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高手同人)(SD同人)寻夏散记》 第1页 书名:(sd同人)寻夏散记 作者:団子喫茶 文案 海南大附属高中生的日常~ 清水河蟹,he~ 无毒无公害,欢迎食用。 此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 内容标籤: sd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松浦千佳 ┃ 配角:仙道彰,神宗一郎,柴田绘梨,sd各路奇葩 ┃ 其它:sd,治癒,那些年记忆里的青葱少年 ================== ☆、插pter.01 【】 「小千,帮妈妈到超市买点东西吧。」 「嗨~」 周末的午后,我沿着栽种着早樱的坂道缓缓向上走,阳光透过树叶的fèng隙,悠悠洒在过膝的长裙上,风吹起时,光点好似无尽的海上颠簸的白帆。道旁,有着蜿蜒的纤藤或年岁已久的虬曲枝干的院落,外壁刷成辱白或奶咖浅绿等颜色的一幢幢民居鳞次栉比,和来去的行人一同浸溺在四月的味道里。 我的名字是松浦千佳(matsuura chika),十六岁,普通的女子高中生一枚,家住神奈川县藤泽市xxx三丁目。但从理论上来说,我不能算是土生土长的神奈川人。 ****************** 我还记得,前世是被高空坠落的笔记本电脑击中脑袋导致hp值归零的。似乎有谁谁谁曰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切糕。我自然是属于前者。 再睁开眼,发现身体各种缩水。脑内剧场倒是很配合地响起了某部推理动漫开头时主人公介绍的bgm。 「……」穿成这么幼齿的萝莉,好伤人有木有! 那天早晨不该对着天空感慨“压力好大好想变成小学生”的,我恨自己的嘴。 从这单人间病房里的医疗器械看来,绝对是现代社会没错,比那啥需要手工fèng制胖次和卫生棉的战国时代要强得多。不过完全陌生的环境,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心里堵得慌。 来例行查探的护士小姐推开门,正好看见我勉强支起身体,伸手抚摸病床旁边那束浅粉色的小苍兰,四目相对间,来者瞳孔放大脸色发白。 「先生(医生)!松浦小姐,松浦小姐她……」护士小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后来得知,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个叫做松浦千佳的小女孩,她九岁生日那天不慎从楼梯口摔下后脑勺着地,施救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靠输液维持生命。 难怪护士小姐那么惊讶。特殊病房里那个一整年都闭着眼的孩子,某天突然盯着人家看,怎么想都有种恐怖电影的赶脚。 千佳,也就是如今的我甦醒的那天晚上,病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三十来岁的女人激动地把我按在怀里,立在她身后的男子也不断感嘆着「太好了」。很显然他们是这孩子的父母。持续一个月的复查和观察结束后,我便得到了回家疗养的许可。 对于我佯装失忆这件事,主治医师淡定解释为脑袋受伤的后遗症。松浦先生和松浦太太长吁短嘆后,只得接受现实。 父亲松浦飒也梳着三七分看起来温和内敛,是某体育杂志的主编;母亲松浦裕子是全职主妇,打扮庄重而不失时尚。一对知性的夫妇——这是我对他们两人的最初印象。 后来,看到松浦太太眼冒爱心对着电视转播里ih赛场上某黑髮小哥兴奋高唿「干巴爹」,松浦先生触景伤情含泪自爆高中时也是篮球部的主心骨(实为冷板凳常客)若不是要考庆应义塾必会带领球队进军全国前八强(纯脑补)云云……最初印象什么的就化作千风了。 出院那天,我第一次看见神奈川的湘南海岸。 车沿着国道134号线向西行驶,盛夏的海风带来新鲜温润的味道。被风送到耳边的潮骚,澄空中海鸟的羽音,都掺杂了愉悦的节奏感。向左手边的车窗外望去,蔚蓝色的大海占据了我的视野,去而復返的潮汐在沙滩上沉积下白色的泡沫,不远处就是江之岛,眯起眼,隆起的山丘上那座灯台依稀能辨。 有明治遗风的江之岛电铁在道路的右侧,缓缓入站的绿色电铁让人有种庄周梦蝶的微妙感觉。没过多久,这种似曾相识的情绪就得到了让人淡定不能的解释:我确定以及肯定,刚刚经过的电铁站牌上写的是——「陵南高校前」。 瞬间有种被雷击中的赶脚。 陵南?那部『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篮球』(雾)里的陵南? 混沌之中,掉落的回忆长河的欠片被打捞起,轻轻嵌入拼图的空缺处。呃…似乎有这么一个桥段,那是在我变成阿飘后,飘到一个叫做「次元迁徙手续办理处」的地方发生的小插曲: 「二选一吧,お客様,热血漫还是推理漫?」 「只有两个选项?‘少女’和‘耽美’被你吃掉了么?」 「不好意思,‘少女’和‘耽美’的伺服器暂时连接不上,大概是超载了。」 「那就热血吧。」 「其实推理也不错的嘛お客様。」 「藕的心脏很脆弱,不适合生活在那个转角遇见尸体的世界。」 「有点道理。那么请您拿好这张机票,至xxx入口登机。」 「谢谢。」 「不客气,祝您旅途愉快。」 用左手揉揉脑袋。啊啊,原来是这样。 车在一幢偏英伦风的洋式住宅前停下,我踏入松浦家院子的那一刻,很清楚地听见天上传来字正腔圆的提示音:「这就是敝公司替您随机抽取的目的地——民风淳朴人杰地灵,洋溢着『爱、勇气和希望』的二次元神奈川。哦吼吼吼吼~~~~」 末了,还附赠一阵猥琐的女王笑。 什么『爱、勇气和希望』啊!抄袭地太明显了啊! 「小千,快进来吧。」裕子女士见我伫立在门前一脸纠结地望着天空,轻声催促道。 「是。」我深吸一口气,走进玄关换上室内拖鞋。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便以「松浦千佳」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 ****************** 镜头拉回到现在。 正在超市把货架上的一盒糙莓牛奶熟练放进购物篮的我,已经是高校二年生了。顺带一提,我入读的学校是神奈川县海南大附属高校。啊,没错,就是那部『花流的篮球』(大雾)里的王者海南。选择海南的理由很简单:离家近升学率高。 快走到收银台的时候,我遇见了同样是来帮母上跑腿买食材的同班同学,神宗一郎。 「你好,松浦桑。」少年看到我,挥了挥手上的大葱。 「你好,神君。」为了应和他,我拎起购物车里的榴槤摇了摇。 神嘴角有些僵硬。后来我才知道,神那天只是想简单地挥挥手而已,没想到刚刚挑的大葱还在手上,更没想到我会配合他这种fashion的问候方式。 走到我面前的神君已经恢復了常态,淡然一笑。 太…太治癒了! 神奈川高中篮球界治癒系no.1非眼前这位少年莫属。 第2页 回忆起来,很少有人能像神宗一郎笑得这般清淡明净。少年眼神中的宁和,莫名地让我联想到青空下默然绽放的素色雏ju。 这天结帐之后,我和神走出超市,抬头便是霞光蔓延的苍穹。两人并行在热闹的商业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校里的那些小事。 「今天下午没去体育馆吗?」我没话找话。 「周末的训练安排在晨间。」好少年神宗一郎回答道。 「据说你们篮球部今年招到了颇有天赋的新秀?」我这算是明知故问吧。 「嗯。一年六组的清田信长君。他比较适合小前锋吧,大概。性格开朗很有自信……不过也有让教练和牧前辈头疼的时候。」他简单叙述道。 清田信长君人和名字一样的嚣张,刚入学不久在走廊上犯抽仰天长笑被风纪委员撞见,以制造噪音的罪名要求其写悔过书。 再过一个月左右,从动物园走丢的信长君就能遇见自己的同类。 …… 「生徒会副会长的工作还顺利吧?」沉默片刻,神宗一郎开口问道,字音清润。 「还好,因为学校很河蟹。其实我很期待有几个不良来踢馆调剂一下气氛来着。」我摊摊手坦言。 「…呵呵,松浦桑的趣味很特别。」少年的额角挂上了一滴汗。 海南的环境真是河蟹得没话说。我在生徒会待了两年,也没有听说过谁谁谁因为暴力事件被送进医院或被勒令在家反省。原来国三老师指导择校时说的那句「海南大附属高校风纪优良方圆五百米一个小混混也没有」不是冷笑话。 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向神宗一郎道别。 「明天见,神君。」 「明天学校见,松浦桑。」 夕阳下,不必回头,我也能想像与我背道而行的那个少年的步伐是如何稳健。也可以想像得到,他每日不间断地练习500个投篮时在空气中勾勒出的无形弧线,和挂在天边绮丽的虹有多么的相似。任是光阴如梭,我却相信,无论再过多久,我都会打从心底敬佩着那个既非天才,就以努力来弥补凡人和天才的差距,一步步靠近梦想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慢热的坑,时间设定依据漫画来。 女主属于“附带记忆型魂穿”,普通妹纸一枚。 再看开头时突然觉得好囧好丢人~= = ☆、插pter.02 掰着指头算算,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六载光阴,伏案写写画画时偶然抬头,檯历上印着的年代也不再是刚来时的「昭和」,而是——「平成」。 九十年代初,携带电话还是稀有物品,冥王星还稳妥地占据着地理教科书上九大行星之一的位置,邻居家的小盆友会在院子里领悟龟【哔——】气功和天马【哔——】拳的奥义,电视台放送着后来被奉为经典的偶像剧「东京爱情故事」。 …… 又是一年春暮。 卯月的雨点淅淅沥沥,不时借着风的力气啪嗒啪嗒敲打着玻璃。窗外是灰濛濛的天和舒捲不定的云。某个下午的现代文课堂上,年逾五旬的老师用鲜有平仄的调子慢慢敷演着夏目漱石的作品。教室的空气略显沉郁,哗哗的翻书声此起彼伏,时间在冗长的语段里一点点沉下去。 唉,亏我昨天心血来潮还做了一只晴天娃娃挂在房檐上,大概是卡密萨玛嫌弃它长得像外星人不买帐。话说院子里那几株沈丁花和勿忘糙应该没事吧,我一边翻着课本一边这样想。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准备翘掉社团活动去丸山书店买书的我,在楼梯的拐角处被一个妹纸半路拦截,说是生徒会等下有一场临时会议。果然我的休闲计划还是赶不上生徒会会长的心情变化么?于是乎,我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暗杀会长那厮的一千零一种方法。 十分钟后。 『校生徒会本部』 「米那桑,今天我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今年有个别社团因迟迟招不到部员而面临着废部的危机……」 这位身长165cm,棕发灰瞳皮肤白皙,正在发言的文弱型少年,就是我们生徒会的现任会长秋山悠人了。虽然是高校三年生,秋山悠人表面上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大概算得上传说中的「逆生长」型。 与秋山会长的情况相反,海南大附属高的另一位三年生牧绅一同学,一直被青春期的少年老成问题所困扰。高二时,他曾将原因归咎为海南老土的男生校服,强烈建议学校革新服装款式,但被生活委员会的人以「翔阳的校服比我们的更土,但你看看人家藤真穿起来就很洋气很显贵族范嘛~~」为理由驳回。 隐晦的表达有时候比直白的表达更伤人。 牧前辈够悲催。 …… 「松酱,你没有意见吧?」 我想着那些学生间流传的囧人囧事时,秋山前辈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而我理所当然地不知道他说了些啥。 「…没有。」 「哟西,就这样决定了,骚年们!下个星期五就由小笠原和村田代表海南生徒会,去翔阳参加神奈川几大高校生徒会联合举办的第二十五届『‘中二病的预防与治疗’研讨会』吧!」 呃,歷史还真悠久吶,orz。 说罢,秋山前辈做深沉远目状,热血地用手直指窗外的雨后斜阳,从云层里挣脱出的光芒直射进窗户,照亮了原本有些晦暗的生徒会活动室。一时分外安静。 「……我说,」秋山前辈双眉微蹙道,「…你们这些混蛋好歹也给我应一下景嘛!」 于是,「啪啪啪——」 其他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齐鼓掌三下。 「你们太伤人了!我明天就转学去陵南算了!」秋山前辈泪奔出活动室。 听到可以去参加那个研讨会,生活委员长小笠原智子前辈心情大好。 因为,她可以顺道去欣赏自己的偶像——传说中翔阳高校那位面庞像天使一样的白雪姬…啊不…篮球队队长兼教练藤真健司。 幸好小笠原前辈没看过森永老师那本毁三观的『藤真的真实』。 ****************** 去年的ih县预选那场海南vs翔阳的比赛,望着场上那个栗发飘逸容颜秀美的翔阳王牌和牧前辈针尖对麦芒你侬我侬的情景,就连对篮球一窍不通的我都不禁感嘆道:「那位童鞋好牛掰~~」 场下运筹帷幄,场上势如破竹。 …… 「很帅吧!?我就说过嘛!」当时坐在我前面的小笠原前辈回过头来自豪地说,然后继续投身神奈川县藤真健司様应援团的事业之中。 「喂喂,我们今天可是为海南加油才来的啊。」和我同年级的朝仓明美这样提醒道。 「这就是跨越了高校与高校间距离的爱啊,骚年。」秋山前辈打圆场。 不论小笠原前辈如何嘶声竭力地为藤真加油,翔阳最终还是败给了海南,和记忆里的数据一样。 该说,「果然」吗? 既定的命运是无法逆转的,恰似那周而復始春夏秋冬的轮迴。 第3页 令人宽慰的是,翔阳和海南都能够进入全国大赛;杯具的是,藤真美人运气比较背,在全国大赛上遇见了一位留着锅盖头的中二少年,被放倒。赛后,那位锅盖头少年得到了一个霸气外露的英文名,叫做—— 「ace killer」。 ****************** 散会的时候还不到五点整,所以离校之前,我绕道去了学校体育馆,打算参观一下今年添入了新生力量的校篮球部。 这一天我除了在篮球部门口看见如常围观的学生外,还看见了一只稳坐在地上的金毛犬,它毛髮顺滑,看起来很可爱很温顺的样子……呃,问题不在这里。 哪个八嘎把宠物带到学校来了!?校规君要哭了哦他真的要哭了哦。 「松浦桑?」穿过周遭跃动的空气而来的,是那个少年特有的清润声音。 「神君,下午好。」我微微颔首。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正在休息中的神宗一郎,因为刚刚运动过的缘故,少年白皙的脸颊和臂膊上还流淌着汗珠。 「海南队的『一轮之花』。」我轻声自言自语。 …… 「不参加社团活动吗?」神宗一郎眨了眨大眼睛。 「翘掉了。」我坦白地说。 「……」 「这条金毛犬是?」我指着某只问道。 「啊,是清田家的狗,大概它是自己跑到学校来的吧。」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好强大的搜索能力。」我啧啧称奇道。 「因为,上个星期六清田带它来过一次。」神君定睛望着我,似乎想传达「还请你不要告诉风纪委员长这件事」这样的信息。 「……」 那一天,得知这只蹲坐在篮球部门口乖乖等候主人的金毛犬名曰「秀吉」的时候,我只是仰起头对着那悠远苍蓝的天空,深唿吸再深唿吸,闭上双眼右手握左手作虔诚状,祈祷道: 「天国的万能的主啊,小女子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请你一个雷噼死我吧!」 「这傢伙是什么意思啊!!」身后传来狗主人气愤的喊声。 「不是『这傢伙』,是『前辈』。」我转过身,cos假髮子,一本正经地纠正对方的错误。 眼前这位带着紫色髮带扎将长发扎成马尾辫的男孩子,便是后来会被某某某某冠以「野猴子」绰号的清田信长同学了。 「松浦同学的反应还算是客气的。」 高砂前辈很认真地对清田君直言,然后陷入了纠结万分的回忆: 「难道你忘记了吗?第一次听见你家爱犬名字的时候,我心脏痉挛被送进了综合病院;武藤一路小跑扎进了学校的池塘;牧捡起地上的砖拍自己的脑袋(以下省略百字)……神是最淡定的那个,只是说了句‘呵呵,我还以为它叫『半兵卫』呢’,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傢伙!」 「只有牧桑和神桑那段是真的其他全都是虚构的吧!」清田信长气急,一旁的秀吉也「汪」了几声表示抗议。 后来听神同学说,这只毛髮光滑金闪闪的傢伙可以无比欢脱地拖着自己的主人一口气跑过三个街区,把一贯生龙活虎的清田折磨到虚脱。我不禁扶额,心想那只狗狗纯良乖巧的外表下原来隐藏着一颗天然黑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在《十日后》里看到清田信长有养狗,于是……呵呵。 《藤真的真实》这本同人很有些年代,是一部恶搞作品。就是山田太郎故事的雏形吧,大概。 ☆、插pter.03 清田信长其人,意气风发的笑里满是自信与桀骜,性格率真开朗,平时喜怒形于色,还附带着有上升空间的二缺属性。而且清田君的这种属性,在不久后遇到那位和『湘南爆走族』里的主角留着同一款髮型的红毛少年时,会发挥到最大值。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代,前发高耸的蓬蓬大背头在男子高中生里很是流行。 …… 海南大附属高校所有认识清田君的人都知道,这货的口头禅是什么。 「对手是翔阳也好陵南也罢,最后胜利的终将是我们海南。因为,今年有我这个神奈川的no.1新人清田信长的加入啊哈哈哈哈哈——」 「……清田你给我安静点!」 据目击者称,某天牧绅一前辈正在给新入部的菜鸟们讲述『昔年,我和藤真不得不说的故事』的普通版,信长同学习惯性地说出他的招牌话语,结果换来了牧前辈的一个爆栗。 虽然时不时因为脑抽犯二被队长敲脑袋,但谁都看得出来,天赋颇高的信长君很受篮球队里前辈们的器重和照顾。 神宗一郎就常常把女孩子送的香蕉派带到体育馆投食…不…是请清田君食用;收到的便当中,过多的肉丸子和章鱼小香肠就用食盒装好,委託清田转送给秀吉。至于今年情人节他收到的,直到现在还滞留在家的那堆巧克力就没有带到篮球部了。对此神的解释是:「担心他们受刺激。」 十六七岁的少年的心思都是纤细而敏感的,当然,太过单纯一根筋的除外。 「且不谈高砂前辈和宫益前辈,牧前辈今年至少应该能收到十盒吧?」我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说也是海南的风云人物来着。 「今年二月新闻社写的那篇报导你看过了吗?」神突然这样问我。 「嗯,看过。」我点点头。 标题好像叫做什么『昔年,神奈川双璧不得不说的故事』,内容好像很文艺很唯美。 「那篇报导登出后,有几个女孩子跑到篮球部哭着祝福他和藤真前辈永远幸福……」说到这里,神的嘴角微微弯起。 「……」 原来神你也有幸灾乐祸的时候。= = 我和神是今年四月才分到一个班上的。从前我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意志力坚强,眉目清秀,性格沉稳的海南篮球队三分球达人」上而已。 刚刚升上高中的我,心想就算遇见了一两个前世就耳熟能详的少年也算不上太稀奇。不料自己还是不够淡定:五月的某天,我去图书馆借数学题集。翻开扉页,准备在左侧的借阅卡上写名字的我,看见前一位借阅者是「1—3,神宗一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囧囧有神地拧了拧自己的脸。 我虽然在国三决定了要报考海南大附属高校,但也没有深究彼时究竟是海南篮球队取得连胜的第几年。所以,进校后发现神宗一郎和我同届,很有些惊讶。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神君还不像如今这般有名罢了。 …… 「对了,松浦桑参加的是哪个社团?」对方的问题打断了我的回想。 「黑魔法部。」我回答道。 「第一次听说我们学校有这样的社团。平时一般都做些什么呢?」神同学的眼睛里带着几许好奇。 「唔,比如说,收集魔道士留下的古书里出现的食材,研制出具有诅咒功能的曲奇和糖果,或者开发出暗黑系菜式和诅咒便当之类的。」我左手托住下巴,思索了下这样解释道。 第4页 「…与其说是黑魔法部,还不如说是料理部更恰当吧。」 「……」 不得不说这位少年真相了一半。 料理研究的确是我们日常的社团活动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由于深受前世所看的『yers』系列小说中世界观的影响,我曾经想当然地将黑魔法部理解为学习龙破斩和神灭斩的地方,呃,如果有有关赤眼魔王復活的研讨会当然再好不过。 入部那一天,推开社团的活动室,看见一群穿着小碎花围裙,用搅拌器拌鸡蛋面粉往模具里倒牛奶巧克力的前辈们,我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可能被忽悠了。不过我也承认,幻想热血少年漫里的一所普通高校的「黑魔法部」会教授龙破斩的我,实在是太二了。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星期五傍晚处理完生徒会事务的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提高音量说出问候语,也如同往常一样听到了裕子女士开朗的应答声。 松浦家的氛围是温暖而轻松的。不论学业还是生活,松浦夫妇对我都没有做出太多的干预,高中择校也是随我喜好。呃,说得直白些,他们採取的教育方针属于自由放养那一型。 这大概要归功于六年前主治医师的那句「脑损伤后遗症的治疗并没有固定的方法,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要先从精神上的放松做起吧。」 根据刚刚在院子里闻到的一股香甜的味道来判断,母上大人今天做的应该是她最拿手的奶油焗白菜。自从和这对夫妇生活在一起后,原本爱好微辣食物的我也渐渐习惯了裕子女士做的整体上偏甜的晚餐。 我一直坚信时间是有魔力的,可以人们改变想改变的和不想改变的东西。 …… 「小千,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母上大人用鲜有的犹疑不定的语气开口道:「今天下午东京的不动产屋有打电话过来……祖父的房子被卖出去了。」 一直在沉默的扒饭的父亲也抬起头看着我。 「…是这样啊。」我伸向天妇罗的筷子顿了顿,轻声说道,像说给自己听。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像香炉里升起的轻烟,寥落地旋了几道弯,就散去了。 晚上坐在房间里温习功课,瞥见笔记本的右上角今天所写的日期是——apr.30th。 也就是说,还有四天,就会迎来二十四节气中的「立夏」。 而神奈川的夏天,比我那年所遇见的东京的夏天,客观地说,脾性要好得多。 ****************** 小学五年级的夏休,我曾经去看望居住在东京的祖父松浦弘一,然后在松浦家的旧宅住过一段时间。 「老头子说,想见见孙女。」还记得那年的七月初,父亲捏着一封信这样对正在看重播的大河剧的母亲说。 「真的吗?他不是一直深居简出不见人的吗,小千出生的时候也只是寄了一本『jump』合订本当做礼物。」母亲有些疑惑。 「自从妈去世之后他就变古怪了。」父亲无奈地挠挠头,「我最近抽不出空。不如,让小千自己去怎么样?」 「啊纳塔,你的脑袋被门夹过了吗?!」不出意外,父亲的话换来了母亲不满的回答。 「喂喂裕子你也太犀利了吧。」 「没关系哦,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下楼喝茶刚好听见两人谈话内容的我,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唉——!!」这对夫妇同时惊愕道。 …… 于是,就有了我手拎行李箱,独自站在位于东京都府中市某某町的,门牌上写着「松浦」的一座和式宅院外喊着芝麻开门的故事。 之所以会回应那位未曾谋面的祖父的邀请的我,最初也仅仅是因为无聊,觉得在夏休去别的城市转转也好,大概比一个人闷在家看书要强得多。 「我是松浦千佳,请问松浦弘一先生在家吗——」 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形貌古旧的木质大门被打开,接着眼前便扬起一阵诡异的烟雾,烟雾散去之后,一个头戴长鼻子天狗面具的清瘦老头出现了。 「来自远方的小姑娘,要想通过这扇门的话,就乖乖把灵魂交出来吧~~」老头故意压低原本就有点沙哑的嗓音装腔作势地说着。 「祖父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面无表情地绕过他,拖着箱子径直向庭院里走去。 然后,听觉较好的我听到背后传来那个老头的絮絮念叨:「哎呀这孩子真是太镇定了,弄得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祖父松浦弘一是个很孩子气、爱搞怪的老人家,每天的日常就是打扫庭院修剪盆栽,闲下来就会cos各种人物吓唬自己的孙女并以此为乐,比如说,蒙起脸扮成忍者拿着十字手里剑站在屋顶上高喊道「服部半藏参上!」,然后杯具地闪了腰。= = 对此,我一般自动忽略,只是坐在房檐下摇着绘有芒糙的团扇,呆呆仰望着不熟识的异地的夏空;或是平稳地伸出食指,等待一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会在我的指尖上小憩片刻的体态轻盈的蜻蛉。 「呀咧呀咧,小千的个性真是安静过头了吶,女孩子要活泼点才可爱嘛!」这时,祖父便朝着我的方向摇摇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当发现这个老头很爱看那啥○○jump○○sunday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吐槽「祖父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因为祖父说,北条老师画的小瞳,和千代子很像。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文艺情怀泛滥的我被这老头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到了很久以后,我翻出松浦家的相册,看到和前世所见5000円纸币上那位女性神似的祖母的遗像,我只能在内心默默掀桌。 不过,和这个不靠谱的祖父一起度过的夏天的确是愉快的。 大概那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打算对它敞开心扉的契机。 …… 「我很喜欢哦,祖父做的荞麦面还有烤鱼。」 八月末,父亲来接我回家,临别的时候我想了想,这样说道。 「下次夏休再来玩吧,祖父做给你吃。」 记得说这句话时,祖父笑了,眼角皱纹堆起,上了年纪而依旧清矍的面庞在夏日微光里斜镀上缕缕浅金,回想起来,会不自觉认为那是自然地不能再自然地停驻在时光角落的一帧照片,温暖而寂寞。 六年级的夏休,我并没有像说好的那样去松浦家的旧宅玩。 因为祖父在那年的春天就过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还是喜欢莉娜因巴斯~~~居然把龙破斩都写出来了。 冒泡泡哦…… ☆、插pter.04 海南大附属高校奇妙物语1 某天海南大附属高篮球队训练结束后,清田信长走出体育馆,看见爱犬秀吉正在一棵樱树下嗅着什么,于是凑了过去。 「怎么了,秀吉?」清田信长满脸不解。 第5页 「汪!汪汪!」秀吉对主人叫了几声后,开始专注地用前爪刨土。 过了一会儿,神宗一郎走了过来,对清田信长说道:「清田,你听说过海南大附属高十八年前发生的那件怪事么?」 「什…什么?」转身看见神宗一郎略显严肃的脸庞,清田信长突然感到背嵴发寒。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学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邻班的男孩,告白成功后,两人成为了情侣。杯具的是,那个男孩后来患上了绝症,在高三那年的第一学期不幸离世。女孩为了纪念她和男孩的感情,就剪下了男孩的头髮和自己的头髮,绑在一起埋在见证了两人幸福时光的樱花树下,然后,女孩殉情……」 神宗一郎停顿了下,不顾清田信长越来越惨白的脸,接着说道: 「十八年前,有位老师因为学校体育馆的扩建问题,多次向校长建议砍掉那棵树。结果,四月樱花满开的那天,他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不过,那时海南大附属高的学生之间有这样一个传说……其实,主张砍树的老师被那对情侣的怨灵吸取了精神力,他的遗骸就在……」 「啊啊啊啊——」清田信长吓得狂奔五百米绝尘而去。 神宗一郎看着跑远的清田信长,无奈地笑了,然后对着体育馆那边喊道:「牧前辈,清田跑了。」 牧绅一有些尴尬地拿着一把沙滩铲子走过来,说道:「真是麻烦你了,神。」 这时秀吉已经把樱树下的东西刨出了一角,牧绅一揉揉它的脑袋,然后从树下挖出了一个纸箱,嘆了口气说道:「唉,没想到在美国念书的前辈竟然把我拜託他买的○○○美白套装寄到了学校,所以……」 ******************这里是回归正文的分割线****************** 每逢不必补习又没有其他业余活动的周六,我偶尔会搭车去江之岛附近逛逛,顺便买盒酒馒头。 就像月球之于太阳系,花火大会之于夏日祭,秋叶原之于御宅族,把妹之手之于上条当麻,呆毛之于骑士王……咳咳,总而言之,供奉着女神弁才天的江之岛对于湘南地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走过弁天桥,就能望见那个长年受潮风影响色泽褪去的青铜鸟居。如果恰逢来这一带的旅客增多,通往江岛神社的参道就会显得有些拥挤。 从青铜鸟居穿过,再向上步行百来米,那家有些年头的馒头店就到了。酒馒头这种点心还是国中一位家住江之岛的同学推荐给我的,后来尝过之后,感觉里面的红豆馅的确很是细腻。好像还听说过,这条两旁林立着商铺的参道上,有一家的辣仙贝也很好味。 买完东西,我便抱着购物袋由原路返回。 澄空中堆叠成迷你山峦状的云朵成群结队地缓缓飘远,默默仰视着它们的淡蓝色的海平稳祥和。一瞬间,我觉得云和海的距离也许并没有那么远。 …… 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沙滩,有个比较惹眼的少年,那是一个戴着口罩,独自面朝大海,貌似在思考人生哲学的孩子。 既视感好强。 「想起来了!」回忆片刻后,我用左手握拳击打右掌做恍然大悟状。 他不就是将来会变身为『湘北美少年战士』中水手火星的三井玲么? …以上纯属虚构。= = 重新介绍一下,站在在沙滩上的这位口罩少年,就是后来用踢馆斗殴这种别扭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篮球难以割捨的爱的三井寿。 不良少年时期标志性的长髮被海风吹得略显凌乱,少年不时用手将其捋向脑后。发现脚边有一个被海潮带上岸的空可乐罐之后,他剑眉微皱,随即一脚将其利落地踢回海里。 虽然和他相隔一段距离,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少年散发着和我非常相似的『轻度中二症』的气场。 只不过如今的他属于dqn系,曾经的我属于邪气眼系罢了。 …… 回到家之后,我拨通了在湘北高校上学的国中好友家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柴田家。」 「伯母你好,我是千佳,请问绘梨在家吗?」 「是千佳酱啊,绘梨,快点来接电话,千佳酱打来的哦——」 电话那头传来伯母的唿喊声,一阵杂音过后,感觉有人拿起了那边的话筒。 「小千吗?」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女声。 「嗯~~」我用鼻音哼了一声开门见山道:「绘梨酱,我今天看见三井前辈了。」 「……」不出意外,对方沉默半响,然后故作冷淡地说:「姐已经忘记那个自暴自弃的男人了。」 「…是吗?其实我今天在路上看见他和人家打架被虐到爆,初步目测不死也残废。」 「三井前辈现在在哪快点告诉我!!」 「骗你的,傲娇女。」 「…你这魂淡。」 我的国中同学兼友达柴田绘梨,自从国中二年级看了本校和武石中的一场比赛后,就对彼时高我们一届的三井少年念念不忘。 原本我以为绘梨对三井少年的喜欢只是对外表俊俏球技出众的运动男孩的憧憬,没想到后来会发展到「为了离三井前辈更近一些」而报考湘北高校。 无奈造化弄人,等怀揣着一颗水晶乙女心的绘梨酱考进湘北的时候,三井童鞋已经从篮球队销声匿迹,改混湘南青少年小黑帮了。 …… 「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看我们学校篮球队和陵南的练习赛怎样?从春假过后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呢……」绘梨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地说着。听见她这样有精神我放心了不少。 「我原本就打算去的哦,因为能欣赏到两位倾城的美姬。」我如是说。 「什么『倾城的美姬』啊!?参加练习赛的是男子篮球队,你这傢伙别随便给人家性转换啊喂!」 「……我只是在打比喻而已。」 ****************** 陵南高校是我所见所闻的高校中,离湘南的海最近的那一个。 星期天早上刚踏出江之电的车门,海风咸湿新鲜的气息就毫不客气地扑进我的鼻腔,但这并不会让人觉得不快,反而从中嗅出了一种自由惬意的情绪。 站牌上赫然写着「陵南高校前」,和我刚来这个世界的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本国三也有报考陵南的想法,但想到每天需要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作罢了。 五月伊始的天气可以说比较舒适。对我这种运动量微小的人来说,穿衬衣长裙再套上件薄针织开衫也不会觉得多。 …… 「小千,这里这里!」 快走到陵南高校的体育馆时,看见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在向我挥手。 眼前这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穿着田园风碎花连衣裙的美少女就是我的基友柴田绘梨了。 绘梨酱今年十六岁,就读于湘北高校二年一组,擅长空手道和十字绣,人生理想大概是获得全国空手道大赛冠军还有…逆推三井寿。(后项是我猜的) 第6页 「好久不见你的穿衣风格还是这么老土啊松浦副会长。」绘梨酱打量了我一遍如此说道。 我听罢,双手抚脸佯装羞涩地说:「亚哒吶~~你这样夸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呕——太假太噁心了你这个二货!!小心我一拳把你揍回火星!」绘梨酱拿拳头在我眼前晃了晃。 「绘梨少女,你如果不隐藏暴力倾向的话这辈子是没办法攻陷三井前辈的哦~~」我阴险地笑了。 「…谁…谁要攻陷那种不良了啊!」绘梨酱愤懑地说着,耳根微红。 「啧啧,又傲娇了。」我摊摊手。 我和绘梨两人走进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如果借用坐在冷板凳上头顶救世主光环的樱木花道的词彙来解释的话,就是大猩猩和猴老大在抢球。 绘梨说要去和自己的同班同学井上打个招唿,我便一个人走上了二楼靠近湘北候补席那侧的看台。 两边看台上,湘北一方的支持者明显少于陵南,并呈小团体分布状。 站在短髮女孩和双马尾女孩中间的,应该是被红毛樱木花道恋慕的那位晴子小姐; 三个身着清凉迷你裙高喊着「l―o―v―erukawa」的女生显然是流川命,同时也是后来发展为全国性应援组织的「流川枫亲卫队」的创始人; 而站在我左边不远处,时不时揶揄冷板凳上的红毛君的那四个侠气与痞气并存的男生,应该就是樱木军团了。 两手撑在看台的栏杆上,我不禁轻笑,心想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前世记忆中的场景。 和高一所看的海南对翔阳的比赛不同,今天的练习赛感觉就像被翻新的昔日写真。 球场上篮球鞋踏在地板上的摩擦声,篮球或急或缓落入篮筐的簌簌声,观众们因为激动而发出的奋力的叫喊,都让名为「青春」的实感渐渐渗透到我的心中。 虽然已知晓结果,但还是被一种憧憬吸引而来。 …… 不知什么时候绘梨已经站到了我旁边。 「井上她好像很辛苦的样子,因为有个乱七八糟的傢伙。」她嘴角抽搐,指着湘北的候补席。 我望着绘梨指的方向,看见湘北三个候补外加一个经理齐上阵,使出了拔河的力气似的,把迫切希望上场的红毛拼命往回拖。于是我的嘴角也抽了抽。 一旁不动如山的安西教练果然是出了名的淡定帝,无论身旁怎样骚乱,他都只是用经典的「ho~ho~ho~」的笑声来忽悠樱木童鞋。 正当我很失礼地脑补着如果安西教练和樱木军团里的高宫望去公园玩跷跷板结果会怎样的时候,周遭又响起了一阵欢唿。 原来是陵南的王牌球员仙道拦截了安田传给流川的球,并使其误以为他要射篮,然后传球给越野,陵南得分。 陵南高校的仙道彰同学,凭藉其精湛的球技,时而温暖迷人时而超脱凡尘的笑容,和那个歷经长时间激烈运动仍伫立不倒的刺猬头,迷倒了神奈川县无数少女少年欧巴桑欧吉桑,简而言之,这货就是传说中的男女老少通吃型。 据牧前辈爆料,翔阳的某位队员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路人,买了海量髮胶储存在家里,每天坚持cos仙道的刷子,但效果甚微。 果然,萌点这种东西是无法模仿的。= = …… 仙道彰,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傢伙。 稳重大气从不吝啬笑容的男孩子自然受欢迎,但细想的话,这傢伙的笑容虽然温柔,也可能在暗示和周遭不靠近不远离; 明明是顾全大局引领队员的举动,却让人觉得带着一丝任性。比如说刚才的截球,就像是故意在挫人家流川少年的锐气似的,感觉有点像是调戏…啊不…挑衅。糟糕,不小心想起前世看过的仙道攻流川受的同人志了。orz。 …… 「你们听着!这场比赛的目标是抛离对手三十分!」 陵南那位大嗓门教练的话适时地响起。 …… 我因此回过神,揉揉脑袋,从漫无边际的思考中解脱出来。 望向陵南休息区,恰好看到那位名叫田冈茂一的教练的某个部位遭到了樱木君颇为残酷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晋江独家发表,谢绝转载~~ 以后可能会有非第一人称视角出现,然后用分割线隔开。 比如说『海南大附属高校奇妙物语』就是上帝视角。 啦啦啦~~留爪啦~ ☆、插pter.05 体育馆看台两侧聚集的观众越来越多。 「仙道——!」「仙道——!」 馆内,为了陵南的七号而响起的应援声此起彼伏。 「加油啊,湘北——!」湘北的候补队员,还有我身旁绘梨酱的喊声则轻易的被淹没。 记分牌上,湘北的数字依旧是零。 困境之中为湘北篮球队打开僵局创造得分机会的,是那位名为流川枫的少年。 凌空跃起时,少年乌黑细碎的刘海上扬,露出一双清洌如水皎若寒星的眸子。与那张冰山面瘫脸相反,少年在赛场上的每一个动作,如同唿应着体内坚不可摧的灵魂般,迸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灼热。 当然,黑髮少年的这份灼热只献给了他的挚爱及最爱——篮球。 只为一个目标而生存,一路披荆斩棘只愿求得胜利超越自我的人,执着、纯粹而强大。 流川少年正是如此。这一点,让内心没有特别执着之物的我不由得心生羡慕。 不知道从何时起,徘徊于思虑剎那般人生的虚无缥缈,反而忘却了去追逐被隐蔽地太好的梦。 …… 「真不服输啊,那个叫做流川的一年生,非常厉害呢。」看了黑髮少年的扣篮后,绘梨如此称赞着。 「嗯,的确。」我这么说着,然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是个天然呆。」 单看球场上的流川少年,很多人也许不会相信,这位超级新秀和那个骑着号称「史上最兇器化」的panasonic自行车在神奈川○○市大街小巷横冲直撞让数位巡警先生十几名无辜群众一系列小汽车车主恨得牙痒痒的『湘南公路之敌』其实是同一人。 海南大附属的数学老师就不幸中奖过。某天早晨,老师的爱车大众甲壳虫的壳被碾碎了,他是哭着来学校给我们上课的。 …… 随着流川少年的大活跃,他的那三位骨灰级粉丝也元气满满地復活了,开始跳起自创的非主流热舞,看得陵南的女生们为之汗颜。 我的目光瞥到赤木晴子小姐,果不其然,妹纸的双眼已经成功进化为两颗粉色的爱心,死盯黑髮小哥的方向,完全顾不上冷板凳区那个急躁不安,被经理用冷冻喷雾降火的红毛少年。 樱木花道单恋赤木晴子,赤木晴子单恋流川枫,流川枫喜欢篮球,后来也有一种说法是他和仙道互相爱慕……这关系还真复杂。 ****************** 练习赛下半场开始不久时,一位陵南的前辈朝着我和绘梨走来,那是个梳着中分齐肩发,乍看下举手投足间充满着优雅气质的男孩子。 第7页 「小千认识他吗?」绘梨问道。 「嗯,去年在神奈川高校生徒会联合举办的环保活动上认识的,陵南的生徒会会长。」我对绘梨解释说。 随后向来人微鞠一躬道:「早上好,和泉前辈。」 「早上好~松浦桑,还有松浦桑的友人。」 和泉瑞树,第○○届陵南高校生徒会会长,是个三观正直,脑袋正常的好少年,当然,大家对他的这种印象仅仅局限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两位可爱的小姐,既然不远千里地来到陵南高校,作为生徒会会长,我也要略尽地主之谊,那么……」 和泉前辈将一缕髮丝别到耳后,淡然平和地说道:「就请二位随意挑选自己心仪的陵南gentleman,将其打包带走,租金是每小时【哔——】円,满五小时可享受八点八折优惠……陵南生徒会执行委员会对此次活动具有最终解释权。啊对了,由于我们店里的头牌akira君人气高到逆天,所以请至少提前三年电话预约……」 听完和泉前辈的话,我揉揉太阳穴,心想前辈你又抽了。还有,你随便对外校的人开这种玩笑就不怕哪天被陵南的男生们知道了一顿胖揍么? 「预约个毛啊!像你这种背信弃义暗地里进行工口交易的变态也配当上生徒会会长吗?!」绘梨酱指着和泉前辈怒斥道。 呃,她还真信了。= = 「陵南高校的社团维持正面临着严重的资金短缺问题,校生徒会也是被逼无奈才……唔,人家…刚刚…其实是…开玩笑…的说——tot」 就这样,和泉前辈结结实实挨了绘梨酱一拳,捂着肚子瘫软在地。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我无语望着陵南体育馆外的蓝天这样想。 嘆了口气,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罐麒○奶茶,拔起拉环,慢慢喝了起来。 我们黑魔法部的部长,常常穿着黑色哥德式蓬蓬裙,自封为『无限之魔女』的伊集院菖蒲前辈曾告诉过大家,昔时,神奈川高校的生徒会会长们被某位魔法师施过一个恶毒的诅咒:每一个被选为生徒会会长的人,从前是正常人的,上任后会变成傻○;从前就是傻○的,上任后,傻○的光环会陪伴他一辈子。 ****************** 「哥哥——!」 随着赤木晴子小姐的一声惊叫,看台上的我还有绘梨酱,以及从地上缓缓爬起的和泉前辈都不约而同将注意力转移到球场上那个捂着右眼的红色四号身上。 湘北的猩猩队长被陵南的猴老大撞伤了。 看着脸上写满愧疚甚至向自己伸出尔康手的鱼柱,赤木只是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不要介意,我马上就会回来」。 这两人匪浅的关系瞬间让我联想到『基友一生一起走,一声基友你会懂……』。 为了和猩猩换班,主役樱木花道正式登场。 湘北的队服是红色,樱木花道君的头髮也是红色。 「很适合呢。」我自言自语道。 象徵着热烈奔放﹑真诚而极富感染力的红色,非常适合这个目前对篮球虽然懂得不多,却有勇往直前的冲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源源不断的新鲜力量的少年。 青春,吶。 …… 刚刚上场的红毛君有点不对劲。 比如说无视了自己先前一直嚷嚷着要打败的刺猬哥;又比如说跳到猴老大的身上顺势压倒了人家。 我在看台上很不厚道地笑到两肩发抖。 「松浦桑,人好歹要有点同情心啊喂,你看我们的小纯纯,鼻子都被撞出血了。」话虽如此,和泉前辈他自己也在笑。 绘梨酱鄙夷地说:「什么小纯纯(junjun插n)啊,噁心死了。」 和泉前辈不以为然,随即对着赛场上大喊:「小纯纯加油——!输了的话你们篮球部所有人文化祭那天都给我去扮演陵南吉祥物——!」 正在流鼻血的鱼柱队长还有其他几个陵南队员似乎抖了抖。 …… 紧张到不行的樱木君,被流川少年的nike air球鞋踹了一脚后,迅速恢復了正常。 「那双鞋不愧是印着名牌logo的产品,除了对足部起到缓震保护稳定的作用外,居然还兼具治疗精神焦虑症小脑机能突发性障碍等疾病的功能。」我盯着某只小狐狸的方向,左手托着下巴认真分析道。 绘梨听罢嘴角抽搐。 红毛君的运动天赋是显而易见的,借用那个时刻将「好好观察」挂在嘴边的相田君的话来概括,就是——『像野兽一样』。orz。 樱木少年在比赛中抢到第一个篮板球后,不顾比赛激烈的氛围望向了我们这边的看台,显然这货是在搜索赤木晴子。 这个时候,红毛少年打篮球的动机还带有「吸引晴子小姐的注意」这样不太纯粹的成分。不过到后来的全国大赛上,这种不纯粹的成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令人震撼不已的「告白」。 …… 猩猩队长的回归,红毛君在篮下的活跃,都让湘北士气大振。随着木暮眼镜兄那个漂亮的三分球落入篮筐,湘北一时间将战局逆转,反超陵南。 「这样下去湘北说不定能打赢呢,是不是啊小千?」绘梨酱对我笑言。 「…也许。」我不想说谎,所以用了模稜两可的词语。 「陵南是很强没错,但湘北也不弱嘛,小千你真不给面子。」绘梨酱无奈道。 我用死鱼眼望着绘梨,腹诽难道要我如实相告「一个名为井上○彦的大神已经把结局订好了这场练习赛就算樱木变身为魔法少女圆香也赢不了陵南」? 等等,要是红毛变身为魔法少女的话,说不定有可能萌杀全场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 摇摇脑袋,我重新把视线投向赛场上的少年们。 陵南的王牌似乎变得认真了,开始发起狠来□□湘北(雾)。陵南的教练和球员们望着他的眼神写满了绝对的信任。 从另一层含义上来说,这种「信任」,也许可以称之为「重负」。因为不是当事人,我也仅仅是妄加推测罢了。 比赛最后两分钟,一直淡定坐在板凳上「呵呵呵」的安西教练站了起来,招手示意樱木少年和流川少年「过来一下」,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在那之后,一只抱着橙子的刺猬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只狐狸和一只猴子联手打劫了。此为森林王国物语版。 …… 一切都像从前看到的那样。 离比赛结束不到十秒,樱木花道的庶民投球成功,湘北众人陷入欢腾后—— 最后四秒,仙道突破了赤木与流川两人的防守,换手上篮得分。 这就是对胜利的执念么。 哨声响起,裁判高喊「time up」,画面定格于87—86。 作者有话要说:  全国大赛时,樱木花道那句对篮球的表白,让人非常感动。=w= 昨天偶这边下雪了,好嗨皮。 第8页 ☆、插pter.06 余暑笼罩的公园,一个身穿淡蓝色洋裙的小女孩正坐在鞦韆上发呆,突然前方出现一片阴影。抬起头,她看见一个留着清慡短髮,身着白色t恤运动短裤的男孩子站在自己的正对面,纤细白皙的手上还托着一个篮球。 「住在这附近吗,以前没有见过你的样子。」男孩开口问道。 「嗯,只是住一阵子罢了。」女孩回答。 「消夏吧?」男孩推测。 「嗯。」女孩点头。 「要不要试试看?」男孩双手转了转手中的篮球。 「对不起,我对所有球类运动都很苦手。」女孩摇摇头。 「……没关系。那你夏休一般做些什么?」 「看书。」 「比如说…」 「托马斯。曼的『布登勃洛克家族』。」 「呵呵,好厉害。」 「哦?你的眼睛里可没有『厉害』这两个字呢,言不由衷的小鬼。」女孩面无表情地说着,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你自己不也是小鬼一个。」男孩再次打量了下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姬髮式萝莉,如此回击道。同时暗想这傢伙还真是犀利。 见状,小女孩嘆了口气,而后用死鱼眼望向他,一副「我和你解释无能咱俩也许有代沟」的表情。这让素来被周围的人认定为「慢性子」的小男孩也不禁感到有点窝火,不过很快的,他这种情绪就被嘴角勾起的狡黠所替代。 只见男孩憋着笑,对女孩认真道:「不经常运动的话,你是绝对长不高的哦,小妹妹。」 女孩听罢,虽然强作淡定,但后来还是忍不住愤懑地瞪了对方一眼:「我今年十一岁了。」 「对不起,原来你和我一样……噗——」 这一日的远空渐渐向淡淡粉紫的薄暮过渡。公园一隅,男孩看到女孩负气鼓起的包子脸后发出的笑声也渐渐停歇。 周遭的蝉鸣清亮鲜明而不知倦怠,仿佛在挽留着整个季节一般。郁郁葱葱的树木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和蝉声一同汇聚成波涛般的鼓动。 夏日的夕空,此刻正泛起暖色调的回忆。 ******************这里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这场练习赛以87—86,陵南胜湘北负告终。 看着场上那个不愿接受输球的事实喊着「传球啊」的红毛少年,无论是刚才拼命为他加油的樱木军团,还是我身边和他平时没有任何交集的绘梨,脸上都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有时候,会感到自己和绘梨她们有种温度差。说不上支持哪一方的我和有明确的支持对象的绘梨她们相比,虽然会为比赛的经过动容,却不会为谁胜谁负而感到悲喜。也许是早已知道结果,也许是心中没有「希望谁赢」这个愿望。 婉拒了和泉前辈邀请我们参观陵南吉祥物『超级海龟玛丽』雕塑的好意之后,我和绘梨离开了体育馆。 「真可惜啊,差一点就…唉。」和我并排走着的绘梨神色惋惜。 「绘梨妹子,一起去吃午饭吧,我有点饿了。」在陵南这一带人生地不熟的我很迷惘地喊道:「秀吉,秀吉在哪——?」 「为毛你饿了要喊『秀吉』啊!?话说秀吉是谁啊!」绘梨酱的额头挂上一滴汗。 「秀吉君是我们海南大附属高校排名第一的美食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带,他三分钟之内就能搜索到最具品尝价值的美食。」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牛掰的人物!」绘梨酱的语气里满是崇敬之情。 后来ih县预选赛湘北对三浦台那天,翘课去看三井寿的绘梨遇见了清田君他们,好奇心旺盛的她上前打探「海南美食达人秀吉君」的事迹,得知秀吉究竟是何方萌物后,我被她追杀了很久。 …… 这天中午,我和绘梨酱运气比较好,只花了二十分钟便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料理店。坐下后,两人分别点了鳗鱼和猪排的套餐。 我和绘梨的定食上齐后,店里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位客人。比如说,坐到我们邻桌的那两位陵南篮球队队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是三年级的池上○○和二年级的越野○○。 两桌相隔不远,所以我和绘梨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这次赢得好险,湘北真是不容小觑吶。」 「幸好仙道反应快。