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午夜之光同人》 第1页 《hp午夜之光》 作者:一粒芝麻 【文案】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能否听清那仰望之人心底的孤独和嘆息? 我曾在风中与你同行,也曾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能否看见旧日爱人苍白的唇和枯萎的心? 我曾沉睡在谎言里,也曾穿过真相拥抱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在破晓前撕裂午夜来告诉我前行的意义。 梅林可证——我的余生心怀隐痛,却不曾遗忘你的眼睛。 ———————————————— cp:sirius ck x 原创女主 属性:原着向原创bg同人 警告:be;大量私设;可能含有令人不适情节;不喜勿看; 声明:jkr拥有所有原着人物。 参考资料来源:原着(不包含电影及后续补充) 文案改编自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 【】 第1章 1 多年以后,潘西伫立在敞开的窗户前,回忆起了母亲唯一一次与她争执的那个遥远的夜晚。当时,帕金森庄园是个歌舞昇平的地方,一场场宴会从不间断,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在它的衬托下夜幕中的群星反而显得暗淡而零落,无端透出几分寂寥。 她以前对这样繁琐且无聊的社交场合毫无耐心。在潘西的少女时代,她总是想方设法找各种各样的藉口逃开宴席,那时她自诩清高,恨不得一刻不见父母间的逢场作戏,更不愿浪费时间去与那些心怀叵测的来宾上演一番虚情假意的应酬。 而现在,她早已学会如何乐在其中。人们都说她是社交名流,无人会记起以前那个逃开宴会的小女孩。 这便是成长。 “妈。”她的次子亚伦在门口轻声唤道,“我可以进来吗?” 潘西回过神来,她拍了拍身旁的扶手椅,示意亚伦坐下。 “这就是那间休息室吗?”亚伦打量着屋内陈设,忍不住问道。 潘西以沉默作为回答。 亚伦凝视着她的眼睛,片刻之后他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母亲的手。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潘西却微笑起来: “看,这就是你妈妈长大的地方。” “这里没有多少属于你的痕迹。” “的确。”潘西嘆息着靠回椅背上,“我在十五岁时就离开了这里。”她望着窗外景色,眼中含着几分亚伦看不懂的情绪。他本来想说几句轻松的话,可是目光触及墙上那幅壁画时却情不自禁改口: “你有她的照片吗?或者画像?” “没有。”潘西的目光微微闪动,“就连我也快忘了她的模样了。” 亚伦扬起眉毛用目光催促她说下去。 “她比我年轻时的样子要秀气一点,灰眼睛、薄嘴唇……你可以想像得出吗?” “她长得好看吗?”亚伦脱口而出继而脸红。 她哑然失笑:“不。至少她从来不是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女。” 这回换作亚伦无言以对。潘西仔细打量着儿子的面庞:“看来那本传记让你对她更好奇了,对吧?” 亚伦笑了笑,没有否认。 “我的父母的婚姻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即便再换一个时空,他们也不可能善终。他们都不理解对方,更不了解自己;他们都不肯退让,更不愿轻易妥协……从很多层意义上来说,他们活该。” 这是亚伦第一次从潘西口中听到她对她父母的评价,他有些惊讶于潘西的平静。 “你恨他们吗?”亚伦问,“我是指,他们给了你那样的一个家庭。” “当然。我恨了他们许多年,直到更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们各有各的可悲、可恨与可怜。”潘西此时才将一直放在膝上的那本书交给儿子,“我想你应该会愿意读读这本书。” “《百年孤独》?”亚伦脱口而出。 “你明白我的意思。”潘西将谈话真正引入正题,“老实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她的身份超出了我和你爸爸的接受范围。”在察觉到儿子的目光变得尖锐的时候潘西嘆了口气,“我们不想逼你怎样,但你要考虑清楚这份爱情可能带来的后果——也许她会拒绝你;也许你们得不到双方父母的祝福;也许你们会被两个社会都排斥;也许当你们步入婚姻殿堂许多年以后你才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我已经想好了,妈妈。”亚伦冲动地打断她的话,潘西望着他摇摇头: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悲剧都不应该上演第二次。” “我爱她!” “我的父亲曾经也如此声明,我的母亲曾经也这么以为。”潘西如是说,“你已经看见了他们的下场。”她决定暂时不对儿子继续施压,“我和你爸爸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亚伦霍然起身有些激动地质问:“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决定了?要么让我放弃,要么放弃我?” “你是我们的儿子。”潘西无奈地微笑,“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母子二人静静地对视着。潘西永远不会知道在那几秒里亚伦到底想到了什么,可是他接着问出一个不算意外的问题: “那么,你觉得……如何她没有和他结婚,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潘西默然片刻。接着她忽然转身绕开亚伦疾步走出房间,他看着她的背影,直觉却告诉他不必追。 手中的书早已磨得陈旧且褪色,亚伦小心地翻开一页,其上的两行字映入眼帘—— ---------- 第2章 2 第二次对抗汤姆·里德尔战争结束很多年以后,英国巫师界的学者们打算重新编撰一本关于这场战役的魔法史书籍,经过几次会议后大家最终一致通过让巴希达·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牵头成立了一个写作专案小组。 而研究中心的艾丽卡·伍德则被钦定为小组的负责人。除了令人信服的学术背景以外,父亲奥利弗?伍德的战争英雄身份也帮助她在一众资深研究员中脱颖而出摘得桂冠。 这不是歷史上第一本关于二战的书籍,所以艾丽卡必须全力以赴让它脱颖而出、不负众望。出乎意料的是,艾丽卡在开始筹备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瓶颈。 h.r.w 艾丽卡的手指抚过泛黄髮脆的羊皮纸,这个陌生名字孤零零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很不寻常。 她手中的这份二战英雄名单是目前魔法界最认可的一份,几乎所有二战相关书籍或研究都拿它作为参考资料。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应该在备註栏里简略註明了他们的生卒年和主要事迹,然而h.r.w的名字后面却跟着一片空白。 第2页 这显然是一个严重的疏忽! 作为一名严谨的研究人员,艾丽卡立即调阅了手头的另外两份权威资料,却惊讶地发现“h.r.w”这个名字既没有出现在牺牲者名单里,也没有出现在倖存者回忆录里。以她对魔法史资料的了解,这意味着其它与二战相关的书籍里更不可能出现这位神秘人的名字。艾丽卡简直难以置信,她愣了片刻之后迅速抓起羽毛笔写信给巫师界最大的图书馆:威斯麦迪逊图书馆。请求他们协助调查h.r.w的身份。与此同时,她要求自己的助手开始查阅研究中心里的资料,寻找h.r.w的真名。 然而不久之后助手鎩羽而归,她告诉艾丽卡不仅其它资料里没提及这位神秘的h.r.w,就连参与二战的人数都比这份原始名单要少一个人。 毋庸置疑,有人刻意想将h.r.w从歷史中抹去。 有了这样一个前提,艾丽卡原本没有对此报太大希望,可是没过几天,她就收到了威斯麦迪逊图书馆的回信。 “尊敬的伍德研究员: 经查阅,在本馆所藏资料中,有若干人姓名可缩写为‘h.r.w’,其中重合度最高的人是海厄辛丝·罗德·怀特。她于1980年结婚并以‘海厄辛丝·怀特·帕金森’作为婚后名,不幸的是帕金森夫人已在1998年夏季离世,原因不明。 附上可公开的、与海厄辛丝·怀特·帕金森女士有关的资料。 内容包括:怀特家族简史、帕金森家族简史 由于特殊性和必要性,目前本馆仅向公众及一般研究人员开放这两项资料。如果您需要更进一步的信息,则必须提供魔法法律执行司下属档案保密办公室的许可证明(需含部门及次级机构负责人签名)方可查阅。 静候您的回音。 真诚的:塔莎·高尔 威斯麦迪逊图书馆 中级资料保管员” 在读完来信的第一段后艾丽卡其实就已暗中断定帕金森夫人就是她寻找的h.r.w,然而信中那句“原因不明”又引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图书馆提供的资料十分简略,艾丽卡读完一遍之后并没有找到太多有帮助的信息。 纯血家族称霸魔法界的时代早已过去。那么又是什么让帕金森夫人的名字消亡在一份份卷宗里直到芳踪难寻?甚至于唯一一份资料上都委婉地使用她那不为人知的原名作为对她的称唿。 短暂地思考须臾之后,艾丽卡提笔给法律执行司司长赫敏·格兰杰写了一封信。她简要地描述了自己目前遇见的瓶颈并请求格兰杰女士的额外帮助。除此以外,艾丽卡还聪明地申请查阅魔法部里关于帕金森夫人的官方资料。 “m.o.m.魔法法律执行司授权文件 附件1: 相关机构:档案保密办公室 文件类型:个人 分级:b级保密 描述:与海厄辛丝·怀特·帕金森有关的所有官方文件 编号:b-p-0066-921 调送原因:学术研究 --- 附件2: 相关机构:威斯麦迪逊图书馆 文件描述:馆内所藏与海厄辛丝·怀特·帕金森相关的所有资料。 授权人级别:a 申请人身份:魔法史研究员 (抄本送至艾丽卡·伍德,巴希达·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 --- 授权签名:赫敏·简·格兰杰 塞巴斯蒂安·迪歌 ” 几天后,艾丽卡敲开了研究中心负责人斯宾塞·巴诺德先生办公室的门。 “巴诺德先生。”她说,“希望您能允许我辞去目前专案写作小组组长的职务。” “伍德小姐?”她的上司诧异地扬起眉。 艾丽卡走上前将一张照片和一份名单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昨天早上有人将这张照片送到研究中心的前台。照片上的人名叫海厄辛丝·怀特,她更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帕金森夫人。她逝于1998年的夏天,经过我的多方查证,她就是那份名单上神秘莫测‘h.r.w’。巴诺德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是我想请您允许我为她写一本传记。” 斯宾塞·巴诺德没有急着回答她。他注视了照片片刻,随后取下眼镜搁到一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伍德小姐,”他说,“你应该明白有人并不希望她的故事被公之于众。” “我知道。”艾丽卡颔首,“但是魔法史中,总有一些东西要被正名。譬如……” “伍德小姐,”斯宾塞·巴诺德打断她的话,“在二战结束后,她的丈夫拒绝将她葬入英雄公墓,同样地,他也拒绝让她的名字被任何资料或人提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此后甚至将自己关在帕金森庄园里长达十年。” 这是那些资料上没有提到的部分。艾丽卡睁大了眼睛。 “你应当知道这个故事挖掘起来比你所想的要难很多,伍德小姐。所以你需要回答我的是——”巴诺德先生问道,“你会把这本传记写成什么样?” 艾丽卡低头望着那张旧相片,照片上的女孩无忧无虑地微笑。她认得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人,他们三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不是吗? 海厄辛丝,你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直到你死后十几年,都无人知晓。 “故事。”艾丽卡回答道,“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 ---------- 第3章 3 作者简介 艾丽卡•伍德(1999-),英国传记作家、学者,欧洲魔法史研究协会成员。自2016年毕业于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拉文克劳学院后即开始供职于巴希达•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其主要领域为近现代纯血家族发展史。 伍德女士的文章和评论曾在《预言家日报》和《唱唱反调》发表并引发热烈讨论,她的着作《布莱克——高贵的消亡》自出版以后便畅销至今。除了研究与写作之外,伍德女士亦担任o.w.ls的高级顾问。2027年,伍德女士被邀请成为n.e.w.ts考试研发委员会下设的魔法史高级水平考试委员会成员。 前言 1965年,当我坐在魔法史教室里听宾斯教授以乏味平板的语调讲述魔法史的起源时,我并未预料到若干年后我会投身于这门枯燥的学科。彼时“伏地魔”的名号才刚刚打响,人们将这个自诩黑暗公爵的黑巫师视作一个笑谈而非威胁,公众相信不久以后魔法部就会将这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直到三年后,当“伏地魔”的力量令魔法部都不寒而慄时,人们才迟钝地意识到:他们错了。 我曾经遗憾于人们长久以来对魔法史的重要性的忽略,学生们潦草地记下妖精叛乱、某个魔咒的发明,却从未真正思考过其背后的东西。同样的事情亦在欧洲上演,那里的年轻人甚至不熟悉“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名字,他们以为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却不知道它仍会不断重演。假设人们翻阅史书,就会发现无论是里德尔还是格林德沃,他们都并非是史上第一位令人肝胆俱颤的黑巫师,而他们也不会是最后一位。我们如今遗忘的是我们的先人所战胜的,我们忽略的将会是我们的子孙畏惧的——这就是歷史的循环。 第3页 2026年4月,艾丽卡•伍德小姐贸然闯入我的办公室对我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请求。她希望我能允许她为一个生前死后都不为人知的人写一本传记,为此她愿意退出《霍格沃茨:始与终》一书的写作。无论是对于魔法史研究员或传记作家而言,这都是一个堪称荒谬的选择。面对我的疑问,艾丽卡给我的回答是: “她是真实的,而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那个吸引了伍德小姐的注意力的人名叫海厄辛丝•罗德•怀特,生于1961年,逝于1998年。和其他五十五人一样,海厄辛丝死于霍格沃茨保卫战,可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她的名字未被明确记载。 这是谜团的终端,而它的起点则很远很远。 1977年,我以魔法部职员的身份初次与怀特小姐相遇。她是一个害羞却有主见的孩子,不太引人注目,却又很特别。即便如此,假设有人告诉我在多年以后她会成为一本传记的主角并因此被人们所熟知,我仍然会对此一笑而过。任何一本传记都不会将目光聚焦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1993年,我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与海厄辛丝重逢。她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鍊上的吊饰,带着一丝令人陌生的轻佻和懒散。尽管我仍坚持以“怀特小姐”作为对她的称唿,然而若不是她眉目之间偶然流露出的一丝忧郁,我绝不会将帕金森夫人与十几年前的怀特小姐联繫到一起。 昔年社交圈里的人们对帕金森夫人评价并不高。她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传奇,一般被视作为一个浅薄、傲慢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人们都说帕金森夫人热衷于珠宝、时装和美容魔药,为此不惜将她的丈夫的家产大笔大笔地抛入那些无休无止的夜宴之中,以求收穫旁人或真或假的艷羡与嫉妒。 一别多年,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成长为另一个人。1993年的那次偶然重逢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听见她的消息,后来传入我耳中的就是一些亦真亦假的传言,但海厄辛丝本人却再也没有了音讯。我没有刻意去与她保持联繫,毕竟从前我与“怀特小姐”就只是泛泛之交,后来与“帕金森夫人”更是只有一面之缘。 2026年9月,艾丽卡请求我帮她向魔法部申请特殊协助。她同样将收集到的资料带来让我过目。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相信那些传言并非故作玄虚,有些事情是真的,只是因为它们太过离谱而会让听者不敢相信。 伍德小姐在将样书交给我的同时还送给我一本《百年孤独》,在海厄辛丝的故事里它贯穿了她的一生。我不知道当海厄辛丝最后一次合上这本书时她的心境是否与多年前她初次翻阅它时相同,正如我同样不知道后来她面对帕金森庄园灯火辉煌的宴会时,究竟是自嘲,还是认命。 百年一沉默,百年一孤独。这样的故事从不会只有一个。 本书出版时恰逢第二次对抗汤姆•里德尔战争结束三十周年纪念日,愿他们都已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幸福安康。 斯宾塞•巴诺德 2018年4月于巴希达•巴沙特研究中心 ---------- 1975年 第4章 1 -1975年9月1日-伦敦 伍氏孤儿院 “你要去赶火车了?” “是啊。你再睡会儿吧,医生不是说你要多休息吗。”海厄辛丝赶紧取下叼在嘴里的吐司,“巴默尔夫人说她给你留了早饭,等你醒了之后让管理员送来。” 安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显得很忧愁:“为什么你的学校不能让学生给家里写信呢?” “呃……规定嘛……”海厄辛丝一边含混地回答道,一边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那我就先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明年夏天见。”安沮丧地说。 “别这样嘛。”海厄辛丝嘆口气上前来给了安一个拥抱,“说不定我今年圣诞节会回来呢。” 安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快走吧,别迟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海厄辛丝叮嘱道,“记得按时吃药。” “我保证会的。”安挥挥手,“拜拜。” 火车的鸣笛声隔着团团雾气隐隐绰绰地传来。海厄辛丝费劲地挤过拥挤的人群,试图从窗户里找到她的朋友们的身影。 “海厄辛丝!”科妮莉亚•罗齐尔站在一节车厢门口沖她招手,“我们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早上有点事耽误了。”海厄辛丝解释道,“暑假过得好吗?” “还行吧,虽然只是闷在家里而已。”科妮莉亚一边说一边伸手过来提起海厄辛丝的一只箱子。 “谢谢。”海厄辛丝跟着她挤过人满为患的列车过道,“暑假里有没有什么大新闻发生?” “你的确错过了一些,不过这些等我们到了包厢再说吧……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哎哟——” “嘶!”某人重重地踩了海厄辛丝一脚之后接着把科妮莉亚撞到了边上的墙上,海厄辛丝看见一个颇为眼熟的瘦高个儿从科妮莉亚身旁跑过。 “你是不是不会看路啊?”科妮莉亚拔高声音准确地叫出肇事者的名字,“詹姆•波特!” “你又得罪谁啦,尖头叉子?”几乎是同一时刻,包厢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詹姆背后忽然闪出一个英俊的黑髮男孩。 科妮莉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海厄辛丝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她赶紧往角落里缩了缩避开这场即将到来的纠纷。 詹姆仿佛没事人似的耸耸肩膀:“我撞了你的小表妹一下——等等,我好像还踩了她的朋友一脚——所以我是不是完蛋了?”他佯装惊恐地说道,“哦,梅林在上!我竟然惹到了科妮莉亚•罗齐尔!” “省省吧,波特。”科妮莉亚冷笑一声,“这里没人爱看你的表演。” 西里斯•布莱克瞥了海厄辛丝一眼,旋即把目光定格在科妮莉亚脸上,仿佛刚刚看见她似的:“这不是莉亚表妹吗?”他用一种特别有礼貌但也特别让人恼火的腔调说道,“您没事吧?” 很难说科妮莉亚的表情里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嫌弃多一点:“真是谢谢您的关心,亲爱的表哥。我好得很呢!” “那就好。”西里斯关切地说,“您还要多担待詹姆一些,他眼神不好,经常看不见某些学院的某些人——” “西里斯•布莱克,”科妮莉亚恼怒地威胁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了,是不是?” “谢天谢地。”西里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在我被分进格兰芬多五年后您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 海厄辛丝没忍住笑了一声,但是她及时把它转化为一声干咳:“我们还是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吧,莉亚?” 第4页 科妮莉亚狠狠地瞪了西里斯和詹姆一眼,“我们走,海厄辛丝。” “可不是嘛。”詹姆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再不走,我们这戏还演不演得完啊?”咣当一声,包厢门当着科妮莉亚的面被关上了。 “走啦走啦。”眼看科妮莉亚又要发火,海厄辛丝赶紧把她往前推推,“和他们在这里吵架多丢份啊,对吧?” “你看见西里斯是个什么人了吧?”科妮莉亚愤愤然继续念叨,“要我说,沃尔布加阿姨就该直接把他从家谱上除名!” 海厄辛丝很高兴她没有计较她刚才笑的那一声,与此同时她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两位朋友。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奥丽维娅•伯斯德摆弄着一盘巫师棋,“列车都快开动了。” 科妮莉亚依然板着脸,海厄辛丝只好回答道:“我们遇见了雷古的哥哥,他把莉亚气得不行。” 奥丽维娅推开棋盘:“你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干嘛还要生气呢。” “如果你听见那小子讲的话,你也会生气的。”科妮莉亚恼火地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经常看不见某些学院的某些人’——雷古,你一定得给沃尔布加阿姨写信说说这件事。” 雷古勒斯从报纸上边看过来:“他当真这么说了?” “嗯!” “正常。”雷古勒斯说,“他今年暑假在家就把我爸妈气得不行,他们差不多已经断定他无药可救了。” “我看他就是!” “你别生气啦。吃巧克力吗?”奥丽维娅把她带的一小包巧克力倒在桌子上试图打岔。 “还有他那三个朋友——‘掠夺者’,真不知道他们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那不就是一个恶作剧小团体吗?还搞得仿佛自己是救世主一样!” 奥丽维娅无可奈何地看了雷古勒斯一眼,后者猝不及防地把话题勐然岔到海厄辛丝身上:“我哥哥和你说话没?” “没啊。” 雷古勒斯扬起眉毛:“我还以为他会对你很感兴趣呢。” 此话一出,科妮莉亚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你和他之前没见过吧,海厄辛丝?” 海厄辛丝点点头,默默地伸手拿了块巧克力。 “真奇怪……不过毕竟你是斯莱特林的嘛。”科妮莉亚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这时奥丽维娅适时地敲了敲面前的棋盘:“来下棋吗,莉亚?赌一盒蜜蜂公爵的糖羽毛笔。” “行。”科妮莉亚总算露出了一丝笑颜,“愿赌服输。” 最后科妮莉亚赢了。下车前雷古勒斯叫住海厄辛丝:“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当真的,就是为了——” “——引开莉亚的注意力。” 雷古勒斯笑了笑:“你别放在心上就行。” “不会的。”海厄辛丝保证道。这时雷古勒斯的朋友已经在远远地叫他了,而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也已经坐上马车在等海厄辛丝了。 “回头见。” “回见!” “雷古和你说了什么?”科妮莉亚果然问道。 “没什么。”海厄辛丝信口开河,“他叫我劝劝你别再和西里斯置气。” 科妮莉亚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赧然:“我才没有呢!”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奥丽维娅沖海厄辛丝挤了挤眼睛。 这时,一辆马车加快速度超过了女孩们的车驾,里面传来快乐的交谈声。海厄辛丝从被风吹起的帘子缝隙里看见车厢里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黑髮男孩。 “那是斯内普和伊万斯吧。” 奥丽维娅看了一眼:“是的。他们的友谊居然维持了五年,简直是奇蹟!” “大家不是都说斯内普暗恋伊万斯吗?” “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而且斯内普还是单相思。”奥丽维娅告诉她,“西格纳斯告诉我伊万斯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和斯内普疏远了不少,估计是因为……总而言之,除非斯内普自己捅破窗户纸,否则伊万斯应该不会主动和他断交。” 奥丽维娅的哥哥西格纳斯•伯斯德比她们高一年级,是斯莱特林现在的级长,据说也是学生会主席的热门候选人。奥丽维娅从他那里打探来不少高年级的八卦和秘闻。 “斯内普心里没点数吗。”科妮莉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可是个泥巴种!” 奥丽维娅及时掐灭她的话头:“反正他们俩迟早得分道扬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海厄辛丝把话题重新引到八卦上:“之前不是说波特想追伊万斯吗?但是因为斯内普的缘故伊万斯一直很讨厌他。” “可是和波特相比谁会选择斯内普呢,我是说……他看上去可不怎么样。”迎上科妮莉亚质疑的目光,奥丽维娅从容地解释道,“我说的是事实哟。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难道不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生吗?” “之二。”科妮莉亚不情不愿地强调道,“比他俩好的人又不止一个。” 奥丽维娅转向海厄辛丝:“我还没问你的暑假过得好不好呢。” “就那样。”海厄辛丝回答,“说起来其实还挺忙的。” “要是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你可以搬到我家来住。”奥丽维娅说,“西格纳斯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都快无聊死了。” “别开玩笑了,那不符合章程。”科妮莉亚泼冷水,“就算你真的那么做了,学校也会干预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啦,咦——”一直看着窗外的奥丽维娅突然眼前一亮,“雷古!雷古!”她沖与她们并肩而行的一辆马车喊道,透过微微摆动的车帘,海厄辛丝看见里面的确有一个很像雷古的人。 但是—— “你认错人了,奥丽。”海厄辛丝小声提醒道,对面科妮莉亚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嘿,那个女生好像把大脚板认成了他弟弟。”从那辆车上已经传来了清楚的嬉笑声,詹姆•波特的大嗓门轻而易举传入她们耳中,“我的天,这难不成是新的搭讪方式?” “闭嘴,尖头叉子。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憋屈吧,莉莉今天故意装作没看见詹姆。” “你好烦啊,月亮脸。”那辆车的车帘被完全掀起,詹姆从里面探出脑袋来,“对面的小姑娘,你的雷古勒斯可不在这辆车上哟!不过你要是给我五加隆的话我可以把西里斯的私房照卖给你!”还不忘吹一下口哨。 第5页 “你继续编。”西里斯回復道,“你连相机都没有。” “可恶的掠夺者!”奥丽维娅狠狠地摔上车帘恼羞成怒地叫道。 从詹姆•波特开口的那一剎那起科妮莉亚的表情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她已经彻底绷不住大笑了起来:“你和雷古才分开不到五分钟,奥丽!” 海厄辛丝觉得詹姆真是个天才:“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雷古!绝对要!” “赌不赌,海厄辛丝?”科妮莉亚问,“你猜雷古会不会吃他哥哥的醋?” “莉亚!”奥丽维娅的脸简直红得要爆炸了。 “别不承认了,奥丽。”海厄辛丝说,“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不就有人说你是雷古的小女朋友了吗?你俩赶紧把名分定下来吧,别让我们瞎操心。” “海厄辛丝!” “你们纯血家族一般是在哪年订婚来着?” “五年级。” “那不就是明年嘛。” “所以说不远啦,我们要开始考虑送什么礼物了。” “你们俩最好别有这一天。”奥丽维娅的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了,“否则我就有的笑了。” “我不管。”海厄辛丝答道,“反正现在你只有被我俩笑话的份。” “我给你俩一人五加隆,”奥丽维娅差不多是在恳求了,“就当刚才无事发生吧。” “绝对不行!”海厄辛丝和科妮莉亚断然否决。 ---------- 第5章 2 “别忘了明天晚上我的小聚会。”星期四的魔药课结束后,斯拉格霍恩特意对科妮莉亚、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叮嘱道,“一个我以前的学生也要来,他今年刚刚入选爱尔兰国家队。我猜雷古勒斯会很乐意见到他吧。”在获得肯定的答覆之后斯拉格霍恩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随后他看见了一旁的海厄辛丝,“怀特小姐,”他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明年就是o.w.ls年了,你知道这很重要吧?” “嗯……”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态度。”斯拉格霍恩不带感情地讽刺道,“免得到时候成绩变得太难看。” 海厄辛丝连连点头,斯拉格霍恩懒得跟她多废话,他亲切地和其他三人又交谈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仿佛她变成了透明的一般。 气氛有些凝滞。 “势利鬼!”奥丽维娅冲着斯拉格霍恩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 科妮莉亚看了眼海厄辛丝的脸色,轻轻咳了一声:“反正我们过去也只是走个场而已,他的聚会挺无聊的。” “那我明天就按照院长的吩咐去图书馆学习好了。”海厄辛丝假装无所谓地笑了笑,“斯拉格霍恩还是老样子啊……” 奥丽维娅欲言又止,雷古勒斯抢在她之前开口:“那正好,你能帮我去禁-书区找一本书吗?” “雷古!”奥丽维娅被吓了一跳。科妮莉亚“嘘”了她一声: “暑假里我告诉你的那一本你已经看完了?” 奥丽维娅震惊地瞪着科妮莉亚:“莉亚!” “别担心。”科妮莉亚反过来安慰道,“那只是一本进阶版魔药指南而已。” 海厄辛丝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进阶”究竟意味着什么。然而奥丽维娅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那你现在要找的这本书又是谁给你推荐的?西格纳斯吗?我要警告他再也不许干这样的事!” “现在斯莱特林里暗中传递的禁-书多了去了,那些高年级学生早就在偷偷练习一些魔咒了。”科妮莉亚满不在乎地说,“西格纳斯自己就是其中的专家。” “西格纳斯是西格纳斯,雷古是雷古。”奥丽维娅严厉地望着雷古勒斯,“你答应过我至少在o.w.ls考试之前不碰这些黑魔法的!” “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奥丽。” “我只是在了解而已。”雷古勒斯狡辩道,“你应该去看看那本书,奥丽,然后你就会发现我们现在在魔药课上学到的知识是多么浅薄。你知道斯拉格霍恩反覆称赞斯内普是魔药天才吧?要不是从某些地方找到了一些灵感,他哪来本事能搞出那么多创新。”他继而压低声音,“我要找的这本书是贝拉告诉我的,她说黑魔王当年就是从那本书开始起步的……”雷古勒斯充满崇拜地说道,海厄辛丝愣住了,奥丽维娅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愕,然而科妮莉亚已经兴奋地追问道: “贝拉告诉你的?” “是。” “那你必须把它搞到手,雷古!”科妮莉亚的眼睛灼灼发亮,“贝拉还跟你说了些别的没有?” “她只叫我先拿到那本书再说。”雷古勒斯答道,他转向海厄辛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恳求,“你能不能——” “我可以去拿,雷古。”科妮莉亚自告奋勇地说,可是雷古勒斯摇了摇头: “小道消息说这周五是平斯夫人的生日,在傍晚时分她会去三把扫帚酒吧庆祝一下。等她回来后她肯定会喝的有点多,那么周五晚上就是最佳的下手时机,因为当晚还有斯拉格霍恩的聚会,平斯夫人一定会越加放松警惕……” “海厄辛丝。”科妮莉亚叫了她的名字,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不过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好吧……”海厄辛丝进退两难,“我可以试一试,但是如果我没——” “那不怪你。”雷古勒斯迅速藉口,“贝拉自己也承认那本书很有可能早就被收走了。” “好极了。”科妮莉亚轻快地说,“到时候我会伪造一张斯拉格霍恩签名的纸条给你,你按我说的去办就好。” “伪造字条?”海厄辛丝被吓住了,“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会被开除的。” “没那么严重,我会加上一些额外的迷乱剂来确保计划成功。”科妮莉亚哄道,“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开熘,拿不拿得到书另说。” “海厄辛丝,如果你不肯的话也没关系。”雷古勒斯说,“我可以自己另外想办法。” 但是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嗯……我试试吧。” 这时奥丽维娅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别这样。”科妮莉亚抢先说,“你不会希望雷古勒斯跟不上斯莱特林的潮流吧?他可是姓‘布莱克’呢!更别提还有贝拉的关系……” “奥丽。”雷古勒斯拽了拽她的袖子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海厄辛丝没听清内容,但是奥丽维娅的脸色稍霁: “是吗?”她质疑道。 “当然。”雷古勒斯承诺,“你会看到的。” 第6页 “那可不行,卢平先生,你知道学校的章程。”海厄辛丝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听见平斯夫人的笑声,她的笑声和平时颇不一样,可见雷古勒斯的小道消息是可靠的,“除非你们有教授签字的字条。” “这可是星期五的晚上啊,平斯夫人。难道您就不能通融通融?” 海厄辛丝走进门,平斯夫人正坐在谘询台后,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醺的红晕,而她对面一字排开站着掠夺者四人。 “不可以,波特先生。”平斯夫人笑着摇头拒绝,“啊——怀特小姐?” “我来借一本书,”海厄辛丝极力表现地像平时一样,“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签字的字条……” 彼得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 “哎!海厄辛丝!”詹姆突然热情地打断她的话,“我正要和你说件事呢,来来来——”他不由分说地把海厄辛丝拽出图书馆。 “波特!” “斯拉格霍恩签字的字条?”另一只手抽走了科妮莉亚伪造的纸条,西里斯打量着上面的签名,“恕我直言,我怎么觉得它看着有点假呢?”他低头注视着海厄辛丝,“你看上去有点心虚啊,小姑娘。” “还给我!”海厄辛丝跳起来想抢,西里斯轻而易举把它举到她够不到的地方: “而且这上面还有一点魔药的味道,你认为呢,月亮脸?” 莱姆斯接过字条闻了闻上面墨迹散发出的气息。 “我猜是迷乱剂。”西里斯说。 “应该是的。” “你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小女孩。” 海厄辛丝决定保持沉默,她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 “哎,你别那么吓人嘛,大脚板。”詹姆笑眯眯地说,“你看事情这样解决怎么样:我们把这张纸条拿走,然后保证不告诉别人这上面的玄机——” “不如你们把纸条还给我,”海厄辛丝小心翼翼地提议道,“然后我们就当做无事发生吧。” “那可不行。还是说你希望我们把它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 海厄辛丝思索了一下这个可能,她反而释然了:“那你交吧。反正他知道我没那本事配迷乱剂。”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詹姆跳脚,“伪造教授字条是会被开除的,你知道吧?” 海厄辛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我被开除前说不定我还能找麦格教授告一状呢。”海厄辛丝想,麦格可比斯拉格霍恩严厉多了。 詹姆的脸上果然划过一丝大事不妙的表情,他假笑了起来:“别这样嘛。回到我们一开始的方案好了,作为补偿我可以免费送你十张私房照,他们三个人里你随便挑。你可以把西里斯的那份送给你那朋友……” “谢谢你的美意,波特。”海厄辛丝嘲笑道,“不过斯莱特林的壁炉里柴火够多了,不需要它们来添砖加瓦。你可以留着那些照片,不管是叠纸飞机还是当草稿纸,肯定都很好。” 詹姆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他回头看了西里斯一眼,后者慢条斯理地弹弹手里的纸条:“那么……我们就借你这张纸条一用,你要什么书我们帮你拿好了。”他一副格外开恩的神情,“你看这样怎么样?” “我的书我要自己去拿。”海厄辛丝的神经绷紧了。 “好吧,随你便。”西里斯宽容地答应了,他将纸条递给莱姆斯,“你去找平斯夫人吧。” “为什么是我?”莱姆斯极力推诿,“你去就可以了——” “平斯夫人喜欢你,而且她知道你是一个特别乖的级长。”詹姆坏笑着帮腔,“去吧月亮脸,我们会帮你的。” 不情不愿的莱姆斯被强行推进了图书馆,在他把字条递给平斯夫人的那一刻海厄辛丝听见西里斯悄声念了一串她听不懂的东西。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混淆咒啊。”詹姆习以为常地说,“你不是斯莱特林的吗?”言下之意显然是你们斯莱特林应该玩得更大才行。 “斯莱特林偷禁-书的方式居然是涂了迷乱剂的假字条。”西里斯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该不会是科妮莉亚•罗齐尔出的馊主意吧?” 那你知道这本书其实是你弟弟想要的吗?海厄辛丝想。而且它还是由你堂姐推荐给你弟的。 詹姆有些怀疑:“罗齐尔的智商有那么低吗?” “反正不高。”西里斯答道,“好了,我们搞定了。”莱姆斯已经在沖他们招手了。 海厄辛丝这才发现混淆咒的作用在哪里——平斯夫人并未亲自去取书,而是潦草地在假字条上画了一个圈之后就任凭他们在图书馆里自由活动了。而按照科妮莉亚告诉她的原计划,迷乱剂会干扰平斯夫人的思路,这时如果海厄辛丝提出自己拿书的要求,那么她有一定概率会同意。 两相比较而言,海厄辛丝有些心痛地意识到科妮莉亚好像真的出了一个馊主意。 “接下去就是你们的任务了。”莱姆斯没好气地把书包丢到靠近禁-书区的那张桌子上,“我在这里打掩护。” “彼得,”詹姆习惯性地开口,“你去。” “我去好了。”不等詹姆答应,西里斯已经绕过书架走进了禁-书区。 “他吃错药了吗?”詹姆吃惊地问彼得,旋即转向海厄辛丝,“你还站这里干什么?” 海厄辛丝白了他一眼之后移步走进禁-书区。 这里和她想像中一样吓人:灯光昏暗、密密麻麻的书从地上一直一排排摆到极高的位置,书架之间投下令人畏惧的阴影。 “第十八排书架最下一层从左倒数第二本书。”海厄辛丝默念雷古勒斯告诉她的位置,一边尽量快地动作。尽管掠夺者“声名在外”,但她依然不敢百分百相信他们的魔咒水平。 她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雷古勒斯所说的、那本厚的惊人的魔法史典籍。从外观来看它平淡无奇,甚至布满灰尘,然而翻到中间打开后却发现其中暗藏玄机:有人将后半本书从中裁空,里面藏了一本用黑色牛皮纸包裹着的、扎着皮筋的小册子。 这就是传说里黑魔王看过的那本书。 海厄辛丝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将它稍微卷了一下塞进长袍内侧的口袋里。当她起身的那一瞬间,海厄辛丝忽然发现旁边的墙壁上投了一个比她高得多的影子—— “啊!” 海厄辛丝的后半声惨叫活活被掐灭在喉咙里,她挣扎了一下之后听见西里斯的声音: “嘘!如果你保证不出声的话我就松手。” 海厄辛丝连连点头,然后他果然信守诺言放开了她。海厄辛丝发现他高举着被点亮的魔杖,那么他肯定把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7页 “你跟踪我?”海厄辛丝惊魂未定地质问道。 “你拿了什么书?”西里斯反问,“值得被藏在那么保险的地方?” “不关你的事!”海厄辛丝挑衅道,“你猜斯莱特林会来□□区偷什么书?嗯?” 西里斯反而笑起来:“你连混淆咒和迷乱剂都不会用,还会学黑魔法?” “那你呢?”海厄辛丝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别告诉我你来禁-书区是为了找个魔法来拯救苍生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这样。” 海厄辛丝体会到了在列车上科妮莉亚被气得无话可说的感觉:“让开!” 西里斯听话地让出一条路,海厄辛丝三步并作两步朝安全的区域快步走去。 “卢平!”她一走到明亮的灯光下就气势汹汹地直冲看上去最温和的莱姆斯而去,“把我的纸条还给我!” 莱姆斯满脸无辜:“什么纸条?” “别装了,”海厄辛丝冷笑一声,“就是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那张。” “哦,那个呀!”詹姆在一旁插言,“你明白的,我们十分愿意把它留下来做一个小小的纪念……更何况我们并没有说‘借’的期限是多久呀!” 海厄辛丝沉默了片刻。詹姆和莱姆斯无声地飞速交换着目光。 “很好。”她总算意识到了为什么斯莱特林的其他人都说掠夺者脑子有病,“我算是知道啦!” 她把书包甩到肩上后大步朝谘询台走去:“平斯夫人!”迷迷煳煳的图书管理员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您知道吗,我有个好建议。”海厄辛丝说,“也许您应该考虑给某些人设一个安全范围,不让他们离开您的视线半秒钟。” 在平斯夫人来得及回话之前她就跑出了门。 “我说,”詹姆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莱姆斯边上的西里斯,“我们可能摊上大事了。” “那张字条不是她弄的。”西里斯回答道,“我猜是罗齐尔,或者更多人——” “不。”詹姆虚弱地摇摇头,指指他们前方。 “先生们,”平斯夫人板着脸问,“你们谁能向我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 “还有,卢平先生,作为级长您该知道坐在禁-书区附近其实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吧。”图书管理员不善地挨个儿打量着他们,“也许那张桌子会更适合你们。” 她扬手指了指图书馆正中的那张。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975年,掠夺者上五年级,根据卢平在《囚徒》中的回忆,他们在这一年练成了阿格马尼斯。 ---------- 第6章 3 海厄辛丝永远无法忘记当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看见那本黑色小册子时脸上划过的神情。 “黑魔王……”科妮莉亚激动地喘着气,“这真的是那本书!” 雷古勒斯的灰眼睛里燃烧着狂喜,他攥紧那本册子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才抬起头:“海厄辛丝,这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海厄辛丝本来想告诉他们中间出的岔子,但碰上雷古勒斯的目光,她临时改了口:“没什么的。” 雷古勒斯小心地将它塞进长袍口袋,科妮莉亚则敲了敲桌上打开的那封信:“我们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海厄辛丝呢。” “哦,是的。”他反应过来,“卢修斯和纳西莎订婚了。明天的报纸上会正式登出这则消息。” “恭喜。”海厄辛丝看着科妮莉亚,“这就是开学时你要告诉我的大新闻吗?” 她考虑一下:“差不多吧。” “他们的婚期预计在明年夏天,时间还是有些紧的——” “雷古?”奥丽维娅却突兀地打断了雷古勒斯的话,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样被雷古勒斯不慎碰落的东西,“这是什么?” 雷古勒斯想拿过来:“这只是……” “只是一张书单而已,对吧?”她没有笑。 “其实——”科妮莉亚想要插言,然而奥丽维娅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 “卢修斯真是一个体贴的姐夫啊。”她用明显嘲讽的语调说道,“我们入学的那一年他就在你面前好好夸了黑魔王一番,不是吗?” “我不觉得卢修斯说错了什么。”科妮莉亚再度插话,奥丽维娅扬起眉毛望着她,她不容置疑地继续说下去,“难道你不贊同黑魔王的想法吗?” “我没有那么说。”奥丽维娅迅速回答道,她旋即调转枪口对准雷古勒斯,“不久前你还答应过我在o.w.ls考试前不会接触任何有关黑魔法的东西。除了那个。”她指了指雷古勒斯的口袋。 “我没有说我打算现在就去看,奥丽。”雷古勒斯举起手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这是卢修斯随信附上的,不是我主动去要的。” “可是你崇拜黑魔王。”奥丽维娅的语气软了下去,“而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痴迷了。” “黑魔王的崛起是众望所归,他的称霸同样也会是命中注定。”科妮莉亚与雷古勒斯对视一眼,“告诉我,奥丽:为什么你不贊同雷古接触黑魔法?” “因为他的年纪还太小——” “贝拉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悄悄练习过不可饶恕咒了。”科妮莉亚哂笑,“我猜西格纳斯十四岁时肯定也从学长手里接过几本黑魔法入门指南了吧?” “这不能一概而论。”奥丽维娅辩驳道。 “哪里不一样?”科妮莉亚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我觉得你被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的那一套影响太深了,奥丽。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黑魔法’这个概念,是一群畏惧它的力量的胆小鬼把它归类为邪恶的魔法。瞧瞧邓布利多主张什么吧——尊重麻种巫师、亲近麻瓜、约束纯血家族权力……黑魔王是在帮我们!” “他的一些想法让我觉得不安。”奥丽维娅终于承认道,“例如……” “你是斯莱特林背景纯血家族出身的人,奥丽!”科妮莉亚不耐烦地说道,“还是说你宁愿成为纯血叛徒也要阻止雷古勒斯走上通向成功的道路?有时候我简直觉得你是怕雷古抢去西格纳斯的风头才会千方百计地……” “行了!”雷古勒斯抢断她的话,“你别再说了。奥丽——” 但是奥丽维娅已经站起身带着哭腔沖科妮莉亚叫道:“你怎么敢那么说?” “奥丽!” 她推开雷古勒斯转头跑进了女生宿舍。 “我去看看她。”海厄辛丝避开了科妮莉亚的目光对雷古勒斯说道,“她不会有事的。” 第8页 “走开。”奥丽维娅蒙在被子里呜咽着说。 海厄辛丝合上门:“她和我们不一样。” “别替她找藉口了。” “我没有。”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莉亚的出身决定了她会是黑魔王的追随者,而且是最狂热的那一部分。” 奥丽维娅红着眼睛抬起头:“她说那些伤人的话时你生气吗?” 海厄辛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耸了耸肩。 “你觉得黑魔王的那些观点是对的吗?”奥丽维娅又问。 “我不知道。”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可是你也许不该那么在意雷古是否在接触有关黑魔法的东西。” “为什么?” 海厄辛丝嘆气:“因为你阻止不了啊。” 就算没有卢修斯,也会有贝拉;就算没有贝拉,也会有现在斯莱特林的黑魔法热潮;就算没有外界因素,只要他想,雷古勒斯总有办法能学到各式各样的黑魔法。奥丽维娅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海厄辛丝,我有一种直觉。”奥丽维娅忽然爬起来跪在床上望着她,“我觉得……黑魔王不会赢。” “什么?” “我真的这么觉得。”她害怕地说道,“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海厄辛丝的手心泌出了冷汗。 “这就是我不喜欢雷古去折腾黑魔法的原因。”奥丽维娅低声说。 “那么,”海厄辛丝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你就更加不能急功近利了。” 奥丽维娅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别告诉别人我刚才说的话。” “我不会的。”海厄辛丝摇头,“忘了那个念头吧。” 又一个斯拉格霍恩召开聚会的夜晚,海厄辛丝一如既往待在图书馆里写作业。科妮莉亚带着一丝歉意主动把自己的星象仪借给她方便她画图。 自争吵之后奥丽维娅和科妮莉亚之间就有些尴尬,虽然她们都在竭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海厄辛丝能感觉到两人其实都在小心翼翼地试图不谈及某些话题。 “图书馆还有五分钟关门,怀特小姐。” “好的。”一看见平斯夫人,海厄辛丝又想起了那张被掠夺者拿走的纸条。 她本来打算让科妮莉亚或者雷古勒斯帮忙拿回来的,可是那天一打岔她就忘了这事。 把柄不能总留在别人手上啊。海厄辛丝想,一边换了条路准备抄近道回宿舍。 “四分五裂!”熟料她刚一拐弯,就听到一声断喝。迎面而来的是一道红光,海厄辛丝避无可避,它不偏不倚恰巧打中了科妮莉亚的星象仪。 “谁在那儿?”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喊道。 “别管了——除你武器!” 海厄辛丝立刻认出了那个可恶的詹姆•波特的声音,那么和掠夺者对战的肯定就是斯内普了。 斯内普虽然暂处劣势却毫不客气:“昏昏倒地!” 一道道亮光在黑夜里你来我往,时不时击中墙壁或盔甲。海厄辛丝躲在一副盔甲之后饶有兴致地观战,一边考虑着过会儿如果有教授或者级长过来她该怎么帮斯内普说话。 “神锋无影!”斯内普咆哮道。 “障碍重重!”两个声音同时喊道,魔咒碰撞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住手!”一个女生从刚才海厄辛丝来的那条走廊上小跑而来,她精准地指着掠夺者中的某一个人叫道,“统统石化!” “我不需要你帮忙!”斯内普狂怒地吼道。 “盔甲护身!”一道铁甲咒暂时终结了交火,“停下吧,詹姆、西里斯。” 走廊上陷入了令人不习惯的寂静。 “你们有完没完?”那个女生质问道。 “这和你没关系。”西里斯严肃地回答,“下次你最好别掺和进来。” “他怎么惹到你们啦?” “这关你什么事?”斯内普态度恶劣地反问。 “真是不识好歹的鼻涕精。”詹姆冷冷地说,“难怪你那么不讨人喜欢。” 他语气里的挑衅之意太明显了,海厄辛丝紧张了一下,生怕他们继续动手,但是斯内普却没有接话。 “行了。”莱姆斯低声劝道,“你们差不多了。” “你走吧,这次算你走运,鼻涕精!”西里斯冷冰冰地说,“每次都有人替你出头,你还真是运气好啊。”他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你以为我需要帮助吗?”斯内普显然动了怒,“神锋无影!” “盔甲护身——你要是想继续就说一声好了!” “詹姆!” “二打一,你们可真厉害。”斯内普冲着詹姆撂下一句讥讽之后拂袖而去,莱姆斯直接夺过詹姆的魔杖不让他攻击斯内普的背影: “够了。” “西弗勒斯!”那个女生迟疑了一下却没有追上去,而是挥挥魔杖重新点燃了走廊里的灯火,“这是什么?”她看见了地上粉碎的星象仪。 “刚才这儿好像有个被误伤的路人。”詹姆说。 “是的。”海厄辛丝从盔甲后面钻出来,如她所料帮斯内普的是一个斯莱特林女生。 “你?” “就是我。”海厄辛丝答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你们的级长朋友从来不试着约束你们的行为。” “可怜的月亮脸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啦?” “你忘了,他的确尝试过几次,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西里斯接茬。 那个女生将拼好的星象仪递还给她,但那上面布满了拼接的痕迹。 “它恐怕不能再被修復了。”她告诉海厄辛丝,“这种被魔法制成的仪器都是非常精妙、不可復原的……真可惜,我记得这是个很贵的星象仪。” “别挑事,玛格丽特。”西里斯警告她,“我们可以赔她一个新的。” 海厄辛丝快活地发现自己报復他们的时机来了:“这是科妮莉亚借给我的。” “罗齐尔?”詹姆看了西里斯一眼,接着忽然乐了,“那太好了,你直接告诉她是我们打碎的好了。” 莱姆斯无可奈何地开口:“詹姆……” “就这么办好了,反正他们从来不嫌自己惹的麻烦多。”玛格丽特不悦地瞥了詹姆一眼,拉了拉海厄辛丝,“我们走吧,马上就到宵禁的时间了。顺便一提,我是——” “玛格丽特•沃森。”海厄辛丝赶紧补充道,“你和纳西莎是好朋友。” “我还以为她出名是因为她对鼻涕精的迷恋呢。话说回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再也不会管斯内普的事。”西里斯把玩着自己的魔杖,“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第9页 海厄辛丝不明白为什么西里斯会突然这么刻薄地说话。玛格丽特的眼中闪过明显的愠色:“他不是鼻涕精。”她冷静地纠正道,“我们走。” ---------- 第7章 4 “我去找雷古。”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训练结束后,奥丽维娅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从看台上跑掉了。 “你觉得她还在生气吗?”科妮莉亚转过头来。 “没有吧。”海厄辛丝模稜两可地答道,“她和雷古勒斯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嘛。” “也对。”她没有多想,“你能陪我去禁林那里逛一逛吗?” “好。” 这时斯莱特林的其他人已经三两成群朝城堡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悄悄离开的身影。 可是科妮莉亚却没有在禁林边缘停下,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海厄辛丝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密林: “你要去哪儿?” “别怕,跟我来。”科妮莉亚回头叫她,“前面有一小片用来给高年级学生上保护神奇动物课的空地,咱们去那边看看。” 海厄辛丝觉得科妮莉亚的目的不仅仅是散步,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追上去。这时科妮莉亚已经弯腰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你这是做什么?” “嘘。”科妮莉亚紧闭着眼睛用魔杖指着石头,口中喃喃念着一串咒语,片刻之后她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然而那块石头却毫无变化,“啊——”她有些懊恼地将它远远抛开,“该死!” “怎么了?” “我想向你展示一下我最近学到的一个魔咒。”科妮莉亚注视着海厄辛丝说道,“如果成功了的话那块石头会变得柔软、可以搓揉,但是……” “你从哪里学来的?”海厄辛丝问。 她眨眨眼睛,笑了一声背过身去:“你知道的。” “那本册子?”海厄辛丝追问。 科妮莉亚没有否认,她一下又一下抛玩着自己的魔杖,在林间的空地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过了很久她都没有等来海厄辛丝的下文,科妮莉亚回过头:“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海厄辛丝耸耸肩:“也许我们应该回城堡去了。”天色很快就会昏暗下来,风将树叶和灌木吹得婆娑作响,海厄辛丝突然有些紧张。 “别急。”科妮莉亚阻止了她的动作,“我想问你一件事——”她突然顿住了。 海厄辛丝扬起眉毛:“什么事?” “昏昏倒地!”科妮莉亚突然叫道,一道红光越过海厄辛丝击中了她们身后的一处灌木丛,“拔出你的魔杖,那里有人!”她把海厄辛丝推到一旁沖她嚷道,一边快步上前,“统统石——啊!” 她惊声尖叫起来,一只高大的牡鹿突然毫无徵兆地从灌木丛里蹿出来嘶鸣着抬起它的前蹄,科妮莉亚险些被踢中:“拦住它,海厄辛丝!” “速速禁锢!” 那只牡鹿跑开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急速调转回头重新朝她们冲来,海厄辛丝变出的绳子绊了它一下,但那似乎彻底激怒了牡鹿,它纵身越过海厄辛丝直接朝正准备第二次念咒的科妮莉亚冲去—— “速速禁……” “小心!”海厄辛丝叫道,“昏昏倒——” 一道红光从另一丛灌木里蹿出将海厄辛丝的魔杖击飞,与此同时科妮莉亚就地一滚避开了攻击,牡鹿威胁性地晃了晃自己的鹿角之后转身朝更深的密林里跑去。 “我去追它!”科妮莉亚不顾海厄辛丝的抗议狂怒地嚷道,“你在这里等我。” “莉亚!” 然而她已经追着牡鹿的脚步跑远了。 海厄辛丝站起身拍拍粘在长袍上的草屑,走到灌木丛边上伸手去够落在里面的魔杖,在拿到魔杖的时候她同时碰到了边上一样东西。 “萤光闪烁。”海厄辛丝将魔杖凑近那丛灌木,透过枝叶她看见地上躺着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 她心存疑虑地第二次伸手到灌木丛里把它拿出来,那是一张普通的羊皮纸,但羊皮纸末端却吊着一只灰不熘丢的秃毛老鼠。 那只老鼠的眼珠滴熘熘一转,不偏不倚刚好盯上了她,海厄辛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等她来得及丢开它,那只老鼠仿佛看穿她的害怕似的,敏捷地朝上爬了一步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呀!”海厄辛丝惨叫一声之后用力一甩,手中突然一松,那只老鼠连同羊皮纸的一小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海厄辛丝!” “莉亚?”海厄辛丝把羊皮纸随手塞进口袋里,科妮莉亚脸色铁青地从方才的羊肠小道尽头走来,“你受伤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背后把我撞倒在地上。”科妮莉亚的额头上犹带血迹。 “严重吗?”海厄辛丝把手帕递给她,“我们最好去一趟医务室——” “你疯了吗?”科妮莉亚咝咝倒抽着凉气用手帕擦去伤口边缘干涸的血渍,“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擅闯禁林的话怎么办?我们回宿舍。”她没好气地说,“我自己用白鲜处理一下好了。” “你追上了那头鹿吗?” “没有。”科妮莉亚咬牙说道,“这林子里一定有什么名堂!” 数天后的一个午夜,海厄辛丝和奥丽维娅都进入了无梦的酣眠。科妮莉亚听见她们均匀的唿吸声后,连声唤了她们几次,没有得到回应。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穿上早就放在床尾的长袍,拿起魔杖走出了寝室。 与此同时,西格纳斯和另一个人已坐在有求必应屋里相谈甚欢。 “这么晚了,你想玩什么新花样?”那个人懒懒地打量着有求必应屋,此刻它变成了一间华丽的会客室,“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尽早回去睡觉呢。” 西格纳斯笑了笑,亲自给那人倒了一杯咖啡:“你马上就会知道。” 说话间有求必应屋的门被推开了。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亚先后走了进来。前者十分平静,科妮莉亚却带着丝挑衅的意味径直看向西格纳斯:“不得不说我有些失望,毕竟我原以为你这里有哪位贵客呢。” 艾德蒙•帕金森放下杯子微笑起来:“科妮莉亚•罗齐尔……声名鹊起的新星……西格纳斯,你确定吗?” “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艾德蒙。”西格纳斯提醒道。 “哦……”艾德蒙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活在父辈的光辉之下。”科妮莉亚若有所指地说,“反而是你,你什么时候才肯亮出你的态度?” “别太咄咄逼人了,莉亚!”西格纳斯轻笑,“艾德蒙还在犹豫不决呢!” 第10页 “是吗?”科妮莉亚眨了眨眼睛,不再作声。 “雷古,”西格纳斯咳嗽一声岔开话题,“我听说你最近对黑魔法很有兴趣。那么……”他推过来一本包裹严实的书,“也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雷古勒斯没有接:“或许不是现在。” “发生了什么?”西格纳斯问。 雷古勒斯还没回答,科妮莉亚倒是先笑了一声:“奥丽。她为了这些玩意儿不惜和我、和雷古各吵一架。” “难怪我看你们最近有些奇怪。”西格纳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你是怎么想的呢,雷古?” “我答应了奥丽在o.w.ls考试前不再碰这些。”雷古勒斯答道,“不过我的想法没有改变。” “奥丽呀奥丽,”西格纳斯摇头,“她不明白我们的事业有多伟大。” “她会明白的。”雷古勒斯说,“我会说服她、向她证明。” “好。”西格纳斯没有过多追究这个问题,“我让你来本来就是想给你这本书的,既然如此……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吧。” 雷古勒斯微微颔首,等他离开有求必应屋后,艾德蒙看了看其他两人的神色,才开口道:“看来你妹妹不怎么支持我们啊,是吗?” “她还不太懂事。”西格纳斯淡淡地回答道,“你瞧,科妮莉亚,艾德蒙总是把所有事情都看的很清楚,如果黑魔王麾下没有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惜?” 艾德蒙维持着一丝懒洋洋的微笑,没有接话。 “总而言之,我今天请你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西格纳斯清了清嗓子,“我计划成立一个正式的斯莱特林黑魔法活动小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科妮莉亚瞥了一眼门的方向:“那么雷古勒斯……” “我相信他会愿意加入,但由于奥丽的态度,我现在最好别和他提这事,不是吗?” 他的确言之有理。科妮莉亚短暂地考虑了一下之后痛快地点了头:“我当然会加入。” “好极了。”西格纳斯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那么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来讨论一下这个小组的未来该如何发展吗?” 科妮莉亚微微一笑:“算了吧,这是你们两位应该做主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她心意已定,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转身离去。 “她不好对付。”艾德蒙评价道。 “的确。”西格纳斯承认,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但是我需要她的帮助。” ---------- 第8章 5 十一月的时候斯莱特林在第一场魁地奇比赛里战胜了拉文克劳。 “下一场比赛要等到明年二月呢。”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熙熙攘攘挤满了忙着庆祝的人,海厄辛丝说,“不知道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谁会赢。” “我希望是赫奇帕奇。”科妮莉亚说,“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嗨。” 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走进休息室,后者迅速被他的队友们拉去庆祝,而奥丽维娅则直接朝她们走来。 科妮莉亚的笑容有些微妙的尴尬,海厄辛丝轮番看了看她们两个:“怎么啦?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还在别扭什么?” “没什么。”奥丽维娅转向科妮莉亚,没等她开口,科妮莉亚就主动说道: “我绝不会第二次说那样的话了!对不起。”她罕见地郑重地说道。 奥丽维娅张张嘴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她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在海厄辛丝身边坐下:“没关系,我没放心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比赛的事情。”海厄辛丝递给她一瓶黄油啤酒,“但愿晋级的是赫奇帕奇。” “是啊。”奥丽维娅皱着眉头说,“每次一和格兰芬多打球,雷古的状态就很不好。” “这是难免的。”科妮莉亚表示贊同,“只要西里斯还在球场上乱晃,雷古就很难不分心。” “雷古的压力还有一部分来自他父母。”奥丽维娅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雷古勒斯,“他们仍然希望西里斯能回心转意不走上歪路……甚至于他们降低了要求,哪怕西里斯依然坚持他的格兰芬多身份也无所谓,只要他还支持纯血主义就行。”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最高贵最古老的布莱克永远纯洁’。”科妮莉亚背诵道,“这就是原因。” “他们认为他会变成一个纯血叛徒吗?”海厄辛丝反问。 “也许还会更糟糕……”奥丽维娅说,这时雷古勒斯越过人群走过来,她及时掐断话头。 “打扰你们了。”雷古勒斯笑了笑,挨个儿和她们碰了碰杯。 “恭喜啊雷古,”海厄辛丝说,“这场比赛真精彩。” 雷古勒斯笑了笑,然后把手伸给奥丽维娅:“去散步吗?”奥丽维娅看了眼那群斯莱特林队员,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雷古勒斯催促道,“别管他们了,特拉弗斯准备设法从三把扫帚搞点酒过来,我可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喝酒。” 奥丽维娅笑了起来,她沖海厄辛丝和科妮莉亚简单地摆摆手后就跟雷古勒斯一起离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许直到晚餐时间才会出现。 海厄辛丝晃晃空了一半的杯子:“你后来搞清楚了禁林里是怎么一回事吗?” “没有。”科妮莉亚咕咚一声喝完了黄油啤酒,“但是我迟早会弄明白的。我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在灌木丛里恰好藏了一只牡鹿?骗小孩呢!” 她定定地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炉火,海厄辛丝安静地喝完剩下的黄油啤酒:“我去图书馆还一本书。”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好吧。”科妮莉亚打了一个哈欠,“要是你准备去吃晚饭的话就来喊我一声,我回宿舍睡会儿觉。” 去图书馆还书只是一个藉口,海厄辛丝本想私下里再去一趟禁林,可是在远远地看见湖边的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之后她改变了主意。 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正沿着黑湖慢慢往禁林的方向走,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时不时捡起几块鹅卵石在湖面上击出漂亮的水花。不知道雷古勒斯说了什么,奥丽维娅的笑声隔着一大段距离隐约传入了海厄辛丝耳中。 见此情形,她识趣地改道走上了通往后山坡的路。 除了初来乍到的新生以外,很少有人会来这座山坡。这里除了那株孤零零的打人柳以外什么也没有。打人柳是在海厄辛丝入学的前一年栽下的,一开始学生们都对它的出现怀有极高的热情,但自从两年前某个好奇心过盛的学生被打人柳收拾了一顿之后,学生们就彻底对这棵不好惹的树失去了兴趣。 第11页 海厄辛丝在山坡上找了块背风的地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了在禁林里捡到的那张羊皮纸。她将它摊开,然而上面如之前无数次一样什么也没有。 她已经试过了魔咒和显形墨水,难道这真的是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不成? 海厄辛丝百思不得其解地将它翻来翻去,不死心地又用魔杖敲了敲它,却依然没有一点变化。想了想之后她索性从口袋里找出一小截铅笔,就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夕阳对摇曳的打人柳进行了一幅速写。 “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传来,海厄辛丝勐地一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詹姆•波特已经蹲在了高处的石头上,正歪着头盯着她手里完成了一大半的速写。 海厄辛丝厌烦地皱起眉头:“你躲在那儿干什么呢?” 詹姆咧开嘴笑了笑,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到海厄辛丝边上:“我们能商量一件事不?” “不能。”海厄辛丝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她把羊皮纸折折塞进口袋,“难道是莉亚没跟你们计较星象仪的事情,你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詹姆“哈”地笑了一声:“打碎罗齐尔的星象仪明明是为民除害好不好……哎!你等一下!”他一个箭步拦到海厄辛丝面前,“说真的,我们商量一件事。” “什么?”海厄辛丝警觉地盯着他,“我要回城堡去了。” “你能……呃……”詹姆却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海厄辛丝充满怀疑地望着他,他咬了咬牙,“你能把你的画送给我吗?” 海厄辛丝的眉毛彻底纠在了一起。 “唉,你别这样,我可没别的意思。”詹姆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反正你就把它给我吧,我出钱买也行。五加隆怎么样?” “五加隆能在蜜蜂公爵买一大盒糖果了——” “那就十加隆!” “不,波特,绝不。”海厄辛丝环抱双臂,“我的画绝对值不了五加隆,你这副样子一看就是有诈。” “那你真是想太多了,怀特。我保证我只是很喜欢你的画而已。” “我才不信呢,波特。”海厄辛丝注视着詹姆,脑子里的念头渐渐成形,“难道那张羊皮纸里有什么故事?” 詹姆一愣:“你想太多了。” 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海厄辛丝摇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先走一步了。再见。” “等等!” “波特,别浪费我的耐心。”海厄辛丝警告道,“否则我回去之后说不定会把这张羊皮纸交给科妮莉亚呢。” “你交给她干什么?”詹姆反问,“好吧,老实说,是西里斯派我来的。” 海厄辛丝怀疑地盯着他。 “他对麻瓜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詹姆耸耸肩,“就算你把这支铅笔高价卖给他,他也会答应的。”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然而以海厄辛丝之前几次与詹姆等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你要这张纸很容易,”海厄辛丝灵光一现提出一个要求,“把那张有假签名的字条给我。” 詹姆瞪大眼睛。 “怎么样?”海厄辛丝从口袋里拿出叠成一块的羊皮纸,“成交?” “成交。”詹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后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莱姆斯立刻从藏身处绕了出来。 “原来你们早有后招啊。”海厄辛丝意味深长地说道,莱姆斯显得有些赧然,“拿来吧。” 莱姆斯将字条递给她,在确认无误之后海厄辛丝把捡到的羊皮纸还给詹姆:“顺便一提,科妮莉亚对那片禁林很感兴趣。” 詹姆脸上刚刚绽放出的欣喜微笑霎时僵硬。 ---------- 第9章 6 “那只牡鹿一定有什么名堂。”趁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还没过来时,科妮莉亚凑近海厄辛丝耳边小声说道。 “你查出什么了?” “我只查出一条——在我们活动的那片范围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鹿的踪影出现了。”科妮莉亚语速极快地说,“自从马人开始统治禁林之后,鹿群就开始往北方迁徙。反正我是不相信咱俩刚巧能碰上一只回家乡看看的鹿,而且还那么——”她比划了一下,“通人性。” 这时雷古勒斯刚好走过来:“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聊你俩什么时候把名分定下来。”科妮莉亚从善如流地答道,雷古勒斯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海厄辛丝抓了一块馅饼,一边悄悄朝格兰芬多长桌那里瞥了一眼,她开始有些后悔没有将字条和空白羊皮纸的事情告诉科妮莉亚。 “西茜写信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圣诞节茶话会。”科妮莉亚用茶勺敲了敲杯子引起余下三人的注意,“回头我问问她具体的时间再告诉你们。” 海厄辛丝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除非某日她能飞黄腾达嫁给哪个纯血统,否则纳西莎这种人的宾客名单上绝不会出现她的名字。 毕竟她的爸爸是格兰芬多背景,妈妈是个哑炮,她自己又毫无过人之处。不像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她俩都算是布莱克家族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是纯血统、都有强烈的斯莱特林和纯血主义背景,更别提奥丽维娅很可能会在几年后成为雷古勒斯的妻子—— 海厄辛丝默默嘆了一口气,为什么她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呢? “西茜说贝拉也会去,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科妮莉亚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她的偶像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我父亲告诉我贝拉在那里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主人非常倚重她……我不是说别人不好,只是贝拉——”科妮莉亚深吸一口气,“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对吗?她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黑魔王的左膀右臂了!” “小声点。”奥丽维娅提醒。 “你干嘛不直接给她写信呢。”海厄辛丝问,“毕竟你和她是表姐妹啊。” 科妮莉亚的姑姑正是布莱克三姐妹的母亲。 “那可不行。”科妮莉亚严肃地摇头拒绝,“贝拉那么忙,我哪能随便打扰她。不过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听她讲讲她在食死徒里做的那些事,梅林在上,我觉得那比我们从学校里学到的要有用多了!” 海厄辛丝一时语塞,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自己在认真吃布丁。 “我听说纳西莎的婚纱有些名堂?据说它是由媚娃缝制的?这是真的吗?”奥丽维娅打岔道,她的目光越过酒杯和海厄辛丝相触,彼此都不由得暗中一笑。 “我倒是听说她在考虑第二位女傧相的人选。她的首席伴娘肯定是玛格丽特无疑了,不过按照传统第二位伴娘应该是新郎或新娘的妹妹才行。”科妮莉亚戏嚯地笑了,“当然啦,其实让奥丽维娅去也一样,反正你以后也会变成她‘法律上的妹妹’嘛。” 第12页 雷古勒斯被南瓜汁呛到了。 “莉亚!”奥丽维娅的脸红了,“你是她名正言顺的表妹好不好。” 海厄辛丝回忆起那天在湖边看到的场景,不免觉得他俩的事差不都已经算是板上钉钉。如此说来再过二十年她还能跟别人吹嘘一番从前在霍格沃茨和布莱克夫人做同窗好友的日子。 “你笑什么,海厄辛丝?”奥丽维娅谴责道,“你也跟莉亚学坏了是不是?” “我才没有!” “她比我坏多了,奥丽,你真是没眼光……你们继续吃吧,我先去把信寄给西茜,说不定晚上就能收到回信呢。”科妮莉亚推开面前的餐盘,封好刚才匆忙写下的信,起身匆匆离去。 “你会去吗?”奥丽维娅问,“那个小聚会。” “别逗了,奥丽。”海厄辛丝耸耸肩。 “没事的,纳西莎这个人没那么苛刻。”雷古勒斯怂恿道,“我家的房子还挺好看的,你不考虑来参观一下?” 海厄辛丝惆怅地戳戳馅饼:“再说再说。” 雷古勒斯旋即转向奥丽维娅:“今年你家还是像往常那样过圣诞节吗?” “是啊。”奥丽维娅苦笑,“我从来不敢告诉我妈妈她织的羊毛袜其实不怎么好穿。你家呢?今年应该会有点变动吧?” 雷古勒斯点头:“因为纳西莎马上要结婚了,所以今年的圣诞晚餐可能也会要顺带庆祝一下明年的喜事。我猜家里大概会额外准备一些礼物或者特殊活动什么的吧……” “不管怎么说圣诞节当天的早晨永远是最棒的。”奥丽维娅说,“至少我爸我妈从来不会在那天管我睡到几点。” “我家在圣诞节前后三天都特别放松,随便干什么都行。” 海厄辛丝渐渐觉得馅饼吃起来越发没滋没味。 “我去图书馆找点资料。”她赶在眼泪落下来之前一跃而起,不顾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诧异的目光快步走出礼堂。 海厄辛丝不喜欢圣诞节,因为这个节日的存在总是一次又一次提醒她,早在多年以前她就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家人。 她的妈妈不会给她织羊毛袜,她的爸爸不会给她准备礼物,她没有弟弟妹妹能一起玩,也没有家可以回。 海厄辛丝避开刚刚结束训练走进门厅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球员,转身躲进来盥洗室,拧开水龙头用力打湿自己的面颊。 “你是谁?”一个不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你难道没看见这是男生的盥洗室吗?” 海厄辛丝抬起头,透过模煳的泪眼看见镜中倒映着一个珍珠色的女幽灵。幽灵正飘飘悠悠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她。 海厄辛丝今天可没兴趣和哭泣的桃金孃聊天。 “走开,桃金孃。”海厄辛丝哽咽着说,“让我自己待着。” “哦!‘哭泣的桃金孃’,人人都这么喊我。我至今都记得奥利夫•洪贝看见我的尸体时尖叫着跑出去的样子……”桃金孃自怨自艾地说。过了一会儿,她又慢吞吞飘到水池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海厄辛丝脸的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不过别怕,你不是第一个在这里哭的小女孩了。” 海厄辛丝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浇去。 “但我知道你!”桃金孃忽然高兴地尖叫起来,一下子升得更高了,“他们有时候会说起来你——在斯莱特林里的格兰芬多。”她津津乐道地说,刺耳的声音划过海厄辛丝的耳膜,“唉,我理解你,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嘛。你是在麻瓜孤儿院里长大的吗,我知道另一个人——” 海厄辛丝勐地朝幽灵泼去一捧水:“住口!”水从桃金孃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既吃惊又愤怒地叫了一声,恼怒地飘到了房间最顶部,她拔高了声音:“你怎么敢!这里是我的盥洗室,你怎么敢叫我住口,你这个没礼貌的——” “对,我就是没礼貌!他们怎么说我的?孤儿?怪胎?你倒是说说看呀!”海厄辛丝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沖幽灵喊道,“他们说我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不用你再提醒我第二次!” “真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桃金孃被她激烈的语气吓住了,她蜷缩在天花板上,自以为小声地咕哝了一声。海厄辛丝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她抽出魔杖指着幽灵: “霹雳爆炸!” 桃金孃在一瞬间就蹿起来不见了,魔咒穿过空气打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动手啦!杀人啦!”桃金孃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这里来了个女疯子!” 海厄辛丝用更高的声音盖过幽灵的鬼哭狼嚎:“下次你可以告诉别人这就是说三道四、胡说八道的后果!” “太过分了!你怎么敢!”桃金孃勐地从天花板上蹿下来,嗖地一声从海厄辛丝身体里穿过,在刺骨的寒意中桃金孃怪腔怪调地叫着,“没用的小废物,连一块砖都打不下来。那么她们说的是真的咯?你真的是半个哑炮?” “闭嘴!”海厄辛丝被完全惹怒了,她颤抖着扬起魔杖不假思索地嚷道, “阿瓦达——” “梅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一声惊唿响起,盥洗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了,海厄辛丝浑身一抖,正在说的话戛然而止。她僵硬地回过头,首先看到了麦格教授惊恐的脸庞,在她的身后还有其他几个人——斯内普、詹姆和西里斯。他们三个无一例外用一种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的眼神望着她,显而易见,他们都听到了她最后试图念出的咒语。 “怀特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麦格教授脸色煞白,她疾步上前走到海厄辛丝面前,一边环顾了一圈盥洗室,桃金孃躲在一个隔间里躲躲闪闪地张望着,麦格教授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跟我来,好吗?”她罕见温和地劝道,一边不着痕迹地从海厄辛丝手里抽走魔杖。 海厄辛丝打了一个哆嗦,一把抓起在台子上已经彻底湿透了的书包。麦格教授站在门边等着她,斯内普、詹姆和西里斯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一点儿也没说错:斯莱特林的海厄辛丝•怀特就是一个疯疯癫癫、不怀好意的怪胎。 ---------- 第10章 7 走出盥洗室不到一百米之后,海厄辛丝就转而陷入了要被开除的巨大惊恐之中。 她要是被开除了能去做什么呢?海厄辛丝绝望地想道。也许她能和巴默尔夫人商量一下在孤儿院打工。但是魔法部会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呢?那可是索命咒啊…… 当她发现已经等在麦格办公室里的斯拉格霍恩之后,海厄辛丝差不多已经做好了回去收拾行李的准备。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站起身对麦格教授打招唿: 第13页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米勒娃?是詹姆和西里斯又对西弗勒斯搞什么恶作剧了吗?”当他看到海厄辛丝的时候,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这回还多牵扯了一个人?”他干巴巴地问。 “说来话长。”麦格走到办公桌前从里面抽出一叠文件,“我们最好先处理这三位的事情。怀特小姐,你要不要先去里面的房间——” 麦格的话还没有说完,斯拉格霍恩就厉声质问:“你闯了什么祸,怀特?” “霍拉斯……”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学生,米勒娃。”斯拉格霍恩冷冰冰地命令道,“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海厄辛丝惊慌失措地避开斯拉格霍恩的目光:“我……” “霍拉斯!”麦格教授提高声音,“我们可以稍后再说。” “怀特小姐只是在和哭泣的桃金孃吵架,斯拉格霍恩教授。”西里斯却突然开口,“麦格教授带我们来的路上听见她们在盥洗室里大吵大闹。” 詹姆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是的,教授,就是这样,你也知道那个女幽灵有多烦人。” 斯内普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西里斯,就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丧尽天良的话一般。斯拉格霍恩深深皱起眉头:“是这样吗,米勒娃?” “的确如此。”麦格教授向西里斯投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旋即以令人信服的语气对斯拉格霍恩低声解释道,“怀特小姐说了几句不太礼貌的话,所以我才说稍后处理。”当然,海厄辛丝把麦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彻彻底底僵在了原地。 麦格竟然没有反驳西里斯的谎言?也许事情还有迴旋的余地,她可能不会被开除。海厄辛丝觉得自己的血液又恢復了一点温度。 “原来如此。”斯拉格霍恩瞬间恢復了和颜悦色的神情,“那么,这三位先生闯了什么祸呢?” 这一次麦格也不赶海厄辛丝走了,她公事公办地说:“波特和布莱克在走廊上试图用魔法偷袭斯内普先生,幸好我及时发现,否则说不定又要有无辜者受牵连了。” “啊……米勒娃,大家十几岁的时候都这么调皮嘛。”斯拉格霍恩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他哈哈大笑,“下次记得找个好点的地方练习格斗,明白吗?” 麦格教授咳嗽了一声:“但是惩罚是必须的。” “是的,当然。我建议——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各扣去一些分,作为你们在走廊上使用魔法相互攻击的惩罚?”他俏皮又和蔼地提议道。 麦格的眉毛拧了起来,和斯拉格霍恩和稀泥的态度不同,她对于违反校规的学生几乎没有任何赦免的余地:“我同意,斯拉格霍恩教授。不过我还得给波特先生和布莱克先生一点额外的教训,毕竟我注意到你们已经留下了太多的案底——禁闭!我想费尔奇先生会为你们安排的。”她硬邦邦地说。然而这个惩罚似乎毫无威胁力。 “费尔奇先生会很乐意的。”詹姆几乎是喜气洋洋地说。 “毕竟他一直希望给我们一点教训。”西里斯和他兴奋地对视一眼,就连海厄辛丝也能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如果我是你们,我大概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幼稚的行为。”麦格微微拔高了声音,“我得说,如果你们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我就得给你们的父母写信谈一谈你们的在校表现了。” 詹姆显然吃了一惊:“你不会那么做的,教授!” “我会。”麦格斩钉截铁地说,“我想波特夫妇看到你的违规记录时一定非常震惊,所以我建议你,波特先生,成熟一点儿,试着使自己的行为与年龄匹配。” 詹姆立即紧张了起来。 “好的,教授。”他几乎是毕恭毕敬地说。 西里斯趁麦格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对詹姆做了一个鬼脸嘲笑他。 “记住你的承诺,波特先生。今天稍晚你们会收到便条,告知你们关禁闭的时间和地点。” “快准备一下,”西里斯小声说,“我们要给费尔奇一个大惊喜。” “闭嘴。”詹姆咬牙切齿地说。麦格假装没有听见西里斯的嘀嘀咕咕:“你们可以走了,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虽然这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千百遍,但我还是得再强调一次:别再这么做了!” “是的,教授。” “另外,”麦格教授若无其事地吩咐道,“请替怀特小姐保密。” “当然,教授。”詹姆痛快地答应道,“我们会给她留面子的。” “波特先生!” “我们这就走。回见,教授!” 打发走了詹姆和西里斯这对难兄难弟,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斯内普。 “消消气,米勒娃。孩子们在青春叛逆期时都一个样儿。要来点儿菠萝蜜饯吗?”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从天鹅绒吸菸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斯内普面前,但是斯内普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可以走了吗,教授?” 斯拉格霍恩显得有点儿不高兴:“哦,当然可以,斯内普先生。”他怏怏地把盒子塞回口袋里,斯内普已经迫不及待离开了麦格的办公室,“那孩子有点怪。”斯拉格霍恩对麦格抱怨道。 “但是你我都知道他是个好学生。”麦格回答,“我听说他在魔药上很有天赋?” “是啊,是啊,可你不能否认他的性格孤僻——” “可也不能因此就对他怀有偏见,霍拉斯。”麦格的态度表明了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斯拉格霍恩悻悻然住了口: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嘟哝着,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理怀特的事情,米勒娃?” “我认为我们需要谈谈。”麦格答道,“如果你能参与的话自然最好,如果你还有事,我也可以以副校长的身份单独和怀特小姐谈谈。” “我恰好有一点小小的事务缠身。”斯拉格霍恩不愿意在海厄辛丝身上浪费半秒钟,他当即告辞,“辛苦你了,米勒娃。” 支走了斯拉格霍恩之后,麦格伸手示意海厄辛丝坐下:“请坐,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诚惶诚恐地在麦格对面坐下,麦格教授交叠双手:“请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怀特小姐。”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待她说完以后,麦格嘆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感受,怀特小姐,但你该知道索命咒并不是一般的小恶咒。” “我知道。”海厄辛丝慌张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念那个咒语……我不是故意的,教授。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她的泪水几乎就要涌出来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教授,别开除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她抽泣了一声,麦格冷静地注视着她用袖子匆匆擦去泪水,等海厄辛丝重新抬起头之后,麦格才说: 第14页 “你不会被开除,怀特小姐,因为无论如何你并没有真的对桃金孃施索命咒。可是你肯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 海厄辛丝噙着眼泪等待麦格的下文。 “你今天的行为会被秘密地记入你的违规记录,除了我和邓布利多教授以外别人不会知道这条记录的存在。但从今天晚上起,直到你毕业的那天,如果你有任何超出‘玩笑’范畴的行为……”麦格停顿了一下,“恐怕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开除?”海厄辛丝小声问道。 “如果你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 她回味一番之后立刻明白这是麦格对她的网开一面,海厄辛丝破涕为笑:“谢谢您,教授。” 麦格不置可否,提笔在羊皮纸上写了几笔。 “教授,”海厄辛丝试探性地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说。” “分院帽会犯错吗?” 麦格目光犀利地看了海厄辛丝一眼,她微微抿起嘴唇:“据我所知不会。”停顿片刻后她接着说,“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对吗?”她极快地微笑了一下。 “您是说布莱克先生?” “没错。”麦格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的确有很多黑巫师从一个试探性的恶咒起步走上邪路,但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怀特小姐。我相信分院帽不会出错,它一定为你选择了最合适的一条道路。不过你也要明白,是我们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分院帽来决定。” 海厄辛丝一度很想告诉麦格她在斯莱特林过的并不开心,也许分院帽当初的决定出了错误,但是麦格已经俯身打开了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最后她抽出一张旧照片放到海厄辛丝面前。 海厄辛丝怔住了,照片上是她的父亲和一众格兰芬多球员。他们捧着学院杯聚在一起大笑。 “在我受伤不能继续打魁地奇之后,约翰接替了我的位置。当时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水平不算出色,直到约翰毕业那年他们才终于夺得学院杯。这是他寄给我的一张合影。”麦格放柔了声音,“怀特小姐,你要成为一个让你的父母骄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註: 根据pottermore之前更新的麦格教授的相关故事,她的年龄应该是和亲世代的父母年龄差不多的 ---------- 第11章 8 圣诞节假期前的一周,海厄辛丝正打算在留校登记表上签字时,奥丽维娅拦住了她:“别留在学校里啦——喏,我妈妈问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家去过圣诞节。” “你家?”海厄辛丝大为惊讶。 “是啊。”奥丽维娅确认道,“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看。别担心西格纳斯,他圣诞节期间好像要去拜访他的几个朋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只好去打扰你们一家了。”海厄辛丝把表格传给下一个人,“替我谢谢你妈妈。” 奥丽维娅点点头,科妮莉亚则从来信里抽出一张紫色的卡片:“第二个好消息——纳西莎说欢迎我和我的朋友们去参加茶话会,时间是12月22日下午两点。她说我们可以通过飞路网抵达布莱克老宅。”她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那就一言为定了?” “很好,那轮到我说第三个好消息了吧。”雷古勒斯的表情里藏着一丝微妙的激动,“贝拉会回来过圣诞节,换言之,她也会出现在纳西莎的茶话会上。” 海厄辛丝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然而科妮莉亚却兴奋地欢唿了一声:“当真?” 科妮莉亚是贝拉特里克斯的头号粉丝,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她崇拜贝拉——从她的出身到她的婚姻,从她的本事到她在黑魔王身边的地位。 但是她未必会成为第二个贝拉特里克斯。 如奥丽维娅所说,伯斯德夫妇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他们安排她和奥丽维娅住在一起,而且十分体贴地极少来打扰她俩。 因此海厄辛丝平白多了很多和奥丽维娅聊天的时间。随着12月22日临近,她们的谈话中心越来越多地集中在布莱克家族的各种逸闻上。 “沃尔布加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吗?” 这个问题她不敢去问科妮莉亚,也不好问雷古勒斯,只好来向奥丽维娅求解。 “那是肯定的。”奥丽维娅很有兴致地向她讲解,“布莱克三姐妹的父母在家里差不多没什么存在感,三个女儿全是沃尔布加和她丈夫教育长大的。” “难怪莉亚不常提起她的姑姑。”海厄辛丝小声嘀咕道。 奥丽维娅对此不以为然:“她虽然在沃尔布加面前伏低做小,但是她也挺冷血的。据说当年安多米达被赶出家门时她一点难过的表现都没有。” “我听说安多米达嫁给了一个麻瓜?” “是啊。”奥丽维娅说,“这在布莱克那种家族里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更何况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海厄辛丝一时间没有接话。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认为安多米达是不是该被分到格兰芬多才对,在斯莱特林耳濡目染这么些年之后海厄辛丝已经明白,对于纯血家族的绝大部分来说,巫师与麻瓜的结合对他们可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科妮莉亚那种纯血主义者也就罢了,就连奥丽维娅也觉得安多米达的行为是荒诞的。 奥丽维娅专心致志地研究棋局,似乎没有留意到朋友的出神。 “那么,”海厄辛丝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你觉得雷古勒斯的哥哥会被除名吗?” “西里斯?”奥丽维娅拿棋子敲了敲棋盘,托腮沉吟片刻,“这可说不好。虽然他现在在家里挺不受欢迎,但是以我对布莱克夫妇的了解,如果未来他不做更出格的事、安安分分地娶一个纯血出身的女孩,那他大概还不会被扫地出门。当然啦,我同意觉得西里斯根本做不到这几点。” “他没有‘安分’这个基因。”海厄辛丝咕哝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赶紧岔开话题,“我在想你这次去布莱克家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呢。” 奥丽维娅精准地用一枚棋子砸中了她的额头。 12月22日那天,奥丽维娅和海厄辛丝准时通过飞路网抵达了格里莫广场12号。 鑑于奥丽维娅口中的布莱克一家不是那种和善、特别好相处的人,所以海厄辛丝决定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让这一天平安无事地度过就好。 “德鲁埃拉夫人。”海厄辛丝正忙着掸去袍子上的灰时,奥丽维娅已经沖一个候在厨房里的女人打招唿了,“您好吗?” “伯斯德小姐,”德鲁埃拉•罗齐尔含笑点了点头,“请上楼吧,沃尔布加在客厅里等着你们呢。” 第15页 她同样礼貌地对海厄辛丝微微一笑之后,就转过身去开始在一张菜单上勾勾画画。 奥丽维娅沖海厄辛丝挤了挤眼睛,领着她穿过走廊来到客厅。这里比楼下的厨房更为富丽堂皇,单是墙上挂着的巨大刺绣挂毯就足以说明布莱克家族的辉煌和不可一世。然而相比于这些物件而言,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黑衣女人要更引人注目。 “啊……伯斯德小姐,好久不见。”布莱克夫人尖锐的目光从奥丽维娅的脸上滑到海厄辛丝这里,“那么你一定就是怀特小姐了,对吗?很有趣……”不等她回答,沃尔布加就自己先笑了,“你们赶紧上楼吧,别让科妮莉亚久等了。” “好的,布莱克夫人。”奥丽维娅轻松地笑了笑,不着痕迹拉了拉海厄辛丝示意她跟上。 直到她们走上楼梯,海厄辛丝不经意间一瞥才注意到沃尔布加仍在盯着她们。她哆嗦一下迅速移开目光,一边不快地意识到布莱克夫人的目光让人莫名地不舒服。 和清冷的楼下不同,她们一走上二楼就听见了一串轻快的笑声。奥丽维娅明显也松懈下来:“别紧张,我们到了。”她安抚道,一边加快脚步走到一扇挂有“纳西莎”铭牌的门前,抬手敲了敲。 “请进。”一个声音答道。 在奥丽维娅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海厄辛丝的眼睛被刺痛了。等她适应屋子里的光线之后,她才意识到那炫目的光芒来自于天花板上垂挂而下的巨型吊灯。 “你们迟到了。”科妮莉亚说道,她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我们和布莱克夫人说了两句话。”奥丽维娅答道,一边往房间里走了几步,这时海厄辛丝才注意到懒洋洋地倚靠在长沙发上的两人—— 穿淡金色礼服的纳西莎•布莱克和穿银灰色礼服的玛格丽特•沃森。 海厄辛丝的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想法:这简直和博物馆里的那些宫廷肖像画一模一样! 此时科妮莉亚已经开始为她们作介绍了:“你们都认识奥丽维娅吧。这是海厄辛丝——” “——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玛格丽特解释道,“我刚才给西茜讲了那个发生在走廊上的故事。” “类似的故事我已经听说了无数个了。”纳西莎嘆气,“很显然,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真希望这一次贝拉可以把西里斯掰回正道。”科妮莉亚说。 纳西莎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请坐吧。”玛格丽特招唿道,“我们刚才正在说特蕾西•戴维斯的八卦呢。” “特蕾西?我听说她和扎比尼还没有分手。”奥丽维娅问。 “是啊,我们就在说……”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寒暄声打断了玛格丽特的话,其中一个清脆的女声格外引人注目。 “啊——我们万众瞩目的明星来了。”纳西莎笑道,“是贝拉。” ---------- 第12章 9 海厄辛丝的第一反应是看奥丽维娅,她连忙紧握海厄辛丝的手并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纳西莎早已起身跑了出去,科妮莉亚虽然没有追出去,但也起身绕着沙发焦躁地走来走去。楼梯下传来一阵阵谈笑声,贝拉特里克斯的到来获得了布莱克全家空前的关注,海厄辛丝甚至听见楼梯那儿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楼上的人也被惊动了。 可是,随着贝拉的声音由远而近,海厄辛丝开始坐立不安。她隐约猜到纳西莎的冷淡疏离并非完全出自天性,而贝拉在所谓的“出身”问题上只会更执着。 “别怕。”奥丽维娅紧紧拉着她的手,小声安慰道。 “……请卢修斯来过圣诞节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爸爸总算没煳涂到家。” 贝拉高声说着,一边与纳西莎携手走进房间。她的长相酷肖德鲁埃拉夫人,有一种冷艷的美,可是贝拉的神态举止却与布莱克夫人更加相似,只不过贝拉身上少了几分优雅,举手投足间多了冷酷和傲慢的气质。 科妮莉亚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好久不见了,贝拉。” 玛格丽特也无声地起来想换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不——就坐在那里,亲爱的玛格丽特。”贝拉松开纳西莎,带着笑意朝玛格丽特走去, “你父亲近来好吗?” “还不错。”玛格丽特微笑着回答。 科妮莉亚的问候被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和愤懑,不过转瞬即逝。 “狡猾的老东西!”贝拉咯咯地笑了起来,“也许过段时间我得拜访他一下。”她放过了玛格丽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奥丽维娅,“你是伯斯德家的女儿?”她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奥丽维娅的眼睛一眨不眨: “是的。” “你的哥哥是西格纳斯?”她走过来,轻飘飘地将手搭在了奥丽维娅肩上。可是奥丽维娅保持了镇定:“对。” “西格纳斯……我尚未有那个荣幸见过他,不过已经听很多人说起过……据说他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或许十年之后他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你的名字是奥丽维娅,对么?好吧,但愿你和你哥哥一样……一样聪明。”她嘶嘶地说着,“你呢?”她忽然侧头望向这里唯一一个陌生女孩,“我不记得你是谁……” “我是海厄辛丝·怀特。”海厄辛丝屏住唿吸,在一片寂静中回答道。贝拉的眼睛亮了亮,她轻轻抽了一口气,径直走到海厄辛丝面前俯身望着她。她离得太近了,近到海厄辛丝几乎要晕厥过去。 “怀特?”她沙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 “是的。”海厄辛丝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了起来,她能够感受到贝拉骤然起伏的情绪,一如休息室里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有意思……”贝拉慢慢直起身子、退后一步,她的眼睛睁大了,闪烁着莫名兴奋的光芒。贝拉俯视着惊恐万状的海厄辛丝,彻底收起来脸上的笑容:“是谁带她来的?嗯?”她低声问道。尽管贝拉并没有回头,但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的脸色突然变得一样苍白,玛格丽特带着忧虑的神□□言又止,纳西莎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插手此事。 “谁带她来的!”没有等到回答,贝拉特里克斯勃然大怒,她几乎是在咆哮。即使是华丽的衣裳也无法盖过属于食死徒的血腥气,海厄辛丝剧烈颤抖了一下。贝拉粗暴地伸手卡住她的下巴,“是谁将这只蝼蚁带进高贵的布莱克老宅的!”她以出奇快的动作抽出魔杖抵在海厄辛丝胸口。 “我。” “是我。” 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同时开口,她们的脸上血色全无。 第16页 “西茜,”贝拉对妹妹直接说话了,“你邀请了谁?” “‘科妮莉亚和她的密友’。”纳西莎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邀请卡上的内容。 “是单数。”贝拉用胜利者的口吻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之中谁已经蠢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读不懂一句话……这样的人怎能堪大任呢?” 科妮莉亚脸色煞白,可是却奇蹟般地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对不起,我以为西茜的意思是我的朋友们——” “嘘!傻乎乎的小姑娘。”贝拉尖声尖气地笑了起来,科妮莉亚的手在簌簌发抖,“你以为?你以为?”贝拉的声音拔高了,“西茜的茶会决不会邀请这种客人……瞧瞧她,再瞧瞧你们。莉亚,我原以为你懂得如何选择同伴,我指望你清楚该与怎样的人为伍。现在看来你做的真不怎么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应该怎么做。现在,你,”她直视着海厄辛丝,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给我立刻从我家的宅第里滚出去!” 海厄辛丝的耳朵里嗡嗡直响,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窗玻璃在微微震颤。休息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贝拉的余音在迴响。海厄辛丝没有立即动弹,贝拉的话和态度似乎剥夺了她行动和思考的能力。 “起来,小姑娘!”贝拉残忍地笑道,“我数到三:一、二、三——钻心——” 休息室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了。贝拉勐地回头,西里斯斜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她:“请别那么对我的客人,贝拉。海厄辛丝是我特意邀请来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贝拉咬牙切齿地问。 “海厄辛丝是我的客人。”西里斯坦然回答,“所以请你别用魔杖指着她了。” “你这个——这是西茜的茶话会!”似乎有几秒钟,贝拉想要对西里斯恶语相向,但她勉强收敛住了。 “我只是凑巧在同一天邀请了一位客人而已,这不被允许吗?”西里斯机敏地反问。 “撒谎!” “我没有。” “你居然和这种杂碎混在一起?西里斯,你早该被从家谱上划掉!”贝拉终于按捺不住了,“先是渣滓波特,又是败类佩迪鲁,现在你又和哑炮的崽子搅合在一起?孽种,你使家族——” “对不起!”西里斯收起了好整以暇的表情,他大步走向贝拉——他的身高要比贝拉高上一些,这在无形间压制了她的气势——厉声说道,“对我的朋友们放尊重点!” “不然怎样?你这——” “贝拉!”纳西莎及时提高声音打断了姐姐的话,她站起来拉住贝拉的手臂,语气不是很好,“够了。” 贝拉唿哧唿哧急促地喘着气,以怨毒的目光瞪着西里斯。 西里斯以厌恶的目光注视着贝拉:“你不跟上来?” 奥丽维娅推了她一下,海厄辛丝惊慌地起身。纳西莎紧紧拽着贝拉的手臂、奥丽维娅惊魂未定、科妮莉亚已经站了起来,而玛格丽特则以轻微的动作点头示意她跟西里斯走。海厄辛丝顾不上那么多,她急忙快步走到西里斯身边。虽然她不敢看贝拉,可是她能够听到她的喘气声,就像……海厄辛丝打了一个寒颤,西里斯伸手拉着她径直走出休息室。 “好好享受你的茶话会吧。”他嘲弄般地说。 “你——!”贝拉再次被激怒了。 “贝拉!”纳西莎叫道,西里斯顺手关上门。 “真没想到你会过来,还不巧碰上了贝拉。”西里斯领着他走上楼梯,在正对楼梯口的一扇门上有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西里斯的名字。 “请进。”西里斯招唿道。 这间房间以前一定也是漂亮的布莱克风格。可是墙上有那么多招贴画和照片,原本的银灰色缎面已经看不到了。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的特立独行,屋里有几面大大的、醒目的格兰芬多金红相间的旗帜,强调着他与这个斯莱特林家族中其他人的不同。 “如果你现在就想离开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楼下的壁炉那里。”海厄辛丝打量墙上的摩托车照片时,西里斯在她背后问。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我还是和奥丽维娅一起回去吧。”她知道伯斯德夫妇必然会对她的提前返回感到惊讶。 “好的——克利切!”西里斯唤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伴随着噼啪一声爆响,一个丑陋的生物出现在房间里,海厄辛丝被它吓了一跳,她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然后才反应过来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家养小精灵。 “西里斯少爷。”那个长着大鼻子、围着一条印有布莱克家徽的茶巾的小精灵对西里斯深鞠一躬,用牛蛙般沙哑的声音说话了,“有何吩咐?” “去通知雷古勒斯,”西里斯不耐烦地说,“让他去告诉奥丽维娅别忘了在临走时带上她的朋友。” “是的,少爷。”小精灵动作滑稽地又鞠了一躬。 “记住,除了雷古勒斯以外不能有任何人听到你们的谈话。”西里斯想了想又补充道,“就这样。” “遵命,少爷。”克利切再次鞠了一躬,伴随着一声爆响,它消失在了空气中。 海厄辛丝有点好奇地盯着克利切刚才消失的地方,她从来没有见过家养小精灵,不过她知道这种魔法生物只在富有而且古老的家庭里出现,它们世代为奴,对主人非常忠诚,据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僕人。 “克利切不怎么喜欢我,不过那也好,它对我母亲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可怕。”西里斯拿起桌上的茶壶,“随便坐吧。” 海厄辛丝还是忍不住想看墙上的照片——很明显,那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麻瓜照片。她不得不佩服西里斯的勇气。 “圣诞节期间你住在伯斯德家里?” “是的,伯斯德夫人邀请我去的。”海厄辛丝觉得有必要为刚才西里斯的见义勇为而道个谢,“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还以为……”以为贝拉会要了她的命。 “她的尖叫声已经可以炸掉一整条街了。”西里斯递给她一杯热茶还有糖罐,“虽然说从很多年前起贝拉的世界观就是这样,不过今天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我强烈怀疑这和她正在做的勾当有关。”他用很鄙夷的态度说。 海厄辛丝谨慎地瞟了他一眼,刚好被西里斯逮个正着,他笑了笑:“你想问她是不是食死徒?当然是……更可怕的是我家中的其他人还对此感到很自豪。” 海厄辛丝没法接话。 “说起来,刚才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的朋友们吧?”西里斯问。海厄辛丝连忙摇了摇头:“我想不会。毕竟贝拉之前才提起过奥丽维娅的哥哥,而科妮莉亚的父亲又是……食死徒。” 第17页 “那就好。贝拉是个特别喜欢迁怒他人的人。”西里斯解释道,“希望你以后别再见到她第二次,她还很记仇。” “不会的。”海厄辛丝连连摇头,“不过你没有去詹姆家玩吗?”她好奇地问。 “我的好妈妈可不会允许我缺席圣诞节,虽然我的存在也没什么必要。”西里斯冷笑一声,有些阴郁地说,他指了指地板,“你瞧,只有我一个人待在楼上。当然啦,其他人都在聊什么有关食死徒、黑魔法的东西,我去了的话不到五分钟就能和所有人吵起来。”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海厄辛丝不由地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你还不如留在霍格沃茨过节呢。” “我那好妈妈才不会允许呢。”西里斯耸耸肩,他注意到海厄辛丝一直在看墙上的招贴画,“你在麻瓜世界见过这些吗?”他非常雀跃地示意海厄辛丝去看贴在最上方的几张照片,显然那都是最新款的摩托车。 “如果是摩托的话,伦敦街头有很多。不过你这几款我没看过,大概是新出的吧。”她恰好看见几张麻瓜女孩的比基尼招贴画,海厄辛丝认出那是一些体育画报上的照片,她差点笑出声,“你为什么要贴这些?” 西里斯看见她在看什么。立刻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些不重要。”他含煳地说。 “一看你就是对麻瓜世界一点也不了解,”海厄辛丝调侃道,“这些都不过是体育画报而已。” “听上去你好像很懂啊。”西里斯嘲讽道。 “很不幸,我这种走街串巷的街头少年和你这样的大少爷是不一样的。”海厄辛丝发现自己好像戳到了西里斯的痛处,“我没有在说你养尊处优什么的……” “没事。”西里斯毫不在意,“什么叫做‘街头少年’?” “就是说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整天在街上寻衅滋事的人。” “这听上去不是一个好词啊。”西里斯哭笑不得,但海厄辛丝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街头少年也是可以很酷的。”她啧啧感嘆道,“唉,我知道你没机会见识这些:大街上的涂鸦、红灯区的女孩儿们、半夜聚在桥洞里喝酒的年轻人……虽然低俗了点,不过这才是人生啊。” 西里斯很感兴趣地催促道:“继续说啊。” “不行,我不能拿麻瓜的俗事来带歪你这种霍格沃茨王子——” “‘霍格沃茨王子’?”西里斯嫌弃地重复一遍,“你听谁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 海厄辛丝连忙圆谎:“当然不!是奥丽维娅,呃……她说雷古勒斯是小王子,那你就只好是大王子了……”她假笑着。 “还是继续说麻瓜世界的事吧。”西里斯要求道,“如果你拒绝,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对了,再加上之前在图书馆里你说她喜欢雷古勒斯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克利切的态度:这时候西里斯还没有离家出走,至少维繫着表面上与这个家的关系。所以我猜克利切对他的评价还没有那么糟糕。 2.贝拉:1975年贝拉大概24岁左右。我认为这时候的她还没有那么疯狂、偏执,但是也应该初露苗头。她首先应该不喜欢格兰芬多们(尽管海厄辛丝是斯莱特林,但她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是格兰芬多),其次她不会看得起哑炮,甚至有可能将他们视作为一种巫师的耻辱/败类。 ---------- 第13章 10 其实海厄辛丝也不是很了解麻瓜世界。她绝望地想道。她基本上是靠着走街串巷的瞎熘达逐步建立起对麻瓜世界的认知。因此,她决定先讲讲孤儿院:“……反正差不多也就那样,像我这样身体健康、年纪比较大的人一般负责在外面做做跑腿的活。哦,对了,我还有个麻瓜朋友,她是我的室友。我来这儿之前她还问我能不能给我写信——” “霍格莫德的邮局可以寄麻瓜信件。”西里斯告诉她,“不过那个孤儿院听上去不怎么好啊……” “其实也没那么糟,只不过气氛很压抑就是了。”海厄辛丝决定说点有趣的,“上个暑假我发现了一群小混混,他们总爱勒索那些上贵族学校的小男孩。然后拿那些钱去买啤酒、大-麻、逛红灯区——”她尴尬地闭嘴,然而为时已晚。 “你懂得真多。”西里斯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应该建议邓布利多给孤儿院写信投诉,让你不要再有机会出门。” “还是讲讲你那群朋友吧,”海厄辛丝摆摆手,“都说了我只了解麻瓜世界低俗的一面。” 听见她的话,西里斯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我第一个认识的是詹姆,这傢伙一看就跟我合得来。莱姆斯的话就要安静多了,不过偶尔也很有恶作剧精神,邓布利多选他做级长的本意大概是让他约束我们一下,可惜根本没成功……彼得总是跟在我们后面,他最崇拜詹姆,可是和莱姆斯关系最好,因为他经常帮他补课。” “你们的外号是怎么一回事?”海厄辛丝追问,“大脚板、虫尾巴、月亮脸、尖头叉子……” “啊——代号而已嘛。”西里斯一本正经地说,“人在搞恶作剧或者违反校规时总不能直接称唿真名吧,这样也太没有气势了。” “你跟詹姆是在分院的时候认识的吗?” “不是,是在列车上。他主动来搭讪,对我说他想去格兰芬多,因为‘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接着我告诉他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詹姆被吓了一大跳。”西里斯带着怀念的笑,“分院的时候他跟我说,如果我进了斯莱特林,他会冲上来第一个给我念恶咒——” “结果你进了格兰芬多。” 西里斯幼稚地炫耀道:“当天晚上我就拿他试验了一下锁腿咒。是啊。那时候安多米达和纳西莎都还在上学,她们被吓坏了,整个礼堂都鸦雀无声,只有詹姆第一个鼓掌欢迎我。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吼叫信——谁知道那是谁寄来的,我猜是贝拉——詹姆抢过来把它直接按在了水杯里。然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海厄辛丝不禁想起自己分院时的场景,当分院帽大声喊出“斯莱特林”时,她险些从高脚凳上滑下去,甚至没有留意到台下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当她走向斯莱特林长桌时,礼堂里响起了一阵嗡嗡的低语声,麦格教授不得不大声请他们安静下来,至于她的同学们……那时候没有人愿意对她表现出欢迎。 “刚到格兰芬多时有人排斥过你吗?”海厄辛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开始有一些,不过很快他们就没话说了。”西里斯轻松地说,“詹姆告诉所有人我在来霍格沃茨前曾经杀死过一条火龙……开个玩笑,后来熟悉了之后慢慢就好了。” 第18页 “詹姆真是个好人,有这么个朋友肯定感觉很好吧。”海厄辛丝羡慕地说。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和科妮莉亚以及奥丽维娅熟悉起来,在那之前的日子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是啊。不过——” 西里斯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海厄辛丝抖了一下,在见识过贝拉之后,她已经对布莱克家的其他人丧失了兴趣。 “别担心。”西里斯飞快地对她说,一边提高声音对门外的人说话,“请进。” “海厄辛丝。”来的人是雷古勒斯,他一进门就愧疚地对海厄辛丝道歉,“真对不起,今天让你——” “没事的,雷古。不是你的错。”海厄辛丝安慰道。西里斯在雷古勒斯背后把门关上: “你来干什么?” “奥丽已经告辞了,她说她在壁炉那里等你。”雷古勒斯对海厄辛丝说,“我看过了,别的人现在都在书房里讲话,你要是立刻就走的话没有人会看见你。” 西里斯随便地在椅子上坐下,交叉双臂垫在脑后。 “西里斯,”雷古勒斯转过头来望着哥哥,“半个小时之后就是午餐了,你——” “我很乐意享受一点独处的时光。”西里斯往后一靠,翘起椅子,对着天花板懒洋洋地掐断了雷古的话头。雷古勒斯被呛了一下,他皱起眉头还想要试着说服哥哥: “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菜,而且难得大家都在——” 海厄辛丝识趣地假装自己在研究墙上的照片。 “所以我这个‘孽种’还是不要去打扰你们的兴致比较好。”在面对雷古勒斯时,西里斯的态度尖锐了许多,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贝拉的语音语调,“我想妈妈还是比较希望只看见你。”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雷古的脸上褪去了一些血色: “西里斯,我——”他几乎是在哀求西里斯,“那么平安夜那天你一定会来的吧?” 西里斯勉强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可是你总得吃点什么。”雷古勒斯谨慎地问,“或许晚餐时我可以找个藉口不出席,然后让克利切送一些上来,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我饿不死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啃一啃桌脚。”西里斯嘲笑道,“随你,你还真是不怕麻烦啊,雷古。” “那么明天——” “别再想着劝我啦。”西里斯重重地把椅子腿落回了地面,好像在压着火气,“你们还是动作快点比较好,如果她再遇上贝拉那可就不好说了。” 贝拉特里克斯的名字成功地转移了雷古勒斯的注意,他显得有些紧张:“我送你下去——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倏然变得古怪了起来,“西里斯,你怎么又……” 海厄辛丝绝望地发现她刚才一直在盯着麻瓜女孩的比基尼照看。 “相信我……”海厄辛丝哀嘆道,西里斯在一旁不做声地笑了起来。 “你都是从哪找来的这些东西。”雷古勒斯咕哝了一句,似乎对哥哥的品味很不满,“我们走吧,海厄辛丝。” “帮我把门关上,谢谢。”雷古转动门把手时,西里斯在他身后冷淡地提醒道。雷古勒斯的动作僵了僵。 海厄辛丝回过头:“学校见!” 西里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点了点头。 “走吧。”雷古勒斯催促道。 正如雷古所说,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别人。饶是如此,直到看见等待壁炉旁的奥丽维娅时,海厄辛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奥丽维娅看上去同样紧张不安,一看就海厄辛丝,她就从房间的那一头奔了过来:“你还好吗?” 她的力气太大了,海厄辛丝胸腔里的空气差不多全部被挤了出来,她拼命挣扎:“奥丽!”奥丽维娅连忙松开她。“我没事。”海厄辛丝安慰道,“反而是你,她没难为你吧?” “没有,”奥丽维娅摇了摇头,“纳西莎——” “克利切!”雷古勒斯突然开口,奥丽维娅吓了一跳,海厄辛丝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家养小精灵一直待在厨房里,它好像正在准备午餐。 “尊贵的雷古勒斯少爷!”它一看见雷古就立即大大地鞠了一躬,耳朵都贴到了地上。如西里斯所说,它对待雷古勒斯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克利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位小姐曾经在这里出现过。”雷古勒斯指着海厄辛丝说道,“如果有人问你,无论是谁,你就告诉他你什么也没看到,即便是对纳西莎和贝拉也要隐瞒。” “是,尊敬的少爷!”克利切深鞠一躬,猪鼻子一样的大鼻子紧紧贴着地面。 “继续准备午餐吧。”雷古勒斯吩咐道,他朝楼梯间张望了一下,有些紧张,“在这里说话不安全,随时有人会下来。” “我们这就走。”海厄辛丝急忙说。 这时,谈话声突然由远至近地响起,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似乎正有人朝厨房走来。雷古勒斯、奥丽维娅、海厄辛丝同时怔住了。 一个高亢的女声传来:“——要我说,您就不该允许他回来!” “贝拉!”雷古勒斯低声叫道。奥丽维娅顿时脸色煞白,海厄辛丝连忙把装飞路粉的罐子拿下来,自己先抓了一把。雷古接过罐子,焦急地催促道,“海厄辛丝,你先走,快点!” 海厄辛丝踏进壁炉里,贝拉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道和她在一起的还有谁。雷古侧了侧身体做了些遮挡,奥丽维娅用口型让她快走,海厄辛丝松开手,绿色的火苗淹没了她。 “伯斯德家。”她口齿清晰地说。 在贝拉特里克斯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下之前,海厄辛丝先一步跨越了绿色的火焰。 海厄辛丝望着窗外。 “圣诞节就这么过去了啊。”奥丽维娅沖她的爸爸妈妈挥手,一边抱怨道。被风吹散的蒸汽一时间模煳了她们的视线,等到视野重新清晰起来后,海厄辛丝看见了西里斯和雷古勒斯。 他们刚刚一前一后穿墙进来,布莱克夫人和另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左一右跟在雷古勒斯身边,布莱克夫人正在对雷古说话,雷古不时点头。而西里斯早已加快脚步拉开了与家人的距离,母子俩都没注意到他的悄然离开,只有布莱克先生默默注视着大儿子的背影。 海厄辛丝看见周围有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着西里斯,她们不时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他。可是西里斯只顾着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酷极了的不耐烦的神情,就好像那些火热的视线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一样。 “他很迷人,是不是。”伯斯德夫妇已经离去,奥丽维娅追着海厄辛丝的视线看见了西里斯,她轻了轻笑了笑,“就算再有偏见也没人能否认他长得很不错。” 第19页 “啊?什么?是啊。”海厄辛丝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在看西里斯,她看见詹姆从列车上跳下来和西里斯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他们开始一起往车上搬行李。 奥丽维娅安静地注视着另一个方向的布莱克一家三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奥丽维娅的眼神闪烁不定。 这时詹姆突然停下动作,对西里斯说了句话。然后他们齐齐回过头去,一个红髮女孩正和她的朋友们在说笑。海厄辛丝认出来那是莉莉·伊万斯。詹姆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西里斯咧开嘴对他竖起大拇指——那是什么意思呢?海厄辛丝无意识地思考着,詹姆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 “布莱克一家真复杂。” “什么?”海厄辛丝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奥丽维娅重复了一遍:“布莱克一家真复杂。” “怎么了?”海厄辛丝不免惊讶地问。 “我和雷古玩得很好。但我发现我和纳西莎或贝拉合不来……”奥丽维娅露出很疲倦的神情,“比如纳西莎,我感觉她一眼就可以看穿我的内心,但我却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而贝拉特里克斯,唉,她看向我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只猎物一样!”奥丽维娅有些激动地说。 窗外已没有雷古勒斯的身影。 “别想那么多,她们只是性格如此而已。”海厄辛丝安慰道。她想起贝拉与纳西莎这对姐妹,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她们具有共同的布莱克的特点,却又具有截然不同的特性。还有被驱逐的安多米达,她同样在那里长大,同样从斯莱特林毕业,却和家族的理念背道而驰。布莱克成就了她们,布莱克也毁了她们。 奥丽维娅闭上眼睛,没有接话。 “奥丽——”雷古勒斯的话在看到奥丽维娅仿佛睡着了的样子时戛然而止。海厄辛丝知道她是在装睡,于是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雷古勒斯噤声。 “没事,我之后再来找她吧。”雷古勒斯摆了摆手,去找他的朋友们了。 “别装了。”海厄辛丝伸手捏了捏奥丽维娅的脸,后者眨眨眼睛: “我只是觉得有点累。”她指了指自己的心,“我不能想像雷古是怎样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的。” 海厄辛丝突然有些心疼奥丽维娅,她重新转头望着窗外,詹姆和西里斯已经消失不见了。 与她们都不同的是科妮莉亚,她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贝拉给了我不少建议,她的丈夫也是一个不错的人,我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科妮莉亚在布莱克家住了几天,她对贝拉的崇拜简直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当然,她也没忘记夸奖一下纳西莎即将到来的婚礼和她的未婚夫,“圣诞节那天我见到了卢修斯,天啊,你们不知道他和西茜是多么相配。” 科妮莉亚似乎有很多事情迫切地想要与她们分享,她再三强调卢修斯是多么风度翩翩、举止高贵,贝拉特里克斯对这个妹婿挺满意,布莱克家的两位女婿也相谈甚欢。除却马尔福的姓氏以外,卢修斯还是一名得力的食死徒,这个特殊身份又给他加上了不少分。 “沃尔布加阿姨给我展示了布莱克的家谱,我得说布莱克一家真的是歷史悠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巫师们的鼻祖了。”科妮莉亚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布莱克家的种种,“我还发现他们几乎与每个纯血家族都有过联姻……” 正说得起劲的科妮莉亚并没有注意到海厄辛丝与奥丽维娅的走神。 “西茜和贝拉还一起商榷了婚礼的宾客名单,我看了一下,上面净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西茜的另一位伴娘是安塔芮丝·赛尔温,她的哥哥和贝拉的丈夫很熟。”科妮莉亚不知疲倦地说着,海厄辛丝却不适地意识到这位伴娘的哥哥似乎曾出现在报纸上,毫无疑问他也是一名食死徒。 奥丽维娅的微笑几乎要挂不住了,海厄辛丝知道她现在肯定不愿意听到这些。于是她试着岔开话题:“今年o.w.ls的考试不知道会不会太难,明年就是我们了啊。” “希望不会,卢修斯告诉我每年的考官大致上都是固定的,因此……” 话题立刻就绕到了考试上,海厄辛丝松了口气,她重新回想起科妮莉亚刚刚所说的话。既然她如此崇拜食死徒们,那么会不会……她强迫自己终止这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安塔芮丝·赛尔温:此人为虚构,但她的哥哥在原着中出现过数次,与特拉弗斯为伍。 2.科妮莉亚与奥丽维娅之间的区别:科妮莉亚的父亲即埃文·罗齐尔——食死徒;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伯斯德家曾追随黑魔王。 3.女主的哑炮妈妈:我不认为哑炮会遗传。但从原着中我们可以发现巫师孩子的魔法天赋是有差别的。我假设女主并非一个魔法方面的高材生。 ---------- 1976年 第14章 1 我怎可将你视同于冬天? 你不单可爱并且愈加温柔: 冰雪把一月宠爱的甜酒作践, 冬季出赁的期限又未免苦短: 天空的眼睛有时闪耀得太炽烈, 它那生辉的金颜又常显暗淡: 被机缘巧合或天道无常所摧折, 没有丽颜不终于凋零或飘落。 你的长冬向来一视同仁, 却不会消磨你这娇媚的芳容, 死神夸口你在他的影下漂泊, 但我知你在不朽的诗里与岁月共生。 只要一天有啤酒,或人还爱着蜜糖, 这炉焰将不灭,并且赐给你生命。 ——卷首语 “你们先去三把扫帚,我还有一点事。”科妮莉亚远远地望着街角那家骯脏的小酒吧,薄雪落到她的睫毛上,她微微眯起了眼。 “什么事?”奥丽维娅问,“或许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待会儿见!”科妮莉亚赶紧含煳其辞地谢绝了奥丽维娅的好意,她像是很怕被追问,不等她们回答就迅速混入人群。像一条灵巧的鱼一样消失不见了。 “她这是怎么了?”奥丽维娅莫名其妙地问道。海厄辛丝却摇了摇头:“或许她只是不想说吧。” 奥丽维娅蹙起眉:“你难道不觉得……莉亚最近有些怪吗?”近期科妮莉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会和她们俩人分散行动。海厄辛丝听懂了奥丽维娅的言下之意,她委婉地回答:“不好说,不过她的爸爸不就是——么?”不出所料,奥丽维娅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纠结了起来: “说真的,我早就想到莉亚或许会和她爸爸一样。可是……”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我还是不能接受我身边的人都一而再、再而三掺和到这些事里面去。先是西格纳斯,然后是莉亚,现在又是雷古。”奥丽维娅望着她,“会不会有哪天你也……” 第20页 “你想多了。”海厄辛丝连忙否认,“你看贝拉特里克斯对我的态度就知道,食死徒肯定不会欢迎我的。” 奥丽维娅却摇了摇头:“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别在意:如果你真的是食死徒,或许她对你的态度会不一样。” “那只是假设而已,我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海厄辛丝意识到她们很快就要聊到一些容易起冲突的问题,因此她拿出刚才买的糖羽毛笔递了一支给奥丽维娅,“咱们还是快去三把扫帚吧,这里太冷了。” 从很久之前开始,海厄辛丝就在有意识地迴避参与到有关“血统”或“麻瓜”的讨论里去。倒不是说她对此没有自己的看法,而是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所受到的教育都让她们对这些话题持有与海厄辛丝截然不同的想法。为了规避伤感情的纷争,海厄辛丝更愿意扮演倾听者的角色。 奥丽维娅咬着糖羽毛笔,忧心忡忡:“你不觉得莉亚过分崇拜贝拉特里克斯了吗?” “她崇拜她很久了,我们谁都没办法改变这一事实。”海厄辛丝开始憧憬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不过我倒是发现那天贝拉特里克斯对莉亚的态度好像不算热络啊?” “贝拉应该和莉亚的爸爸认识,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那天你走后她俩倒是相聊甚欢,”奥丽维娅耸耸肩,“实际上……贝拉挺享受莉亚对她的崇拜。”海厄辛丝似懂非懂,奥丽维娅接着说道:“贝拉有些想法似乎很极端,我希望莉亚不要被她影响到。” 海厄辛丝心头一跳,她当然记得贝拉是怎么说她的。不过此时她暂且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我想应该不至于,贝拉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说的也是,”奥丽维娅点点头,“而且你是莉亚的朋友,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你过不去。” “嗯。”她们总算走到了三把扫帚酒吧门口,海厄辛丝没注意听奥丽维娅的话,她胡乱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开门。室内温暖的空气简直能融化南极的冰雪,海厄辛丝张望了一下,发现还有一个空座位:“咱们快去坐下来吧。” 与此同时,科妮莉亚推开了猪头酒吧的门。兜帽和围巾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的头和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涉足这家风评不佳的酒吧,科妮莉亚的脚步在门口停滞了几秒,暴露了她心底的犹疑。她谨慎地打量着酒吧里的人群,然后走了进来。 如果你想要约见一位特殊的人或说一些私密的事情,见面的地点一定不要选在三把扫帚,因为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如果你想要做什么违法或被禁的事情,见面的地点一定要选在猪头酒吧,因为那里鱼龙混杂。 猪头酒吧里到处都是像她一样遮住头脸的人,科妮莉亚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就连唯一的酒保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就弯下腰去整理空酒瓶了。她穿过一群喝酒的巫师、经过几个不怀好意的女妖、避开一群聚在一起细细碎语的黑衣人、绕过几个唿唿大睡的流浪汉,最后她踏上了楼梯,尽量无声无息地来到二楼。 二楼的一片寂静和一楼截然相反,科妮莉亚佯装出的从容总算有了一丝龟裂,她有些紧张地打量着门上的门牌号码,一路穿过走廊,最后在最末端的一间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又核对了一遍房号,然后扯下兜帽,抬起手,深吸一口气——笃笃——她敲响了房门。 “谁?”屋内立刻就有人问道。 “是我。”她回答,“我们约好在这里见的。” 停顿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人用一种奇怪的气声说话了,就好像有人在对着门缝说话一样:“你迟到了。” “我知道,有事耽误了。”科妮莉亚退后一步,取下围巾,让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猫眼的可见范围里,“很抱歉,不过我花了点时间去支走别人。”她的心咚咚直跳,科妮莉亚默不作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门里悄然无声,好像房内的人正在思索她的话的可信性。 “我当然相信你。你做的很好。”过了片刻,气声这么说,那个声音变得渐渐正常了,可以听得出来是一个刻意变了调的女声,“进来吧。”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了,科妮莉亚回头扫视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人,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她咽了咽口水,转动了脱漆的门把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边一把破旧的扶手椅,随后科妮莉亚看到了立在窗边的那个黑衣人——贝拉特里克斯缓缓转过身来打量着科妮莉亚,嘴角挂着丝满意的微笑: “请坐。” 科妮莉亚满怀激动地在另一张扶手椅上坐下。贝拉跌坐在椅子中,翘起腿高傲地看着她:“你千辛万苦想要见我,究竟是为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科妮莉亚收起其它心思,微微皱着眉,“我知道麻种巫师罪不可恕,可是您为什么同样看不起哑炮呢?” 贝拉特里克斯嗤笑一声,她很清楚科妮莉亚为什么这么问,但贝拉不会去拆穿:“哑炮难道不值得我们鄙视吗?他们甚至无能到了丢弃自己魔法能力的地步。换言之,若不是有哑炮的存在,麻种巫师怎么能偷来魔力?” “您的意思是,麻种巫师偷走了原本属于哑炮的魔力?” “我的意思是,泥巴种都是小偷,而哑炮则都是废物。”贝拉简单地说,“一个盗窃魔力,一个守不住魔力。让我来说得更直白一点吧,小姑娘——哑炮生来就和麻瓜差不多,巫师血统在他们身上毫无体现,他们应当被剔除在巫师行列之外,甚至该包括进血统清洗的范畴,因为他们同样玷污了自己的血脉。这和纯血叛徒毫无区别。” 科妮莉亚陷入了短暂地沉默,贝拉特里克斯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的嘴角弯了弯,却又很快隐去。 “当然啦,哑炮也不是那么罪不可赦。”贝拉决定不要把科妮莉亚逼得太急,她循循诱导道,“如果哑炮没有像麻瓜一样生活,那或许还不到罪不可赦的地步。” 科妮莉亚的眼神闪了闪:“那么,哑炮和巫师或者哑炮和麻瓜的后代——” “后者活该从世界上被抹去。至于前者……第一,这要看他们的魔法能力;第二,这取决于他们更倾向于麻瓜社会还是魔法世界。”贝拉特里克斯几乎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叫好。科妮莉亚咬紧嘴唇: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判断出他们更倾向于哪一方呢?” “你自然会知道的,小姑娘。”贝拉笑了笑,“不过关键在于,他们和我们在不在同一战线上……” 等到海厄辛丝和奥丽维娅的黄油啤酒已经见底的时候,科妮莉亚才像一阵风一般闯进来。 “你来晚了。”奥丽维娅向她展示几乎空空如也的酒杯。 第21页 “那就再来一杯吧,我请。”科妮莉亚好像心情很好,“你们想喝什么?” “来点凉快的,我感觉有点热。” “我也是。”海厄辛丝同意。 “那就一人一杯果汁不加冰。”她轻快地转了个圈朝吧檯走去。 “莉亚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奥丽维娅诚实地说。 “那不是刚好。”海厄辛丝喝完最后一口黄油啤酒,“我们想看见的不也是她开开心心吗?” “有道理。”奥丽维娅忽然眼前一亮,“那不是莉莉·伊万斯吗?”她示意海厄辛丝看向右边,莉莉那一头火焰般的长髮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醒目,奥丽维娅不由得感嘆,“虽然她是个格兰芬多的麻种女巫,但我承认她真的很漂亮。” “而且还很聪明,斯拉格霍恩可喜欢她了呢!”海厄辛丝酸熘熘地揶揄道,“要想讨得斯拉格霍恩的欢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她是不会忘记之前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斯拉格霍恩是如何对待她的。 “谁在乎斯拉格霍恩,他就是爱攀附权贵。”奥丽维娅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伊万斯旁边的是玛丽·麦克唐纳还有马琳·麦金农——我个人不太喜欢她。” “为什么?” 奥丽维娅耸耸肩:“她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人。我们一起上保护神奇动物课,她特别爱用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来教训我,就好像我什么也不懂一样。她还总盯着雷古看——” “行了,后面这个才是重点吧。”海厄辛丝打断她的话,“我就说了你三句话不离雷古……” “海厄辛丝!”奥丽维娅叫道,她的眼睛滴熘熘一转,定格在了刚进来的一个女生身上,“快看,那是特蕾西·戴维斯!” 特蕾西·戴维斯是霍格沃茨所有学生公认的美女,她一走进来就引起了整个酒吧的注意。不过海厄辛丝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能逗奥丽维娅的机会:“别管特蕾西·戴维斯了,你还是快说说你和雷古吧,他准备什么时候来跟你表白?” “瞧,就连女生也在看她。”奥丽维娅不肯接话,可是她的耳朵完全红透了,“她旁边的就是扎比尼,她的男朋友。虽然大家都说扎比尼花了很长时间追她,不过我看完全值了。” “‘她旁边的就是雷古勒斯,她的男朋友。虽然大家都说雷古勒斯花了很长时间追她,不过我看完全值了。’”海厄辛丝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奥丽维娅的语气,“信不信由你,等我们上七年级时也有人会这么说的。” “海厄辛丝,”奥丽维娅决定使出杀手锏,“我们回学校的那一天,是谁趴在窗玻璃上盯着西里斯看的?” 海厄辛丝毫无畏惧:“又是谁盯着雷古勒斯和他的爸爸妈妈看的?说起来,我觉得布莱克夫人挺喜欢你的,以后相处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矛盾——” 这一次奥丽维娅连名带姓地叫她了:“海厄辛丝·怀特!” “这是怎么了?”科妮莉亚从吧檯回来,“海厄辛丝,你是不是又欺负奥丽了?” “我哪有!”海厄辛丝连忙辩解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雷古还不向奥丽表白。我的意思是,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和男女朋友无异了,但是总还缺了那么一点……你懂的,仪式感。” “莉亚,你看看她!” “你就别为奥丽瞎操心了,”科妮莉亚递给她们一人一杯黄油啤酒,“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到时候雷古会直接向奥丽求婚的。” 海厄辛丝哈哈大笑,奥丽维娅被呛到了,她一边咳一边说:“海厄辛丝,你——” “湖边的风景很好吧。”海厄辛丝沖奥丽维娅挤挤眼睛,意味深长地说。奥丽维娅的话顿时没了声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她端起酒杯喝了好几口。科妮莉亚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兜来转去: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秘密、秘密。”海厄辛丝说,“要是想知道谜底的话,就多去黑湖边散散步,莉亚。” 这时,三把扫帚酒吧的门又被推开了,四个男生成群结队地走了进来。掠夺者的到来毫不意外地又引起了一阵骚乱,奥丽维娅意识到自己报復的机会来了:“海厄辛丝,快看,是——” 不过海厄辛丝却轻飘飘地打断了她的话:“别激动,奥丽,那不是雷古勒斯。你又认错人了。” 科妮莉亚微微一笑,贝拉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改编自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 2.特蕾西·戴维斯:这显然是指布雷斯·扎比尼那位美丽又传奇的妈妈。 ---------- 第15章 2 一转眼就到了五年级学生参加o.w.ls考试的时候。 麦格教授将其它年级的所有学生都赶出礼堂,海厄辛丝放下刀叉随着人流走出去,不由得感慨时光飞逝。随着四年级的转瞬即逝,很快她也要开始准备o.w.ls考试了,然而想到自己的成绩,海厄辛丝难免感到忧愁。 “有人想去外面休息会儿,顺便看书吗?”海厄辛丝问。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啦?”奥丽维娅万分惊讶,“我是说,我们都考完试了。” “嗯……是啊,不过我决定试着做个好学生。”海厄辛丝回答,“毕竟明年就到我们考试的时候了。” “我得去寄一封信。”科妮莉亚一直心不在焉,这会儿她忽然和她们打了声招唿,“待会儿见。” “好的。”奥丽维娅和海厄辛丝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她们都很清楚科妮莉亚正在接触越来越多与黑魔法有关的东西。可是却没有人有立场或有理由去阻止。 “我们走吧。”奥丽维娅招唿道。她们一起穿过门厅走进灿烂的阳光下,这时,奥丽维娅突然再次开口,“海厄辛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西里斯,没有别的想法吧?” “当然没有。”海厄辛丝想也不想就否认了,“怎么啦?” “你确定吗?”奥丽维娅却又一次问道,“我是指……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西里斯的确很有魅力,不过我可不敢奢望我们能有点什么。”海厄辛丝自嘲般地笑了起来,“你瞧,我是这么普通,而西里斯那种人一看就和我不在一个世界。虽然他很迷人,但我不至于沉迷到白日梦里去。” 奥丽维娅看上去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海厄辛丝好奇地问。奥丽维娅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随后降低声音:“我是听雷古说的:布莱克夫人计划在今年夏天就让西里斯订婚。” 第22页 “什么?”海厄辛丝大吃一惊,她追问道,“和谁?” “玛格丽特·沃森,在纳西莎家里你们见过一面的。”奥丽维娅兴致盎然地说着这桩八卦,“布莱克夫人认为她是个合适的人选,她相信婚约能够稍微约束西里斯一些……” 虽然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西里斯和她之间的差距,可是当海厄辛丝听说他要订婚时,她的心里还是没道理地泛起一阵酸意:“那他们可真是般配的一对儿。”她自然记得西里斯对待玛格丽特的态度,他对待她与对待其他斯莱特林的人都不同,这至少证明他不讨厌她,对吗? 奥丽维娅没有注意到她语气里微妙的变化:“玛格丽特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和布莱克一样都是古老的纯血统。更何况她还是纳西莎的闺中密友。聚会那天你大概也注意到了,贝拉也对她很感兴趣……” 海厄辛丝清楚自己没什么资格对这件事发表评论,可是她的心脏依然刺痛了一下。 “我们去草地上晒晒太阳吧,或者去湖边,这样的天气里巨乌贼也许会浮出水面。”海厄辛丝不在意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只想尽快引开奥丽维娅的注意好不让她继续提起这个令人不悦的话题。 她们很快找到了一片树荫,奥丽维娅脱下外袍铺在地上。为了避免她继续说西里斯的婚约,海厄辛丝连忙把魔咒学笔记塞给她:“你来考我吧。” “魔咒……不过你确定不要抽出魔杖练习一番吗?” “我还是先奠定理论基础为好。”海厄辛丝说。奥丽维娅耸耸肩,翻开笔记第一页:“那么——描述一下施召唤咒时魔杖的动作。” 太阳渐渐升高了,海厄辛丝的复习已经在奥丽维娅的怂恿下转向了实践方面。她将几张羊皮纸团在一起做成一个纸球,一遍又一遍扔出去,然后让海厄辛丝把它召唤回来。 “羊皮纸球飞来!”第二十三次,纸球准确无误地撞进海厄辛丝手里。奥丽维娅把它拿过来打开,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包裹进去:“加大一下难度吧……” “他们的考试好像结束了?”海厄辛丝听见了城堡方向传来的喧譁声。 奥丽维娅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错,就是他们。”纸球从她的手里滚到了地上,奥丽维娅一跃而起朝着人群张望着,试图寻找到哥哥的身影,“你看见西格纳斯了吗?” 学生们像潮水一样从门厅里蜂拥而出来到草地上,等到他们渐渐走近之后,海厄辛丝看见了不少熟人的面孔。西格纳斯远远地对奥丽维娅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灿烂大笑,随后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朝禁林边缘走去。印象里这好像是海厄辛丝第一次看见西格纳斯露出如此不加掩饰的快乐神情。 “他考得很好,至少也得是个‘优秀’。”奥丽维娅高兴地说。 “恭喜。”海厄辛丝不可遏制地注意到掠夺者们正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果然,他们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奥丽维娅点评道。掠夺者们已经停在距离她们不远的一株山毛榉的阴影里,有一群女生一边朝湖边走去,一边大胆地回过头来张望着,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 “人之本性嘛。”海厄辛丝阴沉地嘟哝着,她自顾自拿起笔记本假装在复习,可是实际上却很难不分心去听掠夺者那儿的动静。 “再练一会儿飞来咒?”奥丽维娅热情地建议道。 “别,让我歇一会儿。” 奥丽维娅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酒杯,拿它开始练变形咒。海厄辛丝心不在焉地盯着笔记本,余光却发现莱姆斯已经坐在树荫下抽出一本书开始阅读。西里斯漫不经心地盯着那些在草地上转悠的学生,他的神色很高傲、很厌倦,不过这样一来也显得非常帅气,她也偶然地——也是第一次——发现,当西里斯的头髮在眼前垂下时,居然会在不经意间带出几分典雅,她可从未在别人的头髮上见识过这份典雅。 你在想什么!海厄辛丝连忙逼迫自己看魔咒笔记——显形咒是谁发明的?她怎么知道,这又不重要。 而詹姆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正在挣扎的金色飞贼,正在轮换着用高难度动作擒住它。彼得张大嘴巴看着他的动作,不停地大喘气并且捧场地鼓掌。 “他从哪儿弄来的那玩意儿?”她问奥丽维娅。 “咦,我还以为你在复习。或许是偷来的?”她敏锐地朝远处看了看,“哟!你瞧,伊万斯果然就在不远处。”她是指湖边,莉莉的红髮即便在人群中也非常显眼。 “他喜欢在伊万斯面前卖弄?”海厄辛丝却注意到当西里斯说了句什么之后,詹姆收起了金色飞贼,不再卖弄。似乎只有西里斯能让詹姆稍微收敛一点。然后詹姆对西里斯说了句什么,接着西里斯突然朝某个方向转过头去,一动不动—— “可不是,他喜欢她,自然就想让她也关注到他。”奥丽维娅咂咂嘴,挥一下魔杖又把蟾蜍变回酒杯,“噢!斯内普要倒霉了。”她把酒杯塞回书包里。 海厄辛丝刚刚来得及看见斯内普正离开灌木丛想要穿过草地,詹姆和西里斯就已经站了起来。 “还好吗,鼻涕精?”詹姆大声说。 斯内普反应迅速地甩掉书包,就好像时刻都有所准备一样。可是詹姆更快一步地解除了他的武器。 西里斯短促清脆地笑了一声:“障碍重重!” 虽然这很不道德,不过海厄辛丝却觉得西里斯捉弄斯内普的时候显得有种幼稚的可爱。 斯内普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詹姆和西里斯向他步步逼近,扬起了魔杖。周围的学生都转身望着他们,一些人站起身慢慢地凑拢过来,有些人露出疑惧的表情,另一些则好像乐见其成。莱姆斯坐在原地仿佛还在专心看书,不过他的眉尖微微皱了起来。 附近有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当发现被攻击的是斯内普之后,他们要么远远走开,要么就干脆走过来看看战况如何。奥丽维娅显然很清楚斯内普即将面临什么,不过她毫不犹豫地拉着海厄辛丝加入了围观的队伍。 “考得怎么样啊,鼻涕精?”詹姆问,他说着话时回过头瞥着水边那些女生,很明显他在试图引起伊万斯的注意。 “我盯着他呢,他的鼻子都碰到羊皮纸了。”西里斯刻薄地说,“羊皮纸上肯定全都是大块的油渍,他们一个字也别想看清楚。” 几个看热闹的人大声笑了起来,斯内普的人缘显然不好,甚至就连斯莱特林的学生好像也不介意参与到嘲笑之中。奥丽维娅和海厄辛丝虽然没有笑,但也有些期待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彼得喝彩般地尖声哧哧笑着,斯内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咒语没有失效。 “你——等着吧,”他喘息着,抬眼瞪着詹姆,脸上是十足的憎恶表情,“你——等着吧!” 第23页 “等什么呀?”西里斯冷冷地说,“你想怎么样啊,鼻涕精,往我们身上蹭鼻涕吗?” 一连串夹杂在一起的粗话和毒咒从斯内普嘴里冒了出来,可是他的魔杖在十英尺以外,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詹姆显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给你洗干净嘴巴——清理一新!”他冷冰冰地说。 斯内普的嘴巴里立刻吐出了粉红色的肥皂泡,他的嘴唇上沾满了泡沫,弄得他想呕吐,却又憋得喘不过气来—— “放开他!” 詹姆、西里斯包括许多围观学生都扭头望去,詹姆空闲的那只手飞快地伸向自己的头髮。那是一个从湖边走来的女生,她有一头浓密的深红色长髮和绿得惊人的眼睛。 “你好吗,伊万斯?”詹姆的语调突然变得友好起来,也显得更加深沉、成熟了。 “放开他。”莉莉重复道,她看着詹姆,流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他怎么惹着你了?” “这个嘛,”詹姆说,一边摆出一副正在仔细考虑要点的样子,“其实主要是因为他的存在,要是你理解我的意思……” 许多围观的学生心领神会地大声笑了起来,西里斯和彼得也笑了,但貌似还在研读书本的莱姆斯没有笑,莉莉也没有。 “你觉得自己挺风趣,”她毫不买帐地说,“可你只不过是个傲慢无礼、欺负弱小的下三滥,波特。放开他。” “要是你跟我一起出去玩,我就放了他,伊万斯,”詹姆马上说,“继续说……跟我一起出去玩,我就再也不会用魔杖动老鼻涕精一根汗毛。” “就算是要我在你和巨乌贼之间选一个,我也不会和你出去玩。”莉莉说。 “走背字了吧,尖头叉子,”西里斯快活地说着,朝斯内普转过身,“哎呀!”他叫道,但是已经太晚了;斯内普不知何时拿到了自己的魔杖,他已经将它笔直地对准了詹姆,一道闪光,詹姆的一侧脸颊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溅落在他的长袍上。 “那是什么咒语?”奥丽维娅倒抽一口冷气——许多围观的学生都这么做了,夹杂着几声短促的尖叫。 詹姆勐地转身,第二道闪光过后,斯内普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这又是什么咒语?”海厄辛丝随着人群的第二次惊嘆问道,斯内普的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了瘦得皮包骨的苍白的双腿,还有一条快要变成黑色的内裤。奥丽维娅发出一个介于哀嘆和嘲笑之间的小小声音。 在周围的人里,有不少人都鼓起了掌甚至在喝彩。西里斯、詹姆和彼得毫无顾忌地纵身大笑,袍子盖在斯内普脸上,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海厄辛丝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她觉得自己大概会羞愧欲死。 剎那间,莉莉的表情起伏了一下,就像她也要微笑似的,不过她依然坚持道:“把他放下来!” “当然可以。”詹姆说,他勐地扬起魔杖。斯内普坠落到地上缩成一团,他挣开自己的长袍,马上站起来,举起了魔杖。可是西里斯已经喊道:“统统石化!”斯内普又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僵硬得像块石板。 “放开他!”在一片喝彩声中莉莉喊道,她抽出了自己的魔杖。詹姆和西里斯都小心地盯着她。 “哎,伊万斯,别逼着我对你施毒咒。”詹姆严肃地说。 “那就给他解开咒语!” 詹姆深深嘆了口气,低声解开了石化咒。 “你走吧,”他在斯内普挣扎着站起来时说,“算你走运,伊万斯在这里,鼻涕精——” 斯内普打断了他的话:“我用不着她这种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来帮忙!”他口不择言地喊道。 莉莉眨了眨眼睛。 “很好,”她冷冷地说,“往后我再也不会操这个心了。还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好好洗洗自己的内裤,鼻涕精!” “向伊万斯道歉!”詹姆朝斯内普吼道,他的魔杖威胁地指着斯内普。 “我用不着你来逼着他道歉。”莉莉转过身朝詹姆喊道,“你跟他一样讨厌!” “什么?”詹姆大声喊道,“我从来没说过你是个——你知道是什么!” “你认为摆出刚从飞天扫帚上下来的样子显得很酷,所以你就把头髮弄得乱七八糟,拿着那只傻乎乎的飞贼卖弄,在走廊里碰上谁惹你不高兴就给谁念咒语,就因为你能——我真奇怪,你的飞天扫帚上有那么大个脑袋居然还能离开地面。你让我噁心。”她勐地一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伊万斯!”詹姆在她身后喊道,“喂,伊万斯!” 可她没有回头。 “她怎么了?”詹姆问。他本想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问题,就像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样,但是他失败了。 “从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来看,我只能说,她觉得你有点傲慢自大,哥们儿。”西里斯说。 “对了,”詹姆说,现在他看上去真的来了火气,“对了——”又是一道闪光,斯内普又被头朝下倒挂在空中。 “有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围在周围的人闹笑了起来,莉莉的离去似乎意味着斯内普失去了他最后的屏障。 “这也太过分了!”奥丽维娅低声说,“卢平就不管管吗,他好歹也是格兰芬多的级长!”莱姆斯似乎完全不想插手此事,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几乎能算是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可是海厄辛丝却忽然想到了一个或许能够拯救斯内普的人,她踮起脚尖看了一下,在湖的另外一端聚集着一小群斯莱特林女生。 “我马上回来。” “餵——”奥丽维娅一回头,海厄辛丝已经动作灵敏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海厄辛丝喊道,玛格丽特回过头,与她在一起的那几个斯莱特林女生也诧异地看着她,海厄辛丝停住脚步,“嗯……你能过来一下吗?”她示意玛格丽特稍微走远几步。 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海厄辛丝回头望了眼树下,那里依然聚着一大群人:“呃……掠夺者在欺负斯内普——有点过分的那种。”她委婉地强调道。 玛格丽特看了眼远处:“你觉得我应该插手吗?”她似乎不是那么坚定地站在斯内普那边了,这让海厄辛丝吃了一惊:“我以为……我以为你喜欢斯内普……” 玛格丽特瞥了她一眼,这让海厄辛丝忽然记起她已经和西里斯订婚了。这个想法让她有些难受,然而心里某个阴暗的声音却告诉她,如果玛格丽特出面维护斯内普,她和西里斯的婚约必然不会生效。像西里斯那样骄傲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海厄辛丝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一丝羞愧,可是玛格丽特却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第24页 “我喜欢斯内普?哦……也许吧……谁知道呢。” “你或许应该遵从自己的心意。”海厄辛丝怀着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念头这样说道。玛格丽特似乎无声地嘆了口气,她最终还是软下语气:“我先去找西格纳斯。” 让海厄辛丝有些同情斯内普的是,就连级长西格纳斯也不是很愿意出面干涉此事。 “这不是一般的羞辱。”玛格丽特提醒道,她已经向海厄辛丝打听来了事情的具体经过,“你不能任由掠夺者去欺负西弗勒斯。” “你为什么总在为斯内普收拾烂摊子呢,玛格丽特?”西格纳斯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你的吗?” 玛格丽特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当是帮忙吧,西格纳斯……”海厄辛丝盯着自己面前的草地,只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玛格丽特和西格纳斯似乎沉默着对峙了一会儿,接着西格纳斯终于移步朝掠夺者所在的方位走去。海厄辛丝小心翼翼地追上玛格丽特,却发现她看上去并没有异常。 “我没事。”玛格丽特猜出她的意图,简单地说道。她的态度给海厄辛丝带来了一丝负罪感。 等他们回到事发地点,才发现斯内普依然被倒吊在空中。不过詹姆也没有脱下他的内裤。 “你们在做什么?”西格纳斯直接对看热闹的人群说话了,他明显很有威慑力,因为不仅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从不知道你们居然会‘享受’目睹他人被欺负的过程,甚至于这个人就是你们学院的。”他严厉地看着几个斯莱特林学生,海厄辛丝发现奥丽维娅已经躲到了人群最后,“波特、布莱克,把斯内普放下,格兰芬多扣去五分,因为你们的羞辱性行为。”他换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我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作为级长,你至少得约束一下朋友的行为,卢平。你必须对得起你的徽章。” 莱姆斯已经放下书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几乎算是面无表情:“我的确没有履行自己的责任——” “——不过你也该看看斯内普做的好事。”西里斯态度不佳地对西格纳斯说,詹姆的脸上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珠,而斯内普看上去起码没有外伤。 “也许斯内普过火了,可是据我所知是你们先动的手。”西格纳斯冷静地说,“你们三个之间的纠葛想必双方的院长也很清楚,我不想在o.w.ls考试期间将你们的行为上报,不过也请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你认为呢,卢平?” 莱姆斯既严厉又无可奈何地瞪了詹姆和西里斯一眼,他们俩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我同意。” “希望你们能有所改进。至于其他人,应该就不必再围观了吧?”西格纳斯驱赶走了其他人,他礼貌地对掠夺者和斯内普点点头,“祝你们接下去的考试一切顺利。再见。”他对玛格丽特点了一下头,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海厄辛丝一眼,这一眼让海厄辛丝浑身发毛,不过紧接着玛格丽特就扰乱了现场略显尴尬的气氛。她直接朝斯内普走去:“西弗勒斯,你还好吗?” “不用你管我!”斯内普一看见是她,立即语气不善地说,他似乎有点想去湖边找伊万斯,但脸上却流露出犹豫的神情。 玛格丽特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不过她依然好声好气地劝说道:“下午还有考试,西弗勒斯——”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把包甩上肩膀,然后朝城堡走去。玛格丽特注视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后她忽然毫无徵兆地转身离开,似乎是回湖边找她的朋友们了。 海厄辛丝很想知道西里斯对此作何感想,不过他看上去毫不在意玛格丽特为斯内普出头这件事。西里斯懒洋洋地回过头:“考试期间应该只有我们会给格兰芬多扣分吧,尖头叉子?” 詹姆咧开嘴笑了:“麦格早就习惯了。” 然后他们一起转向海厄辛丝,詹姆笑的很有威胁力:“是你去搬的救兵吧,小姑娘?” 西里斯显得很失望:“没想到你居然会帮鼻涕精。” 海厄辛丝心情复杂地想起他和玛格丽特的婚约,完全不想搭理西里斯。这时,她却惊悚地看见詹姆又抽出了魔杖、正拿在手中把玩:“我还想练练石化咒来着——”詹姆笑了笑,海厄辛丝跳起来转身就跑。 “你说她到底会不会索命咒?”詹姆转头问西里斯,这句话让一直憋屈的莱姆斯再也忍不住了:“你用头髮想想都知道不会啊,尖头叉子!”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关于o.w.ls事件:我个人的观点是詹姆没有脱下西弗勒斯的内裤。诚然詹姆一直在针对斯内普,但我不觉得他会完全丧失理智,并且卢平也不会一直袖手旁观。更何况当时那么多学生在场,总会有人阻止。所以我猜测当年詹姆对西弗勒斯的羞辱应该没有达到脱掉内裤的程度,这段回忆对于斯内普的重要大概是因为他和莉莉友情的终结而非受到羞辱。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个人观点。 2.所谓订婚:这完全是个私设。我猜想沃尔布加应该是个比较保守封建的女人,她自己就嫁给了她的堂弟,并且她还有较强的控制欲,纳西莎和卢修斯的婚姻也许就她插手的成分。所以她或许也会想要支配儿子的婚姻,因此这应该是有可能的。其次,我认为西里斯在16岁(也就是这一年)的离家出走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和爆发点,这只是其一。 3.这一章中詹姆羞辱斯内普以及莉莉来帮忙的部分参照了原文,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 ---------- 第16章 3 纳西莎和卢修斯的结婚典礼一度成为当年的最热新闻,直到很多年后这场盛大的婚礼还时常被人提起。为了庆祝这两个姓氏的结合,所有和布莱克或马尔福沾亲带故的学生都收到了精美的甜点盒作为礼物。 “由此可见,马尔福与布莱克的结合可谓是强强联手。”科妮莉亚很含蓄地点评道。人们都知道布莱克家拥有悠长的歷史,但直到他们打开甜点盒时才会意识到马尔福家拥有多少金加隆。 出乎意料的是,海厄辛丝也收到了一份甜点盒,她猜想这或许是卢修斯和纳西莎在竭尽全力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实力。虽然海厄辛丝坚信包装的精美程度和口感未必成正比,可是当她发现纸杯蛋糕的纸托是用金箔做的,而每一枚糖果上都微雕着卢修斯与纳西莎的名字和肖像时,她脱口而出一句比科妮莉亚直白很多的评语:“可见它们的味道应该很棒,毕竟都是金加隆雕琢而成的。” 雷古勒斯被蛋糕呛了一下,奥丽维娅连忙替她打圆场:“海厄辛丝的意思是:卢修斯真的是费心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光是这些礼盒就费了多少心思啊。” 科妮莉亚浮现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当然,他娶得可是布莱克家族的最后一位小姐。” 第25页 “我母亲在信里说她对纳西莎的婚事感到骄傲,还说她与卢修斯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雷古勒斯拆开布莱克夫人寄来的信,读着读着,他忽然尴尬地停住了,“呃……” “继续说呀,雷古。”奥丽维娅催促道。 雷古勒斯的目光越过信纸投向科妮莉亚,他带着歉意说:“她提到了你的姑姑,莉亚。”很明显,布莱克夫人对德鲁埃拉夫人没说什么好话。 海厄辛丝相信在某一瞬间科妮莉亚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怒意,但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耸了耸肩:“没什么的,继续读吧。” 雷古勒斯展平信纸,调整了一下声音:“她说德鲁埃拉夫人在婚礼前夜的晚餐上提到了她那个被除名的女儿,惹得贝拉勃然大怒。当晚德鲁埃拉夫人还和她的丈夫在房间里大吵一架——第二天在纳西莎的婚礼上她显得闷闷不乐、强颜欢笑……” 雷古勒斯话音落地,谁都没有接话。海厄辛丝猜想到信中或许写了些更难听的话,但科妮莉亚却从容不迫地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吵吵闹闹也没什么用,她应该去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教育出那样的女儿。布莱克夫人生气一点都不奇怪,每位宾客都会在心里暗自疑惑为什么新娘的母亲看上去那样不高兴。”她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不介意我母亲的措词?” “完全不介意。我甚至要说,布莱克夫人太客气了。” 雷古勒斯皱了皱眉头,可是很明显,他松了一口气。 “好啦,”奥丽维娅笑着引开话题,“卢修斯和纳西莎打算去哪里度蜜月?” “洛芙莱斯岛,在法国。”雷古勒斯也笑了起来,刚才布莱克夫人的信件似乎完全没有影响餐桌上的氛围。 话题自然而然被引到了新婚的马尔福夫妇身上,这对夫妇的婚礼甚至占据了当日《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海厄辛丝看着被放到一旁的报纸,照片上一袭白纱的纳西莎挽着同样盛装打扮的卢修斯从前来道贺的宾客间走过,花瓣纷纷扬扬落到这对年轻的夫妇身上。 他们真心相爱吗?海厄辛丝望着照片上两人公事公办、无懈可击的微笑,试图辨析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感和逢场作戏。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在这桩完美无缺的联姻下究竟有多少是当事人自己的意愿呢? 就好像西里斯与玛格丽特的婚约,卢修斯与纳西莎是否也是因为利益才被捆绑到一起?海厄辛丝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这桩锦绣姻缘下的一丝裂痕,报纸上的那对金童玉女看上去似乎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了。 “别走神了,海厄辛丝!”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雷古勒斯已经被他的朋友们喊走了,而奥丽维娅和科妮莉亚正一起看着她。 “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奥丽维娅托着下巴看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只是在看这件婚纱。”海厄辛丝信口胡诌道,她指着照片上纳西莎身上那条婚纱,“真漂亮,是不是?” “到底是绝无仅有的婚纱,”科妮莉亚赞嘆地凝视着纳西莎裙摆上闪烁的钻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这条婚纱的来歷?” “你说过很多遍啦,莉亚。”奥丽维娅指了指纳西莎头上所戴的花冠,“我觉得这个应该也来歷不小吧。” 她们俩当即开始热烈讨论纳西莎身上的各个装饰物,海厄辛丝有心要一个人待会儿:“我要去补算数占卜的作业,先走一步了。” “算数占卜的作业有那么多?”科妮莉亚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 “是啊,”海厄辛丝信口胡诌道,“也有可能是我写的太慢了吧。” 科妮莉亚挑起眉:“那就祝你好运了。” 海厄辛丝当然没有去图书馆,她来到了最喜欢的那个小山坡上。 季节变换对打人柳来说没什么不同,它看上去总是千篇一律的萧索。海厄辛丝脱下外袍垫到地上,今天的天气有点热,她决定只画一幅速写就好。 不过,她刚刚拿出铅笔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海厄辛丝回过头,西里斯把手插在口袋里,正从坡子上慢慢走下来,詹姆很罕见地没有跟在他身边,这很奇怪,因为他们一般是形影不离的。 “你好。”海厄辛丝没有忘记o.w.ls考试那天的事情,“我不接受任何魔咒攻击,谢谢。” 西里斯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你真有意思。” 海厄辛丝望了一眼他身后:“你的其他朋友们呢?” “我想一个人静静。”西里斯看着她拿出一把小刀,“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削铅笔。”海厄辛丝指了指已经明显不适合画画的笔尖。 “有一个简单管用的小魔咒可以帮你。”西里斯伸手,犹豫一下后海厄辛丝还是把铅笔递了过去,西里斯轻轻敲了敲,一些碎木屑飘下来。当他把铅笔递给海厄辛丝时,她十分惊讶地发现它的确被削好了——可是她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魔咒! “你从哪里学来的?” “它其实是用来修建树枝的一个园艺魔咒,我们做了些小小的改变。”西里斯很感兴趣地盯着铅笔,“你为什么不用羽毛笔啊?” 有时候海厄辛丝觉得巫师其实没什么创造力,至少他们只有羽毛笔,而没有铅笔、钢笔、炭笔。因此,海厄辛丝懒得和西里斯多作解释:“嗯,这个嘛,说起来比较复杂,不懂艺术的人恐怕听不懂。” “所以这是麻瓜专有的工具?” “是的。”海厄辛丝察觉到西里斯渴求的眼神,从书包里翻出一支没用过的铅笔,“如果你要的话就拿着好了。” “真的?”西里斯欣喜若狂地接过来仔细打量,“它应该很贵吧?” 海厄辛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加隆就够你用到老了。” “说起来,你为什么总是在画打人柳?”西里斯执着地继续问。 “因为打人柳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狂野的美啊,”海厄辛丝以为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她不自觉地津津乐道,“你看那些枝条的舞动是多有力量啊。” “你知道每年都有人因为接近打人柳而受伤吧?” 海厄辛丝觉得,只要西里斯在这附近,她就没办法好好画画。因此她索性停笔,翻了翻之前的画作,挑了一幅看上去比较满意的撕下来递给西里斯:“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西里斯接过来问道。 “第一,作为感谢,感谢圣诞节的时候你为我开脱。”海厄辛丝解释道,“第二,给你一个机会接触一下艺术的精髓。” 西里斯耸了耸肩:“我对第二条持保留意见,不过谢谢。”他把羊皮纸折了折塞进口袋里。 第26页 “你或许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那么我就先走了。”海厄辛丝一想起他与玛格丽特的婚约就觉得很不高兴——尽管她没有立场来不高兴。 “我觉得和人聊聊天也不错。”西里斯径直从山坡上跳下来在她旁边坐下,“来继续说说麻瓜世界吧。” “我知道的就那些,”海厄辛丝几乎被西里斯搞得没了脾气,“如果你想要那些姑娘们的联繫方式,我或许能去打听一二。” 西里斯抗议:“你不能因为一些招贴画就对我怀有偏见。” “人之本性。”海厄辛丝咕哝道,她清了清嗓子拆开话题,“你收到了纳西莎和卢修斯的礼物吗?——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个事的。”她忽然记起西里斯似乎一般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不,我收到了。”西里斯耸耸肩,“我和纳西莎的关系比我和贝拉的关系要好多了。” “说真的——”海厄辛丝诚实地说,“看不出来。” 西里斯笑了:“你是不是觉得纳西莎看上去高傲又冷漠,一点也不爱和别人交往?她原来其实不是这样的,上学的时候纳西莎还是很活泼、古灵精怪的。” “一点也看不出来!”海厄辛丝惊讶地叫道。 “小时候她还经常捉弄我和……雷古勒斯,”西里斯的脸上掠过一丝阴翳,“当然,她长大后就慢慢变了……变得越来越‘布莱克’。”他讽刺地加强了语气。 海厄辛丝意识到她把西里斯的心情搞糟了:“真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布莱克老宅的。”她的声音渐渐降低了。 “我的母亲过去常常写信来规劝我要约束自己的行为,”西里斯却忽然开口说道,“后来信件慢慢减少了,大概她终于意识到我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短暂地起伏了一下,就好像想要微笑一样,不过很快西里斯就恢復了阴郁的神情,“但是今天她又给我写信了,显然,婚礼让她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海厄辛丝立刻记起了奥丽维娅所说的话:“订婚?” 西里斯一下子打住了,他转过脸严肃地看着海厄辛丝,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 “呃……道听途说。”海厄辛丝赶忙解释,“我的那些朋友消息都很灵通。” 西里斯带着复杂的神情:“是啊,显然我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 海厄辛丝越发不自在了起来:“但是你和玛格丽特的关系不错——” “——那不一样。”西里斯有些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上去很焦躁,这是海厄辛丝第一次在他身上察觉到布莱克式的压抑的疯狂,“我受够了他们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现在又想换个方法来约束我……好让我回到‘正轨’上……我母亲最大的期望就是让我回到那间阴森森的宅子里去,好不四处丢人现眼让其他人知道她生下了一个‘孽子’!” 海厄辛丝被西里斯展现出的另一面吓了一跳:“也许你应该问问玛格丽特的意见,或许她不愿意——” “哦,她得到消息的速度大概只比我快一点点。”西里斯嘲讽地笑了,“你知道她对鼻涕精,对不起,我是说斯内普。她对斯内普很有好感,据我所知她绝对不会希望和其他人订婚,不过现在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好吧,你也许不明白,不过这种事情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都是由家长控制的,一旦他们交换了信物——比如戒指——婚约就会即刻生效,我们再怎么反对、抗议也没有用。” “这完全没有道理!”西里斯的话让海厄辛丝不寒而慄,她无法体会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是什么感觉,但是这种由家长一手操纵的婚姻在她看来简直荒谬无比,“为什么在巫师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高贵而古老的家族’。”西里斯冷笑。 “那么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海厄辛丝小心翼翼地问。 “但愿玛格丽特能说服她的父亲,如果不行的话——”西里斯停顿了一下,他的眼中毫无暖意。 “西里斯?”海厄辛丝小声喊道。 “没什么。”西里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像是灵魂回窍的样子,他勉强笑了笑,“玛格丽特有很大可能能说服她的父亲,所以……事情还不算非常糟糕吧。” “总会有办法的。”海厄辛丝无言以对,只好干巴巴地说道。 西里斯出神地凝望着打人柳:“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棵树有点凄凉的感觉,无论它的枝条多么有力,它的根都扎在这里,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海厄辛丝觉得西里斯其实在说他自己。 “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西里斯突然转过头来问她,“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和我交换人生,你会选择我这样的家庭吗?” “不会。”海厄辛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布莱克老宅里的气氛已经足够让她望而生畏,“我没别的意思,但我不想待在那么一个……豪华的囚笼里。” 西里斯默不作声地回头继续盯着打人柳:“你看出了问题的本质,可是更多的人只看见了表面上的锦衣玉食。” 这时,从山坡上传来了詹姆的唿唤:“西里斯——大脚板——” “你的朋友来找你了。”海厄辛丝说,她被西里斯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嘆了口气,“往好的方面想,你还有这么多好朋友,还有喜欢的东西,再不济还有一个斯内普可以给你欺负……”西里斯总算笑了起来,海厄辛丝又嘆口气:“我都找不到可以欺负的人。” “雷古勒斯小时候胆子很小,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一个毛绒玩具才能睡着。”西里斯语气轻快地说,“你可以拿这个嘲笑他。” “雷古勒斯一定要抱着毛绒玩具才能睡着!”海厄辛丝不可思议地叫起来。 “千真万确,他还给它们挨个儿起了名字。”西里斯对海厄辛丝眨眨眼睛,“我一直怀疑他到现在还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我认为纳西莎与卢修斯的感情更多的应该是在患难与共中培养出来的,当然卢修斯可能在学生时代就追求过纳西莎,但那未必完全是出于爱情,按照卢修斯的性格我觉得其中必然会有一定的利益考虑在里面。同时考虑到德拉科的出生年份(他出生时卢修斯和纳西莎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我认为这对夫妇的感情应该属于日久生情的那种。 彩蛋: 纳西莎与卢修斯度蜜月的洛芙莱斯岛:《黎明之夜》里玛格丽特带着维奥莱特和潘西一起去过。 第27页 ---------- 第17章 4 “报纸上又说了些什么?” 科妮莉亚不动声色地翻过一页:“死了几个麻瓜而已。” “‘而已’?”奥丽维娅扬起眉毛,“莉亚,你的语气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你知道的,”科妮莉亚又翻过一页,“麻瓜嘛……” “麻瓜也是人,只不过他们没有魔法能力罢了。”海厄辛丝想起安、想起巴默尔夫人、想起那些曾遇到过的好心人,难免对科妮莉亚的态度感到一丝失望,她伸出手,“我能看看吗?” 科妮莉亚瞟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好了,海厄辛丝,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抽出那张报纸,“喏,给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安心待在城堡里就好,外面死了谁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莉亚。”奥丽维娅忍不住不贊同地白了她一眼。 海厄辛丝不作理会,她找到那则报导,它居于报纸的正中央,触目惊心的字体写着:“米尔福德港五位麻瓜死亡,魔法部确认为食死徒手笔”。 “这说明食死徒很快就要渡海前往爱尔兰了。”海厄辛丝自言自语道,黑魔王的势力扩张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 “你在说什么?”奥丽维娅问。 “没什么。”海厄辛丝想折起报纸,但奥丽维娅已经先一步压住了纸张,她蹙起眉以最快的速度阅读完那篇报导,禁不住心下一冷:“这不是这个月的第一起麻瓜谋杀案了吧?这样的频率未免太高了。” “别担心这个了,”科妮莉亚不耐烦地试图绕过这个话题,“他们只是麻瓜而已!食死徒针对的是麻瓜又不是巫师,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照这个速度,受害者很快就会换成巫师了吧。”海厄辛丝说,“比如麻种巫师。” 科妮莉亚仿佛受了极大的冒犯一般,她松手任凭报纸滑落到地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海厄辛丝?” “这难道不一直是你们的宗旨吗?”海厄辛丝意有所指地说,“比如你的父亲——” “够了!”科妮莉亚勐地挺直身子四下张望了一下,最后她愤怒地看着海厄辛丝,“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谈论他们的态度就像在谈论几只蚂蚁,”海厄辛丝摇摇头,“你不会明白我的想法,正如同我也不明白你的想法。” 奥丽维娅不安地说:“二位——” “我明白你的想法,海厄辛丝,你觉得你自己无法再置身事外了?因为你的麻瓜朋友们?”科妮莉亚从桌上夺过那张报纸揉作一团丢进壁炉里,她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海厄辛丝,“别忘了你是巫师,你过去不属于麻瓜社会,未来也不会属于。” 海厄辛丝摆了摆手,站起身:“我不想跟你吵,因为你根本不懂……” “我没什么不懂的,亲爱的朋友。”科妮莉亚又镇静了下来,“恰恰相反,是你始终不明白麻瓜低巫师一等的事实。” “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正如同我认为从‘巫师第一’到‘纯血主义’,再到‘食死徒’只有两步之遥一样,你也不会理解所谓的‘麻瓜低巫师一等’是多么荒谬。” “你倒是说说怎么荒谬?” 海厄辛丝迟疑了一下:“巫师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过是因为他们拥有魔法罢了。” “是的,那么麻瓜难道不就是低等生物吗?” “我们讲不通的。”海厄辛丝放弃了,她起身,“对不起,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图书馆一趟——” “你应该用‘我们’而不是‘他们’,你是巫师,不是麻瓜。”科妮莉亚在她身后说道,“别因为你在麻瓜社区长大就混淆了自己的身份!” “莉亚!”奥丽维娅叫道,海厄辛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出石门,她以谴责的目光看着科妮莉亚,“那太过火了。” 科妮莉亚抱着双臂斜眼看向奥丽维娅:“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不对?你也听见了她是怎么提起我父亲的!”科妮莉亚虽然为父亲的食死徒身份感到得意,但此时她还不敢在霍格沃茨里大肆宣扬这件事。 “你不应该用在麻瓜社区长大这一点来攻击海厄辛丝。”奥丽维娅指出问题,“你要知道她不可能对麻瓜们毫无感情。” “她该明白自己的身份。”科妮莉亚弯腰拾起地上的报纸,心平气和地抖了抖,“别忘了我们在努力促成巫师间的齐心协力,至于麻瓜,他们甚至不与我们身处同一个世界。想像一下吧,奥丽,你觉得你可能会爱上一个麻瓜吗?你可能像麻瓜那样生活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可是如果你把这些问题拿去问海厄辛丝的话,恐怕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吧?这就是癥结所在。” “你的意思是,海厄辛丝与我们不同?”奥丽维娅移步在科妮莉亚身旁坐下,“她更像麻瓜?”她的眼睛不由地睁大了—— “我正在试图让她明白她不该亲近麻瓜。毕竟我不希望她成为一名纯血叛徒。”科妮莉亚将报纸依次整理好,嘆了口气,“奥丽,你也知道‘纯血叛徒’是多么严重的指控。我自然不忍心海厄辛丝沦落到那步田地,可是她似乎又不明白我的苦心。” “你应该用更和缓的方式表达。”奥丽维娅反覆思量着科妮莉亚的话,“但是,莉亚,海厄辛丝会是纯血叛徒吗?我的意思是,她并没有对麻瓜社会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嚮往。” “但是树总是由种子长成的,是的,现在她仅仅是同情麻瓜的遭遇,那么接下去呢?如果她开始对麻瓜提供帮助,甚至选择与我们为敌——” 奥丽维娅倒吸一口气:“她不会那么做的!” “谁都说不好,奥丽。”科妮莉亚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她与我、与雷古、与西格纳斯身处相对的阵营,你还会认为她是你的朋友吗?如果她支持麻瓜、背其巫师社会,你还会与她保持联络吗?奥丽呀奥丽,你还太单纯,不明白其中的关联。我的话固然直白,但也是为了让她醒悟过来啊。” 海厄辛丝走进图书馆时,玛格丽特正飞快地从里面跑出来,手中攥着一封信,她们差点撞到一起。险险避开后海厄辛丝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晶莹闪亮的东西,可是玛格丽特甚至没有和她打招唿就直接沿着走廊跑开了。 “她的父亲拒绝了她的要求。”西里斯在她身后说道,海厄辛丝回过头,发现他看上去不比玛格丽特好到哪里去。沃森先生的态度决定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 “她为什么会哭?”海厄辛丝小声问道,即使是与西里斯结婚,那也不至于让玛格丽特哭啊。 第28页 “沃森先生的措词很不好听,他指责玛格丽特不懂事,只会胡搅蛮缠。还质问她是不是在霍格沃茨看上了某个不上档次的人——玛格丽特在给他的信里提到了她有个挺喜欢的人——最关键的是,”西里斯停了一下,“他让玛格丽特不要抱有不合时宜的幻想,即便不是我,他也会选择一个他满意的女婿,而不是任由玛格丽特为所欲为,别的事他都可以按照玛格丽特的心意来,唯独婚姻不能。他恐怕已经猜到了玛格丽特喜欢上了斯内普那种人,所以才会……才会态度这么糟糕。” “可是现在你们该怎么办呢?”海厄辛丝于心不忍地望着西里斯。詹姆从他背后绕出来: “别问了,大脚板已经快要被这事逼疯了。”他看了眼西里斯,继续说下去,“他们的父母决定在他们放假后立刻交换戒指——可是现在离放假根本没多少天了。” “我决定回去和我那好母亲和风细雨地谈一次,看看她肯不肯最后回心转意一下。”西里斯苦笑了一声,“我可没办法想像我自己的余生被关在布莱克老宅里、过着我父母那样的生活。”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离家出走,”海厄辛丝脱口而出,“反正对你来说待在哪里都比待在家里要好吧?” 西里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光。 “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大脚板回家后等待他的会是空前绝后的严格看管。更何况布莱克老宅固若金汤,就算是蟑螂和老鼠也不能随意进出。”詹姆沉重地拍了拍西里斯的肩,后者勉强笑了笑: “别为我担心了,海厄辛丝,我母亲没那么容易让我束手就擒。” 这个笑容让海厄辛丝更难受了,她避开视线,不忍心看到西里斯眼睛里那种无望的悲哀。 “你是什么时候和西里斯·布莱克那么熟的?”她在图书馆坐下不久,科妮莉亚就拿着一本书在她对面坐下,见到海厄辛丝微变的神色,她耸耸肩笑了起来,“别这样,海厄辛丝,我知道早些时候我说的话冒犯到了你——可是,我也是为你担心啊。” “为我担心?”海厄辛丝重复了一遍。 “没错。你要知道在如今这种局势下,你对麻瓜的怜悯态度很容易会给你自己引来祸事。”科妮莉亚放下手中的书,“你还记得你刚入学时其他人是怎么对待你的吧?难道你还想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海厄辛丝飞快地垂下眼睛望着面前的羊皮纸:“他们不会的。” “我很抱歉今天那样对你,但是……唉,我太激动了。” “我也不该那样说你父亲,对不起。”海厄辛丝回答道。 科妮莉亚适可而止,她看了看远处聚在一起的掠夺者们:“他挺帅的。” 海厄辛丝目不斜视地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不过恕我直言,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走得太近,毕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 “哦?”科妮莉亚的话激起了海厄辛丝淡淡的不满,她似乎也有所察觉,听到海厄辛丝这么反问,科妮莉亚俯身过来,微微降低了声音: “别生气,海厄辛丝,我并非存心要和你作对。只是你自己想想就会同意我的观点:西里斯·布莱克是全霍格沃茨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来自古老的巫师家族,不仅是魁地奇明星,还很有魔法天赋,而相比之下你未免显得太默默无名了一些。我是说,你当然也很好,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你和西里斯之间委实差距太大。更何况——”她轻笑了一声,“你来自斯莱特林,可他却是个格兰芬多。” “除了我以外,我全家都是格兰芬多。” “除了他以外,他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科妮莉亚继续说道,“因此,他的家人和朋友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你。” 海厄辛丝的手指微微攥紧了羊皮纸,她非常清楚科妮莉亚所言不虚。 “你想多了,莉亚,虽然西里斯是很迷人,不过我不是傻瓜。”她极力平静下来,迫使自己重新看向羊皮纸,“霍格沃茨里犯傻的女生够多了,我没有兴趣去做下一个。” “可是——” “我与他之间几次有限的交集都只是因为阴差阳错罢了,”海厄辛丝甚至轻松地笑了起来,“毕竟谁会拒绝和西里斯说话的机会呢?” 不给科妮莉亚任何开口的机会,她拿起羽毛笔,却发现刚才停笔的地方已经被墨渍沾染成了一个醒目的墨团。 ---------- 第18章 5 在最后的几天里,西里斯再也没来找过她,海厄辛丝也没有主动去问过事情的进展。她知道科妮莉亚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伪装,尽管她矢口否认自己对西里斯怀有不合时宜的倾慕,但是——就连海厄辛丝本人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崇拜呢,还是真正的喜欢呢? 偶尔海厄辛丝会看见掠夺者匆匆而行的身影,她不免留心注意到他们所到之处永远会追随着一些饱含情愫的目光,她也被迫意识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冲着西里斯而去的。即使作为男主角,西里斯从未给予这些女孩们任何回应,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向梅林祈求能与他发展一段罗曼史。海厄辛丝终于意识到,尽管西里斯会因为婚约而焦头烂额、会因为家庭而感到被禁锢,可是无论如何,西里斯都是西里斯,他的光芒不会因为这些琐事就暗淡半分。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沦为那群傻乎乎的暗恋者中的一员,毕竟他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就连夜幕都要沦为他的布景,而风信子终究只是风信子,美则美矣,却无法艷压群芳。然而她却无法自控地一次又一次试图在人群中寻找西里斯的身影 这让她感到很挫败。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放假日期的到来,海厄辛丝被迫记起詹姆曾说过,布莱克夫人和沃森先生决定在假期到来后尽快交换信物。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第二天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就会启程。 海厄辛丝在返回休息室的路上又远远地看见了在湖边玩耍的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仅仅是并肩坐在树荫下眺望黑湖另一端的禁林和群山。 人们都说奥丽维娅是雷古勒斯的小女朋友,他们几乎已经算是公认的情侣了,唯一欠缺的只是那么一点点火花。海厄辛丝衷心希望他们能尽早跨过友谊的临界线,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算是斯莱特林里为数不多纯粹无暇的东西了,而且这两人又是那么合适…… “混血叛徒。”海厄辛丝说出了口令,石墙缓缓朝两边打开,她走进了公共休息室。 学期的最后一天,休息室里热闹非凡,只不过除了假期将至的快乐以外,空气中似乎暗自涌动着另一种情绪。海厄辛丝毫无防备地踏入休息室,石墙在她身后合拢。但是,海厄辛丝在抬头的一瞬间陷入了迷茫:今天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好像全变了样。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墙壁吸引了——绿色的壁纸被一种黑白相间的图案取代了,整面墙都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海厄辛丝睁大眼睛打量着那些图案,它们更像是一幅幅小型壁画,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它们看上去出奇地眼熟…… 第29页 周围的人似乎接二连三投来视线,他们嗤笑着对她指指点点。 “哈,海厄辛丝,你总算回来了!”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压过所有的吵闹声,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海厄辛丝收回目光,三个女生拨开人群来到了她面前。 “我们等了你好久。” 她戒备地退后一步,抿紧嘴唇。这三个和她同级的女生从入学第一天起就在想尽办法来捉弄她,一度让她的校园时光变得很糟糕。后来随着她与奥丽维娅、科妮莉亚的熟悉,这三个人渐渐不再来找她麻烦。她一直以为她们已经找到了新的、可作弄的对象,而现在看来,她们只是在处心积虑给她制造更大的麻烦。 “海厄辛丝,快好好看看。你喜欢吗?”艾丽西亚第一个走上前来,“我们为你准备了很久,作为你的——期末礼物。” 来者不善。海厄辛丝选择保持沉默。 “为什么不仔细看看呢?”贝蒂笑着指了指天花板,“还是说你不喜欢自己的杰作?” 这句话再度引起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的笑声,海厄辛丝的脑中嗡地一声警铃大作,她抬起头来又一次打量那些突然,这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幅幅被魔法放大了的素描画。无一例外出自她笔下。 “你们——”见海厄辛丝反应过来,一旁的笑声更热烈了,她愠怒地瞪视着对面肆无忌惮的三个女孩,“你们翻我的东西?” “对呀,”薇拉收敛起了大笑,抱着胳膊望着她,“我们听说你非常精通麻瓜画作。可是我们三个里没有谁懂麻瓜艺术,所以只好挂出来让大家一起鑑赏一下。说真的,你喜欢这个画展吗?” “薇拉,太过火啦。你瞧海厄辛丝都要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你真是个怪胎,怀特,没有人会画打人柳的,可你却对它情有独钟。是因为你觉得你们一样丑陋而且不受欢迎吗?”艾丽西亚尖酸地说,她挨个儿指着墙上的画,“我很好奇你花了多少钱在这上面,怀特?你穷的连新书和新长袍都买不起,却有闲工夫去搞‘艺术’?” “嘘,艾丽西亚,”贝蒂响亮地说,“海厄辛丝省了不少买新袍子的钱下来呢。你瞧瞧,她身上穿着的不就是摩金夫人的二手长袍吗?就是你所说的‘堆在门口的那堆破布’。” “哦,原来是这样!”艾丽西亚一唱一和地作恍然大悟状,“梅林呀,要不是你说出来,我可不知道那玩意儿会是袍子。说真的,诸位,过去我一直以为那些是废弃的抹布。” 笑声更响亮了,每个人都饶有兴致地围过来想看看她们会怎样惩罚这个搞麻瓜艺术的小怪胎。海厄辛丝感觉血涌到了脑子里,她说不出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这三个可恶的女生怒目而视。 “哎呀,怀特,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艾丽西亚用孩子般的嗓音嗲嗲地说道,“我好害怕哟。”贝蒂在一旁咯咯地笑起来。 “把那些画拿下来!”海厄辛丝叫道,她怒火中烧地盯着艾丽西亚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庞,一只手悄悄探进了口袋里。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艾丽西亚把手放在耳边,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求我们啊。”贝蒂快活地说道,“小心!”她怫然变色,但海厄辛丝已经抽出了魔杖—— “统统石化!” 艾丽西亚一闪身避过:“太慢了,怀特!” “你拔出了魔杖又能有什么用呢。”贝蒂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都知道你一点都不擅长魔咒,对不对?也是,哑炮的女儿能有多大出息呢——” “不许那么说我妈妈!”海厄辛丝喊道。 “你说不许就不许么?”贝蒂嘲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哪里长大的?骯脏的麻瓜街道吗?我很好奇你那短命鬼父亲死了以后,你的哑炮妈妈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她扬手示意人们去看墙上的话,“难道就是靠这些吗?这可真妙!那你的爸爸妈妈看见你居然能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办画展,一定会为你感到十分荣耀吧?” “住口!永远不许在我面前侮辱我父母!”海厄辛丝盛怒地指着贝蒂,“钻心剜骨!” 一道耀眼的光从她的魔杖里喷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贝蒂,她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围观的人们纷纷低叫或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转眼之间贝蒂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上去毫髮无损。 “你敢对我动手?”贝蒂狂怒地尖叫起来,“我得给你点厉害看看了,蠢女孩!你根本用不出不可饶恕咒,因为你没那个胆子。”她挥舞着魔杖,恶毒地笑了:“钻心剜骨!” 空前的疼痛勐地蔓延到海厄辛丝的全身,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刮她的骨头一样。她不受控制地丢开魔杖倒在地上、尖叫、抽搐。贝蒂得意的笑声、围观者咝咝的冷气声还有一些小小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钻心咒!蠢货。还要再来一遍吗?”贝蒂得意地大笑着,疼痛感慢慢退去,海厄辛丝发现她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魔杖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起来,怪物!”艾丽西亚走过来踹了她一脚,“还要再来一次是不是?” “如果我是你,我会再踩上几脚,艾丽西亚。”薇拉冷笑着在一旁说道,“就像这样。” 薇拉狠狠地照着海厄辛丝的脸踩了下去,海厄辛丝能感觉到她的鞋底磨破了她的脸,温暖的血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但她不能叫,因为艾丽西亚俯身用魔杖抵住了她的咽喉:“想试试夺魂咒吗,小姑娘?我们可以让你在门厅里跳一支踢踏舞。” “对呀,没错,我们闯进你的寝室、偷你的画、羞辱你,可是你又能怎样呢?你居然还想要用钻心咒!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先去圣芒戈看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贝蒂怪声怪气地说。 “好了,好了,诸位。”薇拉拍了拍手,“让我们来和这个怪胎谈谈吧,谈判才能解决问题,你说对不对,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没法作出回答,一双手粗暴地揪住长袍后颈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海厄辛丝感到头皮传来的刺痛,但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疼痛了,钻心咒让她的思维和感觉都变迟钝了。艾丽西亚依然拿魔杖指着她的咽喉。 “听着,亲爱的海厄辛丝,小宝贝儿,如果我们再发现你在搞这些该死的麻瓜艺术。”贝蒂高声宣判道,“我们很乐意在你身上实践一圈我们所学到的咒语,明白吗?除了钻心咒以外还有很多我想要练习一番的咒语。” “还有,我想你根本配不上这个东西。”薇拉轻声说道,她拾起海厄辛丝的魔杖,手上一用力,它就轻飘飘地断成了两截,“拿去做个纪念吧,为了你那逝去的哑炮妈妈。”她粗鲁地把断开的魔杖塞进海厄辛丝的长袍口袋。 第30页 “最后,”艾丽西亚靠近她耳边,像蛇吐信一般嘶嘶地说,“西里斯·布莱克是不会注意到你这种货色的,死心吧!” 最后一丝血色从海厄辛丝的嘴唇上褪去了,她来不及思考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薇拉也凑了过来:“你喜欢他,是不是,小杂种?可是西里斯是不会注意到你的……你根本一文不值……” “行了,就是这样,我们的画展结束了。”贝蒂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说道,“唔,这些画作我们还会暂时留在这里,谁爱看谁就看好了。” 薇拉一松手,海厄辛丝跪倒在地上。周围看戏的人渐渐散去,她瑟瑟发抖地捡起地上可怜的魔杖。许多情绪在她的胸腔里翻滚——愤怒、屈辱、悲伤。她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哪件事情算更糟糕——父母被羞辱?魔杖折断?自己被嘲笑?闯进寝室翻她的东西?墙上的画?还是……西里斯·布莱克? 想到这里,海厄辛丝突然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墙上——没有!那幅西里斯·布莱克的肖像画并不在其中! 她顾不上旁人的目光,踉踉跄跄地朝寝室跑去。寝室里并不杂乱,似乎她们顺利地找到了她的速写本。海厄辛丝拉开所有的抽屉、柜子,将东西翻的一团糟。她甚至检查了床下,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是的,一定是她们拿走了。 她精疲力竭地跪在地上,那幅肖像画只是草率完成,但谁都看得出来画的是谁。现在,她们有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把柄,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呢。 “海厄辛丝?我看见楼下全是你的画,怎么回事?”奥丽的声音传来,她推开了虚掩着的门,“梅林啊,这是怎么了!”她惊叫着将海厄辛丝从地上搀起来。 海厄辛丝花了五分钟时间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说完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钻心剜骨咒让她的思绪不时断掉。奥丽维娅听她讲完,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苗。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可饶恕咒?她们倒是敢!薇拉、贝蒂、艾丽西亚……成天无事生非、欺软怕硬!除了这个她们还能干什么?”奥丽维娅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抽屉里找出两瓶药水,让海厄辛丝喝下其中一瓶,然后帮她涂抹白鲜,“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下去帮你把那些画搞定。”奥丽维娅帮她拉好床幔,“别想那么多了,先睡一觉吧。” 她离开了寝室。 海厄辛丝再一次醒来时,在迷迷煳煳中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总之就是这样,她们太过分了。” “你后来去把东西弄干净了?” “对,还好不是永久粘贴咒。” “那你早点休息。” “莉亚!——你对此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她们用了钻心剜骨咒!那是不可饶恕咒!她们怎么敢在学校里公然使用?” “这的确做得不对,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给她们点警告。” “警告?仅仅如此吗?” “不然你还想怎样?……你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吗……选择哪一边……不会有好下场……”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 “莉亚,你——” “现在太晚了,我很累,你也该早些睡觉了。” 你们在说什么?海厄辛丝很想问。可是睡意接着涌上来,一波又一波,将她脑海里这篇残缺不全的对话沖洗干净。 翌日海厄辛丝醒来时,头痛欲裂。她关于昨晚的最后记忆是西里斯·布莱克的肖像失踪了。 “你这是怎么了?”几小时后,当海厄辛丝独自一人蜷缩在空包厢里发呆的时候,詹姆拉开车厢门探进来一个脑袋,“喂,你那群狐朋狗友呢?” “我让她们走了。”海厄辛丝坚决要求一个人待着,奥丽维娅拗不过她,只好和其他两个人另外找了一间包厢。 “没别的位置了,不介意我们进来挤一会儿吧?”詹姆嬉皮笑脸地问,不过海厄辛丝没心情还嘴,她往窗边缩了缩,腾出来一点位置。 彼得在车厢外小声问:“她这是怎么啦?” “你这是怎么了?”西里斯也走进包厢,虽然白鲜能够治癒外伤,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海厄辛丝精神不济。 她不想复述前一晚的事,可是的确有另外一件事可以让他们帮忙。 “哪位好心人,”她从口袋里拿出被折成两截的魔杖,“能帮我修一下魔杖?” 看到那根明显是被暴力折成两截的魔杖,就连莱姆斯也吃了一惊。 “没有办法可以修好断开的魔杖,”西里斯摇了摇头,“你需要一根新的。”海厄辛丝默不作声地把它拿回来放回口袋。 “发生了什么?”他接着问。 “没事。”海厄辛丝盯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 车窗里安静了一会儿,通过玻璃的反射海厄辛丝看见掠夺者在无声地交头接耳。过了一会儿,詹姆拿出一副扑克牌开始招唿其他人一起玩。海厄辛丝靠着窗户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火车已经进站,开始最后减速了。她从座位下拖出行李箱,掠夺者们闹哄哄地急着下车,这时,西里斯突然对她道别:“那就再见了。” “下学期见。”海厄辛丝回答道,然而西里斯却突然笑了一下: “说不定不用等到那时候。” 什么?海厄辛丝抬起头时,他已经跟在莱姆斯后面离开了车厢。 -1976年6月31日- 伦敦 伍氏孤儿院 门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噹噹响,接待台后眼泡浮肿、神情困顿的女人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是谁呀?”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别再偷懒耍滑了!”接待台后的女人被训斥了。 “下午好,巴默尔夫人。”海厄辛丝对好久不见的女主管招招手,而一个女孩直接扑过来抱住了她,“好久不见,安。” ---------- 第19章 6 -1976年6月5日- 伦敦 伍氏孤儿院 “你现在不会还在做重活吧?”海厄辛丝担忧地摸了摸安冰冷的手,她笑着摇摇头: “巴默尔夫人已经把我安排去做文书工作了。比如记帐、回信之类的。”安指了指放在自己床头的一大摞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要去读大学了。” “大学!”海厄辛丝忍不住叫出了声,她知道对于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考大学是多难的一件事,“快说说看!” “老师觉得我学的很不错,可以去试试看。她替我和巴默尔夫人商量了一下,她也支持我那么做。巴默尔夫人说大学可以改变我的命运,不过这还不是最终决定……”说到这里,安迟疑了一下,她垂下头,“我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而那笔钱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第31页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海厄辛丝在她身旁坐下,“比如——贷款什么的?” “最近经济不太景气,申请助学贷款的条件越来越苛刻。我希望能拿到奖学金或者私人贊助,不过前提是我得有很好的成绩……算了,暂时先不说这些了。”安苦涩地牵了牵嘴角,随后又忽然严肃了起来,“对了,你最近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活动。”海厄辛丝是孤儿院里为数不多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人,所以每年暑假巴默尔夫人都会把出门跑腿的活分给她做。 “为什么?” “这半年以来伦敦发生了几次奇怪的案件,有几户人家被发现死在了家里,”安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可是据说现场却完全没有搏斗痕迹,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应该死掉一样……” 海厄辛丝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所谓的兇杀案都不过是食死徒的杰作罢了。她当下就安慰道:“别担心,我想他们的目标也不会是孤儿院这样的地方。放心,我肯定会注意安全的。”安还想要再说什么,不过海厄辛丝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真要操心,那就好好准备考大学的事情吧,巴默尔夫人肯定也对你期望很高。” 安笑了笑,转移话题:“好,不说这个。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海厄辛丝好奇地问道。 安跳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纸包好的东西,她突然显露出了一丝羞赧:“我想你可能会用得到……但是……唉,这其实不是一份很上档次的礼物,不过我觉得可能不会有人为你准备这个。”她慢慢打开了包装纸,一条雪白的长裙出现在海厄辛丝眼前,她顿时怔住了,安低声解释道,“这是一条为毕业舞会准备的裙子,我画好图纸之后请裁缝做的。希望你喜欢……我知道它肯定没有商店里的要高档。” “别说傻话了,安。”海厄辛丝轻轻打断她的话,她眨眨眼睛,“就算是商店里也买不到这样的高级定制吧。”她吸了吸鼻子,勐地扑过去给了安一个狠狠的拥抱,“谢谢你,安,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人给我准备礼服。” “我觉得你穿白色会很好看。”安温柔地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背,“快去试一下,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可以尽快为你改一下。” “可是,安,”海厄辛丝松开她,“那你自己的裙子呢?” “我?”安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孤儿院哪里有毕业舞会,我用不到那些东西的。”她催促海厄辛丝换上裙子,但海厄辛丝却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尽管安和巴默尔夫人都警告她不要单独出门,可是海厄辛丝还是坚持请了一天假,来到图书馆。海厄辛丝希望能找到那几篇提及诡异死亡的报导,这或许可以帮她判断出食死徒到底想对麻瓜世界做什么。 其实科妮莉亚说得对,麻瓜世界发生什么与海厄辛丝并没有直接关联。可是一想到这里还有那么多认识她、善待过她的人,海厄辛丝就无法置身事外。 街上行人寥寥,一路走来倒是看见不少执勤的警察。这让海厄辛丝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她翻遍麻瓜报纸也没找到多少有用信息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了: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所以死亡事件都用“意外”草草带过。她索性走到图书馆的问询处:“请问这是近半年以来所有的报纸吗?” 图书管理员头也不抬:“没错。” “但是,为什么所有的报导上都没提到那几起死亡事件?”海厄辛丝追问道。图书管理员抬起头,她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推了推眼镜、咳嗽一声,用很明显的欲盖弥彰的语气说:“什么死亡事件?我想报纸上都会有很全面的报导吧?” 海厄辛丝有些生气地看着她:“我的朋友对我提起过伦敦的那几起案件,可是为什么我却不能在报纸上找到?”话已出口,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果然,图书管理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海厄辛丝回答道,“我从学校回来后我的朋友就告诉我这个消息,请问您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嗯……谁知道呢。在伦敦郊区的几处住宅里发生了奇怪的密室杀人事件,谁都说不清怎么回事。小姑娘,当局不想搞得满城风雨,警署对此也一筹莫展,你明白吗?”她把一本书上贴上新的标籤放到一旁,“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们情愿相信这是意外,而人们唯一能想的也只有意外。” 图书管理员的话大概是最接近真相的。麻瓜不可能知道这是魔法的杰作,于是“意外”成了唯一的解释。 海厄辛丝闷闷不乐地离开图书馆,就近坐上一辆巴士。她望着窗外,食死徒究竟只是想屠杀麻瓜来营造恐怖气氛呢,还是他们在故意针对那些与魔法世界有直接或间接联繫的麻瓜们? 当巴士在下一个站台停下时,海厄辛丝惊奇地发现这里离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很近。她当即下车,眼前的街道虽然变了不少,可是她还能认得出来它原本的样子。 海厄辛丝的童年在格林威治一条平静的街道上渡过,当许多新锐艺术家涌入此地来发展他们的艺术事业时,海厄辛丝的母亲恰好带着她从魔法世界移居到麻瓜世界里。怀特夫人的哑炮身份让她可以相对轻松地适应麻瓜的生活,她们租下来一栋小楼里的一间套房。上下左右的邻居全是艺术家——贫穷的学生、想来伦敦出人头地的音乐家。怀特夫人也受此感染开始尝试以卖画为生,这从此成为了母女二人谋生的手段——她坚持要将丈夫留下的财产作为海厄辛丝上学之后的教育费用保留下来。 海厄辛丝沿着街道向前走去,随着眼前风景越来越熟悉,她的心砰砰地跳着。仿佛马上就能看到那栋破破烂烂的小楼,而母亲还坐在窗边描画一幅又一幅黑白画一样。 她同样也记得,理查的面包店就在前面的拐弯处。 当年海厄辛丝母女二人的主要食物来源就是理查的面包店——怀特夫人完全不擅长烹饪——在渐渐了解到这对母女窘迫的生活后,理查总是想方设法给她们一点帮助。譬如额外给海厄辛丝一块巧克力作为“给可爱小姑娘的奖励”,或者轮到怀特夫人结帐时理查夫人会过来往她们的袋子里额外塞一只面包或一块三明治,美名其曰“新品试吃”……怀特夫人把这些善意记在心里,当理查决定扩张面包店时,她提出来要为他们设计商标作为小小的报答。 几年之后,海厄辛丝再一次站在理查的面包店前时,她感动地发现理查依旧保留了那个商标——她同时也发现理查的面包店再一次扩张了,即便现在是下午,店里也有不少顾客正在挑选面包。 第32页 海厄辛丝走进面包店,面包、果酱、奶油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怀念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理查的生意显然一直做得不错,就连收银也不再由理查太太亲自上阵。海厄辛丝挑了两只招牌红豆面包,结帐的时候她问店员:“请问现在理查还是亲自做面包吗?” “不,现在主要是理查先生的两个儿子在店里工作。”店员帮海厄辛丝拿纸包起面包,“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海厄辛丝掰开其中一个红豆面包,精心熬煮的红豆酱从面包中流出来,海厄辛丝咬了一口,它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理查保留了最初的配方并且将它代代相传,感动之余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从手提包里拿出的那个纸包,红豆的甜香散发在空气里,当她咬下去的时候,蜂蜜、面包和红豆一起带来难以描述的温暖和甜蜜。一只红豆面包再加上一碗杂蔬汤,这是幼小的海厄辛丝心中的一顿盛宴。 但是时过境迁,理查已经不再亲自烘焙,而海厄辛丝也失去了母亲。 出乎意料的是,等海厄辛丝回到孤儿院时,巴默尔夫人却告诉她有人在会客室里等她。 “看来你父母很有眼光,海厄辛丝。你的学校一定培养真正的绅士淑女。”巴默尔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海厄辛丝一头雾水地推开会客室的门,里面却有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好,海厄辛丝。” 玛格丽特·沃森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她身穿一身价值不菲的丝绸长裙,金髮被整齐的编好,还戴着一双白手套。她看上去就像是报纸上的那些王室成员一样,海厄辛丝顿时明白了巴默尔夫人的意思。 “你好,玛格丽特。”她想不明白玛格丽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打听来的。请别介意我的贸然来访。”玛格丽特直入主题,“我知道这么问很奇怪,不过请问西里斯最近来找过你吗?” 海厄辛丝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玛格丽特一下从中获得了答案,她嘆了口气:“西里斯离家出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布莱克夫人勃然大怒,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西里斯的去处……我猜想他可能会来麻瓜世界。”玛格丽特耸耸肩,“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能会来找你。”她在随手小包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小玻璃瓶递给海厄辛丝,“如果你见到他,请替我把这个交给他,好吗?” “但是——”海厄辛丝觉得玛格丽特没有考虑到一个重要问题,“我不觉得他会来找我。” “不,他会。”玛格丽特出人意料地坚持道,“我能感觉得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西里斯被你吸引了,所以他肯定会来找你。就像一只猎犬找到兔子那样。” 海厄辛丝觉得玛格丽特不仅不擅长修辞学,还很异想天开:“我真的觉得你想错了,玛格丽特。”话音刚落她就想起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西里斯那句奇怪的告别,这一度让她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海厄辛丝绝不相信西里斯会被她“吸引”这种荒诞的言论。 “不管我的判断有没有出错,你们在伦敦遇到的概率也比我和他在伦敦遇到的概率要大。”玛格丽特相当固执地说,她蛮横地拉过海厄辛丝的手,把那个小瓶子放到她手中,“交给你了。” “但是……但是……”海厄辛丝觉得那个瓶子格外烫手,“如果他没有来呢?” “那你就开学再还给我。”玛格丽特干脆地说,“或者你留着自己用好了。” “这是什么?”海厄辛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魔药吗?”大家都知道玛格丽特的父亲是鼎鼎有名的魔药大师,因此她不免诧异是什么东西让玛格丽特急着要交给离家出走的西里斯。 “福灵剂。”玛格丽特回答道,“虽然布莱克夫人暂时没找到西里斯的踪迹,可是……以防万一嘛。不过这东西不能乱用,它有一些严重的副作用。”她警告道,海厄辛丝连连摇头,保证道:“我不会乱用的。” 玛格丽特满意地笑了笑:“你果然就跟一只猫一样欺软怕硬——” “什么?” “没什么!”面包香丝丝缕缕地从纸包里钻出来,玛格丽特巧妙地转移话题:“是什么这么好闻?” “啊——是红豆面包。”海厄辛丝取出剩下的一个,“你想要尝一尝吗?” “不用了。”玛格丽特摆了摆手,“留着给你的朋友吧。” “说起来……”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那你跟西里斯的婚约怎么办?” 说到这个,玛格丽特倒是显得挺高兴:“当然是取消了。所以说西里斯也算是帮了我大忙,现在所有的人都忙着谴责他,我只需要扮演一个脆弱的受害者就可以了。” 这时一阵略显刺耳的滴滴声突然响起,玛格丽特慌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抱歉,我不能在这里久待。现在我必须得走了。” “你是偷跑出来的吗?” “我告诉我父亲我要去对角巷找一些书,”玛格丽特拿起自己的手包,戴上帽子,“我和西里斯的婚约以这样的形式告吹,我父亲对此很不高兴。更何况他不会允许我一个人来麻瓜世界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祝贺你,”海厄辛丝送玛格丽特出门,“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是啊。在我的父亲挑中下一个人选之前我还能享受一段自由时光。”她自嘲道,“我的家养小精灵会带我回对角巷,请留步。” 她急匆匆走向无人的一个角落,海厄辛丝听见一声清脆的“啪——”,玛格丽特离开了。 等海厄辛丝返回大厅时,巴默尔夫人一边看着帐本一边感嘆:“你父母给你挑的学校真不错,我好些年没看见过这样的淑女了。” “刚才来找我的那个女生,”海厄辛丝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喜欢上一个男生,可是她的父亲不满意,又给她重新挑了位未婚夫,结果后者天性叛逆、离家出走了。” “啊——”巴默尔夫人惊讶地放下帐本,“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海厄辛丝点点头,“要命的是她喜欢的男生家境贫穷、相貌普通,还单相思另外一个女孩。而后来那位未婚夫,虽然长得帅家里又有钱,可是传说——”海厄辛丝憋住笑压低声音,“他不喜欢女生!” 巴默尔夫人手中的笔落到地上,海厄辛丝拼命压抑住笑意:“据说他喜欢他的好朋友,可是他的好朋友却心仪另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就是最开始那个男生的单相思对象!” 说完,海厄辛丝捂住嘴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楼,她此生都无法忘却刚才巴默尔夫人脸上的表情。 第3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格林威治:伦敦的一个区,现状良好。曾经是贫民区之一。 ---------- 第20章 7 -1976年7月25日- 伦敦 黑衣修士桥 一个穿暗色西装的瘦削青年疾步走过桥,他背着鼓鼓囊囊的单肩包,苍白凹陷的脸上呈现出典型的英式抑郁。 他和其他所有在金融区工作的人一样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不景气的经济状况带来的不仅仅是通货膨胀和失业率增长,还要愈发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现在——下午六点——他总算得空离开办公室,可是这不意味着放松,因为他得在一个半小时内解决晚饭、回家洗澡换衣、接着回到公司继续加班开会。 重压让青年的敏锐度和警觉性都下降了:因此,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到那个坐在地上、把腿伸出栏杆晃晃悠悠的姑娘;紧接着,当他走下黑衣修士桥时,一辆摩托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差点把泥水溅到他的西服上;同样地,当他愤怒地对摩托车手的背影大喊时,他漏听了一声轻微的“啪”。 这个青年永远不会知道他曾偶然与另一个世界擦肩而过。 海厄辛丝将脸贴在冰冷的栏杆上望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泰晤士河,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晚一会儿附近的酒吧就会热闹起来。伦敦的夜晚不算安全,但她并不想回孤儿院。反正巴默尔夫人只是让她去图书馆确认孤儿院所需借的下一批书的清单,她完全可以推说路上堵车或是图书馆人太多要排队。 桥上有躁动。海厄辛丝回过头去。一群朋克青年堵住了一个瘦弱的、穿私立学校制服的小男孩。 “嘿,班杰明,今天你老爹没有派司机来接你?”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英国正在挣扎復甦,矛盾的社会环境滋生了愤怒和迷失,生活在底层的麻瓜青年们想尽办法宣洩他们对于人生的不满。他们在墙上搞拙劣的涂鸦艺术、在喝醉后大声咒骂金融区的那帮吸血虫,以及,想方设法欺凌这些“孱弱的”、“上流社会的”小王子们。 “我记得昨天是你领零花钱的日子?”青年们嬉笑着对男孩推推搡搡,他们肆无忌惮地夺过他的书包开始翻找、把手伸进他的口袋。男孩的眼睛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可是他一言不发地任凭他们为所欲为,显然,这个小孩子早已领教过这群人的厉害,在某种意义上整个伦敦都没人能治得了这群游手好闲之徒。不幸的是…… “没有。”搜包的人宣布道,他抬腿踢了男孩一脚,“废物。” “一个子儿都没有,这小子把钞票当午饭吃掉了吧。”另一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男孩紧抿着嘴唇退后一步,有人粗鲁地把他搡了回去。 “当然喽,如果你没有钱的话——”为首的老大带着猥琐的笑容摸着男孩嫩白的脸蛋,“其它支付方式也可以。”他忍不住一再去触碰那张光洁白皙的小脸,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剩余的青年们心领神会地附和地笑了起来,男孩的脸涨红了,他挣扎着试图甩开他们的手,然而却被轻而易举地制服。 “别告诉我们你已经不是雏了。”扭着他的那个人嘎嘎大笑道。 另一个人吐出一口烟圈:“别闹了,蠢货。这帮小公子们哪里像是尝过女人的样子。” “说不定尝过男人呢。” 一阵猥琐的嬉笑声。 “如果你乖乖的话,那我们都能舒服点。”老大像老鹰捉小鸡一般一把拎起男孩按到栏杆上,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伸向自己的皮带,“让我搞个爽,以后这条街你都能横着走。”他放荡地大笑起来。 “你还能爽的起来?酒吧里的辣妹们都说你嗑药磕到她们三个一起上你也硬不起来。”海厄辛丝慢吞吞地站起来,她把头髮甩到脑后,晃晃悠悠越过道路来到另一侧人行道上,“我个人建议,你需要去药店里买另外一种药。”她把手插在防水外套的兜里,直勾勾地盯着老大。青年们发出嘘声,有几个人威胁地按响了手指关节。 “哦——我知道你。”那个老大以一种危险的眼神打量着海厄辛丝,“你挺有名的,他们说你也是去这种地方的人,”他指了指男孩的制服,“你爹妈给你留了不少钱吧?” “怕是比你要多点,毕竟我还没到嫖-娼都要赊帐的地步。”海厄辛丝带着一种欠揍的悲天悯人的神情,“没想到如今你连帐都赊不起了,还得到路边欺负小朋友。说真的,在我记忆里这座桥换过四任桥霸,你是混的最惨的一个,还是趁早让贤吧。我来都能比你过得好。” 老大呵呵一笑,眯起了眼,他扯了扯嘴角:“你真是舌灿莲花,小姑娘,不过你那张小嘴可以有更妙的用处。”他不怀好意地从头到脚扫了遍海厄辛丝,“虽然你一点都不正,不过偶尔换点口味也可以,反正关了灯都差不多。”他招招手,“我这群兄弟保管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你随便挑。” “我这个人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也不想得病。”海厄辛丝从兜里摸出几张面额可观的钞票递过去,“你们可以让他走了吧?” “哟,出手这么大方?”老大身后的一个人想也不想就一把抢过来,怪叫了起来,“你要不要包养我?” “我不包养瞎子。”海厄辛丝怜悯地瞥了他一眼,“不过这恰好证明我新买的彩色铅笔质量非常好。” 就算听不懂她话中的嘲讽,那个小混混也凭触觉意识到手中的根本不是真钞。 “妈的!”几张由海厄辛丝亲手伪造的□□轻飘飘地被扔上天空,然后飘飘荡荡落下来。 “谁要谁上。”老大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今天一晚上逮到两个,这票值了。”他一把搂过瑟瑟发抖的男孩,伸出手粗鲁地扯开他的皮带,“这个我先来。” 这时一辆播放着摇滚音乐的摩托车很嚣张地唿啸而来,海厄辛丝当机立断抬手一指:“你刚才不是说让我随便挑吗?我挑这个行不行?” 熟料下一秒,稳稳噹噹地停在了海厄辛丝和那群青年中间:“我说——你们无不无聊啊?”摩托车手取下头盔,貌似不经意地甩了甩黑色长髮,他的神态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这一下子就宣示了他和其他所有人的不同之处,在海厄辛丝目瞪口呆的注视里,摩托车手回过头来,“你好啊,小姑娘。” “西里斯?”海厄辛丝惊讶地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我。”西里斯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海厄辛丝神色不变:“我说你是我大哥。” “大哥?听上去还可以。”西里斯不再计较这个,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被吓坏了小男孩,西里斯的神情里自然而然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贵气,总之他看上去很风流、很不羁、很高贵、很有气势,这似乎瞬间镇住了那群青年,“赶紧回家去,小伙子,有事没事不要到处瞎熘达。” 第34页 小男孩犹豫了不到一秒,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掉了。 “你是什么人?”老大警惕地打量着西里斯t恤上的图纹,似乎在考虑这是不是附近某个新涌现的团伙。 “掠夺者。”海厄辛丝仿佛又有了底气,“你听说过没有?” “行了,你还是别惹麻烦了,上来。”西里斯对海厄辛丝点了点头,然后斜眼看了老大一眼,“我是个友善的路人。” “站住——”老大喊道,青年们团团围上来。海厄辛丝跳上摩托车后座。 “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从来不站住。”西里斯毫不客气地加足马力勐地一冲,拦在路中央的那个年轻人慌忙跳开了,“再见!”西里斯大声说道,一边挥了挥手。海厄辛丝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谁都没有留意到街角的一个人影。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摩托车混入车流时,海厄辛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 “体验生活。”西里斯灵活地在汽车群里窜来窜去,显然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麻瓜的交通工具,“你觉得我的摩托怎么样?”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海厄辛丝,“依我看,这得是很潮的一款。” “真不错。”海厄辛丝知道这是新款,街上偶尔会有时髦的年轻人骑着它一熘儿过。 “唯一的缺陷就是速度太慢,不过詹姆说能帮我一起改装。” “波特?他也在伦敦?” “不,他在他家的卧室里、书桌旁,陷入对伊万斯的无尽单相思之中。”西里斯不客气地嘲笑道,接着话锋一转,“你刚才倒是很神气活现啊。” 海厄辛丝尴尬地别开脸:“你真的只是路过?” “我本来只是在兜风,接着就不小心看到了一个熟人。我觉得如果袖手旁观的话未免太不道义了,”西里斯大声说,“其实我不出面似乎也可以,你看上去有一万种方法能把那傢伙气死。但是出于对你安危的考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出手相助。”海厄辛丝突然怀疑西里斯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随后他继续说:“我原本还以为你安静又害羞。” “我在麻瓜世界通常和在霍格沃茨表现得不太一样。”海厄辛丝愈发觉得西里斯仿佛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因此她找补一句,“其实我是个很矜持的人。” “你也不该去惹那种人。”西里斯指出问题。 “但是他们在欺负别人。” 西里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真的不是格兰芬多?这话可不像是斯莱特林说出来的。” “这么讲的话,你也应该是斯莱特林才对。”海厄辛丝哼了一声,“分院帽的选择总是有道理的。对了,你这是在往哪里去?” “去对角巷啊,你的魔杖不是断了吗?”西里斯又回头,海厄辛丝喊道: “麻烦你专心看路,伦敦路况复杂、事故频发。” “拜託,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西里斯第三次回头,“况且,和我死在一起,你一点也不亏。” 海厄辛丝无话可说。 半个小时之后海厄辛丝坐在路边,西里斯倚在摩托车上看着她:“我也没有开很快吧?”他有点心虚地问。 “这就是我从不玩飞天扫帚的原因。”海厄辛丝虚弱地拿出新买的魔杖看了看,果然,一个巫师还是要有魔杖才能放心。 “我饿了。”西里斯抗议道,“伦敦有很多绝佳的餐馆对不对?” “没去过,去不起。”海厄辛丝言简意赅地说。 “你连炸鱼薯条都没吃过?” 海厄辛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没吃过炸鱼薯条?” “你觉得那种东西有可能出现在布莱克家的餐桌上吗?”西里斯用更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她,“如果能有汉堡就更好了,你知道什么是汉堡吧?” 海厄辛丝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你再开快车我就把你推到河里去。” 但是,等海厄辛丝真正坐在一家快餐店里看着西里斯对麻瓜垃圾食品移不开目光时,她深深意识到有钱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你听说了最近在伦敦的几起案件没?” 西里斯忽然严肃了起来,他暂时放下了鱼薯条,敏锐地看着海厄辛丝:“你也意识到了?” “很明显就是食死徒干的……但是,我还有麻瓜朋友,这种感觉挺糟糕的。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将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海厄辛丝嘆了口气,“当然,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觉得食死徒还只是在随机屠杀麻瓜取乐。”西里斯说,“不过谁都料想不到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办,他们已经会为了情报而使用钻心咒、用家人要要挟别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着用麻瓜来威胁那些麻种或混血巫师……不过你倒不用特别担心这个,你毕竟是纯血统。” 海厄辛丝摇了摇头:“可是你也说了谁都不知道食死徒会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来。”她原本想告诉西里斯那三个斯莱特林女生干的好事,可是她最终改变了主意。 “他们再怎么疯狂我们也会想办法控制住他们的。就好比斯莱特林那群——”他勐然住口,海厄辛丝摆了摆手: “如果你指的是那群在传递禁-书的人……” “你应该知道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停留在表面了,”西里斯低声说,快餐店嘈杂的背景顿时成为了布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们有的人已经在背地里开始一些……更深层次的活动。” “如果你指的是偷偷练习黑魔法,”海厄辛丝不自在地动了一下,“那恐怕很多年前起就有这样的案例了。” “不仅仅是练习黑魔法。”西里斯轻轻咳嗽了一声,“你会保密吧?”海厄辛丝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下去,“他们想要成立一个正式的黑魔法小组。” 海厄辛丝睁大了眼睛,西里斯继续拿起鱼薯条:“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可以忽略我刚才说的话,不过或许某一天,他们中会有人来邀请你也——” “科妮莉亚。” “什么?”西里斯的动作停住了。海厄辛丝渐渐醒悟过来之前她与科妮莉亚的几次争执并非事出无因: “她和我曾经有几次因为麻瓜的问题而争吵过,当然结果是不欢而散……可是之后她又很快来找我和解了。”海厄辛丝摇摇头,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科妮莉亚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而已,那么,她所流露出的意向一定让科妮莉亚感到不满了。 “如果你说的是科妮莉亚·罗齐尔,那么你就得小心为妙。我没有歧视,但是她的父亲是最早一批追随黑魔王的食死徒之一。”西里斯告诉她,“你肯定也知道斯莱特林里接触到黑魔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有的时候,这些事情是带有‘家族传统’的特质的。” 