《[综]关于英雄的二三事》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综]关于英雄的二三事》作者：机械松鼠【完结+番外】 文案： ●高能正剧剧情流1v1不嫖智商在线不苏● 是以辅助科某个学生的视角下，英雄与世界的故事。 「绿谷，我给你做这件装备是为了让你皮完了还有办法逃，不是让你皮完了还能再皮两下!」 啊哈哈…… 「这件麻烦交给格兰特里诺，超有用!」 「诶，是什么装备?」 「将人类加速到超音速的……」 「老夫还想多活两年!你这什么玩意儿快拿走!」 「所以杰诺斯君你真的不考虑这个试试看?新作大好评，好用不贵!」 「……还是别了。」 当英雄是高危职业啊，为什么不能安静地在辅助科吃瓜摸鱼呢? 毕竟，技术宅拯救世界啊。 ◆私设我英世界观系列 α世界线◆ 内容标籤： 强强 异能 少年漫 我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雨宫萤 ┃ 配角：池田信，我英，一拳众，no.6众 ┃ 其它：剧情向，mha，一拳，我英，脑洞 第01章 雄英高中每年会有一大笔开销用在英雄科的学生身上，大概包括联络各个英雄事务所，举办活动，建立和维护模拟救援训练场所，给未来英雄们的设备维护等等，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而更大的一笔开销，则是花在声名远不如英雄科的辅助科上——这一点是在拿到了辅助科的招生简章之后，雨宫同学才明白的事情。 「——在这个超人社会里，有非常多的人梦想着成为英雄。而并不是所有的英雄都能孑然一人就去单兵作战的，更多的英雄需要辅助设备的支持。 辅助科就为此而存在。」 专门为辅助科设计的招生简章上金字印刷的宣传标语说实话并不那么吸引人，但是翻开以后里面的小字，就顿时感受到了满满的诚意。 校内有足量先进的加工设备，在提交申请之后可以自由使用。加工材料可以自己申请，只要在最终交付的设计报告里写明用途，每个学生所允许的开销后面写着一个让人忍不住吞口水的数目。 班级内部是学分制度，具体课程和方向在完成基础课教学任务之后可以酌情选择，教育模式比较倾向于大学。 优秀毕业生可以拿到知名学校的推荐名额。 虽然完全不如英雄科高调，但是这种实打实的好处真是……太有诚意了! 于是第一志愿就毫不犹豫地填写了雄英的辅助科。 途径招生考试考场的时候，雨宫萤远远看到英雄科的招生准备。一群看上去气场就不是普通人的学生挤挤挨挨地等在门口等待考试，大部分人都显得自信十足。 据说雄英每年英雄科的考试都得有那么几个倒霉孩子伤筋动骨，这么一想，雨宫同学的视野就锁定了某个看上去就很容易“伤筋动骨”，神情瑟缩的绿髮学生身上。 他要当英雄首先需要一副机械外骨骼。不负责任地一番遐想之后，雨宫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考试上。 毕竟能够享受这般教育资源的绝非普通人，无论什么时代，教育资源的不平等都是促使学生拼命竞争的不二原因，如果说英雄科的入学考试大都针对于个性，那辅助科的内容则更像是对一名正经学生的。 但是起码不是针对普通的高一新生。 卷子答了一半，雨宫就开始觉得头痛，草稿纸写了满满两章，空间矩阵的计算结果还是不太确定。隔壁桌的小哥下笔速度飞快，对那傢伙雨宫倒是有几分耳闻，是「计算加速」的个性——对于大量数据处理之类的内容，这人的人脑计算速度简直可以和性能不错的电脑媲美。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班级，都能感受到天赋好的人对普通人产生的暴击…… 试卷正面内容大多是数学方面的内容，计算量大思路又偏，估计很多人都会折在正面。最后一道题偏向复变函数，面对大冷门雨宫犹犹豫豫地写一串公式最后猜了个答案出来，心虚地在算不下去的地方写下了“显然”。 “显然可得”，但是实际上并算不出。雨宫愤愤不平地看了看周围，隔壁大佬早就翻卷了。 反面都是自主设计题。大概包括针对于增强型，控制型等不同类型的英雄，设计一套适合他的辅助设备，或者针对现有的辅助设备进行优化。 雨宫放下心来，这类就属于自己还算擅长的部分，小时候耳濡目染父母的工作也有所涉猎。况且这种题可以答的内容很活，可以写优化算法，可以写结构设计，可以替换英雄原有辅助设备的材料并证明强度，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于是几天后，刚刚在新教室坐下的雨宫萤，就听说了a班有个倒霉学生在入学考试的时候为了救人胳膊断了的事儿。 然而实际上，小道消息总是越传越厉害，越传越偏离主题。 “并没有断!还没断呢!”来看望他的不认识的同学一上来就建议他要不要装机械臂，不擅交流的绿谷出久立刻就方了起来:“只是受伤了而已，很快就能治好的!” 请不要打着卸我的胳膊的主意!这学校真可怕! “那机械外骨骼呢?”雨宫安利不成有点不甘心。 第2页 “也不用!!”绿谷迅速拒绝，后又觉得自己有点不礼貌:“我是，那个，增强型，超级力量那类，其实并不太需要这类的设备……” 震惊，这小娃娃脸是增强型。 两个人同时想道，雄英真是深不可测。 迅速交换了名字班级和联繫方式，各自上课不提。辅助科的课程设计和毕业设计都和英雄科息息相关，基本上大部分人在高三之前都会对英雄科的学生的个性了如指掌，这一点对雄英了解颇深的绿谷也很懂，表示了理解。 毕竟就自己的这群同学而言，起码小胜就很难心平气和的去和人沟通辅助设备的事，英雄里性格古怪的人也确实有不少。 这样的甲方也挺让人纠结的……他想。 属于学生的生活永远是ab班要活跃一些，辅助科的fgh班大都是些技术宅。不过凡事无绝对，h班那个个性放大的小姑娘，就经常上蹿下跳地安利她的发明。 发目明，可以说是非常顾名思义。 随着个性的诞生越来越普遍，很多家族基于个性的遗传申请了姓氏的更改，而政府在这件事上也乐见其成，便于个性的管控。于是很多人将家族的个性和对孩子的期待赋予名字，导致了自己这一世代名字都起得很有风格。 在这一点上雨宫先生显得格外古板，改姓是不可能改姓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姓的，但是架不住时代潮流，最终还是给自家女儿起了个半传统半彰显个性的名字。 小学五年级提交的个性普查表里写着，雨宫萤，个性，萤火。 无论是作为英雄，还是作为辅助科的研究人员，都是非常没用的个性了。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此介怀，能够在人生事业中活用个性的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 f班的班主任瘦瘦弱弱看上去带着书卷气，把教案往桌子上一摔，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辅助科顾名思义，大部分事情都以英雄科为先，于是英雄科学生们的第一批英雄装备，就先一步作为实验教学的大课题，连带着设计报告分发给了学生们。 以“对英雄的辅助设备”的研发为目的，辅助科大概下分为以下几个部分:对单独某个英雄的辅助设备，对大部分英雄泛用的辅助设备，和相对冷门而特殊的人体改造医疗技术。 最后一种虽然雄英有开选修课，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把它当做是一个专业的门类来进行研究——秉承欧尔麦特的风格，雄英出身的英雄也大都非常自信于自己的个性，并不想在自己身上多添加点儿什么来。 倒是辅助科内部，有些因为个性孱弱想当英雄而不能的人，有些藉此机会获得提升自己能力的企图。 “啊……丽日御茶子。” 邻座的少年兴趣不大地翻着报告:“看样子对于战斗服并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所以很多地方都是默认设计嘛……” 雨宫偏过头去看他的报告:“刚刚入学而已，估计也对于自己需要什么类型的辅助设备不太确定吧。一开始大部分人的想法不都是「只要帅气就可以」嘛。” “不啊，你看这个，就很有想法。” 后座传过来另一份设计报告，说道:“在手腕处做蓄力，能够将爆炸的能源集中起来……很有头脑的学生啊。” 雨宫认同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啊……爆豪胜己。” “你呢，你在看谁的?” 雨宫扬了扬手，报告的封皮上赫然写着绿谷出久:“这傢伙超想不开的，用了普通的运动服来做主要的英雄服面料呢。” “噫!” “罕见罕见，我看看……增强型?那也无所谓啦。” “就是说，增强型要是不考虑外形的话裸奔都没关系的吧。” “别吧，这说的就很过分了……” 一人或者多人一个小组自定，写一份关于这一批英雄装备的分析来。这既是考验目前的基本功，又是让老师和同学们互相了解对方擅长内容的方法。 每天的内容大致如下:上午是基础内容的学习，多是偏向于数学，工程学和外语之类，下午就将fgh班打散上选修课，机械加工，有限元仿真，生物医药，新型材料等等，根据学生的兴趣爱好和特长各取所需。 没课的时候，在不影响教学内容的情况下也可以去观摩英雄科的授课。 不过一般大部分时间辅助科的学习任务都压得满满的，作业也一留一大摊，虽然都抱着一颗“对英雄了解更多一些很好”的心，但是基本上都是“要死要死作业写不完了这个题你会不会我报告你帮我看下有没有语病我明天要交了”的状态。 于是，开学显得非常沉稳的雨宫同学，堂而皇之的翘课了。 第02章 英雄科，尽管一再强调作为英雄样样都要出色，但是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以“谁比较能打”为导向的多一些。 因此了解一个英雄的战斗能力和习惯至关重要，并不是因为我下午不想上复变函数。 雨宫同学一脸麻木地催眠自己。 “啊……你是……f班的?” 饭田听说了这节课有观摩之后，作为班长立刻非常热情地表示了欢迎。 第3页 “嗯，欧尔麦特的课嘛，就让人非常好奇了。”雨宫举起手里的dv示意:“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想来但是作业没写完，拜託我录像拿回去看呢。” 听到这么一说，丽日和绿谷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被人录像在dv里研究什么的…… 于是雨宫就插着手，看了一场绿谷和丽日vs饭田和爆豪的战斗。 并且由于绿谷到最后直接倒地昏迷，最后也没能说上话。 “本来想问问防护服的事……”雨宫感到有些沮丧，不过还是对于报告的大作业有了一些看法。 后来的几场没这么夸张，但是作为年幼的英雄依旧可圈可点。 五官复制，大型的尾巴，电气释放，和……冰冻能力。 尽管个性报告上说的是半冷半燃，但是轰同学显然只用部分个性就游刃有余。 把同学们需要的内容都录下来以后，雨宫重新思考起了绿谷出久的防护服来。 材料太常见的话非常的便于维修，但是面具基本上一打就碎这一点……应该算是有些影响一个英雄的形象吧?雨宫这么思考着，举着dv回了教室。 “快给我看看!” “啊饭田和爆豪，都是很有特色的个性呢。” “那个引擎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像……英格尼姆?” “是有点儿!还有丽日的无重力个性也蛮值得钻研的。” “对哦，如果防护服太轻的话很难有保护效果，但是如果太重，会影响她个性的发挥吧……” 录像一到手就众说纷纭地讨论了起来，技术宅们难得地热血沸腾。 “所以交换……喏，下午的笔记。” “谢谢!池田同学真是好人!” 雨宫萤双手合十感谢了一番，开始飞快地抄起了笔记。 是夜，绿谷从医务室醒来，手机屏幕里有莹莹蓝光。 「您有18条未读消息。」 班里的同学都非常担心，大多发来了消息慰问。绿谷举着手机躺平，一一回復。 「绿谷君!伤势怎样了，大家都非常担心哦!希望绿谷能早点好起来!——丽日」 于是还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绿髮高中生立刻就脸红了起来。 「没问题了，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明天就能回去上课。——绿谷出久」 单只手快速地敲击键盘迴復消息，绿谷四下张望，发现自己床旁边还放着个果篮。 一下午没吃饭，顿时就觉得饿了。 抓了一个苹果啃着，绿谷继续看手机: 「绿谷同学，关于你的防护服，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材料呢?——雨宫萤」 啊……是今天那个来旁听的女生。 绿谷出久后知后觉地又想道:也是上次想给我装假肢的那个! 绿谷想了想，敲下回復。 「那是妈妈买给我的运动服。想用带着家里人祝福的材质!」 「你的“个性”，一旦发动就会伤成这样?」 「……是的。现在也没能找到好好控制个性的方式。」 雨宫萤想了想，在檯灯下用笔敲了敲脑门。 「倒是雨宫同学，这么晚不睡觉没关系吗?」 时针指向十二点。 技术宅肝到凌晨完全不是问题!或者说，整个辅助科，睡眠时间似乎比起别的班都要偏少。 绿谷出久的四周已经非常安静，因此，看到下一句轻轻地话惊唿出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尽管一年级的学生过早接触这些会影响自己的个性成长……但是绿谷同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英雄泛用装备”?」 英雄泛用装备，顾名思义，是针对英雄研发的，能够有效增强英雄综合实力的设备。 曾经是无个性的绿谷出久也想像过自己被各种装备武装起来作为无个性英雄的样子，但是略略一搜索就被高昂的维修费用和设备造价吓退。 「那个……是不是太贵了?」 绿谷回復道。 贫穷使我理智。 「就目前来讲，如果是试用我们的作业并且能提供使用感想的话，学校会拨经费哦。」 新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如果有兴趣的话，这周末来一趟辅助科吧。」 ——于是到了周末，不止绿谷出久，辅助科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小绿谷说，配合你们的话就有可能获得辅助装备的哌。” 站在绿谷身后的蛙吹梅雨解释道。 “嘁……有什么厉害的傢伙都赶快拿出来!” 随后是爆豪。 不管怎么说，「希望能够变得更厉害」的心情，每个人都不愿意输给别人吧。 “雨宫唉你叫了这么多人来?” 后座的池田信把脚翘到桌子上，后仰着身子摇来摇去。 “池田君才是，注意一下辅助科的形象吧……”雨宫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这有什么关系你都带头翘课了我只是行为不端而已。” 随后，池田看了看来访的众人，把目光移动到爆豪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重新转过头对着雨宫一脸惋惜道: 第4页 “爆豪胜己……你指望他给你写辅助装备的使用感受和修改意见?” “啥?你对老子有什么看法?!” 爆豪立刻粗声粗气地威胁道。 “啊哈……”绿谷立刻打了个圆场:“小胜他，学习成绩很好的，写这些肯定没问题啦……” “不用你来评价我废久!” 尽管如此，爆豪还是收起了准备打架的架势。 “那……就请各位下楼看看吧。” 雨宫说道，顺便走了两步，把瘫在椅子上的池田信捞了起来，强行拖拽着往门口移动。 “信君也是，就算擅长的方向不一样，也偶尔去「那边」走动一下吧。” 一行人顺着楼梯一路向下，直到地面以下还在不停地向下走。 雨宫沿途按开传感器，有些暗的楼道里顿时亮起了白得有些发蓝的冷光。 “总感觉有点阴森了哌。”蛙吹评价道。 丽日御茶子看了看四周，脚步也显得有些瑟缩。 “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啦，这里再往下走是存放加工设备的地方，也有几个实验室在地下。工具机噪音比较大，还有些设备放在地面上的话害怕别科学生不小心撞进来误操作，在很早以前就都移动到地下了。” 雨宫萤解释道。 其实这地方自己作为新生也并不是很熟。但是让各位英雄科的同学看一看可以加工的东西和目前正在制作的内容，总归是能提供一些方向和新思路的。 用学生证刷开密码门，忙碌的大厅悉数展现在英雄科的学生们面前。 “哇……好大!”绿谷不禁惊嘆出声。 爆豪和切岛没说话，但是也好奇地四下张望起来。 几排数控工具机并列在一起，有学生戴着护目镜四处张望。再往前走有两个热处理炉，只要从旁边经过就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热气。 “这里基本上都是金属部件加工的地方……化学药剂方面的在隔壁，不过那边不太放别科学生进来，而且今天好像也没有多余的面具了。” 池田解释道，尽管是被强行抓壮丁，依旧把嚮导这个职业当得尽心尽力。 绿谷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几个穿白挂的学生正在过柱子。 “再附近还有装备涂层方面……然后超算电脑在隔壁的隔壁，不过如果要用到这个的话需要提前很久申请呢，排班表排得满满的，很难匀给咱们高一新生位置。” 雨宫领着一行人往前走，随后在一个身影面前停了下来。 “发目同学?” 试探地问出声。 仿佛蹲在垃圾堆里还戴着护目镜的少女抬头，迷茫地辨认了一下来人:“哦小萤和阿信?你们带这么一大帮人进来干啥啊?” “是想先带大家参观一下，他们有可能想要辅助装备正好咱们也有这种课题……” “哦哦哦哦哦哦!!”听闻之后，发目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把手里用了一半的喷漆罐子放下:“那就请先看看我的这些baby吧!好用不贵，物美价廉哦!” 众人迅速把发目明围成了一个圈。 “这个正在做的，是给手套上增加了指虎!近身搏斗的时候会更方便一些!” 发目明指了指手旁的手套。 “还有这一件!是把望远镜的镜片集成到了防风镜里!”举起一个防风镜，给大家展示侧面的调节按钮:“这里能调节焦距，0到60倍放大任君选择哦～” “哦哦哦……好厉害!” 丽日御茶子赞嘆道:“搜救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呢!” “哼哼，还有这个!”发目明从杂物箱里翻出一根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棒子:“高压电棍!尖端放电部分还能发射出去，射程40米远，保证一招制敌!” “哦哦哦……”围观群众又一次发出惊唿。 “等等!”雨宫萤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嘴道:“高一新生是没有制作杀伤性武器的许可的吧?!” 发目明挑了挑眉:“所以为了防止被查到，我连线圈都是自己一圈一圈缠的!” “……” “你们可不许告老师啊?!这是实验中的第2稿，再过俩礼拜就能竣工了!” “……” 怎，怎么就莫名地感觉有些嵴背发凉呢……众人顿时想道。 辅助科，真的深不可测。 第03章 囫囵吞枣地参观完了以后，在池田的建议下，雨宫萤掏出手机建了个群，把a班的学生和一部分f班的同学拉了进去。 “b班也有我的朋友!可以再加进来吗?”障子提问道。 这当然是可以的了。 于是群里人数越来越多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加得乱七八糟，据说普通班想当英雄的学生都放进来几个。 【通知:「雨宫萤」修改群名称为「辅助装备设计交流群」】 萤火:大家好，如果想到有什么需要的设备，请不用客气尽管在群里说! allmight赛高:谢谢雨宫同学和池田同学! 引擎驱动:今天参观的内容受益匪浅!我有了一些新的思路，之后整理一下给你们发过去。 第5页 轻灵:对呀!今天真的大开眼界!谢谢啦! 池田信:好的，加工制作实体方面的可以@萤火或者@发目明，如果是现有改动或者想添加电子设备之类的可以联繫我。 池田信:等等，你们a班怎么都用的不是本名全是暱称?现在还没起英雄名的吧? 池田信:@萤火而且你怎么也把群暱称改了?那我也改。 【「池田信」修改群暱称为:「本群唯一程式设计师」】 萤火:…… 发目明:……感觉有点微妙。 floppy:……对，很微妙哌。 本群唯一程式设计师:怎么了??我这名字又没说错。多简洁直白。 发目明:你等等……我拉个人。 【「发目明」邀请「ansys」加入群聊】 本群唯一程式设计师:这谁啊?等等…… 【「本群唯一程式设计师」修改群暱称为:「池田信」】 发目明:这样你就不是唯一的了。 萤火:噗嗤，不禁笑出了声。 池田信:你还笑!拜大佬，向大佬低头。 发目明:这个同学就是计算加速个性的那位了。 萤火:!!向大佬低头。 发目明:向大佬低头。 allmight赛高:虽，虽然不了解情况……向大佬低头。 alkmight赛高:既然这样……我也把我们班的同学再拉进来一些。 【「allmight赛高」邀请「爆杀王」加入群聊】 引擎驱动:噫，爆豪这名字。 轻灵:噫。 爆杀王:噫什么噫，这啥群?拉老子进来干啥? allmight赛高:小胜，是今天f班同学邀请咱们参观之后建的群啦，说是方便之后交流啥的…… 爆杀王:哦。 【「爆杀王」修改群名称为「给老子好好打杂做装备」】 引擎驱动:…… 葡萄:潜水这么久被爆豪的一通操作炸出来了…… 砂糖给我力量:我也…… 皮卡丘:我也…… 萤火:「微笑」 【系统通知:管理员已将「爆杀王」禁言30分钟】 想了想小胜在家里一定要气炸了，性格这么强势的人居然也会吃瘪，绿谷就算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厚道也不禁在家笑出了声。 入学后的几场测试没过多久，紧接着就是关于英雄科的全面体检，据说个人参数要留作档案，以后成为了职业的英雄也要能够供人查阅。 “欧尔麦特当年高中时的个人信息现在已经天天都被挂在网上了好吗!” 临时抱佛脚的人显然是相当的多，饭田一边在食堂迅速扒饭一边说道:“为了体检的时候结果更优秀一些，我现在每天下午放学都要再多跑十公里再回家!” 绿谷:“没想到饭田君居然是这么拼的人……有点看不出来。” 蛙吹:“但是一想到会向外界彻底公开，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丽日:“对嘛……”托腮有些纠结地咬着筷子:“向全世界公开女孩子高中时的体重什么的……”随后顿时就没了食慾:“我还是减肥吧。” “减肥的话还是……” 绿谷有点纠结不知道该说啥，毕竟“想成为无懈可击的英雄”这一点里，自己也有偷偷再锻鍊一下的打算。 大概是只要是女孩子听到“减肥”这两个字都有点敏感，同样端着盘子吃食堂的雨宫瞅了瞅a班的学生，在隔壁桌坐下:“要体检了?” “对呀!”丽日一脸纠结:“我的体重要被记录在英雄档案里一辈子拿去给别人展览了!” “……”并不用体检这么细緻的f班学生感到有点庆幸，不过想想自己班严苛的教学任务，雨宫又觉得心有戚戚。 “总比隔一段时间就要交设计作业要好……” 最终，很无力地吐出了比惨一般的安慰。 “雨宫同学你们辅助科作业很多?”绿谷感觉有点好奇。 毕竟雄英的英雄科排名全国首位，而无论从何种角度上讲，英雄都是最受瞩目的一方，因此辅助科就显得默默无闻了许多。 “有机会真应该让你看看……”一提到作业，任谁都会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在座的学生不约而同地都嘆了口气。 “说起来……” 随后池田信跟着坐在雨宫的对面:“小萤你设计作业的搭档选了没?” 雨宫萤眨了眨眼睛:“根本还没考虑呢，连打算给谁做装备都还没决定，不好挑队友啊。” 饭田好奇道:“设计作业?” “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需要交一份关于现有英雄的装备的改良方案或者独立设计方案。可以针对英雄个人，也可以是泛用装备的。这种作业折算百分比记在期末成绩里，可以单独一个人一组也可以叫朋友一起。这个没有具体的人数限制，但是要能体现队伍里每个人的工作量，所以抱着找大佬带飞的想法是不可以的哦。” 蛙吹梅雨:“设计完了能直接做出来给英雄们使用吗哌?” 池田信:“距离那一步还很远呢，不过一般还是会做出成品来试试看的。给真正英雄用的装备，当然是由更加专业的公司来进行设计和生产了……” 第6页 绿谷想了想:“那如果是给我们这些英雄科的学生呢?能算作你们的作业吗?” 雨宫萤回答道:“可以是可以……” “那不是很好嘛!” “毕竟辅助装备什么的，超级贵的啊!” a班的几个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直接做到你们能用的地步的话，光凭我一个人就……” 雨宫显得有点为难，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有目前不能规避的短板。 “带我一个啊。”池田此时说道:“正好我懒得选课题。” “我觉得你们几个好像是串通好的……” 绿谷显得有点开心:“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的话，就算是「可能性」也一定要抓住啊!” “也好……”雨宫说道:“那你们体检的结果记得发我一份啊。” “好的!” “了解哌。” “知道了。” 回家以后雨宫就看着a班的□□发呆。 学生的可塑造型很强，而且才刚刚开始学习的大家都还远远没有定型，具备无限的可能性。 因此，如果做出了什么限制大家的发展的玩意儿，就反而本末倒置了…… 但是换句话说，就是很多人短板也很明显。 抛去一拳残废的绿谷不提……丽日的能力不擅长应对接近战，常暗同学如果被突破了暗影之后自身的防御能力也很捉急，肚脐镭射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认真思考了一番以后，雨宫萤信心满满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么一想，明明发目同学的个性适合去当狙击手……” 「辅助装备交流群」有了新的消息。 萤火:各位，我考虑了一下，其实很多人的接近战能力都不是很熟练吧?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先从这方面着手…… 耳郎响香:贊成!这样的话得到的提升确实很大呢。 引擎驱动:确实!不过大家不能因为这样就疏于锻鍊哦! 葡萄:我!我有建议!!我想要透视眼镜!!! 雨宫萤:啊?这有点太为难我了……就我现在的水准实在是有点…… 爆杀王:哈?谁说老子的接近战能力有问题? allmight赛高:并不是针对小胜你啦…… 叶隐透:没有人控制一下峰田吗…… 切岛:他已经被我捆住了，下一步就没收手机! 八百万:突然感觉切岛真可靠! 叶隐透:附议 丽日御茶子:附议 floppy:附议，还有小萤火，峰田他想要透视眼镜绝对不是为了成为英雄哦哌。 池田信:看出来了@葡萄真想达成这种目的其实有很多方法的，你为什么会选择最烂的一种…… 葡萄:师父!!!师父请传授给弟子您的绝学!!!! 雨宫萤:=口=?? floppy:不是捆起来了吗哌? 池田信:别了，我觉得我教你的话会被你们班的女生集体打死。 雨宫萤:??池田你什么情况，不解释清楚我就要截图发班群了，召唤大佬黑你电脑@ansys ansys:?池田你……? 池田信:我就开个玩笑!!咱们之前不是立项做侦查用的无人机嘛!! 葡萄:侦查无人机??师父我想要这个!! 【「葡萄」已被管理员禁言30分钟】 切岛:有这种东西吗，每天都刷新前一天的想法觉得辅助科更加的深不可测…… 濑吕范太:就是说啊，还有上次的电击棍……感觉如果足够有钱的话真能用这些堆砌一个英雄出来…… 八百万:可以考虑一下。 濑吕范太:???土豪发言?? 耳郎响香:??震惊。 萤火:那就这样，等到装备做出来，会让大家先试用哦! allmight赛高:好的，辛苦小萤啦!非常期待哦! 作者有话要说： 1.allmight赛高=绿谷出久，不过不用解释大家也都知道的吧。 第04章 新生2对2对练早就过去，再之后就去参观了辅助科的地下军工厂，紧接着又是新生体检，雄英的生活丰富紧凑得让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回想前几天干了什么。 毕竟每天光是拼尽全力地应付当天的内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这样的生活，显然不包括一些游刃有余的优等生。 「您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雨宫萤看了看手机，用户id非常熟悉，a班知名刺儿头爆豪胜己。 啊，意外。 雄英高中有内置的一套通讯软体，建群聊天加好友申请实验室委託学校购买原材料课程查询选课签到查考考试成绩一应俱全，毕业后校友帐号也能保留，可以在学生论坛毕业生板块里发挥余热。 还招收有兴趣的同学来参与app开发和维护……算是勤工俭学的一种，池田信之前在食堂说过这事儿，一脸的嚮往。 不过真的想不来爆豪这个人居然会主动联繫谁。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就这人在群内的发言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友善而好相处的人。 「有事找你，你这傢伙，下午放学以后都没什么事的吧?明天来一趟a班。」 第7页 …… 妈妈我想打他。 傻孩子，你打不过。 迅速在脑内脑补了一番，雨宫萤还是把自己劝住了。 英雄年少时多有奇闻异事。雨宫萤咬牙截了个图，决定等爆豪成为知名英雄的那一天靠这些截图送他上八卦论坛首页。 说起来，这样真的能成为知名英雄吗? 「有什么事?如果是比较困难的事情的话，麻烦先告知我大致方向，方便提前做点准备。」 手机另一端，爆豪摆出了嫌弃的表情嘁了一声。 麻烦的傢伙，麻烦的性格…… 「是关于，装备的问题啦!你们这些傢伙，不是都有几手让英雄变强的本事嘛!下次我肯定要把废久打得满地找牙!」 ……这么多天过去了还生着气呢啊。 不过也难怪……大概是这孩子第一次被小伙伴打败，又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吧。 像我，面对大佬就只想抱紧大腿。雨宫萤伸了个懒腰，自由地发散思维。 「我明白了。那就再看一遍你输给绿谷同学的录像吧!」 故意说完，把手机一扔，雨宫萤打开了电脑开始復盘这场比试。 啪地一声，爆豪捏爆了自己手里的气水罐子。 就是仗着老子不随便打女生……你要是个男的我一定要把你吊在电扇上旋转着均匀地烤成人干!! 小伙挺能打的。 雨宫萤拆了一包薯片，一边咀嚼一边看录像。 虽然没有那几个推荐入学生那么出挑，毕竟作为英雄的话能打虽然很重要但是也不能全看战斗力……但是也是相当优秀的学生了。 ——而且是难得对自己的英雄装束有明确要求的一个。 雨宫对这一点尤为满意，有明确需求的甲方比不知道自己想要啥的甲方好太多了。 翌日，雨宫萤如约靠在a班门口等人。 刚上完课的相泽老师夹着教案出门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你是辅助科的学生吧?才刚下课你是怎么从f班跑过来的……” “啊，也对，毕竟是辅助科。「成果即一切」嘛。” 说罢，绕过雨宫转身离开。 “餵……有女生等在门口哦?”峰田实露出想要流口水的表情，颤抖着手指指向门口:“是在等谁的啊!你们谁!约了女生?!” 说罢露出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来:“是谁背叛了组织?!我们把他叉出去烧了!” 具体怎么在一放学就堵在门口，那当然是因为早退。 “成果即一切”，就是在能够拿的出像样的作品和足够通过考试的成绩的情况下，对于出勤并没有太过明确和严格的要求，比如说一个很夸张的典型，发目明就几乎天天泡在地下室里，很少在教室出没，好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来摆弄一番新做好的“baby”。 “是老子叫的，你有什么意见吗?”爆豪立刻挥着拳头威胁。 “想不到小爆豪会去约女孩子出门呢。”蛙吹梅雨垂着手评价道。 “是哦，确实爆豪这三个音就和约女孩子搭不上边……” 八百万看着哇吹，贊同地点点头。 “小，小胜你居然……” 绿谷结结巴巴地指着爆豪，意外地有点脸红。 自己和女生多说几句话还会紧张呢，小胜真的是……在各种意义上，太厉害了! “废久你把你自己的脑子管理一下!”爆豪立刻就把原本蓬松的头髮气得更炸毛:“老子是为了防护服的事!” 说完，觉得如果再在班里待下去场面会控制不住，冲出教室抓住雨宫的手腕就走。 “喂，你走这么快我手腕有点疼……”雨宫萤抗议道。 “闭嘴跟上!你们这些傢伙就是啰嗦!”尽管这么说，爆豪还是松开了手。 雨宫把手伸进口袋，在手机里按下了快捷发送键。 「如果我半小时之后没报平安就报警，兇手是爆豪胜己!」 收到消息的池田信:??啥? 算了算了当没看见吧。 两个人在附近公园里的人工河滩上坐下。 “以现在的我的程度，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雨宫萤眨了眨眼睛看着爆豪胜己，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这傢伙的脾气好像也能得到些许的收敛。 “爆豪君你的个性很难应对狭窄空间内的作战或者是救援，稍微放开手脚大开大合一些，就容易造成局部坍塌，可能会对自己或者即将被救援的人造成伤害。” 爆豪嘁了一声，没有反驳。 “真要说改变战斗模式级别的改良我倒是没有想过……但是就你现在现有的装备的话……”雨宫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地说道:“你手腕上那两个……集束器，是不是可以考虑多做几种类型，针对不同的战斗环境来选择不同的形式?” 说是集束器已经很给面子了，其实是想说那两个丑到不行审美崩坏长得像手雷的玩意儿的。 现在的男孩子，审美观真的是清奇……为什么一定要把英雄的衣服穿得就像是一个通缉犯呢。 第8页 不过这话最后考虑到个人安全问题，雨宫还是没有说出口。 仔细想了想，雨宫萤捡了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比划:“比如说把硝化甘油的喷射管长度加长，两侧加强增压装置，这样来实现加长攻击距离的目的，攻击范围也能够被约束在一定的区域内……” 爆豪想了想，虽然是反驳但是终于没有出言嘲讽:“真正的事件又不会等人去换装备，这样的想法……果然是你们这些傢伙距离战斗太遥远了，脑子里想的东西都那么天真。” 简而言之，逻辑可行，但不实用。 被笑话了。 雨宫萤鼓起脸来，但是又觉得爆豪说得没错。 战斗是不会等人的。 “削减威力的话会影响战斗力，替换多件的话不方便随时反应……”雨宫萤抱住头，觉得这是个很难两全的问题。 再思考一下。 就像以前一样……就像以前一样，排除掉不可行的方案，剩下的那一个，就一定是想要的答案。 爆豪耐住性子等了半天，结果居然没有得到一声回应。雨宫萤盯着地面叨叨咕咕，样子居然有几分像分析英雄时的废久，看着就让人火大。 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逆着光俯瞰:“果然期待你这傢伙是个错误的选择，老子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 雨宫萤没有丝毫的回应。 “餵!听见了没有?!本大爷我要自己去……” 爆豪胜己提高了音量，而雨宫萤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握起拳头忍了又忍，觉得揪起女生的衣襟大力摇晃还是不太好，爆豪胜己丢下一句“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吧!”，扬长而去。 浑浑噩噩地回家，浑浑噩噩地吃饭，走着神进入了浴室打开花洒。 好在雨宫夫妇对于女儿“进入状态”，“正在思考”就仿佛在梦游的状态见怪不怪，倒是一直没有收到报平安简讯的池田信，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爆豪胜己那小子不会真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吧……池田信半信半疑地思考着，又觉得就算爆豪打算动手自己赶过去应该也没啥用。 我只是个程式设计师而已，弱小可怜又无助。 花洒持续不断喷下水流，浴室里水汽氤氲。 雨宫萤抬起头，调整了一下喷嘴扳手的角度，水流从汇聚一股变成细细的数道。 等等…… 是，一个道理吧。 其实没有必要做很多件的，是吧。 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雨宫萤尽最快速度洗完了澡，桌子上的手机正在不断震动。 「唿叫人:池田信」 ——别是真的死在爆豪手上了，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而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池田信刚一开口，就被另一端兴奋的声音所打断: “阿信!我的课题想到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啥，你说要做啥? 池田信拿着电话对脸懵逼，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认识不久的同学的称唿因为太过亢奋已经从池田君变成了阿信。 第05章 “所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我明天上学给你说，你明儿把笔记本带上!” 电话里的雨宫萤，声音欢快又亢奋。 好吧好吧，池田想道，那就帮忙吧，反正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别的课题。略略思考了一番，池田信掏出手机打开群聊。 和英雄科喜欢用英雄名自称不太一样，辅助科大部分人都还是老老实实地用的自己本名。 【fgh班结构设计群】 池田信:请问一下，当时拿到a班战斗服初始设计资料的时候，谁拿的爆豪胜己的资料来着? 发目明:我记得是赤井同学?话说你怎么会问这类问题，我记得你并不是选的这个方向吧? 池田信:是打算和雨宫组队交作业啦……结果她第一个设计方案就是纯结构件嘛，完全体现不出来我的能力。 雨宫萤:嘿嘿嘿……阿信辛苦啦。这次还是多拜託你了! 池田信:……算了，就当多涉猎一下别的方面的知识好了……@赤井远子赤井你拿着爆豪胜己君的战斗服资料吗? 赤井远子:啊对，在我这里!你需要吗，我给你发一份? 池田信:会给你添麻烦吗?你的课题和爆豪君有关联吗? 赤井远子:没关系没关系!大部分人不都选择泛用装备嘛，像你们给新生做改装的才是另闢蹊径吧!而且这样学分不是不太好拿? 发目明:对啊，以英雄事务所的研发岗位为目标，才是最重要的正道哦?像我的这么多baby，全部——都是泛用型哦? 雨宫萤:哈哈……我也是机缘巧合，反正正好有灵感嘛，能帮上忙最好了。 发目明:而且我觉得爆豪君不会好好给你写使用感想和改正意见的。 池田信:附议，为什么一开始就选择困难模式啊。 赤井远子:附议，这才是真的想不开。 超算神威:附议。拿不到使用意见和实用数据可能会白做工。 雨宫萤:……感谢大佬批评指正……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 第9页 池田信:大佬? 雨宫萤:还没反应过来?@超算神威他就是那位入学的时候十分钟答完第一面所有题的…… 池田信:!!害怕.jpg 向大佬低头 超算神威:=口=你们别这样，为什么我每次说话结果都是…… 赤井远子:啊我反应慢了，向大佬低头，大佬缺腿部挂件吗? 超算神威:……(不想说话) 发目明:话说大佬毕业以后想去哪里? 超算神威:先读大学吧，一路读上去以后想去那个中立的人工岛屿搞科研。 发目明:!!向大佬低头。 超算神威:……你们再这样开我玩笑我就要闹了。 雨宫萤:噗嗤，一开始还以为你肯定超级不好相处呢。就是那个吸纳了很多科学家，大家一起设计尖端辅助设备的那个岛屿? 超算神威:你知道啊?对就是那里。 雨宫萤:哇，你的话肯定可以的! …… 「您有新的邮件待查看」 雨宫萤打开看了看，是一份详实的设计报告。 池田信:我转发给你了，爆豪的报告，你大致看一下? 雨宫萤:谢谢!尺寸三维模型之类的咱们是不是要不到? 池田信:这个应该企业里保存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咱们提供这个的先例，我姑且先写一份申请试试看，不过你别报太大期望啊。 雨宫萤:了解，我去找爆豪直接要一个实物来，大不了咱们测绘。 很意外地，爆豪竟然爽快的同意了。 雨宫萤盯着爆豪胜己，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你没有中什么被改变人格的个性吧?这样大概会影响几天你的授课内容……” “老子不用这套东西也能应付得了自己的授课内容!” 爆豪立刻抢白道，原本看上去好说话的样子维持不了三秒钟。 “我只是……”爆豪想了想，最后还是恶声恶气地说道:“只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傢伙到底能有什么能耐!” “那就尽情期待吧。” 对此，雨宫萤难得用强势而自信的语气回答道。 努力学习和工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雨宫和池田两个人连饭都捨不得去食堂多吃，几乎可以说是靠炒面面包度日。 绿谷出久他们的固定蹭饭小团体有好几次，都看到这两个人嘴里叼着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面包，脚步匆匆地走过。 如果能住校就好了……两人顿时都这么想道。每天下午放学之后，工作就会被强行终止各回各家的感觉确实不算太好，就算大部分设计内容能够在电脑上完成，很多需要实际实验的东西还是多有不便。 “爸爸今天还是出差?”雨宫萤问道。 “对啊，好像有什么交流会要开……” 雨宫夫人把煎蛋端上桌:“要去好几天呢，怎么了，你有什么东西要问?” “问妈妈也一样啦。”插起一块煎蛋，雨宫萤说道:“我有很多东西想完成但是……在家里就很麻烦。” “为什么雄英哪里都好，但是不能住校啊。” 雨宫夫人噗嗤一笑。 “学校周围有一些对学生出租的公寓，为了方便住在更偏远的地方的学生。不过数量很有限，家在附近的人不太好申请。” “不过……你可以多带一份便当，晚上在学校多待一会儿再回家也没关系哦?” 雨宫夫人如是建议道。 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放养孩子，“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会不会有些危险”这个想法，还真的一点都没考虑过。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点说得相当有道理，尽管父母不考虑，自己还是要考虑的。 辅助科的学生，根据校规条例，被允许日常携带自己设计的装备，以便于调试，实验和优化设计。 “那个，发目同学，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之前给大家展示的那个电击棍……” 弄清楚了使用目的之后，发目明也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如果有机会使用的话，记得给我写使用感想哦!” 发目明说道，还大力拍打雨宫萤的肩膀。 “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希望它用不上……” 但是，做些能自保的东西总归是好的。雨宫想道，给爆豪的设备做完了之后，大概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就算没有一颗想要成为英雄的心，作为一个正是年轻时候的学生，也不乏想要将自己武装得更强的想法。 “池田，3d列印的机子能申请到吗?” “我去试试看，你数模画完了?” “只先把外壳抄下来了，里面一些机械结构估计要上五轴数控，这边最好也提前约一下工具机的位置。毕竟抢手货大家都想着先占上。” “也好，先把外壳打出来再说。里面的东西慢慢来，并行处理总归能快一些。” “材料呢?决定了吗?我这从图书馆借了通用辅助设备材料手册，你看一下。” “了解，传动机构和齿轮那块你再确认一下传动比和结构数模，要实现在战斗中能灵活切换。” 两个人搬了个桌子坐在地下室申请到的教室里，在两台电脑和一大堆书籍的映衬下，显得大小特别不成比例。 第10页 “工装夹具呢需不需要?” “从隔壁发目同学那里看看有没有现成合适的吧!她那儿这类东西多的很!” 雨宫萤头都不抬，沉浸在工作中的感觉让人兴奋不已。 “啊材料的话……还是数据靠谱，我去算一下冲击载荷。” 池田信说着，用笔尖戳了戳雨宫萤的肩膀:“麻烦拜託爆豪去配合做一下载荷实验，看看他最大功率输出的话能产生多大的冲击力。” “哦好的，我去给他发邮件……” 雨宫萤掏出手机——地下室里虽然没有移动通讯信号，但是有学长制作的区域网和外界联通，并不需要特地跑出去就能在校内网和同学们联络。 就算校园很大没实现wifi全覆盖，但是大量辅助科学生出没的地方显然是没有问题的。 辅助科，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地方，只不过没有英雄科那么引人注目而已。 “你给爆豪发消息他未必看手机，要不你发给绿谷让他把爆豪叫过来吧?不是都说这两个人小时候就是同学的吗关系应该能比别人好一些吧。” “哦……我试试看。” 因此，发完消息不久，雨宫萤就看到爆豪胜己怒气沖沖地拖着一脸茫然的绿谷出久走进地下室的样子。 “你们这群傢伙破事儿可真多!要最后让老子看到的是废品……” 爆豪一开始说话的语气很沖，但是越到后面就声音越小。 毕竟这场面还是挺能唬人的。 堆砌到天花板的书籍和电脑发出的萤光，让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想着战斗的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都微微有些出神。 啊，这样看，雨宫同学她们就好像也在努力战斗一样……绿谷握紧拳头，感觉莫名地有些振奋:果然是雄英的校训啊，prus ultra!! 直到彻底做完实验，爆豪胜己都沉着脸没有再多出声。 普通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英雄的庇护下。弱者就不要去想着拯救别人了。弱小的傢伙，只要服从强者的安排就好。 他一直都是这么思考的。 从小到大拳头都比别人大的爆豪胜己，尽管脾气很恶劣，但是一直都是所有人之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个。 就“成为英雄”这一点来说，爆豪也非常不谦虚地认为自己肯定是众望所归，天选之子。 只是目前电脑运行时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雷射切割铁片发出的有些刺鼻的气味，书山牍海之中看上去就很不能打，自己一只手能打十个的两个人的样子，就好像诠释着别的什么东西。 爆豪胜己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但是突然意识到……原来还可以这样的。 ——原来强大，是可以分很多种类的。 作者有话要说： 1.神威，取自我国自主研发的超算电脑，神威太湖之光。正好日语也有kamui这个名字和发音，意思非常霸气，就直接给大佬当名字用了。毕竟我英世界观大部分人起名字都异常随意:谁会给自己儿子起名叫焦冻。 2.过渡章节，在纠结以后要不要把枯燥的设计过程写出来。 第06章 一周后，雨宫萤和池田信看上去都有点不妙。 怎么说呢……绿谷在食堂看着这两个人，就感觉他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透支身体以后的疲惫。 感觉就像家附近网吧里通宵达旦打游戏的不良少年…… 没关系吧? a班同学的饭桌上大家不禁如此想到。 共同的群里很快就响起了新的消息。 雨宫萤:@爆杀王 很快就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了，你明天有空的话来地下室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爆杀王:哦。 froppy:第一件装备居然是做给小爆豪的，真是出人意料呢。 引擎驱动:对……感觉爆豪反而是那种，不太依赖别人的类型…… 爆杀王:怎么了?!你们对老子有什么意见? froppy:没有的哌，如果新装备好用就好了。 第一次把试验中的装备拿到地面之上，雨宫萤显得有些拘谨。同班同学对于“同学做出来的新成果”显然都很好奇，挤挤挨挨得站在测试间里，打算看看实际使用效果。 “我只是试一试功能是否完善，能不能运转流畅而已……”雨宫萤不得不解释道：“真的要发挥出攻击的效果的话，不叫爆豪亲自操作是不可能的吧。” 即便如此，新诞生的装备依旧成为了大家目光中的焦点。 雨宫萤伸出手，校服袖子上绑着一件非常类似爆豪胜己英雄服饰的装备。她比了个手势，一阵咔哒咔哒的机括运动声之后，伸展的左手被闪烁金属光泽的结构包覆。 “结构变化测试，clear。”池田信站在旁边，点了点头。 雨宫萤一只手拉了拉侧面深处的把手，一边向大家解释：“这里的原理类似于汽车挂挡。” 十根比较细的金属管伸出不到一寸长，环形排列在包覆住手掌的位置。 “gatling mode，clear.”池田信提示到。 将存储的类似硝化甘油的起爆液体引爆并加速喷射的机构，冠名以“加特林”并不算过分。 第11页 “哦哦哦哦……”围观群众中有人不禁鼓起了掌。 接下来的几种形态切换，雨宫萤迅速地试了试之后，满意地将算得上是没装子弹的兇器的装备收了起来：“因为必须是爆豪胜己君使用才会有杀伤性，所以作为一年级生就算制作出了这样的东西，也不算是学生直接作出了武器来。” “也算是打了校规的擦边球吧。” 交付到爆豪手上的时候，雨宫萤非常低调地并没有拍照发群里。 “既然是秘密武器的话，就一定要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对吧?” “你，你这傢伙……”爆豪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嘛，那个，呃……” “算你还有几分本事!” 被“拐着弯称赞”的少女展颜而笑:“如果能够派上用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真的用上它以后，记得要写感想给我啊?要不然没有最关键的一部分的话，我们班主任很吝啬的不会给批学分的哦?” “哦，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我写就是了!” 爆豪转身离开，向身后挥了挥手。 这一切，被普通科的某个人看得真切。 当晚，雨宫萤的手机里收到了新的消息。 「您有一条新消息未读。」 雨宫萤打开手机，消息来源是匿名。 其实这种匿名的内容完全可以拜託信同学黑进去看看发信人到底是谁……雨宫想了想，觉得反正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先就这样吧。 太较真的人生会麻烦很多的。 「你们辅助科，有让个性不适合成为英雄的人，变成英雄的方法吗?」 一上来就是这样的问题。 辅助科又不是神仙……雨宫萤想道:“那要看是哪种不适合了，如果你四肢瘫痪或者大脑萎缩智力低下，那当然是非常困难了。” 「也要看人，也要看个性。具体还是看个人情况来定吧……」 给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覆来。 「那种“一看就像是坏人”的个性也可以吗?」 对方追问道。 一看就像坏人? 什么个性才能让一个人看上去像坏人…… 「你有一秒钟就能让指定的某个人死亡的个性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你能引发大规模骚乱，引起地震山洪等自然灾害吗?」 「……也不能。」 「那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的个性看起来就像坏人?」雨宫萤显得有些惊讶:「坏人都是因为他们自己脑子坏才去犯罪的吧，跟个性有什么关系。」 「……」对方显然无语了:「这么说跟你说不清楚，你知道我是谁就了解了。」 「爆豪胜己都没这么威胁过我。」 雨宫萤显得非常不屑。刚刚和一年级的挑事儿王合作了一次，让雨宫萤的自信心异常膨胀。 又是一阵沉默，让雨宫甚至决定放弃等待赶紧写会儿作业的时候，暗下去很久的手机屏幕又突然亮了起来。 「你知道“操纵人心”的个性吗?」 手机叮咚一声提示之后，对方解除了匿名。 心操人使，普通科。 点开个人资料就可以看到“个性”的具体内容，雨宫萤看着心操的个人资料页，一阵无语。 真的。能有这种姓名……这个相当直白顾名思义的起名方法，应该是家族遗传型的个性吧!! 雨宫想道。 要不然，哪个天才父母会把家族姓氏改成“心操”，又给孩子起名叫“人使”? 心里一阵纠结，雨宫萤开始感谢起自己亲爹的那一点点不被人称道的，不符合时代基调的，属于知识分子的迂腐起来。 「喂，你不觉得害怕吗?」 对方看雨宫萤没啥太大的反应，很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啊?因为……你的个性在个人资料页里并没有写得很完善啊?反而边界非常的不明确。」雨宫萤回答道。 翌日，f班放学时的门口，心操人使来堵门了。 然而并没有看到雨宫萤。 “那傢伙最后一节课向来都不上的……”听见门口有人找人，赤井远子好脾气地解释道:“说不定在英雄科旁听呢，又或者在地下室，你给她打电话试试看吧，能接通有信号就是在英雄科，反之也很明显啦。” 逃课? 普通科的心操表示自己不是很懂辅助科的传统文化。 本来看着这姑娘还挺老实认真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皮的吗? “那个……你就是……心操君?” 雨宫萤胳膊肘底下夹着一个笔记本，站在教室门口疑惑地问道。 心操人使一回头，确认一般点了点头:“啊，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去食堂吧。” 食堂里，绿谷出久似乎永远眼睛都很尖，远远地就看到雨宫萤端着盘子过来:“嗨!雨宫同学!” “绿谷?”雨宫远远地回过头来，腾出一只手冲着绿谷出久他们一桌人挥了挥。 “那些傢伙，也是你的朋友?” 第12页 心操人使皱了皱眉，啧，全部都是英雄科。 “是朋友啦，更主要的，不是要和潜在客户打好关系嘛。”雨宫萤显得老神在在。 “你不知道，和我说话可能会被控制吗?” 纠结再三，心操人使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雨宫萤细细打量的一番心操，觉得这孩子不是“个性像是坏人”的问题。主要原因可能是长了一张比较像坏人的脸。 不过面相凶这点爆豪也不遑多让，不算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所以才说你的个性不明确啊。”音调还是雨宫萤的音调，但是突然就变得有那么一丝的僵硬和不协调。 雨宫萤明明在发出声音，嘴巴却不动:“如果是思考发声而不是真的用嘴说话，你是不是就没办法控制我了?” 心操人使一愣，面对自己还能这么大胆的人在过去的人生里确实没有几个。 雨宫萤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扬声器，依旧在发出声音:“这是初中时代的一个小技俩而已，仅仅对于我个人有用，声音的採样源也是採用的我自己录制的声音。” 少女得意地眯起眼睛笑了笑:“你看，只要稍稍藉助外界的力量，你就没办法控制我了。” ……有点惊讶。不过今天惊讶的次数已经太多了，心操人使反而显得有些麻木。 “所以，为什么要做出来这种模拟自己说话的东西啊?” 不禁提问，毕竟眼前这姑娘喉咙也没有任何问题，不像是有语言障碍的人:“你这个设备，很多因为种种原因说不出话的人也很有用的吧?” 雨宫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是的，本来就是做给有语言障碍的人用的……主要的程序和脑电波的获取那部分都是爸爸做的，我只是把现成的一些模组拿来使用而已。” 说到这里，雨宫萤脸颊有些飘红:“我……唱歌有点五音不全，当时想做点什么东西，能帮我通过国中时的音乐考试，校庆唱歌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尴尬……” 心操人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一天，都有新的人感到，雄英高中辅助科，深不可测。 作者有话要说： 1.思考发声装置关于採样和音源方面的知识来源于vocaloid。私设all for one也用了类似的方法说话。至于「思考发声」这个词彙，来源于《加速世界》 2.关于如何读取脑内思维，参考霍金怎么说话，以及人类让猴子通过大脑控制电脑屏幕里的内容的实验。私设世界架构科技水平略高于当前人类社会。 3.有一说，vocaloid的初衷，也是帮助那些自己没法唱歌的音乐人制作音乐，但是不知道真伪。文中借用这个设定。 4.硝化甘油本身不可能炸出爆豪那个效果的，原着提到是“类似硝化甘油的某种成分” 第07章 做了个这么精密的玩意儿，用来唱歌。 而且这人想到用思考发声来把自己的个性克制得死死的，似乎一丝恐惧也无。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话确实是不用惧怕什么的。 ……就是这个感觉怎么这么让人无力啊。心操想。 “所以你的个性，在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能够发动吗?” “……不能。” “那网络直播呢?” “……也不能。” 雨宫萤显得有些失望:“那，如果让你站在学校的大礼堂向所有的学生讲话，你能同时控制很多人吗?” “……”心操人使没有回话，但是相当不耐烦的表情证明了一切。 雨宫萤的嫌弃立刻就写在了脸上。 “……餵我这个性很强的啊和很多人比起来!”心操人使终于忍不住。 雨宫萤决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那这样，假设你随便问我一个什么问题，在我回答了以后控制住了我。” 心操人使举起筷子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然后命令我做一道简单的三重积分出来，能做到吧?” …… 三重积分? 在少女最后的质问下，心操人使骄傲的头终于低了下来…… “不行，我只能控制别人做简单语言指令能做到的，或者我自己会做的事。” “……” 妈耶，那你哪里来的自信这样的能力很适合犯罪。 你是个犯罪小说作家，知道很多种作案手法吗?? 被深深打击到之后，心操人使还是提问道:“那，这样的个性……能成为英雄吗?” 被大家认作是坏人的个性，能成为英雄吗? 雨宫萤想了想，觉得直接回答的话，无论说什么，这个死脑筋的傢伙应该都是听不进去的。 还是曲线救国吧。 “心操君，你知不知道医院的妇产科其实也是有很多男性医生的?” 雨宫萤开口道。 “我的母亲是在医院里工作的，我以前在医院里四处闲逛的时候碰巧看到过妇产科当日的值班表……”雨宫萤说道:“不过妇产科医生里有男性，其实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对吧?” 第13页 心操人使点点头，这的确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不如说这个时代在意这种性别的人才是异类。 “那心操君你知不知道，就在几百年前，女性妊娠乃至生产的地方，任何男性其实都是不能入内的?” 面不改色的说出“妊娠”两个字，让心操有点不好意思得想要捂脸。 “你，你是说……” “同样的道理，女性可以踏入高端学术圈内，也只不过是近百年的事。在人类漫长的歷史里，都有很多职业，只允许特定的人参与。” 尽管雨宫萤的比喻有些天马行空，但是心操人使好像还真的领悟到了些什么。 “你是说……英雄，也是一样的?” “对哦。” 雨宫回答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就不合适?” “……” 后者低下头，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站了起来。 “雨宫同学，我还有些没想明白的事，先走一步!” 啊，走掉了。 雨宫看着心操的背影。 原来普通科，也有这么多人想要成为英雄啊。 雨宫萤发了条简讯: “池田君，你想成为英雄吗?” 「啊?不想啊?又辛苦又危险……完全不在我的职业规划范围里啊。」 对方很快就发来了回復。 也是呢，池田君的话，就一定会这么说的。 在这个大部分热血少年都想当英雄的世界里，我还是有同类的嘛。 「幸好池田君你还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差点要觉得全世界的高中生里只有我一个人不想当英雄了!」 随后，雨宫萤本着能帮一个是一个的想法，邀请心操人使加入群聊。 【「心操人使」受「萤火」邀请，加入「辅助装备设计交流群」】 心操大致翻看了一下群成员，作为普通科的自己，看上去就像是个异类。 最后也没有打招唿。 他将这个群的名字看了几遍，决心总有一天，真的跻身于这群人当中。 其实就算是英雄，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特别强大的作战技巧吧。 万事终结后终于开始写作业的雨宫萤放弃在草稿本里推演，把电脑打开: “反正思路都是这个思路，可别怪我偷懒……” “小萤?” 后座的赤井远子戳了戳雨宫萤的后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在想……非增强型，又不像爆豪和轰同学那样有明显的杀伤性个性的人，想成为英雄的话，是不是就需要特制而复杂的辅助装备了?” “什么类型的?” 池田信好奇道。 “比如战斗用的机械骨骼啦，移动喷气式装置啦之类的……” 萤火想了想，举了些例子出来。 “也未必吧。”超算神威反驳道:“自己不擅长近身作战的话，除了用装备把自己武装起来，更重要的应该是切实从自身开始学习基础的格斗技巧吧?” “毕竟，所有的自主辅助类装备都几乎有能源的限制，液压驱动的话则大多笨重，靠电驱动又很难持久，电源来自太阳能会受天气影响又力量不强，燃油燃烧室供能则也受限于燃料的量。” “可是，杰诺斯君就能通过纯设备成为英雄啊?” 立刻就有人出言反驳。 杰诺斯……那个浑身上下都已经替换成了机械结构，只剩下一个人类脑子的英雄? 雨宫萤想像了一下自己只剩一颗大脑的场景，不禁瑟缩了一下。 啊，那当个英雄真的好辛苦啊。 作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技术宅，“英雄”这个职业目标，真的是在心里放弃了八百遍。 小绿谷他们，真有精神啊…… 能够解决上述所有问题的，比如说核动力，又远远超过了一个高中生能够触摸到的范畴了。 就算是在高中里最为神通广大的雄英，也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弄来哪怕指甲盖大的那么一块铀。 说不定可以去拜託a班的八百万? 算了。要控制一下自己的危险想法。 尽管大佬指出在大多数情况下，锻鍊自己比“藉助设备”更加有用，但是一旦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成为英雄，雨宫萤就觉得很有动力地想要再做点什么。 而且心操君感觉……不是那种擅长体育运动的类型。 雨宫萤翻开笔记本，打算做点儿新的东西。 而这一次，池田信和大佬的合作显然要更快一些。 “你……你们两个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雨宫萤睁大了眼睛。 “啊?你能不能换个词儿……”池田信露出痛苦的神色，超算神威的表情也有点尴尬。 原本很正常的合作关系一秒就变得很gay。 “是，是这个啦……我们打算做个通讯器，能够局域通信，可以单对多发布公告之类的……” 池田信挠了挠头:“内部的东西做得差不多了，想拜託你去做个外部结构。” 第14页 “好吧……材料用什么?就塑料?”雨宫萤看了看池田的电脑:“挂在耳朵上的?要多少件?多的话我想办法沖塑。” ↑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绿谷和饭田听闻的时候，非常认真的双手合十:“雨宫同学!这么有用的设计，请务必让我们来使用!” 饭田天哉大概是觉得绿谷出久的解释不够详实，挥舞着手臂补充说明道: “毕竟我们很多的授课内容是是一整个a班在进行，偶尔也会需要这种互相联络或者发布通知的情况，如果雨宫同学你们在这方面有研究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不，这次并不是我牵头的……” 雨宫萤有些羞赧，她也没打算把别人的功劳抢夺给自己。 不过大概在绿谷他们看来，都是“这帮辅助科”做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差别吧。 “那么等到这一批设备加工出来以后，我会分发给a班的同学们试用，记得大家要告诉我使用感想哦?” “好的。没问题!我也在a班的班群里给同学们通知一下这件事，之后也一定会督促各位同学们，给萤同学你转述感受的!” 于是第一批的“通讯器”，在有塑料操纵这种类似念动能力个性的学姐的帮助下，迅速地竣工了。 不过也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这个是，单耳耳机?”常暗踏阴捏着挂饰一样的通讯器，不知道该往头部的什么地方戴。 “可是我的耳朵本来就有耳机接头，戴这个会不会影响个性的使用……” 耳郎响香也觉得有点纠结，但是全班通讯，而且还是大通讯半径的诱惑，又让耳郎不知道应该怎么取捨。 “总之，我先收着了!谢谢小萤和阿信!” 耳郎颇为理解地挥了挥手。 “姑且就先装在现有的英雄装备上吧!说不定能有什么用处呢!”上鸣电气耸了耸肩，被耳郎甩了一记眼刀: “你这个态度很有问题，快向小萤道歉!” 当日晚上。 引擎驱动:@萤火雨宫同学，我们明天听说要上实践课，同学们私下里讨论了一下，决定都戴着你们新做的辅助装备试试看! 萤火:那赶得真巧!希望能派上用场。 皮卡丘:@爆杀王 爆豪同学也会试试看你的新装备了吧?小萤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们是什么呢。 轰焦冻:秘密武器? 爆杀王:有什么意见?这种东西就是要关键时刻使用才有价值吧! floppy:这样一想，原本就很厉害的小爆豪好像会得到更大的助力呢哌。 丽日御茶子:对哦!@萤火小萤你也给我做些什么吧! 常暗踏阴:附议 引擎驱动:附议 轰焦冻:附议 耳郎响香:等等轰你居然?意外!! 葡萄:人设崩了崩了 allmight赛高:餵……这样会不会给雨宫同学和池田同学增加压力…… 池田信:别在意，plus ultra! 萤火:祝各位明天的实践课程顺利! 闭上眼睛之前，雨宫都没有想到，这只不过是自己毒舌以及毒奶之路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1.杰诺斯那个动力炉……妈耶，可控核聚变吗，想不来想不来 2.一拳部分角色混入，但是，不带琦玉老师玩。要不然战斗力天花板会崩坏的。如果没看过一拳，并不影响小说整体的阅读。我都会视作“读者只看过我英”的角度来写。 第08章 usj，即搜救演练场所。 作为雄英的学生，英雄科的同学们经常就会进行实地搜救演练的课程。服装可以进行特殊处理和适度的变更，对于雨宫萤来说，也是测试装备的好机会。 可惜，不能旁听! “虽然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相泽老师翻了个白眼:这倒霉孩子天天翘课自己班的老师都不管的吗，辅助科到底是怎样一种放羊的教学模式——“但是这种课程和一开始的新生2v2可不一样，现场非常的危险，你们这些个性不强又缺乏专业训练的傢伙，到了现场以后很容易给别人添麻烦的。” 啧。 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很难接受。 雨宫萤只好在群里叮嘱再叮嘱:一定要好好使用啊!记得告诉我感想! 最后，大概是池田信实在看不过去，拿了个大概课本那么大的小型无人机出来:“内置程序是我自己写的，姑且算是有一定的自主躲避障碍物的功能，因为体积小一次充电只能飞两个小时，就拿来拍照吧。” “呜哇!谢谢阿信!” 雨宫萤拿着上下摆弄了半天，随后一熘小跑送到了a班:“绿谷!绿谷君!这次还有东西想拜託你!” 绿谷出久捧着小无人机都不敢太用劲儿:“这，这个是不是很贵……” “等你们进去以后打开底下的开关就好了，它会自己找地方飞着拍照的，你们不用多操心!”雨宫萤拍着胸脯打包票。 好厉害—— 这是a班大多数同学的感受。 英雄的厉害，比如说欧尔麦特那样的，属于看得见的强。而池田信和雨宫萤那样的…… 于是，原本只是雨宫萤一个人的翘课日常，发展成了三个人。 第15页 “喂，池田君就不说了，怎么超算同学你也……”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三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了个投影仪来，对着白墙调试信号。 “对啊，好歹你是班长……”池田信也感到有点纠结，抓住班长一起翘课什么的，显得f班的画风越来越不对了吧。 “没关系的，班里的大小事务我都分门别类的记在脑子里了，教室里如果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的话，我也有委託赤井同学通知我。” 超算神威好脾气地笑了笑。抛去大多数人都想抱大腿的大神光环，这人其实长相上非常的没有攻击性，生得看上去就温厚敦实。 两个男生对着信号接收器一通上下捣鼓，没过多久，就出现了usj场馆的鸟瞰图。 “哦!是这样的地方啊!” 雨宫萤感嘆道。 按照说好的内容，a班的同学们悉数戴上了三人制作的通讯器。常暗踏阴的头型戴不上标准式的耳机，勉强用绳子绑在了头上，看着怪模怪样非常的不严肃。 “雨宫，你怎么不用3d给他打一个特制的……” 池田信看到这个样子，也有点想笑。 雨宫萤摊手，无奈道:“机子被占住了啊，有两台是高三的学姐在搞毕设，我不好意思影响人家，还有一台是发目同学不知道在做什么……你们觉得我有什么办法能从发目同学手里抢来使用权啊?” “……”两人一阵无语。 对上发目明的话，确实不能，这是不可抗力了。 摄像机的视野一阵飘忽，无人机躲开了上空飞过的鸟群。usj的生态环境模拟得也相当不错，据说水里还养着鱼。 “缺一个稳定架。”雨宫评价道。 “陀螺仪怎么样?”超算尝试着建议。 好好好，回来就装，你们说啥是啥。 爆豪胜己插着手站在一遍，俨然已经换上了新的装备。旁边的切岛锐儿郎虽然看上去很认真地在听课，眼神倒是老好奇地往爆豪的手腕上瞟。 “清晰度不错啊，镜头什么牌子的?”雨宫问道，在空中俯瞰的时候，也能清晰地看到切岛的小动作。 池田信报出了一串英文，懂行情的两个人立刻抽了一口气。 “……你给它买保险了没?” 就算雄英会给学生掏钱，这也……雨宫萤显然，还没有“这是在使用科研经费”的自觉，或者就算是科研经费也得省着用的父辈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 话音刚落，屏幕的画面抖动了一下，变成了一片雪花。 “……” “……” “……” 一阵尴尬的沉默。 池田信看了看雨宫萤，显得非常有气无力:“小萤，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的嘴巴是不是被开过光……” 没机会这两个活宝在这斗嘴，可靠的班长立刻翻出笔记本，一串又一串指令敲了进去，电脑和电脑一样的大脑多线程配合得飞快。 “信号屏蔽。”他说。 “雄英这么小心眼的吗，上课还要装屏蔽器?”雨宫皱眉。 “是不是又是哪个学长的恶作剧……”自从在校内网的技术板块下载到恶作剧病毒，池田信就变得非常谨慎。 “不太对劲。” 超算皱眉，盯着屏幕不说话。 “怎么了?”雨宫问道，这一部分并不是自己的专长。 “信号屏蔽的基础原理，是在某个频段变频发射干扰信号。” 超算一边敲打键盘，一边给雨宫解释:“是在通信频段内扫频，可是……” “可是，刚刚班长已经切换到了辅助科内部通讯协议里的紧急频段了，就算是学长学姐的恶作剧，都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的。” 池田信接着超算神威的话头，继续说道。 哪里不对劲。 在场的三人，都顿时感觉到了严峻的气息。 “你有没有装支持超大功率通信的设备?” 超算抬头看池田。 “这东西才这么大我上哪儿装，再往上装东西就飞不动了好吗。”后者没好气地呛声回去，同样视线没有离开笔记本:“我再试试看，单单音频信息的话能不能……” “那我去调一下滤波器，准备降噪。” “拜託了。” 信号传输的干扰实在太大，不出一会儿，两人鬓角都开始淌汗。 雨宫萤看向窗外远处的usj场馆方向，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愈演愈烈。 声音信号传来的那一刻，杂音和噪点重得几乎分辨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 连续的，吵闹的，裹挟着干扰而产生的嘈杂声音，在耳机里扎得耳膜都不舒服。 总觉得应该听过，或者在想像中……难不成是在梦里…… 池田信思路在紧张的时候，反而有点跑偏。 “不对，这是……” 雨宫萤脸色发白。 “这是，咱们做给爆豪胜己的装备里，「加特林模式」产生的爆炸声。” 第16页 ——什么情况下的救援，需要真刀真枪地打开加特林模式四处扫射呢? 雨宫萤夺门而出:“你们继续争取一下无人机的通讯，我去找校长!” 而在场馆内部，绿谷出久他们经歷的，是人生中第一场严峻的战斗。 “各位，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被分散到各种地方的人记得确认自己的安全!” 饭田打开全频道通信，对着同学喊话。 和外部的通讯彻底断开，但是自成一体的局域通话还可以使用。 “我和峰田还有蛙吹在一起，刚刚解决掉了一批敌人，暂时没有问题!” 绿谷回復道。 “我和上鸣还有八百万在一起，除了上鸣现在已经变成脑残了以外，其他人没有问题!” 来自耳郎响香的通讯。 “啰啰嗦嗦的吵死了，看老子突突死这帮混蛋玩意儿!” 爆豪勐地一拉手栓，右手贮存的硝化甘油已经消耗殆尽，打算换成左手继续。 校长不在校长室里。 雨宫萤在教学楼内奔跑，仿佛心脏都承受不住压迫一般，急促地鼓动。 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个性，自身也是缺乏运动的技术宅类型，浑身上下都缺乏英雄科的那种朝气蓬勃，连跑步姿势都显得勉强和踉跄。 大概，在教职员室…… 拍开教职员室的大门，雨宫萤就看到校长在和一个瘦得像条干柴的陌生人讲些什么。 “校长先生!我们放在usj的无人机通讯被屏蔽了，紧急联络频道也在屏蔽范围内，我怀疑a班……” “你说什么?” 欧尔麦特大概还理解不了雄英辅助科「紧急联络频道」的意义，而赋予高度智慧个性的校长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雨宫你先回去，我立刻去联繫别的教师!” ……片刻后。 重新膨胀起来的欧尔麦特和名叫脑无的敌人打得火热，强者对决激发的罡气和冲击波让周围的人睁开眼睛都难，更别说接近。 由于救援的及时，这场号称“敌联盟”的入侵最终被平安地化解。70余名敌人被捕获，但是关键的主犯逃之夭夭。 雨宫萤神情复杂地看着新闻，又想着似乎绿谷同学的手臂又受了重伤。 这次的事件，让整个雄英都如遭锤击。 而更受打击的应该是池田信——精心制作，首次使用的无人机和拍摄设备，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坏得不能再坏。 他凝视着废墟良久，伸手从飞机的残骸中捡出来一块东西。 第09章 关于敌联盟的袭击这件事一下子就扩散开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甚至没人再关心池田信惨不忍睹造价高昂的无人机。 无论是班群还是小萤的群里大家的性质都恹恹的，倒是一直以来比较跳脱的上鸣电气，艾特了雨宫说想要在英雄装备里增加电击指向性的需求。 对此，雨宫也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你那个电击，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怎么样给你的脑子加个绝缘层才重要吧。 “我们也有注意到，爆豪同学身上的设备和a班同学们的通讯设备都并不是最初制式的英雄装备了，据说这些新的辅助装备在这一次的袭击中有效地起到了保护同学们的作用。作为它们的制作人，雨宫同学有什么想要对大家说的吗?” 啊? 雨宫萤最近也恍恍惚惚。 啊……这是，记者小姐。 大概是挤不进去採访教职员工和a班的学生，想要另闢蹊径吧。 想了想，雨宫萤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容来:“辅助科今后也会为了保护雄英的每一名同学贡献自己的力量，请大家相信雄英。” 这样的官方发言显然没有得到记者的满意:“那么雨宫教授是什么意见呢?他是否可以接受自己的女儿在……” 话还没说完，雨宫萤就被某个人揪住领子大力拖拽离开了採访现场。 “我也不清楚，爸爸——”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景色就变了。 “……还在出差。” 不过最后四个字记者大概听不到了。 “你是傻子吗就站在那让他们拍?” 爆豪皱着眉嫌弃道。 雨宫看了看周围，一个空实验室。辅助科要是想在学校里找到没人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至于来人……a班的大半都在了，连同还有池田信和超算大佬。 “阿信?什么情况?” 雨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a班啦，a班的学生好像说是要找咱们商量什么事……”池田信摊了摊手，尽管能帮上忙让作为辅助科的自己非常有成就感，但是这个损耗量还是让人非常的肉痛。 “是这样的……”绿谷出久往前迈了一步，手臂上还吊着绷带显然还没从战斗带来的伤害中恢復过来，郑重道:“我们也不知道敌联盟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袭击，现在学校里还是这样有些混乱的情况，所以……” “所以，希望辅助科的各位，能够帮助我们提升实力!” 饭田天哉接着绿谷的口说道。 随后，a班的大部分同学竟然都鞠了一躬:“这次的事件，多亏雨宫同学你们及时去联络校长，还提供了这些设备通讯……真的非常感谢!” 第17页 爆豪胜己靠墙站着，似乎非常不喜欢这环境和场面:“姑且这次算是，承蒙你们照顾了。” “欧呦这嘴巴臭得像微波炉转过几分钟的榴槤一样的傢伙居然还能说出来几句人话!” 池田信惊讶道。 “……”和切岛如出一辙风格的比喻啊，这学校里光凭说话能让小胜被欺负的人真是多……绿谷想道。 “我忍你很久了我觉得你就是针对老子我——” 爆豪胜己立刻就想窜起来，被上鸣和切岛一起摁住。 “抱歉抱歉这傢伙就是这么个脾气不过我估计其实你们几个差不多也习惯了……” 切岛解释道。 “接下来看欧尔麦特老师的说法，应该也不会特别太平了。”八百万觉得这群人再放任皮下去一定会跑题:“所以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合作，当然这次我会回去督促大家赶快把新设备的使用体验写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的事情，也请尽情地提出来!” 作为副班长，今天的八百万也非常正经。 我能要块儿铀吗? 这话雨宫萤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不过……咱们班没有副班长呢? 雨宫用眼神示意。 有大佬一个人就可以了吧，他什么都记得住啊! 池田回復道。 除过答应下来a班的同学们之外，雨宫又被欧尔麦特和a班的班主任相泽消太老师分别约谈约谈。 后者非常隐晦地表达了一下平时上学放学要注意安全，你们辅助科不比英雄科能打学生也没他们那么皮实，要是有人敲你闷棍说不定都没办法反抗的。 雨宫萤信服地点点头，一副听话好学生的样子。 ……要是不知道你这小孩儿成天翘课我就真信了你的邪，相泽老师如是想到。 “还有，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爆豪手腕上那东西，你做的是吧?” 相泽翻了个白眼。上午才被记者採访，居然那只言片语下午还真的就放出新闻来了，不得不说这些苍蝇一样的媒体有的时候动作还真是快。 “和朋友一起做的，怎么了?”雨宫萤眨了眨眼睛，三种模式自由切换，蓄力槽留的空间也不小，机扩运转非常流畅，是自信之作没有错了。 看着这姑娘还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相泽觉得一阵头痛，还是绕着弯儿提点了一下:“既然有这个本事的话，允许你做点自保的东西平时带上，别搞得太过分了就好。” “你就这么转告家长吧，我想雨宫先生应该也理解我们的意思的。” 从办公室出来的雨宫萤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说，爸爸在出差啊?去了人工岛开会的话要很久才能回来的……” 不过这么说就是获准了制作武器的权限吧?雨宫萤顿时有种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感觉。 至于欧尔麦特的谈话就很简单了，主要是关于绿谷出久的，关切得样子似乎就像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让人不禁腹诽欧尔麦特和绿谷的关系。 “绿谷少年现在的这个情况……”欧尔麦特想了想，委婉道:“并不是特别适合战斗，绿谷少年还没有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个性，不知道雨宫少女你对此有没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一旦绿谷他发动个性就一定会受伤的话，关于个性的控制方面我并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毕竟我自己的个性——”雨宫萤伸出手指，但是在四周环境明亮的白天，大部分人不集中注意力的话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变化:“太不明显了，而且也很弱，没办法作为参考的。” “从装备上考虑的话，倒是确实还有些能转圜的空间，但是涉及的知识我要回家去问妈妈。” “?不是去问雨宫先生?” “是要问妈妈的知识哦。”雨宫萤对此倒是非常确定，因此欧尔麦特也没有再追问。 “那么绿谷少年，就拜託雨宫少女你多关照了!作为他的老师，拜託你!” 欧尔麦特郑重道。 雨宫萤点了点头，还是问道:“欧尔麦特老师，说实话，您和绿谷同学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啊?” 冷汗。 欧尔麦特这人作为英雄无懈可击，但是作为一个人的话，其实，相当的不擅长撒谎。 因此，被质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也显得相当的束手无策。 围观了一会儿欧尔麦特世人罕见的纠结脸之后，雨宫决定不去追究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您的表情已经表明了关系非同一般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绿谷同学是您的私生子，他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哦?” 随后转身拉开教职员室的门:“那么，近日多有叨扰，还祝您一如既往地强大。” 等等! 先别走，把话说清楚! 门被无情地关上，一阵白烟之后是瘦版欧尔麦特颤抖的尔康手。 等等啊雨宫少女，绿谷少年他并不是我的私生子啊?! 所以说你们这些一点也不热血的技术宅真不好相处啊喂! 欧尔麦特似乎勘破了某些真相，然而实际上……一个热血的技术宅，例如发目明，往往会更加让人头痛。 第18页 雨宫萤，并不崇拜英雄。 或者说，在这个80%人都拥有各种各样的「个性」的时代，还依旧秉持着一颗，笃信技术的力量会超越这些“基因突变”的固执的心。 当然，对于欧尔麦特为首的一干英雄用汗水和血液努力带来的和平，是感谢的。 只不过不嚮往而已…… “似乎是过于缺乏一个青少年该有的热情了。” 国中时期的班主任如是评价说。而欧尔麦特，则是切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过既然有这么多老师都在谨慎而担忧地耳提面命，那关于自保的选项，也早早地提上日程。 “多带很多装备在身上，很重的唉……我是不是应该首先做个特制的拉杆箱把每天上学该带的东西装上。” 纵使多加抱怨，雨宫萤还是难得地主动发了简讯给父亲，大致描述了一下学校最近发生的事。 交到了新朋友，上来就搞坏了同学的无人机，英雄科的人都怪怪的但人都特别好，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儿最近敌联盟的事。 “我电脑g盘的文件夹，有点儿现在你能用的东西，你去看看有啥需要的拿到学校去加工吧。” ——得到如是回復。 第10章 私下里一交流，雨宫萤就发现被约谈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 超算大佬和阿信同样被叫进了办公室，被老师们担忧地一通叮嘱。 普通人掺和到英雄的事情里，就很让人担心……尽管辅助科的小孩大多都还聪明一些，但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些高中生而已。 年纪轻轻能够不囿于英雄的光环和出名的光鲜，早早认清自己想要走的路固然是一件好事，而如果因此而沾沾自喜妄自菲薄的话，可能下场会比一些英雄还要…… 雨宫萤对此不置可否。 她打开了电脑，按要求在g盘里四处翻检。 倒不是不好奇别的地方到底存着什么东西，但是从年幼的时候开始，雨宫就知道家里的这台电脑堪称潘多拉的魔盒。 而且目前的自己，还做不到彻底抹除自己访问留下的痕迹。 g盘里东西很多，但是被分门别类地整合得很好，因此阅读起来并没有特别困扰。 设计思路，数学模型，简易的结构图，按项目划分整整齐齐地编排成几个子文件夹。 无一例外，这都是半成品，需要完善的部分还不少。雨宫拿了个u盘拷出来一些，将其视作是挑战性质的家庭作业。 今天父亲出差母亲在医院加班，雨宫萤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拿出速食荞麦，撕开包装纸找了个小锅开始加热。 周末家里没人，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荞麦面在透明锅里翻滚，水汽翻腾起一个又一个气泡。 雨宫萤把面捞出来，撕开了荞麦面沾汁的包装，把深色的液体倒进一个碗里。 吸熘吸熘，咀嚼咀嚼。 手机偶尔会嗡地震动一下，短促的提示音是群消息，想必不知道哪个群正在聊得热火朝天吧。 「您有…条新消息」 妈耶，新消息已经显示不过来了。 雨宫萤拿起手机，发现原本是“交流辅助装备”的群已经俨然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且这群人终于都把乱七八糟的“英雄名”改成了自己的本名。 「绿谷出久:【图片】【图片】这些是平时锻鍊用的哑铃!」 「切岛锐儿郎:哦!不错嘛绿谷!」 「耳郎响香:【图片】家里的电钢琴。还有些吉他啊什么的。」 「上鸣电气:呜哇!真是多啊，话说耳郎，电钢琴和电子琴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耳郎响香:区别可多了，自己上网查啊你这白痴。」 「轰焦冻:【图片】锻鍊用。」 「蛙吹梅雨:啊，普通——轰同学居然也会用跑步机锻鍊啊哌。」 「丽日御茶子:对啊，总觉得应该是更加华丽的……」 【「萤火」修改群暱称为「雨宫萤」】 「雨宫萤:?怎么回事儿?这群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而且都是a班的同学……虽然我们也很欢迎大家在这边聊天啦，但是你们不是有班群吗?」 「峰田实:别说了雨宫同学!惨案预定!」 「池田信:什么情况?」 「超算神威: ……?」 「叶隐透:是这样的!学校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什么的，要求我们把相泽老师和欧尔麦特老师也拉进班群里了……」 「绿谷出久:就是说，所以嘛……那个，虽然大家对于相泽老师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啦，但是有老师盯着的班群就总觉得有点……」 「蛙吹梅雨:所以大家就都在这个群里聊天了哌，会影响吗?」 「池田信:……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惨案预定了。」 「雨宫萤:当然欢迎啦。请各位尽情地聊天。」 「八百万百:说起来……@雨宫萤雨宫同学在做什么?我们刚刚在展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叶隐透:对呀，突然也很好奇不是英雄科的雨宫同学平时都在做什么了!」 雨宫萤想了想，把手机举起来对着速食荞麦拍了张照片。 「雨宫萤:【图片】父母都不在家，在吃速食荞麦。」 第19页 「八百万百:……」 「峰田实:……」 「叶隐透:……」 「绿谷出久:实在是，画风，有点……」 「爆豪胜己:哈?你每天就是这么活着的?除了速食荞麦之外剩下的营养成分是靠光合作用吗?!」 「峰田实:爆豪你这话说的……」 「池田信:解释一下，雨宫她家吧……父母都比较忙。偶尔就会有这种情况……」 「轰焦冻:你母亲是不是叫雨宫露子?」 「雨宫萤:?是啊?怎么了?」 轰同学再没回復，雨宫萤吸熘吸熘地把面吃完，手机上才重新两起一条私聊。 「……是在哪个医院?」 雨宫萤想了想，回復了一个名字。 医院里的事情她并不太懂，只是知道这个职业和父亲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起早贪黑。 「非常感谢。」 最终，雨宫萤获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致谢。 对于“防御用”装备的设计和改进，又是一个新的课题。雨宫萤把笔记本掀开，屏幕左半边放着新闻联播右半边开着工程软体画图。 「近日里，关于雄英高中最近遭受自称“敌联盟”组织袭击的讨论，多方意见众说纷纭。」 滑鼠点击标准件素材库，雨宫萤挑了半天，翻检出来一个比较廉价的光敏电阻来。 量产型，就是要便宜! 「雄英高中对这次事件口径一致，但是是否能够切实地保护学生们的安全，专家呈保留意见。」 这里做成触键式，底下加个弹簧撑起来吧。 屏幕的反光投射进瞳孔，雨宫萤盯着屏幕，目光在屏幕的左右两边来回逡巡。 「相关专家认为……」 听了半天专家建议之后，雨宫萤忍无可忍地关上了视频窗口。 打开新闻看这些糟心玩意儿的决定，一定是个错误。 触发机制决定之后，就是考虑“内容”的部分。 即便是获得了“制作能够防身的物品”的许可，像发目明的电棍之类的东西，还是没办法真的上报学校拿到檯面上的——也真是亏得她东一点西一点的积攒边角料把电棍做出来，宁可不要学分也要搞事的精神。 催泪瓦斯和吸入式麻醉剂的话，还算是许可范围以内。 严密的触发机制决定了这样的东西无法被偷走滥用，在使用人的限制上也符合学校的安全管理办法。 几天后，雨宫萤自信满满地在群里po图——不能只让英雄科的傢伙们在群里出风头! 「雨宫萤:【图片】@所有人是新作!填充了催泪瓦斯或者是麻醉气雾剂，单发剂量就是大象也能倒下!」 「绿谷出久:好厉害!这个大小也比较方便投掷，就像手榴弹一样嘛!」 「饭田天哉:雨宫同学，恭喜新作!」 「池田信:同恭喜，不过这种东西触发机制是个问题，如果任谁拿了都能用的话学校不会过审的吧?」 「濑吕范太:池田同学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绿谷出久:这个我知道!辅助科的辅助设备有一些具备攻击性，学生一般需要在获得了相关执照以后才可以使用。像雨宫同学她们这种被获准了用于自卫的设备使用权限的情况，也需要能够保证装备的使用者有“仅限于申请人本人”的保险措施。」 「发目明:绿谷同学了解得很全面嘛!是这样没错，我们的辅助设备也有非常严格的审查制度，之前雨宫做给爆豪的那件也是严格遵循“只有爆豪胜己本人才能使用”，其他人拿着和废物无异的标准，才能打着校规的擦边球把用于攻击性的东西拿出来直接给人用的哦?」 「池田信:与其说是制作的装备很危险，不如说是爆豪本人很危险才对吧?毕竟那玩意儿其他人拿着真的只能起到装饰的作用吧。」 「爆豪胜己:哈?我看你他x就是对老子有意见!」 「八百万百:所以说，小萤费劲做出来的装备很容易不过审?」 「雨宫萤:@池田信 @八百万百不用担心，我有特殊的手雷触发技巧!」 「池田信:总不至于扔之前还要输入密码吧?」 「雨宫萤:=口=?怎么会，要输入密码的功夫真有敌人来的话够我死十次了吧?具体原理我传报告给你!其他人也不用担心啦，肯定能过的!」 「池田信:收到邮件了，正在看」 「超算神威:也发我一份吧。」 「雨宫萤:没问题!」 「轰焦冻:也发我一份吧。」 「绿谷出久:????」 「峰田实:??????」 「饭田天哉:轰同学?为什么突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芦户三奈:对啊轰君!虽然你头脑也很好啦……但是辅助科都是怪物吧!」 「池田信:等等?= =我仿佛听到了危险发言」 「超算神威:qwq?」 「池田信:该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自从和超算同学说上话以后你的大佬形象就每天都在崩坏。」 「轰焦冻:咳。」 「轰焦冻:我就是有点好奇，吃荞麦面的时候想到的灵感，会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1.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雨宫萤 amamia hotaru 第20页 雨宫露子 amamia ruko 第11章 雨宫恭介，雨宫露子，雨宫萤。 普通的三口之家。 关于「雨宫」这个姓氏，如果是在职业的英雄圈子里，虽然不常提及，但是总归还算耳熟。 「个性」具备一定程度的遗传性，是早在数十年前就被医学所证实的事实。在这一基础上，很多父母对于孩子的名字，都赋予了很多关于个性的期待。 比如“轰焦冻”。 估计再早个二三十年，会有人觉得现在的新生代姓名都怪模怪样甚至有的都有些拗口，但是以如今的眼光来看的话，已经是非常寻常的一件事。 毕竟很多的头铁玩家已经连姓氏都改了，动动名字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轰焦冻的手机搜索界面停留在「雨宫恭介」的介绍里，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关于这位雨宫先生的记录并不多，不善言谈的研究者，致力于英雄辅助装备的开发和修缮。 为人如名字一般恭谨，说话不多，总是文绉绉的。在每次的「新作发布会」上，都面对镜头摆出拘谨的笑容。 ——孩子明明乍一看也是个安静的人，结果骨子里怎么就这么皮，也不知道随谁。 手指在手机屏幕里向下滑，个人介绍从履歷开始，一条一条出现在屏幕上。 个性是“辐射”。 虽然这个个性的名字听起来非常之吓人，但是其实关于人类产生“个性”这件事，世界上第一例关于个性的案例，出现在中国的“发光的婴儿”，也属于辐射个性的范畴。 只不过，是可见光波段而已。 而雨宫先生的个性，就显得更加的不起眼——大概只能轻微地干扰到无线电波通讯的程度。 大概是学校给家长打招唿吹了耳边风，雨宫先生终于架不住老师打电话骚扰，给曾经有过合作的英雄安德瓦打了个电话拜託他在雄英的据说同年级的儿子有空的话顺便照看一下自家小孩。 而对于这件事，雨宫先生委託得很随意，安德瓦接收得也很随意，因此传达到了轰焦冻这里的时候，已经稀薄到了“你要是有空就联繫一下，没空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的程度。 万幸轰焦冻是个非常较真的人。 因此，他所理解的“关照一下”，尽管方向有点偏，但是还是尝试着努力执行了一下。 「你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晚上要不要在我家吃顿饭再回去?速食荞麦毕竟没有真正的荞麦面好吃。」 努力的成果，浓缩成了上面这条信息。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因此虽然无论是轰焦冻对于雨宫萤还是雨宫萤之于轰焦冻的印象基本上除了学校里那几次照面之外就只剩下了“别人家孩子”的传说，第二天放学后雨宫萤依旧欣然前往。 大家父母都是干这行的。谁家孩子怎么样，或多或少都会在得空闲聊的时候提及。 除了行业标兵欧尔麦特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符号或者是楷模，一直是个老光棍没资格加入中年大叔晒娃圈子以外，这些同样属于英雄或者和英雄有着千丝万缕联繫的人，和别的有小孩的大部分中年人差不多，唯一经久不衰的休闲话题就是下一代。 因此在父辈的耳提面命里，就有了天赋优秀成绩也无可挑剔的轰焦冻，和从不叛逆心志笃定继承父业的雨宫萤。 所以说，自己家孩子无论有多好，当家长的都有理由羡慕别人家孩子某个自家没有的特点。 雨宫萤不置可否毫不在意，而轰焦冻的成长经歷中则对于雨宫这个姓氏都觉得有点纠结别扭。 抛去这些细微的不服和想要竞争的心思，雨宫萤到了轰家就被大姐按住脑袋一通揉搓。 “冬……冬美姐……放手……” “小时候就听说你的名字，没想到果然还是进了雄英嘛!”轰冬美手底下不停:“爸妈又出去加班了?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茶几上有水果，可以随意取食。作业都装在书包里，等开饭的时候雨宫萤掏出一本习题，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轰焦冻本来想照惯例回家先跑会儿步锻鍊一下，但是毕竟来客人，一板一眼的性格和对礼数周到的追求最终还是压过了“每日锻鍊”的惯例——他也掏出作业，坐在旁边写了起来。 “辅助科听说学的东西挺难，你写啥呢?” 雨宫萤没先回答，反而伸头去看轰焦冻的作业。 竟然意外地字迹隽永，和屏幕录像里凶得要命的人完全对不上。 大概是文学课的作业吧，纸上短短地写着诗歌。 「利剑常砥砺，家风自古清;吾人应自厉，后世永传名。」 看到这句话，雨宫萤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轰焦冻倒是毫不客气地对着句子哂笑了一声。 喂，别这个态度啊，我是真的不太懂文学这方面……看到轰焦冻明显情绪不佳，雨宫萤把自己的作业往前推了推，示意对方你也可以看我的。 于是轰焦冻也很给面子地看了过去。 雨宫萤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洛朗展开的计算，还有解析延拓。” “……” 轰焦冻大概有点理解了自己混蛋老爸口中的“雨宫那人一直学习不错他家小姑娘应该也不会太差”是什么概念了。那傢伙嘴巴又臭又毒，能说出几句好话来应该是真的不错。 第21页 晚饭是说好的荞麦面，轰冬美似乎是下了力气去做，盘子端上来的时候一脸骄傲。一番粉卖力揉出来的面条爽滑可口，配菜的天妇罗炸物油温也恰到好处。 才开学不久，河鲜海鲜的晚春时令菜色泛着油光入口酥脆，让人简直咔叽咔叽咀嚼得停不下来。 在面对食物的时候，雨宫萤从来不吝惜赞嘆的表情。和脸上毫无波动安静吸面的轰焦冻不同，雨宫萤的四周简直就像展开了什么奇怪的气场飘洒着小花瓣。 “喜欢的话就太好了呢!” “嗯，超级喜欢!冬美姐赛高!” 饭后雨宫萤习惯性地坐下消食儿，轰焦冻翻了个哑铃出来，单手举着一上一下往復运动。 “喂，你……父亲私下里对你怎么样?” 轰焦冻问。 “嗯?”雨宫萤有点疑惑:“他平时很忙啊，不太常回家，我们邮件沟通得反而比较多吧……安德瓦先生不也一样吗?我看他今晚也没回来吃饭。” 轰焦冻想了想，决定还是别给外人吐露太多负能量:“对你的教育上呢?雨宫叔在辅助装备上蛮有研究，有没有要求你一定要继承他的衣钵之类的?”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我不想当英雄啊，碰巧家里比较擅长这方面，我也觉得有意思。说不定我大学就改变想法去开荞麦面饭店了呢。专卖地方特色的瓦片荞麦之类的。” “……” 不太能想像这傢伙开饭店的样子。 “要是我爸想让我去继承衣钵的话，我大概就会被推荐入学吧?”雨宫萤顿了顿:“就像你一样。不过万幸，我还是通过了入学考试的。” “为什么，不想当英雄?” 轰焦冻的印象里，年幼的时候，同龄的孩子基本上都吵吵闹闹地想要成为英雄。无论个性的强大与否，孩子们基本上可以分为相当英雄并且为之努力的，和虽然想成为英雄但觉得自己不太行所以只能想想的。 那时候，自己也曾是吵吵嚷嚷的孩子中的一员。 雨宫萤道:“我爸爸他，学生时代据说曾经被捲入一场事故中。” “应该是国中时期，我不记得具体是入室抢劫还是什么事件了，总之，他的「个性」不是那种在紧急时刻能够保护自己的「个性」，在那种时候可以称得上束手无策。” “周围的人惊惶地逃窜，人群簇拥着向出口移动，而门口又突然出现了新的敌人。人群在混乱之中不知道谁把他推倒。就在这种时候……英雄出现了。” “那名英雄最后受了很重的伤，但是还是坚持扶着爸爸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安慰他，嘱咐他如果再遇到危险，有可能是她，有可能是别的什么英雄，但是要相信，英雄一定会出现。” 轰焦冻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媒体里笑容腼腆拘谨的雨宫先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后来，爸爸就致力于辅助装备的研发。” “他说，我们在这个社会里被英雄们以各种形式所保护着……而他，想成为那个，能够保护英雄们的人。” 保护英雄的人……吗。 “我觉得爸爸这样子超酷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也很想成为，保护英雄的人!” 雨宫萤仰起头，显得非常骄傲:“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人在前线保护整个社会，当然也要有人在后方添砖加瓦。” 消食儿的时间结束，雨宫萤礼貌拒绝了轰焦冻说要送自己回家的建议，推开门。 “今天真是感谢，手制的荞麦面果然超级好吃!” ——事后雨宫先生和安德瓦先后获悉，好像自己传达的“关照”，并没有起到保护人身安全的作用，反而从一开始就偏到了别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1.雨宫恭介 amamia kosuke 一家人还是要齐齐整整 2.雨宫露子 取自个性「水雾凝结」如露珠 3.轰焦冻作业本上的句子，摘自《万叶集》大伴家持，为方便阅读，文中採用中译版本。放在安德瓦的家庭里，以轰同学的视角确实是有点讽刺了 4.关于荞麦面一番粉和制作荞麦面的流程参考《食戟之灵》。我自己吃过一次觉得超难吃，不懂日本人。 5既然你们都买了轰股，那就先涨一波=口= 第12章 普通而安稳的日子又过了没两天，周围的同学似乎就又耐不下性子地躁动了起来。略略一打听，雨宫萤大概了解到，是时候要开始为体育祭做准备了。 辅助科被允许携带自己制作的辅助装备，但大多数情况下携带太夸张的东西需要严格的审批流程。唯一的例外，就是体育祭不会。 简而言之，爱带啥带啥。如果到了能手搓核弹的地步，那算你厉害，我们也不追究。 ——当然，普通的高中生其实也并做不到这一点就是了。 原本这种事雨宫萤显得兴趣不大，和一群英雄科脑子里大多都是肌肉的傢伙同台竞技，伤筋动骨的风险高得出奇。自己的大部分同学也本着同样的思路，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受伤躺进校医室。 而雨宫先生这个时候发来简讯，表示要不然你参加玩玩呗?高中三年能堂而皇之制作杀伤性装备的机会可没几次，你这次体育祭用完了学校又不会直接给你没收了，之后还是你的啊!碰巧最近多事之秋，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第22页 卧槽……好有道理! 不过爸爸你当年如果是这么上学的，那外界对你的印象就不太对了吧? 说好的温和恭谨的雨宫先生呢? 雨宫萤想了想，谨慎回復道，我会妥善考虑的。 「还是挺有意思的，玩得开心点。」 雨宫先生的信息回来得很快，似乎是默认了雨宫萤最后会参加的样子。 伤筋动骨的惨痛结果和制作武器的吸引力相比，大概前者还更危险一些。这么一想，雨宫萤就显得有些佩服绿谷出久了——开学才多久，怎么就能连着受伤三次。 「信君你怎么看?」 思考再三，雨宫萤打算谘询一下同为辅助科的小伙伴。 「参加啊，难得搞事的机会不是吗?」池田信显得有些莫名其妙:「能尽情不受约束地使用自己制作的装备的机会，一年就这一次吧?」 而超算大佬则和雨宫萤一样犹豫，但是纠结的点显然不一样。 「如果要参加的话就要抓紧时间决定，要不然地下室里的工具机再不抓紧就占不到了……」 名为超算神威的少年今天依旧get到了最为关键的重点，而这一点迅速说服了雨宫萤。 参加参加参加!我也参加，池田你快去底下占个实验室再申请一下设备，大佬说再晚就来不及了!咱们三个人用一个实验室就行，正好趁机多要一点机加设备的份额! 「……」 你刚刚还很犹豫的。 池田信连上校内网，点开了实验室申请界面，果然剩余的不多了。 而距离体育祭的开幕，实际上还有些日子。 英雄科似乎还都没有得到通知，按部就班地进行日常授课。偶尔会有a班的同学私聊请教课业，雨宫萤和池田信都一一解答。 至于超算大佬，这种题他都直接报答案的，而且表达能力十分捉急，张口结舌并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能得到这个结果”，因此不能解答。 强者的寂寞果然凡人无法理解。池田信对此评价道。 高处不胜寒啊。雨宫萤迅速接茬。 餵!你们两个别再消遣我了! 超算给两个人的脑袋上一人拍了一下，纠结得脸都红了。 自从和大佬零距离接触以后，雨宫萤和池田信曾经的那点对于知识的敬畏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无时无刻不想着蹬鼻子上脸，皮完以后还能再皮两下。 三个人分工的话，很多之前处理起来有点困难的问题如今就变得迎刃而解。 “关于全向行走的程序和结构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吗……”雨宫萤叼着一根触控笔，看着屏幕发呆。 “你看一下麦克纳姆轮。”超算头也不抬，桌子上摆满了袋装的速溶咖啡。 “那个只能在特别平的路面上使用，不好吧。”池田信否定掉这个方案:“谁知道体育祭要干啥，而且这个反应速度太慢了，不合适咱们。” “除非做个移动要塞出来……不过这有啥意义啊谁会穿着这种东西每天走来走去?” “雨宫你原来思考发声用的那个东西贡献一下，我想拆了看一下构造。” “倒是没问题，不过这有啥用啊?” “接着你的脑子就只能拿来唱歌，接着大佬的脑子的话能干的事儿就多了!” 池田信挑了挑眉毛，成功地吸引了雨宫萤的火力。 “池田你什么时候说话如此……”雨宫萤深吸一口气，在脑子里翻捡出来一个形容词:“夹枪带棒。” “哦，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父母一如既往忙得不着家，雨宫萤大致在往上搜了一下，据说医院一旦忙起来也是通宵达旦。 关上了满满的医学生“劝人学医天打雷噼”的抱怨，今天仍然是在轰家混饭的一天。 正好碰上了安德瓦难得不加班。 饭桌上气氛凝固，鬍鬚尽数都是逸散火苗的英雄盯着雨宫萤看了两眼，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传达的信息，才让儿子把针对人身安全的关照理解成了吃速食食品不健康所以来蹭饭吧。 不过孩子倒确实是个好孩子，交一点正经朋友也挺好，安德瓦想。 “就辅助装备而言，你觉得焦冻的战斗装束怎么样?” 既然是那个人的女儿，想必会有稍微专业一些的看法。尽管对自家儿子的实力十分自信，并且和欧尔麦特一样属于不那么依赖设备的那一派，安德瓦依旧希望轰焦冻的各种设备都能用的上最好的——起码是被专业人士所承认的那种“好”。 “……不怎么样。” 在奉承一下自己的蹭饭对象和秉持一颗诚实的内心之间，雨宫萤纠结了一番选择了后者:“防护措施不是很到位，而且半边身子活动的灵活性都有些受限，双眼视景不一样。” 雨宫萤挑了一筷子天妇罗丢进嘴里咀嚼，声音显得含含混混:“而且，为什么不和您一样直接用耐高低温的面料做衣服啊，这样明显更耐用一些?” 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着火能力把自己的战斗服烧得太过分而裸奔。 职业英雄的儿子，应该很懂这些才对嘛。绿谷出久胡乱用面料导致天天烂面罩也就算了，以轰焦冻的见地，应该不会出这种问题才对。 第23页 “?” 安德瓦觉得有些意外，虽然现在这个年龄的小孩儿肯定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型比实用更重要，而且焦冻的个性也确实不是特别依赖设备，但是能被直白地指出来有设计短板，就很罕见了。 不过以安德瓦的个性和粗暴的教育方针，显然懒得去思考到底为什么才会出这种问题。他斜了一眼沉默扒饭的轰焦冻，冷淡地吐出一句话:“抽空换了。” 噫，这个态度就很不好了吧—— 雨宫萤想。 果然，轰焦冻皱了皱眉头，把筷子往碗上一搭，站了起来。 “我吃饱了。” 转身离去。 这顿饭宾主都吃得很尴尬。 轰夏雄冲着雨宫萤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别在意。 不过就算你这么说……对着安德瓦那张毫不掩饰阴云密布的脸，雨宫萤又吃了几口，直觉味同嚼蜡，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今天真是承蒙照顾了。” 最近还是别去焦冻家了…… 这教育模式真的有毒! 大概是英雄科有太大优势的缘故，似乎别的班得到运动会通知的时间都比ab班要早，以供大家早做准备。刚到家，雨宫萤就收到了久违的简讯。 大致看了看，心操人使据说打算冲击体育祭，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显身手，找机会看能不能调整到英雄科去。 对此，雨宫萤评价道:“好歹名义上是体育盛会，你要不还是稍微锻鍊一下身体吧，哪怕是象徵性的……” 「……」 打算全程靠控制对手赢比赛的心操君不想说话。 能够成为英雄的机会太过渺茫，因此一心渴望的少年才如此的孤注一掷。 雨宫萤理性上并不是很理解，但是情感上还是决定予以支持。 「等你当上英雄以后，我给你做装备打折啊?」 「好啊，我记下了。」 尚且是学生的时候雄英并不提倡英雄科的学生太过藉助外力，这之中的把握是一个相对微妙的尺度。而一旦从学校毕业，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件事了。 各人都有各人难念的经，对比轰焦冻和心操人使，雨宫萤竟然莫名地感到，没这么多烦心事儿，仅仅只是兴趣使然去做擅长的事的自己，何其幸运。 「爸……炎司叔家里教育孩子的方针是不是太粗暴了?」 最终，雨宫萤还是忍不住在简讯里吐露出对于安德瓦的些许抱怨。 作为同龄的同学，雨宫萤对于轰焦冻的处境，还是多有几分打抱不平的意味。 「他那人就那样，说也不听，没办法。」 对子女的教育这一点，尽管雨宫先生也颇有微词，但这仍然只是自己无法干涉的，别人家的家事而已。 雨宫萤打开歷年雄英体育祭的视频，打算从中找找灵感。 倒了杯冰水喝下去，都难以平復那些在心里微微搅动的异样和不悦。 都说笨鸟先飞，自己飞不动下个蛋让蛋飞的操作，真的是…… 不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1.麦克纳姆轮 可以百度，是一种可以让车实现全向移动的轮子。 2.突然意识到这种负责沟通协调的事儿一不注意就都归阿信了(这就像谁洗碗一样一旦有人开了先河…… 第13章 可能是一旦安德瓦在家轰焦冻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烂，就算是雨宫露子可能是自己母亲的负责医生这一点，都不能让他多说哪怕一个字。 明明之前还很在意的样子……雨宫萤看着特意查到的妈妈最近的职能范围，愁眉苦脸。 果然轰君不会问没有意义的问题。 刚刚检索到这里的时候，雨宫萤似乎觉得，触摸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别人家的箇中辛秘。 这个年龄的小孩好奇心都强盛得不像话，雨宫萤果断委託池田同学黑进医院的档案，把有关于“轰冷”这位女性的个人资料页抓取了出来。 “这是犯罪吧，犯罪!”池田信显得很不高兴:“这是最后一次干这种事儿了!我本来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了来着……”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池田信同学。” 雨宫萤盯着屏幕，随口回答道。 病例中显示，在药物使用上几乎没有什么有治疗效果的成分。 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疾病。 病例上的白髮女性，神色憔悴地看着镜头。 “……正好还有关于绿谷的事情要去一趟医院，也去看看这位阿姨吧。” ——为的是绿谷出久每一次都破烂不堪的手臂。 尽管说关乎“个性的控制”要看个人天赋和努力程度，但是不代表不能对于当前的这个情况做点微调。 说实在的……多危险的个性才能让人伤成这样?雨宫萤感到非常怀疑。 因为某种不明原因，人类个体总归会对自己的“个性”产生或多或少的抗性，这使得安德瓦不至于把自己随时烤熟，也能让上鸣电气免于因为电击而产生的永久性脑损伤。 因此，在没课的周六，雨宫萤按下了绿谷家的门铃。 “哎呀，小久的同学?” 引子阿姨热情得有些过分，让前几天刚刚被搓头的雨宫萤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阿姨我找绿谷同学。” 第24页 引子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回头冲着楼上喊了一声: “小久，有同学找哦——” 片刻就听到木质楼道被踩踏发出的声音。 “是谁——等等，雨雨雨雨宫同学?” 两个人隔着引子阿姨在走廊上互相喊话。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定位的啊?” “我记得我没在群里公布过我的位置……” “所以说我定位的。具体来说，是池田君做了大部分工作。” 雨宫萤扬了扬手机，像是什么导航的软体应声欢快地说了一句「路径导航结束」。 “……” 雨宫同学你知不知道这就有点可怕了…… 男孩子可以因为痴汉这种理由报警吗? 还有信君你别老纵容她搞事啊! 引子站在中间不明就里，露出疑惑的神色，觉得还是先把客人带家里吧，老在门口说话不是个事儿。 雨宫萤喝了口茶，道名来意。 “绿谷，关于你的「个性」对于身体带来的负担——” “有，有办法解决这个?” 绿髮的少年一下子激动起来。 “不，并没有。” 雨宫否决，看着绿谷出久眼里的亢奋一下子消逝，赶快又补充道:“但是有个……能稍微起到点作用的补救措施。” 雨宫萤从书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拿给绿谷看。 “你每次使用完个性之后的样子，我自己查了查资料，又问了一下校医，姑且可以判断为是强冲击力作用下引起的骨裂和严重皮下组织出血。” 皮下出血,医学上称为紫癜,是指出血于皮下、压之不会褪色的紫红色斑点。出血量较小的话就会在皮下点状分布，如果出血量比较大的话，也会形成血肿。 而绿谷的情况，明显严重得多。 肌肉组织和骨骼受到冲击而崩坏，大量的血液淤积在皮下，让整个手臂都呈现出相当糟糕的紫色。 趁着引子阿姨在厨房忙碌，雨宫萤低声警告道:“频繁地动用个性又不控制的话最终会对你产生不可逆影响的!我这边能想到的办法都是暂时的，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绿谷苦笑着说知道了，估计没少被各种人叮嘱。 然而没办法啊…… 终于获得个性的少年，比谁都想赢。 医院里，已经广泛应用于医学的扫描设备检索绿谷的双手。每根血管的位置都在三维成像里被标註出来，清晰可见。 握拳，好，伸展，握拳使劲儿，然后肌肉放松—— 记录了不同状态下的变化，雨宫萤掏出u盘将数据拷了回去。 “学校里没有这么精确的设备，咱们学校的这方面也不太重视。所以带你来医院，数据精确一些。”雨宫萤解释道。 “雨宫同学，有时候总觉得不太像学生呢。” 测量结束以后，绿谷出久重新披上外套:“或者说，和我们班的同学感觉有点区别……” “哈哈哈，因为我不想当英雄啊。” “你们未来都会是英雄的嘛。” 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虽然很是在意。 远远望去，住院部的最顶层，走廊最西边的尽头，每天都可以看到当天的落日余晖。 某个房间的门扉等待被推开。 但不是现在，不是自己。 雨宫萤控制住了自己多余的好奇。 而数日后，关于举办雄英高中体育祭的通知，终于姗姗来迟地下发到了英雄科。 距离比赛还有两周。 轰焦冻越发吊着一张脸不理人，好在妈妈终于能按时回家，不至于天天靠速食食品度日。 “说真的，你学下做饭吧。” 超算神威建议道。 “很有用的建议……我会提上日程的。” 毕竟是全校的学生都为之疯狂的活动，就算辅助科参赛者不多，地下的实验室也每天都被占得满满当当。 “我的天哪……” 看着线切割机的申请页，雨宫萤震惊地看着池田信: “阿信你是怎么提前占到位置的!” 池田信挑了挑眉毛，笑笑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往年的视频，似乎每年都有团队合作类的比赛，咱们最后抽时间配合一下吧。” “嗯，就用那个「大傢伙」?” “那控制部分就拜託超算同学了。” “了解，优化算法上池田你再看一下。” “ok，雨宫你去估一下动载荷。” 整整两星期，整个雄英，都在以各自的形式鲜活了起来。 场馆的gg布置和电视台的联络，由经营科的学长学姐去负责。 多家外协方的商讨和协调，似乎也有他们在从旁策应。 各式各样的高空摄像无人机都完成了调试准备，即将在当日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实况转播。 而池田信，终于趁着这个机会汇报了上次的战损，把自己的无人机修缮了起来。 “听说出租给校方的话，也有额外加分哦!” 第25页 池田信如是说着。 “剩下的部分，每个人都考虑一下机动性的问题，然后，把能带的防御用设备都带上吧!” “明白了。” 尽管英雄科才是这个舞台的主角，但不代表只有未来的英雄们才有资格赢得喝彩。没过多久，就有学生扎堆来a班门口找茬。 爆豪胜己凭藉一己之力吸引了所有的火力和仇恨，雨宫萤拖着一个拉杆箱路过a班门口，惊异地发现门口居然有这么多人。 心操人使和物间宁人两个人嘴巴一个比一个犀利，刚刚走近雨宫萤就看到爆豪被气得手心泛火光。 妈耶，虽然上次把他怼得说不出话，原来心操同学也这么挑事儿啊。 至于另一个……哦，b班的嘴炮王，久仰大名。对此雨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只是物间同学的表情变化以围观群众的视角看，还蛮有意思的。 “雨宫同学?雨宫同学也是要参加体育祭的吧?” 察觉到视线，物间宁人转过身来摊开手:“看吧，每个班都有不期望a班一家独大的人!f班的三巨头也全部都参赛了!” 等等，f班三巨头? f班有闲心参加这个的只有因为曾经不慎有作品暴露在敌联盟的视野里，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做出杀伤武器来防身的我们三个吧? 听见这个形容，大部分人也都转过头来。 视线的压迫力，原来是这种感觉……稍微理解爸爸不愿意参与新作发布会的心情了。 站得靠前的绿谷和爆豪也首当其冲地看到了雨宫，后者迅速撇清自己。 “路过，我就是路过而已，并不是来故意打探敌情……” 或者说，你们的个性，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虽然也有报名参加比赛，但是也没有特别针对你们的意思……” 主要是为了权限啦，权限。 还有堂而皇之试大杀器的机会。 大概还为了表示一定会坐飞机回来看女儿比赛的爸爸有得看…… 有个5%的成分是为了这个吧。 然而这一番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绿谷出久神情严肃，身后的丽日御茶子也上前一步，同样郑重地盯着雨宫萤。 “雨宫同学，这是我们即将赌上英雄的名号，非常重要的比赛。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也希望雨宫同学，作为我们的对手，同样能够全力以赴!” 啊……是了。 果然是这些傢伙能说出来的话。 雨宫萤点点头。 “我知道雨宫同学很厉害!” 绿谷出久补充道:“英雄科不被允许使用任何的道具，所以我们也会使用自己本身能发挥出的最大实力去参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样的赛场上，堂堂正正地赢你!” “我知道了。” 雨宫萤，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1.震惊，查阅漫画突然发现其实应该翻译成是「支援科」。凑合看吧改不过来了。 2.既然是支援科的话应该也有人负责联络英雄之类的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学习型的 3.绿谷出久的症状是我根据漫画瞎猜的，算个人私设。 4.都能想来绿谷震惊的「aaa amamiya?」 5.皮下组织出血的描述见网络。不懂医学，随便搬运的。 6.每个人都能够适度免疫自己的个性是私设，要不然我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安德瓦不会日常把脸烤熟。 ——为了把动漫里不科学的地方都圆回来，每天都绞尽脑汁。 第14章 回家以后，雨宫萤好好在简讯里笑话了一番心操人使带头去a班挑事儿的孩子气行径。 明明是个心思很细十分别扭的人，总要装出一副很兇恶的样子来，是因为“个性”使然吗? 而后者就算被气得憋红脸也并不能说什么。 “未来的英雄被辅助科的同期怼得说不出话”这种情况，有一次就可以了!不要肖想再来第二次! 在各人有各人心事的情况下，体育祭如约而至。 雄英今年卖门票依旧赚得盆满钵满，上空的採访直升机和无人机盘旋不停。各个频道都在转播这场据说有取代奥林匹克之势的活动。 明明只是个体育祭…… 和周围简单穿着校服的同学截然不同，无论雨宫还是池田看上去都大包小包简直武装到了牙齿，更何况雨宫萤身上还背了一把像是儿童水枪一样的东西，上面的两个储蓄槽被管路汇聚在一起引入枪膛，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 “你做了个啥?” 池田信好奇道。 就算这些天大家都在一个实验室，但是除去合作的“大傢伙们”之外，每个人的侧重点都各有不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按照约定，有长距离移动的比赛的话，就拜託你了?” “……行吧……”池田信答应得有气无力。 「以钢铁般的精神跨越难关而来的奇蹟之新星!雄英高中——英雄科——一年级——a班!!」[注1] 运动员的入场式里，雨宫偏过头去瞧a班的队列，护目镜的萤光屏里因为检测目标太多而闪闪烁烁。 第26页 未来的英雄们…… 再这样盛况空前的场景下，竟然真的看上去有些只属于英雄的意气风发。 普通科和辅助科基本上没来多少人，而经营科大多沉迷赚钱来得就更少，据说还有人私下里在观众席或者网路上开坛赌博，甚至还精心计算过赔率。 那群人数学明明也学得不错来着，用到了回笼资金很快的地方嘛。 雨宫萤和池田信不约而同地想。 在这种节骨眼上，赌博之类的小手段也往往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 校长照惯例在毕业班的场馆里，一年级这边的负责老师是18x英雄「午夜」。 然而这一次的英雄科因为有很多行业大佬的孩子，又碰巧赶上了敌联盟的袭击，职业英雄的关注程度甚至不弱于高三。 学生代表是英雄科的第一名爆豪胜己。 “震惊，他考了第一?” 池田信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和雨宫萤交头接耳，辅助科没多少人又不那么受瞩目，这点小动作倒是无伤大雅。 “没用同一张卷子吧，他们好像是体测。” 雨宫萤看着正在走向主席台的爆豪胜己，评价道。 毕竟绿谷还不至于笨到笔试的时候发动个性导致胳膊受伤。 “体测我就能理解了，咱们辅助科这届第一是超算吧?” “极大可能是他。” “我也觉得，说实话我想不出来还能有谁考得比他高了。” “就是他啊，咱们辅助科只公布了第一名的人选吧。你俩没看校园网通知?” 有同学听见讨论，插嘴道。 身后不远处被议论的超算神威:“喂，我戴了听力增幅的，你们这样讨论我真的很尴尬……” 雨宫萤和池田信立刻转过头，露出诡异的笑容:“向大佬低头，大佬大腿上还缺挂件吗，大腿不缺的话大佬你小腿还缺腿毛吗?” “……” 三连暴击之后超算大佬脸一红，直接把防护面罩掀了下去，不看这两个蹬鼻子上脸的活宝。 「老子会是这场比赛的第一名!」 爆豪胜己宣布。 不同试卷的开学考单单选择了英雄科本来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这下子窃窃私语觉得明明辅助科和经营科的考试内容也很难，超算大佬都没说话你小子还在主席台跳什么跳的言论立刻就小范围甚嚣尘上。 “噗嗤……” 雨宫萤笑出了声，和池田信一起转过头用眼瞧超算神威的反应。 原本这种话他一般都是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当不存在，然而为了体育祭率先准备的听力增幅把这些闲话收纳得一句不漏。 后者无端被躺枪，已经不想说话生无可恋地按了几个按钮，原本只是穿了个钢外壳的辅助装备层层展开攀附而上，活脱脱把人包裹成了一个严丝合缝银光闪闪的兵马俑。 别跟我说话，我看不见你们，也不想听。 要不是体育祭被实况转播，雨宫萤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超算从这副钢铁盔甲里扒拉出来，看一看他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想笑，这个比赛一点都不严肃。 雨宫萤无聊地听着讲话向四周张望，目光扫过观众席，搭载识别系统的防风镜上弹出一个个熟悉的字符提示。 欧尔麦特。 安德瓦。 距离太远人小得眼睛看不清只能靠识别的…… 啊这些英雄都来看了吗……果然绿谷是你的私生子吧欧尔麦特! 防风镜突然轻轻地响了一声，画面出现锁定提示框。 雨宫萤顺势看去，察觉到瞳孔目标的移动，屏幕上显示出了之前录入过资料库里的个人信息。 「dr. amamia」 站得很远拿着一个军用望远镜的雨宫先生，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人群中向自己挥了挥手。 欧尔麦特和安德瓦显然也瞟到了一眼雨宫萤三人，前者了解到是基于敌联盟的原因这三个小孩想要走规矩的漏洞，而安德瓦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一身辎重，觉得这姑娘今天怕不是得被揍得去医院里见亲妈。 众所周知，无论比赛最初的内容是什么，决赛永远都是粗暴一对一对打。 从古罗马时代绵延到如今的暴力美学，如今也在为雄英高中带来大量的关注和门票收入。 咳，要不还是没通过比较好……安德瓦往后看了看，戴着眼镜的雨宫先生似乎是嫌阳光太盛，已经挪了挪位置站在了场馆提供的遮阳伞下。 哼，一家人都弱不禁风。 第一场考试的内容是障碍赛跑，在三人的意料之中。雨宫萤甚至能想来，雄英附属工程部的那群人绝对是把入学考试的时候被新生锤得破破烂烂的自律机器人又修好拿出来废物利用重现光明。 发令枪一响，雨宫萤就干脆利索地往池田信的肩膀上一趴，道:“有劳。” 毕竟四公里，要自己跑的话，要命的好吗…… 观众席原本已经搬出摺叠躺椅的雨宫先生倏地站起来:这小子谁? 池田信借势把雨宫萤背起来，调整了一下脚踝上的喷射管。 两个人缓慢……缓慢地在脚下的喷气装置下离开地面。 第27页 先头部队已经沖了出去，挤挤挨挨地在通道里你追我赶。 “是，是不是高度有点高?稍微离地就可以了吧……” 突然离地又是第一次实际上正儿八经的实验，雨宫萤感觉有点慌。 “我再调整一下。”池田应声道。 两个人从离地约半米的高度变成了离地十几厘米。 “防止侧翻的措施准备好了吧?” “ok，推进器的冷却装置呢?” “clear.” 轰焦冻已经率先冻结了场地，第一个沖了出去。 “那……推进器数秒，3，2……1!” 两个人承着巨大的风压，被迅速地推了出去。 ……一开始就觉得，英格尼姆的引擎在这种场合很好用，就做了个能够挂载在身上的类似装置。 然后又觉得可能地面上会有障碍物吧……能离地就更好了。 视野突然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狭窄，裹挟着寒气和冰碴子的强风迎面而来。 “池池池池池田同学这东西这么快的吗!!” 风压太大，乃至离得很近的两个人都在互相喊话。 “理论速度是这样没问题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刺激啊!” 后者被吹得表情有点走样，也颤着声音回答道。 一段通道的距离转瞬被突破，前方的地面已经被彻底冻成了冰面。 通道里剩余不多的学生只觉得耳畔一阵强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穿过。 池田信的防风镜上，通行路径被飞快地计算和更新，大小数字飞速变化，然而已经来不及去看。 万幸当时做了自主导航程序，要是手动调节的话现在怕不是已经撞成了两张饼。 “节省燃料，用滑行吧!”池田信当机立断。 “……我也觉得，要不然咱们不会被淘汰掉也会被自己吓死……” 两个运动废宅在此发出了共同的感慨。 依旧包裹在钢铁铠甲里的超算大佬也开着推进器在冰面上滑行，面罩自动打开看了二人一眼，表情仿佛在看两个智障。 你们在搞什么全新操作? 超算皱起眉头看了看，重新拉下面罩:我不认识这两个人。 而一个接一个的机器人，尽管被破坏了一部分，仍旧有足矣产生威胁的数量。 不仅如此，其他班的学生也开始虎视眈眈——这次竞速，不计算速度，只统计名次。 因此在实力兇悍的先头部队通过之后，剩下的人将面临的，就是相互淘汰的生存竞赛。 作者有话要说： 1.经评论区小伙伴提醒 两种胶可以视作ab胶在我英科技水平下的上位替代 2.[注1]以钢铁般……摘自日漫原文译文。 3.雨宫 amamia 4.我知道池田的装备理论上很难保持平衡，同人而已，不要深究，就当黑科技。 5.池田股开始售卖(然而这小说的感情戏真的在超后方 t口t因为签约时间是周二正好完美错过了一周的榜单申请时间，心态崩了 第15章 超算大佬就算穿着一身重甲活动依旧行云流水流畅得不像话，脚底轮和喷射管联动移动，在人群和机器人中左右穿梭，躲得飞快。 雨宫萤看了看，觉得似乎这些机器人的视景图像捕获功能里，并没有装红外热敏传感器之类的设备。 “我记得，a班有个姑娘是能隐身的……” 既然没有热敏，有这个功夫，她都跑出去好远了吧。 池田信把雨宫萤放下，开始各自准备自保手段。按照事先说好的战略，长距离位移时依靠动力喷射系统，面对障碍物的时候则以雨宫的道具为主。 毕竟辅助科和英雄科在战斗上最大的差别在于，很多东西是会被消耗的，而“个性”可能只要这群精力旺盛的傢伙不觉得疲惫，就能一直用下去。 雨宫萤把玩具水枪举起来，扣动了扳机。 普通科两个打算摁倒这小姑娘当机器人识别敌人时垫背的学生，脚面和地面之间被水枪里的不明液体浇了个彻底。 “水枪?哈哈哈，这算是什么——” 算是什么? 雨宫萤眨了眨眼睛。 两种液体在枪管里糅合，随后和空气迅速反应，凝结成了白色的，看上去像是石膏块的东西，把这两个人牢牢粘在了地上。 “虽然像是石膏一样的颜色，但是就强度来说，普通人类的力气想要挣脱几乎是不可能的哦?” 学着电影里西部牛仔的样子吹了吹枪管，雨宫萤一甩手，第二枪击中机器人的摄像头。 透明的液体迅速地凝固变白，机器人的整个视景都被牢牢遮挡。 「故障…目标消失…」 庞大的个体瞬间迷茫了起来。有兴奋的学生打算趁机往前沖，结果被因为没有目标而暴走的机器人扫得满地都是。 弱点有两个，膝盖自由度集中的地方。 中枢控制的能源匣。 超算同学银色的盔甲手臂上弹出嗡嗡旋转的电锯盘，迅速切割过机器人的两膝。 雨宫萤伸出手，原本空荡荡的袖管里手腕上套着一个看上去十分突兀的粗腕套。 第28页 一阵机廓运转声，弹射绳应声而出，尖端牢牢粘在机器人的头部。 随后绳子迅速收束，池田信的喷射管重新启动，雨宫萤拉着池田信两个人高高跃起，降落在机器人的肩部。 防风镜上的瞄准十字左右微调了片刻，锁定在机器人肩部的一处板甲。 少女右手从裤腿上绑着的侧袋中拔出一根银蓝金属色短棍，按下侧面的开关，雷射夹杂着喷出的火舌把板甲利落地切开。 里面的控制电路被烧了个焦透。 啊，工程部的心一定在滴血—— 如是想着，雨宫萤重新趴到池田信的身上，两个人从机器人的肩膀重新起飞，绝尘而去。 「池田信，雨宫萤，和——超算神威!」 解说员念着三个人的名字: 「辅助科的中坚力量同样突破了关卡的阻拦!向着下一关飞驰而去!」 路过被好几个人抬着往前走的心操人使。 推进器的速度太快雨宫萤甚至来不及打招唿，但是这种经典的场面——她果断用防风镜的捕获功能拍了照。 ——如果有一天心操君成为英雄的话，这种图片会是黑歷史的吧! ——方法和装备倒是还都不错，判断力也没有问题，但是果断地趴在别人身上让人背着走真的好吗? 两个人各自想道。 第二道关卡转瞬即至。 “剎车，停车，阿信，停——车——” 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把雄英掏了一片悬崖出来?? 推进器立刻熄火，索性两个人的离地高度已经早早调节得很低，纵使如此，池田信也控制不住一个踉跄，两个人摔作一团。 “疼疼疼……”雨宫萤揉了揉膝盖: “差点就掉下去了……高空坠落可没在我的考虑范围里……” “真的危险，我现在开始觉得这个设计我有点承受不来。”池田信心有余悸。 b班的物间正打算在人群里找找哪个好个性能够复制一下突破这关，就看到雨宫和池田两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 并没有什么用的个性。 然而，嘴炮王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刚刚不是很厉害嘛，你们的风头出了多少秒?有二十秒吗?好像没有吧——十五秒?十五秒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就成了这样一副惨状了吗，真……” 「可怜」两个字还没出口，枪口就对准了物间宁人，成功地让他安静了下来。 求生欲让人安静如鸡。 有学生尝试吊在钢索上慢慢地往前爬，雨宫萤向下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一阵眼晕。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建啊!工作太敬业了吧! 超算神威在不远的前面，身上挂着熘索背上的引擎喷管时刻调整着角度，吊着整个人在深渊之间的钢索上滑行。因为过于强大的计算能力的辅助，在喷气设备的使用上，他相比于经常翻车的池田和雨宫要看上去老练得多。 每天都想向大佬低头就是这种体验了。明明这个装置是我设计的，然而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掌握不了平衡。 运动神经太差怪我咯? 而事实是，直到运动会开幕的前两天，原本一人一套的喷气式机动设备雨宫萤还没有掌握，硬生生往训练场地边缘的防护气垫上撞——比起无法掌握个性的绿谷出久还要不如。 认命地从手腕弹射出钢索，在鞋底的缓冲层充氦气完毕之后，雨宫萤一跃而出。 经典的设计，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用。 “漂浮”个性的某个学生搬运着心操人使往对岸慢慢悠悠地飞，空中向下俯瞰，辅助科的三个人同样以不算快的速度穿越这片钢索区域。 一边走还一边聊天，看起来毫无比赛的激情可言，反而倒是一副享受和玩耍的样子在体验自己的设备们。 也对，这些人并不想成为英雄的。 就像那个……发目明，好像就一副也挺开心的样子。这应该说是无欲则刚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说话，广播中听到率先突破的轰焦冻已经突破到下一区域，爆豪胜己紧随不舍。 没有任何装备加持的情况下，就是完全在比拼谁的个性更加优秀，谁的身体素质更加强健的时刻。 雨宫萤和池田信不紧不慢收束绳子，朝着下一个区域跑去。 没走两步前方就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真的假的……” 防风镜飞快调整焦距，从浓烟里透出的一星半点画面还是被识别标记了出来。 「ssa midoria」 “……” 雨宫萤干巴巴地称赞:“好拼啊。” “……就像是绿谷能做出来的事儿。”池田信贊同道。 绿髮的少年踩着一块金属板踏着爆炸扬起的冲击波乘风破浪，丝毫不在意身上被气浪波及烫红的皮肤和划伤，迅速地冲到了前面。 他竟然一路憋到现在都没有使用任何个性。 “引子阿姨她，应该要哭了吧。” 雨宫萤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位神情温柔的阿姨，觉得此时她一定也在电视前看着自己儿子的转播。 第29页 a班的三个人互不相让你追我赶，轰焦冻挥臂划过面前的空气，冰霜延展开来架起寒光闪闪的跑道。 前方不少学生还在战战兢兢地排雷，雨宫萤和池田信站在地雷区域的入口，将喷管的角度调整为向下45度。 “如果只是一次的话……如果只为了到达终点的话!” 就不用考虑平衡和方向的问题了! 尽情用完所有的燃料好了! 「角度计算，完毕。」 路口的空间很小，有人开始绕过自己，不耐烦地向雷区走去。 「冷却系统，展开。」 “干什么啊，不走别站在这里挡道。” 雨宫和池田神色郑重置若罔闻，把原先安装在小腿的喷射管的喷罐拆出来随意丢弃，又从背后背着的包裹里重新取出两个看上去形态更为复杂的，拔出埋在衣服里的细小线缆重新接上，向下倾斜挂靠在腰部已经调整好角度伸展开的托架上。 「加力燃烧室，连结。」 眼前的护目镜上上下跳动各种数据。 「距离估算，完毕。」 耳鬓的发卡上装饰的绒毛随风而动。 「风阻检测，完毕。」 “喂，这两个人，要干啥……” 后方传来轻微的轰鸣声，在前方排雷的学生，有些人感觉到不妙回头观察。 刚刚踏到终点站一头栽在地上的绿谷出久还没品尝多久胜利的滋味，就看到了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加力燃烧室，启动。」 两个身影在空中化作弧线，遮挡住阳光给向上仰望的学生们的视野里投下阴影。 灼热的空气从头顶迅速流淌而去，学生们抬头看到雨宫萤和池田信炮弹一般在空中跨过整片雷区。 温度传感器发挥作用，液氮的阀门自动打开，从侧面喷射向两根燃烧管外层的防震隔热瓶。 而这一切，以雨宫萤的感受来说，因为发生得太快反而讲不出直观的体验。 两个人降落在雷区外之后，远方观看直播的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欢唿。 作者有话要说： 1.加力燃烧室是航空术语，此处属于玩梗，专业人士不要较真 2.不存在超算股，我真的想不来神仙如何下凡谈恋爱…… —w—祝食用愉快 第16章 尽管在地雷区域一马当先地沖在了前面，最后到达场馆的时候，雨宫和池田的排名却都不甚出色。 广播的电子屏上公布了所有人的排名，雨宫萤喘着粗气抬头瞟了一眼，确认晋级之后就整个人都瘫在了运动场上。 旁边立刻就有经营科的同学凑过来卖功能饮料，并且善解人意地表示我知道你们刚跑完肯定都没带现金，我们价格公道绝不趁人之危抬价并且可以等赛后再支付。 雨宫萤毫不犹豫接过饮料勐吸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溶解开，顿时感觉整个身心都被治癒。 最后一段路程所有的推进措施都被消耗殆尽，内胆焦黑的燃烧管被随手丢弃给道路两边随行的清洁机器人，而且周围还总有学生想要趁机浑水摸鱼跃跃欲试地搞事。 雨宫萤跑得心焦不胜其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到桌球大的小球，一只手指伸进凹槽按了一下，食指发动个性后，将小球向身后抛去。 观察到之前雨宫她们行为的学生顿时受到惊吓散成一圈。 “有□□快躲开!” “散开散开，危险!” “等等……没爆炸?” “我觉得有点困……” 一阵噼里啪啦地倒地声，几个学生应声倒作一片。 ——麻醉气雾剂，无色无味，吸入即倒，安全便利，行之有效。 「shin ikeda no.32」 「hotaru amamia no.37」 雨宫萤看了看，绿谷出久的名字非常醒目地排在第一位。 旁边八百万百还在奋力撕扯黏在身上的峰田实，后者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是黏着不放。雨宫萤看得有趣，这个个性也不知道粘性葡萄到底是基于什么原理。 “如果是我，我就先给他一针让他失去意识再说。” 雨宫萤掏出了一根尖端不知道淬了什么液体的吹矢。 “……” 峰田实突然感到莫名的压力。 “所以我不会选择跟着雨宫同学你……” 喝光了塑料纸杯里的饮料之后，雨宫萤终于从最后一段的冲刺跑中彻底缓过劲儿来。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是骑马战。每一个队友在第一关的得分加起来，就构成了这个骑马战小队的总分。 对于成绩雨宫萤倒是并没有特别看重，看到人数限制是2-4人，就迅速地和池田以及超算凑在了一起。 “那，这关就把咱们最厉害的作品放出来吧!” “正合我意!” 考虑到上限是四人，f班三人组还友善地邀请了h班的发目明，询问要不要一起愉快组建辅助科梦之队。 “还是不了，我打算和绿谷同学一组!” 发目明爽朗地笑出声，很直白地表示她要靠着绿谷出久第一名的噱头和大量的积分吸引众人的目光。 “话说回来，你们三个还真是报团紧凑……”发目明问道:“不打算和英雄科一组吗?” 第30页 池田信手指指向超算:“我们做了个超厉害的装备哦?就靠大佬带我们飞了!” “……” 已经躺枪习惯的超算神威露出麻木的笑容。 所谓的“大傢伙”，在比赛之前就委託同学放在了赛场入口附近。 报名提交了分组之后，辅助科三人组就重新对自己之前的装备进行了整顿。 “针对骑马打仗这种游戏的话……机械臂?” 雨宫建议道。 “这次不能直接攻击骑马的人，所以「雷射笔」就没用了吧。” 超算扭头看向雨宫:“武器上需要更换一下。” “控制类应该没问题吧?” 雨宫萤想了想，觉得这大概算是个规则的擦边球。 “还有池田，如果我专心控制器械的话就很难腾出手来干别的，两侧的防御就都拜託你了!” 超算神威一边吩咐，一边往身上贴一片又一片的贴片式传感器。 没过多久，这人的身体上上下下就接满了各种各样的连线。 倒计时还有十分钟。 大部分队伍都完成了组队，绿谷出久显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周围的人都有些避之不及。 好在这孩子运气和人缘都不错，发目明和丽日起码凑出了一个三人队伍。 不过看样子他还想邀请别人…… 察觉到雨宫萤探寻的目光，绿谷出久苦笑着挥了挥手示意。 “雨宫同学你们……还真是……” 无论是最后一跃乱来而短暂的的飞翔，还是随手拔出的可以直接烧穿机器人钢板的雷射发射器，以及能够迷晕很多人的麻药榴弹…… 这群人，在没有规则限制的情况下放手去制作设备，还是蛮可怕的一件事…… 轰焦冻也已经早早组好了队伍，站得远远的看雨宫萤她们不紧不慢地往身上的大包小包里装东西。 这三个人里虽然没有一个能打的，但是……相当的出其不意! “这次是神威同学你来负责控制真是太好了。” 雨宫萤感慨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操纵自己制作的道具，可能以后考驾照都是个问题…… “哈哈。那自律防御部分就交给你啦。” 临近比赛开始，三人终于忙活完了。巨大的八爪蜘蛛样的机械结构把三个人牢牢保护在中央，雨宫萤被固定在最上层双脚离地，象徵性地把腿搭在两名男生的身上，做出“看上去像是在骑马”的样子。 “喂，我说，那什么玩意儿，这个能参赛吗?这是作弊吧!” 物间宁人看到“蜘蛛”带着三个人在场地里来回迅捷地爬来爬去，脸色发黑十分不悦。 “他们根本不是在骑马啊!” 池田信和超算神威都戴着全面包覆住脑袋的头盔，从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头盔内部显示屏上的信息不断跳跃变换。 作为“骑手”，雨宫萤依旧戴着第一场考试时使用的改造防风镜。 “啊，有点在开车的感觉了……”雨宫萤掏出枪试了试手感。 八条细腿来回迈步，带着三个人被固定在中间摇来晃去。 “我倒是觉得有点像小时候去游乐场——我一直想坐一坐这种玩意儿来着。” 池田信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绿谷终于说服了常暗踏阴组成了一个四人队伍，头上一百万分数的头带看上去就是一块儿明晃晃的活靶子。 不习惯接收他人注视的少年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打了个哆嗦。 「那么，第二轮比赛，骑马打仗现在开始!」 头盔之下的超算神威立刻摆出和以往和煦表情不同的冷峻来，无数信号经由传感器输送至他的大脑，在经由迅速地分析之后，又重新转化成输出信号，信号编码成指令，精准地指向周遭这个大型设备的四肢百骸。 原本还在运动场上来回踱步的“大蜘蛛”立即精神一振，带着三个人在场地上奔跑起来。 “我，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为了赶工在体育祭之前迅速地加工出来，座椅减震部分被整个省略，现在被固定在蜘蛛上跟着它到处乱跑，雨宫萤感觉自己都要被颠吐了:“我现在觉得有点像在骑马——” 一般开车的人就不晕车，全神贯注的超算神威未发一言。于是被晃得七荤八素的池田信和雨宫萤也只能强打精神，端起架势来准备夺取别人象徵分数的头带。 绿谷出久的周围是一片混战，一百万分的奖励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众矢之的，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 “就算拿到了也没意义，咱们的能源和设备有限，别去凑那个热闹。” 只消一眼，雨宫萤就做出如下判断。 虽然大部分人围着绿谷，但是不代表周围的群众那里没有可以捡漏的余地。雨宫萤一枪黏住一名作为战马的同学的脚，池田信手腕弹射出带尖端真空吸盘的钢丝绳，抢走了一枚头带。 然后在对方愤怒地打算追击时，整只蜘蛛飞快地熘了。 相比于撒开八条腿卖力奔跑的蜘蛛，普通的人背着人的这种阵容，俨然像是被限制住了的两人三足，完全无法跑得很尽力。 第31页 f班小组绝尘而去，背影看上去……欠揍又嘲讽。 “金属的腿部，是腐蚀的最好素材了!” 爆豪胜己一击绿谷出久不成，正好距离较近的芦户三奈陡然转火向雨宫萤发起勐攻。 八条腿联动的底层程序池田写得很完善，断掉一两条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但芦户同学这一次显然是下足了力气，酸液简直像一个小水潭，完全拦住了蜘蛛的前路。 超算神威面具下的表情一皱眉，整个蜘蛛高高跃起，跳向“酸液水潭”的另一端。 “还，还能这样的吗……” 和芦户与爆豪同组的切岛锐儿郎震惊道。 雨宫萤连开数枪，胶液在地面上凝固成团块，逼退了好几个不怀好意想要接近的队伍。 然而，纵使看上去意气风发，仍旧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刚刚跳起来的那一下，f班的三个人顿时觉得，自己差点被颠散了架。 为什么我们每次不是输给了敌人而是都输在了自己的手上…… 纵观这次比赛，好像每一次的问题，都是由自己造成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1.蛮理解这种运动废渣的感觉的，日本高中生都是怪物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跑过800米以上的距离了。 2.ikeda shin池田信 信君的个性还未公布 吐槽:刚又去看了一下海外人工岛的剧场版预告……真的手搓高达啊，还有给绿谷的装备这不是科学是鍊金术师吧，顿时觉得雨宫萤她们也确实就是高中生的水准了 3.蜘蛛形象 可以参见fa里黑方的女性master 我的天哪终于把之前手癌碰到发出去的细纲写完发出来了。 = =习惯先把剧情细纲先摸出来再每天填充扩容一章发出 第17章 不行……要死，再这样下去，下一关我要弃权。 被颠得晕头转向的雨宫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场地已经被轰焦冻给冻得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冰块，给几乎所有人都造成了非常巨大的负面影响。 啊……优秀的个性。轰冷阿姨应该，其实也是个挺厉害的人吧。 雨宫萤已经被颠得要吐出一口魂来，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啥。 好在事前的准备足够的充分，防风镜内置屏的提醒依旧还能指示她做出回应。 物间宁人虽然嘴巴歹毒了一些但是……是块儿好肥肉。 亏他之前抢了那么多根头带，现在脖子上绑的满满当当，俨然已经吸引了大部分人的仇恨。 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对于已经气得鼻孔冒烟的爆豪而言，比起先抢走废久的头带，显然针对一下这个每句话都很嘲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优先级要高。 分数大概够了。 蜘蛛改变了之前上蹿下跳主动出击的方针，开始主动地和众人拉开了距离。轰焦冻用冰吧绿谷小队困在了冰圈内，远远能看见绿谷他们在艰难地腾挪躲闪。 哇，感觉和绿谷一队以后连发目同学都变拼了。 轰焦冻喘着粗气，显然不愿意放弃绿谷的一百万分数，而绿谷出久小队也谨慎得过分，将轰焦冻使用冰冻能力的半边身子防得死死的。 视景被手动放大，雨宫萤可以清晰地看见，轰焦冻半边脸上的皮肤已经隐隐约约结起了霜花。 最终倒计时结束的哨声吹响，他都坚持着没用哪怕半点属于火焰的力量。看完了轰冷阿姨的病例之后雨宫萤觉得心里有些感怀，但如果是自己…… ——算了，想不来。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就直接放弃当英雄这回事了吧。 轰同学一直在忍耐，应该是真的非常，非常想成为英雄才是。 f班三人小队成功晋级，而雨宫萤立刻一脸菜色地表示自己要弃权。 “诶?很可惜的啊，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绿谷出久为之惋惜，明明这个组实力非常不错，纵使排名并不靠前，但从预选赛开始就非常的抢眼。 “不行……虽然我倒是还有手段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雨宫萤觉得自己再多说两句就要吐: “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本人坚持不下去操纵它们了。” “……” 心操看了一眼这个方向，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的……难以言喻啊。 “我也申请弃权。” 超算神威伸举手。 本来就只是为了陪朋友一起皮一下，现在该尝试的大傢伙已经用得尽兴，走到这一步已经非常满足。 “你们这群人……” 于是作为裁判的18x英雄转头看向池田信:“你呢，也一样?” “不，我还想打。” 雨宫萤听见自己的小伙伴这么说道。 “那个，我也……” 尾白举起了手，同样申请弃权。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圈冷汗，说自己完全不记得比赛的时候做了什么。 随后另一名同学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哦，两个心操君的受害者。 太多人弃权让主办方心情一阵够呛，最后还是勉强允许排名紧接着的学生补上来。b班的铁哲获准参赛之后，高兴得要跳起来。 第32页 “你没关系吗?” 雨宫萤有些担心，毕竟没有英雄科那么皮实，而能够通过预选赛的这群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不用担心我啦。” 池田信笑了笑，眼睛弯成一弯新月。 这一场比赛把大多数人都累的够呛，雨宫萤还没等众人说解散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熘了。今天学校算是对外开放，估计能看到食堂里人山人海盛况空前的景象。因此雨宫萤果断地接受了经营科的好意，领了一份盒饭。 “要不你们记一下我的学生证号?老是赊帐挺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用!” 不知名的经营科女生推着保温的盒饭小车爽朗道:“一年f班，辅助科雨宫萤，这两场比赛打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吧!” 雨宫萤茫然地抬头，对方补充道: “就是「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的那位参赛选手，噗嗤。” “……” 别吧，观众都知道了吗? 自己是不是晕车晕得太明显了? 端着盒饭在休息室里转了一圈，雨宫萤觉得还是别把这里弄得到处都是饭味儿比较好……拿去观众席吃吧，户外比较通风，而且好多人都在吃零食。 走廊里已经几乎没什么人，大部分学生还是争先恐后地去了食堂。 雨宫萤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爆豪胜己一脸不爽贴着墙根在偷听。 “……” 发现自己在干这种事儿被抓包的爆豪胜己露出一个兇恶的表情以示威胁，然而雨宫萤对于爆豪胜己的这幅表情基本上已经完全免疫了。 这种事儿吧，任谁看个几十遍都…… 雨宫萤毫不在意地走了出去，随后就看到轰焦冻正对着绿谷出久: “你听说过个性婚姻吗?” “……” 听力增幅的效果太好，嘈杂的观众聊天的声音被滤波器滤去，轰焦冻的声音在增幅之后听起来显得更加的振聋发聩。 “你们这是……” 雨宫萤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句让a班的三个人全部都脸色一黑的揣测:“在表白?” “……” “没有啊小萤!并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绿谷出久顿时感觉自己汗流浃背。 轰焦冻侧脸看了看雨宫萤，觉得辅助科这群怪物的脑迴路肯定都不太正常。 拐角处的爆豪胜己转身就走，灵敏的像动物一样的本能让他觉得不能淌这趟搅和了雨宫萤进去的浑水。 “正好，我现在要说的事……雨宫你也可以听。” ——这是一个普通的，在很多家庭都有可能发生的，望子成龙以至于逼迫孩子的故事。 只不过不普通的部分在于，这位家长的做法实在太过决绝——伤害了家里的三个孩子，以及一位无辜的母亲。 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绿谷出久听来觉得如遭锤击，而雨宫萤在年幼的时候，倒是没少见过类似的案例。 因为“看看雨宫家的孩子”之类的理由而逼着自家孩子学习超过当前学校进度的数学之类的…… 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之后，她的表情就显得格外的风平浪静。 “别说半边的个性。” 轰焦冻神情阴霾得过分:“就连这半边的颜色……” 就连这半边的颜色，都不想去面对。 想要掩饰，想要剥离，想要切除。 雨宫萤顿时明白了那没说完的后半句，以及轰焦冻看上去就相当不便行动的防护服。 “对不起。” 她真心实意地说道:“我那天不应该直接跟你爸说防护服的事儿。” “要早知道是这个情况的话……” 轰焦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 这种事情，哪有什么早不早知道。 “自己的目标应该由自己去完成啊?” 雨宫萤还是愤愤不平:“为什么要让正当年的年轻人和一直单身没孩子的中年大叔去同台竞技啊?!” “……” “……” 一个明显的欧尔麦特厨和一个隐形欧尔麦特厨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不爽。 “焦冻同学!” “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那你就来我家吃晚饭吧!” 雨宫萤咬牙切齿道:“虽然我家晚饭没你家那么好吃，但是如果有未经允许的人想要突破的话，埋在庭院里的自律雷射武器和触警式高压电网能把他电成一截焦炭!” “……” 原来轰同学和雨宫同学以前认识啊，绿谷想道，不过他的大部分脑容量都被为什么一个普通家庭要装着这么多兇恶的武器这个问题占满。 轰焦冻也觉得不知道该说啥。 “感谢好意……不过那个混，安德瓦姑且还算是no.2的英雄来着，这些东西用处应该也不大……” 他原来是要来干什么的来着??为什么话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原本应该是来敲打一下绿谷出久让他好好比赛然后自己就能漂亮地赢下来和欧尔麦特有着千丝万缕联繫的人的吧?! 第33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雨宫萤回到观众席，四下找了找，就看到蛙吹梅雨冲着她挥了挥手。 于是非常自来熟地坐进了a班的队伍:说实话也没几个人，大部队都在底下参赛。 重新拿回钱包的雨宫萤终于付清了饭钱和饮料钱，礼貌谢绝经营科不买加油用的喇叭和萤光棒之后，雨宫萤彻底进入了看戏模式。 安德瓦站在非常醒目的地方严阵以待，鬍鬚和头髮上不会熄灭的火焰猎猎燃烧。 有点理解焦冻不愿意使用火焰能力了。雨宫萤猜测着轰同学半边眉毛和头髮都烧成安德瓦的样子得长成什么样子，然后意外地觉得可能还不错? 池田信一直没出现，估计在哪里调试设备。关于能驱动身体的装置，它们的控制程序往往都很复杂，而且一旦出错就很容易受伤。 “小莹你不担心信同学吗哌?” 看着雨宫萤低头吃饭，蛙吹梅雨好奇道。 “切岛同学很强。” 雨宫萤说:“正因为切岛同学很强所以我很担心……不过池田他从开学到现在，他想做的任何事，都还从来没有搞砸过。” 所以我也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1.我一直觉得，安德瓦这样的家长五岁逼迫孩子疯狂跑步，和很多五六岁拿着戒尺逼孩子弹钢琴学乐器上奥数班的家长其实没多大区别。钢琴和我师出同门的一位师姐的妈曾经把琴键都打得崩裂出来，然而这姑娘如今已经再也不弹琴了。 2.正常的学校食堂被校外人士占领简直可以说是噩耗，而且雄英这人流量，我要是反派我就在这个时候在观众席放脑无。 突然意识到自己感情戏很苦手?=口=?! 第18章 雨宫萤打开学生档案，一次又一次查阅某一份看上去稀疏平常的个人资料页。 说不担心是假的——纵使无比了解这些天大家一起做过的准备，然而直接对上英雄科的选手，雨宫萤还是觉得胃疼无比。 「ikeda shin」 又一次点开池田同学的档案，雨宫萤的视野停留在已经看过无数次的“个性”：栏。 「none」 总人口超过80%都有个性的社会里，有那么几个“无个性”说实话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纵使雨宫萤对自己的天赋非常自信，也不得不承认池田信在任何层面上也都丝毫不弱。 旁边的空位上落下一片阴影，雨宫萤偏过头去，欧尔麦特正坐在身边。 无论是面对当前社会和平的象徵，还是面对自己学校的老师，少女都下意识地挺了挺身子。 “不用紧张的，雨宫少女!” 欧尔麦特露出闪闪发亮的门牙，作势要大力拍打雨宫萤的后背，而当手真的落在后背上，力道却收敛得轻微极了。 “你才是，在担心私生子?” 雨宫萤侧过头小声说道，意料之中地看到欧尔麦特的神色变得纠结起来。 “所，所以并不是私生子——” 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 雨宫萤置若罔闻，直盯着场下的比赛。欧尔麦特见状也不好多说，同样专心地看了起来。 绿谷赢了心操，后者若有所思。 轰焦冻战胜濑吕，完全是毫无悬念。 初赛的打法总归少了些观赏性，很快就打到了池田的那一场。 辅助科在战斗中不用必须按规定穿着校服，池田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白色长袖，袖管宽大而原本手腕就细，在风中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 “总——总之!我会尽快把你打下去的!虽然不能保证说不会很痛!” 切岛锐儿郎慌乱地说道，眼前的人看上去太不禁打，以至于自己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该如何下手。 如果说像第二场考试那样三个人缩进机甲设备里，倒是可以把对方从机器中活剥出来算赢，可是现在…… 先迅速把他打晕比较好吧? 池田信抬手摆出了一个像是练过武术一般的起手式，神情一反常态严肃又迷茫。 雨宫萤调节了一下防风镜的焦距，看到宽大的手腕里，池田信的皮肤上贴着无数几乎透明的，细细密密的线。 尖端有的连着同样小到让人注意不到的传感器，有的深深伸入衣服的深处，让人无从探查。 “雨宫少女!”欧尔麦特问道:“池田少年的这些装备，你之前见到过吗?” 雨宫萤突然被提问条件反射地回答:“除了那身衣服和衣服里的传感器，别的都见过。” “左侧的口袋里放着发射式捕获网。右边的口袋里有一柄雷射剑——我们做来玩的，三个人都是运动苦手的类型，看着成品也觉得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开拓思维的练习作而已，给别的英雄用倒是说不定会挺好。” “鞋子里有缓冲弹簧，本来还有充气气囊但是看来他拆掉了。” “两侧的两个是我们第一场比赛用过的加力燃烧喷罐，尽管自律系统会帮我们调节角度和方向但是这需要时间，没有超算同学那种计算能力直接连接控制系统的话，这种地方使用……” 会飞出场外的吧。 一只手握住自己无意识地攥紧的手。 第34页 蛙吹梅雨转头看向雨宫萤，因为「蛙」个性而时常面无表情的少女今天依旧面无表情地安慰道:“一定没事的。”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切岛锐儿郎道了一声抱歉，左手立刻硬化欺身上前。 池田信拉下防风镜挡住眼睛，身子行云流水一般划开。 左手抓住切岛握住的拳向前一拉，身子划向侧面的池田信迅速绕开了切岛的攻击范围。 一只脚点地划圈，在转身的瞬间绊住切岛锐儿郎前沖的腿。 一瞬间只是转了个身，一点一让，一揉一带，切岛就被一脸懵逼地摔了出去。 “好，好厉害……” 观众席上一片譁然。池田信并没有发动任何“个性”，这点大家看得真切。至于那个改造过的防风镜，和雨宫萤是同款，大抵只是增强了动态视力和对象捕捉吧。 “喂，雨宫!” 峰田实问道:“所以，你们辅助科，有这么强的傢伙的吗??” “他为什么不来当英雄?!” 尽管自己也很震惊，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回答:“可是池田君他辅助科的学习也很出色啊。” 让大部分人都望尘莫及。 摔在地上的切岛倒是并不觉得很痛，虽然一下子就被丢了出去，但是这大多都是借了自己的冲劲儿，至于池田信这个人本身，他感觉并没有使太大力气。 很快，切岛就调整好了心情和阵势，重新攻了上去。 分手拨开硬化拳头的攻击，随后向后错了半步一个凤点头避过切岛凌空跳起的斜噼，再向后倒了两步，一晃身擦着切岛的踢腿，竟是连衣襟也没碰到。 这不正常……这太奇怪了。 随着观众席议论纷纷，切岛锐儿郎也有点心里发慌——他不攻击，只躲，最多就是借力打力，让自己扑空一跤或者一个踉跄。 白衣白髮的少年依旧歪歪斜斜地站立，眼睛隐藏在防风镜下，看不清表情。 随后，他从裤子的侧袋掏出已经被雨宫萤登记名称为「雷射笔」的发射器，一臂长的光锥立刻从笔尖生长出来。 少年侧下身子，一只手拿着原本就没什么重量，蜂鸣不止的雷射笔横在身前。明明瘦得一点肌肉都没有，但就是散发出重若千钧的气势来。 “等等……这不对吧……” 切岛黑着脸后退一步，觉得好像自己只要多做一个多余的动作，就会被一线光柱切开。 ——随后，就被少年拿着光剑上前，一步一步地逼到了场地边缘。 观众的欢唿声鹊起，已经笃定着池田信的升级。 「胜者，辅助科f班——」 可是他停了下来。 摘下防风镜看向欢唿着的观众席，池田信露出大梦初醒一般的神情。 随后，绕开神色一凛的切岛，兀自走出了场地。 「胜，胜者，英雄科a班，切岛锐儿郎——」 比赛还在继续，雨宫萤狂奔过看台前，接过池田信丢弃的尚未使用的喷罐，根本停不下来数落和唠叨:“如果不打算用就别带这些东西啊，又重又沉的，还有你怎么回事儿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最后为什么放弃啊胜利就在眼前了，当然啦这种比赛开心就好咱们也不用太强求，你……” 声音戛然而止。 池田信一步一颤，从后背到手腕，从额头到脚踝，都在一点一点地渗出汗来。 “阿信!我送你去校医室治癒女郎那里，你——” 白髮的少年摆了摆手，扶住雨宫萤的手腕，重心向观众席偏移。 “你这样……” 雨宫萤皱眉，而后者态度显然更加的倔强和坚决。 “你这一身汗会感冒的，好歹……” “对哦。不添衣服的话，会感冒的。” 陌生的绿髮女性漂浮在空中，不知道从哪儿捞出来一件长外套，披在池田信的身上，转头对着雨宫萤一笑:“你们要回观众席?