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星矢同人)那些人和那些破事儿》 第1页 《那些人和那些破事儿》作者:明烛天南 文案: 将圣斗士冥斗士海斗士放在初中周围商店街,大家一起做买卖搞对象过日子的……文…… 全篇行文流水帐,东北口语风格叙述,乱序。 cp是:隆拉(正在摸索),卡妙修罗(正在摸索),史昂童虎(已完成),阿布迪斯(已完成),阿穆小艾(正在摸索),沙加一辉(正在摸索),苏兰特朱利安(番外篇) 内容标籤: 少年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拉达,加隆,卡妙,修罗,米罗,史昂,童虎,穆,沙加,阿布罗狄,迪斯 ┃ 配角:艾亚,米诺,撒加,艾欧里亚,艾俄罗斯,苏兰特,波塞冬 ┃ 其它:做小买卖 【】 第1章 第一章 凌晨三点,拉达踩着年底第一场雪去开他的豆浆铺子,黑不隆冬的,瞅见铺子门口站着一个人。 拉达只当是来买豆浆的,嘴上说着“四点半才开门”就想先去准备豆浆豆腐脑。拉开捲帘门打开灯时,那人却问了句“你这里需不需要帮忙的”,声音沉稳安定。拉达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衣着整洁,双手插兜,鼻子冻得通红,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看这架势,拉达想起来电视上放的背包旅行者,一边打着短工一边游览各个城市。 年轻嘛,拉达也挺嚮往这么生活,无奈豆浆铺子一天不开不太耽误自己,倒是会耽误好些个老顾客。 除去有点羡慕这点,豆浆铺子确实一直缺人手,无奈需要起很早,一直招不到人。 打量对方几眼,拉达表示愿意看看他的表现再做决定。男人点点头表示明白,伸出左手说: “我叫加隆,老闆怎么称唿?” 拉达条件反射地伸出右手才发现对不上,稍微有点尴尬。加隆拍拍拉达的肩膀,安抚性地嘿嘿两声表示是自己没注意到,转头看着墙上的法人证明和营业许可,“拉达曼提斯老闆。” “店小,称不上老闆。”拉达挠挠头,“叫拉达就成了。” “好。”加隆简短地接一句,也不跟拉达乱客气,之后二人无话。 四点半的时候,豆浆铺子开始营业。 这么早光顾豆浆铺子的一般都是些常客,不是晨练就是下夜班或上早工。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天气冷,进来的客人自然也是满口抱怨。拉达个性木讷,对于客人的搭话最多只是笑笑,难免让人觉得冷淡。无奈拉达手艺好心又细,豆腐豆浆豆腐脑豆腐干都做得干净又美味,附近的居民和小商店街早早开店的那几位都乐于光顾,老闆的个性倒在其次了。 “可真他妈冷,不是说全球变暖了么也没见得比往年暖和多少啊。”开杂货店的童虎属于早开店的那一帮,跺着脚进来的时候没指望拉达能接茬,却意外听到一句发自肺腑的“可不是么”。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帅小伙穿着印有“翼龙豆浆”的围裙笑着给童虎拉开凳子。 “呦,可算找着伙计啦?”拉达没搭腔,冲着加隆说“豆腐脑”,加隆麻利地盛了一碗送到童虎面前。这当口小店已经热闹了起来,拉达收钱加隆干活,倒是配合得挺好,常客们都对加隆表示了极大的乐趣和八卦心理,对于疑问,加隆说自己是出来自助游,走到这里没钱了就打打工,跟拉达想的一样。 但看这加隆,和自己不一样,对初次见面的客人应对自如,接话也接的让人舒坦,拉达挺满意。 五点的时候,隔壁卖面食早点的艾亚也开门了。两家铺子关系不错,油条配豆浆,小笼包配豆腐脑,算是相辅相成。 和拉达一样,艾亚想要个帮忙的伙计也很久了,今儿看见拉达先行一步就开始耍赖。加隆打圆场,说可以两边一起忙。艾亚人比拉达开朗不止十倍,立马跟加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加隆说到做到,里里外外来回跑,忙的不亦乐乎,还抽空把两家门口的雪扫了。忙过了早上六点半到七点的高峰期,拉达抽空坐下来吃点东西,艾亚也拿了烧卖过来,拉着加隆一起吃。席间拉达说加隆干得不错想用他,问他能做多久。加隆想了想说至少半年。艾亚嘴快,惊道背包游短工需要这么久么。加隆舀了一勺豆腐脑咽下去,说想在这边过完冬天顺便多挣点旅费,夏天就可以玩的慡点走的远点。拉达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让加隆在这里干半年没问题,问题是他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大冬天要早起可是种折磨。艾亚倒没想那么多,跟加隆说了个数,看对方点头后又问现在有住的地方么,加隆摇摇头。 艾亚捣捣拉达,俩人背过去咬耳朵。艾亚说你那儿不是有间空房招分组么,不如让加隆住抵工资不挺好? 拉达住在豆浆铺子对面住宅区的顶楼七楼,两居室六十多平米的小户型。虽然不是新房,胜在地点好供暖也不错,住着还是挺舒服。拉达的父母去的早,留下豆浆铺和这房子。拉达一个人住,空出一间朝北卧房一直想分租出去。但是来看房的不是拉达不满意就是对方不满意,跟豆浆铺子招伙计一样悬而未决。 拉达眼珠转转,艾亚就明白了哥们儿的意思。跟加隆这么一说,对方像是喜出望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的豆浆铺便闲了下来,加隆过去艾亚那里帮忙蒸包子。艾亚看他剁馅的姿势熟练便问了一句。加隆从小父母不常在身边,总是自己做饭吃,久了就练出来了。艾亚点头。 俩人边忙活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听见一个颇为轻佻的声音在隔壁跟拉达说话,接着就是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艾亚头也没抬,说: “米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雷么?揍我! 第2章 第二章 说到八中附近小商业街,不得不提的三个人是开豆浆铺子的拉达曼提斯,卖面食的艾亚哥斯,还有就是在拉达右边卖炒菜盒饭的米诺斯。 三人经营餐饮业,涵盖早晚,横贯四季,一年又一年,哺育了无数第八中学的学生教师和附近居民。人送组合名“三巨头”以表示对他们的敬仰和爱戴。 米诺其人看起来非常轻浮且确实轻浮,最大的爱好是偷懒。自从挖掘出一位严格遵守时间表的民间大厨路尼后便垂帘听政金盆洗手,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蹲在店门口嗑瓜子打哈哈,用他的话说是联络感情增强民心顺便调查市场走向民众爱好。艾亚一般都会走过来抢走米诺的瓜子顺便嘲笑他妄自尊大。当然艾亚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他一般都会说一些富有民间特色以及亲切问候对方父亲母亲的言语来表达内心深沉而激烈的感情。 这么个米诺今天过来是因为路尼有急事回乡下老家,要不是中午八中的学生有订团体盒饭,米诺应该还在家里睡大头觉。 “艾亚,我昨天学了个新词儿,准备给店改个名儿。”米诺走进来,挺自然地跟加隆点下头当做打招唿,嘴也没停下。“我总听米罗跟卡妙说什么谁谁谁被发便当了,昨儿去问了一下,米罗说便当就是盒饭。我觉得比盒饭好听,想把牌子上的盒饭二字换掉。但是我跟拉达说了拉达的脸突然憋得发紫你说他是不是脑血栓了呀?” 第2页 艾亚的菜刀咣当掉在地上。 加隆想了想,走了出去。 冬天天亮的晚,七八点这会儿才算亮起来。加隆过来的时候没注意豆浆铺右边的店,这回看到了牌子。 米诺秉持他一贯的偷懒作风,牌子上三个大字——“大盒饭”。 …… 加隆觉得这天可真冷。 说到米诺斯自然得提米罗。米罗是米诺斯的表弟,染一头耀眼的黄毛。他在八中对面的住宅区后面有一间门市房。自己做的是音像店租书屋生意,也买网游虚拟币,外面还架张桌子卖报纸。由于米罗热衷游戏,经常会发生报纸被偷注意不及的事件,他本人也知道,但是并不在意罢了。 这天中午米罗过来米诺斯店里吃白食,看见了加隆,互道家底一番,深感情投意合。又问住处着落,加隆说住拉达的屋子,米罗说别呀你来住我店里吧不收你房租,有张摺叠床。加隆笑笑说你才认识我几分钟啊不怕我顺走你的货,米罗拍拍胸脯说晚上我把你锁在里面白天再放出来啊,加隆突然打了个寒战,脸色白了一层。 你冷么?米罗拍拍加隆的手臂。 没事儿。加隆掩饰般伸个懒腰。 “老弟,帮我把这些便当送到八中门口吧。”这是米诺。 “别再便当了……就这几步路你不会自己走?” “我突发脑瘫了嘛。” “滚你的。”米罗冲进去踹了表哥一脚,拎起两大袋子盒饭出去,递给加隆一袋。 “跟我走一趟吧,然后带你逛逛周围。” “你的店……” “学生还没放学呢,没人来啦。” 背后米诺的声音传来:“好弟弟,你是我亲弟弟。” 加隆的肩膀抖了一下,米罗没错过这微小的动作。 俩人去而復返,走过和米诺的盒饭店斜对角,位于八中旁边的雪糕批发点时,米罗指着紧锁的大门说: “这里管事儿的是我的铁子一号,叫卡妙。冬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家门。” 又指着对面的肉铺: “那个是我的铁子二号,修罗。哎修罗!这是加隆!” 米罗亮起嗓子喊过去,修罗举起斩骨刀扬扬示意知道了,突然眼神一凛,一个勐力挥了下去,牛大骨应声而裂。 加隆一身冷汗。 米罗毫不在意,“修罗原来是当兵的,退伍政策照顾,就盘了这家店开肉铺。” “哦……” 两人又沿着街向前走,下一个街口要热闹些,小店很多,琳琅满目。 加隆看见早上来喝豆浆的童虎,打了个招唿。米罗叫了声童大爷,立刻遭到苍蝇拍追打。童虎虽然不年轻,倒也算不上叫大爷的岁数。应该是四十刚到,还是壮年。 从这个街口右转,走几步就到了米罗的租书屋。这时但听一声“小哥好帅,打哪来的”,从租书屋对面的精品店里走出来一个雌雄莫辩的美人来。 “呦呦,这不阿布么~来来,这是今天开始在拉达豆浆店打工的加隆。” 米罗张罗着俩人打招唿,暗地里用肘子顶顶加隆,“那位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让他看上了,你惨喽~” 还没待加隆回神,精品店旁边屋子里窜出个人,一脸凶神恶煞地叫唤“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帅哥,你怎么这么色啊”边瞪被称为阿布的人。这边阿布倒是神定气闲,捋了一捋垂到肩膀的捲髮,眼尾一扫加隆,抛了个十足的媚眼,气的旁边人跳脚。 “那是迪斯,他俩这么多年总玩不腻这套戏码。” “哦……阿布是……” “是男的。”米罗很肯定。看看加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稍微有点失望,又接着说: “阿布罗狄上的是戏校,唱花旦,早几年出来的话可能是个角儿呢。可现在哪有几家戏团了,解散的解散衰落的衰落。国家说扶植传统艺术,可只听说往里面砸钱,没见着有什么成效。”米罗有点愤愤地,“虽然我也不看戏,可是咱老百姓关心这纳税的钱用没用到点子上啊,指不定被什么人贪走了,□□没几个好东西。” 加隆望着对面已经开始吵架的阿布迪斯,胡噜一把米罗的黄毛脑袋,“想不到你还是个愤青。” “我是愤青,你是流氓。”米罗嘻嘻笑着抓住加隆的手腕,“摸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啊。” “得了吧,你还摸我呢。”加隆指指米罗抓着自己的手,两人一同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 第3章 第三章 上回提到米罗卡妙修罗三人是铁的没话说的好友,事实上三人打从出生就厮混在一起。修罗长卡妙三岁,比米罗几乎大上四岁,按理说应该是俩小孩的老大。可是修罗人老实又正直,所以一般是卡妙米罗作(zuo二声,表示闹腾)的昏天黑地,修罗跟着帮忙擦屁股,并且更多的时候是惨遭二人捉弄。后来同年纪的阿布看不过去,问了一句你干嘛总帮带着那俩小屁孩儿啊,修罗一脸严肃地说:他们的妈妈让我好好照看着点。阿布记得这句话,不过那是这俩混世魔王还在襁褓之中时,邻居走动时说的客套话,结果修罗这么当回事儿的一直记着,还任劳任怨不取分文地做保父,比亲爹都周全。 认识迪斯后,阿布有一次酒后把这事儿当笑话讲给迪斯听,竟然把这一脸兇相的男人给讲哭了。第二天迪斯去凿修罗家门,鼻涕眼泪地要跟人家拜把子,把修罗吓了一跳。不过倒是以此为契机,跟迪斯成了朋友。 到米罗卡妙初三的时候,修罗要去当兵,俩小孩翘了课彪自行车赶去火车站送行。因为车晚点,赶到的时候修罗还没上车,正一个人站在月台看天。卡妙快跑几步勐然跪在地上,竟是用用惯性滑行到修罗脚边,抱住修罗大腿,嚎啕一声:“爸爸别走!” 米罗也跪地膝行几步,抱住修罗另一条大腿跟着狂喊:“爸爸不要丢下我和哥哥!” 修罗万万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一时间饶是平素冷静,这会儿也失了方寸。旁边旅客不少,指指点点地说什么这么年轻就有俩大儿子啦,这是把家扔了跑路,别是贪了巨款,该不会是贩毒的吧云云。加上两个半大小伙子大力摇动自己还喊着“爸爸我们会很乖很乖爸爸你不要走啊”,修罗感觉到现实正离自己远去…… 后来事情是这样解决的:站务员跑过来调停,对卡妙米罗逼真的演技和眼泪深信不疑,于是三人被带至车站派出所。就在卡妙米罗二人大编特编抛妻弃子惨剧的时候,班主任史昂率领两人家长沖入派出所,大吼着你俩小混帐连老子的课都敢翘。米罗卡妙怔然间,只见两位爸爸抽出皮带,甩得像纳粹的皮鞭一样抽了过去,派出所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等修罗终于坐上车,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史昂一手一个揪着两人的脖颈,一群人看着修罗上了火车坐上位置,无话。 第3页 开车鸣笛的时候,卡妙突然挣脱出去,跟着开了的火车跑,边跑边哭还边喊: “修罗,修罗!等你回来我就是大人啦!我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会?娶?你?的!!你?要?等?我?啊?修?罗!!!” …… 火车逐渐加速,修罗最后看到的是卡妙被卡妙爹抽翻在地上的身影。 修罗一共当了四年兵,士官期间立过两次三等功,对战友和上级又很好,退伍的时候没少得到美言和各类帮助,没费什么劲开起来肉铺也是托这个的福。 这四年间,修罗回过几次家乡,却没见到过卡妙,米罗在家附近的职高念书,问他卡妙怎么样,答曰也在上职高不过住校,基本上难得回来。又问在念什么,答曰服装剪裁。 修罗突然哆嗦了一下,说不上来为什么。 后来肉铺开张的时候,对面的雪糕批发也跟着一起开了。修罗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打个招唿,跟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嘿修罗。”那人顶着一头鸡冠子一般乱糟糟的红髮,脸上是修罗看了十多年,每次看到都头痛得要命的笑容。 “你准备好嫁给我么了?”卡妙站起来拉起修罗,那时候的小鬼现在已经能和修罗平视。修罗看着长大成人的卡妙,难得的怔忪了一下。 “你这个负心汉。”米罗趴在买卖窗口往里看,笑着说: “修罗,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 米罗也是同一时期开的租书屋。附近就是八中,学生们特别爱来租漫画小说。为此米罗没少被史昂教训——他已经是校长,总说米罗这里的书毒害祖国花朵。米罗顶他:这么说我当年也是一朵花啊。史昂就笑,像以前一样摸摸学生的头,感嘆时光流逝下,有的变了,有的,还没变,或许,一直都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煽情了…… 第4章 第四章 这是修罗回来后的第一个夏天。虽说刚入六月,却已经热的不成样子。八中的学生们每天都无精打采地上学,再蔫了吧唧地放学,完全不见八/九点钟小太阳的活力。 但是有两个人不太一样…… “老师!老~师~” “吾师卡妙啊~” 两个少年叫喊着奔进卡妙的雪糕批发点。卡妙正拿着钳子和螺丝刀,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老师今天晚上进副本吧!” “老师今天晚上进副本吧!” “进副本吧!” “进副本吧!” “吧!” “吧!” “你俩烦不烦?”卡妙把空调的温度又调低一度,烦躁地瞪了少年们一眼,“没看我正忙着呢么?现在小孩儿真没眼力价儿。” “老师在修冰柜?”黄头髮叫冰河的孩子问。 “恩。” “怎么修啊?”另一个孩子叫艾萨克,也跟着问了一句。 卡妙拿着螺丝刀钳子比划了半天,不得要领。在这俩小孩儿面前又不想失了尊严,只得破罐子破摔,大吼一声“看好了!”便使出老百姓看家修电器绝技,砸! 只见卡妙双手握拳举过头顶,勐力砸向冰柜! “嗡……”冰柜开始制冷了。 “哇~~~”艾萨克冰河的眼中冒出崇拜的光。 “哼哼哼~~为师的最强之拳便是如此了!小子们,帅吧!” “帅~~~~”冰河和艾萨克拖长声音,诚恳地嚎了一嗓子,转而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卡妙,“老师今天晚上进副本吧!” “……好……” 要问冰河和艾萨克最尊敬的老师是谁,两人必然异口同声合唱般用咏嘆调给你两个字:“卡~啊~啊啊啊~~~妙!” (别数字数,那些“啊”是跟卡连在一起唱的。) 三人的相遇颇无戏剧性,乃是在距八中50米处转角街口的网吧……的网上。 彼时艾萨克冰河年方二五,却已出入网吧如入无人之境,说起游戏来头头是道,全部零花都贡献给柜檯闭着眼睛收钱的沙加老闆。现在看来,正是羊教授之流重点整治之网瘾少年。 那时候网游刚刚兴起,少年们特别热衷于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闯荡。然而虚拟世界它也是个小社会,两位菜鸟歷尽坑蒙拐骗明枪暗箭,小小的心灵备受伤害,却又不捨得放弃这一方可逞英雄的天地。 某天二人又在某练级处惨死,待覆活后,惊见一满级大神立于身旁,浑身装备光华璀璨,手中利刃寒芒乍现,两人顿时在屏幕前挡住脸做闪瞎状。 “俩傻小子。”满级大神头顶id“美的空调”,一脸冷漠,“傻的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俩肯定还念小学呢。”“美的空调”挥挥手里的剑,接着说:“我带着你们吧,跟好别丢了。”说完就往副本入口跑动。 艾萨克冰河二人忙点选“跟随”一同进入副本,从此开始了坐享其成的日子。 不知从哪天哪个人开始,“美的空调”被二人称为了老师。大概“美的空调”也觉得屁股后面跟两个小弟“老师”“老师”的叫挺威风,换了新网游也带着他们两个,甚至互相交换了q/q号,没事谈谈游戏,谈谈游戏,谈谈游戏…… 两年半后二人升上八中,比小学离网吧更近一步。五一长假来临前一天一般只上半天课,两个人等放学钟一响就破门而出沖向老位子。可今天,“老位子”前坐了个一头红髮的人,闲闲地倚着沙发椅,手指却飞速地动着。 冰河绕到那人后面准备去其他的机器,艾萨克过去的时候瞟了一眼那人的游戏界面,一看之下怔然凝立十秒钟,继而一句又惊又喜的唿唤破口而出: “老师?!” 这便是卡妙师徒们的第一次照面,发生在一个月零一天前的今天。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小孩儿节快乐啊!”卡妙从冰柜掏出两大盒千层雪,一人一盒递过去。 “哇老师您太好了!” “哇老师您太贊了!” “哼哼哼哼……” “……老师……” “干嘛?” “……能给换一盒么?这盒全化了……” “……”忘了这个冰柜才修好……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冰激凌! 第5章 第五章 时间回到现在。 加隆到八中商店街后,马上就要迎来的是几乎演化成另一个情人节的,圣诞节。 基本上,这个节跟三巨头没什么关系,没有情侣会想着平安夜跑来喝豆浆啃烧饼。 然而从事礼品贩售的阿布就稍微忙了一点。十三四岁的孩子情窦初开,总有点若有若无的小暧昧。阿布喜欢看他们猜测对方会不会喜欢自己的礼物并焦急地徵求自己意见的样子,虽然付款包装好之后那声“谢谢老闆娘”挺让人无力的…… 第4页 12月21日星期一 升旗仪式上,团委书记艾俄罗斯再三强调圣诞节不是法定假日并表示要严打早恋现象。底下的站着的学生个个冻得哆哆嗦嗦,盯着艾俄的眼睛冒出绿光,像一匹匹北方的狼。 艾俄不为所动,继续拿着话筒不疾不徐地训话: “你们不要以为老师不知道你们放学都去哪里。不是租书屋就是网吧,成天就在学校周围这点地方晃悠,净跟那些流里流气的傢伙厮混。看人家交女朋友你们也交,看别人找男朋友你们也找,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么?学人家圣诞节出去吃饭,不如大家组个学习小组一起做做作业,讨论讨论题目,这才是当代初中生应有的精神面貌嘛。” 星矢捣捣瞬:“大艾哥人是挺好,就是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初期。” 这时候正听见艾俄从早恋谈到计划生育,恍惚听到句:“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差点喷瞬一脸。 “你们别笑!听好了我最后说一次,24号25号我就在这附近转悠,让我逮到放学出去约会的学生决不轻饶!” 星矢一脸痴呆:“大艾哥……不会是尾/行玩多了吧……” “三年级各班团支书到团委来,班级整队回教室吧。” 12月22日星期二 “我不干!这回我说什么都不干!” 体育组里,一个和艾俄面貌相似的小伙子正激烈地跟艾俄吵架。 “大哥,你想去堵学生我没意见,(大艾:什么堵,是为了杜绝早恋!)但是我从24号晚上真的空不出来。”叫艾俄大哥的正是他的弟弟艾欧里亚,在八中教体育。 “你有什么事?跟魔铃约会?” “恩。” “什么时候不能约会非得24号啊?你俩不是天天见么。” “那不一样。”艾欧里亚挠挠后脑勺,“在学校见是同事,出去约会是情侣啊。” “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买东西吃饭都是你掏钱。” “大哥,不要这么小气嘛。” “我这不是怕你存不下来钱嘛。”艾俄一脸关切,“结婚得买新房,总不能一直住学校分的教师宿舍吧。” “大哥,谈结婚还早呢。再说你没结婚我急什么。” “谁规定非得哥哥先结婚?有了固定对象就得早做准备不是么。” “哥,”小艾长出一口气,“我看你就是因为没有对象,才总揪着学生早恋不放的。” “……” “哥!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哥!餵哥!” “……” “哥那不是你办公室,是女厕所你可别进去啊!” “……” 12月23日星期三 “米诺便当,请问要点什么?” “……啊,路尼啊,我是大艾,来一个鸡排饭吧……” “好的,12点的时候有人送学生订餐到八中门口,大艾哥去门口取吧。” “……好,再见……” 米诺贴着话筒背面听,“大艾怎么无精打采的?” “谁知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12点过了五分钟的时候艾俄才想起来定了饭的事,急忙跑出去。校门外果然站着一个拿着盒饭的人,艾俄喊着抱歉抱歉过去的时候看见那人的脸,不由得愣了。对方似乎也认识大艾,也僵在那里。 “你是……撒加?” “不是,你认错了。”加隆将盒饭递给艾俄转身就走。 “等等!你是加隆对吧?”艾俄抢出去一步,握住加隆的手腕。“好久不见了,你们兄弟过得好么?” 加隆控制住表情,慢慢地转过身来,“我们早就不住在一起了。” “是么……自从他辞职之后就再没联繫到过,真不知道这几年怎么样。”艾俄松开手,“对了,你怎么在这儿送盒饭?” “……我在旅行,在各个地方打短工,再接着走……”艾俄刚想张口,加隆退后一步,“我还在上班,先走了。” 大艾挽留不及,只好说一句“有机会再聊。”加隆背对着他挥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快乐哈o(∩_∩)~ 第6章 第六章 12月24日星期四平安夜 艾俄罗斯到底是没能如愿以偿地堵学生,放学后史昂拨款让全体单身年轻老师出去乐和。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反正不去白不去,于是艾俄身不由己地被一群年轻老师拖走了…… 打发走了小年轻们,史昂也没开车,自己沿着街往童虎的杂货店走。 两个人是两年前认识的。那时候史昂刚从教务主任升任校长不久。学校虽说是提供教育的地方可是职位上的竞争不比政界干净多少。有民间传言称三大最黑就是政府、医院、教育业,这话史昂深表贊同。他任教时是个流氓教师,对学生没少拳打脚踢,可是史昂讲课有方法,人又有义气,带的班级各个抱团,学校办的活动总是拔得头筹。可是有什么用呢?学生喜欢他,特级教师职称也评了不少,却从当老师开始到现在,十几年时间,自己还是个和大家挤集体办公室住破教师宿舍的“平民”。老婆嫌弃他,总唠叨着你看跟你同期的谁谁谁升得多快,都是副校长了。他回一句可他讲课特糟糕学生反响也差啊。老婆冷笑一声,道:讲课讲得好有屁用,你看看你得着什么好处了么?别人讲得好都出去补课去了你不去,守着学校的破规矩领那点破工资,过年过节给你发点柴米油盐就乐的没边儿了。你怎么就不能学那谁谁谁,好好经营一下? 史昂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老婆再接再厉地总结了一句:在这儿,甭管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看你的实力能力,人家看的是权力和财力! 这一句话像当头一棒,给史昂打懵了。当年怀着一腔热血从师范毕业,白天黑夜醒着睡着想着的都是怎么教好学生。进师范时候全校学生在国旗下发过誓:为提高国民素质奋斗终生。那时候史昂喊得最响亮,年轻的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桃李满天下的幻想。现在确实桃李满天下了,学生回来看他也总不经意地嘆道老师怎么还不升职,他每次都笑着说组织还想让我在基层发光发热啊。学生就摇着头说老师,你的课讲的确实好,我也知道你不屑于熘须拍马,可是老师啊,有的事情你不动点邪心真是不成……话没说完史昂就拍他,揉乱对方的头髮说你小子倒教育起我来了。那学生笑了一下便没再说下去。 跟老婆吵完的第二天,正好是教师大会。学校在金花小区买了两栋新楼,这次大会就是要宣布分房结果的。史昂算算自己的资歷,分到一套朝南两居室板上钉钉。别人还勤快地拎着东西往后勤部跑的时候,史昂正带着毕业班拼搏模拟考,完全没想着去听听口风。 第5页 结果名单唱完,史昂彻底傻了。 名单上,自然是没有他的。人家多少拿了点礼,一包烟,一瓶酒,都是个意思。可史昂给了什么呢?什么都没给。既然大家资歷也没差多少,那我也不能不公平啊,我也不给你吧。 于是史昂就没了新房子。 等回到家刚想跟老婆诉诉苦,只见对方冷着一张脸递过一张纸,拎着个小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是离婚申请。 一夕巨变,成就今天的史昂。 具体我们也不说了,总之他开始“用心”,并且发现“用心”并不难,用了心之后想得到什么也不难。他本就是执着又聪明的人,认定了一个目标自然是不达成不甘休。 于是四年就这么过去,他做年组组长了,他升教务主任了,他最后成了校长,升的比那谁谁谁还快好几倍。 他也有了新房子,在稍远一点的白羊家园,四室两厅将近200平米,有大大的落地阳台和漂亮又安全的社区环境;学校给配的车,虽不是奔驰宝马也是个不错的日本车,省油,车型也不错。 但是史昂觉得没劲,没劲透了。 那么大的房子要自己住,这么好的车给一个人用,再也没法骑车领着学生去自己窄小的宿舍胡闹,再也没有学生拿着习题本跟在后面问他问题。孩子们喊着校长好,在他回应之前快速的跑开。 对于老师,孩子们有着全然的信任;对于校长,他们天生能嗅到不可接近的味道。 那是社会的腥臭。 史昂是八中歷史上最年轻的校长,但是他觉得从不做讲课的教师起,他就已经比八中歷史上最老的校长还要沧桑。 有一天车被送去维护,史昂准备搭公车回去。时值盛夏,忽然就开始下暴雨。史昂只好一头扎进最近的店里,正好那就是童虎的杂货店。 得,既然进来了就得买点东西。史昂踅摸着买个雨衣雨伞什么的,结果让人家拿出来之后发现兜里除了拿出来坐车的零钱就没别的了,这才勐然想起来钱夹放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童虎一看史昂的表情就明白了,笑呵呵地把伞递给他说就先赊着吧,伞你先拿去用。并且还找了一条新毛巾给史昂让他擦头髮。 虽然感激,但史昂还是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不回来还钱啊? 童虎大笑:我长到这岁数还没看人看走眼过,你要是能让我破例这钱也算值了啊。 史昂近几年都在泥淖中摸爬滚打,入眼全是斤斤计较和明枪暗箭。勐然间见这样一位心胸宽广仿佛具有大智慧的民间高人,登时觉得心中明净,阴霾稍稍离散了一些。看了童虎几眼,史昂表示明天一定来还钱,便撑起伞走进雨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眨眼就快新年了……这里面还没过完圣诞呢额滴神……大家新年快乐~这章沉重了一下…… 第7章 第七章 童虎曾经是警局分队队长,在一次缉毒活动中找到一个被人贩卖来的孤儿,于是收为养子;过了几年,眼见世间实际上无所谓正义存在且对暴力机关内部的争名夺利心灰意冷,后主动请辞,在八中附近开了个杂货店。“默默地守护着地方的安宁与和平”,这是儿子紫龙在小学作文《我的爸爸》中写的,童虎看后觉得紫龙大概是超人看多了。 紫龙升初中的时候,家长们跟着去参加开学典礼,童虎站的远远地看到一眼发言的校长,凭藉过人的视力与影像记忆能力记住个轮廓。昨天下雨时候没认出来,今天史昂来还伞钱的时候,童虎正出去倒垃圾,看远处的身影才一拍脑门,这不八中校长么! 因为离得近,史昂没事儿就爱过来买点东西聊聊天,跟童虎渐渐就熟了,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直慡性格,出去喝顿小酒就开始称兄道弟。史昂这个人爱钻牛角尖好逞强,其实心灵上挺脆弱。黄汤下肚后把这些年的苦水好一顿倒。史昂说老婆跑了,童虎说我还没老婆呢;史昂说教育界黑暗,童虎说哪不一样;史昂说爬的越高越累,童虎说像我这样抽身走了倒不累了,可是没什么改变,真的。有时候真是不知道在那个位置能贡献大点还是走了的好。你看你升到这个位置,不用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可是用了手段又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说着等我掌握了权力就改革一番,可你看啊,等有了权也改不了,你怎么爬上来的,别人也得这么爬,你改革你廉洁,人家肯定不干。好点说你假道学,坏点就直接给你端了。 史昂热泪盈眶,“那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童虎靠着墙壁,有点迷茫地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才是关键。我辞职是因为我想过清净单纯的生活,让我家小子不再担惊受怕,健康地成长起来,所以我跳出来了,并觉得跳出来真好。”童虎换了个姿势,坐直了盯着史昂的眼睛,“昂哥,你最珍惜的是什么?是你现在的权力地位金钱,还是作为教师教书育人的责任?” 童虎的眼神专注认真,仿佛要看进史昂灵魂深处。史昂一个激灵,抖掉了一直以来的顾虑与不安,也坐直了看着童虎,“是责任。既然我已经走到这步,就要怀着这责任做一个好校长。” 童虎笑了,伸过手去拍史昂肩膀,“你要是敢说别的,我明天就给紫龙办转学手续。” …… 紫龙期末考试结束后,史昂过来店里找童虎闲聊。童虎见史昂总在活动肩膀,想是期末刚结束,肯定是累坏了。于是让史昂跨坐在椅子上,自己站着给他按摩肩膀。 童虎警校出身,当年在校的时候几乎是样样全能。功夫好的人手自然厉害,善用巧劲而不疼痛。史昂只穿一件衬衫,童虎的手又热乎按得又舒服,给史昂按得心猿意马,脑子里百花怒放钟鼓齐鸣。他老早就对童虎有好感,这一身体接触,想像力开始没边地驰骋。好在身为教育者这么多年,自制力有所进步,忙夸童虎技术好以转移话题。 童虎手没停,说在警校的时候他们学过人体穴位,知道人什么地方最脆弱攻击什么地方最有效,当然也知道怎么按摩最解乏。说着拇指用力顶了一下颈椎两侧某处,史昂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童虎像个少年似的开怀大笑。 完了。史昂脑子里就这俩字,仿佛校长用的那个带学校名字的印鑑用力地戳在一份文件上,他在那一瞬间下了个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先是去西雅图玩,再是娘来洛杉矶看我于是我们又去了拉斯维加斯和大峡谷还有夏威夷,于是脱宅了,于是一直没更新……本来想把史昂童虎部分告一段落后再一起更,但是史昂过于腹黑,我把握不好,童虎又总让我弄小白了,于是再拖一阵吧…… 第8章 第八章 昨天童虎邀请史昂去家里吃饭,史昂应了。因为不好空手去蹭饭于是拎了一一个果篮,进门就被童虎嘲笑是看望病人并告诉他下次再这么见外就不要来吃饭。史昂笑笑,也不当真,进厨房帮童虎端菜。童虎盛好一盘他就自然地接过来,倒是挺有默契。忙活完之后,两人就坐在餐桌前等孩子回来。 第6页 紫龙最近很烦恼,因为校长总在他爹店里出现。虽然紫龙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好学生也不想一天到晚看着校长的脸吧。今天上学前爸爸告诉他早点回来要做大餐,紫龙深知老爹手艺,一放学就往家跑。 但是这可怜的孩子上楼的时候闻着老爹特有的香辣虾味道而雀跃的心在看到餐桌前微笑的校长时一下子冷却成冰…… 吃饭的时候,史昂校长更是给自己夹菜倒水、嘘寒问暖,言语中透露出拳拳爱意,行动中彰显狼子野心…… 校长这感觉……怎么像电视剧里收买继子的后爸啊…… 紫龙食不知味地嚼着香辣虾,无助地看向老爸,发出求救电波。 童虎收到,于是跟紫龙说没事儿他现在不在学校就不是校长你不要怕就当是一个普通的大伯。 史昂笑,紫龙晕。 这顿饭史昂吃的可是心满意足赞不绝口。待收拾完碗筷,紫龙回房间学习,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感觉让史昂觉得享受极了。他几乎已经忘了“家庭”的味道,这小小的两室一厅让他产生了近乎感伤的柔软情绪。 童虎觉察到史昂嘆了口气,于是出言询问,两人就谈到婚姻上来。 “昂哥条件这么好,怎么说给你介绍对象的也得按连队算了。” “她们看上的是好条件,不是我啊……你呢?” “我这个头和工作就吓跑一大群哪……”童虎身高只有一米七,但是身材比例却很好,精壮干练,肌肉紧绷,倒是别有一番活力的美。这话史昂没敢说出来。 “我在特警队那会儿处过个女朋友,有一天出去吃饭的路上,一歹徒喊着‘为弟兄们报仇’就拿刀刺过来,我给他放倒了,可姑娘吓得不轻。我们办的案子都有些株连到的人,所以家人的安全挺难保障的,于是就这么吹了。”童虎斜倚在沙发上,拄着下巴说,“再后来有了紫龙,就没动过结婚的念头。一是工作原因,也怕紫龙受欺负啊。反正结婚就是为了老了有个依靠,我有一儿子就知足了。”童虎望向紫龙的房门,目光里满是慈爱。 史昂听这话有点门道,于是採用哀兵政策,“唉,可惜我啊,可能到老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童虎锤了史昂一下,“得了吧,你个子高长得帅有房有车,招招手不引来一大帮啊。别管那么多,差不多就成了。二婚的认个儿子,新婚的就加把劲儿生一个呗。” “现在的孩子就是亲生的都不孝顺,像紫龙那么好的能有几个,虎弟你可该着了。”史昂流露出欣羡之意。 “嗐,你这么喜欢紫龙就认他当干儿子吧。”童虎倒是痛快。 快了!史昂不动声色,“那紫龙怎么叫我啊?干爸?听着像辣酱似的。”见童虎笑倒在沙发上,又接上一句“那我能不能顺便把紫龙他爸也认了啊?” “昂哥,咱俩不早就排了生辰八字么,怎么还要认祖归宗啊?”童虎没当真。 动真格的时候到了! 史昂正襟危坐,调整好面部表情,以慢镜头的速率转向童虎: “我是说,咱俩拼一家过吧。” 只听紫龙房间的门咣当一声,像是谁的头磕到了门板上。 史昂咽了口唾沫,看着童虎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对方终于挤出一句难以置信的话来: “昂哥……你叫人抄家啦?” 紫龙边揉着头上的包边想老爸真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这么久真抱歉!!!!其实这章老早之前就写好了可是觉得别扭……到最后实在憋不出来我还是进行下一话题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9章 第九章 回到今年的平安夜。 沙加的网吧“处女宫”里,兼职机修的穆正明目张胆地摸鱼打游戏。老闆沙加就坐在一旁,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注意没注意穆。平安夜网吧也一样热闹,不少网络交友的群众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语音视频着,各类甜言蜜语粗口骂街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泡面味烟味屁味嗝味各种味道,今天的“处女宫”也一如既往地空气污浊。 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中,沙加和穆二人正如《爱莲说》所描述的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睁着眼睛的打游戏,闭着眼睛的打卡收钱,仿若置身于某仙山修道圣地,让新老顾客啧啧称奇,倍感心灵受到净化。 这么两个跟网吧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怎么会处在现在这种情况呢?让我们先从穆开始说吧。 今年二十岁的穆在本市一所国家重点级理工科大学念大二,电脑工程技术专业。这个专业在这所大学有自己的附属软体研发公司,成绩优秀者基本上毕业就能留校或介绍进研发公司搞技术,可谓前途无忧。穆的成绩很好,奖学金每次都少不了他。可是因为此人的家庭歷史,阿穆仍旧走在脱贫奔小康的康庄大道上。 至此不得不提阿穆的老爸,一个心中充满大爱的、神出鬼没的谜样人物。某一日他捡了一个小婴儿扔给还在上初中的穆,留下一句“我要接着救赎世人”便悄然消失。现在想想估计是什么什么功练得走火入魔了也说不准。可是捡个孩子回来是啥意思呢? 阿穆没有办法,又不能扔了这个小生命吧?指不准是自己的亲弟弟呢,虽然老妈也消失很久了……老爹临走留下的钱少得可怜,于是无奈的少年一夜之间开始为了家庭奋斗。 首先他开始了在学校的生意,比如出租笔记家庭辅导。可是要知道,那个年纪的孩子之间不太爱讲钱,也确实没什么钱。给同学讲讲题印印笔记,那都是出于义气,哪有好意思要钱的呢?于是穆此举虽然挣了一丁点小钱,却把人缘搞臭了。 后来他又想出帮学习差的同学混过考试等主意,无奈义务教育之下,及格不及格其实无所谓,被打一顿总比损失零花钱好,于是这一桩生意也没持续多久。 穆深谙省钱不如挣钱的道理,并没勒紧裤腰带力图让生活费多撑一段时间,而是积极、大胆、勇敢地摸索新的生财之道。他捡过瓶子收过废品,因为没注意地盘而差点被当地乞丐胖揍;他卖过煮玉米摊过鸡蛋饼,无奈屈服于城管的威武;他出过习题册仿过名师教案,却因为课改而被时代潮流掀翻;他批发过串珠锦线做手工艺品摆摊,结果总收到假/钞……小生意走不通后转向给人打工吧,于是少年阿穆干过服务生调酒员清洁工搬运工打字员电工水管工大厦玻璃清洁保安……基本上人类能挑战的都挑战了,却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辞退,每份工作都干不长。更加神奇的是不管是小本生意还是给人打工,阿穆挣来的钱每次都刚刚好够自己和弟弟用,怎么也没法提升一下生活水平。于是阿穆觉得他老爹老妈离家出走肯定是因为自己,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命中注定五百次回眸都没看见财神爷! 就这样挨到穆考上家附近的大学,弟弟贵鬼也上了小学,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勤俭持家的穆将小时候的衣服裤子找出来,加以二次开发,效果居然不逊于现在小孩的时装。阿穆不由得感谢近些年来破烂风格的流行,小时候裤子磕开的口现在可真潮! 第7页 好在上了大学,时间上比较自由一些。高效率的穆完成课业之后,业余时间全部奉献给脱贫事业。某一天他看到自己初中附近新开了一家网吧在招机修,网吧名居然叫处女宫!这太微妙了!不过报酬看起来不错。信步跨进去,柜檯坐着一位年纪跟自己相仿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嗑瓜子,正是沙加。 阿穆走近了瞧,呆了一呆。别人家网吧柜檯后面供的都是财神爷要不就是观世音,这人挂了一张如来佛祖在身后也就算了,这佛祖的手势居然是竖起中指!阿穆肃然起敬。 这边厢,沙加却对穆看也不看,穆不知怎么也不出声。两人大眼瞪闭眼两分钟,沙加突然开口了: “你从今天起就上班吧。” 穆居然也没表示惊奇,迳自去调试机器去了。 事后穆问起过沙加当日的行为意义,沙加神叨叨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又反问阿穆当日为何如此淡定,阿穆四十五度角凝视竖起中指的佛祖,轻飘飘三个字扔过来: “排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战线拉的太长,导致跟不上之前的感觉了。打完这两章简直越看越突兀……或者只是因为这俩人不是我本命? 再次强调cp不是穆沙或沙穆……根据预想应该会是穆小艾……我真的能写到那一天么…… 第10章 第十章 本来穆以为这份工作也会像过去一样很快弃他而去,不料打破了一个月必丢工作的记录后,一切风平浪静。虽然不相信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穆也不由感到了这气场强大的中指如来和闭眼掌柜张开了结界,阻隔了缭绕他已久的霉运。 当穆真正意识到这成天假寐的掌柜真有来头,是他开始工作两个月后的事儿了。 最开始是总有人神色仓皇地找沙加出去,穆起先没太在意,后来注意到那些人都是张牙舞爪而来,眉花眼笑而去,沙加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拗不过好奇心,穆有一次顺口问了句他们找你什么事啊?突然见沙加笑了一下,勾勾手指说下次再来就带你出外勤。 “下次”很快就来了。沙加把店委託给米罗和卡妙,如约带了阿穆同去。路上听沙加和来人对话,居然是因为房子死过人要正风水去晦气。要是搁在以前穆可能不以为然,可最近自己的丢工作运莫名消失,现下使他对沙加的净化能力也有些将信将疑。 到了地方,来人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让沙加“作法”。沙加倒也老实不客气,先去拉了泡屎又顺了根香蕉啃着,这摸摸那碰碰。穆看不过去提醒了一声,沙加头也没回,仍然是一句天机甩过来。 穆没办法,看见沙加突然停住了以为他要掏出什么法器道符,岂料沙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嘴里突然骂起来。 各种污言秽语一串串从沙加嘴里冲出来,穆盯着自家老闆清秀的侧面感到难以置信,顶着沙加这张脸骂法克谢特真是跟竖起中指的佛祖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凌乱着呢,沙加突然住了嘴,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下穆可真的惊了。工作了两个月这还是头一次见老闆睁眼,无奈站在侧后面只能看见睫毛抬起来。他正想走到正面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脚来,想出声,也只是空张嘴没法说话。 这边厢,沙加凝视空中某一点,掏出一串佛珠一挥,穆感到身上莫名的束缚立解。只见沙加掏出一支记号笔,将一个佛珠涂黑。再转过身来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又是平时那个掌柜老闆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似真似幻,自那以后穆再也没跟沙加出过外勤,各种玄机也没问,大概问了也不会有回答。另一个让他纠结的事情是没看见老闆睁眼睛是什么样子。出自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直觉,阿穆肯定沙加睁眼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附录:沙加大王访谈:手把手教你驱除地缚灵 沙加:一般来讲,地缚灵可算是纯净的灵体,他们没有其他的念头,只余唯一执念。但是地缚灵很难被找到,除非有什么极为不纯净的东西来做催化剂将他们逼出。这就是我又拉屎又骂人的真意。什么?你问我为啥吃香蕉?唉最近总坐(柜)台,水果蔬菜又吃得少,一拉屎才感到不给力啊……啊?你问骂人的话哪学来的?(掏出一本环保绿色纸护眼备课笔记翻动)各处搜集的呗,诗在民间啊……记号笔涂佛珠又是什么意思?啊那个啊,佛珠把地缚灵吸进去,这是加一层保险,保证不侧漏!驱鬼的收费?这个数(比划个手势)。别嫌贵,技术垄断嘛。虽然我叙述了方法,可还有体质问题呢。像我那机修,天生招倒霉鬼的命,吸鬼能力比我这佛珠还高上好几倍。外勤带着他都不用去找地缚灵人家就自己出来了。你说我早知道干嘛还在人家拉屎?唉在家拉屎不是浪费手纸浪费水嘛,你们一点不懂节俭。挣那么多钱还抠门?驱鬼所得不能花,必须存起来放几年等怨念消失。存哪里?存银行呗,银行有保安,煞气重杀怨念杀的快。货币流通?没错啊钱上肯定带着没去干净的怨念呢。怎么办?像我一样通过银行或买东西洗钱啊,我用妇炎洁洗洗更健康!说我害人啊?大不了你那里闹鬼找我去除呗,给你打八折…… 【魔比斯环般的生财之路,不愧是流氓和尚沙加大王!】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短……? 下面我不知道该写点啥了…… 第11章 第十章 锁章 第12章 第十一章 依旧是平安夜。 修罗正在厨房和面,卡妙捡个小凳子坐在电视机前面摘豆角(芸豆),时不时跟着重播的综艺节目笑两声。修罗擀好面条出来时,卡妙那一斤豆角还没摘完,七零八落藕断丝连地放在盆子里,摘豆角的那位已经快被节目主持人逗得恨不得摔地下去了。 修罗拉过装豆角的塑胶袋,三两下摘好,连带着处理了一下卡妙残留的半成品,一声不吭地端到厨房去,又拿了条湿手巾出来,抓着卡妙的手擦干净,顺手塞过去一个洗好的苹果并把人拍到沙发上坐着。这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修罗/干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沙发上那位边直勾勾盯着电视边啃苹果,估计给他的不是苹果是个炸弹都能啃下去。修罗连嘆气都懒得嘆,转身回厨房洗好菜炖上,又开始做炸酱剁蒜。卡妙的开胃苹果刚吃完,炸酱面和土豆炖豆角刚好都起锅了。修罗切了点黄瓜丝在盘子里。往桌上这么一放,磕出一声脆响,卡妙就像听到主人召唤的军犬一样屁颠颠地跑过来准备开饭。 如此,是修罗家的平安夜,和往常无异的晚饭时间。 修罗家跟卡妙家是对门,户型都一模一样。修罗爹妈在修罗退伍之后就回了乡下老家,老年人不爱动换,加上肉铺生意忙,基本赶上春节之类的大节,修罗才回去看看二老。平日里这房子就自己住着,不,本来应该是自己住着。 对门那位卡妙也是独居,应该说,理论上也是一人独居。卡妙家比较有意思,卡妙爹当年驻军边境的时候认识了俄罗斯裔的卡妙娘,两人结婚时候还算一段政治与爱情完美结合的佳话来着。卡妙皮肤白头髮红正是随他妈妈,可是却奇怪地怕冷。现如今卡妙爹娘虽然也不跟卡妙住在一起了,却可以说是被卡妙气走的,用卡妙爹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兔崽子我就当没生过他”,卡妙忍了好久才没笑出来:我是小兔崽子,那你是啥?卡妙娘倒是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跟着卡妙爹住在军区,时不时还回来看看儿子。后来发现儿子自己住还吃香喝辣,这个时不时最终也简化到了春节的团聚。 第8页 说到这里大家也都明白了,自己住还吃香喝辣的理论上的独居者,正是让修罗感到些许头疼的,非自愿的半同居人。 本来吧,卡妙这孩子从小顽劣,仗着长的好看,又招长辈疼,结果一路惯(溺爱)下来的结果,就是一条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米虫,刚开始自己住那会,卡妙基本上是工作日方便面,休息日米诺盒饭,一次要六份,放冰箱里存着,饿了用微波炉热一热。一个月下来,修罗眼见着卡妙双颊凹下去,皮肤都白的发青了。自己看大的孩子,到底还是不落忍(不忍心),于是告诉卡妙以后跟他一起吃好了。结果瞬间卡妙的脸就鼓了起来,双目放光地从裤兜掏出几百块钱放到修罗手上说给你饭钱!修罗才反应过来又着了卡妙的苦肉计。 大半年了,卡妙这个食客当真称职,基本上除了吃饭啥也不管,责任心微薄到从来没想起来刷碗。更有甚者,本来修罗说的是吃饭过来,现在不仅是吃饭过来,看电视玩游戏也过来。用卡妙的话说是:天冷了,两个人呆着比较暖和。修罗想了想,卡妙一来他忙里忙外没的空闲,确实运动的挺暖和。 平安夜不是什么法定节日,自然没有联欢晚会之类的。卡妙调了个卡通频道,看着露鸡鸡的蜡笔小新傻乐,举着一筷子豆角能有五分钟还没放进嘴里。修罗在军队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这会已经吃完了。瞅见卡妙那样,边想这孩子怎么还跟五岁那会儿似的,边直觉性地端起饭碗餵卡妙。估计这场景被卡妙他爹看见,老爷子得当场厥(指昏倒)过去。不过这两位当事人似乎从来没意识到对于二十多的小伙子还要餵饭是多么的……多么的……多么啊! “今天是平安夜。”嚼着大米饭的卡妙眼睛没离开电视,含煳地冒出来一句。 “那怎么了?”修罗扒拉着从豆荚里掉下来的芸豆,卡妙就喜欢吃这种面面的豆子。 “一般来说,平安夜就是另一个情人节的意思。”卡妙瞟了一眼修罗,发现对方还在专心致志地挑豆子,又强调了一下。“只有情侣才一起过平安夜。” “哦。张嘴。”修罗挑好一勺豆子,举到卡妙嘴边,发现对方挂着一脸没有表情的表情瞪着自己,半晌才张嘴咬住了勺子。修罗刚想抽走,结果卡妙还咬着不放了,任修罗试探性地拽,就是不松口。 修罗实在不明白又什么事让这孩子别扭上了。从小到大卡妙只有赌气的时候最有耐性和毅力,谁都劝不动。修罗刚想收手让卡妙叼着勺子自己缓着,没想要这回却把勺子拽出来了。 卡妙盯着电视上方的某一点狠嚼了几下咽下去一勺子芸豆,嘆了口气。 嘿这孩子,我才想嘆气呢。修罗默默地想,看着碗盘都空了,立刻收拾进了厨房,哗哗的水声随即响起来。 在他身后卡妙狠狠地捶了几下沙发靠垫。 等修罗收拾好端着点心出来,发现卡妙正努力把自己的脚丫子塞到沙发坐垫的fèng隙里。他走过去摸了一下暖气,确实没有前几天热乎,可能烧锅炉的今天偷懒了吧。卡妙从小末梢神经就不太好,稍微冷一点就手脚冰凉,每到冬天赶上暖气不好或供暖前的那几天总是很遭罪。 这么想着,修罗进卧室拿了一床毛毯给卡妙。电视里已经开始放焦点访谈了,修罗也坐下,顺手摸了卡妙的脚腕一下,果然冰凉。 卡妙转头的时候发现修罗正在解衬衫的扣子,突然就脑筋短路了,两眼直勾勾盯着修罗长而有力的手指,平时鬼主意一大箩筐的脑子完全没法理解修罗想干什么。 “脱袜子。”修罗来了这么一句。 脱袜子?卡妙的脑筋似乎转过来一点,虽然还没抓住重点,不过一些微妙的桃色幻想已经冒头了。修罗已经半敞着衣服看卡妙还是没动作,又碰了碰卡妙的脚腕。 哦塞!修罗不会是开窍了吧!卡妙两眼放光地蹭下了脚上的袜子,刚想扑过去,却被修罗双手抓住了两只脚踝。 怎、怎么个形势???卡妙满头问号,不知道该扭转局势【什么局势?】还是顺其自然。发愣的当口,双脚贴上了一片暖唿唿的什么,定睛一看,修罗把自己的脚放到了肚子上。 “好凉。”修罗被冰的龇牙,却沖卡妙微笑了一下,“你这脚快赶上冰柱了。” …… …… “卡妙?” “先别看我!”卡妙举起毛毯唿啦一下盖在脑袋上,在毯子里瞪大眼睛捂着嘴,脸热得快烧了起来。双脚因为修罗被修罗的肚子暖着,已经不那么凉的难受了。他感觉到修罗的手隔着衬衫捂着自己的脚背时,突然间眼眶一热,紧接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天哪,天哪。卡妙咬着自己的手背,奋力想克制住眼泪却没有效果。 我哭什么呢,他这么想着,突然就嘿嘿嘿地笑出声了。 修罗听着毛毯里的怪声,轻轻拍了拍卡妙的脚背。 卡妙快速地唿撸掉脸上的眼泪,把毛毯从头上掀了下去,接着嘿嘿嘿了一会儿,然后蹭过去把毛毯给修罗也盖上。 “手也过来我捂捂。” 修罗握住卡妙的手时正盯着给猪肉注水的场景,忽略了卡妙难得一见的脸红。 作者有话要说:  哦塞老妙被我搞的超蠢蛋的叽叽叽叽! 这算发糖吗?你们甜倒牙了吗? 老妙这种“就算不说出口,有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的情感,传达给你了吗??? 苍天赐我修罗哥!!!! 下一章终于可以圣诞节了!我终于走出了平安夜这个诅咒的日子!!! 圣诞节献给拉隆!我说这文拉隆主可是一毛拉隆都没写过我自裁!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嘿嘿嘿嘿嘿嘿咪咪咪咪咩咩咩! 第13章 第十二章 12月25日星期五圣诞节 西方世界里神圣的日子对于需要早起工作的八中餐饮业人员来说并无意义。在凌晨三点的黑暗中,翼龙豆浆的捲帘门被哗啦啦地推了上去,紧接着日光灯亮起来,映出两张略带疲态的年轻的脸,正是拉达和加隆。 开门之后两人并无交谈,迳自去做手上的活。 加隆现在住在拉达家的朝北房间,原来算作书房,所以除了单人床和桌子外,还有一个带玻璃的立式书柜组,拉达并不是一个特别爱看书的人,所以书柜上基本半空,拉达以前用的教科书也放了进去。书虽然杂,却收拾的很整洁,按照从小学到高中的顺序和科目排好,规矩地占了两层。加隆住进来的第一天随手翻了翻拉达小学的课本,回头一看拉达抱着棉被挺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忙笑着说你学的跟我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课文挺有意思的。拉达疑问地看着加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那时候……?” 加隆把课本放回原位,转身接过拉达的棉被放到单人床上,“你觉得我多大?” 拉达摸摸下巴,“应该跟我差不多吧……二十二三?” 第9页 加隆哈哈大笑,右手摸上自己的脸,“有这么年轻?” “二十五?” 加隆看起来很高兴。拉达被看着,略略感到侷促,偏过头去,“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吧?” 加隆给拉达拉来一把椅子,自己坐在床上,“明年五月底我就三十了,你得管我叫叔叔。” 看着拉达一脸震惊的样子,加隆是真心感到了一点放松。 一晃在翼龙豆浆帮工两个礼拜,研磨豆浆和点豆腐加隆都已经得心应手,加上同时也兼职帮忙艾亚和米诺,生活可谓是紧张忙碌却充实。拉达是个话不多却勤劳肯干的好人,感激于他的收留与不多过问,加隆自然是尽心尽力顾着翼龙豆浆这个小店。干起活来两人都发现,默契这个东西真是相当难以言明,却让人舒心的。虽然忙起来很少交谈,效率却更高了。 四点半准时开店,五分钟后童虎就来了。圣诞节的凌晨,天空应景地下起薄雪,路灯下静静地飘着些雪片,倒是很有美感。童虎进来在门口的脚垫上蹭了蹭鞋底的雪,坐在老位子上时却没像以往那样中气十足地招唿加隆拉达一声,而是一脸凝重。 加隆拉达对视一眼,手上没停,端了豆腐脑给童虎之后却坐在童虎对面,留拉达招唿其他早来的客人。 “出什么事儿了吗?”加隆的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关切地问。 “啊……没什么……”童虎虽然这么说,眼神和语气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所以加隆坐着没动,果然童虎支吾了一会,嘆了口气,“我看不太明白这事儿,也许你们年轻人能帮我分析分析?” 加隆点了点头,童虎就慢慢地把昨天史昂来吃饭的事情说了一遍。 “昨天我觉得没什么,可是一觉醒来总觉得似乎不太对劲……是不是我想多了?” 童虎说完抬头,发现加隆正捂着脸,肩膀抖得厉害。 待加隆抖痛快,豆浆铺上客高峰也来了。童虎不甘心地瞅着加隆忙了一会,刚待开口说什么,加隆跑过来双手压着童虎肩膀,凑过去小声就着人家耳朵说:“您啊,还是找个机会跟校长把话说开吧。”说完也不等童虎回答,迳自去接拉达的手收钱了。 七八点的时候米罗跑进来,问加隆圣诞节有什么安排没,加隆随口说了句没安排啊,身后的拉达身躯一震直起腰杆。米罗瞟了一眼拉达,全然没给人家开口机会地邀请加隆跟他和卡妙修罗一起吃饭,加隆想了想说行,身后拉达就慢慢萎了下去,拿了扫帚去后面了。 “行了,四点的时候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去修罗家。”米罗扬着嗓子撂下话,趾高气昂地走了。加隆看着米罗头上乱翘的金毛,轻轻地笑了一下。 等到四点多,米罗拎着两个塑胶袋迈进翼龙豆浆的时候,加隆刚从艾亚那边回来,见米罗进来,边擦手边伸脚踢踢一箱啤酒,意思是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米罗见状,也双手高举塑胶袋,喊了声“东来顺*!”,十足的孩子相。 “那我走了啊。”加隆弯下腰去抬那箱啤酒,冲着后面喊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听见拉达闷闷地一句“知道了”传来。加隆愣了一下,米罗把袋子抖得哗哗响地催促着,也只好抬着啤酒出去了。 等到了修罗家放下东西,加隆看了一圈也没瞅见卡妙,正要问,米罗轻车熟路地拽着加隆出去,掏出把钥匙开了修罗家对面的门,只见室内一片昏暗,卧室门关着。米罗也不顾别人在,大大咧咧地一把扭开门,光着脚蹦到床上,只听被子里传来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下一秒卡妙从大衣柜里窜出来指着米罗哈哈大笑。 加隆看的不明就里,卡妙也没有解说的意思,从被窝里摸摸摸出来一堆薯片袋子,有两袋被踩扁的塞给苦着脸的米罗,然后施施然就往修罗家去了。米罗可怜兮兮地用指头尖拎着薯片袋,转头问加隆吃不吃,加隆看了一眼米罗的脚再看看薯片,严肃地摇头跟上卡妙,留米罗一人愁眉苦脸地撕薯片包装。 这边厢,加隆出去后,拉达里外收拾起店铺,搞得灰尘暴土沸反盈天。下午本来店里就没人,现在就是有人也不敢进啊。米诺斯和艾亚一左一右地探头进去看,差点没被鸡毛掸子挥个正着。后来好歹揪着拉达坐下,人家一句话也不说。仨人大眼瞪小眼五分钟后,米诺斯摸着下巴嘿嘿乐了,艾亚看着米诺乐了也反射性地跟着乐,加上个冷面的拉达,顿时场面十分诡异。 “行了啊老弟,今天跟哥哥喝酒去吧啊。”米诺伸手去搂拉达肩膀,毫不以外地收到一句谁是你老弟的反击,不过力道不是很强,被米诺搂个正着。艾亚也想有样学样,被拉达瞪得往后一倒。 七点过后拉达说要收店回家,米诺也没坚持,笑眯眯地目送人家往家走。艾亚这才得空捣捣米诺,米诺目视前方扔下一句傻小子开窍了,换来艾亚“你说明白能死啊”的暴打。 “不过还没找到方法!”抵挡艾亚擀面杖攻击的间歇米诺又来了一句,被艾亚一杖爆头,人事不省。 *东来顺为东北一着名老字号连锁火锅店,旗下有外带的切片羊肉和专门火锅酱料卖,羊肉片号称手工切片,鲜嫩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好零散,前半段其实跟着妙修的平安夜一起写出来,昨天才补上后半段,看上去奇怪地不连贯…… 虽然周期上拖了一年多,但是这些章都是同一天发生的……平安夜这一天的事情是这样: 史昂去童虎家吃饭,卡妙去修罗家吃饭,阿穆和沙加在网吧看店。 恩……真是史上最长平安夜…… 还有就是,作者的西皮观又有点变化,从撒隆毫不犹豫地叛变到了隆米米隆这种……所以老撒应该很难出场了并此文的西皮列表应该也变一变……最后帮大家梳理一下现有西皮关系: 史昂→童虎米罗→加隆?拉达卡妙→修罗 穆小艾太难了我不会弄……!其他比如海鲜组合不会深入写大概只会提一下吧。 ……我真的能写下去吗…… 抬头一看这可是8个月的更新周期啊……真是令人髮指……! 第14章 第十三章 圣诞节过后,气温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左右。因为供暖,空气中满是煤烟的味道,天也一直灰濛濛的,一点蓝色都看不到。不过寒气和污染阻止不了勤劳的北方人民,尤其是新年和春节即将到来的现在,老少爷们儿卯足了劲儿挣钱,大姑娘小媳妇转身把钱塞给菜贩子肉贩子和服装店老闆,整个市场在年底可谓一片欣欣向荣。 商店街的人们也迎来了客流的高峰期,尤以迪斯马斯克家的菸酒店最为繁忙。米诺斯的营业额倒下降了不少——也难怪,家家都忙着做拿手菜招待客人或亲戚,自然鲜少有人出去买现成的盒饭。米诺斯也乐的清闲,天天蹦到隔壁两家磕瓜子唠闲磕,赶也赶不走。加隆拿着扫帚扫地上的瓜子皮,被米诺斯刘海下的眼神搞得发毛,客套几句就跑后面磨豆子去了。拉达理也不搭理米诺斯,迳自坐在领餐檯后算帐。 第10页 网吧这边也是热热闹闹,妈妈姑姑婶婶这些娘子军在家又收拾屋子又哐哐剁馅,看见家里闲着的孩子们就觉得碍事,被轰出去的也没地方学习,这不,全跑网吧去了。沙加也是会做生意,元旦期间来上网的,每三个小时送听可乐,这点小便宜,没想到还真得人心。人多了出问题的机器也多,阿穆前前后后忙个不停。贵鬼放学早,为了省点电费阿穆天天把贵鬼往网吧拎。小傢伙就坐在沙加旁边做算术题,别人的吵闹一点不影响他,就是算书本上写的全都是乘法:几个小时乘以每小时几块钱一共得收多少钱,整的阿穆哭笑不得。 年底,修罗的肉铺和卡妙的雪糕批发店也是人满为患。近几年尽管物价飞涨,过节的时候肉总是要吃的;而锅炉房的人可能儿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心里高兴,最近暖气烧得这叫一个热,外面天寒地冻回家就得奔冰箱去拿冷饮,导致卡妙这里热闹的跟夏天没啥区别。 有钱赚是好事,卡妙看上去却不太高兴。过节了却没法出去玩,挣再多钱也觉得憋屈。对此,米罗表示贊成,却无可奈何。年关将近,往远处走等于活受罪,近处又都玩腻了。就在两个人都觉得无聊到爆的时候,修罗带来了一个消息。 12月31日下午,卡妙拖着米罗,米罗拽着加隆,加隆身后跟着拉达艾亚米诺,最后还跟着拖家带口的阿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当地的工业展览馆。 原来是政府要办庆新年特色百货展,名为展览其实也就是个大型综合市场。修罗的前战友也做肉类生意,在这次展览租了个位置卖绿色猪肉,缺少人手,便叫了修罗来帮忙。修罗张罗摊位的时候,觉得这展览热热闹闹的小孩应该喜欢,就告诉了卡妙米罗让他们来玩。米罗最近可粘加隆,说什么也要拉他凑热闹。眼见加隆要去,米诺斯贼兮兮地笑着,立刻拉了拉达和艾亚;阿穆知道消息,觉得应该能淘到点便宜货,也告假扯了贵鬼来了。 到了展览馆一看,呵,这叫一个五花八门。卖除衣服上毛球的卖白菜籽的卖中药的卖鞋垫的卖笨鸡蛋的卖牛角梳的卖新疆羊肉串的,甭管货是真是假,各个摊位都挤得不可开交。卡妙手里攥着修罗写的纸条,非要先去肉摊看看。其他人心不在焉,任由他开路往里头沖。这么些人,又都穿的厚实,哪里沖得动。龟速移动中路过卖便宜挎包的摊子,被试包的大妈大婶一挎包抡在脸上五六次;路过卖奶酪奶片的,又被负责试吃的服务员拦住了半天;遇见卖海带丝的吧,对方没零钱阿穆也没零钱,一行人又开始掏兜凑钱替他买。更别提被踩了多少脚了,总之终于挤到肉摊前的时候,卡妙米罗艾亚都憋了一肚子气,真恨不得浑身都长着刺,看谁敢靠过来。 修罗见他们来了,扬起手招唿了一下。肉摊前面最是热闹,女眷们叽叽喳喳指指戳戳,要这块里嵴那块排骨的,乱成一团。修罗头脑清晰,谁要了什么多少斤多少两多少钱,丝毫不乱;嘴上招唿着,手下切肉也没停,握着一把厚刃切肉刀,要一斤绝不会切成九两。找他来帮忙的前战友,反倒沦落成收钱的了。 卡妙站在一边看修罗手起刀落的英姿,一脸迷恋。米罗捣捣他,“醒醒嘿,这是卖肉,不是杀敌。”卡妙哼了一声没接话,米罗贱兮兮地又来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卡妙还是没反应,但拉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瞅着加隆的后脑勺。 “你们去熘达熘达吧。”买卖的空隙间,修罗冲着加隆他们喊了一声,又指指西北出口,“那边有卖糖葫芦的,带零钱了吗?”这句是对卡妙说的。 一听这种把人当小孩的话,卡妙顿时露出气鼓鼓的表情,狠狠地说没带。修罗立刻招手叫卡妙过来,转过身说后裤兜里有零钱,我不方便掏你自己拿吧。卡妙霎时红了一张小脸,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磨磨唧唧半天,终于还是把手伸人家屁股兜里,慢慢地掏出了还带着体温的叠好的零钱。 “去玩吧,我还得忙一阵。”修罗温柔地说,这回卡妙没再鼓着脸颊,而是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挤回米罗那边去了。 米罗没看见刚才的展开,欢快地招唿卡妙,“那边有内蒙古肉干什么的,咱们去看看。”拉了加隆就走。拉达要跟上,却被艾亚哥斯拽着去买泡菜;贵鬼看见散装糖果,眼巴巴地露出一副可怜样,穆便领着他走过去。转瞬间只剩米诺斯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也不着慌,理理衣领,找卖五香毛磕(葵花子)的摊子去了。 等到傍晚六点展览馆闭馆,修罗在出口等到了筋疲力尽的众人。这个人一兜牛初辱奶片那个人一包天津麻花的,每个人都顺应了年末撒钱的潮流抱了不少东西,唯有加隆双手空空。众人往车站走的时候,加隆慢悠悠地说这些摊位上哪些东西是真的哪些是直接从批发市场弄来的,提醒大家以后多注意。众人只道是加隆见多识广,唯有米罗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撒把土~ 第15章 第十四章 闹闹哄哄的展览会过去,第二天便是一月一日元旦,俗称阳历年,以此与农历年区别。跟全家团圆的农历新年相比,阳历新年里多数人选择和朋友度过。这不,八中校长史昂就合计着去童虎家再蹭顿饭呢。童虎撂下电话,心里这叫一个愁:史昂的心思他琢磨明白了却不确定,万一人家最后没这个意思,这哥们儿还怎么做下去;可就这么拖着吧,实在不符合雷厉风行的前警官的个性。紫龙在一旁瞅着老爹挠头髮,心说再挠下去就地中海了餵。这么点事儿,小孩看的比大人明白得多,可碍着辈分又不能说,紫龙其实比他爹还心焦。 元旦修罗的肉摊没休息,卡妙却给自己放了假。把雪糕铺子门用扫帚一别,颠颠跑去了米罗那里——米罗邮购的几台二手ps3刚到,几天前他就把租书屋里间改造成了按小时计费的游戏房:放三台电视,弄几个小板凳,再买一沓盗版游戏盘。工薪阶层的小孩买不起游戏机,肯定都能把零花钱贡献到米罗老闆这。 打着调试机器的名义,刚拆开装好一个,米罗和卡妙就拉开了战局。两人手下忙着,嘴里也不闲,各色骂人脏话连篇而出,时而带入角色进行即时扮演,时而针对好友的技术展开人身攻击。两人全情投入,口沫横飞,完全没注意看着四敞大开的外间。 时至年底,往往小偷猖獗。就算不是小偷,瞅见这空门大开的,也能起了占便宜的心。这会惯偷泽洛斯正在商店街到处啥摸(指鬼鬼祟祟地看)能下手的地儿呢,看见米罗这敞着门却没人,立刻熘了进去。米罗这人也真是不小心,收钱的小盒子就扔在外间,锁头也不上一个,盒子上还有个把手,一提熘就走嘛这不是。泽洛斯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地勾了那小盒子就往外出熘。 这一幕恰巧被对面精品店出来倒水的阿布罗狄看到了。别看阿布长的漂亮,脾气也是一等一的爆,只是平时做生意,控制的好罢了。这会看见眼皮底下的小偷,火气一下子上来,尖着嗓子叫了一声“米罗有贼”,紧跑两步顺手就把手里端着的水盆照着泽洛斯的头扣过去。 第11页 泽洛斯虽然吓了一跳,毕竟是惯犯,懂得脱身之术。仗着身小灵活跑得快,堪堪避过了扣过来的盆,却没躲过盆里的脏水,被泼了一身。北方那滴水成冰的天儿,这一下子可把泽洛斯冻得够呛。可他脚下不敢停,往街口发足狂奔。 这边米罗和卡妙也撂下游戏跑了出来,卡妙扯过一旁阿鲁迪巴家烧烤店的水管边跑边往泽洛斯背后浇,冻得人家嗷嗷叫;迪斯马斯克也听见动静也拎了除雪的铁锹,大吼一声放着我来,咵嚓一铁锹拍在泽洛斯头顶,把这小贼拍的是不辨东西南北,立时就倒在地上了。 