第35页 “我们在图书馆里碰到的那次,”海厄辛丝突然说道,“我其实是去替雷古勒斯找一本禁-书。” 西里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知道。亲爱的雷古勒斯一直都是我母亲的乖宝宝,他会在他们——以及贝拉特里克斯——的影响下沾染上黑魔法,我一点都不为之惊讶。” 海厄辛丝迟疑了片刻:“后来卢修斯和……西格纳斯也给他提供过……” “他们都是这么做的,用一个去影响另外一个,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西里斯耸了耸肩,“雷古勒斯已经不是我弟弟了,我可能还没告诉你,我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海厄辛丝翻出玛格丽特交给她的小瓶子,“玛格丽特在几天前来找过我,她让我有机会的话把这个交给你。” 西里斯接过那瓶福灵剂,打量着其中金色的液体:“其实我挺对不起玛格丽特的,希望她不会受什么伤害。” “她看上去挺开心的。” “但是你也知道斯内普根本不喜欢她吧。”西里斯犀利地提醒道,“你瞧,在玛格丽特、斯内普、莉莉和詹姆这段四角关系里,总有人要受到伤害的。” “我还以为你会坚决支持詹姆。” “我当然希望詹姆能如愿以偿。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莉莉不太喜欢他,虽然莉莉和斯内普的友谊走到了尽头,可是这也不意味着詹姆就会获得最终胜利。”西里斯客观分析道,“而斯内普在怨愤之中肯定不会理玛格丽特,不过时间长了就说不好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詹姆和玛格丽特能那么执着地对莉莉和斯内普纠缠不休,不,玛格丽特好像已经快放弃了——” “是的,在你上次去搬救兵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西里斯说,“人们在陷入爱情的时候永远会做出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 “你倒是懂得很多啊。”海厄辛丝托着下巴看着他,西里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哦,谬赞,谬赞。你和那群小混混吵架的时候也显得很博学嘛。” 海厄辛丝顿时警惕起来:“什么?” “不是吗?”西里斯更惊讶地看着她,“我只是从他们气急败坏的表情上揣测出你说了一些让他们无从反驳的话而已。别那么看着我,时间不早了,走吧。” 晚上通往孤儿院的路上车辆很少,然而西里斯却反常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低速前行。 “你这是怎么了?”海厄辛丝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我都要睡着了。” “你可以放心的睡,还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西里斯柔声细语地回答道,下一句却峰迴路转,“然后我会把你丢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公园里。” 海厄辛丝立刻清醒了过来:“我还曾经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 回去的路花了正常的两倍时长。等到他们到孤儿院的时候,海厄辛丝惊恐地发现孤儿院已经熄灯了。可是西里斯却叫住她,格外认真地说: “听着,海厄辛丝,不管食死徒在麻瓜世界做什么,他们都没有理由要针对一家孤儿院下手,无论未来怎样,现在你的麻瓜朋友们都还是安全的。而在斯莱特林,你只要注意不引起罗齐尔或其他人的怀疑就可以。无论你是否贊同他们所说的话,至少一时半会儿你不能公开反驳。否则他们很容易就可以让你的校园生活过的非常痛苦——甚至于波及到你的麻瓜朋友们。”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在斯莱特林不让他们发现我的想法与他们不一样就可以了?” “这不能完全保证万事无忧,但至少能让情况好很多。”西里斯安慰道,“晚安,海厄辛丝。” “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海厄辛丝强调道,“别再超速了!” 西里斯笑了笑,下一秒,引擎的声音轰然响起,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海厄辛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朝楼梯上走去,然而推开大门后映入眼帘的确是巴默尔夫人愤怒的面孔:“我几乎要报警了,怀特小姐!” “巴默尔夫人!”海厄辛丝吓了一跳,本能地要解释,“我——”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别出去了,怀特小姐。”巴默尔夫人宣判道,“没有任何藉口!” 作者有话要说: 註: 关于英国经济问题:20世纪70年代英国经济属于挣扎求復甦的时期,然而依旧架不住通货膨胀和失业率的攀升,因此那段时间麻瓜世界也同样人心惶惶。 ---------- 第21章 8 -1976年8月27日- 伦敦 破釜酒吧 “早上好汤姆,劳驾您帮我开一下门可以吗?” “原来是怀特小姐啊,好的,请等一下。”汤姆把一杯火焰威士忌端给顾客,带着海厄辛丝往后门走去,“今年斯拉格霍恩教授怎么没有陪你来买书?”他十分关切地问道。 “我已经十五岁啦,汤姆。”海厄辛丝回答道,“院长通过了我的申请。” “啊……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时还没吧檯凳高呢,时间过得可真快。注意安全。”汤姆抽出魔杖在石墙上敲了敲,对角巷出现在他们眼前,“临走之前别忘了来喝一杯饮料。” “当然。”海厄辛丝对老汤姆挥挥手,“回头见。” 七月底海厄辛丝正式年满十五岁,她立刻给霍格沃茨去了一封信。斯拉格霍恩本来就懒得在她身上浪费半秒钟时间,见她主动提出申请,他毫不犹豫地在一天之内就批准了她的请求。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斯拉格霍恩和海厄辛丝都能解脱了。 这一天对于海厄辛丝来说意义非凡。斯拉格霍恩从不会多给她一分钟去好好逛逛对角巷,上一次她尽情地转来转去还是入学那年怀特夫人领她来购买物品的时候。时隔四年,她总算能有空把对角巷从头到尾走一遍了。 然而,当金库的门在海厄辛丝面前缓缓打开时,她沉痛地意识到她即将要迎来严重的财政危机——怀特先生逝世前的确留下了一笔钱,这笔费用满打满算应该刚好够海厄辛丝上学所需。可惜在十来年间怀特家的金库一直有出无进,再加上物价变化等问题,海厄辛丝痛苦地发现加隆、西可和纳特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一百个。 “古灵阁为什么不能考虑发放利息呢?”海厄辛丝心痛地将其中一半的钱扫进钱袋里,一边对身旁提着灯的妖精抱怨道。 “利息是什么?”妖精迷茫地抬头看着她。 这个偶发意外迫使海厄辛丝修改了她的购物清单——毫无疑问书和长袍都要买二手的;防护手套必须从龙皮降级到蛇皮,能有蜥蜴皮自然更好;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统统从清单上划去……该死的斯莱特林三人组,如果不是她们,海厄辛丝至少可以省下先前买新魔杖的钱。 第36页 “嗨,海厄辛丝!”奥丽维娅拉着雷古勒斯、科妮莉亚还有西格纳斯从古灵阁里跑出来,海厄辛丝把清单塞回口袋,从地上爬起来和她们拥抱。 “十五岁了,海厄辛丝!”雷古勒斯握着她的手上下摇了摇,“恭喜恭喜!” “生日快乐!”奥丽维娅把雷古勒斯推到一旁,一脸兴奋,“猜猜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海厄辛丝注意到西格纳斯的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她想了想:“礼金?” “太俗气了!”科妮莉亚嗤之以鼻,“再猜一次。” 这时,西格纳斯的身后有了一些动静,海厄辛丝扬起眉毛:“该不会是一只猫吧?” “都怪你,”奥丽维娅当即去谴责哥哥,“你不是说猫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吗?” 西格纳斯耸耸肩,从背后拿出一只篮子:“我没办法强迫它一直睡觉啊。”科妮莉亚接过来递给海厄辛丝: “我们觉得你需要一只宠物。” “哇!”海厄辛丝往篮子里看过去,忍不住轻声叫起来:是一只姜黄色小奶猫,看上去刚出生不久,它正在篮子里伸展自己的四肢,仰起头冲着围在篮子边的一圈人喵喵叫。 “雷古勒斯和西格纳斯都说买只猫头鹰比较好,不过我和奥丽觉得你不会喜欢那种脸像是被拍扁了一样的动物。”科妮莉亚解释道,“她是个姑娘,出生才十几天。宠物店老闆说这个品种的猫虽然普通,但是很乖、很安静,不会随便乱跑乱吵。” “太可爱了!多谢!”海厄辛丝对于宠物并没有特别的需求,可是谁能拒绝这样一只可爱的小猫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小猫的爪子,它很敏捷地抱住她的手指,用还没长出牙的牙床啃咬着新主人。海厄辛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里是养猫手册和一些必需品。”奥丽维娅指了指西格纳斯脚下的一个纸箱,“不过,你得先给咱们的小公主起个名字。” “我想管它叫布鲁克肖。”海厄辛丝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它轻轻地蹭了蹭新主人的手,“天吶,它真是太可爱了!” “其实它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不过奥丽坚称这一只最聪明。”科妮莉亚很无奈的样子,“我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奥丽维娅挠着猫咪的耳朵:“当然聪明了,你看它都认得自己的主人了。” 科妮莉亚无法理解奥丽维娅的逻辑。 “我们还是先去买书吧。”西格纳斯咳嗽一声,打断无休无止逗猫的三个女生,“咱们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海厄辛丝依依不捨地收回手,奥丽维娅把篮子递给西格纳斯:“你继续替我们拿着。” “为什么还是我。”西格纳斯显得很不情愿,“其他人都会看见斯莱特林的级长挎着一只篮子走在大街上。你可以让雷古勒斯拿,我愿意来搬那个纸箱子。” “这是为了让你显得更亲切一点。”雷古勒斯抢先弯腰从地上抱起纸箱,“走吧走吧。” “对了,我们还没有告诉过你雷古家里的事情。”他们走下古灵阁前的台阶时,奥丽维娅忽然说,“好像只剩海厄辛丝不知道了呢。” 我知道,我还见过了男女主角。海厄辛丝如是想道,不过嘴上还是问:“什么事?” 雷古勒斯显得不太高兴:“我哥哥离家出走了。” “西里斯?怎么会呢!”海厄辛丝装作惊讶的样子,“他不是还要和玛格丽特订婚的吗?怎么回事?这么突然!” “就这么突然。他连一张字条都没有留下。”雷古勒斯闷闷不乐地说,“前一晚他还来参加了家族聚会,第二天早上就已经人去楼空。我母亲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却不知道他是怎样逃出老宅的、又去了哪里。” “这么做真是太蠢了,背弃自己的家族……”科妮莉亚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不过他走了也好,反正从很多年前起他就是你们家中的异类了吧。” “这么说是没错,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父母的长子、我的哥哥。”雷古勒斯皱起眉头,“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呢。他突然间就採取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宣布和我们的决裂。” “或许等他想通之后就会回来的,毕竟西里斯一直叛逆而幼稚。”奥丽维娅温柔地安慰道,“沃尔布加阿姨很难过吗?” “她表现地很冷淡,还说如果到圣诞节西里斯还了无音讯就把他从家谱上除名。可是私下里她很伤心,克利切告诉我说‘西里斯少爷伤透了女主人的心’,这几个月以来家里的气氛别提多糟了。”雷古勒斯重重嘆了一口气,很明显,哥哥的不告而别对他也是个打击,“我母亲认定安多米达为西里斯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再加上他那群格兰芬多朋友们的影响。” 提及安多米达的名字时,科妮莉亚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讥讽的笑容——安多米达因为嫁给麻瓜而被除名,她是德鲁埃拉夫人的长女,也是科妮莉亚的表姐。 “安多米达迟早会为她的选择后悔。”科妮莉亚厌恶地说,“一个纯血统、一个布莱克、一个斯莱特林是怎么会堕落到和麻种巫师厮混到一起的地步?谁知道她怎么走上歪路的,连累了整个布莱克家族的声明。” 西里斯的提醒犹在耳畔。海厄辛丝不动声色地聆听完科妮莉亚的抨击,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流露出。而奥丽维娅则试图打圆场:“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安多米达早就被除名,现在说她做什么——” “好些年前?别天真了,奥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科妮莉亚眼含狂热的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们对待那些蝼蚁的态度太仁慈了。哦,我指的不仅仅是泥巴种,还有混血和麻瓜。他们引诱血统纯正的年轻人误入歧途。是的,歧途。他们洗脑了我们的继承人们,目的是让血统不再纯正,这些泥巴种妄想窃取我们的力量和财富。所以你们还不明白应该怎么做吗——的确,我支持纯血主义,那些窃贼就活该送命!” 科妮莉亚掷地有声地宣布道,五个人一片沉默。海厄辛丝拼命控制自己不出言反驳或是露出不恰当的表情,她倏然意识到科妮莉亚眼中的狂热和贝拉特里克斯的癫狂何其相似,布莱克的血液中流淌着疯狂的因子,作为姻亲的罗齐尔家族又如何能够倖免呢? 实际上,现在站在这里的五个年轻人中,西格纳斯早已涉足黑魔法的领域,他花了很多年时间去勾勒自己的宏图伟业,现在他已经准备开始大展身手,在未来,他必然会成为黑魔王的信徒;科妮莉亚向来是纯血支持者,她有一个食死徒父亲,并且也对表姐贝拉特里克斯满怀崇敬,这似乎隐隐已经註定了她的前路;雷古勒斯,他的身份早已註定他不可能完全与食死徒撇清关系,更何况他还与那么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同样情况的还有奥丽维娅,她是西格纳斯的妹妹、雷古勒斯的恋人、科妮莉亚的好友,她早已被捲入漩涡中心——因此,与麻瓜有千丝万缕的海厄辛丝反而成为了离风眼最远的那个人。 第37页 但这一定是好事吗?异类同样也会受到排斥,西里斯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海厄辛丝目前还不是首当其冲的异类,她的纯血统和斯莱特林学生的身份会为她提供最后一道保护,至少在其他人耐心告罄前,她都还能安然无忧。在那之后?等到了那时候,这世界上恐怕没一个人能置身事外吧。 “好了,科妮莉亚,有些宣言不必大声说出来。”西格纳斯打破了寂静,他的言语中自然而然带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态度,这使得他能够将科妮莉亚引起的震动徐徐抚平,“我们今天稍晚时还会去见一个人,相信你与他交流后能够获益良多。” “谁?”奥丽维娅问道。 “哦……你知道的,奥丽。”西格纳斯暧昧不清地迴避开妹妹的问题。 奥丽维娅挑了挑眉毛——海厄辛丝突然察觉到经过一个暑假之后,她对于食死徒和黑魔法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她既没有表现出抗拒,也没有进一步追问。而是耸了耸肩:“我也要一起去吗?” “为什么不呢,”科妮莉亚笑了,“今天之后你或许会改变想法而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成为一名食死徒——” “嘘!”西格纳斯出言制止,“我不认为在公共场所讨论事务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又怎么样呢?你怕谁会去告密吗?”科妮莉亚傲慢地瞥了眼旁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似乎没有人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有谁敢?”她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西格纳斯的话很好笑。 “我本来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如果你认为单凭一腔热血就能加入的话,那未免也太过简单了。”西格拉斯严厉地看着科妮莉亚,“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对此的观点怎样,但眼下你不妨多钻研钻研魔法、或者学着怎样表现地像是一位骑士。” 科妮莉亚发出一个表示不屑的声音,有一剎那她几乎已经摆出了不退让的姿态准备继续和西格纳斯辩论,但另两个人的出现让她被迫放弃剎住话头:“纳西莎?”当她看见从书店里出来的那两个人时,科妮莉亚迅速摆出友善的表情,“你好,玛格丽特。” “原来是莉亚啊。哦,还有雷古和西格纳斯。”纳西莎优雅地对他们微微点头,玛格丽特手中抱着一摞书,她对他们打了个招唿。海厄辛丝不由得注意到玛格丽特看上去笑容勉强、目光游离,甚至没精神和他们套个近乎,完全是一副受到莫大委屈、备受打击的模样。最了不得的是她似乎还觉得玛格丽特消瘦了很多——总而言之,她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因为未婚夫离家出走而陷入生无可恋之中一样。 可是海厄辛丝明明记得,当玛格丽特来找她的时候,她看上去简直可以说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现在,她总算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懂得逢场作戏的人——和科妮莉亚翻脸如翻书的本领比起来,玛格丽特的演技简直足以横扫英国电影学院奖。 “纳西莎,你怎么会在这儿?”科妮莉亚热络地问道。 “我陪玛吉来这里买书,顺便逛逛。”纳西莎意味深长地说,她望着雷古勒斯,“最近一切都还好吧?”海厄辛丝注意到纳西莎的眼神里似乎含着几分谴责,她一时间判断不出来纳西莎到底是在配合玛格丽特做戏,还是真的在为她抱不平。 “一如既往。”雷古勒斯露出愧疚的表情。纳西莎显得很烦恼:“好吧好吧,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缓一缓……过两天我会回去一趟,唉,但愿能有所帮助吧。西里斯真是不懂事——”她适时地打住话头。 当话题转向不在场的西里斯时,气氛明显尴尬了起来。玛格丽特看上去简直摇摇欲坠、纳西莎心痛地伸手搀住她,而雷古勒斯则愈发内疚了起来——海厄辛丝对此心服口服。 “卢修斯打算办一个小小的宴会,他有意邀请一些同道中人来参加。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纳西莎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丈夫。 玛格丽特抽回手臂,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们继续聊……我想回书店再看看。怀特小姐,你要不要一起来?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你的魔药学的不怎么样,或许我可以推荐一些书给你?” 在场所有人都以一种复杂的、怜悯的目光看着海厄辛丝,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此事千真万确。斯拉格霍恩不知道在背地里念叨了她多少次。 “那就多谢了。”她干巴巴地说,一边顺理成章地脱身。 玛格丽特带着她回到书店里,纳西莎和其他四个人留在外面讨论他们的黑魔法事宜。 “我把福灵剂转交给了西里斯。”她报告道,“他说谢谢你。” “也是我应该做的。”玛格丽特耸耸肩,露出狡诈的笑容,“如我所料,西里斯的确去找你了。” “是偶遇!”海厄辛丝强调。 “那可真巧。”玛格丽特笑眯眯地看着她,“伦敦那么大,偏偏你俩偶遇上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甚至没在对角巷偶遇过西里斯一次。” “是挺巧的……”海厄辛丝毫无底气地说。 “所以说你俩的约会怎么样?” “玛格丽特,你真的想太多了。”海厄辛丝无可奈何,“我们只是去买了一根魔杖而已。” “你们怎么去的对角巷?”玛格丽特追问。 “西里斯的摩托车——” 下一秒,海厄辛丝就为自己的诚实而后悔了。玛格丽特眼睛一亮:“他载着你?梅林在上,那也太浪漫了吧!是不是就像在飞天扫帚上一样,你需要揽着他的腰?对了,摩托车是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海厄辛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向你保证我碰都没有碰西里斯一下!” “你向我保证干什么。”玛格丽特不以为然,“再说了,你对西里斯做点什么又没事,反正也不用负责。啊,当然啦,你想要负责也可以的——别太出格就可以。” 海厄辛丝能在五句话之内堵得街头混混气急败坏,然而此刻她却只能被玛格丽特说的面红耳赤:“玛格丽特……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玛格丽特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看了看封面:“我挺佩服你的,海厄辛丝。霍格沃茨里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女生想跟西里斯搭讪,其中的绝大部分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给西里斯下迷情剂,而她们中至少有一半人都幻想过和西里斯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而你,有如此天赐良机却没有越雷池半步,我简直不知道应该崇拜你呢,还是看不起你呢。” “我以为你应该是和纳西莎一样的那种纯血家族淑女……” 玛格丽特“啪”地一下合上书:“我从三年级起就通过私下里销售迷情剂来赚点额外的零花钱,而那些迷情剂基本上全是冲着西里斯去的。所以我才会给他送福灵剂——他仅凭一人之力就撑起了我的全部生意,并且一年比一年要生意兴旺!如果有一天我能靠售卖迷情剂成为巫师界的首富,那我会主动给西里斯买一栋豪宅作为感谢。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哪怕结了婚生了子——疯狂的女孩们就不会放过他一天。” 第38页 “不管谁最后用迷情剂搞定了西里斯,”海厄辛丝被玛格丽特的话吓得心惊胆战,“那肯定都不会是我。你瞧我这么普通,扔到黑湖里巨乌贼都不会来吃我——” “——你可能没上保护神奇动物课,巨乌贼不吃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总而言之,我希望你的迷情剂生意继续蒸蒸日上。不过,西里斯肯定对我没半点兴趣。”海厄辛丝就差指天画地发毒誓了,“除非他审美观有问题、高度近视,或者脑子不太清醒——” “他要是脑子清醒的话就会用聪明点的方式来对付他家里的人了。”玛格丽特居高临下地端详海厄辛丝,“如果你多吃点好的、稍微打扮打扮、再用点美容魔药,过几年应该也是个小美女了……除非你想不开要和特蕾莎·戴维斯比美。” 海厄辛丝退后一步:“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呃……我还是很普通,对吧。除开相貌以外我还很穷,而且一点也没魔法天赋,否则也不会被那三个蠢货耍着玩……” “你要是缺钱的话,那西里斯不是正好,他的继承权确保了他的后半生可以淹死在金加隆里。至于魔法天赋,虽然你的实践水平的确让人看不下去,不过你的魔文和算数占卜水平不都很好吗?”玛格丽特微微眯起眼就,“不过你后面说的那句话,该不会是指上学期期末的那件事吧?” “你知道?”海厄辛丝吃了一惊。 “道听途说。”玛格丽特显得很不高兴,“她们三个就知道欺负弱小,整天还自以为是的要命。可惜还没人能收拾得了她们……”玛格丽特把手中的书塞进她手里,“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有你自己注意点才行。这本书挺好的,应该能帮你提高一下魔药水平。斯拉格霍恩那个老傢伙成天就喜欢拿不起眼的学生来说事——”她停顿了一下,“上个月是你的生日?这本书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海厄辛丝立刻反应过来,玛格丽特应该是考虑到她可能无力支付这本书的费用。可是不由她推辞,玛格丽特已经动作飞快地去结了帐。 “有句话我得告诉你。”玛格丽特把书递给她时说道,“要想教训她们,首先自己得变强。” 道理是这样的。海厄辛丝的心底五味陈杂。但玛格丽特不知道的是,她们有她的把柄。在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她能做什么呢? “另外,我有时候说话的风格比较……不正经。别介意。”玛格丽特恢復了矜持的神情,她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准备出门去找纳西莎,“那就在学校见了。” “玛格丽特,”海厄辛丝叫住她,“我很抱歉……o.w.ls考试那天让你出面了。我想你可能已经……不喜欢斯内普了。” “那也没事的,”玛格丽特反应过来,不在意地说道,“至少他也带给我过一些美好的幻想……”她嘆了口气,“算了,这些话跟你说你也不懂。你管好你的西里斯就好。” “他不是我的西里斯!”海厄辛丝抗议道,但是玛格丽特根本不理她的抗议,径直走出了书店。 海厄辛丝很高兴她总算认识到了玛格丽特的另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海厄辛丝的财政问题:没有证据表明霍格沃茨会收学费,但书本、杂物以及衣服显然是不小的开支。除此之外按照之前怀特先生一个人养三个人以及早逝的情况来看,海厄辛丝显然没多少钱。 2、猫咪布鲁克肖(brookshaw):brook意为容忍/溪流,shaw为杂木林。致敬克鲁克山的名字crookshanks(crook和shanks也是两个单独的英文单词)。关于猫咪还有后续的梗。 3、文中人物看待食死徒、麻瓜的角度取决于他们所处的环境。这群年轻人并非邓布利多那样的智者,尚无能力去做出完美的判断。 4、海厄辛丝长什么样子?——在《黎明之夜》中答案是亚麻色头髮和菸灰色眼睛,多年之后的海厄辛丝明显带有着厌世和冷漠的态度。 5、我在《黎明之夜》中玛格丽特的番外里提到过伯斯德兄妹的结局。这篇文里几乎无人能善终,毕竟亲时代的基调就够悲伤的。 ---------- 第22章 9 “安,我问你一个问题。” 海厄辛丝望着窗外灰色的月亮,久久难以入睡。隔壁的安也在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她索性轻轻地喊道。 “什么?”安一下子就翻了过来。 “你觉得《灰姑娘》这种故事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吗?” 安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呀……” “比如——”海厄辛丝想了会儿,“查尔斯王子有可能娶一个平民姑娘吗?例如像我们这样的?” “那肯定不可能!”安立刻说道,“孤儿院里的穷姑娘甚至没有机会能接触到王子呢。而且辛黛瑞拉本来就是落魄的贵族少女呀!” “哦……”海厄辛丝不知道为什么,很失落地眨了眨眼睛。怀特家族再怎么算也和“贵族”扯不上半点关系。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安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当然啦,你和我肯定是不一样的。你能去那种学校,就说明你和那些少爷们是同一种人——” “没有的事,我就是突然这么想到了而已。”海厄辛丝慌忙否认道。 “不过,我其实有了一个挺喜欢的人。”安突然低声说道,“就是那个每天来送信的男孩,威廉。” 海厄辛丝的脑海里浮现起一个背着单肩包、戴邮差帽的年轻人的形象,安负责孤儿院的信件工作,和那个男孩自然有很多的机会。可是……“你不准备去读大学吗?”海厄辛丝小声问道。 安在黑夜里嘆息一声:“可是,海厄辛丝,大学对我来说实在只是一个太过遥远的梦。” “连巴默尔夫人都说了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机会就是一个概率事件罢了。”安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哪里负担得起呢,相比之下,反而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家庭生活要更可靠一些。” 同样面临财政危机的海厄辛丝心有戚戚地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安才继续说道:“威廉虽然很普通、很平凡,不过……也许他正适合我这样的人吧。虽然我很想去读大学,也很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我不能不考虑到现实。而且,机会并非公平地分给所有人,你看那些住在富人区的少爷小姐们,他们生来就坐拥我们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和地位——”说道激动处,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海厄辛丝连忙跳下床打开灯,安脸色潮红、背部弓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医生不是说你的病好了吗?”海厄辛丝惊慌失措地帮安倒了一杯水。 第39页 “药……”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唿哧唿哧喘着气,肺部发出可怕的声音。 海厄辛丝从床头摆放的药瓶里倒出一颗药,她捏住安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安剧烈颤抖着,她好像快要窒息了。海厄辛丝慌忙用水将药送服下去,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啊!管理员!巴默尔夫人!史密斯小姐需要医生!” “怀特小姐——”这一层的管理员听到她的喊叫,迅速赶了过来。安服了药之后很快就恢復了平静,她仍像脱水的鱼那样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唿吸着空气,但至少刚才那样可怕的症状没有再出现了。 “你已经帮助史密斯小姐服了药吗?” 海厄辛丝连忙起身让管理员来查看安的状况:“是的。” “请你帮助史密斯小姐再喝一些水。”管理员迅速检查完,“我去通知巴默尔夫人,史密斯小姐暂时没有危险。” 海厄辛丝倒了一杯水,坐到安的床边帮她支起身子慢慢喝完。 “你这是怎么了?”海厄辛丝轻声问道,“去年我走的时候你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 尽管安一直很容易生病,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这么可怕的情况。 “哮喘。医生说是后天的。”安声音嘶哑地回答,她虚弱地握了握海厄辛丝的手,“没什么,只要稍加注意点就好。刚才是我不小心,我不应该情绪激动的。” “这要怪我,”海厄辛丝歉疚地说,“如果我没提起那个话题……” 这时巴默尔夫人与管理员一同走了回来,海厄辛丝心神不宁地起身。管理员取来毛巾替安擦拭汗水,而巴默尔夫人则看着海厄辛丝:“怀特小姐?” 她不得不把之前她们的对话重复一遍。说完之后,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巴默尔夫人,不过对方却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史密斯小姐,你不应该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医生说你不该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 “巴默尔夫人……” “如果你在做一个决定前就把自己的希望降到最小化,那你又怎么能信心十足地去面对选择呢。”巴默尔夫人略显严厉地打断了安的话,“现在你需要好好休养,等你的情况好一些,我们需要仔细谈谈考大学的事情。”她注意到一旁的海厄辛丝,“虽然话题是你挑起的,不过你并不清楚史密斯小姐的情况,所以这不怨你,怀特小姐。是我失职了。”她沖海厄辛丝招招手,“今晚史密斯小姐需要良好的休息,因此你不介意到其它房间去将就一下吧?” “怀特小姐可以去我的房间,巴默尔夫人,今晚我会在这里陪着史密斯小姐。”管理员正帮助安换上新的衣服,她对海厄辛丝温和地笑了笑,“别担心,史密斯小姐不会有事的。” “明天早上医生回来。现在你们都需要睡眠。”巴默尔夫人走出房门,“随我来,怀特小姐。” “晚安。”海厄辛丝对安摆了摆手,跟在巴默尔夫人身后走出房门。 “可怜的史密斯小姐,她总是不爱和人倾诉,医生也说了这样不好。”巴默尔夫人忍不住发牢骚,“这样一来,我真不知道该鼓励她去考大学呢,还是劝说她放弃呢。” “安担心自己会负担不起读大学需要的费用。”海厄辛丝说道,“您知道……她一分钱存款都没有。” 巴默尔夫人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哪有那么糟糕的情况。像史密斯小姐这样的情况,如果她足够优秀,我相信会有很多学校愿意减免她的学费。至于找到私人贊助或基金会帮助也完全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我说,史密斯小姐就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太糟。” 海厄辛丝忍不住问:“巴默尔夫人,安的病严重吗?” “哮喘虽然棘手,但也不是绝症。”巴默尔夫人不以为意,“我是个乐观主义者,往好的方面看,如果史密斯小姐肯宽宽心、放轻松,哮喘或许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復发。”她推开管理员值班室的门,“晚安,怀特小姐。” 管理员的床肯定比海厄辛丝那张行军床要舒服的多,虽然达不到霍格沃茨的舒适程度,但也足够让海厄辛丝睡过头了。第二天她是被巴默尔夫人吵醒的。 “醒醒,怀特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巴默尔夫人走进来叫她起床,“你男朋友来了,在楼下等你。” 海厄辛丝差点被吓得滚下去:“巴默尔夫人?” “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小伙子。”巴默尔夫人催促道,“虽然他看上去像个不务正业的摇滚青年,不过长的倒很不错,也懂礼貌。” “他不是。”海厄辛丝辩解道,她揉揉眼睛,从床上爬下来。巴默尔夫人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医生已经来了,史密斯小姐安然无恙,只是需要休息。” 可是良心告诉海厄辛丝,让人在夏天久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楼时还受到了巴默尔夫人的威胁:“如果你再晚归,怀特小姐,我保证明年夏天会让你搬到阁楼里住。并且不许踏出门半步。” 孤儿院的阁楼里既没空调也没电风扇,只有一扇狭小到可以忽略的窗。这的确是有力的威胁,海厄辛丝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不过,等她看到西里斯的时候,海厄辛丝还是不由自主笑得很开心——她强烈怀疑玛格丽特的话干扰了她的理智——并且她也格外细緻地发现西里斯能很好地驾驭巫师袍和麻瓜服装,至少现在他身上那件t恤换做别人只能穿出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效果,然而西里斯却在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桀骜不羁。甚至他吹口哨的样子也更为潇洒随性—— 海厄辛丝抬手抹了把脸,今天天气真热。 不对,夏娃也会偷尝禁果,罗得之妻亦把持不住回头一望。欣赏美好的事物是人之本性,同时也是对美的尊重。 海厄辛丝觉得自己的思路十分正确。她又不是圣贤或者修女,多看两眼西里斯有助于提高她的审美品位,在另一方面也能带来好心情。这是一件有利身心健康的事情。这么一想,海厄辛丝心满意足地、名正言顺地、热情地对西里斯打招唿:“嗨,西里斯,你要来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也没有办法提前告诉你啊。”西里斯把额前散乱的头髮拨开,“你今天不忙吧。” “不忙不忙。”海厄辛丝摇头,“你把摩托车改装过啦?”她注意到他的摩托车似乎被重新油漆了一遍,一些零件似乎也更换过了,而在车身上则用红色油漆写着一个大大的s。 西里斯示意她过来看仪錶盘:“是的,这只是第一次改装。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带有很明显的魔法痕迹。”海厄辛丝指了指摩托车上的细节部分,它们被替换成了黄铜质地。而坐垫则很明显是龙皮。 第40页 “换成了更耐用的材质而已,波特先生还帮我改造了发动机,现在它的时速可以达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程度。”西里斯看见海厄辛丝突变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还计划给它安装一些更酷炫的按钮……呃,具体还在和詹姆一起商议中。” “波特先生?詹姆?你不会搬到他家里了吧。” “正是。我实在没办法拒绝詹姆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邀请,更何况我下榻的麻瓜旅馆环境一点也不好。”西里斯抱怨道,“糟糕的隔音、蟑螂和老鼠。总而言之,前几天我已经领着詹姆在伦敦熘达了一遍,今天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在开学前跟我一去最后兜个风。” “你知道,我向来是不太喜欢超速行驶——” “那好吧,”西里斯作势戴上头盔,“我或许可以去问问阿曼达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邀约。” “阿曼达?” “是啊,她在一家舞厅工作。”西里斯扳了扳手指,“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去问问琳达,她是酒吧女招待。或者露易丝,她是个西班牙女郎……” “那再见。”海厄辛丝突然很生气,她气鼓鼓地退后一步,“我刚好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办,祝你和阿曼达琳达露易丝玩的开心!” “嘿,小姑娘,”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才不是。”海厄辛丝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道。 “梅林啊,你不会认为我有必要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吧。”西里斯几乎要笑了起来,“我走到哪里不是女孩子们主动贴上来——” “再见!”海厄辛丝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得跑上了楼梯。然而没等她推开门,巴默尔夫人就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怀特小姐,我注意到你在门口磨磨蹭蹭半天了,这样吵吵闹闹可不好。” “巴默尔夫人,”海厄辛丝拽住女主管的袖子,指着西里斯,“他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人!” “哪个人?” “就是那个喜欢自己朋友的。”海厄辛丝以细若蚊吶的声音说道,“他身无分文地离家出走,现在想来勒索我。”这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巴默尔夫人看向西里斯的眼神顿时不是那么友善了,她怒气沖沖地斥责道: “别闹事,小子!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夫人!”西里斯不明就里地吃了一惊,“我只不过是好心想要带海厄辛丝出门兜风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巴默尔夫人。”海厄辛丝泫然欲泣地看着女主管,“这个人上次已经敲诈过我一次了,还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红灯区。”她适时地哽咽了一下,“他同时交往着三个女朋友:舞女阿曼达、酒吧女招待琳达、西班牙女郎露易丝。” “你不是说他不喜欢女孩吗,怀特小姐?”巴默尔夫人震惊地提高了声音,西里斯当即反驳道: “这是诬告!夫人,人人都知道我在学校里是最正直的好青年。” 海厄辛丝噎了一下:“他……他对女孩子怀有一点不正常的癖好。” “那是诽谤!我从来没有冒犯过任何一位女士——以及男士。”西里斯殷切地望着巴默尔夫人,“难道您认为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吗?” ——多年之前海厄辛丝曾在麻瓜报纸上读到一篇科普文章,说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者通常善于利用自己的魅力去达到目标。 “别信他,巴默尔夫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怀特小姐,”巴默尔夫人沉下脸,“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绅士。”接着,她毫不迟疑地当着海厄辛丝的面关上了孤儿院的大门。 海厄辛丝目瞪口呆地看着禁闭的大门,无法相信巴默尔夫人的临阵倒戈。她们相识四年,却不敌西里斯的三句话。 “你对我的诋毁真精彩,简直达到了威森加摩首席成员的水准。”西里斯从摩托上跳下来走上楼梯,“小姑娘,没想到你这么能说。”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海厄辛丝还嘴,她又抽噎了一下。毕竟造诣不够,她还没能达到科妮莉亚或者玛格丽特那种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的地步。不过海厄辛丝也不明白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 “我每天和詹姆在一起,为什么会去红灯区。还是说在你眼中我已经放浪到了这种地步?”西里斯毫无预警地伸出手指擦掉海厄辛丝的泪水,“那些名字都是我随口说的,灵感来自于奖盃陈列室里的那些名字——我和詹姆至少去擦过一千次奖盃了,每个名字我都能倒背如流。” 海厄辛丝被西里斯的举止吓住了,过了半天她才反应迟钝地质疑:“你骗人。” “我没有。” “你刚才就骗我。”海厄辛丝指责道。 “你刚才还污衊我——说我暗恋詹姆、敲诈勒索你、逛红灯区、喜欢撒谎。”西里斯反击道,“哪一条是真的了?我完全可以去魔法部告你了。” “你去就去,”海厄辛丝说,“我会告诉审判人你每天都跟踪我。” 西里斯倒抽一口凉气:“这就很过分了。” “反正我要回去做我的事了,你爱和谁出去遛弯就和谁出去遛弯好了。”海厄辛丝转身就想推孤儿院的大门,没想到西里斯却忽然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百分百真实的吻:“真抱歉,大小姐,请原谅我吧。” 海厄辛丝第一次相信世界上有无杖魔法的存在,她感觉自己活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真要命,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西里斯那群疯狂的崇拜者会把她活埋到禁林去的。 “你——”有人往海厄辛丝的大脑里灌了水泥。 “来吧,大小姐,”西里斯晃了晃她的手,“你不想去看看泰晤士河吗?” 海厄辛丝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怎么?你不至于那么惊讶吧?”西里斯显得极为淡然,“那叫吻手礼,懂不懂?还是说你连麻瓜电影都没有看过?” “我当然看过。”海厄辛丝挤出几个字。可是这怎么可能是西里斯呢?西里斯会主动亲吻女孩的手背? “别告诉我我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天哪,这个世界上懂礼貌的人越来越少了。”西里斯感嘆道,“你还不来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做的不到位,你希望得到一个真正的亲吻?” 海厄辛丝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不不不——” 西里斯很失望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这样嫌弃我,难道在你眼中我那么脏吗?也对,毕竟我可是家族的逆子,连家养小精灵都能看不起我。像你这种灵魂圣洁的人肯定觉得我——” 第41页 海厄辛丝的手臂上蹿起鸡皮疙瘩,继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女主角之后,她又挖掘到了最佳男主角候选人。她连连摇头:“你很好、特别好、不能再好、完美到不可思议——都怪我,怪我,我有宗教信仰……呃……麻瓜宗教信仰……我不近男色、也不近女色……不然会死的……对,会死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西里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了她半天:“你还活着?” 海厄辛丝疑惑地看着他。 “你和两个女生住在一起、动不动就会在拥挤的走廊上碰到别人,”他慢吞吞地说,“刚才我还碰了你的手和脸,按理说你应该已经不在人间了才对。” 海厄辛丝险先背过气去,她深唿吸,打起精神西里斯露齿一笑:“我的灵魂早已死去,而我的肉身还在苟活。” 她心满意足地看到西里斯扭曲的表情。 “好了,别闹了,”他嘆口气、摇摇头,“来吧,我们去泰晤士河边上转转。” 海厄辛丝别扭地磨蹭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乖乖地跟过来,西里斯把自己的头盔递给她,她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你还是戴着吧,小姑娘。”西里斯和声细语地亲自帮她戴上,还调整了一下系带,“这辆摩托的行驶速度可以超过麻瓜赛车。” 海厄辛丝把带子繫紧了一些:“我不是小姑娘!” “我已经把你气到忘记性别的地步了?” “我十五岁了!” “我十七岁了。”西里斯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我成年了,你还没有。所以,小姑娘,上车吧。” “你不会真的把速度提到那么高吧?”海厄辛丝最后一遍确认道。 “嗯……我会的。我本来想说如果你需要你可以抱着我,不过考虑到你的‘宗教信仰’,”西里斯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抓紧坐垫吧,小姑娘。” 伴随着海厄辛丝的一声尖叫,这辆被三位巫师改造过的摩托车以一种恐怖速度起步了。 “年轻真好,”巴默尔夫人坐在前台后有感而发,“还能享受速度与激情。” “闭着眼睛只会让你更害怕。”西里斯迎着风叫道,“真的,我不骗你!而且,麻烦你不要尖叫了,麻瓜们恐怕都在怀疑我是个绑架犯。”他很无奈地说道。 海厄辛丝斗胆稍稍睁开眼睛,她立刻就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出了眼泪。摩托车在同一时刻以更加可怕的弧度来了一个急转弯,引起了旁边无辜路人的阵阵尖叫。海厄辛丝眯起眼,发现西里斯正沿着河滨大道一路前行,今天天气晴朗,她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伦敦塔桥和议会大厦。 “这么看是不是好很多?” “嗯。”海厄辛丝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以非同寻常的高速行驶除了引起尖叫之外还会让肾上激素勐飙。 “我教你一种更刺激的方式吧——独家秘笈——”西里斯高声说道,“松开手、站起来,然后你会觉得你坐拥全世界。” “不要!我不想被摔死在路边!”海厄辛丝拒绝。 “你要对我有点信心,我的车技非常可靠。”这时河滨大道上还没有太多行人与车辆,西里斯减缓了速度鼓励道,“真的,那种感觉就连飞天扫帚也没办法带来。”说着他松开一只手递给海厄辛丝,“需要借力吗?” “不许松手。”海厄辛丝发现摩托车两侧各有一个脚踏,估计是专门为了这种寻刺激的活动设计的,她抓紧西里斯的手,警告道,“不然我会挣扎着把你也拽下车的。” “我真是太害怕了,害怕到瑟瑟发抖。”西里斯讽刺地说,不过他还是承诺道,“绝对不松手。” 海厄辛丝深吸一口气,踩住踏板努力站起身。当她抓着西里斯的手颤颤巍巍站稳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这种感觉和飞天扫帚不同,即使风唿啸着几乎要把她掀下去,但她的双脚仍然可以踏踏实实地踩在一个固定的东西上面。 “要不要抬高一点?”西里斯大声问道。 海厄辛丝把挡住视线的头髮捋到耳后:“要。” 西里斯按动了仪錶盘上的某个按钮,海厄辛丝感觉到脚下的踏板在升高。同时她看到了她一生都没有见过、或许以后也不会机会见到的景象:轮船在河上以极快的速度后退漂泊、阳光让水反射出镜面一样的光;路上的行人——相拥漫步的情人、蹦蹦跳跳的小孩,以及依偎在长椅上的老人——像万花筒一样挨个儿从她眼前闪过。 “我感觉我要飞起来了,太棒了,你可以加点速吗?”海厄辛丝咯咯笑着,“我还能看见水里的鱼!西里斯!” “不,你抬头看看天空。”在西里斯的指引下海厄辛丝抬头望着天空,刺目的阳光让她的眼角溢出一些泪水,然而等到适应了耀眼的光芒后,她却清楚地看见盘旋在河上的群群飞鸟。原来她所见的并非游鱼,而是水光折射出的飞鸟。 “你知道那个咒语吗?”海厄辛丝尖叫着问,“飞鸟群群?” “天哪,小姑娘,你不能这么大声地说出咒语的名字。”西里斯大笑着回答,“好了,下来吧,我看见前面有麻瓜警察了。” 海厄辛丝恋恋不捨地重新在座位上坐好,这时西里斯突然说:“你根本没什么‘宗教信仰’吧?” “什么?”海厄辛丝已经忘了先前她说的话。 “真是个爱撒谎的小姑娘啊。” 海厄辛丝反应过来,她的脸红了:“不,我没有!” “你有,”西里斯反驳,“麻瓜宗教不可能有那种奇怪的规定。” “那只能说明你读的书不够多。”海厄辛丝有理有据地说,“只有新郎才能亲吻新娘。” “哦——”西里斯拉长了尾音,“只有新郎才能亲吻新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哮喘:哮喘诱因里的确有心理因素,然而医学方面经不起深究 2、罗得之妻:她因为不听天使的劝告而在逃亡的路上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被变成了盐柱 3、巫师应该是17岁成年,18岁毕业。所以西里斯很可能是晚上学一年(考虑到他生于59年11月)。 4、基/督/教禁止婚前/性/行/为,但是没有规定得那么详细……谁知道亲吻算不算…… ---------- 第23章 10 -1976年9月1日- 伦敦 伍氏孤儿院/国王十字车站 “安: 近来伦敦地区治安不佳,请务必保重,不要单独外出,如果有任何可疑情况一定要告诉管理员或者巴默尔夫人。另,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照顾好自己,别忘记你昨天晚上答应了我什么。 第42页 地址如下。 海厄辛丝 留” 安果然还在沉睡,海厄辛丝蹑手蹑脚地在她床头柜上放下一张便条。 “明年见!”她对着安摆摆手。 海厄辛丝提着行李箱走下孤儿院台阶,布鲁克肖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探出脑袋,兴奋地喵喵叫。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海厄辛丝瑟缩了一下,与此同时她回忆起暑假里有几个白天,伦敦的天空反常地阴沉。这当然是那群食死徒的功劳,他们活该被傲罗抓走。海厄辛丝裹紧外套,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一个斯莱特林是怎么会和那种渣滓扯到一起去的?科妮莉亚的质问声突然凭空响起,海厄辛丝吓了一跳,但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幻觉。她定了定神,把箱子塞进计程车后座。 海厄辛丝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已经在暗中监视她很久了。 莉莉·伊万斯和她的父母含泪在站台上告别,她的姐姐佩妮拒绝来给妹妹送行,尽管莉莉再三恳求,但她就连房门都不肯开一下。 “佩妮这孩子愈发不像话了。”伊万斯先生愤愤然抱怨着大女儿的不懂事。 “佩妮不是故意的。”莉莉为姐姐辩白道。她没有忘记几年前她与斯内普偷看信件给佩妮带来多大伤害,实际上从那之后她们姐妹的关系就骤然被拉远了。伊万斯夫妇认为佩妮是在嫉妒妹妹,但莉莉却觉得她伤透了姐姐的心。 伊万斯夫人则不忘叮嘱:“记得给我们写信。” “好的妈妈。”莉莉记起玛丽和马琳曾提醒过她的东西,连忙再次强调,“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只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立即给我写信,好吗?还有呀,如果家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千万记得要远离。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便是搬家也行。总之,时刻保持警惕。”莉莉第一次感到了麻瓜出身给她带来的无力感,假设食死徒真的闯入家门,她的父母和姐姐都毫无招架之力。 “好啦,我们都知道的。”伊万斯夫人慈爱地看着小女儿,“你不用担心我们。” “我和你母亲可都是出生在二战时期的人。小时候即便德军在往伦敦投炸弹,我们还不是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伊万斯先生吹嘘道,莉莉忍俊不禁: “反正,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向我保证。” “向上帝发誓!” 伊万斯一家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廊柱后隐藏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男孩,他直愣愣地注视着开心大笑的莉莉,眼睛里全是渴慕和懊恼。 而玛格丽特则收回视线。对面的沃森先生正在又一次嘆息:“对不起,玛吉,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去和别人订婚了。那个西里斯真是个混蛋,如果有机会让我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很好,父亲。这样的区区小事伤心一段时间也就罢了。”玛格丽特回过神,“倒是你,别再说什么要教训西里斯之类的话了,我印象里你已经好久没用过攻击型魔咒了。” “你别不信,”沃森先生无法容忍来自独生女的轻视,“我年轻时不说横扫霍格沃茨,至少斯莱特林里没人敢惹我。当年我可是左手一记昏迷咒,右手一瓶生死水,不然我是怎么脱颖而出让你妈妈看中的?” “行了父亲。”玛格丽特竭力不让自己笑场,“你答应过我今年圣诞节教我制作生死水的,可别忘了。” “行,行,没问题。”沃森先生溺爱地看着独生女,“缺什么就给我写信,我给你寄。或者你自己邮购也行。” 这时波特一家人和西里斯刚好从沃森先生的背面走过来,玛格丽特连忙给她父亲一个热情的拥抱,顺便暗中转了半个圈避开他和西里斯狭路相逢。 当海厄辛丝拎着行李慌慌张张冲进车站时,莉莉·伊万斯送别了她的父母,玛格丽特也好不容易把沃森先生送上回家的路。莱姆斯和彼得则坐立不安地在车厢里等待他们的好友西里斯来讲述这一暑假的奇遇,与此同时他们所等的人恰好闪亮登场,毫无疑问逃离布莱克老宅后西里斯带上了一种离经叛道式的浪子气质。这不是贬义。实际上投向他的火热目光有增无减,几乎所有女生都在一瞬间把脸贴到了玻璃上。 走在西里斯一边的詹姆也依依不捨地收回胶在莉莉身上的目光,转而对着西里斯的七分裤和艷丽的t恤吹了声口哨:“嘿,哥们儿,她们会扑上来把你吃了的。”他对着车厢里目瞪口呆的莱姆斯和彼得挤了挤眼睛。前者呆滞地盯着西里斯的长髮,他意识到西里斯似乎正危险地试图模仿詹姆的“凌乱美”,只不过后者纯粹是凌乱,前者却有额外的美感;而彼得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里斯所戴的一根项鍊,它的鹰形吊坠似乎正昭告天下西里斯·布莱克与斯莱特林彻底划清了界限,彼得激动地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倒在地上。 “坚持住,彼得。别忘了你最崇拜的是詹姆。”莱姆斯也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妈妈是麻瓜,因此他见过与西里斯打扮相似却效果截然相反的麻瓜年轻人。在这一剎那,莱姆斯深深地折服于好友的美貌。 科妮莉亚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堂而皇之地冷笑一声,充分表达了对西里斯的厌恶之情。十五岁的科妮莉亚已经开始具有攻击性的美貌,人们很容易就会从她身上看到美杜莎的影子。而在她一旁的西格纳斯·伯斯德则更近似蛇本身,纵然他依旧举止彬彬、言谈温和,但这并不妨碍其余人察觉到西格纳斯身上所散发出的罂粟般的邪恶气质。同样的,人们也能从雷古勒斯的眼中看到隐隐绰绰的狂热与迷失,他从前总隐于兄长的光环之下,而现在,雷古勒斯的时代似乎正在徐徐展开,谁都说不好几年之后他会不会成为比他哥哥更耀眼的人物。当然啦,奥丽维娅·伯斯德看上去一如既往像是隐藏在温室里的鲜花,可是随着她哥哥的崛起,她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今日她还是温顺的羔羊,或许明日就成了撒旦的新娘。 西里斯·布莱克与家族的决裂显然是能供学生们津津乐道一整年的头条八卦,不过海厄辛丝却不得不注意到她所属的小圈子里的微妙改变,这种不引人注目的变动从她与他们一见面就已经感觉到了——西格纳斯虽未参与这个四人组,但他却留下了足够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促使科妮莉亚与雷古勒斯之间的关系骤然紧密了起来,他们三个好像形成了一种全新的三角关系,并且也将奥丽维娅紧紧绑缚在其中。 至于海厄辛丝,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放在边缘位置。并且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我获得了准许,能在明年加入食死徒的队伍。”科妮莉亚带着压抑的狂喜宣布道,她的眼睛里充斥着迷恋与疯狂,“我原本可以今年圣诞节就加入的,但我父亲坚持要让我去多‘歷练’一番。”海厄辛丝怔住了,她早就预料到科妮莉亚会追随黑魔王的脚步,但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更没有想到的消息还在后面: 第43页 “我也是。黑魔王允诺我会让我在夏天到来时正式得到烙印。”雷古勒斯慢慢挽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现在那里的皮肤还是光洁一片,但雷古渴望地盯着自己的肌肤,似乎在幻想着一个黑魔标记的缓缓浮现。 海厄辛丝打了一个寒颤,她倏然意识到西格纳斯存在的意义:“奥丽,你哥哥……” “是的,他已经是其中一员了。”奥丽维娅微笑着回答。海厄辛丝悚然发现她的脸上浮现起奇异的崇拜感,而不再是抗拒。短短几天之内奥丽维娅变得像是一个被洗脑的傀儡娃娃。海厄辛丝恐惧地感觉到她的灵魂里的某一部分似乎被抽走了,而被填进去补充物则是被他人一手打造的,奥丽维娅还是奥丽维娅,但奥丽维娅又不完全是奥丽维娅。 海厄辛丝很快就猜测到他们的突兀变化和那天前去见的人有关。 “这真是个好消息。”她竭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高兴起来,但怎么听都很虚伪,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快就因为不是食死徒而被排斥在外,“恭喜你们。” “别担心,我们依然是你的朋友。”奥丽维娅温和地说道,然而这一次海厄辛丝却无法从中寻找到半丝安慰的意味。她仔细探索着奥丽维娅的面庞,她的微笑无可挑剔却不能让人信服。海厄辛丝敏锐地发现她的眼中也失去了那种灵动的神采。 “我们会受到重用的。贝拉告诉我现在黑魔王身边恰恰缺少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没错,改变魔法界的机会就放在我们眼前。”科妮莉亚交叠手指,她深深凝望着海厄辛丝,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得以有机会重塑这个世界的秩序,这个世界正经歷着动盪,而我们有幸得到了梅林的垂青。在神和世界之间,总有强者有权贯彻他的意志,现在他选择了我们,而我们则必须保持着忠诚与狂热,直到最后一刻。” 她辞藻华丽、蛊惑人心,如果海厄辛丝原本是个摇摆不定、意志力薄弱的中立派,她或许已经认为科妮莉亚的话是多么有道理。可惜,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在心中暗自做下了决定。 “真高兴看到你这么想,科妮莉亚,”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诚意一些,“不得不说你从贝拉那里学到了很多——” “所以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对吗?”科妮莉亚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她不顾冒犯径直凝视着海厄辛丝,海厄辛丝同样回望她,她意识到科妮莉亚正在试探她,她在试图窥探她的内心…… 等不到她的回答,科妮莉亚的口气倏然严厉了起来,她转换了措词:“你支持我们吗?” “当然。”海厄辛丝从科妮莉亚的目光里读到了危险的讯息,她记起西里斯的警告,迅速控制住心里的波澜起伏,强迫自己平静地与科妮莉亚对视,“我们应当把自己和那些不入流的血统分割开来……毫无疑问,每一滴巫师的血都极为珍贵,不是么?”她谨慎地反问道。科妮莉亚似乎花了几秒钟去辨析她话中的真情实意,但海厄辛丝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戳中了她的心思: “当然。”科妮莉亚贊同道,“我向来认为没有必要枉费巫师的生命,假设他们愿意归顺我们,那么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反之则是我们的敌人。我相信黑魔王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她寻求雷古的支持。 雷古勒斯微笑了一下:“没错。”他转头望着海厄辛丝,“很高兴你的想法和我们一致。尽管你还不是我们队伍中的一员,不过……” “不过想法是能够改变的,对不对?”科妮莉亚带着蛊惑人心的浅笑。 凉意从脚底蹿起直到心里,海厄辛丝惊恐地发现,当科妮莉亚与雷古勒斯沖她笑时,那种笑容背后的躯体似乎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而更像“她”和“他”。海厄辛丝瑟缩了一下,就好像对面是两条渐渐逼近的、嘶嘶吐信的毒蛇一样。 “是的,没错,”她将颤抖的双手放到膝上,“只不过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在《黎明之夜》的番外里,潘西曾在海厄辛丝的书房里找到过马尔克斯的另一本书《霍乱时期的爱情》,不过在1976年后者尚未出版。考虑到海厄辛丝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大量麻瓜书籍,所以借安之手给她。 2、伊万斯先生的话纯粹是在安慰莉莉,英德交战时绝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暂时撤离伦敦。 3、“玛丽”此人曾在原着中出现过一次,似乎是莉莉的朋友,然而没有更详细信息。她在后文还会出现。 4、“特蕾西”即扎比尼夫人,布雷斯的母亲,名字为杜撰。 5、西里斯的着装是当时流行的嬉皮士风格。 6、科妮莉亚的部分言论由希-特-勒语录改编而来。 7、海厄辛丝所说“巫师血珍贵”其实是原着里伏地魔说的话。 —————————— 梳理一下目前为止在《黎明》和《午夜》里出现的时间轴: 1979年(夏):掠夺者、斯内普、玛格丽特、西格纳斯、莉莉等人毕业。同年莉莉和詹姆结婚,玛格丽特嫁给西格纳斯。 同年年底,西格纳斯的“生命之源”计划败露,玛格丽特和他结束婚姻。 1980年(春):潘西出生;玛格丽特去法国。 同年夏季:雷古勒斯失踪;西格纳斯被捕;奥丽维娅精神失常。 1981年11月1日,西里斯·布莱克被捕,入狱。 1982年魔法部公审,西格纳斯被判入狱十二年。 1996年6月西里斯死于贝拉特里克斯之手。 1998年5月2日海厄辛丝同样死于贝拉特里克斯手下。 ---------- 第24章 11 纯粹的邪恶气质在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上似乎只是过眼云烟,海厄辛丝清楚地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让人畏惧的力量已渐渐淡去,但她无法判定这意味着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亚终于清醒了过来,或者只是他们的刻意掩饰。事到如今,海厄辛丝已经不敢妄下结论。 然而显然易见的一点是,科妮莉亚与雷古勒斯开始耗费越来越多的时间与一些高年级学生混在一起。刚开始只是西格纳斯,后来斯内普也加入,最后逐渐发展到更多人;起初他们只进行私下里的秘密会面,而一段时间后这种聚会则公然在休息室里进行。领头人自然是西格纳斯,他异军突起压倒了那么多父辈亲近黑魔王的人,轻而易举上位成为了斯莱特林众人的首领。 海厄辛丝的角色也在细微地转变着。甫一开学时她和奥丽维娅一样并不涉足这些活动,不过紧接着某天科妮莉亚突然以相当强势的姿态“邀请”她们旁听,海厄辛丝无法拒绝,只好“欣然”赴约。 那也是海厄辛丝第一次参与到霍格沃茨里的黑魔法活动中。到了晚间,不相关的人都自觉地离开,西格纳斯举起魔杖,杂物退开、扶手椅和沙发缓缓移动摆成一个完美的圆圈,热茶和黄油啤酒被倒进杯子里。巨大的枝形吊灯散发着冷芒,锁链无风而动发出细碎声响,华丽的挂毯诉说着前人的杰出冒险,一壁是哥德式的大理石,一壁是透明的水晶天花板。 第44页 血人巴罗徐徐飘过,他的长袍上带着陈年血迹、枷锁早已锈迹斑斑。巴罗仰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言不发,昔日他也曾是傲慢而意气风发的男巫,那双空洞的眼也曾倒映出满天星辰,然而如今他却只得囿于此地,从此不见天日。他的手中染着爱人的血,因此他的灵魂也不得赦免。 西格纳斯再一次轻挥魔杖,通透的绿色火焰舔舐壁炉,渐渐幻化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面孔。来自泥潭的年迈巫师轻抚盘踞在脖颈上的蛇,高傲的目光滑过这由他一手打造的湖底囚笼。科妮莉亚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壁炉前狂热地亲吻地毯,雷古勒斯如中邪般低声呓语,愈来愈多的人加入,斯莱特林的门徒们争先恐后陈述自己的忠诚与信念。海厄辛丝别无选择,她垂下头佯装畏惧萨拉查的威严,然而死人何以威胁到活人?她能够蒙蔽旁人的双眼,但炉中的萨拉查却扬起讽笑。他看出她的恐惧与胆怯,也同样看透她的躁动和渴求。 苍老的萨拉查·斯莱特林衔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一一看过这些后辈,昔日他愤而出走,而今他总算得见斯莱特林的崛起。岁月迫使他无力亲自引领斯莱特林走向辉煌,然而多年以前另一个年轻人接过萨拉查交予的重任,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者,而这些人之中又有谁是他的继承者?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西格纳斯脸上,那双诡计多端的眼中带着某种引以为傲的自豪。西格纳斯手抚胸口以示尊敬与崇拜,他那素来英俊而不动声色的脸庞在莹莹绿光下渲染上一丝野心勃勃: “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请您见证我们的雄起与决心 ——请赐予我们永生与復生。 他们不甘享受安宁, 您可见不纯之血的入侵? ——请赐予我们变形与隐身。 睿智的梅林会指引我们前行, 神会带来久违的和平。 ——请赐予我们宝剑与战无不胜。 纷争将终结在黎明, 即使地狱之火灼烧禁林, 我们亦能覆以寒冰 ——为了血的延续、为了斯莱特林、为了不灭的亡灵!” 由西格纳斯起头,年轻的斯莱特林们高声吟诵着他们所幻想与计划的未来、祈求萨拉查的庇佑,壁炉里的人与蛇一同展颜微笑。不过血人巴罗无动于衷,幽灵的心不再能被活人打动。 “请入座吧,我的朋友们。”西格纳斯在最华丽的雕花扶手椅上坐下,他挥一挥魔杖,茶和黄油啤酒被自动送到每个人面前,“艾德蒙,请分享一下最新的消息吧。”他对右手边的人说道,后者短促地轻笑了一下,抿了一口黄油啤酒: “那些报纸上的旧闻应该没必要再提了吧?”他笑容虚假却眼神冷酷,“英勇的骑士们昨天好好戏弄了那些傲罗一番。魔法部的傻瓜们跟着假情报兴沖沖地赶到了一个错误地点,然而真正的清洗却发生在一个街区以外的地方,当那群人好不容易赶到时,毫无疑问等待他们只是麻瓜们可怜的尸体和一摊残局。”他蓄意用戏剧化的声音来渲染气氛,有不少人都捧场地大笑出声,然而海厄辛丝却只感受到了刻骨冰寒。 艾德蒙与西里斯很像,他们都具有一种高傲、懒散的气质、相貌都是哥德式的英俊、都同样都富有感染力。但是区别在于西里斯会让人觉得快乐和放松,而艾德蒙却等于伪善和紧绷。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西格纳斯语气淡淡却带着踌躇满志的微笑,“实际上,骑士们在酝酿一项更伟大的计划,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是和什么有关的?”科妮莉亚急切地俯身向前追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科妮莉亚。”西格纳斯依旧拒绝道,科妮莉亚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计划一旦成功,我们的实力将得到显着的提高——我指的不是杀几个麻瓜之类的,而是更大的进步。”西格纳斯用诱惑的腔调说道,“譬如秩序的重塑、血统的清理,甚至于……”他与壁炉中的萨拉查对视了,“斯莱特林的崛起。”科妮莉亚的脸庞仿佛立即被一道火光点亮了,她放在膝上的手甚至有微微的颤抖。 “当然啦,骑士中也不乏来自其它学院的人。”艾德蒙低低地笑道,“但毋庸置疑斯莱特林才是主角。” “其它学院?自以为是的拉文克劳?还是愚蠢的赫奇帕奇?”艾丽西亚刻薄地嘲笑道,“得了吧,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梅林、萨拉查、黑魔王,能让魔法世界畏惧的人都来自斯莱特林。” 薇拉提醒道:“你忘了格兰芬多,他们还有邓布利多。” “格兰芬多?”贝蒂立刻接过话茬,她尖酸地说道,“我认为我们首先应当从格兰芬多入手,瞧瞧他们都收了什么人吧——混血、泥巴种。哦,那个莉莉·伊万斯不就是其中之一吗?瞧瞧詹姆·波特对她神魂颠倒的样子,简直丢尽了纯血的脸面!” “可别这么说,西弗勒斯以前不也很偏爱伊万斯么?”薇拉咯咯笑了起来,一边斜了眼斯内普。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任凭她们嘲笑,就好像伊万斯这个名字已经彻底被他抹去了一样。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很明显西弗勒斯知道应该怎么选择。”西格纳斯及时维护场面,“我们首先要做的当然是让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顺服我们。至于格兰芬多——” “越难对付的猎物越要有耐心。”艾德蒙冷笑了一声。 “就是这样。即使是邓布利多也不可能螳臂当车。”西格纳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话说回来,设若你改变主意,艾德蒙,骑士们仍将欢迎你的加入——” “别催那么紧,西格纳斯,或许未来我会回心转意,不过现下我还没有正式‘受封’的打算。”艾德蒙懒洋洋地打断了西格纳斯的话,然而后者全然没有不悦的神色。 贝蒂再一次按捺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开口:“难道我们不应该商讨一下血统清洗的问题么?除了泥巴种之外还有混血、哑炮以及其他和麻瓜有牵连的人。”她有意看了一眼海厄辛丝,只可惜贝蒂没有注意到这番话再度波及了斯内普。 “这个问题我们当然会细细考虑,不过可别忘了,贝蒂,我们会礼貌地对待和我们在同一战线的人。这也是黑魔王的意思。”西格纳斯强调道,当他提及黑魔王本人时,休息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海厄辛丝从他们的脸上读取到了毫不掩饰的兴奋、敬畏和期待,“黑魔王认为,我们只需针对那些反抗我们的人,而那些选择屈服和顺从的人则是我们的友人。” 休息室里静默了片刻,贝蒂颜面扫地,薇拉冷眼旁观片刻后重新将目光聚焦到西格纳斯身上:“那么,我们怎样才能成为骑士?” “好问题。”西格纳斯鼓励般地笑了,他伸手示意众人看向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你得具备以下两项条件:一、来自古老的纯血世家。二、有骑士愿意推荐你。倘若符合条件,你将在十六岁时正式得到印记。” 第45页 薇拉挑起眉毛。西格纳斯看了她一眼:“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先进入预备队,黑魔王会挑选表现出色的人赐予他们标记。” 她微微笑了:“很好。” “别忘了有个前提是‘表现出色’,”斯内普忽然开口了,他还是一副阴沉的样子,“黑魔王不会允许那些只会嘴上说说的人加入骑士的队伍。” 艾德蒙附议:“没错,这也是黑魔法小组成立的初衷,是不是?” “谢谢不错,的确是这样。当然,在另一方面你们也可以考虑与骑士们缔结婚约,因为这将是双倍的荣誉。”西格纳斯交叠双手,“而我们向来支持双赢的结局。”他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不少人都追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一对年轻男女。 海厄辛丝却认为西格纳斯的话远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听说,”雷古勒斯突然开口问道,“不久之后会有一次更盛大的会面,是吗?” “你果然消息灵通。”西格纳斯欣赏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计划在霍格莫德策划一次正式的会面,届时你们将有机会面对面见到一些骑士。我相信这能让你们更加确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休息室里掠过一阵兴奋的骚动。 海厄辛丝安静地注视着风中的打人柳,她期望能在这里偶遇西里斯和他的朋友们。 近几天科妮莉亚对海厄辛丝的态度有所回温,甚至在某些时候海厄辛丝误以为科妮莉亚已经遗忘了她的食死徒事业,然而在下一秒,科妮莉亚永远会反覆提及食死徒和纯血论,她仍坚持试图拉拢海厄辛丝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甚至不惜反覆刺探她的心意。海厄辛丝一边与科妮莉亚周旋,一边安慰自己这至少代表科妮莉亚还不想与她为敌。 但是海厄辛丝无法忘记集会上西格纳斯所说的话以及那些人脸上呈现出的神往,被洗脑的不仅仅是奥丽维娅,他们所有人都踏入了迷宫。海厄辛丝徘徊在边缘处,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被科妮莉亚拉入其中,而现在她需要外力的帮助。除了掠夺者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人选。 布鲁克肖蜷缩在她的膝盖上,海厄辛丝明白自己已经从某种意义上失去了朋友们,因此布鲁克肖成为了她唯一的慰藉。可是布鲁克肖的存在却提醒着她在对角巷分别后发生了什么。海厄辛丝不知道他们去见了谁、谈了什么,但能够确定的是,那个人对他们影响力非凡,居然能藉助一场谈话就几乎把他们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当然啦……海厄辛丝嘲讽地想,西格纳斯也没少推波助澜吧?她已经完全不能把那天推拒着不肯拎篮子的西格纳斯与几天前那个危险而狡猾的食死徒联繫到一起。 “好久不见啊,海厄辛丝。” 海厄辛丝眨了眨眼睛,连忙回过头,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却是莱姆斯和彼得,她不免有一点失落。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海厄辛丝打过招唿后询问道,她更想追问西里斯怎么不在,不过莱姆斯自然而然解开了她的疑惑:“我来帮彼得复习一遍今天的笔记。”他扬了扬手里的变形术课本,“至于詹姆,他试图说服莉莉和他一起去霍格莫德,而西里斯大概正在全力以赴帮他达成目标。” “她会答应吗?”海厄辛丝随口问。 “这不好说。不过詹姆其实不讨人厌,虽然……嗯,他有时候会有一些不妥当的举止。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和西里斯都挺讨厌斯内普的。”莱姆斯不自在地解释道。 “谁不讨厌鼻涕精?”彼得在一旁嗤嗤笑道,莱姆斯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后,彼得立刻不吱声了。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呢?”莱姆斯温和地问道,他注意到了布鲁克肖,“这只小猫真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布鲁克肖。”猫咪似乎也很喜欢莱姆斯,它自顾自爬到了莱姆斯膝头,用头去蹭他的手,“实际上……我想找西里斯。”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道,“你能帮我带个口信给他吗?” 这就显示出莱姆斯是个好人。他没有追问原因,而是答应了下来:“我会告诉他你有事找他。并且——” “要找我的话来这里就行。” 莱姆斯点点头,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雷古勒斯近来怎样?” “不是太好……” 莱姆斯显然会错了意,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西里斯的离家出走应该给他带来了不少影响。”影响自然是有的,但海厄辛丝不能确定到底是哪种占了主导。 “说起来,为什么你不找麦格教授给你补习呢?”海厄辛丝问彼得,麦格教授一直给她很好的印象,所以她才这么一问,哪知道彼得瞬间涨红了脸:“她……麦格……她太兇了,我不敢去找她……” “麦格教授对自己学院的学生一直很严厉,其实不少格兰芬多的学生都有点怕她。”莱姆斯无奈地笑笑,“而且我是级长,既然约束不了大脚板和尖头叉子,那就只能帮帮小虫了。” “你们这些外号是怎么来的?” “啊……我可能不能随意透露,这是掠夺者之间——” “一个毛茸茸的小秘密!”彼得抢答,一边偷偷望了莱姆斯一眼,“好啦月亮脸,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海厄辛丝识趣地噤声。莱姆斯换了个话题:“西里斯说暑假里跟你一起玩的很开心。” “哦?”海厄辛丝有些惊讶,“他真的那么说了?” “对啊,他花了一个晚上跟我们吹嘘那辆摩托车,真的有那么酷吗?詹姆也在一旁帮腔。”彼得兴致勃勃地追问,“他们说那辆摩托车的速度能把飞天扫帚都甩在背后。” “嗯……我不知道能不能把飞天扫帚甩掉。”海厄辛丝说,“不过能让你心跳加速。” “哇!”彼得小小地尖叫了一声,“詹姆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不过是麻瓜照片,不会动的那种。” “彼得一直想知道照相机的原理,可是我也解释不清。”莱姆斯很无奈地说。 “我也不知道,只看别人用过。”海厄辛丝忍不住怂恿道,“你应该让詹姆和西里斯带你一起去伦敦玩。” “对,西里斯就是这么说的。詹姆说他也打算弄辆摩托车,这样我们四个就可以一起去了。西里斯说他已经把伦敦摸得一清二楚了。”彼得喋喋不休地说,“不过月亮脸肯定去过伦敦。” “好几年前了。我记得我妈妈给我买过一个冰淇淋。”莱姆斯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麻瓜的冰淇淋是什么样的?”彼得追问,“和对角巷的比呢?” “没那么多口味。”莱姆斯诚实地回答,“化的很快。” 第46页 他太诚实了,海厄辛丝忍不住随着彼得一起笑起来。和詹姆与西里斯相比,莱姆斯的个性要内敛的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具有加倍的冷幽默感。 “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莱姆斯抬头往山坡上望了一眼,“看尖头叉子得意成这样,莉莉应该答应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目前为止在校的斯莱特林只有西格纳斯是食死徒。 2、学生们一起吟诵的诗里,【永生与復生】对应尼克·勒梅的魔法石和三圣器之一的復活石、【变形与隐身】对应阿尼玛格斯和隐身衣、【宝剑与战无不胜】对应格兰芬多的剑和老魔杖。个人认为这是原着里很微妙的一个对比。但文中斯莱特林的学生所指的剑是亚瑟王的湖中剑excalibur,在梅林指引下找到。 3、食死徒原名沃尔普及斯骑士,用【骑士】称唿一是学生们多少还是注意隐蔽,二是他们感觉这个称唿比较有感觉。 4、艾丽西亚、贝蒂和薇拉曾欺辱过海厄辛丝。 5、西格纳斯把座位摆成圆圈是在致敬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没错又是骑士),顺便表达一下对梅林的崇拜。 6、设定虫尾巴是混血并且资质平庸,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他在食死徒中地位尴尬。 ---------- 第25章 12 “你们猜怎么着——莉莉答应十月份的时候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詹姆差不多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面前,对每一个在场的人露出傻笑,“你们说莉莉会喜欢帕笛芙夫人茶馆吗?”他期待地等待着他们的回答,“我听说女孩子们都很喜欢那里。” 海厄辛丝每次看到詹姆都很想挤兑他,她毫不犹豫地说风凉话:“不,帕笛芙夫人茶馆有个诅咒。去那里的情侣都分手了,而且是闹得很不愉快的那种。” 正在兴头上的詹姆忽略了她的挑衅:“那么……笑话商店怎么样?蜜蜂公爵肯定要去的……” “我看你是高兴傻了,尖头叉子,弯腰捡捡你的智商。”西里斯慢悠悠地晃过来,“你应该带莉莉去三把扫帚,这样才方便气死那只鼻涕精——不好意思,我是说斯内普。哟,我一想到鼻涕精,咳,斯内普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脸就想笑。他铁定会缩在某个角落妒火中烧、心如死灰地看着你和莉莉相谈甚欢——别忘了发挥你的幽默感,詹姆,一遇到莉莉你就尽说些不着边际的春花。” “闭嘴,大脚板,以后我们得管他叫斯内普,”詹姆搓了搓手,突然变得友善起来,“莉莉不爱听到那个绰号。” “哟哟哟——”西里斯立刻起闹,“莉莉还没正式承认你呢!” “你什么都不懂。”詹姆讽刺道,“有两百个仰慕者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只能跟月亮脸和虫尾巴去霍格莫德。” 莱姆斯笑着说:“喂,这就过分了!” “他们不是闹崩了吗?”彼得嘀嘀咕咕,不过詹姆没有理会他,“鼻涕……斯内普管她叫……叫那个什么。” “你别想那么多了,詹姆,就当是和普通朋友出去玩。”莱姆斯似乎是唯一真正在给建议的人,“对了,你看一下这道题,我不太确定……”他践行诺言,把詹姆和虫尾巴忽悠到了一旁。 海厄辛丝觉得莱姆斯做的太明显了一点。 “最近那群斯莱特林没有为难你吧?”西里斯主动问道。 “有几句不好听的话,不过不重要。现在事情比较复杂。”海厄辛丝大致说了一下他们几个人突如其来的转变,当然,她隐匿了关于黑魔法小组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西里斯一字一顿地确认道,“雷古勒斯要成为食死徒了?”海厄辛丝默认。他轻轻哼了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蔑视和嘲讽:“我的父母一定欣喜若狂,他们不是食死徒,但却疯狂地支持纯血论。我相信我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攥着她的手绢儿深情地哭上一场。不过这现在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毫不在意地说,“不过,这事儿影响到你了吗?”他认真地看着海厄辛丝。 “这个么,多少有一点吧。”海厄辛丝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承认道,“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加入了一个小圈子而唯独你排除在外的时候……” “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一样,只要你不去明显地反对他们,他们就不会对你做什么。”西里斯安抚道,他接着提醒,“你恐怕要小心一下西格纳斯·伯斯德。” “我以为你会说科妮莉亚,”海厄辛丝困惑地望着他,“西格纳斯和我不算熟,科妮莉亚才是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扮演首领角色的人都不可小觑,更何况是他指引他们几个走上这条路。别忘了伯斯德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妹妹牵扯进来,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模仿贝拉特里克斯或者莱斯特兰奇兄弟。”西里斯警告道,“虽然我和奥丽维娅·伯斯德不熟,不过从你所描述的情况中,我斗胆揣测她被自己的哥哥利用了。” “利用她拉拢雷古勒斯?” “我不想这么说,不过或许。”西里斯不悦地承认,“并且看现在的状况,雷古勒斯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间。”他厌烦地总结道。 海厄辛丝难以置信,她一直认为西格纳斯对奥丽维娅是全心全意的宠爱。她无法相信那对在湖边嬉戏的情侣之间的感情里居然掺杂着利益而不是纯粹的爱和情愫。这让她产生了一丝反胃的感觉,就像是童话破灭了那样。 “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西里斯像是看透她的想法一样说道,“也许伯斯德只是想‘考察’雷古勒斯……不过谁知道呢,我个人认为哪种可能都不比另外一种要好。” “难道我就要一直和他们兜圈子?”海厄辛丝嘆口气,无助地望着打人柳,“我觉得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了。” “我认为你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想法。”西里斯建议道,“你对他们的那一套究竟是反对、中立还是并不抗拒——” 海厄辛丝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我当然反对!我可没忘记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这群人根本不可信,从前还有一个与我情况类似的斯内普做挡箭牌,可是现在事情已经不一样了。斯莱特林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和斯内普过不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向他们投诚的前提上的。” “对不起,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西里斯道歉,“斯内普不是一个好例子,海厄辛丝。实际上,我觉得你得自己想办法。我是说,任何人都没办法帮你完完整整地处理这件事。现在很明显,你只能选择和他们继续虚与委蛇,或者公开对立。前者得靠你自己去骗过他们,后者同样取决于你敢不敢、能不能。” 第47页 “我明白。”海厄辛丝垂下视线郑重地道谢,“无论如何,谢谢。你其实没必要听我说这些的。” “别客气——我很抱歉不能帮到你。” “你帮了我很多了。”海厄辛丝真心实意地说,她指了指自己的斯莱特林徽章,“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我的意思是——” “我是不怎么喜欢斯莱特林。”西里斯承认,“不过我一直在尽量不因学院就对别人怀有偏见。例如我最喜欢的一个堂姐就是斯莱特林的。” “西里斯,”海厄辛丝犹豫着问出了藏在她心底很多年的问题,“你觉得分院帽有可能会判断失误吗?” “是什么让你这么想?”他敏感地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 “我不觉得它把我分到了合适的学院,至少我不认为我应该属于斯莱特林。” “分院帽不会出错,至少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好吧,每年都有学生怀疑分院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可是事实证明它没有。也许你具有一些不那么醒目的斯莱特林特质,例如头脑清醒、审时度势。毕竟斯莱特林学生通常是以狡诈阴险、野心勃勃的形象出现的——抱歉,我不该歧视他们。”西里斯带着些冷嘲热讽说,海厄辛丝笑了,“总而言之,别太紧张了,小姑娘。斯莱特林也没那么坏。”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没什么诚意。 “时间会证明一切?” “对,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海厄辛丝看了看明显在偷听的詹姆:“那么,你觉得他们有可能会变……回来吗?” “这不好说。有人浪子回头,也有人一条路走到黑。”西里斯总结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抱太大期望。” 海厄辛丝回到寝室时,科妮莉亚不知所踪,奥丽维娅则坐在床上写日记。 “莉亚去哪儿了?”海厄辛丝脱下外袍挂到衣柜里,一边随口问道。 “和雷古一起。”奥丽维娅头也不抬,“西格纳斯找他们有事。” 海厄辛丝动作一顿,她慢慢合上衣柜门。现在科妮莉亚不在,如果要和奥丽维娅谈话无疑是最佳时机。她咳嗽了一声,佯装不经意地问:“奥丽,你和雷古相爱吗?不是那种‘喜欢’而是‘爱情’?” “当然。”奥丽维娅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爱雷古,他也爱我;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背弃我。”这是一个多么信心十足的回答啊,海厄辛丝慢慢问道: “所以你决定要支持雷古的计划吗?” “是啊,我想了又想,也看不出这个计划有什么缺点。并且我觉得自己应该支持雷古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也问过了西格纳斯的意见,他认为雷古正在逐渐成为其他人的表率。”奥丽维娅颇为骄傲地说。 海厄辛丝愕然地望着奥丽维娅,她清楚地记得放假前不久奥丽维娅还对报纸上的麻瓜屠杀案表示了同情:“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怜悯那些死去的麻瓜。” “我以前太傻了,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不过是胜者为王的道理罢了。毕竟这个世界只能被一种人支配,显然巫师是凌驾于麻瓜之上的。”奥丽维娅似乎觉得海厄辛丝的话很好笑,“我以前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我发现一方的胜利总是意味着另一方要付出些代价,与我们的未来相比,麻瓜的死亡只是合理的代价罢了。” 这些言论完全不是奥丽维娅的风格,海厄辛丝猜测到了一些东西:“西格纳斯是这么告诉你的?” “不仅仅是西格纳斯,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你现在改变了心意,决定支持他们?”海厄辛丝深吸一口气,保持声音平稳,“你认为麻瓜生来就该臣服于巫师?而麻种则是偷走魔力的窃贼?” “没错。巫师应该分为不同的阶层。麻瓜即蝼蚁,而泥巴种则该死。混血活该低人一等,哑炮应该被排除在外——因为他们无能到让泥巴种窃去魔力。”奥丽维娅想也不想地回答,“最高地位自然属于那些古老而高贵的纯血家族。” “巫师世界里没有贵族,奥丽。”海厄辛丝妄图说服她。 “一直都有,海厄辛丝。”奥丽维娅明明白白地回答道,“纯血统生来高贵。” 她的话刺中了海厄辛丝的心脏,她直直地注视着奥丽维娅,失控地质问道:“那么在你看来,我算是什么呢?我算是哪一种阶层呢?别忘了我的妈妈是哑炮。” “你是纯血统,尽管没有我们那样纯粹。”奥丽维娅异常冷静地说,“除非你选择与我们对立,否则我们的友谊就不会因你母亲的哑炮身份而受到影响。”奥丽维娅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厄辛丝,“除非,你想成为纯血叛徒。” “当然不会。”海厄辛丝矢口否认。 “那就离掠夺者远点。” 海厄辛丝勐地退后一步:“你想多了,奥丽。” “但愿如此。”奥丽维娅冷冰冰地说,有一剎那海厄辛丝几乎以为是科妮莉亚在借她之口说话,“掠夺者与我们对立,别忘了这一点。” 海厄辛丝隐隐意识到,他们根本算不上是“转变”,或许他们只是撕开了面具而已。这就是他们原本应有的样子。 与奥丽维娅不愉快的交谈让海厄辛丝再一次陷入踌躇。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或许科妮莉亚已经开始疑心她的真实想法。因此,她必须在她们找上门前做出选择。 直到某一天,她惊讶地在图书馆里看见玛格丽特与莉莉·伊万斯在说话。尽管她们貌似只是简短地讨论了一个魔药学问题,但也足够让海厄辛丝惊讶不已了。 “你好,玛格丽特。”等莉莉走后,海厄辛丝上前打招唿。 “好久不见,海厄辛丝,请坐。”玛格丽特对她打招唿,顺便不着痕迹地解释一番,“伊万斯的魔药学学的很不错,我一直都觉得有机会应该和她切磋一下。” “你和伊万斯是朋友?”海厄辛丝难以置信地问,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她们都不应该保持友谊,尤其是在玛格丽特喜欢斯内普而斯内普却暗恋莉莉的前提下。换作海厄辛丝,她觉得自己不去暗中找莉莉的麻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和颜悦色跟她说话。 “我们当然不是朋友,不过这不妨碍我与她讨论魔药学。就事论事嘛。”玛格丽特貌似一眼就看穿了海厄辛丝心里的困惑,“你看上去不开心,是因为那个黑魔法活动小组吗?”她一语即中,海厄辛丝苦笑了一下: “你猜到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从未出现过。” “我是一个中立派,但是有很多人愿意把消息送到我耳中。”玛格丽特回答道,她交叠双手望着海厄辛丝,“又有人为难你了吗?说来听听。” 第48页 “玛格丽特——”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海厄辛丝没头没脑地问道,“我该怎么办呢?” 虽然她的问题毫无逻辑,可是玛格丽特却猜中了她的意思:“啊——我不能明确地告诉你应该怎么办。但是这取决于你的选择。短时间内谁都不知道你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不过我私下里认为在做出选择前,你应该考虑到后果。” “后果……”海厄辛丝咀嚼着这个词,“我知道,如果我让他们不满意的话,我相信斯莱特林里会有很多人愿意给我点颜色看看。” “是啊。所以你必须得做出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才行,毕竟这种事情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玛格丽特略微严肃了起来,“钻心咒并不可怕的,可怕是情感上的虐待。譬如孤独、被排挤、被耻笑——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海厄辛丝皱起眉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作为一个中立派,我的判断力要比那些有立场的人可靠许多。”玛格丽特望着她,“我看到了你心底的答案,而你自己看到了吗?” 几天之后,当科妮莉亚又一次邀请海厄辛丝出席集会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会去的,莉亚,除非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面对海厄辛丝反常且罕见的坚持,科妮莉亚挑了挑眉,反问道:“哦,海厄辛丝,我以为你与我们是站在一边的?” “只有当我与你处在同一阵线时你才视我为朋友,或者视我为一个有用的人?”海厄辛丝没有畏惧,“假设我对你的食死徒事业表现出漠不关心或者反对,你就要将我远远推开甚至与我为敌?” “你这是在质问我?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并不纯粹?” “你很清楚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莉亚。”海厄辛丝不为所动,“我只是很好奇你会给我怎样的答案。” 科妮莉亚凝视着她,过了半响她才开口:“你是想告诉我你决定与我们对立?” “事物不只有黑白两色,莉亚。如果我站在灰色地带呢?如果我选择中立呢?”海厄辛丝甚至笑了笑,“我没有理由要和你对立,也没有理由要加入你们。这是相对的。” “中立是不存在的,海厄辛丝,这是再明确不过的事情了。”科妮莉亚似笑非笑,“黎明与黄昏时日月同辉、灰色也是由黑白混杂构成。太阳与月亮总有一个光芒更盛,黑色与白色总有一个比例更大,没有任何一个剎那存在所谓的‘平衡’。你要求我给你心底的答案,可是你也没有对我坦白。” “你刻意让我接触到黑魔法,是出于什么目的?维繫我们的关系?还是拉我加入为你自己的力量增添筹码?”海厄辛丝追问道。 “不要岔开话题了,海厄辛丝,重点在于你是否会选择走上一条和我们相悖的道路?你应该知道上学期贝蒂她们对你所做的事情并非一时兴起。”科妮莉亚紧紧盯着她,“那么仔细考虑一下你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说了。我选择中立。” “我也说了,中立是不存在的。其实我也很疑惑你是否真的与我们真心相待。”科妮莉亚短促地笑了一下,“毕竟你与格兰芬多走的挺近,是不是?自从去年开始。我难道没有理由怀疑你会投入我那位亲爱的表哥的怀抱吗?” “所以你始终都对我怀有戒心,你认为我母亲的身份和我家族的格兰芬多传统仍在我的血液里存在着?因此你害怕了?因此一旦我稍微离他们近一点,你就乱了阵脚了?” “不,这并不是关键,而是因为你在麻瓜世界长大,你与麻瓜有密不可分的联繫。”科妮莉亚终于高声叫道,“海厄辛丝,你得承认,即使你身居霍格沃茨,你也依然牵挂着那个世界,对不对?”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莉亚。”海厄辛丝突然明白了科妮莉亚介怀的东西,她的心如同被浸泡到冰水里一样,“即使我现在与麻瓜一刀两断,在你眼中我也始终要与‘麻瓜’联繫在一起……那么,这就是我的问题:如果有一天食死徒开始追捕所有与麻瓜有牵连的巫师,你会对我动手吗?” “只要你不去支持——” “我要对你实言相告:我已经无法完全撇清和麻瓜的关系了。我在那里长大,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而我也不愿抹灭过去。”海厄辛丝最终坦言,“这在你看来是对立吗?” “你疯了。”科妮莉亚沉默很久之后说道,“你应该好好考虑——” “也许你我都需要仔细想想。”海厄辛丝打断了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卡罗兄妹及莱斯特兰奇兄弟:原着里出现过的食死徒们。 哑炮:纳威家人对他魔法能力的质疑以及《凤凰社》里福吉的态度都很明确地表示了巫师世界对哑炮存在较为广泛的歧视。 纯血统:食死徒的宗旨显然就是纯血论,有趣的是他们似乎也不排斥接纳混血;萨拉查·斯莱特林及其后人是狂热的血统论者,然而pottermore上斯莱特林的欢迎信却表明这个学院里有混血学生。可见这群人其实有点自相矛盾,不过麻种巫师显然是遭到冷遇的。 ---------- 第26章 13 -1976年万圣节前夕- 霍格莫德村邮局 “你在给麻瓜写信?”海厄辛丝刚刚将包裹寄出,就听见科妮莉亚的声音,自从那次不愉快的谈话后她们再也没有讲过话。 “对。” 科妮莉亚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取下兜帽,露出苍白的面孔:“你甚至把巫师的糖果寄给他们?”她质问。 “我已经告诉你过你了:与麻瓜一刀两断甚至敌视他们——请原谅,我做不到。麻瓜世界是我的一部分。”海厄辛丝反问,“你是没有重新考虑,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真是不可理喻,海厄辛丝。”科妮莉亚恼怒地低声喊道,“你的举动只会让你滑向危险!” “谢谢你的关心。”海厄辛丝说,她绕过科妮莉亚准备向外走,“可是我们上次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你疯了。”科妮莉亚冷笑一声,“你选择成为一个纯血叛徒?” “疯的是你。”海厄辛丝剎住脚步,她逼近科妮莉亚,看着那张渐渐被黑魔法蚕食的熟悉面孔,“你看看你、看看雷古、看看奥丽,你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就是我们一贯的样子。”科妮莉亚嗤之以鼻,“你觉得你接受不了了?” “我不相信你们能掩藏自己的真面目长达四年。”海厄辛丝低声说,“那天离开对角巷后,你们去见的人对你们说了不少话吧?” 第49页 “你变得口齿伶俐了,海厄辛丝。”科妮莉亚迴避了她的问题,“我那位好表哥教了你不少东西啊。” “抱歉,我生性如此。你该知道我即便面对艾格尼丝、贝蒂和薇拉时也是主动出手的那一个,我的确时常表现出懦弱和自卑,但这不代表我会任人宰割。”海厄辛丝看着科妮莉亚的眼睛,“为什么你对我的问题避而不谈?你们自己的观点就是相悖的。一方面巫师血液珍贵,另一方面却又迫害麻种——” “他们身上有窃贼的血——” “好,那斯内普是怎么回事?西格拉斯可是格外钟爱这位‘血统不纯’的学弟呀?” 科妮莉亚强压着怒火:“斯内普忠于我们,我们不会伤害自己人。” “真是漏洞百出的说辞呀!”海厄辛丝讥诮地笑了,“谁影响到了你们?贝拉还是马尔福?说起来,之前你找藉口离开的那一次,是不是也是去见了某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你猜到了?”科妮莉亚收起笑容。 她承认了。海厄辛丝勉强维持住笑容:“我不傻,莉亚。我感觉得到你的变化。” “那你可真聪明。”科妮莉亚嘲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海厄辛丝。你做出了你的选择,我做出了我的,这有什么问题?” 海厄辛丝窒息了一剎那:“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麻瓜,也知道雷古是纯血论者。可是奥丽——你们怎么能让她变成那样?她不应该捲入到你们的黑魔法大业之中,她——” “但她很快乐,不是吗?奥丽维娅想要的不过是家人陪伴、朋友相随,以及雷古勒斯。”科妮莉亚望着海厄辛丝肆无忌惮地笑了,“她什么也没有失去。甚至于她和雷古可以在那么多人的祝福下结合,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利益?我以为他们应该因爱结合!” “别傻了,海厄辛丝。看看纳西莎与卢修斯,再看看贝拉和罗道夫斯。爱情可以培养,重要的是心意相合。更何况奥丽和雷古本就心心相印,这难道不是锦上添花吗?” “这是诡辩。”海厄辛丝无言以对。 “你只是无法反驳罢了。海厄辛丝,你叫我去好好思考、你逼问我,在另方面也许你也该去反省一下,也许你也得好好问问自己。”她扬起完美无缺的矜持微笑,“我还有要事,先失陪了。” “是啊,去见你的骑士团。祝你聊得开心,多学点东西!” 科妮莉亚微微一笑:“你也该去找你的掠夺者了吧?祝你们玩的开心。” 年少时,我们总以为我们的初遇会持续到永远。无论是携手同心的友人还是心心相印的恋人。可惜事实往往是曲终人散、相忘江湖。原因只是因为我们经常会低估了人性而高估了人情。 海厄辛丝走在霍格莫德的街上,她忽然感觉自己无处可去。 “可以施捨一点钱吗,小姑娘?只要几个纳特就好。”一个穿破旧长袍的老女巫突然抓住她的袖子,海厄辛丝连忙退后一步摆了摆手:“我没有钱。” “我可以为你算算命,水晶球会告诉我你的未来——”老女巫就像没有听见她的拒绝一样,她那双枯树般的手有着惊人的力量,海厄辛丝无法挣脱,“古老的水晶球洞穿着未来的秘密,隐约见到被囚禁的身影……暗淡的星光照不亮前路……漫长的时光却一成不变……” “拜託,如果你想要钱的话,至少也要说个稍微美好点的预言吧。”海厄辛丝没好气地递给她一枚银西可,这个预言让她的心情愈发糟糕了。 “你不相信预言?”年老的女巫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兜帽下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心。海厄辛丝浑身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信……” “小心暗处的眼睛!”老女巫突然抓住海厄辛丝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我能够看到你的未来……要么非常美好……要么异常糟糕……” “谢谢你,我很确信我活不过今天。”海厄辛丝的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她拼命挣扎,然而老女巫却不松手。 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却从三把扫帚酒吧里跑了出来,彼得艰难地拨开人群跑到她身边,挥舞着手对老女巫说道:“走开走开!” “小心啊……”老女巫最后说道,她突然勐地推了海厄辛丝一把,然后以一种年轻人般矫健的身手旋转一圈,幻影移形了。 “你没事吧?”彼得小心翼翼地看着被推倒在地的海厄辛丝,她摆了摆手自己爬起来: “我今天什么倒霉事都遇上了。” “你要不要来三把扫帚酒吧一起喝一杯?”彼得问,接着他着重强调了一下,“西里斯让我来喊你的。” 海厄辛丝掸了掸袍子:“他应该自己出来请我。” “天太冷了,他和莱姆斯都不肯动。”彼得很诚实地回答道。 海厄辛丝停下动作:“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呀?” “帮我写下一篇变形术论文。” “你太诚实了,彼得。”海厄辛丝嘆口气,“走吧。” 三把扫帚酒吧里温暖如春,这使得海厄辛丝原本紧绷着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当她来到掠夺者们的专属座位前时,空余的位置上已经摆了一杯黄油啤酒。 “被骗钱了吧,小姑娘。”他们显然看到了那个老女巫是怎么纠缠她的,西里斯乐呵呵地说,“她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听以前的学生说她坚称自己能看透未来。” “她给了我一个悲惨的预言,然后我告诉她我今天就会死掉。” “你比我好些,”莱姆斯说,“上一次她原本想来纠缠我,结果走到我面前却突然嚎啕大哭,硬是塞了两把纳特给我,说我这一生过得悽惨无比,她都不忍心说出预言。” “那是我们三年级末最后一次来霍格莫德,结果四年级时莱姆斯就荣幸当选了格兰芬多级长。”西里斯笑嘻嘻地看着他,“从此开始了悲惨的人生。” “谢了,大脚板,我还真是乐在其中。” 海厄辛丝忍不住笑了。 “詹姆和莉莉在那儿,他死活不愿意让我们跟来。”彼得尖声说。詹姆正故作正经端坐在莉莉对面,海厄辛丝甚至觉得他的头髮都变整齐了很多。 “可怜的尖头叉子,他花了整整半瓶顺滑剂才让它们变得服帖一点。”西里斯感嘆道,“说起来,我们今天偶然发现你的‘朋友们’走进了猪头酒吧。” “哈……是的,”海厄辛丝放下酒杯没好气地说,“半个斯莱特林都去面见他们的前辈们了。”她不无讥讽地说,其他三个人显然都听明白了。 第50页 西里斯赶紧解释:“请别介意,我大致和他们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也没什么的,其实霍格沃茨绝大部分人早就知道了吧,我算是消息迟缓的了。”海厄辛丝连喝三口黄油啤酒,然后才继续讲道,“我和她恐怕是彻底谈崩了。我们在邮局里互相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还祝彼此有个美好的一天。” 莱姆斯被呛住了。 “罗齐尔?”西里斯毫不意外,“我真是一点都不惊讶,我那好表妹和贝拉风格相似,不搞点事就不会痛快。” “我也希望你和詹姆能少搞点事。”莱姆斯意有所指。 “醒醒,月亮脸。”西里斯对莱姆斯翻了个白眼,“不过,你想过接下去该怎么办吗?” “其实我之前隐瞒了一部分内容,他们搞了一个黑魔法小组。成天忙着开会,一时半会儿大概没空来收拾我。”海厄辛丝放下酒杯,“我希望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不要像科妮莉亚那样,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雷古勒斯应该不至于到罗齐尔那个地步。”莱姆斯附和着,他转向西里斯寻求支持,然而后者却突然放下黄油啤酒: “我有个好主意,为什么我们不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呢?” “可别,整个黑魔法小组都在那儿,估计还得有几个食死徒。”海厄辛丝连连摇头。 “一群食死徒和一个斯内普是两回事!”莱姆斯试图劝阻,“你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去听他们讲话。” “你在开玩笑,大脚板。”彼得大惊失色,他已经快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我是认真的,三位。我可是格兰芬多,”他做出举着一把剑的动作,“格兰芬多有着埋藏在心里的勇敢。” “我不是格兰芬多!”海厄辛丝跳下椅子,“我突然间想起来我还有事——” 西里斯一把抓住她,在海厄辛丝对他怒目而视的时候,西里斯淡淡一笑:“别忘了八月底……” 海厄辛丝不会忘记他那天是怎么对付她的,因此她乖乖地爬回椅子上。彼得迷惑地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的暗语,而莱姆斯则还在最后挣扎: “我记得那是詹姆的台词。还有,我们不能就这样去——” “反正我要去看看那群斯莱特林会和他们的‘前辈’说什么,那群食死徒选择冒险在霍格莫德相聚一定是为了当面谈一些事情。”莱姆斯的说服对西里斯来说和耳旁风没什么区别,他先捉住海厄辛丝,“别跑,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还有谁想参与吗?” “我。”莱姆斯很无奈,“我不指望能保住级长徽章,不过我希望大家都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我也去。”彼得最后一个举手。 海厄辛丝从未来过猪头酒吧,但是西里斯似乎对此轻车熟路。他径直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院,院子里堆着一些杂物,此外还拴着一只山羊。 “没人告诉我要爬栏杆!”短手短脚的彼得抱怨道,最后还是莱姆斯好心拉了他一把才让他翻过篱笆。 “科妮莉亚来过这里,见某个人。”海厄辛丝小声对西里斯说,“她刚刚对我承认了。” “肯定是某个食死徒。不过你认为他们会在一楼还是二楼?”西里斯回头问道,海厄辛丝一无所知地摇摇头。“二楼,”他笃定地自言自语,“猪头酒吧的二楼都是单独的房间,对于这些食死徒来说简直是聚会佳地。”他示意他们跟过来,一行人蹑手蹑脚穿过庭院,期间山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海厄辛丝唯恐它会引来别人,不过它只是跺了跺蹄子,随后就继续低下头吃草。 “你怎么对这地方这么熟?”莱姆斯问道。此时西里斯已经带着他们绕到了屋子的侧面,那里有一道锈迹斑斑、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梯子。 “詹姆以前和我来过。”西里斯压低声音指了指梯子,“从这里上去是二楼的货仓。我先上去。”他抬头看了看那扇气窗,身先士卒地第一个顺着梯子爬上去,海厄辛丝心惊胆战地看着吱吱呀呀的梯子: “你确定这没问题吗?” “放心,我们试过的。”西里斯动作迅速、手脚敏捷地翻进气窗里去,随后招了招手。海厄辛丝第二个踏上楼梯,她简直无法想像自己正和一群疯狂的格兰芬多行走在窃听斯莱特林秘密的道路上,如果让科妮莉亚知道,她恐怕就当真活不过今天了。 “这里乱得够呛。”西里斯搭把手让她借力爬进来,海厄辛丝发现这是一间塞得满满当当的库房,里面全是积攒着陈年灰尘的箱子。“所以人们都不爱来猪头酒吧,据说这里的黄油啤酒都是陈年佳酿。”西里斯嘲笑道。 第三个上来的彼得遭遇了一些麻烦,他个子太矮够不到气窗。最后还是西里斯和莱姆斯合作才把他半抱半推地送进来。 “这是最后一次!”彼得声明。 等莱姆斯也站定后,西里斯严肃地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食死徒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房间,也可能有人在门口守着。换言之,这扇门一开,也许就有一百道阿瓦索命咒沖我们而来。” “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彼得颤颤巍巍地问,不过他没有移动。 “晚了。”西里斯言简意赅地掐灭彼得的幻想,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屋子里的四个人都抽出了魔杖。 西里斯慢慢转动把手,门被打开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这既值得庆幸也值得警惕。四人噤声聆听,从楼层尽头的房间里清晰地传出了一个女人张狂的笑声。 “贝拉……” “嘘!” “是啊,我那个伟大的堂姐。”西里斯阴沉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老鼠,海厄辛丝毛骨悚然地盯着它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仿真模型。“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发明。”西里斯解释道,他把老鼠放到地上后,它自动自发地朝着那个房间熘去。 “现在我们只要拿着这个听就可以了。”莱姆斯递过来一个和电话很像的圆筒状东西。当海厄辛丝把耳朵凑近它时,贝拉特里克斯尖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别担心,其他人不会听见。”西里斯说,他也拿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滑稽。 “黑魔王已经授意我们这样去做了。”贝拉特里克斯洋洋得意地大笑出声,“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明白吗?” “您希望我们去试探他们?”科妮莉亚问。 “试探他们……不错。一旦拒绝,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的名单上。”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黑魔王体恤人心,他乐意接纳来自任何学院的人。不过黑魔王并不博爱,忤逆我们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雷古勒斯:“什么惩罚?” 第51页 “雷古,你还不需要——” “不,西格纳斯,我们当然诚实地给予答案。”贝拉懒洋洋地说,“清除。”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下。科妮莉亚斗胆提问:“所以……只要他们不答应帮助我们,他们就必须得死?” “那倒不至于,傻姑娘。我们偶尔会用子女威胁父母,反之亦然,除非他们始终断然拒绝,否则食死徒都乐于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贝拉低声咯咯笑起来,“你们中有些人看上去很害怕?这可不行,作为一名食死徒怎么能畏惧敌人的鲜血呢?”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行了,贝拉,先别吓到这群孩子们……食死徒目前只需要有用的人。因此你们的任务仅仅是关注那些富有影响力的家族,譬如麦克拉根、波特——” “波特?”斯内普大声重复,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 “是的,波特。你与他的宿怨并不妨碍波特的重要性。”陌生人有耐心地重复道,“你不是正气愤他抢走了你的东西吗?这恰好是个良机。如果波特加入我们,他的位置会自然而然低于你,而你也可以顺理成章收回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他拒绝,那你就可以尽情地动用你所拥有的力量去夺回你的宝物……对于西弗勒斯——以及你们所有人来说,这都是证明自己力量的好时机。所以啊,我个人一直认为被拒绝也不是件坏事。” “你倒是看得开!” “亲爱的贝拉,让我们保留彼此的意见吧。”那个人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该从格兰芬多入手喽?”艾格尼丝问,“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斯莱特林里有人不愿意跟随我们该怎么办?” “留到最后。”奥丽维娅出人意料地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伟大的萨拉查的继承人,我们总要待斯莱特林们客气一些。” 艾格尼丝没有接话,房间里又一次寂静无声。 “的确,斯莱特林里现在仍有不少人不肯表态。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总会知道哪一边才是对的,届时那些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这样认为,艾德蒙?”贝蒂反问。 “他说的没错,即便是一些纯血家族也依旧保持着暧昧不明的态度。我想——”陌生人拖长了音调,“他们需要点时间去思考。这恰恰是斯莱特林的一个弱点吧?人们总是太精于计算了。不过无妨,很快他们就会见证到歷史的变动,也会明白我们的前途是多么光明……致斯莱特林、致黑魔王、致更远大的计划!” “致斯莱特林、致黑魔王、致更远大的计划!” “那个说话的人是谁?”隔着房门海厄辛丝听见那群人源源不断走下楼梯,她急忙问道。 “卢修斯·马尔福。”西里斯面色不佳地回答,“这么说……他们盯上尖头叉子了?” “我们最好提醒他一下,”莱姆斯担忧地说,“不过得略过关于莉莉的那一部分,不然尖头叉子非得去宰了斯内普不可。” “他们拿莉莉作为交换去引诱斯内普!”彼得哆嗦了一下,牙齿咯咯打颤,“以后他们说不定也会这样来威胁詹姆!” “别怕,彼得。”莱姆斯安抚道,“莉莉和詹姆都不是煳涂虫,食死徒们太低估他们的力量了。” “我们应该把这些事告诉莉莉,好让她知道斯内普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彼得建议。 西里斯却很冷静:“我们可以那么做……不过最好还是让莉莉本人去意识到斯内普的本性。并且,现在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斯内普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正式和食死徒勾结到一起。”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会在今天之后身处危险之中。 海厄辛丝意识到短短几周内黑魔法小组的成长速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像,他们已经走出坐下来商讨的阶段而开始正式接受来自食死徒的命令,也就是说食死徒认为他们已经不需要钻研“理论”而可以去“实践”了。这意味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得到了食死徒的认可,成为了“预备军”。 “你们觉得他们真的会那么做吗?” “哦,说不定,很有可能。杀几个麻瓜已经不能满足食死徒们的渴求了,他们仍需要更多人的加入。” “用子女威胁父母,用父母要挟子女。他们已经建立起了一条霍格沃茨内外的连线,我们需要警告其他人吗?” “我不知道我们能警告多少人,不过至少你们都得率先通知自己的父母。”西里斯看看彼得又看看莱姆斯,他的脸色难看极了,“我从来不知道——” “嘿!又是你!”库房的门突然被勐然推开,猪头酒吧的老闆准确无误地逮住了他们四个,他居高临下看着西里斯,“你以为自从上次你和你那稻草窝朋友踩坏了我的篱笆之后我会不加强防备?听着小子,我的耐心不怎么好——滚出去!”他毫不客气地驱赶他们狼狈不堪地从气窗那儿下楼,“如果你们不能堂堂正正走正门,那就不要光顾!”他把他们搡到院门外,咣当一声锁上院门。 山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低头吃草。 “你要小心那个说话的女生。”西里斯对海厄辛丝说道,“你没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中吧?” 海厄辛丝摇了摇头,撒谎道:“没有。不过我倒挺惊讶奥丽维娅会站出来,我们之前也差点吵起来。” 尤其是当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都保持沉默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罗斯默塔夫人:《阿兹卡班囚徒》里提到过亲时代时她就已经是三把扫帚的老闆娘了。 2、“格兰芬多有着埋藏在心底里的勇敢”以及举剑的东西是詹姆和西里斯第一次遇见时的举动(参见《死圣》)。 3、在前几章里科妮莉亚曾到猪头酒吧二楼见过一个女人,很明显她见得是贝拉。 4、老鼠窃听器:伸缩耳的前辈。我认为掠夺者很可能是比韦斯莱兄弟更有创造力的捣蛋鬼。因此他们造了个“蓝牙耳机” 5、拉拢詹姆这一举动其实并不违反情理,毕竟此时詹姆没有加入凤凰社,还仅仅只是一个格兰芬多的纯血。 ---------- 第27章 14 “你不明白,海厄辛丝。我的姓氏註定了我要与我哥哥还有雷古勒斯站在一起。”奥丽维娅的话让海厄辛丝预演过的台词全部卡在了喉咙里,“更何况我的想法已经发生了转变,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海厄辛丝摇摇头。 “不,这恰好是我的真实想法。”奥丽维娅笑了笑,“你无法理解。作为古老的纯血家族继承人,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将自己与麻瓜放到同一水平线上。” 第52页 “我以为你不愿看到无辜者的死去。” “如果那能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倒也无妨。战争总与牺牲挂钩。” “这不是更好的生活,奥丽!”海厄辛丝激烈地辩驳,“你明明知道所谓的‘盗窃魔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奥丽维娅失望地看了她一眼:“那么你又如何解释中世纪时麻瓜所主导的迫害女巫运动呢?他们因为惧怕超自然力量而情愿去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或女人献给死神。你总认为麻瓜处于弱势、总说我们是在滥伤无辜,但事实并非如此。海厄辛丝,你只看见了一棵树而忽视了整座森林。是的,在你看来现在是巫师在对麻瓜步步紧逼。可是翻阅魔法史,麻瓜也曾经对我们举起屠刀。” 海厄辛丝知道自己的话听上去苍白无力:“可是有错的是过去的那些人,而不是现在的那些——” “你忘了《保密法》存在的意义了吗?在你成长的孤儿院里,有没有一些被欺凌的孩子?又有多少混血或麻种巫师因为幼年的魔力暴动而被不明就里的麻瓜们欺辱?麻瓜们甚至不介意欺凌同类,而你,作为一个巫师,註定不可能被他们接受。”