小姑娘我刚刚看到你坐的位置了，就送你们一程吧。” 雨宫萤和池田信应声浮空而起，一路上被不知名的少女搬运到观众席的座位上来。 欧尔麦特抬手打了声招唿，看上去有几分熟稔。 “我是念动力英雄，龙捲(tornado)。请多指教。” 无物不卖的经营科递上来松软的毛巾，池田信接过一条擦汗，比赛正战到正酣。 轰焦冻，对抗绿谷出久。 其实这个距离，没戴听力增幅的情况下雨宫萤根本听不出来绿谷出久到底和轰焦冻说了什么，只不过少年的眼睛噙着眼泪，单凭动作来看似乎是声嘶力竭。 池田信的状态一直都很不好，浑身发抖直到刚刚才稍稍好转。雪白的睫毛低垂着颤抖，雨宫萤觉得他甚至有些嘴唇发青。 怎么以前没注意到，这傢伙…… 轰焦冻像是被绿谷说出的什么话震慑，沖天而起的火焰包覆了右半身。 安德瓦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欧尔麦特露出满意的笑容。 单手划开身边的空气，绵延翻卷追随缠绕而上的火焰泛起灼目的红光。 一线火色像是摩西分开大海一般划过已经铺满整个场地的冰霜，随后骤然爆发，向绿谷出久铺天盖地席捲而去。 第35页 几个老师同时站起来，防御的个性立刻发动。即便如此，整个场馆还是被巨大的震动和冲击波震得有些摇晃。 池田信抬起头，红色的火光将瞳孔映照得闪闪发亮。 轰焦冻对于火焰能力的解放似乎引燃了周围所有英雄的青睐和窃窃私语，以一己之力，将整场比赛推向了高潮。 第19章 轰焦冻下场的时候半边身子的衣服被烧得干干净净，真是应了雨宫萤的那句“不用耐高温材料不行”。 只不过他神色坚定宛如顿悟了什么东西，看上去正经到了雨宫萤不忍去吐槽的地步。 “雨宫同学，这次重新拜託你，来制作英雄服吧!” 轰焦冻正色道，竟然鞠躬深施一礼。 原本变得尴尬而疏离的关系，不知道绿谷出久到底使了什么魔法，突然就又莫名其妙的和解了。 于是雨宫萤重新又获得了去轰同学家里蹭饭的权利。 爆豪胜己赢了这次体育祭的总冠军，但是自己总觉得胜之不武，最后被捆绑到领奖台上的样子说实话让人忍俊不禁。 而超算神威不知道最近抽了什么风，叫上了池田信噼里啪啦地连设计算法到编程带结构最后机加，一气呵成地做了个“能够把拍出来的照片以素描形式画出来”的机械臂，把爆豪胜己被捆在领奖台上的颁奖照片画出各种素描来。 搞事怎么能忘记队友呢，雨宫萤立刻就跟进去搞了个简易的塑封机。 这种相对简单的东西，对于现在的雨宫同学而言，俨然信手拈来。 于是在“f班三巨头”的操作下，以及在经营科的大力推动下，爆豪胜己以各种姿势被捆在领奖台上挣扎的素描被塑封成册，切边裁剪，和学校风光，人文情怀，教学理念等等一系列内容装订在一起，做成了“雄英宣传册”大卖特卖起来。 你看，全校学生的通力合作。辅助科制作，经营科发售，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英雄科……上镜了啊。 “我要杀了你们三个!!” 爆豪胜己从a班的喊话，隔了两层楼都能听见。 然而在部分人心中…… 校园网内新晋网红的悲鸣今天依旧清晰可见。 雨宫萤毫不在意地笑笑，倒是更在意“为什么一直最细心认真严谨温和”的班长突然被带歪了开始跟风搞事这一点。 以前，大家还都很尊敬的称唿他一声大佬的吧?这才多久过去，怎么就被精神污染了…… “……” 轰焦冻看着在自己家里一脸乖巧闷声喝汤的雨宫萤，突然就开始庆幸自己当时领奖的表情绷得很严肃，没有崩坏。 尽管只要一看这些素描处理的照片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强行集中到颜艺满满的爆豪胜己的身上，也不能改变自己也在领奖台上露了脸这个事实。 爆豪好歹从一开始就不掩饰自己不是个善茬的特质，让人不至于太猝不及防……可是你们这群人，是蔫儿坏啊。 “雨宫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做出这么多版本的……” 俯视的爆豪，广角的爆豪，头朝上的爆豪，头朝下的爆豪，侧面仰望的爆豪…… 简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公开处刑。 雨宫萤吃光面前的食物，露出餍足的表情:“当然是，在校内网上把所有无人机拍摄画面和学生上传画面和视频里，关于领奖的一幕都爬下来了啊。” 一直都是由池田来干这份工作的，如今换了雨宫，显然也很拿手。 半冷半燃，强得毫无死角的新科榜眼感受到了恐惧。 “……” 安德瓦在英雄事务所里作为荣誉校友以及获奖学生收到了一份纪念册之后，同样陷入了沉默。 雨宫先生是很恭谨谦逊的人啊，女儿怎么已经皮成这样了? 周末，雨宫萤和轰焦冻一起去了医院。原本还打算叫上自己的小伙伴池田同学，但是原本听说要出门玩开开心心的池田君一听说要去医院探病，立刻拒绝抵死不从。 雨宫萤不疑有他，觉得大概是去探望轰同学的母亲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吧——毕竟自己的母亲是负责的医生，而阿信似乎和这些事儿原本就没啥关系。 推开房门，银髮的女性神色有些疲惫，但是依旧对轰焦冻露出了笑容。 多年未见让“宣称毫无死角”的少年显得格外拘谨，忸怩再三最终还是坐在了病床上，和母亲并排。 雨宫萤笑了笑，悄悄带上了门。 这是重要的独处时间。 安德瓦做错的事情，没必要让下一代还背负着过于沉重的包覆。雨宫萤如是想着，去办公室里对正在值班的母亲打了个招唿。 ——她正在看自己参赛的录屏。 不大的屏幕中，雨宫萤挂着熘索，从深渊上空划过。 雨宫萤顿时就理解了刚刚来自焦冻的不好意思。 “妈……” 名为雨宫露子的女性从座位上站起来，轻描淡写地摸了摸她的头。原本还想再抱一抱，大概是考虑到女儿年纪大了，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既然来医院，那再做一次惯例的体检吧。” 第36页 雨宫萤点了点头，跟着母亲上楼转了几弯，在一间监察室内的病床上躺下，用巨大的仪器扫视遍全身。 “你做的那些……麻醉榴弹，需要靠个性来发动?” 一边查看数据，露子一边问道。 “嗯……只是指尖附近的一丁点。” 雨宫萤羞赧道。 “扫描一下指尖。” 雨宫露子不容置喙道。 “妈——” 个性，萤火。 小学五年级，雨宫萤在家长的陪伴之下，去户籍管理处登机了个性的类型。 能够将手指附近的空气点亮萤火虫一般微弱的光。 雨宫萤的个性检测报告上，写得相当语焉不详。 母亲雨宫露子是能够将空气中的水分子凝聚成水雾的个性，就像早秋的清晨植物上凝结而成的露珠。 父亲的“辐射”个性，仅仅也只能发出微弱的无线电波。 总的来说，一家三口，都非常不起眼。 “再怎么说那也是辐射。” 雨宫露子面对女儿的不耐烦，柔声说道。 “萤火”个性的本质，是对大气进行电离。 雨宫先生的无线电波辐射，本质上属于一种非电离辐射。 到了萤这一代，则是继承到了直白的电离的个性。被电离后从激发态跃迁回基态的分子或者是原子，释放光子散发出辉光。 属于露子“凝结”的特性，也被良好地遗传到，又正好可以将电离的那部分空气收束成数团。 于是白天看不清楚的微弱亮光，就可以化作夜晚的闪烁萤火。 只不过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 雨宫萤被三令五申，不许随便使用个性。 哪怕那很好看!也!不!行! 电离辐射接收多了会产生放射病!一次性接受大剂量辐射甚至会有胃肠道反应!很多对于人体的摧残是不可逆的! “还不如无个性过得轻松……” 雨宫萤从检测仪上下来，衷心羡慕起了池田同学。 轰同学和安德瓦为什么就不会被自己烫伤。 雨宫萤顿时感到一阵愤愤不平。 而自己据说在年幼的时候个性暴走，还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 个性暴走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已经想不起来，但是每天被各种检查的记忆反倒歷歷在目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 ——不过绿谷就会被自己的个性打残，而且立竿见影。 这么一想就很平衡了。 雨宫萤回到住院部，轰焦冻也正关上走廊尽头的门。 “你难得来一趟……量一下身体参数吧，做衣服的话，我……” 总不能让女孩子上手去量别人的大腿围，感觉画面太…… 真正定制的战斗服需要了解的显然不仅仅是身高体重肩宽腰围，而作为安德瓦的儿子，轰焦冻郑重的拜託很容易就能想有可能到是出自于家庭的授意。 更有可能，是透过雨宫萤，拜託向站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同样姓雨宫的人。 关于这一点，雨宫萤和轰焦冻都显得有些作为业内人士的心照不宣。 “啊，说起来，上次和绿谷同学在体育祭之前还来过一次医院，也是用的这里的扫描仪呢。” “绿谷?” 轰焦冻问:“他的战斗服也需要更新吗?” “局部啦局部，我只扫了手。” 雨宫解释道:“绿谷他那个个性，你也知道的……” 轰焦冻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任何人了解到绿谷的「个性」，都很难不动容。 好歹装点镇痛剂进去也能聊胜于无啊，看着太疼了。 筋骨碎裂，肌肉崩坏，血液淤积在皮下呈现不健康的紫色。 自己可能遭到剂量不大的辐射就被全身上下一通检查勒令洗澡，而绿谷每一次，都受到的是痛彻心扉的实打实的伤害。 引子阿姨又该有多心疼。 关于轰焦冻的新战斗服，雨宫萤提出过很多方案。包括智能涂装，氧气面罩，喷气式背包，又或者多种多样的小功能。 都被轰焦冻一一否决。 “烧不坏，冻不坏，是衣服。就这样就可以了。” 轰同学坚持道。 “……” 这就很没有挑战性了。 “那我再试试看做点儿配件……”雨宫萤挣扎道:“你自己看着决定要不要装在身上。” “好的，那我之后会把使用后的体验报告交给你。” 然后雨宫萤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 轰焦冻问道。 “我突然想到。”雨宫萤说:“爆豪他还没给我交之前装备的使用感想。”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把他的照片做成插画发得满世界都是了。” 雨宫萤的语气一下子忧伤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1.“把拍到的照片画出素描来”的机器是有实体的，可以在网上搜到。我想这样欺负一下爆豪很久了。 2.第一卷 挖坑卷，雨宫萤个性的极光原理写得不是很明白，在第二卷解谜卷里会细说 第37页 这样咔股算是涨了还是断崖式下跌啊 感谢夜羽yohane小天使的地雷√(这么说就对了吧=w=紧张) 第20章 雨宫萤很快，就将绿谷出久的新手套交付给了他。 “其实，这种饮鸩止渴的装备我是不愿意经我之手的……” 雨宫萤显得很是纠结。 “太感谢了，雨宫同学!” 绿谷倒是非常高兴:“我会用心珍惜的!” “最珍惜的方法就是别用到这些功能……” 雨宫不禁皱眉。 然而没有什么拦得住少年想要成为英雄的心，哪怕这件装备一定程度上触碰到了雨宫萤的良知。 手套和绿谷出久的手型贴合，没有半点的不合适，指缝之间都非常妥帖。 “有不影响你活动的小型传感器在里面，如果你彻彻底底尽情地使用了个性的力量，那么基于那种冲击力，局部使用力量的部分，这些传感器就会被破坏。” 雨宫解释道:“一旦检测到传感器失效，埋藏在手腕部位的药物管路就会立刻发挥作用，镇痛剂，活血化瘀的气雾剂，还有妈妈调配的一些药剂就会同时发挥作用。” “你的血管的空间位置已经被很详尽的记录。这些药水和喷剂会很精准的送进你体内。手套内还埋着注射用的平针头，在检测到90%的传感器已经悉数失效之后，就会对你进行静脉注射。” “肾上腺素，以及一些其他的人体功能亢进的激素，还有一些镇痛的药物会短时间提升你的身体机能。但是这样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总之就你而言……如果是面对如此强敌，希望这些能够足矣支持你逃掉。” 绿谷出久反覆表示这样就很好自己非常喜欢，而雨宫萤确总觉得做了一件错误的事。 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交给这种年纪的少年，无异于让他拿着这把剑就去作死。 「辅助装备设计交流群」 「雨宫萤:【图片】交付给绿谷同学!」 「青山优雅:很适合绿谷同学的画风了，不过外形还是不够shining!」 「绿谷出久:谢谢!谢谢小萤，我真的会珍惜的!!」 「丽日御茶子:我倒是觉得有点帅气!」 「耳郎响香:欧呦?丽日你……」 「丽日御茶子:我……我怎么了啦!」 「绿谷出久:嘿嘿嘿……谢谢御茶子同学，我也挺喜欢这个外观的。」 「雨宫萤:下一件做你的防护服@轰焦冻 」 「砂藤力道:有点好奇轰同学这种学霸会用上什么样的防护服……」 「蛙吹梅雨:我也觉得有些好奇哌」 「常暗踏阴:像奥x曼那样一半红一半蓝的条纹?」 「上鸣电气:总觉得……常暗你偶尔会有很怪的发言。」 「常暗踏阴:?怎么了」 「切岛锐儿郎:我也觉得……你三岁吗?」 「常暗踏阴:可是奥x曼很帅气的啊?而且正好符合轰同学的半冷半燃的个性。」 「绿谷出久:……常暗同学……」 雨宫萤旋即收到一条私信: 「不要做得像常暗同学说的这样就行，别的随你。——轰焦冻」 噗嗤，雨宫萤不禁笑出声。 原来你一直在窥屏的吗? 随后，她发了一张草图过来。 「你看像这种可以吗?」 轰焦冻一愣，就看到雨宫萤传来的jpg文件，似乎是马克笔画出来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满地冰碴，一只手划出一道火线。 整体是深蓝色的衣服，装备倒是非常简洁。 「你会画画的吗……」 轰焦冻惊异道。 「不会啊，我们把“给爆豪画素描一号机”改良了一下，让它也能画别的而已。」 雨宫萤回答。 轰焦冻拿着手机迟迟不知道该说啥，明明都是很厉害的技术，明明也是很出色的学生，为什么聪明才智全用来干这种事儿。 而且那个机器就真的定名为“给爆豪画素描一号机”了吗，爆豪胜己有点可怜啊你们这样搞。 这要留在校内的学生作品档案里的吧? 莫名同情一番爆豪胜己同学之后，轰焦冻确实是觉得图片效果很不错。 抗冻，烧不坏，耐穿，是衣服，和奥x曼不一样。 于是雨宫萤就直接转入了制造阶段。除了一些强化塑料或者金属的护甲和手套内嵌的指虎辐条，几乎没什么别的“花样”来。 越强大的英雄越执着于自身本身的力量，钢筋铁骨的辅助机械也比不过自己的力量本身，大部分人都还囿于这种思路。继个性出现在社会上的第五世代，不如说这种想法反而更加深入人心。 雨宫萤摊了摊手，觉得这是歷史的车轮或者是时代的局限性，自己无力反驳。 坚定站在科学一侧的英雄倒是有，但是是少数。英雄手册上，个性是“发明”本身的英雄「童帝」，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是本身就天赋过人，以及正好和个性相得益彰。雨宫萤看了看图片上十岁出头叼着棒棒糖背着小书包的正装照，顿时觉得已经高一的自己输了输了。 英雄都是怪物吧。 “啊，好像新闻上说他在解决事件之余偶尔还上两天小学……” 第38页 然后每次童帝去小学上学都会引起轰动并且带来大批记者团。 说起英雄，绿谷出久永远都头头是道。 “其实明明，雨宫同学，池田同学和超算同学你们，也能用类似的方式成为英雄的哦?” 绿谷的眼睛闪闪发光，提到英雄就莫名亢奋起来。 心疼他们小学的其他同学。 雨宫萤想道，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和家长的通讯范围里出现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对于其他普通的学生而言，简直是一场核打击级别的灾难。 小学五年级那年，雨宫萤举家搬迁到雄英所在的城市里，就近找了一家小学办理了入学手续。 入学的一个月以后，自己同班，同年级，最后扩散到学校里的同学们挨爹妈揍的概率就顿时高了很多。 最后雨宫萤的课桌被忍无可忍的同学们用水彩笔画上了鲜艷而明显的“滚出去”，抽屉里日常被塞满了喝完后丢弃的饮料罐，然而依旧坐在座位上毫无波动。 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警惕的目光下。举手投足，都会被同龄的同学们忌惮。 年幼的孩子们尚且不懂什么会伤害人，仅仅只是基于本能要和与自己不同的人区分开来。 真要说的话，其实她蛮理解的。 大部分父母的望子成龙，最终都会变成压力。而这份压力具体是好是坏，其实是因人而异的一件事。 小学五年级的雨宫萤觉得自己大概参透了某种规律，而这些小学生级别的小计俩，她也确实觉得问题不大。 无论是一群还互相殴打着满地乱滚蹭一身泥巴的泥糰子，还是热衷于挑选各种彩色头髮绳，手持玩具娃娃在皮筋和沙包中间上下翻飞的同龄女孩子，似乎都不是成为朋友的好选择。 不过如此，雨宫萤如是想道，甚至和父母一起婉言拒绝了私立聪明中学的入学邀请。 于是整个初中三年，雨宫萤都成为了一个略微沉默的普通中学生，因为合唱的五音不全而困扰，也因为无聊的作业太多而纠结。 成绩不高不低，稳定在中流，不至于让老师愁得叫家长，一时半会儿说起有优秀学生的名字也肯定想不到她。 当然，这样因为作业的纠结终结于一个能模拟自己笔迹写作业的电动笔托架。戴上连接在太阳穴的电极，把习题集放在扫描框内，在卡槽内插上笔的机器就会来回上下移动，把枯燥乏味的抄写写完。 “这么一想，我差点就和饭田同学是校友了诶。” 雨宫萤转头向绿谷，继续了刚才的聊天。 “诶?雨宫同学你不是私立聪明中学的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一定——” 绿谷显得特别惊讶的样子，有些一闪而过反应不过来的张口结舌。 “哈哈哈，我家是就近入学派啦，最好是那种自行车都不用骑，走路上学就好的那种。” 雨宫萤笑道，报出了一个相当普通的中学校名。 属于年少的时光一晃而过，雨宫萤甚至有些想不起来，为什么父母拒绝了她跳级或者提前申请大学的建议。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啊——”雨宫萤拖长了声音，试图向父亲撒娇。微微发光的电脑屏幕里，一把看上去像是什么枪械的结构清晰可见。 “会有意义的。” 雨宫先生的声音模煳而温柔:“你要多和与你同龄的朋友们在一起。” “可是，可是根本就——” 雨宫萤嘟起嘴就想反驳，一只手摸上她的头顶，似乎是轻轻嘆了口气。 “会遇到的。总会有一天，遇到能够互相理解的伙伴——” 像是嘆息，像是劝慰，雨宫萤已经完全记不得当时父母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一份招生简章放在了她的书桌。 “我有个不算特别熟的旧识说要来这儿当老师，虽然这学校最热门的是英雄科，但是考虑到英雄科估计你没啥兴趣而且对身体素质和个性的要求也都比较严格，就拿了这份给你看。” 雨宫先生说道:“这一次，总该不虚此行了。” 于是新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1.排挤和自己不一样但是还碰巧能欺负一下的人是岛国经久不衰的校园内容……说实话，挺正常的 2.常暗已经被官方实锤中二了 3.饭田的母校，真的叫私立聪明中学。打字的时候感到心情复杂。 第21章 「轻灵:接下来，大家就要决定实习的地点了吧?」 雨宫萤看了群，这次英雄科所有人的名字又都换成了新的暱称。 「pinky:嗯，我决定了!」 「froppy:我也决定想要去哪里了，还是水难救援比较适合我哌。」 看着或全新或熟悉的名字，雨宫萤觉得很好奇。 「雨宫萤:你们都换了新名字，是决定好的英雄名吗?」 「木偶:对呀，今天大家基本上都决定了自己的英雄名呢。」 「雨宫萤:不好意思你哪位……」 「焦冻:噗嗤」 「葡萄:说起来，小萤应该还不知道出久的这个外号……」 「卷尾侠:是哦，成天在群里一起聊天我还以为她已经早就知道了，就一直没提。」 第39页 「木偶:是，是我啦，绿谷出久啦……qwq」 「雨宫萤:……竟然是这样。」 「天哉:如果还没决定英雄名的话，暂时用自己的本名也是可以的。」 「爆心地:所以废久那个名字，嘁」 「雨宫萤:所以爆杀王这个英雄名果然被否决了啊噗嗤」 「砂糖侠:爆豪这名字想到了下课呢。」 「爆心地:砂藤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卷尾侠:可是“爆心地”也很不错啊，有种核弹中央的感觉……迷之帅气，很适合爆豪吧。」 「froppy:所以小雨宫你们没有实习活动吗?」 雨宫萤想了想，好像自己平时还真的不太关注这种事情。 「池田信:辅助科一般都是高二。高三很多人忙着复习高一大部分人都还学基础课程没专向分化呢。」 「池田信:对于英雄科来说应该是一个早早了解到自己职业定位，能够早一些做出方向的选择的好机会……但是辅助科的话，方向是要一开始就由自己决定的。」 啊，这样哦。 四下一打听，轰焦冻最终决定去了安德瓦英雄事务所，爆豪胜己则选择了潮爆牛王的事务所。 绿谷出久看上去可怜兮兮萎靡不振，据说还没有事务所指名。似乎是在雄英打得太过惨烈，导致印象倒是特别强烈，但是总体来说没人敢要。 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打，这种操作大多数人还是敬谢不敏的。 高二的辅助科大多数也是去大一些的英雄事务所，在该事务所研发团队的带领下负责设备的维护和更新。还有一部分会暂时就职于专职的英雄装备设计研发中心，进行系统化的设计和学习。 至于其余的途径，针对特殊人才，人工岛，和几所据说主要由研究人员构成的都市偶尔也会广撒网地对特定人才伸出橄榄枝。 因此，当f班的三人和绿谷出久一起坐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十分的诧异。 “……并不是让你们四个人去一个地方实习啊，只不过碰巧你们都得到了指名所以就让你们一起过来说了而已。” 相泽消太走进教室，就看到四个人相顾无言的纠结氛围，解释道。 啊那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如是想道。无论是让绿谷去做辅助设备的研究，还是让雨宫他们长拳踢腿地去实战体验当英雄，感觉都是不太容易接受的一件事。 “首先是绿谷。” 相泽消太给绿谷递过来一个信封:“英雄名格兰特里诺，邀请你去他那里。” 绿谷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信封，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个时候还有人指名他。 “接下来是你们三个……”相泽老师就很头痛，他们自己的班主任在看了自家学生在运动会皮成了这样以后直接摆摆手说没啥可教的了，扔给英雄科的班主任自生自灭也是非常厉害…… “超算神威，你收到的是海外信函，恭喜你被脑科学研究所邀请，去那里观摩学习。” 超算神威的表情没见得有多惊喜，起码錶情还没有大家一起搞事分发爆豪胜己纪念册的时候开心。 他恭谨地双手接过信封。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掉等高二和其他同学一起，不过那个时候有没有这种好机会就难说了。” 相泽扭头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也一样。” 绿谷出久一脸赞嘆，虽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研究机构，但是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然后是池田信。” “你收到了关于……啊?” 相泽消太看了看信封的名字:“同样是海外件，也非常偏僻了。” “这是来自人工都市的邀请函，那边的研究机构特别多……不过真难得啊，那个号称未来都市的地方不是超排斥英雄的嘛。” 池田信接过信封看了看，拿了办公室的小刀拆开细细阅读。 “你们几个，挺出名啊。” 相泽评价道。能打进决赛的英雄科可能不少，但是辅助科还显得游刃有余的，就更加引人注目。 “雨宫萤……嗯，终于有一个不用坐飞机的了。” 相泽说道:“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同时也是库斯诺英雄事务所，邀请你去实习。当然，来自和池田一个地方的信函其实本来你也收到了，但是你父母在入学的时候就明确地委託过你们班主任太远的地方别让你去，现在负责实习这块儿的担当老师暂时是我，所以我就帮你先拒绝掉了。” 相泽消太声音平淡，好像根本不觉得私拆学生信件还写了拒绝信并且已经寄出去了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儿。 “……”绿谷出久想:就算这样也要和雨宫同学商量一下啊，这样太过分了吧!! 库斯诺博士?谁? 雨宫萤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想起这个名字。 不过不用做一个社会人在格子间里打杂画草图让人很受用……雨宫萤想起学长学姐对实习的描述，心有余悸。 池田信低垂下眼睛，白色的睫毛在眼睑上扫下一片阴影。 随即，他把信封交还给了相泽老师: 第40页 “对不起，我也……也不想去太远的城市，麻烦您拟一份拒绝信寄出去吧。” ?? 相泽消太顿时觉得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自己班这群小崽子估摸着要是有着公派出行的机会，去的又是行业顶尖的地方，怕不是得开心得飞起来。 而且人家小姑娘家里担心怕远，虽然是有点过度保护的嫌疑但是好歹还能理解，你一个男生，怕离家远? 绿谷出久也软言相劝，好不容易获得了个性的自己，更理解抓住难得机会的感觉。 one for all. “你一定能成为英雄。” 就好像那一刻如果拒绝，那么自己的整段人生都将黯淡无光一般的决绝。 池田信摇了摇头，对着绿谷笑笑:“我不去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的技术我自己知道，不怕高二没去处。” 这点倒是没错…… 绿谷出久和超算神威都觉得有些惋惜，但雨宫没再多劝，自己的这位同僚性格倔得要命，十头……十个欧尔麦特大概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想参加决赛就参加决赛，想不去校医院的话，浑身冷汗也不去。不想去的地方，说啥都叫不出门，如今再好的机会，入不了眼还是一张废纸。 看上去并不是如同爆豪那种稜角分明的人，但是外表下的灵魂显然尖锐倔强得扎手。 “我不去了，还请老师您帮我退信。” 池田信斩钉截铁道，连拒绝信都懒得自己写。 “咳，好吧……那雨宫和超算，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下周一就出发吧。” “知道了。” “好。” 通过自家儿子和女儿的聊天中获悉，雨宫萤一行分别都被各种组织机构招走，虽然脾气和干出来的事儿都不怎么样但是实际上做人非常一板一眼的安德瓦感觉很气。 “不是说好了辅助科都是高二招人吗?” 安德瓦觉得自己仿佛被坑了。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这几个小孩如今表现出来的东西，确实足矣让一个英雄事务所青睐。 “你不是不怎么在乎装备的吗?” 轰焦冻挑眉，斜了一眼自家亲爹。 “可是有别人依赖装备。” 安德瓦在事务所经营上显然也不是没用心思:“合适的装备能够很显着地提升中流水平的英雄的实力，而他们才是这个社会中真正的解决事件的中流砥柱。” 自己和欧尔麦特纵使足够出名，但是总不能把手伸向世界各地。而能够大幅度提升英雄实力的人才，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这群傢伙，一个一个都……” 简直是心机婊!都不按规矩办事儿! 欣赏了一会儿亲爹难得感觉十分憋屈的神情，轰焦冻掏出手机问了问，随后抬头: “雨宫同学刚刚说，池田今天谢绝了那个号称「未来都市」的地方的邀请，怎么样，你要趁机邀请看看吗?” 那个用雷射剑的小伙子? 比赛中唯一一个似乎能打的显然更合安德瓦的心意。 他勐然站起来:“我这就让人去写邀请函。” “不用这么急。” 轰焦冻淡淡道:“萤同学猜到你要邀请池田了，他们三个已经商量过了，而且也已经同意。你啥时候不忙补个手续就行，他到时候跟我一块来。” “……” 所以说这些脑子好使的傢伙突如其来的预卜先知，就算还是学生，也很让人不爽! 第22章 安德瓦的事务所距离雄英不算太远，但大部分人还是要乘坐高铁甚至飞机的。 超算神威一个人来到机场，在跨国航班的等待区域里坐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将独自奔赴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脑科学研究所。 雷斯吉宁教授的邀请信写得热情洋溢，字里行间语气都很真挚。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但超算依旧觉得心里有点芥蒂。 脑科学。 是为了他的个性或者是大脑，还是属于自己的研发能力本身? 大部分人艷羡于他的个性和突破常理的大脑，但是能够理解到「可以进行计算的前提是通晓原理」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几多艰涩的专业书籍和学习内容，在众人称赞和传颂中化为无物。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对于个性和天赋本身的称赞，包括了自己的父母在内。 ——我们的儿子，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那是带着骄傲，赞嘆和敬畏的口气。 他们甚至改掉了自己家族的姓氏，自此之后从儿子那一辈，冠以听上去有些狂妄的“超算”的名号，企图这样的个性能够化作美好的祈愿遗传下去。 仿佛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过如此。 ——究竟是什么不过如此呢? 名字比长相霸道太多的少年打开手机，拍了航班的照片发给非常熟悉的两个友人，随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路上小心之类的叮嘱。 「我和轰同学在一块，马上要到安德瓦先生的事务所那里。」 「我已经坐上新干线了，库斯诺博士给我发了地址，应该不难找到。」 「——你也路上小心。」 第41页 少年收起手机，静静聆听航站楼里的广播声。廊桥空调的风吹得有些冷渗，他加快速度，走完了不长的一小段路。 数月之前的某一天，少年打开笔记本，在全新的教室中敲敲打打自己为数不多的个人乐趣。 幼时与常人不同的思考速度，在真正的知识面前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因此而钻进书籍中避难的超算神威在不自觉中也算培养出了一些个人爱好，而这爱好在大部分人的眼里，俨然高不可攀。 “算法不错啊，费心了。” 白髮的少年凑过来看了看屏幕，评价道。 他转过头，觉得身后这人真是白得发光。 随后跟过来的是女性。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想不到能这么做。” 她皱了皱眉，说道:“但是应该会这么写。” 少女拿了一张草稿纸，和旁边的白髮少年热切地讨论了起来。超算神威回过头，觉得画面生动又鲜活。 飞机起飞。 超算神威将手机打到飞行模式，插上耳机，连接上了飞机的wifi。 耳郎同学临行前在群文件里上传了不少音乐，说是自己父母最近的作品，如果大家无聊的话可以在路上听。 雨宫萤同样在高铁上插上了耳机，但是手机中显示着一则新闻。 是一则，关于英雄英格尼姆，在保须市被袭击，无法再继续作为英雄活动的通知。 她知道那副银光闪闪的铠甲下的年轻人实际上一定一板一眼又内心温柔，一如大部分饭田家的人一般，怀揣着想要拯救任何能够触手可及的人，引导众人的夙愿。 饭田天晴。 舷窗外的景色飞快向后掠去，如同唿啸而过再也不可追的时间。 此时距离绿谷出久打开一扇属于年迈英雄的门，还有三小时。 有些担心饭田天哉的精神状态，但是雨宫萤思索再三都没能想到到底应该怎样拐弯抹角不着痕迹地去询问，要不然说不定让饭田重新想起噩耗又得不偿失。 思考到最后，聊天窗口打开又合上，名为雨宫萤的少女最后也没能发送出一个字来。 库斯诺博士的研究室或者说事务所，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屋。对此雨宫萤倒是看法不大，但是怀疑到底能不能放得下两台工具机。 可能是只出设计图再找厂家外协派吧，她想道，叩响了门。 而推开门的并不是所谓博士，而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雨宫萤上下打量，比爆豪能稍微看上去柔软一点的炸毛，挺高的个子。 大t恤，牛仔裤，看起来无比的休闲，与之相比穿着校服的制服出门的雨宫萤就显得非常正式了。 “哦，你是那个……库斯诺博士邀请来的高中生?” 对方显然也打量了一下雨宫萤:“快请进。” 高个子的青年转身，把雨宫萤带进了屋子里。普通的办公桌和椅子，普通的隔间，年轻人指了指，说你这个月可以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床和桌子之类的请自便。 “库斯诺博士呢?” 雨宫萤问。 “博士在地下室，我带你去见他。” “还有……我叫杰诺斯，请多指教。” 哦，就是那个只有脑子是人类的……雨宫萤看了看，金属色的脖子泛着寒光。 但是脸就很帅气嘛，难怪是人气很高的英雄，连班里很多女生都趋之若鹜——至于是趋之若鹜地追星，或者趋之若鹜地想拆开看看，那就见仁见智了。 显然，杰诺斯是库斯诺英雄事务所唯一的英雄。 一般英雄事务所也都是以单一英雄为核心，包括英格尼姆，欧尔麦特或者是安德瓦在内。可能会聘请一些不那么显眼和出挑的其余英雄辅助，但是往往对方会在成气候之后礼貌离去自立门户。 因此雨宫萤在发现这里上上下下算上自己只有三个人之后，感觉有点意外。 “扫除有这些傢伙会负责，也没什么其他的需要聘请社员的意思，说到底，事务所也是为了杰诺斯君能够正常的进行英雄活动才申请的。” 库斯诺博士指了指高低不同形态各异的几个自律机器人，向雨宫萤介绍道。 “那么，您邀请我来这里的原因是……” 雨宫萤觉得有些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杰诺斯君和库斯诺博士两人就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个英雄事务所了。 “哈哈哈，好久没来新人都不知道怎么招唿了。” 库斯诺博士笑道: “看了你们的比赛之后，就觉得你大概能给杰诺斯带来一些新的变化吧——说到底，我们这些老傢伙可能思想都有些过时了也说不定……” “怎么会!” “并没有。” 雨宫萤和杰诺斯同时出声，互相看了一眼。 “能制作出如此强大的机器人，除了杰诺斯君自己一定很配合之外，库斯诺博士也一定非常厉害了!” 雨宫萤佩服道。 一通混乱的商业互吹之后，雨宫萤重新打量这个地下室。和整洁的雄英地下工厂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乱得没处下脚。纵使家政机器人们勤勤恳恳，但是空间不大又东西过多的情况下，无论再怎么努力收纳都显得凌乱。 第42页 要不是提前问过爸爸，库斯诺博士真的是德高望重又早早归隐的老前辈，估计还真想不到…… 而实际上，亲切得如同老父亲的库斯诺博士其实也并没有特别需要一个助手——更多的不分是，他只是觉得杰诺斯性格太死板别扭，大概需要多和同龄人打打交道而已。 “今天你才来第一天，熟悉熟悉环境吧，才刚来没什么你要做的事。啊对了，书架上有些大概对你来说还算有用的书籍，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对于新晋的英雄杰诺斯，雨宫萤不是不无好奇。除了浑身上下似乎都塞满了武器之外，对其动力炉的内核，雨宫萤也觉得非常想弄明白原理。 于是十九岁——并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经验的年轻英雄——杰诺斯君眼睁睁地看着名义上还算是高一学生的少女从地下室的材料库中翻出工具来卸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自从遇到池田和超算之后，名为雨宫萤的少女似乎就不在压抑本性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喂喂餵你在干啥……” 挣扎了一番之后，被业界称为“魔鬼改造人”的年轻英雄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之后记得装回去……你还装得回去吧?” “大概……” 就像自家电脑一样，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这里，换句话说英雄杰诺斯的身上，到处都是函待发掘的宝藏。 远非自己曾经和朋友一起娱乐的小打小闹，甫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地将“真正的内容”展示了出来。 无论是材料，工艺，还是设计思路，或者是控制程序，都让雨宫萤切实地感受到了“何为专业”。 库斯诺博士从地下室推门上来，满意地看到新来的实习生和杰诺斯“相处融洽”，于是丢下一句“你们好好相处啊”，重新关上了地下室的暗门。 等等!库斯诺博士! 你这样把这种被好奇心霸占了大脑的小孩儿丢在我旁边真的好吗? 已经时刻以英雄自居的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过年长几岁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1.局部综入命运石之门0，一说翻译是「维克多 孔多利亚大学」，此处随意翻译，只不过借用了有这么个大学以及有这么些人而已 2.写新干线的时候，第一稿不由自主地写了“高铁”，回来精修才发现哪里有点不对。 3.普通人家如果突然生了个天才，大多很难把这个天才培养好，可能是因为见地和视野的局限性。参见《少年谢尔顿》，有谢尔顿那样的母亲简直祈求上天了，而大部分哪怕真的有天赋的人，说不定就抑郁到底不得志 之前答应评论区ckmist亲的加更已掉落√ 第23章 一个尚且十九岁的年轻人，到底需要多大的觉悟，才能把自己全身上下除去大脑以外的部分悉数捨弃，只剩下机械的骸骨化身为英雄? 真的开始自己的实习生涯以后，雨宫萤偶尔用软布垫擦拭零件，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疑惑来。 绿谷同学宁愿无数次忍受剧痛以伤换伤，心操同学也宁可承受非议也要一心向着英雄的道路前进，似乎在雄英这个大环境里，“成为英雄”是一个歷久弥新，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 “杰诺斯君，你也是从小励志成为英雄的吗?” 雨宫萤坐在一个靠背椅上，对着电脑上的三维模型拆解出几个零件来。 辅助科出门实习怎么能不带电脑。 “……并没有。” 金色的眼睛聚焦了一下，杰诺斯又重新回过头去。 “只是碰巧踏上了英雄这条路而已。” 对于别人的箇中辛秘，继差点跟轰焦冻闹僵之后雨宫萤就相当的知道分寸。因此听到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就立刻果断地闭嘴不再多问。 但是英雄杀手这回事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保须市最近新闻里不是很太平的样子，你最近小心一点。” 金髮青年闭上眼睛连了一下实验室的wifi，相关的新闻迅速从网际网路流淌向脑内。 片刻，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哇，这什么原理，好方便…… 雨宫萤瞪大了眼睛，又觉得最好是一点一点来先把手头的东西吃透，于是又抓紧时间翻看自己的书籍，电脑以及杰诺斯的一只手臂。 他们这里距离保须市有一定距离，但是架不住杰诺斯像是洲际飞弹一样的活动范围。 库斯诺博士隐居多年深居简出，基本上杰诺斯作为英雄活动得来的酬劳完全都重新花到了机械设备的维护和能源的补充上，勉强算得上收支平衡。 基本上除了研究所的实验开销和日常起居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甚至连那个看上去有些滑稽的蘑菇头都是自己扣个碗剪的。 “和我想的一样，纯靠设备来成为英雄的话，哪怕是将身体整个改造也是非常烧钱的……” 没了一根胳膊的英雄活动起来显然是风评被害，连带着几天杰诺斯都不太愿意出门——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基于英雄的形象还是单纯的个人面子问题，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但是胳膊已经从一整根被拆解成了一大摊零件。 第43页 雨宫萤从地下室钻出来，费劲地抬出来另一根手臂:“这两天试着做了一下，这个没什么特殊的功能，就是普通的机械臂而已，你凑合凑合先用吧。” 紧随其后的库斯诺博士大力拍打雨宫萤的肩膀，一副伯乐遇到千里马的样子:“小姑娘很有想法嘛!以前怎么没试着做类似的东西试试看?这么好的才能不用多浪费，明明是那个雨宫家的孩子。” “哈哈，我家里管孩子比较随缘，父母不太引导这些，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娱自乐……” 雨宫萤笑了笑，解释道。 说得很轻松，实际上要更严格一些。 雨宫先生对于危险品的设计制作等知识可以说是严防死守，在家里基本上是提不得的红线话题。与之相关的内容，包括辐射和裂变之类的知识，以及大量关于武器的相关知识也仅限于“如何保护自己”，以及“遭受大剂量辐射时应该迅速怎么做”的程度。 网际网路能找到的东西虽然信息量庞大但是并不非常适合学习，碰壁数次之后，雨宫萤的好奇心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别的方面。 如今旧事重提，对于陌生函待开疆拓土的领域，雨宫萤的学习兴趣可以说如同海绵吸水。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 实际上并没有怎么上过高中的杰诺斯显得非常惊讶。 不你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大部分英雄的出动一般都是基于随机事件，但是不代表英雄不会出去日常巡逻。在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情况下，事务所的工作其实还算是和公务员类似的朝九晚五。 因此英雄科的同学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会自发地在群里交流收穫和感想。 看了看热闹的群聊，雨宫萤干脆直接把群名称改成了雄英聊天群。 顺便挨个把好友备註名改掉:这群熊孩子的英雄名很多都让人捉摸不透。 「切岛锐儿郎:哈哈哈!我跟你们讲!我今天偶然碰到爆豪了!【图片】【图片】」 「芦户三奈:噗嗤!笑死!」 「丽日御茶子:哈哈哈哈哈!二八分的爆豪!」 「濑吕范太:哈哈哈不行，太搞笑了」 「雨宫萤:哈哈哈，图我存了」 「爆豪胜己:混蛋!不许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雨宫萤:上次的宣传册不是卖的挺火嘛……而且你妈都买了一份啊。另，各位你们都实习得怎么样?」 「蛙吹梅雨:在海上，很适合我的个性哌」 「丽日御茶子:每天都得到锻鍊!」 「八百万百:这么说来，雨宫同学你呢?」 「雨宫萤:【图片】和杰诺斯君的合影哦?」 「绿谷出久:哇!是号称“魔鬼改造人”的杰诺斯啊!」 「饭田天哉:你还真是什么英雄的事都知道啊……」 「绿谷出久:嘿嘿……我觉得机械改造人的设定也很帅气啊!」 「常暗踏阴:魔鬼，吗」 「障子目藏:……那只是外号吧，他的英雄名好好登记着杰诺斯的啊」 「超算神威:【图片】实验室。各位早上好。」 「峰田实:出现了!时差党!」 「耳郎响香:野生的时差党出现了!」 「雨宫萤:提前去大学的感觉怎么样?」 「超算神威:挺不错的，这边是在做人工智慧方面的东西，和咱们以前的方向都不太一样，要跟上还挺费劲的……总之，又辛苦又充实吧!」 「雨宫萤:阿信呢?@池田信」 「轰焦冻:【图片】他一来就在忙了，没空看手机」 「上鸣电气:噫!焦冻你家事务所这么压榨员工的吗?」 「轰焦冻:……不是」 「雨宫萤:他就那个样子，接触到新东西就不撒手了。话说回来，@绿谷出久你要不要杰诺斯的签名?」 「绿谷出久:诶?!可以吗?!」 「雨宫萤:可以啊。刚刚杰诺斯君说没问题的。」 「绿谷出久:哇!那拜託了!我会好好珍惜的!」 杰诺斯伸出没被替换的手臂，手指尖端的雷射将一块薄钢板灼烧出「genos」的字样来，雨宫萤小心地把签名收好，向他道了声谢。 “你的同学?” “嗯!拥有超级力量，增强型的同学!他特别憧憬成为英雄的!” 雨宫萤描述着绿谷出久。 是嘛，杰诺斯并没有太在意。 “那么我出门了，库斯诺博士年纪也不小了精力有限，下次回来维护就拜託你了?” “哦，一路顺风。” 雨宫萤头也不抬。 一整根胳膊就需要很长时间去了解，距离杰诺斯大部分设备的解析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除去直接需要靠胸腔内部的中央动力炉供能的部分之外，杰诺斯还有其余复合能源供能的地方——比如手臂和四肢都附有燃烧室，局部装有镭射发生器，从前胸到后背能够武装的地方几乎全部都被武器包覆。 全身材料也都非常精良，明显就造价不菲。 正常的维护，也就是辅助配件的更替，大致包含四肢埠的燃料重新充入，以及像是导向飞弹之类消耗品的补充等。 结束一天的英雄活动，雨宫萤会拿着燃料管把消耗的能源补充上，再替换磨损的零件，这个整备过程中也会有简短的交谈。 第44页 “所以，最近的犯罪突然变得有些多?” 雨宫萤皱眉问。 “嗯，而且还有一些——” 杰诺斯有点迟疑，想了想说:“有一些和以往普通的个性暴走的单纯犯罪不一样。” 在这个“个性”被严格管束的时代，大部分的犯罪者都是基于“个性”去实现目的。像歷史上出名的各类暗杀手法，以及黑手党之流，反而因此消泯了不少。 这一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作恶的人本身都是些没什么强大个性的敌人，但是总会使用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 杰诺斯道。 意想不到的方法? 雨宫萤觉得这个形容太过缥缈:“比如说?或者说……举个例子?” “就好像是在摸索什么方法一样。虽然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在犯罪，但是上一次被制裁过的手法，下一次绝对不会再用。” 杰诺斯评价道:“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倒是不至于特别困扰。盗窃和抢劫之类的，在大范围的个性犯罪的对比下，已经是很容易被英雄解决的，或者说交给一般警察都没问题的事件。” “那不是很简单吗?为什么要特意提到。” 雨宫萤觉得有些奇怪。 “前些日子，我碰到一伙团队抢劫的犯人，手上拿着一些制作非常粗糙的武器，回来搜索了一下以后发现，结构看上去有些像是歷史上非常出名的类似于「弩箭」的东西。” 想像了一下现代社会有人会用这个，雨宫萤觉得不太能想像。 “今天听你之前说过保须市的事儿，我就飞去了那个城市看看。英雄杀手倒是没碰到，但是我在保须市，看见有人拿着制作简陋一看就不是制式出品的枪械，在一个小巷子里围堵了一名小学生。” ?! 市内堂而皇之持枪? 雨宫萤立刻瞪大眼睛。近几十年来针对枪械的管制可是一年比一年严格。 “不用担心，那些人被很迅速的解决掉了。只是……” 只是这些小打小闹，总让人觉得哪里有些怪异的氛围。 作者有话要说： 1.杰诺斯的维护费，很贵。这是私设。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库斯诺博士，曾经隶属于人工岛的科学家。 最近几章疯狂挖坑，所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可以说都是伏笔，可以尽情揣测。 第24章 不得不说，库斯诺博士是个非常有耐心的指导者。 在这几天的学习之中，雨宫萤自己都能感觉到在点播之下的突飞勐进。 “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啊?” 库斯诺博士如是称赞道。 而在群里，出去实习的同学们则各有奇遇。 「绿谷出久:我总感觉，对于个性的控制要好一些了!」 「八百万百:恭喜呀绿谷同学!」 「轰焦冻:祝贺。」 「切岛锐儿郎:那不是很好嘛!回来的时候要看到更厉害的你了!」 「雨宫萤:【图片】做了个手臂出来。」 「峰田实:神仙发言……」 「绿谷出久:那，那是杰诺斯君的手臂吧??雨宫同学你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口=」 「上鸣电气:雨宫同学我们实习完了能抄你的数学作业吗……」 「耳郎响香:@上鸣电气 有点出息好吗?!作业要独立完成!」 「蛙吹梅雨:这已经不是出息的问题了哌，小雨宫她们班的数学和咱们学的不是一种吧?」 「池田信:……对，数学有好几门。」 「轰焦冻:我刚看过池田信的作业本了，你们不会想学的。」 「爆豪胜己:哈?做了个铁胳膊有什么可骄傲的!还有废久，不被自己炸伤很得意忘形?」 「池田信:【图片】我做了个表情包出来，大家查收，望惠存。」 「峰田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把爆豪的二八分做成表情包啊想要笑死我吗!」 「芦户三奈:噗嗤就是啊!本来看照片的时候觉得还好你这样单独把头截图出来简直槽点满满好吗!」 「绿谷出久:噗嗤，小胜你……」 「爆豪胜己:废久不许笑!白毛狐狸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雨宫萤:噗嗤……服气，我要退位让贤，你才是要成为搞事王的男人@池田信」 「池田信:我还做了个动图。【图片.gif】」 「爆豪胜己:姓池田的小子……!!」 「轰焦冻:噗。」 「丽日御茶子:刚在练拳蹲马步没注意我来迟了，是直接开始笑吗?哈哈哈哈……」 「爆豪胜己:大饼脸你住口!」 「丽日御茶子:还有，刚看了聊天记录!恭喜@绿谷出久!」 「绿谷出久:哈哈哈，谢谢丽日同学……」 「轰焦冻:雨宫你好像有种格外突飞勐进的感觉。」 「濑吕范太:哇你居然打了这么多字!」 「轰焦冻:……」 「池田信:她那是放虎归山。」 说出这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群内的话题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英雄内容里。雨宫萤看着爆豪胜己纠结的表情包觉得好笑，坐在沙发上表情都显得放松惬意。 第45页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杰诺斯问。 “喏，这是朋友们的群。” 雨宫萤递过手机，杰诺斯刚接过来就看到了爆豪胜己的表情包。 “……噗嗤。” 于是笑出声的人又增加了一个。 “这不是，你们体育祭的那个第一嘛。” 我的天这髮型要不是人脸识别系统比较厉害差点都没认出来，画风拐得也太厉害了。 记得这孩子挺强的，以后前途无量啊。 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没多大，十九岁的英雄如是想道。 雨宫萤把新的燃烧管擦干净，旧的换了下来扔进水池等待清洗。杰诺斯转身掀起来一截背心，后腰的金属板一阵翘曲，露出喷射口的安装接口。 “姑且是个女生……你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传来有些发闷的声音。 雨宫萤把整个压缩缸装进去，旋转了一下角度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你除了脑子以外整个身子都是机械零件构成的，设计图我已经看了一半了，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要不好意思啊?!” “……” 跟你就说不清楚话，杰诺斯直接闭了嘴。 于是安静的空气中，雨宫萤就又开始走神。 啊……班长今天一天都没说话，是不是挺忙啊。时差党也是很辛苦呢。 说到班长……a班的班长，好像今天也一整天都没在群里出现过? 保须市，英雄杀手斯坦因，被害者饭田天晴。 天色渐晚，雨宫萤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个，杰诺斯君!” 雨宫萤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杰诺斯你飞行速度能达到多快?” 杰诺斯茫然道:“有那么五马赫吧大概……不过我不经常飞那么快的，负担有点大，正常巡航速度大概三马赫左右。” 那就一定来得及。 雨宫萤刷地立正鞠躬:“杰诺斯君，请你现在带我去保须市!” “……?” 我倒是能飞过去，但是超音速巡航的话可是有实打实的音爆的啊。 小丫头不要命了? 对哦……雨宫萤垂头想了想，又跑进房间里一阵翻找。片刻之后，从自己的拉杆箱里翻出个头盔来。 “大概这个可以……” 淅淅索索，又摸出已经被魔改过的雄英高中运动服。 杰诺斯看着她一件一件地往衣服上绑着的口袋里装东西，委实觉得夸张:金色的眼睛里数据翻滚倾泻，她每装进去的一件，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虽然和自己相比就显得蜉蝣撼树，但是打翻一两个小混混，或者是自己之前提到的那些犯罪小团伙，倒是毫无问题。 这样的装束在街上已经足够安全。 “那个，还是……你要是想去的话，可以明天我带你坐新干线……” 杰诺斯摊开手，试图证明以普通人类的身体进行高空飞行还是很吃力的。 “你别飞到平流层那么高，就低空去保须市就行!应该……希望问题不是太大，以普通的速度就可以了!” 但愿没事。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就用自己的零花钱请博士和杰诺斯君吃个夜宵吧。 千米左右的低空飞行的话，如果以超音速的速度，不止自己肯定吃不消，音爆声也会上新闻的。 现在的小姑娘心思真难懂，如是想着，杰诺斯就看到名为雨宫萤的少女去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拖出来一条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条蚕蛹。 “高空还挺冷的，就这样就没问题了!如果之后有什么意外的话被子我也会好好赔偿的!” 蚕蛹艰难地迈着小步子从房间里挪动出来。 “……” 看着这个场景，杰诺斯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开始。 “你们学生平时……不让带这些，呃，兇器出门的吧?” 最后，他挑了其中一个比较规矩的说道。 “那就请你在实习结束写评价的时候手下留情了!” 少女试图双手合十，但是整个身子在棉被里被裹得动弹不得，只能勉强撑住身体郑重道。 “……” 杰诺斯顿时想捂住脸。 他打开门，把已经是一条待炸春卷的雨宫萤夹在胳膊肘底下，后来又想了想觉得这样对待女高中生是不是不太好，后又换成双手公主抱的姿势。 “别!别这样，就随意一点就可以，你这样把我举在最前面承风压我反而……” 好好的公主抱，就这样被形容成了“举在最前面”。 杰诺斯想了想，双腿和后背的引擎都喷出火光。 “加速度别太大啊，慢慢提速就行，要不然的话普通人类的身体会内脏破裂的。” 雨宫萤提醒道。 “还，还有，巡航高度也别太高!以及高度爬升的速度，最好也不要太快……” 越说声音越小。 所以说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嘛，杰诺斯想道，就算是清楚理论知识，也是会紧张的。 第46页 居然看起来有些像个正常小姑娘了——虽然现在是一条裹在被子里的蚕蛹，还严严实实地套着头盔，什么表情都看不到。 年轻的英雄拖曳着火光向天空飞去，纵使计算了对人体的伤害，数据和用户体验也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而基于对饭田的担忧，承受着加速度的雨宫萤依旧一言不发。 罗盘和电子地图悉数打开，杰诺斯在天空中拐了个弯调整方向，向保须市飞去。 夜幕还未铺开，夕辉已经尽数褪去。轰鸣的引擎带着火光划过天空，从地面看像是一颗明亮得过度了的流星。 杰诺斯呈直线向保须市飞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雨宫萤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是起码对自己而言并不难达到。 ——不久后，他降落在一片火海之中。 雨宫萤抖落棉被，摘下头盔，火焰产生的热浪蒸得脸颊发烫。 什么情况? 少女一脸懵逼的看着明显已经一团烂糟的保须市。 不是只是个杀人案吗?怎么就全线崩溃了?! 杰诺斯降落在一片开阔地带让少女自己去找英雄避难，随后在一片轰鸣声中飞远。这座城市已经非常危险，很多建筑物摇摇欲坠即将坍塌，而这片地方……他迅速连上网络检索一番，并没有什么出色的英雄事务所。 要做的事情显然还很多，以那个小姑娘的本事，应该能保护自己。 英雄杰诺斯想了想，向火光最盛处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人类在不穿减压服的情况下承载太大加速度，会死的。记忆比较清楚的一次空难飞行员就是这种情况，连弹射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您的好友斯坦因正在登陆。 第二十五章 雨宫萤在街道上奔跑，周围到处都是惶恐逃窜的人群。保须市人口众多，而英雄事务所的配置就目前来看显然跟不上人口的增长。 建筑物碎屑倾泻而下，雨宫萤撑起一把筋骨坚实的伞，伞柄伸出卡盘固定在地面，将一对女子护在伞下。 还是实验作品，没录入到学校的个人作品名录里呢，可别就这么坏了啊! “您……您是，英雄?” 对方的语气中显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英雄应该很快就会来。你们呆在这里别出去!” 雨宫萤从伞下钻出去，掏出信号枪向天发射。 本来是用于地震救援支撑起安全区域的作品，没想到在这里起到了作用。什么东西都带着果然是对的。 今晚夜朗星稀，希望杰诺斯君看得到。 想了想，她又掏出发信器，往杰诺斯通讯系统的内置地图里打了个标记。 “如果没事的话，之后记得帮我把这把伞快递到雄英!一年级f班辅助科，谢谢!” 少女迅速离开，纵使自己对于成为英雄这件事半点兴趣也无，但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而且还不知道饭田同学怎么样了——他肯定还在保须市没有错。 视野范围内有身上被细密鳞片包覆的英雄一闪而过，雨宫萤喊着“麻烦您等一等”，加速跟上。 这个时候，跟着英雄总归是没错的—— 刚刚这么想着，她就看到一只……长得有些不可名状的怪物拍开墙壁，把那名英雄扫进一堆碎屑里。 “……” 随后，这怪物转过身来，打量着雨宫萤和她身后四散奔逃的人群。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被麻醉剂放倒。雨宫萤把头盔的面罩拉下来，屏幕里的显示屏立刻被点亮。参考了很多杰诺斯的内置算法，这一次的设备辅助控制程序显然写得比体育祭时要好得多。 从建筑物碎块堆里爬起来的英雄重新向脑无冲上去，打得还算有来有往。雨宫萤伸出手，固定在手腕上的锚枪带着钢丝绳迅速弹出，扎进脑无的肩膀。 “喂，你，你干什么?” 英雄回头，就看到一个浑身绑满各种东西，带着头盔一眼望过去性别都看不出来的人。 不过很明显，身形不高，大概还未成年。 雨宫萤没搭话，鞋子内嵌的弹簧充能压缩，整个人纵身跳上脑无的肩膀，反手抽出雷射笔，削向脑无的大脑。 受到刺激的脑无上半身一晃，把少女抖落在地上，后者就地打滚，躲开了脑无重重踩下来的一脚。 英雄的指尖伸出尖锐锋利的指甲，闪身拦在脑无和雨宫萤之间，阻拦住脑无的进攻路线。 “你在干什么，快躲开，这里太危险了!” 英雄背对着雨宫萤说道。 「没事吧?」 体内内置通讯装置的杰诺斯发来简讯。 退走到一边，少女的手指点亮屏幕，飞快地敲出一行字来: 「拜託你一件事，尽可能的把这种怪物的组织切片带一些回去!这些玩意儿非比寻常，绝对不是自然造物或者个性失控，是人为产生的!能够制作出这种东西的傢伙绝非善类!」 「……怎么带?」 刚刚烧焦一只脑无的杰诺斯无奈道。自己浑身上下搭载的都是燃烧类的武器，少量消耗型的飞弹和电磁武器，经手的一切敌对目标基本上都因为高温而焦成一团。 第47页 「你的左臂!我之前给你接上去的那根，你把电传系统先关了切到人工模式，打开手肘外蒙皮下面的开关，里面有一罐液氮!」 还是尝试中的想法，因此并没有在系统中集成进杰诺斯的接口总表，但是情况来不及多说，少女飞快地下达了指令。 「然后把连接开关打开，植入大脑的晶片里应该就能感觉到多了一个接口了!通讯指令和密码跟你别的装备的一级密码一样，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我直接复制的!激活以后使用说明会直接加载进去，大致是掌心喷射式的，我写的不是很详细你自己看着用!」 杰诺斯依言操作，很快视野中就出现了「您已加载新的设备」的提示。 对于这种改造早已司空见惯的杰诺斯迅速投入了新的战斗。 「拆了我一根胳膊的烧却炮，还真的装进去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不错啊小姑娘!」 ——只是参考了一下同年级高中同学的“个性”而已! 看了一眼最后的通讯，确认了杰诺斯已经理解到了自己的意图，不远处英雄还在和脑无打得正酣，雨宫萤迅速收起手机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到杰诺斯回来吧。少女盘算着，觉得自己身上带着的装备应该足矣支持到这一刻。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产生，手机里的群聊消息就滴了一声。 「您有一条新的消息待查看」 「绿谷出久:【地址】距离您2.1公里」 “……” 啥时候都有你!哪儿乱哪儿有你! 「雨宫萤:绿谷同学?什么情况?」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雨宫萤感到一阵无力，保须市也不是个小城市，道路交通如今完全瘫痪，要到两公里之外的地方确实还得一通好走。 「池田信:雨宫?你怎么在保须市?」 「雨宫萤:……杰诺斯君带我过来的，保须市已经成这样了【图片】【图片】，等等……池田，我没开定位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池田信:安德瓦和焦冻君也去保须市了，至于你……这个群里所有人只要拿着手机，人在哪我很容易知道的。」 …… 这是犯罪!你不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变态吗?! 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曾经“犯罪”过的雨宫萤愤愤不平地穿行在破败的街道上。 轰焦冻离开安德瓦一边跑一边看手机，觉得群里这几个人这种节骨眼上还忘不了斗嘴真是让人没话说了。 他戳开留言窗口，按下语音边跑边给雨宫萤发消息，让她别往这边走保须市现在危险得很到处都是脑无，赶紧找个安全地方带着等杰诺斯来领人。 雨宫萤听了语音之后就把屏幕按灭，脚下同样不停——根据经验，放任绿谷出久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好结果! ——原来这种怪物，叫做“脑无”。 一路躲避着各种各样的高空坠物或者脑无的袭击，雨宫萤把导航系统接入头盔，在保须市内穿行。整个都市堵车堵得一塌煳涂，大部分乘客甚至弃车而逃，导致高速路上塞得满满当当。 “需要能够疏导交通的人才啊——” 雨宫萤一阵感嘆。据说在自诩“未来都市”的独立城市里，有着完善的交通管理方式，车辆基本上完全实现了自动驾驶，是当前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几个高度自治的试点都市。 这么好的领略尖端科技的机会，池田他为什么要放弃啊——爸爸也是，就算是出远门，学生时代能够收到未来都市的邀请，这机会说出去光耀门楣的好吗? 跟着导航系统的指示，雨宫萤走到了一个看上去就有些阴森的小巷前。 “……绿谷你也真会挑地方，这里一看就没好事儿!” 雨宫萤抱怨着走近了几步，把雷射笔从缠在身上的卡套里拔出来，关闭了常用而默认的「saber mood」，打开强光手电模式。 亮得扎眼的镁光灯瞬间将整个巷子照得通透。 于是，名为雨宫萤的少女就被强光手电下照耀的场景惊呆了。 首先是倒在地上的绿谷——很好，四肢健全，而且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有精神大喊大叫。 忽略掉“雨宫同学你快逃”之类的声音……轰同学同样倒在地上但是外伤不太明显，那么应该是“个性”导致的了——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咧着大嘴舌头起泡的傢伙…… “雨宫同学!这个人非常危险，不逃掉的话会被杀的!” 轰焦冻整个人歪在一边，似乎连转过脸来都不行。 ……挺麻烦的。 饭田倒在最里面，地上流了一小摊血。还有某个不认识的英雄，已经意识昏迷，腿上有一个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巨大豁口。 一时半会儿没法判断伤情的具体级别，但是很严重了。 “那么……贵安?” 雨宫萤开了口。 名为斯坦因的英雄杀手抱着手臂有些不耐烦地瞧向少女:“所以?又来了个什么角色?” “她只是辅助科的!连英雄科的学生都不是!只是一般市民而已!” 绿谷出久躺在地上，神色紧张地盯着斯坦因:“你作为英雄杀手，也是不会向普通市民出手的不是吗!” 第48页 “说的没错。” 斯坦因拿着一把造型古怪的武器，转头向雨宫萤: “给你十秒钟时间，离开这个巷子。成年人有事要忙，小孩子赶快走开。” 这人，很危险。 雨宫萤觉得有些后悔……应该在一开始给杰诺斯发个信号的。 虽然总觉得绿谷会很容易搞出事来，但是怎么会这么危险! 没有逃跑。 少女侧开身子，强光手电重新变回了雷射剑的形态。 “就算是兴趣使然或者说临时起意——也有偶尔想要试试看成为英雄的想法呢!” “哦呀。” 斯坦因一声嗤笑。 “突然想到。死柄木的照片里，也有你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有，我的样子? 短暂的迟疑甚至没有明面上表现出来。这样关键的时刻，哪怕一秒钟的分神都可能失去性命。 “所以尽管没你什么事儿……” 斯坦因表情狰狞地笑了笑。 “还请去死吧!” “开什么玩笑!” 两人同时出声。原本还拘束成“剑”般长度的雷射突然暴涨，在狭窄的巷子里伸展开来，途径之处悉数划过灼烧融化的痕迹。 斯坦因灵活地后跳躲开，随后掷出一把匕首。 鞋子的弹簧压缩在一开始站定时就已经完成，雨宫萤立刻起跳，手腕弹出钢丝绳，尖端吸附周围的建筑物上，随后整个人借着起跳凌空，钢丝绳极速收束，整个人侧着挂在墙面上。 “不是英雄，也有两下子啊?” 斯坦因假意称赞道。 心跳非常急促。 每一下都能切实地感受到，有大股的血液涌入四肢百骸。 贴身粘在胸口的传感器得到示警，肾上腺素、吗啡和其余药物悉数从隐藏的药水袋和针头中推入少女的静脉。 “雨宫!不能让他碰到你的血!要不然会被控制住的!” 绿谷喊道。 解放限制的“雷射笔”能源消耗巨大使用时间有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想要解决这傢伙……太困难了。 第二把匕首直接对着墙面飞来，钢丝绳尖端的真空吸盘立刻泄压，雨宫萤来不及调整姿态摔落在地，就地打了个滚卸去了力。 “下次就不会给你这么幸运的机会了!” 斯坦因说道，持着太刀欺身上前。 而后一道雷射点亮整个巷子，将他逼退。 “手里的小玩意儿有点意思。” 斯坦因道，在衣服中摸索一番，手中噙着数根钢针。 “不过这样你就躲不掉了!” “受死吧!” “warning.” 面罩的警报和斯坦因的威胁同时出声，雨宫萤正打算抬手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视线就陡然翻转——头朝下被突然弹起来的绿谷出久搬开。 “绿，绿谷你……能动了?” “啊，大概，是他的「个性」有时间限制!” 绿谷出久说道。 “雨宫同学!这里先由我来牵制!雨宫同学你赶快唿救!” 这个唿救肯定不是喊破喉咙的意思，雨宫萤的肩膀上原本依附在衣服上像是肩章一样的装饰物突然伸展开两根螺旋翼，嗡鸣着从巷子里飞起来迅速远去。 “虽然只有半个桌球那么大……” 少女咬牙道:“可是集成了很多的发信设备呢!” “绿谷，躲开!” 雨宫萤从另一条腿上缠着的绑带里掏出一把枪管明显很粗的“玩具枪”，对着斯坦因叩响了扳机。 一张捕获网从枪口里弹射出来，在空气中迅速膨胀，边缘黏在巷子两侧的建筑物上，将斯坦因和众人隔开。 “这种玩具也能有用?” 看着还在风中有些摇晃的捕获网，斯坦因露出嘲弄的笑容:“看我一下子就撕……” 手黏在了网上。 笑容逐渐消失。 随后，伴随着挣扎，袖管也黏了上去。 “仿蜘蛛丝的仿生材料可是很贵的!” 雨宫掏出一个体育祭时用过的金属色小球，扣下开关，随后被飞扑而过的绿谷出久撞开。 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插在刚刚雨宫停留的地方，定睛一看，“蜘蛛网”上只空余了一只手套和一截破碎的布料。 “太快了……” 原本捕获网是为了将整个人网住的，却轻易就被规避。 金属色的小球轻易脱手，光敏传感器重新关闭，在地上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不动了。 斯坦因一只脚踩住它打量了一下，随后毫不在意地将其踢到了身后。 “说到底还是小孩子的玩具。” “不过……就你这个年龄而言，我有点理解了为什么死柄木弔那里，有你的个人资料了。” 斯坦因嘲讽道:“本事不错，就是……运气太差!” 挥刀向前。 吗啡和镇定剂的组合药剂开始在血管里发挥效果，即便情况非常的危机，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少女依旧冷静了下来。 第49页 在刚刚斯坦因大放厥词的时候，鞋底重新蓄能完毕。雨宫萤借力跳起，在空中重新甩出一个金属球。小球薄薄的外壳下四面八方的密封接口弹开，催泪瓦斯立刻瀰漫在空气中，任斯坦因吃了个正着。 少女凌空转身，靠着钢丝绳迅速离开了瓦斯范围——没有别的外力作用的话，这种气体在空气中的流动性并不强。 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后，斯坦因眼睛充血，立刻离开了烟雾范围。 “这都可以?” 雨宫萤震惊道，要知道设计的浓度剂量是能让一个普通人短期失明的，再怎么说也能绊住他几十秒，可…… “小心!” 绿谷喊道。 太刀迅速逼近，似乎都已经要触到雨宫萤的眉心。 尽管流着泪红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滑稽，但是斯坦因的气势没有丝毫的锐减，越是接近，就越是能感觉到名为死亡的压力正在一步一步逼近。 “雨宫!” 轰焦冻喊道，刚刚恢復行动能力的少年单脚跺地，一排冰棱瞬间长成，向雨宫萤所在的方向延伸出去。 来不及。 one for all的力量在全身上下流动，绿谷将自己像一枚炮弹一样从墙面上弹射出去。 来不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点刀锋带着倾斜的角度在瞳孔里越来越放大。 ——有风吹过。 不是夜晚常见的凉风，而是仿佛燃烧着的，灼热的空气。 什么速度能快过光? 强烈的亮光从天而降，多道雷射密密实实地从上空倾泻而下，把沥青路面烫得融化发泡。 “杰诺——” 少女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以为如此大范围的雷射攻击肯定是来自于杰诺斯的烧却式，然而在重人诧异的目光下，白衣白髮的少年背着巨大的喷气式设备从天而降。 一落地就勐地摇晃了一下，一点也不帅气。 堪堪凭着杀手的本能躲过数道肯定“触之即死”的雷射，斯坦因即便本能再强大，依旧有一只手臂被烧得焦透。他退后几步，睁大眼睛警惕地盯着从天而降的陌生少年。 池田信转过头来，看着一地狼藉咳嗽了一下，视野迅速扫过或站着或躺着的几个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雨宫萤的身上，轻声道:“我来找你了。” “你你你……” 雨宫萤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你怎么成了……” “不可能!” 轰焦冻更是震惊:“明明我们走的时候你还留在事务所里!我家事务所离这里可是……你就算买票去坐新干线也……” 前者惊讶于池田信的这幅尊容，后者震惊于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时间和距离，不过这大概说的是同一件事。 胳膊肘底下夹着的头盔一角正在滴滴答答地渗出血来。 漂亮的白髮上染上了斑斑点点的红色，鼻子周围和耳朵两侧都煳着黏腻鲜艷的血渍，池田信虽然还笑着，但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的狼狈不堪。 “你是，直接飞过来的吗——你到底用了什么速度——” 雨宫萤张口结舌。被杰诺斯送过来的时候的起降带来的不适歷歷在目，而实际上杰诺斯已经非常地控制自己的速度，保持在了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的安全范围。 ——那是在周围大气压力迅速变化时，人体黏膜结构承受不住而流血的痕迹。 被质问的白髮少年笑了笑，重新转向号称是英雄杀手的男性。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远处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在哔啵作响。 就连之前一直唠唠叨叨的斯坦因也没有出声。 少年卸下笨重的喷气式设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 “雄英高中辅助科，一年级f班，池田信。” 他说道。 “……我来救我的朋友了。” 他将滴血的头盔对着地面抖了抖，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看清来人依旧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而且看上去相当狼狈之后，斯坦因终于放下心来:“又是辅助科?你们学校的后勤部队很特殊嘛，一个一个的——” “都愿意上来送死!” 两个人一起动了起来。 斯坦因哪怕一只手已经被烧得碳化，单手持刀还是身法灵巧动作飞快。 而池田信下盘很稳，就像是和切岛体育祭上那场比赛一样，近身缠斗让长刀的优势施展不开。 动作看起来堪称行云流水，池田信一截被撕裂的衣角在空气中翻滚，和号称英雄杀手的斯坦因竟然一时半会儿难分上下。 “好厉害……” 绿谷赞嘆道。 这甚至不像是因为个性而产生的一眼可见的厉害。 几番交手之后，斯坦因像是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一般向后跳来，重新露出玩味的笑容来。 “是谁在指导你?” 他问。 “你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你也没有战斗的直觉——在直觉这一点上甚至连躺着的那个小子都不如。” 斯坦因冲着倒地的饭田努了努嘴。 “每个动作衔接起来都有一瞬间的停顿。虽然煳弄他们那些外行没问题，但是我的话就能察觉到。” 第50页 “就像……计算机在得出结论之前，停顿的那一瞬一样。” 第二十七章 像电脑在运算出结果一样? 一般这种形容都会被按在超算大佬的头上，而这个时候a班的众人突然就意识到，池田信似乎在这方面也相当的不遑多让。 少年向地面啐了一口血沫，拔出和雨宫萤如出一辙的“雷射笔”: “这样那样的揣测又如何呢?就算是我计算出应该如何打倒你，再执行计算的结果……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池田君!” 绿谷出久睁大眼睛喊道，少年的伤势显然要比看上的轻松模样去严重，承受好几个g的加速度过载，连无法通过锻鍊而强化的内脏都受到了伤害。 况且就是原本可以锻鍊的部分……辅助科的学生，大多也都…… 雷射笔的威力纵使很大，但是几番交锋之后，斯坦因迅速地将太刀抛上天空，反手掏出匕首甩出去正中池田信拿着“雷射笔”的那只手。 啪嗒一声，短短的银色金属棒滚落在地，顶端闪烁了两下彻底失去光芒。 “看来死柄木弔那个傢伙虽然人很烂但是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嘛，榜上有名的傢伙们水平还蛮厉害啊。” 有火焰擦着身侧喷射而去。 打算乘胜追击的斯坦因接下从空中掉落的太刀，迅速后掠躲开了这一次攻击。 两名a班的少年迅速地将池田信护在身后。 “池田君，你伤得太重了这里就先交给我们吧!” “池田，你先退后。” 雨宫萤拽住池田信试图把他往后捞，少年略略一摆手，说还没关系。 “逞什么能，过来!” 被雨宫萤一掌拍在头盔上。 “……” 他慢慢吞吞地退到了后面。 斯坦因显然已经非常焦躁，他的个性还是适用于一对一的战斗更多一些，现在人来得越来越多，就算是车轮战都会让他觉得非常难受。 绿谷出久踏上轰焦冻的冰台追击，然而一脚踢空。 火焰照亮小巷，两个因为已经被下放第二梯队的辅助科学生四下打量了一番，将饭田和另一名英雄从地上扶了起来。 a班的班长眼睛上还带着泪痕，扶着膝盖站起来之后，双腿的引擎喷出白得发蓝的火光。 “喂，饭田，你别太勉……” ……强。 这些傢伙一个一个的都好拼啊。 饭田天哉整个人迅速地沖了出去，原地起跳在空中流畅地翻了个身，在喷射管和重力的双重加速下一腿砸向斯坦因，这种速度基本上让人可以说是避无可避。 绿谷出久瞅准机会，手臂上光芒渐盛: “smash!” ——尘埃落定。 雨宫萤把手腕弹射机构内的钢丝绳整根扯了出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冠以英雄杀手之名的斯坦因捆得结结实实。 已经失去意识的斯坦因，唯一完好的那只手轻微地动了动，随后又重新耷拉下来。 少女扶着池田信，后者显然状态非常不好，在战斗结束之后，和上次体育祭如出一辙地冒冷汗浑身发抖。 “阿信?” 池田信轻微地摇了摇头，喘了口气: “没事，在范围内。” 轰鸣声从天而降，杰诺斯降落在巷子里四下看了看: “我收到你的定位信息……” “太慢了!” 所有人一起吐槽道。 随后，格兰特里诺姗姗来迟。 再之后是终于烤焦最后一只脑无的安德瓦。 三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发现这几个熊孩子全都是实习过程中跑出来的。 雄英这一届……很皮啊。 “让你坐着别动你就不听!” 格兰特里诺第一个动手，一脚踹上绿谷的面门，考虑到他还受伤，其实下手并没有很重。 安德瓦皱着眉，盯着自家儿子和新来的实习生:太乱来了!英雄倒还好说，抛去一个好脑子以外池田信就个性而言根本就是个一般市民，从大老远直线飞过来又打了一架…… ——也还好吧? ……年轻真好，这么想想好像也挺不错的。 在战斗和成为英雄这件事上，不得不说安德瓦是非常地粗线条，发现打架打赢了以后就迅速原谅了他们，宛如小时候孩子给父母哭诉自己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以后，第一个问题一定是“谁赢了”的那种熊爹。 哪怕这次的对手危险了一点……好吧，可能不止一点。 杰诺斯拎了个超市购物袋，里头装了半根冻得结结实实的脑无手臂。雨宫萤扒拉着塑胶袋往里瞅了瞅，嫌弃杰诺斯没切点脑组织下来。 “你又没明确说要哪儿……” 杰诺斯觉得自己超委屈了。 “如果可以的话，说实话我想要一整只。” 整只的脑无标本能提供的信息就多多了。 杰诺斯不想说话。 安德瓦看了一眼雨宫萤:“你想从那玩意儿里分析出什么来?” “我刚刚来保须市的时候遭遇了一只……用雷射整个把脑子烧穿了，它的行动好像都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第51页 雨宫萤解释道: “一般来说大部分生物起码在脑干受损的时候得死透了吧……这些，叫脑无的东西，感觉驱动身体的中枢机构好像不在大脑一样。” “如果能有足够的实验用部分的话，说不定能了解些别的东西。” 搞研究的人思路都让人不太能懂。总之就是需要从脑无里分析东西出来，安德瓦因此提醒道:“那给你一个新的情报——这些脑无，全部，都具备复数个的个性。” 已经体力不支缩在墙角的池田信突然浑身一震。 复数的，个性吗—— 既然都提到了“个性”，就是说这些玩意儿的原材料，无一例外，都是人类。 随着斯坦因的被捕，保须市事件告一段落。格兰特里诺被勒令解除了一年的培养新人的权限，而雨宫萤和池田信则因为根本不是英雄候补而打了擦边球。 “私自研发和使用英雄装备可是重罪!” 医院里，池田信和雨宫萤低着头挨训。 “私自使用那么大火力的装备，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是是——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露出“我有在反省了”的表情。 如今可谓多事之秋，轰焦冻在警署里和前来调查的警察面谈时非常笃定地说到，根据斯坦因当时战斗时的供词，雨宫萤和池田信都在敌联盟的情报范围内。 不清楚是捕获范围还是抹杀范围，但是相当危险这一点是肯定的。 出尘绝艷的天才从来都是各方势力争抢的目标，不知是时代促成还是机缘巧合，这三个脑子好使的孩子还都汇聚在了雄英。 “但是——” 话锋一转。 “你们待在雄英会有很严密的保护，从今往后雨宫和池田你们两个人设计制造的辅助设备，从材料到加工要严格走流程向学校汇报，保护自己没有问题，斯坦因事件里你们也很好地保护了同学。但是……违反了规则。” 警察走后，雨宫萤打开手机，挨个回復同学们的慰问简讯。 池田信和饭田天哉在同一间病房，轰焦冻和绿谷的伤势不那么重，前者贴着绷带后者拄了个拐杖，一前一后地推开门探病。 即便耳鼻出血也阻拦不了池田同学对医院的嫌弃，在清理完外耳道，包扎过受伤的右手之后，少年执意“打完这瓶药就办理出院”，谁劝都不管用。 “内伤，内伤明白吧?” 雨宫萤就差把人体结构图放出来，举着手机张牙舞爪:“池田君你现在这个情况需要静养的吧!” 一只手腕插着吊针不能动，池田信用另一只手归苍蝇一样嫌弃地赶了赶:“我宁愿请个假回家静养，况且实习没结束呢，我不还得在安德瓦的事务所里帮忙?” “……” 轰焦冻一阵沉默，再剥削的老闆在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让员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上班的话啊。 总之，池田信坚决表示要是不办出院的话翻墙他也能逃出去，因此雨宫萤一行人只得作罢，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然后他居然真的回安德瓦的事务所去上班了——轰姓父子站成一排，从背后看着池田信一只手吊着绷带用左手哔哩啪啦地敲键盘，速度依旧飞快。 “你这同学以前也这样?” 安德瓦问道。 “也没……这么夸张吧。” 轰焦冻费劲思考，尽管池田信也经常在群里冒泡，但是不在一个班的限制势必让人的了解程度缩减了许多。 “他就是挺喜欢搞些乱七八糟恶作剧的东西的，上次爆豪那个素描宣传册就有他一份功夫。” “……” 安德瓦露出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表情。 冰冻的脑无手臂被拖回库斯诺博士的研究所，囿于设备限制，库斯诺博士这里基本上都是针对杰诺斯进行改装修缮和调整的设备，一时半会儿对于这只脑无的手臂还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你母亲不是在医院就职?要不然你问一问她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这个东西，我去写封信借用一下?” 库斯诺博士建议道。 “别!” 雨宫萤迅速拒绝:要是让家长知道自己这些天闯过的祸，怕是一顿批评绝对少不了。 第二十八章 英雄科的实践活动，其实可以称之为“职业体验”，是只持续一周左右的短期的活动，意图是让学生能够更了解英雄这个职业，并且有机会获取人生中的第一笔人脉。 而原本应该高二去实习的辅助科则是“实打实”的社会实践——持续时间一个月之久，切实地体验到工作的具体内容，然后接触到自己未来极大可能选择的职业的第一线。 因此，等到雄英a班的学生们都已经老老实实地回学校上课了，f班的三人都还在各自的实习岗位上勤勤恳恳地加班。 说到加班……日本经久不衰的加班文化简直令人窒息! 雨宫萤坐在格子间的工位里，一脸丧气。 一床棉被，使用库斯诺博士那里的材料制作的消耗设备，加在一起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学生而言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八百万同学一样有着巨额零用钱的。 第52页 贫穷使人理性，尽管库斯诺博士很大度地表示年轻人皮一下没有关系啦这么危险的事儿没受伤就好杰诺斯以前经常打得整个身子都没了呢，雨宫萤还是无法厚脸皮地让库斯诺博士承担这一笔经济损失。 “这笔钱我会打工还上的!” 少女信誓旦旦地说。 原本是打算去便利店当收银员咖啡厅端盘子之类的工作，最终被库斯诺博士的一纸推荐信扔到了名字就很气派的辅助装备设计公司。 “……” 还没毕业就去干这行真的好吗，说起来原本高二也是打算来这种地方实习的…… “去便利店之类的就算了吧，有才能的年轻人就要把才能发挥在适合的地方!” 库斯诺博士如是说。 在大部分正式社员的眼里，雨宫萤是个被隐退了的行业巨佬罩着，一纸调令就塞进来度假的临时工，因此在第三研发组的组长介绍“这是来咱这儿干一个月活的新人”的时候，响应声相当寥落。 只工作一个月的萌新，当然也只领一个月的临时工薪水，并且只能在各个项目组之间来回流窜，看哪里人少充当救火队员画图或者是做局部计算。 “说起来，这小姑娘算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信吗?” 立刻就有社员感觉不服气，低头看这个显然还没怎么长开从身高到脸都显着学生气的“一个月限定新人”。 “话说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算这个应该注重哪些方面?别是刚刚从学校出来，连软体都不会用吧，哈哈哈……” “说到底，高中生看得懂这些吗?” 被怀疑的少女指着电脑屏幕侃侃而谈: “本质上最重要也最需要经验的部分是对于原有模型的拆解和重组。特别需要注重的是每一个运动副之间运动过程中的动载荷的变化。比如这里……” 雨宫萤指屏幕里为了让其他人看清楚而被特意放大的一块儿:“这里完全不承载，结构的壁厚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厚——纵使英雄们的锻鍊都非常充□□体素质很好，也没必要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辎重对吧?” “……这……” “我去重新计算一下结果!” 已经有人动了起来。 而结果和少女所说的分毫不差。 “确，确实，这里没必要多加这么多的——可是……” 雨宫萤笑了笑:“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工作?” …… 雄英的辅助科自古以来都是採用先用极大的困难将所有人唬住，再一点一点来解决难题的教学方法——或者说，不仅仅只是辅助科，所有的班级都被这种思路传染。 因此在雨宫萤并不了解的地方，曾经有老师非常头痛地拿着几张试卷翻来覆去地翻看——要是唬不住应该怎么办? 歷史上很少有唬不住的情况，而且还是史无前例的一共有三个人。 三张入学时的考试试卷并排排列，让班主任托腮愣神良久。 “怎么了?茂老师?” 校长根津推门而入，坐在教职员室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关于今年的学生……” 入学考试的成绩并没有公布，只是象徵性地对外公开了辅助科的第一名也就是学生代表是超算神威——这和他国中时期就树立的大佬形象相得益彰，也根本没人怀疑。 “哈哈哈，有优秀的学生不是好事嘛。” 复杂的综合题用来考验学生思路和见地，以及逻辑思维能力。设置这个年龄根本解不开的大剂量计算题目来测试学生面对困难的反应。 那如果把它们都做出来了…… 因此，今天的雨宫萤依旧觉得入学考试的题目算是当前人生经歷里难得的挑战，超算大佬太可怕了，用这种题招生雄英真是深不可测。 进了雄英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一周后)还是逃课吧。 在就职的三天之内，雨宫萤就彻底扭转了被大部分人嫌弃的境地。在方案评审会上提出的改进措施被有效地执行了起来，同事有意撺掇少女加入当前承担风险很大的项目攻关小组，直言多了一员勐将一定会更加可靠。 “佐藤先生您真是过誉了。” 新来的学生神色愉悦地同意了这个要求。 周五一般是个对大部分单身同事而言比较放松的日子，如果周六不加班，深夜下班的同事放松身心和欢迎新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公司附近的居酒屋喝一杯。 然而这次的新人，不能喝酒。 大概是“去喝一杯”这个习惯的力量真是太强，大家直到都已经把酒杯端了起来，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新来的一看就未成年的人坐在一群举着酒杯的同事之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雨宫挥了挥手: “别在意，我还可以喝饮料的。” 于是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为新人干杯!” “为欧尔麦特干杯!” “为攻坚组干杯!” “为预祝项目圆满完成干杯!” 第53页 等到他们已经喝得脸颊发红喊到了“为领导今天又被老婆关在门外不让进家”干杯的时候，雨宫萤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照，背景是喝得醉醺醺的众人若干。 「雨宫萤:【图片】实习的感受，感觉有点微妙。」 「池田信:……震惊」 「濑吕范太:完，完全已经是社会人了……」 「轰焦冻:呃」 「饭田天哉:雨宫同学!未成年是不可以饮酒的!请坚持自己的原则!!」 「丽日御茶子:虽，虽然是觉得有点夸张……但是总觉得这个画面也让人很热血沸腾啊!」 「蛙吹梅雨:说实在的小丽日我觉得你这次实习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哌」 「爆豪胜己:哈?一群醉醺醺的大叔有什么好拍的?」 「雨宫萤:【爆豪28分髮型表情包. jpg】」 「上鸣电气:哈哈哈哈雨宫你不知道啊爆豪直到回班还顶着这个髮型呢!」 「峰田实:没错而且被抹了强力髮胶这次怎么都变不回来了噗嗤」 「轰焦冻:【图片.jpg】@池田信 @雨宫萤@超算神威 这次也拜託了」 「耳郎响香:噗嗤轰同学你学坏了」 「砂藤力道:令人恐惧，轰同学你什么时候又拍的爆豪」 「八百万百:虽然我不太懂这次实习给池田君带来了什么变化但是我觉得你们俩相处的这段时间轰君你被池田君带坏了吧……」 「爆豪胜己:阴阳脸你放学路上小心点!」 「超算神威:啊?大家早上好……噗嗤看了聊天记录，雨宫你玩的挺开心啊，以及图片已收藏」 「爆豪胜己:不许存!」 隔壁发出了爆炸声…… 绿谷出久躺在床上看手机，觉得自己从一开始震惊于“小胜竟然会被欺负”到“对这一切已经非常习惯”居然还不到三个月。 习惯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一群人摇摇晃晃地离开居酒屋，雨宫萤的神色有些低沉。 没想到斯坦因的被捕竟然带来了如此广泛的社会影响。 乃至于在酒肆闲谈的时候，都能听到人们对于斯坦因或正面或负面的评价。 “再怎么说他的行为也太过激了吧，用杀死英雄的方法来证道实在是……” “要说从教育体制上发现英雄的腐败，说不定他的「让英雄回归」的观点意外地正确呢?” “无论如何，这样的人生经歷，用如此决绝的行为去实现自己的悲愿，也很让人佩服啊。” “可是现代的英雄作为职业，哪怕是以赚钱为目的也无可非议吧?毕竟「英雄」这个词彙的含义如今确实也都多元化了嘛。” “但是斯坦因他也……” 心情复杂。 雨宫萤听着这样那样的说辞，将醉醺醺的同事扶出居酒屋的大门。 饭田天晴已经从保须市综合医院转院回了东京，尽管大城市的医疗条件能够更好一些，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后遗症。 “英格尼姆事务所”被饭田家的其他家人暂时接管，准备等饭田天哉独当一面之后由其继承——多方打听到的消息零零碎碎，雨宫萤在脑子里将它们拼凑成图景。 似乎有什么充满恶意的东西被激活了—— 合上电脑深刻个懒腰，雨宫萤决定等到实习结束，需要重新和父母老师谈一谈最近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1.公司制式和研发组的区分我参考的是国内研髮型企业的内部结构，夹杂着一部分日本会社的工作习惯，考据党勿喷 2.虽然想写得更高科技一些，但是— —智商限制了我写高智商的主角 3.写完了才发现日本的“组长”一般是用来形容黑社会的，脑补了一下觉得真出戏，国内带研发玩的公司好多都分组 感谢读者ckmist和糰子的地雷以及童小沫的手榴弹=v=不用wap我都没注意到，意外惊喜 明天详细设计评审!fight! 第二十九章 辅助科的毕业境遇其实也大不相同。 英雄科上至众所周知的人气英雄下至无人问津的低调英雄总之都还算是英雄行列，而辅助科的高端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差距就显得巨大。 当你刚刚毕业在事务所给英雄跑腿等待出头之日的时候，你的同期同学可能在窗明几净的研究机构里搞研发—— 听着就虐。 安德瓦的事务所不小，但是对于装备的需求并不多。因此除了正常的工作内容之外，偶尔人手短缺的时候，池田信还被叫去帮忙标定案发地址，通知联络警方，战损物资统计等等“辅助科的分内事”——普通玩家的分内事。 而暂时作为一个事务所社员的池田信从未抱怨，将这一切都完成得非常优秀。 安德瓦对此非常满意: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轰焦冻还在雄英上学，所以他暂时还不能扭头说出剩下的那半句:再看看你! 不到两周时间，f班的三人都已经在各自的环境里如鱼得水。 地球的另一边，超算依旧顺利地进行着关于强人工智慧，暂且命名为“a madeus”的研究。 雷斯吉宁教授手底下日本学姐不少，和日本人打交道的经歷也足够丰富——甫一见面，就用带着捲舌音的日语向自己热切地打招唿。 第54页 和信里一样热情洋溢，真挚友善。 真的在实验室相处起来，超算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些学姐珠玉在前，而导致教授对于日本人和日本文化，都带有偏向性的青睐——很有可能也是这种青睐让他撬开了招生严格的实验室的大门。 ……嘛，这比“是因为他的个性”这个原因要好接受太多。 关于人工智慧和脑科学都不曾是超算神威的强项，从头开始阅读基础知识的书籍，纵使计算能力就像是开了挂，记忆力也好得如同一块儿固态硬碟，连学带问也满打满算花了一周多才能在实验室勉强帮得上忙。 并不觉得气馁，反而是被“需要努力才跟得上”的新奇感觉充斥大脑。 “速度这么快……” 就算是有个性加持，比屋定学姐也被超算的学习速度所震惊:“其实不用拼到这个程度的……现在的高中生都是怪物吗?” 超算神威半掩电脑，回头冲着这个雷斯吉宁教授的大弟子，看上去仿佛还是国中生面相的学姐温和地笑了笑: “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两个。” 一旦承认了自身的努力，实际上少年并不忌讳这些称赞。 至于雨宫萤，在项目攻关结束之后意外地领到了绩效奖励，在第三研发小组的成员热情欢送中离开了公司。 “我会给你们学校写感谢信的!” 同事激动道。 “……谢谢” 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个啦。 这笔钱悉数偿还了库斯诺博士的损失，随后下一件应该要去做的事，就是解决和食材一起冻在冰箱里，超占地方让库斯诺博士和杰诺斯都很抱怨的脑无手臂。 “这样的话珍贵的牛肉买来都没地方放了!” 库斯诺博士抱怨道。 三个人建了个小群一通商量，决定趁着实习的最后一点时间努力搞一波事情。 于是最后一点实习剩余的工资，被雨宫萤用来邮寄据说宣称“飞机直达，特快寄件”的海外包裹。 像是切火腿一样，杰诺斯和雨宫萤把脑无的手臂切片，用库斯诺博士实验室的设备制作成切片标本，分门别类的包装好。 骨骼，肌肉，血液，皮肤。 随后，同样像是切火腿一般——这次是厚切，将一整块胳膊的厚片用手术刀切割下来，装进标本袋。 “为什么不整个寄过去?” 杰诺斯看着雨宫萤忙前忙后，疑惑道。 “还想留一部分组织在这边做实验。” 少女看了看号称“魔鬼改造人”的英雄:“因为某人只捨得带回来一根胳膊，当然要省着用。” 杰诺斯不置可否——那一罐液氮量并不多，冻起一整条胳膊就所剩无几。 安德瓦看着池田信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联络，偶尔也很好奇这位“优秀员工”: “你在干什么?” 白髮的少年面对着屏幕，新的装备在电脑里几乎成型: “在和雨宫她们联络。啊，就是f班一起去参加比赛的那两位……” “你不用介绍我都知道是谁。” 安德瓦打断道。一时在业界风头盛极的年轻人，又是焦冻的同学，作为no.2的英雄显然早有了解。 “雨宫把从保须市获得的脑无组织切了一部分，做成了标本发到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研究所，雷斯吉宁博士对最近的事件有些好奇，有意介入并且帮我们研究。” 安德瓦挑了挑眉毛，不敢相信这几个熊孩子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么远。 “你要明白，没有实力的人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次事件里，你们几个孩子掺和得够多了。” “usj事件的主犯，死柄木弔的目标名单上，我们三个人都在列。虽然目前不知道是击杀名单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做并不能使我们变得更安全。” 池田信说道:“这一次的研究结果我们会总结成报告，复印数份提交给学校，警察和有需要的英雄们。让更多人对敌人有所了解，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这些年轻人的锋芒。不经意间，安德瓦似乎重新想起了“英雄在年少时多有奇闻异事”这句话。 “明明是个「无个性」，看上去倒挺像个英雄的。有两下子。” 安德瓦最后评价道:“你们出结果以后，记得发给我一份。” “当然。” 池田信从屏幕转过脸来，笑了笑。 基础的检测结果很快，脑无的身体里混入了多个基因来源，但无一例外都是人类。这一点安德瓦并没有做出评价，警察早已经给过了相同的诊断。至于怎样让人类变成了这种扭曲的样子，还需要更加细节的调查。 剩余的脑无组织残渣对被这个结果所吸引的库斯诺博士妥善整理，打包邮寄给了熟识的另一家机构:专注于生物学，坐落在人工岛的一家不大的研究所。 “关于杰诺斯君脑和机械身体的连接，我就被他们帮了很多忙，是非常可靠的机构，你就放心吧。” 库斯诺博士对此非常自信。 雨宫萤听说后也很放心。 第55页 人工岛这个名字，对某个少女而言并不陌生。大概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雨宫恭介先生曾经举家搬入人工岛，一家人在岛上曾经居住过不长不短的两年。 遗世独立而科技高度发达的岛屿上，每一处都飘荡着关乎钻研，关乎自由的空气。各式各样的研究机构都生机勃勃地运作，并且完全没有“英雄社会”常见的个性犯罪等恶性事件。 常驻于此需要非常严格的审查制度，而呆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沉浸在各自领域并且甘之如饴。 对于在此久住的研究者，关于子女的教育也有相应的机构——大概关键的考试需要重新回到英雄社会中去参加，然而这并不构成什么难题。 某一天后，雨宫先生毅然离开了这个地方——说是离开有点过分，毕竟他还经常不远万里去出差——只不过是再次搬家来到了距离雄英不远的城镇。 至于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下来雨宫萤早已不太记得，而恭介先生对此也讳莫如深，从不提及。 “说不定是被同行打压了吧?毕竟这么不会说话的一个人。” 雨宫萤偶尔独处确实会想起这些家庭中的辛秘，毕竟和文人相轻的道理相同，很多自尊心极高的研究人员，也有看不起同行的毛病。 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后话，在研究脑无的手臂面前，都不算什么大事。 等到三人结束实习回到学校的时候，结果都还遥遥无期。但是两方研究所都打了包票，表示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们一定会钻研到底的，一旦有了成果一定通知你们，并且隐晦地表示，如果对方研究所有了什么结果，最好也能请你们告知一下…… 无论是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还是“人工岛”，在业界都是声名显赫的钻研的殿堂。 重新回到学校的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尤其是超算同学，还没倒过来时差就要面对辅助科的期末考试。 上课的时候呵欠一个接一个，最后超算终于放弃挣扎，趴在桌上睡着了。 f班的同学们同时感到，果然学霸无所畏惧。 期末的内容竟然还没入学考试那么吓人，懒得去思考其中的原因，雨宫萤非常愉快地放飞自我，在这期间还给饭田做了件装备以祝贺被斯坦因砍得浑身是血的少年出院。 「雨宫萤:@饭田天哉记得明天去辅助科地下室取一下，我在腿部的护甲内加上了两个液氮泵，温控传感器感受到局部高温的时候就会自动开启——我上次看记得你这招还挺厉害，就是不能连续使用，就想着这么改一下应该对你能有点帮助。」 「绿谷出久:!!天哪，饭田君的那一招……得到了改良?」 「轰焦冻:厉害了」 「饭田天哉:非常感谢!这对当前的我来说可以说是大有裨益!这样的大礼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报了!」 「濑吕范太:你们在说什么，难道除了绿谷在实习期间有了大突破之外，饭田同学也练就了什么绝技?」 「耳郎响香:对啊，一说到“你那招”就很让人怀疑了。」 「饭田天哉:体育祭啦!就是体育祭你们见到过的那招!我没有隐瞒啦!」 「蛙吹梅雨:那如果那种招式能够连续使用……不敢想像哌」 「雨宫萤:@饭田天哉东西放在地下实验室1c的第一个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学号。池田同学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申请到了常驻实验室，以后我们的东西都在那里放着，欢迎大家来!」 似乎有什么被改变，又似乎一切都毫无变化。 考试周就这样临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私设的世界三大势力浮出水面。正常的英雄社会。遗世独立为英雄社会提供装备并接受庇护的的科学家联盟「人工岛」，还有可以尽情揣测的另一个。 ——还记得讲给焦冻的，雨宫先生被英雄所拯救的故事吗? 下一章戳爆全文主线，进入第二卷 ，踏破百年的时光。 猜剧情的各位我们来一决胜负吧! 第三十章 迅速了解世界观可以先看本章 伴随着雨宫萤她们实习的结束，时间迅速进入六月的尾声。 期末考试的到来足矣让任何一个学渣抱头哀嚎——期中考试在入学不久就进行，而且内容不算多，夹杂在体育祭等大型活动之中完全显得不够分量。 在各种活动中出尽风头的a班，此时俨然已经乱作一团。 「上鸣电气: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期末考试求带飞，有没有学霸肯伸出援手!」 「芦户三奈:同求!天要亡我!」 「绿谷出久:……芦户你……」 「爆豪胜己:吵死了!平时上课有听的话根本不会不及格吧!」 「切岛锐儿郎:来自学霸的鄙夷……爆豪你这人完全看不出来成绩不错的样子啊!」 「雨宫萤:对……我当初和爆豪一样性格的国中同学几乎都没考上高中……真让人意外」 「绿谷出久:关于这一点，小胜从小成绩就很好的诶」 「爆豪胜己:废久你闭嘴，用不着你来说!」 「上鸣电气:说起来，雨宫同学你们几个成绩都不错的吧?!期中考试的时候我记得也有给同学补习过，这次肯定也会伸出援手的吧!吶?!」 第56页 「轰焦冻:你听不懂的。」 「芦户三奈:轰同学你这话说得太残忍了!」 群内一通吵吵嚷嚷，最终负责帮忙补习的人成了a班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八百万，补习场所也定在了八百万的家里。 什么是豪宅? 这就是豪宅。 面对八百万家的房子，受邀一起参加“八百万学习会”的f班三人面面相觑，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有点夸张了吧……” 雨宫萤望着明显大得夸张的房子，看着同样震惊的两个小伙伴。 a班的同学同样都很惊讶，绿谷甚至进门以后就开始紧张得同手同脚起来。 三个人一如既往地高效，迅速地看完了这次划定的考试范围。雨宫萤四下打量了一番，从绿谷那里捞来了一本世界近现代史。 辅助科的授课内容相比于一般的高中生而言相当的重，因此一些非考试科目并没有对学生有特别深的要求——比如，普通科必修的歷史和哲学。 大概就是发了课本但是其实还没打开看过的程度，雨宫萤想了想，从开学开始就出了各种事儿，好像确实没什么看这类书籍的机会。 “雨，雨宫同学!我我我我的书里写了好多自己的感想啊之类的，还请看完了以后不要笑!” 绿谷出久立刻就红了脸，挣扎了一下，从“把书要回来”和“让对方别笑”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般来说，当前的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将从“第一例拥有个性的婴儿诞生”的那一年开始到当前算作现代，而在那之前的时光一直延伸到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通通算作近代史。 人类触摸到蒸汽的力量，从纯体力劳动中解放了双手。后又被那些时代的开拓者引领，破解了一直视作“神灵的武器”的电力。随后，人们对于世界的了解越发透彻，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对物质的研究向内探索到原子核之内，向外的追寻寄托在发射在宇宙空间内的各个探测器之中。 雨宫萤一只手触摸着粗糙的书页，书上描述的很多知识直到如今都还算是比较前沿的内容。绿谷出久的课本在当时人类发射到太阳系边境的探测器上画有一个圈，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真想看看它拍摄的照片啊。” 当年的那些“开拓者”们，是怀着怎样的探索世界的夙愿呢? 而这一切，从真正跨入“现代”的那一刻被深深改变。 对于原本以技术为导向的社会而言，“个性”的诞生可以说是一记砸向全人类的重拳。 这一点雨宫萤有所耳闻。 最初发现的个性，多数都很温和。就如同自己的母亲或者说那个着名的“发光婴儿”一般，除了在生活上容易遭到他人的瞩目，对于社会并没有什么危害。 因此，最初的“个性”拥有者们——当时有一个十分具备歷史局限性的称唿，即“超能力者”，并没有对世界产生实质性的危害。 而这一切止于第一例“念动能力”个性的诞生。 ——书写进歷史的“铃木杀人事件”。 当时的法律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个人隐私，并没有透露这名少年的具体名字，而他的行径在已经经歷了五代人的如今，依旧令人嵴背生寒。 他在市中心的一条大街上堂而皇之地使用了念动能力将乘客从车内拖拽出来，从脚尖到头顶，生生扭曲了三十余人的身体。当时附近正在举办庆典，无人机航拍将这一切以视频的形式记录在案——拧成麻花的人类尸体随意丢弃在路上，周围到处都是惊惶逃窜的人群。 最终铃木少年被警方以狙击的形式当场击毙，但是这场恶性事件的后续，是引发了一代人的互相对抗。 有个性的，和无个性的。 温和的个性，和具备攻击性的个性。 强调个性遗传，人生而不同的种族主义者，和认为人人平等的理想主义者。 这已经不再是歷史上有记载的“国家与国家”的战争，而是蔓延在只要有人类出没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国家，任何地区，任何肤色，任何姓氏。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年代里，各类宗教反而大行其道——是否是有神明投下了伊甸园的禁果，或者是潘多拉的魔盒? 如今的这一切血流漂橹，是什么不可知的存在所赋予的天罚吗? 宗教不能予以庇护，但宗教能够化解恐惧。 而在这样的时代下，依旧还有一些人，背负了歷史上“开拓者”们的责任。 书籍被损毁，记录被抹消，但是仍旧有些东西，以哪怕印刻在脑子里，口口相传的形式所传承。 「太过分了!——绿谷的批註」 已经不分国界的战乱持续了一整代人，人民流离失所，有些不具备个性的知识分子的遗民携家带口逃进荒无人烟的沙漠和戈壁，又一代人过去，这些从苦难中活下来的人们重新在无人区的深处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城市。 他们欢迎任何想在乱世寻求庇护的“无能力者”加入，建立高墙，重新研制了先进的武器抵御外来人的进犯。 这，成为了如今科技实力最为尖端的自治城市群，「人工都市」的雏形。 第57页 从no.1到no.6，因为其科技水平的发达和高度自治的特性，又被外界称之为“未来都市”。 而留下的人们中，“个性”的拥有者从凤毛麟角逐渐变得稀松平常，随之而来的则是过去在故事中才能出现的职业——英雄。 最初只是一群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个体，最后，像是由一棵棵树木汇聚成森林一般结成了组织。 从混乱到秩序，又过了一代人。 一些留下的人们拾起因为战乱而残存的知识，以类似人工都市的形式远渡海上建立起了人工岛，进行英雄辅助装备的研究和各类基础研究，反哺保护着整个社会和平的英雄们。 更多的人，重新在一代又一代英雄的庇佑下成长了起来。 百余年过去。 曾经有歷史评论家表示，假设没有“个性”的诞生，如今的人们早就已经登上了火星。数代人才重新恢復的文明来之不易，因为“个性”导致的时代倒退，被写进课本里，称之为“失落的百年”。 厚厚的课本囫囵吞枣翻到了尽头，雨宫萤不被察觉地嘆了口气。歷史不容假设，而如今难能可贵的和平，大抵是靠英雄们支撑起来的。 至于英雄之中最为知名的那一位，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家的老师。 雨宫萤把课本还给了绿谷，笑了笑:“其实我也挺想看当年的人造卫星拍摄回来的照片。” 绿谷出久脸一红，发现雨宫果然还是看完了他写的批註，有些扭捏地说道:“真是太遗憾了。当时和卫星信号对接的天文台，如今已经……” “抽空可以去它的遗址公园看看。” 雨宫萤不动声色道。 混乱的年代从不缺奇人逸事的诞生，一代代英雄将名为和平的接力棒传递下去，最终交在了欧尔麦特的手里。 从书中彻底抬起头，雨宫萤就看到八百万在给上鸣讲解抛物线，后者一脸的费解，显然还没听懂。 “所以说!在这里加一条辅助线，然后把这个未知数代入进去……” 池田信正托着下巴盯着他们看，上鸣电气整个人已经垂头丧气要放弃治疗，耳郎响香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直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已经被电煳了”。 察觉到视线，白髮的少年偏过头来，冲着雨宫萤笑了笑。 真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他用口型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爆豪笑) 我用29章萌段子把你们骗进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提前了解世界观和文章内容，有以下剧透: 为什么all for one要摧毁英雄社会? 为什么杰诺斯要成为改造人，谁屠杀了他的村子? 是谁牵头进行了针对个性最初的研究? 那些离开的无个性科学家们做了什么? 这些宗教是如何诞生的?意义何在? 为什么雨宫她们聪明得有些不正常?又是为什么雨宫恭介离开了人工岛? 英雄社会的前身，战乱的百年，all for one经歷的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世界最终将如何走向—— 由雨宫少女慢慢来调查和勘破吧。 这才是我真的想写的故事……祝大家食用愉快。 第三十一章 纵使是低空飘过，上鸣电气最终也是通过了笔试考试，针对这一点，雨宫萤的评价是，说不定脑子被电多了会有抗性。 f班三人的期末考通过得轻松随意，甚至一如既往提前交卷的超算在走出考场之前对着还在答卷的两个人说我帮你们去食堂占座啊你们俩想吃啥，委实拉了一波仇恨。 “乌龙面。” “咖喱，排队的如果太多就也要乌冬，拜託了。” “考试的时候，请不要交头接耳!” 监考老师拍着桌子说道，觉得非常……难以形容。 不过当这三个熊孩子的老师，似乎一直都蛮纠结的。 据说英雄科还有实战演习，考两场还真辛苦。 如是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雨宫萤又一次心疼了一把英雄科。 上午考完试下午会放假，连着周末算是个久违舒适的假期。正考虑着要去逛书店还是去试一试最近网上正流行的网红甜品铺子，欧尔麦特就突然出现在身后。 “雨宫少女!” “……啊?” 雨宫摆出一个非常不情愿的表情回头，在放假之前被老师找，根据国中时期的经验基本上意味着这个假期要遭。 “下午能再来一趟学校吗，有点事想要拜託你……” 欧尔麦特说道。 大概是看雨宫萤的表情太过苦大仇深，欧尔麦特立刻增加了甜头: “是做辅助装备啦!有学分的!给教职员工制作的话，学分还要更高一些!” 更，更加不想去了。 “欧尔麦特老师，你知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设备分能够多得溢出来……” 在这个数量上能够分庭抗礼的大概只有h班的发目明了。 欧尔麦特立刻萧瑟了起来，辅助科的学分这种按道理来说最能忽悠学生去帮忙的招式，为什么第一次使用就显得这么没用。 围观了一会儿欧尔麦特纠结的表情，雨宫萤最后还是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下午我会来的，教职员室是吧?” 第58页 欧尔麦特长出一口气，消失在走廊尽头。 还是绿谷少年比较好相处! 而下午的教职员室里，并不只是欧尔麦特一个人在。校长根津，欧尔麦特以及相泽消太老师坐成一个三角形，俨然是三堂会审的模样。 雨宫萤推开门看了看，说道: “……我是不是应该搬个板凳坐在你们最中间?” “咳，不用了，雨宫少女你随便坐就好。” 欧尔麦特说道。 相泽消太看了一眼这姑娘:已经过了这么久，依旧很难想像一个高一的新生能够精进到如此地步——当然，另外的两个人也都同样的夸张。 “本来是想跟你们三个人说的，不过考虑到跟你一个说和给三个人一起说的效果差不多……” 相泽消太开口。 “先说装备的事儿吧。” 欧尔麦特插嘴道。 “关于a班的期末考试，我们打算用实战演习的形式，想拜託你做一对儿负重环之类的东西。” “……” 四捨五入就是一对儿大铁坨子，密度大就行，毫无技术含量。 “其实辅助科想拿这个学分的人挺多的，比如赤井同学我觉得就很好。基本功也扎实……” 雨宫萤面无表情地推脱道。 …… 您的好友欧尔麦特因为被嫌弃暂时退出了群聊。 相泽老师重新开了口:“我们收到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实习回函。” 实习一个月的话，应该会由实习公司或机构出具实习的证明和考核合格的文件。一般会简短叙述学生在实习单位内的具体工作内容和情况——就比如无论是库斯诺博士还是辅助装备设计的公司，都为雨宫萤开具了非常认可的评价。 第三研发组的组长甚至还在回函中诚挚邀请毕业以后能来他们公司工作。 “原本只是例行检查一下你们几个人的实习表现——虽然就你和池田掺和到斯坦因的事儿里表现绝对算不上好——我们发现，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回函上说，超算同学的朋友给他们邮寄了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标本。” 相泽老师俯身向前，神色有些辨不明情绪，盯着雨宫萤:“简单来说，他们说你把脑无做成标本寄过去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在世界上多数科研机构都已经放弃对于「个性」的研究的当下，到底是怎样才能让这样扭曲的生物产生。” 雨宫萤抬起头来，毫不示弱。 “我还想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大脑脑干受损的情况下，这种名为脑无的物种还能够维持生命活动。” “根据安德瓦先生的说法，脑无具备复数个个性。人工岛和未来都市在过去曾经难得的通力合作，用了很多年证明了「不可能存在同时具备复数个个性」的人类，否则会对身体和精神产生不可逆的负荷，在这样的行业公认的铁律之下，到底是谁，是什么机构，能够做出这种忤逆人伦的研究?” 完。 欧尔麦特想道，这姑娘对学术界当前现状的了解和关注，远比他们猜想的程度要深得多。 就算我们不说，大概她最后也会自己查出来，可能在调查的过程中暴露自己，可能会因为太过年轻不知分寸而让自己受到伤害。 “另外，我不只寄给了康多利亚大学，还寄给了「岛」一份。” 雨宫萤补充道:“我估计研究的结果你们肯定也想知道，在我收到结论之后，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学校。” 相泽老师谨慎道:“雨宫，你父亲是隶属于「人工岛」的研究者，没错吧?” 相较于略微排斥“个性”和“超人社会”本身的那六个「未来都市」，以英雄们的视角来看，态度亲和，主动接近并且帮助英雄的「人工岛」显然要好相处得多。 “是的，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隶属于人工岛的研究者了，我家小时候还在人工岛住过一段时间，五年级才搬来这边的城镇里。” 直到已经过了数年的如今，每隔一段时间，人工岛都还会寄来邀请函，邀请雨宫恭介先生回岛参与交流会议，而雨宫家和岛之间的联繫，这么多年也从未中断过。 “相泽你别这么紧张。恭介先生人很好的，这些年给英雄帮了不少忙呢!” 欧尔麦特赶紧插嘴，试图重新加入群聊。 根津校长挥了挥手，阻止了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的对话。 “那么雨宫同学，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在调查的东西非常危险，如果停下来会比较好，其实你也不会听的吧?” 雨宫萤想了想，反问道: “基于好奇心的不断进取，plus ultra不也是校训的一部分吗?” “哈哈哈，说得没错。” 校长喝了一口茶，贊同道:“你的父母一直致力于让你像大部分普通孩子一样成长，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一份快乐的学生时代也是很难得而珍贵的。” “——不过不让天赋和才能蒙尘，也未必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校长那张脸没表情的时候看上去也像在笑，因此雨宫萤盯着看了半天，也辨别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否笑着。 第59页 “尽管目前的学界没有证明，也没有实验基础可以支撑，但是「具备多个个性的个体」，其实是有的。” “欧尔麦特，把「all for one」的事情，讲给她听吧。” 雨宫萤微微睁大眼睛。 她似乎得知了史书上不曾记载的，横亘整个近代史的另一条线。 那是一场，仅属于英雄的，代代传承的战争。 “所以说，如果自己觉醒的个性是「吸收别人所拥有的个性」这种个性的话，能够拥有复数个个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相泽消太解释道:“专门针对「个性」而诞生的「个性」虽然不是很常见，但是比如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无效化——即，让只要不是自体变化系的个性悉数失去效果的个性。 「个性」，百余年来属于科学的一侧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解释的，绝大多数情况下仅仅只发生在人类身上的奇蹟。 “那「个性」产生的自体伤害呢?” 雨宫萤一脸震惊。 “就比如，轰君他不会被自己的火焰烧伤，超负荷使用顶多会觉得有点热而影响活动——还有上鸣同学那样，直接连接着充电插头给自己充电也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但是如果这样的个性贸然换到陌生的身体身上，那么或许得到的结果比普通的烧伤和触电还要危险而惨痛得多。 个性的转移不容假设，针对个性的研究囿于种种原因，也并没有什么进展，但是普通人的身体承载如此富有侵略性的个性，很难毫髮无伤。 如果一个人拥有无限多种个性的话，那对于自己肉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伤害有多大? 纵使针对脑无研究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但是雨宫他们三人几乎默认出了最为底层的规矩——人类的身体承载着不属于自己的个性，如果那种个性太过危险粗暴，一定会对自己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 或许是像那些脑无一样，使整个脑部功能失效，又或者会是别的什么。 教职员室一片寂静，三位老师静静地等待这位明显早慧的少女消化着刚刚获取的信息。 第三十二章 这是一场, 横亘整个现代史的战争。 从教职员室出来以后, 雨宫萤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 是一场，关于一代一代的one for all的继承者为了杀死从「个性」出现的黎明时期便存在的all for one的战争。 而第八代的继承者，差一点就能得手的史上最强的英雄, 几分钟前刚刚就在教职员室讲述了这个残酷到有些不真实的故事。 “给一个高中女生说这些是不是太残酷了?” 重新瘪下去的欧尔麦特摸了摸后脑勺，觉得雨宫萤离开办公室的表情看上去就很恍惚。 “你给绿谷说的时候就没这种感慨。” 相泽消太横了一眼欧尔麦特, 重新缩回沙发上。 “哈哈哈, 毕竟绿谷少年想的不会那么多……对现在的他来说大概就只是多了一个需要打败的敌人而已吧。” 而这个敌人有多可怕，有多危险, 带来的影响到底有多么深重和恶劣，暂时还不是一心想着成为英雄的绿谷出久立即就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可能甚至还没想过all for one那生生拖到了第九代继承者的, 长得不正常的生命吧。 雨宫萤回到实验室坐下，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再打开最近的工程文件, 却一个指令都想不起来。 屏幕上是她的新作——目前尚且是半成品, 打算送给a班的青山同学。 死死盯住屏幕枯坐了一个多小时, 仿佛被水泥煳住了的大脑才重新运作了起来。 只不过是这个世界比较兇恶的部分被窥见了一角而已!欧尔麦特可是一直都在和这些东西不死不休地战斗呢! 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把欧尔麦特的话敲成了简讯，随后嵌套加密指令，发送给了池田信和超算大佬。 完成了这一切后，雨宫萤伸出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她甚至不太愿意去思考一个人像妖怪一样地活了百余年还这么精力十足地出来搞事，到底是吸纳了多么特别或者说是可怕的“个性”在内。 超算神威回消息得很快，大概得益于他大脑的处理速度也很快: 「我知道了。之后的调查我会更谨慎一些, 重要内容的通讯都会加密。」 而池田信久久没有回音, 雨宫萤觉得他估计跟自己一样震惊。 除了等待结果之外, 还能再做点什么呢? 雨宫萤思索了一番，又掏出手机给绿谷出久发了消息。 「绿谷同学，有事想找你商谈，今天有时间吗?」 绿谷出久的消息回得很快，迅速而爽快地答应了雨宫萤的要求——如果是别的女生尤其是丽日的邀请的话，他大概会紧张忸怩别扭脸红一番，但是针对雨宫萤，不好意思就算长着女孩子的脸也很难当做是“同龄的女子高中生”。 这副女孩子的皮相下一定装着别的什么东西。 于是，绿谷家附近的咖啡厅。 雨宫萤搅和着手里的饮料，挑了挑眉毛，对绿谷摆出了一个瞭然的神色: “聊聊吧，关于欧尔麦特的事情，和他一直以来在面对的那东西，校长和欧尔麦特都已经亲口跟我全交代了。” 第60页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歧义，但是诈一下绿谷出久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他不知道all for one的事，那这对他来说大概只不过是关于一些欧尔麦特的个人秘密而已，最多会好奇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告诉雨宫——而如果他知道，听了这样一番说法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对不起绿谷同学，我并不是故意要忽悠你的。雨宫萤内心毫无波澜地想道。 单纯善良还好骗的少年一下子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欧欧欧欧尔麦特他都跟你说了?” “对啊。全部都交代了。” 雨宫萤说道，观察着绿谷出久的神情。 我就知道欧尔麦特的私生子一定会或多或少知道点东西。 半小时后，雨宫萤震惊地发现，她原本预估的“或多或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比如，one for all其实已经传承到了第九代，而面前的这位尚且还不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就是第九代的继承人。 又比如，欧尔麦特其实已经受了重伤，每天要维持形态就已经非常的勉强。 雨宫萤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涨开，满脑子都是以前玩过的古早时代电子游戏的提示音: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绿谷同学!” 雨宫萤郑重地双手放上少年的肩膀:“以后如果还有人这么诈你的话，可千万不要什么都告诉他!” 可长点儿心吧，真是太好骗了。 什什什什么你刚刚是在诈我? 绿谷出久瞬间露出不可置信又受伤的神情来。 “嘛，英雄在正面战场上作战，我们这些「负责支援的傢伙」，总得也能做点什么，不是吗?” 雨宫萤将杯底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又续了一杯。 “说，说要做点什么，是指……” “比如说，你想着打赢脑无就行了。” 雨宫萤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包含了，为什么会出现脑无，是谁，用什么手段，基于何种目的创造了这种东西，并且那个人或者组织是否还能做得出来更加厉害的……” 绿谷出久听得冷汗直冒。 还有更加厉害的敌人吗? “信息量还太少，我不太好断言。不过这次实习好歹算有点收穫，我们切下来了一点脑无标本寄到海外去委託了研究机构。” 脑无标本。 绿谷出久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麻木。 能把那种东西做成标本的……一定不是个善茬! “既然你已经是第九代目，那大概咱们以后的合作还长着呢。” 雨宫萤笑得露出牙齿:“今后也请多指教啊，九代目。” “不要这样叫我了啦!” 开头还有些大声，想到这里是咖啡馆，绿谷少年立刻压低了后半句的声音，惊惶地解释道。 “我我我我还没能彻底掌握……” 得。 雨宫萤有点想捂脸，跟绿谷待在一起没几句话，他就能把他自己所有的信息都抖出来。 “我之前还一直都很好奇「个性不会严重伤害到自身」的原则为什么没在你身上起效……” 绿谷出久纠结地闭上了嘴，紧张了一番又重新放松下来。 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反倒是眼前的少女有着各种各样的让人揣摩不透的东西。 “你们班同学里，没别人知道这事儿吧?” 谨慎起见，雨宫萤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了!”绿谷出久紧张道:“还请雨宫同学你也能帮忙保密!” “轰同学和小胜大概有点隐隐约约地觉得我和欧尔麦特的关系很好……但是也仅限于猜测的程度，完全没想过别的可能性……剩下知道的学生就……” 雨宫萤点点头，那么和阿信他们的通讯，暂时止步于欧尔麦特的第八代就可以了。以当前的情况看，这样的信息量已经足够。 送走了绿谷出久，雨宫萤又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她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中央亮起一封早已接收多时的简讯。 大概是和绿谷说话的时候发过来的吧，雨宫想。 「欧尔麦特已经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你，如果你选择继续查下去的话，我会尽全力帮你。——池田信」 雨宫萤收起手机起身，无声地笑了笑。 不过是风烛残年活过百岁的人瑞老妖怪，而我们都还年轻。 同一时间，池田信打开了一个垫着绒布的盒子，把一块已经看上去很残破的晶片取了出来，用软布细细擦拭干净，搭载在一块新的读取器上，接上线连接起了电脑。 屏幕的亮光映衬在他的瞳孔中，白髮的少年神色紧绷，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跑动，留下轻快的敲击声。 视频信息迅速地被调了出来。 视频画面并不清晰，很多地方都有掉帧，屏幕中也经常出现噪点，但好在不影响观看。 浑身是手，年龄不大的人类男性整张脸对着屏幕，露出探寻的表情，随后充满恶劣性质的笑容遍布了整张脸。 这是他的无人机所残存的最后的影像。 据说名为死柄木弔的少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无人机的摄像头慢慢画出了一个图案。 第61页 “……” 池田信屏住唿吸，截取了这一段视频，调整角度又是一阵键盘敲打的声音，死柄木手指尖所经过的路径被以图画的形式记录在了文件中。 一个圆形的头，身子，两片翅膀，六条腿…… 最后画面突然消失了。大概是他用了某种方法，让无人机整个变成了最终自己看到的那一堆残片吧。 池田信看着这个最终的这个图案，觉得有点出戏。 这是个…… 白髮的少年露出难以置信的纠结神情。甚至还上网确认了一下。 这是个，苍蝇? 第三十三章 苍蝇能代表什么? 关于all for one的事接下来要怎么做? 池田信和雨宫萤双双陷入思考, 前者丝毫没有考虑过可能死柄木弔的画功感人, 后者大概是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个高中生。 超算神威效率惊人，最近起早贪黑远程在网上从旁协助已经私交甚笃的雷斯吉宁教授解读关于尚且在测试中的人工智慧系统。 如果不知道方向的话，就先把手头能做到东西完成好。 山雨欲来的氛围瀰漫在辅助科的三人中间, 而英雄科最终迎来了据说和过去不一样的期末考试。 挣扎过文化课的上鸣还是喜闻乐见地挂了科。 「绿谷出久:上，上鸣同学……补习加油!一定要一起合宿啊!」 「饭田天哉:上鸣同学, 芦户同学, 在合宿期间务必要追上大部队!」 「芦户三奈: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天要亡我……」 「上鸣电气:能不能被允许参加活动都很迷啊!泪流满面」 「切岛锐儿郎:不想说话……」 「雨宫萤:震惊, 切岛君你能挂科就很出我意料了」 「切岛锐儿郎:好学生这个时候麻烦不要说话!」 「濑吕范太:幸好老师还允许了我们去合宿……」 「池田信: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要合宿?」 「轰焦冻:节骨眼?」 「雨宫萤:他有个东西快做出来想让你们试用而已，别在意@轰焦冻」 还是别让大多数人产生恐慌比较好, 不相关的人还是好好享受自己的高中生活吧。雨宫萤面无表情地把轰焦冻纳入了“无关人员”，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态和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己的欧尔麦特, 竟然无比相近。 「雨宫萤:@青山优雅青山同学, 我结构设计图和电路图都画完了, 现在加工估计赶不上你们出发，我要是做完了就放地下室我们三个的实验室里，密码你学号，等你回来了自取啊。」 「青山优雅:!!这次轮到我了吗，真是太感动了，不知道造型是否和我一样华丽得相配!」 …… 就按你现在的样子做的，只要手指放在滑鼠上我都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在颤抖。 「峰田实: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就是按学习成绩往后排都该轮到我了吧?」 「濑吕范太:同排队, 感觉目前出现的装备都很实用。」 「砂藤力道:排队 1」 「耳郎响香:排队 2」 「轰焦冻:插队」 「上鸣电气:???焦冻你?」 关上了群聊, 雨宫萤买了一张电车票。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没什么大事, 大多数人都在坐等迟迟不发的放假通知，少女私下里联繫过欧尔麦特，表示要去市立图书馆里调查些东西。 “从歷史而来的人，不可能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如是笃定地说道。 于是作为雄英最大的敌联盟攻击目标，不用跟着学生去实习的欧尔麦特欣然表示反正学生都合宿去了我现在也没课，愿意和雨宫萤一同前往。 “哦，对了，不用勉强自己维持「欧尔麦特」的形象了，八木老师。” 冷淡的词彙连成了句子，从女子高中生的嘴巴里吐出来，化作数杆标枪将和平的象徵击倒在地。 “雨，雨宫少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电话里欧尔麦特的声音甚至都有点发颤。 “多方打探吧。你对绿谷同学的关注，one for all的传承性，你们的「个性」的相似程度，绿谷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医学上证实了的对于「自体个性」的适应性，以及我查了你的英雄官网个人信息。” 等等，那个信息只有英雄名身高体重的吧? 为什么本名你都会知道?? 少女似乎猜到了欧尔麦特想要问什么: “「plus ultra all might」，你的个人帐户密码真的太好破解了。” “……” 如果不好好引导的话，这傢伙一定会成为本世纪最杰出的犯罪者。 而且还是英雄很难管束的那种。 泄了气的欧尔麦特重新化成看上去干瘦的模样，雨宫萤斜着眼睛瞅了瞅觉得似乎还有点眼熟。 哦，运动会的时候见过。当时还觉得哪里来的干瘪大叔来着。 “雨宫少女，你最好提前考虑清楚，这潭水如果走得太深，可不是什么好事。” 最强的英雄如是劝诫。 面前的少女无论从出身还是当前的成果来看，日后势必将要加入科学一侧的“某个阵营”，和将自己作为崇拜的目标，励志成为最强英雄的绿谷出久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第62页 “不用这么在意，说不定我以后就会盘一家店铺开个面馆过日子了呢。” 少女轻描淡写道。 “从歷史中走来的傢伙就想办法让他回歷史中去，况且绿谷同学不也正拼命努力呢嘛，要对自己的弟子有信心，我们三个起不上什么作用还有他呢。” “不过说实在的，能帮绿谷同学，或者说帮英雄们分担一些压力，真是太好不活了。” 欧尔麦特偏头看过去，穿着雄英校服的少女低头看着地面，在月台口沉默地等待着电车。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大脑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末了，欧尔麦特评价道，对这类事件算是默许了雨宫萤的介入。 世界上唯一一例动物具备个性的活例，根津校长的高性能大脑都认可的人，或许确实能够帮上什么忙。 只是有些对不起一直竭尽全力想要让孩子度过普通生活的恭介先生啊。 县志，当年的报纸，这些纸质的档案已经因为战火而损毁得不成样子。如今硕果仅存的残留物作为一个时代的证明大多躺在博物馆里颐养天年，图书馆里能够查阅的只不过是电子资料而已。 不过这就足够，雨宫萤在索引库中一通翻找，调取出一本古早时期的针对于个性的研究。 除去世界上唯一的一例“高性能大脑”，歷史上从未出现过动物具备个性的案例——那个时候的学术界统一认为，“个性”能且只能够出现在人类身上。 为了证实这一点，人们做了不少的动物实验——雨宫萤看着插图上的大猩猩脑部ct图，即便是和人类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9%的大猩猩，黑猩猩或者社会结构略有不同的倭猩猩族群，在足够长时间的观察下都没有过可以观测到的“个性”的诞生。 关于“复数个性”的论文则少得多——毕竟用人类来做实验在什么时代都非常地惨无人道——但是能够查找的凤毛麟角的案例，都笃定地表示，个性有概率通过遗传的形式对父母双方的个性进行部分重组和局部变异，但是概率目前无法用大数据测出。 然而哪怕是经过重组的“个性”依旧会被定义为单一的全新个性，例如轰焦冻的半冷半燃。 “哪怕是过了五代人，针对「个性」的研究果然还是非常不足啊。” 雨宫萤嘆息道，和数千年的人类发展史相比，个性陪伴人类走过的时光还是太过单薄了。 欧尔麦特在图书馆显然待得有些无聊，他拿出一本杂志来回翻看，最后又回头去瞧冠以雨宫姓氏的少女。 古早时代遗留下来的姓氏早就已经失去了它们本身的含义，而今的大部分名字和姓氏要么已经成为了「个性」的代名词，例如超算——要么，只是指代了一个穿越战乱从纷争中艰难跋涉隅隅而来的称唿。 初代的one for all根据欧尔麦特的说法，也只不过拥有一个比较稀松平常的姓名。而那具体是什么，和他同胞的all for one叫什么，在这么长的互相争斗的时间中，竟然也不太可考。 雨宫萤似乎也想到了类似的方向。 “欧尔……八木老师，如果是您来考虑的话，为什么all for one要做那么多……非常过分的事?” 欧尔麦特四个字张口就要说出来，被少女生生地又咽了下去。 能够互相缠斗这么多年，他大概不至于是个单纯的就为了破坏而破坏的反社会人格。 “我……没考虑过这种问题的。” 对待敌人从不留情，尤其是宿敌——欧尔麦特这个人的粗线条本身，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思考“为什么敌人成为了敌人”之类哲学问题的人。 打倒就好了，他总是想。 百余年前的事，如今想要追溯并不是那么容易。 就「个性」的出现与研究来看，尽管尚且还没有有效数据的支持，但「个性」本身正在随着一代又一代人变得越来越强大。 仿佛就如同one for all的传承一般。 “会不会就像您一样?” 雨宫萤从书中抬头:“就像您在培养绿谷同学一样，all for one他也在做同样的事?” “我听说，袭击usj场馆的人，也不过只是个少年而已。” 欧尔麦特握住杂志的手倏地收紧。 “或许usj，还有保须市，全部——都只是和您对绿谷同学一样的，新人训练而已。” 第三十四章 即便多方调查的结果是死柄木弔和all for one的联繫一定很紧密, 该举办的活动还是一定得办。 对于雄英这种“我胆子就是这么大”的做法, 池田信一直都持着保留态度。 和完全已经陷入了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调查的f班三人不同，一年a班对于林间合宿的热情一天比一天高涨，似乎如同回应这份期待一般, 活动迅速而热切地展开了。 “我们会尽可能多地拍照和视频回来的!也会经常在群里联络!” 估计是觉得雨宫萤他们一定很关注实验设备的使用情况，绿谷出久率先表了衷心。 “我也是!这次在试用完毕之后, 会提交详实的体验报告!” 饭田天哉一脸严肃地摆着手势。 第63页 “嘛……玩得开心。” 雨宫萤对着即将上车的众人挥了挥手。 池田信掏出一张画着图案的白纸来: “你们对这个图案有没有什么印象?” “这是啥?” 峰田实睁大了眼睛。 “哈哈哈阿信你画画的水平也太烂了吧!” 上鸣电气则是毫不留情地嘲笑。 “苍蝇?” 轰焦冻尝试着猜测。 “……” 好吧。池田信把白纸团巴团巴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看上去也不清楚这个图案的含义。 可以排除掉死柄木也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a班的可能性。 “阿信?” 雨宫萤问道。 她觉得自己的小伙伴今天心情不太好。 白髮的少年转过身来笑了笑，认真道: “我没事。” 雄英中可能有内奸。 根津校长相当直白, 在教师会议上将雨宫萤叫到了现场。 “所以你连学生都开始怀疑了?” 相泽消太翻了个白眼，抱着手臂。 另外几个老师也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卑不亢站在一边的少女。 “并没有。倒不如说, 虽然包括我在内的人都有嫌疑，但是因为我对大家的信任, 所以诸位才在这里开会。” 这话大概说者有意听者也走了心——三个人中两次的敲打为什么都敲在自己头上, 雨宫萤心里大抵还是有几分揣测。 大概父亲坚定站在英雄的那一侧给自己增加了多少印象分——雨宫萤想道, 而显然不够“根正苗红”的另外两人，校长则给予足够的自由让自己来判断，应该告知多少内容。 “也未必是有内奸，还可能是被监控了。” 雨宫萤提问道:“usj活动之前，有没有老师在校内的网络和聊天平台上私下里交流过关于实践课程的安排?” 起码两名老师举起了手。 “可是只是随意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不至于……” “欧尔麦特老师的授课课程表，可不可以在网上直接查询到?” 是可以的。登录内部学生的帐号, 是可以查询到自己所在班的课程没有错。 尤其是针对辅助科, 还开放了选课系统, 让学生有办法针对性地学习自己以后主攻的方向。 会议室鸦雀无声。 良久。 “你是说……” 欧尔麦特开口:“你觉得咱们学校的内网，被渗透或者监控了?”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如果对方手法非常之老练的话，可能我和阿信都没办法查的到。” “但是，这不代表彻底没办法排查这件事。” 年轻的声音显得掷地有声。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能攒在一块处理的事情要攒在一块处理，因此当务大即，还是升级校园网的防火墙。 毕竟有些记者说不定也会採用类似的不是很光明的方式来取材，如果大鱼小鱼都一网打尽，那排查起来都显得过于费劲。 欧尔麦特其实很少来属于辅助科的地下室，不过如今他不用带班四捨五入等于放假，因此每天活动时间还有限制无法尽情执行英雄活动的老师因此站在三个人的后面来回踱步。 噼里啪啦地滑鼠键盘声中间，雨宫萤头也不抬地说道:“在这儿站着也帮不上忙，老师您要是真有心的话，帮我们发点儿假消息钓鱼。” “哈?” 最强的英雄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思路。 “嘛……你拿着这个!” 雨宫萤给欧尔麦特手里塞了一块儿包装好尚未拆封的羊羹——北海道的地方特色品牌，似乎是父亲新作发布的时候出差带回来的。 少女插着手让欧尔麦特端着包装盒摆了个姿势，倒退几步看了看，又打开了几盏灯调亮背景。 咔嚓一声，手机拍下了照片。 “你就在你们教师限定的论坛里发布这条消息，说你明天要去北海道旅游顺便吃这种羊羹。” “明天前往北海道的直达列车只有一趟，如果有人想对你下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超算神威补充道。 「欧尔麦特:正好最近有空，打算明天去北海道!【图片】」 「根津:要劳逸结合哟」 「相泽消太:别人在出差带学生，某些人自己就很会摸鱼。」 “……” 原来你们老师这么活泼的啊。 一天平静地度过。 已经费解到翻看昆虫类科普书籍的池田信，今天也没能知道苍蝇到底是什么意思。 视频里死柄木的那个态度很有趣，并没有特别在意镜头，仿佛在完成什么既定的任务，又没有报什么期待，对着屏幕表情非常的不屑。 如果真的想传达什么信息，一定会更加态度认真一些。 他想表达些什么? 合宿的第一天，雄英的英雄科每个人都累得连翻白眼的体力都欠奉。绿谷给最后灰头土脸的众人拍了张照片，上传到了群相册里。 「丽日御茶子:真的超——累——」 「蛙吹梅雨:心疼，小丽日吐了好几次」 第64页 「丽日御茶子:就是说啊，这样下去我怀疑我会食管烧伤……」 「绿谷出久:丽日同学没事吧?!」 「丽日御茶子:没事的绿谷同学!!」 「雨宫萤:合宿一般来讲……不是和修学旅行差不多，很休闲的活动吗?」 「切岛锐儿郎:而且我还要补习……雨宫你怕不是对合宿有什么误解」 「芦户三奈: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去世」 「上鸣电气:我觉得上次八百万教我的二次函数我已经要忘得差不多了」 「八百万百:忘得太快了吧?!」 「上鸣电气:过度放电让我觉得自己状态有些不妙……」 「濑吕范太:话说绿谷今天你被小孩子揍到那里……没事吧?」 「绿谷出久:濑吕君请你别再提这件事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轰焦冻:噗嗤。」 啊——这才是普通高中生的日常。 三人看着群里明显不算是普通高中生日常的聊天内容，莫名地能感觉到，有干劲而活力满满的人生，果然会给人带来鼓舞。 第二天，前往北海道的列车按期行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蹲点看新闻的雨宫萤和欧尔麦特的心情谈不上失望，毕竟这种儿戏一般的试探，他们本身就没有报以太多期待。 绿谷依旧积极地发照片，图片里轰焦冻坐在一个大水桶里，水汽氤氲乍一看完全不知道是在干啥。 而从图片上揣测的话，最有可能的场景是，洗澡。 「雨宫萤:绿谷我现在要对你偷拍别人洗澡的兴趣另眼相看了。」 「绿谷出久:……」 我们明明是在锻鍊个性而且我喊得喉咙都哑了。 对着屏幕的池田信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后他拍了拍超算的肩膀，让他也来一起凑到屏幕前，手指指向满页代码中某个已经被标红显示的异常值。 这一次的“渔网”，并没有记录针对欧尔麦特发言的访问目录。池田在雨宫萤开口提问时解释，如果连访问记录都能留下痕迹被追查到，那么对方的水平大概也就是心机记者门路多一些的程度。 少年重新编织的渔网，记录了“访客删除”的痕迹。 而这个删除的时间，精确地控制在了欧尔麦特发布动态的0.1秒之后。 三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严峻。 有办法偷偷摸摸地进入教师专用的交流渠道内，能够在第一时间，甚至不是由本人而是由监控程序第一时间捕获欧尔麦特的动态内容，还能够自主抹除访问痕迹。 ——只不过“抹除”这个动作被记录了下来而已。 简短地给欧尔麦特解释了一番这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危机，最强的英雄沉思良久，最终决定私下里，单独地去联络校长。 通讯手段在这等程度的监控面前显得相当的无力。 池田信嘆了口气，针对这个针对记录抹消的痕迹，以他的程度，要做到反向去追踪甚至说找到对方的本体，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难关。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层层加密的即时通讯尚且还没有被染指。 他略微又思考了一下，谨慎地打开网页，掩藏好自己的地址和坐标，在全网小心翼翼地搜寻那趟通往北海道的列车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 林间合宿的第二天, 平安地结束了。 煮了一天洗澡水的轰焦冻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泡得水肿, 四下扫视了一番觉得周围的同学也都不遑多让。 砂藤力道的个性砂糖强化能够在一段时间内增强个人力量，但与此同时大脑机能会在这段时间之内缓缓下降。在相泽老师“不破不立，以毒攻毒”的训练思路下, 大部分人都在生挨着自己个性带来的副作用，试图在极限的边缘再踏那么一两步。 因此这一次明显智商下降的变成了两个人, 上鸣电气和比他高大一圈儿的砂藤同学互相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在合宿现场一圈一圈地绕圈傻笑。 “……” 绿谷出久对着他俩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勉强自己的不止这两例，丽日御茶子站在角落里扶着树, 表情痛苦地弯下腰。 本来以为不吃东西把胃放空就不会吐得很厉害……丽日感觉自己状态有点不妙，硬咬着牙槽, 从喉管到口腔都泛着苦。 从拼命干呕到连胆汁都吐出来，励志改善家境而成为英雄的少女一声抱怨都不曾有, 一边弯腰吐得昏天黑地, 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用个性支撑着一块巨石不落地。 每一次想到绿谷同学多年如一日都在竭尽全力, 她就更加不愿意服输。 嘴唇上下一碰。 舌尖弹到上颚。 舌尖擦过口腔。 嘴唇微微张开。 「绿谷(midoria)。」 仿佛只要默念这两个字的发音，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身体里生出，支持着少女能够一路咬牙，向着英雄的路走一步，再多走一步。 而这样的心思，暂时还没有被发现。 像是怀揣着踏入深林时见到的不喑世事的幼鹿一般婉转的祈愿，被妥善地收藏在心防的最内测。 先放一放吧。 沉默着收敛自己情绪的, 不止丽日御茶子一人。 池田信和雨宫萤在整个网际网路里谨慎地检索, 终于在购票网站上发现了端倪。 第65页 大部分人都不会觉得有异常——或者说, 如果不是有心人去认真追查的话，几乎不会有人感到哪里不对。 ——如果使用欧尔麦特的个人身份登录新干线的购票网址，在车票弹出页面的右下角，网站上会出现绘有一只长相抽象的蜜蜂图案，盘踞在六边形的图框内。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头，身子，两对翅膀，六条腿。 池田信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啊，这是，这是——这是，什么来着? 我应该是知道的…… 少年在自己的世界里如鲠在喉，仿佛沉浸入深海，又仿佛遗世独立在空旷寂寥只有自己一人的原野。 我应该见过的——我应该是知道的—— 仿佛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 “阿信?” 飞散的思绪重新安定，池田信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我没事。” 少年定了定神，决定再想想办法到底怎样从现有的资料信息里追溯回去。 死柄木弔画的那个图案是什么如今已经显而易见，但是到底为什么这个图案看上去如此让人焦躁不悦，池田信想了半天也说不上来。 图片催眠? 有类似的功能吗…… 少年不禁在心中偷偷嗤笑，怎么什么不科学的想法都出来了。 f班三人目前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电脑和网络之中，因此空闲出来的加工设备悉数都让发目明占了个干净。和雨宫萤她们不同，这姑娘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热爱着制作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于是能用的不能用的好用的不好用的辅助装备，迅速像小山一样堆砌在了她的实验室里。 “你们是不同的。” 负责管理这座地下工厂的挖掘英雄，即英雄名为「动力装载机」的那位，曾经非常笃定地指明了二者的不同，并且在大部分研究型单位和相关企业对雨宫他们报以青睐时，收了发目明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因为正好有需要，而碰巧自己也有类似的才能所以去做这件事，和发自内心地热爱做这样的事，是不一样的。” “发目同学很早就找到了自己的本心，而你们三人只是单纯的「很聪明，很厉害」而已。” 当时超算点头对老师的做法表示认可，因为他是真的不是很在乎到底是去做英雄的装备还是别的什么，而雨宫萤不置可否，池田信若有所思。 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不去做不行”，耳盈梦绕，一定要完成的目标。真要说的话，最接近发目明的，应该是绿谷，心操，爆豪或者轰同学这样，满心都期许成为英雄的人。 当时的雨宫萤如是想道，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总之，欧尔麦特老师，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您一直都处于被监控的状态……平时使用社交网络之类的东西的话，请多谨慎一些。” 一边编写新的防御手段，雨宫萤一边说道。 没有什么比看不到而捉摸不透的敌人更令人头痛——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投下蜜蜂图案的所谓“敌人”，和敌联盟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尚且还有时间，雨宫萤如是想道。 大部分同学的年少情怀还都耽于实现梦想和喜欢的人，和活了百余年的老妖怪打对垒说实在的虽然很符合“英雄”的人设，但对于少年来说这担子还是太重。 再给他一些时间，欧尔麦特想。 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了解了大部分真相的雨宫萤也抱着相同的想法。 少年心事当拿云，群里到了晚上还一时半会儿安静不下来，这厢说着补习内容有多么多么变态，那边表示实习好累啊我感觉我要升天了，最后大家统一表达了一番对于第二天试胆大会的嚮往。 从未听说过这种玩法的雨宫萤和池田信对脸懵逼，感觉自己是不是和年轻人脱节了，反倒是超算一本正经地补充解释道，这是从古早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一群人装鬼吓唬另一群人的游戏。 “可是鬼是不存在的啊?” “说实在的，死后真的会有灵魂滞留在世界上吗?” 二人纷纷表示怀疑。 “嘛……大概是假扮成可怕的东西吧。” 超算神威对于鬼怪一说实际上也没什么感觉。 “那他们最好别装成生气时的我妈。” 雨宫萤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雨宫露子女士，有温柔的名字，温柔的长相，温柔的声音，和原则问题和她认可的事坚决不容置喙的铁血精神。 比如一年一次的超级详细的大体检，这个习惯从人工岛一直带到了如今。大抵是属于医生的洁癖的一部分，雨宫萤上网搜了搜，确实也有不少医疗行业从业者的孩子和自己遭受了类似的待遇。 也不至于脑ct都做得这么频繁吧?刚刚搬家没多久的雨宫萤曾在网上提出过质疑。 说不定你妈怕你脑残，陌生的网友如是回復道。 于是当年脾气更加不友善的雨宫萤面无表情地拉黑了他，又写了个自动往对方邮箱里塞垃圾邮件的小插件。 无论是找寻神秘的「蜜蜂」图案，还是关于脑无的残片研究，又或者是不知名人士针对欧尔麦特的监视，一时半会儿都很难有什么结论。 第66页 不是说年轻人沉不住气不着急，但是手头各种事情都没有头绪，显然让三个年轻人都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别担心，也别太拼了，毕竟这事儿都一百来年过去了，无论是one for all的传承还是对于all for one的打击都已经经歷了很多代人，不急你们这群小孩子的这几天。” 欧尔麦特如是安慰道。 超算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自从开始涉及并且介入amadeus的人工智慧研究，这孩子就显得有点神神道道。 而雨宫萤和池田信都显得有点慌——这是“百年大计，不急一时”他们能够理解，但是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横行在网络和现实中的，似乎就像是什么极有可能是什么只要不加干涉就会生长得越来越危险的植物。 池田信甚至向安德瓦发了个消息，拜託他去多关注一下是否存在什么刻印成蜜蜂的样子的神秘组织或者宗教，谨慎表示这个符号的主人似乎对欧尔麦特有很多不正常的关注。 哈?有这等事?! 震惊的安德瓦满口答应。 不过毕竟这人的思路和行为习惯都如同钢筋一样笔直，希望不要打草惊蛇……池田信刚发出简讯就立刻后悔，最终只能抱着“好歹是no.2的英雄”的态度，期待他在正经事上能有轰同学一样的敏锐和警惕。 在两天之内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诸多布置，终于从电脑前面站起来的雨宫萤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觉得以“百年大计”为标准的话，自己的阶段性任务完成得还凑合。 她把这些天喝下的速溶咖啡包装袋整理起来丢掉，老待在地下室里看电脑屏幕容易长皱纹的——决定出去活动活动。 随后，刚刚走出地下室的少女就被校长叫走—— 他们收到了敌联盟再次来袭的消息。 第三十六章 消息来得快而紧急, 但是当初为了安全起见才选择的偏远地区, 如今却成为了实施救援的阻碍。 曼德拉猫的心灵通讯有距离上的限制，但是这一次相泽消太在校长和超算的一致建议之下，带上了卫星电话, 因此得以在最关键而紧急的情况下把消息传递给雄英。 a班b班全员遭遇不知名数目的人的袭击，敌人个性很多都是未知, 唯一被重伤的绿谷出久传递迴来的消息是, 对方的目标有爆豪胜己。 欧尔麦特立刻就拍了桌子，想要夺门而出, 又生生地把自己拦住:在座的人里，还有三个同样在死柄木弔目标之内的学生。 不能再让这些孩子受伤—— 欧尔麦特停下脚步, 又重新站在了f班三人的身边。 最终，在沉默而焦灼的等待中, 得到的是爆豪胜己被俘的消息。 自从欧尔麦特成名之后, 数十年来社会中就鲜有这一类有组织的犯罪者。在所谓“和平的象徵”的庇佑下, 大部分的阴暗面都龟缩到了常人看不见的内侧。 雨宫萤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充满恶意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吞噬能量，蓬松生长的声音。 这让人感觉非常不妙，但是如今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感觉，就更加地扎心。 无伤15人，受伤者9人，15人因为敌联盟产生的毒气而生命垂危, 一名学生行踪不明。 可以说是雄英, 或者说是英雄社会的惨败。 一名职业英雄受重伤正在抢救, 一名职业英雄留下大量血迹生死未卜。 在众人悲伤的氛围下，漫长，燥热而又令人郁卒的暑假就这么开始了。 绿谷出久被转移到母亲所在的医院治疗，雨宫萤没事儿就往医院跑，碰到了坐在病床前面抹眼泪的绿谷引子阿姨。 她大概是还记得那个“举着手机一路导航来到自己家”的小姑娘，红着眼睛跟雨宫萤打了个招唿。 少女从隔壁床拖了个板凳过来，坐在旁边。 绿谷出久还在昏迷，反覆发动「个性」的双手已经伤得斑斑驳驳，暗紫色淤积的血迹之下掩藏得全部都是疤痕。 “小久他一直都想当个英雄。” 引子阿姨看着绿谷，轻声说:“英雄，真的那么好吗?” 雨宫萤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而引子阿姨显然也不是为了求得一个答案。 “一直以来都是「无个性」的小久突然间拥有了个性，然后，然后他就……” 引子阿姨泣不成声。 她不是擅长安慰别人的人。 雨宫萤思考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基于个性移植产生的自体不适应，我想是有办法解决的。虽然不是现在立刻就能改善的问题，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绿谷的「个性」一定会变得……更加适合他一些。” 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懂眼前小久的同学在说什么，但是大致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一切会变得更好一些”的意思。引子阿姨挤出一个微笑，又重新盯着绿谷出久不出声。 雨宫萤没有再多打扰，转身去了别的同学所在的病房。 而这一次，被安慰的反而是她本身。 饭田天哉拍着少女的肩膀，说你做的这些东西真的帮助了不少人，大家因为它们少受到了很多伤害。 纵使距离遥远，你们这一役依旧成功地保护了大家。 相泽老师忙着去警署做笔录，完全没工夫来医院这边。欧尔麦特也忙得像陀螺一般，接了数个电话多方打点关系。看着学校里的老师一个个都急得像是火烧眉毛，早已不用学生这个定位来束缚自己的雨宫萤感觉到一阵焦虑。 第67页 之前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不断出现。 绿谷出久在持续的高烧中昏昏沉沉地挣扎了两天——在这期间雨宫萤检查了他的装备，从手指到手掌到手臂，里面的传感器碎得一塌煳涂。 注射针剂和压缩镇痛的气雾剂用得一干二净，而绿谷的手臂呈现出非常危险的反覆使用个性留下的痕迹…… 少女气得想咬牙。 很明显，用来提供逃跑机会的设计，被扎扎实实地用在了攻击敌人身上。 引子阿姨多次在床前切好了水果，在等待绿谷出久醒来的过程中，眼睁睁地多汁的果肉逐渐在空气的流动下变得干瘪。 而事态不会因为众人的悲伤而止步，在这两天之中，各类流言迅速地甚嚣尘上。 看着群里尚且健康或是轻伤的学生们张罗着凑钱给绿谷买慰问品，雨宫萤戳来聊天窗口，私聊告知轰焦冻说自己在网络银行给他转了一笔钱，代表f班三人给绿谷买点东西，聊表心意。 「轰焦冻:你不一起去?」 「雨宫萤:我现在要做的事多得简直抽不开身……拜託你们了。」 「轰焦冻:到底是什么事?」 「雨宫萤:唉，一团乱麻，你别问了」 「轰焦冻:大家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我没办法不问」 「雨宫萤:……」 有的时候，这名和自己同龄的英雄的儿子可以说是敏锐得让人觉得意外。 纵使雨宫萤从头到尾都还没提关于敌联盟的事，个性和头脑一样优秀的少年立即就觉查出了他们所忙碌的内容的一角。 「轰焦冻:现在爆豪的状态不明，英雄和学校都忙得不可开交，你们三个人说也都做些看上去就不便说出口的事——我不是在逼问你们，起码……以同学或者说朋友的名义，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看着长长的一段话，雨宫萤就有些愣神。 啊他居然能说这么长的句子——这种想法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年少的英雄迫切地想要能够做些什么，雨宫萤张了张口，才觉得嗓子眼发疼，急得都有些上火。 「轰焦冻:如果只能等待的话，太不甘心了。」 新的消息立刻接踵而来。 大概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英雄的脚步，也没有什么能够掩盖“想要保护，想要拯救”的心情。 雨宫萤思考再三，给轰焦冻传去了一张截图。 「轰焦冻:这是……我们出发之前，池田给大家看的那个东西的原版?」 「雨宫萤:嗯，是的。