四人立刻围了过去,哪想这泽洛斯是假晕,趁着大傢伙都放下傢伙的当口,身躯一扭拍地而起,又奔着街口去。 这边厢,童虎心烦意乱地拎着一兜菜往杂货店走,身后跟着个笑眯眯不知道在合计什么的史昂。童虎去开杂货店的门,史昂就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陈述拼一家过是如何的经济实惠时尚前卫,什么孩子大了需要大一点的活动空间啊,白羊家园物业不错有健身房紫龙可以天天去锻鍊身体啊,你那床板太硬了我家的软啊。搁在旁人听,这就是赤/裸/裸的x骚扰啊,可童虎的第一反应却是以软床对腰椎不好为由拒绝。 史昂自从明白童虎的神经迴路后,就採取与以往不同的犯贱政策软磨硬泡起来。听见这回应他微微一笑,正待以校长清晰有条理的思维陈述一下软床和硬床的对比优劣,却听街口那边传来一声“童大爷!” 童虎被史昂搅得不胜其烦,听见这一声更让他暴躁,拎着菜兜子就往街口去。只见街那头四个年轻人撵着一个抱着钱匣贼眉鼠眼的人往这边跑,登时明白了形势。 米罗见童虎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立刻剎住脚步,双臂一张拦住另外三人。他们仨顺着米罗的意思站定,各自脸上挂起了或轻蔑或怜悯的神情。 “这傻逼……”卡妙坏笑着,米罗双手插兜,阿布罗狄挽着迪斯的胳膊,四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泽洛斯奔跑的背影。 泽洛斯不晓得个中缘故,只道是他们追不上放弃了,根本没注意前方一个拎着菜的中年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兜子抡在脸上,力气之大,让泽洛斯的颈椎都咔吧一声;正懵着,童虎一个扫堂腿,让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连个疼都来不及喊,又被翻过来骑在身上抓着两个胳膊。只听“啪啪”两声闷响,顿时疼的泽洛斯吱哇乱叫,再想动胳膊,却是全无反应,原来是被童虎卸了关节,脱臼了。 那边四个人这才拍着手跑过去,米罗掏出手机想拍照,被阿布罗狄一推,“你还有这闲心,咱们几个都没关店,还不快回去看看!”米罗拍拍脑袋,嘟囔一声怎么还能有调虎离山之计啊,却也担心店里的电视游戏机,赶快拎了钱匣边喊谢谢边揪着迪斯跑回去了。卡妙捡了个棍儿戳躺在地上哼哼的泽洛斯,友情地解说给人家听: “你他妈的当初束手就擒多好,还能省点皮肉之苦,下回长点记性。”阿布在一旁拨110,听见这话,没好气地轻踢了卡妙一脚,“还想有下回啊?” 一旁史昂目睹了童虎三招克敌制胜的全过程,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这边童虎还坐在泽洛斯身上,就跟坐自家板凳似的没起来的意思。两位目光一接上,彼此心里又是一团乱。童虎想真是年关破事多,史昂想这一运动虎弟脸红的可真好看。也是童虎没有读心术,要是知道史昂的想法,肯定也来个三招做掉校长。 等到片警把泽洛斯拷上拎走,史昂才惊醒一般帮童虎去捡散落一地的菜,边捡边夸虎弟刚才可老帅了。童虎听了,索性把手里的菜一甩站起来,说昂哥今儿你就说明白吧,拼一家过是个什么意思?你当我是哥们儿,还是别的什么? 史昂还沉浸在脑内回放童虎的英姿中,没想到对方这时候发难,也不知所措地站起来,须臾间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东北吸取了不少东北power! 大家都小心小偷小摸啊年底都不太平…… 第16章 第十五章 “我既当你是哥们儿,也想让你做我的爱人。”史昂注视着童虎的眼睛,认真地说。“紫龙啊房子啊都是託词,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又赶紧补充,“当然我也会当紫龙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关爱。”想着得有所表示,赶快把手里的东西献出去,结果发现自己攥着的不是花束而是一把茼蒿,登时流了一后背的冷汗。 一个擎着一把茼蒿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另一个面色不善地沉默不语,俩人都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卡妙一个阿布。这俩人也帮着捡菜呢,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人拎着葱一人揪着香菜,小碎步地挪动着试图消失。又丢不下看热闹的本性,挪到电线桿子后面就不挪了,一上一下隐蔽着注视事态发展。 童虎沉默的这阵,脑子里已经过了千百种想法。冷静地看,他欣赏史昂这个人,珍惜和他的交情,却也感到了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两年相知,史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存了这份心思?只做哥们儿不是也挺好,为什么偏要提爱人这茬?忆起几次无意的兄弟式亲密接触,是否是那几次让史昂有所误会? 史昂见童虎沉默,想也是对方正在思考权衡,可不能给他想明白的时间,先忽悠对方答应了再说。立刻扔了茼蒿去握童虎的手,“虎弟你别多想,我绝没有给你贴过标籤。” 他稍微红了一下脸,还是决定说下去,“我经歷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也许是对女人彻底失望,从那次之后就没再对找另一半上心过。可这两年和你相处,我才发现,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毫无主见趋炎附势的老婆,而是一个信念坚定能够相互支撑的男人。” “你也知道,我处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又无法抽身而去。说是捨不得荣华富贵也好,说是责任心尚存也好,留在其中,我真心觉得疲惫。”史昂放开童虎的手,靠的更近了些。“每天回到家,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子,我都得坐在玄关好一阵,想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这样累这样疲惫,物质丰富,却没法感到一点幸福。”说到这里,史昂已经没了忽悠人的心思,话语中满是真情实感。“这两年和你相处,看你的为人处世,我越发觉得离不开你。你家,你和紫龙的两居室,对我来说就像一个避风港。每次去你家吃饭,我都有种‘回家’的错觉,但幸福的感觉,却不会有错。” “因此,每次从你家回到我自己家,我都倍感失落。坐在那里换鞋的时候我就不由得想,要是虎弟在这,肯定会喊我赶快去洗手吃夜宵,紫龙会来问我几道解不开的题,那该有多热闹啊。”史昂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这么想着我就会嘿嘿傻乐起来,可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没有你,没有紫龙,就一个房子,不是家。” “不是家……”史昂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两行泪就流了下来。他张了几次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再也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第12页 童虎静静地听着史昂的自白,此刻除了明白史昂的真心,也略带欣慰地发现史昂的矜持已经崩塌,长久以来承受的压力此刻得到了释放。人若是一直端着,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累坏,这样发泄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良久,暗下来的街道上已没有任何行人,空中也开始飘散大片的雪花。童虎一直看着流泪的史昂,没有动,也没有言语。 待到史昂冷静下来,童虎才开了腔: “昂哥,我和紫龙,早就把你当家人看了,可到今天之前,一直都没有尽到过家人的义务。”他也向前一步,仰着头看史昂红肿的眼眶,微微笑了,“你也是,心里难受就应该对我们说,插科打诨强作欢颜的,我们哪里用你哄。”童虎又低了头,“有的时候紫龙睡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瞅着外头的月亮,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老了怎么办。紫龙终归要独立,那孩子聪明,迟早是要考到外头去的,然后娶妻生子,到时候我一个糟老头子,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再想像自己老了,一个人坐在这窗边,等啊盼啊,最后接了通电话:‘爸,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啊’。就像那电视上的gg似的,我挂了电话,瞅着一桌子菜,一个人慢慢地吃。那光景我光是想,就觉得凄凉极了。”童虎的话里也带上了鼻音。 “所以说今天听了你这些话,我再往自个身上这么一想,突然间也不是不能理解……”童虎话还没说完,史昂已经抱住了他。 路灯早就亮了起来,雪花还是慢悠悠的飘,落了两人一头一肩。因静默而显得漫长的时光里,童虎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搭在了史昂的后背。 …… “你说,校长这就算追上童大爷了吧?”电线桿后面,冻得哆哆嗦嗦的卡妙小声地问阿布罗狄。漂亮的前花旦跺着脚,毫不留情地下结论,“我看他俩啊,还有的折腾呢。”说罢把香菜往卡妙怀里一塞,绕路走了。 “哎!阿布!”卡妙追了两步,小声地在后头喊,“你怎么个意思啊!这场面全推给我了啊?!阿布!嗐!”回头看看那两位,卡妙就是再装疯卖傻也懂得不能去打扰的道理,可这葱和香菜……得,您二位今晚肯定也无心做饭,我自个儿拎回去,找修罗涮火锅,不就结了。 思索至此,卡妙也循着阿布罗狄撤退的路线,一熘烟地往自家雪糕批发点奔去。 新年哟。他想。连校长都找到第二春了,我这边是不是也得抓紧点……可修罗真是各种不解风情,唉…… 今年,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中年狗血黄昏恋就这样!然后写写鱼蟹二人好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阿布罗狄绕回精品店,正赶上迪斯在锁门。锁的不仅是自家的,还有阿布罗狄那扇。 见隔壁回来,迪斯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久,给你发简讯看见没?阿布伸手去掏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了。他把手机往兜里随便一扔,好整以暇地看迪斯跟门锁搏斗。 “跟卡妙看戏去了。”他看了一会才答道。迪斯回头翻了个白眼,问什么戏啊,阿布理理落在肩膀的头髮,微微一笑:“贺岁爱情片”。迪斯知道他是信口胡诌,也没当真,锁好了两扇门,拎了一旁地上的编织袋就走。 “哎、哎,大官人,等等啊。”阿布边笑着学那唱戏的调调,边追上去挽迪斯的手臂。迪斯推搡了一下无果,只好随他去了。两人相携,在另一个街口转了个弯,就进了目前共同居住的单元楼。 提起迪斯马斯克阿布罗狄这二位,商店街的众人对其印象可谓空前一致:土匪强掳民女。人来疯如卡妙米罗者,当场就可以搭戏,一个演貌美的黄花闺女,一个扮好色的地痞流氓,演到情动,还要模拟一把恶棍扒姑娘衣服,把旁人弄得尴尬不已。 唯一不觉得这是土匪强掳民女组合的人是修罗。修罗比阿布罗狄大一岁,从小玩在一起,上小学后阿布总问修罗要上一年的考试卷做期末参考。在阿布二年级的时候,有儿童节目的摄制组来小学找孩子上节目,一眼就看中了他:大眼睛长睫毛,肤白髮软,这么漂亮的小孩儿必须上电视啊。拉到电视台换裙子,结果负责服装的阿姨被挠了好几下子,还把人给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小阿布拧着眉毛,特不屑地说娘们儿衣服老子才不穿,摄制组这才弄明白:阿布罗狄原来是个小男孩。 这骚动吸引了当时做客戏曲栏目的某个老师,他见阿布长得美,嗓子又亮,觉得是块材料,赶紧游说起匆忙赶来的阿布家长,要把孩子收入门下学唱戏。 不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学戏曲都要花上不少钱,阿布家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双薪家庭,父母都是工人,挣得也不多,自然是婉言相拒的。可那老师一口咬定阿布能成角,甚至提出不收学费。阿布父母拗不过,答应先让阿布接触一阵戏曲艺术,可小学还是要上的,最后让孩子自己决定走不走这条路。 学唱戏可不仅要学唱,还有各种体态和基本功的训练。小阿布已经过了掰腿的年纪,还是得被按着练。别的小孩在一旁连哭带叫,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小脸上全是坚毅的神情。如此过了一段,父母见训练虽苦,小阿布却每天兴致盎然的样子,知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跟孩子和老师长谈一番后,便随他去了。 阿布小学毕业后,正式进入全日制封闭式教学的戏曲学校,每两周能回家一趟。尽管已不在一个学校,阿布和修罗的感情依旧不错,这友谊从小延续至今,已经算得上一辈子的交情,所以修罗最了解阿布罗狄。对于“土匪搭民女”的观点,修罗肯定一半,否定一半。若要细说,其实就是把土匪和民女掉个个儿(互换位置),改成“民女搭土匪”,才是真相。 修罗这么说,别人都不信。也难怪,迪斯马斯克这个人,十米外看像个流氓,五米外看更像流氓,走进了一看,哟,可不就是个流氓。他轮廓深面相凶,眉头一皱能把人吓退三步,更别提对视。有人看他一眼,那感觉只能用初中语文课本里这句来概括:“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再加上总穿深色衣服,梳个大背头,一副电影里黑帮马仔随时动刀子的架势,真是没几个人敢靠近。 然而修罗也有自己的依据。他说迪斯只是长得凶,阿布罗狄才是真人不露相。那么些年的基本功是白练的么,你看着他白白净净挺瘦熘的,肌肉全贴着骨头长,那才叫一个有劲呢。加之也练过武生的套路,且不提翻跟头打把势(侧手翻),跟人打架连武术的招式也能使得出来。阿布这人从小脾气就倔,样样不服输,迪斯马斯克可制不住他。 这话是身为知交的修罗所说,可信度还是有的。可是众人一看阿布那弱柳扶风的架势,和迪斯凶神恶煞的嘴脸,还是高举着“土匪搭民女”理论旗帜,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印象了。 这两派谁说的对?当然是修罗。不过起先,迪斯也是想执行土匪作战计划的。彼时阿布罗狄刚进戏校,附近是一所民办初中,招不上什么好生源,聚集的学生全都是没考上重点、不愿意学习的孩子。旷课逃学是家常便饭,小偷小摸和劫持低年级学生什么的,更是屡见不鲜。家长没法管,学校更没法管,连地区民警们都说,这些孩子就算现在不进少管所,长大了也得进监狱。 第13页 问题少年中的老大,就是迪斯马斯克。父母据说南下打工,一直没有联繫。小伙子跟年迈的奶奶住,老太太也管不住孙子呀,三天两头出事。今儿在课堂上打了老师了,明儿抢了一年级学生的午饭钱了,没个消停。 可你说迪斯坏,他还真不坏。首先小伙子对自己奶奶可是一等一的好,天天为老人家洗脚捶背,洗衣铺床,就连饭菜也是孙子做给奶奶吃。双亲是半失踪状态,祖孙俩只靠奶奶一点退休金过活。经济条件不好,老人家又没法工作,只好上街捡那别人扔的塑料瓶子卖来换钱。因为这个事有同学踢打过老太太,说人家埋汰(脏)咒人家早死,这迪斯马斯克能坐视吗,知道后马上把那俩同学揍得满地找牙。凡事都有个因果联繫,起先是保护奶奶,然后是反击别人的讥讽嘲笑,最后是发泄无处可施的怒火,迪斯马斯克就这么一步步成了他人眼中的社会渣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下下章应该也是鱼蟹,注意是鱼蟹不是反过来啊…… 第18章 第十七章 若是只有迪斯马斯克一人行为不端,之后和阿布罗狄的相识也就不会有了。麻烦就麻烦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强者,就必然有弱者自发拥护强者形成组织。迪斯因为暴戾乖张被选为老大,底下一群不能打却净出馊主意的小弟。这天有个小弟说了:老大这样威风,应该有个娘们儿搂搂啊。 此话一出,这些个青春期的半大小子全都按捺不住地附和起来。迪斯一是碍于身为老大的面子,二是真的有点朦朦胧胧的憧憬,听了这样的混话,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个马子。头一点,底下另一个小弟就说话了:咱们校的娘们儿都他妈是太妹,一个个又丑的不行,咱嫂子应该温柔美丽,这得上东边那戏校找!于是一行人拥着迪斯,浩浩荡荡地站到了戏校门口。 彼时阿布十三四岁,刚蓄起头髮,个儿还没拔高,上身穿着学校统一发的长款黑色练功服,下面一条白色过膝弹力裤,加上生得一副雌雄莫辩的秀美面貌,不认识的人一看,可不就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么。 这天也是巧,本来没到学生可以出校的日子,迪斯他们等不到女学生也就回去了。可阿布受了指导老师的委託,要他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雪糕犒劳这些勤奋练功的弟子们。他心想换衣服怪麻烦的,索性就穿着练功服出去了校门。 这边迪斯等的百无聊赖,刚想挥手说咱撤吧,校门里就出来个姑娘,身材高挑,顾盼生辉。就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似的,迪斯盯着姑娘扬起的秀髮,觉得时间都静止了。一干小弟也只知直勾勾的看着,全然没法动弹。 阿布一出校门就看见这阵势,心说这是来讨债的吧?也没搭理,想从迪斯旁边走过去,却被抓住了手腕。 他只是愣了一下,迪斯却像被烫了一样立刻松了手。本来心里回忆着电影里老大们泡马子的情景,自我演练了无数遍的流氓话,现在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连再看阿布一眼都没勇气。 “有事么?”阿布罗狄问。 那时阿布的声音还没变得太低沉,依旧是清清慡慡的少年音,迪斯也没听出异样。 他没说话,后面的小弟却忍不住了,捣捣迪斯小声说:“老大,让兄弟们见识一下你的风采!” 风采个屁。迪斯在心里暗骂一声,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阿布急着去买雪糕,又想向前走,这帮小弟唿啦啦冲过去,把阿布和迪斯围在了中间。 这是怎么着?想抢钱啊?阿布活动了一下关节,扫了一眼人数,心里有点没底。 “我们老大找你有事。”一个小弟猥琐地笑着,用拇指指了指迪斯马斯克。 阿布抱着手臂看垂着头的迪斯,其他小弟只道是老大在酝酿震撼出场,赶忙制造声势:“跟了我们老大亏不了你!”“老大可是地方一霸,威风着呢!”“当了我们的大嫂,我们也供你差遣!” 起先阿布以为是招小弟,听见这最后一句,立刻挑起了眉毛。从小到大被当女孩的事发生了无数次,导致现在阿布只要一被别人当姑娘,就像被点了导/火/索一样,非得炸不可。小的时候也就算了,大家都没长开,眼瓢(看错)一两次还是可以原谅的。现在我个子也高了胳膊也粗了,怎么还他妈的当我是娘们儿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小爷我有多大能耐啊? 想到这里,阿布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于是强压了火气,笑着去搭迪斯的肩膀,“老大是吗?很可靠嘛。”又矮下身子,直直看进低头的迪斯眼睛里去,“不如今天晚上八点,在戏校后面小巷,咱俩单独聊聊?” 还没待迪斯反应,身后听见阿布说话的小弟们有志一同地发出了各种下流的嘘声和欢唿,立刻撤了包围圈,冲上去对自己老大又拍肩膀又拽胳膊,“老大厉害啊,一句话都不用说,光用气势就搞定了大嫂!” “晚上见啊~”阿布罗狄抛了个媚眼转身往超市走,身后又是一片起闹声。 哼,逼样儿吧。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刚七点,迪斯就等在小巷里了。夏天天黑晚,八点的时候天还透着微微的亮,大约八点过十分的时候,阿布罗狄出现在迪斯面前。 “久等了吧?”阿布甜蜜的笑着,“做好心理准备了?” 迪斯脑子里钟鼓齐鸣,隔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用这么急吧,我们应该先了解了解对方……” 阿布扑哧一声笑了,“先从交换日记开始是不?” “我没记日记……”迪斯没听出阿布的调侃,老老实实地说。 “谁管你记没记,咱们速战速决。”阿布边说,边走近迪斯。 “不不不,不用急!今天下午他们都在我没好意思说……”迪斯往后退了一步,耳朵根都红透了,“我只是做做样子让他们服气,你这样的女孩,值得更好的人……” “哟,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呗?绅士啊。”阿布笑着说,手放在了t恤衫的领口,“只是……”他拉长了语调,迪斯抬起了头。 “谁他妈的是女孩啊?”阿布冷笑着说,一下撕开了自己的t恤,露出洁白平坦的胸板。被他的动作和惊爆现实震慑住,迪斯立刻张大了嘴呆若木鸡。阿布罗狄可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提了拳头就招唿上去,几下就把迪斯打得嘴角流血。迪斯那毫无章法的抵抗,哪里比得过阿布训练多年的功夫,最后是被打得头晕目眩,眼睛都肿了起来,堪堪瘫在小巷的墙边。 “妈了个巴子的。”阿布不屑地啐了一口,“你这老大当的可真够怂啊,连个‘女孩’都打不过。”他往巷口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居高临下地说:“找我报復没问题,敢动我们学校的女生一根汗毛,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再走,又退回来,“要让我在附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接着走,又退回来,“以后泡马子,认清楚男女啊,不然难保不挨揍。”这回却没再折腾,干脆地走了。 第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吾王比利撕t恤的伟岸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第19章 第十八章 回了宿舍,阿布自己也有点后怕。迪斯要是爱面子,回去跟小弟胡扯一番搪塞过去也就算了;要是不服气,叫嚣群殴可怎么办。阿布厉害归厉害,那么些人一起上可不太好办,加上也不想连累同学,更不想让双亲担忧,打人后的几天过的是忐忑不安,周末出校门的时候都显得有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可能迪斯真是被阿布打傻了,从那次之后再没出现过。不仅迪斯,连其他小混混都也销声匿迹。阿布虽然觉得奇怪,同时也感到了放松。这时他并不知道,迪斯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几年后他会和迪斯有更深入的发展;甚至连迪斯的名字,也尚未知晓。 转眼间五年过去,十八岁的阿布迎来了在戏校的最后一学期。发展经济当前的时代里,虽然文艺界人士不断地唿吁要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弘扬民族文化,可在实际利益面前,政府选择了缄默和暗中施加压力。本来戏曲这一艺术形式已经无可奈何地凋敝着,在国家降低扶植力度的当下,这门只有少数人能欣赏的艺术越发的无人问津。地方剧团多数解散,戏校毕业就业的困难让许多毕业生走向了成人自考,在校生们也不得不担忧起自己的未来。 在这样让人焦虑的时候,阿布能选择的也只是苦练唱功和表现力,揣着学生期间获得的比赛证书,到仅存的几家戏院推销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阿布在外面奔波的时候,他的父母也没闲着,夫妇俩一同南下打听就业,结果这一出门,就出事了:大巴翻车,一车人包括夫妻俩,一个都没救回来。 再惨的事故,旁人看了报纸报导,最多唏嘘几句,基本转头就忘。可作为遇难者家属,阿布罗狄遭遇的这些事儿可就真叫一个让人心寒了:推诿责任,压缩赔偿金暂且不提,阿布父母的单位也要来掺一脚,说既然人死了,职工住房得退给单位。 其间种种,按下不表。事后阿布罗狄再回忆这一段,只能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全在一个月内体会遍了。 阿布的父母在本地没亲戚,远亲又没了联繫方式。后事什么的,都是学校同学老师帮着办的。那段日子里阿布感觉自己像活在了真空环境里,浑浑噩噩地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每天就是机械地处理着乱七八糟的杂事。等到尘埃落定,自己也毕业了。没工作,没住处,老师好心让他还住在宿舍,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阿布合计了一下,拿着赔偿金和父母单位发的微薄的抚恤金,决定先出去租个房子打打零工。 看了几家中介,阿布觉得自己一个人租个单间实在是不划算,就上网看有没有招分组的。看房子也是个累人的事,天天折腾来折腾去,不是对方不满意就是自己不满意。奔波了能有半个月,一个同学给他来了信儿:八中商店街附近有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主人正找人分租客厅呢,价格可低了,不妨看看。 要搁在以往,住客厅这种公共空间肯定不在阿布的考虑范围内,奈何现在资金紧张,便宜就是最大的前提,于是这边说了行,那边同学就联繫好了看房时间。 等房主一开门,阿布就愣了。 这、这不是当年的“老大”么! 对方倒没认出来阿布罗狄,也是,这么多年下来,阿布个儿窜到了一米八几,虽然脸蛋还是一样漂亮,错认性别的看着那结实的身材也不会瞎判断了。加上家庭变故的打击和剪了短髮,现在的阿布一点没有当年的样子,搁那一站,迪斯就当是个普通的憔悴艺术青年,一点都没嫌弃记忆的波澜。 阿布观察了一会,发现迪斯确实对自己没印象,也有点怀疑起自己认错了人,索性就不去想,当刚认识对方似的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俩人当年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现在知道了叫什么,却都不认得彼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更新周期是五个月……一晃都快三年啦,才三万多字…… 我真废…… 第20章 第十九章 迪斯家的客厅阿布觉得满意,讲好了规矩交了押金和租金就算确定下来。安顿好后,首要问题就是找工作。阿布形象好,好好拾掇一番抛开颓废后,很快就在住处公交范围内的商业区找到一份电器销售员的活。爱好没能成为职业固然让人有心理落差,但怨天尤人更不是阿布罗狄的作风。简单重复的工作让人没空悲痛,也让人变得麻木起来,阿布每天机械地上下班,吃饭就在路边摊解决,回家倒头就睡。明明是一个屋檐下住的两个人,愣是过出了时差:住进来一个月,除了见面交房租和钥匙,阿布的作息竟跟迪斯完全错开了。 某天凌晨,阿布罗狄睡觉睡到一半,突然肚子疼得不行,连滚带爬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个天翻地覆,擦擦嘴刚要出去,突然又一阵噁心。吐到最后都快呕出了胆汁,腹痛还是没有缓解,疼得他眼冒金星,一脑袋磕在陶瓷坐便器上。这时只听卧室的门开了,迪斯冲进卫生间,看见阿布罗狄蜷成一团的样子,暗叫了一声不妙。他摸摸阿布的额头,觉得烫,又看见阿布按着下腹,心说不是食物中毒胃肠炎就是阑尾炎,不管哪个都得挂急诊。于是赶快拿了钱包钥匙,背起阿布就下了楼。 凌晨两三点,小马路根本没车过。迪斯背着阿布跑到大马路上,空计程车倒是有,但见迪斯背着个病人,没一个停下的。这边阿布在迪斯背上,脑袋贴着迪斯的脖子,又高烧又剧痛得抖了起来。迪斯没办法,脱下外套披在阿布身上,又背起病人,拔腿往最近的二院跑。 二院是医大附属的医院,离八中大概有三四站地。迪斯背着个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男人,愣是一路没停地跑到了医院。挂了急诊见了医生,说得验便验血,迪斯领了小盒催阿布去卫生间,阿布进去半天,毫无斩获,两人都急的够呛。迪斯怕耽误病情,阿布一是确实肚里没东西可以“输出”,二是碍于迪斯是外人,越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在外面越难以酝酿感情大小便。迪斯跑出去一会,拿了个小勺递进去:“我管医生要了这个,拉不出来你就掏掏。”阿布面红耳赤地鼓捣一阵,终于完成任务。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挂急诊的孩子特别多,又哭又嚎天翻地覆,座位都被占得满满的。阿布疼得站不住,迪斯又怕地上凉直接坐再让人病情加重,索性自己先一屁股坐下去盘着腿,示意阿布罗狄坐他腿上。 这阿布罗狄能干么,本来平时就没啥交往,这次又麻烦了人家这么多,验便这么可耻的事都……总之强撑着就是不往下坐,无奈身体实在撑不住,迪斯再一拉,阿布也就倒了下去。 急诊室好像是优先了儿童患者,两人等了快一个小时才出结果:急性胃肠炎。急诊的医生态度很好,说了几句这是饮食不规律不健康造成的,嘱咐阿布罗狄注意饮食和休息,要是发展成慢性的很耽误事,开了点滴,又写了些调理方法和急救药物。等到打完点滴折腾回家,已经是早晨了。 第15页 烧还没退,阿布就要去上班。迪斯说你躺着吧,电话给我我帮你请个假,说着又让阿布把衣服换掉:在医院打点滴时直接坐在椅子上,指不定沾了多少细菌回来。阿布道了谢,换上睡衣就倒在自己客厅的沙发床上。迪斯打完电话一看,躺这怪冷的哪行,二话不说就给人抱到自己床上。阿布罗狄迷迷煳煳睡了几个小时,一睁眼发现迪斯还在床边守着,心里这叫一个过意不去,张嘴刚说了句“这次太麻烦你了”,突然间一个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迪斯吓了一跳,一个劲儿问阿布是不是哪还难受,阿布罗狄咬着嘴唇死命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父母去世的悲痛,孤苦无依的难过,现实生活的压力,全借着生病的契机爆发出来。人生病的时候本就格外脆弱,如今再一想这些失去的人和事,让阿布觉得整个人都从内部崩毁了。他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迪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阿布抽噎得喘不过来气时拍拍他的后背。等阿布哭得差不多了,迪斯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低沉地说:“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搬进来时阿布没说自己家发生了什么,迪斯也从来没问过,甚至这次阿布失控,他也没多嘴,除了重复“没事”和“都过去了”,完全不问过往发生了什么。可阿布罗狄此刻希望倾诉,希望有个人能知道尽管这段日子他故作坚强,其实内心有多么痛苦。他攥着迪斯的手,边抽泣边说父母的事,理智上他知道迪斯也要去工作,而且忙了一晚肯定也累了,可情感上他却不想放走这棵救命稻糙。 阿布罗狄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下午,迪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听完阿布的自白后还煮了粥做了小菜让阿布吃。之后养病的几天,阿布一直占着迪斯的床,而迪斯则睡在沙发床上。等到病好上班,每天早上有热豆浆和卷饼等着他,回家能看见餐桌上放着包好保鲜膜的饭菜,旁边有迪斯不太漂亮的字留的条子:放在微波炉里转两分钟。迪斯的好意,阿布心怀感激地接受,他留给迪斯的餐费,为了不让阿布心有芥蒂,迪斯也毫不客气地收下。 自从在迪斯面前失控过,阿布的心防好像也撤去不少,两人的关系也因日常增多的接触而亲密许多,周末都在家时会一起看看球赛和综艺节目,扫扫除,喝个酒吃个饭什么的。转眼间到了年底,街上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阿布罗狄的心情却渐渐沉下去: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对于失去家人的自己无异于是最无情的刺激。他不知道迪斯的安排,以为对方应该会回老家过年之类也就没开口问过。等到三十的中午下班回去,发现迪斯正在擦地呢。听见阿布开门的声音,迪斯头也没抬地说去摘菜,等会我包饺子。 你……不回家过年吗?阿布站在门口问。 回家?这不就是家么。迪斯还在专注地擦地:我家就剩我一个了,这么些年我都一个人过年,这回有你在,我可得多做点好菜庆祝庆祝。 阿布罗狄没有再说话,脱下外套就去厨房摘菜。厨房和餐厅之间有道磨砂玻璃拉门隔绝油烟,他盯着拉门那边迪斯朦朦胧胧的、忙碌的影子,感觉到一股暖意扩散在心头,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彻彻底底爱上这貌似兇恶,其实温柔善良的同居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恩三个多月不见啦读者们,这文写了快三年却只有三万多字真是……对不起诸位读者,实在是作者的能力太低。不过弄完鱼蟹的过往,速度会加快一些:作者卡住的时候稍微往后面写了写存了存。 