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房租总会到期的》 第1页 ================= 书名:房租总会到期的 (盗墓笔记同人/瓶邪) 作者:仲品越 文案 房租总会到期,而我对你的爱不会到期。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邪,张起灵 ┃ 配角:王胖子,三叔,潘子,黑瞎子,小花··· ┃ 其它:瓶邪,同居,悬疑 ================== ☆、插pter 1 吴邪刚画好一幅室内设计的糙图就看见窗外有一个不明物体落下,出于条件反射,吴邪打开了窗往下看。吴邪的工作室就在三楼,地面上的人形物被吴邪看得一清二楚。吴邪只觉得脑袋「翁」地一声,这是···什么情况嘛!刚到这儿工作了一星期就发生这样的事。 吴邪立刻打电话报了警,又打了120,然后往楼下奔去。看到死者的样子,吴邪忍不住一阵反胃,死者颈部折断,呈不自然姿态扭曲,血液混合着脑浆从死者发间流出,形成妖异的颜色。吴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就这样,死了?吴邪不由悲从中来。吴邪不是圣母,但也绝非糙木,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为死者悲伤。 从死者露出的半张脸可以看出他还很年轻,比吴邪也大不了几岁。他的父母得知噩耗后该是怎样的伤心?父母最大的哀伤莫过于白髮人送黑髮人。 警察的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现场,救护车随后就到,可是没有用了。现场很快被锁, 吴邪作为目击证人被带回警局。 吴邪跟在带队的黑衣男子身后,刚到刑侦组门口就遇上了潘子。潘子热情洋溢地笑着说:「哟,小三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话说潘子是吴三省的左右手,而吴三省则正是刑侦组组长。作为吴三爷最得力的助手,潘子长年到吴三省那儿蹭饭 ,而吴三省这条老光棍又是一年260天地到大哥大嫂家蹭饭,一来二去,潘子也和吴邪混得老熟了。因为潘子一直称吴三省为三爷,作为吴三省的侄子,吴邪也得了个「小三爷」的称唿。 「我工作室那儿死了个人,作为第一目击证人,我来录口供。」吴邪停了下来解释道。 潘子看了看表,已经4点了,便道:「小三爷,待会儿一块吃饭吧!」 「好啊,你请客。」吴邪应了声,然后就发现带他来的那个人不见了,「人呢?」 「小三爷,走吧,我带你去。」 「带我来的那个人是谁?」他居然把证人一个人丢下,他有没有责任心呢?他凭什么这么拽?真讨厌! 「小三爷,他叫张起灵,牛人。」说着,潘子还竖了大拇指。 后来,录口供的事就交给了潘子,原本挺正经的一件事被潘子弄得跟话家常似的,在无比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再后来,潘子就跟着他的三爷一起到吴邪家蹭饭了。 这桩案子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者是喝醉了酒,失足从楼顶跌落。这桩无厘头的命案随着档案袋被封进档案室,一切告一段落,生活有回覆平静。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插pter 2 吴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吴家少爷吴邪被赶出了家门!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吴邪的妈妈,一位年近五十却依然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女士,一边洗着碗,一边对还在啃着鸭脖子的吴邪说:「小邪,你现在也工作了,不能总和爸妈住在一块,也该锻鍊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了。」吴邪啃完了最后一段鸭脖子,说:「好啊,妈,我现在就去租房。你看,租这儿行不?」说完这话,吴邪突然感到一股冷意,怪了,明明是快夏天了。 厨房里,吴邪的妈妈正瞪着吴邪。在吴家,吴邪的爸爸是个老学究,性子也是温文尔雅,是个不管事的人,而吴邪的妈表面上也是谦和有礼,但实际上是吴家真正的boss,连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吴三省看到大嫂后也只能点头哈腰。吴邪从小就被老爸教育: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所以千万不要去惹你妈。当然,这句话吴家老大只有在夫人出门时才敢跟儿子这说。 于是乎,在看到老妈的表情后,吴邪立马就投降了:「明天我就去找房还不行吗?」 这年头,租房也是件不容易的事,租房的价也随着房价一路看涨。人多地少真是很严重的问题。吴邪这时候真的很想感嘆一声:为什么不让计划生育来得更勐烈些! 在吴邪看屏幕看得头昏眼花之时,眼前的一则租房信息让吴邪眼前一亮,150平米,和主人同住,月租只要1000,吴邪几乎已经忘却地心引力,想要飘起来了。当然,天底下才没有那么好的事,下面还列举了3条要求: 1、对方性别:男 2、会做饭会打扫 3、不得在室内喧譁,不得早出晚归,打扰主人休息. 虽然只有3条要求,但第三条那叫什么事儿,还有第二条,那不是在找保姆吗? 吴邪权衡了一下,不得喧譁,没事谁会喧譁,自己也不是个会加班的人,第三条没什么关系, 至于第二条,会打扫 ,会煮素菜,可以吗?吴邪最后决定了,租。 吴邪联繫了租房的主人,很快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吴邪拎着行李到云顶天宫xx幢xxx,看到开门人那张脸时,吴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在风中的小糙,彻底地凌乱了,这不是那个很拽很讨厌的人吗? 「进来吧。」 吴邪回了神,跟着张起灵走了进去。吴邪扫了眼张起灵的房子,很明显是新买的房,只有最简单的布置,除了木地板就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吴邪真的很想把它装修一番,波西米亚风的窗帘,波斯的地毯,希腊诸神的背景墙会不会很惊悚···吴邪走神了,跑远了。 张起灵把吴邪带到西面的房间就转身离开了。吴邪看着白花花的房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病房。稍作整理,打开手机,吴邪就看到了手机中的简讯:小邪,晚上6点,张家楼见。--小花 小花真名解雨臣,艺名解语花,是二月公司的签约模特,也是吴邪的髮小。 5点左右,张起灵敲开了吴邪的门,吴邪一幅「先生,您贵干」的表情看着张起灵,而张起灵只扔下了两个字:做饭。 吴邪想到了晚上解语花请客,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小哥,我们去张家楼吃吧,小花请客。」说完这话吴邪就后悔了,张起灵和小花又不认识,到时候一顿饭从头尴尬到尾怎么办?小哥应该不会答应吧。吴邪已经做好了做饭的打算。 「嗯。」张起灵居然答应了。 吴邪乘了张起灵的车到张家楼。吴邪发现张起灵真是个怪人,从不会说一句三个字以上的话,真是要有多简练就有多简练,没有一句废话,而且很少主动开口,一路上都是吴邪一个人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真是个闷油瓶。 吴邪和张起灵在侍者的引导下很快到了小花那桌。小花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从头黑到尾的人,一副墨镜遮住了一半的脸。 「小邪」小花笑看着吴邪,但看到吴邪身后的张起灵时,笑容便僵住了。 「小花,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 「哑巴。」在一旁的黑眼镜沖张起灵打了声唿。 「你们认识?」小花惊诧地问。 「我们可是好搭档,是不,哑巴,哈哈哈···」 张起灵一声没响地在吴邪身旁坐下了。真是个哑巴,不知这外号是谁想的,不过没闷油瓶来得有意思,吴邪想。 看着黑眼镜的墨镜,吴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类人,然后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你不会外号瞎子吧?」 黑眼镜在那儿笑得一脸荡漾:「是啊,小可爱你太聪明了。」 什么,小可爱!吴邪当即一记眼刀飞过去,小花也立即用眼神秒杀之,黑眼镜立刻焉声。 「先生,请问要点些什么?」服务员虽然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 「要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客气。」小花笑得一脸嫣然,而后玉手一挥,点了最贵的两道菜。 黑眼镜依然是一脸笑,只是内心在默默流泪,我的钱! 这一顿大家吃得都很尽兴,当然某人除外。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觉得张起灵没那么讨厌了,其实张起灵没做什么啊,是什么让自己对他改观的呢? ☆、插pter 3 吴邪家离他工作的地方并不远,步行约需半小时,沿途会经过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经常出现一个老人在那儿拉二胡。老人鬚髮皆白,皱纹满面,一双饱经风霜,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手缓缓拉动手中的弦,歷经岁月洗礼的二胡发出哀婉凄切的声音,如泣如诉。看得出这二胡已陪伴老人许久。有时会有行人停下脚步,在老人面前放一个硬币,老人点头微笑致谢。 每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时,老人便会捡起前面的硬币,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一些面包,然后回到原地。不一会儿,路边的小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小黑猫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只只小猫小狗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老人便把面包撕成小块放在地上,慈爱地看着它们。 (老人并不是靠卖艺赚钱,老人在此拉二胡只是为了排遣内心的孤寂。老人之所以没有把钱还给好心的路人,是因为老人明白这是路人的一份好意。试想,如果老人追上去把钱还给好心路人,那将是怎样的尴尬。向路人微笑致谢或许是最好的做法,做了好事的人会因此感到内心欢愉。而老人救济流浪的小猫小狗,更是一种善良的传递。) --我好像太罗嗦了。--- 吴家离吴邪的工作室并不远,步行30分钟就可以到了,在过去一周里,吴邪都是步行回家。回家路上,吴邪总会看见一个老人独坐在槐树下拉二胡。或许是因为小学曾学过二胡的缘故,吴邪经过槐树下时会忍不住驻足,听老人拉一会儿二胡。只是搬到张起灵家后,吴邪便在没有去过槐树下,吴家在吴邪的工作室的南边,而张起灵家则是在北边,截然不同的方向。 清晨的阳光撒满大地之时,吴邪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其实就是煎两个荷包蛋。在和张起灵相处的几天里,吴邪发现那个闷油瓶子是个很好养的人,不挑食,但凡吃不死人的东西,他都可以吃。还记得两天前,吴邪心血来潮地做了水果粥,可能是因为水果放得太早,粥做好后水果就完全变了味,成了一种无比诡异的味道,而张起灵面不改色地将它喝掉了大半。 第2页 正当吴邪要把煎好的荷包蛋搬出去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吴邪一转身就看见窗外有一只小黑猫,吴邪以为是黑猫饿了,来找东西吃,于是向窗口走去。靠近时吴邪才发现,这只黑猫,他认识。天下的黑猫有很多.而这只却极为奇特,它一只眼睛像黄色、猫眼石,另一只眼睛像极了蓝宝石。 吴邪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只猫是在拉二胡的老人那儿。夕阳渐落,火烧云将天边烧得一片通红,老人就迎着红云,将手中的面包掰成小块,分餵给脚边的小动物。小黑猫在那里尤显瘦弱,颤颤巍巍的,连叫声也是有气无力。老人见小黑猫可怜,特的多分了些面包给小黑猫。 吃完后,小动物们散去,小黑猫也向糙丛走去,在没入糙丛前,小黑猫回头,吴邪正好看见了它的眼睛,一只为黄色,一只为蓝色,在微暗的环境中绽放着奇异的光彩。随后,小黑猫消失在了糙丛里。 当吴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时,小黑猫已经从窗台上跳下,不知去了哪里。 等吴邪做好早饭,张起灵还没有起床。虽说张起灵比较赖床,但每次吴邪做好饭都可以准时地看到张起灵坐在桌边等待吃饭,然而今天却没有看到张起灵的身影,怎么回事儿? 吴邪过去敲了敲张起灵的房门,过了一会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吴邪担心张起灵出什么事,直接打开了房门,只见房内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方方正正,像豆腐块一样。 闷油瓶出去了?那么早?干什么去了?吴邪想。 ☆、插pter 4 早晨6点,张起灵正在睡觉,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张起灵是个一向浅眠的人,当即打开了手机。潘子在手机的另一头一边急匆匆地啃着早饭一边说:「小哥,出命案了!一个青年死在了三星公园的柏树林里,三爷叫你快赶过去。」 「嗯。」 张起灵赶到现场时,天依然有些昏暗,深秋的风萧瑟地吹着,夹杂着肃杀之气来到人间,演奏着最哀伤的商音,飘零了落叶,唯有柏树依旧青青,现在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潘子、胖子和其他几个警员已经赶到了现场,柏树林被警戒线封锁。 张起灵走到了死者身边,这尸体马上就要被搬走了。胖子刚蹲着把尸体简单地检查了一遍,现在艰难地站了起来,这身肥肉还能蹲得下去,看来还有增肥的空间。解下手套,胖子摸了摸双下巴,露出疑惑的神色。大奎见状就问道:「怎么了?」 胖子依然不懈地摸着他那手感极佳的双下巴,口中还念念有词:「奇怪,真奇了个怪。」潘子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肥背上,道:「你、他、妈少给我卖关子,有什么就快说。」 胖子也没有多卖关子:「他是自杀的,你们看他脖子间的掐印,如果是他杀,那应该是四指朝外,大拇指在中间,而他的情况恰恰相反。你们可以自己试一下。」 「那他为什么要自杀?他又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自杀?」潘子道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尸检的,你的问题该去问张小哥。」胖子的小眼睛露出一种叫「你二啊」的表情。 张起灵看了一眼死者,那是个光头,年纪在40岁左右,看他的穿戴,生活条件应该不错。张起灵又翻开他的右手看了看,他的右手上布着许多老茧,看来曾从事过体力劳动。 「还有什么发现?」张起灵问胖子。 「瞳孔放大,面部表情扭曲,有受过惊吓的迹象。」 看糙地的痕迹,很明显死者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虽然这些痕迹可能是死者自杀时唿吸不畅而挣扎造成的,但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人而言,不可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自杀,受过惊吓,剧烈挣扎,几者联繫起来,还真是相当地奇怪。 过了不久,死者的身份出来了,死者叫楚河,是一家餐厅的老闆,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身份,楚河主要是靠贩卖情报获取大量钱财,也就是说,他是个情报贩子。楚河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有时会为一些消息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被谋杀倒也情有可原,然而,楚河的死十分奇怪。 「先去调查一下楚河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三叔发话了。潘子第一个执行三叔的话,拉了黑瞎子就往外赶。张起灵也紧接着出去了,然而张起灵并没有调查最近和楚河接触过的人,而是又赶到了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柏树林中的柏树枝叶繁密,和其他仅剩下黄叶的树木形成鲜明对比。走进柏树林,一股凉风夹携着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慄,而张起灵完全无视了这些,径直向案发地走去。 案发地的枯糙凌乱无章,有些甚至连根拔起,泥土都被翻了起来。张起灵俯下身,细细地观察着糙地。那是···张起灵拨开一根枯糙,一根黑色的细小毛髮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张起灵小心地把黑色细小毛髮放进一个小袋中,直觉告诉他,这根毛髮会是条线索。 黑色毛髮被带到实验室让胖子化验,胖子接过这根毛髮时,看了好久,而后说:「小哥,你什么时候也干这么不靠谱的事了?这一根毛髮会是什么线索?说不定是哪只无聊的野猫野狗闲逛时留下的。」 胖子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化验去了,胖子的一身肥膘还是挡不住小哥的眼刀的。 ☆、插pter 5 就在这天晚上,张起灵在床上平静地睡着,而吴邪那儿却不太平。 吴邪躺在床上,身体蜷起,眉头皱在一起,分明是一脸痛苦的神色。 吴邪在做梦,更准确地说,是在做一个奇怪的恶梦。 梦开始的时候却是如此平静美好,好像只是回到了一个星期前··· 太阳未落而月亮已经升起,一半深蓝,一半暗红,似水与火的共舞。老人在槐树下拉二胡,浅浅的微笑出现在脸上。吴邪想走近一些,却发现任自己怎么走,也无法跨出一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部3d电影,明明是不同的世界,可是它就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 天渐黑,几个人走到槐树下,其中一个和老人说了几句,老人就跟着他们上了一辆越野车,吴邪也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去。 越野车越开越偏僻,杀人灭口四个字出现在吴邪脑海中。最后,他们在郊外一间小屋旁停下。这间小屋破破烂烂,早已被废弃,野藤已经顺着墙fèng爬满了墙。四周没有一户人家,有的只是茂密的芦苇,遮天盖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间小屋,这绝对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场所。老人挣扎着被他们揪下了车,带进了小屋里。小屋没有通电,借着打火机的光,他们进入了小屋,有个人的光头在打火机的火光中闪闪发亮,而后他们点亮了一根蜡烛,蜡烛在风中明灭不定,更显环境阴森恐怖。门并没有关,这样的野地,又是晚上,谁会到这里呢?老人的手被反绑着,此时老人已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双眼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一个棒球帽遮了脸的男人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的神色一僵,露出惊讶的表情,继而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 吴邪一下子懵了,老人何以会作出如此反应? 接下来,让吴邪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戴棒球帽的男人打了个手势,一个身材高大的大叔上前了几步,他手中的铁榔头泛着乌黑的光,冰冷。他这是要对老人动手,置老人于死地。然而他并没有急于下手,而是将一块毛巾叠了叠,绑到老人膝盖处,然后榔头勐地挥起、落下,没有鲜血飞溅,有的只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好安静,静得让吴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老人痛得连声音都发不了,晕了过去。 棒球帽拿了矿泉水将老人泼醒(看到电视剧里可以用水将人泼醒,感觉无比神奇),他又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分明是嘲笑。棒球帽男人见自己被老人如此嘲讽,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夺过大叔的榔头向老人砸去,鲜血从老人口中喷出,洒落于地,最后一榔头更是向老人头部击去. 那一瞬间,吴邪觉得自己快要站立不住,不久前还会和他讲话,拉二胡给他听的老人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然后,棒球帽男人又下令把老人埋在小屋内。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让吴邪觉得就好像发生在现实之中一样。 惊醒,吴邪坐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幽绿,一道略泛蓝的光从吴邪眼前闪过,只是一瞬间,但吴邪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刚才可怕的梦依然清晰地留存在脑海里,眼前又出现如此诡异的景象,在这双重刺激之下,吴邪不由地大喊了一声:「有鬼啊!」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打开门,向张起灵的房间跑去。 张起灵是个一向浅眠的人,刚才吴邪那一声叫得那么响,他又怎会没听到?刚打开房门,他就看到了吴邪那张写满了惊恐的脸。而吴邪则是仿佛看到了救命稻糙般拉住了张起灵的睡衣袖。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论者,自然不会相信什么「世上有鬼」。所谓的「鬼」只会出现在人心之中,利用人性的弱点以达到自身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是张起灵对「鬼」的理解。 「『鬼』在哪?」张起灵清冷的声音响起,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到他家来装神弄鬼。 「我房里。」吴邪的声音小了下去。 吴邪扭扭捏捏地跟在张起灵身后,有个人陪着,吴邪的心情平復了很多,只是那种惊魂未定的感觉还没有消去。 吴邪房中一片漆黑,就好像墨染一般,刚才吴邪没有开灯便沖了出来。张起灵打开灯,房中并没什么异样,只是窗户被稍打开,留了一条拳头大小的fèng,夜风吹得窗帘肆意飞扬,发出敲击声响。 张起灵关了窗,转身对吴邪说道:「没事,睡吧。」 张起灵刚才扫了一眼窗台和墙面,没有什么明显灰尘,如果有人从窗户爬进,一定会沾有外面墙上的灰尘,从而在窗台和墙面上留下印记,所以并没有人进来过。 可是吴邪再也不愿待在这个房间了。刚才看到的那双诡异眼睛是那么真实,不可能是幻觉,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存在,这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阴森冰凉的气息。 「我不想在这房里睡。」是那个梦太过诡异,还是那双眼睛太过诡异,抑或是这间房间太过诡异,吴邪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人总是本能地想要逃避他所害怕的东西。 第3页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此时正低着头,嘴唇轻咬,双手死拽着衣角不放,而头髮却不肯合作地因为没有擦干就睡觉而调皮地向上翘着一些,真是···很有趣的模样。 张起灵突然起了一个很「邪恶」的念头。 「那么···你是要和我睡吗?」张起灵想调戏一下吴邪。 吴邪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张起灵的眼镜,看到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镜,吴邪一时语塞。 其实睡一下又不会怀孕的,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来,吴邪都是一个人睡的,和别人一起睡会很不习惯。 「开玩笑的,今晚你睡我那儿,我就在这睡下了。」 「谢谢。」吴邪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被耍了,还用满含感激的目光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此刻的心情很好,以至于脸上也有了细微的笑意,原来调戏吴邪能改善心情,以后可以多调戏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插pter 6 一根黑色的绒毛打着旋儿,轻盈地飞了一圈,而后静静地落在地面,张起灵的脚步搅动了空气,让它得以飞起--仿佛是冥冥中的註定,蝴蝶的翅膀轻振,它将引起一场怎样的龙捲风? 就是这么一根细小的,毫不引人注意的绒毛,也没有逃过张起灵的眼睛。那是···张起灵皱了皱眉,这样的黑色毛髮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就在不久前那个名为楚河的人的死亡现场,他就看到过极其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黑色毛髮。 为什么这毛髮会出现在吴邪房里?巧合?这世界上有很多巧合,但这决不是其中之一。 吴邪抱着被子在张起灵床上打着滚,经那双眼睛一吓,他可算是睡意全无了。那个梦依旧徘徊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闭上眼就是狰狞的画面。睡不着,即使是催眠自己,不停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不是现实,也依旧难以释怀。 打开房门,拢了拢松垮的睡衣,吴邪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夜很静,挂钟滴答滴答不停歇地走着。 「还是睡不着吗?」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张起灵走到沙发前,在吴邪身边坐 下。 「你相信託梦吗?我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到我都快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梦···」吴邪的声音带了些许颤抖。 吴邪向张起灵讲述着自己的梦境,当讲到其中有个人是光头时,张起灵一下就想到了死者楚河,敏锐的感觉告诉张起灵,光头就是楚河。 梦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梦是潜意识的情绪的表达,是一种意象语言,而有时候,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也可以折射出现实。曾有换心人在换心后常做噩梦,梦中是起谋杀案。在那件案子中,作案人的手法极其高明,警方一直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以致兇手逍遥法外,而死者死不瞑目。在换心人的梦中,他好像就是那个死者,经歷了一遍死亡,在梦中,他清楚地看到了作案者的样貌。他将他的梦告诉了警方,警方重新分析了案子,并且他对作案者的描述,成功地侦破了这起谋杀案。 看来,吴邪的梦也极有可能曾在现实中真实地发生过。 吴邪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双臂抱着膝盖。张起灵揽过吴邪,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组成了一幅静谧美好的画面,没有一丝突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张起灵从来不善于安慰人,也不屑于安慰人,只是今天不知为何,竟开了先河。 早晨,吴邪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张起灵房里,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是关于自己是怎么 回到房里的,他还记得昨天他明明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起灵和胖子等人赶到了小屋,吴邪的描述很详细,地方虽然偏僻,但还是被找到了。小屋被淹没在芦苇丛中,破败的苍凉。 小屋长久被搁置,无人问津,地面上已长出了杂乱的小糙,因为得不到多少阳光,长势并不好,孱弱地贴着地面。中间有一块地方特别突兀,泥土明显被人挖开,然后又填了进去。 当胖子挖开泥土,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一具还未严重腐烂的尸体出现在眼前,还能清楚地看清脸的形态,花白的头髮显示着它的主人已年过半百。 「你相信託梦吗?」这句话迴响在张起灵的脑海中。 胖子在尸体的膝盖、脚踝等关节处摸了摸,道:「小哥,小天真该不会是神算子吧!和他说的一分不差。」 张起灵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道:「黑色毛髮的化验有什么结果。」 「不就是野猫留下的,不过应该还是只稀有野猫。」当化验出那是猫的毛后,胖子就不再对它有什么关注,毕竟那里野猫出没是很正常的。 野猫?两起案子中都出现了黑色毛髮,虽然极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将其忽视,但张起灵觉得,这会事一个突破口。 吴邪走在路上,下班了,还得去趟超市买菜,吴邪觉得自己越来越向贤妻良母的的方向靠近了。呸!去你的贤妻良母,小爷只是被逼无奈,家里还有只只会吃饭,不会做饭的大闷油瓶。突然,一抹黑色映入眼帘。那抹黑色从糙丛中跃出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吴邪冲去,然后又勐地在吴邪面前停下,上前蹭了蹭吴邪的裤脚,一付讨好的样子。 「原来是你,小傢伙。」这只猫正是之前出现在窗台上的那只。 吴邪蹲下,看着黑猫:「怎么,没地方去了吗?」吴邪不知道自己是在问猫还是自言自语。 没想到此时黑猫竟很人性化地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没人要的表情。 吴邪一惊,可能是巧合吧,吴邪对自己说道。 吴邪将黑猫抱起,黑猫的外表看起来并不是很瘦,但真的抱起来,吴邪才发现它是有多瘦弱。吴邪摸了摸它颈部的毛髮:「以后你就跟着小爷混吧!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吴邪回到家,张起灵还没有回来。由于黑猫的到来,吴邪还特地在超市买了猫粮。 在意识到黑色毛髮的重要性的同时,张起灵更意识到吴邪的梦会是侦破这起案子的重点。 死的老人叫常福生,经常在中山路老梧桐树下拉二胡,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经常买一些东西给流浪狗流浪猫吃,这是很多人对老人的评价。看上去,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好心老人,然而这只是冰山浮于表面的十分之一,老人早年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盗墓贼。 或许,找到吴邪梦里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一切就都容易办了。 张起灵回到家,吴邪还在做饭。沙发上蜷着一只不明生物,张起灵刚一靠近,它就一阵风似的跳下沙发,躲进了窗帘后面。 张起灵身上带着一种让黑猫害怕的气息,只是害怕,不是厌恶,就像是弱者见到强者时所产生的那种忍不住想要跪伏的感觉。 那是什么?猫吗?张起灵掀开窗帘,一只黑色的小猫弓着身体,一付明明害怕,却要装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张起灵单手把黑猫拎了出来,放在沙发上。张起灵看着黑猫,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它···突然,就好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黑色毛髮,也许···是它。 吴邪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那个···小哥,这只猫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你不介意阿三留下来吧?」 「阿三?把它借我两天。」 什么?吴邪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你要借它?」吴邪指了指正趴在沙发上的小黑猫。 「有用。」 我当然知道有用,不然借它干嘛?这不是废话吗?吴邪不禁腹诽。 第二天,张起灵带着一只黑猫出现在刑侦组。 黑瞎子打趣道:「哟,哑巴,新宠啊!」 张起灵直接无视了黑瞎子,把猫递给胖子,说道:「检查一下它的毛。」 胖子再次出现在张起灵面前时,那张肥肉横生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惊讶表情:「小哥,这猫···你是打哪儿拐过来的?它的毛居然和柏树林留下的一模一样,太他妈神奇了!」 张起灵嘴角一动,似笑非笑。这案子,好像越来越好玩了嘛!居然把吴邪这个局外人也扯了进来。 「小哥,这只黑猫在案子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连我这个聪明的脑袋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胖子把黑猫还给了张起灵。 黑猫在胖子怀里总是张牙舞爪,弄得胖子很是郁闷。要是一不小心被挠了个爪印或是留了个牙齿印,他胖爷就要悲剧地去医院了。 胖子看到黑猫在张起灵怀里就立刻乖得像个玩具似的,胖子就在内心高唿:我咋就不受猫待见了呢! 「它叫阿三。」张起灵的话把胖子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吴邪的猫。」 胖子使劲抓了抓头,说道:「天真的猫,这事儿怎么把天真扯了进来?这也太混乱了。」 ☆、插pter 7 当张起灵抱着黑猫回家时,只看见门口玄关处,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妖娆地摆在那儿。张起灵一阵头疼。 张起灵关了门,黑猫从他怀里一跃而下,直奔厨房而去。 「起灵,你回来了。」一个大气雍容的女声响起。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米色沙发上,一位中年妇人斜倚于上,这中年二字似乎把她说老了,但就她的年纪而言,中年二字是再符合不过了。镶暗金线的大红旗袍刻画其婀娜的身段,她不正是有着影坛不老神话之称的张华袖吗? 「妈。」张起灵看着张华袖一身红色,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招摇过来的。 「吴邪呢?」张起灵没见到吴邪,开口问道。 「在厨房。起灵啊,找到像小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也不知道和妈说一声?」张女神笑得很有深意。 「吴邪是我的房客。」张起灵解释。不过在张华袖听来,这解释了跟没解释没什么区别。 穿着一身浅灰色线衣的吴邪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盘子之中是切好的水果拼盘。 「阿姨,吃水果。」 张华袖看着笑得一脸甜美的吴邪,顿时母爱泛滥了,自己要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该多好啊,可以肆无忌惮的捏他脸蛋,可以买很多很多可爱系的衣服给他穿再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张冰山脸,就随了他爸。张华袖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其实这也怪她,早早地就和张起灵的爸爸离婚了,一直都是他爸在照顾他。 第4页 「小邪啊,要是起灵欺负你了,你可要告诉阿姨,阿姨可以帮你出气。」 张起灵看了自家老妈一眼,你儿子是会随便欺负人的人吗? 「阿姨,张起灵对我很好。」如果不用做菜,不用打扫家务的话,那就更好了。 张华袖待了不多久就走了,她可是大忙人儿。 晚上,吴邪窝在沙发里逗阿三玩儿,张起灵则是对着电视看今天的新闻。 「吴邪,你知道阿三的来歷?」张起灵问。 吴邪嘟了嘟嘴:「为什么这么问?阿三是我捡到的,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有见到过,它是条很普通的小流浪猫,但每天都会有人给它餵食。嗯,大概就是这样了。」 「给它餵食的是谁?」 「就是我梦中死了的那位老人。」 张起灵皱眉,他随口一问,好像还真给问出了些东西。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张起灵脑海中,楚河是害死老人常福生的兇手之一,黑猫阿三为常福生报仇,杀死楚河。可是,阿三只是只猫,它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张起灵的手机响了,是黑瞎子打来的。 「哑巴,你们家的小可爱真是养了只了不得的宠物。我去查过了,一只眼睛为黄色,一只眼睛为蓝色的黑猫,是梦貘的化身,可以吞噬梦境,亦可以制造梦境。」 「嗯,我知道了。」 阿三是梦貘,它留在吴邪身边,会不会伤害到吴邪?张起灵看吴邪和阿三玩得无比欢乐,大概不会吧··· 吴邪早早地去睡了,张起灵还在为案子发愁。阿三是梦貘的事,看似对案子谜底的解开有很大的帮助,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大作用。常福生做了什么?会有人将他置于死地。楚河只是个小喽喽,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炮灰,真正的boss还隐藏在黑夜之中。 阿三此刻正在酣睡,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缩在沙发里。张起灵往阿三那儿挪了挪,发出的动静把阿三弄醒了。 「阿三,你知道想害死常福生的人是谁吗?」 阿三似乎听懂了张起灵的话,摇了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插pter 8 其实在得知吴邪梦到老人常福生死亡过程的那天早晨,老狐狸吴三省就一通电话把自家大侄子叫到了警局。 吴邪把钱递给司机大哥,下了计程车,在警局门口揉了揉依旧惺忪的眼睛,长嘆了一声。一大清早的就来扰人清梦,说是有重要的事,要我立刻马上来警局,偏偏还不肯把重要的事告诉我,三叔在搞些什么嘛!他就喜欢说话说一半,吊我胃口,欺负我,可气的是我居然每次都乖乖上钩,哎~这次三叔来找我,准又是没啥好事,就是不知道三叔又要闹什么么蛾子,希望可以在我接受范围之内···脚还没踏进警局,吴邪就把吴三省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 走进吴三省的办公室,吴三省正在吞云吐雾,双脚毫无形象地搭在堆满废纸拥挤不堪的桌子上。看到吴三省这副样子,吴邪真心怀疑他三叔和他那一本正经的老爹还有温文尔雅的二叔是不是一爹妈生的! 吴三省也看到了吴邪,他把手中的烟往茶杯中一按,搭着的脚也放了下来,乐呵呵地说道:「哟,大侄子,来了啊。」 「三叔,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我还赶着要上班吶。」看着吴三省狐狸般的笑容,吴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三省从椅子上挪了窝,「腾」的一声站起,勾着着吴邪的肩膀就往拐角的小屋走去,搞得吴邪一头雾水。 吴三省一边走一边说着:「小邪啊,你梦里那辆越野车长什么样儿你还记得吗?」 吴邪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别去上班了,请个假帮我认车。」 「喂,三叔···」 还没等吴邪把话说完,吴三省就插嘴道:「就说你要结婚了。」 「三叔,我同事都知道,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结婚啊!」 「那跟男朋友结婚,我看咱局里的小哥就不错。」 「三叔,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唉~这个理由不行啊,那换一个。嗯···就说你要动阑尾手术,顺便可以多请几天假。」 「三叔,你别扯了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请假留在局里帮我看案发当天的道路监控,看到那辆车为止!」 说话间,小屋已到,吴三省把吴邪往里一推,把门一带,吴邪就被关里面了。吴邪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三叔祖宗十八代,气急之下,已然将吴三省的祖宗和他祖宗的关系抛之脑后了。 「嗨~」一个棕黄色的脑袋从电脑后方探出,沖吴邪打了个招唿。 吴邪瞅了那脑袋一眼,说道:「没见过你呀,新来的?」 「嗯,我叫王盟,你叫我小王或者直唿我的名字都可以,但是不能叫我萌萌。」王盟说得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刚出校园的青涩。 「噢,把10月14号那天的道路监控调出来让我看。」吴邪记得那天老人穿的衣服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你要哪个路段的?」王盟把手搭在键盘上问道。 「全部···」吴邪无力地回答。吴邪是个路痴,虽然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认识的路就那么几条,出了这几条路,那是身边没人陪着,他准得迷路。偏偏梦中越野车开的路除了最初的几百米,其余正好都是他不认识的,偏偏那最初的几百米没有安装监控,所以吴邪只好漫无目的的把所有的监控都看一遍。 王盟一愣,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全部?」 吴邪郑重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王盟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了吴邪一眼,然后开始调监控。 趁着王盟调监控那会儿,吴邪打了个电话到公司。 「王经理,不好意思,我三叔出了点事,我可能要等到把三叔的事处理好才能回公司了。」 电话那头王经理关切问道:「大概要多久?你三叔严不严重啊?」 「我也不知道···」说着,吴邪的语调低了下去。 王经理安慰道:「没事没事,公司这里你不用担心,老人家的健康重要。」 挂了电话,王盟一脸讶异地看着吴邪,惊道:「原来你不是我们局里的呀!!!」 吴邪给了王盟一个死鱼眼,淡淡说道:「我什么说过我是你们局里的了?」 王盟已经把监控调出来了,吴邪看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辆,只觉得自己现在干的事和大海捞针无异,心里又默默问候了三叔他老人家。 王盟倒了杯水给吴邪,在一旁没有说话。 盯了屏幕一个多小时,吴邪觉得眼睛又酸又胀,忍不住地想要用手去揉眼睛。这时,一瓶眼药水出现在他眼前。 吴邪按了暂停键,回过头,看到王盟率真的笑脸。 王盟晃了晃眼药水,说:「哝,干我们这行必备的。」 吴邪接过眼药水道:「小王,谢了,以后在警局,哥罩着你。」 王盟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说:「你又不是我们警局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把吴邪当外人。 吴邪笑着没有说话,滴好眼药水后又开始紧盯屏幕。 在盯了近半天后,吴邪终于在一条车流量较少的道路上找到了那辆越野车的踪迹。 把越野车指给三叔看后,吴邪就离了警局赶往公司,所以说,吴邪是个好员工,王经理你捡到宝了,你造吗? 吴三省确定了那辆越野车后就对这辆车进行了全面的追踪,可是几天来,这辆车再没有出现过。为此,吴三省气得化身咆哮帝,差点把自己那不知逮捕过多少犯人的布满老茧的双手拍骨折。潘子、小哥、黑瞎这些久随吴三省的「老人」已经不以为意,只有新来的王盟终日惶惶,显然是被吴三省的咆哮声以及不要手了的架势给吓到了。 正当案件一筹莫展时,黑瞎子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在黑瞎子走街串巷,明察暗访,不断努力下,黑瞎子调查到死者常福生是个好人。当然,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在30年前,常福生还不想当个好人,只想着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无论用任何手段。那时候,他是个贼,盗墓贼,还专喜欢挑皇陵盗,是个大盗。可是很神奇的,正当他在「事业」如日中天时,他突然金盆洗手不干了。有人猜测常福生是得到了价值连城的明器,一辈子吃穿不愁,也就犯不着冒着没命的危险下斗了;也有人猜测是常福生挖坟挖出了鬼,吓得再也不敢下斗了。可到底为什么常福生会突然撒手不干了,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于此同时,那辆消失了好几天的越野车又出现了。 10月23号早晨6点多,位于长江路上的监控探头探测到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驰而过,吴三省急忙派潘子前往调查。 这辆越野车停在了一家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似买了些东西,不一会儿便离开驶向了郊区。潘子驾着吴三省的破面包车紧随其后,越野车的速度很快,吴三省的破面包车略不给力,潘子无奈之下只好勐踩油门,一路上颠得潘子差点把刚吃的早饭给吐出来了。 越野车最后停在了一条小河旁的糙地上,车上跳下几个少年,打扮得流里流气,从车上搬下一个烤架,还有几袋超市里买的肉类,显然是在这里弄个野外烧烤啥的,潘子把车停在不远处,微皱眉头,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啊··· 一个烫着酒红色头髮,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少年向潘子吹个了响哨,喊道:「喂,大叔,注意你很久了,你一路跟着我们是想陪我们一起烧烤吗?对不起,你还没有付入伙费呢!」说着,周围一圈人都闹笑起来。 这时,潘子的电话响了,接起电话,电话里传出吴三省的吼声:「潘子,你跟错了!我们tmd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 「三爷,那怎么办?」听到自己没有完成三爷给的任务,潘子面露焦急之色。 「你快回来,正主我已经让黑瞎子去追了。」吴三省不耐烦地说道。 在原来吴邪待过的拐角小屋里,吴三省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拽着一包牛肉干,他的腿上蹲坐着一只黑猫,它的嘴角依稀还能看见牛肉干的细末。此刻,它正对着电脑屏幕,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声,一身黑毛竖起,如临大敌。电脑屏幕上是一辆银灰色别克商务车,仔细看可以发现副驾驶坐的是一个光头。 第5页 张起灵也在屋里,他靠在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小fèng,阳光从小fèng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光影,窗外丹桂飘香,花开正旺,可张起灵的目光不在此处,而是飘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瞎子驾着自己的重型机车一路风驰电掣,所过之处哪怕是刚被打扫过也能激起三尺飞尘。银灰色别克商务车最终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门童上前打开车门,下来的是一个青年人,30岁左右,板寸头打理的干净利落而不失帅气。黑瞎子站在一个丝毫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身形正好被门口的金狮挡着,他掏出手机就是对着青年人一阵「咔嚓嚓」,黑瞎子闲暇时会到二月红的模特公司充当摄影师,摄影技术自然不在话下,几张照片将青年人的脸部特点尽显。把照片传回「大本营」,黑瞎子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继续在一旁观察。 青年人从车上拿下一只黑色旅行箱,拖着进了酒店,身后跟了几个人,那个光头就在其中。 待银灰色别克商务车开走,黑瞎子想进酒店一探究竟,却门口的门童一把拦住:「对不起,请问你有邀请函吗?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没有邀请函不得进入。」 黑瞎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默默离开,谁也没有看到他转身那一霎那,墨镜下流转的异光。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节要到了,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记得给老妈打个电话! ☆、插pter 9 「花儿爷,你忙吗?」 高速上飞驰的迈巴赫62s的后座,解语花塞着耳机懒洋洋开口:「什么事?」 「江湖救急啊!」 「噗~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没,就是有人不让我进酒店。」 「还有这事儿?是哪家酒店那么牛,挡得住你的脚步?」 「建国路最亮闪闪那家。」 「嗯,我知道了,我跟那儿的经理沟通一下。」 解语花,正业,二月公司旗下模特,副业,解家当家,解氏集团总裁,至少他是这么想的。你不会想要得罪这么一个人的,因为···在他那张精緻的面孔下,「直接打死,算我的」这种话,他都可以说得那么温柔。善良这种东西,对于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来讲,是用来珍藏的,留给真心待他的人。这样的人,在解语花的世界里不超过一手之数,二月红算一个,只是恩师已驾鹤仙去,吴邪也算一个,再有,就是黑瞎子算半个。 在附近转了一圈,黑瞎子回到酒店门口,门童笑得一脸奉承,在这奉承里又有一丝尴尬,他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经理的贵宾。」 门童旁边还站了位身穿嫩黄旗袍的高挑女子,只见她素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黑瞎子看了那门童一眼,没有作声。 其实啊,想要进去很简单,不是吗? 在那位身穿嫩黄旗袍的女子的引导下,黑瞎子来到经理室,经理室里,经理正负手而立,看到黑瞎子来了,一个眼神让旗袍女子退下,然后忙请黑瞎子坐下。 经理笑容亲切,说道:「您就是花儿爷的朋友吧!我知道您是警察,今天我们酒店已经被人包下,在场的宾客一个个都是我得罪不起的,我破例让您进来,还请您手下多担待些。」 黑瞎子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我就进来瞧瞧,不会把你的场子给砸了的。」 「那···我带您到处看看?」虽然黑瞎子说,他只是进来瞧瞧,但经理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从来说到做到。你既然卖花儿爷面子,我自然也会卖你面子。」难得的,黑瞎子笑得格外有亲和力。 经理沉吟片刻,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如瀑布般垂泄于大厅中央,耀眼而不失空灵,只可惜在黑瞎子眼里,所有色彩都会变成黑白二色,失了光彩。大厅里人很多,每个人都穿着价格不菲的礼服,黑瞎子在大厅里穿梭,寻找板寸头的青年人。板寸头的青年人站的位置并不隐蔽,不一会儿黑瞎子就看到了他的踪影。他拖着黑色旅行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在等什么人。板寸头的静与周围人们的动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板寸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黑瞎子就站在大约离他十来米远的地方,夸张的墨镜完全遮住了黑瞎子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大概有点饿了,黑瞎子随手抓起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就在这时,板寸头等的人来了,他们先小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板寸头就跟着那人走了。 黑瞎子小心地跟在他们后面,只见他们穿过走廊,进入了靠右手边的一间房间,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声,被关了个严实。黑瞎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天朝有句老话,叫做——隔墙有耳,看这门的材质,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当然,仅限于对普通人而言,这门一旦遇上像黑瞎子这样的,就只有形同虚设的份了,不过前提是,黑瞎子得把耳朵凑门上。 黑瞎子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然后慢慢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心里却在嘀咕:我明明是个警察,怎么有种当贼的感觉? 门里一句话没讲,只是传来了拉链拉开的声音黑瞎子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突然身体传来一阵麻痹感,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偷袭了他,黑瞎子就倒在了地上。在倒下的前一秒,黑瞎子想的是——老子的一世英名不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末参加了个团体活动,又参加了个知识竞赛,回来已是8点,还没有吃晚饭,就只写了这些···放一章《迷域》作为补偿,虽然字数不多,但那已经是我最后的存稿了,泪奔~ ☆、插pter 10 其实对于这件案子警方已经有了一些猜想,经过对家属的询问,警方了解到常福生是个安静的老人,朋友很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老槐树下拉二胡,然后买些吃的喂喂流浪猫流浪狗。很难想像这样一个老人会有什么仇人,非致他于死地不可。但是联繫到黑瞎子到来的消息,常福生以前是个盗墓贼,那么警方可以做出一个大致推测,老人的死是他年轻时盗墓所结下的因果。警方也曾询问家属老人年轻时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老人的家属纷纷表示他们并不知晓。这个家是老人金盆洗手后组建的,对于以前的事,老人在家人面前绝口不提,而家人只要问及一丝与此有关的问题,老人便会勃然大怒,久而久之,家人也不会再问。警方也走访了很多地方,可是查到的东西,最详细也只是和黑瞎子查到的一般无二。 吴三省从局长那儿回来就开始在办公室里转圈,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吴三省有一个习惯,遇上棘手的案子就喜欢在办公室里转圈,据说这样干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增加对大脑的供血供氧,简而言之就是转圈能让人变聪明。虽然说我们不知道这种方法有没有科学性,也不知道吴三省到底有没有想到什么东西,反正吴三省的焦急,明眼人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次局长给他的压力不小,要求三天内必须查出个头绪来。死者的大儿子在市政府工作,颇有权势,正在向警方施压。正在调资料的潘子只觉得眼前的影一阵一阵的,晃得人有点想睡觉。 「黑瞎子呢?他还没有回来?」吴三省终于停下脚步,向潘子问道。 「是的。他传回那几张照片后就没了音讯,打电话也不接。」潘子盯着屏幕没有抬头,手指在键盘上啪啪敲得飞快,「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快下雨了。」吴三省看了眼窗外,嘆了一声,然后踱到潘子身边,「对了,照片上的人查出来了吗?」 「有一点头绪了。」潘子答。 另一边,黑瞎子被扔在了一条偏远的公路边,那公路通往山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天都不见一辆车开过。 一滴雨从天空降落,带着秋的凉意,落在黑瞎子额头,黑瞎子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迷茫。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有感觉,说明没死。板寸头一伙人只是想摆脱黑瞎子,所以把他弄晕后带到了这旮旯地儿。那群人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把黑瞎子干掉,但是这想法刚被人提出就被板寸头否决掉了,板寸头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知道有的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可怕,死人不会说谎,不会掩盖痕迹,会把事情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只要你能读懂这具尸体所要表达的含义。相反,活人必须活动,在他们的活动中,不经意间就会把一些重要的痕迹掩盖去。在犯罪现场,最易造成犯罪现场破坏的往往是那些个没有经验的小警察。所以说,板寸头深知黑瞎子活着会比死了对他们更有利。因为也许在黑瞎子起身的那一霎那,一些线索就从黑瞎子身上掉落,落在了不知名的杂糙间,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 黑瞎子注意到他旁边躺着块黑色的形近长方板的东西,它的左上角还缀着条挂有粉晶雕成的小花的细链,可不就是他那像素超高的宝贝手机嘛!可是现在他那宝贝手机已经壮烈牺牲了,原本光可鑑人的屏幕已经裂成了ju花状,sim卡和内存卡都已被取出,一种我艹的心情油然而生,黑眼镜绝望地看着他的宝贝手机,默默把手机链取下,然后把「尸体」有多远扔多远,看着就闹心! 有些人可能会奇怪,黑瞎子为什么不把手机留下,上面可能有别的疑犯的指纹,会对破案有帮助。对于这件事,黑瞎子只会嘿嘿苦笑两声,然后对你说——不要再提我的伤心事,也不要怀疑我的智商!这不是熟人作案,不能做指纹对比,指纹取到也没有用,中国的指纹库还仅限于已经进去过的人(就是所谓有前科的人,再详细一点就是犯罪分子←我是很认真的解释菌),指纹库这种东西还没有普及到每一个人身上吶!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落在公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然后集合到公路的凹陷处,成了一条条涓涓细流,有的蜿蜒向前,有的一路向下,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汇成一股你想像不到的暗流。 