奥丽维娅拒绝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的观点甚至站不住脚,又为什么要来说服我?” 1976年的平安夜,海厄辛丝悄然走进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她慢慢走到壁炉前,绿色的炉火映在她的双眼里。 这一次这里没有西格纳斯,也没有虔诚的信徒。海厄辛丝打量着华丽的休息室,这里多么像一个精美、陌生的鸟笼。孩子们走进不同的学院,同时被打上不同的标籤,这是何其愚蠢的分类方式?她低头凝视火焰。 “如果你真的如传说中那样精明而伟大,那么就告诉我答案。”海厄辛丝自嘲般地微笑,“为何你纵容他们走上歧途,却执意让我身处此地?” 午夜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奢华的吊灯骤然熄灭,黑暗之中只有燃烧的火焰在耀耀生辉。海厄辛丝愕然抬头环顾四周,接着,她看见她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奇景——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面容骤然浮现在炉火中,蟒蛇仍伴他左右。不同的是,这是一张稍显年轻的脸庞。 他听到了后辈的召唤。中年时期的萨拉查目光怜悯,他用唇语说道: 我或许做了错误的决定,或许没有。岁月让我渐失锐气,也让我不再那样目光犀利……你一边埋怨我指引你来到错误的地方,一边又请求我给你一个回答……我不如罗伊纳那样智慧,但我仍可给出一个答案……所以,年轻人,你的问题是什么? 在那一剎那海厄辛丝的头脑一片空白,她疑心自己陷入过于真切的梦境。海厄辛丝慢慢走到炉火前屈膝跪坐在地上与萨拉查对视:“我为什么会在斯莱特林?”她对学院的创始人提出深藏心底的质疑,“我没有斯莱特林的血脉、与其他人想法不同,甚至于我在这里过得都不快乐。” 斯莱特林并不仅仅信奉血的传承。你垂涎并渴望着与你距离遥远的东西,尽管你掩藏得很好,但斯莱特林仍能窥探到你的野心。你或许属于赫奇帕奇,因为你勤奋而忠诚;你或许选择拉文克劳,因为你能解读上古魔文;你或许忠于格兰芬多,因为你生而无畏。但你最终来到斯莱特林,因为你的抱负——或者说贪念——占据上风。你当然过的不快乐,因为你始终没有视自己为斯莱特林。我不可能庇佑一个自弃身份的弱者。 萨拉查能够洞察人心,他将他的意旨通过分院帽去传达。 海厄辛丝怔在原地:“我有什么野心呢?我不想追求位高权重或金银珠宝,我只想让我的朋友回到我身边、让我自己不用处于两难的境地——” 她的话戛然而止。 “这就是野心吗?”海厄辛丝看到萨拉查眼中的悲悯,“我的朋友已离我而去,我们註定要殊途陌路。我妄想得到已经不能成真的东西,这就是你所说的野心?”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恕我不能回答。萨拉查微微合上眼睛,他的面容倏然改变,海厄辛丝惊疑不定地看着时光在火中迅速流逝,他在不断衰老,分秒之间,那个年老的阴谋者重又出现,他目光锐利而包含不甘。你向周围的人寻求建议,然而在你的内心却早已做出抉择。一方面你渴望答案,另一方面你又推拒自己的回答。垂垂老矣的萨拉查冷眼回望海厄辛丝,他带着标志性的讽笑。一个连自己都能骗过人,除了斯莱特林,还能去哪? 萨拉查目含讥讽,他发出无声的哈哈大笑——是的,小女孩,我见过形形□□的年轻人,你丝毫不逊于他们。在你那脆弱而虚假的外形之下,同样也有冷血与残酷。 炉火骤然腾起,绿色的光芒剎那间充斥整个房间。海厄辛丝慌忙闭上眼睛。在一瞬间的极度明亮之后,光线渐渐恢復正常。她慢慢睁眼,吊灯重又亮起、绿色炉火仍在跳跃,壁炉中一无所有,没有蟒蛇、也没有萨拉查。 海厄辛丝跪在壁炉边,眩晕感席捲身心,方才的景象似乎只是南柯一梦。萨拉查没有说话,但他的确给了她回答。即便她甚至无法确认这是不是存于脑海中的幻象。 -1977年1月- 霍格沃茨 被薇拉、贝蒂和艾格尼丝拦下时,海厄辛丝一点儿也不惊讶。她甚至于觉得她们来的晚了些。 “你最近和掠夺者走得很近呀?”艾格尼丝阴阳怪气地问。 “这不关你的事。” 薇拉笑了:“别这副态度,风水轮流转,现在可没人护着你了。” 她所言非虚。海厄辛丝警觉地看着她们三个,谁知道她们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好啦,我们注意到你最近和西里斯·布莱克玩的很好的样子。他对你的追求表示出回应了吗?”薇拉交叉双臂审视地打量着她。一个不自量力的花痴罢了。她自娱自乐地想道。 “我没有在追求他。” “我们都看到了你的画。”艾格尼丝提醒。 “我也可以给你们画一幅。”海厄辛丝说,“抽象画。” “闭嘴,别把你的麻瓜语言带进斯莱特林。”贝蒂皱起眉头、语带威胁,“你那么自信,想必是很想让大家一起来鑑赏一下你的绘画水准了!” 薇拉看了看海厄辛丝的脸色,她止住了贝蒂的话:“行啦,那就直说好了。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们可以把画还给你,不过条件是你得在满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然后告诉我们那里面到底有没有鬼。” “尖叫棚屋?”海厄辛丝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她对鬼怪传说倒不太害怕,孤儿院那种地方从不缺乏这种谈资,不过海厄辛丝总觉得其中有诈。 “我们也不知道啊。”艾格尼丝理所应当地说,“反正就是这样,你在满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回来后告诉我们那里面到底有没有鬼。之后我们会把画还给你。” 第53页 她说的倒是美好。海厄辛丝想抗议,但贝蒂先一步抢断话头。 “别推三阻四的。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只好把画贴到休息室墙上了。”贝蒂明明白白地胁迫道,“你知道那会有怎样的后果吧?” 海厄辛丝觉得那个老女巫的预言还挺有道理。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惨的时候,永远都能更惨一点。 “听你们的意思我是不得不试一下了。”她别无选择,“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把画复制一幅?” 薇拉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们不至于言而无信到这个地步。” “所以,只要我在满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你们就会把画还给我,并且不留底稿、永远不告诉其他人?”海厄辛丝再次确认。 “对。”贝蒂说。 “好,我答应。但你们也得发誓不毁约。”海厄辛丝强调,“是真正的发誓。” “你真麻烦,”艾格尼丝不耐烦地砸了砸嘴,第一个说,“如果毁约的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保证信守承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嗯,我不愿意诅咒自己——那么就让报应降到我最爱的人身上吧。”贝蒂满不在乎地说。 “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至于我,如果我违反誓言,那就让梅林拿走我的美貌好了。”薇拉最后一个说完,她笑了笑,“我们很期待你的表现,海厄辛丝。一定要给我们带回来一个精彩的故事哦。” 海厄辛丝觉得她没办法完成薇拉她们布置的任务,与其伤脑筋还不如享受生活,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反正最多只是被嘲笑一番,又不会怎么样。 然而在满月的那天晚上,布鲁克肖却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小猫警觉地立起耳朵,似乎在聆听什么动静。 “布鲁克肖?”海厄辛丝伸手想摸摸它,但猫却忽然毫无徵兆地跳下床跑出了宿舍。海厄辛丝披上外袍匆匆忙忙追出去时只看见它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门边。 她一边唤着猫咪的名字,一边紧跟着跑了出去。但平时温顺听话的布鲁克肖此时却判若两猫,不仅对主人的唿唤置之不理,并且径直跑上楼梯、绕出门厅、朝打人柳的方向跑去。 奇怪的是,直到海厄辛丝离开城堡来到草地上时,她才发现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见任何巡查的人,不仅没有遇见教授或费尔奇,就连巡查的级长也毫无踪迹。 海厄辛丝不安地伸手摸了摸口袋,旋即发现她没有带魔杖:“嘿,小坏蛋,我知道平时我们经常来这里,不过我们可以明天再来——”她有点紧张,但布鲁克肖却回头喵喵叫了两声,接着跳下山坡往打人柳那里跑去。 它更像是在引路,可是猫怎么会引路呢?它恐怕根本不清楚打人柳有多危险。海厄辛丝连忙喊道:“回来——你不能去那里!你会被打到的——”她认命地跳下山坡,追在小猫后面,可是布鲁克肖动作敏捷,它先一步接近了打人柳。借着昏暗的月光,海厄辛丝看见布鲁克肖灵巧地避开了嗖嗖挥舞的树枝,伸出一只前爪准确地按在树干上的一个节疤——打人柳忽然定格了,它的柳条一动不动固定在原位,海厄辛丝惊异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布鲁克肖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脑子迷迷煳煳地,而猫却已经从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通道那里熘了下去。 海厄辛丝放轻脚步追上前,她发现通道里一片漆黑,不知多长、也不知道通往何处。她只能隐约听见布鲁克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却看不见它在哪里。这条通道似乎很深,也很窄和低矮,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她想起与那三个女生的约定,鼓足勇气摸黑钻进通道里,所见之处一片漆黑,她尽量无声地前进并且试图辨析布鲁克肖所处的方位。 前面似乎有一线光亮,海厄辛丝加快了脚步。通道尽头有一扇虚掩着的活板门,她朝那里走去,却突然听到了一串奇异的的咔哒声、伴随着唿哧唿哧的喘气声——有关尖叫棚屋与鬼魂的各色传说一下子涌入了海厄辛丝的脑海,在这样的特殊场景下她不由得汗毛直立,原来打人柳所隐藏的就是尖叫棚屋的入口?海厄辛丝僵住了,她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但是,她像是鬼迷心窍一般,伸出手慢慢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月光下,一个人(或者动物)正蜷缩在地板上,他的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着,并且发出恐怖的声响——介于嚎叫和呻-吟之间。 “你是谁?”海厄辛丝忘记了保持戒备,她贸然前进一步,轻声问道。与此同时活板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合上了。 地上的那个东西突然停止了抖动,海厄辛丝下意识地屏住唿吸。房间里格外安静。紧接着,他(或者说它)慢慢扭过头来,一开始只能看见轮廓,但随着那个东西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海厄辛丝定睛一看,她与那个东西对视了几秒钟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惨叫,她的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在渐渐明亮起来的月光下,海厄辛丝看见了自己只在黑魔法防御术课本上看见过的东西: 狼人。 海厄辛丝跌跌撞撞地退后到墙边,慢慢滑到了地上。黑魔法防御术上教的东西在此刻全被忘光了。狼人紧紧盯着海厄辛丝,它的眼睛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海厄辛丝浑身发抖,什么幽灵、什么鬼魂,都是假的!真相是狼人!尖叫棚屋里藏着一只狼人!霍格沃茨里有一只狼人! 她本能地探手到口袋里去,却惊恐地意识到魔杖并不在身边。布鲁克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海厄辛丝本能地蜷缩起来,眼泪簌簌地落到长袍上,她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狼人逼近了一步,它打量着送上门来的美餐,龇了龇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哝声。海厄辛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哽咽,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样死去。 狼人突然仰起头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长啸,这像是死亡的号角。就算手持魔杖海厄辛丝恐怕也无法逃出这里,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试图寻找什么可供防御的武器。然而这间屋子里除了被撕烂的家具之外就只剩下那只飢饿的狼人。 “别过来,求求你……”海厄辛丝绝望地低声请求道,然而这无济于事,狼人没有理智。它俯身做出捕猎前的动作,海厄辛丝闭上了眼睛—— “汪——”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人(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撞开了活板门,紧接着连续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狼人发出恐怖的嚎叫,混杂着犬吠,预想中被咬断喉咙的剧痛没有袭来,海厄辛丝恐惧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一条黑色的大狗和狼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互相撕咬,一只鹿——不好意思,鹿?——海厄辛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的确是一只鹿,它跳跃着不时加入战斗,鹿和狗合力压制住了躁狂的狼人,而就在这时: “海厄辛丝,海厄辛丝!跟我来。” 第54页 “彼得?”海厄辛丝发现彼得惊慌失措地出现在活板门边,他恐慌地看了眼厮打在一起的动物们,催促道:“快跟我走。”海厄辛丝迫不及待想逃出这间鬼屋,她立刻挣扎着在彼得的帮助下爬起来,彼得拽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到地面。吼声和撕咬声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听来都极为恐怖。打人柳依然僵在原地,海厄辛丝惊魂未定,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布鲁克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围着她喵喵叫。 “你没事吧,海厄辛丝?”彼得很紧张地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霍格沃茨为什么会有狼人?那条狗和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海厄辛丝不假思索地一连串反问道,彼得结结巴巴: “这里面有点误会……是这样的——”他的脸慢慢涨红了,“我……” 地下的打斗声突然停止了。海厄辛丝看着彼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猜到了答案,恐惧的阴影从她心中掠过:“莱姆斯是狼人?” 彼得瞪大了眼睛:“不、不、不——” “是的,他是狼人。”詹姆从树洞里钻出来,他的脸上挂了彩,头髮乱到了极致,看上去狼狈不堪,对上彼得惊慌失措的眼神,詹姆深深吸了口气,“我们瞒不过的,彼得。海厄辛丝,你自己也猜到了,的确是这样……”他耸了耸肩,撩起袖子给自己的手臂施了个治癒咒,海厄辛丝惊恐地看着那一道深且长的血口。 “可、可是,月亮脸他还在底下,你不赶紧回去吗?”彼得磕磕绊绊问。 “大脚板在陪着他,他能控制住他。” “你们是阿尼玛格斯?”海厄辛丝罕见地反应迅速,她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恐惧化作愤怒,“狼人、非法阿尼玛格斯——波特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这可不仅仅是恶作剧了!狼人有可能会要了你们的命!” 彼得尖声抗议:“莱姆斯是我们的朋友。” “但他是狼人!狼人!”海厄辛丝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她退后一步,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城堡,“邓布利多……” “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你认为打人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为月亮脸入学准备的。”詹姆疲惫地解释,“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 “他刚才差点杀了我!”海厄辛丝喘着气,以耳语般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们晚来哪怕一分钟,那就得劳烦你们把我残缺不全的尸体带回城堡了!” “海厄辛丝——” “恕我不能理解,”海厄辛丝慢慢地说,她似乎正渐渐丧失语言能力,“狼人……阿尼玛格斯……”她抬起头来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飞快地转身拼命向城堡跑去。 “海厄辛丝!”詹姆叫道。彼得跳起来想追上去,但几乎是一剎那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布鲁克肖着急地喵喵叫着、原地打转,但这一次它的主人遗弃了它。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中世纪时期捕猎女巫一度是全民参与的活动。 2、萨拉查·斯莱特林:我选择认为萨拉查的心态经歷过变化,在离开霍格沃茨后他必然有一段自我怀疑的时间,但他最后仍选择坚持自己的观点。 3、原着里提到的尖叫棚屋事件发生在owls考试之前,所以在本文里斯内普已知道卢平是狼人。 4、狼人被归类为一种神奇动物,从某种定义上来说他们的确不算“人”。 5、三个斯莱特林女生的誓言与她们的结局相关。 ---------- 1977年 第28章 1 当四十个冬天纠缠你的眉眼, 在你的美之地掘下深壑, 你这被万众瞩目的青春的华服, 将化作寸寸褴褛衣衫: 那时若有人问你芳踪杳然, 问你那光辉年华葬身何处, 你说,"在我这深陷的眼窝里, 是贪婪的羞耻,和无益的颂扬。" 你的美可用于值得加倍赞美的地方, 如果你愿意说,"我这美童 将清算我的罪状,并宽恕我的老迈," 证实他的美承袭自你的血! 这将使你重焕新颜, 并使你垂冷的血液徐徐回温。 ——卷首语 在第十六次堵截失败后,掠夺者们终于成功地在算数占卜教室外逮住了海厄辛丝。 “嘿,海厄——”詹姆的话还没说完就换得海厄辛丝的一声尖叫,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猝不及防的恳求: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海厄辛丝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旁边走过的一群赫奇帕奇学生朝掠夺者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莱姆斯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动了一点,可是海厄辛丝立刻觉察到了他的举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看着他。莱姆斯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来,他非常熟悉这种既恐惧又警惕,还混合着厌恶的神色。这是巫师界的绝大部分人在提到狼人时会露出的表情。 “海厄辛丝……”莱姆斯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样,他既后怕又歉疚。但是海厄辛丝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她趁站在门边的彼得一不留神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的一声窜出门去,迅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布鲁克肖从西里斯怀里探出头来委屈地喵喵叫,它受够了住在四个男生凌乱的寝室里,每天要提防被西里斯翻身的动作压到或者是被詹姆随手乱扔的袜子砸到,就连莱姆斯也会因为心神不定而不慎踩到它的尾巴,布鲁克肖唯一可欺负的就是彼得,也许是因为阿格马尼斯形态的老鼠的缘故,彼得对猫有着生来的畏惧。但是布鲁克肖一点也不想和掠夺者们住在一起,它怀念从前被主人抱在膝头挠痒痒的日子。 西里斯拍了拍布鲁克肖的脑袋,后者垂头丧气地缩回了他的臂弯里。 “莱姆斯。”詹姆拍了拍好友的肩,后者神色沮丧,比在满月那天还要憔悴。詹姆很清楚无论这件事的结果是怎样,莱姆斯都註定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我没事。”他苦笑了一下,这让其他三个人愈发难过了,“我相信海厄辛丝不会告诉别人的。”可是他无法遗忘她的眼神,尤其是与之前那种毫无戒备的目光相比,莱姆斯越发明白狼人身份在其他人眼里意味着什么。 “这是正常现象,月亮脸,人们总是需要点时间去消化这种爆炸性新闻。”西里斯安慰道,“很快海厄辛丝就会发现你只是有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而已。” “别太乐观了,大脚板。狼人是一个要命的大问题。”莱姆斯阴郁地说,这是他第二次当着他们的面说出那个词——上一次还是他对他们坦白身份的时候,“你瞧,她会开始躲着我、迴避我、害怕我。这很正常,大家都觉得狼人危险又不可控……” 第55页 “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月亮脸。”詹姆试图让气氛变得幽默起来,“大脚板一个人就能让你老老实实蹲在原地嚎都不敢嚎一声。” “人们很快就会发现我每个月的固定失踪,还有其它一些不正常的行径——” “别那么沮丧,莱米。我保证不出一个星期海厄辛丝就会理解你,然后待你一如既往的。”西里斯把探头探脑的布鲁克肖塞进莱姆斯怀里,“如果你一定要忏悔的话,就把她的猫养养好,剩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你要做什么?”彼得问。 “我要去找海厄辛丝谈谈,”西里斯十分有把握地说,“我要告诉他莱姆斯艰难坎坷的求学经歷,然后她肯定就会感同身受,接着月亮脸就可以诚恳地道个歉,最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彼得提问:“为什么是你去?” “难道让莱姆斯去?她一看到他就会跑得比彼得你变身后还快。让你去?你能说服得了她?至于詹姆,不出十句话他们就能吵起来。”西里斯有理有据地说,“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去最可靠。” 詹姆脸色古怪地盯着西里斯看了一会儿,接着他忽然促狭地坏笑起来(自从莉莉和他约会后,詹姆一下子变得“机灵”了不少):“我说,你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吧,大脚板?你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人家逃不出你的手心一样。” “哇哦!”彼得一跃三尺高,就连莱姆斯也暂时忘记了糟糕的心情,好奇地看过来。 “哦?”西里斯发出一个表示质疑的声音。 “嗯……你之前可从来没有和哪个斯莱特林有过这么多接触啊。”彼得兴沖沖地说,“所以说大脚板你是喜欢上海厄辛丝了吗?” “尖头叉子,不要因为莉莉跟你出去约会了几次就开始得意洋洋,小虫和月亮脸都快被你带歪了。”西里斯一笑而过,“现在有人想跟我一起去魁地奇球场玩一会儿吗?” “嘿!”詹姆抗议,“你为什么要岔开话题啊!” 西里斯不动声色地捡起海厄辛丝刚刚落在地上的书,拒绝回答詹姆的问题。 当斯拉格霍恩坐在她对面不耐烦地翻着gg页的时候,海厄辛丝感觉那个老女巫的预言还是有道理的。最近她简直是连日不顺。 “好吧,这里有三份工作和魔文有关:古灵阁解咒员、奥布斯瑟鲁斯出版社的翻译员,以及《预言家日报》的专栏作家。”斯拉格霍恩教授态度敷衍地回答道,“它们都要求n.e.w.ts的o级古代魔文证书。解咒员还需要魔咒、算数占卜、黑魔法防御术、变形术和草药学证书,成绩不得低于e。翻译员要求拥有魔法部的一等语言资格证书。专栏作家要求至少有三年的出版业工作经歷。基于你现在的成绩,我建议你放弃进古灵阁工作的想法,怀特小姐。除非你能够在魔咒、黑魔法防御术和变形术的o.wls考试上拿到至少为e的成绩,不幸的是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通过过魔咒和变形术考试。” 海厄辛丝在斯拉格霍恩再明显不过的讽刺下涨红了脸,可是她还是勇敢地追问:“我以为古灵阁有出了解咒员之外的工作。” “哦,有很多。不过无一例外要求通晓多门外语。”斯拉格霍恩讥讽道,“想进古灵阁工作可不是只会坐下来翻译些文字就可以,怀特小姐。梦想有时候就只是梦想,你说对不对?” 一番夹枪带棒的奚落让海厄辛丝被噎的毫无还击之力。斯拉格霍恩一贯不喜欢她,可是这样恶劣的态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轻视”的范畴。 最后斯拉格霍恩把她不客气地从办公室里赶出去,并以相当热情的态度迎接斯内普的到来。其中的区别对待简直让人心寒。 更糟糕的事情是,海厄辛丝一回休息室就被薇拉她们逮个正着。 “所以,说说看你的歷险记吧。”艾格尼丝不怀好意地拉着她过来强迫她坐到扶手椅上,“你看见了鬼魂吗?” “当然——”海厄辛丝看着她们三个的表情,回想起惊悚的那一幕,一股怨气蹿了上来,“我看见了两个幽灵,他们在唱歌。” “这么说传说是真的咯?”贝蒂似乎不太相信,“他们唱了什么?” “我想想……‘我的父亲喝下了毒酒,这是故事的开端。我的叔父杀了我,把我的骨头埋在塔下;我的弟弟在哭泣,他接着杀死了他,他被晾在盒子里;我的姐姐结了婚,白玫瑰、红玫瑰。我的叔父死在剑下,他的驼背被折断,一节一节、一根一根。最后我的姐夫结束了故事,哦,血玫瑰、血玫瑰。’”海厄辛丝模仿着幽灵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唱了起来,这首蹩脚的歌乍一听来让人发笑,可是细细想来词中的意思却叫人不寒而慄。 贝蒂被吓得脸色发白,却还装作勇敢无畏的样子:“就这么简单?他们就没说点别的了?” “接着他们就走来走去、嚎啕大哭、诅咒他们的敌人。”海厄辛丝忍着笑胡说道,她特意弄虚作假地降低声音,“我也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诅咒谁,不过他们说会在午夜时站在敌人们的床头弯腰看他们的脸——” “行了行了,你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艾格尼丝皱起眉头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贝蒂看上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她们内心的恐惧简直一目了然,罪魁祸首海厄辛丝看着她们千变万化的脸色,差点就大笑出声。 “好吧,我们该践行诺言了。”薇拉递过来一张摺叠起的画。海厄辛丝检查了一下,的确是西里斯的肖像画,“你们没有复制吧?” “当然没有!”艾格尼丝迫不及待就想赶她走,海厄辛丝顺理成章地起身回寝室,下定决心要把画藏在一个可靠的地方。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有些事情是註定逃不过去的。 而海厄辛丝则低估了贝蒂、艾格尼丝和薇拉的无耻程度。 第二天早晨,她盯着公告栏上的那张字条,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 “爆炸性消息:海厄辛丝·怀特暗恋西里斯·布莱克!” 底下还有一张像是回復一样的纸条: “千真万确!她的寝室里还藏着布莱克的肖像画。” 最后还有致命一刀: “ps. 一幅麻瓜式的绘画作品。” 海厄辛丝伸手想要将那些字条撕下来,但它们纹丝不动——很明显,为了让她彻底出丑,那三个女生甚至给字条施了永久粘贴咒。她心烦意乱地盯着三张字条,现在还是早晨,到了晚上,全霍格沃茨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如果她没有和科妮莉亚与奥丽维娅陷入僵局;如果她没有撞破莱姆斯的身份;如果她没有刚刚被院长嘲笑过……以上事情减去任何一样,海厄辛丝都觉得她会有勇气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流言蜚语。可是现在,海厄辛丝觉得自己已经不堪重负了,字条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非要逼着海厄辛丝退回自己原本龟缩的壳里去。 第56页 有一瞬间海厄辛丝想销毁那幅画,但是当她真的把那幅画拿出来准备投到壁炉里时,她却犹豫了。 她听到一个中年人的嘆息:“你最终来到斯莱特林,因为你的抱负——或者说贪念——占据上风。”接着是一个老者的嘲讽:“你连自己都能骗过!”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声音毫无徵兆地进入她的脑海,海厄辛丝的动作顿住了。她可以轻而易举就摧毁掉这幅画作,但是她无法浇灭心底脑海里的火苗。 即使我毁掉了这幅画,他们也照常会嘲笑我。海厄辛丝这样说服自己。而且,霍格沃茨里喜欢西里斯的女生成百上千,多我一个也无所谓。 “哦,就是那边那个女生了?” “看上去还行呀——” “这是第几个啦?” 海厄辛丝觉得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人们的确会在她经过时突然缄默并且指指点点,起初海厄辛丝觉得很尴尬,但她很快就发现绝大部分人是在关注西里斯又多了一个仰慕者,而不是这个仰慕者的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个女生的诡计并未成功—— 如果薇拉没有又来找她说一些东西的话。 “我觉得你挺可怜的。”当天中午,薇拉慢悠悠地走到海厄辛丝身旁不请自来地坐下。 “你在说什么呀。” 薇拉阻止她想收拾东西离开的动作,而是以一种很垂怜的目光望着她:“你看,只要别人给你一点点多余的温暖,你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扑上去。”她不等海厄辛丝回话,就把目光投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记得一年级时,奥丽维娅和科妮莉亚对你稍加示好,你就立刻感激涕零地唯首是瞻。现在西里斯不过是对你流露出了一点点感兴趣的意思,你就昏了头脑,不惜面对全校学生的指指戳戳。” “你已经成功地让我过得很惨了,没必要再来跟我说这些风凉话吧。”海厄辛丝虽然这么说,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想离开的动作。 “可是奥丽维娅和科妮莉亚挥挥手就能云淡风轻地离开,而你则是被丢下的那一个。西里斯也是这样,他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女生蜂拥而至,难道你觉得你算是得到了青眼吗?”薇拉怜悯地看着她,“反正到了最后受伤的也还是你自己罢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来我这里浪费时间。”海厄辛丝抓住自己的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随你怎么认为,不过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你根本配不上他吧。”薇拉没有阻拦她,而是慢条斯理地抛出最后一招,“而且他也对你没兴趣吧?毕竟他可不像是一个在感情上会举棋不定的人。” 海厄辛丝落荒而逃,更糟糕的事情是她发现绯闻的男主角似乎已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外恭候已久。 “西里斯?”她剎住脚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来把你的书还给你。”西里斯举了举手中的古代魔文书,“你那天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啊……谢谢。”海厄辛丝心存疑虑地走上前去,西里斯似乎没有听说那些传言,或许半天时间还不够消息从斯莱特林传到格兰芬多去吧。 “不过你可以花几分钟时间听我解释一下吗?”西里斯诚恳地请求道。 海厄辛丝没有反应过来:“解释什么?” “莱姆斯的那件事。”西里斯低声说道,他像是怕她不听解释再次跑掉一样,突兀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很抱歉让你受了惊吓。可是你也知道莱姆斯不是故意的,他那个时候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你可以先松手吗?”海厄辛丝不自然地试图挣脱,但西里斯稍微用了些力,坚持道: “先听我说完——莱姆斯的父亲曾偶然失言得罪过狼人,而莱姆斯则是狼人的报復对象。以前他的父母甚至不指望他能上学,从小他就被隔绝开来。卢平一家得不停地搬家,在邻居察觉到异样之前就走……你一定知道这种感觉:觉得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被所有人排斥……直到邓布利多插手,事情才有了转机。打人柳和尖叫棚屋成为莱姆斯在满月必须要拜访的地方,起初他小心翼翼地瞒着我们,怕失去我们这几个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后来我们还是渐渐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你可能不相信,但莱姆斯一边对我们坦白,一边泪流满面——” 海厄辛丝烦躁不安地盯着地面,她知道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可是换做谁都不能迅速接受:“我知道——但是、但是这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他差点要了我的命,并且你们为什么会是阿尼玛格斯?这是非法的!” “我和詹姆以及彼得在五年级时练成了阿尼玛格斯,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满月时陪着莱姆斯。这么说可能很荒唐……但是,如果我们陪着他的话,莱姆斯似乎能够控制住自己,或者说他能够收敛起自己身上的狼性。”西里斯歪头看了看出神的海厄辛丝,“我知道接受这件事很难,刚开始的时候彼得甚至差点被吓晕过去。可是我们都知道莱姆斯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本性并不会因为这个‘毛茸茸的小秘密’就发生改变。” “所以你们管他叫‘月亮脸’?这就是你们绰号的由来?”海厄辛丝轻轻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你需要一点时间对不对,我理解。”西里斯笑的很灿烂,“对了,你的猫还在我这里。它好像非常想念你,我觉得我们可能把它照顾的不是很好……”西里斯谨慎地说。 “我一点也不想它,如果不是它的话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海厄辛丝有些恼怒地说,“如果你把它关禁闭我也不会介意的。” “实际上,现在是莱姆斯在照顾它。”西里斯说,“我告诉他这是表达忏悔的最好方式……唔,你瞧,莱姆斯不是个坏人,对不对?” “我知道他不是,”海厄辛丝突然没来由地感觉有些难受,“对不起,西里斯,我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能——” “你怎么会在这儿,布莱克。”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西弗勒斯·斯内普带着一脸显而易见的戒备和厌恶出现在他们眼前,他对海厄辛丝看都不看一眼,径直用憎恨的目光盯着西里斯。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西里斯立刻反唇相讥,“哦,鼻涕精,你不能因为格兰芬多的塔楼不收留你就不允许我来斯莱特林的地下室。” “我还以为你对斯莱特林深恶痛绝。”斯内普的薄嘴唇摆出个讥讽的笑,“当然,显然你还没听说那些有趣的逸闻……” “你在说什么呀?”西里斯警觉地瞪着斯内普,然而后者却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海厄辛丝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西里斯的手,斯内普没有在看她,可是她却非常清楚他在说什么。是的,听上去多么荒唐啊……西里斯显然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好友,他根本就不会来找她吧。这一点薇拉倒是没有说错。 第57页 然而下一秒,贝蒂却如同早有预谋般从拐角处走过来,她看见西里斯时,脸上掠过不加掩饰地惊讶:“你该不会得手了吧,海厄辛丝,那我们真是把你想得太简单了!” “果然是你贴的字条!”海厄辛丝忘记了西里斯还在一旁,直接质问道。 “对。”贝蒂大大方方承认了,“你喜欢吗?” “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不把画传出去。”贝蒂得意洋洋地说,“我没有违反你的要求呀!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好了。不过说到底,如果你没画下它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当然,我理解,人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内心的——” “住口!”海厄辛丝忍无可忍地呵斥道。 西里斯或许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些东西:“你在说什么?”他直接问贝蒂。 “你还不知道,布莱克?那不是我说,你的消息可有点过时,她——”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堵在门口?啊……布莱克先生……”艾德蒙和雷古勒斯出现在拐角处,他看见海厄辛丝时目光顿了顿,而接下去他就注意到了一旁的西里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布莱克先生。如果仅仅是为了还书的话,动静也太大了一些——”他的目光落在海厄辛丝手中的书上。 雷古勒斯的眼神闪了闪,但他没有说话。 “我很惊讶你没跟在伯斯德身后,帕金森,这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西里斯调转机锋对准了艾德蒙。 “我从不跟在任何人后面,布莱克,你似乎对此有所误解。”艾德蒙微笑着回答。 “真遗憾,我们判断失误了。” 艾德蒙一笑置之:“行了,诸位,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站在走廊上。不过在我看来这里似乎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打断了好戏,帕金森。”贝蒂不怀好意地盯着海厄辛丝,“你说是不是,怀特小姐。” “我想是的,谢谢你的提醒,贝蒂。”在五个人的注视下,海厄辛丝出奇地冷静,她上前一步很有礼貌地问贝蒂,“可以借你的魔杖一用吗?” 贝蒂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她拿出魔杖:“没想到你居然需要夺魂咒的配合,海厄——” 海厄辛丝已经噼手夺来她的魔杖,干脆利落地一折两半,然后在贝蒂的尖叫声中递了回去:“你还差我一道钻心咒,亲爱的贝蒂。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要去把好戏收场了。” “你——”贝蒂伸手就想抓花她的脸,但艾德蒙已经抢先一步呵斥道:“够了!”与此同时他已经上前毫不客气地把贝蒂推进了石墙里面。 海厄辛丝冷冷地看着贝蒂。斯内普跟在艾德蒙身后走进休息室,雷古勒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在海厄辛丝和西里斯之间打转。她一度以为他有话要说,但很快雷古勒斯就勐地转头过去。 石墙重新合上。 “海厄辛丝,你刚才提到了钻心咒,这就是你的旧魔杖这段的原因?”西里斯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和厌恶,“那个女生对你用过钻心咒?” “是的。”海厄辛丝转过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摺叠起的纸,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后只简单地概括事情的重点,“她们惩罚我敢画麻瓜画作,然后拿走了这个来威胁我。我会去尖叫棚屋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们答应我只要我那么做了,事情就一笔勾销。但她们钻了空子,今天早上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公告栏上被贴了一些纸条……你打开它就明白了。” 西里斯慢慢展开纸张,他看见了自己的面容被描绘在纸上。 海厄辛丝闭上眼:“就是这样。我想……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都该到此为止了吧。” “不,海厄辛丝——” “我想我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应该停止了,我还有那么多麻烦要解决。无论如何现在我不该浪费时间来做白日梦。”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一鼓作气说了下去,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赶快说完的话就再也没有勇气了,“我对于你来说和其他女生也没什么不同,可是你却会成为她们反覆来折磨我的武器。也许这是一个仓促的决定……可是我情愿趁早结束,这样对你没什么影响,但对我却是件好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谢谢你在伦敦陪我玩,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有什么联繫了吧。” “听着,海厄辛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巫师第一。”海厄辛丝转过身对石墙说出口令。 这应该是故事该有的结局了吧。她只是不慎试穿了不合脚的水晶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为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自译。 2、斯拉格霍恩向来轻视那些貌似平庸的学生,从原着里他对贝尔比态度的转变可见一斑。 3、海厄辛丝编的蹩脚的歌来自于“塔中王子”这一英国传说。讲述的是爱德华五世及其弟弟约克公爵被叔父理查三世谋杀的故事。 4、墨菲定律:一、任何事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二、所有的事都会比你预计的时间长;三、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四、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5、最初贝蒂等人的确私藏了画的复制版,但出于对鬼魂的畏惧,她们最终更改了实施方案。 ---------- 第29章 2 掠夺者之间本该没有秘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西里斯对他们有所隐瞒。 “你有没有觉得大脚板最近奇奇怪怪的?”詹姆转头问莱姆斯,“自从那天回来就是,他以一种在葬礼发表讲话的语气告诉你海厄辛丝答应保密,然后就失魂落魄地回寝室去了。” “那天半夜我醒来时发现他坐在窗台上发呆。”彼得小声猜测道,“我觉得和海厄辛丝有关。” “说不定是我的错。”莱姆斯又陷入了自责之中,他回头望了望独自一人坐在炉火边的西里斯,他专注地看着火焰,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跳进去把自己烧死。 “这和你没关系,莱姆斯。”刚走过来的莉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难道你们都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詹姆问。莱姆斯和彼得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詹姆和莉莉留下足够的空间。 “关于西里斯和一个斯莱特林女生的八卦……不过消息只流出来半天就被斯莱特林的一个高年级学生下了禁令。”莉莉轻描淡写地说。莱姆斯和彼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詹姆却紧张兮兮地继续追问: “你是怎么知道斯莱特林的消息的?是——是——” 第58页 “是玛丽告诉我的!八卦总是在女生之间流传更快。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莉莉嗔怪地瞪了詹姆一眼,“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天下午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外发生了点事情。” “时间居然对上了。”詹姆也愣了一下,“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是不是和海厄辛丝有关。” “我一直觉得西里斯对海厄辛丝不太对劲,”彼得左右望着詹姆和莱姆斯,“你们不觉得他之前经常设法接近她吗?” “比如主动去找她解释?打发彼得去请她来喝黄油啤酒?非要一个人找藉口去山坡那里?”莱姆斯也震惊地看向詹姆,“对了,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他就主动担起去偷书的重任,谁知道是不是……” “还有——”詹姆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他还在麦格和斯拉格霍恩面前帮她说话来着。梅林在上,我一直以为他是想打探点斯莱特林的秘密!” “我以为他们只是感觉同病相怜。”莱姆斯喃喃自语道。 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部分!” “别忘了大脚板还曾经千里迢迢跑到伦敦去过。”莉莉虚弱地插言,“甚至不惜从詹姆家赶到伦敦。” “我以为他只是想试试改装过的摩托车。”詹姆看上去差不多也要昏倒了,“在我晕过去之前,有没有人能总结一下,给个结论?” “要么,斯莱特林的海厄辛丝是西里斯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彼得打岔:“或者是詹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要么,”莱姆斯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对他们的谈话无知无觉的西里斯,“他……看上了人家……” “等等,振作一下。”詹姆一骨碌爬起来,他把滑到地上的彼得也顺手拎起来,“我们得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莉莉不免要感慨一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哦,我不知道。”西里斯死死盯着炉火,“也许吧。” “什么叫‘不知道’和‘也许’!”詹姆恨不得把他一脚踢到壁炉里去,“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西里斯总算把目光从炉火上移开一秒钟,瞥了詹姆一眼,“我很好,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你一点都不好。”莱姆斯指出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是你不能告诉我们的呢?” “就算你喜欢一个斯莱特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西里斯对彼得冷冷地笑了一下,他顿时往后退了一步:“隔三差五就有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这一次你们怎么那么关心啊?” “因为你反应不正常啊。”莱姆斯接着说,“你失魂落魄好几天了。” “我没有。” “你有!” “哦,那也很正常。尖头叉子,你从前看到斯内普的时候不也会变得奇奇怪怪吗?莱姆斯,每个月不也有那么几天你是奇奇怪怪的吗?”最后他又盯了彼得一眼,“彼得看见猫的时候不是也很奇怪吗?” “你在狡辩!”莱姆斯指责道。 詹姆气急败坏:“一派胡言!” “大脚板,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莉莉和声细语地劝解道,“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比较感兴趣的对象——” 西里斯突然站起来大步往休息室外走去:“我现在突然对论文燃起了十足的兴趣,再见!” 画像打开又合上。余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一般来说,越否认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莱姆斯归纳总结道,“可是我总觉得如果我们追问,大脚板迟早要对我们念恶咒。” “他是不是觉得备受打击啊,”彼得问,“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事情还不一定就此结束。”詹姆说,他示意其他人聚拢过来,“我们要分头行动。一方面设法了解一下海厄辛丝那边的情况,另一方面我们要稍微刺激一下大脚板……” 科妮莉亚·罗齐尔放下魔杖,垫子上的白鼠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 “你要来最后一下吗,雷古?”她冷酷地问道。 雷古勒斯走上前,他那瘦削的脸庞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举起魔杖对准垂死的白鼠:“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闪过,白鼠的身体高高弹起接着重新落到垫子上。 “非常好,非常好,完美的示范!”在远处观望的西格纳斯主动鼓起了掌,房间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他赞许地看着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接着训诫剩余的人,“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明白吗?黑魔王需要这样果断而娴熟的骑士,而不是犹犹豫豫、技巧生疏的初学者。” 其他人以敬畏的目光看着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他们虽然还只是学生,但是已经能够眼睛不眨地使用不可饶恕咒。这和食死徒又有什么区别?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西格纳斯挥挥手。 等闲杂人等慢慢走远后,科妮莉亚无声无息地笑了:“我建议下一次採用更大的对象,”她指了指白鼠,“你瞧,这已经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了……” “哦,下一次我们可以换成猫或者猫头鹰试试。移动速度更快、体积更大的东西往往更有挑战性——” “我不是那个意思,西格纳斯,”科妮莉亚把玩着魔杖,“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真正的实验?” 西格纳斯的神情倏然严峻了一些,他警觉地端详科妮莉亚:“如果你指的是用真人……”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科妮莉亚轻声笑了起来,“我有一个好建议,我们需要最冷血、最无情的骑士们,那么,我们不妨让他们从现在开始蓄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在夏天到来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上命令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宠物并将它们开膛剖肚。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筛选办法吗,西格纳斯?这样我们就可以挑选出真正毫无畏惧、铁石心肠的人。” 西格纳斯静了静,似乎在考虑科妮莉亚的提议的可行性。 “你是怎么得来这个想法的?”雷古勒斯收起魔杖问道。 “我想了很久了,假如黑魔王需要扩张领土,除了他本人的力量之外他必然还需要一批忠心耿耿并实力超群的簇拥者,那么我们完全可以不断尝试新的方法去筛选合适的人。”她看了西格纳斯一眼,“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最后仍要由你来决定,西格纳斯。” “我认为这是一个天才的主意,科妮莉亚。”西格纳斯似乎经过了好一番思量,但他最终轻松地笑了起来,“没错,我会仔细考虑你的提议。如你所说,我们需要不断更新方法。今天用了那么多钻心咒,你最好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和雷古还要说几句话。” 第59页 科妮莉亚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后退着离开了房间。等她走后,西格纳斯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雷古勒斯:“今天你的表现好极了,雷古。你的进步比我想像的要快很多。” “谬赞了,我与莉亚相比还是差了一些。”雷古勒斯毫无波动地回答。 “啊……科妮莉亚毕竟有她父亲言传身教,不过你也在渐渐追平你们之间的差距。说真的,雷古,有时候你过于谦虚了。人们常提起格兰芬多的西里斯,说他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不过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斯莱特林有一位‘狮心王’。星光会转淡,可是王冠却永不黯然失色。”西格纳斯把手搭在雷古勒斯的肩上以示亲昵,“事实上,我在考虑何时让你与奥丽正式定下婚约——我的母亲试探了一下布莱克夫人的意思,得知她对此并不反对,甚至颇为欣慰。” “母亲当然不会反对,她对奥丽满意极了。”雷古勒斯不禁微笑起来,“那么,您认为——?” “我在想……不如就今年夏季或者冬季?等你通过正式的骑士考核之后?实际上我母亲更希望你们能在明年再缔结婚约,不过我觉得年轻人恐怕不乐意等那么久。” “我完全尊重伯斯德夫人的意见。”不出西格纳斯所料,雷古勒斯立刻回答道,“当然,我也会在骑士里好好表现,毋庸置疑我要用行动来为奥丽赢取荣耀和光辉。” “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态度。”西格纳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真是个聪慧的年轻人,雷古,我认为你必将有所成就。”轻而易举得到了雷古勒斯的誓言,西格纳斯心满意足地亲自送雷古勒斯出门。 “我没想到你这么长袖善舞。” 待他回来后,艾德蒙如是嘲讽道。 “别那么说,艾德蒙,你知道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入。”西格纳斯在他对面坐下,他以一种垂涎的眼神打量对方,“你是否考虑过罗齐尔?” 艾德蒙歪了歪头:“哦……她吗?”他懒洋洋地、不带感情地说道。 “她挺不错的,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西格纳斯试探性地说。 “我对罗齐尔没什么兴趣,劳你费心了,西格纳斯。她的确很迷人,不过对我来说她太过危险了一点。”艾德蒙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西格纳斯并未恼怒,他哂然一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艾德蒙,我记得你对什么东西的要求都很高——” “每个人都愿意精心挑选伴侣,西格纳斯,毕竟这种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胡来。”他讥嘲般地反问,“既然你如此欣赏罗齐尔,为什么不把她留给你自己呢?” 西格纳斯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哦?”艾德蒙挑起眉。 “你会知道的。”西格纳斯放下茶壶,“说起来,是你命令那些学生不要乱传八卦的吧?想不到你居然——” “你发现了?”艾德蒙并不否认,他交叠双手,“她很可爱,不是吗?” “要知道,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的话,是很容易的。” “不,西格纳斯,你恐怕并不完全明白。”艾德蒙轻轻扬起眉毛,“有些东西是值得耗费耐心去慢慢追逐的。” -1977年 2月- 伦敦 伍氏孤儿院 “威廉,今天有我的信吗?”安听见邮差的自行车来了,她连忙跑下楼梯,送信的年轻人递过去一叠信:“真抱歉,好像没有。” “啊……没关系的。你想喝杯水吗?”安很快收拾好失落的表情,但威廉已经看出了她遗憾的神色。 “你在等你朋友的信吗?”他试探着问。 安嗫嚅了片刻,她的嘴唇动了动,犹豫着没有回答。可是威廉已经明白了。 “你是不是……还是选择申请了大学?”他低低地问道。 “……对。”安惶恐地看着威廉,“威廉,这是我一生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梦想,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机会。威廉?” “没什么的,安。”威廉压了压帽檐,苦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本来也不太可能会看上我的。” 安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威廉的意思:“不,威廉,这改变不了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考上大学之后就会开始厌弃你吗?” “安,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的。”威廉轻轻摇了摇头,“再见。”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的神色,只是显得很失望、很伤心。 “威廉!威廉!”安急忙拦住他,“你听我说——” “嘘,安,”威廉单腿支撑着自行车,躲避着安的眼神,“大学生和邮差……长痛不如短痛,你值得更好的未来,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 “如果我们相爱的话没什么能横在我们面前,”安急切地说道,“我们或许可以在我去大学前就订婚,三年之后我可以找一份文员工作,而你也不会真的送一辈子信。” “你在孤儿院里,还不真正了解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你的命运会变得更好,但我的一生已经不可能出现大起大落了。”威廉抿了抿嘴,“我爱你,安,但——”他的话戛然而止,威廉沉默着望向远方,他清楚地看见了他们之间一片黑暗的未来,“我要走了,你……注意保重。”他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拨开了安的手。 自行车忽的一下驶出去好远,安看着她与威廉之间渐渐拉远的距离,含泪喊道:“威廉!”可是他没有回头,她的心脏感觉到一阵绞痛。这样的渐行渐远的距离恰好如同他们之间本就脆弱易碎的爱情,而爱情并不能战胜现实。 “怀特小姐,代理人先生在等你。” 海厄辛丝满腹怀疑地踏入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她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代理人。 “幸会,怀特小姐。”一位年轻的男巫正身着魔法部制服在等她,见到海厄辛丝,他连忙自我介绍,“我叫斯宾塞·巴诺德,我是魔法法律执行司下属巫师财产管理办公室的实习员工。” “您好。”海厄辛丝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她从不知道自己还要和财产管理办公室的人打交道。 巴诺德先生看出她的疑惑,他友善地解释道“我这次贸然来访主要是为了和怀特小姐说明一些文件,有关你父母遗产继承的问题。” “可是据我所知古灵阁的财产得到了很好的管理,并且他们在很多年前就授权允许我使用它们。” “是的,古灵阁的财产没有任何问题。但您的父母在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还有一栋房屋,虽然您已经搬离那里很久,但它仍是遗产的一部分。”巴诺德先生拿出一些纸质文件解释道,“不过这栋房屋的继承有一些争议。这是当年的文件——表明您的亲戚普威特一家曾资助您的父母修建房屋,在这种情况下,这间房屋的继承权也有普威特先生的一份。” 第60页 巴诺德先生的话讲的很明白,海厄辛丝听懂了:“所以?” “所以目前您有三种选择,怀特小姐。第一,您可以选择出资从普威特先生手中购买剩余的继承权,这笔钱大约是1500加隆;第二,您可以选择放弃继承权,设若普威特先生愿意,他可以花费4500加隆从您手中买来继承权;第三,如果二位都不愿意出资购买,那么这栋房屋将由魔法部收回,并将按一定比例给予二位补偿,但金额数量会有所减少,您大约可以拿到3000加隆。” 海厄辛丝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这栋房子。”她对它毫无感情。 “我建议您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巴诺德先生提醒道,“这栋房子多少有些纪念意义,并且它可以成为您未来的住所。” 巴诺德先生言之有理,所以海厄辛丝有些好奇她那位舅舅是怎么想的:“请问普威特先生对此是什么想法?” 巴诺德先生尴尬地咳嗽一声:“普威特先生不太愿意选择第二种方案。” 言下之意很明显,普威特先生不会多出一分钱。海厄辛丝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舅舅谈不上喜恶:“我明白了,那么我选择第三种方案。” “如果您确认的话,我需要您完成一些文件。”巴诺德先生再三确认她下定决心后,取出了一些文件,“稍晚时我会取得普威特先生的签字,当所有文件通过法律司审核后,会有一份文件抄本寄给你,这份合约目前不会生效,它的后续程序需要您年满十七岁后亲自到法律司完成。之后补偿金会直接进入您的古灵阁帐户。您有任何疑问吗,怀特小姐?” “没有,谢谢您。”她飞快地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巴诺德先生不声不响地接过文件,他不由得回想起早些时候见到普威特先生的场景,后者明显既不为外甥女考虑,也不想让自己有所损伤。作为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年轻气盛的新职员,巴诺德先生相当看不起这种行为。他想了想,忍不住越界建议道:“其实您也可以到威森加摩起诉,怀特小姐,他们或许会将继承权完全判给你。” “我想还是选择稍微和气一些的方式比较好。”海厄辛丝将签好字的文件交回去,“多谢费心,巴诺德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莉莉和詹姆初次约会其实是在七年级,我对此作了修改,不然总觉得他们进展过快。 2、regulus在拉丁语中是“王子”或“国王”的意思,另一种变体则意味“狮子的心脏”。西格纳斯是在刻意恭维雷古勒斯,然而他并不知道麻瓜世界里的狮心王理查一世最后下场极惨。 3、大学对于安的意义主要是提供一个“打破阶级”的契机,因此威廉反应很大。 4、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是原着里陋居所在的地方。 5、继承权的分配:海厄辛丝爸爸妈妈各50%,她妈妈的再继续平分为两份,分别给海厄辛丝和普威特先生。因此普威特拥有25%,海厄辛丝拥有75%。 6、普威特并非毫无意义,他们是女主最后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7、巴诺德先生是个彩蛋。 ---------- 第30章 3 很久之前科妮莉亚不慎遗失过一支羽毛笔,当时她很伤心,她说有些东西在身边时不觉得珍贵,失去后倒追悔莫及。 后来奥丽维娅买了新的送给她,渐渐地科妮莉亚也不再提起失去的羽毛笔,它对她来说大概只是一种不慎失去的物品,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不是不可弥补。可能随着时间推移,人们都会渐渐接受遗失所带来的短暂悲伤,毕竟喜新厌旧是人之本性。 现在海厄辛丝也遗失了她的“羽毛笔”,可是那天在休息室外的一番折腾没有白费功夫——贝蒂做梦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折了她的魔杖,在那之后的好几天里,她一看到海厄辛丝就慌不择路地掉头就走。 当然,海厄辛丝没有忘记贝蒂还欠她一道钻心咒。不过来日方长,她坚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对贝蒂发射出一道让她痛到永生难忘的钻心咒。 海厄辛丝把玩着自己的魔杖陷入沉思,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沙发那儿,几个低年级学生的谈话意外引起了她的注意。 “它最近长胖了一点。我现在抱它都有点费劲。” “那是你餵得太好了,你要少食多餐地餵它,这样能控制一下重量。” “我说,你们养这么认真干什么……” “它们多可爱呀,你看,它在咬我的手指。” “别傻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群高年级学生要拿他们的宠物来做什么……以后轮到我们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们又不参与,那些只针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 “嘘!别被别人听到!你疯了吗,我们当然要加入他们。我听说三年级就可以提出申请了。” “他们要对他们的宠物做什么?” “杀掉它们,这大概是代表学成出师吧。” 海厄辛丝屏住唿吸,她在一个激灵间突然明白了近来斯莱特林里多出的那些仓鼠、猫和蟾蜍是拿来做什么的。她原本以为是学校里新颳起了养宠物的风潮,现在看来西格纳斯他们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出这么灭绝人性的方法!杀死自己的宠物?是的,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是天生的犯罪专家!她顿时不寒而慄。要多么铁石心肠的人才能举起魔杖杀死自己的爱宠?还是说他们天生就对它们毫无关爱,养着它们就像养着自己的俘虏?海厄辛丝悚然一惊,她忽然意识到这个黑魔法小组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超她的预期。现在他们还只是在拿动物做实验,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听那些学生的意思,这个小组只会越来越危险。 海厄辛丝悄无声息地弯腰熘出休息室,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校长。这个小组已经不仅仅是研究黑魔法了,简直是在培养食死徒! “怀特小姐!” “对不起,教授。” 在楼梯拐角处她差点撞上了麦格教授,海厄辛丝很喜欢麦格,但她知道这件事必须直接告知邓布利多。因此她假装没有听见这位令人尊敬的变形术教授的唿唤,而是径直冲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口令?“让我进去!”海厄辛丝气急败坏地对雕像说,后者当然一动不动,她恼火地踢了它一下,“我要见邓布利多!”话音刚落,校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阿不思·邓布利多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门后: “下午好,怀特小姐。”他以相当轻松愉悦的口吻说道,“我注意到你急着要见我?” 海厄辛丝悄悄收回脚,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接触邓布利多,他身上自然而然带有一种叫人肃然起敬的气度。尽管刚才海厄辛丝的行为极为失礼,不过邓布利多的态度却相当和善,他不仅一口就叫出了海厄辛丝的名字,甚至还和蔼地请她进来说话。 第61页 “邓布利多教授,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慢慢说,怀特小姐,你要来一些姜糖饼干吗?”邓布利多不疾不徐地说,顺便把一个小盒子推到海厄辛丝面前。 “我、我听见一群斯莱特林低年级学生在讨论一个计划……一个由高年级学生想出的计划。”海厄辛丝咽了咽口水,把在休息室里听到的东西原封不动告诉了邓布利多,紧接着她含煳地进一步解释,“那个黑魔法小组大概是去年秋天才刚刚成立的。”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隐藏在镜片后面,海厄辛丝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显得异常平静,就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一般。不知为何,当与邓布利多对视时,海厄辛丝倏然放松了下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说了下去:“您必须要小心,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食死徒!” “我很感谢你来告诉我,怀特小姐。”邓布利多从容地说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冒着风险来传达警告。” “您不准备做些什么吗?”海厄辛丝愣了愣,追问道。 “因为这些都是流言,怀特小姐,没有人能仅凭流言就去谴责他人。”邓布利多温和地解释道。海厄辛丝张了张嘴,她想告诉邓布利多更多的东西——猪头酒吧的碰面、萨拉查的面庞……在某一剎那间一种报復性的快感涌上心头,海厄辛丝发现现在自己才是掌握全局的那个人,科妮莉亚无意间让她窥得了太多秘密,只要现在她把这一切都对邓布利多和盘托出……那么她们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復。 一个选择摆在海厄辛丝面前:说与不说。她清楚地看见了每个选项之后的结局,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报復契机,是的,无论是科妮莉亚还是贝蒂,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她手里。 可是……当她抬起头时,却忽然明白了邓布利多的言下之意:流言。他不会仅因几个低年级学生的对话就去戒备或惩罚那些高年级学生,即便那些话所言非虚。这就是邓布利多,你可以说他崇高,你也可以说他虚伪。但这就是邓布利多,他相信学生们之中不会有真正邪恶的人。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于霍格沃茨的学子们怀有某种毫无章法的信任,他坚持认为他们只是因年少迷惘而一时误入歧途。有很多人都藉此良机来指责他圣心大发,然而邓布利多是错的吗? 设若海厄辛丝将事情和盘托出,固然这能敲响邓布利多心中的警钟,但她当真愿意那么做吗?她怨恨科妮莉亚抛弃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愤懑雷古勒斯任凭奥丽维娅也陷入其中、憎恶贝蒂等三个人对她的霸凌——可是,海厄辛丝并非邓布利多那样的贤者,她无法将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冷静地收进心里。 她仍记得当初科妮莉亚向她伸出的友谊之手,即使科妮莉亚未必从一开始就把她放在和她们平等的地位上,但至少她抛来了橄榄枝;她偶尔也怀念奥丽维娅待她的善意,无论是圣诞节礼物还是復活节彩蛋,她都给予海厄辛丝一种“融入感”。 这就是人之本□□?即便身处炼狱也会偶尔希冀阳光。 因此,海厄辛丝退却了。 “邓布利多教授——”她哽了哽,想说的话绕了千百遍最后还是沉默,“我——好吧,我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邓布利多在镜片后眨了眨他的蓝眼睛:“我们未必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怀特小姐,不过事情的关键总在于你是否后悔。”他似乎意有所指。海厄辛丝无话可说,她点了点头。 “尝一片姜糖饼干吧。”邓布利多劝说道,“我一直都认为这个口味很棒!” 海厄辛丝从盒子里拿起一片饼干,她忽然忍不住想要问邓布利多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教授,这样说可能显得很冒犯,但是——但是您做过错误的决定吗?” 邓布利多微笑着,海厄辛丝突然发现她问了个多么唐突的私人问题:“不,呃,我不是想……” “我当然做过错误的决定,年轻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容易犯错……”邓布利多轻快地回答,“在很多年前我曾经不慎买过一种口味糟糕的糖果,那真是能记一辈子的遭遇。” 糖果?海厄辛丝对此充满怀疑。不过她再傻也知道邓布利多大概是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三口两口吃完姜糖饼干。 “如果你觉得生活很烦闷的话,不妨到城堡里到处走走,”邓布利多建议道,“据我所知,这座城堡里可有很多值得探险的宝地。就连我本人也不敢说我对霍格沃茨古堡一清二楚。”邓布利多对海厄辛丝挤了挤眼睛,“有个美好的一天,怀特小姐。” “他一直都极有女人缘。” 好些年后,莱姆斯·卢平这样评价故去的友人西里斯·布莱克。 “他一直都很招人爱。”1977年的霍格沃茨里,每个人都这样说道。 海厄辛丝刚刚端起黄油啤酒,就发现酒吧里的女孩们突然都兴奋地叽叽喳喳喧闹起来,她敏感地看向门口,果不其然掠夺者一行四人出现在了三把扫帚里。 她下意识地想逃跑,不过某种力量促使她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为了掩饰复杂的心情,海厄辛丝抓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脸,假装一直在喝黄油啤酒。 但是,当詹姆径直走过来——感谢上帝,他身旁暂时只有莉莉——在海厄辛丝面前站定时,她不得不放下早已空了的黄油啤酒。 “你好呀,海厄辛丝。”詹姆轻快地对她打招唿,海厄辛丝的余光注意到其他人已经从柜檯那里往这边走了,“你应该还没见过莉莉吧,忘了说,我俩正式在一起了!” 海厄辛丝盯着詹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恶作剧性质的光芒。海厄辛丝无比确定他是故意的,但是越紧急的状况,海厄辛丝越冷静,她挤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对着詹姆呵呵一笑。然后毫无徵兆地突然拉起莉莉的手,以一种十米之内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说:“莉莉,你不要被波特骗了!” 詹姆的笑凝固在脸上,周围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破釜酒吧里渐渐安静下来,莉莉的表情已经定格成了惊恐。海厄辛丝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大声喊道:“他跟……布莱克、卢平和佩迪鲁的那些事谁不知道呀!” 彼得一头撞到了桌子上。海厄辛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松开莉莉的手,敏捷地从酒吧桌下钻到了门口,毫不犹豫地逃离破釜酒吧混入到了外面拥挤的人群里去。 未来的几个月她一看见格兰芬多的人就会绕着走。 可能是因为成功地诋毁了詹姆的缘故,海厄辛丝心情格外愉悦,一路连蹦带跳地跑回霍格沃茨。 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理所应当地只有一群低年级学生,海厄辛丝回寝室放下斗篷,打算去城堡里四处转转。邓布利多说得对,她来这里已经五年了,却还没有走过城堡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62页 当她走到八楼的一幅挂毯前时,有人叫住了她:“你为什么没去霍格莫德?” 海厄辛丝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发现来人是艾德蒙,那个备受西格纳斯尊重的艾德蒙。海厄辛丝以前从来没和这个高年级学生说过话,但她知道他是那个黑魔法小组里的核心人物,这就足够了,即便他似乎还没加入食死徒的队伍,但这也足够危险。海厄辛丝根本不想和那群疯子扯上半点关系。 她警觉地退后一步,没有说话。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艾德蒙向前走了一步,这让他步出了藏身的角落。艾德蒙的眼睛是棕色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像莱姆斯一样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感,实际上海厄辛丝直觉艾德蒙是一个比西格纳斯更危险的人物——也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那天他也目睹了她和贝蒂的争执。 海厄辛丝瑟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艾德蒙抓住长袍帽子拖了回来。 “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别跑也别叫。”艾德蒙捂住她的嘴硬把她拽回他原先藏身的墙角,海厄辛丝又咬又踢又挣扎,艾德蒙“咝”地抽了口气,“真是个不乖的小女孩啊。”他把她逼到墙边,海厄辛丝无处可逃: “我没得罪过你吧?” “我听说你想去古灵阁当解咒员?”艾德蒙反问道。 “谁说的。”海厄辛丝当即反驳,“我连工作都不想找。” “哦……”艾德蒙倏然笑了起来,海厄辛丝感觉他脑子不太正常,“也对,如果你一毕业就嫁人的话的确不太需要出去工作。” “有病。”海厄辛丝小声嘟哝道,她觉得不管她嫁人还是娶人都和艾德蒙没一纳特关系。 “我听见了。你可真不听话。”艾德蒙把手探进长袍,海厄辛丝绷紧的神经发出警告: “我什么也没看见啊,你为什么要——”她的话戛然而止。 “我为什么要什么?”艾德蒙拿出来一本笔记本,海厄辛丝顿时张口结舌,艾德蒙珍而重之地抚了抚笔记本的封皮,“或许你会需要这个……哦,这只是一些复习笔记罢了。我想,你恐怕不擅长变形术和魔咒学吧?” “我不要你的笔记。”海厄辛丝本能地对艾德蒙很抗拒,“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海厄辛丝往后缩了一点。 “哦,好吧,随你怎么认为。不过相信我,它能帮助你成全自己的理想。就算你对古灵阁没什么兴趣,难道你不想让斯拉格霍恩对你刮目相看吗?” “我对你的笔记没一点兴趣!走开!”海厄辛丝厌烦地躲避艾德蒙的视线,想从他的手臂下钻出去,然而艾德蒙拦住了她的去路,“神经病,滚开!” “神经病?滚开?”艾德蒙的脸色倏然变得阴沉,他毫无徵兆地突然伸手卡住她的脖子,“你可不会这么对布莱克说话吧!” 海厄辛丝一口气没提上来,肺部的氧气迅速流失,她拼命挣扎,一边咬牙切齿又挤出几个字:“这和你没关系!放开我!” 艾德蒙的手中越发用力了,他靠近海厄辛丝,棕色眼睛里全是冷意:“你喜欢他?你爱他?” “咳……”海厄辛丝感觉唿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以为……你有眼睛……去看。”她气若游丝地讽刺道。 “如果换做是布莱克给你,你大概会兴高采烈地接下并且千恩万谢吧。”艾德蒙再次毫无徵兆地松手,海厄辛丝跌倒在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唿吸着空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感。 “是的,如果这是西里斯送给我的笔记,我不仅会跪下来亲吻他的袍角,还要把它裱起来挂到墙上。”海厄辛丝咳嗽几声,充满恶意地说,“说真的,你连给西里斯擦扫帚都还不够格呢,帕金森。”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冷冰冰地瞪了艾德蒙一眼。趁他再次动手之前转身就走,艾德蒙面色阴郁地盯着她的背影。 “看样子……你的进展不顺啊?唉,你有时候就是太粗暴了,艾德蒙。” 石墙打开,西格纳斯带着淡淡微笑出现在走廊上。艾德蒙没有接话。西格纳斯加深了笑意,他亲密地把手搭到艾德蒙肩上: “不过没关系,属于你的东西,迟早都会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男配就是男配,拽帽子+掐喉咙,啧啧啧。 ---------- 第31章 4 再一次见到西里斯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情况下。 那天海厄辛丝刚刚结束魔药学考试,她随着人流慢慢腾腾地朝阳光明媚的场地上走去,这是最后一场o.w.ls考试,五年级学生们获得了暂时的解脱,他们得以毫无负担地轻松地笑着去享受假期来临前的狂欢。 就在这时,她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西里斯——是的,看见。因为她并不是主角。 “请等一下,西里斯!”一个女孩被她的同伴们促狭地推了出来,她回头瞪了眼起闹的朋友们,脸色绯红但却勇敢地大声叫住了西里斯。这种戏码似乎每天都在上演,不过人们却乐此不疲地热衷于欣赏好戏。门厅里人来人往,霎时间就聚起一撮人静待男主角给予回应。 西里斯懒洋洋地停住脚步,他一旁的詹姆露出了不陌生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吹了声口哨:“嘿,姑娘,你得知道西里斯是全霍格沃茨最难约的人。”一旁的莉莉当机立断给予他一记肘击,而那个女孩却毫不畏惧: “成不成得了可不是你说了算,詹姆!不要因为你追到了格兰芬多最好看的女生就来阻碍我带走格兰芬多最帅的男生。”她这番机敏大胆的辩白换得一片喝彩声,夹杂着几声口哨(“答应她,布莱克!”“别、可别答应!”),女孩伸手撩了撩头髮,红着脸、眼神闪烁却坚定地直视西里斯,“唔……西里斯,如果你没有安排的话,这周末想要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喝上一杯吗?” 海厄辛丝觉得看好戏的感觉也不错,她怡然自得地挑选了一个视角一流的地方站定。 “可惜我已经有了安排,真是抱歉了。”西里斯当即拒绝道——不出意料的结局,女孩显得有点失望,可是她并未就此放弃: “那么,我可以提前预约到秋天吗?” “预约?”西里斯以某种介于戏嚯和嘲笑之间的口吻说,“恐怕不行啊,我的预约名单已经排到了十年之后了。” 看热闹的人顿时还以善意的、捧场的笑,那个女孩子的脸更红了,她低声说了声抱歉,随后动作飞快地蹿回到了朋友之中:“都是你们瞎怂恿我——”海厄辛丝听见她小声埋怨道。虽然被拒绝了,但她并没有显得非常不开心:“西里斯跟我说话了哦!”她又回头看了看西里斯,“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指望他会答应,毕竟他是西里斯·布莱克嘛!可是据我所知也没有其他人成功,是不是?” 第63页 这厢看好戏的人还意犹未尽,事件的男女主角却已宣布落幕。一方似乎浑不在意被拒绝,另一方已施施然转身离开和朋友们走入六月的阳光里,这是多洒脱的态度啊。 “十六岁是多美好呀,是不是。”一个人在她旁边说道,“还能享受爱情的刺痛和甜蜜。” “玛格丽特?”海厄辛丝回过头去,惊讶又惊喜地发现是玛格丽特。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了。因此,海厄辛丝不免注意到玛格丽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也不是不太好,就是不那么鲜活。 “如果你没有事的话,陪我去走走吧。”玛格丽特指了指外面灿烂的阳光。海厄辛丝点点头,她想问玛格丽特怎么了,却又觉得既然她不想说的话就没有必要特意去追问。 “你最近怎样?” “还可以。”玛格丽特带着她在湖边慢慢散步,“你的o.w.ls考试感觉怎么样?” 海厄辛丝尴尬地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玛格丽特迅速地笑了笑,很快又恢復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我听说了你和西里斯的事——抱歉,我不是刻意想打探什么。” “没什么的,”海厄辛丝望着湖水,“都过去了。”她注意到玛格丽特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海厄辛丝不自在地又把头扭过去一些,她总觉得玛格丽特能看透人心。 “我有一样小礼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 海厄辛丝停住脚步,玛格丽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种很好看的淡粉色液体:“别随意打开。” “这是……”海厄辛丝很快明白了,“这是迷情剂吗?” 玛格丽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自己改进的一种迷情剂,它不会有那样过分的效果……呃,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使用它的人不会有那些愚蠢的举止。哦,它的使用方法和香水是一样的,不是用来喝的。”海厄辛丝感觉自己拿了一个烫手无比的麻烦,玛格丽特却继续说下去,“我本来是研制出来打算作为送给自己的礼物,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我改变了主意。所以就送给你好了。” “你不再制作迷情剂了吗?”海厄辛丝望着玛格丽特,粉色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流动。玛格丽特眨了眨眼睛: “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了。” 海厄辛丝等待着玛格丽特的下文,可她并没有继续解释。 与此同时,詹姆坐在树荫下远远地望着海厄辛丝:“我想知道沃森给了海厄辛丝什么东西。” “说不定是福灵剂。” “别傻了,彼得,考试都考完了。”莉莉去和她的朋友们一起玩了,掠夺者四个人待在树荫下,詹姆暗中瞟了西里斯一眼,他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詹姆气鼓鼓地扭过脸去,“要我说,搞不好是迷情剂呢。” “她送她迷情剂做什么?指望把迷情剂生意推广到麻瓜世界?”莱姆斯轻轻咳嗽一声,“你觉得呢,大脚板?” 西里斯动都没有动一下。莱姆斯、彼得和詹姆互相交换了一个目光。 “说起来,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新的八卦。”詹姆故意大声说道,“之前让斯莱特林闭嘴的那个高年级学生是艾德蒙·帕金森。” “哦?”彼得很配合地怪叫一声。 “我还听说——”詹姆拖长尾音,“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不高兴自己的梦中情人捲入桃色绯闻。” “哦哦哦!”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之前不是有人说看见帕金森在一条走廊里强吻一个女生吗?”莱姆斯啧啧感嘆,“真的是……哇哦!” 彼得极力配合:“不就是我们之前路过一次的那条走廊吗?” “是啊,古代魔文教室在的那一条走廊。”詹姆高声说,“而且,月亮脸,‘强吻’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也许人家只是喜欢霸道一点的方式呢?” “对,对,对,这叫情趣,情趣。”莱姆斯连连点头,“那这个帕金森进展很快嘛。” “他长得不赖嘛。”詹姆客观评价道,“唉,人家才追了几个月呀,就亲上了——” “我要回宿舍收拾行李了。”西里斯突然毫无徵兆地一下子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霍格沃茨城堡走去。 “我们是不是太过火了?”莱姆斯望着他的背影小声问道。 “管他呢。”詹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下一步!” 离开学校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海厄辛丝独自一人去霍格莫德,她准备买一些糖果带回去给安作为礼物。 在蜜蜂公爵扫荡了一会儿之后,海厄辛丝决定去三把扫帚酒吧喝一杯。她暗自期望能碰到玛格丽特,因为她那天看上去实在不太对劲。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那一群人——莱姆斯、彼得、詹姆、莉莉、西里斯,还有……马琳,马琳·麦金农。 海厄辛丝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她很不高兴地发现马琳似乎与掠夺者们玩得很来。他们坐在一起毫无隔阂感,就好像她一向是属于这个小团体的一样。随后她愈发不爽地发现马琳很不巧地坐在西里斯旁边——嗯,其实她没必要感到不爽——不过这个座位是随机的呢还是安排好了的呢?但是她接下去就看见西里斯侧头对马琳说了些什么,接着她对他露齿一笑。笑得真好看!海厄辛丝咬牙切齿地想道。随后他们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大笑起来——说真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马琳的金髮在阳光下呈现出蜂蜜般的光泽感,黑色与金色,多相配呀,就像纳西莎和卢修斯一样! “真巧啊,又遇见了。” 在上次不愉快的初次交谈后,海厄辛丝理应对艾德蒙躲得远远的。不过现在她却十分亲切地发出邀请:“你好呀,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啊?” 艾德蒙情不自禁地露出诧异的眼神,海厄辛丝赶紧补充:“一个人坐着很奇怪,是不是?” “言之有理。”艾德蒙主动伸手替她拉开门,“我去买黄油啤酒,你去挑个座位好了。” 海厄辛丝激烈地摇头:“我在这里等你。”她才不要面对这种狭路相逢的状况。艾德蒙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呃……我很抱歉之前我表现的很无礼,不过你——没受刺激吧?” “我感觉我的o。w。ls考得不错。”海厄辛丝假笑着回答,“心情愉悦,仅此而已。” 艾德蒙似乎信以为真,这时罗斯默塔夫人送上两杯黄油啤酒。海厄辛丝急忙领着艾德蒙挑了一个不用看到掠夺者的座位。 但是真正坐下之后,海厄辛丝又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之中——她与艾德蒙毫无共同话题,并且那种对此人的排斥感又捲土重来了。早知道刚才还不如转身就走,何必还要进来自找麻烦。 第64页 “聊聊变形术吧……”她硬着头皮说,“我希望我能进提高班……” 而在酒吧的另外一端,掠夺者们也刚刚做下一个重大决定。 詹姆拍了拍手:“那么,我们都达成一致了吗?” “当然。”莉莉第一个回答道,“既然他们已经在斯莱特林演练起黑魔法,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 莱姆斯摇摇头:“我从没想到过他们已经嚣张到了这种程度。” “是的,在盥洗室里公然谈论那种东西……幸亏桃金孃肯对你们稍加透露……”莉莉面色凝重。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在被提及的名单上,尽管他曾羞辱她为“泥巴种”,但莉莉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更何况那一次是西弗勒斯被侮辱在先。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无法接受斯内普真正意义上开始走上歧途。即便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既然他们自称‘骑士’,我们是不是也该给我们的组织起个名字?”马琳问。 “博斯沃斯军团——我们可以这么称唿自己,”詹姆兴致勃勃地接话,“他们只有骑士,但我们有一个军团。” “这个名字真是逊爆了,哥们!”西里斯讥讽道,(“你有更好的想法吗,大脚板?”)“不,我没有。所以眼下我们只好暂且将就。” “那么一切都按照计划来?我们分头行动,尽量多地说服人们加入。” “必须得是可靠的人,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最好别让我们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是的,因此我们的筛选必须非常严格。我们要挑选可信任且有能力的人,否则恐怕不能和斯莱特林的那群疯子对抗……虽然我很讨厌他们,但不得不说他们有时候还是很厉害的。” “可是光明永远会在黑暗之后到来。” “别忘了昼夜平分、日月同辉的道理。” “因此我们才要在天黑时点燃蜡烛啊。” “那么,明天在列车上见了。我们还要去买一些东西。”举杯之后,马琳和莉莉率先告辞,只余下四个男生。 “大脚板,你怎么了?”詹姆敏锐地发现了西里斯突然沉下去的面色。 “你看看那个角落。”莱姆斯低声提醒他。 詹姆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看见海厄辛丝和那个黑魔法小组头领之一的艾德蒙坐在一起相谈甚欢!要知道昨天他的话里有一大半都是胡诌的! “我觉得——”莱姆斯面色凝重,“他们只是在讨论学术。” “你怎么知道。”西里斯已经迅速调整了脸色,但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生硬。莱姆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他们的表情和我跟彼得讲变形术时差不多……” 西里斯脸色稍霁。 按照詹姆的计划,他的确希望偶遇海厄辛丝,不过他想要知道的是海厄辛丝看见马琳和西里斯在一起时的表情,而不是西里斯看见海厄辛丝和艾德蒙在一起的表情! 詹姆神情凝重地和莱姆斯对视一眼,尽管几番测试下来他们基本已经确定了最初的猜测。但他们的本意里并不包含要让可怜的大脚板受到伤害这一项。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马琳·麦金农:原着里被提及过的已故凤凰社成员。国外她和西里斯算是蛮热门的一对cp。 2、掠夺者们有所动作应该不算意外,这将是他们加入凤凰社的契机。 3、博斯沃思军团:博斯沃思是英国玫瑰战争的终结地,此处纯粹为了和“沃尔普及斯骑士”这个名号对应。一时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 ---------- 第32章 5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女战士,因此,那株山茱萸显得不是那么有必要了。” “但是山茱萸永远都只是山茱萸,不是么?你让它生长在那里也无妨,花怎么可能敌得过剑?” “我不知道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善心,艾德蒙。”西格纳斯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再开口时他的语气略显郑重,“我之前向你提过的事怎么样了?” 艾德蒙轻声笑了笑:“我不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你对我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 “啊……狡猾的人……我简直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可以打动你那颗顽固而冰冷的心,艾德蒙,我认为我已经提供了足够丰厚的奖赏——” “虚名和财富对我毫无意义。” “如果你是想要那个女孩……” “一个男人至少要完全凭藉自己的力量去夺得两样东西:土地和女人。”艾德蒙顺其自然地岔开话题,“言归正传,你和玛格丽特·沃森的事是否敲定了?” “她的父亲主动向我抛出橄榄枝……我自然欣然接受。玛格丽特是个很好的人选:血统高贵、背景雄厚、相貌上佳。” “你评价她的语气就像是在给物品估价。” “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艾德蒙。”西格纳斯冷静地回答,“当然,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观点。” 艾德蒙轻声笑了笑:“我只是单纯好奇沃森先生能从中获得什么。” “获得什么?哦——一个门当户对、无可挑剔的女婿,这还不够吗?我的意思是,难道他会接受西弗勒斯·斯内普?”西格纳斯嘲讽般地嗤笑一声,但他迅速收敛住了,“作为骑士,斯内普倒还不错,可是作为乘龙快婿,他恐怕还不够格呢。” “我们都知道斯内普只对格兰芬多的伊万斯感兴趣。可怜的玛格丽特,她看上了一个木头疙瘩!” “斯内普不傻,他知道如果他专心为大人效力的话,他会得到所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好啦,西格纳斯,你又要开始那套说辞了!” “那么就暂时先不提这个——下星期就是测试日了,那一天你会出席吧?” 艾德蒙为自己加了杯茶:“自然,我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这是什么?” 科妮莉亚退后一步,好让雷古勒斯看清摆在桌上的东西。 “项鍊?”雷古勒斯怀疑地问。 “目前仅是一串普通的项鍊。”科妮莉亚似笑非笑地递给雷古勒斯一张羊皮纸,“这恐怕会是出自我手的第一样杰作。” 雷古勒斯展开那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串被摘抄下的符咒—— “爱人的血,令腐肌重生; 宿敌的泪,让盲目视光; 友人的发,使心神清净; 先人的骨,将断肢拼凑; 晚辈的甲,叫五感敏锐; 同伴的齿,命舌灿莲花; 第65页 门客的肉,迫残者疾走。” “这是什么?” 科妮莉亚指了指那串华贵的蛋白石项鍊:“我需要你的合作,雷古勒斯。仅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收集所有材料的。” “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个?” “我父亲偶然得到的。”科妮莉亚不愿多说,她示意雷古勒斯注意看镶嵌在项鍊上的七块蛋白石,“将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加上湖水炖煮七天,随后将项鍊放入其中浸泡直至下一个满月。这串项鍊将变成一件利器——我不敢夸大它的力量,但至少可以保护主人、谋杀敌人。” 科妮莉亚所描述的制作过程让雷古勒斯不自觉地皱起眉:“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弄这些东西——” “你至少可以提供爱人的血和友人的发——” “我不可能去伤害奥丽!” “那只是一点血而已,雷古!”科妮莉亚好言相劝道,“这些血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的健康,更何况我相信奥丽为了你也完全会自愿献出鲜血。” “我无法对她动手,我加入骑士的目的之一就是保护她,让她远离纷争和危险——” “是的,雷古,所以我叫你做的事情并不与你的目的相悖。”科妮莉亚循循善诱,“这会保护你,让你安全……这不就恰好是奥丽想要的吗?她自然希望你能平安无虞……因此,设若你愿意提供一些小小的材料,这条项鍊自然也会庇佑你,那么你不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力量去保护奥丽吗?” “那么其它的东西呢,你会从哪里搞到?”雷古勒斯敏锐地反问。 “我自然有我的门路,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科妮莉亚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她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塞到雷古勒斯手中,“哦,对了,测试日那天我们可不能让奥丽参与。我担心她会受到惊吓。” “我当然知道。”雷古勒斯迟疑了一下,随后他压低了声音,“西格纳斯向我许诺会促成我和奥丽的婚事,所以——我计划暑假去和母亲商讨一下……你认为她答应的可能性有多大?” 科妮莉亚笑了:“你的神经绷得太紧啦,雷古!沃尔布加夫人显然会双手贊成,我甚至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有比奥丽更适合你的人。” “是啊……我想我太过紧张了。”雷古勒斯释然地吐出一口气,“自从西里斯离家出走后家里的气氛就非常紧张。也许我不该给自己太大压力……说起来,”他迟疑了一下,“你最近见到过海厄辛丝吗?” “她?不知道。”科妮莉亚的神情显得很微妙,“不过我想她已经从她的黄粱美梦中醒来了吧?我是指,和西里斯。近期他和马琳·麦金农交往频繁,不少人都觉得他们很般配。所以我想海厄辛丝应该也意识到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一场梦……总而言之,我仍然希望她能回头是岸,毕竟她属于绿色的湖而不是红色的火。” “马琳·麦金农……如果我没记错,她是莉莉·伊万斯的朋友之一?她们和玛丽·麦克唐纳也是好友?那可真有趣。如果莱姆斯·卢平能与玛丽擦出火花的话……”雷古勒斯摇了摇头,“算了,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暂且忘掉你哥哥那些烦心事吧,雷古,你前程似锦——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科妮莉亚轻挥魔杖,蛋白石项鍊被绸缎包裹好,“测试日那天见!” 饲养一只幼小的猫,看着它一天一天长大,从只会蹭你的手到跳上膝头对着你喵喵叫。其间需要花多少心思? 你伸出手,挠一挠猫耳朵,它眯起眼睛舒服地蜷成一团。接着你摸摸它的头,猫在你膝头趴下,毫无防备地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它感受到的先是来自颈部的威胁:冰冷陌生的触感。然而为时已晚,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及做出反应。那双方才温柔抚摸它的手此时变成夺命的利器,你手握匕首让它割开它的喉咙…… “匕首。”科妮莉亚平静地宣布,“你们都知道这是最终测试。” “但、但我们难道不应该用魔杖吗?”一个女孩颤抖着问道。 “将她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科妮莉亚冷酷地宣布,她的嘴角噙着不带感情的假笑,“上前来,女孩。” 女孩犹犹豫豫地上前一步,科妮莉亚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指攥住那双绵软温热的手,科妮莉亚触碰到对方潮湿的手心,她感受到女孩的颤抖,这使得科妮莉亚不免满意地微笑:“你害怕吗,小姑娘?” 她微微颤抖着,没有回答。科妮莉亚笑的更开心了——这是某种预兆吗?——“啊!”女孩发出一声惨叫,科妮莉亚面无表情地回身将一片沾血的东西丢到桌上: “这是对你胆怯的惩罚以及警告。现在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胆敢将任何事情泄露出去半分,你将体会到比这可怕二十倍的疼痛!”她厉声说道,“现在,如果有任何人感到害怕或是想退缩的话,不如现在就走出去。”她的目光在室内巡迴,没有人动,“如果过一会儿你们流露出后悔或退却的意思,等待你们的恐怕不是失去一片指甲这样简单!” 人群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两个低年级学生面色惨白地朝门口跑去,其中一个搀住泫然欲泣的女孩,这三个未谙世事的孩子被吓坏了,他们迫不及待地逃出门去,仿佛下一秒房间里就会蹿出索命的勐兽一般。 “很好。”科妮莉亚快慰地笑了,“你们都是勇敢的人……不错,让我们别浪费时间,迳入正题好了……诸位,请上前来挑选一把匕首,我想我不需要指导你们怎样去做吧?”她伸手挑选出一把匕首,光亮的刃面上映出她那冷酷而美丽的脸庞,科妮莉亚侧了侧手,刀刃上依次折射出面无表情的雷古勒斯、以及含笑等候好戏开场的两位高年级生。 “我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科妮莉亚。”西格纳斯闲适地往杯中倒入热水,称赞道,“你让我想起了你那位姻亲。” 这对科妮莉亚无疑是最有效的赞美,她的眼中登时燃起了欣喜的火苗:“此话当真?” “显而易见,你完全承袭了她的风格。”西格纳斯凝视着茶叶在杯中上下翻滚。 科妮莉亚的眼睛亮了又暗下,她的手在袖中攥紧,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学生们挨个上前拿过匕首。科妮莉亚的手轻轻垂下,她走向西格纳斯,在他手边半跪下:“你知道……我向来不甘于平庸。”她蓄意压低声音,仿佛要蛊惑人心一般。但西格纳斯未受影响: “是的,科妮莉亚,你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 这句平淡无奇的应酬话让科妮莉亚的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我不明白为何要等到明年,西格纳斯。再过一个月我就会年满十六,为什么不让我在今夏就开始为黑魔王效力呢?——” 第66页 “嘘!莉亚!骑士团中的山茱萸!”西格纳斯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她愈发激动的语气,“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差异呢?你瞧——你出了如此绝妙的主意,难道你还在担心黑魔王会不重视你对于他的意义?” 科妮莉亚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绯红:“哦,西格纳斯,此言差矣。我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罢了。” “那可未必,据我所知黑魔王对你父亲愈发倚重,这难道不是一个风向吗?”西格纳斯低笑道,“安心,小罗齐尔,黑魔王必定会对你青眼相加,所谓的拖延一年不过是让你多些歷练的机会罢了!” 西格纳斯不愧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只消寥寥数语就让科妮莉亚重归平静。似乎是为了弥补方才一时的激动,她微微一笑,从果盘中取过一个柠檬:“两位需要往茶中加些柠檬汁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将柠檬在茶几上放稳,手持匕首左右比划了几下之后果断切开,一些零星的汁水溅到了桌面上,然而她未加理睬,拿起切开的柠檬亲自为两位前辈的杯中挤入柠檬汁,柠檬的清香瞬间溢满房间: “动手!”她没有回头,冷声吩咐道。 五年级的最后一天,海厄辛丝早早收拾好回家的行李,拿着本书在公共休息室坐下。她出神地望着炉火,那场午夜奇遇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萨拉查的话语仍徘徊在耳畔。她想,她同西里斯的短暂际遇也应彻底画上一个句号。仲夏时节伦敦的邂逅与平安夜的幻景没什么两样,梦终究会醒来。 她太过入神,以至于艾德蒙·帕金森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时,她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暑假时你有什么计划?”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艾德蒙总带给海厄辛丝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是他的眼神吧。她匆匆看他一眼,欲起身离开。她当然也没忘记眼前这个人有多么善变——他能够前一秒轻言慢语,后一秒就索人性命。 “你也太善变了吧!”艾德蒙惊讶地说道,“前两天主动邀请我喝一杯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一直这么善变。”海厄辛丝冷冰冰地回答,“也不过是喝一杯罢了。”代价是坐如针毡的半小时。 艾德蒙示意她入座:“请别这样。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不情愿与我交谈的样子?你我之间似乎没什么矛盾吧?” “你是西格纳斯的朋友。”海厄辛丝冷淡地说。 “这就是你对我厌恶的原因?因为西格纳斯的身份?”艾德蒙嗤笑着摇摇头,“那么你该知道我并非骑士。” 她抿起嘴,不愿多谈:“我们也没什么交流的必要吧?” “或许你可以把我视作为一个潜在的朋友人选?” “现在我对和斯莱特林的人交朋友可没有什么兴趣。”海厄辛丝微微讽笑道。 “你和沃森小姐的关系不是不错吗?”艾德蒙故意说道,“所以你究竟会不会去出席她的订婚宴呢?” “你在说什么?”海厄辛丝果然警惕地看过来。 “西格纳斯和玛格丽特的订婚宴呀,虽然还没有大肆张扬,但他们的朋友私下里都已经知道了啊。”艾德蒙心满意足地看着海厄辛丝剧变的神色,他甚至能听到她心里堡垒崩塌的声音,“等等——” 但海厄辛丝已经丢下书跑回了宿舍,她急于要去求证一些东西…… “奥丽维娅。”她莽撞地推开门走进宿舍,不出意料,奥丽维娅和科妮莉亚正在最后收拾她们的行李,海厄辛丝不顾科妮莉亚谴责的目光,径直对奥丽维娅开口,“你哥哥要和玛格丽特·沃森订婚了?” “是的。”奥丽维娅承认道。 海厄辛丝步步紧逼,她甚至懒得用词彙去修饰自己的语言:“这是一桩联姻吗?你们从中获取了什么利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海厄辛丝意识到,斯莱特林所带给她的最后一丝温情就要被切断了。 “对,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联姻。但西格纳斯与玛格丽特非常般配,他们当然会幸福。”奥丽维娅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海厄辛丝对于西格纳斯的厌恶濒临崩溃:“所以说,你那位好哥哥并没有藉此良机将沃森家族拖进黑暗深渊咯?” “海厄辛丝!”一旁早已保持戒备的科妮莉亚终于怒斥道,“道不同而不为谋,你也不必在这里讥讽什么人。假设你多读些书,你就会明白这种婚姻形式在大部分高贵的纯血家族里都极为普遍,并且那些夫妇也能够白头偕老。哦,我忘了,你是不会明白的,毕竟你父母的婚姻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吧!” 海厄辛丝并未朝科妮莉亚发怒,艾德蒙口中说出的消息让她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譬如雷古勒斯突然决定加入食死徒、西格纳斯的领军位置,以及……奥丽维娅在其中的作用。 “奥丽维娅,”她悲哀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挚友,“今日他能用自己的婚姻去谋利,他日难道西格纳斯就不会拿你的幸福做垫脚石吗?” 她没有忘记奥丽维娅在猪头酒吧里出言维护了她,因此她依然希望能够唤醒她的理智。 “我想你误解了,海厄辛丝。我与雷古勒斯相互喜欢,或许这其中有一些利益的牵扯吧,但本质上我们彼此情投意合。”奥丽维娅平和地微笑着,“如果你想说混合了利益的爱情就不再纯粹,那么,你太天真了。现实中的爱情和童话终究不同。” 海厄辛丝怔住了,这番话不像是出自奥丽维娅的本心。她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庞,不知何时,奥丽维娅已不具有昔日那种纯真烂漫,取而代之的则是隐隐约约的世故和成熟。 “你在惊讶我的改变?海厄辛丝,我不可能永远龟缩在象牙塔里,即便是为了雷古勒斯,我也要成长。”奥丽维娅从容地看着她,“这是我的选择。” 是的。你们的锦绣姻缘下会藏着不见光的黑暗交易,正如同玛格丽特与西格纳斯的婚约看似仓促惊人却实则合情合理一样。西格纳斯看似操纵全局,然而他却也受人牵制,一环扣一环,网罗万象,真正的幕后人却只有一个。 “你们都只是棋子罢了。”海厄辛丝说。 “你难道就不是吗?”科妮莉亚轻轻松手,刚摺叠好的一条丝巾轻飘飘落到箱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山茱萸:科妮莉亚(cornelia)是希腊语中山茱萸的意思。 2、蛋白石项鍊:的确是原着里所提及的蛋白石项鍊,但显然它并没有科妮莉亚所说的那么强——部分原因是她无法让古老符文的力量完全得到显现(别忘了在这里谁是真正的符文专家)。 3、海厄辛丝对艾德蒙的迴避态度源于直觉。 4、玛格丽特是海厄辛丝在斯莱特林最后的朋友,她与西格纳斯的婚约在海厄辛丝看来是一种“背叛”。 第67页 ---------- 第33章 6 “我被伦敦大学学院录取了,”安喜形于色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附带全额奖学金!” “我早说过你可以的。”海厄辛丝拎着行李箱走进房间,“为什么你要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呀?” “没事闲着就开始慢慢整理,我本来以为不会有太多东西,可是收来收去发现也挺多的。”安打量着略有凌乱的房间,她差不多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对于孤儿院多多少少有一种家的感觉。尽管她很期待大学生活,可是真的要离开这里时,安还是感觉很难受。 海厄辛丝看着几个被塞了东西的纸箱,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是尽力用开心的语气说:“恭喜你了,这样以后我暑假回来时就可以去你公寓找你玩了。对了,暑假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去给一个学生当家教。所以——我的暑假的绝大部分时间应该会花在这上面吧?毕竟我还需要一些生活费。现在我总算明白赚钱养家的不容易了。”她自嘲道。海厄辛丝发现安变得憔悴了一些,也许如她所说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即将到来的生活压力,可是很显然,与威廉的分手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是初恋嘛。海厄辛丝也不禁嘆口气。 “对了,”安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你的猫呢?” 海厄辛丝怔了一下:“唔……我不想带着它长途旅行,所以拜託一个同学帮我照顾了。”她已经不指望能把布鲁克肖那个可恶的小坏蛋要回来了。 “好吧。刚才忘了和你说,巴默尔夫人让你有空去找她一下。”安又勐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最近太忙了,经常漏记事。” “刚好,我也有事要对巴默尔夫人说。” “史密斯小姐会在八月离开孤儿院,所以我想在那之前替她举办一个送别聚会——这也是孤儿院的惯例,祝愿这些离开的孩子们能有个更美好的将来。”巴默尔夫人似乎有所感怀,“我知道你是史密斯小姐最好的朋友,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我会尽量减少你的工作量,好让你们有更多相聚的时间。” “谢谢您。”一丝不舍的情怀涌上心头,海厄辛丝连忙岔开话题,“巴默尔夫人,我计划在暑假去找一份工作,但是我还没有年满十六岁,所以——” 巴默尔夫人锐利的眼神从镜片后扫过来,她斟酌了片刻:“怀特小姐,我记得你的父母为你留下了足够的信託基金?” 海厄辛丝相信她的古灵阁存款不会超过二十加隆:“我觉得我父母没有考虑到物价上涨的问题……” “你可以申请政府资助,怀特小姐,孤儿院可以协助你完成这些手续。”巴默尔夫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公事公办地说道。 “但是政府资助不会支持我去上那样的私立学校呀。”海厄辛丝说,“我明白这不合规矩,可是,巴默尔夫人,如果不是实在为难,我也不会来求您破例了。” “我记得你有亲戚,怀特小姐,有没有任何可能他们可以提供帮助呢?”巴默尔夫人嘆了口气,“不是我苛刻,只是现在外面实在有些动盪。” “他们如果愿意帮助的话也不会把我送到孤儿院了。” 巴默尔夫人脸上泛起一丝怒意:“是的,怀特小姐,我理解。你那样的亲戚也实在是世间难寻!”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那个穿着奇怪但是看上去很有钱的女人是如何趾高气扬地吩咐她端来一杯“黄油啤酒”的。 “所以您允许吗?”海厄辛丝赶紧追问,“不用很久,我到七月底就年满十六岁了。到那时我就可以合法打工了。” “也许孤儿院能为你提供一些资助——” “谢谢您,巴默尔夫人。不过我觉得自己打工会更好,”海厄辛丝有理有据地说道,“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和学校之外的人打交道的机会。” 巴默尔夫人凝视着海厄辛丝许久,她知道这位孤儿院总管在某些时候是绝不会松口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巴默尔夫人居然给予了她一个特赦:“好吧,怀特小姐,我允许你出去打工,但前提是不要让我发现你在做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她交叉双手嘆了一口气,“很快新的总管就要来了,她是一个很严格的人,以后无论是哪种情况恐怕都不太容易争取到她的法外开恩。” “新总管?”海厄辛丝抓住了关键词,“巴默尔夫人,您要走了?” “爱丁堡有一家康復中心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职位。人们总是来来往往,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这一点。”巴默尔夫人做出送客的姿态,“其实我们也没有相处很久,是不是,怀特小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只有每年暑假才会相见。” “可是您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人。”海厄辛丝摇了摇头,真诚地说,“我会需要好一段时间去适应您的离开。” 直到开始报童工作后,海厄辛丝才明白现在麻瓜世界的形势有多么严峻。这种严峻和巫师界堂堂正正的黑白两派对抗截然不同,麻瓜们并不知道那些离奇的杀人案背后是黑巫师在作祟,他们看见的只是一起又一起神秘的谋杀案。 “‘他们死在餐桌边,家中完全没有被闯入或破坏的痕迹,兇手既没有留下线索也没有带走财物——就像之前所有的案子一样。’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警员如此说道。这是一个月以来的第六起神秘案件,这位(或这群)可怕的连环罪犯已经在伦敦持续活动了一年多,然而当局对此仍毫无头绪……昨天下午,苏格兰场总警司布朗先生发表公开讲话,称将重新组建专案小组,亦筹划将伦敦地区发生的案件与其它多地的近似案件合併。布朗先生强调,他们正在考虑扩大合併范围,譬如数月前的圣派屈克节庆典纵火案或许也将被併入。此外,他警告市民需注意安全,若有异常情况及时与警方联繫……” 海厄辛丝读完了《每日电邮报》上的头条新闻,不由得嘆了口气。无论麻瓜们怎样警惕、防范,他们都无法战胜阿瓦达索命咒。她不由得想要知道,当科妮莉亚或雷古勒斯看到那群黑巫师丧心病狂的屠杀行为时,他们是否会感到一丝恐惧或后悔?当然答案很明显:不会。他们的世界观和其他人不一样,屠杀麻瓜在他们看来是清洗血统—— “想开点吧,你那些‘朋友们’现在还没动手,可是也差不多了。” 海厄辛丝惊慌失措地瞪着艾德蒙:“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介意和我花费几分钟时间讲会儿话吧?”艾德蒙笑容不变,“请跟我来。”他朝前面的一个小公园走去,那里摆着一些公共滑梯、鞦韆等供孩子们玩乐的器具,只是由于那些离奇的案件,家长们已经不允许孩子们出去玩耍,所以公园看上去荒荒凉凉、好不悽惨。 第68页 海厄辛丝握着自行车把手,警觉地思考着艾德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目的。过往几次和艾德蒙打交道的经歷告诉海厄辛丝此人善变、难测又危险,绝对是需要远离的对象。艾德蒙走出几米后才发现海厄辛丝一脸戒备地站在原地,他轻笑:“我没有恶意,海厄辛丝——” “我们没熟到可以互相称唿名字的地步吧?”海厄辛丝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好好好,”艾德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不过我好心好意想要告诉你一些有关你的‘朋友们’的消息,你不至于这样对我横眉冷对吧。” 他着重强调了“朋友们”,这让海厄辛丝非常不爽:“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和那群食死徒不熟。” “你要是真的对他们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兴趣,你早就可以骑上车走了,不是吗?”艾德蒙笃定地说,“更何况你找这份报童的工作不就是为了尽量多知道点东西吗?据我所知你在孤儿院期间是不会订《预言家日报》的。我带来的消息可比麻瓜报纸要有趣得多。” “你怎么知道?”海厄辛丝冷笑,“难道你还跟踪我不成?” “恐怕是的,亲爱的怀特小姐。”艾德蒙虚情假意地笑着,“你当然可以拒绝和我谈话,而我也不介意上门拜访。” “你最好长话短说。”海厄辛丝保持着一段距离跟他走进公园里。 “罗齐尔小姐是个犯罪天才,虽然她的年龄不够,但她的才智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你猜她向食死徒们提出了一个怎样的主意……哦不,是两个。” “我不想猜来猜去。”海厄辛丝直截了当地说,“你要么直接说清楚,要么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好吧好吧。罗齐尔小姐建议食死徒在年龄更小的霍格沃茨学生里挑选人选、从小培养,并且她还提出可以让他们从小饲养一只宠物,在毕业前将其杀死以证明他们的冷酷和无情,这样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战争机器。这项方案今年已被她实践过一次,虽然由于时间局限之类的原因,目前还看不出效果,但她的这一举动已经开始为她在食死徒中赢得声誉。”艾德蒙停顿了一下,“她的第二个方案已经开始实施了——她将麻瓜的古老刑具引入食死徒之中,供他们用来折磨麻瓜和俘虏使用。” 海厄辛丝对第一项计划有所耳闻,但听完科妮莉亚的全部方案之后,她深切地认为她已经疯了:“哦,那她还真是个人才。我相信其他食死徒一定因此而欣喜若狂吧?” “刚好被你说对了。食死徒们认为她是个难遇的天才。”艾德蒙轻笑了一声,“他们都说她会是贝拉特里克斯的继承者。” “是的,另一个疯子。”海厄辛丝转头盯着艾德蒙,“你就是要来和我说这些的?” “不。”艾德蒙目光炽热地看着她,“我只是想找个藉口来看你而已。”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海厄辛丝的嵴背上却泌出一层冷汗:“我相信你是在开玩笑,帕金森先生。” “我没有。”艾德蒙靠近一步柔声细语地说,“你知道,只要你喜欢,我愿意把星星和月亮都堆在你脚下。” “你疯了。”海厄辛丝感到毛骨悚然,她想要退后一步,但艾德蒙已经眼疾手快地抖动魔杖:“速速禁锢!” 