第21章 第二十章 年一过,转眼就到了早春,阿布罗狄将满十九岁。以往在学校时,每次过生日阿布都会跟同学们出去闹一闹,现在大家毕业各奔东西,生活压力下谁也没了玩乐的心思。阿布没心思庆祝,也就忘了生日这码,直到下班时看手机,发现一条迪斯的简讯,问他要不要蛋糕,他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到家之后,迪斯已经摆好了桌子。阿布说不用蛋糕,迪斯也就没买,下了一锅长寿面,热腾腾地端了出来。席间阿布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迪斯吹着面条,说你刚来看房时不是给我看了身份证嘛,听见这话,阿布心里又是一阵感动。饭饱之后两人跑到迪斯卧室坐在床边看电视,拎着酒盅,准备再来个酒足。看着电视喝着酒,很快一瓶白酒就见底。迪斯平时喝的不多,这回半瓶下去,加上容易上脸*,现在从脖子到头皮都红成一片,话也多了起来。正好转台时转到戏曲频道,电视里花旦咿咿呀呀地唱着,电视外迪斯突然捂着脑门嘿嘿笑了起来。 阿布正听着戏手上打着拍子,脱口问了句你笑什么。迪斯说:你知道东边那个戏校么? 一听这句,阿布心里一突突,不动声色地说知道,戏校怎么了? “我上初中那会,是个混混。”迪斯缓缓地说,“爹妈不知道跑哪去了没人管,抢钱,打人,逃课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手下的小弟多,大家家境都不好,成绩也没人关心,天天都不知道怎么作(二声,指胡闹),有一天你猜怎么着?”他顿了一下,见阿布摇头,便接着说下去。 “也是青春期,脑子热,我们一伙人就跑东边戏校那,想堵个姑娘给我当女朋友。”他低着头,露出点恍惚的笑容:“那时候有个姑娘就从校门里出来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女孩。小弟们催我去跟她说话,可我只能杵在地当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嘿,那女孩子倒是大方,约好晚上八点见面……你肯定猜不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能猜到。阿布罗狄想,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用眼神示意迪斯接着说下去。 “那女孩其实是个男的!”迪斯像当年一样,露出惊异无比的表情:“当时吓死我了,他刷地就撕了t恤,然后把我给打了个死去活来。”他看着阿布罗狄说,“直到现在我一看见唱戏的漂亮男孩,就觉得是当年那个小子,如果我再能遇见他……” “就有仇报仇,把他打得死去活来?”阿布擎着酒盅问。 “不,谢谢他打我,打得好,早就该打。”迪斯把酒盅往茶几上一掼,咔呛一声。 阿布罗狄疑惑地看着他,迪斯揉揉眼睛。 “那天晚上我回家,发现我奶奶倒在地上,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迪斯双手抱着头,眼睛里渐渐充满了泪水:“我他妈的还想着泡妞,都不知道我奶奶病了还强撑着……打得好啊,打得好啊,当时怎么不把我打死呢……我是个混蛋、畜生,怎么不打死我啊……” 说到最后,已然带了哭腔。 至此,阿布罗狄终于了解当年揍完迪斯后,为何一直风平浪静。失去唯一亲人的迪斯也不知吃过怎样的苦,才有像今天这样的安定生活。仔细算一下时间,阿布尚在学校享受青春时,迪斯就已经被迫一个人面对社会的磨难。无依无靠的痛苦,阿布比谁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觉出迪斯的不易:自己生病时尚有迪斯照顾,可当年迪斯病了累了,是否有人来关心他过? 第16页 阿布没问,他想起一句话: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那个混混和那个被当成女孩的男生,已是无法逆转的过往;现在的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却还有长长的路要走。该怨谁,该恨谁,早就不重要。因缘际会下还能再次遇见并相互扶持,跟过去的艰难相比,难道不是更大的奇蹟么? 他揽着迪斯颤抖的肩膀,也眼眶一热,好像那恸哭随着身体的接触传了过来。爱这种感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可这感情却像病一样,有迹可循。因他的痛苦而痛苦,估计就是一种症兆吧。 过了好一会,迪斯终于平静下来,酒也醒了不少,现下有些羞赧地看着地板:“刚才真不好意思,喝点酒,想起以前的事,让你看笑话了。”阿布摇摇头,心一横,说我也讲讲我以前的事好了,而后娓娓道来从小到大学戏的故事。迪斯听着,却没把阿布和当年的人联繫到一起。直到阿布用自己的视角叙述完被错认成女孩而揍了迪斯那段,两边事实对上号,让迪斯惊得从床边站了起来。 “你奶奶的事,我很抱歉。”阿布罗狄在迪斯的视线下方低着头,攥紧了双手,“要是当初我没答应,你就能及时发现……” “不,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知道。”迪斯仰着头,抹了一把脸,“是吗……世界可真小。”阿布抬头,视线和迪斯撞上,迪斯突然别开目光,尴尬地说:“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说完方觉不对,“我是说,现在估计没人会错认你……恩。” 场面一下子冷起来,迪斯站也不是,坐下也不是,急得直挠头。阿布突然握住了迪斯的手,认真地看进对方眼睛里去:“你可以打回来。” “什……啊,这怎么行,你又没错……”迪斯慌张地说,可阿布毫不让步地握紧了他的手,“你可以打回来。” “你……唉,好吧。”相处这段时日以来,迪斯已清楚阿布不愿意欠人情的性格,他扬起右手,阿布则闭紧了眼睛。 结果迪斯的右手只是轻轻落在阿布的头顶,拍了拍:“你不欠我什么。” *上脸:指饮酒后面色绯红。 *当间:“间”四声,指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章鱼蟹线就结束啦,时间线会回到现在,讲讲其他人的故事。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相互坦白过去之后,迪斯表面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只当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然而私下里,迪斯对室友的关注却多了起来。 尽管当年在阿布的拳下吃了苦头,但这么多年过去,初见的惊鸿一瞥给迪斯的印象远胜于之后的皮肉之苦。十五岁就外出打工的他,在最困苦时,总会回想起些过往的青涩美好,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相当于初恋的戏校“女孩”。久而久之,这“女孩”的形象早就与实际情况分离,变成了与实际性别无关的、虚拟的精神寄託一样的存在。 迪斯从没设想过能再遇见对方,更没想过有一天,现在的“男人”和当初的“女孩”这两种形象再度重合到一起。在坦白之前,迪斯欣赏阿布的硬气,也因能有一个相互关心的室友而高兴,至于恋爱感情则是想都没想过;坦白之后,却好像有个开关被打开,让他看到了可能性,同时还有更多的迷茫。从那之后,每当和阿布罗狄面对面,迪斯总是觉得三分之一平静,三分之一喜悦,再三分之一微妙。 而阿布罗狄这方面,自从被迪斯拍过脑袋后,好像突然有根弦接上了。他本就伶俐,结合当年的情况和之后的旁敲侧击,可以确定迪斯喜欢当年的自己。如何把这感情导入到现在,却是个很大的难题。迪斯的感情是给当年的“女孩”的,而对现在的自己,阿布罗狄不知道除了关心与扶持,是否还有其他的情绪在里面。偶有身体接触的试探,却让他更不知所以然:没有恋爱经验做比较,哪知道对方的反应暗示了什么啊。 两个年轻人,虽然已在社会和人情上经歷够多,在感情上却都是稚嫩无比。又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又怕破坏现状,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就这样过着忙碌中略带暧昧的每一天,很快就迎来了初夏。 迪斯马斯克的二十岁生日,两人本来计划在外面吃顿好的之后回家看球,结果可巧回去的路上赶上今夏第一场暴雨,短短半小时就下得路面的水积到了脚脖子。迪斯和阿布都没带伞的习惯,眼见天色越来越沉,而雨却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好冒雨跑回去。 刚进楼栋,就见外面白光一闪,紧接着轰隆一声响雷,震得整个楼几乎都摇了一摇。迪斯和阿布浑身湿透地进了家门,按了按玄关的开关才发现刚才那一声惊雷,把整栋楼的电都给噼停了。 球已经看不成,室内又黑得难以视物,迪斯正嘟囔着要去杂物柜找蜡烛,却被一双火热的手搂住了腰,紧接着感觉到温暖柔软的什么落在颈间,是阿布罗狄的嘴唇。 迪斯一下子僵住,不知道如何反应,而身后的阿布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人保持着诡异的僵硬姿势站在玄关,像是等待什么信号一般。迪斯抬起手,觉察到他的意图,阿布罗狄搂得更紧了些。 你还好吗?怕打雷?迪斯拍拍阿布的手,“阿布罗狄?” 突然间他感觉被人推着转了半圈,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阿布抵在门上,力气之大,撞得迪斯后背生疼。阿布罗狄摸着迪斯的腰线,喉间响了一声,而后微侧着脸凑过去。 吻上迪斯的嘴唇时,两人都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从心底涌出,阻塞了思考却给行动开了条路。阿布罗狄拽着迪斯湿哒哒的衬衫,摸了半天摸不到扣,手下一发力,“嗤啦”一声,给人家撕开,配着窗外又一道闪电,真叫一个气势如虹。迪斯也正摸索着解阿布的扣子,瞅见这被闪电背光晃得一黑的脸,吓得后退了一小步,这么个空隙间,又是“嗤啦”一声,阿布把自己的衣服也给撕了。 迪斯分神的这一会,迟来的响雷已经噼了下来。阿布再次搂紧了迪斯,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没感到淋雨的冰凉,却只有升高的体温。阿布罗狄的吻毫无章法,简直像咬人一样,两个小伙子的牙时不时磕在一起,听上去有些滑稽。迪斯不是软弱的人,却也被阿布这饿狼扑食一样的啃法搞得背后有点毛,原本的意乱情迷里,骤然生出些许恐惧。 岂料阿布突然停止了进攻,他的脸颊贴在迪斯的颈窝,发出些许小动物一般的呜咽,拥着迪斯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好像要把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又好像歷尽艰险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部分,珍惜得再也不愿放开。 “爱”这种情感,与其说是让人觉得幸福,倒不如说会让人觉得“不满足”。渴望更多的交流,渴望更多的接触,甚至渴望能够合二为一,比起甜蜜,更多疼痛。正如迪斯现在所经歷的痛感,不止来自于阿布紧箍的手臂,也来自他自己的胸腔。他的手指缠上阿布半长的头髮,轻轻地拽了一拽,阿布顺着那气力,慢慢地松开对方。他们在黑暗和哗哗的雨声中沉默了一阵,而后额头抵上额头,各自短促地笑了一声。 第17页 那笑声像是达成一种共识,让两人心中的迷茫也好,阴霾也好,连带着前尘往事,都散得一干二净。腾出的地方,被温情填满,再也不给负面情绪一点位置。阿布的鼻尖蹭着迪斯的,迪斯抚着阿布脖颈上柔软的头髮,张开了嘴。他们边交换着细碎的亲吻,边磕磕绊绊地摸进迪斯的卧室。去掉了破釜沉舟的躁进,阿布罗狄生涩的吻和爱抚让人沉迷也让人焦急,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时,彼此都惊异于对方火热的反应。笨拙的手法,让迪斯疼的咬牙,阿布拂开迪斯湿漉漉的额发,边亲吻对方的眼帘,边和缓地推进。迪斯攥着床单的手,被阿布慢慢掰开,搭在自己颈间。 窗外的暴雨还在持续,时不时的一声惊雷,毫无止息之意;室内的纠缠与喘息,也越发紧密急促。高潮来临时,两人都忍不住那没顶般的快感带来的战慄,而低吼出声。 阿布伏在迪斯身上,听着身下人剧烈的心跳,突然想起当年小巷里,红着脸摆手的迪斯,用慌张的语调说着“你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更好的,你是最好的。他支起身子,在迪斯耳边这样嘆道。 之后匆匆几年,阿布罗狄辞了百货公司的工作,用自己攒的钱和父母的积蓄盘下迪斯菸酒店旁边的门市房,开了家风格甜腻的精品店。两人翻修了共同居住的一室一厅,将不大的空间布置得温馨整洁。每年清明,祭扫双方家人的墓;每年除夕,共同迎接新的一年。平静的生活持续着,阿布头髮已经留得很长,迪斯的爱护和默许,不但养得阿布容光焕发,骄纵的少年心性也冒了出来,故作轻佻的调戏男顾客,再欣赏迪斯跳脚的模样,简直成了每日玩不厌的戏码。回家后,在两人的空间里,阿布罗狄和迪斯马斯克虽然也有有争执,更多的,是相互理解和一直不变的扶持。生活顺遂,好友也回到身边,这样的日子,真是再幸福不过。对于商店街众人“土匪强掳民女”的调笑,迪斯往往会嘴角抽抽,横眉怒目;阿布则拿起戏班出身的架子,演他个十成十。至于哪边是对,哪边是错,谁在戏里,谁在戏外,就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蟹线clear!他们的幸福生活,在现在的时间线里还会继续! 接下来一周会每天更一章,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爱,还有耐心的等待!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新年过完紧接着就是春节。阿布和迪斯因为就住在本地,家里没别的亲戚,也无所谓怎么过。过年正是送礼高峰,迪斯的店要一直开到年三十,阿布这边因为学校已经放假,也没孩子过来买小玩意儿,索性锁了店,跟迪斯窝在一处:迪斯招唿客人,他嗑榛子、嗑开心果、嗑瓜子、嗑五香毛嗑,最后齁(指盐度过大)着了,嘴角边起了个燎泡,被迪斯狠狠嘲笑了一番。 三巨头这边,艾亚哥斯光棍儿一个,天天往拉达那撺掇,想在拉达家过年。拉达心里合计着跟加隆过,一直没松口。他心里想得好好的,嘴上却忘了跟加隆确认一下,结果横里杀出来个米罗。 米罗邀请加隆去他家过年,这家还不是在商店街附近的房子,而是在郊区的爹妈家。请加隆的时候拉达也在,一听就心下一沉:这米罗为什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简直就是宿敌啊。 “来吧来吧,我家可好了,旁边就有温泉和疗养院,空气也好地方还大,鞭炮随便放!”米罗一脸假天真地拽着加隆的胳膊,边摇边说自家多么好。拉达在后边听着,心里掐算着有啥筹码能吸引加隆留下,拼死拼活也想不出来。 加隆瞄了一眼拉达绞尽脑汁的样,就对米罗说过年了外人不便打扰全家团聚,温泉等天暖和之后再去玩,胡撸一把米罗的黄毛把人打发走了。 “咱哥俩过年怎么样。”加隆问拉达,拉达快把头点断了。 “要么再加上艾亚?”加隆又说,拉达的脑袋又开始做左右高速运动。 这边米罗邀请失败,倒也没往心里去。回去把铺子扫了扫,挂上了锁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些时候熘达去发小*那儿,卡妙和修罗也正收拾铺子呢。三人碰了个头,定好明天去趟批发市场,给家里和自己置办点年货。 批发市场虽然叫批发市场,其实也兼零售业务。批发职能重点发挥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全市的零售商地摊主过来提从全国各地运来的产品,这段时间里是不做任何小数额零售的。等到六七点,提货结束,批发市场就恢復了零售职能。摊主们主要是赚二级中转的差价,对零售兴趣不大,所以大部分人对买单件的顾客态度相当不好。基本上顶住压力来买东西的都看上批发市场物美价廉这一点,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儿跟所有地儿一样,什么东西都敢漫天要价,这时候就只有会耍嘴皮子的才能从商家手里抠回点钱。 修罗不善言辞,卡妙不会讲价,单独来绝对给欺负死,好在三人里还有个米罗。米罗这小子,虽然头髮染得像个不良,可胜在长得一张娃娃脸讨人喜欢,嘴甜又会套近乎,什么话都能接着说,三言两语跟对方称兄道弟起来,买啥都能拿最低折扣还被塞名片让下回再来。 这技能搁平时还行,到年末,批发市场人满为患,店家一个个被折腾得极为暴躁,没闲心扯皮,米罗的讲价能力便大打折扣。好在这时候基本也没人在乎那几块钱,赶快把该买的买了,从这人挤人的破地儿出去才是正理。 仨人逃荒一样採买着给自己的新衣服和给家里人带的东西,挪到一处卖裤衩袜子的摊儿,卡妙拎起一根红裤腰带,胳膊肘捅了修罗一下:“明年你本命年吧?买一条?” 米罗听见就挤回来了:“还有红裤衩!红内衣!红袜子!”说完就把手里袋子往修罗手上一放,跟卡妙开始挑。修罗站在一边瞅着他俩挑挑捡捡的,心里合计这到底是谁过本命年,看着他俩起劲儿的样,也没好说什么。 本命年的物事其实也没啥好挑的,都是红、俗、土。米罗和卡妙也不知道是真心喜欢那款式还是存心调理(li轻声,指戏弄)修罗,挑的那条红三角裤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山寨福娃,中间还有个福字。俩人没等修罗抗议就付了钱装包,然后嗖嗖地往外沖。修罗嘆口气,拎着自己的米罗的包也跟着往外挤。 前面米罗跟卡妙咬耳朵:“品味略显犀利啊哥们儿。” 卡妙攥着那条红内裤:“你懂个屁,这可是一对儿福娃。看我现在在其中注入我的执念,等修罗穿上裤衩,就会觉醒了!” 再看八中的教职员工这边,大艾小艾一放假就收拾好回了另一个区的父母家。艾俄罗斯本来想让弟弟带着魔铃一块回去,艾欧里亚把头一扭:“不带!” 艾俄罗斯一听这语气,觉着俩人应该是吵架了,就劝弟弟跟人家服个软。男人嘛,哪能跟姑娘一般见识。艾欧里亚听完,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捂脸:“她可没把我当男人啊……” “那还能把你当姑娘啊?”大艾把他弟的手扒拉(指拨)开,捧着老弟的脑袋仔细看了看:“这么个英姿勃发的好小伙儿,怎么可能。” 第18页 艾欧里亚把他哥的手打掉:“说什么呢,魔铃……她就是把我当哥们儿,处了这么久,一点火花都没有。” “臭小子,恋爱阶段你还想要什么火花!”大艾听了就往弟弟脑袋上来了一掌,“火花只能等结婚之后再噼啪!” 小艾被扇得倒在床上哼哼:“……哥……你又想哪去啦……” 至于两人的上司,八中的校长史昂,今天真是特别高兴。在其坚持不懈的磨嘴皮子劝说外加贿赂紫龙给童虎吹风后,这家爷俩终于答应去自己家过年。这一过还不是一两天,史昂都安排好了:从二十五住进来,一直待到元宵节结束,一家三口(咳)好好地团圆团圆。 童虎之前没去过史昂家,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校长五点钟就爬起来收拾屋子,这一收拾才发现收拾不过来。以前自己一个人住大房子,东西随便点放了基本也能找到在那,现在一看,这叫一个乱,搞了一上午也没搞出个头绪,中午又约好了去童虎家吃饭顺便接他们爷俩过来,只好划拉划拉(指糙率地归拢)把杂物都塞储藏间里,洗了把脸穿上外套系条羊绒围巾,人模人样风度翩翩地下去开车去了。 到了爷俩家一看,呵,这叫一个窗明几净。一问紫龙,说昨天就收拾好了。虽然不在家过年,年尾的大扫除还真是不马虎。三人吃了打滷面,就准备启程:紫龙背着书包,童虎手里拎着自己和紫龙的洗换衣物。史昂一见,抢过童虎手里的包往旁边一扔:不用带,不用带,下午我给你们去买新的!童虎说包里就是新的,史昂说不打紧留着以后穿,咱们等会一起好好逛逛。童虎说你是不有钱烧的,史昂说我高兴我乐意。俩人就在门口拌起嘴来,边儿上紫龙颠颠背上的书包,心说你俩下去在车里吵行不,我这书包忒沉,是放下还是接着背着啊…… 最后来看看处女宫的老闆和职员们。穆家里只有自己和弟弟,过年却不马虎。不过以穆的精打细算劲儿,这才二十五,没到动作的时候。别人家早就贴好福字春联儿,穆家还没动静。开玩笑,这时候买五块钱一张福,年三十下午买,一块钱五张,哪个划算。所以哥俩也只是扫扫家里,该上班的还上班,该写作业还写作业,当然,为了省电费,作业仍旧在网吧写。 贵鬼最近被沙加带的,越发神叨,小学一年级写作文能写出一大段对生命的感悟,估计全是沙加没事儿嘀咕的。阿穆怕这神棍老闆再把弟弟塑造成自家老爹那款,之后就让贵鬼在楼上休息室写作业了。 关于过年的安排,穆也邀请沙加来自己家过,被拒绝,理由也相当玄幻:今年三十,会有命运之人来此处寻我。穆听了也不惯他毛病,是老闆照样一帐本挥过去:“诶哟大仙儿,您这是要白日飞升还是立地成佛啊!” *发小:指一起长大的人,意同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推进卡修这对!不过没法像鱼蟹那样一次完成。这一对战线很长……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二十六的早上八点,米罗就被手机闹钟叫了起来。他洗漱完,活动好肢体,背上行李就往发小家赶。掏钥匙开门,对睡死过去的卡妙使出降龙十八掌,好容易把人揪起来,又得拎着此人去米诺斯家重复以上过程,折腾了一阵后终于俩懒蛋都清醒了,仨人跑马路上打了辆出租,直奔城郊而去。 前文提到卡妙的家长住在军区,实际上米罗的家长也是。俩人的父亲当年是一个师团的战友,关系好得简直叫人误会。要不是当年米罗他爹鼓励卡妙他爹去追卡妙他娘,然后自己也有了不错的对象,别人都觉得他俩肯定有点问题,就是亲密到这种程度。 卡妙娘生卡妙那会,米罗爹说了,以后我媳妇要是生闺女,肯定嫁你家小子;要是生小子,他俩肯定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后来等到米罗出生,卡妙一家去看望,米罗小时候又能哭又能闹的,唯独跟卡妙呆在一起的时候能消停,让双方父亲深感友情的传承。当然后来俩小混球长大了点开始狼狈为jian四处惹事生非却是两位父亲所未能预料到的。 驻边时,卡妙爹是文职战士,管档案,调回内地后依旧是做一些没有风险的文案工作,去年早早办了内退,在家画起了国画还写书法,养花养鱼养鸟,很有情调。老爷子面相年轻,平时戴着眼镜,看上去有文化有修养,其实只有卡妙知道他爹抽人有多狠;米罗爹当年负责战地分析,调回后却去了刑警支队搞刑侦,现在又回到军队系统,给新兵上理论课,仍旧活跃在工作岗位上。两家现在在军区大院住对门,基本可算两家拼一家:妈妈们轮流做饭,爸爸们没事儿一起下个棋喝个小酒,过得这叫一个滋润。 米罗每次回来,基本都会带着表哥米诺斯。表哥全家在南方,春运期间回去实在是穷折腾,所以春节都跟表弟一家过。仨人在军区大院门口下车,站岗的小兵查了证件打了电话确认,才把人放进去。一进家门,米罗卡妙就现了原形,俩二十岁大小伙子跟妈犯贱起来没完,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把卡妙爹烦透了:“就知道吃,回来不帮你妈干活吗!买菜去!” 卡妙是个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主,磨磨唧唧就是不愿意动弹;米罗倒是会装乖,自告奋勇要跟卡妙娘去买菜,被卡妙在屁股上踹了一脚——米罗从小就是个黄胚,仗着自己长得可爱,逮着机会就往卡妙娘的巨/辱里扎。如今长这么大,还是色心不死。 “罗罗你去帮你妈摘菜,阿姨和小妙去。”卡妙娘摸摸米罗脸蛋,把儿子拍打出去了。 晚些时候,两家聚在米罗家边吃饭边聊天。卡妙娘给儿子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蜇,顺嘴问了一句:“哎,小修现在咋样啊?” 那边俩爹一听,也竖起耳朵了。不得不说,米罗卡妙两人的父亲对修罗可真是赞许有加:小伙子,干净利索,军队出身,为人靠谱,真希望我儿子也这样啊…… “他挺好的。”卡妙不停爪地胡撸饭菜,他娘下一句话就给他震住了:“那有对象没啊?” 旁边米罗箭一样的目光咻地就射过来了。 “没、没有吧……”卡妙艰难地说。 “诶,等会你给小修打个电话吧。他家我记得也不太远,趁着还没过年让他来家里玩玩,阿姨领几个姑娘过来让小修过过眼。”米罗娘接着卡妙娘的话茬说。 “还领几个姑娘……这是相亲还是招ji……”卡妙小声嘀咕着,随即说“他估计过不来,得帮他爹妈收拾准备杀猪呢。再说人家才多大你们就着急……” “小修不小了吧。”卡妙娘说,“他生日在年前是不,眼瞅着就二十四了嘛。” “二十四也太早了。”卡妙鼓着嘴说,米罗娘立刻接上:“又不是一见面就结婚,还得慢慢看着处着呢,早点起步免得到时慌张嘛。” “不、不行!”卡妙一下就站起来了:“我、我不同意!” 第19页 旁边米罗一个劲儿掐卡妙大腿:“脑残啦?你有啥立场不同意。” “我……”卡妙噎了一下,“我、我也没对象呢,有姑娘先给我,别便宜外人。” 对面闷头吃饭的米诺斯一个把持不住,大米饭粒喷了一桌子。 娘子军两位也愣了,半晌卡妙娘才说话:“你积极就自己找去呗,还没到法定婚龄呢你。” “我、我又不是一见面就结婚……”卡妙脑子乱成一团,嘴上倒还知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边儿上米罗一个劲拽他:“你这顶多算矛盾转移,没解决问题啊。” “罗罗呢,也想谈朋友啦?”卡妙娘又问米罗,这下米罗掐卡妙掐的更狠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把我扯进去干屁!”虽然这么嘟囔,还懂得给好哥们儿解围:“卡妙逗闷子(开玩笑)呢,他女朋友就是我我女朋友就是他,我俩情比金坚着呢别乱挑拨啊。” 这回卡妙给了米罗一脚:“你又胡说个毛!”那边家长们笑了一圈,这事儿倒揭过去了没人再提。但这一下,可给卡妙吓着了。半夜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冷天开了窗户往隔壁扔石头子儿:“米罗,滚过来!” 米罗开了窗,两下翻过窗台蹦进卡妙卧室。俩人被窝里一躺,盯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卡妙开口了:“我原以为我们有的是时间,没想到还没等开始,就要结束了。” 米罗翻身下床抄起檯灯就要砸卡妙:“你文艺个粑粑,噁心死我了!” “咋整啊罗儿*!”卡妙抱着米罗的腰就开始嚎,“咱妈要给修罗介绍对象啊!” “醒醒嘿,我当时也在那,你当我聋啊。”米罗把卡妙扔回被窝,自己也滚进去,“问题其实不是咱妈介绍对象,是你跟修罗根本八字都没一撇,连个阻止的立场都没有。”米罗搂着他哥们儿出主意:“要我说你就先把关系确定了,修罗要是想跟你,相亲哪用你操心,人家自己就拒绝了。” “咋确定啊?”卡妙哭:“首先人家爹妈肯定可支持修罗找个姑娘给二老生孙子了,其次……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修罗传达啊?我、我就算传达了也不知道他啥反应啊,万一他就此嫌弃我,最后岂不是朋友都做不成……我怕啊!” “你是该怕。”米罗平静地说,“德性样儿,你说说从小到大都是修罗惯着你,你啥时候体贴过人家,要我我也不跟你啊,不享福还是个累赘。” 发小一说大实话,卡妙立刻疯了:“我改!我改!三从四德我都学!” “学也没用,你一爷们儿……”米罗又来泼凉水。 “等会儿……你说咱从小到大也没看修罗喜欢过哪个女生,他又在军队呆了那么久,指不定……”卡妙这会突然开启了推理模式,米罗挖挖鼻孔:“也没见他对哪个男的情有独钟,你这假想不成立啊。再说人家比咱俩大,谈恋爱的事儿能跟你说啊。我看……”米罗故作深沉地顿了一下,卡妙立刻给他肚子一拳:“你看啥!” “我看……这事儿得问问阿布罗狄……”米罗捂着肚子,艰难地说。 *罗儿:东北方言中,习惯在单字暱称后加儿化音。“儿”和前一个字一起念,所以读成“罗er”。 作者有话要说:  卡妙是个笨蛋,米罗继承了他爹的聪明才智= =+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深更半夜的,卡妙就要给阿布罗狄打电话。米罗把他扇一边:“你不睡别人还睡呢,明儿早上打。” “不行,我急!”卡妙回扇一下,抓了手机闷被窝里开始拨号,米罗嘟囔你现在知道急早干啥了,也不接着闹卡妙,躺在一边听声儿。 电话响了二十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一接就没好气儿,不重字地骂了一分钟,对方换气的时候卡妙马后炮地来了一句:“喂,阿布罗狄吗?” “你还希望是国家主席啊?我这正忙着呢!”阿布对熟人从不掩饰爆脾气。 “忙啥呢?”卡妙又不过脑子地问,一边米罗要囧得摔地上去了:脑子被驴屁股挤了是不是,还问人忙啥,夜里能忙啥…… “忙着操人!”阿布也不过脑子,吼完双方都尴尬了一会。卡妙咳嗽一声:“那、那等你操完我再给你去电话……” “有啥事你痛快点行不小/逼/崽子!”那边火气立刻升上去,卡妙赶紧问:“那个,我就想问你,修罗他……修罗他……”他了能有一分钟,阿布的怒气值都破表了还没等来问题,最后还是米罗抢过手机:“他就想问问你,修罗有过男女朋友没。” “大半夜你就问这破事儿啊!”阿布喊完,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别说,好像还真没有过。我记得小学时候他班有几个小姑娘暗恋他来着,不过当时大家都是小破孩儿,也不算真谈恋爱。后来他上初中我上戏校他又去当兵,这段时间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说过。”阿布顿了顿,“卡妙问这事干啥?” “还能干啥,他喜欢修罗,他妈却要给修罗介绍对象,这给他急的……”米罗这边还没说完,卡妙狂暴地夺过手机沖里面说了一句操人快乐帮我给迪斯带好,立马按了结束通话,随后把米罗暴打一顿:“你嚷嚷个屁!嚷嚷个屁!看我不把你嘴打烂……” “嘈嘈(指吵闹)什么呢!”隔壁卡妙爹被孩子们吵醒了,一肘子击在墙上:“睡觉!” 那边卡妙立刻就消停了,按着米罗凝神听了一会:“我爹不会听见了吧……” “不能,咱们说话没大声还蒙着被,也就你刚才打我的时候动静大了点……”米罗还没说完,卡妙提了一口气就把被往两人身上一罩,在被窝里闷声接着揍米罗。 第二天米罗和卡妙一起从卧室里出来,两家都见怪不怪了。过来吃早饭的米罗娘倒说了一句:“翻窗户就翻,回头把窗户关好啊,暖气冻裂了怎么办。” 米罗嘴角抽抽:“你还费尽心机喜欢修罗个什么劲儿,咱俩这关系,双方爹妈都承认了,今儿扯证去行不。”卡妙又给了米罗一脚。 “正好,你就跟小妙睡吧,你那屋留给诺诺睡。”米罗娘又说,米罗表示无异议,卡妙要炸毛,被米罗瞪了一眼:你还想让我给你出主意不?立刻萎下去默许了。 吃完早饭米诺斯米罗和卡妙去院子里熘达。军区大院旁边就是驻军军营,再远点是小机场,因为是战时备用的,只有演习的时候有飞机起落,平日一直空荡荡,把守得倒是很严。三人找了一圈发现进不去,又往其他地方踅摸。军营宿舍和大院只隔着一层铁丝网,那边有战士带着几条德国黑背跑步,仨人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往家蹭。 第20页 “说起来,修罗明天过生日啊。”米罗提了一句,卡妙一拍脑门:“可不是,都给我吓忘了。正好也没事,要不咱们明天把他约出来吃个饭庆祝庆祝?” “你们玩,我就不掺合了。”米诺斯说。“一来就得装乖,可憋死我。明儿我去路尼家突袭他去。” “那咱搭个伴儿?我记得路尼家和修罗家在一条公车路线上。”仨人这么一合计,就把明天的行程定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卡妙和米罗下车时,修罗正在站牌下等着呢。卡妙一见修罗,态度就扭捏起来,然而又想去近抿近抿(指亲近),走三步退两步的,看得米罗这叫一个闹心,一掌就把卡妙拍修罗怀里去了。 修罗也不介意,拍着卡妙的后背问:“想玩什么?” “你过生日,你决定。”卡妙脸红的跟头髮一个颜色,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只好盯着树根下的一坨狗屎。 “乡下也没什么好玩的……”修罗边认真思索,边顺手帮卡妙把松垮挂在颈间的围巾围好:“这边风凉……要不咱们看宰羊去?” 米罗脚一滑:“你就这么庆祝本命年啊?”卡妙也惊了一下:“订个蛋糕吃顿饭才是正规模式吧。” “听你们的。”修罗说:“可这边真没什么可订蛋糕的地方……” “知道啊,咱俩过来主要就是挟持你,人抓到了去哪都行。”米罗说着,大刀阔斧地搀住修罗的胳膊,一扬头示意卡妙效仿,卡妙立刻过去挽住另一边,仨人横在路中间拦了辆三轮蹦蹦车*,就往比较近的县城市场去了。 一个城镇不管工业农业是否发达,娱乐业却总以一种与经济状况脱节的热情跑在前面。修罗老家所在的县城虽然不及市内消费水平高,歌厅舞厅洗浴中心的数量质量却毫不逊色于市内,甚至红灯区的设置也更明目张胆。卡妙米罗这俩城里孩子到了这里,反倒没见过世面一样张着嘴左看右看。修罗则根本没涉足过这些,面对吐着烟圈浓妆艷抹拉客的流莺,也少见的不知所措。仨人跌跌撞撞地找了家蛋糕店,选蛋糕的时候米罗突然贼兮兮一笑:“本命年破了也不错啊。” 修罗正想问破什么,卡妙一拍柜檯:“服务员,给我这个最大的蛋糕!” 米罗探头一看:“不是吧你,这是给老年人做寿的蛋糕啊,那么大咱仨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扣脸上!”卡妙兇狠地再一拍柜檯:“上面写什么字?早生贵子!” “别听他的别听他的,就写生日快乐。”米罗拽着他发小,低声说:“我又不是让修罗去找别人,这不是希望你今年得手嘛。” 卡妙火气还没消,那边服务员又问了:“这款是夹心的,您要夹菠萝还是糙莓?” “夹菠萝!”卡妙挣开米罗,双手撑在柜檯上:“片还是块?碎块!给我剁的碎碎的!不然寿星咬·不·动!” 修罗不知道卡妙为什么突然炸毛,米罗却懂这是自己失言,让卡妙想起他俩妈妈要给修罗介绍对象的事儿了,赶紧顺着水果夹心打起岔来。总算周旋好,打听了附近比较大的卡拉ok厅地址,嘱咐店员做好后送过去之后,仨人就去纵情欢歌。 修罗没什么娱乐细胞,虽然是给他庆生,寿星点了几首军旅歌曲后就拿着个响板坐看卡妙米罗折腾。两个小子点了一箱啤酒,边吹(指对着瓶口直接喝)边唱得面红耳赤后,开始挑儿歌嘶吼:“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蛋糕送来之后卡妙还算有一分清醒,切下来一半说“这一半给修罗的爸妈,谢谢他们生养了修罗,嘿嘿。”