那个叫樱木的傢伙真是乱七八糟,唉,田冈老师的痔疮病恐怕是雪上加霜了。」 「于我心有戚戚焉。但是越野,你能不能不要在餐桌上提痔疮什么的,很倒胃口欸。」 「…对不起。」 看来樱木君的那招千年杀真是把人家教练害苦了。 「让您久等了。」 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穿着荷叶边小围裙的女服务生送来了池上前辈的套餐。大概是周末打工的学生吧。 把空盘子抱在胸前的服务生小姐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站在桌子旁定眼看着池上前辈,轻声问道:「那个,你是篮球部的池上前辈,对吧?」 「是的,你是…陵南的学生?」这时的池上前辈还不解来者的意图。 「是,我在二年三组。我其实…我对前辈…非常非常崇拜。」女生面带羞怯地说。 我和绘梨酱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 望向邻桌,越野君嘴巴变成了○型。 吃顿饭竟然能遇见粉丝mm的池上前辈显然受宠若惊,挠挠脸白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前辈文质彬彬相貌堂堂为人正直行事磊落,而且,篮球技术出神入化,是神奈川县内最成熟的篮球手……」女生开始滔滔不绝地赞美起自己的偶像。 未待她说完,越野少年已是满脸黑线,喃喃道:「那是…谁?」。 「那里那里,不过肯定没有海南的牧绅一成熟啦,呵呵呵。」池上前辈脸颊泛红,开始说起冷笑话,企图缓和紧张的情绪。 我听到这句话后悲哀地捂面,心想牧前辈真是躺着也中枪。 …… 离开那家料理店的时候,池上前辈和越野少年还在继续扒饭。 我和绘梨两人慢慢沿着坂道向下坡的站台走去。 一贯保持着元气的绘梨酱显得有些沉闷,就连我谈起自己有时候会在笔记本上画召唤英灵的魔法阵时,她都没有习惯性地骂我「二货」什么的。 「怎么了,美貌与暴力并存的绘梨少女?」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扫了我一眼,继续神游。 看来这货难得的忧郁了,我扶额。喂喂,文艺忧伤爱而不得的苦逼女主路线不适合你啊绘梨酱。 不过,绘梨酱国中以来的感情状况的确是,暗恋。 「小千,」沉默良久的绘梨少女突然问道:「我对三井前辈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崇拜呢?」 比起是在问我,这傢伙更像是在问自己吧。 为靠近那个人报考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明明那个人mvp的光环早就被中二病吞噬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为他的安危担心,相信着他总有一天会自己振作起来……这种八嘎一样的坚持究竟是什么,她应该比我清楚吧。 第9页 想到这里,我嘆了口气,无奈地对这位忧郁少女说:「那种长发飘飘满脑子崩坏没事干架门牙掉一地的不良少年有什么可崇拜的啊?!」 「……」绘梨酱听了神情囧然,但没有反驳。 愈往下走,眼帘被大海覆盖的部分就愈广阔,层层叠叠的浪花像不久即会涌入眼角似的。潮声去而復返,在午后微热的空气里连缀成温柔的曲调。 风和日丽时倾听这细碎的潮骚,会让我感到心安。 …… 电铁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入站,我便和绘梨酱打了个招唿,小跑去站前的商店看看有没有糙莓牛奶。 付款的时候,我后知后觉发现胸前别着的黑魔法部部徽不见了。 倒霉啊,那东西可是伊集院前辈的特别定制系列。最重要的是,只有吾等部员才对上面附加的诅咒具有免疫力。 唉,陵南这一带范围太广,找起来肯定很麻烦。算了,过几天厚起脸皮向伊集院前辈再要一个好了。 ******************这里是传说中的分割线******************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1 「好巧,池上桑和越野也在啊。」 仙道彰走进熟识的那家料理店,笑着向里面坐着的池上亮二和越野宏明打招唿,走近后发现池上面色阴沉,于是诧异地问:「怎么了?」 越野深唿吸,缓缓说道:「今天中午,池上前辈和我遇见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仙道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好事是池上前辈遇见了他的女粉丝。坏事是,我在地上捡到了这个,然后池上前辈就变成这样了。」 说罢,越野递给仙道一个散发出诡异光芒,中间刻着紫色逆五芒星外围雕花的精緻椭圆形徽章。 仙道把徽章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悠然对他们说:「不就是一个饰物吗?」 「如果是普通的饰品就好了。」池上亮二双手无力地捂脸,忧郁道:「你看看上面的倒五芒星图案,那是魔王撒旦的标志。说不定这是上天的安排,要让越野退出篮球部加入撒旦教,我们替他节哀吧。」 「…前辈你到底有多迷信啊!」越野头爆青筋,「还有谁说我要加入什么撒旦教了。」 「……」仙道汗,用手指将徽章翻过来,看见它钉着别针的背面还刻着一行细小的字: 『海南大附属高校黑魔法部』 作者有话要说:  嘛,今天撒糖~~~~ 註:逆五芒星,就是黑执事里塞巴斯酱手上那个东东。 留爪啦留爪 ☆、插pter.07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1after story 「海南大附属高校黑魔法部,成立于昭和五十一年,原名『圣爱因兹贝伦。兰开斯特。德。艾斯玛依路末日之黑魔法师联盟』,其部徽图案是逆五芒星与矢车ju,创始人是一位自称末日魔法师的少年,后来他毕业后,后辈们嫌弃社团的名字念起来太拖沓了,就简称其为『黑魔法部』。原本的社团活动包括使魔召唤,中世纪鍊金术研究,黑魔法咒文研究等等,后来因为耗时太多对学生的升学率不利而逐渐简化,到现在,大概只保留了咒文研究和诅咒料理等学起来比较容易上手的活动,de~三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陵南生徒会室内,会长和泉瑞树向来者们解说完毕后,合上了手中那本『神奈川高校社团绝密(?)档案』。 「唿——吓死哥了。」听完这段解释,池上总算安心不少。「我还以为是撒旦在召唤越野呢。」 「……我可以抽你吗?」半晌,越野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 「嘛~越野,别冲动,池上桑受伤的话对球队很不利。」仙道语气平缓地劝说着,随后补充:「等ih赛过后再抽他也不迟。」 「……」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喂!等等,仙道应该是在开玩笑吧,我们的王牌哪有这么黑!池上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纠结着。 「那该拿它怎么办呢?」越野问了一句。 和泉瑞树捋了捋搭到眼角的头髮,轻描淡写道:「既然你捡到它,还给人家不就得了。」 越野嘴角微抽:「海南和陵南虽然名字听起来关系很近,但距离一点也不近啊。」 和泉瑞树鄙视了他一眼,无奈地说:「谁说要你亲自跑去了?把这个徽章装在信封里,写上失物奉还什么的,寄到海南黑魔法部不就可以了吗?部长看了自然会向部员询问『星期天前后,有谁的部徽掉在陵南附近了』,然后它就会回到失主手上。」 「是啊,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越野有点尴尬地傻笑。 …… 于是,周一上午第二节课课间,越野把隔壁班的仙道从教室里喊了出来。 「为什么要我写?」仙道看着准备把信纸信封钢笔往他怀里塞的越野,后退一步挑眉问道。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兼职这小子的代笔了。 「昨夜,我心里颇不宁静,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满怀惆怅独上西楼…」 「别文艺,说重点。」 「我想了一整晚,熟人里面,就只有你的字拿得出手。为了防止我和其他人的字迹颠覆海南学生们的三观,为了保护陵南高校的尊严……仙道,拜託了!」越野满脸严肃,语气诚恳。 「你太夸张了,再怎么难看也不会难看到让学校蒙羞的程度吧。」仙道扶额。 越野听罢,把自己和植糙的笔记本递给了仙道。 仙道接过两本笔记,略略翻过一遍后,说:「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 又是个晴朗的星期一早晨。 通学、全校朝会、上课。海南大附属高校生普通的日常依旧继续着。 还有两天就是「立夏」了呢。再过不久,湘北的五位美少女战士也应该聚齐了吧。 课间休息时,听到后排几个男生围在一起讨论着「小兔亚美小玲美奈子真琴这五个角色谁更可爱」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脑补了——湘北队的猩猩队长带领着那几位问题少年穿起水手服百褶裙的样子。 好吧,我承认想看他们穿女装的自己恶趣味了。 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蓝的出奇的天空载着棉花糖状的白云。调座位后坐在窗边的我,向下瞧去,刚好能看见校庭里绿荫繁茂的樱花树。 海南大附属年代久远的那几棵樱花树和它的篮球队一样,都属于学校的名产。从樱花散落开始,树枝上的叶子也顺应着季节开始生长起来,渐变成了如今郁郁葱葱的风貌。 上个月校园里还在下着连绵的樱花雨。四月里款款而落的樱花透着恬淡的粉,轻盈的身姿温柔而寂寞。偶然想起曾经听过谁说,有机会的话就带我去看看某个地方的丝毫不逊色于樱的白梅。如今硬要在浩渺的记忆中翻出这只言片语的主人很是困难,所以暂且搁下。也许未来的某时某刻,这个问题的答案会自己跑出来。 …… 中午我去学校商店买人气第一的炒面面包,在路上遇见了拿着便当走向教学楼的清田信长。 第10页 「松浦前辈也去买便当?」清田君抓了抓后脑勺,打招唿道。 第一次在体育馆遇见这货的时候,因为我揶揄他家爱犬的名字,倍感不慡的他用「你这傢伙」来称唿我。后来我开玩笑说了句「风纪委员会的小黑屋还没满员呢」,清田童鞋就立即改口了。真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孩子。 「不,是买炒面面包。」我回答说。 「前辈你今天运气不太好吶~我刚才去的时候,炒面面包已经卖完了。」说着,清田君露出猴子般幸灾乐祸的表情。 果然,这熊孩子和樱木花道是同族。= = 「那我随便买点其他的什么吧…对了,昨天我看了湘北和陵南的练习赛,那个富丘国中的流川枫,很强哦。」 算是一时兴起的友情提示吧。那个有着寒星般眼神的黑髮少年,在未来,也许会成海南篮球队的头号劲敌。不过,就算没有我和他人的提醒,眼前的清田君到后来也一定能自己察觉到这个问题。 「哼——」清田君听罢,撇撇嘴。 「区区流川算神马。神奈川的golden rookie,只有我清田信长哈哈哈哈————」 我挥挥手作别仰天大笑的清田野猴君,心想这货总算肯把海南的同学们听得耳朵生茧的「no.1」这个词给换成了「golden」。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我偶尔会自觉地参加社团活动。 这天刚打开活动室的大门,就发现先来的几位前辈面色纠结,正在辩论着什么。我和其他几位姗姗来迟的部员坐下来细听,才明白——原来是少了传说中『贤者之石』的帮助,无法炼制出部长所要求的,让人永生不死的小熊曲奇。 这下不妙了啊。『钢之炼○术师』里的贤者之石应该不在这个世界的超市零售物范围之内吧。 「啊诺,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那个贤者之石,难道不是小说里虚构的物质吗?还有永生不死这一点,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不可能的吧?」新入部的一年生大西君这样吐槽道。 「……」思考了片刻,大家很有默契地解散离校。 不过在那之后,大西君由于触犯了黑魔法部部规中的「身为邪气眼系,不可以把『这不科学』挂在嘴边」这一条,被前辈们劝退了。 …… 「我回来了~~」 回到家,我一边在玄关脱鞋一边喊道。 「欢迎回来,小千,今天好早哦~~」母上大人笑着说。 「嗯,社团活动提前结束了。」我解释道。 「小千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应该多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玩,然后打电话回家说『今天晚点回来』什么什么的才对嘛~~~」 母上大人对我乐呵呵地发表着自己的妄想。 「裕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似乎在家里办公的顺风耳父亲从楼上咚咚咚跑了下来,激动道: 「晚归什么的欧多桑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松浦家从德川幕府时期开始,代代的门禁时间都是十点,不,是九点!夜不归宿可是要切腹的啊啊啊——!」 「……」我黑线,心想这家规编的也太离谱了。 「小千,别听你的欧多桑瞎掰,反正欧卡桑任何时候都支持你的哦。」母上大人微笑道。 当初我对眼前这两人产生的「知性」的印象,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了。 虽说如此,能和乐天派的他们相遇,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 「松浦,有位同学找你。」 周二课间,同班的前田朝子向我走过来,这样说着,指了指门外。 走出教室,看见站在走廊上的,是和平时社团活动时一袭哥特裙打扮不同的,身穿普通女生制服的伊集院菖蒲前辈。 她递给我一个样式简单的白色信封,说道:「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里面有属于千佳的东西。」 信封里除了信纸外,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小物件。令我感到诧异的是,那是我星期天弄丢的徽章。 打开被利落地摺叠成三等分的信纸,清朗整齐的字迹映入我的双瞳: 「平成○年五月○日 海南大附属高校黑魔法部 拜启 本校生徒于上周末在料理店『今井屋』拾得贵部部徽一枚,现将其奉还。 敬具 陵南高校失物招领处」 看完后我仔细按照原来的摺痕将其折好,塞回信封里。 很感动呢,没想到人家居然帮忙把部徽寄到了学校,二次元的神奈川果然像穿越大神说的那样,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此时此刻的我不禁作如是想。 「那个,部员有二十多人吧,前辈怎么知道是我掉的呢?」我不解地问道。 「这是魔女的直觉。」伊集院前辈眯起好看的紫眸,这样说着。 「…真的吗?」 「不,昨天在路上碰巧听见你对谁说『看了湘北和陵南的练习赛』,下午收到信时,自然就想到了你。」 「……」 向回伊集院前辈道过谢后,我走进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别针有些松了的徽章收入笔盒。再次端详一遍手中的信封,将它放进了书包里。 作者有话要说: ☆、插pter.08 某天午休的时候,我和神宗一郎开玩笑,大意是说他手指修长心性沉静,小时候学钢琴的话,如今说不准就在另一个舞台上震撼神奈川了。 没想到神君接了一句:「十岁之前,我的确练过钢琴。」 「……」我该说自己的第六感很灵吗。 「不过,只是单纯回应父母的期待罢了。」 …… 原来,神的父亲是县内某所音乐大学的讲师,母亲曾是职业小提琴演奏者。神在他的孩提时代,常常苦恼于父母二人「我们家宗一郎,长大后不能成为柴可夫斯基那样的伟大作曲家没关系……能成为泥轰的莫扎特就可以了」这样的愿望。 神回忆说,他是从五岁开始学琴的。也就是说,当野原新之助还在双叶幼稚园耍宝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和他同龄的神宗一郎小盆友已经被母亲押着去钢琴名师的培训班敲打黑白琴键了。这种每天被迫练琴,文艺并苦逼着的生活持续了五年。 由于几年来专注地在室内学习乐器,他的体质明显比不上同龄那些每天蹦蹦跳跳的孩子。国小四年级第三学期的跳高测试,他是全班唯一一个背越式起跳后用头把横杆撞飞的。 那天傍晚,他沮丧地走在归家的路上,经过街头篮球场时,目光被那几个挥汗如雨的大学生所吸引。那个时候,与其说他是被那种汗流浃背的样子吸引,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地羡慕着,他们朝着天空一跃而起的那份气势罢了。 于是十岁那年,神毅然从文艺少年毕业,转型为热血少年。 …… 在那之后,那份羡慕就渐渐良性变质,转化为纯粹的喜爱了吧。我如是思考。 「当时我只是想,如果我也学习打篮球的话,是不是下次测试也能跳得那么高,不再被其他同学笑话了呢?……呵呵,让你见笑了。这个动机现在看来,有点不纯呢。」 第11页 说到这里,少年眼帘微垂,长长的眼线也染上一层晦暗。 大概少年是对如今最喜欢的篮球,产生了类似负疚感的情绪。 「不要这样想嘛,神君,你比那种打算用篮球吸引妹纸注意力的人强很多不是么。」 我这样说着,心里默念对不起吶红毛君暂且让你充当一下参照物安慰安慰人家。 对方嘴角微抽,随后眨眨眼睛无奈地说:「松浦桑,你这算是在揶揄我么?」 「怎么会呢。」我忙摆摆手表示少年理解错误。 呃,神宗一郎在我们学校确实是个受欢迎的主儿,只是从未刻意而为之。 纠结之中,神莞尔道:「刚才的只是玩笑话而已。」 「……」神同学,你该不会是个天然黑吧? …… 「那个时候你的父母没有反对吗?打篮球的事。」 「先开始当然是反对的。但我那时非常任性,说什么也不肯再练琴,时间长了父母就彻底放弃了。」 和平时的乖孩子形象产生反差,闹别扭的正太版神宗一郎,肯定很萌。如果扮成西装制服萝莉,应该能杀进前世某知名论坛萌战的前八强,我这样推测。 说起正太的话……我联想到了那年夏天,时不时会在祖父家附近小公园碰见的某个小鬼。 那个孩子的样貌,依稀记得,似乎眉目算得上清秀,额前还留着短短的刘海。 如今他也应该是高校二年生了吧,不知道过得怎样。嘛,我猜以他那种喜欢戳人痛处,具有抖s潜质的个性,别说是受欢迎了,恐怕进入国中后累计被授予的好人卡的厚度都能赶超一副塔罗牌了哦吼吼吼吼——想到这里,我在心里阴森险恶地笑了。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从前被一个孩子吐槽「丸子脸」「伪面瘫」「你以后想长到170cm恐怕有点困难」什么什么的,岂可修。 …… 回想起来,穿成幼齿少女重返小学的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感到自己在周遭活泼的氛围中显得有点违和,和其他同学也鲜有交流。所以,像那样和一个「同龄人」毫无顾忌地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对于我来说,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头一次。 虽然聊天对象有点欠抽。 …… 从那时算起,时间已经无声无息的将要转满五个年轮。安静地被遗留在过去的彼时之夏,已经距离我亦或是那个小鬼很远了。 也许在更远的未来,就算是记忆力不错的我也会淡忘和他的相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同理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大概会为此感到,一点点失落。 ****************** 周四下午,因为前天晚上绘梨少女的一个半胁迫式电话,我放课后便风尘僕僕地从海南大附属坐巴士赶到神奈川县立湘北高校。此行是为了观看她和外校空手道部主将的友谊切磋。 二次元的彪悍角色往往配有霸气的绰号,比如说杀生丸的闺名曰『战慄的贵公子』;比如说坂田银时的『白夜叉』,又比如说绯村剑心的那个『千人斩拔刀斋』等等。 由于上述原因,我替骁勇善战的柴田绘梨选手起了一个牛掰程度不亚于宇宙英雄凹凸曼的响亮名号——『神奈川的沙布拉尼古德』。(註:沙布拉尼古德,传说中的赤眼魔王) …… 下车后顺着樱树步道前行,不久就看就了湘北独具特色的红砖围墙。 「这位同学,请问沙布拉…啊不,湘北的空手道部在哪儿?」我向一个正准备离校的女孩子询问道。 「走到那边的体育馆,左拐弯往里直走第二个社团就是了。」对方这样说。 「非常感谢。」我微微颔首。 湘北的教学楼,和海南的教学楼一样走的是现代风,外观上看来都属于朴质实用性。体育馆也并不难找。 绘梨所在的空手道部,在柔道部的隔壁,没错,就是那个原着中对樱木君垂涎三尺(雾)的路人甲部长所率领的柔道部。 镜头切换到我所在的位置,湘北高校空手道部的门口。 作为一个外行,我对绘梨酱她们使出的招式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场内那两位带着护具身穿白色道服繫着黑带,拳脚相向的妹纸所发出的惊人气势让我很是感动,就像重温了一遍去年12月上映的那部电影『哥斯拉vs王者基多拉』一样。 因为我不太习惯大声吶喊,所以,就在一旁努力挥动着手上那面用毛笔写上了「咬杀」的粉色小旗。 让人感到处处有巧合的是,我在湘北空手道部观看两个怪力妹纸对战的这天下午,湘北的篮球部也迎来了一批由某中二军曹所率领的不良少年敢死队。 …… 「看见了没?!刚刚看到有个几个外校的傢伙骑着摩托车冲进校门口了欸,好可怕!」 「嗯嗯,还有一个穿着红背心很像职业打手的魁梧男人。」 「听说是我们学校的三年生勾结外校流氓来闹事,真是校风日下。」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快点去向老师汇报一下吧。」 走道上传来几个男生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不安的议论。 听到这些话,我嘴角轻抖,心想果然如剧情君所愿,三井前辈最终还是选择了如此欠抽的手段来体现他不良时期对篮球病娇的爱。 不过,临时客串反派角色的三井前辈还是会在水户少年和大猩猩的调教下,安西教练的佛光照耀下,顺利地浪子回头吧? …… 望着场上全身心投入战斗中的少女,我嘆了口气。比起三井少年中二病的治癒过程,我更在意的是—— 绘梨,在你曾经许下的「希望三井前辈回归正途」这个愿望实现之后,又能否找准时机,对他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呢? …… 细想,我这种期待也是不负责任的。对于告白,通常的鼓励性说辞是「为了不给人生留下遗憾」什么的,但结果和希冀相悖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伤害和悲哀。绘梨她一定也想了很多。因此,属于她的那份「无论如何也想传达给那个人」的感情,真的到了嘴边时,反而会侷促,会犹疑。 人这种生物就是如此矛盾。 ****************** 那天下午,切磋结束后的绘梨少女听到周围议论说一个长发三年生率领了一批小混混去篮球部找茬,立即换上校服跑到了篮球部。可喜可贺的是,她跑过去的时候暴力事件已经结束了,根据路人甲乙丙丁的证词,三井前辈也向安西教练保证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为了避免绘梨少女对打伤三井前辈的傢伙施以惨无人道的报復并波及无辜,我堵住了正准备离校的水户高宫等少年,以「我是在附近一家糖果店打工的学生,今天来你们学校推销新产品」为由,免费赠送了他们四根由我们社团研发的,具有「躲避恶魔」这一功能的棒棒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一章的妹子们~~(*^__^*) ☆、插pter.09 第12页 我们家的晚餐时间通常在七点左右。 「欧多桑,吃饭了哦——」我向起居室的方向喊道。 这时父亲应该在沙发上看财经报导或是他的偶像铃木小姐主演的电视剧。父亲曾经说过,『东京爱情故事』的女主角莉香和他国中暗恋的女孩很是相似,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祖父那样的脑补派,他还把国三的黑白卒业写真翻了出来。我看过他指着的那个妹子后……还是在心里掀桌了。 …… 「噢,今天有芝士虾豆腐糰子啊,裕子good job!」 父亲走过来坐下,看见桌上被炸成金黄色的糰子,这样称赞着。尝了一个之后说:「稍微有点辣。」 「因为小千很喜欢嘛。每次去吃烤肉的时候,这孩子都会加一些芥末或是辣椒酱。」母亲笑道:「欧多桑真是的,老是这么迟钝。」 父亲听后随即陷入消沉状态,忧郁碎碎念:「居然不知道女儿的喜好,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papa……」 正准备夹豆腐糰子的我,抬头望向餐桌对面因成功打击到父亲而心情大好的裕子妈妈。察觉到我的视线,她颇为欢乐地对我眨了眨眼。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呢,我的口味。 …… 自家孩子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年后突然醒来,除了「记忆缺失」外,性格也好喜好也好都有了较大的转变,普通的父母对此不可能察觉不到违和感。可能灵魂的更改这种事对于此世的住民来说太过超现实,远离常人的考虑范围。或许是,即使察觉到了这种异样,这对夫妇也依然选择了坦然接受。 那时次元迁徙手续办理处的傢伙曾经告诉我的,「原主人的灵魂因为某些缘故消失」这样的话,无论怎样都是说不口的吧。所以,我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永远无法被拆穿的谎言一样。 有时候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今的双亲所给予我的这份从未因为疑虑或是其他而停止的亲情。 也许,在这个世界健康地活着,就是我所能付得起的,最简单的报答方式。 …… 「我明天会晚点回家。有个同僚被调职到大坂,大家要为他举行欢送会。」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往杯子里倒啤酒。 「…谁啊?」母亲咽下口中的食物,兴趣缺缺地问道。 「篮球周刊的副主编远藤。就是那个前妻和一个日裔美国职篮运动员私奔后,拉着我们去吼了一晚上百惠小姐的歌结果嗓子三天说不出话的那个痴情杯具男,唉——」父亲越说越唏嘘。 母亲恍然大悟。 「啊拉啊拉~我想起来了,有本杂志上还为此写过一篇报导呢,好像是一段横亘二十年盪气迴肠的苦恋故事。」 「喂喂,裕子你稍稍顾及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啊,那应该算是不伦之恋吧喂!」父亲吐槽道。 「啊拉~难道不是你那个同僚先插足的吗?再说,不觉得很浪漫么——两个人从年轻时的互相误会到多年后发现彼此的真心,最后冲破世俗的阻碍一起私奔到了大洋彼岸。是吧,小千?」沉浸在粉色妄想中的母亲笑着让我帮腔。 「是呢。」我不好意思让母上失望,这样回答。 「欸?!」父亲面色囧然,劝阻道:「小千,不可以附和这种危险的观点啊啊!」 「……」对不住了啊,欧多桑,因为妨害他人乙女梦的行为是不厚道的。 ****************** 饭后我通常母亲一起洗碗,继而回到房间温习功课,或是看看漫画小说什么的。 晚上,我抽出书柜里那本『yers』系列的第四卷『圣王都动乱』,打算重读一遍。 偶然间注意到被暂时搁在书桌上的,前几天伊集院前辈带给我的那封信。信封上「海南大附属高校黑魔法部」等字的字迹,笔画间毫不拖泥带水,很是清朗沉稳,大概出自一个男孩子之手吧。嘛,说不准是个萌妹纸,谁知道呢。想了想,我把它收进了桌上粉色收纳盒的第二层。 对着窗外发了一阵呆,我开始回味手上的轻小说。 …… 「嗷呜~~不管多少次,看到莉娜念出龙破斩的咒文都会热血沸腾的说~~最后龙破斩附加在光之剑上然后高里将魔族堪捷鲁一分为二的场景实在是太帅了啊啊啊——!」 我在书桌前兴奋地自言自语,随后羞涩捂面: 「不过,人家还是比较倾慕后来出场的兽神官杰洛士sama~~~」 如果绘梨看到我在家的这副傻样,一定会毫不迟疑地以「清理中二脑残,净化神奈川生存环境」为由大义灭友的。 唉,没想到自己升上高中后,依然没能从轻度邪气眼属性毕业。 …… 为了在学校很自然地默背小说中出现的咒文,我常常会用铅笔把它们抄写在英文笔记本的扉页上。 例如—— 『比暗黑更加幽暗者 比夜晚更加深沉者 漂荡于混沌之海中 金色的黑暗之王啊 吾在此向汝请愿 吾在此向汝起誓 将阻挡在吾面前 所有的愚钝之物 藉以吾与汝之力 一律给予其毁灭』 …… 但是,此时此刻在放课后空旷的教室中,有板有眼地吟诵这段属于混沌魔法咒文的人,不是我。 身体僵直屏气凝神地立在教室门口,听见那个人准确无误地将咒文读完后,下一秒,我不禁脱力倒地,呈失意体前屈状。 果然还是,太迟了吗? …… 这周五的午后是图书馆自习时间,依照惯例,我会去生徒会本部集合,尝尝小笠原前辈带来的点心,坐听风纪委员长嘲笑某某高校对于暴力事件太过纵容连几个小混混都搞不定,阅览一会儿热心同学写给生徒会的校园改进建议,还有,观看秋山会长因提出的方案被多人反对而泪奔的场景。 蓦然回首,我意识到最后一节课课前,自己犯了一个很傻○的错误。先前,神宗一郎说他英文课不小心打瞌睡了,问我能不能借他笔记。我没多想便把自己的那本递了过去。 回忆到这里,我面无表情地向前辈请了假,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出生徒会室,面无表情地关上生徒会室的门,在那之后——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疾驰在学校的走廊上。 于此同时,脑袋也开始盘算着, 「这个时候,按常理来说,神宗一郎童鞋应该去图书馆借参考书了。那么,我需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从他的抽屉里拿出我的笔记本,利落地擦掉那段话,再放回去。逆转大作战模式on——!!」 杯具的是往往事与愿违。我抵达现场时,神已经在座位上念起了咒文。 …… 「松浦桑,这难道是…欧洲中世纪的诗歌?」 神同学用他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在门口的我,这样问道。 少年这样纯良的眼神会让我感到,如果我说了谎,死后会被请到但丁所描述的地狱第八层或第九层免费喝茶。 第13页 于是,我深唿一口气,坦白从宽:「这是传说中被称为『重破斩』(ギガ。スレイブ)的魔法的咒文。」 少年顿了顿,随即浅笑。 「听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呵呵,松浦桑似乎对魔法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很感兴趣呢。」 「嗯。」我点点头。 算是爱屋及乌吧。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很欣赏黑魔法达人莉娜率真的生存方式,还有她在冒险过程中所展现的勇气与胆量。 神宗一郎不愧是年级公认的本届最淡定学生,见识到我将魔法咒文抄在笔记本上这种异于常人的二缺行为后,没有任何适应不良,还一如既往地对我露出治癒的微笑。 「我很好奇,」神在不知不觉中cos了千反田惠瑠。「刚才我念的这个咒语,具体的用途是?」 「藉助金色之魔王的力量,打倒比其级别低的boss。至于使用失败后世界是否会毁灭,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认真解释道。 「……」少年的脸似乎抽搐了那么几秒。 ****************** 「松浦桑的笔记本,明天下午我送到生徒会室怎样?」 「明天我不在哦,因为要去打工。」 「欸?」 …… 生徒会里,有个叫ju谷的女孩子因为食物中毒前天住进了综合病院。我带着花束去探望她时,那孩子像託孤一样凄悽惨惨戚戚地握住我的手说:「松浦前辈,我死后…那家店…就拜託你了。」 瞬间很想吐槽。 阖眼之前,她还递给我一张写着地址和店名的纸条。 理所当然,那孩子并没有魂断神奈川,只是身体虚弱昏睡过去罢了。 听人家说过,ju谷的欧吉桑是一家体育用品店的店长,她每个周末都会去过去帮忙。想到这里,我大致弄懂了她那句託孤似的言语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留爪哦~ ☆、插pter.10 周六的午后,初夏的空气暖度微涨,将及腰长发扎成两个三股辫的我从车站走到商业街,至荫凉处停下,用手帕拭去鬓角和额间不知不觉蒸出的汗珠。 时值周末,这条商业街的行人比平日略多,但依旧算不上熙攘。阳光晕染过的薰风和街道的时代气息打成一片,嗅出明晰而不腻人的都市感。 ju谷佐和子的叔叔经营的那家体育用品店,位于市内商业街某家咖啡馆旁的二楼,店名念起来朗朗上口,叫做『chieko sports』。 店长ju谷彻是个对篮球运动颇有研究的中年大叔,留着修剪得长短整齐划一的小鬍子,热情好客,喜欢拉着人闲侃八卦。回忆起自己年少那段和大明湖畔的篮球君相遇相知相爱的峥嵘岁月时,会自动开启感伤模式。 初次见面,我说明来意,听这位小鬍子店长围绕着「佐和子那孩子吃自助餐怎么这样不小心竟然拿螃蟹文蛤和南瓜派混搭」和「不久前,一个少年用三个十円铜板掳走了俺心爱的乔丹六代」这两个话题唠叨了近半个小时后,无言地接过他给的工作围裙,开始在此发挥海南大附属的同学爱和团结互助精神,临时顶班一天半。 工作比较轻松,就是收银结帐包装商品。感觉来客大致可分为两类:热爱运动的学生党;对店长的非卖品垂涎三尺的收藏者。 比如说,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为一个斯伯丁篮球付帐,身着翔阳高校校服,顶着时髦扫把头配着资深路人脸的高大男生,就是前者了。 低头看着接过钞票的我,这位翔阳高校的同学脸上透露出的是……未加掩饰的失望。 真是对不住了啊,少年,在下姿容清淡身材平板,和ak【哔——】48的大岛【哔——】子那样的国民偶像级美少女相差甚远。 眼前这位翔阳的同学个子很高,大概是翔阳篮球队的队员吧,我这样猜想,但是对其又毫无印象。虽然我去年认真看过ih县预选那场海南对翔阳的比赛。 「啊诺,那位短头髮的小姐…好像…不在的样子?」少年临走前似乎犹疑了半天,最后终于支支吾吾地打探道。 「她今天有点事,所以没来。」这样说比较妥当吧。 「哦,谢谢。」少年听罢,略作感谢转身离去。 难道这位路人少年对佐和子有着不一般的好感?真是如此的话,他前路堪忧希望渺茫。 据我所知,佐和子偏爱霸气外露的男生,是牧前辈的忠实粉丝。尽管有关牧前辈和藤真美人二三事的那篇报导在海南笼络了一大批平时喜欢阅览尾崎老师作品的女生,但佐和子依旧对牧前辈是直男这一点深信不疑。 她每周四会送给牧前辈一份自制的杂粮时蔬养颜便当。对此,秋山前辈曾描绘道:「牧收到ju谷酱的便当的时候感动到无语凝噎」,不过,神讲述的那个版本比较损但更符合客观实际:「他流下了或喜或悲意味不明的泪水」。 随着接触的时间层层叠加,我深感神宗一郎性格好的没话说气质抵得上六月芙蕖的同时,也见识到他偶尔在有意无意间黑掉自己熟人的情景。= = …… 人和人相处起来,总有这样那样超乎意料的发现。 同时,人与人也在互相接近的过程中,本能地调理着彼此间的最佳距离; 有时候会画地为牢筑起城堡,将心灵安置其中,任由其轻吟着落寞的调子。如果有那么一天,不经意萌发出了即使受伤也希望打破自设的牢笼,跨越彼此间无形的距离这样的思绪,想必那就是… 和「山之彼方,虹之所向」同样遥远,却又无比绮丽的东西。 …… 「刚才那位翔阳的同学是老顾客啊。」 整理完新货的小鬍子店长走过来,捶捶肩膀说道: 「上次来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篮球队正选队员,人家默认了。奇怪的是这两年一直有看海南对翔阳比赛的我竟然对他没什么印象,想想自己真有点儿失礼。」 「……」放心吧店长,您不是一个人。 「不过,翔阳的王牌大叔我还是知道的,是个栗发的面相很贵气的男孩子。叫做藤真…藤真什么来着?」店长手扶下巴陷入了思考。 「藤真健司。」看他想了几分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忍不住提醒道。 「对对,就是他!我记得从前年的这个时候开始,藤真同学和你们海南的牧同学就槓上了,两人还被球迷们誉为神奈川的沙扎比和v高达。不愧是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少年才俊吶~~」 谈到牧前辈和藤真前辈,这位欧吉桑言语间满是赞誉之词。 「…店长,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哦。」我瞪着死鱼眼吐槽道。 【註:沙扎比和v高达,1988年公开的剧场版动画『机动战士gundam 逆袭的夏亚』中登场的机体。】 ****************** 时间过得比想像中要快。时钟的指针转到七点之前,这天下午的顶班就结束了。 「今天真是辛苦你啦,松浦君。」 「哪里,没帮上什么忙反而给您添了些麻烦。」 第14页 向好心让我早点回家的店长大叔鞠躬道别后,我独自走在华灯煌煌的街道上。 霓虹灯的色彩略显俗气晃眼,周遭的跫音节奏匆匆,微凉的晚风从行人略显疲惫的脸庞轻快拂过,赶往它未知的目的地。 夜幕悄悄挂起,方才天空的布景中夕烧还未褪尽,最后仍不紧不慢被漆黑收服了去,细看时可以数出几颗银光闪烁的星星。 多数恆星的寿命是十亿岁到一百亿岁……也就是说,无论这条街和街上的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怎样的改变,它们也一直一直会像如今这样,静静地观望这里吧。 我这样漫无边际地联想着。 ……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为到底该不该买某种款式新颖的吸尘器而拌嘴。 母亲讥诮父亲不懂时尚,父亲据理力争: 「吸尘器君靠的不是长相而是内在!只是因为觉得可爱就买回家的话,太没说服力了。」 母上听罢睨了他一眼:「是谁时不时捧着一本明星写真,双眼放光猥琐念叨『xx小姐真可爱』来着?」 靠在起居室门口的我后脑勺挂上一滴汗,提高音量对他俩喊道:「我回来了——」 ****************** 翌日,明知搭乘电铁会让去商业街的行程变得复杂,但我还是那样做了。 理由很简单,只是想绕道看看湘南海岸。 星期天早上车厢乘客较少,显得有些空旷。伴着电铁和轨道接触发出的噔噔鸣响,绿色的车厢将一幢幢镀上晨曦的小楼房迅速的抛到身后。 不知过了几站,窗外晃过不知多少幢民居后,视野才豁然开朗。 瞳孔中映出温柔得令人眷恋的湛蓝色,辨不出色彩的海平线稳当地将澄空与大海分隔开。低空盘旋的海鸟和腾起的浪花有些相似之处,颜色里都带着细腻的白,而且,个性都是活泼的。 「陵南高校前!陵南高校前!」耳边响起熟悉的报站声。 今天这一站上下的乘客似乎没几个人的样子。 这样思量着,电铁加速出站时,我悠然转过头向这边的窗外望去。 ******************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2 沿着海岸线的晨跑结束后,陵南篮球部的部员们边聊天边往回走。 「唉,和湘北的练习赛过后,田冈教练制定的训练计划更加惨烈了。」植糙抱怨道。 「是啊,连星期天的练习时间也变长了。」越野附和。 「教练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素来耿直诚实的鱼柱这样说道,「再说,星期天你们都很闲不是吗?既不参加校外补习班也没有约会什么的。」 顷刻间,周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于是,相田彦一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薄,奋笔疾书:「五月x日,今天,不善言辞的鱼柱前辈偶尔也犀利了一把,篮球部的前辈们纷纷中枪,我也跟着倒下了……」 「…其实,今天我有一个约会。」池上冷不防说了这么句话。 「欸——!!」其他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自己一开始也不相信。」池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呵呵,还是对方主动提出的。作为男人,我实在是有点丢脸吶~」 「……」 现在很流行这种变相的炫耀方式吗?刚刚跑步的时候,真应该顺便把这魂淡五花大绑扔进海里餵鲨鱼。 此乃陵南篮球部越野植糙等人不约而同的内心写照。 「对了,仙道前辈呢?仙道前辈不见了耶!」 相田彦一略带焦虑的话语,打断了其他人幻想着给池上举行纯天然食物链循环式葬礼的恐怖思考迴路。 「应该去买东西了吧。彦一,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对仙道在集体活动时玩失踪时不时翘掉练习等散漫行为早就习以为常的鱼柱为了让彦一镇定下来,如此劝解。 …… 此刻的仙道,也的确如鱼柱所说,在陵南高校站前的自动贩卖机那儿挑选灌装汽水。 电铁缓缓进站,行人寥落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 仙道拿起合乎口味的汽水,转身,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那班没有久留便匆忙驶出站的绿色电铁。 只是一瞬而已,他瞥见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 江之岛电铁急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噢噢~这章就到这里了。 註:文中「多数恆星的寿命是十亿岁到一百亿岁」这句话是wiki百科上查的。 ☆、插pter.11 脸上的惊愕与左胸下方的颤动也不过一瞬,少年很快便重归平静。 似曾相识。仅此而已。 那傢伙的面影,早就被簌簌流过的光阴沖洗得模煳不清了。况且时过境迁,她不会一直保持着从前的身形相貌,亦如他已从当年的稚嫩正太成长为现在的翩翩少年。如果再邂逅,很有可能…和越野那小子曾经故作深沉无比酸气吐出的那句「纵使相逢应不识」同步。他这样推测。 望着江之电消失在视野尽头的俊朗少年,像是嘲解自己刚才那份惊愕一般,勾起嘴角,转身离开站台。 踏着沉稳﹑看似释然的步子走在通往学校的坂道上的他,任由身后细碎的潮声唤起自己的回忆。 …… 他和她的相遇,是在五年前的七月。 他生性喜欢自由不愿受拘束,在假日里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三五一群地玩耍,常常一个人去露天篮球场,或是跟父亲一起去参加市里的钓鱼比赛。这种在旁人眼中略显单调的假日生活,他怡然自得。 某天去打球的途中,他望见街区的公园里的鞦韆上坐着一个正在发呆的小女孩,一时兴起跑去搭话。当口是心非的赞美被人家拆穿还被定义为「小鬼」的时候,彼时的他毫无绅士风度地和人家较起劲来,很幸运地欣赏到了朦胧记忆中那张涨红的包子脸。 随后,两人因为常去同一个地方而熟稔起来。 最后一次见面,她只是坐在初见的那架鞦韆上,一边低头翻『jump』,一边非常难得地作了一段相当冗长的发言: 「父上明天要来接我回家。小鬼你好生保重,平日多行善积德。实在太找抽被人痛扁后缺了胳膊断了腿你也甭灰心,入院后会收到很多漂亮的花束,而且,病号的套餐味道不赖; 平时仗着自己脑袋好使就耍着别人玩儿不是你的错。但俗语有云慧极必伤,我很期待你人到中年用脑过度对着镜子里的地中海把双眼哭瞎。 ps,在此重申,有一点不劳你费心。我若干年后的身高,即使没能超越你,也势必不会演变为你妄想的那样——『狠刷成年女性国民身高的下限』。」 真是个性格扭曲的傢伙。那时的他听着听着就抖起肩膀,哑然失笑。 明明是关心,却一定要用这种诅咒似的诡异表达方式。还有,她对他那句玩笑话的怨念究竟有多深啊?!说到最后那句都磨牙了。 唔,当然,她生气不是没道理。被人打击身高…还有,被人随便起绰号,谁都多少会有些不慡吧。 第15页 回想起自己小学时代「欺负」女生的不光彩事迹,少年有些无奈地唿出一口气。 …… 「小圆,明年夏休…还会来探望你家祖父?」 「嗯…等等,谁是小圆啊!?」 「因为你的脸很圆很像中华肉包嘛~~再说你又不肯告诉我真名。」 「…居然用中华肉包形容女孩子的脸,真是失礼。名字什么的,你不会问么?」 「不,我要等你亲口告诉我。」 「哼~按照常理,你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也就是所谓的『主』,我好歹也算是『客』,应该由你先说吧?」 「我们这里的风俗沿袭江户,由远方来客先自我介绍。」 「……你唬谁呢。」 异常顽固地,在自报家门这件事上秉持着奇异自尊心的两个孩子谁都不肯先「低头」。结果就是,到了夏天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姓甚名谁。这也是他国中一年级打赢了第一场比赛后,稚气未脱突发奇想打算写封信向某人炫耀一番,却在文房具屋的信纸专柜前愣了很久的原因。 ——名字是「小圆」,居所是「神奈川县」。这种像恶作剧一般,单单在信封上写收信人的暱称和一个涵盖范围过广的县名的信……寄得到才有鬼吧。 结果,传达不到的心情就顺其自然地,被弃置在时光的角落。 分别的时候,相信第二年还会再见面,便什么都没有多说多问的自己,是不是太过缺心眼? ……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惋惜过去,不如潇洒的活在现在。这样的道理,不算特别愚笨的人都明白。 少年是大家公认的天资聪慧者,个性也绝对算得上豁达。 然而他发现记忆的匣子被打开后,心底终有一丝怅惘。 *********************这里是视角回归的分割线********************* 初夏时节,糙木葳蕤。 窗外的樱花树上,数只鸣禽轻巧地扑着羽翼嬉闹其间,音色宛转怡人,让校庭显得更加静谧。 …… 时光匆匆催催,周一下午的授课结束后,生徒会室召开例会,在那儿,一干人等围着会议桌喝起下午茶来。 「啊~我们海南大附属高,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吶~~」 站在窗前双手捧着咖啡杯的我,惬意地闭上双眼,如此感嘆道。 「是啊~~」 身后响起了生活委员长小笠原前辈,风纪委员长泷泽前辈,文化委员长村田桑,体育委员长多贺谷君四人同样悠闲的应和声。 「……会长呢?」 多贺谷三郎漫不经心地问道。 「会长啊…好像去巡视社团活动了吧。」 村田茉莉翻着其他学校文化祭的照片合集,百无聊赖地回答。 「他不在更好不是吗?说实话,那傢伙每次提一些不考虑预算的方案时,我都有种想把他先【哔——】然后【哔——】再【哔——】的冲动。」 有些冰山倾向的财务委员长椎名浩祐推推眼镜,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喂喂,椎名,别走极端啊喂。」泷泽前辈扶额。「虽然秋山他有点傻缺,但好歹也是我们的会长啊。」 「哦?上次会长说『风纪委员要对犯错的学生温柔点』,和他起争执并扬言要『代表月亮砍了你这个废材』的剑道高手,是谁?」椎名冷然道。 泷泽前辈一时被噎的说不出话。缓过来后,他无言地继续喝茶吃饼干。 ……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 海南的校园并没有完全像风纪委员长打包票所说的那样:『我们已将方圆五百米内的恐怖势力扼杀于萌芽状态』。 生徒会的人正在处理各自的事务时,某个刚入会不久的妹纸勐然拉开生徒会室的门,喘了几口粗气后,高声喊道: 「大事不好了!秋山前辈他被放倒了啊啊——!!!」 「……」 …… 秋山前辈向来运气有点背,不过至今仅局限在某些小事上。例如,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被话筒线绊摔跤;喝年糕小豆汤时被年糕哽到;有时候最后一个离开生徒会室却发现自己被锁在里面,等等。 但是今天他不幸中了特等奖。 …… 去了一趟医务室,我们发现秋山前辈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据校医说,秋山前辈被抬进医务室的时候脸上有一条竖着的紫青色印记。 结合把他抬进医务室的两位学生『离校的路上,发现生徒会长倒在足球场的电线桿旁,身体僵硬口吐白沫脑袋周围转悠着一圈小鸟』的证词,大家初步断定,这是他脑抽撞上电线桿造就的意外。 「…你们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吗?」 就在我和其他四位委员长准备离开的时候,椎名君清洌的声音让大家纷纷停住了脚步。 「既然他是不小心撞上电线桿的,那么,校医说的『出了很多汗』那一点,又该怎么解释?」 椎名君的镜片闪过一道光线。 「……」 其他人听见他说的话后,不禁愣在原地。 「如果真是走路撞上电线桿的话,为什么要挑一个那么远的电线桿撞呢?」 椎名君接着说, 「熟识会长的人都知道,那货死板的很,每天只按自己头天写在日程表上的计划来办事。你们赶来医务室的时候,我翻了翻他的私人日程表,上面写有今天下午他要参观的三个社团:天文部,篮球部,电影研究部。无论是哪个,都和事发地点很远,不是吗?」 「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吧。椎名君,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揉揉太阳穴,语气无奈地说。 「我贊成千佳的说法。」小笠原前辈表态,「椎名君,你是不是侦探电视剧看多了?别把世间的发生的偶然事件复杂化。」 谁知椎名用他透着锐利的眼神盯着我们,吐词清晰道: 「如果听见学校里有人在议论说『刚刚好像有个男生在大喊救命欸』,你们还会觉得这是个巧合吗?」 「难道…椎名君的意思是?」村田茉莉被椎名想要传达的信息震惊到了。 …… 没过多久,校生徒会的委员长们在赶去篮球部调查详情的路上,碰见了押挟着清田君前往校医务室请罪的牧前辈。 用清田君的话来描述,就是自家的爱犬秀吉没事又熘达到了体育馆,看到站在篮球部门口,同样有着金棕色头髮的秋山前辈,对其很有好感就追着他玩。未料胆小的会长居然被它吓到落跑,而秀吉的个性,大家懂的,越跑它越追。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清田说罢,接过牧前辈的眼神暗示,低头大声道: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 「清田君,等会长醒过来之后,你再去道歉一次便可。」 和大家商量了下,我这样回復清田信长。 第16页 「咦?松浦前辈,你什么时候变善良……唔好疼——」 没等清田说完这句失礼的话,牧前辈就一掌拍向他的脑袋。 …… 就这样,海南大附属高的校园,今天…也是一片和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就到这里。 では、また ☆、插pter.12 黄昏像如歌的柔板一般把世界包围。 湘北高校体育馆内,篮球部的社团活动还未结束,馆内迴荡着男孩们的激昂意气,偶尔也混杂着类似「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大白痴」之类的司空见惯的自贊与吐槽。 