一根绳子从魔杖尖端射出,海厄辛丝尖叫一声,那根绳子已经蹿上来捆住了她的手和脚踝。 “嘘,别叫,亲爱的海厄辛丝。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艾德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即便有,他们也不可能战胜我。” 海厄辛丝拼命挣扎,但是魔法变出的绳子只会越缠越紧:“你真是个疯子!” “宝贝儿,你不会再想激怒我吧?”艾德蒙蹲下身歪着头望着她,海厄辛丝立刻不说话了,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是怎样差点在此人手中丢了小命。艾德蒙的眼神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他伸出手像是想要碰她的脸,但又突然止住了,“我原来不想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海厄辛丝努力与艾德蒙拉开距离。 “哦……我是指,这么粗暴地对待你。”艾德蒙慢吞吞地说,“我本来想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好点的时机,而不是在这里。”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伦敦某个被废弃的麻瓜公园里。” “你到底在讲什么?”海厄辛丝越来越听不懂了。 “当然啦,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不懂事的布莱克的话,我也犯不着这么着急。”艾德蒙伸手把海厄辛丝抱到长椅上,“你恐怕没有注意到吧,那天在破釜酒吧里布莱克大少爷看我的眼神绝不友善。”他抖抖魔杖,稍微调整了一下束缚她的绳子。 “这和西里斯有什么关系——” “西里斯?你还这么称唿他?”艾德蒙迅速沉下脸来,“不过要我说,他的手段也不高明嘛——桥上偶遇、买新魔杖、快餐店谈心、深夜送你回孤儿院、白日飞车……” “你跟踪我!” “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你了。”艾德蒙支着下巴看着她,“去年我的家养小精灵替我盯着你,而今年则换成了我本人。我本来不想这么快的,只不过有些事情等不得……我总得在布莱克动手前先下手吧。” 海厄辛丝屏住唿吸,她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是什么意思?” “我会娶你的。”艾德蒙低声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带给你……”他突然毫无徵兆地伸手将海厄辛丝压到长椅上,然后猝不及防地扯开她的外套,“你看,亲爱的海厄辛丝,我原本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能让自己看中的东西被别人抢走啊……”他低声说道。 “滚开!”海厄辛丝立即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她尖叫起来,但绳子束缚了她可以反抗的余地,艾德蒙敏捷地压住她的腿:“我不介意你尖叫,亲爱的,那在我看来倒算的上是额外的趣味。”他说着就想要将她的衣服推上去。 “等下,等等!”海厄辛丝停下挣扎,“你不如帮我解开绳子,这样我们都能舒服点。” 艾德蒙的动作暂停了,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海厄辛丝拼命试图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你看,你有魔杖,我什么也没有。”海厄辛丝顿了顿,忍着噁心继续说,“而且大家都应该稍微享受一点,是不是?”她紧张地等待艾德蒙的回答。 “你说的倒也有一些道理。”艾德蒙举起魔杖,“不过如果你敢反抗的话,我会给你一记昏迷咒。” 他挥了挥魔杖,绳子立刻消影无踪了。海厄辛丝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第69页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吧。”艾德蒙依然握着魔杖,重新俯下身来。海厄辛丝看准了时机,勐地屈膝给了艾德蒙猝不及防的攻击,当他因疼痛而放松警惕时海厄辛丝噼手夺下他的魔杖,与此同时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临出门前安非要给她带着的摺叠小刀,毫不犹豫地朝艾德蒙的咽喉划去,一击并未构成致命的伤害,不过海厄辛丝不再恋战,她迅速推开艾德蒙,跳下长椅把他的魔杖远远地踢开,然后飞快地朝公园外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她声嘶力竭地尖叫道,这时,一辆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 “发生了什么,小姐?”里面是一对陌生的年轻夫妇,其中的妻子在看见海厄辛丝的样子之后迅速明白了,“天哪,请快上车,你没有受到伤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在英国,十六岁一般是可以开始“正式打工”的年龄。 2、霍格沃茨有没有学费是个争议,但它肯定不会收孤儿学费(参加伏地魔,他当初比海厄辛丝还穷),所以海厄辛丝缺钱缺的是生活费。这点下一章会说。 3、苏格兰场:伦敦警-察厅的代称 4、艾德蒙是个神经病,但他对海厄辛丝也是真爱,虽然这种真爱是扭曲的…… 5、年轻夫妇只是路人而已。 ---------- 第34章 7 -1977年7月3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这么说,有多少人给你回信啦?” 詹姆·波特坐在地毯上兴高采烈拆着新到的信件:“哦,一大堆。几乎所有收到信的人都回復了——差不多每个格兰芬多都给了肯定的答案,不过超过半数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表示贊同我们的计划。剩下的人说需要考虑考虑,只有个别人明确拒绝,看起来他们多半是和斯莱特林有一些瓜葛的……”詹姆不悦地哼了一声,“你要看看吗?”他把信递给靠在扶手椅上的西里斯,后者打了个哈欠接过来草草翻阅了一遍: “这么说我们可以开始挑选成员了?”他扬了扬手中厚厚一叠信封,“你觉得我们需要设立哪些条条框框来限制人数?” “我讨厌条条框框。”詹姆声明,但他还是坐到桌前拿起了羊皮纸和羽毛笔。 “是的,不过我们需要严肃对待这件事。”西里斯坐起身,他随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詹姆一边看着他写字。 “第一,我们只接受六七年级并在o.w.ls考试中表现出色的人。”詹姆在羊皮纸顶端用花体字写下“博斯沃斯军团招募法则”。 西里斯补充:“第二,我们只接受勇敢、忠诚并聪明的人。” “可以扩充一下——‘第二,我们只接受像格兰芬多一样勇敢、如赫奇帕奇一样忠诚并且和拉文克劳有着同样智慧的人’。”詹姆匆匆写着,“第三,你必须清楚地知道你加入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也就是说,你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向我们提出申请。” “没错,我们不能让那些只有一腔热血的人加入,反覆的犹豫不定和后悔往往不是好事。”西里斯想了想,“第四,出身并不重要,因此每个人必须互相尊重并将对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詹姆抬起头看了西里斯一眼:“出身没那么重要,大脚板。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人都是蠢货。” “有时候蠢货还挺多的,每个学院都有一些。”西里斯毫无道理地想起了海厄辛丝,他迅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顺便说一下,你好像又来了一只猫头鹰。” “哦,这是给月亮脸去信的那一只。”詹姆连忙打开窗户让猫头鹰着陆,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和西里斯一起阅读,但是信中是坏消息:莱姆斯的母亲生病住院,他和父亲一直在忙着交替照顾她。从措词来看,似乎情况不妙。 “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关口让他想起巫师界的麻烦事了吧?”气氛有些凝滞,西里斯打破沉默问道,詹姆把羊皮纸整理好:“不错,我们可以先拟一份草稿,等回学校后再说这些事,那样可以效率更高。” 西里斯看了看窗外:“那么,你下午想去四处转转吗?” “当然,不过你得等我写完给莉莉的信。” 这时楼下传来波特夫人唿唤他们吃午餐的声音。西里斯忍不住取笑詹姆:“我记得你那封信已经写了足足一个晚上了吧?” “拜託,大脚板,你是不会理解的。给女孩儿的信值得细细斟酌。”詹姆反唇相讥道,“这就来,妈妈!” 波特夫妇永远以最高的热情欢迎西里斯的造访。自从去年他逃离布莱克老宅后,波特夫妇就已经毫无障碍地将他视作他们的第二个儿子。福利蒙特·波特早年据传是一个格斗高手,他总是不厌其烦告诉詹姆和西里斯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制服对手: “……永远不要在格斗场上有所保留,因为你不知道对手会出什么花招。我至今都记得当伊格内修斯前来挑衅时——” “好啦好啦,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每次都要翻出来讲一遍。”尤菲米娅·波特挥舞魔杖把午餐送上桌,“詹姆、西里斯,巴沙特夫人下午会在她的花园里举办茶会,你们想和我们一起来吗?” 詹姆和西里斯自然说好,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巴沙特夫人固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魔法史学家,但大家都知道近几年她似乎已经开始老煳涂了,不仅总把“詹姆”叫成“杰米”,还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西里斯让她想起了她的一个远房侄孙。虽然巴沙特夫人的茶会上经常会有知名人物出现,但对于十七岁的詹姆和西里斯来说显然还是在街上游荡、在房间里研究新把戏以及玩飞天扫帚比较有趣。 我们一定得找机会熘走。詹姆用唇语对西里斯说道。然而波特夫人一边把一大块鲑鱼分进他盘子里,一边警告:“别想偷偷熘走,小伙子们!今天下午有一家人你们一定得见。” “没错。詹姆、西里斯,你们知道普威特兄弟吧?”波特先生插言,“如果你们想要得到邓布利多的肯定,那就得好好听听他的得力干将有什么建议。” “可是爸爸,我记得你不久前还在说你是如何教训前来挑衅的伊格内修斯?所以你下午会和普威特兄弟打起来吗?” “可别拿这事来笑话你爸,詹姆。我可以作证现在的你和西里斯加在一起都没办法和年轻时的你爸在决斗场上较量三分钟。” “‘年轻时’?那都已经是过去的辉煌战绩了不是吗?”詹姆用手肘捅捅西里斯,“我们以后也可以对自己的小孩这么说——家长们都喜欢吹嘘年轻时有多厉害,虽然其中很多一部分都是编造的——” “詹姆!” 詹姆咧开嘴乐了,西里斯思考半秒后决定给波特先生撑撑场面,他用一种格外可恶的、慢条斯理的强调说:“哦……我不知道你已经给你和莉莉的未来绘制了这么完善的蓝图。” 第70页 这句话效果非凡。詹姆脸色发青,一旁的波特夫人则如获至宝,立刻兴高采烈地提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邀请莉莉来我们家玩?你再给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吧?她喜欢樱桃酱吗?……” “妈!”詹姆的脸登时涨红了,波特夫人执拗地继续追问关于莉莉的更多细节,他看上去恨不得一头淹死在蔬菜汤里。波特先生笑眯眯端起酒杯观望着这对母子之间的拉锯战,他沖西里斯诙谐地挤挤眼睛,接着呷口酒,给詹姆捅上最后一刀: “初恋哟!” 西里斯立刻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鲑鱼才勉强阻止自己笑出声,而詹姆则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同一时刻- 伦敦 伍氏孤儿院 “快把桌布铺上。”一位管理员指挥着年龄较小的孩子们干活。谁都看得出来今晚这里有一场盛宴——新浆洗好的雪白桌布、精心擦拭过的桌椅显出明澄澄的漆色、一尘不染的餐具、锅里煮的蟹肉汤……以及那些被细心装饰的东西,譬如桌上玻璃花瓶里的一簇鲜花还有被束起的派对气球。这都是孤儿院里不常见的东西。 “巴默尔夫人真的要走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一个小孩子问道。 管理员罕见地沉默了,她俯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我想是的,亲爱的,所以我们必须祝福她今后一切好运。” 安和海厄辛丝伏在楼梯上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她们也是宴会的主角:安的送别会、海厄辛丝的生日。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安有些感伤地问道。 “你对我打招唿,但我没有理你?”海厄辛丝轻声笑了一下,“那时候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你明白的。” “每个人初来乍到时都是这么觉得。”安侧头望着她笑了,“我来这里时才七岁,发着高烧。等我醒来时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这里的生活,现在要离开了,反而有点捨不得。” “大学会更有意思的,而且你以后也会有一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家。”海厄辛丝说,“我们也能保持联繫,等我毕业后或许我们还可以住的近一点……” “你以后应该也会去读大学吧?”安忽然问,“如果你能跟我去一所大学就好了。” 海厄辛丝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安的话触动了她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一件事。但她很快重新笑起来:“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快去换上你的礼服吧,今晚你可是主角。”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这么好的礼服。”安摇了摇头,她的床上摆着一件很有质感的银灰色礼服,虽然不是非常高档的品牌,但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是不可想像的华服了,“你不必这么破费的。”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赶紧穿上吧。”海厄辛丝永远不会忘记安给她的小刀是怎样救了她一命。 -两个小时之后- 伦敦 布莱克老宅 雷古勒斯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西里斯的房间门前。 他只是想起身随便走走,怎么会到这里来?雷古勒斯不在意地转过身准备回到楼下,今晚布莱克老宅有一个大聚会,现在已经有不少宾客抵达,正在楼下享用下午茶。作为布莱克家族目前仅存的继承者(是的,西里斯早已不作数了),他不能离开太久。 但某种奇异的感觉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雷古勒斯犹豫了一下,转身打开了西里斯的房门。 西里斯的离家出走是家养小精灵克利切喜闻乐见的大好事,它自然不会再打扫这个“讨人嫌的少爷”的房间。布莱克夫妇也乐于遗忘这个从小就不受欢迎的长子,因此这道房门在西里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打开过。 雷古勒斯打量着哥哥的房间,浓重的格兰芬多色彩让他情不自禁皱起眉头。蛛网和灰尘已经开始遍布房间,再加上西里斯离开时没有好好整理,因此现在这里看上去乱七八糟。 桌上散乱地放着一堆羊皮纸,雷古勒斯走过去随手翻了翻,一页改装的摩托车草图滑了出来,他捡起来看了看,看上去西里斯对于如何改装这辆摩托车已经胸有成竹。然而雷古勒斯却突然注意到摩托车的机身上写着两个含义不明的字母:s.w,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两个字母被涂改过很多次,痕迹里还很看出h和b这两个字母,并且排列组合各不相同,似乎西里斯拿不定主意究竟要怎样命名它。 雷古勒斯看了会儿也没看出来什么新花样,这时门外传来了纳西莎的声音:“雷古?雷古?” 雷古勒斯本想悄悄熘出去假装是回了趟自己房间,然而一开门就看到纳西莎正迎面走来。“你怎么躲在……房间里?”她皱起眉问道。 “心血来潮随便看看而已。妈妈在找我吗?” “你和他在霍格沃茨里还有交际吗?”纳西莎追问道。 雷古勒斯耐下性子回答:“没有。” “那就好,”纳西莎满意地点点头,“记住,雷古,是他主动要离开的。” “西茜,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雷古勒斯停住脚步看着这个堂姐,纳西莎一直是个矛盾体。她嫁给了食死徒却不加入食死徒,她傲慢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甚至在少女时期纳西莎可以算得上是温和而可爱。最要紧的是,对于同样被除名的安多米达,纳西莎不曾表现出冷嘲热讽……种种蛛丝马迹让雷古勒斯索性问出一个深藏在他心底一年的问题:“西茜,去年西里斯离家出走的前一天,你曾和卢修斯一起会来拜访过?” “是的。”纳西莎斜了雷古勒斯一眼,“怎么,你不会怀疑是我送西里斯去波特家的吧?” “不,但是——”雷古勒斯紧紧盯着堂姐,“你给了他一袋金加隆和一把飞天扫帚,是吗?” 纳西莎冷笑一声,痛快地承认了:“是的,我注意到了你在晚餐时说的话,‘只有鬼鬼祟祟的人才喜欢从阁楼里翻进翻出’,这句暗示太明显了,雷古。更何况,你难道没有写纸条告诉他你母亲把他的魔杖藏在了哪里吗?” “西茜,你为什么会帮西里斯?” 纳西莎反问:“雷古,你又为什么会帮西里斯?” “因为他走了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个解脱。”雷古勒斯对上纳西莎的目光,终于露了怯,“并且他也还是我哥哥。” “我帮他的唯一的原因是他不属于这里,就好像安多米达註定会离开。”纳西莎带着无懈可击的冷漠表情,雷古勒斯试图分辨她话中的真假,最后却发现无济于事,“如你所说,西里斯的离开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贝拉的高声大笑,纳西莎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说西格纳斯很看重你。” “是的。” “他妹妹……” 第71页 “几天前我去伯斯德庄园拜访,伯斯德夫妇对我挺热情,我觉得我和奥丽维娅的事会一帆风顺。所以过几天我准备让我父母上门正式商谈一下,你认为这样怎么样,西茜?” 雷古勒斯谈起奥丽维娅·伯斯德时那种神采飞扬的神情迫使纳西莎放弃了原本要说的话:“当然……听上去很妙。” -下午- 戈德里克山谷巴希达·巴沙特的花园 “下午好,吉迪翁先生。”詹姆张望了一下,“今天费比安先生没有来吗?”为了区分普威特兄弟,人们一贯用他们的名字来称唿这对兄弟。 “你一定就是詹姆·波特了,福利蒙特经常对我们提起你。是的,费比安今天不得不处理一些私事……说起来有些棘手……”吉迪翁·普威特语焉不详地说道。当詹姆向他介绍西里斯时,他显得有些惊愕。 “看来每个人对此都很震惊。”吉迪翁离开后,西里斯兴趣缺缺地说道。 詹姆拍了拍他的肩:“别在意这些,大脚板。每个认识你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他们只是习惯在第一次见面时用第一印象来看人。” “你想去哪里转一会儿吗?这里人太多了。” “当然。”詹姆心领神会。 他们绕到了巴沙特的后花园,这里很安静。西里斯随手摘下一朵快要凋零的三色堇:“这么说,尖头叉子,我们已经有很明确的目标了吧?” “当然是加入凤凰社。”詹姆低声说,“其实我还在想另外一些事。”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大脚板,你认为真的所有的斯莱特林都不可信吗?” 西里斯把玩着三色堇:“我不知道。也许吧。可以肯定的是凤凰社里没有斯莱特林成员,现在没有,或许以后也不会有。” “也许他们不在凤凰社里。譬如安多米达,你那个堂姐,她不就是个例外吗?” “她例外的原因是她嫁给了麻种巫师并且被布莱克家族除名。至于斯莱特林,斯内普不就是个好例子吗?他最后还不是选择了黑魔王,即便他有个麻瓜父亲。”西里斯烦躁不安地丢下花,“这里太安静了,你想回去继续和吉迪翁聊聊吗?” “当然。”詹姆没有戳穿西里斯话中的矛盾,而是和他一起并肩往回走,只不过詹姆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提醒道,“不过我们迟早都要考虑斯莱特林的问题,大脚板。” 西里斯假装没有听见詹姆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波特夫妇名字出自pottermore上罗琳所附资料。 2、伊格内修斯·普威特:普威特兄弟以及莫丽·韦斯莱的叔叔,其妻是柳克丽霞·布莱克。鑑于波特夫妇老来得子,所以推算伊格内修斯和波特先生应该是一代人。 3、雷古勒斯我觉得雷古勒斯从来没有“讨厌”过西里斯,但是他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在霍格沃茨时),所以他让西里斯走,一方面解脱了西里斯,另一方面也算是解脱了他自己。 4、纳西莎:原着里纳西莎似乎一直是个挺矛盾的人物,她和西里斯的关系或许是不冷不热的那一种。至于金币,算是矛盾心态下的奇怪举止吧。 5、普威特兄弟:莫丽的哥哥们,凤凰社成员。都在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前被食死徒杀死。其中费比安·普威特就是前文和海厄辛丝产生遗产分割问题的那位。 ---------- 第35章 8 “下一个……”科妮莉亚喃喃自语,她俯身望着摆在桌上的蛋白石项鍊,眼里流露出急不可耐的神色。一边的羊皮纸上已被划去一些,科妮莉亚在其中一项上画了一个圈:同伴的齿。 这时门外传来唿唤:“莉亚,莉亚。” “来了,父亲!”科妮莉亚突然醒过神来,她连忙将项鍊和羊皮纸一同藏好,随后佯装无事地走出门去,“什么事,父亲?” 埃文·罗齐尔先生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他并不年老,但已因内心的黑暗而变得面目全非。此时他手持魔杖疾步朝他的爱女走来,她自然是他的掌上明珠——埃文·罗齐尔扶住科妮莉亚的肩膀,满怀自豪地打量着她!她兼具母亲的美貌与父亲的睿智,更别提如今她渐渐成为黑魔王的宠儿。埃文·罗齐尔倍感骄傲,就仿佛他已预见到罗齐尔今后绵延百年的辉煌璀璨一般。 “大人想要见你。他听说了你在霍格沃茨为他所做的事情,因此他特意请你过去一叙。”埃文·罗齐尔得意洋洋地对女儿说道,“快随我来,科妮莉亚。不,不,你最好先去换身袍子!这次召见可非比寻常!” “你多虑了,父亲。”与她父亲的激动截然相反,科妮莉亚神情从容,全然没有被黑巫师之首召见的欣喜或惶恐,“黑魔王一眼就能看穿那些矫揉造作的装扮,所以我们只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忠诚与能力即可。至于那些无用功……是无能者玩的噱头罢了。” 埃文·罗齐尔转念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黑魔王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不过,莉亚,我得提醒你,你在霍格沃茨做事不能太过高调。” “父亲?”科妮莉亚作洗耳恭听状。 虽然时间紧迫,但埃文·罗齐尔还不得不提点一番:“你年纪小、资歷浅,却已逐步建立起名望,虽然其中有我的缘故,但如今你还是风头过盛,我担心会有人将你视为眼中钉。” 他话中有话,科妮莉亚自然有所察觉:“父亲不妨有话直说,这样我也好提防一些。” 埃文·罗齐尔嘆气:“恐怕食死徒中一多半的人都在暗中对你加以关注,其中不和善的目光怎么会少?”埃文·罗齐尔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并不愚蠢,只是太过于急功近利,而这既会帮她扶摇直上,也能让她葬身谷底。因此他不愿意把话讲的太过明白,唯恐科妮莉亚误解;但她是否又明白了其中含义呢? “我明白了。父亲不用太过担心。”科妮莉亚微微一笑,似乎不以为意,“我急于给黑魔王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倒没来得及考虑太多。还好父亲提醒我,那么接下去我会把节奏放缓一些。” “一把快刀虽然好用,但也会有割破手的危险。”他再次提醒道。 “我当然会小心,这些道理你讲了好多遍了,父亲!”科妮莉亚略有不耐地别过头去,“我知道会怎么做的。现在还是赶紧出发吧,不是说时间紧迫吗?” 埃文·罗齐尔紧紧皱起眉头,他年轻时何尝不是这样意气风发,如今不过希望女儿能听话少走些弯路罢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那位年轻人肯按长辈的话按部就班前行的?少年时期,人人都想闯出一片天地。 -1977年8月14日- 英格兰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此时黑魔王力量强盛,他无需如多年之后那样委身暂居在马尔福庄园中,就连最高贵的布莱克也无法震慑他的名号。因此,当他的黑暗帝国逐步成型时,黑魔王修建了一座城堡,作为诸多追随者朝见他的地点。 第72页 此时他正端坐在大厅上方的黑色石椅上,如君王睥睨臣子一般看着那一对父女:“科妮莉亚·罗齐尔,”他轻柔地开口,“近来我听说了无数有关你的颂词——不仅仅是在霍格沃茨里为我们所做的事情,还有那个有关刑具使用的主意。真是天才的想法。”黑魔王抚摸着手上的黑石戒指,“因此,我不禁开始思考该如何奖励你……” 科妮莉亚抬起头,她看见黑魔王身后所悬挂的巨幅挂毯以及上面所绣的“vole de mort”。没想到伟大的黑魔王居然会渴求永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科妮莉亚不一样,她只垂涎唾手可得的利益:“不,大人,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成全我们的事业。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要比看到食死徒的胜利更让我感到高兴的东西了。” “我真高兴听见你这么说,科妮莉亚。我的耳中听到过不少甜言蜜语,然而你的话语里却有罕见的真心实意。埃文,你的女儿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真该感谢你为食死徒带来如此杰出的后辈。”黑魔王仍继续看着科妮莉亚,“但是功臣必须要得到应得的东西才好,因此,年轻的罗齐尔,你想要什么?” 科妮莉亚略一沉吟:“如果您能允许,我请求您赐予我一项权利:我愿意替您在霍格沃茨里网罗人才。目前我还无法去对抗来自魔法部的势力或去清除麻瓜,可我至少也想尽一份力。” “不错……你的确言之有理。我知道你能力极强,更何况西格纳斯·伯斯德离开后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继续在霍格沃茨活动。”黑魔王的眼神在罗齐尔父女之间轮换几回,他隐约看见了一个食死徒家族的雏形,紧接着,黑魔王貌似不经意地宣布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更高的权利,科妮莉亚:等西格纳斯离开后,你的确会取代他的位置。不过不久后的将来,在霍格沃茨,你将与西格纳斯·伯斯德平起平坐。” 詹姆最终无法劝说波特夫人打消念头,他只好遵从她的意思,邀请莉莉前来拜访。出于一些私心,詹姆同时拜託莉莉把她的朋友马琳·麦金农一起带来——后者正在莉莉家中暂住。 结果,让他既有些遗憾又很欣慰的是,当西里斯看见马琳时,他表现地很正常。至少詹姆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任何发展为男女朋友的可能。 “你这是怎么回事?”莉莉走上前悄声问道,“我以为你要撮合他们俩。” “当然不,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的。”詹姆趁着还没进门前赶紧嘱咐莉莉,“我妈妈盼了你一个暑假,她要是表现的过度热情你可千万别见外。” “你还不放心我吗?”莉莉瞟了詹姆一眼,他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不,我只是担心你会被她吓到……咳,爸爸,这是莉莉。” 莉莉·伊万斯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女孩,这世界上极少有人会不喜欢她。波特夫人显然属于大多数,当晚餐端上桌时,她甚至已经开始询问莉莉未来规划,就好像马上就要让她同詹姆举行婚礼一般。 “那么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莉莉侧头看了眼詹姆:“我想是和詹姆一起吧……我们一直有共同的志向。” “这是好事。”波特先生赞许地点点头,仿佛回忆起年轻时与波特夫人的青葱岁月,“那么我假设在座四位年轻人都有共同的目标了?” “我想是的。”詹姆回答,他看了看西里斯和马琳,“大家都觉得未来应该真正做点什么。” 波特先生给自己加了点桃子酒:“就是这样,这才是格兰芬多应有的选择。”他举起酒杯来,“我不得不独自喝一杯酒来祝福你们。说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已经肩负重任。” 话题倏然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有人喜欢远远避开战乱,我们不能谴责他们,但我们更欣赏你们的选择。”波特夫人开始分发食物,“时代在变动,年轻人应该学会挺身而出。” “现在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马琳接话说道,“麻瓜屠杀案仍然在不断增加,魔法部的调查也没什么进展。” “这很正常,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史无前例的狡诈而危险的黑巫师。”波特先生摇摇头,“这恐怕是英国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威胁,就算是最顶尖的傲罗们也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想出对策。更别提那群黑巫师神出鬼没……” “最可惜的是麻瓜们甚至没有办法抵抗。”莉莉说道,詹姆拍了拍她的手。 “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把你的父母送到我们家来避难。”波特夫人建议道,“非常时期巫师和麻瓜应该连成一线。” “我想他们目前还算安全,我也建议他们不久之后考虑出国避难。”莉莉说,“可是其他麻瓜却没有办法逃跑。”她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失落。碍于《保密法》,巫师们不能帮助除家人以外的任何麻瓜。 西里斯插言:“所以我们必须尽快遏制住黑巫师的行动。” “遏制?可是我无法理解邓布利多为什么放任那群斯莱特林在霍格沃茨里为非作歹。”詹姆气愤地说道,“爸爸,我和西里斯已经告诉了你他们做了什么吧?” “邓布利多是一个心怀慈悲的人,詹姆,即便是对食死徒他也未必会痛下杀手,更何况是一群十来岁的年轻人?你们恐怕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邓布利多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这也是他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地方。”波特先生啜了口酒,“我也不清楚他打算如何应对霍格沃茨里的情况,但我想邓布利多并非没有採取措施。至少目前看来霍格沃茨仍无法被黑暗势力渗透半分,没有外来援助,那群斯莱特林的小团体其实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所以您认为我们应该暂时放下霍格沃茨内部的问题?”马琳问,“即使他们越闹越凶?” “不,但霍格沃茨内部的问题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波特先生摇摇头,“你们很快就要毕业,所以你们应该思考如何去对付真正的食死徒们。如果食死徒们能够受到有效的打击和控制,霍格沃茨里的问题自然会慢慢得到解决。” 波特先生的话起到了一定的安慰作用。话题被岔到其它问题上去。吃过甜品后,莉莉和马琳告辞,她们谢绝了波特夫人有关使用飞路网的提议,而打算步行至麻瓜村庄后搭乘交通工具回家。 西里斯和詹姆则在客厅继续喝热饮。 “我爸的话不能全听。我们肯定不能纵容斯莱特林的那群人……不过我希望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詹姆忧心忡忡地说,“至少要让我们有时间把博斯沃斯军团弄得初具模型,然后才能交给别人。” “我们会有办法的,霍格沃茨里人才济济,总有人能取代我们来领导其他人。更何况我们不算是好的领导,尖头叉子!”西里斯轻松地说道,“你打算一毕业就加入凤凰社吗?” 第73页 詹姆回头瞪他:“别逗了,大脚板。邓布利多不会同意两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加入凤凰社的,我们需要歷练。”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想顺便去放松一下。”西里斯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头髮,“毕竟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假期。” 詹姆无声地打量着好友,他决定要把话讲讲清楚:“你想去麻瓜世界?” “我可没这么说,但我想去尝试一些新鲜事物。” “麻瓜世界对你来说不算新鲜了吧?”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我们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完全摸清楚霍格沃茨。” “你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摩托车草图我可是看过很多次了,看来你对于改装它有很多想法。”詹姆毫不留情地戳穿西里斯的谎言,“西里斯,你……你觉得马琳怎么样?”最后关头,詹姆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詹姆几乎想给自己一个恶咒。 “哦?这就是你邀请她来的目的?”西里斯哂然一笑,“别傻了,我跟她不可能发展出什么情谊的。” “我看马琳对你还挺感兴趣的。” “哦……是吗?”西里斯喝了口饮料,“霍格沃茨里有不少女生都对我很感兴趣。” “那你跟海厄辛丝呢?海厄辛丝·怀特。”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詹姆等待了几秒钟,他忐忑不安地怀疑自己是否彻底撞破了西里斯的底线。 “你今天是怎么了,尖头叉子?”西里斯放下茶杯,“不要因为莉莉的到来就开始变得傻乎乎。”他起身准备上楼睡觉。 “不行,大脚板,我们得把话说说清楚。我可不愿意跟一个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人一起并肩作战。”詹姆态度强硬地把西里斯按回到沙发上,“你们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过。” “别摆出这副态度,也别对我说什么‘你想多了’之类的话。”詹姆全然不买帐,“你之前可没对哪个女生这样过,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你退缩了?” “‘退缩’?没有。尖头叉子,我跟她从来就没什么的。”西里斯反问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 “别绕圈子,大脚板,你的反应我们都看在眼里。”詹姆说,“那天从斯莱特林休息室回来后你就变得怪怪的。还有后来在三把扫帚——” “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觉得我们有未来?” 詹姆思索了几秒,随后他态度诚恳地回答:“我可能疯了,但平心而论我觉得你们简直是天作之合!” “你真是疯了,詹姆·波特。” “别打岔,大脚板。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詹姆深吸一口气,“你喜欢海厄辛丝吗?如果你不说话我就算你是默认了。” 西里斯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詹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嘆口气: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里斯把那天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外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詹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最后西里斯总结道:“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没有晚,大脚板!”詹姆叫道,“我们告诉你的那些事都是骗人的,唯一真实的就是艾德蒙·帕金森的确遏制了斯莱特林的流言,但没人说那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他的梦中情人。” “他们一起去了三把扫帚。”西里斯指出问题。 “哦,是呀,她以为你不喜欢她,然后她又看见你坐在三把扫帚里和马琳聊得火热。”詹姆恨铁不成钢,“一般来说人会有三种反应。第一,哭着跑远。第二,进来当面质问你。第三,找另外一个人来气你。你觉得按照海厄辛丝的性格会选哪一种?”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儿:“听你的言下之意,马琳是你们安排好的?” 詹姆爽快地承认了:“我们也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毕竟那段时间你就跟失恋了一样。” “你确定帕金森和她没什么的?” “或许是帕金森的单相思,但是,大脚板,麻烦你自信一点。”詹姆恨不得摇摇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就连地精都看得出来海厄辛丝喜欢你。不过话说回来,那天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你要是把话说出来,现在说不定海厄辛丝都坐在你旁边了。” “我本来没准备表白,”西里斯难得无言以对,“情况发生得太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然后你就失魂落魄地回来?对着格兰芬多的壁炉悔过?” “我总不能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继续等吧。”西里斯说,“因为她看上去真的很伤心。” “别犯蠢了,大脚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詹姆长嘆一声,“你要把握未来。” “什么未来?”西里斯毫无徵兆地起身,“她都说了要跟我一刀两断了。哪有什么未来,都结束了。让她跟那个帕金森一起喝黄油啤酒吧,我只想多写点作业。” 真是个麻烦的大脚板啊。詹姆摇了摇头,看来还有必要制定下一份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科妮莉亚的项鍊需要七样材料。前面说到她已经找到了三样(奥丽的血、雷古的头髮、那个临阵脱逃的小女孩的指甲),这是第四样。其余三样之后还会说。 2、埃文·罗齐尔:原着说他在黑魔王第一次倒台前被傲罗解决了。 3、无名城堡:其所在地点离《黎明之夜》里维奥家很近,这也是她的妈妈和外祖父选择去法国避难的原因。 4、vole de mort:法语。原义“飞离死亡”。伏地魔根据它强行造出了“voldemort”这个名字。 5、霍普斯夫人:虚构。伍氏孤儿院新的管理员。之后还会出现若干次。 ---------- 第36章 9 -1977年8月31日- 伦敦 国王十字车站 海厄辛丝推着推车随着人流来到月台上,她今天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早上霍普斯夫人的打扰。这位新上任的管理员在清晨五点硬是把海厄辛丝叫起来打扫卫生,美名其曰“回学校前的最后一次劳动”。其后遗症是海厄辛丝的手臂仍因为搬重物而感到酸痛不已。 一群低年级学生嬉笑追逐着从她身边跑过去,海厄辛丝连忙避让了一下。谁知这时却有人狠狠撞了她一下,一个踉跄后海厄辛丝抬起头来四下望了望,周围全是人,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撞了她。 海厄辛丝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快速看了眼手中的字条,这是刚才撞她的人塞给她的。 “不要回学校!” 一串别扭的字体,似乎写下这串字的人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第74页 海厄辛丝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她攥紧字条重新抬起头,周围熙熙攘攘,似乎没有人注意她的举动。海厄辛丝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拎起箱子走上火车。显而易见这是个恶作剧,她在上一学年树敌太多,斯莱特林里有很多人不希望她回到学校,谁知道这是谁在搞鬼。或许是贝丝、薇拉和艾丽西亚之中的一个吧。 但走到一个包厢时,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海厄辛丝停住了脚步。虚掩的门里传来雷古勒斯的声音: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如果我是她,我就会很明智地选择不再回学校。” “如果仅仅是因为帕金森的话,那也不至于吧。”奥丽维娅说,“他不敢在学校里造次。” “那可不一定,奥丽,你刚才也听见了他和西格纳斯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她是一样物品,可以被随意转交一样。”科妮莉亚突然降低了声音,“当然啦,帕金森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还有别的原因……” “血统清洗?” “是的。” “我以为你们的进程没有那么快。”奥丽维娅说。 “啊——我们已经蓄势待发了,任何人都不会介意拿海厄辛丝来开刀。毕竟一个母亲是哑炮、父亲是格兰芬多、在麻瓜世界长大的‘纯血叛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科妮莉亚沉吟片刻,“我希望她能乖乖配合,这样我也许可以让她少吃点苦头。” “你是指你的实验?” “不错。我正要寻找‘同伴的齿’,她不是恰好合适吗?” “她已经和我们决裂了,莉亚。” “那又怎样呢,她以前曾与我们同行。从她选择亲近我们的那一剎那开始,就已经註定了她的同伴身份吧。”科妮莉亚轻轻笑了起来,“当然,奥丽,我知道你曾经把她当做过朋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海厄辛丝与我们分道扬镳。” “我知道。”奥丽维娅说,“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旧日玩伴罢了。” “很好,你就该这么认为。” 海厄辛丝屏住了唿吸,她一步一步后退。 雷古勒斯的声音远远地、断断续续地传来:“……帕金森会对她做什么呢?” “没人知道。”科妮莉亚回答,“但是在她那么对待他之后,事情很有可能失控,对不对?” 火车悠长的汽笛声召回了她的神思,列车已经缓缓开始启动。 在极短的一剎那间,海厄辛丝做出了决定——她疾步退回车门前,勐地拉开门,随后跳下了列车。 直到海厄辛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不知所措时,她才发现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应该回到霍格沃茨去向邓布利多求助,但跳车的举动却让她真正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境地。短暂地思考一阵后,海厄辛丝决定去破釜酒吧寻求老汤姆的帮助。 “汤姆先生——” 海厄辛丝一踏入破釜酒吧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她的动作已经足够让酒吧里的人察觉到了闯入者的存在。 “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闪过,海厄辛丝尖叫一声弯腰躲过。死咒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她的行李箱,她抱头滚到一边避开,同时从长袍口袋里摸出魔杖。海厄辛丝听到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女声:“出来,小宝贝,你嚮往哪里躲呢?” 海厄辛丝浑身发抖地一步一步往后挪,她立刻记起曾在布莱克老宅见过声音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刚才的惊魂一瞥中她隐约看见了酒吧里兵荒马乱的模样,这意味着什么?食死徒已经入侵对角巷了? “嘘,嘘!不要吓到我们的小姑娘……”贝拉咯咯笑着往门口走来,“我看见你了,小女孩,你能去哪儿呢?麻瓜世界么?” 海厄辛丝顺着墙根步步后退,这时她的脚不慎碰到了一片碎玻璃,玻璃与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海厄辛丝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她顾不得许多,转身准备尽快逃脱,但就在她转身的一剎那—— “啊——” 海厄辛丝的尖叫声被扼杀在喉咙里,她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并不算陌生的脸——狼人!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着,狼人舔了舔牙齿,对她露出一个看到食物般的狞笑。 “行了,行了,她最后还是会成为你的午餐。现在,先把我们的俘虏送上来吧。”贝拉轻轻笑着吩咐道,狼人有力的手臂死死卡住海厄辛丝的咽喉,她几乎无法唿吸。在有限的视野里,除了狼人那张可怕的面孔之外还有破败不堪的破釜酒吧,不难想像在不久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浩劫。 狼人把海厄辛丝摔倒在一个人的脚下,穿黑斗篷、戴面罩的食死徒们从各个角落围了过来。海厄辛丝尚未来得及动作,那人就狠狠地踩住了她。 贝拉垂下眼皮冷冷地瞥了海厄辛丝一眼:“真奇怪……你怎么会在这儿?嗯?”她俯身翻了翻海厄辛丝的长袍口袋,从里面抽出了那张纸条。尽管它已经被海厄辛丝揉的不成样子,但贝拉还是看到了上面的话:“哈!原来是有人给你送信。”她随手把纸条丢到一边,“真得感谢那个人,无意中给我们送来了一个玩物。”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今天食死徒们收到情报说凤凰社的几位成员会和他们的线人在破釜酒吧碰头交换情报,但当食死徒们在贝拉特里克斯的率领下蜂拥而至时,却猝不及防地发现这是傲罗的一个圈套——这里根本没有凤凰社成员,只有守株待兔的傲罗。他们击昏、击伤了几个人之后就迅速逃跑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魔法部在试探食死徒的底细。愤怒的食死徒们迁怒于破釜酒吧,将这里弄得一片狼藉。贝拉特里克斯正急于泄愤时,毫不知情的海厄辛丝却很不巧地送上门来。 “放开我……” 另一个带兜帽的食死徒狠狠踢了她一脚:“闭嘴!”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海厄辛丝仍松握在手里的魔杖,毫不留情地把它折为两节丢到海厄辛丝脸上: “呸!”顺带啐了她一口。 这一幕十分熟悉,唯一的区别是上次她面对还只是三个斯莱特林女生,而这一次却是真正恶名昭着的食死徒。 贝拉特里克斯举起她的魔杖,黑眼睛里闪耀着贪婪的光芒:“没什么可惜的,你本来也不需要用到它……钻心剜骨!” 一阵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剧痛席捲全身,海厄辛丝尖叫了起来。这和贝蒂的钻心咒完全不可相提并论,贝拉的钻心咒能够让人感觉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疼痛。贝拉哈哈大笑,似乎从她痛苦的叫喊里获得了无限快乐一般:“钻心剜骨!” 泪水从眼角溢出,海厄辛丝本能地抽搐、呻-吟、在地上扭动,她感觉自己像是要被贝拉的咒语碾成粉末一般。食死徒们笑的更开心了,透过模煳的视线,海厄辛丝看见他们似乎争先恐后举起魔杖,迫不及待想要用钻心咒来平息今日被傲罗们戏耍的愤怒。 第75页 但就在这时,几声细微的“砰”响起,接着是齐刷刷的声音:“昏昏倒地!”密集红光从各个方向朝食死徒而来。 食死徒们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动,他们咆哮着避开咒语,迅速开始战斗。贝拉特里克斯一脚踢开海厄辛丝,反身举起魔杖和离她最近的那个男巫厮杀起来。这时,即便之前从未见过,海厄辛丝也明白了来者何人——凤凰社。 “快起来,孩子!躲到角落里去!”一个年轻女巫一边击退虎视眈眈的狼人一边对海厄辛丝喊道。海厄辛丝撑着地爬起身,踉踉跄跄朝破釜酒吧的吧檯走去。 酒吧里一道一道往来的全是格斗咒语的光芒,海厄辛丝勉强走到吧檯后,然后就失去力气瘫软在地上。贝拉特里克斯施加的两道钻心咒威力无穷,她能够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在撕裂一般的疼痛。海厄辛丝喘着气捂住左臂——刚才被踢的伤处隐隐作痛——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间歇伴随着咒语五六十色的光芒。她闭上眼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然后挣扎着起身张望外面的情况。 凤凰社成员突如其来的袭击显然超出贝拉特里克斯的预料,她一边应对男巫的重重攻势,一边大喊:“撤退!撤退!” 在于傲罗交手之后的食死徒元气大伤,听到贝拉如此吩咐,他们不再恋战,当即接二连三逃脱。只在地上剩下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一名凤凰社成员正在查看他们的情况:“狼人,已经死了。这一个,多洛霍夫——啊呀!” 假装昏迷的食死徒一跃而起,给了一记狠狠的恶咒之后迅速幻影移形。 “没事吧,芬威克?” “白鲜。”另一个男巫远远地抛给芬威克一瓶魔药。芬威克松开捂着脸的手,一道血淋淋的割伤出现在他的脸上:“该死的多洛霍夫,让他跑了!” “这不怨你,谁知道他那么大胆。”一个人踢了踢地上狼人的尸体,“我们起码杀死了一个……真遗憾没留下活口。” “你还好吧,孩子?”刚才吩咐海厄辛丝躲藏的女巫发现了她,走过来过问她的情况,凤凰社成员三三两两围过来。海厄辛丝被这样一群人围着,不免感觉有些窒息: “我还好。” “喝了这个会好些。”刚才给芬威克的男巫又递给她一瓶药水,海厄辛丝喝了一口,惊奇地发现她的伤痛缓解了很多。她又喝了一口,感觉钻心咒带来的疼痛几乎已经没有了。这时,女巫发问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孩子?我记得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早就离站了。” 海厄辛丝怔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好在另一个人阻止了女巫继续追问:“现在不是好时机,多卡斯。这孩子很虚弱,我们最好先带她走,然后联繫邓布利多。” 年轻的女巫点点头,果断抓住海厄辛丝的胳膊:“准备好了吗,孩子?” “什么……?”海厄辛丝才刚刚来得及放下药瓶,女巫就带着她原地转了一个圈。在短暂的被挤压的痛苦之后,海厄辛丝喘着气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坡下。凤凰社成员一个接一个幻影移形出现在她们旁边。多卡斯紧紧地搀着她不让她滑到地上。 “过一会儿没有我们的指令不要说话,好吗?”男巫对海厄辛丝吩咐道,“我们见到邓布利多后,他会决定你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别在这里说太多,卡拉多克。”先前制止多卡斯追问海厄辛丝的那名巫师再度提醒道,他警觉地举着魔杖,“跟着我。” 凤凰社成员开始往山下走,多卡斯和卡拉多克紧紧围绕在海厄辛丝身旁举着魔杖保护她。沿着一条石子小路走了大约五分钟后,他们穿过一条不是很宽的街道,这里显然是麻瓜街区。凤凰社成员熟门熟路绕到了一座环形广场前,接着往另一侧的街道走去。最后,他们在一家破旧的麻瓜酒吧前停下脚步。 卡拉多克高举魔杖最先走进去,蓝色的微光照亮了酒吧里的陈设:“安全。”他通告道。接着是多卡斯和海厄辛丝。当凤凰社成员全部进入酒吧后,为首的巫师摇了摇吧檯上的铃铛,清了清嗓子:“柠檬雪宝和安德卜格。” 悬在吧檯上的一串风铃突然响了响,接着吧檯右侧通往后厨的门咔哒响了一声。 巫师走上前拧开那扇门,多卡斯推了推海厄辛丝,她连忙跟上前去。 步入那扇门后的第一感觉是黑暗——纯粹的黑暗。紧接着海厄辛丝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被人层层包围,其中既有刚才已经见过的那几位凤凰社成员,还有几张生面孔。他们无一例外举着魔杖对准海厄辛丝,她惊异地四下看了看,却发现就连为首的那位男巫也身在其中。这时一只手从黑暗中伸过来拉了她一把,海厄辛丝一个踉跄,才发现自己原来站在门厅里,多卡斯站在她身边,周围灯光温暖,她身后就是那道门,哪来的凤凰社成员?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为首的男巫引着她走向餐厅,在那里摆放着一张长桌,他示意海厄辛丝坐下,“这里是凤凰社总部,我是埃德加·博恩斯,幸会。刚才那是凤凰社的一道防御,我现在先去找邓布利多,多卡斯会继续向你解释。” “终于能松口气了,是不是?”多卡斯挥了挥魔杖,从橱柜里飘出两瓶黄油啤酒,她自己拿过一瓶,塞给海厄辛丝一瓶,其余凤凰社成员陆陆续续在长桌边坐下,“我是多卡斯·梅多斯,那位是本吉·芬威克,这是卡拉多克·迪尔伯恩……还有德达洛·迪歌。” 海厄辛丝胡乱点了点头,她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见到这么多顶尖的白巫师:“我是海厄辛丝,海厄辛丝·怀特。” “今天你可真够不走运的,傲罗为了伏击食死徒特意疏散了整个对角巷,幸好我们还有后招。”多卡斯嘆口气,“你怎么会在那儿的?” “我错过了霍格沃茨的列车。”海厄辛丝不得不开始撒谎,一边坐如针毡等待邓布利多的到来,“邓布利多教授来了后会怎么样?” “我想他会先和你谈谈,来判断你的状况怎样。两道钻心咒就连有些成年人都应付不来,刚才你喝的药水能够在短时间内缓解钻心咒的后遗症,但或许你仍然需要接受正规治疗。” “今天在破釜酒吧,”海厄辛丝顿了顿,“为什么会有狼人?” 多卡斯无声地和其余几位凤凰社成员交换了一个沉痛的眼神。芬威克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只剩下干涸的血迹和一道伤疤:“这印证了邓布利多的猜测……食死徒已经和狼人勾结在了一起。” “我们不该说这些。”德达洛·迪歌小声提醒道。 这时脚步声传过来,餐厅里顿时噤若寒蝉。先走进来的是去而復返的埃德加·博恩斯,而在他身后的则是穿着枣红色长袍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看到他,凤凰社成员纷纷从桌子旁站了起来。 第76页 “晚上好。”邓布利多亲切地对大家打招唿,但他的神情却很严肃,“我已经听埃德加讲了事情的经过,你们做得很好……现在大家可以尽管去放松、休息了,直到明天早上都没有你们的任务。”邓布利多三言两语打发走其他人,随后深深看了海厄辛丝一眼,“随我来,怀特小姐,我想我们需要换一个舒适点的地方谈话。” 邓布利多带着埃德加·博恩斯还有海厄辛丝走进餐厅旁的起居室,等所有人都在软软的沙发上坐下后,邓布利多给每人分了一杯热茶。 “今天对你来说可不容易,怀特小姐。”邓布利多说,“恐怕你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直到今天傍晚药效过去后我们才能知道钻心咒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海厄辛丝紧紧抓着茶杯,点了点头。 埃德加·博恩斯轻轻咳了一声:“怀特小姐,今天在你走进破釜酒吧之后,你有没有察觉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看到任何你所认识的人?” 海厄辛丝仔细回想了一遍,她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我只看见了贝拉特里克斯和那个死掉的狼人。”她忽然回想起那张纸条,但伸手到口袋里掏了个空的时候她才记起那已经被贝拉随手扔到了一边,估计早已在交火中被毁于一旦,“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心领神会:“你不介意去联络一下其他正在执勤的人吧?”等博恩斯领命离开后,他收回目光示意海厄辛丝接着说。 “今天早晨在国王十字车站,有一个人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纸条警告我不要回学校。”海厄辛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在列车上听到的话一股脑全部告诉了邓布利多,“我准备去破釜酒吧找老汤姆求助,结果就遇到了食死徒。”她犹豫了一下,“邓布利多教授,您认为这可能是一个陷阱吗?” 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她:“这的确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我不认为它的目的是让你撞上食死徒,怀特小姐。”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笑起来,“毕竟食死徒没有理由去迫害你。” “我爸爸是格兰芬多,我妈妈是一个哑炮,而且我还在麻瓜社区里长大——” “的确,斯莱特林里那群不甚成熟的学生或许会因为这个缘由去排斥你。不过,怀特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食死徒看来,你绝对不属于他们需要对付的范畴。”邓布利多喝了口茶,“在另一方面,我个人认为有时候你过于看重自己的出身了。实际上,我以前认识一个混血巫师,他也是斯莱特林,不过与你不同的是,出身丝毫没有影响他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但是其他人不是这么对我说的。”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他们都告诉我——”她的话戛然而止,海厄辛丝突然隐隐领会到了邓布利多的言下之意,“邓布利多教授,您的意思是……他们是在洗脑我?” “这是食死徒最常用的方式,一个洗脑另外一个。”邓布利多郑重地说,“有很多比你成熟、有经验、有见识的巫师都架不住他们的威逼利诱。我很高兴你没有完全被洗脑,怀特小姐。可是这或许也是他们不愿让你回到霍格沃茨的理由。” “他们怕我回去干涉他们,还是害怕我会不断去提醒其他人?”海厄辛丝摇了摇头,“那他们真是高看我了。” “或许二者兼有。他们更多的可能害怕你会彻底倒向与白巫师相反的那一方,届时你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隐患。”邓布利多抬手止住她想要反驳的念头,“你或许认为你无足轻重,怀特小姐,但是对于斯莱特林的其他人来说未必如此。你知道事情已经足够多。” 海厄辛丝迫不及待地开口:“但是,邓布利多教授,您还记得我告诉过您的那个斯莱特林黑魔法小组吗?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制服我甚至杀死我的能力,为什么还有费尽心思让我自己选择不回去?我是指,他们其实完全可以通过武力来控制我,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怀特小姐。这也是令我感到好奇的地方——不过我斗胆猜测,给你送信的那个人是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或善心而选择放你一马。无论这个人是谁,他或她都故意给你一线生机。”邓布利多凝视着海厄辛丝,“有人会说我过于仁慈,喜欢把恶人也往好的方向揣测,但我恰恰认为人心总有光明与黑暗,就算是梅林也会被薇薇安迷惑,同时莫德雷德也曾是一位英雄。” 这番话似乎隐藏着更多的意义,海厄辛丝不免暗自思索着。这时,邓布利多又问了一句:“冒昧地问一句,你的o.w.ls考试成绩怎么样,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一愣,接着她尴尬地低下了头:“我在魔咒学和变形术上做的都不太好,教授。”两个都是p,还有一个a——魔药学。 “啊……我挺伤心的,怀特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前曾是变形术教授。不过我想你的古代魔文和算数占卜都应该很不错吧?”邓布利多冲她眨眨眼,“有时候我们不该想那么多,而是要顺应内心,怀特小姐。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对不对?” 傍晚时分,随着药效的过去,海厄辛丝渐渐尝到了钻心咒的滋味。先是骨头和被踢伤的左臂隐隐作痛,接着疼痛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加剧。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海厄辛丝感到自己的头颅史无前例的剧痛,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哭泣、尖叫、在地上拼命打滚、以头撞桌子。这种折磨甚至比在破釜酒吧时还要痛苦。 “我们必须把她送到圣芒戈去!”多卡斯蹲在她身边试图按住海厄辛丝不让她去伤害自己,一边大喊道。 “救救我。”海厄辛丝抽泣着恳求多卡斯,“给我一记昏迷咒吧,哪怕是索命咒都比这个好……” “要不要再给她一些药?”卡拉多克建议道。 “不用,那种药只会让后续疼痛更加剧烈。给她一些缓和剂。”邓布利多出现在门口,他雷厉风行地吩咐道,“多卡斯、迪歌,你们陪她一起去圣芒戈,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迪歌焦虑地看着卡拉多克让海厄辛丝喝下缓和剂:“她这样能幻影移形或者用飞路网吗?”海厄辛丝渐渐停止了抽搐,但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多卡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能,所以你们用另一种方式去。”邓布利多轻柔地唤道,“福克斯,福克斯。”伴随着一声轻柔的鸣叫,迪歌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那只凤凰已经出现,正蹲在吊灯上看着他们。 “福克斯会用更平稳的方式送你们去圣芒戈。”邓布利多简略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在他们下一轮换班结束后我会前去与你们汇合。” “邓布利多,你认为有必要报告魔法部吗?”迪歌急急地问,“关于今天的事。”他所指的是狼人与食死徒勾结,但邓布利多却回想起海厄辛丝告诉他的东西: 第77页 “我会亲自去和他说。我知道哈罗德已经焦头烂额了,但这件事他必须要格外重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本吉·芬威克:已逝凤凰社成员。在原着时间线开始前被害。 2、多卡斯·梅多斯:已逝凤凰社成员。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前被其亲手杀害。有说法表示她和马琳·麦金农是同学,这里把她的年龄略改大了几岁。 3、埃德加·博恩斯:已逝凤凰社成员,同时也是凤凰社创立人之一。全家都被食死徒杀害。他的妹妹阿米莉亚·博恩斯就是原着第五部审判哈利的那位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 4、卡拉多克·迪尔伯恩:凤凰社成员,拍下照片(原着里假穆迪给哈利看的那张)六个月后失踪。 5、凤凰社防御:参考了原着第七部邓布利多的身影那个设定。如果是食死徒或其他入侵者看见被凤凰社成员包围会本能地用魔咒反抗或说话,而自己人就知道不该乱说话。 6、德达洛·迪歌:凤凰社成员,原着第七部负责护送哈利的姨妈一家离开。本文第二章曾出现过的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档案保密办公室的负责人塞巴斯蒂安·迪歌是他的孙子。 7、安德卜格:一种产自德国的利口酒,和柠檬雪宝一起致敬一下ggad逝去的爱情。 8、薇薇安:传说中的“湖中之女”,梅林爱上了她并告诉了她所有关于自己法力的秘密,最后薇薇安把梅林囚禁了起来。 9、莫德雷德:亚瑟王传说里的大反派,但他在最初的威尔斯传说里却是个英雄。 10、福克斯:既然这只凤凰那么神奇,那送送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吧233 11、哈罗德·敏坎:此时的魔法部部长。 ———————— 另附海厄辛丝的o.w.ls成绩单: 天文学:e 古代魔文:o 魔咒学:p 黑魔法防御术:e 算数占卜:o 草药学:e 魔法史:e 魔药学:a 变形术:p 她应该是文科生吧…… ---------- 第37章 10 “是谁对她用了钻心咒?”圣芒戈48病房的主治疗师沃利斯走出病房询问多卡斯和迪歌。 “食死徒。这是一个意外遭袭的学生。”多卡斯简单地回答,“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沃利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很糟。现在我的女儿正在让她服用减缓疼痛的魔药,大概到明天这个时候钻心咒带来的疼痛会完全消失。但我怀疑咒语会对她的记忆力或其它精神方面造成一定伤害。你们知道是谁放出的钻心咒吗?” “贝拉特里克斯。” “难怪,每一个受她折磨的病人都比其他人的情况要坏上一些。”沃利斯在治疗手册上写了几笔,“邓布利多稍后应该会来?我需要和他谈谈。” “我们会让他去你办公室的。”迪歌颔首。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去楼上的休息室等待片刻,当然也可以留在这里。”沃利斯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她很快就会醒来。但请不要打扰她,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 海厄辛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在疼痛的间隙不断看见隐隐绰绰的影像——她似乎重返那栋位于格林威治区的破旧小楼,隔音糟糕的环境下既会听到吉他与钢琴的共奏,也会听见醉汉的狂欢和情人的喘息。哦,还有住在怀特母女隔壁的那个贫穷的小提琴家,他靠在街头卖艺为生,梦想是考入维也纳音乐学院。他总在黎明和黄昏时分于那扇狭小的窗前反覆弹奏同一支乐曲。后来?后来他和一个吉普赛流莺坠入爱河,也有人说他被富商的妻子包养,再然后的某一天他突然从小楼里销声匿迹…… 突如其来的疼痛——小楼消失了。海厄辛丝站在一群成年巫师之间听他们争辩着什么,最后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巫走到她面前,她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海厄辛丝想说她听不见,可是与此同时她听见了年幼的自己的声音:“孤儿院。” 四周重归于黑暗,海厄辛丝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替她擦去汗水,这似乎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温柔对待。她情不自禁开始贪恋这只手所带来的温情:“妈妈……”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紧接着,海厄辛丝渐渐感觉到了真实。她逃脱了幻影,但那只手还在—— 海厄辛丝睁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块银质铭牌:潘多拉·沃利斯,实习治疗师 她眨了眨眼睛,往上看了看,一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那个人惊喜地说:“你醒了?感觉怎样?” 海厄辛丝迟钝地闭上眼睛又睁开,视线趋于清晰。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病房之中,眼前这个金髮碧眼的陌生治疗师正在用一块毛巾替她擦拭脸颊和脖颈。 “我这是在哪儿?”她发现自己的头脑仍昏昏沉沉。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不,请暂时别坐起来。你需要休息。”治疗师慌忙阻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吗?” 海厄辛丝迟缓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大脑似乎被某种物质黏住了:“是……他们送我来的……多卡斯和迪歌?” “没错。”治疗师笑了,“你现在感觉有任何不适吗?” “不适?哦……我中了钻心咒,是贝拉特里克斯做的。”海厄辛丝自言自语道,她没有注意到笑容突然从治疗师脸上消失了。潘多拉·沃利斯递给她一杯放在床头的水: “喝些水吧,然后继续休息一会儿。我去喊陪你来的人进来。”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海厄辛丝慢慢喝着那杯水,一边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记得自己被贝拉特里克斯的钻心咒击中,然后多卡斯和迪歌陪着她来了圣芒戈——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想要回忆,但大脑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眼前一黑,水杯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潘多拉·沃利斯领着几个人走进来,有人短促地叫了一声。海厄辛丝想要看清他们的脸,但却无能为力地重陷黑暗。 这种感觉真奇妙。就好像身体在一处,然而灵魂却悬在虚空之中。疼痛感渐渐远去,她要死了么?海厄辛丝隐约听见了一丝绵长的嘆息。可是,妈妈,你在哪儿呢? “这是怎么回事?”病房外,多卡斯焦急地追问沃利斯,“她为什么会反反覆覆昏过去?” “冷静一下,多卡斯。”阿不思·邓布利多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要激动,他刚刚和魔法部长谈完话赶过来,看上去风尘僕僕,“沃利斯,这些都是预料之内的症状吗?” “钻心咒的威力由很多因素决定——施咒人的水平、想要赋予它的力量;中咒人的水平、意志坚定的程度;以及受折磨的时间长短和是否经过专业训练等等。这些细节都能左右钻心咒所带来的后果。”沃利斯递给邓布利多一张评测报告,“病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了两次高强度钻心咒,鑑于她并非训练有素的傲罗或经验丰富的巫师,因此她的确有可能出现较为严重的症状。” 第78页 邓布利多低下头阅读那张评测报告,多卡斯和迪歌纷纷聚过来一起看: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入院评测报告 -魔咒伤害科 48病房- 主治疗师:丹尼斯·沃利斯 实习治疗师:潘多拉·沃利斯 病患姓名:海厄辛丝·怀特 年龄:16 致伤害咒语:钻心咒 强度及细节描述:短时间内两次高强度袭击。施咒人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或怜悯,中咒人未接受过相关训练,因此造成最大伤害。 症状及细节描述:患者产生轻度幻觉(梦境),伴有头痛、间歇性昏厥和记忆混乱,以上症状尚不能确定是否为终身伤害。未产生严重的精神错乱。 建议治疗方案:服用药剂,待患者清醒后需接受进一步观察。】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不认为病人会产生精神问题,她的幻觉所呈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换言之就是回忆。但这恰好证明她或许会有更严重的记忆问题。”丹尼斯·沃利斯解释道,“我们需要等她完全清醒后才能做记忆检测。如果是短期记忆混乱,只要做简单的修復治疗即可;中期或重度记忆混乱则需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是否要接受记忆植入、重塑和抹去。如果不幸是永恆记忆错乱——我想她恐怕要转入长期病房。” 一时间就连邓布利多也没有说话。 迪歌结结巴巴地开口:“但……你的意思是她永远都要待在圣芒戈?即便仅仅是有点记忆问题?” 邓布利多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保密法》中的规定,迪歌。记忆紊乱的巫师很有可能会对麻瓜也构成威胁。”他将检查报告摺叠好递还给丹尼斯·沃利斯,“您认为最大的可能性会是怎样的?” “我个人不认为怀特小姐的病情会严重到永恆错乱的程度,”沃利斯治疗师谨慎地回答,“但她极有可能具有一些常见后遗症——譬如记忆力下降、神经过敏等等。” “那还不算太糟糕?” “不算。”沃利斯嘆了口气,“好在你们的人及时赶到,否则如果任凭食死徒继续折磨下去,恐怕你的学生就凶多吉少了。” “请允许我问一个较为越界的问题——这是近期圣芒戈的第一个钻心咒病例吗?”邓布利多问。 沃利斯点了点头:“很少有被食死徒袭击的人会来圣芒戈。” 邓布利多凝神思考了片刻,随后他和沃利斯握了握手:“我明白了,谢谢您。我不能长时间在此停留,不过我会让多卡斯和迪歌留下陪护。”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教授,您需要人手。”多卡斯小声建议道,“而且让女孩来陪护,或许海厄辛丝会稍微放松一些。” 邓布利多考虑了片刻之后允许了多卡斯的请求,他转向沃利斯治疗师:“那么海厄辛丝就拜託您了,如果有任何情况请让多卡斯通知我。” “没问题。”沃利斯答应道。 邓布利多起身准备告辞,他看着潘多拉笑起来:“斯普劳特教授前段时间还说起你来着,她很遗憾你最后居然仍是选择了魔咒学……来吧,迪歌,我们该走了。海厄辛丝就交给你了,多卡斯。” 作为一名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海厄辛丝的失踪并不会引起大范围的波动,甚至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但也有人发现了—— 虽然表面上詹姆显得很淡定,但私下里他早就和莉莉抱怨了起来:“大脚板真是不开窍,我差不多都要说服他了。可是每次一谈到海厄辛丝他就非要急着去写作业……对了,海厄辛丝去哪儿了?我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被巨乌贼吃掉了。” “别胡说八道!”莉莉蹙起眉,她回头看看正在和莱姆斯一起玩牌的西里斯,“大脚板在逃避什么呢?” “大概只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吧。”詹姆表示不屑,“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拒之门外……紧接着还看见海厄辛丝和帕金森一起去三把扫帚酒吧……我都说了海厄辛丝不喜欢帕金森,但是他这个死脑筋就绕不明白。我看不下去了,莉莉,我要去教育他一番。”西里斯正新摸了一轮牌,詹姆走过去一把从他手里把牌都夺下,沖彼得招招手,“你来替大脚板玩。” “怎么啦。”西里斯不满地瞪着詹姆,“莉莉还在那儿呢,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来,借一步说话。”詹姆突然很想拿击球棍往西里斯头上来一记,他把西里斯逼到墙角,“海厄辛丝这学期根本没来霍格沃茨。” “海厄辛丝是谁?”西里斯无辜地看着他,“你在说胡话,尖头叉子。” 詹姆差点随手抡起一个烛台。 “好啦,”西里斯举手表示投降,“那你指望我去做什么呢?给麻瓜孤儿院写信问问情况?抱歉,那应该是帕金森做的事情,毕竟他——” “我以为我们已经把事情讲明白了,大脚板。”詹姆白了西里斯一眼,“艾德蒙·帕金森不过是一腔情愿罢了。” “按他那势头融化女孩的心应该也很容易吧。” “严肃点!”詹姆怒视着西里斯,“我原本怀疑她可能退学了——” “是啊,这的确很有可能。”西里斯抱着双臂,“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回来看到那群不讨喜的斯莱特林?还是回来看到更不讨喜的我?得了吧,尖头叉子,这些都是你想太多。海厄辛丝根本不想看到我——” “别打岔。但是她没有退学!”詹姆强调,“莉莉去问了斯拉格霍恩,他说她还在斯莱特林学生的名单上,只是邓布利多亲自告诉所有的教员海厄辛丝暂时不会回来上学。” “斯拉格霍恩还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霍格沃茨里有一半八卦都是靠他更新的。” 詹姆几乎在咆哮:“西里斯!”不远处的彼得吓得瑟缩了一下。他压低声音:“别装神弄鬼的,这些东西我们暑假里都已经讲明白了。” “是的,你认为海厄辛丝喜欢我。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事实上她很有可能讨厌我。你看,我傲慢自大、欺负斯内普、总是让霍格沃茨里无辜的女孩们心碎,在她看来我简直能算是世界上最浑的浑球了吧?”西里斯停顿了一下,“所以她才跟我说那些话,她一点也不想跟我有更多的交集。” “你们两个都非常喜欢自我欺骗,从这一点上来说倒是越发般配了。她对你说那些话不过是觉得你不会喜欢她而已,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所以,相信我,现在应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这还是你的想法,詹姆。” “是的,没错。因为你是一个懦夫、胆小鬼,你不敢主动去问海厄辛丝的想法,所以你只好在这里听我废话。”詹姆讥诮地说,“看不出来,大脚板,在你这副堂堂正正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一颗爱逃避又懦弱的内心,就连黑魔王也比你更懂什么叫做‘爱’吧——” 第79页 “锁舌封喉!”西里斯突然抽出魔杖指着詹姆,“你什么时候也算是一流的情感专家了?” “别动手!”一直观察着情况的莉莉最先拦在他们两人中间,她为詹姆解开了魔咒,“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莱姆斯问,詹姆和西里斯从来没有动过手。 詹姆冷笑一声:“我在让他看清自己,莱姆斯。这个孱弱的胆小鬼甚至没勇气去追求海厄辛丝,却还声称要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对抗食死徒。我好不怀疑他会在格斗时把我们中的某个人推出去当肉盾。” “詹姆!”莱姆斯及时喝止,西里斯愠怒地看着詹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说三道四……” 詹姆响亮地打断了西里斯的话:“哦,那你可真了解情况!” “你少说两句。”莉莉瞪他。西里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不像你,只顾着自己出风头,完全不为对方考虑。你该不会忘了当初莉莉有多么讨厌你吧?还有你那些幼稚的行为?现在倒轮到你来教育我该怎样处理私事了,嗯?” “西里斯……”莱姆斯和莉莉同时拦住了詹姆,她回头以近乎央求的语气对西里斯说道,“你们俩为什么不能冷静一点呢。” “我记得当我在做那些幼稚的行为时,你好像也积极参与了?” 西里斯无话可说,他轻轻嗤笑了一声。 “别拦着我,我很冷静。”詹姆挣脱开来对其他三个人说,“我们之中有哪个人认识的西里斯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说不清楚的原因就把自己隐藏起来?” “那不是奇奇怪怪、说不清楚的原因。”西里斯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一点都没考虑过我跟她是不是有未来——没错,我说的不是什么‘两个敌对的学院’之类的话,而是如果斯莱特林的人知道我喜欢她,你知道他们会对她做什么吗?上学期结束时他们对海厄辛丝用了钻心咒,还折断了她的魔杖。如果他们继续发现她和我有纠葛,你们信不信下一次他们用的就是索命咒?” 詹姆一下子愣住了,莱姆斯和彼得面面相觑,莉莉脸色煞白地松开拦住他们的手:“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这些,大脚板。” “是的,我没有。我以为这么结束就好,对她来说斯莱特林不会再以此为理由欺负她。对我来说——”西里斯哽了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你胡说。”彼得突然打断他的话,他声音很小地反驳道,“你要是真的觉得没什么,你就不会失魂落魄那么久了。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对海厄辛丝不是一时兴起。”彼得迅速把话题转移到詹姆身上,“詹姆说早在你们在麦格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出言维护她了。” 詹姆似乎很惊讶一直唯唯诺诺跟在他们后面的彼得会在这时出言劝解,有一剎那他似乎显得有一点震惊,但詹姆毕竟是詹姆,他很快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西里斯:“你蠢啊,大脚板,你把她推开有什么用,这样只会让你们俩都很难受。你应该过去保护她才对!” “平心而论,虽然詹姆追莉莉时我们觉得他有很多很傻的举动。”莱姆斯说,“但你是真的蠢,大脚板,海厄辛丝明明喜欢你,你也喜欢她。最后却因为这么……没道理的理由就差点闹得分道扬镳。” 西里斯别开视线,他板着脸生硬地说:“海厄辛丝不喜欢我。” “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呀,大脚板。”连莉莉也哀叫了起来。 “他可能是觉得抹不开面子,”詹姆大声说,“毕竟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拒绝了,按照大脚板一贯的想法,他肯定觉得海厄辛丝对他的人格造成了侮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应该买点礼物送给斯莱特林的帕金森,他大概很快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吧——” “你闭嘴!” “你急什么呀。”詹姆怪叫一声,“反正海厄辛丝也不喜欢你,你就当失恋了,难受一阵子就会恢復了。唉,想开点吧大脚板——” “海厄辛丝才不会喜欢那个帕金森!”西里斯像被气坏了的小孩子一样跳着脚对詹姆喊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家又不会考虑你。”詹姆迅速接茬。西里斯顿时不说话了,莱姆斯笑了笑,“别逗大脚板了,尖头叉子。” “给我们一个理由,大脚板,‘海厄辛丝不喜欢我’显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不对?”莉莉说。 “这样会伤害到她的,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西里斯终于承认道,“不仅仅是斯莱特林,还有以后——等我们毕业之后,你们觉得会怎样呢?她会加入凤凰社?我每天都会被食死徒追杀——” “亡命天涯倒也挺好的。再说了,即便海厄辛丝不加入凤凰社,这也不妨碍你加入啊。”莱姆斯说,“如果你是在担心她不支持邓布利多的话,那就太荒谬了。很明显她不支持黑魔王,是不是?” “你的话里完全没有逻辑。”彼得指出问题。 “她会更喜欢安稳的环境,而且——” “别‘而且’了。海厄辛丝根本没说她喜欢安稳的环境,而且啊,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里都会觉得很安稳吧?你说的那些藉口也不过只是你自己的推测罢了,根本没一个能站住脚的。”詹姆狠狠地捶了西里斯一拳,“你要做的可不是远远避开,而是走上前去保护她,明白吗?” “你一直都知道海厄辛丝喜欢你,是不是?”莱姆斯问。 “也不是一直。”西里斯别扭地说,“直到那天她把画像给我我才反应过来。” 剩下来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詹姆唉声嘆气:“你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傻瓜,西里斯。” “对,我是。”西里斯欣然接受了詹姆的讽刺。 “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了,大脚板。”莱姆斯诚挚地安慰道,“你当然会给她带去很多危险,不过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没能力解决掉那些危险吧?” “当然不是。”西里斯嘟哝道。 “那就好,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纠结这么久。” “我就是觉得——”西里斯的脸上居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样对她很不负责。” “蠢货!”詹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样勾搭人家又不坚持到底才是不负责的表现!” “顺便提一句,”彼得也插言,“你这一系列欲盖弥彰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精彩到一眼就可以看穿。” 西里斯恨不得把跳进黑湖去了断余生,他可以预料到在未来的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乃是一百年,这桩事都会成为掠夺者之间永恆的笑谈。 第80页 “所以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莱姆斯确认道。 詹姆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吧,事情的关键取决于我们面前这个笨蛋傻瓜准备怎么办。” “给孤儿院写一封信?我知道他们的地址——” “别傻了哥们儿,你是个巫师。”詹姆对莉莉挤挤眼睛,她从长袍口袋里抽出一卷请柬,强行忍住笑递给西里斯:“这是斯拉格霍恩下次聚会的邀请函,你自己去打听吧。” 西里斯接过来,然后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转向詹姆:“我有个问题?” “什么?别担心会遇见雷古勒斯之类的人,有时候面子问题得放放——” “不是不是,”西里斯摆了摆手,他居然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万一是真的是我在单相思,那该怎么办?” 詹姆、莉莉、莱姆斯和彼得一齐望着他,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我的梅林啊,这人的脑子坏掉了。”詹姆用看斯内普那样的嫌弃眼神看着西里斯,“快写信给圣芒戈,这儿有个长住病号。” “别傻了,没人会拒绝西里斯·布莱克的。”莱姆斯温和地安慰道,“就算你披条床单都会是最帅的那个——” “你真噁心。”詹姆虚弱地抗议道。 彼得默默远离莱姆斯半步,嘟嘟囔囔地说:“大脚板,你是不是怕海厄辛丝改变主意拒绝你啊?” “才没有!” “好啦,别担心之后的事。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从斯拉格霍恩口中套出话。”莉莉及时阻止话题的跑偏,她怜悯地看着西里斯,“果然,陷入爱情的人都不太正常。” 西格纳斯对着穿衣镜最后一次整理自己,他从镜子里看见艾德蒙仰面躺在床上,似乎正在闭幕小憩:“你确定不来吗?今天是我们开学以来的第一次集会。”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艾德蒙的一举一动。 “我有些累。”他简单地回答,“很抱歉不得不缺席。” “没关系,”西格纳斯调整了一下领结,玩笑般地说,“不过可别再让我失望第二次了。”艾德蒙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直到听到门锁发出“咔哒”一声时,艾德蒙才倏然睁开眼: “别再让你失望第二次?”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懒洋洋地用手指整理着自己的头髮,“你以为你是谁,西格纳斯·伯斯德?”他走到穿衣镜前站在西格纳斯方才站着的地方打量着自己,镜子里的人无论从外貌还是气质都不逊于西格纳斯半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笑到最后?”他抽出魔杖朝着门锁一指,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艾德蒙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漫不经心地拿出一只皮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绸布包着的东西。等他揭开绸布,里面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长柄镜。艾德蒙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与焦灼,他屏住唿吸,对着镜子说话了: “告诉我,海厄辛丝·怀特在哪里?” 等待了漫长的几秒后,镜子里唯一映出的只有他自己的脸。 “废物!”这不是第一次尝试了,艾德蒙终于失去了耐心。他将镜子摔进皮箱里,随后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他重回穿衣镜前,手指抚过脖颈上淡淡的疤痕,“你迟早会是我的。” 烦躁的情绪降低了他的警觉性,艾德蒙·帕金森并未听见门外有人悄然离开的声音。 西格纳斯在长桌的一端坐下,这个位置很容易带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曾经坐在他左手边的是艾德蒙,右手边的是雷古勒斯。然而现在,左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雷古勒斯仍在原位。然而——西格纳斯眼神微冷,但这种森然在他抬头的一剎那间就被完美地隐去。 “请允许我重新向你们介绍科妮莉亚·罗齐尔。”西格纳斯抿了一口茶,遥遥地向坐在长桌另一端的人颔首致意,“她是骑士中的翘楚、黑魔王的宠儿,从今天起她拥有与我同等的权利,而当我离开后她将顶替我来引领晚辈们的前行。愿梅林永远青睐你,科妮莉亚!” “愿梅林永远青睐你,科妮莉亚!”所有人都注视着科妮莉亚,低声说道。 西格纳斯将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反覆徘徊在唇齿间,他挨个儿打量着围坐在长桌边的人:雷古勒斯、奥丽维娅、小埃弗里、穆尔塞伯、克拉布、诺特、高尔、克劳奇、奥布里……每一年都有野心勃勃的人,每一年都有人渐渐退居幕后。 今天你取代了我。西格纳斯对科妮莉亚展露一个前辈式鼓励的笑容。明天又会是谁从你手中夺去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沃利斯父女:私设。潘多拉·沃利斯对应原着里卢娜的妈妈(官方资料只知道她的名字)。我採用了wallis这个姓氏,与之相关是“沃利斯公式”(圆周率的无穷乘积)。感觉这样一个理智的姓和lovegood这种感情的画风很搭。 2、圣芒戈48病房:圣芒戈的病房有编号,原着里纳威父女和洛哈特住的是49病房。 3、吉普赛流-莺:採用这个诡异的中文说法的原因是怕被屏蔽→_→ 4、年幼的海厄辛丝:这个场景对应的是前面某章里面讲到的海厄辛丝不愿意去和普威特一家住。在这里她选择去孤儿院。那个盛气凌人的女巫即罗恩的穆丽尔姨婆。 5、神经过敏:过于敏感、神经质。 6、很少有被食死徒袭击的人会来圣芒戈:邓布利多这么问的原因是想要从另一个角度判断食死徒的动机——是想要折磨还是想尽快致命,以及他们袭击的重点是不会来圣芒戈的麻瓜还是哑炮和麻种/混血巫师。 7、艾德蒙的镜子:私设。姑且当作双面镜的兄弟吧。 8、小埃弗里:老埃弗里的儿子、斯内普的同学。他的父亲与科妮莉亚的父亲一样是最早一批食死徒。 9、穆尔塞伯:斯内普的同学,后来的食死徒。 10:克拉布、高尔、诺特:子世代里那三个人的父亲。 11、克劳奇:小巴蒂·克劳奇,他比海厄辛丝他们要低一届,现在上五年级。 12、奥布里:伯特伦·奥布里,曾被詹姆和西里斯捉弄,他们用恶咒把他的头变成了两倍大。 ---------- 第38章 11 -1977年12月24日-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48病房 “恢復情况不错。”丹尼斯·沃利斯记下几笔,“我想圣诞节后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的记忆会有问题吗?”海厄辛丝不确信地问。 沃利斯鼓励地笑了:“放心吧,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影响。具体情况等你出院时我会再向你交代的。圣诞节快乐!” 他收起东西走出病房,多卡斯跳起身跟在他后面。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后,丹尼斯·沃利斯才沉重地嘆口气,转身对多卡斯坦言:“海厄辛丝的恢復状况的确不错。唯一的问题是她需要平静、快乐的环境,但是——总之能请您给邓布利多送个信吗?这些事我想最好还是当面告知他。” 第81页 多卡斯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您的意思是,海厄辛丝的状况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很棘手。”沃利斯压低声音,“尤其是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哪里算是平静快乐的地方呢?” 潘多拉因为有约会所以提前下班了,海厄辛丝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思考一些问题。沃利斯治疗师离开五分钟后,多卡斯带着一个好消息回来了:“海厄辛丝,邓布利多说他过会儿会来看你。” 这话正中海厄辛丝下怀,只是即将要谈的事情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多卡斯吹着口哨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打量着那些圣诞节装饰。她已经在圣芒戈陪了海厄辛丝三个月,换做谁都会不好意思:“多卡斯,你今晚也要回家的吧?” “你就别为我担心啦。”她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做驻外工作的,圣诞节刚好是他们缺人手的时候。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这里陪陪你。”说着她突然眼睛一亮,“过会儿我们可以问邓布利多能不能让你去凤凰社总部待一个晚上!” “什么?”海厄辛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样也可以吗?” “凤凰社也有需要在圣诞节晚上执勤或者是像我一样不回家的人啊。”多卡斯高兴地介绍道,“你还没见过爱米琳·万斯吧?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原来的同学。她做的混酒枫糖培根蛋糕可好吃了——” “什么蛋糕?我一向认为柠檬雪宝才是世界上最棒的甜点。” “阿不思!”多卡斯欢唿,“你的袍子太酷了!” 海厄辛丝连忙起身,正小心翼翼弯腰进门好不让帽子尖儿碰到门框的人不是邓布利多又是谁?他今天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枣红色长袍,上面绣着好多金色的星星和月亮。 “多谢,亲爱的多卡斯。我年轻时不太适合穿枣红色,上了年纪以后感觉倒好了很多。”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回答道。 “邓布利多教授。”海厄辛丝很高兴看见邓布利多,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丝紧张感。 “下午好,海厄辛丝、多卡斯。很抱歉我来早了点,不过人们总是很难在平安夜这天掌握好时间。”邓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刚才听到有人在说爱米琳的名字?” “是的。阿不思,我在想晚上为什么不邀请海厄辛丝去凤凰社和我们一起过平安夜呢?”多卡斯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没有人会想在医院里过节呀!” “唉,这真是个好心的提议。不过凤凰社总部可不是三把扫帚酒吧,随便就能来来去去,那里有很多机密。”邓布利多沉下了脸,拒绝了多卡斯的提议,“可是我记得今天你家里恰好是空的?不介意我们少量人去造访一下吧?”邓布利多的脸上慢慢绽放开一个笑容。 多卡斯愣了一下,随后喜出望外:“当然没问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需要去布置防护咒语吗?我还应该买些装饰回去!” 邓布利多含笑点了点头:“作为主人,你想要怎么安排都行。我相信其余有空的人会很乐意去帮忙。”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如果你现在就赶过去的话应该会有很充裕的时间……不过别忘了回来接海厄辛丝。” “当然。”几乎是一晃神的功夫多卡斯就消失在了门外,海厄辛丝发现她想拜託她帮忙的事似乎做不成了。 “好啦,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严肃一点的事情了。”邓布利多稍微严肃了一些,“我不是成心要煞风景,不过,海厄辛丝——从你之前的言下之意看来,你原本是想要辍学的?那么现在你的想法改变了吗?” “邓布利多教授,我……”这种被直接猜中心思的感觉让海厄辛丝迟疑了一下,“我不是不喜欢霍格沃茨,只是——” “——只是霍格沃茨让你觉得不舒服,是吗?”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镜片后显得愈发深不可测,“更何况你的朋友们也选择了疏远你,这种感觉一定很糟糕。” 海厄辛丝愕然:“您都知道?” “每一代都有你这样的学生。海厄辛丝,因为某些原因就遭受欺负。唔……我得说自从我进入霍格沃茨执教以来,每隔几年就会有因一样原因离开的学生。当然——”邓布利多貌似不经意地提及,“更多人选择了留下来。” “您说的不错,教授,可是我想您也看到了,斯莱特林的环境已经不适合我回去——更何况还有那张纸条。”她悄悄抬起眼睛看了校长一眼,加重语气,“我不该辜负您的期望,可是……我更想待在一个不会让自己那么累的地方。” 邓布利多明亮的蓝眼睛从镜片后看过来。 “你似乎心意已决,怀特小姐?”邓布利多用让她不安的平稳语气说,“我尊重你的意见和选择。不过,请允许我从一个老人的角度来给你最后一条建议:不妨再等一个晚上,让自己想想清楚。毕竟人们总是会在最后一刻改变心意……” 海厄辛丝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她点了点头。邓布利多重新轻快地笑了起来:“那好,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只要让多卡斯给我送个口信就行。回见,怀特小姐。” 多卡斯的平安夜聚餐上基本都是海厄辛丝已经见过的人。除此之外还有穿绿色长袍的爱米琳·万斯,以及一对非常随和的傲罗夫妇:艾丽斯和弗兰克·隆巴顿。 海厄辛丝坐在软软的皮质沙发上,被一群当代最杰出的巫师们围着。她的左手拿着爱米琳刚刚做好的樱桃派,右手则是艾丽斯递给她的彩虹泡泡糖,她们两个正在不停谈论着以前的校园时光。多卡斯正挨个儿给大家倒酒,迪歌和卡拉多克在随着收音机一起高唱塞蒂娜·沃贝克的《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就连看上去最一本正经的埃德加也在带着几个年幼的儿子女儿和弗兰克一起玩游戏。海厄辛丝眨了眨眼,难以想像自己正在度过生平最热闹的一个圣诞节。 “来,海厄辛丝,这是你的黄油啤酒。”多卡斯分了一圈,埃德加的几个孩子自然拿到了热巧克力和牛奶,而剩下的巫师们都在享用火焰威士忌,“等你成年之后才能喝真正的酒,到时候别忘了多去几次三把扫帚酒吧。罗斯默塔的蜂蜜酒永远是最好的。” 海厄辛丝端起冒着热气的杯子,她的心情也像黄油啤酒一样冒起一连串金色的泡泡。这时艾丽斯探身过来教她如何把泡泡糖纸叠成千纸鹤:“这样对摺,然后再折回去……这是一个麻瓜小游戏,哦——我忘了你应该对这个很熟?”她的脸红了。 “那倒不是,我一点也不心灵手巧。”海厄辛丝笑了,“你能再教我一遍吗?” 埃德加的声音远远传来:“……想要进凤凰社的人越来越多了,前几天我碰到吉迪翁,他说波特家的儿子还有他那个朋友一直在不停地问他有关凤凰社的事情。” 第82页 “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吧?我记得他们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玩的很好了,不过他们俩个好像也很调皮?”弗兰克回过头来问他的妻子,“你还记不记得那两个小捣蛋鬼?” 一只千纸鹤出现在艾丽斯手中:“当然。他们俩当年让弗兰克可头痛了,他总是追在他们后面无可奈何地唠唠叨叨……一转眼他们都要毕业了,时间可真快!” 海厄辛丝意识到谈话似乎绕到了她不想听的人身上,她赶紧搁下酒杯打了个哈欠。这一幕恰好被正在聊天的多卡斯和爱米琳注意到:“你想休息了吗,海厄辛丝?” “很抱歉,不过我确实有点累了。”和其他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唿后,海厄辛丝如愿以偿跟着多卡斯走上楼,自然而然避开了会让她感觉不适的谈话。 “晚安。”多卡斯提醒她,“明天早上我们吃了早饭再回圣芒戈。” “好的。” 虽然说困只是一个藉口,但等海厄辛丝真正躺下闭上眼睛时,她差不多立即就进入了梦乡。而她当然也不会知道她离开后客厅里的一段对话—— “多卡斯,你是不是对这个斯莱特林女生太过照顾了?” “邓布利多很照顾她。”多卡斯走下楼梯回应道。 “他对每一个学生都很照顾。” “不是我有歧视,只是我们这样再三邀请一个斯莱特林登堂入室,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的意思是,邓布利多一贯喜欢信任别人,但我们的过往经歷已经证明了斯莱特林并不可信!” “她跟别的斯莱特林不太一样,别忘了她的父母都是谁。我们都认识约翰和谢丽,他们都是好人。” “我只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破釜酒吧?是偶然吗?还是——抱歉,我或许不该这么多疑——一个阴谋?” “邓布利多向我透露了一点……说是这个学生在霍格沃茨过的不太好,”多卡斯嘆口气,“那天她出现在破釜酒吧并非偶然,而是因为她想退学。” 没有人再说话了。 第二天吃过丰盛的早餐后,多卡斯带着海厄辛丝回圣芒戈。她们步行经过一个麻瓜街区时,海厄辛丝发现街上的气氛居然还不错:“最近麻瓜们很安全吗?” “食死徒最近没有作祟,估计是上次的突袭让他们吓了一跳。”多卡斯小声回答,“但是邓布利多说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海厄辛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在霍格沃茨里也见过几个“食死徒”。他们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冷血和偏执,越是狡猾的对手越难对付,难怪即便是圣诞节,邓布利多也照常安排了执勤的人。 圣诞节期间圣芒戈似乎也冷清了一些。 “我过会儿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如果你有事就找沃利斯治疗师,好吗?那是什么——”多卡斯突然在五楼走廊里剎住脚步,警觉地抽出魔杖指着缩在墙角的一团布料,“除你——” “别动手别动手,”那团“布料”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人挣扎着地上爬起来,“我不是食死徒!” 海厄辛丝目瞪口呆:“西西西——”最后还是多卡斯接过话头:“西里斯·布莱克?你怎么会在这儿?” “就是我呀!”西里斯才不管面色阴沉的多卡斯,自顾自笑眯眯地迎上前来,“我是来找海厄辛丝的。” “退后。”多卡斯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她曾经是格兰芬多级长,以前西里斯和詹姆没少给她惹麻烦,“邓布利多嘱咐不能随便让别人和海厄辛丝交谈,而且你又不是她的朋友。” “谁说我跟海厄辛丝不是朋友?海厄辛丝吗?”西里斯思维敏捷地抓住她的话中漏洞,“唉,要不是这么铁的朋友关系,我为什么要在病房门口等一个晚上啊。你看我的长袍都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他张开手好让多卡斯和海厄辛丝看清楚那件变得皱巴巴的长袍,虽然褶皱的衣服无损于西里斯的容貌,但此情此景怎么看都觉得透着古怪。 海厄辛丝想不明白西里斯是怎么又是为什么找到这儿,可是碍于他热切的目光,海厄辛丝还是不自在地为他辩解了一番: “多卡斯,我其实跟西里斯还挺熟的。”她小声对多卡斯解释道,“嗨,西里斯,我没想到你会来。”当着多卡斯的面,海厄辛丝不得不强颜欢笑。 见他们果然认识,多卡斯不疑有他,让潘多拉来给海厄辛丝例行检查一遍后就匆忙离开了。现在病房里只剩下海厄辛丝和西里斯两个人,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圣芒戈?”海厄辛丝自顾自爬上病床,“我很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你已经休息了三个月了!看样子昨晚也和多卡斯一起美滋滋地过了一个平安夜。”西里斯十分委屈地说,“而我,专程来看你,却在门外苦等一夜——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来,到处打听,最后好不容易从斯拉格霍恩口中套出你住院了的消息。”他并没有告诉海厄辛丝他还顺便从圣芒戈六楼店员那里打听到她是因为钻心咒才住院的。 “那真是对不住,劳烦你这么辛苦。”海厄辛丝陷进枕头里,“谢谢你不辞劳苦来看我,不过现在我要休息了。”她感觉西里斯的说话语气突然和詹姆很像。 “别这样!就算看在我在走廊上裹着斗篷睡了一晚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对我呀!”西里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什么都没吃,虚弱地几乎要死去,就为了见你一面。可是你现在就要把我赶走?恐怕不等我走出圣芒戈我就要昏倒在地了吧。” 海厄辛丝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混合着愧疚和怀疑的表情:“嗯……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与此同时,西里斯暗中瞥了眼手里的纸条,那是詹姆千叮咛万嘱咐硬要塞给他的“必胜指南”:“没关系没关系,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东西。” 西里斯递给她一个非常熟悉的纸盒: “理查的面包?”她从枕头里弹了起来,“你是怎么……会去买的?”海厄辛丝不记得自己和西里斯提过理查的面包店,她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西里斯观察着海厄辛丝的表情,一边意识到自己选对了。玛格丽特的情报果然可靠,他得意洋洋地想着。“大概是心有灵犀吧……其实我只是猜你会喜欢红豆面包。”西里斯漫不经心地说,“昨天晚上它还是热的,不过隔夜了之后估计没那么好吃了吧?唉,真抱歉——” “不,还是很好吃。真是太麻烦你了。”海厄辛丝果然变得有诚意多了,她指了指床头柜上多卡斯留下的盒子,“你还没有吃过早饭吧?我这里有一些从多卡斯家里带来的华夫饼。” 第83页 气氛顿时融洽了起来。西里斯又看了眼纸条:“这么说,圣诞节之后就能见到你了?” 红豆呛进了气管里。海厄辛丝咳了一声:“呃……恐怕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你还要继续住院吗?你到底怎么啦?严重吗?”西里斯立刻贴心地追问道。海厄辛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嗯,我要离开霍格沃茨了。” “你不想当解咒员了吗?” “很遗憾,我有好几门课都低于e。没有教授会让我进入提高班的。”海厄辛丝苦笑了一下,“而且,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打算辍学。” “我倒是觉得,你好不容易在学校里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结果到头来却因为几个斯莱特林就要放弃理想,这实在是不值得啊。如果让那几个斯莱特林女生知道她们的一番欺负就把你吓得退学了,那不是真合了她们的心意吗?”西里斯出乎意料地说,“更何况就算你做不了解咒员,你还能去做翻译员或者专栏作家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海厄辛丝狐疑地看过去。西里斯不假思索地回答:“斯拉格霍恩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瞧,如果你走了,斯拉格霍恩肯定也会乐坏的。你一定不愿意遂了他的意吧。” “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海厄辛丝无动于衷。 “别这样,你走了之后我会想你的。”西里斯最后一次飞快地扫过纸条,手心里泌出了汗,“不如这样,等你回来之后就跟我混吧,我——我、我们几个带你一起玩。哦,还有莱米,莱米还能帮你补课。” 海厄辛丝怀疑地看着突然结巴起来的西里斯,她暂时放下红豆面包。西里斯暗中揉碎了那张纸条。过了一会儿,海厄辛丝忽然问:“什么叫做‘带你一起玩’?” “就是说,你不用搭理斯莱特林的人了,我们邀请你加入博斯沃斯军团。” “博斯沃斯军团是什么?” “一个以反斯莱特林黑魔法小组为宗旨的组织。”西里斯察言观色,立刻再加一把火,“当然啦,我们目前初拟的名单已经包含了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有麻种和混血巫师。现在就缺一个斯莱特林学生了,你瞧,如果你来的话,我们刚好可以向别人证明斯莱特林也是有明白人的。并且如果你现在辍学,根本没办法保护好自己,更别提保护你的麻瓜朋友们了,所以你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变强,是不是。” “你讲的是很有吸引力。”海厄辛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是如果我真的和你们待在一起,那群斯莱特林只会给我找更多的麻烦。” 西里斯不以为意:“别担心,他们加在一起也没我们厉害。而且你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作为团长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啊。” 海厄辛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漏洞,不过她没有指出:“我会考虑考虑的。”西里斯眼前一亮,没等他说话,海厄辛丝就继续说,“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没问题。”西里斯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海厄辛丝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封信,还有一张清单:“我想要给我的麻瓜朋友寄圣诞节贺卡,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去邮局寄一下信?而且我的箱子……呃,不慎遗失了,因此我需要重新购买回霍格沃茨所要的东西。”海厄辛丝把信和清单递给西里斯,“你能帮忙跑腿吗?” “我们可以一起去呀。”西里斯殷切地望着她。 “不行。”海厄辛丝重新跌回枕头里,把被子拉高到下巴处,“我拿不动那么多东西,也走不了那么多路。” “我可以带你幻影移形。”西里斯热情地邀请道,“真的,我保证不出任何差错。” 海厄辛丝继续往被子里陷:“不行不行,我要去洗澡洗头的。” “我知道一个魔咒可以让你的头髮变得顺滑又好看——” 海厄辛丝倒是突然想起来她还需要一根魔杖,她慢吞吞把被子拉下来:“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去。我还要买一根新魔杖。” “你又要一根新魔杖?”西里斯奇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每年都换新魔杖吗?” 海厄辛丝支支吾吾:“我比较喜新厌旧。”她从床头柜里翻出新衣服,“你在病房里等我一会儿。” “你去哪里呀?我陪你一起去——” “盥洗室!”海厄辛丝忍无可忍地喊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洗澡吗?” -1977年12月31日- 霍格沃茨 圣诞节假期结束后,科妮莉亚踌躇满志地回到霍格沃茨。奥丽维娅亦因婚事敲定而感到欣喜。当她们提着行李箱推开寝室门时,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啊。”海厄辛丝慢慢放下正在读的麻瓜小说,对她们展开一个十分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笑容。 “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经一去不復返,同谋和交流变成敌意与缄默。”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混酒枫糖培根蛋糕】:致敬《破产姐妹》里max做的春假小蛋糕。 2、邓布利多不希望海厄辛丝辍学的主要原因是霍格沃茨仍比外面要安全。 3、【爱米琳·万斯】:原着里在第五部曾参与护送哈利,第六部第一章提到她在暑假被杀害。 4、【塞蒂娜·沃贝克】:原着里韦斯莱夫人很喜欢的歌手,暂且假定她是这一时代的当红明星好了。 5、【泡泡糖纸】:致敬原着里艾丽斯塞给纳威的糖纸。 6、个人设定隆巴顿夫妇的年龄比波特夫妇要大差不多五岁的样子。 7、凤凰社成员对海厄辛丝的怀疑:斯内普貌似是凤凰社里唯一一个斯莱特林,他在若干年后仍受不少人怀疑。所以我觉得在伏地魔鼎盛时期凤凰社成员排斥斯莱特林应该也不算突兀。 8、给安的信也就是海厄辛丝原本想拜託多卡斯的事情。 9: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还没有订婚,私设他们在寒假时已正式互相见过家长。 10、最后一句话出自《百年孤独》,这是安送给海厄辛丝的书。 ---------- 1978年 第39章 1 求你别这般谴责我: 我在你眼前显得过分冷漠和悲辛; 但你我原该背道而驰, 甚至无法沐浴在同一缕灿烂阳光下。 你毫无疑虑地望着我, 如望着只被困入琥珀的蜜蜂—— 悔恨将我闭锁在天赐良缘中, 振翅逃离几无可能, 纵使我竭尽全力也难免失败。 然而我看向你、望着你: 注视着爱,和爱的穷途末路, 亦听见了回忆彼端的茫茫寂寥! 正如你于天堂俯视, 只见滚滚浪涛汇入苦海。 第84页 ——卷首语 “我原以为你们会因为她的回来而感到不快,看来是我想多了?”西格纳斯在又一次集会后单独叫住科妮莉亚和雷古勒斯。 “有太多要让我们劳心费神的事情了,谁在乎那一个海厄辛丝。”科妮莉亚面若冰霜,“你也注意到了,这次回来后她彻底投入了格兰芬多的怀抱。可是谁知道她能依靠他们多久?等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她要么来恳求我们的宽恕,要么孤军奋战。” 西格纳斯笑了笑:“你想的太美好了。据我所知,尽管格兰芬多那一方对她的加入颇有异议,但掠夺者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现在反对的声音已经一日低过一日。你不认为这样毫无阻碍的倒戈有损于斯莱特林的尊严和安全吗?” “斯莱特林的尊严不需要靠她来维护,她也威胁不了我们。你似乎把海厄辛丝看得过分重要了,西格纳斯。斯莱特林有我们就足矣。更何况她所谓的保护者不就是西里斯·布莱克么?”科妮莉亚不以为意,“在黑魔王的宏图大业面前,一个怀特和一个布莱克算得上什么?” 西格纳斯维持着假笑,他的目光如淬了冰一般钉在左手第一把椅子上。艾德蒙·帕金森一而再再而三缺席他们的集会,西格纳斯很清楚以他狡诈的性格绝对不会愿意轻易站队,但目前他迫切需要招兵买马…… “海厄辛丝的确没有多么重要,西格纳斯。我倒是认为我们必须注意那个博斯沃思军团。”雷古勒斯试探着说,“掠夺者一唿百应,差不多召集了三个学院中所有的佼佼者。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 “很明显,这个军团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对付我们。”西格纳斯冷眼瞥了眼科妮莉亚,“但我们也有优势,今年掠夺者就要毕业,博斯沃斯军团很可能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届时就要请科妮莉亚向他们证明我们的实力了。” “当然,那群三四年级学生的恶咒学的好极了。我毫不怀疑他们已经有了开始练习死咒的能力。”科妮莉亚反唇相讥,“黑魔王将会看见我们在霍格沃茨里所取得杰出成就。” “可是,西格纳斯——如果博斯沃斯军团是想要培养未来的凤凰社成员,那该怎么办?”雷古勒斯又一次截住科妮莉亚的话头,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哈!雷古,我们不就在培养未来的食死徒吗?而且刚才科妮莉亚已经说了,她会替食死徒剷除博斯沃斯军团的。更何况魔法部和凤凰社现在节节败退,恐怕根本坚持不到与我们抗衡的那一天。”西格纳斯抓起一旁的斗篷,大步走出门外,“他们妄想螳臂当车拦住时代的巨轮,但那根本不可能!” “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科妮莉亚盯着重新合上的门,“西格纳斯不过是怕我威胁到他的地位罢了。他可真蠢——我的父亲是埃文·罗齐尔,黑魔王毋庸置疑会对我更加倚重。这也是他想要笼络帕金森和斯内普的原因吧?一个许以女人,一个许以权势。他甚至不吝于通过自己的婚姻去增加筹码。” 雷古勒斯的睫毛闪了闪。 科妮莉亚冷笑一声,继续说:“掠夺者今年就要毕业,这大概是西格纳斯近日以来烦躁不安的缘故。他唯恐自己无法很好地处理好他们。”她回头以热切的目光望着雷古勒斯,“那就让他烦恼去好了。我们要着手从霍格沃茨起步,让黑魔王看见谁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但你不应该激怒他,莉亚。”雷古勒斯提醒道,“别忘了西格纳斯比我们早一年加入食死徒——” “啊,雷古,你太多虑了!你和我父亲一样担心我过于高调。”科妮莉亚大笑着打断他的话,“可是黑魔王已经单独见了我几次,他非常清楚对于食死徒来说我是多么有用,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在区区一个西格纳斯面前伏低做小呢。” 西里斯约海厄辛丝在图书馆见面,说是将迟到的圣诞礼物补给她。 “这是什么?”海厄辛丝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盒子,“该不会是一堆变形术和魔咒学的书吧?” “我不是月亮脸,海厄辛丝。”西里斯为自己辩解道,“我一向很会挑礼物,你拆开看看就对了。” “哇!”海厄辛丝小小地尖叫起来,眼前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套麻瓜美术学院的学生们很喜欢的速写工具,鑑于它的价格超出海厄辛丝的承受范围,所以她垂涎它们很久了。 “喜欢吗?”西里斯问。 “这还用问!我惦记它惦记了好几年了!这就好像是有人送了你一把光轮1001一样。”海厄辛丝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之后才抬起头,“我给你的那幅肖像画你还留着吗?” “当然。”西里斯用理所应当地口吻说,“我把它贴在了詹姆家我的卧室里——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实在太帅了,帅到我都希望每天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海厄辛丝忍俊不禁:“是吗?” “虽然绝大部分时候我一睁眼就看见詹姆那张煞风景的脸。”西里斯一脸无辜地摊手,“为什么这么问?难道现在连你也要把那幅画收回了?” “咳,我只是觉得那幅画不能真实地反映出我的绘画水平。”海厄辛丝状似不经意地提议,“所以有时间我帮你重画一幅吧,这样才不会毁我一世英名。”当然,西里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泛红的耳朵尖: “基本上每次见你你都这么害羞,不免让我十分怀疑当初在伦敦是不是认错了人。” 海厄辛丝一脸疑惑地抬头。 西里斯单手托腮:“让我想想……那座桥叫什么来着?哦,黑衣修士桥。总之和小混混斗嘴的海厄辛丝和在我面前的海厄辛丝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哦!” 海厄辛丝怔了一下,飞快地记起了她那天是如何激怒小混混的……西里斯笑而不语地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不怀好意地补充:“虽然距离太远我没有听清你说了什么,不过从口型和他们的表情上我还是猜出了绝大部分。” 这可不妙!海厄辛丝面红耳赤地跳起来:“呃……我突然间想起来我还有没有写完的论文,那么我就先走了,回见!谢谢你的礼物。”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东西塞进包里,然后像一只兔子一样逃也似的跑开了。 西里斯无声地笑倒在椅子上,而莱姆斯则不明就里地从相反方向走过来:“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让我来给她补习变形术的吗?”他充满怀疑地盯着西里斯,“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人家给气走了?”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来怀疑我?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不会说话的那种人吗?” 莱姆斯认真地看着他:“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你与我们相处时所表现的那一面并不能作为你跟海厄辛丝说话时的那一面的参考。” 第85页 “莱米,你真讨厌。” 朽木不可雕也。莱姆斯不再搭理西里斯,而是摊开书开始勤勤恳恳地写论文。西里斯发了一会儿呆,又看了几页书,最后试探性地问道:“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啦?” “还不错,最近她和我爸爸在捷克度假。”莱姆斯语气平和,“其实我倒不太伤心,这是我们一家人共同商议的决定,与其让她在麻瓜医院里被关着,还不如趁她还能活动的时候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或许毕业后你应该多花点时间和她待在一起。” “我准备夏天时带她去一趟澳大利亚,她一直想去那儿。不过之后我还是得回来和你们并肩作战,我妈妈也希望我这么做。”莱姆斯停下笔,“顺便提一句,我觉得你刚才应该追出去的。” “什么?”西里斯一下子就坐直了。 莱姆斯深沉地嘆了一口气,把书合上:“大脚板,你真蠢。” “什么时候你也能在感情问题上开始嘲笑我了?” “当女孩子跑开时,她要么是生气,要么是害羞。”