黑瞎子抬起头,雨水顺着脸的轮廓流淌下来,就像是在流泪。手机没了,没有办法召唤小伙伴···雨tmd的不能小一点吗!好饿~这么远的路走回去根本不可能啊···黑瞎子又沮丧地低下了头。这场景···真尼玛像极了12岁那年第一天流浪的那个下午···大雨,飢饿,以及迷路。真糟糕的记忆! 黑瞎子正琢磨着该怎么办,雨帘中,他看到一辆车正在向他驶来,迈巴赫62s在黑瞎子身前停住了,后座车门打开,解语花的一只耳机耷拉下来,另外一只耳机还挂在耳朵上。「还不快上来。」他说。 第6页 一身水湿的黑瞎子坐在真皮座椅上,留下一滩水渍。黑瞎子捋了下还在不断滴水的头髮,不好意思地说道:「花儿爷,唉~弄湿了你的车···」 「你陪啊。」解语花似心情不太好,瞥了黑瞎子一眼,把耷拉下的耳机塞回耳朵里,然后从身旁拿起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 「花儿爷,我一小老百姓哪陪得起啊,不如我把自己陪给你?」 解语花没有接话,而是从盒子里取出一套衣服,今天解语花刚出席了一场关于秋冬新款的时装秀,在秀场看上了一套衣服,就顺便把它买了下来。解语花把衣服扔给黑瞎子,又扔了条毛巾给他,黑瞎子自然明白解语花的用意,把衣服随意搭在前座的靠椅上,黑瞎子开始解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衬衣的扣子。司机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解语花对黑瞎子的肌肉并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听着曲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黑瞎子把一身白衣换上,因为尺寸不对的缘故,这套价格不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袖口短了一截,裤子成了九分裤,最重要的是,它还有点紧。解语花睁开眼,看了眼可能是因为衣服的原因,正拘束地坐在他旁边的黑瞎子,觉得略显喜感。 黑瞎子没有问解语花为什么能找到他,解语花自然也没有解释。 其实解语花在送黑瞎子的手錶里安了微型的定位系统,警察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有的时候,解语花也会怕把黑瞎子给丢了。 黑瞎子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平时对他总是居高临下而又爱理不理的解语花会在得知他失踪的那一刻拍案而起,失了风度。随后立马打电话给私人助理,命他务必在五分钟内确定黑瞎子的位置,不然就管铺盖走人! 其实一直以来,黑瞎子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落花有意,流水不见得无情,也许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落花的身影已投影到流水的波心,只是还未来得及被人看清···在解语花心里,黑瞎子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有多重要?就是不想下去买饭时会第一个想到让他把饭送来的重要。试想一下,你在很饿的情况下会让什么人给你送饭?想必是极为亲近的人。只是解语花从来不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自小家族的训练早让他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掩藏,那颗骄傲而脆弱的心,有时候连自己都嫌弃,怎么会轻易认可了别人? 黑瞎子向解语花借了手机打回局里,也算是报了个平安。 ☆、插pter 11 在黑瞎子打回的电话里,吴三省得知黑瞎子现在平安无事了,这是最重要的。另外,他也得知了黑瞎子的手机内存卡被人取走,这对吴三省而言,无疑是这雨天里闪亮亮的一个霹雳。在心里默默骂了声艹,然后把刚列印出来的关于板寸头的资料扔进了垃圾桶。板寸头这条线算是断了,他已经知道警察在查他,短期内是不会出现了。他的资料也是极其不全,都是几年前的东西,价值不大。 吴三省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脚抬起搭在桌上,长嘆了一口气,神情疲惫。就在这时,大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二···二二···」 吴三省心情本就不好,又见下属连个话都说不利索,怒骂道:「二你大爷啊!」 大奎好不容易喘过了一口气,委屈地把手机递给吴三省,说:「二爷的电话。」 跟吴三省久的人都知道吴家有个睿智沉稳的二爷,为人低调却手腕极强,曾经吴三省遇上过一个棘手的案子,要不是吴家二爷及时赶到,他们一行十来个人恐怕都要交代在那里了。从此被二爷救下的那些人对他简直敬若天神,对此吴三省也只能怪自己太冲动,头脑一热就往别人的圈套里钻,唉~从此就在自家二哥面前矮了一头。 吴三省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没电了,难怪··· 「老二,什么事?」吴三省接过手机,依旧是一付大爷的样子坐在椅上。 电话那头,吴二白声音低沉,不紧不慢地说:「说了要叫二哥。」 吴三省有点不耐烦:「就你事儿妈!有事快说,老子正忙着吶!」 「我老子是你爹。」吴二白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擦!」吴三省炸毛了。 吴二白不打算再跟自家三弟磨嘴皮子,就切入了正题:「我丢了幅周臣的《景山秋游图》,你怎么看?」 景山秋游图?吴三省把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印象,倒是有一段很不好的回忆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 「我不就以前顺了你一老和田玉带钩,早还你了,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好不好!」就因为那块老和田玉代勾,吴三省被吴二白从头奚落到脚,又从脚奚落到头。往事不堪回首··· 「我只是问你你怎么看,又没说是你偷的,那么激动干嘛?」老二想要把炸毛的老三的毛给理顺,但是这样理真的好吗? 「老二,我说不过你!」说完这句,吴三省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吴三省把手机扔给大奎,心里更加郁闷了,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诸事不顺! 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大,这力气啊就一时控制不住,大奎的手机被吴三省抛得老高。大奎不由心中惨叫一声:我的手机!眼瞅着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呀,手机就要从大奎头上飞过了,大奎勐地跳起,双手一接,正好接住。大奎捂着小心肝,幸好幸好,以前足球队守门员的看家本领还没忘。看着险些小命不保的手机,大奎心里一阵泛苦:我招谁惹谁了我··· 景山秋游图,景山秋游图···吴三省念叨着这幅画的名儿,越想越气愤,老二收藏的宝贝都足够去开家博物馆了,兄弟拿一两件会死吗?老二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再说老子会喜欢那种磨磨唧唧,酸不熘秋的人才喜欢的古画吗?别开玩笑了!老子才不会偷这种东西呢!要偷也是偷那些个铜器玉器··· 想着想着,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抓住它,抓住它! 突然,吴三省神经质般的把脚放下,从椅子上一跳而起,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他激动地把资料从垃圾桶中捡起,然后把上面的菸灰随手一擦而净。 「把人都叫到会议室来。」 大奎刚想走就听得老大一声吼,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身道:「是!」然后一熘烟儿的走了。 不一会儿,会议室就坐满了人 ,黑瞎子穿着花儿爷的衣服,没好意思回来。吴三省面前摆着一份资料,正是先前在垃圾桶的那一份。 吴三省双手交叉摆在资料上,一脸严肃地说:「相信大家都看过这份资料了,大伙儿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会议室里很安静。 「走私。」张起灵的两个字打破了这份安静。在场的人眉头微皱,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吴三省眼前一亮,说道:「继续说下去。」 「文物走私。」张起灵再一次开口,却只是比先前多了两个字,当真惜字如金。 吴三省一阵无语,小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高冷,话太少。无奈地拿起资料,果然还是要自己来讲。 「大家再把资料看一下。这份是关于邹思,也就是板寸头的档案,他高中以前的东西我们都不必去理会,重点是他大学学习的专业,是c大考古系,辅修了歷史。他成绩很好,可是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关于任何关于他的记录,这一点很奇怪。他家以前家境贫寒,现在他的父母在省会城市二环内有了一套100多平米的房子,他的钱是哪里来的?然后我们再结合常福生,几十年前,他是个盗墓贼,将他们两个的共同点拎出来,就是两个字:文物!」 吴三省顿了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邹思在大学毕业以后加入了一个文物走私团伙,所以他没有没有寻找正规工作,而他又凭藉着走私捞了很多钱,他父母房子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是常福生,常福生以前是盗墓贼,不排除在某个地方藏了很多陪葬品的可能,走私团伙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常福生藏有很多陪葬品,于是想让他交出陪葬品,常福生没有交,于是死在了走私团伙那帮人手里。这样的话,两件事就串起来了。」 这时,王盟弱弱地举起手来:「我有两个问题,邹思为什么没有找正规工作,而是加入了走私团伙呢?还有常福生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陪葬品的下落?」 吴三省脸一黑,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的,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问题他没有办法解释,真正的原因可能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 「我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并不是说这就是事实,只能说它比其他的假设更靠谱一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检验这个假设的正确性,你提的两个问题对这个假设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可以忽略不计。最重要的,是结果。所以,小王啊,以后不要问没有意义的问题。」吴三省说这话时有着一种明显的面子被拂,然后拼命挽回面子的感觉。 王盟用力地点了点头,吴三省欣慰地看着他,孺子可教也。 「三爷,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潘子问。 「想要通过空运把文物运出境被查到的可能性非常高,最好的办法是走水路,把文物混在货柜货物里运往国外。所以我们要前往码头,黑瞎子拍到的邹思手里拉的旅行箱,恐怕就是最近一批要运送出境的文物之一,另外马上通知海关加紧对出境货物的检查。」 ☆、插pter 12 海关正在加紧对出境货物的抽查,近些年文物走私案并不少见,其文物来源主要是从古遗址墓葬、博物馆中盗窃,古玩市场购买和从文物拍卖市场购得,而墓掘和文物黑市则是其中最直接的源头。文物被混在货柜里,然后流向国外,最主要的是美英日韩四国。 由于出境的货柜数量繁多,海关不可能一个个检查,海关的效率仅仅能对出境货物的5%进行抽查,为此,吴三省加派了警员对海关抽查进行辅助。由于码头没有安装大型货柜检查系统,检查进行得尤为艰难,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连胖子都暂别尸体到码头帮忙了。 晚上8点,在饭厅昏黄幽暗的灯光里,吴邪和阿三一个人一只猫一起对着饭菜发呆,吴邪手抵下巴,眼神渺远,神色带着一点点担心,还有一点点委屈,饭菜都凉透了,那个人怎么还没有回来?而阿三则是趴在桌子上,眼神牢牢地盯着面前的那盘糖醋鱼,什么时候开饭啊,要饿晕了。吴邪想打他电话,却悲剧地发现,在他和他同住的十几天里,他都没有向小哥要过号码,而小哥也没有向他要过号码,真是要命的两个人! 第7页 无奈之下,吴邪只好找自家三叔:「三叔,小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嗯,小哥啊~现在案子到了紧急关头,我们都正忙着吶!」 「那你们在哪里?」 「在码头,你要过来吗?」 吴邪挂了电话,吴三省摸了摸脑袋,好像有什么事不太对劲呀! 窝擦!吴邪怎么会知道小哥还没有回家的?!愣了几秒,吴三省终于反应过来是哪儿不对劲的。难道他们同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吴三省脑内出现了一系列猜想。 天还在下着小雨,吴邪撑着把伞出现在码头,找到三叔后,吴邪的第一句话就是——三叔,小哥在哪里? 吴三省被这一句话气得快要翻白眼了,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那么大,你看到老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小哥在哪里!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吴三省痛心疾首地指了指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吴邪连句3q都没有留下就直接奔了过去。吴三省无语问苍天,这水是啥时候泼的呀! 吴邪刚向三叔所指的地方走去,就听得那边有人大吼一声:「都过来!这里有夹层!」 闻声,吴三省立马飞一般地跑了过去,连伞都没有打,吴邪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也立刻跟了上去。 夹层被小心地打开,乍一眼夹层里似乎堆满了毫无用处的废纸,吴三省小心翼翼地把一堆废纸拿起来,很明显可以看出来里面包裹了东西,一层一层废纸打开,最后,一件精美的青瓷鸡首壶展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这事情,大了! 夹层里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清理出来,总共近千件大小瓷器和陶器,大部分保存得非常完整,有一小部分出现残缺。 吴三省点了一根烟蹲在瓷器和陶器中央,面色沉重,这件案子关系太大,不是他能接得了的,现在的走私都呈集团化,他的人手根本不够,看来要先上报省公安厅。 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10点多了,吴三省站起来,大手一挥:「都散了吧,回家吧。」 胖子敲了敲酸痛的腰,嘀咕道:「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小了一圈···」 潘子拍着胖子的肩膀说:「你啊就该好好减减肥了,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大奎觉得手臂的二头肌又壮了一点。 王盟觉得这一天过得特别充实。 张起灵钻进了吴邪的伞里,两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吴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那么晚还没有回家,有点担心你啊···」 ···回家。 下了车快到家门口了,张起灵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吴邪惊道:「你别告诉我你忙到现在连饭都顾不上吃!」 张起灵点了点头。 吴邪觉得自己真是被他打败了。 拉着他到便利店,买了几个包子,突然间想起来其实自己也没有吃饭,于是又多买了几个。 张起灵一脸嫌弃地看着吴邪手里的包子,他上次吃包子是在小学时候,他咬了一口就扔掉了,他要的明明是肉馅儿的,结果拿到手的却是豆沙。 「你就是这么管我饭的?」 「喂,大爷,这个点有得吃就不错了,我上哪儿给你弄大餐去?或者你愿意回家吃阿三吃剩下的?」 张起灵认命的咬了一口包子,叉烧包,味道好像还不赖。 进了家门,阿三一脸讨好地蹭着吴邪的裤管,吴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吴邪打开灯往饭厅方向一看,呵呵,饭厅里的战况怎一个惨烈了得···酒架上的红酒少了两瓶,地上多了两堆玻璃渣子,还有流淌一地的红色液体散发着阵阵酒香。餐桌上满是猫脚印,菜甩得满地都是··· 忍无可忍的吴邪弯下腰「温柔」地对阿三说:「阿三啊,你应该庆幸我不吃猫肉,不然你现在就在锅里了。」 阿三见情况不对,拔起腿就跑,心里默念:我不就是喝高了跳个舞嘛··· 张起灵轻笑一声,默默拿来了扫帚开始打扫,吴邪拿了抹布收拾桌上残局,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温馨,只是当事人不这么想。张起灵: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养了两只猫?吴邪:我一定要掐死那只猫! 终于把战场清理干净了,吴邪像死鱼一样趴在沙发上,嘟起的嘴都可以挂上一个油瓶了。 翻了一个身,怔怔地看着正在做伏地挺身的张起灵:「我觉得我真像你妈,又管你吃饭,又要帮你打扫屋子。」 张起灵的动作突然停住,一滴汗从发梢滴下:「没有,我妈才不会管我,而且,你比我妈可爱多了。」 ···老子最讨厌别人说我可爱了!你信不信你再说我可爱我就在饭里下毒把你毒哑喽! 躲在窗帘背后的阿三发现暴风已经转移,果断又开始得瑟起来,喵~你有贼心也没贼胆,再说你捨得吗?人家不就8点还没回来,你就风风火火地出去找人了,我已经闻到了浓浓的jq的味道···呜~以后我恐怕都要在无时无刻不变身成某种发光体的生活中度过了,喵~ 没想到啊,一声「喵~」竟然可以包含那么多的意思,真是让人⊙﹏⊙b汗!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口吃了一只粽子,太兇残了,差点被噎死。 ☆、插pter 13 这是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陈旧故事。 三十多年前,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午夜夜黑不见月,凛冽的山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干枯的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这夜色中:「tnnd,这么黑的夜色都挡不住我身上的黑光,要死了,要死了。」 说话的那人就是常福生,那时候他才二十六七许,却有了十余年的倒斗生涯,他脑袋活络又能吃苦,年纪轻轻就成了倒斗的一把好手,承蒙道上的人抬爱,被冠了个雅号——皇陵客!那会儿他年轻气盛,又仗着自己手艺好,可没少打皇陵的主意,就连一些比他成名早的前辈都不敢下的斗,他敢一个人摸下去,脱了一层皮上来,没事,养养又是一身龙筋虎骨。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外号,而且人们也更喜欢叫他的另一个外号——棺材底下伸手。你问我棺材底下伸手是什么意思,呵呵,可不就是死要钱嘛! 常福生幼年时候家里特穷,一碗清汤里一小撮粗盐再加几根野菜就是一顿,家里么妹就是因为营养不良,没有熬过出生后的第二个年头,没过多久父母也相继染病去世。常福生没了办法,他一个屁大的孩子要养活自己和二弟,只好跟人去挖死人墓,听说一个盘子就能换一袋白面,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从小过怕了苦日子,常福生对钱看得异常重要,但真正造成常福生对钱视如生命从而心理扭曲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时候常福生才跟家里的石磨差不多高,长期营养不良让他个子矮小,身材纤细,看上去就跟十岁的小孩一样,其实那时候他都十三岁了。父母已逝,他和二弟两个人相依为命,细数来他跟人下斗也有三百多天,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让二弟两个月有顿饱饭吃,然后是一个月有顿饱饭吃,再然后是可以每半个月有顿饱饭吃了,常福生心里挺满足的,至少他和二弟饿不死了,就是两个人没能剩下什么钱来,都换了口粮。天有不测风云,冬日的严寒让二弟患上了肺炎,常福生带他到镇上医院去看时,二弟的病情已经很严重。父母病逝的伤痛依稀还在眼前,这会儿二弟也要离开了吗?怎么可以···常福生求医生救救他的弟弟,医生伸出了两根手指,常福生哆哆嗦嗦地问道:「2分?」医生摇了摇头说:「20。」有种进口药可以缓解二弟的病情,不过价格对于常福生来讲简直贵的离谱,常福生真想一口老血吐给那医生看。20?你把我卖了都不知道有没有20!最终,常福生的二弟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季。 二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唯一的亲人就在这呜咽的寒风里静静地离开了,从此天大地大,四海无家。一个人的地方,怎么叫家?心无所归,怎么叫家?常福生常常在想,要是那时候能拿得出20块钱该多好,就算把他卖了也可以,真的,那样二弟就不会死了···对了,钱!是的,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了钱可以救命啊!可是···用来救谁的命?哈,没事,再也救不了二弟的命了,可它还能用来买东西,有了钱,什么山珍海味买不到!钱真是个好东西,我要挣钱,我要挣钱,我要挣很多很多钱··· 他不是钻在了钱眼里,他是疯在了钱眼里。 之后就是一代皇陵客的传奇故事,一座座皇陵,挥了很多汗,流了很多血,也挣了很多钱。 「咕咕,咕咕···」不远处树冠上一只大鸟叫唤了两声,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常福生在掂量着心中的两件东西孰轻孰重,那只大鸟吵得他心烦意乱。 左手是金钱,右手是生命,到底该捨弃哪一个?这个问题对于常福生来讲是个鱼与熊掌的问题,剁左手还是剁右手?难道就不能鱼与熊掌兼得?左手右手都是肉啊,剁哪个都会疼。 十天前,常福生从一座战国墓中出来,一身邋遢的他紧紧揣着怀里的东西,笑得贼眉鼠眼,口中默念着:「发财了,这下发大财了。」他的怀里是一块白玉龙钮,一块普通的白玉龙钮只能卖出个好价钱,见过「大世面」的常福生又怎会如此?这块白玉龙钮很不一般,仔细看你会发现它那泛黄的玉身上别有玄机,丝丝红线在白玉中纵横,就好像白玉的脉络一般,就因为这红线,整块白玉龙钮就好像有了灵魂,变得灵动起来。这些红线不是它物,就是人血!常福生是在墓主人的棺椁里翻出的白玉龙钮,墓主人死于战火,下葬匆匆,常福生敲通棺材的时候还闻到了千年不散的血腥气,当时白玉龙钮就是被紧握在墓主人的右手,右手依稀还可见干涸的血痂。血线就是浸润了墓主人的血才会形成的,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曾经常福生也见过浸血古玉,红色都是呈团块状,不知为何,在这里竟成了血线,但也就是这份特殊,让白玉龙钮更加珍贵,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在得到白玉龙钮的那个晚上,常福生抱着白玉龙钮做了个梦,梦醒后,他发现自己多了一项技能,他可以看到光了。看到光有什么稀奇的,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到光好不好!可是常福生看到的光不是普通的光,是人身上的光,很神奇,有些人身上的光是白色的,有些人的光是黑色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光,只是光的强弱不一样。当黑光浓郁到一定程度,那人就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得到这项技能之后,常福生曾观察过一个身如披有黑纱的人,第二天他就被狗咬了,还有一个黑光如墨的人,没到一个星期,他就淹死在了河里。也许人身上的光就像一本功德簿,如果你做了好事,你身上的白光就会盛一分,白光会佑你平安,相应的,如果你做了坏事,你身上的黑光就会强一分,你也越容易交厄运。 第8页 常福生低头看过自己身上的光,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是黑色的,就像长满了胸毛和腿毛,真噁心!他被自己噁心得一天都吃不下饭。他想让白玉龙钮把自己的这项特殊技能收回去,要知道一低头就能看见胸毛和腿毛般的黑光是一件多么震撼人心的事情,震撼的胃里都要风起云涌了。待胃里风起云涌一番后,常福生又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个个身有黑光的都是倒霉蛋,那么···他也是倒霉蛋大军中的一员,自己出门可能被狗咬,被鸡啄,还有可能摔个半身不遂,最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走着走着就丢钱了!一想到这些,常福生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粽子王盯上了,背后一阵一阵的凉意···这样,不好,不好。 考虑了两天,常福生决定把白玉龙钮送回它原来待的地方,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 关于剁左手还是剁右手的问题,常福生从月落乌啼霜满天一直想到了夜半钟声到咳喘,在一连串咳嗽声中,在一阵阵胸腔收缩的疼痛中,常福生认识到了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如果再下斗摸金,身上的黑光会越来越重,恐怕这条小命很快就要交代在斗里了。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完。想想自己在地上留的「宝藏」,常福生有了勇气剁左手,自己存的钱足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干嘛要跟自个儿小命过不去呢?嗯,就此离开盗墓界,让皇陵客真的成为传说吧。在想通的那一刻,常福生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人世诸苦,烦恼忧伤,不过是看不透,想不开,放不下。看透了,想开了,放下的痛苦只是在那决定的一瞬间,之后便是超脱。 常福生把白玉龙钮送回了战国墓,但他依然能看到人身上的光,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黑光似乎淡了一点,可又好像没有淡,那又怎样?看淡就好。 ☆、插pter 14 不下斗的日子很无聊,常福生为了消磨时间干了很多事,在山里养鸡,在内蒙放羊,最扯的是在上海街头摆摊装半仙给人算命,跑了大半个中国,常福生发现其实不下斗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他娶了老婆生了娃,最后定居在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一家和满,渐渐的,他身上的黑光越来越淡。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最后他会在小学成为一名音乐老师——在他老婆的影响之下。皇陵客成了音乐老师,这世界多神奇啊!脱胎换骨,说的可不就是这个嘛! 常福生以为他会就此平平静静地走过他的一生,曾经下斗的日子,不必忆起,不必顾盼,早已随风而去。他就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俗世老头,傍晚,出去散个步,然后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幸福得简直像不真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黑光始终不能完全散去,常福生在早些年很是焦虑,但随着年纪愈大,他倒是看开了,黑光始终不愿散去,那他便等待,等待报应。 时间刻画史书很公平,无论你做过什么,时光的书页上都一笔一划镌刻清晰,你说你忘了,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一条小径一扇门,就足以让你回到曾经。皇陵客终是皇陵客。 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找到了楚河,他对楚河说,他要找一个人,那个人的外号叫作——棺材底下伸手。 尘封三十余年的外号再次被人提及,江湖是否会再添腥风血雨?而谁又将成为拯救世人于水火的救世猪?一切谜底,且听下回分解···哈哈哈,开个玩笑,这句话用在这儿太顺了,一时没剎住。(滚你!) 棒球帽男人不知是从哪儿打听到了曾经道上有一号人物叫作棺材底下伸手,他手上有一样宝贝——白玉龙钮。那可不是普通的白玉龙钮,这枚白玉龙钮上沁了血,可真真是样神器! 还存在在这世上的神器可不多了,屈指可数,后母戊鼎算一个,驻龙气,承气运,彰礼乐;金缕玉衣算一个,它是让人最接近永生的存在,只可惜,差了一点,但也就是这么一点,让永生成为了破灭的神话,可既是如此,金缕玉衣依然是一样神器;曾侯乙编钟勉强算一个,金声玉振,千古绝响;越王剑吴王矛算俩,砺光裂岩幽,其意可破天,是真真正正比倚天剑和屠龙刀还牛掰的存在,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些都是无法用价格来估量的宝贝。 楚河消息灵通,愣是把三十多年前消失的皇陵客给找了出来,兜兜转转大半个圈子,原来皇陵客与他就居住在同一个城市。楚河带棒球帽男人找到了常福生,那时常福生正在槐树下拉二胡,一只瘦小的黑猫慵懒地在槐树旁的糙丛里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细fèng,细看之下,你会惊奇地发现,两条细fèng里的眼眸颜色居然不一样,一只是幽蓝色,一只是淡金色,光彩熠熠,使人沉醉之余更有一丝心悸。 太阳渐渐下沉,余晖照耀大地,棒球帽男人来到常福生面前,弯下腰,笑道:「常先生。」 二胡婉转的声音戛然而止,常福生抬头看了棒球帽男人和楚河一眼,淡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常福生语声平淡,可心下却掀起了翻天巨浪,棒球帽男人和楚河周身都是黑光瀰漫,这本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可是就在他们靠近自己的一霎,自己身上淡淡的黑光竟有异动,徒然间浓郁起来。随之,心勐地一颤,好像预感到将有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吗? 「常先生,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皇陵客。」棒球帽男人把最后三个字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和常福生两人才能听到。「不知常先生可否赏光,听说清风阁的白条味道极鲜。」 棒球帽男人就是邹思。 常福生心下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否认自己是皇陵客显然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已经十分确定他的身份。把陈年旧事扯出来,果然是来者不善,看来这清净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常福生心里苦笑一声。罢了罢了,偷得三十余年平静,已是实属不易,也该知足了,就跟他们走一趟,且看看他们是要玩个什么花样吧。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一只瘦小的黑猫紧紧跟随··· 清风阁常福生曾来过,环境不错,小巧雅致,有几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意蕴。不一会儿几道菜上来,邹思没跟常福生绕弯子,直接就挑明了自己老闆对白玉龙钮感兴趣,希望他能忍痛割爱,至于价格,一切好商量。 听到白玉龙钮这几个字,常福生夹着白条的手一松,鱼肉掉在了桌上。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曾盗出过白玉龙钮?那个斗是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摸下去的,他出来还是热的,另一个人出来就是冷的了。而且这白玉龙钮他也没在人前拿出来过,况且白玉龙钮到手不过十来天,他就送了回去,怎么会有人知道?难道那时候有人监视他?怎么可能?他那会儿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做事十分小心,不然怎么能在大大小小的斗里全身而退。呃···至少没缺胳膊少腿。不是监视,那又是谁? 楚河眼神往常福生处瞟了一眼,不紧不慢地一筷笋干送进嘴里。这位皇陵客果然不知道他们这些「情报人员」的厉害,有时候,死人也可以「开口说话」。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常福生把筷子放下,暗暗将自己尴尬的表情收好,「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白玉龙钮不在我这儿。」 「是吗?」邹思的语气传递出一个讯息,他并不相信常福生的话。 「我已经说了白玉龙钮不在我这儿,信不信由你。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多谢款待。」常福生离席而去,邹思没有阻拦,楚河更没有阻拦的理由,他只是个情报贩子。 常福生走出清风阁,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其实在听到对方说出皇陵客三字自己流露出诧异的那一刻,自己在心态上就已经输了。 清风阁内,楚河问邹思:「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邹思手指轻敲桌面,似在思索:「他一再强调白玉龙钮不在他手上,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一再地强调呢?」 「为了更有说服力?」楚河试探性开口。的确,楚河说的没有错,只是没有说全。 邹思轻笑一声,说道:「因为他紧张,因为···虽然白玉龙钮不在他手上,可是他知道白玉龙钮在哪里。」 第二天,常福生被一群人带上了一辆越野车,带头的正是邹思。那一去,常福生再也没回来。 黑猫知道经常给它餵食的那个老人死了,记忆里,一个光头,一个带棒球帽的男人是兇手。 在常福生死后的几天里,黑猫每天都会到常福生拉二胡的地方,静静地趴在糙丛里,二胡声再没有响起,也再没有人迎着夕阳,给它投下面包。它依稀记得它不是猫,虽然它和猫是那么相像,具体是什么,它自己也忘了,它敢肯定,它不是猫,因为没有一只猫可以控制梦境!在梦中,它就是神,可以无限发挥无限创造,只要它想到的,它就能让这场景在梦中无比真实地上演。 它可以控制别人的梦,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可是无论它在梦里如何强大,现实总是不堪一击,梦里的神到了现实生活中就成了一只瘦小的小野猫,长得不好看,一身黑色的毛髮更是不讨人喜欢。它总是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和一群又一群流浪猫抢食吃,骨瘦如柴的它是註定被欺负的那一个,不知多少次在其他流浪猫低沉的吼声中被吓退,不知多少次饿着肚子在西风里度过漫漫长夜。或许是经歷了太多凉薄,所以对温暖格外珍惜,在它的记忆中,常福生是给了它最多温暖的人。 说真的,动物比人更懂得将心比心,你对它好,它会对你更好。常福生死了,黑猫想到了为他报仇,它的智力并不高,仅相当于一个十岁孩童,它想到的报仇就是杀了邹思和楚河。由于邹思行踪诡秘,黑猫只找到了楚河。 在那个幽肃的柏树林里,黑猫为楚河造了一个梦,最后,他用自己的双手掐死了自己。 最终,警方判定楚河死于自杀。黑猫驭梦杀人这种事说出去谁会相信?而且楚河也算罪有应得,为了获得情报,他坏事做尽,只为一己之利,现在死了,倒也有不少人大唿了一声痛快。 至于邹思,在三天两夜的不断追踪下,邹思终于被缉拿归案。 楚河和常福生的案子告一段落,但整件事还没有结束,常福生一案牵扯出了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这件事兹事体大,吴三省已上报省公安厅,就看省厅会对这件事做出怎样的处理了。 第9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没有球赛,来更文。 我知道大家没多大兴趣看常老头的故事,所以这一章就把故事结束。接下来是···小哥的生日。 ☆、插pter 15 10月31号,10月的最后一天,吴邪和张起灵早早起床,面对面坐一块儿吃早饭。张起灵一言不发地咬着三明治,吴邪拆了一袋年轮蛋糕准备开吃,情况一切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总觉得空气中瀰漫着一股低气压,闷闷的,让人特别不慡。低气压的源头自然不可能是他,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吴邪放下年轮蛋糕,对张起灵说道:「小哥,你在为案子担心吗?」 「没有。」张起灵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淡淡地回了一声,然后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径直出了门。楚河和常福生的命案已经结束,现在局里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倒也犯不着为案子担心,张起灵心情不好另有原因。 吴邪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不是在为案子担心吗?那他为什么很不高兴的样子?唉~他的世界,常人果然不能够理解。」 默默地吃完年轮蛋糕,准备收拾桌上的餐具。哎呀,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吴邪低头一看,是张起灵的警察证,他怎么把这东西给丢了? 张起灵来到警局,整个人有点无精打采。王盟看到张起灵,心想着作为一名后辈应该向前辈打招唿,是的,老师经常教育我们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于是乎,王盟举起了他的右爪,还没开口说话,张起灵就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彻底地无视了他。王盟盟同学的还举在半空中,问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是呆呆地保持着这个动作。待回过神来,王盟打了个冷颤,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内心止不住地咆哮:移动冰箱啊移动冰箱! 今天是张起灵的生日,一个被人遗忘了的生日。自小他的父母工作繁忙,经常忙得连他的生日都会忘记,他总是会在生日那天很晚很晚睡觉,他在等父母回来,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他不要蛋糕,不要礼物,只是要一句很简单的「生日快乐」,但是一直以来,他收到的只有一句「你还没睡啊」。呵,果然是被遗忘了啊···过了很久以后,他的父母会突然想起他们忘了他的生日,然后幡然悔悟般的又买蛋糕又买礼物,可是张起灵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上一次过生日,他也不记得是在几岁的时候了。其实早该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每年这一天,张起灵都会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外格格不入,就好像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没人在意他,没人关心他。 张起灵一度想过在生日前的一个月起不看日期,混淆了日期,不知道生日究竟是哪天就可以安然度过让人伤心的那一天,可是偏偏到了那一天,城市里到处都有地方在告诉你今天是10月31号,你生日。是的,张起灵很强大,他是局里的神枪手,他可以徒手撂倒一个排,他可以在五六十米开外用铁棍精准地击倒敌人,但是他还没强大到可以独自一人对抗孤独。越是孤独的人就越想要摆脱孤独,然后就越孤独,就像一个死循环。 傍晚,张起灵回到家,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吴邪正在厨房里洗青菜,阿三探着脑袋在吴邪裤脚边叫唤,似在催促:快点烧,快点烧,饿死了。 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吴邪终于把晚饭弄好了。张起灵皱眉看着桌上的面,觉得有些不适应,以前晚上都是吃饭,今儿个怎么突然就该成了面? 「今天晚上怎么吃面?」张起灵问。 吴邪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张起灵,故意拉长了调说:「因为——这是长寿面啊,寿星~」 张起灵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吴邪从酒架上拿下一本小本子样的东西,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正是张起灵的警察证。 「你忘了把它带走。」 张起灵接过他的警察证,原来是这么回事。 餐桌旁,阿三对着它面前的一碗面一顿勐吃,真好吃啊真好吃,可以续碗吗? 张起灵的碗也很快见了底,这时,张起灵的手机响起,张起灵对着电话那头「嗯」了几声就把手机递给吴邪:「我妈找你。」 吴邪接过手机,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张华袖拍了一天的戏,听到这声音心都化了,一天的疲劳都不翼而飞,心里忍不住对比了下自家的儿子,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小邪啊,你照顾起灵辛不辛苦啊?很多事你都可以交给他做的,他那么大个人了···哦,对了,今天是起灵生日,我没空赶回来,麻烦你帮我买个蛋糕,起灵挺喜欢吃的。」 什么!买蛋糕?想他吴邪自二十岁以后就没让家人在他生日时买过蛋糕,蛋糕不是唬小孩用的吗?过生日嘛,一晚长寿面就够了,蛋糕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嗯···不过天色已经晚了,去买蛋糕有点麻烦,那不买也没关系,过几天我去看你们,会把蛋糕补上的,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电话那头张女神又补充道。 「···小邪啊,就这样,我挂了哦。」 「您不和张起灵继续聊了吗?」 「跟他聊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吗?好了,bye~」 挂了电话,吴邪看着张起灵怔怔道:「你喜欢吃蛋糕!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像你这样的冰···」靠,差点把冰山给说出来了。「咳咳,像你这么高贵冷艷的人···」好像还是有点措辞不对,不管了,就这样吧。「怎么看都和蛋糕有点不搭啊。」终于把一句话给说完了。 「···」 「不是吧,你真的喜欢蛋糕啊!附近有家面包店,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张起灵走到吴邪面前。 被张起灵注视着的吴邪顿觉鸭梨山大,不知该说些什么。等了半晌,张起灵突然伸手摸了摸吴邪的发梢,说道:「吴邪,谢谢。」 餐厅中暖色的灯光里,张起灵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吴邪看得一愣,没想到冰山笑起来···那么好看! 「哈哈,有什么好谢的,咱是朋友,应该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吴邪下意识地想闪人,身体却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怀抱中。 「吴邪,让我抱一会儿。」 「啊?」吴邪身体一僵,连声线都发着颤儿,双手慢慢握成拳,一动都不敢动。 「你很温暖。」张起灵在吴邪耳畔轻声说道。谢谢你没有把我遗忘,我曾以为这将又是个一个人湮没在黑暗里的孤单生日。 那天晚上,张起灵和吴邪做了一个同样的梦。 在梦里,他们是一对同窗好友,晨起读书夜同眠,春赏梨花夏观莲,秋有明月冬风雪,今生已约来生缘。 似乎所有原本美好的爱情都有场变故,有的称之为「磨砺」,有的称之为「浩劫」,挺过去了,修成正果;挺不过去,抱憾终身。 在这场爱情中,张起灵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倒也没什么,但吴邪父母俱在,二老听闻唯一的儿子居然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山洪暴发,天崩地陷,日月无光。两位老人家帮吴邪说了门亲事,还把吴邪关在了家里。 极度悲愤之下,吴邪不思茶饭,整个人很快地消瘦了下去。搁现在,这病叫厌食症。二老虽心疼吴邪,但为了彻底断了吴邪和张起灵,还是狠下心肠不让吴邪去找张起灵,只是将原打算在年底办的婚事提前了。 张起灵听说吴邪病了,急匆匆赶往吴家,不曾想半路杀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虎,被虎精灌了十八碗酒,醉死在景阳冈。 吴爹吴娘刻意隐瞒了张起灵已死的消息,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吴邪还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大婚当日,吴邪穿着一袭红衣,奔驰在去往张起灵家的林间小径上,小径两旁落叶飘零。 张起灵的墓就在他家附近,墓旁遍地开满白花,似遍地缟素。 张起灵,等着我。红衣在满地白花间蹒跚前行,一路奔来,体力已然耗尽。大红新衣慢慢从身上褪下,一层,两层···在雪白大地留下凄艷如血的痕迹。 青石冢盘踞,一身缟素的吴邪轻抚墓碑,口中喃喃:「张起灵,听说地下很冷,我来陪你。」 ··· 吴邪没有想到,人死之后还能有思想,他成了一只轻盈的蝴蝶,盘旋于白花之间。 咦,怎么不见另一只蝴蝶?这剧情不对呀! 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吴邪还是没有看到另一只蝴蝶。 如果蝴蝶也有泪,你将看到花瓣上苦涩的露水。 蝴蝶的生命很短暂,就在吴邪绝望地认为这一生都再见不到他时,一只蜜蜂出现在吴邪身边,此时吴邪虚弱得只能说出一句「你来了啊」便落在了地上。 蜜蜂守在蝴蝶身边,久久不愿离去··· 吴邪惊醒时闹钟上的指针正好指向三点。胸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感,把放置在床头小桌上的水一饮而尽,这种烦闷感没有减轻,反而更堵得慌。 「别开玩笑了,他是个男的,老子怎么可能喜欢他···」说到最后,吴邪自己都没了底气。吴邪,你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抄袭的梁祝吧,剧情也太扯了,还有武松打虎乱入。吴邪扶着额头,这是···怎么了? 回想到晚上那个柔软的拥抱,吴邪脸颊一红,使劲揉了揉头上作鸟窝状的头髮,吴邪在心里默道:晚上那个拥抱害死人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嗯,噩梦!睡觉!」吴邪把头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可却久久不能入睡。 另一个房间,张起灵盘坐在床上,看着吴邪房间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夜很安静,月光透过纱帘照在沙发上,沙发上阿三盘蜷成一团,双眼幽绿的光芒告诉我们它其实还没睡,再仔细看看,你会发现它的双眼微眯,竟是笑得一脸yin盪!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驭梦灵猫》 ——完—— 作者有话要说:  orz我想写出温馨的感觉,结果却写出了小白的感觉,囧。。。不忍直视。肯定是因为最近脑残片吃多了。 ☆、插pter 1 第10页 吴邪看着门口站的一群黑衣黑裤黑皮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丫的这架势好生眼熟,在哪里看到过?再一想,90年代港片里有人得罪了黑帮老大可不就是这情形,带头的黑衣人必得再来上一句「我们老大请你走一趟」,或是管你乐不乐意,直接持枪入室。 里头那位该不是查案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老大吧?! 「你们是?」吴邪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询问。 带头的黑衣人转头又看了一眼门牌号,确认没有送错地方。「我们是来送画的,请问您是张起灵先生吗?」 哦~原来是来送画的,不是黑社会。吴邪舒了一口气,朝屋里大吼了一声:「老张,出来接客。」 张起灵穿了一身睡衣,眼神迷离,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看都没看站在门外的那群人,只是随手一指阳台,然后说:「放那儿。」 吴邪目送着一群人把包得严严实实的画搬到阳台,又目送着他们离去。张起灵很随意地扔下那句话,又很随意地签了个名儿就回笼补觉去了,只留下吴邪纠结阳台那幅画拆还是不拆,真的好想看看那是一幅怎样的画怎么办?好奇心正在不断膨胀。 这时,张起灵的房门又开了,依然是那一身印满小黄鸡的睡衣,但半梦半醒的状态已经消失。他走到阳台的画旁边,打开一层层保护严实的包装。撕开最后一层纸,装裱精细的画呈现,那是几棵红枫,在夕阳中,红得愈加如火焰一般,似要燃烧了自己,浓烈沉郁又像忘川河畔盛开的迎魂者,恶魔的温柔——曼珠沙华,一袭血染。热烈,哀伤,寂寞···偏偏,几缕光线从叶间洒落,熠熠生辉,圣洁得好像随时都会有光之精灵从画中飞出。 「我见过这幅画,是德勒夫的《晚枫》,纪念他单纯而偏执疯狂的小女儿。」吴邪开口。吴邪绝不会认为这样一幅画会是张起灵买的,可是谁会送张起灵这么一幅画,是什么意思? 德勒夫是加拿大画家,不同于很多大师,他在世时其画便备受世人推崇,不过大器晚成,德勒夫一直到56岁才以一幅《天堂》为人熟知。德勒夫的风格属于印象派,善于捕捉光与影的交错,画下景物最美的一刻。 张起灵注视了这幅画许久,说道:「一年前,我和我妈去过画展,我多看了这幅画一眼。」 「你喜欢这幅画?很好看。」无论生活怎么样,总还是会有希望的,就像那道光。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是。」大概是觉得那道光很刺眼,就像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其实···阿姨对你很好,就连你多看的那一眼她都会在意,不是吗?她只是没有时间而已。不要再想着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是在说教?」吴邪说的,张起灵怎么可能不懂,可是孤独的记忆就像生于沙漠的树,其根已牢牢驻扎在心底,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少年时候的白纸大幅泼墨以灰暗色彩,笔触浸入灵魂,绘出一个冷漠的外表,早就,改不掉了。 其实每一个外表淡漠的人都是桎梏于孤独而渴求温暖的人。 被张起灵不太友善的语气吓到了,吴邪轻微撇过头偷偷看了眼张起灵的脸色,还好还好,看脸色应该没生气。「由感而发而已啦。对了,上次阿姨说过她会过来,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吴邪岔开话题。 「她在非洲,不会过来了。」 「哦。」这声音里怎么隐隐有些失望? 有时候,张起灵真的觉得眼前这傢伙细腻得像个女人,让他有些害怕,不知不觉中就被他的这份细心吸引了,温暖了,感动了,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 光棍节前夕,灕水县警局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人从河里打捞上一个红色塑胶袋,塑胶袋里的东西居然是··· 那天清晨,负责清理河道,打捞河道垃圾的老孙像往常一样撑着小船拿着网兜打捞河道中的垃圾。早晨晨雾迷濛,挡住了老孙的视线,嘆了一口气,老孙把船头手电的灯光调亮了些。 「咦~谁那么缺德,这么大包垃圾都往河里扔!」老孙把船撑过去,那是一个红色塑胶袋,很大,用老孙的形容就是——和菜市场卖猪肉的肥猪王那圆滚滚的肚子一样大。塑胶袋里不知装了些什么,很重,老孙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拉到船上。在把塑胶袋拉上船的过程中,老孙双手触摸到了塑胶袋,凭经验,老孙知道塑胶袋里装的绝对不是生活垃圾,反倒是像一袋子肉。老孙手擎手电筒观察了起来,塑胶袋包了好几层,在手电筒的光下依然看不清里面都装了什么,塑胶袋口有几处断裂的地方,像是曾绑过什么东西,突然间就断掉了。 老孙养着一条癞皮狗,毛都秃了好几块,样子丑极了,所有小孩子看到它都怕它,但老孙对它很好。就是这样一条癞皮狗,早年老孙家大半夜的煤气泄漏,它对着老孙的房门又吠又爮,终于把睡梦中的老孙唤醒,免了一场灾祸的发生。算起来,它还是老孙的救命恩人。 老孙想到家里的癞皮狗好几天没有吃到肉了,要是这塑胶袋里真的是肉,而且没有烂掉的话,倒是可以给它改善一下伙食。 就这么决定了,打开塑胶袋看看。红色塑胶袋一层层解开,最后一层打开时,老孙吓得连连后退三步,一下子跌坐在了船舱里。最上面的是···居然是半只脚,人脚! 怎么会···这样?杀···杀···杀人了!老孙被吓破了胆。 那天早晨8点半,灕水县警局接到了老孙的报警电话。 ☆、插pter 2 「你听说了吗,今天市局的人要来。」 「这起碎尸案性质恶劣,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傢伙发了微博,闹得人心惶惶的,市局不来人才怪!」 「你说市局的人靠谱吗?」 「肯定比你靠谱不是。上次追个小偷都能把自己追河里,算你有本事。」 「靠,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我挺愉快的。」 包子铺外边沿街架了几张油腻腻的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放了笼吃了一半的包子,两碗豆浆都快见底了。 说话的是灕水县警局里的两个小警员,他们正在吃早饭,顺便聊着些什么,一天的好心情从八卦开始。 早晨九点不到,一辆车在灕水县警局门口停下,门口候着几个穿警服的小警员,早上聊天的那两个也赫然在列。 黑瞎子透过车窗看到在门口等候的几个小警员,站成一排搞得特别正式,想想这些个人都是来欢迎他们的,黑瞎子这心里就特舒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排场不错。」 王胖子坐在副驾驶座,本来挺宽敞的空间,到了他那儿就略显拥挤了。他艰难地挪动了下身体准备下车,低声道:「一排糙汉有什么好感嘆的,一排露大腿的兔装软妹才叫排场!」 车门打开,一个快谢顶了的中年人又是握手又是寒暄,他是灕水县警局的副局长。黑瞎子和胖子跟副局长一番客套后就开始了解起案情来。 这次市局派到灕水县的是黑瞎子、张起灵、王盟和王胖子。王胖子虽然是法医,但他更喜欢跟着吴三省混,谁让跟他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在吴三省手下呢? 县里的法医已经用低温冷冻把尸体碎块拼接起来,塑胶袋里的尸块只是尸体的一部分——右腿和右臂,右手手腕以下缺失。根据这些根本无法判断死者身份。 警局解剖室里,王胖子、张起灵和黑瞎子在县里法医陆仁嘉的陪同下查看了尸体,王盟只是看了一眼就找了个藉口出去了,他进警局没多少日子,小心脏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胖子围着拼接起来的尸块转了一圈,根据腿的长度和粗细可以判断死者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重一百六左右,应该说是挺魁梧的身材。脚上没有明显的老茧和伤痕,说明他不是从事体力活,生活质量还不错。等等,脚趾甲里有泥沙。死者生前在泥沙地里走过?不太可能。那么案发地点是一块泥沙地,兇手在搬尸时死者的鞋子脱落,然后泥沙混进了脚趾甲里?有一定可能。 右臂上断口的切面非常整齐,工具很有可能是电锯或切割刀。可是死者的右手去哪儿了?胖子检查过装尸块的红色塑胶袋,完全可以在放进一只手,兇手为什么选择将右手独立起来?这里右腿和右臂都是一块不落地堆放在一块儿,说明兇手有很好的分类意识,把右手独立起来,没理由的。难道右手之中有什么证据,让兇手必须把它藏好,或者,兇手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收集右手? 「尸体的其他碎块还在打捞中,这包是孙大爷在中下游之间打捞到的,兇手极有可能是把尸块包在红色塑胶袋里,再以石头和红色塑胶袋相连,沉入水中。这一袋因为某种原因,塑胶袋和石头分离,尸体腐败产生气体,然后飘到了水面。按照这条河的水流速度,剩下的尸块应该还在中游或下游,我们警队的人正在全力打捞。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头颅找到。」陆仁嘉开口说道。 「最近有没有人报失踪人口?」黑瞎子的手从尸检报告上一划而过。 「没有,也许死者不是本地人。」 「对了,你们县里有没有泥沙地?」胖子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死者脚趾甲中取出少量泥沙,泥沙中泥的含量很少,基本上都是沙子。 「这我不太清楚,你得去问陆仁倚。」 胖子拿镊子的手一顿,被这奇葩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问道:「你们是亲兄弟?」 「呵呵,很明显噢。关于沙子,我向领导汇报过,不过他似乎对沙子似乎没什么兴趣,相对而言,他对拼图更感兴趣,他认为这件案子应该先把尸体的碎块找全。」陆仁嘉看了缺失右手的右臂一眼,说道,「天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难得,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是不是该请你们去喝一杯?」陆仁嘉看着胖子说道,大有相逢恨晚的意思。「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我弟。」 陆仁倚是陆仁嘉的双胞胎弟弟,俩兄弟一个文静,一个活泼,性格倒是互补。陆仁倚生性活泼,经常在外面窜,是警局里的百晓生,大到谁家结婚满月,小到街上有几条流浪狗,他全都知道。 陆仁嘉找到他弟弟,陆仁倚二话不说,拍着胸脯就打保票:「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11页 县里泥沙多的地方大多是施工地,现在正在进行新农村建设,再加上县里本身就有工程在建,施工地较多,有几十处,还有一些废弃的地方也有泥沙堆积,怕是不好找。 施工地有人,兇手不会选择人多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犯案,所以陆仁倚决定先带他们去有泥沙堆积的废弃地点看看。 陆仁倚是个很热情的人,四位长官初到灕水,对灕水还不熟,所以他决定全程当司机,带他们去可能的案发地点。四人看陆仁倚那么热情,也不好推脱,便欣然接受。有人愿意当免费司机,自然是好。 陆仁倚开着他那辆快掉漆了的小面包车来到胖子他们面前,王盟咽了口口水,觉得这车压力有点大,这么多人上去,半路不会抛锚吗?黑瞎子心里默嘆一声:古董啊! 