无人知晓的是,体育馆侧面,有一个扎着高马尾辫的女孩子正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突然,少女停下脚步,直视前方,摆出空手道比赛开始前铁了心要将对手ko掉的杀气腾腾的眼神。这种眼神,曾被她的好友敬畏地命名为「魔王觉醒之眼」。 「……」想到这里,女孩摇晃着脑袋碎碎念:「不行,表情要再温柔端庄一点……」 深唿吸后,女孩子用颤动的嗓音轻声练习道: 「三…三井前辈,那个,那个…请不要大意的被我逆推吧……啊呸!姐在胡说些什么啊啊啊——都是那个闲来无事向人家灌输什么『三井前辈很有可能是个m』的二货的错,一定是这样!」 女孩独自抓狂了一会儿。 气息平和后,她缓缓低下头,斜靠在身后体育馆的白色墙壁上。 右手拿着的粉色信封,被手指捏住的地方已经生出了褶皱。 …… ****************** 周末,我和绘梨少女约好在市中心一家喫茶店见面。 那天晨间,我迷迷煳煳从床上爬起,趿着拖鞋轻捻头上的呆毛,按部就班地打开窗户,却被突如其来熘进室内的冷空气弄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向窗外望去,暗淡的天空中疾走着灰白的羊群似的云。 残念,是阴天呢,我揉揉鼻子。看来等会儿得带把伞出门了。 …… 洗漱后走进餐厅,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扑鼻而来。 「早安,欧卡桑。」我边说边端起马克杯。 「早啊,小千。我试着做了巧克力蛋糕哦,等下你和绘梨酱有个约会吧,带一半给那孩子尝尝怎样?」说着,母亲大人将一个直径约21厘米的戚风蛋糕端上餐桌。 「……啊诺,一半是不是…有点多?」我望着那个蛋糕,汗颜道。 欧卡桑,敢情你把柴田家那位青葱少女的胃当做是神奈川的海了吗!? 「唔,听小千这么一说,的确有点……」 经过磋商,母上同意把原定的二分之一的量缩减为六分之一。 …… 出门的时候接近九点。 户外已飘起细细绵绵的小雨。 徜徉在三丁目居民区的小道上,撑着那把自己很是喜欢的,印着满月和捣年糕的兔子纹案的雨伞。空气是潮湿的,一路上嗅到的馨香表明,附近的居民们对花卉养殖很是用心,惭愧的是,我辨得出的品种屈指可数。偶尔目光迎上了某家窗台上娟秀的雏ju,见她们被晶莹雨滴划过的花瓣,白净里透着些许哀愁的味道。 走到十字路口准备过马路时,遇到了家住二丁目的同窗。 海南的学生之间,家住得近的确实不少,为人熟知的例子就是秋山前辈和他家正对门的牧前辈。虽然称不上什么幼驯染,但他俩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令秋山前辈郁闷与费解的是,牧前辈从来都刻意避开和他一起上下学。 …… 「松浦桑——」 身后,倚在肩上的花伞所构筑的小世界之外,有谁在这样叫唤着。 回头看见的是,穿着熊猫t恤和牛仔裤的神宗一郎同学,撑一把格纹伞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猜对了呢,果然是松浦桑。」面容恬静的高个少年用清润的嗓音打招唿说:「早上好。」 「早上好,神君。」我颔首,然后仰起脑袋,「唔…这把伞有点显眼吧。」 少年抿嘴而笑,眼神诚挚的说:「我觉得,小兔子很可爱。」 我微愣,随即嘴巴形成一道括弧, 「谢谢。」 听见自己很喜欢的事物被他人称赞,心底会不由得产生简单的快乐。 …… 「说起可爱的话,兄台的熊猫君才是实至名归的萌物啊!」想起了什么,我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望着对方这样说。 第一眼看到少年这件t恤,我就瞬间脑补了『白熊咖啡厅』里熊猫君被熊猫妈妈用吸尘器□□时蹦出的那句名台词。 「…呃,谢谢。」 「啊糟糕都这个时间…神君,我有点事先告辞了,明天学校见~」再这样磨蹭下去会迟到的。 ****************** 神宗一郎目送方才向他道别的女孩快速地走过人行道。 松浦是他升上二年级后的同班同学。虽然相信着一些他不太理解的超自然力量,但依旧是个会说笑会吐槽,喜欢可爱东西的普通女孩子。 先前能认出前方拐弯的地方冒出的人是她,一半是那把眼熟的伞的功劳,还有一半是直觉,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不同的气场吧。眨了眨杏眼的少年如此思考。 渐行渐远的那把伞和它的主人在眼帘里逐渐模煳,神宗一郎轻轻转了下手中的伞柄,雨滴飞旋。 刚刚他有留意,女孩今天穿的是米色圆领针织衫和蓝色长百褶裙。 神宗一郎认为,她穿在身上的蓝,既非大海的色调,与天空也并无相似之处。 那种感觉,就像在宣纸上蘸了水铺开的露糙色。 也许…更贴近明月院初夏盛开的姬紫阳花; …… 少年对自己久违的文艺情怀稍感讶异。而后,有些好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t恤上那只黑白相间的熊猫君。 对街一丬商店的橱窗,映出的世界不甚明晰。 ****************** 到了约定的那家店,绘梨妹纸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正端着白瓷的咖啡杯往嘴边送。 「小千真慢。」妹纸注意到了我,这样抱怨道。 「不好意思啦~刚刚碰见了同学……喏,乙女的福利。」 我边说边从手提袋中拿出蛋糕盒和刀叉放在桌上。 「哇好香…阿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nice啊~谢谢啦小千,我不客气地开吃了!」 打开纸盒后,绘梨堆起笑脸,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眼前的食物。 「…妹纸,敢问你今天吃了早饭么?」 我汗颜,然后向服务生姐姐点了一杯拿铁。 「放心吧,我的胃和美食永远能融洽相处。」坐在我对面的少女继续奋战。 唔,有点不对劲……绘梨今天的吃相,好像在发泄什么一样,平时就算很饿的时候,这货也会稍稍顾忌一下诗织阿姨平时千叮咛万嘱咐的,「淑女的形象」。= = 第17页 「我说,你该不会是被他拒绝了吧?」想了想,觉得还是直线球比较好。 绘梨妹纸好像被噎住了,然后勐灌一口咖啡。 「……」不会吧,我的第六感这么准!? 对面的少女咽下蛋糕后,神情晦暗地嘟哝了句:「真是那样倒好,我就能彻底死心了…问题是,我压根就……」 说到这里,少女的嗓音微颤,溢出浓烈的不甘心—— 「…连递封情书说一句『请你收下它』都做不到。」 是在鄙视着畏头畏尾的自己吧。 因为太重视对方的感受,反而没有限制地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我默默从包里掏出几张垒成一摞的原稿用纸,把它们递给绘梨妹纸。 「?」妹纸疑惑着接过它们。 「在下所作的『湘○高校物语』,说的通俗点,就是『告白情景剧』之类的东西。」 绘梨汗颜,念起原稿用纸上那些用铅笔写的密密麻麻的竖排文字—— 「4月1日,是本作女主人公升上高中的第一天。樱花满开,春光灿漫。身穿西装制服迷你短裙,口里叼着蘸有番茄酱的面包片的女主人公三井唯,正在通往学校的樱树道上奔跑着……啊诺,松浦老师,我有个问题……」 「请说。」 「『三井唯』是谁啊?!」绘梨少女头爆青筋,看起来很想掀桌。 「这种性转换的人设算什么?只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妄想而已吧?!」 「不要小瞧在下,在下可不是什么变态……」我轻阖双眼,然后缓缓睁开,严肃道: 「在下只是,单纯想看容貌颇佳的男生打扮成妹纸罢了!」 听罢,绘梨酱脱力地趴倒在桌子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对白熊咖啡厅里的熊猫君的那句“不要吸我”,印象深刻。腹黑的熊猫妈妈也很有爱。 谢谢看到这一章的妹子。 留爪哦~~。●ω● ☆、插pter.13 事实证明绘梨酱是个做事善始善终的妹纸,把脸贴在木桌上虚脱了几分钟后,又打起精神看我递给她的那个算不上故事的故事。 「……扎着双马尾的三井唯跑到湘○校门口的时候,不幸踩到神奈川○○市立动物园潜逃的猴子随手扔的香蕉皮,噗咚一声滑倒在地。『呜呜呜…好疼~』少女纤细的双手擦破了皮,左膝也因为擦伤略带血迹,天生丽质的脸蛋配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像极了春雨中垂首待放的山吹花……岂可修!你妄想剧场里的三井前辈性转换之后连性格都随之改变了吗?!」读了几句,绘梨妹纸不满地质问。 「凡事皆有可能。说不准不久的将来,三井前辈因为成绩太差大学入学考试屡试屡败,心灰意冷,经歷一番思想斗争后干脆去伪娘居酒屋发展……我错了,请把你的正义之拳收起来……真是的,你自己不是都说这是我的妄想剧场吗?别把现实和虚拟混淆了嘛。」我无奈道。 「唿~~也是。」绘梨想了想,保持平和,继续看下去—— ————————————————— 正当我们坚强的女主角准备用手支撑起身体站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温文尔雅的男声随风入耳。抬起头,少女看见自己眼前立着一个英俊,或许称之为『美丽』更合适的栗发少年。恍惚间,如同踏入梦境一般的少女已经被对方从地上扶起,并获赠两枚创可贴。『请问,你的名字是?』眼看助人为乐的少年就要离去,面生红晕的少女这样问道。 一头栗发柔滑得可以直接拉去给资○堂洗髮水拍gg的美少年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倾城倾国——『路德维希,藤真。路德维希。』 少年这样回答。 这就是那年樱吹雪的四月,少女和她命中注定的人的邂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井少女对恰巧和自己进入同一个社团的藤真君的好感与日俱增。第二年秋天的学园祭前夕,少女和少年被安排一起去市中心购买模拟店的装饰品,难得和意中人单独相处的少女准备乘机说出自己的心意时—— 灾难降临于世。 『%﹠※¥□@#※﹩﹪……颤抖吧!地球的愚民们哟~~』 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电视的画面,包括少女所处的商业街的gg屏幕,都被切换成一个矮小外星人头目的影像, 『如你们所见,地球已经被我们m星球的黑暗舰队所包围,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会将地球从宇宙中彻底抹消,为它的歷史画上圆满的休止符…ho~ho~ho~』 而后,视频切换成蓝色星球的大气层外飘浮着数十万个圆盘状不明飞行物的画面。 『…骗人的吧?!』市民们眼中满是惊恐。 『呀灭爹!任天○的新款游戏机还没有发售我还不想死啊!!』『昨天才晋升为课长的我怎么能在今天就挂掉!!不甘心啊啊啊——』身边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哀嚎。 『藤真君,』眼睛被刘海遮住的少女看不清表情,『如果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你会…害怕我吗?』 『欸?』少年给少女突如其来的话语弄迷煳了,连地球危机都被暂时抛之脑后。 三井少女勐然被一阵烟雾围绕,然后再次现身的她,已经披上了一袭黑袍,手持魔杖凛然道:『吾之真实身份为——传说中的魔法师,塞拉维。冯。艾斯玛依路是也!』 然后,少女利用古籍『启示录』的记载召唤出被赋予神之力的使魔,令其用四大元素扭曲外星人舰队所在空间的力场,并赋予它们毁灭。在那之后,魔法师由于生命值耗尽,倒在少年的怀里。 辞世之前,三井唯用微弱的声音喃喃道:『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我喜欢你,从相遇的那天开始直到现在。能不能…请你不要…忘记……』 紧握着她的手的少年眼眶红了,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嗯,绝对,不会忘的。』 听见对方的回答后,少女惨白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随即向挚爱永别: 『撒哟哪啦,弗朗西斯。』 『…那个,我叫路德维希。』 ~终~ ————————————————— 花了点些时间将原稿用纸上的东西读完后的绘梨,终于忍不住连珠炮似的吐槽道: 「起先明明走的是传统校园恋爱剧路线,后来奇怪的东西不断乱入。一句『灾难降临于世』就随随便便的神展开,企图消灭地球的et登场,这种类似○○大战的赶脚算神马!?最后逆天的魔法师居然战胜了外星人舰队,如此不科学的剧情怎么看都让人想拍砖有木有!还有翔阳的藤真王子和你们学校的那个棕色皮肤的前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8页 「嘛~写着写着就添入对我们魔法部创始人的崇敬之情了。这种小事,乃就不要介意了喵~」说罢,我对绘梨眨眨眼睛。 话说原来绘梨也看过我们学校新闻部的那篇报导么。= = 「得了吧,你把语尾词换成『喵~』装可爱也掩饰不了这个告白情景剧意味不明的事实!」 绘梨不留情面地拆台。 不愧是在一起混了几年的基友,这都给她看出来了。 望向窗外,雨似乎停了,街道上的行人们相继收起了伞。不久,原本聚拢在一起堆成髮髻模样的云渐渐散开,散出明晃晃的光束。咖啡店的唱片机里传出音量不大,柔缓怀旧的女声,细听是朱迪。嘉兰的那首『跨越彩虹』。 …… 「那么,妹纸,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我用勺子搅拌着杯底的黄糖,半是无奈半是激励地念叨道: 「下周就是湘北篮球队的首战了,说不定,三井前辈在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中愈战愈勇,加上外形也不错,再过不久,就能从众人鄙视的中二军曹一跃成为神奈川的人气篮球手,粉丝团的人数也会与日俱增吧。」 对面的绘梨听了,轻咬嘴唇,面色纠结。 我有时候会浮想,人所独有的芜杂的情绪,如果能变得像咖啡杯杯沿的那圈线条一般简明就好了。但真到那个时候,恐怕又会错过许多风景,喜悦的,或悲伤的。 …… 窗外电线桿上立着的青鸟梳理了一会儿引以为傲的羽毛,便展开翅膀朝着云之彼方飞去。 ****************** ih县预选赛开始的那天,湘南晴空万里,惠风和畅,热血少年的世界依旧河蟹。只是校新闻部的人传出消息,大意是今天一大清早,本市某条主干道上发生了小汽车遭遇类似陨石的不明物体撞击的诡异事件。 上午第三节课课间,班导通知说下一节课我们的现代文老师临时有事,全班自习。神宗一郎同学便怂恿一年级的清田君和他一起去市体育馆,观摩湘北对战三浦台的比赛。 今年的湘北是一支潜力股,篮球部的某前辈曾如此预言。 …… 「松浦桑不一起去看吗,湘北的比赛……听清田说,你似乎是流川的粉丝?」 「作为讹传的谢礼,生徒会下次在各社团抽选校园环保天使(免费劳动力)的时候,我会留一个名额给信长君的。」 「……看来是他弄错了。」 「不过的确打算去瞧瞧,做完最后两道英文练习题之后。」 「那我先走了。想赶在下半场结束前的话,松浦桑要快一点哦。」 「嗯。」 …… 我抵达县大赛会场的时候,比赛还剩最后四分钟。湘北队遥遥领先,胜利在望。 大汗淋漓的少年们在球场上奔跑着,热烈而执着,耀眼得刺目。 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从前排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观众的欢脱反应看来,坐在冷板凳席沮丧幽怨的红毛君方才一定有什么惊世之举。 诺大的会场,由于观众分散,所以显得有些空旷罢了,实际上人不算少。绘梨她现在应该也在这个体育馆的某处,默默注视着场上背番号为「14」的那个少年吧。 顺带一提,三井前辈断髮明志装上假牙后,脱尽中二不良时期的乖张戾气,脑袋构造仿佛焕然一新。看来,篮球运动在这个世界还起着治癒心灵的作用。 篮球比赛里的胜败,必然是一家欢乐一家愁。青春如此张扬,也不乏残酷。 哨声响起,湘北众人首战告捷欢唿雀跃的同时,三浦台那边看似作风硬派的少年们脸上已是汗泪难辨。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和友人漫无边际地闲侃道,同一秒钟,世界上有人笑也有人哭。具体的,就像某部小说里所写:「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只不过,这个世界,你笑的时候有人陪你笑;哭的时候,也未必独自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插pter.14 比赛结束,经过一场激烈角逐的会场渐渐冷清下来。原本闪耀的灯光带上了昏黄的味道,让空旷的会场变得更像一个可以凝固时光的剧场。不似同样被我硬打上昏黄标志的,华顿笔下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旧纽约剧场的波涛暗涌,这里有的只是少年们七彩琉璃般的梦。 观众多是两两三三地离场。当然,也有组织性很强的成队的生徒们,比如说我往二楼楼梯走时,在场馆的走廊上望见的前方那群身穿深色运动服的高校生。原本从容走向楼梯口,气势迫人的少年们不知何故停了下来,从旁经过,才发现他们被若干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半路堵截。耳边陆续传来类似「xx同学」「签名」之类的零碎言语,漾着兴奋情绪的词彙像游离不定的音符摇摆在通风的过道上。 随着人潮走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神和清田正站在不远的树荫下聊些什么。和由衬衣背心裙丝带蝴蝶结组成的女生制服相比,海南的男生校服显然更贴近西装,也许是因为里面搭着的是白色t恤的缘故,站在那儿的神和清田两人穿起来倒不显得拘束刻板,反而出落着轻秀活泼的味道,如同头顶上沙沙作响,郁绿的初夏的叶。 没想到的是,走近后清田见了我竟故作沉痛状,清清嗓子道: 「咳,松浦前辈,不瞒你说……你命不久矣~~」 我听了皱眉:「小子,我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让你憎恨到期待我快点领便当的事。」 说这种晦气话干嘛,这货早饭吃撑了?还是人到中午饿煳涂了? 「清田,这种话不要乱说。」神嘆了口气,用手指弹了下清田君的脑袋。 野猴子吃痛,面带委屈地揉头,嘴里嘟嚷着:「神前辈你也听见了吧,刚才那个女生恶狠狠的说要『清理门户』什么的。」 见我面生疑惑,神说明缘由道,他和清田来时在大门口遇见我的友人,身为资深吃货的她叫住他们,谘询海南是否有位能在三分钟之内嗅出一个陌生区域最好吃的东西在哪,浑身金闪闪的「神奈川no.1美食家清田秀吉」存在时,清田信长面挂黑线,差点就摆出失意体前屈状,囧然相告曰:「这位姐你被忽悠了,那个秀吉是偶家萌犬~!」;真相了的柴田同学怒道饶不了松浦千佳那个无良脑抽女总有一天要替月行道清理门户云云。 「上帝啊,原谅我吧,」 听完神的描述,我双手交握虔诚望天, 「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找我们学校的人核实。」 「你忏悔的方向错了吧?」清田吐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前辈是不是骑车过来的?」 「呃,不是。」自己为了一睹湘北对战三浦台那最后几分钟拦了辆出租赶过来。偶尔热血一把也是需要代价的。 「既然这样,那我和神前辈先回校了喽,哈哈哈goodbye~!前辈你就一个人在站台孤独守望江之电吧~\(≧▽≦)/~……贝克特的戏剧里有句台词叫什么来着……噢噢我想起来了——『希望迟迟不来,虐死了等待的人』!」 第19页 清田信长,十五岁,神奈川县私立海南大附属高校一年生,素来信奉热血即青春,青春即热血的他,如今开始尝试着走文学少年的路线,令人感到世界今天抽得如此没有真实感。 「噗——」沉默半晌,一双盈盈杏眼干瞪着某抽风筒子的神宗一郎憋不住了,扭过头抚着树干笑弯了腰。 「那个,这位同学…你…真的是清田君?」我语气狐疑,踱到清田身后,没有发现拉链,于是长吁短嘆拿出手帕佯装拭泪。 见状,清田额头上爆出几根欢脱跳跃的青筋:「岂可修,你们这是神马意思……给我适可而止啊喂!!」 …… 手錶上的指针刚刚转过十二点,因为太阳不时被绵绵流云遮挡着,这天中午倒不算太热。向对我保证了会领着清田安全返校中途不给他任何机会为海南抹黑的神挥挥手作别后,我朝附近的电铁站走去。 经过三百多米其间绕了几道弯,种有几棵不知名落叶乔木的坂道前方,就是修筑成古典木屋样式的站台建筑。由上至下两排印着『邮〒便;post』白字的红色邮筒依然醒目。一时间回忆起去年正月开始放送暮春完结的月九剧的最后一集,同男主角一道探访其家乡的旅途中,在爱媛县大洲市某条名不见经传的道路旁,女主角将那张趁着他去买饮料时写的道别明信片偷偷塞入邮筒那个情节;无可奈何故事的结局不尽如人意,当年亦有不少观众为之唏嘘,或许其中也有谁会像这样自我排遣:任岁月倥偬时光流转,那两人的名字曾经并排在一起就已足够。 不明所以的想法来的去的得也快,宛如轻绕单轨拂过坂道的柔风。我踏着厚实的石阶走上改札口,脚下传来的足音是稳当和蔼的,摩挲着衣裙的夏初薰香和木质站舍独有的静谧仿佛凝滞了时间。这一站是单式站台,两个方向的电铁通过调度和列车交换交错而来,形容得文艺点就是,从今往后要踏上的道路完全相反的旅人,会在同一站台相遇相离。 我小步走到等车人稀疏的站台,在长椅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盯着对面蔓糙丛生的山坡出神,直到耳边响起某小物落地的清脆金属音。 原来是一枚百円铜板从站台左侧滚了过来,然后残念地在长椅前方结束了它短暂的体验自由的征途;弯下腰,很幸运地,刚好能够拾起。 「…昭和61年啊。」 起身,望着躺在手心的这枚银色的硬币,我低声自语道。随即缓缓将目光移向离左手边越来越近的身影,直觉告诉我那应该就是它的主人没错了。 「这个是你的…吧」 待自己抬头,准确地来说是仰头对上来人的霎那,我有些愕然,因为对方竟是我单方面知道的人。而且相当有名。 四目相对间,未曾料到,这位与我素不相识的人的眼中和面庞上掠过的愕然丝毫不亚于我,甚至还有难以形容的更多东西。不过数秒,这种失态般的情绪就被本人刻意收敛起,俊朗的眉目重新换上似于夏日湘南宁静的海蕴藉的波澜不惊,好像刚才所见都仅是我的错觉。 …… 啊拉,这个年代的少年不可能这么不可爱。 以上就是我所以为的第一次遇见仙道彰时,脑袋里一晃而过的句子。让人记忆犹新的,除却他轮廓分明俊逸不俗的陵南○○○部头牌脸(雾),更有那种将一切情绪都默然隐藏在那双深眸中,单单拣出愿意示人的部分给他人看的超越年龄的城府。 我也不否认,人对人的印象,往往都是臆断居多。 …… 「…是的。谢谢你。」 头顶上传来对方略略低沉,节奏不急不缓的道谢声。 站在我对面,头顶一把刷子的少年面带微笑,眼睛里溢出的光让我无端联想到了小时候看的精灵故事中那颗最明亮的埃兰迪尔之星。 「…啊,不用谢的。」我颔首,见少年已伸出右手,便将那枚百円铜板交还之,物归原主。 「这位同学,你是…海南大附属高的学生?」仙道少年很自然地打量了下我身上的校服,如此询问道。大概是为了避免即将而来的沉默的尴尬。 「嗯。」 「一年级?」 「……二年级。」 「抱歉…真巧,我也是二年级。」 我早就知道他是二年级,而且还知道他们美丽高贵的生徒会会长和泉瑞树那厮将他作为圈钱利器写进了陵南文化祭吸金计划a。不过为了和泉前辈的人身安全,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好,况且我也没有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童鞋透露这种「黑暗内幕」的必要。 …… 那句话说完,仙道彰一时未再多言,只是望着我扬起嘴角浅笑,恰到好处的弧度透出自然的暖色调的温柔。忽然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自己似乎是认识这笑容的。 「噔噔—噔噔——」 看来电铁快进站了。我抛开奇怪的想法揉了揉太阳穴,眯起眼往少年站着的后方看去。很幸运的发现,是我所等的那一趟。 「那么,告辞了。」向对面的少年点点头,我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此时,改札口和站台连接的拐弯处传来活泼过度的大坂腔,紧接着便是谁的颇为烦躁的厉声抱怨—— 「啊啊太好了是仙道前辈欸他果然已经先到了——」 「吵死了彦一给我小声点啦!」 再看看仙道同学这身运动服,我后知后觉原来刚才在体育馆走廊上被粉丝围住的是陵南篮球队的一伙人。 …… 在此世生活得越久,前世记忆里的东西就变得越是稀薄,有些赛事只记得大致的结果。至于过程里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好比刚画好的水彩静物不小心掉进了水池,捞起来后,即使没有全部褪色,也难辨其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bw的话,我会伤心的哦qaq ☆、插pter.15 记得很久之前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只言片语,大致说是人和人相遇或者错过都是随机,手中的线断了,人也就散了;缘起缘灭,世间纷扰,虽有遗恨而终归沉寂。当年逛图书馆习惯随手开卷,很多次都是见了内容兴趣大减。那本书囫囵吞枣看过前两章,我就把它放回书架继续和其他硬皮厚书作伴,转而投入通俗可亲的侦探小说的怀抱。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对生命中的某些巧合抱着不求甚解的态度,同时自诩不是一个命运论者。后来的后来,回首时分,才慢慢体味到次元魔女壹原侑子小姐的口头禅其实很在道理。 生命如远航,我们于困顿中摇着浆,未曾停歇,直到自己的扁舟被浪吞没为止。 …… 「o!射 doth teach the torches to burn bright it seems 射 hangs upon the cheek of night like a rich jewel in an ethiop’s ear; beauty too rich for use, for earth too dear! so shows a snowy dove trooping with crows, as yonderdy o’er her fellows shows……」 洒落穿过玻璃窗的朝曦将教室分成了一暗一明两重世界,英文老师河村麻吕写在墨绿色黑板上那排字体软萌软萌的箴言「time waits for no one」也由于反光的缘故在视线中遁隐起来。坐在正数第一排的逢坂君在河村先生赞许的目光中用其标准的英式发音念完了莎翁经典剧作里的台词,换来了同窗们顶礼膜拜的眼神,外加部分男生的口哨声和「二组学霸!!」「海南凹凸曼!(在此意译为:卡密一般的存在)」之类的调侃。 第20页 「千佳,橡皮擦~~」 班上同学起闹的时候,我的前座,扎着两个羊角辫的滝石加奈转过头,一边用口型这样说一边拿走了我桌上的小熊橡皮。 不由得回想起来那天中午,某个相貌煞是好看的少年也是这样,无声地用口型配合着丰富的面部表情,传达了一句简单的话。那是一句寥寥数字,却让足以让人体味到深层次脱力感的言语—— 「你真是个好人」 而接收这句话的对象,一个在十六七岁青葱年华莫名其妙领了卡的孩子,是陵南高校篮球队的中分型刘海少年,越野宏明。 起因是一个有些滑稽的错误。 那天中午,我走进车厢,刺猬同学也随即步履轻快走了进来,见继他之后没有其他乘客,车门君便慡朗地合上了。 不远处有谁惊唿了一句「咦,仙道前辈为何在车里?」,于是,站台上那群本在谈笑风生的少年陡然静默下来,会意出这是何种状况后集体一阵凌乱,其中几人还爆发出颇具穿透力的高喊: 「那是反方向的车啊你搞错了啊喂!!」 「前辈你肿么了你肿么了不要抛弃我们啊啊啊——」 「仙道,如果没有及时赶回学校的话,我会帮你向老师解释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身为旁观者的我也不禁肃然起敬:陵南高校少年间的同学爱是如此美丽动人。 再望着站在车门旁,即使坐错了车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懊恼不甘焦虑等情绪的仙道彰同学,似乎也被那句话所感动,隔着车门,一脸真诚对着他的队友们的方向用嘴型仔细地比划道—— 「越野,你~真~是~个~好~人~ ^o^」 然后我就看见站台上的越野宏明抢过队友手上的特大瓶宝矿力准备往这节车厢上砸,被其他人束手缚脚好说歹说劝住了。 看起来他是迫切地想让某人毙命的没错。 出言戏嚯的肇事者本人倒是笑得轻巧如烟云,怎么看怎么无良。转过头对上了站在不远处囧囧有神的我的视线之后,他迅速摆出一副「同学让你见笑了我们家越野就是这样肝火旺盛刚刚那一幕没吓到你吧~~」的样子。 那一刻,我心中溢满对越野少年的同情。 …… 绿色的电铁隆隆驶过幽暗的隧道,被隔绝在窗外的时空在漆黑里悠然打着盹。我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将重心交给身后的靠椅,阖上眼,细细辨认通风处熘进来的紫藤花的味道,咫尺之间,是那位身材高挑的少年。虽然那时没有留意观察,想来拉着扶手的他一定是身姿挺拔,气度从容。 没过多久黑暗的禁锢被打破,视野豁然开朗。偶然经由轨道两旁民居的窗反射到车内的光斑,好似游曳的金鱼的尾鳍。 恍然间,原本是站着的刺猬君也坐了下来,同我聊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闲话,然后在电铁将要驶入下一站车厢内提示音响起时礼貌地道别。 …… 「神奈川的夏天挺热的。」 「是啊。」 「比我的实家(老家)还要热的样子~」 「实家?你不是神奈川……」 「我高中才转到陵南,出身是东京都府中市。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那儿的确是很好的。」 「听同学你的口气,是去过那里的么?」 「嗯。」 和那个人的交谈,即使是头一次,即使被对方有意无意牵着鼻子走,自己都没有任何适应不良,我倾向把这种异样的熟稔归结于少年自然间流露的亲和力和他和煦温暖的招牌笑容,下意识过滤掉他向队友发卡的瞬间那欠揍的样子于我到底是初见还是旧识这个问题。 对待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的事情,我往往急于自我否定,打消那些看似可笑的念头。只有如此,才不至于在与期待相反的结局来临时倍感苦涩;向脑海中「不可能」这种念头缴械投降,不过是软弱拙劣的保护自我。因为明白失望总是来源于希望。 总觉得……有着如此思考迴路的自己太扭曲。= = 节奏分明的下课铃在众人的期待中响起,处于庸人自扰中的我竟毫无知觉。 「千佳……千佳…千佳!」 「欸?!」 「真是的发什么呆呢~~人家都叫了你好几遍啦!喏,门口有个同学找你。」 …… 那天上午,戴着细框眼镜一脸严肃的财务委员长椎名君找到我,说是放学后要去看牙医,让我帮忙把「六月社团经费预算表」送到篮球部交给其负责人填写,然后叮嘱其在下周一午前上交。 因此社团活动开始前,我便来到体育馆门口将十多页的预算表递给牧前辈。对方接过那叠纸时,年龄成迷的脸上交错陈杂出几分斑斓,那正是传说中的,一些社团的部长收到分类详尽的表格时常露出的「受虐式表情」。与颇有微词却最终妥协的篮球部天文部文学部等社团的领军人物不同,棒球部部长和弓道部部长等人走的是激进派路线——回家拼命钉小人。 牧前辈嘆了口气,四十五度仰望白云皑皑的天空。若不是他的皮肤颜色过深,大概此人此刻能扮出一点小言里常写到的,明媚而忧伤的味道。 良久,他远目道:「看来,这个星期天没时间没办法重温『小熊维尼歷险记』了,唉。」 听见这句话的人,半张脸都不一例外打上了重重的阴影。 「…其实,是陪妹妹一起看。」他的解释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的赶脚,尽管他说这句话时板着脸,一本正经。 牧前辈的妹妹牧芙由美,据秋山前辈回忆说,是个刚刚升上小学五年级的元气萝莉,日常之中剪猫鬍子殴打同龄的男生拿独角仙吓唬秋山前辈之类的事情没少做。 「真好呢,自从奏太升上国中二年级后,就再也没扯着我陪他看动画玩游戏了。」 神语气里满是遗憾。 「我家那个毛头小子天天一副拽样,一天下来同我讲的话累计不会超过五句。」 不知道何时冒出的,来篮球部围观帅哥的绫濑前辈如是说。 「知足常乐吧诸君,你们让没有弟弟妹妹可控可萌的我情何以堪?」 我感慨道。 绫濑杏子听罢对着天空翻了翻白眼,意思是,家弟压根不具备那种属性。 ☆、插pter.16 五月将尽的那个周末,放学之后绘梨妹纸不辞千里跑到海南大附属,辗转三五个楼梯走廊后终于在顶层角落找着了以神隐闻名的黑魔法部。所以部里的活动结束后,我就瞥见这样一副场景:立在夕阳斜照下的走廊的绘梨少女背挺得笔直,眼波流转面容明丽,但嘴角却以每秒一次的频率抽动着。 我想,她大概是听见了刚刚那几个陆续从黑魔法部部室走出的部员们的谈话—— 「残念吶~难道是天气的原因么?今天召唤韵龙(风系的使魔)又失败了~」 「水系的比较好养活吧,是青蛙的话还可以放在学校池塘里。」 「ne~听说了吗有个前辈的曾祖父曾与『法之书』的作者有过一面之缘。」 第21页 「啊拉啊拉~这不是柴田家的小绘梨吗?」 我趁妹纸的脸没有完全抽筋之前赶忙奔过去。 她见了我,指着门口那个用哥特字体刻着社团名字的黑底白字雕花门牌,感慨系之:「果然,能接收你这种傢伙的社团必定是阴暗诡异系。」 我冲着妹纸荡漾一笑,不予置否。 十多分钟后,两人坐进了某个前辈推荐过的,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冷饮店。 店面比想像中的要宽敞,开了适度的冷气。顾客多是附近的学生,有刻意压低声音倾诉衷肠的青年情侣,四人一组欢快地商讨着什么的国中女生,也有聚精会神翻着文库本不时啜一口冰咖啡的小说迷。 刚刚进门后环视四周,感觉装潢设计简约而不乏意趣。大众化的木桌藤椅,桌面上置着小壶形状的玻璃器皿,一枝粉色的仿制风铃糙斜倚其间,银色的圆锥形小吊灯悬在距离桌面一米多的半空。深棕色墙壁上挂着尺寸或大或小的相框,照片取材多为欧洲风景:高空俯瞰下的威斯特敏斯特宫,秋日托斯卡纳的怡人旷野,圣彼得大教堂,海德堡古桥……不一而足。 这天下午我从手袋里掏出一只软绵绵白衣黑裤剑眉星星眼的人偶摆在桌上,正准备把服务生刚送来的糙莓沙冰往嘴里送的绘梨动作顿了顿,随即双眼放光。 「哇~这是什么,好可爱!」她放下勺子,不客气地拽住它使劲□□了一番,片刻后方才质疑道, 「唔,它看起来好像有点面善?」 「少女果然眼力过人。实不相瞒,它的原型正是你家三井前辈。」 「还原度还挺高的说……莫非你也对三井前辈图谋不轨…不…有所垂涎…啊不…居心叵测?!」 绘梨酱惊悚的眼神配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很是搞笑。只不过她想像力太过丰富脑补太过科幻。那个完全不着边际的推测,让我不禁有点郁闷。 「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那种门牙碎光正值青春期就为世界烤瓷技术的发展化身小白鼠而且不得不和假牙相亲相爱一辈子的傢伙么,少女?简单来说,就是我对那位前辈没有私人的兴趣。」 说罢我长吁一口气,暂时不看她,无聊地从装有冰柠檬红茶的玻璃杯里掐出吸管,悬空将一滴水滴到吸管的包装上,看着白色的空心纸条染上淡淡的橘红。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不过,你到底要吐槽几次人家的义齿啊喂!」绘梨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后来到底没有忍住,愤愤然为三井前辈不断躺枪的境遇打抱不平。 「其实,这个人偶是送给你的。」 「真是的,早点说啊…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我就收下啦!嘻嘻,谢谢~~」 绘梨少女轻微傲娇片刻,而后笑颜舒展,抱着玩偶的手紧了紧。 「话说这个萌物你是怎么做的,我似乎记得你国中时对手工什么的不太积极啊。」 「嘛~上次在商业街抽奖时遇见了我们学校fèng纫部的孩子,我把抽到的限量版小狐狸让给了她,对方说很感谢一定要做些什么,后来,我就画了一张三井前辈的q图让其作为参考……」 「就知道你这二货做不出这么高端的东西。」她一脸姐早把你看透了的表情。 「对了,还有一个可拆卸的配件!」我想起了那个东西,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绘梨酱带着疑惑接过。 「既然是三井前辈的人偶,怎么能少得了这么重要的配件——绒线中长假髮哦吼吼吼~」 掏出那团黑色绒线后,绘梨少女半边脸打上了重重的阴影。 原本把绘梨约出来也想趁机问问她攻略前辈的近况及进展,思量后又不知该不该或怎样开口,便干脆不主动提起。 年少时的暗恋能否等到一场柳暗花明,年少时的爱恋能否度过水阔山长,一切的答案,唯有时光知晓。 扫了眼坐在我对凝视着人偶默不啃声的绘梨,我用右手的食指轻轻蘸着沿着玻璃杯外壁滑落的清凉水珠,试着以指尖在浅棕桌面上勾出一朵朵透明的雏ju,然后又用纸巾拭去,在反覆的徒劳中寻找微小的乐趣。 这天和绘梨二人朝着校门以西的车站行走的途中,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传说中的秀吉君。 彼时,秀吉正在拖着自己的主人清田信长朝着夕阳的方向绝尘而去,宛如疾风。 一路上,众多同学望着地平线上那一人一犬消失的方向啧啧称奇,感慨道「生命的意义在于奔跑」的人亦有之。 随后走来的神宗一郎碰见我们,面带歉疚地对我说,刚才他不该顺着秀吉的意思,软下心肠给它喝可乐的。(请勿模仿) 我在心里替清田默哀了几秒,然后调整好情绪,笑着向绘梨介绍来人,言语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我们班的班花君,神宗一郎。」 话一出口我就掩面了。 我忐忑不安地望向神,发现他正用带着牴触情绪的眼神看着我,但始终未说出什么反抗性的话。我被那双秀美的杏眼瞪出了负罪感,便朝他双手合十:意思是,同学我知错了还望见谅。 大概是适应了我以花喻少年的习惯,绘梨倒不觉违和,慡朗地对神作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松浦千佳国中时代脑残抽风史的见证人,湘北高校二年一组的柴田绘梨,请多指教。」 「我是松浦的同班同学,神宗一郎,请多指教。」 啊诺…少年,你对绘梨酱的介绍内容没有任何怀疑淡然接受的态度让人有点受伤啊喂。 于是乎,这天送绘梨去车站的短途路程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绘梨和神的谈话顺畅地进行着,幸运地没有冷场。话题也顺应了热血漫的规律,从最平淡无奇的天气问题慢慢转向了篮球运动。 「神同学好高啊,是篮球队员么?」 绘梨妹纸对三井寿以外的神奈川高中篮球手的认知,一直停留在那篇扯淡的『昔年,神奈川双璧不得不说的故事』上,仅知道翔阳有个藤真女王,海南有个和女王相爱相杀的棕色皮肤的帝王。对神君的事情未闻其详,也在意料之内。 「是的。」神点头作答,眉宇之间是沉静的自信。 「海南篮球队的正选?」 「嗯~」 「好厉害的样子!」 「哪里…说起来,柴田桑和松浦桑是哪个国中毕业的呢?」 「圣波利亚学院。」 「唔,是女子学院吗?」 「不是啦,是男女共学制。」 踏上巴士之前,绘梨少女对神微微鞠躬道:「神同学,这个傻x在高中阶段还有劳你多多照顾了,还有,看见她中二妄想症发作的时候请不要姑息!」 我听得鬓角直冒黑线,但还是被感动了一把。 扭头去看站在我身后的神,少年的面庞透着一如涓涓川流的清秀柔雅,只见嘴角噙着笑的他点头应道: 「好。」 那天和绘梨道别后,我和神走在浅灰色的道路上,脚步声嗒嗒作响。远空是看不厌的薄暮,天然的舞台帷幕,嵌着在此刻的观众眼里依旧没登场的繁星。 第22页 数只振翅而翔的白鸟随性地进入视野又随性离去。 两人东拉西扯的过程中,神提到自己国中时有一位比较熟悉的队友,现在就读于陵南高校,不过如今鲜有联繫。 「神君的国中队友啊…某非也是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我半是猜测半是打趣道。 「…咳,他走的是hip-hop路线。」神同学眼神游离,难得没有正面作答。 「……」 谈及湘北篮球队,神不掩期待,大概是想看看这匹黑马究竟能给神奈川高中篮球界带来怎样的精彩。 湘北和海南在四强循环赛碰头是迟早的事,这个我是知道的。后面,好像就是湘北和陵南…… 街道旁的花屋便利店渐渐点起灯火,我抬头看这个傍晚天上的云,不知它明朝流向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法之书,魔法禁书目录里看到的,歷史上貌似也有。 韵龙什么的,好像是零之使魔里的?(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内容提要常常与章节内容没有直接联繫,大家无视它就好。 ☆、插pter.17 那一年六月,我时不时会一个人出门闲逛,目的地较远的也仅限邻市,比如说上周末搭乘jr线去横滨,看了县立歷史博物馆举办的月冈芳年浮世绘展。博物馆那座新巴洛克式的建筑依旧华美庄严,正面玄关的圆形雕饰和科林斯式的柱头都令人赏心悦目,是现代人怀旧病復发后的好去处。回程之前,我还到中华街给卡桑买了天津栗子,其间突然想起,吃货绘梨曾提到过横滨中华街的特大号肉包「近乎罪孽地美味」,就给她捎回了一个。 然而,绘梨后来发表了一段神推理,大意是说,那个肉包是导致她初夏减肥计划实施不到两天就宣告破产的罪魁祸首。 一个心情随着闷热天气莫名郁结起来的星期六早晨,在连接着陆地和江之岛的弁天桥上走着的我,被一路上清湿的海风吹乱了头髮,感觉它们和秋天摇曳的芒糙有几分相似。周遭比出门时更暗了,我望见高耸的灰色云山慢慢从远空积压过来,心里预感鸣神就快降临湘南之海。 果不其然。 刚在青铜鸟居前停下脚步行礼的时候,腕部划过微凉的触感,稍纵即逝。之后空与海之间被断续透明的线条连接起来。倏忽之间,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隆隆雷声将整个小岛震得生疼。 顷刻而已,方才疏疏落落的银色丝线就演变成了瓢泼大雨。 正如大海希冀以细浪或惊涛缩短和天空的距离,或急促或柔缓落在海面上的雨或雪,说不定是天空的回应。 我一边撑起伞小跑到最近的工艺品店的屋檐下,一边为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般过于浪漫的念头感到好笑。 通向江岛神社的参道上的游客们此时此刻同我差不多,也随意找了家店避雨,或是干脆跑进饮食店坐下小憩。我站在一家商店的屋檐下,看着斜对面有位上了年纪的店主热情地招唿着一个背着硕大旅行包,可能正在一段长途旅程中的年轻人。店主问道客从何来,在听到「新潟」1这个回答之后,不禁微笑着感慨道:「啊,原来是『雪国』吶~」。 笼罩着这个被列为日本百景的胜地的恼人闷热,也该让这场雨化解了吧。 想必岛上正值夏季苍翠如滴的树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打落了不少,平日里常常盘旋在湘南海岸上空的那些喜爱抢夺行人手中食物的老鹰也回了巢,暂时安分起来。 约半个小时过后,这场雨才渐有了停息下来的势头,变得细细绵绵。松散的云朵在天空中以微不可见的速度移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刚刚趁乱飞溅到橱窗上的雨滴也化作了水色的斑驳,孤独地看着同伴们顺着石砖的纹路涌进参道两侧的排水孔中;一把把彩色的雨伞在道路上错落绽开,向着下坡或高处的瑞心门无声地流动着。 我也随之撑起伞,打算趁这难得的被雨浇熄了暑气的天候去看看小岛那头的稚儿之渊。 然而,这个看似轻巧实实则危险的想法没能实施。 那天沿着中津宫附近的石阶下行的时候,我碰到了五月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人。 彼时他正左手拿着钓具稳步往上走,狭道相逢视线相交,我愣了愣,随后很是犹疑地开口道—— 「…是你?」 犹疑的原因是此人的形象与初见时截然不同,标志性的刺猬头被大雨刷洗得软塌塌的,发梢的水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白皙脸庞滑落,深蓝的纯色t恤和浅色裤子都明显而悲催地湿透了。 「…你好。」落汤鸡模式的仙道彰同学也认出了我,讶异过后,莞尔而笑,被柔软湿润的刘海稍稍遮挡的黑色双眸被这笑容衬得愈加清亮,剎那间溢出的柔光似乎有让时间停滞的魔力。 …… 「…日安。」我揉揉鬓角让差点跨入痴汉行列的自己回过神来,问候道。 「唉…这副样子被看见了还真是……」仙道则颇为无奈地嘆了口气,边说边用手将前额的长刘海捋向脑后。 此话一出,我分明感到有股「一世阳光帅气今朝尽丧」的悲凉扑面而来。= = 大概是因为主人的怨念,他头髮上残留的髮胶努力发挥了生命的余热,很是神奇地让黑髮顺着他的梳理从前到后服帖下来。简练打理过后,只剩下几根过于顽固的呆毛还垂落在额头上。 「你这是去?」他问。 「稚儿之渊。」我答。 仙道听罢浓眉微蹙,敛容劝阻道: 「那里很危险,六月的雷雨天,会有一只龙首鱼身的海怪游到相模湾附近寻找食物~」 我嘴角抽搐,心想你当我是幼稚园的小萝莉吗。 「呵,开玩笑的~」仙道勾起嘴角,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这种大风大浪的时候,跑去岩场看风景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计划。」 告诫之意再明显不过。 「唔…你不也去钓鱼了么?」明明知道他说的很在理,动摇中的我还是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 「个人情况不同嘛~」仙道说。 「?」我不解。 「从身高和身体素质方面来说,我被浪沖走不幸溺亡的概率一定比你低哦~」对方眼里带笑补充说明。 「……」 是谁说的?是谁说这傢伙代表了陵南高校『和蔼可亲有良心~』之最高标准的?!传闻果然会欺骗人的感情。还有溺水什么的和身高有关系么岂可修!-_-# …… 结果就是,那天我衡量再三,终究是嘆了口气打消原先的念头,向他微微鞠躬后调头往回走。十多分钟过去了,仙道一直走在我身后,同我保持着大约十米的距离,不急不缓踱着步。 远处的树叶被海风吹得哗哗作响,不知何时,散落的雨花也失去了行踪,游云舒展开来,空色渐明。道旁懒洋洋躺在长椅上的一只体态丰腴的花猫眯起眼打量了下来往的过客们,然后继续俯首舔舐起自己黄白相间的皮毛。 收起伞的我低着头踟蹰不前,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第23页 「仙道彰,我的名字。」 身畔突兀地响起这样一句话。 「欸?!」在静谧的环境里发起呆来的我被这声音吓得背嵴挺直。 仰起头,看见仙道已经停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平和地望着这边说道, 「抱歉,吓到你了。刚刚是迟到的自我介绍。」 …… 彼时,六月的海的吐息好似响彻整个岛屿,混杂在空气中的细碎潮声漫进了我对他后半句话一知半解的脑袋里。 相模湾的潮声去而復返,一如既往地融入贯穿过去和未来的湘南风景中。 …… 后来我表示自己没事,随即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chi-ka?」将两个音节轻声念了一遍之后,对方摆出一副略显困惑的表情。 「『千羽鹤』的『千』,『佳节』的『佳』。」我解释汉字的写法道。 「呵呵,音读的话,『千』和我姓氏的第一个字读音一样呢。」听罢,他笑着言语。 「……还以为你听了我的解说之后,会回一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一千个夏天的意思呢~噗】,并且配上一个不二家包装纸上的那种表情卖萌的说。」 我用手托着下巴做思索状。 「一般人会这样做吗。」仙道少年头上挂起一滴汗,吐槽道。 仔细想想的话,这样做过的和泉前辈还有住在大坂的那位表哥的内在,的确和普通的地球生命体存在一定的距离。 …… 后来沿着来时路返回的那短时间,两人慢慢谈起了各自周围发生的囧事。比如说前几天陵南高校的校长先生被传说中『湘南公路之敌』的兇器式脚踏车给碾了,我们学校的牧前辈带着自己的妹妹去海洋公园玩儿被管理员误认为是父女等等等等。 「你们学校的牧前辈,很厉害。」 「嗯~牧前辈在海南如同吉祥物一般受人景仰。」 「…海南的吉祥物,是不是一只北极熊?」 「是啊,还围着红色的围巾。」 「唉,比我们学校的海龟玛格丽特可爱多了~」 「啊诺…你们学校的吉祥物不是叫玛丽么?」 「具体的名字,我也不清楚。也许是玛丽安也说不定。」 「……」 这位大神敢问你真的在陵南混了两年?orz。 你们学校那只海龟雕像如果哪天復活了大概第一个咬的就是你这种健忘没心肝的学生。 经过商铺林立的参道时,仙道说了声「等等」就走进了一家装潢相当古风的土产店,过了一会儿,出来时的他没有提钓具的右手上多了两枚仙贝。 「要吃么?」他笑着递过来一个。 虽说是疑问句,但动作和表情太过自然顺畅,令人无法拒绝。 「……」我接过仙贝,低头看见外包装的剎那,嘴角抖动,这情景还真是……似曾相识。 给一个没说过喜欢还是不喜欢辣味的人递上包装上写着『超辣』字眼的零食。 这种比起单纯的请客看起来更像是整蛊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新潟:新潟县。位于日本中部地区北部,濒临日本海一侧。县府新潟市,东,南两面为群山环绕,中部有越后平原,海上有佐度岛,冬天多大雪(以上摘自《日汉大辞典》“新潟”词条 上海译文出版社 讲谈社)。相传是川端康成《雪国》故事发生的背景地点,因此,店家这样感慨。 看了诚哥的『言の叶の庭』后,原本郁闷的心情被稍稍治癒了。喜欢里面出现的那两段和歌。 ps:近来很萌《进击的巨人》~ 1x0cm兵长赛高~\(≧▽≦)/~【捂后颈逃走~ 发表日期:2013.6.25修改日期:2013.7.11 21:30 ☆、插pter.18 一瞬间,心里潜藏的悠远印象好似水涨,脑海浮现出被蝉鸣笼罩的盛夏,有谁用清稚的嗓音和我讲着坊间趣事,老式鞦韆摇盪的吱呀声寥落悦耳。记忆陡然转换至另一个时间点,有谁在闯祸之后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跑过公园拐角和行人稀疏的交差点,跑过一条梧桐树叶遮蔽了天空的柏油路,跑过淡紫纯白的朝颜花牵衣待话的狭窄小径,彼时燥热的风唿唿划过脸颊,急促的脚步声吓走了阑干上歇息的一群鸟雀,更惹得某处院落的柴犬甚是不满地朝我们嗷嗷吠叫。随后记忆的浅金色光芒逐渐褪去,心中若有所失,发生过的事情同薄雾般散开,我也由过去重返现实。 …… 自动过滤方才的走神,我向一脸诚挚得好似标註着自己「人畜无害值得信赖」的仙道同学道过谢,在那厮划过一丝探究的注视下,很速度地将超辣号零食解决。见状,对方毫不掩饰地投递过来一个「汝实乃勇者也」的眼神,这让我忍不住斜睨他:意思是,少年你的人品离家出走了吗,果然是存心的么。仙道别过视线抬头望天,老神在在地弯起嘴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上桥后,海面如料想般风平浪静。我往左手边眺望,一边漫步一边用视线追逐着在渔场方向的上空盘旋的那只黑翼白腹的海鸟的轨迹,其间不小心踉跄了下,还好被仙道眼疾手快扶住了,头顶上传来他松口气似的嘆息。通向最近的电铁站的那段不长不短的路途上,我和他只是默然地慢慢地走着,两人像是各自在思量各自的事,又或许其实什么也没想。快走到那个三角屋顶上立着一只帆船型风标的站舍时,身旁的他停下,悠悠开口问道—— 「上个月的那天,是去看ih县预选赛?」 「嗯。」