莱姆斯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一定要追上前去的。如果你胆子够大,追上前并且来一记热吻,那么恭喜,你会有个女朋友或者换得一耳光;如果胆子不够大,那就追上前去道歉、讲俏皮话,要么能逗笑人家,要么换得一声‘滚’。当然,你这种人,我看你属于第三者情况——追上前手足无措,只好一路像条流浪狗似的尾随人家,通常情况,你这种是必然追不到人的。” “你能不能好好地去写你的论文,”西里斯没好气地说,“这些东西你都从哪学来的?” “如果你智商正常,你也能想到。”莱姆斯轻飘飘地还击道。 西里斯花了差不多半个下午的时间在霍格沃茨城堡里转来转去,可是不管在哪里似乎都没有海厄辛丝的踪迹。他甚至不顾科妮莉亚·罗齐尔的白眼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外面等了半天,最后只得到一句“她不在宿舍”的回答。 然而,当他绝望地返回图书馆时,却迎上了莱姆斯匪夷所思的目光:“你跑哪儿去了?” “按你的吩咐去追海厄辛丝了啊。”西里斯没好气地回答。 莱姆斯正举着羊皮纸让上面的墨迹风干,听闻此言,他诧异地抬起头:“海厄辛丝不就在那里吗?”他示意西里斯看向图书馆另一个方向的角落,“刚才她还过来问了我几个变形术问题。” 西里斯定睛一看,旋即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不是让我出去追她吗!” “可是你没看见她是往那边走的吗?”莱姆斯手里的羊皮纸掉到了地上,“大脚板,你怎么这么傻!” “月亮脸说你在写变形术作业,”西里斯左右观察一会儿之后厚着脸皮过来搭讪,“要是有问题的话来问我啊,虽然我给麦格惹了不少麻烦,不过她至今还对我和颜悦色的原因就是我变形术学的不错。” 海厄辛丝嘆口气,把论文推到一旁:“麦格教授让我破例进了提高班,可是这也太难了吧!”她敲了敲书,显得很惆怅,“她说如果我这学期还拿不到e的话就不能继续待在提高班里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嘛,而且变形术那么难。”西里斯伸手,“我来帮你看看有什么能改的地方?” 不过海厄辛丝却注意到了他手腕上尚未癒合的伤疤:“这是怎么一回事?” 西里斯连忙扯了扯袖子盖住它:“都是詹姆的错。他准备毕业后向莉莉求婚,谁知道这傢伙非要自己做订婚戒指。他买了一套奇奇怪怪的麻瓜工具,拉着我们一起瞎折腾。这就是被烫的。” 海厄辛丝啼笑皆非:“詹姆可真……浪漫啊。” “彼得头上的包、莱姆斯手上起的泡,还有他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大拇指,这些都是他那套破工具的功劳。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海厄辛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两个拉文克劳女生从不远处走过,还特意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两眼。 “唔,最近大家还是那么说我吗?”海厄辛丝不由得收敛起笑容,压低了声音。 西里斯飞快地回了下头,心领神会:“没有,我向他们略微透露了一点你消失一个学期的原因,现在他们大概对你肃然起敬吧。” “你没骗我吧?”海厄辛丝反问。 “当然没有!”西里斯一脸认真地回答,“只是有的人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一个‘反叛的斯莱特林’而已,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你勇敢、聪明、诚实又很好看。”他以很明显的方式恭维道。 “好看?” 西里斯急忙辩解:“内心正义的人长得都好看,你看那些食死徒不就都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 “贝拉特里克斯其实还挺漂亮的。”海厄辛丝诚实地反驳道。 “她没我好看,布莱克家族全家上下加在一起也没我好看。”西里斯建议道,“你应该多看看我,这样对你的视力有好处。” 海厄辛丝被逗乐了,西里斯再接再厉:“不过说回正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帮我们翻译一些东西——我知道你大概不乐意参加格斗训练什么的。” “我才不要过去当靶子。”海厄辛丝咕哝了一声,“翻译什么?” 西里斯抽出魔杖对着远处的一群学生挥了一下,然后降低声音:“是一些食死徒之间的通信。为了保密,它们多半是用多种古魔文混合着写。我们需要把它们翻译回来然后再想办法破译。” “当然。”提及自己的专业,海厄辛丝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明天可以带一部分过来。”西里斯沉吟片刻,“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为了保密起见我想我们最好有固定的时间来翻译,这样每天我可以把东西及时带走,毕竟你不能——”把它们带回斯莱特林的地方。 “好呀,”海厄辛丝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西里斯早有准备:“那就每天晚上吧,这样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应该足够了。” “不过你们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 “这个么,自然是想方设法。”西里斯模煳地说,“别在意,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不过答应了我们的线人要保密。” 海厄辛丝很懂地点点头:“就像我也不能让斯莱特林的人知道我在替你们翻译东西一样。” “是‘我们’。”西里斯提醒道,“你现在算我们的人了。” 这句话里似乎有点漏洞,但海厄辛丝还是很乖地点头。 “说起来,你没有因为我之前的话生气吧?”西里斯仔细观察海厄辛丝的表情,“就是黑衣修士桥上那些。” 第86页 “啊——”海厄辛丝显得有点不自在,“没有没有。” “别不好意思嘛。”西里斯撩了撩自己的头髮,侧过脸来看着她,“那样的你看上去格外……迷人。” 海厄辛丝感觉自己被电到了。 晚上掠夺者们聚集在一起时,西里斯得意洋洋地把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今天的收穫还挺不错。”末了他如此自评道。 詹姆对此嗤之以鼻:“你唯一的收穫就是海厄辛丝答应帮你画幅画像,其次还有每天晚上的独处时间。” “那已经是长足的进步了!”西里斯反驳。 “别对大脚板要求太高。”莱姆斯怜悯地感嘆道,“我发现西里斯在海厄辛丝面前的一系列表现都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简直像一条蠢狗一样。” 西里斯威胁地拖长声音:“月亮脸——” “不过,你也许的确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反差。”莉莉友善地提醒道,“毕竟你一贯都已潇洒不羁的形象示人,如果反差过大的话可能谁都会有一种偶像破灭的感觉吧。” 莱姆斯插言:“你要注意的也没什么,只要记得带上自己的脑子就行了。” 西里斯潇洒地抽出魔杖一指:“统统石化!”莱姆斯保持着翻书的动作,僵住了。 “但是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让海厄辛丝来帮我们翻译信件?” “她是可信的。” “我当然知道海厄辛丝不会出卖我们,”詹姆说,“不过你不认为我们其实可以把这项任务交给别人来做吗?”他若有所指地说。 “我知道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但是——”西里斯解释道,“第一,我们要在毕业前尽快找出能代替我们管理博斯沃斯军团的人;第二,食死徒和斯莱特林的人万万想不到我们会让海厄辛丝来处理这种重要东西;第三,我答应过她让她加入我们,现在不正有一个适合她的位置吗?” “的确如此,综合各方面考虑海厄辛丝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莉莉表示贊同,她戏嚯地瞟了西里斯一眼,“当然啦,其中也有一部分大脚板的私心在作祟吧。没想到我们的博斯沃斯军团居然会沦为他追女生的武器。” “你真丢份,大脚板。”詹姆恨铁不成钢地算着时间,“拖拖拉拉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怎么还没实质性进展啊?” “我已经为自己争取到了每天三小时的读书时间。”西里斯反驳,“就连你和莉莉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确实做不到,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假公济私。詹姆暗自想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嘲讽:“那么,你打算在放暑假前发展到哪一步?我们原本指望你那天在圣芒戈就能表白,现在看来直到你毕业你们都不会一起去霍格莫德玩。” “我还没跟你算帐,尖头叉子,你写的台词太糟糕了,有损我的形象。” “那你自己想台词啊,也不知道是谁坐在我的书桌前冥思苦想了一个下午,最后只写出来一个词:‘你好’。” 彼得哈哈大笑,莱姆斯接话:“没错,如果西里斯能用正常的智商来思考问题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问题就在于他总是掉链子。” “少来嘲笑我,你们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西里斯翻开自己的书,却听到其余四个人的大笑声: “你这不叫循序渐进,大脚板,这叫浪费时间。” “你别让海厄辛丝给你画肖像画了,大脚板,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你应该让她给你一幅自画像,这样你就可以把它贴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每天看看了。”莱姆斯总算逮到一个可以尽情嘲笑西里斯的机会,“毕竟我们都知道某人每天都辗转难眠。” 詹姆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毕竟是近二十年以来第一次怦然心动,大家都要理解一下大脚板。” “说得好像你那时就有多聪明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一天至少要惹恼莉莉三次。”西里斯讥讽道,“一次是非要换座位坐到莉莉旁边,一次是非要跟莉莉面对面吃饭,还有一次是问莉莉愿不愿意跟他出去约会。” 莉莉的脸红了。詹姆得意洋洋地喊回去:“现在我成功了,大脚板,而你走在通往失败的道路上。” “你们别吵了。”莉莉赶紧打圆场,“当务之急是让大脚板早点了却一桩心事,我想我们都已经受够了当免费情感谘询专家了吧。” -1978年2月12日- “你听说了吗,莉亚?”当科妮莉亚和奥丽维娅走近的时候,那三个女孩突然散开了。脸上带着几乎一模一样的笑意。 来者不善。科妮莉亚心中警铃大作,但她仍不动声色地反问:“怎么?” 艾格尼丝和贝蒂对视了一眼,砸了砸嘴,并不说话。这样僵持了几秒后科妮莉亚不耐烦地挑起眉毛,见此情形艾格尼丝才做出惋惜的样子:“你竟然不知道吗?你的老朋友海厄辛丝去过凤凰社总部了!” “哦?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别是你们编造出来的吧。”科妮莉亚笑着回应。 “你别是不知道吧,莉亚!”薇拉在一旁凉凉地说道。贝蒂和艾格尼丝同时窃笑了起来,科妮莉亚的心绷紧了。 “你们该是从我哥哥那里听说的吧?”奥丽维娅冷冷地看着艾格尼丝,“也就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把过时的旧闻当作新闻大肆传播。” “即便是过时的旧闻,你的朋友好像也没听说过呢。”艾格尼丝挑衅地望着奥丽维娅。 科妮莉亚的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白,电光火石间奥丽维娅却再次开口:“真不知道你在津津乐道什么。这种事情都能让你知道,难道你还猜不透其中的要点?艾格尼丝,我回头得和我哥哥告上一状,可不能让你这种人坏了大事!” 艾格尼丝的脸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奥丽维娅借着长袍掩饰轻轻碰了碰科妮莉亚的手。科妮莉亚咽下一口气,重整旗鼓:“这或许就是你——不,你们三个——始终不受重用的原因吧?” “不错,谁都不会倚重三个没脑子的蠢货。” 艾德蒙·帕金森从走廊尽头走来。见是他,艾格尼丝一行人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艾德蒙。”贝蒂笑着,“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呢。” “长桌边难道没有我的位置了吗?”艾德蒙温文尔雅地微笑着,“近期我的确很忙,不过我会尽快回归。毕竟我发现你们好像已经开始把斯莱特林的气氛弄得乌烟瘴气了。” 尽管他似乎已和西格纳斯不復往日亲密,但积威仍在。三个女孩对这位高深莫测的帕金森颇为忌惮,见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科妮莉亚一方,权衡利弊后她们很快找了藉口灰熘熘离开了。 第87页 “多谢。”科妮莉亚简短地说。但艾德蒙叫住了她将要离去的脚步: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改编自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集第十五首。 2、光轮1001:光轮公司1967年成立,同年推出光轮1000;哈利入学(1991)那年推出光轮2000。24年间共推出三款扫帚(1001、1500和1700),算下来1978年应该再用1001。 3、后文会解释掠夺者们怎么搞来信件的。 ---------- 第40章 2 “……远东遗珠已混入砂砾。同样渐渐与我们离心的还有英国病人——数日前我收到一位热心人的警告,此人告诫我要警惕病人,他所听闻的某些东西让他相信这位病人已彻底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我暂时找到了一位新帮手,吾爱愿协助我整理文书以减轻我的负担。我必须格外注意那粒珍珠的一举一动,我担忧她的异心会在一年后进一步膨胀,届时那将为你我与很多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亲爱的格兰芬多盟友很快就要离开城堡,毋庸置疑他们将会进阶为我们真正的麻烦,更别提如今还有一位堕落的斯莱特林混杂期间……”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卢修斯放下手里的信:“请进,亲爱的。” 纳西莎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她把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桌上,转身来到卢修斯身后替他按了按肩膀:“西格纳斯又来信了吗?” “是的,他一再向我强调他所面临的重重困难。”卢修斯反握住纳西莎的手,冷笑道,“他只想得到我的允诺罢了。想必你也看出了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 纳西莎垂下眼帘凝视着桌旁一叠厚厚的信札:“这次他又说了些什么?” “罗齐尔的女儿让他感到备受威胁、帕金森自有主张不肯被他管束,看上去这两枚棋子已经快要脱离他的掌控。除此之外他还警告我掠夺者们很快就会加入白巫师的阵营……” “他是想让你意识到你们处于同一条船上。”纳西莎的目光从信纸上滑过,“我原以为西格纳斯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在罗齐尔和帕金森的问题上纠缠不休。” “帕金森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他只是不情愿让罗齐尔压过他一头罢了。不过我也很失望他居然会被罗齐尔牵绊住脚步。”卢修斯重新读了一遍信,“他还说玛吉在帮他整理文书,也提到了那个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斯莱特林的女生。” “他希望通过雷古和玛吉的关系与我们紧紧绑在一起?”纳西莎观察着丈夫的神色,“你是怎么认为的?” 卢修斯沉吟片刻:“他应当很清楚这种攀附看似稳固实则毫无意义,因此,我猜想他只是在试探我们罢了。”他展开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提起羽毛笔,“有时间的话请你姐姐来拜访一次吧,西茜。” “卢修斯,你觉得西格纳斯有多大野心?”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纳西莎问道。 “我说不好。不过我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卢修斯扬了扬西格纳斯的来信,“毕竟他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我相信区区一位病人应当不足以让你感到受威胁吧,至于那粒珍珠,只要你能够展现出令人折服的手段和魄力,我想大人必定会青睐于你。这种血脉相承的确会带来一定的优势,但千万别忘记你的姓氏也曾与高贵的布莱克相提并论。统而言之,与其因远东遗珠而惶惶不安,不妨细细思量如何重振昔年辉煌。” 海厄辛丝放下笔,将译完的信件轻轻推到西里斯面前。他拿起来粗略一读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你们斯莱特林的骄傲此时正面临不妙的境地。” “这封信是写给西格纳斯的?” “不错。”西里斯将信纸叠起,“你的老朋友科妮莉亚差不多快和他撕破脸皮了。” “你认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西里斯?” “恐怕不会发生什么。如果西格纳斯没有丧失理智,读完这封信后他就该明白自己应当着手于食死徒而不是一个斯莱特林黑魔法小组。至少在短期内他不会与罗齐尔起内讧。”西里斯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我们正在想方设法弄到罗齐尔的信函或其它什么东西……那样的话我们就能知道她在忙些什么了,但她比西格纳斯要谨慎和狡猾的多,我们甚至不确定她会把信件放在哪儿……” 海厄辛丝却陷入了沉思,西格纳斯占据了有求必应屋,而科妮莉亚也极少在寝室和休息室出现,那么,她究竟找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来从事秘密活动且不为其他人所知呢? “海厄辛丝,海厄辛丝?” 她眨了眨眼睛,西里斯正担忧地望着她:“真抱歉,你是不是太累了?”他看了看时间,“也许我们应该减少一些任务量。”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正在考虑能取代我们接管博斯沃斯军团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海厄辛丝有点惊讶。 “对呀,你。”西里斯快乐地挥了挥手里的信件,“你不会还没有意识到它们有多重要吧?”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海厄辛丝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德克·克莱斯韦?” “他的确很有资质,还是一个麻种巫师。”西里斯贊同道,可是他旋即试探性地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呢?” 海厄辛丝怔了一下,很快否认道:“没有。我不适合当领导人物,唔……也许也不是不适合,但我做幕后工作的时候会更开心一点。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在对上那双像烟雾一样的眼睛时,西里斯又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我发现你最近变得自信了很多——我是说,和从前相比。” “那还得谢谢你。”海厄辛丝低下头开始整理面前的墨水盒和羽毛笔,“嗯……你挺有感染力的。”她不太自在地说道,接着又为自己补充说明,“和你在一起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反正就很开心。”越说越乱,西里斯支着下巴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尖: “还有半小时才到宵禁,你想练习一下魔咒吗?” “好啊。”海厄辛丝抽出魔杖,“旋风——” 西里斯却突然起身走到她背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不,你的手要抖得更快一些,像这样——旋风扫尽!” -1978年2月14日- “起床,西里斯,做一个勇敢的人!”詹姆站在西里斯床头喋喋不休,“今天可是你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个情人节啊!” “别提情人节了。”莱姆斯没好气地进门,他的手中托着一大摞巧克力,詹姆甚至看不见他的脸,“这是吃早饭的时候热情的女孩子们非要我带回来送给西里斯的。”他松开手任凭一盒盒巧克力砸到西里斯的床上,而彼得同样吃力地举着至少十五盒巧克力: 第88页 “真高兴这是最后一个情人节!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麻烦了。”詹姆一接过那堆糖果,彼得就跌坐在地上。 “正是因为最后一个情人节,她们才会如此热情啊。”莱姆斯揉揉发酸的手臂,无奈地望着高高拉起被子假装自己没醒的西里斯,“他是打算死在床上吗?” “我看很有可能。”詹姆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盒巧克力,高声读着上面的卡片,“‘你的黑髮像墨水一样流畅潇洒,在我看来正缺一双手将它们仔细梳理;或许花前月下爱意浓时,我会——’我读不下去了,这个女孩儿一定想对你做些危险的事,以后你见到她得绕着走。” “这个也是:‘如果你肯剥开糖纸,你会看见我火热的心’,她肯定没少放迷情剂。”彼得窃笑着将字条上的内容读出来。 莱姆斯索性也抓起一盒:“‘别对我视而不见了!我会用一百道恶咒狠狠诅咒你!’,这可不妙啊!我家里有些麻瓜小说上就是这样的:女孩因爱生恨做出一些让读者无话可说的疯狂事情。在某本书里女主角甚至因为爱而不得选择把男主角囚禁起来。” 彼得深感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书啊?” “一本蛮有名的麻瓜爱情小说。”莱姆斯抖抖手中的卡片,“女主角是个伯爵夫人,和她的丈夫貌合神离。男主角是伯爵手下的一位骑士,本来应该征战天下,谁知却被伯爵夫人看中,为了得到他的心,伯爵夫人去找了一位女巫,对骑士下了咒语——伯爵夫人的某句独白正和这卡片上写的一模一样!”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小说,月亮脸!”西里斯蒙在被子里大声讽刺道,“你真是越发危险了!” “我正在试图说服这傢伙去约海厄辛丝出去玩什么的,可是他死活不肯,也不知道他在害羞什么。”詹姆连连嘆气,自顾自地走过去对着穿衣镜开始整理自己,“如果n.e.w.ts考试里要考‘如何追女孩’,大脚板铁定能拿个t!按照这种速度,再过十年他也不会取得任何进展。” “你懂什么,”西里斯把被子从脸上拽下来,嘲笑道,“事情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随你怎么说,不过你再这样慢悠悠,我看斯莱特林的艾德蒙·帕金森就要抢先一步了。”詹姆最后一次试图把自己的头髮压平,在激怒西里斯之前和所有人告别,“再见!”今天他当然要和莉莉约会。 “帕金森又怎么样,海厄辛丝一点也不喜欢他。”西里斯伸了个懒腰,自信地说道。 “刚才吃早饭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帕金森,他看上去神清气爽、得意洋洋。”莱姆斯很忧愁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这样的连番轰炸下,即便是西里斯也不由得有些心虚。 “好啦好啦,我去看看。”他嘀咕道,一边看了看时间,其实还很早,现在霍格沃茨的绝大部分学生估计还在赖床。 可是当他们爬出休息门的时候,却发现海厄辛丝一脸惊慌地站在外面:“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她迫不及待地说道。 昨天晚上,海厄辛丝在夜半时分被隔壁轻微的声响吵醒,原来是科妮莉亚在低声喊她和奥丽维娅的名字。海厄辛丝正准备回应的时候,却听见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轻轻掀起床幔,看见科妮莉亚蹑手蹑脚地披上长袍、离开了寝室。 她记起西里斯他们正在设法取得科妮莉亚与其他人的往来信件,于是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却发现科妮莉亚熟门熟路地离开了休息室。她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科妮莉亚似乎不太担心会有人跟踪,她只在转弯和上楼梯时会四处张望。因此海厄辛丝得以顺利地一路跟到二楼。 “但是我跟上二楼时费尔奇恰好从走廊另外一端走过来,所以我不得不就近躲到一间空教室里去。等他走后我出来时,科妮莉亚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我确信她没有上三楼,因为我瞥见她是沿着二楼的走廊走的,并且费尔奇直接上了三楼……”海厄辛丝一口气说完,“之后我沿着二楼走了一圈,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见有人的踪迹。我担心被发现,所以就尽快回了寝室,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科妮莉亚才回来。” “二楼没有任何秘密通道。”彼得似乎被海厄辛丝叙述的故事吓坏了,他尖声说道,眼睛滴熘熘在莱姆斯和西里斯之间打转,“她不可能自己修了一条通道。” “如果活点地图还在我们手中就好了。”莱姆斯说。 “那是什么?” “一张我们以前用来恶作剧用的地图,去年因为詹姆的粗心大意被费尔奇没收了。”西里斯皱着眉,“这么说,罗齐尔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在深夜离开斯莱特林寝室了?” “我不知道,昨天我因为失眠才会被惊醒,或许以前她也这么做过,但——”海厄辛丝剎住话头,“你们准备去调查这件事吗?” “当然。”西里斯的眼睛闪闪发亮,“这是一个大突破,如果我们能知道罗齐尔在哪里进行她的活动,那我们就能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你们等我一下。”他急急忙忙说出口令重新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 “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谢谢你。”莱姆斯也真诚地说,“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就在试着搞清楚罗齐尔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她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给我们留下。不过这一次有了你的线索,我们或许能取得不少有用的信息。” “她的确很小心。”海厄辛丝点点头。科妮莉亚从不会留下任何一张废弃的羊皮纸,她一定要当场把它们焚烧掉;寝室的柜子、抽屉永远用警报锁和魔咒双重保险。如果不是因为昨晚阴差阳错的失眠,她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科妮莉亚居然会在午夜冒险活动。 这时西里斯又出来了:“我已经用双面镜联繫了詹姆,他说他马上就和莉莉回来。” “你确定他没有生气吗?你搅了他精心策划的约会。” “我当然确定,莉莉也在一旁大喊着说要尽快回来。”西里斯说,“他们说在五楼的秘密通道汇合。” “五楼的秘密通道?”海厄辛丝怀疑地问。 “霍格沃茨里有一大堆秘密,我怀疑这座城堡本身就是活的,会变戏法。”西里斯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一熘小跑下楼,“当然啦,海厄辛丝,你也会为我们保密的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五楼的一面大镜子前,海厄辛丝看着彼得上前挠了挠镜子上一处不起眼的独特浮雕,在她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那处浮雕慢慢变形成了一把门把手!彼得轻轻一拧,就向外打开了那面镜子。 “这是一道门!”海厄辛丝目瞪口呆。 “没错,”等门完全打开后,里面黑黢黢的,莱姆斯先走进去,他挥一挥魔杖,两侧墙壁上的火炬被点燃,照亮了这一条宽敞但也幽长的秘密通道,“这条通道通往霍格莫德的德维斯和班斯商店外的卸货区。不过这还不是最棒的地方——”莱姆斯引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随后他在某处站定,海厄辛丝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右手边居然有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莱姆斯将它打开,带着他们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很小的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放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 第89页 “虽然不知道是谁挖了这条通道,但设计它的人还挺贴心的。”西里斯说,一边给海厄辛丝拉开一把椅子,“我想詹姆他们也快到了。” 海厄辛丝忍不住东张西望:“这就是你们平时的秘密据点吗?” “我们的秘密据点可多了,这只是环境比较好的一处而已——啊,詹姆!”门被推开了,詹姆和莉莉喘着气冲进来: “我们可是全速前进,兄弟们——还有姐妹们!全霍格莫德的人都以为我们在闹分手!” 莉莉把詹姆推开:“快说说怎么一回事,海厄辛丝。” 海厄辛丝不得不重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末了她补充了自己的猜测:“我认为科妮莉亚这么做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因为她看上去相当熟门熟路,甚至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 “我怀疑她是每天都这么做,还是有固定或不规律的时间。”莉莉第一个开口,“如果她每天都这样夜行的话……”她瞥了眼四位掠夺者,“居然一次也没被你们撞上。” 詹姆接话:“海厄辛丝说她没有隐形、也不紧张,所以她很可能预先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这一路上可能遇见的各种问题。” “还有一种比较糟糕的可能就是,她非常自信能快速解决掉路上可能出现的任何障碍。”西里斯沉重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莱姆斯犹豫地看了海厄辛丝一眼,“你确定她不知道你在跟着她吗?毕竟那么长的一段距离。” 海厄辛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桌上的五个人齐齐看着她:“我想……没有吧?” “别再第二次这样做了。”隔了好一会儿时间后,莉莉摇摇头说道,“那太危险了,罗齐尔可不好对付。”她看了眼其他四个人,“这几天你已经开始翻译那些信件,想必你也发现了,就连西格纳斯也对罗齐尔颇为忌惮。” “你应该知道她的父亲是埃文·罗齐尔,一个臭名昭着的食死徒,所以我们担心她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西里斯转而允诺道,“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好了,不要再去跟踪她了,好吗?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考虑稍微修復一下和西格纳斯妹妹的关系。”莱姆斯接着建议道,“虽然她肯定会更倾向于自己的哥哥,但考虑到雷古勒斯的影响力,罗齐尔必须谨慎对待与她的关系,否则就会自掘坟墓。因此如果西格纳斯的妹妹肯与你重修旧好,看在她的份上罗齐尔也不敢轻易对你怎么样。” “可是雷古勒斯——”海厄辛丝悄悄看了眼西里斯,“我一直以为他在黑魔法小组里的位置……不太高。” “那只是在小组内而已,西格纳斯太过于一手遮天了。实际上黑魔王正急着拉拢举重若轻的几个纯血家族,就算我们把西里斯推到他面前,黑魔王也会兴高采烈把他当座上宾而丝毫不过问他离家出走的事。”詹姆的话换来了西里斯的嘲笑声,“在另一方面,西格纳斯也担心雷古勒斯的锋芒会轻易盖过他,所以他寄希望于能利用自己的妹妹让雷古勒斯全心全意地做他的跟班——斯莱特林的这群人真麻烦。” “要我说,雷古勒斯应该不会蠢到那个地步,否则他也不会是布莱克家族‘为之骄傲的小少爷’了。这可是克利切的名言,它以前每天起码在我面前低声念叨二十遍。” “你们恐怕不知道,我上一次跟奥丽维娅的谈话可不太愉快。我试图让她明白西格纳斯在利用她,可是她似乎并不在乎。” “她当然会更信任自己的哥哥,更何况爱情总让人盲目。”莱姆斯对此不以为意。 “你不妨去找玛格丽特,她或许愿意帮忙。”西里斯说,“不过从现在起你必须提防罗齐尔。说到这个,我可以教你一个很管用的小恶咒。”西里斯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魔杖指着詹姆一抖,一道光闪过,伴随着彼得倒吸冷气的声音,詹姆被魔咒的力量倒挂在空中,他的袍子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头,海厄辛丝拼命捂住嘴才不让自己笑出声——詹姆居然一本正经穿了麻瓜的西装长裤!还有那双铮亮的皮鞋! “真是够了!你这条蠢狗!”詹姆愤怒地大叫道。 海厄辛丝倏然记起这是两年前掠夺者们和斯内普在o.w.ls考试后争执时,詹姆对斯内普所用的魔咒。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莉莉第一个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一边对海厄辛丝解释:“瞧,你对任何一个人用这个魔咒,那个人都会毫无预警地松开手里的魔杖。” 等詹姆已经放弃挣扎后,西里斯又轻轻一抖魔杖,詹姆砰然落地。 “如果她真的敢对你做什么,你就来告诉我们。”西里斯想了想,“让掠夺者来教教罗齐尔该怎么做人。” 听完海厄辛丝来意后,玛格丽特沉吟片刻:“我会试着去说服西格纳斯,看看能不能借他之手影响到奥丽维娅。” 海厄辛丝感激地点点头,她发现玛格丽特似乎消瘦了不少,精神状况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你还好吗?”她多嘴问道。 “还不错,只是最近有些累而已。”玛格丽特不愿多谈,“虽然我会尽力帮忙促成你和奥丽维娅的关系,不过效果如何仍取决于你。据我所知你与她的上次谈话不欢而散,所以希望你别再提起一些她不愿意听到的话了。”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愿意帮我,是不是有西里斯的缘故?”海厄辛丝忍不住又问,“你们是朋友吗?” “不是。西里斯不过是我的前婚约对象而已,西格纳斯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会不高兴。”玛格丽特干脆地否认道,“我帮你的唯一原因是我看见了你在斯莱特林的处境,这仅仅是出于举手之劳的善心。” 她意识到玛格丽特的态度变得疏远和客气了许多,这样的转变过于匆促。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令人生疑,联想到奥丽维娅的变化,海厄辛丝不由得怀疑其中是否有西格纳斯的缘故。 “玛吉,我想时间快到了。”西格纳斯从寝室走出来,他在距离她们三四米的地方止步,以询问的眼神看着玛格丽特。 “这就来。”玛格丽特合起膝上的书,神色愈发冷淡,“再见,怀特小姐。” 她径直起身与西格纳斯相携而去。 “她来找你做什么?”踏出石门后,西格纳斯问。 玛格丽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髮,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西格纳斯的臂弯中抽出:“她的话提醒了我一些事情,不如等到人少的地方再细说吧。” 途中这对未婚夫妇与西弗勒斯·斯内普狭路相逢,西格纳斯自然得以亲切的态度问候一番斯内普,而玛格丽特除了最开始的点头致意以外就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多看斯内普一眼。 第90页 “你也不至于对西弗勒斯这样冷漠吧?”西格纳斯试探性地问。 这时他们已走进有求必应屋,玛格丽特“嘁”了一声:“抱歉,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来以前的自己有多傻。” 西格纳斯轻笑:“你好像很后悔?” “现在回首看来,我那时候实在是鬼迷心窍。”玛格丽特轻描淡写地说,“不过谁没犯过傻呢?你该不会在介意我与斯内普之间的旧事吧,西格纳斯,与他相比显然你与我要般配得多。” “当然,我还不至于介怀这点小事。”西格纳斯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说一说海厄辛丝的事吧。” 玛格丽特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她突然来找我抱怨了一些霍格沃茨里有关她与格兰芬多的流言蜚语。我进而想到,虽然海厄辛丝不足为惧,但如果纵容她这样与格兰芬多越走越近似乎也不是一个办法。” “你的意思是?” “格兰芬多希望借这把小刀来割伤我们的手指,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反客为主呢?”玛格丽特说,“既然她流露出少许后悔的意思,我们当然要不计前嫌原谅她的一时煳涂。”话点到为止,玛格丽特不再细说。 西格纳斯紧紧盯着玛格丽特的脸庞,然而她只是泰然自若地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接着收起镜子等待西格纳斯的下文。从她的神态、举止之中西格纳斯没能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因此他半垂下眼帘,开始重新认真地考虑玛格丽特的提议。 与此同时,科妮莉亚与艾德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擦肩而过。他们的目光只接触了短短一剎那就飞速避开。只不过科妮莉亚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而艾德蒙则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小小点了一下头。 谁不在布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远东遗珠:山茱萸(科妮莉亚)原产东亚。 2.英国病人:艾德蒙·帕金森综合症。西格纳斯所用的代号都暗含了他对于他们的嘲讽。 3.德克·克莱斯韦:原着人物,比亲时代低一届,麻种巫师。被斯拉格霍恩称赞为天赋很高的人,《死圣》中伪造了假家谱但被识破,押往阿兹卡班途中逃脱,并遇到了同样在逃的迪安·托马斯和泰迪·唐克斯,后来和泰迪一起被杀。 4.五楼镜子后的通道:通往霍格莫德的某个地方,不过在子世代时期已坍塌。 5.活点地图:掠夺者在校期间被费尔奇收走,具体时间不明。 ---------- 第41章 3 彼得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一路前行,前面的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彼得心下一阵焦虑,连忙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统统石化!” 一道红光穿过走廊打到了墙上,彼得一动不敢动。科妮莉亚·罗齐尔举着魔杖缓缓从一副盔甲后绕出来,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出来吧,我知道你们跟踪我有一段时间了。”她高声对空无一人的走廊说道,一边四下张望着。彼得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老鼠形态确保他能够相对安全地跟踪科妮莉亚,却不能保证她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隐形衣飞来!”她叫道,但虚空中没有任何反应。彼得的心脏被冰冻住了:她是怎么知道詹姆有一件隐形衣的? 科妮莉亚不死心地再次低声念出一串咒语,离她近在咫尺的彼得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的轻微震盪,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从她的指尖释出。彼得本能地蜷缩成小小一团,他恐惧地看到墙上的烛火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幅度摇曳,这必然是某种不该出现在霍格沃茨里的黑魔法。 然而,当科妮莉亚放下魔杖时,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眯起了眼睛,唇线紧绷。 彼得不敢轻举妄动,科妮莉亚的表情异常凝重,她端详着自己的魔杖,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可是这一次她不再往前走,而是原路返回。今晚某个不显形的跟踪者让科妮莉亚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还是他们。”科妮莉亚目光如炬,“他们一定懂得某种我不知道的魔法……” “谁?”奥丽维娅随口问道。科妮莉亚一惊之下才发现自己无意中险些说漏了嘴:“没什么。”她敷衍而过。这时,海厄辛丝走进了休息室,奥丽维娅远远地对她点头致意。这一幕自然被科妮莉亚看在眼中,她不动声色:“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 “就是这段时间。”奥丽维娅瞥了她一眼,“我不讨厌海厄辛丝,尽管我们的很多想法并不相同。” 科妮莉亚不置可否:“你觉得她与麻瓜和格兰芬多的关系并不重要?” “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无数次了,莉亚。”奥丽维娅不以为然,“别忘了她是一个出身斯莱特林的纯血女巫。” “她的妈妈是哑炮!” “这不妨碍她的血统纯净。海厄辛丝既不是血统玷污者也没有偷窃魔法能力,她不应该被划入被针对的范畴。”奥丽维娅有理有据地说,“并且,她并没有将斯莱特林的任何秘密泄露给格兰芬多,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原谅她,并且向大家展示我们的宽宏大量。” “不,她——”科妮莉亚勐然打住话头,奥丽维娅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怎么了,莉亚?” “没什么。”科妮莉亚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奥丽维娅定定地看着她:“你今天总是欲言又止,莉亚,发生了什么?” 科妮莉亚对她的问题不予理会:“刚才那些话是西格纳斯告诉你的么?” “没错。” “你还真听他的话。”她冷笑。 奥丽维娅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语气凝重了起来:“西格纳斯是我哥哥,我当然信任他。这对你造成了什么妨碍吗?” “哈……当然没有。”在短暂的情绪外露后科妮莉亚很快重新镇定了下来,“我只是很惊讶你改变了想法。” “你今天很奇怪,莉亚。”奥丽维娅充满怀疑地看着她,“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很好,多谢关心。”科妮莉亚对奥丽维娅一笑,决心岔开话题,“对了,你和雷古的订婚——” “几天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决定延期到一年之后。”她的又一次失言使得奥丽维娅直接站了起来,“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了,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很多事。当然,我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要求你对我坦白,可是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你会对我直言相告的。”她第一次以一种失望的目光看着科妮莉亚,“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很抱歉,我想要去休息一会儿。” “奥丽——”科妮莉亚后悔不迭地反应过来,意识自己戳中了她的伤心事,她连忙仓促地起身拽住她的衣袖,“我……” 第91页 奥丽维娅温柔却坚定地轻轻掰开科妮莉亚的手指:“或许我们都需要给彼此一点空间。” 科妮莉亚僵在原地,遍体生寒。她终于在这棋盘上走出了致命的一步。她急促地唿吸着,迫使自己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休息室里有太多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看在眼中。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她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可以弥补的小错罢了。科妮莉亚定了定神,抽出一张新的羊皮纸,提笔写下一封信: “亲爱的父亲:我请求您给予我帮助……” “我注意到你把事情搞砸了。” “我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科妮莉亚冷笑一声,仔细封起刚刚写好的信,“只不过早了一些而已。” “你最好还是快些夺回她的心,”艾德蒙翘起腿,“想必你还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吧——海厄辛丝去找了西格纳斯的未婚妻,借她之手与奥丽维娅重修旧好。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我都已经被划出圈外。”科妮莉亚的指甲嵌进肉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圈外的只有你,亲爱的罗齐尔。实际上,这恰好是西格纳斯告诉我的。”艾德蒙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奥丽维娅与海厄辛丝和好的同时,西格纳斯再一次对我抛出橄榄枝,你看出来他的目的了么?这样的许诺很难不让我动心啊!” “别忘了格兰芬多还有一个西里斯·布莱克,恐怕海厄辛丝的心思并不在你身上。”科妮莉亚斜睨艾德蒙一眼,诱导道,“你想想看……这背后会不会是布莱克授意她这样做的呢?” 艾德蒙却笑了:“这可不是对待盟友的正确态度,亲爱的罗齐尔。抛开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吧,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新的帮手。你认为现在的斯莱特林还有谁是可用之人?”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罗齐尔。”艾德蒙嗤笑,他随意扫了一眼休息室,然后一抬手,“她们。”薇拉、艾格尼丝还有贝蒂正坐在一起叽叽喳喳。 “我要的是真正可用的人。”科妮莉亚几乎要笑出声,“她们?那我倒不如——” “嘘!这就是你的短处了,罗齐尔,你永远轻视别人。”艾德蒙指责道,“她们固然头脑简单、虚荣好胜,可是这种人恰恰容易收买。更何况,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 科妮莉亚霍然回头,艾德蒙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科妮莉亚倏然笑了,“你的确是我的好盟友,艾德蒙。”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东西。”艾德蒙懒洋洋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的伤疤早已淡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心底的欲-火也同时熄灭。很多时候,反抗也是一种格外有诱惑力的邀约。 “……但罗齐尔已经发现了我们,虫尾巴你怎么那么笨啊!” “这不是彼得的错,尖头叉子,罗齐尔提到了‘隐形衣’,她很有可能早就发现了我们。” 那边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科妮莉亚的事情,被詹姆点名批评的彼得甚至不敢反驳,最后还是莱姆斯为他说话。 海厄辛丝翻译完最后一句话,将信纸推给西里斯:“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吧?” “对。”他小心地收起信件。 “你们的考试都准备好了吗?”海厄辛丝问。 “当然没问题。”西里斯略带得意地说,“我只要十分钟就能写完整张试卷。” “别听他胡说八道,海厄辛丝,看我,我只要五分钟。”詹姆怪叫起来,莉莉噗嗤一声笑起来:“我明明记得o.w.ls魔药实践考试时你差点出了大错!” “那是因为你的位置离他很近,莉莉!”西里斯当场揭穿道,“我一直盯着尖头叉子呢,他差点拿刀切掉自己的手指。” “大脚板!” “好啦好啦,我不能这样嘲笑詹姆,毕竟我还得在他家住一段时间。万一他对我下毒就不妙了。”西里斯阴阳怪气地说。 “一段时间?” “是的。我和詹姆,当然还有莉莉、莱姆斯和彼得,准备展开一项伟大的事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都要享受一个小小的假期。” “我想告诉你们,”海厄辛丝突然说,“我恐怕不会再回霍格沃茨了。” 他们五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嗯——你这么说,其实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西里斯在一片寂静中打破沉默,“毕竟去年你就是想这么做的……那么,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要去霍格沃茨外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待在学校里。”海厄辛丝说,“西里斯,我从博斯沃斯军团学到的东西远比我从书上学到的要多,而且,我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有用的人。” “我早就猜到你可能还会选择离开,”莉莉接着说,“那你准备去哪儿呢?” 海厄辛丝迟疑了片刻,小心地打量着其他人:“你们都不准备说服我留下来吗?毕竟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面前的都是霍格沃茨里违法校规次数最多的人——莉莉除外。”莱姆斯诚实地说,“我们不是合格的说客。” “当然啦,如果你准备好了去冒险的话,那就应该即刻启程。这句话是不是太‘格兰芬多’了一些?” “斯莱特林也教我们要审时度势。”海厄辛丝松了一口气,“那么,我……” “你不会还打算回麻瓜孤儿院吧?”西里斯问道。 “不,我有一个朋友在伦敦读大学,我想我可以搬去和她一起住。” “别犯傻,”西里斯语气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应该跟我一起走,毕竟是我把你忽悠回了霍格沃茨,而且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 其他所有人都决定不拆穿他的话。 “听你的言下之意我家又要有新客人了?”詹姆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十分欢迎!” 海厄辛丝吃了一惊,深受触动的同时又有些迟疑不定:“可是波特夫妇……” “我爸妈才不是老古板呢,而且你是我和西里斯的朋友嘛。”詹姆当即打消了她的不安,“我们还可以一起准备庆典——” 西里斯笑眯眯地接过话:“是的,这就是在开始我们的伟大事业前还要做的最后一件事:詹姆和莉莉的订婚典礼啊!” 海厄辛丝一愣,莉莉已经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她的左手上已经有了一枚订婚戒指:“昨天詹姆突然拿着这个跑过来找我……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不过我们决定简单地邀请家人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吃顿饭,就当是订婚典礼好了。” 第92页 “莉莉只考虑了两秒钟就答应了詹姆的求婚。”西里斯补充道。 “恭喜恭喜!”海厄辛丝忍不住要尖叫起来:全霍格沃茨都见证了詹姆·波特是如何花了整整六年时光才把梦中女神莉莉·伊万斯给追到的,没想到一转眼间他们都要考虑婚礼事宜了! “那个戒指不是纯手工的,尖头叉子用了一大堆魔咒才让它不那么难看。”莱姆斯告诉海厄辛丝。 “住口,月亮脸——我们的婚礼会在明年夏天或秋天举行。”詹姆面露微笑,“毫无疑问,我们要花一整年时间来策划每一个细节。” “是有点快,不过我们毫无障碍地就做下了共同决定。”莉莉和詹姆甜甜蜜蜜地对视了一眼,西里斯第一个鼓起了掌。这也是第一次没有人觉得他们俩过分腻歪。 莱姆斯由衷地感嘆:“真没想到时间居然会过得这么快,我们入学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这样多好啊。海厄辛丝惊讶又很高兴地想。在世界上还有订婚和婚礼这样琐碎却美好的小事,就连黑魔王和他的追随者们都无法给这些幸福带来半点阴影。 这一次迟归时,海厄辛丝在公共休息室里遇见了雷古勒斯,他主动出声喊住了她:“你又去找西里斯了?” “是的。”海厄辛丝发现自己无法对着一张很像西里斯的脸庞摆出冷言冷语的态度。 “你们……我是说,你和掠夺者他们玩得很好吗?” “还不错。” 雷古勒斯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就好像他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激烈斗争一样:“西里斯他……我其实……算了,没什么的。” “你想说什么?”海厄辛丝轻声问,她这才发现雷古勒斯看上去有些憔悴。 “我和奥丽的订婚延迟了,你知道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海厄辛丝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 “我们原打算在暑假订婚,双方父母也默认了这一点。”雷古勒斯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怨气,“可是西格纳斯坚持要延期到毕业之后,理由是他必须要看见我在食死徒中有所表现才能放心把妹妹交给我……我的父母认为他言之有理,所以就同意了。” “那——奥丽是怎么说的?” “她……她和我一样无法理解西格纳斯的举动,可是他心意已决,不允许任何反对的声音。更何况这个理由在我们的父母听来完全合理。”雷古勒斯摇摇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 海厄辛丝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能说些什么,可是她想起了那些写给西格纳斯的信件:“或许他是在担心自己……你知道的,”她语焉不详地说,“科妮莉亚好像和他起了些矛盾。” “连你也知道了?”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对,谁都看得出来……”海厄辛丝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是雷古勒斯却忽然将脸埋入双手之中,她不得不进退两难地站在原地。过了几分钟后,他终于重新抬起头来:“谢谢。” “哦——没什么。”海厄辛丝不明所以地摆摆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西里斯最近怎么样?”雷古勒斯又突然叫住她。 “还不错。”海厄辛丝敷衍道,可是看到雷古勒斯的眼睛时,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些,“他挺好的,过得很开心。” -1978年6月30日- 霍格沃茨城堡斯莱特林女生寝室 海厄辛丝走进寝室,她决定在永远离开这里前再做最后一件事。 “奥丽。”她喊道。 “怎么了?”奥丽维娅正坐在床上发呆,见海厄辛丝来,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她笑了笑: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们之间再也不可能恢復往日的亲密无间。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海厄辛丝一口气说道,“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午夜,我被科妮莉亚吵醒,看见她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寝室。出于好奇我跟了上去,但她却突然在二楼消失不见,我不知道她躲到了哪里。” 奥丽维娅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我发誓我没有说假话,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只在一天那样做,还是一直如此。”海厄辛丝知道奥丽维娅并不傻,“我不太清楚你哥哥和科妮莉亚之间是怎么回事,不过决定权在你手上。这件事你告诉任何人都行,我也不介意你告诉他们是听我说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海厄辛丝看着奥丽维娅,她想她应该猜得到答案。 她站了起来,似乎欲言又止,这对昔日好友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后,奥丽维娅问:“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你其实比其他人要聪明很多,奥丽。”海厄辛丝望着她,突然感到有些伤感,“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有我的期望,也有我的打算。”奥丽维娅回答,“我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奥丽维娅,你也早已不是那个安静温顺的海厄辛丝。” 她们同时看向那一张空着的床,它的主人此刻不知道又和谁在何处筹划着名些什么。 “我们都变了很多。”海厄辛丝掩饰住鼻音,“我曾经以为她虽然张扬、固执、骄傲,却不会……不会变得野心勃勃、冷血无情。你或许不知道,”她重新望着奥丽维娅,“我缺席半年的原因是不巧遭到了食死徒的袭击,贝拉特里克对我使用了两道钻心咒——不太清醒的时候,我就在想,科妮莉亚以后是否也会变成她那样:在受害者痛苦惨叫的时候哈哈大笑、把杀戮视为一种享受……” 奥丽维娅默然无语,许久之后她才问:“这就是你与格兰芬多越走越近的原因?那么你该知道,那些博斯沃斯军团的人并未真正接纳你。在他们看来,你是斯莱特林,是食死徒的旧友,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经歷过什么,都无法证明你的清白。你参加过他们的集会吗?你和每个成员都说过话吗?你——” “谢谢你的提醒。我不期待所有人的认同,我只希望找到一个方向,这是我的选择。”海厄辛丝说,“即使深处湖底,也会有渴慕阳光的愿景吧。” 奥丽维娅终于无话可说。 “你我曾经也无话不谈,我想再提醒你一次。”海厄辛丝继续说,“你身处于战场正中,当他们刀剑相向时,你该如何自处呢?” “这个问题我可以还给你: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信任你,你又该如何是好呢?”奥丽维娅说着,突然走上前向海厄辛丝伸出手,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再见。” 海厄辛丝心思一动,她反握住她的手:“奥丽,你或是雷古,是否曾在九又四分十三月台给我送过一张纸条?” 第93页 她紧紧盯着奥丽维娅的眼睛,却只从中看到了茫然:“什么纸条?” “一张恶作剧的纸条罢了,不要在意,我只是好奇而已。”海厄辛丝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再见。”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海厄辛丝最后一次打量着斯莱特林华丽的公共休息室。她初次踏入这里时曾深深惊嘆于装潢摆设中所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态度,然而当她又一次站在同样的位置时,海厄辛丝却只嗅到了埋藏在这些华贵装饰下的阴谋与腐朽的气息。 她看见那张长沙发,昔日她们三个曾并肩坐在那上面一起复习考试;她看见雕花扶手椅,以前总有高年级学生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她看见深绿色的墙面,往昔她的画作曾被贴满整面墙;她看见精緻的挂毯,但已没有人会重走先辈的冒险之路;她看见公告栏,那上面的字条曾让她退缩,而今他们却要一起踏上征程。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壁炉上。诸多斯莱特林学生都在那里对伟大的萨拉查顶礼膜拜,但海厄辛丝永生不会忘记那个平安夜,萨拉查对她的警示。 石墙在面前缓缓合上。 海厄辛丝赶到门厅时,其他五个人已经等在那儿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和快乐,就连她不由得也被感染了。 “西里斯刚刚跟我说你对伦敦很熟,”莉莉恳求道,“请一定要抽几天时间陪我去玩玩啊。” “当然,好的。”海厄辛丝连声答应。 “我可以给你一张书单,上面都是很好看的麻瓜小说。”莱姆斯非常热络地说,自从他发现海厄辛丝有一本《百年孤独》后,莱姆斯就对她刮目相看。 “什么?是那个贵妇和骑士的桃色绯闻吗?”西里斯大声问道,莱姆斯耸耸肩: “我骗你的,根本没有那本小说,大脚板!” “那就是你自己编的咯?看不出来你整天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西里斯啧啧感嘆道,莱姆斯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海厄辛丝也跟在里面哈哈大笑,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跟这样一群最酷的人待在一起谈笑风生,甚至于即将就要和他们一起展开与黑魔王的斗争。这在过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马车来了。”站在最前面的詹姆招唿道。 “我一直都觉得夜骐很可怕。”马车在他们面前停稳时,彼得哆哆嗦嗦地抱怨道。海厄辛丝愣了愣:“你能看到夜骐?” 彼得点了点头:“我哥哥。在我很小时候……意外事故……” 海厄辛丝怔住了,她想说些能安慰人的话。可是这时西里斯却返身回来拎起海厄辛丝的箱子:“快走啦,上了火车还有很多时间能聊天呢。”彼得也急忙拿起自己的行李跟了上来,刚才的话题仿佛没有人提起过一般。 然而,当马车开始缓缓往学校大门驶去时,海厄辛丝却从飘起的车帘里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厅里,他身着斯莱特林长袍、看上去和西里斯很像。 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隐形衣:《火焰杯》里假穆迪提到他也有一件隐形衣,并说不如哈利的好。可见巫师界是有其它隐形衣存在的。《死圣》里提到哈利的隐形衣可以阻挡食死徒的飞来咒。 2、【往昔她的画作曾被贴满整面墙】:见第18章 3、【那上面的字条曾让她退缩】:见第28章,之后海厄辛丝就跟西里斯分手了。 4、【萨拉查对她的警示】:第27章。 ———————— 例行整理人物名单: 【斯莱特林】 海厄辛丝·怀特(辍学) 科妮莉亚·罗齐尔(准食死徒) 奥丽维娅·伯斯德 雷古勒斯·布莱克(准食死徒) 西弗勒斯·斯内普(准食死徒) 小巴蒂·克劳奇(未来食死徒) 薇拉、贝蒂、艾格尼丝 克拉布、高尔、诺特(未来食死徒) 【格兰芬多·全都毕业了】 西里斯·布莱克 詹姆·波特 莱姆斯·卢平 小矮星彼得 莉莉·伊万斯 马琳·麦金农 玛丽·麦克唐纳 【凤凰社】 本吉·芬威克 多卡斯·梅多斯 埃德加·伯恩斯 卡拉多克·迪尔伯恩 德达洛·迪歌 【食死徒】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卢修斯·马尔福 埃文·罗齐尔 西格纳斯·伯斯德 埃弗里 多洛霍夫 【布莱克家族】 沃尔布加·布莱克 德鲁埃拉·罗齐尔 克利切 【其他】 丹尼斯·沃利斯(治疗师) 潘多拉·沃利斯(实习治疗师) 哈罗德·敏坎(魔法部部长) 纳西莎·马尔福 安塔芮丝·塞尔温(纳西莎的伴娘) 玛格丽特·沃森 艾德蒙·帕金森 伯伦特·奥布里、小埃弗里、穆尔塞伯(与西格纳斯同级,准食死徒) 【麻瓜】 安·史密斯 霍普斯夫人 巴默尔夫人 ---------- 第42章 4 -1978年7月15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 “我不知道西里斯有没有告诉过你,但是去年暑假我们曾经遇到过三个食死徒。”海厄辛丝和詹姆一起为订婚派对准备气球时,他忽然说道,“不过西里斯坚持认为他们不是真正的食死徒,因为——呃——我们两个就干掉了他们三个。” “我觉得食死徒根本没那么厉害。而且你们已经是霍格沃茨学生的顶尖水平了,瞧瞧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草包吧。”海厄辛丝坐在软软的地毯上,她负责帮詹姆把气球捆成一束一束的。 “克拉布和高尔可不是草包,海厄辛丝。”詹姆乐了,“我们以前撞破过克拉布躲在禁林边缘偷偷练习魔咒,那可不是一般的恶咒——厉火,你知道那是什么吧?” 厉火是最邪恶的黑魔法之一。海厄辛丝吃了一惊,一个气球从她手里熘了出去,她赶紧伸手把它拽回来:“我一直以为克拉布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块头!” “他比巨怪要聪明多了。克拉布和厉火……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詹姆出神地望着那些金色和红色的气球,“对了,我们四个还有莉莉已经向邓布利多申请加入凤凰社了,但愿他能同意。” “他肯定一万个同意。”海厄辛丝最终依然提前离开了霍格沃茨,她对邓布利多感到了一丝愧疚。 第94页 这时,西里斯跟在波特夫人身后走了进来,他刚刚被打发过去布置典礼现场。波特夫人招唿詹姆:“快去把气球布置好,时间不多了,客人们没多久就会到。顺便说一句,西里斯用了个很妙的戏法,把灌木树叶都变成了金棕色,我相信那会和气球的颜色十分相配。” “谢了,哥们。”詹姆美滋滋地指挥着那些气球排队从房子里出去,波特夫人给海厄辛丝和西里斯送来一些曲奇:“你们都忙了很久啦,快休息一会儿。”接着她走进厨房去检查订婚蛋糕,西里斯来到詹姆之前的位置上坐下,伸手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曲奇。 “詹姆刚刚在和我说你们去年遇到食死徒的事情,这么刺激的事情你都没有告诉过我。”海厄辛丝主动说道,“他还说你们加入凤凰社的申请要由邓布利多来批准?” “是的,邓布利多必须亲自审核每个人。”西里斯朝厨房里看了眼,波特夫人正忙着给蛋糕做最后装饰,他毫无徵兆地讲起另一件事,“我昨天已经告诉詹姆了——我准备过段时间就搬出去住。” “搬出去?” “对,去年我的阿尔法德舅舅去世了,他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当然,他也因此而被除名。我母亲真是让人死了都不得安生。”西里斯讥诮地说,“总而言之,我不能长久住在波特家。一来是詹姆与莉莉一年后就要结婚,我不想继续看他们两人腻腻歪歪;二来如果邓布利多同意我们加入凤凰社,那波特老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你准备去哪儿呢?”海厄辛丝问,“你有房子可以住吗?” “没有,不过我舅舅留下的遗产足够我解决这些小事。”西里斯轻描淡写地说,他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继续说下去,“其实……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我的意思是,反正房子那么大,你知道我比较爱热闹——”他颠三倒四地说道。 “和你住到一起?”海厄辛丝抬起头,胃勐地往下一沉。西里斯赶紧说: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如果你另有打算的话也无所谓的……” 海厄辛丝的心脏跳的就好像要炸裂似的,西里斯是那个意思吗?她呆呆地又问了一遍:“和你住到一起?” “呃……是啊……和我住到一起……”西里斯垂下头侷促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他由衷地理解了詹姆当年做的一系列蠢事。 “你是那个意思吗?” “啊——我想,是的吧。”西里斯无休无止地摆弄自己的鞋带,“除非你想假装听不懂。” 海厄辛丝的大脑里炸裂了一串儿烟花:“哦……嗯……也许我们能住在伦敦,我是说,我对那儿比较熟。” “你愿意?”西里斯忽然勐地抖了一下,就好像海厄辛丝用电棒攻击了他似的,“你是当真的?” “是,我是,”海厄辛丝磕磕绊绊地说,“如果你是认真的话。” 西里斯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傻乎乎的笑容,就好像有人骤然撕开了那张高傲的面具一样,一下子,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年出现在海厄辛丝眼前。现在,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穿西里斯在过去一两年间极力掩饰的心事了。 “真的吗?那你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可以住在市中心,或者郊区安静点儿的小镇,”西里斯一口气说下去,“或者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海厄辛丝不敢相信她刚才做出了一个怎样的决定,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应该写封信告诉安她将要搬去和十五岁时暗恋的男孩住在一起……她的头有点晕。海厄辛丝想,六年前她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里远远地看见西里斯和他的朋友们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啊! “……海厄辛丝?” 她回过神来,西里斯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这让她不可遏制地又脸红了起来:“什么?” “我觉得现在应该把这个给你——其实我早该那么做的。”西里斯慢慢伸出手,掌心是一面做工不算精緻的挂坠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詹姆、莱姆斯还有彼得帮着我一起做出了这个。不过,里面的细节部分是我自己完成的。” 海厄辛丝接过来打开,挂坠盒内部是一幅小小的侧面肖像,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我的风信子——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西里斯俯身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蹭了一下:“现在尖头叉子总算没有理由说我是笨蛋傻瓜了。” “是啊,你现在连笨蛋傻瓜都不如了。”詹姆推开门沖了进来,莱姆斯和彼得跟在他身后,他们不知道躲在门外偷听了多久,詹姆狠狠地捶着西里斯的肩膀,“这是世界上最糟的表白,大脚板!不过你总算说了出来……” “这条蠢狗浪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如果他再不说出来我们就要代他开口了。”莱姆斯热情地握住海厄辛丝的手上下摇晃,“恭喜恭喜!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西里斯找女朋友的那一天!” “我告诉过你们!”詹姆暂时放过了西里斯,“我一定是最早看出端倪的那一个!五年级的时候!我的梅林啊,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斯内普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毫无疑问,他说的是在麦格教授办公室里的那件事。 “真的吗?”海厄辛丝终于无法置身事外,她忍不住小声问道,“所以你才会帮我说话?” “唉,就连斯内普都要猜出一二了吧。”西里斯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星星,“也只有你才会那么傻。” “你这条蠢狗。”海厄辛丝嘀咕道。 消息传得很快,莉莉一跨进波特家的大门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她尖叫着冲上来拥抱海厄辛丝:“西里斯终于那么做了!你知道吗,虽然当初詹姆追我的时候他一直在不断出谋划策,可是轮到自己的事情时大脚板的动作还真是比谁都慢,我都快急死了。” 海厄辛丝觉得自己在一天之内脸红了一千次,她连忙岔开话题把莉莉推进客厅:“别忘了今天你才是主角。” “哦,是啊。”莉莉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头髮,“我看上去怎么样?” “特别好看。”她恭维道。 可是,等莉莉和所有人打过招唿后,她还是忍不住回来找海厄辛丝大发感慨:“嘿,我觉得霍格沃茨应该开设一门‘爱情学’。” “嗯?” “你瞧,我本来一点儿也不喜欢詹姆,现在却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你原来和西里斯素不相识,却阴差阳错就在一起了——说起来,你是怎么会喜欢西里斯的啊?”莉莉追问。 第95页 “别傻了,莉莉。”海厄辛丝控制不住自己的傻笑,“谁会拒绝西里斯呢?” “别兴奋过度了,要想变成和西里斯•布莱克般配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个陌生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新来的客人熟门熟路地在莉莉旁边坐下,“你好,我是马琳•麦金农。” 海厄辛丝先入为主地笃定马琳来者不善:“你好。” “我一来就听说了这个好消息,恭喜。”马琳夹枪带棒地说,“没想到西里斯居然选了你。” “马琳,”莉莉试图化解危机,“我们都觉得他们很合适。” “哦,也许吧。”马琳打量着海厄辛丝,“不过我一直以为西里斯会值得更耀眼的人。” “霍格沃茨里有那么多人想和西里斯约会,最后只有我成功了。”海厄辛丝忍不住挤兑马琳,“这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马琳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毫不犹豫地起身:“你们接着聊,我去找其他人。”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海厄辛丝不太高兴地发现她走过去站在西里斯旁边开始和他们聊天。 “马琳有时候就这样……”莉莉苦笑着说,很明显,刚才马琳有些过分了。海厄辛丝耸耸肩:“没事,她的个性倒是挺直白的。” 莉莉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句挖苦,她拿起点心盘子:“再来块布丁吧,海厄辛丝?” “她到底是嫉妒我呢,还是瞧不起我呢?”海厄辛丝问,“应该两者都有吧?” 莉莉无可奈何地笑。 而在不远处,马琳也提起了海厄辛丝:“西里斯,没想到你居然看上了她。” “‘居然’?我什么时候做过循规蹈矩的事了。”西里斯笑嘻嘻地捅了詹姆一下。 “为什么是她?” “海厄辛丝多好啊!” “她哪里好了!” 西里斯眨眨眼睛:“她一笑我就觉得浑身都酥了。”詹姆和莱姆斯纷纷露出一脸很懂的表情,彼得被饮料呛了一口。 可是马琳没有这么容易就被煳弄过去:“你该知道她以前都和谁走得很近吧?”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莱姆斯打岔道。 “也没有很久,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她不是还和伯斯德打得火热吗。伯斯德的哥哥可是名正言顺的食死徒。”马琳不容置疑地说,“别忘了那个黑魔法小组就是他搞出的名堂。” “你说这些干什么,海厄辛丝和食死徒没有一分钱关系。”詹姆不以为然地说,为马琳的执着感到匪夷所思,“海厄辛丝还帮我们翻译了不少信件呢。” “我早就想反对你们那么做了,让一个斯莱特林接触到这么多要紧的东西——”马琳的胸脯一起一伏,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压低声音,“太不谨慎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把这件事告发给西格纳斯或任何斯莱特林的人,会招来怎样的结果?” 彼得摇摇头:“海厄辛丝不会那么做的。” “她是斯莱特林——” “行了,你怎么不说我是食死徒呢。”西里斯懒散地说,“我有个堂姐,名叫贝拉特里克斯,你们都认识的。我还有个堂姐,她嫁给了卢修斯•马尔福。至于我那个好弟弟,说不定他正在为黑魔王出谋划策呢。照你这么说,我第一个就该被扔进黑湖餵巨乌贼。” “没人在乎这些事,大脚板。”莱姆斯赶紧说。 “别再把口无遮拦当真性情了。”西里斯冷嘲热讽地说,马琳不甘示弱:“如果我没猜错,西里斯,你不会还打算让她加入凤凰社吧?”彼得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西里斯却挑衅地望着马琳: “确有此意。” “凤凰社的大门永远不会向斯莱特林敞开。”马琳毫不客气地说。 “这事不由你说了算,”西里斯大声反驳,“就算你的父母都是凤凰社成员也不能影响邓布利多的决定。” “是啊,邓布利多是疯了才会允许一个得到特赦却又在变形学进阶课程上混不下去的斯莱特林进入凤凰社……” “麦金农!” 客厅里顿时安静了,莉莉和海厄辛丝纷纷转过头去。西里斯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而他对面的马琳则面若冰霜。这时,詹姆却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西里斯和马琳聊的太热烈了而已……”他悄悄对莉莉使了个眼色。 “别管他们,”莉莉会意,她拉着海厄辛丝重新坐下,“给我说说牛津街都有什么吧。” 西里斯冷冷地瞥了马琳一眼:“说真的,麦金农,我看不出你和那些纯血主义者有什么差别,你们都一样狭隘,喜欢拿出身来评判别人。” “这可不是出身问题,布莱克,”马琳同样冷冰冰地说,“她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间一直混迹于一群危险的斯莱特林间。或许你们都相信她的清白,不过我有权对此保持质疑的态度吧?” “随便你。”西里斯嗤笑一声,“你能居高临下对待海厄辛丝的唯一理由不过是你的父母是凤凰社创始人……” “好了,大脚板。”詹姆按住西里斯的肩膀,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在乎你和谁交往、和谁住到一起,不过,”马琳深吸一口气,“凤凰社不是你的博斯沃思军团,布莱克,别把不该引的人引进来!” “你们俩走题太远了。”莱姆斯出来打圆场,他挥动魔杖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重新斟满酒,“来——为了詹姆和莉莉的幸福!” “我们可以等到你生日之后再走。”西里斯递给海厄辛丝一杯巧克力。 “嗯,行啊,你决定。” 他们刚刚确认关系几个小时,海厄辛丝感觉他们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西里斯格外矜持地在她旁边坐下。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试探性地问:“我能……呃……搭一下你的肩膀吗?” “噢——当然。”海厄辛丝调整了一下坐姿,她分心发现西里斯的衣服上带着隐约的香味,“你的衣服很好闻。” “要是你喜欢,”西里斯小心翼翼地说,“靠近点味道会更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自己先笑了起来,“我觉得我们像两个傻瓜。” “是啊,放松点。”海厄辛丝顺势靠到他怀里。哦,该死的!她从前连小混混都敢调戏,为什么谈起恋爱来却活像个新手?嗯……这一定是因为西里斯太有气质!海厄辛丝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我觉得,”她说,“我们可以考虑使用更贴近麻瓜一点的生活方式。嗯……我以前听说魔法使用都会留下痕迹,所以,如果我们能尽量降低使用魔法的次数,也许我们也会更安全一点。” 第96页 西里斯皱着眉头:“可是我们还是得用一些家政魔咒。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完全不用魔法啊。” “对,我是说我们没必要事事都用魔法。”海厄辛丝补充道。 “有道理,我们可以试试。”西里斯有些兴奋,“像麻瓜一样生活!” “还有另一件事,”海厄辛丝犹豫了片刻,“我听见了一点你和马琳的对话……” “别听她的胡说八道,她就是怀有一种荒唐的偏见而已。真正的选择权在邓布利多,他会允许你加入凤凰社的。”西里斯立刻说道,“你看,你在博斯沃斯军团做的那些事并不比任何人差,所谓变形术提高班的成绩也不能阻止你加入凤凰社的脚步——” 海厄辛丝轻轻打断他的话:“西里斯,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加入凤凰社……” 西里斯连连摇头:“别因为马琳——” “我不想让你左右为难。”海厄辛丝认真地说,“而且其实我有了点别的想法。” “哦?”西里斯显得有些惊讶,“快说说看。” “我准备去联络那些已经混入麻瓜世界的哑炮们,说服他们参与到对抗食死徒的行动里来。虽然哑炮们没有魔法能力,但他们可以在巫师与麻瓜间传递情报,成为魔法部混杂在麻瓜世界里的眼睛。” 她刚话音落地西里斯就发出一个赞嘆的声音:“这是个很妙的想法!” “真的假的?”海厄辛丝有些怀疑,“别哄我。” “真的很天才!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让哑炮成为巫师们的眼睛!”西里斯说,“只是有两个问题。第一,你要想办法找到那些哑炮;第二,你得试着说服他们。” “这肯定很难。不过我会认真做的。”海厄辛丝很高兴她得到了称赞,“我有一些零散的想法,不过肯定需要时间把它们整理出来……” “不好意思,二位,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花前月下,可是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詹姆从楼梯上探下来半个脑袋,“对了,你俩是住一起呢,还是分开来呢?咳,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说的?”西里斯反问,“锁舌封喉!” -同一天- 坎布里亚郡黑魔王的城堡 雷古勒斯忍着疼痛收回手臂,那上面已有一个清晰的黑魔标记:“谢谢您,我的主人。”黑魔王抬手止住了雷古勒斯想要行礼的动作: “我近期一直在烦恼一件事,雷古勒斯,我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主人?” “我想要进行一项小小的实验,需要一个人来配合完成。但实验必然会带来一些痛苦,我不忍心让自己那些忠实的追随者来承担,因此,我在想,我或许能够用一些魔法生物来代替人类。譬如媚娃、妖精、女妖……可是它们狡猾而不能信任,所以,你有任何想法吗,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心头一动:“您考虑过使用家养小精灵吗?” “家养小精灵?哦,是的,它们忠诚可靠。可是你也看见了,雷古勒斯,”黑魔王挥手指了指偌大的城堡,“这里只有尘埃在日益积累,却没有古老的生灵来为我清洁。” “我可以为您提供一只家养小精灵,主人。”雷古勒斯意识到他为黑魔王立功的机会来了,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布莱克家族的世仆可供您差遣。它温顺听话、忠心耿耿,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可以将它带来。” “哦,雷古勒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黑魔王似乎很感动地说道,“布莱克家族真不负其盛名。去吧,替我带回来一只家养小精灵,伟大的黑魔王必然会给你等价的恩赐。”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詹姆所说的“暑假食死徒”事件出自于jkr所写前传,具体时间点有两种说法:1977年和1980年哈利出生前夕。这里採用第一种, 2.克拉布的厉火:很多年后小克拉布用厉火烧死了自己——《死圣》 3.阿尔法德:虽然翻译一般是“叔叔”,不过他其实是沃尔布加的弟弟。 4.马琳·麦金农的父母:私设为凤凰社成员,原着未明确指出。 5.雷古勒斯献上克利切时肯定不知道伏地魔要做什么。 ---------- 第43章 5 -1978年8月1日- 伯斯德庄园 金色的香槟被倒进酒杯,科妮莉亚随着所有来宾一起高高举起酒杯往向圣坛前的眷侣。 司仪高声宣布他们结为夫妻,在欢唿声和夜莺的鸣叫之中西格纳斯掀起玛格丽特的面纱亲吻他的新娘,玫瑰和百合花瓣飘散在他们的头髮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一对美好的男女身上,有几位感性的来宾甚至抽泣了起来。科妮莉亚抿一口香槟,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转向她的父亲:“多么令人感动的婚礼啊,父亲。” “是啊,”埃文•罗齐尔面带笑容与爱女碰杯,“去吧,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了。” 这时,新娘已转身背对所有人准备抛掷花球,科妮莉亚也按照习俗和其他年轻人站到一起。随着花球飞舞的弧线,围成一圈的年轻人们躁动起来,谁都希望能沾点喜气。可是它却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奥丽维娅手中——她是女傧相——科妮莉亚看见她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然后定格成欣喜若狂,她满怀期望地与雷古勒斯对视了一眼,后者带头鼓起掌来。不少人都适时地前去恭贺伯斯德夫妇,说他们或许明年就会再迎来一桩喜事。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个吉兆吧,至少意味着他们的婚事不会再出变故。科妮莉亚百无聊赖地想着,一边随着人群走进帐篷里。她找到写有自己的名字的座位坐下,而新郎与新娘则携手退场去更换适合舞会的礼服,科妮莉亚察觉到这张桌子上还有另一位熟人。 “你好,艾德蒙。”她与艾德蒙碰了碰杯,将余下的香槟喝完,“没想到你也来了,我刚才正疑惑为何你不是西格纳斯的男傧相?” “啊……你瞧,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显然不适合在这种喜庆的场合担重任,对不对?”艾德蒙笑容不变,“顺便说一句,你看上去容光焕发,科妮莉亚,想必最近一切顺心吧。” “勉勉强强而已。” “你实在是过谦了。”艾德蒙对着另一个方向举了举杯,“你看,你的目标就在那里呢。”贝蒂、艾格尼丝和薇拉自然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 科妮莉亚又抿了一口酒。 “你看上去似乎还在犹豫?”艾德蒙像是不经意地说道,“要知道越简单的东西往往越容易握在手中,反而是快刀容易割伤手指。” 科妮莉亚把玩着酒杯,一时间没有接话。恰好这时西格纳斯与玛格丽特已经换装完毕重新步入会场,她得以暂时避开艾德蒙的问题:“来吧,我们该向西格纳斯送上祝福了。” 第97页 “恭喜,西格纳斯。恭喜,玛格丽特。”当这对新婚夫妇来到他们的桌前时,艾德蒙率先开口道,“你们可谓是佳偶天成。” “谢谢,艾德蒙。玛格丽特和我都很感激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西格纳斯客气地说道,“实在不胜荣幸。” 而当他与科妮莉亚的目光相触时,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 “恭喜,玛格丽特,你今天看上去格外光彩照人。”科妮莉亚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晃酒杯,改为对玛格丽特致意。她就好像没有注意到科妮莉亚的小动作一般,也含笑点了点头: “谢谢你,科妮莉亚。希望你和你的父亲都享受这个小小的典礼。” “我们会的。”科妮莉亚微微一笑,“实际上我父亲一直期望能有一个机会与沃森先生正式认识一下。”她仔细观察着玛格丽特的神色,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 “当然,今天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一见如故。” “该到我们跳舞的时候了,玛格丽特。”西格纳斯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她们的进一步交谈。乐队奏起了舞曲的前奏,他对艾德蒙略一点头,挽起玛格丽特在宾客们的掌声中走进舞池。 “你们的关系很危险啊。”艾德蒙笑着说。 “你们的关系不也同样如履薄冰吗?”科妮莉亚漫不经心地将空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托盘上,“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先失陪一下。希望我的父亲能赏光和我跳一支舞。” 但是艾德蒙更快一步拦住了他,他俯首靠近她的耳边:“你最近和海厄辛丝有任何联繫吗?” “当然没有,你在想什么!” “我有一面镜子,可以追踪人的位置。但我已经连续一个月对海厄辛丝的行踪一无所知了。”艾德蒙却再次截住她,“那面镜子只在一种情况下失效:当她身处于某个有防御魔法的地点时。这种情况去年也发生过一次,不过当时她应该在圣芒戈。” “你的意思是,”科妮莉亚停住脚步,“她不在麻瓜孤儿院?而是在魔法世界的某个地方?” “不是对角巷或是霍格莫德那种人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方。”艾德蒙说,他示意科妮莉亚与他避开人群,“她要么在某个类似于圣芒戈的魔法机构,要么,在某个巫师的家中。” “那不可能。”科妮莉亚断然否认道,“她能去哪儿?” “西里斯•布莱克,别忘了这个人。” 科妮莉亚远远地望了眼舞池里正在和奥丽维娅共舞的雷古勒斯:“你的言下之意是,西里斯将她带走了,带到他某一个朋友的家中?” “我认为她在波特家中。”艾德蒙直截了当地说,“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科妮莉亚冷笑,“艾德蒙,你的话里醋味可不小。” 艾德蒙一时没有说话,他盯着舞池里旋转舞蹈的人们,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别忘了我们的协约,科妮莉亚。” “我一直牢记于心。”科妮莉亚嘲弄地瞥了他一眼,“虽然你狡猾又多疑,不过我得说,你对海厄辛丝可真是一片痴情——可是我就弄不懂,她有哪点让你这样如痴如狂?按理来说你完全值得上更好的人。” “爱情本来就没什么道理。”艾德蒙反唇相讥,“与你这样的蛇蝎美人相比,我还是宁可去逗弄一只小野猫。抓痕无伤大雅,可是丢了命就不好了。” 科妮莉亚嗤笑:“小心一腔春情付之东流。”艾德蒙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她反而加深了笑意,“想想看吧,现在是谁陪在她身边呢?” 艾德蒙喝了一口香槟。 “承认吧:西里斯•布莱克会亲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皮肤,他们不仅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有可能同床共枕,你孤枕难眠的时候他们反而有可能正在缠绵……”不知道为什么,科妮莉亚很想看看艾德蒙的底线在哪儿,她恶意地挑衅道,“你瞧,她的身心完全都属于另一个人,所以你——” “这就与你无关了,罗齐尔。”艾德蒙以渗人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科妮莉亚的笑容凝固了,她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别越界了,亲爱的盟友。”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艾德蒙却倏然移开目光,转身重新取了一杯香槟,大步走向渐渐散开的人群。 “疯子。”科妮莉亚惊魂未定地咕哝一声,朝那三个斯莱特林的女生走去。 而艾德蒙已经找到了西格纳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抽三分钟时间来和我谈话呢?” 西格纳斯看了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客人:“如果你能长话短说。” “罗齐尔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艾德蒙用余光留意西格纳斯的表情,“你就丝毫不担心你离开霍格沃茨后她会为所欲为吗?” “雷古勒斯会替我牵制她,更何况——”西格纳斯志得意满地低笑一声,“霍格沃茨里那点小小的锋芒算什么,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在大人身边建立起声誉和名望,到那时,就算有埃文的协助,科妮莉亚也无力翻天。” “听起来你已经打算向黑魔王献上你的计划了?” “没错。” “仅仅是这一个计划,还不足以让你完全压制住罗齐尔父女吧?” 西格纳斯轻笑一声,拍了拍艾德蒙的肩:“我注意到你和科妮莉亚刚刚在交谈?” “我在向她打听海厄辛丝的去处,”艾德蒙露出惋惜的表情,“很遗憾,西格纳斯,我又一次跟丢了我的小公主。” “你会得到你的海厄辛丝的,”西格纳斯看着他的眼睛,“你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西格纳斯,”艾德蒙耸耸肩,“我讨厌加入任何组织。” 西格纳斯收回视线:“我尊重你的意愿,艾德蒙……但是……我很疑惑我是否可以信任一个似乎与我‘同床异梦’的人。” “我讨厌你的比喻,西格纳斯!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可信的人。” 西格纳斯哈哈一笑:“我对你当然是百分百的信任,艾德蒙。只不过鸡蛋不能被放到同一个篮子里。”他安抚似的又拍了拍艾德蒙的背部,再一次重申,“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 在帐篷的另一端,科妮莉亚也在三个女孩对面坐下。 “你好,罗齐尔,有何贵干?”薇拉收敛了笑容。 “只是来找你们聊聊天罢了,难道不可以吗?”科妮莉亚不在意她们突变的神色,“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斯莱特林的同学。” 第98页 “你位高权重,我们可不敢与你相提并论。”艾格尼丝低声说道。她们三个之中没有任何一人已经得到首肯能加入食死徒,更别提面见黑魔王这种事了。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对科妮莉亚生出几丝敬畏之情。 “别开玩笑了,艾格尼丝,你知道我其实一直挺看重你们的。” “有话直说吧,罗齐尔。”薇拉谨慎地盯着科妮莉亚的脸庞,“你是不会平白无故来和我们套近乎的。” “唉,薇拉,你为什么非得把话说的这样直白?”科妮莉亚笑了笑,“实际上我是来向你们抛出橄榄枝的。” 贝蒂扬起眉毛:“什么意思?” “你们都知道黑魔王已经将霍格沃茨的所有事务都交给我来处理,因此我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科妮莉亚从容地召来侍者斟满酒,“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三位是否有意投入我麾下,一同为黑魔王做事?” “你的麾下?”薇拉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漏洞,“我以为我们应该投入黑魔王的麾下。” 科妮莉亚淡淡地看她一眼:“据我所知你们与黑魔王的要求相差甚远,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再过多少年你们恐怕也与食死徒无缘。因此为我效力未必不是一条捷径,我可以为黑魔王引荐你们。这样,一方面我可以得到想要的人手,另一方面你们也有机会能加入食死徒。” “听起来很好,可是即便你如约践行诺言,那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在食死徒里打压我们。”薇拉精明地看着她,“你现在话说得好听,谁能保证我们不会成为弃子?” 科妮莉亚的眉毛轻轻一抖:“这算是什么弃子或打压呢。薇拉,在公平竞争的情况下,我当然得全力以赴来确保自己地位稳固。”她懂得谈判战术,话点到为止,“总而言之,我言尽于此,希望能尽快收到你们的回覆……其实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也可以考虑其他人,但是答应的话自然最好。” “等一等——”贝蒂突然打断她的话,“你曾经主动来告诉我们怀特将她的麻瓜画作放在哪里,并且听任我们在休息室欺凌她,我记得当时你们还是朋友。所以如果我们拒绝了你,你是不是会同样来报復我们?” “我对海厄辛丝可谈不上‘报復’,贝蒂。我不恨她,我只是在警告她如果执意选择与我背离的道路会发生什么。可惜我没能阻止她。”科妮莉亚嘆了一口气,“至于你们,我相信你们与我有着共同的想法和目标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何必要用那样幼稚的手法来让你们难堪?如我先前所言,真正的食死徒之间的较量,可不是往休息室里贴满画那样简单。” “海厄辛丝,为什么电话亭是红色的不是蓝色的?”西里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们下来的地方。 海厄辛丝拒绝解释,她在壮丽的金色喷泉下止步,仰头望着魔法部气势恢宏的大厅。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里:“看上去真气派,对不对?” “嗯,是啊。”西里斯也收回视线,他们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巫师,“这里环境倒是不错,我可以考虑从凤凰社退休后来这里当个傲罗。” 海厄辛丝笑了起来,她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巫师们。他们多半穿着蓝色、灰色或黑色的长袍,步履匆匆,和那些在金融区工作的麻瓜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西里斯则低头读着喷泉旁的标语:“感谢圣芒戈让我及时逮住你,我要给他们捐点钱。”他眼睛也不眨地往喷泉里倒了半袋金加隆,在意识到西里斯所拥有的财富之后,海厄辛丝已经渐渐学会对他这种视金钱如无物的态度保持漠然了,但她对一件事还存有疑虑: “你对金色没有特别的偏爱吧,西里斯?” “没有。”西里斯转过头来,“不过我很讨厌银色,怎么啦?” “别忘了我们过会儿要去麻瓜市场挑选家具,”海厄辛丝提醒道,“我希望你是个拥有正常品味的人。” 西里斯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抗议道:“我当然拥有高尚的品味!对了,麻瓜的家具都是买的吗?他们不喜欢祖传吗——” 海厄辛丝默默摇头,决定永远不告诉西里斯,两年前他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那身嬉皮士打扮就算是以麻瓜的品味来衡量也足够“特立独行”。不过他那样穿真的好酷啊! “你对着喷泉笑什么?”西里斯的声音飘来。 海厄辛丝赶紧收敛笑容:“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魔法法律执行司位于地下二楼,海厄辛丝走上前去对那个坐在谘询台后的女巫说:“嗯……请告诉斯宾塞•巴诺德先生,海厄辛丝•怀特前来完成遗产继承的剩余手续。” 女巫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翻动着面前的登记册:“怀特……哦,怀特小姐,是的,巴诺德先生已经在等你了,请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巫师财产办公室。” “谢谢您。” “我刚才看到傲罗办公室了,”西里斯追上来小声说道,“你能不能跟那位巴诺德先生打个招唿,通融一下让我去看看未来的办公环境。”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海厄辛丝同样以耳语般的声音说,“如果你能去撂倒十个傲罗,他们肯定会让你当即走马上任。” “别逗了,”西里斯耸耸肩,“他们只会把我投进阿兹卡班。” 海厄辛丝正色道:“你不会去阿兹卡班的,就连摄魂怪都不忍心摧残你这张美好的面容吧。” “哦,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脸吧?等我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你就会一脚把我蹬开是不是?”西里斯用很失望的语气说道,“好吧,好吧,我的心都碎了,我应该现在转身就走,回到詹姆的卧室里去好好哭上一场……” “行了西里斯,”海厄辛丝哭笑不得地抓住他的手,“就算你被狼人咬过我也会一样喜欢你的。” “狼人?”西里斯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海厄辛丝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她不安地看着西里斯,“我只是想说明我更喜欢你的灵魂而不是脸——” “不不不,海厄辛丝,”西里斯拼命摇头,“我只是无法接受你居然对我怀有这样野性的幻想。” “你住口。”海厄辛丝反应过来,她飞快地扭过头去,耳朵尖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啊——巴诺德先生。”走廊尽头办公室的门开了,海厄辛丝连忙试图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西里斯却在此时伸手过来挠她的痒痒,她急忙反手打开他的手。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怀特小姐。”巴诺德先生温和地打招唿,“请进——这位是——?” “西里斯•布莱克,我陪她一起来的。”西里斯非常友善地伸出手,海厄辛丝惊恐地看着他,唯恐他下一句话就是要求去参观傲罗指挥部。 第99页 巴诺德先生与他握了握手:“呃……欢迎,布莱克先生。不过很遗憾,出于保护隐私的考虑,恐怕在我与怀特小姐谈话期间您必须得迴避——除非您是怀特小姐的直系亲属或者丈夫什么的……” 海厄辛丝暗中踩了西里斯一脚,以防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不过西里斯倒很配合地点点头:“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她。” “请进,怀特小姐。”巴诺德先生示意她进门,海厄辛丝注意到他胸前的铭牌已经由实习生变成了正式员工。 “恭喜,巴诺德先生。”海厄辛丝指了指他的铭牌,巴诺德先生低头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谢谢您,怀特小姐。那么……现在让我们完成剩下的一些事吧。” 所谓的手续不过是签几份文件而已,海厄辛丝很快就完成了收尾工作。 “那么补偿金会在三天内到帐。”巴诺德先生收起文件,“如果没有什么疑问的话,您已经完成了全部流程,怀特小姐。”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海厄辛丝说道,巴诺德先生怔了一下,随后示意她说下去,“我想知道您是否能帮我查到魔法部登记在册的哑炮名单?” “魔法部的确有这样的名单,可是怀特小姐,它通常是保密的。”巴诺德先生摇了摇头,“您要那份名单有什么用呢?” “要想查到它需要什么前提呢?”海厄辛丝不罢休地问。 巴诺德先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回答道:“需要书面申请去解释您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据我所知这份名单从未对魔法部之外的人员公开过——因为隐私问题。” 海厄辛丝没有料想到这份名单居然不对非魔法部人员公开,她意识到自己的算盘恐怕要全部落空。巴诺德先生留意到了她的反应:“您要这份名单有什么用呢?” “您也知道现在的局势,我原以为可以藉助这份名单去联繫哑炮们,然后通过他们来加强巫师和麻瓜间的联繫。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绕开《保密法》却也能保护到麻瓜的方法。”海厄辛丝嘆口气,“不过……算了,谢谢您提供的信息,巴诺德先生。” “怀特小姐,也许您可以将您的想法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巴诺德先生建议道。 “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够忙了,整个魔法界都把目光聚焦在他和他的凤凰社上。而且我也想为这场战争做点什么……”海厄辛丝耸耸肩,“您知道现在人人都在想方设法团结起来抵御黑巫师,而我只是想关照一下那些长期被排除在外的哑炮们罢了——实际上,我的母亲就是一位哑炮。” 斯宾塞•巴诺德顿悟海厄辛丝这么做的缘由,因为遗产分配的问题,他与费比安•普威特也有所接触。他知道他和他的孪生兄弟都是凤凰社里的杰出成员,可是却也不由得暗自惊讶于普威特一家与海厄辛丝之间关系的淡漠程度。双方甚至都不愿意共同聚在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而是出奇默契地选择了最“公平”的方案。他起初只认为普威特贪慕财产,现在了解到海厄辛丝母亲的身份后,他一方面禁不住鄙视普威特的势利和死要面子,另一方面,年轻气盛的巴诺德先生不禁对海厄辛丝刮目相看。 因此,他冲动地表示:“我明白了,怀特小姐。虽然按照魔法部章程你恐怕不能接触到那份名单,不过我可以以我个人名义为您提供一点线索。” 海厄辛丝精神一振:“真的吗?”她完全没有料到在魔法部这样严苛的规章制度下事情还能发生转机。 巴诺德先生找出一张羊皮纸,写下一个人名和一串地址:“这是我的一位阿姨,她是哑炮,并且在很多年前就嫁给了一位麻瓜,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始终保持联络。这是她的地址,我希望能帮到你,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接过羊皮纸,上面写一个人名:阿拉贝拉•费格。 “太感谢您了,巴诺德先生。”她激动地握住羊皮纸,虽然没能按原计划得到完整的哑炮名单,可是巴诺德先生的援助已是意外之喜,“谢谢您——” “别对我道谢,怀特小姐,等到我的帮助真正起了作用后再来感谢我吧。”巴诺德先生停顿了一下,“我知道哑炮一直被排除在主流巫师之外,很少有人会考虑到他们的利益,我想我的阿姨——以及其他和她一样的人——会很乐意有一个机会能参与到对抗黑巫师的行动之中,毕竟就算他们没有真正的魔法能力,魔法世界也同样是他们的家。但愿你的计划能成功,怀特小姐,祝你好运。” 斯宾塞•巴诺德一生中热血沸腾和冲动的次数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次,这就是其中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抛花球的环节应该是倒数第几个,在这里被提前了。 2.科妮莉亚与海厄辛丝关系的破碎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贝拉特里克斯。 3.西里斯的嬉皮士打扮:见1976卷第10章。 4.海厄辛丝知道莱姆斯是狼人。她这里是害怕西里斯不高兴她提起“狼人”这个词。 5.阿拉贝拉·费格:假设她在《魔法石》时50岁,那么她应该生于1941年,所以现在她37岁。巴诺德先生差不多比海厄辛丝年长四五岁。 6.斯宾塞·巴诺德还会出场。 ---------- 第44章 6 -1978年8月2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我好累啊。”海厄辛丝跌坐在新买的沙发上,抱着靠垫缩成一团。 他们花了一上午时间忙进忙出、指挥工人们把家具放到正确的位置上,最后还是西里斯忍无可忍用了一个清洁咒才免去大扫除的痛苦。 “我也好累啊。”西里斯厚颜无耻地蹭过来,“抱抱。” 海厄辛丝半阖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西里斯失落地退回去,然后突然毫无徵兆地变成了一条大狗重新扑上来。 “啊!”海厄辛丝反应迅速地睁开眼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开,西里斯,我才不要在夏天抱一条毛茸茸的大狗。” “汪汪!”大狗吠叫了几声,试图抓住海厄辛丝,但她动作敏捷地在几张沙发之间跳来跳去: “你抓不住我哦,西里斯!”她得意地踩在沙发扶手上,曾经有一次,她为了甩掉被她惹怒的小混混,从一座桥上跳了下去,然后像体操运动员那样抓住横樑盪了半圈之后稳稳地落到桥洞里。 所以说梅林很公平,他没有给海厄辛丝强大的攻击力,却使得她擅长闪避和逃跑。 “汪!”大狗失落地叫了一声,然后忽然像人类那样直立起身对海厄辛丝做出扑倒的动作。海厄辛丝猝不及防地失去平衡,大狗立刻轻轻推了她一下: “哎呀!”海厄辛丝咕咚一下摔倒在软软的地毯上。大狗乘机扑上来,她已经做好了被重压的准备,但西里斯及时变回了人形。 第100页 “还跑吗?”他跪伏在地毯上,手臂撑在海厄辛丝脑袋两侧,笑着看着她。 这个姿势……海厄辛丝脸红了:“好疼啊。”她小声抱怨道,“都怪你。” “赢者有罪,都怪我。”西里斯伸手把粘在她脸上的几缕头髮拨开到旁边,然后手指掠过她的眼睛,不着边际地说,“你的眼睛真好看,海厄辛丝,像不透明的梦境一样。”他带着一种喑哑的语调说。 “哦,西里斯……”海厄辛丝感觉房间里的氧气变少了,“你的嘴上抹了蜜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突然想尝尝你的味道。”他的手指在海厄辛丝的嘴唇上停住,痴迷地看着她,然后忽然毫无徵兆地俯下身,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真实的、纯粹的、不带情-欲的亲吻,“在你面前,就算是薇薇安也会自惭形秽。”他的手滑到海厄辛丝的后颈,“可以吗?” 海厄辛丝想问可以什么,但西里斯已经稍微用力支起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亲吻。他以不可思议的娴熟技巧一下轻一下重地轻轻咬着她的嘴唇,在她妄图挣脱的时候他却已经灵巧地捕捉到了她的舌头,当他试探性地吮吸时,海厄辛丝的身体如同过电一样轻轻颤抖起来,而西里斯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反应并且愈发温柔地引导她给予他回应。 “你是甜的——” “别说话,”海厄辛丝意乱神迷地说,“唔……” 最后,等到他终于结束这个绵长的亲吻放开她时,海厄辛丝的睫毛抖动着,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您还满意吗,大小姐?”他把她轻柔地放回到地毯上,在她身旁侧躺下有一下每一下地拨弄她的头髮,用一种慵懒的语调问道。 “我给你写封推荐信吧。”海厄辛丝喘出一口气,“你去霍格沃茨教‘爱情学’好了。” 西里斯惊讶地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然后他倏然笑了起来:“你喜欢吗?我的大小姐,别忘了你的西里斯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巫师,而且——”他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里,轻轻吮咬她的皮肤,“我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了。” 海厄辛丝抬起手捋了捋他的头髮:“无数次?” “啊……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吧。”西里斯总算暂时放过她,他跌倒回地毯上伸手把她揽过来,“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你怯生生地看着我,就像一只看着猎狗或者狐狸的小兔子一样。然后——我的脑袋里就像爆出了无数烟花一样,接着我就忽然理解了尖头叉子对莉莉死缠烂打的原因。” “那时候我才十四岁。”海厄辛丝睁大眼睛,“天哪,西里斯……” “我等了一千多天来让你长大。”西里斯转过头来看着她,“后来我觉得不能再等了,再等别人就要把你抢走了。” 海厄辛丝狡黠地笑了:“不对,詹姆说你本来都想放弃了——” “尖头叉子!”西里斯倒抽一口凉气,“好吧好吧,唔……我只是觉得我要去做的事情太危险了,而你,唉,你应该更适合安稳平静的生活吧。”他有些伤感地说。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海厄辛丝撒娇道,“除此之外我哪儿也不去。” “唉,看来我的余生都要对你负责了。”西里斯微微一笑,他将手指插到海厄辛丝的头髮间,“再来一次?” “别,”海厄辛丝立刻想躲开,“我饿了。” “你可以尽情地享用我。”西里斯禁锢住她的动作,用诱惑的语调说,“想怎么样都可以哦。”作为回答,海厄辛丝重重地咬了他一下,西里斯眼前一亮,居然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对,主动点,这才是教学第一课。” “你们来迟了,亲爱的罗齐尔们。”黑魔王高声说道,可他不会因这点小事惩罚自己的亲信,尤其是罗齐尔父女,“请坐,埃文、科妮莉亚。西格纳斯刚才正在给我们讲述他的一个伟大计划。” 科妮莉亚在石椅上坐下,听闻此言,她转向西格纳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我错过了什么,主人?” 得到黑魔王的允许后,西格纳斯遥遥望向科妮莉亚,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我向大人提出了一项名为‘生命之源’的计划。假设科妮莉亚你有印象的话,我曾在黑魔法活动小组中提到过鼓励纯血家族与食死徒们缔结婚约。” “哦……的确是这样,我记得。”科妮莉亚漫不经心地把手放到长桌上,“那么,你对这个想法做了改进?” “是的。”西格纳斯颔首,“‘生命之源’计划是一个完整的构思……我认为,婚姻形式束缚了纯血统的发展,因此,我建议我们抛开约束。食死徒们应当与纯血巫师诞育尽可能多的后代,为黑魔王创造血统纯净的优秀骑士。这项计划不仅能够确保血统延续,还能逐步净化我们的巫师社会。最终,我们的理念将被整个巫师界承认。” 不少食死徒的脸上都浮现起贊同的表情——或许他们是真的认为西格纳斯言之有理,但自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一己之私能够得到满足——贝拉特里克斯深情款款地看向她的主人,就好像黑魔王会允许她替他繁衍后代一样。 “这样啊……那么,西格纳斯,你的意思是婚姻将作废?”科妮莉亚沉吟片刻后这样问道。 “倒也并不完全。对于那些现在仍是自由身的巫师们来说,他们不再有必要为了‘后代’而去步入婚姻。而那些已有配偶的巫师们则不需要顾忌婚戒带来的桎梏。至于婚姻,它仍将存在,并不与我的计划矛盾……”西格纳斯环顾长桌,笑着说道,“两名巫师自然可以因为相爱或适合而走进婚姻殿堂,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为黑魔王创造新生力量,我的意思是,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但力量确实真实拥有的。” 他的话取悦了黑魔王,他赞许地看着西格纳斯,然后将目光定格到科妮莉亚的脸上:“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科妮莉亚?” “非常不错,”科妮莉亚面色不改,她甚至带着几分赞赏看向西格纳斯,“西格纳斯新婚不过一天就能有魄力提出这样的计划,不知道你是否会亲力亲为呢?” “当然,亲爱的科妮莉亚。”西格纳斯早有准备,“主人,这项计划看似成熟,但在正式启动前,或许需要一段试验期。如果您信任我,我愿意代为测试其可行性。” “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西格纳斯,”科妮莉亚徐徐看过长桌旁的每一张面孔,“想必你也发现了,我们之中的男士数目显然远超女士,那么你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当然考虑到了,科妮莉亚。”西格纳斯从长袍口袋里取出一份名单展开,“我已经在主人的允许下做了小小的调查,这份名单是所有愿意参与‘生命之源’计划的非食死徒纯血统巫师。如我所说,是不是食死徒并没有那么重要,血统才是最严格的门槛。至于那些反对或抗拒的纯血巫师,我认为适当的暴力制约是完全有必要的。” 第101页 科妮莉亚接过名单,她草草地读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食死徒们可以毫无限制地从中任意挑选?甚至这个范围能被扩大到所有纯血巫师——即使他们的名字不在这上面?” “完全可以。”西格纳斯意有所指地笑起来,“不过我个人并不建议共享——” 食死徒们心领神会地笑起来,就连黑魔王猩红狭长的眼睛里都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贝拉特里克斯殷切地望着黑魔王,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写满渴求,而在她身旁,她的丈夫莱斯特兰斯先生亦垂下头。西格纳斯真是个妙人儿,他的计划满足了所有人藏在心底的欲望——貌合神离的夫妻可以各自寻欢,单身的巫师能够尽情享乐。只要是纯血统,就能通过自己的魔杖去争夺更多的女人或男人,甚至无需担心孩子的到来——他们从一出生起就会成为黑魔王的力量,而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则会精心栽培他们成为下一代食死徒。 道德和伦理被摒除在计划之外,余下的只是兽-欲和邪恶。 “真是个天才的主意,西格纳斯。”科妮莉亚微笑着说,“主人,您的确慧眼识人,直到看到这项计划,我才彻底相信西格纳斯是我们之中的翘楚。与他相比,我们这一代的其他人都成了陪衬呢。” “你过谦了,科妮莉亚。”西格纳斯观察着科妮莉亚的表情,难免失望地发现她看上去没有半丝异样,就好像这项惊人的计划没有给她带来一丝震撼——这很不对。科妮莉亚应当明白,一旦这项计划启动并成功,西格纳斯就会奠定在黑魔王身边的位置,而她,除非她能干掉邓布利多的凤凰社或占领傲罗指挥部,否则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盖过他的锋芒。 “的确,科妮莉亚,我十分期待接下去一年你能从霍格沃茨给我带来什么惊喜。”黑魔王满意地看着科妮莉亚,他一旁的贝拉特里克斯自然有所察觉,她短暂地从旖旎的白日梦中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瞥了科妮莉亚一眼。她不过是仗着她父亲的声势罢了,贝拉淡淡地想着,当她离开象牙塔、踏入真正的修罗场后,她很快就会如其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一样迅速败下阵来。黑魔王身旁的人来来去去、不断更替,却无人如贝拉特里克斯一样稳坐交椅。 没等科妮莉亚回答,一直沉默的雷古勒斯却突然出声:“我有一个问题,西格纳斯,这是一项强制的计划吗?” 西格纳斯的脸上划过几乎不可见的迟疑,但他很快展颜微笑起来:“你当然不一样,雷古勒斯。你与奥丽维娅的结合将是……天赐良缘,是食死徒中又一对眷侣的诞生。”他略带恭维地看了眼卢修斯与纳西莎。这对夫妇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就好像西格纳斯的话只是一阵风声一样。 “爱情是多么美好啊,也是多么短暂、脆弱和虚假啊。”黑魔王的声音倏然变得高昂冷酷起来,他的话在大厅里迴荡着,“你或许会改变心意的,雷古,别这么急着断言。”他没有关心雷古勒斯对这一番话的反应,而是重新对西格纳斯开口,“妙极了,西格纳斯……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中的人选呢?” 西格纳斯恭敬地将名单送到黑魔王面前:“主人,您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 黑魔王懒洋洋地一挥魔杖,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被红圈圈了出来:凯萨琳•沙菲克。 “就她吧,西格纳斯……如果不介意我这样任性的决定……” “主人,您向来不会有任性的决定。” 黑魔王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丝笑意,科妮莉亚含笑望着西格纳斯,又一次开口:“不过,西格纳斯,你才刚刚结婚,不知道玛格丽特如果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呢——” 西格纳斯同样笑着回望她:“事实上,玛格丽特正在考虑加入我们,亲爱的科妮莉亚。”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科妮莉亚笑容不改,但心中警铃大作。 她很清楚黑魔王会对玛格丽特的到来表示多大的欢迎,她不仅意味着成员的增加,也代表着黑魔王能拥有充足的魔药后备。而这恰恰是黑魔王所需要的……科妮莉亚垂下眼帘,西格纳斯或许只是在信口开河,他极有可能尚未说服玛格丽特。可是她必须得阻止,她不能容许西格纳斯能进一步夺得黑魔王更多的倚重。 -1978年8月3日- 伯斯德庄园 西格纳斯结束通宵的谈话返回家中,他的母亲伯斯德夫人正面色不愉地在和奥丽维娅聊天,见他回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起身走进旁边的厨房去检查曲奇的烘焙状况。 “母亲怎么了?”西格纳斯问妹妹。 奥丽维娅简略地回答:“玛格丽特。” 这时,伯斯德夫人拿着一盘曲奇走出厨房,她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西格纳斯,她成天闷在房间里,要么看书、要么捣鼓那一堆魔药。”她重重地把曲奇搁在桌上,并递给西格纳斯一杯咖啡,然后才不满地朝楼上看了眼,“她应该想一想怎样替你拉拢人脉,减轻你的负担才是。” 西格纳斯挑了自己偏爱的蓝莓曲奇:“玛格丽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婚后生活,您别介意,母亲。至于魔药学,那本来就是她的爱好,我回头会和她说一下的。” 伯斯德夫人当然了解西格纳斯与玛格丽特的状况,他们新婚的第二日西格纳斯就如此忙碌,她甚至不认为这对夫妇有交流的时间:“或许你们应该考虑要个孩子,西格纳斯。这样她的注意力大概会从魔药转移到家庭。” “这还得顺其自然,母亲,更何况我目前想把精力集中在食死徒那边。大人昨天当众称赞了我,如果我不藉此良机进一步巩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西格纳斯咽下曲奇,“您知道有多少人梦想着取代我。” 这番话效果奇佳,伯斯德夫人当即放弃了刚才的想法:“都依你的意思,西格纳斯。你要去休息一会儿吗?” “不必了,过会儿我有一位访客。”西格纳斯再一次提醒,“我和玛格丽特来日方长,您不必太急。” “我知道。”伯斯德夫人不情愿地答应道,“说到这个,奥丽的婚事——?” 奥丽维娅正低头读报纸,但她的注意力已经飘到了他们的对话上。 “我仍想进一步考察雷古勒斯,一年时间其实不长。