然后一手抓进另一半,连奶油带海绵蛋糕还有里头粘煳煳的菠萝块抓了满手,回身拍在米罗脸上。米罗酒量不如卡妙,但喝的倒也没对方多,这会迷迷噔噔的往修罗身上一倒,脑袋正扣在修罗裤裆上,顿时蹭了寿星一裤子奶油。 修罗尴尬地扶起米罗,这边卡妙又灌下去一瓶啤酒,连最后一点理智都给喝没了,抓了两把奶油就准备“装修”发小的脸蛋。米罗手边没有武器,因地制宜地一手抹脸,一手在修罗裤裆上掏了一把,晃晃悠悠地就去反击。 那边两个熊孩子没廉耻地闹得不可开交,清醒的这位越发不知如何自处,正愣着,卡妙带着一脸奶油菠萝一屁股坐在修罗腿上,摸着修罗的脸说:“光顾着玩了,寿星还没吃蛋糕呢……”回头看看留好的那一半,“那是给叔叔阿姨的不能动……”又凑近了修罗:“要不你舔我脸上的吧,嗯?” 米罗趴在茶几上,听见这话,酒突然醒了一半,立刻偷偷掏出手机对准沙发上那俩人,按下了录像按钮。 *三轮蹦蹦车:一种用残疾人代步车改装的简陋计程车,一般用钢骨架做顶棚并用透明厚塑料布包住,可以挤两三个人,是一种价格低廉但危险且常常阻碍交通的城乡结合部代步工具。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卡妙搂得紧,又坐在修罗腿上,加之醉了的人力气特别大,真是推也推不开。修罗迟疑了一下,心想反正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迁就一下也没什么,于是轻轻舔了一下卡妙脸上的奶油。 “寿星多吃点,多吃点。”卡妙喝了不少,全身都热哄哄的,手的温度也很高。此刻轻轻摸着修罗的耳后,语调异常柔软地劝着:“吃点菠萝嘛。” 包厢本就暖和,灯光关了只剩电视屏幕在放着米罗点了没唱的歌曲,环境的昏暗和腿上人的热度让没喝酒的修罗也有些恍惚。他又凑过去舔了舔卡妙脸上的奶油,居然真咬了块菠萝到嘴里。 米罗看得目瞪口呆,谁知卡妙还不罢休。他目光涣散地看了修罗一会,恍然大悟地说:“诶,我也没尝水果夹心呢。”随即一手扳过修罗的脑袋,竟毫不犹豫地吻上对方的嘴唇。 米罗惊得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他赶紧拿稳了,不知道是该叫停,还是任其发展。卡妙根本忘了米罗还在,而修罗也震惊得不但想不起去注意另一个人,张着嘴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卡妙吻得忘情,舌头一卷还把修罗嘴里的菠萝勾了出来,嚼一嚼咽下去。完了舔舔嘴角:“挺好吃。”他歪头又亲了修罗一下,说:“诶,你那块叫我吃了,不如你再来一块?”随即侧过脸示意修罗接着舔。 这回米罗的手机是彻底掉了,磕在茶几上脆脆的一声。 修罗一激灵,发力把卡妙抱起来扔在沙发上,盯着包厢的角落说时间不早该回去了,我去结帐。米罗说好,抽了几张纸巾帮自己和卡妙处理了一下脸上身上的狼藉,便扛着醉煳涂的髮小要走。卡妙挣扎回来,认真地把剩下的半块生日蛋糕放进盒子里拎好,才一脚深一脚浅地靠着米罗出了包厢。三人这回叫了一辆计程车,先停到修罗家的路边,卡妙还没忘了把蛋糕盒子给修罗。修罗接过盒子,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卡妙,只得摆摆手示意司机接着开。启动的时候卡妙摇下车窗,远远地喊了一声生日快乐。 第21页 两人回家后,自然挨了父母一顿训:怎么喝成这样!卡妙是无论爹妈说什么就知道傻乐,米罗搪塞了几句因为修罗过生日。年底大家都不免喝几杯,两家家长又说了几句就拍打儿子们去洗漱睡觉。卡妙喝的多,醉后却还算老实,不吐不骂的,放完尿扔床上就开始打唿,一路睡到二十九的中午终于彻底清醒。醒来一看,家里人都不在,去隔壁敲门,米罗给开的门:“可算醒啦?” “咱爸妈呢?”卡妙问,米罗说去军区礼堂看表演了,惯例二十九有文工团过来办晚会。卡妙点点头,去茶几果盘里顺了跟香蕉正剥着,米罗家门又响,这回是米诺斯。 “你怎么才回来?”米罗问他表哥,表哥神清气慡地一甩头,刘海下的眼睛终于见了回天日:“嗐,路尼家爹妈太热情了,非要留我睡两晚,我就大发慈悲地睡了。”米罗瞅他表哥那得瑟样,咂了咂嘴,拿起果盘里的苹果砸过去:“人家还得谢你隆恩呗?”米诺斯接了苹果乐呵呵地咬了一口:“爱弟莫嫉妒,今晚皇兄就宠幸你。”米罗噁心得又飞了个橙子过去。 “你们玩的咋样啊?”米诺斯三两口吃完苹果,开始找刀切橙子。卡妙说玩的挺好的,唱歌喝酒吃蛋糕,最后我连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米罗没搭腔,三人沉默了一阵,他突然补充道确实玩的不错,卡妙还算懂事,蛋糕记得留一半给修罗爹妈。 “是么?”卡妙问,“原来我喝多了比较孝顺?下回我爹过生日我可得先吹他六瓶再回来。” 又没人接话,过一会米罗嘆口气:“我真是太聪明了……”然后任凭卡妙米诺斯怎么问就是不接着往下说。 再说修罗,二十八早上醒来,发现爸妈切了带回来的生日蛋糕给他当早餐。他一看见夹心的菠萝,就想起昨天在卡拉ok包厢发生的事,心里一团乱。卡妙从小跟他就没大没小,摸一下掐一把那是很正常的,也半真半假地打过几次架,可绝没随便亲来亲去。虽然卡妙在当年送他参军时候喊过要娶修罗之类的话,修罗也觉得那百分之百是玩笑——以卡妙爱闹的性子,这话跟卡妙自己妈妈说过,跟米罗妈妈说过,跟幼儿园的小阿姨说过,跟街口卖油炸糕的大爷说过,跟米罗说过,有一次在阿布罗狄迪斯家吃饭,跟迪斯都说过,实在让人没法当真。 思索良久,修罗决定将卡妙的异常举动归咎于酒精并决定以后找时间跟卡妙谈谈:这事发生在他们之间不算什么,要是卡妙跟女孩子出去喝酒唱歌,有什么不当的举动,不但毁人家姑娘清誉,也坏卡妙自己的名声。 想到这里,修罗心里突然有点不情愿的感觉冒头,他只当是出于照看卡妙的责任对这样的假设表示不满,而强压下了那一点微妙的嫉妒心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过年啦,沙一辉和穆小艾登场!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三十这天,虽然商店街的人们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庆祝节日的方式真是大同小异:吃、喝、玩、乐,老四样呗。 军区大院这边,两位爸爸在厨房蒸煮烹炸弄主菜,妈妈们在和面包饺子,三个大小伙子贴完两家的春联,就跑到市场买鞭炮。按说从小放到大,鞭炮的样式都没什么变化,早该腻了吧。哪成想这仨人一年比一年买的多,简直是把平时压抑的纵火倾向都灌注于烟花爆竹身上。 修罗家里也是同样的流程,之前杀的猪已经卸好,该送人的送了该腌的腌上了该剁的也都剁了,锅里炖着排骨,满屋子都是香味;阿布和迪斯不用走亲戚,也不打算初一早起迎接新年,买好菜后又拎了店里的茅台五粮液,准备喝他个天翻地覆;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两兄弟边择菜剥蒜,边听爹妈唠叨买房子娶媳妇的琐事;加隆穿了件油渍麻花的白大褂,正在厨房炒菜,拉达在一旁给他打下手,而死皮赖脸蹭过来吃年夜饭的艾亚哥斯,此刻却歪在拉达床上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呢。 网吧里,穆最后一次跟沙加确认:“真不来我家过年?” 沙加闭着眼睛摆摆手:“真不用,你快去买菜吧,晚点人家该收摊了。” 穆回头瞅瞅网吧里的人:“我们也没什么亲戚可走,初一就过来帮你。” 沙加笑笑:“不忙,这几天来的都是外地打工回不去家的,学生们好歹得跟着家里走走亲戚,你初五再来就行。” 穆犹豫了一会,也不再坚持,牵了弟弟就离了网吧。沙加瞅着一大一小出去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初一……”便再无话。 天色渐晚,在网吧打游戏的人逐渐散去,余下些滞留本地的外来务工人员和学生正在跟家里视频或语音,以往喧嚣的处女宫此刻略显冷清。将近午夜时,只剩一楼几个人在看春晚,时不时笑一声或骂一句,更衬得整个空间孤寂无比。 沙加却老神在在,电脑上放着联欢晚会却不看,只是闭着眼睛,若有所思地面向门口。等到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了,沙加突然笑了一下,侧耳听着门外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近。主持人喊出“零”的时候,门外零星的鞭炮声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有人推开了门。 “包宿。”进来的少年没穿外套,黑色卫衣的兜帽上积了一层薄雪,递过钱的时候,一双手也冻得通红。 沙加笑得更深了:“两块钱包宿?不太够啊。” 少年二话没说脱了卫衣递过去:“加上外套。”他瞅瞅沙加的笑容,补了一句:“这可是名牌。” 沙加不说话也不睁眼,少年稍微慌张了一下,随即补充道:“要不把我的鞋给你,也是名牌,就怕尺码对不上。” 网吧老闆把衣服和两块钱都推回去:“新年特惠,不收你钱,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他缓缓睁开了眼,仍旧带着一脸笑意看向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迴避了沙加的视线,迅速穿上衣服,挠了挠看上去很硬的黑髮: “一辉。” 年初一一大早,因为烦心魔铃的事而喝了不少酒的艾欧里亚,和因为爹妈唠叨快点结婚而喝了不少酒的艾俄罗斯,双双接到初三某班主任的电话。兄弟俩按着快炸开的脑袋,煳里煳涂穿上衣服夺门而出后,差点被凛冽的北风吹个跟头。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有学生家长给班主任打电话,说孩子大年夜出去就没回来,现在急疯了,也不知道孩子的同学朋友的号码,只好求班主任找找。这样的事班主任也不敢怠慢,但因为回了老家,一时半会也没法过去,半晌想起艾氏兄弟父母家离学校不算远,立刻求助了团委书记和体育老师。 艾俄罗斯走三步就得扶着电线桿子:“……诶……喝太多了,你先去学校附近找,我等会去学生家长那问问情况。”他弟弟是个热血教师,听了哥哥这话也没想着去扶哥哥一把,转身就拦车往学校去。 同样是一早,穆在闹钟响之前睁开了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倏忽突突一下,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他翻身下床,给弟弟掖好被子后,穿上衣服就往处女宫赶。进了网吧门,发现沙加正搁收银台后面坐着呢,身后贴的竖中指佛祖依旧笑得让人捉摸不透,可阿穆就是觉得老闆周身的气场有些变化,联想起之前他说过的“命运之人”,刚要开口询问,只听网吧门又被人推开了。 第22页 穆回头一看,和进门人一起愣在当地,半晌两人伸出手指指着对方,一起迸出一句“我操”。 “我操!老木*!你在这祸害下一代啊?”艾欧里亚说。 “我操!猫崽子!你跑这来干啥?”阿穆说。 收银台后,沙加依旧神叨叨地笑着来了句:“命运之人……” “命运个屁!”阿穆一抛平日的文雅,指着艾欧里亚说:“这小子小学时候没少欺负我,大过年的居然碰见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胡说八道!当年是你总给我穿小鞋*好不好?!”艾欧里亚也炸毛了:“考试传个纸条你就告老师,害我回家被我爸我哥男子双打!” “活该,谁叫你传纸条,考试前好好学习不就得了。” “去你的,当年不知道是谁给别人讲题要收五毛钱,这么抠门小心将来生孩子没□□。” 眼看两个有志青年的对话一路下降到小学一年级水准,网吧老闆咳了一声,适时地打断了争吵:“艾欧里亚老师,你来有什么事么?” “就你这逼样还当上老师了?!”穆笑得捶柜檯,“以你那智商当年小学毕业都让我震惊得不行哟。” “我还真就当上了,体育老师!”艾欧里亚也捶着柜檯,穆哈哈大笑:“我说呢,胸大无脑,一点就着,也就体育老师能让你发泄那过剩的精力。” “你!”艾欧里亚说不过穆,揪过对方的领子就提起拳头,沙加又开了口:“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一辉的学生?” 听见这话小艾立刻放开穆:“他在这?他家里人都急疯了。” “在楼上睡着呢。”沙加答道,“昨晚他过来的,孩子冻坏了,身上也没带什么钱,也不愿意给家里打电话,我怕让他出去再出点什么事,就留他在楼上我屋里过一宿。” “是么,真麻烦你了。”虽然一直以来小艾都对学校边上的网吧心存芥蒂,但这次人家做了好事,该谢还是得谢的。“我这就送他回他家长那。” “没事没事。”沙加说着起身上楼,过了一会一辉走下来,身上披着一件沙加的羽绒服,面上红红的,脚步也有些不稳。艾欧里亚过去摸了一下孩子的脑袋,觉得对方是发烧了,赶快给自己哥哥打了个电话就匆匆告辞,送一辉回了他家长那里。 “这死猫崽子居然当上老师了……”穆又感嘆了一句,转头问老闆:“那孩子没带钱你还留了人家一宿,不是一直捨命不舍财的么,过年突然善心大发了?” “没钱,可以给别的嘛。”沙加意味深长地说。 穆回想了一下一辉的状态,惊得倒退三步:“你……那孩子可还未成年啊!” “想哪去了,好好的日子我不过非要犯罪?”沙加点了点桌面。“他身上带着学生证,我给扣下了,让他有空过来赎回去。” 穆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心中有片不安的阴云挥之不去。 *老木:谐音“老母”,东北方言里一般用“□□老木”代替亲切问候对方母亲的骂人话。因为“穆”音同“木”,故得此不雅外号。 *穿小鞋:指给人施加阻碍或背后出阴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提一下作者【和大家】都快遗忘的主线,没错,就是那个苦逼的加隆哥……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话说拉达曼提斯家的年夜饭,因有“面食王子”(自封)艾亚哥斯的助力而增色不少。艾亚平日里总有点慢半拍的傻唿劲儿,唯独在做面食方面总爆发灵感的火花。加隆和拉达做完菜后,一直吃零食看电视蓄力的艾亚就把两人轰了出去,厨房门一关,火光闪闪,锅碗叮噹。主食上桌大家一看,呵,真是花团锦簇,异彩纷呈:一笼小兔子用红豆做了眼睛,一笼胖头蛇掰开是红糖馅,又一笼胡萝蔔汁和面做成橘子样的小包子,上面还有芹菜汁和面做的小巧橘子蒂,各个都让人爱不释手。 “哟呵,真行啊。”加隆夹了个橘子包扔进嘴里,“你可真是块当爹的好料。”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没姑娘要我……”艾亚把胳膊肘支在餐桌上,忧伤地说,“老天啊,赐我个女朋友吧!” “拿着这几笼去幼儿园逛一圈,估计能勾到一两个小女孩,再过个十几年,你就有女朋友了。”过年心里高兴,拉达也罕见地吐槽了一次,岂料艾亚竟真思考起这计划的可行性,逗的加隆直不起腰。三人开了瓶五粮液,边看春晚边吃喝起来。节目才看了俩小时,一瓶酒的四分之三都下了艾亚的肚子。喝醉了的艾亚哥斯像睡迷煳的小狗崽一样,又蹬腿又乱嚎的,拉达把他扛到北屋加隆床上,他还拽着对方的衣角郑重地说了一句“演小品时叫我”。 “行、行。”拉达扒了艾亚的拖鞋,拎着脚脖子把人家摆摆正,扯过被一盖,艾亚就从善如流地攥着背角进入昏昏欲睡状态,倒是好调理*。 “这也太容易出局了。”拉达回到餐桌,加隆边说着边开了瓶啤酒,“本来想着‘三中全会*’,他可倒性子急。” “少喝点。”拉达说,却默认加隆给他满上一玻璃杯,两人碰杯,拉达说了声“干”就灌了下去,一抹嘴,发现对方端着杯子没动,再仔细看看,竟看见加隆眼里隐有泪光。 “你、你没事吧?!”拉达一下子慌了,加隆揉揉眼睛,推说是刚才喝白酒呛到,放下手臂,又是一张笑脸,一口气也干了手里这杯。 零点钟声响过后,楼下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一下子密集起来,个别有钱人家买了礼花,正好方便了住在顶楼的拉达加隆——灯一关,不用出门,坐在床边就能看免费的礼花,多省事。 看了一会,加隆突然说:“我小时候,家里买不起鞭炮,初一凌晨时候和我哥去捡别人放完没点着的大地红和二踢脚什么的,拆开把里面的火药倒在一起想点着。” “结果我忘了手上也有火药,我哥那边一点火,这边嗖的一声,我的手也烧了起来。”他摊平了手掌,眼睛发直地盯着。拉达看着加隆被礼花照亮的脸,出乎意料地再次发现加隆红了眼眶。 “我哥吓坏了,附近没雪也没水,他脱了衣服包在我手上,好容易熄了火,衣服却烧了个大洞。我们俩一个双手烧伤,一个破了衣服,回家之后被我妈拿着扫帚追着打。”加隆看着自己的手,“烧的不严重,敷了一个月的药,连点疤都没留下。可恢復期真是很折磨人,七八岁好动的年纪,一双手不能碰东西,夜里又痒又痛,觉都睡不着。” “我哥每天晚上跪在床边,捧着我的手吹。有时候我早上醒了,看见他靠着床柱睡着,还捧着我的手。后来我叫他不用管我,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他说不行,要是不管我,他的手也会疼一晚,与其两个人睡不好,倒不如至少让一个人睡得安稳些。” 第23页 “真奇怪,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却还能清楚地记得他的好……”加隆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髮,屈起身子沉默了一阵,抬头面对拉达曼提斯:“对不起,我不是什么背包旅行者,我……算是个逃犯。” 两厢静默,对开的南北屋门那边,传来艾亚一声梦呓:“给我个媳妇儿……” 拉达起身,关好两扇门,坐回加隆身边:“你不是。你要是逃犯,就不会跟我说这些。” “哈。”加隆笑了一声,“虽然不是政府通缉的,我确实是从一个地方跑出来的,而关我的,就是我这亲哥哥。” 半小时后,拉达听着身边加隆均匀的唿吸声,找不到一点睡意。 艾亚哥斯睡得十头牛都踩不醒,加隆只好跟拉达挤一张床——好在是双人床,再搁一个跟拉达差不多高的男人也躺得下。盖上被后二人无话:加隆是真困了,拉达则还在消化刚才加隆所说的。兄弟间的家务事,按理说别人没法管,可这都闹到搞监/禁和越狱的地步,多少有点恐怖。加隆没说他哥为什么关他,拉达也没问——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觉得问了,自己也帮不上忙。相处多日,从加隆的见闻谈吐中他也能觉察出,这人见过的世面不是自己一个豆浆店小老闆能比的。 那么,是不是吃过的苦也不是自己能比的?这样一个经歷过风浪的人物,究竟为什么会陷入兄弟阋墙的困境,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拉达偏过头,看着仰面躺着的加隆模煳的轮廓,觉得今夜的谈话,让身边人的迷雾又多了几重。 *调理:“理”轻声,此处为形容词,指乖巧听话,前文有一处则是动词,取戏弄之意。 *“三中全会”:指白酒、红酒、啤酒三种酒轮流喝。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们回归史昂童虎这条线,争取三十章之内给他俩搞定!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关于这个年怎么过,八中校长史昂曾写过洋洋洒洒二十张原稿纸的计划书,包括每天的活动、菜色、禁止事项、增进好感的小动作等,末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钢笔划穿好长一道,可见其决心。 结果童虎紫龙一来,校长才知道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首先爷俩一进门就直奔抹布和吸尘器,史昂跟在后头说咱们去逛街买衣服吧,老的小的都一脸“家里乱成这样你好意思”的鄙视表情,让他也不得不讪讪地拎着瓶清洁剂,跟在童虎后面往窗户上喷。二百平的大房子,花了仨人两天半才收拾出来。收拾途中,史昂那些个试图藏起来的黑歷史也都被看了个干净:什么没穿裤衩的百日照啊,中队长国旗下的讲话啊,刚处对象时候拘谨的合影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老照片,这是挺温馨的,可童虎笑眯眯地瞅着婴儿史昂的小弟弟时,校长怎么都放松不下来——没错,请爷俩来家里过年,那是有预谋、有组织、有目的的:高举那啥理论旗帜,坚持那啥思想指导,完成那啥床上运动。 人生苦短啊——校长在写计划书时,曾这样嘆道。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他饥渴,想行乐。 作为一个理论和实践经验丰富且离婚多年的中年男子,史昂校长虽然秉持着以诚动人、以情感人、以理服人的原则追到了前警官童虎,却并不代表他想保持好哥们关系,只做生活上的好伙伴,不做夜半时的好情侣。深入的发展,不只指情感,也指两人的距离嘛。 言语的艺术啊——校长在撇大条*时,曾这样嘆道。 童虎的态度,史昂自然试探过。两人知交两年多,那点家底都抖落遍了,史昂这边暂且不提,童虎因为工作性质,交往过的姑娘屈指可数,加上年代保守,半点经验也不曾有过。这形势,史昂也不知道算是有利还是无利:要么因为没有跟女性的经验所以可能跟男性契合度更高;要么因为没有跟女性的经验,所以更牴触在亲密接触中处于女性的位置。总之就是,光试探而不试试,那是不行的。 实践出真知——校长在开车时,曾这样嘆道。 于是兜兜转转,心怀鬼胎的校长接了童虎和紫龙过来。本来想着让紫龙睡客房,童虎跟自己睡主卧,结果到了家进了屋,童虎一看客房是双人床,就说挺好,自己和儿子睡得下。 这紫龙乐意,校长还不乐意呢。碍于孩子在面前,史昂不太好意思直勾勾地说你跟我睡,只想着私下里聊一聊,给人聊自己屋里去。现在可倒好,勤劳勇敢的爷俩收拾房子搞得热火朝天,夜里洗漱完就睡,规律生活,健康作息,好,好得很,好得史昂夜里盯着客房门,目光都能把那雕花实木门给点着了。 二十七夜里,声势浩大的收拾工程终于告一段落。史昂自从有了这房子,自己从没做过家务,都是打电话叫家政服务,这一下给他累的,瘫在褪了沙发罩的沙发上,一点形象都没有。紫龙显然习惯了校长学校一个样家里一个样的影帝行为,这会惊讶都懒得惊讶,端了果盘过来,乖巧地在一边给梨子打皮。打完切好块,插上几个牙籤递过去:“校长,吃点梨吧。” “诶,好。”史昂心里贊着这孩子真孝顺,然后突然对“校长”这个称唿有了些微的不满。在家听孩子这么叫,总让他觉得像在上班似的,架子不知该拿着还是放下。于是他吃了两块梨,问紫龙:“在家咱们换个称唿,别叫我校长。” 正好童虎收拾完厨房的碗筷,端着茶具过来,听见这话,也表示贊同:“对,在家叫校长压力多大,换一个换一个。” 叫什么呢。紫龙在心里合计。校长比他爸大半年,叫昂大伯?估计按校长这今天二十明天十八的劲儿肯定得生气。叫昂叔?感觉怪怪的。干爸?还真像辣酱…… 换成什么啊?紫龙投降了,问他爸。 他爸沉吟许久,说:叫妈? 校长咣当一声从沙发滚到地板上,童虎赶紧去扶:昂哥你摔什么呢,我就逗逗孩子,你看你…… 史昂此刻却沉浸在无言的悲愤中——不是因为叫妈,而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在这段关系里,童虎是怎么给自己定位的。别看童虎比自己矮半个头,也没自己看着壮,可好歹是特警队出身的一员勐虎,退役了也没丢了功夫:擒贼那麻利的三两招用来对付一个四体不勤的校长,那还不跟抓鸡崽子似的手到擒来。 看来不能强攻,必须智取。 重新坐回沙发的校长,眼神徒然犀利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起来,爷俩已经做好早餐了。坐在餐桌旁的史昂回忆计划书,发现诸如爱心早餐,爱心morning call这些从外国电影里学的玩意一样都没用上。请人做客,自己反倒被伺候成了大爷,别说,慡是慡,可这主动权被夺,还是让校长有点别扭。 好在今天他得到了一个耍帅的机会:童虎说既然都收拾完了,咱们逛逛街也行。 这就意味着校长可以潇洒地抽出一张金卡,潇洒地一甩头髮,潇洒地说出那让所有人心潮澎湃的三个字:随便刷。 第24页 紫龙不知道是突然跟史昂脑波同调,还是无意在给史昂制造机会,到了地方后跟他爸说正好同学也过来逛街,要他过去会合呢。童虎想想也是,孩子当然喜欢跟同龄人一起玩,打开钱包抽了几张红票子,让紫龙挑自己喜欢的买。史昂也要掏钱包,童虎赶紧拦着,紫龙则在他俩掰扯“当不当我是一家人”时撒丫子跑没了影。 “诶呀妈呀。”跑到大厅立柱后面的紫龙偷偷看了一眼拎不清的自家爹和校长,“这我敢跟你俩逛街么,一点零的视力都给直接晃瞎。”嘀咕完摸手机,和星矢等人碰头去了。 *撇大条:拉屎,这个似乎不是东北话。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穿新衣,过新年,这是咱们的传统。想当年,人民不富裕的时候,过年多大个事啊,那可是每年一次能吃肉的日子,每年一次能穿新衣裳的日子,名正言顺的辞旧迎新。现在手头有钱了,想要的平时就能买,这过年的雀跃劲儿反倒低了不少。童虎是顺着史昂的意思说出来逛街,他自己还真没什么想买的:一杂货店老闆,儿子都这么大了,穿的五红大绿给谁看。年前他跑批发市场认识的人那,买了几件便宜又低调朴素的外贸服饰给自己,流行什么的,自然是赶不上,只要不太脱节,前警官是不在乎穿什么的。 结果这进了商场,可算开了眼。史昂领他来的这条商业街,虽然不是奢侈品扎堆,放眼一看全是洋名的地儿,但这单品价格上,也甩了批发市场几条街。童虎拎着一件外套的袖子,看着价签上那堆零就脑门疼:这感情是把咱爷俩半年的伙食费都穿身上,几块布而已,至于么。 史昂这人精,知道童虎想什么。不过脑子地掏金卡耍大款,对那些等着傍人的小姑娘行,对童虎这种清廉节俭的男人,那就等着招鄙视吧:大家都是爷们,有多大能耐过多大日子,追求这些虚的是看不起我么。童虎铁这么说。 这时候就需要灌点迷魂汤,让他从自己腰包里掏钱还掏的开心,掏的毫无顾虑,就跟花钱买礼品还得哄领导心甘情愿没受贿压力收下似的,都是技术活。 校长整一整围巾,清了清嗓子,就准备开灌。谁料童虎扯扯他袖子:我衣服都够穿,不用买,不如给你挑几件,我看那边的大衣挺适合你的。说着牵头往另一家店走。 校长人精,童虎也不差什么。虽然感情这方面迟钝了点,对于熘须拍马的风头,那是一嗅一个准。卧底时期的演技,想来也不会比校长差——那会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生命贯彻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会出来逛个街,应对你那点献殷勤的小心思,还用不到前警官三成功力。 年底商场的花钱与反花钱的战争烽火,在校长和前警官之间,悄无声息地点燃了。 史昂说这上衣你穿不错,童虎说这长裤给你正好;史昂说你看这羊绒衫轻薄保暖,童虎说我家的老毛衣歷久弥新;史昂说冬天配条围巾更显风骚,童虎说都这岁数了还风什么骚,风湿吧。俩人斗得是气喘吁吁,史昂终于忍不住了:我就想给你买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你真是不会过日子!童虎也来气:不留点钱养老怎么行,瞎花钱! 我有儿子养我,我有紫龙!史昂横眉怒目:你敢说紫龙不是我儿子? 将来孩子自己有老婆孩子要养,我们长辈好意思拖累人家吗?独生子女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这话史昂驳不回去,嘆口气,一屁股坐在购物休息的椅子上不说话。 童虎静了一会,觉得自己说重了。史昂的心思是好的,何必这么说他,大过年搞得谁都不愉快。这过日子,俩人天天针尖对麦芒怎么行,于是他坐在史昂旁边,拍拍对方的手:“不是说就不花钱了,而是不能乱花。昂哥,你说过我们要相互支撑,我为你,为我们老了之后的事做打算,难道不应该么?刚才我的语气不好,你别太生气,伤身。新衣服咱们可以买,仔细挑挑再买,成么?” 得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搁家里听见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校长肯定直接啃上去了,这会他只能攥住童虎的手点点头。商场里人来人往的,俩中年人拉着手坐着,脸上还真是挂不住。童虎赶紧站起来,指着几步外的一家店:“那家看上去挺好,咱们过去瞅瞅?” 这家店里的衣服走的是近年来流行的改良中国风,休闲的立领外套长裤款式不少,导购员也热情至极地过来招唿,问了尺码,拎了好几套出来催史昂和童虎试试。等两人从更衣室走出来,各自都眼前一亮:童虎上着深绿色棉麻短褂,宽袖口,立领盘口对襟和袖头则是浅葱色带暗纹的缎子,下穿一条烫绒黑长裤,裤脚一条深灰色龙刺绣蜿蜒向上;史昂则是象牙色长褂,领口对襟袖口有暗金的端庄纹样,下面是和童虎同款的裤子,不过龙刺绣是褐色的。精干的人多了几分柔和,强势的人少了几分锐气,两人互相看着,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满意,导购小姐更是兴奋地拿出了手机说要给两人拍一张,这么有派的顾客真不是每天都有。 两边一拍定,史昂就要掏钱,童虎却按下他的手。史昂以为童虎又要阻止他买,立刻委屈地说这回不是乱花钱,童虎笑笑:“你想哪去了,我是看着这衣服款式不错,想给紫龙也来一套,不行?” “行!行!”史昂忙不迭地点头,打了个响指,“姑娘,帮我挑几件适合十几岁男孩的衣服!” 等到三十这天早上,紫龙换上他爹和校长给挑的新衣裳,一家三口合了个影。紫龙那件长褂浅紫色带深灰缎子滚边,配同色裤子,穿上后衬得小伙子身材修长精神,童虎和史昂看了,都十分高兴,史昂更是立刻导出相片设成笔记本电脑壁纸,还列印了两张给童虎和紫龙。 这些衣裳单看是不错……紫龙拿着照片,琢磨着。 可咱仨站一起,怎么看怎么像绿茄子、紫茄子和白萝蔔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羊虎的h,作者不太会写h,得憋好一阵…… 大家莫急,莫急哦。 同时也在写朱利安苏兰特的番外,是高中青春系故事,待完成羊虎h后接着发出。 第31章 番外一 之一 市实验中学是一所歷史悠久、校风严谨的重点高中。最近在城郊刚设立了分校,开了艺术特长班和理科实验班,实行全封闭式教学。校园很大,艺术中心啊对外交流中心啊游泳馆温室花房大棚小超市什么的都有,主教学区中间一道透明穹顶的迴廊,连接六栋教学办公楼,形成“王”字结构,其中光理科实验室就占了一整栋。学生宿舍也有六栋,全是四人间自带淋浴和卫生间,硬体设施比一些大学都好。 这学校的学生也都各有来头。基本上,考上分校的一部分是分数差些不够全市第一的总校;一部分是分数差很多但家里非商即军有门路;还有一部分是早已决定大学要走艺术路线觉得分校条件更好,苏兰特就是最后一种学生。今年十五岁的他从小学习长笛演奏,在地区乃至国家的竞赛都拿了不少奖,选择分校就是因为这里的艺术中心有单人练习用的隔间,可以让他能安心练习不被打扰。而朱利安,则综合了前两种:首先他成绩不差,其次他家里的门路也不是一般广:爸爸做物流生意,北方沿海地区的进出口都掺了一脚;妈妈的军衔多高不清楚,不过基本上要是想快点赶到哪,叫来车队护航开路和乘直升机什么的,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第25页 按理说照朱利安这个家世,别说上分校,就是说不上高中直接读大学,也只剩决定上哪所的事了。不过这孩子虽然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却不怎么娇气,也不爱猜忌人,有种出脱尘世的淳朴善良;至于骄气,这确实是有。也许就是出生阶级决定眼界,朱利安从没遮着掩着自家有钱有权的事实,却也没到处拿身家说事压人,概括来说:跟个王子似的。动关系什么的别人看来惊天动地,在他眼里就变成了天经地义:我有这个权力,到了必须用的时候干吗不用。总的来说,朱利安小朋友还是比较坚持该怎么活还怎么活,该怎么交朋友怎么交朋友。这会分数下来,考上分校也觉着挺高兴,收拾收拾行李背包就参加军训去了。 实验中学的传统多少年都不带变:所有学生拉到军区住两个礼拜,踢正步走方阵喊口号练军体拳,不许带小食品不许带手机,除了洗换内衣只能穿校服,早上五点半起床夜里九点半睡觉,洗漱时间只给半小时,熄灯后不许说话,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军队怎么来,军训就怎么来。 这些事都是后来要经歷的,暂且不提。吃苦之前,单是从市区开往军区这段三小时的大巴车程,就把苏兰特折腾的够呛。这么些年东奔西跑参加比赛,他还是没克服晕交通工具这个毛病,今天早上走的急,晕车药也没带水也没拿,这会大巴在市区内遇上交通堵塞,走走停停,把他晃得快吐了。一分完班就直接军训,放眼一看班里没一个人能叫上名来。苏兰特性子也独,除非万不得已不求人,这会捂着嘴一个劲翻包,想找个塑胶袋。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一看这架势,知道他是晕车,立刻脱了外套放在苏兰特腿上:“往这吐!” 苏兰特还想怎么能往人家衣服里吐呢,结果实在是难以战胜本能,头一低,早上吃那点粥都进了男生外套里。那男生浑不在意地收起衣服卷一卷,俩袖子一扎扔在前座底下就站起来:“晕车怎么不早说呢,来,咱俩换个座。”说着把苏兰特推到窗边的位置,又去问班主任要了湿巾和矿泉水给他。 “外套多少钱……我赔给你……”苏兰特靠着窗户,虚弱地说。男生慡朗一笑:“得啦,一外套值多少钱,咱们是同学,说这话多见外,你快喝点水。”见苏兰特接过瓶子,他又对车里人大声说:“谁带了晕车药或口香糖啊?” 一个女同学递过来一包绿箭,男生拆开,沖女同学眨眨眼睛,自己先吃了一条,递给苏兰特一条:“听说晕车时候嚼口香糖能好点。”苏兰特依言吃了,道了声谢,脑袋抵在窗户上试图让自己迷煳起来。男生说:“哎,这咣里咣当的能睡好么,靠我身上。”也不等苏兰特表示,扳过人家脑袋就给按在自己肩头。 一路晃悠到目的地,下车教官直接就按人头数数分宿舍,一屋子二十四人,上下铺,这叫一个密集集中型住宿。苏兰特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也是能一直供儿子学音乐的小康家庭,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讲究宁静致远,人多吵闹的活动从没带儿子参加过。这会在吵翻天的宿舍里一站,苏兰特只觉得晕车的症状没消褪反倒有捲土重来之势,加上因为班级人数的问题,他和班里其他同学分散开,被分到了另一个班的宿舍里,面对路上多少熟络起来的别班男生,苏兰特更觉得不知所措。 “诶,你也分在这啦?”这声音听着耳熟,苏兰特一回头,可不就是车上一直照顾他的男生。 “可算有跟我一个班的。”说着男生又笑了:“你看我,诶诶叫了半天,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苏兰特。”苏兰特拘谨地拽着校服的衣角,“刚才太谢谢你了……” “嗐,分到一个班一排座都够缘分了,现在又在一个寝室,你还客气个啥啊。”男生拍拍苏兰特的肩膀:“我是朱利安,请多关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一直忙期末没法填什么,索性发一下攒好的部分吧。 是朱利安苏兰特的番外,背景在同一地区但和主要人物们的互动不太多,且时间线上要在加隆出现在商店街前一年,故分离开来。 是高中生青涩的早恋故事,会从高中一直持续到若干年后,这对官方认定的长久he,在这里也是! 攻受不是很清晰,大约是相互的。 第32章 番外一 之二 军训苦虽苦,过后一回忆,同寝室人的梦话也好,午饭时的抢菜也好,都是美好的青春片段。男孩子们一不怕晒黑,二性子也都野,九月初的毒太阳下依旧欢实,回寝倒头就睡。睡得着的人自然睡得好,睡不着的,诸如苏兰特,听着这帮人打唿噜说梦话磨牙,闻着千奇百怪的臭袜子味,没一个晚上睡得踏实。有时候好不容易快睡着了,下铺朱利安翻个身,破床吱嘎一响,得,又是一夜无眠。初秋虽然天气仍旧热,可清晨还是很凉的。每天睡眠不足地爬起来哆哆嗦嗦上操,真是种折磨。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周接近尾声,各班接到任务,说阅兵前要办一个联欢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 这时候班里有苏兰特这个艺术特长生的优势就很明显了,用班长的话说就是:为什么天上有只牛在飞?因为地上有个小苏在吹。由于和班级里的其他男生分散,男孩子对不熟的人讲话时,总是要幽他一默,显得没脸没皮的。这点让苏兰特觉得挺别扭,一是觉得这晚会本来是让大家展示才艺的,他的长笛算专业,有欺负人之嫌;二是我学这长笛又不是来娱乐你的,你不问我就叫我上算什么事。艺术家的矜持和高傲,在年少的苏兰特身上可都显现出来了。对于叫他上节目这事,拒绝显得假清高、怯场、不专业,不拒绝自己又别扭委屈,可纠结死个人,所以苏兰特对班长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也没说要吹什么曲子。 夜里躺下,苏兰特突然觉得有人踢他床板,他探头往下一看,朱利安的眼睛在黑夜里也亮晶晶:“班长让你吹,吹什么呀?” 苏兰特趴着,嘆口气:“长笛,我是艺术特长生,所以他想让我给咱班出节目。” “艺术特长!”朱利安立刻精神了:“有个特长好啊,你看我,只有腿特长。” 苏兰特被他逗得咳嗽,没过脑子就来了一句:“腿特长挺好看的。”说完觉得别扭,赶快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 朱利安伸长了腿,欣赏一番,陶醉地说:“我也觉得腿长好看。”然后怕苏兰特生气似的,认真地说:“你的腿也挺长。” 苏兰特又咳嗽一声,心想今晚怎么跟腿干上了,还没等接着说,朱利安又问:“你是不是不愿意上台演节目啊?” 上铺那位心里一抖:“我的态度这么明显?” “那倒不是,怎么说呢,有种……不情愿的气场。”朱利安说,“你要是真不乐意,还是跟班长讲清楚吧,他好早点安排别的节目。本来就是大家同乐的活动,要是你演奏的不开心,也是没意义……”他翻了个身,充满倦意的声音传来:“虽然我还挺想听你吹长笛的……” 第26页 第二天苏兰特找到班长:“我上场,但曲目我自己选。” 因为新生人数众多,晚会没法在小礼堂开,学生们全都在操场上席地而坐。夜里蚊子多,大家一边闹哄哄地看节目一边打蚊子,台上演啥都瞎起闹。苏兰特出场时,台下已经闹得很厉害,学生们仗着天黑说话教官看不清,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苏兰特站在聚光灯下,不知道是开始演奏好,还是直接跑了算了,反正没人听。 这时身后冲过来一个人,握着话筒喊了一句:“安静!” 声音太大,老旧的扩音器“嗡”的一声,尖锐的声音让全场都捂住了耳朵。那人听见下面没了声音,满意地点点头,字正腔圆地说:“下面请欣赏苏兰特同学的长笛演奏。” 苏兰特看过去,握着话筒的这位穿着白t恤,校服系在腰间,正是在后台帮忙的朱利安。他抹抹头上的汗,比了个“请”的手势,就颠颠跑去帮下一个要跳街舞的女孩子拿录音机去了。 苏兰特站在话筒前,缓缓将长笛举到唇边。 他选的曲目,不是参赛用的世界名曲,而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泰坦尼克主题曲:《我心永恆》,这宁静和缓的曲子,倒是意外地适合星空下的露天联欢会。有之前朱利安的一吼震场,台下的学生们安静地听完了苏兰特的表演,有的女孩子还陶醉地仰望星空,回味起当年看过的电影剧情。军区污染较小,晴朗的初秋夜里,银河清晰可见,对城里的孩子来说,看着银河听着长笛曲,也算难得的浪漫。一曲终了,苏兰特鞠躬下台,立刻被朱利安揽住脖子揉了揉头髮:“好听!” “你听了吗你。”苏兰特格开朱利安的胳膊,“不是忙后台来着。” “有扩音器呢,我又不聋。”说话间下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了,一群女孩子在台上挥着枕巾跳街舞,台下立刻脱离了文艺的气氛,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苏兰特被劲爆舞曲震得听不清话,朱利安只好在他耳边吼:“这个曲子叫什么!” “my heart will go on!”苏兰特吼回去。 “买什么?”朱利安又吼。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兰特没答他,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形象尽失,“朱利安,我心永恆啊!” 第33章 番外一 之三 朱利安没看过《铁达尼号》这事,苏兰特还是军训结束后才意识到的。 到了新学校,机缘巧合下朱利安和苏兰特又分到了同一寝室。四人间四张床都是上铺,下铺是柜子和书桌,两张床头尾相接的部分是做成鞋柜的阶梯。两人刚好抽在同一侧,本来脚对脚睡着,后来朱利安嫌夜谈不方便,强行拖着苏兰特睡成头对头。 “你没看过泰坦尼克?”苏兰特问,“小学时候不是都组织去看了么?” “你那是一般小学,我上的军区子弟学校,看的电影全是歌功颂德的。”朱利安趴在枕头上,“不过总听人说,多少也知道人名和故事情节,你吹的曲子听着耳熟,就是一直不知道名字。” “就一爱情片,我看的时候太小,基本没看明白,要是有机会重看就好了。”苏兰特说。 “好办啊,下次上映我们去看!”朱利安兴奋道。 “上映过了就没下次啦。”苏兰特说,“第一次上映是……我看看,八年前?要是正热的时候还会有小影院循环放,这么久了估计没希望。” “可惜,可惜……不过我们总可以现场演绎一下嘛。”朱利安说着一骨碌爬起来,握住苏兰特的手:“肉丝,我是否英俊迷人?” 苏兰特一脚把朱利安踹翻在床上:“肉丝个屁,我还鱼香呢!”然后只听各个寝室都有的广播监听器里传来宿舍管理员愤怒的声音:“310寝室熄灯后闹什么呢!扣一分!” 隔壁床的寝室长用哀婉的声音说:“你俩感情好我知道,可咱寝室这分扣的……”突然语调一变,“下回有什么夫妻功课,闷在被里不出声做行不行!” 寝室长对床的哥们一听,发出一声大笑,广播里又是一声:“310还闹什么!再扣一分!” “欠打!”寝室长掀了被扑过去桌球揍人,朱利安苏兰特很有默契地盖好被装睡。 正式开学后,因为联欢晚会的优异表现,朱利安和苏兰特各自被投票选为组织委员和文艺委员。高一时各种活动很多,实验又是很注重培养学生特长爱好的学校,自打开学,两人就被这个赛那个会折腾得头昏脑胀。高一也是容易让人抑郁的一年:数理化的难度跟初中比,一下子跳了一个台阶,让很多初中时代的尖子生跟不上,心理有落差。朱利安极聪明,这些习题还难不倒他;而苏兰特则长了个文艺脑子,受力施力集合什么的,上课听得懂,过后做题就抓瞎*,又自尊奇高,死磕书,就是不问老师和同学。小男生长得俊气,会长笛,还总板着个脸,一眼看过去就是个才子,从老师到同学都觉得他成绩可牛逼呢。结果第一次摸底考试,全班都大跌眼镜:苏兰特数学居然垫底了。 苏兰特自己最无措,打着62分(满分150)的数学卷搁在桌上,他一直盯着姓名栏:这是我写的卷子么,居然丢了这么大个人。 现在想想,不过是次考试垫底,算个屁呀。可真正身处学生时代时,成绩真的在一个孩子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尤其是这么一个自视甚高的男生。没脸没皮的或心胸宽大的,笑一笑,插科打诨就过去了,可苏兰特居然盯着那捲子坐了一节自习课,跟电源插销被拔了的机器人似的。 班里空间大,每人一个座位,朱利安坐在苏兰特斜前方做物理题,也没注意室友的动静。打了铃一回头,呵,怎么还傻盯着卷子呢,给人揪到男厕所侧面的玻璃迴廊,苏兰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下来了。 朱利安吓一跳,心说姑娘梨花带雨,这一小伙子怎么也哭上了,忒尴尬。只好拍着室友的肩膀:“嗐,不就是个摸底考试嘛,一开始就在底下,后来才显得进步大……”说着看苏兰特脸色不对,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急的抓脑袋:“诶、诶,你先别哭啊……一个考试而已……” 苏兰特强压着抽噎却拦不住眼泪,他低头看着地面:“我觉得特对不起爸妈……” “你爸妈看你因为个破考试这么伤心铁定比你还难受,这才叫对不起呢。”朱利安揉揉苏兰特的头髮:“你呀……倔个什么劲儿,有问题问同学呗,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见外啊……” “你这……你懂什么。”苏兰特格开朱利安的手:“高考时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我才不信谁能那么好心。” “呵,好个人性本恶论者。”朱利安笑笑,“你没试怎么知道呢,再说就算别人都是坏蛋不给你讲,我总是会帮你的。” “得了吧,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能比我好到哪去。”苏兰特想起课间朱利安不是去打篮球就是跟女同学嬉闹,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第27页 朱利安不说话,把人揪回教室,拎起夹子里的卷子在苏兰特面前一抖:“136分。哥不是不务正业,哥聪明啊。”一脸拽样。 苏兰特对着朱利安的肚子就来了一拳:“你他妈的不早说,滚过来讲题!” “好、好……”朱利安捂着肚子:“不见外了是挺好,你也不用转得这么快啊,又骂人又打人的,有损你大才子形象……” “大才子个毛。”苏兰特把朱利安按在自己椅子上,点着那张62分的卷子,“下回要还这成绩,我干脆叫大傻子算了!” *抓瞎:指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第34章 第三十章 锁章 第35章 第三十一章 话说艾欧里亚把一辉送回家后,一想起来跟小学时的死对头穆重逢,心里就觉得憋屈:小学时候班里人多教室小还按身高排座,他跟穆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一天到晚为了抢三八线*,没少互相踩鞋。穆第二天总能穿着刷好的小白鞋上学,他却一回家就因为鞋脏被他爸揍;要么就是考试挡书包,边写卷子边较劲顶着那可怜的遮挡物,非要给自己多挣点“生存空间”;最让他闹心的就是穆的那股抠劲儿,间食*费不交,夏天大伙买雪糕集钱,他也不交,春游秋游看电影,一次也不参加,管别人要起钱来,可倒理直气壮:给你讲题了,替你扫除了,让你抄作业了,都要收钱,真是个铁公鸡、守财奴! 艾俄罗斯边揉太阳穴边听他弟弟唠叨小学那些事:“你就记人家不好的地方记得清。” “他这人没有大胸襟,一点都不豁达,肯定干不成大事!”艾欧里亚在公交车上张牙舞爪的,他哥摁着他:“就你有大胸襟,就你豁达,还在这斤斤计较十年前的事儿。都当老师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对,我都当老师了,该从教师的角度去教育教育他,叫他知道自个当年是个多么膈应*人的破孩子!”艾欧里亚握着拳说。 于是大年初二,艾欧里亚就跑网吧去了。沙加还是闭着眼睛坐在柜檯后,见艾欧里亚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站起来招唿他:“小艾老师。” “老穆呢?”艾欧里亚一掌拍在柜檯上:“我要教育教育他!” “他初五才上班。”沙加说。 “他住哪?我上他家教育他去!”艾欧里亚又一拍柜檯。 沙加说悠着点,咱这预制板做的柜檯,禁不起您这巨灵掌。您说要教育穆,因为啥呀? 艾欧里亚于是絮絮叨叨地把自己和穆小时候那点破事又叨咕了一遍,沙加边听边点头,然后写了张地址给他:“小艾老师,人不能太片面。这是穆家的地址,你去看看,估计就能明白很多事情了。” 艾欧里亚被沙加搞得摸不着头脑也懒得问,抓过纸条就跑了出去。摸到地儿一看,竟然是八中附近那片日伪时期的平房,附近居民暱称为“八趟楼”的古旧红砖建筑群。站在街角的电线桿下,小艾一眼就看见穆蹲在墙根敲煤块,背景里好大一个“拆”字,不一会从里面的某间房里跑出个跟穆眉眼相似的六七岁小孩,手里拿着块热腾腾的毛巾,给穆擦了擦脸上的煤灰,俩人就跟电影里演的相依为命的贫苦哥俩似的,看得艾欧里亚心里倏忽抽紧了一下,赶忙掉头跑回了网吧。 沙加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回来,这会沏好了两杯茶,艾欧里亚一进门就递过去了:“事出皆有因。” “他从来都没说过……”艾欧里亚规规矩矩地端着茶杯,“‘八趟楼’那地儿我记得住的全是外地小商小贩,有时候还有混混占那的空房,现在大伙都住楼房了,就那地儿还烧煤,瞅那样,屋里肯定也没暖气,好像卫生间都是公共的……” “他这是不愿意示弱哪。”沙加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穆从小妈妈就失踪了,爸爸一天到晚神出鬼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出现五天。他小学那会就得半自力更生,等到上初中,他爸扔给他贵鬼这个弟弟,从那时候起他就得自己打工带孩子。” 茶杯烫,艾欧里亚却毫无知觉地攥着:“他小学时候总穿的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原来鞋都是自己刷的么……要是跟我们说说家里的情况,我们能帮他啊。” 沙加把茶杯放在柜檯上:“帮他?好显示你们有爸有妈有家幸福美满,有爱心有能力关心同学是吗?收起那所谓的同情心吧,不就是想借着别人的悽惨状况,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么。” 这话一针见血,说得艾欧里亚一后背冷汗:“你……你也把小学生想得太功利了……” “人就是这样,需要个过的比自己惨得多的,好让自己能够安于现状,管他小学生还是成年人,这潜意识一辈子都不带变的。”沙加摸着茶杯的边沿说,“到处都在说平等,哪有平等,都在比,都在因为别人过的比自己惨而暗自高兴。平等不是你居高临下地去施捨穆,而是不带偏见地‘欺负’穆。这道理穆小时候就懂,所以他没说,所以他跟你斗气,所以他坚持用讲题什么的换钱,而不是到处说自己家多么惨来恳求什么。” “我……”艾欧里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穆……真是很有骨气。” “他傻着哪。”沙加突然笑了,“跟你们哭哭家里的破事儿多好,人想活得好还要屁面子,这不放着捷径不走给自己找麻烦么。” 夜里艾欧里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穆的事,越觉得自己小时候对不起人家,想补偿吧,想到沙加说的优越感,觉得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就这样吧,自个心里却难受得要命。这么折腾了一夜,眼瞅着夜光表走到了五点半,小艾一翻身起来,穿上衣服,决定出去跑步。 初三早上,天还没亮,路灯照着地面,空气品质还是很差,满街道都是夜里大家放鞭炮剩下的碎屑和烟味,艾欧里亚跑两步咳嗽三声,索性揣着兜踢着地上的空炮筒走,突然听见后面一声:“你能不添乱不?” 艾欧里亚回头一看,穆包得像个粽子似的,拿着一条大扫帚正在扫街,这震撼造型把艾欧里亚刚要脱口而出的反击生生给压了下去,他退开两步,看着穆干活:“你不是在网吧工作么。” “咱街道清洁工回家过年了让我替班,反正也不走亲戚,有外快当然要赚。”穆戴着口罩,含含煳煳地说,本来以为艾欧里亚能说两句钻钱眼里之类的讥诮话,半天没听见动静,回头一看,体育老师站在马路牙子*上,眼圈鼻头都是红的。 “卧槽,你这是演哪出?”艾欧里亚这样子给穆雷的不轻,“叫烟呛着了?” “我……我对不起你。”艾欧里亚狠狠地揉了下眼睛,“你过得不容易,我却总踩你的小白鞋……” “慢着、慢着。”穆抖了两抖,“什么小白鞋,你从哪个苦情电视剧钻过来的。” 第28页 “总之你的情况我都明白了,穆,我知道我小时候对你不好,现在说这些也显得我们地位不平等,但我真心想跟你做朋友。”艾欧里亚向前一步,双手包住穆握着扫帚的手:“让我不带优越感地帮助你,我觉得我能做到!”说完就跑了。 “这都哪跟哪啊……”穆看着艾欧里亚的背影,抖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 *三八线:两人共用双人长条桌时,往往会因为手肘占的位置过大而争吵,最后的解决办法是在中间画条线以示平分桌面空间,谁过线就得自愿被同桌打。起源于朝鲜半岛北纬三十八度的休战线,后来被当时的小学生们用在形容桌面这条线上。 *间食:小学会在早餐和午餐间,或午餐到放学间提供一次零食,诸如面包蛋糕袋装牛奶之类,是“课间食物”的简称。 *膈应:北方方言,指让人觉得不痛快、心里不舒服。 *马路牙子:行车路面与步行路面作为分隔的长条石砖。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进入穆小艾线~鱼蟹和羊虎撸掉啦,欢欣鼓舞! 第36章 第三十二章 “你都跟那猫崽子说啥了?”穆倚着柜檯问沙加。 沙加笑笑:“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他一天到晚这样?”穆看着趴在网吧玻璃上往里瞅的艾欧里亚,长长地嘆了口气:“跟个跟踪狂似的,从初三到现在,正月都出了,天天在家门口堵着我要帮我啊。” “艾欧里亚老师是个好人,就是头脑简单行动直接了点。”沙加点着键盘上的回车,“现在已经很难找这样单纯没心机的人了,既然是他主动,你倒不如接受他的好意。” 穆把帐本竖在柜檯上:“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沙加把帐本按倒,神秘一笑:“以后你会知道。” 夜里八点,穆带着贵鬼从网吧出来,艾欧里亚冻得哆哆嗦嗦跑过来:“下班了?咱们吃饭去吧。” “你没病吧?”穆拽着弟弟后退两步,“那神棍是不把啥灵灌你身上了?” 艾欧里亚刚一张嘴,穆急忙摆手:“别,别再说什么对不起我什么小白鞋。我不知道你对我家情况了解多少,老实告诉你,我们哥俩这日子还真过得去,别在那瞎合计啊,整的跟慈善组织似的。” “你想什么呢,我就想找你吃个饭,咱俩老同学老同桌的,这么多年不见了嘛。”艾欧里亚跺着脚,这大冷天在外头等人不容易啊。 “嘿我就奇怪了,年初一那天你还想打我呢,这突然间跟看了偶像剧的大闺女似的,追星啊?”穆踢了踢脚边的残雪,“还是你酝酿什么阴谋,想先套近乎再从背后来一耙啥的?” “唉,穆啊……你已经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单纯关心你的人了吗?”艾欧里亚一脸痛心疾首,“果然小孩太早接触社会就是不好。” “有病。”穆不打算再搭理他,牵着弟弟要走,岂料艾欧里亚一个虎扑,抱了贵鬼就跑。 “体育老师当街抢孩子啊!”穆拔腿狂追。两人跑了半条街,一前一后冲进阿鲁迪巴的烧烤店。贵鬼被艾欧里亚扛在肩上,咯咯地笑个没完,这会被放在椅子上,脸上还是笑模样,只是抬头一见自家哥哥的低气压脸,立刻缩到一边装空气。艾欧里亚却毫无察觉,敲敲桌面:“老同学,坐啊。老闆,先来两瓶啤酒!” “行,行,你请客是吧?”穆边摘围巾边问,艾欧里亚点点头,他就一屁股坐下来,“好,吃了这顿饭,给我个痛快。老闆,两瓶啤的不够,上红星二锅头!”而后心说:我就不信酒后不吐真言。 艾欧里亚别看长得硬汉,实际上酒量挺差,半瓶啤酒就搞得面色通红,一瓶下去,舌头都大了;穆那边倒满一杯二锅头,边就着烤肉喝,边打量对面体育老师的样子:啤酒下肚,神情恍惚,目光涣散,嘴里喃喃不知道说啥,时不时嘆口气……这模样,穆在大学校园里可见多了。抿一口酒,张口就说:“艾欧里亚,你失恋了吧。” 艾欧里亚脑袋咣当磕了一下桌面:“你、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那心里藏不住事的样,估计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了。”穆给弟弟挑菜,“我说呢,过年间要么男方去女方家拜年打熘须*,要么女方来男方家见见老人,你这天天过来,不但是要堵我,还要逃你家爹妈的唠叨吧?嘿,这唠叨,不是唠叨你没找对象,就是唠叨找对象没带回家。要是没对象,基本也没什么可借酒浇愁的;这千方百计的找一当年死对头的老同学去喝酒,要么是你真的脑袋被驴屁股夹了,要么就是你有苦水要倒,却不好意思倒给你哥你家人和其他熟悉的朋友。”穆转转杯子,“这么一想,肯定是你和你对象有共同的朋友圈,是你学校同事?” 艾欧里亚听了这一串推理举证都傻了:“啊……是我同事,八中的健康卫生老师魔铃。” “诶哟,我知道她,也来网吧抓过几次学生。”穆挑了两片地瓜扔烤架上,嘟囔:“我就说,哪能无缘无故就堵我帮我……” “失恋这是一回事,想帮你也发自内心!”艾欧里亚去够第二瓶啤酒,穆急忙给夺下来:“先说清楚,先说清楚再喝。” 艾欧里亚点点头,拍了拍脸:“你家那片要拆迁你知道吧?” “能不知道吗,那么大个‘拆’字写着呢,天天有人凿门要协商。”穆说。 “那你定好去处没?我看那条路推土机都开进来了,前几天一问,说三月就要拆啊。”艾欧里亚说。 “他拆他的,我住我的。”穆抿了口酒,“撑到最后不行就到网吧楼上住。” 艾欧里亚没接话,两人沉默一阵,他突然冒出句:“跟我住吧。” 穆手一滑,半杯酒全泼烤架上,火光腾起老高,大人小孩都吓了一跳。 “妈呀,一瓶酒下肚就开始说胡话,这瓶再开了你是不把房产证都改成我的名了。告诉你,哥不是小肥羊,别拿我开涮啊。”穆整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印象啊。”小艾支着下颌说。“眼瞅着就要到三月份,你去处没定,搬家还得费不少时间精力。我想着正好八中和你大学都在假期,我那离你工作的地方也不远,趁现在搬了也免得三月一号开学时忙忙叨叨落东西。” 艾欧里亚说完,小心地观察了一会穆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没这么好的事儿啊?” “嗯,这是其一,还有一点就是,”穆挠挠下巴,眼神一凛,“那个神棍,真是早就算计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强迫症爆发把所有内容提要都改成了章回体,这章我……编不下去了……知音体走着吧! 第29页 第37章 第三十三章 三月一号,当地大小教育机构争相开学。这天早上,穆穿了鞋正要出门,却被刚跑上来的艾欧里亚拽回去了。 “吃早饭。”体育教师举举手里的油条豆浆,“不吃早饭怎么熬过一天的工作学习哦。” “你那是体力劳动,我这是脑力劳动,级别不同消耗不同啊。”穆呛了小艾一声,“你自个吃,我还得先把贵鬼送到小学呢,这快来不及了。” “嘿,你没看新闻说脑力劳动者普遍死的早啊?”艾欧里亚把贵鬼抱起来放在餐桌旁,“吃完再走。八中离二小不远,等会我送贵鬼就行。”说完从脖子上摘下来一条崭新的印着喜羊羊的挂脖手机链,又从兜里掏出两把银亮的钥匙穿在链子上递给贵鬼:“这是咱家备份钥匙,交给你啦,万一以后我和你哥没来得及去接,你也不会给关在外头。” 穆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家居一景,站在玄关抖了一抖:“我、我说,你、不用对我们这么好吧。非亲非故的,简直有点……噁心啊……” “我乐意!”体育老师头也不回地说。 从接受艾欧里亚的好意到兄弟俩搬进教师宿舍已有一周。八中对面的教师宿舍是两室格局,是给两位单身教师共用的,后来和艾欧里亚同住的艾俄罗斯贷款买了新房办了出去,宿舍就一直空着一间屋子没人住。原本教职工宿舍禁止带非职工同住,可偏巧管这个事的也是艾俄罗斯,他眼瞅着正月里自己弟弟还不待见穆呢,现在突然发挥了团结友爱精神,人似乎成熟不少,作为长兄,深感欣慰。加之反正自己单身状态未变,还挂在教师宿舍名下,于是顺水推舟,让自己弟弟做了个人情。 穆虽说是名义上的跟小艾分摊房租,事实上除了交一些纯属意思意思的租金给八中外,基本属于白捡了个房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加上小艾一改小时候小霸王欺凌人的模样,天天对穆兄弟俩关怀备至的,让穆觉得真是别扭加恶寒,甚至宁可艾欧里亚仗房欺人,自己心里还能舒坦点。 “既然这样,你不妨也对他好些。”沙加说。穆一听,就举起帐本欲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大仙,你是算好了我家拆迁找不着临时住处,故意设套让他钻完让我钻?” “人心哪是那么好把握的,我不过赌了两把。”沙加神定气闲地摆摆手:“看来小艾老师的古道热肠我是赌赢了,下面就看你这不信他人独自死磕的性格,能不能叫小艾老师扳回来。” “好、好!”穆心里越气,面上却笑得越发和善:“你就等着输吧!”说完跑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地开始做编程作业。 “人心虽不好把握,命格还是很容易窥看的。”沙加笑笑,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命中注定的,你和他,都跑不掉。” “但命中的变数,就不好说了。”网吧老闆低着头,把玩起手中一辉的学生证来。 三月十五打假日,一辉在“处女宫”外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穆正在前台附近扫地,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昂头挺胸,进去对沙加来了句:“我考虑好了,只要你给我钱,怎么对我都行。” 穆吓得扔了扫帚,压低声音:“同学,你怎么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虽然老师们总说网吧不好,可咱这真不是……”话没说完,沙加就伸手打断了:“好,你先上去吧,我等会过去。”房间钥匙递过去,把一辉支走了。 穆立刻露出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沙加打个手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头给你说。” 一辉是八中初三的学生,几个月后就要中考。成绩不错,为人却有点冷硬不合群,朋友不多,唯独跟低一年级的瞬感情特别好,功课什么的总会教一教,连带跟瞬的朋友们也熟了起来。现在社会上单亲家庭不少,一辉家也是这样,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父亲则不知道是谁。母亲不说,儿子也从没想过问,但世界这么小,人这么多,加上十几年前风气也并不开放,一辉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背后戳着骂私生子,一辉妈妈也被怀疑成谁家的情妇。 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儿,一直以来都是人人喊打的,一辉妈妈人又漂亮,因嫉妒而被人将没影的事有说成苍蝇不叮无fèng的蛋,也不是短时间的事了。小学时同学将从家长那听来的话用来骂一辉妈妈,他气不过打了一架,妈妈把孩子领到医院上药时,蹲在儿子面前,第一次掉了眼泪。自那之后一辉就很少再主动接触同学,对于挑衅也是一贯无视,只是对瞬,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瞬是男孩子,轮廓却柔和,眼睛大大,眉梢带点女性的可人,因为这点,也是没少被熊孩子叫娘娘腔。不过这可真是冤枉瞬了,小男生长得虽然漂亮,个性却独立坚强,年纪虽小却冷静,每当被人说闲话,他总会找到那人,看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敢在人背后议论是非,到底是谁没有男子气概?”人坦荡,自然人缘不错,朋友不少,却也不知为何很粘一辉。用瞬自己的话就是:“辉哥看着面善。” 初三上学期结束后,在家过寒假的一辉,难得地在自己母亲脸上看到了喜色。不是平时自己拿了好成绩的那种欣慰,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狂喜。春节前几天,一辉妈妈还拽着儿子去逛街,奇怪的是,凡是给一辉的新衣,都另买了一式一样小一号的。 三十那天晚上,一辉家的门铃罕见地响了,一辉妈妈开的门,只是开了却一直没听见关门声。一辉出来时,惊讶地发现瞬正被自己妈妈抱在怀里,一脸不知所措。门外站着的男人将手放在一辉妈妈肩上,眼中也闪着泪光。一辉不明所以,叫了一声“妈?” “小辉。”一辉妈妈擦擦眼泪,拽着瞬对儿子说:“快来见见小瞬!” “我们认识,他是我学弟。”一辉答,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见到瞬会那么激动。 “学弟?也在八中?”一辉妈妈又笑着掉泪了,“竟然这么近,这么近……” “妈,到底怎么了?”一辉打量母亲身后的男人,突然觉得对方的轮廓稜角有点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小辉,小瞬是你弟弟呀。”母亲回头,一辉浑身立刻像被电了一般:瞬的眉眼和脸型,分明和自己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毕业展,没什么时间打东西,不好意思~ 第38章 第三十四章 四人在客厅坐定,一辉的母亲和瞬的父亲便一同讲起他们的旧事。 二人在南方的大学相识,是很普通的学生情侣。大二上学期,十九岁的一辉妈妈发现自己怀了孕。学业前途和天生母性的对撞,让她非常矛盾要不要打掉孩子。瞬的父亲,也就是一辉的父亲也不知如何是好,突如其来的新生命让两个年轻人都茫然无措,最后一辉父亲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女友,说如果愿意生下来,他会负起责任照顾他们母子。 第30页 一辉的父亲比一辉母亲大两年,主攻生命科学,成绩优异,正在筹备考研的关键时期。一辉母亲听了这话后觉得,一旦她开口说要生下孩子,一辉父亲一定会放弃学业,选择一份养家餬口的工作,从此前途暗淡。她心里考量,与其两个人因为这件事都没有一个好的事业,生活只剩劳作和对过去的埋怨的话,根本没有可能相互扶持过完一生,还不如将全部责任揽过来,放爱人海阔天空才好。 年轻的准妈妈考虑好后,立刻悄然办了退学手续,前往外地打工攒钱,直到胎儿发育状况已不允许她工作才回到老家。面对家人的责骂和逼问,一辉妈妈三缄其口,家人也觉得女儿未婚先孕是家丑,并没有找去学校和大肆宣扬。一段和缓日子过后,一辉诞生在炎夏。 受不了在老家总被人戳嵴樑,一辉妈妈做完月子之后就带着孩子悄悄离开,投奔了一位家里开幼儿园的高中旧友。白日在幼儿园里带自己和别人的孩子,晚上去护校学习。本来以为日子就这样了,岂料一辉的爸爸在一辉一岁多时,居然找到了他们母子。 女友怀孕的事情,当时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一辉爸爸得知一辉妈妈秘密退学,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选择。就这样让他放弃责任,良心与情感上怎样都过不去,但又感激于爱人的牺牲和成全,一辉爸爸又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好在考研顺利,结果一出,他就着手开始调查女友的行踪。一年多来几经波折,终究夙愿达成。 一辉爸爸把他们母子接回自己学校附近租的房子照顾着,想等到学业结束就结婚,但这个计划,遭到了一辉爸爸双亲的极大反对。两位老人虽然都是知识分子,观念上却因循守旧,十分有封建气息。在他们看来,未婚先孕的女孩子实在是自轻自贱,配不上进他家的门,就算孩子是他家儿子的也是耻辱。一辉爸爸虽然孝顺,但在这个问题上坚决不妥协:明明是自己做错事,还让女方受了这么多苦,再不负责任,那还是人吗?不过他稍微留个心眼,只说之后再说,趁着双亲不在身边,俩人紧急领证,做了合法夫妻。 等一年后一辉爸爸的爹妈过来看儿子,才发现儿子不但证都领了,自己不承认的儿媳妇还又给儿子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小瞬,这叫一个震怒,大骂一辉妈妈不要脸勾引自家儿子耽误他前途,闹得是天翻地覆。一辉妈妈不堪其辱,带着一辉再一次离开。 这一次母子选择北上,消失得很彻底。瞬的爸爸十分难过,对家里人说今生除了一辉妈妈不会再娶,边潜心学术边拉扯小瞬长大。待到瞬小学毕业时,正好他受邀前往北方某重点大学任教,于是就让瞬入学八中,离得近比较好照顾。和一辉妈妈的重逢也是意料之外:瞬爸爸的同事住院,住的病区正好是一辉妈妈负责的。 沙加喝了口茶,穆趁此机会抒发感想:“好傢伙,简直跟电视剧似的。”沙加点点头,接着说下去: 两人相遇后,都惊讶于对方多年的坚守。这么些年下来,该想的都想通了,瞬爸爸的双亲对儿子倍感愧疚,眼见儿子女色不近这么些年,害怕将来孙子成家后,儿子老无所依。在儿子不知道的情况下,二老也主动寻找着儿媳。这次接到儿子的电话说找到了,当场老泪纵横,比当事人自己都高兴。至于一辉妈妈娘家,多年来也一直怀疑是否女儿给人当情妇而不愿说出口,一方面觉得是家门不幸,一方面又心疼孩子独自在外,这下断了多年的联繫接上,又得知真相,自然也欣慰异常。 