我在心里感慨于此人准确的推断力。 「…喜欢篮球?」不确定甚至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谈不上喜欢,只是去凑凑热闹。」我坦白自己纯属外行。 「呵呵~果然。」少年轻笑,「那么,四强循环赛也会去『凑热闹』?」 「…是的。」我望着他,认真点点头,像是在约定什么,继而指着对面那条轨道延伸的拐弯处冒出的歷经百年的车厢头,说道: 「车来了,我们快去改札口吧。」 想到了什么,又半是讥诮半是提醒地补充了句—— 「这次,别搞错方向了。」 「……」仙道闻言,将眉毛撇成『╯╰』的样子,故作无奈。 那天午前十点三十分,仙道少年走上对面的站台后,又回头望过来,双目熠熠,令人恍神。即将被匆匆进站的列车挡住高大的身影之前,他唇角微扬说了一句话,我还未反应过来,视线就被晃过的绿色的车厢外壳和车窗里形形色色的人给遮住,只觉那言语不太像是『再见』。想必他也清楚,在列车与轨道摩擦的杂音之中,那样急速熘走的时间之内,识别不出他的言语是寻常之事。 所以,这个傢伙…真是个奇怪的人。 待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视野中,我放下适才挥动着的手臂,在心里想像着神态清朗的少年带着自己甚是宝贝的钓具微微弯腰走进车门,用空余的一只手握住吊环。穿梭在民居之间的车厢里的光影明明灭灭,忽然间,像被施加了法术一般,流光溢彩的波浪从窗外的世界满溢出来。于是,少年的深瞳里映出了甚是好看的湛蓝。 第24页 在那之后的某天,我在学校附近的文具店翻到一本纸笺,也许是因为那上面印着的锦簇繁花的底纹的缘故,联想到了隆冬时节幽然浮动的白梅暗香。 ************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个好天气~~如果愿望实现,就给你一个金铃铛~~」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个好天气~~如果愿望实现,就请你喝美味的酒~~」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保佑明天有个好天气~~如果愿望落空,就把你的头切下来~~」 「……松浦前辈,你的心灵已经扭曲至此了吗?」 一日天色阴霾的下午四点左右,我在灯点得亮堂堂的生徒会室里坐着,对着小笠原前辈今天一早便挂在窗檐的那只睫毛画得又弯又长(……)的晴天娃娃,断断续续哼着从前的童谣。哼完后发现会室不知何时熘进一只野生动物,甚是嚣张地站在会议桌那头抱胸而立,一脸噁心,那神情分明是无声控诉着我说—— 「前辈你是变态吗?是变态吧!」 我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诸如高尔夫球桿啦太刀啦□□啦捕兽笼之类的东西,结果不如人意,很是败兴地嘆了口气,不理会来人,继续和晴天娃娃大眼瞪小眼。 墙上的指针就这样滴答滴答走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清田同学憋不住了,立正站好,正色道:「松浦副会长,我谨代表校篮球部前来领取夏季社团活动福利券。」 「不好意思,那个素来由秋山前辈负责发放。」 「那秋山会长现在人在哪?」 「又去了医务室和校医谈话呢~」 「秋山前辈他…身体不好?」本性纯良的清田君面露忧色。 「不,那二货只是偷吃了我放在档案柜里的一盒过期巧克力而已。」我无所谓地说着。 「……」清田冒汗,而后思索了下什么,挠挠鼻翼说:「秋山前辈应该不会去很久吧?那我就在这儿等等好了。」 「少年,此地不宜汝久留,速速归去罢~」我扫了他一眼,转过身对着窗外,苍茫远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赶人走吗…」清田听到这句话之后正欲发作的时候,被一个御姐音打断。 「啊拉~这位是?」来者是小笠原前辈。 「一位望尽千帆苦苦等待着秋山前辈的少年。」我打趣道。 「啊~这不是千佳说的,校篮球队的那个什么…清田茂茂?」村田茉莉紧随其后。 清田君咬牙切齿,然而紧接着走进门的风纪委员长泷泽前辈让这货瞬间温良了不少。 看着那个自觉给三个人让路,小步跺到墙角,站定后努力保持镇定甚至装模作样地想扯扯紫色髮带却因为发抖把手戳到眼睛里的清田信长君,我在心里念了句「汝自求多福~」 …… 而后小笠原前辈和村田热情慡朗地招唿清田坐下,还给他倒了杯红茶,端上生徒会待客用的英式司空饼。 「这位同学的名字…咳咳…是叫清田家康么?」小笠原前辈嘴角微抽,囧然问道。 「是清田信长。」清田忿忿加重了后两个字的读音。 「这孩子头髮好长,眼睛也挺大,这样的话……十月的文化祭派哪个男生去校门口扮迎宾猫耳娘的问题不就解决了么!」说到这里,盯着清田观察了很久弄得他老不自在的茉莉酱脑袋上突然亮起一盏明灯,右手握拳击左掌神采奕奕道。 「纳…」惊恐的清田被红茶呛到,大声咳嗽起来,惹得对面坐着的泷泽前辈嫌弃地瞪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窃以为还是二年二组的神宗一郎比较适合,是不是啊千佳?」小笠原前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询问道。 「放弃吧,前辈。还有,这个构想最好别让他本人知道。」 我苦笑着扶额。 直觉告诉我,神奈川最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字构成的名簿里一定有『神宗一郎』。 十分钟后秋山悠人回到生徒会室,清田感激地看着这个让自己从差点儿被迫带上猫耳的杯具里解脱的会长大人,再次传达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秋山前辈,我谨代表校篮球部前来领取夏季社团活动福利券~!」 秋山前辈微愣,然后说道:「啊诺,福利券的话,昨天我不是发给你们社团的武藤了吗?叫你来的是牧吧,那傢伙又记错啦,呵呵,前年牧去广岛的时候,还因为忘记带学生证被新干线上的便衣警察误认作某起案件的嫌犯刁难过呢,最后是伯母开车给他送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插pter.19 柴田绘梨聚精会神地盯着商店街古玩店的橱窗里,那个站在八音盒上独自起舞的穿着白纱芭蕾舞裙的小人的时候,天上蓬松柔软如小山重叠的云朵刚好遮住了西方的日轮。镜面似的玻璃窗映出的女孩子正眨巴着眼,头戴杏色的窄边编制糙帽,长发束成低双马尾垂在背后,身着短袖衬衫和牛仔裙,清凉利落。而同时映出的,路边装饰用花盆里那几株天竺葵的颜色,却让她想起了某人的护膝。 她的好友松浦一直以为她在是国二那年圣波利亚和武石中的比赛时对那个在赛场上笑得扬眉得意的少年产生了莫名的情愫的,实则不然。第一次遇见三井,是在更早之前的四月,在一条她不常去某天却心血来潮绕道远行的路上。 那天被雨打落的樱花瓣落了一地,一路的淡粉温柔地延伸到心里去。 她撑一把红伞,穿着国中的黑色水手服,同款的黑皮鞋和白色短袜,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胸前,轻快的步子让长裙的裙摆微扬。 少女扫视四周,见很长一段路上只有她一人,便开始清清嗓子唱起了那首80年红遍日本的『青色珊瑚礁』。 毫无防备的时候,前面的三岔口突然走出一个举着黑伞的少年。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路人甲吓得赶紧噤声,同时红透了脸,在心中替自己颇为丢脸的行为懊恼不已。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少年根本没有注意身后有谁在做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于是少女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继续前行。 快到下一个拐弯处时,她远远看见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转身疾步走进一旁修剪过却依旧茂密的糙丛。 过了没多久,好奇心使然依旧停在原地的柴田就看见他匆匆从糙丛里跑出,与刚才不同的是,少年没有打伞,将本是提在手上的书包夹到左腋下,双手有些笨拙地抱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向柴田的方向跑过来,准确的说,是向柴田刚才经过的路口那家私人宠物医院跑过去。 然后,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少年夹杂着焦躁的眉眼,还有柔顺的撒着光晕的黑髮,都无声无息地印刻在了那天屏气凝神看着他从身边跑过的少女的脑海里。再后来,母校和武石中的篮球赛当天,少女知道了那天让她没来由的失了神的少年的名字。 柴田说不清自己究竟为何会喜欢上他,遇见的人那么多,又为何偏偏对这个少年产生了近乎顽疾的恋慕。她只是执拗地觉得,国三一人独处时想起那个人时感到的心颤,升上高中后早晨走过阳光晃眼的学校楼梯或是归家路上期待的概率微小的邂逅,得知对方误入歧途后的心酸,还有上个月看见那个人初战告捷后的欢喜,都是从那个四月雨天开始的,在她最好的年纪里陷入一场青涩单恋的证明。 第25页 …… 停下脚步深唿吸之后,柴田转移注意力似的看起周围没发生过太多变化的街景:便利店和电器商店的澄亮的英文招牌,远处高层大楼反射出的刺眼阳光,与她同在一条人行道上的过客和任何地方相遇的陌生人没的两样……才这样想,柴田却在不远的露天咖啡店看到一个留着与下巴平齐的中分直发的颇为眼熟的男生。 那个男生显然也瞧见了她,放下手上捻着的吸管,起身颔首道:「下午好,柴田桑~」 没有立刻想起他的名字的柴田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矇混过关。 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提点了句:「上次在陵南体育馆的看台上,柴田桑揍过我的肚子。」 这样柴田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陵南的变态生徒会长啊。」 和泉听了倒也不恼,拉开另一只靠椅后,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柴田量他也没胆报復上次的事,恰好高跟凉鞋磨得脚后跟有些微疼,便说了声「多谢」,不加挑肥拣瘦地坐下了。 两人一时无话。和泉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翻着手上的小说,闲着无聊的柴田则默默打量了对方几眼。 相比柴田见过的那些运动少年,和泉瑞树的脸部轮廓要阴柔地多,秀眉入鬓,凤目低垂时自带一丝忧郁气质。柴田听友人说过,此君演技相当入流,曾在去年陵南文化祭的古典舞台剧里友情反串过葵之上*,害得一批芳心大动的陵南少年打听到台上那端庄冷艷的美人竟是本校那三观病入膏肓节操常年失踪的生徒会长后纷纷以头槌墙,更有甚者无比悲愤地跑到教学楼天台的中心向天空唿喊着不会再爱了。 「…柴田桑你这样盯着我看,莫非是暗恋我?没关系,在陵南广受少年少女爱戴的我不介意再被外校的女生倾慕~~」 解决掉冷饮后,和泉掏出手帕擦擦嘴,对上柴田的双眼不怕死地开玩笑道。 「呕——」柴田一脸黑线,抖抖鸡皮疙瘩,「暗恋?广受爱戴?你?……需要我给你一拳让你从梦境回到现实吗?!」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好歹也兼任了这一带高校生徒会联盟的会长哟~」 和泉放松地将上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哂然道。 柴田嘴角一抽,直白说出心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当上了一群精神病的头儿一样。」 和泉闻言捂脸数秒,然后自我振作重拾如花笑颜,优雅地捋捋髮丝说: 「妹纸,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大家可是经过了慎重谨慎的商榷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哟。」 「怎么个慎重法?」 「选拔规则是:手段不限,如果谁能够趁着前任会长樱庭叶月和他双亲都出门时潜入他家,找到他房间里的『勇者斗○○』系列的游戏卡,把它们调换成『○之传说』,且作案时没有惊动邻居没有被巡警叔叔发现没有被前辈家养的大蜥蜴莫利亚提君咬伤的话,就说明这个人有担任高校生徒会联盟boss的能力~」 「……完全意味不明啊喂!!还有居然非法入侵他人住宅?……你们的脑袋到底要抽风到什么地步啊!!」 正义感燃烧中的尚武少女二话不说决定为湘南除害。 「嗷嗷嗷快放手啊…呜啊脖子要断掉了…我不可以死在这里噢噢我们学校的迷惘小羔羊们还等着我这个美丽的前辈去引领他们的人生方向妹纸你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礼了——咳咳,咳咳咳咳……」 和泉看着理智战胜了杀意在两三个路人的注目下调整好坐姿面颊微红的柴田,揉揉脖子,庆幸自己脸皮够厚口不择言捡回了一条小命。 周末商业街的行人来来往往,对街的花屋主人动作缓慢地清洗着落地窗,中途停下和熟客攀谈起来。店内摆放整齐的,几束蓝紫色鸢尾花和远在法国吉维尼小镇的莫奈花园里的鸢尾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品种。 「…去日留痕?*」平息下来的柴田突然望着木桌说道。 「欸?…哦,原来你在说它。」稍稍为这不着边际的言语讶异了一下的和泉明白过来,她是在说他放在桌上的小说的名字。 柴田随口问道:「讲的是什么?」 和泉想了想,概括说:「一个闷骚男太压抑自己的感情从未表白而错失良缘的故事。」 柴田明眸黯淡没再接话,撑脸望着对街电线桿上叫嚣的乌鸦发愣。和泉见此光景很快悟出了什么,酝酿了一下清清嗓子道: 「妹纸,知道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柴田漠然摇摇头。 「有种说法是——恋爱的讯息。讯息这种东西,不好好说清楚的话,别人是不会明白的哦。往后的结局也许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的,但尽力给自己的思念一份交代还是做得到的吧?」 和泉瑞树摆出一副心理谘询师的样子开导起眼前的少女,同时在心里哀嘆为什么没人给现在如此正经的自己拍几张特写,然后在大型活动的时候贴在宣传栏最显眼的位置,好歹他也是个boss啊boss,不能总是让毫无创新精神的新闻社拍的仙道学弟那呆气逼人的甩鱼竿钓鱼网鱼提鱼的几组照片给抢去了风头。同时他很是清楚,自家学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说话罢了,不然新闻社那几个相当精明的老社员怎么只拍题材如此单一的写真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 少女听罢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半天才别扭地轻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和泉瑞树笑着起身准备告辞,四分玩笑六分认真道:「为女性排忧解难也是陵南生徒会成员的职责之一。嘛,如果你当真要谢我,就好好和那个人把话说清楚吧。最后,祝愿湘北篮球队明天不要轻易被有白雪王子坐镇的翔阳ko~~」 柴田几乎是下意识地驳道:「不会被ko的,他们一定会赢。」 少女就是这样不明所以地相信着—— 相信着有那个少年在的校篮球队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全章第三人称视角,欢迎冒泡吐槽; 和泉的髮型,请自动脑补fate zero里的韦伯的中分头。 不知道和泉是谁的,请自动替作者默哀三分钟。 *葵之上:《源氏物语》里的角色。 *《去日留痕》(the remains of the day),石黑一雄所着小说,也译为“长日留痕”等,根据其改编的电影是作者心目中的神作。 ☆、插pter.20 六月中旬,神奈川高校篮球界迎来了争夺县预选赛a—d区头筹的四场比赛。这一天胜出的四支球队为了全国大赛两张出场券炽烈较量的循坏赛也会如期而至。鹿死谁手,对于那群热血而执着的少年尚属未知。 后来某个云浅风疏的晚上,我拉开窗户靠在窗檐上,纱帘轻涌,南风携着栀子花的芳馨顺势流窜进屋,仰头望着浅黄色孤月的自己思绪翩跹:若是前世关于他们孰胜孰负的记忆被某位神明一不留心消除干净该多好,这样一来便可省去我只能默然见证某人输掉比赛的郁结。然而这狡猾的想法只是我的单相情愿,神明们可没有这种闲工夫去侧耳倾听一个已经在这里安顿下来的魂穿者的烦恼。 第26页 时光的走马灯倒退到湘北对战翔阳当天。 还记得早晨下了一场急雨,在那之后乌云不知怎的被风越刮越远,太阳倏忽从云端探出头来,院墙上攀着的爬墙虎的新绿抖落下的水滴闪着莹澈的光。 也许,这一天会有个好天气。 八点三十分左右,去体育馆的途中,我在某个岔路口和绘梨酱碰面,之后便结伴同行,漫步走过湘南赫赫苍穹下笔直的青灰色道路,风把道旁的梧桐树叶颳得簌簌作响。我听绘梨讲述着近来她身边发生的日常:空手道比赛的顺利晋级,父母关于她未来进路问题的构想和争执,邻居家养的长毛兔不小心卡在了篱笆之间,歷史老师在办公室批阅同班宫城君的小考试卷时中风倒地,而且还有…… 「决定了?今天湘北赢了的话你就去逆推…啊不…告白?」 静待划过蓝天的飞机的隆隆轰鸣声消释,我抬头望着那道横亘在空中的白色轨迹,向友人确认道。 「嗯。」左手边传来妹纸带着一点儿鼻音的回应。 侧身望向绘梨,我从少女的双瞳里见到了坚定和勇气。 如此便好。 为绘梨妹纸打算将暗藏许久的心意明朗化的决意感到高兴之余,我说服自己心头幽然而生的担忧回归混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届时需要我在一旁虔诚地替你吟诵结缘咒文吗?」 「…你傻啊,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结缘的效果啊!」 「咒不在多,心诚则灵~~」 「小千拜託你停止这种危险的想法好吗!只是听听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顿了顿,略作迟疑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将他一闷棍打昏用宅配便送到你家吗?我明白了!作为你的友达,这件小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你这糟糕的女人到底『明白』了些什么啊?!」绘梨忍不住忿忿然,额上青筋跳跃,「给我正经一点啊喂!」 不知不觉体育馆已在视野之内,两人边说笑边融入向大门流动的汩汩观者中。 进场后,方才在入口处就听见的那阵为翔阳而起的加油声余音未绝,诺大观众席前十排内将近座无虚席。我和绘梨挑了中间偏后距离走道较近的两个座位坐下来,远远就望见了棕髮捲毛的秋山会长和翔阳的生徒会长,他高一就结识的基友,紫色刘海快遮住眼睛的竹之内璃音前辈两个人坐在第一排交谈甚欢。翔阳生徒会长其人擅长书道,又弹得一手好琴,才气颇高,令人敬重。但不幸的是在舞象之年患上了一种痼疾。 此人的标志性台词常常让众人如沐寒风—— 「我的愿望即是,将这个腐坏的世界毁灭殆尽!」 多么耳熟能详的人生格言,多么囧人不倦的思维模式。 一听这句话,我就认定竹之内前辈的中二格调要比不良时期只知道嚷嚷着要摧毁县内一所普通高中篮球社团的三井前辈高出了n层楼。 在中二偏执狂这条康庄大道上,竹之内前辈註定不会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若干年后的异世界剧组,会接二连三地涌现出开口便是『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我要成为新世界的神。』『战胜一切的我一切都是正确的~』等深刻台词的花样少年。 ********* 跟随着绘梨的视线,我看见背番号为十四的三井前辈和他正义的小伙伴们集结在那位和k【哔——】c老爷爷有些神似的安西教练周围。 翔阳那边也在接受训话。藤真美人在休息区身披外套指挥若定,一副从容模样。 几分钟过去,裁判的哨声响起,双方跳球,篮球场上白绿两队的争斗拉开序幕。 开赛后一段时间里湘北被翔阳的气势遏制住,直到流川枫从那位黑框眼镜君手里抢到球,一鼓作气冲到对方篮下,在两位绿衣队员的阻挡下起跳,突破,投篮,进球。真真后生可畏。待狐狸君回头对同伴们略加施以「言语刺激」后,湘北队的状态才走上正轨。 这位一年生的精彩表现,理所当然让一些观众惊嘆不已,也让我和绘梨在陵南练习赛之后再次听见了那久违的,饱含着无限热情的女声三重唱。 相比流川枫亲卫队的真情流露,藤真应援团的女生们从来不屑于组团跳那种夸张的大腿舞。按照小笠原前辈的话来说——那样的表达方式太过激,应援团有规定:对偶像的支持,应该发乎情止乎礼,不应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否则,支持者们的气质就不能同藤真美人那日常温良如玉竞技场上骄傲飒慡的完美形象保持良好的相性。 当时听罢我只是腹诽:那么,去年八月你们后援团的几十位成员准备集资炸掉大坂的南龙生堂那次恐怖活动(未遂)又算啥? …… 望着赛场上三井前辈那一记漂亮入框的三分球,绘梨酱突然出声道: 「ne~小千,如果湘北要是进了决赛,和海南对战的话……结局会怎样呢?」 我正想着小笠原前辈她们那次令人黑线的企划,未顾及身旁妹纸的暴龙属性,不暇思索道: 「赢的当然会是弊校。『王者海南』绝非虚名。」 回过神后,本以为绘梨妹纸会散发出赤眼魔王觉醒一般的危险气息,或是不服气地替湘北辩驳几句。但意料之外地,她听见我这样说眼里反倒露出一丝释然,语带欣慰道: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小千是真心替海南感到骄傲的,对吧?」绘梨的视线在赛场上空游离着,喃喃道。 「为什么这么问?」她莫名其妙的疑问让我摸不着头脑。 而后,绘梨妹纸很是慎重地盯着我,说:「如果你保证…我说了接下来的话之后不会生气,我就告诉你原因。」 「嗯,不会生气…」这妹纸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还记得国一那年的体育祭吗?就是我们班的xx君得了田径比赛一百米冠军那次。那个时候,你虽然和大家一起乐呵一起鼓掌,但偶然朝你的方向看了一眼的我却觉得…怎么说呢,大概就是第六感之类的东西吧…」 绘梨顿了顿,继续道: 「一瞬我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那个叫松浦的女孩子,会不会是为了配合大家的激动和兴奋,才表现出一副很快乐的样子呢?……对不起。所以刚刚才会感到,能看见很有信心地说着『赢的当然会是弊校』的现在的小千,真是太好了。」 说到最后,绘梨弯起嘴角,像在为证实了什么而高兴一般。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方才体育馆被隔绝到言语之外的喧嚣又重新折返到脑袋里,让人心绪繁芜。 中场休息时,离席去买饮料的我们在走廊上并不意外地碰见了同校的两人,手里拿着一罐绿茶的神一双杏眼清明地看过来,浅笑着对我们说「日安」。旁边的牧前辈则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后来绘梨酱感慨道,牧前辈真人看起来比报纸上刊载的黑白照还要显得庄重老练,那个过气大背头是其形象上的硬伤。= = 分开的时候,我后知后觉下一场便是本校的比赛,就对吾班班花说道: 第27页 「神君,加油~」 「…嗯,谢谢。」他莞尔一笑,眉眼柔和而不失坚定。 …… 后半场,见湘北反超翔阳,藤真美人终于甩下绿色外套亲自出征。翔阳的士气被激起,风头一时无两。 翔阳的六号选手貌似对三井前辈执念很深,和露出疲态的三井前辈僵持着。那个髮型很显眼的六号,看着虽然有些面善,可我实在记不清在哪儿见过他。被对手撞倒之后再站起来,三井前辈仿佛完成了从kitty猫到水手战士的蜕变,小宇宙爆发,接连投球得分,真是可喜可贺。 之后新人樱木花道的那一记灌篮,赢得全场欢唿。 湘北将62—60的比分保持到最后,如愿胜出。 双方选手列队。只见那个分外漂亮的栗发少年落下清泪,对对手说:「谢谢指教。」 由此憾别高中时代最后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eg,无视就好。 最近重温了一遍《千与千寻》,呜呜好想坐一坐那种在海上开的列车。 想着要不要把文案上的音乐换成久石让的某只曲子; 当然只是想想,据说放音乐在文案上会让页面打不开,orz。 求留言,求治癒~ 作者一直很撒比西。 ☆、插pter.21 a区,海南与进入前八强的某学校的比赛结束,眼神复杂地望着记分牌上150比○○的我嘆道,这真是一场让内行与外行同时瞭然何为虐与被虐的演出。对此,绘梨少女面露黑线地表示贊同。 面容深沉的牧前辈依然自带王者霸气,实力牛掰。古人云高处不胜寒,也许无法和自己三年来亦敌亦友的藤真前辈携手共赴广岛(……)对他来说有点遗憾; 赛场上的六号球衣为素来温和的神平添了一份锐气,虽然是远观,仍感受到他投篮的动作着实漂亮,不输给他人的求胜心见诸一次次完美落框;偶然会想到,如果在人生的道路上遇见那白色的『停止』字样,我能否坚强到同他一样,怀抱着一颗不折不挠的心呢。 突然悟出为何周五午间跟着风纪委员在走廊巡视,看到清田的时候,此君很是欢脱,正一个劲地怂恿同窗们星期天放弃懒床放弃补习班大事化小小事搁一边,去给校队吶喊助威—— 「…星期天有我们学校的比赛啊,难道爱校护校不是海南学生的守则吗!?」 这种时候他就知道海南的学生守则君为何物了呢。 原来是这货被选为了首发队员,变着法子想让熟人都去欣赏自己的赛场英姿。 纵是高中初战,清田还是一如既往地得瑟并活泼过度着,还好他的篮球水平和时常自吹自擂自我陶醉的那句话未相隔天地,不然真是对不住海南大附属所有被他那二缺的大笑声惊扰过的无辜大众。 少年之梦像斑斓的鲤鱼旗一样飘扬在夏空,惊艷而高远。 仅是朝着恣意游曳的它们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生憧憬。 那天第二场比赛结束后我们在位置上多坐了一会儿,等观众席没剩多少人后方才走出体育馆。来时的路上行人算不上多但也不少,两边自由簇生着三叶糙的绿化带弯成弧形延伸到这条道的尽头,一只身姿小巧的淡紫色粉蝶扑着翅膀轻悠悠地兜着圈,好像在其间寻找着什么,带着些微凉的寂寞。 和绘梨酱一起走到十字路口,同她道别后我继续沿着起风的街道往回走,空气里卷着海潮的味道和日光的波澜。原本上周在电话中约着这天下午一起去电影院看哆啦○梦的剧场版,因为绘梨的家人决定一起去探望在综合病院的姑母,所以临时作罢。 柴田家在明治、大正时期是东北的望族之一,战后默然迁居到神奈川。到早已丧失昔日风光的绘梨祖父那一代,还维持着一些令人不甚理解的保守作风。绘梨的父母藉由传统的相亲结婚,从绘梨的片语中推想出他们两人聪明而克己地放弃了什么,选择了妥协。即便如此,她的双亲在岁月的磕碰里也算得到了另一种圆满,家庭和睦,还育有一个美丽且生勐(…)的女儿。 而绘梨的姑母,她祖父的长女柴田志穂,显然是那个一心想和二十世纪后半叶保持恰当距离的家庭的另类——与双亲素来意见不和,高中毕业便离家去东京;参加过罢课风潮;后来从大学退学,跟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去了法国,从此音信全无;近年又孑然一身回到神奈川经营起一家唱片店,生活平淡自足。绘梨的父亲觉得这个姐姐虽然任性,但不乏见地。而在她已过世的祖父眼中,有这么一个随心所欲,曾将人伦世情归戏称为「可有可无之物」的长女,简直是家门不幸。 星期一那天,也就是绘梨少女计划告白的日子,淅淅沥沥的雨延续了一个下午。 记得月头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姐姐说,今年关东甲信地区的入梅比往年推迟了一周。 如果硬要说多起来的雨天对学校及生徒有什么影响的话,大概只有海南校庭南边的数十株兰糙盆栽被生活委员们搬到了学校花房这件事。 这天下午去体育馆围观篮球部练习,没能看见熟悉的身影——那只喜欢和主人开玩笑,把他的紫色髮带叼走藏到别处,然后用无辜的表情望着气急跺脚的主人的金色萌物。本来在雨天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在潮湿空气和阴霾天色的影响下,心也变得有些空荡起来。 如果是天气晴朗的下午,盯着秀吉那光泽的金色毛髮看太久的话,也许能让我联想起一些零碎的事物——母亲做的香嫩的目玉烧,脚踏上去会噼啪作响的打卷的枯叶,某个女歌手唱的一首叫做『银杏物语』的歌,躺在图书馆等着老去的书本等等。 起先打算离校之前和神君打个招唿,在门口望见体育馆一角用白毛巾擦着汗的他正在和清田君讨论着什么,便作罢了。 ************ 体育馆内一角: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你真的打通了那个游戏吗?」神定睛望着清田。 「…别这么小瞧我啊!」清田微微撇嘴,而后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情绪高涨, 「在失败了【哔——】次后第【哔——】次挑战的昨天,我终于把公主救出来了~!」 「呵呵——」神忍不住想笑。 「对了,秀吉今天好像没来?」 「唉,听老妈说,对面藤井家的那只叫做安娜斯塔西亚的贵宾犬和别的狗狗在一起了。秀吉那傢伙在家郁闷着呢。」 「…原来是失恋了啊。」 「真好啊~~神前辈星期三下午不用上课。」 「以后你们班也会有这种活动的哦,信长。」 「是去参观哪儿来着?」 「班长抽籤的结果,是市美术馆。」 ************ 「小泽忍?」 「嗨。」 「服部美弥子?」 「嗨。」 「前田朝子?」 「嗨。」 「堀越勇治?」 「嗨。」 「神宗一郎?」 「嗨。」 第28页 「栗山优?」 …… 「滝石加奈?」 「嗨。」 「松浦千佳?」 「嗨。」 …… 海南在每年的夏至白露前后,会以班级为单位组织二年级的学生进行课外见学,根据传统,会在县立图书馆,市美术馆,某着名作家的纪念馆等免费或有优惠的地方几选一,每个班的参观地点由各班班长抽籤决定。 所以星期三下午,我们没有坐在教室聆听世界史老师对他崇拜的某位盟军将领的津津乐道,而是在自由活动前,站在市美术馆前的喷泉水池边应答着班导五十栖老师的点名。 「参观结束之后,请诸君四点半在这里集合。就算想先回家也不要用『nasa说明天冥王星会撞上地球所以我得赶紧回去把人生最后一杯布丁吃完否则死不瞑目』这么扯淡的理由来敷衍我,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进入这座日西结合式的建筑后,同学们便单独或结伴行动,按照书面指南前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我们刚踏进某些展厅时,里面安静地好似废置已久的教堂,因为常年用灯光代替日光照明,这样的静谧带着一丝寒意和与世隔绝之感。 虽然从一楼到二楼,还有不少穿着国中生或高校生制服的男女学生,头髮斑白的老年人夫妇,胸前挂有记者证的大叔,学者模样西装笔挺的社会人等。 隔着厚实的玻璃,一幅幅色彩秾丽或暗淡的作品像瞅着入侵者一般打量着来人。 看到最受欢迎的当代艺术展厅里,悠然慢步着的三三两两的市民和学生几乎微妙地形成了一个移动的长方形轨迹时,我很不礼貌地脑补了一下迴转寿司。 穿过展厅的途中,听见在某幅作品前驻足的同班的a君颇为焦躁地抓着头说: 「不明白啊…完全看不懂的说。」 「那是当然的,因为它们已经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了。」一旁的b君不客气地真相道。 我默默抹去头上的汗,加快步履离开了这个散发着奇怪电波的地方。 转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想看的东西的我干脆走出了本馆,一下子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的阳光让我的双眼不自在地阖上,好在眩晕感须臾即逝。沿着玄关右侧的深灰色小道一路往南走,经过宽阔糙坪和它周围那排无人问津的长椅,瞅了瞅前庭那棵身姿优雅的枝垂樱,然后在那个欧米风浓郁的,有着一个白色钟楼的别馆前停下。 突然想听一听悠远的钟鸣。条件反射地抬起左手腕,却发现这个动作只是徒劳——自己脑抽地把手錶忘在了教室里;告示上写着钟楼正在修缮,无法报时。 颇为遗憾地盯着那个指针一动不动的钟面看了一会儿,我沿着旧路折回,打算去展馆找同班的加奈她们会合,再度接受某些比达利的画更超现实主义的作品的美学薰陶(电波洗脑)。 和刚才不一样的是,糙坪边原本空荡的一只长椅上多了一个人。听见了脚步声,他朝这边望过来,看见我后嘴角轻勾,不紧不慢地起身而立,逆着慵懒微醺的午后阳光。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过来,惹得少年白净的衣袂皱起波澜。 身着陵南高校夏季校服的仙道彰人畜无害地笑而不语。 「下午好,仙道君。」 我缓步上前打招唿道,心里感觉有一点不可思议。也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大致和我相同:参加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 想像里我们应该会简单寒暄几句,再闲扯一些有关天候有关学校的事情,就像上次那样。 但接下来刺猬君的问候语言语虽简单,冲击力却相当大。也让我一度对卡密的恶趣味有了飞跃性的认识。 …… 不远处樱花树枝叶间透出的光斑默然流转,站在我面前的仙道双眸划过暖色笑意,认真说道: 「下午好,松浦…不…小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到这一章的妹纸们~~ お休み~ ☆、插pter.22 午后越过树叶间的碎光自然降落在我们周围的地面上,像是随遇而安的蒲公英种子。风声忽停,糙地里的铃虫也应和似的沉默着。 那个曾经很是熟悉的称唿从时空的狭fèng里勐然跳将出来,让我一时间茫然无措。 心底的迷惘顺着慎入神经的静寂扩散开,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我踟蹰于眼前这个清亮双瞳映出了甚是惊愕的自己的少年到底是谁。是前世稀薄印象中的异世界,也就是如今神奈川高校篮球界都被誉为天才,待人亲切随和极受欢迎的陵南运动员?还是初来这个世界的翌年夏天在祖父家附近的公园遇见的那个惹恼人之后还笑得一脸欠抽,以为用几块明○巧克力就能将我的怨愤抹消殆尽的死小鬼? 前两次微妙的熟稔感被现实应验之后,且惊且喜的重逢和细浪般的陌生感一併袭来,复杂且令人心酸。 有些思绪像残留在天空的飞机云一样久久不愿散去,此刻走过来轻叩心门的是那个问题的自我解答:既都是又不全是。一别经年,此间光阴不长不短,春夏秋冬的轮迴里改变的也不仅是两人的稚气脸庞。 …… 仙道适应力颇为良好地旁观了一会我不言不语思索着什么的样子,然后用透着无奈的一声轻咳刷了下存在感。 我为自己的走神感到有点尴尬。回归正题时本想故作平静,张口却意外带上了原本应该被抛在过去的怨念,不知不觉就对眼前人说: 「原来是你啊,从前诽谤诋毁污衊我的脸长得像肉包的那个……」 作为海南生徒会成员之一,且身在校外,维护海南大附属的优良校誉乃吾辈之本分是也。所以,差点蹦出的赶脚类似『□※@##○¥%#的死小孩』这样含有不和谐词彙的主语,被我及时地屏蔽掉了。 仙道闻言嘴角一抽,随后忍俊不禁道:「啧啧~好记仇!你刚才…是想骂人的吧?」 「怎么会。少年,你多虑了。」我一脸正直地辩解。不得不说,这货感觉还挺准。 仙道同学见此,大方地表示「我才不信~」,嘴边笑意不减,深色双瞳里的微光好似海面上闪映的粼粼波澜,又仿佛潜藏着我不甚理解的情绪。 虽然表面上看来没缺胳膊也没断腿,人缘口碑也和我曾经的脑补大相迳庭,外表与智力健康发展且两者轻松地保持正比几年便出落得容貌上等不痴不傻令我无比遗憾(餵)…这几点足以证明眼前这傢伙生活尚且顺利前途很是光明,有些事情问了没多大意思……但我还是在犹疑片刻后,细声咕哝了一句—— 「你…这几年过得怎样?」 少年听了,颇为慵懒地将双手放进裤袋,语气却不乏认真,缓缓道来:「还不错。」 随之还不忘故作哀伤模样语气狡黠地补充——「话说某人前两次碰面都没认出我,真伤心吶~」 「…你不也是今天才确认的吗。」 心里明明被他半真半假的话蛰出了歉疚,我仍如此反问道。 第29页 语毕又忍不住为嘴上这样较劲的自己捂面默哀了一把。 「这个嘛…」仙道抬起手摸了摸鼻翼,也不急于否定肯定,转移话题曰:「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神奈川?」 「我想想…步入叛逆期的少年厌倦了周围的一切,看透世间荒诞,决定离开繁华都市去西部自谋出路从此踏上新的人生旅途?」 「……那是谁啊喂?你想过头了。」-_- 仙道汗颜,对我将某部美国小说里主人公的中二经歷套用在他身上的妄想drama表示严正抗议。 慢慢走回本馆的路上,他解释说,当年田冈教练在他们一家三口面前激情澎湃的游说是自己入学陵南的契机也是主因。另外,他对湘南这一带空气清新海很蓝鱼很多很适宜垂钓的自然环境很是满意。父母颇尊重他的决意,感慨了句孩子大了该放养了,就把他贱卖给陵南屋当花魁……啊不…就任由他自己来湘南了。 是我的错觉吗,似乎第二个理由占的分量更重的样子。 ********* 这时的我还不知道,走在我身边的俊逸少年对嵴椎动物亚门鱼纲动物们的爱是多么执着而深沉。 还有不久的将来,在他就任陵南高校篮球队队长之后的那段日子里,他的队友们在前任队长的带领下和相田彦一君的情报指引下,隔两三天便会在社团活动开始后径直走出校门直奔海边,玩起一个叫做「活捉仙道彰」的游戏。 ********* 「然后你就加入陵南篮球队了?」 「嗯。」 「嘛,这货和队友们的关系看起来挺不错。」我低语。 「?」听觉甚好的仙道撇过脸,卖萌似的眨了眨眼。 「没什么~」 我弯起嘴角,心里默默吐槽,如果那时越野少年cos未来番组的平和岛静雄,甩出的是一台自动贩卖机,估计我和这货小命都难保吧。呃,突然好庆幸出场人物都是不会使用超怪力或超能力的普通青少年~ 「…八成是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仙道。〖真相帝模式〗扶额。 …… 「吶,小圆,」快走到本馆玄关的时候,身后的人轻声开口。 「嗯?」我回头看向他。对上对方的视线后,咽下了打算纠正那个坑爹称唿的言辞。 「……真好呢。」仙道定睛,意味不明地抛出一个句子,笑得温柔又无良。 我一怔,眼神游离打哈哈道:「呵,莫名其妙。」 「那么,我去找同学会合了。」 「星期天上午有陵南的比赛,要来看吗?」 「抱歉,海南也是同一天上午…重色轻校跑去给陵南加油的话,我会被生徒会长唠叨到死。」有着海南的学生和生徒会成员这样无奈且鲜明立场的我,颇感为难,遂苦笑道。 「唉~」仙道轻嘆,撇眉作无奈状。 有时候仅仅只是机缘不对罢了。 其实,自己非常想去看看循环赛里赢得比赛时的他,表情究竟会是怎样,是像平时那样淡泊地轻勾唇角,还是像一个寻常少年那般自信满满面色悦然。 ……应该不会这样简单吧,毕竟对陵南来说重头戏还在后面。 眼前在无形的压力面前表现得游刃有余的这个人,内心究竟抱着怎样的念想,我还无从得知。 目前只知道,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地笑着闯祸,或是表演投球失败后傲娇地憋出一句「都是篮筐的错」的熊孩子了。大概在我和他没有交集的那段时光里,曾经的那个爱耍小聪明装深沉的小鬼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情绪内敛的傢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受到时间君满满的恶意; 在无形的时光面前我就是一抖m(喂! 求留言求治癒 ☆、插pter.23 时光依旧不舍昼夜地向前行进。生徒会室摆着的,这学期伊始清香满溢的纯白风信子早就萎谢。六月是它的休眠期,要将鳞精挖出以备来年再度栽种——生徒会里,对园艺知识较为熟悉的ju谷佐和子这样对我科普过。 「赤色意味着嫉妒,紫色指悲哀与初恋的专一,黄色代表胜负,白色代表心静的爱……」 某次谈起不同色彩的风信子的花语,佐和子兴致不错,如数家珍,眼眸里闪烁着乙女情怀。 末了她说道:「不过呢,花卉里我还是喜欢铃兰多一些,前辈你呢?」 「唔,樱花和梅花吧。」想来,我这份喜好还算挺大众的。 ******** 周末放假前的大扫除,与同班的小野律子、原田让被分到了生物实验室。原田临时被喊去教员室,没来。小野虽然抱怨过,那个实验室里面的人体骨骼模型,还有瓶罐里浸泡的动物内脏标本什么的有点恐怖,最终还是摆出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和我同去了。 快到目的地,小野深唿吸,下决心似的说: 「松浦,待会你打头阵,我在后方接应你!」 「……」 开门的时候,吱呀吱呀的声音,还有随风鼓起的深赭色窗帘,有点容易唤起人的神经质。小野固执地站在离门一米开外的位置,等我煞有介事地念了一遍临场杜撰的高效快捷型消灾咒文,才肯进去。 器皿柜柜门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想来,这个实验室确实一直处于闲置状态,用来储物时居多。 海南大附属高学生之间流传的怪谈不算少,不过绝大多数是“信则有之”的产物。 前任生徒会长樱庭前辈曾经瑟瑟发抖地回忆说,那是他高二时发生的事情:有一天,逢魔黄昏,月亮还没爬上树梢,天色已转暗。他走在静寂的校庭里,无聊间目光一扫,竟看见一年级那排没点灯的教室其中一扇窗上浮动着阴涔涔的“鬼火”, “鬼火”后好像还栖息着一个不明物体,顿时吓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后来经证实,事实是,那天待在教室最后走的秋山前辈在尝试着用酒精灯煮速食面吃(※危险,请勿模仿~)。 …… 诺大的实验室,两个人清洁起来很费时。其他打扫的学生早都陆续回了班。任务完成后,这栋楼里几乎静得只能听见窗外樟树上的乌鸦叫。急着摆脱实验室诡异氛围的小野先走一步去处理垃圾。我确认门窗关好,方朝楼梯口走去。 偶然间,走廊那头的音乐教室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我不禁驻足倾听。 开头有些僵硬,而后慢慢变得鲜活流畅,听着端雅浪漫,施施然形成一段温柔的,愁伤的,令人心生怀念的旋律—— 萧邦的练习曲,tristesse的第一段。 恰巧是前世比较喜欢的乐曲之一。住院期间扮演失忆萝莉的那段日子,偶尔会对不闻丝竹声的病患生活腹诽几句,在心里回想着那些我前世搜罗的古典乐cd,还有因为我突发而永久性的“撒手不顾”而不得不劳心伤神去处理掉它们的家人。随遇而安,总是说起来比做起来容易。 弹奏者轻轻阖上门的时候,我依然杵在原地。 「松浦桑,」大概他没想到会被谁撞个正着,难得的,面上泛起些窘迫感。 第30页 「你…从刚才就在这里么?」 我诚实地点头。 神赧然。 这位骚年,没想到,你害起羞来如此绮年玉貌娇俏含蓄更胜妹子们一筹……算了,这事我还是不要告诉你比较好。 我们在飘浮着囧粒子的空气中一前一后走下楼。 顾及到神童鞋也许还腼腆着,所以尽管我对那段弹奏心怀赞嘆,也未置一词。 「见学那天…」走到教室之后,神陡然忆起什么,斟字酌句。继而却道:「不,没事」 接着他清明一笑,眼里似乎含着富士山化雪后的细水。 杀伤力和治癒力果然不容小觑。 「神!外面有个傢伙在转悠,好像是你们篮球部的哟~~」 零落待在教室的四五个学生之一,作为值日生的立川君回头喊了这么一句,语毕捲起袖管,开始擦起黑板上那幅班上同学闹着玩画的『咸蛋超人vs孙悟空』。如果忽略掉咸蛋超人脸上飘浮的那两朵粉云,该作品的立意倒可谓正直。 …… 来吾班一游的不出意外,是和神在社团里关系较好的清田。大概是闲不住,来找他敬爱的前辈提前去训练的。 神起身去拉开较近的后门,简单说了一两句便走回座位开始整理课本,而黑髮像菠萝的叶子般散乱丛生的清田菌则顺势抱臂倚在门框上,东瞧瞧西望望,打量起我们的教室来。 同样准备离开的我向清田点点头作为问候。 瞥到我手里那个黑色蝴蝶结封口的纸手提袋,他有点好奇:「这是神马?」 「我们部里剩下的骷髅燕麦曲奇,肉桂口味的。要尝尝吗?」我笑问。昨天部里的人还商量着要把这批产品全校推广。 「no!」哪知信长同学头顶着黑线一口回绝。 「啊拉~竟然被拒绝了,」我颦眉作忧伤状,啪的一声打开摺扇半掩面,戚戚吟起某首和歌: 「‘似风疾时,浪打磐石,碎裂如华,唯吾心伤’~」 被神听了去,换来噗嗤一笑。 清田嘴角抖了抖,直言不讳地说: 「少噁心了,这种被谁遗弃的角色算啥!?你还能演得再夸张一点吗?」接着思维跳跃,顿了顿道: 「后天就是和湘北的比赛了。」 我歪头,表示不解:「 ?」 「……好歹说点什么吧?」清田撇嘴,包子脸状咕哝。 噢噢~~原来是别扭版求激励啊。 于是我想了想,认真道:「加油,还有…别得瑟过度,玩脱了~」 清田:-_-# 且不论对方听到我好心好意地箴言相劝后那副表情是不是太感动所导致,反正我是被自己感动了:唉,像我这样内心充满善意的前辈可谓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呀~~ ******** 六月二十日海南对湘北一战,确是让人动容。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绘梨,只见她轻咬朱唇,交握的手放在膝盖头,不知不觉将手指捏得很紧。 观众席变得异常沉默,不知,那些并未特意为谁而观赛的人们是否在期待一场绝境逢生的逆转。 赛场上的两方到了最后关头愈加难分难解。 由于特殊原因未卜先知的我,在离结束只剩十二秒,也就是三井前辈出手投球的那刻,竟也产生了一丝真实的惶恐,直到亲眼看着球未进框,才轻轻阖眼唿气,带着点儿庆幸。 苦战以樱木花道的一个误传收尾。 裁判高喊「比赛结束」,数字止于88比90,海南险胜。 汗水濡湿的头髮下那张涕泪满布的脸直白地展示着樱木君的懊悔与不甘,还有与赛场上其他人相差无几的,对胜负所倾注的少年情热。 …… 多少人多少年后,待韶光逝去,蓦然回首,会不会隐隐觉得,同学少年时能毫无顾忌嚎啕大哭的自己,其实很幸福。 …… 离开场馆,和绘梨往巴士站走的路上,一群服装有点眼熟的女生队伍风风火火从旁刮过,仔细一看,她们还举着一面条幅,上面正儿八经地写着——『流川枫亲卫队神奈川本部』。 我目送那群菇凉们远去,语带小忧桑,道: 「托新闻社的福,吾早有耳闻:昔时仅有三人的‘面瘫亲卫队’已发展壮大为一个市级团体。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再过些时日,我们学校的啦啦队,陵南的xx果敢,还有翔阳那批只会敲瓶子的森林绿,和她们一比怕是拍马也不及啊!」 绘梨不给面子地斜睨我一眼:「泥垢了,少在这儿有事没事的杞人忧天!」 见她有心情吐槽,我委实安心不少。 今早她同我碰面,沉默半晌,才幽幽告诉我说,周一那天,她把心一横,狠狠将三井前辈堵在了楼梯口,话还没说上一整句,就被三井前辈的基友撞见,不由分说地给搅合了。 那个叫崛田的前辈思维方式既简单又不良。他似乎听说过绘梨在湘北甚至湘南一带格斗类社团的名声,于是委婉地表示,还请女壮士高抬贵手,他家小三膝盖才好不久身心需要调养经受不住辣手摧花什么的……总结成一句就是——劫财可以,劫其他的不行。 崛田灯泡男自顾自地替好友“解围”的过程中,三井前辈的俊脸白了红了又黑了,最后忍不住提高声音对崛田前辈道:「说够了没?说够了就快点回教室!」 然后神情复杂地望了绘梨一眼,死拖硬拽着崛田前辈走了。 我完全可以想像,绘梨那天必定是歷经了很痛苦的天人交战,才没把崛田前辈送到三途河旅游。 ☆、插pter.24 湘北输了球,世界还是得照样运作,此日正午,街角粉蝶翩跹,神奈川的阳光灿烂得不减半分。 走进街角一家小餐馆,看着坐好后的绘梨言语很是顺熘地要了碗豚骨拉面兼一盘炸鱿鱼并三只饺子,方才还思忖着她今天的食量是否会酌情减半的我默默别过了脸。 「哟,这不是松酱么?」 本来就不大的店面里,斜前方桌子上的棕毛少年不是秋山会长那厮还会是谁? 接下来,他一脸正直地挪到了我们这一桌,还对我眨巴了下眼,其中蕴藉算不上深刻的潜台词大致可翻译为:『让我和你们一起吧一个人吃饭很孤独的有木有~』。 绘梨对秋山前辈的加入没什么不满,简单寒暄了两句。 「小笠原前辈他们呢,怎么把前辈你抛下了?」 我抿了一口店家赠的茶水,温良恭俭道。某本古书上好像说过,戳人要戳痛处。 「唉——」 对话展开到这里,秋山前辈禁不住长嘆一声,连刚上桌的蒸笼荞麦面也顾不上吃,一脸怨愤又无奈地控诉道: 「那群没良心的混蛋去海边烧烤了。走之前椎名还板着脸对我说,生徒会不可一日无主,留我驻守学校……等他们走之后我才发现,今天是星期天根本不需要回校啊岂可修!」 正在往小瓷盘里倒调味汁的绘梨抬起头,望了眼这位貌似被同伴们“抛弃”的前辈,大概心里在吐槽他混得也忒悲催了点。 第31页 「……」其实,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对秋山前辈说什么好。 椎名他们独独将他一人留下,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去年的烧烤party上,他让本该飘香满溢的好食材分分钟化为黑炭的特殊技能给生徒会其他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犹记得现场泛起了一阵阵阴寒的杀意,甚至看到有个没控制好情绪的环保委员抽出随身带的网球拍时,我也没觉得太意外……可惜那位同学心理素质没过关,一紧张将球打偏,小黄点最终消失在海平线。 后来他在小黑屋被审讯的时候,坦白陈情说,自己只是想为那没吃进嘴就香消玉殒的白薯君报仇雪恨而已。后来,我们都对他没有当场击中会长这一点深表遗憾(咳,礼节性地)。后来的后来,那位同学自然是改过自新,悔悟到学艺不精就出来混实在是对不住大家的苦心教导,于是,决定从今往后一心一用,辞去生徒会职务,全身心投入到海南大附属多年来被大众忽视掉的网球部振兴工作中去。 …… 「唔…不过话说回来,」 看似气消了不少的秋山前辈吃了几口面,方道: 「刚才我出来时看见和泉那只铁公鸡被他的学弟们扣押走了,说是他亏欠了他们无数顿饭今天说什么都要让其兑现,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平和舒畅多了~~~」 这下,轮到我喟然长嘆了,「将自己的境遇和他校节操早就碎成渣的前(bian)辈(tai)进行对比,并在此基础上产生优越感……会长大人唷,恕我直言,这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人艰不拆嘛,松酱~!qaq」 此时正用嫌弃的眼光回敬眼前这个依仗着一张嫩脸装萌卖傻的前辈的我,并未分神去揣摩绘梨嘴边一闪而过的笑意。 …… 昨夜睡得太晚今早又准点赶到体育馆看比赛,又值午饭后,我的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坐在熟悉的巴士的靠窗座位强撑着,直到确认窗外的绘梨少女变成特小号之后,我便果断放弃和睡意抗争——闭上眼专心补眠。 路上的光影在意识表面跳着舞。思绪朦胧渡到梦与现实的混沌交界处,道旁民居传来谁人古琴欲说还休,似一曲言不尽千年古雅峨峨汤汤…… 待我乍然醒来,卯足精神将惺忪睡眼切换到『日和』兔美般的犀利眼之际,其实已经坐过了很多站。至此,只得暂时发挥一下凡事往好处想的乐观主义精神,在心中暗嘆,还好眼前的地方对我来说不算陌生:是离横须贺线某站不远的位置,市北偏北。 附近还有座鎌仓时代的临济宗寺剎,若再徒步往前走一段,就应是声名远播的紫阳花寺了,这个季节正是浅蓝粉紫花色蔼蔼。 