奥丽,”他对堂而皇之偷听的妹妹说道,“别怨我拖延时间,我是为了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必须把你交到一个可靠的人手中才行。” “哥哥,我不是在责备你。”奥丽维娅无奈地放下报纸,“我只是……只是希望事情能尽快尘埃落定。” “我理解,奥丽。”西格纳斯说,“等我稳定自己的位置后,下一步就是设法帮助雷古脱颖而出。现在他还在霍格沃茨,没办法大展身手,但我相信我和他在未来可以相互扶持。说起来,前段时间黑魔王还私下里交给雷古一件任务,从大人的言下之意来看,他对成果很满意。按照目前的进展,你们毕业前雷古就能真正占有一席之地。到那时,就算让你们直接举办婚礼我也放心了。” 第102页 奥丽维娅仔细聆听着哥哥的话,他稳重平和的声音轻而易举抹去了她先前的不安。这时伯斯德夫人也从旁相劝:“我们只是想替你全方面考察一圈而已,往后你们有几十年的时间能腻在一起呢!”她笑着说道。 奥丽维娅的脸微微泛红,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时,伯斯德家的大门被扣响。西格纳斯精神一振:“是我的客人,母亲。” 伯斯德夫人对奥丽维娅招招手,母女二人迴避到休息室里,给西格纳斯和他的访客留下空间。 “沙菲克小姐。”西格纳斯亲自开门,门外的女巫相貌平平,她比西格纳斯高一届,早已留意到这位英俊不凡且前途明朗的学弟,因此当西格纳斯前来说服她参与“生命之源”计划时,她不假思索地就在名单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接踵而至的意外之喜则是,她居然被分给了西格纳斯,而不是其他年老或丑陋的食死徒。想到这里,凯萨琳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欣喜的微笑: “伯斯德先生,早上好。” “叫我西格纳斯就好。”西格纳斯引领凯萨琳走入另一间会客室,“您想喝些什么?茶?咖啡?柠檬水?” “随意。”凯萨琳满怀激动地落座。她知道西格纳斯在几天前才刚刚举办婚礼,可是那又怎样呢,这难道不是註定他们之间有缘吗?这样一位英俊、富有、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她完全不介意成为他的长期情妇。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都是百分百合算的交易。 西格纳斯为她斟满一杯加冰的柠檬水:“沙菲克小姐——” “凯萨琳。” “凯萨琳,你明白这项计划的意义吗?”西格纳斯不愿兜圈,因此他单刀直入。 “我明白。”凯萨琳急切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形式?” “我知道。早在我签字前我就很明白了。” “尽管你已经签字确认,可是我还是想询问一下——你不会后悔?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会后悔?” “我不会。” “你确定?”西格纳斯注意到她迫不及待的神情,“你确定你完完全全了解,并且想清楚了?” 凯萨琳以十分有把握的口吻回答:“是的。西格纳斯,这是一个理智的决定而非一时冲动。”她凝视着西格纳斯的双眼,起身走过去,将手放到自己的第一粒纽扣上—— “稍安勿躁,凯萨琳。”西格纳斯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明天下午,我会去府上拜访。” “我恭候你的到来,西格纳斯。”凯萨琳不太在意,“我相信我们会度过一个愉悦的下午的。” 事情就此敲定。 打发走凯萨琳后,西格纳斯慢慢喝完属于他的那一杯柠檬水,等略为焦躁的心情平復后,他移步走到楼上。 他的新婚妻子玛格丽特正坐在窗边看一本厚厚的书。 “玛吉。”西格纳斯礼貌地敲了敲虚掩的房门,引起她的注意后他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玛格丽特放下书起身平静地说,“辛苦了。要喝些茶吗?” “明天下午我仍要出去一趟,不过晚上会早点回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任凭谁也看不出两分钟前他还在楼下与另一个女人约定时间,“我会给你带一些冰淇淋馅饼——香草杏仁味的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大小姐”这个称唿:见1976卷第9章。 2.【爱情学】:本卷第四章莉莉提出的梗。 3.【薇薇安】:迷住梅林的女巫。 4.西格纳斯的计划在目前迎合了不少人的想法(没有感情的婚姻之类的),因此他的开端很顺利。 5.凯萨琳·沙菲克:罗琳所写的28纯血家族里有沙菲克这个姓氏,但原着中没有过出场。 ---------- 第45章 7 -1978年8月11日- 布莱克老宅 “克利切回来了。”家养小精灵仰起头用充血的大眼睛望着他,虚弱地说,“雷古勒斯少爷要克利切回家,所以克利切回来了。” 雷古勒斯从扶手椅上勐地站起身,当他看到家养小精灵的情况时,雷古勒斯的脸色渐趋苍白。他低头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精灵:“克利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现在我要求你去休息。” “遵命,雷古勒斯少爷。”家养小精灵声音嘶哑地回答道,他挣扎着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蹒跚着后退着爬出了雷古勒斯的房间。 “等一下,克利切。”雷古勒斯于心不忍地从抽屉里翻出一瓶魔药,“喝了它,这会让你感觉好些。等你恢復之后我要见你,了解事情的经过。” “谢谢主人的馈赠。雷古勒斯少爷真是个好人,克利切多么荣幸能服侍他,雷古勒斯少爷身上有着女主人那样高贵的气质。”家养小精灵几乎要痛哭流涕,他高高举着雷古勒斯给他的魔药,一边喃喃自语,“而西里斯少爷,那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胚……” 克利切的声音渐渐远去,雷古勒斯听见它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往楼下走去。他烦躁不安地重重合上抽屉,这番动作引起了桌上摆设的一阵震动。一个相框倒在了桌上,雷古勒斯将它拿起来,这是他入学那年所拍摄的布莱克家族合照。照片上的人们应该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朝他投来不满的眼神。 雷古勒斯凝视着这张相片。西里斯的目光聚焦在和其他所有人相反的地方,就好像註定了他迟早要离家出走一样。克利切的话猝不及防地让雷古勒斯想起了西里斯,他的心里泛起一阵介于厌烦、伤感和欣喜之间的感觉。 “雷古。”有人敲了敲门。 雷古勒斯迅速将相框摆回原位,他的父亲奥莱恩推开了门。 “父亲。” “魔法部给了我一些魁地奇世界盃的票。”奥莱恩递给他一个信封,“一共有七张,足够你和你的队友们一起去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如果换做往日,雷古勒斯一定会欣然接过。可是今天他没有什么心情:“多谢您的好意,父亲。不过我不太想出门。” 奥莱恩没有坚持,他随手将信封折了一下投入垃圾桶内,然后看着明显不太对劲的小儿子:“发生了什么,雷古?” “没什么。”雷古勒斯迅速回答道,“我只是不太想出远门而已。” 奥莱恩一眼就看穿他的藉口。可是他没有继续盘问,而是抓住雷古勒斯的左手,慢慢地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雷古勒斯挣扎了一下,但奥莱恩用眼神制止了他的举动。黑魔标记清晰地出现在雷古勒斯的左臂上,一时间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话,就好像他们看见了黑魔王本人一样。 “疼吗?”奥莱恩用手指描绘着黑魔标记的形状,雷古勒斯不自觉地一激灵: 第103页 “已经痊癒了,父亲。”白鲜很快就治癒了伤口,不过雷古勒斯不会忘记烙下标记时那种割开皮肉的疼痛。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雷古?”奥莱恩低声问道,他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睛,后者眨了眨眼: “我知道,父亲。” “你要对黑魔王效忠。”奥莱恩以耳语般的声音说道,“你不能退缩、不能害怕,更不能后悔,明白吗?”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视线从父亲脸上移到门边:“母亲。” 沃尔布加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里,她早已听到了父子二人的对话。现在她款款走近儿子身旁,同样低头看着他左臂上的黑魔标记:“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雷古。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这份荣耀。”不等雷古勒斯做出反应,沃尔布加就继续问道,“黑魔王让克利切去做了什么?我几乎以为他要死掉了。” “黑魔王没有说,我也没来得及问。”雷古勒斯回答,“克利切——” “——在楼下准备午餐。感谢黑魔王的仁慈,否则再要找一只小精灵可不是容易事。”沃尔布加懒洋洋地说,她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后颈,“你做的很好,雷古。永远别忘记你是最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黑魔王应该明白,只有布莱克才会是他的不二臣。” 雷古勒斯的眉毛因为母亲的几句话拧在了一起:“不二臣?” “黑魔王身后之人哪一个不和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沃尔布加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她留神注意到儿子紧缩的眉心,不由得稍微放缓了语气,“你在担心什么,雷古?” 与此同时,她与丈夫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只是在想……”雷古勒斯的喉咙动了动,“我还要等多久。” “这取决于你在等什么。”沃尔布加反问,“黑魔王的倚重?食死徒的尊敬?走出霍格沃茨的那一天?还是伯斯德家的女孩?” “或许都有。”雷古勒斯的眼神游离不定。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沃尔布加看穿儿子的想法,她神色淡淡地说道,“但西格纳斯的把戏牵住了你,是不是?” “不——” “你让我失望了,雷古。我原以为区区一个伯斯德奈何不了你。”沃尔布加的态度变得有些盛气凌人,“没想到他只用一个女孩就让你乱了心神。” “并非如此,母亲……”雷古勒斯朝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奥莱恩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是你的东西,迟早都会是你的。” “你很担心伯斯德在戏耍你,对不对?”沃尔布加重新和声细语地问道,雷古勒斯迟疑着点了点头,她半蹲下握紧他冰冷的手,凝视着自小就让她感到骄傲的儿子,“那你就要让他知道,他绝无半点戏弄你的可能。” “母亲?” “伯斯德用他的妹妹来对付你,你为什么不同样效仿呢?”沃尔布加轻轻拍了拍雷古勒斯的手,“他这种人,一旦被击中弱点,就会元气大伤。” “您的意思是让我从他的妻子或……情妇那里下手?”雷古勒斯不确定地问道。 “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我的确有。”雷古勒斯回答,“去年艾德蒙•帕金森曾独自说过一些针对西格纳斯的话,我恰好听到了……然后我告诉了西格纳斯。现在看来是时候加一把火了。” “在添柴之前,确保自己不会玩火自焚。”奥莱恩警告道。 “母亲,”雷古勒斯说道另一件事,“克利切现在的状况不宜做家务。” 沃尔布加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它是家养小精灵,雷古!这是它与生俱来的职责。” -五天后,8月16日- 伯斯德庄园 玛格丽特将一种气味芬芳的茶水注入杯子里:“这是一种来自南非的香料,但愿你们喜欢。” “你最近过得怎样?”艾德蒙的目光掠过茶杯看向对面的玛格丽特,听到他的问话,她从容不迫地将第二杯茶水递给一旁的雷古勒斯,然后才慢慢放下茶壶: “一切都好。奥丽维娅正在教我做麦芬,那比魔药要难多了!” 艾德蒙捧场地笑起来,雷古勒斯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西格纳斯迟到了,他本应该在半小时前到家,但似乎什么东西牵绊住了他的脚步。雷古勒斯的心脏怦怦跳动,他暗中看了艾德蒙一眼,后者正在询问玛格丽特从哪里得到的香茶。雷古勒斯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放下茶杯,状似不经意地抱怨了一声:“西格纳斯最近真是越来越忙了。” “是啊,伯斯德夫人很担心他的健康。”玛格丽特的话中似乎有所不妥,但她并没有注意到,“西格纳斯一直很忙,近来尤其如此。” “毕竟除了黑魔王,西格纳斯还要应付那么多人。”艾德蒙笑着附和道,“尤其是他们中的一些颇为难缠。” 雷古勒斯眼皮一跳,艾德蒙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们都很清楚西格纳斯是去了哪里。面对艾德蒙带有窥探性质的注视,雷古勒斯不动声色地接话:“的确。西格纳斯是黑魔王面前的一位红人,你也应该为他感到骄傲,玛格丽特。”他毫无畏惧地回视艾德蒙,后者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弯了弯嘴角后收回了视线。 “当然。”玛格丽特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口的动静,“我想西格纳斯回来了。” 果然,推开门的是西格纳斯。他看上去神情疲倦但是却还很有精神,他简单地对他们点了点头之后弯腰亲吻玛格丽特的面颊:“辛苦你了,玛吉。” “这是我该做的。”玛格丽特起身将位置让给西格纳斯,“稍后我会送一些点心进来。” “让奥丽维娅送吧,她和雷古也好久没有见到对方了。”西格纳斯很体贴地说道,“好好休息一下,玛吉,你最近总是看书到很晚。” 玛格丽特笑了笑,离开休息室。雷古勒斯将西格纳斯毫无痕迹的表演尽收眼底,他不免急忙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异样的表情。作为知情人,他无法相信西格纳斯是怎样做到一面与凯萨琳•沙菲克共度良宵,一面仍对玛格丽特体贴入微的。这个疑虑让他一阵反胃,雷古勒斯有些仓皇地放下茶杯。 “你还好吧,雷古?”西格纳斯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只是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茶水而已。请别见怪,西格纳斯。”雷古勒斯苦笑着说道,西格纳斯哈哈一笑: “初次品尝的确很难享受它的气味。” “来谈一谈正事吧。”艾德蒙交叠起双腿倚在沙发上,“可以想像,现在罗齐尔一定很着急。” 第104页 “她必然会在霍格沃茨有一番大动作,届时就要劳烦你了,雷古。”西格纳斯看了雷古勒斯一眼,“但是霍格沃茨毕竟太小了,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大浪花。重要的是我们要里应外合,让罗齐尔父女无法相辅相成。” “如果罗齐尔指望靠那个黑魔法小组就为她在黑魔王面前赢得一席之地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天真了。”艾德蒙指出,“我个人怀疑她另有招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雷古,你必须想办法阻止科妮莉亚与其他人组成联盟。” “我一直在与诺特、克拉布和高尔保持联络。我无法联繫上斯内普……至于克劳奇,我没有给他去信,但下学期我会尽量与他多接触的。” “我真想知道老克劳奇知道他儿子所走的道路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艾德蒙讥嘲道。西格纳斯示意雷古勒斯继续说: “你难道不打算拉拢那些女孩吗?” “这恰好是我想说的,西格纳斯,我怀疑科妮莉亚会先一步去接近她们。”雷古勒斯说,他的余光注意到艾德蒙突然变的专注了起来,“虽然科妮莉亚不屑于与她们为伍,但在你提出‘生命之源’计划后,我猜测她有可能以此为幌子去劝说那些女孩与她站在同一阵营,这样她就可能通过她们去控制他们。” 话音落下,谁都没有说话。西格纳斯看向雷古勒斯的目光不免变得愈发深沉,但雷古勒斯的表现毫无挑剔,他似乎正等着两位“前辈”对他的猜测发表一些评论。最终还是艾德蒙打破沉默: “我不确定科妮莉亚是否会真的这么做,不过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雷古勒斯淡淡地笑了笑:“正是这样。我宁愿未雨绸缪也不愿意被逼入角落。” “下学期霍格沃茨会是你的主场,雷古。有很多人都在期待你的表现,按目前的状况而言,你不仅不会让他们失望,还会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这时奥丽维娅敲了敲门,她端进来一盘精緻的糕点,当她的目光与雷古勒斯相触时,奥丽维娅的眼睛闪了闪。西格纳斯自然注意到了:“去和奥丽说说话吧,雷古。我和艾德蒙继续聊会儿天。” “一对璧人。”奥丽维娅和雷古勒斯离开后,艾德蒙评价道。 “没错。”西格纳斯看向艾德蒙,“说起来,你找到你的女孩了吗?” “当然。”艾德蒙拿起一块小蛋糕,打量着上面鲜艷欲滴的樱桃,“我有耐心可以等,这必须要等到一个完美的契机才行……” 玛格丽特望着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并肩在一个花坛边坐下,她花了一些时间观察这对并不算顺利的情侣,他们之间耳鬓厮磨的模样让她回想起了一些有关她自己的往事。在过分沉迷到往昔岁月之前,玛格丽特及时打住,她放下窗帘,重新回到桌前提笔完成那封信。 “……从他们的表情中,我猜测帕金森与雷古勒斯之间暗藏着一些我所不清楚的东西——也许是共同的秘密,也许是在针锋相对——我不知道是否与黑魔王或食死徒有关。另外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是,雷古勒斯看上去有些古怪,他显得格外谨慎和小心,或许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会尽力继续了解现在的状况。” 她将信纸摺叠好放进信封里,然后用蜡仔细封住封口。等她抽出魔杖施加了一串咒语后,玛格丽特才唤来猫头鹰。 “去吧。”玛格丽特低声说道,她注视着这只不显眼的猫头鹰飞离窗台。 -1978年8月18日- 巴斯 海厄辛丝几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阿拉贝拉•费格的住所,她按下门铃后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身份,海厄辛丝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 “您好,费格太太。”海厄辛丝主动伸出手,“很抱歉冒昧来访,不过您的侄子斯宾塞•巴诺德先生给了我您的住址。” 听到侄子的名字,费格太太愣了一下:“请进。” 十五分钟后她已经坐在费格太太的客厅里解释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完全是你自己的主意?”费格太太打量着她。 海厄辛丝点了点头:“也许我太冲动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想法还是值得一试。” “有想法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怀特小姐。”费格太太摇了摇头,“没有人能预料食死徒下一次会袭击哪里,即便我们发出了警告,麻瓜们也无法对此作出任何防备。谁能逃过索命咒呢。”她苦笑了一下。 “不是毫无意义,费格太太。”海厄辛丝早有准备,她将带来的几份预言家日报按顺序放好,“食死徒并非毫无章法地袭击麻瓜——您看,他们首选攻击那些与魔法世界有联繫的人。譬如这家人,我查阅了资料,他们的房屋曾经被一家麻种巫师租住过;而这位女士,她曾经撞破过巫师小孩表现出的魔力暴动,因此被魔法部修改记忆……我曾经也以为食死徒是在任意屠杀麻瓜,但他们实际上只攻击那些与魔法世界有着很少联繫的人。我想下一步他们或许会将目标转向麻种巫师的家人、混血巫师的家人……费格太太,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食死徒们认为魔力至上,总有一天除了纯血统之外的任何人都会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 费格太太迅速浏览了一遍那些资料:“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怀特小姐?” “各种各样的地方。”海厄辛丝耸了耸肩,“食死徒们发誓要排除异己,你我也在他们的名单上。如果他们真的扩张到了那一步,食死徒迟早会来找我们,他们会杀死你的家人、折磨你、将你珍视的东西一一毁掉——” 费格太太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家中摆放着的照片:“我一直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现在的确没有。”海厄辛丝承认,“可我们不能等他们找上门来再想办法啊。” “那么,在你的计划里我需要做什么,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意识到费格太太的态度有所松动:“请问您还认识其他的哑炮吗?” “有几个。”费格太太点头,“但并不都在本地。” “那无所谓。”海厄辛丝说,“您是否可以去拜访住在本地的人,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哑炮能加入到这个计划之中。我们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只需要留心周围是否有异常之处就行了。食死徒也非常谨慎,他们会预先踩点以防被傲罗突袭,因此如果我们可以提前找到蛛丝马迹的话,也许就能挽救一些人的生命。”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些?在社区里观察是否有食死徒出没的踪迹?”费格太太似乎有所怀疑,“绝大部分哑炮之间都互相知道身份并且有联繫方式,如果你希望找到更多人的话并不困难。” 第105页 “这就是我想提醒您的,费格太太。我并非不信任您,只是我希望您能谨慎地挑选对象,确保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站在白巫师一方并且自愿参与到对抗食死徒的行动当中。”海厄辛丝解释道,“一旦你们发现有异常,就设法将消息传到身居魔法界的家人手中,然后再由他们传递给魔法部、傲罗或是其他什么能做决策的人手中。” “你确定这个方法行得通?我的意思是——消息不会被忽略掉?中途不会被人截取?对不起,怀特小姐,我不是胆小。只是我们没有魔法能力,对于食死徒来说我们与麻瓜没什么差别,他们想要杀死我们就像杀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亲爱的费格太太,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冒险了。我承认你所说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海厄辛丝坦白道,“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我做不到置身事外——当我巫师朋友和麻瓜朋友都命悬一线的时候,这恐怕是为数不多我能做的事情了。”她继续说道,“除非您不介意食死徒来折磨他们,相信您也很了解他们的手法。” “我有几位好朋友。”费格太太忽然说道,“她们一定愿意加入。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这种事出生入死,所以……你不在乎我们能团结起来多少人吧?” 海厄辛丝松了口气:“我只在乎你们能有多团结,费格太太。” “我会尽快将消息送还给你,怀特小姐。” “谢谢您,费格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按照原着说法克利切是1979年下半年被黑魔王带走的,这里提前了一年。雷古勒斯死的时间不变:1980年。 2.雷古勒斯对西格纳斯的告密见1977卷第10章。 3.雷古勒斯和沃尔布加都对克利切很好:前者关心它,后者指派它做家务。个人认为在家养小精灵看来被差遣是一种荣幸。 ---------- 第46章 8 -1978年9月4日- 霍格沃茨城堡 “瞧,他在看你呢。”科妮莉亚端着酒杯走近艾格尼丝,耳语道。 艾格尼丝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留意到一道火热的目光。她不禁扬起自得的笑,然后口中却还说:“高尔?他有什么好的?我倒是期待诺特能来请我跳舞。” 这是开学第一次鼻涕虫俱乐部聚会,不知不觉间,出席斯拉格霍恩的舞会的人渐渐由各个学院的学生变成了以斯莱特林为主,而斯莱特林中一多半又是和黑魔法扯不清关系的人。 与高尔相比,诺特显然要受欢迎得多。但是一旁的诺特正和格林格拉斯聊得欢,而格林格拉斯的臂弯里则拐带着一个姑娘——薇拉。 科妮莉亚看见这一幕,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的本意是撮合这三个女孩和三个准食死徒在一起,而并不包括不热衷她的黑魔法活动的格林格拉斯。 “这还不容易,”科妮莉亚轻快地笑了,“与其等着他来邀请你,倒不如你主动去挽起他的手。” 艾格尼丝吃了一惊:“那也太不矜持了吧!” 科妮莉亚却朝舞池里一对共舞的男女那里微微一笑:贝蒂和克拉布正在翩翩起舞,在大块头克拉布身边,就连贝蒂也被衬托出了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后,艾格尼丝不由得犹豫了:“你确定?” “当然。喜欢的东西不就要自己争取吗,难道你想输给别人?”科妮莉亚怡然自得地喝了口酒。这下不需要她继续怂恿,艾格尼丝已经主动朝诺特走去。 “我可以请我……请你请我跳一支舞吗?”她紧张地问道,不慎结巴了一下。可是这拙劣的搭讪方式却恰好引起了诺特的注意,他朝艾格尼丝转过头来,目光越过她看见科妮莉亚含笑的面容。科妮莉亚望着诺特,投以赞许的目光。于是诺特不再迟疑,伸手握住艾格尼丝轻微发颤的手: “当然,美丽的艾格尼丝。这恰好是我最喜欢的一支舞曲。” 薇拉虽然没注意到诺特和科妮莉亚间隐秘的互动,但她仍不安地朝科妮莉亚投去一瞥。可是对方却轻飘飘地移开视线注视着在甜点台附近徘徊的高尔,似乎若有所思。 薇拉咬咬牙,下定决心对格林格拉斯说道:“我们也去跳一支舞吧?” “抱歉,我刚好想去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两句话。”格林格拉斯却像没察觉到其中的奥妙一样,牵起她的手礼貌性地吻了一下,“失陪了。”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这让薇拉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羞恼的绯红。科妮莉亚没有错过这一场好戏,她甚至不得不侧头转向一边来掩饰自己过分明显的笑容。 “看来她不太听话,莉亚。” “你没有陪着奥丽跳舞吗?” “她想要休息一会儿。”雷古勒斯望着犹豫不定的薇拉,“你猜她是会去找格林格拉斯,还是会去找高尔?” “这不好说——很明显,她内心是想去找格林格拉斯的,但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哦不……” 薇拉径直离开了聚会现场。 “真是个不聪明的选择。”雷古勒斯摇摇头,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的银托盘里拿起一份点心,“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我挺好奇这齣戏会怎么演的。”科妮莉亚与雷古勒斯碰了碰杯,“说实在的,我原以为薇拉是这三个女孩里最聪明的一个。” “现在看来是我们的判断出了问题。看似最愚蠢、总是第一个出风头的贝蒂反而在这件事上头脑灵活。”雷古勒斯笑了笑,“真不知道她是误打误撞呢,还是学会了审时度势。” “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我的计划一切顺利。”科妮莉亚心满意足地感嘆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毕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区区一个霍格沃斯不可能供你充分发挥的。”雷古勒斯恭维道,“不过我倒是突然想起来……海厄辛丝离开了霍格沃茨,你该怎样找齐剩下的材料呢?” 海厄辛丝的名字已经从学生名单上划去,他们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会有办法的。”科妮莉亚皱了皱眉,她期望在明年夏天将项鍊献给黑魔王,可是现在看来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是啊,我知道我拖延了不少时间……不过我相信会值得的。黑魔王看到它的时候一定会对我的能力大加赞赏,这是一百个黑魔法小组也换不来的。” “别指责我,莉亚,不过我现在开始对黑魔法小组的活动感到有些乏味了。我是指,在见识过真正的食死徒之后,任凭是谁都会对这么幼稚、不成熟的小组感到无趣吧?” “就连我本人也是这么想的。”科妮莉亚承认道,“我想过要进步、革新,但是似乎都行不通。” “毕竟这里仍有局限性。不过恕我直言——你对西格纳斯的‘生命之源’计划是怎么看的?” 第106页 科妮莉亚敏感地回过头来:“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而已。”雷古勒斯耸耸肩。 科妮莉亚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我还以为你是坚决站在西格纳斯那一边的。” “在他一而再再而三拖延我与奥丽的婚期之后?”雷古勒斯嘲笑似的说道,“我的立场当然会动摇,莉亚,没有人喜欢被愚弄的感觉。” “你甚至用上了‘愚弄’一词,可见西格纳斯的确让你感到受了伤害。”科妮莉亚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我个人觉得这个主意挑不出大错,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困惑——西格纳斯似乎没有考虑到那些原配妻子的感受。” 雷古勒斯的心头一跳:“你是指……玛格丽特•沃森?” “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所有食死徒的妻子。我很好奇她们是否真的都支持这个疯狂的计划,还是说她们都被瞒在鼓里。”科妮莉亚说,“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是我多虑了。如果是后者的话……” “西格纳斯在玩火自焚。” “不错。”科妮莉亚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所以我很想看看,西格纳斯到底是会借这个计划青云直上,还是跌落谷底。” -9月6日- 凤凰社总部 “食死徒这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安分了一些?” “没有安分,卡拉多克。”埃德加和迪歌一前一后地走进餐厅,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怒气,“他们只不过暂时停止了杀人,而是热衷于在各地引起骚乱。” “事情解决了?”芬威克问。 “对。”迪歌坐到椅子上,拧开黄油啤酒,“我们赶到的时候食死徒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惊恐而不知所措的麻瓜们。好在魔法部的人很快赶到,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收尾了。” 半小时前凤凰社收到报告称食死徒在一处麻瓜热门露营地纵火,凤凰社唯恐这会演变成圣派屈克节庆典纵火案那样的惨剧,连忙派出在外执勤的埃德加和迪歌赶往事发地点,正当余下人马打算出动时,却再次收到埃德加送回的口信,表明这与之前几次一样都是食死徒蓄意引发的骚乱。 多卡斯问:“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吗?” “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食死徒们点燃了麻瓜的帐篷和篝火,等到火势开始蔓延后他们就离开了。”埃德加阴沉着面孔说,“很显然,他们在玩弄我们。就和之前那么多次一样,我不明白食死徒最近是怎么了。” 食死徒反复制造的骚乱使凤凰社和魔法部都苦不堪言,他们就像老鼠一样不时出洞,一旦引来猫的注意就立刻逃回洞穴里去。 这时,一只银白色的猎犬穿过墙壁出现在餐厅里,它用吉迪翁•普威特的声音说话了:“我和费比安结束执勤,正在返回总部的路上。我们带回了一些后续情报。” “大概是魔法部总算安抚好了那群麻瓜吧。”迪歌忿忿不平地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那群食死徒就是没胆子出来和我们面对面打。” “我怀疑他们新招了一些人,不然不可能行事风格转变这么快。”芬威克分析道,“贝拉特里克斯一向行事大胆、雷厉风行,看看她在破釜酒吧的行为就知道了。这么谨慎又狡猾的方式不像是她的手笔。” “你的意思是有人劝说黑魔王改变了行为模式?” “我不知道,也许。要么有人分去了贝拉特里克斯的风头,要么就是食死徒在忙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芬威克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高喊: “有谁想要一些黄油豌豆和牛奶冻?还有上等的火焰威士忌。” “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费比安?”卡拉多克接过属于他的那一盘白生生的牛奶冻,忍不住惊奇地问道。 “发了一笔小财而已。”费比安轻描淡写地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隆巴顿夫妇刚刚接替我们继续巡查;麦金农夫妇被邓布利多派到别的地方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阿拉斯托和魔法部的人走了……大家再留一些给爱米琳、斯多吉和埃菲亚斯。有人要酒吗?” “黑魔王最近新得到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很快就要加入。”吉迪翁在埃德加身边坐下对大家说道,“其中有小埃弗里——是的,父子档——穆尔塞伯、伯斯德还有斯内普,不出所料全是斯莱特林的。此外伯伦特•奥布里也想加入,但黑魔王暂时还没有给他标记。传闻还说,霍格沃茨里的一些学生也已经成为食死徒……我个人认为这是有道理的,否则那些人怎么可能一毕业就这么快地成为黑魔王的追随者。” “埃弗里加入一点也不奇怪,穆尔塞伯也算情理之中。伯斯德倒也说的通,不过你最后提到的那个斯内普是什么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混血巫师。” “没想到黑魔王还会招收混血!” “别说笑,卡拉多克。据说这个斯内普貌不惊人但是实力不容小觑,不然黑魔王怎么会肯招揽他。”吉迪翁转头望着埃德加,“你认为我们需要警告邓布利多吗——关于霍格沃茨里的状况。” “我提醒过邓布利多,不过他似乎不太放在心上……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迪歌接话道。 埃德加摇了摇头:“不用邓布利多出手了。霍格沃茨里已经有学生组织起来开始对抗那个黑魔法小组。” “哦?” “据说那个组织叫什么‘博斯沃思军团’,是由——好吧你们可能都猜到了是谁弄的——詹姆•波特和他那个小团体起的头。” “哦!”这一回换成了惊嘆声。 “感谢梅林,他们总算不再只搞些幼稚的恶作剧了。”多卡斯嘲笑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卡拉多克追问道。 “我不太清楚。”埃德加承认道,“我只听说这个组织联合了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专门和斯莱特林的黑魔法小组过不去。” “果然斯莱特林出的尽是黑巫师。”费比安冷笑着接口道,“要我说就应该先把斯莱特林一网打尽,食死徒都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别那么说。”多卡斯反驳道,“斯莱特林也不是坏人。去年我们就见过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她的话在芬威克暗中踢了她一脚之后戛然而止,多卡斯尴尬地瞥了眼普威特兄弟,拿起勺子拨弄着剩余的黄油豌豆。 “谁?”吉迪翁问。 “没什么。”埃德加开始招唿大家,“还有人要点牛奶冻吗……” “该不会是我们的好侄女吧。”费比安打断了埃德加的话,“进了斯莱特林的那个。” 气氛非常僵冷。 第107页 “她不算我们的侄女。”费比安重申,“真不明白约翰和谢丽是怎么会生出那么一个……怪胎的。” “你不该那么说。”卡拉多克忍不住反驳道,“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侄女!” “她怎么会和你们打交道?” “呃……去年她捲入了食死徒的突袭里面,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多卡斯语焉不详地说道。 “她来过凤凰社总部了?”费比安提高了声音,和吉迪翁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眼中都是十足的不可思议,“你们怎么那么草率!” “她只在这里呆了几个小时,然后就被送往了圣芒戈——” 迪歌的话被打断,费比安连连摇头:“我以为你们明白这有多危险。” “她不会说出去——” “你们让她发牢不可破的誓言了吗?修改过她的记忆了吗?”费比安嗤笑一声,“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一群食死徒冲进来了断我们的性命——” “谁会带着食死徒冲进来?”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神采奕奕地踏进餐厅:“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邓布利多,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允许我那好侄女走进总部并且不作任何防范措施。”费比安气愤地质问道,“我以为你会把凤凰社和我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邓布利多耐心地听他讲完,然后他才在桌边坐下,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相信海厄辛丝。并且,费比安,你恐怕还不知道:海厄辛丝是无意间撞上了一群愤怒的食死徒,而贝拉特里克斯对你的侄女用了两道钻心咒,因此她在圣芒戈住了三个月,并且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费比安显然没有预料到多卡斯所说的“捲入”会是这样的情况,他的脸色登时红一阵白一阵。 邓布利多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下次别再急着指责谁了,费比安。” -同一天稍晚时候- 伦敦 格林威治区 “你猜怎么着?”西里斯一踏进门里就忍不住兴沖沖地宣布道,“邓布利多差不多已经同意让我们加入凤凰社了,只不过要有三个月的实习期!” “你太棒了!”海厄辛丝从客厅里蹿出来给了西里斯一个熊抱,“快说说看细节。” 西里斯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邓布利多稍微测试了一下我们的水平之后就答应了,虫尾巴的变形术不太妙,不过他的魔咒学弥补了这一缺陷。接下去三个月我要跟着正式的凤凰社成员一起行动,四处巡逻啊或者是处理一些骚乱什么的。” 海厄辛丝勾住他的脖子给西里斯的脸上印上一连串吻,西里斯兴高采烈地给予更火热的回应。 “咳!咳咳咳!” 詹姆忍无可忍地大声咳嗽:“我们都是背景墙吗?大脚板,你还有没有良心——” 海厄辛丝这才看见门外还站着一群人,除了詹姆之外还有在沖她眨眼睛的莉莉、偷笑的莱姆斯、一脸不可思议的彼得,还有交叉双臂盯着虚空的马琳。 “哦,你总算理解了你和莉莉谈情说爱时我的感受。恭喜你,叉子,你又变得聪明了一点。”西里斯嘲笑道。海厄辛丝跳回到地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詹姆?” “哟,瞧这傲慢的语气!我来我的好哥们儿家里参观。”詹姆大声回答道,“可是我在这里站了快三分钟,还没有人请我们进去。” “他就是嫉妒,他跟莉莉还要靠书信联繫,但是我们却能住在一起。”西里斯小声说,海厄辛丝不免对詹姆露出一个能气死人的狡黠微笑,莉莉推开詹姆来找海厄辛丝: “我来帮你做饭吧,我最近新学了不少家政魔咒——马琳,你要一起来吗?” “不。”马琳果断拒绝了,她看都没看海厄辛丝一眼,直接走进了客厅。 莉莉赧然地看着海厄辛丝:“是我不该……” 不是每个格兰芬多都能不持偏见地看待一个斯莱特林。海厄辛丝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这一幕让气氛有点不妙,眼看着西里斯的表情就要阴沉下来,莱姆斯及时将手中拿着的纸盒递给了他:“乔迁礼物!” “这是什么?”西里斯掂了掂轻飘飘的纸盒。 “一种麻瓜习俗,朋友搬新家时要送点小礼物。”莱姆斯警告道,“要等客人走了之后再拆开,不然会带来厄运。” 而莉莉也拉过海厄辛丝:“走吧,我昨天刚刚学会一个能让土豆自动削皮切片的咒语。” 可是在客厅里,西里斯却又和马琳再一次针锋相对起来。 “你没必要总和海厄辛丝过不去,她根本没做什么得罪你的事。” “对不起,我就是单纯地看不惯斯莱特林。”马琳撇了撇嘴角,“你被迷住了,不代表其他人都是煳涂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别给海厄辛丝找麻烦。” “你马上就要加入凤凰社,我必须得警告你,凤凰社的消息和事务都是要保密的。”马琳回头看了眼厨房,“邓布利多是疯了才会允许一个和斯莱特林同住屋檐下的人加入凤凰社!他或许很信任你的小女朋友,可是我不。布莱克,只要她有一丝异动我就会毫不犹豫把她视作为食死徒——” “马琳!”詹姆打断她的话,“我们都知道海厄辛丝不是食死徒,她差点还被贝拉特里克斯给杀了呢!” “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彼得气愤地叫道:“喂!” “闭耳塞听!”莱姆斯抽出魔杖对着厨房的方向挥了挥,“我不指望能改变你的想法,马琳,但是注意点你的分寸,你没权利去监视她。”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监视了?”马琳冷笑,“时间长了她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 “别以为你是一个格兰芬多女生我就会一再容忍你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和无休无止的人身攻击。”西里斯恼怒地盯着马琳,他突然变得有点吓人,“如果你敢对海厄辛丝做什么——不管是跟踪、监视还是言语上的冷嘲热讽或者诋毁——我保证会给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教训,好让你学会怎么说话和怎么尊重别人。” “邓布利多信任海厄辛丝,我们也是。”詹姆坚定不移地说,“斯莱特林里不是每个人都是黑巫师。” “你还可以去问问多卡斯和其他凤凰社成员,相信他们没一个人会贊同你的想法。”西里斯冷冷地补充道。 “你对斯莱特林还真自信。”马琳讥讽地望着詹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管斯内普叫‘斯内普’而不是‘鼻涕精’啦?” “斯内普又不是生下来就是食死徒。”詹姆有力地回击,“莉莉改变了我,不过没想到她的朋友你倒还是那么固执和无药可救。” 第108页 “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彼得也帮腔道,“所以你才会那么坚持己见。” “什么意思?”马琳的目光在几个人之间来回波动,“别告诉我你们和斯莱特林发展出了良好的友谊。” “这与你无关。”莱姆斯罕见地一口回绝,“这是掠夺者之间的秘密。” “别问了,我们不信任你。”西里斯讥诮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对这种喜欢毫无根据地怀疑别人的人持有根深蒂固的偏见。你这样的人倒适合去和我妈妈住在一起。” ——在西里斯的字典里这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嘲讽之一了。 马琳气得勐地站起身来,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一度想回嘴。但很快她就越过莱姆斯和彼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西里斯抢在她出门前最后叫道:“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寂静了几秒。 詹姆重新活跃起来:“有没有人想参观一下大脚板的卧室啊?” 西里斯侧过头来投以疑惑的眼神。 詹姆带着丝暧昧的笑容:“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要是你需要几分钟时间快速收拾一下也可以。” 彼得期待地看着他,西里斯淡淡地收回目光:“海厄辛丝住在她自己的卧室里。” “哦……”莱姆斯和彼得看上去都很失望,但詹姆却睁大眼睛: “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是像人一样睡床呢,还是变成大狗的样子住在狗窝里——” “那你是像人一样睡床呢,还是像鹿一样站在树林里睡觉?” 莱姆斯突然被呛了一下,他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说:“大脚板……别拆我的礼物……” “礼物飞来!”詹姆已经抢先一步把莱姆斯的礼物塞进了西里斯手里,“快拆开来看看,彼得拦住他!” “别拆!”但彼得已经把莱姆斯按在了沙发上。 在詹姆的怂恿下,西里斯动作飞快地撕开了包装纸,打开了里面的盒子,然后—— “这个月满月的时候你一个人找个地方过吧,没人会去陪你的。”西里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收下了,并且十分喜欢你的礼物。” 詹姆已经笑得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 “莱姆斯!”海厄辛丝突然从厨房里跑到了客厅,西里斯动作迅速地把莱姆斯那个该死的礼物盒扔进沙发底下,海厄辛丝不明所以地看着掠夺者们奇异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时候能把布鲁克肖还给我?” “等我过完这个满月,”莱姆斯十分真诚地请求道,“有布鲁克肖陪着,我会感觉好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标题由简·奥斯汀的两本书名混合而成。情感指斯莱特林三个女生+西里斯&海厄辛丝,偏见就是费比安和马琳对海厄辛丝的歧视。 2、格林格拉斯设定不是食死徒。那三个女生同样也不是。 3.费比安发的财是指从海厄辛丝父母遗产里分得的钱。 4.博斯沃斯军团成立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因为掠夺者没有特意提醒所以凤凰社成员到现在才知道。 3、马琳不是坏人,只代表那些认为斯莱特林就一定很坏的人(原着里这样的人也不少) ---------- 第47章 9 -1978年9月21日- 伦敦 卡姆登区高文街27号 海厄辛丝再一次按响电铃,过了几分钟后二楼的一间窗户被推开了,里面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谁啊?” “请问安•史密斯在吗?” 二楼的女孩儿重重地打了一声哈欠,睡眼惺忪地望着她:“你是谁?” “她的朋友,海厄辛丝,海厄辛丝•怀特。” “哦……她提到过,好吧,你等一下。”窗户被合上了。海厄辛丝又在楼下等了几十秒后,她听到“噔噔”的脚步声,随后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她应该去上早课了,你可以上来在客厅等她。”女孩带着她沿着狭小阴暗的楼梯走上二楼,海厄辛丝很不舒服地发现这里的墙上都长了斑斑点点的霉菌。 狭小的客厅里放着一张陈旧的皮质沙发和一只茶几,茶几下塞着一些零食和杂物。女孩迫不及待地回卧室补眠,海厄辛丝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打量安的新居。显而易见,这个地方和海厄辛丝童年时代的旧居有一些相似之处:适合心怀梦想又没钱的人,并且——海厄辛丝尴尬地听着另一间卧室里传来的动静——总有人爱在早上燃烧多余的荷尔蒙。她盯着茶几上吃剩的半张披萨,一只苍蝇围着它打转,时不时落脚品尝一下味道。隔壁的男女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完事,海厄辛丝开始考虑是要继续等,还是留下一张字条后走人。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海厄辛丝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进门的果然是安,她背着一个双肩包,神情疲倦。 “安?”海厄辛丝试探性地唤道。安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才惊叫一声: “海厄辛丝!” “是我。” “上帝啊,我的脑袋都煳涂了,刚才我都没认出来你!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在学校?”安把包随手丢到地上,过来招唿她坐下,一叠声地问道。 “呃——”海厄辛丝迅速编出了一个蹩脚的藉口,“时局动盪,学校停课了。” 这明显是个不太可靠的理由,但安没有怀疑:“的确,现在外面太乱了,伦敦也有一些商店开始歇业,据说有钱的人都开始想要往欧陆转移。”她起身给自己和海厄辛丝各接了一杯水,“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呢?孤儿院吗?” “不,我不想回去见到那个不讨人喜欢的新女主管。我自己在外面找了间房子。”海厄辛丝拿出早已写好的信笺递给安,“这是我目前的地址。” 安表现地有些担心:“如果你是一个人住的话不如搬来和我住在一起。这里虽然环境不佳但是至少治安不错,而且我们还能相互照顾。” “多谢。不过我有一个室友——确切的说,”海厄辛丝决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安,“是我男朋友。” “真的吗?恭喜恭喜!”安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后免不了要追问一番,“快说说看。之前你可什么都没说过,怎么一年之后就有了个男朋友!” “嗯……他是比我高一届的学生,莫名其妙地就在一起了。”海厄辛丝觉得安一直问下去的话一定会露馅,“你过会儿还要去上课吗?” “不,我的下一节课在晚上。”安不罢休地追问,“快继续说呀!他这人可靠吗?” “太可靠了。”海厄辛丝实事求是地说,“他祖上有人是我们学校的校长。虽然他和家里理念不合,不过我保证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第109页 “等一下,我记得你之前曾经问过我关于灰姑娘的问题?你说的不会就是他吧?” “你怎么还记得!” “我的记忆力特别好,快让我们认识一下呀!” “当然,今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会来接我的。”海厄辛丝提醒道,“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我得到一些内线消息,在英国作祟的这群人属于同一个组织,特徵是黑色长袍和黑色兜帽。你要注意警惕这类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安答应道,“既然现在你也在伦敦,那或许我们周末可以一起出来玩玩什么的。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找了份工作,现在经济状况要好多了。对了,我还要谢谢你送给我的裙子。” “怎么啦?” “我们有礼仪课,要求正装出席。幸好有你送的礼服,不然我就有麻烦了。”安真心实意地说。 “别客气——”这时,楼下传来了熟悉的摩托车引擎声,海厄辛丝轻快地一跃而起,“他来啦。” 安很兴奋:“快给我们相互介绍一下!” “他超级完美的。”海厄辛丝预先警告道。 她俩像风一样冲下楼,海厄辛丝一眼就看见了西里斯,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帅,更别提那种高傲又不羁的气质让他在这个麻瓜街区脱颖而出。海厄辛丝不高兴地发现对面走过的几个女孩不停地回过头来张望着,发出叽叽喳喳的笑声。 “哇哦。”安心服口服,她室友的男朋友也是长发、黑t恤,爱弹吉他和彻夜轰趴,但是跟海厄辛丝的男朋友比起来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每天看见他都能想出一百个新的形容词。” “嗯……是啊。”但是安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似曾相识。 “嘿,西里斯!我在这儿。”海厄辛丝兴高采烈地跑向她的专属大狗,“你办完事啦?” “妥妥的,我急着来接你嘛。”西里斯想要得到一记热吻,但海厄辛丝却回过头去喊安: “安,这就是西里斯。” 安走近一步,当她彻底看清楚那辆摩托车以及摩托车手的容貌时,她顿时想起来两年前某天早上,她正在喝药时巴默尔夫人连连感嘆着来找她,并且和她说了一个惊人的故事。而那天下午海厄辛丝被一个摩托车手送回来时,巴默尔夫人对她挤眉弄眼。虽然当时海厄辛丝声称他们只是同学,然而这却不妨碍安记下摩托车手异常帅气的外形以及那个……一波三折的故事。 “你好。”安挤出几个字,“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你就是安吧,海厄辛丝说你是她在麻瓜世界最好的朋友。”西里斯拼命想要给安留下一个好印象。 “安!”海厄辛丝挂在摩托车手的脖子上提醒她,“两年前的暑假西里斯来孤儿院找过我,你还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安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诡异的表情,她端详了一会儿西里斯,然后再一次确认,“你确定这是你男朋友?” “当然!”西里斯回答道,并且十分肯定地点头,为了使安相信,他还多补充了一句,“请你放心,我和海厄辛丝是真心相爱的,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住口。”安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她气愤地搜刮着词彙,“海厄辛丝,你知不知道他爱的其实是他的好朋友?还曾经为了他想要骗婚?” “什么?” “什么!” 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同时大吃一惊。 “这是毫无道理的污衊!”西里斯扭头望着海厄辛丝,“苍天可鑑,海厄辛丝才是我的初恋啊!” “等等,安,你怎么会这么说?” “巴默尔夫人对我说的。”安根本不搭理西里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海厄辛丝忽然记起了她编给巴默尔夫人听的“豪门恩怨”。 “这是一个误会……”她头疼地说。 “没什么好误会的。”安第一次显得如此咄咄逼人,“这就是一个玩弄你感情的混蛋。” “我和詹姆还有玛格丽特间都一清二白。”西里斯质问道,“你那个巴默尔夫人又是听谁说的?” “我。”海厄辛丝硬着头皮承认,“呃……说来话长。” 三个人之间突然变得极度安静。 “这下我们之间可有的谈了——原来在三把扫帚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诋毁我了,难怪那么熟练。”西里斯带着一种非常危险的笑容,“来吧,亲爱的,上车,咱们回家聊聊。” “海厄辛丝……”安敏感地意识到情况和她想的有所不同。 “那我们有机会再联繫吧。”海厄辛丝乖乖地爬上后座,沉痛地对安说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与此同时,西里斯毫不犹豫地用最大马力起步,伴随着海厄辛丝的尖叫,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在短短几秒内就消失在安的视线中。 “减速!西里斯!减速啊!”海厄辛丝毫无风度地惨叫道。 这次西里斯才不会听她的。 “今天月亮脸把你的猫还了回来。”三分钟后西里斯终于结束飙车,海厄辛丝跌跌撞撞从摩托车上爬下来,他打开信箱从里面把布鲁克肖捞出来塞到海厄辛丝手中,海厄辛丝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西里斯看上去好像正压着火气。 被关了一个上午的布鲁克肖晕晕乎乎地伸出舌头想讨好一下很久没见的主人,但海厄辛丝顾不上理它:“西里斯……” 西里斯不理她,自顾自往楼上走去。 海厄辛丝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回到家中,西里斯端足架子,请她在他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还递给她一杯茶。接着他舒舒服服地挑了个合适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示意海厄辛丝自行发言。 这让海厄辛丝生出一种跟教授谈话的错觉:“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西里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开始我就是想恶作剧一下……” 西里斯以十分优雅的姿态交叠起双腿:“恶作剧?我听上去像世界上最大的人渣。” “你当然不是!那都是我胡言乱语的。” 海厄辛丝一脸愧疚地开始无休无止的口头道歉,“我那时候年纪太小,说话不注意……” 西里斯觉得她很不开窍,因此他决定给点提示:“那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表示忏悔?” 海厄辛丝很有礼貌地露出困惑的表情:“你是指——?” “你别装了好不好!” 海厄辛丝笑出声,她爬过来亲亲他的嘴唇:“小气鬼。” “呵呵。”西里斯冷笑。不过这恰好给予了海厄辛丝可乘之机,她挑逗地反覆轻轻触碰他的舌尖,西里斯总算忍无可忍地按了一下她的脑袋。 第110页 “呀!”海厄辛丝短促地叫了一下,她的牙齿磕到了西里斯的嘴唇,她能够尝到血的味道。 “继续。”西里斯含混地要求道,他觉得自己的每根神经末梢都通上了电流,赶在双方窒息之前,西里斯及时打断,“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她从他身上翻下来喘着气问。 “下星期我要出一次外勤,去苏格兰。”西里斯把玩着她的亚麻色长髮,惆怅地轻轻拽了拽,“大概要到十月中旬才能回来。” “那么久!还好有布鲁克肖陪我。”海厄辛丝没有追问任务的细节,而是对在地上眼巴巴望了她好久的小猫勾勾手指,布鲁克肖高兴地跳到她膝头,“好吧,我正好可以再去一趟巴斯。” 几天前费格太太写信告诉她有分散在英国各地的差不多一百多名哑炮愿意加入到她的计划之中,海厄辛丝打算抽空安排一次聚会。 “我会给房子设下防护魔咒。”西里斯轻轻皱起眉头,“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找彼得。” “詹姆、莉莉还有莱姆斯都不在吗?” “詹姆和莉莉被派到南部了,莱姆斯要去边境一趟。”西里斯忍不住把她抱紧了一些,“这半个月我没有办法联繫你,不过我保证我一回来就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别忘记想我。” “嗯。”海厄辛丝情绪有些低落,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西里斯怀里,“你和谁一起去呢?” “卡拉多克•迪尔伯恩,多卡斯,还有马琳。”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西里斯犹豫了一下,“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但是我不希望她会给你造成麻烦,我知道她的父母都是凤凰社的创始人。”海厄辛丝低声说,“我是想说……有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反驳她说我的那些话的。” “我听不下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你。”西里斯看见海厄辛丝的眼神后,轻松地笑了笑,“好了,我知道。我会给她点面子的,别为我担心。话又说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可以的。” “别忘记每天检查防护魔咒。” “好的。可是等你回来之后我们要把它解除。”海厄辛丝提醒道,“我们不能引起食死徒的注意。” “我知道。”西里斯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保持警惕,随身带着魔杖。” “你也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回来时我发现你受了伤,那你就完了。” “我有点害怕!”西里斯短暂地笑了笑,又迅速严肃起来,“如果有一天防护魔咒莫名其妙的解除了,那你就离开这里吧。” “我不会!”海厄辛丝有些激烈地说。 “但是……”西里斯怅然若失地说,“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你要知道,那意味着我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不意味着我会离开。” “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一生还长得很呢。” “不。”海厄辛丝倔强地表示拒绝。 西里斯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头髮:“如果真有那天,你就给自己一个遗忘咒,把我忘了吧。” “任何遗忘咒都不能让我忘记你……你什么时候走?”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西里斯假装没有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明天午夜。”他发现她的眼睛里有蓄起泪水,“好啦,你哭的我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要我变成大狗陪你玩吗?” “不要。”海厄辛丝摇头,“我还想再亲亲你……你每天都要想我。” “我当然会。”西里斯慢慢碰到她的嘴唇,“照顾好自己。” -1978年9月22日- 伯斯德庄园 “你又要出去?” 玛格丽特的动作顿住了,一秒钟之后她从容地取下斗篷,回头看了眼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伯斯德夫人。 “是的,伯斯德夫人。”她回答道。 “你要去哪儿?”伯斯德夫人走进客厅,她非常不悦地说,“西格纳斯知道你要出去吗?” “亲爱的伯斯德夫人,”玛格丽特笑了起来,“我去哪儿应该不至于要向西格纳斯一一报备吧?就如同我尊重他每日的行程一样。实际上我今天是要去见我的父亲并和他一起用晚餐。”玛格丽特加深了笑意,“原定应该是上周末西格纳斯陪我一起回去的,可是他缺席了。这次我可不能再让我的父亲失望。回见。” 她的说法让伯斯德夫人无从反驳,她气恼地盯着玛格丽特的背影:“真不明白为什么西格纳斯会娶这样一个妻子!” “别再那么说了。” 伯斯德先生从二楼的书房里走出来,他正走下楼梯。 “她太过分了!” “我听见了你和玛格丽特的对话。”伯斯德先生来到客厅,示意伯斯德夫人坐下,“她惹你不高兴了?” “是的,她——” “你知道最近西格纳斯在忙什么事吗?”伯斯德先生突兀地问道。 伯斯德夫人骄傲地答道:“当然是在为黑魔王效劳。” “具体呢?” “我不清楚。这些最神圣的秘密不能随意泄露。”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西格纳斯找了一个情妇——这属于他自己提出的一项计划。”伯斯德先生言简意赅地说,“对于我们来讲计划本身并不重要,但是‘情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伯斯德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她并不愚蠢,血色慢慢从她脸上褪去:“那玛格丽特……” “她还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伯斯德先生说,“你知道激怒她父亲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吧?尤其是在西格纳斯还需要他帮忙的前提下。所以,不要再去对玛格丽特步步紧逼了。” 玛格丽特幻影移形到约定的见面地点,确认没有尾随者后,她推开门,走进这间狭小而热闹非凡的巫师酒吧。 “红醋栗糖酒。”她径直走到吧檯边对酒保说道。 “我还是比较偏爱火焰威士忌。”旁边戴兜帽的人说。 “埃弗里父子、特拉弗斯还有卡罗兄妹——这会是你的对手。”玛格丽特压低声音说道,“贝拉特里克斯和莱斯特兰奇兄弟已经确认会在南方活动,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们是否会遇上更多食死徒。至于边境……大概只埋伏着一两个食死徒吧。” “是什么让黑魔王暂停了继续扩张的举动?” “不知道。” “也许他想要先稳固自己在英国的地位。”戴兜帽的人轻轻冷笑了一声,“说说帕金森吧,西格纳斯还是没有放弃他吗?” 第111页 “是的,他依然定期拜访。但是,”玛格丽特喝了一大口酒,“西格纳斯对帕金森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很明显……西格纳斯的态度咄咄逼人了起来,他反覆要求帕金森给出明确的回覆,并且开始对自己的一些实际打算避而不谈。” “这该不会是我那好弟弟的功劳吧?” “也许。西里斯,我想你可能低估了雷古勒斯,他比你想像的要厉害得多。”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还有,我恐怕不能再直接从伯斯德庄园给你寄信了。” “西格纳斯起了疑心?” “如果西格纳斯与艾德蒙的联盟破碎,他一定会急于寻找下一个合作伙伴。没有谁会比我更合适,我担心他会想要说服我加入食死徒。” “你会答应吗?” 玛格丽特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要离开伯斯德庄园的话,或许我能替你了解到一些西格纳斯的弱点或者把柄什么的。那样你就能有合理的理由摆脱这桩婚事。”西里斯建议道。 “别忘了你比我要危险的多,西里斯,我随时都可以不顾一切一走了之,但是你不行。”玛格丽特歪过头打量着兜帽下西里斯的表情,“你和海厄辛丝打算怎么办?” “等到时局安稳一点的时候也许我们会结婚吧。”西里斯不自觉地笑了笑,“嗯……虽然我还没有跟她说过。”后一句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玛格丽特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海厄辛丝还没有用过我送给她的礼物。” “什么?” “没什么,亲爱的西里斯。”玛格丽特滑下吧檯凳,“在这种战争时期,人人都喜欢快马加鞭,你也要抓紧了。祝你活着回来,再见!” -同一天午夜- 霍格沃茨城堡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雷古?”奥丽维娅辗转难眠,她披衣来到休息室时,才看见雷古勒斯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正坐在壁炉边注视着绿色的火焰。听到她的唿唤,他很快起身走过来: “你睡不着吗?” “别告诉我正巧你也是。” 雷古勒斯牵着奥丽维娅回到壁炉前:“我在想一些事。” “什么?”奥丽维娅抓住他的手搓了搓,“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冷。”她用魔杖敲了敲他们面前的一只茶杯,茶杯里顿时充满了蓝盈盈的火焰,“拿着,这样会好很多。”她用责备的口吻命令道。 “我在想……我们看见的壁炉里的萨拉查,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雷古勒斯说,“究竟是某种把戏般的魔法呢,还是真的是萨拉查的灵魂。” “不管是由萨拉查本人施下的法术,还是他的一缕魂魄,那都是萨拉查。既然这样,那又有什么差别呢。”奥丽维娅轻轻抚上雷古勒斯的手腕,“你在想什么?我注意到你魂不守舍好一段时间了。” “你发现了?”雷古勒斯没有否认。 奥丽维娅笑了。 “奥丽——”雷古勒斯倏然冲动地反握住她的手,“我是说如果,如果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私奔,你会答应吗?” “会。”奥丽维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可以暂时失去我父亲、我母亲,还有西格纳斯。但我不能想像我失去你的那一天。” “你不在乎失去所有的金钱名利、家人朋友,宁愿跟我过上危险而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 “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布莱克’和‘伯斯德’相配,而是因为‘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相配。”奥丽维娅用洞察人心的目光凝视着雷古勒斯,“西格纳斯让你失望了,是吗,他一次又一次拖延我们的婚期……” “我有时候很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让西格纳斯心甘情愿将你交给我来照顾。”雷古勒斯的瞳孔缩小了,“如果我能够表现更出色一些,或许……或许他会答应。” 可是,无论是奥丽维娅还是雷古勒斯,他们都很清楚,西格纳斯不会答应。 “你不能带我走,雷古。你还有你的梦想和志向要完成。”奥丽维娅将头靠在雷古勒斯肩上,“我们不是普通的巫师家庭的孩子,我们生来就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我明白,我也只是说说而已。”雷古勒斯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我们不能走,也走不了。” 他和她都忽然间有些不合时宜地羡慕起海厄辛丝,至少她拥有他们梦寐难求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豪门恩怨”见1976卷第6章。 2.安见到西里斯:1976卷第9章,飙车之后西里斯送海厄辛丝回孤儿院。 3.海厄辛丝不止一次诋毁过西里斯和詹姆的关系。 4.莱姆斯见家里没人,就把猫塞进了信箱里(阿拉霍洞开) 5.【预警!】:记住遗忘咒这个g!这是纵穿全文的一个梗。 5.西格纳斯已经私下里将凯萨琳·沙菲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但之后的剧情会和隔壁《黎明之夜》的玛格丽特番外里有所出入,因为玛格丽特离开后并不清楚所有的事。 6.海厄辛丝翻译的文件是玛格丽特复制来送给掠夺者的,之前玛格丽特在伯斯德庄园里写的信也是给西里斯的。上一章里詹姆所说的“斯莱特林里不是每个人都是黑巫师”、彼得说的“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以及莱姆斯说的“这是掠夺者之间的秘密”都是指玛格丽特在充当线人这件事。 7.奥丽维娅已经一点一点对西格纳斯感到失望了。 ---------- 第48章 10 -1978年9月29日- 霍格沃茨城堡 科妮莉亚披着斗篷轻手轻脚地穿过休息室往石门走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清晰的唿唤: “罗齐尔。” “你好啊,巴蒂。”科妮莉亚一惊之下很快恢復平常的微笑,“这么晚了你还一个人待在休息室?”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小巴蒂•克劳奇,沙发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身躯以致于科妮莉亚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长期的戒备状态使得她警觉地观察着克劳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窥出他夜半时分独自一人留在休息室的原因。 “我睡不着,索性来把论文提前写完。”他指了指堆放在茶几上的一摞书和几张羊皮纸,“你也失眠吗?” “是啊。”科妮莉亚意识到自己或许多心了,她索性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想出去走走,回见——” “你不怕被巡逻的人发现吗?”克劳奇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科妮莉亚因为这句天真的话而笑了起来:“你肯定是个好孩子,不过看来你错过了不少见识霍格沃茨另一面的机会。” 第112页 她很快就为自己的多嘴而付出了代价,克劳奇眼前一亮:“也许你可以向我展示夜间的城堡?我……”他磕绊了一下,蹩脚地编排着理由,“写累了,刚好想四处活动活动。”他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科妮莉亚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凡不是傻瓜都猜得出克劳奇的言下之意。她觉得他一点也不懂得隐藏心思,可是嘴上却答应了:“当然,我不介意多一个同伴。” 有人能回忆起爱情开始的样子吗?是拙劣的言语、晕红的脸颊、湿热的掌心、夹在书里的字条还是藏在背后的玫瑰? 这样一个夜晚,月色朦胧、星光暗淡。科妮莉亚在门厅里止步,如果想要支走克劳奇的话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候,不过她停顿了一下:“你想去禁林边缘走走吗?” “当然……我是说,你想去吗?”克劳奇口舌笨拙地改口道,在科妮莉亚的凝视下,他愈发的侷促了起来,“不,我的意思是……嗯,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那就来吧。”科妮莉亚收回视线。克劳奇因为她的一声轻笑而涨红了脸。 他们穿过无人的场地朝黑夜里的禁林走去,虽然是并肩同行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在禁林边缘,科妮莉亚问道:“你一定从未越过界线吧?” 她一语双关。克劳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巴蒂,你果然是个听话的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克劳奇辩解道。他讨厌这种被暗恋的女生当作小孩的感觉。 “它们来了。”科妮莉亚却忽然轻声说道。克劳奇注视着茫茫黑暗,除了隐隐绰绰的密林深处和缭绕的薄雾之外,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一旁的科妮莉亚却突然抬起手,似乎在召唤着某种从黑夜里走来的动物。 “那是什么?” “夜骐。”科妮莉亚伸手抚摸着夜骐丑陋的脑袋和嶙峋的脖颈,“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 “霍格沃茨的马车就是由它们拉的。”克劳奇望着虚空,不觉得害怕,“我听说过。” “你看,你甚至没见过死亡。”科妮莉亚拍拍夜骐的脑袋让它离开,“人们都说你最好永远不要见到它,但是……见不到也不是一件好事吧?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晚上说这样的东西。” “没关系。”克劳奇摇头,“可是你见过——?” 科妮莉亚动了动自己的左臂,克劳奇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他讪讪地住口,专注地望着林中的雾气。 “你害怕死亡吗?” 克劳奇迟疑着没有回答。 “我害怕。”科妮莉亚承认道,“但是一个优秀的食死徒不应该畏惧死亡。” “我会加入你们的。”克劳奇冲动地说道。科妮莉亚又一次侧过头看着他,克劳奇勇敢地回视着她,“你不用害怕死亡,在别人想伤害你之前我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你很喜欢我?”科妮莉亚扬起眉毛。在这样直白的问话下克劳奇的眼神闪了闪,可是他依然坚持道: “是的。” “真不可思议。”科妮莉亚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人们害怕我、憎恨我、敬畏我,不过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 “我也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在光线暗淡的地方克劳奇似乎拥有了更多的勇气。 “你的父亲知道你这样吗?”科妮莉亚尖锐地问道,“想要成为食死徒、喜欢上一个食死徒?” “我选择了我的路。”克劳奇说,“我和他不一样。” “那么,你是因为我想加入食死徒呢,还是因为食死徒而开始注意到我呢?” 克劳奇倏然记起他入学分院的那一天,从斯莱特林长桌那里投来的视线。几年以后他们正式认识,却是在西格纳斯组织的黑魔法小组集会上,她变得美丽而危险、高傲且自信,在芸芸众人之间格外瞩目,让他自惭形秽。 “都不是。”他回答,“只是刚巧碰到了一起而已。” 克劳奇真是个矛盾体。科妮莉亚想道。一方面他是这样的孩子气,另一方面,他在黑魔法小组里是那样残忍。 她挥挥魔杖让它盛开出一朵白玫瑰。她将它递给克劳奇:“等它凋谢的时候,你再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1978年10月2月- 苏格兰爱丁堡郊外 “今晚我们待在这里。”卡拉多克绕着帐篷走来走去布下防御魔咒,“爱丁堡的另外几端都散落着巫师小镇或村落,如果食死徒想要进城,这里是他们的唯一途径。” “而且附近的居民报告前几天这片森林里有形迹可疑的黑衣人出没。”多卡斯点燃篝火,将南瓜汁和黄油啤酒分发给各人,“马琳,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较远的几处巫师聚集地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更多消息。” 一行四人追踪着食死徒的脚步一路来到爱丁堡,这群食死徒行踪诡秘,迟迟没有发起袭击。随着时间的推移,卡拉多克和多卡斯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计。 “如果在计划日期前他们没有发动袭击,我们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伦敦等下一步指令?”西里斯问。 “取决于邓布利多。”卡拉多克拨了拨篝火,开始烤香肠,“你好像很担心我们会延期啊?” 一路上最关心时间和日期的人就是西里斯。 马琳冷笑了一声,多卡斯和卡拉多克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她不顾西里斯威胁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有人在伦敦等他呢。” “哦!”卡拉多克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我理解,我明白……按照惯例,邓布利多一般会先让我们返回伦敦。除非情况十万火急。不过,西里斯,你要知道一般而言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能总惦记着回家的。” “对不起,仅此一次。”西里斯道歉,“我怕她会担心我。” “别扫兴,卡拉多克!快说说看,她是谁?”多卡斯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我毕业前还和格斯帕德•辛格顿打了一个赌,他坚信你这辈子不会和任何女孩擦出火花——除了詹姆的妹妹,如果有的话。” “是一个斯莱特林——” “——海厄辛丝。”西里斯打断马琳的话,“你们都见过的。” 柴火噼啪作响,卡拉多克被南瓜汁呛了一下,多卡斯的眼睛瞪圆了: “那去年你来圣芒戈的时候……” “那时候我是去忏悔的,之前半年时间我一直在犯蠢。” “是的,然后你带着她去对角巷玩了一整天!”多卡斯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她被抓走了或者是绑架了。” 第113页 西里斯笑了:“对不起,多卡斯。” 卡拉多克开始分发面包和烤肠:“我记得那孩子应该还在霍格沃茨上学?” “很明显,她为了缠上西里斯不惜从霍格沃茨退学了——” “是我引诱她走的。”西里斯瞥了马琳一眼,“斯莱特林的其他人对她不好。” “所以,”卡拉多克追问,“你们确定关系多久啦?” “七十九天。”西里斯对着手中的黄油啤酒笑了起来。 “真甜蜜。”卡拉多克当然注意到了这种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在西里斯脸上出现的、白痴的、热恋中的傻笑,他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喝了口热腾腾的南瓜汁压压惊。 “你当年幻想和特蕾西•戴维斯约会的时候也很甜蜜。”多卡斯毫不客气地挖苦他。卡拉多克顿时不吱声了,他瞥了多卡斯一眼,咕嘟咕嘟喝掉半瓶南瓜汁,小声埋怨道: “你就不能不提那件事吗?” “回头我要跟格斯帕德要赌金。”多卡斯兴致盎然地和西里斯碰了下杯,“恭喜恭喜。来,坦白从宽,你俩谁先看上谁的?” “我主动的。”西里斯乐在其中地抱怨道,“否则我等一辈子也等不来她开口。” “哟哟哟——” “嘘!”卡拉多克一挥魔杖熄灭了篝火。在一片寂静之中,围坐在黑暗里的四个人都听到了一阵长袍拖在地上而造成的娑娑声。 “保持警惕!”一个嘶哑的男声传来,几道萤光从离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照过来。即使知道食死徒看不见他们,西里斯也不由得绷紧了心,攥紧魔杖。 “不要聚在一起,散开一些。”一个女声——那一定是阿莱克托•卡罗。 随着食死徒们越走越近,他们看见来人一共有五个。尽管他们都带着兜帽、看不清脸,但西里斯很清楚他们都是谁。 “要不要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埋伏,阿米库斯?” “当然。 “听我的指令,然后攻击。”卡拉多克目光锐利地盯着为首的阿米库斯•卡罗,吩咐道,“提防卡罗兄妹,他们很喜欢用钻心咒——三、二、一,攻击!” 卡拉多克撤去所有防御魔咒,多卡斯率先对阿米库斯动手:“昏昏倒地!” “有埋伏!” “除你武器!”西里斯指向阿莱克托,她用铁甲咒避了过去,随后咆哮着开始反击:“钻心剜骨!” “统统石化!”一道红光擦着西里斯的耳朵过去,马琳跳上前: “好久不见,特拉弗斯。昏昏倒地!” “亲爱的阿不思新招了不少人啊。”阿米库斯与多卡斯激烈地对战着,他们的魔杖挥舞成了模煳的影子。而在另一边,卡拉多克接手了与阿莱克托的战斗,他们狂怒地向对方发射一道又一道咒语,空气都变得炙热了起来。 “我听说亲爱的伏地魔也在竭尽全力招兵买马,彼此彼此。” “你怎么敢直唿他的名字!”阿米库斯咆哮道,他突然动作幅度很大地挥了一下魔杖,一道紫色的火光窜出,多卡斯及时使用了铁甲咒,但魔咒的威力还是让她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多卡斯!”卡拉多克同时对付老埃弗里和阿莱克托两个人。 “统统石化!我没事!” “神锋无影!”小埃弗里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踉跄着后退,血液迅速地浸透他的袍子。西里斯转身将魔杖对准阿米库斯:“昏昏——” “别想来对付我,小子!”阿米库斯嘶吼道,他勐地挥了一下魔杖,多卡斯的身体被高高抛起撞到了一棵树上,她顺着树干软绵绵地滑下来,阿米库斯又调转魔杖指着西里斯:“钻心——” “盔甲护身!”马琳喊道,她刚刚缴了特拉弗斯的魔杖。 “干得漂亮,孩子们!”卡拉多克放倒了阿莱克托,他朝老埃弗里抛出一连串咒语。特拉弗斯怒吼一声,冲上前来掐住马琳的喉咙。 “力松劲泄!”马琳挣扎着喊道,“统统石化!” “我们走!”阿米库斯不断挡住咒语,一边对老埃弗里喊道,他跌跌撞撞冲到自己的妹妹身旁,再一次像对付多卡斯那样挥舞魔杖。 “盔甲护身!”西里斯叫道,与此同时他感觉某种冰冷的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有一剎那间西里斯差点晕过去,但铁甲咒救了他,除了短暂的眩晕之外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马琳尖叫一声,伏到地上避开魔咒的力量。 “粉身碎骨!”老埃弗里一指地面,爆起的尘埃和砂砾遮挡住了卡拉多克和剩余两个人的视线。他们只听见噼啪两声。 “他们跑了,幻影移形了!” “多卡斯!” 一些黑色的东西正从多卡斯的嘴角流下来,她虚弱地傻笑着,倒在地上伸出手抓住卡拉多克的长袍前襟:“看,冥王星!” 马琳惊恐地看着她:“她这是怎么了?” “明白了吗,我们正在星系之中。”多卡斯仍在傻笑,她的嘴角冒出一个血泡,然后破裂了。 “黑魔法。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治疗。”卡拉多克简单地回答道,“西里斯,来帮我一把。” 西里斯帮忙把多卡斯从地上拖起来,她依然死死地拽着卡拉多克的长袍,因此卡拉多克不得不将她横抱起来:“幻影移形去爱丁堡西部的康斯坦丁小镇。” -1978年10月3日- 伯斯德庄园 “你去哪里了?”西格纳斯揽过玛格丽特亲吻她的面颊,今晚的宴会非常成功,他不由自主扬起自得的笑意。 “去楼上休息了一会儿。”玛格丽特回答道。 “来和我一起送送客人吧。”西格纳斯没有计较她的贸然缺席。今晚出席的宾客要么就是食死徒,要么就是已经决定归顺黑魔王的纯血巫师。他们前来彼此联络感情,而西格纳斯则藉此良机好好展示了一番他如今在食死徒里的地位。从很多方面来讲都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回见,西格纳斯。”卢修斯•马尔福将目光转向玛格丽特,“玛吉,有空不妨多来拜访拜访西茜,她很想念你。”玛格丽特造访马尔福庄园的频率已经足够高,卢修斯这句话似乎有着多重意义,西格纳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玛格丽特笑着应下: “我会的,卢修斯。告诉西茜我也很想她。” 宾客依次告别,倒数第二位告辞的客人是一位玛格丽特并不熟悉的女巫。 “回见,玛格丽特。”女巫直直地望着宴会的女主人,违背情理地直唿玛格丽特的名字。 可是玛格丽特却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沙菲克小姐。” 第114页 女巫与西格纳斯的目光短暂相交,后者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恼火。 最后一位告辞的客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和西格纳斯短暂交谈后犹豫着对玛格丽特伸出手:“多谢款待。” “不客气。” 西格纳斯看着他们之间简单的互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门外:“我去送一送客人们。” “好的。”玛格丽特颔首,她心神不宁地攥紧右手。 西格纳斯疾步走出门外,果不其然,刚才离去的女巫正坐在喷泉的边缘等他。 “你不应该来!”西格纳斯难得露出明显的怒意,“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进入伯斯德庄园、出现在我妻子面前?” “我只想看看你娶了什么样的人而已。”凯萨琳撇了撇嘴角,她承认玛格丽特相貌出众,还有一个了不得的父亲,可是那又怎样呢? “仅此一次。”西格纳斯不愿意冒险在门口与凯萨琳纠缠不休,他警告道。 “当然。”凯萨琳用炙热的目光望着西格纳斯,“那么,明天老时间见。” 西格纳斯披着浴袍回到卧室,玛格丽特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我们需要一个魔药大师。”西格纳斯毫无徵兆地重提今天宴会上被玛格丽特避开的话题。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黑魔王希望这个人最好能和我们有着紧密的联繫。”西格纳斯换上睡衣,“西弗勒斯的确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魔药大师,可是那还不够……” “不,西格纳斯!”玛格丽特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的父亲已经上了年岁,他不可能那样操劳,你也很清楚这一点。” 人在慌张时永远最容易留下漏洞,就连玛格丽特也不例外。 “我没有在说你父亲,玛吉。”西格纳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玛格丽特从镜子里看到他偏执而热烈的眼神,不由得提高警惕,“我在说你。” 梳子无声地落到地毯上,玛格丽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西格纳斯?” “你一定见过莱斯特兰奇夫妇吧?”西格纳斯低声笑了起来,他索性让玛格丽特看清他的意图,“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玛吉。想想看吧……伯斯德夫妇,我相信我们能够合作地完美无缺,不是吗?” 静了一会后,玛格丽特俯身捡起梳子:“我会考虑的,西格纳斯。” “我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我们的队伍。” “纳西莎不也没有跟随卢修斯的脚步吗。好了,我答应你我会考虑,这难道还不够吗?”玛格丽特抓起浴袍,拒绝给出正面回答。 西格纳斯不罢休地再一次确认:“可是,你会好好的考虑的,对吗?” “对。”玛格丽特匆忙起身走向盥洗室。西格纳斯注视着她的背影——早在玛格丽特与他订下婚约的那一天,她就应该明白她迟早要与食死徒们围坐在一张桌旁。即使是纳西莎,也不得不随着卢修斯出席一次又一次食死徒会议,是不是? 片刻之后玛格丽特返回卧室,她挥了挥魔杖熄灭灯光。 “我认为我们可以考虑要一个孩子,你觉得呢?”西格纳斯在一片黑暗中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1.格斯帕德·辛格顿:1959年生,自动搅拌坩埚发明者。《魔法石》里在魔法史课上提到过。 2.特蕾西·戴维斯:私设。扎比尼夫人。 3.紫色火焰的咒语:《凤凰社》里多洛霍夫用来对付赫敏的。 4.第二道黑魔法:《凤凰社》里冥王星在罗恩面前爆炸后出现的症状。 ---------- 第49章 11 -1978年10月15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亲爱的海厄辛丝: 几天前我的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哑炮)来拜访我,这期间她告诉我一件让人挺难受的事:魔法部里的哑炮登记名单并不全面。有一部分巫师家庭在发现年幼的孩子是哑炮之后,会採用各种方式设法将孩子遗弃或者一辈子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些孩子不仅不会出现在魔法部的登记册上,甚至会从家谱上被抹去。魔法部曾经想过要给这些孩子公平的待遇,但是一来家长们会竭力阻止(他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家里有哑炮),二来绝大部分孩子都下落不明。 我觉得我们的世界仍存在着太多的问题。我是指,在纯血主义之外,即便是寻常的巫师家庭都会视哑炮出身为耻辱。在我看来这种轻视并不比血统论要高尚多少,遗憾的是人们似乎已对此司空见惯。早在很多年前起哑炮就被默认从‘巫师’范畴内划去,这一现象延绵几个世纪仍未有改善,因此我衷心期望未来的某一天这种偏见能被减轻甚至于抹去。 另一件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是,差不多两个星期前我们的一位成员在出城时留意到爱丁堡城外的森林边缘有几个黑衣人在活动。他把这条线索汇报给了附近一户可靠的巫师家庭,据说他们又设法将情报传递给了凤凰社。在那之后不久的一个夜晚,森林里爆发了一次持续时间很短的交战。食死徒逃逸、一位凤凰社成员受了较严重的伤。这是我们的组织第一次发挥作用,但相信不会是最后一次。 如果有任何最新情况,我会立刻写信告知你。祝安。 阿拉贝拉” 海厄辛丝读完最后一行字,大脑一片空白。雨滴淅淅沥沥打在窗玻璃上,她焦虑不安地抓起信纸重读一遍,可是费格太太没有给出更多有关那名受伤的凤凰社成员的消息。 这时布鲁克肖喵喵叫着抗议迟到的午餐。海厄辛丝掀起窗帘朝街道上张望了一眼,有几个路人撑着伞急匆匆走过,还有几只麻雀在屋檐下避雨。西里斯离开已经快要一个月,这期间她并未收到任何消息。海厄辛丝心神不宁地走进厨房拿出布鲁克肖的猫粮罐头,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因为坏消息一向会以惊人的速度流传—— “嘶——”海厄辛丝倒抽一口凉气,锐利的铁片边缘割伤了她的手指,血立刻渗了出来。她吮吸着伤处将猫粮倒进布鲁克肖的碗里,这时又有人敲响了门。 “海厄辛丝,是我,彼得。” “这就来。”海厄辛丝应道,她将罐头丢进厨房的垃圾桶,然后去开门,彼得熟门熟路地走进来,这几个星期他谨遵西里斯的命令,与海厄辛丝保持联络的同时也养成了每天来蹭午饭的好习惯: “你的手怎么了?” “割破了。”海厄辛丝正准备去找酒精和纱布。 彼得热心地举起魔杖:“我可以帮你治疗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海厄辛丝怔了怔,她忘了自己是个巫师,“你有任何消息吗?无论是詹姆、莉莉、莱姆斯还是西里斯的?” “癒合如初。詹姆和莉莉要延迟回来的日期,莱斯特兰奇一家人袭击了一户麻种巫师,并且用钻心咒反覆折磨他们。莱姆斯还在边境待着,他们要和傲罗一起与爱尔兰魔法部派来的人谈一谈有关黑魔王的问题。”彼得收回魔杖,“西里斯……卡拉多克在好几天前送回了简短的口信说食死徒逃跑了——” 第115页 “我收到消息说他们那一队当中有一个凤凰社成员受了重伤。”海厄辛丝在听见彼得提起西里斯的名字时再也忍不住了,她失礼地打断彼得的话,跌坐在沙发上捂住脸,“你知不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但是西里斯会没事的,也许消息有所夸大,可能那个人只是受了些外伤。”彼得笨拙地试图安慰,“西里斯在还没毕业时就能和詹姆一起打败三个食死徒,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变成狗的形态逃跑嘛。”海厄辛丝悄悄拭去泪水: “没什么,我没事的。你说得对,说不定只是误传罢了。”她必须坚强起来。 “我可以问问他们能不能想办法给卡拉多克递个消息问一下最新情况。那位伤员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卡拉多克会立刻联繫凤凰社的。”彼得鼓励道,“现在你要做的是去吃饭,然后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这几天他们就会回来了。如果让西里斯看见你眼睛通红的样子,他肯定会把我扔进泰晤士河的。”他跳下沙发准备往厨房走,然而刚刚用完午餐的布鲁克肖却恰好从饭碗里抬起头,沖彼得叫了一声。彼得当即僵在原地,海厄辛丝不由得破涕为笑: “布鲁克肖不会伤害你的,彼得。” “都是阿尼玛格斯的错。詹姆和西里斯坚持要我变成最小的动物。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老鼠!而且阿尼玛格斯的形态还不能改变。”彼得抱怨道,一边小心翼翼地靠着墙根快速绕过布鲁克肖的领域,海厄辛丝跟在他身后走进厨房: “你不介意只吃一些简单的义大利面吧?” “不介意。”彼得耸耸肩,帮忙从橱子里找出义大利面,“我妈妈会做一种很好吃的酱汁,下一次我可以捎一点过来。” 海厄辛丝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一些基本的家政魔咒了,五分钟后她将成品盛出来。当她将盘子放上桌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西里斯!”彼得最先看到来人,他愣了一下随后不掩惊喜地叫道,“我和海厄辛丝刚刚还说起你呢!”彼得甚至没注意到布鲁克肖已经跳上了餐桌,正在一步一步逼近他。而海厄辛丝手里的刀叉已经“噹啷”一声掉到桌上,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受伤的不是我。”西里斯看上去消瘦了一些、头髮有些凌乱、长袍变得灰扑扑的、整个人都邋遢了一些。但没什么能比他平安回来更让海厄辛丝高兴了,他紧紧抱住海厄辛丝,目光越过她投向彼得,“是多卡斯,阿米库斯攻击了她——用一种黑魔法。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也无法参与剩下的行动。” “卡拉多克只送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回来。”彼得抗议道,“他应该把事情说清楚!你们这一队是唯一没有与我们保持联络的,邓布利多和埃德加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增派人手,大家都担心极了。” “时间很紧,我们确定多卡斯没有危险后就立刻启程继续去追那些食死徒了。特拉弗斯在第一战中受了伤,但他们仍然想继续突袭接下去的几个麻瓜城镇。最后在奥克尼地区我们又交手了一次,马琳击昏了小埃弗里,卡拉多克撂倒了阿莱克托,我用神锋无影击中了老埃弗里——不得不说斯内普的咒语还挺好用……总之那群食死徒立刻幻影移形逃逸了,他们没有办法继续行动……莉莉、詹姆和莱姆斯怎么样?” “没有大碍,至少没有人受伤。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回不来。”彼得把情况简单地讲了一下。西里斯将乱糟糟的长髮捋到耳后: “卡拉多克说他今天下午会去找邓布利多谈谈,这次我们发现了一些食死徒的行动规律,或许会对以后的任务有帮助。不过现在我只希望能暂时放一个短假……”他摸了摸海厄辛丝的脸,“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海厄辛丝紧紧抱着失而復得的西里斯。 彼得尴尬地别开视线:“呃……西里斯你想不想先吃点东西?” 吃过午餐后彼得立刻识趣地告辞了,海厄辛丝确信他近期应该不会再出现。西里斯则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回来真好。”西里斯换上干净柔软的长袍后感慨道,“你能想像连续三星期在各个森林里辗转埋伏、精神紧绷吗?卡拉多克说之前他和埃德加曾经被食死徒追击,不得不在森林里躲了一个月,最后他们只好靠树皮和浆果过活,当埃德加回家时他的孩子们甚至被吓哭了,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野人。” “但是一定很值得吧?”海厄辛丝帮他梳理头髮,“我是说,为凤凰社做事。” 西里斯弯了弯嘴角:“当然,尤其是在看见特拉弗斯和老埃弗里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几乎就要活捉他们了,只可惜食死徒永远酷爱逃跑。” 海厄辛丝记起在破釜酒吧里贝拉特里克斯召唤食死徒们撤退的样子,心领神会地笑了:“你总会有机会逮住他们的,这群食死徒不可能次次都能逃脱。对了,多卡斯没有事吧?” “她挺好,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復了正常。她反覆念叨着有朝一日要亲自把卡罗兄妹送入阿兹卡班。”西里斯问道,“你呢?你见过费格太太了吗?” 海厄辛丝把上次和费格太太等人见面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随后又提起了今天的来信:“我一直知道巫师家庭把哑炮视为耻辱,但我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这也不奇怪,有些老煳涂的巫师们喜欢把魔法能力和家族地位挂钩,我不知道这里面的逻辑是哪来的,但是他们确实觉得只要家里出了一个哑炮就会连累整个家族的名声。”西里斯给自己的头髮施了一个干燥咒,示意海厄辛丝坐到他身边,“就好像我进了格兰芬多,我母亲就觉得她生下了一个孽子一样。” “一派胡言。”海厄辛丝摇了摇头,“瞧瞧雷古勒斯吧,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也会成为食死徒。你明白我的意思,雷古勒斯看上去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我一直以为他顶多只能做一个纯血主义者。” “我知道。可是雷古勒斯一直是家里的乖宝宝,他会按照我父母的心意去按部就班地做事,更别提还有贝拉和卢修斯的影响。要我说,他就是是个傻瓜,性情太软弱……所以才会相信了他们。” “我在离开学校前暗示他西格纳斯或许会想利用他去平衡与科妮莉亚的关系,他看上去听懂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海厄辛丝转过头看着西里斯,“他还问起了你,问你过得怎么样。”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雷古勒斯站在台阶上注视着远去的马车的身影。 “我们早就因为各种原因渐行渐远,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他还没有坏到骨子里。”西里斯拿过梳子吻了吻海厄辛丝的手,“别提这些事了,来陪我一起给摩托车上漆吧。” 第116页 “上漆?” “是的。”西里斯从储物柜里翻出两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喷漆,然后又一头钻进他的卧室找出一张草图递给海厄辛丝,“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决定採用这个缩写——” “s.w?”海厄辛丝瞬间猜到了它的含义,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梅林啊,你不是认真的吧?” “就是认真的。我已经受够了‘布莱克’这个不讨喜又惹人烦的姓,我决定採用一个我自己喜欢的姓。有时间麻烦你把我的名字加到你家的家谱上去,这样以后人们就应该管我叫西里斯•怀特了。”西里斯炫耀式地邀功,“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既不落俗套又可以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 “梅林在上,我一定会被布莱克家族追杀的!”海厄辛丝发现西里斯调情的功力简直日进千里,“西里斯,你真是……你真是……” “哎!别这样,你不用因为想不出合适的赞美词就哭啊。”西里斯乐了,他拨开她的手吻去泪水,“说起来,我还给你带了一样礼物回来。”他从那件灰扑扑的长袍口袋里抽出一个薄薄的纸袋,“我希望它还是完好无损的,因为我有几次幻影移形的动作太过粗鲁了。” “礼物?”海厄辛丝疑惑地接过纸袋,“我记得你是去执行任务的。” “多卡斯在接受治疗时我偷熘出去买回来的。”西里斯得意地说,“我觉得会很适合你。” 海厄辛丝打开纸袋,发现里面是一条传统的卡其色格子羊绒围巾,上面纵横着黑色、灰色、浅亚麻色和红色的条纹。 西里斯注视着她的表情:“上面有我们的发色、瞳色,还有一点点格兰芬多元素——你喜欢吗?” 海厄辛丝的回答是疯狂的亲吻。 -1978年10月20日- 马尔福庄园 一个人形在壁炉里呈现,卢修斯•马尔福越过火焰疾步走出来,抖掉身上的炉灰。 “卢修斯?”听到动静的马尔福夫人走过来,她意识到丈夫的脸色很不好看,“发生了什么?”纳西莎试探着问道。 “你的好堂弟加入了凤凰社。”卢修斯讥诮地说,他将旅行斗篷甩到地上,家养小精灵急忙奔过来将它拾起,“他一个人在两次交手里使特拉弗斯和老埃弗里都受了重伤,虽然阿米库斯重创了多卡斯•梅多斯,但食死徒在北部的计划全盘失败,黑魔王因此而大怒。当然,南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贝拉他们袭击了一家泥巴种之后被凤凰社堵了正着——” “但他们没赢!”壁炉又一次蹿起绿色的火焰,贝拉面带不悦地大步走到自己的妹妹身旁,“我不像特拉弗斯和老埃弗里,居然会栽在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伙子手里!”贝拉直接对纳西莎说话了,“很明显,这小子决定要跟我们彻底一刀两断了。” “两年前他就已经这么做了,贝拉。”纳西莎抿起嘴唇提醒道,“雷古勒斯知道了这件事吗?” “还没有,可是他很快就会知道他哥哥的‘卓越’表现。”贝拉难掩狂怒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雷古勒斯应该感到羞愧,他的好哥哥在凤凰社‘贡献显着’,而他本人目前还在食死徒里‘低调行事’——” “这与雷古勒斯无关。他本人不如小罗齐尔那样残忍,也没有伯斯德那么诡计多端。”纳西莎忍不住为雷古勒斯辩护道,她试图平息贝拉的怒火,“等到雷古离开了霍格沃茨,黑魔王就会发现除了罗齐尔和伯斯德之外,他还需要雷古这样的人——” “别自欺欺人了,西茜!谁都看得出来小罗齐尔和伯斯德已经平分了几乎所有的风头,更别提还有一个在幕后出没的斯内普。想要让雷古勒斯得到黑魔王的青眼,恐怕要费上不少功夫。”贝拉停住脚步,她深深吸了口气,“当然啦,我们还有时间,能让雷古变成黑魔王想要的样子……” 纳西莎的眉毛拧在一起:“你这是什么意思,贝拉?” 卢修斯抚摸着魔杖末端的蛇头,“性情温和的人没法活下去——无论是在与白巫师交手的明处,还是与其他食死徒较量的暗处。” “他必须懂得上位的秘诀……”贝拉扯了扯嘴角,她对堂弟的软弱感到失望和愠怒,“西茜,你我都看得出来雷古勒斯被伯斯德的妹妹迷住了,这也使得伯斯德有办法能牢牢掌控住他。” “雷古勒斯必须明白,一旦他比伯斯德更具实力,那么现在伯斯德牵绊他的东西就会不復存在。”卢修斯顿了下,“而且他应该明白感情没有那么重要。” “西里斯——” “他只是一个家族的逆子,西茜。你也承认他在两年前就已经主动离开了我们,那么西里斯现在就要学会承担后果。”贝拉冷笑着说,“我梦想亲自取走他的性命,好不让他来玷污我们高贵而不可侵犯的姓氏。” “或许我们还有希望能说服他迷途知返,选择他应该走的道路。” 卢修斯上前来将手搭在妻子肩上:“不,西茜。在过去的多年之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选择回来,但凡他仍有一丝愿望想要回归他的家族,西里斯就不会放过那些契机。很显然,你的堂弟已经决定要摒弃自己的姓氏,你又何必要为他辩护呢。” “我没有在为他辩护。”纳西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断然否认道,立刻又换上了马尔福夫人那副完美无缺的面具,“我只是希望你们要做的事不会伤害到雷古勒斯。他适合循序渐进而不是贝拉你那一套激进的方式。” “我明白,西茜。雷古勒斯是我唯一的堂弟,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害他。”贝拉特里克斯心满意足地微笑了起来,“可是成长总是有些疼痛的,希望这些小小的创伤不会给他留下阴影。” 纳西莎扬起眉毛:“你已经有了想法?” “倒也没有。”贝拉拨弄着墙壁上垂下的水晶挂饰,卢修斯一向钟爱这些没用的花俏装饰,“不过你我还有卢修斯都已经见过了小罗齐尔和伯斯德,是不是?西茜,你应该也很清楚他们俩是怎样的人吧?” “你想看他们玩火自焚?让雷古勒斯自己去发现他是怎样被这两个人利用的?” “不,这一个人——罗齐尔对雷古勒斯还暂且谈不上‘利用’。我现在只想粉碎伯斯德对雷古勒斯的牵制。至于科妮莉亚•罗齐尔,”贝拉特里克斯轻松地笑了,“相信她与伯斯德之间还有好一番较量呢。” “圣诞节期间我们需要与雷古勒斯谈谈。”纳西莎冷静地回答,“答应我,贝拉,在那之前别轻举妄动。” -1978年10月23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弗朗西斯•沃森步入黑魔王的殿宇,他恭敬地弯腰。而高高在上的黑魔王则抬手阻止他的动作:“不必这样,亲爱的弗朗西斯。我期待你的造访已经很久了。” 第117页 “您过誉了,伟大的黑魔王。” “让我们省去那些谦辞吧,弗朗西斯。我要求西格纳斯为我送来一位魔药大师,我也很高兴他找到了你,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有所迴避?” “那不能算是迴避,伟大的黑魔王。您要明白一个老者的心情,人在上了年纪后总是不情愿冒险的。”弗朗西斯洒脱地大笑道,“我来的原因是我尊敬您而不是顺从您。” “这是一番大胆的言论,弗朗西斯,如果你的话由其他人说出口,恐怕我早已将这些词句视作为一种冒犯。”黑魔王俯视着弗朗西斯,他大胆地回视黑魔王: “请原谅我,但是您应该有能力辨析出这究竟是冒犯还是忠言。” “你口口声声说你尊重我,愿意为我效忠,但你却不愿意让你的继承人来为我制作魔药?”黑魔王审视地望着他,“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接受黑魔标记,然而你必须解释为什么你同样拒绝让你的女儿来替我效忠。” “我不能自砸招牌,伟大的黑魔王。”弗朗西斯丝毫不惧黑魔王的逼视,从容地解释道,“玛格丽特的确是我的继承人,却没有承传到我家族的真谛。这个么,说来赧然,可是您只消稍加打听就能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全在迷情剂和美容魔药上。对沃森这样的魔药世家来说,迷情剂和美容魔药绝对算不上正统。或许您认为这无伤大雅,但是……” 黑魔王冷笑了一声:“你对自己爱女的评价不高,弗朗西斯,这真奇怪。” “作为父亲我自然钟爱她,作为魔药大师……”弗朗西斯的话适时地顿住了。黑魔王没有接茬,他不轻不重地叩击着石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 “那么,如西格纳斯所说,你愿意向我们提供吐真剂和福灵剂?” “是的,但不是源源不绝的供应。任何一种魔药过量都并非好事。”弗朗西斯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微笑,“想必您也很清楚这些魔药有着多么强大的副作用。” 黑魔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胁:“你应该知道拒绝黑魔王的下场吧,弗朗西斯。你恐怕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人都能与黑魔王讨价还价。” “越重要的人才越有资本来与黑魔王谈判,在这一点上我完全相信您的判断力。”弗朗西斯面色不改,“否则您也不会费心接见我了。” 长袍在地上拖延出沙沙声,黑魔王起身走下了高高的台阶,来到老者的面前。他仔细打量着弗朗西斯,却无法从中找到谎言或畏惧的痕迹。黑魔王渴求力量,但他也懂得适时地退后一步:“那好吧,弗朗西斯,我同意你提出的条件。” “西格纳斯会将我的魔药献给您。”弗朗西斯•沃森鞠了一躬,缓缓退出殿门。 解决掉了心头大患,弗朗西斯并未松一口气。他离开黑魔王的城堡来到悬崖边缘眺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群山,在群山的另一端是一片湖,湖心城堡即是沃森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在今天之前,弗朗西斯做梦也没想到,黑魔王居然就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奥克尼地区:苏格兰北部的一片岛屿。 2.“他就是个傻瓜,性情太软弱,所以才会相信了他们”:出自原着《凤凰社》西里斯对雷古勒斯的评价。 3.s.w:一开始车上涂的是s,后来雷古勒斯在西里斯房间里发现了草图2.0,那上面一直在“h.b”和“s.w”之间改来改去,最后草图3.0定为s.w 4.羊绒围巾:据说是苏格兰特产? 5.弗朗西斯·沃森:玛格丽特的父亲,维奥莱特的外祖父。一个在黑魔王手下带着全家逃离英国的男人。 ---------- 第50章 12 -1978年10月31日- 霍格沃茨城堡 万圣节宴会进行到尾声时,科妮莉亚找了一个理由离开斯莱特林长桌。宴会上已有不少对情侣陆续中途退场,其中包括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自然也包括她一手促成的那几对。 科妮莉亚离开门厅,沿着装饰华丽的小径向前走去。为了迎合万圣节气氛,灌木花丛上全部挂着一盏盏迷你南瓜灯,途中时不时就会遇见一些坐在镂花长椅上聊天的人。她顺着另一条更加幽深的小路继续向前走,右边的花丛抖动得有些过分厉害了。科妮莉亚停下脚步迅速抽出魔杖: “四分五裂!” 花丛砰地炸开,里面的人尖叫一声,蹿出来两个黑影,但科妮莉亚在他们试图逃跑前确凿无误地叫出了女生的名字:“薇拉!” “科妮莉亚!”薇拉恼怒又无可奈何地僵在了花丛中,她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我警告过你!”科妮莉亚没有放下魔杖,她难掩自己的怒火,“你真的认为格林格拉斯对你感兴趣?瞧,他忙不迭地就自顾自跑开了,甚至不愿意留下来帮你解释一番。出来!” 薇拉十分不情愿,可是在科妮莉亚满含威胁的凝视下她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当薇拉越过灌木丛来到科妮莉亚面前时,她不由得庆幸自己打断地及时,同时科妮莉亚不禁怀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断:“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原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人,薇拉。” “你管的太多了,科妮莉亚!”薇拉掸掉粘在长袍上的草屑,满不在乎地说,“我对高尔那头蠢猪一点兴趣也没有——” “无声无息!”科妮莉亚勐地一挥魔杖,薇拉的嘴一张一合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科妮莉亚轻声说,“钻心剜骨。” 薇拉跪倒在地上发出无人能听见的尖叫。 “我还没有用全力,薇拉,如果我想惩罚你的话世界上有一万种比钻心咒更让你生不如死的方式可供我选择。”科妮莉亚冷笑一声,她打定主意要煞煞薇拉的威风,“如果你还有点头脑你就该知道高尔远比格林格拉斯来的重要,格林格拉斯不过只是一个纯血统,但高尔很快就要跟在黑魔王身边做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当然啦,我不能指望你有头脑去思考,毕竟你是那种铁了心要倒贴给格林格拉斯的女人,连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只是不介意睡你而已,你却自以为是地把自己当做‘格林格拉斯夫人’。” 她一挥魔杖解除施加在薇拉身上的无声咒。后者噙着眼泪对她怒目而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嘘!”科妮莉亚竖起一根手指,压低声音呵斥道,“长久跟贝蒂和艾格尼丝厮混在一起似乎让你失去了判断力。我为什么不敢?相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违抗黑魔王的命令?你怎么敢和一个非食死徒暗通款曲?你怎么敢……” “你没有权利那样命令我,科妮莉亚!你要求我去与高尔约会的唯一理由是他是一个准食死徒,而我的名字在生命之源计划的名单上。”薇拉从地上爬起来,她的眼里泪光盈盈却满是愤怒和不甘,“但是,第一,高尔还不是食死徒;第二,我决定要加入食死徒——这样至少我可以选择和谁在一起……” 第118页 面对这番言辞激烈的质问,科妮莉亚反而笑了:“薇拉,动动你的脑子。食死徒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你看看你,在斯莱特林都做了些什么——黑魔法?你学的可不太好。出谋划策?你那些羞辱人的恶作剧根本谈不上算是计谋。你以为黑魔王会让一个这么平庸无能、成天想着怎么上格林格拉斯的床的人来成为食死徒?简直是白日梦!薇拉,你也该醒醒了。也许你的确能成为食死徒,但凭你现在的本事,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成真。” 薇拉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抽泣,她的脸色因为科妮莉亚的讥讽而涨红了。科妮莉亚不理睬她,转身用魔杖指着一簇花丛,低声念出一串薇拉根本听不懂的魔咒。紧接着,那簇花丛突然迅速枯萎,在薇拉的注视下毫无徵兆地化为齑粉。 “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科妮莉亚侧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一次轻轻挥舞魔杖。薇拉眼睁睁地看着那堆尘埃在空中聚起,一点一点从无形化作有形,最后那簇花丛重新出现在她们眼前,就连上面的南瓜灯的烛火都没有熄灭。 “你以为它復原了,但实际上它只是我重新制造出的没有生机的仿品罢了。”科妮莉亚轻声说,“赝品做的再精緻也只是赝品,人们追求的都是传世真品。纯血统有那么多,其中有几个是食死徒?聪明人都懂得要追逐价格昂贵的东西,而不是徒有其表的假货。”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冷血,只懂得利益么,罗齐尔?”薇拉嘲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在你看来是不能明码标价的东西?” “我没你想的那么冷血,薇拉,但我比你有头脑。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 “你的头脑能有多厉害?恕我看不出来你的‘睿智’。”薇拉嗤笑一声,她抹去泪水,“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 “这是无端的指控,薇拉。难道你就明白什么是爱吗?”科妮莉亚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你对格林格拉斯,至多只能算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科妮莉亚带着鼓励的微笑转向薇拉,“看看他最后到底会不会回报给你同等的爱。” 薇拉怔住了:“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爱他吗?那就去啊。”科妮莉亚微笑着望着薇拉,“向我证明你的满腔爱意不会付之东流,向我证明我错了——你才是那个不冷血、懂得爱的人。” “你的意思是……”薇拉警惕地打量着科妮莉亚,试探性地问道,“那高尔……” “忘了我先前说的话吧,你不必强迫自己去和高尔约会什么的。”科妮莉亚甚至伸手替薇拉整理好有些散乱的髮髻,轻轻推了推她,“去找格林格拉斯吧。而我则不奉陪了。” 她自顾自绕过犹疑不定盯着她的薇拉,沿着原路返回礼堂。没有花多少时间,她就在斯莱特林的长桌边找到了高尔,他正在大口灌着热苹果西打。见来者是她,高尔抹了抹唇角的水渍: “罗齐尔,你有时候的确有些偏心啊。” 毕竟克拉布和诺特都已经带着他们的女伴消失在夜色里。 科妮莉亚不会在任何一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找下一条路。 “我改变了主意,高尔。你值得更好的,我准备为你引见另一位女士,或许你们之间会擦出火花。” 科妮莉亚伸手为自己取了一杯热苹果西打,高尔顺势追问:“谁?” “安塔芮丝•塞尔温。”科妮莉亚与高尔碰了碰杯,“你一定知道她的哥哥是谁吧?下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你们应该一起喝上一杯。”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长桌边一道凝视着她的视线,科妮莉亚没有去看是谁。毋庸置疑那一定是巴蒂•克劳奇,他收下了她所赠的白玫瑰,但经过了几天时间,他的心意似乎并没有更改。 科妮莉亚慢慢转动酒杯打量着上面的霍格沃茨纹饰。那孩子恐怕并不知道她的白玫瑰永远不会凋谢,热忱的爱意固然让人怦然心动。然而科妮莉亚就是科妮莉亚,她不像薇拉,感情没有那么容易沖昏她的头脑,权衡利弊永远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冷血?也许吧。 -同一时刻- 伦敦大学教育学院 “……非常精彩的演讲,谢谢你,史密斯小姐。”学院负责人引着她离开礼堂来到另一侧的小屋子里,“来和其他几位演讲人一起合张影吧。” 教育学院决定在万圣节前夜举办一场庆祝活动,在这场庆祝活动上有十名学生被选中就他们目前正在进行的课程发表演讲。安•史密斯就是其中之一。 “保持微笑。三、二、一——完美!” “很好的照片,诸位,今晚你们的演讲妙极了。这张合影明天就会登上各大报纸。”学院负责人笑着说道,“外面有一些记者想要对你们做一个简短的採访,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耽误几分钟再回到晚宴上吧。” 安花了一些时间回答了几个问题,等到记者们散去之后,另一位演讲人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要赶紧回去换上礼服,史密斯,我确信今晚会有很多男孩等着来和你跳舞的。” “才不呢,他们都会排队等着你。”安恭维道,正准备离开时却有人在背后喊住了她: “请等一下,史密斯小姐!” 安回过头,是一位头髮被弄成金色大卷、身着桃红色紧身绒裙、戴着眼镜的女士。她拿着一本速记本,急匆匆朝她走来:“看来我来迟了,不过,你不介意给我额外的五分钟时间来谈一谈今晚的演讲吧?” “抱歉,你先走吧。”安歉疚地对同伴说道,随后她有些疑惑地望着这位陌生女士,“请问您是哪家报社的?” “噢——一家日报社。”这位大概三十多岁的女士敷衍地说道,她拉着安在椅子上坐下,“我听了你今晚的演讲,很精彩,史密斯小姐。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儿童发展这个话题?” “因为我个人对这个方向的研究比较感兴趣,”安熟门熟路地回答道,“实际上我未来——” “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和你的童年有关吗?”女记者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安怔了一下: “没有很大的联繫……” “那么,可以讲一下你的童年和少女时代吗?”女记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你的成长环境给你带来了些什么?” “这些是私人问题,女士。”安皱起眉头,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採访不应该涵盖这些。” “这些都和你的课题有关,史密斯小姐。”女记者咄咄逼人地说道。安盯着她鲜艷的指甲抗拒地摇头: 第119页 “这不合规矩——” “你过去的生活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是什么东西让你早早就决定要关注儿童发展这样的课题,而不是一些更有趣的研究方向?”女记者打断她的话,带着丝美滋滋的微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或者,来描述一下你长大的地方吧,那是什么样子的?” “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女士,这已经违背了採访原则并且越过了我的隐私界限。”安突然起身,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坚持道,“我要求你出示你的相关证件,否则我就要叫来安保人员了。” “真是麻烦的小姑娘啊。”那位令人厌烦的女记者抓起她的鳄鱼皮手袋站起身,“史密斯小姐,你至少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看来,一个人的童年生活是否能影响到这个人未来的发展?——这总该是学术方面了吧。” 安皱着眉勉强答道:“从学术上讲,毫无疑问,是的。” “多谢,亲爱的史密斯小姐。”女记者踩着尖尖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到安面前,她居高临下盯着安,“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带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转身离开。 安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学院负责人并将那位可疑的记者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史密斯小姐。”