陆仁倚摇下车窗,摆了摆手,喊道:「快上车啊。」 上车前,「我忘了你不喜欢软妹,你是喜欢模特吧!」胖子对着黑瞎子,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黑瞎子觉得有点跳戏,一时间没太明白,但转瞬就回想起了胖子下车时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高挑的模特是我最爱,粉红色的衬衫穿起来~」说着,兀自打开副驾驶车门,猫着腰上去。 「去去去,你唱的什么歌,跑调忒严重。哎,你怎么占了我的副驾驶?!」 王盟没太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一脸迷茫地抓了抓头髮,想要问在他旁边的张起灵,但看着他一付没有表情的面瘫样,还是决定自己慢慢探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写这篇文纯粹是在作死,破案什么的根本就没接触过,连悬疑小说都没怎么看过,写得太纠结了,bug一定漫天飞。嘤嘤嘤~~ ☆、插pter 3 跑了好几处地方,一无斩获,陆仁倚的车子倒是抛锚了。陆仁倚有点不好意思,暗骂自己的小破车太不争气,让自己在长官面前丢了脸。把车弄好得有一阵时间,陆仁倚想着让各位长官干等多不好,于是偏过头去开口道:「长官,这车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要不,你们下车逛逛,我们灕水县城虽小,但小吃不赖。」 正好胖子有点饿,中午吃的饭早就消化了,路边有几家小饭馆,看上去不错的样子,胖子想下车补一餐也不错。「你小子不赖啊。」知道胖爷除了尸体,就喜欢享点口福。 被表扬了的陆仁倚挠了挠头,脸微微有点红。 王盟小子也嚷嚷着肚子饿了,要下去吃东西。黑瞎子则是对中午吃过的叫花鸡念念不忘,想着这路边的小饭馆里能不能撞撞运气,车抛锚了,傻等着太2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奔赴饭馆。张起灵默默地跟了上去。车子里,只留下陆仁倚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路边有一家饭馆,名字叫孔府菜,胖子看着饭馆的名字,摸了摸厚实的双下巴,也许是三下巴,心道,有点意思,简称kfc。好了,就这家了! 饭馆里朴素整洁,老闆娘是个中年妇人,一上来就递过一张塑封的菜单,问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点了四个菜,没有黑瞎子想吃的叫花鸡。菜上得很快,梅菜扣肉,盐水鸭,一个汤,还有一盘酱爆螺蛳,盐水鸭和螺蛳还特地用了兰花点缀。 「哟,没想到这店虽小,装盘却是出了奇的精緻。」黑瞎子拈了盐水鸭上的兰花,微微一笑。 胖子和王盟没有管黑瞎子,显然,相比于黑瞎子的拈花一笑,梅菜扣肉里的肉更有吸引力。 黑瞎子识趣地把兰花放到了一边,然后默默加入了剿肉大军。 这个点不是饭点,饭馆里生意冷清,很少有人出入,一个提篮少女突兀地出现在饭馆门口,篮子里整齐地摆着几支兰花。一阵风吹起少女乌黑的髮丝,她抬起左手,轻轻地将被风吹乱的髮丝拢于耳后,露出洁白小巧的耳朵。 少女提着篮子从四人餐桌边走过,白衣翩跹,一阵馨香飘来···胖子早已看得痴了,梅菜扣肉的吸引力也比不上这少女。 这时,一个黑不熘秋的身影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赶进来,一路横冲直撞。 「呀!」一声轻唿,少女手中提的篮子被黑不熘秋的身影撞掉了。那黑不熘秋的身影丝毫没有要停下道歉的意思,急匆匆沖向楼梯,上了楼。这里门面房和住房是连一块儿的,下面开饭馆,上面住人。 篮子被这一撞翻倒在地,兰花也散落于地,少女蹲下身,蹙着眉,有点不高兴,伸手将兰花一支一支捡起来。 「我来帮你。」一只胖手突然出现。 「谢谢。」少女抬头,对上一张算不得英俊,但线条很柔和的脸,笑了笑。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胖子觉得那是一种穿越的美,好像从千年间流传的文字里跳脱出来,活生生到了眼前,又一次看痴了。 老闆娘听到动静赶来,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杖:「云彩,我家那小子又撞到你了?看我不收拾他!」 少女起身,此时花都已经捡了起来。「孔阿姨,没事,他没撞到我。就是···花撒了一地,我给你换一篮来。」 「没事儿。」 「不行,你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过来。」说着,少女已经转身提着篮子向门口跑去,老闆娘阻拦都来不及。 「云彩···嘿嘿,云彩,真是个好名字。」胖子望着云彩离去的身影,笑成了一脸痴汉。 出了门,云彩突然一个回眸,又朝胖子笑了笑。胖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满脑子都在迴响那首广场舞神曲「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黑瞎子用筷子敲了敲胖子的碗:「喂喂喂,痴汉,吃饭了。」 「老黑,我觉得我被爱神射了一箭。」胖子的眼神还在追随着云彩远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 因为眼神还在追随云彩远去的方向,所以胖子没有注意到,除了张起灵面无表情外,其他两个人都是一副「我不认识这傢伙」的表情。 老闆娘在云彩走后就拿着擀面杖上楼了,大概是因为天花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吧,楼下的四位听到了如下对话: 「你小子从哪里回来?一身的泥巴,脏死了!还不快把衣服脱了!」 「t^t」「你出去。」 「哎哎哎,你怎么把衣服裤子脱这里!你看你房间里全是泥沙。别抖了!一地泥沙。」 「o(︶︿︶)o」 「你今天不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别想吃晚饭!」 「(╯-╰)/」 「砰——」一声门响。 一直没有开口的张起灵说话了,「也许,范围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大。」 什么范围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大?胖子和黑瞎子开始略有点迷茫,但很快就明白了张起灵话里的意思。 「不,我倒是认为范围可以缩小了。」黑瞎子用筷子蘸了汤在桌子上画下一个小圆圈,里面一撇一捺写了个「人」字,但转瞬又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把人给涂掉了,「等等,如果这样的话又有一个地方说不过去。」 胖子没有发表意见,但皱起的眉头告诉我们,他已经完成了角色的转换——从痴汉变成了睿智法医。 过了一会儿,胖子才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死者头颅,确认死者身份。单凭泥沙,确实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张起灵接了个电话,然后一脸严肃,压低了声音说:「头找到了。」 王盟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三个人在讲些什么,「你们说的是什么呀,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喂喂,别走啊,你们先给我解释一下嘛!」 ☆、插pter 4 陆仁倚拿他那抛锚的小面包车没有办法了,只好不知从哪里借了一辆车来,还挺新,比古董级的小面包车强多了,应该不用担心半路抛锚,四人很放心地坐了上去。 回到县警局,陆仁嘉正在解剖室里研究找回来的头颅,胖子匆匆赶了过去。和头颅一起打捞上来的还有一些内脏,臭气熏天,令人作呕。头颅腐烂非常严重,面目全非,胖子表示利用颅骨面貌復原技术可以復原死者面貌,但需要一定时间。 在胖子对死者面貌进行復原期间,张起灵、黑瞎子和王盟把剩下的有泥沙堆积的废弃地和施工地统统拜会了一遍,有两个地方很可疑,一个是已经停工一个多月的工地,一个河边曾经用来装卸沙石的小平地,那块小平地现在已经废弃,很少有人去,杂糙都已经长了出来,长在沙石上。 不久,死者面貌被復原出来了,死者叫霍海,男,28岁,不是灕水县人,是个富二代,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叫超方,他叔叔在董事会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仗着有这么个叔叔,霍海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罪了不少人。 在一个月前,霍海对家人说自己要出国,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家人对他近一个月杳无音讯并没有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霍海既然说过要出国,为什么会出现在灕水县? 警方查到那个名为超方的房地产公司在灕水县买下了一块地皮,并开始在这块地皮上着手建起了地基,不过因为在挖地基的过程中挖出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工地上的工人接二连三受伤,有个工人差点丢了性命,工地上的其他工人都不敢再挖下去,所以施工停滞了。公司请了不少道士过来作法,不过大部分道士看了拿东西后都纷纷摇头,表示这工程不能再进行下去。这和霍海的死,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繫? 王盟听了这个故事,有点嗤之以鼻:「这听起来也太玄幻了,现在是21世纪,讲科学,神啊鬼啊的是封建思想,怎么能信?」 胖子拍了拍王盟的肩膀,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盟,你不会是怕了吧?」 「才没有,这案子一看就是人为的。」王盟反驳,但怎么看都有点底气不足。 「那你倒是说说,那工地上到底挖出了什么东西?」张起灵问给他们带来这个故事的小警员。 小警员压低了声音,似乎他所说的是什么禁忌一般:「听说啊,是十二个铜人,都有半人高,用铁链绑着,姿势是跪着的,面目狰狞,有的缺了条手,有的少了条腿,还有一个脑袋被削了一半。」 「他们现在在哪儿?」黑瞎子有点兴奋。他有一个小爱好,就是喜欢收集一些神神怪怪的小故事,然后讲给小朋友听,看到小朋友又害怕又想听的神色,简直有趣极了。 第12页 「有个道士画了十二张硃砂勾的黄符把他们封住,然后把他们埋回了原来的地方,并嘱咐千万不要再在这上面动土,更不要把他们挖出来。这房地产公司其实也挺惨的,花了那么多钱,结果摊上这么个事。不过据说这房地产公司还没有放弃,还想在上面建他们的工程,真是作孽。当时道士埋十二铜人的时候,房地产公司派来的主管也在场,该不会就是霍海吧?」 胖子摸着下巴,问道:「小哥,你怎么看?」 「我觉得王盟说的挺对。」张起灵顿了顿,说,「你们先去调查一下霍海到灕水县都接触过哪些人?」 「嗯。」小警员积极性很高。 「走吧,我们也去。」 霍海来到灕水县后喜欢呆在工地旁的窝棚里,霍海呆的窝棚外表和其他窝棚没多大区别,但内里却是天差地别,那是唯一一个有空调的窝棚,除了空调,还有电视、电脑和床。和其他窝棚一比,这里简直就是皇帝出行的行宫。 霍海到灕水县后很少和人说话,看人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倨傲的神色,只有少数拍马屁拍得熘的人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他讨厌工地的泥沙,讨厌工地夹杂着汗臭味的空气,上午日上三竿,他穿着某某品牌的衬衫,捂着鼻子经过工地,钻进专属于他的窝棚,抖落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躺上床,掏出手机:嘿,宝贝,今天晚上有空吗? 他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忘了在工地上挥洒汗水的,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工地上的工人不喜欢霍海,但也没人恨他,这样一个不管事的主管,至少没矛盾,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说起来,没有人有作案动机。 县局的人和张起灵等人查到的信息基本大同小异,霍海虽说整日无所事事,但总的来讲他还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与人结怨。 正当所有人陷入沉默时,陆仁倚开口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个曾在那个工地的工人对我说,平日里霍海总是开着他的红色跑车到工地,但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开车,后来他又换了辆普通的本田车,当时他还挺吃惊的。」 张起灵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突破口,「黑瞎子,你有办法找到他的红色跑车吗?」 黑瞎子勾着嘴角笑了笑,答道:「小事一桩。」 再次看到黑瞎子时,只见黑瞎子蓬乱着头髮,专心致志地在消灭一桶方便面。胖子一记神掌拍了上去,「红色跑车找着了?」 黑瞎子嘴巴里塞满了方便面不能说话,只得大力地点了点头。 「神速呀!」 黑瞎子咽下最后一口方便面,「我去了霍海他家,他家还真tm远,来回三个多小时,我还干了点重体力活儿,可饿死我了。你们猜猜我是在哪儿找到霍海的红色跑车的?」 「你都说了是去他家,当然是在他家找到了。」 「切,没劲。他的车就锁在他家最偏僻最脏乱的一个车库里,上了整整十八道锁,我破了半个小时才全部搞定,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封了什么宝贝。」黑瞎子说的时候隔着墨镜都能看到他神采飞扬,想必此行一定有了不小收穫。 黑瞎子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样毛毯样的东西,「这是霍海垫在前备箱的。」 胖子把它打开,上面有一团干涸了的血迹。 经检验,上面的血迹是人血。 张起灵找了局里一个小警员问道:「灕水县最近几个月发生了什么命案?」 小警员被张起灵严肃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吓得话都说不顺熘了:「没···没什么命案啊。」 「真的?」 「骗你是小狗儿。」 这时,陆仁嘉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他说:「三个月前,有一个女孩溺水身亡。」 「溺水身亡?」 「局里领导的意思,你知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为了破案率。每一件案子的勘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还不一定能侦破。」陆仁嘉揉了揉眉心,神情有点疲倦。「我很不想提这件事,小女孩的肋骨折断,绝不是溺水那么简单。」 「女孩的身份。」 「叫钱芯,6岁,是钱贵的女儿···」 没等陆仁嘉把话说完,张起灵就打断了他的话:「我怀疑钱贵就是兇手。」 ☆、插pter 5 警方找到钱贵时,他正在折小纸鹤,他女儿最喜欢小纸鹤了,他准备烧给她。警察逮捕钱贵时,他没有任何反抗,就好像他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的来临,他只是在静静地,静静地等待。钱贵承认是他杀了霍海,因为霍海是撞死他女儿的兇手。 一切要追溯到三个月前。 那天的月亮很圆,就像一个银盘高悬夜空,周围几颗星星闪烁,煞是好看。女儿在路边等他回家,就跟往常一样,他已经能想像到他女儿迎向他的笑脸了,就在前方,他加快了脚步。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光,很亮,他下意识地闪过身,那是一辆红色跑车,经过他身边时都没有减速,带起一阵灰尘,他的心勐的一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到那辆红色跑车撞飞了他女儿瘦小的身躯,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模狗样的年轻人步履慌张地把他女儿抱起,放进了前备箱,他离悲剧发生的现场不足100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他去追,却只能看着跑车绝尘而去。 他报警了。 女儿的尸体在一条河里找到,浸得都发胀了。 最后,警察是这么告诉钱贵的:你的女儿是溺水,意外死亡。 「去你娘的意外死亡!说,他塞给你们多少钱?」他红着眼大声嘶吼。 警察扬起警棍威胁:「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眼里是不易察觉的闪烁,他没有拿钱,但看到这么一位父亲,他心虚了,他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内情。 天崩地裂大抵不过是这种感觉。 他的女儿可以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寄託。他的妻子在女儿还未满周岁的时候,因为嫌他穷,和人跑了,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忍心抛下那么可爱的女儿的,她还那么肖··当时他抱着嗷嗷哭着的女儿说,从此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为了女儿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他在一个天还蒙蒙亮的早晨离开了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的小山村。 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当别人在收藏古董名画时,他们在收藏至今遥不可及的梦想和关于家乡的思恋。他们就像一朵蒲公英,从山村飘到城市,离开贫瘠的土壤,怀揣着随时可能湮灭的希望,在钢筋混凝土间艰难扎根。他们是城市的最底层,他们会说着你听不懂的粗话,他们会喝着你叫不上名字来的劣质白酒,他们会在你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暗自悲伤··· 钱贵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来到城市,在城市里的生活很苦,住的是地下室或车库,十几个平方,一身家当全在里面。风里来,雨里去,他就像一个巨人,撑起自己和女儿的一片天。 春去秋来,几经寒暑,女儿快六岁了,他多年辛苦终于攒了一点钱,他在灕水县买了间很小很小的房子,他想把女儿接过来,在这里上幼儿园,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起跑线上就和城市里的小孩差太多。 生活本来很平静,女儿很快就可以上幼儿园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有女儿在身边,钱贵觉得无比美好。 只是没有想到,意外来的那么迅勐,让人措手不及,那辆红色跑车就像一道红色闪电,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然后将他对未来的所有幻想,生生击碎。 他竭尽全力来吶喊,来控诉,可是谁愿意俯下身低下头来聆听一只蚂蚁的声音? 他颓废了很久,只觉得此生无趣。 在某个夜晚,他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路上,神情落寞,就像一个游魂,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教堂门口,这教堂快要消失了,然后会有一座新的教堂拔地而起。 曾经的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教堂门口经过,瞅着哥德式的宏伟教室,他想,真漂亮啊,要能进去瞧瞧该多好啊,他又瞅了眼身上灰不熘秋的衣服,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这种地方,大概不是自己该进的,他伸手擦了擦衣上的泥浆,走吧,等下生活安定了就把老家的女儿接过来,给她买身新衣裳,然后带她进来,这么漂亮的建筑,她肯定没见过。 女儿来了,又走了,漂亮的哥德式教堂成了断壁残垣。这下,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走进去了。他坐在教堂的台阶上,静静地看月亮升起来,升到半空。十月天,秋风微冷,他往自己的手上哈了一口气,他的手掌粗糙得就像教堂门口的树皮,皲裂的表皮之下,是道道岁月的艰辛。 他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坐到什么时候,反正也没人来撵他。这座教堂早已经被搬得一干二净,马上就要被彻底推平了。他只想静静地坐着,就这样坐着,这样心情就可以平静下来了吧··· 他的目光沿着残存的教堂尖顶往上,明月当空,星光璀璨。 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 教堂前沉默的他,要的不是救赎,而是···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 熊熊黑色焰火燃烧起来,谁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份疯狂,这样的怒火,属于一个伤心的父亲。 他买了一把很尖利的刀,准备随时出击,就算最后结果是鱼死网破,那又怎么样! 有一天,他接到一条陌生的简讯: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懂你的痛苦,今天下午3点,废弃的沙石码头见,我可以帮你。你也可以不来,但为了你的女儿,你要想清楚。 钱贵不知道发简讯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还是准时赴约了,只因为上面有这几个字——为了你的女儿,你要想清楚。 在分尸的时候,钱贵觉得很痛快,快感代替了恐惧。鲜血飞溅,恍惚间,他看到了女儿的笑脸,他很想哭。 他是在废弃的沙石码头抛的尸,而第一案发现场,是超方房地产公司已经停工了的工地,埋了十二铜人的那块土地。 ☆、插pter 6 你可以想像吗?现在的分尸狂魔曾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钱贵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审判的那一天,法庭的观众席上,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艺术家坐在最后一排,他随身携带的绘画本上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父亲拉着女儿的手在河边漫步,血染夕阳,他们父女俩就好像会手拉手一直走下去,走到天尽头。 第13页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在寻找公平之路上的迷路人。他们想的很简单,你打我一巴掌,我却把另半边脸凑上去让你打的事他们干不出来,反抽回去才是他们心中的公平,只是很多时候,他们心中的公平不是这个社会所谓的公平。如果你只是个矮矬穷,被个位高财大的人抽了一巴掌,那么,对不起,不能还手,请把另半边脸也贴过去吧。如果你执意坚持自己心中的公平,那么,红牌,你犯规了,滚粗。所以啊,不要和我说公平,在权与钱出现的时候,公平就已经被瓜分吃掉了。 那个只上过两年学,字都认不全的父亲也知道死刑的意义是什么,杀人偿命,应该的。那个红色跑车的主人也是杀人偿命,应该的。 在押解进阴暗牢房的那一刻,他闭上眼想,死了好啊,活着有什么意思,死了就能去找女儿了。 他问押解他的狱警:「我会上天堂吗?」 狱警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不会,那么残忍的事你都干的出来,一定会下地狱。」 「那真是可惜了,我女儿在天堂等我。」 在仰望教堂尖顶的时候,他曾想到过一个词——天堂。 杀害霍海的兇手找到了,霍海的尸体碎块也相继打捞到,拼凑起来的尸体狰狞可怕,独独缺了右手。陆仁嘉嘴里叼了根烟,没有点燃,这里不允许抽菸。他问过钱贵,霍海的右手在哪里,霍海说,扔掉了。他不是傻子,霍海的话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局里的领导认为,既然杀害霍海的兇手找到了,那案子已经破了,事情就该告一段落,就此结束,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一次,陆仁嘉不打算听从领导的意思了。 张起灵、黑瞎子、胖子他们也和陆仁嘉想到了一块儿,事有蹊跷,还需再查。 先来想一下,超方房地产公司的工地已经停工一个多月,霍海虽然是主管,但停工期间完全没有必要赶到工地,而且,按照霍海的性格,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工地?别忘了,霍海的家人说霍海是出国了,而不是到灕水县,霍海没有对他的家人说谎的理由。 霍海为什么会到灕水县?他在工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来分析一下钱贵,钱贵只上了两年学,一张报纸,连字都认不全,在工地搬运水泥,平时老实巴交,从来不和人吵架,他这样一个人怎么懂得把犯案痕迹抹去,而且杀人之后碎尸,是他能够想到的吗? 「王萌萌,钱贵的手机你查得怎么样了?」在陆仁嘉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四个人已经从钱贵的手机着手调查了。 「别叫我王萌萌,听的一身鸡皮疙瘩。在联繫人里有一个人很可疑,备註是『一样的人』。」 「有办法查到『一样的人』的身份吗?」 「手机已经停机,『一样的人』估计是在路边卖杂货的店里买的手机卡,没有办法确定他的身份。」 「那你有办法找到卖手机卡的店吗?」 王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找陆仁倚帮忙,或许有办法。」 这张卡是联通的,县里卖联通卡的杂货店不多,调查起来不算麻烦,嫌疑确定在了一个叫达江友的人身上。当黑瞎子找到达江友时,他说一个月前手机被盗,就是这张卡的号码,那破手机他才花了两百多,加上卡里快没钱了,所以被盗他也没多在意。达江友真的只是出来打了个酱油,线索断了。 要怎么样才能找出那个「一样的人」?消失的右手会不会在他那里? 张起灵一行四人又一次来到了名为「孔府菜」的小饭馆,来吃饭。下午三点多,整个小饭馆里只有他们四个顾客。 胖子托着下巴喃喃道:「为什么备註会是『一样的人』?他们一样在哪里?」 「一样在经歷?」王盟有些无精打采地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让他觉得心很累。 「哎~我们来作个假设吧。假设那个『一样的人』和钱贵一样有过丧女之痛,他看到钱贵很可怜,然后就想到了自己的惨痛经歷,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决定帮助钱贵,他用偷来的手机给钱贵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又教钱贵如何復仇。」 胖子讲完之后,一片寂静。其实胖子讲的完全合情合理,只是···没有证据。 「喂,给点反应好不好?胖爷我作假设编故事很辛苦的!尊重一下别人的脑力劳动成果好不好!」 「好···好···」敷衍之声伴随着有气无力的掌声从两处分别生起。 「小哥,你也出个声呗,他们两个虽然毫无诚意,但也意思意思了。」胖子在竭尽全力调动因苦于没有线索而颓废的气氛,但怎么看都是在作死。 「好。」这敷衍的语气简直比之有气无力那两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胖爷受伤了,胖爷决定不说话了,胖爷决定用肥美的红烧肉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四个人来灕水县也有十几天了,按理在钱贵认罪的那一天就可以离开了,毕竟人家警局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天,张起灵把整个案子报告给了吴三省,同时,他告诉吴三省,在钱贵的背后还有一大团乌云,而他打算弄清楚,那团乌云里,究竟站了谁,吴三省支持他们继续查下去。不是所有领导都像灕水县警局的领导一样敷衍了事。 没了灕水县警局的支持,查案对于他们几个外乡人而言,变得艰难许多,幸好还有陆仁嘉陆仁倚两兄弟的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很凌乱,因为心情很凌乱。外婆住院了,老爸老妈工作忙,白天没有时间陪外婆,我自请去陪外婆,每天都会去,所以更新速度会变慢,但一星期至少会更两章。 天真好久没有出现了(望天···)下一章让他出现吧··· ☆、插pter 7 吃饭的时候,张起灵有些心不在焉,就在刚才,他接到吴邪的电话,吴邪说他正在来灕水县的路上。吴邪没有说来灕水县是干什么的,他也没问,胖子调侃说是小嫂子不放心小哥,来看看。张起灵知道胖子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不着调,也没理他。 吴邪到灕水县还会给张起灵打电话,下意识的,张起灵把手机一直抓在手里,都出了薄薄一层汗,他知道这种心情叫期待,真是很难得的情绪,想来,有十几天没见了吧。 吃完饭,胖子提议到到花店看看,鬼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想是秋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到云彩的花店门口,胖子突然停了脚步。黑瞎子纳闷了,胖子在搞什么?要说胖子有害羞这种情绪,哑巴张都能每天笑口常开了,这完全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不可能的事。 就在这时,胖子一个转身,对上黑瞎子的脸,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几厘米,黑瞎子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胖子黑髮下悄悄隐藏的几根白髮。王萌萌同学有点错乱,胖子,黑瞎子,云彩,莫非这是一个大三角?事实证明,王萌萌同学,你和你闺蜜在大学里狗血偶像剧看多了吧!因为···就在黑瞎子差点一记老拳挥向胖子时,胖子对着黑瞎子的墨镜整理起了自己的头髮,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后,胖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原来墨镜还有这功能,黑瞎子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理好头髮的胖子意气风发,满脸春光,云彩,我来了! 门开了。不过不是胖子打开的,打开门的那人穿了件风衣,怀里捧了一束雏ju,看样子高高瘦瘦的。这人行色匆匆,出来时撞到了胖子,连声抱歉都没说就直接走了。胖子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这傢伙太没礼貌了,身上还有一股香味···胖子想到了一个大老爷们,每天出门前还要对着自己喷香水,不禁一阵恶寒。 等等,这香味好像有点不对。胖子对着风衣男离去的方向一阵勐闻。 「胖哥,你在干什么?」王盟觉得胖子此刻的动作非常奇怪,就像一个疯子。 「我在闻。」胖子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说道。 「你以为你是狗鼻子吗?」黑瞎子也闻到了一股香味,但这股香味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嘘——」胖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闻到了什么?」黑瞎子问。 「很莫名的熟悉的味道。」胖子闭起眼睛,头微仰,像是在回忆。 这时,张起灵的手机响起,是吴邪打来的,张起灵说了声「我走了」便匆匆离开。 「小哥,你就放心约会去吧。」胖子对着渐远的张起灵喊道,然后又以很轻的声音对黑瞎子和王盟说:「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件案子里,我会变身福尔摩斯,你们都别来抢我主角的位置。」 「胖子,我好久没见着花儿爷了,我也找他约个会去。福尔摩斯,这里就交给你了。」黑瞎子的笑里,有着明显想看好戏的意味。 王盟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呀,好睏,我好久没睡个好觉了。大福尔摩斯,我睡觉去了。」 「你们两个别那么没义气好不好~」胖子投降了。 「聪明的福尔摩斯,你不是可以一个人搞定吗?」黑瞎子的声音里有些戏嚯。 「好了,我不是福尔摩斯···」这时,胖子听到背后有动静,一转头便见着了云彩,「哎,云彩~」 「看你们站门口好久了,怎么不进来?」云彩今天穿了一身橘红,更显得笑容灿烂,一边说,一边将人引进了花店。 胖子有些尴尬,心想,我闻气味又和黑瞎子王盟扯的情景不会都让云彩看到了吧···形象啊!毁了···云彩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正当胖子懊恼之时,云彩又补了一刀:「你们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我刚才看到他走了。」云彩的语气里有些失落,又问道:「他是谁?」 云彩的补刀虽说不是有意,但胖子伤心了,难道云彩一直关注的是小哥?不行,小哥和天真关系那么好,云彩要进去插一脚,这怎么行! 「他是咱局长的大哥的女婿。」 「啊?他结婚了?」云彩惊讶道。 「没,不过快了。」胖子的笑声里有几分猥琐。 「我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啊?你说什么?」云彩说刚才那句话时声音很轻,胖子没有听清。 「没什么。」云彩摇摇头,「对了,上次的事,谢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第14页 「我姓王,你看我这体型,你就叫我胖子好了。」 「那我就叫你胖子哥了。」 云彩甜甜的声音又让胖子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和云彩的未来。 「唉,云彩妹子。」 在一旁自觉已成发光体的两位莫名生出一种穿越感,这年头,用妹子称唿人的,在这南方城市还真不多了。 「呀,忘了问,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然后···再顺便问问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是···」 胖子这种先谈情说爱,再进行查案的作法遭到了黑瞎子和王盟的一致眼神鄙视。 「他叫杨望,大概是两年前来到灕水县,是个性格古怪的艺术家,每周六他都会到我店里买一束雏ju,不知道送给谁去。」 「···性格古怪?」 「他很少和人说话,每次到我这里买花都是买了就走,他和县里的人也不怎么说话,好像没什么朋友吧,总之是个很孤僻的人。」 「又是一个『哑巴』。」黑瞎子感慨道。 「你们···问他干嘛?」 「哦,就是好奇,我觉得他看上起挺奇怪的。不提他了,我要买一束玫瑰,你给推荐一下。」胖子向云彩眨了下眼,不过因为眼睛本来就小,这个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是给女朋友吗?」云彩问。 「···还不是女朋友。」胖子迟疑了下,想了个说法。 「那就香槟玫瑰好了。」不似红玫瑰热烈,就像静待中的梦幻爱情,自有幽香。 云彩把花包好递给胖子,可一转手胖子又将玫瑰花塞回了云彩怀里,「云彩,这是我送给你的。」 云彩愣了一下,指着自己说:「送给我的?」 「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儿送花,不要拒绝好吗?」 黑瞎子觉得自己戴着墨镜都要被闪瞎了。王盟拉了拉黑瞎子的衣袖,黑瞎子会意,与王盟一同退到了门外。 过了一会儿,胖子也出来了。王盟一脸狐疑看着胖子:「胖哥,你真的第一次给女孩儿送花?」 「那是因为他以前都是送花给少妇。」黑瞎子歪在门口,「好心好意」地帮胖子解释。 「去去去,你胖爷确实是第一次给女孩儿送花,不过漏了几个字,第一次给女孩儿送香槟玫瑰花,以前送的都是红玫瑰。好了,不跟你们扯了。你们想知道我在杨望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o(︶︿︶)o」爱说不说,吊人胃口就该被雷噼。 「嘿嘿,在他身上,我闻到了我的青春。」 「你这是什么话?说人话。」 「是福马林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对话怎么那么多! ☆、插pter 8 吴邪乘计程车到地标建筑邮局时,张起灵已经走了过来,邮局离孔府菜饭馆很近。 下了车,吴邪不禁打了个寒战,本来就是秋意渐浓风寒冻,在加上天气不好,气温就更低了,晚上怕是要下雨。 迎面走来的张起灵就穿了件衬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要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只是吴邪瞅着了,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好像张起灵受的冷,他替他受了似的。他就不冷吗? 胖子他们出了花店就往吴邪那儿赶,不一会儿人就凑齐了。 胖子调侃道:「小天真,你没事跑这儿来干嘛?别告诉我们是来旅游的,我们可不是睁眼瞎。」 「我是来请你们吃饭的,晚上我请你们吃火锅。」吃火锅比较暖和,想想某人还只穿件衬衣。 胖子一听请吃火锅,一心就放在火锅上了,完全不顾吴邪编的理由有多烂。其实也是他懒得去戳穿。 黑瞎子倒是很客气:「多不好意思啊~」不想,他后面还有一句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假客气。黑瞎子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和花儿爷、吴邪、张起灵一起吃的那顿饭,吃得他心肝脾肺肾俱疼,都是他的血汗钱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吃回来一点,不过,最后很有可能是哑巴张买单,那就更要吃回来了!那傢伙是警局里的隐形富豪。 王盟看大家都没有推脱,自己推脱多矫情,还浪费大伙儿时间,于是扯着张笑脸说:「谢谢老大!」 吴邪纳闷了,自己啥时候成王盟他老大了?想到自己好像曾在警局跟他说过以后哥罩你,这么一来,好像也说得过去。 吴邪专挑了家装修很考究的火锅店,包了间包厢,然后又专挑店里最贵的买,看得黑瞎子一愣一愣的,直想问,你的钱包还好吗? 黑瞎子突然有点自卑了,瞧人家多大方,自己请人家吃点贵的就跟要割肉一样,这么low真的好吗? 看着黑瞎子还墨镜都遮不住的古怪表情,吴邪不由一笑:「这顿是三叔付钱的啦,你们尽管撒开了吃,反正三叔钱多,不用怕。」感情亲侄子就这么把叔叔给卖了! 黑瞎子一听,原来小三爷是老三爷派来给我们几个在外打工的改善伙食来的,不花自己钱,难怪不心疼···不过,这一顿还是要吃个尽兴,老狐狸平时像个铁公鸡一样,难得大方一回,当然要点些好的,嘿嘿,不能辜负老狐狸一番好意。 海鲜摆了半桌,再加上牛羊肉,这一顿吃得过瘾。中国人习惯把事情摆在饭桌上说,吃饱喝足,吴邪也打算把吴三省交给他的正事给完成了。 许是怕包厢隔音效果不好,稍微收拾了一下被吃空的碗盘,吴邪眼神扫了一圈,然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头凑过来一点,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任务的。三叔让我来送你们一句话,如果万不得已,不要犹豫,开枪。」很多时候,警察的配枪就是个摆设,许多警察直到退休都没有真正开过一枪。 胖子打了个饱嗝:「感情天真你是来传话的~三爷觉得这案子会很兇险?」 吴邪把离他最近的胖子的头推远了一些,胖子的饱嗝混合了火锅和啤酒味,味道实在不太友好。吴邪稍稍清了清嗓子:「他说,这句话不止是说现在,在以后同样适用。」 「小天真,那三爷有没有托你给胖爷送把枪来?」胖子搓着手,两眼放光。上一次看到潘子拔枪的动作,真是无比的手痒啊,胖子想,自个儿拔枪一定比潘子更霸气。 吴邪摇头,语气颇为惋惜地说:「三叔没托我给你带枪来,不过我可以自掏腰包给你买把玩具枪,还带闪光和声音效果的哦。」 「算了,我还是帮你省点钱吧,那玩意儿胖爷我hold不住。」 晚上,不出吴邪所料,果然下起了雨,还颳起了大风,吴邪住进了张起灵他们住的那家宾馆,胖子以自己体积大,需要更大的空间为由,非要和吴邪换房间,吴邪的是一间单人间。 原本,市局四人住的都是单人间,是县局安排的,市里来的人得好好招待不是?但是后来,张起灵他们和县局领导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县局领导认为可以结案,而张起灵他们则认为案子还未结束,于是县局不再负责他们的食宿,他们为了节省身上不多的钱,只好从单人间搬到了双人间。 和胖子同住一间的是张起灵,也就是说,现在吴邪要和张起灵同住一间。 吴邪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旁边的床上就是张起灵。吴邪说:「这次的案子,我听说了。你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张起灵以同样的姿态躺在床上:「我亲手抓过一个为救患白血病的儿子而去抢银行的爸爸。」 然后呢? 「有很多时候,道德和法律是相矛盾的。」张起灵依旧盯着天花板,淡然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那你有过矛盾吗?」吴邪换了一个姿势,面朝张起灵,手撑着脑袋问。 张起灵想了一想,答道:「有过,但我知道我必须怎么做,我必须按着规矩来,一旦规矩被打破,会更乱的。」 吴邪嘆息一声:「是啊,有规矩在,好歹还有一点约束,只要规矩还有人在维护,他们就不敢太肆无忌怠。说真的,钱贵挺可怜的。」 张起灵依旧没动,保持着一个姿势说道:「光只是同情是没有用的。」 「可是这世界想改变太难,你看那动物世界里,连动物都有等级制度。」吴邪嘟着嘴,心情不太好,不管怎么说,这个话题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压抑了点。稍稍平復了下心情,吴邪又问道:「小哥,你为什么想当警察?」 「因为···」张起灵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当一名警察。 「好了,我困了,晚安。」吴邪没有继续等张起灵的回答,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并不想要答案。 「晚安。」 呵,真是一次沉重的睡前闲聊。 第二日一早,吴邪便回去了,只留给张起灵一句话——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为什么老写他们在吃东西?大概是因为我也老在吃东西···一天多则六顿,少则五顿,没长成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七简直就是个奇蹟。 ☆、插pter 9 张起灵和胖子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昨晚那场雨的余韵还未消去,天还是有点阴,枯黄的糙叶被雨砸的惨不忍睹,无力地趴在泥土上,和周围的泥水融合在一起。那是一条很窄的路,车子无法开进去,只能步行,泥土因长期少有人走而有些松软,一脚踩下去便陷下去一点,然后带起一坨泥土。胖子的太阳穴跳了跳,妈蛋,早知道就跟黑瞎子走了,这条路纯粹是在欺负我们胖子!胖子看到自己踩下去的坑明显比张起灵深,这样一来,带起来的泥土也更多,脚上负重前行的滋味可不好受,更重要的是这种黏腻感有一种在踩大便的错觉。(节操啊,一地了···) 早晨,四个人决定兵分两路,张起灵和胖子去「拜访」大画家杨望,而黑瞎子和王盟则是将钱贵的案子上报高级人民法院要求重审,同时到县警局与局里的领导协商,请求支援。胖子知道杨望的家在郊区,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还要穿越一条泥路!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就摔一跤。 泥路尽头就是杨望家,杨望在郊区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幢别墅,别墅挺大,胖子老远就看见了,胖子下结论,杨望是个有钱人!可是他连别墅都建了,怎么就不肯花钱把路给修一下。不过说实话,这别墅真漂亮,跟个教堂似的,就差个十字架了。原来画画那么挣钱~胖子咽了口口水,问张起灵:「小哥,你看我现在改行学画画还来得及吗?」 第15页 张起灵看了胖子一眼,说:「你现在学杀猪还来得及。」 胖子闭了嘴,和张起灵说话有时候就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到了杨望家门口,银色铁门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种的是不算高大的灌木,灌木不修边幅,任意发挥,长得极为茂密,明明没有乔木遮天般的绿荫,但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灌木之间只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仅容一个人通过。华丽的别墅,阴森的花园,不与外人接触的主人,胖子想到了传说里中世纪欧洲那些隐没在黑夜里的血色贵族,住在里面的那个人不是在装逼就是非正常。 铁门旁的门玲因长久无人问津而布了一层灰白薄灰,别墅的主人也许并不希望有人将它按响。胖子不拘小节,没有顾忌门铃上的薄灰,径直用食指按上了门铃,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艺术家特有的长髮或光头,一头黑髮半长,刚刚能遮住一点点耳朵,蓝色羊毛衫、米色裤子显得极为居家。胖子认出来,他就是上次他在花店门口见到过的杨望。 「你们是?」杨望的手上还有未来得及洗的油彩,他刚才在画画。看到张起灵和胖子,他有些惊讶,毕竟是两个陌生人,不知道来找他所为何事。 「杨大师你好,我叫王凯旋,书画经济人,也是名书画收藏者,这次是慕名而来,希望能一睹杨大师风采,顺便问一下大师可有意向与我合作?」胖子的笑容三分诚意,六分圆滑,还有一分jian诈隐藏得很好。他所要表演的是一个画商,一个看到杨望的画在市场上颇受欢迎,是个有前途的画家,而且人家正好没有经济人,所以想与之合作的书画商人。不得不说,胖子的表情很到位,演技很出色,就是裤子上和鞋子上的泥实在毁形象。胖子身上的西装是陆仁嘉向朋友借的,难得他有和胖子同体型的朋友,一身黑色的西装十分精神,胖子穿上后人模狗样,再加上实力派的表演,胖子真的就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胖子又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张起灵,「这是我的助手小张。」张起灵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有一种一瞬间王盟上身的感觉,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小跟班。胖子和张起灵两个都是实力派的演技。 这一番说辞是他们几个早就设计好的,杨望名声在外却始终没有经纪人,以书画经纪人的身份去找杨望,合情合理,不易引起杨望怀疑,是再合适不过。如果贸然以警察的身份去找杨望,只怕会打糙惊蛇,到时候证据没找到,杨望就开熘了,会很麻烦。 杨望默不作声,似在迟疑。「方便进去吗?」胖子开口,打断了杨望的思绪。胖子和张起灵本就是想进杨望屋里调查线索,现在人家把他们俩在门口晒着,算个什么事,也难怪胖子着急开口了。 「不好意思,怠慢了,请进。」杨望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这倒叫人摸不准了,他屋里要真藏了什么东西,应该紧张才是。 不管怎么样,先进去再说吧。 进了杨望的别墅,胖子只觉得一股冷气迎面而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屋里的气温比外界更冷一些,混合着淡淡油画颜料的味道,出了奇的,他没有闻到福马林的味道。胖子的鼻子很好使,对福马林的味道尤其敏感。 杨望观察到胖子进屋一瞬间的颤抖,解释道:「我在尝试用一种新的材料来画画,因为是有机材料,低温更有利于画的保存。」 作为一名想要与人合作的商人,在这时候应该适时称赞对方,以博得好感加分,「杨大师还是绘画界的爱迪生啊!」胖子觉得自己的演技相当到位。 不同于一心想要把商人演好的胖子,张起灵一进屋便已经警觉起来,用眼睛余光环顾了四周,那是一个很大的客厅,空旷得就算在里面打场网球都没有多大问题,几乎没放任何家具,如果梯子也算家具的画,那么唯一的家具便是它。目光沿着梯子向上,客厅的顶上绘着壁画,在收尾阶段,马上就要完工了。 胖子也注意到了客厅顶上的壁画,胖子对画一点兴趣都没有,相比于那些研究蒙娜丽莎的微笑的人,胖子更愿意去研究蒙娜丽莎是怎么死的。但此刻,胖子发出了一声惊唿:「天哪!这是怎样一幅杰作!」因为他现在是个书画经济人。 张起灵皱着眉,他去过不少画展,看过很多名画,但没有一幅画能让他有现在这般的压抑。壁画虽然是以金色和白色为基调,但除了三个主要人物外,其他人都面部僵硬,充满死气,看上去阴气森森,就好像是一个亡灵的世界。 「我把它命名为bercean,在法语中以为摇篮,由三个部分组成ely freyja,weird verdandi,eonian idun。」 杨望轻轻地说着,像是在解释给胖子和张起灵听,但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的神情黯淡,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註ely freyja动人的费雷亚,weird verdandi 命运的薇儿丹蒂,eonian idun 永恆的伊登 三位都是北欧神话里美腻的女神。 ☆、插pter 10 因为客厅里没有桌椅,胖子和张起灵就只得一直站着了,杨望对此表示了歉意。这屋子就杨望一个人住,平时也根本没有人来,摆着桌椅只是堆灰,没有桌椅倒是更省事一些。 胖子提出了想到处参观一下的要求,杨望没有拒绝。 杨望的屋子里画作随处可见,细心地用框装裱好,最常见的元素是圣母与天使,画面干净祥和,与先前看到的壁画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杨望指着这些画说:「这里都是早年练手留下的。」 「有很好的纪念意义啊。」胖子看不出这些画的精彩之处,只好随口和杨望扯两句。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的画在外界可以卖个好价钱,虽然是早年练手,但留下来的都是画得还可以的,有人愿意出价。」杨望说。 胖子一听,觉得杨望这个人挺实在的,打趣道:「原来圣母和天使也论只卖。」 杨望被胖子的妙语干倒了,呵呵笑了两声,说:「圣徒也是要吃饱饭的。」 这一来二去的,胖子觉得杨望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和他聊天至少比和小哥聊有意思多了。不过聊天再有意思,也没有那天他身上的福马林味来的有意思,不是吗? 杨望敢放他们进来,甚至带着他们参观,而且到现在胖子都没有闻到福马林的味道,也就是说杨望把浸在福马林里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并且那东西密封性还很好。按照胖子的经验,能够让人身上沾染上福马林的气味,并且还持续了一段时间,除了这个人在有福马林的地方呆了有一段时间外,福马林的量也很关键,能有这样的效果的,福马林的量应该不少于一立方米。一立方米的量,不算多也不算少,福马林很容易挥发,想要让它的味道不外泄,普通的房间是很难做到的,而且杨望也不可能白痴到把他放房间里。胖子怀疑,在杨望的别墅里有密室,而他和张起灵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到在别墅里的密室。 楼下看得差不多了,就只差杨望的画室了,画室开了两个窗户,採光很好,适合作画。 「你们在这里随便看一下,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来。」领胖子和张起灵到画室后,杨望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离开画室了。胖子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在意,杨望不在正好,他也可以和小哥说说自己的发现。 看杨望走远,胖子关上了画室的门,压低了声音说:「小哥,我觉得这别墅里有···」胖子对张起灵说话时,张起灵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胖子身上,而是不住的打量着画室西边的窗户与最西边的角落,胖子有点不解,问道:「喂,小哥,你在干嘛?」 张起灵唿出一口气,说:「找到了。」 胖子一头雾水,不知道张起灵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找到了? 张起灵也同样压低声音:「我观察过这栋别墅,画室在最西边,在别墅外面看,最西边的窗户离墙角应该有四米多,但在这里,窗户离墙角的距离不足三米。」 张起灵的话让胖子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密室与他仅仅只有一墙之隔,原来小哥早就猜到了会有密室,还特意注意了窗到墙角的距离。 密室在墙后面,那么进入密室的门又在哪里? 杨望去了很久没有回来,按理说泡个茶根本不用那么久。胖子心想,杨望去泡茶,不会是被茶给泡了吧!虽然说杨望长时间不回来对他和张起灵来说是件好事,他们可以好好找找进入密室的入口在哪里了,如此一来,但整件事又披着一股神秘的色彩,让胖子觉得有些心绪不宁,胖子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但一打开门,胖子就被吓了一跳,一动都不敢动。 门外,杨望正举着一把枪对准胖子,漆黑的枪口离胖子的脑门只有一臂之遥。来不及考虑禁枪令,来不及考虑杨望的枪是怎么来的,胖子只觉得这世界跳跃太快,他有点跟不上,不是说好了去泡茶吗?好好的,拿什么枪啊!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杨望举枪对着胖子,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眼张起灵,说道。 多么熟悉的台词啊,胖子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被人用枪对着,一条小命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胖子缓缓地把手举起来,一边疯狂地想着对策,但悲剧地发现,空白的大脑只能艰难地爬过几条扭曲的蚯蚓,就像医院里起伏的心电图,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 张起灵没有举起手,现在冲过去把杨望手里的枪踢飞,或者拔枪射击他的手,哪一种的成功率更大?答案是——都不大。张起灵离杨望所在有好几米距离,没等他把杨望的枪踢飞,胖子脑门上怕就要开出一朵花了。同理,张起灵的配枪在腰间,从拔枪再到开枪,肯定没有人家直接开枪来的快,刺激从眼睛到视神经到脑,由脑做出指令,再由神经传递到手完成指令,只需要零点几秒。不是说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他不能拿胖子的命来赌。 见张起灵迟迟没有把手举起,杨望有点恼怒,重重地扣下了扳机,直到张起灵把手举起,杨望才微微笑了一下。不知为何,这一笑,让他的脸看上去略微有些扭曲。 「你们是警察。」杨望笃定地说道。其实杨望的内心也在挣扎,不可否认,胖子的书画经纪人演得很像,一开始杨望也被骗过了,但后来杨望越想越不对,这个时候来的书画经济人,正好是钱贵被抓不久后,真是相当的巧合啊~此时的杨望在赌,赌他们不是书画经纪人,而是警察。 第16页 ☆、插pter 11 胖子觉得自己把书画经纪人这个角色演绎得相当不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破绽,让杨望看了出来,却不知杨望也是在猜,在赌。看着漆黑的枪口和已经扳下的扳机,冷汗从胖子脸上淌了下来。 张起灵注意到杨望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昭示了他内心的挣扎与不安,张起灵也不知道杨望如何能知晓他们的身份,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制服杨望。 除了微微颤抖的手外,杨望把自己的表情管理得很好,他的眼神在胖子与张起灵间不停扫视,戒备着他们任何微小的举动,几个唿吸后,杨望突然厉声喝道:「把枪交出来。」 杨望果然只是个画家,就算拿着枪也成不了兇徒。 张起灵把手摸向腰间,于此同时,胖子也把手摸向了腰间——虽然他根本没有枪,但他要分散杨望的注意力。看到张起灵与胖子一致的动作,杨望有点慌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把枪对准谁。糟糕,他为刚才那句话而感到后悔了。 「喂!」胖子突然喊了一声,杨望的注意力全部被胖子吸引过去,就在这时,张起灵的枪对准了杨望的手,砰的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子弹朝着杨望的手腕破空而去,这是当上警察以来张起灵第一次对着人开枪,无论是时机还是准确度都抓得很好,可是···为什么头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怎么会这样? 杨望注意到枪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腕处传来剧痛,手松开的霎那,又是一声枪声,胖子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枪滑落在地,杨望捂着手腕,发出痛苦的呜声。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真是好险啊,多亏了这一身肉还算灵活。胖子收起杨望的枪,刚想开口叫张起灵,就发现扶着头,神情很不对。「小哥,你怎么了?」胖子关切地问。 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又被生生压了回去,大脑的疼痛渐渐消去,张起灵抬起头,脸色一片苍白,他向胖子摆了摆手,「没事,通知陆仁嘉。」 胖子还是很担心张起灵,一边拨这陆仁嘉的号码,一边问:「小哥,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张起灵回了句不碍事,然后慢慢把枪收了回去。胖子虽然依旧担心,但没有再说什么。 杨望被送到了医院,黑瞎子和王盟也赶了过来。密室的门被暴力打开,福马林的味道一瞬间沖了出来。其他人都掩了口鼻,只有胖子大力地吸了几口,似有些怀念。 密室里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具玻璃棺,里面是福马林,福马林里浸泡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有些脱水,但可以看得出,那大概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玻璃棺上方,女孩手的位置有一束雏ju,花瓣略有些枯萎,但依旧美丽纯洁。 陆仁嘉找到了霍海的手,它同样是被浸泡在福马林里,在一个圆柱形的标本容器里,绑上了荆棘。在它旁边有一本素描本,素描本上是不同角度的绑着荆棘的手··· 玻璃棺的旁边放了一个小架子,小架子上放了几本书和一盆仙人球,不过仙人球的长势堪忧。那几本书分别是《小王子》、《鲁滨孙漂流记》和《海底两万里》,黑瞎子猜测,杨望把这几本放在这里是想读给玻璃棺里的女孩听,而事实正如黑瞎子猜测一般无二。 三本书下还压了一本笔记本,黑瞎子把笔记本打开,前几张是一些糙图,线条凌乱,下笔极重,有些笔画一笔便划穿了好几张纸,这得心里装了多大的愤恨,才和一支笔一张纸过不去。后面的画明显好多了,一张一张,清晰而柔和,主角是一个人,从婴儿到儿童,在儿童那里戛然而止。最后的几页是几张设计稿,笔触精细,处处显示了画者的精心,不用细看,黑瞎子便已发现,这就是大厅天花板上的那幅画,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还有这几个字:爸爸希望你在的那个地方可以没有死亡,没有伤害。 