揉揉脑袋下车,过了一个交叉点向东望,古木丛生的山麓掩映着初夏的生机,大片新绿墨绿交杂,还有两株身姿颇为妍雅的花儿不知是不是芍药,泠然俯看着道上零星的行人。 山上那座以国宝级舍利殿和梵钟闻名的寺剎在海外的人气有些不敌市南端的江之岛,这大概和它缺乏一些一听很浪漫细想有点重口或者一听就基情满满的故事有关—— 比如有关江之岛的传说之一: n年前,有条很喜欢为非作歹的恶龙把这片地方搞得生灵涂炭,后来对一位女神一见钟情,遂弃恶从善,终于以实际行动博得佳人欢喜并跨越种族障碍与之结为佳偶。可见,美女与野兽这一题材在东西方都很受传说制作人的青睐。 又比如说,岛上“稚儿之渊”这个景点其实缘于一位跳海自尽的少年僧。相传鎌仓时期,建长寺的和尚自休某日前往江之岛拜祭神明时路遇两位同行,对其中那个容貌清秀美丽的少年僧白ju一见钟情,回去之后便陷入单恋相思成灾……传说的结局比较虐心:少年僧在岛南端留了首诗后纵身入海,不久得闻此讯的自休也留了首诗,追随而去。 …… 某天中午,我在去买炒面面包的路上灵光一闪,悟出了如上所述的“简论旅游景点人气值与罗曼蒂克传说的关系”,自豪感成倍上升,突然想找谁倾诉一下。刚要哀嘆绘梨为何不在我们学校时,眼风扫到一抹金色,遂觉得可以退而求其次。 于是,我在海南第一任校长的铜像前找到了秀吉君,且用鱼肉肠收买之,领它走到一看就很适合谈心的,地理位置较为僻静的小池塘边,对目光很快被池中锦鲤吸引的秀吉君认真阐述了一边自己的基本观点后,果然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还意外收穫了对方应和似的一声「汪汪~」。 几分钟后,好似远处滚滚尘沙渐近,原来是清田风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不知为何,还倒拿着一把扫帚,喘了几口粗气,死瞪着我悬在秀吉脑袋上准备拍它的那只手,颤抖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在背后说你阴森狡诈说你是妖怪前辈都是我不对!但你先放开秀吉,有什么不满沖我来!」 我:「……」 等待着间歇性言行犯二的清田君的,自然又是一份洋洋数千字悔过书的悉心创作故事。 …… 我在山麓下犹疑了片刻,发觉天色不那么明朗了,云层叠起,就打消去紫阳花寺附近茶庵尝尝家父极力推荐的焙茶的念头,步伐匆匆掉头往回走,边走边懊恼着早晨出门时不该太过相信昨天的天气预报,顺手带把伞才是这个季节的明智之举。 直到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来时路。 眼帘里映出那人也许不知多少次独自坐观海潮时都带着的笑。 随着头很快被深蓝色雨伞的阴影罩住,我才肯定自己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轻声对来人嘀咕了句:「…还没下雨呢。」 仙道眼神戏嚯,说:「信不信,我数到三十之前就会下雨?一,二,三,四,五……」 我自然撇撇嘴表示不信。 而老天似乎更愿意站在仙道那边,还没等他数到二十,绵密的雨滴就啪啪嗒嗒地落了下来。 沉默片刻,我悲愤地望着远空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仙道咳了咳,忍笑着说:「我还是头次听见夸别人时顺便把自己也夸一遍的。」 听了这话我在心里直吐槽,我明明是赞美自己顺便提了一下你而已。 在往车站走的路上,咫尺之间是仙道举着伞的右臂,如今已比我大了许多的修长手指看起来沉稳有力。如果是从前没认出来的境况下,和他校花魁这么走在一起说不准会让我有点侷促,但此时此刻却意外地心平气和,大概是认出其本体(……)之后,觉得好歹也是曾经一起做坏事不留名,产生了阶级友谊的小伙伴,再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就太显矫情。 暗嘆了口气,我观察这货的现阶段容貌,确实比数年前容色皎皎多了,虽然是篮球运动员,但非常幸运地没有发展成他们队长那样的粗犷型,白皙勃颈处可称得上是“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如此一番打量,待他噙着笑深深看我一眼才收回视线。 后来仙道语带抱怨调侃说,这一天被我用充满“吾家有女初长成”意味的眼光盯着看,鸡皮疙瘩差点都冒出来了。 第32页 …… 快接近车站的时候,雨声减弱,极易变脸的天色开始转明,绵雨似雾似幻。 即使如此,短短骤雨已经让我的制服裙沾湿了不小面积,瞥瞥仙道的衣服,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对了,你会怎么在这个地方的?」我问了从刚才开始就困扰我的问题。 仙道示意我往道路最旁边挪了挪,然后停下了脚步。我只得也跟着停了下来。 「该不会是…跟踪吧?」我顿了顿,抛出自己的推测。带着点小心翼翼。 仙道明眸纯粹却难见其底,坦言回答道:「是的。见到你在车上,像是睡着了,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熬夜可不好,女生不是很看重美容觉的吗。」 对于少年的提醒和善意,我心里十分感动。 「谢谢,以后会注意的,只是偶尔罢了。还有,」我语气真诚,很担忧地说: 「就算跟踪也不要这么慡快地承认啊,你这样发展下去,万一以后被捉进警署怎么办?」 仙道:「……」 巴士来了之后,仙道君秉持着“让女生一人淋雨回家的男生不算是男生”这一观点,无视我吐槽“雨早就没了”,同我一起上了车。后来更是心血来潮说,「从前就很好奇,小圆到底住在哪里呢~~」,无视掉我想起什么后胆战心惊的表情,微笑着发挥绅士精神,坚定不移地将我送到家门口。 我顿悟过来,觉得这货一定是故意在报復我刚才说的话。一定是的。 「小千回…」正在院子里打理沈丁花的母亲大人一抬头,笑靥突然僵住,愣了片刻之后笑得更加灿烂亲切了。这该是多神速的应对能力啊。 缘由不明,我萌生出想死一死的感觉。 但此时大概过于心死,所以,我干脆面无表情了。 「啊拉,这孩子真是,突然带客人回家也不打招唿~~」 「伯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仙道彰,从前在东京和千佳就认识的…」 「东京?是不是这孩子小学暑假的时候…哎呀,当年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了。」 「哪里哪里。」 于是乎,仙道在我家顺便吃了顿下午茶,顺便在欧卡桑的提醒下参观了院子里我国中时代将鹅卵石半埋在土里制作出的四界之王魔法阵。继而,他看了我片刻便转过身去,双肩发抖得很厉害。 我磨牙道:「…想笑就给我慡快点笑出声来!」 然后他真的没讲客气,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这天之后,我在学校里每每听见有谁说陵南的仙道彰不仅相貌出众,还称得上是他们学校“和蔼可亲有良心”的学生楷模的时候,就默默别过身,望着万里长空一声嘆息—— ignorance is bliss. 『无知即是福』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此章补完╰( ̄▽ ̄)╮ 此坑不会弃,也不能保证何年何月会填完;但还是坚持he(傻白作者难得良心作祟。 原谅一个最近又老了一岁的傢伙的碎碎念。 ☆、插pter.25 很久之前我数度做过同一个梦。 梦里是望不尽的,理应说是见不着彼端的秋日糙原。 吹过耳边的风声,就像托尔金构建的中土传说中长生不死的精灵在咏唱着听不懂的调子,空灵却寥落。视野里舖陈而就的金黄和金绿色随风混杂。时间忽的递进,夹杂着糙和泥土气息的风突然变得急促,沉淀着金色的背景里出现了一个奔跑的孩子,无拘无束地跑着。 没有原点,没有终点;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没有被谁追赶,也没有在追赶着什么。 仿佛整个时空就剩下这一个孩子。还有这片不知名的旷野。 梦醒来的时候单单左眼会流一滴泪,方知人太空虚太不知所求也是件不好过的事。 ********* 常言道夏至初候鹿角解,奈良鹿的标志性头饰近来有没有应验这条诅咒我不知道,倒是生徒会的一个后辈上星期请假回了趟长野看奶奶,周二回来上课,顺便给生徒会捎来了几只有他们老家“夏季风物诗”美誉的源氏萤火虫。 动物保护主义者秋山前辈见了直唿造孽。管财务的椎名却扶一扶眼镜连道了两声可惜,见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明就里,便补全语意道——海南关门时间有限制,晚上不能把萤火虫摆在生徒会室来吸引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小羊羔参观并让他们留下铜板意思意思,真是太可惜。 我自肺腑地感慨:刚入会时还将阿堵物看得很淡的椎名因为两届会长的大手大脚而逐日养成今日这么丧失的敛财属性,还有那么点囧然地腹诽,谁会吃饱了没事跑到生徒会室来看虫?未曾预料到的是,是日,远在几个街区开外的湘北高校颳起了一阵跨年级的围观热潮,而且围观对象还是普通(?)人类。 且说,星期天那场篮球比赛在这周还发挥着不那么令人意外的后续影响: 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八卦:据说今早有人目击到本校的牧前辈剪了个新髮型换了副新气象,连素来眼光挑剔的美术老师阿部先生碰见他,都不禁点了个贊,云:“可以去附近大学的一年级混大课听了~!” 而牧前辈的反应,似乎颇为欢欣,背景好像瞬间绽放出几朵小花。 我想像了一下那场景,总觉得有一阵哀而不伤的凉风轻轻地吹过。= = 少年心事总是诗哟总是诗,神经敏感被人言语所伤总是难免。 …… 对于海南湘北一战,那天吃下午茶的时候,我不经意问仙道“有没有什么感想想抒发一下”,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足我面子,绷起脸正经地回答: 「硬是要我说感想的话……你不觉得县里的体育馆总是灯光打得不够多不够亮堂,导致无法照出我的头髮有多么好看吗?」 我淡淡看他一眼,即刻打算到书房拿出那把孤独寂寞冷了一百多年的长刀,让它尝尝久违的蛋白质。 「噗,别这样嘛,表情怪吓人的~」仙道抬起胳膊阻止道,笑眼流光, 「不逗你了,我直说就是。你们海南还有湘北今年都挺强…但你不必担心。」 我愣神。 原来,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无需言语就瞭然自己心中的念想,温暖得让人想打破孤独城堡的障壁。 …… 仙道宽慰的话里是毋庸置疑的年少傲气。 虽然这货偶尔会透出一股“我随时可能看透红尘闭关修行/修仙,多年后神奈川将出现一位有史以来最俊俏的高僧/真人……”如此这般万事如浮云的气质,但关键时候,心态还是和实际年龄保持一致的。 我正往杯子里添茶的手滞了几秒钟,一时间有些憎恶命运开玩笑似的嘲弄。 纵使眼前的人是个懂得所求而不强求的傢伙,若是连续两年都无功而返,心情怎么可能会逍遥自在的起来。 之所以这样揣摩…那是因为我本人心眼可能不如他大不如他看得开。 第33页 压抑起心里的嘆息,我给仙道面前的空盘子添了一块司空饼,抿了抿嘴,道:「那我拭目以待喽~」 正与我家猫头鹰香炉相瞪两不厌的仙道闻罢,抬起眉眼,朝我狡诈jian恶地一笑,说:「竟然不反驳?」 「……信不信今晚我就做个稻糙人往死里钉?!」说这话时我有些心虚,还有种心思被看穿后的愠恼。 「唉唉,心真狠吶,」仙道感慨,语带沉痛感。接着转移话题,「对了,有便签纸吗,还要一支万年笔~~」 我:「?」 他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为了不重复过去犯的错误~」 …… 俄而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看着仙道低着豪猪头在两张牛皮纸便签上工整地写上他的名字和他给我起的那坑爹的外号,且在他名字下列了一串数字,再将两张纸一併递过来,我的嘴角稍微抖了抖——不就是互换个电话号码么,你形容得那么文艺那么哲理作甚?! 不过,这几个字的笔势和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虽然不能打包票,但总归有些隐隐的预感。 我无语半响,揉了揉额头,说:「你可曾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捡到过海南魔法部的徽章还寄过一封归还信?」 仙道一听,望着我的双眼顿时显现出看神棍似的不可思议,其后想通了,怔住,「难道说…」 我示意他在客厅等等。 数分钟后,他端详着我拿给他的信纸信封,良久沉默后一声轻嘆,露出在我看来又高深起来的微笑: 「这确实是我的手笔。」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曰业曰缘”? 在自己的猜测得到肯定之后,我稍稍扶额,感到这个次元某些时候真是小之又小。 「话说…陵南失物招领处这个部门应该是你凭空杜撰的吧。」 「嘛~这个就别计较啦~~不过,如果早知道那徽章是你的,那天我就会制止池上桑用抓过椒盐烤鸡翅的手去摆弄它了。」正直模样的〖?〗的仙道君托着下巴回忆道。 「…你存心膈应我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次发表日期——2014-08-31 21:41:52 标题取自佛家经文,与实际内容无太大关联,纯属凑字。 ☆、插pter.26 在一个人年少的时候,对于她(他)来说,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也许是对方外表格外秀逸惹眼,一颦一笑自有风流;也许是对方个性活泼,言谈举止中都带有天然的喜感,有意无意之间总是能让心里积压的郁郁一扫而空;也许只是在上学和归家途中往往復復的照面,直到这种平常事印刻进记忆的磐石;也许只是遇到不大不小的麻烦时恰好得到了一次善意的相助…… 更多时候,也许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让持有恋情的人深信的,确确实实的理由。只是单纯地,本能地感觉着,喜欢便是喜欢,仅此而已。 我并非不能理解绘梨对三井前辈的执着,但有些时候却会从心底怀疑爱慕这种感情本身。 物盛而衰,天地之常也。 浓烈的情热随着时间消散之后,还有什么残留在灵魂之中?未来的某天,一人独处的时候,在静寂的记忆隧道里回头望去也一无所见的话,又有什么可以证明感情的存在? 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不解之谜。 想到这里我合上从学校借回的《追忆逝水年华》,下楼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除杂糙。 六月流向七月的日子,在校园巡查的我感到略微紧张的气氛开始瀰漫在海南大附属高。 这种空气里随处可嗅出的忧郁感在高一走廊上的成分更加偏向神经质。 海南大附属在神奈川这数十年的声名,如果将它比作一幅山水图,那么高中男子篮球部在全国大赛的不间断出席可谓是落成寒松奇石的神来之笔,而多年来让头髮花白的校长先生每年在毕业典礼上都开心到比平常多吃几片救心药的高升学率,才是笔墨中的岁月积沉。 由此可简单推理,校方必然很看重进校学生的大考成绩。 因此,比起二年级三年级这些已经在各种统考中或沧桑或麻木的前辈们,刚刚进校的一年生的心情自然多了分忐忑。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午间替风纪委员巡视走道,不意听见了这么一段对话。 「唉唉,这不是今年再版的【哗——】英语语法吗……等等,信长,你这书也太新了吧?你到底翻过它没有啊?」 「啰嗦死了谁要你管!哼~本人不看参考书也照样能对答如流~」 「喂喂,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传言说今年出题的是高年级教研组的老师,想轻松及格恐怕没那么简单唷。你还是好好复习下你那渣乱差的语法比较好。」 「不就是次考试而已么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部里的远山也是,在休息喝水的时候,我还听见他默背三角比公式神马的真是够了!」 「哥们你数学好当然不怕。我恐怕下午又得翘掉社团去上补习班了,再不加把劲的话,暑假就得去祭典摆摊卖炒面挣零花钱了啦,这糟心的人生~」 「…啧,怎么一个个都这样,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啊?!」 对话以原文中的“信长”语带不屑的嚷嚷结尾。 足以见得当统考临近时,其心灵之无畏,态度之作死。 那天下午放学,我把以上见闻如实向神描述之后,这位乐于提携后辈的,责任心强烈的未来海南队引领者用交握的双手放在课桌上撑起下颚,眉心微蹙思考了一会,清澈的大眼睛里认真满满,道:「看来得找牧前辈宫益前辈他们商量下,抓紧时间整理出七八套一年级的模拟题了。」 为了让清田不成为海南篮球队歷史上第一个因为期末考不及格而被教研主任勒令停止社团活动的超级新人,好前辈。神宗一郎看起来也是很拼的。 「对了,松浦」 「嗯?」 「昨天晚上我去江之岛散步,逛了逛鸟居附近新开的一家玻璃制品店。那儿有卖彩绘风铃。嘛,感觉你大概也有兴趣就顺手拿了份这个……」 神从书包里翻出一张色彩鲜明的宣传单。 纸上印刷的写真是这家名为“菫”的店铺独创的q版小动物风铃,连龙这般具有威严感的上古神兽都给画成了眯眼打唿噜卷着尾巴的邻家萌宠模样。令人在意的是,其中那对雪白的小兔子可爱得不行。 「吼吼吼这情报真是太令人受益了~神君你真的好有爱好天使~o(*?▽?*)o」 「……你还是把它还我吧。」 「我错了,不是天使,是神一般的小伙伴!」 「唉,算了,随你。」神轻嘆道,窗前薰风吹过他前额的刘海,有种细如被冲散的薄云的恬静感。「不过,再说花什么的就真不认识你了哦~」 「……」呃…被很温和地警告了。话说这都是一个月前的旧事了吧,原来你也挺记仇的啊。 自在的层云染上金边,少年情不自禁往窗外看去,长睫毛扇动下双眸秀雅。 第34页 有点难以想像的是,这位日常的笑容偶尔会带上些青涩的同窗,在海南对战武里取得胜利,标志着海南连续十七年夺得县冠军的那一刻,竟像个孩童般张开双臂无比兴奋地与队友拥抱。 那一天原本对绘梨胡扯道“因为学校有事处理只能看一场”的我,眼看要完美熘走,然而走到体育馆出口附近的时候,也许是脑神经间歇性抽风吧……默然踟蹰几分钟,又掉过头混入流动的兴奋的观众们进入比赛会场,独自在最后一排找了个珍贵的空位子,就坐,然后细看广岛之夏的门扉如何对那个傢伙关上的过程切实地发生在眼前。 其实,也并不是原先想像中的那么无可奈何,那么…煎熬。 因为坐得特别远,我根本没看清那一张必然是汗水淋漓的脸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人心随着时间的洗鍊,会变得更愿意让苦闷与淡月星辰共生相伴。日光之下,我们倨傲地挺直腰杆,为了那点稀薄的自尊,毫不在乎地隐藏起自己,笑对捉弄人的命运。 和那些明明磕碰到自身却依然发出悦耳音色的风铃有种微妙的相似。 遥远记忆里清清冷冷的旋律,像谁的心在下雨。 那天晚上,我发现复习了两个小时数学却一题都没有看进去之后,囧然掩面且长嘆息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去打电话。中途还忍不住对自己丢人的行径进行吐槽:明明是在住了七八年熟络得如同自己家一般的房子里,走起路来为毛要这么鬼鬼祟祟啊?! 刚开始对照那张便签纸拨号的时候,我按键的动作还很流畅,可是,随着表示准备接通的嘟声作响,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后悔。我开始忧虑:无论将要说的言语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对此时的对方来说,全都是多余的。 然而,这天等了很久,电话都无人接听。 ************这是传说中丑萌的分割线************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3 湘南的夜总是融合着潮骚的咏嘆。坐落在海岸旁坂道的一家家民居映着灯光,尽显安和气氛。不远的江之岛如同保护者一般俯瞰它的故里,可能因歷经不同时代看尽沉浮故事,目光是沉静而悲悯的。 与湘北一战结束后,独自跑去吹了趟海风的仙道彰顶着髮胶已所剩无几的头型回到公寓,沖了个澡换了套室内服,再抬头看钟时,时针分针秒针恰好重合。 倚在沙发上,今天队友们涕泪满面的样子还残留在少年的脑海里。 又是一年梦尽时。 呆愣了一会儿之后,仙道才注意到,临窗桌上的电话显示灯和平时颜色不同。从上个星期开始,不喜被生活中任何条条框框束缚的他开始在睡前习惯性地扫一眼自家电话君。 某种预感促使下,少年很利落地走过去,发现那果然是他认识的号码。而且显然没有任何留言。 真吝啬。他笑着在心里抱怨了这么一句。 第二天下午,仙道抱着一种“嘛~教练他也青葱过应该能理解吧~”的心态翘掉了篮球队一群人在夕阳下沿着海道线奔跑以此重振士气迎接新挑战的热血活动。 归宅之后,仙道大致估算了一下某人的晚饭时间,拨通了电话。唔,稀奇的是,这种不算长的家庭电话号码居然没有一次性拨对,难道是因为紧张吗?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电话那头有人拿起听筒的时候,头脑拔群的仙道同学早已为可能发生的不同情况准备好了相应而温和有礼的应接方式。 然而接下来那段压根没听人说完整句话就迳自响起的,语调毫无起伏,语速快而句意条理分明的高冷男声还是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恶意。 …… 「您好,长话短说,在下松浦飒也,目前正在煎小牛排,有工作上的事情请联繫花本编辑。在此申明一下,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和编辑部内已得到“你不是变态”证明书的几位先生之外,松浦宅不欢迎任何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男性的电话访问,当然,实际访问就更让人徒增困扰了。内子的娘家人是道上混的,所以,你懂的。谢谢再见。」 紧接着是干脆慡朗的挂断声。 仙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诈尸啦~( ′ ▽ ` ) 没想到我还会更新吧啊哈哈哈 三个多月不见还好吗。我还是老样子。岁月无情哟 大冬天人在异国就特别想吃水煮鱼之类辣椒满满的川菜有木有(口水~ 还有不到十天又是新哒一年,愿大家平平安安吉祥如意。 小修,首次更新日期2014.12.23 ,15:58:42 预计下章更新时间2015.01.11 ☆、插pter.27 犹记得期末考最后一天最后一科英文考完,伴随着威斯特敏斯特钟旋律响起,海南整个校园从寂静转向嘈杂,继之,这种嘈杂越来越欢腾奔放,最后演变为问捲纸橡皮还有教科书四处飞舞,甚至校园上空传来噼噼啪啪的花火声…… 「岂可修这群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ーーー!!」 我约了小笠原前辈准备去生徒会沏茶烤饼干,用最经济实在的方式来庆祝考试结束的时候,看见楼梯过道尽头那边,教导主任鹤岗老师正呈现出抓狂状。 「嘛,有什么关系嘛,就让他们放松一下不也很好吗?」随之,常年西装领结每根白髮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校长柳元先生开始劝慰起同行的年轻人来。 「不行,我得把生徒会的秋山找来,要他好好整顿一下这群…」教导主任理智思考后决定积极採取行动,制止一切萌发的或生长中的歪风邪气。 「哎呀,秋山君准备的那个超大号白熊风船挺有艺术创造性的嘛~~还能显示出海南的雍容气派~~唉,想当年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条件真是艰辛得很,艰辛得很吶~只煳过一只天灯…」 校长已经完全无视了他,扶着窗户遥看校庭,对楼下兴致勃勃加入到环境破坏活动中的生徒会长没有任何诘责的意思,反而惺惺惜惺惺,还开始忆惜年少。 于是,这位去年才走马上任,还没过三十岁的年轻教导主任第n次抱膝蹲在角落里一边郁闷地种蘑菇,一边碎碎念:“真想辞职不干了啊,再在这群神经病身边待下去人家铿锵的人生主旋律肯定会跑调的啦…” 路过的学生们纷纷抖掉头上的黑线,默默从旁快步离去。 回家之后,晚餐时分,我啃着父上新研发出的香糙烤肋骨,口齿不清地描绘着这种学校冒出的囧人囧事,母上则笑着嗔怪道“慢点吃,吃完再好好说”,然后往小陶壶里加了些煎茶泡开。 ********** 大概是看了一档美食节目后重新燃起了大学时代的料理王之梦,最近一个多月,父亲坚持隔两天近一次庖厨,而且主攻肉类。 令裕子妈妈惊奇的是,多年没碰过锅和铲的一家之主做出来的菜餚竟然可以入口,而且,暂时还未引发任何食物中毒和消化道问题,可见掌勺人基本功之牢靠。因此她放下心来,认真享受多出的清闲时光,有时实在无聊,还会看看高校篮球比赛的直播或转播。 第35页 后来想想,这也许是松浦家八月份后院着火的间接原因——母上被电视机里黑髮飘逸冷眉俊目的流川小哥触动了尘封已久的初恋情怀,伤感地说,流川君的脸和她国中那个总喜欢惹她生气,但转学之前却突然向她告白的邻桌男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听到那些话的我有点想吐槽:“难不成,上帝他老人家还会时不时用复制粘贴这种敷衍的行为来表达他无数年含辛茹苦为全人类进行相貌分配这项工作的不满?” 而前一刻还噙泪讲述自己弃篮球从文之沧桑半生路,哀嘆那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父上大人立刻把涕泪收拾干净,怨愤地拍案宣布:松浦家家规自此要加上一条——“杜绝观看所有篮球运动节目”,不然他就处理掉电视机;发现此法不通后,更加走极端地妄想引发全区断电,大家一起回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结果他们俩夫妻因此大吵一架,冷战了好几天。 ********** 镜头拉到这一日天风紫霞淡如烟的傍晚。 朵颐完肋骨,满足地擦擦嘴还打了个饱嗝之后,我想起某件在心里搁了些时日的事,思量半晌,还是决定问一下自家父上,道:「对了爸爸,前两天下午妈妈去朋友的花艺展捧场,我在魔法部里参加鍊金术辩论会忙得很晚,所以,都是你最先到家的吧?」 欧多桑停下倒酒的动作,「对啊…」 我放缓语速,打算无视从心底滑过的因为有所期待而萌生的紧张,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接到过一个326开头的电话?」 「……」他没有回答,而是默然推了推新换的眼镜,单手撑起下巴,看似发起了呆。 「你爸爸这是陷入了他特有的回忆走马灯模式哦~^ ^」一旁的裕子妈妈见我不解其意,遂说明道。 我:「……」 这技能还真是逆(che)天(dan)啊。 父上摆出这种思考者的表情,让我们错觉他脑内或许真有一台自动型回忆放映机。 约三分钟后,一直面部表情毫无波澜的他脸色陡然一凛,大概是寻到了些蛛丝马迹,遂即从记忆搜索模式中退出,回归正常,对我们说: 「确实接过一个。五点二十多我刚好在调酱汁忙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等等」 只见他一副远目状,又想到了什么,镜片下微现寒光,语气纠结起来:「小千啊,能不能告诉papa,打电话找你的人是何方妖…啊不,哪一位?」 「陵南高校生徒会公关外联部部长。」 我捧起茶杯吹吹热气,替仙道那厮随口胡诌了一个如果存在的话便最适合他的职位。 父上大人看似还想说些什么,被裕子妈妈瞪了一眼,只得作罢,悠悠嘆了口气。 …… 当晚,我在房间里熬夜,发呆。 虽快到小暑节气,夜风也不算燥热,我从书桌前起身套了件茜色钩花披肩,又躺到床上打了个滚,捏着小熊布偶,细听院子里响起的类似纺织娘的虫吟。风陡然大了些,如今挂在窗边,那一年从松浦家旧宅带回的铁制红金鱼风铃便丁丁泠泠唱起唯有它自个儿知晓的旋律,不知喜乐。 视线转到那张贴在挂历上的牛皮便签纸,我楞了许久,感到世间很多偶然难以用常理解释,又因为自己太介怀他是否颇具良心地回了电话这件事而心中惶惶。 从前,仙道彰这个人对于我来说,无论长得多么倾城倾国或智商多么睥睨人类,都仅是个高端大气的路人甲罢了。知晓他就是那个熊孩子之后,我便陷入思维上的苦恼:虽不能推心置腹,也不好以泛然之交的理论来保持彼此的距离,亦不愿拒绝他给予的善意。心里也清楚,起初这始于对过去的不舍。不经意间就对其卸下防备,喜怒随心,仅仅是因为那短暂的盛夏年光里,稚气未脱的他毫无徵兆地闯入了我为自己画的一方牢狱。 时间往前推若干年,灵魂才移居二次元神奈川不久,一直对周围人温良以待的我默然在心底保存着抗拒,对尊长客气疏远,与学校的同学一起嬉闹玩乐也并非真意。而最初也是唯一一次回老家消夏,偶然与十岁出头的仙道相识,窥到这熊孩子明眸里敛着不张扬的锋芒和明明相当自负却故作谦和的糟糕个性之后,我竟恍然感到久违的放松与自在——在一个颇有慧根的奇葩小学生(……)面前,即便不能直白坦诚地跟他说“臭小子任你再聪明也想不到你家住二次元吧哈哈哈”,至少也不用像对待同班女孩那样,矫情地双手相握满眼星星和他撒谎道“人家也坚信王子的吻一定可以能让睡美人甦醒的说~!” 而现在,看场早知道结果的比赛都能歷经情绪上的各种复杂变换到最后还无比悲怆,我大概也许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素来冷漠自持的心灵到底出了何种故障。 …… 很多人在描绘自己坠入恋情的时候,会用到类似“心头小鹿乱撞”这种直接揭示普遍真理,或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这种充满意识流和想像空间的表现手法…… 如今正是窗外月朦胧,夜色凉如水。 我闲来无事,默算了算当初与仙道那厮相遇的时候,心理年龄究竟长他几岁之后,听见了/自己积攒了两辈子的节操/碎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嘛,从治癒繫到自愈系。(⌒-⌒; ) ☆、插pter.28 七月到了,海南大附属的学生开始暑假倒计时。顺带一提,县内其他高校的生徒们,从秋山前辈与我们分享的情报来看,大多数依然在迎战期末考的多彩心情里煎熬。 相模湾一带察觉到盛夏脚步就快远道而至的某个日子…… 「唉~~」一向比较喜欢旧式日系风扎两个三股辫的我如今披头散髮,弯膝坐在地板上,愁眉不展。 「ne,我说…这已经是第二十八声了哦。」 霸占了我的靠椅的绘梨少女额头十字有扩张的趋势,语气嫌弃,说: 「你让我丢下学业,大老远从邻市跑来就是为了听你在这里矫情地唉声嘆气么?」 「妹纸,此言甚是不妥。」 我纠正她的错误,肃然道: 「首先,苦读不如乐读,学习要讲究有张有弛。其次,你我两家都临近两市交界处,南北相望,搭车也不过五六站路,不能叫做大老远。再者,人家可是诚心诚意沉浸在忧伤里呢!」 绘梨听了这话,顿时嗤之以鼻,道:「你够了。要是你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没把软糖往口里塞,也许会增添百分之十的说服力。」 「人生难得煳涂,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好嘛绘梨酱~」说罢,我懒洋洋把头搭在靠垫上,闭眼,半晌无语。 「少摆出这副小忧桑的模样,等等……二货,不会是生理期到了吧? 」 「唉,你猜对了一半。」 「呵~」绘梨妹纸颇高冷地鄙视了我一眼,「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理由?冬假地震那天还傻呵呵在院子里烤番薯的女人懂得神马叫做敏感纤细?」 第36页 「…人艰不拆啊。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往你家打电话问情况报平安,裕子阿姨告诉我的。」 窗外传来麻雀们唧唧喳喳的声音,给这七月初的日子落上一笔新鲜的朗快。 我復又长嘆一声,寂然望向屋外景致:市道汽车来来往往,寻常人家屋瓦延绵,晴空被飞机云遥遥划过一道白。 窃以为,做人有时候得讲究一点投桃报李。既然绘梨以前对我倾诉过她无端恋上一个中二男的青涩故事,我也应该和这位亲友分享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亚健康心理状况,于是酝酿纠结许久,开口说起自己忧郁的来源: 「那个,绘梨啊」 「少给姐磨磨唧唧…」 「我觉得我进入了对异性情感需求妄想综合症的初期…那个,这种说法可能过于晦涩玄乎了。简单粗暴地用生物学解释,就是我最近感受到了人类求偶的本能…」 话还没讲完,绘梨拿着的冰激淋甜筒竟发出咔嚓一声响,被突然发力的主人给掐成了碎泥状物。 「我去用凉水洗洗脸冷静一下。」妹纸双眼微放空,踱着有些重的步子下了楼。 十分钟后,妹纸回来了,重新坐好,深深吸气唿气,欲展开一场犀利盘问。 「你看上哪家倒霉蛋了?老实交代。」 「桃花漫布神奈川,才色皆上品的陵南花魁仙道君」说着,我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忙拿起芒糙团扇替自己扇风。 绘梨听了,脸抽搐了好几秒,「看不出,你竟然也这么随大流…」 又沉默了一会儿,抿抿嘴,道: 「据说,他相当受欢迎的。」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 勿生妄念嘛,我懂的。虽然克制自己的感情这事太过艰辛。 「你明白个毛」绘梨竟怒瞪我一眼,说, 「少在那儿自行脑补了…你和我情况不同根本没有可比性!我是因为那个人已经有…」她双眸黯然停顿了一下,「…才放弃的。但是陵南那个仙道现在依然被比作高岭之花的逸事连我们湘北的校报都八卦过,我不信你不清楚。总之,随便畏缩什么的真是弱爆了!」 记得绘梨在电话里说她失恋那天,我有些忧心,决定去她家留宿一晚,临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翻出去年剩下的线香花火,给一併带去了。繁星好像快要坠落的夜晚,院落里月季馨香,光丝轻细得融化人心的线香花火,替张扬和无奈并存的青春燃尽酸涩味道。 后来的后来,绘梨把六月最后那天命名为“初恋告别日”,尽管我曾经真诚地建议道,“霸占xxx未果纪念日”这种名称才能展示出她女汉…不…刚柔并济的女中豪杰气质。 思绪飘回如今,自己良久无言。绘梨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心里却依旧找不到从混沌里走出的出口。 把心意坦白或者掩埋是一回事,坦白之后处境变换,这份有点不捨得放下的感情没人应答,究竟能延伸到何时又是另一回事。 我只是不愿意这好不容易感受到的徒然挂念被时光带走罢了。 …… 七月第一个周天下午,在海岸公园不多的绿荫下久违地与仙道怄气,不是件偶然的事。 因为他打电话说,自己钓到一条挺可爱的鱼,问我有没有领养的意愿。 于是,我怀抱着既能见到伊人又可以拿到免费食材的喜悦心情出了门。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见面的时候他双手空空。 「……从你压抑着高兴的应答声和挂电话的速度来判断,我觉得你不是想养它而是想吃它,所以放生了。」仙道揉额角,还摆出一副“你真残忍”的表情。 霎那间他在我眼里看来竟有些二。 听罢我未掩饰自己的不悦,自己走到长凳那儿坐下了。 又觉得,他衡量一番的结果竟是宁可不守信开罪我,也不愿那条鱼从生变熟,由此可见我连鱼都比不上。这发现实在是伤人自尊,心塞得很。 没过多久仙道也过来坐下了,和我一起默默听了好久的鸟鸣虫吟。 「…还在生气?」仙道率先开口,问句里有忍俊不禁的味道。 我本不打算理睬他,却听见他突然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自己的声音比思维要快一步。 「手腕被什么虫咬了一口。」 目光移到他说的位置,看起来坚韧却白皙的腕关节果然肿起一块红色,还有扩散趋势,很是刺眼。 「你等等,」我低头打开手提包,有些庆幸:这么多年自己在夏天随身携带防虫消肿产品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凑合着用吧。」我把找到的膏药递给他。 「谢谢。」仙道接过,上药时还莫名其妙地笑出声。 我看看身后有点枯败的花糙,起身,道:「走吧,这里虫蚁太多。」 他表示同意,随我往公园出口走去。路上遇到一位老人牵着黑色杜宾犬,因为它体积过大,尽管它朝我吠叫时尾巴摇得很欢乐,我还是不动声色往反方向退了一步。汪星人什么的,果然还是金灿灿的秀吉可爱一些。 情绪刚要露出怯意,左手便被另一人的手的温度包裹住,正如很久之前的记忆一般。还不待我反应过来,这温度又迅速褪去,耳畔也仅是响起一声低语的“别怕”。 望向仙道,他轻咳一声,“抱歉,有点条件反射。” 突然间,自己十分自私地想把身边这个人的温柔大度据为己有,又万分清醒地认识到这绝无可能。 这样的自知之明使我难过。 「呵,在想什么呢?一脸迷煳,好像水獭一样~」随风声鼓动而来的是仙道恢復风淡云轻后,带着笑意的调侃。 斜晖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比划得恰恰平行。 我撇撇嘴。转头,呆瞧着眼前的仙道,思维有些不听使唤,觉得他今日硬是能把一双三俗人字拖穿出潇洒雅痞味道,不禁感嘆此君真乃人生之赢家,花魁之翘楚…… 面上却故作淡然道: 「没什么。对了,上次和泉前辈好像说过打算让某人在秋季文化祭上出演吉祥物来着。」 仙道勾唇,「那真让你失望了~我没被大家选上,被选上的是池上桑。」 我很是惊讶,某种预感自脑中闪现,于是盯着这人道:「根据我的情报,陵南文化祭,每个部都会推选出一个年度风云人物去参加吉祥物巡逻队……你是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仙道汗颜,嘴角抽搐,「原来我的人品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 看到他有些僵硬的脸,我别过头,一阵好笑。仙道一脸没辙的模样,等我笑够了,很有耐心地把其中缘由娓娓道来: 「有一天,我和几个队友去鱼柱前辈家蹭饭的时候,越野对我们说“整个篮球部目前只有池上桑一个人受到江之岛恋爱女神的眷顾。其他人要么就是样貌残念没人理,要么就是眼光挑剔注孤生。可见池上桑命格多么好,竟找到了两情相悦的妹子,所以,是当选吉祥物的不二人选。如此,他也好在退部之后再风光一把,留下圆满回忆。”后来投票的时候,池上桑票数最多。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第37页 我听完后一脸黑线。仙道面色淡定地摊摊手,总结:「所以说,都是越野那小子煽动的结果。」 我顿时更加同情被眼红的队友坑掉的池上前辈,说:「有人煽动也要有人附和才行。」 「嗯,没错,我也投了池上桑一票。」仙道面不改色承认了自己在这件事上不是完全无辜。 我嘴角一抽,道:「…你这是瞎搅和呢还是凑热闹呢。」 仙道无良地笑,而对上此人清亮的眼,我愣了,继而心慌起来,因为里面有太明显的温柔意味。 然后他缓缓道:「因为我也有些嫉妒嘛~」 作者有话要说:  许久不见。 撒糖(((o(*?▽?*)o))),然后遁了。 ☆、插pter.29 不知为何,突然四周静得让人心底格外忐忑。远处传来击打岸堤的潮声和毫无节奏感的汽车驶过国道的噪音,在这时像盛夏午后被酷暑蒸过了头的幻觉。 见我默然好久不知如何接话,仙道也只是轻嘆一下,用手拂了拂豪猪头髮型,道: 「走了。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貌似听见你肚子叫了吶。」 「…刚才明明是你自己的肚子在叫吧为毛要诬赖我啊喂!?」 「拉面还是荞麦面?」某人无视我的吐槽接着问道。 「鳗鱼饭豪华升级版套餐……」我也没有多想,如此提议说。 「啧啧,狮子大开口啊~」俊脸蒙上一股淡淡忧桑的仙道花魁苦笑着抱怨道。 我端出自谦表情,说:「哪有,真是过誉了~」 没乘这个机会坑你一顿怀石料理,已经算很讲义气了好嘛。 …… 十多分种后,我右手撑着脸,眯着眼目送满脸红晕的大学生模样店员桑递完菜单后小碎步跑离开,再半月眼看坐在我对面仅如平常一样礼节性微笑的仙道,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见我如此,他的笑愈加明媚了些。唉。看来,这人的糟糕性格一直都在啊。 「怎么不喝水?刚才不是还一个劲喊热的吗?」 仙道见我丝毫未动店家给的冰水,有些诧异。 「……」我囧然,不是我不想喝,是目前的生理条件不允许好嘛。 幸而对面坐着的是个聪明人,我没多解释,他已自行脑补出了一切。还摆出一副纯真无限的恍然大悟脸。 「我替你要杯热茶怎样?」好心人模式的仙道建议着。 「不要这样……感觉被陌生人店员桑知道了这种事好丢人。」我郁闷地说,「再说,少喝一杯水也没什么。」 「……死撑什么啊。」仙道汗颜,无奈扶额。 此时店铺门那边传来叮玲一阵风铃响,看来又有了来客。 「啊啊果然还是哥斯拉赛高嗷嗷~!」 「哼国中生就是没眼光基多拉简直甩哥斯拉几条街~!」 「切,嫌弃的话下次就不要跟来看啊~」 「你以为这么热的天谁想跟去啊?!要不是妈一直啰嗦……」 活力过剩的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声音,让空气里立刻染上令人无奈的嘈杂。 我朝那边瞟了眼,微微讶异。本县f市真是到处有熟人出没。 来人之一是我们学校的清田君,显然他也认出我来,头冒黑线,而看见我对面坐着的人是仙道之后,面色更显微妙。 「吶,认识的人?」清田身边那位身高没到他肩膀,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扎着高马尾的清秀妹纸扯了扯他的衣角。 清田嗯了一声,走过来坐在我们旁边那一桌。高马尾妹纸也跟了过来,坐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开始打量我们。 仙道对他俩微微一笑,散发出亲和力百分百的圣光,「哟,下午好。」 高马尾妹纸瞬间失神,目测被惊艷到了。 清田君则反应平淡,想必是早已见识过产生了抗体,接着对仙道和我客套道:「下午好,仙道桑,还有松浦前辈。」 我也问好道,「下午好,清田君。想必这位就是清田那绪子小姐吧?」 说真的,当初我以为他妹的名字会更加独特来着。 清田嘴角微抽,随之无奈道:「……又偷翻了在校学生个人档案吗,前辈?没事不要做这种侵犯人隐私的糟糕事情啊喂。」 然后转头对他家小妹提高声音,「回神了八嘎,再犯花痴就不帮你做暑假作业了啊!八月三十一号那天你就等着哭吧!」 我:「……」 没想到时常在学校犯二的清田君作为兄长还是挺有责任感的,连自家妹妹的作业都包了。 「原来,小圆还有这样的癖好。」 与我关注点不同的仙道听了清田君的话,眉毛微扬,復又看了眼清田君,「这人挺有意思的。」 在清田兄妹的对话声中,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吶小信,这个姐姐和这个哥哥是情侣吗?」 「……别管闲事给我好好吃你的饭!还有不许没大没小!」 「帮忙问问嘛不是的话人家想追求这个扫把头哥哥~」 「你给我差不多点啊,上个月才对藤真前辈告白过了吧?」 「告白对象是偶像,大胆去追求的才是真爱!」 「……记不记得上上个月你『追求』神前辈害得他多困扰?还有你才多大?!」 说到这里,就算是一直元气的信长君也很无力地捂脸。 清田那绪子冷哼了一声,接着低头吸面。 我和仙道两人默不作声地自觉地充当背景。 「吶,松浦…前辈是么?」清田那绪子转过头突然朝我们这桌打招唿。 我放下筷子,顿了顿,道「嗯?」 接着,眼前这位思维比她哥还要跳脱许多的妹纸突然问了一句,道:「吶,松浦前辈,如果我高中报考这位扫把头前辈的学校并且对他死缠烂打什么的,你不会介意的吧?」 我听了,微微怅然说不出由来,又觉得应该如此。 一旁的清田貌似被水呛到了,咳嗽得很厉害。 仙道作无奈脸,却什么都没说,眉目含着一丝兴味。 我见他这样,在心里默默翻白眼。想了想,回了妹纸一个圣母笑,随意开玩笑道:「你若是真心想那样做,必定要先突破陵南一百零五位女生加上五十七位男生和十九位教职员工他们的那一道铁之防线。」 清田那绪子汗了一下,「不要转移话题啊,还有,这是什么奇怪的数据啊?!」 我轻笑,道:「这是陵南高校『誓死保卫仙道君身心健全共同协作团』团员构成的最新数据,唔,据说团员还包括往届生和退休教师。」 清田那绪子:「……」 一旁不再咳嗽的清田信长:「……」 脸色变得很不自然的仙道:「……」 率先明确表达出自己内心纠结的是清田君, 「光听名字就感觉是一群神经病的大集合啊喂,陵南为什么会允许这种组织存在啊?」 第38页 我瞥了眼强作淡定的仙道花魁子,慢慢对清田解释道:「据说这个团体每个月会固定成立义工小组帮助修剪学校绿化带,甚至主动在祝日去海边清理垃圾,如此乐于助人并且积极回馈社会的组织,校方有什么理由不欢迎呢?」 听罢,清田君整张脸都变成囧:「……问题不在这里吧,前辈?还有,那些傢伙平时到底能做些什么对仙道桑个人有帮助的事情啊?」 我像看八嘎一样看他一眼,道:「当然有啊。比如说,在学校方圆三百米内对他实施秘密保护;对诋毁他的人进行警告和排除;调查捕捉可疑跟踪狂;防止腐女子对他产生眼神上的亵渎;阻挡脑残粉给他的私人生活添麻烦之类的……」 仙道对此不打算发表任何评论,闭眼假寐。 清田忍不住吐槽:「那些画面……想必一定很炫酷。」 清田那绪子小姐嘴角抽搐,喃喃说:「真是险象丛生的高校生世界。」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确实,陵南真是个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地方呢~」 清田君汗颜,「嘛,这么说也有一点点道理……但对他校稀奇古怪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前辈你也太八卦过头了啊!」 我呵呵呵笑,「职责所在嘛~~」 于是乎,清田信长无言以对。 …… 先吃完饭的仙道与我纷纷向已经展开“最后的天妇罗争夺战”的清田兄妹道别,走出店铺。 暮色天空下的街头空气依旧热的恼人。 仙道突然轻笑一声,看向我道,「今天看到信长君他们,我突然想起了从前发生的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有些记忆早已復甦,我却装作根本不知晓。 这次换仙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脸颊顿时有些发烫的我沉默着往前走,脚步慢慢加快,越来越类似逃离。 「喂喂算我不对好吗……别乱跑啊,方向完全错了——!」后面传来仙道无奈的喊声。 *********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某年盛夏的一天,东京都内某市区内。 一身哥德式精緻连衣裙的姬髮式小女孩撑着小阳伞,慢条斯理地走在替家人打酱油的路上。 在街区转角,她遇见了一个前天才坑了自己,害得她被误认为是砸破邻近某户主家玻璃窗帮凶的小男孩。 「哟~」穿着清慡短袖短裤的小男孩有着相当明朗的笑容。 而小女孩却对此毫无反应,继续走自己的路。 见状,小男孩笑容僵在脸上,对这种“就是无视你又怎样”的恶劣态度大抵产生了不快的感觉,不再多言。 过了一段时间,走在前面的小女孩停下脚步,冷淡道:「再跟着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哦。」 小男孩耸耸肩:「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顺着这条路去买点东西而已。」 哥特装的某萝莉:「……」 发现目的地竟然相同之后,两人互看一眼,随即又各自不屑地轻哼。 此时,眼前这家酱油铺子走出一个微胖的,带着棕色边框眼镜的青年店员,摆出和蔼可亲的的笑容道:「哦呀欢迎光临,这位小哥,是带着妹妹一起来买酱油的吗?」 小男孩和小女孩皆摆着万分不屑的脸,反驳道: 「谁是这傢伙的哥哥/妹妹啊?!」 近视至少四百度以上的店员即使扶了扶眼镜,也看不清眼前两个孩子的表情。 只见他迳自说道: 「啊对不起,是我思想太落后了。现在的小学生就……唉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奔放了啊。」 而后突然陷入消沉,悲伤地自言自语:「神啊,为什么我的春天还迟迟不肯到来呢?真是太过分了。」 小女孩听完后,很是悲哀地捂脸,不停在心里碎碎念一切都是次元迁徙手续办理处惹的祸自己从前做人是不是太失败此生才有如此报应(以下省略百字)。 小男孩则呆愣数秒,而后相当少年老成地望着万里晴空嘆了一口气,然而,洁白耳廓微微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我上来冒冒泡,证明自己活得好好的嗷嗷~ 首发:2015.7.21。2015.8.5,此章节补完。 ps:天气好热…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吃沙冰,然而,我并没有那么好的胃 = = ☆、插pter.30 湘南的八月,炎暑威力尚在。如今邻市的光明寺,寺内莲池粉红碧绿,正是一一风荷举的好时节。 慵懒如我,自然乐得一心一意闷在家中静静地发霉。但跑来我家小住一天,正和裕子妈妈交谈甚欢的绘梨却摆正了脸色说——人生的意义就是不断在各种社会活动中充实自己,实现自我价值。听罢我立刻表态道:自己不愿求上进,暑假做个阿宅已经非常知足。 直觉告诉我,绘梨的真实意图恐怕是,将我忽悠了去充当她们空手道部某前辈家祖传冷菓子店的劳动力。 给她们添了些焙茶之后,我默默走上楼,打算构思一下生徒会秋季学园祭策划案。 ********** 还记得七月末,秋山会长同我还有小笠原前辈一起去车站,替给赴广岛的海南篮球部送行。 惊讶的是,那天素来文艺且羸弱的秋山会长反常地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一身利落的ni○○运动装,手上还拿着学生证。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也要热血一把,和篮球部共赴广岛,亲眼见证海南歷史的辉煌。 于是,想太多的篮球少年们和送行的我们都动容不已。 一旁站着半天没开口,作为多年邻居,深知会长本性的牧前辈终于看不下去了,打算让不明真相的群众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于是故意问道: 「秋山,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一趟北海道。」 会长摆正头上的鸭舌帽帽檐,慡朗地说着, 「原本是想在岩手和笔友会和之后一起骑行的啦,但是体力上吃不消,放弃了。所以今天坐车去。和你们一道,在横滨转新干线。」 听到这番真相,一群人陷入迷之沉默。 我嘴角抽动,感觉无力吐槽。 中断这迷之气氛的,是篮球队的那位总喜欢挥小扇子的教练大叔,他扶了扶眼镜,催促道:「大家快上车吧,耽搁了就不好了。」 这么一说,极为可靠的牧前辈随即严肃了表情,监督着队员们排成一队上了车,还朝清田君的方向拧着眉,格外关注了一下。那感觉,就像不盯紧清田他就会趁机花样作死似的。 我失笑。 这时候最后上车的神回过头,朝我挥了挥手,笑容倩倩。然后留给我一个高端大气的背影。 我也朝着他的方向说了句道别的话,目送车缓缓离站远走。 不知他们在广岛和湘北那群二萌少年碰上了会是怎样一番有趣的场景。 还真是挺期待的。 「对了,千佳,这是会长刚刚上车前给我们的留言条,你先看看。」 小笠原前辈抱怨了句好热,给了我一张样式是田园风的纸条,然后打开刚买的伊藤园绿茶喝了起来。 