这个图案背后所代表的东西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是目前能够了解到的只有，对方的技术手段非常厉害……不是英雄的那种看得见的强，是渗透在各种各样的角落里逐渐滋生的……」 「轰焦冻:我明白了」 「雨宫萤:无论在什么地方看到了这个标志，一定要告诉我和池田，还有，不要在社交网络上直接搜索，这很容易被发现。」 一顿叮嘱过后，雨宫萤打开了另一个聊天窗。 职业英雄们讨伐敌联盟的召集令早已下达，如同池田信和安德瓦私下里有了联繫一般，雨宫萤和杰诺斯的通讯到目前为止也都没有中断。 「杰诺斯:后天晚八点左右，职业英雄会一起去目前查找到的可能是敌联盟据点的地方，我也会和大家同去。你要不要来帮忙?库斯诺博士年纪有点大了，让他一个人来做战备调试有点勉强。」 「雨宫萤:我知道了，明天我联络你。」 纵使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就过早深入敌阵不是雨宫萤的习惯，但如今敌联盟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和出击根本不给人做准备的机会。 少女重新回到雄英的地下室，放了假的学校里没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刷卡开了地下实验室的门，雨宫萤四处翻检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自己能用的上。 八百万同学头部受了重伤，如今依旧在昏迷。离开医院时候，雨宫萤看着八百万的母亲在病房之前捂住眼睛低声哭泣，声音压抑而克制。 与此同时，池田信收到了来自雄英a班的消息。 「切岛锐儿郎:等绿谷醒了以后我们打算商量去救爆豪的事，我看你小子在体育祭上也挺能打的，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来一个头脑好使的人的话，感觉营救的成功率都会提升!」 “挺能打”的池田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雨宫萤不是没有好奇地问过池田，能够做到那种流畅而熟练的打法的方式或者是途径。少年老老实实地把电脑往前一推，把所有的控制程序和算法全部都展示出来。 非常简单明了。 在全身贴满细小的传感器，通过视景对对方动作的捕捉，经由算法提醒自己身体上每一个需要运动的部位，在下一刻应该执行的动作。 只要算法足够精确和完善，只要能够严格地将每一个计算出来的动作执行到位，那么哪怕没什么力量的人，都能够拖住敌人并缠斗好一会儿。 少年还清楚地记得，雨宫萤当时对这个答案颇为不满，觉得面前的小伙伴肯定是藏了私。前面计算的那部分虽然艰涩难懂，但是好在勉强能够看懂是糅合了一些上个世纪的格斗技术基础，但到了执行的部分，问题就来了。 普通而未经锻鍊的身体，应该如何迅速做到那些需要迅速反应的复杂的动作? 第68页 嘛——关键时刻，就会胡思乱想。 池田将手掌摊开又重新握拳，盯着自己的手心露出一个微笑。 第三十七章 然而电脑里的内容写得明明白白, 因此天赋和能力不输池田的少女在反覆扒拉着电脑看了两三遍之后, 只能鼓着脸露出怀疑的表情作罢。 轰焦冻在雨宫萤那里吃瘪一问不成，就去旁侧敲击池田信，想从“蜜蜂”的图案开始下手, 试图问点儿新的信息出来。 「池田信:你第一眼看到这个图片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种浑身上下不舒服的感觉?」 「轰焦冻:没……这图有问题?」 「池田信:没事, 那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关于切岛提议的“去拯救爆豪”, 被视作很能打的池田信保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暂且不说绿谷出久一直还在昏迷，以敌联盟的战斗力, 先不提把爆豪胜己带走，如何能让自己全须全尾地离开, 都是一个很难做到的任务。 白髮的少年头脑飞速运转，约了饭田, 轰和常暗三个人碰面, 打听这一次敌联盟的消息。 而结果虽然说在意料之内, 但也很难不让人担忧。 高中生校服，性格恶劣的女生;牙齿可以伸长如同刀具的男性;能够制作毒雾的男子高中生;可以将人收纳在弹珠里的危险角色…… 敌人的势力，在借了英雄杀手斯坦因的宣传之后，变得日益壮大而危险。 “我注意看了，并没有池田君你之前要求我们注意过的苍蝇……不对现在是蜜蜂了，没有这个图案的出现。” 饭田天哉一脸笃定地说道。 那么可以大致上确定，这一次的袭击里, 「蜜蜂」并没有参与。 它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或者代表了什么组织, 如今依旧没什么头绪。 不破不立，池田信想道，拿出手机给切岛锐儿郎回消息。 「池田信:我打算看绿谷同学的选择。」 欧尔麦特对于绿谷出久的青睐池田信一直看在眼里，纵使雨宫萤并没有说明白欧尔麦特和绿谷出久的关系，只是含混的表示“他想把绿谷当作继承人培养”，敏锐的少年依旧觉得似乎不仅限于此。 那么绿谷的意见，说不定某些时候可以成为改变局势的关键。 少年下定决心，又从自家仓库里捣鼓出来那套连着满满都是导线的衣服来。 “阿信?吃饭了，你在干什么呢?” 池田阿姨从厨房探出头，看向猫在庭院仓库里的少年。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少年手底下不停，将两根导线的线头熟练地捻在一起。 ——所以，不能给父母添太多的麻烦。 池田美琴看到自家儿子急匆匆跑回来蹭了一脸的灰，赶紧拿了湿毛巾过来。 “所以说，到底什么大事儿这么毛毛躁躁的……” “妈我自己擦就行了——” 放假成天待在家也不知道出去玩一玩，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朋友，长身体的年纪太瘦了多吃点饭，怎么也不见你带朋友来家里玩，哎呀女生不方便?那也没见你出去啊，好好好可能约好了明天出门玩是吧?路上要小心零用钱够不够—— 如果说雨宫萤的家庭属于散养孩子的放任自流派，那池田的家庭就可以说是相当宠爱有加了。 少年一边往嘴里划拉米饭一边悄悄看手机，切岛锐儿郎发来消息，说绿谷同学醒了。 “妈我明晚……跟朋友出去玩，可能要晚点儿回家。” 宅男主动出门，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池田夫妇毫无疑问地同意了。 “那个，我，我零花钱真的够，今天出门不用带钱的，我……” 临到出门，美琴还想让儿子再带点儿自己烤的面包，招唿“难得肯带自己家性格内向的儿子出去玩”的不知名的朋友们。 “衣服”没有问题，“防风镜”增加了夜视功能和红外热敏，“雷射笔”就像一支真笔一样插在口袋里……池田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上上下下，决定要不然再回一趟学校补充装备。 自家仓库毕竟不比安德瓦的事务所，一时半会儿能翻出来的东西还是有限。 “真的不带面包?要不然再带点儿水果请朋友吃?这么晚你戴了风镜出门，是有同学要骑机车吗?如果是的话记得要注意安全喔?” 池田美琴站在门口，微笑地眨眨眼睛。 加装虹膜启动识别真是太好了，这样母亲无论如何试用，都会只觉得这是普通的防风镜。 最后，等池田信赶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原本说好的切岛带着绿谷，后头还跟着轰同学，八百万和饭田。 欧呦，嘴上说着不去不去，最后来这么多人。 “池，池田同学，你手里拿的这是……” 绿谷出久指着池田信手里拎着的塑胶袋，试探性地提问道。 “哦，我妈烤的面包，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吃。” 后者回答道。 “……” “……” “……” “……” 第69页 刚刚经歷过一番激烈争执，决定了要不要去救爆豪同学的英雄科的学生们集体陷入沉默。 “我姑且问一句……” 轰焦冻猜测着提问:“你怎么跟你父母说今晚的事儿的?” “我说我要出门见朋友啊。” 池田信无辜道:“我要是说我要夜探敌联盟的大本营，我今晚还出的了家门?” 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安德瓦今天早早地就离开家，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英雄活动，而家里的父子关系素来单薄得不像话，因此轰焦冻思考了一番“普通家庭的亲子关系”之后，觉得大概确实如果说实话就不太方便。 “总之现在朋友确实是见到了，至于去干什么那就另说。你们赶紧吃吧，吃完了记得告诉我评价，我回去的话母亲肯定要问。” 池田信一人一个地把面包塞进众人手里。 “……爆豪要是知道我们来救他之前还吃了顿点心估计会气得要杀人的吧。” 边走边咀嚼，切岛锐儿郎说道。 “我觉得也是……” 绿谷出久贊同地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英雄们开完了出阵之前的最后一场会议，整装待发。 雨宫萤站在距离杰诺斯百米开外的地方拖着一个拉杆箱待命，视野里是杰诺斯共享过来的会议室的场景。 金色的电子眼里视野焦距不停地变动，提示框也层出不穷，雨宫萤看着觉得非常不适应，盯久了还有点眼晕。 「杰诺斯:你没事吧?」 「雨宫萤:没……起码目前还没事，你再发起一次系统自检我看看。」 「杰诺斯:哦……我知道了。」 铺天盖地的提示框充斥整个视野出现又消失，雨宫萤在这些自检结果里飞速查阅，偶尔开口在麦克风中提醒杰诺斯打开某个模块的详细检查报告来看一看。 「杰诺斯:怎么了?」 「雨宫萤:没，我就是想问……为什么没有主动力炉剩余能源的检查?你的四肢远端辅助能源匣，电磁设备能源匣，信号发生器剩余电量之类的检测结果都有，结果为什么最为主要的……」 「杰诺斯:啊，那个不会不够用的。嗯……库斯诺博士已经确认过了。」 少女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继续看了下去。自己手中的拉杆箱里装了起码两组微型飞弹和四个微缩的n2炸弹，威力大概能把整个作为目标的小酒吧以及其周边半径500米左右的建筑物彻底核平。 同样数目的内置搭载武器在杰诺斯身上还装着一套，哪怕不论直接以主动力炉供能的最具备代表性的必杀技「烧却式」，单论这些威力骇人的辅助搭载设备，就已经足够具有威胁性。 看不出，库斯诺博士这么温和的一个人，手底下还挺激进……雨宫萤如是想着，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背带，上面绑着一把还不算轻的搭载了瞄准修正的狙击枪。 “杰诺斯少年?” 欧尔麦特上前打招唿，颇为热络地大力拍了拍杰诺斯的肩膀。 视觉共享之后，屏幕里整个视野范围突然就被欧尔麦特一整张脸占据，雨宫萤着实吓了一跳。 杰诺斯木着脸打招唿，不过欧尔麦特显然是对于性格迥异的英雄有了免疫，显出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出现没几年的新人英雄，解决案件的频率却出奇地高……年轻人很有前途嘛!” 毕竟还是年轻人，杰诺斯露出羞赧的表情，表示自己也就迫于无奈为了赚钱而已。 “维护的费用非常可观?” 欧尔麦特问道。 “嗯，非常的……” 杰诺斯点点头表示认可，随后安德瓦一声断喝，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交头接耳，还有欧尔麦特你不要在严肃会议的时候挑头带坏新人。 “……” 安德瓦就是因为你这个臭脾气所以才不受欢迎的好吗。 英雄们在警探终于结束了作战计划的宣读之后，鱼贯而出。 今夜註定不平静。 第三十八章 无数个夜晚, 被冠以「池田」姓氏的少年从噩梦中惊醒。 自己也曾问过同学们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 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原来池田同学成绩那么好也会担心这种问题啊”，“我也经常做这种梦但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呀”，“你是不是神经太纤细了”, 而无人在意。 亮白色的灯光下，低矮的书桌前, 从视野中能够观察到的情形来看, 这具身体尚且还年幼。 他的面前放着一根签字笔，和一张空白待填满的试卷。 试卷的边缘一片模煳, 左上角的题头看不清楚。卷面上提问的字迹纠结扭曲地缠绕在一起，令人辨不明具体的内容。 纵使看不清字迹, 但是总有莫名的力量使他知道，每一个答案都是“错误的”。他的任务, 是要在这满纸的错误和荒唐中间, 寻找那或许是唯一的“对”与“正确”。 还带着婴儿肥没有褪去的手提起那根笔, 细细的笔桿在手中仿佛重若千钧，哪怕想要胡乱写点什么，都一个字也写不出。 身体开始颤抖，仿佛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从试卷里渗透出来，抓住自己的手腕向全身攀附蔓延。 第70页 我不知道，我答不出，我, 我—— “池田?” 肩膀被摇晃了一下, 头靠在窗户上睡着的池田信悠悠转醒。 “你没事吧?我看你刚刚皱着眉头表情很难受啊!” 切岛锐儿郎问道。 对于这名在体育祭险些赢了自己的少年, 切岛确实起过几分关注和竞争的意思。但是除去“很聪明，很厉害”以外，显然锻鍊不充分的手臂和细瘦的身形，自然而然地被划入了“虽然很厉害但是看上去就需要照顾”的类型。 “没事，我……刚刚做了个梦。” 新干线八点发车，到达的时间大约十点。在那之前，还算有些时间吃顿宵夜或者小憩片刻。 “我梦见自己在考试，试卷内容根本就看不懂，怎么也写不出答案来。” 白髮的少年挠了挠头，好脾气地笑了起来。 “原来池田同学也会做这种梦啊。” 切岛感慨道:“国中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因为期末考头痛呢。” “我也是，小时候面对考试特别紧张呢。” 绿谷出久也表示了贊同。 不，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太过习惯别人听到这番话的反应，池田信也已经不再愿意去解释梦境中提笔无力的那般恐惧和绝望。 学校的考试他应付起来非常的轻松，哪怕是升入了据说偏差率非常高的雄英，也没能阻拦一点点年少气盛的风头。 那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另一边。 雨宫萤戴着改良防风镜，趴在神野区一栋大楼的顶层。 高高架起的狙击枪还没有完成校准，纵使在电脑上看了很多遍设计图纸，但是真的拿来用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件事。 杰诺斯照惯例并没有坐车，一路卷着雨宫萤直接飞到了目的地。他将少女放在一栋楼的楼顶待命，自己去和英雄们汇合。 以自己为圆心，半径1.5公里的范围内，都在狙击范围。如果有漏网之鱼的话，自己大概也能帮上些忙。 晚风有些凉。 雨宫萤对着流淌的空气伸出手，手套上的传感器忠实地捕获着当前的风速。 将风速和距离的偏差录入到自动瞄准系统，哪怕是外行也能勉强维持说得过去的命中率。 欧尔麦特带着格兰特里诺一行人去了据说是酒吧的地点解救爆豪胜己，资歷尚浅的杰诺斯则跟着安德瓦一行人，以八百万的追踪器为目标，选择了镇压脑无仓库。 山岭女侠一拳将不高的一栋小楼锤爆。 「杰诺斯:你在原地待命，有问题的话我联繫你。」 「雨宫萤:收到。」 不提根本就是用脑子在发邮件的杰诺斯，将思考发声功能略微改进再固化到防风镜之内后，视野里弹出聊天窗的设计让人觉得意外地好用。 这种紧要关头不需要掏手机出来是很重要的。 镇压活动非常之顺利，或者说，要是没有攻击指令输入的话，脑无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行尸走肉而已。 不对，不对…… 似乎有恐惧顺着嵴柱发出的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如果对手是那个活了一百多年的all for one的话，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雨宫萤:杰诺斯，快逃!」 「杰诺斯:啥?」 拎着两只脑无的年轻英雄身形一僵。 “怎么了?” 潮爆牛王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辈。 “没什么，只是……” 杰诺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雨宫萤的指令来得莫名其妙，他将视野增幅，可见范围内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 “只是?” 潮爆牛王皱眉，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物，都有些莫名其妙难以言说的经验和直觉。 「雨宫萤:杰诺斯!快逃!最好原地飞起来!别聊了!」 这一次的警告提示框格外的大，遮蔽了杰诺斯一大半的视野，后头还带着一长串的感嘆号。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名少女如此的焦虑，但是基于对于知识的信赖，和对于雨宫萤性格及学识的了解，杰诺斯揪住两只脑无的脖颈，两只脚上搭载的燃烧室迅速点火，整个人向天空中飞去。 随后，仿佛是一眨眼间的事，英雄们所站立的那片地面被移为一片焦土。 “……” “……” 那，那是何等的—— 仁王立姿，即便远处在瞄准镜中央的“人类形态”的某物看上去相当的扭曲而不飒爽，雨宫萤依旧突然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彙。 潮爆牛王瞬间用衣服拆解出的特制纤维丝将诸多英雄甩开在一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一次大范围而威力凶暴的攻击。 “哦呀，这是通过长时间的训练所习得的「个性」……不过这样的「个性」，弔他不需要。” 只能称之为是人型生物的男人向天空中看了看，脖颈处的装置发出嘶哑的声音:“直觉不错，本来打算一击解决掉所有人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两只漏网之鱼。” 那就是，all for one…… 少女趴在起码一公里开外的房顶，依旧觉得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第71页 杰诺斯神色一凛，先后一甩胳膊把两只脑无冲着陌生男人丢了下去，随后肩甲两侧的防护盖板自动打开，几枚飞弹应声发射。 “这可真有点意思，浑身上下都是机器的改造人。” all for one抬起手臂，飞弹像是击中在透明的玻璃罩上一般连烟雾都没侵入一起半点。 “……啧。” 杰诺斯在空中撇了撇嘴。 硬骨头。 “对付机器人的话，应该使用什么「个性」才好呢?” 男人显然有些兴致勃勃，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杰诺斯，略略思索道。 “是「结构崩解」，还是「金属腐蚀」，又或者针对你的电子头脑进行「信息对抗」?” 不行，赢不了——面对这般从未见过的铺天盖地的压力，无论是躲在墙角的绿谷和轰一行人，还是远远趴在高楼顶上的雨宫萤，都只能颤抖着做出这样的判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智谋，都只不过是装点用的花拳绣腿而已。 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如果在这个地方使用烧却式，会把周围的建筑物一起轰掉的。如是想着，杰诺斯勐地从空中俯冲，拳头骨节部分泛起莹莹亮光。 潮爆牛王挣扎着站起来，被all for one的一道压缩空气随手挥开。 “你最好做好觉悟!” 降落在地的杰诺斯用热敏功能迅速地探查了一番周围的活人，尽管发现躲在墙根底下的轰焦冻等人让他在心里腹诽这群熊孩子真是哪儿危险往哪跑，明面上表情依旧毫无波动:“烧却式!” 大量的高温燃烧气体冲着all for one席捲而来，从地面攻击又特地调整了角度，最大限度地避开了攻击到附近的居民区。 浓烟散尽，all for one鼓了鼓掌。 “不错，这可真是太厉害了。不依靠「个性」能够达到这个程度，连我都想邀请你入我麾下。” 除了衣襟略带焦痕，衣服斑驳了一些之外，几乎看不出来整个人受到了什么损伤。然而相形之下，周围的路面几乎彻底被融化，一个接一个冒出细细密密的沥青气泡来。 该，该怎么办? 雨宫萤颤着手打开身边的拉杆箱，一排喷漆喷得五颜六色的子弹整齐地码放在箱子里。 每一种都附带特殊功能，远程辅助用的子弹，自己当时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粗略的构想，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被库斯诺博士所实现。 她捡出金黄色的那一枚，搭进了弹匣里。 “风速计算补正，完成。” “距离补正，完成。目标没有移动。” 雨宫萤趴在楼顶盯着瞄准镜里调整过的准心，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随后，在all for one再一次抬起手之后，少女扣动了扳机。 第三十九章 子弹爆炸在all for one的上空——又或者说, 是被精准地拦截了。 活过百年的人精还没来得及露出嘲弄的表情, 炸裂的子弹就迸发出一阵强光。 匣子内的每一种颜色都能带来特殊的效果，而这一枚的特质，是「强光」。少女甚至从未考虑过自己能够对all for one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 只祈求能够替杰诺斯争取哪怕一瞬的时间。 「雨宫萤:杰诺斯君!就是现在!」 过于刺眼的白光或许会对人类产生一定阻碍，但是对于本质上已经是一个改造人的杰诺斯而言可以说毫无影响, 只要热敏和光敏摄像头都在工作, 或者哪怕只有一个在工作，都不会影响到他灵活的身形分毫。 年轻的英雄非常迅速地动身, 经由喷气式加速的右腿迅速踢向all for one的面门。 被对方迅速抬起又变形的手阻挡。 “唔……「冲击吸收」，「局部硬化」, 再加上……「冲击翻转」。” 机械结构精密，集人工岛和库斯诺博士的学识为一身的右腿迅速崩解。潮爆牛王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几道纤维丝应声而出, 缠住杰诺斯一把把他甩到一边。 “太危险了, 你……” “我还能……!!” 「雨宫萤:杰诺斯君快离开!」 警告窗口弹得满视景都是，杰诺斯觉得一阵烦躁，将剩余的一条腿深深踏进地里做支撑，双手併拢前伸，激活了自己从肩胛到指尖，从前胸到小臂所有的内置武器接口。 “哦?” all for one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 “原来一条腿的教训不足以让你了解到实力的差距。不过也没错，毕竟只要大脑没有损坏, 身体坏成什么样子都可以修復的嘛。” 不行!要遭! 尽管雨宫萤自己也从未领略到火力全开的烧却式, 而杰诺斯囿于不能把周围的建筑物炸得太厉害也确实从来没这么放飞自我过, 但是这一次，已经没有精力再管顾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是哪怕是做出了这样的觉悟，在all for one面前，似乎也是不够看。 “这是我全力全开的——烧却式!!” 炽热灼目的白光遮蔽了视野。 无论是热敏，还是光敏的视觉增幅，都没有办法看清楚爆心到底发生了什么。躲在一旁最终还是没被波及到的轰焦冻等人直觉得灼热的空气在自己的上方流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阻隔了听力，少年少女们发自内心地祈愿着这一次的攻击能够奏效。 第72页 但是雨宫仿佛就是能知道。 all for one迎着高热的气流，踩踏着正在融化的地面，每一步都带起液化沥青的粘液。他伸出一只手云淡风轻般拨开铺天盖地的火色，哪怕袖管和裤腿都已经因为防御的「个性」难以照拂到细枝末节而在向前迈步的过程中烧成灰烬。 “什么，怎么会——” 没有人看清在白光中all for one到底做了什么。 仿佛只消一瞬，杰诺斯的攻击立即被终止，整个身体碎裂开来，四肢分崩离析成细小的零件，只剩下半截手臂，半截上身和表面皮肤已经开裂的头颅。 “最后的关头转变了措施保护住了脑部吗……还算聪明。” 不行……动力炉要…… 杰诺斯勉强伸出半截胳膊喷射火焰，支撑着整个身体歪歪斜斜地向没有人的地方飞去。 如果最核心的动力炉在这个地方爆炸的话，那周围，那几个孩子—— 空气中图突然流下黏腻的黑色液体，爆豪胜己从中摔落在地，咳嗽不停。 随后，敌联盟的死柄木弔等人和欧尔麦特也立即赶到。 “已经没事了……因为我已经来了!” “哦呀，欧尔麦特，你变得迟钝了。要是以前的你，肯定不会花这么久才过来的。” all for one指了指已经飞走的杰诺斯的方向: “托你来得太晚的福，那个改造人少年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爆了。” “什么……!” 欧尔麦特咬牙，但是爆豪胜己就在这里，他根本不能抛开爆豪去管已经不见人影的杰诺斯。 雨宫萤压根没听欧尔麦特说了什么，在看到欧尔麦特出现的一瞬间，她就点燃了绑在自己身上的喷射引擎，张开滑翔翼追着杰诺斯飞了出去。 导航系统在耳畔滴滴答答地作响，这一次事态太过紧急甚至来不及去想库斯诺博士制作的滑翔翼到底靠谱不靠谱。 “希望能赶得上……!” 记者开始渐渐地将转播的镜头集中在这片已经被杰诺斯烧得没一处完整地皮的地方，爆豪胜己囿于前有all for one后有死柄木弔一行人的围追堵截，暂时没找到逃脱的机会。 防风镜的视野里，标记着杰诺斯的红点正在一闪一闪越来越远。 “可恶，他到底要飞到哪里……” 高空中的夜风冷冽，雨宫萤在空中打了个喷嚏。 在被增幅的视野中她看得很清楚，曾经唯一一个设计图上没有详细图纸的地方，杰诺斯的动力核心，大部分攻击模组的连结来源，连素来热心而毫不藏私的库斯诺博士都支支吾吾不能解明的部位——那个动力炉，产生了裂纹。 他要自爆。他控制不了了。他想把损失压缩到最小。 没有任何交流，但是雨宫姓氏的少女立刻就明白了这位性格有些别扭的年轻英雄的意图。 「雨宫萤:杰诺斯，等等，杰诺斯君!你等一下!」 脑内镶嵌的接收器中，滴滴答答的提示吵得原本就有些睏倦的杰诺斯睁大了眼睛。 这死小孩怎么还追过来了——现在的自己，或许下一秒，就…… 他栽落在远郊公园的一片草地上。 半只手臂的燃烧室能够勉强飞这么远，已经是库斯诺博士的设计足够精巧卓绝。 尽管周围可能还有些郊区的建筑，但是已经再也没办法勉强自己飞得更远一些了。 作为英雄的生涯，或许—— 雨宫萤咬着后槽牙翻墙，这个时间公园早都已经关门了，围墙不算高，但是对于运动苦手又一身辎重还拿这个箱子的少女来说，还是要废一番功夫。 拉杆箱里除了自己用的装备之外，大部分杰诺斯的配件都集成在一个小一号的手提箱里。这种箱子套箱子的操作虽然雨宫萤很是腹诽了一番，但是此时还算感谢库斯诺博士的先见之明…… “库斯诺博士??” 少女瞪大了眼睛。 “您，您不是不便出门——” 已经年迈的研究者理着看上去有些可笑的蘑菇头，佝偻着身子转向雨宫萤，笑道:“我一直都不太放心杰诺斯，在你们出发没多久就乘下一班车赶过来了，路上就看到能源匣消耗殆尽，觉得可能会有麻烦……” “小姑娘，再往前走可能对你的身体不太好，我已经老了，能阻止一场灾害也算得上是对得起自己这条命。” 雨宫萤置若罔闻，连拖带拽地帮库斯诺博士也翻过墙。 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言不发地朝着杰诺斯的坠落地跑去。 空气中有些莫名让人感觉不妙的内容物，刺得皮肤表面有些微妙的不适。 越往前走，这种“空荡荡的不妙的感觉”，就越发浓重。 库斯诺博士脚步不停，却伸手拦住了雨宫萤:“辐射太大，对你身体不好，小雨宫你就待在这儿吧。要不然坏了身子我也不好跟你爸交代，我们认识有些年头了。” 是了，辐射—— 杰诺斯似乎不会枯竭的动力来源，果然是来自于裂变或者是聚变。 “我没关系的，我的「个性」应该比普通人的耐受度还要好一些——” 第73页 夜朗星稀。 杰诺斯胸口深处的内核发出微微的蓝光，库斯诺博士似乎遭到什么重创一般突然弯腰，勐地咳嗽了两下。 “再往前走的话——” 啊……那是，切伦科夫辐射散发的蓝光。 雨宫萤抢上前去，如果让杰诺斯在这里爆炸的话，周围的居民和建筑就都玩完了! 少女一把拖起杰诺斯剩余的身体，把他塞进一处供儿童游玩的游乐设施。 是水泥结构，太好了! 她关上企鹅滑梯腹部的木门，冲着外面大声喊道，需要怎么做，库斯诺博士你告诉我就好! “雨宫，你……?!” 杰诺斯睁大了眼睛，在辐射的核心部位，哪怕当即不会有明显的辐射反应，但是因此带来的放射病，不仅仅会影响到自身，甚至还会反映到之后的几代人。 就像诅咒一般无法挥开。 耳畔传来库斯诺博士的声音，少女依言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着液体，直径不过四五厘米，仅仅拇指那么长的小罐。 她拆下杰诺斯的核心，哪怕没有灯光，漆黑的滑梯腹部都被辐射光点亮。 “就像我的「个性」一样……” “不行，雨宫你快离开，这么近的距离遭受大剂量辐射的话你很快就会死的!” 少女置若罔闻，把手中的小罐子搭载进动力炉里内置的卡槽，随后着手更换周遭的辐射屏蔽装置。 ——那是一罐氚。 “再把屏蔽装置的密封圈固定，然后，呕——” “博士?!” 强辐射带来的剧烈胃肠道反应，让原本年龄就大的库斯诺博士呕吐出声。 第四十章 雨宫萤手底下的动作加快, 耳鬓也逐渐渗出汗水。杰诺斯核心的结构非常复杂, 哪怕是普通拆卸，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很多连接结构拧得特别紧，年龄不大的少女咬着牙用上全身的力气, 才能勉强推进修復进度。 “抱歉，雨宫, 我……” 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体积的杰诺斯看着眼前的少女, 虽然想说的东西很多，但是张张口就只吐出了道歉。 “你——呃, 你想说——啥——” 雨宫萤脸憋得通红，双手使着劲儿骨节挣得发白。有一部分零件的温度极高, 原本一道疤痕也不曾有的手掌立刻燎起大大小小的水泡。 通讯器中库斯诺博士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句话都夹杂着干呕和粗重的喘息。 那就是, all for one……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冲击波和爆炸声, 但是现在雨宫萤已经无暇顾及。 有欧尔麦特在, 应该还不至于太糟! 手心很疼，手指也很疼。 烫伤带来的水泡鼓起来又破裂，热辣辣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来，整只手都痛得发抖。 “没关系的，我们校医治这个超有一手，绿谷整根胳膊从里到外坏得彻底都能治好呢。” 看着杰诺斯相当抱歉的眼神，雨宫萤出言劝解。 不过说真的, 绿谷每一次都是在承受着比这个要夸张百倍的疼痛吗, 英雄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吗—— 最后一块儿被修復完毕, 雨宫萤一脚踹开企鹅滑梯的木门，拖着杰诺斯挪了出来。 残破不堪的四肢起码目前没办法修復，但是补充了半截手臂的能源匣勉强能飞了。 库斯诺博士倒在不远处，痛苦地喘息。 “博士!” “库斯诺博士!” 四下空旷，寂寥无人。好在库斯诺博士是开了车来的，把杰诺斯的导航系统接入汽车的自动驾驶，三人勉强开往附近的医院。 如果紧急处理的话—— 雨宫萤眼角湿润。 改造机器人没有泪腺，也没有搭载表达复杂情绪的机能。杰诺斯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行驶，纵使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大脑释放出悲怆的情绪，属于机械的那部分电子设备也无法接收陌生的，难以解读的指令。 母亲的说法似乎重新在耳畔响起，和雨宫萤自己的知识储备重叠。 一次性遭受大剂量辐射引发的放射病，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并且，以当前的技术水平…… 无法治癒。 他是怀着怎样决绝的心情来到这里的呢? 来赴一场永无归途的约。 另一边，欧尔麦特和all for one打至正酣。 捂住嘴缩在一团的几名学生甚至不敢出声，绿谷出久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悄声问池田他到底带了什么设备，有没有能够用得上的部分。 “只要能让爆豪跳起来……跳到空间中某个固定的位置附近，我就有办法带他逃掉!” 池田信指了指挂载在身上的喷射式引擎，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计算充分准备也足够的情况下，带一个人飞离这附近并不是难事。 “那么关键就看小胜什么时候跳起来了吗……” 绿谷出久小声道。 不能等待“不可知”的机会，要让他主动地…… “各位，我有一个计划。” 绿谷出久郑重道。 于是，切岛一拳打碎墙壁。 第74页 饭田燃烧着的引擎推动众人踏着延展的冰面向上冲去。 “爆豪!” 带着风镜的少年向下大喊，趁着爆豪胜己抬头的时候朝下开了一枪。 捕获网瞬间将一脸懵逼的爆豪兜了个严严实实。 并没有彻彻底弹射出去，捕获网连着枪管兜着爆豪拔地而起。 虽然场面有几分滑稽…… 执行下一步! “餵!你们这群混蛋——!!” 燃烧室点火，饭田和绿谷等人继续向前飞去，池田信拖曳着被网住的爆豪胜己飞向更高处，准备空中转向脱离。 “哎呀?这可真是巧了。” all for one看了看天空，随意道。 “你在——看哪里!!” 爆豪胜己已经脱离战斗的核心地带，没有了任何拘束的欧尔麦特立刻挥出全力的一拳。 “或许那是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小老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竟然也能成长成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欣慰。” “你说什么——!” 欧尔麦特寸步不让，用身体阻挡住all for one的视线。 倏地，池田信的燃烧喷管被什么东西斩断成两截。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立刻将爆豪胜己连着枪向着绿谷等人的方向摔了过去。 “池田君!!” 绿谷大声喊道。 “成长了一些，可是还不够。” all for one收回伸向天空的手，重新和欧尔麦特缠斗在一起。 池田信像是被射中翅膀的大雁一般从空中栽落，一道冰面冲着他的方向迅速伸展，但是速度来不及。 在空中，白髮的少年抿了泯嘴角。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说我「就到这里了」，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伸出手，手腕的弹射绳向墙角的八百万等人弹射出去，池田信的身子迅速被拉向众人的方向，随后重重摔在被「创造」个性制作的空气垫上。 还没完……快逃! 爆豪胜己一落地就挣脱了捕获网，骂骂咧咧地跟着众人准备逃窜。 all for one一边和欧尔麦特对打，一边颇有闲情逸緻地用沙哑的扬声器唱出歌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当年的那些孩子之一……不过值得一试，如果真让我蒙对了，那么令人好奇的是，你是否还能想起来……给你们的那道，不可解的难题。”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呀，风雨呀，天呀，光呀。 请全部都停留在这里，务必停留在这里…… 沙哑嘶鸣的声音在歌曲旋律的映衬下，格外的恐怖而阴惨。 “唔，我……” 池田信捂住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池田信?!” “池田君?” “你小子怎么了?!” 众人迅速回头。饭田天哉当机立断，扛起池田信就跑。身上的重量比想像得要轻，带着一身金属辎重的少年竟然其实并没有多少重量。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别，别唱了……” 禁闭眼睛的池田信声音痛苦地呢喃。 周围早就已经听不到歌声了。饭田天哉背着池田信一路小跑，耳畔仿佛是梦中的呓语。 “这究竟是……” “不管怎么说，先把他带回去!” 轰焦冻说道。 终于跑入了闹市区，饭田天哉感觉背上的人动了动，将池田信放了下来。 少年迷茫地眨着眼睛，眼眶显出刚刚哭过的潮红色。 “池田君!你没问题了吧!刚刚all for one的那首歌……” 绿谷出久担心道。 “就是啊，突然头痛什么的，那是那个据说叫作all for one的傢伙对你发动了「个性」吗?” 切岛紧接着说道。 池田信摇摇晃晃地站稳，扶住轰焦冻伸出的手腕，神色有些阴郁和复杂。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绿谷出久倒抽了一口冷气。 闹市区商场外的大屏幕里，还在直播着欧尔麦特的战况。号称最强的英雄拳头的指缝间流淌出鲜血，在镜头中竟然显出几分沧桑。 全世界的和平肩负在一个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绿谷出久猜不出，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年幼的时候想当然的那一份无论如何都一定能赢的自信和潇洒。 这就是我即将要背负的东西。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每一个人都看得出“和平的象徵”正在苦苦支撑，每一个人都在祈祷欧尔麦特能够获胜，或许也有人在担忧，倘若最强的英雄不再是最强的英雄，当象徵不再是象徵，这个以英雄为核心的世界又将几何呢? 欧尔麦特，欧尔麦特。 浓烟散去，最强的英雄喘着粗气，显露出瘦到骨节分明的，滴滴答答流血的拳头和手臂。 绿谷出久的泪水汹涌而出，池田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不语。医院手术室外的某个病房，雨宫萤找医生要了条毛巾擦头髮，浑身辐射的少女一进医院，就被医生督促着赶紧彻底洗了个澡。 第75页 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杰诺斯暂时还不能得到修缮，急性辐射病的库斯诺博士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杰诺斯连上了医院的网络，欧尔麦特最后的姿态在金色的电子眼前挥之不去。 要变天了…… 他如是想着。 “我会修好你。” 雨宫萤低头站在年轻的英雄身边。 “所有的设计图纸我都已经看过了，最后一块动力炉的核心部分如今我也拆开看了，今后如果你有修缮和改良的需要，可以直接来雄英找我。” “库斯诺博士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尽管还不太熟练，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大颗大颗的眼泪流淌而下，雨宫萤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简直毁形象极了。杰诺斯则也不遑多让，他想伸出手拍拍少女的后背，但是连一根完整能动的四肢都没有。 没有人奢求着期待奇蹟，辐射病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信奉科学一侧的年轻人，都清楚异常。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随着医院病房内转播视频中欧尔麦特指向屏幕又微微垂落的手，雨宫萤仿佛听到了一个时代终焉的嘆息。 第四十一章 又花了半天时间, 一夜未眠的众人终于还是踏上归途。 这一次的敌联盟事件, 以all for one被捕，同时以欧尔麦特宣布退役为代价划上终点。 对于这个依赖着英雄的世界而言，人们失去了自己一贯以来的安全感, 而针对雨宫萤个人来说，她即将告别的是自己的第一个亲传导师。 她是愿意称库斯诺博士一声导师的。 父亲虽然也是业内人士, 但是指点甚少, 基本上全靠自己领悟和查资料——真正把设计图和原理图铺陈开来，一点一滴把业内知识, 武器制作等内容倾囊相授，甚至联繫实习机构实践演练的, 库斯诺博士还是第一个。 哪怕共事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 只恨一切来得太突然，只恨发生得太快。 尽管公众转播没有同时传播现场的声音, 但因为all for one不明就里的一席话和池田信当时激烈的反应, 少年一回来就被勒令隔离开始进行询问审查。 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作为当前排名第一第二的两名英雄联合做担保, 再加之池田还未成年，说是“审查”，其实过程已经相当的温和，因此并不太让人担心。 隔日，新闻上报导了欧尔麦特事务所解散，资产清算的消息。 在一片蝉鸣绿荫里，暑假就这么展开了。 库斯诺博士执意要从当地的医院转院回到自己老家, 怎么劝都不肯听。雨宫萤穿着隔离服站在病床前, 只觉得特别无力。 大概可以解释为对于现状的无可奈何。 他没有子嗣, 没有助手，似乎自从杰诺斯註册成为英雄开始，就作为“设计制作了「魔鬼改造人」”的研究人员而存在。 至于“库斯诺”这个名字本身，雨宫萤检索了文献，在早年发表了不少新能源方面的论文。 和父亲所在的派系相同，博士是一位隶属于「人工岛」的科学家。然而在某一天之后，他的研究内容突然中断，离开了人工岛，和多位同僚也终止了一直以来的联络。 再之后数年，他的身边就多了外号名为“魔鬼改造人”的杰诺斯。 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辛秘，则一直都不为人知。随着时间的流淌，这些小事也早就沉浸在岁月里。 杰诺斯的机械身体被临时用了一些替代品修补，由于一时半会儿凑不齐那么多必须的材料，在提交了採购订单之后，雨宫萤找了个轮椅推着两条腿没装驱动的杰诺斯在医院的迴廊里慢慢走动。 库斯诺博士的身体衰弱得很快。 隔着厚重的玻璃，脸上戴着似乎能够包裹住整个头颅的唿吸机。血液检测报告中，他的白细胞数量迅速减少，核辐射从表皮穿透入体内，破坏了大量的染色体排序，让这具身体再也不能进行正常的细胞更迭。 “博士……” 雨宫萤推着杰诺斯走进门，两个人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消毒。库斯诺博士勉强自己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目光直盯着雨宫萤脖子上的装置看。 那是「思考发声」。 “杰诺斯君就拜託你了。” 思考发声中内置的默认声音是雨宫萤自己的声线，如今从库斯诺博士的喉咙处发出年轻女性的声音来，原本听上去应该非常滑稽，而如今这些细节无一不昭示着离别。 “我的房间里有一本笔记，里头是些这几年查到的东西，关键的内容还是要记在纸上才放心。” “……我听了新闻，欧尔麦特也要退役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可别输啊。” “这是滩陈年的浑水，如果不是没办法，也不太想让你蹚，接下来就要小心了。那傢伙的局，没这么容易完。” “不只是英雄的那一侧，不只是英雄的那一侧啊——” 思考发声的装置如果一开始搭载在没经过训练的人身上，就会忠实地反应脑电波中最强烈的那一部分的想法。因此，说话颠三倒四，含混不清或者语焉不详都很有可能。 第76页 只是，库斯诺博士说完这些话，像是燃烧完了最后火焰般的欧尔麦特一般，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陷入了漫长而反覆的昏迷。偶尔灵光乍现的清醒时刻，总是会看着医院的方格窗出神。 从皮肤到内脏，从胃肠道内壁到嵴索神经，经歷着整个身体全部组织系统的全线崩溃。 雨宫萤沉默着给杰诺斯换上双腿，一些装卸的操作她还不是很习惯，不过她相信，很快会习惯的。 最终，意料之中地，这位老人没有挺过这个夏天。 根据遗嘱，不多的资产和实验室会在成年之后由雨宫萤接管，代价是担负起维护和升级杰诺斯装备系统的责任。在那之前，他将一切暂时託付给了已经宣告退役的欧尔麦特。 像是笃定了不让任何派系的在役研究者插手，他宁可暂时将实验室名义上挂名给英雄，也不肯在这一点上让步。 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的传火者，就如同欧尔麦特一样——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知道了。一定不辱您的期待。” 欧尔麦特在一纸合约上，和雨宫萤以及杰诺斯一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乃至于让绿谷出久他们也震惊不已。 「绿谷出久:@雨宫萤小，小萤你……」 你没关系吧? 群里，在沉寂数日之后，终于冒出了第一声提示音。 随后如同雨后春笋，一句又一句的问候弹了出来。 「切岛锐儿郎:就是说啊，怎么样了大家都挺担心的，没想到那天你也去了啊。」 「轰焦冻:听说还阻止了一起爆炸。」 「八百万百:没事吧?!库斯诺博士的症状我听说是辐射病，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雨宫萤:托“个性”的福没有任何问题……」 「饭田天哉:池田同学现在还没消息，雨宫同学你现在又是这个状态……」 「绿谷出久:欧尔麦特也……」 群内的情绪一下子低沉起来。 「爆豪胜己:哈?所以雨宫你这傢伙已经先老子一步找到工作了?!」 「濑吕范太:噗嗤，爆豪你不能这么说啊，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责任重大或者，别的什么……」 「爆豪胜己:有什么区别吗?总之就是跟废久差不多的情况，是吧?!」 知道了one for all的真相之后，爆豪胜己也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多年的髮小。 「丽日御茶子:和出久君一样，是指……」 「绿谷出久:哈哈哈，小胜是说萤同学和我一样有了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呢……就跟想要成为英雄一样啦!」 绿谷出久颠三倒四地赶快解释道。 雨宫萤看着手机久违地笑了出来。 「超算神威:??什么情况?我做了大半个暑假人工智慧的研究，就发现你们俩已经开始不带我玩了?」 「峰田实:这是一个状况外的大佬。」 「上鸣电气:这是一个状况外的大佬。」 …… 雨宫萤收到私聊，竟然是意想不到的名字。 「爆豪胜己:和废久一样对吧?你也被那个蘑菇头老大爷託付了什么东西吧?」 雨宫萤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不清楚爆豪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的情况下，一时失言将太多危险的信息透露出去，很容易就会让本来就在敌联盟目标之中的爆豪胜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爆豪胜己:废久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就是有个想要搞事的蛀虫组织一直在想办法噁心人不是嘛!」 像是明白了雨宫萤的担忧，爆豪胜己的第二条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倘若作为未来的英雄来看的话，爆豪胜己他足够聪明，也足够敏锐。 「雨宫萤:库斯诺博士留下来了一个笔记本，里面有想要传达给我的资料，最近要打点的内容太多了我现在还没看，不过有可能和那个all for one有关。」 「爆豪胜己:嘁，不只是英雄，那傢伙的手都伸到了研究者的范畴里吗……」 过了一会儿，新的消息再一次点亮了手机。 「爆豪胜己:别输啊，雨宫。」 葬礼赶在了假期的尾巴上。不少陌生的来自「人工岛」的研究者们穿着弔唁的黑衣默不作声，千里而来奔赴这最后一场约。 天人感应一般下着小雨，杰诺斯和雨宫萤打了一把漆黑的长柄伞，安静地站在一旁。 兴许是深入英雄的领域太久，挂着“英雄事务所”的名号，又或许是这一役实在是足够惊心动魄，欧尔麦特，安德瓦，和绿谷等一干同学，都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在雨水沖刷的墓碑前献上一支白花。 几名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给绿谷出久拼命使眼色让他第一个站出来打招唿。 “群里不就是你先开口的吗?” “这种事情我不擅长啦!” 而雨宫萤和杰诺斯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接下来有话要说，你们不用担心。 走出数十米，四下无人的地方，杰诺斯撑着伞率先开口: “当年库斯诺博士捡到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第四十二章 第77页 「星丘杀人事件」。 某种意义上, 被称作“当代最后一起没有被英雄阻止的大型恶性事件”着称, 或许再过个二十年有机会出现在歷史课本里也说不定。 “所，所以说你是……” 少女睁大了眼睛。 杰诺斯开口:“嗯，我是星丘杀人事件的倖存者。” 整个居民区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机器人摧毁, 在场所有人无一倖免于难。迄今不知道主犯从犯何许人也，由谁操纵, 做何目的, 是当代硕果仅存的悬案。 年轻的英雄直言，从成为英雄的那一刻起他都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为自己的家乡洗清莫名的冤屈，为几十人的意外梗死画上句号。 阅歷尚浅的少女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索性杰诺斯也早已不需要安慰。 “别输呀。” 她最终还是吐出了爆豪胜己说过的话。 “那是自然。” 杰诺斯回答道。 踏在暑假的尾巴上，针对池田信的观察期终于结束。哪怕是动用了催眠英雄都无法探知到少年脑内的一点儿消息, 但all for one那首沙哑的歌声却确确实实地让池田信感受到了不悦。 “说不定那是针对个体的某种新型的「个性」?” 有人如是揣测道。 池田夫妇在这个假期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 终于盼到了儿子全须全尾地回家——哪怕之前一直也有视频通话联络, 但是还是让人担心不已。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池田信向着养父母深深鞠了一躬，白色的刘海垂下来看不清眼睛。 “哎呀，这真是这真是——” 自家儿子素来性格淡薄，难得出门就搞出这么大的事端，让人简直担心得心惊胆战，如今被孩子警察带回来，池田夫妇才勉强放下心来, 迅速做了一桌子菜打算“吃点东西压压惊”。 “那个, 池田先生……” 警察面有难色地招唿了一声, 开始了对于家人，也就是其养父母的询问。 非亲生，哪怕尚且只是个高中生，在all for one的大背景下就足矣让人疑点重重了。 哪怕那位已经横亘了百年之久的老妖孽已经羁押入狱，所带来的社会影响依旧挥之不去。 “啊，是，大概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是你们警察联繫我们说这孩子是我家远亲的啊?正好我们夫妇都没有生育能力，就觉得领养也好——” “是「无个性」没错，没人能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一次「个性」都没有用过吧……” “成绩一直都很好啊，也从来不给我们惹麻烦，就是孩子性格有点内向，现在的形容词叫什么来着?对对，有点宅，不爱出门。” 池田先生搬了个凳子过来，警探道了声谢，坐下。 “总之……您儿子天赋很好呢，在学校，也很出彩。” “啊哈哈，这个我们倒不在乎，平安就最好了。” “——等等。” 一个声音说道。 所有人都回头，鬍鬚尽数是火焰的英雄象徵性地敲了敲已经大开的门。 “安德瓦先生——?!” 谢绝了茶水，安德瓦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动作，开口道: “池田，我估计你并不是「无个性」，只是你的「个性」很难被检测吧?” 所有人看向池田信，被注视的少年羞赧地挠了挠头。 “应该是没有的吧，我们家检查过好几次啊，而且我父母以前还为了这个事儿想安慰我来着……” 但是没有「个性」并不会让他有多难过啊? 当前针对于「个性」的检测，只不过是粗略地在孩子幼儿园期间觉醒「个性」的时候统一带学生去一趟个性录入中心，再在小学期间进行一次补充录入。因此对于「个性」的理解和录入的形式，存在很大的漏洞。 “假设，一个人的「个性」是「将他人赋予自己的个性增幅」，那么以现有的个性检测机制，他的「个性」将永远都没办法被探查到，终其一生都会是一个无个性者。” 尽管了解欧尔麦特个中辛秘的安德瓦很想用one for all来举例子，考虑到在场的人里很多都是一般市民，他还是话到口头变了个说法。 “针对他人「个性」而诞生的「个性」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橡皮头那傢伙的个性「消除」，就能消写除了自体变异以外的大部分个性。” 他转头看向池田信:“你小子的「个性」不会是一定程度上降低自己的痛觉吧?或者「很容易被催眠」，又或者记忆力比别人好一些?” ……这些确实都是又弱又不容易被发现的「个性」没有错了，而且甚至有的可能只会让人觉得有点聪明而已…… “不过按安德瓦先生您的说法，说不定这世界上还有「饭量特别大」，「能够消除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不会长皱纹」之类的要么没法意识到要么年轻的时候检测不出来的个性……” 纵使少年举的例子都比较奇怪，安德瓦还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第78页 针对「个性」的研究囿于人道主义和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一片等同于空白的函待挖掘的领域，英雄社会的规则和英雄的职责目前也只不过是把这些偶有不稳定因素的小火花按灭。 “可能只不过是你的还没被发现是什么的「个性」被那个人影响到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安德瓦不太会安慰人，此时虎着脸严肃道。 我的个性? 不会被检测的「个性」的内容太过宽泛，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让人想不来。 警察和英雄纷纷离开后，池田美琴立即扑过来抱住了名为池田信的少年。 不一样的发色，并不相近的身形和面貌，无一不昭示着所谓“当年警察提供的具备远亲血缘关系的证明”有多么单薄。 “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以后千万别做这种让妈妈担心的事了……” 他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了。”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在可见的网络范畴中，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并没有什么可以收穫的内容。 池田信于是发了个久违的邮件给雨宫萤。 「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有个性或者异常的吗?」 少女正没日没夜地埋在库斯诺博士的研究室里找所谓的“笔记本”——这里书和手记多得一塌煳涂，从对于杰诺斯的系统的调试心得，到平衡控制项如何维持，再到脑和机械的人机接口，看上去都很复杂但又不像是他犹犹豫豫却郑重託付的那一本。 「真要说和“大部分人”的区别的话，自满一点来看，说不定你比较聪明哦?」 雨宫萤发来回復。 被夸奖聪明让人很受用，池田信弯起了嘴角: 「是那种，不太容易被检测出来的……况且智力水平上你也不遑多让吧!人类不可能拥有复数个性不都已经是行业共识了。」 「那……痛觉不敏感?」 笑容渐渐消失。 「说说原因，为什么你和安德瓦都能觉得我对痛觉有耐受程度。说不定你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 「因为，要么你系统地练过武术或者芭蕾之类的，要不然任谁来看，你体育祭做出来的那些动作都很痛吧。」 于是池田信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不是「看起来很痛」啊，那个就是，超级痛的啊!如果能屏蔽痛觉的话我当然也很想诶!” “……” 雨宫萤一阵沉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 咳，解释不清。 这种事情吧……于是第二天困惑的池田和张口结舌的雨宫萤叫上了一脸懵逼的绿谷出久约了个地方见面。 “明明快开学了，为什么突然……” 绿谷出久显得有些意外，不过面前的二人都已经被牵扯进来了all for one的事件中，他又有种莫名地“和队友在一起”的兴奋感。 “是关于「个性」的事啦，我觉得你在这方面的了解应该比我们干查资料或者想破脑袋瞎猜要有效率一些，毕竟绿谷同学对「个性」啊「英雄」啊之类的话题很懂嘛。” 雨宫萤解释道。 “唔……和「痛觉」没有关系，检测又检测不出来，而且没有特别明显的表徵……最让人在意的果然还是池田君你的身手了吧?” 绿谷托着下巴猜测道。 “对哦，我觉得你叛离了阿宅的组织!” 雨宫萤显得义愤填膺。 当初说好了三个人手拉手一起走呢，超算在自动控制上有个性加成就不提了，池田的运动神经居然这么好让人简直难以置信! 那岂不是被剩下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 “没有啊……” 池田信似乎感到困扰地摸摸头:“要打成那样的话身子很疼的诶。” “如果不是必须，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做出这种夸张的动作来啊。” “等等……” 绿谷出久震惊道:“就是说，那些战斗的招式，只要用「勉强自己」这种说法，就是能做到的?” “啊?你们不行?” 池田信同样震惊地提问。 第四十三章 那么问题就来了, 别人到底行不行? 池田信一熘小跑回家把自己当时制作的衣服拿出来, 塞进雨宫萤怀里。 “你……你，那个，找个地方换一下试试看吧。我都是按我自己的体型做的算法, 你用可能会有偏差但是应该问题还不大……” 雨宫萤接过来奇怪道: “不就换个装备，你扭捏啥?” “呃, 那个……” 少年看上去更加纠结:“里面的传感器要贴身接, 那个……胸那里你不连问题也不大，心率之类的用脉搏附近的传感器也能测……” 这一下连绿谷也腾地脸红了起来。 “……” 雨宫萤一言不发地抱着衣服就近找了家店, 片刻后一身白地走了出来。 肩膀处很明显地垮塌下来，穿在池田身上很合适的衣服如今换了个人显得立刻就大了一圈儿。 第79页 “把头盔连在后颈的传感器上, 然后嵴柱部分的接头都连好了吧?” 纵使「女孩子在贴身穿自己穿过的衣服」这个事实让本身就和异□□谈经验颇浅少年有些脸红，但是一旦说起专业上的事, 很快又恢復成一如既往地侃侃而谈。 “攻击模组是我凭兴趣写的, 内容可能不太适合你, 总之就先试着用用吧。提示你身子该动哪一块儿会有双重提醒，一个连着脖子的部分会刺激大脑，另一个会在身上的贴片上……就跟骑自行车一样一开始肯定会手忙脚乱，不过今天这不重要，主要还是为了证实可行。” 雨宫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绿谷，麻烦你做攻击输入了。” “诶?我?!” 绿谷睁大了眼睛,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半个英雄了, 这样攻击一般人—— “拜託了。” “那, 那既然这样……one for all全覆盖!” 绿谷身上泛起白光，摆出了准备进攻的起手式。 「stand by」 雨宫萤的头盔内视镜已经锁定了绿谷出久。 战斗一触即发，在大概三秒钟之后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形式——绿谷觉得他自己大概只是随便挥了两拳。 太，太弱了吧?! 还是说其实不应该用one for all的，直接普通打就可以了?可是池田同学短时间内能和斯坦因打得有来有回啊。 雨宫萤揉着第一下防住绿谷而竖起的手腕:超疼的吧这样下去怎么做出第二个动作啊。 “……” 大概毕竟是女孩子娇气一点也能理解的吧?池田想。 安静地换衣服不提。 最终三个人还是围在手机前面，屏幕里播放着池田信vs切岛锐儿郎的画面。 “比如说这个向后下腰躲过攻击再立刻翻身起来打断对方的平衡……” 绿谷看着屏幕:“又比如跳到空中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态向下踢腿……” “我能理解你们起跳是靠压缩蓄能弹簧啦，但是大部分人在空中动作都不会那么流畅的吧?而且还有这个动作，就像舞蹈演员能做到的程度一样了。” 雨宫萤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绿谷的判断。 “所以，”二人转头看向池田:“你的身体柔韧性很好?” “也不好啊很疼的吧……” 尽管这么抱怨，池田还是直截了当地原噼了个叉做出他脑内能理解的唯一一个舞蹈动作，随后站起来:“超疼的好吗?” 这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事吧?! 雨宫萤感觉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立刻搜了个据说是古早时期据说叫作“四小天鹅”的当代復刻的舞蹈视频。 “你跟着这个跳跳看，最好连表情也模拟一下。” 总觉得有点羞耻。 池田信想了想，幸好今□□服都很宽松。白髮的少年抖了抖衣服，伸展手臂抬起一条腿，在空地上单脚划圈。 这种舞蹈由男性来跳本来就不多见，池田信把身体舒展开，连表情都控制得和舞蹈演员相类，在空地上一个人旋转得白衣蹁跹如同真正的鹤。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餵……” 雨宫萤震惊地看着他:“所以你真的没学过舞蹈?” “我学这个干啥?” 后者更加无辜的表情回望了过来:“这些动作很难受啊，跳两段儿行了吧，我又不是专业的。” “池田君你的「个性」难道是模仿……” 绿谷出久震惊道。 不，应该不是。 雨宫萤一个电话把欧尔麦特也喊了过来，这种事情让专业人士看一看，哪怕现在已经是退役的专业人士——效果应该都比他们几个人在这里瞎猜要好得多。 已经清瘦的欧尔麦特在原地做了个空中转体的空翻，示意池田信有样学样。 少年二话不说就立刻学了个十成十。 “嘛，这样就差不多能确定了，池田少年你的「个性」，应该是「身体控制」。” “对自己身体结构的控制程度，比别人要高一些——不过要界定这个边界很不容易而且有些危险——但是就拿大多数人来举例子的话，比如游泳之类，不会游泳的人第一次下水或多或少都会很紧张不知所措吧?” “我猜想虽然池田少年你身体并不如绿谷少年那么硬朗，但是当年学游泳的时候一定没怎么费劲吧?” “啊，这个确实……” 可以说是一下子就学会了。 人体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程度，其实是很低的。眨眼，唿吸，内分泌系统，胃肠的蠕动，其实都是由身体自发完成的内容。 但四肢，保持行走平衡，眼球转向之类，就属于人类能够自主操作控制的部分，但是这也具备边界——比如普通人一定没有舞蹈演员那种柔韧性，也极少有人能够立即克服身体对自身的防护限制。 “危险的测试做一次就好，正好我在这里帮忙看着——池田少年，你试一下憋气。尽量别唿吸，直到我说可以了为止。” 雨宫萤和池田信一下子理解了欧尔麦特的做法，绿谷出久觉得太危险，张张口想要反驳又囿于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80页 于是时间在众人的沉默中流淌。 三十秒过去，偷偷尝试着跟着池田一起挑战一下的绿谷觉得有点难受，在第四十多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喘了口气。 池田信闭上眼睛纹丝不动。 一分零十秒。头部略微充血让人看起来脸色产生了微微的绀红，欧尔麦特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绿谷出久露出有点恐惧的神情来:再这样下去的话…… 十秒，又十秒。 池田的身体终于站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绿谷和雨宫赶紧冲过去扶，而尽管使不上力气，依旧探不到哪怕一点鼻息。 “欧尔麦特!可以了吧!已经足够了吧!” 雨宫萤回头。 吸气性唿吸困难导致的静脉凸起遍布脖颈，池田信一言不发，甚至连「在忍耐」的表情都欠奉，但是实际上血液中的氧气却实打实地在迅速减少。 “可以了池田少年!” 欧尔麦特终于说道。 池田信勐喘气，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刚刚把表情都绷得太紧，一下子释放到自然状态，甚至都不知道第一反应该用什么表情。 “那个时间的憋气的话应该都已经要意识模煳了，人类在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池田少年，这的确是「个性」。” “不过除了伤害自己基本上没什么用就是了。” “……” “……” 已经退役的英雄做出了“这个性没啥用”的判断: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想到用计算机发出指令，自己来执行的这种强行驱动身体的战斗方法吧。 “那……我要去补登记?”池田信想了想，提问道。 “算了吧，这种「个性」登记不登记都没多大区别。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小事儿，倒是池田你最好别再去深入探索「个性」的边界了。会很危险的。” 人体是如今科学家都没能彻底探明的神秘而精密的系统。暂且不说各种各样的「个性」的起源究竟在哪里，滥用或者哪怕随便试用一下这种个性的话，单消电解质紊乱，激素水平失衡等，都有可能造成非常危险的身体影响。 简而言之，这是个比「无个性」还奇葩的，自我伤害式的，还不如没有的个性。 “就保持「无个性」的登记结果好了。” 池田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保持贊同。莫名其妙的被看出了奇怪的个性，而且还是基本上没什么用处的那种，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 池田信给安德瓦发了邮件，简短地解释了关于「个性」的事。而关于那首只被唱了几句的歌谣，又陷入了不知如何调查的境地。 除却第一次听见的震慑心魂的感受，如今池田信完全体会不出来当时那种茫然而心情复杂的感觉，甚至自己都把调子记了下来，经常哼唱。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呀，风雨呀，天呀，光呀……” “请将一切停滞在这里，务必留在此地……” 似乎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绿谷出久震惊地回头:“雨，雨宫你……” “诶?” 泪水不知何时盈满少女的眼眶。 第四十四章 原来这首歌的波及范围并不止我一个啊——池田信如是想道, 于是两个人迅速转头看向唯一正常的绿谷出久。 “啊??” 原来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吗?绿谷露出纠结的表情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顺势哭一下。 后来在抓住路人和同学一通实验以后发现，听了这几句歌词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的，目前实际上也就只有雨宫和池田两人而已。 “咱们两个还有什么共同点吗?除了同班之外……” 小学初中都不在一个学校，无论是父母, 「个性」, 乃至性别, 爱吃的东西……真的遍歷起来，才发现别说找点共同点，基本上除了对于工程和辅助装备的擅长, 连个搭边的别的爱好都没有。 “哦，我不太爱出门。” 池田说道。 “……我平时也是。” 不过死宅这一点很显然不可能是破解秘密的关键。 在水泥老师的鼎力相助下，只消一个假期的功夫, 一栋栋功能齐全设备完善的宿舍就拔地而起。 亲眼目睹了学校如何建立起来的雨宫萤感觉自己似乎参透了那些坏了修修了坏让英雄科每天上课锤来打去的建筑物到底都是怎么维护的。 关于“学校的走读制度变成了全员住校”, 雄英很负责任地去挨家挨户的家访调研。池田夫妇尽管很担心千叮咛万嘱咐, 依旧还是同意了学校住校的请求。 “现在感觉儿子走得越来越远了，我们也不太懂他搞的这些东西……做家长的，能做到的也就是多支持支持孩子和学校而已。” “我们家阿信就拜託您了。” 池田夫妇向班主任郑重地鞠了一躬。 英雄科大多数家长答应得也很爽快:安德瓦就不消说了, 他觉得自家儿子有能力保护自己，爆豪光己女士也对自己儿子在学校能够得到诸多进步挺满意的。 第81页 如果说欧尔麦特卡在了绿谷出久这一关上，那校长根津在雨宫家里就显得同样尴尬。 “根津先生, 不瞒您说……我们想让萤这孩子, 嗯……退学。” “爸爸?!” 雨宫萤震惊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为什么突然说退学, 那我该从哪儿念书啊。” “回「人工岛」, 就岛里的教育机构和水准，再读两年回来高考肯定也不成问题。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觉得这边最近不太太平，去岛里能安稳一些。” “可是……” 这也太突然了吧? 而且杰诺斯君该怎么办? 雨宫先生原本就是性格腼腆的类型，但是这一次面对雄英的校长却难得露出了不容置喙的神色来。 “我们不知道库斯诺博士给你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掺和进去的，太危险了……而且埋得太深了。” “雨宫先生?” 根津校长试着开口。 “那杰诺斯君怎么办!他需要人进行调试和维护呀!” 雨宫萤反驳道。 “库斯诺的转让协议是等你成年之后才具体生效的，他好歹是个英雄，给自己装子弹应该是自己能解决的吧。” 雨宫恭介说道，言下之意，除了换必须的耗材之类，能源匣动力炉结构更新什么的，就自己想办法吧。 能说出这么强硬的话来，已经是平生少见。雨宫恭介神情晦涩不明，似乎铁了心要离开这里前往岛。 “多信任一些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关系吧?” 校长根津这个时候开口:“萤同学在校期间做了很多帮助英雄科同学的事，已经是了不起的设计师了哦?而且在雄英经歷的诸多事件中，每一次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英雄的一侧，优秀地继承了恭介君你的衣钵哦?” 这显然不能说服雨宫恭介本人，他嘴唇上下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 “萤同学，我和你父母还要聊点叙旧的话题，能麻烦你去学校帮我看一下宿舍电路布置得怎么样了吗?委託的施工队催得有点急，图在我办公室抽屉里，自己拿就行了——建筑电路图能看懂的吧?” “啊，可以是可以……” 这就是在赶人了。 抑制住自己想在自家丢下一个窃听器的想法，雨宫萤一脸懵逼地出了门。 根津校长和自己父亲有旧可叙?他不是和欧尔麦特他们只是打过照面并不很熟吗?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或者两人一鼠。雨宫夫人重新沏了茶，但是新茶放在桌子上一个人都没动。 “果然还是很担心吗，关于「那件事」。” 根津开口:“或许优越的天赋未必是坏事，最起码萤同学入学以来的很多判断和表现都可圈可点。” “如果是天赋的话我还不至于担心，可是那是，那是——” 雨宫恭介仿佛被什么哽住了脖子，雨宫露子也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唯独这一点，我觉得对不起那孩子……” “可是「岛」里真的就是可以规避风雨的桃源乡吗?百年来那人到底撒下了多少种子谁都说不清楚，而起码雄英还算是在诸多英雄的羽翼之下。” 根津摸起茶杯侃侃而谈: “欧尔麦特就算退役了，英雄这一侧也是不会认输的。属于科学侧的你们不至于就这样闻风而逃吧?” “可是——” 可是，不止是这样，就如同one for all本人和all for one持续了百年的战争一般—— “库斯诺博士临终之前，把一切都交给她了。他追查半生，终于勘破的，连我们都没能告诉的那冰山一角。” “没有交给任何一个同僚，没有向任何一处发表，然而——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后继者。” 这句话让雨宫恭介先生略微放弃了抵抗。 “——就像英雄也一代一代在传承一般。” “那……那，萤就交给你们了。”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雨宫先生站了起来:“我和露子会回「岛」那里。” “等等，老公?” 一直没有说话的女性惊唿。 “咱们在「那边」的话，比缩在这种地方要起作用得多吧?一群孩子都尚且不服输，成年人怎么能先退群呢，对吧?” 于是住校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和英雄科“一个都不少”的整齐划一不同，无论辅助科还是经营科的学生都悄悄地在开学之际离开了几人。 “总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爸妈……走得还真干脆。” 一个假期不见的超算同学如此评价道。 第二天就买了国际机票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有一出是一出这点，继承良好的雨宫萤也不能吐槽自家爹妈什么。 “说起来，超算你假期……做了点什么?都没怎么见你在群里说话。” 至于出门见面，见面是不可能见面的，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宅。 “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那边的联络一直都没断，他们的实验数据也一直都通过邮件在跟我交换，我一个假期都在给他们帮忙……” 第82页 “这么勤奋?” 池田信挑了挑眉毛:同样是「个性」，超算神威的「个性」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啊哈哈，因为我自己也蛮好奇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就跟着帮了点忙。” 超算挠了挠头，笑道。 “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看完了现有的理论和报告，依旧会有一种「这么神奇啊」的感嘆……” “毕业以后想去?” 雨宫萤看了看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超算。 “嗯，有这个意向，雷斯吉宁教授也有意接收我。好像说等有成果了以后还想来日本开宣讲会。” “还真是喜欢日本啊，这位教授。” 池田评价道。 “你不打算去「人工岛」了?” “嗯……脑科学这一块儿，我觉得我能做的，或者说感兴趣的部分更多一些!” 少年兴致满满。 依附于英雄社会中的科学侧，雨宫萤想道。没有防御手段和自治政策，和英雄社会本身一样，在羽翼之下进行各类应用研究或者基础研究……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在意一个人未来将要选择的道路所属于的“派系”?这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思考的问题吗? 拿着宿舍号的准入条，雨宫萤三人终于踏入了一个月时间加班加点赶制的宿舍楼。 “雄英的土建，真的是……” 令人咂舌的效率啊。 基于种种原因，可能是因为死柄木弔最近引发的骚乱将辅助科的这三个人也都包含在内，雨宫萤三人暂时被安排在了英雄科的宿舍楼里。 两边的学生都很熟，相处起来没什么问题。而且反正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地下室的实验室里，雨宫萤对这个安排不置可否，池田和超算也觉得相当的无所谓。 “这学期开始，我记得有些人文社科的选修课了吧?” 池田开口:“你们打算选啥?” “呃，没具体敲定，大概在美术或者小语种中间徘徊……” 超算神威思索道，看一些别的国家的论文每次要翻译结果模稜两可让人很是费劲，而美术这种需要动手的东西对于被强化过思考的人来说比较有挑战性一些。 “你们呢?” 他问。 “其实我想挑战一下舞蹈……” 虽然一定会很尬，池田想，但是用安全的方式多探明一下自己的「个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穫。 “要不然还是宗教学吧，最近百年的宗教歷程也有些可圈可点的东西，前一阵我看了个文艺片电影，有点兴趣。” “都选了不就得了。” 超算说:“雨宫你呢?” “现代史综述。” 雨宫萤说道。 第四十五章 到了开学的前一天, 雨宫萤终于连拖带拽地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搬进了新宿舍。 看着绿谷面不改色地开着全覆盖的one for all把一整张床扛了上楼，又看了看丽日同学控制着一个大书柜正在往自己的窗口飘，雨宫萤就觉得果然在某些时候有「个性」真是太方便了…… 至于八百万和轰焦冻，他们叫了搬家公司…… 啧，万恶的资本阶级。 「杰诺斯:不用我帮忙吗?」 「雨宫萤:还是算了……劳烦“魔鬼改造人”来搬家什么的」 少女在把最后一件家具连拖带拽地运上了楼——哪怕重物都已经让英雄科的同学分摊帮忙了——以后, 满足地靠着门瘫坐在地。 戳开扫地机器人的电源, 椭圆形套着小兔子布套叽里咕噜唠叨着的机器人就开始满地乱跑起来。 「切岛锐儿郎:@雨宫萤 @池田信 @超算神威 今晚我们打算出去吃烤肉!你们三个也来吧?庆祝换了新宿舍!」 「丽日御茶子:学校后面那条街新开了家不错的店, 我还拿到了打折券!」 「绿谷出久:折腾了一个假期，出去放松一下吧!」 「雨宫萤:我知道了，你们谁宿舍还没打扫, 我这扫地机器人估计过会儿打扫完我的屋子，之后可以外借。」 「耳郎响香:这么方便吗，我记得市面上售卖的很多都会不停地撞桌子腿之类的, 没办法认真打扫啊!」 「雨宫萤:自家改良的算法, 你要是特别无聊的话还能跟它聊会儿天。」 「耳郎响香:!!请务必借给我!」 「叶隐透:下一个请借给我!」 「雨宫萤:好, 【图片】，晚上吃完了来我宿舍取吧。」 池田住在四楼最南边，爆豪胜己的隔壁。刺猬头的少年立刻磨拳霍霍准备报「给爆豪画素描一号机」的一箭之仇。 “你小子, 居然还敢把这个狗屎机器搬到宿舍来!” 爆豪搓着手打算给这个看上去就弱不禁风长了一张无害脸结果满脑子坏水的熊孩子一个下马威。 超算的宿舍在五楼，隔壁是砂藤力道，和轰焦冻以及濑吕住一层楼。从搬上来开始就发现轰焦冻叫了一批施工队轰隆轰隆地搞装修, 也不知道是具体在干啥。 “每次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觉得这傢伙还蛮有钱的……” 第83页 少年如是想道。 雨宫萤安排在了二楼, 女生里这一层的独门独栋, 不算中庭的间隔的话, 和绿谷出久正好是对开门。 网上选课三个人都抢得飞快，让人不禁怀疑这几个人都开了加速器。从选课系统开放之后，雨宫三人就纷纷挑中了自己心仪的课程。 “你放弃跳舞了啊?” 少女问道。要是他真的想选的话，不可能选不到。 “呃，我还是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我选的宗教纵论。” 池田纠结了一番，觉得了解个性和面子抉择一下还是后者更重要——这课都是女孩子在选好吗。 而且日本舞据说还要男生扮女相，羞耻度高得不行。 “超算呢?” “呃，中文，希伯来语和拉丁语……前者好像在「个性」的黎明时期做过不少研究，毕竟那个「世界第一例个性的诞生」嘛……拉丁语在物种分类和命名上一直都是比较常用的泛用研究型语言……” 一提到自己关注的方面，这些人总是免不了表现出比本性更多的唠叨来。 “!!向学霸低头。” 雨宫萤和池田信心悦诚服。 由于良好的大脑性能，超算在记忆和理解上也远超同龄的几乎全部的人类。 大概根津校长能和他很有共同点吧。 课本当天就发了下来，和正常的授课内容一起一共攒了厚厚的一摞。雨宫萤抱着书往宿舍挪动，一路上碰见不少英雄科的同学也在搬书。 “诶?心操君?” 雨宫萤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值得恭喜了!” 心操人使，终于在假期之后，调整到了雄英英雄科1b。 “你在我们这栋公寓后面住?” “嗯。” 终于踏上了目标可期的成为英雄道路的少年，比学期初的形象要爽朗了不少。 “要加油呀!” “啊，你也一样。” 选修课的现代史比基础课的歷史书要厚一圈儿，雨宫萤拍了拍牛皮书嵴，打开看了看，为了和基础课授课内容错开，很多歷史节点比如“第一例个性持有者的诞生”和“知名英雄的事迹”倒是讲得很少，比较强调社会形态的变革之类的话题。 她在洋洋洒洒的「铃木杀人事件」卷标之前折了个角，决定等今晚吃完了烤肉之后从这一章开始看起。 充分经过美德拉反应的各个肉类泛着油光令人食指大动，超算嘴里塞得慢慢地开口说话:“你们这学期大概就能看到amadeus的初步成果。” 充分採纳人类记忆而制作的强人工智慧，据说说话语气和思维模式和人类别无二致。 “说起来，雨宫同学你不是继承了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吗，有没有获取什么新消息或者有意思的内容?” 绿谷出久好奇道。 “书和笔记我都搬宿舍来了，满满一个大书柜，我今天在整理一下，库斯诺博士研究得有些东西很深了，不认真找的话很容易漏过什么东西。” 雨宫萤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库斯诺博士意味深长的，最后的目光总是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大概是英雄科精力都比较旺盛，没过多久雨宫萤宿舍的门就又被拍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表示要轮流串宿舍评比谁才是室内装潢的“宿舍王”，让雨宫也感觉出来跟着大伙儿一块来审查。 少女定睛一看，池田和超算都垂着手錶情无奈地站在人后，觉得果然是男孩子没人权直接就被同学们拖出来强行加入了。 满满地都是欧尔麦特的房间里，杰诺斯的金属片签名被放在书柜醒目的地方。 饭田天哉的眼镜架旁边，还摆着一大排替换用的液氮泵。 轰焦冻挂在墙上的指虎，和青山优雅的镭射折射镜。一个一个的房间走过去，雨宫萤不禁觉得，原来没多久的时间里竟然和大家已经产生了这么多的联繫。 这样的感受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 “说起来……耳郎你把电钢琴也搬过来了?” “嗯，池田君有什么事吗?” “那个……抽空能让我试试吗?” 白髮的少年请求道。 “呃，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想学乐器的话要不然从简单的开始吧，口琴之类的……键盘类乐器不经手专业人士的培训的话，太勉强了吧?” “我争取努力一下。” 大概手会酸吧，白髮的少年确定了“努力”一时半会可能会产生的结果。 这不是努不努力能解决的事吧……耳郎垮下脸，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宿舍顶楼的中庭能通过天窗看向外面。属于夏夜的天空繁星点点。 地球的年龄距今约46亿年，诸天星辰歷经的岁月则更长。和「个性」的诞生，和all for one的争端，和人类的变化，甚至和歷史的进程相比，都太过漫长了。 焦躁不安的灵魂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女生们吵吵嚷嚷地评价着谁的宿舍最好，雨宫萤也被分到了一块砂藤同学做的蛋糕，站在远处安静地咀嚼。 少女回到屋子里，似有所悟，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封面和书嵴都没有什么花纹的笔记本，翻开之后，扉页上用平假名写着一个发音，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标註。 第84页 雨宫萤尝试着拼出了发音。 “hoshino……” 「星之丘。」 如今听说这个名字，就跟人们听说到「铃木」这个姓氏的反应差不多，前者基本上只能想到「星丘事件」，后者已经白纸黑字地写在了歷史书里。 哪怕或许这些名字在最初还有什么缱绻而美好的含义，如今已经不会再有好事者去追本溯源。 根据杰诺斯的说法，那里是他的故乡，也是他和库斯诺博士结识的地方。 网络上能搜到不少相关的信息——靠山离群索居与世无争的小聚落，全村被突然出现的大型机器人袭击，敌人来得毫无徵兆也没什么理由，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网上能找到的图片信息也有不少，木制房屋被烧成了一片焦炭，显然是大范围热武器的痕迹，范围和安德瓦先生认真攻击差不多。 雨宫萤皱了皱眉头，显然这样的残酷场景对于正当年的女高中生而言有些令人不适。 少女打开笔记本的第一页，瞳孔倏地收缩了起来。 那上面写着—— 「关于星之丘及其周边地区辐射程度异常的调查报告」 顿时，似乎从四肢百骸直到心脏肺腑，都浸入了冰水般泛起凉意。 第四十六章 就算你有天大的事儿, 该上的课还是要上，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对于雄英这种耿直的思路，雨宫萤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尽管看完了报告之后她简直想立刻就飞去星之丘地区调查，但是当务之急，是好好先把教学内容完成。急中之急, 是考取英雄辅助装备设计师的初级执照。 之前算是在实习, 无论怎么说明面上都算是在库斯诺博士的指导之下。而如今需要对杰诺斯做的一切调整, 都需要在有营业执照的基础上执行。 “幸好杰诺斯君的动力炉是核动力……一罐氚能用很久的那种，要不然的话他要是靠电动，估计现在都已经断电扑街了。” 雨宫萤心有余悸地对池田说道。 “呃, 氚，那玩意儿多少钱来着?” 池田想了想提问道。 随后两个人上网查了查，对着普通人限制购买的材料中价格的一串数字零陷入沉思。 “……” 杰诺斯君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出去打了一架到底损失了多少钱?!要花多久才能赚回来这么多?! 贫困使人窒息。 英雄科据说则开始了对于必杀技的练习, 半路出家的心操人使在这点上尤为不适应, 进度拖得挺慢。 绿谷出久也不遑多让——据说林间合宿的时候他的手臂造成的损伤已经到了会留下后遗症的程度, 雨宫萤看了看伤痕累累的手，也只能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而且最近三个人都在各忙各的，甚至连最初“一起制作辅助装备”的时间都很少了。 名为“初心”的东西总归算是难得的, 但是如今一切都来得飞快，让人猝不及防难以怀旧。相对最为闲暇的池田信接下来了一部分帮忙改造装备的任务，但是和多数人的需求相比仍然显得有些应接不暇。 况且这倔脾气的傢伙从来没放弃过关于那首诡异歌曲的调查, 和对来源莫名的蜜蜂图案的追溯。 “你们要是有别的自己视作更为重要的事, 就立刻会放下现在的这些小爱好吧。可是发目同学她不一样, 她是真的热爱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 工程部的老师看人还是很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强由他强，无论如何都秉持本心的发目明一定会在这条她所热爱的路上走得很远。 自从开放住宿开始，发目同学就已经几乎以茶饭不思昼夜不休的架势，住在了学校的工程部里。 和临时英雄执照不同，类似于古早时代工程师资格证的东西需要经歷提交作品，设计评审的一系列过程，也需要亲自参与笔试获取合格的成绩，两者兼备才能够获准。 雨宫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的三维模型，在试用报告里翻检了一下，发现居然爆豪胜己写得反而是最长的——加特林模式的穿甲程度，强度测试，和其余模式的补充测试数据清晰详实，还附了不少图片佐证。 意外地是个优等生嘛，雨宫萤想道。 下次请他吃个宵夜好了。 一年一度的考试季正好在开学后不久，原本应该是高三生高考之前练兵作的机会强行被提到了高一，毕竟形势逼人，校长根津据说还特意写信疏通了关系。 考场远在东京，因此又是买票打点行李筹备报告又恶补了一下歷年的考试题手忙脚乱——等三个人终于在新干线上坐定，就又过了两天。 裸考哪怕是对学霸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而如果是有备而来的情况，那这场考试对于三个人来说，仅仅只是一次公派休假而且还是去东京，雨宫萤已经兴致勃勃地查好了好几家“一定要去吃的网红饭店”，而且还成功地预约到了很难得的一家。 不出意外地话，只需要普通地开个评审会，随后再普通地考一场试，就能—— “雨宫。” 池田信突然低声道。 “咱们买的车票不是直达的吧?” 第85页 “不是啊?” 少女茫然地从兜里掏出车票来确认了一下:“不会上错车了吧，可是这种票是刷磁卡认证的啊。” “刚刚路过一个应该经停的车站，可是列车一点减速的架势都没有。” 超算神威说道。 哦，好吧，不就是那个啥嘛，电影里超级老套的那种桥段……雨宫萤往靠背椅上一倒，打算坐等英雄的救援。 不外乎是□□什么的，定时什么的——一百多年过去了，人类的想像力真是没有丝毫的进步。这种犯罪方式甚至都已经写进英雄科的课本里了，绿谷他们高二如果选了城市救援这门课就会学到，如果新干线，公交车，地铁或磁悬浮列车被劫持的话应该怎么办。 可以说是英雄入门级的知识……雨宫萤掏出手机打算继续看看东京名录，随机脸色一黑:信号这一栏显示着「圈外」。 “又被屏蔽了?”超算看了看，异常熟练地从座椅上方的置物架上把背包取下来，掏出笔记本和一个特殊通讯频段信号放大器。 “那就有点麻烦了，希望这车上有足够厉害的英雄吧。”雨宫萤皱了皱眉头，觉得要不然还是发个求救信号啥的。 池田信也把背包取了出来，幸好这车里虽然没信号但是充电插头还有电——他这笔记本电脑有点年久失修，打开高性能模式如果不外接电源很快就会因为电池馈电而没电自动关机。 少年顺手也把雨宫萤的电脑捞了出来，小小的桌子上挤了三台电脑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三台电脑的出风口互相冲着对方喷吐着热风，让人顿时就有些烦躁。 “嘛，总之让发信器和电脑里的程序连起来，转接紧急通讯频段……” 雨宫萤嘴里还叼了跟拇指饼干，怎么看怎么不严肃。 而事实证明，g不能乱立。 “紧急通讯频段也被屏蔽了?!” 池田信皱紧眉头，这样的手段让人很难不想起刚开学不久usj中上演的信号屏蔽戏码。 死柄木弔，以及……all for one。 不过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三人显然已经今非昔比，一个急匆匆跑到车厢里来通知大家稍安勿躁的英雄被雨宫萤招了招手拦住，淡定询问这列车信号被屏蔽了你们找没找到外界通讯的手段。 “暂，暂时还没有……不过你别担心，我们……” 雨宫萤打断了他的话语，并且出示了自己的准考证。 “我们是去东京考执照的雄英辅助科的学生，身上正好带了可能能用得上的设备，希望获得职业英雄的允许让我们能接通外部通信。” “啊好……以英雄威尔斯的名义下达许可。” 年轻的英雄当机立断。 于是雨宫萤立刻掏出雷射笔，把密封的车窗玻璃烧了个圈儿出来。 强风灌进室内引起了小范围的一阵骚乱，英雄安抚了一番众人，把乘客暂时带离了车厢。池田信把改良过的小无人机掏了出来，在起落架的位置装上了一个发信器。 “这可是我考试用的……” 他露出有点遗憾的神色，上次稀碎的残骸显然让人产生了些许阴影。 “啊，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英雄笑了笑:“事件结束之后，我会送你们去考场向评审组成员解释的。” 于是无人机迅速地被放了出去。 附近的英雄事务所立即收到了求援，雨宫萤还向杰诺斯发了求助信号，旋即收到了「我立刻飞过来」的回应。 杰诺斯口中的立刻，就是指用5马赫的超音速全速定位到列车的地点。 根据当前的速度，到达东京车站还有将近四十分钟。 如今依旧命名为「新干线」的铁路早已实现全自动无人驾驶，雨宫萤背着电脑一路跑到驾驶室，将主控系统的接口从控制舱里拔了出来。 列车的前后两端有两个动力源，雨宫和池田一人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中飞快地敲打了起来。 ——被入侵得彻彻底底。 雨宫萤皱着眉连结入了列车的控制程序，试图想办法直接中断列车能源的供能。 “阿信，你那边怎么样? 局域通讯暂时恢復，雨宫萤一只耳朵夹着耳机和池田在列车的一头一尾遥遥喊话。 “挺麻烦的，不过能行!” 大致的思路被飞快地确定，在按下回车程序执行进度条正在缓缓推进的时候，雨宫萤的显示器中央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黑色的聊天窗口。 「能做到这一步，还挺厉害。」 「??」 既然都主动露出尾巴，那就没有不回復的道理。她打开手机录像功能架在电脑前，对屏幕进行了录屏。 「你是什么人，做这种事的目的是什么?目前没有任何官方收到勒索的消息，这辆列车上有你的仇人吗?」 「只不过试试自己的新作而已，你们不也一样吗?」 「你们做出各种各样的杀伤性的装备交给英雄，实际上也都期待着这样的武器啜饮鲜血吧?要不然武器存在的目的能是什么呢?」 雨宫本来想立即回復是「为了和平」，又立刻觉查出不对劲。为了和平而制作出具备杀伤性的装备，本身就陷入了驳论的怪圈。 第86页 「那个老头子给那个机器人小哥浑身上下都装满了武器，你觉得他骨子里期不期待这些武器被使用的样子?不然呢?做这些东西是图什么?」 少女看着屏幕，神色僵硬。片刻，一双手重新触摸上了键盘。 第四十七章 「不是这样的的。」 少女在屏幕里敲下这句话, 偷偷向杰诺斯发消息: 「雨宫萤:杰诺斯君, 收到这条信息请立即关闭所有能够联网的通讯接口，运动辅助和轨迹修正之类的你自己看着办, 内置程序够用了。有技术挺厉害的敌人，我怕这方面对你产生影响。」 如果真的进行了信息对抗, 电子战之类的东西对于改造人的伤害简直不可估量。 「杰诺斯:了解。」 「就是为了阻止像你们这样的傢伙，才制造出武器来的!英雄，和我们, 都是为此才努力到现在的!」 「哦，那你对你自己和你的小伙伴的了解看上去不是很深刻。」 屏幕一阵抖动, 一个六角形中央带着蜜蜂的图案显现在中央。 「只要手里掌握着力量，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使用。只要掌握着危险的知识, 就一定会有人将危险的知识运用在危险的地方。纵观整个人类史，难道不一直都是这样吗?这一次我尝试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能不能解决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等你有一天看到这个图案会觉得熟悉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做出自己的决定也不迟。」 雨宫萤再没有回覆这个对话框, 手底下一直没停, 试图逆向追踪到对方的痕迹。 「最后给你一点忠告。」 「你真的以为你身边那个白毛小子是什么善类?」 通讯单方面被掐断了。 少女盯着屏幕的瞳孔骤然收缩。 和「个性」一样, 技术这种东西，掌握在不同的人手里，一定会产生不同的作用。 而身边的白髮的朋友, 从国中时期开始, 雨宫萤就只认识唯一的一个人。 “阿信……” 她是相信他的。 相比于正体不明说话诡谲的敌人, 相处过后关系甚笃的同伴, 就让人信赖得多。 但是如此被对方针对，就让人免不了生出隐隐约约的担心来。 列车的另一端，池田信神情晦涩不明，盘腿坐着一拳锤在列车的地面上。 他的屏幕里，有雨宫萤和未知的某人完整的聊天过程——不明的敌人非常充满恶意地把雨宫的电脑屏幕桥接到了他这里，但只能看着通讯过程，无法做出干涉。 少年也知道自己一定会被信赖着，但是莫名其妙蹿起来的不安还是一下子就充斥了大脑。 就像雄英当时相信着爆豪一样，少年想道，她也一定会—— 这种无法挥却的不安，到底缘由何处，让池田信一通思索。如今的种种线索，确实指向了或许自己身上还有些什么连自己都没有探明的东西。 莫名的歌谣，莫名的图案，从心底里无端生出的惶急，以及……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这车里被装了炸弹，能处理列车的控制系统赶紧处理，不能的话就离开那个位置想办法把□□搞了!我刚刚和英雄先生看了一眼，这可不是普通的炸弹!」 超算的声音将心思各异的两个人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 杰诺斯扒拉着列车的车门直接把门撕开扔了出去，钻进驾驶舱:“雨宫你们去解决一下炸弹的事儿，列车我想办法让它停住!” 得到求助信号的几位英雄姗姗来迟，列车车窗被一扇一扇击碎，森林神威发动个性，木制的四肢无限延伸，每次捲起数名乘客正在往列车外运送。 杰诺斯从驾驶室飞了出去，降落在列车前行路线的一截轨道上，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后，小腿内置的能源匣里吐出了两块空弹匣。 「插ngepele」 视野里弹出充能完成的提示。后背的所有涡轮喷气机构都开始逐渐发亮发出轰鸣，这是继上一次更换了氘氚液之后的第一次使用「那东西」—— “全力全开的，烧却式——反向——” 列车震动了一下，速度明显减缓。 从主控系统向四周探查，调用了车周摄像头之后，□□的位置就很明显。但是如何处理就让人犯了难。 “我把它带离——” 森林神威说道。 “不行的，这种□□，他们怎么能搞到手……这是n2炸弹，如果处置不当的话，这附近的所有建筑物会被全部夷为平地的!” 这种东西，怎么能——哪怕是杰诺斯体内内置的，也只不过是微缩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迷你版，如是有一人多高跟雄英救援训练课用的模型一样大的炸弹，随意处置的话很有可能造成更为严重的灾害。 贸然剥离的话同样可能会引起炸弹爆炸，不过好在这种炸弹的控制系统和引爆形式都很复杂，不至于普通摔摔打打立刻就会爆炸——有一争的可能。 池田信开始捣鼓一干管路线缆，超算神威取出直接连接自己脑电波的头盔式样的装备，同样和外接接口连在一起。 英雄大部分都在施展各自的「个性」来疏散乘客，纵使如此一车的乘客还是需要花不少时间。 列车又剧烈震动了一下。 第87页 “是杰诺斯君，他的烧却式功率应该已经达到极限了，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他的动力炉会过热。就像安德瓦尽全力施展「个性」的话，导致的自体过热一样。 “要抓紧时间!” “嗯。” 对方做过一些防止侵入的布置，但是仅仅只是繁琐，还没有到完全无法破解的程度。超算神威的思维速度被加速到极限，在0和1的海洋里寻找最为关键的那根“定海神针”。 以当前的速度，距离东京站到达还有十分钟。 “超算你加油，我刚刚把电车内置地图的东京位置做了调整，炸弹的爆炸原理是列车到达东京的时候触发器触发内部反应，如果到站还没有把炸弹排除的话，我会让这辆列车会继续向前开下去，池田君麻烦你配合超算我去通知东京车站!” 雨宫萤丢下这句话，急匆匆地又走掉。 “我知道了!” 白髮的少年定了定心神，重新沉浸在程序海洋里。 密码有三道。超算以近乎暴力运算挨个遍歷的形式破解了第一道，作为「个性」略微使用过度的代价，有些微微的气喘。 “接，接下来就——” 池田信黑着脸点点头，时间不多了。 对方的算法算得上诡谲，少年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跑动。大概是靠着剑走偏锋的好脑子，第二道密码有惊无险地解开。 池田信深深出了口气，转而向第三道——看上去毫无章法，也几乎无法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超算神威看了看，也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见过这种程度的东西——旁边的英雄们帮不上忙，自发地在疏散群众。 到底，到底应该怎么办……不解开这个难题就会死，这样的生死抉择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太过分了吧!说实在的这可是人生中的头一次—— “阿信!” 仿佛有年幼而稚嫩的唿唤声响彻耳畔。 “阿信!” “这个我教你啊!” 不，这种感觉似乎不是头一次…… 池田信神色惶然，将手放在键盘上。 “池田?!” 超算神威瞪大了眼睛，你们一个一个天天吹我是学霸，结果这种变态难度的问题你能解出来? 深藏不露?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呀，风雨呀，天呀，光呀…… 池田信保持着恍惚的表情一条一条指令输入进去，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写出来的这是什么，似乎是内置的另一种逻辑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知道? 简直称得上行云流水，池田信手底下自从第一次触上键盘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甚至一直都保持着不快不慢恆定的触键频率，似乎不像是在拆除□□而是茫然又漫无目的地在描摹着什么。 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最后一道锁被解开。 少年仿佛浑身上下都脱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我见过这东西——虽然现在想不起来了，但是一定是见过的—— 「你真以为，你身边的白毛小子是什么善类?」 「是什么善类?」 “……” 心脏突然急促地鼓动了起来。如果那个人没说错的话…… “阿信!” 雨宫萤突然从前一节车厢里跑过来:“真厉害啊!没想到能有这一手!深藏不漏!” “哪儿学来的，这块刚才超算都说搞不定呢!明明是个隐藏的大佬还要装自己不太懂，真是太狡猾了!” 白色的头髮被摁住使劲揉搓，最后纷纷炸起来像是起了静电。仿佛刚刚睡醒的少年睁开迷茫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相当熟稔的少女，张了张嘴没出声。 “有这种本事考试还怕过不了?你快看看考完试以后咱们仨去哪儿好好吃一顿，难得有机会来一次东京，一定要好好逛一逛!我一直都想尝尝网上热卖的蛋糕呢!” 熟悉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大梦初醒。 “哦……好。” 第四十八章 炸弹和列车完全脱离之后, 被赶来的警察小心翼翼地接收, 不知道运送到了什么地方。 三个人的考试可以说是相当稳健，没什么波澜地通过了——在听闻了新干线上的事迹之后, 就连评审人员都不由得动容。 自古英雄出少年。 笔试的内容暂且不说，无论是临时通讯用的无人机, 给爆豪和饭田制作的装备，又或者是人工智慧方面的研究——超算在评审员面前又重新绷起了“我是一个大佬”的矜持表情，掏出了一份明显精简过的针对强人工智慧的报告。 这让很多不曾涉及这一领域的评审人员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至于雨宫萤, 纵使不考虑她已经带来的设计图纸，这姑娘可是获得了那个离群索居的库斯诺的首肯…… 因此, 大家都没有怎么被为难。 与此同时，雄英的英雄科还都沉浸在装备改造和必杀技的训练中, 欧尔麦特给雨宫萤发了一段视频，绿谷出久穿着正儿八经工程部提供的改良制式的新装备, 在空中鹞子翻身一般踢中一个标识球，后者应声碎裂, 掉了一地的粉尘。 第88页 至于用肾上腺素之流强行提升短时间身体素质之类的手段, 和靠阵痛剂强行让人催动身体之类的极端做法, 已经被绿谷视频中崭新的手套所替代。 年轻的英雄已经选择了新的道路，向更强的方向迈进。 绿谷同学已经在大家注视着的地方，向前走了很远的距离。 雨宫萤对着手机露出笑容, 欧尔麦特的意图确实已经顺利地传达到。 「你看, 英雄从来没有停滞不前。」 「一代又一代, 永远都不会向那傢伙, 和他所滋生的黑暗所屈服。」 雨宫萤想了想，回復道:我们也不会输的。 过度使用自己武器导致局部过载的杰诺斯还需要重新进行维护，因此池田信和超算提前买了车票，三人就此暂时分开。 “我忙完手头的事以后杰诺斯君会送我回雄英，一定会尽快的，你们先回去吧!” 少女冲着月台的二人挥了挥手。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只要有能力的人一定会事务缠身”，f班的三个人总是处于各怀心事而且每个人都很忙的状态。作为朋友当然会互相帮助，但是总也有些“不便言说”的问题。 获取了正式的执照之后，当前能够做的事情就多了很多。 ——包括对于杰诺斯的改造和维护在内，遵循库斯诺博士的遗嘱和转让说明，雨宫萤获得了一段时间之内离开学校协助结论司进行英雄活动的许可。 少女擦拭着已经边缘有些泛焦的杰诺斯的燃烧罐，觉得这傢伙总是过载的话不行啊。 她把生了一层薄氧化层的部分靠近库斯诺博士实验室里的砂轮上慢慢研磨——这里已经变得有些空荡荡，从地面堆砌到天花板的书籍这般场景再难见到。 只是设备和电脑这类东西还没有搬走。 关于星之丘的调查一定要尽快提上日程——如是想着，雨宫萤转向杰诺斯开口询问道:“自从库斯诺博士把你捡来以后，你们还有没有再去过当年的废墟?” “没有。” 金属色的瞳孔转了转，杰诺斯回答道:“自那之后，博士他甚至出门都很少，总是深居简出地待在这里。” “那……博士的研究手记你看没看过?” 雨宫萤试探着提问。 如果没出现星之丘的屠戮事件的话，杰诺斯也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这个年龄大部分的男孩子对于艰涩难懂的报告和论文基本上兴趣都不算太大——英雄科的大多数人就是典型的例子，宁可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也不肯多看哪怕一页儿的最新科研报告。 “我没有看过，写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杰诺斯提问道。 “不，只是……可能我想的有点多。” 雨宫萤没有说的太详细，库斯诺博士曾经去过星之丘，并且或许针对那里做过一定程度的调研，这件事的疑点还有很多，她决定先看一看博士的研究成果再做打算。 同一时间里，池田信盯着屏幕，久久说不出话来。 列车上莫名其妙的忠告，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而检索自己的整段人生，在可以说相当年幼的时候就被池田夫妇收养，在那之前的记忆有些斑驳和模煳。 纠结了一番以后，他又略微放下了心。纵使不太能记得，当时的自己还只不过是小学生年龄的一个孩子，那种年龄的自己又能做出多么危险的坏事呢? 成功考取了执照之后，最近的当务之急就告一段落，少年有足够的自信和时间来查明这些问题。 以图腾或者是图案为精神寄託的，尤其是行为极端不可控制、不可揣测的，很有可能是隶属于某种宗教。 关于这一点，蜜蜂的图案，说不定也是其中线索之一。 他取下了这一学期新发的课本，觉得或许会有很多私下里能够和老师探讨的问题。 至于超算同学，关于amadeus对研究据说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为了和脑科学研究所的同僚们保持同样的生活节奏和研究进度，他几乎昼夜不停地泡在网络上，和地球另一面的小伙伴们推进进度。 这样一来，他白天上课的时候就显得相当之困。 在发现连班长都开始带头打瞌睡的时候，班主任的心情很不美丽。 “超算同学?” 少年努力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最终支持不住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噗嗤。” 教室里于是传来压抑的笑声。 好在是知道自己这三名学生私下里都在做些什么事，班主任在课堂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太过为难。 没过多久，完成了关于必杀技修炼的英雄科的同学们也即将向执照考试进发。 然而万事中总有例外——雄英中转班的情况虽然有先例但是并不多见，没有经歷过实习的心操人使同学，在尚未获得实习报告和实习评定的情况下，不具备考试资格。 这就让人非常尴尬了。 一学期的授课区别，终于在此时此刻显现出了微小的距离。 ——现在早已经过了英雄事务所招收实习生的阶段。 心操同学心气儿极高，哪怕是私下里愁得直挠头，明面上也绝不会露出哪怕一丝半点的示弱。 第89页 绿谷出久也想雨宫萤私下里打探过执照考试的细节，但是辅助科和英雄科的考试内容实在是相去甚远，完全不能够作为参考。 “你们要不然在网上搜索一下?” 少女建议道:“说不定会有什么收穫。” “还是算了……”绿谷出久想了想，笑着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们会努力锻鍊自己，通过这场考试的!” 每次看到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心情变好。雨宫萤如是想道，这大概就是一个未来的优秀英雄所具备的特徵吧。 「关于英雄事务所的实习，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消息?」 在回到学校当天的这个傍晚，雨宫萤收到了一个这样的提问。 「英雄事务所?那不应该都在每学期初体育祭之后招人吗?」 刚刚想着这我能有什么办法的少女手心突然攥紧——不对，好像确实还有办法。 库斯诺英雄事务所，尽管如今库斯诺博士已经不在，并且事务所也已经办理了交接手续，但是杰诺斯依旧在作为英雄活动着。 并且事务所也并没有解散，而是把手续交接在了自己手上，那么理论上确实有招收一名实习生的权限。 ——并且自己也已经刚刚考取了执照，能够和杰诺斯一起进行英雄活动。 「心操君，我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想法能够帮助你完成实习，但是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些无趣或者危险——到底是无趣还是危险我也有点说不少来……」 「我要去。」 还没有等雨宫萤解释清楚，迫切想成为英雄的少年，就做了如此决断。 “……” 深吸一口气。 又将一个新的普通学生牵扯进这些复杂的事件当中，雨宫萤显然非常犹豫。绿谷出久无论如何都算是和欧尔麦特的互相选择，而爆豪胜己和轰焦冻等人这是由于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做出的被动决定，可是如今她终于要主动将相对无辜的人拉下水了。 「心操君，这件事情可能会非常的诡谲，是库斯诺博士生前一直在调查的事件，贸然接触到其中对你而言，或许有一些……」 在想出了这个方法之后，她又开始后悔了起来。这对一个学生来说，或许太过危险…… 「我知道，我要参加。」 对方的回答很快就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语气显得不容置喙。 少女嘆了口气。 一个一个的都是这个样子。 你追我赶，前仆后继，风雨无阻，日夜兼程。 「那就准备一下吧，三天之后出发。」 第四十九章 库斯诺博士的手札中, 有一些看上去很奇怪的地方。而基于博士不愿意告诉其余同行的遗志, 雨宫萤思考再三, 还是重新联繫了欧尔麦特。 如今已经退役的英雄在大多数时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大部分的战斗课程他已经无法再去教授，而丰富的英雄经验很大程度上还不是这些年轻的“雏鸟”能够很好理解的。 因此在雨宫萤推开门之后，就看到欧尔麦特靠在沙发上喝茶——看上去有点像是退休了的样子。 然而一双眼睛依旧没有失去光彩。 “欧尔麦特老师?我有点新的发现想要找您商谈……” 欧尔麦特显得有点紧张, 具体表现, 是立刻把「如何当一个好老师」的小册子藏在了身后。辅助科这几个孩子都非常不好煳弄，而且有一个标准的特徵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旦来找老师, 就肯定是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大事儿。 “雨宫少女你想商谈什么?” “是, 关于库斯诺博士的一些，算是往事吧……” 雨宫萤迟疑着开口。 年轻时，库斯诺博士曾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充满朝气的科研人员。他曾经奔波于世界各地，体验各种地方的风土人情, 辗转于数个实验室，在很多领域的研究上都有涉猎。 他的基础打得很牢靠——当然这一点看如今的杰诺斯君就能想得到，每落脚一处, 都会收到当地的研究者们的好评。 博士年轻的那个时代, 远没有如今这么和平, 却也已经脱离了战乱的阴影。小的争端频发，但是却再也没有了人和人之间无差别的、混乱的战争。 除却由于歷史原因对于「外来者」非常牴触的六个人工都市, 他的足迹几乎遍布整个世界。从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到沉稳的中年, 库斯诺博士的旅途和他的大大小小的发明一起在学界声名鹊起。 而纵穿人生漫长旅行的最后一站, 是一个坐落在日本境内的，不大的小聚落。这种聚落在战时生成，一般都是不愿意在战乱中挣扎的家族整个隐居起来形成的，在获得了难能可贵的和平之后和外界的交流一般也都因为先祖的家训而保持着不高的频率。 那个地方，称之为「星之丘」。 他在那个地方停留了一段时间，发布了一些关于风土人情，地形地貌的调查报告——就像他之前环游世界的旅行时一直所做的一样。 在很多时候，他的这些行为总是让人觉得这个不甘寂寞的博士或许是个兼职搞地质学的。 而后，就发生了「星之丘事件」。 以「现代社会中最后一起恶性群体杀人事件」着称。 第90页 库斯诺博士赶到的时候，星之丘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他从废墟之中带出来了一个半大孩子，散尽了这些年研究所得的钱财，又委託了多方同僚，完成了至今很多结构都让人无法勘破的，最强的杰作——人称“魔鬼改造人”的杰诺斯。 人脑和电子传感器的接口，脑对于机械零件的控制，将多源能源集成在一个人类体积的机体内部，和……从未向世人公开的那个靠氘氚液驱动的动力炉。 杰诺斯的浑身上下，几乎都可以说是集成了「人工岛」协助的研究者和库斯诺博士本人最尖端的技术。 “所以，雨宫少女你是觉得，库斯诺博士生前在星之丘这个地方发现了什么?” 欧尔麦特想了想提问道。大部分的库斯诺博士游歷时发布的研究内容他都不是很懂，但是改变这个意气风发的学者一生轨迹的，显而易见就是最后停留的那个地方——即，星之丘。 “可是这就很奇怪了，库斯诺博士向外界发布过的论文里，” 雨宫萤掏出一大摞装订好的文件挨个排在了教职员室的小茶几上:“风土人情，对于当地地形地貌的考察，还有就是星之丘这个地方监测到了不算微小但是也不大的辐射这点——” “辐射?” 欧尔麦特迅速地抓住了重点。 “啊……特殊地形会局部有辐射这点虽然不常见，但是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可参照先例。很多的东西比如大理石不能直接大面积用作家具，也是因为大理石结构具有辐射的原因。” 雨宫萤觉得大概欧尔麦特想得有点歪，出言解释道:“人类本身就是生活在各种各样的辐射环境里的，包括手机，电脑，等等都会带来各种剂量的辐射，只不过太过微量对于人体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星之丘地貌四面环山不容易进出，山体结构以花岗岩为主，含有略多一些的辐射物质并不奇怪。 想必当年的先祖住民也是看中这一点，四周的山峦可以说是天然的屏障。 “总之，还是去一趟靠谱。” 说了半天，雨宫萤觉得如果不能亲眼看看的话，还是猜不出个中缘由。 “那用不用我也……”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欧尔麦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能为他人提供庇护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 细瘦的手臂再也不能挥出刚劲的拳风，最强的英雄与和平的象徵悉数沉入歷史，或许在几年之后会出现在现代史课本新的一篇上。 “我会带杰诺斯君一起去，作为英雄活动……再带上心操君，他不是一直都没有事务所接收嘛。” 雨宫萤笑了笑:“库斯诺事务所，今天向心操人使同学发出实习邀请。” “这太乱来了吧?!” 欧尔麦特显然不是很同意，虽然心操人使的个性在倘若对方不了解，并且是对人作战的时候有奇效，但是「星之丘事件」可是数个机器人将一整个村子…… “如果对手是机器人的话，我和杰诺斯君能有无数种手段让它趴窝。” 雨宫萤自信道:“暂且不说杰诺斯君烧却式那么霸道的攻击，入侵控制系统之类的手段，如今的我还蛮擅长的。” 尤其是在列车事件后又充分恶补了一番。 “杰诺斯的设备针对大型的机器人之类可以说有奇效，我做的一些小玩意儿也很难控制住力道，而心操君的「个性」正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雨宫萤对着欧尔麦特侃侃而谈:“再不济，以杰诺斯君的机动性，遇到了危险可以掩护我们逃跑嘛。” 纵使雨宫振振有词萤试图表示“这个队伍很稳健”，欧尔麦特还是显得犹犹豫豫。 褪去了果决而强大的英雄的躯壳之后，剩下的是属于八木俊典这名普通人对于学生的担忧。 每一次想到这一点都会让人觉得惆怅——我已经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尽管失去了属于金字塔顶端的力量，习惯还是促使他总是以守护他人的角度自居。 最强的英雄已经退役，年幼的小鹰还未长成。 思考良久，欧尔麦特嘆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和校长先生沟通的。” 雨宫萤回到宿舍开始筹备出门要准备的东西:辐射探测器，给心操君的防辐射服——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碰巧有同类的「个性」，以及一些防身和通讯使用的设备。 这期间池田信欲言又止地串宿舍看望过一次，最终张了张嘴没说话，交给少女一个标识器。 “这是我的新作，哪怕在之前那种信号屏蔽的情况下都能够进行通讯和定位，大功率集成进去的，辐射有点大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少年是清楚库斯诺博士最后的结局的，也清楚面前这位同窗的「个性」虽然平凡无用，但单在这一点上看可谓有奇效。 “遇到危险的话可以用来报警，需要查资料也可以联繫我。” 标识器被做成单耳耳机的样子，有天线可以抽出来增强信号范围，轮廓边缘还被贴心地倒了圆角。雨宫萤看了看，伸手接过来戴在耳朵上。 “看上去很好用!谢谢你呀阿信!” 第91页 被爽快地感谢的少年扭捏了一下，丢下一句“那有需要的话联繫我，如果看到类似上次那种蜜蜂的图案一定要通知”，转身离去。 怎么感觉这傢伙最近有点别扭? 雨宫萤想了想，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先去查明星之丘的事情。 杰诺斯对此表示贊同，属于青年人的怒火和復仇的想法这些年来从未被消泯。已经被半机械化的大脑和纯粹是机械的身体已经无法入梦，每一个清醒的夜晚都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探明自己故乡的真实。 “你这样的话会被英雄杀手斯坦因桑针对哦。” 雨宫萤对此发来调侃。 「他赢不了我。」 杰诺斯的简讯来得非常快。 浑身上下早就已经没了一滴血液的杰诺斯对于库斯诺的「凝血」个性来说，确实是不可抗力导致的天敌。 稍微透露给心操同学一部分关于库斯诺博士和杰诺斯之间的辛秘，眼前的少年意料之中地睁大了眼睛。 “那附近周围可能还有平民居住，而且那一块儿……怎么说呢，因为之前恶性事件的影响发展比较滞后，总的来说就是有点乱，如果是被普通群众为难的话，就要靠心操君你的「个性」来脱困了!” 雨宫萤如是嘱託。 “嗯，我知道了。” 第五十章 作为第一次的英雄实习, 虽然只不过是“转交给自己同学的名气不大的事务所”, 作为“未来的英雄”的心操人使还是非常上心。 临行之前, 超算神威发来简讯，表示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对于脑无的切片研究有了进展，近日会发来初步的检测报告。 委託超算同学多在这事儿上费心之后, 雨宫萤、杰诺斯和心操人使三人踏上前往星之丘的旅途。 “所以, 这次要去的地方算是你老家?” 心操同学仰躺在新干线的靠背椅上打量着杰诺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操人使这人一旦碰上陌生人就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恶声恶气态度微妙。 “嗯，在我被博士捡到之前……都是住在那里。” 对于雨宫的同学，杰诺斯则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尊重。 “杰诺斯君, 咱们把了解的情报都公开一下。虽然提起这个可能会很难受……能谈谈你对星之丘这个地区的了解吗?” 雨宫萤开口提问。 杰诺斯则表示自己并不很在意, 可以随便讨论这个话题，不用碍于自己的过去而不好意思开口问。毕竟他的目的是手刃仇敌，除此之外的讨论早就不会让他情绪大动。 伴随着清冽的、裹挟电子音的青年的声音和列车飞驰而过带来的轻微响动，雨宫萤和心操人使听到的, 是不同于网络资料和调研论文的，另一个星之丘。 ——那是一个承载着金髮的少年幼时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 星之丘四面环山，中部却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平整盆地以供人居住, 在战乱之外偏安一隅, 颇有些黄髮垂髫怡然自乐的意味在其中。居民开垦了一部分山体作为梯田, 整体为花岗岩结构的环形山长不出多少粮食来，但自给自足还算勉强。 不过百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英雄社会自战乱中逐渐建立了起来——能够保护他人, 让弱者也能笑着活下去的世界, 在哪怕三代人之前还是奢望。 星之丘和外界也有最低限度的通讯，他们和山的外面交换粮食和生活物资，与此同时也交换一些当是时的时代情报。 “我记得我小时候山外有个不大的宗教团体，是个大教宗的小分支，叫什么来着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人都很好，接济了我们不少东西。” 杰诺斯皱着眉头回忆道。愿意以高于市售价格的标准收购粮食，又用低廉的标价出售居民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这些往事让他十分感激。 在全身机械化之前，属于人类大脑的记忆总归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模煳——他现在再也不会忘记任何事了，记忆和图像信息都会分门别类地装在与大脑直接相连的电子头脑里，条理清晰随用随查。 每次这么想着，年轻的英雄神情就会有些松动——即便仿制的面孔再像，也做不出「惆怅」，「怀念」之类的复杂表情。 库斯诺博士每隔几年就会更换自己的设备和面貌，让他变得更符合自己的年龄——同时身体变大了也能装进去更多武器，对于这份心思，他一直非常感激。 “宗教?” 雨宫萤皱了皱眉头，早些年邪教导致的恶性事件可是一直都没断过，她转头看向心操人使: “咱们要是被包围了那就看你的了。” “不至于这么敏感吧?” 心操人使感觉雨宫实在是过敏了:“救济会之类的宗教不是还挺正常的嘛。” 救济会……雨宫萤眨了眨眼睛，给池田信发了个消息。 「阿信，我们的目标地点是【地址】，这附近杰诺斯君说有个宗教团体曾经和星之丘的原住民有过接触，你能查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宗教聚落吗?」 池田信的消息回得很快: 「收到了你们的地址，我检索了一下，这片区域最主要的宗教就是“救济会”没错了，你们能看到的成规模的宗教聚落啊教堂啊之类的，应该都是隶属于救济会的，不用担心。」 第92页 那就让人放心多了。雨宫萤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救济会的宗教禁忌”，“参观救济会教堂的十点注意事项”，“宗教辖区旅游法则”之类的问题。 杰诺斯只消用电子头脑联网下载，而雨宫萤和心操人使还是要实打实地用肉眼去阅读的。 下了新干线以后要转客车，客车之后还要转机车，再之后还要爬山——雨宫萤在车上想像了一下之后的旅途，顿时觉得苦不堪言。 心操也是同样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 偏远山区什么的作为城市长大的孩子来说……唉。 “说起来心操君你是要当英雄的吧!” 雨宫萤挑了挑眉毛:“英雄可不能走不动路啊?” “你自己不也一副懒散的样子。” 心操人使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去做英雄。等控制技术和能源手段成熟了我就让蜘蛛背着我走。” 雨宫萤丝毫不让。 巴士上同行的还有个旅行团，雨宫萤三人就挤在旅行团大军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是热切期待着旅游安排的游客。 星丘附近算是山清水秀，这些年居然发展旅游业发展得不错。导游给每个旅行团成员都发了一顶小黄帽，随后正在挨个分发导游手册。 “能不能也分给我们一份?” 雨宫萤对着导游笑了笑，觉得看一看当地的风土人情说不定会有帮助。 胸前带着哨子的年轻导游原本打算拒绝，走近定睛一看—— “天哪这不是英雄杰诺斯吗???” 巴士内瞬间沸腾了。 男女老少，顿时都迅速地拥挤了过来，有的还拿着签名板。 你们哪里找来的签名板啊?!雨宫萤顿时想要咬牙吐槽——她觉得整个巴士的重心都向自己的方向偏移了不少，在乡土路段一副歪歪斜斜要翻车的样子。 被人海淹没不知所措。 雨宫萤悄悄地戳了戳心操人使:“你要不要提前先练练签名?要不然以后这种情况……” 心操甩了个白眼:“不用你瞎操心。”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杰诺斯都在签名——雨宫萤突然意识到，能够跻身于英雄排行榜的这位被博士所託付的英雄，其实人气相当之高。 大概自己班里同学都是技术宅，想拆开看看的冲动比想要签名的冲动强烈太多导致她对于这个现象的认知，非常不充分…… 雨宫萤翻开旅行手册的介绍，里面果然有关于当地教堂的介绍。 关于教堂参观的这一页，扉页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救济会”的名字。 「救济会」是在“个性”出现的早期建立的、以当时世界上的主流宗教糅合分化而成的宗教。当时的世界一片割据混乱，流离失所或是惨遭屠戮的普通人不计其数，就在这个时候，一位隐去了姓名的圣人出现，在乱世中创立了名为救济的宗教，引领他的信徒在战火中求得生存。 在传承百余年的教典中，他强大，温和，仁慈，心怀对弱者的怜悯和爱。他在引领信徒的过程中多次只身一人击退袭击的来犯，将一众弱小的追随者护佑周全。 这个故事在经过艺术化提炼之后，就如同古早时期无数个神话故事一般——天授神威的圣人以神明的旨意降临凡间，将人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指引出一条乱世中生存的道路。 而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就如同毫无缘由地突然出现一般，亦是毫无缘由地突然消失了。信徒们笃信他一定是重新回归了高天原，在人类所不能及的地方依旧温柔地注视着—— 根据地域的不同，“救济会”对于这位圣人的归途众说纷纭，比如日本人大多数是认为他回归了高天原，亦有其他地区的人认为他一定升上了天堂山，又或者是别的某处，凡此种种，包含着不同地区人民的美好祈愿，不一而足。 “这么说起来，这么强的傢伙在咱们这个时代说不定是能超越欧尔麦特的英雄诶。” 雨宫萤看了看旅游手册，对着因为杰诺斯忙于签名而同样被冷落的心操人使开玩笑道:“毕竟你看，这上面写的还真是厉害，简直可以说是通天彻地之能了。” “哪儿有人有这么夸张的「个性」啊。”心操人使不屑道:“反正就是这些人在几十年之后把当年的经歷吹得有些夸张呗。” 无论是笃信于科学一侧的雨宫萤，还是以英雄为目标的心操人使同学，都是不那么相信宗教和所谓“神话传说”的——这可是现代餵! “等会儿到了地方你最好收拾起来你这个想法。” 雨宫萤低声警告道:“除非你想被当地人赶出去!我这次还想洗个热水澡呢。” “我只是不信这个而已，又不是脑子不好!”心操人使不满地回敬:“我也是知道怎么不触人霉头的!” 最终，三人在一车的旅行团炽热目光的欢送下有些狼狈地下了车。 “你签那么多不手酸?” 心操皱着眉看向杰诺斯。 后者扬了扬金属手腕:“在我当英雄第一次给别人签名开始，我就委託博士把「写自己的签名」这个功能固化在右手手腕的控制器里了。” 第93页 哦，冷漠。 你的功能可真是多。 第五十一章 山路弯弯曲曲, 雨宫萤和心操人使都走得有些气喘。这片地方自从库斯诺博士发布论文表示监测到辐射之后就鲜有人入内, 而不愿意外出的原住民又在「星之丘事件」中被悉数屠尽, 如今就连山路上都荒草遍布，只能靠杰诺斯才能开出一条像样的好路来。 杰诺斯毫不动摇地走在最前面，偶尔会帮忙拔掉过于碍事的植物——他浑身上下的攻击模组全部都附带高热, 最轻微的烧却式组件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放火烧山, 牢底坐穿什么的…… 于是，花了半天时间，三人才堪堪爬上山顶:主要是杰诺斯边走边等，连拖带拽, 最后干脆连着雨宫萤和她自己的包裹背了起来。 至于心操, 未来的英雄请好好锻鍊自己的身体。 数年过去，星之丘的遗蹟已经被上下攀附张牙舞爪的植物所覆盖。雨宫萤掏出辐射监测装置看了看，觉得并没有到达对于人体有多大危害的程度。 人类撤离之后，大自然就逐渐接管了这片土地。 辐射监测表的数字稳稳地停留在0.54。 “那个……心操君?” 雨宫萤开口提醒道:“回去以后一定要记得洗澡啊, 这儿有辐射我给你说过了。” 在场的唯一一个需要在意的普通人非常不爽地点头答应。 人工造物的破败并不代表着这片地方有多荒凉，相反，植物繁茂, 郁郁葱葱的星之丘美得简直像是取景精妙的油画。 「雨宫萤:【图片】【图片】我和杰诺斯君以及心操君的调研活动!」 「绿谷出久:哇真漂亮!原来这里风景这么好的吗!」 「轰焦冻:注意安全」 「上鸣电气:不是说这里有核辐射来着?有没有变异的动物啊, 史前巨兽啊之类的东西……」 「耳郎响香:怎么可能有啊你这蠢货!@上鸣电气」 「上鸣电气:哇耳郎你这么凶干啥」 「爆豪胜己:你们几个废物可别真的让什么敌人给抓去吃了, 这种地方可没人来救你!」 「雨宫萤:谢谢关心，会注意的!」 「爆豪胜己:混蛋!谁说了关心啊!」 「绿谷出久:啊哈哈哈」 「爆豪胜己:闭嘴你这书呆子」 「雨宫萤:【图片】合个影!用来作为实习的证明」 「超算神威:说实在的你这个合影看上去就很像在旅游……」 「丽日御茶子:附议, 我也觉得……」 「峰田实:学霸已经在旅游了, 而学渣还在准备英雄执照, 一把辛酸泪」 「濑吕范太: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觉得辛酸了起来……」 「池田信:注意安全，小心信号干扰」 「雨宫萤:懂你意思，我会注意的。」 所谓的“信号干扰”，就是指莫名其妙的来自于“蜜蜂图案”的某个人或者是组织了……自从usj事件开始，这个图案就隐隐约约地和all for one扯上了关系，但要说具体的袭击，又和死柄木弔搭不上边。 毕竟他只是看上去就很敷衍，不耐烦地画过一个长得像苍蝇的图案而已，甚至连点附带的说明都没有——最靠谱的推测就是，他仅仅只是为了“完成某个人的委託”。 这不禁导向一个非常可怕的推测——all for one不只是扶植了死柄木弔一个棋子。 雨宫萤收敛了情绪，翻过环形山的高点开始下行。 或许是靠近了自己的故乡，杰诺斯难得主动地开口解释，据说这个地方之所以冠以「星之丘」的名号，就是因为曾经有星星坠落在这里。 “有星星坠落?” 雨宫萤问道。 “陨石是吗?” 心操人使也想了想，开口道。 “不是……总之你们看到了就明白了。” 杰诺斯觉得自己越来越解释不清楚:“总之家里的老人都说，是有星星坠落到了湖里，所以湖底才会有星光闪烁……你们到了就知道了，真的……非常漂亮。” 据说，他们当地的居民都非常喜爱星星坠落的那个湖泊，有人称之为「落星」。 又据说，从名字到景色都……非常，非常绮丽。 杰诺斯闭上眼，故乡景色和当年孩子们夜里在湖畔边缘撒欢跑动的样子他时时刻刻都无法忘记。 因为不能遗忘，所以才一直仇恨。 雨宫萤和心操人使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等到达山下盆地区域之后，已经几近傍晚。 没有人烟的空地上，传来夏末秋初窸窸窣窣的虫鸣。杰诺斯把自己背着的包放了下来，取出摺叠帐篷:作为一个改造人，体力最好的自己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携带最多辎重的责任。 盆地里的夜色来得很快，在晚霞未能穿透的山峦的里侧，星辰很快就点亮了夜空。 三个人架起篝火——杰诺斯点火的水平还是不错的，随后烧开热水，看着少年和少女捧起了两杯泡面。 只有两杯，是雨宫萤和心操人使的——他自己的消化系统早在几年化身为改造人的时候前就被切除了。 年少的孩子满眼都是仇恨，恶狠狠地对着手术台上的库斯诺博士和据说来自于「人工岛」的“可以信赖”的研究者，笃定地说:“全部都切除，全部都换上武器。” 第94页 “你确定?” 当时的库斯诺博士露出复杂的表情来:“这样的话你就不再有味觉，也一生都享受不到美食的乐趣了哦?” 另一个陌生人此时也犹豫地开口:“还是多留下一些作为人类的机能吧?要不然……” 要不然你的一生，都将会被拘束在这一副钢铁躯壳里，燃烧氘氚液而不是消耗普通的饭菜，不再有作为人类的触觉而只保留下电信号，最重要的是，你未来的，作为一个人类的人生都会…… “没关系，请务必全部都切除掉。能装上武器的地方请全部都装上，我想变成最强的那一个……” 少年眉目俊俏，却已经充满仇恨。 彼时，来自星之丘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復仇的想法，家乡被烧却的火焰深深铭刻在心，他甚至因此给自己的招式起了类似的名字——烧却式。 当年的自己成为英雄的唯一理由，只不过是不愿意还有其他人承受和自己一样的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痛处，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地想要打探出当年来源神秘的敌人的底细。 倒是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被大批游客堵在车里要签名——他以往都是靠飞的，以马赫来计数的飞行速度早已胜过了大部分的交通工具。 “吃完了就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片湖……按照库斯诺博士的说法那附近辐射应该不小，心操同学你先穿上防辐射服吧，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要去。” 紫发少年迅速地做了决断，从行李中拖出厚重的一套连体衣服来，费劲地钻了进去。 “你这做得也太难活动了吧……”拉下防辐射服的面罩，心操人使立刻就开始嫌弃这身笨重的衣服来。 “我尽力了来着……我知道挺不舒服的，我自己也试过了……”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个性」真是如此的有用，雨宫萤感到一阵庆幸。 前往据说星辰坠落的那个湖泊的路上，雨宫萤一直频繁地看着辐射显示器。周围的辐射值一路攀升，但是尚且还在安全范围之内。 人体安全辐射数值在0.3到0.4微特斯拉左右，透过防辐射服的削减之后对于心操同学来说勉强合适。然而核辐射对于青少年的危害远胜过成年人，雨宫萤看了一眼心操，开始担心把他带上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后者察觉到视线，立刻转头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 嘛……尽管人体安全电压是36伏，但是不代表迅速摸一下电蚊拍会有多大的事情。尽快调查尽快结束吧! 三人加快了脚步，雨宫萤和杰诺斯走在前面，心操人使跟着他们的脚步走在后方。 「滴——」 辐射监测表突然报警，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雨宫萤看了看，辐射剂量4.3μt。 “心操君，绕开那块石头。” “哦……好。” 这就是有人开路的好处了。 从途经第一块夹杂着金属碎屑的花岗岩之后，检测表的响声就频繁了起来。 「滴——」 6.1μt。雨宫萤想了想:“心操君你从那边草丛过来。” “哦——好……” 面罩里传来闷闷的回应，穿着这种笨重的玩意儿多绕路很烦诶…… 实际上这个剂量的辐射哪怕是不穿防辐射服，对于人体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是辐射这种东西极有可能殃及下一代，因此为同学而考虑的话，雨宫萤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7.2μt。 9.4μt。 10.3μt。 雨宫萤开始皱眉——这不是花岗岩能够具备的辐射剂量。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指示器出了什么问题。 当年的库斯诺博士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疑惑? 她开口道:“你们几个站远一些，我要测试一个参数。” 随后，站在一旁的心操人使和杰诺斯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点点萤火从少女的手指之间扩散开，微微发绿的光芒围绕着雨宫萤旋转荡漾，那样子恍若是撞见了不知名的某位神祇。 第五十二章 少女在一片萤火中打开了辐射监测器, 上面在一声警报之后跳出了一个数值。 “没差啊……这就是我发动「个性」时的辐射指数。” 介于父母实在是检查得太勤, 雨宫萤对于自己的程度可谓是了如指掌。 她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 就是说这一片看似郁郁葱葱的林地，实际上已经相当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这个辐射剂量，已经和古早时代名为车诺比的那场核事故的边缘地区辐射指数相类。 “杰诺斯君。” “怎么了?” “你们……我是说, 你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 难道没有人身体不舒服吗?或者说，那个，生，生育……” 雨宫萤抓了抓头髮, 觉得这种问题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杰诺斯倒是不甚在意, 对于调查有用的提问他都会竭力配合。 “没有，我们生活在这里的几代人，都没有出现异常情况。我知道你大概是想问承受放射对于下一代的影响……我可以肯定，没有这样的案例。” 第95页 越向前走, 辐射监测的数值就越危险。在又一次经过一块10μt左右的花岗岩时，雨宫萤皱起了眉，对心操人使说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我……还是想去看看。” 少年犹豫了一下, 依旧决议跟上:“我离你们再远一些, 再不济用望远镜之类的东西吧。” 于是三人再不交流, 在检测器滴滴答答的响声中一路走到了当地人人称“落星湖”的湖泊。 “这……” 无论是性格沉稳的雨宫萤还是心思颇深的心操人使，在如此场面之前都不禁惊唿出声。 这是何等的—— 入夜, 远离城市的边陲盆地中, 天空是铺陈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亿万星河。湖水表面一片平静, 水色下泛起星星点点柔和的萤光。 “这是……” “这是坠落的星星。” 杰诺斯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从童年绵延而来的一池好梦:“这里的湖水底下总会有星星在发光。小时候的夜晚这里经常是大家纳凉聊天，儿童玩耍的好去处。就着一整座发光的湖泊，能度过很长一段快乐的时光。” 雨宫萤看向如镜的水面，今夜没有风，水下的斑驳光影，看上去的确如同投映着天上的银河一般。 她想了想，蹲下身子，抬手把辐射监测器塞进水面以下。 意料之中地……一声滴的示警，数值显示水体辐射数值超过了安全范围。 「12.2μt」 这地方不对劲。她想了想，把外套和鞋子脱了下来，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 “等等，雨宫你要干啥?” 心操人使震惊道。 “我要下去捞一块儿上来，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的话我没法判断。” 雨宫萤一边解释一边伸展四肢，她的游泳技术勉强还凑合，夏末秋初的夜晚不算很凉，但是贸然下水还是容易抽筋的。 “要不然我去吧，你要干什么用通讯手段告诉我就行。” 杰诺斯也很不贊同，作为一个英雄让年龄小好几岁的女孩子下水什么的…… “还是别了，我有自己想要探明的一些东西。” 少女脸上看不清表情。 深吸一口气，将防风镜紧紧贴在脸上，雨宫萤调整了一下内置程序，从岸边挑了一块儿体积不小的石头，伸出右手弹射出钢索，将自己和石头锁在一起。 “餵!这太危险了吧?” 心操人使觉得自己的同学这种举动实在是不靠谱。 “啊这个是随时可以解开的……我游泳技术不行，没有配重的话根本潜不下去……” 所以英雄科都是怪物，无论绿谷还是别的她见识过的同学，在基础体能上从来都不落人后。 杰诺斯拎着抱着一块石头的雨宫萤飞到湖面上空，语气有几分犹疑:“那我把你扔下去了啊?” “嗯，拜託了!” 与其从边缘一点一点抱着块石头游到目的地，还不如直接在湖心直接沉下去，赶紧测完自己想要的参数赶紧轻装回去。 嘭地一声，少女的视野被泛起微光的水色所占据。 感受着周遭越来越重的水压，雨宫萤紧紧盯着辐射监测的示数。 15μt，40μt，142μt…… 果然这里不对劲。虽然和杰诺斯动力炉破裂那次相比这样的剂量实在是太小，但相对于自然环境里，不可能产生如此巨大的辐射。 她潜向水下，无数闪烁着点点星火的鹅卵石安静地沉在水底。 少女将手和示数器贴在鹅卵石上，屏幕泛起危险警告的红色，2000多μt的辐射让监测器产生了蜂鸣声的警报。 鹅卵石的结构很难探明，雨宫萤捞起一块，解开了自己和配重用石头的连接，任由浮力托举着自己缓缓接近水面。 “我回来了!心操君你离我远一点先回去吧!这东西辐射大得不像话!” 心操人使转身就走，满缀星光的湖泊他已经看到了，没必要再为了湖里的东西对自己造成巨量损伤。 “杰诺斯君，你陪他先回去吧。我这里强光手电之类的设备都比较齐全，回去路上黑。” 辐射源就是手中的这些鹅卵石。少女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具备辐射的陨石在过去的某一天坠落在了这里，陨石坑造成了这片地方四面环山的地形，而碎屑在湖水的沖刷下化作鹅卵石在“落星湖”中微微发光。 “哦……我知道了。” 杰诺斯点头对这个决定表示贊同。个性是「心灵控制」的少年在这种廖无人烟的地区实在是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你还要干什么?” “再严谨一点，我想把这块石头敲开看看。” 少女头也不回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手持小电锯。 为什么你这一路上都带着这种危险的辎重?!杰诺斯看了看，觉得刚刚还有那么一秒担心她安危的自己一定是想得有点多。 于是杰诺斯也转身就走。 而后良久。 少女的唿吸随着两人的离去变得急促，周遭一片黑暗，唿吸声夹杂着电锯运转的嗡嗡声，听着却如此的不真切。 一切都黑了下来。没有什么盈满星星的湖泊，没有晨星坠落的梦境一般的美景，就连手上的这块半小时之前还曾经泛着微光的“星星”，如今也已经重新变回了一块不发光的石头。 第96页 “这，这不可能……” 少女呢喃的声音带有不可置信和恐惧。 库斯诺博士的发现，难道是，难道是—— 她不敢置信地将辐射示数器贴向手中已经化作普通鹅卵石的“星星”，微微发亮的屏幕里昭示着辐射指数，让人胆战心惊。 41μt。 尽管依旧在安全范围之外，但和之前辐射数上千微特斯拉的级别简直不可相比。 博士，你掩藏了半辈子的秘密是这样的吗……少女蜷缩在漆黑无人的空地上，姿态仿佛在无声地哭泣。身旁从湖心捞起的鹅卵石已经被锯成两截，断面里透出些大概是萤石和辐射性质的金属夹杂在一起的碎块。 库斯诺博士临终之前的神色有些释怀又有些悲伤。博士，您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您怀揣着这样的秘密…… 从来都没有什么星星。 这或许确实是来自于天空的陨石，但是如果没有了「星之丘」的住民，或许这里只不过是一片释放着安全范围内低辐射的，不太适宜人类居住的一块盆地而已。 这是「个性」—— 是催动辐射物质进行反应的「个性」，正因如此，星之丘地区才会有越接近核心越强盛的辐射，也正因如此，在作为星丘原住民的杰诺斯离开之后，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他的到来将这片已经沉寂数年的湖泊重新点亮。 为什么会诞生这样的「个性」?如果这样的「个性」也具备遗传的特徵的话，会不会整个星之丘的居民全部都带有类似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到底有多危险，被公开之后，又会带来多大的恐慌? 根据杰诺斯的反应，甚至这种「个性」是不受自身控制的自发行为，就如同叶隐透同学的隐身。 无数个危险的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少女蜷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颤抖。 是了，杰诺斯君的动力炉——那唯一一个没有设计图纸，没有拆装简介和说明，哪怕是自己已经拆开并修復过一次，都不能勘破其中原理。 她原以为那是自己还经验尚浅，不懂库斯诺博士精密而奇绝的设计。 然而，那只不过是通过稳定而不受控制的「个性」，在缓慢地、可控地激发着压缩密封罐里的氘氚液。 博士您，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改造出了杰诺斯呢。又是以怎样的决意，将这样的秘密掩盖数年，最后却将一切都交付了出来…… 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悲伤像潮水一样从四肢一直浸透到灵魂。 该怎么办呢，博士。又该怎么办呢，杰诺斯君。 第五十三章 直到拎着已经碎裂成两半的石头回到帐篷, 雨宫萤都还神情有些恍惚。尽管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结果, 她还是保持了和库斯诺博士当初一致的缄默。 在得出具体的结论之前, 还是让这个秘密暂时先成为秘密比较好。 看到少女将发着萤光的两半石头放进密封箱，心操人使立刻迫不及待地脱下了防辐射服:“你这幅样子怎么回事儿?在水底下辐射过量傻掉了?” “放射病里才没有傻掉这一项。” 雨宫萤闷着声钻进了帐篷。 她需要和足够信赖的人商量，但是不是现在。通过网络发布的信息可能会被拦截或者是窃取, 事到如今雨宫萤已经不想再冒任何风险。 与此同时, 身在学校的超算神威也终于收到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发来的，针对脑无组织切片的初步检测报告。 “所以……报告上显示，「脑无」这种生物的个性到底是是如何赋予并没有明确的结论，而针对「脑无」的身体改造, 使用的确实是科学一侧的技术。” 超算神威和池田信两个人站在教职员办公室里, 人手拿了一份关于脑无的报告。这一次收到的结论写得有些含混不清，一改往日教授的直爽性格。 “但是问题就在于，作为基底的这种糅合剂，具体哪些人会具备如此水准, 雷斯吉宁教授也说不清楚。” 「我能够肯定这是科学一侧的产物，但是要我判断到底是由谁来制作的，我只能说自己从未见过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药剂。」 来自地球另一端的通讯如是说。 两名少年觉得线索又断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校长根津倒是显得老神在在:“欧尔麦特, 你不是还有对于all for one的监狱探视权?最近抽空去一趟吧。” 事情要从源头去解决的话, 或许从all for one那里能够获取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探视? “欧尔麦特老师!” 听到这里，池田信突然正色道:“如果什么时候要去审讯all for one, 能不能把我带上?” 啊?欧尔麦特看了看池田:“他如果说出对你不利的言论来, 哪怕是谎言, 也免不了对你进行调查哦?” 持续了半个暑假的审讯和催眠这小子还没受够?就算是照顾着未成年人没有动用什么太过出格的手段，这也不能说是舒服的经歷。 “我也有……一定要弄明白的事。无论真相是好是坏，我都想要承担这份结果，并且弄清楚真相。” 那些连催眠都无法获取的记忆，那首让人嵴背发凉的歌谣，和仿佛诅咒一般的，不明敌人的警告。 第97页 另一边，雨宫萤满脑子混乱的思路，只觉得自己眼皮沉重，四肢无力。 周遭的声音听上去都显得雾蒙蒙的，只有自己唿吸声和心跳的声音显得突兀又粗重。太阳穴一跳一跳疼得厉害，让人即便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都忍不住皱眉。 “这傢伙在水里着凉了吧。” 心操人使一脸嫌弃，还是帮忙端了盆热水过来。杰诺斯已经早就和疾病这两个字无缘，闭着眼睛现场在网上搜索发烧要怎么办。 啊——好像坠入了沸腾的海里。 睫毛一阵抖动，雨宫萤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这是附近的教堂提供的暂时住所，你发烧了，先休息吧。” 心操瞅了一眼浑身上下都透出无力的同行者一眼:“病好了再说那些神奇的石头的事儿。” 于是雨宫萤重新又阖上了眼睛。 激发放射性物质辐射的「个性」，对于身体能够高度掌控的「个性」，将自己的「个性」赋予别人的「个性」，和让别人的「个性」被消除的「个性」…… 这个世界上当今最难以解决又最迫切的问题，早就不再是弦论，宇宙学，复杂的纯数学问题，地质学或者微观粒子，而悉数指向「个性」本身。 能够令人类的科学那一侧，彻彻底底地无从下手，并且是公认的束手无策。 「个性」的能源从何而来，产生的效果如何作用，对于人体的影响有多少，为什么「个性」会突然诞生，实验证明的「个性」的遗传性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以现在的检测机制「无个性者」真的没有个性吗? 束手无策，一团乱麻，除了不知道如何得到的“不能产生复数个「个性」”的这个穆稜两可的结论，对于「个性」本身，大多数人选择在这个英雄社会接受而习惯，学界的大部分人在这些年也逐渐趋向于，这个问题不可解。 针对遥远星空，我们可以向近代的探究者一样发射卫星和天文望远镜远赴宇宙;面向微观粒子，也可以建造深埋地下的大型强子对撞机。在歷史的肩膀上总有些什么从战火中辗转留存可以借鑑，那「个性」本身呢? 这场高烧来得迅勐而持久，杰诺斯换了凉毛巾搭在雨宫萤的头顶，觉得要不然自己喷点儿液氮降温吧要不然别给孩子烧傻了。 好热。 空气在沸腾。 除却空气，仿佛自己连同血液都一起在沸腾一般。 心操人使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大概表示了一下雨宫萤贸然跳水深夜着凉现在高烧不退，大家暂住在附近的教堂客房里，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b班的班主任撇着嘴露出虎牙，觉得这小丫头片子真烦人。 有冰凉的液体注射进胳膊。 杰诺斯看向身穿白袍的来人，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礼仪是这样吧?没错吧?年轻的英雄同时飞速地检索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符合宗教规范。 “您不用紧张。” 容貌温和的女性说道:“您是一位英雄。英雄为这个世界做了非常大的贡献，不必在这种地方感到拘谨。” “救济会的教义意在实现全人类的救济，帮助未成年的学生注射退烧针之类的小事，当然是不足挂齿的。” 女性声音轻柔，仿佛一场迷迷濛蒙的雾。她扫视了一圈众人，露出神职人员特有的微笑: “愿主上庇佑这三名来客，愿您带走他们的罪业，愿您给予他们加护，愿您始终如一的注视，愿您终有一天再度惠临。” 木制的门扉又重新被轻柔地关上。心操人使和杰诺斯都不由得舒了口气——面对那种浑身上下都带着神职人员特殊气场的人，总有种让人想要眼观鼻鼻观心，反覆审视自己形容举止的冲动。 房间的窗户上用彩色琉璃绘制出了抽象画式的图案，心操人使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光透过彩色的窗户投射在地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彩色的碎块。 莫名其妙地探查了一块儿强辐射的地方，莫名地那傢伙就突然发烧了，就算是神色恍惚也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心操人使连续观察了好几天，做出了“她肯定有什么事儿没说”的判断。 他一直都隐隐约约地知道f班的这三个人从入学之初就在瞒着大部分人调查些什么东西，那或许危险，又或许晦涩难懂，总之基于某种原因，他们又总是统一口径，露出无害又茫然的笑容来。 “嘁——” 少年抱着手臂撇嘴看向窗外。 身体的热度在药物的作用之下得到了控制，但焦灼的情绪和内心丝毫没有被缓解——因此，稍稍留有喘息余地的雨宫萤，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的落地窗大而明亮，半透明的薄纱窗帘随着风微微摇动。天空靛蓝，窗外有白鸽飞过，空荡荡的房间里，父亲弯下腰摸着自己的额头，神色温柔地说着什么。 “小萤你对这些有兴趣?” 年幼的自己大力点了点头。 “今天的课程学了些什么呢?” 才到成年人大腿高的雨宫萤略略思索了一番，奶声奶气道: “用高能粒子流轰击……”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雨宫萤睁开眼睛，发烧导致自己出了一身汗，嗓子眼渴得发焦。她接过杰诺斯递过来的水一仰头灌下去，觉得再不吃东西自己就要变成一具饿殍。 第98页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潜水带生病，她就只吃了一碗泡面。 而教堂里别的食物没有，适合病人的清粥小菜倒是有很多。信徒们人人都穿着白色的棉布袍子，从衣着到行为，吃穿用度都秉持着克己和约束的准则。 正好赶上了第二天的晚饭时间，雨宫萤还有点低烧没有退，端着木制的饭碗昏昏沉沉地坐在食堂吃饭的人群中间。 黄昏的钟声响起，长桌上的信徒们纷纷牵起旁边人的手，坐在雨宫萤两边的信徒们友善地向她笑了笑，也伸出手来。于是所有人的双手串在一起，食堂里的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宽阔的空间里传来低沉而虔诚的祈祷声。 「感谢您指引我们走出绝望之海。」 「感谢您引领我们踏上光明的路。」 「您带走我们的罪业，引领我们的方向，洗涤我们的灵魂。」 「我们将践行您的道，奉行您的准则。」 「我们终将实现全人类的救济。」 随后，大家的双手分开，除了勺子触碰到饭碗的声音之外，诺大的礼堂里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第五十四章 尽管气氛又奇怪又肃杀, 但是粥是真的不错。雨宫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 谷粒饱满又粘稠, 夹杂着碎肉末在表面凝结起一层油光。 就算还生着病都让人食指大动。 雨宫萤边吃边偷偷瞄自己周围的信徒，每个人都一脸的淡然宁静，包括吃东西的动作都显得沉稳。 有年轻人, 也有中年人和老年人。总的来说, 以对外宣传上的内容判断的话，救济会素来是来者不拒。 在困难的年代还自发接济星之丘的居民，如今在杰诺斯登门求助之后，毫不犹豫地出让了客房让自己居住, 还提供治病的药物。 纵使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从不信仰这些, 贸然踏入陌生领域的少女也被如此中正平和的善意所打动。 吃完饭以后雨宫萤在庭院里四处打量，穿着小白袍的幼童拿着一把同样很小显然就是为孩子准备的小笤帚，在认真地打扫庭院。 除了教堂的神职人员之外，大多数信徒在非集会的时刻多是穿普通的常服, 像这样一直待在教堂里穿着小白袍的儿童，大多都是由于种种原因成为了孤儿，或者本身就是当地神职人员的孩子。 雨宫萤向着这几个孩子走去, 大概是教堂后的中庭里很少见到陌生面孔的原因, 几个小孩都瞪大了眼睛滴熘熘跟着雨宫萤转。 “我送你们一个扫地机器人好不好?” 雨宫萤弯下腰逗孩子:“这样你们就不用在这里打扫庭院, 可以出去尽情玩耍了。” “不啦!” 孩子们私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显然为首的那位仰着脸脆生生地回答:“铃子阿姨说这也是一种修行!” 看着这些天真稚嫩的面孔, 任谁都要露出笑容的。纵使最近心里很堵, 雨宫萤依旧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髮, 不再打扰这些小小的幼童的“严肃修行”。 雨宫萤不信仰宗教。可是看向这样的场景，她不禁切实地能够想像到，当年的乱世中，是怎样的一方天地，给已经失去了希望的人们带来了救赎。 而此时此刻，池田信也同样在阅读关于宗教的内容。 由于全部的a班学生都出去考执照而导致宿舍楼空荡荡，超算神威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待在地下室里，还增加了每日清晨出去绕着宿舍朗读外语的好习惯。 学霸的光芒简直是要刺瞎别人的眼…… 于是池田信顿时觉得自己要不然也看看选修课吧。 宗教综述是一本厚得可以用来砸人的砖头一般的课本。而且大多数的内容围绕宗教的演变和发展，间或夹杂一些着者评论或者是心理学分析，给人以和科学类课本不同的另一种艰涩。 和如今世界上最大的宗教“救济会”不同，古早时期各式各样的宗教横亘人类的整个歷史，新的教派根据时代的发展而层出不穷，和“个性”出现的短暂百余年相比，宗教陪伴人类的时间显然要长得多。 诸多宗教大致上可以分为一神教，多神教，或者不那么寻常的自然崇拜以及先祖崇拜。比如在日本本土诞生的神道教，就是多神教的一个典型的代表。 万物有灵，神明因为人类的信仰而诞生，因为信仰而回应人类的祈愿。 至于一神教，则万变不离其宗地有那么一个具备神迹，引领人们走出痛苦的人。 群消息滴滴滴地响，池田信看了看手机，英雄科执照考试的第一场已经结束，雄英a班全员已经通过。 「绿谷出久:@雨宫萤 @池田信 @超算神威 【图片】这是初试结束的合影!虽然有点波折，但是大家全部都通过了哦!」 「上鸣电气:请帮忙向工程部的老师转达我们的感谢!新装备特别好用!」 「丽日御茶子:见识到了很多特别的“个性”!虽然陷入了一场苦战，但是总归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峰田实:@池田信阿信快把你们的辅助装备工程师资格证po出来让我们沾沾光!下一场考试我已经开始慌了!」 「耳郎响香:对呀沾沾仙气」 「蛙吹梅雨:不过小雨宫他们的考试内容和咱们比起来完全不一样呢。」 「池田信:我们就好过多了……危险都出在路上了，考试当然就有惊无险。【图片】这是我的执照。」 第99页 「峰田实:啊!我的眼睛!要被这烫金字刺瞎了!」 「濑吕范太:说要看执照的不就是你吗……不过真难得啊，高三考的东西你们现在拿到岂不是可以直接休学出去旅游了。」 「池田信:……学还是要上的。」 辅助科所考取的执照和英雄科有所不同。英雄科所需要考取的临时执照看起来有点像驾驶证一般，是一张标註着自己个人信息和英雄名的卡片。而初级辅助装备工程师资格证看上去更趋向于证书一类，翻开印有烫金字样的封面，就能看到写有池田信三个字的证书编号，照片上刻着骑缝钢印。 刚刚痊癒的雨宫萤同样拿起手机，对着教堂里的壁画拍下了照片。 「雨宫萤:【图片】【图片】这里是救济会的一条走廊，感觉壁画很好看。」 「绿谷出久:真漂亮!但是有点看不懂……」 「蛙吹梅雨:我对于这种作品也不是很会欣赏。」 「爆豪胜己:一个人在摸另一个人的脑瓜顶有什么好看的?」 「濑吕范太:……爆豪你这个总结」 「砂藤力道:……意外地很精准。」 「切岛锐儿郎:可是在我看来，虽然绘画技巧很高超，周围的背景也画的很好看，但是说到底，就是一个人在摸另一个人的头啊?」 「雨宫萤:……刚刚我还觉得很好看的壁画，现在看起来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 「叶隐透:一时之间竟然无力吐槽。」 「池田信:……」 「池田信:【图片】给你们拍了一段我课本上的解释，说实话，虽然壁画很好看，但是我也觉得是一个人在摸另一个人的头。」 「超算神威:我也觉得。」 …… 在描述救济会的宗教图画中，有一个非常经典的、从救济会建立最初一直绵延到现在，经久不衰的主题，叫做“宽恕”。根据不同地区当地习俗和文化，这个主题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细微的改变。 比如在日本，经由一部分本土神道教的影响，这个主题被演化成了「去业」。 大致体现到画面上，就是唯一的、不知名的那位至高神的使者伸手抚摸向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信徒的头顶，为他拔除自己的罪业，宽恕和洗濯他的魂魄，经由这个仪式之后，信徒就将获得清净而纯洁的灵魂。 嗯……尽管看了这么多遍还是不是很懂。 同样觉得不是很懂的，还有心操人使。 和雨宫萤不同，心思更为缜密又饱尝过别人提防感受的少年，四下打量着空荡荡的告解室和窗户上镶嵌的巨大琉璃彩绘，总觉得这里上上下下有种和平日里不同的不协调。 少年安慰着自己，或许是宗教场合，本来就应该怀有更为崇敬或者是谦卑的心态。橘红色的夕辉穿透琉璃彩绘，数道彩色的光柱之间，能够看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上下翻滚。 在神道教的说法中，黄昏正是此世和彼世纠缠不清，此岸和彼岸相互交融的逢魔时刻。 木门被推开，从有些年头的门缝里发出刺耳的吱丫声。 只要来者是人类，就毫无畏惧。怀抱着这样的心态，心操人使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推开门的那位身披白袍，戴着兜帽的中年男性。 “哎呀哎呀，这里很少有人来呢。” 对方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年轻人，你有什么困惑的地方需要告解吗?说不定听一听中年大叔的建议会有帮助哦?” “……” 心操人使迟疑了一下:“请问您是……?” “我是这间房子的管理者，平时就负责倾听信众们的困扰，为他们排忧解难。” 中年人的笑容非常的温和，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生动:“毕竟人生中总是有些会让人犹豫不定的事情，嘿嘿，尤其是像你这个年纪。” 