胖子注意到黑瞎子在架子旁翻本子翻得起劲,一时好奇,问道:「你手里那本是什么?」 黑瞎子晃了晃笔记本:「可怜天下老爹心。」 —————————————— 这件案子到这里也算是到了尾声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寂静夜晚,老孙和老婆走亲戚回家,十点多,老孙喝了点酒,电瓶车开得不太稳,小路两旁没有路灯,只有荒败的杂糙,风吹得人冷飕飕的,被这冷风一吹,老孙的酒全醒了,电瓶车的速度更快了些,老孙想快些回家钻被窝去。 路边糙丛突然传出一声声响,「嗖——」的一声,老孙看到一道白影从身边掠过,好像毛还挺长,应该是只猫吧,老孙想。 这里离老孙家还有挺长一段路,老孙想开得更快一些,但电瓶车的速度有限,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荒郊野岭的,老孙有点害怕,他唤了老伴一声,「老婆子。」没有应答。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一路升到天灵盖。「老婆子。」「老婆子。」老孙一声比一声焦急,直到叫到第四声,老孙的老伴终于有了反应。谢天谢地,「我们来说会儿话吧。」老孙讲。 也许是天太黑,老孙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经过的,正是霍海他们公司已经停工的工地,而在这停工的工地底下,是十二具胸口压了硃砂符文的铜人。在差不多一个月前,也就是霍海死的那一天,十二具铜人齐齐向上升了一公分。 ———————————— 一切都结束了,杨望还在医院里,有律师提出愿意无偿帮助钱贵,案子被判到原法院进行重审,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迎来一丝转机,可是钱贵似乎并不高兴,也许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包括他自己的生死。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像吴三爷汇报去了,顺便再讨几天清净日子。四个人踏上了回程的路。不同于来时是伴着胖子的笑话,这次回程很安静。许久,王盟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这是我直接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我有点迷茫。我当年报警校是因为我觉得警察是正义的化身,可是···我们真的是在维持正义?正义到底是什么?」 胖子嗤笑一声,王盟这娃真是楞到深处自然萌。 张起灵想到了吴邪问他的那句「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因为正义吗?小孩子才那么想吧。 「与其说是维持正义,不如说维持安定来得更准确一些。你知道,在这个公平都很模煳的世界,正义其实很虚妄。」 《仰望天堂的收藏家》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仰望天堂的收藏家一卷被我写得很乱,其实我是想写钱贵是收藏梦想的收藏家,作为一个农民工,他怀揣着对生活的热忱和希望女儿过上美好生活的梦想来到城市,本来生活在他的勤劳之下已经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一场车祸毁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之后的不公又让他彻底绝望,原本仰望天堂嚮往美好的他开始疯狂···而杨望与钱贵有着很相似的经歷,他的女儿在一起列车爆炸案中死亡,兇手至今未能找到,因为始终放不下女儿,他将女儿的尸体浸泡在福马林中,他为女儿绘制「摇篮」,这是他对女儿的美好祝愿。一次出行中,他得知了钱贵的事,出于愤怒与怜悯,他帮助了钱贵,并鬼使神差的把霍海的右手留下,收藏进了密室当中。在他决定帮助钱贵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犯罪,而是慰藉,世间有诸多不公,比如有些人为什么要死去,有些人为什么还活着,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尽管这件事在别人眼中是错的,尽管之后每一次看到那只右手便会痛苦。杨望是是收藏痛苦的收藏家,因为仰望天堂的人身处便是地狱。 这里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比如霍海究竟是怎么死的,杨望怎么知道钱贵的事,十二个铜人代表的又是什么,而且节奏太快,转折锋利而莫名其妙,烂尾,总而言之,一个字,渣!但不想改了,也不想写了,真的觉得写得心好累,也许我就适合写些逗比的东西,深沉的东西不适合我。 ☆、插pter 1 裹着貂皮披肩的女人妆容精緻,因为喝了酒而微醺的眼睛泛着水光,小巧的唇上涂着鲜红艷丽的唇彩,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娆。真是漂亮啊,她摸向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可转瞬就耷拉了下去,这样的漂亮还能有几年?她出道的时候就已经25岁,好不容易从娱乐圈的边缘爬到现在二线的位置,她已经34岁,还有几年可以折腾?她没有后台,能有今天的一切全是靠一个小角色又一个小角色的积累,她刚出道那会儿倒也靠着这张和国际巨星阿宁有七分像的脸火过一把,但山寨货终归是山寨货,不是正牌,大家也就看个新鲜,新鲜期过了,谁还记得你叫什么,能记得你叫「小阿宁」就不错了。 这一路,饶是她够狠,也走得极为艰辛。她不是没想过潜规则,可是有他在,她不敢。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有些懊恼地接了电话,她的表情冰冷,可是声音却极为清甜,果然是演员,连声音都可以做戏。 「亲爱的,怎么了?」 ··· 「新年我恐怕回不来了,你知道我在的那个剧组根本没有人道可言~」 ··· 「那我挂了,要记得多穿件衣服,现在天气冷。」 ··· 「嗯,拜拜~」 接完电话,她把手机随手扔进包里,眼神里包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语气很是厌恶,「麻烦死了。」要是没有这个人该多好啊!没有他,她大概可以嫁个有钱人吧,然后做个阔太太,明星的保质期很短的,她不想老了以后还要求人,还要走穴。那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却还是抓着她不放,麻烦!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34岁,真的不小了。 ———————————————— 吴邪抱着阿三在路上走着,天渐渐黑了下来。 在吴邪怀里的阿三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头埋进了吴邪的胳膊肘里,圆滚滚的身体像个带黑毛的球。这几个月它在吴邪身边活得不要太滋润,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连走动都懒了,活像头猪,只有在吴邪威胁它,说待它够圆了就把它当猪崽子宰了,然后先油炸再红烧再餵狗的时候,它才挥动它的小短腿一熘烟儿的跑到窗帘后面,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憋尿表情,独留吴邪在屋里笑得花枝乱颤。 第17页 阿三爱吃东西,荤素不忌,吃饱最重要。吴邪和张起灵中午都不回来,一天只能吃两顿的它根本不管饱也不解馋,所以吴邪经常发现自己买的面包肉干不翼而飞,全进了阿三的肚子。现在冬天了,受气温的影响,阿三觉得更饿了,饿了的后果就是飢不择食,昨天它差点把蓝月亮当果汁喝进肚,简直丧狂! 如此不择食的折腾下,阿三终于把自己弄得上吐下泻,那场面让一向面瘫的张起灵瞬间黑了脸。 吴邪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冷风更加肆虐,吴邪的手臂稍稍用力,把阿三抱得更紧些,阿三虚弱得一动不动,吴邪嘆了一口气:「哎~让你乱吃,让你把自己的肚子当垃圾桶,这下好了吧,生病了吧,进医院了吧,我告诉你,这叫活该!以后可别乱吃了,不然把你煮了。」 阿三把头伸出来无力的「喵~」了一声,顺带给了个白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靠在吴邪的手臂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起眼开始睡觉。它虽然只有小孩子的智商,但几番下来也明白了吴邪的威胁纯粹是在吓唬它,就跟大人骗小孩子狼来了一个理,所以它也不怕吴邪的威胁了,反而觉得自己的新主人真幼稚,那么大个人了还玩这个。 吴邪丝毫没察觉自己被一只猫鄙视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了不得的事。靠!这巷子是什么地方?! 从宠物医院到家的路吴邪是第一次走,去的时候是打的车,十分钟就到了,吴邪寻思着还挺近,回来就想走回家,在计程车上也记了不少标志性建筑,以为走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活了二十多年,他是个路痴啊!这不,走着走着就晕乎了,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不过不要紧,吴邪掏出手机,用一只手支撑着阿三的重量,手机里有一样东西叫地图,简直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吴邪刚想给手机解锁就听得背后传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死了!吴邪下意思的捂着头,手上有一股温热黏腻的触感,头皮肯定不保了!吴邪急回头,那人正要抡着板砖再盖下来,但到一半,动作便顿了下来。吴邪看清了那人的脸,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他谁啊?!那人显然也看清了吴邪的脸,神情有些错愕,他急忙把板砖藏到身后,表情尴尬,「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说完,他便风一般的逃窜出了巷子。 后脑勺痛得一抽一抽的,阿三也被惊醒了,在吴邪怀里可怜巴巴地叫唤着,好像是在安慰吴邪。吴邪听到那一句「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但是后脑勺疼,连太阳穴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贼老天,你玩我吶! 回想起抡板砖的那傢伙的样子,眉眼稚嫩,身高才到自己鼻子那儿,大概还是个初中生,吴邪想不通了,一个小孩跟谁有那么大仇恨,居然要闹到用板砖拍人家的地步,自己也够倒霉的,好好的带阿三去看个病都能替人挨了打,这运气简直可以给人点天灯去了!霉神眷顾。 吴邪忍痛查了地图,这地方离云顶天宫不远,也就一公里多点的路程,后脑勺的血渐渐止了,估计只是擦破了头皮,并不严重。吴邪捂着头抱着猫,一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吴邪苦笑一声,把连着衣服的帽子套在头上,加快了脚步。 云顶天宫的公寓里,张起灵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正在无奈地处理一堆猫的呕吐物,那种黏黏的,黄不拉叽,并且带着股怪味的半流质物体实在糟糕,张起灵在考虑要不要把接触过这堆东西的扫把和拖把全部扔掉。 「咔哒」一声,门开了。还不待吴邪把它放在地上,阿三就从半空中一跃而下,一路小跑着躲到了窗帘后面。出于敏锐的感觉,它已经察觉到了来自张起灵身上的森森寒意,它自然知道这寒意是针对谁的,所以这时候装空气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吴邪把帽子拉下,后脑的血已经止住,头髮被干涸的血结的一块一块,有点难受。 张起灵在吴邪拉下帽子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肯定的语气。 「···呃,小伤,不碍事的。」吴邪脱了鞋,换上拖鞋。 张起灵摘下手上的手套,走向吴邪,越来越近,吴邪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身体僵硬,微微往后倾,张起灵的手穿过吴邪的耳边,摸到了他位于后脑的伤口。张起灵的动作不算轻柔,正好引动吴邪的痛觉神经,惹得吴邪「嘶——」了一声。 张起灵把摸过吴邪伤口的手就着衣服蹭了一下,「确实是小伤。谁打的?打架不合格。」 这话一出,吴邪原来的紧张感立马消失了一大半,身体也软了下来,「我是不是该庆幸他打架不合格?要是他合格了,我可能就不是竖着走而是横着爬了。」吴邪开玩笑一般的说着,错开张起灵,往自己屋走去。张起灵跟在他身后,看他进了卧室,靠在门口说道:「你还没回答我是谁打的。」 吴邪一边翻着自己的柜子一边答道:「不知道是谁,神奇的是打我那人也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不?他打完我后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打错人了』,估计是个只有小学生智商的初中生···hey,man,向我打听打我的人是谁,该不会是要帮我报仇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你也放过他好了。」 张起灵有点黑线:「你想多了。」 吴邪好不容易把老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药箱给翻了出来,一阵捣鼓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里面都是感冒药、胃药、治腹泻的药,没有绷带,没有脱脂棉,没有双氧水,白找了。 「我带你去医院。」靠在门口的张起灵还没有离开。 ☆、插pter 2 「查一下长江路e3区域在昨天下午5点到6点的监控。」 王盟被张起灵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明明只是拿手机看个纯爱小说,却搞得和做贼似的。不过说真的,上次去灕水县查案,没想到吴邪会来看他们,而且还和局里的这位牛人张睡一屋,他们俩的气场真是无比的合得来呀!据说他们平时就是住一屋的,嘿嘿,同居什么的最有可能产生jq了··· 什么时候偷偷给他们俩拍个照,然后发给小红品鑑品鑑,冰山配小清新最合她的口味了,共同话题就是这样产生的···嗯,先和小红产生共同话题,接着就是约会,再来就是和小红的妈妈,也就是房东太太聊一下关于减房租的事情~幸福的生活似乎已经在朝我招手了~ 「e3区。」张起灵没有平仄变化的语句唤醒了王盟的白日梦。 「噢噢。你要e3区的监控干嘛?」王盟没听说e3区出了什么事啊。 张起灵横了王盟一眼,王盟立刻闭上了嘴,乖乖调监控。 监控里,王盟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不是吴邪吗?唉~吴邪手里抱的是阿三,听黑瞎子说,这猫挺神乎的,不过阿三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样子。王盟瞥了张起灵一眼,他看这段监控是要干什么?这个平时看着挺高冷的傢伙该不会是个偷窥狂吧!!不对,他们俩在同一个屋里天天见,有什么好偷窥的··· 王盟在一旁表演面部表情36变,张起灵已经注意到跟在吴邪身后有些鬼鬼祟祟的那个人,画面中,吴邪拐进了一个小巷,而跟在吴邪身后的那个人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块板砖···张起灵把监控画面放大,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脑袋里回想起吴邪说的那句「只有小学生智商的初中生」,总结得真是相当精闢。 「原来你要查的人是他呀!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他好像和我住同一个小区。唉!前辈,你要去哪里?」 刚要离开的张起灵被王盟叫住,原本不想多解释的他突然来了兴致,指着屏幕上那人的脸说:「去请他喝杯茶。」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王盟的脑袋卡壳了,什么叫「去请他喝杯茶」? 出于好奇,王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胆子,居然说出了要和张起灵一块儿去的要求。话一说出口王盟就有些后悔了,他刚进警局可没少听说关于张起灵的传奇故事,救人,缉毒,扫黑,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王盟对张起灵的敬畏可谓是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何谓敬畏,就是抬头仰望的同时脚颤抖着,之前去查案还有黑瞎子和胖子做缓冲,现下就他和张起灵两个人,王盟觉着自己的腿有点虚。 一路上,王盟默默把自己鄙视了一遍又一遍,颤抖的腿让他看上去肯定特别怂,但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伤了吴邪的那人叫纪默,昙城中学初二的学生,但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学生,当学生多无聊啊,除了看书还能干什么,一群书呆子!他很早就下载了一个游戏,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寂寞如雪,他从一个小兵开始,在新手营里摸爬滚打,练眼力,练听力,练准头,一步步从一个笑脸成了五颗星(从士兵到五星上将),仓库里也堆了四把英雄级武器。他的狙练得很好,最喜欢玩团队竞技模式,有人说他开挂,他撇撇嘴笑了,开挂?他才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赢,一群没技术的傢伙,分明就是在嫉妒他。在游戏里,他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沉迷于游戏中的纪默成绩很糟糕,每次都是徘徊在及格线边缘,嘴上说根本不在乎成绩的他心里还是会很挫败。在游戏中,他是高手,可是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失败者,他想过要改变,但这种想法在他脑中还没住上一刻钟就会被抛到天边。 游戏不是毒药,可是在游戏里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毒,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所以更舍不掉。 纪默怎么也没有想到,初二上学期期末他的成绩会如此惨烈,虽然考完他就有预感,此次的数学他必然悲剧,可是再悲剧也不至于个位数吧!为这事,他老爹毫不犹豫给他来了好一顿竹板炒肉丝,事后,他好好反思了一番,反思的结果是纪默得出结论,数学老师一定看他不慡,所以多扣了他几十分!气愤之下,纪默决定对数学老师展开报復,他潜伏在数学老师每天必经的路上···可惜他闹了个乌龙,跟错了人,打错了脑袋。也是吴邪运气不好,谁让他那天穿了和纪默的数学老师一样的衣服。 张起灵和王盟来到纪默家时纪默还在玩游戏,戴了个耳机的他一脸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左手操纵键盘,右手操纵滑鼠,手法娴熟。张起灵在纪默的电脑桌上用手指扣了两声,纪默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电脑屏幕,「走开!」很强硬的语气,不像是不耐烦,更像是在害怕,害怕什么东西被发现,只好以强硬的态度驱赶可能发现这个秘密的人。这会儿游戏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避难所,可就算是在避难所里,他也是如坐针毡。 第18页 「警察。」张起灵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纪默的手停住了,游戏里,他的角色被一枪爆了头。他把耳机从耳朵上拿下挂在脖子上,转过头来,脸色惨白,是心虚的。「他报警了?」纪默说话时有些颤抖,「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认错人了···」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餐桌上,纪默的妈妈泡了三杯茶,张起灵、王盟与纪默分坐三边,纪默还是很紧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张起灵。王盟捧起茶杯,心中暗嘆一声,真的是来喝茶的呀,不过不是张起灵请客。 张起灵把手放在茶杯上,也没有喝,「你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一下吧。」张起灵对纪默说。 纪默说了一大堆,神色很黯淡,想来他也挺后悔干了这么一件蠢事,「其实我很害怕,回来后一直想忘掉这件事,可怎么也忘不掉,我不敢跟任何人说。」 「年轻人,以后做事可别情绪决定脑袋了,要走心,走心知道不?」一直没有开口的王盟这时候说了句话刷一下存在感。 纪默点了点头,很乖的样子。十三四岁的小孩能有多坏,这世上没有天生叛逆的孩子,只有不够尽职的父母。 纪默把所有的事情讲出来后,心情反而舒畅了很多,王盟像知心大哥哥一样对他讲了很多诸如不要玩游戏之类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该走了。 纪默把张起灵与王盟二人送到门口,犹豫了一小会儿,纪默鼓起勇气问道:「他没事吧?」这里的「他」,自然是倒霉催的吴邪。 「有事我会通知你的。」吴邪的伤不重,但要是直接告诉纪默事实,让他把心中大石放下似乎又太便宜他了,必竟吴邪受了伤。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纪默又问。 「等过几天他的伤好一点了你再去吧。」张起灵想了想,说道。 一个人,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盟从始至终都不太明白张起灵找纪默的目的是什么,拯救沉迷网络的失足少年?这好像是后来他在做的事情,张起灵可没说几句话。 张起灵才不会告诉你最开始他找纪默是想恐吓他一番的,谁让他伤了吴邪来着的,不过看在他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张起灵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不知道,闷的男人其实很小器的。 ☆、插pter 3 王盟跟张起灵走了一趟,虽然没有弄清楚张起灵是要干什么,搞得一头雾水,但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穫,至少他掌握了一个信息——吴邪受伤了。王盟知道吴邪受伤了就等于是整个刑侦组知道了吴邪受伤的事,反应最强烈的自然是吴邪的亲三叔吴三省,吴三省坑侄子是出了名的,但疼侄子也同样是出了名的。 吴三省是大晚上的从潘子发的朋友圈里知道吴邪受伤的消息的,那会儿吴三省刚躺下,作为一名与时俱进的新世纪大叔,吴三省保持着早起刷微博,睡前扫朋友圈的良好习惯,于是乎他就很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潘子刚发到朋友圈的一段话——小三爷好可怜,受伤了呢,摸摸,不怕不怕,哥哥教你军体拳(笑~~) 呀!刚才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刚躺下的吴三省果断坐了起来,大侄子受伤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知道?是谁让大侄子受的伤,一定要揍回来!护短这种事吴三省表示干起来得心应手。 正在洗澡的纪默突然间鼻子一痒,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这个冬天是有点冷··· 还在纠结于气温的纪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还想着明天要多加件衣服。反应迟钝的纪默小同学,你貌似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哟···所以说嘛,小孩子就不要玩板砖啦~ 要说起来,吴三省这刑侦组的老大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真是很失败啊。 关心大侄子的吴三省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张起灵家门口狂按门铃。吴邪睡得正香,隐隐约约听到门铃的声响,完全分不清这声音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过了好一会儿,门铃的声响还不见停,吴邪有些清醒了,钻出被窝穿上拖鞋去开门。门一打开,吴邪就看到自家三叔一脸怒容,抓了抓头髮,这是怎么了,三叔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里,是来找张起灵还是找他? 吴三省在门口足足站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等到了门开,看着睡眼惺忪的大侄子,吴三省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在外面吹了十几分钟的冷风,你在里面睡得懵懂!可是一转眼,吴三省看到吴邪脑袋上绷带的痕迹,气立刻就消了。大侄子真可怜··· 了解了吴邪受伤的经过,原来是被一个初中生给打的,这么轻易就被打了。吴三省一张老脸饶是够厚也不好意思去找一个初中生的麻烦,算了,还是让潘子教大侄子军体拳好了。 张起灵刚刚起床就看见桌子旁坐着的除了吴邪还有一人形动物,反应了三秒,原来是组长。张起灵也到桌前坐下,三个人俨然坐成了一个三角形,吴三省和吴邪叔侄俩都纷纷盯着张起灵,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小哥,你等会儿,我去做早饭。」 吴邪起身,决定把自己从这种气氛中解救出来。 吴三省的目光立即从张起灵身上转移到吴邪身上,什么!小邪要去做早饭!居然让他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侄子去做早饭,大侄子在这里过得好辛酸···大侄子的头上还裹着纱布···没儿没女的吴三省几乎把一辈子的慈父情结都用在吴邪身上了。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 张起灵你个人渣,没看到我大侄子受伤了吗?小侄子要做早饭你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你不应该说「放着,我来」吗? 吴邪前脚刚进了厨房,吴三省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一大清早就来看受伤的大侄子,唉~这么关心侄子的叔叔天底下哪儿找去!于是,吴三省手一伸,叫住了吴邪:「大侄子,那啥,我还没吃早饭,给我也来一份。」 吴三省,你空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慈父想法,其实内里还是个渣吧! 吴邪在厨房里捣鼓着早饭,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荷包蛋加几片面包,但也十分考验人的水平,煎荷包蛋可是个技术活。 伴着鸡蛋下锅的嗞啦声,吴邪听得自家三叔与自家房东正在谈话,当然,主要是三叔在说话,张起灵只是是不是的应几声。他们的声音并不响,再加上吴邪手头正有活干,所以听不太真切,只能依稀听得三叔说「你要好好···对他···不用手下留情···」,「晚上你们都有空···也可以多运动运动···在屋里也可以···」 吴邪意识到自己听到的都不是什么关键字,正好荷包蛋都好了,正打算好好听时,吴三省和张起灵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 吴邪把荷包蛋端到桌上,「三叔,你在和小哥说什么?」 吴三省沖吴邪露出一个狐狸味十足的笑,而后对张起灵说道:「那我就把大侄子交给你了···」 吴邪打了个寒战,为什么他有一种老狐狸把他给卖了的感觉,买主是小哥。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春节了,吴邪的公司已经放假,而身为人民警察的张起灵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夜幕降临,离云顶天宫不远的青铜门公园人渐渐多了起来,广场舞的声音响起,就算天气再冷,也挡不住阿姨们的热情。而在云顶天宫的一处公寓里,吴邪终于明白了三叔和张起灵究竟说了什么,现在的他累得就像一条死鱼,双腿酸胀,感觉不是自己的了,真的一动都不想动。 杀千刀的闷油瓶,谁要跟你赛跑了! 事情是这样的,傍晚,吴邪和张起灵一块到青铜门公园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路上张起灵把吴三省嘱咐的事说给了吴邪听。吴三省嫌吴邪的身体素质太糟糕,希望张起灵可以帮忙锻鍊下吴邪的身体,以后遇上像之前那样的倒霉事也好揍回去。其实不用吴三省说,在吴邪受伤之后,张起灵早想过要锻鍊吴邪,吴邪太弱,而危险总是突如其来。 吴邪一听,原来是要他锻鍊身体啊,那怎么个锻鍊法? 张起灵说,我们来赛跑吧,我记得你没带钥匙,以公园里最长的路为限,你要是追得上我,我就开门让你进去,要是追不上···外头夜景不错,你呆上一晚上也挺好。 想到张起灵衣服下不壮硕但极具爆发力的肌肉,再想到自己自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跑过步,吴邪默默在心中竖了一根中指,你丫纯粹是欺负人吧! 张起灵当然不会让吴邪在外面欣赏一整晚的夜景,在严重放水了n次以后,吴邪终于追上了张起灵。吴邪累瘫的趴在张起灵肩头喘着粗气,「小哥,你这样锻鍊真的好吗?我走不动了,菜还没买。」 回答他的是张起灵轻柔的安抚:「走吧,回去给你按摩。待会儿我一个人出来买菜,你在家里呆着。」 这样锻鍊真的好吗?这是张起灵能想出来的最轻松的锻鍊,曾经张起灵所接受过的训练不是吴邪能够想像的,强大,从来不是和风煦雨吹打出来的。 张起灵没想过要把吴邪训练成另一个自己,但至少要有自保之力,我会保护你,但我不能一直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吃好玩好~~ ☆、插pter 4 眼下离除夕是越来越近了,吴邪的妈妈开始打电话催促吴邪回家,家中老佛爷开口,吴邪当然只有说「喳~」的份儿。吴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回到了老爸老妈家,临行前,吴邪给张起灵留了地址,原本是想说「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可话到了嘴边就成了「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来找我,不过没准我会先来找你」,附赠了一个微笑,吴邪打开门离开了。 冬日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格外早,张起灵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有吴邪在,张起灵只好一个人出去觅食。路上很喧嚣,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张起灵脸上,斑驳一片。 张起灵随便找了家店进去,坐下,点菜,吃完饭,回家。 一墙之隔,泾渭分明,墙内冷清,墙外热闹。 在这里,城市的霓虹灯彩迷失了谁的双眼?灯牌上的明星风光无限,上翘的嘴角可以亲和可以冷艷,可是谁分得清是真脸还是假脸? 商场又在跳楼大甩卖,真的是跳楼的话,天台该是挤满了人吧。黑瞎子看着搞笑的血红大字,撇了撇嘴角,摁灭了手里的烟。「花儿爷,长夜漫漫,你来陪我吧,老地方,不见不散。」黑色的手机看不出是哪个牌子,样式有点笨重,旁边还极不协调的坠着条缀有粉晶小花的手机链。 第19页 茶吧内灯光昏暗,不同于酒吧,这里的环境幽静,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扰了这份宁静。吧里歌声舒缓,空气里萦绕着茶香,到这里,整个人都感觉高尚起来了呢。 黑瞎子点了一壶茶,天青色的茶壶,里面是小巧精緻的湄潭雀舌。上次和花儿爷到这儿来点了太平猴魁,花儿爷说味道重了些,这次换了湄潭雀舌,茶香清芬悦鼻,还带有花香,花儿爷应该会喜欢。 茶吧和黑瞎子的气质并不符合,也许酒吧更适合黑瞎子那有些狂狷的气质,只是今晚找花儿爷是有正事的,可不能喝醉了。 黑瞎子一直都觉得,酒来醉人,茶来醒神。喝酒若不是喝醉,那便是亏了。 等了一支歌的功夫,解语花就赶来了。黑瞎子选的位置很隐蔽,在角落里,与他处又隔着木帘与屏风,但解语花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今天解语花穿的是黑色小西装,没有扣扣子,衣服口袋里放了块但粉色的方巾,露出个角,颜色正好与里面的衬衫相唿应,解语花没有打领带,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显得持重而不失休闲,正好衬他这意气风发的解家当家。 解语花这副打扮好看是好看,但在这满大街羽绒服的季节里,却显得单薄了。黑瞎子摸了一下解语花的手,动作无比自然,解语花也没有躲闪,任由他触自己的手。果然是有些凉了,黑瞎子替解语花倒了一杯茶,茶水温热,正好可以暖手。 看着杯盏里清亮的茶,解语花问道:「这次又换了什么?」 「雀舌。」据说曾是贡品哟。 解语花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杯盏:「那可不便宜,你什么时候懂起品茶来了?」 我可不懂品茶,这是为你点的。黑瞎子心里想,嘴上却没说,只是笑了笑。 当然,黑瞎子约解语花出来可不是喝茶那么简单的,解语花让他注意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更确切一点说,是有了答案。说起来这真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啊···嗯,就像吴邪被打一样乌龙一样搞笑,虽然说是两件事情,但都是闹剧一场。 茶也喝了两杯了,这清淡的雀舌醒神效果果然是不如苦丁啊,幽暗灯光下的花儿爷好生醉人~ 「那件事你查到了?」最后还是解语花先开了口。 「嗯,我说你没事偷自己文件干嘛?」 解语花让黑瞎子查的这件事说容易就很容易,说困难就很困难,全凭黑瞎子是怎么想的。解语花让黑瞎子查的是他们公司机密文件丢失一事,这份文件就放在解语花的保险箱里,保险箱密码只有解语花一人知道,文件被盗的时候,放保险箱的房间门窗紧闭,种种迹象表明只有解语花一个人来过,密室作案。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作案者手法极其高明,已经超出了黑瞎子所能想像的范畴;二,文件是解语花自己拿的。前者随便想想就能杀死一大群脑细胞,而后者又感觉挺扯淡的,解语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好玩吗?而且,黑瞎子与解语花相认多年,虽不常见面,但黑瞎子对解语花的信任,超过对世上其他任何人。 解语花支着脑袋看向黑瞎子,轻笑一声问道:「真没想到你发觉得那么快,我给了你十天时间,你却只用了两天。有没有觉得是被我耍了?」 「有。」黑瞎子往后挪了一点,手臂搭在椅背上,「然后我又想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非是对我能力的考验?」 「不,是对理智的考验。我们认识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吧,你的能力我很清楚。我很高兴你能怀疑到我头上,说明你不会因为熟悉就盲目的相信一个人。」解语花思索了一下,补充道,「我的公司里有了杂糙,我需要一个园丁,一个比我理智的园丁。公司里有些人是看着我长大的,有些是与我共患难过的朋友,我潜意思里还是愿意相信他们,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 黑瞎子吸了一口气:「我很乐意效劳,但你的公司那么大,我未必有那么多时间。」 「我只需要你帮我分析。我会把我知道的,分析的告诉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将我告诉你的再进行分析,不要相信我的话,把我的思维错误指出来。」 「我能拒绝吗?」 解语花挑眉,那意思就是——你拒绝一个试试! 「好了好了,我怎么会拒绝呢?想想以后可以经常和你聊天,真是开心还来不及吶。」黑瞎子笑得谄媚,搭在椅背上的手收回到脑后,顺势伸了个懒腰,「什么时候啊?」 「当然是等到年后,现在员工都放假了。」解语花把手轻松地放在茶盏上,食指划过盏沿。 和黑瞎子讲话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因为不必斟酌,不必设防。 一时兴起,解语花突然对黑瞎子来了句:「今晚到我那儿去?」 什么!这是邀请吗?黑瞎子勐然靠近解语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 「好啊好啊!」黑瞎子一口答应,生怕解语花会反悔。 解语花从座位上站起,弯下腰,他和黑瞎子的脸更近了。黑瞎子仰起头,看解语花嘴角漂亮的弧度,接着他看到解语花的嘴唇轻启,缓缓说出了三个字:「想得美!」 下一秒,说着「想得美」的唇便落在了另一个人的唇上,只是轻轻触着,很快黑瞎子就掌握了主权···幸福你敢来的再突然一点吗! 所以说嘛,幽暗的环境,隐蔽的角落,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来一发黑花副本,明天走主线 ☆、插pter 5 小年夜,也是个该团聚的日子。 放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容易放空,张起灵也放假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光线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留下一片光影,阿三惬意地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喉间不时的发出呜声,就像是在打唿噜。吴邪把阿三留在了张起灵家,虽然张起灵不见得能把阿三照顾好,但如果阿三也走了,他会不会觉得寂寞? 电话的声音吵醒了阿三,阿三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头望向声源处。 张起灵走到电话前,看到电话上显示的号码,半晌没有接起。电话上的号码很陌生,但他知道是他父亲打来的,就在刚才,他妈妈发来简讯,让他大年夜去吃晚饭,他父亲想必也是为了这个。真是搞笑,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这一北一南的,他该去哪里? 阿三走过来蹭了蹭张起灵的裤腿,张起灵把阿三抱到沙发上,长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阿三的后颈,阿三舒服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错过了张起灵的表情。张起灵自嘲般笑了笑,对阿三说:「大年夜我陪你吃大餐。」 一人一猫在沙发上悠闲小憩,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不是到了年关,电话也会变得特别忙碌? 是吴邪打来的。 「喂,小哥,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 「太好了,你快来救我啊!!!」吴邪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周围尽是人声。 张起灵皱着眉问了吴邪地址,不是是在担心,还是讨厌电话那头的喧闹。 张起灵开车赶到时,只见吴邪蹲在地上,前面是堆得小山高的年货,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小哥,救我,我已经虚脱了,我再也走不动了···」吴邪把手递给张起灵,示意他把他拉起来,他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的吴邪,真是意外的孩子气。 张起灵无奈地笑了笑,把他拉起,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吴邪撇了撇嘴,「怎么可能!要是我一个人出来,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来虐待自己!我妈还在年货市场奋斗,她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把买来的所有东西都让我拎着,还美其名曰说是要锻鍊我的臂力,她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吴邪越说越委屈,就差掬一把辛酸泪了。 张起灵帮着吴邪把年货搬到车上,吴邪的妈妈逛得也差不多了,看到吴邪旁边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吴邪的妈妈有些好奇。 「小邪,你朋友啊?」美丽大方善良的吴夫人向张起灵露了个善意的笑容。不知道以后她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会把她的儿子拐走,会不会后悔曾经这个善意的笑容,以及接下来的推波助澜一般的善意挽留。 吴邪朝自家老妈努了努嘴:「是救兵!」 听到「救兵」儿子,吴夫人有些哑然失笑:「你这孩子,跟妈逛街有那么可怕吗?」 「没没没,老佛爷一声令下,就算是刀山火海,小邪子也是万死不辞。」 吴邪的妈妈喜欢看些清宫戏,吴邪有时候就拿「小邪子」、「老佛爷」的跟自家老妈开玩笑,她嘴上总说吴邪油嘴滑舌,其实心里还是挺乐呵的。 在吴邪身旁,张起灵的嘴角勾起些许弧度,如果时间定格,想必这将会是一幅很美的画吧。 「你这熊孩子,别贫了。你朋友都站这儿这么久了,还不给妈介绍介绍。」 吴邪挎过张起灵的手臂,把他拉的离自己更近一些,对自家老妈介绍道:「妈,这是张起灵,我的房东。」 吴邪的妈妈打量了张起灵一番,觉得比自家儿子强多了,至少看上去成熟稳重得多,「小邪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没有。」张起灵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帮吴邪把年货送回家,在吴夫人的邀请下,张起灵来到了吴邪从小生活的家。 吴邪家在一个有些歷史了的小区,小区道路旁的梧桐树都长得一抱粗了,不过因为是冬天,树叶都落光了,略显萧条,小区里的设备有些老旧,但道路却是出了奇的干净。进去之后可以看到有老人在梧桐树下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副棋,三五老人围坐在一起,下棋,看棋。阳光透过枝桠,照得人心都是暖暖的。 张起灵发现,这个小区比他所在的现代化小区更好,更令人嚮往。 进了屋,张起灵发现吴邪家比想像中来的大,布置得很温馨。吴夫人把吴邪推进了厨房泡茶,自己则和张起灵聊了起来。 「小邪回来了,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点头。 「不回家吗?」 张起灵低下头,深情有些落寞,又缓缓点了一下头。 「那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大家在一起也热闹一点。」看着这个安静的,有些腼腆的大孩子,吴邪的妈妈瞬间就母爱泛滥了。 第20页 「不好意思,客房被我堆了杂物,就委屈你和小邪将就一下了。」吴邪刚捧着茶出来,就听到老妈来了这么一句,在他泡茶期间,他是错过了什么吗? 夜,吴邪抱了一床被子来到自己床上,张起灵端坐在一边把玩着吴邪原本放在床头的魔方,六面已经完成了五面,仅差最后一面。 「哎,小哥,你也喜欢玩魔方!」吴邪抱着被子兴奋地扑在床上,这个魔方是他高中时候买的,因为父母限制他玩电脑,魔方就成了最有意思的游戏,方寸间,变化万千,想要达成最终目的,须得智与变通。 听到吴邪的话,张起灵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玩魔方。」 吴邪觉得现在只有一个字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shit! 和张起灵抢了几回魔方,吴邪便睡下了,迷迷煳煳间,吴邪听到旁边有人在讲话,很小声,根本听不清楚。 「吴邪,你是来救我的吗?」 「啊?什么?」说了句话,吴邪稍微清醒了些,睁开眼睛看向张起灵。今夜月色皎洁,吴邪没有拉窗帘,可看清张起灵轮廓依依,双眸闪着光亮。 「没什么。」张起灵说。 吴邪睡意去了大半,突然间想起阿三。 「阿三今天吃饭了吗?」吴邪问。 ····好像把它给忘了。明天把它接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死个人吧,再不死人我就要写得睡着了,无聊死了。←这样自己吐自己的槽真的好吗? ☆、插pter 6 「让一下!让一下!」 两个警员抬着担架,另有两人帮着拨散人群,担架上尸体被尸袋包得严严实实,从长度上来看,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 刺耳的警笛声扰乱了本该静寂的夜空,警车旁聚集了很多人,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在家里一家人再一起看春晚的,但警笛声不合时宜地出现了,红蓝光束在此刻比烟花更能吸引人。命案比春晚更好看,不是吗? 「你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命案吧···担架上的是尸体。」 「大年夜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晦气。」 「妈妈,妈妈,你看他们是警察叔叔,好厉害哦。」 周围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七嘴八舌,就像菜市场一样。幸好这是大年夜,不然这里就不只是围观群众,媒体都可以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不过,他们也快到了,他们得到消息的速度总是特别快。有群众早就拍了照,留了影,发了微博,这么劲爆的消息,怎容错过! 案发现场只留下了吴三省、胖子与小哥,包括抬尸体的两个人,整个案发现场从被发现到此刻,总共只有五个人来过。案发现场,来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有些证据会在不经意间就被人抹去。 吴三省站在阳台上抽菸,指间的烟糙明明灭灭,然后化成余烬随风散去。除夕夜,他正在大哥大嫂家吃得正嗨,一个电话就把他从餐桌拉到了案发现场,任谁都不会开心吧。而此刻横亘在他心上的,还不止这一件操蛋的事!团圆的日子,张起灵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哥大嫂家?席间,张起灵和吴邪动作亲密,完全不像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以前他还能玩笑一般的想着自家大侄子和小哥玩得那么好,真是嫁出去的侄子泼出去的水,那纯粹是他觉得张起灵和吴邪是好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他并不反对吴邪和张起灵走得近。但现在,他有一种感觉,张起灵似在一步一步攻陷吴邪,慢慢融入到吴邪的世界中,也许他对吴邪是抱有别样的想法的,而吴邪,他天真无邪的大侄子,一看就是很好追的人···要是以后大哥大嫂问起他来,他该怎么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这件事上,他也是打的一手好助攻。 还有就是,张起灵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他并不了解张起灵的底细,大侄子和他在一起会幸福吗? (三叔,你想得太远了啦···) 抽完烟,吴三省回到案发现场,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张起灵环顾了一圈,说:「门窗紧闭,没有搏斗痕迹,只有死者一人的脚印,未发现其他可疑痕迹,但不能排除他杀。」 胖子除掉手上的手套,塞进了口袋里,补充道:「刚才我检查了死者的身体,并未发现流血痕迹,具体是否有伤口要到解剖室进一步进行检查,死者也许有内出血情况。厕所里有酸臭味,死者生前极有可能出现呕吐的情况。在死者房间里,我发现了大量药物,水杯中有vit c的残留物。」 吴三省点了点头,说:「嗯,先回去吧,明天早点到局里。」春晚还没有结束,回家还能看会儿···当警察真不容易,大年初一还要开工。 张起灵没有回吴邪家,而是回了自己家,虽然生物钟一向很准,但张起灵还是定了闹钟。 第二天一大早,张起灵就接到了吴邪的电话。 「小哥···」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起灵知道吴邪想问什么。「昨天和你三叔去了案发现场,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怕吵到你们,我就回了自己家。」 「嗯。小哥,我···妈说很想你,你没事的话就来坐坐,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三叔就总是来蹭饭,我妈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潘子哥也总是来蹭饭···」吴邪一句话是就把他三叔和潘子哥卖完了,顺便还暴露了他家其实是饭堂的事实。 吴邪的理由扯得实在是有些生硬,所谓的「我妈说很想你」只怕是「我很想你」。吴邪的确很想张起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习惯了张起灵在身边,明明是个很闷很讨厌的人,为什么有他在就觉得很安心?之前张起灵去灕水县,吴邪本可以不去的,但因为担心,因为想念,吴邪代替了潘子帮他三叔去传话,第一次有这样牵肠挂肚的感觉,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对感情很迟钝的吴邪,只好任由它发展下去,如坐上未知目的地的火车,有忐忑,有兴奋,更多的是迷茫。 吴邪话语里的停顿让张起灵瞬间就懂了他的小心思。 「好。」 答应了,吴邪会很高兴吧。 来到警局,天还有点暗,潘子在吴三省的办公室里打扫,据说胖子已经在解剖室里呆了有大半小时了,吴三省没到,他昨天是把春晚看完了,又在朋友圈里发了一通关于春晚的评论才睡的。 黑瞎子蹲在走廊的阶梯上打哈欠,呆呆地盯着前方花坛里的一个小坑。 就算没有抬头,黑瞎子也知道张起灵就在他身后,用黑瞎子的话讲,哑巴张身上的冷气是用鼻子都能闻到的。 「在等尸检报告。」黑瞎子用言语表述了自己此番举动的意义。 张起灵没有接话,黑瞎子就继续讲了下去:「我在微博上看到关于这起案子的描述了,转发率很高哦!评论自然也少不了,什么『我们所处的社会真的安全吗』『气氛本来挺喜庆的,莫名感觉心好累···』,更有甚者把整个案件演绎成了一部中国版《沉默的羔羊》,连作案者的外号都想好了,就叫『年兽』,呵呵···你说上头会限我们几天破案,给民众一个交代?」 现在的网络已经很发达,各种社交软体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中,消息以乘方的速度传播着,信息的高速发展,有利也有弊,利者是——你知道了;弊者是——你知道的是事实吗?真是一个很困扰人的问题。 在黑瞎子发表了长篇大论后,张起灵还是没说话,黑瞎子放弃了与张起灵的交谈:「跟你说话太没有意思了,你等尸检报告吧,我去找潘子。」 ☆、插pter 7 「脚挪一下。」潘子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弯着腰拿着扫把扫地,那样子就像是在对挡在前面的黑皮鞋说话。 「哦。」黑瞎子退了一步,「听说哑巴张是在小三爷家过了好几夜,他们进展怎么样了?」 专注于打扫一直没有抬头的潘子潘子突然歪过头看了黑瞎子一眼,哑巴张在小三爷家过夜的消息他也是刚刚从胖子嘴巴里知道的,黑瞎子的消息倒是快。 「进展?拜天地吗?」话一出口,潘子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用词不当,立即改了过来,「呸,拜把子吗?我怎么知道?三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我是在想,我什么时候能蹭顿饭吃。」黑瞎子说道。 如果吴邪和哑巴张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吧,一个天真,一个闷骚,据说天真专治闷骚。黑瞎子最喜欢有趣的东西了,无论是事还是物。 潘子没明白黑瞎子的意思,黑瞎子的思维不是他能理解的,某些时候,潘子觉得黑瞎子的墨镜就是他接收母星信号的工具——他和黑瞎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星球的。 胖子从解剖室出来时,吴三省也顶着俩下垂的眼袋来到了警局。吴三省的脚步有点虚,恍恍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果然是人老了,熬不了夜了。 桌上是刚整理出来的关于死者的资料。死者叫陶礼满,男,36岁,是立人中学的一名数学老师,教学水平高超,但好像不怎么受学生喜欢。 胖子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是尸检结果,这次尸检结果出来得很快。 大伙聚在了一块儿,大奎和王盟不在,他们老家都在外省,回家过年去了。 胖子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拿出了一枚袖扣,那是一枚含银的袖扣,表面已经变成了黑色。黑瞎子的嘴角微微抽搐,胖子来找他借袖扣的时候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拒绝!那是解语花送他的袖扣,黑瞎子一直当宝贝一样供着,没想到···袖扣啊,哥哥对不住你! 胖子清了清嗓子,在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轻轻侧了个身,若有若无地躲避着黑瞎子墨镜下幽怨的目光。把黑瞎子的袖扣弄成这样,胖子还是有点心虚的。 「我在他胃中发现了砒霜。」胖子收起拽着银袖扣的手,说道。 静默了几秒,毕竟现代社会砒霜这种东西真的不多见了,怎么会出现在死者体内?潘子问道:「你确定是这种古装剧中最受宠的毒药?」 「古有银针验毒,今有银袖扣···」胖子瞥了眼黑瞎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风一转,转而问吴三省:「三爷,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死者房间的水杯中发现vit c的残留物吗?」 吴三省点了点头。 第21页 胖子接着说:「我在死者胃里还发现了少量未完全消化的鲍鱼、刺身,还有一些虾蟹肉,他的晚餐很丰盛。正是他丰盛的晚餐和vit c害死了他。海鲜中含有五价砷,五价砷没有毒,但是一旦和vit c接触就会还原成三价砷,砒霜中的有毒物质就是三价砷。」 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在那手指蘸了菸灰缸中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不太完整的化学方程式: 5+ as + vit c→ as2o3 胖子没有停口,继续道:「我想死者是在吃了大量海鲜后不久又大量食用vit c,再加上本身体质比较弱才会造成死亡,如果不是大量食用的话,后果不会那么严重,毕竟海鲜加vit c造成死亡的实属少数。」 吴三省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再去死者家搜有没有什么线索被我们落下了,地毯式搜索,如果没有的话就结案吧,意外死亡。」 张起灵、黑瞎子和潘子刚要出警局就看到有个少年在警局门口徘徊。 「纪默。」张起灵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打过吴邪的纪默,他怎么会在这里? 纪默一回头就看到了张起灵,「我···我有些话···关于昨天晚上。」纪默有些紧张,话都说不顺。 昨天晚上?纪默要说的可能和昨天晚上的案子有关,可是纪默和死者又有什么关联? 领纪默进警局,纪默在警局大厅里有些踯躅不安,坐在椅上的腿微微颤抖,手搅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进警局。 「昨天我遇到过陶老师,恩···就是···新闻报导里的死者。」 张起灵没有想到这么早就有新闻了,他们速度真够快的。 纪默讲的时候言辞有些断断续续,但还是把整件事说清楚了。 陶礼满是纪默的数学老师,也是纪默最讨厌的老师,吴邪的那一记板砖就是替这位老师挨的。陶老师的严厉在全校都很有名,体罚学生,羞辱学生,纪默是深有体会。纪默就曾被他罚跑过十圈,绕着操场跑,一圈400米,中间不能带停歇。不过,这还只能算是1.0版,陶老师还可以让你把满是红叉、有着极其难看分数的试卷用胶带黏在身上,然后绕操场跑,周围会有一圈人围观,如果你想让别人看清你的分数,那你就跑慢些吧。这是升级1.5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惩罚方式说不定可以在受罚学生中造就出一两个优秀的长跑运动员。 如果你以为以上两种惩罚方式就可以让纪默不顾一切拿着板砖去拍他,那你就想错了。纪默体验过2.0版,如果是1.0版是纯粹的物理攻击,1.5版是物理攻击加些微精神攻击,那么2.0版就是纯粹的精神攻击,而且攻击力高达十几万,直接帮你构思了一个黑暗的未来。 在纪默及他的同学眼中,陶老师不啻于是一个头上长角,身后有尾巴的恶魔。 当然,以上的内容和本次案件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纪默想控诉一下陶老师的人品。 年三十那天,纪默在路上走着,偶遇了陶老师,纪默在拍错了人之后就再没有实施过他的板砖拍人计划。纪默本想绕过陶老师,无奈陶老师已经看到了他并叫住了他。纪默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真tm腿贱,跑出来干嘛呀! 意外的,陶老师微笑着向他走来,然后表达了关于2.0版事件的歉意,一瞬间,纪默觉得这世界挺不真实的。 那个下午,陶老师和纪默说了很多话,虽然纪默一路膈应,但能听到恶魔老师的道歉,纪默心里还是觉得挺慡的。就是在这场神奇的道歉,或者说是聊天中,纪默了解到陶老师也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人,就跟他一样,不同的是,纪默因为在现实中没有信心,所以在游戏中放纵自己,而陶老师则是努力地让自己的每一个学生都很优秀,只有每一个学生都很优秀才会让他产生成就感,一个两个学生的优秀很多老师都能做到,他要做别的老师做不到的事情。陶老师的初衷是善意的,可是他不知道过犹不及,他在一条路上越走越弯··· 听了陶老师一番诉说,纪默突然对他有些改观了,陶老师头上的角也慢慢消融了,陶老师也挺可怜的···所以说嘛,小孩子是很好哄的。 当然,以上的内容和本次案件也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纪默想表示一下对陶老师的改观。 在纪默对陶老师改观之后,陶老师突然接了一个电话,陶老师对这个电话非常重视。纪默有一种直觉,这个电话可能和陶老师的死有关。 说了半天,这才是重点。 张起灵他们不敢说这个电话一定和陶礼满的死有关,但死者死前不久接的电话一般都能提供很重要的线索,纪默这一次做得非常好。 作者有话要说:  化学方程式到这里怎么变形了?丑哭了··· as2o3是三氧化二砷 ☆、插pter 8 找到陶礼满的手机,那是一支很普通的国产手机,没有设密码,指尖轻轻一滑便打开了,手机桌面是国内一个二流明星的照片。 「哟,阿宁呀,原来他喜欢御姐。」黑瞎子说。 潘子凑过来瞅了一眼,反驳道:「不是阿宁,是崔婵。」潘子才不会告诉你他陪着三爷一起看了好几部崔婵演的苦情戏,三爷还看得流了很多鼻涕。 黑瞎子盯着桌面又看了一会儿,果然和阿宁还是有点区别的,最近眼神越来越不好了,也许该去换一副眼镜了。 打开通话记录,黑瞎子有点傻眼,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陶礼满把通话记录都删掉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子一把夺过手机,痛唿一声:「怎么是白的?」