第39页 上面的话简洁扼要,书体是会长那厮擅长的行楷—— 「米那桑:我这一去,大概八月中下旬回来,所以生徒会里剩下的那些小事就拜託你们了(爱心)~」 于是我发自内心地期盼着,会长那魂淡在北海道面对高热量高脂肪美食毫无招架之力,然后体重暴涨。 ********** 转了转笔,我把神思收回到企划案上。 按照传统,海南学园祭在十月举行,提前分配大讲堂内的社团演出时间,是必须的。 今年的文艺类社团演出预定时间有限。据说演剧部,映画部,还有净琉璃部等已经跃跃欲试,果然,还是抽籤决定哪个社团比较好么?我揉揉脑袋。 嘛,去年落语部副部长制造的冷场事件绝对不可以再上演第二次。 毕竟“一个人在台上讲笑话给一群人听,到最后只有他自己笑了”这种囧事,看多了令人胃痛。 相比较而言,音乐类社团水准都比较高,很让人省心。轻音部和合唱部的表演向来是压轴。 想每年的活动都既重视传统又玩出新花样,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起传统嘛……像陵南那样,几年前花重金做了一批海龟布偶装,后来每遇到大型活动就找些学生穿上它们,绕学校巡游一圈,中途还摆出各种卖萌姿势,总有些○○y的赶脚。 再次感到“办一次学园祭真烧脑细胞”的我手拿铅笔,在纸上无意义地乱涂乱画起来,不知怎地,却画了一只不甚可爱的豪猪。 那天在车站告别的时候,仙道告诉我,他八月要回家住些日子。 我想了想,只道:「记得带土产。」 于是他洒落一笑,神色如常,轻声道了句「再见」。纵是我心底懊悔,没有竭力多问他一些话,那个时候却胆怯且犹豫,硬是将时机错过。 然后整整十多天过去了,仙道这货可谓是杳无音信。 莫非,他被外星人当成地球人样本给掳走了?我觉得这灵感很滑稽,然后思想上继续天马行空——仙道在普通地球人眼里,自然是外貌姣好,人比花娇。而et们看来,他也就是一只亟待分析研究的异形而已,若是论及他被et劫色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甚至压根不存在。 这么想莫名觉得放心不少。 …… 这些天每每打开信箱,里面除了给双亲的信函,就是色彩扎眼的gg纸; 直道相思了无益。 也许,向菖蒲前辈请求支援,和里世界的魔法师们勾搭上,求购一瓶具有【哗——】【哗——】功效的药水才是当务之急? 呃…如果施行了这般掉节操的事情,后果一定很严重:不但会被世间唾弃,更会被对方嫌恶到死。 完全走不了强取豪夺路线的我深刻感到一种挫败感。 开了冷气的室温刚好,桌上的纸花工艺品散开淡淡白檀香,细听着叮噹作响的风铃声,我无端犯困起来,于是趴着小憩一会。 *********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3 暑气迫人,蝉鸣阵阵,三十几度的天气可以持续一周有余,首都圈内的夏天一直很任性。 到了傍晚,也没有一点要降温的意思。路灯一盏盏点起,飞蛾绕着光源快活地打转,铃虫的声音从糙垛里蔓延开,小道更显幽静。 不算宽的道路上,一家豆腐店的店长正在打烊,听见足音,下意识偏头,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打从长庚星闪烁的方向来,手里提着旅行袋。店长凭着直感认出了这少年。 「啊~这不是小彰吗?好久没见着你了啊。」老者带着博多方言味道的招唿十分元气,笑容矍铄。 「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喜气洋洋的模样。」仙道慡朗笑着,打量一会儿久违的店长和他家的豆腐铺子,调侃道。 「借你吉言咯。倒是你这小子,干嘛跑那么远去读高中?x市哪里比咱们这里好了?!你爸妈不担心吗……」 老者仿佛一唠嗑就停不下来,更煞有介事地板起脸,絮絮叨叨对仙道说教起来。 仙道模样乖巧,无奈地听着,心里暗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伴随了自己整个国中时代的,这位石川老伯的“见面必然展开的青少年思想教育”,可以算是家乡土产了吧。 唔,好伤脑筋,这种纯属家乡风俗的非物质土产不知该怎么带给小圆。还是说,干脆拐了她来一起听听?仙道一边走神一边思量,最后发现,原来自己在开脑洞这一技能上也是不遑多让。 …… 远方的小教堂传来遥遥钟声,告知大家,又一个整点到了。 走到一幢两层楼洋式住宅前的仙道,看着熟悉的白底黑字门牌,栅栏上缠绕的蔫了的朝颜花,还有院子支架上,掩在一簇簇绿叶里的紫红色小葡萄,不禁勾起唇角,加快脚步走近大门,然后从裤袋里掏出钥匙,熟练打开。 一声「我回来了」无人应答,仙道微嘆了口气。他脱鞋进了屋,见泛着暖光的廊灯开着,起居室一如既往传来天气预报播音员的声音,心里又顿时变得很踏实。 一学期不见,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老实地按医嘱戒掉过多的甜食;也不知道母亲的画展办得怎么样了,自从她从s大辞职之后,专心创作,倒是比从前兼任教职时要看起来开心许多。 想到这些,仙道深唿吸,望着天花板上的不知名的花纹发了一会呆。 待调整好情绪,他走到起居室,却见拉门紧闭。 而拉门这种东西,隔音效果着实值得考究。 电视机关掉后,里面大剌剌响起的,父亲一句又一句老不正经的调笑,还有母亲轻描淡写的嗔怪,都听得甚是清楚。 仙道默默扶额。 然后,他为了自己按时吃晚饭的权利,决然打断了父母二人情意缱绻的,或许即将升级为少儿不宜节目的行径,放开声音吐词清晰地喊道: 「我回来了!」 起居室瞬间沉寂了。 一会儿拉门被打开,率先对归家的孩子表示大欢迎的,是长发盘至脑后,形容举止里透着一股淡泊气质的美妇人,仙道绫音(ayane)。 此刻她见了宝贝儿子,一贯清如寒泉的双眸也溢满温柔,道:「欢迎回来,小彰。今天做了鲑鱼芝士千层面,给你留了份,在厨房里。」 仙道望着不善言辞的母亲,没说什么,直接拥抱了她。 仙道绫音一愣,随即也回抱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身形高大得需要仰视,心性沉稳非常的儿子。 「呵~该不会是在湘南那小地方被谁欺负了,跑回来搬救兵的吧,亲亲儿砸~?」 一声嘲讽感十足的魅惑男低音突兀地打断了暖萌氛围,让拥抱的母子俩同时汗颜。 翘着大长腿靠在沙发上,此刻已把手上“朝日新闻”放下的男人露出脸来。 那是一张轮廓深刻的熟男美颜。男人的双瞳略显幽深,高鼻子,唇色自然,笑起来还带了一点邪性。富有光泽的黑髮全往后梳,看得出是细心定了型。如果不是目前身着一套松松垮垮的和式家居服,还真可以有霸道总裁的气场。 第40页 仙道融(tooru),四十代前半,辩护士,人帅嘴贱,业界精英。业余时间常热衷于观看妻子作画,参加市里的钓鱼竞技赛(两次折桂),给那些个自己觉得没品得很的电视番组写投诉信,还有,捉弄自家儿子。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他觉得儿子越来越不可爱了。 「没有谁欺负我,你想多了。」仙道看了父亲一眼,走到桌边倒水喝。 仙道融“哼”了一声,觉得甚是无趣,又摆了一副怅然的表情,埋怨道:「你不在家,我都找不到伴一起去银座泡吧去秋叶原打小钢珠去池袋玩摩托车暴走了,人生真是寂寞哟。」 「那都不是高中生能做的事。还有,不要说得好像谁曾经参与过那些事情一样。」 仙道都懒得再分给神经病模式的父亲一个眼神了。直接去洗手吃饭。 「噢~抱歉,爸爸我不知道小彰你这么规矩。」仙道融从沙发上起身,揉揉自己的肩膀,见儿子不愿搭理自己,便侧过头对爱妻寻求存在感:「小绫~我们的宝贝果然和我高中时一样,是个外热内冷的安静的美男子。你说是吗?」 仙道绫音:「融,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好像是校辩论队和演讲部的主力。」 仙道融:「……」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么么哒。 偶尔来更新一下,以此证明作者还活蹦乱跳地在人间玩耍。 上上个月去了一趟江之岛,然后返程时顺便参观了传说中鎌仓高校的路口,果然已有一堆怀旧青年蹲点,手持各种设备,等着江之电来了就一阵狂拍……(°_°) 话说昨天去逛街,先是在某电器商店听见了“只凝视着你”,然后又在另一家商场听见了“直到世界的尽头”,感到,啊,难道这个月是怀旧月么?还是和sd有不解之缘? 2015-10-31 20:17:00 ☆、插pter.31 陵南高校生的日常4 八月底向九月过渡的某天。 仙道家小洋房二楼主卧里,早晨七点,叮铃铃一阵闹钟声欢腾传出。被闹钟吵醒,睁眼瞬间,黑气压全开的仙道融抬起手,条件反射把形状类似隔壁次元justoo的小闹钟一巴掌拍到墙上,小闹钟撞得啪啦啦响,貌似对主人十分不满。如此,每天都会上演的骚动让邻居中村家的柴犬五郎非常糟心,对着仙道家院子又吠叫了几分钟,这模式化的喧闹,宣告了仙道家一天的开始。 对一家之主的怪癖早已锻鍊出强大适应力的女主人仙道绫音依旧睡得酣甜。仙道融从黑气压状态转为正常状态之后,侧过身,轻轻抚了抚身旁妻子的长髮,替她掖了下空调被,然后起床洗漱收拾做早饭。 「……喜欢秋天的人啊~是富有情趣之人;如同抒写着爱的海涅一般~是我的恋人。」 仙道融心情好比曲调一样欢快,一身摺痕显得冷硬的白衬衫黑西服裤,站在灶台边,麻利围起了纯棉布围裙,开始准备早餐。 「都什么年代了,还唱这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洗碗池后,喝了口煎茶,放下茶杯的仙道一脸自然地吐槽自己的父亲。 「拥有一颗理系之粗糙之心的你,怎会理解吾等文系人士对四季之美细腻的体会?」 仙道融一边拌土豆沙拉,一边自然地讥讽自己的儿子。 面对其他人的讽刺,性情大度且微有高慢的仙道,根本懒得放在眼里,慡朗一笑也就作罢了,但是对于正经与脱线模式随意转换的自家父亲,他压根没什么好顾忌,淡定反诘道:「呵,我的心哪里粗糙了?」 仙道融也勾起唇角,却笑得很暧昧,「弄明白女孩子的小情绪,比国中时和那个叫泽西的小孩打一场比赛还要困难啊,是吧?」 仙道瞥了他貌似无所不知的老爸一眼,心里难免有些惊讶,决定暂不主动坦白。也不知自家父亲背着自己又做了哪些类似窃听偷拍之流的,毫无节操可言的事情。 「别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我嘛,乖儿砸。」仙道融甚是得意地笑,那意思很明显——哦吼吼~无论何时何地,你做过什么正在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如何瞒得过我。 仙道默不作声,去关掉了工作完毕的面包机。然后如常地啃面包喝牛奶。 又被无视的仙道爸爸转头「哼」了一声,对儿子这种“随便你怎样yy都好”的态度很没辙,无奈地笑了下,没出息地自己说了猜测的缘由,道:「从前哪怕家里的邮箱被gg啦情书什么塞满都完全懒得管的你,打从这次回家,竟然每天下午定时清理一次邮箱,看得我真惊悚。唉,回想起来,你曾祖父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当一个自由的人甘愿被什么牵绊的时候,一定是情深所致啊。』」 仙道扶额,实在忍不住,直接拆穿道:「你以前讲过,曾祖父他老人家在你一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连一岁的事都记得,这记性还真不错。」 仙道融一脸平常,对胡诌丝毫不以为耻,一边把沙拉装盘一边道:「通常,人们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总有粉饰记忆的倾向嘛。对了,昨天晚上我清理邮箱gg纸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个挺好看的和纸信封,人家寄给你的。」 仙道顿了顿,不可置信的感觉满布心底,随之,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孩子气的得意。然后他怔怔对着父亲「哦」了一声,放下食物,起身往门口走。 着手准备煎蛋的仙道融:「……」 难得见到时常面善腹黑的儿子如此天然可爱的一面,这种呆呆的样子好想用相机拍下来留念的说。 「年轻真好~」仙道融回想起什么,勾唇而笑,「话说我尚且青葱的时候,遇见小绫的时候也是智商骤降,一直犯傻啊。唉,时光过得真的超级快,一转眼从前那个连鱼竿都拿不动的羸弱小天真…」 从门口返回的仙道径直上楼,任凭自家父亲陷入了对他熊孩子时代的追忆。 …… 世上还真有这么没心没肺,对语言表达如此吝啬之人啊。 坐在房间椅子上的仙道试图把信顶在用髮胶定型后的刷子头上,无聊地唿出一口气。 本以为两个人大半个月没见面,她突然寄封信来,就算没写一段充满梦幻粉红色气息的告白,至少也要简约地叙述一下思念之情嘛……呃,前面那个选项还是算了,那种画风根本不适合她,而且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仙道汗颜。 不过,他把折好的信纸从头上拿下,再次打开,看着映入眼帘的那一整只趴在篮球上的呆萌刺猬,嘆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的蓝天。 「这是在嫌弃我现在的髮型吗?」 「那傢伙到底在想什么……真苦恼呢。」 和他自言自语相唿应的,是四周电线桿上常年驻扎的乌鸦们的叫嚣。 ************* 夏去秋来,相模湾渔场附近,层级云如常慵懒,平展在海平面上空,罩住了碎碎波浪好似褶皱一般的海。 层叠的浪起伏再起伏,恍惚中,让人嗅出江岛上猫儿们的尾巴一扫而过的夏风的温度。 第41页 暑假的尾声,我一个人独自去江岛神社参拜的某天,坐电车归家,车缓缓驶过海岸线附近的民居,下意识地朝渔场那边望了望,没看见期待的容颜,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什么时候开始,对有关那个人的事会如此在意,我自己都对此感到惊奇,甚至还有一点恐慌。 明明想更加接近,却害怕因此迷失自我;期盼相悦久长,却害怕得到再失去…… 「唉,真纠结~」沉溺在混杂思考迴路中的我数了几百只羊驼才勉强进入浅眠。 就这样,顶着黑眼圈,对于这份纠结的恋心束手无策的我,迎来了又一个新学期。 开学第一日晨会,校长柳元老师由于远赴欧洲参加某教育研讨会未能出席,所以,这次是教导主任鹤岗老师负责新学校的训话,并为今夏拿下全国大赛第二名的篮球队颁发奖励——送给篮球队每人一本他歷时三年写成的大作《泡沫经济下神奈川o教建筑的文化復兴之路》。 如此宣布之后,讲台下气氛阴霾,同学们无一不是一脸的黑线。副校长藤井老师咳嗽一声,用眼神和鹤岗老师交流了两分钟之后,后者先迷惘后顿悟,补充道:「附加一次县立自然博物馆团体一日游,免费自助午餐,校方资助。」 台下热烈掌声方起。 下午,生徒会全体人员照旧集合。 「松酱,企划案的事情辛苦你了,大半个月不见,你看上去清减了不少啊!」 秋山会长挨个给我们分发旅行带回的北海道名产那啥啥恋人的时候,望着我,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 「呵呵,还好。话说会长,你在那边吃住的可还舒畅?」我干笑了几声,岔开话题。 「唉,说起来真是倒霉啊倒霉~~」秋山前辈想起什么,语气中有点怅然有点残念: 「我到函馆的第二天,逛旧英国领事馆,在那儿遇见了一个环球旅行家,聊得很投机,然后人家主动请我吃毛蟹什么的,结果吃多了,第二天开始不定时上吐下泻,和目前在北海道念书的国中前辈一起去小樽的计划被迫搁浅。在旅店如此挺尸了两天,又加上似乎本身就有点水土不服,全身虚脱没力气,只好先就医……整整在旅馆休养了一个多星期才缓过来。然后又去了小樽,再去札幌,美景倒是看够了,但只要看见螃蟹甚至其他海产,就开始神经性反胃,郁闷死了。」 闻此,正在赶制学园祭开支预算表的椎名君扶了扶新眼镜,平淡道:「这真是一个只听开头就能预测到结尾的故事。」 我嘆了口气,对秋山前辈吐槽道:「既然平常消化系统运转得不太好,对于食物就不要那么来者不拒啊,会长,你上回吃过期好久的巧克力,然后腹痛难忍去校医那儿诊治的事情,恐怕早就忘干净了吧。」 接着泷泽前辈冷笑,对秋山前辈直白道:「你这废柴,就知道吃!陌生人请客,毫不疑心就跟着去了,心还真是大。」 小笠原前辈喝了一口清凉饮料,也贊同地点头,道:「有道理。会长,你在人生地不熟的位置,好歹注意下节操,增加点防备心,总没错。」 秋山前辈见自己遭到如此“声讨”,只得服软道:「(╯▽╰)知道啦~没有下次了。」 然后突然摆正脸色,严肃道:「明年春光灿漫樱花飞舞时,我就毕业了。有关会长接班人的事情,这个假期,我一直有好好考虑。连吃坏肚子躺在旅馆挺尸的时候,我都彻夜思考着这个关乎海南生徒会存亡的问题,如今,我已经选定了两名候选人。然后……椎名,松酱,你们两个来玩石头剪子布吧?」 我一阵恶寒。 椎名君推推眼镜,倒是意外地很顺从:「好吧。」 第一局我们两人都出的布,于是平局。 第二局我出的石头,椎名出布,他赢。 第三局出剪子的我输给了出石头的椎名。 泷泽前辈吹了口哨,示意对战结束,我们可以停下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像过去国三那样,明年升上三年级就一心专注于升学考试的时候,秋山前辈看了我们一眼,对几位委员笑道:「诸君,现在我宣布由松酱担任海南生徒会第xx届会长,任何反对和抗议都无效哦。」 在一片恭贺声中,我看着秋山会长,见他笑容和煦,眼里的期望和託付未言自明,心里还是被这个时不时抽抽风的会长感动了一会: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也是如此被信任着的。 我嘆了口气,道:「我接受。不过还是希望前辈你告诉我,这次的石头剪子布有什么隐含的规则么?」 秋山前辈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这是只有会长才能知道的最高机密,现在告诉你,但千万别泄露出去啊否则按叛变处理!海南生徒会歷代的会长,都是由前任会长选出两位候选人,然后石头剪子布,由最先出剪子的人担任下一届会长。」 我:「……」 然后后觉到未来一年自己的存在立场,有些适应不良。肩上像是突然压上了不得了的重物,此时才更深刻体会到,原来较大的责任也是会让人唿吸困难的。 一旁的椎名君似乎对自己无厘头的“落选”丝毫不介意,坦率道:「能继续担任财务委员长,守着算盘计算器电脑写写算算,在任期间无赤字,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听了这话之后,大家一阵沉默,眼神皆不约而闪烁着“此人真乃海南第一守财奴”这条信息。 放学后我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公园里,逆着斜阳,一个人在鞦韆上坐了很久。 沙地上小学生的嬉闹声,远处车道上传来的机动车唿啸声,对面两层楼的集合住宅的栏杆上咋咋唿唿的鸟雀声,都像是诸神因为任性顺手一挥,徒然而生的音节,借着西风吹过耳朵就吹过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松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神,大概是训练结束后正好从这条路往家走。少年细碎刘海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的额头,神色清和如水,亦有说不出的坚毅。 「在发呆么?」神眨了眨大眼睛,开门见山。 「嗯,算是在发呆吧。」我回答。 「对了。」神卸下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模样小巧精緻的红叶馒头,递了过来。 我看着它,迟疑地说:「下午最后的课间,你在班上分特产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了我一块吗,红豆馅的?」 「欸?已经吃掉了?!好快。」杏眼少年作惊嘆貌,有点故作夸张。 「人生苦短,有吃的不快点吃多没道理。」我一本正经替自己辩护。 神想起什么,露出忍俊不禁的样子,道:「其实,这块点心是清田拜託我明天带给你的。他还说——『不送土产总觉得会遭那个小心眼的傢伙报復,所以这就当是贡品,用来退魔消灾。』」 我嘴角一抽,「……真不坦率。虽然这说法有些过分,但还是谢谢他了。对了,正愁没能正式跟你说恭喜呢,今天围堵你的人实在太多,完全找不到时机。」 第42页 「恭喜你还有篮球队的其他队员们:-d海南有你们在,真好!」 神轻笑,真诚道:「谢谢。」 「还有,请提醒一下牧前辈小心新闻部的那些人。有消息说他们正在准备构思『那些年牧藤不得不说的故事』的续篇。」 「……」 作者有话要说: 2016-03-31 2016-06-01 23:47:21 ☆、插pter.32 开学周的星期六,我和绘梨少女约在她家附近一家甜品店见面,简要地说了自己明年将“升职”成为会长的事,又闲谈一些近来发生的芝麻绿豆的日常,还不忘暗示她:刚刚说的也勉强算是喜事一桩么…作为好友,是不是要有所表示,比方说这顿羊羹和茶水就替我买单如何? 而绘梨好像没理会我的暗示,只是唇角止不住的抽搐,口中喃喃道:「为什么我有种一个修炼多年的妖怪不久将为害一方的不祥预感?」 绘梨面上恢復常色后,告诉我说,自从全国大赛之后,湘北篮球队彻底走红,在校园内引来膜拜者无数,还有县内几家杂志社也都预约来採访,并且,其非官方粉丝团——“流川枫亲卫队”也迅速壮大成为一个全国性的组织。 「我们部里的后辈森川,上个星期去参加了流川枫亲卫队神奈川本部的第一轮笔试,结果,因为答题正确率没超过百分之八十,被刷了下来。」绘梨面露囧色道。 我不禁啧啧称奇。 绘梨见此,继续讲述道:「据说有两轮笔试,第一轮考的是篮球知识的填空选择,第二轮是主观题。通过了笔试还有面试,严格得很。知情的同学说,就算这样,每天仍然有五十多个人申请加入的样子。」 我可以想像往后再看见那个啦啦队,铁定是盛况空前,笑道:「真是青春啊。有那么喜爱和努力守护的偶像,是件令人羡慕的事。」 绘梨斜睨我一眼:「还有闲情老气横秋地羡慕别人!拜託先想想自个的事好吗。以前是谁不断给我出馊主意让我‘强抢民男’的?如今你自己呢,别说强抢,连拉扯一下陵南的那个王牌都不敢?!」 我喝口茶润润喉,说:「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回忆起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坦白道:「从前…也不是完全没拉扯过。」 咳,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嘛也没什么。 绘梨手上那根吃点心用的竹籤瞬间断成两截,只见她吸气唿气,復又深唿吸,说:「从前?你的意思是…早就认识人家了?」 我奇怪,心想她为何明知故问,道:「是啊。」 绘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继续盘问:「啥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小学一个夏休回老家的时候认识的。」我说,「久也不算久,那之后就没再见过,前几个月才重逢……难道这些我以前没和你说过么?」 绘梨咬牙,忿忿道:「你?没?有。」 我心里暗道糟糕,不知不觉中竟然对魔王大人隐瞒了这件事如此之久。 好在绘梨少女并没有要用武力追究的意思,只是默然思考了一会儿,继而盯着我,绷着脸问道——如果以后,她的空手道比赛和仙道的篮球比赛撞期甚至是同时段进行,我会去给谁加油? 听罢,我面色十分纠结,怎么也答不上来。绘梨见我如此,“哼”了一声,狠狠道:「多半会重色轻友!」 ***** “长月”的日子慢慢流逝。附近河滩上的抚子花年年开了又枯败,清虫一声声似乎在唱着不舍。 转眼就到了旧历八月十五,月亮圆熘熘金灿灿,乍一看有些像附近便利店新上市的咖喱包子。 晚上依着节令习俗,餐桌上早已摆好白白软软的月见糰子,贡着芒糙穗,一家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欧卡桑在兴致高涨地和从前同在女子大读书,如今远在北欧童话之国的好友打越洋电话。 欧多桑处理完手头的稿件审核之后,下楼来倒了一杯麦茶,坐定,拿了个月见糰子吃了一口,然后,突然对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深深嘆了一口气: 「小千?」 正在看漫画的我迷煳地看着他,道:「嗯?」 只见父亲大人开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深唿吸,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吐露道: 「那个…就是那个,上个星期天有个混…呃不,一个自称仙道彰的男孩子打电话来,说是找你来着。你那天刚好出去散步了,所以,papa为了让他不那么无聊,就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陪他聊了一会儿。」 我起先有些期盼变为现实的惊喜,而意识到又是错过之后,不掩失落,道:「欧多桑,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父上揉揉眉间,嘆了口气:「在和他聊天之后,papa经歷了长达48个小时的思想挣扎,且和你欧卡桑连续讨论了两个晚上之后,觉得,还是如实告诉你比较好。」 「…可不可以问问,那天你都和他聊了些啥?」我黑线,对他和仙道的谈话内容表示好奇。 欧多桑的镜片下飞快划过诡异的戾气,脸上还是摆出平平淡淡的模样,沉稳道:「聊了一下松浦家自江户时代开始便代代相传并恪守的家规和门风。还有我对于二十岁以下未成年之间交友的基本看法。」 我大囧。 在感慨欧多桑用心良苦的同时,我觉得如今这情况实在很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别看陵南花魁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实则心性随意不拘,必有不合常理处。若是他因为突然被一个陌生的长辈教育一通,生气了,肯定十分不好哄。 放在从前,我是断然不会为了可能开罪了谁如此忐忑不安,为了揣摩谁的心思这么伤神。 这天晚上十点过后,我估摸着仙道应该还没有休息,便给他打电话。 「嘟——……嘟——」如今有了一些缥缈的思量,拨电话的时候,心里到底不如从前镇定。 大概这天晚上是吉日,比较幸运,电话一下就打通了。 「……小圆?」听筒对面传来轻笑一声,低沉的男声如此问道。肯定的语气。 「嗯。」我轻声道,松了口气,直觉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令人安心。又觉得哪里不对,道:「都说好多次了…我的脸早已脱离这个词的形容范畴了。」 「噗——那么走常规路线,叫小千?哎,真叫人伤心,浪费了人家起的那么好的暱称。」 我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继续装感伤吧。我可以大胆推测,这货在电话那头一定笑得很jian邪很荡漾。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反驳道:「哪里好了?怎么听都是贬义吧。」 「嗨~嗨,以后尽量不这么喊了。」仙道听了,“万事好商量”地应和着,然后聊起了他的近况: 「最近我们的教练火气特别大,盯人盯得特别紧;退部的鱼柱前辈也时不时跑来巡查,吼起人来好兇残~~现在很难在沿着海岸线跑步特训的时候开熘了,垂钓的时间也不得不缩减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总而言之……真是,有点头疼。」 第43页 我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这货还是第一次这么坦诚地表达烦恼,委实难得。 接着听筒里静默片刻。仙道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我们一个暑假没见了吧……」 「这之间,有想过我的事吗?」 他的声音略略低沉,语气里全然没有平时的戏嚯和玩笑。 有种带着蛊惑的温柔随着这句稍显突兀的,试探的话扩散至我的每一寸神经。 这个魂淡…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我的脸颊渐渐升温,一度怯弱地想避开这个无论怎么理解都很暧昧的问题。但是,不能再这么做。 ***** 有些存放在记忆里差点被抛弃的问题,自从再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答案—— 相逢是太过珍贵的偶然,也是我心底曾经隐隐期盼过的必然。 你就是你,在世界上,在我的脑海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这种独特感和外界给予你的光环与褒扬之词无半点关系。 对于你的出现,我始终怀有感激。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根本无法从内心的城堡走出去。 *****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像是要走过所有人生的荒芜。 「……嘛,」电话那头的腔调似乎无可奈何,然后打算说什么的样子。 我突然开口,也顾不上无礼,打断他道:「想过的,一直。甚至月初还想过去陵南找你,但是,但是…没有勇气。」 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明显在颤动。说完后立刻觉得难为情得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然而我不后悔。 听筒那头久久不见应答。我未发一言地等着,握着话筒的手紧张得出汗,心跳加快。 「我在想,如果下学期你能转来陵南,或是我能转到海南会怎样。」 半晌,仙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神,如坠迷雾。 耳畔适时传来他的解释,「咳咳,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我其实非常希望…」 隐隐约约一声轻嘆响起,话音顿了顿, 「你能一直站在离我很近的,我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的位置。」 这句载着思恋的话同蔓藤一般缠绕住我全部的思维,不用照镜子,我都能肯定现在的自己一定面色酡红,红色甚至烧到了耳根,眼里和嘴角又是忍不住的笑意。 这副模样一定蠢透了。 心底里似乎拨云见日,又像是染了苒苒繁花开的清芬。 …… 这天晚上,我许久难以成眠,感触也颇深——唉,未料到从来容止洒落的仙道表明心迹的话竟然这么文艺委婉又动听,令紧张过度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都没能好好实践的我自愧弗如。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是11区七夕,所以,撒糖。 2016-07-09 20:42:26 ☆、插pter.33 『……球场上灯光照得人一阵晕眩,只见那美少年清澈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全程观战的他一时间竟不忍直盯着看,有些僵硬地别过脸去。 站在暗处的好处显露出来——没人看得见这个神奈川高校篮球界帝王的悲伤已汇成一条沉默的河。 他还记得那年,他和他初遇的那场球赛,两人都是崭露头角,比起前辈们要青涩,又锋芒毕露。 他早就听闻过翔阳的一年级王牌是个皮肤白皙面庞精緻的人,而以往又都是站在看台上远观,如今看到真人后,自然是别有一番惊艷。 战场上敌我分明,他那点儿无关紧要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求胜心和紧张感所代替。 一番争斗下来,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藤真那种不输给他的意志力和对胜利的渴望,将是他和海南在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上,堪称麻烦的阻碍。 他与他的第一场比赛,海南赢的很艰险。 两人第一次比赛后的事情他也记忆犹新——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大门那一头,栗色柔发飘然的美少年朝他走过来,灿烂一笑,主动对他搭话说:「其实,以前我在江岛对岸的沙滩见过你带着一个小妹妹捡贝壳。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同年级呢~」 那时他不擅长言语反击,只能站在原地尴尬。 小小的不愉快终是被时光的洪流淹没。 一场又一场对峙,他与他针锋相对,渐渐地,互相之间尊敬欣赏。 一场又一场对峙,他与他激战周旋,谁又知晓,别样情绪滋生于何时? 何时开始,还未成为的帝王的他逐渐沦陷,沦陷到一场心与心的追逐战之中? 但是,纵是落花有意,怎挨得过流水无情? 高二的学园祭,他鼓起勇气相约他来海南转转,看看海南的欢声笑语,也看看晚上的烟火大会。 然而他却推託,说是作为教练要争分夺秒加强全队训练,怎么可以把宝贵的时间用在玩乐上? 收到藤真回信的那天,他黯然神伤,却在同学,队友,家人面前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黄昏,他默默拿起房间角落许久未动的吉他,寻着记忆,弹起那首古老的《绿袖子》……』 看到这里,坐在校园某处长椅上的我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泪。 唉,新闻部今天早上内部开始销售的《枉自深深嘆流年——神奈川双璧秘闻录》还真有些感人。 原定是明天正式全校发布的,不知秋山前辈怎么提前买到了一份,然后熟人间就这么传阅起来,今天中午传到了我这儿。 我揉揉头,手里摩挲着报纸,心想任由新闻部这么大张旗鼓地拿牧前辈做文章转播绯闻,也不是办法。然而,直接禁止又太可惜。 真难办噢。 离开的时候经过紫藤小院,听见那边传来谈话声。 海南的紫藤小院,其实算不得真正的院落,仅是借搭紫藤花的架子和植物本身形成天然的屏障,附近弄一些错落的篱笆和野ju什么的做装饰,下面木椅子围城一个四方形,供乘凉歇息,倒也自成一景。暮春到夏天之间的时候开花,花很繁茂,虫也很多,所以夏天基本没什么人去。等到秋天,慢慢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愿意去坐坐。 耳边飘过的一段对话如下—— 「听说了吗?湘北高中的流川枫入选了‘县内五位最佳球员’,才一年级啊真厉害!」男生a说。 「呵,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小白脸模样能讨妹纸们喜欢么,你又不打篮球,跟着凑什么热闹?」男生b说。 男生a道:「我就是感嘆一下啊,还有,好心提醒你啊,千万别在女生面前说流川枫的坏话,最近有个传说——路上走过十个女生,其中必有一个是流川的粉。」 男生b不屑道:「当着面说又怎样?我还怕了那些女人不成?」 男生a道:「知道大坂南龙生堂么?那家店的少爷在全国大赛上偷袭流川害得他眼睛肿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店陆陆续续两个月收到了一百多封恐吓信和不明小包裹,带捕鼠夹的带子弹的都有。」 男生b:「……靠。」 我渐行渐远,那两位同学的声音也逐渐融在风里。 第44页 对于在ih赛上闭目投篮感人至深的流川同学和王牌杀手南烈的恩怨纠葛,我兴趣不大,但是听见“五位最佳球员”这个词,我条件反射想到了仙道,又联想到七月他与全国大赛擦身而过的林林总总,心底不免泛起一丝难过。好在这种情绪维持没多久。 ******** 中秋那天说破心中所想之后,我有些心神不定,心想这么一来,两个人也算是“友尽”了,再见面,不知道该不该突破廉耻努力亲昵卖萌?还是故作高冷保持敌不动我不动的模样……唉,总觉得有点儿奇妙的尴尬。 上周日傍晚,我突然接到了他的电话,然后约在海岸公园的老地方见面,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令我惊讶的是,他到得比我还早。 彼时他正站在一棵上了年纪的,不知名的乔木旁边,风乍起,叶子簌簌落在他的脚边。 他的头髮还是那样像刺猬针,髮胶的定型效果十分完美。 黑色的t恤,浅色牛仔裤,木屐,装束总是利落又洒脱。 我悄然在离他两尺左右的位置停下,默默打量上帝的杰作——这傢伙本来就生的好看,如今我心底对他怀有思慕,当然是越看越顺眼。 仙道见了我,双眸温柔,笑道:「前天晚上,没想到你会那么说……我真是受宠若惊。」 我脸红,纠结道:「把你吓到了?」 仙道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吓到了。」 我见此,便知道他在捉弄人,气结。又替刚刚认真在担心他有没有吓到的自己觉得不平,一时间望着海潮声起伏的那头不言语。 霞光普照,远处来的风微微生凉,把秋天的感觉送到这里。 「那天听见你说想见我,我很高兴。」仙道朝我走近一步,道。 咫尺之间,我嗅到了淡淡的腌柠檬的味道,不经意开始联想这货平时对美白补水的重视程度。突然,左手传来柔和的触感和微热的温度。 回过神时,左手已然被他的右手轻轻托起,慢慢往上方移动,顺着他的牵引,马上就快到达他白皙的脖颈附近。 我一怔,视线撞进他那双黑亮的双眼里,如同蜉蝣撞上了蜘蛛编织的网,难以逃离。 猝不及防,他低下头,闭上双眼时睫毛轻轻颤动,在我的手背上印上一吻,动作温柔而虔诚。 由手上传到脑海里的触感,好像在对我诉说着活在这个世界的全部真实,也让我瞬间脸涨得通红,窘迫非常。 他抬起头,看我如此,微愣,也不復摆出往常的痞气或淡泊模样,脸上现出赧然。 我听见公园小径那头几个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又看仙道的右手仍然握着我的左手,遂急促地说道:「…放开好么?」 仙道恢復了平常人畜无害的笑脸,耍无赖道:「不要。」 我黑线,干脆主动拖着他朝着刚才来这里的方向走,人少一些。 仙道由着我这般,一副丝毫不反抗的样子。待快停下时,还颇为欠扁道:「马上天都黑了,小圆,你这是打算拉我去哪?」 我扫了他一眼,淡定道:「是啊,天色不早了,除了电铁站我还能带你去哪?」 仙道望天而嘆:「唉,才见面没多久就嫌弃地赶男朋友回家,没天理啊。」 我双颊微红,但没有反驳。 仙道见我默认的样子,眼中温柔满溢。如此深沉的双眸,总是让我觉得能承载一切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光明。 「教练说,从下个月开始,队长换人当。」同我一起慢慢走在路灯亮起的小路上,仙道这样说。 我看着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定神道:「…你自己呢,有什么想法?」 「浪费了教练的苦心,微微有点失落的感觉。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位置。」他望着我,如此回答。 我嘆了口气,道:「那么,下任队长选定了吗?」 仙道说:「还没呢,不过,我觉得越野那傢伙选上的可能性很大。」顿了顿,又道: 「嘛~我想起一件事。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市美术馆碰到过?」 「嗯,记得。」我点点头。 上上个月我们班参观美术馆培养“艺术情操”的那天,陵南的二年生也去了那里见学。 仙道说:「那天,越野在别馆的窗边瞥到我们在一起说话,回校之后,他缠着我打听你是谁,我就随便扯淡了一句,说是偶然找我借了一张夏目漱石但是一直没还的女生。没想到,越野信了,还跟我讲,他也被以前的同学借过数目不大的钱,碍着面子,过了两年都没主动找人家要债。」 我:「……」 ******** 回忆到这里,我觉得有些脱力。但想起那天月亮挂上天幕的时刻,只是与仙道在电铁隆隆声响起的时候道别,都微有不舍的自己,又觉得心中酸甜。 快走到教学楼鞋柜的我如此想着,连被熟人叫了声名字都没有发觉。 「咳,松浦前辈…松浦前辈!?」 突然分贝变高的声音让我打了个激灵,我回神,只见斜前方站着两个维持着僵持状态的学生。 一个是头髮绑了小辫子的清田君,还有一个是面生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妹纸。 清田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写满了尴尬…似乎也有点求助的意思,而他对面的妹纸则哭得很专注,压根没顾及到四周。 时不时有经过的同学打量他们两个,有的装作没看见,有的压低声和同伴嘀咕了两句。 我见此情景,斟酌片刻,对清田道:「你把这个女孩子怎么了?」 清田听了不愉快得很,道:「什么叫谁把她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冲过来想揍我,我当然不会乖乖挨揍了,一下就跳开了。然后她就突然扯着嗓子哭。」 而那女生听了,指着清田哽咽道:「都…都是这个人的错!那天在校门口,要不是他的狗突然冲过来,我怎么会在神前辈面前一跤摔得什么形象都没了呜呜呜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心中无可奈何:看来风纪委员会需要增加巡逻的人手了。 然后先劝清田不要生气,并且半真半假补充道:「气量大小会影响到演员动作的一招一式。海南祭那天,《独行道》算是压轴,大家都等着看一场能展示战国末期剑客强大内心和命运纠葛的舞台剧呢。」 据说清田答应了演剧部部长的邀请,在剧里客串剑客佐佐木小次郎。对此,演剧部的成员们有些期待,同时又担忧他穿古装上台,表演一不小心太浮夸,会得罪一部分小次郎的粉丝。 清田听了脸色稍霁,但依旧“哼”了一声。 见其冷静下来,我转而劝慰那个妹纸,想了想,说:「这位同学,下次你预谋殴打谁的时候,记得自带武器,以弥补和他之间的力量悬殊。」不过事后会被请到某处喝茶也是肯定的。 清田:「泥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的《神奈川双璧秘闻录》纯属恶搞。 ☆、插pter.34 第45页 长月的日子轻巧地往神无月移动,晚上对着月色的时候,我会漫不经心的想,若是真如传说所云,八百万的神全部都同时去出云大社,那一带会不会拥堵之类的,完全没营养的事。 县内气温凉慡而舒适,市里许多学校都在为秋季的文化祭或体育祭忙活着,自然,海南祭的准备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海南祭歷来主要的演出单位和活动单位都是各社团,同时也穿插班级表演形式,比如在高年级里抽两个班,演一些话剧或歌剧什么的。 今年被抽中的是三年二组和三年六组,班级策划提交日最后期限定于此月第三周周五。 距离截止日期还有两天的时候,三年二组的委员长山口前辈提交给生徒会的剧目是《变形记》,并标註是根据卡夫卡原着改编的现代荒诞剧。“一看便感觉很文艺很哲理有木有”,秋山前辈他们看了剧名之后这样感慨,下一刻面带担忧或表情平淡地展开讨论—— 「…说起来,人变成甲虫那样的桥段,被百分百还原到舞台上,会不会显得有些重口啊?」 「嘛,会长说的有点道理…会对害怕昆虫的学生们造成心理冲击也说不定。」 「你们担心过度了吧?只是扮演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昆虫,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鞘翅目的话,果然还是七星瓢虫可爱的多啊。」 …… 截止日前一天,三年六组委员长水谷前辈总算带来了他们班策划的剧目——《长发灰姑娘与七个王子的神灯传奇》(註:轻喜剧)……初见这标题,令人嘴角抽搐。虽然明显是dis【哗——】角色故事大乱炖而且乍看有种女性向后宫番的感觉,但从创新的角度看,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讲堂表演的时间分配表已经完成;校庭,大部分教室与活动室的安排也出炉了。生徒会的几位委员准备将这些信息,和海南高校学园祭由来,还有社团介绍一起彙编成“海南祭指南”,印刷成册。 在社团活动和生徒会事务之中寻找平衡点的我,这段时间感到有点儿疲惫,却也在这样的忙碌里体味到挥霍青春的真实感。 黑魔法部的部长与副部长宣布,学园祭那天,我们将布置一个“命运之塔罗牌占卜小屋”(据说是学园祭中歷史悠久的传统项目),并且公开售卖部长伊集院前辈带领大家新研发出来的食品——驱逐厄运曲奇与青春永驻曲奇。 而且部员们商量后决定,那天驱逐厄运曲奇定价每袋两百;青春永驻曲奇定价每袋三百;学园祭那天无论校内校外人士,凡购买金额超过一千者,均可随机获赠古典高仿真魔杖一只或者迷你四界之玉挂坠一个。 社团将基本计划拟定完成后,便是“占卜师实习组”“曲奇制作组”“手工组”“贩卖策划组”等等的任务分配。我被分到了“曲奇制作组”。 素来甜点制作无能的我,在自家欧卡桑的指导与监督下,竟然也安全无恙地完成过一次青春永驻曲奇的试验品,尝过几块之后,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 第二日我便把它们包好带到学校,午间休息的时候,到三年级教室那边寻到伊集院前辈,请她试吃一块。我细细观察,发现前辈长睫毛下目色纠结,面色微微流露些失望……虽然对自己做点心的实力早有预料,我心中仍然感到几分挫败,遂问道是否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伊集院前辈非常认真地指出这批曲奇的不足之处,对我说: “虽然注入的魔法与巧克力的融合非常顺利,足以证明制作过程中,千佳对咒文施加的掌控度很好;并且它的整体口感也很不错。但千佳的曲奇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原料呢——那就是,具有封印时光力量的迷迭香。” 我深以为然,并对前辈的提点表示感谢。 走回教室坐下,前桌的加奈酱突然凑过来,狡黠地沖我嘻嘻笑道:「黑巧克力的香味吶~」 「加奈的鼻子一如既往地灵敏啊。」我称赞道。 平常带便当来学校的日子,这只妹纸基本能够在闭眼睛只闻味道的情况下,猜出我的便当盒里的食物都有哪些。 「秋天送巧克力也别有风味呢。」加奈双眼里闪着神秘之光,握拳状的双手放在下巴下方,望着窗外饱含深情道。 「哈?」我有点懵,想明白之后觉得有些懒于解释,直接把那袋还剩不少的曲奇放在桌上,边打开包装袋边说:「要吃么?不过不能保证一定合你胃口。」 转头看到我桌上这些曲奇,加奈眼里的神秘之光迅速熄灭,鼓起嘴:「什么嘛,人家还以为是…唉,好无趣好无趣!」然后,不客气地开始消灭起这些“饭后甜点”。 「…我能尝尝么?」神从教室后几排那儿走过来,望着我们扬起嘴角,笑容恬淡,道:「突然有点想吃甜食了。」 「请用。」 然后神用修长的手指随意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曲奇很好吃,多谢款待」又吃了一块后,他这么说,还难得地开玩笑道:「今年学园祭有没有兴趣去烹饪大赛试试身手?」 我摆了摆手,笑道:「我这种料理下手的,在家政课不把土豆牛肉饼炸煳就心满意足了。那种大场面,还是留给高手们炫技吧,我等凡人嘛在台下瞻仰就好~」表示他的玩笑话太抬举人。 「对了,神君,」喝了些玄米茶解渴之后,加奈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犹犹豫豫,慢慢开口,忧伤道:「…牧前辈他,若是真的对翔阳的藤真前辈有好感……会什么要一直隐忍着不开口呢?」 我:「……」看,又一个遭受新闻社报导“荼毒”的人。 果然生徒会还是得提醒一下新闻部的那些文艺少年少女吧?这种绯闻扩散下去真的很糟糕啊喂,虽然,现在不知远在翔阳的藤真前辈最近有没有承受太多过于热情的视线,会不会困扰到找来海南讨说法的地步……但是,再这么下去,本校的牧前辈会致郁的吧? 神听到加奈这个问题,原本弯弯的嘴角变得僵硬,清朗的脸色也不自然起来,然后找了个去图书室温习功课的藉口,遁了。 如此反应,可见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怎么看都有点牴触和心理压力啊。 *** 这天黄昏,生徒会解散之后,我去家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本nakayoshi杂志,并买了一些起司片回家。 纤云散去天色暗沉,我回到家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坐在满是花香糙木味道的院子,借着附近亮起的路灯,兴趣满满读起了正在追的漫画《怪盗st.tail》。 「小千竟然也看少女漫画?我还以为,你只喜欢那种古书店里卖的一看就很神秘兮兮的不科学读物和里尔克诗选。」国中某个假期的时候,绘梨少女第一次来我家,在我房间观察书架时发现了一套《凡尔赛玫瑰》漫画之后如此感慨。 「嘛,怎么能这么说?少女漫可是对爱充满理想的我的精神支撑之一啊。」那时候的我,一边唰唰唰抄着她的植物观察报告一边这么说。 第46页 现实里疲惫的时候,陷入美好而虚幻的故事之中也是一种放松。 九月的金木樨的特有芬芳从邻居家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们家熊孩子和那只收养不久的叫做沙加的哈士奇一块嬉闹的声音。 直到欧卡桑打开窗子发现我,并用嗔怪的声音喊了一声,才让我从羽丘芽美和飞鸟jr相爱相杀(大雾)的故事里回到现实。 「小千真是的~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对不起。」 「快进来吧。」 待我放好东西洗漱完回到起居室喝水的时候,欧卡桑突然回想起什么,笑容温柔,对我说: 「半个小时前,akira酱打电话过来了哟。幸好你欧多桑在杂志社,不然又要装作没听见或是凶人家了。」 我嘴角抽搐。 母上大人接着滔滔不绝道:「唉,akira酱真是个善良又体贴人的孩子。知道了你大概还在学校后,就说自己的事情也不急。我说,让你回家之后就给他回电话,他却坚持等你晚上空闲了再自己打过来;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说,他国中一毕业,为了参加陵南高中的篮球队,执意从首都圈跑来湘南读高中……多问了一些事情,发现这孩子生活能力真的很不错,还会做天津饭炒乌冬天妇罗意式浓汤中华煎饺子英式炸薯条什么的,小千,你得好好向人家学学哦……大概他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吧?问他的时候,他只说‘马马虎虎过得去’,‘没有拉低班级的平均分’‘一直很感激陵南老师们的关怀和科学的教育方针’,把话题绕了过去,直觉告诉我,这孩子肯定在谦虚呢!对了小千,你好像说过,他一个人在陵南附近租房子住,会不会太孤单了啊?等三天连休的时候,邀请他来我们家留宿怎么样?」 我:「……」 作者有话要说: ☆、插pter.35 不得不说,仙道在顺利取得他人信任这方面很有能耐。回想起来,他总共也就见过我家母上一次面,然后和她在电话里聊过两三次。如此便轻松地使裕子妈妈主动萌生出请他来住几天的想法…我联想了一下,若是仙道坚持这么刷好感度,再过个一两年,某天裕子妈妈对我说要领养他做儿子听起来都不是那么玄幻了。 然后晚上我把这个囧囧有神的推测在打电话的时候跟仙道说了,电话那头的他笑起来,令琅琅月夜也沾染上几分欢乐。虽然近一周没有见面,每隔两日与他在电话里只是聊些完全没有实际意义的,甚至听起来有些蠢的话,心底也会泛起甜意。青春时光里的幸福总是细碎而简单。 「咳咳咳…」不到片刻,我就听见仙道貌似被呛到的声音,大概他笑的时候刚好在喝水? 待他恢復正常,接着说:「幸好这只是你非同寻常的脑补。