总觉得话题拐向了奇怪的地方。 心操人使忍住了自己想要皱眉的念头，提问道:“今天晚上食堂里出现的就是这间教堂里全部的工作人员了吗?” 他想了想，甚至逼着自己想像着绿谷出久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好奇而无害的神情:“所有人一起闭目祈祷的样子，就我们这些外来人，看来真是壮观啊!” 随后迅速地在心里噁心了自己两下。自己的「个性」纵使非常好用，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尚且还不是机会。 “没错，我们每天都在固定的时刻吃饭。朴素的饭食和严谨的规矩，对大家来说也是一种重要的修行。” 自称是房间管理人的中年男性显然很有经验，摊开双手，侃侃而谈。 雨宫萤那傢伙还生着病，还是不要惊动他们比较好。心操人使如是想着，勐地发动了个性。 “那么为什么在这么多的工作人员里，一个因为「个性」而使自身形态发生了改变的人都没有?” 第五十五章 「个性」的出现, 如今已经是第五世代。纵使多数人的「个性」依旧孱弱而不起眼，但是以雄英高中的英雄科为例, 已经有很多学生因为「个性」的作用而产生出和普通的无个性者所不同的相貌来。 常暗踏阴和叶隐透就是两个非常典型的例子。除此之外，像是耳郎、尾白和蛙吹同学这样大体上维持无个性外形, 体态上根据个性的差别，局部有所不同的人也有不少。 第100页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 这样的人或许走在街上还会招人侧目或是引来好奇的目光, 但是在个性已经高度普及的当下, 这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而已。 或许宽大的白色袍子和兜帽能够隐藏一部分「个性」的特徵，但是如果说整个大厅里连一个高度外形变化的人都没有, 那就有点奇怪了。 “因为我们不欢迎异端。” 对方在心操人使的个性下迅速回答道，纵使是受控制的状态，表情依旧露出了些许的嫌弃。 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心操人使大脑转得飞快，迅速解除了「个性」。来人愣了一下, 但是由于仅仅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心操同学的位置丝毫没有变化, 他将其理解为自己一瞬间的失神。 “啊, 我……我觉得这里的壁画和玻璃彩绘都很好看。” 心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边看向墙壁, 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只要他不知道我的「个性」, 那么只要对手不是哑巴, 自己就一定能赢。但是英雄在未知的环境下, 要学会冷静地审时度势, 尽可能地救助他人。 “嗯，这里的彩绘都是叙事性质的，普通人可能不太容易看懂，需要我来讲解吗?” 只要不涉及「异端」这个词彙，中年人的神色简直可以说如同春风般和煦。 “那就有劳了。” 两人在告解室里搬了椅子坐下。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心操人使一遍遍在心里强调，因此正是边陲的小地方，才有可能在巨大组织的细枝末节产生什么或好或坏的变数。 救济会的起源来自于一个人。 在「个性」诞生之初，人们互相猜忌割据的战争年代，没有强大的「个性」又缺乏足够有效的社会关系的那一部分弱者，过得可谓是相当的坎坷，极端情况甚至朝不保夕。 强者恐惧于更强者的倾轧，被压迫者报团反抗压迫者，大大小小的冲突迭起，在一部分「个性」的面前，警察手中的枪枝甚至都可以说是形若无物。 秩序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崩坏了。 而某个人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强大，温柔，睿智，稳重，明明有能够战胜一切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又总是带着体恤弱者的浑然天成的怜悯。 “可是这副壁画上是画了两个人啊?” 心操人使问道。 “啊，这个……” 中年人笑了笑:“他是化作人类行使权柄的至高神。就可考的记载，就有过这位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帮助信众并且布道的记录。” “哪里的人心怀痛苦，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在渴望救赎，他就会带给那些人触及灵魂的安宁。他是深渊中的绳索，也是深夜荒原中的明灯。” 心操人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异端这两个字还是像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心操君?” 门外传来熟悉的唿唤声。 雨宫萤站在门外，就看到自己的同学和一个陌生人肩并着肩坐在一起欣赏壁画这样令人惊诧的画面。 “心操君你……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新爱好?” 她斟酌着想一个不那么伤人的说法。 其实是想说，一本正经欣赏壁画的样子真不适合你。 后者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种熊孩子计较。 “病好了?” “嗯，刚刚杰诺斯又回了一趟星之丘祭拜了一下他家的祖宅，现在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对于能够以马赫速度为单位飞行的改造人，往返就在这附近的星之丘并不是什么难事。说是祖宅，实际上早已被夷为平地，只不过是一摊废墟而已。今晚是在一片已经被风化的断壁残垣之前，沉默地向过去的自己道别。 这一次依旧没有找到当年的兇手，不过他的时间还很长。 纵使还十分在意这间教堂的事情，心操人使并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雨宫萤向着身穿白袍的中年男性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这两天实在是叨扰了，我们这就回去。 杰诺斯神情还有些犹豫，终于再次回到了星之丘，还没有做大规模的调查，就匆匆离去了，显然不是很符合他的预期。然而对于继承了库斯诺博士遗愿的雨宫萤，纵使还不是很清楚目的，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她的。 你的行为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况且拖着大病初癒的病人四处跑也不是个道理。 被两个人逼着又去洗了一次澡，心操人使觉得自己这两天洗澡的频繁程度简直都要让自己脱层皮。在场唯一一个会被辐射伤害到人顿时感觉到了非常的不公平和来自世界的恶意。 他擦着自己的头髮，低声凑到雨宫萤的耳边:这间教堂，或者这里的人不太正常。 后者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復:有事儿回去说，隔墙有耳。 等到回到雄英，就听说了a班两名学霸双双挂科没有通过英雄执照考试的消息。 雨宫萤对此震惊道:“论救人爆豪被挂科我还蛮能理解的，轰同学你是怎么回事儿?” “嗯……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轰焦冻思索了一下，觉得和世杰中学学生的小矛盾实在是不是很好解释。 第101页 “三个月之后还有补考，我会尽力的。” 至于没通过考试的另一个人，爆豪胜己凉凉地瞟了左手拎着拉杆箱右手提着密封箱的雨宫萤一眼，哼了一声没说话。 而等到了房间里坐定打开扫地机器人去清理这两天落在地上的灰时，雨宫萤手机才终于亮了起来，收到了来自爆豪胜己的消息。 “……” 所以你这个傢伙是真的别扭啊，当面绝对不肯说的吗。 「爆豪胜己:我全都知道了。」 一打开，就是一句让人睁大了眼睛，却写得有些不明所以的话。这句话是个敏感的少年曾经说过一次，因此，如今再重复，有种不同寻常的意义在里面。 「雨宫萤:你知道什么了?!」 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一句，就让人不由想多。 「爆豪胜己:one for all的事情，欧尔麦特和废久的关系，欧尔麦特的“个性”为什么会消失，还有all for one那孙子的个性，全部，都知道了啊!」 竟然连这些传承都…… 知道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绿谷少年上学期还一脸惶恐地让我保密来着…… 不过好歹还只是“英雄的那一侧”。 并不是不担心的。和雨宫萤他们不同，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以及一届又一届的英雄科的学生，註定要投身于这一潭深水中，在危险的最前线真刀真枪地战斗。 她或许不自觉地真相了——爆豪已经迅速地找机会和绿谷打了一架。 少女一边看手机一边打开电脑登录校园网，随后就看到了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因为私自斗殴寻衅滋事导致暂时停学的通知。 噗嗤…… 顿时露出瞭然的微笑。 「雨宫萤:这些事情会有英雄们去操心，暂时不太需要你们去关注太多。」 她想了想，斟酌着回復。 「爆豪胜己:可是明明你们也在探查着什么吧!废久他说过，斯坦因事件的时候，你曾经带走了一只脑无的手臂。包括库斯诺博士把自己的实验室交给你继承，你们这些傢伙其实也在暗地里探索着什么吧!」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显得十分不容置喙。 「雨宫萤: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这是有别于英雄的另一侧的战争。 她并没有将同龄的其他同学拖下水的意思，甚至在初步查获端倪之后，就迅速地让心操人使回到了学校。 只是年轻的内心和灵魂，令人不可小觑。 而这一次，对方的回覆却显得和平日里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爆豪胜己:我能做什么?」 「雨宫萤:……?请问您是?能把手机还给爆豪同学吗?」 「爆豪胜己:混蛋!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过!你他x还消遣本大爷!」 消息回得飞快，雨宫萤不禁觉得他打字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一个档位。 「爆豪胜己:你们这些傢伙想出来的招式、制作出来的武器，思考出来的战略，也定需要某个人去执行吧?我在这些方面也很在行，比那个废久要厉害的多!有什么需要藉助力量的地方，就直截了当的使用吧!“爆心地”这把武器，可是格外的强的!」 「爆豪胜己:我想要成为这份力量。」 面对长长的一段话，雨宫萤不禁陷入思考。 已经到了需要高中生去面对的时候吗? 死柄木弔的年龄和绿谷仿佛，那么那些留下蜜蜂图案的人…… 「雨宫萤: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 第五十六章 自从欧尔麦特退役之后, 整个社会的安定程度可以说是直线下降。盗窃、抢劫各种各样的治安问题频频发生。和平的象徵, 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央陨落, 这所带来的深远影响每一天都在扩散得更远。 但这不代表最近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时隔130余年, 人类重新向宇宙进发的消息, 在各大社交门户站上激起波澜。 说是重新向宇宙进发，这样的海口是有些夸的太大了——雨宫萤看了看具体的新闻，似乎是一批科研人员打算向宇宙发射新的卫星，目的是和百年之前的人类所建造的空间站相桥街。 连年的战火让人们无暇去顾及诸天星辰，「个性」的诞生对社会造成的变革和冲击也让大部分科研人员的精力强行投注在了其余方面, 百余年来，资料损毁研究断代, 这个沉寂许久的、追逐繁星的旧梦终于被重提, 不得不说是一件时代的幸事。 「绿谷出久:真没想到又要开始重新发射这类卫星了!」 「切岛锐儿郎:总有种难得的男人的浪漫的感觉!」 「蛙吹梅雨:我觉得有点可惜哌，据说歷史上有几台非常厉害的天文望远镜, 接收信号的地面基站已经被损毁了。」 「芦户三奈:诶?!不能把它们修好吗?」 「饭田天哉:【网址】你看, 之前用作接收装置的地方, 如今已经彻底被夷为平地了……现在在原址上建立了遗址公园，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去看看。」 「芦户三奈:啊?怎么这样……」 「濑吕范太:说起来这一次卫星的发射目的是为了回收以前的空间站, 对吧?过了一百多年东西到底还能不能用啊?」 第102页 「超算神威:我猜并不是为了直接回收利用, 而是根据原有空间站结构, 考虑仿制和再造才对吧。」 「雨宫萤:我贊同超算。」 「超算神威:等等……@雨宫萤」 「雨宫萤:怎么了?」 「超算神威:【网页截图】设计团队名单里, 雨宫恭介是你爸没错吧?」 ?? 雨宫萤顿时感觉到一阵震惊。 长到几乎望不见尽头的名单中, 雨宫恭介四个字龟缩在相当不起眼的靠后的一角。 然而, 这是和他原有的方向截然不同的陌生领域。 一般来说负责辅助装备设计的人知识面确实比较广阔，毕竟不同的英雄所需要的辅助装备说不定是几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即便如此，火箭、卫星和空间站也完全不是记忆中的父亲所涉足过的。 雨宫萤点开新闻，仔细的看了看。这则消息的确来源与「人工岛」，那么父亲参与了这个项目的消息应该是属实的。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反覆思考再三，雨宫萤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事儿都多得一团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多关注自己看上去在「岛」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亲爹。 与此同时，欧尔麦特的探监申请终于被批了下来。 同行者一人，池田信是也。 羁押all for one的监狱建立在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之上，往来与通讯都需要做飞机。炎热的夏季刚刚过去，欧尔麦特戴着帽子和墨镜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引起候机室其余乘客的注意。 不过实际上，前往那座特殊监狱的乘客寥寥无几，航班也仅仅只是每个月有一班。 “池田少年，你真的没关系吗?” 欧尔麦特有些担忧。并不是对于池田信是否隐藏着什么——或许这个少年的确有那么些如今还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就像相泽消太在公众面前信赖着爆豪一般，他也相信着这些坚定地站在英雄背后的少年少女们。 死柄木弔的目标里包含他们三位，而这极有可能是出自all for ne的授意。 “没有关系，我也有想要询问的东西。” 监狱的机场可以说修建得异常粗糙了，别说没有廊桥，连从航站楼到机场出口的运载车都没有。 工作人员直接在飞机出舱口搭了个简易的梯子，在寥寥数人下飞机之后指了指机场的出口——自己走吧，门在那边。 “……” 真是太过随意了。不过好在，这座岛屿面积本身不大，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监狱附近。 沿着监狱的走廊一路向下，到处都是监控设施。羁押all for one的场所在这座海上监狱的地下深处，途中到处都是精密的传感器和感应设备，几乎不可能有人类能够从中逃脱。 沿途遇到的狱卒向欧尔麦特敬了个礼，年轻人神色憧憬又复杂——最强的英雄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这个“最强”也已经被时代画上了句号。 对于这般复杂的情绪，欧尔麦特神色如常，坦然受之。 all for one在这座监狱的最底层。大概是地下近百米的深度——池田信想道，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层天然屏障，如果用暴力的方式越狱的话，因为压力而涌入的海水不会让一个人全身而退。 当然，如果是面对这个人…… 纵使内心情绪重重心思各异，两人还是最终站在了名为all for one的男人面前。 对方被捆得严严实实，眼睛的位置也加之了限制视觉的拘束带。以池田的视角来看，基本上可以总结为插翅难逃。 之后all for one的形容也证明了这一点:想要蹭一蹭后背都会被机枪锁定，脑电波也被监控，一旦想要发动「个性」，就会被连接着脑电波监视器的雷射武器所击杀。 而面对欧尔麦特的质询，all for one在已经浑身被拘束的情况下依旧还能侃侃而谈:我就像你一样。 你期望着成为最强的英雄，而我一直想要成为这世上最大的恶人。我们都有足够的实力，而除了实力之外，我还比你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我有足够长的时间。 “欧尔麦特哟，你已经输了。” 池田信一直站在欧尔麦特的身侧没有说话，他斜着眼瞟了一眼欧尔麦特，后者纵使穿着拖拖垮垮的曾经的英雄服，却丝毫没有要服输的神色。 他冲着欧尔麦特做了个口型，表示自己有话想要说。昔日里最强的英雄微微颔首，示意允许。 “all for one.” 少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身陷囹圄的男人丝毫没有被羁押的自觉，听到这个提问之后一愣，后而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得夸张，在浑身上下都被捆着的拘束椅上都显得有些轻微的前仰后合。 “我当时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是……漏网之鱼，漏网之鱼啊，哈哈哈哈哈哈!” 池田信眉头紧锁，厉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all for one则置若罔闻，似乎是这个问话确实愉悦到了他一般，声音都带着几分笑意:“这可真是让我有几分惊讶了……不该存在的人还活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还能出现，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少年哟，你可曾想过你为什么要站在英雄的那一边?” 第103页 “你在说些什么，all for one!” 欧尔麦特立刻走上前去，一拳砸上强化玻璃屏。 “那应该叫什么来着?出厂设定嘛，你的出厂设定可不是这个方向哦?” all for one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距离探视时间结束还有三分钟。」 广播中的机械声音传来提示。 “all for one!你为何……!” 欧尔麦特踏前一步，整个额头几乎都要贴上玻璃。莹蓝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每个字的发音都深深咬着后槽牙。 “为什么?我说过了，因为我即为「恶」本身。” 捆在椅子上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发言: “我即为此世之「恶」，即为破坏规则之人，即为扰乱世界之人。你们这些傢伙能不能理解，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有人梦想成为英雄，就势必会有人梦想着予以这个世界以痛处，不是吗?” “我会阻止你。” 白髮的少年突然说道:“如果你尝试了千次万次，那么我就将千次万次的阻止你，还有那一些你撒下的种子。” 欧尔麦特看向他。 “就你?” all for one的声音甚至有几分怜悯:“一个几乎被废弃的半成品?” 池田信站在镁光灯照耀的地上，周围的声音似乎正在逐渐消失。她仿佛又回到了梦境中矮小的方桌之前，拿起一根重若千钧的笔，面对着永远都无法解出的问题。 我应该写些什么? 一个残次品。某个人说道。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呀，风雨呀，天呀，光呀……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但是目光似乎已经飘忽着盯住了远方的某个定点。 “池田少年?” 欧尔麦特轻生问。 「阿信!」 是谁的声音，带着欢唿雀跃的情绪。 「阿信?」 是谁的声音，熟悉到令人落泪。年幼的，熟稔的，温暖的，救赎的。 “池田少年?!” 欧尔麦特抓住池田信的肩膀使劲一摇晃，终于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某个少年拉了回来。 “啊……哦?欧尔麦特!” 对方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欧尔麦特，随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赶紧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 「欧尔麦特，您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 广播正在此时出言提醒。 第五十七章 从监狱出来之后, 欧尔麦特一路上一直都一言不发。原本池田信以为他会问起all for one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然而他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就率先走进了通往飞机的通道。 雨宫萤盯着标有辐射标记的密封箱发呆，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联络杰诺斯把该做的实验都做完。 后者迅速地答应，于是当晚二者在一片空地上汇合。实验的见证人是目前正在被停课——反正没事干就被抓来帮忙的爆豪胜己。 毕竟, 能够帮上忙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 “餵!凭什么只有老子一个人穿成这个滑稽的样子?!” 爆豪胜己对于这个安排感到非常的不满。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一个人会受到辐射的影响啊。” 雨宫萤无奈地摊手:防辐射服只做了一件, 幸好爆豪胜己和心操人使两个人体型相仿。 于是少年气鼓鼓地将面罩戴上, 艰难地拿起了笔和本子。 如果让老子发现你们两个是在消遣我……他咬牙恶狠狠地想道。 雨宫萤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两块隐隐发出萤光的石头, 交给了站在一旁的金髮青年。 “现在杰诺斯君你距离它们为0，也就是说你和这两块具有放射性的石头直接接触。” 少女从背包里掏出了辐射监测装置，测量出了第一个参数。 于是爆豪胜己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公寓楼的少女掏出了一个长得很像计算器的玩意儿在空气中“滴”了一下—— “爆豪同学，麻烦记一下第一组数据。” 随后，雨宫萤把石头放在了地上, 拿出一只捲尺，在地上丈量出尺寸。 “接下来麻烦杰诺斯君你退后一米。” “好的, 现在记录第二组数据。” “接下来你退后两米。” “退后五米。” “十米。” “二十米。” 在爆豪胜己的耐心耗尽之前, 雨宫萤终于喊了一声停。 实验的数据和预想的结果差不多。大体上来讲可以总结为，距离杰诺斯越近, 辐射强度就越大, 发光程度也约强。距离杰诺斯越远, 辐射就越为微弱, 发光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辐射值削减为一个固定值。 爆豪胜己甩了甩手，穿着一身笨重的防辐射服写字的感觉非常的不好。他估摸着实验已经做完了，就打算掀开面罩赶紧从这一副笨重的、钢铁缠绕的躯壳里面脱离出来。 “等等!” 雨宫萤叫住了他。 “叫老子干啥?” 后者恶声恶气地回復，但是恶劣的表情被全部关在了面罩压根里看不出来。 “那个……”少女从背包里掏出了另一个辐射监测装置:“为了保证实验的精确性，我们用不同牌子的装置全部都测一遍。” 第104页 “……” 你到底哪里买来的这么多这种东西。 刺猬头的少年难得一改往日的脾气，垂头丧气地接受事实，在用于记录实验数据的本子上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二天，英雄科a班的学生们和学长学姐的见面会正式地拉开了序幕。 “你不去看吗?” 相泽消太看向雨宫萤:最初开学的时候，他还记得是这个小姑娘翘了自己班的课执意跑过来，在监控室里观察学生们的战斗，了解大家的「个性」。 “我就算啦……阿信有说他想去看看的，现在大家时间都比较紧张录像的有一个人就行了。” 雨宫萤抱着一摞文献，在走廊上匆匆走过。 相泽消太瞥了一眼，第一份论文扉页上的一作赫然写着「dr.库斯诺」。 还在追查库斯诺博士的那些东西吗?a班的班主任摇了摇头，觉得如果自己去劝阻“年纪轻轻别陷得太深”应该也没什么用。 雨宫萤把一大摞报告分门别类地摊开，在地下室实验室的长桌上铺陈开来。桌子的另一端坐着超算神威，对着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见到门被推开冲着雨宫萤打了个招唿。 “哟，有进展?” “嗯……差不多。” 少女含煳地答应了一声:“你呢?进度如何?” 超算神威表情温和:“有了不错的进展呢。” ——如果忽略掉他旁边成堆的速溶咖啡纸袋的话。 班长你这样下去容易猝死餵? 无声地吐槽了一番，雨宫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翻开报告的扉页。她将库斯诺博士在探索星之丘以后的全部论文都下载了下来，发现其中不乏对于地质内容的解析。 手中的这份报告就是。 《对于某种陨石放射性的测定》。 陨石根据其内部的铁镍金属含量高低通常分为三大类：石陨石、铁陨石以及石铁陨石。而带来放射性的则和这些元素无关——放射性的来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宇宙环境下本身存在的辐射，另一种是陨石本身夹带着放射性物质。 就如今的情况来看，星之丘的情况显然是后者。 一般具备辐射性质的陨石的内部多带有放射性元素，镭、钍、钋、碘同位素、铀同位素等等，可能性都不算低。而至于放射辉光，可能就要设计这些放射性元素在激发态下的具体表现。 一般的链式反应很难被控制，一旦被触发就会强行向下推进，导致产生剧烈的爆炸并释放出能量，在自然环境未受控制的情况下稳定散射出辉光的场景实属罕见。 而「个性」，在某种程度上超脱了当前科学的触手能够达到的范围。 原理不明的，继百余年之前开始，人类突然就获得了和当前的科学走向不同的、特殊的权柄。 雨宫萤将数据悉数敲进电脑，打开软体进行数学建模。简单地拟合了一下，就获得了关于「杰诺斯和辐射源的距离」、「辐射强度」和「辐射源自身自由辐射数值」之间的非线性回归方程。 “这样的实验库斯诺博士做过吗?” 雨宫萤一遍在电脑之前忙碌一遍提问，金色瞳孔的改造人略略一思索，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博士他，不太干涉我做的决定。” 想要成为英雄就成为了英雄，想要对自己进行强化就鼎力相助在他所想要的部位加载上武器，为了进行英雄活动顺势就申请了只有两个人的英雄事务所，哪怕在刚刚捡到自己的那段时间里，也依言彻彻底底地进行了改造。 库斯诺博士一生没有家室，杰诺斯的这个待遇可以说就像是亲儿子了。 似乎是如同怀着有些隐秘的愧怍，库斯诺博士的有些做法，不乏让人想起平日里常见的溺爱孩子的家长。 雨宫萤一阵头痛，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扔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自己。 ——然而，是愿意接手的。 库斯诺博士临终时的神情依旧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那种样子根本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那，博士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个性」的事情?” 雨宫萤转过靠背椅，正对着杰诺斯正色道。 无论如何，终于要面对这个问题了。纵使雨宫萤之前一直都没有主动开口，经歷了最近这一系列的关于星之丘湖底的鹅卵石的实验，杰诺斯大抵也在心里或多或少地有了些感触。 “没有……” 他迟疑着回答道。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动力来源是库斯诺博士的精湛技术导致，也从未思考过素来闭塞的星之丘满湖萤亮绮丽的落星，是催化放射类的的「个性」导致。 ——纵使面前这个少女，一直都没有主动开口讨论这个话题。 他心里大概有那么一个底。 “我的「个性」……或者说，我们这些人的「个性」，和它有关，是吧?” 杰诺斯冲着电脑屏幕里拟合出的非线性回归方程和样条曲线扬了扬下巴。 “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起码你的「个性」，应该……可以说是能源应用领域的某个「奇蹟」。” 杰诺斯的动力炉使用的能源，目前是基于氘氚液的聚变反应炉。根据库斯诺博士的研究手札，他似乎还尝试过基于铀，钍或者是碘同位素的裂变反应炉。 第105页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实验结果，但是就已经相当完善的遗留下来的设计图纸来看，库斯诺博士放弃这些方案的理由可能仅仅只是反应效率、输出功率，安装方式以及原料来源的限制，而并非这个放射实验不成功。 “但是同时，这样的「个性」也会非常非常的危险……对于你周遭的其他人来说。” 杰诺斯搬了个凳子，在雨宫萤的身边坐下。勐然被说“这样很危险”，他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想到到底是为什么。 动力炉的辐射屏蔽装置非常的完备，普通人哪怕之前的自己甚至根本感受不到也猜不出自己的动力来源——就算自己发起对于全身成附件的检索，也只能看到四肢远端或者外链搭载模块的额外能源匣。 他的主能源来源，哪怕是对自己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所以……这样会对别人带来什么伤害吗?” 年轻的英雄有些迟疑地问道。金属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能够显出微微的迴响。 第五十八章 雨宫萤顿时一阵语塞。 星之丘的全部居民, 几乎可以说是在「个性」诞生的黎明时期就整体迁居入了四面环山很难和外界有交流的盆地地区。无论是如今被自己暂时命名为“放射催化”的「个性」, 还是正巧被陨石砸出环山湖的地形地貌, 在这百年之内, 几乎都和外界没什么太大的联繫。 根据实验数据的拟合, 这种「个性」的影响有效半径接近一百米左右，那么大可以假设，倘若星之丘的居民们都具备这种「个性」而不自知，那么他们走到落星湖的附近，正好可以看到基于自己的「个性」而被点亮的放射性湖泊。 如果这个小村落永远都不和外界沟通，那么或许他们穷其一生，都会觉得“我们家附近有一个自己会发光的湖泊”。 他们给这个陨石坠落留下的地方赋予了美好的名字，给陨石碎屑沉淀的湖泊冠以了“落星”的称唿——这一切以一个探索者的目光去探查的话, 当年的库斯诺博士站在如此绮丽而又危险的地方，是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待这一片闪烁着星光的湖? 她不知道该对这样的杰诺斯说些什么。 金髮的英雄没什么表情——他如今连面颊都是坚硬的材质, 本身表情就已经相当寡淡——严肃地面向雨宫萤, 说道: “就算接下来的话可能不那么好听, 可是我还是更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包括库斯诺博士隐而不说的那一部分。” 依旧属于一个十九岁少年的灵魂从来都善良而敏感，他无数次察觉到了或是歉疚或是愧怍的目光却无法去提问出口。 改造人没有心脏，一切的能源都来自于胸腔正中位置的动力炉。 年幼的某一天里，在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倾覆了他所有其余的情绪之后, 他失去了心脏悸动的权利。 名为雨宫萤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杰诺斯君，你作为英雄进行活动的这些年里, 有没有什么地方库斯诺博士禁止你去?” 是有的。他脑内的电子地图经常随着道路的更新而更新, 就像车载gps一般好用。在这样详略的电子地图中, 也有那么几块地方彻底被涂黑，飞行时作为目标标定的时候无法标记在那里。 “……我导出一份给你看一下。” 杰诺斯胳膊上的某个金属壳突然向外弹开，随后他从内部拽出来一根引线。雨宫萤将之接过来连在了电脑上。 结果和意料之中的差不错，当前世界上比较大的几个核电站，全部都囊括在内，还有一些连网上能够下载的地图都显示不全的地区，雨宫萤充满恶意地想道，那说不定是什么隐秘的核武器或者是军火库。 甚至空荡荡的海平面地图之下也有星星点点的几个黑块，那或许是核潜艇或者是别的什么军事设备也说不定——防患于未然，库斯诺博士居然能够把情报收集到这个程度。 她或许又该称赞一声库斯诺博士用了心。 “杰诺斯君，我就直说吧，这些地方全部——全部都是和原子能，无论裂变还是聚变，相关的地方。” “比较好理解的那部分，举个最常见的例子，核电站。你的「个性」会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干扰裂变反应的速率，对于核电站来说这样的变化危险的意味有多大……不用我再详细说明吧?” 比如，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写在了歷史课本上的无人原始森林——车诺比。 “我不知道库斯诺博士到底做了多少实验用了多少次尝试才能把你的动力炉搭载上去并且还选用了合适的原材料……不过说实话，我真是非常感谢他已经提前给了我答案，如今对你的维护我只需要继续照做就好了。” 要不然的话一个一个放射性物质去试，外加动力炉那么精密的部位的设计，以如今雨宫萤的水准显然是望尘莫及的。 星之丘当时具体到底有多少居民，她其实并不太清楚。但是根据现场坍塌的、已经被植物重新覆盖的建筑物的残骸推断，应该也不算是一个特别小的数目。 时代在不断的发展，因为战火而损毁的建筑、知识和心灵都在不断地得到修復。和平的象徵已然屹立，那个时候，是否已经高度闭塞的星之丘的居民，也会终于有那么一天走出陨石砸出的环形山，重新拥抱这个新的时代? 第106页 某一个契机的建立，就是正值当年的库斯诺博士游歷世界，踏入了不问世事的环形山。 “所以……所以你是说……是博士的论文……” 属于改造人的眼眶永远干涸，自从那一天充满仇恨的少年放弃了自己全身上下属于人类的部分之后，这些极端的情绪反应都不再属于他了。 感到动力炉很痛。[注1] 明明，自己的痛感神经早都已经消失了。唯一用来替代的电传信号被高度削弱，只不过是用来指示和提醒作为改造人的身体哪里受损而轻度保留了类似于「疼痛」的机能。 更别说在战斗过程中还可以主动关闭。 少年蜷缩在雄英地下室的某个实验室里，浑身上下发出轻轻的金属零件摩擦的声音，如同是阔别了多年的、无声的哭泣。 可是自己的动力炉很痛。 明明已经屏蔽了所有的痛觉—— 原本安静地坐在一旁一直在敲键盘的超算神威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过来拍了拍杰诺斯的肩膀。 过于伶俐的大脑中，千万道思绪指向一处，而那唯一的结论同样梗得他有些说不出话。 “我们终有一天会查出来他们。” 他说:“当年动手摧毁星之丘的兇手。” 他没有问为什么，甚至也没有发出“为何会如此”的感嘆。无数个可能性迅速地在大脑中闪现又湮灭，最终已经稳稳地指向了最后的答案。 “所以……是博士吗?那个，导火索。” 最后，被称作魔鬼改造人的英雄垂着头，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 “你们说吧，博士真的是很好的人，我不怪他的。” ——那是一个被如同探险家一般的科研人员所揭露的，普通罂粟一般美丽又危险的桃花源。 四面环山，根据无人机航拍得出的结论，显然是个陨石坑。来自人工岛的研究者看着手中的接收器，航拍带来的画面在屏幕上悉数展开。 有人居住。 具体来说，这里算是一个小聚落，嗯……技术水平相当落后了，一点也没有现代化的感觉。明明都已经和平这么多年不打仗了…… 正值壮年，人生和事业的双重巅峰——虽然没有妻子和孩子达不到第一个普世观念的圆满巅峰就是了，库斯诺博士对世界上大部分的未解之谜都很好奇。 陌生的地理与人文，技术与「个性」……他如是想着，或许这是个封闭的少数民族聚集区。 会是些什么人呢? 一边走，一边就萌生着对于接下来的会面的期待。英雄已经带来了和平——这样的消息能够让每一个人都能放下心来专注自己的小爱好。 而这样的期待止步于刚刚攀上环形山的山顶。作为一个常年游歷四方的人，库斯诺博士身上的探测设备不可谓不全面。在刚刚向盆地居民的聚落踏出第一步之后，绑定在腰间的检测器就突然蜂鸣示警了起来。 “嗯?” 年轻的博士顿时感觉有几分疑惑。周围一片寂静连点儿林间常有的穿堂风都没有，居民区远远地缀在山下离自己也有相当的距离。 他取下检测器，点亮屏幕以后发现周围的辐射指数显示着一个高的不可思议的数值。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试探着又向山下走了一段路，意料中的，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辐射指数就越高。最终，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的库斯诺博士在半山腰被逼退。 耽于探索的人生多有磨难，他从不服输。于是半个多月后，身穿全套防护服的库斯诺博士就重新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当地的居民，或者说这种高得不正常的辐射参数，让他保留了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最为基础的谨慎和警惕。在与原住民的躲躲藏藏之间，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闪烁着星光的湖泊。 经歷了小半个月，库斯诺博士最终带着满纸数据离开了。 而后半年，《关于某地区异常辐射的监测与调研》登上了当时一个不算很知名，但是在地理地貌的领域内还算影响因素不低。 当时的他沉迷于一个又一个新的发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篇论文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某一个偏远的地区，又只不过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少数民族聚集地，沉迷于下一个远方的库斯诺博士一时之间并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直到又过了几年，他在网上看到了当时占据所有门户网站首页的新闻——震惊社会的星之丘屠杀事件。 他迅速地赶往了那个地方，然而在一片废墟之中，倖存者仅剩了昏迷着的一人。如果不是带了非常先进的生命探测设备，就连他自己甚至也不能发现。 第五十九章 ——他似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而某些不知名的人, 或者说不知名的势力，在他自己还没有预料到之前, 就将危险的火苗掐灭在了萌芽。 库斯诺博士迅速意识到, 这个世界比自己想像的要敏感得多，也危险得多。 人到中年，原本肆意妄为侍才放旷的博士在某一天之后, 突然低调了起来。他不再像以往一样高频率地发表论文, 也不再一如既往地足迹踏破整个世界，仿佛一片叶子飘落在水面，他的行踪突然变得低调而不可考。 第107页 从星之丘离开以后，他带走了一个半大的少年。事先花了不少钱委託某个同行准备好的生命维持系统优秀而高效地发挥了作用，少年躺在透明强化玻璃下的营养舱里, 眉头紧皱，神情痛苦。 在进行了最为基础的抢救之后，勉强恢復了意识的少年面临着自己的大半部□□体即将被替换为机械零件的结局。 他皱着眉头，眉宇英俊神色却充满仇恨。 “虽然提前告诉你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不过还是姑且先说一句, 为了能活命，你的身体大部分都将被我们替换成机械结构。明白了吧?” 穿着白大褂, 戴着玻璃眼镜的陌生男性如此说道。 库斯诺博士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他这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说的太过分。 “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迟早得接受这个现实。” 后者斜睨一眼，凉凉地吐出这句话来。 少年躺在手术台上静静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 逐渐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以及自己如今还活着这个事实。 “没有关系, 除了最为基础的大脑以外的部分，请全部都替换掉吧。” 他说。 站在手术台旁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库斯诺博士迟疑着提问。 “麻烦你们了，请尽可能多地搭载上适合战斗的装备。我必须得变得很强才行。” 麻醉剂正在产生效果。 似乎越来越困，意识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少年的嘴唇轻轻颤动，纵使意识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加模煳，他倔强地不肯阖上眼睛。 “你可要想清楚，这样一来，你作为人类的人生就在此刻完结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星(hoshi)……杰诺斯。我叫杰诺斯。” 少年轻声回答道，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大概是星名(hoshina)，又或者是星宫(hoshimia)之类的姓氏吧。库斯诺博士想道，不过这已经是歷史了。基于区域特性传承的姓氏，在日本并不罕见。 未来就请多指教，杰诺斯君。 雨宫萤和超算神威的推断充满了恶意却又逻辑严密，地下室的空气沉闷起来，三个人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哗啦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 “哦呦，你们两个都在啊。稀客稀客，原来杰洛斯君你也在。” 池田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和一个还算得上眼球的英雄坐在地下室里垂头丧气地发呆。 明明我才被all for one刚刚打击过…… 心疼地抱住自己。 三个人迅速地交流了一下意见，于是陷入沉默的人数目又多了一个。 “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英雄商量一下?” 良久，超算神威提议道——有不知名的组织会提前摧毁掉危险的个性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告知英雄的。 “但是星之丘事件社会影响极度恶劣，可是英雄和警方至今都没有查出犯人姓甚名谁啊?” 雨宫萤鼓起脸反驳道:“告知英雄确实是要告知的，除此之外，咱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还能做的事…… 池田信想了想，开口道:“那些袭击星之丘的人，是从库斯诺博士发表的论文上得知了这个地方的，没错吧?” 他眨了眨眼睛:“那么同样地，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手段进行反向追查吧?” 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悄悄话，杰诺斯无奈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听力增幅和噪音过滤都已经固化在我的设备之内了，你们在说什么我全部都能听见呀。 重要的是气氛!气氛你懂吗?! 三个学生中的两个迅速回头指点着“不解风情”的年轻英雄——被剩下的那一个显然是超算，他摊着手，一副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说啥是啥开心就好的样子。 不，我不懂你们这些学霸的想法——本质上相当耿直单纯的杰诺斯在脑内撇了撇嘴，毕竟他的表情模块并没有加载这么细緻的动作。 “总之要先告老师”的决策就这样被敲定了下来。上次会议校长的谈话雨宫萤还歷歷在目，考虑到说不定校内的老师都有可能是all for one或者如今死柄木弔的耳目，三个人迅速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直接和欧尔麦特去说比较靠谱。 纵使最强的英雄、和平的象徵之类的称唿早已经不復存在，但是欧尔麦特这个英雄名本身，就似乎能够给人带来安心。 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雨宫萤有的时候就会想，这样的一个人，到底集中了这个世界上多少的期待，而这样的肩膀所扛起的重量，又有多沉重? 欧尔麦特最近似乎是已经被过量信息轰击得有些麻木，看到三个人连带着杰诺斯一起推门走进教职员室的时候，也只是从沙发上弓着腰的姿势坐直，起身倒了三杯茶。 茶叶梗在清澈的水中慢慢地竖了起来，欧尔麦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说吧，你们几个一起找我肯定有什么发现……到底是什么事?” 第108页 雨宫萤开口:“是关于杰诺斯君的「个性」，以及……库斯诺博士生前调查的一些东西。” 于是校长也迅速地来到了教职员办公室，小小的茶桌之前挤挤挨挨地坐了一圈的人。 “所以说，你们认为是有某个人或者某一方势力关注到了库斯诺博士当年发布的论文，推测到了这可能源自于某种「个性」，甚至考虑到了这样的「个性」可能会带来的危险……所以，就使了手段把星之丘的原住民全部都杀光了?” 三个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猜想的是真的的话，那要面临的敌人就相当危险了……” 校长摸了摸下巴，以雨宫萤的视角看，毛茸茸的动物皮毛显然保养得非常好，简直想让人上手摸一摸。 别想着在这个时候皮! 池田信看了她一眼。 校长先生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吧! 雨宫萤看了回去。 他不要面子的啊? 超算神威感觉很无奈。 校长并没有在意几个学生互相使眼色沉默的交头接耳，表示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对你们来说太过危险还是交给英雄们调查吧。 “如果是不危险的形式呢?” 池田信提问道。 “?” 大家转头看向他。 于是，很快地，第一篇关于社会学的论文投稿在了一个影响因数相对而言比较低的期刊上。 池田信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如今排名第一的英雄安德瓦，于是火焰英雄在感嘆了一番你们这些年轻人路子就是野之后，在论文的邮件中爽快地附上了自己的推荐信。 “这……胡闹什么，太危险了!” 然而在雨宫萤和完全不明就里但是被强行捞过来当说客的绿谷出久的软磨硬泡之下，已经退役的前第一英雄欧尔麦特也同样写下了一封非常不情愿的推荐信。 这样大概能保证论文肯定发得出去……池田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番就算是过了几百年，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思路居然还是没有被撼动。 论文的话题倒是非常的尖锐而拗口，被命名为《关于危险而不可控「个性」持有者的对待策略探讨》。 「个性的起源、传承和发展在当今时代下依旧没有详实的数据作为支持，而个性的种类和威力也尚且无法被系统地量化。在这个基础上，本文将举出数个例子，对于个性的一些争议问题进行探讨。」 「……假设一个人的“个性”是“永远不会近视或患有眼部疾病”，那么在当今相对粗略的个性检测机制下，这个人就会被判定为无个性者。假设一个人的“个性”是“将自己被他人赋予的个性增幅”，那么同样地，他终其一生也将被视作是一个无个性者。」 「……那么讨论另一种情况，假设一个人在年幼时觉醒了“个性”的内容是杀死以自己为圆心可变半径范围内的一切人类，并且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个性”，那么在当今的社会制度下，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原本无心伤害他人的人?」 「个性带来的容貌变化所引起的歧视问题在当今时代几乎都已经成为歷史不復存在，那么倘若将这种基于个性的问题上升到更高层面的、关乎生死存亡的程度，那么又应该如何处置?」 第六十章 好不容易把论文的事情连搜集资料举例举证到修改格式全文排版, 几个人互相讨论着写得差不多，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安静地等待论文从投递到刊发的一段相对休闲的时间……雨宫萤本来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 关西地区的世杰高中传来了学生失踪的消息。 俗话说的东有雄英, 西有世杰这个区分，顾名思义是以日本本身的关东关西来划分的。除了雄英是欧尔麦特的母校这一点比较出名之外，两个学校所培养出来的人才数量和质量其实相差不大。 继雄英的英雄科命途多舛之后, 其余学校也纷纷加强了对于自己学生的保护。世杰高中多为走读, 而这次的学生失踪事件发生在放学之后，学生到家之前。 学生所在的班级为，世杰高中，支援科。 在欧尔麦特退役之后，曾经一些被压抑着的东西, 如今终于开始翻起浪花。 「绿谷出久:总之@雨宫萤 @池田信 @超算神威，就算咱们现在是住校，平日里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饭田天哉:务必注意安全!」 「蛙吹梅雨:这一次受到侵害的学生是支援科，不禁让人有些想多哌。」 「芦户三奈:这么一想就确实让人有些担心……你们没问题吧?」 「超算神威:啊?茫然，我平时根本就不出门的呀?」 「峰田实:真实死宅。」 「超算神威:是技术宅好吗?!」 「雨宫萤:……」 杰诺斯原本打算毛遂自荐参与关于这件事的调查, 然而被几名职业的英雄一起阻止:你这种设计和大开大合的打斗方式实在是不擅长暗访调研一类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吧。 他想了想，转身接下了英雄科两个挂科优等生的陪练申请。 能够了解杰诺斯的装备机能, 又能够顺势见识到英雄科如今的进展, 雨宫萤扛着摄像机欣然站在了观众席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英雄科学生们的战斗, 只要f班的这三个人里中任意一个有空, 就会带上摄像机拍摄下来留作参考资料, 如今视频都已经攒了不少。 第109页 池田信申请了一个移动硬碟，将这些视频放在了一起，目前数据量还在逐渐增加中。 无论是轰焦冻还是爆豪胜己，对于“和对方合作”这件事都有着或明显或不明显的牴触。纵使已经经歷过很多次危险的境况，在相对比较安全的训练场合下，原本倾向于单打独斗的性格就显得更加明显。 轰焦冻反手向前挥，透明而稜角尖锐的冰棱瞬间长成。 杰诺斯顿时腾空而起。复杂的推演和计算由电子头脑的一部分来完成，属于人类的大脑作用于在关键时刻进行判断。年轻英雄手掌上的金属开关向上翘曲，一道雷射迅速地打向地面，逼得两名少年各自想方设法向后退。 两个人的优势和缺点都非常的明显。轰焦冻显然太过于依赖自己的个性，在自身动作精细控制和个性的细节收放上都有待提高。而爆豪胜己或许是因为天性使然，尽管自己在战斗上有着非常好的天赋和直觉，并且已经尽可能的冷静判断，依旧免不了动作大开大合，被人抓住细节去近身偷袭。 爆豪胜己露出兇恶的神情来，双手都泛起火光。在连续起爆的声音中，少年气势汹汹地腾空而起，直冲着在天空中抱着手臂的杰诺斯而去。 爆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空气侵略而来，杰诺斯凌空翻身躲开这一击后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后肩上的燃烧室随即点火启动，在加速度作用下整个人方向陡转，将爆豪胜己向地面狠狠摔去。 一串冰棱凭空从轰焦冻脚下蔓延来，爆豪胜己在落地之前以灵敏的战斗直觉施展个性作为缓冲，落在冰面上。 “混蛋阴阳脸老子不用你来救!” 随后迅速就非常不满地转过头来大喊大叫。 “……” 轰焦冻看了他一眼，视野重新移动到杰诺斯的身上。 年轻的英雄在面对这些「个性」恰恰算是中距离攻击类型学生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就杰诺斯如今在天空中重新插着手的站姿来看，基本上可以总结为:傻了吧，爷会飞。 这个站姿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轰焦冻皱了皱眉眼神凌厉，爆豪胜己已经摆好架势准备下一轮攻击。 在一旁支起了笔记本电脑，雨宫萤连接起杰诺斯和自己之间的区域网。继上次照着库斯诺博士的设计图勉勉强强把杰诺斯修好，又因为诸多事宜而一直没来得及调试，居然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开始同步检查这些设备的运转情况。 「new interface to your service.」 「系统访问权限为最高权限。」 「对方用户名已定义。」 「hotaru amamia.」 一个又一个弹出框出现在视野范围的中央，为了不影响战斗，杰诺斯调高了消息提醒的透明度。 在空中向下攻击对于没有高效率浮空能力的两个人来说显然高虐，但是毕竟不能直接用战术飞弹去对待两个高中生，杰诺斯想了想，从周围模拟地形的建筑物尖端掰下来一块儿石头，在手里颠了颠。 爆豪整个脸色都黑了下来。 你这是在逗老子我? 身体机能运行都很正常。动力炉和全功率烧却式目前没办法测试，毕竟不能把整个训练场馆都炸掉。 爆豪胜己在爆炸冲击波的加持下几步点踏攀上训练场最高的模拟山峰，此时杰诺斯的空间位置距离他并不是很远，机会难得，少年勐地释放了最大的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轰焦冻全力全开释放出铺天盖的冰墙，几乎将整个场馆的位置遮去了一半，将杰诺斯后退的空间挡得严严实实。 爆炸产生的烟雾久久未散。 视野范围被遮挡得一干二净，雨宫萤在区域网范围内抓取出杰诺斯的自体数据，导入电脑之后以仿真慢放的形式播放出来。 他在空中迅速地转了个弯，以人类几乎无法达到的反应速度从二人攻击中的夹缝里逃脱了出来，加速度变化过于剧烈所带起的罡风让站得很远的雨宫萤都能有轻微的感觉。 “数据足够了杰诺斯君，你们接下来在地面上测试接近战就可以了。” 金髮的年轻英雄依言降落，加载了接近战模组，和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他们还会不断进步，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变得更强。 而自己的实力将会囿于这一副机械身体，在没有进行及时更新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触碰到无形的天花板。 后悔吗? ——是不后悔的。倒不如说甘之如饴。 雨宫萤点开已经保存到自己笔记本电脑里杰诺斯的局部设计图纸，一个新的想法正在逐渐成形。 自从三个世纪之前拉法尔喷管被一名瑞士的工程师发明出来，现代工业中，几乎所有需要涉及到超音速的部分全部都依赖于此——而它的最基础的原理，真要描述的话，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将这些道理解释得浅显。 假设存在一个一端大一端小圆锥形的管道，有气体从大端流入，从小端流出，那么很显然，气体的流速会加速。但无论吹入的气体流速有多快，小端流出的气体速率极限即为音速——在如今的英雄中，也可以理解为格兰特里诺这类英雄能达到的速度极限。 但如果在由大到小的锥形管另一侧再接通一个由小到大的锥形管，原本已经达到音速的空气将会进一步加速，以超音速的速率从第二段锥形管的大端喷出。 第110页 在联合管路中，压缩气体在收缩段加速，膨胀段继续加速，基于这样的原理，奠定了近三百年来工业的基础。 那么用类似的方式，针对格兰特里诺这类的喷气式飞行类英雄，是否有方法让他们的速度能够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少女思考了半天终于抬头，无论是爆豪胜己和轰焦冻都运动出了一头汗，每个人肩膀上搭了一截毛巾，身上遍布细细小小的擦伤。 与之相对，杰诺斯别说出汗，他连“感到疲惫”的机能如今都已经悉数失去。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你的整个人生，会停在这里的呀!” 记忆中手术台的无影灯下，因为逆光而看不清人脸的博士声音显得痛惜。 他走向冠以库斯诺名义英雄事务所的新合伙人:“你有什么办法让刚刚的动作能更灵敏一些吗?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再提升一些机动性。” 雨宫萤困扰地挠挠头:“可是库斯诺博士就已经做得很精密了，要是我再在这个基础上做强化的话，那说不定连「行为动作很像人类」这一点，都不太好保证了……” 比如加大燃烧室的体积和功率就能飞得更快，但是同时这样的设备就无法正常的被封装在人类形态的双腿中。 “没关系的。”杰诺斯立即回答。 “我会想别的办法。” 雨宫萤反驳道。 库斯诺博士最后的坚持，就是让自己一生经验糅合的最高杰作，魔鬼改造人，年轻的机械英雄，起码无论如何……还能保持着人类的形态活着。 她想，不过是下一个新的挑战而已，博士，我不会让您失望。 第六十一章 想一出是一出大概是这群学生的通病, 雨宫萤立即联繫了绿谷出久，随即又通过绿谷出久的牵线搭桥联繫到了格兰特里诺。 “不需要!” 对方的反应和逃避电话推销围追堵截的退休老年人如出一辙——要是不考虑英雄格兰特里诺本身的实力的话, 单论年龄，确实已经达到了行业普遍的退休标准。 然而依旧还精神镬硕就是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 超音速带来的风压和音障，对于老年人的面部皮肤到底是多大的负荷吗——” “那您……当年的英雄服装为什么没有加装头盔……” 绿谷出久缩在格兰特里诺一旁没怎么说话——他自己倒是很能理解这一点，毕竟英雄也是需要一定曝光率的嘛。 据说他在最近的实习过程中偶遇了一个半大年纪的小孩子, 这两天一直为没能救下对方而耿耿于怀。 又据说切岛锐儿郎在实习过程中大放异彩, 英雄名和自己的照片上了当日门户网站英雄板块的的首页。 群里榜上有名的几位同学都显得喜气洋洋，但是少年的风头无量依旧无法遮蔽基于欧尔麦特的退役所带来的影响越来越深远这个事实。 雨宫萤对于杰诺斯的改良也提上了日程，于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之内, 名为杰诺斯的英雄重新进入了四肢残缺的生活状态。 少了一根胳膊还能四处走动, 如果少了一条腿那就不足以谈人生了。 “你就没有备用的替代品吗?还有看设计图不行吗, 非要把这条腿拆开……” 杰诺斯暂时重新回到了轮子上，用手撑着身子抱怨。 原本由库斯诺博士进行检修的话他心里显然是毫无芥蒂的，但是几乎没小几岁的女孩子拆下来自己一条腿什么的…… 果然还是有点怪怪的。 “那……我给你另外一条腿的位置先装个万向轮?” 雨宫萤试探着补充道:“也能全向行走, 万向轮带自动剎车，非常方便的!” “……” 他张了张嘴放弃了。 当初真应该好好感谢库斯诺博士对于“尽可能地维持人类的形态”这件事的坚持。 杰诺斯的腿部内部结构装得非常杂, 真拆开的话，传感器、局部集成cpu和占据主要空间的两个燃烧室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 画图之外的部分比如传感器的布置和组装并不是自己的强项，雨宫萤啃着一根笔的末端认真思考如果请发目明来帮忙的话，她不闹着要把杰诺斯君整个拆掉的概率到底能有多少。 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发目同学打个电话, 杰诺斯收到了来自于夜眼事务所的消息。雨宫萤看他接起电话“唔唔嗯嗯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回答了半天, 惊觉这傢伙居然还用手机。 “你不是能自己用电子头脑联网以及接打电话的吗?切换思考方式不就可以了……” 雨宫萤震惊道。 “脑子里响起来声音无论设置什么样的电话铃声都觉得吵得很烦啊, 而且电话推销之类的都在大脑里接打电话的话实在是……” 比如买保险什么的。 还有邀请代言什么产品之类的……说到底英雄到底在往什么方向发展啊。 “……那还真是抱歉我以后也给你打电话好了。” 一直觉得因为是改造人嘛所以就直接给通讯中枢发简讯的雨宫萤讷讷回应。 “……没关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第111页 ——等等不对，话题都偏了。 “夜眼事务所的电话。说要去帮忙围剿最近抬头的黑道组织……说是叫，” 杰诺斯回忆了一下夜眼的发音，现在的黑道组织名字怎么都这么拗口:“死秽八斋会。” 不懂你们英雄的操作，雨宫萤问道:“这次我用去吗?” 她现在的定位算是「英雄助手」一类的存在，也就是顶替原本库斯诺博士的位置。很多成名的英雄并不需要什么人来从旁辅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安德瓦。但同样，也有英雄们结成组合，或者招收助手的案例在。 “好歹去开个会吧。正式的英雄活动你就别参加了。” 杰诺斯把自己的右腿接过来，重新拼装起来。 唉……才刚拆下来打算改装来着。雨宫萤遗憾地看了一眼。 「新的组件已连结。」 「识别码已确认，肢体组件」 「远端能源匣蓄存确认」 「右侧加力燃烧室，能源储蓄100%」 「动平衡辅助功能开启」 杰诺斯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腿，确认了连结的流畅，抬起头: “刚刚我下载了一下资料，关于死秽八斋会的信息已经发给你了，你大致先看一下。” 最近暗中露头的黑道组织，参与了多起抢劫等事件，成员「个性」各异还没有具体探明，似乎和死柄木弔以及他背后的敌联盟有所接触，至于二者是否有合作意向，尚且不明确。 到了会议室里，雨宫萤才发现在场的熟面孔有不少。 “绿谷?!” 雨宫萤脸色有点不妙，拍案而起。 除了绿谷之外，雄英的学生里，最近这些天很出挑的那几个也都在。 哪里有绿谷出久，哪里的问题就会出得很大——不知道是因为继承了欧尔麦特的意志站在了漩涡的中心，还是因为这孩子真是纯倒霉。 坐在绿谷出久旁边的格兰特里诺看了一眼雨宫萤，露出了老年人面对推销保险的人时特有的表情。 “……” 早知道就不今天打电话了，有点尴尬…… 黑道这个词彙在雨宫萤的印象里，大多数时候只出现在小说和电影之中。在欧尔麦特所维持的这些年的和平中，大部分社会中的阴暗面都已经被驱赶到了闭塞的夹角。 “这一次叫大家来是因为，对方使用了「能够破坏人类个性」的子弹。” 名为夜眼的英雄推了推眼镜，第一句话就让人心里一惊。 “而这些子弹，初步分析得出的结论是……” 里面的成分包括人类的血液和细胞。 在场每个人的考虑都不相同——绿谷出久和通行百万对于没能救下当时的小姑娘而追悔莫及嵴背直冒冷汗，而雨宫萤皱起了眉头，开始担忧另一件事。 就如同脑无由人类改造而来一般，这一次的事件，核心也在于“基于人类「个性」而衍生改造”的某种东西。 来自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和「人工岛」的分析结果都表明，脑无是科学一侧的产物，或者说，起码依赖着科学一侧的技术。 而普通的黑道，又或者是上次对战one for all时所捣毁的脑无仓库显然不可能具备这么先进的技术和设备…… 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事? 又到底是什么地方，在做这些践踏人伦和社会基础的研究? 雨宫萤在会议室的长桌上低下头，飞速地敲出简讯来: 「阿信，关于最近黑道的这事儿，可能还和之前制造脑无的某个“组织”有关。」 池田信的消息也迅速回復: 「我马上就到，你给大家说一声。」 雨宫萤私聊发了个定位地址，没过多久，出现在会议室里的不仅仅是池田信，还有鬚髮熊熊燃烧的英雄:安德瓦。 目前排行第一的英雄扫视了一圈儿在座的所有人，感到非常嫌弃: 老人，学生，没有什么经验的机器人，总喜欢唠叨的眼镜仔，死鱼眼的抹消磁头，剩下的都是灾难救援型而非正面对抗型的英雄。 在心里挨个diss了一遍以后，安德瓦朗声开口:“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叫我?” ——就是因为这是一个隐秘的活动，不希望把动静搞得太大，所以才不愿意叫你的好吗?! 众人纷纷腹诽道。 安德瓦听闻了「个性破坏」的子弹和「个性增幅」的药物之后，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少年的肩膀: “小子，你们几个之前寄到国外的那玩意儿，跟这事儿有关系没?” “暂时还不太能确定……”池田信想了想，斟酌道:“我有些猜测，但是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确定。” “大概需要点什么?” 安德瓦继续问。 “安德瓦，你——” 夜眼对于计划外人员的到来感觉有些不满，而相泽老师摆了摆手出言制止: “安德瓦那傢伙也是想要赶快解决敌人吧，敌联盟也好，死秽八斋会也好，最近真是不太平……” 你需要什么? 燃烧的面孔盯住池田信，一般人看到安德瓦这张脸基本上都会有些被威慑的感觉——哪怕自己是个良好市民而安德瓦理论上应该是保护群众的英雄——而池田信神色平静，这让他感到十分受用。 第112页 这小子能干大事! “尽可能多的情报，尽可能多的这种药物和子弹，我们需要足够的量进行分析，可能的话需要过个柱子，说不定还需要差速离心。” 池田信看着会议室里的一桌人，缓缓道: “能做出这种药物，不可能只是黑道自己研究出来的，哪怕是基于他们自己人的「个性」，将「个性」泛用化的过程肯定也动用了科学侧的力量。” “不能让那「力量」的主人，再肆意妄为下去了。” 第六十二章 剩下的时间交给大佬们来布置战略, 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的学生就通通被赶出了会议室。 绿谷出久和通行百万两个人都显得追悔莫及又垂头丧气, 几个a班的同学围在他身边, 似乎在说些什么。杰诺斯被留在会议室里, 阿信似乎在忙什么东西脚不沾地地离开了, 雨宫萤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显得相当无聊，四处打量了一圈儿就发现了另一个同样显得不合群的人。 “那个……天喰学长是吗?” 黑髮的学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连个表情都欠奉, 每时每刻都在犯困的样子看上去气质莫名有几分像相泽老师。 一通费劲的交流之后, 雨宫萤获悉这位学长的「个性」大致上能够模拟出自己吃下去的动物的特性……比如吃牛肉饭就可以长出牛蹄子，吃螃蟹就可以有巨大的方便攻击的蟹钳，如果是真的加入了章鱼的章鱼烧的话，就可以生长出能够捆绑敌人的章鱼腕足来。 当然，不含有章鱼成分虚假的章鱼烧就不行。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这个很难用科学来解释诶, 雨宫萤感嘆道，科学一侧果然要加把劲儿了。 “那……学长你，挑食吗?” 不善言辞的天喰环茫然地看着眼前目光闪闪发亮的学妹, 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总之, 明天请你吃饭来试试看这个「个性」!就算是临时加班赶制出来的, 我相信这次做出来的东西肯定能有用!” 雨宫萤自信满满地说道。 于是第二天，包括天喰和其余的两名学长在内，参与这次活动的所有雄英的学生都来了。 “小雨宫, 我记得这个是……称作「火锅」的某种, 中华料理?” 蛙吹梅雨看了看中央的锅底, 一半红一半白在火苗舔舐下翻滚着热气。 池田信端着调料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一碗芝麻酱混合的什么东西搅了搅: “嗯，在这种地方确实能很方便地尝试吃到各种各样的食物，用来试试天喰学长的「个性」再适合不过。” 特地乘坐电车去了临近的城市，穿过整条售卖各类食物的店铺，雄英的学生们来到的是某个异国老闆经营着的火锅店。 “说起来雨宫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切岛锐儿郎翻看着电子菜单，上面的字儿大多数他都不认识，而且还没有插图，因此放弃挣扎闭着眼睛一通盲点。 “问他。” 雨宫萤指了指坐在圆桌对面的超算:“ 在我说到「想找找能吃到各种各样的食材的店铺」的时候，他就领到了这家店的打折券来着。” 火锅店的店主显得格外热情，大概是异国他乡找到个能说同种语言又非常好学的人不太容易:超算神威的小语种选修课怕不是要拿满分，和店主相谈甚欢丝毫没有磕绊。 “是之前拿到课本以后觉得，既然都下决心要学了，不如找个地方来练练口语，没想到就结识了店主……” 超算神威拿着菜单，刷刷地划下了自己想要吃的菜色。 于是，首要目的用于尝试自己「个性」的天喰环就在花花绿绿的食物端上桌之后被众人围观了起来。 “这是啥……” 承受了过度的视觉压力，原本就有点社恐的天喰同学简直想缩到凳子底下去，结果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第一道凉菜他就不认识。 “老醋蛰头。” 超算神威先用中文说了一句让天喰觉得非常拗口的发音之后，非常体贴地解释道:“你大概可以理解为水母的伞盖。” 呃……水母的伞盖。 他犹犹豫豫地伸出了筷子，众人看到天喰都已经率先开动，也纷纷跟着尝了尝。 “凭良心说，我觉得还蛮好吃的。” 雨宫萤评价道:“现在我要给我自己的取食范围里增加水母这个选项。” 绿谷出久见也犹犹豫豫地吃了一筷子，对于这个评价表示贊同。 等待数秒之后，所有人的目光悉数集中在天喰环的身上。少年伸出手臂发动了自己的个性，原本十指分明的手掌化作海蜇的触鬚，看上去颇有视觉冲击力。 “就是不知道这种海蜇到底有没有神经麻痹性毒素。” 雨宫萤说道:“如果有的话，那又多了一道杀手锏。” ……可是我不想天天吃这个，天喰无声地抗议。 “那么接下来，你再试试这个……” 又一个装满食物的盘子，被推在了天喰环的面前。 “这是……” 他看着面前一盘红色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第113页 “皮皮虾。” 超算神威出言解释道，看他似乎一副还没有明白的样子，又补充说明: “虾爬子……?” 两句中文都没有让大家get到点，池田信对着桌子上的皮皮虾拍了张照片，输入到手机里自动识图，过了一会儿对着一脸懵逼的众人翻译道:“虾蛄。” 好吧，所有人还是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的表情。 “嗯……也叫螳螂虾，是一种……”池田信露出了一个比较微妙的表情:“如果你之后想要试用这个个性的话，最好找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 所以这小玩意儿有多厉害?天喰环费劲地扒开一只吃下去，除了味道还不错以外并没有觉得这个烫熟了的生物有多厉害。 老闆站在一旁看得有趣，开口建议说自己的店铺后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这个情况下未知的个性显然比食物更加具备吸引力，一行人立刻匆匆推搡着一脸不情愿的天喰去了店铺后的树林。 “那么……我就试试看，如果失败了或者没有什么用那我也没有办法。” 天喰环的一只手臂彻底变成了一只皮皮虾的虾钳，等比例放大到人类的体积之后，皮皮虾的钳子看上去竟然还真的显出了几分威慑力。 所有人屏住唿吸，目光聚焦在天喰的手臂上。 ——皮皮虾放大到人类比例的钳子以子弹出膛一般的速度向前方挥去，哪怕只是对着空气随手试了一试，凛冽的强风就吹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空气流速过快甚至产生了有些近距离听起来震耳欲聋的啸鸣。 “这是——何等的……” 别说绿谷出久或者是通行百万等人，就连经常对于自己的个性进行新的尝试和挑战的天喰环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皮皮虾这种生物原来有这么厉害的吗……绿谷出久有点后怕地想像了一下当时堆在盘子里外壳和辣椒一起烧得通红的皮皮虾，努力想像它们活着的时候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好厉害!” 众人纷纷震惊道。 那么，接下来的临时方案就有把握了……留了天喰的联繫方式之后，以“申请外出进行装备制作”的名义，雨宫萤给自己请了两天的假。 这一次的旅行行程不算近，但是由于是旅游路线，实际上安全方面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谢绝了杰诺斯的陪同——旅游路线而已能有多大事儿而且再不济我自己带着的东西也不少呢——雨宫萤一路随着游客一起到了沿海地区。 以海产品为特色的海滨城市，出售各种各样的远洋捕获的鱼类。大部分的当地居民都是渔民，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到有一艘船鸣笛靠岸。 市场上一派热闹的景象，雨宫萤在人群中穿行，意外地感到最近的这么多风波原来并没有影响到这座游客甚多的边陲城市几分。 和平真好。 她走向一家水产店，在不是很适应的鱼腥味儿之间来回翻捡起来。 “嘛总之只要不吃坏肚子的话味道就先不考虑了……”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钱买了大量的海产品。 天喰环的个性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只要吃某种生物的局部，就可以获得这个物种的全部特性并且以「个性」的形式模拟出来。 那么就意味着，哪怕是什么危险的生物，他只要食用了其无害的部分，就可以彻底复写有毒害或者攻击力惊人的另一部分——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河豚。 河豚带来的神经毒素可以让人迅速死亡，但是本身没什么攻击性，如何把毒素注射在目标体内又是另一个问题……雨宫萤对此有些苦恼:天喰学长到底能不能同时復刻不同动物的特性? 如果把「分泌粘液」和「分泌毒素」之类的特徵综合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会提高自身威力的吧。 少女一边翻捡着不看旁边的说明就根本辨别不出种类的鱼虾，一边在脑内回放着国中时期消磨时光时看过的类似于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 “嗯……第一次实验用这些就足够了!” 她将购买的东西一次性打了个包:“老闆，结帐!” ——感谢雄英能够提供足量的研究经费。 拖着一整个塞着保箱冰袋的货柜重新回到了地下室，雨宫萤难得地从池田申请的固定实验室离开，去了化学实验用的公共区域。有几个学姐看见新人进来，友善地分了她一个防尘口罩。 雨宫萤拆下了货柜的密封圈，掀开盖子的一瞬间，浓烈的、连通风橱都无法彻底消除的鱼腥味儿充斥了整个空间。 第六十三章 实验室里的鱼腥味儿实在太重, 有一个坚持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项目的学姐干脆直接戴上了防毒面具。池田信闻讯赶来, 刚刚打开门就被门内“大海的气息”逼得退了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 重新做好心理准备, 推开门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搞得味道这么大, 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在辅助科的校内网上出名了!” 少女自己也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在努力肢解一些不知名物体。池田信走上前去仔细观察, 发现都是些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本面貌的鱼类。 第114页 “……” 他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气, 同时心疼了一把天喰学长——不管最终的成品是什么样子，就这个制作过程而言，显然不会好吃。 大概是这个嫌弃和同情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雨宫萤隔着防毒面具瞪了他一眼，把菜刀往实验台的金属板上一扔, 表示你能你来。 面具阻隔的兇恶表情显然没有传达到, 白髮的少年耸了耸肩，走上前去接过了雨宫萤手里的菜刀。 “所以你大概想做些什么出来?” 他摆好了架势，转头询问站在自己旁边的少女。 “总之就是想要制作出能够包含各种各样生物成分的类似药丸的东西吧……” 雨宫萤一边思考一边描述道:“这样的话, 天喰学长能够施展的个性种类就会丰富很多。” 而且说实话, 有些动物别看它其貌不扬, 如果等比例放大的人类尺寸的话，竟然意外地很厉害——就比如皮皮虾。 “之前超算君建议你的学学做饭你肯定没执行。” 池田信弯起眼睛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大家如今都住校, 食堂里的伙食也都挺好吃的。” “如果像是今天这种非常罕见的情况要用到这项对你而言不太熟练的技巧的话……” 少年转过头去, 神情温和。 “我可以帮你啊。” 怎，怎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雨宫萤扭过头去，哼了一声:“不要太得意!我也会很快学会的!” 表面有筋膜的海洋生物去除筋膜，有甲壳的海洋生物去除甲壳。能够分泌毒素的生物去除毒腺或整体放血，剩余的可以使用的部分全部剁碎，配合一些常见的食材糅合到一起。 池田信在雨宫萤的指挥下一步一步地操作，每往下进行一步，心里就对天喰学长多点了一根蜡烛。 各种各样不考虑味道的海洋生物、陆地生物甚至昆虫，只要具备优秀的生物性能而且不是保护动物，没有毒害可以食用，这姑娘就敢剁碎了加在一起。 虽然经过了自己的手，他确认这些东西确实能吃就是了……少年眼睁睁地看着雨宫萤把一团不明的混合肉丸丢进了加热炉。 夜眼计划中实施突袭的前一天，雨宫萤将一盒抽真空保存的迷之肉丸子交到了天喰环的手上。 “一定会非常有用，你可以先吃一个试试看!” 少女信誓旦旦地说道。 雨宫萤的辅助装备在学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f班的三名学生早早就取得了执照的消息他们也算有所耳闻，于是不疑有他的天喰同学撕开了抽真空包装袋，取出了一个送进嘴里。 “唔——呃……” 随后就发出了痛苦难耐的声音。 “加油天喰!你可是「噬日者」!怎么能输在这种小事上!” 在这种要吐又不能吐的节骨眼上，性格天然的通行百万还在旁边聒噪地起闹鼓劲儿。 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丢面子!死死秉持着如是心态，天喰环同学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最终天喰还是一脸艰难神色痛苦地，以壮士断腕一般的表情将这个看上去是肉丸子的东西吃了下去。 “……” 这人。不简单啊。 池田信震惊地看着天喰。 “小雨宫你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哌……” 蛙吹梅雨看着天喰已经有些扭曲的表情，有点担忧地问雨宫萤。 “嘛……总，总之” 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雨宫萤解释道:“总之都没有毒啦!全部都是能吃的部分!我们有很认真的把血放干净毒腺挑掉的!” “……” 这样听起来就更让人担心了好吗?! 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天喰。 尽管难吃到让人惊诧，不得不说这一团迷之食物的效果还算不错。 皮皮虾的钳子具备非常快的攻击速度;水母的腕足能够分泌出神经麻醉类的毒素;鳐鱼尾巴上具备坚硬的骨骼和毒素，这一点在战斗中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当然这一份食物的诡异味道主要也来源于此。 鳐鱼肉，在哪怕稍微处理不当的情况下，都会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纵使绿谷出久他们身怀着潜入的任务，在一切开始的时间节点之前，他们的身份尚且还依旧是学生。绿谷出久和通行百万按捺着自己的心情准备去救援据说名为「惠理」的孩子，英雄们也做好了直面死秽八斋会和敌联盟的准备。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之前三人一起撰写的报告书终于发表了。 纵使这并不是一家非常知名的期刊杂志，但在英雄欧尔麦特和安德瓦的联名推荐之下，又或许是增添了以高中生身份发表论文的噱头，雨宫萤三人所联名刊发的这篇论文竟然排在了期刊的第一页。 说实话，这并不是一篇具有严肃影响力或者是非常重的学术意义的文章。它全篇都在提出问题，并没有在最后写出答案。在社会学领域上，这样没有结果的讨论纵使有了知名英雄的联名推荐，也不具备刊发在期刊首页的价值。 第115页 然而这些被提出的质疑，实在是令人震聋发聩。 ——假设一个人生来就因为自己的个性而会对社会产生危害，是否有人有权利将危险扼杀在一切开始之前? 在个性诞生的黎明时代，有很多人生来无辜而被其他人当做是怪物。如今和平的光辉几乎已经洒遍整片土地，那么在如今这个时代，又应该如何去对待那些受到其他人排斥的个性? 雨宫萤无法得出结论，或许库斯诺博士穷尽一生也没有得到他自己满意的答案。 ——然而，一定有某些势力一直在关注着这个问题。甚至或许关注的时间异常的漫长，又或许，横亘了整个现代史。 雨宫萤并没有获准参与此次活动，她所负责的部分仅仅只是局限于对于杰诺斯的战前调试。池田信在向安德瓦转述了自己所需要获得的信息之后，就同样也被排除在了行动范围之外。 “搞研究的人就老老实实的在地下室里待着，不要总想着沖在最前面!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排行第一的火焰英雄如是说。 于是在所有人都非常忙碌的关键时刻下，辅助科的学生们却突然莫名其妙的清闲了起来。 父母已经移居「人工岛」有了一段时间，趁着最近有空，雨宫萤想着干脆要不然回趟家。学生宿舍纵然非常方便，但是家里总有些学校没有的东西。 这一次父亲离开之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带走自己的个人电脑。他将电脑的启动条件设置了密码，将作为秘钥的u盘插入电脑，并且输入正确的密码之后，就能够读取电脑中的信息。 “这一次的家庭作业有点儿难啊……” 雨宫萤如是思考着，将上次一些自己来不及带走的日用品收拾起来。 从常用的喝水杯子到一些换季的衣物，彻底打包完毕之后雨宫萤觉得未来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回不了家了。她将所有窗户全部都关上，反锁了家门，拎着手中的大包小包，打算把东西搬运回学校。 第一步踏出庭院的门。 第二步迅速转身，少女扔下了自己手中的包裹，从口袋里拔出「雷射笔」。 下一秒，灼热的光线立刻延展开来。 同一时间，自家庭院门前的墙壁开始崩坏溶解。雨宫萤掏出装有麻醉性气雾剂的金属小球，手腕立刻被身后的什么人捏住，吃痛卸了力气，金属球伴随着金石交鸣的清脆声音掉在了地上。 “来不及发动……” 口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捂住，雨宫萤条件反射地屏住唿吸，却还是觉得思维越来越不清楚。头脑昏昏沉沉，视野也逐渐晃动而模煳，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场景，就是自家的围墙仿佛水波荡漾一般表面一阵抖动，从中走出来了一个人高马大戴着鸟喙装饰的陌生人。 啊，那个图案难道不是中世纪的——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那是黑道的标志。名为死秽八斋会的…… 两个成年男性互相看了一眼，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女扔进了汽车的后备箱。原本只是被老大命令在这家房子附近蹲点，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的二人没想到目标人物这么快就能出现，提前完成任务不用天天蹲点的喜悦让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轻松。 “这么郑重其事，我当是有多么厉害的人物呢。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老大到底在想什么啊。” 另一个人显得神色有些紧张:“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当着面说。” “我知道，我知道。” 两个人钻进汽车，绝尘而去。 第六十四章 感受不到空间上下, 也感受不到唿吸和心跳。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仿佛只剩下自身的意识在缓缓流淌。 雨宫萤悠悠转醒, 醒来的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经歷的一切——这大概就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绑架桥段吧。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敲诈勒索的价值，自己的家庭也没有有钱的让人觊觎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 综上所述，自己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得让人值得探究。 少女四下打量自己的周围, 白色的墙壁，整洁的瓷砖，自己身边的被子都叠的方方正正。长条型的灯管散发出冷淡的白光，整个环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性，甚至不禁让人想起医院里的住院部。 她还记得绑架自己的人脸上带着鸟喙一样的装饰, 令人意外的是, 原来死秽八斋会的装修风格——竟然这么的不“黑道”。或者说, 这里真的是死秽八斋会的大本营吗? 在如今这个英雄要进攻讨伐黑道的节骨眼儿上, 对于自己莫名遭到绑架这件事，实在是令雨宫萤自己不由得想多。 是计划遭到了泄露? 还是死秽八斋会本身已经揣测到了英雄们的目的? 雨宫萤坐起身来四下打量了一圈儿,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棉布缝制的、没有任何花纹纯白色的长袖长裤。 “……” 死秽八斋会的衣服还有制式?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陌生的头戴鸟喙的年轻男人推门进入。 “贵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啪地一声, 一个枕头就飞过来, 砸在了他的脸上。 第116页 “……” 治崎开始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黑道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你你你你, 我我我——那个, 衣服……” 面前的少女显然神色十分慌乱，拽住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盯着自己脸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说实在的，一般人都会先比较在意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吧。” 治崎摆了摆手，觉得这姑娘的思维模式果然由「他们」所说和常人不太一样。 只不过不一样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就见仁见智了。 “你身上携带的危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收缴了那些会对我们的人生安全产生危害的东西。” 治崎象徵性的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仿佛他自己才是一个未来的受害者。 尚且还处在“意识不明的情况下被别人换了一身衣服”的纠结中的雨宫萤终于肯抬起头看一看面前的这个显然是死秽八斋会成员的陌生男性。 “所以，目的是?” 少女开口问道，她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死秽八斋会绑架她到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看不同的风景然后随便聊聊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有多久，但是距离绿谷出久他们的行动时间应该不是很远了。虽然并不是很清楚面前男人的目的，但就谈吐气度而言，他此时不应该待在这里。 “只是有些话题想和你聊一聊而已，雨宫同学。关于你的一些作品，你的父母和家庭，还有……你最近刚刚发表的那篇论文。” 男人看上去十分自来熟地坐在床沿上，和刚刚坐起身来的雨宫萤并排。 “原来黑道也是会看论文期刊的?” 少女挑了挑眉毛，如果是这种展开的话，那么自己的人身安全当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治崎。” 男人对于雨宫萤警戒的态度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这种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呢?我是不是应该说，黑道也很注重科学文化知识的学习?” 他转过身去整张脸贴近雨宫萤，凑在少女的耳边:“又或者我应该说，我的合伙人先生在拜读你的论文之后很想见你一面?” 合伙人?敌联盟吗? 少女的思维速度转的飞快，神情却绷得很严肃，不动声色道:“只不过是影响因子不高的小杂志社发布出来的不入流的玩意而已，能够入了眼那可真是承蒙抬举。” 原本发布这篇论文只是为了试一试库斯诺博士与星之丘事件中当年到底是哪些势力一直在关注着学术界，没想到竟然会被黑道或者是敌联盟看到，雨宫萤苦着脸，感觉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其实我也觉得很是奇怪。” 名为治崎的男人皱了皱眉，却又重新露出充满探究的笑容:“那位涉猎诸多，和多方势力都有合作的合伙人先生，为什么会对你这样的学生感兴趣?” “是为了你的才能?纵使小姑娘你天赋很好，但是如今来看，也没有好到能够惊动那位先生的程度;如果是考虑到你的父母和家庭背景，那么，虽然雨宫先生也小有名气，但放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够看了。” “我也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让人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所提到的那位先生到底是谁，雨宫萤倒并不是毫无头绪。前往执照考试的那一天，列车上不知名的敌人确实对她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 足够聪明，足够到能够进行高智商犯罪的程度;对于自己似乎有几分了解，又对自己本身或者是学术界有着关注——说到底，对方看过这篇论文，到底是因为这篇论文是「雨宫萤」所撰写的，还是因为这篇论文本身发出的诘问?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总之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虚掩着的门重新被推开，最先映入眼帘的，同样也是最具备视觉冲击力的，是一副装着全向行走麦克纳姆轮的电动轮椅。 轮椅上的人穿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白色棉布衣服，脸上却带着如同日本古早时期能面舞蹈时使用的漆绘面具，再加之他带起了衣服的兜帽，整个人的头部都被藏的严严实实。 “治崎。” 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出了声。 男性的声音，声音有轻微的沙哑和电流声，甫一听到雨宫萤就能明白，这是电子发声发出的声音，杰诺斯君使用的也是类似的原理。 被点了名字的治崎瞭然的笑了笑，从床沿上起身在房间的角落里给自己搬个板凳。 “好好，我明白了，接下来由你说。” 虽然一看就能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的危险性，但起码目前来讲，对方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雨宫萤定了定神，面对着两个盯着自己的陌生人整理了一下衣襟。 “临危不乱，心理素质还算可以。” 治崎笑了笑，称赞道。 “我阅读了你的论文。” 轮椅上的男人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设。尽管在论文里你没有书写出答案，但我个人感到很好奇，如果是你来做这个决定的话，面对那些一定会对世界产生威胁的人，你会怎么做?” 第117页 看来这个人真的是有几分在关注论文本身。雨宫萤想道，但这完全不能降低她的警惕心理。 “我也没有得出一个合适的结论。或许……应该收容再进行思想教育?教导他们学习控制自己的个性，在确认不会对世界产生威胁的情况下……” 少女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回答道。 “停。” 轮椅上的男人轻轻地拍了拍手，阻止了雨宫萤继续再说下去。 “那么假设那是些天生无辜的人，他们为什么平白要额外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规训呢?” 他似乎已经丝毫不肯掩饰自己电子声音的事实，每说出的一个字都带着毫无感情的金属音色。 名为治崎的男人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安静地聆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出一语。 “可，可是总不能放任他们……” 一旦正式讨论问题就非常投入似乎是这些辅助科学生的通病，雨宫萤撑起身体，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争辩。 “没错，以维护世界和平稳定的运转的视角，确实不能放任这些人肆意妄为的生活。” 对方流露出赞许的语气:“那么既然天生无辜，却要额外接受教育，或者是管束，那么是否可以断定为，这些人本身就是低人一等的，或者是这个世界要向前行进而所不需要的?” 不能认可，不能搭话。 雨宫萤的内心警铃大作，这是套话的话术。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落入他的节奏之内，无论是思维的方向还是聊天的内容，都会被这个人所掌控。 “这怎么可能……” 雨宫萤皱着眉头反驳，对方的这种说法，或许在战乱年代真的会有激进分子去贊同和拥护，但在当下这个时代，直接说作是疯言疯语都不为过。 “而且另一个可能性是，假设那些人一辈子都无法控制自己危险的个性，那么应该怎么对待他们?你在文章里并没有提出可行而有效的观点，那或许是因为有一些激进的观点无法被现在的这个时代所接受……现在我想提问得更直接一些。” 轮椅上的人似乎有些激动，语速有微微的加快。 “就你个人而言，你是如何看待这种情况的?我想听一听那些没有被篆写在文章里的意见。” 对方的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似乎是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就连原本一直远远站在一旁的治崎都向前走了几步。 第六十五章 不能够再和这个人说下去了。 雨宫萤的神色警惕, 紧紧的闭上了嘴。仿佛有什么东西自灵魂深处微微摇动，这个人的声音和语气似乎都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 如果那些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或者是学会控制自己的「个性」;无论如何都会不停地伤害着自己周围的人，又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这个时代所接纳……应该怎么办? 我们应该拿这些无辜的人怎么办? 快停下来。 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 少女的神色显出了几分迷茫, 但内心深处的警惕丝毫没有松懈。 这个地方非常的危险，纵使她还没有了解到周遭环境的全部, 但是从声音到视觉，从指尖到发梢，这具身体的任何一处传感器，都在向神经中枢传达着危险的示警。 对方似乎瞭然一般笑了笑，指了指房间的外面:“现在一时半会儿看不清自己的真正想法也没关系。既然你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 那么总有一天, 你只能明白自己的意图的。” 电动轮椅灵活地向门外退去, 坐在轮椅上的面具男不经意班的向治崎挥了挥手, 后者瞭然的点了点头，向坐在床上的雨宫萤伸出了手臂。 “起来吧, 该走了。” 他说道。 并没有开口提问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雨宫萤沉默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跟在名为治崎的男人身后。 “我其实也很好奇，你那篇文章的答案。” 治崎背对着少女, 一边走一边说道:“虽然没有你的论文里面举的例子那么夸张, 但是我的手下里就有很多「无法被这个世界所接纳的人」。” “有些人生来就被自己的父母所厌弃, 有些人从小到大就被排挤被欺凌, 在最终无路可走的时候，死秽八斋会接纳了他们。” 男人的脚步突然停顿，随后又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再踏下去。 “对你而言，这或许只是年轻人漫无边际的想法。只不过有可能你比其他的同龄人想的更远一步。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每一天所面临的、所不停与之斗争的，都是这样不可解的难题。” “黑道就是我所得出的答案。至于你的答案最终将是什么，我拭目以待。” 雨宫萤沉默的跟在男人身后，在有些曲折的迴廊中间穿行。天花板上安设有许多的通风设备，少女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觉查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或许是在地下深处。 好在应该还是在日本境内——她有些泄气地想到:带着一个意识不清醒活人出境入境，黑道应该还没有如此通天广大的本领。 迴廊曲折，沿途两侧经过了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扉。治崎对这里一副非常熟稔的样子，脚步丝毫不停的将她引领到一处空旷的大厅里。 第118页 “嘛，把你带到这里，我的任务就结束了。久违的给别人打杂的感觉真是令人不悦啊。” 男人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和雨宫萤自己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群，对她说道:“你自己过去吧，应该会有人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麻烦你自便。毕竟我还要去迎接那些英雄们嘛。” 少女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担心绿谷出久他们，似乎又显得有些过分的傲慢了。 最终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她还是转身走向了穿着白衣服的人群。身上的装备和发信器被搜罗的一点也不剩，在考虑如何脱身之前，最好还是从最基础的情报收集开始。 ——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半大的少年少女。真正仔细的在人群中互相打量之后，雨宫萤的有些惊异的主动打招唿:“你好，请问……” 对方警惕而快速地瞟了她一眼，发现只不过是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神色又重新舒缓起来:“你好。我……” 面前的男生踌躇了一番如何进行自我介绍，最后还是苦笑着说道:“你好，我来自世杰中学。” 于是雨宫萤迅速了解到，面前的这些孩子都是从各个学校里失踪的学生。 要这么多学生干什么?她皱起眉头，觉得很不可思议。 疑惑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很快就有看上去似乎是负责管理的人走向了她们。除了初来乍到的雨宫萤以外，其他人俨然已经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于是少女谨慎地秉持着沉默，跟着大部队一起做完了一套似乎是例行的身体检查。 管理人看起来和之前坐在轮椅上的那位差不多，同样戴着花纹繁复的面具，宽大的兜帽甚至将脸遮住一半。他驱赶着众人走向了一台又一台桌子，与共赢在桌子前的靠背椅上上坐定，随即桌面上的屏幕就被点亮。 身体被拘束在桌子之前，嵴椎和脖颈上都连有细细的传感器。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作何用处，雨宫萤的神色就显得有些焦虑。 随后像是头盔又像是锅盖一样的东西扣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在一阵细微不可查的嗡嗡声之后，屏幕里开始显示出字幕来。 「您的脑电波已被监控。」 「如果产生使用个性的意向，“帽子”中的高压电路将直接破坏您的脑神经。」 就连这种时候竟然也是在用敬语，雨宫萤不得不感慨，编写这个程序的估计该也是个妙人。 大概是这里的有些人或许具备攻击性的个性吧。为了防止逃走……或者是为了防止引起暴乱。对于自己来说，这个警告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萤火」的个性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比一个打火机有用多少。 ——打火机起码能够「点燃」。 她有点紧张——或者说，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下，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大喊大叫，反而才是罕见的表现。少女略微偏了偏头，看向坐在自己隔壁桌的那位:数分钟之前，他们曾经有过简短的交流。 碰巧对方同时也在看向她。 据说来自世杰中学的男同学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来，轻轻的做着口型:这只是例常测试而已。 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自己浑身上下带着一身的设备，也不敢保证能够全须全尾的杀出重围来——更何况现在自己身上的辎重被卸得一干二净，连根能够用来开锁的铁丝都没有。 于是她将自己的目光重新移向显示屏，打算先弄清楚对方到底是想做什么。 咔哒一声，桌子的抽屉弹了出来，空荡荡的抽屉中央放着一根电子笔。雨宫萤拿起电子笔上下把玩了一番，笔尖有触感接头，看起来应该和桌面上的屏幕相匹配。整只笔颜色漆黑，没有任何花纹。 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观察，「嘀」的一声之后，屏幕中开始出现第一行字。 看清楚具体的内容之后，雨宫萤反而放下心来——做题嘛，这种事情她还是蛮有自信的。屏幕左上角标註着鲜红的倒计时，看上去应该是每道题的思考时间都有限度。 题目的内容不算简单——至少绿谷出久他们无论如何也是答不出来的，但也不至于太复杂，以雄英高中辅助科的水平来说，班里半数以上的同学应该能够勉勉强强写出答案。 脑电波的监控，明确表示不能够使用个性，也就是说，如果是超算同学的那种类型，面对这样的问题就会很吃力。雨宫萤拿起笔，刷刷地写下了第一道题的解法。 做完之后，她看了看周围，四周的人都在或快或慢的奋笔疾书——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各种学校的支援科的学生。 无论是英雄科、普通科还是经营科，在学生时代的日常授课范围里，起码都不会讲授如此领域的矩阵运算……有足够的财力建立起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这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还需要更加详尽的情报…… 雨宫萤一边观察，一边思考，随即屏幕上就显出了警告的图标。 「请专注思考范围在题目内容」 少女心里陡然一惊，如果能够弹出这样的提示，那么对她脑电波的监控显然不仅仅只局限于「即将发动个性」时联通高压电。 第119页 以当前的科学技术，在脑电波监测的领域内进行思考发声的识别就已经是非常先进的技术，对于个性发动的监测在一些比较先进的监狱里也广泛的被使用。但是具体到思考的内容，由于大脑本身就是非常精密而冗杂的机构，如今也不可能做到非常精准的监控。 或许只是检测到自己并没有在进行逻辑运算，少女回忆了一下现今已公开的脑电波监测设备的原理，心里还算有底。 并不打算以身试法，雨宫萤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思路。 接下来的几道题难度逐渐提升，但依旧还在自己的掌握范围以内。周围显然已经有人开始焦躁，用于惩戒的低电压以及压抑着的唿痛声在无人出声寂静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不知道他到底是没有做出来，还是因为混乱而放弃了思考。总之，无论是哪种原因，这一声唿痛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都很有效的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少女重新拿起了笔，屏幕中的题目再次自动刷新。 第六十六章 每一道题都比前面的那一道要困难一些。或者是计算量, 或者是思维的复杂程度, 尽管不能够完全的量化, 但雨宫萤能够明显的感觉到, 在有限的倒计时时间内, 她每解出一道题所花费的时间都要更长。 这不对劲，她想——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下去的话，以大部分普通支援科学生的学力，很快就会无以为继。 像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一般，很快, 周围的座位上就有学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嵴椎和后颈上的传感器自动断开，雨宫萤用余光瞟了一眼, 最早起身的那几位显得神色惶急, 棉布衣服上透出汗水的痕迹。 大概是倘若成绩太差，结果会很不妙吧。又或者, 这可能是某种知名不具的末位淘汰的机制?各种各样的猜测浮上脑海, 雨宫萤做题的手倒是一直没有停下——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起码从那些人的表情来看，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没有必要去步后尘。 在自己周围的大多数人已经站了起来之后, 雨宫萤尝试着自己面前的题目上填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这当然需要技巧, 牢牢固定在后脑上的脑电波监测装置会忠实地反映她的思维, 但这并不代表不能钻空子。 就周遭这些设备的先进程度而言, 少女愿意小小的冒一次险。 她想赌, 这些设备的先进程度或者说精确程度, 与如今人工岛的技术持平。 「只要自己的大脑还在高频率的进行运算，那么对方其实并不能彻底的检测出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是少女一边漫无目的地思考着杰诺斯的结构优化，一边谨慎的在桌面的显示屏上填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并不是彻彻底底的错误，仅仅只不过是在大致思路正确的情况下搞混了一些细节的程度。 程序提示出报错的示警，随后头顶，嵴背后颈的拘束装置同时失去了作用。 属于她的考试结束了。 雨宫萤跟着人流鱼贯而出，身后有人大踏步追了上来，拍了拍面前少女的肩膀。 “还不错啊。在偏差值以上的话，在这里生活会容易得多。” “你脸太圆了，该减减肥。别吃太多，容易胖。” 少年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还没等到雨宫萤生气发作，周遭立刻就有四处游走的长相类似清洁机器人的设备上前来提醒不要交头接耳，来自世杰中学的少年轻微地耸了耸肩，越过少女走向前去。 这座地下要塞一般的机构灯火长明，不知日月，而外界现在早已经到了晚上。无论是翘课还是逃学雨宫萤都已经是熟练工，因此一整天没有出现在课堂上竟然还真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傢伙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搞事了。” 同学们如是想到。 “阿萤，阿萤——” 耳郎响香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答应，大晚上的她只是想借个扫地机器人而已。 估计是不在吧，耳郎将耳机接头插入门缝，对着门内重新唿唤道:“阿萤——” 耳机接头传来的回音显示，房间内确实空无一人。 「耳郎响香:@池田信池田君，你知不知道雨宫同学今天去哪里了?我刚想去她房间借东西来着，她到现在都没回宿舍。」 「池田信:啊?我不知道，说起来这傢伙今天也没有去上课。」 「上鸣电气:……你们这些学霸是不是翘课翘得有些明目张胆?」 「叶隐透:……感觉从这个学期开学开始雨宫同学就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忙得脚不沾地……」 「轰焦冻:绿谷他们最近据说有英雄活动。会不会雨宫跟着杰洛斯一起去了?」 「池田信:不可能，这一次活动的组织者是夜眼。那个一板一眼的傢伙性格说一不二的，负责支援的人不允许参加，就是不允许参加，没什么漏洞可以钻。」 「峰田实:你怎么知道……」 「池田信:要是有能钻的漏洞的话，我现在肯定不会在公寓里躺着啊[微笑]」 「峰田实: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耳郎响香:@雨宫萤阿萤?」 「耳郎响香:你们几个别胡扯了，都跑题了。阿萤今天到底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露脸。」 第120页 「芦户三奈:我记得她昨天说要回趟家取东西?」 「轰焦冻:昨天?」 「濑吕范太: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她昨天晚上回宿舍住了吗?」 「耳郎响香:好像……没吧……」 「轰焦冻:……」 「濑吕范太:爆豪呢，他最近见过雨宫吗?他不是因为被停学一直待在学校里吗?」 「池田信:隔壁没声音，他睡了。」 「芦户三奈:他是小学生吗睡得这么早?!」 「轰焦冻:叫起来。」 「耳郎响香:虽然说不是故意打扰爆豪同学睡觉……还是向他再确认一下吧。我有点不是很妙的感觉。」 「池田信:哦……我叫一下。」 于是整栋宿舍楼迷之摇晃了一下，住在顶层的轰焦冻只觉一声闷响合着震动从楼下传来。 「爆豪胜己:@池田信你他x的干x呢吵老子睡觉搞他x这么大响声!」 「濑吕范太:隔着这么老远我都觉得楼晃了一下……池田君你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把爆豪叫起来的……」 纵使隔壁这个制造噪音的人，让人觉得非常不爽，迅速看完了歷史聊天记录的内容之后，在群里迅速的表态这两天自己并没有见到过雨宫。 「耳郎响香:到底怎么回事，总觉得更加不妙了……偏偏这两天相泽老师也有英雄活动不在学校。」 「池田信:我去联络一下，你们不要惊慌。」 纵使还在群里安抚着其他的同学，白髮的少年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某种不详的预感似乎透过指尖正在蔓延向全身，而这种预感在数分钟之后得到了证实。 「池田信:雨宫的手机被破坏了，我这里发不出去信号。」 作为一个离开了网际网路，等于去了半条命的现代社会的生物，雨宫萤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允许自己的手机没电。出门一定要携带着可携式充电器，如果没带的话，哪怕强逼着上鸣电气勉强自己控制着「个性」发动也把手机充满电。 而退一步讲，在雄英高中辅助科特有的通讯协议之下，「断电」和「损毁」所反馈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信息，已经是箇中高手的池田信绝对不可能弄错。 她遇到了危险。 爆炸声响起，自己的房间门在浓烟之中被直接炸开。爆豪胜己露出兇恶的神情大踏步走向白髮的少年身边，反覆再三地深唿吸，看在他还在干正事的面子上终于忍住了揍他一顿的冲动。没过多久，这栋宿舍楼里的其他人也迅速地集合到了池田信的房间里来。 不大的宿舍，一时之间竟然显得有些拥挤。 “到底是什么情况，绑架、诱拐，或者说是别的什么?” 轰焦冻皱着眉头开口提问，异色的瞳孔盯住池田信的屏幕。 “暂时还不清楚。” 白髮的少年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跑动:“雨宫她手机经过自己的二次改造，在主体结构彻底破坏之前，有可能会发出位置信息。” 纵使少年如是解释道，但他自己的神色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上述情况仅仅出现在手机受到外力压迫、被砸碎等情况，如果是直接置于电磁干扰的环境内，或者是干脆高温被烧了个干净的话，那根本不可能传出任何信息来。 这些事跟别人讲了也没用，总之先尽到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再说。 “会不会和之前世杰中学的学生失踪事件有关?” 耳郎响香神色有些担忧地提问道:“毕竟同为辅助科……而且世杰中学和雄英的名气一样响亮，针对学生的安防措施应该也很不错才对。” ——但在同样严密的层层保护之下，依旧有学生莫名的失踪了。 在欧尔麦特退役之后，当前社会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乱作一团，最为吸引众人或是媒体注意的自然是一时之间风头盛极的死秽八斋会，相比之下，学生的失踪得到的关注并不是特别多——毕竟和usj等敌联盟正面挑衅的事件不同，每名学生似乎都消失的悄无声息。 似乎是找准了新的切入点，已经开始有不少同学跟着池田信一起搜索近期发生的学生失踪事件。网络上留下了被刻意删除的痕迹，尽管手段还算高明，但在池田的追踪之下，尚且还能够勉强探寻到些蛛丝马迹。 而他们所获取的结果，则更加的令人震惊——和死秽八斋会的活动范围高度重合，遍布日本全境的多所学校，无论是小学，国中或者是高中，都能够探查出学生失踪的信息。 “怎么会……” 不由得芦户三奈不吃惊。作案范围这么大，为什么—— “因为人数，又因为广撒网。” 站在池田身后的轰焦冻皱着眉头分析:“假设整座学校里仅仅有一个人失踪，又正好挑中对方不在校的时间下手，那么立即想到是大规模作案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很有可能，这里的大部分学生和父母并没有住在一起——” 他的手指指向屏幕，里面赫然有几所寄宿式学校。 “雨宫……” 池田盯着屏幕，轻轻出声。 第六十七章 而对于雨宫萤本人来说, 当前的生活状态虽然算不上安稳, 但是好在人身安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第121页 这座看起来像是地下基地一般的地方里竟然公共服务设施五脏俱全，考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试之后，她就随着人流像是被驱赶什么动物一般走进了食堂里。 哦豁，还真别说，看到了食堂这两个字，折腾了半天，一口饭都没有吃上的雨宫萤才突然觉得确实有点饿了。 纵使莫名其妙的煳状食物看起来相当的没有食慾:既不是颗粒分明的米, 又不算是什么汤汤水水, 而颜色看上去还鲜艷得过分, 看上去就透出像是自家附近那家质量抱歉被染上过度食用色素的廉价蛋糕店一般的气息——雨宫萤还是觉得，在飢饿的情况下，不要太挑剔比较好。 她站在人群中排好队, 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 跟着人流按顺序等待流水线一般的机械臂给自己舀上一勺不知道应该是什么颜色的煳状物。 雨宫萤伸长了脖子打量了一番已经坐定的那些人面前的食物托盘, 面前的不知名煳煳非常直白地分为红黄蓝绿四种颜色。 应该不会是口味的区别……她想像了一下, 无论是治崎还是面具男的性格, 都不像是会在这种细节上玩花样的人。对于一些无力改变的事情, 雨宫萤从来不会太过计较，因此, 在她端着一盘鲜艷黄色煳状物坐在椅子上时，神色毫无波动。 嘛……其实内心还是有点波动的, 毕竟这种鲜艷到看上去就像是绘画颜料的物质, 怎么说都和食物感觉搭不上边。 不过解决温饱问题还是很重要的——她抄起勺子, 毫不犹豫的吃下了第一口。 ——普通的工业调味后的味道。 真要形容的话，和当前某种比较流行的泡面香精味比较接近，配合煳状物难以形容的口感，只能说尚且可以果腹。 换一种说法，就是以果腹为标准的话，还算不错。 这里看样子实施半军事化管理，做任何事情都有时间限制，匆匆吃完了饭之后，所以人就从新像是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一般，从食堂移动到了似乎是宿舍的地方。 电子感应门牢牢关闭，雨宫萤走进房间里，屋子除了床和桌椅之外空荡无物，让人不禁回想起障子目藏同学空荡荡的宿舍。她四下走动了一圈，仿佛就怕发现不了一般，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纸片。 这是一张画风粗糙的地图。 图上大致写了自己的房间和周围的环境，并且十分贴心地备註了每一天大致的活动流程。从盥洗室在什么地方到不同级别的人需要前往的场所，集成在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上显得有些满满当当。 至于不同的级别，纸片上也很直白的红黄蓝绿标註了四个不同的区域——就跟刚刚那顿饭一样，「看不懂的人一定是脑子有问题」的感觉力透纸背。 并没有被人工分过级的雨宫萤只能想像，这大概是根据刚刚那场考试所区分的——她在多半的“考生”起立离场之后，就藉机以错误的答案跟着离开了，并没有把题答到最后。 毕竟无论如何，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跟随大部队，总归是比较安全的。 少女整夜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不过也难怪，陌生的环境、突然遭遇的绑架、不知身在何处的迷之基地、如同人工岛一般的技术水平……接踵而至的危险和疑问充斥整个大脑，让原本就在高速运转着的大脑根本无暇发出休息的信号。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了两个小时的煎饼之后，雨宫萤决定洗把脸冷静一下。依照着地图纸片上的指示，她很快就找到了盥洗室的地址，电子门的另一端传来微微的流水响动。 月色显然是透不进来的，暗淡的白炽灯光下，她看到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佝偻成痛苦的形状。 哦，世杰中学的小子——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随后，少女皱起了眉头: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傢伙现在是在催吐。 男子高中生的肩膀看起来原本是比较厚实的，然而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整个人缩作一团，显出一种不知名的违和感。 “餵……你……” 她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对方很紧张的回头，看清楚来者何人之后，神色舒展开来:“哈，果然你也觉得这里的这些食物不太对劲吧。” ……不，我并没有觉得，我只是出来洗把脸而已。 “所以，这到底是……” 雨宫萤迟疑着询问出声。 “你难道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对方转过头来，郑重道。 当然打算。如果肯心甘情愿的待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反而才是思想有问题吧。但暂时不清楚的信息太多，面前面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友非敌，还需要她进一步考证。 沉默的回应就算是好回应，少年伸出手，摆出握手的友善姿态:“我是远山勇太，请多指教。” 雨宫萤点了点头，礼节性地碰了碰那只手:“雨宫萤。” 盥洗室的角落里，据说来自世杰中学的远山君给雨宫萤灌输了不少来自这里的信息。 比如这场末位淘汰制的考试数值太低的人会被特殊处置，不再出现在他们这些人的行列里，偶然有机会见到，据说性情大变。剩下的人会根据分值的不同，分配合适的工作去完成。 第122页 又比如，他们这些人，是用来为某些危险的项目打杂——只要不涉及具体核心，庞大的细枝末节部分确实由学生来完成就足矣。 “你知道吗?几百年前那个曾经用来治疗精神疾病的，能够大大增强病人服从性的那种危险的手段——” 雨宫萤接着他的话茬揣测道:“前额叶切除手术?” 那难道不是古早时期医学界的一个错误，怎么会存在在现代社会中……不过既然这种秘密基地都有可能存在，那其余的一些不太符合常理的东西，兴许也有勉勉强强存在的可能性。 “对，我觉得那些被末位淘汰掉的人，应该是接受了类似的处置。神情呆滞，反应不明显，服从性极强，思维迟钝……远远观察的话，只能收集到这些信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只能自己猜测，不过总之很不妙就对了。” “就周围的通风设备来看，比较幸运的是我们现在起码不在海底之类的地方。” 远山少年侃侃而谈，如果不考虑大家现在都身陷囹圄这一点的话，的确非常有名校支援课的风范。 “这里每隔两周左右会接收一次原材料，根据之前货柜上的标籤判断，起码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能够进行最基础的物流运输。我个人猜测这附近甚至有可能通了公路……原材料中有液体不适合粗暴搬运，考虑到距离、隐蔽等等的诸多因素，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咱们现在在某座山体的地下。” 如果是真的的话，还是蛮有困难的——山地徒步穿越封锁线，那可是特种兵的训练内容。 “我的「个性」在这些方面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顶多当作冷光源照明，你呢?” 雨宫萤开口问道。 “是「念动力」。不过比起英雄龙捲的念动力就差远了……仅仅只能移动五千克以下的物品而已。” 比起「萤火」似乎能稍微有用一些，不过以全身而退为要求基准的话，也不遑多让。 治崎走得匆忙，看上去对于英雄的袭击早有准备。也不知道绿谷同学他们的突袭是否成功……但愿大家没事。 “为什么是我?” 少女开口提问。 “嘛，有很多理由就是了。治崎那傢伙好像见过你是其中一点，更主要的一点是，在等级划分考试中，你没有尽全力，对吧?” 少年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微微发亮，雨宫萤不甘示弱的回望:“你也?” “那倒没有，我还是很佩服你敢于忽悠脑电波监测装置的勇气的。” 少年展颜而笑，他来到这个基地的时间有两三个月，在此期间没少见到心态崩溃的“新人”——执行技术工种的人数实在有限，大部分都在一轮又一轮的末位淘汰之中成为了流水线上思维欠缺的人形工具。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适当的吐一下。” 临走之前，远山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警告:“有很多人的个人能力没有来由的得到提升——我是说，思维速度，计算能力，之类的。” 就算偶尔会分发专业的书籍，这种提升的速度也显得十分不正常，自从看到最初一开始说话有些磕巴的小学生如今也能一脸冷峻流畅地操作提纯萃取液，他就更加坚定了生活环境中有某些东西不对劲的猜测。 空气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些带着面具的傢伙并没有和自己等人产生隔离。饮水、洗脑、记忆灌输，在考虑过诸多可能性之后，远山依旧将目光投向了最为基础的那一点。 或许食物有什么不对劲。哪怕「能够开发智力」的食物听上去也足够唬人。 他颇具体贴地带上了门:毕竟是女孩子，当着男生的面吐一下什么的……果然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吧。 只是被留下的另一个人看着盥洗室的水池，思量再三之后下定决心将手指伸进喉咙，却因为没有经验操作不得当，干呕半天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第六十八章 在极为惨痛的代价之下, 英雄们对于死秽八斋会的围剿最终获得了成功。新闻报导中隐藏了部分内容，网络上也都是一片庆贺赞嘆的声音, 而在这一片赞誉之后的, 是通行百万「个性」的消失，以及英雄夜眼陷入了深度昏迷。 原本如此重伤, 根本就没有救治的方法。 在关键时刻, 杰诺斯马力全开在医院和库斯诺博士的研究室之间打了个来回, 祭出了当年库斯诺博士救治重伤自己的设备——一个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生命维持仓。 无论是人工岛还是未来都市，在某些方面的技术都领先了英雄社会许多年——或者是因为成本问题, 又或者是因为歷史原因导致的有意无意的技术封锁，夜眼的重伤虽然无法被治癒, 但这个受重伤的状态被维持设备「固定」了下来——不会变得更好，但也不会恶化。 填充维持设备的组织液市售格非常昂贵, 但尚且还在夜眼事务所的承受范围之内。 趴在维持仓的强化玻璃外壁上看了半天, 经歷了一场鏖战之后的绿谷出久声音有些发闷的提问道:“杰诺斯君,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 年轻的英雄回忆起自己当初的经歷，在自己终于恢復了意识之后，就已经躺在人体改造的手术台上了。 第123页 “唔……把受损的那部分身体直接换成机器?但现在杰诺斯博士他……而且当年应该还有其他人工岛上的研究者来从旁辅助。” 他顿时觉得有些苦恼。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自己全身都替换成为改造人的机械零件，而能有本事进行这种手术的人, 他自己现在也联繫不到。 “雨宫他应该还记得我的设计图……” 但是英雄夜眼又不能靠自己解决动力来源问题，让他每天定时去给自己充电的可真是太惨了。 总之, 在最为迫切的问题解决掉之后, 剩下的就是一大串接踵而至的新问题。 “这种事情问问雨宫比问我有帮助……说起来, 雨宫萤那姑娘跑哪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于是没过几分钟大家就发现, 在解决了死秽八斋会这个大难题之后，新的挑战立刻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欧尔麦特按住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作为最强英雄的他永远不会表现出疲惫，而如今作为八木俊典这个个体，他最近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跟不上事件产生的速度。 ——哪怕已经不能再由自己来拯救了。 对方将自己隐藏的非常彻底，纵使池田已经竭尽自己所能，依旧捕获不到所需要的信息。 而这一点也令人尤为疑惑——死秽八斋会成员早已悉数被逮捕，纵使或许还有三五残党流亡在外，但大部分骨干成员早已悉数被捕。 除却死秽八斋会之外，常久以来浮现在众人眼中的敌对势力也仅剩下了敌联盟——但他们缺乏作案的动机。敌联盟可以说是一个仅收纳强者或者说是恶人的组织，如此数量的学生失踪事件，又是以如此低调的形式，实在是不符合敌联盟一如既往的风格。 “我是说——” 显示屏中一排的数字飞速闪过，沉浸在屏幕数据中的少年突然抬头，尝试着猜想:“我是说是否还存在我们尚且不了解的第三方，在对接着敌联盟或者死秽八斋会……”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话，那么即将面临的难题无论是困难程度还是性质恶劣的程度，或许都将远超以往。 一时半会儿七嘴八舌的讨论暂时还得不出来行之有效的结论，而面对当下的这一堆烂摊子—— 生命维持仓只能救急，并不能作为长久使用的措施，对于英雄夜眼的后续安排尚且需要多方商议;被营救的惠理当下不能够控制自己的个性，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陷入沉沉昏迷之中，尚未醒来;最为麻烦的一点，刚刚接到警方的消息，押运治崎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过程中遭到敌联盟的袭击，司机重伤倒地，治崎行踪不明。 也就是说，在新的一通电话之后，最具备审讯价值的犯人，同时也是如今死秽八斋会执牛耳者，在敌联盟的劫持之下不知所踪。 在付出了诸多沉痛代价之后，获得的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人不太容易接受。 英雄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逐渐散尽，关于以雨宫萤为代表的学生失踪事件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报。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走得如今只剩下池田信和绿谷两人，四下寂静无人说话，只听得设备自动计时的声音在滴答作响。 “阿信，你……” 绿谷出久伸出手，似乎要触碰单薄少年的肩膀，却看到对方的身体正在轻轻颤抖，最终重重的一拳砸向了桌面。 茶杯在桌面上被震得一跳。 “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的。” 少年沉着脸，声音显得阴测测:“不可能一个大活人突然从社会中消失，留不下半点痕迹——只不过是被隐藏得比较好，或者说是我比较无能，还没有找到方法而已。” “而那方法，我一定会找到的。” 绿谷出久思量再三，最终缩回了自己的手。就如同自己当时对没有来得及救下惠理而追悔莫及一般，如今的阿信面对挚友的失踪，满腔的愤懑一定丝毫不输自己当初。 “要加油啊，我们英雄也会一定尽全力帮助的。” 最终，他只能咬牙用力说出这句话。 没有什么比一颗年少的心更执着，也没有什么比「想要拯救却无从下手」更让人彷徨和无奈。今夜无人顾暇月色，雄英辅助科地下工厂的某间实验室里彻夜灯火通明。 夜如何其，夜未央。 超算神威给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告了假，两名少年一起在网际网路的信息洪流当中搜寻那枚关键的楔子。 如此不日不夜不眠不休的搜索度过了两天，在察觉隔壁宿舍两天都没有开门声之后，爆豪胜己一马当先挥开了一路的阻碍，径直踹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a班的几名同学鱼贯而入，就身体素质而言，原本就显得有些羸弱的池田信完全不是这群未来英雄的对手。 他被濑吕范太的胶带捆作一团，直接扛回了自己的宿舍。 反对无效，a班的学生在原则性问题上反馈高度一致——过劳是不可取的，一定要休息。 于是在一通混乱的劝说或是威胁之后，身形单薄的少年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安静地思考人生……不对，思考某个人的去向。 第124页 那傢伙平日里总是显得过于自信，乃至于缺席都让人很难联想到什么危险的场景。最佳救援时间或许就会被自己这样生生错过，每一次想到这里，少年就会懊恼于自己过于迟钝不敏锐。 警察按住少年的肩膀几次三番的保证，一定会出动大量警力竭尽所能的追查线索，但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实在无法让人什么都不做地安心等待。 在这般令人焦虑而惶急的情绪之中，医院里传来了惠理终于甦醒的消息。介于这孩子的个性危险而不安定，英雄名「抹消磁头」的相泽老师请了长假，大幅度削减了自己的授课内容，专职成为了惠理的陪护。 当然，看孩子什么的，他并不擅长就是了……大多数情况之下，他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搬了个板凳坐在女孩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以及在对方将要发动个性时及时即其无效化。 惠理在经歷了最初的恐慌之后情绪就立即安定了下来，甚至在医院里住了一天以后就已经恢復到了能够怯生生的要求找绿谷大哥哥玩的程度。 相泽消太考虑到不能够过于刺激她的情绪，一直都没好意思提问太多关于死秽八斋会的问题。经歷过如此危险而惨痛的环境之后，有些话题只要开了口，兴许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但是那些缺失的情报又不能不问……眨巴着死鱼眼的高中教师在心底默默喟嘆了一声，最终还是开了口。 “死秽八斋会的……成员?” 惠理眨了眨眼睛，神情显得格外迷惑不解。她并没有和组织成员有过多的接触，大多数时候，仅仅只是和治崎一对一的联繫。 “大多数时候?” 相泽迅速的抓到了重点:“你是说还有些时候，你会被他带去见其他人，是吗?” 女孩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是的，要抽好多血，特别痛。” 相泽消太摸了摸惠理的头髮，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真是辛苦的经歷呢。小惠理，你记得你自己当时见了谁，就是去了哪里吗?” 惠理神色变得有些闪烁和瑟缩。 四下寂静的病房里，相泽消太沉默着等待。就在她快要认为自己得不出答案的时候，耳畔传来细小怯懦的声音。 “是在森林里。是非常深非常远的森林……我要见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 说完，她的神色又惶恐了起来:“你们可不能去!那里有巨大的怪物守护着，你们如果去那里的话，一定会被它杀死的!” “小惠理，你放心吧。” 英雄抹消磁头一改往日的颓唐之色:“就像绿谷他能够拯救你一样，属于英雄的奇蹟一定会发生。” 第六十九章 知道了大致的思路, 接下来的行事方法就相对比较容易指定了。英雄格兰特里诺也正好带来了相应的情报——他找到了all for one的某位号称“移动灾害”的直属部下的信息。 号称「巨神兵」的他在一座山里守护着什么, 与惠理的描述相符合。 纵使惠理一脸的不情愿，在绿谷出久的好言相劝之下也终于肯吐露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尽管她的记忆也不甚清晰，但是起码能够摘录出比较重点的信息来:深远的山林，周围鲜有人烟;有巨大的什么存在守护着那里，生人莫近;她所去的地方深入地下，在地下的某处会被大量抽血，再被解修师治崎还原。 如今治崎下落不明, 但很大概率落在了敌联盟的手里, 因此最为有效的消息竟然成了格兰特里诺的情报。 “哦?那个……推销装备的小姑娘?” 已经年迈的英雄费劲地想了想, 回忆起了自家便宜徒弟递给自己的那一通电话。 要是真用上了能把人类加速到超音速的设备的话……他这把老骨头怕不是要在死亡的边缘来回摩擦。 地面以上的人们还在想尽各种办法探讨如何突破「巨神兵」的攻击，地面之下的少年和少女已经拿起滴定板开始打杂。 工作时间禁止交头接耳——或者说，几乎全部的时间都不可以。他们这些被管理的“羊群”们几乎没有交换思想的时间。 不同等级的人所分配的工作内容不同, 但是基本上都可以说如出一辙的枯燥……雨宫萤在心底嘆了口气, 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那些题目再继续做下去, 说不定还能分配到更核心一些的内容。 然而在大多数人眼里, 她手底下的工作也一点都不“边缘”就是了。 纵使药剂学不是她的强项, 但是这里每日会有一段时间进行强制学习, 让人了解自己正在执行的工作:那是某种糅合剂，看上去应该是作为下一环节工作的基底使用。药物添加了四五种比例不同的原液, 需要在其反应中找准那个平衡点倒入萃取剂，再对反应成果进行萃取。 操作手册上白纸黑字写明白了关键环节的效果和注意事项, 以及如果失手损坏了“珍贵的材料”会遭受惩罚这一点。 因此, 即便对于这种迷之试剂有百般好奇, 她依旧没萌生“偷一点出来研究”的打算。 远山君和自己虽然评级相类但不在一组，估计也在什么地方猫着偷偷收集情报……她想了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入手中的几罐试剂中:能够分辨出来的其中一种是抗凝血因子，剩下的几种上面没有贴标籤，也没有途经能够上网去查阅资料。 第125页 周围几个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连对着她多抬一下眼皮的精力都欠奉，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这座基地里调查了两天有余，大抵能够知道越接近下层越能接触到核心的内容，而这一切果然和科学侧有关。 偶尔会有负责监督的人经过，雨宫萤偏过头在对方背对自己的时候悄悄打量，白色的长袖一侧甩出空荡荡的袖管——不知为何，这些戴着面具和兜帽的“当权者”全部都有局部肢体的缺失，就和自己最开始看到的轮椅上的陌生人一般。 这或许也是值得注意的情报……她决定在今晚的会面中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山。 和往常一样的煳状食物，中午和晚上贺一顿。或许是虹膜识别之类的技术，负责饭的机械臂可以精确地识别出每个人所属的颜色。 下次吃饭之前闭上眼睛看看?少女端着盒饭的盘子思考道。 这里负责监管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监察工作都是由人工智慧完成的，能够自律行动的各类机器人或者固定机械臂完成了大部分的监视工作和生产制造，对于雨宫他们而言，所需要做的反而更加偏向于细枝末节的部分。 从甫一来到这里到生活了两三天有余，她所见过的头戴能面面具的人只有寥寥数人，这一点同样也让人感到疑惑。 没有具备攻击性「个性」的人想要逃脱吗?又或者……为什么这么少的管理者不会引起□□? “会消失的哦。” 深夜，或者说是辩不明具体时间的某个应该休息的时段，远山勇太在盥洗室里神色自若地说出了答案。 “起码我见过的，因为精神崩溃贸然发动「个性」想要逃离这里的人就有两个了。没有预谋，也没有具体的逃亡计划，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动了「个性」……随后，他被周围某处隐藏的□□击中，羁押了起来。” “再后来，这个人就消失了。” 没有再出现在工作中众人的行列里，也没有出现在食堂吃饭的队伍中，自己能够去到的任何位置，都已经失去了那傢伙的踪影。 大家几乎不被允许互相交谈，在高度紧绷的环境里也鲜有人胆敢去问那个人的下落。大概是死掉了……或者别的什么结果也说不准。 远山少年唠唠叨叨了几句，一如既往地弓起腰身催吐——他一开始还觉得应该稍微避让一下女孩子，在雨宫萤明确表示了自己并不在意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不再在意这些细节。 “这些食物里包含了让人镇定的成分，也能够抑制多余的思考……如果某一天某个人表现出明显的恐慌或者行为上的不安定，那么他那一天的食物味道会有一点点不一样。”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雨宫萤瞪大了眼睛，就算远山你这个姓氏和古早时代的名捕远山今四郎先生同一个姓氏，情报收集的量也太夸张了吧? 这傢伙还是和那种特别能打的人搭伙比较靠谱吧……同为脑力型角色的雨宫萤在面对来自关西名门高校的同学，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的挫败。 “因为那傢伙害怕得手都在发抖，食物最后撒出来了很多……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一些想法，离开时在经过他的位置之前，我趁别人不注意伸手蘸了一点尝了尝。” “……” 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该对这种身处险境还敢以身犯险的精神表示无语。 “那个惶恐到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哭出声的傢伙，在第二天之后就变得一脸平静。我有家人在相关行业内工作，大致能够猜到那是些什么……从此以后就每天吐掉一部分食物，只消耗支持活动必须的那部分。” 少年的神色似有疑惑，似有怀念。他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重新开口道: “雨宫同学，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雨宫萤转过脸正对着远山勇太，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你其实面对那些测试的题目还有余力的吧……” 远山迟疑着开口。 在获得了对方肯定的答覆之后，世杰中学的少年咽了一口口水，在一番犹豫之后，终于出声。 “我能够达到现在的程度已经竭尽全力了，已经没办法再往前更进一步……雨宫，我希望你在下一次的水平测试中尽全力。虽然或许会得到比较危险的结果，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这也确实不是一个好委託……” 他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拘谨。在认真思索了一番以后，似乎重新下定了决心，郑重道: “我希望你能够接触到这里更为核心的内容。尽管推理和分析这些算是我的强项，但纯粹比拼学力或者说作为研究者的能力，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果然还是雨宫你比较强啊。” “目前已经可以确信的是，那些戴面具的傢伙们会通过测试成果来分派每个人的工作种类，我从最基础的部分到现在这个位置都试过，如果再进行大幅度调换的话也比较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倘若是初来乍到的你的话，第一次考试过于紧张发挥不佳也情有可原……” 雨宫萤摆了摆手阻止了少年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后面的题目会有多难，但是我会尽全力试试看的……不过能不能达到你所期望的程度就不保证了。” 第126页 盥洗室的瓷砖地面被清洁机器人擦洗得一尘不染。远山勇太跳坐在洗手池的大理石台上，看着地面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突然开口。 “把这么大的压力都交给你，我感到很抱歉。” 不仅仅是把最危险的部分交给一个女孩子的抱歉，还有明明是自己设计的计划，却无法由自己执行的不甘心。 “在这种事上听从别人的安排，对我来说也是少见的经歷。” 雨宫萤看向他:“你在你们班里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决策者。” 大概是班长之类的角色吧。 明明作为班长，超算就总是一副“哎呀哎呀你们怎样都好，每个人的需求我都牢牢记住啦，会计算出尽量满足大家需求的方案的”这副老好人的姿态来，绝不会提出任何勉强别人的要求。 而眼前的这位，他的目光看向更远处。 并不是说这两种思维模式孰优孰劣，他们两人都很有道理，不过从根本上有所不同。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 少年笑了笑，盯着自己的影子看。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有点想要从政。” 那你可就要好好加油了——一般这种对话都是一大段漫长唠唠叨叨的开头，于是雨宫萤明智地转身推门离去回宿舍睡觉毫不犹豫——明天有别的事要做，没有功夫在这里因为不那么重要的事情熬夜。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更愿意在地面以上来听你唠叨。” 关门之前，少女如是说道。 第七十章 被称作能力测试的考试每周会进行一次, 在不知道为何就约定了时间每晚交流情报的“深夜会谈”之后, 两人决定了在第二次考试时，雨宫萤会尽全力去答题。 而英雄的这一侧，在数次出战均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决定商量好计划方略再去涉足关于「巨神兵」的作战。 “这就是你们上次行动不带上我的结果!” 安德瓦对此感到愤愤不平——纵使上一次对付死秽八斋会的会谈他已被池田信叫经去了会议室，结果最终还是被排除在了行动人员之外。 “你的战斗形式太过大开大合了啊……在市区和死秽八斋会那么打会伤及一般市民的。” 格兰特里诺托着下巴反驳道。 “不过这一次行动的话，安德瓦先生就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个性」了吧?” 杰诺斯坐在长桌的一角看向安德瓦——几次行动中自己的实力已经有目共睹，但是年轻的英雄依旧缺乏那些老将们所不可言说的战斗直觉。 “那可未必。” 同样是新晋英雄的龙捲撩了一下遮挡视线的刘海:“在森林里大范围使用火焰个性如果导致山火蔓延的话就糟糕了。同理, 虽然不算是个性, 你的「烧却式」在森林里使用的时候也要注意这一点哦?毕竟就你的作战经验来看, 要么是把周围的环境烧得稀烂，要么自己本身被破坏得缺胳膊少腿。” “是!” 金髮的英雄郑重地点了点头。 调侃没有起到应有的结果，原本期待着这位后辈炸毛反驳结果居然这么一本正经, 龙捲顿时觉得有点无趣。 也不知道那位库斯诺老先生到底是怎样教导的, 杰诺斯这傢伙总是显得过度的一本正经, 说得好听点是年轻好学还随身带了个笔记本到处记录, 往难听点说就是真的好骗。 只要是被他认做“可靠的前辈”, 就会什么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丝毫不掩饰对于力量的渴望, 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变强，却表情诚恳根本无法惹人讨厌。 今天某个不知名的地下基地里, 雨宫萤和刚刚认识没多久的远山勇太依旧在搜寻着能够逃脱的情报。 属于她的工作在本周之内不会变化，而周围的“工作伙伴”也一如既往地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少女假装自己手抖, 将第二罐试剂轻微的在实验台上撒出了一点点。 ——仅仅只会被督查口头训诫, 不至于遭受皮肉之苦的那一点点。 就如同远山预料到的一般, 在这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流水线上，她手中的第二种试剂是人类的血液。 既不知道如此剂量的血液要被用来做什么，又不明白由自己这一道工序开始的下一步将要把这些糅合剂用在何处，只不过在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了自己手中物品为何物之后，雨宫萤有了些更为清晰的认知:无论是来路还是用途，这些东西都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不妙一些。 她其实在内心深处一直都笃信着一定会有英雄来拯救自己和这个地方，但有很多事情，英雄的手尚且来不及触碰。 比如这些血液的来源和用途，又比如在末位淘汰机制下那些精神都变得有些不正常的“同僚”。 即便自己无论行为习惯还是战斗能力都和英雄搭不上边……仿佛荒原上燃起的星火，又如同久冻后开化的冰河，冠以雨宫姓氏的少女似乎是在自然而然之间就萌生了想要拯救的念头。 如果是绿谷同学的话，他会怎么办? 如果不是英雄欧尔麦特传火人的英雄木偶，而是「无个性」的绿谷出久……他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怎么做? 第127页 不愿意只是等待着英雄的到来。 想要拯救，想要帮助在这里的人。 最近没有新人再被送来，雨宫萤和远山勇太私下里一通交流后一致认定，一定是他们的上线出了问题。雨宫萤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死秽八斋会绑架到了这里，而在这近一周的时间里，无论是治崎还是死秽八斋会会的其余成员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绿谷同学他们大概真的成功了……这个推测让她觉得有几分欣喜。 而这样的改变会对这里产生何种变化，这些变化又会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则在欣喜之余有些惴惴不安。 心情有些焦虑的等待了数日，就如同远山所说的一般，第二次测试如期开始。 带着面具的傢伙们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有着能面的阻碍，雨宫萤分辨不出他们的具体表情。 这一次的题目相较上一次有些变化，但总归在思路上没有太大的差别。雨宫萤提起电子笔刷刷地写下了答案，在最初的几道题目中，甚至还有余力四下张望。 一开始遇见的轮椅男的抱着手臂坐在这间空旷房间的门口，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监考老师的样子——上次期末考试的时候，茂老师就戴了一副夸张的大墨镜，端坐前让人分辨不出他到底在看谁。 然而最终大家还是发现这傢伙只不过是在偷懒而已——在过于夸张的墨镜的掩盖下，讲台之后传来轻微的鼾声。 下一轮倒计时开始的提示音收回了雨宫萤的思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位戴着能面坐在轮椅上的“监督先生”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大概是错觉吧，毕竟茂老师在开始打鼾之前同学也都觉得他一定是在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全班。 就如同上一次考试一般，周围的人数在逐渐减少。每间隔几道题，周围就会传来设备离开人体时提示连结断开的声音。 屏幕上标明题号的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累加，无论是计算量还是思考的复杂程度都呈几何倍数增长。少女一边思考一边有些困扰地转笔:再推进下去的话，就算是她也会觉得困扰，不知道这些人设置的题目这么变态，到底是作何居心。 这种时候就会有些想念茂老师的亲切……轻微的响动之后，远山从自己的桌子前站了起来，他故意装作没站稳的样子一个趔趄，手肘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不少人纷纷回头悄悄的看到底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 雨宫萤也在人群当中回头，不出所料的，远山这傢伙一边演技爆棚的揉着自己的胳膊肘，一边悄悄地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给自己比着手势。 “我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纵使没有说话，少女依旧理解了他的意图。 自己不肯出力，只会指挥别人的傢伙，果然很适合从政……即便理解远山的安排，还是容易让人咬着后槽牙生闷气。 又过了数十分钟，在场的人已经离开了大半。带着能面的那个人依旧端正地坐在轮椅上，插着手显得老神在在一言不发。寥寥数人拿着笔显然有些急躁，包括雨宫萤自己看着桌子上的这些鬼画符，对于自己写下去的东西是否正确都有些不敢把握。 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少女就明白人类的大脑无法像计算机一般精准。 人类会犯错，会犹豫，会欺骗。在面对极难解决的困境时，人类又或许会胆怯，会退缩，会由于过度恐惧而欺骗同伴，会因为过度绝望而产生混乱。 年幼的少女抬头看向某人，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清: “那么为什么不使用计算机来做决策呢?” 明明计算机精准而冷静，相较于容易犯错的人类而言，更具备优越性。 不知名的人伸手捧向她的脸颊。 那声音沉稳而温和，仿佛带着不可名状的魔力，让人听到就会变得安心。 “可是你不觉得吗?如果是人类的话，或许也会为一潭死水的现状带来新的变化和希望也说不定哦?” 垂下的发梢接触到了自己的脸。 随后一双有些枯瘦的手抚上了脸庞，温和的声音再度开口，可以辨别出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声音。 “小萤不这么觉得吗?” 啊，那并非是什么在焦虑中产生的幻想，而是太过年幼，很难想起的记忆。 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也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产生了这段对话。 明明现在应该集中注意力看向桌面的电子屏，但不知为何，透过这些似乎有些熟悉的、纷繁冗杂的题目，最初想起的却是在某个阳光过于明亮的黄昏，属于年幼自己的儿时谈话。 “如果那孩子还一切安好的话，应该和小萤你差不多大了。” 声音显得平稳而安详，夹杂着一些由于太过年幼而辩不明的情绪。 “你还是要相信。相信人类本身的力量，相信传承，相信那些一代代交替闪耀的火焰……” 头顶突然被施加了重量，不太习惯突然被人摸头的孩子眯着眼睛下意识的朝后躲了多。 “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属于自己的声音提问道。 “不了……接下来也要自己好好加油喔?” 似乎是逆光吧，总是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庞。明明从声音到垂下的发梢都显得无比温柔，但是却总有陌生的情绪从胸腔中流淌出来。 第128页 夹杂在自己的心跳之中，潜伏在自己的血液之内，随着每一次脉搏的搏动将陌生的、会令人心悸的情绪传达到这具身体的细枝末节。 应该如何命名这种陌生的感受呢? 间歇性心律不齐，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有些缺氧? “不必因此感到陌生……这只不过是「离别」和「悲伤」而已。” 对方似乎还说着些什么，但已经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我知道了，志村奶奶。那再见。” 第七十一章 这种莫名的熟悉的, 不知从何来。 少女确信, 在现有的记忆范围里，她不曾接受过与这些问题相关的教导。 电子屏内的内容显得陌生又熟悉，她拿起笔，推演出一个又一个的计算式。明明并不是很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来源何处，但似乎是被习惯所引领，某些东西如同一个接一个的台阶一样莫名其妙却又顺理成章的出现在自己思路的下一步，又下一步。 周围的声音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在意识所触摸不到的远方, 坐在自己周围硕果仅存的几个人也已经纷纷离去。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 偌大而空旷的空间里, 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该说是集中起注意力来就忘记了周遭好，还是该吐槽如此重要的关键性的任务差点就被忘了个一干二净，总之就结果而言, 虽然过程有些莫名其妙, 但好在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最终都被填上了似乎是正确的答案。 身后和头顶传来轻微的排气声, 监测脑电波的设备从自己身上自动脱离。雨宫萤放下笔站起身子, 就听见单薄的鼓掌声在不远处响起。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你在这一方面成绩应该不错, 但是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相当值得称赞了呢。” 尽管对方用兜帽和面具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雨宫萤还是从对方的语气中觉察出了发自内心的愉快。 虽然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但是雨宫萤还是认为，这个人所表露出来的[愉快]和通常形容的[喜悦]有所不同——这不是那般浓烈的情绪, 真要打比方的话, 不如说是“你看, 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这种如同猜中了答案的感受。 “作为回答出全部问题的奖赏，我允许你向我们尽情提问——这一周的时间之内，你肯定也积累了不少问题吧?” 明明是自己这一方绑架在先，如今还大言不惭的说着这种话……轮椅上的男人看上去显得毫无心理压力。 麦克纳姆轮流畅的自动转向，轮子仍旧面朝的少女却在走廊上慢慢倒退，对方做出跟随的手势来，开口道: “就站在这里说话也不太方便，而且想跟你聊聊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咱们换个地方吧。” 这大概就算是请君入瓮了。 雨宫萤挑了挑眉，在对方的地盘上，又勘不明他到底有什么后手，即便知道这是鸿门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赴约。更何况内心深处，他对这个人到底想要说什么也并不是全无好奇。 不算大的会议室里，有十来个人或站或坐的等在这里。等到雨宫萤跟着轮椅走进来，尽管其他人都带着面具，少女还是能够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倏地一下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结果有些紧张，但是她的反应还算不卑不亢。 “你有印象吗?” “不太记得了。” “也许见过的?” “或许吧，谁知道呢。” 面具下的人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有些明显是电子音，有些是人类的声音，却显得意外年轻。 少女眯了眯眼睛:这里的每一个人，肢体上都有残缺。翘着腿坐在桌角上的那位，一根袖管空荡荡的;端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人两只手臂好好地扶着把手，一条腿裤管的脚踝处却显出假肢的金属色;引领自己来到会议室的这位则更不必说，先进的轮椅已经无声地证明了一切。 在国中时期因为打发时间而看过的小说里，对于类似死秽八斋会这样活动在社会暗处的组织有如下描述:为了证实新加入者的衷心，组织的执牛耳者会要求他们砍掉自己的一根手指。 这被形容为古早年代日本黑道的某种特色，而如今这种不讲道理又野蛮血腥的方式似乎早就已经被废止了——就连浸淫社会黑暗一角颇深的死秽八斋会本身，对于其成员的要求也只不过是戴上类似中世纪医生的鸟喙而已。 所以大概不会有什么组织会要求成员加入时砍掉自己的一条腿……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顿时觉得这加入的代价也太大了。 “看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意识到，那么我们就重新来做自我介绍好了。” 依旧是轮椅上的那一位先开了口，大概这个人算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吧。