随即,潘子把手机塞回黑瞎子手里,说:「兄弟,靠你了。」 黑瞎子接过手机,无奈地笑了笑,全能型的人才就是用来做牛做马的。 手机和电脑一样,有些东西看上去已经把它消除了,其实它还在,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看不到,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到。 黑瞎子找到了陶礼满的通话记录,最近打过来的号码在陶礼满的通讯录中对应的是一个备註为051107的人。黑瞎子拨打了这个人的号码,手机里传来声音甜美的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051107,什么意思?一屋子的人围在一起思考。 吴三省说,也许是个日期。 潘子说,也许是陶礼满教的某个学生的学号。 胖子说,也许是他银行卡的密码。 黑瞎子说,打通了不就知道了。 张起灵说,我去查昨天陶礼满去哪里吃了海鲜。 陶礼满的案子从两个方向展开了调查,张起灵与胖子、潘子一起调查陶礼满出事前去了哪里,而黑瞎子负责攻克那个号码。至于吴三省,他有更艰巨的任务。陶礼满这起案子的案发时间很敏感,人们对其非常关注,新闻媒体和报纸自然是哪里有热度就往哪里赶。老狐狸表示要应对这一群人还是有点压力的。 051107的号码是b市的,与这座城市相去甚远。黑瞎子又尝试着用陶礼满的手机打了一遍,原本早已做好听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的准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听到了亲切的嘟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一会儿,电话通了。 「餵。」是个女人的声音。 黑瞎子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也很谨慎的没有说话。 1秒,2秒,3秒,静默无声。 无法从称唿和语气上判断这女人和陶礼满的关系,黑瞎子先败下阵来,再不讲话,对方可能就要挂了。 「你好,我是警察。」黑瞎子点明自己的身份,「陶礼满先生出事了,我想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出事?···什么事?」对方的语气里没有紧张与焦虑,更多的是疑惑。 「他死了。」黑瞎子说。 「死了···」对方把尾音拖得很长,就好像是在确认着这件事的准确性,「你想问什么?」 黑瞎子说:「他生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你打的,我想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对方总共说了两句话,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黑瞎子觉得她可能是在说谎。 黑瞎子又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方答:「因为工作的原因,恕难以奉告。」 工作的原因···黑瞎子笑了笑,觉得真扯。 「那051107是什么意思?」黑瞎子问。 对方许久没有说话,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这次通话好像有不小的收穫哦。相比于黑瞎子,张起灵等人的进展要慢上许多。 下班了,大年初一就要干活的工作可真不多见。张起灵回到家,屋里空荡荡的,连阿三也不在了。阿三这会儿应该在吴邪家享受着吴妈妈准备的大餐,自从阿三去了吴邪家,吴邪就抱怨着吴妈妈宠阿三更甚于他这个亲儿子,但这抱怨更像是在撒娇。 张起灵从橱柜里拿出一桶泡面,去拿水壶时才发现连热水都没了。用电热水壶接了水,插上电,张起灵望着窗外,静静等水烧开。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唿唿地吹着,有什么东西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下雪了,毫无徵兆地下雪了。窗外的灯光变得模煳,逐渐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光斑。 门铃声突然响起,惊破一室寂静,张起灵打开门。 「忘带伞了,外头雨夹雪,冻死了。」吴邪的鼻头被冻了个通红,头髮也是湿哒哒的,额前的碎发并成几簇无力地耷拉在额头上,衣服也潮了,无怪吴邪一进门就抱怨。 「你怎么来了?」张起灵问。 吴邪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表明来意。 袋子里装的是一个保温桶,一袋花生米,还有一瓶酒。保温桶是家里带的,花生米是路上买的,酒是老爹那儿偷的。 换了鞋,吴邪直奔饭厅而去,自然而然看到了张起灵留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泡的那桶泡面。 「我就知道你和我三叔一个德行,三叔不去我家蹭饭又没有潘子接济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窝在家里吃泡面。说真的,泡面吃多了不好,伤胃。」吴邪把泡面移到另一边,顺便把保温桶放在了泡面原来的位置,「我去换衣服,饭在保温桶里,快点吃哦。」 吴邪换了衣服出来时,张起灵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吃饭,暖色的灯光照得他的发梢边缘都是暖暖的橙色。 第22页 吴邪拉开另一边的椅子坐下,他面前是那桶没来得及泡的面,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又埋下头吃饭。 水烧开了,腾腾的冒着热气,吴邪拔了插座,回头望了眼泡面,有些心痒。 张起灵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怕他吃泡面伤胃而冒雪专程送饭来的人会一脸馋鬼样地在他没吃的泡面桶里沖了大半桶热水。 「你···没吃饭吗?」张起灵问。 吴邪熟练地把泡面叉子叉在泡面盒上,这样热气就不容易跑出来了。 「我吃饭了,就是···看到泡面有些嘴馋,毕业回到家后,我妈就再没让我碰过它。」 张起灵皱了皱眉说:「泡面吃多了,伤胃。」 张起灵是原话还给吴邪了。 「就吃两口。」吴邪比了个剪刀手,讨价还价道。 大概是因为有了泡面吧,吴邪把花生和酒都抛到了脑后。 外头雪重,吴邪回不去了。张起灵和吴邪一起窝在沙发里,吴邪喋喋不休地讲着由泡面引起的让他糟心的大学,张起灵在一旁静静倾听。 吴邪讲累了,不讲了,轮到张起灵讲了,张起灵只问了一句话:「吴邪,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为什么?吴邪笑了笑,因为我的心说,要对你好一点,它总是会很想你。 ☆、插pter 9 张起灵醒来时,吴邪还在睡觉,没有开空调,室内还是有些冷,吴邪把自己裹成了墨西哥鸡肉卷。 昨天吴邪换下的衣服还在地上,凌乱成一团。张起灵推开吴邪的房门,首先看到的是床上的一团,然后就是地上的一团。现在不过7点,太阳刚刚升起,屋里窗帘拉了一半,光线还是有些昏暗。 睡梦中的吴邪不知梦到了些什么,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吴邪,无邪,他的父母为他取这个名字时一定是希望他能远离忧愁哀伤,一辈子快快乐乐,相比于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这是多么温暖的期望。 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累了,吴邪翻了个身,双脚便露在了被子外面。外面的空气凉,吴邪无意识地皱了眉,腿一缩,缩回了被子里,整个身体便蜷了起来。这下,吴邪真成了一个糰子。 为防吵醒正在熟睡的某个人,张起灵放轻了脚步,把吴邪散乱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就算过了一夜,衣服上还是带着潮气,摸起来冰冷黏腻。昨天,吴邪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冒着风雪给他送来晚饭,然后把他原来作为晚饭的泡面吃了个精光···吴邪,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好,我怕,会沦陷的··· 走过去帮吴邪拉窗帘,冬日早晨的阳光很刺眼,再过一两个小时,日头就大了。忍不住还是多看了一眼吴邪的睡颜,他这个人,连睡着的样子都那么安静美好。如果可以永远这样看着···张起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或许,已经沦陷了··· 轻轻走出吴邪的房间,带上房门,然后落荒而逃一般跑到阳台,把吴邪的衣服一股脑儿地塞进洗衣机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原以为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过客,区别只是有些过客会在你身边徘徊很久,有些过客只是擦肩而过,有些过客记住了脸,有些过客忘记了。第一次想要把一个过客留下来,留在这里,住进心里。 可是,可以吗?阳台的窗开了一扇,冷风直直的灌进胸膛里,张起灵很清醒。生于俗世,有些爱註定要隐没在黑暗里。 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可是吴邪呢? 算了,就这样吧,这样已经很好了。 雨雪不知于夜间何时停了,道路上不见半分雪影,只有湿漉漉的水迹告诉我们,昨夜的雨夹雪真实来过。 吴邪醒来时悲剧地发现自己昨天的衣服不见了,他把自己冬天穿的外套都带回了家,昨晚穿来的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一件外套,也就是说,在张起灵回来之前,他只能在这里呆着了——张起灵把他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后就忘了拿出来,吴邪睡得浑了,也全然忘了有洗衣机这一茬。 没有外套的吴邪思考着怎么解决中饭,所幸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外卖。 局里,黑瞎子正在反覆放着昨天的通话录音,是吴三省要求的。051107的反应很反常,不是吗?从她的反应来看,这串数字似乎有着非常特殊的含义,挂断电话是一种很明显的逃避行为。 潘子把声音调到中等,又听了一遍,录音里,女人的话很少,对黑瞎子隐隐有这股排斥感,就这寥寥的几句话,潘子愣是从中听出了些什么来。他说:「这声音有点熟。」 吴三省经潘子这一提醒,也觉得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说道:「你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熟。」 崔婵!潘子和吴三省脑海内同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吴三省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女明星,看崔婵的苦情戏也纯粹是为了在去大嫂家吃饭的时候能有个共同话题,其实无聊的时候,看什么都是一样的。 「你们会不会听错了?」黑瞎子问。崔婵好歹也是个明星,怎么就和一个数学老师扯上关系了? 而且现在中国拍电视剧,大多都是用的都是配音,不是原声,现场拍摄时杂音比较大,后期配音能让声音效果更好,所以在电视剧里听到的崔婵的声音未必就是她本人的。 吴三省和潘子摇了摇头,他们正好一起看过一期崔婵的访谈,崔婵的声音说不上有多好听,但辨识度很高,虽然只是一期访谈,但再次听到崔婵的声音,他们有自信不会听错。 崔婵,051107,二者又是什么关系? 这件案子本不是一件很复杂的案子,可是经崔婵一掺和,就像是成了一团被猫玩过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从最近联繫人处入手,这个方向究竟正不正确?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黑瞎子继续查关于051107的事,其他人去查除夕陶礼满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再去查一下陶礼满平时都有哪些朋友···还有,陶礼满的家属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没有接到来自陶礼满家属任何消息。」吴三省分配好任务,突然间发现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节点。 警方到陶礼满家时找到了一些女性的物品,虽然数量很少,但码放得整整齐齐,也就是说,陶礼满家里并不一定只有陶礼满一个人,至少曾经还住了一个女人,陶礼满还没有结婚,作为一个年近40的老光棍,陶礼满在一点还是挺可怜的。由此可以判断这些东西应该是他女朋友的,而且就这些东西的摆放看来,二人还未分手,可是陶礼满的女朋友为何迟迟没有露面? 还有一点,现在距陶礼满死亡已有一天两夜,微博上已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他的家属就像是收不到任何消息一样,至今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吴三省觉得头很痛。其实整件案子完全可以归结为意外死亡,可是吴三省不容许自己在还没有查到任何东西前就糙糙结案,查明真相,还理于众,这是一个警察的职责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我都写了些什么,凑合看了,小哥的心理活动不忍直视,其实他的心里活动只要「···」就够了,嗯,是吧? 啊——对面装修传来的电钻声快把我弄崩溃了··· 各位不要催哦,阿越是要从周一上到周六的苦逼学生党,周更都觉得亚歷山大。 ☆、插pter 10 在陶礼满死后的第三天下午,警方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来的是锦园小区的门卫,他说在事发当天看到了陶礼满进入锦园小区,当时,陶礼满是坐在一辆奇瑞车的副驾驶座上。 陶礼满家住柏丽苑,离锦园小区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为什么会去锦园小区,又是和谁一起去的锦园小区? 潘子问门卫是否记得载陶礼满的那辆车的车牌,门卫说,他不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码,但他知道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那辆车的主人姓丁,是立人中学的数学老师,每天出门进门都是笑眯眯的,人缘很好。门卫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打的电话,他并不希望每天笑着和他打招唿的丁老师和这起案子扯上关系,可是什么都不说的话,他又会觉得很不安。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人掉了一张百元大钞,作为一个不想惹麻烦的人,他选择了无视,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走过。事后,虽然他没有捡这一百元钱,但他心里也总会想着这一百元钱的去向如何,从而无法专心做事。其实上述情况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叫住掉钱的人,告诉他,兄弟,你的钱掉了。同样的,解决门卫的不安的最好方法就是告诉警方,丁老师如果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警方自会明察。 警方联繫了丁老师,丁老师最近去老丈人家了,人不在这个城市,警方通过电话向丁老师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警方又向学校里别的老师了解了丁老师和陶老师的关系,最后的结果让他们有些哭笑不得,感情之前的努力都是无用功是吧?! 除夕那天,陶老师是在丁老师家吃的晚饭,因为妻子刚去过舟山,带了很多海鲜回来,所以除夕夜的晚餐大部分都是海鲜。本是想好好款待除夕夜要独自一人孤单度过的陶礼满的,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丁老师听到陶礼满的死因后后悔不已。 单凭丁老师一面之词当然无法断定他话的真实性有几分,所以吴三省他们还特地询问了立人中学的其他老师,了解陶老师与丁老师平时的关系如何。 结果询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表示丁老师和陶老师平时的关系很好,虽然陶老师性格有些奇怪,但他们没有起过任何冲突,丁老师没有杀人动机。 整件案子,就是一起意外死亡。 「三爷,可以结案了吗?」潘子问。 黑瞎子默默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大过年的,被一起意外死亡折腾了那么久,真有一种「啊~球进了!噗~是自家球门」的落差感。 张起灵盯着地面,眼底一片幽邃,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更像是在放空。其实从灕水县回来之后,他每天总会有那么几分钟脑袋一片空白,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之前一直是在睡前闭上眼睛之后,所以谁都没有发觉,可是这一次出现在了白天。这种空白让他有时候会思维迟钝,这是一种很可怕的预兆,更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一情况。在这起案子中,他觉得有一个点很重要,就算已经判定为意外死亡,但依然很重要的一个点,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第23页 「结案吧,意外死亡。」吴三省活动了一下脖子,虽说结案了,但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他得想想怎么应对媒体和上司。 回到家时,吴邪已经离开了,屋子又变得空荡荡的,饭桌上有一张纸条,是吴邪留下的,上面写着:我会尽早搬回来的。 很漂亮的字迹,瘦细峭硬而自有风韵。 张起灵把纸条夹进书架里堆在最上方的「三大本」中的第一本里,有些东西不必时时看着,就已是记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躺上床,张起灵还在想着自己究竟是把哪个重要的点忽略了,顺着案子把整个思路再过一遍,砷中毒,纪默···对了,051107,这串数字到底是什么,在判定陶礼满是意外死亡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串数字抛在了脑后。051107,这串数字就像落在一幅画外的墨点,对这幅画并没有影响,可是它是否落在了另一幅画里,成为那幅画里致命的一笔?要不要顺着这串数字再查下去?再查下去会是什么? 张起灵拨通了吴三省的电话。吴三省说,这件事再缓一下。 吴三省说缓一下,自然有他的原因,张起灵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天,新闻里出现了关于陶礼满的报导,报纸也用了很大的篇幅对整件案子进行了详细的描写。 网上对这起案子的评论很火,有人说坑爹,有人不相信,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件案子就此结束了,人们怎么看,是他们的自由,至于剩下的,吴三省自有打算。 日子又清闲下来了,胖子去了灕水县,云彩的花店没有开门,整条街都是冷冷清清的。胖子向人打听了云彩的住所,那人却告诉他云彩不在灕水县了,她回到了广西,花店的铺面租给了别人,云彩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胖子带着股淡淡的忧伤离开了灕水县,记忆里的白兰花,无声无息地就飘走了。 感情上受到严重打击的胖子决定去找天真诉诉衷肠。 「天真,云彩走了。」 「节哀。」 「我想去广西找她。」 「兄弟,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天真,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是真的想娶她···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吴邪是把胖子从张家楼里拖出来的,当时他已经喝得烂醉,扒在吴邪身上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 吴邪艰难地把胖子塞进了计程车里,而后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胖子还在反覆着那两句话,声音里的凄切让吴邪怀疑这货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胖子。平时的胖子可以是扯皮的,不靠谱的,可以是敏锐的,细心的,唯独不该是这样,伤心的。吴邪不知道胖子从灕水县回来之后和云彩发生了什么,云彩又为何离开,那是另一个故事了,吴邪只知道胖子这一次是真的认真了。 车窗外景色如行云向后逝去,吴邪突然间就想起了张起灵,如果某一天张起灵突然离开,他会怎么样? 吴邪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这样的进度,表白就在眼前了! ☆、插pter 11 胖子喝得不省人事,吴邪怕呕吐物会阻塞胖子的唿吸道造成窒息,愣是照顾了胖子一整宿,其间就打了个电话回家。 早晨,吴邪迷迷煳煳地从胖子房间里的书桌上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手指一片冰凉,脑袋也很涨。他昨天两点才趴着睡了一会儿,胖子的屋子只有一个卧室,那床躺下个胖子后就再难容下一个身高181的成年男人了,无奈之下,吴邪只好找胖子的书桌将就一下。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吴邪回看了胖子一眼,睡得真沉,这都没把他吵醒。 吴邪撑着眼皮摸到一盒纸巾,艰难地从中抽出一张,昨晚忘了找条毯子披一下,可能是感冒了。 看了眼手錶,还不到7点,天都是灰濛濛的,吴邪给胖子留了张纸,提醒他记得吃早饭,然后就乘公交车回家吃药。 吴邪的身体不太好,每逢冬天必得感冒,原以为这个冬天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还是悲惨中招,所幸吴邪每次感冒都不严重,不会发高烧,不会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顶多也就是发个低烧,流个鼻涕,吃点药过一个星期,保管能原地满血復活。想想以前上学那会儿,感冒算什么,轻伤不下火线,流着鼻涕带包抽纸去考场考试,头脑别提有多清醒了! 回到家时,吴邪的爸妈正在收拾衣服,房门开了一条fèng,吴邪看到老妈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旅行箱里,突然一笑,爸妈,旅行快乐哦! 想去海南旅游的想法在几天前他们就跟吴邪说了,吴邪也很支持,二老为吴邪操心了二十多年,现在吴邪生活已经完全可以自理了,也该是重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时候了。 吴邪没有去和爸妈打招唿,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就上床躺着。他的妈妈极为细心,吴邪生怕他妈妈发现他的异常而取消了原来的旅行计划,那他就「罪大恶极」了,本来就是小感冒,何必让爸妈坏了旅游的心情。 岁月的意义,除了渐渐爬上额头的皱纹,更多的是心境的变化。什么时候,一直让你们操心的孩子,也学会了关心。 吴邪在床上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依旧是灰濛濛的,不过时间却一转到了傍晚。昏昏沉沉地爬起来觅食,爸妈早走了,没了他们,整个屋子就像是没了人气,到处都是冷气。阿三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奔到吴邪身边,用头来回磨蹭吴邪的裤脚,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很是享受的样子。幸好,还有阿三是暖的。 吴邪从冰箱里搬出饭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放在了阿三面前。脑袋很重,本来是打算吃饭的,可是一看到饭菜就没了胃口,吴邪意识到这一次感冒可能比以往在学校时更加严重,要不要去医院?可是腿也很重,不想动,思维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想到了张起灵把他送到医院那一次··· 找了条被子,吴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靠坐在沙发上,阿三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客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一分一秒都清晰可闻。吴邪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样的坐姿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像一具没有思想的木俑。好想有个人来陪···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小哥··· 是不是住在一起久了,就不适应一个人了? 突然一阵紧促的门铃声传来。吴邪从沙发上坐起来,阿三一跃跳到地上,向门口跑去,会是谁?吴邪努力地猜测着,结果跑出来的满脑子都是张起灵那张脸,这种莫名的充斥让吴邪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并不讨厌。 吴邪裹着被子毫无形象地把门打开,「小哥?」 吴邪觉得眼前的张起灵有些恍惚,看不真切,不会是太迫切的希望,所以出现幻觉了吧?还是···这根本就是个梦境? 「恩。」张起灵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给吴邪打了三个电话,吴邪都没有接,他有些担心,就赶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吴邪裹着条被子,脸色很糟糕,眼睛里满是水汽,一片迷茫,不似以前灵动,这一看就是生病了。 张起灵把手伸向吴邪的额头,吴邪下意识地躲开了。这种动作只存在于吴邪记忆中小时候,老妈一脸担忧地摸着他的额头,现在张起灵做起来,其身形就和记忆中的老妈重合了,多少有些奇怪。张起灵皱了皱眉,说道:「别动。」 明明是很小声的一喝,却让吴邪的动作不由自主的一顿。 「过来。」 吴邪乖乖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微凉的手背贴在额头,很舒服的感觉。在张起灵把手放下的那一刻,吴邪还真有些捨不得。 手背传来的温度很明确地向张起灵提示了一个信息——吴邪发烧了。 「其实,屋里有体温计。」吴邪小声嘟囔了一句。张起灵装作没有听见,说:「我去买退烧药,你在这里呆着。」 吴邪点了点头,而后又加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起灵掖了掖吴邪裹着的被子,柔声说道:「很快。」 那···我等着你。 的确是很快,不到五分钟张起灵就把药买了回来。开门时吴邪还是那副迷茫的表情,也许···带他去医院会更好,可是吴邪执着地摇头,一句话没说。 无奈之下,张起灵只好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药塞到吴邪手里,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希望有个人来陪,有个人说话,结果人来了,却又这样··· 吴邪把药拽在手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吴邪才开口说:「我可以不吃药吗?」 张起灵看着吴邪,有些不明白,吴邪这是烧煳涂了,在闹小孩脾气吗?听说小孩都是要哄的。 「乖,把药吃了病才会好。」张起灵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人说话。 吴邪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配合他的病容看上去有些痴,他拖长了尾音,说:「好~」 看来确实是烧煳涂了。 ☆、插pter 12 吃了药,吴邪有些犯困,坐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 坐在一旁的张起灵看不下去了,「不去床上睡会儿吗?」他问。 吴邪抬起眼皮,摇了摇头。今天吴邪的话特别少,反倒是衬得张起灵话多了。 阿三看了眼张起灵,又看了眼吴邪,最终决定当一只安静的「电灯泡」。 张起灵没有勉强吴邪,任由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又开始眯起来。窗外已是一片夜色笼罩,路灯发出柔和的光。屋里没有开灯,显得一片昏暗。张起灵站起来想去开灯,可还没走一步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拉住了。 「怎么了?」 「陪我说会儿话吧。」 张起灵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吴邪把腿挪了挪,转了个方向,好让脸正对着他。张起灵把身体侧过一些,两个人的视线就对上了,夜色幽暗,脸的轮廓变得模煳,只余下两双眼睛灿若天上星辰。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原本想好的问题,出口却成了另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听说过酒能壮胆,没听说过这病也能壮胆,大概连吴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24页 张起灵一愣,又伸手测了测吴邪额头的温度,应该是在说胡话吧。可是吴邪直勾勾地盯着他,很认真地等待他回答,又像是清醒着。上学那会儿,张起灵收到的表白不少,但还是头一次遇上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这种问题的,而且问他的还是个男的。 喜欢吗? 不喜欢才怪!张起灵闷是闷了点,但不别扭,已经认清的心情,何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张起灵按着吴邪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不知道他明天一早醒来还会不会记得,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晰地对吴邪说:「吴邪,我喜欢你。」还未待吴邪作任何反应,张起灵又加了一句:「但我不能束缚你。」 吴邪知道张起灵所指的「束缚」是什么,现在的他虽然脑袋迟钝了一点,但该有的理解力还是有的。这社会对主流以外的一切,总不是那么宽容。 吴邪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人生那么短,还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多吃亏啊。」 「我们会遇上很多困难很多阻力。」 「我不怕···」 吴邪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了,也不记得是在哪儿睡过去的了,床还是自己的床,但总觉得不是在这张床上睡着的。做了一个很神奇的梦,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不过现实生活中小哥这座冰山怎么那么温柔,而且话还挺多。 烧退的差不多了,但感冒还没好,嗓子很干。作为「回笼教」广大教众中的一员,吴邪艰难地爬起来找水喝。 走到客厅,吴邪发现厨房的门没关,一个忙碌的身影从左边窜到右边,无论是背影还是衣服,吴邪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闷油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想起那个梦,吴邪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那不是一个梦。哈哈,这可就好玩了。要不要试探一下?吴邪总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心情,吴邪踏进了厨房,然后倒了一杯水,然后的然后和张起灵打了个招唿,最后默默地退出厨房。先去刷个牙洗个脸润个嗓做个准备。 吴邪刷着牙,越想越懊恼,那个梦···呸,什么梦呀,根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昨天他都干了什么,虽然记不太清了,但一定怂爆了,记的最清楚的是他问了闷油瓶一个很劲爆的问题。啊~怎么就那么奔放地问了他「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自己了。吴邪对着镜子无语凝噎···对了,小哥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想不起来了。 再次回到客厅时,张起灵已经把白粥端上餐桌了。张起灵不挑食,一人吃饱全家无忧,以至于他会做得东西都极为简单,能果腹就行。 吴邪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白粥,乘着喝白粥的功夫,吴邪偷瞄了张起灵几眼,最终下定决心问道:「小哥,昨天我都说了些什么?」 张起灵也在喝粥,头也没抬说道:「说了很多。」 对于吴邪会忘记昨天的事,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比如···」吴邪以一种很笨拙的方式套着话。 「你说,要和我在一起。」要不要一开口就放一个重磅炸弹啊!吴邪的脸色一变,从耳边开始晕上一层红晕。 「那···你有没有答应?」憋了半天,吴邪蹦出这么一个问句。其实吴邪挺怕知道答案的,要是没答应他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张起灵,要是答应了,他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张起灵。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张起灵说。 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完全陷入尴尬之中不能自拔的吴邪真想把自己埋在粥里。 这进展太快了,其实可以慢一点的···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 「小哥,昨天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许那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但我还需要做一下周全的考虑。后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思绪很混乱,如果时间可以delete,吴邪一定会把昨天整个下午到午夜,全都打包送进回收站。 看吴邪纠结的样子,张起灵宽慰道:「我可以给你时间。」 呵呵,给我时间引颈自戮吗?吴邪已经彻底陷入牛角尖了。 吴邪,你知道不,别扭是种病,得治! ☆、插pter 13 假期一晃而过,吴邪搬回了张起灵家,那件事以后,吴邪看到张起灵还是会觉得很尴尬。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吴邪遇上张起灵就不似以前那般自然了,低着头绕道而行,假装没看见什么的是常有的事。看来让小吴同学认清自己的心的路程还很漫长,同志仍需努力。 生活平静地继续着,偶尔有些小插曲,051107这串数字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但不提起并不意味着已经结束。 没过几天,娱乐圈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崔婵骑马跌落摔断嵴柱,精神状态也十分糟糕,在一家很有名的神经科医院接受治疗。 一向对娱乐新闻没多大兴趣的吴三省难得的买了一份娱乐周刊,头条正是这则新闻,而娱乐周刊的另一边还摆着另一张报纸,那是一张很陈旧的报纸,页脚缺了一块,这张报纸用很大的篇幅报导了一个人的失踪,那个人叫肖钰,而肖钰失踪的时间正是2005年11月7号,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繫?可是肖钰失踪的地点是另一个城市——s城,而那张报纸也是当地的日报,中国的城市那么多,每个城市又几乎都有着当地的日报,吴三省凭什么独独将这个城市2005年11月7号的日报拎了出来? 早些日子,就在陶礼满的案子结束的那一天,吴三省找到了这张报纸,多年前不经意的一瞥,留下记忆里模煳的映像,本来是不关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多年后再次拾起,远方的蝴蝶已飞到这里。 墨点在另一幅画里,就在这张报纸里。 吴三省联繫了s城的警察,近十年前的案子再次被翻起,陈旧积灰的档案被打开,曾经的线索已被时间抹得一干二净,s城的局长有些为难。有的时候造就悬案的不是作案者天衣无fèng的犯罪手法,而是时间,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作案,只要是做过的,总会留下线索,区别只是线索的隐蔽程度。而时间总能让这些线索蒙上灰迹,最后消失不见,也许一天,也许一月,也许一年,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消失,一个不经意的一分钟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案子确实很难再查下去。 吴三省自然知道其中困难,所以只是拜託s城的局长找了些资料,是关于陶礼满的和崔婵的。陶礼满在2006年之前确实在s城生活过一段时间,大概是两年,也就是说,陶礼满很有可能与肖钰的失踪有关。而崔婵原来并不叫崔婵,而是叫崔晓婵,她和陶礼满的关系非常好。 再看肖钰,肖钰在高中缀学之后便当起了平面模特,因为长得漂亮,在圈内小有名气,也参加过一些很小的电视节目,但她和崔婵与陶礼满似乎没什么联繫。 吴三省同潘子到过陶礼满家搜寻线索,不大的屋子被翻了个遍,没有任何收穫。吴三省预想过这次调查会异常艰辛,所以在最初的时候就动摇过,到底要不要查下去,毕竟这和陶礼满的死没什么关联,没人会在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作为一名警察的操守让他对此无法释怀,所以他还是决定查,能查到多少是多少,但整件事只有他和潘子参与。 崔婵伤得很重,除了身体上的受伤,精神也非常不好,手术后醒来的她经常在房里自言自语,时哭时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还害怕别人的靠近。待能走动了,她就时常我自己缩成一团,惶恐地用余光瞥着周围的一切。医生建议将崔婵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但她所在的公司为了避免一些舆论的麻烦,并没有这么做。 关于崔婵后续的一切消息都被她所在的公司封锁了,没人知道崔婵的病情。谁也没有想到崔婵会自杀,就在她所住的公寓里,co中毒。当人发现时,崔婵已经抢救无效了。这时候,柳枝才发出新芽··· 看到报纸时,吴三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查了那么久,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吴三省把上次买的娱乐周刊,刊有肖钰失踪消息的报纸连同着这次的报纸一同放进了老旧的箱子里。 在不停的调查中,吴三省有了一个猜测,2005年,崔婵因为某种原因和肖钰产生争执,错手将肖钰杀死,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在无措之下找来了陶礼满,陶礼满参与了尸体的销毁和抹除证据。至于陶礼满为什么会帮崔婵,那是因为他喜欢崔婵,这个很有头脑的小伙知道他此刻帮助了崔婵便相当于是掌握了崔婵的一个弱点,这个弱点足以让崔婵离不开他。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个猜测应该是最贴近真相的,只有一些细节的出入,比如陶礼满是自己找到的崔婵,比如抹除证据的人并不是陶礼满。 陶礼满和崔婵是青梅竹马,他们俩出生在一个十万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崔婵家很穷,父母在她小的时候攀着岩壁採药,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家中只有一个双腿有疾的奶奶,和她相依为命。崔婵小时候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那些个人穷志不穷,一路奋发努力学习,最后凭着优异的成绩出人头地的只存在在报纸里、新闻里和小说里,像崔婵一样的才是多数。 陶礼满家就在崔婵家隔壁,和崔婵不同,陶礼满是个乖宝宝,家境也比崔婵好些,俩人从小就一起摘野果,一起挖蚂蚁窝,一起看星星···有一句话一直憋在陶礼满心里,他想对崔婵说,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有些腼腆的他一直不敢对崔婵说。 16岁那年,崔婵的奶奶为她找了个婆家,对方有个在城里的亲戚,家里也有点钱,奶奶自觉这门亲事是他们家挣大了,可是崔婵不喜欢,想娶她的那个人从小就胖,像头猪一样,而且比她还无赖,哪里比得上陶礼满? 大晚上的,崔婵找到陶礼满说:「大陶,我们私奔吧。」 陶礼满楞了一下,心中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他缓缓开口说:「好。」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崔婵,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 两个未解世事的少年离了山村,留下一张薄薄的纸前往未知的世界。 走了几十里山路来到县城然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他们两个满怀激动的心情,天空群星密布,崔婵说:「听说城市里的霓虹灯比星星好看多了。」 第25页 陶礼满点了点头附和。 「以后我们就会生活在城市里了,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过的很好的,你说是吧?」崔婵坐在火车车窗边的位置,拄着脑袋说。风有些大,将她的髮丝吹起,正好拂过陶礼满的脸。 少年人的憧憬让他们迫切地想要走进这个世界,去探寻,去摸索,去探险,他们坚信着只要努力就会有更美好的明天。他们都不明白,真实的世界和他们想像的世界相距甚远,真实的世界就像沙漠,你会遇上当然也会遇上绿洲——那只是少数,不要抱有侥倖心理,更多的只是海市蜃楼,你以为的到达,只是陷入了幻境下的流沙,越挣扎越深陷,最后,血肉饲了虫蚁,白骨化为尘沙。 ☆、插pter 14 离了山村,他们看到了城市的霓虹灯光,品尝到的却是生活的辛酸。 真的很艰难,他们在城市里穿着破旧的衣服拾荒,崔婵害怕陶礼满会萌生退意回到山村,她问陶礼满:「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陶礼满说:「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崔婵沖陶礼满笑了笑说:「大陶,我饿了。」 这时候的崔婵是喜欢陶礼满的,在偌大的城市,他们相互扶持,是对方的精神支柱。破旧的老屋挡不住风雨,他们就缩在同一件雨衣里,少得可怜的泡面填不了飢饿,他们就往里面放兑了很多水,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颓废。 后来,崔婵在饭馆里帮人洗碗,陶礼满在街头髮传单,生活简简单单,仅够温饱。 后来,陶礼满对崔婵说,我想去上学。在发传单时他看到来来往往的学生,听到他们对未来的规划,他心动了,没理由一辈子过得那么清苦的,他无所谓,但他希望崔婵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读书怎么说也是条出路。他记得,在山村里,他的成绩是最好的,他是同班同学中唯一一个考上了县中学的。 崔婵对他说,去吧,去吧。 陶礼满拉起崔婵的手,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崔婵横了他一眼,说,谁要和你过一辈子!陶礼满觉得崔婵说这话时特别可爱,眼前这个人就喜欢嘴上说着no,心里说着yes,陶礼满明白。 在狭小的屋子里,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也可以很温暖。 有一种幸福,叫一起吃苦的幸福。 崔婵工作的饭馆不大,一个服务生,一个打杂的,一个大师傅,老闆兼职收银员。崔婵工作勤勤恳恳,老闆看在眼里,自然也记在了心里,这样的人一直在后厨洗碗未免可惜,老闆辞了原来的服务生,崔婵成了店里的服务生。 崔婵长得很漂亮,是看了一眼就很难让人忘记的那种漂亮,豆蔻年华的她不作任何打扮便是光彩动人。有人看上了崔婵的美貌,他是个企业家,年过不惑,大腹便便,开了辆宝马就以为自己是王子。他对崔婵各种讨好,送了很多礼物,所要表述的无非是两个字——包养。 崔婵没理那人,要是姑奶奶要人包养的话就不会离开生活了16年的村子了!那时候崔婵也是烈性子,不懂得如何向生活低头。 陶礼满边兼职边学习,他不会将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崔婵身上,他现在是养不活两个人,但他至少要做到不给崔婵添麻烦,不是隔阂,不是不好意思,这是他作为男人的担当,虽然他才刚满18岁。 从高中到大学,陶礼满没有一天是好好休息过的,但他觉得,自己过得特别踏实,也特别充实。上课他也会走神,雪白的粉笔字在他眼中逐渐模煳,然后成了一只只白色的蝴蝶,他天真地想,只要熬过了现在,好日子就在后头。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之前不久还是很久以前? 24岁的崔婵被星探发现,她和国际影星阿宁有七分相像,就是这七分,足以让她在起点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 05年,崔婵25岁,事业刚刚起步。那一年,崔婵失手杀了一个人,陶礼满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了一脸惊惶的崔婵和已经失去唿吸的肖钰,陶礼满将肖钰分尸,冲下了下水道。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做了就再没有迴旋的余地,可是为了崔婵,他可以放下一切,包括人性。 那一夜,雷雨很大,轰隆的雷鸣声中,崔婵改变了原来的想法:现在还不能离开陶礼满。是的,崔婵动过离开的念头。娱乐圈里的攀比比比皆是,崔婵讨厌被包养,却受不了被人看低的感觉,肖钰就是嘲笑她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闪电划过天空,直冲地上,陶礼满拉着崔婵一路狂奔,那间用作杀人分尸的屋子毁于闪电之中。崔婵任由陶礼满拉着,更深层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就这么拖着,耗着,一过就是近十年,陶礼满对崔婵的感情从未改变,崔婵却对他若即若离。 从24到34,从新人到「老人」,娱乐圈的光怪陆离将崔婵的稜角磨尽,她想安定下来,却有点不甘心,她知道陶礼满是养不起她的,她知道离开了这个圈子,她也是养不起自己的,于她而言,最好的选择是找个有钱人嫁了,可是···那件事一直是她的心头刺,害怕多余感激。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爱过他的,或者说,曾经是爱过的,后来,看的人多了,经歷的事多了,她觉得爱情这东西不实在,渴了不能当水喝,饿了不能当饭吃。她也成了最庸俗的人之一。 崔婵变了,可是变了的,究竟是人心还是世界?依稀还记得山村里的星空很灿烂,山村里的少年很简单。说好的永远在一起,输给的,究竟是时间还是金钱?依稀还记得那个小屋很温暖,那个笑容很灿烂,那时年少,好时光··· 年少的同甘共苦在金钱与地位面前成了尘封的记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绕不过流年易变。 在这场爱情里,只有陶礼满始终如一,却过于执着,入了魔障。 谁曾料想,崔婵没有先离开陶礼满,反倒是陶礼满先离开了崔婵。 陶礼满死于中毒,死前把崔婵的备註改为051107。 陈年旧事本不必提,可是真的很希望你能来陪我,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会很孤独。我对你的爱致死不渝,你是不是也要履行你的承诺?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是真的爱你。 《流沙》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流沙也是个烂尾,啥也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插pter 1 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在太平洋上空盘旋,冰冷的海水捲起雪白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之上,发出滔天巨响。南飞雁未归,海鸟也在这片海域绝了迹,邮轮的呜鸣声成了这片大海能吞没的唯一声音。 海面波涛汹涌,水面之下却是一片平静,沉睡千年的古船在这里生了锈,长出新芽。海柳掩映里,五色的鱼儿在夹板嬉戏,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吞吐着夹板上的腐物,就像一个个尽职尽责的清理工。在腐物被除去的那一刻,莹白的光泽再次暴露在这片海底,那是一个瓷盘,工笔画着花鸟虫鱼,就算已歷千年,色泽依旧如新。它就静静地躺在夹板上,一如它最初来到这里的样子,然后等待未知的命运··· 海面之上,归航的邮轮一路破浪而行,海外的游子终于回乡,虽然错过了这个春节,但不会再错过下一个春节了。花甲的老人站在船头,前方就是魂牵梦萦的家园,少小离家老大回···船舱里,一件件宋朝的瓷器包裹得严实而精细,你们流浪了太久,也终于,回家了··· ———————————————————————————————— 春寒依旧,吴邪穿了件驼色的羊毛呢大衣在路上走着,早晨的阳光穿过枝桠洒落于地,留下斑驳一片。 吴邪把头抬起,闭上眼,唿吸。连空气都很熟悉。 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往二叔家赶,有时候一放学就去。吴家老大大晚上的去二弟家拿人是经常的事,他家臭小子就知道去两个叔叔家吃东西!再吃下去就要胖成猪了! 二叔比三叔大方,买的东西比较好吃。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贪吃史···幸好,食堂的伙食向来糟糕,吴邪没有成为他老爹口中的「胖成猪」。 迎面而来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吴邪顿了脚步。 「刘叔叔,晨跑啊?」 「哦,小邪,是来看你二叔的吗?」 「嗯,有些时候没来看他了,怪想他的。」其实是怕他一个人会寂寞,五十好几了还是条光棍,没儿没女的,虽然什么都不缺,但他心里有时候会不会也觉得空落落的?吴邪就是过去陪他说说话,告诉他,侄子心里还总是记得您嘞。 「那你要快点,再晚他就找人下围棋去了。」 「知道了,谢了,刘叔叔。」 二叔···什么时候迷上下围棋的? 吴二白所在,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能在一环内买下一栋小洋房,可见其财力。吴二白不同于他大哥的书卷气及他三弟的混混气,若要找个形容词形容他,那就是枭雄气。早年经商的他眼光毒辣,几乎是白手起家却在短短三年内积累起了一份不菲的家底,再加上后来精心的经营,吴二白的产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做越大。可是在生意越做越大的同时,吴二白的枭雄气越来越收敛,不再想着开疆拓土,不再想着扬名立万,闲来只是喝个茶听个曲,卸了董事长之职,一心一意倒腾起古玩来了。 可吴二白越是这样,越是教人看不透,就像隐没在黑夜里的雄狮,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给你致命一击。 吴三省想学他二哥,拉不拉轰倒还是其次,枭雄气这东西,震慑手下和罪犯是绝对利器,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是一片安静。但画皮画虎难画骨,吴三省终究还是嫩了点。 吴邪到他二叔家门口时,首先看到的不是他二叔家的大门,而是一辆很熟悉的车。 小哥? 他怎么会来找二叔? 吴邪去敲门时,张起灵正好要离开,门开的剎那,两人都同时一愣。接着,张起灵嘴角上翘三度,经精确测量,是笑了。吴邪不知怎的,一下儿耳根子就红了,尴尬地杵在门口。 门还未完全打开,只开了一半,吴邪下意识地去推门,正巧张起灵也想开门,然后好巧不巧地,两只手的指尖触碰到了一起,触电一般的感觉。这下,吴邪更尴尬更紧张了。 第26页 默默收回手,吴邪心中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声,都同住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好尴尬好紧张的?!可是指尖的热度,心跳的速度无一不昭示了他此刻的心绪。 说起来这种模式已经持续很久了,从吴邪那次发烧到现在。 吴邪也很想改变,但问题是,他现在一看到张起灵就耳根子红,就像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一样,想他一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突然间就被一大老爷们表白了,虽说他对人家也有好感,但从小沐浴在自家老爹传统正派思想下的吴邪小同学表示,他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不是单纯的因为不好意思或是别扭什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考虑得应该更全面一些,他不是一个人,他还要顾及在家的二老的想法。 知道吴邪的顾虑,所以张起灵从来也没有逼过他,吴邪和他不同,他可以做到不顾及父母的任何脸色,他们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管他了,只是每个月寄来大量的生活费,可是吴邪···他和家人在一起时笑得那么幸福。 吴二白看到自家大侄子脸上可疑的红色,手抵着鼻尖咳了两声,一下子把吴邪的思绪拉了回来。 「二叔?」明明应该是肯定句,但因为刚才的恍惚,一下成了疑问句。 「来了啊。小张你也先别急着走了,待会儿你带小邪一块儿走。」前一句是对吴邪说的,后一句是对张起灵说的。 吴邪抬起头望着吴二白,满脸惊讶。二叔,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和小哥住一块儿?三叔知道也就算了,局里的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连二叔都知道了,为什么会有一种满世界都知道我和闷油瓶住在一块儿的落寞感···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重新回到客厅,张起灵在原来的位置坐下,茶几上的茶水还是温的。 「小邪好久都没来看二叔了···」吴二白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啊。」吴邪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地说道。心道:这不是来看您老了吗? 叔侄俩说的都是一些有的没的,因为在来的路上得知吴二白最近喜欢上了下围棋,吴邪还和吴二白聊了会儿围棋,张起灵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吴二白没留吴邪多说会儿话,半个小时不到就开始赶人,说是要去下棋了。 吴邪和张起灵没多逗留,一个驾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双双把家还。 ☆、插pter 2 在车上,吴邪问出了之前很想问的一个问题:「小哥,你怎么会在二叔那儿?」 「来了解一些情况,和之前的一起文物走私案有关。」张起灵解释道。 吴邪问问题时没有看向张起灵的脸,而是盯着那双握方向盘的骨节分明的手。吴邪是怕一看到张起灵的脸,自己的脸就又烧起来了。张起灵也没有转头,而是注视着前方,虽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但路上的车依然很多。 「二叔和文物走私案有什么关系?」吴邪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家二叔喜欢倒腾古玩,但要是和文物走私案扯在一起,那是吴邪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来询问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放心。」 听了张起灵的话,吴邪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吴邪的直觉,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吴邪望向窗外,发现有人在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卖,突然间想起来,快要到植树节了。 「其实你不必那么拘束,我并不想给你心理负担。」 「啊?」正感嘆于植树节的吴邪突然听到张起灵开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发出了一个单调的疑问词,呆呆地看着张起灵。吴邪是听清了张起灵的话的,只是没明白那心理负担是指什么。 待反应过来时,吴邪连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地盯着前方,不再言语了。 对不起,还不能给你答覆,也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我对你的感觉,还不足以让我放下一切。 ----------------------------------------------------------------- 解语花的清扫行动在暗地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黑瞎子每隔两三天就会和解语花碰个头,这让黑瞎子觉得整个人生都明亮起来了。 原本只是公司内部的清扫,可是解语花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会牵扯到文物走私。文物走私罪可大可小,情节轻者可处罚金,情节重者可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黑瞎子拿着解语花给他的资料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研读,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不再有热气冒出,透明的菸灰缸里积了薄薄一层菸灰。黑瞎子为了他那一口大白牙很少抽菸,只有在熬夜时为了提神才会点上一支。 电脑的指示灯还在闪烁,屏幕停留在视频页面。黑瞎子一直在和解语花通视频,只是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干着自己的事。