用惯了一个姓氏,改成另一个大概会很麻烦…」 仙道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停住了,静默一两分钟,又道:「嘛~~其实从现存的法律来讲,存在有普通养子收养关系和特别养子收养关系,两者都是需要正式手续按照一定方式来进行的……」 然后陈述了几句包含民法专业用语的话。 我听了不禁啧啧称赞,「挺厉害啊你!竟然懂这么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浅嘆, 「算是‘耳濡目染’吧。我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而已,不是行家。」 “耳濡目染”么?我猜,约摸指的是家庭环境的影响。回忆了下从前待在一起的时候,仙道主动谈及自己家中事情的次数并不多,只同我讲过他是独子,他的母亲善于绘画,还有,他国中的时候养过一只闺名叫做小丸子的……独角仙,后来它过世了。 此时我以为他不怎么乐意解释他为何熟悉一些法学知识,便尝试着转移话题,问道:「最近社团活动你有好好出席吧?没把田冈教练气得痔疮病復发吧?」 「噗——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这可是我们篮球部的‘机密’吶。难道说,你广泛收集了一些他校社团的囧事?」他戏嚯道。 我对着天花板默默翻了个白眼,道:「才没有。再说,谁会主动去搜集这么猥琐的情报啊?」 然后慢慢给自己辩白道:「是去你们学校看球赛顺带在附近吃了午饭的那次啦…邻桌碰巧坐的是你们篮球队的越野桑和池上桑,他俩高谈阔论的时候,我听到的。」 他们两人说话又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所以,当时坐在我旁边的绘梨也是听得相当清楚。估摸还有那个服务生妹纸和离得近的其他客人也听到了几句。 看来很遗憾,田冈教练的病症已经不能算是陵南篮球部里的“机密”了。 「那两个傢伙还真是…」听筒那边仙道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随后他问道,「这个星期天有补习或者其他安排吗?」 我回答道「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他轻笑一声,令我始料未及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么,明后日能与在下共进午餐吗,ojousama(大小姐)?」 一瞬我感到心跳勐然加速,随即又被这货英伦风执事上身的语气给逗乐了,笑道:「好啊。」 「那么,我训练完就来找你,上午十一点怎么样?」 「好。但是,还是像原来一样在目的地见面就行了吧,总觉得…额,特意跑来有点浪费交通费。」 「ok~」 互相道过晚安之后,我等着那头传来话筒按在电话机上的响动,一边无聊地盯着电话机旁边的小闹钟,看着它的秒针转动着,那不停歇的模样,像是准备兢兢业业转到十年二十年之后。 「小圆?」打破静谧世界的声音,还是仙道。 「欸?」我讶异地应了声。 「…怎么没挂电话?」 「我在等你挂断啊。」 然后,仙道对我进行了一番“交往的时候,电话交谈的最后应当由女友先挂电话…”的歪理说教。我弯起嘴角,安静地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种踏实的感觉……随着一句“周日见”作为结尾,我把听筒轻轻放在了电话机上。 在原地望着是夜不会再响起的电话愣了几秒之后,我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坐在床沿,举起自家那只神情天然呆像是时不时会神游宇宙的小熊布偶,揉捏着它的圆耳朵。 心底突然地划过,像是早已深深埋在脑袋里,如今才发芽,在这世上化为具体之形的一个想法——能在这个次元一不小心遇上仙道这个傢伙,这份幸运,实在是值得我暗地里感激卡密萨玛好几个十年。 ****** 周日那天湘南放晴,天空湛蓝。 在电铁上,看着对面无人座位的窗户上映出的自己——披着的长髮,米色復古刺绣花纹衬衫,纯驼色半身裙。想起昨天下午欧卡桑听说我和仙道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便匆忙带我赶往百货公司试服装并且指点品评的模样,让我错觉她其实是想重温芭比的换装y。 若不是今天早上我熘得快,大概这个时候就会头顶一个大拇指公主同款的兔子蝴蝶结了。 第47页 到了江之岛站,走出站台,看看手錶还未到十点半,就慢慢走到附近一家二手书屋。听同学说,这家书屋的老闆是个有意思的老人,有时候会展出自己收藏的版画,和前来观赏的客人们谈天说地。 我从古典文学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文库本《枕糙子》来。 “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是天气晴朗 ,又很觉得长闲。桃花这时初开,还有杨柳,都很有意思,自不待言说。又柳芽初生,像是作茧似的,很有趣味……” 换了平时在学校图书室大概能读到入神的平安时代的文字,这天看着竟然没能往下读。 果然今天还是心神不宁。 于是又走到出站口附近的地方,坐在附近的椅子上无聊地看着四周的风景,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对面一幢民居上的风见鸡,铁道旁的不知名的野糙,背着笨重背包的旅人,打扮时髦的ol,向家长吵闹着说不想去补习班的小孩等等。 …… 「小圆。」 在我盯着手錶和小提包发呆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立即朝着声源望去。 仙道那货站在椅子的最左边,抱臂而立,笑得依然是那么人畜无害。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运动鞋,色相看上去还是那么祸国殃民。 我起身走向他的时候,仙道愣了愣,说:「衣服很可爱。」 我一怔,反应过来后脸上有些热,支吾道:「…谢谢。」 在连接江之岛与陆地的弁天桥上,仙道步履悠闲,和我并排着走。自从刚刚他说过那句话之后,我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 岛上商业街的喧闹离我们越来越近。小山状的岛屿在蓝天下愈显沉静苍翠,素来兇狠的老鹰们在空中一圈圈盘旋,远方海平线上一艘中型的游览船正在朝码头缓缓驶去。 我看看身旁,仙道正望着前方,眼神清朗明亮,表情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见他如此,就算他一时半会不言语,我也不必担心他会突然一根筋搭错学湘北高校的流川君奔向无口少年之路了。 我正脱口而出「啊诺」的时候,仙道也侧过身打算跟我说些什么的样子。 他俊逸的脸上笑意温柔,一副请我先开口的模样。 「你们的教练病好了么?」话一出口,我就掩面了。这个话题什么时候变成打破聊天僵局的法宝了啊?!我到底在胡扯些什么?不就是约会而已吗,这么紧张干嘛。 仙道听了,嘴角抽了抽,道:「那种病哪有那么快就好的?他原本就有的老毛病,经过上次樱木的那一击之后更加…」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什么,停下来,扶额道:「从现在起,我们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我面带愧疚地点头,百分百贊成仙道的提议。 为了气氛,着实不该谈如此煞风景之事。 然后,仙道对我说,他要带我去一家不错的中华料理店。 路程不长,不过十来分钟我们就到了。 「你喜欢吃麻婆豆腐?」我问道。从眼前这家店门口的宣传海报来看,他们的招牌菜好像是麻婆豆腐,而且从这个月月头开始到年末,每个套餐里都会赠送一小碟麻婆豆腐,说是诚心回馈新老客户。 仙道坦诚地说:「不算喜欢,平时很少吃。我只是觉得这家店的炒饭和拉面不错。」 在店里找到位置坐下,仙道同我商量,他选择炒饭套餐,里面赠送的麻婆豆腐归我。作为交换,他可以帮忙吃掉我的拉面套餐里吃不完的煎饺。 …… 饱餐过后,我们便经由瑞心门往山上走,经过手水舍,按照参拜礼仪洗手漱口。 走在通往中津宫的参拜道上,我面色郁郁向前踱着步子,仙道在后面跟着。 他轻笑的声音隐约从身后传来。 见我回头看他,他立刻憋笑,咳了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吃面的时候先把溏心蛋单独夹到一个盘子里,是打算留到最后吃的意思嘛。」 我望着他,半晌,嘆了口气道:「我又没有怪你。吃了就吃了吧。」 毕竟在心中,喜欢的人的地位自然要高出美味的溏心蛋很多(……)。 快走到那座朱红色的社殿时,仙道看见一旁糙丛里卧着一只黑白相间的野猫,姿态慵懒。于是他示意我去看。待我和仙道已经离目标物十分近的时候,目标物突然睁开了眼,黄色的双瞳分外美丽。这只拥有美目的野猫朝我们轻蔑一瞥,又闭上眼继续睡。 我:「它在鄙视我们么?」 仙道:「大概是的。」 决定不再打扰猫咪的悠闲人生,我们继续走,来到那座极具色彩感的社殿正前方。据说社殿供奉着由天照大神和素戋鸣尊的誓约而产生的神明,市杵岛姬命。 我走到社殿结绳的下方,从钱包里找出五块钱的硬币,投了进去,惹得钱箱咚咚作响。然后我用力摇响铃铛,二鞠躬二拍手再鞠躬。在我之后,仙道也如此参拜一番。 两人在岛上东逛逛西逛逛,时间流逝如矢,我们却一路说笑吐槽,对此浑然不觉。 走到稚儿之渊看无边无际的海,再经过芭蕉句碑,而后沿着阶梯到奥津宫鸟居。 下山的时候天幕渐渐变暗。 我们为了抄近路走的斜坡,路灯有些昏暗。听见树林里传来的清晰又奇怪的鸟叫声,仙道忽然朝我走近,低下头来,与我四目相对。 只见他压低声音,道:「据说到了逢魔之时,江之岛会有很多幽灵出没,所以…」随即,他用右手拉起我的左手,握紧。 「这样我放心一些。」他这么说。 手心相触的温度很快蔓延到我的脸上和耳朵上。我仰头望着他的双瞳,见其中盛满笑意,不禁腹诽此人真是狡黠啊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 首次发表时间2016-09-14 23:36 感谢上一章luna的地雷。 ☆、插pter.36 月末那天,班导五十栖老师第【哗—】次在班级中提起了国公私立报考的注意事项,算是一种提前预习。并且他鼓励我们在精神上做好准备——为即将到来的第三学年。 「诸君,再过不到半年,你们就是三年生了,在海南的最后一年,你们需要的是什么?」 五十栖老师深沉远目,如此问道。 「○○牌四季滋润型护手霜?」 其他同学沉思着,似乎在想如何给老师一个抽象又完美的应答的同时,坐在第一排的小泽君突然打破安静气氛,大胆说道。 很显然,他是在捏他最近电视机里出现频率相当高的那条gg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忙碌的都市生活,米那桑不可忽视的需要——○○牌四季滋润型护手霜”。 周围顿时响起或隐忍或豪放的笑声,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搞怪行为逗乐了。 五十栖老师推了推质地厚实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环视教室一圈,各式各样的笑声渐渐停歇下来。 接着他语气尽量放温和,很是语重心长道:「作为海南的学生,你们需要的是拼搏精神,但又不仅仅是拼搏精神。应考这件事,我向来主张‘尽人事,听天命’,平时不松懈,能多努力一分钟就多努力一分钟,在这种前提下,考前要是有心情时间充裕,可以去拜拜北野天神,祈祷卡密萨玛保佑……除了学业的拼搏,适当的运动也非常重要,良好的身体是人生的基础之基础……还有,娱乐与团队合作也很重要,所以在这次文化祭中……」 第48页 毫无倦意地训导了我们许久,五十栖老师以「勇敢地向前奔跑吧诸君,你们是海南的希望!」这般豪言作为结尾,然后转换话题,平静道:「接下来,请未来的○○牌护手霜代言人小泽君到走廊罚站十五分钟。」 ************ 课间的时候,加奈,朝子和我谈起各自的志愿。加奈对我们说,她最希望入读的是名门○○○美大的服装设计专业,因为从小就热衷于给洋娃娃做衣服,国中高中都在校演剧部负责服装策划等,可见算是夙愿。 朝子则希望就读离家不远的,位于邻近城市的○○国立大学。而且她还说,y市是大都市,繁华且商业街多,适合喜爱逛街爱热闹的她。 「千佳呢?」 「○○大学的世界史学。」 「欸?史学?好意外!」 「唔…算是单纯的感兴趣吧。」 我从国中的时候开始打算,高中读海南,之后考入东京某所私立学校,然后平常地边读大学边打工。学校春休或者夏休的时候,拿着打工挣到的钱,独自一人去从未去过的国内地区短途旅行。毕业后,进入出版会社做个普通职员,或者考公务员;休假的时候和朋友聚会打发时间,无聊的话就侍弄花糙饲养宠物,平安稳妥地过一生。 这样的个人理想,在同年级生徒之中,并不算高远。 入读海南之后的我与那时候相比,对于未来的想法基本没怎么变过,与国中的情况有所不同的是,如今,这样的人生规划是否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构思,与他人无关呢? 与仙道交往之后,有时候我感到,与他分享自己的想法,也是表示亲近与信任的方式之一。但我又有些害怕——倘若对他倾诉自己的理想生活,也许会让他感到压力,让他误以为我需要一个长久到横跨整个人生的承诺。总觉得,对于刚开始交往的少年少女来说,珍惜当下的彼此才是首要的。其他的事情,在这个阶段提及,多少显得不太现实。 因此我一直没有与他深入交谈过关乎未来的事,只是提过自己心仪的大学名字和专业。 还记得仙道对我坦言过,他的第一理想专业是○○大学的水圈生物科学。 这个决定大概是源于他对于鱼类以及其生存环境的热爱。我如此推测。 当时听见这个专修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我没有感到很意外,只是有些想吐槽,比如「你肯定认真考虑过人类在海底定居的可能性并且想实现之,是吧?」 而对于他的志望校也位于东京这一点,我自然是十分开心。 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拥有持久一点的感情,希望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完高中时代,随后互相带着对对方这份尚未被时光侵蚀的思念走进大学,再走过之后的好几年。 但是对于再遥远一点的未来,我又是缺乏信心的。 高一的时候,绘梨少女就毫不留情地对我整个人的特质走向进行过预测——她说,假以时日,我一定能成长为一个中二病抽风病纠结症的综合体。 对此,只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绘梨去年随口一句预测有一部分竟变为现实:如今,我被随着恋爱而来的纠结症所困扰。至于邪气眼系中二病么,已经好了许多;抽风症我拒不承认。 ************ 距离海南祭还有六七天的样子,各个社团的演出与活动已全部决定好。 这天下午,神代替牧前辈来生徒会报告说,他们篮球部的活动形式是,在持续三天的学园祭中,每天午后安排两个小时的时间,对外开放和组织自由挑战赛,欢迎校内外个人以及团体前来踢馆…啊不…挑战。 不过,由于队员们和任意一个海南学生一样,都有参与或者观看其他项目的私人安排(例如,牧前辈被隔壁班《长发灰姑娘》剧组借去出演舞台布景的一棵树;连续两年夺得烹饪大赛安慰奖的宫益前辈今年将第三次参赛;武藤前辈为髮型设计部的友人担当模特;清田去客串演剧部的角色等等…),所以,在体育馆驻守的篮球部成员是非固定的。 「那么,即使有谁专程从校外赶来挑战海南正选,也不一定能遇见你们,是吧?」 我翻了翻篮球部的企划方案,想了想问道。 「嗯。」神作肯定回答。 「总觉得,怎么说呢…有些微妙地坑人。」我揉揉脑袋,坦诚地发表自己的感慨。 神听了,眨眨杏眼,呵呵笑道:「大家都想在学园祭好好玩一玩,同时又得为篮球部的活动出力。这是个折中的方法。」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生出一丝歉意,道:「抱歉,我并没有期待你们那几天还接受“额外训练”的意思。」 「没关系。其实,我们真有点儿期待强敌来袭。」 这么说的时候,神浅浅地笑,笑容淡丽若池中莲,面上丝毫看不出好斗的情绪。 「……海南祭是周三到周五,县内其他高校大多在上课吧。下午放学较早的,也有社团活动。」并且还有实施一周六天上课的学校存在着。 所以,实际能过来参观的外校学生数量有限。 「……这么说也是呢。」神的嘴角轻轻抖动了一下。 也多亏了这样的时间安排,使风纪委员会不必在巡查工作上花太大气力。 「对了,松浦,」神在拉开活动室的门准备走出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喊我。 我放下快打开的弓道部企划书,道:「什么事?」 神说:「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好像皱着眉头的样子。」 我直言道:「嗯,最近是有些烦恼。」 神望过来的眼神清透宁和,缓缓对我说:「如果有什么暂时想不通的事的话,不如先放到旁边,放松一下,说不定,答案以后会自己跳出来。」 「…谢谢。」我因为他话语中透露的温柔善意怔了怔神,唯有回应一句感激。 待生徒会只剩我一人的时候,我走到窗边,双手撑在窗台上,左边是佐和子带来的秋季象徵——一束芒糙,眼见它随着舒适的风微动,像是期待或迎接着什么,又像是渴望摆脱玻璃瓶的束缚。 往外看,海南的校庭如常,让人熟悉到有一丝恍惚的陌生感。 目光延伸到更远的地方,有些快模煳了轮廓的旧洋房,不知道它们歷经过多长的岁月怎样的故事。此时刻意地细听,校庭外混杂着涌现的车声市声海声,几乎快要盖过了年少时代的酸甜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标题和正文没什么太大的联繫。 ☆、插pter.37 十月伊始,日子还是照旧平稳普通。归家路上,风偶尔会吹过一段调子悠长的烤番薯的叫卖声,头顶上暗下来的天幕和升起的星辰都似乎预示着往后几天的好天气。 偶尔自己的怀旧病发作,寻着头脑里曾经有过的路线记忆走到国中附近的文具屋,店名叫做kaoru的一家店。看着那位头髮灰白的老闆娘还在,同我打招唿的语气还是那么开朗,心里莫名地会觉得温暖。店里的顾客依然主要是学生。几个穿着我国中时代同款的黑色水手服和黑皮鞋的女生在门口谈论着修学旅行的事情—— 第49页 「今年和前辈他们一样,还是去京都吧?」 「人家比较想回老家啦……」 「那里太冷啦。但是,小时候旅行去的时候,有几家有名的拉面店还没吃过呢。」 「按照传统果然还是近畿地区吧,好想去春日大社求籤……」 「嗯嗯据说超灵验的!」 她们的声音欢快,充满对远方的嚮往。店里一角还有三个男生围在一起,兴趣盎然地讲着什么什么时候运气好,大概能看见猎户座流星雨。 从那条街走出,绕过有着彩色滑滑梯的公园,打邻近小河支流的桥上走过,突然看见一只白鹡鸰在岸边糙地里走动,黑白相间的羽毛惹人注目却令人舒服,它认真寻找着果实或昆虫的模样,长尾巴摆动着,十分可爱。 沿路的黄昏点亮了一盏盏街灯。 打开家门后烤鱼的香味扑鼻而来。近来,对插花兴趣变淡的欧卡桑订阅了几本养生学营养学相关的杂志,埋头读了几天,受到其中一些说法影响的她,遂打算控制每日胆固醇和脂肪摄入量,所以在晚餐主菜的选择上,摒弃了父亲大人推崇的四足家禽类料理,尽量选择鱼类。 这天的菜餚顺应着季节改成了传统的烤秋刀鱼。搭配香菇萝蔔甜料酒杂煮,莲藕金平和花蛤味噌汤。 「怎么又是甜料酒杂煮啊,孩子他妈?」 入座后,父上大人看着自己分到的一小碟香菇萝蔔,有些无奈道, 「偶尔也换成酱油杂煮或者家常关东煮试试看嘛。」 母亲笑得温柔,道:「提议否决。因为只有甜料酒才是中小路家的正统味觉。」 中小路是她娘家的姓。 从双亲过去的谈话片段里,我的脑袋里形成了对欧卡桑娘家的大致印象——原来他们合家住在千叶。外祖父曾经是某某组的大哥(……),后来金盆洗手做起了正经生意,已故;外祖母健在,现在和舅舅住在一起,在他们工作的城市难波。记得他们来这边旅游看大佛的时候,同我们见过一次面;欧卡桑还有一个妹妹,嫁到了长崎;欧卡桑是长女。 ****** 对甜料酒的抗议完全无效的父亲在餐桌上感慨道:「真怀念我自个掌勺的那段时光。」 倒着啤酒,望着秋刀鱼还未下箸的他嘆了口气: 「不知道是谁嫁过来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照着我的口味做每一顿饭的。唉,人生啊,你的名字就叫变幻莫测!」 欧卡桑呵呵呵冷笑,一边把准备拿上桌的另一小瓶啤酒放回冰箱,一边回击道:「不知道是谁从前说过自己结婚之后一定会每天帮忙打扫的,入籍之后我才明白——你的“每天”其实指的是三个月,真是让人惊讶啊。」 默不作声听着他们这般不算新鲜的拌嘴,我抽了抽嘴角,搅拌了一下味噌汤,刻意插嘴道:「这蛤是北海道产的吗?闻起来一股清慡的鲜香呢,好幸福~」 母上听了,语气总算变得和缓,道:「是啊,喜欢的话就多吃一些,成长期的女孩子稍微多吃一些也没关系的。」 我点头应了一声,开始专心吃秋刀鱼。 比起形状又长又窄且鱼刺多的烤秋刀鱼,我还是更偏好盐烤银鲑。并且,去年秋天和前辈他们去料理部发放资料的时候,碰巧见着料理部的部长与副部长发生了争执,然后我们便站在一旁围观那两个穿着棉麻围裙的傢伙一人拿一只秋刀鱼,俨然一副手持装备对峙的模样……从那天之后,我再见到秋刀鱼总觉得有些囧。 饭后父母在起居室看电视节目,我用楼上的电话机给仙道打电话。自从上次的约会之后,我们已经接近一周没见面。原本上周刚开始的时候商量着周末,也就是前天或者昨天一起吃顿饭然后逛街看电影什么的,但由于他周五突然接到通知,说周六被安排补课,还有周日的篮球部训练延长,只得作罢。 …… 「仙道?」 「我在。」 几声忙音的等待结束后,耳畔传来的是在脑海中根深蒂固却依然会思念的声音。 「收到了吗?」互相问候晚上好之后,接着,他如此问。 我意识到他是在问他周末放学在路上淘到,突发奇想寄过来送我的那只毛绒企鹅挂饰,道:「收到了。谢谢你,它很可爱,我非常喜欢。」 「…然后呢?」他语尾声调上挑道,像是在期待具体说明。 我想想,说:「我把它挂在包上,平日带着一起上学。然后逢人便显摆说这是男朋友亲手给我做的,瞧他多贤惠多心灵手巧~」当然,后面那句纯属扯淡。 仙道笑出声,平復下来,故作感伤自嘲道:「嘛,看来我还是不够贤惠啊~只能买现成的。」 我戏嚯说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你的声音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怎么了?」他问道。 「感冒而已,不碍事的。」我让他不必担心。应该和去年那次感冒差不多,大概完全好起来需要一周左右。 谁知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点严肃,问我说:「有吃药吗?」 「嗯,在喝【哗——】牌口服液。」我回答道。 仙道叮嘱了几句后,轻嘆一声说:「昨天,对不起。」 我不愿意他对取消约定的事自责,毕竟那是机缘问题而不是谁的过错,便说:「没关系,这周我们再另约时间,也是可以的。」 「…我现在,稍微有些羡慕那年的我。」沉默了一会儿,仙道这么说,「当然,现在也很好。」 我脸颊温度有些升高,道:「嗯。」 对我来说无论那年亦或今日,都自是贵重。很久以前如幻象如微光般的零碎心情,待寻找时总觉得缥缈,觉得哪天毫无疑虑地向前走时,会不自觉将它们抛下。在生命中,它们的意义好似就是静静地沉睡在黑暗之海的角落,一直如此。到后来才发现,也许它们只是在等待与新的心情相遇。 「对了,」仙道说:「我和那些傢伙坦白了我有交往对象的事情。昨天训练的时候我罚球失误,越野开玩笑问我是中邪了还是惦记上谁了,我就说确实是惦记“她”了。」 这样直白的话不禁让我有些难为情,心跳加速。 沉默半晌,想到这在陵南算是个大新闻,就问他说:「然后…没引发校园混乱什么的吧?」 仙道语气有些无奈地说:「怎么可能那么夸张。」 这让我稍稍安心了一点。 接着仙道继续说起他篮球部那些小伙伴的反应—— 「休息的时候,越野一脸警觉地走过来追问我是不是有“彼女”了,我回答“是”,他立刻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废除我的〖陵南篮球部之‘抵制全宇宙情侣’协会〗会员身份。唉~这样的话,以后去他家仙贝屋都不能打九五折的说。植糙也跟着起闹,说不是会员的话,以后花火大会大家一起喝啤…咳咳…喝果汁都不会请我。」 我:「……」 两人又聊了些日常见闻便互相道过晚安,待有些捨不得地挂了电话,我才记起来忘了和他说学园祭最后一天下午自己有空的事。嘛,其实就算是这样,不凑巧他有安排的话,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第50页 这么想会感到一丝心酸。 得到了这个人给予的温柔之后,竟然会不自觉地期望更多,不知这样的我是否太过贪心。 …… 第二天中午在校庭长椅上和生徒会的小笠原前辈一起吃便当的时候,遇到了不算大的麻烦事。 正当我觉得有些冷,建议小笠原前辈换个地方坐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吹奏部宣传委员的女生带着另两个部员,对于学园祭最后一天礼堂被分给了演剧部的事情觉得不平,过来找我们讨说法。 领头的那个女孩子说起话来挺有气势,长相么……似乎看起来有些面善,但我不记得在哪见过她了。 刚开始回应她的是小笠原前辈。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叽叽哌哌的声音令人脑袋晕眩,并且吃饭吃到一半被打断,看着饭盒里那几个章鱼小香肠还乖巧地躺在那里,愈加心塞。 「前年学园祭吹奏部已在礼堂演出过,去年是合唱部,今年的名额给演剧部,恕我直言,这种安排原本就是抽籤,只不过排除了近五年已经被排到室内演出过的社团。并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 眼看十分钟过去,那个吹奏部领头的女孩子依然不依不饶,小笠原前辈的面色似乎染上一层不愉快,因而我望着她们开口直言道。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原本便没怎么帮腔的部员a眼看有些动摇。 「今天算了吧美嘉。再说下去,炒面面包又要卖光了,今天还是加了芥末蛋黄酱的新版发售日呢!」部员b一脸无奈。 被叫做“美嘉”的,扎着两个大波浪卷辫子的女孩子嘴角一抽,道:「你们两个,说好的共同进退呢?!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 然后她不甘心地哼了一声,然后同部员a与部员b朝学校商店那边跑过去。 见她们来得突然去如疾风,我和小笠原前辈面面相觑,然后无言地继续吃起便当。 原以为就此结束的无聊纠葛,没想到放学之后竟然还有后续。 下午国文课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发热的我,课间便到黑魔法部的前辈那里请了假,再提前去生徒会会室在秋山前辈的位置上留了张字条后,我放学便直接回家了。 四点多的时候校门口一带空空荡荡,学生们几乎都在参加社团活动。 未曾料到刚刚迈着清闲的步伐走出校门,正在满心感慨“好久没这么早离校”的我被那个捲髮妹纸给拦截在了人行横道附近。 看着她,我顿时觉得很头疼,道:「我想,今天中午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 谁知她一脸纠结,说:「不是的……这次不是场地安排的事。」 我扶额道:「那么,请问是什么事呢?」 「松浦前辈,你和神前辈很熟吗?」她突然这么问。 我默然打量了她一会,隐隐约约记起来她似乎是上次和清田发生冲突的那个女生,努力搜索了一下不久前的记忆,似乎这个女生对神挺有好感。 于是我揉揉开始发晕的脑袋,反问道:「这位同学,你是否想让我帮忙递情书?」 在我朦胧的视野之中,那个女生的脸好像涨得通红,然后她大声否定道:「不是的!」 「你不觉得情书这种东西自己送比让别人帮忙递更有诚意吗?」 感到头脑愈发晕旋,我如此嘟哝了一句。 「都说没有啦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喂!!……餵你没事吧!」 眼帘阖上时,耳边似乎有风声吹过。逐渐变得沉重的思维里,残留下一段焦躁的叫嚷声。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照旧,标题与正文没什么联繫。2016.10.15;15:25 撒比西~(。_。) 最近在循环台湾沙茶酱gg,简直神曲。 ☆、插pter.38 意识混沌晦暗,已然忘却这是哪一世哪一年。 奇幻的场景急促地上映着,一幕幕暗淡或秾丽地,不招自来地从眼前晃过—— 先是看见一个长长的甬道,一时间望不到头,前面大概有一束细光。身边吹过冷冽的风,感觉能够砭人肌骨,一阵又一阵,把那束光吹得明明灭灭。闻得那声音迴荡起来如泣如诉,古怪又阴森。 随即风声也好甬道也好都不见了。四周突然亮得刺眼,花鸟声海浪声肆意扑打而来,混合成带有新鲜感的噪声,使得人烦闷。之后的场景是大朵大朵的白云在海浪上舞蹈,一条条鲜活的鱼都上了岸,用尾巴走着路。城市里人去城空,民居也好公路也好都不见了,只有大片大片地不断从海里走上岸的鱼和虾还有贝类,绿树被珊瑚替代,街灯上gg牌上都爬满了海藻…… 俄而它们也不见了,被另一幅风景画所替代。那是一座坐落在群山里的古堡,庄严无比,云雾缭绕。古堡外设有高高的城墙,城门突然打开,一只带着单片眼镜军士打扮的兔子骑着马从城里冲出来。镜头忽而移到城堡内,里面种植着各色的玫瑰,芬芳馥郁,洛可可风格的花园里,一群穿着十八世纪末欧洲宫廷服饰的兔子们在里面悠闲地喝茶…… 忽然砰地一声,城外响起了大炮的声音,打扮考究的兔子们开始四下逃窜。 …… 还未等待到最后那段梦的后续,我的意识已经开始回归现实,尽力睁开眼。 半梦半醒中映入眼里的天花板和灯显然不属于学校或者自家。空气似乎停滞着,没有传来任何熟悉的味道,这大概是因为我的嗅觉失去了往日的灵敏。四肢感觉软绵绵的,硬要形容的话,大概算是一种魔力透支战斗力成渣的感觉。 看见右手上久违的纱布输液管和右上方的点滴瓶,我方才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医院。再往右边看,透过一小块没有完全被窗帘遮住的玻璃窗,我看见深深的蓝黑色,隐约判断现在应该是夜里,而藉助室内的光,识别出外面正摇晃着的长着枝桠的怪物应该是一棵大树。好像窗户上还有水滴砸出的嗒嗒声响,外面十有八九是在颳风下雨。 这么想了一会,顿时又觉得睏倦的我復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虽然隔着一层已经被完全拉上的天蓝色窗帘,但还是辨得出户外是白亮的,能让人遐想这天大概是无风无雨的天气。 我的头脑依然是有些思维阻塞的倾向,但直觉身体已经明显比上次醒来多了点气力,便试着动了动没有打针的左手。 「…小千?」凝滞着一丝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传来轻柔的唿唤。 用目光寻找声源,看到的是从沙发上起身向我走来,穿着休闲洋装裙子的母上大人,只见她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而仍然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一开口,发现声音变得沙哑了许多。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真是的!」她用一只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道:「不舒服的话就尽量少说话,乖乖睡觉。」 「……啊诺,欧卡桑,我现在不困。对了,那天昏厥之后的事情我完全没印象……」 根据母上大人的描述,我对自己来到医院的经过大致有了一个了解:昨天下午我发高烧在校门口昏倒,然后很幸运地,那时刚好在附近的一个女生喊住同学帮忙叫救护车,及时将我送来医院,随之双亲得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大概我是凌晨之后退的烧,早上医生检查过说中枢神经系统并没有什么问题,再观察一天,稳定之后就能出院。 第51页 「还真是多谢她了呢。」我喃喃道,且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在校门口拦住我的女生的模样。 「是啊,真是个好孩子。」母上大人也感嘆。 之后,我便拿起欧卡桑在楼下便利店买来的几本漫画,过起了短暂而悠闲的病患生活。 记得六年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似乎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住院的时间比如今要长:一个人住在市立病院的房间里度过了一周左右的光阴,平时也就是看看童话故事集,实在无聊的时候还会摺纸,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自己对于新的人生过于牴触,折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想仙道了。 我看向窗外,想像了一下着现在他大概在做些什么。应该是在学校吧,也许会因为睡得迟或者训练加重而上课撑着脑袋打瞌睡什么的,那模样一定莫名地有些可爱。 又过了一个静谧的夜晚,早晨的太阳升起,护士小姐送来“星期四特制早饭套餐”的时候,迟钝状态中的我恍然大悟——这一天都是海南祭的第二天了。 而作为生徒会海南祭执行委员会成员的我连续两天缺席,显得有些失职。 〖就算我不在,不还有会长他们吗。就算会长那货不小心抽掉了,还有泷泽前辈小笠原前辈他们么。再加上各个社团准备地都很好,海南祭一定能顺利地举行。〗 我喝起套餐里的蔬菜汤,心里如此自我宽慰。也算是源于对大家的信任。 星期五见着身体状况恢復良好,我便退院回家静养。 下午四点多左右,绘梨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来我家探病的时候,穿着一件居家浅绿碎花连衣裙套了件绀色针织背心的我正斜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二十多年前的电影《新选组》,一边剥烤栗子吃。 「伯父好!」猝不及防地,熟悉的高调的声音从门外的方向传来。是绘梨的声音。 我关掉电视机,侧耳倾听。 「绘梨酱啊,来看小千的吧。还带着手信真是太客气了。」这天休息,刚刚去了一趟邮局的父亲恰好归宅,只听他语气温和地说道,「小千在起居室呢……我上楼看书了,你们慢慢聊。」 见玄关方向脚步声响起,我赶紧把那袋栗子放到餐桌上,然后迅速回到沙发躺卧下来,把薄毯子拉到脖颈附近的位置,假寐。 「…装睡给谁看啊喂?嘴角上的零食屑都没擦干净,能不能敬业一点?!」 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身湘北制服的绘梨少女脑袋顶着黑线的模样。 「谢谢你啊绘梨酱,特意跑来一趟。」 我把毯子掀开,起身去翻医药箱,掏出了一个口罩戴上,然后给她去泡茶,又道:「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下午社团扫除,提前出校之后就坐巴士去海南找你,」绘梨说,「到了生徒会室,门是开的,本来打算问里面两个留守的女生你在哪,但是望到窗边那个特显眼的捲轴,就觉得没必要问了。上面用毛笔写着歌留多一样的东西——“副会长病休,每日哀悼两分钟,忧愁又忧愁——秋山悠人书”」 我:「……」突然好想把秋山前辈绑在炮仗上送他上天。 「裕子阿姨呢?」绘梨接过我递给她的茶杯,问。 「和朋友一起去参加茶道会了。」我回答说,把绘梨带来的一小盒纪州南高梅干放进冰箱里,又问道:「感觉我们的海南祭如何?」 绘梨赞许道:「挺好玩的。我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厨艺大赛的决赛,台上几名选手都好专业,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生虽然做的是炸春卷,但完成之后整道菜突然光芒万丈的模样……评委们都惊嘆起来。虽然看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厉害啊!」 我:「……」可能隔壁的“中华○番”剧组正需要这种人才。 「对了,我看见大名人mvp牧前辈了。」绘梨笑着说,「我还找他要了个签名,本来觉得很突兀也许人家会婉拒也说不定,但没想到大叔为人意外地慡快呢。」 然后她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给我看。 纸上是线条很流畅的英文花体“shinichi maki”。 一贯正经脸的牧前辈也许很闷骚。 …… 给绘梨少女端上一盘铜锣烧之后,我思忖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她,便开口和她提了我和仙道在交往的事情。 绘梨听罢放下了手上的铜锣烧,一副“这消息来得好突然”的惊诧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然后她这么问。 「上个月赏月那天之后。」我如此作答。 「也就是说,都过了半个月了你才告诉我?!」听了我的回答,绘梨面色颇有些忿忿,抱怨说我简直见色忘义,竟把曾经“人生大事快速传达”的约定给抛到了银河系外。 我汗颜,双手合十道:「十分抱歉。」约定什么的真的是全然不记得了。 而后绘梨喝了几口茶,平息下情绪。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对我说:「对于陵南的仙道桑,我只知道他长得好看篮球打得好而已……但我相信你的眼光,小千。」 「谢谢,绘梨酱。」我轻笑,因为这份来自傲娇友人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0-21 01:30:00 ☆、插pter.39 为了弥补绘梨在逛海南祭的时候未找到魔法部摊点而错过传闻中特制曲奇的遗憾,我向她保证,下次部里再做曲奇的时候,一定会及时给她送去或寄去一些。 告别了赶回家吃饭的绘梨,这一天夕阳的橙红色也开始铺满天空。 晚上生徒会的佐和子打来问候电话,也和我说了一些海南祭的事—— 落语部今年上台的新人表演了人情落语《文七元结》,初登场却极具个人风格;漫研部的“十分钟之内画出四格漫画”的比赛吸引了很多业余选手参加;黑魔法部的占卜屋也积累了不少人气; 三年六组的剧目《长发灰姑娘与七个王子的神灯传奇》的情节很是出乎意料——原本大家都以为是个很纠结的爱情故事,结果走的却是心灵鸡汤+哲理+励志路线——灰姑娘偶然在仓库里发现了一盏神灯,在它的指引下,灰姑娘离开家乡踏上寻找幸福的旅途,途中灰姑娘陆续帮助七个王子找到了各自的人生幸福真谛,神灯被灰姑娘的善良打动,决定帮助灰姑娘实现她的梦想——成为知名的水晶鞋设计师; 最后一场演剧部的战国舞台剧,友情客串佐佐木小次郎的清田本来只要装一下拔刀而立的样子就好,但是他临场发挥多加了几个动作,不知怎么着木刀堪堪划掉了宫本武藏饰演者森前辈的假髮头套,于是那个头套呈抛物线飞出了舞台落到观众席……想想那画面一定很美。 …… 星期六的早上,我吃过饭量完体温,便开始在起居室看歷史书。 『由于锁国状态的解除,十一区开始与外国展开贸易往来,生丝、茶等物资输出量急剧增多导致国内物资相对不足,物价上涨,民生困苦……萨摩与长州的下级武士之间,拥护天皇思想与排斥驱逐外国人的论调逐步结合所形成的尊皇攘夷的运动开始了……1863年英国舰队进攻萨摩藩(萨英战争),1864年长州藩与美英荷法四国联合舰队的战争…』 第52页 “叮——咚”门铃的声音传过来。 「小千,你去看看吧。」在二楼给盆栽浇水的母上大人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好哒。」 打开门,随着街道上石竹花香味一起袭来的,是仰头看到的一张温柔笑脸。 我愣了愣。大概是接近两周没见到真人,如今咫尺之间的温柔味道,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喂,吓到了?」仙道嘴角弯弯,在我面前晃了晃手上拎着的那盒酒馒头,问道。 我回过神,说:「没想到你今天一大早会过来。」 然后打量了下一身休闲白衬衫深色牛仔裤帆布鞋的他。 仙道语气平缓道:「前天晚上打电话没人接,昨天晚上好像是占线,所以今天就直接过来了。」 「……对不起。」我对没能及时联繫他表示歉意。 仙道眉毛撇成八字,有点无奈道:「干嘛道歉。」 这时欧卡桑走下楼来,看见玄关的说话的我们,笑道:「啊拉~小彰来了啊,快进来吧。」 我给仙道拿了一双客人专用的拖鞋,他把手信交给我之后便换鞋进了起居室,然后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欧卡桑一边让我去准备茶水一边和他聊起家常。 「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听小千说你是篮球部的选手呢,真不简单~」 「哪里,我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 「附近的一位太太说,她家儿子在篮球部每天训练的很辛苦,陵南也是每天都有那么长时间的训练吗?」 「嘛,这个根据季节情况而定。我们的教练常说,运动员偶尔也需要休息,放松身心去寻找自我。」 “放松身心寻找自我”?那个严肃严谨的田冈大叔会说这种话么。 听到这句淡定的瞎扯,正在倒水的我心里一囧,料想这货今天绝对是翘了训练。 我这么想着,给仙道递上一杯柠檬红茶顺便睨他一眼。 仙道沖我笑得甚是天然无害。 「对了,等会儿我要去药妆店,小千,需要喉糖吗?」欧卡桑从沙发上起身,道。 「那就拜託了。」我回答,「唔,最好是黑糖蜂蜜口味的那种。」 「感冒还没好?」仙道看着我,问道。 「快了。」我说,「就是咽喉有些不舒服。」 欧卡桑幽幽一声嘆息,「唉~~几天前真是吓到我了。这孩子在学校突发高烧,还好及时入院降温检查,现在才能恢復得差不多。」 仙道正准备往嘴边送茶杯的动作停顿两秒,又没事似的继续喝起来。 只是再看向我的时候,目光多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不算是心情愉快的那种。 我黑线。 随后欧卡桑很开朗地邀请仙道留下来吃午饭,并叮嘱我如果下雨要把外面的衣服收进屋,接着,心情不错地出门了。 起居室里只剩下我和仙道两人。 「再来一杯吗?」看着他的茶杯已见底,我问道。 仙道没有搭理我,只是自顾自在沙发上翻起了落在上面的歷史书。 少年的心思好难猜。这么想着,我嘆了口气,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干脆开始撑着脸望着他发呆。 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傢伙的髮型会发生这么惊人的转变,小时候明明是清慡的短髮,外加一看手感就很好的碎碎短刘海来着。眉形基本未变,睫毛还是一如既往的长,脸上基本上没有色斑,皮肤好得让人嫉妒。 「…你前几天在医院?」仙道打破沉寂,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我的歷史书,问道。 「嗯。」我轻应了声。 「为什么没通知我…是因为觉得“还远远没到需要麻烦他来照顾我的程度”吗?」 仙道的眼睛扫过来,话语中意外地带上了些自嘲,「还是觉得我自由任性惯了,也许不擅长或是不喜欢照顾人?」 对于仙道的脑洞还有他这番类似兴师问罪的话,我很是诧异,于是只能喃喃道:「对不起。」 没想到换来仙道一个淡然的笑,「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接着他深唿吸,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右手牵着我站起来,低头认真道: 「我只希望你发生了任何难受的事,不愉快的事…摔伤擦伤也好生理期腹痛也好,不管是什么,哪怕你觉得微乎其微…都会坦然自然地和我说。不必一味和我说那些快乐的,让你觉得很逗趣的事情……偶尔也抛开那些“会不会给他增加烦恼”“会不会让人烦闷”之类的考虑,试着向我发泄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怎样?」 看着那双温柔而深邃的眼睛,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所有语言都表达不出心境一般,鼻子也有些发酸。 没想到素来洒脱的他竟然顾虑地这么多,并且愿意替我分担精神压力。 这样的坦白令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但,为什么这货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生理期腹痛这个词? 我思维渐渐脱轨开始腹诽这种无聊的事时,近乎薄荷的味道迅速靠近并将我环绕,剎那间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如同一片信天翁的羽毛飘落在海浪上,一瞬淹没了踪迹。 大脑当机了十几秒。 待我反应过来脸颊已是热得发烫,感觉需要再测一次体温似的。而仙道仍然保持之前的模样,笑得灿烂而又有那么点无良。 恍惚感持续了一会儿,我方别开视线,随意道:「…那个,你头上的髮胶是不是抹太多了?」 仙道双手抱臂沉思片刻,道:「不抹多一点的话,达不到一束一束排列整齐,起风的时候类似大片芒糙摇摆的那种效果。」 「这么吐槽自己真的好么。」我嘴角微抽,想到了什么,嘆道:「嘛,头型很帅很拉风是没错,但髮胶抹多了不利于头皮健康。」言下之意是少用为好。 「知道的,以后上大学试着把头髮放下来或是换个髮型。」仙道勾起嘴角。 换髮型? 我想像了一下他把头髮剃成樱木那种和尚头的画面,噗嗤笑出声。 仙道汗颜,揉了揉我耳边垂下的一束长发,满脸无奈:「八成又在脑补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在深秋,最近复习银魂感觉好虐。 依旧是内容提要和正文没什么联繫。 2016-10-28 23:40:00 ☆、插pter.40 周一返校,午间我捎上一份礼物,向吹奏部的一个前辈打听了之后,在通往校园商店的路上找到了那个上周在校门口遇上我昏倒然后找人帮忙叫救护车的女生,然后致谢。 「那天真是幸好有你帮忙。一点薄礼,还望收下。」 对拿着一个炒面面包的仲尾美嘉同学半鞠躬,然后我将一盒点心递给对面的她。 昨日,顺应着母上大人「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的郑重叮嘱,我在电铁站附近的小卖店挑了一盒富有时令气息的干柿子。 「啊啊没什么的,前辈你别客气啦……」 第53页 仲尾同学大方地摇摇手表示那只是小事,犹疑了一下,见我坚持,还是收下了谢礼。 「对了,我这里还剩一张风纪委员集合室免费饮品招待券,不嫌弃的话也请一併收下……」这么说着,我掏出一张卡片。 「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啦!还有,谁会专门跑去风纪委员扎堆的活动室啊?那种用来审问还有教育违规同学的地方……」仲尾同学头上挂起一排黑线。 见她如此抗拒,我只好将卡片收起,对她再次道谢,告别,打算回教室吃便当。 带着花糙香味的凉风习习而来,校庭内早已开始落叶的樱花树上传来鸟雀的叽叽喳喳。走到教学楼南面二楼楼梯的时候,头顶上飘来的三个男生的对话和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虽说过了三天,但是百合子前辈的舞姿还在我的脑袋里晃动着,徘徊着~~~」 「百合子?…谁啊喂?光彦,麻烦翻译一下。」 「我们学校的大名人,三年级一组的吉冈百合子,连续当选三届海南校花,芭蕾舞部部长,曾得到过“神奈川芭蕾舞剧明日之星”这样的美誉。」 「哦,我看过校报,『平成年代的辉夜姬』是吧?你没戏的,赶紧放弃吧。」 「什么意思啊魂淡!有你这么冷血无情的吗削髮小次郎!」 「住口啊喂!再这么叫就绝交——!」 「噗哈哈——咳,咳咳咳,信长,达夫,你们两个都冷静点啦。」 在转角处,我看见楼梯上方,清田君和另两个男生走在一起,三人好像正讨论某些琐碎的青春期烦恼。他们手上各自拿着便当盒,显然刚刚在天台吃过了午饭。 走在清田君身后的男孩子体型匀称,带着一副眼镜,笑咪咪和事老的样子;旁边那个男孩子稍胖一些,比清田矮一个头,满脸写着不高兴,正在努力地和清田君互相吐槽。 清田他们似乎是注意到了正被人围观。 和他们视线相撞的时候,我颔首打了个招唿。 「中午好,清田君,还有清田君的友人。」 止住了争辩的清田挠挠一头乱髮,道:「…是松浦前辈啊,病好了?」 我点了点头,道:「嗯。」 「你就是生徒会的松浦前辈是吧?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在下二阶堂光彦,隶属剑道部,是信长的髮小哦~请多指教。」 眯眯眼笑着的眼镜男孩上前一步,挡在了嚷嚷着「喂喂不要一看见长得像软妹的女生就开启搭讪模式啊」的清田前面,积极地自我介绍说。 我微愣,颔首道:「请多指教。」 稍胖一些的男孩子也对我慡朗地笑了笑,道:「我是石川达夫,围棋部,和后面那个削髮小次郎从国中开始就是同校同学了。请多指教啊前辈。」 我笑了笑,道:「请多指教。削髮小次郎么?真是个让人耳目一新的称唿呢。」 这个叫做石川达夫的男生听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嘿嘿,我就说嘛!」 我接着发表感想,道:「富有诙谐精神并且准确地唿应了coser的特徵。」 「你到底在贊同些什么啊?!怎么看那个名字都只是在嘲讽我而已吧餵。」清田不满道。 「嘛~嘛~信长啊,下次严格按剧本来,别那么会玩,一定万事大吉。」 叫做二阶堂光彦的男孩子忍住笑这么说道,又对我简单寒暄了句,然后拍拍清田的肩膀说声「走咯~」,那个叫做石川的男孩子也摆摆手道了声「拜拜」,和那两人一同走远。 我望着他们走远,对他们三人之间吵吵闹闹的友情感到很有意思,笑了笑,然后继续往教室踱步。 学园祭结束之后生徒会的工作也清闲了不少,听会长他们回忆的时候,也会为自己没能体味到那三天的欢乐气氛感到些许遗憾。 日子像是无风雨时的秋水一样悠悠向前流动着,缓慢不惊。 某天下午放学之后我坐巴士到湘北高校附近,打算和绘梨一起去附近的快餐店吃晚餐,庆祝她空手道比赛取胜。 走进那家现代风两层楼的【哔——】nald的时候,白色的月亮刚刚挂上天空。秋天日落素来比较早,有时候五点半的时候就开始天黑了。 那家店感觉挺空旷。 「小千~这边这边!」坐在窗户旁边的绘梨大力地摇着手。 「嗨~」我应答道,走到座椅上坐下,嘆气:「真是的,要是巴士和首都地下铁一样每小时几趟车就好了。时间好紧张,我一出校园就跑起来了,想想都好励志。」 绘梨鄙夷道:「所以我早就都说过嘛,加入柔道部合气道部之类的社团好好锻鍊啊!」 我呵呵笑着转移话题道,「话说刚刚看了门口的海报好像在招兼职啊这家餐厅,如果距离不是那么远的话真想来试试看。」 绘梨道:「还是别来凑热闹了吧。这家餐厅的兼职竞争相当激烈的。」 我歪着头问,「why?」 绘梨面带无奈地说:「到了六点半你就知道了~」 然后我和绘梨分别点了一份鳕鱼汉堡套餐和照烧鸡肉汉堡套餐,边吃边聊。绘梨提到她们部里的指导老师突然换人了,感觉很不适应,说很想念原来的那一位老师。 我也向绘梨抱怨了一些学校发生的烦心事——随手放在生徒会窗台上的一块芝士蒸糕被乌鸦给无情地叼走了;把画着漫画的笔记本错当成作业本交给了班长,还好及时意识到并且换了回来。 天边由墨蓝渐变为全黑,只剩下几颗星星孤独地挂上上面。 附近的停车场车辆也渐渐变多,白亮的车灯的光线一阵阵划过我们旁边的玻璃,打乱了这家店原本的橙黄色的氛围。 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一部分是三三两两的,穿着湘北校服的女高中生。 