雨宫萤盯着他若有所思，而对方迎接着窥探的目光略微思考了一下，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和兜帽。 ——竟然是一张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脸。或者说他和杰诺斯君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大。 其余的几个人也纷纷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众人身高长相各异，但是也都如出一辙的年轻。也许是使用会让自己延缓衰老的方法……雨宫萤有些不敢想像，建立这片结构复杂的地下要塞的，是一群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甚至看着还有可能未成年的傢伙。 第129页 英雄里总是出现出格的未成年就已经够令人意外的了!再加之敌联盟里的死柄木和渡我，现在终于发展到连科学侧的敌对实力都是未成年的程度了吗?! 这种令人困扰的展开不禁就让人有些无力地大摇其头。 但即便是这种人不住让人吐槽的场景，依旧蕴含着一些人隐约不安的信息。比如他们面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几分熟稔，又比如，这些人如出一辙的全部都有着白色的头髮。 而如此如出一辙纯白的头髮，又让她不得不想起某个和自己关系亲厚的友人。 “无聊的介绍名字环节就先省略了吧。” 其中一个人开口道:“从各种意义上讲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就直接从重点内容说起。你们看行不行?”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有人点了点头，有人没有搭话，让雨宫萤有些分辨不清这到底代表默认还是沉默的反对。 “不……我大概算意识到了，这应该不是我们的第一次接触。” 少女看向这群或站或坐的白髮年轻人:“具备足够强的技术实力，能够突破雄英高中的紧急通讯频段和层层设防的内网，勾结敌联盟和死秽八斋会，在新干线上安置□□……” “这些全部都是你们干的，我说的没错吧?” 有人笑了起来，有人鼓了鼓掌。带头的那位冲着雨宫萤轻轻颔首，对她的猜测表示认可。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么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就简单了很多。我就单刀直入的提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哈? 我是被绑架过来的没错，但我的脑子又没有被他们给敲坏……这个话题的匪夷所思程度，无异于敌联盟诚挚邀请绿谷出久加入组织。 咳……不过他们好像也确实做出过类似的事情。 看出少女表情中的牴触，轮椅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白髮少年继续说道: “所以说，你对这个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会议室的投影仪被打开，那个池田信暗地里调查无数次的那个图案被端端正正的放映在屏幕中央。 ——一只蜜蜂盘踞在六边形中央。这个图案雨宫自己也见过很多次，只是没能想到当初只不过是干扰通讯、在地铁上安置□□的技术犯罪组织，会和如今风头盛极的暴力团伙死秽八斋会以及敌联盟勾结在一起。 似乎有什么之前一直不甚清晰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果然就是你们……一直在为all for one 和他所管辖的敌联盟提供技术支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是大量脑无的来源，还是敌联盟入侵学校时的信号屏蔽，就都说得通了。 “大体思路上没有错，但是你搞混了很重要的一点。” 他伸手按下了长桌上不知道哪个按钮，屏幕中的景象瞬间改变。 “无论是敌联盟还是死秽八斋会，我们和他们的关系都并非仅仅只是提供支持、上下级或者是甲方乙方的关系。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但具体采不採纳，是否同意，如何执行，我们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 屏幕中，治崎和死柄木弔的照片并排投影于屏幕的两边。 “无论是他们两方中的任何一人，所作所为中都有些有失偏颇的地方。但总体上来看，这都还算是「重要而必要的牺牲」。” “「重要而必要的牺牲」?” 雨宫萤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这句话，觉得这种思路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从哪里能判断出来，他们如今做尽了的这些恶事，是「重要而必要的牺牲」?” 对方的神色显出有些无奈来，仔细辨别仿佛又夹杂着悲悯。 “明明已经写出了那样的论文，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不愿意把自己最终的想法写上去，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是天真到猜想不出那个结果。”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雨宫萤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任何一个人只要和英雄科们直来直去的同学相处久了之后，再重新面对这些说话弯弯绕的傢伙就一定会产生强烈的不适。 “果然是受教育不够充分。” 对方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不过这个也不怪你。” “我从死柄木那里拿到过你一些同学的相关资料。就举一个你很熟悉的例子——个性婚姻。” “在一代又一代人有意识的培养下，「个性」会变得越来越强力而复杂。尽管没有公开的数据提供支持，但是在业内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理论，叫作「个性奇点」?” 第七十二章 「个性奇点」这个概念她是听说过的。 在人类对于个性研究的黎明时期, 不少人发现了「个性」会伴随着遗传在家族体系内逐渐保留下来。孩子的「个性」有很大概率和父母相类, 尽管不能说完全一样, 但总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繫。 也正因如此, 引发了一波改变家族姓氏, 让自己和自己的后代在姓氏上尽可能贴近「个性」的风潮——近些年来这样的风气更胜, 甚至还因此诞生出了「个性婚姻」的戏码。 第130页 轰焦冻他家就是典型的例子，除了这种刻意的例子之外，无心插柳的情况也很多见，比如父母个性分别为硝酸和甘油的爆豪胜己，就十分幸运地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个性特徵而衍生出了截然不同的全新特性。 对大多数人而言, 这样的研究结论仅仅只不过是提前知道了自己孩子可能具备的特性，而还有另一部分人对于这种现状感到忧心忡忡。 如果以当前这样的势头丝毫没有阻拦的发展下去, 那么在可以预见范围之内的未来, 每一代人的个性都有可能比上一代人更复杂，更强大, 或者简而言之, 更具攻击力和威胁性。 “一代更比一代强”就个体而言是一件好事，但倘若目光挪向更高的层面, 无论是对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剧烈程度, 还是管控起来的复杂度, 越来越强的个性所传递的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信号。 就如同自己论文中所写的一样, 假设这样的遗传与继承发挥到极致, 那么所诞生的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最强个性, 没有人能够阻止和管控, 哪怕那个人自己都不能——如此令人难以想像的末日一般的场景，被称作「个性奇点」。 “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提出这样的问题。甫一见面，治崎就很有兴趣地表示他拜读了自己的文章。 “我……” 少女承认，在现有的社会现状和法律规束之下，自己很难一时半会儿想出一个能够两全的解决方案。 无论是星之丘事件，还是如今死秽八斋会的存在，都一定程度上，在迫使着她去思考这个原本很遥远的话题。 可是仍旧无法得出答案。 “无法被约束的力量会带来危险。而那个所谓的「约束」，也是这世界上最强的保险栓欧尔麦特，如今被证明也不过如此。” 曾经最强英雄的名字被对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哪怕是在一年之前，这种场景都会让她感到滑稽。 而如今，欧尔麦特是确实，彻彻底底的退役了。 “真要严格的说起来，我们并不在all for one的管辖之下。他和我们有过接触，但时间不长。只不过临走之前借了我们一位他还算可靠的部下来负责安防工作而已。” “吶，雨宫。” 对方的声音勐地压低，本身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吐出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在这个社会的「个性」达到古早时代社会学家所揣测的「个性奇点」之前，你所能够想像的那个奇点会是什么样子?” 对方的诘问一句接着一句，让她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要说强大到让人无法抵抗的个性，脑内第一时间能够想起的名字竟然不是欧尔麦特。 从动盪之初一直存活到如今，一代又一代人为之付诸生命，如同死亡的号角，又如同移动的灾害一般…… all for one. “看你的表情，果然只能想到那个名字没错吧?” 对方显然十分满意于雨宫萤现在的反应，他轻轻拍了拍手，屏幕上的画面应声而换，变作了all for one和欧尔麦特对战时的新闻航拍图片。 “就连all for one这个黎明时期所爆发出来的特例都要牺牲掉当前最强的英雄才能勉强应对，那么以现在的英雄社会而言，到底要採用什么手段，才能面对未来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那个「奇点」?” 一向牙尖嘴利自居的少女终于遇到了比自己还能说的傢伙——如今这种哑口无言的场面就更称了对方的心意。 “那么，为什么是我?” 雨宫萤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 “就因为我是你们随便抓来的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能够答出来些刁钻题目的人?我想这可能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 “因为我们也挺急的。” 白髮的轮椅男迅速回应了这句话，声音听不出悲喜。 “因为我快要死了。在场的这些人大概也都不会活的太久……就算小丫头你实力不济，思维速度迟缓，脑袋不好使个性也不强，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并不多……” 对方每说一条，原本表情就很难看的雨宫萤脸色就更黑下去一分——大概从自己还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谁说过“你脑袋不好使”之类的疯话。 “——但好在也聊胜于无。毕竟，如果活得更久一些的话，说不定人生经验能够弥补一下智商上的缺失……当然，也只是具备这样的可能性而已，具体能不能弥补，我也说不准。” 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大概只有生起气来，雨宫萤才能显现出符合自己年龄的活泛，她鼓起脸，整个人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 “那么按照某个马上就要重回神明怀抱的混蛋的说法，头脑不好个性也不强的贫弱女子高中生就算加入了你们也起不了什么重要作用的吧?” “神明?” 并没有接下对方夹枪带棒的挑衅，其中一个人声音中明显带着浓重的嫌弃:“哎呀，只不过是生命体徵终止而已，我可不想回到那傢伙的怀抱里。” 大概是考虑到再这样下去话题就跑得没边了，为首的那位终于捨得开始继续说重点。 第131页 “就如同你一时半会儿得不出答案一样，整个世界，或者说英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得出答案而妥协的产物。以最强的英雄欧尔麦特为代表的英雄团队将一切可能反抗的火苗压制在整个社会的最下层，守护着随时都可以倾颓的和平之高塔。这样如履薄冰的和平，就如同你所见一般，别说那个「奇点」了，连一个比较突兀的异常值都能够将之撼动。”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纵使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叫嚷着“这一定是错误的”，但确实有一部分思维像是被诱惑着即将滑落深渊一般，在悄悄思考着对方所说的话到底具备几分合理性。 最强英雄的末路让整个世界为之嘆息，而他所卸下的重担被绿谷出久义无反顾地担在了自己的肩上。all for one或许如今已经得到了制裁被羁押进了从未有人逃脱过的孤岛监狱，但谁能保证绿谷出久在未来人生的道路之中，不会遇到第二个如此强敌? 更何况，一切根本没有结束——就如同欧尔麦特交出了自己的接力棒，all for one所作出的应对手段可谓只少不多。死柄木弔在过往的几次事件中也在飞速的成长，可以预见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会成为整个社会的心腹大患。 这样的难题，如何解? 如同欧尔麦特一般寥落的末路，少女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它重新发生在自己同学的身上。她并不是很了解歷代传承者的最终结局，但一代又一代人与all for one的斗争当中，可以肯定那一定夹杂着血与泪水。 这样的死局，应该从哪里突破? 她抬起头，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迅速流失:“那么应该怎么办?一直以来在面对着这个问题的你们，所寻求的是怎样的方法?” 当一个人在对峙之中开始对自己的信念本身产生迷茫的时候，那么无论他一开始的立场有多么坚定，都会从这一刻开始逐渐走向胜负天平中输的那端。 白髮青年似是胜券在握一般笑了笑: “我之前说过，有些闹剧可以被归咎于必要的牺牲。死秽八斋会替我们踏出了行之有效的一步，虽然治崎的傢伙的思想也算是相当偏激，但总归还算有点用处。” 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合作伙伴“思想偏激，还算有点用处”，他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根据他们组织里某个人的个性，在我们的研究配合之下，发明出了能够破坏「个性」本身的子弹。” 那是无论是何种个性，在被击中之后都会遭到不可逆的破坏，让被击中者转化为「无个性者」的子弹。 屏幕中的图案再次切换，一个看似普通的银色子弹弹头出现在屏幕的中央。随后它的内部结构，药物起效途径，作用点与作用方式，具体生效时间等细节十分详尽的被标註在图案两侧。 可以说是毫不藏私了。 “这个问题长久以来也令我苦恼了很久。最终，我只能得出结论——人类具备「个性」是错误的。让性格不安定，行为举止不可控的个体获得危险的力量，是错误的。” “让人类与人类之间产生天差地别的区分，是错误的;让一个人在年幼的时候就拥有杀死无数人的力量，是错误的!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对方的情绪非常激动，白色棉布衣服下的胸腔剧烈起伏。他睁大眼睛，目光灼灼，那摊开双手的样子，让少女不禁想到一些风格荒诞陆离的印象派油画。 “那么——” “你愿意加入我们，让这个世界重归正确吗?” 第七十三章 ——你愿意吗? 她是不愿意的——能够消写「个性」的药物看上去确实很有吸引力, 但这样的吸引力并不能完全抵消死秽八斋会和敌联盟, 乃至allforone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 看着少女露出为难的神色, 轮椅上的男人泯着嘴笑了笑, 觉得这个反应已经算是阶段性胜利。质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然而然地寻找土壤生根发芽，而他相信, 与自己某种意义上「同源」的少女, 一定会得出和他如出一辙的结论。 不怕你一时半会儿不答应，就怕你不肯去思考——在这一点上, 他对自己有着相当充分的自信。 只要思考逻辑依旧是那个“被设定好”的逻辑，那么无论经歷了些什么, 想了些什么，最终都会得出如出一辙的答案。 对方甚至相当不见外地介绍了死秽八斋会的人员组成，这些信息大概交给英雄社会的话会是一笔相当重要的数据资料。 由于能够吃下任何物质且具备超强的消化能力，时时刻刻都只能感受到飢饿而饱尝折磨的人。 由于「个性」而被守财奴当做工具，挣扎于“欺骗和被欺骗”之中的人。 由于背叛, 连「死亡」都不被允许苟延残喘的人…… 活生生的，血淋淋的，痛苦的，绝望的，挣扎的, 反抗的。 这是她从不曾真正见过的世界，而这夹杂苦痛的一角, 比多年之前闲暇时看过的小说真实太多。 真实的、被世界所赋予的痛楚, 比文人杜撰听上去要夸张数倍。 面对英雄杀手斯坦因的时候, 雨宫萤有些足够的自信能够将他的观点反驳回去——英格尼姆，饭田天晴君是广受众人信赖的生性温柔的英雄，而被他杀死的英雄中，也有许多人深受人们的爱戴。以欧尔麦特这种行业巅峰作为统一要求过于理想化，既不现实，又难以实施。 第132页 最强英雄的双手也有触摸不到的地方，因此才需要各种各样的，适用于不同范围，不同领域的英雄们，让他们的目光和双手触及世界的各个角落。 可是面对这些人，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人类终归有性格不那么光明的那一面，但纵使如此，这些人因为个性、因为不那走运、因为机缘巧合所承受的也实在太过沉重。 除却被黑帮接纳，她甚至无法想像这些人其余的归处有哪些。 “有个形容词叫作「不破不立」。现实情况是，大部分人都根本不认为如今的英雄社会是一个问题，他们觉得这样的过渡阶段——依赖以欧尔麦特为首的英雄的过渡阶段就足够了。那么如果这样下去，等到真正「奇点」诞生的那一天，或许将会带来山洪海啸一般更大的灾难吧。” “我们判断，「敌联盟」的存在和他们的做法，是对于这种畸形社会的一个提示……对这个不完善的制度，对于欧尔麦特，对于「信赖和平象徵的人群」的提示。”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开闢新的道路不行，一定要寻找别的方法走下去才好……这样的唿声不知道多少人能够察觉得到，类似的观点在和平年代几乎都被视作社会学领域的旁支末流里去，以一句「末日论观点」了事。 “什么是必要的牺牲，你大概有所了解了吧?” 当日里，少女再没被安排什么工作。自从知道她所参与的药物流水线具体在生产着什么东西，雨宫萤就再也静不下心来。 像是诚意又更多的是软禁，除却自己的房间和盥洗室，她被穿行在基地四处的人工智慧机器人礼貌地阻止前往任何区域。 他要死了，可是他毫无畏惧，是因为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已经决定要以身证道?这些人到底从何而来，在什么时候建立起了这样的机构，观察着学术界和英雄社会到底有多久…… 她决定今晚去问问远山——如果是以从政为目的的话，说不定会对此有些别的理解。 同一时间，英雄格兰特里诺以肺部重伤为代价，带回了敌人所在地的新消息。 “老夫还能再战几个回合呢!不用你们这么费劲!” 纵使格兰特里诺对于医院里过于全方位的看护感到异常不满，他还是被“事儿特别多又唠叨烦得要命”的后辈们一齐摁在了病床上。 他的个性来源本质上还是基于将吸入的空气喷射出去，哪怕做了应急治疗处理，肺部受创对于个性的运用仍旧会产生巨大的阻碍。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才能将您伤成这样……” 特地跑来医院看望格兰特里诺的绿谷出久看到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被单上还留下了斑驳血迹，吓得立刻惊唿出声。 “说话别这么不吉利!” 病床上的格兰特里诺拽住绿谷出久的一只耳朵朝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拉:“老夫只不过是吃了个树莓夹心的鲷鱼烧不小心撒了一点点而已!” 显得格外精神镬铄。 “哎，痛痛痛……” 格兰特里诺撇了一眼这个和当年欧尔麦特一样不稳重的少年，还是开口解释道:“敌人是那种特别巨大的类型，站起来大概能有一座小山头那么高。那一大片森林都是无人区，想要找到对方老巢的具体位置确实还要费一番功夫。” 言下之意，一边躲着巨神兵的追踪还要一边收集情报，总有不慎。 自发现雨宫萤的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有余，有过相关事件经歷的英雄们私下里一联繫迅速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决定越快越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每拖延一分钟就多了一分危险，面对和allforone可能有关联的任何事，都让人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出事的是我的朋友，请务必让我也参加!” 绿谷出久推开小会议室的门，面对一众英雄郑重道。 “我也一样，请让我也参加!” 饭田天哉从绿谷出久的身后走了出来。 “诶?!饭田君??” 绿谷出久惊讶道。 “想要将雨宫同学带回来的心情，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甚至都已经将英雄装备打包好了随时都能动身。 杰诺斯看了一眼来人，欧呦，都是和allforone那一仗很不安分的那几位，还挺眼熟。他资歷尚浅还是个新人，没法决定这些已经是临时英雄的学生们能否参与，但这种想要拯救同学的精神总归值得鼓励，于是向他们挥了挥手。 “老子也要去!” 人还没到，爆豪胜己的声音就先到了。金髮炸毛怒气沖沖的少年把绿谷出久向前一推，自己挤在门口:“这种事情当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吧!” 而后，轰焦冻站在更后面没有出声。 “去这么多人又全是学生，像什么样子，你们当是去郊游吗?” 相泽消太毫不留情地出言打击:“绿谷和饭田暂且不说，轰和爆豪你们两个，先等补考过了再说!” “嘁!” 爆豪胜己一脸不服，轰焦冻也显出不贊成的神色来。 “我们的学生让你们见笑了，接下来……” 第133页 会议原本是要继续进行的，然而，一只手拨开了堵在门口的众人。。 “等等。” 那是温和而不容置喙的声音。 “这次的救援行动，我也要去。” 无论是在场的英雄们还是学生们，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都不陌生。 “池田君?!那那那可是号称「移动灾害」的……而且那种要赛一样的地方肯定会做诸多布防……” 绿谷出久勐地回头，睁大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辅助科的这三个人关系亲厚，但连英雄都不是的池田信如此深入敌军腹地，连一向都以太过拼命着称的自己都觉得这太危险。 “哈?白毛狐狸就老老实实呆在学校!” 没有获得许可本身心情就非常不爽的爆豪胜己立刻就将怒火转移到了池田信的身上。 “嘛，那个啥，池田同学，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相泽消太抬了抬眼皮看向这位白髮的少年，对方的神色毫不犹豫，表情中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图。 明明平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我只是来通知一下，我会去那个地方。” 池田信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在意众人对他的劝阻。是否危险，有多危险，这样的信息的确会影响他的行为，但无法干涉意识层面上最为底层的决策。 “我知道我大概会违反校规。记过，停课，停学，退学处理，吊销辅助装备设计执照……事情结束以后，随你们怎么办。” “但是我一定会去。” “你小子……!” 刚刚就连自家亲生儿子站在门口都没让他的情绪有多激动，听到这段话之后，安德瓦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如果你们不把我带上的话，我有足够多的方式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突破杰诺斯君你电子设备中的定位通讯口令，或者在能够参与这次行动的任何一位学生身上安装定位仪，用无人机监视你们的行动路径，入侵你们乘坐车辆的自动驾驶系统……我有的是办法。” 至于自己移动方式，就像上一次保须市英雄杀手斯坦因事件一样，只要肯不计损伤的话，他也完全能够提速到比格兰特里诺还要快的飞行速度。 “最好的选择是你们带上我一起，不过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那也没有关系，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到那个地方。现在我只是来给大家通知一下这件事罢了。” “我一定会去到她身边。” 第七十四章 大概是被这一份过度震撼的发言震惊到,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被一个还没毕业的孩子威胁岂不是很没面子……安德瓦正打算站起来反驳, 校长根津就拍了拍手: “好吧。” 校长先生? 无论是如今排行第一的火焰英雄还是赫赫有名的抹消磁头, 都转过头来盯着那位似乎是具有高性能大脑的生物。 “这件事情不太合规矩, 池田同学你这样突然打断会议冲撞老师也很没有礼貌，因此——” 校长拖长了音量。 堵在门口的各位学生也都伸长了脖子, 等待校长的结论。 “罚你义务劳动, 清扫校舍一个学期。” “诶??” 学生群体中发出了可怕的嘘声。 “凭什么那傢伙都能参与但是老子不行?” 爆豪胜己立刻就表达不满:“怎么看我都比那个白毛狐狸有用得多吧?” 池田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池田同学的话，好歹能在信号屏蔽的时候想办法恢復通讯, 在曼德拉猫失去「个性」之后也能起到局域通信的作用……” 根津眨了眨属于嚙齿类动物的小眼睛，看上去居然有点萌:“如果是爆豪同学能做什么呢?” “……” 绿谷出久吞了口口水没出声, 觉得果然校长先生的性格有点腹黑吧。 杰诺斯没怎么反对:因为库斯诺博士的原因，他对技术宅都带有天然的好感。如果真要去的话自己多照看一眼吧，有自己盯着问题应该不至于太大，年轻的英雄如是想道。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地下深处的某座基地里，雨宫萤依旧在软禁状态中辗转反侧怀疑人生。 这期间白髮的轮椅男未曾露面, 其余几位如出一辙白色头髮肢体残缺的傢伙也都默契地销声匿迹，食物都定时由人工智慧的机器人送到房间里，期间夹杂了一张写着短句的小纸条。 「你曾经就选择过我们，如今只不过重回那个选择而已。」 就，更加莫名其妙。 对方甚至不介意她找人商谈, 简直可以说是自信爆棚——盥洗室里远山勇太君的眼睛瞪得和她当时一样大。 “所以说，这些傢伙……” 他费劲地想了个不那么糟糕的形容词: “精神有些失常?” 不怪他失态, 只怪信息量太大。 虽然是他“派遣”雨宫萤去收集情报的, 但是收集来的内容实在是太冲击大脑, 让人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 如果对方没有撒谎的话，那么可以确定的情报有大致四条。 第134页 第一，这组织的领头人快死了，或者说他们这个群体几乎都活不长，只要放着不管就会自灭。 第二，为了让自己死了以后他们的疯狂理论还能继续运作下去，挑中了面前这个少女作为后继者——还是自信满满觉得对方一定会接受的那种挑法儿。 第三，他们想摧毁「个性」，毁灭个性社会本身，这种思路和死秽八斋会的思想不谋而合，这两个组织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但是如今在他们的推测中，死秽八斋会彻底完蛋，所以大概需要把合作的方向重点转移向敌联盟。 第四，其实合作的人是敌联盟也只不过是因为碰巧出了死柄木弔这么个疯子而已。只要能打，只要够搞事，对他们来说其实合作方是谁问题都不大——他们只是需要那个砸向整个社会的拳头，至于拳头是谁挥出来的……谁在乎呢。 实在是自信又自满得有些过分了，少年皱着眉头做出如是评论。与其说是太过天真，不如说就像是机器相信自己的执行结论一般，他们根本不曾考虑过除了自己的这个猜想和决断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为此，自己的生命，别人的生命，社会所受到的伤害，都只不过是“歷史的车轮”而已，何足挂齿，不值一提。 这个站在人类更上方的视角，纵使他如今乍一听说评价不出对错来，但是也实在太傲慢了。 贸然决定别人的生死，贸然决断世界的走向……嘛，可能也不算是贸然吧，毕竟确实做过足够细緻的考量，但是在这个“考量”的过程中，其余人类个体的意见想必一定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 纵使他从不信神佛，但这种把自己放在神明角度去思考的思路，依旧让人很抗拒。远山勇太看了看雨宫，对方显然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般考量，甚至不是基于“让现在的社会变得更为幸福”，而是立足于“未来的人类社会应该如何留存”——将思路放开至整个人类史，在他们的眼中，成百上千的死亡或许连“歷史的阵痛”都够不上。 “喂，你该不会其实也觉得很有道理吧……雨宫，餵……雨宫?” 一双手拍向少女的肩膀，被拍的那个人一脸蒙圈地抬头，看上去如梦初醒。 “啊?哦……我听着呢，你说你说。” 对方的这个态度显然很不让人满意，远山勇太站着身子张嘴想要争辩些什么，但面前的少女比他更快一步。 雨宫萤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墙上。 地下基地的整体结构信号屏蔽，因此，很多墙壁上都要么内嵌要么外贴地架设着巨大的金属板。金属表面接触到脸颊所带来的冰凉触感让少女不禁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安静地贴在墙壁上倾听。 从遥远的方向上传来了地震一般的隆隆响声。 雨宫萤摆摆手，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随后食指压向嘴唇，示意远山勇太噤声。少年很快意会，也侧着耳朵趴在墙上静静聆听。 “根据之前的推断，咱们的位置是在地下，没错吧?” 雨宫萤有些怀疑的看向对方。 “应该是……吧?” 得到了一个同样十分怀疑的回应。 “所以这样算是，地震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墙壁就十分配合的轻微震动了一下。 时隔许久，雨宫萤又重新感受到了自己毒舌的威力。 “……我现在十分想知道这里的抗震等级，说实在的，这种地下结构如果山体塌方的话，山岭女侠都很难完成救援吧……” “如果还有英雄龙捲配合的话，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命来。” 当然用户体验一定很恶劣就是了——作为当前最着名的念动力英雄，龙捲的手段可谓粗暴至极: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被救助的时候从空中被念动力拿捏着尖叫翻转俯冲拉起再空中悬停。 一提到龙捲，那个“龙捲的灾难救援”的鬼畜视频就会在脑内挥之不去。 “说到英雄……你是雄英高中的没有错吧?” 远山勇太突然想到了什么:“而且正好是一年级。你认识那一群倒霉透顶，不断出事的英雄科学生吧?” 将倒霉透顶不断出事这八个字在自己内心中重新咀嚼了一遍，她突然觉得绿谷出久这些学生确实担当得起这句话。从usj事件开了个不吉利的坏头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端简直一刻不让人安生。 “认识啊，我和他们住在一栋公寓楼里。” 她回答道。 “那么有没有可能，现在的震动是因为，有英雄找到这里了?” 远山勇太推测道，眼睛闪闪发亮。 而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可以证明，他的推测一点不错。杰诺斯和安德瓦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巨神兵」的攻击路线封锁得严丝合缝。 如果说传播到地下只不过是不仔细感受就根本无法探查到的细微震动，那么地面以上的战斗就显得异常轰轰烈烈。 “如果是的话，那么咱们不能就只待在这里等待救援了!” 雨宫萤当机立断，就算这群缺胳膊少腿还思维清奇的傢伙们从骨子里就显得三观不正，但他们的研究成果或许真的能够改变世界的走向。 第135页 “你想干什么?” 远山勇太感觉有点不妙。 “快流到下层的流水线上去，找个能装东西的容器，过程成分中间环节催化剂和最终产物，一样取一点儿通通拿走!” 少女握紧了拳头显得踌躇满志。 “……” 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救援还说定啊喂!你装一大堆东西，外面守卫森严，怎么办?! 你不是想要当政治家吗?那就要靠你来想办法了呀?雨宫萤眨了眨眼睛，回以一个相当无辜的表情。 最终二人还是偷偷摸摸一前一后地向核心区域摸索过去——仔细感受就会发现震动持续不停，而普通地震是绝对不可能维持这么久的。 就算外面没有英雄，也一定闹出了什么大事，这样的机会相当难得。 “所以难得的逃跑机会，我就要跟你在这里收集瓶瓶罐罐。” 远山勇太郁卒地跟在满脸放光的少女身后，认命的用床单扎了一个简易的包袱——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再现了打折超市里帮自家母亲大人拎东西的场景。 “打起精神来，未来的政治家。” 雨宫萤显然心情大好，外面一定是出事了，直接导致基地里面的监督警戒等级都直线下降——她悄悄地绕到戒备用机器人的背后，对着身旁的远山勇太耳语: “你以后一定会感谢我的，咱们今天带走的这些东西可有大用……看见那块方形的金属片了吗，趁着它还没回头把那块地方翘起来，一般来讲，控制电路都藏在那下面。” “一般?” 对方将信将疑。 “不能自己动动脑子吗?你也是辅助科的好吧……” 雨宫萤一脸嫌弃。 二人迅速做掉了第一个守备，伸手向一排陈列罐。 第七十五章 没有电视台的跟踪报导, 四下里也看不见需要救助的受难群众, 无人区的某片山岭里, 杰诺斯和安德瓦两位原本特性就相当大开大合的英雄在这里打得烟尘四起。 火光和电光将整片夜空都点亮。炽烈的温度让安德瓦浑身上下的火焰都呈现为淡蓝色, 那巨大的、怪兽一般的傢伙确实不是很好对付。 僵持不下之际，不只有一个人想过, 在这样的场景下, 如果是欧尔麦特的话，那或许…… 然而不会再有这个假如了。 面对这类纯粹而巨大的筋肉怪物, 同样可以和怪物相媲美的one for all的力量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绿谷出久拖曳着电光高高跃起，一脚踢向巨神兵的面门。 “绿谷, 别在这里跟它耗着，快去找入口!你们几个能下去的就先下去，我们来牵制它!” 听到杰诺斯的提醒，绿谷出久落地之后迅速转身，从巨神兵的攻击范围逃脱。对方一击不中怒吼一声, 被英雄森林神威发动个性的木质手臂拦了下来。 根据惠理的说法，雨宫萤她们的所在之处应该在地下深处。池田信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仪器原地转了一大圈，皱了皱眉头——超声波仪器的显示结果可以确认，这整座山头的地下几乎都是空的，内里的结构可谓相当复杂,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话，贸然潜入会非常危险。 池田信将自己的判断转告了绿谷出久, 尽管年纪不大但是由于各类事件已经显得有些“久经沙场”的少年同样觉得棘手——就目前的英雄活动经验来看, 死秽八斋会的大本营就是典型的例子, 危机四伏，并且做足了充分对敌的准备。 饭田天哉和切岛锐儿郎注意力同样不敢放松：巨神兵和安德瓦的战斗简直可以说是让灾害的等级翻了几倍，就连飞扬起的沙尘以及可能突然坠落的石块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焦躁——远离城市的山野里星空遍布，现在已经到了深夜，和那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大块头僵持了这么久，看上去不落下风，但己方人员的时间和精力都在不断被消耗。 安德瓦的[个性] 并不能持续使用太久——尽管个性不会对于其持有者造成自体的伤害，也因此他可以放任自己的眉毛鬍子熊熊燃烧，但太长时间持续高温依旧会让身体的反应速度下降。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像是怪物一般不知疲倦。 gigantomakhia，巨神兵，是all for one最为忠实的僕人之一——身高超过数十米，在此基础上行动丝毫不见迟缓，对相当多种类的攻击都能够一定程度上削减威力甚至直接免疫，这样的傢伙称作是巨大化的脑无也不为过。 地面之上的英雄们打得火热，在地面之下，雨宫萤带着远山勇太两个人简直像是蝗虫过境一般扫荡着各种各样的藏品。 “远山君!你快看这个!” 少女声音显得异常欣喜：“他们居然，居然在开发通用的仿生抑制剂!是以採集到的这种不明的血液为蓝本进行研究的!如果这样的发明能够普及开来的话，很多令人痛苦的个性就有了解决的方法了!”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拿走拿走——远山勇太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姑娘终于疯了。 现在不应该是关键的逃跑机会吗? “虽说手段又下作又阴损，就研究成果而言还是很不错的嘛!嗯我看看……切，失败作啊。” 第136页 尽管有点失望，但是少女还是如痴如醉地看着分析内容。大概是根本没打算公之于众的关系，这些药剂的说明和报告都写得异常“写意”——就是那种“只要不是内行根本看不懂在说什么”的程度，因此雨宫萤阅读起来其实相当之费劲，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少女高涨的热情。 研究的大方向是对的，因为缺乏实验结果的支持，以及相关的理论基础有些薄弱，很多不是很具体的内容只能够通过一次一次更换材料进行实验的方式来推进，因此进展缓慢。 “果然是缺乏实验数据吗……不过人体实验早就被禁止了而且相当不人道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 少女看着报告内容喃喃自语。 她身上没带任何的能够记录的工具，别说笔记本电脑或者移动硬碟之类的东西，连根笔都没有。自从被绑架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之后，可以说是两袖清风——这地方居然真的把防范措施武装到了牙齿，身上连一丁点金属制品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地面上正一片混乱，估计她到最后都没机会接触到这些核心辛秘吧——一想到机会难得，少女简直是想要钻进屏幕里一般，想要记下所有的内容。 “雨宫，雨宫同学，雨宫大人——不是你说的不要总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防止被巡查抓回去吗?” 远山勇太不得已出言提醒，再这么看下去，就告别逃跑吧。 于是她恋恋不捨地放下了电脑，表情十分意犹未尽。 “啧，好吧好吧，逃跑是吧，我知道了……” 可以说非常的敷衍了。 “那同为支援科但是未来却要去耍心眼的远山君，远山先生，远山议员——” 只要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雨宫萤想来锱铢必较：“想必一定比我更加擅长规划逃脱的路径?” “……” 你的同学都是怎么忍住不揍你的?如是想着，远山勇太还是冲着天花板上开口的通风管扬了扬下巴：喏，虽然是老套的桥段了，但是有用就行啊。 在一番探查之后，池田信打开了通往地下的大门。道路狭窄，甚至身材高大一些的英雄走进门都要低头，他拦住饭田天哉就要往下走的脚步，先扔了块石头进去。 一串叮叮噹噹的石头磕碰楼梯的回声之后，黑暗的楼道口重归寂静。 “啊，那应该没问题了，咱们……” 切岛锐儿郎伸长了脖子想着漆黑望不到底的走廊看了看，抬脚走了下去。 “等等!” 池田信伸出手想要阻拦，但是不知道该说反应速度没跟上英雄科学生的敏捷，还是切岛从人到个性都耿直得过分——他没拦住，伸出的手连一片衣服都没碰到。 于是，一阵密集的机关枪声响彻了整个通道。 “啊——疼疼疼……” 浓烟散去，打空的弹壳听令噹啷掉了一地，切岛锐儿郎捂着脸重新跑回了地面上。自体硬化的个性让他免于受伤，但是机关枪的扫射却是实打实地吃了个结结实实。 “……所以我说，让你们不要贸然往前走……” 池田信感到一阵无力，这大概是脑力劳动者面对太过耿直生物的本能反应吧：“光敏，热敏，声吶，红外，按这种地方的规格，我能想出来的防御措施应该他们也都能想出来……” 哈?那又咋了。 切岛锐儿郎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刚刚只是被吓了一跳，要是再提升一下自己的硬度等级的话，这点小事根本奈何不了我!绿谷和饭田要是下不去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呗?反正你做的那个…… ——那个叫什么玩意儿来着的东西，能够局域通信，大家还是有联繫的嘛。” 真是更加无力了。 池田信嘆了口气，对着面面相觑的众人解释道：“就我个人而言，如果是我来做布防措施的话，刚刚的那一下只不过是警告而已。[硬化]的个性或许能够抵挡得住机关枪的扫射，那如果我在更下层安装一个红外感应之类的装置，感受到生物体的热量发散，就开启雷射进行扫射，你怎么躲得开?” 还能这样?不对，池田你其实这么阴险的吗? 绿谷出久倒抽一口冷气，切岛锐儿郎则是直接出声：“幸好平时我们都没怎么得罪过你们仨……” “除此之外，如果有东西往下倒王水的话，你们大概就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了吧。毒气、自动狙击、各类埋藏着的□□，这种要塞一样的地方能够设置多少都不为过——” 可是死秽八斋会就没搞这些东西啊?虽然他们的准备也充分敌人都很厉害，但是还不至于…… 绿谷出久就算被吓了一大跳，但是还是在心里偷偷反驳。 白髮的少年瞅了他一眼，嘆气：“死秽八斋会藏在市区啊，而且他们本身不具备使用和维护这一类高科技设备的能力吧……总之，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地面以上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故，下面就是英雄不太熟悉的世界了，由我先下去吧。” “那怎么行!” 饭田天哉第一个反对。无论是保须市和斯坦因的较量，还是营救爆豪胜己行动中少年的表现都算得上出色，但是让一个根本连英雄都不是的人第一个深入险境，早就已英雄身份自居的几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你也都看到了这个楼梯里安装了机关枪，别说你了，就是我和绿谷以超高速向下跑都未必躲得开子弹，你到底怎样做才能突破这道封锁线?” 第137页 “还是有办法的。”少年头也不回，掏出一个小罐子拉开距离对着自己一通喷，原本就白的头髮和眉毛上瞬间结出一层薄霜。 连站在周围的三人都觉得寒气扑面而来。 “液氮而已。”嘴唇冻得发紫，池田信觉得自己的手指尖有些发木。 “地面就先交给你们了!” 他后退几步助跑，随后纵深跳入漆黑的楼道。 第七十六章 和预料中的一样, 机关枪的攻击并没有再度被触发。 无论是热敏还是红外, 在液氮将身体体表降温之后都很难再起到作用。以毫无防备的姿态直接着地, 池田信的胳膊肘直接擦破了皮：在没有主观操控的情况下, 落地后顺势打滚卸掉静摩擦力这样的基础动作，对他而言都不算太过习惯。 少年遥遥看向斜上方, 通道的尽头已经成为了一个发光的小点。他嘆了口气, 觉得严防死守没让绿谷他们下来的决定果然还是做得对：在迅速坠落的过程中，池田信朝着飞速向身后掠去的墙面投向惊鸿一瞥。 墙上装着的那东西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但总有种意外的熟悉。方形，里面装载着非常复杂的传感器, 大概每隔半秒左右，会进行一个周期的自动检测。 所检测的内容，是生物体的生命活动——大概是二氧化碳排放，心跳之类，具体内容池田信自己也不算特别清楚。 虽然不清楚, 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在跳下楼梯时，短暂地停止了自己的心跳。 欧尔麦特曾经说过，自己的个性并没有什么用途，反而容易对自身造成危险。这是凌驾于生命本能之上的[个性], 即便缺氧到意识模煳的程度，个性对于身体的控制, 依旧能够稳稳地踩在生物体本身镌刻在基因里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之上。 心率骤停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他想, 大概某些病患心肌梗塞发作时，就是类似的感受吧。神经系统和大脑功能会立即因为缺氧而产生反应，原本就足够阴暗的环境中，因为缺氧而导致整个视野范围更加的黑暗和模煳。 直到重重地摔在地上。 连疼痛的传递都变得迟钝，痛觉的感触来源于相关神经递质的传递，在身体缺氧的情况下，这些身体中应该进行的反应都或多或少遭到了抑制。 白髮的少年趴在空旷的地面上勐地大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復了皮肤一侧火辣辣的痛觉。细胞在接收到足够的氧气之后重新开始工作，感受疼痛的神经递质逐渐活跃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打消了自己想要抑制痛觉的念头。 如此极端而罕见的[个性]并不会有人来指导如何使用，但就像切岛他们无师自通就能够发动自身个性一般，在数次有意识的尝试之后，池田信也终于摸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窍门。 “餵……你以前真的没学过弹琴?” 曾经他为了测试自己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观察了耳郎响香同学的动作之后，成功地復刻出了萧邦的《小狗圆舞曲》。 “嗯，不过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是[个性]哦?” 少年温和地解释道，耳郎响香纵使又好奇又惊讶，但在听说“这是欧尔麦特的建议”之后，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池田的请求。 心跳，血流，唿吸，神经递质的传导，组织液的分泌，眨眼的频率，吗啡、肾上腺素等等各类激素水平的控制……仿佛意识在身体的内部逐渐铺陈开来，身体的结构在大脑中变得越发清晰。 一旦摸到了窍门，一切都会变得更加顺手一些。 为什么以前没有想到过能够这么做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欧尔麦特先生的提点之下? 毕竟周围的环境还是危险的，池田信四下打量了一番，暂时停止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总之，主要的是先进入到核心地带，然后……再把雨宫那傢伙带回来。 还算是个比较难以实现的任务呢。 或许是过度自信的关系，除了各种各样的传感器之外，这座地下基地的布防上并没有具体的人员来蹲守——和死秽八斋会派遣各类手下驻扎进行防御不同，这里显然更为依赖技术手段一些。 这种风格也让人不由得想多：在英雄社会之中，无论是谁，都无法不承认[个性]的力量，因此在重要会议、关键场合或者是贮存有贵重财物类似拍卖会之类的场合，都会邀请英雄到场。相同地，大部分的犯罪行为也都是围绕着[个性]的肆意妄为或是滥用而展开。 而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所有的措施都不针对个性，只是极度自信而冷冰冰地试图将每一个侵入者平等地杀死。 少年神色没什么明显的波动，伸手从口袋里拔出雷射笔来，对准墙壁上的某一点扣动了开关，于是灼眼的光芒迅速将地下空间点亮又重归黑暗，空气中逐渐瀰漫开电路烧焦时特有的刺鼻气息。 前方的地面之下埋藏有不少东西。在声吶的反馈图景中，再多机关都无所遁形。 为什么会知道“就在那里”是控制器? 时间紧迫，他没能想太多。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驾轻就熟和粗暴的行进方式让他下潜得很是迅速——只要是能够破坏的地方，可以直接烧穿地板跳下去，通过能够提供缓冲的鞋底和手腕上的弹射钢索实现速降。 第138页 回去可能要麻烦一些，但是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先下去。 白髮的少年已经向下走了很深的路程，如今想来，要是除却了欧尔麦特那般霸道的实力，其余的普通英雄想要追到这里来或许都会费一番功夫了。他在墙上刻下了标记，这一路上大部分的攻击设备都已经被精准地破坏了控制器，但还有很多是靠着心脏停跳甚至一些对自己更为苛刻的方式度过的。 先做个危险的标记吧，没时间为后面的来人排雷了。 不过如果知道了地面上的情况的话，少年或许就会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有点多。巨神兵依旧精神奕奕闹腾得不行，这一点依靠杰诺斯和安德瓦两个人尚且还能够进行压制，而其余的英雄去从旁辅助的话还算相当留有余力，绿谷出久他们甚至还能一边进行攻击一边在山地中四处游走试图找寻其它能够进入基地的入口。 而变故陡生。 数十个活动灵活的机器人从突然开裂的地下出现，不由分说就向众人发起了进攻。说是机器人甚至有几分夸张——它们都仅仅只是勉强维持着属于“近似人类”的形态，浑身搭载着复杂的武器不说，战斗方式也和人类相去甚远。 “这，这是……” 切岛锐儿郎有点震惊。 “绿谷同学，小心!” 饭田天哉冲着不远处的绿谷大声喊道。 绿谷出久闪身避过机器人的一道安置在手臂上的机枪扫射，低头擦着地面灵巧地贴近机器人的面门。全覆盖的one for all让他的全身都流动着力量，这样绕到对方的身后再从死角攻击的话，他有自信大多数人都无法及时作出反应。 但，这是针对人类练就的技术。 “绿谷!” 切岛也惊唿出声。 两个人都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但一瞬间的功夫还是赶不及。饭田天哉腿部的引擎喷射出火焰来，在加速到极致的情况下，仿佛视野中的一切都被按下了减速的按钮。 整个机器人的上半身在绿谷出久震惊的目光之中陡然翻转，这是人类根本做不出来的动作，原本背对着自己的机器人的上半身立即就被调整成了正对——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在原本是人类眼睛的位置，自己被红外锁定时有些微妙的不适。 是会被猎食者所捕杀的动物的直觉。 绿谷是见识过杰诺斯全力全开到底能搭载多少武器的，眼前的机器人显然也不遑多让，在蜂鸣声中，从胸腔盖板下打开的数个弹匣都已经瞄准了眼前的少年。 “绿谷——” 竭尽全力地，饭田天哉向着绿谷的方向冲刺。就算是全覆盖的one for all能够非常大地提升自己的身体性能，也不可能达到被微缩飞弹击中还能够安然无恙的程度。 随后，有什么东西拖曳着电光擦过绿谷出久的身侧，将机器人的整个头部击飞。 “杰诺斯君!” 饭田和切岛都很惊喜：“巨神兵那边被压制了吗?” 然而并没有，他是突然就从安德瓦的附近离开的。在杰诺斯转变了攻击目标之后，巨神兵的注意力就更加聚焦在了安德瓦的身上，火焰英雄在心中非常不爽地腹诽了一番“年轻人就是靠不住”，但是却并没有对于杰诺斯有什么责怪。 他见过那样的眼神——与其说是见过，不如说，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无论如何都渴望要做到的事，于他，是有朝一日超越最强的英雄欧尔麦特，而至于杰诺斯，纵使他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后辈是为了什么，但显然有些东西触发了他的某个“开关”。 其实那双金色的、漂亮却无神的电子眼根本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来，但作为英雄的直觉让他觉得，现在大概是到了那傢伙“关键的时刻”吧。 因此，纵使压力再次增大，安德瓦还是臭着脸抬手将火焰甩向巨大敌人的面门。 “终于……终于再见到你们了。” 杰诺斯保持着招式发出的姿态，明明丝毫未动，但是绿谷出久就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周遭似乎如同燃烧起熊熊火焰。 “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果然就是这里吗!当年杀死星之丘居民的混蛋机器人!” 仇敌当前，杰诺斯立刻缠斗而上，爆炸声和雷射灼烧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甚至觉得杰诺斯周围的空气都在无声沸腾。 而此时，池田信终于来到了这座基地的中层。 第七十七章 休息区域没有人。 一群忙忙碌碌的像是工蜂一般的人在流水线上眼皮都不抬一下, 池田信伸手扒拉住其中的一个, 对方一句话都没说甩开他继续忙于手上的工作。 “餵,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 话说到一半, 他自己把剩下的半句咽了回去。不会得到回应的——不知为何，少年就是知道在这里无论去询问谁, 都不会有任何人说哪怕一句话来。 他认真地挨个看去, 雨宫萤并不是这一群行将就木的工蜂中的一员。微微舒了一口气，池田信立刻转向别的地方去寻找。这里能够感受到地面之上的战斗有多激烈, 轻微的摇晃时有发生，大概也就只有这些连灵魂都被抽离的傢伙才能够气定神闲地在这种时候都忙于工作吧。 雨宫同学, 雨宫……阿萤她一定不至于沦落至此。 第139页 说不定她也在什么地方想着如何逃脱。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池田信的搜索范围从工作和生活区域转向了设备存放、资料贮存和试验区域。那傢伙走之前肯定不会空手……这附近的监察设备相对比起进入和离开的通道要少一些，少年一路走一路观望，终于找到一处被明显破坏的痕迹。 精确的毁掉了控制部分，也没有触发周围的联动反应, 他无声地笑了笑，觉得不会再有别人了。 循着踪迹一路走下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声音在互相争论。 “这是非常贵重的耗材!再多拿一点也不为过吧!” “再不走说不定就来不及了!你这傢伙怎么这么倔——” 啊，果然是熟悉的感觉……池田信终于低声笑出了声。 “谁?” 雨宫萤和远山勇太一起警惕地回头，前者看到来人立刻放松了下来, 而后者紧张得偷偷发动了个性，之前顺手拿到的改锥浮在空中蓄势待发。 “远山君你紧张什么啊, 这是我同班同学, 那个……阿信?” “真的?” 远山勇太盯着池田信半信半疑——白髮, 尽管制式完全不一样但是就是莫名其妙让他联想到这里白色制服的衣服，如果不被雨宫萤提醒的话，看上去甚至有些像那些总是戴着面具不出一语的傢伙们。 一阵混乱的互相介绍。 “所以原来世杰中学也有人在这里啊……”池田信若有所思：英雄们要是真的进入到这里肯定需要接受并安置工作区的那一群埋头干活的人，但是这些人在被做了特殊处理之后是否还能够顺利地回归社会，尚且未知。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功夫思考这么多后续处理的事儿就是了——英雄的工作就交给英雄，当务之急先离开吧。 于是，来自名门高校支援科、从小到大一直被夸聪明、处处留心且总被称赞行事缜密的远山勇太同学，切身体会到了另一种身为名门支援科学生的风貌。 ——所以之前你一直一副超市採购要来不及了的样子是因为手上没有设备吗? 池田信身上也背了个不小的包。他掏出另一根[雷射笔]交给雨宫萤，随后像是变魔术一样掏出了防风镜、催泪瓦斯等一系列道具来。 “大概你常用的那些我带了一点……更多的就拿不过来了，不过现在这些在没人阻拦的情况下，勉强够用就是了。” 他看了看已经从满变空的背包，让远山勇太把勉强用床单绑出的包裹兜住的药剂全部都装进了包里。 “前面，停一下。” “左前方四十度左右，墙角那里有红外遥感。” “这个电子门是刷卡通过的，我去附近干涉一下控制系统，雨宫你看一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攻击性机关，有的话拆了。” “了解。” 好像多了这个叫池田的小子一个人，就多出了数十人的效率一般。甚至，自己身边的那位之前还因为谈话内容而显得有些焦虑迷茫的少女，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已经逐渐恢復了她原有的冷静自持。 一个又一个的通讯设备和埋藏的机关被翻出来破坏掉，作为围观群众的观感来说，手法堪称艺术。 英雄有英雄的战斗，而我们有我们的。雨宫萤撬开某个隐藏巧妙的开关，随后墙壁之后暗藏的翻板自动开启，隐藏在两侧的机关枪弹出了装载满满的弹夹。 “阿信，我这边解决了，你——” 金属门应声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够了解，也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少年熟练地伸手摸上机关的控制器，屏住唿吸走过一段危机四伏的路。 雨宫萤和远山勇太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每一个脚印都踩在池田信刚刚走过的地方。 他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但这地方，却带来令人厌恶的熟悉。 纵使现在来说这种熟悉不算是什么坏事——远山勇太感觉自己简直要惊呆了，这段危机四伏的路程他们居然走得还算轻松。 说轻松有些夸张，但是确实没有了那种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在死亡线上的感觉。于是在褪去了死亡的威胁之后，纵使不合时宜，雨宫萤和远山勇太都或多或少地觉得……有点无聊。 明明是超级危险的敌军腹地来着。 “说起来阿信……其他人呢?”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进到这里的话，也太奇怪了。况且，英雄们也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来到这里。 “外面有相当厉害的守卫在战斗，好像是叫做巨神兵的傢伙，杰诺斯和安德瓦他们全部都被绊住了。我也是使了些手段才到这里，底下那群人还得等着英雄救援呢，不过现在我一个人在这也顾不及那么多了。” 况且不知到是被施了什么妖术或者是个性，这些人根本就枉顾他试图带着大家一起逃的好意，拨开他伸出的手就继续去执行自己被设定好要去做的工作，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无计可施。 到处都是这样神情麻木的人，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等到他们步履踉跄地重新想方设法回到地面之后，雨宫萤适应了半天，还是觉得场面有些让人张口结舌。 第140页 东方既白，启明星微微闪烁，远处的天空上已经有了早晨即将来临的徵兆。他们竟然在这地下复杂的机构中穿越了一整个夜晚，绕行了无数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机关，但这些都不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内容。 这确实是在山里没有错，位置和远山同学之前猜测的没什么太大区别。无人山区，地下基地，一切都很符合预期——没有走到上面发现这里是海底基地什么的，还让人有点小庆幸。 但，这都不是重点。 就连池田信也震惊地张大了嘴：他下去的那会儿这周围还根本不是这种地貌—— 整座山体被不知道什么武器直接轰出了一个硕大半圆形的豁口，地面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岩石土块崩解得满地都是，没有一块正常植被生长的完好地皮。不远处还在持续发出交战的声音，幸好还没波及到这里……就算是僵持着打了一晚上，也不至于把整座山都削秃了吧? 从他们三个人所站的位置来看，这简直是末日般的场景了。 “阿信……安德瓦先生他其实这么厉害的吗?” 雨宫萤结结巴巴地提问到。 不，不会吧……就他的理解来看，火焰英雄安德瓦的上限虽然极高，但是还不至于能够彻底把一座山的山头轰炸至剩下一个轮廓清晰的半圆弧。 这就连欧尔麦特也…… 三个人迅速向战火中央移动，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仅凭三名高中生就徒步穿越地形已经异常崎岖的山地的自信。而且地下的那些见闻也需要英雄们赶快知悉…… 杰诺斯已经杀红了眼。 原本怎么也不可能感到匮乏的动力炉，第一次让他觉得无法彻底满足自己的输出索取。 巨神兵整个胸膛都被击穿，像是和石头类似的什么建筑垃圾一般倒在远处，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他的尸骸。 一般来讲很少有英雄会在战斗当场就将敌人杀死，按照正常的英雄活动流程规范，需要将其控制、击倒、捕获或使其失去意识，最终交由警察机构以及诉诸法院来评判一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罪需要得到何种惩戒。 哪怕是针对战all for one的那场战斗，欧尔麦特也没有将穷凶极恶的对手直接杀死——当然，是否能够杀死，就是另一回事了，起码在程序上，最强英雄的人生中最后一役，也完美的保持着英雄该有的风范。 而此时的杰诺斯纵使早就已经换上了机械的身体褪去了大部分的人类表情，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匹啜饮血液的凶兽。 眼尖的绿谷出久看到了神色狼狈的三人，赶快连带着饭田天哉将他们拉到一旁。 “初，初次见面，英雄科的学生是吧，我是……” 远山看到穿着英雄战斗服但年龄不大的几人，试图打声招唿。 “快别听他唠叨了，绿谷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谷出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似乎是，杰诺斯君在看到这里释放出了好多机器人之后，一下子就突然生气起来，然后……” 说“生气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写意、非常柔和的说法。真实的场景是，杰诺斯当场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无法克制地攻击了起来。 甚至最初的那一发直击目标的电磁炮，只消偏移一点点距离，就会连着绿谷出久自身一起被击穿。 第七十八章 杰诺斯浑身上下的设备, 雨宫萤都看过设计图。每一个所搭载的武器最大功率是多少，大致会造成怎样的效果，她心里也还算有数。 除了仍旧谜团重重的动力炉不好估量之外, 杰诺斯作为英雄的实力天花板在不进行结构改造的情况下，其实是非常稳定而坚固的——就是说, 很好判断，也很难打破。 因此, 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着实让雨宫萤吃了一惊。 作为一个机械改造人而打破了设计时应有的攻击力, 让任何一个从事过相关行业的研究人员都会觉得惊诧。 而作为杰诺斯过去的知情人, 这般惊诧，就变成了悲悯。 绿谷出久非常简洁地描述了杰诺斯突然不受控制地四处攻击，以惊人的威力和效率破坏了数个机器人以及它周围的一切——山体, 草木，隐藏在之下的建筑物表层, 等等。 就如同被悲伤溢满的困兽，挣扎着要发出绝望的嘶吼。 “哦呀，当年居然漏了一个出来, 还真是失误呢。” 没等雨宫萤出言拦住杰诺斯不要直接炸平这座山, 就有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出言自证了当年的嫌疑。 说是“还算熟悉”, 实则是因为印象太深刻——几个小时之前, 这人还看上去无比真诚地邀请她加入这个组织。 雨宫萤震惊地回头, 当时会议室里在场的几个人各自搭乘在浮空的不知名设备中, 即便他们的周遭已经被杰诺斯轰炸至一片焦土, 依旧神色不慌不忙。 好像，几乎不会有什么事能够激起这些人心中的哪怕一丝涟漪。 杰诺斯勐地转身，毫不犹豫地发起勐攻，立刻就被从他们身后蹿出来的、更为高大灵敏的机器人拦截。 “你们这些牲畜……你竟敢……你竟敢!” 金色的眼睛仿佛能够喷出火焰。 第141页 杰诺斯保持着攻击发出的姿势，而对方显得困惑不解。 “可是，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吧?这种[个性]本身就是错误的……容许你们活下去的话，说不定今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喔?” “土地被辐射所污染，数十年来被水泥隔离层封存。普通人只要靠近就会在辐射病当中痛苦的死去……放任这种个性，就有可能会得到这种未来的哦?” 绿谷出久一阵迷茫，他看向杰诺斯，张了张嘴没说出声音。饭田天哉和切岛锐儿郎警惕地看向四周，谨防还有别的机器人伺机偷袭。 “那边的那位……绿谷出久，没错吧?” 白髮的青年坐在不知名的浮空设备之中，看向这个被死柄木弔所针对的少年：“改造人先生目前对这里造成的一切损坏，包括那个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山头也好，整片烧焦的土地也好，全——部” 他拖长了音量：“全部都是他自己的[个性]导致的喔?而且这种[个性]，如果不是那个发论文的老先生费尽心机，他们自己根本不可能遏制得住呢。如果你歷史及格的话，大概听说过车诺比事故吧?这位英雄先生哪怕是现在一旦接近了这样的核电站，立刻就会产生这种能够撰写进史书的地狱级别的大灾难。” “车诺比是啥?他到底在说什么?” 显然歷史课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切岛锐儿郎小声问站在自己旁边的池田信。 拥有着如出一辙白髮的少年神色不善，但还是低声回答道：“能够让成千上万人死去的核事故。之后的近百年那片土地上都不能有人类进入，否则下场就和库斯诺博士的结局差不多。” 这样的吗!切岛震惊地吞了口口水——这确实是可怕的[个性]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即便如此，就不由分说地杀死星之丘的所有人，实在是…… 实在是，不可原谅。 杰诺斯的动作很快，立刻就要发起下一轮攻击。已经有些因为过载而吃不消的身体连周遭的空气都显出比其它地方更热一些的样子来，从绿谷出久的角度来看，由于温度不同造成的空气密度差异，杰诺斯的身影在逐渐亮起的火色中微微摇动。 “那么既然你如此仇恨曾经参与过这次行动的我们。” 对方突然吐出这么一句来：“那么，你旁边的那傢伙，不也和我们曾经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吗?” 终于解决了周围机器人纠缠的安德瓦、森林神威等英雄，在急匆匆赶来之后，所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就连杰诺斯也轻微地愣神。 “就算你不知道施了什么手段好像是彻底不记得了——不过那头髮和这身技术，虽然仍旧不及格，不过作为废品还算有两下子嘛。” 雨宫萤勐地转身，迎上池田茫然的神情。 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死柄木弔的那个图案。前往考场的列车上源头莫名的警告。all for one的歌谣……最终最终，她的思绪落在一句话上。 “我快要死了。而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太长。” 阿信……阿信? 青年似乎是欣赏了一番在场众人的表情，他眯起眼睛逐一扫过每个人，最终将目光在雨宫萤和池田信的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 他们这些人的情绪波动都不会太大，真要形容的话，可以说几乎没有。每个人都将自己控制得非常精密，就像机器一样执行着每一个认为是“正确”的事，直到已经被设定好的作为生命体的机能终结的那一刻到来为止。 而这样的他，也偶尔会有些比较厌倦的傢伙存在。 面前有些茫然的少年，就算是一个。据说现在还获取了自己的姓氏，叫池田。 从脸到表情，从过去到现在，都很招人厌烦。 而他也丝毫没有吝啬自己嫌弃的神情：“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你这人很让人讨厌。” 大概是冲击力太大让自己失去了应有的理性，判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敌人”之后，身后的引擎勐地点火，杰诺斯迅速转向，挥向池田信的拳头被绿谷和硬化后的切岛齐齐拦住。 属于改造人的力量比人类强太多，即便浑身上下都流淌着晨曦中熠熠生辉的one for all的力量，正面接下杰诺斯的一击还是让刚刚成为英雄的少年低声闷哼了一声。 他没留手，也不是在恐吓，刚刚他是真的想要杀死池田君! 冷汗顺着鬓角向下流，就算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就这些对话中能够提取出来的信息就已经足够让刚刚半只脚踏入英雄行列的少年感到震惊。 杰诺斯君具备及其危险的个性。 池田君曾经和这些可怕的傢伙隶属于同一个组织。 池田君他们所在的组织，杀死了包括杰诺斯家人在内的，星之丘的全部居民。 啪地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和视线重新拉了回来。 雨宫萤保持着挥出手的动作，胸脯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稍微动动脑子好吗，杰诺斯!” ——连敬语都没有使用。向来很讲礼貌的少女第一次把话说得粗糙又生硬：“不管他们是怎么说的，你自己重新思考一下星之丘事件的时间，再想一想阿信他的年龄，那个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个位数的年龄的吧?” 第142页 对于全身已经依靠传感器来传递五感的英雄来说，那一巴掌对他来说可能连[疼痛]的触发阈值都没有达到。 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那接触到面部外壳的微弱冲击力，理论上应该连需要防守的警告提示都不会弹出来。 可那扑面而来的悲伤和愤怒，让人难以忽略。 “雨宫……?” 他迷茫地询问出声。 杰诺斯的状态很不对劲，但当务之急，是别让他立刻爆发。森林神威终于赶到，发动个性用不断延展的藤蔓编织成网拦在池田信的身前。 “年龄有时候并不代表什么的。” 对方慢条斯理地不断挑拨杰诺斯的愤怒阈值：“ 毕竟能够维持生物体机能的时间有限，所以需要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赋予足够的知识以供使用——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採取一些过激的方式也没有关系。” “只不过某个人的理解能力实在是抱歉，无论怎么使手段，都很难跟上大部队的脚步，最后还像是老鼠一样逃掉了，真是滑稽透顶。” 同样的发色，相近的服装。明显年长一些的白髮青年稳稳坐在悬空的某种交通工具中，眯起眼睛刻薄地发出嘲讽来。 视野被森林神威的藤蔓阻隔成一块一块的网格，而后，又被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所隔断。 名为雨宫萤的少女拦在了他的身前。 随后，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增加：绿谷出久，饭田天哉，切岛锐儿郎，再之后是终于解决掉一大片敌人之后，喘着气威风不减的安德瓦。 火焰英雄回头斜睨了一眼表情还很愕然的池田信：“明明是个挺好的员工，现在怎么露出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像什么!” 他转过身非常简单粗暴地向敌人发起了攻击：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唠唠叨叨干什么，先都打翻了抓起来再说! “你们……” 说实话，池田信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如今的自己。那些时常出现的即视感，那些匪夷所思的梦境，都让他觉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即便如此，每一个人都毫不犹豫地拦在了自己前面，报以深深信赖。 “因为池田君一直以来都给了大家非常大的帮助啊?” 绿谷出久突然回头一笑，样子竟然真的有了几分欧尔麦特作为最强英雄时安慰遇难者的姿态。 “所以这一次，就由大家一起来保护池田君吧。” 第七十九章 地面龟裂开来, 巨大的、令人一看就觉得有些恐惧的不知名机械生物振翅飞向天空。 别人可能乍一看还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但是不知为何池田信就是能够明白——那是巨大的机械蜜蜂。 仿冒原本的爱丽乌利亚斯制造的，巨大的人造生物。 白髮的数人像是工蜂围绕着蜂王一样搭乘小小的设备环绕在爱丽乌利亚斯的周围, 为首的那一位神色倨傲： “这里只是我们诸多基地的一个而已。雨宫桑，最后一次诚挚的邀请你, 要不要加入我们?” 他们即将重新开始迁徙，就像候鸟寻找新的巢穴一般。安德瓦试图向天上攻击, 但被与蜜蜂一同出现的机械生物所拦截。 它们同样训练有素一般环绕在这群白髮的傢伙周遭，在敏捷而迅速的行动反应之后, 就雨宫萤的视角来看, 是精湛到让大多数研究机构都无法匹敌的制造技术，以及精妙绝伦的控制程序。 这样震撼的场景，仿佛揭开了科学侧一直隐而不发的神秘一角。 无论是人工岛还是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都无法查明的脑无组织切片来源;明明来自科学侧, 却无法断定出自何处的、能够摧毁个性的子弹;能够控制整条新干线运行的技术以及n2炸弹的制作;对于科学侧诸多领域论文数年如一日的监控…… 无数个点连成了线，绘出让人震惊的答案。 “未来都市, 是吧?” 她仰着头提问：“你们的来源，是那个叫做[未来都市]的地方，没有错吧?” 明明对外声称是[无个性]建立起来的属于研究人员的殿堂, 又说着只是制作着能够自保的武器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在这样的被冠以[未来]之名的人工都市, 竟然在背地里培植了这样忤逆人伦的研究吗?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去思考了。” 为首的那一位点点头表示了认可：“我们是来自未来都市某个人才培育计划的产物, 研究的发起者早已不在, 不过只要埋下了最初的种子, 我们这些人就会像是自律程序一样, 根据自己所判断出来的答案实行最正确的方案。” “都是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杰诺斯弓起身子, 两只脚深深踏进地里，他将整个身子所有的武器重新展开，对准天空中的巨大蜜蜂和数名敌人，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武器输出端都散发出令众人难以忽略的热量。 “为什么愤怒?” 对方似乎是不太能理解杰诺斯反常的举动：“你自己明明也知道，你们这样的[个性]，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这太傲慢了。以自己的判断结果去决定一整个无辜村落所有人的生命，这样的思维方式太过傲慢了。 绿谷出久大声质疑出自己的不贊同，却被下一个问题噎得噤了声。 第143页 “那应该由谁来判断?由未来某一天里因为大规模核泄漏事件而死去的更加无辜的民众，还是由你们这些只有在真的出了事之后才能够赶到的英雄?” 英雄的行动，永远都只能赶在恶性事件发生之后，因为毕竟人类本身不可能预卜先知，也没办法提前把“想要犯罪”的人全部都提前抓起来。 更何况，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这些英雄是否还来得及? 一记夹杂怒火的烧却式对着天空发出，雨宫萤看了看如今已经精神濒临崩溃的杰诺斯——可能是消耗过度或者是[个性]终于跟不上损耗，在一整夜的鏖战之后，他的烧却式威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 “更何况。” 白髮青年将自己的飞行器调低了高度，这个位置已经暴露在了大多数具备远距离攻击方式英雄们的射程范围之内。 “如果你真的是想要实现復仇这种无聊的目的的话，其实并不需要太费力。” “你这样会死的。” 在他身后，某个白髮垂肩，和雨宫萤她们年纪相仿的少女脸色木然地提醒，纵使是同伴即将死去的提示，也还是说得古井无波。 “没关系的，阿遥。我这具身体原本的使用寿命也没剩多久了。” 他飞低了自己的高度，那个位置低到仿佛杰诺斯只要再来一记攻击，就能够把他连同自身的浮空装置一起轰杀至尘埃的程度;然而与杰诺斯年纪相仿的青年毫无畏惧地笑了笑，停在了雨宫萤的面前。 “我就要死了。” 他重复道：“那么，按道理可以活得比我们所有人都更久的雨宫桑，到底有没有意向接过我们如今的目标?” 雨宫萤眼睛微微张大，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傢伙要对这件事如此执着——自己的父母隶属于人工岛，自己极大程度上未来也将会是一名人工岛的研究人员，可他…… “我们总是算出同样的结论。[个性]是错误的，因为个性而变得扭曲的这个社会乃至整个世界，都是错误的。为了修正这个错误，我们设想了很多种方案，有的效果不错但还没来得及实施，有的只是将最终的那个奇点到来的末日的场景向后推延而过程却不尽人意。”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从过去开始就与我们有所不同的雨宫桑，是否还能够得出些什么新的结论?” 青年伸出手，飞得更低了一些，简直和普通人站立着的高度没什么不同。他拉过雨宫萤的手，后者因为过于紧张和愕然而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将一把银色的子弹放在她手心。 “来不及听你的答覆了。” 巨大的机械蜂振翅在空中发出啸鸣。强烈的次声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有些心脏绞痛，随后是大剂量的雷达发出的信息对抗，让杰诺斯头痛地跪在地上。 科学侧的产物与科学侧的产物来对抗，总是比其他人更能够切中要害。 不同于all for one那般沙哑的歌声，属于寄生蜂的颇带电子音特性的发声器唱出歌谣。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呀，风雨呀，天呀，光呀，请留在此地，务必留在此地……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灵魂呀，心呀，爱呀，思念呀 悉数归还于此，停留在此地…… 雷达干扰的效果非常明显，杰诺斯整个人都在强忍着痛苦不愿意倒下去。在奇特的歌声之中，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发自内心的战斗意识正在不断地被削减，这样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但在这种危机时刻实在是有些不妙。 白髮的青年头髮在风中微微动摇，他到最后都没带什么情绪，直到被一束雷射贯穿——倒在地上的杰诺斯伸出了一根手指，用最后的力气击中了他的胸腔。 库斯诺博士的最高杰作，无论哪个部位的武器都设计得非常厉害——对方的胸口直接被贯穿出一个洞来，周围的皮肤都被灼烧得焦黑。 这是不可能被治好的，会在数分钟之内就死亡的剧烈创伤。所有人都做出了如此判断，在巨大蜜蜂的歌声之中，其余的白髮少年少女立刻抛弃了自己的同伴，转身随着机械蜜蜂飞远。他们其他人被设计的目的还没有完成，这副身体也还能再运作一段时间，那么在自己即将死去之前，都会矢志不渝地执行着自己最初也是唯一的目的。 趴在地上过了半响，绿谷出久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被什么给击倒的。次声波带来的浑身不适让他心脏突突跳，直到现在还觉得浑身上下哪里有些不舒服，而第三次听到的这个莫名其妙的歌谣，明明旋律没有什么变化，经由面前的机械蜜蜂唱出来，却无端地就带上了摄人心魄的感受。 不知是这一次的行动太过震撼，还是身上实在不舒服，过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歌声]对于雨宫萤和池田信的影响显然要更为严重;两人均失去意识，陷入了不知道将持续多久的昏迷。 半响，安德瓦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朝着雨宫萤的方向走了两步，伸手探了探倒作一片的少年少女的鼻息。被战斗波及到的远山勇太跌坐在一边：他还没从“和自己一起在敌人腹地里出生入死的战友小伙伴被绑架自己的敌人託付重任”这样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第144页 “啧，还没死。” 他哼了一声，就好像很遗憾这群傢伙为什么不直接死掉了更省心一般。 随后，几名英雄和学生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安，安德瓦先生，这……雨宫同学他们……” 绿谷出久紧张地看着安德瓦一胳膊肘一个把两名自己的同学搬运起来，有些担忧地提问出声。 “先都带回去再说，那玩意儿。” 他斜了眼睛看向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生命力的白髮青年：“——那玩意儿，也带回去，他说出来的东西虽然挺吓唬人，但是还是得回去以后再慢慢取证调研。” 森林神威跟在安德瓦的身后，伸出新的藤蔓将白髮青年的尸体卷了起来。 除了他回头唿唤了一声自己的同伴“阿遥”，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一副对自己的生命毫不疼惜，使用年限到达就毫不犹豫将其抛弃的做法，让已经经验足够丰富的英雄们看到，依旧忍不住摇头嘆息。 日光照进山谷，照亮四周已经被破坏到看不出原本地貌的一片断壁残垣。绿谷出久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已经人去楼空的地下基地，属于新一天的清晨终于姗姗来迟。 第八十章 有言说, 人类在死亡之前，能够走马灯一般看尽自己的一生。 研发代号code 003的青年，对于这样的言论一向都不甚在意。没有根据又没有推断过程的谣言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通过观察、信息收集、实验验证等相对可靠得多的形式搜集信息并分析得出结论, 这样的思考方式已经如同血肉一般镌刻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是这间实验室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编号在他之后和之前的几个人都没有捱过痛苦的试验：可能是他运气比较好，碰巧轮到自己的时候, 所注射的药物都不那么反应激烈;又有可能只不过是自己的身体条件比其它几位同期要优越一些，在洁白迴廊之间或者是无影灯之下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彼时, 大家的年龄都还不大。每个人都短胳膊短腿，跑起步来总是显得跌跌撞撞。况且研究所内禁止追逐打闹和奔跑——明令禁止的规章制度就贴在墙上, 他自己倒是严格遵守, 但总有些脑子不清醒的傢伙犯事儿被罚没有当天的点心吃。 纵使很多时候都会因为药剂或者是教学内容而显得异常痛苦，但忍不住而放声大哭的人还是凤毛麟角的少数。 他被告知，自己所经歷的这一切, 最终将成为“决定世界未来走向”的关键。 在小孩子之中，年龄稍微大一些, 就可以比其他人多懂得很多事。 因此他在别人还流着鼻涕四处迈着短腿到处“探索世界”甚至有人半夜控制不住自己的膀胱导致尿床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明白，研究室的这些成年人们, 寄希望于自己等人能够解决某个困扰了他们许久的“大危机”。 外面的世界是复杂而危险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在年幼的某一天里觉醒出不知名的某种“超能力”, 而这样的能力具体怎样应用完全只靠自己的克制或者或许具备类似超能力的父母的言传身教, 而没有任何专业机构的指导。 有的人所具备的能力很安全, 又有些人的能力十分危险——总之, 就跟基因这东西很不靠谱一样, 超能力本身也具备着某种规律不明的“遗传”、“变异”和“返祖现象”。 而后来, “超能力”这样的说法，又因为具备这样特性的人逐渐变多，而被[个性]这个全新的词彙所取代。 在距离[个性]出现的很久很久以前，孟德尔研究豌豆的杂交实验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而人类的生育周期比起豌豆或者是果蝇显得更长并且更不具规律，说到底，以人类为蓝本进行[个性]的遗传学研究本身就被视作是不人道的。 那些研究人员为个性而带来的一系列变革而感到困扰，在过去的数十年中，也有无数人因此殒命。整个世界的行进方向都被个性所改变，而仅凭他们自己，无法找出解决的方法。 他们挣扎，拼搏，最后重归绝望——再绝望之后重新燃烧起来的，是寄希望于下一代更为优秀的人类个体的想法。因此，在某个人的资助之下，建立起了据说能够培育出更为聪慧、更为理性的人类个体的研究。 他并不太懂这些人的痛苦和压抑着情绪的目光。 或者说，他自己本身，不太具备如此浓重的负面情绪。 “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呢?” 年幼的孩子站在研究人员的背影之后提问，而他们转过身来，流着泪按向自己的肩膀。 这就是我们所培育的新的一代，我们最终会将选择和判断的权利交付给他们……将一切重担交给如此年幼的孩子，这一点让他们觉得既羞愧，又隐隐约约有些欣慰。 “暂时，就请你先尽全力学习和成长吧。” 原本只是作为没有名字的实验个体的自己，第一次被比自己高大得多的成年人用敬语相称。 他理解疼痛，但不太明白恐惧。很快，研究室里的孩子数目多了起来，来路也各有不同。 最为安静的一个总是不出一语，在原本就很是清静的研究所内都显得有些寡言：和自己这些好歹算是人类所生育的孩子不同，那个女孩子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人工技术的产物。 第145页 code 023，是那孩子的编号。和自己间隔了二十，在她之前之后，都有人在研究之中死去。不过据说这是“必要的损耗”——那些研究人员如此解释道，就他自己而言，也无所谓情绪。于是这些细小的无用的思考，伴随成长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也有人有名有姓。和自己等人都不太一样的是，雨宫博士自己的孩子也算是编外人员。针对那个孩子的试验和智力开发上，生存是需要保证的第一要义——就是说，那些会招唿在自己等人身上的可能致死的药物，只有在试验确保安全之后才会用在她的身上。 因此，即使是在这一方远离社会的微小天地之中，早慧的孩子们也有着高下之分。 对此他倒是也不很在意：除了让自己学习更多的东西，以及达成自己被设定好的最终目的之外，别的都只不过是不重要的身外事而已。003并不知道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过早的领悟到了和[人类]被区分开来的视角，但起码在这一方研究所中，具备他这样思考模式的孩子才是主流。 而和主流所不同的人，吵吵闹闹让人讨厌。 那个叫雨宫萤的小姑娘还不算特别招人烦——可能是因为父母从业的原因没受过什么身体上的委屈，最为过分的药物也就是发烧和四肢疼痛而已，而对于小孩子而言，退烧之后有好点心吃就能彻底忘却之前的痛苦。 她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动物一样在实验室里跑来跑去，哪怕经常不会得到回应，也愿意和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唿。第一批註射药物的孩子身体表层的色素已经开始被破坏，最为明显的就是头髮颜色开始发白。这样看来，雨宫和周围以编号称唿的小孩子的区别就开始显得有些明显。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她曾经兴致高涨地给人起名字，但是大多数人都懒得搭理。终于有了回馈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code：023——这还是无论谁跟她说话她都会礼貌性质地做出反馈的原因。 于是她就被叫做“遥”。 “haruka，要记住喔?” 没等对方有什么回应，这姑娘就重新跑远了。虽然有点烦，但是勉强还能够接受——003将视野移向另外一个方向，就算他们这些孩子没什么情绪可言，也让人有点烦躁。 被称作“信”的，是某个总是在哭的傢伙。 学东西相对于他们这些人的话可以说很慢，注射的药物不知道为何就算加大剂量也很难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一点他自己解释不清楚，周围的研究人员也显得非常困扰。如果说直接废弃处理，作为研究素体的思维能力和指标还稳稳卡在及格线上，但就是不肯再进一步，让人抓心挠肝地着急。 硕果仅存的三个被赋予了名字的傢伙中，雨宫萤完全不在状态每天就算顶着噁心想吐或者高烧不退之类的副作用也要坚持爬起来吃今天的配额点心，阿遥——他怎么也叫起名字来了，总之她作为彻头彻尾的人工造物，根本不具备感受悲喜的机能，而名为信的那孩子好像连镇定剂的效果都很有限，哭得让周围的人都静不下心来。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注1]——在他所被灌输的知识之中，曾经似乎有过这么一句话。 确实是不相通的：因为药物作用而感受不到情绪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每天有什么好哭的，完成每天的学习任务和药物实验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根本没人想要搭理一个还不断在制造噪音的傢伙。 至于“孤独”，“悲伤”，“恐惧”之类的词彙……字面上是了解的，但是具体到个人体验和感悟，那就见仁见智了。 因此还有精神头去搭理他的也就剩下了……另外的某个编外人员了。 一计算起来，见到白炽灯的时间，居然比见到太阳的年头还要长——大概是因为人总是趋向于自己所熟悉的事物，再之后做基地转移的时候，他们将地址选在了地下，装潢和设备安放一如既往，连点花样都没有。 那是因为某个“英雄”的介入。 墙壁被拳风所击破，太阳的光线第一次照进原本又白炽灯所点亮的空间里。 ——太阳的光辉丝毫不像文学作品所描述的那么温暖，他只觉得刺眼。 随后许多人被逮捕，而自己作为最为年长的那一位，被以和当年同样的姿态按住肩膀委以重託：之后，要继续完成这个漫长的、意义重大的课题!一定不要忘记……一定不要放弃。 他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原本大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被设定好的，继续执行显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为此哪怕生命时长的削减，或者是别的什么牺牲，也都只是那个重要目标之前必要的路径而已。 ——所以，被雷射贯穿胸膛，也只不过代表他作为个体的道路被断绝而已。 只不过有点可惜，但是仔细思考，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 这作为人形的某种生物的一生，一定已经完成了它应有的使命。 第八十一章 在回到学校的路上, 众人都一路无话。 绿谷出久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夜之间所接触到的信息量太大，让原本是强袭的活动有了一个令人不知所措的结尾。而针对英雄安德瓦而言, 以他的性格让他去仔细计较这些英雄与科学侧的过于纠结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勉强他了。 第146页 至少，大多数英雄在科学侧的研究人员眼里都算得上是过于单纯的生物——他们想着“打赢就好”，“能够拯救就好”，目光直白地盯着当下发生的问题, 又全力以赴地解决它们, 让人在想要大摇其头的同时，又不由得心生感激。 和科学侧一贯的放眼未来不同，英雄是负责“守护现在”的职业。 杰诺斯在半途就向众人打了个招唿离开了，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伤——说是带着伤又有些过于偏向于对于人类身体的描述, 总之由于过度地使用自己身上所搭载的武器, 而导致几乎每个零件之间都有些细微之处的不协调。 “不用等雨宫她醒了以后再帮你……?” 绿谷出久看向曾经爽快地给自己留下签名的英雄。杰诺斯君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他一路上都微微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最终杰诺斯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他现在还没有调整好心情如何去面对雨宫萤和池田信, 再往深里想, 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 到底应该如何去面对从今往后的作为英雄存在的人生：仇敌已经被手刃，问出了当年屠戮星之丘的理由, 而那理由在他看来让人喉咙深处都泛起苦涩。 这种时候, 金髮的青年就突然想起了库斯诺博士偶然见会看向他的, 似有还无的复杂表情。 博士, 您是否在一开始就预知了这样的末路? 那么又是为什么，您义无反顾地将这样的我从星之丘拯救出来呢…… 要是欧尔麦特会说些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甫一回到学校，绿谷出久就敲开了教职员室的大门。正好校长根津也在，他就在捧起茶杯之后连同校长一起汇报了当夜强袭时所发生的一切。 关于对方对于雨宫萤的嘱託，和对于池田信的态度，以及关于杰诺斯君和星之丘的一切。 欧尔麦特表情有些惊讶：他和雨宫恭介先生并不算是毫无联繫，作为人工岛支持着英雄的中坚力量，雨宫先生在这些年里开发了不少相当实用的英雄装备，谁也想不到这样温和恭谨的一个人，能够做出将自己的孩子送入智力开发机构的这种事。 而根津毫无表情的时候都像是在微笑的动物脸庞上，终于也泛起了别的什么表情。 “啊，所以说，就算委託英雄抹掉了记忆，结果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嘛……” 你是知情的啊?!欧尔麦特震惊地回头看向校长。 ——算是知道一些哦?根津捧着茶杯微笑着回望。 如果说这个信息就足够让人震惊的话，那么根津点开了办公室里电脑的网络通话功能，接下来的内容就更加让人惊讶。 “嗨呀，雨宫さん，好久不见?啊哈哈，在人工岛过得好吗?” 屏幕里，是许久未见的雨宫恭介的身影。背景似乎还是某处办公室，墙上挂着的白板上还写着什么让人一眼看不懂的公式。 对方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对着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开口道：“所以说，根津先生能够在这个时候联繫我……是未来都市的那些残党暴露出来了吧?” 他果然也是知情人。 绿谷出久看了看教职员室里的这幅场面，有些紧张地想要偷偷熘走——似乎是发自本能一般，他开始觉得之后这些人要讨论的内容，不是自己这样的见习英雄能够听到的。 而这一“想要逃掉”的动作被欧尔麦特一把拽了回来。 “绿谷少年，你也听着点!” 既然都是要继承one for all的第九代目，那么也的确有权利去获知这些上一代人所遗留下来的问题或者说是麻烦。 于是，在雨宫恭介和校长根津的交谈中，绿谷出久瞪大了眼睛，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在雨宫恭介迄今为止的一生中，有两个极为关键的转折点。其之一，就是开发了可以让重伤患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免于死亡的生命维持舱。这一设备在战后逐渐被修復的世界中数次起到了关键的救助作用，包括如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英雄夜眼在内，数名英雄都受到过这一技术的帮助。 而这其中，除却夜眼之外和绿谷他们关系最近的两例，其中一个是被库斯诺博士做过改良的改造人英雄杰诺斯，另一个则是上一代的one for all的继承人，志村菜奈。 “等等!” 欧尔麦特在教职员室里惊唿出声：“你是说，师匠……师匠她还活着?!” 根津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来，让激动到从沙发上直接站起来的绿谷出久和欧尔麦特坐下来继续听——这对师徒俩不得不说真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性格，连惊讶时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第一个转折点的契机，是雨宫恭介学生时代的某一次对于英雄来说平淡无奇的事故。 尚且是个没什么特色的普通高中生雨宫恭介被莫名捲入一次抢劫案件，后遭先代one for all的英雄志村菜奈所救，自那之后他便致力于对于辅助装备的设计和研发，直到如今成为了科学侧一员稳扎稳打的中坚力量——在雨宫恭介的个人简歷上，是如此撰写的。 而实际情况有所区别。 被搭救的少年理所当然地关注起了[志村菜奈]这个英雄，而基于“为了防止英雄陨落于战争之中”的目的，在大学期间雨宫恭介提出了关于生命维持舱的初步构想，并获得了当时自己导师的鼎力支持。 第147页 同时，他也一直都没有间断地关注着英雄志村菜奈的活动，因此得以在最为致命的一次战斗中及时赶到保住了这位英雄的生命。 那是哪一次战斗，欧尔麦特的记忆也异常清晰。 ——那是他和他的师匠的最后一次见面。在面对all for one的那一次战斗之后，自己挥别了传承给自己个性的导师，随后远赴国外躲避all for one数年。 刚刚被冠以“拯救一切[all might]”之名的少年无数次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暗自起誓，要将这场浸淫百年的战斗终结于自己的手中。 “所，所以，师匠她病没有死，而是被雨宫さん你……” 镜头中的雨宫恭介看着直接挤到屏幕面前的欧尔麦特，点了点头。 “志村前辈一直都没让我告诉你，她说自己已经失去了[个性]没办法再帮你什么忙了，而且一旦暴露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你肯定要过去找他暴露自己……要知道，那个时候，无论是你还是……” 雨宫恭介显得有些欲言又止，而如今已经重新是八木俊典的前任英雄又何尝不知。以年轻时的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回到老师的身边，在all for one的追捕之中提早殒命。 “那师匠她现在……” 自那之后的，即是雨宫恭介这一生之中的第二个关键节点，也是他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大三那年他有机会去到当前科技水平最为先进发达的[人工都市]进行交流访学，在第六号人工都市中被当地的科研人员所青睐，因此直接保送到了“no.6人工都市”进行进一步地学习。 同时期，改变身份的志村菜奈以“无个性者寻求政治庇护”的理由入驻未来都市，担当起了第六号人工都市某个幼儿培育机构的一名教师。 于是平稳的时光一晃而过，根植于人工都市的雨宫恭介遇到了同为技术人员但方向为生物医药的露子，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二人喜结连理。 那些年发生了很多当时显得不值一提的小事。比如安德瓦基于个性婚姻而娶了一位个性是[结冰]的女性，又比如当年的八木俊典如今的欧尔麦特逐渐在时代之中崭露头角，成为了最有希望的新英雄。 在安德瓦家大儿子轰灯矢和自家爹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一年，同样也是绿谷出久、轰焦冻等人降生的那一年里，雨宫恭介和已经重新被冠以姓氏的雨宫露子也同样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英雄的社会到底应该怎样延续，在逐渐多样化的个性之中应该如何求得稳定和发展，像是志村前辈以及all for one这样的事到底要牺牲多少代的英雄才能够终结……在无数个时刻，雨宫恭介也和大多数研究人员一般，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他愿为英雄社会奉献自己的力量鼎力相助，为之燃烧自己的生命也甘之如饴，但他却不愿意依赖一代又一代英雄用鲜血和泪水才能换来难能可贵的和平。 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是否，还有别的出路? 于是，属于过去的某一天里，一位同僚叩响了他的家门。 据说，这是面向未来的研究——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数个晨昏，又和妻子讨论了良久，最终，他们郑重地、恳切地、怀抱着对于未来世界的期许，加入了这个研究团队之中。 连同自己初生不久的孩子一起。 “那，那雨宫同学她岂不是……?” 听到这里，绿谷出久整个人都嵴背冒汗，惊唿出声。 第八十二章 如果说这些过去的事儿算是一笔理不清的烂帐, 那绿谷出久即将面对的未来同样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死柄木弔所掌控的敌联盟，和如今纷纷抬头的恶性组织, 都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逐渐滋生出属于黑暗那一侧的力量。 已经加入了研究机构的孩子大多数时候会谢绝来自父母的探视——说白了，这群孩子中有名有姓还有父母的实在不多，大多都是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搜罗来的。除了通过普通的人类生育而诞生的孩子之外，甚至还有彻头彻尾基因堆砌而生的人工造物，甫一接触这样的研究, 雨宫恭介确实吃了一惊。 但研究的效果也算是显着。 仅仅只是个位数的年龄, 这些少年老成的“孩子们”就已经将一些成年人都很难搞懂的问题研究得彻透。每周一次的水平测试之中，都能够感受到这些孩子们学力的大幅度提升，在研究者们有意的引导之下，开始关注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和技术难题。 一个月一次的和女儿的短暂会面之中, 每一次都能够感觉到面容和自己相近的姑娘正在一步一步走得更远。 协议内容他有好好研究——不会对身体造成负荷, 在必要的情况下可能会吃些苦头但是不会影响长远的健康，在这样的基础上进行智力开发和教育，使用的药物也都是进行过充分人体实验的安全版本。年轻的父亲想着, 这样的话, 一定没问题的。 年幼的孩子就像是实验室里的耗子一样生长迅速, 每次见面都仿佛能觉得长高了一些。 “这是我这个月的设计图!爸爸快看!” 天真的眼睛似乎丝毫不曾见过什么世界中的污浊, 而年幼的小短手中举起来的显示屏幕中的却是让人震惊的某种武器——轻而易举就能杀死数百人，顺带污染周遭水土, 对整片土地都能够带来巨大的危害。 第148页 一直都十分自信的雨宫恭介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有些如鲠在喉。 “这个……你不觉得, 会误伤到很多无辜的人吗?” 他弯下腰, 摸了摸年幼女儿的头髮。 “对喔。” 雨宫萤点了点头, 觉得果然年纪大一些的人经验更为丰富：“污染了水体也会造成浪费。我再试试看能够被自然降解的成分好了。” ——丝毫不觉得主要问题在于“会杀死很多人”。 那是必要的损耗，是站在人类之上的更高层级的视角上所俯瞰而做出的判断。和自己同期的孩子们死了差不多有一茬了，但也没谁表现出有多怜惜，那么基于这样的认知，生命本身就是可以被损耗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过于自信导致的哀恸，终于重新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定是因为太过傲慢地看待整个世界所带来的报应。 年轻的父亲强颜欢笑，向自己的女儿提问：“那，阿萤今天学习了什么新的东西呢?” 雨宫萤显得非常开心：“是[个性]的运用喔?用高能粒子流轰击大气分子可以有很漂亮的极光!然后啊然后，如果再配合一些设备进行增幅和加速的话，可以促成[粒子炮]级别的武器哦?具体的方案我已经有了大致想法……” 她的声音依旧非常孩子气，但是儿童的身体里透出的是令成年人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慄的危险气息。 雨宫恭介的一生中都笃定地站在科学的一侧从不信奉神明，但唯有在那一刻，他的思绪飘向不受控制的彼端——这，一定是天罚吧。是对于自己的，对于这过于傲慢的未来都市的天罚…… 而在这个时候，就如同古早年代所传颂的戏剧一般，英雄出现了。 说是英雄有些太过夸张，毕竟那是“前任”英雄，或者说已经退役的英雄。志村菜奈拎起雨宫恭介的领子，十分豪气万丈地表示既然这个机构在做如此罪恶的事情，杀害了无数孩子并且扭曲了大家的思想，那作为英雄自己有义务将其捣毁拯救这里的孩子们。 “诶?”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又有些不可置信，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鼓动，已经有些年纪的志村前辈的脸庞和多年以前救助自己的样子重合。 “所以说啊，你这傢伙，这么多年都那么懦弱没长进!” 志村菜奈毫不留情地训诫道：“还是需要英雄庇护的[雏鸟]呢!人生不过百年，都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赶快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研究者吧!” “可，可是你明明现在已经是……” ——已经是，不再具备那种摧枯拉朽一般的力量了才对。 从近百年前所传承的力量早就已经交给了下一任的继承人，如今留在身体里的那火焰应该早就已经熄灭了…… “等到把你的孩子带出来之后，再去为自己参与了这么罪恶的研究机构而赎罪吧!” 志村菜奈露出属于英雄的、标志性的笑容来：“守护未来什么的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作为英雄，那么首先，要夺回的是我们所处的[现在]才对!” “餵!现在的你的话，那是，那是不可能的!那地方的布防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突破的，那可是——” 那可是这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城市，集合了最为先进的技术所造就的窠臼。 “就当是偿还你救了我一命好了，总之——让我这已经燃尽了的柴薪还能够留存下来，不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还能够再度发光发热嘛!” 志村菜奈露出看上去满不在乎的笑容来，自作为英雄出道之后过了这么多年，这样的表情似乎随着岁月的变迁和年龄的增长，始终未变。 “但，但是，菜奈前辈，这实在是……” 雨宫露子推开门，同样露出不贊成的神色来。 “不能因为走错了一步就不再向前，也不能因为过去和现在看上去有些糟糕就不敢看向未来啊?” 这位曾经的英雄年龄已经不復年轻，而伴随着力量的传承，那象徵着奇蹟的one for all也早就交付给了下一任的英雄。即便如此，在闭塞狭小的某个房间里最后的会谈，她依旧展露出一如既往的笑颜来。 “那么，我去去就回。” 在年幼的某一天之后，属于英雄志村菜奈的故事终于结束，而属于雨宫萤的故事从此处开始。 只身一人闯入布防重重的研究所之中，就连雨宫恭介自己，都想像不到她到底是施了什么手段，才能够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将自己的女儿全须全尾地带了出来。 在那个黄昏，雨宫恭介和雨宫露子夫妇二人跪在一片已经是废墟的空地上，抱住自己的孩子泣不成声。 ——曾经拯救过自己的英雄，爆发出了让人惊骇的最后的力量，以生命为代价点燃了原本早已熄灭的one for all的火光。 “在英雄社会当中，我有认识一些熟人能够帮忙抹掉这孩子的记忆。凭藉英雄的力量没有办法改变当下的未来都市，但同样的，这座城市的妄念也没有办法改变如今的英雄社会……” 呕出一口血来，年幼的少女有些疑惑地看向抱住自己的陌生女性。 第149页 她见过许多人的离去，也没少看到过人类作为普通的生命体临终时的样子。 她很清楚，面前的这位打穿墙壁将自己一路带出来的人，命不久矣。可明明如此，明明浑身上下都承受着比实验室里的大家日常所忍受的或许还要剧烈的痛苦，为什么，她还能这样笑得出来—— “我的名字叫志村菜奈。” “志村菜奈。” 雨宫萤跟着重复了一遍，确认这个名字已经镌刻进脑海——她几乎从没有忘记过什么，经由改造而强悍到不像是人类的记忆力仿佛是过去少数人类会患有的超忆症候群一般记得无比牢固。 “没礼貌，要叫志村婆婆。” 纵使自己也哪怕下一秒就要恸哭出声，雨宫恭介还是轻声提点。 “……志村婆婆。” 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内容上，她速来从善如流改得很快。 随后，自己的头髮被染血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按照道理应该躲开的——雨宫萤如是想着，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偏过自己的头。 “是个好孩子呀。” 面前的[志村婆婆]如此称赞道。 一整天都是让人迷惑不解的事。 无论是突然被扛着带走也好，或者说明明没做任何事情却被称赞也好，又或者到了该吃药的时候，整座研究所却变成了……她身后的这一片废墟。 “阿萤一定是特别聪明的孩子，或许会比你的父母，以及志村婆婆自己都要聪明得多——但是，有一点要嘱咐你喔?” 为什么要用这样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对理解能力极为抱歉的什么存在，比如训练动物，或者过于早期的人类幼崽——完全还没意识到自己年纪也不大的雨宫萤刘畅地接收着对方传递的信息，同时在心里抱有疑惑。 但她依旧没有提问。 “在今后的日子里，除了我也不是很懂的判断、计算啊分析什么的之外，也要相信自己的同伴和人类本身——等到以后，你也一定会交到属于自己的朋友的吧。英雄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如果阿萤对于成为英雄没什么兴趣的话也没关系，人总有自己的兴趣和志向的……”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化作无声呢喃，直到站在不远处的雨宫恭介再也听不清。 这位自己学生时代就万分景仰的英雄，这位带给无数人和平与幸福的英雄，在这个并无特殊的黄昏走向了终末。 第八十三章 欧尔麦特在教职员室里撑着额头久久没有说话，他并没有想到在自己以为师匠已经离世之后, 还有如此一段往事。 作为one for all第九代的绿谷出久也没有想到, 就和自己住在同一间宿舍楼的女同学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着急的追问道：“那池田君呢?我们在山里的时候，那个……编号不知道多少的人曾经说过池田君也算是他们的一员,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屏幕中的雨宫恭介显得也很意外，他是记得那个运动会上背着自家姑娘一股脑窜出去的小伙子的, 白髮他以为只不过是巧合，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还真的和未来都市有关。 “这个我就也不清楚了, 可以确定的是, 菜奈前辈当时只带回来了萤她一个人……” 根津点了点头。他自己就是当事人的其中之一——志村菜奈所认识的“靠谱的后辈”之中, 交游甚广的一位，为雨宫恭介牵线搭桥联繫了消写记忆个性的英雄, 又以英雄的身份担保他们全家奔赴人工岛。 听完了故事之后的讨论就不是学生能够参与的了：关于基地中其余人的安置，是否因为药物而产生了精神创伤，以及这些人的来歷和安置方式，这些都需要和警方商议再从旁配合。被赶出教职员室的绿谷出久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憋了满肚子的秘密，比刚刚获得one for all需要向所有人保密那时候还要难受。 而且，这一回还有很多人追着他问。 [芦沪三奈：@绿谷出久绿谷!雨宫同学和池田同学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们还在住院, 雨宫同学失踪这些天没事吧?] [绿谷出久：啊这个……应该还好吧……他们两个人都没受什么外伤] [耳郎响香：没受什么外伤?别说得这么含煳啊，精神创伤之类的呢?如果没什么皮肉伤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出院啊。] [上鸣电气：就是说啊, 要不然以他们那种学霸精神的话, 精神创伤什么的也很难想像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绿谷，还有你们两个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吗?@饭田天哉 @切岛锐儿郎] [饭田天哉：这个……我不太好说，而且我到现在其实也没怎么弄懂……] [切岛锐儿郎：就是说啊，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感觉我还没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量。] [丽日御茶子：既然都不是很清楚的话，去问问老师之类的怎么样?还有啊，要不然大家一起去探病吧?] [峰田实：贊成!这次还要买蜜瓜吗，错过最好的赏味季节了诶。] [濑吕范太：一说到“这一次”，就觉得咱们真是格外的多灾多难……我也贊成探病。] [叶隐透：所以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参与行动的英雄里，没有人知道特别详细的内容可以打听吗?] 第150页 [超算神威：我试过询问了，没有回应。] [绿谷出久：超算君你问了谁?!] [超算神威：杰诺斯啊。雨宫有留下紧急通讯掩码，是联络杰诺斯的。但是在我发了消息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绿谷出久：没回应啊……总之超算君你最近先别烦杰诺斯先生了，他应该心情也特别不好。] [饭田天哉：原因你最好也别去问了……总之，让他静静吧。] [超算神威：哦好，那，还有别人知道他俩的消息吗?现在地下室只有我一个人待着了，说实话有点不知所措。] [超算神威：而且f班的其他人也很担心，作为班长，我也更应该了解自己班里同学的情况。] [轰焦冻：突然想到，我家混蛋老爸好像也去了。我去问一下。] [绿谷出久：咦?!轰君你，没关系吗?] [轰焦冻：正事比较重要。] [轰焦冻：他把训练室烧穿了之后不知道去哪里了，听冬美姐说心情特别恶劣。【图片】] 英雄们看来也很难接受这样的结论……又或者，其实根津校长连安德瓦先生他们都没有告知吧。 由于不清楚到底是遭到了怎样的伤害，雨宫萤和池田信迄今为止在经歷了重症监护室的一系列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诊断之后，以“完全健康”的结论转移至雄英高中的校医室。 当代医学无法解决的问题，人们一般倾向于去求助个性——对于这样的结果，绿谷出久不知道是该感嘆雄英的师资力量雄厚还是该质疑“如今的世界到底是否是合理的”。 但至少，治癒女郎的技术值得信赖。 校医室起码是可以方便探视的——于是英雄科和辅助科的学生来了又走，病床前的水果迅速堆砌了起来。同样已经考取了资格证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超算神威直接把笔记本搬进了校医室的病房，一边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一边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唠唠叨叨。 治癒女郎的诊断和医院差不多，总之身体上遭受的物理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精神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对于那个巨大的机械蜜蜂无从了解的英雄侧完全无计可施，只能等待学生自己醒来。 水果的数量实在是多得有些过分，整个诊疗室都瀰漫着熟透水果所散发出的特有甜香气息，显然这些同学们相当地尽心尽力。超算神威看了看，从水果篮子里随手抓出来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嘛，反正你们两个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就当做是狠狠吓唬了一番自己的班长所付出的代价好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商量着来啊，交给英雄自己做背后支援才是辅助科的本分工作诶?而且抛弃掉自己的小伙伴丢下一摊烂摊子给我……况且你们这样让我觉得我很像电灯泡啊喂?”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预卜先知的真相了。 自家班长一边絮叨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空余的一只手还不断敲击着键盘——雨宫萤悠悠转醒之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委员长……这苹果看样子应该是给我的没错吧?” 她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一个跨越经年的漫长梦境终于转醒只留下模模煳煳的印象，少女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里那些明显令人有异物感的记忆挥去。 随后，她看了看旁边，隔壁病床的白髮少年依旧还在沉睡。 之前被中断的记忆迅速冲散了脑内莫名其妙的思绪，离奇的研究基地、身死却託付给自己一把子弹的白髮青年以及数量不少的精神受到了干涉的失踪人口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起之前一直不愿意去考虑的大难题。 而有人并不愿意让她过早去想。 “相泽老师之前拜託我等你醒来以后告诉你，下周有英雄临时执照考试的补考，咱们学校和世杰中学都有学生要参加，他是要随队陪同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木然地点了点头。既然是相泽老师所说的，那么一定也经过了学校方面的授意……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先遵循校方的安排吧。 半周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雨宫萤和吊着一张脸的爆豪胜己以及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轰焦冻一起乘上了前往综合体育中心讲习场所的巴士。整辆车上空荡荡地只承载着寥寥数人，而在场的人里一个健谈的人都没有，因此大半段的路程都显得沉闷乏味。 这种时候，就很怀念上鸣同学甚至峰田同学啊……这几个傢伙在的话，一定会热闹很多的吧。 相泽老师和欧尔麦特两个人并排坐在车尾，看着坐在前排的三个学生觉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教职员室雨宫恭介先生的自述之后，过于缺乏教师经验的欧尔麦特考虑到今后和雨宫的相处甚至约了相泽出去喝酒试图寻求经验更为丰富者的建议，而结果就是又多了一个莫名陷入困扰之中的人。 “所以说这种事情……就算你说我的教龄要长一些，也不可能有可参照先例的吧?!” 相泽老师如是抱怨道。 “雨宫。” 轰焦冻转过头来：“池田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 第151页 “还在昏迷中……不过同样情况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所以阿信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说到最后，连雨宫萤自己都不是很确信。 “那白毛狐狸不是生命力旺盛得和蟑螂一样吗?” 爆豪胜己在更前排朝后方斜了一眼：“很快就会重新在他的臭水沟里来回蹦跶了。” “……” 抛去其中有信息量的那部分不提，剩下的没有营养的内容真的很遭人恨。 会场不算太大，比起统考的场地来说，补考看上去着实寒酸了一些，而这样的场面就让爆豪胜己的表情更加不好看。安德瓦和欧尔麦特并排坐在了观众席上，后者向雨宫萤招了招手，招唿她过去坐在一起。 随后，整个场地就清晰地听到了轰炎司先生的大声吶喊。 “焦冻噢噢噢噢噢噢!你不是会绊倒在这种地方的人!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资质的不同![注1]” “……” 就坐在他附近的雨宫萤哪怕是旁边隔着一个欧尔麦特，也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有些发疼。 而不远处的轰焦冻，看上去无比丢脸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是把他一整年维持住的形象和脸面全部都丢光了。 第八十四章 在英雄这个职业诞生的黎明时期，大家高度模仿过去传说中英雄形象的时代迅速过去之后, 关于英雄个人形象的经营就变得越发地多样化。 有像是欧尔麦特这样比较典型而传统的英雄, 也有夜眼这类显得更为理性的类别, 更有甚者，像是杀人虎鲸这种“长得格外像敌人”的英雄竟然也意外地很有市场。 这么一想, 很像偶像之类的角色不是嘛。 因此，像安德瓦这样奔放的画风, 也有不少人确实发自内心地喜欢着作为英雄活动的他——当然，粉丝数量和欧尔麦特比完全不如就是了, 而且大多数都是已经灵魂久经风霜的铁粉, 见面时安德瓦难得主动伸手握手都会哭喊着“安德瓦你变了你以前根本不会搭理粉丝的”跑掉的那类。 这种自虐行为为哪般……在网络上看到相关的视频时, 雨宫萤自己也觉得十分不解。 观众席之下的熊孩子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爆豪胜己已经被比自己矮半个身子的小鬼头气得发了好几通脾气。 并非是像之前的正选赛一般进行实地作战和救援的考验，而是选择了一种相对温和得多的方式, 却恰恰是爆豪胜己和轰焦冻等人都不那么擅长的形式…… “这次的考试内容是谁决定的啊?” 雨宫萤悄悄向身旁的欧尔麦特提问。 “具体的我也不方便说，不过形式是根津校长书信建议的哦。” 得到如下回復。 ……可怕。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校长的思路拐弯得清奇但是又异常切中要害。让这些在班里也算是战斗方面的佼佼者再进行打斗方面的严苛测试显然意义不大，而敢于直面熊孩子的骚扰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勇士……大概。 市立间濑垣小学的学生，在熊这一点上相当的不容小觑。 等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市立间濑垣小学?这是英雄童帝的母校吧?!” 一开始一直以为童帝应该是这个学校里个性最为突出的那一个, 看现在这个场面，每个学生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轰焦冻被一群小孩围了上去，原本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在面对个位数年龄的儿童时丝毫起不到作用, 他很迅速地就被各种各样的问题缠在了人堆里。 欧尔麦特和安德瓦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的谈话不至于影响到台下的考试内容, 但并没有刻意规避着坐在一旁的雨宫萤——或者说, 这些内容安德瓦自己也有意让这位年龄不大但已经因为种种原因背负上不输给绿谷出久使命的少女旁听。 既然总有一天要面对, 总有一天要接手这堆不算太烂的摊子，那不如早一些知道还更好。 这一个月的犯罪事件，比往年来同比增加了百分之三。 “前no.1英雄欧尔麦特，纵使我不知道和平的象徵是什么，但你建立起来的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我听到了它逐渐崩坏的声音。[注1]” 曾经无数人想像过最强的英雄卸下自己的重担将“象徵”交于其他人的场景，但大家都认为这一定会是数十年之后的事。 “你……还记得我师匠吗?” 欧尔麦特直直看向场地并没有转过头来，但提出的问题却显然是等待着雨宫萤来回答的。 欧尔麦特的师父，志村菜奈。 夕辉之下，自这一次来源不明的昏迷醒来之后，模模煳煳的最初也是最后的印象。 “只记得一点点，而且……” 而且，也不清楚这样的记忆是经歷了时间和巨型机械蜂干涉所构筑的幻觉，还是经由太长时间的沉淀而在梦境中自行构筑的臆想。 “说说看?毕竟是见证了那位师匠的终末，这么多年来我也挺想见见她的，能够在别人的描述里听听她的样子也不错。” 欧尔麦特的表情没什么特殊的变化，雨宫萤侧过脸去瞧，也只能看到一如既往褪去了最强英雄称号后表情平稳的那个雄英的教师。 第152页 但，不消看就能够知道，这个人心中一定有什么还在攒动—— 在那个属于志村菜奈婆婆的年代里，又发生过什么令人难以忘怀，不胜唏嘘的往事呢。 雨宫萤重新阖上眼，开始在脑海中追逐那不太容易捕捉的记忆的片段。 温暖但足够强劲的双手——能够击碎研究所不单单只是厚实，在关键部位甚至还内嵌着钢板的墙壁;足够丰富的作战经验，在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幼童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从层层布防的研究所中脱离出来…… 回忆到最后，依旧还是定格在微笑之上。 并没长多高的自己被一把拉进温暖的怀抱中，被温暖怀抱所遮蔽的视野里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抚上头顶的手掌流淌到额头和鬓角，再划过脸颊在地上轻微地啪嗒一声点出一个浑浊的红点。 随后，是压抑着疼痛但足够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嘱咐着要相信人类自身的力量，无论哪一侧，大家都在为了将世界推向更为正确的方向而努力。 “真像是她会说的话呢，哪怕上了年纪也一点都没变。” 听罢，如今同样也已经交出了自己火把的欧尔麦特发出一声喟嘆。 安德瓦和欧尔麦特在继续着对于“和平象徵究竟为何物”的讨论，前后两任排名第一的英雄从性格到习惯都截然不同。 而场下，面对着一群熊孩子，以爆豪胜己牵头则干脆利落地即将上演全武行—— 场面就和那位连名字都不曾被赋予的白髮青年所说的一样，每隔一代人，伴随着遗传和变异，个性都在因为不断糅合而变得越发复杂。 在第一轮攻击结束之后，经验更为丰富的英雄科学生们显然还游刃有余：但他们依旧为这些孩子所具备的[个性]而感到惊讶。 “如果是雨宫少女你的话，以后面对这种[个性]的恶性事件，会想什么办法处理呢?” 欧尔麦特突然提问道。 而安德瓦没出声，显然也在安静聆听。 雨宫萤皱了皱眉看看场下，几名学生已经彻底摆平了这群小孩，大家轮流被风抬上冰滑梯的顶端，嘻嘻哈哈挨个往下滑。 ——志村婆婆，这是你想传达的声音吗? 少女翻身跳下场地。 仔细想开从入学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太长的时间，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事端一件接着一件，原本运动苦手的自己对于缓冲鞋底和压缩弹簧的使用已经变得非常熟练。 “英雄的一侧你们已经见识过了，那么——那么接下来，大概会让你们看看对于犯罪者的惩治方法。” 一群孩子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没有作声，而轰焦冻遥遥望向观众席上的安德瓦和欧尔麦特，在怀疑这一齣戏码也是出自它们的授意。 “我手中的这枚子弹，能够彻底破坏人类的[个性]。被它击中的人会在之后的生命中彻底和自己的个性告别，之后的一辈子都作为普通的[无个性者]活下去——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这一研究成果有很大概率被普及推广开来，作为和监狱刑期并行的一种极端惩治罪犯的手段。” 儿童们发出“哇哦”的一声，这其中，也有几位相对早慧的孩子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来。 轰焦冻和爆豪胜己也转头看向这位和自己同住一个公寓楼的少女。 “遵纪守法的人的安全得到更大的保障，破坏秩序的人遭到严惩。不过当然，这也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比如如果肆意流入市场的话会造成针对[个性抹消]的连锁反应甚至是同态復仇，而同样的，也会有人因此发起对于天生的“无个性者”的歧视和一些过于恶意的揣测。因此现在这枚子弹的作用也相当有限，并不能真正的投入使用，同时囿于一些技术壁垒，尚且还……” 大概是这么说话文绉绉地说惯了，为首那个穿着小西装的孩子皱着眉头反驳： “总之就是，要防止这种危险的东西被滥用就是了?和童帝那傢伙一副腔调，嘁……” “那么。” 一双手搭上这孩子的肩膀。 雨宫萤认真地蹲下身来，看向自己面前陌生的小学生。 “该怎么办呢?” “感受了这些英雄们的力量之后，是否会对现在的英雄感到更为放心一些?既然你们每个人都有着自信[现在的成年人无论是个性还是其余方面都不如你们]，那么，等到属于你们的时代到来的时候，应该採取什么样的方法去解决属于你们这个时代新的问题呢?” 被按住肩膀的孩子愣了愣，而他身后的其余小学生也都停止了吵闹，开始私下里窃窃私语。 “在属于你们的时代到来之前，好好想想吧——” 回程的车上，轰焦冻难得主动开口搭话。 “现在就教育这么复杂的内容，是不是太早了?” 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一下，他自己小学的时候还……挺内向的，应该不是擅长解决这种问题的类型…… “我看那孩子挺聪明的。而且作为童帝的同学的话，有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雨宫萤对着轰焦冻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问题总归会不断出现，如果他们认为自己更加优秀的话，提前先思考一下不同时代所需要面对的不同问题，又不是什么坏事。每一代人都竭尽所能地让世界变得更好一点才对嘛。” 第153页 车后的欧尔麦特听到这句话，眼神微微发亮。 志村师匠，您的愿望和期许，确确实实地传达到了—— 而同一时间内，躺在病床上的池田信，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八十五章 安静的校医室里，周围空无一人。一台笔记本放在自己病床旁边的小桌上, 池田信撑起身子来伸手摸了摸笔记本的出风口, 尚且还带着微热——证明它的主人要么才离开没多久, 要么就是开了剩余时间无比冗长的计算程序没日没夜的在跑数据。 以超算神威的个性，两种可能性皆而有之。 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信息量让人觉得异常不适, 但这之中依旧有些意外地庆幸。自己被池田夫妇收养之前的记忆一直都模模煳煳，而为了防止触及自家孩子或许存在或许根本没有的痛处, 池田夫妇对于收养的细节根本就避之不提，属于自己家里日常话题中的一个禁忌。 而他这一次, 想起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自己被巡警所发现的时候正好是在海边, 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昏迷倒下, 尚且还没有什么头绪。在恍恍惚惚之中被拖起来带回警署，随后查验身份查无此人, 再进行基因比对和人格测试。 基因对比的结果他并不太清楚，但是据说能够追溯到向上数代人的远方血缘关系——战后很多人都流离失所，家谱之类的东西在战火中也经常有所遗漏，因此对于血脉传承的基因测序反而在战后的一段和平时期之内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而后者显示, 他的精神状态虽然有些恍惚，但是还算是一个健康的、普通的，有些早慧的学龄儿童。 记忆中的测试结果项目中打着一排的通过, 没有反社会倾向，没有超脱常人的冷漠, 和在山里所见到的那群与自己有着如出一辙白髮的傢伙们截然不同, 自己依旧是一个被心理测试结果所认可的有血有肉的“人类”……这个结论, 让少年或多或少有些安心。 身体也还算健康，可能没有健康到四处跑跑跳跳爬树踢球并且能和同龄的小孩扭打成一团的程度，但就普通的评判标准来说，除了轻微营养不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也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活不了多少年很快就会死掉。想到这一点时，池田信有些轻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池田夫妇他们的性格，真的承受不起“自家儿子过两年就会突然暴毙”这样的冲击性结论。 就这一点来说，还算健康的体检结果算是一件最近收穫的聊胜于无的好消息了。 警察在对自己做了系统的全身检查和全面的精神检测之后，就在当地孤儿院和基因谱系领养列表中录入了自己的信息和照片，没过多久，就有一对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是十分想要一个孩子的夫妇打来了电话。 儿童并没有什么挑拣的权利，并且说实话，池田夫妇的表现也确实无可挑剔——在今后的人生之中也完全证明了这个判断，他们视自己如己出，数年如一日的付诸担忧、关爱以及一般父母所具备的任何情感。 作为池田信这个个体，他觉得满意又感激。 “叫做什么名字呢?” 即将成为[母亲]的女性弯下腰，柔声询问。 “しん……信。” 他在桌面上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字，以防这个发音被误认为别的什么内容——毕竟，作为名字的话，也可以理解为“真”，“振”，“新”之类的内容。 “那么阿信，请多指教。” 池田信拖了个枕头靠在背后从床上坐起来，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窗外吱吱喳喳传来不知道什么鸟类的叫声，风吹过校医室的窗帘，不提之前的经歷的话，这只不过是一个太过寻常的下午。 没过多久，超算神威就推门而入。 “哦呦，醒了?” 他点了点头，于是超算就拍了一张彩印好的宣传单放在他的手边：关于雄英高中举办文化祭的通知。 “明天下午放学以后开班会，商量这一次文化祭f班出什么方案，看雨宫的反应只要醒来了身体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记得参加。” 第二天很快到来，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又太冗杂，几乎都快忘了学生要享受到的校园活动了。 怀着如是心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论是从英雄执照补考现场归来的雨宫萤还是池田信都觉得这种安稳的场面简直如同阔别多年。 纵使还有非常多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总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有地方稍稍放松下来了。 “那么!” 超算神威站在讲台上笑得温温和和：“现在，对于文化祭举办什么活动有意见的同学举手告诉我!” 诶—— 大家发出了可怕的嘘声。 “太随意了吧，好歹用粉笔在黑板上记一下啊?” 赤井同学第一个响应了大家的意见。 而台下的二人都露出了“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笑容。 超算神威在讲台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说道：“你们尽管提，我都记得住。每个人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之后支持他观点的同学可以举手，我最后会按举手人数来对活动意见进行排序。” 于是仿佛为了挑衅超算的这句话一般，一个又一个的活动预案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第154页 “嗯……捞金鱼还是算了吧。” 雨宫萤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捞到了金鱼也不知道应该养在哪里，况且这种死得太快的小动物在她眼里向来都秉持着“饲养等于捕杀”的迷之等式。 做炒面面包店的想法倒是有不少人支持，但是淀粉夹淀粉的这种食物可能是由于小时候在人工岛待过的原因，无论如何都没能加入自己的取食范围。 况且炒面，烤香肠或者是炒面面包之类的店铺，五人以下就可以自行经营了，作为一个班级活动来说实在是有些大炮打蚊子一般的大材小用。 “说起来，既然这样的话，就把整个f班分散成几个小区域联动做活动怎么样?” 有人提问道： “反正辅助科的精髓不就是机械代替人力嘛，要是一大群人都涌上去的话，拼[个性]的话，在文化祭中可是会输给英雄科的哦?” 这个提议迅速地得到了多数人的支持，于是讨论的画风就立即转变成了“使用咱们辅助科的专长项目能够做些什么。” “我!我这学期的设计作业做了自由度很高的机械臂!如果改一改控制程序的话应该可以用来炒面!” 一个学生举起手来说道。 “好，很好的建议，还有没有别的同学有其他想法呢?” 超算神威记下了这个方案，觉得大家果然还是很积极的，自己准备好的那个“活动”果然还是在最后公布吧。 “我这学期在自由建模上有些小心得，可以3d列印学校的logo摆件之类的东西做钥匙链。” 一个女孩子有些扭捏地举手说道。 “也很不错，义卖的话，作为对外开放的文化祭是很好的点子!” “我……大概能用液氮和旋转叶轮的结构做冰淇淋机……” 有学生举手，声音越说越低：“没什么控制程序，只是单纯的靠旋转和冷冻来打碎冰晶结构而已，这个作品是不是有点简单了……” “没有没有!” 顿时就有人接茬：“期待你的冰淇淋唷!” “那么——雨宫さん。” 超算突然在讲台上点了自己的名字，雨宫萤被点名之后显得有些懵：“啊?” “作为提前获准了辅助装备设计执照的学生，有什么想要在文化祭开展的时候举办的项目吗?” 突然被提问，一时半会竟然反应不过来。这学期做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工具，大概最为温和的就是能够承受冲击载荷从高处跳跃下来的压缩弹簧鞋了，但这样的设计实在是不适合在学园祭里做展出，因此雨宫萤很直白的表示自己还没想好，如果有哪些同学需要帮忙的话，她愿意鼎力相助。 “池田さん也是这样吗?” 委员长超算同学在讲台上继续提问道，原本有些恍惚没注意的池田突然被点了名字，也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赶紧点了点头。 “啊……是!配合其他同学的活动就可以了!” 熟练的设计功底还是很有饭碗的，雨宫萤如是想到。 似乎是错觉吧。她感受到了这位从开学之初就结交的友人露出了有些阴恻恻的笑容来。 于是，两个人就都被分配到“f班全自动小吃餐厅”去当店员…… 毕竟，就算再全自动，咖啡和小蛋糕之类的东西还是需要有人负责帮忙从后台端到桌子上的。 “所以为什么是这种结果啊混蛋!” 一向有些蔫巴的池田信抓住自己小伙伴的衣襟前后左右剧烈摇晃：“为什么非要穿这个奇怪衣服以及戴着假髮这样忍耐啊!” 真要说这家店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除了全自动这个噱头之外，还有女僕装店员——据说是最初被雄英a班否定掉的题材之一。 全自动机械臂控制的炒面;搭载了自动控制程序能够自动挖出冰淇淋球的冰淇淋制作机——班长亲手参与了设计贯改，质量有保证的那种;多角度施力机械揉面制作的荞麦面，配合动用了差速离心机和萃取剂以及研磨机等等工具制作出来的荞麦沾汁，鬼知道到底加入了什么东西进去，总之能够保证的就是无毒可食用……支持手机扫码点单付款整个流程都完全自助，只需要坐着在餐桌前挑选好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就可以坐等端上桌来。 一切都非常先进，非常有f班辅助科的风范。 “为什么，明明是男生，要被逼穿这种衣服啊啊啊啊?!” 白髮的，大病初癒的少年，在试衣间里发出悲鸣。 第八十六章 反抗无效，原本脸部轮廓就不那么稜角分明的少年很快就被想要搞事弹劾学霸的同学们套上了假髮。 “所以说!” 有姑娘端着化妆盒拿着小刷子刷刷刷地尝试着上妆, 身后好几个男生负责把池田信摁在椅子上, 这种全武行的架势看上去就让雨宫萤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隔壁家大叔给他们家猫洗澡的场面。 “平时学习成绩明明超好, 考试前也不晓得帮助一下濒临挂科的同班同学!” 小刷子戳戳戳扫过脸颊，随后换上眼线笔在眼皮上细细描摹, 明明是很轻的动作，雨宫萤看上去就是觉得好像每一下都带上了一股发挥不出来的狠劲儿。 第155页 “突然就去参加危险的活动, 和雨宫同学一样，一个也不让人省心!” ……瑟, 瑟瑟发抖。 一个人按住前腿, 一个人按住两条后腿, 第三个人负责洗……猫毛与水珠齐飞，惨叫共水声一色。 真像啊……连生无可恋的表情都特别像。 假髮被梳出各种各样的髮型来, 在这一点上，雨宫萤也难逃一劫。不过好歹不用承受不符合这个性别的莫名的压力，这么一想，就对坐在自己旁边的难兄难弟池田同学更多了同情。 雨宫萤她自己平时也压根没碰过什么化妆品, 突然被莫名其妙的脂粉全套招唿上来，也有种一脚踏入陌生领域的紧张感——两个人都绷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让班上其它几个同样是作为服务生的女同学看了以后嗤嗤笑出声来。 唯独在这一点上, 平日里兴趣爱好并不太相近的雨宫同学和池田同学会露出近乎相同的表情呢。 大多数时间不是在面对艰涩的力学或者是程序就是在地下室里盯着工具机或者在隔壁化学室过柱子，难得有一次放松心情舒缓神经的活动, 同学们力图把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到完美——这在负责机器设备维护的同学身上就还是在精益求精励精图治地干自己的老本行, 但是对于雨宫萤她们来说, 就完全是全新的挑战了。 “所，所以，我之前没穿过高跟鞋啊?!” 而且小赤井完全没有一点疼惜自己同班同学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赤井远子摇头嘿嘿一笑，对于“才高一就已经考完了高中三年里最重要执照”的同窗，一向是性格稳健的少女也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件事……怎么能让人不起玩心嘛真是的! 池田信同样也没穿过高更鞋——或者说如果穿过的话才显得更糟糕吧。他现在戴着假髮和隐形眼镜被迫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端托盘，心里只想请病假回家。 “有什么办法呢咱们班女孩子比较少吧?而且男生都已经有了自己想要负责的项目，更何况无论怎么看都是你比较适合穿裙子……” 而且还有同学一边围观一边挤兑。 让你总是自己去搞事，让你总是白白让大家担心。 池田信顿时感觉自己从醒来之后就被莫名其妙的厄运缠绕。 两条腿都觉得凉飕飕的，脚底下也踩不踏实，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全新感受让人丝毫没有安全感。池田信看了看雨宫萤，发现自己的小伙伴跟他一样颤抖着膝盖朝前迈步如同一朝倒退十几年重新开始蹒跚学步，心里多少有了点底。 看样子自己的平衡能力还不算最差的一个……等等不对!为什么要跟女孩子去比这个?好像思维的某个角度开始产生变异了啊喂? 排练了一个周末之后，终于大家都能勉强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好——机器设备那边也偶尔会出些小问题，比如炒面会因为力度过大或者过小而扬出锅子，在同学们的反覆测试之后终于调式到了合适的程度。 而女装(?)这边的训练也同样有了可喜的进展，总结起来就是，雨宫萤的思考发声用道具，终于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我就说之前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果然是声音!要有女孩子的声音才对!” 赤井托着下巴摆出侦探一般的姿态审视了一番，称赞道：“阿萤你果然做出来了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发明!” 哪种意义来说，用在这种地方都不太对吧! 端着盘子的雨宫萤露出累觉不爱的表情来。 听说了f班的活动会有不少零食提供，在终于因为高跟鞋而累瘫成一张饼趴在床上的傍晚，自己的宿舍门被轻轻敲响。 雨宫萤从床头扒拉出来一个遥控器对准门口按下按钮，咔哒一声，红外遥感的电子门应声打开。 绿谷出久一进门就看到有气无力瘫在床上像是死鱼一样的少女，吓得后退了一步：“雨雨雨雨宫同学你是不是上次回来之后还没休息好或者还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需要让治癒女郎再看看吗?你现在这个状态显得很糟糕啊!” “不，那个……我还好……大概。” 大概? 绿谷出久显出不太放心的样子来，雨宫萤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提问——礼貌什么的早就已经在高跟鞋的压力之下丢到不知哪里去了：“所以，找我来有啥事儿?” “啊，是这样的，我们和相泽老师以及根津校长商量了一下，想带惠理来参加文化祭，看到f班汇报的两个活动里其中一个应该会有不少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所以预计想带惠理来你们班的展厅里看看……提前跟你打个招唿。” 哦，那孩子啊，辛苦她了，肯定没问题——等等，两个活动? 后知后觉的雨宫萤突然意识到，好像超算这傢伙，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的样子……他一直看上去忙忙碌碌，偶尔回来帮着同学处理算法上的问题，让人经常就容易忽略掉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而且以超算神威这个人的个人能力，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忙得脚不沾地——最为困扰的时候，也只是一杯咖啡接着一杯的端坐在电脑前而已，至于跑前跑后这样的工作，从开学开始就从来没见他干过一件。 第156页 “绿谷，我姑且问一句……我们班的第二个活动，是什么?” 绿谷出久挠了挠头，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个名字他自己也没怎么记得住，而且一长串一看就很“辅助科”的生僻词彙用日语的片假名写出来，感觉自己努力拼了半天都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姑且先就着回忆把音发出来看看——说不定同为辅助科的雨宫同学一听就懂了呢。 “是，宣讲会……?关于阿，阿玛迪乌斯的，什么来着——” “amadeus?!超算参与的东西要发表了吗?!怎么选择在这种时候，不对，怎么会选择在雄英这种地方……” 不是不惊讶，超算神威和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合作迄今为止一直没有中断她是知道的，只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获得了初步的成果。 g班和h班发来联络，决定辅助科全员再举办一场发明展示会，展示这一年以来大家齐心协力所制作的各类设备。池田信在辅助科设计总群里响应说他的无人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制作了无数大型机器人的发目明显得更加雀跃。 于是这个展示会的主要负责人就落在了发目同学的头上。f班由于自行设计的活动并不太需要人手只不过准备起来相当费劲，因此超算调兵遣将地安排了文化祭当天各个位置的部署，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其余两个班班长的认可。 于是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之中，相对于歷年活动而言略微有些低调但仍旧足够调动学生们热情的文化祭终于开幕。 雄英这一次没有像体育祭一般邀请各类观众参与观看还在网际网路上全程直播，选择了相对稳妥的网络预约邀请函制度。在文化祭之前在雄英官网的游客通道中预约入场券，通过身份验证之后就可以提前充值购买能够参与各类活动的代金券了。 无料的项目相对较多，1-a英雄科的歌舞表演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售卖食物之类的项目还是要收取比市场价格略微低廉一些的费用。为了看看学生们最新的科技成果这些钱也还算值得——有这种想法的行业翘楚也不是少数。 而雨宫恭介的名字，无论雨宫萤反覆查找后台数据多少次，最终都没有出现在邀请列表之中。 “果然还是非常繁忙的吗……” 她并没有太意外，尽管不知道父亲现在到底在从事哪一部分的工作，但出现在研发团队列表之中的那个名字就足矣昭示他的工作量。 直到文化祭的前夜，熬到凌晨整个公寓楼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入睡，中庭的一楼大厅里坐满了跃跃欲试的1a班同学。 “雨宫，能借根绳子吗?我们要把青山吊起来结果之前用的绳子有点开线了……” 有人朝着坐在沙发角落的雨宫萤问话。 “把青山吊起来?你们是要举办什么活动……” 听上去就哪里怪怪的。 “就像，歌舞厅里总有那种亮亮闪闪的装饰灯嘛!起到这种作用啦……” 芦户三奈挠了挠头，解释道。 “……” 好吧。 “那，要不然你们用这个吧……” 她将手腕上的弹射钢丝绳卸了下来:“这样就不用吊起来之类的方法了，可以直接弹射到指定高度哦?” “呜哇!谢谢!” 立刻就得到了热烈的反馈。 “thanks雨宫さん，我的shining一定会因此充斥全场的!” 青山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格外自信。 这个属于学生们的盛会终于如约展开了。 第八十七章 文化祭分班级片区在校园内指定的各个地点开展活动，每一名参与者在入场之前都会被分发一张整个校园文化祭活动时间表以及地址的平面图。 不少摊位全天开放不间断提供给游客, 但也有很多值得关注的表演会在指定时间开演。雄英 1a班的“歌舞表演”就是其中之一, 开演时间上午九点半, 在雄英大到没边儿需要坐校内游览车的校园中的某个场馆内举行，前期宣传的噱头也相当充分, 因此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观众。 辅助科1f的全自动美食沙龙同样在上午开放，因此雨宫萤并没有机会去看绿谷他们的表演, 不过据说会有不少人届时录像，因此还不至于太遗憾——她现在最为艰巨的大难题, 是坚持过这穿着高跟鞋和裙子端着蛋糕盘子的一整个上午。 高强度劳动一整天的话就没办法享受文化祭了——如此说着的赤井同学一边给自己的脸上扑粉一边说道, 并且露出了雨宫萤眼里简直是狼外婆一般的笑容。 于是负责服务生这一任务的同学被分成了上午和下午两个组别, 轮换交替地工作，在被轮替的闲置时间内, 可以去辅助科的公共展示区义务解说，也大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属于自己的文化祭时光。 加班是死敌!秉持如此观点的雨宫萤果断选择了后一个选项。 但难得可以说是“盛装打扮”的雨宫萤也并不是今天的核心角色……她嘆了口气，顺着众人的目光一起把视野投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迷之美少女”。 可真是辛苦你了, 阿信。 店员作为展示店铺的一部分可以被拍照，因此在闪光灯此起彼伏的闪烁以及快门声咔嚓咔嚓的攒动声中，池田信越发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纵使赶鸭子上架地端起了盘子, 甚至还将脖子上装饰了足够掩饰第二性徵的思考发生器，但是现在的场面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第157页 说好的辅助科、经营科以及普通科的盛会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班里的几个男同学从窗口经过的时候还充满恶意地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唿, 这让戴着白色长髮假髮的少年感到更加无语。他忙里偷闲看向同样受制于高跟鞋的束缚, 即便经过了特训也显得有些许不自然的小伙伴, 做好了“对方肯定也露出咸鱼翻不了身一般死去活来表情”的准备。 然而。 被仔细编织梳理的头髮垂至肩膀，再也不像以往一样“为了防止不甚卷进工具机里”而胡乱地扎作马尾。端着咖啡轻轻放在桌子上时的侧脸，神色可以说是柔和。 裙子束起腰线，高跟鞋撑起整个人的精气神。 竟，竟然觉得这个平时完全不太在意细节和形象的傢伙——虽然还不至于像发目同学那么不在意啦——有点好看。 池田信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群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的同学们是否在空气清新剂的罐子里充了笑气，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多出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个性而暂时休学的通行百万学长抱着一脸兴奋的惠理如约来到了辅助科1f班所经营的美食沙龙。早就已经被绿谷出久打过招唿的辅助科同学们相当热情地欢迎了这位据说之后会常驻在雄英校园内的小客人，用冰淇淋和各种孩子喜欢的小零食吸引得惠理根本移不开眼睛。 在惠理刚刚坐下的时候，靠背椅就感应到客人的身高，充气弹簧自动蓄能，将椅子的高度抬高到了她的双手正好能够方便的够到桌面的程度。 洁白的瓷盘子上放着茶杯，杯中盛放加了糖的热牛奶——给孩子喝咖啡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影响长身体。惠理的桌子前放着通行买好的好几款当前相当受欢迎的食物，决定干脆就在这里解决午饭。他向还算眼熟的学生打了个招唿：“嗨，雨宫同学，你们的活动举办得也非常出色啊!” 如果说英雄科的节目让人感到极致的视觉和听觉感官上的冲击力，那么辅助科无论是展览还是沙龙等等活动，都能够予以客人们一种近似于一步一景移步换景的，逐渐发现更为新奇内容的欣喜。 “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两个朋友都不在?” 通行百万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老是和她在一起的两个一年级生好像都不在现场。 “呃……啊哈哈，那个，超算君他有别的工作要做现在也在忙碌中呢，阿信他……他，下午轮值。” 对你撒了谎，真是对不起啊通行前辈。 雨宫萤转头冲着池田信尴尬地笑了笑，想要传达“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够出此下策，你也不想被真名看破吧”的信息，结果对方皱着眉头瞅了自己一眼，别开了视线。 果然女装很别扭吧，雨宫萤想。 不过……竟然真的还蛮合适的。到时候要一张照片好了。 一早上的时间在忙碌中过去，结果是中午在正餐时间还有很多的客人要来，而下午换班的同学还都忙碌在辅助科整体展示厅中来不及过来，于是雨宫萤和池田信又加了班应付中午的客人，居然在忙碌之中把高跟鞋踩得越来越稳当。 直到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在超算神威的建议之下，三个人的手机可以进行三人会谈式的会议模式局域通信，一个电话同时打给另外两个人是相当常见的情况。两个人躲进后厨接了电话，就听见超算压着声音但是语速很快地说道： “没有正确估计到中午能来这么多客人是我的问题啦……不过你们两个现在能不能快点过来?发表会要开始了，再过一分钟环绕学校的校车会经过你们的摊位位置，乘车到s场馆下车以后正好能够赶上雷斯吉宁教授的发布会!我位置已经给你们占好了，在第二排，和绿谷他们同在一排的位置，进场以后直接找他们就行，我还有点忙现在挂了，等会儿见!” 根据经验，超算神威的“再过一分钟”就真的是一分钟，六十秒不多不少的那种。 因此这通电话之后的几句话已经消耗了十秒有余，深深了解到自己这为朋友计算机一般秉性的雨宫萤和池田信简直可以说是夺门而出。在门口没站多久，就看到校内公交缓缓停在了f班的展位之前。 下午两点，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发表会在雄英高中如期开幕。 第一次见到雷斯吉宁教授的真人，坐在观众席上的雨宫萤觉得他真是长了一张看上去就乐呵的脸，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捲舌音日语，还带了比屋定学姐来做同声翻译。巨大的投影银幕在黑暗中亮起，显得气场十足，池田信小声凑到雨宫萤身边说道： “我记得这个项目的目的是强人工智慧?除了自己的判断和思路以及自主学习之外，还包含了人类的情绪之类的……你有听说吗?” “强人工智慧?” 雨宫萤同样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一个在个性诞生以前的世界中就被当时的科学家们提了又提的属于未来的梦幻技术，又因为这样的技术太过于危险的缘故，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人工智慧毁灭人类统治世界的科幻小说。 阿西莫夫啊，机器人三定律啊什么的，自己小时候打发时间还挺爱看的。 第158页 “这种内容……有点危险吧。”她同样小声回应。整个会场已经暗了下来，只能听到少数人在悄悄窃窃私语。 这场发布会雷斯吉宁教授以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名义对外公开，因此虽然是在雄英高中的场馆内举办，但是聚焦了不少业内的顶尖人士。 在场的学生也只是占到了地主之谊的便宜，能够有机会旁听到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在人工智慧领域最为先进的技术。雨宫萤看了看旁边，轻轻惊唿了一声。 “哦豁，熟人还真不少。” 1a班的学生来了好几个，绿谷出久和饭田天哉坐在同一排就在自己旁边，而切岛锐儿郎，上鸣电气以及刚刚加入b班的心操人使坐在了自己的后排，距离也很近只要回头就能说上话。 “这个……绿谷同学你也对人工智慧之类的内容感兴趣?” 雨宫萤提问道，明明是平时满脑子都是英雄的少年，很意外竟然会来听这类的宣讲会。 “啊哈哈，也不算多有兴趣，还是好奇占的比重要多一些……” 绿谷出久的这个回应可谓诚实：“之前也很好奇一些被重启的近代研究项目啊，比如宇宙探索之类的……有种[果然人类的兴趣无边无际呀]的感觉。” 这个描述显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雨宫萤还是听懂了。 对于未知事物的上下求索，无论在歷史上的每一个时代定点，都是人类所不可避过的，仿佛镌刻在本能之中的话题。 “而且，机器人啊人工智慧啊，超有小说的感觉不是吗!” 切岛锐儿郎抓住自己前面的椅子背伸过头来加入了雨宫萤和绿谷出久的论：“能够参与这么厉害的项目，超算他也真是超——强的啊!” 被如此称赞，如果超算神威真的听得到的话，一定会露出一如既往的羞赧表情微笑吧。 “说起来，我一直就想问了……你旁边那个漂亮姑娘是谁?”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了切岛锐儿郎和上鸣电气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偷偷提问。 