说到这,瞬爸爸握住一辉妈妈的手:“我们当年领过证但是没办酒,所以我们想等小辉考完高中后,补一个迟到多年的婚礼,再全家去海外玩玩。” “这不挺好嘛。”穆也倒了杯茶,边吹边说,“折腾了十几年,总算皆大欢喜。” “那是旁人看法。”沙加饮完茶,继续讲之后的事情。 十五年的故事说完,除夕的钟声也快响了。一辉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他面熟:瞬长得像妈妈,而一辉却是像爸爸的,这样四人两组面对面坐着,简直像父母的成年版和年少版,血缘关系根本没人会怀疑。 母亲多年的情妇冤名得以昭雪,一辉却没法像母亲那样高兴,尤其在听父亲说“全家”时,更是一把怒火“噌”的燃起,站起来指着他就喊:“谁是你的儿子!我只有妈妈,从来没有过爸!你讲你这些年拉扯瞬,可你好歹是个男人也有家人,我妈呢!你知道别人怎么在背后说她的吗!她一个女人受了多少苦,都是因为你当初的犹豫,事后又找来有什么用!”说完外套也不穿就夺门而出,这才有了大年夜来沙加网吧这回事。 “这些都是那小孩跟你说的?”穆问,沙加神秘莫测地笑笑:“天机不可泄露。” “大仙,你可是真仙,从我们刚认识你就拿这句话堵我。”穆没辙地摊手:“铺垫完了,现在能告诉我,那小孩说的又是钱又是拿他怎么样,是怎么回事?” 沙加挠挠脸:“一辉……也不知道该说他懂事还是不懂事。虽然闹了这一出,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母亲和弟弟应该团聚,该有一个圆满的家。可他自己……他的想法就是,要不是自己当初降临人世,他父母就不会波折这么些年,有种自责情绪。” 穆噗地喷了:“他自责什么?!又不是他让他妈怀孕的。” 沙加点点头:“我们虽然是这么看,可你也知道小孩的想法会比较单纯极端些。他是死活也不会认这个爹,可照现下这情况,父母肯定要住在一起的。所以吧,一辉打算不再花爹妈的钱念书,搬出来找个工作自立,但……” “但初中生能做什么工作。”穆接上,“谎报年龄能干点杂活,全都是费时费力的。他都要中考了,哪有那个时间。” “是。”沙加说,“他也不想放弃学业,所以想做一份短时高效来钱快的工作。” “哪有那种……”穆刚说完,手里的茶杯就掉地上碎了八瓣,“还真是卖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  编一辉父母那点事用光了我一生的狗血力…… 第39章 番外一 之四 四 转眼到了期末,开家长会那天刚好下了场雪。苏兰特总成绩排在班里第七,朱利安第三,一个因为进步大,另一个因为是三甲,都被留下来给家长作报告,顺便负责接待。结束要回去时,朱利安过来问苏兰特要不要坐他家的车走。 苏兰特本来要跟妈妈坐学校的巴士,于是摆摆手拒绝。朱利安指着外头排队的家长学生:“这天寒地冻的,我捨得你站排,可我捨不得阿姨受凉。”一句话把苏兰特妈妈哄得喜笑颜开,加之苏兰特也说过,自己成绩上升全赖朱利安帮忙,遂拉住对方不住感谢夸奖。朱利安挽着苏兰特妈妈的胳膊,边唠边把人往自家车那带。苏兰特在后面拎着他妈妈的包,一看这人都被哄得五迷三道*,还是借坡下驴,跟上去吧。 第31页 到了车跟前苏兰特就愣了:“悍、悍马?” “悍马怎么了?”朱利安给苏兰特妈妈拉开车门,“阿姨,这车上着有点费劲,您撑着我肩膀借个力吧。” “悍马啊……”苏兰特退后几步,看着那坦克一样的黑色越野车,“帅……” “帅吗?”朱利安把车门关上,站到苏兰特身边,“我倒觉得蠢头蠢脑的。要不是今天下雪,估计也不会开这车来。” 苏兰特斜眼看朱利安:“你……你家还有几辆……等等,你什么都别说,我不问了。”说着往后座走,朱利安追上去给他开车门:“不问也成,改天挨个开过来给你看。” “土豪富二代。”苏兰特毫不客气地狠狠按了下朱利安的肩膀,蹦上了后座。 晚上苏兰特一家吃饭时,苏兰特妈妈一个劲儿地跟苏兰特爸爸夸朱利安这孩子多么多么好,家里有钱人却不傲,又体贴成绩又拔尖,长得也周正,最后顺嘴来了一句:“要是苏兰特是女孩,将来跟朱利安处对象多好。” 苏兰特一口鸡肉喷了八丈远:“妈,你没问题吧?!” 苏兰特爸爸也说:“你妈净想着不劳而获,傍大款,别听她的。”苏兰特正想说我听她的我也变不成女的,他爸也来了句:“不过现在男人傍大款的也不少,尤其那些搞艺术的,总传被包养的绯闻。” 苏兰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爸妈:“你们俩大学教授……怎么这么市井。” “咱们这叫紧跟时代潮流。”苏兰特他爸说。 几天后,朱利安打电话找苏兰特去滑冰,冰场上苏兰特把这事一讲,朱利安笑得差点摔了:“咱爸咱妈真逗!” “等会等会,怎么就‘咱爸咱妈’了?”苏兰特是第一次滑冰,正扶着冰场边缘的扶手慢慢地挪。 “小苏,咱俩这半年来吃在一块睡在一块不分彼此,当然你妈就是我妈我妈就是你妈。”朱利安炫耀似地在苏兰特身边来来回回地转圈,“我说,扶着那玩意一辈子都学不会滑冰。” “学不会事小,摔了胳膊我这辈子就得另谋生路。”苏兰特小心翼翼地说。朱利安听见这话,讶异地挑了一边眉毛:“早说啊,咱们可以换点别的玩。” “这不你想滑么。”苏兰特随口说。朱利安捧了心脏做感动状:“太体贴了!作为回报,今天我一定要教会你滑冰!”说完掰了苏兰特的手拉着,边倒着滑边催对方迈开步子:“小碎步跟姑娘似的,滑冰得迈开步才能滑起来啊。” “慢、慢点,我这吃饭的胳膊……”苏兰特紧紧握着朱利安的手,朱利安笑笑:“摔不着你,倒了下面还有我垫着呢。再说要是真摔坏了,我养你一辈子。” 这话虽说一听就是哄人的玩笑,苏兰特此时听了,出乎意料地心中一动,嘴上回了句“都是大老爷们谁用你养”,却产生了点麻麻痒痒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两人离了冰场,各自回家。 过了新年再过了春节和元宵节,二月一下子就没剩几天。这天苏兰特练完长笛出来,发现客厅里坐着的那个男孩,可不就是自己的室友兼同学,朱利安么。苏兰特妈妈见儿子出来,立刻就说你们俩聊,阿姨去做饭。高高兴兴地就进了厨房。 “至于么,不就同学来玩。”苏兰特嘟囔一句,坐在朱利安对面。朱利安摸摸下巴:“阿姨说你从小就不太合群,从来没小朋友过来玩,是不是真的?” “不过来玩就不过来玩呗,谁稀罕。”苏兰特嗤之以鼻,“你瞅瞅我妈那样,跟找着个上门女婿似的。”说完才觉得比喻错了,正绷了神经准备应对朱利安的吐槽,哪想酝酿半天,对方却像没注意似的,盯着茶几的一角出神。 苏兰特也不开口,等着朱利安神游回来。不一会对面的大少爷抬起头来,苏兰特和他对视,突然间发现对方的眼珠湿润,脉脉含情,和平时神采飞扬的灵动相比,更有一番温柔的味道,心里立刻又冒出和在冰场那次一模一样的麻痒感。 “小苏,”朱利安用那罕见的深情眼神看着自己的室友:“我、我好像恋爱了。” *五迷三道:东北方言,指神情恍惚丧失理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更番外~ 第40章 番外一 之五 “你说什么?”苏兰特第一反应是朱利安专程来耍他,不由得提高音调问了一句。接触到对方的视线,突然觉得心底里生出很大的期盼:等等,这恋爱对象,该不会是…… “我给你讲哦。”朱利安挠着有点红的脸,又低下了头:“昨天我爸带我去吃饭,遇见他有生意来往的伙伴,对方带着孙女来,就跟我们打了个招唿。我一见那女孩,也不知怎么的……”一向慡朗大方的朱利安,此时竟显得有点扭捏,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就觉得她、她可真好看,而且特有个性你知道吗。”朱利安抬头看着苏兰特:“我们吃自助来着,我要帮她夹小蛋糕,她鸟都不鸟我诶,净挑那些巨辣的菜夹,吃得面不改色。” “大少爷,你什么毛病。”苏兰特在沙发上往下滑了点,伸手挡住眼睛,“别人越冷处理你,你越开心?” “哎,可能还真是。”朱利安的指头来回交错,“想我从小到大,又讨师长喜欢又招朋友疼,没被我魅力所动的这还是第一个。” “那不一定是恋爱。”苏兰特依旧以手扶额,语调渐凉:“你这明显只是因为遭到第一次冷遇,产生不甘和征服欲而已。” “是么?”朱利安问,心头的躁动却稍微平静了些,“还是你看问题冷静。我从昨天激动到现在啥都没法干,一心想着本少爷终于有了初恋,根本没从心理角度分析。恩,看来我得再接触接触她。”说完从沙发上蹦起来,一手拍拍苏兰特的肩膀:“谢啦小苏,我就知道找你谈有用。” “那女孩……是咱们学校的么?”苏兰特不变姿势,问。 “不是,还是初中生呢。初一,在市内的八中上学。”朱利安答道。他心中欢喜,并未在意苏兰特的反常。 然而开学后,朱利安却明显感觉到苏兰特跟自己渐行渐远。每当他兴高采烈地去倾诉心中的女孩如何如何时,苏兰特总是拿着习题跑去办公室,一直待到上课铃响;午餐时也速战速决,拎着长笛练到午休结束;放学后也去练曲子,直到寝室快熄灯才回来;熄灯后的夜谈,也被苏兰特一句“再唠嗑咱寝的分就扣没了,别叫寝室长难做”而堵了回去。 神经再大条的男生,这会也能看出来苏兰特在和朱利安冷战。实在受不了低压气旋影响,寝室里的另两个男孩在下课后,一致把朱利安堵到了男厕所侧面的玻璃迴廊:“你怎么招惹苏大才子了,瞅瞅他一天到晚脸拉的,我俩回寝室话都不敢说,要命不要命啊。” 第32页 “我哪知道。”朱利安也挺烦躁,“寒假时候还好好的呢,我还去他家里玩了一趟。” “你倒是问问苏兰特因为啥啊。”寝室长说。 “我想呀!”朱利安挠着头,“可你没看他躲我躲成什么样,好傢伙,这练得短跑都能全校第一了,敢情拿躲我当锻鍊身体呢。” “大老爷们儿玩啥冷战,要我说,你就揍他一顿,不打不相识嘛,打完就尽释前嫌了。”另一个室友说。 “正经点。”寝室长很严肃,“你也不想分班前一直就这样吧?咱们花一般的高中生活,可禁不起这位的寒流吹打。这样,今晚放学,我们二人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合计好要问他什么,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后,先去a区三楼大半圆等着,我俩抬也把他给你抬去。” 到了晚上,早走了几分钟的朱利安在a区大半圆等来了寝室的另外三个,只看了一眼就傻在那。 卧槽,还真是抬来的。他心里这么说。 寝室里的另两位都是标准体育型理科生,想了整个晚自习都没想出来怎么把苏兰特骗过去,只好一等铃响,一个拦胸一揽,一个双脚一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从教室沖了出去。 班级里其他同学只当小苏不幸要被阿鲁巴*,均报以同情的眼神,无一人出手主持正义,任凭苏大才子罕见地惨叫了一路。 “首长,战俘带到,您随意、您随意!”两人把苏兰特往朱利安怀里一推,特狗腿地招唿了两句就脚底抹油,远远飘来一句“你俩慢慢来,书包我们帮你们拿回去!”。 所谓a区大半圆其实是行政区尽头的半圆形落地玻璃阳台,因为空间大举架高,白天经常会有学生在那里打打羽毛球什么的。一般五点半后,学校行政人员就会坐校车回市内,故而夜间a区基本无人,大半圆这等僻静地方,往往成为学生们排练节目或搞搞早恋的圣地。 苏兰特靠在朱利安怀里,脑中早把那两个室友各自扇了一万个嘴巴子。朱利安扶着好友的肩膀,稍微把他推开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没想到他俩真把你抬来……对不住……” 苏兰特嘆口气,无所谓地摊摊手:“随便。既然他们帮我拿书包,我就先去练长笛了。” “你等等!”朱利安一听,立刻急了,用力把苏兰特按到大半圆边。尽管两人身高相仿,苏兰特还比较重些,但被冷不防一推,还是趔趄了几步靠着落地玻璃才站定。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朱利安也不为刚才的莽撞道歉,直接问道:“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我就改。咱们俩一直关系那么铁,怎么突然间说不理就不理呢?” 苏兰特站直了,一狠心,也觉着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怎么了?你怎么不问你自己?一天到晚没完没了说那点破事儿,别人还要学习呢,哪有那个空听你瞎嘚吧*。” “这话说得不太地道了吧?”朱利安挑起一边眉毛,“上学期给你讲题我都没说你没完没了,小苏,没想到你居然双标*啊?” “你讲题也是个学习的过程。”苏兰特歪着头,一脸挑衅,“你那点破情史对学习有什么帮助,嗯?” “你这人怎么回事?”朱利安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对你来说同学之间的相处就只剩成绩吗?你……以前不是这么功利的人啊。小苏……苏兰特……”他按着好友的肩膀,表情逐渐染上失望和痛心,“我不觉得我看错了你,你要是有苦衷,告诉我好不好?” “什么苦衷,就是觉得你烦。”苏兰特说,却和朱利安错开目光,“你真是烦透了,脑子聪明了不起啊?家里有悍马了不起啊?招我爹妈喜欢了不起啊?有了喜欢的人……” 他突然哽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补完后半句:“了不起啊?” *阿鲁巴:这是台湾地区说法,东北似乎叫操大树或操柱子。就是由一人抬着头,另几人抬着腿,让受害者的胯间摩擦柱状物的一种惩罚手段。 *嘚吧:指喋喋不休无关紧要的事。 *双标:双重标准。 第41章 番外一 之六 六 话既已出口,就没有能收回来的道理。苏兰特此刻虽然害怕朱利安听出端倪,还是撑出一幅厌恶对方的样子。岂料朱利安听他说完,却哈哈大笑,拍起苏兰特的肩膀: “你小子,早说啊,哈哈哈哈哈!诶,我还以为你小小年纪看破红尘,没想到六根尚未清净,不错不错。” 苏兰特不明所以,朱利安眯起眼睛,凑近对方:“其实不止咱班,隔壁班甚至另一个学部都有好些人暗恋你呢。军训那次独奏,正经摘了不少芳心。只要你有意思,姑娘们还不得撕破脸皮来抢你这个大才子呀。” “你说什么?”苏兰特难以置信地反问,朱利安整整校服,答:“小苏,你这性格真是别扭。不就是因为兄弟心有所属冷落你而不慡嘛,直说呗,其实你比我受欢迎多了。说不定到最后,你比我还更早抱得美人归呢。” 苏兰特听完,心下明了:对方没觉察自己的心意,倒是误会得巧妙。于是按着朱利安的理解,小心地演下去:“校规说不让早恋……”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朱利安说得豪气干云,“大好青春不冲动不犯错误,老了只剩后悔!” “这不好……”苏兰特的声音低下去,“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不知变通。”朱利安回了一句,摇摇头:“算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孩子,把你带坏了阿姨也得埋怨我。这样吧,为了不让你寂寞又让你感受到跟我一样恋爱的快乐,我……” 朱利安从苏兰特的正对面转到他的身旁,一手揽住好友的腰:“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你有病吧?!”苏兰特急忙推开朱利安,“我们都是男的!”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好朋友就应该在朋友没有女人时,做朋友的女人’!”朱利安笑嘻嘻地说着歪理,“你要是不答应,就说明没把我当好朋友!” 这是哪门子的推理论证啊?苏兰特的理智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会纠缠不清,不如冷战到底,断了一切念想;可情感却催促他抓住机会,这可是对方主动提出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你……让我想一想……”苏兰特慢慢坐到地上,额头抵住了膝盖。 寒假里朱利安的那次意外来访,让苏兰特首次开始正视心底里那个男孩对自己的意义。他对朱利安的好感,从最开往军训地的大巴上开始,在日常的相处中逐渐滋长。苏兰特虽然年少,但因比赛奔波,还算见多识广。对于赛制背后的猫腻*,见过也被坑过,所以从小对人总有种天然的不信任。可朱利安却正相反,他的不设防攻城掠池,摧毁苏兰特高筑的防护墙的同时,似乎也撩拨了少年初生的情愫。像是一种追求光明的本能,每当苏兰特看见朱利安在讲台上发言,给同学讲题,或布置活动任务时,他都觉得胸中有一种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地想追随朱利安——这个会处事却无心机,用自己的人格吸引他人的少年,有着与生俱来的领导才能,註定要站在一个顶峰。 第33页 然而苏兰特一直以自己是朱利安好友为荣的豪情,在经歷对方的初恋事件后,不得不被他重新审视。如果真的把自己定位成朱利安的好兄弟,那么在听到对方的倾诉时,要么插科打诨一番,要么加以鼓励,对于好友在成长之路上先自己一步的嫉妒夹杂着为对方开心的喜悦,才是合理的感情。可当时苏兰特当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心好像往深处沉去,那种下坠的失落,无论之后他怎样回想,都没法骗自己。 开学前的几晚,苏兰特躺在床上整理心绪,惊觉恋爱感情其实和追随冲动大同小异:都是不自觉的强烈吸引,都是期许回应和肯定的渴望。 原以为可以用一时搞混了两种情感而开解自己,和朱利安继续往日的友谊。但当开学第一天,好友兴高采烈地搂着自己的肩膀诉说对他人的情感时,苏兰特发现自己再也没法挂上礼貌的笑容去随意应付。他觉得好友的欢笑是如此刺耳,也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恋爱情感和追随冲动最本质的区别,在于难以控制的独占欲。 为了割捨这段意外偏轨的初恋,苏兰特採取了反向战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去讨厌朱利安,只求到最后由对方先讨厌自己,让自己再没理由接近,从此回到正轨。只是千算万算,漏算了朱利安竟对他们的友情,意外地执着。 “朱利安,你的朋友很多吧?”苏兰特没有抬头,闷闷地问,“难道你对没个没有女朋友的好友,都说要当他老婆?” “怎么可能!”朱利安跪在苏兰特面前,揉他的头髮:“你是特殊的,唯一一个我愿意说这话的!” “为什么是我?”苏兰特问。 “没有为什么吧?这事儿就像一见钟情一样,看对眼了,就不需要理由。”朱利安答道。 多年后朱利安和苏兰特回忆往事,不由得对年少时自己的回答笑弯了腰。 不是就像一见钟情,而是—— 就是一见钟情。 *猫腻:指见不得光的勾当。 第42章 番外一 之七 等在寝室里的两个男孩很高兴地看到朱利安苏兰特勾肩搭背的回来,这意味着盘旋于他们寝室多时的低气压终于要消散殆尽了。两人马后炮地向苏兰特道歉刚才的暴力搬运时实在是太过高兴,并没有注意对方尴尬甚至有些躲闪的眼神。 苏兰特虽说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朱利安的“伴侣”提议,却没法像朱利安一样,全心准备去“演”好自己的角色。他最后的考量是:不妨过好这高一下半学期,等到最后分班。将来要考艺术院校的苏兰特必定会学文,而朱利安,明显就是理科的料子。班级变更时也会重分寝室,到时候空间上的疏离必定可以让他们的关系逐渐淡化。 就当是我贪心。苏兰特在心里嘆了口气。半年,只要这半年平淡地过去,一切都会恢復正常。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朱利安在,这半年必定过得风生水起。 第二天的早自习,作为组织委员的朱利安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学们注意了,我有个事情要宣布。不是学校有活动,只是咱班的事儿,所以在做习题的同学不用抬头看我,听着就行。” 话虽如此,除了少数几个学痴,班级里的同学都抬起了头。苏兰特没太在意,仍旧拿萤光笔画着歷史重点,可朱利安之后的话,生生让他的笔脱手而出,掉在桌子与椅子的fèng隙间。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朱利安说,“我和咱班的文艺委员苏兰特,已于昨日喜结连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班里一小撮平素就爱看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的女生,在她们高分贝的尖叫声中,整个教室爆发了热烈的讨论。朱利安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而后又发惊人言语:“他是老公,我是老婆。” “逆了啊!!!”又是那部分女生的吶喊夹杂着其他同学起闹的掌声,苏兰特蹲在地上捡萤光笔,想着就别站起来了。他这个小小的愿景,也被朱利安一手轻松打碎——组织委员捞起地上的文艺委员,给他也拽到了讲台上,顿时场面越发疯狂,副班长(女)甚至冲上去,在黑板上画了个巨大的爱心。 “你这人怎么回事!”苏兰特狠狠地拽着朱利安蹲在讲台后,对方开心地摊摊手:“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嘛。”旋身站起后,振臂高唿:“春天到了!恋爱的季节来了!” 朱利安喊完这话的第二天,当地就被百年罕见的强/暴风雪侵袭,三月中本来校内的树都已发芽,被这一激,不知真正的春天到来时还能活几个。当时全市的交通都因暴雪暂停,走读生们自然也没法从校区回到市里,连食堂的饭都限量供应起来,整个学校就像风雪中的孤岛。 苏兰特从艺术中心往寝室走时,真切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气温虽然不算低,可风实在是太大了,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让人眼睛都无法睁开,前进也因为深及小腿的积雪阻力而变得困难无比。远处从教学楼走出的同学们基本都三五成群,紧紧挽着手臂,像南极的企鹅面对暴风雪时採取的措施一样,艰难而缓慢的逆风前进着。只有一个人顺着风拎着一件羽绒服,极快地向艺术中心跑来,到苏兰特面前还剎不住,生生把人扑倒在雪地里。 “小苏,我来接你!”来人正是朱利安,“这雪好大啊,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哈哈哈哈哈!”而后也不管狂风,迳自在雪地打起滚来。 “别闹了,衣服湿了不容易干。”苏兰特说了一句,却也难以抑制地嘴角上扬,跟着朱利安滚了两滚。 在可以称为“天灾”的暴雪面前,似乎只要和对的人在一起,困难也会变成娱乐。两个男孩子闹了一阵,才相互搀扶着顶风冒雪回寝室。平时走七八分钟就到的路,两人走了四十分钟,到了寝室马上就是熄灯时间,可苏兰特发现今天他们寝室有一个意外来客,是走读的同班同学。 “走读的都回不去,分散到各个寝室凑合一晚。”寝室长解释给刚进门的两人,“咱们谁把床让出来?” “我呗。”朱利安拿了毛巾擦头髮,“今晚我跟小苏睡,”他对寝室长挤挤眼睛,“夫妻功课,这回我们会蒙在被里不出声做。” 第43章 番外一 之八 锁章 第44章 番外一 之九 第二天早上,暴雪初停,整个天空一扫冬日的阴霾,空气中的煤灰味也消散不见,天地都呈现罕见的干净。只是学生们从寝室再回到教室,又要费诸多力气在雪中跋涉。昨夜的狂风造成积雪分布的严重不均衡,最浅的地方到小腿中部,待学生们去往主楼才发现,昨夜正迎着风的那面,雪已经积到两米高,而一米五的升旗台,也因下方的积雪太厚而消失在一片白色之中。 北方的孩子都是爱玩雪的,一等下课铃响就迫不及待地在教学楼外打雪仗玩人拓堆雪人,只有苏兰特,每节课上完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午休时更是连饭都不打算吃。 第34页 昨天借宿的同学想叫苏兰特去食堂,朱利安摆摆手,悄悄坐到苏兰特前面:“他昨天没睡好,快上课时沖杯面好了,你去吃你的,不用管他。” 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后,苏兰特慢慢抬起头,正对上朱利安含笑的眼睛,登时唬了一下:“你、你不去吃饭?” “懒得动啦,要走那么远。你说咱学校没事儿建那么大干什么呢。”朱利安撕开杯面的封盖:“你要小鸡炖蘑菇,还是鲍鱼这个?” “我不吃……我妈不让我吃方便面。”苏兰特老老实实地说,“她说吃这个不好,再饿再急也要自己做饭。” “那好歹吃点巧克力,没热量挺不过下午的课。”朱利安掏出两条德芙放在苏兰特桌上,对方讶异:“你哪来这么些东西?” “储备粮。”朱利安叼着塑料叉子接热水,声音从教室门口飘过来。 “算了……朱利安,我不是想说这些有的没的……”苏兰特又趴下去,脸对着窗外,“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睡得可好了。”朱利安抢过话头,端着面坐回苏兰特前座。 “不是这个……”苏兰特一手捂上脸,声音沮丧,“我说……恩……就是昨天晚上……”支吾了半天,面红耳赤难以继续。稍微瞥过去,发现朱利安也红着耳朵,一声不响的吃着面条。 “唉……”苏兰特定了心神直起腰杆,双手扶桌,向着朱利安深深拜下去:“对不起,昨晚的事,请你原谅。” “你干嘛?”朱利安差点呛着,“这道的哪门子的歉啊?” “恩……就是……”苏兰特绞着手指头,“那什么……初吻什么的,我觉得你想留到追成那女孩之后……” 朱利安喷了一口面条,侧头瞅了苏兰特三十秒,才缓缓的说:“对哦……这事儿我怎么没想过……唉不过要说对不起也是我来说吧,毕竟是……” 朱利安挠挠红的发烫的耳朵:“毕竟后来是我诱惑……呃强迫……不对邀请、恩邀请你、你的。” 说完这话,两个男孩都想赶快跑出教室一头扎进雪里,赶快把发热的头脑冷静下去才好。苏兰特咳了一声,虽然不好意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还是觉得自己冲动在先,得把责任揽过来,不要给朱利安太多压力。于是说:“可、可是我先……你都问过我的意愿,我当时却没问你……” 朱利安突然乐了:“我说,咱俩怎么跟讨论刑事责任似的。你想多了,又不是非礼,你情我愿的……”朱利安皱皱眉,“还是说你其实不愿意?最开始是胳膊没撑住?”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苏兰特急忙澄清,“呃,你不在意?” “你在意吗?”朱利安问,骤然紧张起来“觉得……噁心吗?” 这话好像该我问才对……苏兰特想着,摇摇头。 “那就好。说实话,感觉……挺好的……”朱利安又挠起了耳朵。 午休谈话之后,苏兰特稍微放宽了心神,心想朱利安也是一时心醉神迷,抱着个毛绒熊睡觉都止不住亲两口,抱着个热乎的人,躺的还近,气氛在那呢,正常、正常。既然对方不追究,这事儿就当没发生,管他兄弟朋友老公这个那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半年而已。 苏兰特的自我安抚好像从来都没有用。插科打诨中一个多月过去,五一黄金周的某个下午,练完长笛的他,又一次在沙发上见到了室友。 和上次的兴高采烈形成鲜明对比,这次朱利安仿佛褪色了一般,苍白地出神。直到苏拉特妈妈叫了一声儿子,才缓缓转头,露出一个笑容:“嘿,小苏。” “这回又怎么了?”苏兰特看了眼妈妈,歪头示意朱利安进去说。 “我失恋了。”坐到苏兰特床上的朱利安,盯着地板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端饮料进来的苏兰特手一抖,好歹稳住,抽着嘴角开玩笑:“我没记得自己把你休了呀?” “唉,亲爱的,你可千万别休我,双重打击我就直接跳楼给你看。”朱利安抬起头,脸上倒是泛出些血色,“我知道你挺烦我总说恋爱的事儿,现如今变成失恋故事,你听是不听?” “听。”苏兰特干脆地说,“你都特地来了,难道我还能不让你说就把你赶回去?” 第45章 番外一 之十 朱利安从恋爱到失恋的故事,可谓戏剧又狗血。自打见过父亲商业伙伴的孙女后,他就试图再创造一次或多次的会面。要知道对方的信息,自然要问自己父亲。朱利安的父亲虽然生意做得极大,却不像大多数富豪一般谨慎积财。他为人豪慡善交游,也很有冒险的勇气,正当不正当的手腕门路都有,做起买卖来多方受益,在业内评价很好。有共同利益自然会带来共同伙伴,而增进伙伴关系的最大秘诀,在于朱利安父亲惊人的记忆力:对于生意对象家里有什么人在做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助理都能记在自己脑子里,逢年过节送礼,数他送得最可心;偶尔见面的问候,也问到人家心里去。由这种小事就能看出他的涵养和周到,跟他做生意,能不舒心吗。 朱利安父亲的商业伙伴光政,也是富豪级人物。与高调的朱利安家不同,光政行事内敛,穿着也很普通,勐一看就是一退休老头。老爷子虽对自己一般般,对于这独一个的孙女,真是当公主养,宠上天的结果就是小姑娘直接变成了无法无天。光政老爷子眼看着孙女在私立小学三天一闹脾气五天一吵无聊的,气得鬍子翘翘,心一横脸一拉,把孙女的初中改到市第八中学,让这小公主下基层,体验群众劳苦,杀杀娇骄二气。 小公主沙织到了八中后,嘿,还真被驯化了。不但改了炫富的毛病,性格也沉稳了许多,隐约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加之人聪明漂亮身段又好,才过了一学期,就被盛传为八中的女神——因沙织而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从初一到初三均有,堪称横扫一片。 朱利安听爸爸说完,嘆口气:“何止初一到初三,都扫到我这来了。” 孩子他爸也不骂孩子搞早恋,而是哈哈大笑,一拍儿子肩膀:“行啊小子,眼光挺好!你们俩要是能成,那可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诶,凡事都要抢个先机,你就放手去追,爸爸挺你!” “那我妈呢?我用跟她报备一下不?”朱利安问。他妈妈的性格和爸爸正相反,严肃认真、雷厉风行,一直用军人的观念约束儿子,对于凡事大大咧咧、总没有父亲架子而是和儿子称兄道弟的老公,有时候还真有点嫌弃。 朱利安老爸哆嗦一下:“先、先别告诉她,等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你妈也没辙时候再说。她发一通火就不了了之,说早了倒坏事儿。” 第35页 “爸啊……时至今日我不得我思索一下,要是我结婚后也随你怕老婆,可怎么办……”朱利安长嘆一声,被他老爸拍了脑袋。 有了家长的支援,朱利安自信满满,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就跑去了八中,然后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休息日,学校哪里有人。被爱情沖昏头脑的朱利安可谓智商一落千丈,他在城郊半封闭高中念书,周六上午回市内,周日下午又得回校,怎么会有直接到八中堵人的时间呢。 此路不通,朱利安便问爸爸要沙织的联繫方式。也不知老爸是如何得到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手机号码,总之事情办成了,朱利安爸爸还敲了儿子一顿竹槓——妈妈教训爸爸时朱利安的救驾券十张。由此,朱利安便开始了单方面的简讯追求。可惜无论他的话题多有趣表情符号用得多萌,沙织总是鲜有回应,最多三个字:“你很烦”或“我拒绝”。虽非情话,好歹让朱利安心底有个底:老爹没坑自己,号码是对的。 可手机简讯,也不是时时能发。高中规定,在校期间不得使用手机,只有在返回市内的大巴上才可开机。虽说不少孩子都会窝在被窝里发信息,可自从苏兰特跟自己闹了矛盾,朱利安就不敢再把追女孩子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有时候他觉得自个这边哄着苏兰特,那边追着沙织,左手有老公,右手有(追求中的)老婆,真是堪称情圣,不由得意非凡。 待到五一黄金周,朱利安觉得之前的简讯铺垫已经成熟,是时候该约出小公主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于是郑重其事地首次拨打电话。沙织接了,态度冷淡,听说朱利安要约自己吃饭,先是说当天没空,又突然改口说也好,只有一个要求:她要带个朋友。 虽然我们见过,但是我还是希望安全起见——沙织的考虑再正常不过,朱利安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待到约定当日,也就是朱利安来苏兰特家的这个中午,满心雀跃捧着一束玫瑰来到餐厅的少年,看到小公主身旁坐的所谓“朋友”竟是个成熟青年时,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不祥预感。 “这位是……?”互道家门后,朱利安对沙织发问。小姑娘微微一笑,嫩白的胳膊挽住身边人:“我的男朋友!” “别胡闹。”被挽住的青年尴尬地抽出手臂站起身,“你好,我是艾俄罗斯,沙织学校的团委书记。”青年伸手跟朱利安握了一握,示意对方坐下。朱利安手里捧的花,沙织看也不看,一直盯着艾俄罗斯笑。朱利安开始还不明所以,等到团委书记开始滔滔不绝早恋是不对的让朱利安回头是岸,少年才恍然大悟沙织的意图:这是要用旁人的力量来拒绝他吶。 “你是实验的学生,想必成绩不错,这挺好。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很难控制自己,但是为了将来,必须要挺住。多少有前途的孩子因为早恋荒废了一生,不要到长大后再后悔……”艾俄罗斯语重心长。 “您说的我都懂。”朱利安坐直了,不卑不亢地说,“您的职责是管理学生,我理解。可您也应该看清一个事实:我,不归您管。” “沙织归我管。对她来说,你的追求已经形同骚扰,她没有办法,才求助于我。我学生的事,我来处理有什么不对。”艾俄罗斯也毫不退缩。 “我知道。但您的管理教导,只适用于学校范畴内;我们现在放假中,有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权利,不再被学校束缚,所以您以朋友的身份可以在这里,但以教师的身份——”朱利安笑笑,“却有点多管闲事了吧?” “怎么就多管闲事了?”沙织接过话头,“他教训你,那只是职业病发作。其实他真是作为我男朋友坐在这里的。” “你不要闹……”艾俄罗斯听了这话,一阵无奈,“团支书的表率作用到哪里去了。” “哦,你拽一个男老师过来说是你男友,我就会信?”因为横生枝节,朱利安也有些火气,出口稍微沖了些:“你要怎么证明,嗯?” “我说他是他就是,根本不用证明!”这样的挑衅,让沙织也恼火起来。两位都是富家子弟,傲气生在骨子里,一旦槓上,自然是火花四溅。