解语花手边放着一沓文件,是上一年的财务报表,它们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解语花刚洗过澡,只披了一件白色睡袍,头髮还在不住地往下滴水,双眼低垂的他看上去有些睏倦,脸色也不太好。 资料上的人叫陈四明,是解语花高中的同学,和解语花不是走得很近。解语花是公子哥类型的,而陈四明则是埋头乖乖读书的好学生,不与人结怨,也从不与人亲近,很多人都说他就是一书呆子。大学毕业后他到解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应聘,阴错阳差地给高中同学打了工。他仍旧像上学那会儿一样,不喜欢说话,但工作勤勤恳恳,极为认真。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和文物走私扯上关系。 「花儿爷,你打算怎么处理?」黑瞎子把手里的烟摁灭在菸灰缸里,到底是解语花的同学,黑瞎子吃不准他的心思,就怕押错了宝,惹得他不高兴。 解语花也正犯难,陈四明的情况,于情当帮,于理却是不该。 「随便你。」解语花说。最近公司的事本就让人头痛,这件事就交给黑瞎子吧,相信他能处理好。 「要不要我手下留情?毕竟你们也是老同学。」黑瞎子继续问。 解语花有些烦了,随口又说:「随便你。」 「哎呀,花儿爷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随便的一个人?」黑瞎子欠揍的声音传来。 解语花不想和黑瞎子进行一个没有营养的话题,再加上夜深了,解语花把视频框一关,睡觉了。黑瞎子看着突然中断的视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第二日,陈四明还像往常一般去上班,他的脸色极差,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双眼凹陷,颧骨高耸,唇色发黑,与其说是一个人,更不如说是一具行尸。公司里不知何时传播出一个谣言——陈四明是个瘾君子。陈四明是知道这个传言的,但他没有辩驳,虽说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假装什么也听不到一般做着自己的事,对于别人的白眼,他也只是低着头。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秘密,不与别人接触,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干的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解语花还在翻陈四明的资料,关于陈四明的逮捕计划早已定好,为了不影响公司员工的正常工作,逮捕计划就定在傍晚。 黑瞎子只问过解语花要不要手下留情,从来没有说过就此放过,这是两个概念。 这次是黑瞎子亲自实施的逮捕——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还是向潘子借的。开着警车到底太过显眼,像黑瞎子那样生来低调(自以为的)并且不走寻常路的人自然不喜欢开着警车执行公务。再说局里没有硬性规定,黑瞎子开潘子的面包车还算是给公家省了油钱,多么大公无私! 这么一想好像还是亏了呀···没事,反正是潘子的车。 5点不到,黑瞎子就已经在解语花的公司附近找了个点蹲守,破旧的面包车虽然寒嘇了点,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下班的点,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从正门出来,黑瞎子目送了一批又一批人,过了很久才看到陈四明的身影。 陈四明是孤身一人出来的,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走得倒是不急,到了门口台阶下,还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看,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大概是没发现什么东西,陈四明便离开了。 转动钥匙,发动车子。潘子的面包车只要天气稍微冷点就经常要发动两三次才能发着,但到了黑瞎子手里就超常发挥,一次就发着。 正要赶上去,突然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在陈四明前面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对陈四明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拖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上了车。 黑瞎子心道不好,连忙追了上去。 ☆、插pter 3 吴三省听着电话里的留言,觉得老二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而且开的是极不靠谱的国际玩笑! 「要是今天21点前我没有到你家喝茶的话,就说明我被绑架了,记得保护好大哥大嫂和吴邪。还有···来救我。」 吴三省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8点57分,晚上。 还有3分钟。吴三省想像了一下吴二白风风火火地在三分钟内出现在他面前,满头风中凌乱的短髮的场景,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像无能了。还是去救人吧···不,还是再等三分钟吧··· 先有黑瞎子把人跟丢的惨剧,后有老二扯淡中略显严肃的留言,这是让人何等淡腾的一天。 指间的菸灰滑落,消失在堆满废纸和果壳的铁皮桶里——那是吴三省家特有的垃圾桶,据吴三省的说法,这种垃圾桶可以预防火灾。 于吴三省而言,三分钟就是半支烟的功夫。没有人来按门铃,门口的狗都没有叫,擦,老二不会真被绑架了吧! 把剩下的烟按灭在玻璃缸里,吴三省把吴二白的留言又放了一遍。老二这是在玩什么把戏?谁敢绑架他呀?还有绑架这种事还能预知? 虽然心存疑虑,但吴三省还是按吴二白说的去做了。以前每次吴三省不拿吴二白的话当回事,其结果都相当悲惨。 老二是怎么说来着的?吴三省一边回放着留言,一边给潘子打电话。不知为何,老二说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都是曾经作为黑歷史的叛逆期给养成的习惯,叛逆期早过去了,可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那时候老大可比老二安静多了,就算他闯了祸也不会像老二一样成天在他耳边烦。 第27页 「喂,潘子,你先去大爷家,我随后就来。」「小哥,最近小邪可能会有危险,你不要离开他身边。」 交待完了,吴三省松了一口气。对了,好像还忘了什么···噢,还要去救老二。可是到哪儿去救呢?老二都能算出他会被绑架,怎么就没有算出他会被绑去哪里? 吴三省驾着他那辆小破车往吴二白的屋子赶去,老二没准会在他的屋里留下线索。然而真正到了吴二白家时,吴三省却失望了,吴二白什么都没有留下。 吴三省当晚就到了老大家,老二的嘱咐绝不是危言耸听,要是他的一时疏忽让老大他们出了什么事,老二回来一定会批得他里外不是人。 张起灵接到电话时,吴邪正在自己房间里看综艺,对着人仰马翻的一群人笑得合不拢嘴。听到吴三省的话,张起灵向吴邪的房门看了一眼,房门是虚掩的,留了一条fèng,慡朗的笑声从门fèng里漏出来。没有任何顾虑的笑声虽然有些蠢,但听着听着就觉得莫名暖心了。 这个傻瓜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吴二白的计划开始了。拿自己当饵,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有着别人所不具有的胆气。可要是只有胆气,他还不足以成为枭雄,偏偏他还具有过人的智慧。这样的人,若是与他为敌,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张起灵望向窗外,霓虹灯彩依旧,却也难得的看到了月明星朗,不像是个不安分的夜晚。 况且,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那个人? 早晨吴邪起床时,张起灵已经围着小鸡围裙在煮火腿粥了,小鸡围裙很幼稚,穿在张起灵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看久了,这种违和感就成了另类的呆萌,真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 火腿粥是张起灵下厨以来能做出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因为基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张大厨做起来也没什么压力。超市里买的东北大米洗净,放进锅里,加水,再加入切好的火腿粒,开大火。全过程唯一值得称赞的便只有张起灵的刀工了。 吴邪洗漱完,在餐桌旁又伸了个懒腰。「早安。」他对张起灵说。 啧,越来越没有一个租房者的自觉了。之前说好的负责做饭和打扫不知什么时候起便懈怠了,春困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吴邪看着时钟上指针指向的方向,7点30了,还有半个小时,幸好闷油瓶起来了。 「是火腿粥吗?」吴邪闻着香味问道。 张起灵端了一碗粥到吴邪面前,粥是刚盛出来的,正冒着热气,看着卖相不错。 「吴邪,今天我会一直跟着你,包括接下来几天也很有可能。」张起灵说。 吴邪一口粥含在嘴里,两边腮帮子鼓鼓的,两条略显秀气的眉毛微紧,显然是对张起灵话感到不解。待把嘴里的粥吞下去,吴邪便问道:「为什么?」想了想,吴邪又补充道:「我还要去工作,你一直跟着我的话会很麻烦。」 张起灵说:「这是你三叔的意思,吴三省希望我保护你。同时这也是吴二白的意思,他被绑架了。」 等等,刚才是听到了什么很神奇的东西吗?吴邪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二叔被绑架?怎么可能呢?他虽然虽然对二叔早年的叱咤风云不甚了解,但在他人的口中,二叔是一个很强大,无比强大的人,任何的算计与阴谋在他面前都像小孩的把戏一般,能一眼就被看破,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觉险而自避,大概就是这种境界,二叔怎么可能被人绑架···可是这个消息是张起灵告诉他的,这让他不能不去相信。 「你可以说得再清楚一点吗?」吴邪问,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些什么,只觉得之前小哥的话信息量略大,一时间无法处理,心情莫名的变得焦急起来。 张起灵在吴邪对面坐下,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轻轻搁在桌面,他说:「这是为你好。」 吴邪知道张起灵说的是三叔让他跟着他的那件事。其实相较于这件事,他更关心的是他二叔。「二叔不会有事的,对吗?」吴邪问。 张起灵答道:「是的。」 虽然不知道张起灵为何能如此笃定地回答,但在张起灵回答的那一刻,吴邪原本焦急的心情真的就平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匆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拜託大家假装没看到吧 ☆、插pter 4 张起灵与吴邪一同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写字楼18层的那家建筑公司,在这整整一天里,吴邪与张起灵几乎形影不离,引得公司里的女同事频频的往吴邪的位置那儿瞟,瞟的自然是张起灵。可是张起灵浑然似不知道一般只关心着吴邪,这让一些人有点郁闷。吴邪假装不知道一样低头工作,心里却有着股别样的感觉。 一连两天,吴邪身边都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张起灵也不可能一直跟着吴邪,第三天,张起灵就回到了局里。 在这两天里,吴三省已经找到了吴二白被关押的地方,靠的是他们老爹留下的那条名为「阿黄」的猎犬。 自吴老狗去世后,阿黄就被放在老家的宗亲那里养着,至今已有近十年。吴老狗去世那会儿阿黄才两岁,打出生就和吴老狗在一起的阿黄很黏吴老狗,吴老狗去世那天,它守在主人的灵堂前呜咽了整整一宿。 不是没有想过把阿黄接过来,但阿黄终究是猎犬,攻击性很强,怕吓着同小区的人,再加上阿黄似乎也不愿意离开老家,于是阿黄就被寄养在了宗亲那里。 12岁,对于一个人来讲只是一个人生起步的年纪,然而对于一条狗来讲,已是走向迟暮。就在前几天,吴二白把阿黄从老家接到了城市,放在大哥家里,也没解释为什么要把阿黄接过来,只是说阿黄可以帮到他和老三。 也的确正如吴二白所说,后来阿黄果然帮着吴三省找到了他。从一开始,这就是已经算好的棋。 吴三省找到吴二白,然后把绑架他二哥的那伙人的老巢给端了,没想到那伙人中就有黑瞎子之前要逮捕的名叫陈四明的那个人。 吴二白回家换了身衣服后来到了警局,看着铁栏后面的几个人,吴二白对吴三省摇了摇头。 「不对。」吴二白说。「把我抓起来的不是这伙人。」 吴三省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老二用自己作饵,却没有把大鱼引出来,这案子确实是太棘手了点,对方很聪明,完全不输给老二的聪明。 吴二白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说:「我恐怕没办法再帮上什么忙了···他们在找一样叫白玉龙钮的东西,这东西大概三十年前出现过,之后就不知去向了,你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 吴三省哭丧着脸,老二你都搞不定的事,小弟实在觉得心好累~ —————————————— 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吴邪在路上走着,路灯很亮,只是春寒料峭,有点冷了。 他的怀里是一只猫,那只猫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只呈蓝色,一只呈黄色,有如宝石般通透。可是此刻它正蜷在吴邪怀里,双眼有气无力地半睁半闭着。 吴邪觉得手有点酸,曾经瘦骨嶙峋的小傢伙自从跟了他以后,身体就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不可抑止地膨胀起来,体重也成倍地往上翻——这傢伙太能吃了,迟早会变成一个球的,而且它什么都吃,毛巾肥皂蓝月亮,之前就因此去过医院,可是回来后还是不吸取教训,依然见什么都想吃,这种不挑食真的要不得! 路上行人很少,毕竟不是在步行街那种繁华的地段,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对情侣,手牵着手在寒风里相互依偎取暖。吴邪把怀里的阿三抱紧了点,圆滚滚的阿三很暖和。 也不知道那傢伙吃饭了没,家里的冰箱好像已经空了,只剩下橱柜里几包方便面。吴邪一边走一边想着,脑袋里全是张起灵那张脸。 闷油瓶最近很忙的样子,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听三叔说,这起案子很麻烦,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 路灯下,常绿的香樟树影斑驳,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巷子,从那里穿过去可以少走不少路。 巷子里没有路灯,很黑,吴邪把手机拿出来照明,一只手抱着阿三真的觉得有些吃力,吴邪把阿三往上託了托。这时,脚步声突兀地出现在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显示着后方不止一个人。吴邪咽了口口水,心想,后面那些人该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之前被莫名拍砖的经歷给吴邪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吴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抱着阿三绝逼跑不过他们的! 「抓住他。」淡漠的声音响起,吴邪很清楚,这个「他」指的就是自己。 来不及多想,吴邪拔腿就跑,明知道跑不过,还是要奋斗一下,没理由待在原地等着束手就擒。 巷口就在前方,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巷子尽头,拦住了吴邪的去路。 寒风吹起地面散落的尘沙,空气带着一股肃杀。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天空中一轮弯月和寥寥无几的星格外寂寥。 急促的心跳声暴露了吴邪的慌张。巷子尽头的人会是谁?天很黑,没有路灯,再加上吴邪出门时没有戴眼镜,有轻微近视的他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那个人朝吴邪这边跑来,越来越近。在擦肩的距离,吴邪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啊,小哥。」吴邪惊喜地轻唿一声,那人已伸出手一把抓过吴邪,将他护在身后。 追着吴邪的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想死的话就让开。」不知是谁开了口,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拳头。 现场很混乱,吴邪自知无法帮到张起灵,为了不给他添乱,吴邪抱着阿三偷偷退到了巷子口,眼睛却始终停留在那个在巷子里为他挡住一切危险的人身上。 虽然看不太清,但吴邪知道,那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是想要抓他走的人。张起灵就像一个骑士一样,为他挡住妄图伤害他的人。 一个个身影倒下,最后只有一个身影向他走来。吴邪对上张起灵的眼睛,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问有没有受伤吗?还是该感谢他救了他? 直到怀里的重量一轻,吴邪才发现阿三已经到了张起灵手里。 第28页 「走了,回家。」淡然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可查的温柔,只对一个人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章写得很烂,so sorry~是在作业堆里挤出时间写的,我只是想说,我还没有放弃这篇文。 ☆、插pter 5 吴三省根据吴二白提供的资料找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大兴安岭一带,群山之中。老二说白玉龙钮极有可能在那一带出现过,那里应该会有白玉龙钮的消息。 吴邪差点被人绑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吴家老二老三耳朵里,原因是潘子和胖子还有黑瞎子的简讯轰炸:哟,小天真,昨晚你和小哥干什么了?他的背怎么受伤了~~~^_^~~~如此统一的问题与语气,闷油瓶是当众被人扒衣服秀后背了吗?吴邪头上挂满了黑线。 昨天晚上,吴邪是没有看到张起灵做伏地挺身才发现他受了伤。逼着他把衣服脱下,吴邪看到张起灵从背连到肩部青紫一片,像是被什么钝器撞到了一样。吴邪知道那是在巷子里受的伤,为了保护他。 微凉的手摸上那片青紫,只是轻轻一触就立刻撤开。 「我去拿红花油。」 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的身体,没有健硕的肌肉,没有古铜色的肌肤,张起灵的皮肤很白,甚至比作为宅男很多年的吴邪还要白,肌肉均匀地铺在身体的每一块骨骼上,充满流线形的美感。就在刚刚,吴邪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些肌肉所具有的爆发力。在巷子里追他的足有8个人,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他们格斗的动作很规范,吴邪曾在散打比赛中看到过。就是这样有着散打功底的八个人,被张起灵揍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可想而知,这个安静的男人有多么强大。 相比于背部至肩那一片明显的青紫,更让人震撼的是一条贯胸的刀疤,fèng合后的痕迹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蜿蜒在胸前,狰狞丑陋。是怎样兇险的情况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吴邪完全不敢去想像当时的情形。 拿了红花油给张起灵上药,吴邪很想问那道伤口的由来,可看到张起灵闭着眼睛,一付要睡了的表情就打消了念头。 至于潘子他们怎么知道张起灵背受伤的,那就要说道胖子的「如来神掌」了。 有一种人,他们对背后突然袭击人,然后吓人一跳是有瘾的。看到别人被自己吓到的表情,别提有多慡了。当然,胖子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用手拍别人的肩或背以示友好而已。 胖子对其他人下手都很有轻重,唯独对张起灵收不好力道,那傢伙就跟没有痛阈似的,怎么拍都不会吭声。你哼一声,胖爷就知道以后该用什么力道了呀,可张起灵每次不管用多大力,都跟没事人一样的,这让胖子十分郁闷。 然而这回,胖子走到张起灵身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只听得一声闷哼,胖子以为自己幻听了。 「唉?小哥你受伤了?」 张起灵看了胖子一眼,没有说话。无声就等于默认,胖子早就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对话。 于是,小哥背受伤的消息在胖子的朋友圈里传开了,所以就出现了吴邪被简讯轰炸的情况。 这些混蛋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吴邪只好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以示清白。 就这样,吴邪差点被绑架的消息从潘子传到了三爷耳朵里,又从三爷传到二爷耳朵里。两位叔叔对家里的独苗向来是秉承着谁敢欺负我家小邪就灭了谁的态度,尤其的老三,这么软萌的侄子当然是只有自己能欺负了~不,只是逗他玩而已。 于是乎,老三差点让人把吴邪24小时监护起来,吴二白比起吴三省但是蛋定不少。第二天吴二白就让吴邪过去了一趟,问清楚了细节之后,吴二白若有所思说,只怕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吴邪,而是吴邪手中的猫。 拥有一蓝一金的眼睛的生物吴二白只听说过一种——梦貘。这种生物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原以为它只是山海经中臆想之物,没想到竟真实存在,好像有点意思。 听吴邪所述,这只梦貘和常福生还有些关系。常福生,皇陵客,白玉龙钮。 白玉龙钮到底有什么用,又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它。吴二白和吴三省一块儿查到了控制着东南三省文物走私的幕后老闆一直在查一样东西,叫作白玉龙钮,常福生的死就是和他有关。 吴二白本想用他掌握到的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引幕后老闆出现,吴二白掌握的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非常真实可靠,依幕后老闆对白玉龙钮的重视度,很有可能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不知是吴二白高估了幕后老闆对白玉龙钮的重视度,还是低估了他的警觉性,以至于幕后老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连看守他的人都成了一群无关紧要的小喽喽。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幕后老闆可能是发现了吴二白的计划,所以宁可不要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也绝不出现在吴二白面前,白玉龙钮依旧重要。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先一步找到白玉龙钮,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就这样,寻找白玉龙钮的任务成了当务之急。大兴安岭,白玉龙钮出现过的地方,在那里会找到白玉龙钮吗? 很快,吴三省就确定了去大兴安岭的人员名单,除了张起灵、黑瞎子、王盟外,吴邪也赫然在列。就在确定名单的前一天,吴三省接到了吴二白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以至于吴三省的那已经到嘴边的「老二,你搞什么」被生生吞回肚里。 哪有执行任务带上宠物的?可是老二在电话里说,带上吴邪养的那只阿三,它会有用的。 那吴邪又是怎么出现在名单上的呢?这就是阿三的问题了。 自那场病之后,阿三就越发娇气起来,没事就喜欢在吴邪怀里蜷成一团蹲着,一付不胜娇羞的模样。实则只是张起灵自那件事以后就想拿跟狗链一样的锚链把阿三拴起来——为了防止它再乱吃东西。可是堂堂梦貘怎么可以像狗一样被拴起来,太掉价了好吗?!在武力值上根本没法和张起灵有一拼的阿三只好装虚弱寻求吴邪的帮助。 远离麒麟,珍爱生命;亲近天真,世界变萌。 话说阿三,你脑袋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插pter 5 & 插pter 6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两个插pter5不要惊讶,插pter5中有一个bug必须要改掉,不是大兴安岭,是燕山山脉啊!!!我脑抽了才写的大兴安岭。本来是直接在插pter5修改的,可是我改了二十多次都没有成功,锁了十几次,依然没有成功,呵呵,这种卧槽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所以这次改后的插pter5和插pter6一起发,以后能锁的时候我再把那一章锁掉。 电脑前的我已经丧尸脸了!!! 差点忘了,吃货节快乐。 插pter 5 吴三省根据吴二白提供的资料找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位于唐山玉田北部,是一个很小的村落。老二说白玉龙钮极有可能在那一带出现过,那里应该会有白玉龙钮的消息。 吴邪差点被人绑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吴家老二老三耳朵里,原因是潘子和胖子还有黑瞎子的简讯轰炸:哟,小天真,昨晚你和小哥干什么了?他的背怎么受伤了~~~^_^~~~如此统一的问题与语气,闷油瓶是当众被人扒衣服秀后背了吗?吴邪头上挂满了黑线。 昨天晚上,吴邪是没有看到张起灵做伏地挺身才发现他受了伤。逼着他把衣服脱下,吴邪看到张起灵从背连到肩部青紫一片,像是被什么钝器撞到了一样。吴邪知道那是在巷子里受的伤,为了保护他。 微凉的手摸上那片青紫,只是轻轻一触就立刻撤开。 「我去拿红花油。」 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的身体,没有健硕的肌肉,没有古铜色的肌肤,张起灵的皮肤很白,甚至比作为宅男很多年的吴邪还要白,肌肉均匀地铺在身体的每一块骨骼上,充满流线形的美感。就在刚刚,吴邪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些肌肉所具有的爆发力。在巷子里追他的足有8个人,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他们格斗的动作很规范,吴邪曾在散打比赛中看到过。就是这样有着散打功底的八个人,被张起灵揍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可想而知,这个安静的男人有多么强大。 相比于背部至肩那一片明显的青紫,更让人震撼的是一条贯胸的刀疤,fèng合后的痕迹像一条巨大的蜈蚣蜿蜒在胸前,狰狞丑陋。是怎样兇险的情况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吴邪完全不敢去想像当时的情形。 拿了红花油给张起灵上药,吴邪很想问那道伤口的由来,可看到张起灵闭着眼睛,一付要睡了的表情就打消了念头。 至于潘子他们怎么知道张起灵背受伤的,那就要说道胖子的「如来神掌」了。 有一种人,他们对背后突然袭击人,然后吓人一跳是有瘾的。看到别人被自己吓到的表情,别提有多慡了。当然,胖子不是这种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用手拍别人的肩或背以示友好而已。 胖子对其他人下手都很有轻重,唯独对张起灵收不好力道,那傢伙就跟没有痛阈似的,怎么拍都不会吭声。你哼一声,胖爷就知道以后该用什么力道了呀,可张起灵每次不管用多大力,都跟没事人一样的,这让胖子十分郁闷。 然而这回,胖子走到张起灵身旁,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只听得一声闷哼,胖子以为自己幻听了。 「唉?小哥你受伤了?」 张起灵看了胖子一眼,没有说话。无声就等于默认,胖子早就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对话。 于是,小哥背受伤的消息在胖子的朋友圈里传开了,所以就出现了吴邪被简讯轰炸的情况。 这些混蛋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呀!吴邪只好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以示清白。 就这样,吴邪差点被绑架的消息从潘子传到了三爷耳朵里,又从三爷传到二爷耳朵里。两位叔叔对家里的独苗向来是秉承着谁敢欺负我家小邪就灭了谁的态度,尤其的老三,这么软萌的侄子当然是只有自己能欺负了~不,只是逗他玩而已。 于是乎,老三差点让人把吴邪24小时监护起来,吴二白比起吴三省但是蛋定不少。第二天吴二白就让吴邪过去了一趟,问清楚了细节之后,吴二白若有所思说,只怕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吴邪,而是吴邪手中的猫。 拥有一蓝一金的眼睛的生物吴二白只听说过一种——梦貘。这种生物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以使被吞噬的梦境重现。原以为它只是山海经中臆想之物,没想到竟真实存在,好像有点意思。 第29页 听吴邪所述,这只梦貘和常福生还有些关系。常福生,皇陵客,白玉龙钮。 白玉龙钮到底有什么用,又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它。吴二白和吴三省一块儿查到了控制着东南三省文物走私的幕后老闆一直在查一样东西,叫作白玉龙钮,常福生的死就是和他有关。 吴二白本想用他掌握到的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引幕后老闆出现,吴二白掌握的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非常真实可靠,依幕后老闆对白玉龙钮的重视度,很有可能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不知是吴二白高估了幕后老闆对白玉龙钮的重视度,还是低估了他的警觉性,以至于幕后老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连看守他的人都成了一群无关紧要的小喽喽。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幕后老闆可能是发现了吴二白的计划,所以宁可不要关于白玉龙钮的消息也绝不出现在吴二白面前,白玉龙钮依旧重要。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先一步找到白玉龙钮,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就这样,寻找白玉龙钮的任务成了当务之急。大兴安岭,白玉龙钮出现过的地方,在那里会找到白玉龙钮吗? 很快,吴三省就确定了去玉田的人员名单,除了张起灵、黑瞎子、王盟外,吴邪也赫然在列。就在确定名单的前一天,吴三省接到了吴二白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严肃,以至于吴三省的那已经到嘴边的「老二,你搞什么」被生生吞回肚里。 哪有执行任务带上宠物的?可是老二在电话里说,带上吴邪养的那只阿三,它会有用的。 那吴邪又是怎么出现在名单上的呢?这就是阿三的问题了。 自那场病之后,阿三就越发娇气起来,没事就喜欢在吴邪怀里蜷成一团蹲着,一付不胜娇羞的模样。实则只是张起灵自那件事以后就想拿跟狗链一样的锚链把阿三拴起来——为了防止它再乱吃东西。可是堂堂梦貘怎么可以像狗一样被拴起来,太掉价了好吗?!在武力值上根本没法和张起灵有一拼的阿三只好装虚弱寻求吴邪的帮助。 远离麒麟,珍爱生命;亲近天真,世界变萌。 话说阿三,你脑袋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插pter 6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一片,万里无云,天气终于开始回暖了。只是吴邪的心情不太好,回想起自己去请假时经理那张臭得跟鞋底一样的脸,总有一种饭碗快要不保了的感觉。 又想到三叔跟他说这件事时那张笑得快要皱成一朵花的脸,吴邪在心中默默竖了根中指。三叔,要是我失业了,你养我? 吴邪、张起灵、黑瞎子、王盟还有阿三,四人一猫先是乘车抵达上海,再由上海转飞机直达唐山,最后乘商务车前往玉田。 玉田北部是燕山山脉余脉,海拔不高,在500米左右,一般不超过1000米,但山脉连绵起伏,就像卧龙伏于大地。他们要去的地方离玉田县城很远,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老路,到后来完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 阿三在被託运的时候吐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吃太撑了。下了飞机,阿三就一直窝在吴邪怀里,连姿势都不曾变动过。它那越来越像加菲猫靠拢的身材实在不轻,吴邪觉得自己的手真的快撑不住了,于是将阿三递给旁边王盟。刚一动,阿三就被惊醒了,那双圆亮的眼睛委屈地看了看王盟,又转头看了看吴邪——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我以后不乱吃东西还不行吗? 作为一只猫,怎么可以露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王盟惊呆了。关于阿三是梦貘这件事,王盟并不知道。 吴邪无奈地把阿三放在自己腿上,用手给它顺毛。你这只肥猫最近尽吞噬了些什么梦啊!以前还能看到点智商,现在怎么只会吃和撒娇了呢? 张起灵正在专心开车,山路难开,两边都是常绿的针叶林,道路极窄,张起灵的车技不错,但在这种地方,也要小心翼翼的。 黑瞎子看着窗外半天,开口道:「天快黑了,我们在哪里过夜?」 他们的目的地在一个山谷里,山谷里有个小村庄,村庄有名字,但因为附近山民习惯叫这山谷为山坑,渐渐的,小村庄的名字被尘封在歷史的尘埃里,仅在县志上匆匆带过一笔。 相传玉田古名无终,源自「杨伯雍无终山种玉」之故事。当地人称,山坑本不是一个坑,而是一座满是白玉的山,后来白玉采尽之后,山体塌陷,才会出现这么一个山坑,山坑里现在的村民,都是当时采玉人的后人。白玉集天地之精华而成,自有灵性,白玉之中最珍贵的就是就是那山中的玉心,一山仅有一心,玉心最是有灵。当年有一位将军为国征战,屡建奇功,后战死沙场,王感念将军英烈,以玉心随葬。 传说终归是传说,要有多玄乎就有多玄乎,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传说中提到了一个信息:王感念将军英烈,以玉心随葬。玉心是不是白玉山之心,这点我们不知道,但这里的玉心应该指的就是吴二白提到过的白玉龙钮。 山坑地势低洼,想要下到山坑里,只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山路贴着崖壁,最窄的地方仅容一个人通过,旁边就是悬崖,车根本进不去,连单车都做不到。 天快要黑了,虽然车可以开到山坑上,但没有办法下去,而且张起灵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疲劳驾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黑瞎子眼睛不太好,到了暗处看东西会有虚影。至于吴邪和王盟的车技,在这种路况下,和找死差不多。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地方过夜,商务车空间不小,可四个大男人要在车上窝一夜也是够憋屈的,而且现在北方天气依然很冷,在车上暖气不能停,在车上呆一夜,恐怕汽油会不够。 针叶林掩映处,有隐隐约约的黄色灯火从枝干间露出来,前方有一条小路,车过不去了。 黑瞎子扭过头来,对坐在后方的吴邪和王盟说:「嘿,亲爱的们,我去问问这里能不能借宿,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说着,黑瞎子就下了车。 虽然还不到6点,但天已经全黑了,林子成了一片斑驳的影子,如鬼魅一般。黑瞎子从后备箱的旅行包里拽出一只腰背,围在腰上,然后打开手电,向那条小路走去。 过了大概20分钟,黑瞎子回来了,在外面走了一圈的黑瞎子带着一身寒气,他搓了搓手,说:「借宿的事情搞定了,但里面的人有点奇怪,我们小心一点。」 王盟一听到里面的人有点奇怪,就忙问道:「黑哥,是怎么个奇怪法?」 吴邪也很好奇。 黑瞎子摇了摇头,说:「我去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阿婆,她只把门开了一条小fèng,而且时不时地回头看,就好像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一样,而且她的声音在颤抖,我不认为这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我们去的时候最好把旅行包都带上,我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张起灵点了点头,认同黑瞎子的想法。 吴邪怀里抱着阿三,突然的寒冷让阿三哆嗦了一下,一个劲地往吴邪怀里钻。 后备箱打开时,张起灵不但拿了自己的包,还把吴邪的包给拎了,而且丝毫没有把包还给吴邪的打算。黑瞎子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吴邪,做出一个秒懂的表情,吴邪的耳根一下就红了。黑瞎子被吴邪的纯情给逗乐了,压低了声音嘿嘿地笑着。 王盟不明白黑瞎子为何乐呵,一脸迷茫地把自己的旅行包被在肩上。 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黑瞎子之前请求借宿的山里人家,这是离路口最近的一户人家,篱笆参差不齐地围着小院,泥瓦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屋旁还有茅糙搭的鸡窝。泥瓦屋的木门看上去斑驳沧桑,黄色的灯光就是从木门旁的小窗户里透出来的。 黑瞎子上前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面容苍老的阿婆,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但长年劳作易使人苍老,也许阿婆的年纪并没有那么大。她对黑瞎子讲了几句话后就把四个人迎了进去,笑容很淳朴。 阿婆讲话时,吴邪和王盟一句话都没听懂,也不知道黑瞎子是怎么听懂的,真是个神奇的人。 黑瞎子翻译说:「阿婆刚才说,她家里的小儿子出门了,他的炕可以借给我们,两个人挤一挤应该没有问题,另外两个人就需要到她大儿子家去借宿了,她家没有多余的炕。」 最终,四人决定张起灵和吴邪睡阿婆家,黑瞎子和王盟睡阿婆的大儿子家,阿三跟着吴邪。 寒鸦哀鸣,扑棱着翅膀掠过夜空,这註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 ☆、插pter 7 吴邪睡觉很安静,侧着身面朝墙壁,只留给张起灵一个有着柔顺髮丝的后脑勺。 早在睡觉之前,吴邪就努力把自己缩在炕的边缘,和张起灵拉开距离。这种疏离的感觉让张起灵皱起了眉,为什么总是要躲?他很可怕吗?黑瞎子说笑容可以让人和蔼可亲,那么···张起灵在黑暗中努力扯了扯嘴角,想像着网络上曾疯传过一段时间的某塘主的魔性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算了,黑瞎子这人说话向来不靠谱。 吴邪背对着张起灵,自然看不到他此刻神奇的表情。其实男神到男神经,只是一个表情的距离。 吴邪拼命地往墙根缩,这种想要靠近却极力克制的心情太糟糕了。如果不要那么理智,如果可以不在乎一切···可是要怎么样才能不在乎呢?吴邪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更何况一方是他的父母,一方是张起灵,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啊。想到家中二老逐渐花白头髮和他们在饭桌上表露过的想要一个儿媳的想法,吴邪就觉得一阵头痛。要是让他们知道唯一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要他们如何接受?可要是选择了父母就意味着要伤害张起灵,一想到张起灵失落的眼神,心口就疼了。要怎么去抉择才能不伤心?吴邪觉得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就逃避。这种性格···唉,烦死了。 在纠结的心情与旅途的劳顿中,吴邪沉沉睡去,有规律的唿吸声响起,然后「啪——」一只手伸出被子外,重重地甩在被子上,面对着墙的身影成了仰躺。据说会把自己缩成一团睡的人都没有安全感,看来吴邪很有安全感。 张起灵把吴邪的手揣回被子里,帮他掖好被角,又盯着吴邪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虽然环境很昏暗,但在近距离之下,张起灵甚至可以看清吴邪的睫毛。像是魔怔了一样,张起灵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向下,轻轻扫过吴邪的嘴唇,像是对待着某种珍贵的易碎品。 第30页 小心翼翼的某人干了些偷偷摸摸的事后心情大好,不自觉微微勾起的嘴角,是冰山融化折射的温柔,惊艷了红尘。 开门声没有吵醒吴邪,突然而至的冷气只是让吴邪往被子里缩了缩,完全没有一点醒转的迹象。睡在脚边的阿三耳朵动了动,眯起的眼睛露出一条小细fèng,依依不捨地用嵴背在温暖的被子上蹭了把后轻盈地跳下了床,悄悄地跟在张起灵身后,肉垫触着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门外星月无光,寒风吹得阿三有点犹豫了,屋子里的被窝是如此温暖,还有主人陪着它睡觉,人生简直不能更棒了。可是食物也很重要啊,而且食物的味道是那么美好,充满恐惧与绝望的梦境,是阿三最喜欢吃的零食。虽然梦境并不能真正填饱作为实体出现的梦貘的肚子,但好歹能解馋。 在温暖与美味之间,总是很难做出抉择,然而作为一只吃货,天平很快就倾斜了。阿三半眯着眼,遮掩眼眸里璀璨的光芒,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张起灵,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做,并没有注意到它。像是要去偷偷出去玩的小孩,阿三压低了身形,迈着短粗的腿飞一般往篱笆那儿奔,它黑色的皮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暗夜是它最好的伪装。 别看阿三身材已经肥成了球,可身体还是很灵活的。作为一个轻盈的胖子,阿三轻轻一跃就越过了篱笆,往作为目的地的山坑跑去。 另一边,张起灵刚出了门就看见黑瞎子裹着衣服蹲在墙角,虽然看不清脸,但看动作就能知道了。刚进警局那会儿,黑瞎子就喜欢叼跟烟蹲在警局的台阶上45度仰望天空装颓废少年,后来是解语花的缘故才把烟戒了,蹲的习惯也在解语花的嫌弃下渐渐改了,毕竟有损市容。 听到脚步声,黑瞎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灰,但动作早已习惯成自然,情不自禁。 黑瞎子没有带手电,只折了一根绿油油的萤光棒,萤光棒不大,照明范围也很小,幽绿的光就像一团鬼火。 黑瞎子凑近张起灵,拿萤光棒在张起灵脸上照了一圈,一脸欠揍的表情说道:「哟,心情不错嘛~都干了什么了?我保证不告诉小三爷。」 黑瞎子你是如何在一个面瘫脸上看到心情不错的?不过他还真说对了。 张起灵一把夺过黑瞎子手里的萤光棒,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他们来的时候只装备了几只狼眼手电,根本就没有萤光棒。 黑瞎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顺的。这村子怕是不简单,我注意过我投宿的那户人家,他们的农具改装过,想要在地面挖个洞很方便。」黑瞎子一脸「你懂的」的表情看着张起灵。 这一带曾属燕国境内,重峦叠嶂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加之山明水秀,有阴阳之气会于有冈阜,不少贵族墓都修建在这一带,以求荫蔽子孙。 墓多了,自然某种行业就会兴起。 黑瞎子接着说道:「这萤光棒是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到的。」所以你的本意是去觅食的吗?在别人家乱逛不是自来熟,而是不要脸啊! 黑瞎子表示,脸是什么东西,我只有墨镜。 张起灵觉得萤光棒挺好用的,就没有还到黑瞎子手里。其实张起灵的道德观念和思想觉悟并没有比黑瞎子高到哪里去,区别只是黑瞎子整张脸都仿佛写着「我没有下限」,而张起灵周身都散发着「我很高冷」的气息,以至于冻住了一切。 见王盟没有一起来,有点惊讶黑瞎子对王盟的照顾,张起灵问道:「王盟呢?」 「我怕他碍事,让他看行李了。」 哦,原来不是照顾,而是嫌弃啊。王盟分分钟哭晕在厕所。 黑瞎子继续给张起灵透露情报,毕竟到时候要执行的主力军是身边这位爷:「我到处转了一下,除了村子本身有问题,还有其他的麻烦出现,我在后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看到了两辆越野。你猜怎么着?是京a的牌照,我这眼睛到了夜里不太好使,偷偷潜进去看了三遍才确认。我怕暴露没有进屋,人应该不少,不像是驴友,虽然不能确认是否和白玉龙钮有关,但我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为防万一,我在想要不要早点离开这里?」 张起灵看了黑瞎子一眼,说:「我们出发的时候忘了做一件事了。」 黑瞎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思维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嘴里幽幽地吐出了一个字——擦! ☆、插pter 8 两个人借着萤光棒微弱的光亮摸到了停车的岔路口,车还安安稳稳地停在那儿,和他们离开那会儿一模一样,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黑瞎子在方向盘下方、后挡风玻璃和车内顶灯处摸了一遍,没有任何东西。在汽车里,能安放追踪器的地方非常有限,金属和建筑物对gps信号都会屏蔽,所以一般放追踪器就这么几个地方,只要留心点检查就能找到。 三个比较有可能放的位置都没有摸到追踪器,黑瞎子干脆打开了车内的顶灯,昏暗的环境一下就变得亮起来了。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追踪器,就是汽车中控,但汽车的中控配备了很多装置,要检查里面有没有追踪器需要把这些装置拆下来。装置与汽车是一个整体,很难拆卸,需要用到工具,可是他们出来是来找白玉龙钮的,不是来当修理工的,自然不会随身带什么工具。 黑瞎子想了想,决定暴力拆件。如果不把追踪器找到,他们就像是一个活动的靶子,随时会被别人一枪崩掉。 黑瞎子刚捏起拳头就看到张起灵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在中控位置敲了敲,敲到某一处地方时突然神色一变,然后用手指抠在一个大按钮的边缘,勐地一发力,按钮就掉落下来了,按钮边缘很不整齐,有开裂的痕迹。黑瞎子批:动作虽轻巧,依然很暴力。 这是黑瞎子第一次见张起灵露这一手,心下骇然,咽下一口口水后,黑瞎子说:「这一手很厉害嘛,啥时候教教我?」 黑瞎子的脑迴路真的很神奇。 原来按钮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幽黑的洞,张起灵把手指伸进洞里,慢悠悠地说:「你学不了。」说完后,他就从里面夹出了一个皮带扣大小的追踪器。 追踪器就安装在按钮的旁边,张起灵发现这个按钮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但痕迹很轻,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于是便猜到了追踪器的位置。 黑瞎子把追踪器拿在手里看了一小会儿,这追踪器还挺高端的,目测没有好几千还搞不定,追他们的人真有钱。 黑瞎子打开车窗,手一甩,好几千的软妹币就被扔到了松树林子里。黑瞎子感嘆道:「怎么不是几万的追踪器,这样扔起来更慡。」 呃···好深奥的逻辑啊。 扔完之后,黑瞎子和张起灵的心情并没有放松,整件事还透着诡异的色彩。首先,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尾巴,以他们的机警,要是后面有人跟踪,就算是百米开外,他们也能以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其次,如果那两辆京a的车是跟着他们来的,为什么会跑到他们前面去,难道还有未卜先知不成?再说,京a的车又是怎么绕过他们跑到他们前面去的?这座山很荒僻,能勉强容许车开上山的路就只有一条,开在其他地方,早晚会被茂密的树木堵死在中间。 这件事确实很奇怪。张起灵把事情分析了一遍,黑瞎子抓了抓头髮,他向来自认自己很聪明,但也想不通整件事情。 殊不知,他们猜到了情理之中,却猜不到意料之外。 想要得到白玉龙钮的走私团伙高层一直派人注意着吴二白和警局里的人,这辆装有追踪器的商务车就是在张起灵等人买了飞机票后临时准备的,为防万一,他还准备了好几辆,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为的就是白玉龙钮。他对白玉龙钮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心理,不管要投入多少代价。这一点很奇怪,作为一个倒卖文物的文物贩子,虽然他已经是高级文物贩子了,也应该考虑到成本与收益,据警方的调查,他早在几年前就到处寻找白玉龙钮的下落,其中花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什么样的文物值得他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寻找,根本不计成本地去寻找?这只能说明一点,白玉龙钮的价值已经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 这一次他确实派人跟踪了张起灵他们,却不是村子里开着京a牌照车的那群人,他的人还在后面,为防暴露,他们的车与张起灵他们的车拉了好几公里的距离。天色暗下来之后,山路难开,他们的车简直是以自行车的速度在开着,这会儿他们在离村子一公里处驻扎,反正有gps全球定位,丢不了。再说,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来找白玉龙钮,而是等张起灵他们找到后直接开抢,所以这会儿不急。 开京a车的人与文物走私团伙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和白玉龙钮倒是有一定的关系。他们是文物局的人,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称这一带有人盗墓,造成了墓室坍塌,他们需要进行抢救性挖掘。好巧不巧,坍塌的墓就位于山坑中,于是就造成了黑瞎子的误会。 村子里的人知道盗墓是违法的行为,但一些年轻人为了更好的物质享受,甘愿铤而走险,村子里没几户人家是清清白白的。 张起灵和吴邪借宿的那户人家的小儿子,现在就不知道在哪个墓穴里打滚。 村子里的人因为干这些勾当,很排斥外来人,虽然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很快就会转手卖掉,但还是会有一些大件的,品相又不好的留下,村里人生怕这些东西被人发现,都藏在自家的地窖里,锁得严严实实的,但架不住心虚啊。 这次文物局是打着国家的旗号来抢救文物的,村长虽然不欢迎他们,但也不敢得罪,只好把他们安排进手里最干净的几乎人家里。黑瞎子能借到宿,还是沾了文物局的光。两辆京a的车前脚刚开进村长给安排的人家没过多久,后脚黑瞎子就来借宿了,阿婆还以为他也是文物局的人,就同意了让他借宿。 当时屋子的墙角边放了一只从墓里盗出来的瓦罐,个头不小,下雨天房屋漏水,阿婆就是用它来接水的,一时间忘了挪回地窖,她怕文物局的人眼睛尖,看出端倪来,就只把门开了一条小fèng。黑瞎子猜屋里藏着什么东西,还真猜对了。 本来阿婆想藉口整理屋子把黑瞎子留在外面,然后把瓦罐挪回地窖,没想到黑瞎子说要回去接人,那就正好了。乘着黑瞎子回去接人的功夫,阿婆把瓦罐藏回了地窖。 第31页 原以为这会是与文物走私团伙之间的一场较量,没想到还有个第三方势力加入,事情好像越来越乱了。 「看来我们要提前离开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3点钟我们会和。」黑瞎子看了眼手錶,快要11点了,还能睡将近4个小时。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 黑瞎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嘿嘿笑了两声,表情很欠抽地说:「你说这么早就叫小三爷起床,他会不会有起床气啊?会不会把你踹下床呢?」 张起灵不说话了。 黑瞎子,不要以己度人,只有你才会被花儿爷踹下床。 ☆、插pter 9 阿三独自走在漆黑的夜里,颜色不同的双眸在此刻都闪烁着同样的幽绿光芒,比上好的冰种翡翠更加通透,摄人心魄。 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拥有肥胖身躯的阿三动作比松鼠还要轻盈精准。在那里,在下面,好吃的,我来了!阿三内心狂唿着一路飞窜,很久没有闻到那么香的味道了,在绝望边缘挣扎的梦境一定比吴邪做的牛排还要好吃。阿三觉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再一次加速的肥猫在黑夜里彻底湮没了身影,只能听到风的唿啸。吃货为了食物总是很疯狂的。 从村子到山坑底部,阿三只用了半个小时,原本柔顺的黑毛因为飞速的奔跑已经乱成一团,但阿三丝毫不在乎。头可断,毛可乱,美食不能跟丢!仰起脖子,阿三小巧的鼻翼煽动,它细细地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判断着食物的方向与距离。 很近了。 阿三眼中的光芒更盛,如同两颗灿烂的夜明珠,四条短腿飞快摆动,再一次化作了无形。 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水坑里躺着一个人,水很浅,堪堪将他的腿淹没。他的样子极其狼狈,脸上身上挂彩严重,腿部渗出的血把水坑里的水都染成了血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像被狗啃过一样。 此刻,他正无力地靠坐在水坑了,双眼紧闭,神色痛苦,纠结在一起的眉宇成了一个厚重的「川」字。他在做梦,梦里是他在战国墓里所经歷的一切,一遍又一遍,无限轮迴,好像要一直这样奔跑下去,伤痛一遍遍叠加,身心都疲累到无以復加,可是他死不了,他连死都做不到,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感觉。 阿三悄悄地走了过去,像是怕惊扰到他的梦境。他的脑袋靠在水坑的边缘,无力地耷拉着,面颊处粘满了泥土。阿三把鼻尖轻轻点在他的头顶,明亮的眼睛倏地变成一片漆黑,仿佛无底的黑洞。 身形笨重的黑猫贪婪地吸食着充满绝望气息的噩梦,一脸饕足的享受表情。 果然好好吃哦,阿三雀跃得快要飞起了。 通过吞噬梦境,阿三看到了那气息奄奄之人的梦。世上竟有如此迂迴曲折的墓穴,好好玩哦。阿三果然只有幼儿园的智商,而且近期被吴邪带得还有退化之嫌,梦貘祖宗们表示死也不能瞑目啊,最后一只梦貘智商居然这么低! 咦,那是什么?阿三注意到男人在梦里很在意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拿东西很小,被他揣在了上衣的内袋里。 主人他们到这里是要找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龙钮···以前餵我吃东西的爷爷好像也得到一块一模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很重要,一定要交给主人! 阿三突然智商爆棚,真是要感动得哭了。 吞噬完梦境,那人扭曲拧结在一起的眉宇终于舒展开,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呓语,阿三知道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了,吞噬了梦境之后就是有这个后遗症很不好啊··· 要抓紧时间行动了,乘着他还没有醒过来,先把龙钮弄到手。 阿三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勾住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爬到那人的胸口处。阿三在爬的空隙低头看了眼水坑里染成红色的水,一下瞪大了眼睛。 千万不能掉下去啊,不然就完蛋了! 咦?为什么会完蛋呢?阿三蹬了蹬后脚,试图往上爬一点。猫怕水果然是天性啊。 阿三四脚并用勾着衣服,脑袋不停地往衣服内袋里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就是它了。 阿三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龙钮的一角,费力地把它拖了出来。嘴巴好酸呀,要流口水了,可是这硬硬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爬上地面后,阿三最后看了躺水坑里的人一眼,心怀感激地想:你的梦很好吃,作为回报,我会让人来救你的。这是阿三价值观中的一报还一报。 阿三叼着白玉龙钮消失在了夜色中,然而它并没有把白玉龙钮带给吴邪,因为阿三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嘴巴好酸啊,咬不住了,这东西好沉。阿三没走多远就把白玉龙钮一口吐了出来,嘴角挂着两条长长的口水,哀怨的小眼神要有多呆萌就有多呆萌。 阿三伸出爪子戳了戳白玉龙钮,白玉龙钮笨拙地滚了一圈,然后就不动了。这要怎么带回去?阿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思来想去,阿三都没有想到办法,真的不想再叼着它了。 阿三幽怨地刨着土,完全没有意识到作为一只外形为喵星人的生物这么做有什么违和的地方。毕竟刨土这种事,汪星人才比较多干,作为高贵冷艷的喵星人,在干净的地毯上玩着人类上供上来的毛绒玩具才能尽显女王风范。阿三这么别具一格,大概是因为它是喵星人中的奇行种吧··· 不一会儿,阿三就把面前的土挖了一个小坑,它伸出爪子比划了一下,发现真好能把白玉龙钮藏进去。猫脑子灵光一闪,它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果然吃饱了智商才能到水平线以上。 阿三像狗藏骨头一样把白玉龙钮藏进了它刨的坑里,然后用土盖得严严实实,为了能再次找到它,阿三还特地在白玉龙钮旁撒了一泡尿。干完这些,阿三心满意足而又慢慢悠悠地回去找吴邪了。 在村子里,吴邪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贴了上来,紧紧地拥抱着他。