绘梨的目光越过我往门口那边扫去,低头看了看手錶,嘀咕了声,「嗯,快到了。」 我问她,「什么快到了?」 绘梨道:「这家店学生兼职应聘者人数多的理由。」 周围大约十来个湘北的女孩子们发出一阵有些刻意压低的,还是不掩兴奋情绪的交谈声。 好奇心使然,我顺着绘梨的目光,扭头望去。 此时恰好有四五个上班族离店,他们开门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路口那边传来叮铃铃一阵自行车的声音,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和路人们的惊叫还有愤怒的呵斥。 过了不到一会儿,一个穿着黑制服,单肩背着运动挎包的高大少年走进了店内,少年的黑髮飘逸柔亮,在灯光下还有一圈光晕,刘海长长的,还在用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副睡不醒的呆呆的模样,大步朝点餐处走去。 来者是我好几次远远在看台上看过的,赛场上某些时候和仙道差不多,都任性到不行的,冰山美少年流川枫。 原来如此,我心想,所以到这个时间店里突然多出许多女学生,还有想来打工的妹纸众多也就不难解释了。 然后我看见负责接待他的收银员妹纸一脸红晕的模样,连日常说习惯的询问都稍稍停顿了一会: 第54页 「请问是外带还是外带…啊不对不起,是外带还是堂食?要不要试试我们新出品的千岛酱炸虾饼天妇罗双层…」 「外带。双层吉士,这个,这个……」 仅说了四个单词的流川同学有点懒于开口似的,开始用手指向平铺在点餐处桌面版餐单的图案。 「明白了,一共【哔——】块,马上为您准备,请稍等!」 付完钱,由于是快餐店用餐时段,迅速便拿到了食品的流川同学立刻转身,洒脱地走了。出了店门,流川同学把食品外带包放在他那辆有些显眼的粉色自行车的车篮子里,骑着它离开。 观看完全程不超过十分钟的《流川枫买快餐实录》,我揉揉脖子,问绘梨道:「看来,流川君很喜欢光顾这家店的样子?」 「也不算,听同学说是一星期一次。」绘梨想了想说。 「看来湘北的女孩子们为了偶像也是蛮拼的,每周都来守株待兔什么的。」我嘆了口气。 「不担心吗,你家那个no.1头牌君说不定也这么受欢迎。」绘梨沉默片刻,问道。 我愣了一会,半晌未作答,视线追逐了一下窗外来来去去的车灯的灯光,道:「这种事情,担心也是毫无作用的吧。」 而且,既然当初决定在一起,就必须要接受他的一切和他周围的一切,应该是这样的吧。 绘梨突然撇嘴,道:「……真是个笨蛋。」 我笑了笑,继续喝剩下的咖啡。醇香而微微酸苦的气味渗入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撒比西,(?_?。)? 求治癒。 ☆、插pter.41 立冬之后,有关红叶的报导也如往年一样占据着报纸不小的版面还有电视新闻。 生徒会室的话题也渐渐从已经过去一周的万圣节前夜转移到足足还有一个月才会到来的冬休还有圣诞节。 「今年圣诞节和新年之间,大家找个时间,一起开party吧~!」 秋山前辈在会室墙壁挂上了他去邻市一个寺庙参拜后画的《满庭红枫图》,转过头,对我们摆出一副商量正事的模样,这么说道。 这货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今年我们全家要一起回秋田去看望祖父母,不好意思啊,会长。」体育委员长多贺谷君率先面带歉疚,婉拒道。 「对不起,那个,我在商业街手工玩具店里找了个兼职。」文化委员长村田桑接着说道,「所以也没办法参加。」 「会里的经费已经很紧张了,今年剩下的支出是打算给校园巡逻的风纪委员们买暖宝宝贴片的。再说,冬休你难道不该在家里勤奋学习吗?三年生还做着一年生冬休才会做的事情真的好吗,肩负着海南升学率良好口碑的应考生会长?呵~」 财务委员长椎名望着秋山前辈,直白冷淡地讽刺道,末了还凉凉一笑。 秋山前辈打了个寒战,道:「…你这么说,让我有种自己立刻化身反面教材的感觉。」 正在给新的《校内垃圾分类注意事项》整理实图的小笠原前辈有些无可奈何,打算缓和气氛,提出新建议,说:「嘛,会长,冬休大家也确实很难聚到一起。等来年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再补办一场也不是不可以嘛?」 秋山前辈陡然嘆了一口气,垂下头,掩面道:「那样的话,意义都不一样啊。今年的公历12月25日,是我身在海南大附属高校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你们这些无情的魂淡…」 说到后面竟然微微哽咽,全身散发出悲凉的气氛。 泷泽前辈见他如此,慢条斯理道:「我记得你的志愿是oo国立大学和oo外大。按照这种展开,无论你考上哪个,某天突然想回校看望老师和后辈的话,花上一小时左右或两小时不到就足够了。所以说,制造这种“你们以后都难得再见我一面”的悲怆气氛,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被拆穿的秋山前辈不再哽咽,自觉蹲到角落种蘑菇去了。 我面带无奈地看了眼这个时不时脑袋抽抽风的前辈,继续写上个月的生徒会工作事项记录。 傍晚,生徒会室的人陆续离开会室,只剩二三人的时候,秋山前辈终于恢復正常,不再种蘑菇,只是背着手站在窗前,以落日余晖为背景,对着天空唉声嘆气道:「唉,伟大的神明啊,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如此冷淡?好想就这么甩手不干了啊喂,好想转学啊喂……不过三年级第二个学期的如今,转校也不太可能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嘎嘎嘎嘎的乌鸦叫。 「对了,千佳,」收拾好东西的小笠原前辈走过来,看着我书包挂着的那只一脸蠢萌的毛绒企鹅,问道:「这只企鹅挺可爱的,在哪家店买的?还是谁送的呢?」 「人家送的。」我答道。 「男朋友送的吗?」小笠原前辈笑得一脸揶揄。 看着她的笑脸,我觉得对于这个直觉向来很准的前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作了肯定回答,接着随口问道:「前辈是怎么猜到的?」 「我有次准备喊你的时候,看见你望着这只企鹅,眼里有种很依恋的感觉,脸上还挂着非常温柔的微笑。」 小笠原前辈举证道。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笑了笑。 「…什么男朋友?我认识吗?」秋山前辈似乎是几步就从窗边快速移动了过来,声音很元气地询问道。 小笠原前辈一脸黑线,忍不住吐槽他道:「明明刚才还在种蘑菇还唉声嘆气得很起劲,怎么画风一下就变了?」 「时候不早了,剩下的记录明天再写。我先走一步。再见。」 无视了用眼神诉说着『我人品可靠有保障快点告诉我吧我绝对不会到处传播一定守口如瓶……』的秋山前辈,我擦了擦头上的汗,道。 「明天见,会长。」小笠原前辈看了看眼睛里闪着迷之光芒的秋山前辈,嘴角抽搐地向他打了声招唿。 十分钟后,我和小笠原前辈走出了教学楼。 运动场那边不时传来一些还在练习跑圈的同学的吶喊声,带着满满的少年意气。 一直走在我旁边的小笠原前辈突然转过头,一脸自然对我说道:「好了,隔这么远,秋山那个好奇心重的二货应该听不见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对方是谁了吧,千佳?是我认识的人吗?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我:「……」你也一样好奇心很重啊。 这么想着,我有些伤神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前辈,他不是海南的学生。」 「是哪个学校的呢?是个怎样的男生呢?」 于是我用「他是一个时不时会早退(翘掉社团活动),有时候会和平时勾搭在一起(打篮球)的同伙(越野君植糙君等等)去他们前任boss家(鱼柱前辈家开的饭馆)聚会(蹭饭),在陵南读书的高个子男生」这样的形容回答了她。 小笠原前辈听了,沉默了一段时间,喃喃道:「真想不到,千佳喜欢的竟然是这样的类型……」片刻,又带上些自我开解的语气,道:「怎么说呢,中二期的不良…不,叛逆不羁的男生大概也有其独特的魅力吧。」 第55页 然后她和我道别,往自行车停放处的方向走去。 我在原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措辞,察觉到它们的微妙之处足以引发听者的思考偏差之时,看见小笠原前辈已经走远,也就懒于去纠正了。 ******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长庚星已经在天幕上闪烁,一条长长的飞机云将头顶的天空划分成两个领域。 我打开邮箱清理gg纸,有点意外地在花花绿绿的纸堆里看见一个素白的信封,拿出来之后就着灯光看,收信人是我,寄信人是…仙道? 走到玄关仔细看了看字迹,清朗整齐,勾画不拖泥带水,确实是他写的没错。 我嘴角弯起,心情变得有些雀跃,步履轻快地上楼,回到房间安顿好书包便坐在书桌前拆开了它。 来信并不算长。 『小圆,还好吗? 美食丰富的秋季也请多重视营养均衡。类似上周一起吃饭时那样,把石锅拌饭里的豆芽剩下的行为,是绝对不利于长高还有健康的哦(笑)』 “你自己不也是挑食没动拌饭里的薇菜吗……”看到这里我虽然如此腹诽,但内心的暖意还是慢慢地肆意扩散。 『我这几天过的马马虎虎。最近指数函数的一些练习题解起来有点伤神,所以昨天去海滨公园附近放松了一下心情,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钓到一只十五厘米左右的小鱼(-_-!),银白色的,对着太阳看好像能发光。看它两只眼都写着“生无可恋”实在是很可怜,于是我放了它。 和你说过的吧,我们周一和翔阳打练习赛的事。翔阳实力不俗,比赛很愉快。 记得彦一——就是我们部里那个大坂腔,声音很大的后辈,有次跟大家分享情报说:藤真前辈有一阵子留了鬍子,后来又因为翔阳师生反应太激烈,所以剃掉了。呃……我突然有点庆幸这次面对的藤真前辈是不带鬍子的版本。 这次比赛我们赢了。 如果这个周末见面的时候你想给我一点奖励,我一定会很乐意接受的(笑) akira』 看得出这货写信的时候心情不错,我笑着这么想。至于说奖励什么的……我不经意回忆起他之前七分灿烂三分耍赖无良的笑容,耳朵有点发热。 又看了两遍之后,我把信纸按原来的模样折好放进信封,然后收到一个松鹤纹样的黑色信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一章的小天使们-v- 还是照旧,标题和行文并没有什么实质联繫。 ☆、插pter.42 霜月快要过去的日子里,湘南的海波澜不惊。 又是一个冷风颳乱头髮的早晨。被严寒震慑住似的,我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快速走过一个街区。一个月前常常出没的某只灰色野猫早已消失了踪迹,也许跑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寻找新的栖身之所了。 拐了弯走上大道,路两旁一棵棵银杏已经染得金黄,炫目得令这个季节太阳的白光也暖了几分。早早到了教室,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卸下帽子围巾手套之后,我歇息了一会,手放在课桌上撑起脸,无聊地听着其他几个更早到的同学谈着八幡宫新尝祭的见闻——正装的宫司和巫女们排成一列顺着那么多层石阶走到供奉着八幡三神的本宫,其场景大概也和往年差不多模样。 还记得国中三年级到那边新年参拜的时候,从通往鸟居的道路开始,是早已预料到的人山人海。自己投了一枚五百块的硬币,许下的愿望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升学顺利”。逗留了一会,在抽籤的摊位上抽到了一个“中吉”的签,和在那里碰见的,同样过来参拜的同学聊聊天之后,又顺着人群组成的浪潮走下大石段。 那真是一段想起来都唿吸不畅的回忆。 我望向窗外,校庭里樱花树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梧桐和枫叶倒是争相示着枝头的明艷。 「早上好,松浦。」 耳熟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刚进教室的神走了过来。 前几天班上以抽籤的形式换过座位。神目前坐在我的斜后方,也就是第六排,那天他还笑着说自己和“六”这个数字真是有缘。 「早上好。」我也向他问候道,看着少年手上拿着的熊猫围巾,回想起昨天他刚刚戴着它走进教室的时候,被几个眼里闪烁着 “好萌”的女孩子的视线洗礼后嘴角僵硬的模样。 「松浦来得很早呢。」神笑着说。 「哪里,」我说,「才到不久罢了。对了,刚刚在楼梯那边看见了牧前辈,脸色比以往更深沉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么。」神垂目思量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难道他还没有和芙由美和好吗。」 「?」我头上闪现出一个问号。 「嘛,在篮球部也不是秘密,告诉你的话,也没关系。」神望着我道,「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神娓娓道来。 牧前辈不开心的源头是,这几日他和他读小学五年级的妹妹芙由美相处不融洽。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是牧芙由美单方面地在闹别扭。 起因是上上周周末的事了。 那个周日,芙由美将自己的几个好友邀请到家里,牧前辈的父母外出旅游享受双人世界,所以牧前辈就担当起了全程保姆的工作。 上门来做客的有两个萝莉三个正太,芙由美对牧前辈介绍说,他们都是她在学校里收服的“小弟”。 牧前辈努力忽视掉 “这就是老大的大哥啊,果然很有豪气嗷!”“老大的大哥你好!!”之类的问候语,很认真地和他们打过招唿,然后请他们进屋,给他们端上热可可和蛋糕。 几个孩子先是玩了一会儿纸牌和红白机,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说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神奈川高中篮球界最强的mip的实力(牧前辈:……是mvp)。 然后性情率直的芙由美自然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然后扯着牧前辈,和其他孩子一起去了最近的街头篮球场。 不巧的是,篮球场已经被附近的三个男孩子占据了。 更不巧的是,其中的首领是芙由美的天敌,海南大附属小学另一大帮派的大哥,一个叫做“贤治”的孩子。 ****** 虽然和某治癒系诗人同名,但这个叫做贤治的男孩子所作所为却好像和治癒不沾边。 牧前辈以前就听芙由美说过他的“劣迹”:其一,利用糖衣炮弹(零食和咸蛋超人扭蛋等等)瓦解她辛辛苦苦在小学部建立的势力(……);其二,假惺惺地出现在那些本来就和她不对盘的同学面前,一有机会就拉拢对方;更是派手下到处散播芙由美的缺点——比如说芙由美照顾小动物的时候故意和班里最温和的孩子一组,这是因为她自己只需稍微打扫一下,然后就能把不想做的事情拜託给人家去做…之类的。 我可以想像,牧前辈在听妹妹描述的时候,大概多少觉得有些囧。 自家妹妹性格顽劣无自觉,且这么小就“立山为王”,还和比自己高一年级的“对手”你争我斗之类的,做哥哥的大概心中不免一番感慨人生多艰,然后把“如何正确有效地养成一个淑女”之类的东西提上日程。 第56页 ****** 总而言之,叫做“贤治”的男孩子老早就和芙由美结了梁子,芙由美一直视他为妨碍自己“成为海南大附属小学部最受人尊敬的老大”这个理想的绊脚石。 所以,那天小学部的两个“老大”就理所当然地槓上了。 贤治是听说过牧前辈的名声的,但似乎不很放在眼里,就挑衅道,如果牧前辈能在五分钟之内突破他们三人的防守并且成功投进十球的话,自己自动解散帮派也不是不可以。末了还补充,他身为老大,自然重视诚信,说道做到,否则以后每次吃锦屋的鳗鱼饭都会被刺卡到。 抱着“虽然对方是小学生,但是既然诚心地提出比赛,放水什么的就太不尊重人”的念头和顺便解决两个熊孩子之间无聊的帮派之争的想法,牧前辈慡快地应战了。 不作不死。贤治小朋友和他的小伙伴自然是完败。 然后牧前辈还板着脸说了些人生哲理,大意是不要浪费光阴在无聊事情上,要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目光应该更长远云云,整个画面大概突然就热血了。 贤治小朋友自从那日之后,果真按照约定遣散了麾下的所有小弟。 「事情这样解决了,不是很好吗。」我很不解的问:「为什么芙由美酱还要和牧前辈闹情绪呢。」 神笑了笑,道:「原先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后来大概明白了那么一点。据高砂前辈也在读六年级的弟弟说,自那天之后,那个叫做贤治的孩子再也没有和芙由美酱作对过,变得勤学而且更热衷于篮球了。然后小学部就只剩下芙由美酱的一个帮派,也没有人再和她起过争执。」 「莫非是…芙由美酱失去了对手后会感到寂寞,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议。然后把这种情绪都怪罪到了使对手“消失”掉的哥哥身上?」我问道。 神无奈地说:「大概是吧。芙由美酱平常捣蛋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心思也是很变化莫测的吧。」 我心中有些同情牧前辈了,道:「嘛,就算是女孩子,这也…」 会不会过于任性了些。 神淡然一笑:「应该不必担忧。我觉得牧前辈和芙由美酱应该很快就会和好如初的。」 我见他如此,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道:「你好像对此挺有把握的样子啊,是遇见过类似的情形?」 神点头,「嗯。表弟上了国中之后就不时和我闹别扭,原因什么的,也是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呢。」 原来是这样。 …… 日子悠悠地向前走。 霜月末。 星期五吃晚饭的时候,隔壁的松本太太敲响了我们家的家门,送来了两颗小松茸,说是他们上次全家去登山的时候,将狗狗寄放在我家院子里的感谢礼。欧卡桑和她寒暄了一阵,走回起居室之后,高兴地对我们宣布明天早上蒸松茸饭。 「松茸的话,烤着吃,享受着大自然的原汁原味才是王道啊。」父亲放下报纸,正色道。 「这次蒸松茸饭。」母亲用不容置喙的神色宣布道。 接着她转过头,有些嫌弃地对我说:「小千,你好像从来都没有给akira酱做过便当呢。趁着这次收到了特殊的食材,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出一份像样的二十品目什锦松茸饭便当给他送过去!」 我:「……好的。」在重视传统女性美的母上眼里,不给喜欢的男孩子送便当简直是犯罪。 「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的松茸分给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臭小子吃啊,我反对——!」 父亲听了母亲的话,额头冒出青筋,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高举着捲起的报纸大声嚷道。 「那种一看就心眼多的肌肉小白脸给我去吃便利店买的金枪鱼饭糰…不,吃酱油拌饭就足够了啊啊啊——!!」 母亲横了他一眼。 父亲噤声,挥舞着报纸的手停了下来,而后颓然靠到沙发上,喃喃道:「没办法啊,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小子。乡下的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和我说过她嫁给外公的原因,老人家说相貌太出众的男人不可靠,还是勤劳有包容心的比较靠谱。从前我就希望小千长大以后能喜欢上一个内在充实品性纯净的……」 母亲嘴角抽动,道:「……孩子他爸,你到底脑补到哪个地步了?」 我嘆了一口气,望着这样的父亲,很是无奈,又觉得有些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看到这一章的小天使们。 饿了,好想吃关东煮。 ☆、插pter.43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大晦日。 我走在比几天前寂寥得多的街道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唿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走进附近一个依然在营业的超市,我对照着便签纸开始买东西。 “纸巾……厨房用的水过滤袋,不可燃垃圾袋……” 渐渐地搜罗齐了。 纸上最后写着的是今天晚上做过年荞麦面必须要用到的蒸鱼糕。嘛,欧卡桑在忙乱的年尾既要准备年终礼又写问候卡片,忘记了这种东西也是正常。 过年荞麦面是这天夜晚十二点之前必须吃上一碗的吉利食物。一碗寓意着“人生长久”的浅棕荞麦面层层叠叠,浇上汤汁,点缀起碧油油的葱花和深绿的海带芽,再放几片蒸鱼糕,加上一尾横躺着的浅金色炸虾,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绝品。 其实,世界上本来并没有绝对的,一定要和其他特色一分高下的“绝品”。 所谓绝品料理,都是视品尝者的心情而定的吧。 ****** 回想起平安夜那天晚上,仙道在他的公寓里下厨做的乌龙面。 原本那顿晚餐,我们打算订最近gg常常出现在商业街的某家炸鸡,但由于人气太火爆,一个月前他们家的圣诞节外送预约就已经结束,所以只能放弃。 「除了炸鸡,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吗?」放假前,仙道打电话来,问道。 「嘛,什么都行,我不怎么挑食的。」我这么说。 「…你不挑食?」他像听到了什么奇幻故事一样,反问道,满满的怀疑。 「……」我想起某次和他吃饭,剩下不爱吃的东西的事,又能想像到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挑起眉毛,笑得几分狡黠。然后我便有点硬撑似的,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遇上美味的情况下。」 「嘛…这样的话,要不要来尝尝我做的食物?」仙道邀请说。 我愣了愣,对作为这个年代的男孩子的仙道主动展示厨艺这件事稍显吃惊,但想想他原本就有随性而为且不拘于陈规的一面,也就心情愉悦地答应下来。 于是二十四日傍晚,我按照他以前给我画的简易地图,找到了他所在的公寓。那是位于陵南高校站前一百米开外的,一座五层楼坐北朝南的集合住宅,从外观上看应该是新建造不久。他所在的那间是西式房间,典型的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单人公寓,也算家具厨具齐全,看起来整洁舒适。 第57页 互相赠送了圣诞礼物后,仙道安排我在木质简易餐桌的一边坐下,就继续去忙活了。 室内的白光笼罩在熟练切着捲心菜的仙道身上,令他有种世外高人落入尘世的感觉。 当两碗热腾腾的狐狸乌冬被摆到小桌上的时候,我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景仰。 「请用。」 「那我不客气了。」 「味道怎样?」起身从灶台那边的橱柜里拿过来一瓶裙带菜调味料的仙道问道。 我咽下口里的乌冬,称赞道:「面条煮得柔软,还保留着乌冬的劲道;汤清淡少油。实在是美味。」 仙道眼眸流光,笑道:「谢谢。」 又有些松了口气似的,说:「还以为你会吐槽我『在狐狸乌冬里放蔬菜简直是歪门邪道』呢。」 我经过他的提醒,看向碗里那几片飘浮在汤上的捲心菜。 怎么说呢……其实是因为我第一次吃他做的东西,太高兴,所以,一时忽略了才没有对食材脱离传统的问题作任何评论。 仙道见我看着狐狸乌冬里的蔬菜愣神,脑袋上挂了一滴汗,道:「该不会真的在嫌弃我往狐狸乌冬里放捲心菜吧?」 「没有的事。」我怕他误会,赶忙摇了摇头,道:「偶尔传统的狐狸乌冬也需要注入革新的力量。」 …… 过了一会儿,我们吃完这天的晚餐,仙道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提议道:「等下要不要一起去逛街什么的?」 我起身把自己那份碗筷也端到洗碗池,沖洗过后,对他说:「今天晚上商业街人太多了,改天吧。」况且他明天早上九点左右要搭电铁转jr线再转车回家,还是不要在外面逛太晚,早点休息比较好。 仙道接过我递给他的洗干净的碗筷,把它们放到橱柜,然后有点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小圆,你小时候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我望向他,有些探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也坦然道:「如果你说的“圣诞老人”指的是一个具体的某个人的话,自然是不信的;如果指的是一个群体的话,那么应该有吧——那些满足孩子们纯真梦想的人。」 仙道仗着身高优势摸了摸的我的头顶,说:「挺有意思的解答。嘛~原本我是相信的,世界上存在着圣诞老人。然而,大概是十年前吧,平安夜那天晚上,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只装扮成驯鹿的羊,让它们拉着雪橇车到家门口,以至于引发骚动导致巡警来访……从那时开始,圣诞老人对我来说,就仅仅是个传说了。」 我汗颜。 仙道眨巴了下眼,面色露出些许无奈道:「父亲他虽然时不时浮夸搞怪,但还算是个讲道理,熟悉了就容易相处的人。」 我「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仙道又接着方才的话题道:「其实…」他顿了顿, 「现在我倒觉得,也许世界上真有能听见人许愿的圣诞老人也说不定。」 我看着同样定睛看着我的仙道,听他接着说:「十二岁那年我幼稚地许了一个愿,不怎么抱希望的那种。但今年夏天我收到了——迟到的礼物。」 我愣神,大概明白过来什么,心底温热。 两人面对面沉默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好像是附近住户的欢唿声。 「下雪啦!——」 「哦哦是初雪!!」 「快看啊,小翼!下雪啦——」 仙道和我听了这欢唿声,怔了怔神,然后相视一笑。 初雪于平安夜这一天细细撒落大地,翌日或许会带给人们一个白色圣诞。 ****** 从回忆片段里回过神来,我已经提着不算轻的购物袋,站在了装饰着松竹的家门口前,开门关门,将外面的寒风隔绝在外,放下东西上楼休息了一会,便和欧卡桑一起准备明天的正月料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又是一年将要过去。 本地的家庭在这个时候跨年方式不尽相同。待在家的不少,回老家的也有一些;有选择就近的寺庙或神社参拜的,也有举家新年旅行去别的名胜古蹟瞻仰佛光的。 吃着荞麦面的时候我接到了绘梨的电话,她说自己现在正和父母一起,在京都清水五条站附近的旅店里,整装待发去清水寺。她感嘆说,那一带真是行人如织。 我断言道,更晚些的时候,往山上走的坂道上,人群虽井然有序,但一定依旧是比肩继踵。继而,绘梨提到了一些他们家跨年旅行遇到的囧事,又抱怨说最近两天真的跑了不少景点,三十三间堂啦本愿寺啦清凉殿二条城什么的都逛了一遍,疲惫得很,今晚其实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像一只寄居蟹一样躲在被炉里看漫画。 我在电话这头咯咯地笑,戏说,真的那么过年的话,妹纸你的体重大概会直线飙升。 「…好啦别催了爸爸……小千,那就这样吧,明年会跟你带八桥点心的,我挂电话啦!」 「嗯,明年见!」 …… 吃完过年荞麦面后,我们一家人便守在电视机前,时钟转到八点时,开始看红白晚会。 其实我对歌会并没有特别感兴趣,只是单纯地和父母一起看看罢了。欧卡桑会很期待这次歌会,我推测是因为她十分喜欢今晚会出场的,时下很受年轻人欢迎的花样男子组合s○ap;欧多桑大概是等着自己的偶像中○小姐还有松○小姐的献唱吧。 一转眼快到十点,我看着坚守在电视机前的父母,表示自己要去睡一睡。 「再坚持一会儿哦小千,等会儿还要听钟声呢。」欧卡桑柔声劝道,语气并不是很坚定。 「话说孩子他妈,就咱家的地理位置来说,是听不见寺庙钟声的吧……」欧多桑推推眼镜,吐槽道。 我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起居室,仔细关好门不让风熘进去。 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确认般地看了眼时钟,讶异得很,但也去接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松浦宅。」 「打扰了。」 出乎意料地,我听见仙道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感觉自己的唿吸顿了下,心砰砰一跳,睡意也顿时减了几分。 「…晚上好。」我轻声说。心中欢欣。 「晚上好,你的信昨天收到了。」 「嗯。」 「在守岁?」电话那头的他问道。 我揉了下眼睛,坦诚道:「呃,刚有些意志不坚定,打算上楼睡觉的。托你的福,现在清醒了不少,可以撑到十二点了。」 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的笑声,「看来今天我这个时间打电话是功大于过了。」 「寒假过得还好吧?」我问他,然后突发奇想道:「你在家乡的话,冬天也能找到地方钓鱼吗?」 「…喂喂,饶了我吧,室外气温已经是零下了。」听声音,仙道大概挺无语的样子。 我笑了一会儿,对于自己脑补他在漫天风雪里裹着棉被垂钓的场景感到十分抱歉。 仙道问:「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我端正了脸色回答道。 第58页 「唉,」仙道在那头突然有些惆怅地嘆了口气,道:「那个时候你真狠心吶。」 我嘴角一抽,「…什么啊?」 「那天晚上我们在路口分开的时候,你径直回家,都没有对我多挽留一下,唉~」 听了他这句带着一两分玩笑的话,我的脸颊迅速升温,想起了那个初雪洒落大地的夜晚,归家小道上踩在雪上吱吱作响的两人的足音,耳边唿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昏黄街灯下的那个吻。 从回忆的零光片羽中走出的我尽力镇定下来,对电话那头的仙道直言,说,有时候真想捏捏他的脸皮,看看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为何那么厚。不太意外地,换来了他颇为欠揍的慡朗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照旧,感谢看到这一章的妹纸们。 撒糖啦,啦啦啦~~~ ☆、插pter.44 正月三日,来江之岛神社参拜的人依然不算少,而比较新年第一日却是少了许多。 海风悠悠冷冷地摇起青铜鸟居旁特产店的招牌旗子。附近传来酱味浓厚的章鱼丸子的喷香气息。 人来人往的参道,酒馒头和海味仙贝屋的门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听着口音,大概很有些远道而来的游客。 我在那家贝壳饰品店门口停了下来,准备进去看看。 「对不起打扰了。你是…松浦前辈?」一个穿着粉色呢大衣,围着兔子围巾,有着水灵大眼睛的高马尾辫妹纸走了过来,喊住了我,语气有些犹豫。 「上次我和哥哥吃饭的时候,我们偶遇过一次啦。当时他喊你松浦前辈来着。」她提示道。 我愣了愣,在记忆中搜寻片刻,方回忆起来她是夏天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于是我忙道歉道:「抱歉。你是清田君的妹妹,那绪子桑对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前辈。」清田那绪子回礼道,「我和小信今天也是来参拜的。」 又带上些埋怨道:「刚刚我还跟小信在一起来着,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光彦,额,光彦就是小信从小到大的损友啦。那两个傢伙嘀咕了一阵,临时决定说要去附近新开的一家什么航模店瞅瞅,让我先去边津宫等着,他们一会就过来。真是的,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我失笑。 然后就同她一起步伐缓缓地随着上山参拜者的支流往瑞心门走,闲来无事,慢慢聊了起来。 「咦,前辈怎么没和家人一起?我们家是父母都很宅啦,所以就打发我和小信来了。」打开话匣子后,清田那绪子这么问道,态度坦然,令人心生舒适感。 「其实我们家在前天就已经全家来过一次了。今天么…」我道:「其实是和男友约着一起来的。」 清田那绪子听了语气有些兴奋道:「噢噢,我知道的,就是传说中的恋人的初次参拜对吧?据说可以带来恋情稳定还有长久什么的。」 我微感到赧然,点了点头。 「…好羡慕啊——」清田那绪子对着天空唿了口气,有些感伤道:「为什么我的恋情就那么一波三折呢,明明人家有在每个佛灭日给自己喜欢的男生送情书送礼物来着,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啊。」 我:「……」呃,你好像搞错了吉日和凶日。普通人每个大凶日都收到礼物……会细思极恐的吧。 与清田君的欢脱风格并未差太多,清田那绪子也不像是个会过长时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人。她吐槽了一会儿,说自己追求的人没看上自己分明都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还有恋爱之路果然万分艰险之后,面上流露的感伤淡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就说起了别的。 带着湿气的海风捲走去年的云潮,天空的鸟儿振翅的羽音早已不闻。 坂道上的人们有秩序地上山下山。 几乎每个人都怀着对新年的希望。 在大红色鸟居附近发现了野猫的孩子兴奋地叫喊起来,引得一些带了相机的人们前去拍照留影。 我们在手水舍排队清洗完双手,漱了口之后将竹勺放回原处,继续往台阶上走。清田那绪子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了,前辈的男朋友是不是上次那个,和你一起吃饭的,笑起来像是在自动发光的扫把头哥哥?」 「嗯,是的。」 「哇…」她先是感嘆,而后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纠结,说:「对了,小信好像和我说过……那个哥哥是他们篮球队的劲敌来着。前辈也是海南的学生,这样的话,以后海南和前辈男朋友的学校有比赛…前辈,你为哪边加油啊?」 我嘴角抽了抽。 那绪子桑的疑问确实颇具现实意义,但是让人一时间难以作答,于是,我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 走到了边津宫那儿,那绪子桑扫视了一会儿四周,抱怨道连自己那个笨蛋哥哥的影子都没看见,我无奈地笑了笑,对她说清田君应该不久就会到的,表着急。然后说自己虽然要去附近的咖啡屋赴约,但是时间上不急,可以陪她一起再等等。 说来也巧,正当那绪子桑忿忿嘟哝着“小信那傢伙怎么还不来,这么不守约,简直是个八嘎”的时候,穿着一身厚牛仔夹克的清田君突然出现,适时挽回了一点点在妹妹心中本来看起来就不算高大的兄长形象。 「真是的,你怎么才来!」那绪子桑走上前去,不悦道。 髮型依旧走“于凌乱中呈现飘逸感”风格的清田听了也像是有些理亏,道:「好啦是我不对啦,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那绪子桑平息下情绪后,望了望四周问:「光彦呢?」 「光彦回家了,那小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寒假作业还没写完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清田君说到这里颇为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小信,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绪子桑冷漠脸道:「你自己的小论文不是还没写够字数吗?呵呵,看你的表情,这次我们家开学前一天哭的人应该不是我咯~」 原来清田猴子般的笑容僵住了,像被冷风冻住似的。 一直站在这对兄妹十来米开外的地方的我忍不住笑起来。 清田君方才注意到有人在全程围观他们对话,看见我之后愣了愣,道:「…咦,松浦前辈你也来了?」 我点头,对他说了声新春快乐。 这时候那绪子桑补充说明,道:「我和松浦前辈刚刚在参道碰见的啦,然后就一起上来了。人家是来和男朋友约会的。」 我耳根有些发热。 清田君“哦”了一声,望着我很理解似的说:「原来前辈是等男朋友一起来参拜啊~~…等等,」 然后他愣了一会,表情变得很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点惊悚似的,大声道:「纳尼?男朋友??!」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幅表情真的很欠揍有没有,还有这种满是质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喂。这个时候送上祝福才是常识和正解啊喂。 还好过了几分钟,清田君总算是压下了自己的惊异情绪,有些烦恼似的挠了挠头髮,对我说道:「恭喜了啊,松浦前辈。」末了还自以为音量很小地嘀咕道:「…没想前辈竟然有男朋友,简直unbelievable…」 第59页 我:「……」 清田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山下,对我说:「啊,我们刚才碰见了秋山前辈,他在那边买章鱼丸子。」 我汗颜,暗道秋山会长那厮也来参拜了吗。 于是待清田兄妹在神前许愿之后,辞别他们的我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刚刚走到中津宫附近的秋山前辈嘴边鲣鱼节还没有擦干净,看见我之后立刻跑过来,含泪控诉这岛上新来的野猫小花和小黄有多么兇恶多么残忍,见到打算和它们分享章鱼烧的他,不仅不领情,还对他亮出了猫爪…… 我听了会长的这段插曲,挺无语的,这大概就是很平常的一个逗猫不成反而被猫嫌弃的故事,不知道为何他能叙说得如此悽惨悲凉。 我看了看手錶,向他告辞,说自己急着赴约。 秋山前辈难得敏锐了一次,道:「……话说松酱今天没有和父母一起来,难道是,约会吗?」 我坦言道:「……是啊。」 秋山前辈突然摆正了脸色道:「请务必让我见一下你的男友,远距离观察就可以。我只想确认一下对方的人品。」 我汗颜,觉得会长又开始担心过度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这货突然如此严肃。 「作为海南第oo届生徒会长,我或许没有其他值得被称赞的才能,管理方面比不上泷泽,心思也不如小笠原缜密,但唯有一点我对自己很有自信……」秋山前辈远望岛上冬季剩下的苍翠树木,背对着我说:「那就是对每个学生的保护之心…」 「啊诺,秋山前辈?」听到这里,脑门已经是一排黑线的我忍不住打断他道:「这个句式和结尾的话,好像是某个热血连续剧里第o集的台词。」 秋山前辈愤而转头道:「人艰不拆啊喂!人家也偶尔想试着说出帅气的台词啊!」 我:「……」 秋山前辈又道:「其实我只是好奇啦,打听了好久竟然都没打听出来,让一向消息灵通的我很有挫败感有木有…让我看一眼就好,不要摆出这种嫌弃脸啊松酱~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约会的。」 面对好奇心如此强烈的会长,我扶额,无奈只得默许这货跟来瞅一眼,心里暗道待会儿再找机会和仙道一起开熘。于是秋山会长“哟西!”一声,像是参与新闻部的跟踪取材似的,很自觉走在我身后十米开外的小路上。 走到了咖啡屋,里面客人很少。我环视一圈,见身穿深蓝色大衣裹着围巾的仙道已经坐在了窗户边的位置上,手撑着脸默默看着窗外的大海,阳光轻抚在他的脸上,色调柔美,如同春季的海面浮动起的光华。 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快步走了过去。 转过头来的他嘴角挂上熟识的弧度,目光带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章这篇文就可以完结了●▽● ☆、插pter.45 四季的轮迴一晃而过,天上的神明打了个盹,人间便换了新颜。 又迎来了一年的春光。 …… 我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演讲厅,刚刚的合唱声似乎还在耳畔,诉说着读书岁月几重。 「还愣着干嘛,马上就要去铜像那儿合影啦!」 大门口晃过加奈那长长的两条辫子,加上一句催促的话。 「噢,马上来!」说罢我快速朝门边走过去,紫色袴衣的下摆盪过一缕轻风。 走过樱花含苞未放的校庭,来到初代校长铜像那里的时候,班上的人已到的差不多了,女生三三两两嬉笑立在一起,身着五花十色的袴装,长袖翩翩,有灵秀俏丽之感,微微带了大正时代的余味。而男生们相较之下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服,唯一的亮色仅来自于各自不同的领带。也难怪逢坂君从早上走进教室门就望着女生们嘆了一声“真是人靠衣装”,现在又见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道“真是一点喜庆感都没有。为什么天道如此不公?”,于是被素来不嫌事多的崛越君凑起一群人打趣“没想到班长你竟然有这种兴趣”“不如等会儿我们去附近的店给你租一套换上,大家再合照一次吧哈哈哈哈”,惹得向来四平八稳的逢坂直瞪眼,而其他男生们的笑闹声仍然持续。 我望着那边突然想到:过了今日,我们能肆无忌惮地互相戏嚯的高中时代就要被时光抛到后面,再也回不来了。 正为了今朝作别感到惆怅的时候,神走了过来,一双杏眼盈盈,随意问我道:「彻底卸任的感觉怎么样?」 我意识到他是在说海南流传至今的“生徒会长毕业才等于完全卸任”这种说法,便嘆了口气,道: 「像被从固定模式的日常分离出去一样。原先还很嚮往天上的鸟那种无所属的自由,然而终于等到这一刻,又因为未来而迷茫了。」 神转了转手里那捲毕业证书,转向天空的双眸飞扬着恣意的春光。 「你的话…感觉有点哲学的意思呢。我么,倒是没有迷茫,只是刚离开篮球队的一段时间有点担心他们,但后来想通了,觉得自己对他们最大的託付,应该是信任才对。」 少年收回视线,眼里还是坚定依然,然后他望向我身后,认真地眨了眨眼。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胸前别着花朵的班导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神嘴角翘起,对着还在笑闹的同学们提高声音道:「…五十栖老师过来了。」 这句话让散在小路各处的同窗们忙正经了下来,凑拢到一起。 众人按照高矮在铜像前排成了三行。 小池君摆好了相机和三脚架。 路过的一位老校工被班导请来担当临时摄影师。 似乎,伴随着那一张好几个同学闭上了双眼,还有两对男生互扯领带仿佛搅基的,并不算完美的毕业写真的问世,我们的最好年华就这样被自然而然地划上句号。 …… 待毕业事宜差不多结束,我和班上的同学道别后,在教学楼又漫无目的地晃荡了许久,不知是无自觉还是情不自禁,竟然走到了待了三年的生徒会室门口。打开门,却发现原本一二年级休假应当只有两人值日的会室竟然聚集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其中自然有与我是同级生,曾经担任过委员长的椎名浩祐,村田茉莉和多贺谷三郎;还有现在已经是会长的阿部君,现任生活委员长佐和子和现任风纪委员长柴尾君。 「…这么热闹啊。」推开门,我笑道。 「松浦前辈!」佐和子见了我,显然有些惊喜之色,说:「前辈竟然也来了。」 阿部君愣了愣,随即浅浅地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 椎名君扫了我一眼,道:「该不会是和我一样,也是‘习惯成自然’吧?」 我坦言道:「是啊,习惯成自然了,总是忍不住想过来看一看。」 茉莉听了,嘆道:「没想到大家都一样。」 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直到收起些许怅惘的佐和子打起精神地和我们聊起最近的招新计划,人事变动。慢慢地,几人的话题又转到了从前发生的各种囧事。 第60页 佐和子和柴尾君正一唱一和说着曾经在新闻部担任记者的阿部君的囧事的时候,椎名君突然喊了我一声。 「松浦」 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窗边的椎名君推了推眼镜,从来是淡淡的语气好像带了一点调侃,朝我说道:「你男朋友来了。」 我起身走向窗户,往外看,那身姿闲散地靠在不远的樱树下,一身休闲装,头髮沖天的高个头男生,不是仙道又是哪个。陵南的毕业典礼是前天的事情,想起来那天晚上他确实在电话里说过今天中午要来接我一起吃饭的。 「啊拉,是仙道前辈哎。」佐和子也来到了这边,朝窗外眺望,又看着我,暧昧地笑。 多贺谷君,茉莉他们表情也差不多。 「仙道前辈啊,」柴尾君凑过来嘆道,回忆说:「那一次他来找来生徒会的时候,大概是去年秋天吧,有些一年生还翘了社团活动跑来门口围观,其中有个男生太过兴奋了,一直在大声喊着‘啊是活的啊!活的男神!!——’被我们风纪委给强行带走了。」 阿部君也回忆道:「我也有些印象。说起来……从前新闻部除了有人写牧前辈和藤真前辈的故事之外,还有那么两三个前辈偏好于创作牧前辈和仙道前辈的故事,仙道前辈与神前辈的故事。」 「……」 突然生徒会室内变得好安静。 从黑线状态中恢復平静后,我看了下手錶,顿了顿,对他们道:「那么,今天我先走了。在海南的这段日子,真是谢谢你们照顾了。珍重。」 佐和子吸了吸鼻子,道:「哪里。前辈珍重。」 阿部君与柴尾君微微鞠躬道:「我们才是,受前辈照顾了。」 多贺谷君则慡朗哈哈一笑,对我道:「会长,表情别这么感伤嘛!我们哪天回神奈川开party的时候会召唤你的,是不是啊椎名?」听罢,椎名君挺给面子地附和了一声,「嗯。」 我也笑了笑,几分故作潇洒。再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生徒会室。 能眺望到校庭的走廊窗户映着春天明快的绿意,一如从前我经过此处看见的风景。 …… 几分钟后,我和仙道一起走在学校附近的小道上,沐浴在同路或反向而行的同级生们的目光中,我无甚表情,但内心却有点想拥有更厚一点的面皮。 仙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坦然,嘴角带笑,不时和我讨论一下琐事,还提供了一则有意思的快讯:越野同学终于在毕业典礼之后向陵南轻音部的主唱告白了,结局皆大欢喜。虽然约半年前,仙道和我说过,几个队友曾经喊上他一起去鱼柱前辈家的料理店小聚,彼时越野同学不在场,他们分析了一下越野同学的感情问题,得出的结论是——球场下热衷于文学少年路线,偏爱吟诵俳句的越野不可能是那位酷酷的朋克风主唱喜欢的类型。足以见得,年轻人话不能说太满,毕竟世事总难料。 后来话题渐渐远了,我又和他闲扯道,最近江之岛站附近新开了一家小饭馆,猪排好吃价格公道,老闆为人热情还会免费送饮料。 慢慢走着,遮天树叶的fèng隙透出光束,扫过他的头髮与面庞,带着沁入人心的暖意。 「公寓的事情怎么样了?」仙道随口问起大学生活开始前必要的准备事项。 「已经办妥了,月底就拜託搬家公司把行李送过去。」我说道。 「学校附近的单人公寓,肯定不便宜吧。」仙道说。 我点点头,「虽然不是就地起价,也让人好生心疼。」 仙道遗憾状嘆了口气,「所以,上次爸妈他们才提醒我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家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嘛~」 我顿了顿,道:「他们的这份好意,我很感激,但真不想麻烦到他们。还有,往后我打算过得自由一点,毕竟我还没试过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呢,有点期待。」 仙道听瞭望着我,稍稍带了些惆怅道:「那么合租果然也不可能了是吗?还是你觉得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很憋屈很不自由?」末了一副“看穿真相的我很受伤”的表情。 「也不是这样啦…只觉得大学一开始就一起住,似乎有点……大概再过两个学期,我们再商量如何?」我支吾道,然后瞥他一眼,看清了这货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惆怅,眼里笑意漫出,有点儿像是星光。 原来前一句分明是戏耍。 于是我咬牙道:「…魂淡,看我这么纠结很有趣是吗?!」 仙道哈哈一笑,道:「有点。」 两年以来,同他置气,我向来讨不到什么便宜,所以如今我决定认命,转到深唿吸模式。 仙道依旧愉悦得很,欣欣然抬起嘴角,随手替我拂去了撞到我额头上的一只细小飞虫。 …… 接近午后,我们在靠近海岸的路上散步,气息温柔的海风引导着附近房屋上的风向标,也托起了一只又一只矫捷展翅的海鸟。 自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年又一年,这里风景似旧。 只是身边这个人还未曾走进我的生活的时候,我会没有理由地觉得海是万物的终结之所,海潮能捲走所有时间的印记;也会时时感到天地寂寥无边。自从他来后,又觉得时光悠然,福祉在伸手即得之处,恍如一梦。 「在想什么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我前面的那个人转过头来,嘴角抬起,如此问。 「在想未来自己会在哪。」 我望着视野里那座歷史遥远的岛屿,没有遮掩自己对于未来的那么些惶恐。 「这个嘛,无论如何…」 他话说了一半,顿了顿,微露出“有点苦恼”的表情,然后拉过我的手。 我与他对视。 当狡黠散去,他的眼神竟然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慎重。 三月的海风快催来了四月,这个时节的空气更具备淡淡的春之况味。 很久之后我记起这个时候,掺杂进记忆里的,不远处信号灯的声音总显得陈旧而单薄。 …… 「…在一个我能很快找到的地方就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 拖了这么久,中途断断续续,这篇文终于在今天完结了,同过去一样,我先给自己撒撒花。 感谢一直对这篇文不离不弃(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情况)的,还有偶然偶尔跑来看文的小天使们,你们一直是我更新这篇同人的动力。 如果这篇以日常为主的,有点乏味的故事让你们感到有那么一点点欢乐,那么我会感到十分欢喜。 2017-04-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