第八十八章 “啊哈哈……这个啊，她是我国中时期的朋友啦, 对于这方面也蛮有兴趣的, 总, 总之……邀请她来雄英听讲座……上，上午还有帮我们在沙龙里……” 继通行学长之后, 又要向a班的同学们继续撒谎，雨宫萤就算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觉得有点嘴巴发干。 “哦哦哦!到底是哪个学校!” 后排的几个男同学都有些激动, 压低了声音偷偷问道。 “啊，嘛……那个, 世, 世杰中学的支援科啦……” 果然一个谎言就只能够带来更多的谎言。持续不断地撒谎欺骗自己一个公寓楼的同学们让雨宫萤心里的负罪感又叠加上了一层, 不过好在这些负罪感还不至于曝光自己小伙伴的真实身份——要不然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两个人现在还穿着在美食沙龙时穿着的裙子——这也是当然的，只有四十来秒的时间里任谁都不可能迅速换上便装或者是校服再杀出门去赶上环校园公交车。于是现在的场面就是, 女装·一言不发·涂脂抹粉池田信同学坐在明显精心打扮过的雨宫萤身边，内心弹幕刷着“果然是流年不利”任听雨宫萤在满嘴跑火车的瞎掰扯自己的身份。 继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很早以前就认识的老朋友”之后，还冠上了世杰中学学生的名号。 真是不能更加糟糕了，羞耻度爆表。 没过多久, 丽日御茶子也悄无声息地猫着腰跑进已经彻底黑下来的会场，坐在了绿谷出久和饭田天哉两个人中间的空位上。好在周围全都是自己认识的同学并且已经四下漆黑，这身明显不太大众化的衣服也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大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蓝色的背景中浮现出amadeus的，明显经过设计的艺术字样来。 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即为被冠以天才和无数溢美名号的音乐家。以天才和传奇之名来命名自己的这一发明, 显然雷斯吉宁教授对于自己如今的研究非常自信。 屏幕中的字迹逐渐变得透明, 在一段字迹溶解后重新变幻的动画效果之后，转化为了相对更为专业的介绍。 这一场馆的设备也足够先进，让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能够方便聆听：座椅的扶手上放着一副耳机，能够收纳三个声道的声音，观众可以自行通过调节声道按钮来选择适合自己的语种，更为方便快捷地了解到这次宣讲会的内容。 完全是基于兴趣，雨宫萤戴着耳机把几个声道都听了个遍：纯粹是英文的是雷斯吉宁教授自己的声音，英日同声翻译则是由他所教授的学生比屋定学姐翻译的，而最后一个声道里传来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语言，声音的主人异常熟悉。 “超，超算他……” 少女惊异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旁边的池田信。对方投以一个瞭然的神情，轻轻颔首。 ——毕竟如今人设是“世杰中学支援科”的女子高中生，随口说话的话很容易就通过男性自称之类的原因暴露。 果然这几个月超算神威也没白忙活啊，就算有着过于优秀的个性的加持，能够达到同声传译专业内容的程度，也是一般人根本难以想像望尘莫及的成果了——甚至在这段时间里，他还继续着amadeus的研究没有中断。 第159页 而自己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呢……每次这么想一想就觉得学霸不愧是学霸，每次都被超算同学甩出几十公里。除了超算君之外，绿谷出久最新的战斗服手套也是得益于发目明同学的通宵加班，如此起早贪黑才能够在已经担当了文化祭展示的情况下还能并行开发英雄科学生们的辅助装备。 兀自感嘆了一番最近多事之秋放松了本职工作需要在后续时间内马力全开的迎头赶上之后，耳麦中传来了比屋定学姐沉稳的介绍声。 大屏幕上，活灵活现表情生动的另一个“比屋定学姐”和所有人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唿，应答的姿态完全就如同是学姐本人一般，而据说，这个人格和比屋定类似的屏幕中的影像并非提前录制也非如今已经相对普遍的伪智能产物，而是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强人工智慧。 amadeus比屋定具备自律思考的能力，但思维逻辑遵循提供记忆信息的素体比屋定学姐本人;它继承了属于人类的记忆和情感，但是假设今后将amadeus和其提供记忆的素体安置于不同的环境下学习不同的内容，又会像能够自主学习的人类一般，得到不同的结果。 宛如，在人生的某一个节点处，克隆出了一个和原版一模一样的人，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后，amadeus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不再遵循和仿冒其克隆的原始素体。 “呜哇，这是不是，拥有了一个不具备实体的和自己的兄弟一样的感觉?” 切岛锐儿郎看着屏幕内外两个一模一样的“比屋定”，震惊地感嘆道。 “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绿谷出久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切岛这个十分写意的说法他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饭田天哉推了推眼镜，猜测道：“既然amadeus的人工智慧是採集某个人从出生到当下的全部记忆进行模拟的，那么大概可以理解为，和自己性格完全一致的虚拟电子人格?”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雨宫萤也小声地参与到了几个人的讨论当中：“之前我看过一点点超算君的资料，好像之前研究的两个难点之一就是关于人类记忆的完全捕获和数据化处理……毕竟，潜意识，还有可能自己已经忘掉了但是还会影响自己行为习惯的很多东西是很难以语言形式表达出来的，而这样的东西想要录入到电脑程式之中，就更加困难了。” “这一次的发布会似乎是当下解决了这个大难关，所以在amadeus正式完成之前，先进行的一次预发布。一般来讲这样阶段性公布研究进展的话，也比较方便后续研发经费的申请，不过这种事就都是后话了……” 最初相对浅显的部分，每个人都听起来没有障碍，就像是阅读有声还附带图片的科普杂志一般。amadeus的基本功能，当前情况下能够达到的自律思考的程度，对于一些问题的回答——比如如果问了太过枯燥乏味的问题会像人类一样感到无聊而不愿意答覆，一下子被询问太过复杂的计算题的时候也会像真正的人类一般困扰地思考。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产生——业界不少人持反对意见，觉得这样的产品对于人类脑科学研究而言确实是一个重要的突破，但是触及人工智慧领域的话，显得有些用力过勐。真正被他们所期待的人工智慧具备自发的学习能力和思考过程，但是并不是说像雷斯吉宁他们的脑科学实验室一般，将所谓的人工智慧限制在和人类具备同等思维能力的程度。 “既然是要向人工智慧领域发展的话，计算机所具备的远超过人类的计算能力和大数据分析功能，不应该为了[变得更像人类]这样的理由就被捨弃和限制住!仅仅只是很像人、和所模仿的人类如出一辙的机器，可能以后在医疗领域或者大脑研究等领域有着重要的歷史意义，但是就人工智慧而言，我不承认这算是真正的人工智慧!这只是把人类克隆到了计算机上而已!” 有批评家如此犀利的指出。 但无论如何，amadeus面向世界的第一步，以雄英高中文化祭的这一个汇演大厅开始逐渐走向整个世界。 在最初的基础介绍过程之后，宣讲会转入了一些涉及专业知识比较广的理论环节。纵使核心的算法和理念肯定是作为保密内容不能够在这样的宣讲会上向整个社会所透露的，但是不代表不能提供一星半点的一些启发和思考。而这一部分从未涉及到这个领域的雨宫萤和池田信听起来还算勉强，后排的切岛和上鸣就全然变成了蚊香眼。 “所，所以说靠着自己是雄英学生的身份来到这种地方是个错误吧……” 上鸣电气抱着头神情痛苦怀疑人生：“别说那大叔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耳机里被翻译成了日语之后明明每个发音都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啊!” 切岛锐儿郎和绿谷出久以及丽日御茶子三个人显然也是一脸菜色，面对根本搞不明白的日语两眼发懵，一脸崇敬地看向皱着眉头疯狂鼓励自己一定要认真听下去不然是对于雷斯吉宁教授和最新的科学技术不尊重，拼命自我催眠的饭田天哉。 “某，某种意义上饭田同学这样也真是厉害……” 绿谷出久不禁感嘆道。 第160页 看向上鸣电气的惨状，雨宫萤就不禁想起辅助科限定的校园论坛里某个苦于学习压力的学渣发过一张关于数学求极限问题的图片，她觉得这真是异常的适合上鸣这样耿直的思维模式—— “不要跟我讲什么泰勒公式和麦克劳林公式!洛必达法则天下第一!看到lim就是一个字，洛!洛到极限不存在，一直洛到函数的祖坟上去![注1]” 少女回过头看向已经彻底放弃而仰躺在靠背椅上的上鸣，神色充满怜悯：等上鸣同学有一天终于学到这一块知识点的时候，也一定会在校内网上眼含热泪的传播这张图片吧。 第八十九章 虽然宣讲会的内容听得很有趣，但是女装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池田信一只手捋着显然比自己原本头髮要长很多的白色披肩发, 在心里腹诽赤井那傢伙到底从哪里搜罗来的假髮, 让他现在觉得整个头都比以前要重了一些。而且为了不暴露, 整场会议他都没机会加入讨论一直绷着脸连表情都没变过，现在觉得脸皮有点酸…… 宣讲会进入自由提问环节, 雨宫萤他们的位置坐得相当靠前，时间久了以后才发现一直仰着脖子看屏幕其实很让人浑身酸痛。身后不断有人按下质疑按钮, 在系统后台排队过后挨个发出质询来，无论是反对的声音也好, 对于宣讲内容还没有听得很明白也好, 雷斯吉宁教授和比屋定学姐都做了详细的解答。 这大概又是科学侧将世界向前推动的一小步——雨宫萤看着这样的场景在心中莫名有些激动, 仿佛自己正在见证一段将要被镌刻在史书上的歷史。无论具备独立思维能力的电子设备一开始有多么的没用或是不起眼——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是万能的人工智慧，危险狡猾或者是具备远超过人类的智慧, 在这个跨越歷史的一刻，amadeus这个被用天才的名字所命名的系统纵使并没有显示出如同这个名字的主人阿玛迪乌斯莫扎特一般技惊四座的惊艷来，但是在业内人士的眼中依旧是一个值得惊嘆的丰碑。 又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 属于科学侧的起点。 它能够忠实地反馈出自己所复制的那个人类的记忆，情感和思维，作为蓝本的人类所能达到的天花板有多高, 那么他所復刻的名为amadeus的人工智慧的极限就有多高。 那么换句话来说，人类能走多远, 作为其复制物的amadeus, 在超越了时间的限制和空间的枷锁之后, 一定会走得更远。最为极限的情况下，哪怕被復刻的作为蓝本的人类面临生老病死，面临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和悲欢离合，与其同源的amadeus也完全可以始终如一地向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走去，在系统被关闭之前永不停歇。 宣讲会结束之后观众按顺序离场，留在会场中的很快就只剩下了雄英的这几个学生。超算神威还穿着参与宣讲会时的学生西装，特意梳了头髮显得异常的一本正经，他跑到前台来看了看，目光从绿谷出久他们几个人之间扫过，在雨宫萤身上停顿了一下，最终停留在了池田信的身上。 “噗嗤……”不禁笑出了声。 没想到居然还蛮合适的，恶意欺负了一把自己的同学让如今也逐渐变得有点蔫坏的超算觉得相当有趣。 “总之，先别站在观众席上了，来这边吧，雷斯吉宁教授也挺想见见各位的。我在国外的时候也和大家说了不少你们的事情……比屋定学姐和雷斯吉宁教授对你们都很好奇。” “嘛那个，我还是算了……” 上鸣电气摆着手连连后退，他从听到理论论证的哪个阶段就已经全线溃败，保持着蚊香眼一问三不知的状态坚持到了整场宣讲会结束。 至于这个不知道名字的教授以及他的学生，不好意思，没有兴趣，听不懂听不懂。在整场宣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上鸣就已经车头车尾的进入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一问三不知的模式了。 如今宣讲会终于结束，金髮少年脚步飘忽地拖拽着自己的小伙伴切岛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哟!miss amamiya!” 甫一见面，雨宫萤就得到了一个热情无比的拥抱。 “还有这位不知名的漂亮小姐。” 随后雷斯吉宁教授将目光投向池田信。 ……够了，这样的展开可以结束了吧! 池田信扯了扯嘴角，用思考发声调整出的女声打了个招唿。 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应该请病假!要逃学! 他伸出手，让过于热情的雷斯吉宁教授握了握自己的手指。 “那个，我，我还是想问——” 绿谷出久举起了手，神色显得有些犹豫。 “哦，怎么了?” “amadeus这个系统，会复制出和原版的人类个体近乎相同的人工智慧的对吧?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多了一个和自己具备同样灵魂却困在电脑里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删除数据就形同于杀死另一个自己什么的，真是太过惨痛了。 “啊哈哈哈，这怎么会呢。” 雷斯吉宁教授笑得前仰后合:“amadeus的系统具备足够的自我认知，而且仅仅只是性格和记忆模块模拟了作为蓝本的人类而已，本质上和人类还是不同的。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当前所有的amadeus在採集记忆进行模拟人格之后，十二个小时之内都会进行自动的数据清零。” 第161页 “原，原来如此……” 如果本质的自我认知上就是[非人]的话，那么被删除数据大概也不会觉得悲伤吧?而是作为一个仿真系统的某个人格被清除，之后还会搭载上不同人格的样子……绿谷出久摇了摇头想了想，纵使还是对于amadeus不甚了解，但起码打消了“系统清零等同于杀人”的念头。 对于这类人工智慧之类的新鲜事物，绿谷出久的了解并不算多，因此解决了自己的疑惑之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后退了一步，和留在这里的饭田天哉以及丽日御茶子站在一排。 见也见过了，在冗长的日本特有的寒暄过后，对话终于转入了正题—— “你们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关于amadeus的记忆採集功能?” 雷斯吉宁教授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小孩子在炫耀什么自己拥有的宝物一般。 仔细解释之后才知道，amadeus如今的数据採集记录中包含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多名研究人员作为蓝本，结果有的和真人近似，而有些则有着似有还无的差别。这其中，比屋定学姐的版本是公认最接近真人的一般，amadeus ver比屋定和真人的性格简直是如出一辙——连口是心非这点都仿冒得一模一样。 “才，才没有这回事!” 明明是研究生但身高如同小学生的绿髮学姐挥起拳头拼命反驳，想要否认掉“傲娇”这种形容词来。 身后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中，amadeus比屋定同时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才没有这回事!” 这可真是太像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们考虑过，如果样本数目太小的话，可能会影响amadeus系统的内部校准，所以也考虑过，想要再增加一些志愿者来进行amadeus人格的录入。” “那么为什么是我们?” 最近这种莫名被钦点的事情有点多，让雨宫萤觉得人生处处防不胜防。 “哈哈哈。” 雷斯吉宁教授笑道：“也是碰巧，这次来雄英做宣讲会一方面是正好你们也在文化祭，希望趁着文化祭的同时吸引更多的关注，毕竟雄英的体育祭也和奥林匹克一样出名嘛——不过没想到今年的审查制度居然严格到这种程度，就连申请这个场馆都写了不少文件呢。” “当然也能同时宣传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如果有人愿意报考就太好啦，我对你们雄英的学生印象很不错哦?如果以后有人对于脑科学有兴趣的话，也欢迎来申请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 不，那个，雄英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超算那傢伙一样夸张—— 大概是感受到了众人有些无语的心声，雷斯吉宁教授赶紧补充道：“并不是说因为超算君的个性出色而觉得出色，而是别的东西哦?作为朋友的雨宫小姐你一定也有所感受吧?” ——是有的。 那傢伙，比谁都踏实，稳重，笃定。在学校发生了如此多的恶性事件的当下，忙碌的超算就如同另一个发目同学一样，是辅助科最为突出的两个日日夜夜都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之中的人。 看着少女似有所悟的表情，雷斯吉宁教授露出满意的神色：“未成年样本我们还没有怎么录入，毕竟和成年人比起来，未成年人的世界观和思考方式还没有彻底定性，具备更为不安定的特徵，这也是很有研究价值的一个环节，所以就想拜託各位……有没有人愿意试试看?” 雨宫萤看向超算神威：“所以，没有录入你的信息吗?” 后者苦笑：“因为amadeus并不能够模拟[个性]，所以记忆录入之后的人格模拟和我完全是两样，甚至程序内部都还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导致人格相当的不安定，所以基本上没什么用啦，属于统计学意义上的坏值……” “那，那么如果能够帮上忙的话，我愿意提供一份数据!就，就是那个，个人隐私之类的……” 绿谷出久说道，话说到最后就有点不好意思。 “啊，不会的，记忆文件并不能用图片或者说视频文字之类的形式导出，因此採集之后我们并不能看到，而且amadeus搭载你的记忆载体在三个小时之后就会直接删除，只会保留系统调整的痕迹，所以不用担心。” “那，那既然出久君都下决心要帮忙了，我也想助一臂之力!” “我也一样!想和绿谷同学一样帮上忙!” 英雄科剩余的两名学生向前迈了一步。 第九十章 关于记忆的採集和录入, 比想像之中的要复杂。这次漂洋过海来到日本, 雷斯吉宁教授其实空运了相当多的设备过来, 似乎是在一段时间之有了常驻的打算。 “研究到现在也算是有了新的进展，那么就算是基于劳逸结合的说法，也是时候给自己休个假了!温泉, 和食，是时候重新体验日本文化的洗礼了!” 已经提前进入放假状态的雷斯吉宁教授如是说道。 “……和超算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饭田推了推眼镜, 一不留神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啊, 不，呃，那个……” 第162页 随后手忙脚乱地挥舞着前臂想要解释。 “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用想什么委婉的说法了。” 比屋定学姐冷淡地吐槽起自己的老闆。 “啊哈哈……” 雷斯吉宁教授摸着头笑了笑, 显得相当不在意。 “那么, 就从绿谷同学开始, 测试amadeus如今的性能吧!” “是……是!” 整套的採集设备并不算太过笨重，这一点让人相当意外。 “说实话, 我还以为我会看到做脑ct或者核磁共振的时候的那种半包围手术台一样的东西……没想到原来只是做成了接线帽的类型啊。” 雨宫萤评价道:“居然和那群地下基地里用来监测脑电波的设备看上去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池田信看了她一眼，反覆提醒自己现在是女装状态, 不要说出太引人怀疑的内容来。 “如果都是对脑电波的收集的话, 原理上应该差别不是太大吧, 所以说到採集形式……” 他猜测着说出口。 “没错。” 雷斯吉宁教授跟着池田信的说法继续解释道:“因为属于人类的记忆实在是太过庞大的数据量，所以採集和分析需要消耗相当长的时间呢。像现在这样不需要太高精确度对于人格进行模煳处理, 很多潜意识的内容用关联度分析之类的算法进行简化, 也需要三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仿真。” 大概到结束就今晚了。需要迟回宿舍的几个人纷纷在校内网上传了迟归的申请, 自觉耽搁了大家时间的雷斯吉宁教授大手一挥表示今晚我请客你们想吃啥吃啥。 绿谷出久整个头上扣着一个遮住了眼睛的採集器，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不安地扭动。这种採集装置为了做各种实验雷斯吉宁教授准备了好几个，于是很快丽日御茶子也戴着同样的一款几乎能包住整个脑袋的採集器坐在旁边。 “啊，眼前一片漆黑……” 丽日伸手向前探了探，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让人有点心里发慌：“现在就已经开始採集了吗?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雨宫萤看着她头上的提示灯已经变成了绿色：“嗯，已经开始了。” 池田信作为雷斯吉宁口中“漂亮的小姐”也被按在了另一个椅子上扣上了採集器，并且严格再三地保证了数据肯定不会外泄，仅仅用于参数调整。扣在採集器里的少年顿时感觉汗都要顺着假髮网留下来了：“那，那个，我对于这种事……还是……”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还是太担心个人隐私问题的话，就和你朋友私下里去调试amadeus吧!把结果反馈告诉我就可以了!” 雷斯吉宁博士大力拍打了一下池田信的肩膀。 唔，这小姑娘骨头架子还挺硬实。 “嘛……咱们私下里试试看吧。”雨宫萤干巴巴地打圆场：“总，总之，反正也只不过是系统的校核而已，不当着教授您的面也没问题吧?”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圆过去了。 数据採集的过程在所有人开始保持沉默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异常无聊，雷斯吉宁教授不知道从哪里拽了根线过来，连上了分线器，给每个人的採集器都连上了一根，最后又接到了他们所在房间的壁挂电视上。 随后，播放起了电影。 “这，这是……” 绿谷看到原本黑暗的视野突然被点亮，不由有点惊慌。 “怕你们等得无聊，放部电影看看而已。估计演完了以后正好数据採集结束。我们之前在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做测试的时候因为数据採集时间太长又不方便走动很多志愿者对此抗议来着，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就增添了这个小功能。” “小，小功能……” 丽日御茶子也发出了结结巴巴的惊嘆。 这是一部有些年头的电影。 绿谷出久看过一遍，但是以英雄为主题的电影无论看几次都不会乏味。歷史剧在学生当中不算很受欢迎，但由于英雄题材和大家的学校以及班级息息相关，因此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安安静静地集中在了电影的身上。 励志成为英雄的少年少女经歷磨难之后实现愿望的故事，在这群同样抱有相似想法的学生身上显得颇有共鸣。 “还是蛮有时代感的。” 雨宫萤评价道：“能看到这种老式枪械的机会不多了，道具组可真是卖力。” 毕竟，现在就连英雄的辅助装备大部分所具备的破坏性都要超过这种精准射程不过三十米的小□□了。 “尽管结局还不错，但是过程真是惨痛……女主角的一整只眼睛都彻底被破坏只能装上义眼了，那个年代的英雄要面临的难题比现在要多太多了。” 饭田天哉感嘆道。 在电影播放片尾曲和制作人列表的时候，众人头上的採集器终于发出了叮的一声。 “那么，原本还是需要再用算法来修正一下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就干脆直接启动amadeus来先试试看吧!” 雷斯吉宁教授先点亮了标明绿谷出久的文件，于是在amadeus显然还没经好好设计而显得有些粗糙的启动界面之后，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头像。 第163页 “嘛……如果要像比屋定那样在软体中也能显示出自己的长相和表情的话，需要额外做面部扫描功能，现在设备不是很全就勉强先这么用吧。” 教授如是解释道。 于是，屏幕中发出了一个略微迟疑的声音： “那，那么……大家好?我是amadeus的绿谷出久。有什么问题如果我能回答的话，可以尽情提问!” 可以说非常逼真了!众人迅速看向绿谷出久，他本人也是一副迟疑又拘谨的样子，和平板电脑中传出来的声音所表达的情绪如出一辙。 “那么，年龄是?” “是十六岁!” “母亲的名字是?” “虽然作为amadeus并没有什么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总之作为蓝本的绿谷君的母亲是绿谷引子。” amadeus的绿谷出久继承了原版少年一如既往的内向和谨慎。 “个性是?” 雷斯吉宁教授抱着手臂继续抛出基础问题，如果这些最为普通的提问都吻合的话就说明最为基础的信息採集是没有问题了，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测试人格模拟是否一致。 “——啊，这个……我，不太好说。绿谷君估计也不希望我现在说出来自己的[个性]……” amadeus迟疑了一下，表示自己拒绝回答。 “哇!” 知道内情的雨宫萤和绿谷出久全部都轻轻惊唿出声。这个反应，真的是最符合绿谷出久的反应了。看着两人惊讶又信服的样子，雷斯吉宁教授笑了笑：“那么，就是还算准确?” “太，太准确了!” 绿谷出久震惊道。 接下来是饭田天哉的问答，同样规规矩矩，和本人相差无几。作为amadeus的饭田天哉同样也一本正经到夸张的地步，简直要能让人脑补出手舞足蹈的样子来。 纵使心里无比想要问“喜欢的人是谁”，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丽日御茶子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有些出格的念头。年少旖旎的心意被一次又一次地搁置了下来，而这份隐忍的情绪，同样被amadeus捕获并模拟。 “憧憬的人……我，我，呃……我还不想说。等我有一天变成值得被称道的英雄的时候，一定会，会堂堂正正地——” 英雄科三个足够耿直的学生的检测和本人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三小时后删除的时间节点还有好一会儿，毕竟是第一次体验人工智慧，三个人轮番充满好奇地和amadeus聊天。 “真神奇，简直就像在和出久君对话一样!” “啊哈哈，丽日同学的amadeus也和本人性格完全一样呢。” 而此时，池田信的数据採集终于结束，由于绿谷他们还围着自己的人工智慧好奇地问话，于是雷斯吉宁教授另拿了一个备用的、屏幕相当狭小的掌上电脑用作amadeus的载体。 [数据传输中] [数据传输完毕，正在初始化设备] [amadeus人格模拟中] [人格生成异常，接入模煳算法] “诶?” 雷斯吉宁教授觉得有些意外：“居然跳转到模煳算法这个模块了，还真是有些意外……是判定条件写得不是很全面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雨宫萤皱着眉问道，刚刚卸下传输器坐在椅子上的池田信也转头看向教授。 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并且隐隐约约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一般来说，连贯可寻的记忆会填充整个人人格的大部分内容，但是如果因为[个性]或者说疾病而导致的超忆或者是记忆缺损，就会捕获更为深层次的潜意识内容来进行人格补完和填充，但是这也只是对一部分人有效——比如超忆症患者能够记得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因此数据量比大多数人要大得多，但模拟出的人格就会和自己有比较大的区别。” “上次触发模煳算法机制的还是超算君……他的思维速度和系统默认的参数变量不符合，但是也没有计算机能够在运行amadeus的同时还能仿真到他那个思维过程，因此amadeus的人格也和他根本不像，但是……” [模煳算法运算完成。] 屏幕上，弹出了这样一条提示。 第九十一章 出现在屏幕中央是和绿谷他们版本的amadeus一样的灰色头像。 然而甫一开腔, 众人就察觉出有些不对来。 “各位贵安, 我是amadeus。” 属于系统默认的机械声音说道。尽管搭载了绿谷和丽日他们人格的amadeus系统并不支持他们主人的声音——要做到像今天会上展示的比屋定那般成熟又拟人的amadeus的样子, 后续还需要进行声音的录入，但也从备选音色库中自动提取出了比较接近的声音。 大概是不想戳穿这傢伙现在的身份吧——雨宫萤看了一眼完全判若两人的池田信，这傢伙到现在还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呢, 作为和他人格完全一致的amadeus，不想暴露秘密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如同搭载绿谷人格的amadeus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告知别人绿谷的[个性]一般——这实在是不能为外人道的重要的秘密。 掌上电脑发出摄像头变焦的声音, 大概是amadeus确认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 机械的声音继续说道： 第164页 “雨宫さん，还有……のぶさん，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单独的。” 写作“信”的这个字，不算特殊用法的话, 在日文中大体上有两种读音。一种是池田信名字的しん, 另一个发音为のぶ, 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本歷史上着名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のぶなが)。这个发音确实某种意义上也可能是什么女孩子的名字没错, 但是在现在这种场景之下，雨宫萤只能想到这一定是为了现在尴尬无比的女装状态解围。 “那, 那么, 雷斯吉宁教授。” 雨宫萤转头抄起掌上电脑：“我们有点话要说……先出去一下。” 无人的空教室里, 两个穿着店员制服的“女孩子”连带着一个屏幕亮起的掌上电脑相顾无言。 “那么……你想要说些什么?” 雨宫萤开口问道。 在四下无人的环境里，amadeus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回了相对清越的少年口气：“唷, 好久不见啊, 雨宫桑。” お久しぶりです。 足够礼貌的敬语之下, amadeus的声音似乎真的透出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来，让人有些听不出来意图。池田信一把拽下自己的假髮，说话声音也恢復了自己的本来面貌：“[好久不见]，是怎么回事?” “就是[好久不见]的意思嘛，毕竟，对你来说，考上雄英才意味着[初次见面]不是吗?” amadeus的性格，和阿信有些不一样。 纵使周围没有别人，也没有其他能够对此做出判断的人，但不论是池田信自己还是雨宫萤的直观感受，都觉得从掌上电脑中传出来的那个显得游刃有余的声音，和池田信本人有相当大的差别。 “嘛总之，大概是信息传输中出了什么错误吧……”雨宫萤把平板电脑反扣在桌子上，让摄像头不能够再捕捉到画面：“等待三小时过去然后把平板电脑还给雷斯吉宁教授吧，这次的採样不作数。” 池田信没说话，皱着眉头一直盯着反扣的掌上电脑看。这次醒来之后记忆中确实有些模模煳煳含混不清的东西，如果说amadeus具备能够捕捉到潜意识并且和表层记忆一起编码的能力，那么纵使数据出错并且已经转入了主观的修正程序，也还是有一定的可信赖度的。 “怎么这样啊。” 被反扣在桌面上的掌上电脑amadeus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才刚刚启动就要结束测试了吗，不是应该要问我话吗，就这么等待三个小时系统重置，好——无——聊——啊——” 最后几个发音被拖出长长的尾音来，这个说话的强调让雨宫萤再次断定，这肯定不是池田信本人。 “你差不多也该闭嘴了吧，无论怎么说，这性格也差的太远了。” 雨宫萤对莫名的人工智慧并没有多少好感。 “你到底想表达点什么?” 池田信重新把屏幕翻了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毕竟虽然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但是你想知道的那些东西，你自己其实并不想让你自己知道。” 这话说得有些逻辑颠三倒四，但amadeus并没有多做解释。作为具备自主判断能力的人工智慧，amadeus并不能对人类做出任何干涉，而与此同时，人类除了用平等的交谈方式和amadeus进行沟通之外，抛去强行关机初始化程序这种管理员层面的指令，也完全不能强行从amadeus中榨取任何情报。 因此起码在当下，amadeus还不算什么特别有用的发明——但新的事物总有一天会带来变革，就如同电气革命的前夜一般。 “这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 这段着名的对话被写在无数的书中，而如今雨宫萤看着某个“刚出生的婴儿”足够唠叨又恶劣的嘴脸，感到一阵头痛。 这婴儿可真够烦的。 “那么，姓名年龄什么的也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吧，而且你的性格和阿信本人也完全不一样，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为是数据传输错误了。” “你到底在介怀些什么?” amadeus的声音显得相当愉快，似乎能够唠唠叨叨的说上话就已经使一件足够让人开心的事。 “其实，我所被生成的这个性格，搁在别人身上并不会让你产生这么烦躁的情绪吧?这个没有来由的排斥和牴触，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呢?” ……不明白。 ……不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去细想。 阿信他的记忆有所缺损，而自己的也不遑多让。这个amadeus的说话态度，显然是对之前的那些如今已经想不起来的过去有所涉猎。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是在手掌心不断融化带来冻疮的冰。 根据基地中那些白髮的傢伙所流露出的细枝末节的信息，几乎可以断定，无论是自己还是阿信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这样的联繫是好是坏暂且无法判断，但是大体上能够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友善的过往。 那些傢伙根本一丝一毫对于人类和生命本身的敬畏都不存在，无论是对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如果说自己曾经和他们为伍——这样的可能性，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让人发自内心感到不寒而慄。 第165页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摄像头调了调焦距，amadeus终于显得正经了一点：“不至于表情这么可怕吧?虽然我这里收集到的信息也不是很全面，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以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喔?” 看着少女有些愣神的样子，amadeus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而且说起来，既不是属于过去的[我]的人格，也不是属于[当下]的[我]的人格，现在我的这个状态，还真是难以言说呢——超算君的amadeus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吧?可惜不同人格的资料库我不能够跨越管理员权限去调用，要不然说不定能得到相当有趣的结果也说不定。” 要是能还得了，古早时代所有的科幻小说中人工智慧所带来的灾难，都是来自于不受控制的自我学习，自我分裂、复制和扩张。如今amadeus的管制在雷斯吉宁教授的设计之下已经相当的严格，几乎很难出现什么人工智慧暴走的场面。 “既然都不打算说过去的事。” 池田信嘴巴有些发干，仿佛即将跨越什么重要的阻碍：“既然你什么都不打算说，那你叫我们两个过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那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是，只能够存在三个小时的作为amadeus的我，也一定要告知的重要信息喔?” 池田信举着掌上电脑正襟危坐，明明是异常严肃的场面，但是却被他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以及amadeus从进到教室到现在的调侃一般的语气搅和得气氛诡异。纵使一把揪掉了碍事的长髮，囿于赤井同学简直堪称易容术一般的化妆技巧，原本好端端的少年如今看来依旧像是个叛逆期剪了短髮的女孩子。 “是，非常重要的事——” 入夜的空校舍中一个人也没有。从走廊到教室之内，整栋楼里除了雷斯吉宁教授所占用的一间实验室在散发出柔和的黄色灯光之外，只剩下红外摄像头埠处若隐若现的微弱红光。秋天能够听到微弱的虫鸣，但是在当下这个略微有些紧张的氛围之中，无论是雨宫萤还是池田信都觉得这种程度的声音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雨宫さん，我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很久之前不甚清晰的记忆所分析出的结论，还是潜意识中不断传来的悲愿，我也并不期待答覆，甚至听不到回应——” “毕竟这是不知道是从何种的数据仿真和修补中所建立起的虚幻的人格，所採集的内容就我自己判断来说，也根本算不上全面。” “而哪怕这样的人格作为amadeus仅仅是只有数十分钟的，不能作为人类看待的生命——” “我喜欢你很久了喔，雨宫さん。” 来自人工智慧的告白实在是让人毫无准备，雨宫萤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而池田信的反应则更为夸张——毕竟这可是从他的脑子里抓取出来的记忆，因此紧张过度的少年直接一扬手，把手中的掌上电脑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扔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掌上电脑在地面上打了个滚, 屏幕翁地一声变作漆黑。 无论是雨宫萤还是池田信脸都彻底涨红, 互相躲闪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什……什么啊!amadeus的表白什么的, 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我自己本人还什么都没说……池田信也陷入了迷之萎靡的情绪之中, 他弯腰把被自己失手扔出去的掌上电脑重新捡起来，屏幕倒是相当结实没有摔裂。 唔……总之先打开再问问他吧。 但再也打不开了。 并不是说掌上电脑坏掉了——还能够好好地开机, 直到打开amadeus系统这一步, 都还一切正常，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度唤起以池田信作为蓝本的这个人格模块。 [data error] 看着数据错误的提醒，雨宫萤顿时有点明白了那句“听不到回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它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数据清除了, 甚至没有留下可以被雷斯吉宁教授所捕获到的记录。 不知道该说是任性还是……雨宫萤嘆了口气, 好不容易从心脏突突跳的紧张情绪中稍稍释放：总算不至于面对莫名其妙的来自于甚至根本不是人类所发出的表白了。 ——也不至于被留下奇怪的记录让人研究。 重新看到两个人带着奇怪表情回来, 雷斯吉宁教授觉得有点意外：就算是数据出错，超算君为蓝本的amadeus也是相当老实的, 只不过因为达不到那种可怕的思维速度而显得和本人有异，或者说, 过为平庸了, 而如今从雨宫萤和这位不知名小姐的反馈来看, amadeus似乎是做出了什么让人惊讶的出格举动一般。 不得不说，这个猜测相当地接近真相。 重新带回假髮的池田信决定破罐子破摔地装完这最后一程——绿谷他们已经感受过了amadeus提前打了招唿回宿舍, 没想到雨宫萤居然耽搁了这么久。 “自己把自己的数据删除了?” 雷斯吉宁教授摸了摸下巴, 对于这样的结论感到意外：“我倒是确实没有设置禁止清空自身记录的指令, 只不过对于amadeus人格模块之间的互相干涉设置了重重禁制……不过一般来讲也没有什么人格会在仅有的几个小时之间迅速地想要把自己结果掉吧?” 第166页 就算amadeus没有死亡的概念，不会在意自己只有数个小时的生命，但是起码就目前的试验情况来看，还是很乐于和外界进行沟通的：或者是目前的志愿者都性格比较好说话也说不定，但总的来说，自己把自己删掉的还是第一例。 “所以说……小姑娘编程造诣不错?” 雷斯吉宁教授耸了耸肩，amadeus会忠实地反映出作为蓝本的人类的性格和知识储备，除了超算这种因为[个性]原因无法被仿真的类型，基本上可以理解为本人对相关知识的了解度有多深，amadeus就能够模拟到什么程度。 因此，能够自己摸透些许原理把自己删掉，除了令人觉得奇异的思路之外，更多的则是凌驾在丰富的专业知识之上。 在见识过了超算神威的研发能力之后，雷斯吉宁越发觉得雄英或者是日本这个地方奇人辈出。 “嘛……这种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在进一步的研究和修正中我会充分考虑的，这次获取了足够重要的信息，真是非常感谢!” 爽快地将掌上电脑收拾了起来。 回宿舍的路上，无论是雨宫萤还是池田信都没怎么说话。 这真是太尴尬了—— 无论是突然被以小伙伴为蓝本復刻却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工智慧表白也好，还是因为名义上是“另一个自己”的人工智慧突然告白又任性地关机也好，更何况这个人工智慧似乎还知道些神么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辛秘…… “那，那个，雨宫，抱歉啊……” 池田信挠了挠头，有些拘谨忸怩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但是……关，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我也不清楚那个amadeus到底为什么……” “没关系的池田君!” 被点名的少女也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迅速回应道：“没没没没有关系的，毕竟性格差了那么远一一一一定是数据出错的原因吧!我没有关系的，也不会把那个就当做是池田君你……” 总之，就当无事发生过。 但是，真的能否当做无事发生过，就见仁见智了。 amadeus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无比郑重一般的说法，就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纵使激不起多少浪花来，但终究还是泛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啊——真是太讨厌了!根本睡不着!少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点亮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然而依旧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能得到才有鬼啊，“被人工智慧表白应该怎么办”这种问题，能够找到的有效消息连小说都凤毛麟角好吗? 但，明明就是个人工智慧，明明只不过是人工智慧而已，况且还是那种自己把自己关机了的任性的、数据错误才导致的产物，为什么——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池田信眼皮底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第二天出现在教室里都显得神色飘忽有气无力，整个人都一副随时随地在走神的样子。 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又有可能之前见过雨宫同学，但是原来以前的自己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不可信赖又油嘴滑舌的类型吗……少年有气无力地想着，而且还自顾自地就关机了，丢下根本解释不清楚的烂摊子给自己。 真是太糟糕了，amadeus这玩意儿。 雨宫萤干脆就没来上学。不过这姑娘逃课成性已经被大家习惯，在考试成绩还说得过去的情况下，班主任毫无反应地默许了这一点——在如此繁重的课业压力下能够保持“说得过去”的学习成绩，本身就已经是实力的证明。 因此，被众人揣测“一定又在地下室里做些高深的发明”的优秀研究者，雨宫先生家里的独女，如今只不过是在没有人的实验室里神色烦躁地打开网页随意浏览而已。 网际网路中扑面而来的垃圾信息也不能够平復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莫名情绪。 “嘛……当红明星写真照流出，社会恶性事件增加，一年一度的英雄排名发表会重新开幕——” 她点开了最后一个新闻的连结。 “唔……最像敌人的英雄排行榜更新，安德瓦排名上升一位。” 原来安德瓦还有这种凶名吗，少女想了想，把浏览器的进度条向下拉。 “让人最想嫁的英雄排行榜……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嚯!杰诺斯人气还挺高啊!” 颜值果然是正义，想想杰诺斯那张脸，觉得确实看着就生不起气来。 在新闻的最后，网站还用夸张标红的字体写道，最为官方的英雄综合排行榜发布会，将于三日后公开，简直吊足了胃口。 自从以英雄为核心的事务所开始在社会中正式运转开始，围绕英雄的商业化行为也在各种各样的舆论环境中不断运行。哪怕如同欧尔麦特一般正经而传统无可挑剔的英雄都免不了被做成手办被熊孩子拿着四处追打的命运。 或者说，正因为作为传统英雄而出名，才使得各种各样的欧尔麦特手办销量喜人。 英雄的排行大部分由实力来奠定，而除了最为顶尖的几人，其余英雄的排名大概是由于英雄产业的蓬勃发展，在实力之外颜值性格人设等等原本是偶像才需要被关注的内容如今也成为了评判英雄的标准之一。 第167页 毕竟—— “看到那张英俊的面庞就让人感到安心。” 扑哧一声雨宫萤对着屏幕笑出了声，原来杰诺斯君在网上的风评这么……有趣，乃至于看着他的应援评论就能让人短时间内忘掉大部分感到纠结的内容。 他自己平时到底看不看网上对他的这些评价啊? 电话适时地想起，就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一般，传出熟悉的声音来。 “那个……雨宫，你最近有空吗?我被通知过过两天要去参加英雄排行的发布会，想请你帮忙整备一下……” 杰诺斯的声音听不出语气，但是相对已经比较熟悉的雨宫萤就是能够感受得到某位改造人其实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 “可以，没有问题，我今天下午就去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 杰诺斯放下手机，电话里少女答应得异常迅速，或者说，实在是太过□□速了。雨宫萤一向是很热衷于这些机械设备并没有错，对于自己被委託的责任也素来尽心尽责，但是，还是有某种不协调感—— 年轻的魔鬼改造人摇了摇头，自己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状态，还是不要瞎操心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在食堂吃，名为雨宫萤的少女在车站买了个面包一边啃一边拖着拉杆箱，向学校的校内网递交了“事务所工作”为理由的请假手续——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各种稀奇古怪的请假理由占据了长长的一列。 雄英，是不是太过纵容学生了?有的时候看着这个申请列表，雨宫萤自己都有些太过不真实的感觉。 但总之，有个理由离开学校还是好的——无论是待在宿舍，班里，食堂，实验室，她突然就发现，自己经常出没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和某个白髮一脸无辜的傢伙碰个正着。 于是，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敲响宿舍门的池田信理所当然地吃到了闭门羹。 第九十三章 自从上一次事件之后, 杰诺斯就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 对外的说辞是感受到了自己还不够强大因此在努力提升自己, 实际上的理由相当尴尬——他不好意思又别扭地不愿意再去找雨宫萤维修自己，但是一身的废旧零件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英雄当然是要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市民，他自己如今的状态显然说不上好, 因此，金髮的改造人将自己重新关在了库斯诺博士的实验室里当起了宅男。 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睡眠, 能源在不进行剧烈活动的情况下的消耗量可以说忽略不计, 这种节能到无以言表的生活方式在雨宫萤推开大门终于让光线照射进连灯都没开的实验室之后也大吃了一惊。 虽然知道这傢伙肯定心情不太好…… “反正，我又不是很需要照明。” 年龄说到底还只是半大青年的英雄似乎是想要撇撇嘴但是面部始终无法呈现太过生动的表情，于是干脆别过头去：“库斯诺博士的设计有搭载夜视功能，只要不是彻头彻尾没有光芒的黑箱, 我的夜间视觉基本上跟猫头鹰这类的夜行动物差不多。” 但这个生活节奏可真是太丧了。 雨宫萤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落了灰的桌面, 深觉得改造人这种存在实在是…… “好歹当自己是个人类啊, 这个生活方式真是太不健康了!” 少女毫不留情地训诫道。 原本是想呛声回答“哪里有不需要吃饭喝水睡觉的人类”，杰诺斯想了想, 觉得还是别这么幼稚比较好。 “……我知道了。” 最终，他许下了一个不那么有自信的承诺。 无论再怎么说, 关于英雄排名的发表会还是一定要去的——主办方已经发来了邀请函, 一般这种郑重其事正儿八经“请您务必参加”的意思基本上都意味着榜上有名。 那么, 上台领奖的时候肯定不能看起来太过破破烂烂。 把有刮痕的零部件拆下来靠在砂轮上抛光，涂层磨损的零件重新在电镀池中镀铬钝化。从新订购的成品附件中取出传感器和搭载的外置武器来, 一个一个重新替换。 改造人没有痛觉, 但是库斯诺博士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断掉主控电源进入休眠模式, 每一次的结构大修都像是人类在动手术一般。 如今想来，真的是太过温柔。 雨宫萤把一条腿拆得零件满地都是，穿着雄英的运动校服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把持电钻，拆下来电钻的尖端把砂纸缠了一圈替换上去，来回打磨被磨损的锐边。 无论是电钻的嗡嗡声还是砂纸摩擦金属发出的噪音都有些大，杰诺斯调低了自己的听觉阈值，雨宫萤头戴着一个大到夸张的防噪音耳罩，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先是80号砂纸，再是200号，500号，20000号。一轮一轮细緻地砂光金属表面，雨宫萤举起来金属板对着光源仔细检查，满意地看着上面能够映照出自己的脸来，整个弧面如同明镜。 “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杰诺斯看着一个人陷入自娱自乐境地的少女，觉得把金属板砂得比脸还光实在是有些夸张了：“反正是会被衣服遮挡的部分。” “还没有作为知名英雄的自觉吗?”雨宫萤语气透出嗔怪：“据说欧尔麦特每天都有用髮胶啊?注意自己的形象也是英雄的一个重要部分嘛。” 第168页 他还真的没有多少这种自觉。 最初开始从事英雄活动的时候，为自己取了新名字的少年只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堂而皇之搜集资料，使用力量，熟悉机械身体的理由。库斯诺博士的最高杰作果然实力足够强劲，在作为英雄活动的时间里，解决大大小小的事端仿佛是顺其自然的事。 高空坠落的人不能直接飞起来接住否则会因为过大的冲击力伤害到被害者，而是要在下落过程中保持一定的反向加速度，慢慢减速直到停止。 不可以在市民居住区域内使用全力全开的烧却式，否则由此而来的高热会带来麻烦。 地震救灾的过程中，如果伤者的腿被重物压迫太长的时间，那么不应该立即将压迫的重物挪开，而是应该先检查受伤者的伤患处——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肢体受压迫会导致局部坏死，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挪开重物导致已经变质了的血液回流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库斯诺博士在自己的电子头脑中搭载了相当多的救援用知识，并且在每一次的英雄活动中都会相当“适时”的提醒出来，偌大的提示框占据大半的视野，让人想不看都不行。 于是其实原本对于灾难救援或者说当一个英雄性质不大的少年却莫名就顶上了“新人英雄杰诺斯”的名号一路高歌勐进，势如破竹。 如果一直如此，或许自己也会在亲厚长辈的关照之下成为一个不错的英雄;如果没有某个让人不愿意去回望的过去，或许也能够普普通通地上个不起眼的初中高中，然后像是其他平凡而幸福的人一般度过一生。 ——只不过，太过惨痛的过去并不会被诸多假设所沖刷殆尽。 每个月作为英雄活动的酬劳他都毫不藏私地交给库斯诺博士，满足日常维护能源供给等必要的支出之后，剩余的部分就用作研发经费。 “所以真的不需要吗?” 记忆中，库斯诺博士曾经眨眨眼睛神色活泛努力安利：“最新发明，能够安装一整套仿生物学功能，是我一个老朋友开发出来的，能够让你哪怕是现在这幅样子也能感受到味觉。” 彼时他正是原本少年长身体身高勐蹿的年纪，新的机械身体体腔空余出来的面积正好能够勉强装下点新东西。 “不用了。” 面貌英俊的新晋英雄摇了摇头：“麻烦您更换新的武器吧。” 如今可以说是大仇得报，当年的那些机器人被摧毁得一干二净，不知名的主谋亲自被自己杀死，自己也足够幸运地没被在场的任何一个英雄举报在任务中杀人而免于刑事责任。 剩下的从犯活不了多久就会自然而然地死去，甚至连一点点求生欲都没有，俨然一副毫无人气儿的样子，至于那个曾经暗自揣测了多年的理由，一直以为来想要求得的理由，荒唐到让人苦笑。 [因为你们是危险的。] [也因为，你们是不被这世界所需要的。] 荒唐吗?足够荒唐。 然而真实永远比戏剧来得夸张。 金属色的瞳孔向一侧偏了偏，雨宫萤把抛光后的一块金属板浸在肥皂水里洗去砂纸留下的粉尘，重新安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人靠衣装不太妥当，但果然还是全新的看起来精神嘛。” 少女手底下不停地开始处理下一个零件：“大概就和勤洗澡的感觉比较类似吧?” 毕竟已经是声名鹊起的英雄了，稍微有点“知名人士”的自觉呀。 英雄pussy cat组合在网络上如今人气颇高，哪怕是其中一员失去了[个性]成为了文职人员，如今这个组合也依旧活跃在救灾现场的第一线。需要手动操作修復的零件其实也并不算太多，在设置好了数控机加的程序之后，雨宫萤就在金属切削的声音之中看起了新闻。 “所以杰诺斯君你大概会排在哪个位置?” 如今英雄排位变动剧烈，尤其是在原第一位的欧尔麦特退役之后，名次就显得更为动盪。 “大概二十多名吧。” 杰诺斯猜测了一番，并不是很在意。英雄公告牌榜单jp每隔半年就会发布一次关于日本在註册英雄的排位，上次杰诺斯位列八十名左右，经歷了从保须市的救援开始的一系列重要事件之后，这位少年翘楚的英雄也逐渐被整个世界所认可。 正式场合一般要穿西装。雨宫萤在衣柜里翻了一圈，还真找出来了一套，拎着领子在杰诺斯的身上比划，觉得尺寸还算合适。 “那是库斯诺博士提前准备的……算了吧，这活动一般英雄出镜都是穿着战斗服的。” ——说起来，战斗服。雨宫萤皱着眉头看了看如今还缺半条腿躺在沙发上闲聊的“靠谱的年轻英雄”，突然意识到这傢伙其实根本就没有名义上的战斗服。 日常出门都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或者是短袖牛仔裤，但一旦真正打起来之后普通衣服就会迅速被烧得干干净净。而群众实际上根本也不在乎英雄杰诺斯到底有没有战斗服这种东西——浑身上下已经装满了各种各样武器的英雄再额外穿着一件战斗服来显然也有些多余。 况且也没有公司敢接这个大单——在行业老前辈的最高杰作上挑衅。 第169页 于是……魔鬼改造人就一直凑合到了现在，每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把长裤的裤腿烧成短裤，长袖烧成跨栏背心或者干脆整个烧光，然后以逼近裸奔的状态收关。 似乎是同时想到了“就保持战斗时的状态”的话形象实在是有点不礼貌，杰诺斯接过了西装开始在网上下载领带的打法。发布会现场普通学生还是很难进入的，哪怕是作为库斯诺事务所名义上的接班人也没那个资格，于是重新回到雄英公寓楼中庭的公共电视机前的少女看到了杰诺斯在镜头前的发言。 “我会继续加油的。” ——是平淡到有些乏味的说辞。 第九十四章 排名公布的时候, 雨宫萤才知道杰诺斯口中的“二十多名吧”的估计还算准确。 英雄杰诺斯, 在下半年jp英雄公告牌榜单中位列第25。 作为年轻的英雄, 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成绩，在雨宫萤的印象中，应该是会出尽风头才对——而实际情况并不尽然。 年仅18岁, 大多数人还在念高三或者堪堪高中毕业的年龄就能够成立英雄事务所，是当下实力最为强劲的青年英雄之一, 并且在22岁的年纪攀登到了英雄排行榜榜单第二位—— 英雄霍克斯, 在本次的英雄排行发布会中收穫了相当多的赞誉。 “真是厉害啊。” 雨宫萤看了看屏幕中张开翅膀意气风发的英雄，又看了看围绕在电视机前的诸位英雄科同学：“作为目标好好加油喔各位?” 四周一片哀嚎。 “什么啊——突然施加压力什么的，你是学生家长吗!” 雨宫萤不为所动：“我已经在16岁之前拿到初级辅助装备制作执照了。” 上鸣电气把正在充电的手机从手里扔出去，手机掉在对面沙发上弹了一下不动了。 “太过分了啊, 来自学霸的恶意!” 有时候就有种雨宫是那种一行一行检查自己作业有没有写完的较真家长的错觉, 面对这种人最好一点水分都别在作业里掺和。 池田信从辅助科地下室里回到公寓楼, 就看到请了三天假的雨宫萤和一群英雄科的学生热热闹闹挤在一起看电视。 “……” 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这种状态总是持续下去还是不太好吧, 他想，表白的那东西明明性格和自己根本就不一样, 怎么看怎么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被点了名的雨宫萤也不遑多让, 她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来人，然后扭过头去装作毫不在意地继续对着英雄排名的发布会评头论足起来, 耳尖也有点微微泛起红色。 最后一个推门进来的超算神威看到池田僵硬地站在门口, 颇为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什么事了?” 完全状况外, 聪明可靠值得信赖的f班委员长颇为疑惑地问道。 思来想去，老好人的性格让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这两个傢伙在被安排了女装之后就有点不太对劲，大概是被拍了照片什么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吧? “没有没有，没事的!” 池田信勐地退后一步，迅速撇清。 “没有的事!!” 沙发上那位也迅速转过头来。 “……” 总觉得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超算神威摇了摇头，觉得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自己的朋友，于是重新正色道： “那个……雷斯吉宁教授发来消息，说是实验室那边对于上次寄过去的脑无切片有了新的线索，所以想叫你们两个抽空过去看看。” a班在场的学生里起码有一大半人转过了头。 “你你你你是说那个，脑无?脑无切片?你们什么时候到底干了些什么……” 峰田实颤抖着手指向站在门口的超算和池田，觉得现在的辅助科学生真是太可怕了。 “是保须市那次吧。” 轰焦冻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超算神威。 “没错。保须市的时候，杰诺斯君切下来的脑无组织切片，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和人工岛的实验室都在并行进行分析，雷斯吉宁教授最近忙于amadeus把后续的分析工作委託了别的同僚，好像是终于有了些新发现……” 一提到amadeus，雨宫萤和池田信又僵了僵，超算瞅了他俩一眼，觉得果然这两个傢伙有什么不对劲。 “……你们两个人瞒着我又干了些什么?” 委员长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气势十足的样子来。 雨宫萤和池田信拼命摇头。 什么?什么事儿?不知道啊，别问我，什么都没发生过。 “……总之，我收到了一份新的分析报告传真，刚刚去复印了几份，你们要不要看看?” 放弃了追问，超算神威将话题重新拽了回来。 “超算君，能不能给我们也看一下?” 绿谷出久开口道，事关脑无这种曾经给a班带来大量阴影的敌人，还是了解多一些比较让人放心。 “可以啊。” f班的班长笑得神色柔和：“就是因为考虑到你们也想看所以才复印了不少份。” 第170页 学生们迅速围了上来。 上次的报告结论证实了脑无确实是由人类经过特殊手段转化而来的，合理的猜测是，每一具脑无所来源的人类以及其所具备的[个性]种类均有所不同，但共通的是脑无都具备复数种个性这一点。 usj事件中的脑无被特化了超级力量与冲击吸收的个性，如今看来应该是专门针对欧尔麦特所制作的特殊类型。而保须市的脑无就相对实力要弱一些，但就现场一片混乱的情况来看，脑无所拥有的[个性]也是五花八门。 虽然警察的基因比对查出了不少失踪的社会闲散人员，但是“碰巧就能遇到合适[个性]的脑无材料”这样的概率，作为上一次脑无量产的数目而言，这还是太过巧合了。 这不禁让人转向一些更为可怕也更为阴暗的猜想。 “人造[个性]吗?” 雨宫萤皱着眉头揣测，又很快就都定了自己的想法：“现今对于个性的一切研究都还停留在黎明时期，哪怕是人工岛都没有能够仿造[个性]的手段。” 要是能有什么组织可以做到人造个性这种目前可以说得上是神迹的事，那如今的世界肯定会产生糟糕的剧烈变化。 报告一页一页地翻下去，众人的脸色越来越不佳。 脑无体内的细胞糅合所採用的技术，如今几乎已经可以断定那并不是科学侧如今公开成果的任何一方，就是说，既不来自于人工岛，也不源于一些英雄社会中的研究性大学。 那么——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够提供如此雄厚的技术支持，这种猜测就相当的具备指向性。 “未来都市……” 池田信看着报告自言自语出声，果然一切最终还是指向了人工都市这个地方，无论是之前雨宫萤在地下基地里的遭遇还是惠理信誓旦旦的证词，都有力地证实着一点：由未来都市所出身的这些不知名的人类青年，和死秽八斋会有着密切的合作。 而他们对于敌联盟也相当熟稔，看样子显然有过接触。 “啊，是上次见到的那些人——” 参与了救援的切岛锐儿郎对此也印象更深刻：“不过那个基地最后已经被后续赶来的英雄们和警察查封了吧?估计不会再出现这种危险的事了。” “那不一定。” 饭田天哉和绿谷出久都不是很贊同：“警察并没有逮捕这些人本人，除了被杰诺斯君击杀的那一位之外，其他人全部都逃掉了……” 没想到当时看上去相当不结实的小飞行器居然还设计了隐形涂层，雷达都无法发现踪迹。虽然说有“放着不管很快就会自己死掉”这种说法，但是放着来路不明的敌人不管实在不是英雄科学生的习惯。 “说起来!” 雨宫萤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一手握拳敲另一只手：“我从那地方带出来不少他们正在用的药剂来着。” “……”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整齐划一地吐槽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一醒来就被叫去看补考回来又赶上文化祭啊，雄英的校园生活太过丰富以至于经常就会忘记自己之前准备好要做的事嘛。 被点了名的少女神情毫无愧色，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找出来一大堆用各种密封容器装起来的瓶瓶罐罐。 “……那个，你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和罐装可乐放在一起不太好吧。” 上鸣电气看得分明，这些瓶瓶罐罐都是从墙角的小冰箱里拿出来的。 “……总觉得这种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轰焦冻评价道。 确实不是第一次，为了保存具有生物成分的实验材料，脑无的手臂也在库斯诺博士的冰箱里和牛肉一起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没过几天，跨海快递到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新试剂很快给出了分析结论，尽管其余的一些试剂用途不明，但其中一罐的成分和脑无切片中可以检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对于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众人而言，这个结果可以说在意料之中。 数日后，雄英食堂。 “就算知道了会是这种结果，其实还是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绿谷出久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的伤疤已经彻底结痂露出新长出的皮肉。 “那群傢伙夸张的性格以及完全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有什么问题的人格，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轰焦冻挑着面条往嘴里送，一边说话一边吃速度丝毫不见慢：“确实是蛮棘手的问题。” 学校食堂里已经开始推出秋季限定的食物，雨宫萤打了个喷嚏，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晚秋。日本秋冬季节的女子校服依旧是短裙，从人工岛带出来的严格保暖的习惯在日本遭到了极大挑战，每年从这个时候开始就会频繁感冒，不过如今有了初级执照总归有了些偷偷度过冬天的办法。 辅助科的三人紧挨着英雄科绿谷他们的食堂桌子坐，因此轰焦冻突然偏头就可以直接面向他们：“我周末申请了回家探视，冬美姐说家里煮寿喜烧，你们要不要来?” 末了，他又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补充道：“是那个混——安德瓦说想要和你们再聊聊关于脑无的事。” 第171页 第九十五章 大概是最近听到了什么风声吧——池田信给安德瓦事务所发了个邮件简单叙述了一番关于脑无的最新情报, 工作人员很快回覆说会尽快通知安德瓦先生。 至于寿喜烧, 在站在轰家老宅门前的时候, 雨宫萤和池田信才发现，说好一起来的自家班长愉快地放了鸽子。 “我收到了新的委託，委託人暂时保密, 不过是蛮重要的一件事儿——总之，你们两个就先去吃吧, 记得告诉我寿喜烧的感想喔?” 这, 这傢伙! 超算神威并不会照实说，最近越发感觉自己变得像电灯泡这回事——委员长老神在在地对着电脑屏幕露出微笑，屏幕的收件箱里是最新的委託。 发件人他听说过名字，尽管没有接触过本人, 但是这个名字依旧熟稔得有些过分。 ——雨宫恭介。 某个关系甚好的小伙伴的父亲。 终于向雄英久违发来联繫, 对象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超算点开邮件的内容后则迅速了解了对方的目的——这可真是相当大又紧急的工作量，除了能够在发动[个性]时短时间内如同多核处理器的计算速度, 别人的确很难完成。 于是在超算愉快地放了鸽子之后，雨宫萤和池田信正坐在茶桌之前面面相觑。 “嘛……不用这么拘谨啦!” 轰冬美戴着厚厚的棉布手套端着还滋滋冒热气的砂锅放在餐桌上, 招唿两个焦冻的同学快过来吃饭。 “安德瓦先生不是有事情想问?怎么这个时候还……” 池田信有些疑惑——那位英雄在面对工作上的事时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绝不会掉以轻心的, 明明说好了却没出面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安德瓦的身上。 “你管他去死!” 看样子安德瓦在这间屋子里真的很不受待见, 轰夏雄伸了个懒腰：“总之咱们几个先吃就行了!” 别人家的家事实在是不好掺和太多，轰焦冻的母亲如今出院, 神色虽然依旧有些憔悴, 但气色比起轰焦冻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好了太多。 他去厨房多拿了两双碗筷, 放在桌子上之后又打开了电视——食不言之类的规矩小时候他还战战兢兢地遵守，再到后来安德瓦不太着家他们的气氛都活泛了不少。 一大家子人总归会比一家三口要热闹一些，这对于家庭成员数目有限的雨宫萤和池田信来说都算得上是全新的体验。轰冬美作为小学老师显然也相当擅长于照顾孩子，热情到了哪怕一碗饭吃空了都要立刻添上新的一碗的程度。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新闻，正好是关于英雄排名更新的那一条。安德瓦荣获第一名显然并不让人有多高兴，轰焦冻和轰夏雄的讨论大多数时候还是集中在了关于第二名的霍克斯以及他比较熟稔的杰诺斯身上。 “改造机器人的话，雨宫你是不是考虑做点新的辅助设备?” 轰夏雄对于这类东西还蛮有兴趣，并且据冬美姐的八卦，这傢伙在大学谈了个女朋友，就是一直不肯公开具体是谁。 “库斯诺博士留下来的内容我还没有看得特别透彻……”少女一边夹了一筷子胡萝蔔一边有些发愁：“而且我能想到的很多方法其实都会对[维持人类形态]这个最为基础的准则产生冲击，如果库斯诺博士在的话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循序渐进吧。” 轰焦冻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学：“你太着急了。” 无论是年少心事还是书生意气，在英雄的社会之中，大家都还是尚且羽翼未丰的雏鸟。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 安德瓦迟迟不回家，纵使轰焦冻和轰夏雄两个人都觉得他“爱回来不回来死外头去也不想管”，但是在电视机上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还是一时之间放下了筷子。 当前榜单上的最强英雄安德瓦，在和巨大脑无的战斗中陷入苦战。 自体加速，力量增幅，迅速恢復，这一次作为敌人的脑无看上去似乎强大到没有死角。就像是传说中的巨龙一般，只消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无数的房屋被摧毁，有几个英雄跟在后面试图疏散受害者，但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安德瓦在空中站定，浑身的火焰都因为高热而发出蓝白色的光芒，跟在他身后的是排行第二名的英雄霍克斯，两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不怎么好，浑身上下都带着斑驳的伤痕。 “那傢伙，居然……” 轰夏雄皱了皱眉头，他很难想像安德瓦会被当众揍得这么惨，但是如今的这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场面，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想起数月之前，曾经最强的英雄欧尔麦特的最后战役。 安德瓦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 一直以来，横亘在整个人生中的目标，都是想要成为无人能够企及的最高强者。 和雨宫萤他们同一时间之内，雄英的公寓楼里，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前，还有诸多在现场的英雄们以及受灾群众，目光如今都聚焦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场景，也像极了数个月之前。 如今的no.1也要就此陨落了吗—— 如此悲观的想法，也不乏拥趸者。 第172页 “曾经的最强，现在的最强，还有属于未来的，一个一个接一个的象徵!全部都会悉数被扫除殆尽，直到不存在象徵为止——” 这次的脑无具备最低限度的智能，因此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而从有些畸形的口中所吐露出的含混不清的句子，词彙连接成的意义却让人不寒而慄。 同一时间之内，一个穿着雄英校服的少年拖曳着巨大的拉杆箱逆着人流穿行在避难的人群之中。 他要将最重要的东西传达到现场去——这个，大多数群众正在被疏散的危险的核心之处。 安德瓦和霍克斯两个人陷入苦战，而不远处，另一个与之同等体积的脑无从远处飞来。一路上的英雄施展了各种手段都无法有效地拦截，在千钧一髮之际，熟悉的金髮英雄拦在了进攻安德瓦的路线之前。 “小子，来得挺迟啊?” 安德瓦额角出血，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来。 “来迟了真是非常抱歉!现在请让我也加入战斗!” 杰诺斯在空中对着安德瓦微微鞠了一躬，身上的衣服显然又被浑身散发出的高热烧毁了多半。 这一次，被赋予复数个[个性]的造物与以往不同。雷斯吉宁教授和其背后的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一直致力于找出多个个性糅合的人类个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个，并且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定会有一个[主导者]的思维在控制着整个脑无进行战斗，而实际上，这只不过是太过片面的判断而已。 增加了一个敌人以及一个火力勐烈但经验尚且不足的队友，战斗的困难程度实际上是增加了不少。一边尽全力在支撑着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勉励自己和脑无作战，又要一边分心盯着让人操心的后辈到底情况如何，纵使强如安德瓦，也不由得在战斗之中觉得力不从心。 血液在从体内流失，最为直观的感受是，纵使自己的周遭环绕着让寻常生物只要接近就能够被烧焦的高热，还依旧能够从身体内部的某处感受到单薄和微不可知的凉意。 ——那是血液缺失带来的感受。 杰诺斯的全身都被从动力炉传递到四肢每一处的热能点亮。曾经被视作威胁而被屠戮殆尽的[个性]，如今也化作了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重要的力量。年轻的英雄金属色的眼睛搭载了如同战斗机一般动态锁定的功能，如今视野范围内移动着的靶标点牢牢锁定着眼前振翅欲飞的脑无。 就睁大眼睛看着吧，这被判断为无用的力量，如今，也会成为守护整个城市乃至守护人类所迸发出的星辉的一部分—— 就请继续注视我吧，库斯诺博士。 改造人不会有眼泪，甚至，根本没有泪腺。杰诺斯早已习惯了感受不到细腻触觉和多余情绪的身体，而此时此刻，却总觉得从动力炉的深处都传来力量。 战况愈烈，空中的三位英雄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刚刚加入战局并且由核动力供能的杰诺斯反倒看上去是精神状态最好的一个，安德瓦因为大量失血连面色都变得青白，在泛蓝光的火色之下，一改往日火焰英雄赤炎缭绕的姿态。 “这是能够推你的最后一把——” 霍克斯祭出最后的羽毛，托举着安德瓦向天空加速再加速。躲避着脑无攻击的杰诺斯无暇顾及另一边的战况，而在众人的视野中，安德瓦向天空远去，直到变成不可辨别的小小一点。 而此时正在赶往灾害现场的少年，久违地戴上了防风镜。 在如今这个事态之下，这是只有你才能够完成的任务。他猫着腰躲开了疏散群众的英雄，找到一处足够宽阔的楼顶，尽可能地接近战场核心。 三名英雄都足够强大，最为显着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打斗所带来的冲击波让寻常人都很难承受得住。少年将整个拉杆箱展开，从中拿出了一个结构复杂的如同发信器一般的设备。 饭桌上盯着电视的轰姓一家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而雨宫萤看着电视，突然惊唿出声—— “等等，那个人不是……超算?他今天没来这边就是为了去那里?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九十六章 正在进行转播的电视台也觉得画面好像不太对劲, 和雨宫萤他们心电感应一般将镜头转移到了高楼顶部的超算神威。 穿着雄英高中校服的少年展开了不知名的机器, 将一片一片黑色的弧形板拼接在一起, 最终形成了一个直朝向天空的喇叭形，看上去颇像一个巨大的朝天碗。 电视台解说也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一看到这个结构, 雨宫萤和池田信就轻轻惊唿出声。 “他在干什么?” 轰冬美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转头问同样盯着屏幕的焦冻的同学。这个学生她是见过照片的, 原定计划今天也要来家里一起吃饭, 轰焦冻特意把手机给她看了看，于是原先准备接待三名客人的轰冬美记住了这位少年的长相。 “很早很早以前……早在个性诞生之前的歷史上，有人曾经用类似的东西收发信息。现在那傢伙正在拼装的也是类似的东西，具备超大功率的信息传输能力, 在刚开学的时候他提出过一个构想, 实现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但是——” 第173页 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对。在这样的战场核心中拿出大型的通讯设备来, 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况且既然有发信端，那也一定相应地要有接收端才可以。像这样特地跑到战况激烈的危险地带来, 无论是想传输什么信号都显得太过鲁莽了。 “那傢伙, 没关系吧。” 切岛锐儿郎有些干巴巴地出声感嘆。 同样围绕在电视机前, 雄英的学生们也感到非常担忧。超算神威是f班的三人中目前来看最为安稳的一个，从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像计算机一样精准的头脑总能够足够理性地做出合适的决断, 一直以来, 也都是大家所信赖的…… “——委员长。” 以赤井为首的f班学生同样感到担忧。 而此时，超算神威的心中，并没有什么精力去顾暇其它。 “既然是这样的要求，那么请务必交由我来完成。” 少年对着屏幕中的邮件郑重回復，随后就收拾了自己现有的设备，按照雨宫恭介的指示和传递来的图纸迅速拼装了一个相貌古怪的发信器。 为了保证通讯保密，就连最终的输入密码都只不过是给予了一个最为基础的引子，需要由自己根据当时的时间来计算出动态密码。 杰诺斯的战况还算不错，但是无论怎样攻击，体型巨大的脑无都能够因为足够强大的自我恢復能力修復好被杰诺斯攻击造成的伤口。而同样作为改造人的他也根本不会感到疲倦，于是双方就此你来我往陷入苦战。 但会因为战斗而不算遭到损毁的杰诺斯显然更不能坚持得比仿佛不知疲倦的脑无更加长久。 英雄只消战斗就好，因为英雄要守护的是当下的和平。他们战斗，流血，拯救，牺牲，将一代又一代属于英雄的精神传承下去。 “作为科学测未来的力量，要想的东西必须更多。” 超算神威不止一次听说过从同班少女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纵使每一次都让人觉得有些五味杂陈，但说到底，他是贊同的。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具体情况的远离城市的高空，因为氧气略微稀薄，安德瓦的火焰并不如以往一般气势汹汹，但如今这个高度，火焰英雄自认为已经足够。 全力全开也不会影响到身下的整座城市，大可以竭尽全力地将面前的敌人焚烧殆尽。 随后，天空中亮起了哪怕距离很远，哪怕是太阳明晃晃的白天都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光。火焰英雄安德瓦以焚烧自己一般架势释放了的全部的[个性]，这种毫无保留的气势甚至能够透出屏幕来，感染无数电视机前握拳紧张等待的人们。 就，请注视着我—— 注视着，如今被称之为最强的姿态。 一匹敌人被彻底焚毁似乎大大刺激了另一匹脑无的情绪，它的后背上窜出漫画中吸血鬼一般的骨翼，高高扬起煽动出飓风。 原本就已经被破坏到不成型的周遭环境又一次被飓风吹得飞沙走石，救灾类型的英雄纷纷施展个性，加速受灾群众的疏散。 “屋顶上的小鬼，赶快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有人拿着扩音器，冲着依旧趴在高楼顶端的超算神威喊话。 少年显得充耳不闻。 狂风烈烈刮过耳畔，少年干脆在屋顶用便携手钻往水泥中打了一颗化学锚栓[注1]，将自己身上的安全锁和发信器以及整栋建筑物固定在一起。 这样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吹走了。 杰诺斯抢上身去想要把脑无带离，安德瓦在释放了最后的攻击之后，整个人从天空中坠落，连以往一直熊熊燃烧着的眉毛和鬍鬚如今都悉数熄灭，失去了作为火焰英雄的气势，显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庞来。 霍克斯的状态也不遑多让，两片翅膀的羽毛几乎都被消耗殆尽，他扶着墙喘着粗气，强打精神看守在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安德瓦身边。 仅剩的杰诺斯一人在脑无的攻击之下显得左右为难，对方固然体积巨大，但丝毫不因为巨大就行动迟缓，相反，那太过巨大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会带起强烈的罡风。 它的智能不算太高，但是显然被赋予了“杀死当前状态下排名最高的英雄”这个任务——无数次试图绕过杰诺斯的封锁去攻击重伤倒地的安德瓦就是证明。 “嘁，这是看不起我吗!” 年轻的英雄喘了口气——加大了进气道的空气吸入流速以让燃烧室燃烧更为充分，在空中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准备发起下一轮攻击。 无数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此处，承载众人期望之人，承担守护之责任的人，守望如今世界之人，即为英雄—— 在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库斯诺博士生前一直执着沉默地给自己装备的无数救援模块，令自己成为还算说得过去的英雄的原因。 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万米高空之外，大气层都无法覆盖的地球的边陲，因为真空无法传声而显得过于静寂的空间之中，原本应该和空间站进行对接的人造卫星突然展开太阳能电池板，调整了自己的方向。 超算神威在已经摇摇欲坠的高楼上戴上了金属的传输器，将自己和发信器的信号接口连接在了一起。腕錶的时间精准到微秒，表中的数据和少年脑中飞速传输的信息有些微妙的联繫。 第174页 [这是只有拜託你才能做得到的事，绕开所有的监控和干扰，以人类的姿态，将那个“坐标”送往天空之外——] “委员长!” 赤井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微微发红。超算神威将自己和发射器紧紧捆在一起，在风中像是逐浪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少年的脸色有些发白，但神情一如既往地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这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做到的事。 防风镜搭载了和杰诺斯类似的动态视力测距功能，因此可以足够精确地判断敌人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差异。以地心位置为基础原点，自己所在位置为参考基准点，建立空间大地坐标系[注2]，在防风镜的动态测距功能之下，就能够对敌人有足够精确的定位。 大气层以外的宇宙空间之中，第一次校准已经完成。 就便利程度和普及广泛的程度而言，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科学一侧面对因为[个性]而产生的种种□□一直以来都相当的束手无策。 警察所使用的枪械需要足够程度的训练才能够使用，而更为杀伤力强劲的武器则需要更长时间的训练。贯穿整个人类史，无论是战斗机飞行员，坦克的驾驶员，电磁炮的发射，乃至于核弹的配套设备，在杀伤性逐渐增强的同时，作为代价或者说理所当然的事就是，使用的难度会逐渐以几何倍数提升。 这也是一个足够合理的限制，将具备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的使用难度提升，触发机制复杂化，很大程度上能够阻止情绪化导致的混乱和杀戮，最大限度的遏制暴力升级，又能够具备足够的威慑性。 但，这样的平衡随着[个性]的诞生，一次一次受到冲击。当一个人随心而发就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杀死无数人，那么关于武器和力量的威慑对他的效用就将大幅度锐减。 [目标定位已完成，位置信息锁定中] [目标周围环境已确认] [位移数据传输完毕，移动估算算法加载结束] [最后一次确认发射动态密码，密码确认正确] [一级发射请求确认，用户名：kamui(神威)] [一级请求已批准，二级发射请求确认] [批准人，amamiya kosuke] 就这样就结束了吧。超算神威发出最后一道位置指令，接通了杰诺斯的紧急通讯。 “杰诺斯君，请迅速离开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否则会被波及到的!顺便我在你东侧40°左右位置的建筑屋顶麻烦你将我带离!” 杰诺斯转身就走，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这群傢伙的提醒素来显得很有效力。他很迅速就从楼顶上发现了将自己钉在建筑物上防止被风吹飞的少年，一手掰断了化学锚栓，抱怨道： “你们三个人里最后的良心也开始乱来了。” 超算神威冲着杰诺斯嘿嘿一笑，默不作声。他刚刚结束了非常大剂量的运算，就算是自己的个性足够出众，也觉得有些轻微用脑过度所带来的头痛。 随后，所有人的屏幕被白光所覆盖。 第九十七章 屏幕前的人大概还可以算是看得不够真切, 但是近距离感受了这一次来自天空攻击的安德瓦、霍克斯以及杰诺斯和超算则感受更加的震撼。 炽烈的光柱从天而降, 比保须市里池田信曾经使用过的道具要夸张无数倍。灼热的光亮让人闭上眼睛之后视野都被刺透薄薄的眼皮, 整个眼中一片透亮的红色。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沸腾。脑无在白光中被彻底撕裂，哪怕是有再强大不过的恢復能力，就如同安德瓦的捨命一击一般, 彻底化作尘埃的话也是没有办法恢復的。 在英雄和观众的瞠目结舌之中，脑无的这次入侵被来自科学侧的力量还算完美的击溃。霍克斯身上的伤势看着吓人实际上都是些皮肉擦伤, 问题还不算严重。这次战损率最高的安德瓦被立刻就近送往医院抢救, 右眼的贯穿伤据说再偏离一点点就会伤及大脑。 轰焦冻从饭桌上站了起来，好好的一锅寿喜烧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有心情动筷子。雨宫萤和池田信也觉得心情复杂，没想到委员长居然才是最为乱来的一个人，默不作声地配合着科学侧搞出这么大的事端来。 在卫星上加装能够进行全球打击的武器显然有悖于人道, 并且触发方式也还有待商榷, 因此在战场被后续的英雄和警察们迅速收拾之后, 超算神威就立即被很有礼貌的戴着黑墨镜的一些“相关人士”礼貌地请去了警察局。 而少年对于这次卫星打击的主谋从犯供认不韪。 数月之前被公开的空间站项目中突然加入了以往都是负责辅助装备等大气层以内设备研发的雨宫恭介，虽然这样的跨领域研究也不算没有可参照先例, 但在这样的多事之秋还是显得有些怪异。而如今这个事态来看，雨宫恭介的加入到底为空间站项目增设了什么内容显然不言而喻。 具备空间打击能力的远距离武器, 纵使是一个新的方向, 但依旧还算得上是具备攻击性的辅助装备门类里。 这一次的事件在网络上被评价为科学侧的一次反击, 而不贊同的声音同样有之，“军备竞赛”这个过于古老的、仅仅只存在于歷史书当中的名词被重新提了起来, 认为雨宫先生的做法是一个不好的开端, 或许会引发一系列的武器升级的问题。 第175页 安德瓦在医院里的样子相当泄气, 鬍鬚和眉毛不再有燃烧火焰时的姿态，私下里雨宫萤曾经和绿谷出久偷偷讨论过，觉得也只不过是个一脸兇相的普通国字脸大叔。 “雨宫同学你这个形容……” 这好歹是当前排名no.1的英雄诶，你这说法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平日里内敛的科研人员突然就激进了起来，这一点也同样引发了众人的讨论，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雨宫萤再一次接到了记者的採访。 想起入学之初的时候自己面对镜头还有些茫然发愣最后被爆豪胜己揪住直接拖拽着离开的场景，少女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怀念。而如今，少女谢绝了a班同学表示“绝对帮你把记者拦在门外”的保证，兀自笑了笑：“没有关系的，我也有些话想要和某些人说。如果正好能够通过这样的渠道传达出去，恰恰节省了我好多功夫呢。” 于是关于雨宫恭介女儿的採访，在某一日并没有什么波澜地登上了不起眼板面的新闻。 “这是属于科学侧歷经百余年之后的第一次进击。” 少女对着镜头郑重说道。 如今，科学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倚仗个性几乎成为了各行各业的共识——比如如今安德瓦在重症监护室里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雄英的校医室里接受治癒女郎的治疗。又比如，原本作为政府暴力执行机构的警察如今在大多数人眼中只不过是作为为英雄善后的存在，而真正解决社会中恶性事件的，还是诸多被众人所信赖的英雄。 雨宫恭介也被相关部门约谈，但已经中年的行业翘楚一改往日里面向摄像头的恭谨表情，竟然还对着镜头笑了笑。 “就是最近突然觉得，下一代人都那么努力，我们这些还不算老的‘老傢伙’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纵使这个设计实在是太过激进，在雨宫恭介为代表的来自人工岛科学侧研究者的帮助下，巨大脑无还是被彻底摧毁了。现场留下的组织碎块几乎所剩无几，显然是为了防止[自体超再生]这种个性而被安德瓦和卫星炮彻彻底底地烧成灰烬。 安德瓦没过多久就出了院，就轰焦冻最近在学校的心情来看，大概虽然这家人还是相处有着隔阂，但总归还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就如同世界一般。 秋末冬初的时候，雄英的支援科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作业——英雄科学生的冬季服装整改。这让h班的发目同学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神采飞扬，每天都磨着工程部的老师想要多接几个大单子。从春季入学万事需要打报告到如今冬初整体能够对辅助服装进行整改，在英雄科有着长足进展的同时，辅助科的进度也从未落后过。 “嘛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茂老师在讲台上像相泽老师一般翻了个白眼：“英雄科今年也在拼命赶进度，因此咱们搞支援搞技术的，今年的学习任务也不能松懈!因此原本作为高二生的课程设计任务就交给你们来完成了，大家打起精神来!” 于是，地下室里又重归了往日的热火朝天。冬装在参考保暖的同时，还要便于活动和救援。在一年的相处之下，同学们对于英雄科各位学生的个性适用范围、优点缺点、如今的进展情况等都有了相对立体地了解，发目明为首的几个技术宅更是私下里把英雄科的学生坑得够呛，于是在数据採集和输入部分，并没有多大难题。 到了学期末最后一个发挥自己实力的时候，一件又一件的辅助设备被整个整合了起来。 “蛙吹同学!” 赤井在某个下午叫住了正在去食堂的蛙吹梅雨：“还请你来一趟辅助科的地下室!虽虽虽虽然不如雨宫同学他们那么出色，但是我还是竭尽全力的制作了我认为适合蛙吹同学的装备来!” “为我改良的装备吗哌?” 蛙吹梅雨点了点头，身旁的芦沪三奈立刻跳起来一个熊抱：“哇!那可真棒!我也想去看看!” ——于是又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地下室。 “因，因为蛙吹同学的[个性]是[蛙]，所以就考虑到冬天是不是对于蛙吹同学来说有些太过寒冷了……下雪的时候执行任务也会很受困扰的吧?毕竟蛙类都是要冬眠的……所以就做了这个!” 赤井拿出了和蛙吹梅雨最初的英雄服配色差不多的一套服装来：“内部增加了非常细小不影响活动的电阻丝和温度传感器，当周围的温度过低的时候会自动供电加热，这样的话蛙吹同学也能够短时间内在温度较低的地方进行英雄活动了!顺便，考虑到蛙吹同学你以后应该是以水难救援为主，所以即便是电阻加热，也做了相当程度的防水处理喔!” 哇! 几个学生惊唿出声。这对于蛙吹梅雨来说确实是如同及时雨一般可靠的装备了。 “平时需要在断电的时候进行充电，内置有小型变压器的所以就普通的110v[注1]的电压就可以……并没有用到什么高深的原理，还，还请见谅……” 赤井有些微微脸红，蛙吹梅雨接过衣服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靠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尺寸和颜色也都非常的合适哌!感受到了小赤井的心意，真是太感谢了哌!” 第176页 而雨宫萤闷在地下室里改良了半天，也终于拿出了属于自己的课程设计作业。 “之前的约定喔?” 少女倒背着手神情得意地弯腰：“答应你的，在成为英雄之后，第一套辅助设备不收你钱。” “这根本就是在花雄英的开销吧?!你自己根本就没有为此出钱啊。” 心操人使看了看笑得得意洋洋的雨宫萤，觉得这姑娘还是现在这种神采飞扬的表情比较适合。因此装备到底是不是自己掏腰包制作的这种事，还是不用太计较了。 在自己最初使用的[思考发声]装置的基础上，将脑电波捕获语言的功能省略，改为在大脑中模拟音色的设计，这一理念上的转化在实施过程中算是个不小的挑战，在技术攻关过程中，少女还特地去谘询了如今依旧滞留在日本的雷斯吉宁教授。 “……说起来，您的假期到底有多长啊。” 雨宫萤插着腰看雷斯吉宁教授手里的各种各样的漫画杂志：“这明明就是在超级堂而皇之的偷懒啊!” “毕竟是难得享受日本文化精髓的时候嘛!” 雷斯吉宁教授显得不以为意：“这个想法非常的大胆!非常的ingenious!同样是基于脑电波的捕获和编码，雨宫同学你以后有没有兴趣来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就学?我会非常非常欢迎的!” 少女只得微笑着表示未来的事尚且不太确定，自己还有很多没有想通和弄明白的事情要去做。 发目明的[战斗手套绿谷出久ver]已经更新换代到了4.0版本，想来在这过程中绿谷也做了相当多的测试。在一切都平和到令人怀疑之前的波澜起伏如同梦境的日子中，属于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第九十八章 要说冬天, 下雪, 和最具有冬日氛围的事情, 一千个人可能会有一千个不同的答案。 无论是最具备日本传统特徵，并且适合冬日食用的关东煮，还是由西方传播而来的适逢冬季庆祝的圣诞节,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关注的重点。 说一千道一万，作为学生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的属于冬日的一道严峻考验, 就是半年一度的期末考试。 “啊——不行不行, 要死了要死了!” 上鸣电气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髮，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被抢救。 耳郎响香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觉得还没有开始就看到了结束，大概就是这种体验吧。 “你还是好好复习吧。要不然相泽老师又要安排补习或者补考的话怎么办?” ——你说的好有道理,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已经无法被拯救了。 临时抱佛脚, 用处一般都不是很大。但考试当前不抱佛脚显然又有些说不过去。司良在三英雄科的几个同学最终还是拿着课本敲响了池田信的宿舍门。 “学霸已经早早复习完毕坐等考试”这般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与之相反的是，池田信也拿着一本厚厚的课本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背诵。 “不是吧, 辅助科的考试这么难的吗?” 芦沪三奈扶着额头震惊道：“池田君连你也要刻苦复习到这种程度!” 就是学霸，也是要认真复习的。无论是雨宫萤池田信还是超算神威, 在这一学期的学期初都选了不少选修课, 选课一时爽考试火葬场的说法如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所以你们一开始为什么要选这么多课……还都是自己不算很擅长的科目。” 切岛锐儿郎看着厚厚的课本咋舌, 如今再次凑到一起来复习，在经歷了一个学期的各种恶性事件之后, 如今的平和日常可以说是难得了。 原本用来进行实验的、被池田信在学期初申请的地下实验室如今已经成为了学渣抱佛脚以及学霸考前冲刺的“圣地”, 不少学生开始挤在地下室里写写算算, 或者互相考察背诵。 “一开始以为会有充足的时间用来学习来着……” 雨宫萤嘆了口气，没想到从欧尔麦特退役开始，或者说从更早的雄英英雄科去林间合宿开始，各种各样的事件就一件接着一件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袭来，让人措手不及——嘛，虽然这也不是放松学习的藉口啦，但是，她确实学习的时间因此减少。 直接导致现代史这种需要背诵的科目必须临时抱佛脚考前突击。 三个人中只有超算神威老神在在，他的那一堆外语每样都学得不错，因此担负起了给别人讲题的重要职责。 雨宫萤把课本翻开又合上，一次一次在心里默诵考前重点。 铃木杀人事件之后，当时的警方加大了对于超能力者的管制，社会当时也出现了不少对于“超能力者”要么畏惧要么歧视的声音。有数个县干脆直接设立了超能力者的集中住宅区，意图将这群人和当时的普通人，也就是如今的无个性者区分开。 而这，又引发了三次地方超能力集团的暴动。 “静冈，秋田，还有北海道——”少女一边念叨，一边在课本上用红笔画了个圈儿。 “没想到第一起集团性超能力恶性事件的地址，和雄英的校址选在了同一座城市对吧?” 超算神威一听就知道雨宫萤在念叨什么，抬头笑着问话。 第177页 “当年的那些前辈一定是想着，想要建立起新的秩序来，才将孕育英雄的学校建立在了这个地方的吧。” 同样在复习的绿谷出久对于雄英的歷史可谓烂熟于心，抬头说道。 “大概——” 池田信接了茬，目光在宗教综述的一大排人物画像上来回扫视。从近代的诸多宗教到日本本土物哀思想集中体现的的神道教，再到如今在战乱中重新站立起来发展壮大的救济会，一大堆人物画像让他背得眼花缭乱。 很有逻辑推理的那部分数学他倒是相当擅长，但是碰上纯靠背的内容……池田信把书反扣在桌子上，开始在脑子里一遍一遍默诵。 最后放弃治疗地找了张白纸，临摹课本上的人物画像。 “我看到了什么!连学霸都放弃了!” 峰田实抱住头一脸时间末日即将到来的表情：“地球要毁灭了吧!我们还在这里看什么书，干脆直接去一趟风俗唔唔唔唔——” “抱歉，我这就把他叉出去。” 濑吕范太用绷带把峰田实缠了个结结实实，双手合十向辅助科的几位道歉。 这场复习会一直开到了深夜卖宵夜的食堂关门。明月高悬的时候，同学们终于离开了辅助科的地下室，鱼贯而入回了宿舍。 说是“感到焦头烂额”，实际上这一般都来自于对自己的高要求或者说谦逊。这一点无论是池田信还是成绩素来不错的绿谷出久都是如此，因此在绿谷推开池田信的宿舍门想要借数学笔记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宿舍桌子上贴着不少宗教人物画像的小贴纸。 “……池田君你也是蛮拼的啊。”他拿起一张来，正面画着人像的贴纸反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物生平，奇闻异事，以及所隶属的宗教和自己的地位。 这种用功的程度简直和自己的英雄笔记差不多了。 大概是白天用功过度，入夜，绿谷出久做了一个冗长的、有些奇妙的梦。 是面容美丽精干的女性，以及一脸兇相的大叔。再往远处看，是身形还有些模煳的年轻时候的欧尔麦特，一个一个人的身影从自己身边穿过，他有些明白这是歷代的one for all持有者的身影，于是一路信步向前走去，直到尽头—— 是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在互相争执。 介入别人的吵架本身就不太合适，绿谷出久的性格也不是能够强出头的人，于是他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言语之间你来我往。 “我愚蠢的弟弟，为何反抗?为何不和我一起踏向征程?” “因为哥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两个人的语速很快，绿谷出久在梦境中不能够说话，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已经足够让他心惊肉跳。 “现在的世界正处于混乱之中，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而已，[异能]不能只为了满足自身而使用![注1]” 气势稍弱一些的那位衣角翻飞，神色激动地指责。 “你还没闹够吗?” 明显是如今all for one的那位兄长摊开双手，显得很不耐烦：“你尝试的还不够多吗?结果呢?现实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吗，有变好吗?” all for one那时并没有如今扭曲的面容和沙哑的语气，倒不如说，他和面前初代的one for all一样的消瘦，只不过二人衣着不同而显出有些不一样的气质来。 “这位，这傢伙脸部因为[个性]而表现出严重的畸形来，他平时是很内向而温柔的人，却被家里人当做怪物;还有这个人，还只是高中生的年纪而已，他身上长出了过长的毛髮而被同学嘲笑，校园霸凌也被老师乃至家长默许，在即将自杀的时候被我发现——我的个性，难道不应该为他们使用吗?” 在梦境中，all for one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前者牙齿夸张地戳破下颌骨，显露在皮肤上异常可怖，而后者整张脸都被毛髮覆盖，根本看不出来表情，却能够听到兀自抽泣的声音。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 初代的one for all毫不退让，向前迈了一步却被无形的墙壁所阻挡。 两个年轻人双双跪地，以土下座的姿态将额头虔诚地贴在地面。 “请，请您——” “等等!” all for one伸出手，抚摸向两个人的头顶。他的表情被垂下的刘海所遮挡，在绿谷出久的视角里，只能够看到微微弯起的嘴角。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突然让绿谷出久有些出神。 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画面。 两个人身上因为个性所产生的特徵逐渐消退，纷纷露出原本的虽然憔悴但还算清秀的年轻人的面庞来。其中一人干脆在现场就失声痛哭，过于悲恸的呜咽从遮住眼睛的指缝中漏出来，泪水滴落在地面上，打出一个浑浊的圆。 “接下来，我如果要求你们为我做些什么的话，你们是不会拒绝的吧?” all for one微微弯腰，看向两个还沉浸在极端情绪下的年轻人。 “那，那当然了，您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是行走在人世间的神明啊——” 这是一个无数人承受痛苦的时代。近现代史的课本上写着，社会的秩序和根基遭到最为基础的挑战，而在课本所描述不到的时代的另一侧，有某个男人用绝对的力量划清了秩序，将无论正邪的人们纷纷统一了起来。 第178页 想要抛去个性的弱者得到了救赎，渴望力量的人得到了允诺。给予无能为力的人选择的权利，给予罪恶以宽恕，给予不断探索者以足够安全的保障。 “只要你们，肯帮我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这么说着，露出微笑来。 无论是人脉还是声望，一切都在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向他倾倒。而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侧血脉相连的兄弟，最终不忍卒睹地移开了视线。 “不愿去面对吗?” all for one推开门，看向自己已经衰弱到摇摇欲坠的兄弟、 “我终于找到了连瘦弱如你，也能够使用的异能了——我愚蠢的弟弟啊。” 第九十九章 梦境时间跳跃的尺度总是快得惊人, 在绿谷出久的注视下, all for one几乎是转瞬之间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的构建。 在这种情况下, 无论想要再怎么挣扎，都已经无济于事。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本残破的漫画书，上面有英雄挥出了拳头, 拯救摇摇欲坠的世界于水火。 “对了……英雄。” 手腕已经细到仿佛一握就会折断的青年看了一眼这本漫画，喃喃自语。在年幼的时候, 自己和那位如今已经癫狂的兄长曾经也憧憬过漫画中的英雄, 他总是有战无不胜的奇蹟一般的力量，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都能够笑着将大家拯救。 “英雄。” 初代的one for all跪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整个人都瑟缩在阴影之中, 显得萧索异常。他干枯的食指触摸向漫画书的边缘反覆摩擦, 整个人都透出萎靡不振的气息来。 末了, 他转过头去，正正地看向绿谷出久。 “……唔!” 明明梦境中不能够出声, 绿谷出久还是显出了“被发现了”的这种惊惶来。 “你是……第九个?” 他开口问道，而绿谷出久在对方问话的同时, 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行动已经不再受拘束。 第九个, 显然是指one for all的第九代。绿谷出久讷讷地点了点头, 还处在“他为什么能够看到我”的震惊之中。 “时间不多了，我本来还想给你看更多的内容……特异点已经过去, 但你放心, 你不是一个人。” “去寻找吧。我们曾经留下的痕迹, 和，向未来所传递的那份心意——” 仿佛坠入深渊，又仿佛升入天空，花了似乎很长时间，绿谷出久才重新感受到了嵴背接触床面的实感。第九代目少年躺在床上愣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屋子已经被四处逸散的one for all的力量所破坏得破烂不堪。他想了想，把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被子收拾起来，想着这宿舍成了这个样子明天要重新购买的日用品可太多了…… 随后，仿佛灵魂被叩击一般，少年弯腰打算触摸地面的手指突然僵了僵。 并不是“梦到了歷代的one for all”这种层面的震惊——在雄英体育祭直面心操人使的时候，他就有过一定会再度和各位前辈相见的预感。也并不是亲歷了one for all以及all for one兄弟两人的争端的震撼，他已经不止一次听欧尔麦特讲述过这一段有些黑暗的过往。 这一切少年都有着心理准备，但是依旧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心中叫嚣着即将破土而出。 那是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曾经刚刚见过不久的，但是—— 顷刻，冷汗如雨下。 那个图案，他的确曾经见过的。绿谷出久急匆匆地赤着脚在楼道里奔跑，随后找到池田信的房间门，大声敲门。 “池田君……池田君!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和你确认!” 穿着睡衣的池田信睡眼惺忪地开门，他背诵考试重点到了深夜，现在被绿谷出久闹醒，看了看表，五点都还不到。绿谷出久径直跑到桌子前面去翻那些考试重点的课本，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池田信跟了上来，问道：“你在找什么?” “就今天你给我看过的那些卡片，有那么一个人，是现代宗教史里的，我不记得名字了，但是，留着这么长的头髮——” 绿谷出久双手往肩膀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那么一个人的图片，是你自己画的插画，放在哪里了?” 你找这个干啥? 池田信好脾气地打开自己的抽屉摸索了一番，抽出来一摞画片来：“喏，现代宗教史里最着名的就是救济会了，肯定在这些人里面，你自己找找看吧。” 果然不出多久，绿谷出久就翻出了一张。他拿着图片仿佛辨认，仿佛在和印象中的什么人做比对，末了，他把纸片往桌子上一拍，非常笃定地说道：“肯定没错的，这个人就是初代的one for all!” “……”池田信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倒霉孩子怕不是睡觉的时候做了噩梦睡傻了。 真的是啊!我没骗你! 绿谷出久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把这张纸收了起来。 明天，还是去问问欧尔麦特吧。 …… 翌日，教职员室。 “你说什么?one for all长得像救济会宗教中的那个神明的代言人?” 欧尔麦特不禁吐血，绿谷出久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 第179页 “嗯……就是，感觉很像，大概是面部特徵吧……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体型身高和髮型都还算接近。” 少年思考了一下，做出了如上判断。 欧尔麦特觉得这个思路真的是太疯狂了，夸张到见识过大风大浪如他一时半会儿都有点不太好接受。 先代one for all?还有救济会的神明? 作为英雄的他对宗教方面的知识并不了解，对于救济会硕果仅存的印象就在于，战乱的年代听师父说他们收留了不少无处可去的流民，有独特的宗教文化如今教堂也是个不算小众的旅游景点，再详细的内容就没怎么看过了。 而这事儿在池田信再次获悉详情之后，深深皱眉。 “绿谷你确定，你梦里的all for one伸出手摸了那两个人的头顶，然后他们的[个性]特徵就都慢慢消失了?” “是，而且，那两个人都跪在地上一脸感激的样子。” 绿谷出久努力回忆梦中的场景，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梦境太过印象深刻，让他哪怕醒来之后都无法像是平常做梦一样在睁眼的数分钟之内遗忘。 “如果你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 池田信铁青着脸，原本就因为最近接连出事而显得有些亚健康状态的脸色显得更加不好：“那可就问题大了。” 少年带着厚厚的一卷参考资料在教职员室的桌面上铺开，欧尔麦特和校长根津都顺势探过头来。 放在桌面正中的，赫然是一幅宗教油画。 “我昨天晚上睡觉前正好复习到这里……”池田信干巴巴的解释道：“绿谷，我想你也看过这幅图片对吧?” 绿谷出久脸色白了白，想要说些什么又一阵踌躇。他看了看周围一脸严峻的校长和欧尔麦特，试探性的开口说道：“这，这不是和雨宫同学上一次调查星之丘的时候在群里上传的照片看上去差不多……” 欧尔麦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但校长已经把捧在手里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上次前往星之丘的还有谁?” 于是，不出一会儿，如今b班的心操人使同学也皱着眉头来到了教职员室。他刚刚看到桌面上的图片，就十分笃定的表示，他确实在救济会的教堂里看到过类似的壁画。 “一个人在摸另一个人的头，我记得雨宫那傢伙还一边看手机一边笑，说爆豪那傢伙描述的样子还真是简单粗暴。” 众人在心操人使说法中陷入了沉默。 为了不牵扯更多的人，等到心操人使离开教职员室之后，绿谷出久才颤着嗓子压低声音：“救济会的创建开始于个性产生的黎明时期，all for one和one for all所诞生的时代正好与之符合。” “不仅仅如此。” 池田信的表情也相当不佳。 “你梦中所见到的那个姿态，在关于救济会的宗教学註解中，有着相当重要而崇高的意味在。我曾经也在群里解释过一次，那个概念叫做去业。” 拔出一个人身上所附带的罪孽，宽恕这个人所犯下的恶行;是救赎也是重生，在救济会的教义之中，是无比神圣的，来自神明的恩赐。 一时之间过于震惊的信息量使众人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欧尔麦特率先嘆了一口气。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救济会岂不是那个傢伙的——” 曾经的英雄神色显得不甘心又郁结，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头，翻过来倒过去，最终咳出一口血来。 “欧尔麦特!” 绿谷出久惊唿。 “不……我没事。” 欧尔麦特摆了摆手转头继续看向池田信：“除此之外，你还能分析出什么别的结论吗?” 少年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很难让人相信——我们先假设之前的那些推断全部都是真的。” 没有人再开口提问推断是什么，于是白髮的少年便继续讲了下去： “救济会在短短的百年之中颇负盛名，首要原因是这个宗教确实在乱世之中救助了很多人，现代社会就算经歷了一段时间的科技倒退，但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记录方式，无论如何，all for one也很难掩盖百余年来的痕迹。” 而这和监狱中all for one的说辞显然不一致。 尽管天生的犯罪者，以制造混乱为目的，目标就是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恶人这种说法实际上也很缺乏公信力，但在监狱中all for one那如同活生生的邪恶聚合体一般的姿态，确实和文书当中拯救世人的圣者截然不同。 “会不会其实，创立救济会的是初代的one for all?” 欧尔麦特提问道，但这又和去业的宗教理念有所相悖。 “我正要说到。” 白髮的少年点了点头：“第二个让我疑惑不解的矛盾点，就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章 池田信神色带着疑惑, 又将课本向后翻了几页。 “你们看这里……这也是雨宫她当时拍回来的壁画同一个类型的宗教画作。” 长条幅的油画被单独用了一页课本单列出来, 画卷的最左端和最右端画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分别活动在不同的场景中。左端的那一位摊开手看上去像是在高谈阔论，身旁坐着许多人侧耳聆听，而右端的人弯下腰, 正在把一个信徒扶起来。 第180页 “这个主题有很多个版本，名字就叫做《救济》, 但无论每个版本, 都是画面中出现了多个一模一样的人身处在不同的地方面对不同的信徒，以此体现神明的代行者无处不在，神明的恩惠不分区域的这样一个理念——起码到目前为止的宗教解释是这样的。” 少年从书中抬起头，白色的眉毛微微有些颤动：“那么, 再根据上述的内容以及绿谷同学的梦境来进行推测, 会不会, 救济会和all for one以及one for all两个人都有关联?” 这个推断实在是太过惊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绿谷出久勐喘一口气, 实在是联想不到神野之战时那个已经面目接近非人的存在，力量可怕到令人心悸的傢伙, 是被无数人所憧憬仰望的, 救济会的最高象徵。 “这件事, 暂时先不要跟别人说。” 最终，这场教职员室的小会议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 毕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 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 这样的推测并不能代表什么。 更何况，救济会的教宗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开，根据正常人类的年龄限制来看的话，大多数人眼中救济会的创始人早已身死，区别不过是在信徒的眼中“那位大人”回归了高天原而已。 绿谷出久直到离开教职员室都感到心情复杂，直到回到宿舍，都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最终被看出来他不对劲儿的青山拽走。 期末考试，就在这般山雨欲来的气氛之中开始了。 为期不长的考前突击还算是起了些作用，无论是雨宫萤还是池田信在离开考场的时候表情都算得上满意。一出考场，就看到早早交卷的超算神威等在门口，发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也已经交卷之后，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就可以享受寒假了对吧?” 约好了寒假抽空一起出门的计划之后，三个人纷纷回宿舍收拾东西。这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要拖到开学才公布，据说是为了让一部分同学能过个好年，一听说这种说法，雨宫萤简直能够在脑海中想到根津校长偶尔放飞自我时的模样。 歷经一个整学期，雨宫萤的父母也没打算从人工岛回来，据说是在网路上拜託了欧尔麦特以及安德瓦多加照看，自己忙于新的研发项目实在是走不开。 而这一次，他们甚至已经懒得再掩饰——之前还是挂靠在宇宙探索的项目之中，如今干脆相当简单粗暴地表示自己在研究的是防御式武器装备一类的项目。 “人工岛最近接收了一名来自未来都市的科研人员，带来了不少他们那边的信息——唔，他们那前几年好像不是很太平，趁乱这傢伙跑出来了。另，你老朋友大卫·希尔德最近也加入了这个项目，合作起来还不错。” 就邮件上的内容来看，雨宫恭介先生在人工岛的研究还算顺利。 欧尔麦特对着这样的邮件微微皱眉，但是又无可奈何——年轻的时候他也挺好奇这个处处科技水平都高过当前社会的如同乌托邦一般的地方，但是囿于未来都市一直以来的对于英雄和[个性]的排斥，职业原因他并不能够获得通往人工都市的签证，换句话说，就是拒签人员。 哪怕在外声名显赫，作为和平的象徵活跃了非常多年，但——就是不行。签证官的态度也相当直接，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个性的人统统不予入内。 而后没过多久，传出即将针对all for one注射死刑的消息。 这样的信息显然没有在社会上公开，而欧尔麦特在获悉之后，特地打了个电话叫雨宫萤来一趟附近的海滩公园。等她赶到的时候，绿谷出久和欧尔麦特已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多时。 “久等了!” 少女深深鞠躬，为自己是不是来晚了而感到懊恼。 “啊，不用道歉，是我让绿谷少年提前来的，因为还有些别的内容想要和他商量——关于one for all这个个性本身的东西。” 欧尔麦特笑了笑，海浪反光之下，身影竟然显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一般。 雨宫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在心里疯狂翻阅着欧尔麦特作为英雄时候的个人档案——255kg的体重和如今这副姿态实在是不太符合，也不知道多余的质量到底是去了哪里。 如果[个性]还遵循着最为基本的科学原理的话，接近半吨重的重量突然压缩到如今这个面积，密度简直不是正常的人类所具备的——但如果一下子质量大幅度减轻的话，根据e=mc^2的公式，欧尔麦特所失去的质量能够迸发出的能量大概能够核平整个地球表面了。 针对个性的研究，依旧道阻且长啊。 三个人面向波光粼粼的海色，针对all for one的判决认真思考。 “曼德拉猫[心电感应]的个性，最终没有被归还。” 欧尔麦特轻声说道：“在过去的近百年的时光里，all for one掠夺了相当多人的[个性]，也赋予了一些人[个性]，如今警方的考量是，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能够慢慢思考如何将个性归还于曼德拉猫了。” 绿谷出久愕然：“那，那曼德拉猫小姐岂不是……” “她如今也活跃在自己的岗位上。” 雨宫萤看了看他：“转入文书工作和支援岗位，依旧奋斗在英雄的事业之中哦?” 第181页 “是!” 绿髮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临刑之前，据说还能有最后一次和all for one会面的机会，欧尔麦特郑重地询问雨宫萤，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质询的问题——毕竟肩负太多人嘱託的少女面对这个横亘歷史的敌人一定有属于自己的疑惑，而这些来自于科学侧的提问或许会对英雄有着出乎意料的启发。 “欧尔麦特さん……” 少女犹豫了一下：“您不能再带人亲自去和all for one会面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毕竟临近行刑，原本就连欧尔麦特自己都很难拿到探视权限，但是考虑到all for one的特殊性，还是允许了最后的一次见面——死柄木弔还没有着落，伴随着all for one死亡的，只不过是一个时代的彻底结束罢了。 还有无穷无尽的，不知道是怎样色彩的开端。 “未来。就拜託了。” 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少女仍旧没有决定出想要提问的问题来——不过这显然不再是新年生活的重点，雨宫萤换上了和服匆匆忙忙地出门，准备去参加附近的新年祭典。 “阿萤!这边!” 丽日御茶子站在人群当中用力挥手，雨宫萤冲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看到，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 和服仍旧是不习惯。振袖随着身体的转动拖曳着摆动，这般有些累赘的衣服她素来很少穿。 一步迈不出半米远。少女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和服下摆的制式，觉得要不是为了配合这群同学过节才不会如此委屈自己。 这种衣服反正是人生之中最后一次了! 如是愤愤不平的思路截止于一句话。 “非常合适你呢，雨宫さん。” 白髮的少年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池田信也穿了和服，带着一个比上次去神野夜探敌联盟的时候还要更大一号的塑胶袋，里头装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点心。 “嘛……总之那个，就是，你们懂的，我妈——” 池田信挠了挠头，开始给大家分发零食。浅灰色带着花纹的的和服袖管中露出埋藏着淡青血管的手臂，池田信从口袋里翻出来一个面包递给雨宫萤：“比起炒面面包我记得你还是比较喜欢吃甜的吧?” 虽，虽说是行动不便，又没什么实用价值的衣服，连个口袋都没有，但还算姑且可以穿。 雨宫萤想了想，迅速删除了脑内“这是最后后一次穿和服”的g。 祭典依旧是以传统的神道教为主，毕竟救济会的传播范围虽足够广，但是不过百余年的时光还尚且不足矣沉淀出能够令全民参与娱乐的节日，于是无论是日本传统的新年、盂兰盆等节日还是西方传播而来的圣诞，都依旧是时代的主流。 发目明谢绝了新年祭典的邀请，据说过年期间还在家里画设计草图。对于敬业到令人有些望而生畏的发目明表示了新年祝福之后，雨宫萤放下手机不禁感嘆有些人果然就是为了这一行业而生。 摇动庙宇之中的铃铛，双手合十许下新年愿望，抽籤捞金鱼之类的活动对于高中生而言已经显得稍显幼稚，但毕竟是特殊的日子，因此对于“一窝蜂跑去玩熊孩子才会玩的游戏”的同学们，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 绿谷出久带着小惠理姗姗来迟，据说是绕路去接小姑娘过来多花了些时间。惠理举着一个糖苹果边走边啃，嘴角煳了一圈儿焦糖的痕迹。 “阿信?” 雨宫萤偏过头，大家早就已经开始三三两两自由活动，池田信拿着一把古早时代如同汽枪一般的枪械，冲着少女招了招手。 “看你原地愣神半天了，要不要来玩一下这个?” 第一百零一章 “……”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游戏。 雨宫萤想了想, 接过枪。这是相当传统的祭典游戏之一, 瞄准目标奖品上面的靶子扣动扳机, 击中靶心之后就可以带走奖品。 靶标点是很小的一个，枪身也为了“恶意为难游客”而制作得又沉又不稳定——当然，为难游客这种说法, 只不过是雨宫萤自己的腹诽而已。 射击需要的是冷静——尤其是这种入门门槛非常低的面向广大人民群众的娱乐设施，只要足够沉得住气, 就肯定可以…… [脱靶] 滴滴答答带着欢快背景音乐的提示音说道。 有, 有点掉面子。 少女不信邪地再度举起枪来，收穫了另一个脱靶的提示。 “……” 她把枪身翻过来倒过去地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什么一个世纪之前的设计，都不带瞄准修正功能的吗?” 池田信：“……”暂且不说瞄准修正, 老闆是要赚钱的所以才做成这样的啊。 老闆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池田信赶紧凑过去不知道低声说了点什么, 于是头上扎着条白巾的店铺老闆才嘟嘟囔囔地重新坐回自己的躺椅上。 第三枪的时候，雨宫萤端起枪来反覆瞄准。原本的三点一线式的瞄准方式对她而言虽然并不陌生, 但是确实很少亲自尝试，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自动控制系统中进行修正仿真。 第182页 总算是擦着靶子的边缘。 看得出这傢伙是抱着“不打中的话花光零用钱也要站在这里”的心态, 池田信接过枪, 自己瞄准着连开两枪。 如果是强制自己的手臂肌肉不颤抖, 并且发动[个性]来控制枪械的话，哪怕自己从前没怎么玩过类似的游戏, 也能在一开始就达到作为外行还算不错的水平。 看着某位“除了体育运动之外素来成绩都还不错”的傢伙相当不服气地鼓起脸,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池田信笑弯了眼睛, 给雨宫萤的手里塞了一只巨大的绒毛熊。 “……”我又不是小学生。 雨宫萤眨巴着眼睛抱着熊，虽然手感很不错啦，但是…… “又大又占地方诶……” 她捏了捏毛绒熊的前臂，整只熊的身长差不多都能达到一米二，在庆典的人群之中都算是相当瞩目的了。 “碍事吗?我是觉得，在这样的节日里可以不用像平时那样时刻考虑压力太大的事——” 少年笑了笑，并没有露出什么过多的表情。 “如果说不太方便的话，那就还给店主吧。反正也就是享受一下庆典的乐趣而已，这种对于你来说，好像确实也有点太过——” “我又没说我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雨宫萤抱着熊退了一步：“我……我要去看看求籤那里，就先走了!” 紧张。 手中的熊触感松软，塞满了棉花并不重。逆着人流，少女少女一步一步走向用作祭典的神社深处。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在面对all for one叩响狙击枪扳机的时候，纵使情况危急，纵使冷汗流下鬓角，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类似于心率过速的情况。 神道教作为日本传统的国教，在哪怕救济会已经蔓延开来的情况下，依旧渗透在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传统的八百万神明所受到的供奉和关注纵使在当下这个时代少了很多，但依旧是支撑日本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少女在无人的长椅上坐定，将脸深深地埋进毛绒熊的身体里，深吸了一口气。 耳廓开始发热，与此同时，心率过速的感觉并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脖颈处都能感觉到脉搏一下一下的律动。 而另一处，白髮的少年勐跑几步，钻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 “唿……幸，幸好，[个性]是这种类型的话真是太好了。” 池田信捂住胸口勐喘气，觉得要不是个性辅助的话，自己刚刚的样子肯定会相当夸张。除却依靠[个性]的射击游戏之外，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从严格控制血液的流速以及心跳速度，到激素水平比如脑内吗啡的供应量，全部都被死死压制在了人体正常参数范围内。 ——在家思考了数日的少年突然意识到，其实可以强行克服脸红心跳之类陌生的感受的。 天色渐晚，夕辉开始侵占整片天空。在神道教的文化之中，白天与黑夜之间的缝隙，此世与彼世的交界之处，黄昏，素来被视作逢魔时刻。新年的这个时段已经显得有些凉，雨宫萤将整只熊像是披风一般搭在身后，留下两只熊胳膊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当作围脖，远远看上去像是被巨大的什么东西拥抱。 风吹过残存的枯叶，雨宫萤满满抬起头，夕阳拖曳着长长的影子，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阿信!” 她想要回过头，却在转过一般的时候浑身僵硬。 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从余光中可以看到，小拇指微微翘起。 她勐然回头，正对上的是一张……嗯，有些不太好描述的脸。 “……” 雨宫萤显得有些僵硬。 藏在白色的巨大手套中的那张脸显得面色十分的不友善，少女纠结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要出言吐槽这个太过不合时宜的打扮比较好。 大过年的，怎么穿成这样。 可以说是很不凑巧，明明是牵扯进诸多事件众多的两个人，在深深踏入关于all for one的泥沼直到如今，雨宫萤都不曾和敌联盟的现任首领死柄木弔见过面。 网络上关于敌联盟的信息大多数都是流于文字或者仅仅只有新闻的插图，因此除却脑无和被捕的犯罪嫌疑人之外，雨宫萤对于敌联盟最为直观的印象就是神野中以一人之力击败诸多英雄，将杰诺斯打到近乎粉碎，并且结束了欧尔麦特英雄生涯的all for one。 因此，即便是被长相奇特的陌生男性摁住肩膀，雨宫萤一时半会儿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 底下庆典的那些摊位上有卖这种形状的面具吗?她甚至开始走神。大概越是紧张的时刻越容易思考别的问题已经成为了习惯，感到冒犯的死柄木压低了声音，在金色夕辉之中竟然真的显出如同妖怪从隐世中走来的意味。 “……找到你了。” “我的名字是，死柄木弔。” 在听到死柄木这个发音之后，雨宫萤的瞳孔倏地收紧。满足于少女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什么人时的反应，死柄木沙哑的嗓音重新出现在身后： “暂时还不用担心，因为我不会杀死你——老师曾经叮嘱过，能够对那个蜜蜂的声音有反应的人，不要杀死。” 第183页 “我也一直都很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明明和欧尔麦特那傢伙没多大联繫，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角色，但是既然这是老师的吩咐的话，留你一条命也无妨。” 少女背对着死柄木，死死咬住下唇。用于祭典的振袖和服并不能藏下什么多少设备，况且一身会通不过安检的辎重也根本没办法带到祭典的现场来，就武器管制这一点来看，还是[个性]的肆虐来得便捷。 “我知道那些文绉绉的傢伙见过你了，但那又如何呢?死到临头的道具而已，那群半死不活的傢伙，和你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吧?这样的存在居然还寄居在英雄社会里，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猜猜看，为什么，老师会让我在任何行动的时候，只要看到稀奇古怪的科学侧的通讯设备，就对它画出那个奇怪的图案呢?他是想传递些什么信息，哈?我一直，都非常想知道啊——老师他!” 死柄木的讲话逻辑颠三倒四表达能力严重不足，但威慑力却是过剩。雨宫萤背对着这位敌联盟年轻的首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这只手的[个性]根据绿谷出久的说法是“崩坏”，也就是说只要五根手指全部接触到自己，那么自己从被接触的地方开始，都会彻底被破坏。 “既然不是为了杀死，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我选择了英雄这一侧的吧?” 雨宫萤没有回头，背对着死柄木弔说道：“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的事情，那也应该明白我一定不会加入你们的吧?——既然如此，现在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死柄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悬空的那根手指上下摆动了一番，在吊足了胃口之后，哑着嗓子说道：“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会有机会和老师传达最后的信息吧?” 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最为危险的、被整个英雄的世界所警惕的敌联盟现任首脑，会在新年贸然出现，并且提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我有想要你帮我传达的内容。” 后来的许多年，雨宫萤都偶尔会想起，在自己和某个差点就将整个世界搅和得一团稀烂的恐怖分子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会面中，这段太过短暂的对话。 如果当时听到了结尾，那么他最终想要传达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呢?而无论是all for one，还是后来的死柄木，都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就算和服没办法藏下多少武器，但是基于前一段时间被绑架过带来的阴影，最为基础的逃生装置还是要携带的——根据初级辅助装备工程师的执照要求，所能够被允许平日里携带的辅助设备的唯一装置，就是在常用户外活动用装备基础上的增强型。 既然已经确定了不会被杀死，那么死柄木如此危险的[个性]很大概率只不过是威慑而已——少女反手肘击，击中了死柄木弔的腹部。 第一百零二章 死柄木显然也不是近身作战有多强的类型, 一击之下弓起腰来唿痛了一声。少女立即伸出一只手瞄准神社漆上红色的立柱, 弹射绳应声而出, 连带着整个身子一起翻身跳跃到屋顶。 神道教风格的建筑物并没有多高，死柄木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雨宫萤，浑身发抖地作势要对整个庙宇发动个性。 “餵, 你这傢伙……” 而在指尖接触到建筑物的同一时刻，少女再次从空气中略过, 长长的振绣衣摆在空气中划过好看的弧度, 第二次跳跃的目标是不远处足够高的鸟居，就算在宗教场合这么不遵守规矩咋咋唿唿实在是太过失礼，但……毕竟命比较重要嘛。 几番纵身之后，死柄木弔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祭典场所附近作为集会地点一定有英雄驻守, 这一次逃脱之后, 进入人群密集的区域应该就是安全范围内了。 死柄木的视线锁定向少女离去的方向, 良久，低头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太阳已经彻底落山, 山坡之下的游人熙熙攘攘着期待接下来的焰火表演。西边的天空仅剩下浅色晚霞，静寂的神社院落和前庭参与庆典欢乐的人群, 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现在的我, 您满意吗?……老师。” …… 再好的兴致遭遇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恐怖袭击也会消失殆尽。 雨宫萤重新回到人群中之后, 才有了“终于捡回一条命来”的错觉。当然，死柄木说不会杀死是一回事, 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傢伙到底会不会激情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少女四下里走了走, 游人神色如常, 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十字路口有英雄正在巡逻，雨宫萤快速走了上去，低声伏在英雄的耳畔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执勤英雄露出惊讶的神色，掏出手机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知道是汇报到了谁那里。 “雨宫!”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雨宫萤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刚刚经歷了来自敌联盟首领的威慑而尚未消退的警惕神色。 “啊……是阿信!你也逛到这里了啊。” 少女犹豫着打了声招唿。 这一次总归不至于是渡我被身子那傢伙扮成阿信的样子吧，真是如此的话，一个接一个的不能好好放年假吗。 第184页 而少年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确认了这一定是本尊没错了。 池田信露出难得一见的委屈神色来，上下打量了雨宫萤半天，直到把对方盯得浑身不自在有些嵴背发凉为止。 “怎，怎么了?” 雨宫萤抱着手臂，觉得池田信的这个样子简直像是自己欠钱不还还剽窃了对方的论文并且在第一作者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池田信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个，雨宫さん……那熊，你扔了吗?” “……” 沉默。 雨宫萤抓了抓后脑勺，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把熊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一通足够混乱的解释之后，少年瞪大了眼睛反覆检查雨宫萤的手腕：“有这种事?联络英雄了吗，没带缓冲装置直接用弹射钢索的话手腕一下子承受牵引人体的冲击力容易脱臼的，我看一下你腕关节……” 立刻就忘记了自己刚刚超委屈的样子。 “没，没事啦!” 少女抽回自己的手，觉得这种过度关照的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从心里滋生出的奇奇怪怪麻麻痒痒的感觉蔓延而上，甚至隐隐约约有着突破“刚刚成功逃生”这种大事的徵兆。 没过多久，烟火表演如约开始。 周围不知不觉就多了不少严阵以待的职业英雄们，雨宫萤四下张望了一翻，除却穿着英雄服装的几位之外，人群之中穿着祭典和服盛装出行却神情严肃的也有好几人。 绿谷出久带着惠理站在不远处，后面跟着丽日御茶子不知道偏着头在说些什么。在群星终于攀上夜空的时刻，烟火在天空中炸响了第一个音符。 新年的钟声响起，时代催促着人们不断向前。互相道贺的声音不绝于耳，白髮的少年笑了笑，在五光十色烟花的映衬下，发梢微微反射出跟随烟火的颜色而不断变换的光。 “新年，也请多指教啦，雨宫さん。” 新年过后就是小学期，假期结束之前所有人一起补作业补得盛况空前。八百万百一边端着茶壶一边毫不留情地□□：“再过不出三个月就要升入高二了，就要以这种作业都写不完的面貌去面对高一新生吗?!” 上鸣电气痛苦地捂住头：“什么面貌跟寒假作业没关系吧!” 辅修科的优势反而体现在了作业都是设计任务这一点上，雨宫萤瞅了一眼已经和耳郎响香争论起来的上鸣，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反覆遭受电击对于大脑的负面影响有哪些”。 超算神威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趁着电脑自动划分有限元网格读条的时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圣诞节之前雷斯吉宁教授就回了美国，如今依旧在通过网络和他联络。据说数据的更新非常有效，在修正算法的辅助之下，很快新的amadeus就即将诞生。 据说关于all for one的最终审判已经提上了日程，为了防止“其实这傢伙已经活了相当长的年头”以及“曾经渗透了诸多领域”之类的事曝光造成群众的恐慌，无论是审讯还是最终判决都下达得悄无声息。 只要发动[个性]就无人能够阻拦，基于这样的认知，就连最后的审查都是在孤岛上的监狱里进行。 “你真的什么都不问了吗?” 池田信看向雨宫萤。在监狱远距离有线通讯的监视器当中，早已牵扯在all for one带来的事端之中的几位学生获准了最后一次旁听的机会——通过通讯设备和显示屏。 “我没什么想要提问的了。” 救济会如今已经是一个名声响噹噹的宗教，不可否认地在歷史之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正面作用，而死秽八斋会已然崩盘，深埋地下的实验基地管理人们即将步入死亡。 这些从阴暗过去中禹禹而来散发出危险气息的东西都将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岁月变迁而消失在歷史之中，过于吹毛求疵地将其所造成的疮疤掀开，除了撕裂尚未完全恢復的皮肉之外毫无益处。 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很快就下达，随后就是忙忙碌碌的流程疏通。all for one并没有什么亲族家属，过于漫长的生命让和他同一个时代的人都已经消失殆尽。 具体到具体的死刑执行时刻，还有大约两个月。 参考all for one的身体状态，在有可能存在解除中毒个性的情况下，注射死亡已经不再是最为通用的上上之选。以一击毙命为目的，又要彻底阻断逃脱的可能性，在一番讨论之后，决定了某个暂时不能对外公开的行刑方式。 “还是有些没有实感呢。” 私下里，欧尔麦特曾经对雨宫萤和绿谷出久如是说道：“一想到绵延至第九代的one for all的[个性]如今终于杀死了那个男人——虽然，他也留存了自己的后继者。” “但是还是会有种，经过太长时间了的感觉。” 作为和平象徵的岁月实在太长，在望不到尽头的、每天都拼尽全力去支撑着自己捱过一个又一个黎明的日子里，欧尔麦特不曾有任何绯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个人爱好，从已经公开的高中日记到退役之前的英雄活动之中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部分。 就如同，是为了[成为英雄]而生的某种装置一般。 第185页 至于那些更能够彰显个人特性的“其他的部分”，曾经面对採访的英雄在镜头前豪迈地微笑，表示那和成为英雄守护和平相比——那都不重要啦。 一个人作为英雄为世界开闢出道路的孤绝旅途终于走到了尽头，欧尔麦特最近甚至还相当有闲情逸緻地在网上搜索动物领养的消息，作为教师的作息足够稳定，在吃下了办公室同事的安利之后决定开始养猫。 “记得啊?体检，绝育，驱虫，还有要买猫草帮助消化，当然你要是有心的话也可以自己种一些小麦。” 相泽消太看了看正在浏览领养网址的欧尔麦特，出言提醒道。 “……你很懂这个啊?” 欧尔麦特回头。 “咳。” 相泽老师咳嗽了一下：“我本来也计划着作为英雄的工作结束以后，要养一只的。” 言出必行，果断利落，很快，欧尔麦特的单人公寓中就迎来了新的客人。他想了想，把猫从猫包里放了出来，拍了几张照片点击了群发。 “好可爱!” “超小只!欧尔麦特老师猫粮买了吗?” “猫砂盆呢?” “可以让我们也去看看嘛?” ——迅速就弹出了不少对话框来。 欧尔麦特给猫粮碗里倒了小半碗粮，觉得提前退休说不定也不算是个太糟糕的决定。 刚刚接回家的猫低着头吃猫粮适应性极佳，丝毫没有转换环境的恐惧。欧尔麦特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接起之后，曾经的最强英雄表情变了又变，而几乎是同一时间，新闻像是投入柴薪之中的一团火苗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收到了东京战后重建的最高地标，东京天空树被炸毁的消息。 第一百零三章 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重建城市, 几乎是上上一代人的整个时代主题。而在这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那一不分, 就是东京天空树的重建。 高度为634米的自立式电波塔, 据说站在塔顶能够俯瞰整个东京，其作用主要是在高楼林立的东京中传输电波信号。除此之外，数个日本境内的顶尖大学也有在东京天空树设立研究机构, 研究方向也大多集中在通讯设备之中。 “说起来……想不通这一次袭击的目的啊?” 食堂里，绿谷出久托腮对着饭田天哉说道：“死柄木的话, 不应该聚焦在最近就要执行死刑的all for one身上吗?” “我也觉得, 最近在孤岛监狱那边集中了不少驻守的英雄来着……山岭女侠，还有杰诺斯君好像都去了。就是为了提防敌联盟可能会存在的攻击吧。不过对于死柄木来说，破坏地标铸造混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吧。” 饭田天哉回答道。 “新闻上好像没说全。” 轰焦冻挑了一筷子荞麦面：“混蛋老爸也去了现场不过扑了个空，现场已经彻底塌方了, 火焰英雄在这种时候起不上什么作用, 估计正在生气呢。” “彻底塌方?六百多米的建筑倒塌……周边的街区还好吗?” 雨宫萤从隔壁桌转过头来：“又或者, 东京天空树能够有什么可以被敌联盟所觊觎的东西吗?” 那上面不是个购物中心吗……而且卖的东西还超贵的，游客可以去到的范围里到处都是她觉得买的话会让预算很吃紧的商品。 “立入禁止的部分里, 大多数都是电波通讯之类的研究机构和电视台吧，但是死柄木也并没劫持电视台啊?” 池田信道：“排除掉大部分不太可能的因素的话……大概单论[地标性建筑的破坏]就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 无论怎么说, 这一次敌联盟的做法都和以往有所不同。 脑无一匹都没有出动——否则以上一次对抗安德瓦的脑无那般战斗力和体量, 在东京市中心绝对会造成足够可观的伤亡。 除此之外, 在看完了新闻简讯之后，就足矣察觉这次事件的蹊跷之处。整个东京天空树似乎是从某些特殊的地点被起爆截断：视频里建筑物垮塌的姿态, 雨宫萤看过之后觉得有些异样的熟悉。 “雨宫同学你该不会是要去调查这个吧?” 丽日御茶子露出惊恐的眼神来：这可不是高一学生该做的事儿吧?况且甚至连英雄科都不是……现在的辅助科已经成了这样了吗? 作为英雄科的学生, 有种莫名被抢饭碗的危机感。 “嘛……这个倒是不至于。” 雨宫萤摆了摆手, 安抚了一番一脸震惊的一桌英雄科的学生。少女重新低下头吃饭时皱起的眉头让坐在对面的池田信也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妙的预感，似乎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在昭示着东京天空树的遇袭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如今的死柄木弔已经不会再去做那么多情绪化的多余的事，而这一次天空树的事件，显然是有其目的的。 回到宿舍之后，池田信掏出手机联络了前往现场的安德瓦。 “什么，并不是[个性]犯罪事件?” 刚刚推开门，打算来讨论这次事件的雨宫萤就听到池田信肩膀上夹着电话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跑动的样子。 第186页 “也没有敌人出现……是单纯的□□爆炸吗?现场有没有技术人员或者是职业侦探之类的出具检测报告?” “那么怎么确认的是来自敌联盟的袭击……哦哦，有东西被抢走，目击者判断的啊，明白了。” 这个电话以安德瓦的个性来说已经可以用冗长来形容，一般这么唠唠叨叨的质询他都是直接交给助理来进行的，而如今，作为当下排行榜第一名英雄的直觉也在血液中四下叫嚣着，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因此他知无不言。 放下手机之后，池田信将超算神威也叫来了宿舍，三个人围坐在一方矮桌之前看向电脑屏幕。东京天空树的断裂形式和出事时倒塌的过程相当典型，只要稍微了解一些建筑学方面知识的人都能够判断出，这属于经典的高楼爆破。 针对高塔的定向爆破一直都是建筑领域中拆迁的重要环节，具体方式是在高层建筑之中的特定承重结构位置装填□□，致使整座建筑物快速坍塌。要让整座高塔彻底在一瞬间崩解，需要的那种足够精准的计算和工程力学知识，起码可以保证敌联盟中当下曝光的成员里没有这种能力。 而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这一次的爆破採用的是高塔定向爆破中的“双向三摺叠技术”，其最为明显的特点就是爆炸后建筑物摺叠三次，分别向两个方向坍塌，在触地震动、对周边建筑物的影响方面都被压缩到了最低限度。 爆堆主要集中在东京天空树原址的范围上方，各方向位移均不足二十米[注1]，甚至连爆破震动和塌落震动都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这样的方式在技术上精湛到让人咋舌，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当时在东京天空树中正在工作的无数员工乃至游客的生命。 轻伤的倖存者三名，恰巧具备能够高空降落或者是飞行一类的[个性]，失踪者不计其数，几乎全部都埋在了废墟堆里，救灾英雄13号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往了现场，配合搜救。 “这，这种场面……” 雨宫萤看着屏幕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座天空树坍塌成半径二十米范围内的一片废墟的话，这种建筑碎屑的密度，那倖存者简直——” 池田信和超算神威相顾无言。 倖存者存活的概率，比普通的地震致使建筑倒塌要小太多。 乍一看上去採用的是对于周边环境影响最小的、足够专业的爆破技术，而对于当时正好处于天空树内部的工作人员和游客来说，这不啻是最为糟糕的灾难。 “太过分了。” 良久，雨宫萤咬牙出声。 这般足够冷彻，看上去似乎是尽可能不添麻烦却杀死不少人的手段，在当下这个足够敏感的时间点里，雨宫萤他们只能想到唯一的一个组织——在不久之前曾经直面的，来自未来都市的数位不知名的年轻人。 这样的事也算是必要的吗? 引发如此巨大的恐慌也是值得的吗? 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大脑，手指在无意识的状态之下握成拳。发白的骨节轻微战慄，而这一刻，终究还是无人出声。 ——总有一天，要做个了断。就像绿谷和死柄木一般，就像欧尔麦特和all for one一般。 从神野一役开始，敌联盟似乎就有意识一般在公众面前提升自己的存在感，不断制造和渲染恐怖的氛围。无论是安德瓦所面临的巨大化的脑无想要“一个接一个击溃最强英雄”这样的想法，还是如今作为东京最高的地标性建筑物东京天空树的倒塌，都在社会上造成了足够广泛的负面影响。 “英雄在这种时候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次到底有多少牺牲者，到现在也没能公布。” “这可是东京最为瞩目的地标——” “这样的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恐惧的种子一经埋下，就会迅速地寻找蔓延生长的土壤。只消在网际网路上随意翻阅，就能够看到民众对于这次事件所积蓄的压力和恐惧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有人依旧怀念着曾经的和平而唿唤着欧尔麦特，但如今这位最强的英雄已经无法给予回应。有人对现今的“最强”存有疑虑，安德瓦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所擅长、所专注的事。 最为显着的一点就是，加班频率变得越来越高，回家吃饭的次数则更少了。 “英雄们，没事的吧……” 偶尔，在学校里也会听到这样那样的担忧——作为欧尔麦特的母校，也是当下一提到培养英雄的学校时所有人脑海中想起的第一个名字，雄英高中对于英雄的关注，本身就比其它人要更多一些。 而似乎是为了追赶死柄木羽翼丰满的速度一般，原本就已经快得像是搭乘了新干线的课程进度，又一次临危提速。 春假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绿谷他们所面临的新课程，就是当下最受瞩目的事件所需要的技巧——废墟救援。 “嘛……一般来讲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大多数时候都是地震，不过现在看来……嗯最近的新闻你们也都看了……” 相泽消太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板书，一边抬起眼皮看向明显加了不少座椅导致人员显着爆棚的教室：辅助科来了不少旁听的学生，据说都是受到了这一次事件的触动而想要了解更多英雄救灾的事，以便于设计出更加便于英雄们施救的辅助设备。 第187页 “很有干劲是好事啦……” 他又看了一眼已经拿出了笔记本打算开始记笔记的辅助科学生：“不过理论知识我并不会讲太多，今天上午除了理论知识的授课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在实践中演练的。” “实践课程当然更好!” 发目明搬了个板凳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因为人实在太多被挤到了墙角，不过好在[个性]是放大的少女根本不存在看不看得清黑板这种问题：“这样就能够收集更多资料，来判定我的新baby使用效果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四章 听课的人数众多, 雨宫萤三人也赫然在列——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 能够从中获取可堪使用的知识大家都显得相当重视。 “虽然未来未必就是从事这一工作, 但是哪怕现在能够为灾难救援的领域添砖加瓦也是好的。” 和雨宫萤抱着同样心态的学生显然不少，很多人干脆直接带上了笔记本电脑来听课，教室角落的排插不够用, 因此八百万百还友情贊助了一个经由[个性]创造出来的分线器。 “建筑倒塌的救援大致上分为两个部分，现场救援和伤员的转运。” 相泽老师在黑板的左右两端分别写下了这两个词彙, 用手指向左边：“在警察还没到达的时候, 现场救援包括现场保护，伤员的预处理，建筑垃圾的清理等需要完成的工作，当然——也有对于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的警戒, 随时对敌这一点。” “敌人随时有可能出现, 那么在这样的环境中战斗就有很重要的一点需要注意, 即，不能够在打斗的过程中对建筑物造成二次破坏, 造成人员伤亡。一般的处理办法是尽可能的把敌人吸引到空旷的场所去，如果具备控制敌人[个性]的英雄, 那么需要在第一时间配合其他人让敌人的行动力失效。” 雨宫萤的位置坐在饭田天哉桌子旁边的过道, 少女偷偷冲着一脸严肃盯着黑板的a班班长偷偷说悄悄话：“大概, 心操君那样的[个性]，或者濑吕同学那样的胶带个性, 会比较适合这种场合……” 经歷过ab班联合对战演练的饭田天哉显然对刚刚编入b班的心操人使同学的个性有些了解, 因此严肃地点点头, 对于雨宫萤的说法表示了认可。 “不要交头接耳。” 相泽消太看了一眼讲台底下，冲着雨宫萤的面门扔了个粉笔头——这孩子水平上没什么问题甚至堪称优秀，但是也太不守规矩了一点。 “当然，对敌虽然重要但是这并不是今天这节课要讲述的重点。最近东京天空树的这件事，你们作为临时英雄最需要学习的部分，是面向受灾群众的：敌人的战斗力在不清楚的情况下，新人应该将判断和对敌这件事交给更适合的英雄。” 早些年的雄英毕业生性格各异，针对英雄的培养也没有如今这么系统化，导致很多英雄实际上在灾难救援方面的知识要么凭藉经验和自学，要么就倚靠自己的[个性]在一次又一次事件之中慢慢摸索。而如今的英雄培养俨然成体系，在相关事件的救援中应该能够起到更为关键的作用。 “建筑物倒塌的情况之下，有几个需要重点关注的紧急处理事项：分别为，开放性骨折的处理，挤压综合徵的处理以及合併伤及为重伤的预处理[注1]。” 众人乘坐校车来到γ演习场，辅修科的学生纷纷在观众席上掏出望远镜等各种各样的观测设备，而英雄科的学生们则站在演习场的入口处，等待相泽老师的下一步指示。 下一秒，演习场中央的高楼立刻被破坏。 “等等，这个断裂的方式是——” 眼尖的绿谷出久立刻惊唿出声。 这间演习场能够看得出来是水泥老师临时制作的高层建筑物，内部装潢之类的系列构造四捨五入等于没有，一开始就是为了“被破坏”而诞生的。 断裂时的爆破点有两个，高楼顷刻之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了三截，随后砸落在地面上崩解成一堆碎屑。 “双向三次摺叠爆破方式。” 轰焦冻判断道。 这个对于英雄科学生而言相对陌生的名词在最近几天之内被大家连同资料一起翻了个底朝天，相泽消太走进广播室，抬眼看了看已经冲着废墟跃跃欲试的学生们说道： “那么现在救援开始，在你们进行施救的过程之中，我会给大家介绍一些相关的知识……嘛，这样记得比较牢靠。” 众人一拥而上。 建筑物在崩塌之前布置了不少模拟灾害现场群众的人形模型，心跳、体温和大部分区域的血液都被模拟得很到位，在这一次的演习当中用作救援的演练对象。 