吴邪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因为太累又睡得太熟,不一会儿就放弃了。背后的寒气因为被窝的温暖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两点五十,吴邪被人无情地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顶着一头鸟窝般的乱发。 「小哥,几点了,我还是好睏啊。」说着,吴邪打了个哈欠,顺便揉了揉眼睛。 「有事,我们要提前离开,现在快三点了。」张起灵的声音完全不像刚刚睡醒的人,这调节状态的技能实在是强大。 吴邪还处于迷迷煳煳之中,有气无力地给自己套着衣服,整个人就像游魂一样,而另一边小哥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最后坐上车的时候吴邪还觉得挺梦幻的,居然三点就出发,那么着急,平时这个点正是他睡得最死,怎么也叫不醒的点啊。 王盟坐在吴邪旁边,两个人都是一副迷离的表情。 而黑瞎子坐在副驾驶座,和张起灵一样精神饱满,整个人甚至还有着一种隐隐的亢奋。他转过头来对吴邪说:「小三爷,你有没有忘记拿什么东西?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 经过黑瞎子这一提醒,吴邪勐的清醒过来。阿三去哪里了!他离开之前特意又看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遗留下的东西才走的,也就是说那时候阿三不在屋子里,那它会去哪里? 阿三,失踪了。 此刻,失踪的喵星人正在松树林子里慢悠悠地走着,十分的悠闲,丝毫没有想到,它已经和吴邪他们错开了。 ☆、插pter 10 晚上在山路上开车必须小心谨慎,张起灵开得很慢,小心翼翼地避开障碍物。 吴邪心里挂念着阿三,完全没了睡觉的念头。窗外是一片黑暗,吴邪透过窗户试图寻找阿三在暗夜里灿如星辰的眼眸。 就在此时,吴邪苦苦挂念的那只肥猫正在艰难地爬烟囱,也难为它的智商能想到这种办法。门关得严严实实进不去,窗也打不开,真是苦逼死猫了。为了把白玉龙钮的事尽早告诉吴邪,最好是能在梦里告诉他,好更加清晰一点,阿三也是拼了老命。 阿三泪眼盈盈地使劲扭动着被卡住的身体,心想:主人啊,这么好的萌宠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多烧牛排多煮肉给我吃才能勉强平復我此刻受伤的心灵。呜~这地方太呛人了! 好不容易从烟囱里扭出来,阿三一下落进一堆灰烬中,又被结结实实地呛到了,接着居然很人性化地打了个喷嚏。阿三从灰烬里扒拉出来,灰头土脸,样子比流浪猫还要悽惨,哪里还有一点点梦貘的影子。肥胖的灰球环顾四周一圈,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尼玛这不是主人和麒麟睡觉的房间!跑错地方了怎么办···阿三在爬烟囱之前丝毫没有考虑到烟囱通向的是厨房而非卧房这个严峻而又正常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事实。 呵呵,智商捉急这么破,又降到水平线以下了。 阿三就地躺倒,身心具疲。 车子一直在颠簸,到6点多的时候,已经开到了山坑边。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凌晨时分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加之又在北方,气温还在零下,人在外面呆久了都能冻成冰棍,然而为了节省汽油,车里没有开空调,黑瞎子在副驾驶一边抖一边看地图,吴邪和王盟在后座挤成了一团。张起灵体质异于常人,虽然觉得冷,但比其他三人要好一点。 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又加了几件衣服,带上对讲机,张起灵和黑瞎子开始下天坑,而吴邪和王盟则留在车上。 吴邪和王盟身体素质不过关,在这种天气、这种黑暗中爬天坑是很危险的事,黑瞎子虽说眼睛不好使,但身体素质甩吴邪和王盟好几条街,就算遇到危险,他也能应付得过来。 王盟拿着对讲机,时刻注意着对讲机里可能传出的任何声音,吴邪还在想着阿三可能会去哪里,依这只肥猫越养越懒的脾性来讲,它在没有足够大的诱惑前提下是绝逼不会离开温暖的被窝的。 在土灶旁睡了一晚上的阿三终于迎来了今晨的第一缕曙光,与此同时,门开了。 阿婆看了一眼迅速从她眼前消失的灰球,心想:好大一只耗子,又要买老鼠药了。 阿三在吴邪和张起灵之前睡的房间门口用爪子敲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开门,心里顿时纳了闷了,那只很恐怖的麒麟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起床了,怎么会听不到呢?他们两个再里面干什么?阿三把耳朵贴在门上,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第32页 猫眼珠转了一圈,阿三惊悚地想到,他们不会是丢下它自己走了吧!主人太不靠谱了! 阿三智商又上线了。 摆着小短腿,阿三来到停车的地方,已是人去车没,心中有如一万瓶蓝月亮汹涌而来,肚子疼。 看来只好再去大坑撞运气了。阿三暗下决定,同时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贊。 一路跟踪尾随着的文物走私团伙成员从六点半开始就注视着导航上的一个红点,这不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是追踪器所在的位置。这个红点从六点半到七点半,一动都没有动过,他们不是蠢蛋,虽说等了很久,但也终是明白这追踪器怕是被人发现了,被随手扔在某个地方,可笑他们还盯着导航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浪费了大把时间。 「threec,尼取堪一峡。」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外,他操着一口极其别扭的中文对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说道。其实他本想开车过去看,毕竟他们跟踪的车十有八九已经不在原地了,这样既节省时间,又方便下一步行动,可是看到车里的这个女人,他改变了主意。 听到老外的命令,那女人嗤笑了一声:「龙旗,你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却连中文都说不顺,什么时候你把舌头捋直了再和我说话。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就算我现在只有一个人,你手底下有四个,我也不见得会怕了你。」 那女人看起来很年起,实则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年纪,可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年龄,偏偏化了个傻白甜的妆,还梳了双马尾,作得厉害。 龙旗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一路上总和她作对,矛盾的种子就这样在一辆车里早早种下。 最后龙旗还是自己驱车前往,到红点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追踪器了。 龙旗从路虎上跳下来,看着泥地上车轮压过的痕迹,勾起了嘴角。就算把追踪器扔了又怎么样,一样能够找到,过程如何改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变就行了。 龙旗只是想到了没有追踪器他们依然可以追踪到张起灵他们,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此时此刻,吴邪已经带上阿三前往天坑底了,而他们一行人到达天坑边至少还要两个小时。 至于阿三是怎么找到吴邪的?它的小短腿真不是盖的,如果阿三去参加喵星人马拉松大赛,冠军那是妥妥的,别看它胖,可是它胖得轻盈,跑得快,跳得远,奥运会种子选手哟。在阿三破纪录一般的奔跑跳跃中,它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跑到了天坑边,凭着敏锐的嗅觉,它闻到了吴邪的味道。在风中,阿三身上的灰,一路飞洒··· 抱着因为运动过量而体重略微减轻的阿三,吴邪小心翼翼地走在通往天坑底的小径上,小径旁就是悬崖峭壁,陡峭险峻,一不小心掉下去,摔死还算好的,要是摔得半死不活,下半辈子就基本没啥指望了。 阿三找到吴邪时,四脚并用比划了好一阵才让吴邪明白个大概,王盟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阿三疯了。它那神奇的肢体语言,恐怕也只有它的主人吴邪能猜到了,这奇葩的默契。 ☆、插pter 11 「小哥,你们在哪里?等我一下。」吴邪用对讲机和正在下山坑的张起灵和黑瞎子对话,阿三则早已跳下了吴邪的怀抱。有着粗壮有力小短腿的肥猫表示,人家体力棒棒哒,吃得多是有用哒,人家还能带路哟!这么萌的宠物主人你赚大发啦~吴邪正在和张起灵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宠物的状态有多疯癫。 「你要下来?」张起灵对着对讲机皱了眉头,「很危险。」 「阿三知道白玉龙钮在哪里,你们等我。」吴邪不想一直被人保护着,他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帮助别人,就像现在,他可以帮忙找到白玉龙钮,那为什么不去做,不能因为有危险就永远不走出这一步。 王盟留在车里看车看背包,顺带注意周围的情况,困得他都打了好几个哈欠,备用的对讲机里仅仅是吴邪刚出去那会儿有点声音,然后就完全没声儿了。王盟对着对讲机发起呆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次跟着他们出来的意义在何,总是被留下当白龙马拴起来的人生真的好忧伤,只能当看行李的废材好难过···王盟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摆个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 阿三迈着它的小短腿走在悬崖边的小径上,为了照顾吴邪糟糕的平衡感,阿三不得不减慢了速度。所以说腿短也是有优势的嘛,至少重心超稳。 黑色肥猫正将自己与主人比较,发现自己比主人强多了,一时嘚瑟得快要飘起来了,可突然脚下踢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阿三的前脚一软,整的就给跪了,下巴磕在地上,双眼无辜,真是要有多蠢就有多蠢,梦貘的脸都被丢光了。 吴邪嘆了一声,上前把阿三抱起,顺带揉了揉它的脑门,依稀又有一些灰从它黑色的油光发亮的皮毛间掉落。 与张起灵他们会合后,吴邪把阿三放了下来。此时离坑底已经很近了,阿三仰起头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它觉得自己在挖的坑旁边留下自己的味道简直是聪明爆了。 阿三的嗅觉比一般的猫更加灵敏,虽然此处离挖坑的地方有点远,但它已经闻出了空气中那种特殊的味道,就在2点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就能到。 黑瞎子看着阿三摸了摸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小傢伙蛮有用的嘛,小三爷你还真没白养它。它的样子戳着我的萌点了,等哪天借我玩玩。」 正在带路的阿三突然感到没有一阵诡异的气氛,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朝吴邪「喵~」了一声——这是阿三近两个月来第一次像猫一样发出这种软糯软糯的声音,平时它都是冲着吴邪手舞足蹈地比划的。 习惯了看动作,这一「喵~」,吴邪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邪以为它是走累了,就蹲下来叫了声「阿三」,示意可以抱着它走。阿三傲娇地一转头,才不要抱呢! 黑瞎子又是嘿嘿的笑了,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想到给阿三起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吴邪站起来,努力地回想着。三鹿?刘三姐?3q?总之当时肯定是看到了和3有关的东西才会给它起名阿三的。 吴邪实在想不起来,只好说:「大概是因为阿三是开挂的民族吧···其实名字一点都不重要啦,阿三只要知道我们是在叫它就可以了。」 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埋有白玉龙钮的地方,再加上在爬山坑,等吴邪和阿三上花的两个多小时,此刻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气温也有所回暖。刚长出一点头的嫩糙挂着露珠,显得格外小巧可爱。 阿三又变身汪星人努力地用前爪刨着土,一阵泥土飞扬之后,一个白色的缩小版玉玺出现在眼前,这就是白玉龙钮。 张起灵戴着手套把白玉龙钮捡起来,擦干净表面的泥土,才发现白色的玉质龙钮上居然分布着暗红的线条,错综复杂理不清头绪,可是合在一起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是血玉,白玉沁了人血而成,极其难得而具有灵性。一般真正的血玉价格都非常高,而且有价无市,被一些收藏者挣相追捧。吴邪记得二叔也收藏了一块血玉,可一直都不让他看,在箱底压着。 黑瞎子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把白玉龙钮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抛到张起灵手里。「东西没错,我们回去吧。阿三干得不错,记它一功。」说着,黑瞎子就把魔抓伸向了阿三。阿三毛上粘了泥土,觉得难受,于是想抖动身体把泥甩掉,正好甩了黑瞎子一手。 黑瞎子尴尬地伸着手,表情很僵硬。阿三这只蠢猫哪里有萌点了?!戳着他的萌点什么的一定是幻觉。 把带下来的小型保险箱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大概可以放下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周围有着柔软的绒布。黑瞎子示意张起灵把白玉龙钮放进来,可张起灵却迟疑了一下。 「等一下。」张起灵说,「你忘了我们车上的追踪器吗?虽然已经拆除,但车胎的痕迹还在,我们下山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黑瞎子瞬间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恶作剧般往保险箱里抓了一把土,阿三又顺便在黑瞎子抓土的地方撒了一泡尿。阿三撒尿那会儿黑瞎子抓着土的手离地面仅有十来公分,要不是黑瞎子动作敏捷,尿就直接到他手上了。黑瞎子的脸瞬间就黑了,虽然有墨镜挡着并不能看清楚,但黑瞎子真的怒了,阿三这只蠢猫是故意针对他吧! 阿三表示,最讨厌那种学它一样一身黑的人了,这是赤果果的抄袭啊! 呃···阿三的脑迴路也神奇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几个人上山的时间明显比下山短多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抗引力运动,他们终于出了山坑到达地面,然而地面上除了他们的车,还停了两辆越野,一辆路虎。四辆车呈菱形的形状停着,其中两辆越野正是黑瞎子之前在村子里院落中看到的有着京a牌照的两辆车,而路虎车则属于文物贩子。 王盟被绑到了路虎车旁,双手反绞在身后,他旁边是一个高鼻樑白皮肤的外国人,足足高了王盟一个头,看样子是负责看守王盟,不让他跑了。 另一边带队的是个头髮斑白的老头,虽然年过半百,但双眼炯炯有神,队里一同7个人,有四个都是中年模样,两个看上去还像是学生。 两波人马不知为何居然正好碰上了,还在此处展开对峙的架势。吴邪一看到这画面就傻了眼,这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三是蠢到深处自然萌。 ☆、插pter 12 京a车带队的老头姓白,叫白孝全,是个教授,两鬓花白,没有像很多教授一样拥有一个油光发亮的地中海,形象还过得去,就是衣着有点土气,可能跟常年挖土有关。 白孝全醉心学术,被老婆骂为书呆子,但毕竟活了那么多年,在大学和研究所里混迹了那么久,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的。 龙旗他们一身僱佣兵气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在加上正好有关于战国墓发现的消息,白孝全很难不将他们与墓葬联繫在一起。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是国内盗墓活动最猖狂的一段时期,同时也出现了走私文物的狂潮,白孝全经歷过那一段歷史,那是他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段时期,那时候有一句话:要致富,去挖墓,一夜就成万元户。随着盗墓活动兴起的是文物走私,那会儿走私文物的有国人,也有老外,有普通人,也有僱佣兵。僱佣兵受僱于人,负责将文物送到老闆手里,他们武力值高,纪律严明,甚至还有枪械,普通的警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多少文物在那一段时间辗转人手,多少文物在那一段时间流落海外?每思及此,老人家都会有一种想要抄起傢伙和那些走私团伙干一架的冲动,丝毫不顾及自己这把老骨头。 第33页 所以,当白孝全看到僱佣兵时,整个人都狂躁起来了。这不,两队人马就对上了。 阿三好奇地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王盟盟。喵~王萌萌被坏人绑住了,要去救他!此刻阿三的智商处于上线状态。它努力放轻自己的步伐,然而它忘了,现在是白天,刚刚上线的智商一不小心掉线了。龙旗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色的毛球一点一点像他们那边挪动,这小碎步活像是要去干偷鸡摸狗的事。当时,他们的表情几乎是裂的··· 阿三「机智」的行为成功地把龙旗他们的注意力引到了刚刚回到海平面以上的张起灵一行人。龙旗自然认识张起灵的脸和黑瞎子的墨镜,吴邪算是个拖油瓶,可以忽略不计,僱主说只要在他们离开山坑之后拦截住他们就能拿到那件代号为2333的宝贝,那么···就是现在! 黑瞎子手里的银色保险箱在阳光下闪着光,格外显眼,谁能想像得到,这箱子如此拉轰的外表之下竟会是一捧泥呢?黑瞎子这个机智的贱人还特别作地把箱子往自己屁股后面藏,装得好像箱子里装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演技可以打60分了。 看来目标就在保险箱里。龙旗的行动力超强,手指一挥示意手下将他们包围住。除了看守王盟的那个,其他人都以一种整齐而又极其专业的方式包围了上去,连同着龙旗明明只有四个人,但带来的压力却好像是一个族群的豺狼,兇恶,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张起灵三人背靠背站成了一个三角形,黑瞎子还在做戏,死死的护着保险箱。张起灵静静地观察龙旗他们,他看出来龙旗队里的人很强,可就算是一对四,他也有把握干掉他们——前提是对方把枪放下,张起灵还没有自信到可以快过子弹。吴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势,被龙旗他们的压力压得有点怂,细密的汗水出现在脑门上,显示着他此刻的紧张。 而老头被彻底无视,凌乱在风中了。 龙旗一行人身穿迷彩服,每个人手里都揣着一把枪,加上健硕的肌肉和外国人立体的脸庞,真有一种看大片的即视感。他们在和老头他们对上时根本没把枪拿出来,老头队里的愤青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羞辱感。 呃···这奇葩的羞辱感。难道他喜欢被枪指着?真是抖m中的奇行种。 「把包咸箱交处来,补然瓤尼闷吃补聊多着走。」龙旗别扭地说着中文,黑瞎子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的一句话,原本紧张的气氛居然多出了几分诙谐搞笑来。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哪能说交就交,那多没意思啊···于是他竖起右手食指装逼地摇了摇,说道:「noway。」 他紧接着又把右手食指放在了保险箱的一个按钮上,带着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我的保险箱安装了自毁装置,要是你们敢开抢的话,我就会启动自毁装置,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龙旗将信将疑地看了眼保险箱,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这种保险箱他以前见到过,的确像黑瞎子所说的那样,安装了自毁装置,如果强行拆除或者是启动按钮,它就会把保险箱里的东西用高浓度的腐蚀液腐蚀掉,到时候什么都得不到。这种保险箱造价很高,一般是用来装极其的珍贵的东西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警局也能弄来这种保险箱。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按照一般的剧情,此时就应该放王萌萌了,一人换一物,多么经典的桥段,不然他们抓王盟干什么嘞?做运动吗? 龙旗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又是手一挥,看守王盟的大块头秒懂了龙旗的意思,用枪顶着王盟的背,迫使他站起来。 本来还在现场享受超3d效果的大片的王盟,突然被这么一个硬傢伙顶上后背,嵴柱一下僵住了。大哥,你手抖不抖?会不会走火啊!虽然是一名警察,可王盟摸枪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枪依然保持着一种深深的敬畏感。 「一熟交活,一熟交人,补然折个小碰友的明云科就补好说了。」龙旗打算拿王盟换保险箱。 说真的,龙旗你说话把舌头捋直可好,不然好累啊···难怪threec会吐槽你··· 大块头用枪顶着王盟的后背迫使他往前走去,途中遇到了一只碍事的黑色肥猫,这只肥猫看起来极其猥琐,大块头早就看不惯它了,于是在途经肥猫身边时提起一脚,把阿三踢到了一旁。作为一只梦貘,如此高贵冷艷的神兽,阿三还是头一次被人当皮球踢飞,连续旋转了3600度才停下来。肥厚的脂肪保护了它,阿三趴在地上时除了头有点晕,倒也没觉得有多痛。遥想曾经,骨瘦如材的它被人踢时都是作平移运动的,现在像皮球一样滚动,心情真是有点复杂。 因为大块头脚的动作,抵在王盟背上的枪突然往下移了一点,王盟的脚步一顿,冷汗从他头上滴了下来。 他的内心后悔极了,这年头留守人员不好当,早知道就应该多学几招有用的,有好几次他都可以从这群金毛老外手底下逃脱,他们的看守一点也不严,可是没能身轻如燕的他总是能被他们发现,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扔到车轮旁边。唉~其实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身手不佳,但身手好了还能干白龙马干的事儿?悔不当初··· 不过话说拿白龙马威胁孙悟空真的会有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把保险箱交出来,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手交货,一手交人,不然这个小朋友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龙旗,你把舌头捋直可好 ☆、插pter 13 黑瞎子的目光在王盟身上转了好几圈,纠结的表情就像是手机掉马桶里了到底捡不捡。 王萌萌是一定要救的,少了这傢伙就少了很多笑话看,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感觉到箱子里的是真货,尼玛我们一点都不想拿宝贝换废材,可是为了一条新鲜的人命,我们人民警察只能怀着一颗以人为本的崇高的心来拿宝贝换废材的无奈感呢?妈呀,这九曲十八弯的太考验演技了,黑瞎子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抽了。 「香豪了吗?」龙旗问道,他对黑瞎子脸上纠结的表情很满意,说明他绑的小鸡崽还是挺有用的嘛,之前费力(好吧,也不是很费力)抓那小子是多么明智。讲不好话只是个人缺陷所在,又不代表智商不行,龙旗觉得自己智商挺高,可怎么就搞不定这中国话呢?这真是一个无比深奥的问题。 王盟的腰间被抢顶着,冷汗都煳了一脸,他不敢出声求救,他知道自己这后腿拖得太严重,可是他也没有勇气说出「不要管我,你们快走」的话,他害怕,他现在腿都软了,只怕一开口破了气,他就直接跪倒在地。 气氛有如粘稠的雾气胶着着,坑顶山风不小,可怎么也无法消弭粘滞在空气里的沉重感。 大块头的枪一点一点上移,轻轻滑过王盟的背,然后直指后心。 时机到了!黑瞎子心中一喜,面儿上却是纠结被担忧所取代,演技在原有基础上直接加30分,优秀!和张起灵交换了一个常人不可查的眼神,黑瞎子把保险箱往身前一提,「好,交换,我们同时上前,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龙旗对这眼下种情况很满意,他们把王盟绑来本来就是为了交换,现在目的达到了,不是很好吗?他不想在这里杀人,会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仿佛钻进了慢镜头,黑瞎子的每一步都会在半空中停留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这让龙旗有点不慡,但也无可奈何,现在保险箱还不在自己手上,万一惹恼了对方,对方脑洞大开地想学蔺相如和他玩玉石俱焚就糟了。老闆对这件代号为2333的宝贝极为看重,要是带不回去···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悲伤的故事。 呃···其实会脑洞大开的只是龙旗你吧···嘛,真是一个有想法的糙汉子。 那边,黑瞎子耳边意外地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很轻,可黑瞎子灵敏地捕捉到了,听声音还不止一辆车,他的视力不好,但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上很多。是帮手还是巧合?不过都不重要,他现在要做的事是把保险箱交到对方手里,他很期待他们老闆看到辛辛苦苦抢来的箱子里面竟是一捧泥土的表情,只可惜自己看不到啊~ 至于来的车,假装没听到吧。 吴邪看着黑瞎子前进的脚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把保险箱交出去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是哪里出了错? 紧张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张起灵身边靠了靠。 阿三滚了3600度之后极其受伤地灰熘熘地跑回了吴邪身边,眼角耷拉着,一脸委屈样。它黑亮的毛上不但蘸了灰,还蘸了泥,可它还不管不顾地一个劲儿地往吴邪裤脚上蹭,仿佛在说:我脆弱的心灵受伤了,求安慰。 可是吴邪和和张起灵都还被龙旗的人围着,吴邪没有轻举妄动,所以阿三只能在吴邪脚边打转——真是一只智商已经下线的不知道审时度势的蠢猫,这么紧张的场面是你卖萌的时候吗?! 吴邪的第六感很准,龙旗他们确实有问题,吴邪没有看出哪里有问题是因为他之前从未与龙旗他们的队伍碰过面。龙旗这边应该有6个人,可是现在出现的只有5个,消失的是threec。这个和龙旗矛盾不浅的女人此时正卧在不远处隆起的土堆后,龙旗他们没有带狙击枪,所以threec用的是德国产的p99c qa型半自动手枪。 她的目光从阿三落到吴邪身上,有如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舌,充满怨恨。她不认识吴邪,可是她知道阿三,这只外表看似无害的肥猫,害死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那个人叫楚河,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手,她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一颗丑恶的心却温暖了一颗冰冷的心,这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可它确实就发生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一大把年纪却还在装嫩,作得厉害,可她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她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黑暗的训练场,难道就不允许她缅怀一下? 只有楚河会对她说,你很漂亮。 在与楚河失联的一个多月里,她正在出一场任务,回去时却发现楚河已经「死于自杀」。死于自杀,真是开玩笑,楚河这种胆小鬼会自杀?他连被菜刀划了条口子都可以嚎半天。 threec在暗中查了很长时间,她知道梦貘的存在,她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知道许多常人无法得知的异事,知道中国的神话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第34页 靠着阿三留下细小的痕迹,threec猜到了杀死楚河的就是传说中的梦貘。貘,似熊而黄黑色,出蜀中,从豸,莫声。谁能想像得到曾经似熊一般大小的貘兽已经退化到了猫一般大小,为了方便躲藏在黑夜中,皮毛也变成了全黑色,只有眼睛依稀可以看到其先祖的风采。 threec此次行动本是为了协助龙旗抢夺到那件代号为2333的宝贝,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一只黑猫,一只有着黄蓝双瞳的黑猫,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threec就知道,它正是杀害楚河的梦貘,真是它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阿三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还在自顾自蠢着,可是吴邪敏锐地感觉到了那道目光,只可惜他分不清这种背后凉飕飕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插pter 14 黑瞎子绷着一张脸把保险箱交到龙旗手里,演技全开的墨镜男自然知道戏不能演过了的道理,这时候最好不要有多余的表情,把保险箱交到龙旗手里之后,黑瞎子就立马去解绑在王盟手上的绳索。可是还没等手碰上绑王盟的绳索,龙旗就把黑瞎子拦住了,他说:「尼闷在高什么?快把迷码嚼出来!」 龙旗也听到了车发动机的声音,不止一辆,他怀疑是黑瞎子请来的救兵,所以想速战速决。 「就算没有密码,你们老闆也有办法打开这个保险箱。再说,你觉得我说的密码可信度有几分?」没有了保险箱,黑瞎子也就不装拘束了。 龙旗想了想,觉得黑瞎子讲的很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车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龙旗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手一挥,示意手下撤退。反正保险箱已经到手,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围在四周的人一走,阿三就用爪子勾着吴邪的裤子想要往上爬。吴邪无奈地弯腰抱起阿三,把它身上的灰尘拍掉,然后偷偷扯了扯张起灵的袖子。 张起灵侧过腰,吴邪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有点腿软。」 这是吴邪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紧张的时候倒还没觉得怎么样,只是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现在龙旗的人都撤了,这劲一松,腿居然有些软,迈不开步子了。 张起灵把吴邪往怀里一带,说:「那就靠着我。」 黑瞎子一回头就看到两个人公然秀恩爱,觉得有点眼瞎。 白孝全被无视习惯了,嘆息一声回到车上。车发动机的声音是属于当地警方的,而这些警察是他召唤来的,他的来头很大,所以当地警方接到他的电话后不敢含煳,开着车就来了,可是他们来了也没用。估计这会儿白老爷子在寻思着怎么给差评了,人都走了才赶过来,果断得要差评啊! 龙旗他们已经带着保险箱上车,车子离开时扬起一片沙尘,他们去的方向正是threec所藏身的那个土堆。龙旗把保险箱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摸着保险箱表面的纹路。事情比想像中要来的顺利,连threec都没有出手,他和threec虽然有矛盾,但在面对任务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以任务为重。 躲在土堆后面的threec把前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马上她就要离开了,没有理由放过那只梦貘的,它害死了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人。 扣下扳机,枪声突兀地响起。 一颗子弹划过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向阿三射来,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的蠢猫打了个哈欠,在吴邪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闭着眼蹭了蹭吴邪的胸口。它听到了声响,可是跟它有什么关系呢?它只是一只喜欢吃东西的萌萌哒的喵而已啊。没有一点危机感的猫真的是蠢爆了! 张起灵很快就察觉到了子弹的轨迹,双手环着吴邪的腰肢往旁边一闪,子弹正好卡进他的手肘关节,只听得一声闷哼,鲜血就浸染了他的衣袖。 「小哥!」吴邪手一松,阿三跳到了地上。吴邪慌忙地去按压伤口以上的部位来止血,看样子比中枪的那个人还要紧张。他皱着眉使劲去按张起灵手臂上的血管,可是效果并不好。「我们去医院。」他说。在慌忙之中,他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为什么受伤的那个人是闷油瓶而不是他自己?那颗子弹明明是冲着他来的呀。 threec来不及开第二枪,龙旗已经过来接她了,跳上车的她回头看了阿三一眼,嘴角的冷笑和眼底的疯狂让人心惊。突然间想起,就这么让它死实在是太便宜它了。 把张起灵扶上车,吴邪想去开车,却被黑瞎子一把拉住。他说:「王盟送哑巴去医院。」 「可是···」吴邪想争辩些什么,却被黑瞎子打断:「我们还要去找白玉龙钮,那片糙野没有标志物,要靠阿三才能找到原来的位置,只有你能懂阿三的肢体语言,再说,我和它的关系不太好,它肯定不听我的。至于哑巴,他死不了的。」 吴邪明白黑瞎子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白玉龙钮,如果不能成功带回白玉龙钮,那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回白玉龙钮。这里不单只有他们几个人,要是被考古队的人发现了白玉龙钮,想要回来就不可能了。 吴邪来到王盟面前,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艰难地开口:「照顾好小哥,我们会尽快和你们会和。」 隔着车窗,吴邪又看了张起灵一眼,然后抱起阿三,跟随黑瞎子一同再下山坑。 另一边,王盟已经驾车带着张起灵下山前往医院。 陡峭的山路上,两人一路无话,连阿三都难得的安静了,安安分分地待在吴邪怀里,一动不动。 黑瞎子知道吴邪在担心什么,作为警局的气氛担当和门面担当,这时候他应该做些什么才是。 「今天的天气挺好。」真是见鬼的气氛担当,这回一开口就成了尴尬担当。 因为黑瞎子起了个头,吴邪终于开口,他有些沮丧地说:「黑瞎子,我是不是特别的没用?」 「怎么会,小三爷,你做的很好。」 「可要不是我···小哥···」 「那是他心甘情愿的嘛,没准他帮你挡下一枪,心里还在偷着乐呢。」 至今,吴邪和黑瞎子都以为张起灵得子弹是帮吴邪挡的,没人会想到从一开始,子弹的目标就是吴邪手里这只又矮又胖,有时候智商还不能上线的黑猫。 吴邪嘆了一口气,说:「我很害怕。」害怕他受伤,害怕将来某一天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喂,小三爷,真的害怕的话就要抓牢了,只要你在等他,哑巴张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黑瞎子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墨镜,回头恍若不经意般扫过吴邪的眼睛,「你很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话的意思。」 黑瞎子觉得自己今天挺不正常的,说好的流氓气质呢?这知心哥哥当得太顺熘了。 ☆、插pter 15 真的害怕的话就要抓牢了。 平时一点儿都不靠谱的人突然认真起来说的话还挺有说服力的,一直在犹豫的心终于变得坚定起来。 有了阿三带路,寻找的过程就变得相当轻松。 张起灵的伤很重,正好是手肘关节,又是右手,治好以后手的灵活度也会受到一定影响,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更重的伤他也有过,只是他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而受的伤,那时候他还太小。 王盟把张起灵送到医院后立即叫了辆车去接黑瞎子和吴邪,虽然山路难开,但又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会有人去闯。王盟大方地甩出了几张毛爷爷,反正回去可以找三爷他老人家报销,有吴邪在,抠门的三爷也会变得好说话。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吴三省突然右眼皮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自己又要破财了?吴三省决定,下班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的钱包看得死死的。 多亏王盟长了心眼,不然以黑瞎子和吴邪的脚程,走上三天也未必能到医院。等黑瞎子和吴邪到达医院时,张起灵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白玉龙钮事关重大,要尽早送到警局。第二天一早,黑瞎子和王盟带着白玉龙钮提前回到了警局,吴邪和张起灵留在唐山市。 张起灵的伤口癒合速度比想像中来的快多了,主治医师每次来查房都惊嘆不已。 另一边,因为白玉龙钮的存在,化被动为主动,案子的进展一下子就神速起来,加上上头派来的另一支专家坐镇的队伍,这起跨国走私案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棘手了。警局里比以前更忙了,王盟在这短时间里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刚出校园不久的小警员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吴三省忙到没有时间到哥哥嫂子家蹭饭吃,每天靠外卖解决,潘子一天两顿的帮三爷拿外卖,外卖小哥在路上偶遇他都会跟他打招唿了。黑瞎子整天在外跑,他那辆原本保养得很好得摩托车的轮胎磨损得很严重,这算「公伤」,得找个时间去报销,死皮赖脸也要弄到报销款。 局里一片热火朝天,可是这一切都和张起灵没有关系了,作为一名伤员,自然要养伤。 以前的张起灵从来没有「养伤」这个概念,他的身手很好,普通情况下根本伤不了他,所以他受伤一般都是很重的伤。要是普通的警员,受了他那样的伤,恐怕要休养好几个月,他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只要能下床了,他就往警局赶,吴三省劝都劝不住。 张起灵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别人都说他很高冷,可是谁会想到,这么高冷一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冰冷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空间,那会让他有一种被丢弃的错觉。 不是孤单久了就可以习惯孤独的。小学开始,他就仿佛在过着一个人生活,父亲工作忙,从来对他不管不顾,母亲是个演员,一年有360天都在拍戏,想到的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没想到的时候就算了。他生活在都市里,却像一个留守儿童。孤单久了就越害怕孤独,为了逃避这种感觉,他像一个工作狂一样投入到工作中去,查案,吃饭,睡觉,如此反覆。他成了局里最优秀的警员,也被一个已经调走的警员调侃成「机器人」。 吴邪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就像是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透彻,明亮,温暖,忍不住想要抓住他,一直留住他。 在医院里留了十几天,张起灵和吴邪就回到了他们生活的那座城市,手肘处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癒合,手臂用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吴邪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包跟在张起灵身后,还没进门就接到三叔那老狐狸的电话,「大侄子,你回来了吧,回来了就我家里去一趟,钥匙在哪儿你知道,记得帮我的吊兰浇点水,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还有···」 第35页 没等吴三省说完,吴邪手里的手机就被张起灵夺走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没空。」 冷冷的,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让吴三省一下就分辨出说这两个字的不是自家呆萌的侄子,而是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吴三省静默了两秒,小声地回了句:「擦——」 唉,等等,小哥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很快就会回归他们刑侦伐木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想到这几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生活终于能在小哥的回归中结束了,吴三爷无比地想要把刚才那句已经出口的「擦——」收回来。 吴三爷清了清嗓子,想要用这种拙劣方法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个字盖过去。清好嗓子,调整好情绪,吴三省欢乐地开口:「小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件案子正在关键时期,党和人民需要你。」 「···我是伤员。」张起灵终于有了作为一名伤员的自觉。 不对呀,按照惯例不应该是「很快」或者是「一小时后」这样的话吗?做着名为「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的梦的吴三省心中的小人暗戳戳地泪目了——意外来的太突然,心好累啊~不过小哥的理由好有道理,党和人民都无法反驳。 想到小哥曾经的工作方式,吴三省突然间觉得小哥也确实应该找个时间好好休个假了。算了,这段时间自己累点就累点吧,中国好上司就这么的高情操。 「别忘了我的吊兰。」嘱咐完最后一句,吴三省又英勇地投入到了无尽的工作大业当中。 打电话时,张起灵和吴邪靠得很近,吴三省和张起灵的对话全落入了吴邪耳中。吴邪撇了撇嘴说:「真没想到三叔这老头子还虐待下属,一点都不体恤伤员。以前你都没反驳他吗?」听自家三叔的语气,吴邪当然听出来张起灵不止一次地带伤工作,那老狐狸真是太不要脸了。 正在整理线索忙得天昏地暗的吴三省突然打了个喷嚏,哦,肯定是最近太忙了,连免疫力都下降了。 看到吴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张起灵的嘴角微微上翘,没有作任何解释,虽然都是他自愿往警局赶的,不过吴邪说的有一半也是事实。 张起灵想,把房子租给吴邪,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 ☆、插pter 16 张起灵终于闲下来了,吴邪却整天忙得团团转,之前落下了太多工作,他一回公司就被领导拉去一通思想教育,吴邪抹着额头的冷汗,幸好没被炒鱿鱼。 晚上12点,吴邪还在他的房间里开着盏小檯灯画设计图,金属细边的眼镜架在鼻樑上,一双漂亮的猫儿眼微微眯着,碎发乖顺地贴着额头。吴邪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根处,顺势伸了个懒腰,细密的线条看得眼睛发胀,可是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同志仍需努力啊。书桌上的咖啡早没有了热气,吴邪毫不在意地端起来喝了一口,可是悲剧的发现咖啡对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房门被敲响,还没等吴邪回应,敲门的人就自顾自把房门打开了。张起灵穿着蓝白格子的睡衣,手臂依然吊着,这是吴邪第一次看张起灵穿这样的睡衣,看起来特别居家。 吴邪依然坐在椅子上,眼镜已经戴回去了,他用手撑着脑袋,笔桿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又饿又困,思路还断了。他看了眼张起灵,不自觉地嘟了一下嘴,随后嘆了一口气,继续原来的动作。 张起灵把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吴邪肩上,轻轻地按着。 吴邪抬起头来仰望着张起灵,下颌到锁骨的曲线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为什么还不睡?」 张起灵弯下腰,在吴邪耳边轻声说道:「陪你。」 在医院里的十几天,他们两个的关系突飞勐进,吴邪终于愿意放下诸多顾虑,接受张起灵。正如黑瞎子所说,真的害怕的话就要抓牢了,这一次,吴邪下定了决心,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他都不会放手。虽然还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可是两个人都已是心照不宣。 吴邪轻笑一声,把手搭在了张起灵的手上,温热的手心温暖着微凉的手背。张起灵注视着吴邪的眼睛,灯光下,似有星光揉碎在他的眼眸里。 吴邪说:「小哥,我们在一起吧。」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张起灵并不惊讶,他问:「想好了?」想好了就不能再反悔,不然···张起灵看着吴邪颈部的曲线,纤细,优美,同时也是那么脆弱,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吴邪没有看出张起灵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他点点头,回了一声:「嗯。」 不安的心似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抚慰,张起灵收起刚才一瞬间疯狂蔓延滋长的恐怖念头,就着吴邪仰起的脸庞,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吻——现在起你只能是我的,你答应了的。一个对什么都很冷淡的人真正在意起来,往往会带着一份偏执与疯狂,因为在他眼中,那为数不多的人与物,就是他的全世界。 一个吻下来,吴邪早已是睡意全无,精神亢奋得可以到楼下去跑上十圈。他故作镇定地坐正了身体,又清了清嗓子说:「好了,别闹了,我还要继续工作。」 说完,吴邪就一本正经地看起设计稿来,样子专注得就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写作业的好好学生,只是红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张起灵搬了张椅子在吴邪旁边坐下,那句「陪你」可不是他说着逗吴邪玩的。 重新执起笔的吴邪迅速地在原来的设计稿上增添着线条,效率比之前高了整整一倍。 张起灵看着那张在灯光下格外光彩夺目的侧脸,他认真的样子,他蹙眉的样子,他浅笑的样子,不自觉出了神。 入睡之后,吴邪做了一个梦,梦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穿着麻布衫的报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报纸一边高喊着「解放啦~解放啦~」,沿街的人,有的脱帽欢唿,有的喜极而泣,喧天的鼓声从街头传到巷尾,「咚、咚、咚···」一声连着一声,沉稳,有力。 醒来后,吴邪发现自己正枕着张起灵的胸口,心跳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梦里的鼓声原来是这么来的。吴邪急匆匆坐起来,生怕还压到了张起灵的伤手,吴邪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自己的睡相怎么变这么糟糕了? 闹钟显示此刻的时间是早晨7点,房门外传来猫磨爪子的声响,阿三醒得比谁都早,空空如也的肚子让它本能地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可是找来找去就找到了一颗大白菜。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神兽,能吃大白菜吗?更何况还是一颗生的大白菜!阿三绕着大白菜转了三圈,算了,其实它是一只不怎么挑剔的神兽,于是它张开嘴,露出嘴巴里尖尖的四颗牙齿,一口咬在了白菜叶子上。 噗——真难吃!又咬一口,还是一样难吃。阿三终于放弃了,它跑到吴邪房门口,挥起爪子,一掌拍在门板上··· 主人你快出来,再不出来你的萌宠就要饿死了,我要吃肉啊! 吴邪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的水饺,一股脑儿下到煮沸的水里,阿三蹲在吴邪脚边,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几乎在冒着星星。它闻着饺子馅儿的味道了,是白菜猪肉的,最开心的事就是一大清早就有肉吃。 在吴邪醒来的同时,张起灵也醒了,受伤的手并没有给他带来生活上的不便,他一样可以自己穿衣刷牙洗脸,甚至连速度都不比正常人慢。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后,张起灵把晾在阳台的衣服一一收回。东方太阳已经升起,照耀着大地,对面的邻居正在浇花,那是一个斯文的中年人,髮际线有点高,看到在收衣服的张起灵,他腾出手打了个招唿。中年人很少看到对面这个年轻的邻居,电梯里难得的几次照面也只是让他觉得这位年轻的邻居十分冷漠,不好说话,可今天,他居然感受不到这冰山邻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了,于是,他沖他打了个招唿。 收完衣服,水饺也煮得差不多了,阿三迫不及待地守在桌边。这张长方桌,有了一个专属于它的位置。 吴邪把第一碗放在了阿三面前,阿三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下一秒,它的整张脸就埋在了碗里。 吴邪看着张起灵,无奈地说:「以后我们就只能把阿三当儿子养了。」 张起灵走到吴邪跟前,「嗯」了一声,然后用没有受伤的手把吴邪搂在怀里,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心想,清末就有关于阿三的记录,他们「儿子」的年龄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插pter 17 随着张起灵假期的结束,案子也接近尾声了,张起灵参与了最后的那场追捕,因为前期准备充分,没有人员死亡,但仍有两名警员重伤,吴三省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一觉,这段时间太累了,趁着即将到来的五一,他要好好睡个三天三夜。 当然,吴三省规划得有点早了,这会儿愚人节才刚过。 生活又恢復了平静,张起灵恢復正常上班,黑瞎子每周六准时在花儿爷面前耍一回流氓,王盟会在午休的时候玩一局蜘蛛纸牌自娱自乐,胖子从某宝买了个超大型抱枕,上面的图案是一个没有皮肤也没有丁丁咧嘴傻笑的肌肉男,吴三省每天都在盼着五一,想放假想疯了。 平静的生活单调而幸福着,没有人会分开,也没有人会离开。 吴邪终于从实习转正了,爸妈为此特地准备了一桌菜为他庆祝。吃饭的时候,吴邪特别心虚,他和张起灵的事早晚要让爸妈知道的,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接受呢?本来应该吃得很开心的一顿饭,因为吴邪的心虚和忐忑,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吴家太后见自家儿子吃饭的时候都一脸发呆的样子,决定吃完饭后好好和儿子交流一下「母子感情」。吴家太后就是这么的明察秋毫~ 看着目露精光的老妈,吴邪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他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就坦白。 幸好,解语花的一通电话拯救了吴邪。 解语花在电话里邀请吴邪去一家酒吧,这是一家偏僻而安静的酒吧,可以说是个清吧,解语花很喜欢去。 舒缓的音乐,蓝色与橘色冷暖交织的灯光,吴邪在解语花最常待的位置找到了他。 不止是小花,黑瞎子和张起灵也在。黑瞎子和解语花坐在一排,黑瞎子一只手搭在小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暧昧地摩挲他的脸颊,一副地痞流氓调戏小美人儿的样子。黑瞎子就是要秀恩爱给张起灵看,老子有媳妇儿可以摸,你有吗?有对比才会有幸福,黑瞎子摸着解语花的小脸,幸福感爆棚了。 第36页 张起灵坐在另一边的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淡金色的酒,彻底无视了对面让人瞎眼的动作。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张起灵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显示的是吴邪,于是撇过脑袋向门口看去,正好看到了向他打招唿的吴邪。 目光在空中对接,张起灵微微勾起嘴角,我媳妇儿也来了。 从座位上站起来,张起灵向吴邪所在的方向走去——人群里,我只能分辨出你的脸。 解语花拍掉了黑瞎子那只碍事的手,冲着吴邪招手,那双漂亮的眼睛随便一笑就能颠倒众生。黑瞎子看着解语花的脸笑成了痴汉,手还不要命地乱摸。 当张起灵和吴邪坐下时,解语花已经第n次把黑瞎子的手甩开了,可是黑瞎子仍发挥着狗皮膏药的精神往花儿爷身上贴。没办法,上周六花儿爷出国了,说好的烛光晚餐成了黑瞎子一个人的点蜡,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人,怎么说也要摸个够本,于是黑瞎子成了膏药精。 就没见过那么神烦的人!花儿爷终于忍不住怒了:「你信不信你的手再乱动我就把它们绑起来?」 黑瞎子很贱地说:「捆绑y吗?我们还没有试过呢~我很期待哟!」 解语花瞥了黑瞎子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吊打。」 吴邪面对如此兇残的一对夫夫,默默地把脸转向了张起灵:小哥,他们的画风好奇怪··· 张起灵:不要理他们。 本来这就是解语花为吴邪准备的一场小聚会,作为主角的吴邪被黑瞎子灌了不少酒,整个头都晕晕乎乎的,幸好没有醉得不醒人事。 出了酒吧,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解语花与微醺的吴邪道别。被冷风一吹,吴邪脸上的红晕被吹散不少,眼睛却始终水漉漉的,有点迷离。 在出门的时候,黑瞎子偷偷地拍了一下张起灵的肩膀,作为老搭档,张起灵立马会意,故意放慢了脚步。 黑瞎子像变魔术一般从瘪瘪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迅速地交到张起灵手里。张起灵低头一看,嘴角出现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但很快他就把这份僵硬隐藏起来,面无表情地把它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 酒吧门口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在黑瞎子的墨镜上,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郑重地说:「兄弟,加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完,黑瞎子就追随着解语花的脚步而去。痞子一样的黑瞎子吹着口哨跟在解语花身后,一身的黑色,就像隐藏在解语花身后的影子。 今天把小天真灌酒灌勐了,媳妇儿不高兴,真是伤脑筋。其实也没有多少啊··· 口袋突然变沉,里面是一管润滑剂。之前张起灵因为手肘的伤什么都没有做,现在伤好了,那就别浪费了。 霓虹灯穿过层层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张起灵牵起吴邪的手,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偶尔有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总会回头看一眼,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吴邪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是感觉到张起灵的心情不错。心情好为什么不笑呢?由于酒精作用头脑变得无比简单的小三爷突然停住了脚步,吴邪眼神迷离地平视着张起灵,「小哥,你给我笑一个呗。」 在幽暗的昏黄路灯下,吴邪首先等到的不是张起灵融化冰山的笑,而是轻柔的一吻。 先收费,再卖笑。 第二天,吴邪一觉醒来已是正午,身体像是被拆卸后重新组装过一样酸疼。 昨晚脑袋不太清醒的自己是怎么答应张起灵的要求的?貌似是某人用一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睛盯着自己,然后一本正经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管润滑剂,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黑瞎子给的,别浪费。 理由是如此的完美,竟无法反驳。脑袋秀逗的自己听到这句话后还问了句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这东西贵吗? 节操碎一地了好吗?! ☆、插pter 18 阿三作为一只拥有着喵星人外表的神兽,表示最近自己应该去安装一副24k纯狗眼。尼玛真的要瞎掉了好不好!主人和麒麟又在干嘛?!阿三把挡在自己眼前的胖爪子偷偷挪开一点,从爪fèng里,它看到自家主人已经在沙发上和麒麟滚成一团,客厅的电视机里还在放着某档装修类节目。 这年头单身狗总是被虐,可单身喵也是不好当的呀!感觉好羞羞的怎么办?