朱利安一是心凉自己的追求竟被当成骚扰,二是恨沙织在外人面前太不给自己面子,到底只有十六岁,实在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由得气愤地又加了一句:“既然是男女朋友,应该接过吻吧。你要是敢在这里亲他,我就信他是你男朋友,从此以后再不打扰你俩!” “亲就亲,谁怕谁!”沙织拍案而起,扳过艾俄罗斯的头,毫不犹豫地亲上团委书记的嘴唇。 “然后我就跑了。”朱利安说完,趴在苏兰特床上捶打起枕头。 苏兰特目瞪口呆:“她可真是……很有个性……” “我就喜欢她这点。”朱利安翻个身仰躺着,怅然地说,“可惜我已经许诺她要敢亲我就放弃……唉,终归是失恋啦……小苏……”床上的少年又侧身躺着,看向坐在转椅上的好友:“我很不讨人喜欢吗?” “怎么会呢。我喜……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同学老师们也是……”苏兰特笨拙地安慰起朱利安。 “说到全家……我爸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呢,这我怎么跟他说啊……”朱利安一想到老爸,就心生悲凉:姑娘没追成,还落个坏印象,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父亲的生意。唉,算了,老爸什么摆不平,妈妈那样的高岭之花都能追到手,自己要是有他十分之一功力该多好…… 第46章 番外一 之十一 朱利安刚刚失恋情绪不佳,苏兰特牟足了劲想开导他却无能为力:自己这边感情还没捋明白呢,开导别人?还是省省吧。好在苏兰特妈妈适时解围:“小伙子们,出来吃晚饭!” 朱利安午饭没吃,挺到这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饭桌上暂忘失恋,吃的喷香,筷子不停嘴巴也夸不停,哄得做菜的苏兰特妈妈开心无比;晚饭结束后,和苏兰特爸爸聊政治聊经济聊足球,又是相谈甚欢。帮妈妈收拾碗筷的苏兰特看着沙发那边的热烈讨论,心下稍微为沙织惋惜一番:如果对方认真接触朱利安,难保不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但事已至此,只能说是缘分未到啊。 待到苏兰特结束了夜间练习出来,发现朱利安还在那和爹妈聊着呢,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了一句:“朱利安,你不回家吗?” “都这么晚了,今天就住下来。”苏兰特妈妈给苹果削着皮,“给家里去个电话吧,省得爸爸妈妈担心。” 苏兰特还未来得及发表意见,朱利安就高兴地蹦出去打电话。电话那边,朱利安老爹的语气促狭:“臭小子,碰钉子了?咱家司机说你没上车就直接跑没影儿,我估计就是没成。” “爸,你懂我。”朱利安哀嘆,“唉,我心已死,今晚决定不醉不归。” 第36页 “在你同学家呢?”朱利安爸爸立刻就明白了,“谁家?苏兰特?” “是呀,他家你知根知底,放心吧。”虽然放任儿子上普通高中,可朱利安父母不是没有安全方面的考量,对于儿子身边的人,自然都调查过。朱利安知道这点,才没有拒绝苏兰特父母的好意。当然,也确实是不想回去被老爸嘲笑。 “行,麻烦人家父母了,改天我去他们大学道谢。你先把电话给苏兰特爸爸。” 双方父亲寒暄完收线,已经是晚上十点。苏兰特家一贯秉持早睡早起原则,客人来了也不例外,立刻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洗漱。 “妈,朱利安睡哪?”苏兰特叼着牙刷,问抱着一床羽绒薄被的妈妈。 “睡你的床呗。” “啊?那我睡哪?” “你的床啊。”苏兰特妈妈瞪了儿子一眼,“一米八宽的双人床还不够你俩睡的?” “我睡觉不老实,怕打着朱利安。”苏兰特开始找理由拒绝再次同床。 “你还不老实?你不老实就没人老实。”苏兰特妈妈把被子放在苏兰特床上,“我是你妈,从你小时候看着你睡觉的,睡着了就一动不动,特别省心。” “我愿意朱利安不一定愿意。”苏兰特只好使出最终手段,“人家是个真少爷,哪有跟别人同睡的道理。他睡我床,我睡沙发。” “你说什么哪?”朱利安听见苏兰特和妈妈的对话,也从卫生间出来,“咱俩在一米宽的床上都挤过,一米八我还挑什么。” “我怕你睡得不老实打我。”苏兰特没想到朱利安当着家长的面把同睡的事抖了出来,生怕他再说什么让母亲觉察什么,急忙打断。苏兰特妈妈拍儿子一下:“就你事儿多。痛快洗完睡觉。” 苏兰特去关灯的时候,朱利安还没进到被里,在床上摆了一个卧佛造型:“小苏,你这睡衣我穿着大。” “知道你瘦,不用显摆。”苏兰特没好气地按了开关,摸索着往床边走,朱利安啪地按开地灯:“大才子在生活方面实在很笨拙哦。” 苏兰特本想反驳一番,一想到朱利安现在可能是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想起失恋之事,也就随他去了。结果朱利安得寸进尺,喋喋不休,从苏兰特爹妈如何认识一路问到苏兰特为什么学长笛。本来苏兰特还担心睡不着,这下朱利安的念叨宛若催眠咒语,让他很快进入半睡眠状态。美梦刚起了个头,就被朱利安压下来的吻给打断了。 这人什么毛病呢。苏兰特感受着朱利安唇舌的动作,痛苦地想:他是运用上次的经验,先把人弄迷煳后再行动吗。 亲完一轮,朱利安恍然醒悟:“呃……你愿意不愿意?” “完事儿了你才问?”苏兰特揪住朱利安的睡衣领子,发力把他按到床上调换了上下位置,“朱利安,我们不是都说好上回的事纯属意外了吗?” “没有,我们没说,就说你情我愿来着。”朱利安摸着苏兰特的手,“再说意外也可以发生很多次……你不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才不希望你给我虚假的希望。苏兰特按着朱利安的胸口,垂着头:“你这样,会让我误会……” “误会什么?”朱利安问,“我们都是‘夫妻’了,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那个‘夫妻’协定,成立条件是你有女朋友。现在你没有了女朋友,也不用再勉强自己。”苏兰特低声说。 “你觉得我在勉强自己?觉得我这样,只是对你尽那个协定的义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到底,就是你也嫌弃我!”朱利安突然觉得特别委屈,眼眶一酸,差点掉出几滴眼泪来。“我有这么烦人吗?一天之内连续被拒绝两次?还是说一直以来勉强自己的其实是你,你已经烦我烦透了却一直忍着,像我们冷战那次时你说的……”话到这里,朱利安的眼泪真的流了下来,“你图的什么,这么烦我还忍着我,说出来我求爸爸妈妈帮你办了,也好过一厢情愿地以为你当我是好朋友……” “我没当你是好朋友。”苏兰特说完这句,看着朱利安在昏暗的光线中几近崩溃的表情,终究还是不忍心用谎言伤他到底。他拭去朱利安的眼泪,嘆一口气,轻轻说:“朱利安,我曾经当你是好友,但是后来这感情……变得不对了。意思就是……现在的我,喜欢你。” 第47章 番外一 之十二 锁章 第48章 番外一 之十三 黄金周结束后,返校的同学们明显都感到,他们的组织委员和文艺委员之间还真开始有那么点暧昧了。也不是什么大动作,但递练习册时一个眼神的交换,或者体育课时不经意的擦身,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在里头。然而每待细想,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两个男孩子个性不同,却一样为人坦荡不小气,处于恋爱关系时特有的疑心和猜忌,并没在他们身上表现出来。更何况归根结底,就算再怎么戏称“夫妻”,两个男生又怎么可能真的发展出那样的关系呢,最后便只道是他们两人兄弟情深。 多少表现出来关系变化的事,敏感如苏兰特,自己早就意识到。然而那些小动作就像感情的产生一般,难以控制。他是清楚三个月后的分班会造成的分离,也知道时间终将带走一切猜测,所以索性随着误会去。以往一直严格自律的人突然松了缰绳,反倒觉得天高地阔,心境上豁达了不少。而朱利安则从来就没太在乎过自己的无意识动作,现下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两厢虽说想法不同,却都在某种程度上共同开始了一段轻松愉快的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苏兰特都不禁要脸红于当时两人私下的相处有多么冲动火热和。因为住校,能够独处的时间不多,条件的限制无疑增加了相处时的刺激性。理科实验室的那栋楼在晚自习时因为无人使用,整栋楼的灯光并不会开,有的时候朱利安会在晚自习的间隙拉着苏兰特到理科楼,藏身于黑暗中,交换几个短暂而热烈的吻。又或者在苏兰特练习长笛时,朱利安会偷跑过去,从单间上的玻璃向里面长久的看着,然后在苏兰特出来时用力拥抱他。对肉体接触的强烈渴求第一次降临在朱利安身上,让他像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得到满足。至于这是否意味着他也喜欢着苏兰特,他却一次都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苏兰特呢,也对这最后的狂欢一般的亲热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只是每次预备钟打响,他和朱利安分开准备一前一后回教室时,一种遗憾和释然会一同涌上心头:又少了一天。 但是离一切回归正轨,却又近了一天。 临近期末,周六中午放学,朱利安罕见地站到了坐大巴回城的队伍里拍着前面苏兰特的肩膀:“今天我家没车接我,咱们一起回,然后待会一起吃个饭?” 第37页 “好。”苏兰特简短地答应了。朱利安看着他的侧后颈,那里因为天热,挂了一滴汗珠,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挠了一下,不假思索地扶着前面人的腰,侧头舔了上去。 这样的动作一出,不止周围站排的学生们,两个当事人也吓得厉害。朱利安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兰特已经反应很快地回头扶住朱利安:“你没事吧?中暑了?” 朱利安也立刻清醒过来,假装虚弱地搭着苏兰特的肩膀:“刚才差点晕倒,不好意思……” 两边一演,好歹矇混过关。因为这一出,朱利安苏兰特倒是得以先上了大巴。坐上去的朱利安一反常态,异常沉默,一直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苏兰特摸着被朱利安舔过的地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迳自发着呆。直到路面的一个突然的颠簸才让两人回神,苏兰特条件反射地抓扶手,朱利安则擎住身边人的手臂:“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兰特问,朱利安放下手臂:“你不是晕车……上来的时候我没注意,坐到窗口位置了。” “没什么事。”苏兰特答,然后也有点惊讶,似乎这近一年来频繁的往返于学校和市内,让他克服了晕车的症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突然苦笑了一下。 这一定是一种徵兆,他想。因为晕车而开始,因为不再晕车而结束。 “是吗,太好了。”朱利安说,又回到了出神的状态。直到两人在市内校区对面的餐厅坐定,朱利安才又开了口:“小苏,你是要学文吧。” 苏兰特拿着可乐的手一抖:“是啊。” “我要学理。”朱利安说。 “……我知道。”苏兰特放下可乐,目光在桌面逡巡一阵,终是抬头直视朱利安的眼睛:“我知道。” “嗯,只是确认一下。”朱利安说完,开始解决自己的牛肉饭。 这话在苏兰特听来,无疑是等于达成了分手共识。原来朱利安竟和自己一样,在这段关系开始时就已经知道它的时效性,在期限来临时,他要确认它不会延续下去。 苏兰特希望自己心中感到的是释怀,可在心脏揪痛的失望面前,他没法骗自己。 转眼期末过去,重新分完文理班和寝室后,学校放了暑假。那个假期里,苏兰特奔波于比赛、补习和大学考察间,强迫自己不要分神去想其他,而朱利安也从未联繫过他,一切仿佛如梦境戛然而止。面对父母对儿子好友时不时关切的疑问,苏兰特也只好笑笑:“人家可是大少爷,指不定在哪个海外小岛避暑逍遥呢。”如此搪塞了一个月,高二正式来临。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拎着行李找新寝室的苏兰特在心中对自己说。正轨,正轨就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好好学习,苦练长笛,申请那所大学,毕业后进入乐团,然后,立业成家,在婚礼上对来贺喜的朱利安心照不宣地笑笑,推杯换盏中或许再自嘲一下高一下学期两人之间那荒唐的一段。 完美的正轨。苏兰特嘆气。 新寝室的位置不太好,顶楼西边最末的一间。苏兰特对照墙上的床位表,发现上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有点高兴一人独占一个房间之余,又有些害怕会因此难以和新同学亲近。待他把行李放进靠窗处自己床位的柜子里,才注意到自己同一侧的床铺上放了一个没挂起来的蚊帐。 是之前的学生落在这里的?苏兰特伸手去拽,冷不防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了满怀。 “小苏,暑假过得好不好?”朱利安在对方耳边,语带笑意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没有渣,他只是需要时间来看清自己对小苏的感情。 我觉得吧,少爷是那种“我没有必要说喜欢你,因为我的行动比言语更能证明”的类型;苏哥是那种“没有言语的承诺就非常没有安全感,交流才能相互了解”的类型。所以造成了思维方向的差别,又或者是理科和文科的差别? 至于性格上他俩却反过来,少爷虽然表现得不切实际没想很多且随心随性,实际上信念的坚定是不容置疑的,而且非常勇敢,会跟着感情的走向来计划人生操控理性;苏哥虽然情感上可以爱得果决,理性上却有冷酷现实的一面。现下还是把喜欢少爷这事当成意外,既定的计划对他来说才是安全区域,说实在的目前朱利安对他来说还没重要到非得离开安全区那个地步。 这就是双鱼座和处女座的终极矛盾! 总而言之,接下来要折磨少爷了! 第49章 第三十五章 锁章 第50章 第三十六章 自打年前阿布罗狄的好事被卡妙一通深夜电话搅了,他就揣着米罗爆料的把柄,天天有事没事跑去雪糕批发点撩闲,还专挑修罗也在对面的时候捅咕卡妙:“诶,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修罗的啊?” “嘘!”卡妙紧着去捂阿布的嘴,“老大,大哥,祖宗,你别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我求你了,别添乱成吗。” “那你给我添的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我多吃亏。”阿布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指甲,“我不连本带利乱回来,对得起迪斯吗。” “操。那怎么没见迪斯来膈应我。” “他脸皮薄呗,没看自从过完节他就没在你和米罗面前出现过嘛。”阿布坏笑,“你俩都给人整出心理阴影了,天天疑神疑鬼,导致我的夜生活直接受到影响。上火啊我,只好来撩你。诶,修罗——”阿布扬起嗓子沖对面肉铺喊:“你知道卡妙对你——” “大哥!”卡妙抱着阿布的大腿差点跪下,“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今天晚上我就背着笤帚让你家迪斯抽个痛快!” “ 谁叫我?”修罗的脑袋从对面窗口探出来。 “啊,我叫的你。”阿布拎着身上的卡妙,“晚上你少做一份饭吧,这小子到我家接受处刑,大概可能也许就……回不来了!” 晚饭时刻,卡妙真的从童虎那买了把扫帚背在身上,带着上刑场的心情抱着一箱啤酒爬上迪斯家的单元楼。按了门铃后,没想到给他开门的却是米罗。两厢一照面,都苦了一张小脸,在心里埋怨起彼此来。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卡妙小声嘀咕。米罗咬牙切齿:“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队友真是猪!你他妈还倒打一耙来了。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磨磨唧唧不行动,我哪至于跟着你着急上火嘴滑……啊。” 米罗勐然想起来修罗生日那天卡妙的“行动”,立刻闭了嘴。过完年回了城,卡妙一天到晚被阿布纠缠没心思注意,旁观者的米罗可一直留心着修罗的动向。俩人晚上单独吃饭时米罗是不知道,但卡妙和别人说话时,总能瞅见修罗看着卡妙发呆。只是这个举动,不知道是在意还是提高警惕时刻闪避。 卡妙见米罗不吱声,以为对方理亏词穷,立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贱兮兮地跟迎出来的迪斯打熘须:“哥*,你好吗哥,我来看你了哥。” 第38页 迪斯根本没像阿布说得那么不好意思,点点头:“来就来,还买酒。我就是卖这个的你整的多余不多余……你背的啥?” 卡妙放下啤酒箱抽出扫帚在手里耍了一圈后单膝跪地埋头双手呈上:“情人节礼物,请笑纳!” 米罗一愣,看向刚从厨房里出来的阿布:“对啊今天情人节,你俩不单独过,把我俩整来干啥?” “没事儿,我俩天天都过情人节,不差这一天。”阿布说,卡妙立刻失意体前屈:“杀人诛心,你这是要闪死我们两个光杆司令啊!” “不过,你和米罗那么好,又是一起长大的,怎么没好上呢。”四人落座开吃,阿布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问道。 卡妙的啤酒刚送到嘴边,瞅瞅身旁的米罗,米罗也正要喝酒,回瞅瞅他,俩人一起“哈”了一声,却也歪头各自想了想。 “真的,要说到根儿上我俩也算有娃娃亲,怎么没好上呢。”卡妙仔细地想。 “是啊,这么多年咱两家撕都撕不开,怎么就没好上呢。”米罗也拄着下巴说。 “而且要是跟米罗在一起,咱两家老人肯定不能说什么。”卡妙接着思考。 “别,可别介。他们不说,我还嫌弃你呢。”米罗忙不迭地摆手,卡妙“咔”地把啤酒罐磕在桌上:“你敢嫌弃我!小时候是谁带你闯荡江湖的,你敢嫌弃我!” “屁闯荡江湖,不就是掏鸟窝打水漂捅蚂蚁窝那点破事儿。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当年你把我们大院的糙坪烧了还拉我垫背来着。我爸那把我揍的,我都没找你报仇还是咋地。嫌弃你一句你倒来劲了。” “胡扯!火是我放的,火柴是不是你拿的!好歹也算提供兇器教唆罪!” “你看看,你看看。”米罗拿筷头点着卡妙,“我能跟这样的人好上的话,得多大的心!” “你也知道你心眼儿小啊。”卡妙嗤笑一声,米罗把筷子一下子拍到桌上:“怎么地,找干*啊!” “干就干,干不过你咋地!”卡妙噌地站起来,对面阿布笑眯眯地说了句:“你俩干一个试试?” 卡妙就坐下接着喝酒,四人静了一会儿,米罗说:“你看吧,我俩一天到晚净扯犊子*,好不起来。” 卡妙补充:“另外真是一个被窝捂大的,彼此那点事儿都门儿清*,没神秘感没吸引力。” “那修罗怎么就吸引你了?”阿布问,卡妙呛了一口酒,差点把肺咳出来。 “要说修罗也是跟你俩一起长大的,怎么他就有神秘感有吸引力呢?”卡妙还没咳完,阿布丝毫不给其喘息的机会。米罗到底心疼发小,回了句:“你也是和修罗一起长大的,他吸引没吸引到你啊?” 阿布笑笑:“以为我跟卡妙一样怂啊,他要吸引我,我不早把他给扑了。” 身边迪斯咳嗽一声,阿布得意忘形:“不信你俩问问迪斯,当初我是不是——” “你打住,啊。”迪斯低气压地说了一声,阿布见好就收,拢拢头髮,一手托着腮帮子说:“不过你这么一问我也倒明白了。哥们儿之间那是不一样的,要真往一张床上领还不得跟乱/伦一样别扭啊。” “乱/伦……”卡妙和米罗异口同声地重复着,对视一眼想了一会儿,而后各自出声:“别说,还真挺别扭……” 哥*:东北的称兄道弟文化中,遇男性叫哥,遇女性叫姐,先把辈分排上才好说话。在有年龄差的情况下自然会叫哥,就算二人年岁相近,也会互相称哥。顺便一提年龄小的男性被成为老弟,女性则是老妹儿。 干*:东北话常用动词,并不总是指啪啪啪。大部分情况下指吵架打架。 扯犊子*:指胡诌乱讲话。 门儿清*:指十分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不要被和谐…… 第51章 第三十七章 “然后呢,修罗到底哪儿好啊?”阿布罗狄等卡妙米罗二人感慨完,再次发问。 “你可真是不依不饶……”卡妙的耳朵红得要滴血,“这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啊……” “反正今天多少你得供出点儿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磨。不说不准回家。”阿布贼笑着在桌下踢踢迪斯,迪斯急忙附和:“啊对。” 卡妙只好求助地看向发小,岂料米罗立时叛变:“我也不知道诶,正好你今天说说吧,我好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地给你出主意啊。”卡妙气得踩了米罗一脚,但抬头一看三人投射过来的火热目光,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只好破釜沉舟地干掉手里的那罐啤酒,一抹嘴开始耍赖:“修罗哪儿好?修罗哪儿都好!完毕!” 阿布在手指头上绕着自己的长髮:“职高白念了?八百字都说不全。同志们,就凭这文化水平,作为修罗的髮小之一,我实在不觉得他能在修罗面前掰扯明白。” 米罗转过脑袋从鼻腔里嗤笑了一声。 “总得有个契机吧。”迪斯说,另两个人跟着点头。 对面的人突然变了一副表情,低下头去:“真……没什么契机。只是,他就一直在那,本来应该一直在那,却突然跑去当兵……” 卡妙的额头抵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我知道自己从小耍他耍成了习惯,他也没把那句话当真,但是……我也不知道除此之外怎么让他知道。你们明白吧,那种一个人突然从你生活里消失的感觉。太可怕了。我们那时候小,跑到车站闹了一通被打了一顿,觉得无所谓。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犯错,被打,第二天接着去玩去闹,不该有什么改变。但是第二天我起来,哪儿都找不到修罗,才明白这个人真走了,不是逗我玩。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经歷分离什么的。” “好嘛,走就走了,又不是没了是不是,当兵当个几年还是要回来的。他们都这么说。但是我不适应,适应不了。街道没变,其他人都没变,凭什么我身边那个人就不见了,凭什么我们三个人就少了一个人。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都不敢再去,米罗陪着也不是那个事儿。缺了那一块,哪儿都找不到,心慌得不得了。” “然后正好初中毕业,就赶紧跑到外地的职高。这个地方我呆不下去。见不得一起见过的那些人,没法做一起做过的那些事。他、他都成了我习惯的一部分了,怎么说跑就跑。就这么捱到修罗回来,我心说——” 卡妙突然挺直了嵴背,双臂举高握拳:“这回我说什么也得盯住他,他妈的我闹心了四年,再也受不了了!” 阿布迪斯正顺着卡妙的话头伤感于自己失去的亲人,被他突然的情绪转换吓得一激灵,连米罗都没绷住,差点从椅子上出熘下去。三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和表情,卡妙又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半:“我可是机关算尽啊哥哥们!以前住家对门儿,然后开店对门儿,现在天天同食同寝……好像还没同寝,就那个意思。欸?你说是不是就差个同寝?我要是跟他睡一觉也许就成了。” 第39页 “吁——”阿布吆喝骡马似的让卡妙住口,“你这个睡,几个意思啊。” “能有几个意思?”卡妙的眼睛已经开始聚焦困难,“我们小时候总一起睡,嗝,他妈让他看我午睡,他倒先睡了,嗝,结果我从床上掉下去还磕了个疤出来,嗝。”说完撩开刘海让阿布看眉毛上的长条印记,“你看给我磕的,嗝,这块眉毛死活不长,为了对称我还得剃另一边的眉毛,嗝,生生整出两道分叉眉。” “人都说长分叉眉的人亲缘寡淡,嗝,我要是真众叛亲离了,嗝,那不得算修罗整的啊。”卡妙灌下另半罐啤酒,“他可得对我负责!”说完竟抽泣起来:“他可得负全责……要不是这眉毛他能离开我当兵去么……” 另外三个好歹憋住没笑出声,阿布边揉着肚子边说:“对,就是这个精神,你就这么跟修罗说,他就算不给你面子,也得给你的眉毛面子……” “真哒?”卡妙大着舌头,摇摇晃晃站起来穿衣服:“我这就回去跟他说!同志们,曙光终会照耀大地!债见!” “你慢着!”米罗瞟了一眼桌上卡妙喝完的啤酒罐数量,暗叫了一声不妙。刚想追上卡妙,却又坐下了。 “你怎地?”阿布问。 “我寻思着就这么让他回修罗家,可能是个好事。”米罗復而拿起筷子继续吃菜,“你们也知道他平时那个磨叽劲儿,不喝点酒哪有胆子跟修罗坦白去。” “酒壮怂人胆嘛。”阿布接,米罗突然又撂下筷子站起来:“不行我得先把他送回家,别醉醺醺地睡半道上冻出毛病来。”说罢拿起羽绒服也跑出去了。 屋主的两人静静地接着喝酒吃菜,阿布问了句:“赌不赌?” “赌啥赌。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我说,他们的事儿咱还是少搀和,别帮了倒忙,过后被人埋怨。”迪斯兴致不高。 “我看卡妙其实问题不大,修罗却不太好弄。”阿布没理迪斯的进言,自顾自地说:“你看,一般双方多少有点暧昧的,只要一方捅破窗户纸另一方立刻从善如流。修罗这边对卡妙……嗯,不好弄。” “万一是你眼瓢*没看出来呢。”迪斯说:“修罗也不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人。” “嗐,要说了解深还得是髮小。”阿布乐了,凑近迪斯,一脸显摆的神色:“你是不知道,修罗小时候喜形于色的时候多着呢。就是他这人吧不知怎么的,一旦自然流露地笑,嘴就歪,看上去特挑衅特轻蔑,总惹事儿出来。后来叫他爸他妈给板*的最多只能达成微笑成就。” “还有这事儿。” “有呀。”阿布晃晃啤酒罐,“但我还挺怀念修罗以前那个歪嘴笑,你别说,可正经有点坏坏的帅哦。” 眼瓢*:看走眼。 板*:指训练。 第52章 后续梗概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兴趣的极大转移以及对cp和角色认识的变化,这个老坑应该不会再更新了。大概是从这篇开始,我喜欢上了写同人这件事,未能有始有终实在是遗憾,也非常对不起喜爱这些角色、这个故事的伙伴们。以下是接下来那些人之间会发生的破事儿,作为一个不完美的完结,呈献给大家。非常感谢这么多年来大家的阅读评论支持鼓励! 按cp说: 史昂x童虎:已完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说史昂不会钻营的学生是老穆,至今师生关系仍很好。 阿布x迪斯:已完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番外二出车祸那段其实只是想炖肉而已。 穆x小艾:这对儿的肉倒是炖了一半。大抵是老穆比较精于算计却不是爱占便宜的类型,一起住之后水电费生活费什么的和小艾算得很细,小艾就很烦他龟毛这点,觉得老穆各种把自己当外人。某天和同事喝酒回来爆发,老穆怕吵醒贵鬼就劝他小声点,小艾理解为老穆心里只有弟弟,别人对他的好他都当狗屁,非常桑心;老穆的意思是与其像父母抛弃他们兄弟那样最终会失去,还不如最开始不要建立联繫的好。但小艾同志正能量太强大,老穆其实从小学时就很喜欢他。然后酒后乱性擦枪走火剧情这样。是一对爆炒腰花型cp。 沙加x一辉:并没有真的进行未成年人x交易。老沙每次都给辉哥钱但不碰他,给到最后辉哥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几个意思,老沙就神叨叨地教育他一下(没有♂的引申义)讲讲人生大道理扯扯命运论劫数啥的。辉哥说以后会还钱,老沙说随便你,或者你也可以以后把这些次♂补上之类之类。辉哥毕业后把学生证押给老沙了。 加隆x拉达:隆哥以前是小学毕业家里只能供一个人念书所以跑去沿海混黑道后来洗白做得很好的前混混。混混时期怕连累家人一直没联繫过妈妈和哥哥,混出头之后才知道妈妈早过世了哥哥在八中教书。这时候已经洗白白就去找哥把哥接走了。哥心里埋怨弟弟让他一个人照顾妈妈结果被拖累得壮志难酬,看到弟弟混得很好越发不平衡,铺陈了很久后把隆哥在组织里的位置撬了并软禁了弟弟。弟弟知道哥哥绝对不想回八中附近因为这是他屈才的地儿,所以才跑了过来。艾俄罗斯在最初隆哥过来接哥哥时见过他一面以为他们感情挺好,隆哥定居后一段时间发现其哥一直没来看过弟弟比较纳闷,几方打听联繫到了其哥。其哥来抓人,米罗和拉达都不让抓,中间有个鸡飞狗跳的商店街居民联合起来大战其哥的闹剧。隆哥最后表示你要的我没什么不能给你,你拿走吧我不会去抢回来的,我要在这里过你不屑的生活。此后帮拉达经营豆浆店弄得很好开了连锁。 米罗其实没有对加隆的箭头,但他喜欢表现得像有箭头的样子调戏拉达。 卡妙x修罗:反正最后在一起了。 接着连载,老妙喝多了去找修罗耍酒疯,第二天醒来(恶俗地)啥也没穿地在修罗床上(因为他吐了其他啥也没有),精神很受震撼。修罗试图表现得很正常,但老妙一直觉得自从修罗生日之后就有点不对劲。米罗助攻一发(手机录像),开解老妙修罗并没有强制疏远你这就很说明问题。逆转是大雪(少爷小苏那次)时他们楼的电线被雪压断了俩人摸黑坦诚了一下下(精神与肉体的)。雪山密室模式不死人真是好好哦?老妙是藏着掖着的,但修罗比较耿直,家里二老要给修罗介绍卡妙他妈介绍过来的妹子时立刻堂堂正正地招供了。卡妙他爸震怒,狂吞降压药并举皮带追打卡妙。米罗他爸出来助攻一发,暂时歇火。但卡妙他妈仍旧比较难过因为她攒了很多适龄姑娘不知道介绍给谁了,在这里本篇完结。(最后都介绍给了想讨媳妇的艾亚哥斯) 没写完的番外二里卡妙他爸高血压併发症送急救,卡妙全程懵逼,修罗全程看护照顾。老爷子本来就很喜欢修罗,开始替他不值。迪斯说没见过这么反刷好感的,他家老爷子那么挑一个人你怎么还能伺候得这么好。修罗淡定说这算什么我家还有个更挑的我伺候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第40页 苏兰特x朱利安无差: 少爷让他爸活动了一下让他在理科班也能和小苏同寝室,小苏有点高兴也有点闹心本来以为可以回归正轨的。少爷这个时候已经认定小苏对女神没想法了,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小苏则认为少爷只是觉得好玩,两个人还是得各走各的,只不过相处时间延长了一些。高中毕业后小苏立刻出国跑了,少爷却也考到他附近的学校,小苏就当是高中生活的延长,虽然喜欢少爷,但仍旧不敢全情投入。少爷因此很受伤,和狂追大艾的女神互相吐苦水,女神说你这个人就是不痛快,跟他掰扯明白能死啊。少爷去掰扯,对于小苏的“正轨”理论万分吃惊:比起相爱的人在一起,你竟然觉得只要是男女就算正轨?神tm三观啊!桑心。苏哥也桑心,因为他是个孝顺孩子,怕爸妈桑心。少爷觉得自己很悲情,跑去爹妈面前坦白想把自己搞得很壮烈,但孩子他妈特不屑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先放一边瞅瞅你现在这熊样,有种跟我这撒娇没种跟人家父母请罪啊?你要真觉得是自己把人家儿子拐偏的就自己过去骂也挨着打也受着,跟我说是指望我给你擦屁股?搞得孩子他爸culture shock的时间都没有,少爷就颠颠儿跑苏哥家去了。 苏哥一门心思想如果爹妈反对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少爷继续下去的,但到嘴边就是说不出违心的话,一想到之后身边没有这个人简直生活丧失意义,于是一跟爹妈开口就说不下去开哭。爹妈吓够呛,好容易给安抚住听明白啥意思了,孩子他爸特没眼力价儿地来了一句我说的吧搞艺术的容易出这种事,孩子他妈也特没眼力价儿地回了一句我当年还说过咱家孩子要是女孩就和朱利安处对象呢,虽然不是女孩仍处上了对象真是神预言。苏哥顿时觉得自己白伤感白哭了。当然爹妈不是随意逗比的,只是看儿子难受自己更难受,疯狂圆场罢了。后来两方家长在孩子不在的情况下碰了碰,苏哥家那边很开明,觉得怎么选择只要孩子开心快乐就好;少爷家的爸爸依旧沉浸在culture shock中,妈妈说这事儿真没谁对谁错,选择了负责到底就行不然我抽死他。 从此他们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也在泰坦尼克重新上映后一起去看了。苏哥有一天看到“拖延症”这个词,说原来这个病我早就得上了:高中时想放弃你,拖了三年;大学时拖了四年,照这个架势…… 少爷说照这个架势你得拖一辈子。好病,别治了。 苏哥说治不好,这是不治之症。番外一完。 女神x大艾:在没写的番外里,接到正篇结束后。罗斯哥各种被家里催婚但交往过的女性都说他太会照顾人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反倒像找了个爸。此前因为曾严厉教训过刚入学时恃宠而骄的女神而被女神看上各种递情书告白也搞得他很头疼,见朱利安那次的事情过后罗斯终于意识到这个学生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严肃地找女神谈话跟她细细地讲师生恋是不行的道理。女神不服说爱情怎么能被年龄身份束缚呢,更何况是我追你又不是你追我;罗斯表示贊成但人是社会性动物都有自己的立场,不管谁追谁只要是学生和教师的立场,就是教师的过错,事实上你对我有这个想法已经是我的过失了。当然这么说肯定让好感度不降反升。女神后来在和少爷交流时深入学习了“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的思想,觉悟到如果真的搞起师生恋,罗斯的声誉地位肯定被彻底摧毁;但同时也坚信虽然她年纪还很小,但这个人就是今生认定的人,于是开玩笑一般和罗斯约定如果到自己二十岁罗斯仍旧没有稳定交往对象就要考虑自己,罗斯心想应该不会吧就答应了,结果连续数年狂收爸爸卡,等到女神二十岁果然开着劳斯莱斯来接他吓傻一个人民教师稀里煳涂嫁入豪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