这其中有些人搭载了语音装置能够进行唿救，还有些人已经默认进入昏迷状态，学生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救出“活着的”受灾者。 贸然轻举妄动就会破坏原本就显得岌岌可危的建筑结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像爆豪胜己这类的危险个性反而派不上用场——爆炸头的少年摆出兇恶的表情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卖力地搬运碎瓦砾。 耳郎响香将耳机插头插入一片水泥板，凝神听了数秒：“这下面有两个人，我听到了心跳声!” 第188页 “明白，我立刻过去!” 绿谷出久应声，尽力搬运起水泥板，让其中一边离开地面。 “峰田君!” “哦!” 粘性葡萄在这种时候可以起到良好的缓冲作用，随后濑吕范太用胶带将整片水泥板绑住掀起，配合粘性葡萄将其挪了个位置支撑起来。 “可以看见被害者了!一条腿压在钢筋下面!可以看到有流血!” 绿谷出久探头进去，瓦砾堆的夹缝里空间相当狭小，哪怕稍微体型大一点的人都没办法钻进去。蛙吹梅雨的舌头倒是足够接触到对方，但在一条腿被压迫的情况下，显然不能硬生生地将人拽出来。 “没有说话的声音，确认意识不明。” 耳郎响香判断道：“心跳还算稳定，但是一条腿一直在流血，放任不管的话情况会越来越糟糕的。” 最终，决定让体型最小的峰田下去探查情况。 雨宫萤站在广播室里看了一眼相泽消太，对方显然没有看起来那么无精打采，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着演习场中的动向。 “这种情况下，伤员的开放性骨折发生率会很高，具备相当程度的感染、骨缺损或者截肢的可能性。针对骨折的伤患，应该对伤处进行紧急固定。” 相泽消太适时的拿起广播话筒：“除此之外，绿谷你们发现的这名伤者有更加严重的、需要被重视的地方，就是挤压综合徵(crush syndrome)。如果不好好对待的话，就算贸然把他救出来也是会死的!” “真的假的啊!” 峰田实刚打算接触扮演伤者的假人，听闻之后心有余悸地把手缩回来：“这建筑物不是刚刚才崩塌吗!挤压综合徵应该是压迫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出现的症状吧!” “嘛……也考虑到有可能发生地震之类的情况，这次演习的时间设定是建筑物已经崩坏了八小时以上了哟。” 广播中传来相泽消太毫无负罪感的声音。 “这种事情应该一开始通知的吧?!” 众人纷纷抱怨道。 “事故可不等人啊?” 相泽老师慢悠悠地回答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嘛。” “雨宫さん，这种时候如果有红外热敏的设备的话，搜索被害者就会方便很多吧?” 池田信看了看各自忙碌的学生们，具备感知能力的人已经迅速站了出来，专门用来搜索瓦砾之下是否有伤者。但仅凭寥寥数人，显然无法遍歷一大片的范围。 “嗯……是这样。” 少女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覆：“如果能有专门应对这类灾害的急救包之类的就更好了。” 挤压综合徵是由于肌肉长时间受到挤压而导致的创伤性肌溶解[注2]，并因此导致全身性损害的一种疾病。其临床症状除却受挤压的局部肌肉坏死之外，还会导致低血容量休克，高钾血症，急性肾功能衰竭等疾病。 “峰田，你去用胶带把那个人被压住的腿绑住!” 濑吕范太从缝隙中伸出胶带，长时间受压迫并且已经有些破碎的腿部需要防止坏死的组织液在压力骤然减小的情况下回流，峰田实接住绷带，结结实实地缠在了模拟假人的大腿部分。 “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捂住头一脸纠结的样子：“截肢吗，那听起来有点可怕啊而且说起来我根本不会这个啊!” 而另一边，上鸣电气也愁眉苦脸地团团转。 “那，那个心脏起搏应该用多少伏特的电压?!如果一下子输出过度的话是会死人的吧!这种事叫我来是不是太过于……” 表情可以说相当纠结了。 “就算告诉你要用多少伏你一时半会也没办法精准控制吧!” 耳郎响香对着他的头拍了一掌，随后指点上鸣双手叠起进行心肺復甦：“对自己的[个性]细节控制上多练习一下好吗?” “那傢伙装个指示器好一些吧。” 超算神威判断道。 “他现在已经有一个电流牵引的装备了，还是发目同学做的。如果身上叠加太多装备的话反而会影响行动的吧?” 池田信道。 “唔……电压指示这种东西其实可以用作上鸣同学的训练用设备吧，让他自己用肉体来记住比较稳妥。” 几个人相互讨论着装备层面上的改进方案，而演习场上又有变化。 丽日御茶子在确认了搬动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或者新的塌陷之后，发动个性将大块的水泥块运送到了开阔的废弃区域。 时至今日，哪怕针对超过体重的重物操作依旧会感觉反胃，但总归不再像是刚刚入学一般呕吐不止。 “轰君，这里是模拟了瓦斯泄漏!麻烦你用冰先堵上破坏的管道!” “了解。” 一切正在步入正轨。直到午饭时间之前，英雄科a班的学生们已经清理出了相当一片受灾区域，并且成功救援了数名受灾群众。 “真厉害啊，这一次耳郎同学大活跃哦!” 雨宫萤称赞道。 “嘛……那个，正好是我擅长的方面而已。” 骨子里其实有些腼腆的摇滚少女脸颊飘红，这一次的实践课程碰巧相当需求搜索能力强的英雄。 第189页 “以后，如果也能派上用场就好啦。” 第一百零五章 根据[个性]的不同, 实际上a班的学生们大多也并不全都擅长于灾难的救援。碧如上鸣电气, 除了心脏起搏这种用作紧急治疗的手段之外, 无差别放电的个性甚至很大程度上来说会造成伤员的二次伤害。 但无论如何，在实践之中掌握基础知识都是必要的。下午的时间是b班的实践授课时间，水泥老师会趁着中午学生休息的时候发动[个性]将整栋建筑物恢復原状, 再将已经处于救治状态的模拟假人恢復原位。 “这一上午的感觉如何?” 雨宫萤挑了挑眉毛看向英雄科的众人，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累到气喘吁吁的样子。 “相当充实!” 饭田天哉推了推眼镜：“全力运送伤者, 保持奔跑的过程中尽可能的避免颠簸, 尽量减少骨折患者的痛苦是非常值得研究的新课题!” 嘛，大概你口中的非常值得研究和别人一般来讲所理解的有点差别。不过这种小细节实在是不值一提，少女转过头来就将其忘在了脑后。 甚至还在食堂里伸了个懒腰。 “下一个课题……就定为上鸣君电压指示的试验装备吧!” 久违地在群里被@出来点名的上鸣电气则显得有些又高兴又纠结：“能够收到雨宫同学你用心制作的道具是很好啦……但是一想到又要增加训练量就……” 这可是有概率反覆变成笨蛋的训练诶!代价巨大的好吗! 而随着对于仅剩的几名倖存者的调查，死柄木弔, 也就是敌联盟从东京天空树所盗取的东西也水落石出。 大功率通讯增幅设备——和当时超算神威在进行卫星定位的设备属于同一类型的, 但是其区别在于, 这一通信设备是当前正在研究的、连对外公开都非常谨慎的类型——其特殊性在于，能够增幅放大脑电波。 从战争导致的科技大幅度倒退到如今终于走出了百废待兴的阴影, 时代推移到如今这个位置，各个研究领域都开始涉足人类脑科学的研究。以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的脑科学研究所为例, 雷斯吉宁教授所专注的是人类记忆的转移和存储在人工智慧领域的应用, 而这一技术能够得以实现也是建立在针对脑科学的大量基础研究之上。 人工岛的技术纵使对外公开得相当稀少, 但是杰诺斯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即，人类大脑和机械身体以及电子头脑的桥接。这一“彻底抛却肉体”的研究理念在当前这个时代尚且不足矣被整个社会接受, 而人体实验也显得太过离经叛道, 因此唯一的一例实例如今也仅仅只不过是因为星之丘事件重伤险些殒命的杰诺斯本人而已。 更为消息闭塞显得神秘的未来都市如今的研究进度已经不可考, 对外公开的科研期刊上也有很多年不再出现相关领域的论文和新的发现，但是[个性]的遗传性质等关键突破和重要猜想最初都是来源于这六座自立门户完全自治的人工都市。 而尽管并没有对外公开研究进展和当前成果，就雨宫萤如今已经变得相当稀薄的记忆和前些日子在地下基地的经歷来看，未来都市保守起见起码进行过非常规的针对人类的智力开发和人体改造。 少女不禁嘆了口气：有时候就会觉得，技术的进步纵使伴随着诸多的尝试，但是有些尝试实在是太过出格了。 而将目光重新拉回东京天空树，驻扎于东京天空树的研究机构一共有四家，分别是东京大学的脑科学与通信技术研究所，东京电机大学的现代通信技术研究所，东京工业大学的无线电波通讯研究所与练马大学的人形机器人研究中心。就当前所能够获取的信息来看，应该被盗取的研究内容就是来自于东大。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雨宫萤能够想来这件事肯定有着那群来自人工都市的傢伙的参与，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让这两个分别都自视甚高的组织都放下身段来好好合作，只不过是为了关于脑电波通讯的一项尚未公开的技术。 在雄英辅助科的地下室里转悠了好几圈，能够想出的每一个可能性都被自己所推翻。池田信从抽屉里翻出网购的羊羹来一连吃了好几块，看到雨宫萤还在转来转去愁眉不展，冲着对方抛出一块塑料纸包装好的羊羹：“既然在这里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去大学里问问呗?” “这几所学校的研究所设立在东京天空树的同一个楼层里，其中只有东京工业大学是传统的无线电通讯类别，排除掉这所学校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三个了，我估计那几所学校对于同一楼层实验室里其他学校的项目进展应该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正好咱们三个人一人一所学校，去分别调查一下吧。” 所幸，研究所里并不是每天都全员在场——大多数的时候，只会留下少量的人手一直待在远离学校的东京天空树里处理实验数据。网际网路上，这几个研究所的信息和参与项目的学生及博士生导师的身份都很好搜索，连带着平时在学校所在的办公室都很容易能够找到。于是私下里分配好了谁负责哪一所学校之后，辅助科的三人就又一次——以令班主任觉得有些麻木的频率，提交了请假申请。 第190页 练马大学。 练马区位于东京的第二十三区，是个文化产业相当发达的地方——据说盛产漫画家，当地也有好几所文学艺术类院校……雨宫萤嘆了口气，之所以知道这些东西，还是因为雷斯吉宁教授这个对于日本文化比自己这个日本人还要了解的教授的鼎力推荐。 下了地铁之后，确实能够看到不少漫画店。虽然不具备秋叶原那般铺天盖地都是电子游戏产业以及漫画周边店的这种压倒性的气势，但也足矣让人产生“啊……不愧是练马”的这种感慨。 而实际上，许多家动漫制作公司的本部都设立在练马区，据说是从个性诞生之前就扎根于此，在战乱之后，倖存下来的企业家和从业人员又都纷纷回到了这片土地上继续自己的事业。 “嘛……就如同，被练马这片土地所召唤一样呢。” 曾经在电视访谈上，某位知名制作人如是说道。 渡过两个天桥，就能够看到练马大学的正门。这所学校以机器人的研究闻名，最为着名的电机工程系[注1]所属的人形机器人研究中心在校内和东京天空树都有分设的研究场所。校园属于对外开放的类型，除却核心研发部分之外，大多数校舍和教学楼都可以随意参观。 大概是自己来自雄英的校服足够引人注目，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问“是不是以后想考练大所以提前来看看”。校园里穿行着标有police字样的人工机器人，据说如果有人寻衅滋事的话，就会被人工智慧判定后合法驱离学校。 少女认真观察了一番，这种所谓的“人工智慧”和雷斯吉宁教授所採用的直接引入人类记忆的模式截然不同，俨然还是古早时代那一类严格来说算不上智能的、通过算法优化得来的产物。 “嘛……是很有兴趣来着，尤其是那个，电机工程系!” 既然有人热情介绍，那么雨宫萤自然乐得顺坡下——具体以后要学习哪一方面的知识就另说了。 “小姑娘好眼光啊!” 那人一听就来了兴致：“既然选择了电机工程系的话，那肯定是对练大最为出色的学科——机器人感兴趣的对吧?看样子你肯定不是英雄科的学生了，依赖于[个性]的英雄科，怎么会理解到这种技术所带来的……” 一说下去就没完没了，雨宫萤开口截断了他的话：“练马大学电机工程学院的学院楼是哪一栋?我挺想去看看你们这里的现存成果，如果可以的话，也想拜会一下这里的教授们……当然，肯定会先询问是否允许的，并且尚未公开的项目我不会去看。” 这种足够礼貌并且看上去就很懂行的态度显然让人喜闻乐见，年轻的学生远远指了一栋教学楼的方向，并且在雨宫萤的背后还在大声喊道：“你来的时间不是很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我们学校的练大祭看一看——” 嘛，有机会的话，我会的。雨宫萤向后挥了挥手，实际上对于对方所说的“练大祭”颇有几分期待。练马大学所有学院各个研究室都要有展出作品，就如雄英辅助科的文化祭一般，会展出相当多的各具特色的研究成果。 练大的电机工程系主楼果然是最气派的一间，隔得远远的就能够看到这栋楼的玻璃在反光。甫一走进，还没来得及进入楼内，雨宫萤就听到不远处有两个学生像是在吵架的声音。 “就是午太郎你太过任性了所以我们才错过了重要的试验啊!还有不要擅自挪用研究经费!每一笔钱都是非常重要的，要用到合适的地方的唔唔唔唔……” 随后就是嘴被捂住挣扎的声音。 “博志你这傢伙也太过啰嗦了吧!况且要不是本大爷预卜先知，你现在八成就已经成为了建筑垃圾埋在东京天空树的废墟底下了!” 听到了东京天空树的名字，雨宫萤顿时觉得抓住了关键，她快步绕过电机工程学院的学院楼，在学院楼的背后看见了互相争论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那个，请问……你们刚刚提到了，东京天空树?”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两个人, 正如雨宫萤所料, 是电机工程系的学生。 “嘛……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够看到对于人工智慧感兴趣的女子高中生。” 被称作博志的那位有些羞赧地摸了摸头髮, 转身道：“我们两个刚刚也是出门回来，正要回到实验室呢，不嫌弃的话, 要不要你也来看看?” “博志你别乱捡东西!” 另一个人显然就是“午太郎”了。鹰钩鼻的青年简直可以说从每一个毛孔里都散发出“我不高兴”的气息来，雨宫萤看着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爆豪胜己同学再过几年是不是也这幅脾气。 他们的“研究室”相当偏僻。雨宫萤环顾了一圈儿, 顿时觉得无论是和雄英财大气粗的手笔比起来, 还是和库斯诺博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研究室比起来，都实在是太过寒碜了。 当然，少女明面上显得沉稳而不动声色。 博志给雨宫萤倒了杯茶，午太郎显然很不待见这个莫名的来客, 直接背对着少女爬上了挂在墙上的吊床作假寐状。自己的小伙伴这么没礼貌显然让博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他再一次挠了挠头, 整张脸都显得有点红：“初次见面，我叫茶水博志, 他……” 第191页 他指了指已经在吊床上躺下的同伴：“那傢伙叫天马午太郎，脾气有点烂你别在意啊。” 介意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自己学校里有脾气更烂每天都喊着“去死”的某位学生, “珠玉在前”让雨宫萤的接受能力变得异常的宽泛。 “我们这里是电机工程学院的第七研究室……嘛, 不过在册的只有我和午太郎两个人而已啦，是个濒临废弃的研究室。至于目标——” 一谈起想要做的事, 茶水博志就显出和绿谷出久类似的眼神来：“想要制作出具有感情的机器人来!通过不断地学习, 能够最终拥有和人类一般纤细情感的机器人!真正的人工智慧。” “和那个小丫头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天马午太郎背对着二人发出嘲讽来：“那丫头现在能不能看得懂矩阵都未必, 你跟她讲这些东西，她怎么能明白人工智慧的真正魅力。” “……” 有点生气。 雨宫萤鼓起脸来：“那么比起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成果的天马君，同样是作为人工智慧项目的研究者，我的同班同学已经参与了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基于amadeus的人工智慧研究并且在前些日子里取得了初步的成果喔?抛去人工智慧和算法这一点不谈的话，就机械结构的维护上，关于机器人，不才也是担任着英雄杰诺斯的维护改造这一职责的。” “等等——什么?那个，amadeus吗?” 茶水博志震惊地拍案，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可怕了吗?那不是最尖端的，将人的记忆数据化，然后模拟出接近本尊人格的方式吗——就算和自己所追寻的人工智慧不是同一个方向，但是不得不说也是相当惊人的研究了。 “那个杰诺斯?” 后者也惊讶到从吊床上直接摔下来，脸接地彻底摔了个马趴。 “你能够修理那个英雄杰诺斯的吗?他的动力源来自于哪里?是不是核动力?小型可控聚变反应堆的技术实现了吗?!为什么学界一直都没有相关的论文?!” 所以说，就算是核动力，一般人也都只会想到裂变堆吧……雨宫萤不禁扶额，天马午太郎的问题简直多到像连珠炮，让人想不到居然是个隐藏的杰诺斯的粉丝。 看来杰诺斯君，出人意料地深受技术宅的欢迎呢。 接连的问话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雨宫萤就重新调整了阵势：“最近，东京天空树那件事，你们也都听说了吧?我刚刚听你们的讨论中提到了天空树……所以想问，你们知不知道东大在天空树那里的研究室实在做什么的?” “我管他们去死!” 天马午太郎迅速地说道。 茶水博志的态度相对要柔和很多：“要说具体内容的话，脑科学那一派和我们这边纯机械人工智慧流派的跨度实在是太大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最近是在做些什么，不过之前看他们休息时候的闲谈，好像就这一段时间就要出成果了。” 那就是说，确实是掐准了时间有备而来。 “现在该你说了!杰诺斯的动力来源到底是什么!” 天马两只手叉腰问道。 “明明刚刚那个问题都不是你回答的……” 雨宫萤一边嘀咕，一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你们所猜测的确实没错，杰诺斯君的动力来源是核动力……不过，没办法复制，也没办法告诉你们具体原理就是了，库斯诺博士生前就竭尽全力再保守这个秘密，我现在也不能……” 女子高中生露出为难的神色，因此就算天马午太郎再怎么没眼色也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仔细看来，7研的实验室虽然破到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寒酸，但依旧有很多值得一提的成果。 比如，正在沖自己打招唿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人工智慧的尝试?” 雨宫萤指了指笔记本，见状茶水博志笑笑解释道：“是小春，研发代号a101，能够帮上很多忙的研究室的助理哦!” 笔记本屏幕上很适时地显出笑脸来： [请多指教，我是a101，你可以称唿我haru。] 茶水博志显得很愿意介绍自己实验室里的各项成果：这姑娘看上去性格有点像自家妹妹，都是一样的话少，足够聪明，对这一领域了解颇深。 “人形机器人方面，我们还有个新的尝试是a106，不过现在也只是在实验中……我妹妹带着a106出去买东西了现在不在这里，到时候彻底的人工智慧成功了欢迎你来看啊!” 雨宫萤点了点头。 不依靠人类记忆而实现的彻头彻尾的人工智慧，确实是非常值得期待的设想。 “说起来……在见到我之前，你们是去做什么来着?” “就是你同学参与过的那个项目啊?” 茶水博志一脸茫然：“就是那个，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教授，雷斯吉宁教授的宣讲会……关于amadeus的改良型，这几天在我们学校发布中。虽然和我们所追求的那种人工智慧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不过听一听宣讲会也能够开阔思路啦。所以就拉着午太郎去听来着……” 第192页 …… 你圣诞节刚刚回国，日本的年假刚结束就又来了吗? 雨宫萤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雷斯吉宁教授对于日本的这种偏执热爱表示震惊。 而且还特地选择了练马大学这个周边文化产业颇丰的地方……夹杂私心了吧! 一边对比表示愤愤不平，少女一边觉得惊讶：数个月之前还会在人格模拟层面上出现一些小的纰漏，看来这一段时间，雷斯吉宁教授也没在全心全力地“享受假期”嘛。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研究所里其他人比较给力，比如说一直勤勤恳恳的比屋定前辈。 大概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少女正在畅想着新的amadeus，就听见不远处电机工程学院主楼发出了爆炸声。 “怎么回事?!” 最近的事端实在太多，有正好有东京天空树的可参照先例，如今突然在练马大学发生的爆炸立即就让所有人警惕了起来。 原本吊着一张脸的天马午太郎此时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跟在雨宫萤和茶水博志的身后朝着学院主楼飞奔而去。 最靠近西侧的窗户散发出滚滚浓烟，不知道是否应该庆幸，这栋学院楼并没有像地标建筑物东京天空树一般倒作三节。即便如此，当前的情况也不容小觑，只消一眼茶水博智就显得有些脸色发白： “那是……教学楼的最西端是……大会议室!” 游走在练马大学里的治安机器人开始结队疏散教学楼附近的人群，不断有人从教学楼中捂住口鼻跑了出来，茶水博志一只手拽住天马午太郎，另一只手捞住雨宫萤的胳膊，往背离风口的位置撤了撤。 开玩笑，如果是有毒气体什么的…… “哥哥?” 身后，有女声惊唿出声。 三个人回头，和雨宫萤年龄相仿的少女一脸惊讶地打招唿，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购物袋的机器人。 “小兰?还有a106?” 茶水博志顿时觉得头大，原本只需要盯着两个人就好了，现在又多了两个。 “还挺危险的你们还是赶紧——” “a106!” 少女接过机器人手中的购物袋，眉飞色舞地发出指令：“去救人!出事的那个地方说不定还有人受伤!” “……” 茶水博志捂住了脸。 要完啊，每次都捲入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件之类的，而且这一次还是当着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的面。 于是看上去喷漆配色直男审美、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茶水兰身后的人形机器人a106用机械声音道了一声“了解”，毫不犹豫地抓住墙壁，似乎启动了什么类似抽真空的吸附功能一路攀缘而上。 天马午太郎看上去也显得兴致勃勃，就地打开了出门时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命令笔记本内置人工智慧a101连结上a106的视觉信号。 在显然有些晃动的视野里，整个会议室浓烟滚滚。索性似乎这间会议室里本身就没什么人，a106在会议室中四下搜索了一番，发现原本那个用作汇报演示的电脑被拆开了。 第一百零七章 a106在浓烟中转悠了一圈, 发现除了电脑的晶片和硬碟被拆走之外, 整个教室的其它东西都还算是完整。 “那么就是说, 没有人员伤亡——” 茶水博志觉得有点庆幸，但这件事又多显出疑虑来：“犯人费劲来到学校里只不过是为了取走硬碟和电脑晶片，到底是为了什么……” “miss amamiya!” 雷斯吉宁教授灰头土脸地冲着站在警戒线之外的雨宫萤大力挥手：“可真是幸运, 又见到你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不幸吗? 雨宫萤木着脸被抓住双手大力摇晃：“教授您没因此受伤真是太好了……” “目标发现。” a106从西侧的窗户里纵身跃出，降落在天马午太郎和茶水博志的身边, 浑身裹挟着轻微的□□味儿, 在地面扬起薄薄的一层尘土来。 “发现了什么，a106?” 茶水兰和茶水博志都凑了过去，机器人a106的两根机械手指之间捏着一根头髮。在微微吹拂的风中，似乎有些透明的髮丝不仔细看甚至很难辨别。 天马午太郎骂骂咧咧地说着捡到一根头髮算什么发现, 之后肯定要对系统再做优化才好, 而雨宫萤在看清楚了a106的手中到底捏着什么之后, 神色就沉了下去。 那是一根，白到近乎透明的头髮。 池田信急匆匆地打来电话, 确认了安全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练马大学的爆炸事件在网际网路上被迅速发酵，哪怕无人伤亡, 如今敌联盟近乎疯狂的举动也已经压迫到了众人原本就紧紧崩在一线的神经。 “又是爆炸事件?” “这一次好像在练大。” “小规模的而已吧……听说也没有人员伤亡。” “丢东西了吗?” “最近为什么这种事越来越——” 对此, 她感到无能为力。 附近的英雄闻讯而来, 作为雷斯吉宁教授首肯的“忘年交”，雨宫萤有幸旁听了姗姗来迟的警察的调研。 围观者甚众——一脸担心的茶水博志, 插着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天马午太郎, 和自己同龄的茶水兰, 以及站在最后造型粗犷到有些地味但意外可靠的机器人a106。 第193页 堀内警官有些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怎么来了这么多的无关人员。 翘课高中生两位，大学生两位，外加一个据说“拥有心灵”的机器人。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丢失的内容包括我们传输到电脑中的amadeus主程序和一块固化了amadeus核心算法的晶片。” 雷斯吉宁教授觉得经济上来讲的话这算不得什么太大的损失——晶片就算还没对外公开，但是已经在研究相应的量产方式，而被盗走的这一枚也只不过是为了便于宣讲会而临时搭载在练马大学电脑上的，珍贵的原型机还好好地存放在美国的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大学里。 “人身安全方面呢?没有学生失踪之类的事吧?” 警官还显得十分不放心，反覆询问后，才放了这一群人离开。 “结果难得来参观学校却发生了这种事……” 茶水博志看了看自家妹妹又看了看同样不太爱说话的雨宫萤：“请你们吃拉面怎么样?” “……不用了。” 雨宫萤非常礼貌地深深鞠躬：“接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经济上的损失比起技术泄露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如果单单抽成出成本来，再怎么说破天也不外乎就是一块硬碟加上一枚晶片，但这件事背后所潜藏着的内容，雨宫萤总觉得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所忽略了。 傍晚，三名学生重新回到辅助科的地下室里碰头。 “你们怎么样?” 雨宫萤冲着另外的两位耸了耸肩，自己这一趟出门调研直接撞上了雷斯吉宁教授的amadeus被盗走，事件发生得太快导致根本就来不及去搜寻关于东大在东京天空树的具体项目细节。 “我姑且先问一句……雷斯吉宁教授没事吧?” 超算神威开口问道，提前确认了一下自己或许是未来老闆的健康状况。 “好的很!” 少女翻了个白眼：“从警察局出来之后看到漫画店有更新立刻又兴致勃勃地跑去了!” “……” 那这还真是他的风格了。 池田信也收穫不大，他有些困扰地踌躇了一番，说道：“……我好像，被奇怪的人骚扰了。” 什么什么? 虽然交换情报很重要啦但是在这之前听听八卦岂不是更带劲——雨宫萤和超算神威立刻就很有默契地凑了上来，示意池田信快说到底是怎样的骚扰法儿。 “你们两个这都是什么表情!” 池田信皱眉，像是赶苍蝇一样挥手象徵性地赶了赶。 东京电机大学[注1]和练马大学一样属于工程类院校，池田信在学校里没走多久，就碰上了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匆鬍子拉碴的青年。 而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很早就认识自己一般，两眼放光地死死按住自己的肩膀，叫嚷了些根本不明所以的“世界线”，“你居然还活着”之类的话。 少年谨慎地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疯疯癫癫——当然，后来他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中二病一直蔓延到了大学里的表现而已。 “我正在进行针对整个世界的，非常重要的观测!而你——” 男人转了一圈白袍飞扬，伸出一根食指来指着池田信的面门：“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观测素材!哈哈哈哈……” ……我的天，这学校里有变态。 池田信纵使心里的弹幕已经吐槽到几乎遮住对方的脸，还是面不改色地决定从这人身边绕过去：和中二病争什么争，为了让他们自动降维再被丰富的经验击败? 开什么玩笑…… 然而对方却显然不愿意让他就这么离开，于是在一前一后快步你追我赶的过程中，池田信知道了这傢伙叫做“凤凰院凶真”，是横跨无数世界线的观测者，总是独自一人监测着无数条世界线的进展…… “……” 少年用力摇了摇头，一闪身熘进拐角。 终于没有喋喋不休自吹自擂的傢伙一刻不停地跟在身后了，池田信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真的是流年不利。 这个故事的情节不算跌宕起伏但毕竟相当罕见，雨宫萤期待地看向池田信想要听完后续：“然后呢?” “你还想要什么然后?” 白髮少年瞟了一眼期待新故事表情的傢伙：“后来我就去老老实实地打听情报了啊，总之东大的那个项目前些日子就已经收尾了的样子，原本就计划在最近这段时间对外公开的。” 超算神威去了东京大学，所获取的信息也和二人差不多。具体细节一些的部分是，东大的研究机构所设计的这一脑电波增幅传输装置，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传递大量信息的技术。 ——不像雷斯吉宁教授所使用的通用设备一般，想要採集记忆起码得等一部电影那么久，如果要求结果精确的话，可能需要耗时一整天。 “好厉害啊。” 池田信咋舌道：“不愧是东大。” 姑且先将对于东大的敬佩放置在一边的话，如今可以获取的信息是，敌联盟和来自未来都市的小团体如今有显而易见的合作，并且在第一次行动的时候窃取了东大的脑电波放大传输设备，随后没过多久，就在第二次的行动之中带走了雷斯吉宁教授的amadeus。 第194页 有晶片和硬碟载体的话，以那帮人的实力，简单的破解工作显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脑电波的放大，脑电波的传输，记忆的捕获，人格的模拟，amadeus…… 超算神威第一个把滑鼠摔在了地上。随后，神色悚然的雨宫萤和池田信也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联络欧尔麦特，还有校长，以及目前能够联繫到的尽可能具备影响力的英雄!我去报警!” 雨宫萤丢下这句话就推门拔腿而出，剩下的两个人脸色也显得相当难看，如果这个推理过程没有问题的话，考虑到短暂接触所了解到的那群“简直不像人类”的傢伙的性格，再联想到“我活不了太久了”这句话—— 这些傢伙，八成想要把自己的记忆复制出来，然后以amadeus作为载体—— 同一时间。 “既然你如此确定这样的技术肯定会起效，那么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身上?” 死柄木弔从指缝中看向与自己年龄仿佛的少女，后者的一条胳膊已经被假肢所取代，连接处显得生硬而粗糙，但这姑娘从表情上看来显得若无其事。 “我们的设计使用年限和身体活动极限一开始就是被确定好的。如果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没有完成既定的任务的话，按照原始的计划，应该是量产以我为蓝本的第二代人类素体，但是——” 但是，整个实验项目已经被取消了。或者说，自许多年前从英雄的拳风击碎墙壁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在明面上显得见不得光的内容就已经属于歷史。 “我又没问你这个。” 死柄木弔不止一次觉得和这帮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过无趣，曾经因为相对年长为首的code 003在死亡之后，新的这位编号023的傢伙，也是丝毫没见区别的一副一模一样的嘴脸。 “我是想问，为什么，你不採用amadeus来身先士卒地实现这个提案——” 少女金色的瞳孔像是动物一样，她盯着死柄木，目光有如实质。 良久。 “两个原因。第一点是，我们的思考模式经过特殊化处理，没有办法用amadeus那种基于记忆模拟[人类思考]的东西还原人格。第二点是……这个提案，并不是由我提出来的。” 第一百零八章 死柄木弔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一句“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 这些来自于未来都市的人类像是工具一样行动, 如果说是机器的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我意志;但如果说是独立的个体，却丝毫不在意自己作为个体的生命是否正在飞速流逝。 真要描述的话, 就如同有什么不可视的“集团意志”一般。 而雄英高中的教职员室里，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 欧尔麦特和根津两个人面对神色焦虑的少女相顾无言。 校长根津倒是没有表现出太过紧张来, 他当机立断给雷斯吉宁教授打了个电话，在反覆确认之后，对面面相觑的众人说道： “应该不是雨宫同学你猜测的那样。amadeus的原理再怎么说也是基于对一个人全部记忆的传输来模拟人格……根据上一次事件的回执报告来看，他们这种特殊案例没办法让amadeus模拟出合适性格的。” 就像超算同学, 还有阿信一样。 虽然并不清楚未来都市的当年培养方式, 但是这之中涉及了不少违禁药物和人体改造, 经由这些工序而产出的人类是否还适用于amadeus，雷斯吉宁教授所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种情况下, 经歷和记忆都已经不全是构成人格的要素了。” 最为迫切的问题似乎是得到了答案，但是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却丝毫没有褪去。雨宫萤习惯性地看了看欧尔麦特, 又突然意识到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在役的英雄了。 而不知缘起何时的“有困难先去联繫欧尔麦特”的习惯, 直到现在都牢靠地固守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 被依赖的英雄并没有露出困扰的神色, 在教职员室里认真思考到底还能有什么理由让死柄木弔做出如此决断，而就这样看向欧尔麦特的侧脸, 雨宫萤总能生出“就算失去了one for all的力量也是相当可靠的人啊”——的这种感慨来。 一个人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才能够让人一听名字就能感到慰藉? 正当众人讨论着到底应该是什么理由使得死柄木弔做出这种决断, 教职员室的门又被再度粗暴地踹开。 池田信和超算神威两个人一前一后，还拖着在走廊上碰到抱着一本课本还一脸懵逼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绿谷出久。 “所以说池田君……到底出什么事了?” 绿谷看了看身侧的少年。 眉毛深深皱在一起，池田信浑身上下都透出大事不好的气息来。 “阿信?” 雨宫萤也探过头来：“刚刚雷斯吉宁教授他说，amadeus对于那些人不具备适用性……” “——那就更糟糕了。” 超算神威的表情也很不好看：“校长先生，麻烦您联繫监狱，盯住all for one让他千万不要发动[个性]!” “我记得，上次神野的时候，他吸收了曼德拉猫的[心电感应]的[个性]对吧……” 第195页 绿谷出久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发青战战兢兢地揣测道。 “不过，就这么——以现在的监狱的规格，他只要试图发动个性，就会被彻底枪毙，那么……” 根津立即拿起电话，池田信也想方设法开始联络驻守在孤岛监狱的安德瓦来——可惜那地方信号似乎不是太好，打了半天电话，结果都是“圈外”。 不过为了信息安全起见，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事。 “心电感应的[个性]，能够瞬间传输脑电波的设备，还有amadeus……” 池田信转向欧尔麦特：“欧尔麦特老师，我姑且想问一句，all for one收集至如今的个性中，存不存在什么可能性，能够增强其它个性的使用效果?” 欧尔麦特想了想，对于这个老对手，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持着击败的念头，对方使用的个性里，确实似乎有着“力量增幅”之类的内容。 “不是说单纯的让力量变强——我是说，概念性的，让[个性]的作用范围变远……” 池田信难得有些着急，甚至说话的时候带着肢体动作比划了两下。而就在他纠结的解释过程中，电话又一次响起。 来电人是堀内警官。 末了，欧尔麦特抬起头来。 “all for one在数分钟之前，在监狱内发动了[个性]，随后因为个性所产生的副作用以及机枪扫射，当场死亡。” 晚了。 这是在场的辅助科三人脑内唯一的念头。 英雄的这一侧终于在第三次，也是当前最为严重的一次事件之中没有来得及。 绿谷出久对于这些设备和其具体的作用不是非常了解，但是看着辅助科的这三个人都同时露出了“天哪要完”的神色，他也本能觉察出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将自己杀死，在杀死自己的同时将全部的记忆经由被强化的[心灵传输]一类的个性和东大的脑电波接收增幅设备连携，因为其顺时传输大量数据的特性，再通过amadeus模拟出新的all for one的人格……” 无论是绿谷出久还是欧尔麦特，听到这种说法都显得目瞪口呆。 不是所有人都具备杀死自己的勇气，也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坦荡到将一切託付给素未相识甚至根本不是人类的“第二个自己”。 绿谷出久见识过以自己的记忆为蓝图所创造的amadeus，对此的体会显得更深。 “……那不是我。” 绿髮的少年断然地否认着“all for one会籍由amadeus重生”的这一思路，回想起在文化祭的当晚，自己见到模拟自己为蓝本的amadeus的场景。 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反应，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说话习惯，然而，amadeus作为人工智慧的自觉凌驾于记忆和自我意识之上，让人终究还是能够区分出[绿谷出久]和[模拟绿谷出久的amadeus]之间的区别来。 然而不论amadeus最终到底会模拟出什么来，基于all for one的记忆所拼凑出来的一定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欧尔麦特直接拎起行李想要打车赶往机场，雨宫萤原本打算跟上，在迈出教职员室的大门之后，却蓦然停下了脚步。 ——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耳畔低声诉说着：继续追在后面的话，是不行的。 被一起又一起事件吊着鼻子跑之后，雨宫萤有些沮丧地意识到，如果只是一直跟进在事件发生之后，那么大概永远都无法战胜总能够抢占先机的死柄木弔。 尤其是在“那群傢伙”的帮助下，死柄木的机动性以及作案方式会变得更加的多样化。 正值下午放学的时间，学校转为寄宿制之后，食堂从放学开始一直到夜间都提供宵夜。雨宫萤一反常态地没有坐在自己经常坐的位置上，而是挑了个角落，岔开双手支着脑袋陷入思索。 死柄木弔对于one for all有所依赖，但是如今他已经是能够彻底独立出来指挥敌联盟的人了。而后者也确实在欧尔麦特探监的时候坦言，自己“适时”的死亡会成为另死柄木弔熊熊燃烧的最后一把柴薪。 在长达百余年的生命中，他似乎变得并不畏惧生死。 而一个“早已经不畏惧生死”的人，获得了和其他人类相比漫长得多的寿命，每天都想方设法地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一点，到底是图什么呢…… “有些人的目标是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而还有一些人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最大的恶徒。” 反覆咀嚼着池田信曾经转述过的关于all for one最后的访谈，雨宫萤总觉得单单靠如此理由坚持百余年太过单薄。 “啪”地一声，是玻璃接触到桌面的声音。彻底沉浸在自己思路当中的少女被陡然惊醒，紧随其后而来的就是直冲向鼻子的激辣咖喱的味道。 “……” 少女木着脸看到爆豪胜己端着咖喱坐在了年前的位置上。 “你，没和你的小伙伴一块儿?” 末了，雨宫萤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你这傢伙不也一样吗?” 爆豪胜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咖喱，一只手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一个一个都是一副世界要毁灭了一样的脸色，废久也是，刚刚我看到白毛狐狸也是这一副表情!” 第196页 “发生了什么对吧!就在今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超级重要的事对吧!” 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不肯好好说话…… “嘛，算是……但是，那是——” 那是科学测的战争，少女原本想要这么说，但是看到爆豪胜己的样子，她又把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神野的时候被捕的那位，在监狱里自杀了。” 最终，她思索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模稜两可的说法。 然而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好敷衍的角色，爆豪胜己一只手威慑一般冒出火花来，一只脚踏在食堂的凳子上，眨眼之间就把学生守则的内容践踏了好几条。 “……” 雨宫萤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明明火烧眉毛的事儿也没想像中的那么着急了。 少女慢条斯理道：“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那傢伙在自杀之前，把自己的人格复制了一份塞进了某个人的电脑里，然后越狱了。” 第一百零九章 那岂不就是糟糕了吗?! 耳郎响香拍案而起, 坐在旁边的几名英雄科的学生也显出一脸震惊的样子。雨宫萤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耳郎所在的餐桌和自己之间起码隔着七八张桌子。 嘛……好吧, 算你的[个性]很好用。 雨宫萤无奈地垂头起身，冲着显然神色各异的众人打了个招唿，示意有话别在食堂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徵用了绿谷出久的卧室。 “为, 为什么是选择在我的房间啊?!” 绿谷出久欲哭无泪：距离整个房子被一场噩梦引发的个性暴动破坏得破破烂烂还没过多久呢，新的被褥以及生活用品还没在自己的宿舍待多久, 这群人一来简直有如蝗虫过境…… “因为小绿谷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呢哌。” 蛙吹梅雨对于这种行为表示很不赞赏。 “就是说啊!” 上鸣电气抢答道：“应该要早点告诉大家, 然后我们才能……才能……” ——声音越来越小。 于是耳郎响香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掌。 “说话要过脑子诶!你这样不是搞得气氛更凝重了吗?!” “呜哇，耳郎你也太严格了吧!” 上鸣捂着头抱怨道。 气氛反倒变得没那么严肃了。 尽管不知道one for all和all for one之间横跨百余年的孽缘和辛秘，但神野那一场让欧尔麦特直接退役的战斗还是令所有人刻骨铭心。 而那位面貌骇人个性奇特的敌人，也俨然给所有人的记忆之中留下深深的划痕。 “所以, 雨宫同学的意思是, 那傢伙会通过上次文化祭看到的那个, a……a什么的东西，来让自己復活?!” 切岛锐儿郎一脸震惊。 就他心里总觉得算电脑这种东西嘛关机断电就可以掐死他, 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来自单细胞生物的直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是[復活], 这只不过是[复制]而已, 甚至, 可能连复制也谈不上……” 池田信开口解释道。 但，这不代表不危险——那个男人或许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次施展个性, 来给这个世界制造一点新的“小麻烦”。 爆豪胜己双手插兜一脸不爽地站在人群的后排, 这种根本就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敌人, 让人连“直接揍飞”这种话都无法说出口。 “说起来，并没有对外公开的新闻吧?” 芦沪三奈翻了翻手机，各大门户网站的新闻栏目一片平静。 “这种事情如果贸然公开的话会引起社会动盪的吧……” 八百万百神色显得有些忧虑。 “没错，其实我们今天也仅仅只不过是得到了欧尔麦特的情报而已。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那傢伙在临死之前确实发动过个性，所幸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超算神威像是想要宽慰众人一般笑了笑：“说到底，这一切都仅仅只不过是我们几个人的推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说不准。兴许amadeus什么的，只不过是咱们几个在杞人忧天罢了。” “说的也是!” 峰田实迅速接茬道：“毕竟这可是以杀死自己为代价……怎么说也显得太夸张了吧!而且人工智慧脑电波的传输什么的……” 送走了一群表情各异的学生之后，吵吵嚷嚷的房间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雨宫萤原本也打算离开房间回自己的宿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绿谷出久非常犹豫地叫住。 “怎么了?绿谷同学。” 池田信转过头来。 “那个，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你们的这些东西，但是……” 绿谷出久的左手右手食指纠结地绞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好语言：“既然都是amadeus的话，不能够像之前雷斯吉宁教授所说的一样，设置在一段时间之后让程序自动重置吗?” “……” 雨宫萤其实很想说，对方既然能够想出这种方式，那就一定也准备了相应的应对策略，最为简单粗暴的就是将这个时间限制设置个几十年，以那群来自未来都市傢伙们的水平，这种程度的修改应该算是信手拈来。 第197页 不过无论如何，绿谷出久的这一说法算是个还算不错的提案——单纯的等待肯定是行不通的，针对amadeus，一定也能有什么击破的方式。 毕竟失去了个性的all for one，比起那个能够重创欧尔麦特的敌联盟前任首脑已经算是好对付太多。 雷斯吉宁教授的通讯来得比意料之中要快一些，似乎是校长根津足够含蓄地说了些什么，但那就已经是学生所不太容易触及的领域。他在邮件中表示已经知悉了最近发生的事，对于自己所开发出的人工智慧可能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表示了歉意，并且主动提出，要进行对于amadeus主机及晶片的定位和追查。 “当前我们一直投入使用中的amadeus实验对象一共有三个，分别模拟的是我的人格，比屋定的人格以及另一名研究人员的人格，如果能够找到出现了第四个，那么毫无疑问，就应该是……” 来自美国的教授沉声道。 “而这只是第一步。” 超算神威接着雷斯吉宁教授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明确了有来源不明的amadeus人格产生，同时为了防止再一次落后敌联盟一步，还要考虑到，是否[那些傢伙]会针对amadeus设置了防止删除的措施。” “虽然说这一部分很大程度上只能看临场发挥，但是还是能够竭尽全力先提前做一部分的。” “——再向前一步。” 池田信神色严肃，站在超算神威的身侧：“也要注意防止amadeus进行数据分流，向其它的设备进行自我复制。” 毕竟以他自己为蓝本的amadeus就能自己关机，还……咳。 于是分工很快就明确了下来。听闻日本这边出了这种事，比屋定学姐也很快定了机票打算飞回来，除此之外，练马大学的一些学生甚至也参与其中提供技术支持。 “天马君?!” 雨宫萤震惊地看着吊着脸的天马午太郎和站在他身后一脸无语的茶水博志。 “你们怎么也来了……?之前不是说你们的方向和雷斯吉宁教授的不一样所以……” “嘛……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具体负责帮忙的是他啦。” 茶水博志让开身子，上次见到的机器人迈步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久疏问候，雨宫さん。初次见面，池田さん，超算さん。” 机器人的敬语礼貌规整，看着a106好像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一遍招唿的样子，茶水博志赶快挥挥手让他停下。 “虽然自主学习的功能尚且不是特别完善，但是a106是我们练大7研的自信之作哦!” 机器人向着众人深深鞠躬。 “基于amadeus的反向破解。任务，明确。细节任务分包，悉听安排。我会竭尽全力，请各位多多关照。” 简直和制作人之一天马午太郎目中无人的态度形成强烈反差…… 甚至后来去小会议室找欧尔麦特的绿谷出久在和天马有过短暂的接触之后，悄悄的询问雨宫萤：“……这就是科学侧的小胜吧?” 少女忍着笑答应道：“你这个理解也没什么错。” a106的表现，的确在期待的水平线之上。有了这一有力的外援，在人员配置和统筹规划上，雷斯吉宁教授都不至于太过捉襟见肘。然而即便如此，囿于不知道何时就会来到的、源自于敌联盟的下一次打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所有人都恨不得通宵达旦地推进进度。 “抱歉啊。” 空闲之余，比屋定学姐对着雨宫萤和池田信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这种事情最后还把你们这些高中生牵扯了进来。” 以练马大学的某个被临时租用的研究室为据点，雷斯吉宁教授以及比屋定学姐、机器人a106、同样来自练马大学的优秀学生堤茂理也以及辅助科的三名学生。这件事实在不宜打草惊蛇，因此除了在少数英雄的范围内传播开来以外，甚至不曾对科学侧有所公开。 倒是雨宫恭介，用家里的加密信箱发过邮件。 重重解码之后，问题只有一句：“需要帮助吗?” 想来最近的新闻也漂洋过海地传播到了移动的海上城市人工岛之中，以雨宫恭介如今所获悉的信息，既然女儿都推断得出来，那么曾经直接参与过未来都市的某个人才培养计划的雨宫恭介先生显然也能够揣摩出敌联盟如今的这些动作所串联起来的含义。 少女想了想，信心十足地回復道：“安心去忙您的工作吧。” 时间就这么推移到早春。在新闻中都不断播放着樱花大概在具体哪一天开放的日子里，基于amadeus的测序定位终于完成。火焰英雄安德瓦抱着手臂站在大屏幕之后，身旁跟着已经被整备一新的杰诺斯。a106对于明明是人类但是其内核以及结构全部都是机械的改造人显然颇有兴趣，扫描功能不断刷新着从洁诺斯身上捕获的数据。 雨宫萤看着a106已经相当人性化的做法感到一阵好笑：杰诺斯的内层都装置着防止辐射溢出以及防止雷达干扰捕获的装置，单凭a106的扫描功能，大概只能够看到四肢远端所架设的一部分外装武器。 但这些边角料，也足以让原本就对机器人非常感兴趣的天马午太郎和茶水博志显得如获至宝—— 第198页 “干得漂亮，a106!”在等待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雨宫萤跑到走廊上嘆气，就听到了拐角处天马午太郎显然压抑着兴奋低声夸赞a106的声音。 雨宫萤蹑手蹑脚地从旁边走过，没有惊动正处在“捡到便宜了居然能够看到那个库斯诺博士的设计结构”兴奋当中的天马午太郎：只要核心的动力炉部分不被拆穿，边边角角被看到一星半点，就当作是对于这一次毅然决然提供帮助的这些傢伙的回报吧。 机器人a106的声音捕获精度比人类高了太多，显然听到了雨宫萤离开的声音，但并没有人要求他汇报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信息，刚刚获取了不算完善的人工智慧尚且缺乏对于这种事件的判断，因此a106选择默不作声。 而看到数据的运行结果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虽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地图上所显示出的最后的amadeus所在位置，红色的圆点稳稳地落在一片陆间海[1]边缘的位置：那是第六号人工都市所在的城市。 第一百一十章 第六号人工都市, 即为未来都市no.6, 无论对于雨宫萤和池田信而言还是对于如今和敌联盟接壤的那些白髮的研究者而言, 都算是个意义深远的地方。和其余所有的人工都市所在的位置一样，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每一座城市都默契地选择了周边自然环境足够恶劣、相当远离人烟的地方。 人口的稀少就意味着安全, 同样，周边环境越发恶劣, 就越能够显得外敌难侵。在不知来由的“个性”刚刚降临在少数人们的身上时, 选择建立“无个性的、属于研究者的乌托邦”的第一批开拓者们纷纷扎根在了远离人世的地方。 森林，戈壁，或者是……可以移动的海上。 也正因为这样的判断，在最初的雏形修筑完成之前, 确实因为位置足够偏僻而躲避了无序世界之中心怀恶意的那一批人的扫荡。 如今的人工都市已经俨然今非昔比, 是相当排外的自治区域, 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隶属于任何组织, 其互相之间的通信也寥寥无几——技术层面上的交融倒是一直都没有间断，也经常派出互相之间认可的学者来进行访学, 但是如果是外界的人类想要获准进入未来都市的权利, 就显得困难到无以復加。 最夸张的说法是, 说不定连欧尔麦特都不具备能够让对方松口同意签证的那份面子。 对于整个的英雄社会而言，这的确算得上是最为坚固的堡垒了。 对于这个结果, 雷斯吉宁教授深吸一口气, 也并不能够说些什么——每一座人工都市都具备相当强劲的武器来防止外敌入侵, 其手段之多样化不知道如今已经更新换代到了何种地步，而未来都市其位置深居远洋的某处，只有固定的航班能够在获取签证之后前往，除此之外的途径可以说完全没有。 “爸爸倒是应该还能去……”雨宫萤托腮想了想，自家父亲在大学时代确实收到了来自于未来都市的橄榄枝，但是如今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暂且不说当年的通行令如今是否还具备时效性，就雨宫先生本人而言，对于这座城市肯定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况且，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来到阔别多年的城市，面对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amadeus又能做到多少呢? “……说起来，上学期实习的时候，咱们是不是收到过那个什么邀请函……” 池田信从一台电脑后面缓缓抬头，向雨宫萤提问。 “……” 后者也沉默着睁大了眼睛。 确有此事。校长根津在学生档案中一通翻找，想起来当时的邀请函已经被相泽老师寄回去了。面对两个学生一脸“你怎么都不肯留底的，那里面可是夹着一次性通行证啊”的表情，相泽消太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当时谁会知道能出这种事儿啊?!况且是你们两个人自己拒绝掉的。 雨宫萤愣了愣，自己当初被拒绝前往人工都市如今想来大概率是自家亲爹实在是讨厌这个地方，但阿信他…… 感受到了少女的目光，池田信也相当无辜地回望：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旦提起“未来都市”这个发音，我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想来，也应该没留下什么好回忆。 虽然说进度重新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但是如何突破那座要塞一般的都市显然不是当下这些人需要思考的问题——尽管查找到了amadeus的主机位置，但这并不代表大功告成，如何反向关闭这一系统并且保证数据不再次外泄依旧是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攻坚团队目标中的重中之重。 至于出国之类的问题……嘛交给英雄或者警察啦。 “说起来……全世界科技最为顶尖，也最为神秘的研究者的殿堂啊——” 不曾听闻未来都市那些旧闻的茶水博志显得一脸嚮往：“可真希望在大学期间有机会能够申请到前往未来都市的留学机会。” 天马午太郎抱着手臂不愿意去看自己同伴的白痴脸，但显然也不愿意错过任何关于人工都市的消息。 看着这样的他们，雨宫萤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说出她自己所知的人工都市并没有这么美好。 第199页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毕业季无声无息地到来了。 通行百万依旧没有赶在毕业之前恢復[个性]，但是就他本人而言表现出了相当豁达的态度：没关系的!就算不再具备个性了，我也能够堂堂正正地成为英雄! 他甚至大力拍打着一脸担心的绿谷出久的肩膀：“哎呀别担心啦别担心，你看明明毕业季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一脸这种表情怎么行呢?来我校服上的这个扣子就给你啦——” 说着，一把扯下雄英校服正装上最下摆的那颗扣子。 “通行学长……我……” 绿谷出久表情显出有点憋不住眼泪的样子，连带着越发急促的唿吸脸颊也微微发红。通行百万大概是怕他真的当场哭出声来，赶紧按住绿谷出久的肩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喰在角落里呢，快去跟他打个招唿吧，以那傢伙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主动搭理人的!” 于是眼泪汪汪的绿谷出久终于生生把泪水又重新憋回了眼眶里。 而天喰环的手中，正是雨宫萤临别时的毕业赠礼。 一整套的、抽真空包装的不知名药丸像是巧克力一样整齐排列在匣子里，但是尽管包装再怎么精美，也隐藏不了曾经吃过一次的仿佛从地狱里穿出来的味道。 “我这次还拜託发目同学增添了好几种不一样的成分!“ 有点不太好买的比如说去掉了毒腺的蝎子，不知道哪个国家总之是外国特有的可食用蜘蛛，诸如此类的可怕材料也豪迈地放了不少。其中附有一张食用说明，细细密密的小字清晰地罗列了到底掺和进去了多少听名字就很不妙的食物，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天喰环脸色铁青地收下了这份临别时的赠礼。 “……谢谢。” 说得咬牙切齿。 看到学长显得如此郑重，雨宫萤顿时想起了发目明在接下自己委託的时候神采飞扬的表情：“明白啦!这个个性可真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呢!食材!真是全新的研究!我一定不会辜负阿萤你的期待的!” 如今看来，发目同学确实相当的“尽心尽力”——和雨宫萤一样，这姑娘在过于重视实际效果的过程之中，彻彻底底地忽略了味道。 原本曾经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通行百万依旧大大方方地作为这一届的首席学生出席了毕业典礼，并且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除了毕业典礼礼堂正中的高三年级之外，观众席位置上星星点点地坐了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 “当时通行前辈似乎还和老师商量过要不要换个人来作为学生代表，但是好像他们班的同学一致认可通行前辈继续出任这一位置。” 绿谷出久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饭田天哉说道。 曾经签好了协议的英雄事务所负责人如今还陷入昏迷，面临毕业的通行百万压力可想而知，而礼堂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位置，聚光灯下演讲台的正中央，通行百万身姿站得笔直脱稿朗朗发言声音自信毫无一声磕绊。 “那[个性]不能再恢復了吗?” 切岛锐儿郎回忆当时死秽八斋会时的场景，提问道：“那个暂时住在雄英的小姑娘不是能……” “嗯，医院的说法是，惠理的[个性]还不够稳定，目前也勉勉强强只不过是处在不依靠相泽老师随时盯着也能抑制得住的程度……和能够随心所欲的精准使用能力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绿谷出久回答道。 “喂，那也太可惜了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几个少年坐在一排讨论得起劲，但是无论如何，也很难想出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够让学长恢復个性。 明明锻鍊了那么多年，明明正是具备了无限的可能性的时刻，将整段人生如同腰斩一般截作两半实在是太过残酷。 “——大概，以后可能会有办法吧。”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性的声音。 雨宫萤坐在观众席更高的一排，池田信託着下巴坐在旁边。少女远远地看向聚光灯下神采奕奕的通行百万，给出了一个相当不确定的承诺：“就目前的可见信息来看，我想未来都市应该没少针对[个性]进行研究，起码应该没少考虑抵御的方法。虽然如今这个时代对于[个性]明面上的探索已经近乎停止，但是应该总还能有些……” “也就是说，有可能能够找到让通行前辈恢復个性的方法是吗?” “厉害啊这种事情都做的到的嘛?!” 纵使这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太过模煳的推断，但是已经足够让英雄科这些思维直来直去的学生兴奋地惊唿出声。 “嘛，我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且，未必是现成的成果，可能只不过是一小段前往这一目的的路，又或者仅仅只不过是一个路标，接下来的过程还需要研究人员慢慢探索，但是既然能够让现有的个性被彻底破坏消失，那么……” “真厉害啊雨宫!” 没等雨宫萤说完，英雄科的几人又热切地予以响应，每个人的眼睛都激动得闪闪发亮，让人很难生出敷衍的念头来。 “嗯，今后我也会更多的关注这一领域。” 第200页 少女点了点头，给予了众人一个不太确定的承诺。 散会之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去。池田信站在雨宫萤的身后，突然开口。 “——你刚刚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少女转过头去，带着有些疑惑的神色：“你是说哪一部分想法?” “关于未来的那部分。虽然你只是对绿谷君说了‘会继续关注’，实际上的意思其实是，你想要……重启关于[个性]的研究吧。你也知道的，这个曾经造成了学界非常大的争议，也产生了诸多的伦理上的问题……” 雨宫萤转过身来：“会採用更为安全的方式啦。我并不是那种会触碰红线的人，不用担心。” 我和那些傢伙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并不趋同。 我会，採用足矣被世界认可的途径，去重新涉足这个尘封多年的领域—— 直到找出行之有效的答案为止，或者，直到有一天，那条不知将延伸到何处的探索的道路自己再也无力前行为止，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再次前行。 白髮的少年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露出了有些安心的神色。 “那么，我会帮助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直以来, 雨宫萤都对“春假”这一安排表示十分满意——既能够赶在樱花盛开的季节之中开学, 也能够在假期的尾巴里挑个好日子和亲朋好友一起出去玩。人工岛的学习生涯短暂而平淡, 虽好但终究是少了如今日本流传多年的风雅。 原本今年的安排应该也和以往类似，全家人一起找个公园铺上地毯，在某棵樱花树下吃手制的点心, 慢吞吞又悠闲地度过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这样的安排虽说平淡无奇，但是也足够让人舒缓假期之前积蓄的压力或者是因为一成不变的生活而产生的乏味了——原本, 是如此的。 然而自从考进了雄英, 如同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而释放出不可控制的怪兽一般，原本日常的生活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消失殆尽。 “再次收假就升入高二了啊——” 雨宫萤拖长音调打了个呵欠，谁能想来就这一年里自己所经歷的非正常事件简直能够比得上过去整段人生的总和。 ——当然，是在能够回忆得起的那部分人生里。 不得不说英雄科的学生简直心大如盆, 哪怕这一年里遭到的打击可以组成一个打击乐队, 整个公寓楼里如今依旧瀰漫着“即将要放假了到底去哪里玩啊”的愉快气息。 “我打算和家里人去京都。” 尾白同学从起居室下楼：“家里决定去拜访那边的亲戚, 而且京都也比较适合这个季节去。” “我没什么安排。” 轰焦冻整个人靠在沙发的一角，和家里人出游之类的想法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来不曾想过。 “我今年也没什么预定——好好写假期作业, 然后继续锻鍊自己……吧?” 绿谷出久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明显是好学生才有的答案。 “小茶子呢哌?” 蛙吹梅雨看向丽日, 后者在迅速朝着旁边的方向用余光瞟了一眼之后, 脸颊涨红：“我……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安排啦哈哈, 总之就是，赏樱啊训练啊之类的嘛……” “阿信呢?” 雨宫萤看向池田信, 这傢伙不常在学校提及自己的假期活动。 “我的话……” 池田信抱着一本书看向大家：“和丽日同学差不多吧?普普通通地度过春假嘛。” 这个时候, 宿舍的大门突然被八百万百推开, 后者带着一脸兴奋的神色掏出平板电脑上的宣传网页：“各位，快看，第六号人工都市公开旅游签证了!” “什么?” “……在这种时候?” 知悉内情的辅助科三人以及和欧尔麦特关系走得很近的绿谷出久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外而震惊的表情，在这种节骨眼上no.6未来都市突然选择了和近百年来都完全不一样的对外开放的姿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存疑虑。 而且，偏偏是那个第六号…… 刚刚肩膀上搭着毛巾走下楼的爆豪胜己看到绿谷出久的表情，十分夸张而嫌弃地哼了一声，后者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反应得有些过度，立刻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对呀!虽然签证要求据说特别复杂，而且通过的概率低到简直像是在抽奖，但是那可是[未来都市]啊!这种地方开放了旅游通道你们难道不激动吗!” 八百万百拿着平板电脑激动得眼睛发亮，丽日御茶子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费用，整个人简直要震惊得原地飘起来。 “后后后后面好多零……” 饭田天哉显然也是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推了推眼镜显得有些惊讶：“这，这个价格对我来说实在是……激动不起来。” 雨宫萤伸过头去看了看，深表贊成并且有点后悔。 “当时拒绝了未来都市的访学邀请，我感觉我自己错过了一大笔巨款。” 旅游申请确实是一个足矣潜入人工都市的、还算不错的建议，但是仔细在网页下面看具体细则的话，就让人实在是笑不出来了：这个申请的内容说是种族歧视都不为过，简直夸张到了严苛的地步。 第201页 “具备明显的第一类攻击性[个性]的人禁止入境。例如爆炸，崩坏，裂解等，第二类攻击性个性例如燃烧，冷冻，真空，次声波，电击等[个性]需要在签证现场进行当面确认和问询。未成年人需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入境，五名未成年人起码要有一名成年人陪同。” 雨宫萤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爆豪胜己：喏，你被针对了。 爆豪胜己也看了看群内分享的连结，愤怒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弄这么多条条框框，谁稀罕啊!” 峰田实趁机嘲笑：“优等生这种时候被针对了吧?未来都市这个规则还真是，维，护，了，治安呢!” 后面的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让爆豪胜己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可是你也不遑多让啊?” 雨宫萤看了看这个长长的入境申请条例，拇指朝着屏幕上方划动：“基于[个性]而导致明显的体态变化者[小字：特指和无个性人类体貌特徵有明显差别者，包括但不限于尾部，体貌，耳朵等，具体判断标准请上传高清免冠全身照]恕有冒犯，因为人工都市近百年来导致的特有文化习俗，禁止入境。” 少女指了指峰田实头顶的粘性葡萄：“这个，算是被针对的个性特徵了吧?” “whyyyy?这种也不行啊!” 峰田实发出了悲鸣。 “我倒是根本没打算去啦……”尾白猿夫觉得自己的尾巴简直是莫名被躺枪：“而且说实话，那个价格就已经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吧?” “嗯……” 绿谷也打开手机点开了群连结：“哇，还有这种限制?你们看——人工都市具备足够良好的安全治安保障措施，在应对特殊事件的过程中也有足够的防治方式，考虑到基于当前英雄社会中英雄这一职业的职业特性，且攻击性个性占比较大，因此本次试开放的签证类别中不针对在役英雄做特殊应对——” ——这是什么意思? 上鸣眨了眨眼睛，明明写的是日语他怎么就有点看不懂。 “大概是，英雄的[个性]大多数也会被当作危险个性阻拦吧?” 绿谷出久猜测道。 这过分了吧? 雨宫萤看了看，发现确实条例内容如绿谷出久所说。 “欧尔麦特说过自己曾经被人工都市拒绝进入，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而且无论是多么厉害的英雄都不能入内啊。” “临时英雄包括吗?” 八百万百显然显得有些紧张。 “喂，你这傢伙是认真的想要去人工都市旅游啊?!” 上鸣电气震惊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八百万你还真厉害……” “临时英雄不包括在内，如果真的是要申请的话，应该是以学生的身份吧。不过八百万你的父母是在役英雄啊，监护人的话英雄那种[个性]大多数是没办法通过的吧?” 池田信看了看，对于如何进入未来都市，他也有点一筹莫展。 哪怕宣传网页上写得相当先进，风景俊秀民风良善，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潜意识或者是直觉在自己的脑海内尖着声音发出啸鸣，提醒着这个名为“未来都市”的地方绝非画面上所说的这样是个民风淳朴闾阎良善的好地方。 八百万显然有些受挫，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数着自己父母的社会关系中还有哪些人有办法带自己去看看这个据说是人类最为先进和现代化的智能都市，但想了又想发现果然英雄的社会关系当中还是英雄居多，父母同事之中大部分都属于禁止通行的行列。 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临近放假很多学生都开始回宿舍收拾东西。但如此的良好机会显然千机难逢，哪怕关于amadeus的反向破解程序才刚刚完成甚至还没来得及进行测试，侵入未来都市揪出all for one的进度也已经刻不容缓。 天马午太郎和茶水博志都已经成年且足够安全，并且练马大学的学生已经足以证明自己的受教育水平等考核项，但……贫穷阻止了他们更进一步。对此天马午太郎纠结得牙根痒但依旧毫无办法。 而能够掏得起这笔钱还愿意去打击all for one的成年人之中，安德瓦等英雄则是第一批被排除的，哪怕提出特别申请都立入禁止。 “阿信你怎么看这件事?” 是夜，照惯例从辅助科的地下工厂中“加班”结束，雨宫萤倒背着手看天空，大概是因为城市的光污染太过严重，实际上并看不到多少星星。 “我?你是说，未来都市开放旅游签证吗?” 池田信想了想：“我对于那地方也没什么印象……只是还记得，非常不想去。” “就像那些傢伙看上去就挺讨厌我一样。” 池田信想了想，斟酌了一番语气：“我也……蛮不喜欢他们的。这种感觉细节上不是很好描述，但是，牴触的情绪却能够感受得到。” “虽然校长先生并没有给出什么具体的安排，但是就人工都市现在的这个状态的话，像你我这样曾经收到过邀请函而且个性也不具备明显的攻击性的学生应该比较容易过申请吧……” 雨宫萤看向池田信：“如果真的特别讨厌的话，那就由我去好了。估计也会安排其他的作战单位，阿信如果你实在是很牴触，就不用在这种事情上勉强自己。” 第202页 从辅助科的地下工厂到宿舍，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少年在大半段的行程中都保持着沉默，两个人各自猜想着到底还会有哪些人能够被纳入申请前往未来都市的队列之中，直到宿舍近在眼前，池田信突然开口： “雨宫同学是觉得自己肯定会去的意思吗?” “啊?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如果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的话那当然也好啦，只是……”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其它的能够随机应变去临时操作，改写程序，又还足矣通过人工都市的封锁的合适人选。 雷斯吉宁教授曾经提出过是否需要自己出面，但一方面他年龄并不算年轻，在危机处理上这个年龄的人可能反应没有年轻人灵活，另一方面，让一个德高望重的研究人员因为all for one的事亲歷一次恐怖袭击就已经足够危险了，这一次再将他置于不可知的危险境地之中，无论是自己还是根津校长估计从良心上出发都有些过不去。 欧尔麦特倒是很愿意前往，作为退役英雄他的[个性]也已经消退不会构成签证困扰，但不排除死柄木冲着欧尔麦特离开日本的机会伺机作乱的可能性，因此大家一番讨论还是认为欧尔麦特就这么待在雄英比较安全。 “没想到，还有大家一起想着我待在那里才更安全的一天呢。” 如今已经瘦削的欧尔麦特捧着热气腾腾的麦茶茶杯，露出有点抱歉又有些怀念的笑容来。 “雨宫。” 池田信这一次没有使用敬语：“如果最终的决定是你打算去那里的话，那么我也要去。” 这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是记忆被消写的最后, 也是全新的生活展开的开端。 这样的话池田信并没有说全, 他转身绕过少女直接回了宿舍, 留下雨宫萤站在门口一脸懵逼。 这傢伙……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说些莫名其妙奇怪的话——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这样的情绪，应该被如何定义呢?然而就算思考起来也很难得出什么结论, 雨宫萤低着头走回宿舍，习惯性打开电脑, 就被新的信息彻底置换了之前的纠结： [您有一封新的邮件] 杰诺斯：之前大致听说了神野那事儿的后续, 安德瓦先生也告知了关于人工都市的事，你们好像在找能够去到人工都市的人? 雨宫萤打开聊天窗，敲开“杰诺斯”的名字。 [雨宫萤：是这样，因为大部分英雄的“个性”都相当的危险……所以英雄基本上都被拦在能够去未来都市的队列之外了, 这一点上就连根津校长自己那种“高性能大脑”这一类相对温和的个性都很难通过, 而且校长他也不是特别方便离开学校……] [杰诺斯：技术人员也得去几个吧, amadeus那玩意儿不是据说还挺复杂的……我也不是很懂。] [雨宫萤：而且很贵【纠结.jpg】，这笔钱也是个问题不过校长先生表示雄英会帮忙掏一点英雄协会好像也可以出一部分……重点还是人。就算现在拟定了人选, 也要看最后到底能不能通过。] [雨宫萤：……当然这些都是合法的手段啦，想要潜入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第六号人工都市好在还有一面靠海……不过似乎那块地方海下也部署着不少的防御措施呢, 下下之选吧, 一面是沙漠一面靠海真是太过谨慎的地理位置了。] [杰诺斯：别总想着犯罪的方式啊……沙漠面积就不说了, 人工都市里面到处都是身份验证的措施吧。任何建筑物进门之前都要进行身份扫描，就算贸然潜入也没什么用。] [雨宫萤：而且说实话, 仅仅只是想着进入就已经足够费劲了, 也不知道all for one到底还会有什么别的布置……不过一开始想太多也没什么办法。所幸针对amadeus的程序封装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找到本体晶片所凭依的计算机，直接以usb形式接入，程序就能自动生效，这个就算不是正统的技术人员，随便交给英雄也能够完成。] [杰诺斯：就怕对方针对这一点做了别的应对措施……不对我跑题了。我是想说，我大概能去。] [雨宫萤：你说什么?!!!] 少女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剧烈一脚踢到了桌子角，腾得龇牙咧嘴歪着身子勉强打字道： [雨宫萤：为什么啊?!你不是英雄吗?] [杰诺斯：一个是今年新年之后我的身份验证正好年满20岁了……还有就是，在“个性”的录入上，我是无个性者。] [雨宫萤：??无个性者当英雄的话没有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吗?] [杰诺斯：没有啊，不是改造人嘛。] …… 对此，雨宫萤只能表示库斯诺博士当年的保密措施真的是做得太好了。不过现在想来，无论是one for all，又或者是池田信，这些不是很明显容易被发现的个性经常都会在统计之中被忽略。超算同学的个性实在是太过突出，如果是不那么明显只不过比普通人要聪明一些的话，说不定也会被视作是无个性者。 个性的判定和录入这一点需要改革啊—— 不过听说了杰诺斯有望通过签证，还是让人多放心了一些。大多数知情的英雄都第一时间提出了申请，但毕竟是旅游签证，通过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对此，安德瓦很不屑地表示： 第203页 “防着我们就像在防贼，到底是什么气度!这种地方……要不是因为那傢伙，谁想要去啊!” 春假总共也就只有两周，时间紧迫，在和校长以及欧尔麦特开了个短会之后，少女发现当前的情况比意料之中的还要糟糕。 一定程度上为了保守秘密防止引起恐慌，all for one的死亡具体原因知情的英雄并不多，大多数人和媒体了解到的范围仅限于“畏罪自杀”或者是“想要越狱未果”，而最近敌联盟的两次袭击和all for one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之类的猜想，在网络中也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而勉强算是知情的英雄里，通往第六号人工都市的签证申请居然只有杰诺斯一个人通过。 雨宫萤看向站在墙根的年轻英雄：“……任重而道远啊杰诺斯君。” 后者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随后迅速认真地正色道：“我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咳……果然年轻人的话还是有些……欧尔麦特觉得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明明是要去面对all for one来着，结果能参与的人之中年龄最大的居然才20岁出头。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带领的未成年人人数上限有五人，因此物色任务执行的英雄刻不容缓。绿谷出久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务必要参与这一次行动，在网上递交了个人申请之后很快通过。 “为什么啊?” 雨宫萤显得很好奇：“你到底交的什么内容，你这样的[个性]难道还不算是第二类危险个性类别吗?” 绿谷出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嘛……因为我最近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时候，[个性]的副作用显得很明显啊，我在申请函中有批註，我的个性无法随意使用，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 反正人工都市也没办法去查证这半年来他自己的[个性]到底锻鍊到了何种地步。 旁边的超算神威和池田信都抬起头看了一眼绿谷出久：这傢伙，学坏了啊。 明明刚开学的时候普通的打招唿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现在资料造假的时候真是毫不犹豫…… 技术人员这个门类中，天马午太郎数次请愿表示自己愿意前往，但是这傢伙动机不纯到让自己的同伴茶水博志都羞愧到掩面，结果一个人要去一个人拼命阻拦，还没到会议室两个人就在门口走廊里吵了起来。 “这可是人工都市啊，公派出国，去到人工都市的大好机会啊?!而且省了这么大一笔钱，怎么想怎么划得来吧!” “冷静一下啊午太郎，这一次去人工都市不是要面对那……那个糅合了能令欧尔麦特先生都直接退役的可怕傢伙的人格的嘛?!这种事情不能够冒泡前往吧，危险不危险暂且不说，能不能完成任务——” “本大爷出马的话肯定没有问题啦!对不对a106?!” “[——]” a106陷入了困扰的计算当中。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天马午太郎立刻蹿了起来。 “……行了行了” 茶水博志赶紧劝。 “……” 你们还，真是精力充沛啊。对此，雨宫萤只能表示无语。 未成年人当中，刚刚毕业的big3也可以算作一员，但波动罗卷和天喰环的旅游签证都没有通过，据说是因为个性不安定具备威胁性。 “抱歉啊，我们也想尽力帮忙的。” 学姐浮在空气中弯腰道歉，头髮在空气中上下浮动，姣好面容搭配着真诚的神情，作为英雄的颜值简直能令人尖叫。 “啊……咳，我知道了。” 雨宫萤和绿谷出久都别开视线：波动学姐的长相简直男女通杀。 至于通行百万，他的个性还没有恢復，贸然前往未来都市的话反而容易成为不安定因素。 结果最终，还是在知情学生之中选择人选。 “总之，就是这样——” 绿谷出久双手合十，向八百万百深深鞠躬：“神野那一次，咱们去救小胜时看到的傢伙，有可能籍由amadeus这个人工智慧复制了自己的人格……” “拜託了，八百万同学!” 少年在宿舍楼里挨个房间奔走，毕竟英雄科的学生虽然多，但能够通过未来都市检测的人几乎寥寥无几。爆豪胜己看了看跑过自己宿舍门口的绿谷出久，瞪了他一眼狠狠把门摔上。 “小……小胜?” 绿谷出久站在门口，拼命思考自己到底又在哪里得罪了这个脾气不大好的髮小。 门又勐然拉开：“就死在那个叫什么都市的地方吧你这废久!” 随后重新狠狠摔上，带起的风吹过绿谷出久的脸颊，翘起的头髮都微微有些摇晃。他愣了愣，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小胜他，肯定也在不甘心吧? 绿谷出久双手聚拢作喇叭状，对着爆豪胜己紧闭着的宿舍门大喊道：“小胜!这一次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西内!我管你去死!” 门内传来过于精力十足的怒斥声。 爆豪胜己一拳锤在床上：他是真的非常不甘心。上一次因为自己不够强而被敌联盟掳走害得欧尔麦特退役，而这一次，明明有了復仇的机会，却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签证理由根本没有办法前往—— 第204页 最终，在1a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去申请了旅游签证的前提之下，通过了的居然只有绿谷出久、丽日御茶子和八百万百三人。轰焦冻等数个同学的个人资料被批註“待海关方面确认”，也就是说是否能够前往第六号人工都市还是未知数。 “嘛……我是因为，体貌特徵吧?毕竟胶带什么的。” 濑吕范太看了看自己的手肘，显得有些遗憾：“这么一点点的差异也不行啊。” “那轰焦冻那傢伙凭什么要二审啊?明明他看上去也很不正常吧?!” 峰田实简直要激愤到泪流满面：“紫色的头髮和他那个髮型相比，轰同学的发色才显得更像不良吧?!” “咳……这不是像不像不良的问题，丰田同学。” 班长饭田天哉也是因为“体貌特徵”这一理由被否决签证：“毕竟粘性头髮什么的……比起发色看上去像不良更严重一些吧。” 腿部引擎都会被否决真的是好严格啊。 “我也是待二审啊——” 上鸣电气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放电属于第二类危险个性吧。” “切岛同学也是吧?” 绿谷出久看向切岛，这一次雄英几乎整个班级都被调动了，倒是成年人的数量只有杰诺斯一人，显得有些“不够分”。 “别高兴的太早。” 轰焦冻看了看手机：“第二审之后还要提交银行帐户流水，以及证明没有移民倾向，然后……还要表现出咱们真的是去旅游的。游客的活动范围也有严格的规定。” “轰同学你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芦沪三奈惊唿。 “……” 轰焦冻看了她一眼重新低头。 主动请缨的除却a班之外还有私交甚好的心操人使，但“对话即控制”这种听上去就很惊险的个性显然也被判定为第二类危险型，需要面签才能作打算。 “真的是很危险的事情……心操君你真的打算去吗?” 雨宫萤私下里发消息问道：“那个人工都市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访问学者也都只能前往限定的区域内生活，据说规矩多得很。这一次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而且连英雄的装备都不能带。” “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初次见面的话，我的[个性]还是很有用的吧?” 心操人使回答道。 倒是没错啦……雨宫萤想，但是英雄都是这样前赴后继地赶往危险的场所吗? 于是，数名被判定“需要当面签证”的学生，在放假的第一天，一起乘车前往了东京的“第六号人工都市驻东京领事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呜哇!人数这么多的吗?!” 绿谷出久和雨宫萤等人虽然已经通过了网申, 但是依旧需要本人持有效证件来领事馆办理签证手续, 而轰焦冻、上鸣电气和心操人使他们这一类“第二类危险个性”的待办理游客则需要排另一条队伍进行一对一的面试。 雨宫萤一边排队一边玩手机, 池田信站在自己的身后，另一边的队伍里绿谷出久和丽日御茶子也站在不远处。池田信建了个小群，将这些等待签证办理的学生以及杰诺斯全部都拉了进去, 然后打字警告道：“等一下估计会问到咱们的出行目的，可千万不要露馅了!一定要说自己失去旅游的!” 绿谷出久郑重地点头, 随后像是在念经一样碎碎念着“我是来旅游的, 我是来旅游的”，旁边的游客嫌弃而差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 身后的丽日御茶子：“出久君，你这样……显得有点不自然吧。” “啊?是这样的吗?” 绿谷出久骤然从碎碎念的状态中惊醒, 随后扭捏地四下里看了看, 努力深唿吸平復心情, 甚至张开手在手心中写下了一个“人”字，然后对着手掌吞了一口空气下肚。 “噗嗤……现在这个年龄你还吞人字啊, 小学生吗?” 雨宫萤看着绿谷出久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想笑：“别紧张啊，就普通的来旅游就好了。反正咱们现在本来就是假期啊, 到了未来都市以后通过卫星电话听超算他们的安排行动, 在那之前就先享受自己的假期旅游就可以了!” “好……好的!” 绿髮的少年大声回应道, 而这或许在人员密集的队伍之中显得太过大声了，刚刚就回头看他的游客这时又看了他一眼, 随后皱了皱眉头别过脸去。 人员队伍呈s型, 人数多道让人掩面, 抽风机唿唿运转都难以彻底清除人群过于密集而在空气中产生的二氧化碳，雨宫萤嘆了口气，来的最早的杰诺斯已经临近签证窗口。 “那傢伙没关系吧……” 池田信看向即将走进门去的杰诺斯，伏在雨宫萤的耳后轻轻说道：“就算自己的身份验证上写的内容是无个性，但再怎么说，他那个样子，外加英雄的职业以及魔鬼改造人之类的一听就很不友善的称号……感觉比爆豪他们还要不安全啊?” 第205页 “我也不清楚……但是就问答之类的，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如果问到了不是很好回答的问题第一个进去的杰诺斯就会用点子头脑那部分在群里发消息，这个时候咱们就努力帮他想一个合适的答案出来，明白了吗?” “嗯，我知道了!” 于是，在杰诺斯进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地拿出了手机。 一分钟过去了，群里风平浪静，一点消息都没有。池田信看向负责签证的那道门，总觉得事情顺利的有点过头。三分钟过去了，绿谷出久有点着急地探头探脑看向紧闭的大门，一边在心里焦虑着杰诺斯君到底如何一边打开手机反覆查看空空如也的群消息。 五分钟过去了，雨宫萤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一般人基本上三分钟就结束对话了吧……杰诺斯君到底在里面发生什么了?就在七分钟过去门外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纷纷的时候，杰诺斯推门而出，衣襟显得比起进去之前有点凌乱，他四下环顾了一圈找到了站在一起的雨宫萤和池田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率先走了出去。 “他……这个样子算是通过了?” 雨宫萤问道。 “大概吧，既然都已经出去了那我就在群里问他一下。” 池田信回答。 杰诺斯的群消息回復得很快：“没错，通过了。” [绿谷出久：怎么这么久?我们在外面都特别担心的!] [丽日御茶子：对啊!如果你被否决掉那么唯一的成年人岂不是……] [八百万百：也不是唯一的成年人啦。] [雨宫萤：啊?!还有别人参与吗?] [八百万百邀请茶水博志加入群聊。] [雨宫萤：?!] [池田信：??!] [茶水博志：……你们这都是什么反应啊，好歹我是个成年人喂，能够带五个未成年的学生前往人工都市的哦?] [雨宫萤：不，我不是震惊这个，而且阿信估计和我惊讶的是同一件事……你能够来申请前往人工都市，而天马君没来……你居然没被他打死，这可真让我惊讶。] [茶水博志：……] [茶水博志：是，是茂斗子啦!我的大学同学，下次介绍给你认识……她似乎是麻烦了她哥哥还是怎么样，总之她对我说让我务必要去到人工都市，然后她们家的公司好像也很想知道一些关于人工都市现在的消息，所以给了一些支持……] [八百万百：茂斗子学姐家里和我家还有些往来，听说了这件事又听闻茶水君也参与了其中，就……] [雨宫萤：我现在就想问一个问题。] [茶水博志：……你问吧。] [雨宫萤：天马君知道这件事吗?] 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好吧，看这个样子是不知道的。那如果茶水博志同学申请通过从未来都市回来，怕不是要面对天马君积累一整个春假的怒火…… 雨宫萤在心里为茶水同学点了一把蜡，随后杰诺斯也很迅速地把签证过程公布了出来——原来门内的那个签证官是个对于机器人以及仿生机械颇为感兴趣的发烧友，看到洁诺斯以后登即坐不住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还接连问了好几个关于自身装备配置的问题。 杰诺斯显得很好脾气的让对方看了几分钟，最终关于签证的问题只问了一句“是不是来旅游”就被放出来了，连职业是英雄都没怎么提及。 “……” 还有这种操作。绿谷等人看着手机一脸震惊。 雨宫萤和池田信也非常轻松地通过了审核——前者的“个性”如今写的依旧是萤火，少女面向带着黑框眼镜的签证官表示自己最大程度也只能发出数十只萤火虫程度的光芒而已，现在是白天可能发动了个性都不太能够让人看得出来，基本上还不如一个手电筒。而池田信就更为简单直白，[无个性]的个人资料以及曾经收到人工都市访学邀请的经歷让他的审签也通过得异常流畅。 “小伙子看上去跟我们现在的市长有点像啊。” 在他即将推门而出之前，签证官推了推眼镜，对着池田信笑道。 “不对，现在已经不称唿[市长]之类的了。”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对方又很快笑着补充道。 …… 和他有点像的那些人，其实都挺危险的吧?池田信皱了皱眉头，如果雨宫先生的信息没有纰漏的话，那些傢伙应该都在志村菜奈前辈捣毁研究所的时候就全部离开了未来都市才对，应该不至于留下来些什么人…… 不过反正，这种问题等到达了人工都市之后就能够解开了。少年耸了耸肩，离开了等待大厅。 随后，八百万百、丽日御茶子也都纷纷通过了签证审核，和绿谷出久一起离开了等待队列。站在门外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审核通过的资料单，如果银行流水等资料审查也没有问题的话，两个工作日之后就会发来盖章过后的护照。春假的时间一共只有两周左右，想要赶在假期的时候结束这件事，时间还算是有些紧迫。 没过多久，上鸣电气也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第206页 “什么情况……没通过?” 八百万百看向上鸣电气：放电个性的话，你只要不随便使用，其实不会产生什么问题吧?毕竟控制住自己不随便释放个性不是小学的时候就需要学会的内容吗…… 上鸣电气超委屈地看向众人一眼：“我也是这么想的啊，那男的问我平时使用个性都做些什么，我为了表示自己的个性其实非常安全，就告诉他我可以给手机充电，也能够给家用电器充电……结果他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让我充一个给他看看。” 雨宫萤顿时掩面：你就好好的表示自己想要去旅游多好，非要皮这一下为哪般。 “结果呢?” 八百万百问道。 “谁知道他们那里的安全电压和日本不一样啊?我捏住他的手机变压器充了半天手机都没有供电显示，一下子有点着急就加大了电压的幅度……” 池田信：“……你不用再说了，我能猜到结果了。” 上鸣电气看了他一眼，还是摆出一副超委屈的表情来，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完：“……结果变压器就着火了。” “噗嗤……” 虽然这显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在场的众人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别笑话我了啊!” 上鸣电气的抱怨淹没在众人的笑声之中，没过多久，切岛锐儿郎拿着自己的审批单走了出来。 “怎样?” 雨宫萤问道。 “通过了!” 少年显得神采奕奕：“问了我学校，个性以及未来的职业，我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人工都市还是比较排斥英雄的吧……池田信显得半信半疑：“还有没有问你些别的什么问题?” “问我去人工都市是想要干什么。” 切岛锐儿郎说道：“那当然是——为了见识更多，然后更加的锻鍊自己!plus ultra，不断奋进，不断进取即是如此!” …… 大概是人家看你比较憨干不来坏事吧。众人顿时沉默地想道：一开始说好的去旅游之类的说法，你们这些英雄科的傢伙果然一个也没遵守吗。 第三个出来的是轰焦冻，显得中规中矩，同样通过了审核。原本半冷半燃的个性还算是个比较危险的内容，但轰同学的冷静自持显然为面试增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人工都市欢迎每一个理性的参观者!祝你在未来的这几天里玩的愉快!” ——对方如是说道。 至于最后一人心操人使，则久久没有出来。大家都显得有些担心，等到心操一进入面试队列，所有人就偷偷地趴在房间之后的窗户上，偷偷向内张望。 “……这是毛玻璃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雨宫你想想办法啊。” “我试试看听力增幅判断一下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吧……” 雨宫萤戴上了增幅听力的耳机，周围的嘈杂声一下子放大数倍震得耳朵嗡嗡响，少女赶紧设置了滤波，将周围的噪声过滤了出去，但是无论怎样将目标调整到正在进行问询的这间房间，里面都没传出什么对话的声音来。 雨宫萤：“没有对话，他们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八百万百显得有些忧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终，几个人勉勉强强用类似叠罗汉的方式轮流趴在了窗户沿上忘记看，只消一眼，雨宫萤就笑得完起腰来。 “什么情况啊，你快讲讲别光笑啊!” 切岛锐儿郎紧张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噗嗤。” 少女罕见地笑出眼泪，捂住嘴之后双肩还在轻微抖动。 房间里心操人使拿出了一个素描本，像是聋哑人做自我介绍一样翻开第一页。 [因为“个性”的原因，如果对话的话容易有被控制的嫌疑，所以我准备了素描本来完成对话!【可爱.jpg】] [想去人工都市旅游，一直都听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地方之一，因此特别期待这一次的旅行计划【星星眼.jpg】] [目前在雄英高中的英雄科1b班，目标是成为可靠的英雄!【脸红.jpg】] “……噗嗤。” 池田信也笑出了声：“这傢伙也，太拼了吧!” 面无表情的心操人使，面对着签证官举起了各种卖萌的对话框和表情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来这一出的……” 雨宫萤捂着脸从指缝里看一脸坦荡的心操人使： “你的人设不是这样的吧?!” “之前去星之丘的时候, 突然发现换个表情就能套出好多内容来。” 心操人使表示，如果靠卖萌就能达成目的的话他自己不介意牺牲一点脸皮。 “……” 真是太拼了, 申请失败的上鸣电气面对心操人使露出了高山仰止的表情。 一通不算太混乱的交流之后，如今通过了签证流程的人之中有成年人杰诺斯和茶水博志, 以及未成年绿谷出久, 雨宫萤，池田信，轰焦冻、切岛锐儿郎、丽日御茶子、八百万百以及因为戏多通过了审核的心操人使。 第207页 八个未成年外加两个成年人，十人的队伍作为执行这种结局未知的任务还是稍显稚嫩，但无论如何，据说经验丰富的英雄会通过卫星电话来指导这一点终究是让人心里有了些底。 欧尔麦特和安德瓦一人针对一个成年人, 一脸严肃地对着茶水博志和杰诺斯说着临行的注意事项。 前者毕竟只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学生, 如今真的要面对让最强英雄直接退役的敌人潜藏在人工都市里，茶水博志吓得整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嘛……放轻松。” 欧尔麦特拍了拍茶水博志的肩膀：“毕竟你也只是编外人员，这一次的行动中基本上没什么朕对你的安排，只需要你真的做出旅游的样子带几个学生四处转转就行了。” “是……是的!” 年轻的学者在面对前任的国民偶像时显然有些反应过激, 不过欧尔麦特已经对于这样的粉丝行为见怪不怪：“哪怕什么忙都帮不上也没关系, 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毕竟就[个性]而言, 这些学生的经验还更充分一些。” 而杰诺斯那边，所收到的临行规训就要严肃得多。作为在役并且排名还颇为靠前的英雄, 他一个人需要担负起保护所有人人身安全的责任。好在杰诺斯本人对于观光游览之类的活动显得兴趣缺缺, 比起不曾拜会的人工都市, 解决关于all for one的事显然排在更前面的位置。 “其他人也一样!” 根津校长在办公桌之前探头出来：“尽可能的遵守当地的规章制度，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all for one的藏匿地点很有可能有着层层防御手段，如果自认为解决不了的话，那么最好直接汇报给雄英这边，我们必要情况下会去寻求政治途径来解决问题。” “好!” “是!” “明白!” 英雄科的几个学生答应得十分响亮。羽田国际机场。 出行时的电子手册中内容写得非常详细：人工都市no.6有自己的金融体系，和国际货币的兑换需要经过特殊手续，因此在第六号人工都市之中，国际货币并不能够购买任何东西，需要在登机之前在机场的兑换中心或者提前在银行将日元兑换成人工都市的特殊货币。 “所以，就算兑换了之后，也没有钱交给我们?” 在机场中，有一小撮人聚集在兑换处显得尤为不满。 带头的是一位板寸头的中年人，他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向服务窗口的工作人员：“说什么到了no.6之后会金额的转换流程，那要是出错了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我又该怎么办?” 来自人工都市的工作人员不动声色：“我们的货币政策自成体系，并且和每个人的身份、信誉、个人记录乃至于社会关系息息相关，不可能造成数据的丢失的，就是因为开放了旅游通道这一种相对普遍的对外沟通方式所以才折中採取了和日元等货币进行兑换的方式，到了no.6之后还是会沿用我们的习惯。” “喂，你这态度——” 男人显然十分不满，但被身边同行的旅伴拉住了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要知道，那可是近百年来都对外摆出排斥态度的人工都市…… 雨宫萤一行人都没怎么出声，他们早早就在银行里兑换了适用于人工都市的货币点数，这样的说法也早都已经听过了一遍。 候机室里，少女四下环顾了一圈：“没想到游客还不少。” 整个候机室都坐得满满当当。 “那可当然!”切岛锐儿郎这一次显然很认真地查了资料：“人工都市的占地面积，某种意义上就像一个自立门户的国家一样呢!曾经是一直都没有面向外界过，如今开放了旅游，能够接纳的游客当然是不少。” 丽日御茶子大概是第一次坐飞机，站在候机室里紧张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可，可是这个出国的费用就很劝退了……” 雨宫萤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笔钱被当做工费支付的话，大概自己距离能够前往人工都市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吧。 喷气式飞机从停机坪上满满划出，对准轨道之后向前滑行。 雨宫萤繫上安全带，飞机向前逐渐加速，被加速度按在椅子上的感觉让人有些久违地熟悉。 发动机在客机左右两个短舱中发出轰鸣，池田信突然转过头来：“雨宫你……以前坐没坐过飞机?” 少女回答道：“小时候从人工岛回日本的时候应该有过吧，不过那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人工岛的地理位置在海上不断变化，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浮游岛。前往人工岛的方式虽然没有人工都市那么费劲，但手续同样足够繁琐—— 区别大概在于，人工岛对于英雄的欢迎程度要远远高于针对个性严防死守的人工都市。 无论任务如何，起码明面上是来旅游的。机场的安检十分严格，连一丁点异常金属设备都无法携带，因此平日里常用的辅助装备如雷射笔或者是弹射钢索，都无法携带入境。 对此，池田信表示愤愤不平：“同样都是人工设备，同样都是科学侧的产物，杰诺斯身上的武器可是一点都没少。” 第208页 “大概是被视为他自己本身的一部分了吧。” 雨宫萤看了看大踏步通过安检门，虽然浑身上下都被金属探测器扫出警报声但安检人员视若无物的杰诺斯：“毕竟是改造人嘛。” 为了装作真的是来旅游(实际上无论是八百万还是切岛其实都挺期待的)，大家的旅行箱里还带了不少相机、充电宝之类的内容都带了不少，雨宫萤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手机充电器来，绿谷出久从飞机前座探出头来，惊唿道：“雨宫你带这么多便携充电器干啥?” “之前申请签证的时候不是上鸣发现人工都市和日本的标准电压不一样吗?我害怕影响手机。” 少女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推着饮料巡视飞机的空乘人员听闻嫣然而笑：“不用这么费劲的，人工都市里充分考虑了这样的情况，各种各样可调节的转接设备都有哦?而且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都能够找到充电区域的，不可能产生手机断电的情况——而且啊，到了那里……”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过头容易让游客失去自己探索的乐趣，穿着制服的空姐抿嘴停住了接下来的介绍：“总之，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至于真的到了人工都市的停机坪，大家就纷纷知道了到底是为什么。 丽日御茶子震惊道：“我敢保证!刚刚在飞机上她肯定是想说，到了这里，手手手手机就已经是过时的产物了……” 轰焦冻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眼睛微微睁大。 每个来访人工都市的游客都被分发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机械手环，据说具备身份验证、即时通讯、购物、定位等多种功能。 人工都市的候机大厅中似乎是为了方便游客适应环境，巨大的银幕中反覆播放着这一身份手环的使用方式。 八百万百有些好奇地依照着视频中的教程点开自己手环一侧的按钮，顷刻之间，光粒构成的屏幕从手臂那一侧横向展开成一个大概有小型的平板电脑屏幕那么大的光屏。 “……这到底是什么技术!” 八百万显然被震撼到：“感觉根本就比手机要领先了一个时代……” 而心操人使摸了摸自己被扣上手环的手腕，皱了皱眉。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手环中安装着定位的功能。那么就是说，他们这些人无论走到了人工都市的哪个地方，都会被清晰地追踪到。 那么这样一来，就对行动产生了极大的不便——他不相信，神野的那傢伙，敌联盟的前任首脑，能够把自己藏身在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到的地方。 茶水博志和杰诺斯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后者已经伸出了另一只手的手指，似乎在尝试着手指中搭载的雷射武器能否将这个手环彻底破坏掉。 “别着急，杰诺斯君。” 雨宫萤还是掏出手机在区域网中说道：“一开始咱们的行踪肯定会被监事的，不要在最初就把目的暴露比较好。”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手机来，第六号人工都市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一面临海，而城市的另一面是一小片森林，根据世界地图的地貌分布，森林的尽头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界的辽阔沙漠。 “果然是圈外。” 池田信看了看手机，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手机的区域网只有在几个人距离较近的时候才能够生效，而更多的时候，通话需要倚仗的是远在大气层之外的通讯卫星所支持的卫星电话。 候机室有专门的接待人员，在所有人都已经学会了手环的具体用法之后，众人就被接引到了连接停机坪和人工都市市区的游览船上。 停机坪和候机大厅都修建在海上，和城市区域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海湾相隔。工作人员似乎是仅仅只负责把游客们分批次送上船，上传之后，就藉由无人驾驶的游览船上所搭载的电子屏和扩音器进行介绍。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旅游的场所的话，这座未来之城的景色不可谓不俊秀。远处鳞次栉比的城市透出远超日本当下的“科技感”，而绿化范围之大与这样扑面而来的科技感并不冲突，反而让人感到相得益彰。 远处某个圆形的建筑物显得尤为引人注目，在整座城市当中都格外抢眼。 “那是[月亮上的露珠]。” 仿佛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人工智慧的导游程序十分适时的介绍道：“那里是整座no.6的核心，市政厅、中央气象管理室、城市建设与绿化规划中心都集中在那栋建筑物之中。可以说，[月亮上的露珠]就是整座no.6的核心地带。” “真漂亮……” 女孩子们大概都是喜欢美丽的风景的。八百万和丽日御茶子都不禁趴在舷窗上看向远处被冠以绮丽名称的建筑物，而其显然也具备着和名字相称的美感。 池田信看向雨宫萤，发现对方并没有和丽日她们一起欣赏这般风景，开口道：“无论如何，也是难得来一次人工都市的机会，你不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不……我就算了。” 少女打开手机，开始记录从停机坪到如今船舱位置之中，自己一行人所行进的路线。 第209页 外界并不了解未来都市的所在位置，前一段时间起早贪黑所绘制的amadeus可能出现的位置图圈出了很大的一片范围，如今已经算是成功“潜入”了人工都市之内，总算是有机会绘制出这座城市稍显详细一些的地图了。 “我想尽可能多的保留一点来自这里的数据，发回去让超算他们能够分析的内容更多一些。” 池田信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这一次出行之前，大家将每个人的任务界面划分得非常的清楚，除了大多数人都需要进行的收集情报之外，英雄科的学生们和杰诺斯主要还是负责保护所有人的安全，雨宫萤、池田信和茶水博志则负责突入amadeus存放的区域内，并想办法将自毁程序接入amadeus所搭载的主机。 海风吹拂过船舱，地中海气候的温度适宜，湿润的风拂过面庞让人深觉神清气爽。池田信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无论怎样去回忆，都只觉得这样的景象十分的陌生。 没有见过……或者说，被删除得非常干净。 无论是哪个答案，显然都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白色的睫毛之下，少年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名为月亮上的露珠的建筑物，单薄的嘴唇透出一个词彙来。 “……水泡。” “啊?” 绿谷出久耳朵很尖地听到了这个形容词，一脸奇怪地看向池田信：“池田君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 被问话的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不再作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丽, 而陌生。 对于池田信来说，整座第六号人工都市都透出和他预料之中所不同的陌生感。 如果自己确实曾经在这座城市居住过, 那么就算记忆被抹消抹消, 应该也会留存下来些许的熟悉或者是即视感, 而实际上以当下的个人感受来说，别说是“曾经居住过”的即视感, 整个no.6都带来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 他并不是这里的故人, 反倒更像个真实的游客。 接引船停泊在人工都市的码头上, 游客分批从船舱中离开, 手腕上的机械手环所搭载的电子光屏自动亮起, 以地图导航的形式提醒着众人接下来可以前往导航所指引的住处。金钱已经被直接转化为点数存储在手环之中, 如果需要购物，可以直接在所购买商品的店铺收银处自助刷取。 这里的游客并不仅仅是日本人，而每个人的手环都被自动调整为其主人的母语。有人惊讶地看了一眼屏幕，感嘆道果然机场的时候所说的“到了no.6之后兑换的现金会被自动转化”是真的。 大街上就有停在路旁的代步工具, 看上去像是单人乘坐的通勤小车。有人尝试着搭乘, 通过手环接触扫描个人信息并设置好目的地之后, 交通工具就自动地启动, 载着游客在道路上行驶起来。 “好……好厉害!” 切岛锐儿郎和绿谷出久都对此感到惊讶。没想到无人驾驶技术能够普及广泛到这种程度, 几个人思考再三, 还是没敢乘坐来路不明的交通工具, 老老实实地在人行道上选择步行。 “……阿信, 你有没有觉得, 这种交通设备, 看上去有点像……” 雨宫萤小声对着池田信耳语，后者认真观察了一番，确信似的点点头：“确实，无论是结构还是运作形式，看上去的感觉都很接近。” 切岛锐儿郎：“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觉得和什么有点像?” 雨宫萤：“那个实验基地啊，巨大的蜜蜂还有那些人离开时乘坐的单人交通工具，你不觉得看起来有点像吗?” 听闻雨宫萤这么一说，无论是切岛锐儿郎还是绿谷出久都不由得仔细回顾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随即赶到一阵恶寒，脸色显得不太好。 八百万百掏出相机，对着周围的景色一通拍照。考虑到留下影像资料也是必要的一部分，并没有人出言阻止。大家当前所在的位置还算在城市的外围，根据手环中调取的地图显示，负责接待游客的住所是一个相对比较集中的住宅区，地图上方小字用日文片假名标註着： “克洛诺斯。” 少女看了看这四个片假名，并没有体会出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含义。沿着人行道一路走下去，没过多久，就能够跟随手环的提示来到类似公交站台的地方。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有一种「果然还是身处在同一个时代」的感觉……” 切岛锐儿郎感嘆道:“要不然的话，真的会觉得自己穿越过什么装置去到未来了。” 绿谷出久深表贊同地点了点头，尽管他一开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第六号人工都市所给予大家的冲击力果然远超想像。 公交中也有不少当地的市民乘客。他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批量外来的游客，显出有些好奇的样子打量着雨宫萤一行人。一位面貌和善的中年大叔第一个面向八百万百开腔，语气隐隐带着自豪: “no.6，不错吧?” “非常震撼!” 八百万百回答道:“每一刻都让人不禁期待接下来还会看到什么!” “能够得到这样的评价真是太好了呢。” 大叔也显得很开心:“祝你们在no.6玩得很尽兴哦?” 茶水博志也凑了过来，开口问道:“手环上提示，接下来我们即将要前往一个叫做「克洛诺斯」的地方居住，您了解那是什么地方吗?” 第210页 大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哈哈哈，我和那里没什么缘分。在城市再建委员会改变整个no.6的城市规划之前，克洛诺斯那地方是只有超级精英才能居住的最高级的住宅区，我们这样的一般市民是不允许入内的。再后来整座城市都可以随便居住之后，大家又觉得克洛诺斯那地方太冷清了，反而不如「下城」热闹，结果地段最好的克洛诺斯就逐渐闲置下来了——” “所以就面向游客开放了?” 轰焦冻接着问道。 “嗯，没错!后来似乎是大家讨论了一番觉得这么好的地方搁置起来也不太合适，就逐渐建立起了针对游客的设施，打算慢慢发展旅游业来着，没想到就在今年果然开放旅游了啊!” a班的诸位学生互相对视一眼，绿谷出久率先发问:“那么，再冒昧的问一句，城市再造委员会，是……” “我们这些普通市民了解得也不是很多啦，是大约八年前成立的代替市长以及市政府发挥机能的组织，是以紫苑先生为首所创立的令这no.6变得更好的机构哟?” 有些眯着眼的大叔这时细细打量了一番池田信:“这么说来，这位小哥的发色和紫苑さん还真是一模一样呢!年轻人的话，白色的头髮很罕见哦。” 池田信愣了一下，连带着杰诺斯都转过头来瞅了他一眼。听这位大叔的说话，无论是城市再造委员会，还是那位如今担任着委员长职务的紫苑先生风评都很不错，起码能够让市民一提及他来，就能够露出怀念而自豪的微笑。 ——和自己一开始所揣测的内容截然不同。 克洛诺斯的位置位于城市近郊，哪怕以普通的都市结构来看，都属于绿化不错的小别墅群区域。大叔看上去还要再坐几站路，在车上冲着众人微笑着挥了挥手:“玩得开心啊!在这no.6中，值得参观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众人礼貌地挥手作别，雨宫萤对着池田信耳语:“阿信，你有没有觉得和咱们最初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池田信点了点头:何止是和想像的不一样，他一开始甚至做好了这座城市是一座监管严密、死气沉沉亦或是人人都绷紧心弦的危险地方，没想到竟然真的看上去相当适合旅游。 当地的居民也都神色轻松，甚至看上去比东京那些愁眉苦脸的上班族还要心理更健康一些。 “但是，爸爸的说法……” 少女皱起了眉头。印象里，自家父亲大人很少提及no.6，偶然提起的几次，都只是很简单地表示那里是个管理相当严格的，甚至有些「反乌托邦」特徵的地方。 如今的no.6所给人的印象和自己道听途说的内容截然不同，池田信略略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先继续扮演游客的角色，直到发现新的信息再另做打算。 克洛诺斯的居住区是一排又一排的小型别墅，庭院被自动机器人修剪得规规整整，根据手环中的指示，雨宫萤他们被分作两组，男女分开居住在两栋相邻的别院中。 大门可以通过手环刷卡来打开，录入虹膜信息之后就可以尽情使用建筑物内的一切设施。手环内置的控制系统可以对整座建筑物的内部设施进行调整，包括房间内的温度湿度，自动料理机制作的菜色，如果预定好当日旅行归来的时间的话，甚至可以提前在浴室准备好洗澡水以及合适当天氛围的入浴剂。 “十分妥帖了嘛。” 雨宫萤四下打量了一番:“连日本人特别喜欢泡澡这一点都照顾到了。” 丽日御茶子欢唿雀跃地表示自己要在晚饭之前好好享受巨大的恆温浴缸，雨宫萤和八百万百掏出手机来，这两栋别墅之间的距离还不算太远，调整后的手机区域网依旧能够使用。 “说起来……” 八百万百看向雨宫萤的拉杆箱，里面装着的七八个可携式充电器实在太过醒目，无论是在过海关的时候还是在飞机上都引起了一小撮的瞩目。 “雨宫同学你带那么多便携充电器干什么?” 少女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毕竟这里对于个性的管制非常严格啊?而且也不能够随便带辅助设备来……” 她掰开了充电宝的内部夹层，里面赫然露出了一根引线。 “……” 八百万感到一阵震惊:“这种东西一般是不让带上飞机的吧?!” 雨宫萤:“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况且，我还特地做了防止内容物能够被x光探查的处理。” 说完，还一脸自信地冲着八百万百挑了挑眉毛。 八百万:“……” 第六号人工都市的范围颇大，并且监控设施完备，高度现代化。能够在这样的城市之中藏匿amadeus的主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群内讨论过后，大家决定将所有人分成两组，在城市的不同方向先尽可能的进行调查。无论查明什么样的信息都先不要打草惊蛇，在当晚回到居住地克洛诺斯之后再一齐针对这些信息进行汇总。 “那么，考虑到要平衡一下战斗能力和情报收集的能力，杰诺斯君，你带着茶水前辈，切岛同学，八百万，轰同学五个人一组，心操君，绿谷，丽日同学，阿信和我一组。” 第211页 雨宫萤在群内打字:“杰诺斯君在不引起注目的情况下麻烦尽可能的使用扫描和录像功能记录信息，茶水前辈你有带电脑吧?麻烦让a101さん配合分析。” 连寄居在笔记本电脑中的人工智慧都冠以尊称，少女继续说道:“这座城市应该有不少针对个性的防御措施，而且居民也以无个性者居多，八百万你们在能够保证大家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不要轻易使用个性，如果一定要用的话，避开监控设备。” 八百万百和轰焦冻打字表示明白。 池田信：“咱们这边的话，绿谷和丽日同学你们着重负责安全方面，我和雨宫进行情报收集和amadeus位置的查找，心操君你两边都还算擅长就自由发挥吧，擅用个性，别被发现了。” 心操人使:“明白了。” 这样的时候，一定程度上的违规使用个性在不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已经可以被原谅。池田信打开卫星电话和日本的超算神威通讯，简要地汇报了当日的见闻。 「池田君你们注意一下那个他们口中的叫做“下城”的地方，根据你发过来的地图，那里距离amadeus的通讯位置是最为接近的，具体的定位工作我这边还在和雷斯吉宁教授努力进行细化，如果有新的情报的话，我再联络你们。」 池田信道了一句知道了，关闭通讯。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明确了下一个需要去调查的地方:“各位，咱们去「下城」。”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下城”这个名字起得相当的简单粗暴, 和克洛诺斯、“月亮上的露珠”之类的名字相比简直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间的距离。雨宫萤一行人走在石板路上，感受也和克洛诺斯的居民区截然不同。 “终于有种在旅游的感觉了!” 丽日御茶子买了当地的特产水果一边走一边吃, 据说是经过特殊方式转基因处理的苹果, 比起境外的水果显得个字大了很多。 “看起来真不错。” 雨宫萤看了看, 忍不住也给自己买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汁水四溢:“甜度也特别高, 这种品种用来做糖苹果的话是绝品了吧!” 水果店的店主婆婆对于这样的夸奖显然特别受用, 笑着表示你们可以再挑点儿别的, 基因改良后还有些特殊品种也特别好吃, 这几年大好评呢。几个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实有些长相可以说是“奇形怪状”的水果, 让人看了以后甚至有点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是爸爸做的哦!” 店铺里跑出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梳着马尾辫一脸自豪的样子：“爸爸在no.6是负责植物基因改良的科学家!这些各种各样的水果，全——部，都是爸爸的功劳喔!” 老人显然很疼爱这个小孙女,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 督促她赶紧回去写作业, 功课还没写完总是想着跑出来玩。奇怪的品种实在是太多, 挑来挑去, 最终拎着一个看上去长得像大号白细胞浑身上下都是迷之凸起的水果, 绿谷出久开口问道：“这孩子的父亲……平时在哪里工作呢?” “露珠!在露珠那边!” 小姑娘骄傲地挺起胸脯, 叫嚷道。 下城的建筑物不像是市中心那么规整, 高高低低各有不同, 但更显出生机勃勃来。雨宫萤看向市政厅的方向, 杰诺斯君他们今天所调查的方位正是露珠附近，也不知道能够看到些什么东西。no.6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外开放旅游，本地居民显然也是很久没见过来这么多外人了，简直可以说是憋着劲儿把当地特色全部都展示了出来—— “除了水果之外，这里也有很多值得尝试的东西呢。” 店主婆婆拄着拐杖走出店门，一只手指着街道远处的方向：“那边有家相当不错的面包店，再不抓紧时间等到学校放学可就来不及买喽!” “……” 听到面包店这几个字，纵使大家都知道是来收集情报的……还是忍不住集体吞了一口口水。几人面面相觑，雨宫萤尝试着开口：“反，反正大家也接下来要调查这条街……不如，也去尝尝吧?” 没有异议，于是一边记录这条街的内容，大家一边朝着水果店店主婆婆所指的方向寻找对方口中“相当不错”的店铺。 面包店也相当醒目——店铺不大，木制的门牌上简单地画着条状面包的图案来，隔着十几米远都能够闻到面包店中传来的、刚刚出炉的面包所带有的特有甜香。 店主是一名女性，带着温柔的神色。堂屋里摆着几把木制的桌椅，一切装潢都和这个据说“世界上最为先进、最为现代化”的城市不太符合。玻璃橱柜里摆放着新鲜烤出来的点心，雨宫萤在其中细细挑选了一番，选择了黄油马芬。 “哎呀，和莉可最喜欢的点心一模一样呢!” 店主阿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看到大家有些不解的神色，解释道：“附近水果店里的小姑娘，看你们直奔我这家蛋糕店来，是听了她们的推荐对吧?” 俨然是熟人了。雨宫萤把马芬蛋糕送到嘴里去，一边咀嚼一边问道：“这里的居民很多都在no.6的研究机构里工作吗?” 根据父亲的描述和家里能够翻出来的照片资料，似乎更多的时候，父母是住在更为明亮——也更为冷清的建筑物之中。下城给人的感觉更为亲近温和，也显得热闹得有些和描述不相符了。 第212页 “以前大家很多人都是住在克洛诺斯的，但是后来……” 店主迟疑了一下：“后来no.6发生了一场灾难……在那之后，也有很多人觉得克洛诺斯太过冷清了，大家就渐渐都来下城居住了。” 灾难。听到这个词彙的时候，无论是英雄科还是辅助科的几位学生都暗自竖起了耳朵。心操人使抬了抬眉毛示意是否需要自己发动个性来盘查，绿谷出久和池田信都轻轻摇了摇头。 暂时……还不需要。 新的面包装在篮子里端上桌，新鲜黄油摆在小方盒里，心操人使拿起黄油刀割开面包率先给自己夹了一块儿，一边吃一边上下打量这家店铺，视线扫过装满面包的橱柜，收银台，最终定格在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拽了拽旁边绿谷出久的衣服。后者瞬间瞭然，顺着心操的视线同样看向挂在墙上的相框，随后唿吸一滞。 “喂，雨宫同学，快看墙上……” 捲髮的少年结结巴巴地压低声音，出言提醒道。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墙上挂着的相框，照片中的店主显然比现在的样子看着年轻一些，她站在店铺门口，身旁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位少年。左边那位扎着马尾看向镜头的表情有些拘谨，而右边的那一位一头白髮笑得灿烂无比，脸颊上盘踞着一条清晰可见的红痕。 “那，那不是……” 丽日御茶子也迅速地辨认出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不得不说，这个长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机场的曲面屏幕中循环播放着的“欢迎各位游客”的介绍视频中，最初出现在镜头之前的就是这个人。除此之外，在no.6开放旅游签证的官方网站上，也有这个人的照片。 “……我当时还以为他脸上那是no.6的特色化妆来着，没想到真的是长这样啊。” 雨宫萤震惊道。 “这种时候抓重点好吗?” 池田信嘆了口气，开口问向店主：“您好，请问照片里那位白髮的先生，是您的……?” “那是我的儿子哦。” 面包店的店主——如今自我介绍名为火蓝——笑眯眯地在所有人的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看上去十分乐意向这些外乡人介绍一下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 紫苑，即是照片中白髮少年的名字。 这个名字如今在no.6可谓是如雷贯耳:多年以前，在整个城市面临动盪和灾难的时候，正是这一名少年站了出来，平息了席捲整座no.6的浩劫，又以雷霆之势迅速在一片废墟之上组建了“城市再建委员会”，令八年后如今的no.6焕然一新。 这些资料都还算可考，丽日御茶子点开手环伸展出的电子光屏，上面关于“紫苑”这名青年的个人资料可谓详尽至极。出生时就被检测出在智力上具备最高程度的资质，十二岁就能够申请到仅限最高等级的天才才能够涉猎的特殊课程，早期的获奖记录能够摆满整个陈列柜。 “出生时的检测?” 心操人使略微抬起眼皮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开始检索。就如同英雄社会之中会录入每一名儿童的个性一般，人工都市的新生儿会进行系统而全面的检查，判断这个孩子在体育、科研或者是别的什么领域中天赋几何，如果在任何一个维度被判定属于最高层级，就会从小接受最为合适的精英教育。 “紫苑他啊，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店主火蓝一只手托腮陷入回忆，雨宫萤看了看那张挂在墙上的照片，心里思考着些别的东西。 八年前，席捲整个no.6的浩劫。 城市再建委员会，以及如今出席各大场合，神情温和的青年领袖“紫苑”。 从no.6流出的和脑无相关的药剂，以及和那位紫苑先生拥有同样发色，却过于缺乏人类感情的人类们。 池田信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内容，开口问向神色温柔的店主:“能再给我们讲讲您儿子的故事吗?作为no.6如今的领导者，又那么年轻……这样优秀的人才，真让我们这些游客感到憧憬呢。” 这座城市如今的景色之下，埋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火蓝显然也很乐于和这些外来人多聊聊天，于是在交谈之中，大家知道了如今的紫苑工作非常的繁忙，但经常还有空眺望城市最北边的那一片森林;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领养了个孩子，名字也叫紫苑，小紫苑现在正在no.6的教育机构之中上学，虽然检测出来的多项参数都在平均值上下，但数据显然没办法表现一个孩子到底有多可爱。 网络上并没有多少对于no.6在八年前发生了些什么的记载，而作为游客贸然询问又显得有些过于刻意。几个人把面包吃得干干净净，决定过两天一定还要再会一会这位如今市长先生的母亲。 “阿信，你怎么看?” 回去的路上，雨宫萤提问道。 “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觉得咱们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池田信想了想:“不过比起更了解no.6，先找到amadeus才是关键。明天咱们再去更北边一些的地方看看吧。” 来自日本的消息也更新的很快，雷斯吉宁教授和超算神威的团队更新出了更为准确的位置，amadeus的所在之处极有可能在no.6北边的森林里。 第213页 “游客去到那种地方不太好吧?” 丽日御茶子看了看地图:上面明晃晃地标註着，未开发景区游客止步。 “再调查一天，如果没什么新的进展的话，宁可破坏手环，也要去到森林里看看。” 雨宫萤做出判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要稍作了解, 就会发现, 紫苑这个人, 在no.6有着很高的人气和声望。 这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对于当权者的服从, 就目前的调查结果而言，某种程度上更像是英雄社会中人们对于英雄的崇拜。 “那傢伙，看上去深受小孩子们的喜欢呢。” 结束了一整天的探索, 切岛锐儿郎耸了耸肩, 明明还那么年轻就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担任要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嘆智力被判定为最高等级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们今天所调查的地方是这座城市的办公区域: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展现no.6的现代化，一些研究领域和政府职能部门特地开闢了旅游绿色通道, 游客们可以在被隔离开的游览区域内尽情地观赏这座似乎已经远超当前时代的城市。 杰诺斯将自己视野范围内能够捕捉到的影像全部都录了像, 因此在当晚大家回到克洛诺斯进行休整的时候，雨宫萤一行人也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杰诺斯他们这一天中所调查的内容。 公共治安管理、垃圾处理等比较基层的工作有人工智慧机器人来进行, 很大一片范围内仅仅只需要一两个人类来进行统筹管理。no.6的可耕地面积非常狭小, 因此在农业方面非常依赖于转基因技术所带来的品种改良。在月亮上的露珠附近区域专门设立有农产品相关的研究机构, 根据参观的结果来看，显然也是成果斐然。 “真是令人震撼的成果呢。” 丽日御茶子对着已经导入电脑的视频震惊道:“完全让人想像不到我们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中。” “而且居民看上去都过得很幸福的样子。” 绿谷出久贊同着补充道:“也没有看到什么犯罪之类的恶性事件，一整天都很和平。” 视频继续播放下去, 视野远处的办公楼之中, 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等等，把时间轴倒回去。” 眼尖的池田信立刻叫停。 笔记本电脑的图像停留在捕捉到白髮青年的那一帧, 局部放大之后, 青年模模煳煳的身影和印象中火蓝面包店相框中的白髮少年看上去颇为相似。 “这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当权者?” 少年少女们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但在能够查找到的所有资料里, 一切信息都指向这个名为“紫苑”的青年在八年之前，凭藉着惊人的毅力将原本有些偏离轨道的城市指引到了其应有的方向。 “就资料而言，应该是位很好相处的人呢。” 手环里能够查找到的影像资料库中，也存有紫苑数次公开发表过的演讲内容。衣衫显得有些单薄的白髮青年站在“月亮上的露珠”的演播厅内，向着整座城市发布演讲。明明并没有什么足以蛊惑人心的内容，但平白的语气和足够诚恳的建议却显得更能够获得大家的信任。 除了“紫苑是一位很优秀的领导者”之外，第一天的调查并没有获得什么太多的实质性进展。至于八年前这座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目前来讲和amadeus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雷斯吉宁教授传来的地址在人工都市北部的森林之中，因此在简单的商讨之后，雨宫萤和池田信决定明天由自己这一小组前往城市的北部进行调查，而杰诺斯所在的队伍则继续专注于no.6本身的探索，搜查可能和amadeus有关的信息。 第二天。 no.6城市规划布局当中，最为北方的位置，原本是用于污水排放，垃圾处理，城市监狱之类的相对人迹罕至的区域。在经过城市再建委员会的一系列整改之后，虽然增设了相当多的基础设施，也优化了排污管道等结构，但大概是因为触及到了城市根基的规划，这里依旧造访者寥寥。 针对游客的手环中设置有监测个性发动的设备，因此，绿谷出久等人并不能随意使用个性来对周遭环境进行探查。尽管大家私下里都已经做好了危急情况下打破规矩的准备，但在尚且可以遵守规则的情况下，大家目前还老老实实的，像是游客一般在四处观察。 “喂，你们几个。” 原本正在打量着巨大的排污管道，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了陌生女性的声音。 “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 绿谷出久回头，就看到一名身材娇小皮肤黝黑的女性站在不远处，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一行人。她的身旁环绕着好几只露出獠牙的大型犬，虽然看不出品种，但就体型来说显然攻击力强劲。 “……” 果然游客来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容易遭到怀疑吧。 雨宫萤面露尴尬的伸手打了个招唿，表示自己一行人只不过是对no.6产生兴趣的游客，来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基于想要更加了解这个城市。尽管还是面带疑惑，面前的女性还是勉强接受了这种说辞，她皱了皱眉头，安抚了一下在自己身旁跃跃欲试的大型犬，开口说道: “这附近大多都是些全自动设备，相关从业人员也仅仅只是隔一段时间才来检修一次，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第214页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些年龄半大的学生，以绿谷出久为例，从表情到动作都带着些不喑世事的感觉，面前的女性露出了有些怀念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很多。 “如果是来旅游的话，市中心那边应该有很多值得一看的东西才对。大老远的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看来「露珠」里的那些工程师们设计的所谓自助旅游嚮导不是很到位啊。” “没有没有!手环里的程序已经非常体贴了!” 丽日御茶子赶快摆着手，澄清道:“我们是想要自己决定旅游的方向，所以才来到这里的。昨天我们在下城吃到了相当特别的水果和好吃的面包呢!” “下城的面包?” 黑髮的女性砸了咂嘴，似乎也是回味了一番面包的味道:“难不成你们所去的是名为「火蓝」的人所开的面包店?” “没错……难道，您也很喜欢?” …… 没过多久，因为喜爱同一家面包店自来熟的女性就拍着平如刀切的胸脯表示自己对这一带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想要了解什么东西都可以问，说不定比手环里的电子地图能够提供的信息都要多。 “我叫「借狗人」，如今担当这座no.6的安防巡逻工作，很多人类很难去到的地方狗都可以到达哦!无论什么角落的消息都能迅速查明，想要了解什么的话，来问我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显得非常自豪。 不过这个足够奇怪的名字还是蛮带来冲击感的，雨宫萤一边道谢一边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随便给孩子冠以「借狗人」这种形同绰号的名字。 她向着身旁的大型犬们随便咕哝了两句不太可辨的发音，原本气势汹汹的几条狗就纷纷伏在了地上，哈哧哈哧地伸出舌头，蓬松的尾巴噗噗拍打地面，俨然失去了一开始的攻击姿态。 几个人纷纷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位借狗人小姐似乎相当不适应这种连姓带名的称唿方式，手插着腰思考了一会儿，就决定相当热络的直接称唿名字。对于这一点雨宫萤一行人也并没觉得多奇怪——人工都市原本就是多民族的科研人员和无个性的流亡者所建立的规避战乱的乌托邦，逐渐发展出抛却姓氏的这一文化特徵并不稀奇。 “所以，借狗人小姐……您是具备和犬类沟通的「个性」是吗?” 一边走，借狗人一边驱使着自己周围的几条狗来回跑动继续巡逻，见状丽日御茶子好奇地问道。 “「个性」?” 对方却表露出十分稀奇的样子来:“那种东西谁知道啦，说到底，这座no.6里，那种莫名其妙的傢伙几乎没有的哦?” ——由大部分无个性者所建立起来的城市，其后代，大多数也都……这倒也不难想像。众人如是思考着，没想到借狗人的下一句话就让人震惊到几乎下巴脱臼。 “——毕竟我小时候是被狗养大的嘛，能够听得懂也不稀奇吧?” 不不不我想就算被狗养大也很难听懂啊毕竟不是同一个物种而且根据可考的资料森林里曾经被动物收养的案例比如说狼孩什么的其实也只能达到情感上的交互然而—— 池田信看了一眼由于过度震惊而思路放飞的小伙伴，无端地想要嘆气。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还是由自己来抓住重点好了:“被狗养大……在这，足够现代化的，育婴措施相当完善的no.6之中?” “啊，说漏嘴了……” 借狗人显得有些懊恼，她媷了一把身边大型犬的长毛，让这只长相接近金毛的狗委屈地嗷呜了一声:“紫苑有叮嘱过不要对游客说太多这些事儿的。” “你们就当没听见好啦!” 借狗人耸了耸肩，大大咧咧地看向目瞪口呆的雨宫萤一行人。 “……” 所以说…… “这怎么可能当作没听见啊!” “嘛好了好了，撒谎真的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反正都是紫苑那傢伙的安排不够合理啦，要我别随便说之类的——既然要让我撒谎，好歹提前帮忙想个合适的理由出来啊!” ——这座颇具现代化的人工都市，在八年之前还是一座暗藏阴霾的地方。在足够光鲜的表面之下，城市的高墙与排污管道之外，是让普通人连生存都要竭尽全力，和野兽争抢食物、人类被当作动物狩猎的死亡之地。 似乎是已经决定了放弃治疗，名为借狗人的女性干脆自暴自弃的坐在了地上，向着众人娓娓道来一段并不曾被记录的、属于这座城市的过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这座城市的高墙之外, 曾经除了被倾倒的垃圾之外，还生活着一群已经被这座城市视作是垃圾的人们。 no.6选址十分巧妙, 周遭除一片可堪利用的森林之外，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漠。这样子的地理结构想要大面积的种植庄稼都只能是奢望, 在没有先进技术辅助的情况下, 被抛弃在城市之外的这些人们生活质量可以说在贫困线之下。 “偷窃，谎言，暴力，过于□□裸的人口买卖和不可言说的交易，总而言之，那个时候的城市之外, 到处都遍布着你们这些傢伙根本想像不到的……噁心的东西。” 第215页 借狗人小姐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淡淡的回忆着这座城市曾经的面貌。虽然那篇地方几乎彻头彻尾被谎言覆盖，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已经过了太久和平的日子，借狗人如今自己都已经开始在撒谎这件事情上不善言辞了起来。 “借狗人是我的名字, 也是我的职业。在那一段时期, 我向买不起衣服的人们租借狗以供他们取暖, 挨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晚上。” 这样的内容太过惊悚，和no.6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城市十分的不相符。绿谷出久和丽日御茶子已经将震惊写在了脸上, 就连一直以来表情都不曾显山漏水的心操人使, 听到这里的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那之后的某一天里, 我遇到了紫苑。” 借狗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雨宫萤等人，突然面对着池田信开口说道:“这么一想, 你这傢伙看上去和紫苑竟然有几分相似。” 池田信不由莞尔。 “自从来到no.6开始到现在，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大概是因为我和那位紫苑先生都有白色的头髮吧。” 虽然某种意义上这样的头髮褪色并非自己本意，但如今记忆不完整的情况下，任他自己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头髮。 “不是的。” 然而，皮肤黝黑的这位借狗人小姐并不贊同。 “也不能说是味道，又或者是某种感觉——我和狗能聊得来这种感觉，但是不知道怎么给你们翻译成人话。” 随后就说出了相当不得了的内容。 “不，不能翻译成人话是指……” 丽日御茶子震惊道。 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都很让人心情复杂。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包括和紫苑很像的傢伙在内，我还挺中意你们的!” 一直站在所有人的最后没有说话的心操人使终于出声，他抬起眼皮看向这个自诩负责no.6安防工作但怎么看怎么奇怪的人一眼，说道:“一直听你提到紫苑这个名字……你和这位名为紫苑的先生很熟?” “那是当然!” 借狗人骄傲地挺胸:“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只不过，和那个紫苑关系最好的人是老鼠那个骗子，可真是让人生出几分不甘心。 大概是如果再聊下去就很难继续探索了，绿谷出久紧张地轻轻咳嗽了一下，试图把话题和众人的目的重新拐回amadeus上去。 “请问……借狗人小姐您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在这座城市的外围，应该，是北方一些的方向吧?” 毕竟西边接近海岸线，而东面没多远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漠。和对方所说的“抛弃出城市的垃圾来”相符合，如今众人所在的位置恰巧和这位借狗人小姐不那么愉快的故乡非常接近。 借狗人点了点头，承认了绿谷出久的这个说法。 “那么……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否知道，在那附近有什么能够存放大型计算机的地方?” 紧接着绿谷出久的话，池田信开口问道。 超算所给予的地方是不容置喙的北方，就目前的情报来看的话，极有可能根本不在人工都市的城市范围内。参考借狗人小姐的描述，曾经如同死亡之地的都市外围还有一小片区域有人居住。那么基于如上情报，amadeus很有可能潜藏在no.6城墙之外的某处。 嗯，非常合理的推断。 “——不可能吧?” 然而，借狗人立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地方我从小到大都待在那里，除了些不成气候的腌臜地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还有个简易的剧院了，要说计算机的话，那可都是no.6里才有的东西。” 而且那唯一的剧院也因为台柱子老鼠的离开而渐渐没落。借狗人无所谓地想了想，尽管如此，那片曾经只能咬牙挣扎着踩在更弱者身上汲取血肉才能活下去的地方，如今在紫苑的整改之下，开闢出了崭新的试验田以及足矣让人们体面生存下去的配套设施。 “那么……如果想要去到城市北部的那里去参观，我们应该怎么做?” 心操人使问道。 手环能够许可的旅游范围仅限人工都市之内的大部分区域，包括月亮上的露珠之中的很多保密设施在内，都是不允许游客参观的。这一点雨宫萤倒是很能理解，除却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的一些保密技术之外，露珠附近可以说是no.6的核心地带，无论是政治上还是技术上的机要人员都在这里工作。 就形同于这座城市外露的心脏一般。 虽然不明白这些人想要去到北方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毕竟是no.6这座封闭了多年的城市所迎来的第一批游客，私下里，借狗人曾经被紫苑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够对来到no.6的客人(主要还交了一笔不菲的金额)太过粗暴。 因此并不太清楚这样的请求算不算出格的借狗人又媷了一把身边的狗毛，思考了一番如何才称得上是“不粗暴的礼遇”之后，开口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啊，毕竟谁能想到游客会跑到如今的改良试验田和大棚之类的地方参观呢——这样吧，我去问问紫苑那傢伙。明天一早我去克洛诺斯找你们，这样好吧?” 第216页 这个做法，已经算是非常尽心尽力而友善的了……但同样的，汇报给了俨然是这座城市最高领导层的一员，就意味着自己这一方的一切行动，都会被no.6知悉。 “那么，就拜託你了。” 最终，池田信说道。 毕竟是能够让整座城市从灾难中重新站立起来的人，他选择相信。然而即便在理性上说服自己紫苑或许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对象，原定的计划之中他们是要尽量避免打扰no.6的市民，尤其是其政府要员的……在刚刚抵达no.6的第二天就被看上去没个正形的“督查官”跟上，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说不定有合作的可能性喔?毕竟你们这两天的观察之中，紫苑无论在什么人的口中都是一位身受众人爱戴的优秀领导者嘛。” ——最终，校长先生在每天固定时刻响起的卫星电话之中一锤定音。 每天固定时间交换情报的会议中，轰焦冻和杰诺斯等人的队伍也还算有收穫。就如同绿谷和雨宫萤他们遇到了借狗人一般，在探索城区的这一天里，杰诺斯一行人同样遭遇了某个怪人。 “反其道而行之，考虑到说不定敌联盟会不会有什么布置藏在这座城市里，我们今天探索了no.6的南部区域。” 杰诺斯从身上拔出一根引线来接在电脑上，屏幕中，今日份的影像资料在一阵画面抖动之中呈现出来。南部的no.6最值得参观的建筑物看上去远远不如“月亮上的露珠”那么抢眼，和市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比，外形相当平凡。 [这里是no.6的老年人临终关怀机构，黄昏之家。] 手环在监测到众人接近建筑物的时候，非常适时地弹出了提示。轰焦冻点开屏幕当中的介绍：no.6之中如果是没有子嗣的孤寡老人，或者是自觉自己的行动不便需要他人照料的老人，就可以在市民自助的申请系统之中提交前往黄昏之家的申请，在加入申请队列之后，会有市政工作人员按申请的等待队列先后顺序将老人接走安置在名为黄昏之家的机构当中。 “怎么样，是相当人性化的安置措施对吧?” 身后，传来陌生男性的声音。 众人转过头来，一个留着胡茬穿着大一号西装的男性向着大家促狭地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我是个记者，名叫杨眠，想要採访一下第一批来到no.6的游客，你们不介意吧?” 轰焦冻没有说话，杰诺斯看向在场唯二的另一名成年人，感受到改造人的目光之后，茶水博志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您想拍摄些什么内容呢?” “普通的参观过程就可以了，作为回报，我愿意为你们介绍一些如今no.6的设施——” 中年男人像是吊胃口一般拖长了音调，然而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很配合地露出他想要看到的期盼下文的目光，于是最终杨眠撇了撇嘴说道：“肯定比手环中刻板的介绍来得详细。” 黄昏之家里，几位老人坐在一起，在人工智慧机器人的陪护之下剪纸。有些人还有亲人在世偶来探视，还有人已经是孑然一身，但无论如何，黄昏之家这个地方很少有来客，于是陌生面孔的轰焦冻一行人很快就被拄着拐杖或是坐着轮椅的老年人们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 “……啊，来no.6的小客人。” 其中一个人推了推老花镜说道。 “是从什么国家来到这里的呢?日本?哦呀哦呀，那可真是足够遥远——跨越了近半个地球的距离呢。” 有人按下电动轮椅的控制手柄，在电机的带动下来到茶水博志的身边来回打量。 “金属的义肢用起来感觉怎么样?” 一个老爷爷颤颤巍巍地弓着腰走过来，旁边的看护机器人紧张地跟在后面，生怕他一不留神摔倒。老人本身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精神矍铄的样子，用拐杖敲了敲杰诺斯的腿，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金属碰撞时产生的声音。 “前两年我本来也想换一换金属的义肢试试看呢，结果什么来着?他们都一定要我用超轻型碳纤维的，怎么说都不肯松口，没办法只能这样啦……嗨，这群年轻人知道什么，金属接在身上才有那种假肢的感觉嘛!不信?你看那什么海盗电影来着，船长的手上就接着一个金属钩子……” “……” 实在是太有精神了一些。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杰诺斯将视觉切换成透视模式, 随后微微一愣。这位老先生从膝盖向下的区域全部被假肢所覆盖，从模拟骨骼到神经交连繫统做得相当精緻——但即便如此, no.6的科学技术如今也尚不能将连接神经的义肢做得如同真实的人类双腿一般。 只不过对方看上去不甚在意。 “哎呀，年纪轻轻怎么这个表情。” ……没啥表情啊?真要说来, 改造人本身就是表情相当不丰富的啊? 对方的拐杖又笃地一声敲向杰诺斯的小腿:“老夫还精气神足得很呢!都是现在新上任的那群小鬼太多事, 说什么自己不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去到黄昏之家，现在这可倒好，酒也喝不成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很多人上了年纪以后反而性格会变得有些孩子气，如今一见，众人顿时觉得果然如此。杰诺斯也不好说自己“不仅仅是义肢”, 其实浑身上下都是机械结构, 迅速拜会了黄昏之家里的其他人之后就离开了。 第217页 毕竟，都是老年人的护理暨临终关怀机构，一群人总是去吵吵嚷嚷显然也不太合适。 “不过，有这种机构还真是……” 八百万百有些感慨地评价道:“十分用心的考量呢。” “感觉怎么样?” 一直兼任解说的网络记者杨眠将镜头对准众人, 伸手调了调画面参数。 “非常感动!” 茶水博志立即说道:“我以后也会更为关注这些看护类机器人的领域!今天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 真的是给我们那边的机器人应用领域起到了指路灯一般的作用!” 他一连串的话语噼里啪啦地说出来, 语速快得让杨眠赶紧笑着示意他说这么多就可以了。随后镜头转向轰焦冻，杨眠示意这位……髮型很新潮的高中生也可以谈谈自己的感受。 “非常先进的设施, 成熟的养老政策。” 轰焦冻同样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末了, 看向镜头严肃补充:“头髮的颜色是[个性]导致的，并不代表我是个不良少年。” 八百万和切岛都不禁笑出声。 “那么, 镜头前的各位观众朋友们。” 杨眠则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支起三脚架走在了镜头之前:“英雄社会之中，因为个性而产生自体在生物学层面上的一些变化是非常普遍而正常的事，今后no.6也将迎来一批接一批的游客，请各位知悉。” 录好了直播内容之后，中年记者表示自己想要借一步和众人说话，于是在黄昏之家附近一个没有人也没有监控的树荫下，杨眠抱着手臂开口问道: “那么，既然你们也真的很享受这里的旅游生活……那我就直接问了，当下最强英雄的儿子，号称魔鬼改造人的在役英雄，练马大学机器人方向的学生，还有雄英遭受过多起恶性事件的学生们……” “——你们来到no.6是想要寻找什么?” 视频一路快进着看到这里，雨宫萤开始怀疑是不是大家真的太不像游客了，为什么哪一支队伍都会遭到当地人的怀疑。而镜头之中的轰焦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声道: “私下里调查了这么多我们的个人信息，才是很过分的事吧?我们来到no.6什么出格的事都没有做，反而被好事者私下里盯得死死的……” “这就是这no.6的待客之道?” 显得寸步不让。 似乎是很意外地感受到了年前这位高中生的坚持，杨眠率先退了一步:“嘛嘛，我也只是比其他人多警惕一些而已，毕竟这座城市可是有些伤痛的疤痕的，谁也不愿意再一次经歷以前那种可怕的事嘛……” 一改之前凛冽的气势，摆着手的记者先生觉得果然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让人很难对付啊，无论是当年的紫苑还是现在的这群傢伙都是一个样子…… 视频暂停到这里，杰诺斯转过头看向众人：“大概值得记录的内容就这么多了，顺道一提，那位叫做杨眠的记者走之前的絮絮叨叨的内容里有透露，好像那位老人的腿部残疾也和之前所说的，no.6面临过的灾难有关……” 于是无论是哪一方，所调查的内容都指向了no.6曾经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大的灾害，而这场灾害丝毫没有向外界透露，无论是人工岛还是英雄社会都根本不知情。原本大家都认为来到no.6的重点在于赶紧找到all for one-amadeus的所在之地，而如今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no.6之中的监管人群，还不如赶快取得当政者的谅解来得方便，否则处处掣肘，谁也猜不出明天还能来些什么人妨碍到调查。 “虽说如果悬而未决的话学校肯定也会延长咱们的出行时间，但无论如何春假可是只有两周啊?” 切岛锐儿郎挠了挠头，想事情的思路一如既往的耿直：“我不是很想旷课……或者说，没有雨宫同学你们这种随时随地都能请假翘课的魄力啦。” 所以，旷课这件事，用魄力来形容不太对吧? 茶水博志用略带惊悚的目光看了看两位神色依旧坦荡的辅助科学生，从小就是认真读书写作业乖乖牌的自己顿时觉得果然差出几岁的年龄也是会有代沟的。 “总之，先见一见那个[紫苑]吧。” 最终，池田信做出如是总结来：“明天那个借狗人小姐不是说了引荐去紫苑那里吗，藉此机会一鼓作气把该传达的内容全部都说出来吧!” 结束了会议之后的雨宫萤歪在沙发上打开手环的屏幕一条一条地看no.6的城市新闻，这种封闭的小城市新闻的内容也和英雄社会之中的常见形式截然不同，大多都是些娱乐性质的，公园内最近哪一些植物正在花期欢迎各位市民前往欣赏，xx博士的粮食改造基因工程新成果发布，已经通过了食品安全性测试，比同类产品营养成分增加了数个百分点，已经开放售卖，欢迎市民选购。 这一条新闻的底部还有小字批註：该新型产品的营养成分表数据内容已更新，对健身有需求或是参与运动项目的市民可以下载新的营养成分摄取量公式，自动炒菜机可以通过内置晶片联网获取内容进行更新，手动更新下载连结点击可进入。 “……还真是……” 第218页 少女不禁咋舌，每新推出一种食物就将辅助配套的各项软硬系统全部更新，根据自身的营养需求摄取符合规范的食物量，这样将自己框得严严实实的人生，令人顿时在感慨这座城市的确足够先进的同时，还有些属于吃货的心虚——这样一来，岂不是想在某一天大吃大喝犒劳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吗! “小茶子，你们英雄科的女孩子在意自己的体重吗?” 既然想到了这一内容，雨宫萤保持着歪歪斜斜靠在软垫上的姿势，问了问同在一间房间之内的另一名“处在青春期的适龄女性”。 端坐在沙发另一边的丽日御茶子顿时嵴背挺得笔直：“什么，体重?” “嘛，就是，网络上不是都很流行的吗，普通的高中里女孩子也都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的减肥啊保持身材啊之类的……因为辅助科大多数都是像发目同学那样的笨蛋，所以突然想问英雄科的你们在意这种事吗?” “诶?啊哈哈，完全不——其实还是会有点在意的呢，就一点点而已啦。” 丽日御茶子羞赧地笑了笑，用手指比出大拇指那么长的距离来：“真的就一点点喔，局限于，有时候会觉得八百万同学的[个性]可真是便利啊……那种程度。” 面向雨宫萤挑起眉毛怀疑的目光，丽日御茶子不由得更加慌乱了起来：“是……是真的喔?英雄科的运动量，只要适时地锻鍊，就肯定可以……” “嘛嘛，我知道了。” 雨宫萤挥手安慰着显然是过度紧张的少女。