要不要表示一下存在感呢? 阿三打了个滚。 哎~没看到。 又打了个滚。 还是没看到。 眼看着就要滚到窗帘后面去了,还是没有刷到任何存在感,自暴自弃的阿三顺势又打了个滚。「嘭——」撞墙了。 张起灵停下攻势,冷冷地瞪了一眼打滚都能撞墙的圆球。阿三顿时感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森森凉气,也许,它不应该表示什么存在感的···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吧,阿三灰熘熘的小跑到窗帘后面,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吴邪的衬衫扣子被张起灵扯开了一半,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去你房间。」张起灵说。 吴邪注意到缩在窗帘后面的圆球,嘴角抽了抽。刚才少儿不宜的画面全被阿三看到了···要不要去安抚一下阿三呢?毕竟阿三不是一只真正的猫,它的真实年纪可能比他爷爷还大,很多事它都懂。 「我去看一下阿三。」说着,吴邪推开张起灵向窗帘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从后面拦腰抱起,脚一下子离开地面,公主抱的方式让吴邪觉得特别别扭。「你···」后面的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消失在相依的唇齿间。 房门被带上,还上了锁。 过了好一会儿,阿三才从窗帘后面钻出来,它眨了眨颜色不同的眼睛,显得十分委屈。挪动支撑着肥胖身躯的小短腿,阿三来到吴邪房门口,原木色的房门紧紧闭合,阿三拿脑袋来回地蹭着房门。 好想帮主人暖脚丫,不暖脚丫睡地板也是可以的,没有主人在身边好孤单哦。 夜里习习的凉风吹起窗帘的一角,阿三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伸出锋利的爪子,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喵~」主人不让我进房睡的第8天,我的心又受伤了,明天我希望能吃到鱼排。 在对鱼排的美好幻想中,阿三在窗帘旁把自己团成一团,我给自己取暖。 猫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在不知不觉中,四月已经过了一半,气温一天暖过一天。 黑瞎子是整个警局中最清楚张起灵和吴邪感情进展的一个,所以当他和张起灵碰在一起的时候,警局里总能飘荡着他充满马赛克的笑声,相当魔性。 幸好黑瞎子嘴巴十分牢靠,好几个人轮番向他打听都被他拿别的事扯过去了,所以到现在吴三省也没有意识到吴邪和张起灵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一直以来,他都只当张起灵和他大侄子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相处很好的那种。想他大侄子,性格那么好,怎么可能和别人相处得不好呢? 没有多想的吴三省只当是黑瞎子这几天忘吃药了,还时不时地提醒他吃药。好几次黑瞎子都被吴三省的缺心眼逗得嘴角抽搐,知道真相的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啊!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酸慡感··· 都快笑出皱纹了,还好有墨镜挡着。黑瞎子心想。 ···果然还是药不能停。 阿三每天都在煎熬于不能给主人暖脚丫的失落感,伤心得饭量都增加了,本来就快成球的身体又有横向发展的趋势,吴邪为了阿三的健康,不得不每天傍晚牵着条绳去遛猫。 绿化很好的公园里,吴邪和经常遇到的一对遛狗的夫妇打了声招唿。别人遛的是狗,偏偏就他另类,遛的是一只猫,而且还是一只快圆成球的猫。 帅小伙加肥猫的搭配为吴邪吸引了不少眼球,有些养猫爱好者甚至专门赶到公园来就为了看一眼传说中的比加菲还肥的猫。原本还因不能为主人暖脚丫而失落的阿三瞬间就被这些充满爱的眼神治癒了。主人,主人,看我多受欢迎,有没有觉得倍儿有面子?! 阿三的性格真不像是高贵冷艷的喵星人,反而像个单纯天真的逗逼。你对它好,它也会死心塌地地对你好。 在公园里遛了半圈,吴邪有点累了,于是在鲤鱼池边找了个石椅坐下。他把阿三抱起来放在腿上,油光发亮的黑毛摸起来格外顺滑。一人一猫都惬意地看着水里的锦鲤相互挣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鲤鱼池对岸的樱花林里,一个身穿淡蓝色运动服,头戴鸭舌帽的女人默默地注视着石椅上悠闲的一人一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有理由放过那只梦貘的,它害死了对自己那么重要的人。所以,她又回来了。 threec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公园游客,不紧不慢地跟在吴邪身后,她的隐匿手段十分高超,吴邪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她。 想要弄死一只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算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threec收起冷笑,在吴邪看过来的那一刻消失在这片淡粉色的樱花林里。 遛了一圈,也差不多了,吴邪解开阿三脖子上的项圈,把它抱在怀里。不是吴邪想要抱这个圆球,实在是阿三太丢人,跑到离公园门口还有百来米的时候,阿三突然就地趴到,四条短腿呈「大」字形散开,舌头伸出嘴巴外,像汪星人一样喘着气。 跑不动了,没力气了。阿三在向吴邪传递着这么一个信息。作为喵星人中的奇行种,阿三已经在一条奇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无奈之下,吴邪只好把阿三抱起来。四条腿得到解放,阿三在吴邪怀里蹭了蹭,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幸福得都快冒泡了。 公园门口,一个人影倚在梧桐树旁,正在看手机,手机里是胖子传来的广西三日游旅游攻略。 「小哥,你怎么来了?」 张起灵朝吴邪身后看了一眼,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吴邪身上,可转瞬即逝。是错觉吗? 吴邪顺着张起灵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解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起灵接过原本套在阿三脖子上的项圈,回道:「没什么,走吧,回家。」 第37页 余辉照晚,人影成双。 ☆、插pter 19 threec看着消失在下班高峰期车流里的两个人和一只肥猫,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threec仿佛暂时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偷偷跟随着阿三。胖子还在计划着他的广西之行,他魂牵梦萦的姑娘,就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为了这次旅行,他不但一遍又一遍地计划旅游(追妻)攻略,还拉了小哥和吴邪来壮胆。 「小哥,你说我突然出现在云彩面前,她会觉得惊喜吗?我要不要装成是旅游正好路过的样子?」陷入了迷之紧张中的胖子慌不择路地询问着局里的冰山男神张起灵,此时距离五一还有10天。 张助攻低头看着胖子越加丰润的下巴,提醒道:「你应该先减个肥。」 张起灵的提醒太过犀利,以至于胖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他楞了两秒,然后发飙:「胖爷我一身神膘,岂是说减就减的!」 正好这时王盟有事要找张起灵,于是张起灵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一脸淡定地说:「那么···加油吧。」说完,他就几步走到了门外。 胖子还在原地,一脸挫败地想:长得圆也不是他想的,谁让自己厨艺太好了呢?体重眼瞅着就要上200了,还加什么油啊··· 一晃10天,五一如期而至,说好要大睡三天三夜的人被大哥大嫂约了去打麻将,吴三省手指敲着桌面思索了几秒钟。睡觉诚可贵,麻将价更高,若为吃饭故,二者皆可抛!大哥大嫂作为吴大队长某种意义上的饲主,地位无疑是极其崇高的,饲主要求打麻将,那必须去啊!平时都没有时间好好玩上一圈,吴三省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吴三省还拉上了潘子一起打麻将,正好四个人,输赢都是在自己家转。最重要的是,打完麻将还能蹭顿饭,吃完饭还能让潘子开车送自己回家,简直完美。 黑瞎子苦逼地坐在办公室里想着中午吃啥晚上又要吃啥,值班的人就是这么空虚寂寞,花儿爷您啥时候能抽个空来探望下这只空虚的黑瞎。 此时,胖子、吴邪和张起灵已经踏上了前往南宁的飞机,南宁离上思比较近,乘车几十块钱就能到,只是到了上思之后再到巴乃有些麻烦。山路崎岖,汽车不好开,三个人只好乘摩托,一路扬尘,最后那点路还是靠着11路过去的,到寨子口时,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看着吴邪脸上的尘土,张起灵有点后悔答应胖子来给他壮胆了。 胖子还在骂骂咧咧地表示自己对摩托车司机的不满:「嘿,什么人呀!都已经说好价格了,到地非说胖爷体重超标耗油大,愣生生又加了20,要不是就快见到云彩妹子了胖爷心情好,今儿个胖爷非叫他知道什么叫『重磅出击』,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加菲猫呢!」 吴邪一边听着胖子的抱怨,一边拆了包纸巾给张起灵擦脸,微微勾起的嘴角温柔得简直可以盛满整个春天。左手一只皮夹子,右手一瓶矿泉水,身上还背着个大背包的胖子义愤填膺的声音小了下去——尼玛,我好像被闪到了。 作为一名还在奔爱路上的苦逼人士,胖子选择了加快脚步,不再理会背后那对秀恩爱的狗男男。 青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寨子深处,道旁的小糙早已青翠欲滴,高脚的竹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寨子里,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里都瀰漫着初见云彩时感受到的清新。 张起灵和吴邪并肩在这条青石小路上走着,吴邪好奇地观望着四周的景色,不同于城市里修剪整齐的树木,这里的一糙一木都有着最原始的姿态。 胖子只知道云彩所在的寨子,并不知道云彩家具体的位置,只好沿途一路问过去,夹杂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听得胖子的耳朵都快失灵了,好不容易找到云彩家,又被告知云彩不在当地,估计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当场胖子就懵逼了,五一总共才三天假,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结果要追的姑娘两天后才能回来,这他妈是要逼他挑战领导的心理承受能力极限啊!没错,胖子打算旷工留下来等云彩妹子。作为一条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能够惊艷他那在过去与尸体为伍的时间里变得逐渐麻木的眼睛的妹子是多么不容易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于是乎胖子冒着被炒鱿鱼的危险也要留下来让云彩看到他的真心。 其实胖子本来是想去找云彩的,谁会没事旷工和奖金过不去呢?再说能早点见到云彩妹子,想想都能乐开花,但寨子里的人不信任长得厚实但看上去一脸精明的胖子,所以既不肯告诉他云彩去了哪里,又不肯告诉他云彩的手机号,弄得胖子苦逼死了,只能无奈旷工。 张起灵和吴邪一路上只充当了偶尔瞎一下单身狗双眼的移动背景布,在胖子陷入信任危机的时候也没有及时伸出援手,说好的助攻呢?小伙伴之间最基本的诚信呢?胖子郁闷得在晚饭的时候吃了整整四碗米饭——化悲愤为食量。 三人到达寨子的时候已是天色不早,不过临近夏天,天黑得慢一些,在找到住宿的地方时,天边的晚霞还未完全被黑暗吞没。 他们住的是位于寨子东边的一座竹楼,从外边看样子很旧,里边也很残破,偏偏价格贵得够胖子去吃一星期的海鲜自助。当然,这是三个人两天的价,张助攻早就和胖子说好了,这次他和吴邪陪胖子到广西,包吃和包住得选一样,胖子选择了包住。so,胖子一个人承担了一个星期海鲜自助的价。 在面对这么坑爹的价格时,胖子的内心是十分想骂娘的,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不知为何,寨子里的人有些排外,这一点在胖子表示想要在寨子里留宿时表示得格外明显,就算胖子表示自己可以出很高的价,也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们留宿,善良一点的会告诉胖子,趁着天没黑,赶紧到镇子上去找一个小旅馆,而大多数都是直接把门一甩,独留胖子在风中石化。胖子本没有特别大的决心非要留在寨子里,但被甩了那么多门后,胖子还非要留在这儿看看这寨子到了晚上有什么神奇的。 ☆、插pter 20 竹楼的主人是一个年近60的老汉,中年丧妻,既然丧子,生活条件相当糟糕,要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同意胖子他们留下。 晚上的菜实在不怎么样,但幸好饭管够。吃完饭,老汉嘱咐家里三个年级轻轻的留宿者说:「到了晚上不要出去,被人看到就糟了。」 胖子吃了九分饱,正打算出去熘一圈,听到老汉的话,内心的八卦之魂终于爆发了:「我说你们这寨子真奇怪,不就借个宿吗?弄得我们好像来讨债一样,死活不让我们进,又不是白吃白住。」 老汉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抽旱菸,烟锅嘴里的菸丝明灭,嘿,有点堵了。老汉把烟杆就着板凳的腿敲了几下,说:「寨子里以前出过事,弄怕了。」 吴邪是没打算出去熘,但老汉的话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吴邪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从小就是在吴三省那偷工减料了的刑侦案件中睡着的。 「以前闹出过人命?」吴邪问道。 老汉点了点头。 张起灵斜靠在栏杆上,表情就像在说——你们聊,我随意。然而事实上他的思绪却早已飞向了遥远的过去。 张起灵对少年时的记忆很模煳,特殊的家庭註定了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在一个偌大的房子,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或者一个人背着包,去往不同的地方,留下浅浅的足迹,以及淡淡的回忆。少年独立,不过是亲情缺失情况下的不得不成长的产物,与张起灵的清冷相唿应的是他记忆中无数个冷清的晨昏。还好,还有吴邪,走到了他心里,也暖到了他的心里,这种温暖,会上瘾。 在踏上苗寨的第一块青石板时,记忆的大门就被打开,张起灵想起来了,他来过这里。 13年前,他的父亲张国锋到上思县人民法院任职,远在帝都上学的他趁着五一假期过来待了几天,不管怎么样,来刷一下脸,免得老爸把自己儿子长什么样都给忘了。那时候张起灵还没有周身散发着「靠过来就冻死你」的气场,所以在父亲带他来苗寨钓鱼的时候,他甚至心情很好地同意和给他们送水的小女孩合影了,虽然他后来完全忘了小女孩长什么样。 说来奇怪,那时候寨子里的人都挺正常的,不像现在,一个个都冷冰冰的,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老汉还在用沙哑的烟嗓讲述着以前发生在发生在寨子里的那桩大事,年份正好和张国锋任职的时间合上了。 「大概是在2000年的时候,我们寨子来了个外来客···」 为了营造恐怖气氛,老汉的声音有些飘忽,这竹楼本就偏僻,四周不见其他灯火,月亮被云层遮起来了,只留下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一起案子,给老汉讲得跟鬼故事似的。 其实这起案子的经过很简单,就是外来者在借宿期间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主人家一家老小,总结起来不过二十来字,然而让人细思恐极的是,案犯至今仍在潜逃。而前不久,寨子里流传出了当年的案犯会再度归来的谣言,于是,在这个敏感点来到寨子借宿的三个人可以说是撞到枪口上了。 听完故事的胖子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问道:「那你呢?你就一点不怕?」 老汉从挂在裤腰上的小布袋里拈了一小撮菸丝放进烟锅,回答说「嘿,我这不是缺钱嘛!人活着,钱没了,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胖子站了一阵,食消得差不多了,原来的疑惑也弄清了,困劲就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没到8点就困了,这对于长年要熬到12点才能睡着的胖子来讲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只见吴邪那双清亮的猫儿眼已经泛起了倦意,莫非老汉讲的故事还附赠有催眠效果? 竹楼里一共有两个卧室,一大一小,看在胖子出了那么多钱的份上,老汉把两个卧室都贡献出来了,自己找了张凉蓆又找了床被子睡大堂。 胖子单独分到间小卧室,小哥和吴邪住一块儿。胖子对这样的分配相当满意,今天眼睛被闪瞎了好多次,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保护眼睛,人生大事。 到了各自的睡处,胖子几乎是刚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唿噜,吴邪和张起灵说了几句话眼皮就招架不住了。看到床上吴邪的睡颜,张起灵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第38页 胖子和吴邪都有点反常,他们睡得太早了,简直就像是被人为作了手脚一样。在这里唯一有可能作手脚的就是竹楼主人,可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为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在住宿费方面抬高价格,胖子为了他的云彩妹子一定会同意的。三十多岁才坠入爱河的中年大叔就是这么盲目。楼主人这么做太冒险了,严重的话可以构成刑事犯罪,再说他们身上也没有随身携带大量现金,所以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排除。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得的,张起灵也遇上了毫无头绪的难题,恍惚间,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整个竹楼只有在大堂的老汉一人未睡,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支在缺了一角的老旧饭桌上,手里是一桿烟枪。灯没有开,吞云吐雾般把鼻腔中的烟唿出,白色与黑暗交融在一起,绘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老汉蹙着眉,握紧的拳头青筋展露。 他讲的这起案子是真实的,从逻辑上来讲也是完整的,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 真话说一半,就是弥天大谎。 在铁牢笼里就预演过无数遍的计划,终于到了实施的时刻,天时、地利,连上天都在帮忙。 老汉把烟锅里最后一点菸丝摁灭,沧桑的面容带上扭曲的笑容。 我站在地狱十八层的入口,只为给伤害过你的人一世梦魇。 ☆、插pter 21 张起灵是在水流的冲击中醒来的,冰凉的水流没过他的耳朵,浸湿了他的眼角。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很重。双手被绳索捆住了,绳索的另一端连接着岸上的某样重物,防止他被水流沖走。 天还未完全亮,只在东方露出微弱的鱼肚白,西方的天空中还悬挂着一轮弯月,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张起灵现在可以肯定,老汉在他们的饭里动了手脚,可是他不明白,老汉的动机是什么? 绳索勒着手腕,水流之下是极其光滑的鹅卵石,很难借力。相比于弄清老汉的动机,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脱困。 吴邪和胖子他们呢? 张起灵偏过头,发现吴邪就在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同样是双手被束缚,在水流中,吴邪的头髮紧紧贴着脸颊,时不时的,有水珠溅到他的鼻尖,然后慢慢淌下。吴邪双眼紧闭,冰凉的溪水让他的脸色泛白,他就静静地躺着,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在岸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搬动一个肚子有小山高的人影。毫无疑问,胖子也和他跟吴邪一样,晕了过去,只是他们都还没醒,只有他一个人醒过来了。 张起灵动了动双手,绳结绑得很牢,加上水流的冲击,想要解开绳索非常困难,溪流很浅,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到河床,可是溪流底部的鹅卵石个头很小,表面光滑圆盾,脚一踩上去就会松动,根本没有着力点。 胖子已经被老汉挪到了溪流中,很快就会和他跟吴邪一样了。 不能这样下去,张起灵活动了一下手腕,水流增大了脱困的难度,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右手奇长的食指和中指按上左手的一截掌骨,张起灵偏过头看着吴邪被水流沖刷得泛白的脸颊,那张千年寒冰似的面瘫脸温柔地笑了。 水声盖过了骨折的「咔哒」声,疼痛使得张起灵不由的皱了皱眉。 掌骨的骨折使得关节的活动度变大,张起灵右手抓着绳结的上端以寻求一个着力点,左手施力,用力挣脱绳索的束缚。 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肤,留下泛红的印记,在双手脱困的那一剎那,张起灵踩着水底的鹅卵石往旁边一蹬,在被水流沖走之前抓住了吴邪的衣角。 得想办法把吴邪弄醒,张起灵攀着吴邪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脸颊,轻声喊道:「吴邪···」 吴邪的眼睛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但没有睁开,张起灵只能捏住了他的鼻子。 失去氧气的吴邪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巴试图用嘴唿吸。就在吴邪张开嘴的剎那,张起灵松开了他的鼻子,转而把两根手指伸进了吴邪的嘴里。 吴邪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条件反射般想要咬下去。 「别咬,我骨折了。」耳边传来张起灵的声音,吴邪睁开眼睛,很快他就察觉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对。 张起灵把手指从吴邪嘴里抽出来,他的脚已经触碰到水底的鹅卵石,把双手解放出来之后,想要保持平衡就轻松多了。 溪水刚刚没过小腿,要是这会儿站起来肯定会被老汉发现,张起灵单膝跪在鹅卵石上,弯下腰,尽量使自己不突兀地高处于水面。吴邪手上的绳索还没有解开,暂时不能暴露。 「怎么会骨折?」吴邪小声地问着,关切的语气让张起灵很受用。 又是被水流声掩盖的「咔哒」声。「好了。」张起灵说。 这是张起灵第一次把自己弄骨折又给自己復位,他活动了下手指,还是有点影响的,但总比之前双手束缚着什么都做不了强。 东方越来越亮了,张起灵帮吴邪把手腕上的绳索解开,顺便把他扶起来——现在不需要隐藏了。 而另一边,老汉也已经发现张起灵和吴邪已然脱困,他佝偻着腰转过身,放下脚边搬运到一半的胖子,靠近岸边浅浅的流水沖刷着他的脚踝,他的右手向腰后摸去,计划有点赶不上变化啊,那么就先把已经醒来的人解决好了。 「去岸上。」张起灵对吴邪说,与此同时,一步一步向老汉走去。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内心有些担忧,但还是决定按他说的去做。不管怎么样,先去把胖子弄醒吧。 老汉的腰后别着一把锋利的砍刀,他既用它来砍柴,也用它来剥动物身上的皮毛,没有一把刀比他腰后的这把砍刀来的更得心应手。 踱到溪流中央,老汉压低了重心,长年的体力劳动使得他即使是在搬运了胖子之后也没有流露出多少疲态。反观张起灵,虽然他醒过来了,但药力使他依然有些昏沉,再加上手刚骨折过,根本使不出多少力。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砍刀从不同方位砍向张起灵,一刀狠过一刀,张起灵一面躲闪着,一面寻找机会制服老汉。 吴邪趁着老汉的注意力都被张起灵吸引过去之时来到了胖子身边,胖子一半身体浸在水里,一动不动仰躺在溪流边。吴邪蹲下来拍了拍胖子的脸颊,可一点用都没有。难道要踢他一脚他才能醒过来吗?吴邪打量着胖子圆滚滚的身体,觉得踢他一脚只会让他滚远,而不是让他醒来。 吴邪站起来,琢磨着要不要先把胖子拖上岸,就在这时,他看到老汉的砍刀在张起灵侧身躲避时划过了张起灵的肩膀,血液沿着被水浸透的衣服瞬间蔓延了整个肩头,刺目的红。 为什么总是他在受伤?吴邪后悔了,不应该听他的话去岸上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面对的,那傢伙又不是神。 从岸边走到溪流中央,张起灵用眼神示意吴邪离开,怕在这一场混战中伤到吴邪。但这次,吴邪不听张起灵的了。 溪水冰寒彻骨,吴邪从水底摸起一块鸵鸟蛋大小的石块,趁着老汉被张起灵牵制,无暇顾他的时候重重砸向老汉的后脑勺。 在老汉滑落到水中的那一刻,张起灵看到站在他对面的吴邪,神情冷静得吓人。 「吴邪,你···」不害怕吗? 石块在砸向老汉的时候就从手里滑脱了,吴邪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混乱。就在这时,吴邪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紧接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倒在了水中,被那东西拖着向瀑布冲去。 一切发生得太迅速,张起灵甚至没能来得及去拉吴邪的手,而他们所站的位置离瀑布边缘又太近,短短几秒钟间,吴邪就被可怕的失重感吞没。 瀑布的水流模煳了吴邪的视线,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依稀看到的最后画面是,瀑布之上,有一个人影,也随他一同跳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 ☆、插pter 22 吴邪醒来的时候以为是在晚上,四周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下意思地想要伸手去摸开关,可是他刚把手伸出去就被人拦截了。 「小邪,你可醒了,吓死妈妈了。」 吴邪听出了母亲声音里的哽咽,觉得万分愧疚。 吴一穷按着妻子的肩膀默默安慰,他这平日里敢把吴三省当狗使唤的老婆在听到儿子的病情之后就哭得稀里哗啦,止都止不住。 吴一穷看着不住哭泣的妻子,觉得儿子这次做的真的有点过了,责问道:「你说你好好的,去什么巴乃?」 「我···」吴邪刚说一个字就感觉到不对劲,爸妈都在,他们为什么不开灯?这里那么暗,他妈妈又是怎么准确地抓到他的手的?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出现在脑海中。 「爸。」吴邪艰难地开口,「我是不是瞎了?」 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连母亲压抑的哭泣声都没有了。 吴邪心下瞭然,他确实是瞎了。 头还很痛,吴邪可以感觉到他脑袋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他被老汉拖下瀑布的时候估计是磕着脑袋了,失明也是这引起的。 他被老汉拖下瀑布后撞了脑袋,瞎了,那么小哥呢?在那片微露的晨曦里,吴邪记得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小哥也随他一同跳了下来,那么小哥呢? 「张起灵。」吴邪叫了一声,如果小哥在这里或是和他一个病房的话就会回应他。 吴邪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一个简短的「嗯」字,可是他没有等到。 「小邪,你在叫谁?」 吴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没什么。爸,妈,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头髮有点长,快遮住眼睛了,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 吴一穷思索了一会儿,回道:「没有,你找这么一个人干嘛?」 吴邪没有回答吴一穷的问题,他此刻满脑子想的是小哥不在这里,那胖子呢? 「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吴邪焦急地问,他怕的是小哥和胖子都失踪了。 胖子在走道上靠墙站着,他很烦躁,可是医院里不让抽菸。吴邪这会儿还在南宁的医院,他爸妈一接到胖子的电话就急匆匆赶来了,胖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吴邪的病情告诉他的爸妈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来巴乃,如果他没有非拉着小哥和吴邪一起来巴乃,一切都不会发生的。现在吴邪的眼睛出了问题,而且,而且··· 第39页 他烦躁地把自己的头髮揪成鸟窝状,慢慢蹲了下去。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胖子回吴邪的病房时看到吴邪已经坐起来了。听到胖子的脚步声,吴邪偏了一下脑袋,眼神却完全没有聚焦,看得胖子特别心疼。 吴邪让父母出去买点东西,他的病床前只剩下胖子一个人了。 吴邪问:「小哥呢?」 胖子知道吴邪醒了一定会这么问,他该怎么回答呢?吴邪这次的撞击伤很严重,他不应该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了,可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的,戳穿之后他该怎么面对吴邪?或者,诚实一点,给一刀痛快的,直接告诉他小哥不见了? 胖子抓了抓被自个儿揪成鸟窝状的头髮,选择了如实相告:「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沿着山路走了好一段才在溪流里发现晕过去的你。把你拖上岸之后,我又找了一小会儿,没找着,你伤的挺重的,我先把你送到了医院。」 说完之后,胖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邪的表情,他怕吴邪太伤心,也怕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和吴邪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其实整件事上胖子并没有做错什么,谁能预料到在巴乃会居住着这么一个心理扭曲的老头儿呢?谁能预料到吴邪会跌落瀑布撞到脑袋造成失明呢?又有谁能预料到小哥会消失呢? 一系列的事都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可胖子还是觉得愧疚,是他带着他们来巴乃的,最应该受伤的人是他啊,可是他却是伤的最轻的,他是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只受了一点擦伤的人。如果失明的人不是吴邪而是胖子,也许胖子心里会好受很多。 胖子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吴邪并没有什么极端的情绪,心里松了一口气。在此刻,他倒挺希望吴邪可以骂他一顿的,骂什么都可以,他绝不还嘴,还负责赔笑。吴邪虽然没有什么极端情绪,可这样在心里压着也不好。 「吴邪,我···」胖子顿了一下,组织了会儿措辞,「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哥,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的···」 胖子还没有讲完,话就被吴邪打断了:「胖子,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我想休息一下了,你帮我在旁边看一下吧。」 「唉唉。」胖子怕吴邪磕到病床,扶着他慢慢躺下来,又帮他盖好被子。 吴邪闭上眼睛,把被子拉过了头顶。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姿态悲伤而无助。 他的演技并不好,强忍悲伤真的好睏难,所以他企图用被子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起来,也把自己的悲伤掩藏起来。他不应该让胖子为他担心,也不应该增加胖子的负担,胖子一直都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吴邪的手拽着被子的一角,即使闭着眼睛,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沾湿了枕头。 他会在哪里呢? 吴邪很难过,他瞎了,还把小哥给弄丢了。 ☆、插pter 23 就在吴邪住院期间,云彩他们寨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流经寨子的小溪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很特别的尸体。 最初发现尸体的是阿勒,他每天都会早早起床去山脚割一笼新鲜的糙餵羊。 这天早晨,他也是一如往常般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来到山脚的小溪旁割糙,割到一半,他发现今天溪水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泛着淡淡的血腥味,起初他并没有在意,毕竟有些猎人进山之后打到猎物也会在溪边剥皮煮肉,有血腥味许是之前的猎人留下的。但很快,阿勒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阿勒喜欢沿着溪流割糙,那里的糙长得最是鲜嫩多汁,就在阿勒拢起最靠近小溪的一把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只脚,一只人的脚! 阿勒吓得一下子瘫坐在糙丛里,脑子一片混乱,过了许久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寨子跑去。 不多时,阿勒发现人脚的地方就聚集了一群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头髮花白但身材依旧精壮的老人。他把长至水中的杂糙一把撩开,瞬间,大半的尸体就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具脸朝下的尸体,由于衣服被溪底凸出来的大块岩石挂着,所以没有被流水沖走。几个人合力把尸体弄上岸,在把尸体翻转过来的那一剎那,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溪水里捞起来的尸体血肉模煳,最惨的是他的腹部,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全都被掏空了,样子极为悽惨。 「这不是住在寨子最东边那个神神叨叨的老疯子吗?」一个年轻人率先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原本站在最前方的老人皱着眉,寨子里的年轻人也许并不了解,但十几年前,他是亲眼看到那三具尸体的。荒糙丛生的山林里,三具尸体凌乱地陈列在糙木间,腹部同样也是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那三具尸体和老疯子的尸体如出一辙,恐惧的气氛瀰漫在老人心间,似阴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莫非之前在寨子流传的那句话是真的?那个恶魔又回来了?! 整件事的起源要追述到2000年,正如在竹楼时老汉对吴邪、张起灵、胖子所说的那样,那一年,寨子里来了一个外来客,而那个外来客丧心病狂地杀死了借宿人家一家老小,并将他们的器官卖到了边境的黑市。 警方在查清楚三名死者的死因之后对兇手展开了追捕,但兇手逃至边境之后竟消失了。之后的十几年里,警方也没能再搜寻到兇手的踪迹,这起案子也就没了下文。 这起案子兇手作案手法残忍,给当地村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然而当年牵扯进这件案子的,却不仅仅是死者与兇手四人。 那天晚上,老汉没有告诉他们他在案发不久便被送进了监狱,更没有告诉他们他唯一的儿子就死在那一年。 他隐瞒的半个真相里,是他十几年痛苦的来源,也是他余生疯狂的伊始。 2000年初夏,老汉的生活一如往常般平静。清晨,他打了一盆水进竹楼,里面他的儿子已经起床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等着父亲把洗脸水端进来。 15岁的少年看起来十分纤细,仿佛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把他的骨头碰断。他的房间里,窗户被木板钉死了,显得非常昏暗。他怕光,光会让他的皮肤又痒又痛,长出红色的斑疹,然后化脓溃烂。老汉带他去看过医生,也请灵婆来请过神,但丝毫不见好转。 看到父亲进来,少年从床上跳下来,喊了一声「阿爸」,说话间,可以看到他嘴里参差不齐的尖利牙齿,就像是野兽一般。 少年得的病从现代医学上来讲是卟啉病——由于血红素生物合成途径中的酶缺乏引起的一组疾病,但寨子里的人并不知道这种疾病的存在,他们觉得少年是怪物,寨子里的小孩甚至还称少年为吸血鬼,有人看到过少年偷偷喝鸡血。有着尖利的獠牙,吸血,又怕光,可不就是电影中吸血鬼的形象嘛。 少年正在洗脸,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从小就胆小,此时更是害怕。老汉安抚好儿子后就走了出去。 门外围了两三层人,都是寨子里的,他们有男有女,有拿着锄头,也有拿着砍刀的,表情皆是凶神恶煞,无一例外。老汉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阵势,吓得有些腿软。他家虽然贫苦,但他自认也没有到别人家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为什么这么一群人要在大早晨的围在他家门口? 「大伙儿有什么事吗?」老汉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人群中最年长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竹楼的台阶前,岁月在他脸上刻画下道道痕迹,仿佛被风干的树皮,他的眼神浑浊而淡漠。 他说:「丰娃子又犯病了吧。」老汉的儿子单名一个丰字,寓取丰收之意,但他带来的不是丰收,而是更加清贫的生活。 老汉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人群中突然一个人喊道:「我看到他在喝血。」 老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啊,他接着说:「早晨有人在林子看到了三具尸体,肚子被人掏空了,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老汉脑海中升起,他们该不会以为他儿子喝的是人血吧! 「不是人血,不是人血···」老汉慌忙解释。 可是寨子里的人早已认定,老汉的解释无济于事。 「把丰娃子交出来吧,咱们寨子不能包庇杀人犯啊。」 原来他们以为人是他儿子杀的,老汉觉得十分可笑,他儿子病成这样,又怎么有力气去杀人呢? 可不论老汉怎么说,寨子里的人却始终坚信他儿子是怪物,这一切和逻辑无关,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害怕着他儿子,所以便愿意去相信人是他儿子杀的。 气愤不已的老汉打伤了两位村民,出手很重,一位村民被打残了,另一位的伤势也很吓人。 就在老汉动手后不久,警察来了,很快丰娃子就洗清了嫌疑,然而被打残的那名村民却无法再站起来走路了。 后来老汉被带到了法院,判了七年。 在他入狱的第一年,他的儿子死了,他相依为命的儿子,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了,他的世界也崩塌了。 剩下的在铁牢笼里的寂寥岁月,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想到发疯,一个人由疯入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他想到了模仿杀人。 在监狱里他的精神很不稳定,后期一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包括刑满之后,他仍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不久前才回到寨子。 回去之后,他找人在寨子里散播了一则谣言——曾经那个杀人恶魔又回来了。 一个低劣的谎言成功引起了人心惶惶。他大笑着从寨子中央穿行,看啊,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们惜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命,不是别人的命。 他是别人眼中的疯子,谁都不知道这个疯子心中藏着怎样疯狂的想法。 那一天,张起灵、吴邪还有胖子来到了寨子,老汉看到张起灵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那个给他判刑的法官,他不但恨着寨子里的人,也恨着给他判刑的法官,没有他们,他的儿子也就不会死了吧。 在火红的夕阳下,他做了一个决定——杀戮开始,他想要杀的人有很多,就让寨子里的人先以为是这三个外来客做的吧。 然而,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到最后死的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死也给寨子带来了更深的恐惧。 第40页 观世者,无念无妄,一念生而诸念生。 真正的恶魔,在人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解释的一章,好尴尬哟... ☆、the end 在南宁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后,吴邪回到了杭城。 没有回和张起灵的家,而是回到了最初的家,有父母的家。 屋子的摆设还是他未离开时的样子,床离门口有4步,书桌就在窗户旁,水杯在书桌右手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变化的好像只有他这个人一样。 吴邪被妈妈勒令卧床,原来的工作已经辞了,也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呢? 胖子隔三岔五的就来看吴邪,来的比吴三省还勤。胖子他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所以对自己害吴邪失明这件事也久久不能释怀,只好逮着时间就往吴邪这里赶。他没本事医好吴邪的眼睛,但至少他能给吴邪讲个笑话解个闷。 医生说,吴邪的眼睛有恢復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万一运气差,指不定一辈子就这样了。 在去巴乃之前,阿三被留在了家里,吴邪买了不少吃的当它的储备粮。 跟着吴邪之后,阿三学会了特殊的拆零食技巧,就连蓝月亮的瓶盖都能掀得开,更别说普通的袋装零食。它不是普通的猫,虽然平时蠢萌了一点,但吴邪的话它还是很听的,吴邪规定了它每天的零食量,它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吃光,然后饿死。 回到杭城之后,吴邪托胖子把阿三带过来,但到了张起灵家,胖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阿三。 那只突然出现在吴邪生命里的猫连零食都没有吃完就凭空消失了,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吴邪会睁开眼睛,眼前是从未变过的黑暗。这时,思绪就会狂奔,冲破现实的桎梏,脑海里蹦出一个个诡异的假设。阿三是否真的存在过?他和张起灵又会不会只是每天早晨都会遇到的熟悉过客而已,第二天他们仍会相遇。 所有假设都是拿来骗自己的,越是假设便越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会痛。 阿三其实是被threec带走的。 那天早晨,阿三从阳台翻出去想要散散心,走到小区的糙丛里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她说:「小猫咪,我叫陈觅。」 阿三知道这个女人是沖它来的,转头就跑。 threec静静地看着阿三疯狂逃窜,涂着艷丽口红的嘴唇抿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小猫咪,你以为你逃得回去吗? 最初想让阿三死的心情已经不再,threec改变了主意。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得到后又失去。 她轻声说道:「小猫咪,我喜欢看你流浪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里,解语花来看吴邪了。他知道吴邪失明的事,是黑瞎子告诉他的。 他来的时候,吴邪正在「看」书,房门没关,一眼就能将房内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靠窗的书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阳光从被打开的窗户照到整张书桌上,将吴邪的手也照得格外白皙。 吴邪是在学习盲文,一个个细小的凸起通过指腹传到脑内,成了一幅幅陌生的图案,那不是他所熟识的汉字,所有东西都要重头再来。 「吴邪。」解语花在房门口喊了一声,示意他的到来。 吴邪回过头,表情有些惊愕,但随即就换上了笑容。 「小花。」 「嗯,是我。其实今天来的还有一个人。」解语花拍了旁边的人一下,「老齐。」 吴邪很奇怪他叫的是谁,在吴邪和解语花共同认识的人中并没有姓齐的一号人啊。 「嗨~」虽然黑瞎子知道吴邪看不到,但还是向他挥了挥手。 原来黑瞎子姓齐。 解语花给吴邪带了一根智能手杖,方便吴邪出行,总是在家里闷着也不是个事儿。本来解语花是想送导盲犬的,但由于时间仓促,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只好暂时拖着。 吴邪很感谢解语花的智能手杖,有了它出行可以方便不少。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他有一个放不下的地方,也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春去夏又至。 吴邪已经习惯了不见光明的生活,自从被允许出家门之后,吴邪每个星期都会回一趟这个他和张起灵一起住了将近一年的房子,也会定期请人去收拾。 即使看不见,他也不会在这屋子里磕到碰到,他清楚知道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 那里是厨房,他做的饭菜味道很一般,但张起灵从来不会嫌。那里是阳台,可以看到很漂亮的夜景,张起灵偶尔也会在那儿做一些简单的锻鍊。那里是张起灵的房间,木质的大床床沿有一道很小的缺口。 阿三最喜欢的地方是沙发,它可以窝在里面看电视吃东西,只要做错事,他就会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然而窗帘根本着不住它胖胖的身体,它却固执地觉得那里很安全。 不必睹物思人,脑海中的记忆就足以勾起人无限悲伤,可是吴邪不想离开,他还在妄想着某一分某一秒,房子的主人会突然打开门,怀抱黑猫叫他「吴邪」。 然而,终究再多的思念,也无人回应。 就这样,吴邪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闲来无事种种花写写文章,完全不像一个盲人的样子。吴邪的妈妈看到儿子没有放弃生活,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只是吴邪现在太安静了点,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不出门。 吴邪的妈妈担心儿子,胖子便提出利用自己宝贵的假期带吴邪出去逛街。一开始吴邪是拒绝的,他长那么大可没有逛街这个爱好,加上是和胖子两个人,光想想就可以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奈何胖子完全把这当成了一项任务,不把吴邪拉出去誓不罢休,被胖子劝了半天,再加上老妈的助攻,吴邪妥协了。 这天天气不错,再加上是法定假期,商场里人山人海,胖子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吴邪给丢了,于是就放弃了逛商场的打算,两个人商量着,最终选了一间茶室喝茶。 茶室就在商场一楼,不过位置不太好,在马路边上,会听到汽车的声音,里面人不多,胖子和吴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舒缓的音乐在耳边流淌,胖子点了几盘点心,他向来不走文艺风,喝茶听音乐这种事和他安一块儿总有一种违和感,他就是冲着点心才到这茶室来的。 吴邪点了一杯龙井握在手里,轻轻摩擦着杯壁听胖子讲最近发生在警局的趣事。 胖子讲着讲着,突然就没了声音,吴邪刚好奇地想问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胖子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小哥。」 如惊雷入耳,吴邪勐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胖子没想到吴邪跑那么快,在桌上留下两张毛爷爷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慢一点,我帮你去找!」 「张起灵···张起灵···」吴邪看不见,只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唿唤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车辆在道路上来来往往穿梭,耳边的一切都静寂无声了。他走了,吴邪绝望地想。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吴邪的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向前倾去,突然一只手从他胸前穿过,正好接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吴邪不知道接住他的人是谁,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语气里还带着寻不得的失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吴邪?」 吴邪一下就听出了这声音属于谁,他惊喜地喊道:「小哥!」 「你果然认识我,我看过你的照片,有人对我说,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小哥,你···」吴邪听出了张起灵话语中不寻常之处,「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同于曾经初见时冷漠疏离的语气,张起灵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丢失了一段记忆,你可以帮我找回来吗?」 吴邪拉着张起灵的衣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要不我先带你回家看看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歷时4年,终于写完了,好想抱墙哭啊,我都不记得前面的情节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不离不弃,爱你们~ 结尾有点仓促,但会有番外的,番外很甜,相信我( ̄︶ ̄)↗ ☆、番外 时光与你 吴邪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好,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要小哥能回来,一切都好了。 以前胖子总是会来找吴邪,给他讲段子,讲他最近遇上的趣事,但最近他来找吴邪的次数明显减少,不仅仅是因为他认识到作为一只电灯泡他太过闪亮,更重要的原因是云彩回到了灕水县,并且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春天早已过去,夏日的炎炎笼罩着大地,但对于胖子来说,有云彩的地方,大概就四季如春了。 吴邪的爸爸妈妈似乎没有怎么挣扎就接受了张起灵。在得知儿子喜欢男人之后,二老找了很多资料,他们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所以不想去成为横在儿子面前的一道坎,一道最沉重的坎。太爱了,所以只要他开心,只要不伤天害理,什么都可以包容。 张起灵的妈妈中途来过一次,看到吴邪之后心疼得不得了,没过几天就送了一只导盲犬过来。她常年在国外,思想非常开放,再加上对吴邪的喜爱更甚于她那个整天冷着张脸的儿子,所以她一早就希望张起灵可以把吴邪追到手,两个人在一起真是格外的养眼吶! 日子平静如水,吴邪喜欢上了看书,盲文的书大多是名着一类,吴邪没得挑,读着读着竟觉得很有意思,大学里打游戏睡觉的生活仿佛成了上一辈子的事。有时候写几篇散文给杂志社投稿,本想着大概是大海投石毫无结果的事,没成想还真发表了,吴邪收到第一笔稿费,不多,但挺有成就感。 谦谦君子,越发温润如玉。张起灵很喜欢盯着吴邪看,以前不好意思,现在明目张胆,有时看着看着就无意识地笑了。这大概就是春风和煦,消融冰山吧。 张起灵会带着吴邪出去旅行,每个月都出去。放假的时间长就去远一点的地方,短就近一点,大有要带着吴邪踏遍祖国万里河山的架势。 九月份,丹桂飘香,张起灵带吴邪去爬溪云山。溪云山海拔不高,主峰也才一千多米,但山上溪流众多,沿着石阶而上,潺潺流水之声不绝于耳。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相传是孙天师道场,里面有一棵桂花树,活了几百年,至今仍在开花,花开之时,满院飘香。 第41页 张起灵和吴邪出去从来不跟团,只有他们两个,这次也不例外。 由于孙天师道场桂花树的原因,山脚下也种了不少桂花树,开了一部分,闻着挺香的。张起灵把智能手杖交到吴邪手里,然后牵起了吴邪另一只手。 他们一起出来是从来不带导盲犬的,张起灵觉得这只狗有点烦,老粘着吴邪,为此胖子给这只导盲犬取了个名字,叫小灯泡,还经常给它带肉吃。大灯泡和小灯泡,总是会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 山路崎岖,都是台阶,再加上山中溪流众多,空气潮湿,台阶上也总是湿淋淋的,边缘长了很多青苔。张起灵拉着吴邪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一边给他讲他们周围都有哪些树。 这一天天气好,又是桂花开的日子,来溪云山的游客挺多,不至于摩肩接踵,但也总是能看到人。 山上每隔五百米就设了一个供游人休息的亭子,溪云山山不高,但山路长,一路上像这样的亭子有很多,每个亭子的造型还不一样,可惜吴邪看不到。 爬到山腰处,张起灵到亭边的卖水点买水,吴邪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休息,旁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亭子里还有不少人。 溪流就在亭子后面,吴邪微微往后仰就可以感觉到耳边的水汽。就在这时,吴邪听到了一个挺活泼的男声:「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点钱?」 吴邪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没有作声。 那个大男孩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这么问很容易被人当成是骗子,于是连忙解释:「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忘带钱了,以前出门都可以用手机支付,但这里卖水的地方不让,而且这里的信号也不好。我就借5块钱,等下了山我就还你。」 应该真是粗心忘了带钱的,吴邪摸出自己的钱包,抽了张放在最前面的纸币,是张十块钱。 递钱过去时,少年发现吴邪的动作有点奇怪,他明明不是站在他的正前方,然而吴邪却把钱递向了正前方。 难道···少年伸手在吴邪面前来回挥了好几下。 「不用试探了,我看不见。」 少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他光看这人长得和善,大概愿意借钱,竟没想到这人是看不见的。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瞎子怎么能来爬山,正常人都会觉得山路难走,他就不怕摔跤或者是从山上滚下去吗?少年注意到他身边并没有人陪。 反正向他借了钱,要不陪他爬个山,正好一起下山,等到了山脚有信号就可以把钱还给他了。 少年接过钱,正要提议一起爬山,张起灵便回来了。他轻声问道:「等久了吗?」顺便把一瓶水塞到吴邪手里。 唉~原来是有人陪的。不知为何,少年的心情有些失落。 张起灵回来了,那么他们也就该走了,张起灵牵起吴邪的手叮嘱他小心台阶。 「喂,瞎子···」少年突然叫住了吴邪。 吴邪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笑着说道:「我不叫瞎子。」 「你支付宝帐号多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必了,反正也没多少钱。」 少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才回过神来,然后一个问题出现在他脑海中。来爬山的人基本都是来旅游看风景的,那么一个看不见的人,他要看的是什么呢? 晚上,张起灵和吴邪住在附近的农家乐,明天他们会赶往一个渔场,去看海。 这天夜里,吴邪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只猫陪着一个孤独的女人看东方的朝阳升起,看西边的晚霞漫天,看乡村的糙长莺飞,看城市的万家灯火。 一根黑色的毛髮被山风吹落到不起眼的角落,掩藏起它曾经来过的小秘密。 阿三现在过得很好,它有了一个想要去陪伴的人。蠢到深处自然萌的猫,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第二天,张起灵带着吴邪来到了渔场。乘着游轮驶向远方的小岛,蓝色的天空仿佛与大海融为了一体,温暖的海风吹得人髮丝飞舞,吴邪与张起灵靠得极近,吴邪甚至分不清耳边到底是海风还是张起灵的气息。 「吴邪,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陪你去看不同的风景。」 时光与你,便是一生。 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