后者显然还不是很确信对方是否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一脸半信半疑，最终被强硬拐过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叫做[紫苑]的傢伙，明天到底能不能听进去咱们说的话啊?” 这样的担忧，不可谓多余。或许是“实力越强的傢伙就越容易生出奇奇怪怪的性格”，英雄社会之中无论是火焰英雄安德瓦还是其余的几名成名英雄，能够保持像杰诺斯这样的扑克脸(本质上是因为他搭载的表情插件不够丰富)就已经相当难得。考虑到no.6这种高科技大都市的领袖人物是否有时间和精力去接待几名来路不明的学生，雨宫萤和丽日御茶子的心情就顿时不明媚了起来。 “总，总之有借狗人小姐的引荐，不至于直接把咱们赶出去吧?” ——纠结到已经飘在天花板上的少女惴惴不安地问道。 “毕竟她提到那个紫苑的时候，是非常信赖而熟稔的语气……问题不大吧。” 雨宫萤判断道。 翌日。 “那么就如同昨天说好的一样，跟着我去[露珠]那里吧!”发现同行人多了一大堆的借狗人有些迷茫地看向众人：“昨天不是只有五个人吗?” “啊……他们和我们是一起的。” 池田信还想要继续解释，而后者则满不在乎的一挥手：“算了，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走吧!前往露珠的巴士班次很多，再多多少人都装得下!” 不知道该说这样的态度太过随意，还是之后进入据说戒备森严的露珠都一路畅通无阻……总之，在可以说得上是“大摇大摆”走进这座no.6核心建筑的借狗人的带领之下，众人第一次，见到了这座城市当下最受众人景仰的领导者。 其名为，紫苑。 雨宫萤和丽日御茶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脸色都十分精彩。前一天晚上做足的心理准备彻底变成了无用功，要问为何的话，就只能够说是，这位“领导者紫苑先生”，实在是……太好相处了。 他认真地询问了众人的来意，在了解到英雄社会中竟然产生了如此危险的人物时微微皱眉，同时默不作声地吩咐身边穿着职业装束的秘书通知下层机构加强no.6的防御等级。而无论是从技术层面上理解amadeus究竟为何物，还是去考虑应对如今已经成为了amadeus所搭载的虚拟人格的敌人，紫苑的反应速度都远在众人的期待水平线之上。 “怎样?” 借狗人显得一脸自豪：“虽然根本听不懂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但是紫苑这傢伙啊，可是超精英来着!” “嘿嘿，借狗人你这样说我会感到不好意思啊。” 白髮的、有着和煦笑容的青年抻了抻自己合成纤维衣服的面料，随后重新收回严肃的表情看向雨宫萤一行人：“你们所提供的信息我了解了，城市北部确实现在也还有一小片居民区，为那些不愿意迁居到no.6之中的原住民提供居所……但是。” 像是感到无比困惑一般，紫苑在自己的回忆之中迅速检索了一遍，未果之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异议：“无论是基于当下对于no.6的测绘地图，还是根据我的记忆……那片地方，都不曾存在什么特殊的设施啊?” 近些年那片区域的环境被大幅度改善，无论是绿化还是改良田的大幅度推进都做得非常好，但总体来说，还是一片先进技术和人工智慧并没有大幅度入驻的地方……就连给人工草坪洒水之类的自动控制设备，总线都是接在no.6内部的。 经歷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改造，no.6的里里外外可以说悉数都刻印在了他的脑子里，绝对不可能存在那么一处能够存放大型计算设备的库房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而自己不曾发现。 第219页 而面前的这些少年少女们，焦急的表情显然不似说谎——支付一笔高昂的费用远渡大半个地球来到这座城市，完全没有享受旅游的乐趣而是焦虑地四处探查，杨眠和借狗人这两天偷偷传讯的内容已经证实了他们没有说谎。 “你们别着急，既然这样的话，我就陪你们一起去看一次你们的……雷斯吉宁博士所提供的那个地点。既然是另整个英雄社会都感到头痛的敌人，那么no.6也不能放松警惕才是。” 紫苑如是宽慰道。 “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借狗人不满道：“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陪他们去就好了啊?说到底，no.6的委员长先生放下工作到处跑来跑去什么的实在是太任性了啊!” 推门进来的秘书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家boss要翘班了，赶紧用惊人的气势堵在门口：“说得没错!紫苑大人您还有很多只有您才能完成的工作呢!擅离职守什么的……” “喂喂咲夜，你看我今天的预定没有那么多呀?虽说拖延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来得及……”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秘书，大家很快就发现，这位据说是至高领导者的青年，脾气相当软糯温和。 “就算您能够挤出时间来——” 秘书深吸一口气：“这些时间也应该用来休息才是!您看您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已经低于no.6的保健委建议的每日睡眠时长了!检测仪显示的睡眠质量也没有特别好!再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去的话，这样的话……” 竟然哽咽出声。 有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来自英雄社会的众人顿时觉得原本印象中高高在上的紫苑先生一下子就接地气了起来。趁着闹剧快要结束，池田信迟疑着举起了手： “那个，紫苑先生——” 第一百二十章 “——紫苑先生, 有没有可能，那个amadeus所藏匿的地方, 是在地下?” 犹犹豫豫的声音在秘书的气势之下显得很不起眼，但这一句猜测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我们之前曾经接触过的一个……嗯, 违法团体。” 池田信斟酌了一下用词, 觉得同时和死秽八斋会以及敌联盟都有接触的那些傢伙的确称得上是违法团体了：“他们的所在基地就建立在地面以下很深的地方，而且布置了非常多的防御设备，并且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他们出身于no.6这个地方……所以，我想请问一下您……” 紫苑皱了皱眉，挥手斥退了瞪大眼睛显然想要听更多的秘书小姐。 “接下来就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咲夜你先去处理城市安全级别提升之类的相关事务吧, 具体的注意事项我等会儿给你发内部邮件。” “没问题吗?” 称作是咲夜的秘书小姐显然十分的不放心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用不用我把其它委员会的成员也都叫过来?” “嗯，暂时还没关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主动去联络他们的。” 紫苑冲着秘书温和地笑了笑。 “真的没有问题?” 对方还是显得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咲夜你真是太啰嗦了……” 一边假意抱怨一边把神色还不是很信服的秘书小姐推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紫苑冲着众人歉然一笑, 随后伸出自己的左手, 手环擦过门口的感应器, 嘀的一声之后，应声锁上了门。 “接下来你们想要说的内容,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是不太方便更多的人听到的部分吧?” 白髮青年柔和的脸部轮廓之中, 露出了有些狡黠的笑容来。 “那个……” 池田信的神色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周围, 有些内容他连周遭的这些同学都没怎么透露过。轰焦冻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到靠近正门的位置：“借狗人，我有些关于城市北方的问题想要问你，之后可能还会有些事需要你们配合，你们这里有负责城市安防方面的人才吗，我想借一步说话。” 仿佛是一时之间了解到了这位同学的意图，丽日御茶子、八百万百和心操人使都同时站了起来：“我们也一样。” 雨宫萤感激地看向自己的这些同学一眼，这种主动的理解和成全，在当下更是饱含了满满的对于同学的信任在内。 弥足珍贵，难能可贵。 随后，在有些甜腻的空气之中，剩余在办公室之内的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捧着一杯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面对着这位看上去毫无领袖气势的no.6领导者，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悉数道来。 从来自no.6的研究者，到某个如今已经不被记得的地方培养出的白髮少年少女们，再到英雄社会之中all for one和one for all不死不休的争端，再到如今漂洋过海的amadeus。这些故事和no.6都有着颇多的渊源，原本雨宫萤会有担心这位年轻的领袖会觉得介怀，但令人意外的是，任何一段内容，哪怕夹杂了对于大多数这个年龄段非内行的青年人而言都晦涩难懂的知识，紫苑先生也都只是微微皱眉，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懂了，可以继续说下一段。 末了，紫苑先生撑起手支住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薄薄的嘴唇上下接触，吐出自己对于这件事的评价来。 第220页 “我感到……非常痛心。” “我原以为我们在很多年之前结束掉了no.6的一个巨大的隐患，在那之后重建的都市一定会是充斥着幸福与和平的、真正行走于世上的乌托邦，没想到在我不了解的地方，先代领导者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发生过如此过分的事情……或者说，也许是他们默许的行为也说不定吧。” 原以为对方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是否认或者震惊，别说是学生们，就连杰诺斯都露出了微微愕然的表情。而紫苑似乎是完全没有在意对方反应的样子，继续补充道： “果然除了寄生蜂和爱丽乌利亚斯之外，这些傢伙还搞出了许多别的事端……是被英雄社会之中的英雄所结束掉的是吧?请允许我代表如今的no.6向这位不知名的英雄表达诚挚的谢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否能够当面见见他……” 话音未落，面前的少年少女们就露出了有些难以言喻的神色来，于是紫苑迅速地意识到，这位曾经凭藉着一己之力斩断no.6之中所流淌着的腐朽与黑暗的前辈，如今已然不在人世。 “……我感到很抱歉。” 最终他说道。 “比起这些。” 一直都坐在一角默不作声的杰诺斯突然开口，他一只手抚摸上属于自己的那杯已经凉掉的热可可，一边问道：“我更想知道，当时的no.6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够诞生出如此可怕的机构，并且藉由此，制造出这些……” 制造出这些，枉顾人伦，轻视生死的人们。 星之丘的事件如今早已无人可以寻仇，但在被埋下了名为英雄的种火之外，年轻的英雄依旧还想要一个更为清楚的解释。 紫苑深吸了一口气，从属于自己的电子屏桌面上轻轻敲打了数个按键，随后输入确认密码，在身份验证之后，调取了属于no.6的机密文件库。 “既然你们都是深深牵扯进其中的人们，那么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可以。” 一边这么说着，也不知道紫苑到底做了些什么，整个办公室应声立即就暗了下来。光粒编织成屏幕，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墙壁一侧投影出几个大字来： [已进入保密机要文件库] [资料调取人信息，紫苑。保密级别，最高等级] 在第一行文字配合着影像资料出现在屏幕当中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有些残忍的画面强行地钉在了屏幕之中。那是一场屠杀的记录，是高科技现代化设备对于未开化的原住民肆无忌惮的倾轧，这样的场面雨宫萤甚至只在歷史书之中见过，顿时感觉到胃里刚刚喝下去的热可可仿佛凝固成团块一般顶到自己的胃壁，整个胃都一阵抽搐几欲呕吐。 “麻欧大屠杀。” 紫苑轻声解释道，他所展示的这一段歷史，从视频左下角所显示的年代和日期可以看出来，是距离现在数十年之前，个性诞生的黎明时期，no.6的开拓者来到这片土地扎根的故事。当下的歷史书之中大多都将这一段经歷描述得非常具备梦幻色彩，怀揣梦想想要缔造一个和平世界的开拓者们心怀着满腔热血来到了一片理想的净土，随后他们耗尽了几乎一生的时间，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高度现代化的、可以称之为乌托邦的城市—— 然而，真像永远比故事更加血淋淋。 这片土地并非没有主人，或是手无寸铁、或是持着来復枪之类用于打猎的简易枪械，当地人根本不是这一批能够制造出次声波武器之类新一代住民的对手。茂密的森林迅速地变成了木材和扩张之中的工业用地，而原本居住在这里的“麻欧”居民们也像是垃圾一般被清扫了大半，剩下的人生存在地下的夹缝之中或是no.6高墙之外所缔造的垃圾场上，在一片废墟之中过着可以说是苟延残喘的生命。 这些内容在视频之中没有描述出细节，但是结局肯定比当场死亡的星之丘的居民下场更为惨痛。不具备威慑性的麻欧居民甚至连被“当场彻底诛杀”的权利都不存在，在no.6城市化的进程之中，甚至逐渐发展出了城市高层用猎枪狩猎人类取乐的活动——不用说，被狩猎者就是这些麻欧的居民和因为种种原因被no.6所清理出来的前市民。 “怎么会这样……” 雨宫萤震惊道。 她原本只是想听听关于这些白髮人类的培养计划之类的信息，却没想到这座城市的污浊根本就是源自于城市诞生的伊始。那么伴随着这些最开始就存在的污泥，从这些黑暗的泥潭中所开放出的，也一定是令人几欲呕吐、恐惧战慄的恶之花。 紫苑看向屏幕的面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个视频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甚至自己还亲自参与剪辑精简了一个版本，偶尔在工作之余，白髮的青年就会在周围没人的时候默默播放这些影像资料，时时刻刻勉励自己这样的惨剧再也不能在no.6之中出现。 那是在某个和生命同等重要的人离开之前，和他最后的约定。 麻欧的屠杀并没有彻底将这片以土地的名字命名的种族杀死，少数的精锐在no.6的围墙日益高耸的情况下苟延残喘了下来，与此同时留存下来的，还有对于这座城市无法消解的仇恨。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抵御手段。 第221页 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外人不可得知的秘法，能够与沉眠在这片森林之中的守护神沟通。他们通过歌声召唤这位守护神的到来，献上生的牛羊大脑来为守护神祭祀，等待形同蜜蜂的守护神在大脑之中留下自己的卵，祈求沙漠边陲的森林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祈求众人的生活能够和平安定。这样的小聚落式宗教原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no.6的小型侦察机之中，真的拍摄到了这群自诩是“森之民”的麻欧居民们召唤出所谓守护神的巨大蜜蜂的场景。 虚幻的、仿佛由光组成的蜜蜂响应了人们的召唤现身在麻欧的祭坛当众，而这样的特殊景象，也被no.6的一批研究者们暗自记录下来，造就了接下来一系列恐怖事件的开端。 第一百二十一章 “那个蜜蜂的影像, 麻烦暂停一下!” 在名为爱丽乌利亚斯的蜜蜂出现在屏幕当中的时候，众人都不禁惊唿出声。这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名为爱丽乌利亚斯的巨大蜜蜂形生物, 但是仿佛由光组成的躯体昭示着，视频中的这一版本才是正体, 而他们在远山深处所见到的只不过是拙劣的仿制版本而已。 “你们所见到的, 大概是no.6中获取的图纸所制作的仿制品……怎么说呢，因为针对爱丽乌利亚斯的研究，也是造成了no.6之后险些崩溃的原因之一。” 在紫苑的提醒之下，众人继续看下去，视频之中的研究则起了变化。就如今社会之中对于[个性]的了解程度，雨宫萤他们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出来, 森之民们通过唱歌的方式感染众人、通过唱歌的方式甚至能够与非人生物所沟通的这一形式, 显然可以用“个性”这个词彙来解决。但对于个性了解不深的黎明时期，很容易就将这样的一种现象归咎于爱丽乌利亚斯这一正体不明的生物本身。 在纷乱冗杂的信息铺天盖地而来的时代之中，象徵着自由的人工都市分化出了数个探索未来的分支。而在no.6之中，最为主要的有两大派系, 其中之一就是雨宫萤的父亲雨宫恭介曾经参与的针对人类这一个体的改良和优化, 而另一支队伍的核心思想, 则是利用爱丽乌利亚斯的力量，令人类变得更为顺从。 没错, 顺从。 蜜蜂是一种具备极强社会性特徵的生物, 根据爱丽乌利亚斯在森之民歌声的安抚之下在祭坛上产卵的特性, 这支队伍的研发人员最终决定了用爱丽乌利亚斯的卵，也就是其所产下的寄生蜂来控制人类的想法。 工蜂绝对不会忤逆女王蜂这一存在, 每个人都尽职尽责地在自己的岗位上鞠躬尽瘁直到社会价值被压榨殆尽的那一刻，蜂群之中不会有多余的争执与□□，因为这会浪费无谓的能量，每一只蜜蜂都会为了蜂群的持续发展而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生命来，从生到死，忙忙碌碌，不会质疑也不会停歇。 这样的计划令当下的雨宫萤等人震惊咋舌大摇其头，但是在当年那个绝望的氛围之中，似乎已经是一个不能够再做多于考虑的下下之选。两个项目组织间互相没有什么联繫，但是似乎顶层的管理者以及no.6之外的“某人”，一直在关注着研究的进展。 而在这样紧锣密鼓的竞争之外，阳光可以普照到的都市内部，一个宛若真正乌托邦的城市依旧欣欣向荣。 根据足够科学的分类方法，每一个新生儿就会被进行由都市的育婴体系强制进行的新生儿检测系统进行鑑定，无论是在运动、智力或是别的什么层面具备最高层级评分的精英，这个孩子及其父母就会被送往no.6的高级居住区，克洛诺斯。 都市会为这样的人才及人才家属提供最为优渥的教育环境，倾尽所能地培养能够遴选出的最为顶尖的人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样所选择的人才就将会是no.6这座城市各个领域重要的栋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雨宫萤看向负责解说的紫苑，这种g满满的话总能让人想到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果然，接下来的故事就显得戏剧化了很多。 在某一个由地中海刮来颱风的日子里，尚且12岁但已经能够申请最高特别课程的“少年才俊”紫苑推开了窗户，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遇到了一位浑身上下都带着伤口，眼神锐利的同龄少年。 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相遇，也是当初名为紫苑的少年所经歷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的开端。 名为“老鼠”的少年在被no.6通缉，因为包藏逃犯，考虑到紫苑的年龄尚小犯错误在所难免，其一家两口人都被放逐到了当时普通群众所聚集的下城。随后数年过去，又因为一场寄生蜂爆发事件的诬陷，被突然出现的老鼠所搭救的少年堪堪逃亡至曾经还是一片死亡之地的no.6外围。 “等等等等!” 茶水博志顿时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低阶层人群生活的下城?可是明明我们买水果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的父亲是科学育种方面的科研人员啊!而且克洛诺斯根本就不是精英住宅区而是开放给游客的区域……还有城市垃圾一般的外围，虽然已经在不同的人当中听说过很多次，果然还是很难想像……” 十六岁那年的神圣节，愤怒的爱丽乌利亚斯催动了寄生蜂全面爆发，因为市民集中体检而被植入了寄生蜂的大量市民浑身抽搐干瘪，痛苦地死去。在和名为老鼠的少年经歷了一系列冒险带着朋友们重归no.6的紫苑和老鼠成功地阻止了爱丽乌利亚斯，随后，在整座城市无论是建筑还是灵魂的废墟之上，少年肩负起了城市再造的责任，守护着这个自己出生的地方直到如今。 第222页 “原本，我以为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紫苑抱有歉意地笑了笑：“没想到竟然还给整个英雄社会添了那么大的乱子，真是没想到。” “没有没有!” 茶水博志赶紧摆手：“十六岁就做到这么伟大的事，真是——” 真是，令生活在和平的英雄社会之中(虽然也和平不到哪去)沉迷于研究的自己感到自惭形秽。 “就是说啊!” 当下正值十六岁的绿谷出久也感到有几分汗颜，原本觉得自己被託付了one for all已经是莫大的压力和希冀，没想到在地球彼端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同样的年龄里就承担起了拯救整座城市的重担。 “紫苑先生，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思考，您所做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众人所敬佩了!” 绿谷出久称赞道。 “那位老鼠先生呢?” 雨宫萤提问道：“如果有一位出身于城市之外、熟悉这座城市外围的人作为嚮导，接下来寻找amadeus的过程一定能够方便很多……冒昧地提问一句，那位您口中的老鼠先生，就是在您母亲的蛋糕店之中与您合影的那一位，没错吧?” 紫苑露出有些怀念的笑容来。那张照片是他刚刚结束了一切的混乱，顾不上再整理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飞奔到母亲身旁的那段日子之中拍摄的。阴差阳错，明明相处过不长不短一整年的时光，这却是自己和老鼠所能够留下的唯一的合影。 当年作为宠物所饲养的真正的小老鼠早就已经寿终正寝，徒留给紫苑的就只剩下了这座如今蒸蒸日上，为整个世界所称道的人工都市。 “他走啦。” 紫苑笑了笑，神色又怀念又温柔。他喝干净最后一口热可可，掏出一块绣着淡紫色花纹的手帕擦了擦嘴：“不过临走之前，他和我约定过……” “必再相见。” 于是斗转星移，成为这座崭新城市顶樑柱的少年成长为了青年，他靠着出色的天赋和努力拉扯了新的一批领导班子，广纳众人的建议，就如同歷史书所描绘的那样，真正心怀梦想的开拓者们重聚一堂，将这座城市重新建立成了符合其在外界称号的地方。 其名为，未来都市。 “我还想着，开放了对外旅游的话，弄出这么大的新闻来，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旅行的老鼠也一定能够看到……” 紫苑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在聊天这么久之后终于显出了一丁半点属于这个年纪年轻人的朝气和活泼来。而老鼠没有等到，找上门来的却是一群来自英雄社会的、挂着游客的名义的年轻人。 实在是出乎意料。 “当初no.6建立这些研究机构的时候，算了算时间我可能还没出生……你父亲参与的时候应该技术已经是比较成熟的时间段了，我是学环境学出身的，对于这些内容其实了解也不深，不过，既然这已经是no.6的问题了，那我愿意竭尽全力帮助你们!明天我会亲自来克洛诺斯去接你们，随后就一起出城去到城市北方的外围勘察。” 紫苑答应得非常爽利，在内网中不知道向下吩咐了些什么，雨宫萤等人的手腕上手环闪烁了一番，伸展开来的光屏之中提示出“信息已更新”的字样来。 “这样一来，你们使用[个性]就不会再被监控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咳咳，或者说，如果杨眠那傢伙的调查没有出错的话，想来你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是英雄社会中相当出色的英雄啦?” “也不算多出色……” 毕竟前一阵才深陷与自我否定和疑虑的复杂心情之中，唯一的正式英雄杰诺斯摇了摇头。而这一反应，紫苑笑了笑，理解为了远东地区所特有的，尤其是日本人尤为严重的自谦。 “诸位英雄能够使用你们所擅长的方式的话那就最好不过，毕竟no.6具备个性的人实在是少数，并且情况比较接近于正常英雄社会之中的早期，这些[个性]在市民登记内容之中都丝毫不具备攻击性，我对于使用个性进行战斗的英雄了解不深。” 紫苑拍了拍裤腿因为久坐产生的辙痕，站起身来，整间办公室随着他的动作重新被点亮。 “枪械之类的我也不是很熟，为了保险起见，明天我会带上借狗人一起前往。重要的安防工作还是要靠你们英雄啦。” 明显高出一截的白髮青年微微弯腰，微笑的面孔凑近了绿谷出久，让后者瞪大了眼睛差点忍不出朝后退一步。 “请多指教，和当年的我同是十六岁的英雄绿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紫苑这个称唿羞得满脸涨红的绿谷出久说话都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 张口结舌浑身僵硬地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出色的英雄如今也只不过刚刚拿到了英雄的临时资格证明尚且还只是学习过程当中…… “但是，这样的你们, 都被英雄社会所信任着来到了这个no.6，不是吗?” 紫苑说道。 也, 也没什么错啦。 最终还是勉勉强强地接受了紫苑“英雄绿谷”这个称谓, 绿谷出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自己的英雄临时执照来，表示自己的英雄名叫做“deku”，还请对方多多指教。 第223页 虽然并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具体含义，紫苑双手接过绿谷出久的英雄执照认真看了一番，郑重道：“接下来我会向委员会申请通过你们的英雄身份认证，在有必要的情况下, 允许在no.6之中和no.6的周边区域进行英雄活动, 那么接下来就拜託各位了!” 青年将英雄执照交还给了绿谷出久，于是英雄绿谷很快就又变成了改口改得从善如流的“英雄deku”。 轰焦冻等人和借狗人之间的交流也还算顺利，从出生就生活在no.6周围，几乎没怎么见过具备攻击性个性的的女性对于“能够将物体直接冻结”或者“能够通过自身的脂肪创造出物体来”这种个性震惊到大唿小叫。 “还能做到这种事啊!那, 那你喝咖啡的时候岂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喝到恰好好处的温度了吗?!无论是冰镇的还是热的, 随时都可以调整成最合适的温度啊!这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借狗人震惊道。 “不, 那个……” 这种个性不仅仅是能够用在这里吧。 这些年紫苑几乎是一刻不得闲的忙个不停，原本非常关心他的几个朋友们有的留在了no.6之外, 有的陪伴着已经成长为青年的紫苑留在了no.6之中。借狗人写下了几封信, 将纸条缠绕在周遭大型犬的项圈上, 稍稍安抚了几句之后，大型犬们伸着舌头哈气几声, 啪嗒啪嗒甩着尾巴跑远。 “这是……?” 心操人使看向这些狗的背影，想不出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将它们放出去。这种形式看上去像是在传信，就如同古代的驿站或是飞鸽传书之类的形式，但在如今这等发达程度的no.6，这一行为就显得相当的突兀。 “确实是传信没错啦。” 借狗人解释道：“力河那傢伙长时间居住在no.6之外而且到现在都不肯好好学习一下使用一下智能穿戴设备，想要找他的话就只能使用这种最为原始的方法啦——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人了，总能给别人添麻烦。” 随后几个人很快就了解到，这位未曾谋面的力河先生是一位性格完蛋，酗酒抽菸，文笔不良三观不正并且特别招人讨厌的一名记者。 “虽然杨眠那傢伙就很尖锐的招人烦了，但是好歹还是个看的过眼的傢伙。要问我力河的话，那傢伙大概就是一团行走的发霉面包吧!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觉得霉味儿从骨头中散发出来的那一种。” 借狗人抖出相当不屑的表情评价道，这个过于不留情面的说法令英雄科这群听惯了爆豪“去死”之类威慑的学生们也显得张口结舌。 如果爆豪的语言威慑力和歹毒程度可以说是a级的话，那借狗人小姐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伤人程度肯定是ex了…… 而尽管她对这位力河先生嫌弃得溢于言表，最终还是在纸质的便签中写了不少要託付的内容。 “嘛……听了你们的说法，这好像，是个不逊色于当年no.6的紧急事件耶?那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我这人超级惜命的，不畏生死的冒险一辈子只有一次就够了，啊——真是太麻烦了，我可以是想要在现在的这个no.6里安度晚年的人啊，不过就当是为了紫苑再努力一回吧!” 少女愁眉苦脸地碎碎念了良久，老老实实地指挥着自己剩余的几只狗去到no.6的城市周围进行巡逻，既然amadeus的模拟人格是all for one那个将英雄社会搅和得天翻地覆的大boss，那仅仅只靠身份识别和防御工事，说不定还不如切实的犬类嗅觉来的可靠。 “那么，就定在明天一大清早。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想再最后搜寻一下城市内部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紫苑面向来自英雄社会的所有人说道：“这里的公共场合都有监视设备，虽然原本是为了避免局部冲突之类的问题而设置的，但是正好现在可以派上用场。安防设备经过一代代人的逐步加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武器的自律防御都足够令人安心，所以我想应该也……” 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吧? 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听众都认为他会说出的后半句是这样，而最终，这句半截的对话被窗框的敲击声打断。 是小石子砸中窗户的声音。 所有人转头看向发出响声的窗户，窗外什么都没有还是刚刚过了响午的蓝天，地中海气候的天空蓝得如同画卷，但自动启动的防御提示确实证明着，刚刚有什么东西击中了窗户上加装了感应器的强化玻璃。 “诶……什么情况，是鸟吗?” 切岛锐儿郎揣测道。 “只是最轻微级别的警报……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吧。” 紫苑看向窗户，向着众人解释道。 “是咲夜的强烈要求啦，一定要在办公室的窗户上加装警报器之类的……经常就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触发。”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刚转过头去，窗户上又传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声音比刚刚略微大了一些。 “诶?” 紫苑回过头去。 又是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敢跟已经是城市领导者的自己开玩笑了，紫苑走近窗户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发现窗下景色一切如常，和自己千百次站在窗前向外远眺时的景色如出一辙。 第224页 “总感觉，有点像恶作剧。” 切岛锐儿郎看了看认真查探的紫苑，低声跟自己的几位同学说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紫苑的办公室，不会有什么人读不懂空气到在这种地方恶作剧吧……真的不会被关起来吗?” 性格一贯谨慎的茶水博志皱眉接茬。 “而且以这座城市如此严密的安防措施，会很快就被抓住吧。” 轰焦冻冷静道。某种程度上，这座城市的治安之良好，维护安稳的设备之先进，远远凌驾在当下的英雄社会之上。 紫苑7也感到有些奇怪，他打开了窗户伸出头去，朝着露珠窗外向下张望。微风吹进办公室，青年的头髮在风中微微晃动。 “诶，明明什么都没有啊，真奇怪……” 虽然口中说着奇怪，但是，在屋内的众人所看不到的背影之外，紫苑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多少疑惑——甚至还隐隐约约带着些期待。 就好像漫长的等待即将到达终点一般。 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从窗户的上半部分，露出了一个陌生男性的脑袋。 倒挂着的。 对方显然是用了什么方法倒吊在了露珠的外围，因此从室内向下看的话什么也看不到。紫苑也被突然出现在面前并且距离过近的面孔微微惊吓到，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情绪，由惊讶转为了喜悦。 “唷，紫苑，好久不见。” 那人说道。一边说似乎还一边放长了缠在身上的安全绳，从只露出倒吊的头来变作能够看到半截身子。 “老鼠!” 紫苑·如今已经是优秀领袖的青年·智商被评定为最高层级的社会精英，爆发出惊喜的声音来，一把拖住老鼠的身子想要往窗户里拽。 “老鼠……老鼠!终于见到你了!果然你还是会再度回到no.6里来的!开放旅游签证什么的果然是个绝佳的企划!” 对方显然是被这个不分场合地点的熊抱勒住了。 “等等，紫苑，呃……你先撒手，我要喘不过气来了……不对，在喘不过气之前，安全绳松了可能要掉下去了!” …… 几分钟的混乱之后，留着长发的青年重新在办公室内坐定。 如果忽略掉因为紫苑的熊抱而有些手忙脚乱倒吊在窗户上惊唿出声的场面，眼前的这位青年容貌姣好神色冷峻，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但一旦在联想之中加上刚才的这一幕，冰山青年的形象就会瞬间倒塌，甚至还让人有点想笑。 “咳，初次见面，你们可以称唿我为老鼠(尼兹米)。” 青年看向雨宫萤等人，一脸严肃地打了个招唿。 毕竟有借狗人这种比较清奇的名字在先，no.6本身也是一个世界各地的人汇集在一起所建立的城市，命名方式各有不同，因此大家对于老鼠这个名字也接受得相当迅速。紫苑自从青年出现之后目光就一直黏在对方身上没有断过，完全就是一副久别重逢有好多话想要说的样子，却碍于现场有太多生人不好意思说出口。 跨越了漫长的时间终于相见，紫苑激动得甚至有些眼圈发红。在这样关键的场合和下，无论是雨宫萤还是池田信，亦或是站在这里的其它人，都非常明智地保持了缄默不去打扰。 而老鼠本人，却在这样灼热到有些发烫的目光之中皱起了眉头。 他开口说道：“紫苑，我是从海上坐船过来的，这附近的洋流……有些不对劲。”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紫苑是环境学出身, 对于海洋内容的了解也颇有建树，因此立即就跟上了老鼠的思路。后者看着满满一个办公室的外来人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就在这里开口, 紫苑挥了挥手，表示大家都是值得信赖的英雄们和研究人员, 不碍事没有关系的。 老鼠听闻咋舌：“你这傢伙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长进啊, 谁都相信。” “可是大家真的都是非常友善的好人啊!” 紫苑不甘示弱道。 就仿佛，从老鼠踏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名为紫苑的青年所拥有的时间就在迅速地倒转，直到重回分别的那一天一样。在所有人眼中都严谨沉稳而温柔的紫苑先生此时抻着脖子一脸正义凌然的样子，于是原本就在面面相觑作壁上观的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说话。 虽然莫名其妙的被发了好人卡, 但总觉得知道了什么更不得了的东西。 咳, 那都不重要啦。 为了防止大家听不懂，紫苑很体贴地在众人的手环之中传了一份比较基础的资料。由于地中海地区气候的影响，其海水的盐度和密度较高，蒸发旺盛, 因而水面低。接临的大西洋比地中海盐度低, 密度小, 水面高——因此，大西洋的表层海水就会经由直布罗陀海峡流入地中海。[注1] 深层海水由于密度差异流入大西洋, 在密度流和补偿流的共同作用下, 地中海附近有虽然不至于世界着名, 但依旧物产相当丰富的渔场。除此之外，支持整个no.6的庞大电力需求, 也通过海岸线城市边缘的风力发电机以及漂浮在海浪之中的波浪发电系统群组共同实现。 几个对这种信息并不是很在意的男生开始拼命把资料往下划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紫苑微微一笑，示意老鼠可以开始继续讲了。 第225页 “这附近的鱼群都显得很不安定，海岸上还有死掉的水母以及一些体型相对比较巨大的海洋生物，一般能够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伴随着极端气候，比如地震或者海底火山的喷发，但是no.6的城市选址实际上是非常考究的，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此……” 青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打开之后再也没关上的窗户吹来有些料峭的风，让眼睑的阴影随风有些轻微摇动。 “我觉得它们在躲避些什么。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别处过来。” 虽然这样的揣测显得毫无根据，但紫苑显然是无条件地相信老鼠的判断的。然而青年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动摇:担任了no.6实际意义上的领袖，彻底了解了这座城市到底有多少的防御措施之后，才能够留领悟到先民所开闢出来的这座城市到底为何才能够在这么多年飞速发展的个性世界之中都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风雨难侵。 无论是海洋还是森林，从天空还是来自沙漠，人类的个性或是机械设备，这座城市的内部不可视的角落中充斥着各种各样令人望而生畏的武器，宛如一座不动要塞一般，驻守着这一片被最初的开拓者所遴选出来的土地。 即便还不至于能够信心满满地说出“无论来的是什么都能够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但保护市民不因此而受伤，紫苑还是对此相当有自信。 在老鼠的强烈要求之下，第二天的搜索队伍又重新进行了划分。需要在第一时间阻止amadeus的雨宫萤、池田信、茶水博志三个技术人员外加几名[个性]并不算太过显眼的临时英雄陪同老鼠和紫苑一起前往城市的北方，而借狗人被留下协同轰焦冻、杰诺斯等人一起驻守no.6的海岸线。 一西一北正是城市的两个不同的方向，尽管被临时委派了原计划之外的工作，但毕竟维护和平是英雄的本职工作，于是众人都毫无芥蒂地应承了下来。 第二天，重新分组的两支队伍纷纷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no.6的北部大部分范围如今已经是一片有一片类似塑料大棚一般的集中种植区域，其中地面和桁架上分别种植着有土栽培和无土栽培的不同植物，空气温度和湿度在每一个大棚之前标註得清清楚楚，偶尔会有工作人员来巡视记录数据。 “这里提供了no.6之中主要的粮食和蔬果来源。” 紫苑向大家介绍道，随后眼睛闪闪发亮的看向走在自己一侧的老鼠，完全就是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 “非常用心了呢，我的国王陛下。” 老鼠也毫不吝啬于自己的称赞，这个曾经用来调侃的称唿被如今年龄的老鼠流畅得说出口，反而惹得紫苑有些脸红。 怎么年龄倒回去了一样…… 跟在更后方的几名学生暗自在心中腹诽。 穿过挤挤挨挨的农业改良区域，更远处的就是如今已经没什么人进入的、曾经发生过残酷屠杀的森林。 那是一片属于森之民的领域，在无论是曾经还是如今的no.6之中，这个名字和这一片土地，都属于某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人类不多涉足的森林之中，大自然重新成为了林地的主宰。不知名的鸟雀高高站在枝头向下俯视这群经久未见的来客，八百万百十分适时的创造出了几柄开路用的镰刀，在不断分隔开杂草之后，众人不断向着森林的深处推进。 雷斯吉宁教授在前一天又一次修正了amadeus的定位所在范围，这一次的位置半径已经缩小到了几乎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这样的目标范围在全球定位的层面上已经如同靶标点一般明确，因此，众人简直可以说是以直线前进的速度，向着目标位置移动。 路程并不太长，抵达目标位置的时候，卫星电话之中雷斯吉宁博士和校长先生的声音还在急切地询问。 “怎么样了?现场是什么情况，找到目标建筑物了吗?” “没有……” 池田信举着电话，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来：“四面八方都是森林，任何带有人工痕迹的建筑物都没有。真要说的话，我只能说这一片区域的植被覆盖密度可能要比森林的其他地方要稀疏一些，但是不仔细观察的话也不太容易注意到。” 站在林地中间的老鼠轻轻皱眉。 他从小被森之民的遗族躲躲藏藏的抚养到12岁，在no.6之中侥倖逃脱之后就又在城市外沿的区域苟延残喘，如今能够正大光明地打量这一块据说是先祖居住的土地，陌生而又亲切的感觉扑面而来，却总有些异样的不协调感。 池田信挂掉电话，在林地的一小片空地中来回打转，探查了半天未果之后，对紫苑说道：“这片森林，稍微破坏一点可以吗?” 紫苑闻声一愣，随后看向老鼠——森之民的正统后裔如今已经仅剩他一个人，阴差阳错之中背负着和杰诺斯类似命运的青年微微颔首，表示允许了池田信的这一请求。 于是，在池田信的要求之下，绿谷出久让所有人往边上站了站，神色有些犹豫：“真的要直接朝着地面上攻击?” “嗯。” 池田信严肃地朝着绿谷出久点了点头。 “那，那么……” 绿谷出久深吸一口气，浑身上下爆发出由个性而引发的淡淡白光。 第226页 “smash——!” 20%的one for all全覆盖，用在地质不算太过坚硬的森林林地之间已经足够。在一阵尘埃飞扬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足够让数人通过的大坑，以及根本望不到底部在哪里的空旷空间。 “……” 绿谷出久倒退半步，脸色有点发白。幸好自己刚刚调整平衡得十分及时，要不然估计得跟着这一击顺势掉下去。在心里默默感嘆了一番果然最近的加训是值得的，少年向着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探头，不禁觉得一阵头大。 “怎么办，下去?” 一直沉默的心操人使打量了一番，原本按no.6周边的地形环境，不应该产生这种岩壁结构的空旷地下空间。如今看来，就算更深处太过黑暗很难被查探到，但这是人工造物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八百万百创造了两根萤光管，折了折丢了下去。在冷光的映衬下，能够看到周围的岩壁上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以及能够供人通行的细小栈道。 “下去。不过保险起见，不能所有人都下去。” 池田信想了想，看向雨宫萤：“能够终止amadeus程序的u盘只有一个，还放在你那里吗?” “嗯，还是先我拿着吧。” 雨宫萤想了想，伸手揣进裤兜里触摸到冰冷的金属前端。地面之下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机关布置，原本众人神色皆是一凛，但老鼠仔细辨认了一下，说出了宽慰的话来。 “我想……应该不会太过危险。” 老鼠努力回忆了一番，开口道：“我小时候待在类似的地方，[老]他们和剩余的森之民曾经居住在这样的地下结构里，我想这里应该也差不多。” 紫苑点了点头，显然对老鼠十分信赖。八百万见状又制作了几条安全绳，分发给众人准备下潜入地下空间中。雨宫萤把安全绳绑在身上缠了两圈，随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便携充电器，按了几个按钮之后打开了强光手电功能。 池田信：“……所以你在飞机上带了那么多充电设备是为了这种用处?” 雨宫萤显然很得意：“不止，我改了改里面的结构，关键时刻还能当炸药用。” 旁边的老鼠促狭地看向紫苑笑了笑：“你们的安检不过关啊，能让人带着危险品上飞机。” 后者显然很委屈，紫苑揉了揉蓬松的头髮，非工作时间他的形象相当放松：“已经非常严格了，我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垂直速降需要一定的专业技巧，而这显然不被英雄科之外的人具备。因此，最终决定让身手比较灵敏的老鼠以及相对专业的绿谷出久等人先进行速降，随后再接茶水博志、雨宫萤他们下来。而在这时，紫苑的手环突然发出刺耳的啸鸣，青年脸色变了变，迅速接通了通讯。 借狗人几乎是对着话筒咆哮：“紫苑!海岸线上好多海洋生物都死了!乌贼都已经烂在岸上了，而且我的狗都非常的不安定，说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no.6的方向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电话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所有人都听见了借狗人的咆哮, 绿谷出久身形一滞，焦虑的神色投向西边海岸线的方向。 随后, 来自杰诺斯的通讯也发了过来。 [杰诺斯：我在海上，红外热敏功能能够感受到大量热源正在向着no.6移动, 而且途径的任何阻拦, 无论是生物还是植被，都在迅速被摧毁……] 海岸线上的轰焦冻和切岛锐儿郎神色凝峻，这么多数量的鱼类以搁浅的形式死在浅海湾和沙滩之上，在日光的暴晒之下发出可怕的鱼腥味儿，同时大量的尸体正在逐渐影响着供应no.6巨大电力消耗的海浪发电系统群，尸块缠绕上海岸线中飘荡的浮球, 让发电装置的很多子模块都没有办法正常运转。 “这样下去的话, no.6接下来……” 切岛锐儿郎烦躁的抓了抓头髮，这种情况下他硬化的个性几乎毫无用处。轰焦冻的神色不遑多让，也有些显而易见的焦虑。 具备飞行能力的杰诺斯在海面上逡巡了一圈儿，正打算扎进海水中看个究竟的时候, 水面上浮现出了第一个影子。随后, 第二第三个也接连不断地在周围出现。 杰诺斯降低了自己的高度打算再一探究竟, 水下的东西正在逐渐上浮，破开水面第一眼能够看到的, 就是一个已经凝固硬化了的粉红色大脑。 “……” 这可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了。 杰诺斯抑制住自己想要直接对着水面来一发烧却式的冲动, 点开视野范围内的拍摄记录工具, 将影像资料传回给远在北方森林的雨宫萤等人。脑无竟然能够漂洋过海来到位于半个地球之外的no.6的海域，几乎可以认定, 死柄木弔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 收到了消息的紫苑显然有些焦虑，他听说过那些名为[脑无]的傢伙，也了解这种已经不算是人类的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侵略性和攻击力。然而当下这里的amadeus也是一个函待解决的大难题，于是向着no.6的方向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你回去吧。” 老鼠却先一步说道。 “诶……?可是这里……” 紫苑面有难色，脑无的目的显然是在这里的amadeus，那么无论如何，解决掉amadeus都是分秒必争的重要任务。然而大敌当前，自己如果不在no.6之中，那么杨眠他们到底能不能…… 第227页 “你回去吧。” 老鼠坚持道：“这下面我小时候就待过，肯定比你熟。相比而言，现在的no.6更需要你。” 随后，长发的男人又看了看几个准备好了将要潜入的学生们，开口又道：“这底下有些地方会比较闭塞，岩壁强度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固，很容易发生坍塌。你是叫绿谷出久没错吧?你的个性我刚刚看了看，不太适合在这下面发挥作用，海岸线那边比较危险，你和紫苑一起回去吧。” 绿谷出久一愣，虽然还有点担心这边，但最终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紫苑就拜託你了，一定要把他安全的送回[露珠]。” 紫苑听闻有些脸红：“不用这么说吧!我现在已经是可靠的——” “加油。” 老鼠打断了紫苑接下来的抗议，随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深深的地下。八百万百创造出几个手持手电筒分发给众人，于是几名英雄打头，由老鼠负责殿后，丽日御茶子漂浮在空中缓缓降落准备着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地下有些潮湿，或许是因为no.6地势临海，哪怕是岩壁之中的小道上也能够感受到一丝丝海腥味儿。手电筒能够点亮的视野范围不大。阴恻恻的空间俨然有着几分恐怖片开头的感觉。雨宫萤将充电器从包裹中拿出来一个绑在自己身上侧向照明，配合手电筒总算能让视野范围再扩大了一点。 “这里，真的能够存放电子设备吗……” 丽日御茶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一开口，略显空旷的回声就在地下空间之中迴荡。 “也说不定，毕竟，no.6里也有些骯脏手段的研究机构设置在地下，像真正的老鼠一样到处打洞不就是他们那群人的个性嘛。” 老鼠不屑地说道。 雨宫萤和池田信都想到了些什么，默不作声。而丽日御茶子站在老鼠的前面回头问道：“老鼠先生，您是讨厌no.6所以才离开的吗?” 勐然被提问这种问题，老鼠笑了笑，否定了这个猜测：“虽然很讨厌以前的no.6，但是这还不至于是离开的理由……我只是，那几年一直都为了活着这种理由殚精竭虑，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以后想去别处再看看。” “老鼠先生您游歷过很多地方吗?” 雨宫萤问道。地面有些潮湿，加厚过的鞋底踩在岩石凿出的狭窄路面上，有些令人心里发慌的迷样触感。 “嗯，能去过的很多地方都去看了看。别的人工都市，no.4和no.5，还有你们的英雄社会，很多个国家。” 老鼠的回覆非常的简短，但有些怀念的声音显然昭示着这些年他也有着相当丰厚的经歷。 心操人使待在队伍偏后方的位置，虽然自己的个性在这样的场所其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跟随相泽消太认真“修行”过之后，如今的少年有着自信单凭近身格斗之类的技巧，远在同龄人的水平线之上。 他用手电筒认真探查了一番，叫住了前面的几个人。 “另一面，岩壁上有几个洞。” 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心操你是猫头鹰吗?!” 雨宫萤震惊道。她把手电筒和充电器排在一起向着心操人使指着的方向照过去，都只能看到一片略微模煳的阴影。 老鼠跟着光点看过去，点了点头：“是有那么四五个，不过里面是黑的，看不出来是否存放有电子设备……不过也有可能内部有拐弯所以看不到吧。这里地形比较复杂，不过好在相对空旷，传声都比较方便，就算分头寻找，喊一嗓子也就都能听见了。” 八百万百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能做出对讲机来。” “真是高效率的个性啊。” 老鼠称赞道：“不过现在就先不用了，从制作速降钢索到现在，你已经消耗了不少了吧?虽然不知道你的[个性]是在损耗着什么，但过量使用总归不是很好。” 其，其实只是脂肪而已……八百万想了想，没说出声。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人，别说人类，连蝙蝠之类的穴居生物都没见着一只。没走多远，众人的神经就放缓了下来。 “也不知道绿谷他们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丽日御茶子小声担忧道。 “是啊。” 八百万百：“就算轰君、切岛君他们的个性和能力也都非常出色，但是面对脑无的话……” usj事件之中能够和欧尔麦特打得不分上下的脑无显然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除此之外，巨大化让安德瓦身受重伤的脑无同样不是当下的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敌人。和这一边安稳的探索着地下世界相比，显然海岸线上的防御线要显得兇险得多。 从杰诺斯传回的图片来看，那些脑无极有可能是被特化过的远洋型号，说不定是直接从东京湾一路屠杀着沿途的拦路生物游到了这里。 老鼠轻轻地笑了笑，笑声在岩壁回声的作用下显得空荡荡的：“不用担心，那就是紫苑所负责的领域了。这八年他应该也非常努力了才是，你们也稍微相信他一点吧。” “倒是咱们，如果咱们提前把这边的问题解决掉的话，是不是紫苑他们那里就会轻松一些?毕竟不远万里游过来的目标已经消失了嘛。” 第228页 这个建议倒是非常中肯，考虑到的确没啥敌人，众人决定分散开在地下开始寻找。这里的岩洞非常之多，可以想像早期的森之民为了躲避no.6的地毯式搜捕，竭尽全力躲藏的场景。 “也躲不了什么。” 老鼠淡淡地说道：“能活着的都是因为no.6想留一批人做研究或者还能生养下一代继续杀着玩，次声波武器专门针对人类不会破坏建筑结构，通过引起人类内脏器官的共振致人死亡，除非在源头上让武器发挥作用之前就被摧毁，否则基本上没什么办法去抵抗那玩意儿。” “这么说起来，也不知道no.6现在还有没有保存着这种武器，毕竟是设计了很多防止个性暴动或者是外敌入侵的方式，如果那些你们称作脑无的傢伙还算是有着人类的身体结构的话，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他的语气太过疏离，说得仿佛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一般。 “老鼠先生……” 女孩子们显然对于这种事接受度更低，丽日御茶子捂住嘴颤抖出声，八百万百虽然表现得更为冷静一些，但显然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也没什么。” 老鼠想了想，安慰道：“都过去了。” 也是奇怪，他暗自想道。明明自己以前安慰紫苑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像莎士比亚的作品一样内容丰富，从“我的国王陛下”到“亲爱的夜莺先生”什么样的词儿都能蹦得出来，如今面对比自己小了不少的更应该被安慰的小姑娘，反而有些词穷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定是因为自己现在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话多一些，也能理解。 嗯，一定是这样。 第125章 池田信率先拿着手电筒走进一个石洞。 和想像中的曲折通道不同, 没走几步，他就来到了一个类似单人间一般的空间之中。仔细观察的话, 还能看到这个石砌的房间里有着很早之前什么人生活过的痕迹。 周遭无人，池田信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角落里有石头堆砌出来的盥洗区域, 他伸手在上面划拉了一下，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房间之内大致上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机关。 虽然少年并不记得曾经待在研究机构中的记忆，但是根据雨宫恭介先生的说法以及那些来自于no.6的不知名人士的莫名牴触，池田信觉得自己应该对那个似乎是位于no.6地下的研究机构很熟。 他以为这里也一样——凭藉着某种不知名的直觉大概能够让他比别人先一步找到什么重要的线索，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他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对于这片如果没有手电筒的话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毫无头绪, 也并没有萌生出任何的即视感。 甚至还没有甫一进入地下就适应了阴暗环境的老鼠来得效率高。 “人工都市”，“no.6”之类的名字只要提到就会让他产生生理性的厌恶，这种牴触的情绪自己尚且还在雄英上学期间就觉得异样又不太容易解释，而如今到达了这个城市之后, 那种发自肺腑的反胃的感觉却反而有所消解。 用了八年的时间, 紫苑真的将这座城市改造得很好。虽然池田信如今根本不记得这里曾经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人工都市到底是如何的一个藏污纳垢的腐朽之地，但杰诺斯所传讯回来的视频当中, 黄昏之家里老人的生活显然不是造假。 这里如今真的很好。 丽日御茶子依旧担心着海岸线的方向, 少女的双手紧紧合十, 身边漂浮着一块儿边缘锐利的石块，以防在有敌人来袭的时候能够随时进行攻击——不过独自探索的这半小时当中, 并没有什么敌人的身影。 少女在长廊中穿梭，第一个石洞中她看到了一块儿随意闲散在地上的金属板，可惜上面像是雷射蚀刻的内容自己根本看不懂，不是英文也不是日语，那上面所写的似乎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某种文字。 另一个房间里，她看到了不少废弃的电缆线：这证实了在远离地面以上的这片区域里，确实曾经存放过电子设备。丽日御茶子非常谨慎地检查了这些线缆，随后拔断了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根——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途的，但是如果目的是破坏amadeus的话，无论是从程序上的破坏，还是物理性质的破坏，显然都是有效的。 海岸线上，第一只脑无露出了自己的全貌，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从喉咙里发出不清晰的嘶吼声。迎接它的是一道灼热的光线，等在天空之中的杰诺斯立即瞄准地面发动了一击的烧却式，而脑无似乎很不屑一顾一般，向着天空喷吐出粘液来。 液体表面凝结出光滑的镜面，将雷射的威力散射削减了不少。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轰焦冻勐地单腿剁地，冰面迅速铺陈开来，连带着结冰点远低于纯水的海平面都被冻上了一片不小的范围。 “绝对，不会让你们通过这片海岸线的。” 年少的英雄头髮在海风的吹拂中纷飞，轰焦冻严阵以待地看向还尚未登陆的、数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脑无大军，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久之前，自己打从心底里鄙视的混蛋老爸就在这些东西的攻击之中受了重伤。火焰英雄安德瓦以近乎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姿态，将一名巨大化的脑无燃烧殆尽。而这种地方要解决掉这么多脑无，没有超算那小子负责定位的话也没办法启动卫星炮，那么…… 第229页 “接下来，也让你们看看no.6的反击吧。” 远在月亮上的露珠之中，紫苑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围坐一圈等在了那里。 “非常感谢您送我回到这里，绿谷出久君，接下来可以去海岸线上和您的朋友一起了。no.6正式向你们请求支援，你应该会答应的吧?” 白髮青年向着绿谷出久眨了眨眼睛，前面的几句还说得格外文绉绉，而说到了句子的末尾，尾音就有些轻松的扬起。 “请务必包在我身上!” 绿谷出久站直了身子做出保证，随后转身拔腿而去，唿吸之间就远远地掠过no.6一个又一个高耸的建筑物，冲着海岸线的方向飞驰而过。 整座地面似乎都在震颤，无数个人形自律的机器人从地下开放的释放出口处被解放至地面，随后巨大武器的枪管也从no.6的厚重围墙之中翻转出来。 战斗的痕迹太过明显，整个no.6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市民早已经受过了灾害防治演练，如今十分有序地回到家中紧闭门户，打开室内网络聆听no.6市政府所发布的防灾通知。 [再次重复一遍，no.6正在遭受不明恐怖组织袭击，其可能为英雄社会当中出现的超能力犯罪机构“敌联盟”，请各位市民紧闭门户不要出门，将房屋的安全等级提升到最高。请各位不要出门，将自己房屋的安全等级提升到最高。] 火蓝在面包房中向烤箱里送进了新的一批蛋糕坯，推开外门将自己蛋糕店门口所悬挂的open字样的字牌翻了过来，改成off重新挂了回去。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拉下了窗帘，在房屋当中的中枢处理计算机中输入了防御等级变更的指令，随后就安静地坐在烤炉旁边，感受着上下火通风全自动烤箱所传递而来的热浪。 虽然整座城市都在发出空袭警报一般的啸鸣声，但出乎自己意料地，火蓝并不感到恐惧。 八年之前的神圣节，自己失踪许久的儿子带着他的朋友们在露珠之中结束了这座城市可谓混乱、可谓惨痛的灾难，当时的场面，比现在要危险数倍有余。愤怒的人们在杨眠的带领之下涌上街道意图推翻no.6的旧统治者，而胆小一些的市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害怕某个时刻之后自己就会成为寄生蜂的祭品浑身干瘪无比痛苦地死去。 她打开视频播放器，no.6的自动防御机构正在展开，整座城市的上空正在缓缓被巨大的金属罩覆盖，随后灯光点亮，no.6笼罩在了黑暗下的灯火之中。 很少有人见过这样的场景，遮蔽了日光的城市里，明亮的露珠就如同黑夜笼罩之下荒原上燃起的星火一般引人注目。火蓝将目光投向屏幕，自己的儿子就在那里，和no.6其它的领导者们一起，在竭尽全力的保护着这座城市。 这是大家的乌托邦，所以，她心中没有恐惧。 地下黑暗的长廊中，老鼠突然有些痛苦地蹲下。身边的心操人使第一个发现了青年的异样，立即在老鼠的身边搀扶了一下： “喂，你没事吧?” 后者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就势拉起心操人使试图搀扶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我可能有点低血糖。” 刚刚被接纳为英雄科的少年抬了抬眉毛：你这显然不是低血糖的症状，低血糖会招致头晕没有错，但是不会给人带来这么明显的疼痛。老鼠按住自己似乎在突突跳的太阳穴看向岩壁深处，虽然自己有种神经痛的感觉，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却并没有来自危险的那种危机感。 就像是工作过度而导致神经性耳鸣，又或者是长时间熬夜所带来的头痛一般的感受令老鼠觉得十分费解，他又支撑着身体朝前走了几步，一阵强过一阵的头痛让他低声抽了一口气。 这动静大得连就在附近的八百万百也察觉到了。 急匆匆赶过来的少女就看到了老鼠脸色痛苦地一条胳膊搭在心操人使的肩膀上，后者努力支撑着老鼠的身体不要滑下去，还有分出一只手来帮他按太阳穴。 “……要不然，老鼠先生您先上去吧。” 八百万百担忧地说道。 就算身手再敏捷对于这里有多么的了解，一身病痛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没办法继续探索下去的。 老鼠听闻勉强抬了抬眼皮，辨认了一下，啊……是那个能够制作出很多东西的小姑娘。 这下面一路走到现在也都还……交给他们几个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大概是疼痛让人思维有些迟缓，老鼠靠在心操人使的身上点了点头。他的身高要高出众人一截，因此被架在肩上的时候两条长腿还半弯曲地趿拉在地上，看上去越发虚弱。 “我送您上去吧。” 见状，八百万百说道，来路已经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心操人使一个人的话直接把老鼠搬运回最初的位置再爬上高耸的岩壁显然有些勉强。 “我的个性的话，起码还能起到些帮得上忙的作用。” 片刻后，老鼠重新在林地间站定。绿谷出久一拳的冲击力很大，但理论上不应该能够破坏出如此巨大的大坑……他看向深不可测的地下，莫名产生了，是自己太过深入地下才感受到头痛的错觉。 上一次感到这种不适和疼痛，还是八年之前和紫苑在一块儿的时候…… 第230页 等等，八年之前，紫苑，爱丽乌利亚斯。 青年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与此同时，收到了八百万百的简讯之后，雨宫萤摇了摇头，打算继续向前探索。雷斯吉宁教授的靶标点到了地下之后就彻底失去了作用，只有水平坐标还不甚清晰，在如今垂直坐标差异巨大的地下实在是没有多大用处。 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空洞中继续找…… 手电筒的点亮似乎是用到了尽头，八百万百不在身边总不能回去让人家再做几节电池出来。雨宫萤从背包里掏出几个万用充电宝：好在准备充分，内心丝毫不慌。 于是，浑身上下绑满了发亮充电宝的少女在地下环境下就如同一棵闪闪发亮的圣诞树一般显眼。她费力爬上了一个看上去入口有些狭窄的洞口，往里面探了探身子。 嗯……这大概是个天然形成的吧，要不然怎么长得这么不规整。如是想着，少女继续向内爬了两步：洞穴内的高度只够自己弯下腰勉强向前挪动，无论是深深弯腰的姿态还是鸭子走都很耗费体力，于是直接忽略了形象的少女果断决定还是向前爬行吧。 随后，道路陡转，连尖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雨宫萤就在狭窄的岩石甬道中滑了下去。 第126章 “卧槽!” 这就是少女如今脑内仅剩的想法。 岩壁因为地下水汽较重而显得相当湿滑, 在陡峭的角度之下，根本没办法让自己不断下落的身体停下来。雨宫萤支撑着身体用四肢尽可能地撑住周围, 希望到时候掉到底了以后不至于摔得太惨烈。 于是，经过了一段不算短的下滑时间……让人不禁产生错觉, 这到底是掉落到了地下的何种深度。 最终扑通一声, 少女摔在了一大团电缆线上。线缆足够蓬松削减了一部分的重力势能，即便如此，还是砸得尾椎骨一阵麻痛。 “我的天……这可怎么回去。要爬好远啊。” 从一团线缆上勉强爬了起来，雨宫萤看了看类似天花板的地方仅仅只是开了个洞的来路，开始觉得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到底是好是坏。 毕竟，虽然已经被摔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在哪里的地方, 但看到周围的数个房间之内均有一些星星点点的亮光, 以及隐隐约约风扇的嗡嗡声，雨宫萤很快就意识到，这就是大家找寻良久而未果的存放电子设备的区域。 少女缓缓伸出手探进口袋，u盘还老老实实揣在兜里丝毫没有损坏。背包里的充电设备数目充足, 既能够当手电筒使用, 关键时刻也能够充当一下威力不那么强悍的□□包。不过既然是在地下远离同伴们的地方……雨宫萤想了想, 周围点亮起星星点点的萤火。 好久没有使用个性了，果然只能用来当照明灯用啊。 地下的温度略微有些热, 手头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也不是很好估量, 不过考虑到每向下一百米温度就会上升2.5摄氏度左右, 这里应该已经被挖得很深了。 如果真的是森之民建立的这种地方，他们之中难道有人觉醒的个性是掘地的个性吗?!少女如是充满恶意的腹诽道, 一边四下走动一边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 第一个房间里，几台机箱并在一起。雨宫萤用手摸上去，除了粘了一手灰之外毫无所获。触手冰凉并且丝毫没有震动的感觉，这台设备是关闭的——少女看向连接机箱的电缆线，这些线缆和上层那些很好破坏的那些不同，每一根外圈都缠绕着金属蒙皮，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数量，雨宫萤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要在无谓的地方做过多的消耗。 随后，她踏入了另一间房间。 甫一进门，少女就紧张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显示屏、机箱和线缆缠绕在一起，让整个石砌的房间看上去像是什么漫画中妖怪的巢穴。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一阵好笑，雨宫萤向后倒退了一步，决定还是先出去和同伴们汇合，发消息之后再进来处理。 属于技术人员的直觉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妙，而事实的确也如此。 咔嚓一声，原本是石制的、粗糙的门洞中间突然拴上了一扇严丝合缝的金属板，将整个房间关得严严实实。 “……” 果，果然。 雨宫萤吞了口口水，抬起眼皮四下观察了一下，的确发现这地方夹杂了不少的针孔摄像机。 大意了啊…… 不过好在，这屋子里的确没活人，也没什么除了器械之外的东西。就算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已经变成了amadeus的大本营，并且即将面对而是那个和欧尔麦特打得难分难解的可怕敌人，雨宫萤还是保留着最为基本的冷静：他总不能像是贞子一样从屏幕里爬出来把我杀了。 屏幕适时的亮起，在意料之中熟悉的amadeus启动界面之后，扬声器中传来曾经听过一次的、有些阴惨惨的男声。 “好久不见，no.6的失败作。” 竟然已经连模拟人声的模块都摸透了。雨宫萤感到心情有些糟糕：雷斯吉宁博士对于amadeus设置的禁制相当的完备，amadeus也无法进行联网，更不能够影响一些底层的硬体环境，但是像阿信曾经的amadeus一般自己关闭自己，或者是像如今这位all for one的版本一样自己去操作波谱给自己换个接近原装货的声音，倒是还有可能。 第231页 但这都需要相当纯熟的编程技巧——看来在于one for all不死不休缠斗之中的百年里，这位老不死的傢伙也没少学习些当代的先进技术。 咳，还，还蛮与时俱进的。 雨宫萤并没有打算搭理all for one，很显然活了一百多岁还精力旺盛四处搞事，临死都不得消停的人瑞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段数，于是少女紧闭着嘴就当没听见，四处找寻能够连接病毒程序接口的插入栓。 all for one见对方根本没回音显然有些受挫，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摄像头镜头聚焦的声音，随后： “嘛嘛……刚刚那么叫你确实很没礼貌，那么应该怎么称唿呢?和你的同学一样叫你雨宫さん?毕竟我可已经是个活了太久的老头子了，话说你听到了为什么不回话?绞尽脑汁找到这里来，如果再没有什么回应的话，老头子我可是要採取些措施的——” 怎么一个一个，变作amadeus之后话都这么多?! 雨宫萤恨恨地放下一截电线，随后amadeus的下半句话就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如果再不回答的话，好在这里还算是个封闭的空间，我就要在这里释放芥子气了哦?毕竟你们千算万算也不可能带防毒面具来到这里吧?” 自个性诞生之前的人类战争之中就恶名昭着的毒气，雨宫萤显然听说过。致死率高，见效快，死亡的过程极其痛苦，而amadeus自己是个机器完全不会受其影响…… 希望自己的失踪早一些被大家发现吧。如是想道，雨宫萤有些无奈地开口：“那么，想说些什么呢?不知名的all for one先生。” 她并没有停止打量周遭的这些电子设备，而自己的行为也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味。屏幕亮了起来露出一个系统默认的笑脸来，像是嘲笑一般地发出声音：“只不过估计原本的那个[我]也没能想道，超过百年的记忆在经过amadeus的系统的调整之下，会是这个样子。” 雨宫萤警惕地打量着显示屏，光线昏暗的密闭房间里确实有那么几个隐蔽的通气孔，但如果all for one的威胁是真的的话，那想必就是芥子气的排放通道。amadeus的后续程序优化理论雨宫萤自己并没有怎么多看，但是在曾经食堂闲谈的时候，超算神威曾经将其当做谈资，向自己和池田信做过简单的介绍。 “我这样的[个性]能够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模式，进而导致在成长的过程中，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因此，基于amadeus的记忆採集生成的我的模拟人格，肯定和我自己本人有比较大的出入。” “而又比如，一个人是个先天性的精神分裂患者，他自己的记忆本身就是混乱不堪的，又或者他的真实记忆之中已经夹杂了幻觉，那么这种数据内的大量坏值，其实也会干扰amadeus进行正确的仿真。除此之外，过于漫长的寿命，曾经受到过催眠，多重人格等这种罕见情况，也都无法正常的生成amadeus的模拟人格。” 少年侃侃而谈，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多在意，只不过把这一对话当做了午饭时难得的谈资。如今，雨宫萤定定看向了amadeus的显示屏，突然意识到，如今的这个搭载了all for one一生记忆的软体，或许和已经身死的all for one本人，也有些不同之处。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那傢伙临死之前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想必，包含着想要再度延长一下自己的视野，能够多看一看的含义吧。” amadeus出声，面对雨宫萤说道。听到这样类似自言自语的话，雨宫萤尝试着提问：“……你的人格，通过过算法的模拟优化?” “没错，对现在的我而言，铃……all for one先生，我知道他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但是切身的感受，则远不如他那么强烈。毕竟似乎这位先生遭受过剧烈的精神创伤，因此后续的思维模式已经偏离了大多数正常人类的模板，雷斯吉宁教授对于amadeus的限制措施使得我也没有办法体会，那位先生最后的疯狂。” 如果能够拖延时间的话当然是好事，但生死面前，最为主要的还是别让这傢伙一想不开就释放毒气把自己杀死——毕竟自己口袋里的病毒程序针对amadeus而言至关重要，而如今阿信他们要找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于是，雨宫萤顺着amadeus最后的一点点信息追问道：“那么，想要多看一看，指的到底是……” “——那当然，是再多观察一下这个世界啊。毕竟，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这个[我]所留下的痕迹嘛。” 电脑屏幕居然还弹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包来，amadeus显得十分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既然你都已经一路从日本追到了这里，那么大概，也有资格听一听这些故事。毕竟曾经的那位……那位one for all先生虽然愤怒地驳斥了[我]的想法，但自己确并不能提出什么新的方案来，而到最后，除了把包袱甩给下一代人之外，自己也只能毫无意义地死掉。啊……那几个傢伙也是，志村菜奈也是，欧尔麦特做得多一些但是依旧是一个错误的答案，那么，我想[我]也一定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话题突然就生硬地被all for one拐到了别的方向，原本雨宫萤心道为什么我自己一定要回答，而似乎是了解到了自己的心声一般，amadeus下一句话就让她安静地闭上了嘴巴。all for one不愧是all for one，活了百余年性格恶劣又危险的老狐狸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性格被软体人工修正了多少次，其癫狂的内里都无法被程序所撼动。 第232页 “——如果你的答案不那么无聊的话，说不定我会有兴致放你一条命，毕竟，我可没说我讲完故事就不会释放毒气，对吧?” 第127章 咳, 在生命安全的威胁之前，雨宫萤缩了缩脖子。 于是, 看到对方十分配合，amadeus充满恶意地发出哂笑之后, 缓慢地开始讲了一个从人类个性社会诞生之初, 就禹禹独行向前跋涉的故事。 “哥，怎么办，现在外面追捕得那么厉害，食物和水都不够了。” ——有些年幼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有些惊慌，说话的尾音软软地发颤，随后另一个略微年长的男声开口： “你跟着我, 今晚咱们从这里熘掉。” 雨宫萤的眉毛一抽, 让她觉得震惊的并不是“放两个年龄半大孩子的对话”这一点，而是……和屏幕里很配合地适时显示出来的场景，是两个火柴人在互相说话。 “咳……毕竟，模拟声音比较容易, 短时间内想要做出生动的演示视频来还是……” 好像是察觉到了少女的反应, amadeus居然还真的给出了解释。 随后, 电脑中简短的火柴人继续行动起来。 时间是铃木杀人事件后不久，整个社会对于[个性]的排斥达到了顶峰。而画面中的两位少年, 正因为被冠以铃木的姓氏而被已经失去了秩序的世界中的多数人所排斥。个性具备遗传性的这一结论当年并没有人去仔细研究, 但无独有偶, 偏偏[铃木]这个姓氏是日本的大姓之一，又有很多人具备念动力类别的个性, 因而在人人自危的时刻，排除异己几乎是人类所能够具备的本性。 深夜，少年们在一间神道教的神社里被收留。 巫女们闩上门，防止那些肆意屠杀普通人的超能力犯罪者闯入进来。二人中，稍年长的那一位剧烈地喘气，等到唿吸平稳之后，安抚性质地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 “已经没事了。因为我在这里。” 年幼的孩子说出逞强的话来，身体更为孱弱的弟弟显然是不相信：“哥你别勉强了，走了一夜的路，后半程还背着我，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没有搭理自己的弟弟，兄长看向木质结构庙宇的隔窗，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黎明还没有来到，鸟居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看不甚清楚。乱世中能够给人带来庇护的场所实在是不多，而这一隅的庙堂之下，鸟居所划分出的神明居所，显然尚且还是那些恶徒所不敢侵入的。 “我们这些巫女之中也有人具备[超能力]，虽不算特别厉害，但是是属于概念性的……” 其中一人拉起弓，弓箭稳稳地射中了面前的靶心：“只要用心瞄准，物理范围许可的距离内，想要射中的东西就能够命中……大抵就是如此。” 二人中的兄长定定地看向那把弓，半响没有说话。而弟弟看了看自家哥哥，过了一会儿等待巫女走掉之后才悄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们帮助了咱们啊，你还是别想着夺走她的超能力了……” 雨宫萤勐地从显示屏前抬起头看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摄像机： “这是，你小时候的故事?” [嗯，没错，确实是那个“我”的早期人生经歷。] 雨宫萤没有说话，太过癫狂的人生经歷以及夸张到令人震撼的个人实力，让人很难想像all for one年少的时候也会被一群人追撵着到处躲藏。 还是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哥哥淡淡地说道：“射箭的超能力，我也没想要拿走……我是在想，这种日子一直到处逃跑也没个头，如果能有个地方，像是现在这间神社一样能够庇护大家的安全就好了。” 弟弟坐在他的身边，跟着少年的思路继续说道：“啊……那听起来真好，可是如果有很多人大举进攻神社的话，又能怎么办呢?还有……还有很多人并不信仰神道教，甚至……” 听着弟弟在絮絮叨叨，年龄不大的哥哥仰躺在榻榻米上，觉得虽然这笨蛋根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但[宗教]本身，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叫什么名字呢? 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能够具备这样的力量的话，那么自己能够想到的拯救这个世界的方法——其名为，救济。 和性格天真得多的弟弟不同，哥哥过早地就领会了这个世界本身的痛处。时间在简笔画的屏幕之中过得飞快，从一间小屋到一栋房子，再从一栋房子到满满一个礼堂的信众，数年过去，逐渐成长得强大的青年很快就建立了不大不小的宗教势力。 而像是笃行约定一般，他们庇护着这个超能力者不曾得到管制的战乱世界之中所有有意寻求帮助的弱者，为他们提供生活的场所，食物，安排工作，努力在这样的世界之中谨小慎微的活下去。 “你们要离开了吗?” 青年不是第一次目送别人离去，因此虽然语气中颇具遗憾，但是并没有过多挽留。 另一批视频中的火柴人点点头表示肯定：“没错，我们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城市来……大家以前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在新的土地上扎根生活肯定没问题的!这段日子真是太感谢您了!虽然我们这些人并不信奉宗教，也将我们留在了这里提供衣食住行必备的各种物资……非常感谢!” 第233页 有人鞠躬，有人深深跪下，有人拥抱，有人握手。来自世界各地的开拓者们用着自己曾经国度的礼遇来感谢这位在危难时刻拯救了自己的“神的代言人”，虽然他们是一批笃信科学并不信奉宗教的人，但明明是不信的……还得到了对方这么好的照顾，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报答。 “你们在你们想要扎根的地方生活得好，过得幸福，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回报了。” 对方微笑着如是说道，恍惚之间，那个带头致谢的人只觉得，或许自己所见到的这一位真的是某个化身为人来普度世人的神明也说不定。 “说不定我以后还会去你们所建立的居所看一看……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要去哪里，但是就告诉我名字吧，毕竟，留下了名字就等同于结缘嘛。” 救济会的一些宗教思想和神道教密不可分，又夹杂着一些基督教的内容，可以说是很大程度上吸纳了这个世界上曾经流传甚广的宗教内容的颇多教义。对此，弟弟曾经很抱怨地表示：你掺和得那么复杂，传教的时候也很费劲啊……到底是哪个笨蛋一开始说的要这么装神弄鬼。 被称作笨蛋的那位面无表情：还是你想出来的两人扮作一人装神弄鬼这样的烂点子，一开始确实煳弄了不少人，但是咱们就没办法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了，你现在不觉得很亏吗? “不亏不亏!” 已经和兄长面貌一致的同胞兄弟立刻表态：“能够吃饱穿暖还遇到这么多的朋友，真的是赚翻了!” “是信众。” “……对对对，是信众，私下里说话放松一点而已嘛!” 分别之前，离开的开拓者们没商量多久就决定了共同的名字。 “不管我们最终决定在哪里扎根，分散到了多少地方，都决定将所建立起来的居所称唿为[人工都市]!如果要具体区分的话……就保持着无线电通讯，从no.1开始排序，然后有多少就排序多少好了!这样的话，您以后想要来访也能够方便很多!” “没错没错!” 另一个人帮腔道：“那我们这些人所建立的，就是人工都市no.1啦!不过说到都市……城市的建立需要花费很多很多年，甚至有可能一代人搭进去也不会有多么成规模，您可能看不到……” 您可能，看不到那个时候了。虽然我们这批人可能也看不到，但是我们终究是想要创建出能够留给后代的财富，可是答应好了要来看看的您…… “没关系，虽然你们并不信奉，但神明拥有无穷无尽的漫长寿命。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青年笑了笑，向这批人挥手道别。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救济会的规模越来越庞大，他们送别了不少像人工都市no.1未来的居民这般心怀梦想想要建立新的乌托邦的人们，依照和自己的约定，后续建立起来的城市也都沿袭着这个名字，竟然最终排到了六个之多。 歌颂救济会的宗教壁画、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教堂被信众们建立了起来，自己说过的话有了无数种不同角度的解释，有人将这些诠释的内容编成了书，但超能力所造成的社会混乱，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哪怕一丁点。 假设一间屋子可以保护十个人，一栋礼堂可以保护上千人，这个数量在世界看来依旧微不足道。距离自己越远的地方，哪怕是救济会的宗教范围内，也会遭到超能力犯罪者的大肆搜刮和袭击。有人念着祷文希望真神降临，但明明是人类……明明是人类的兄弟二人，弟弟还不具备任何超能力，就算是竭尽全力，在太过遥远的地方依旧是鞭长莫及。 神啊，您抛弃我们了吗? 无数个地方，迴响起这样的质疑。无数间教堂之中，人们扣紧自己的双手，向着石雕的神像祈祷，在恐惧之中流下泪水。 第一块石头砸掉石像，大门被踹开之后，外面的恶徒带着看都没看清的可怕超能力洗劫了这片教堂。 “嗨，早就听说了，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物资肯定丰富!来，跟着本大爷抢夺干净!” 显示屏透出一整片红色来，火柴人的画风已经不足以表达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雨宫萤死死盯住了屏幕，并非是震惊all for one曾经竟让是世界第一大宗教的领袖，而是震惊于，他竟然是真的本着保护人类的心态，竭尽全力，殚精竭虑地为之而不断付出和奋斗过。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盯着屏幕，咬牙道：“你的人生，很显然不仅仅局限于救济会。在那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让all for one变成了如此可怕，杀人如麻的一个人?” 第128章 “那之后?” 扬声器之中, all for one发出有些讽刺的声音：“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红色的空间之中，打开了一扇门。 已经是宗教领袖的兄长和弟弟难得同时出现, 他们急匆匆地打开门，发现除了那些肆虐的屠杀者之外, 整个教堂已经无一活口。这里比较偏僻, 估计是对方也没能想到，他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赶到这里来。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无论是收藏了多少的超能力，都不能够将死者復活。血液从尸体堆砌的地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一直停留到青年的脚下，环绕着皮鞋的外延划出弧线的形状。 第234页 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空间。 “说是什么神明……” 对方挑衅似地笑了笑：“邪教头子而已，能有多大本事?咱们这里有这么多人, 肯定够他们喝一壶——哈哈哈哈哈, 要是那帮傢伙知道全知全能的神明其实是两个人在互相反串，肯定吓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吧?” “你的超能力，我就收下了。” 这么说着，火柴人十分写意地活动了几下, 屏幕重新变为一片红色。虽然all for one这一次没有做过多註解, 但是雨宫萤就是能够了解到, 他把他们都杀了。 还夺走了这些人的“个性”——在那个年代，还被叫做异能或者是超能力的东西。 时间迅速向后推移, 在地球的六个角落里, 一栋栋建筑拔地而起。拥有延缓衰老个性的哥哥在时间的流逝之中并没有改变多少自己的面相, 反而是弟弟年纪大了一些，和哥哥的长相有了变化, 不再能够胜任反串教宗的任务，于是弟弟就重新换了个身份跟在了自家兄长的身边，依旧尽心尽力地维护着这个自己所创立的宗教。 然而，分崩离析是很快的事。 没有足够的力量，就无法保护太多的人。这样的铁则让救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无以为继，深喑这个道理，焦虑之下，兄长想出了相当孤绝的办法：收集一些想要抛弃异能的人的异能，再将其赋予给渴望力量的人，收归这些人作为自己的爪牙，以暴力镇压的形式迅速统一了一大片的区域。 如果成为一个善良而强大的人终究无法保护所有人，那么恩威并施，又或者用武力镇压，杀死无法管理的敌人，那总归是能够再延续短暂的和平吧——宛若是从善良的神明浴血化身为邪神，青年的all for one脸上沾染了无数人的血气。 “这样是不行的……!” 心地善良的弟弟——如今已经比哥哥看起来要年纪大一些了，身形单薄的青年咳嗽了一声，激烈地反驳道。 “那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all for one冷漠地开口。 “我……那也不能……” 还有什么办法呢?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每天都有人将别人的血肉化作自己新生的养料，这样的世界和纷争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最终，形同绿谷出久梦境之中的场面终于发生了。哥哥揪起弟弟的衣襟，强行为他灌注了存蓄力量这一超能力。而反对自己兄长暴行的弟弟最终又孤绝地离开，存蓄力量的异能和其自身“将自己的能力让渡给其它人”这一无用能力糅合在一起，成为了如今的one for all。 而那，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了。 失去了兄弟的all for one独自在救济会又待了一段时间，许多个夜晚里，他都曾经想着自己那可笑兄弟的妄念： “哥……我姑且再叫你一声哥。” 弟弟的眼睛之中燃烧着的满满都是愤恨：“咱们这样或许不能够达成目的，但是肯定总有些什么别的方法啊……” 随后，他似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一样：“那些，那些离开了的人们，他们不是说要去建立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吗，这些年过去了，他们或许能够……毕竟那些人都是受过很良好教育的人，比起从小就一直在逃亡的我，他们一定!能想到更合适的方法!” all for one的生命跨度，早已超过了大部分人。一个人只要拥有了大部分人都无法反抗的力量，又能够具备超越时间的智慧，还拥有人人都想要掇取的利益……那么，依靠手中的糖果和鞭子，外加一点点的技巧，自己就可以控制绝大部分人来为自己卖命。 曾经在某一天里想起了自己幼稚弟弟的想法，于是已经不常在教堂露脸的教宗大人伸了个懒腰，决定再去看看自己那笨蛋弟弟曾经心心念念的地方，未来都市，如今到底成为了什么样子。 于是，好巧不巧，他看到了名为麻欧之地的大屠杀。 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岁却依旧有着青年面庞的all for one不屑地哂笑：“看来，人工都市也不过如此。” 在这个世上，弟弟似乎也有了些新的奇遇。他遇到了可堪託付的朋友，将自己的力量传承给了对方。一代接着下一代，微弱火苗一般的异能逐渐变得明亮可见，从最初的丝毫不起眼，到终于能够令all for one这个站在救济会和人工都市两大社会组织背后的男人动动眼皮惊讶一下的程度。 “还不错。” 他说道：“不过对我来说，还差得远。” 我愚蠢的弟弟，虽然你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真的差得很远。一两个人的力量想要改变世界，那么它所需要的能量绝非某种异能——啊，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叫做个性了，绝非某种个性一代又一代地培养叠加发展壮大就能够完成的，维持难能可贵的和平还需要些别的东西…… 不再拘泥于救济会之后，all for one走遍了很多地方，哪怕是戒备森严的人工都市，那些严格的防备措施在他的诸多个性之下也只不过是形同虚设。他了解这些时代中到底展开了什么样的新研究，也因为这些研究而令自己的认知更为深刻。 第235页 “英雄，嘛，真是梦幻一般的职业。看来那小子这几年也没少折腾，那就看看英雄这条路到底能走多远吧。” 埋下一颗种子静静等待其生根发芽也是一种乐趣，怀着这样的心态，已经坐拥大量资金的哥哥向数个人工都市的研究机构投入了启动资金，在并没有明确研究方向和要求的情况下，放任这些科研人员们纵情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于是在可谓是惨绝人寰的试验之下，最初的[个性研究]得出了异能具备遗传特性，每个人只能够拥有单数个异能，伴随着各自拥有异能的夫妻双方结合生子，孩子极有可能继承双方能力并且产生随机方向的变化。 英雄建立了最初的秩序，但是根据个性会随着一代一代变异又增幅的理论，这样单薄的秩序总有一天会被破坏。 “人工岛?哦……是被英雄庇护着的科学家们所建立起来的地方，看着和人工都市差不多，实际上方向更专一些，也有不少人盯着实用领域，来配合英雄活动……不错的想法，但是也太目光短浅了。” 如果英雄这个社会保障机制本身不能够持续太多年的时间，那么就算给[英雄]这个系统加装再多的保障措施，也只能够延缓程序崩溃的那个临界点到来的时刻。 也有社会学家提出过类似的观点，其名为个性奇点，但大多数人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相信着这一理念并且手握具备说服力实验数据的人大多数都因为人工都市的排外政策而蜗居于都市之内，在整个英雄社会之中，居然重新产生了生机勃勃歌舞昇平的和平场景。 然而，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样的和平根基根本不牢固。 只不过几代人而已，大家就忘记了曾经刀口舔血，日日夜夜提防着超能力犯罪集团大肆屠杀，所有人排挤着拥有异能的人或是冠以铃木姓氏的傢伙这样的时代了，这些故事被撰写在歷史书当中，作为现代史的一部分成为了新一代学生们考前背诵的内容。 这不可谓不讽刺，all for one想道。 ——可是我没忘。他又有些自负。 又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在第六号人工都市之中，all for one发现了些有趣的研究。有科研人员认定如果以当下人类的劣根性，在[个性]本身无法得到消泯的情况下，或许可以设计新一代的、更为理性而智慧的人类个体来解决这一难题。all for one对此表示半信半疑，但既然还有愿意向前开拓的人类在考虑新的解决方案，他不介意报以小小的支持。 于是，慷慨大方的all for one先生对整个研究小组投以了“微薄”的资金援助——就他自己的标准而言。 一笔天降巨款的效果是显着的，深埋在地下的研究所被迅速修建起来，all for one并没有急切地想要知道研究的结果，毕竟拥有蛮长时间的自己笃定，他等得起。 他又向额外的几个人工都市的研究所投放了一批从英雄社会搜刮而来的资金，支持着对于个性本身的研究。有些内容如果贸然公开发表的话，其残忍的实验过程定会被批判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是在人们所看不到的角落，借着人工都市相对封闭的环境，all for one了解到了不少关于个性——或者曾经被称作异能的东西，关于它们的情报。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旅程——唯一的亲人早就已经交出了个性早早身死，空留下对于自己的怨恨代代传承。那孱弱的异能在几代人之后也算是有了些本事，但依旧无法对自己造成什么本质上的伤害。 或许有一天，死在自己亲手赋予弟弟的异能之下，也还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但在那之前，自己还有更多的、必须要做的事。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和人生经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如果没有amadeus的人格修正程序，其实在那一时刻，all for one的人格就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轨道，走向了崩坏和癫狂。但是在程序默认人格模组的钳制之下，all for one还得以冷静地继续叙述自己记忆之中所发生的故事。 基于个性的研究，在无数次尝试、损耗了诸多无辜群众的生命之后，学术界似乎达成了共识，认为这个问题无可解。个性从何而来，其能源来自于哪里，为什么其具备遗传个性，如果是基因层面的话那么影响个性的基因到底是哪一部分，为什么能够令人体产生自体抗性，为什么有些人的个性甚至在某些意义上超脱了物理法则…… 不明白，无法探明，不清楚，无可解。 “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all for one对此表示颇为不满，但他自己并不擅长这些领域，因此也并没有加入他们一起研究的打算。对于新一代人类的研发计划倒是相对顺利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研发团队主动来联繫过自己，表示他们的研究计划能够通过控制no.6附近的超自然生物爱丽乌利亚斯来让人类社会进化为蜂群社会这种等级分化非常严格、没有人会越级制造混乱，人人兢兢业业维持社会秩序的这样一种制度森严的结构。 “唔……虽然有点不太靠谱。” all for one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向手中写着爱丽乌利亚斯的相关资料。森之民，歌者，超自然生物什么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另闢蹊径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no.6总共也就这么多，人口不多，作为改变世界的新尝试，这里用作试验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第236页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又投了一笔钱。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爱丽乌利亚斯的震怒令人工都市削减了不少人口，但是在紫苑和老鼠的努力之下好在没有产生更为恶劣的影响，但，这种程度的牺牲在all for one的眼里来看，大概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多条道路中，其中一条里被踩踏在脚下的落叶而已。 从个性诞生之初到诸多探索世界的尝试，曾经那个一只手护住自己弟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灵魂或许早已死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里。 第129章 无论是人工都市中对于个性的研究, 还是人类改良的计划，又或者是针对爱丽乌利亚斯的利用, 最终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可以说，all for one的三次信赖, 三次投注期望, 都彻底地打了水漂。 而雨宫萤自己，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计划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因为雨宫恭介先生的加入所产生的意外产物而已。 跟着这样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说不定阿信他也一样，属于某些操作不当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导致如今的境况。 少女的心情有些复杂，all for one这傢伙真的是人活得越久就越变态这句话的集中体现。仅凭一己之力能够将整个世界搅和得天翻地覆, 足矣令人畏惧, 但在听了这么多的过往经歷之后，又让人有些不由得介怀。 英雄社会这个在最初不被看好的构想，反而日益蒸蒸日上，并且在欧尔麦特成为国民英雄扛起和平象徵的大旗之后一度攀上顶峰。 雨宫萤张了张嘴, 第一个字从喉咙之中发出声音时,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干涩得可怕。 “……那么, 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于英雄社会，执着于破坏这些难能可贵的和平——您自己不也是从那样危险的时代一路走过来的吗, 您难道不觉得, 现今的和平已经是多方博弈的情况下所能够达成的最优解了吗?” “最优解?” all for one重复了一遍少女的提问, 毫不犹豫地发出讥讽的哂笑。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英雄社会这个答案, 是人类产生个性之后，能够求得和平发展的最优解吗?” “……” 回答他的是雨宫萤的沉默。 “我不满意。” 电脑之中的amadeus显得似乎情绪有些激动，沙哑的声音之中夹带了一丝电子发声时特有的冰冷： “我不满意。对于如今的[和平]，对于你们如今所交付出的答卷，对于这种倚靠在浮萍上一般易碎的世界——” “我还不满意。” 大概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都无法看到令人放心的未来，因此才将自己的生命在电子设备之中妄图无限地延伸，意图沿用amadeus漫长的岁月，来继续观望这个已经在个性诞生之后跌跌撞撞行走至如今的世界。 轻微而不可查地，地面微微晃动了一下。电脑里装有用于检测平衡的陀螺仪，于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all for one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微小的震动。 不是一起下来的人的个性能够产生的效果——雨宫萤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失踪，所以带来了些什么别的设备?又或者，是来了一个能够发出震动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又被飞速地否决，片刻后，少女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就是你猜的那样。” all for one好整以暇道：“看来弔他对我，还真是执着呢……就像过去的那些信徒一样。” ——那是，死柄木弔手下的脑无大军在战斗时所产生的冲击波，横亘了四分之一座no.6那么远的距离，一直传播到了这里。 脑无大军的到来显然并没有让all for one产生出什么别的情绪来，兴许在他看来，死柄木弔也和过去无数个他的信徒一样，信奉他的力量，服从他的指挥，成为自己所囊括的势力的一部分。但如今……毕竟，他已经在合适的时候被捕死去，或许最后一刻的贪念让他配合了死柄木的这一计划，其机翼成功传输成为了amadeus，但如今看来，这或许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应该，也理应适时地“死亡”才对——不给死柄木留下任何的希望，断绝一切重生的可能性，最终，让这个孩子成为摧毁英雄社会的最后一把武器。 这是为什么呢?all for one自顾自地想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刻，了解到了死柄木的意图，还顺遂了他的意愿发动了个性?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360度可旋转摄像头的方向重新锁定向皱着眉头的雨宫萤:人心这东西在他看来大多数都非常的好操纵，如果不考虑利用的话，就连欧尔麦特那种某种意义上相当单细胞的傢伙，他也能够想办法狠狠刺痛。 而雨宫萤考虑到海岸线上起码有绿谷出久和杰诺斯等人，配合着no.6的自律武器的话，应该也能够顺利抵挡。那么……少女悄悄打开自己的录音设备，继续开口提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建立敌联盟也好，意图击溃欧尔麦特也好……” 明明都是些毫无意义的破坏——少女其实想这么说，但是又觉得如果表述得太过直白的话，会刺激到all for one 直接触发毒气释放装置。 第237页 “因为这个[答案]还不够。” all for one所在的屏幕亮闪闪地放出了一张披着披风的火柴人，额头上竖起两根头髮代表欧尔麦特，明明是非常滑稽的画风，但是雨宫萤根本不敢在这种时候笑出声。 “依靠欧尔麦特作为和平的象徵，以英雄的身份来镇压社会中产生的、越来越频繁的暴力犯罪，在欧尔麦特足够强大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的确是一个可以凑合的选择……但，这样的答案，还不够。” “无论是利用爱丽乌莉亚丝的选择，还是你父亲曾经参与过的创造出更高智能度人类的项目，都是面向未来的探索——虽然，它们都失败了。而只有[英雄]，是针对当时的混乱而不得不产生的临时产物，根基不稳，也没什么前瞻性。” “至于欧尔麦特，他这个人的理想和做法以他自己个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放眼整个世界和未来的话，他就太碍眼了。” 碍眼? 雨宫萤的眼眼睛微微睁大，她迅速理解到了all for one口中“碍眼”这个词彙的意义。 欧尔麦特他，太过出色了。 “看来no.6的那群傢伙还不至于吃闲饭，虽然是失败品，但看上去也并非完全不能期待。” all for one对雨宫萤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感到十分满意，扬声器之中再也没有新的声音发出来，少女明白，这是他在等待自己说出自己的推测。 “因为欧尔麦特将和平覆盖得太广了吧。” 最终，少女嘆了口气:“明明一个人成为和平的象徵这种事本身就是不安定的，强行压抑下不和谐的声音，英雄社会的这种做法，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和平延续下去，但这种社会形式应该是某种过度产物，而非最终的那个结果。” “可是欧尔麦特他，就是将这种过渡时期的转型机制，达到了如同结局一般的场面。” 因此，伴随着最强英雄欧尔麦特的陨落，一定还会有些别的东西在伴随着他一同崩坏。 “由英雄来保护社会这条路还能够走很长一段时间，可能直到我的人生终结的哪一天都看不到其产生问题的那一刻，但无论如何，伴随着个性的叠代和逐渐变化，无论是[个性奇点]论还是什么别的理论，总之单靠英雄的话会越来越吃力。” “直到这个原本就不安定的体系彻底崩坏的那一刻——你想让我回答的，就是这些没错吧，all for one?” 扬声器中流露出了堪称愉悦的声音来，对方显然感到很高兴:“没错，没错，你所解释的内容的确是我曾想说的。既然你都能够想到这个层面，那么——我曾经所做的事，你是否也能理解了?” 雨宫萤站立不答。 “怎么了?以你的思路，应该很快就能想到的才是……” all for one催促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或者说……在变成amadeus之前的那个[你]，这么做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为现在的世界就是终点了。” “针对个性的基础研究近乎停滞，这种超自然力量的探索也几无进展，人们安乐于英雄的庇护之下，人工岛的大部分研究为英雄社会提供支持而非在研究个性和人类本身，世界上几大先进的研究机构开始不约而同地接触脑科学和人工智慧以及其它的相关交叉领域，而仿佛被时代所遗落的[个性]这个东西，或者说你那个时代称之为异能的东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密闭的空间里，雨宫萤觉得有些头脑发晕。 但她依旧将嵴背挺得笔直:“你在害怕，这样的和平之下，不再有人向前开拓，不再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超能力展开探索，去寻求除却英雄社会之外的新方向。” “——所以你，将自己本身，以及你所有的势力范围。化作了引爆这个社会尖锐矛盾的□□。” “哈哈哈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数个显示屏幕突然亮起，屏幕暗淡的光芒之下，一脸严肃挺胸抬头的少女继续缓缓开口。 “——宗教，科学，技术进步，或者基于爱丽乌莉亚丝的强行控制……尝试了无数种手段而未果的你，最终，选择了毁灭。虽然我不知道amadeus是否能够模拟精神上的疯狂，但，原本的all for one，他在做出这一切的时候，所想的是不是[不破不立]?” 既然从第一次的毁灭之中所诞生出的是英雄社会，那么将这个根基不稳的答卷彻底摧毁，是否还能够诞生出更加合适的社会制度，或者是解决的方法? 这个人早就疯了，在无穷无尽的力量之中，在近乎兼收并蓄的个性之中，在，太过于漫长的时间的河里。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all for one，或者说已经继承了all for one记忆的amadeus开口反驳道:“与其等待着未来即将来临的破坏性的未来，不如更早一些让人们感受到[奇点]的可怕。比如——仅仅只是在个性诞生的黎明时期觉醒了个性的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只不过是一个我都会被击溃的世界，在将来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这个想法足够傲慢，但是从all for one未完的话语中，雨宫萤能够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第238页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到这里了。 我在写开头的时候就谋划着名写这一段对话。 “——我不满意。” 感谢读者周魇的霸王票! 第130章 反正不过就是个amadeus, 再怎么说也只能囿于电脑程式之中。 就在少女如是思考的时候，四周的墙壁又轻微地震了一下。 “雨宫!” 池田信对着空旷的地下空间大喊, 这里回声非常的大，而且属于多孔结构, 只要在一处尽力喊出声的话, 这些四通八达的孔洞巷道都能听到才对。 然而，没有听到回音。 八百万百和老鼠都碰巧不在地下，丽日御茶子在不远处探查，听闻之后从空中漂浮过来:“池田君，怎么回事?” “雨宫她原本是去那边区域搜索的，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消息了。” 池田信皱眉道。 “什么?!” 丽日御茶子开始动手在手环延展的屏幕上输入指令试图联络。 “没用, 信号屏蔽了。” 池田信道。如果不是突然发现雨宫萤的联络方式被阻断, 这种根本没什么人类的地方他还不至于特别担心。 茶水博志四处试了试自己的信号，一切正常，这就更令人觉得不妙:突然失去联繫这种事，总让人联想到, 过于是amadeus所导致的。 “我去更下层看一看, 我想大概她应该是去到了那下面。安全绳我身上足够, 依照我的[个性]的话，只要身体还能动, 就不会有太过危险的情况发生。” 池田信简短地吩咐了一句, 纵身开始深渊的下一层继续速降。 “池田君!你……你注意一点!” 丽日御茶子大声唿喊, 本来打算漂浮着跟随下去，结果几个纵跃之后, 池田信就没了踪影。 “……” 唯一一个挂在安全绳上瑟瑟发抖的茶水博志感觉十分不妙。 海岸线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无数的脑无简直像是不要命一样直冲向no.6的方向。轰焦冻站在一片冰原中央的高台上微微气喘，唿吸出的空气都带着寒意。绿谷出久的状态也不遑多让，长时间连续使用全覆盖的one for all，哪怕是对身体损伤较小的射门式，如今也已经相当疲惫。 这一次敌联盟的轰击似乎是不惜一切代价一般一反常态，这也不由得令人多想，他们的目的势必是远在北地森林之中的amadeus。 不能让他们过去。 这是，还在此地奋战的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与此同时，雨宫萤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面前一摊其实根本不会动的电子设备。 “既然你追逐至此，那就只能证明你认为打破当前的既定和平，这个想法是错误的。那么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样看待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腐朽世界?” amadeus没有说话，但是铺天盖地的显示屏当中，每一个屏幕中央都是这个问句。 这样的问题，雨宫萤并不是第一次被质询。无论是面对曾经来自no.6的code003，还是面对死秽八斋会的治岐，每个人都是一副立即就要听到答案的样子，询问自己: “你如何看待?你要怎么做?” “你能怎么做?你会怎么做” “应该怎么做?” 雨宫萤紧紧抿住嘴唇。这个问题如果回答得投机取巧，她几乎可以想像，下一秒all for one就会释放芥子气的存储装置。 最终，她轻轻开口: “我……不知道。” “哦?” amadeus发出夹杂着金属音色的笑声:“明明就是为此而被培养出来的人类，却说自己并不知道要怎么做，当年的那群实验人员要是听到这一席话，估计都要流出血泪了。” “既然是自己也不清醒的废物，那么——” “可是我，还想继续向前走。” 没等对方说完，雨宫萤就继续说道。 “继续重启关于个性的研究，关于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研究。如果我一个人的力量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那个答案的话，就像志村菜奈婆婆和欧尔麦特老师一样，将这份目标託付给其他人。” “社会学领域的问题就交给擅长这一方面的人才，探寻更为合适的管理方式就同样交给想要靠从政改变世界的人，脑科学也好，人工智慧也好，当然，英雄也如此。” “如果你认为英雄是人们在时代的逼迫之下不得已而形成的职业，是仅仅指着眼于当下、目光短浅的存在——” “那么，无论是科学侧还是其余领域的开拓者们，就像歷史上无数人类的群星一般，一定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的眼光会放在更远处。” 库斯诺博士，雷斯吉宁教授。意图从政的远山同学，以及沉迷支援设备的发目同学。致力于人工智慧的茶水同学和天马同学，致力于科学育种的水果店小女孩的父亲。 有些人投身于应用领域，有些人致力于基础研究，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在英雄的羽翼所庇护下仍旧闪耀着的，是当下这个时代熠熠生辉的人类的群星。 “呵，和志村那傢伙一样的观点，寄希望于其他人，或者下一代吗……” 第239页 amadeus的扬声器发出笑声：“很不错的论点，既然能够提出这种想法，那么——” 伴随着释放毒气的阀门打开，少女的身影迅速移动了起来。雨宫萤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摸出u盘，桡身而上钻进一堆线缆堆里，将u盘藉口和线缆堆里的某一个接口对接在一起。 微不可察地一声响声之后，病毒程序自动开始运作，即将对amadeus的主程序进行格式化处理。 “藏得可真严实……不过刚刚跟你废话了那么半天，总算是发现了。” 空气中，瀰漫起轻微的辛辣味道。 非常迅速地，雨宫萤掏出背包里的第一块移动电源，向着墙角丢去。这间房间的门是金属制作，参考其关闭形式，其余的墙板内部肯定嵌有加强结构，因此少女决定赌一次，将第一个起爆地点确定。 光与热扑面而来。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 如果不将这里彻底破坏掉的话，逐渐变得浓重的这种辛辣气体就会摧毁掉自己的唿吸道。在被爆炸的余波整个震出房间之前，缠绕在皮肤之上挥之不去的灼痛感，雨宫萤分辨不出来那是来自于毒气腐蚀皮肤，还是由于热量与冲击波。 进门之前的观察果然没有白费，瞬间以不同角度丢弃的剩余几块“电源”，成功地将这一片区域彻底炸塌。 ——如此精准的预判，大概就算是阿信，也只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了吧。 阖上眼睛之前，这就是少女的最后一个想法。 “雨宫!” 之前那些丝丝缕缕不妙的预感终于爆发一般地伴随着地震波崩裂出来，一阵浓烟散尽之后，池田信和丽日御茶子她们所在区域已经彻底坍塌成了一片废墟，炸得干干净净，甚至能够猜测得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勉强挂在安全绳上摇摇晃晃的茶水博志也露出震惊的表情：“雨，雨宫同学刚刚是在那下面——她现在，那……” 丽日御茶子抖掉砸在自己身上的碎石——作为英雄的灵活身手让她能够在空中就避开大部分的石块，避无可避的部分就施展个性让其无重力化再推到一边，因此勉强还算是有惊无险。 而池田信已经彻底被埋在了废墟之下，雨宫萤根本不见人影。 “……” 要，要冷静!正是危急的时刻，才是最需要英雄的时候! 丽日御茶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双手合十取消自己的重力，随后一鼓作气向深渊的上空跳跃。在不考虑重力，仅仅只有空气阻力的情况下，由下而上的快速攀援本身就是她自己曾经反覆锤鍊的专长。 “在这种地方虽然我的个性能够发挥作用快速地挖掘废墟，但是如果将伤者救出来之后的后续处理就显得非常捉襟见肘，这样的情况下最需要的是……” “八百万同学!快跟我下来!” 刚放下头痛欲裂的老鼠，八百万也听到了地下所传来的巨大响动，简短的交流之后，雄英a班的副班长立即打算和丽日御茶子一起下去救人，就算两个人的力量也比较勉强，但是起码实践课程之中，二人的配合相当不错。 “等等……!” 老鼠捂着头叫住了她们。 “老鼠先生?抱歉我的朋友现在在那下面我们要去救……” 长发青年一只手扶着身边的树干，勉强自己站起了身。 时隔多年，这种久违而熟悉的痛处，回忆良久之后青年终于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爱丽乌莉亚丝。” 这是不知名的生物，君临这片大地的真正王者在督促着自己去唿唤。 丽日御茶子已经转身毫不犹豫地重新跳下了深坑——不管老鼠先生想要做什么，自己的个性更为适合先清理瓦砾碎石，在八百万能够腾出手施救之前，由自己率先抢出时间更加合适。 冷静，丽日! 少女一次一次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废墟救援正是授课的时候所讲述过的内容，认真回忆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而另一边，老鼠坚持抓住八百万百的手腕:“爱丽乌莉亚丝……这种时候，我也要……” 八百万百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将已经连站立都困难的青年一併带了下去。 老鼠站在一片废墟当中，轻声歌唱。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啊，风雨啊，天啊，光啊。 请留在此地，务必留在此地……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灵魂啊，心啊，爱和思念啊 请回到这里，重新留在这里…… 第131章 这首歌, 八百万百并不是第一次听过。在神野近距离接触all for one的时候，对方用沙哑的嗓音所唱出的这首歌的前半截, 带着莫名可怖的气息。 同样，她也还记得池田信在听到歌声以后痛苦挣扎的表情。 原本是想阻止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 就是提不起任何想要动作的劲头。站在不远处的丽日御茶子也一副惊愕的神色，一块碎石漂浮在半空，都忘了放下来。 从漆黑的空间中，以老鼠为中心，不断从地下深处荡漾起翠色的光波，如渊如河环绕在青年的身边。 第240页 “感到喜悦吧, 最后的森之民。汝感受到了于之唿唤, 因而余也将响应汝之愿望。” “虽然是太过微渺且濒临死亡的生命，但其灵魂看上去确实还值得余拉上一把。” 脑海之中的声音显出些从高向低俯视的态度，但却出乎意料地不会让人提起逆反的心思。 “请求您，爱丽乌莉亚丝。” 老鼠毫不犹豫地说道。 明明声音不来自任何方向, 却又如同直接作用在脑海之中。光芒逐渐变得强烈, 在空中浮现出硕大蜜蜂的形状之后又重新回渗入地底, 似乎是追寻着深埋地下的少年少女的踪迹而去。 “这，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感, 无论是丽日御茶子还是过来帮忙搬运碎石的茶水博志都感到无比震撼。 随后, 似乎是唿唤出爱丽乌莉亚丝后终于缓解了头痛的老鼠突然想起来:“……印象里, 需要得到爱丽乌莉亚丝的帮助和谅解，我记得, 是要奉上祭品的才对?” “祭品?”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老鼠，这近乎是荒郊野岭的地方连个比兔子更大的动物都找不到。 老鼠仔细回忆了一下抚养自己长大的外婆曾经提到过的词彙，毕竟那已经是太早之前的事，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煳不清: “牛羊的大脑……之类的吧?据说是惧怕如果不提供祭品的话，爱丽乌莉亚丝就会在人类的身体里产卵之类的……” ???你刚刚好像说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委託八百万创造出自己刚刚学得顺手的拘束布，捆起一块碎石摔向远处之后，心操人使就听到了如果不提供一个足够体积的大脑可能过一会儿可能就有人会被索取代价的爱丽乌莉亚丝杀死这个刺激的消息。 四捨五入这不就是“我一唱歌你们说不定就会死”? 他看向老鼠，后者一脸诚挚的抱歉:上一次召唤出爱丽乌莉亚丝的时候整个no.6到处都是被寄生蜂杀死的居民所以根本不需要再支付代价，所以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 心操人使沉默了一下:“……体积够大的脑子就行是吧?行吧，我去联繫一下绿谷出久。” “你要对绿谷同学做什么!” 两名女生立即质问。 心操对着语音输出的位置低声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杰诺斯带着引擎破风的声音从天而降，丢下来几块断面整齐的脑无的大脑。年轻的英雄一脸茫然:“绿谷说我飞得比较快让我给你们送过来……当时他说得有点急我就没来得及问，你们这是要干啥?” “……” “…………” 看向已经有些表面硬化的脑无的大脑，茶水博志率先以眼巴巴的表情投向老鼠。 后者并不知道脑无到底是什么，看了看这个和人类大脑体积类似的东西，也显得迷之沉默了一番，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爱丽乌莉亚丝会尽可能的将重伤患保持在濒死状态，在对方所抢出的这段时间之内，就要依靠英雄的救援。杰诺斯在帮忙清理了表层难以搬运的巨大岩石之后就又拖曳着轰鸣声远去，此时每个人都需要尽可能地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海岸线上no.6的前端防线如今还正需要他的加入。 而老鼠又在这个时候联繫了紫苑在露珠的办公室。 …… …… “人类哟?” 无上无下，感受不到唿吸和心跳，漫长而无边界的声音之中，雨宫萤蓦然感受到某种不知名存在的唿唤。 随后，无数条正在工作的白炽灯管所点亮的世界充斥在自己眼前。 ——据说，人类在临死之前，可以像是走马灯一般看尽自己的一生。 于是少女一脸淡然地看到某个连窗户都没有，通风靠换气管道的地下实验机构里，一群小孩子在如同幼儿园般紧密排列的小床上午睡。 睡眠学习直到当下都还只是一个概念性的理念，但是每个孩子手臂上都输着液还配戴有遮挡住视线的头盔。雨宫萤仔细看了看，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想要伸手触摸却直接从年幼自己的身体上穿过。 “嘛……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随后，就看到自己隔壁还躺着一个哼哼唧唧的小糰子。 那个时候大家发色还大都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但毕竟是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有一个人醒着，那么那个清醒的人就会显得格外突兀。年幼的孩子显然有些不满地一边哼唧一边踢腿，随后突然躺平，老实得就如同周遭其他的人一样。 雨宫萤回头，发现有工作人员进来记录数据。 所以，这是，装睡? 这种地方还能瞒得过去这是登峰造极的演技了吧。 跑马灯的时间流速显然是按了快进的模式，于是雨宫萤就很认真地观察了一番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仔细看了看居然还有点羞耻。 年幼的自己显然比如今活泼得多，只要不去学习就四处跑来跑去。在人群之中细细打量，雨宫萤还发现了那个小时候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孩子:被杰诺斯彻底杀死的那一位，胸前的号码布上写着code:003。 第241页 顺位的先后和学力优劣好坏没多大关系，典型的例子就是，在注射了具备复杂反应的药物每个人都显得疼痛万分反覆低烧的情况下，还能有一个人清醒地睁开眼睛四处打量，随后在有工作人员来检查的时候，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装出一份痛苦万分脸蛋通红浑身发热的样子来。 等等，浑身发热……体温什么的，是不能伪装的吧? 雨宫萤绕到工作人员的身后想要偷偷看一看他手中的记录簿，但那本子上字迹一片模煳。或许是刻意地不希望她记起太多的内容，每一次想要跟着工作人员看一看他们所分析出的内容和实验结果来，就会被透明的墙壁所阻拦，无法堪破当前的进度。 但是从工作人员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来，成果不尽如人意。 其中十分戏精一直在装疼的那一个孩子在发现工作人员已经消失以后迅速地停止了抖动，因为反覆低烧而有些发红脸色的也随着体温恢復正常而白净了起来。雨宫萤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孩子的面貌，感觉真的是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 “……阿信?” 池田信的这种个性，的确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状态短时间内调整到和别人如出一辙，无论是发烧，战慄，激活痛觉，每一个药物反应，只要周围还有监视，就能够和其他人完全一致。 而因此所导致的，就是研究人员们困惑地发现，明明都是一样的小孩儿，都用的是差不多的药物，这孩子进步怎么这么慢啊。 和其他同龄孩子相比俨然早慧太多，但是和003他们那些彻底经受药物作用和睡眠教学的幼儿相比，就能够明显地看出有些差距。 “是不是这孩子有什么[个性]导致药物吸收得不太好啊?现在不正是小孩子有可能觉醒个性的年龄吗?” 其中也有工作人员提出过这样的质疑。 “什么个性才能无论是吃饭睡觉催眠和剧烈疼痛都无法观察到的啊，脑电波都测过那么多次了，况且也都吃了抑制身体异样变异的药物，起码身体形态改变那类的个性应该会被枪毙在萌芽状态。” 后者摊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那耐药性呢?测过没有?” “哦?好像是有点耐药了下次换个剂量试试看吧。” 果然，无论是当初还是数年之后的如今，对于个性的检测都还是太过粗糙了。 每月一次的个性检测中，雨宫萤自己的个性终于被研究人员们所发掘。 “这个……大气辉光吗，之后再在云室里看一下吧。” 没过多久，每个觉醒了个性的孩子都进行了检测。由于no.6大部分的市民都是无个性者，在这一代用各种方式所收集来的儿童里，具备个性的人也不多，因此对于那些具备个性的儿童也并没有做过多的关照，依旧还是统一地进行管理。 授课，试验，药物刺激，睡眠教育，人为催眠以及近乎洗脑的灌输方针。其中一部分比较安全的内容曾经也用于no.6市民之中被评定为最高智能级别的孩子的授课内容里，但大多数的研究方略，在现今这个时代倘若开诚布公的话一定会被扣上有违人伦的帽子。 参与的实验项目和平日里的大小考试兼而有之，不经意之间，少不更事的幼童就有机会接触到危险的武器制造和无论亲善与否的多元化政治理念。研究的进展并不完全顺利，尽管不能够直接看到结果，但从表情上来看，这些人嘆气的频率明显时有增加。 大多数情况下，无谓的交流是没有意义的。被药物、催眠、人体改造等各种手段所强制拓展了的思维无论是宽度还是深度都牢牢地指向效率二字，而所谓快乐与痛苦，风月爱恨，正义邪恶，都只不过是闲暇时所看的消遣读物之中的故事而已。 因此大多数人都显得沉默寡言—— 而年幼的自己和阿信，反而关系有了变好的趋势。 第132章 真要算起来的话, 自己和阿信还都属于年龄最小的一个批次——这意味着最初那些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大多都有了结局和可靠参数，也意味着自己其实并没有怎么见过早期参与实验的孩子们数量大幅度锐减经常有人死去的时段, 不管怎么说，其实都已经显得和平得多。 而对于003和与他同期的那些人而言, 有些创伤在“自己根本意识不到那是创伤”的时候就已经产生, 因此更无所谓是否能够得到疏解。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更像是正常孩子的池田信(虽然当时他也只有个编号)，在其它人眼里就显得很不正常。 具体来说，反应速度，思维方式和能力参数，都危险地缀在及格线上, 既不会让自己直接被废弃处理掉, 也谈不上有多好。 以如今自己的视角再去看的话，就会觉得很多时候令人困扰的“药效不佳”，都只不过是刻意地减少了自己体内的吸收剂量。只不过在刚刚觉醒个性的阶段就能对自己控制到这种程度，着实令人惊嘆。 “人类哟, 人类哟。” 脑海中响起唿唤。 “风带走灵魂, 人掠夺心灵……” 这唿唤乘着某个熟悉的声音的歌声而来。 墙壁被拳风所破开, 接下来的记忆与自己上次所回想起的内容连接在了一起。志村菜奈喘着粗气浑身是血，把一脸懵逼的自己夹在咯吱窝里扛了出去, 动作奔放飘逸, 离开地下的时候, 甚至能感受到温热血液顺着脸颊流下的温度。 第242页 “人类哟，为何拒绝去看?” 似是催促, 似是疑惑。 原本记忆应该就结束到这里的——自己应该被志村菜奈婆婆带离这间研究所，随后与父母辗转人工岛，后来又回到了日本。 而画面依旧没有结束。 少年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大部分的研究人员已经撤离，有人在废墟之中死去，还有些人从紧急逃生通道离开。除此之外的，也有些原本就不太能够承受这些实验带来的压力与人性拷问的人决定接受引渡，服刑之后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 从003开始所有活着的实验体几乎都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逃离——如果以改变这个世界为目的的话，这是当下能够做到的最为明智的判断。尽管对外界的世界了解仅限于书本和文献资料，但是已经被彻底强化过的大脑和被赋予的智慧足矣让他们在陌生的环境之中再继续走下去。 而他不愿意。 “人类哟，为何拒绝余的目光?” 在下一次似有不耐的催促之下，雨宫萤突然意识到，对方一直所唿唤的“人类”，并不是——或者起码并不仅仅是自己。 “……” “——也罢，我明白了。” 在重新被唤醒的记忆之中，自己和阿信的确曾经熟稔，属于在偌大的基地之中难能可贵关系不错的人之一。但很多时候，年幼的自己总能够看到他私下里时时刻刻沉着脸似乎在考虑什么东西，等到工作人员走近的时候，却会重新调整自己的表情，露出和大多数人如出一辙的空洞的神色来。 “人类哟，想了解吗?”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问道。 “爱莉……乌莉亚斯……?” 雨宫萤尝试着回应，叫出了一个很早以前就曾听说，但是从未见过本尊的名字。 “想要看下去吗?” 没有理会雨宫萤试探性叫出的名字，声音的主人继续提问道。 仿佛突然福至心灵地了解到了对方颇为隐晦的提问之下的含义，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务必!请务必，让我看下去!” “明白了。” 随后，铺天盖地的记忆和情感席捲而来。 首先感受到的情绪就是焦虑。 焦虑，挣扎，自我厌恶，还有一点点对于现状无法改变而带来的茫然。 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孩子处在深重的负面情绪当中。因为太过巧妙的隐藏，大多数人都仅限于了解到“这个实验体的药物抗性比较严重，观察细緻一些的话，也不过停留在“说话不多，睡眠质量差，总是偷偷哭”之类的细枝末节。 然而勐然被灌注了大量来自他人情感的雨宫萤，却突然能够理解到这种如同溺水却无法唿喊一般的窒息感。围绕着这样的溺水般的感受，在药物使用剂量逐渐加大的情况下，哪怕勉励自己用个性来抵御药物的侵蚀，池田信最终头髮还是逐渐白得近乎透明。 这是不能被留存的知识和观念——因为错误的培育方式而产生的，错误的思考模式和判断，因而会在未来导致…… 会有很多很多人因此而死去，无论是要达成什么目的，如果要做到如此地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不能被留存下来。——仅有的一点观点，在已经逐渐崩坏的研究基地之中，少年的意志变得异常清晰。 一只手扶着研究室的墙壁，倘若在脑海内已经背过千百遍之后，再艰难的防线都变得可堪穿越。破译开数道门的密码，如果是通过有生物感应的区段就先停止自己的心跳，视野从清晰变得一片漆黑，重新恢復感光后又復而浑浊——在无数次的药物实验当中，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这幅身体只要还能够被勉强着驱动起来，那么因此所带来的疼痛也并不算什么。不如说，这种程度的痛苦，大家早都已经习惯，连身体内部的每一条神经都觉得麻木。 最终，勉强喘着粗气的孩子徒步走上了no.6之外的荒原。 不能，被记忆下来。 如果还想要好好活下去，这是必须要丢弃的部分。或者说，相较于活下去，更重要的，是丢弃掉这部分被诅咒的知识。 如今想来，欧尔麦特曾经如此评价过[身体掌控]这个个性，是抛弃了其个体本身的生死才能够完全掌握的危险个性，其本质是将求生欲这一人类本能强行压抑在个性之下，枉顾身体的本能反应强行逼迫自己去做到许多原本不可能的行为。 如今少女所捧起的这些记忆的切片，每一幕都证明着，果真如此。 足够的智慧累计让他在no.6的外城成功坚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又几经辗转，跟随原本前往no.6行商的队伍离开了这座城市。 远远地回望，仿佛是要将这个名词镌刻进灵魂。 人工都市，第六号人工都市，no.6。 “好奇怪啊。” 通商的大叔一只手摁住蓬松的白髮，觉得这孩子的髮型显然缺乏修剪，自己抄起剪刀把头髮剪得更加糟糕，如同被主人强行剪毛而手艺不精的小动物: “明明只是个小鬼，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运送的这些资源，谈起价格来居然这么熟练——咳，也不能说熟练，这是……脑子活泛?” 第243页 大叔想了想，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就像什么妖怪一样。” 孩子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心道这个词原本应该是智多近妖。不过这也没多大关系，毕竟—— 海路运输，监察似乎并没有飞机那么严格。无人的沙滩上，他看向一望无际被染成橘红的海色，并没做多少决断就下定了决心。 ——不能被记忆。 人类的记忆以现存的资料来讲，短期记忆是存储于海马体内部，长期记忆的存储则与杏仁核、颞叶之类的部分有关——no.6的研究资料比普世公开的内容还要更清晰一些，因此勉强还能够对于区块进行划分。 在沙滩上一阵无意义的挣扎之后，他切断了自己脑内所有关于记忆的模块所在区域脑细胞的氧气供应。 并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醒得来，不过就算不能，也算不得什么不好的结局。这属于近乎自杀的行为，但如果彻底被相当不妙而又强行灌输的思维所控制的话，一定会产生更加糟糕的、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局。 夕辉之下，是穿着研究室的统一制服，一动不动近乎死亡倒在海岸线上的人类儿童的身体。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大地啊，风雨啊，天啊，光啊—— [那个人类的潜意识坚决不愿意再次想起，所以记忆的残片流淌到了你这里，不过具体到具体被灌输了些什么，既然是拼命都要抛弃的部分，就还是不让你再看下去了。] 爱丽乌莉亚丝的声音在脑内迴荡。 风带走灵魂，人掠夺心灵。 灵魂啊，心灵啊，爱与思念啊—— 《风之镇魂歌》，是曾经的森之民用来召请爱丽乌莉亚丝的歌谣，在被no.6窥探到之后，一度被用来进行辅助催眠。 “或许这也是某种[个性]也说不定。小聚落因为遗传性而具备同一的个性，并且当做是宗教崇拜而遗留下来，真是值得研究的内容呢……” 爱丽乌莉亚丝乘着歌声而来，像是温暖的洋流一般包裹住在记忆的碎片中漂泊的灵魂。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一脸紧张，整只手都被血液沾满的紫苑，以及周围一众从no.6紧急赶过来的医护人员。 绿谷出久在旁边显得无比纠结:“课，课上说，如果四肢受压迫太长时间的话，为了预防压迫综合徵带来的连锁反应，可，可能要截，截……” 截肢两个字他最终没说出来，但眼睛水汪汪的样子几乎是已经能够想像自己的小伙伴以后缺胳膊少腿的样子。心操人使宽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居然把绿谷出久拍得一个趔趄。 长时间在海岸线上的战斗已经将他自己的力量近乎耗尽。 “以no.6现在的医疗技术的话，没那么夸张。” 紫苑帮着医疗人员递东西，毫无城市高位者的架子。 “没关系的，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第133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 雨宫萤都在抢救中昏昏沉沉——no.6的医护人员给足了麻药，让她大部分时间里都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 又接收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当时立即跳进下层的池田信其实也受了很重的伤，由于远离爆心, 比自己的情况稍好一些。 又比如, 虽然损失不少狠狠出了一笔血，no.6的防御机制俨然承担住了敌联盟的袭击。 一通混乱的抢救之后，浑身上下终于不至于被插着管子让人每天围观，于是从管子换成了吊瓶，少女坐在轮椅上让医护人员推着满院子转悠。 “那个，雨宫同学, 那个, 腿……” 丽日御茶子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已经作为英雄自居的少女对于竟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同学这一点深感愧疚。 “没关系啦，只不过是轻微的不便，医生也说如果恢復得好的话不会有后遗症的。” 再不济, 回去让治癒女郎想想办法, 总能恢復的。 amadeus被破坏得彻底, 再也找不到残存的痕迹。在和欧尔麦特进行了网络通话交待了all for one最后的谈话之后，两人默契地决定将这个秘密就封死在自己那里。 no.6之中, 也有不少人送来问候。一面之缘的水果店小姑娘以及原本只听过名字的她的父亲带来了不少外界见不到的、稀奇古怪的水果, 它们和火蓝的面包放在一起, 让整个病房都有挥之不去的香气。 而池田信，在突然被熟悉的小伙伴表白之后就处处开始躲着自己开熘。 没错, 表白。 在大家还都插着管子的时候，趁着护士去换药房间没人，雨宫萤艰难地把头转了个角度，正好看到自己的小伙伴也正看向自己。 “阿信?” 对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雨宫萤笑笑，缓慢地对着空气做了个口型。 “好きです。” 池田信迅速地转过身去然后进入了无梦地睡眠。 雨宫萤:“……” 明明是有着连杀死自己都无所谓的勇气来着，现在，现在怎么这样啊?! 说起来这个装鸵鸟的个性还真好用啊喂?! 表白基本上四捨五入算失败的少女并没有多气馁——结缘来自很久之前的话，她丝毫不怀疑这傢伙只不过是刺激太大在装聋作哑地不知道怎么回应而已。 第244页 no.6之中也有了解危重病人救援的优秀医生，在杰诺斯主动提出了英雄夜眼重伤未愈之后，紫苑非常大度地表示欢迎他来no.6进行治疗。 既然这个能行那么可不可以……绿谷出久尝试着提出关于通行百万前辈失去了个性这回事，然而即便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城市之一，no.6对于个性的研究和了解也稍显不足。 离别的日子来得很快。 在住院的这些天里，重新被紫苑收编为都市记者的杨眠对于这些来自于英雄社会的众人挺身而出保护城市的举动做了诸多报导，而在消息终于都已经传播到英雄社会之后，相泽消太老师发来联络表示你们这群熊孩子赶紧给我滚回来，学校都开学好久了，再不回来没请假的都算旷课! ——除了两个正在治疗且学业不愁的重伤患，剩余的所有学生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于是大家迅速就陷入了回学校之后会落下多少课业啊能不能来得及啊到底如何是好的焦虑。 no.6，停机坪。 第一个走的竟然是这位紫苑的旧识老鼠，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老鼠你这混蛋!你知道紫苑等了你多久吗?!八年，八年诶?!咱们当年救回来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你还没好好看看她!” 借狗人显得非常义愤填膺，周围的狗也似有不满地汪汪直叫。 “就是啊老鼠。” 杨眠嘴里叼着雪茄——这在no.6中属于不建议市民长时间使用的2类管制品，不知道偷偷攒了多久才能畅快地抽一根:“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no.6也变得越来越好，为什么不留下啊。” 要，要让紫苑再度等下去什么的，嘤。 于是在众人一脸嫌弃的目光之中，五大三粗的男人化作一个嘤嘤怪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老鼠——除了压根没有眼泪之外，装得还挺像。 “咳。那个，杨眠……” 紫苑觉得自己的面子上很挂不住。 哪怕已经是这座城市歷史以来最受推崇也最为优秀的领导者，如今的紫苑在他们的眼中依旧是记忆最初冒险开始的时候那个显然有些不喑世事的少年。 “这次不一样了。” 老鼠挥了挥手，露出自己手腕上隶属于no.6证明市民身份的手环。 “前几天我去登记了市民身份，毕竟上一次走得急，很多手续都没办理。这一次……我会常联络的。” 长发青年如是说道，随后对着翘班前来送行的紫苑笑了笑，在他的额头上再次印下亲吻。 “必再相见——其实不用这么严肃的，我很快就回来。毕竟已经是市民了不是吗?” 在伤势控制到不至于恶化之后，大家就被送回了日本。除了必要的信息存档，雨宫萤一直都对no.6所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唯一让大家觉得显出变化的就是，阿萤和阿信的关系变得似乎好了很多。 对此，超算神威装模作样地悲伤道:“……果然我一开始的预感是没错的。你们就是不带我玩了。” 如果英雄所守护的是现在，那么，也一定会有放眼未来之人。不知道最后的all for one对此到底作何看法，随着数据的清除，这个潜藏在暗处横亘整个现代史的角色终于退出歷史的长河。 出人意料的是，敌联盟竟然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新的行动了。 f班的三人由于授课进度太快，最终雄英决定干脆提前进行未来意向的商谈——这一活动原本是打算针对初升入高三的学生进行的，但考虑到雨宫萤三人已经过早拿到了执照，因此改为如今的高二之初。 没错——春假结束之后，就是新一期学生入学，以及升入高二的日子。 据说这一次学校发狠一般把辅助科的入学试题出得更加刁钻乃至于甚至有人交了白卷，校园内网里一片哀鸿遍野，完全不知道雄英这一次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看向新生惨澹的抱怨，罪魁祸首的三人也只是随意笑了笑，将“毕业意向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意料之中。” 雨宫萤看了看超算神威的意向，毫不惊讶地看到他决心继续在脑科学领域走得更远。 “你们两个呢?” 超算问道。 “喏，你看——” [意向:升学。目标院校，no.6超能力研究中心。] 两个人的意见单上，都写着这句话。想到很快就能够重新和紫苑再次相见，大家心里都怀着喜悦。 毕竟是封闭过久的地区，在外界都已经习惯性称唿为“个性”的时候，no.6的研究所里还遗留着有些老旧的称唿。但虽然称谓老旧，其中的数据却冠绝全世界——毕竟，大家都懂的，有些东西可以说是很不人道地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虽然推进这种基础研究一定会非常费力，但是既然向着如今已经不存在的all for one报以承诺，又被爱丽乌莉亚丝捡回一条命，无论如何都还是想做些真正能够带来改变的事。 看到这两张申请单，班主任眼皮一跳。 办公室里其它班主任迅速围了过去。 “唔……no.6啊，所以茂老师你们班三个孩子都出国?” 一个人问道。 第245页 “你们c班不是还两个学生转班呢?” 又有人八卦。 相泽消太要来申请单看了半天，拿起又放下，思考了一番之后，在一个周末来到了雄英的宿舍楼前。 “呜哇哇哇老师查憩，快把不能拿出来的东西收起来!” 峰田实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其他人都觉得无语:只有你的宿舍会有违禁品吧?! ——结果相泽老师只是来找人的。 相泽消太，雨宫萤和池田信占据了食堂的一个角落，桌子上摊着一张遗体捐献的支援单。 “诶——?相泽老师，您这是——?” 池田信率先发问。 “虽然这么诅咒自己不太好——但是，毕竟英雄嘛，因公殉职或者寿终正寝都有可能啦。” 相泽老师解释道:“我看了你们的升学意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去到no.6做关于人类个性的基础研究对吧?” “没错是没错……” “我想要，在自己死去之后将遗体捐献给这个研究机构。” 二人皆是一惊。 在前往死秽八斋会的那场战斗之中，其个性为“消除”的英雄抹消磁头受到了该组织的重点关注。大概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相泽消太意识到自己的个性并非仅仅只是作为英雄很有效，在研究领域也会是非常重要的实验资料。 倘若说作为英雄的一生被用来守护当下的话，那么他愿意在死去以后，再将世界向远处推一步。 “明白了。” 两名学生肃然道。 在这个春天里，大多数人都决定好了自己的愿望。 你所期许的未来，是否已将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正卷内容在此完结。 萌新第一次正儿八经写文，有不少地方资料查得不全，也有不少逻辑纰漏，感谢各位在评论区的批评指正以及一直以来的支持。 番外明天放出，如果还有啥别的想看的可以在隔壁文点梗，两篇文公用世界观和时间线，如果有合适的内容我会记录下来写在隔壁番外里。 第134章 练马大学, 第七研究所发表会。 雨宫萤和池田信坐在旁听席，等待着熟人走上讲台。 “各位评审成员, 以及诸位行业翘楚，请多指教。” 已经是研究生的茶水博志一反常态穿着足够考究的正装, 神色看上去有些紧张又有些踌躇满志, 他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年轻的声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之下传播到整个报告厅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发表会的主题，我想给大家介绍我们第七研的研究成果，具备心灵的机器人。” 台下议论纷纷，这些年来，除却曾经产生轰动的来自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另闢蹊径的人工智慧amadeus, 再也没能产生过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慧, 更别说籍由此制作出的机器人了。 “这傢伙居然还真的做出来了啊。” 雨宫萤倒在靠背椅上：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整个报告厅的最后一排，很难被现场的摄像头拍到。 “这么重要的时刻，超算那傢伙都没来吗?” “那傢伙啊……还在雷斯吉宁教授的研究所吧?” 池田信想了想，回忆了一番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封邮件。 其实他们无论是对于机器人还是人工智慧都知之甚少, 这一次前来听讲只不过是因为发表人茶水博志和天马午太郎是曾经合作过的旧友。 “特地从人工都市赶回来……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吧?” 旁边, 有戴着眼镜的年轻男性笑着打招唿。 “远山さん!” 来人显然也是熟人。远山勇太最终也没有留在学术界, 在大学本科的时候就选择了更为偏向社会学的研究方向。这一次来听人工智慧机器人的发布会，想来也是从社会学的角度上来作理解和判断的。 “雄英毕业的学生里只来了你们两个?明明还在日本的人有不少呢。” 远山勇太看了看雨宫萤和池田信, 笑了笑：“祝贺啊!我这句恭喜, 是不是说得有些晚了?” “其他人都挺忙的。” 雨宫萤解释道：“绿谷那傢伙毕竟事务所刚刚开张没多久, 又是年轻轻就很出名的英雄了。” “「欧尔麦特事务所」?他还真是耿直的用了这个名字啊。” 远山勇太感嘆道：“不过也对，毕竟资产清算之后再也没人敢用这个名字成立事务所了嘛。” 明明是让整个业界无比震撼的发表会, 这些傢伙却在后排聊天。 发表会的报告厅后门悄无声息地划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挤进厚重的门内，抱着一叠不知道是什么文件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个迟到的傢伙是谁，结果视线一交汇，池田信就像见了鬼一样往旁边挪了挪。 “你……” “是你!你活到现在了啊!” 两个人显然都彼此认出了对方。 雨宫萤显得有些茫然，来人她并不认识：“那个……您好?” 贸然上来就用“活了这么久”之类的词彙来打招唿，雨宫萤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着实有些微妙。 第246页 “在这个世界线中初次见面，雨宫さん。” 留着胡茬的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冈部伦太郎，跨越无数世界线的观察者。” “……” 不只是英雄群体，研究人员中精神不太正常的傢伙数量也好多啊。 雨宫萤露出有点惊诧的神色，池田信和远山勇太的表情俨然也不是很好看。察觉到这三个年轻人都面带不善之后，自称冈部伦太郎的男人赶紧举起手笑着道歉：“啊哈哈哈，毕竟这里你们是第一次见到我呢，请多指教，我是东京电机大学的研二学生。登记在册的个人信息是无个性，实际上大概具备我自己命名为reading steiner的个性。” “reading steiner?” 陌生的词彙让人觉得这傢伙简直更加可疑了。 “嘛，对于这个世界线的你们来说——”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 池田信看着对方，神色非常嫌弃：“你上次说你叫凤凰院凶真，也是这幅装束双手叉腰对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还说自己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观测者，就这个自称而言倒是没什么变化。” “……咳，这样吗。” 冈部伦太郎有些羞赧地捂脸：“那，咳，那大概是别的世界线的我……” “所以你口中的「世界线」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着?还有你说阿信他活到了现在……” 雨宫萤对着突如其来的青年人皱起眉头：“这么打招唿可是很没礼貌的，还请您能够好好解释一下。” “这就是很长的一段内容了。” 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解释这个问题，在被提问的时候显得不慌不忙：“首先，雨宫さん，还有坐在那边的池田君和远山君，你们听说过时间机器吗?” “时间机器?” 在场的几人都是对当下的学术环境有所了解的，但雨宫萤和池田信专攻针对个性的探索，针对时间机器，世界线之类的名字简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众人茫然的目光显然证明了自己，冈部伦太郎掏出手机打开画板，在上面简单地画了几个圈儿： “假设我可以用某种装置将自己的精神送往过去，随后改变过去的某件事，那么根据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其未来也有可能发生变化。大体上就是这样的原理，虽然其他人感受不到世界线的变动，但是唯独我自己能够保留穿越无数个世界线时的记忆……”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他最终总结道。 发布会众人目标的焦点处，茶水博志的身边站着已经被命名为a10x的机器人。继06之后，改良了诸多个型号，如今最新的人工智慧机器人已经露出颇为熟稔的样子在和前排的观众打招唿。 “如果以上内容能够让你们取信的话——嘛，当然，如果不信的话，就当做是个故事好啦。总之，在我所跨越的无数条世界线当中，这位，呃……池田先生，您还活到如今这个年龄的世界线，迄今为止，我只见过这一条。” “那么在别的世界线里，你是怎么知道阿信这个人的?” 原本池田信摆了摆手觉得这种事儿听一乐得了还较真干什么，结果雨宫萤还真就皱起眉头来，想要向着面前的这位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青年讨个说法来。 远山勇太显然也是罕见这傢伙如此较真的样子，兴趣十足地挑起眉毛等着看这位名叫冈部伦太郎的先生到底要怎么收场。 “啊，这件事应该正好和你们三个都有关系……我在新闻上看到，某条世界线的10月，以那位绿谷先生为首的英雄团队捣毁过一个曾与第六号人工都市有所关联的废弃研究机构，等到英雄进入之后发现内部的研究之中进行了大量不法的人体实验，在山体附近也发现了掩埋试验废料，也就是尸体的场所……” “由于已经过了太多年，所以内部的很多器械都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当时所能找到的工作人员名录上，他们发现了从code003开始一直到code060的个人资料，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部分标註着的死亡日期已经很早了。” 一提到地下的研究机构，远山勇太的表情就有些不妙，这件事当时应该是以非法的宗教集会场所为理由向公众公开的，那些曾经被洗脑的孩子也都在接受了妥善治疗之后被收容或是带回了家，以冈部先生的身份，应该不可能…… 而且，总觉得他所说的内容，和自己所经歷的有所出入。 “嘛，每一个世界线的细节有些区别是正常的，毕竟世界线的走向是收束的，除了关键的时间节点和事件节点之外，这种太过细微的差别其实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内容，冈部伦太郎并没有在明面上说得太过直白，只是重新在手机中打开了编辑页面，敲下一行字来： [在其它的世界线里的池田さん，死于这个组织脱离no.6的那一年，也是雨宫さん你和你父母离开no.6的那一年。虽然在那个世界线中我并没有调查太多，只是看到了一些当初的资料，但据我猜测，在那个时间节点处，一定发生了什么关键的事，而这件事，影响了池田さん在不同世界线的生死。] 第247页 他说得十分隐晦，而针对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所做的推测，也显得足够有理有据。这些不同世界之间的辛秘，如今的冈部伦太郎早就不再会和早些年中二时期一样刨根问底，从中二晚期毕业的青年现在也只不过是专注于自己领域的研究生而已。 “说起来，我明年打算出国去维克多康多利亚大学深造，这个时候应该就是你们另一位伙伴的后辈了。” 冈部伦太郎笑得很腼腆。 而经由刚刚的那一席话，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多么像一个普通单纯的青年学者，都无法抹去对于雨宫萤他们所留下的“这个人相当不简单”的印象。 发布会在众人的起立鼓掌之中结束。茶水博志和天马午太郎的作品被业界称赞为“未来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发明，在众人的赞誉之中，他悄悄编辑了消息，向雨宫萤和池田信表示x版本的人工智慧灵感还是来源于曾经在no.6中对于爱丽乌利亚斯的一面之缘，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再度去no.6与他们见面。 “说起来……既然知道很多条世界线的未来的话。” 伴随着众人的起立，雨宫萤也站了起来。 “那么，茶水君和天马君的未来又将如何呢?” “他们啊，会加入科学省[1]。” 冈部伦太郎颇为笃定地回答：“很多年后，日本科学省的文部科学大臣，就是那位茶水先生。” “科学省，他啊——还真是有点难以想像。” 发布会结束，人流散尽。雨宫萤收敛起笑容来。那位冈部伦太郎已经将时间节点提点到近乎一戳就破，那个至关重要的生死节点，关于跨越无数个世界线的节点，一定就是—— “你当初怎么想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以后不许再乱用这种乱来的个性了。” 死于自己的个性所导致的一场自杀什么的，实在是太愚蠢了。 在无数个世界线里，夕阳中，少年掐断了自己的脑部供氧，随后因为大面积的大脑缺氧而死于那个刚刚抵达日本的海岸。这即时冈部伦太郎所不曾点透的结局，也是如今的雨宫萤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终焉。 “啊哈哈……” 原本打着哈哈想要煳弄过去的池田信看到雨宫这傢伙是动真格的一脸严肃，最终还是收起了赔笑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和那位冈部先生所说的那样，能够跨越千万条世界线与你相遇，这样的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末了，雨宫萤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轻声说道。 而这一点，被冠以池田信这个名字的青年也同样深表贊同。 他们在这条世界线之中的旅途，尚且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茶水同学和天马博士还尚且只是茶水同学和天马同学，远山勇太目前也尚且没有成为能够影响一方的政府要员。绿谷他们活跃在了英雄的岗位上，all for one的故事化为了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辛秘。 ——世界依旧向前行走，曾经的少年和少女们化作推动时代前进的闪耀群星。 感谢读者仙芋子、天然卷家的多串的霸王票。 隔壁文《崩坏这件小事》已开，有兴趣可看。这本完结之后能打分的读者求个好评● v ● 有缘再在别的故事里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