学院负责人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总有一些不着边际的小报喜欢靠挖掘其他人的隐私来谋利。不过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告诉她,那就不用担心,她不敢乱写的。现在去享受你的宴会吧,史密斯小姐,忘掉刚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这不是今晚的第一次意外事件。 当安在露天音乐会结束后离开人群打算一个人待会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喊住了她:“安。” 安吃惊地停下脚步,在她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的心情愈发复杂了起来:“威廉。” 威廉从阴影里走出慢慢来到灯光明亮的地方,安愕然地发现他居然西装革履,有那么一剎那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参加宴会的学生而不是那个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邮差。 “我想来见你一面。”威廉说,“也许……还想看一看你那么想去的‘大学’是什么样的。”他打量着不远处草坪上白色的帐篷和另一方向灯火通明的礼堂,“在这里的生活一定很好吧?我是指,你终于梦想成真了。” “威廉……”安的喉咙像哽住了一样,“你——你看过了我的演讲吗?” “嗯。”威廉点了点头,赧然地承认,“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讲的好极了……所有人都在鼓掌。” 安想要笑的同时泪水率先一步模煳了她的视线,威廉连忙上前一步帮她擦掉眼泪:“你不应该哭,安,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看看这里吧,我无法想像在这里生活是多幸运的一件事。” “我……”安摇了摇头,“你过得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威廉说。 安想起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将近两年前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想过换一份工作或者也来读大学吗?”安的心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既然她都能做到,那么威廉一定也能,“如果你可以来,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幸运,安。也许我会想办法换一份工作,但大学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威廉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我必须得照顾我父亲,他不能离开我。” 安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她发现横贯在她与威廉之间的现实依然存在:“也许你可以——” “安!”远远地传来她朋友们的唿唤,那几个女孩牵着她们的男伴从帐篷那里跑过来,“舞会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 一转眼她们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女孩似乎喝得多了些,她兴奋地招唿道:“那儿有整整一打男孩子在打听你的去处,别犯傻,今晚你就可以挑一个带回公寓!” 安尴尬地不敢与威廉对视。 “嘿,这是谁?”另一个人好奇地打量着威廉。这个问题让安愣了一下,她不能免俗地意识到威廉身上不合身的老旧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是多么格格不入。 “啊……一位熟人……”安可耻地犹豫了,她闪烁其词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来。” 她的朋友早已被帐篷那儿响起的舞曲勾走了魂:“行,别太迟了。别让那群小伙子们失望。” “威廉——”等她的朋友们走开一段距离后,安恳切地望着威廉想要解释,但威廉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吗?” 安怔了怔,音乐声远远地飘来,是一支经典的华尔兹舞曲 “只要一支舞就好。”威廉向她伸出手。 安迟疑了一瞬,威廉的眼神阻止了她继续说话的念头,她伸出手交给威廉。 只是一支舞而已。 -1978年11月1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十九岁!”詹姆像女孩那样尖叫着打开一瓶香槟对准西里斯开始喷洒,后者敏捷地一弯腰从餐桌底下避了开来,最后是可怜的莱姆斯被浇了一头的香槟,他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干燥咒: “莉莉,你应该管管詹姆!他以为自己才八岁呢!” 但是莉莉也已经抄起另一瓶香槟:“今天是大脚板的生日,大家都应该以为自己才八岁!哟嚯——”她跳到沙发上举起酒瓶,刚好洒了刚从餐桌下钻出的西里斯一脸。 “伊万斯,你像卢平那样被波特带坏了!”西里斯抹了抹脸,惟妙惟肖地学着麦格教授的语气,“格兰芬多扣一百分。” “住口,板子。今天所有人都能随便整你。”詹姆拿着空了一半的酒瓶给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酒,“来,庆祝板子又长大了一岁,明年他就是二十岁的老年人了。” “板子?”彼得重复了一遍,“这是大脚板的新名字?” “暱称。”詹姆喜气洋洋地喝完一杯香槟,“我认为这样的称唿可以让板子觉得他自己依然年轻。” “真噁心。”莱姆斯怪叫道,“海厄辛丝,你会这么喊大脚板吗?” 西里斯抢在海厄辛丝开口之前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为什么要打探海厄辛丝私下里是怎么喊我的?这种事情不能公开谈论的,好吗?” 一只玻璃杯在他脑后一英寸的墙上炸了个粉碎,彼得哈哈大笑:“玩脱了,板子!” “依我的观察来看,板子,”莱姆斯以只有西里斯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压根儿没用过我送你的‘乔迁礼物’吧!” 第120页 在西里斯发飙前莱姆斯蹿到海厄辛丝身旁躲起来。 “我理解你,莱姆斯。”海厄辛丝拿起另外一只酒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朋友们的闺房生活写进你的原创艷-情小说里。” 詹姆笑得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我说你们够了啊!。”被挤兑了的莱姆斯恼火地挥挥魔杖收拾起粉碎的玻璃杯,“来,现在所有来宾都要戴上西里斯生日派对的特别装饰——”他又一挥魔杖,黑色的狗耳头饰被送到每个人手中。 “这是什么,月亮脸!”西里斯抗议地叫起来,他痛苦地发现就连彼得都兴高采烈地戴上了那对狗耳。 “闭嘴,板子。我生日的时候大家都会戴上酷炫的鹿角。” “你要发言致辞吗,西里斯?” “我不喜欢搞那一套。”西里斯大大咧咧地拿过蛋糕刀,简单粗暴地切了两刀,“第一块给你,莱姆斯,作为刚才被我们欺负的补偿。” 莱姆斯很不高兴地接受了。 彼得接过第二块的时候提醒道:“你的蛋糕份数不够,大脚板。” “你不懂,彼得。”莱姆斯见缝插针地嘲笑道,“这是热恋中的人的情趣。” “你知道就好,毛茸茸。”西里斯轻描淡写地把余下两份中的一份塞给詹姆,然后叼下最后那一块上的樱桃,“想吃樱桃吗,海厄辛丝?” “能让咱们先迴避一下吗,板子?” “你知道他和詹姆搞的那个‘接吻亭’吗,海厄辛丝?” “不!” “彼得!” 詹姆和西里斯同时叫起来。 “什么?”海厄辛丝转过头。 “呃……”彼得支支吾吾。 “我来说好了。”莉莉兴高采烈地插一脚,“我们四年级的时候,西里斯想攒钱买摩托车。他想了一个办法,在霍格沃茨的门厅里摆了个接吻摊位,非要拉着詹姆一起入伙。如果我没有记错价格的话应该是……吻手,十西可;吻脸颊,十五西可;吻嘴唇,一加隆;舌吻,两加隆——” “莉莉……”詹姆虚弱地叫道。 “他俩摆摊摆了不到一上午就被麦格抓去关禁闭了。”莱姆斯快活地说,“不过西里斯总共赚了三加隆零十西可,尽情发挥你的想像力吧,海厄辛丝。” “我只参与了一次,海厄辛丝,有个女生付了我十西可让我对她行吻手礼。”詹姆赶紧撇清关系。 “我那时还不认识你,亲爱的!” 甜言蜜语不管用,海厄辛丝对西里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你是吻了三个女生的嘴唇呢,还是一次舌吻加一次嘴唇呢?” “我真的没有!我最大的尺度就是吻脸颊!”西里斯差不多要蹿起来了,“你对我用摄魂取念吧,真的,我保证我没骗你!我发誓我只是用嘴唇上的黏膜轻轻触碰了一下对方的皮肤表层细胞,接触时间不超过0.001秒!” 海厄辛丝危险地眯起眼睛:“从现在开始到圣诞节,我们俩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我恨你们!”西里斯愤怒地叫道,“你们毁了我的十九岁生日!” “也许你本来可以得到更好的礼物的愚蠢的板子。”莱姆斯大仇得报。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安塔芮丝·塞尔温:最开始的几章出现过。纳西莎的伴娘,她的哥哥是食死徒塞尔温。 2.伦敦大学教育学院:查了一下资料教育学院好像是1994年之后才被合併到ucl的,不管了反正这些细节不重要… 3.西里斯的生日採用了11月1日的版本。 4.大脚板:pad。大脚板(padfoot)的暱称。 5.私设莱姆斯是个闷骚的老司机。 ———————— 附西里斯的19岁生日礼物清单—— 海厄辛丝:麻瓜机械手錶一块 詹姆:反黑魔法指南+狗链一根 莉莉:电动剃鬚刀 莱姆斯:不宜当众打开的东西(参考他送的乔迁礼物) 彼得:摩托车图鑑 ---------- 第51章 13 -1978年12月16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雷古勒斯举起烛台,尽量无声无息地穿过五楼的走廊。他不想吵醒父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克利切。”雷古勒斯来到厨房,木桌面闪着微光,他将烛台放在上面照亮昏暗的厨房。 年迈的家养小精灵从它的窝里走出来,嗓音沙哑:“雷古勒斯少爷。” “克利切,”雷古勒斯拉开椅子坐下来,“我要求你告诉我那天所有的事——黑魔王带你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是的,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毕恭毕敬地说,“黑魔王没有告诉克利切要做什么,只是把克利切带到了一座断崖上,周围除了海水和岩石以外什么都没有。其中一块岩石上有一条裂缝,黑魔王用魔法让它变成了一座拱门……”它的身躯突然轻轻摇晃起来。 “说下去,克利切。”雷古勒斯命令道。 小精灵的声音变得喑哑且压抑:“……黑魔王用魔杖割开了克利切的手臂,血喷在石壁上,那道门打开了……里面是一片黑色的湖,湖中心有一座散发着绿光的小岛……黑魔王用魔法召唤出一条小船……”它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瞪得熘圆。 “继续说,克利切,你必须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 “岛上有一个装满了药、药水的石盆……黑魔王让、让克利切喝掉它。”克利切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克利切照做了,因为雷古勒斯少爷要求克利切听从黑魔王的话。克利切喝了,喝的时候看见了可怕的东西……克利切的身体里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克利切哭喊着要雷古勒斯少爷救救它,克利切哭喊着女主人的名字,可是黑魔王只是大笑……他让克利切把所有的药水都喝光……接着他把一个盒子放在空盆里……他用更多的药水把它装满了……然后黑魔王把船划走了,把克利切留在岛上……” 小精灵的声音仿佛来自于最幽深的湖底,雷古勒斯的手臂上窜起一串鸡皮疙瘩,他能够勾画出那幅画面—— “克利切需要水……所以克利切爬到岛的边缘从黑色的湖里喝水……很多手,死人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把克利切拖到水下……” 烛光下雷古勒斯的脸色一片惨白,克利切描述的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雷古勒斯死死攥住自己的袍子,昂贵的缎料变得褶皱:“别害怕,克利切,你现在很安全……但是你是怎么回来的?” 克利切慢慢停止了颤抖,它抬起脑袋望着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少爷让克利切回来。” 第121页 “我知道,但是——”雷古勒斯的话戛然而止,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我知道了,克利切,”他回过神来,现在发抖的成了他,“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房子,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克利切明白。” 雷古勒斯抓住烛台,一滴滚烫的烛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但雷古勒斯浑不在意:“晚安,克利切。” 他仓皇地走出厨房,既不在意小精灵未行完的礼,也不在乎在黑夜里格外清晰的脚步声。烛光因为他的动作而危险地摇曳着,雷古勒斯跌跌撞撞地回到五楼,他在西里斯的房门前站定。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他轻声问道,铭牌上西里斯的名字在黯淡的烛光下一闪一闪,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的头脑里有很多荒诞而疯狂的想法,即便他非常清楚自己不应该那样揣测黑魔王。 西里斯不会给出回答。早在多年之前他被分进格兰芬多的那一剎那起,他就在与家中所有人——包括雷古勒斯——渐行渐远。其实早在跳窗离家前西里斯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雷古勒斯不肯承认,但是他对西里斯的感情是复杂的:交织了羡慕、排斥、骄傲、嫉妒和一点点崇拜。 他承认西里斯比他要强,尽管布莱克家的所有人都说他才是最棒的那一个。 雷古勒斯的指甲死死抠进木门里,粗糙的木屑扎伤了他的手。雷古勒斯的脑袋里像烟花爆炸一样闪过无数个念头,他可能要疯了。克利切的故事勾起了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他知道什么是阴尸,却不知道是什么能让阴尸听人差遣,而且,他们生前又是什么人—— “雷古。” 雷古勒斯霍然转身。沃尔布加身穿丝绸晨衣站在阴影处,她不知道注视了他多久。 “母亲。”雷古勒斯轻轻吁气,他欲盖弥彰地从西里斯房门前移开,妄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你在做什么?”沃尔布加走上前,温暖的烛火无法软化她冷硬的表情,她的眼中有浓重的怀疑,“现在已经是凌晨。” “我知道,母亲。”雷古勒斯撒谎,“我睡不着,所以下楼让克利切准备了一些热饮。” “你站在他的房门前很久了,”沃尔布加又走近一些,她凝视着小儿子,“雷古,你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 沃尔布加伸手触碰到雷古冰凉的面颊,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就像他小时候她会做的那样:“你是我的骄傲,雷古。别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话就开始质疑自己。” “母亲?”雷古勒斯迟钝地意识到她对他的反常似乎另有理解。 “他加入了凤凰社,并且在两个月以前重伤了两位食死徒,你一定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沃尔布加冷冷地说,她拒绝直唿长子的名字,“有一些不识好歹的人非要拿这个大做文章,不过别担心,雷古,迟早有一天你会向他们证明你才是布莱克家族的骄傲。至于那个逆子——”沃尔布加挑了挑唇角,没有继续说下去。 雷古勒斯怔住了,他忍不住再一次回头望着西里斯门上的铭牌。他突然意识到西里斯的步伐其实已经让他追赶不上,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成长为了一个战士,而他似乎依然还是个……孩子。 “早些休息,雷古。”沃尔布加收回手,“明天贝拉和西茜都会回来,你要打起精神。” “你应该清醒过来了,雷古!”翌日,在布莱克家的客厅里,贝拉几乎是咆哮着对雷古勒斯说道,“伯斯德将你耍的团团转,难道你还打算一直做他的傀儡?你看不出来伯斯德在利用他的妹妹来操控你吗,让你对他言听计从——他一次又一次拖延婚期,以此为诱饵一步又一步把你掌控在手心!” “我不是伯斯德的傀儡,贝拉!”雷古勒斯因为前一晚的事情而疲惫不堪,贝拉的话让他更加心力交瘁。 “你是。”贝拉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这个傻乎乎的堂弟,“想一想吧,在这么多年间你究竟做了什么、学到了什么?除了一些黑魔法皮毛和参加食死徒会议之外,伯斯德给了你任何实实在在的帮助吗?如果他真心实意想要帮你,现在坐在霍格沃茨第一交椅上的就不会是罗齐尔了!” 雷古勒斯感到了一丝窒息,他竭力辩解着:“科妮莉亚的父亲是最早一批食死徒,黑魔王信任她也是难免的事情——” “这番话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贝拉嗤笑着打断雷古勒斯苍白的反驳,她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望着他,“承认吧,也许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对伯斯德来说就是一件工具,和他的妻子一样都是为他自己增添分量的筹码!你也知道伯斯德在外另找了一个情妇,他甚至敢在沃森的眼皮下耍花招,你以为他不敢进一步利用你吗?——一个年轻、无知、为他的妹妹神魂颠倒的布莱克!这是多好的一条走狗!” “你住口!”这番话激怒了雷古勒斯,他知道贝拉的话戳中了他不愿承认的软肋,卢修斯连忙按住他的肩,纳西莎蹙起眉: “贝拉,你别说得太过了!” “冷静一下,雷古。”卢修斯在雷古勒斯耳边说,“贝拉的话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错。你大概……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他不敢直面现实,因为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贝拉疯癫地冷笑,“放弃吧,卢修斯,他就是一个软蛋,一个会被女人牵绊住脚步的可怜虫,你能指望他振作起来吗?” “贝拉!”纳西莎喊道。 “闭嘴!”雷古勒斯的眼睛几乎在喷火,他几乎要挣脱卢修斯的掌控了。雷古勒斯憎恶地盯着贝拉那张美艷而高傲的脸庞,“说得好像你自己就多了不起一样,你的丈夫和他的弟弟扯不清关系,而你的主人也只把你当作一件利器——他回应过你的满腔爱意吗?他甚至不屑于给你一个情妇的位置!” 贝拉怫然变色,她不假思索地抽出魔杖—— “盔甲护身!”卢修斯喊道。 即使铁甲咒拦在他们中间,雷古勒斯也感到一种灼热而可怕的力量勐地从他的面颊上抽打过去,他想也不想地将手探入长袍。 卢修斯高举他的魔杖:“够了,贝拉!” 贝拉特里克斯狂怒地尖叫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贝拉!”纳西莎慌忙站起身,她的身体因为这个急促的动作而摇摆了一下,卢修斯反应迅速,他毫不迟疑地撤回对雷古勒斯的保护,一步上前伸出手揽住纳西莎的腰让她重新在沙发上坐好: “你没事吧?”他面露紧张地在她身边半跪下来,喃喃念出魔咒检查她的身体。 “我没事。”纳西莎的脸上失去了几分血色,她微微喘着气握紧丈夫的手。 第122页 “西茜?”贝拉暂时放过了雷古,她迟疑着走到纳西莎身旁。雷古勒斯也松开在口袋里握紧魔杖的手:“卢修斯,她怎么了?” “西茜怀孕了。”卢修斯收回魔杖,将手搭到她的小腹上,这个傲慢的食死徒脸上罕见地泛起一丝温情,“我们本来想在吃午餐的时候宣布这个好消息。” 方才剑拔弩张的贝拉与雷古面面相觑,后者更快一步退却,他羞愧地低声道歉:“对不起,西茜——” 贝拉眼里的疯狂渐渐熄灭,她颓然地摇摇头:“行了,雷古,我们没必要内斗。你应该知道我、西茜还有卢修斯都不会害你。” 雷古勒斯默然无语。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不妨再等待一段时间,等伯斯德的妻子对他发难后,你再看看他会不会回心转意答应将婚期提前。” “你那么确信沃森会知道伯斯德的情妇的事情?” 贝拉与卢修斯交换了一个目光,她微微一笑:“凯萨琳•沙菲克已经怀孕了,伯斯德瞒不了多久。雷古,也许你和玛格丽特•沃森不熟,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忍让的人。即便她是,她的父亲弗朗西斯也不是。弗朗西斯的爱女之心足够将伯斯德送入十八层地狱。” “可是我和西茜觉得不应该那样直截了当地告诉玛格丽特。”卢修斯说道,他顿了顿,“或者不应该由我们来告诉……玛格丽特会认为我们在和伯斯德一起欺骗她。”他不安地看了一眼妻子,“我们应该在最开始就告诉她。” “伯斯德也可以选择不去执行这项计划。如果你们知情不报,那才是真正的欺骗。”贝拉衔着一丝恶意的笑,“雷古,你不妨等着看伯斯德的下一步举动会是什么。” 客厅里安静到了极点。雷古勒斯的心里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念头,他轮番望着贝拉和卢修斯: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认为生命之源计划是合理的吗?” 在卢修斯还没有开口时贝拉先一步回答了:“当然。那些孩子自幼就会被培养成顶尖的黑巫师,等他们长大之后则会成为黑魔王麾下的得力干将。更何况这并不是强制执行的计划。” “那么,”雷古勒斯屏住唿吸,“贝拉,你觉得作为食死徒我们真的要不择手段去获得胜利吗?” 纳西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贝拉毫不迟疑地颔首:“没错。” “即便我们要牺牲别的……魔法生物的性命?例如现在我们正在拉拢的狼人,”雷古勒斯急急地找补道,“也许以后我们也会使用女妖、媚娃、家养小精灵甚至人鱼和马人来作为对抗白巫师的武器,那都无所谓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贝拉怀疑地扬起眉毛,“别告诉我你准备牺牲克利切了?” “不。”雷古勒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我只是想知道我算不算一个合格的食死徒。” “你不算。”贝拉尖锐地给出答案,“你太过温和,雷古。别急着反驳或者追问,你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和西里斯相遇,你会对他下杀手吗?” 这个禁忌的名字让纳西莎发出一个微弱的、表示抗议的声音,卢修斯攥紧了她的手。 雷古勒斯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挣扎着反问:“你会?” “我会。”贝拉特里克斯肯定地说。 -1978年12月25日- 格林威治区 “海厄辛丝,你看见外面的雪没有?”当西里斯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已经积起厚厚的一层雪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尖叫着从床上跳下来蹿进客厅。 “别那么激动。先来拆礼物吧。”海厄辛丝跪在地毯上,她的周围已经有了几个打开的盒子,“安送了我一双手套,费格太太寄来了自制点心。啊——莉莉送了我一支口红。”她涂了一点在手背上。 “紫色的?”西里斯肆无忌惮地嘲笑道,“她一定被詹姆带歪了审美观。” “你懂什么,这是现在流行的颜色。”海厄辛丝瞪了他一眼。 “你不会涂的,对不对?”西里斯在她旁边坐下,从他的礼物堆中挑出她的,“你送了我什么?” “你会喜欢的。” “一对耳塞?”西里斯充满怀疑地举起那对耳塞,反覆端详。 “这是一对魔法耳塞,我让詹姆帮我变形了一下让它更适合狗耳朵。”海厄辛丝解释道,“如果你戴着它,在阿尼玛格斯状态下你会更容易入睡。对了,它只过滤噪音而不会干扰你的戒备。” “很贴心也很有创意的礼物,”西里斯盯着那对耳塞,“可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会变成一只狗去睡觉啊?” “灵感是莱姆斯给我的。”海厄辛丝迅速推卸责任,“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破产了的话,可以让你变成狗然后卖给宠物店,你再自己逃出来……” “莱姆斯从来不说好话,他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样子,本质上就是个流氓,你以后要离他远点。”西里斯恶狠狠地说,一边趁海厄辛丝不注意把莱姆斯的礼物一脚踢到沙发底下。 “莱姆斯挺好的,”海厄辛丝抗议道,“你看,他送了我一本书。” 西里斯已经看到了书的标题,他哼了一声:“你看看是什么书。” ——《迷倒男巫的十二个制胜法宝》 “他送的正是时候,”海厄辛丝很开心地翻到目录页,“外面有那么多品种繁多的男孩,我不能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啊!” “品种繁多?你以为你在挑宠物吗?我还不够好?”西里斯委屈地指责道,他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黑狗,趴在地毯上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啊,你这样倒是可爱多了。”海厄辛丝笑着挠了挠黑狗的耳朵,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茶几上抓起詹姆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西里斯的狗链,“别动,乖——” 西里斯象徵性地挣扎了一下之后翻过身让海厄辛丝调整项圈的位置。 “来看看詹姆的礼物?” 詹姆显然是一个很懂搭配的人,他送给西里斯的圣诞礼物是一个狗牌,最糟的是上面还写着西里斯的名字。 “听话,”海厄辛丝哄骗道,“让我把它给你戴上,然后我们就下楼去玩。” “汪汪!”大狗立刻回心转意,昂起头来蹭她的脸。 “走吧。”海厄辛丝把狗牌挂到项圈上,抓起围巾和外衣,“走吧。” 圣诞节期间商店全部关门,路上行人寥寥。海厄辛丝松开绳子让西里斯自己去玩,黑狗高兴地吠叫着去驱赶一群麻雀,还在原地团团转追着自己的尾巴。海厄辛丝忍不住笑了起来。西里斯好像存心想要取悦她,又转身去追一只倒霉的流浪猫。 第123页 “别欺负猫咪啦,西里斯。”海厄辛丝叫道,“我们该回去了。” 但是西里斯却在路边的花坛里扒拉了一会儿,然后叼着一样东西跑回来。 “这是什么?”海厄辛丝还没来得及看清黑狗就像人一样直立起来把前爪搭到她肩上,她发现大狗叼着一截被冻住的灌木枝丫,上面凝结着很好看的冰花。 黑狗殷切地摇着尾巴,海厄辛丝顿时领会了它的意思:“你真会讨人欢心。”她蹲下来揉了揉黑狗的脑袋,让它把头靠到她的膝盖上,“但是我不会亲一条狗的。” 大狗不满地汪汪叫了起来,低头望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海厄辛丝猜测那根项圈会限制阿尼玛格斯变身。果然,在她解开项圈的那一剎那,搭着她肩膀的立刻从黑狗变成了人。 “你说过到圣诞节。”西里斯把她箍到怀里,“要花一加隆买一个舌吻吗,小姐?” “我出十加隆。”海厄辛丝热情地配合西里斯的动作,“圣诞快乐。” 可惜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两栋楼之间的缝隙里,艾德蒙冷冰冰的眼神。 -1978年12月28日- 马尔福庄园 西弗勒斯甫一进门就听见了卢修斯的声音,他没有打探八卦和隐私的爱好,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却不由得引起了他的主意。 “我个人认为这种事还是要随缘,”玛格丽特回答,“更何况我们都还太年轻。” 西弗勒斯鬼使神差地又走近了一步,卢修斯回过头来,他被吓了一跳:“啊——西弗勒斯,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正在和玛吉说事情——” 他的话在触碰到西弗勒斯的眼神时顿了一下,西弗勒斯觉得自己今天不太正常。早在霍格沃茨时期他就相反设法要让玛格丽特离他越远越好,后来她不再来缠着他的时候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却不愿意看到她被西格纳斯一直骗下去,他甚至说不上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说,卢修斯脸色微变。 “告诉我什么?”玛格丽特不安地瞟了眼卢修斯。 卢修斯紧张地望着他:“我想——” 西弗勒斯很清楚自己一旦说出会冒着怎样的风险,毫无疑问西格纳斯会记恨他,可是……他依然直截了当地说了下去:“西格纳斯有了情妇。” 玛格丽特似乎愣了一下,她像是没有听懂似的又问了一遍:“抱歉,你说什么?” “她叫凯萨琳•沙菲克。并且她已经……”西弗勒斯移开目光,“怀孕了。” 休息室里安静到了极点。 “卢修斯?”玛格丽特低声说道,她转头望着卢修斯,后者的脸上混杂着愧疚和赧然: “玛吉——” “我明白了。”玛格丽特异常冷静地说,西弗勒斯一度以为她会哭,但是玛格丽特只是机械地抓紧自己的长袍,“你们俩应该还有事要谈,那么我就先走了,回见——照顾好西茜。”她从容不迫地说,可是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突然加快速度,直直地绕过西弗勒斯朝门口疾步走去。 “玛吉!”卢修斯叫道。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玛格丽特没有回头。 “西弗勒斯——” “她迟早会知道,卢修斯。”西弗勒斯用他一贯慢吞吞的语调说,“与其让西格纳斯的情妇生下孩子后再来羞辱她,还不如让她早点做个了断。至少后者还能保全尊严。” “西格纳斯没办法来找你麻烦。”卢修斯定了定神,“他很快就要分-身乏术了。” “你最好去找一趟弗朗西斯•沃森,如果要做就做得干净点,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卢修斯免不得深深地看了斯内普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雷古勒斯的失踪时间採用了1980而不是1979. 2.纳西莎的怀孕不是bug 3.莱斯特兰奇兄弟的奸-情是一个偶发的脑洞。 4.按照《黎明之夜》的说法玛格丽特几个月之后就要去法国,但在这里时间会被推迟。 ---------- 1979年 第52章 1 我曾有个似梦非梦的梦, 明亮的太阳熄灭,而星辰在无尽虚空里渐趋暗淡, 无光、无路而又冰封的地球盲目摇摆在昏黑无月的空中; 清晨来而復去——白昼却不曾降临, 人们在孤独的恐惧里淡忘激情; 那些寒冷霜冻的心都自私地祈求着黎明。 ——卷首语 -1979年1月9日- 沃森庄园 弗朗西斯将卢修斯请入会客室:“你说你有一件事必须当面告诉我?” 卢修斯没有急着落座:“没错,我是来向您坦白一件难以启齿的事的。” “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难以启齿的。”弗朗西斯平静地示意卢修斯坐下,“请说。”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我难咎其职……”他顿了一顿,将西格纳斯和他了不得的计划娓娓道来。 “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弗朗西斯评价道。卢修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底蕴藏的杀意,这种目光他并不陌生,卢修斯打了一个寒颤:“请您宽恕我的一时鬼迷心窍,我曾犹豫过是否要告知玛吉,但是——” “我理解。你有你的苦衷,你也有你的身不由己。”弗朗西斯讽刺道。 “我们都没有料到西格纳斯会这么……”卢修斯词穷了一下,“这么疯狂。” “这个词用的太轻了。”弗朗西斯的目光锁在卢修斯脸上,就像是能透过那双灰眼睛读到他的内心似的,“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事实上,”卢修斯能够预料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们的关系是在西格纳斯婚后几天开始的——” 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炸裂在他耳边,卢修斯本能地哆嗦了一下,对面的弗朗西斯已经举起魔杖轻轻一挥抹去地上的狼藉:“请继续说。” “圣诞节前夕,西格纳斯告诉黑魔王沙菲克已经怀孕,‘生命之源’计划的第一个成果将在今夏落地。”卢修斯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所以我觉得不能继续拖延,必须立刻告诉您。” “玛吉写信告诉过我西格纳斯希望能和她有个孩子,那么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咯?”弗朗西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玛吉恐怕见过凯萨琳,但她不知道她的身份。”卢修斯索性一股脑说出他所知道的部分,“凯萨琳曾擅自混入过一场位于伯斯德庄园的晚宴,据说西格纳斯对此很生气。” “是啊,他可真生气!” 第124页 卢修斯无话可接,他举起袖子悄然拭去额角的汗珠。弗朗西斯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展示架上那张摄于多年前的合影,他曾对亡妻许下承诺会让玛格丽特一生顺遂、无忧无虑,可是现在他视若珍宝的小公主却他精心挑选的女婿骗的团团转。 弗朗西斯不知道他更生自己的气还是更恨西格纳斯:“那么,西格纳斯的计划仅仅如此吗?他没有更进一步的设想吗?”没等卢修斯来得及回答,弗朗西斯就转向他,“我了解人性,一个已经如此丧尽天良的人是不可能回头的。他一定还有后招。” “我愿意对您知无不言,但是我的确不清楚西格纳斯的整个计划。”卢修斯慌忙回答道,“至少目前他还没有公开更进一步的设想。” 弗朗西斯微微一笑,貌似不经意地引开话题:“话说回来,听说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那正好——”他起身来到一只五角柜前,从其中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只沉甸甸的石匣子拿回到卢修斯面前,“我想,这样一份礼物应该男女皆宜。”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石匣,卢修斯情不自禁睁大眼睛——里面是一整块流光璀璨的蓝宝石,比他生平所见的所有珠宝都要璀璨、美丽和华贵。 “克什米尔蓝宝石,只挖了十年就绝了矿。由妖精打磨,据说能带来好运。”弗朗西斯解释道。 “这恐怕太贵重了。”卢修斯及时清醒过来,“我不能收下它,弗朗西斯。” “我曾打算把它留给自己的孙辈,如今看来恐怕不行了。请把它当做一位长辈的祝福吧,更何况纳西莎还和玛吉是多年好友。”弗朗西斯合上匣子,不容置疑地推到卢修斯面前,“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说到底,唯有金银财宝永不贬值。” 卢修斯无法推辞,他半推半就地接过匣子,他很清楚它代表着什么。 “我还不老煳涂,卢修斯。”弗朗西斯意有所指地开着玩笑,“我可不会源源不断地把自己的财宝送进马尔福家的金库里去,所以别有心理负担。” 卢修斯只能呵呵赔笑。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1月16日- 帕金森庄园 “你应该将这里好好打理一下,”科妮莉亚挑剔地审视着大厅里的陈设,“要知道外面的一些植物已经快要枯死了。” 艾德蒙的父母均早逝,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或许是因为人丁寥落的原因,帕金森庄园总是透着丝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不是草药学专家。”艾德蒙冷冰冰地回答。科妮莉亚仔细打量着他毫无笑意的脸: “我那位好姐妹又怎么惹着你啦?” “这还得谢谢你那位亲爱的表哥。” 科妮莉亚花了几秒钟咀嚼他的言下之意,随后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怎么样,艾德蒙,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不好吧?” “有嘲笑我的时间,。”艾德蒙不客气地说道,他冷眼瞥了她一眼,科妮莉亚的笑容还挂在嘴角,“还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该怎么办。” “我可不怕有人来抢我的东西——” “——那你也不至于要来找我了。” 科妮莉亚面色一沉,这回微笑的人成了艾德蒙。 “安塔芮丝•塞尔温和高尔的关系得到了她哥哥的默许。”科妮莉亚说,“虽然他们没有一见钟情,但见过几次面之后却都觉得和对方相处愉快。不出意外的话等高尔毕业后他们就会举行婚礼。” “听上去一切顺利,所以你又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想要更进一步给斯莱特林的所有人都牵线搭桥?”艾德蒙嘲笑道,“听说急功近利的人往往会摔得很惨。不过这样一来你和西格纳斯倒是有所相似——一个急着给食死徒们找情妇,一个忙着帮斯莱特林们拉红线。他想让婚姻分崩离析,你却要多促成几桩美事。坦白地说,你俩真是天作之合呀!” “艾德蒙,你犯不着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快。你的死对头是西里斯•布莱克,不是我。”科妮莉亚反唇相讥,“可是薇拉执意要吊死在格林格拉斯那棵树上,我拦都拦不住。” “我收回我先前的话,你纯粹就是在嫉妒她那种炽烈的爱意,毕竟你从未因某人而心驰神往过——好了,说正事。”艾德蒙及时打住,“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好了,‘物尽其用’的道理你总懂吧?” “我讨厌你那套弯弯绕绕。” “你可以藉此机会对黑魔王提出把‘生命之源’计划的范围扩大。”艾德蒙总算正色回答问题,“这样一来,薇拉可以得到格林格拉斯,你也可以顺便搅乱西格纳斯的节奏。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你还能把格林格拉斯攥在手里,多一个人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好。” 科妮莉亚的眼睛闪了闪:“那我倒不如趁此机会把西格纳斯的计划变成我的——” “‘生命之源’计划就是个雪球,你只要推一下就好,而负责接住它则是西格纳斯需要思考的问题。” “西格纳斯会被他自己团起的雪球碾成肉泥。”科妮莉亚紧紧盯着艾德蒙,“你觉得他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我同样也不是占卜师。”艾德蒙瞥了她一眼,“不过你没有忘记我们的合约吧?” “当然没有。”科妮莉亚皱起眉,“你只是要耐心一些罢了。” “我的耐心不是无限的。” “你现在烦恼的不就是我那好表哥把她保护得很好吗?这还不容易。等我离开霍格沃茨后,我会设法摸清布莱克每天的行程,随后你就可以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不是我的作风——” “如果你真的奉行‘骑士精神’,那你何不现在就找上门去和布莱克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科妮莉亚讥诮地说,“夺人所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想法,你现在又为什么非要惺惺作态?” “你似乎很享受嘲讽我的每分每秒,即便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彼此彼此。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费心想想以后该怎么办。”科妮莉亚环顾空荡荡的帕金森庄园,“当然啦,我相信你有本事把海厄辛丝关在这里关一辈子,不过如果那就是你想要的话……” “犯不着你来为我担心,罗齐尔,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关心一下自己的情感状况,毕竟你不希望届时周围只剩下小埃弗里一类的货色吧?”艾德蒙刻薄地说,“罗齐尔可不能后继无人——” 科妮莉亚一点儿也不生气:“我可不至于像你一样要靠抢的,艾德蒙。” -1月23日- 霍格沃茨城堡 奥丽维娅守候几天之后总算在无人的走廊上堵住了她要找的人:“雷古,我想要和你谈谈。” 第125页 雷古勒斯专注地盯着摊开的书:“我现在正——” 奥丽维娅从他手里抽过书:“为什么你从寒假之后就开始躲着我?” “我没有。”雷古勒斯迅速否认道,当他看见奥丽维娅那双蔚蓝的眼睛时,雷古勒斯瑟缩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可耻的怪圈——一方面他总怀疑奥丽维娅到底是被利用还是心甘情愿来周旋在他身旁,另一方面他却又眷恋并割捨不下这份感情。雷古勒斯一直很厌恶自己性格里优柔寡断的那一部分,然而他却无法摆脱。 “这和西格纳斯有关。”奥丽维娅肯定地说。 “我只是在……在忙些别的事而已。”雷古勒斯拙劣地撒谎,“呃……你知道,准备考试什么的……” “现在才开学不到一个月,雷古。” “唔……寒假里我读了一本挺难的书——” “我不能左右西格纳斯的想法,可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奥丽维娅打断他的话突兀地告白,“我愿意跟你一起走,不管是去哪儿,哪怕是亡命天涯都行。”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雷古勒斯强迫自己哈哈大笑,“你哪里都不用去,更别说什么亡命天涯了。” “我求过西格纳斯,也试过反抗,但是没有用。”奥丽维娅睁大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我向你发誓,雷古,我尝试过!可是全家人都站在他那里——妈妈说我让哥哥心烦意乱,爸爸指责我不懂得顾全大局……相信我,我没有默许他那样做!我既不想拖延婚期也不想让他以此要挟你,雷古,我——” “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奥丽?”雷古勒斯羞愧又心疼地大声说道,就好像这样就能抹去他之前那些隐隐约约的猜测一样,“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当然不可能忤逆他,西格纳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紧紧揽住奥丽维娅,一点一点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在某一剎那他几乎也想潸然泪下,这是他曾暗自发誓要用一辈子去爱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突然醒悟时已站在末路穷途? 奥丽维娅攥紧他的长袍领口附到他耳边悄声说:“我们可以走,雷古。离开这里,去一个他们抓不住我们的地方——就像你哥哥一样。” “你不在乎西格纳斯会怎么想?” “我当然不在乎!”奥丽维娅战慄着小声说道,“看看玛格丽特,看看他自己,这世界上还有西格纳斯不敢算计的人吗?” 雷古勒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被西格纳斯虚无的承诺诓骗了多久。 “可是,奥丽,你能抛下你的父母吗?你能丢下一切吗?——和我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也许我们真的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就算到我们暮年时分也不得安宁——你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 奥丽维娅没有回答,泪水接连不断地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并非每个人都是西里斯和海厄辛丝,不是每个人都敢像他们一样不管不顾地去追寻心之所向。”雷古勒斯终于承认道,“而且,这一次逃跑的不仅仅是‘布莱克家的少爷’,还是一个食死徒。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奥丽。”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雷古。” “再给我一段时间,奥丽。”雷古勒斯许诺道,“再给我一段时间。” 奥丽维娅突然主动吻上雷古勒斯的嘴唇,他不假思索地立刻予以加倍热情的回应。他们在霍格沃茨城堡某条空荡无人的走廊上相拥热吻,以近乎撕咬的方式让对方的血染上自己的唇,在舌尖掠过刺痛的双唇的那一剎那,他们同时品尝到了属于彼此的爱、悲伤和绝望。 -同一天- “明天晚上我会举办一个小聚会,还得麻烦你帮着准备一下。”西格纳斯对玛格丽特说道,“受邀的宾客都是你认识的人——卢修斯、斯内普、塞尔温兄妹、卡罗兄妹……” “我明白了。”玛格丽特笑的很无害,“上次的那位沙菲克小姐也会来吗?” 她满怀恶意地看见西格纳斯的表情有微妙的扭曲。 “不会。”他迅速回答,并且毫无必要地进行补充,“上次她不知道怎么得弄到了一张邀请卡,那是一个疏漏而已。” “下次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玛格丽特懒洋洋地耸耸肩,“我还有几页书没有看完,你先休息吧,不必等我。”说完,她不顾西格纳斯惊讶的神情就径直离开了卧室。 真有趣,在得知真相之后,她反而开始注意到那些以前被忽略的东西——沙菲克的造访不是意外而是情妇的炫耀;老伯斯德夫人态度软化也不是由于西格纳斯的劝说;至于西格纳斯,他的温言软语既代表着小心谨慎,也代表着心虚…… 玛格丽特对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冷笑起来,他们都把她当作沉醉于魔药实验和书籍的书呆子,却遗忘了她以前所表现出的执着与勇敢。 她挥挥魔杖锁上房门,走到书桌前坐下,沉思片刻后,玛格丽特拿起一张纸开始写信: “这封信由我本人写下。的确,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再向你提供情报,但是我改变了主意。我愿意承担递送情报的所有风险,而且会尽力将西格纳斯等人所有的谈话记录下来并及时递送给你。 如有可能我希望我们能够面谈一次,你会知道我为什么改变心意。我相信凤凰社不会允许你与食死徒的妻子保持通信往来。不过我可以预先告诉你,我与西格纳斯的婚姻维持不了太久了,在我们撕破脸皮之前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些消息,关键取决于你要不要。” 玛格丽特打开窗户,轻声唤来那只不起眼的猫头鹰:“将信送给他,并且带回回信。” -1月26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快来看我们的新照片,海厄辛丝!” “你吓到了布鲁克肖!”海厄辛丝白了他一眼,正在享受主人挠耳朵的小猫正沖西里斯威胁地龇着牙,可是他毫不在意地坐到海厄辛丝床边,拿出一张照片。 “凤凰社的合影?”海厄辛丝换了个姿势趴在他腿上盯着那张照片,“邓布利多不怕它被食死徒拿到吗?” “反正食死徒也清楚谁是凤凰社成员,谁不是。”西里斯指了指照片,“我在这儿——” 其实这根本没必要。就算他不在中心位置也不妨碍旁人一眼捕捉到在哪都光芒万丈的西里斯。 从前她怎么会想到自己会喜欢这么一个人呢?海厄辛丝不能免俗地思考这个问题。一个既英俊又傲慢、既勇敢又叛逆、既聪慧又天真……撇去这一切来说,她以前可是一直把那些留长髮骑摩托穿黑色t恤有摇滚气质的人和伦敦街头小混混划等号的啊! “嘿,别盯着我看太久了。”西里斯轻而易举注意到了她的走神,他像是撒娇似的责备道,一边轻轻揪了揪她的头髮让她看看照片上的其他人,“这是穆迪、多吉、迪歌……” 第126页 “这两位是我名义上的舅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虽然她和普威特兄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了,但是认出自己的亲戚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没有,但是多卡斯已经警告了我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你。”西里斯乐了,“据说之前他们因为你进凤凰社总部的事情吵了一架。” “我真荣幸。”海厄辛丝讥嘲道,“最后谁赢了?” “邓布利多后来居上。”西里斯盯着照片上的普威特兄弟看了一会儿,然后宣布,“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不合我的眼缘。” “别这样。”海厄辛丝笑了,“我提醒过你你不应该因为我和自己的同事闹得不开心。” “哦,没事,”西里斯耸耸肩,“马琳已经看我很不顺眼了,多两个普威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今天不会又闹了起来吧?”海厄辛丝挑起眉毛。 “没有没有,只是麦金农夫妇看我的眼神略有冷淡,我强烈怀疑马琳在背后说了些什么。”西里斯轻描淡写地说,“麦金农先生还以‘不方便出外勤’的理由想让我把头髮剪短,我拒绝了。” 海厄辛丝抬头盯着西里斯看了几秒后连连摇头:“我想像不出来你剪短髮会是什么样子。” “你一定看过,我在学校的最初三年一直是短髮,只可惜当年没给你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这说明短髮的你只会泯然众人。” 西里斯慢吞吞地将一缕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说这话的人一定是嫉妒。” 海厄辛丝快速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后来为什么开始留长髮了?” “为了气我爸妈。”西里斯实诚地说,“还有斯内普。” “斯内普?” “詹姆妄想留长髮来气一气那个永远头髮油腻腻的斯内普,可是他长发的样子比斯内普更可笑——像一只爆炸了的坩埚——最后只好由本人来代劳。当然啦,我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成功证明了詹姆那个‘长发是帅哥专属’的离奇理论。” “你可以不用夹带私货赞美自己的。” “那你可以先别盯着我看吗?说起来,今天詹姆和莉莉还邀请我做他们的伴郎,他们准备在今年八月或者九月举办婚礼。” “那他知道婚礼上所有人都会看伴郎而不是新郎吗?” “他只在乎莉莉看谁——从很多年前起就这样。”西里斯接着说,“他一直在叽叽喳喳说关于婚礼的事情,埃德加喊大家拍照喊了好几遍他都没听到,最后埃德加差点被气得摔门而去。说到这个,你饿了吗?” 海厄辛丝这才发现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了,可是她还没坐起来西里斯就把她按回去:“我可以搞定的。” “我知道你的烹饪水平,西里斯。”海厄辛丝跳下来追进厨房,“几乎可以视作为世界第四大不可饶恕咒。” “这都是詹姆的错,他让我有点萌生当家庭主夫的念头了。”西里斯叮叮噹噹地翻找着东西,“交给我,海厄辛丝,人都是在失败中进步的。” 海厄辛丝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冷笑:“这么多年我的变形术也没什么长进嘛。” 二十分钟后海厄辛丝已经被迫从厨房的门边移到了灶台边—— “盐放多了!” “没事,加点水就行了。” “梅林呀,汤要扑出来了,快把火关小点。” “你瞧,我这就关了。” “你放了香料吗?” “呃……来了来了。” “要多搅拌搅拌。” “喂!” “等一下,勺子……勺子放哪了?” “喂!” “怎么啦?等一下——” 西里斯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强行把海厄辛丝的注意力从汤上挪回来:“看着我。” “啊?”海厄辛丝不明所以地凝望着那双灰眼睛。 “请嫁给我吧,怀特小姐。”西里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单膝跪下变戏法般地托起一枚戒指,“让我有机会每一天都为你端上不同口味的汤。”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摘选自拜伦的《黑暗》,自译。 2.克什米尔蓝宝石:寓意美好且价格昂贵。 3.弗朗西斯的意思是他只要求卢修斯帮他做这一件事,两人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别的瓜葛。 4.雷古勒斯对西格纳斯的怀疑开始于1978卷第1章,当科妮莉亚提及西格纳斯“甚至不吝于通过自己的婚姻去增加筹码” 5.雷古勒斯如果跑路的话老伏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这对小情侣根本跑不掉。 6.如前文所提,玛格丽特是在给西里斯写信。而她这么做的缘由在后文里会有解释。 7.原着里西里斯此时是短髮,此处修改。 ---------- 第53章 2 -1979年2月7日- 伦敦 大象城堡区 威廉回家时发现家中多了一位陌生的女士,她正站在狭小的客厅中央审视着这间陋室。 “请问您是哪位?” “她是一位记者,威廉。”威廉的父亲转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代为回答,“她想来採访你,因为她正在做——” 那位女记者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一个有关弃婴、二战和经济衰退的专题报导。” 威廉不免注意到她那件耀眼的紧身玫红色套装:“请问您来自哪家报社?” “《巴黎邮电报》。”女记者答道。 “请问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威廉对女记者的到来持怀疑态度,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从未有记者涉足过他们父子的小屋。 “这是一个优秀记者的必备素质。”她扬起下巴点了点轮椅上的老人,“一个落魄二战老兵,”她又朝威廉走近几步,“还有被收养的弃婴。这才是新闻工作者想要的东西。” 威廉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 女记者却反客为主地挥挥手:“你叫威廉是吧?威廉,请坐下来费一点时间来接受我的採访吧,如你所见……”她的另一只手古怪地动了一下,“你的话会有所帮助的……” “啊——当然——好的。”威廉的眼神涣散了一下。 “让我来单独和您儿子聊吧,米勒先生。”女记者微笑着说道。 威廉的父亲不疑有他。女记者则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 “第一个问题,你是在多大时候被收养的?”她摸出一支古怪的羽毛笔,威廉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有些煳涂: “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 “你能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女记者刷刷地写着字。 第127页 “我的父亲在街口找到我,当时我似乎走失了,在那里哭。街坊邻居问不出我的来歷,最后他把我带回了家。” “你对之前的事情有任何印象吗?例如你的亲生父母、童年的生活环境?” 威廉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没有……” “你想过要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这一次威廉毫不迟疑地给出回答:“没有。” 女记者没有追问原因:“假如现在他们回过头来找你,表示忏悔和当初的身不由己,请求你回归家庭。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们愿意改善你养父的现状,那么,你愿意吗?” “我……”威廉想拒绝回答。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女记者牢牢盯住他的双眼,威廉怔了怔,鬼使神差地给出答案: “我愿意。” 女记者美滋滋地吮吸了一下羽毛笔尖:“我明白了,亲爱的。谢谢你的配合。”她动作极快地将速记本和羽毛笔都一股脑塞进那个小小的手提包里,在威廉回过神来之前她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到了门口,“那么,再会了——” 在她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威廉突然回过神来:“等等!”他叫道,一边快速眨了眨眼睛,可是屋里屋外都没有了女记者的身影。 -一天后- 霍格沃茨城堡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 “你最近看上去心事重重,孩子。”斯拉格霍恩把一杯酒递给雷古勒斯,“陈年的橡木桶蜂蜜酒,它肯定能让你开心起来。” “您看出来了,教授?” “心事是藏不住的,孩子。”斯拉格霍恩关切地望着这个他十分宠爱的学生,“发生了什么?” 雷古勒斯心神不宁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温热的酒给他带来了一丝安全感:“我在思考一些……嗯……不合时宜的学术问题。” “‘不合时宜’?你想多了,我的孩子。”斯拉格霍恩爽朗地大笑起来,“不过我猜,一定是一些高深的问题对不对?”他沖雷古勒斯挤挤眼。 “的确是,教授。”雷古勒斯试探着问道,“您知道,我们已经学过了分辨阴尸和幽灵,也知道阴尸是由死人变成的。但我有一个问题,教授,那些死去的人是否可以选择变成阴尸或幽灵?还是说阴尸必须藉由外力才能被‘创造’出?” “啊——一个有趣的问题,雷古勒斯。”斯拉格霍恩一连喝了好几口蜂蜜酒,他抹了抹唇边的酒渍,“没错,阴尸的创造是一种非常……古老、神秘、危险而且罪恶的魔法……我也许不该说这个的,但是——既然这只是一个学术问题,那么,答案是肯定的,雷古勒斯,那些逝者是被强制变成的。” 雷古勒斯握紧酒杯:“我能问您一个超出范围的问题吗,教授?” 斯拉格霍恩不安地四下瞥了瞥,周围的人都在忙着聊天或者跳舞,他咳嗽了一声:“嗯。” “书上说幽灵和阴尸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雷古勒斯继续说,“但是既然阴尸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么它们是否有可能会听从创造者的心意?” “当然。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是狼人在听到同伴的嚎叫时会聚到一起,阴尸也是同理。”斯拉格霍恩有些紧张地快速回答道,“这两者都会听从‘首领’的号召,对于阴尸来说当创造者要求它们按他的想法去做时,它们就会顺从他的要求。” “而且阴尸是可以将人类改造成它们同类的,对不对?”雷古勒斯盯着斯拉格霍恩的脸庞,从上面找到了肯定的答案,“可是……这不是很危险吗?” “啊,也许吧,我不确定……你瞧,阴尸惧怕火焰和阳光,这或许是……呃……一种平衡。”斯拉格霍恩支支吾吾,“啊,我看见了一个熟人,恕我先失陪了,雷古。” 他将空酒杯放到侍者的托盘上,动作敏捷地逃离了他们的对话。 “你想要跳一支舞吗?”奥丽维娅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这刚好是你最喜欢的曲子。”雷古勒斯很快重振心情牵起她的手走入舞池,“你刚才在和科妮莉亚聊天?她现在去哪儿了?” “她说想出去透透气。”奥丽维娅想了想,低声说道,“雷古,海厄辛丝在离开前告诉过我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她将科妮莉亚夜游的事情讲了一遍,“我试着验证这个说法,结果真的有一晚莉亚在接近午夜时离开了寝室,可是我远远地跟上去时却发现她和小巴蒂•克劳奇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克劳奇?”雷古勒斯带着她转了一个圈,“我不记得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交集。” “是的,看上去他们只是偶然遇上,我甚至怀疑克劳奇无意间搅乱了莉亚那晚的计划。”奥丽维娅忧心忡忡地说,“后来她似乎愈发小心谨慎了,我再也没发现她在半夜活动——除非她进一步推迟了时间。” “海厄辛丝告诉你的……”雷古勒斯自然而然想起了海厄辛丝留给他的警告。 奥丽维娅仰起头:“你觉得莉亚是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不能确定。”联想到科妮莉亚的蛋白石项鍊,雷古勒斯隐约猜到了一些,“我想她或许是在练习黑魔法。” “她为什么不用有求必应屋?” 奥丽维娅的话让雷古勒斯怔了一下。如果之前科妮莉亚是由于西格纳斯的原因才另寻练习场地的话,现在这条理由就讲不通了。她避人耳目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她在研究或实验一些越轨太多的黑魔法,因此才不能为人所知。但那是多厉害的黑魔法才能让她这样小心呢? “也许她只是觉得有求必应屋不可靠。”雷古勒斯安抚地回答道,然而他接着又想起有求必应屋对于魔法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它没有自我修復能力。这似乎有力地证明了科妮莉亚夜游的目的。 奥丽维娅发现他沉默了太久:“雷古?” “我会去弄清楚她夜游的目的,你不用担心。”雷古勒斯降低声音,“莉亚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敌人。” “她是西格纳斯的敌人。”奥丽维娅却轻声反驳道。 “我想,”雷古勒斯抱起她转了个圈,“她分得清敌友。” -1979年2月10日- 伯斯德庄园 “你最近好像很忙?”西格纳斯望向对面的艾德蒙,后者慢吞吞转动着手心的茶杯: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原因,我的老朋友。”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女孩吧?”西格纳斯打趣道,“我曾以为一辈子都看不见你神魂颠倒的样子呢。” 第128页 艾德蒙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可惜她不是一个人。” “哦?” “这个人大概也是你的敌人,西格纳斯。他的名字叫西里斯,是你的准妹夫的好哥哥。”艾德蒙讥讽地笑了,“他们堂而皇之地住在一起,过着幸福平和的小日子。” “你语气里的嫉妒都要把我家的房子给烧了,艾德蒙。” “你能容忍你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西格纳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你有办法能够把她抢回来的,对吧。” “很遗憾,一时间我确实没有什么想法。”艾德蒙语气尖锐地说,“你也看到了小埃弗里和特拉弗斯的下场,我的确很想得到海厄辛丝,但那不意味着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筹码。布莱克很小心,他们要么就待在一起,而当他离开时也会为房屋设下防御魔咒。” “有一个漏洞,艾德蒙,你完全可以趁她单独出门时动手。”西格纳斯扬起眉毛,“我相信你可以轻易制服她的吧?” 艾德蒙没有遗忘之前因疏忽大意而险些酿下的大错,不过他不会把这种折面子的事情告诉西格纳斯:“我当然可以,但这也后患无穷,我不希望把自己推进麻烦里去。” “是啊,如果让布莱克知道你把他的女孩带走了的话,按他的性格一定会不惜代价要了你的命吧。”西格纳斯忍不住戏嚯地讲道。 “是‘你的女孩’不是‘他的女孩’,西格纳斯。” “抱歉。”西格纳斯耸了耸肩,“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方法呢?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是想先尝些甜头的话,复方汤剂可以很容易帮你达成目的。” “你把我看得太轻了,西格纳斯。”西格纳斯的话和科妮莉亚的建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艾德蒙显然动怒了,“我还没有沦落到要用复方汤剂来做助力的地步!” “是我失言了,但是难道你打算一直这么等下去?” “他们总有会疏漏的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多一段时间也无妨。”艾德蒙阴郁地回答道,“反倒是你,你打算怎么解决沙菲克的事情?” “我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或许有人会说我毫无人性,但黑魔王一定会喜欢。”西格纳斯呈现出一丝危险的笑意,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的妻子来自为数不多的古老又高贵的纯血家族,如果她只为我所有的话未免太过浪费了。” 艾德蒙的手一抖,一些滚烫的茶水溢出来落到茶盘上,他花了好几秒来领会这句话。艾德蒙一度以为是自己曲解了西格纳斯的意思,可是当他对上那种野心勃勃的目光时,他不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疯了,西格纳斯!” “天才都有些疯狂,艾德蒙。” “弗朗西斯•沃森知道后非要了你的命不可!”寒意涌上心头,“玛格丽特也绝不会同意!” “在迷情剂面前没有人能拒绝。”西格纳斯冷血地微笑着,“一位年轻、美丽、高贵的纯血女巫应该有更广阔的用途,即便黑魔王不会自己享用,也别忘了食死徒里还有那么多孑然一身的男巫——” “西格纳斯!”艾德蒙毫不迟疑地打断他的话,“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想法。”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想了一下,既然我找了凯萨琳,那么玛格丽特也应该有权去寻欢作乐……” “你根本没有过问她的想法!” 西格纳斯耐心地解释道:“听着,艾德蒙,玛格丽特不理解我正走着的伟大的道路,但你一定能够明白。有那么多食死徒都值得血统更纯正的伴侣,反正这些孩子都会是准食死徒,那么由谁生的又有多大区别呢?” 他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艾德蒙死死盯着西格纳斯,他不久前才告诉过罗齐尔生命之源计划只会是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未曾想现在西格纳斯就要自己来把自己逼上绝路。很明显,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处境有多么不妙,他甚至还打算再给自己增加一个敌人! “我理解你。”艾德蒙很快稳下心神,“这真是个绝妙的设想。” “如果我是你的话,艾德蒙,我就不会拒绝复方汤剂这个想法。”西格纳斯哈哈大笑,“只要目的达到,谁在乎是通过怎样的途径呢?” “我不明白,西格纳斯,”艾德蒙追问,“献上你的妻子,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黑魔王会愈发相信我的忠心,我连我的配偶都可以双手奉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为他做到的?” 但是黑魔王又怎么会相信一个将自己的妻子当作贡品的人呢?艾德蒙明智地止住话头。 -1979年2月14日- 伦敦 “……从这一刻起,我要把你的爱情看作是同样靠不住的东西。你宁愿像一只畏首畏尾的猫儿,顾全你所认为的生命的装饰品的名誉,不惜让你在自己眼中成为一个懦夫,让‘我不敢’永远跟在‘我想要’后面吗?” 麦克白夫人催逼丈夫杀死了国王,女巫的预言一个接一个实现,情况急转直下,最后真相揭晓,麦克白死在剑下。 “这个故事挺复杂的。”西里斯评价,“但是在麻瓜眼中女巫的作用就是预言吗?” “你不能指望麻瓜们能对魔法世界有多大幻想。” 西里斯抓起已经空了的爆米花桶,愤愤不平:“我不敢相信在麻瓜眼中最能代表的魔法的居然是占卜!” “你没有选占卜课吧?” “没有,但是其他三个人选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就连月亮脸居然也开始编作业了。”他们手牵手混杂在其他观众里开始朝外走,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年轻情侣一样,这个认知让海厄辛丝觉得心情很好,西里斯则把话题岔到了别的事情上,“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绝不会邀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来做伴郎,我敢打赌他们会不遗余力毁掉那个美好的日子,毕竟那是他们为数不多有可能成功捉弄到我的机会。” “也许我们根本不应该给他们发请柬。”海厄辛丝表示贊同。 “不过我想要给你一个尽可能梦幻的婚礼,我的意思是,一辈子就一次,对吧。”西里斯说,“不用太奢华,但是要别出心裁……我们倒可以让莱姆斯来做我们孩子的教父,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不太正经又很啰嗦,可是总的来说应该是个合格的教父。” “我希望咱们的孩子能像你多一点,”海厄辛丝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那样的话他或者她至少不用操心找不到对象这件事。” “可是我更想要一个有你的眼睛的女儿。”西里斯出神地说,“而且她最好能被分进拉文克劳,拉文克劳的蓝色会很衬菸灰色的眼睛。” 第129页 从电影院里走出去时他们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寒风吹来时海厄辛丝打了个寒颤,西里斯注意到了,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我们幻影移形回去。” “这里人太多了。”海厄辛丝急忙说。 “他们不会注意到。”西里斯转身背对街道,解开大衣把海厄辛丝裹进去,从外人的角度看来这只是一对在雨天屋檐下相拥的情侣而已,海厄辛丝的脸颊贴在西里斯温暖的胸口,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忽然有了种真正在恋爱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在厨房里对我求婚呢?” 西里斯低头亲吻她的头髮:“那是我一直幻想着的:一个普通但是温馨的家。” 海厄辛丝没有说话,她仰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她理解他过去在格里莫广场度日如年的感觉,而那种日子将一去不復返,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关于家的幻想,海厄辛丝相信这一定会实现。 “今天是情人节,”西里斯转头望着对面的花店,“我应该送你一束玫瑰花。” “不用了。”海厄辛丝伸手将挡住他眼睛的头髮拨开,“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朵花。” “我也是。”西里斯与她十指相扣,“这枚戒指的意义是永恆——莫比乌斯带——你知道吗?” “嘘!”海厄辛丝轻轻竖起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不要说出来。我都明白的。” “海厄辛丝,”西里斯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把我们分开的只有死亡,知道吗?” “那也是暂时的,西里斯。”海厄辛丝微笑起来,“我们会在天堂重逢。” “别说傻话了,我不会丢下你的。” 海厄辛丝凝视着他们手指上的两枚戒指:“那就带我回家,西里斯。” 深夜接近零点,窗外的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海厄辛丝用手指梳了梳半干的头髮,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在她心里蹿来蹿去。今天无疑是最好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钟,还没有到午夜十二点。 她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 那就去做吧。 海厄辛丝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熘进厨房,食品柜里放着一瓶桃子酒,是几个月前西里斯生日时剩下的。她摸黑打开瓶塞,直接就着瓶口喝了几大口。在等待酒精发挥作用的时候,海厄辛丝毫无必要地走进盥洗室对着镜子反覆端详自己,一会儿把头髮拢到耳后,一会儿把浴袍带子换一个系法。 她在紧张什么呢?海厄辛丝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红髮烫的面颊,等到那种微醺的眩晕感涌上来时,她无声无息地走去打开了西里斯的房门。 “海厄辛丝?怎么啦?”黑暗里,西里斯从床上撑起身体想去拿自己的魔杖,他好像已经快要睡着了,声音里透着被惊醒的喑哑。 门在海厄辛丝背后合上。她不说话,像一只猫一样跳上床,跪坐在西里斯身旁借着百叶窗漏出的暗淡光线着迷地望着他的轮廓。 “你喜欢我吗?”她小声问道。 “当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你确定你爱我吗?” 西里斯坐直身体抓住她的肩膀:“我确定。” “你是认真的?” “是的。”说完之后,西里斯笑了一下,“我爱你,海厄辛丝,而且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或年少无知,我想和你度过一生时光,我想把我一生的爱情都给你。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我特别想据为己有的。” “记住你的话,西里斯。你说你会永远爱我。” 然后,毫不犹豫地,海厄辛丝吻住了西里斯的唇,桃子酒的甜味在他们唇齿间荡漾开来。 这样猝不及防的动作似乎让西里斯吃了一惊,海厄辛丝得以掌控全局,她毫不客气地加深这个吻——就像他们无数次做的那样,但要更激烈——一只手插入西里斯的长髮之中,另一只手则反覆摩挲他的脸颊和脖颈,微凉的触感让海厄辛丝满足地嘆息了一声。 西里斯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开始回应她的亲吻,但他依然藉机抓住了她的手:“你喝酒了?” “那不重要。”海厄辛丝带着侵略意味地咬着他的嘴唇,一边挣脱开西里斯的掌控摸索到他的t恤下摆。 “等一等……”西里斯回过神来,他温柔地把她推开一点距离,“你确定吗?” 海厄辛丝眨了眨眼睛:“我们是相爱的,对吗?”她反覆轻啄他的耳垂和脖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变得很急切,但也很有耐心,她不疾不徐地将手伸进t恤下摆无师自通地抚摸他结实的腹肌,一边踢开被子缠上他的腿。 “是的,但是……现在还太早了……”西里斯几乎是本能地爱抚着海厄辛丝的背部,他透过薄薄的丝绸能感觉到她皮肤的炙热,酒气在空气里瀰漫开来,这使得他必须极力保持着清醒。 “别那么犹豫,西里斯。”海厄辛丝撒娇似的在他耳边说道,一边无休无止地妄图脱下他的t恤,“你是一个格兰芬多,是不是?现在恰好有一个征服斯莱特林的机会摆在你面前……” “你明天就会恨不得撤回这句傻话的。” “你害怕了?”海厄辛丝伏在他胸口,“我还有更荒唐的话没说出来呢!” “但是我不想在你喝醉的情况下——” “我没有!”海厄辛丝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也想要。”她无师自通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西里斯呻-吟了一声: “海厄辛丝!” “而且看看你的左手,我们已经订婚了。”海厄辛丝索性握住西里斯的左手,她大胆地引着他的手到她的浴袍系带上,紧接着轻轻一抽,光滑的绸带从他手里脱手而出。她微微动了动,浴袍从肩头滑下来露出一旁洁白的肌肤。西里斯的唿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海厄辛丝勾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耳语道,“我来预支属于妻子的权利。” 这句话在西里斯的脑海里引爆无数烟花,他不再迟疑,而是顺势翻身将海厄辛丝放倒在床上,然后怀着一种奇异的虔诚轻轻拨开她的浴袍。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有求必应屋在《死圣》里被毁于厉火,所以推断这里无法进行太厉害的黑魔法活动。 2.阴尸的部分採用了两种说法的结合。一种说阴尸是伏地魔创造的,另一种说本来就有。 3.西格纳斯在食死徒里没有什么盟友,所以他急着要往上爬。 4.《麦克白》其中有一版本是1979年在英国上映的。 5.莫比乌斯带: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具有魔术般的性质。被认为是“无穷大”符号的来源。 ---------- 第54章 3 -1979年2月17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第130页 “我已经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也厌倦了捉弄麻瓜之类的隔靴搔痒的小游戏。”黑魔王慢吞吞地宣判道,“现在是时候再次扩张了。” “主人,”不等任何人接话,贝拉特里克斯就急切地朝她的主子倾过身去,“我愿意去北方夺回我们失去的阵地——” “不,贝拉,我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黑魔王拒绝道,“多洛霍夫、穆尔塞伯、埃文……你们三个前往北方的巫师聚集地,套出有关凤凰社的线索。” “是,主人。” 不顾贝拉特里克斯怅然若失又惴惴不安的神情,黑魔王继续吩咐:“埃弗里,你们父子的表现实在令我大失所望。” “主人,那是我一时不慎而犯下的错误。”老埃弗里惶惶然解释道,“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可以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你们一起前往南方,声东击西掩护阿莱克托和阿米库斯的行动。”黑魔王看向卡罗兄妹,“你们俩和莱斯特兰奇兄弟一起,趁魔法部和凤凰社将力量调往南北两方时突破边境防线。如果一切顺利,夏天到来之前我们就能拿下爱尔兰。” “当然,主人。”阿米克托的鼻翼兴奋地翕动着,“相信我们,不到復活节您的力量就能渗入爱尔兰的每一寸土地。” 黑魔王没有理会他的宣言,他环顾长桌:“还有什么问题?” “主人。”西格纳斯轻声唤道,他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和贝拉特里克斯极度相似的癫狂的微笑,“我对生命之源计划有一些改进的想法。” “我原打算在三月开始推行你的计划,不过,西格纳斯,你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黑魔王的问话让长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西格纳斯身上,他们对生命之源计划很关注也很感兴趣。倒不完全是因为黑魔王将拥有一支自小训练而成的食死徒队伍,而是他们个人那些龌龊下流的想法也将被实现。 “我认为纯血家族的血脉应该得到更广阔的用途。”西格纳斯略有激动地说,“因此,我愿意献上我的妻子,来进一步成全血缘上的扩张。” 他的话像石子投入湖面引起了非同凡响的震动,西格纳斯在一片不可思议的嗡嗡细语中提高音量说完他的提议。不出所料,绝大多数人都面露惊异或厌恶,但是西格纳斯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只关注黑魔王的态度。 “你当真这么想?” “是的,主人。”西格纳斯含笑确认道,“我相信这对于弗朗西斯和玛格丽特来说也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卢修斯面上平静无波,可是他的手在桌下微微颤抖着。 “弗朗西斯和玛格丽特同意了你的提议?” “没有。”西格纳斯承认,“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宏图伟业。” “西格纳斯,你是在向我们兜售你的妻子吗?”黑魔王毫无感情地笑了起来,长桌边噤若寒蝉。 “谈不上是‘兜售’,主人。”西格纳斯恳切地说,“弗朗西斯辜负了您上一次的好意,您也看出了他的摇摆不定。但是这不是我们要的态度,他必须做些更实际的事情来证明他对我们的忠心。” 黑魔王猩红的眼睛盯住了西格纳斯:“你不惜为此送上你的妻子?那个与你宣誓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我的心里只有您和我们的未来。” “谈到生命之源计划,”埃文•罗齐尔突兀地介入他们的谈话,“主人,科妮莉亚对此也有一些小小的建议。” “哦?”黑魔王的眼中划过一丝明显的光彩,“我本以为科妮莉亚对这项计划兴趣缺缺。” “我个人认为她的这些想法值得实践。”埃文毫不客气地夸赞道,“科妮莉亚认为我们可以扩大生命之源计划覆盖的范围,将那些预备食死徒或一些边缘人物——例如那些为我们做事却没有烙印的人——也考虑进来。” 西格纳斯的眼中掠过一丝恨意。 “另外,她还提议……抱歉,西格纳斯,我们不是有意要和你作对。”埃文轻轻咳嗽一声,“科妮莉亚还提议採用配对模式而不是西格纳斯刚刚所讲的分享方案,她认为这可以确保真正意义上的血统纯净,那些古老的家族才不会平白无故蒙受玷污。” 埃文话音落地,长桌边的不少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很明显,与西格纳斯的极端设想相比,科妮莉亚的想法要更容易接受。这群食死徒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们还有点廉耻之心。 “我不能轻率地做决定。”黑魔王的目光在埃文与西格纳斯之间游离片刻,“埃文,让科妮莉亚给我一份名单草稿;西格纳斯,在下次集会上将玛格丽特带来,我要看看你究竟对食死徒的事业有多上心。” 西格纳斯悬着的心因为黑魔王的话而安然落地,他低头称是,却忽略了黑魔王轻抚蛇头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卢修斯微微泛白的脸庞。 “我想再提醒你们一遍,”黑魔王清晰地宣布道,“我们的目标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区区一个英国。” 不需要任何人捧场,他就已经仰面朝天哈哈大笑。 打发走其余食死徒后,黑魔王单独留下了贝拉特里克斯。 “主人,”她渴慕地望着黑魔王,“我能为您做什么?” “贝拉,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你必须将它收好了。”黑魔王将一只盒子放到桌上,当着贝拉的面打开,里面的东西闪烁着独一无二的金光。 “赫奇帕奇的金杯?”贝拉愣了一下,旋即惊异的望向她的主人,“主人,我以为它失传已久……” “偶然得到的。所以你很清楚它的价值吧?”黑魔王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触碰金杯光滑的边缘。贝拉将目光从上收回,小声回答道: “是的,主人。” “将它仔细收在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贝拉倏然睁大了眼睛:“主人!” “我信任你,贝拉。” 她几乎要幸福地晕厥过去了,美丽的脸上带着欣喜若狂的笑容:“我发誓会用生命确保它的安全,主人!” “将它与其它类似的金杯混在一起杂乱地丢在金库里,施加上烈火咒和复制咒,让古灵阁的龙来看守。”黑魔王勾起金杯轻轻一抛,贝拉连忙扑过来双手接住了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贝拉。” “相信我,主人。” “还有一件事。”黑魔王丝毫不在意贝拉眼里的感激泪水,“等你的堂弟离开霍格沃茨之后,让他跟在你身边一起行动吧。” “您的意思是——” 第131页 “将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交给他,贝拉。”黑魔王的声音渐渐转冷,“埃弗里父子就是一对废物,还好我有罗齐尔父女能够取而代之。不过,亲爱的贝拉,我仍然期望布莱克也能出现一对配合到天衣无缝的姐弟,你明白我的意思。” “主人,雷古勒斯一定不会辜负您的看重。”贝拉喜出望外地扑倒在黑魔王脚下亲吻他的袍角,“您会看到他是多么有才华的年轻人……” “我当然知道雷古勒斯的能力,贝拉。”黑魔王随手把玩着空了的盒子,“其实曾经我幻想过布莱克兄弟能一同为我效力,如今看来恐怕是不可能了。” “主人,西里斯是布莱克家族的耻辱,和安多米达一起不为我们所承认。”贝拉毫不迟疑地澄清道,但黑魔王却笑了起来: “别把话说这么绝,贝拉。如果有可能,我还挺希望西里斯能回心转意加入我们的,毕竟客观地来说,你这位叛逆的堂弟其实很了不起……”黑魔王低语道。他喜欢看见食死徒中由血缘相连的复杂关系网,如果这张网里能有布莱克兄弟,那无疑是最好的事情。 所有人都会看见,就连高贵的、纯洁的、古老的布莱克都心甘情愿追随他左右。 -2月24日- 沃森庄园 “这是新一批魔药。”弗朗西斯打开盒子让西格纳斯看见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水晶药瓶,除了淡金色的福灵剂和无色的吐真剂以外,最下面还有两排深红色的魔药。留意到西格纳斯的目光,弗朗西斯解释道,“这是一些加强版补血剂,已经过实验,效果很好。我不确定黑魔王是否需要,如果他用不上的话你不妨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黑魔王会喜欢的,弗朗西斯,他对你的魔药向来不吝赞赏。”西格纳斯接过盒子聪明地奉承着,弗朗西斯不在意地笑一笑。如果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西格纳斯居然胆大包天到那个地步。一星期前卢修斯脸色苍白地找上门来,等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弗朗西斯几乎以为卢修斯疯了! 他再一次端详西格纳斯的面容,却险些遏制不住心底翻涌而起的恨意。弗朗西斯连忙移开目光:“玛吉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好。她最近经常造访马尔福庄园,除此之外的时间依然和过去一样待在房间里做她自己的事。” 弗朗西斯无法相信他居然还能这样风平浪静地回答他的话,西格纳斯的表情就好像是他每天都与玛格丽特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似的。弗朗西斯一时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独生女嫁给眼前这个衣冠禽兽,几年前他曾经对离家出走的西里斯深恶痛绝,如今看来是他看错了人,他精挑细选的好女婿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那就好。”弗朗西斯笑了笑,反正不久之后西格纳斯就会苦果自尝,他必须配合他演完这场戏,“回见,西格纳斯。” -2月27日- 霍格沃茨城堡 科妮莉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走进盥洗室,那个讨厌的女幽灵果然不在。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走到盥洗台前。 “科妮莉亚。” “谁?”她高高举起魔杖。 看清来人后科妮莉亚愣住了。幻身咒的作用正在慢慢消失,雷古勒斯朝她走来,他同样举着魔杖,目光里流露出怀疑:“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跟踪我?”科妮莉亚明知故问。雷古勒斯没有否认,他打量着这间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涉足的盥洗室,科妮莉亚扬起眉毛,“是谁告诉你的?奥丽?” 雷古勒斯收回目光注视着她:“你是在质问我吗?” “算是吧。” 雷古勒斯逼近一步:“我原以为我们俩应该是最亲密的盟友,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这些花花肠子和见不得光的秘密。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再把我当成最近的伙伴了?” 科妮莉亚正想反驳,却在触及到雷古勒斯眼神的那一瞬间忽然一窒,她从中看见了和奥丽维娅相似的失望神色。 “你引导我并鼓励我走上这条路,也丝毫不介意向我展示你的蛋白石项鍊。我还以为这意味着信任和并肩作战,看来是我想多了。”雷古勒斯话锋一转,“是什么样的黑魔法强大到有求必应屋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你费尽心机寻找的练习地点在我看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在你看来它当然没有特殊之处,”科妮莉亚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很抱歉,雷古,这是我个人的……” “要知道,再过几个月,你我就会成为食死徒中的新人。我们应该会是彼此最重要的队友吧?”雷古勒斯巧妙地提醒她他们之间复杂的利益联繫。 科妮莉亚的表情僵了一下,她挤出微笑:“我当然知道。” “那就向我展示这间盥洗室有多了不得。” 在他半胁迫的态度下,科妮莉亚缓缓放下手中的魔杖,眼神晦涩地望了雷古勒斯一眼。她转身走到盥洗台前,盯着蛇形水龙头,口中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雷古勒斯盯住那只水龙头,有一剎那他以为它在动。可是随着科妮莉亚话音落地,顷刻间水龙头便罩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中并开始旋转。紧接着,盥洗台也开始移动了:水槽下沉,露出一条宽阔到够一人通过的通道。 “你会说蛇佬腔?” “蛇佬腔能够通过后天学习而来。”科妮莉亚垂下眼睛,“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下去再说。”她率先跳进了通道,雷古勒斯手持魔杖紧随在后。 那是一条很长的下坠通道,他们无法控制地一路顺着通道下滑。几分钟之后他们先后跌落在一片散落着碎石的地面上,雷古勒斯爬起来用魔杖照亮周围,石壁上潮湿的水痕告诉他他们很可能置身于黑湖之下。 “这是一间密室。” “是的。”科妮莉亚示意他随她走到一处隐蔽的石门前,她注视着门上扭曲的蛇形,再一次发出那样的嘶嘶声,石门打开了。她走进去,一挥魔杖点燃了两侧墙壁上的烛火。雷古勒斯发现这是一间空旷而巨大的大厅,里面空无一物,而在大厅的另外一头则坐落着一座巨大的雕像。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雕像。”雷古勒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久远的传说,“斯莱特林真的留下了一间密室!” “没错。”科妮莉亚向前走了几步,“这里很牢固,也没有其他人,因此我把这儿作为练习魔法的地点。我甚至怀疑没有什么魔法能够摧毁这间密室。” “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蛇语?” “那是一个意外,雷古。”科妮莉亚轻轻嘆了一口气,将事情和盘托出,“在四年级结束后的暑假,我曾去见过黑魔王,当时我在一墙之隔的门外等他的传召。就在这时,我听见他用蛇佬腔说了一个短语,我无意间记了下来。后来,我在城堡里搜寻魔法练习点并偶然闯入这件盥洗室,在我看见那个蛇形水龙头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尝试一下黑魔王所说的那句蛇佬腔。于是我就试着模仿出那种嘶嘶的声音,接着——”她一挥手,“我就发现了这里。” 第132页 雷古勒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知道科妮莉亚听到的那句蛇佬腔很可能是“打开”。他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试图将手头支离破碎的线索联繫到一起:“你向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因为你怀疑我们——我和奥丽——会告诉西格纳斯?” “那由不得我,雷古。西格纳斯对我心怀不善,我必须严加防备。”科妮莉亚申辩道,“就连你也是近期才刚刚对西格纳斯起了怀疑,不是吗?” “我怀疑西格纳斯是去年的事了,当你说他甘愿拿自己的婚姻去换前程的时候。”雷古勒斯冷冷地说,“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去信任他?我不是傻瓜。” “西格纳斯的打击很快就要来了。”科妮莉亚咕哝了一声,她迟疑了须臾,“雷古,说实话,你觉得艾德蒙•帕金森是个怎样的人?” “我和他几乎没有说过话。”雷古勒斯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很……算了。”科妮莉亚耸耸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见识一下我新学的东西?” “当然。” 科妮莉亚低声念出一串魔咒,一道紫色的火光从她的魔杖尖蹿出向前扑去,火燎过的大理石地面顿时变成了乌黑的颜色。雷古勒斯心不在焉地盯着她的动作,他一直知道科妮莉亚从她父亲那儿学来了不少东西,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你是否知道任何透明的、无色无味,但是喝下去会痛苦无比的魔药?”雷古勒斯忽然问道。 科妮莉亚放下魔杖:“我不是魔药专家,不过有很多□□都符合你的描述。”她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雷古勒斯,后者耸耸肩: “只是好奇而已。” “你好像对黑魔法学习不太上心?”科妮莉亚眨了眨眼睛,“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和我一起来这里练习魔咒。” 雷古勒斯不是奥丽维娅那种单纯天真的人,他很清楚她的退让绝不因为他们的友谊。 “放下,我不会告诉别人。”他承诺道,“你的项鍊制作的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科妮莉亚的表情微微冷了下来,“不仅仅是一项材料,而是之后的很多项材料都没办法找到。” “你会有办法的。”雷古勒斯敷衍道,“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古老的传说,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加入。” “你该不会相信死亡圣器的故事吧?”科妮莉亚拿着魔杖在虚空中乱画,“那是假的。” “不,我在想其它的一些东西。你知道我们可以将记忆抽取出来储存,但是有没有任何可能人能够把灵魂抽取出一部分保存起来?” 科妮莉亚停下动作,她的眉毛拧到一起:“据我所知没有这种魔法。” “所以我正在研究古老的传说。” “无论如何那应该是一种非常高深的……黑魔法。”科妮莉亚沉吟片刻,“就算这种魔法真的存在,那也应该失传了很多年,否则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 “有时候研究这些东西也挺有意思的。”雷古勒斯随意地笑了笑,天衣无缝地岔开话题,“说起来,最近克劳奇总是在往你的方向看——” “哦,别提那个。”科妮莉亚果然有些恼怒地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无论如何,别错失良机。”雷古勒斯戏嚯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伊戈尔·卡卡洛夫: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我个人觉得他肯定是被“威逼利诱”加入的。 2.在掠夺者、西格纳斯等人离开学校后科妮莉亚放松了警惕,因此她没有检查出雷古勒斯的幻身咒。 3.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亚之间除了友情还有利益。 4.科妮莉亚只会说一句蛇佬腔,所以她不知道也召唤不出蛇怪。 5.科妮莉亚的项鍊短期内做不出来。 6.雷古勒斯现在还不知道挂坠盒是魂器,但他显然正在接近真相。 ---------- 第55章 4 -1979年3月1日- 利物浦 阿尔伯特港 伴随着幻影移形的声音,四个人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港口。其中两个人合力架着第三个人,他半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血液已经浸透前胸的长袍。 “白鲜!补血剂!” 罗道夫斯叫道,他撕开拉巴斯坦的衣服,看见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胸口上,血正在源源不断从那里面流出来,拉巴斯坦垂下眼睛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快点!阿莱克托!”阿米库斯蹲下用撕下的布料按住伤口,然而那无济于事。阿莱克托慌忙找到白鲜和补血剂,递给兄长,他拔出瓶塞,将一整瓶白鲜倒在拉巴斯坦的伤口上。被白鲜碰到的地方立刻升腾起一阵薄薄的烟雾,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阿莱克托低声安慰:“他会没事的,罗道夫斯。” “拉巴斯坦?拉巴斯坦!”罗道夫斯俯身轻轻拍着拉巴斯坦的脸颊,后者的眼皮颤抖了一下作为回应。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待。”阿米库斯抓住罗道夫斯的肩膀,他妹妹举着魔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去,否则凤凰社很快就会找到我们。” “他还不能幻影移形!” “否则我们就只能扔下他了!”阿莱克托气急败坏地叫道,“别磨磨唧唧的,罗道夫斯!” “这个会让他感觉好一些,至少能撑到城堡。”阿米库斯拧开补血剂让掰开拉巴斯坦的嘴让他服下,他和罗道夫斯一起紧张地盯着他。魔药的效果立竿见影,拉巴斯坦的脸上恢復了些血色,他甚至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眼睛。 罗道夫斯慌忙问:“你感觉怎么样?” 拉巴斯坦点了点头,挣扎着想坐起来。 “除你武器!” 一道红光照亮夜色。 阿莱克托咆哮:“他们来了!” 罗道夫斯不再迟疑,他把拉巴斯坦架到肩上,卡罗兄妹在两旁掩护着他们,趁着凤凰社还没逼近的时候,罗道夫斯带着弟弟逃入了那片黑暗。 凛冽的山风扑打在他们脸上,黑魔王的城堡近在咫尺。 “他需要治疗!”罗道夫斯叫道,经过长途幻影移形后,拉巴斯坦看上去更加虚弱了。他大睁着眼睛剧烈地咳嗽着,阿米库斯连忙上前协助罗道夫斯架着他穿过屏障走进食死徒的老巢。 “斯内普!斯内普!”甫一进门阿莱克托就大声喊道,“我们需要药剂治疗……” 她的话被一声惊叫打断了,阿莱克托急忙回头,却看见拉巴斯坦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熘圆,口中不断吐出白沫,脸色泛青,四肢一下又一下抽动着。 “拉巴斯坦!拉巴斯坦!” 第133页 “咝——呃——”拉巴斯坦的胸部高高抬起,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拱形,断断续续地痛苦地呻-吟和喘息着。 “补血剂有问题!”阿米库斯叫道,他注视着濒死的拉巴斯坦,脸色比这个垂危的人还要惨白,“快点!——这里需要紧急治疗!” “他出了什么毛病?”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远远传来,她身后跟着几个留守城堡的食死徒,当看见拉巴斯坦的惨状时,即便是对他极为不喜的贝拉都露出一丝惊疑的神色:“他中毒了?” 没有人对这句显而易见的判词作评价,西弗勒斯•斯内普拨开人群冲上前:“给他服下这个。”他强行撑起拉巴斯坦的头,将一大瓶魔药硬是灌进了他的喉咙。拉巴斯坦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一些魔药被吐到长袍上,但斯内普眼睛不眨地将剩余的分量灌了进去。 罗道夫斯手足无措地帮拉巴斯坦擦去下巴上的药渍:“这是什么?” “解毒剂。”斯内普简单地回答,“他喝了什么?” “西格纳斯最新拿来的补血剂。”阿米库斯回答道,他一下子就在人群里看见了西格纳斯,“补血剂里有毒。” 没等西格纳斯对这番指控作出回应,拉巴斯坦的身体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他本能地歪向一侧然后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罗道夫斯和阿莱克托率先惊叫起来——他们都看见拉巴斯坦吐出的秽物是一些不祥的、黏稠的黑色物质。 呕吐外币后,拉巴斯坦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唿哧唿哧的声音,他慢慢躺回地板上,半死不活地望着天花板。 斯内普却上前再度扳开他的嘴,第二次灌入同等剂量的解毒剂。 “他会有事吗?”罗道夫斯几乎在大喊大叫。 “我不知道。”斯内普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我必须先看过毒-药的成分才能确定——来人把他送进医疗室。”他将第三瓶解毒剂塞给罗道夫斯,“等他这一次呕吐完让他服下第三瓶,然后往他嘴里塞一块牛黄。阿米库斯,你有没有剩余的补血剂?” 阿米库斯看向阿莱克托,她在口袋里慌忙翻找了一会儿:“还有一瓶。” 斯内普接过,然后望向贝拉特里克斯——当黑魔王不在或不想出面时,她是这里做主的人——“你最好通知黑魔王和其他在外行动的人,不仅是补血剂,那一批药都别碰。” “我知道。”贝拉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可是没等她举起魔杖,黑魔王的城堡大门又一次被撞开。 “他需要治疗!”埃文•罗齐尔被穆尔塞伯和多洛霍夫半抱半拖着,他的症状和拉巴斯坦一模一样。 “你还在愣着做什么,快去找黑魔王!”斯内普沖贝拉叫道,她转身沿着走廊奔向黑魔王的房间,“解毒剂飞来!”他对埃文重复刚才对拉巴斯坦所做的事,“他服用了什么?” “少量福灵剂。” 多洛霍夫脸色阴沉地注视着剩下的食死徒:“我们想要用吐真剂审问几个巫师凤凰社的行踪,他们出现了和埃文一模一样的状况,并且很快就死了。我们原以为是他们自己预先服下了毒-药,但埃文喝下福灵剂不到两分钟就——” “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阿米库斯回应道,他看向一旁脸色微变的西格纳斯,“我想你会有很多需要解释的。” 没等西格纳斯回话,走廊尽头就传来两个人的脚步。 黑魔王转瞬就来到门厅里,他神色不睦低头望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埃文。很明显,他已经听贝拉说过了大致的事情经过,他甚至跳过了基本的询问环节,径直看向卡罗兄妹和贝拉特里克斯:“去把沃森父女带来,要活的。” 接着,他粗暴地抓过最近的一个人,撩起他的袖子将手悬在黑魔标记上空。卡罗兄妹对视一眼后,与贝拉特里克斯一起疾步走出门去。 “将他和拉巴斯坦安置在一起。”斯内普吩咐道,他起身打开阿莱克托给他的补血剂,先嗅了嗅,然后倒出少量在指尖捻了捻,仔细观察药剂的颜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对黑魔王说道,“对不起,主人,我暂时不能判断出这种药的完整成分,但我可以根据我了解到的部分制作解毒剂。” “你需要多长时间?” “很快。”斯内普回答,“我只需要往现存的解毒剂里加一些草药就可以,但是如果要彻底解毒,必须要制作魔药的人才能做到。” 黑魔王挥了挥手,斯内普鞠了一躬,慢慢退后。他瞥了眼地上的秽物,猩红的蛇眼径直看向西格纳斯,他脸色惨白,看上去却依然很镇定。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黑魔王高昂冷酷的声音迴荡在门厅里,这是他动怒时才会使用的腔调。西格纳斯垂下眼睛,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 “没有,主人。我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很快就会弄明白的。”黑魔王冷笑了一声,“所有人,去医疗室。我们今天会有一场好戏要看……” 拉巴斯坦和埃文躺在病床上,两人虽然已经没有那些可怕的症状,却依然昏迷不醒。 二十分钟后,医疗室里渐渐站满了人,在外执行任务的食死徒毫无徵兆地被突然召回。当他们踏入医疗室后,才从旁人的口中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 卢修斯恐怕是在场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他悄悄瞥了西格纳斯一眼,不禁开始思考今天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黑魔王凝视着墙壁,纳吉尼盘在他脚下。他决不允许背叛的存在——无论是何种形式。 西格纳斯独自一人站在一个角落,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他飞速思考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显然,他完全没有碰那些魔药,那么问题就只可能出现在弗朗西斯身上,可是弗朗西斯—— “主人!”病房的门被推开,卡罗兄妹和贝拉带着弗朗西斯父女先后走进来。 “黑魔王。”弗朗西斯从容不迫地颔首道,“您这么匆忙地找我和玛吉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你猜到了?弗朗西斯,你可真聪明。” “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弗朗西斯环顾病房,目光定格在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有人对我的药动了手脚?” 与此同时斯内普端着热气腾腾的解毒-药剂走进病房,他越过其他人走到埃文和拉巴斯坦身旁,将魔药灌进他们的喉咙。 “我想他们没有性命之虞,主人。然而如果要彻底恢復,我恐怕无能为力。” “辛苦了,西弗勒斯。”黑魔王的声音在迴响,“有人往你的魔药里混入了连西弗勒斯都不能破解的剧毒,弗朗西斯。” “魔药制作出之后由我本人亲自交给了西格纳斯。”弗朗西斯皱了皱眉头,直接看着西格纳斯说话了,“我不清楚这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134页 “你确定?”黑魔王轻轻笑了起来,“弗朗西斯,别对我耍花招,我很清楚有些魔药只有古老的家族才会世代相传。” “主人,我发誓我没有——” “住口,西格纳斯。”黑魔王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辩白,他危险地盯住了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你这只狡猾而诡计多端的老狐狸。” 弗朗西斯似乎嘆了口气,然后他突然果断地说:“我明白我与此事撇不清关系,而黑魔王也不会相信我的说辞,尽管我是无辜且是被陷害的。”他带着种决绝的神色看向自己的女儿,“玛吉。” 西格纳斯贸然出言:“你不必那么做,弗朗西斯……” “我确信我没有在魔药里下毒。”弗朗西斯打断西格纳斯的话,他望着玛格丽特,她安静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黑魔王一语双关地问。 “我确定。”弗朗西斯大胆地回视黑魔王,语气坚定。 “玛吉——” “我和我的女儿都不会蒙受不白之冤。”弗朗西斯直视前方,“我不想这么做,但现在看来这是唯一证明我们清白的方式。” 西格纳斯的手颓然地松开,他咬紧牙关。玛格丽特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斯内普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让开,那只由弗朗西斯亲手递给西格纳斯的匣子出现在玛格丽特面前,她随手抽出了一瓶补血剂。 “祝您身体健康,父亲。”她晃了晃瓶子里的红色液体,然后一饮而尽。 卢修斯的身体以微不可闻的频率摇了摇。 医务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心里无声地计时。一秒、两秒、三秒……玛格丽特安然无恙……十秒、十一秒、十二秒……这对父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突然,玛格丽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药效以惊人的速度发作,她踉跄了一下,猝然跪倒在地上,像拉巴斯坦和埃文一样口中吐出白沫。玛格丽特挣扎着扯开自己的斗篷扣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似乎快要窒息了。 弗朗西斯死死咬紧牙关,眼神中混杂着恨意和恐惧。 “玛吉!” “不许动!”黑魔王高声呵斥道,西格纳斯颤抖了一下,他收回了想要踏出的脚步,盯着自己面前的地砖。玛格丽特的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毒-药正在她的血液里沸腾。她挣扎着伸手想够到斯内普放在柜子上的解-□□剂,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垂死之人最后的努力。 斯内普轻声问道:“主人?” “看住他。”黑魔王嘶嘶地吩咐道,卡罗兄妹立刻抓住弗朗西斯的手臂,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去救治自己的独生女。 玛格丽特的动作幅度慢慢减小了,她的身躯最后抽搐了一下,指甲绝望地刮过柜门。医务室里传出几声惊恐的吸气声,玛格丽特的手软软地落到了地上,她不动了。 此时墙上的秒针才刚刚走完一圈。 医务室里噤若寒蝉,卢修斯死死掐住自己的手。 “不!”弗朗西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甩开卡罗兄妹的束缚,不顾黑魔王威胁的眼神冲上前,“玛吉,玛吉,玛吉……”他颤抖着翻过女儿的身体,玛格丽特已经闭上了眼睛,一道泪痕出现在她的眼角,“不——” 斯内普突然俯身试了试玛格丽特的脉搏:“她还没死。”他拿起剩余的解毒-药剂,“你还能帮忙吗?” 弗朗西斯剧烈颤抖着帮忙支起玛格丽特的头好让斯内普把解□□灌进去:“她会活过来吗?会吗?”弗朗西斯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像孩子一样无措地追问道。 “她会。”斯内普再一次试了试玛格丽特的脉搏,“她还需要第二份魔药。”他回头望着黑魔王,后者的脸色比冰雪还冷。黑魔王颔首允许斯内普去拿新的魔药,而他的目光却落到了西格纳斯的身上: “我想,事情已经很明确了。” “不,黑魔王,”弗朗西斯倏然抬起头来,他望着黑魔王,眼睛通红,“我不觉得这是西格纳斯做的,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害他的同僚。” -1979年3月7日- 格林威治区 海厄辛丝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西里斯?”海厄辛丝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她的头还枕在他的手臂上,而他的另一只胳膊则搭在她的腰上。 “嗯。”西里斯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任务完成了,我一个人提早回来的。”西里斯仍然闭着眼睛,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想早点看到你。” 海厄辛丝因为这样孩子气的撒娇而笑了起来,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 “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婚礼,”西里斯伸手慢慢梳理着她的头髮,“你喜欢什么样的?” “婚礼?” “是啊,等詹姆和莉莉的婚礼办完后就该到我们了。你希望在春天还是秋天?”西里斯低低地笑起来,“我想越早越好,但是春天会和白色的婚纱更配。” “那就如你所愿,在秋天。”海厄辛丝回答,“我们可以在春天拍一张照片。” “照片?”西里斯的手指停了一下,“你是说……像麻瓜们在教堂前拍的那一种?” “对。”海厄辛丝突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办一场麻瓜婚礼。一起走到圣坛前,让神父祝福我们……” “都听你的,我喜欢有关麻瓜的东西。”西里斯将下巴搭在海厄辛丝的头顶,他满足地闻着她头髮上的香气,“等结婚后我们可以住在乡下,一个看得到天空的地方。” “要朝南的房子,你喜欢阳光。” “在孤儿院待了那么多年之后,你会和我一样喜欢阳光灿烂的地方的。”西里斯抚摸着她的头髮,“我们要有一个足够大的院子,那样的话我们的孩子就能在家里玩魁地奇。” “如果他们的飞行技术遗传了我该怎么办?” “哦……不会的,他们的爸爸是格兰芬多最好的击球手。”西里斯得意洋洋地说,“他们可以和詹姆的孩子一起组成一支魁地奇球队,带领格兰芬多拿到学院杯。” “你想要几个孩子?我是说,如果不考虑其它因素的话。” “也许两三个?我连名字都想好了。”西里斯流利地说了下去,“伊丽丝、罗莎琳、海瑟、约兰达……” “你只考虑了女孩的名字?” “男孩的名字我可以报出更多——查尔斯、亚歷山大、尼古拉斯……” 第135页 “真奇怪,这都是普通的男名,我以为你会保持用星辰命名的传统。” “我的确有一个:辛克莱。这个名字和我们俩的名字都有点像。”西里斯的睫毛颤了颤,“而且,我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和布莱克家的任何人重名。” “我喜欢查尔斯和亚歷山大。” “那就用这两个。”西里斯说,“你有白色的裙子吗?” “有。”海厄辛丝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不是想——” “今天的阳光正好。”西里斯慢慢用手指挡住百叶窗里漏出的阳光,“我记得这附近就有教堂吧?” 可惜今天前来的未婚夫妻太多,神父的预约早已排满。西里斯有些失落,感觉白白盛装打扮了一场。 “没关系,我们可以拍一张照片。”海厄辛丝安慰道,“你看,别的新郎都在嫉妒地看着你呢。” “可是我觉得他们都在看你。”西里斯故作生气地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毫无疑问他们是这里最受人瞩目的一对,一众排队的新郎新娘都禁不住反覆投来目光。 几分钟之后加急洗出的照片被送到他们手中,西里斯向摄影师借了一支水笔在照片背后写下注释:1979年3月7日,海厄辛丝与西里斯。 “我想去买一个好看的相框。”海厄辛丝靠在西里斯身上看他写完这行字。 “当然。”西里斯小心地吹干墨痕,“把它放在我们的床头,好吗?” “不要,放在客厅。这样来的客人就都能看见了。” “那就放在客厅。” 相片保存下他们定格凝固的笑靥,此后无论岁月辗转或流年逝去,照片上的人都拥有永恆的甜蜜、幸福和快乐。 这不是最好的时代,却是最美好的时光。 在杂货店他们如愿选中了一个相框,除此之外西里斯还买了一盒巧克力和一束花作为情人节的补偿礼物。 “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买点什么?” “我已经收到了你的贺礼了。”西里斯眨眨眼睛。海厄辛丝怔了一下,随后红着脸扑进他怀里: “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 海厄辛丝笑而不语,回家后她径直钻进房间,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玛格丽特送她的“香水”。 “闭上眼睛。”她对西里斯说,然后轻轻按了三下。她闻到了墨水的味道、红豆面包的香气和西里斯身上那种仿佛来自海洋的冷冷淡香。 “这是玛格丽特送你的?”西里斯很快猜到了,“我应该好好谢谢她。” 海厄辛丝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咬了对方一口,西里斯打横将她抱起,海厄辛丝咯咯笑着蹬掉鞋子,一边扯下他的领带。 卧室里,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碎的样子。空气中的香水气息依然在轻浮舞动,长裙和西服一起被潦草地丢在地上,黑白的颜色像是钢琴的琴键。它们的主人无暇顾及凌乱的衣衫,久别重逢后的温存和欢愉比什么都真切和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的□□在这里并不重要。 2.西格纳斯在此之后还没玩完,他作为食死徒一直活跃到1981年。 3.【我们可以住在乡下……】:摘录自电影第三部哈利的台词。 4.【伊丽丝、罗莎琳、海瑟、约兰达】:都是以花为名的女孩名字,记住它们。 5.【辛克莱】:sinir,含义“心思敏锐的”,一般作姓。据说也有星辰的寓意。 6.照片&巧克力:几年之后它们被海厄辛丝带走了。又过了好多年玛格丽特的女儿发现了它们。 7.设定斯内普此时还在从事后勤工作,直到他变成双面间-谍才开始走到台前。 ---------- 第56章 5 -1979年3月15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我只想知道这件事该怎样收尾。”科妮莉亚从父亲的病床前起身,目光不善地盯着在场诸人——西格纳斯在黑魔王的吩咐下被单独关押等待进一步发落。现在病房里除了科妮莉亚之外只有贝拉特里克斯和纳西莎,后者听闻埃文出事的消息后按贝拉的吩咐带着科妮莉亚赶到城堡。 “弗朗西斯提出异议,他认为西格纳斯不会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黑魔王觉得他言之有理,他已经指派人继续调查了。”贝拉回答。她对这位积极而活跃的表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她很清楚这件事让黑魔王有多愤怒。 “很好,”科妮莉亚冷笑一声,“不管是谁干的,我都希望他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黑魔王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覆的,莉亚。”纳西莎轻声说,怀孕让她变得温柔和感性了许多,“我们还是先出去吧,病人们需要休息……” 这时负责巡查城堡的特拉弗斯突然贸然闯入病房:“抱歉,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有一个女人正在疯狂地试图破坏我们的屏障。” 纳西莎惊讶地望向姐姐,贝拉的眉毛绞到一起:“是谁?” 特拉弗斯小心地瞥了科妮莉亚一眼,低声回答:“凯萨琳•沙菲克。” “让她进来。”科妮莉亚突兀地抢白道,她看了贝拉一眼,“我要看看她能说出来些什么,就连真正的伯斯德夫人还没来求饶,她倒自顾自率先出场了?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让她进来!”她忍住了后半句难听的话,径直要求道。 特拉弗斯望向贝拉,后者颔首示意他把她带进来。 “我们最好出去。”纳西莎再度建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屏障一被解除凯萨琳就迫不及待冲进城堡,恰好在门厅里撞上三人。她不顾科妮莉亚冷冽的眼神,径直对贝拉恳求道:“西格纳斯是被冤枉的!” “那也未必!”憋着火的科妮莉亚冷笑一声,“就算毒不是他下的,西格纳斯也难咎其责。” “少在那里说三道四了,罗齐尔,你巴不得西格纳斯去死!”凯萨琳无所顾忌地斥责道,科妮莉亚脸色一沉,接着她又转而哀求贝拉,“西格纳斯还好吗?求求你让我见黑魔王一面,我知道他与此事无关,一定是有人在陷害——” “黑魔王不会见你,你也不被允许见西格纳斯。”贝拉嫌恶地移开目光,“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废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莱斯特兰奇夫人!”贝拉的脸色因为她的称唿而微变,但凯萨琳没有注意到,她自顾自喋喋不休,“求求你,你知道西格纳斯是清白的。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要么是沃森,要么是罗齐尔……” “你脏水泼够了没有!”科妮莉亚失去了耐心,她走上前逼视凯萨琳,“让我来告诉你,无论西格纳斯有没有下毒,他都和这件事撇不清关系。你以为你还能为他求饶?黑魔王没有一併把你关起来就已经不错了——” 第136页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这些,罗齐尔!不管西格纳斯有没有下毒,你都会落井下石让他背黑锅。说不定整件事就是你一手策划的阴谋,你借西格纳斯的力上位,之后又想着取而代之。好一个过河拆桥的妙计,西格纳斯早就看透你是什么人了!” 贝拉和纳西莎对视了一眼。 “我是什么人不用西格纳斯来判断,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有胆子在我面前大唿小叫。”科妮莉亚冷笑着望着凯萨琳,“别忘了你只是西格纳斯的情妇,玛格丽特还没让位你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伯斯德夫人了?” “她说不定已经快死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喝了一整瓶□□为了帮她的好父亲洗清冤屈是不是?也许今天日落之前她就会咽气。借你吉言,罗齐尔,也许明天我就真的成了伯斯德夫人呢……” “放肆!”纳西莎呵斥道,她恼怒地盯着凯萨琳,“你怎么敢提起玛格丽特!你这个无耻的、卑鄙的、下流的……”纳西莎所受的教育限制了她的发挥,她对凯萨琳怒目而视却找不到有力的词来反击。但是贝拉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委屈,她沖凯萨琳啐了一口: “少在这儿跳脚胡闹,你这贱货,想要个索命咒就直说,否则就闭嘴从这儿滚出去,免得脏了黑魔王的地!” 凯萨琳的脸变得煞白,她不敢惹怒贝拉,于是将矛头重新对准科妮莉亚:“你不过是想藉此机会击垮西格纳斯罢了……” “你的西格纳斯除了这个愚蠢至极的生命之源计划以外根本什么也没做。”科妮莉亚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消息灵通、头脑灵活,你就该知道不久前他的新一次提议刚刚流产,那么你也就该想想你自己,这个私生子就算能生下来也十有八九没法活到长大——” “你怎么敢诅咒我的孩子!”凯萨琳正缺一个发怒的良机,她近乎疯狂地冲上前,而科妮莉亚则本能地反手一推—— “啊!” 凯萨琳只是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是纳西莎,她毫无防备地被凯萨琳撞得连连后退几步之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贝拉尖叫了一声:“西茜!”她跪在纳西莎身旁,“你不会有事的……来人啊!” 特拉弗斯听到贝拉的声音后连忙赶来。 “她需要治疗师!”贝拉抖着手念出一串治癒魔咒,然而并没有用。 “我们没有办法把治疗师喊到这里来。”特拉弗斯颤抖着提醒她。 “那就想办法把她送到马尔福庄园!”贝拉疯狂地叫道,“西茜,西茜——” “我们不能把她就这样带走!”科妮莉亚喊道,特拉弗斯试图拉开贝拉,但是失败了,“我们要先去找人来……斯内普!斯内普!” -一天后- 坎布里亚郡沃森庄园 “我不想回去,爸爸。”玛格丽特恳求道。经过弗朗西斯的精心照料,她已经恢復了健康。虽然西格纳斯已经被关押起来,然而玛格丽特根本不想重回那座令人生厌的庄园。 “不行,玛吉。”弗朗西斯不得不狠下心拒绝爱女的请求。 “爸爸——” “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会把你接回来住一段时间,可是你现在必须回去。”弗朗西斯规劝道,“现在伯斯德家中一片大乱,你与西格纳斯的婚约仍然有效,于情于理你都没有理由一直不出面。除非你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玛格丽特的嘴唇翕动了一会儿,她最终没说出凯萨琳•沙菲克的事情:“好吧。” 几分钟之后这对父女跨出伯斯德家的壁炉,伯斯德夫妇诚惶诚恐地迎接他们。玛格丽特讽刺地发现昔日处处为难她的伯斯德夫人此刻的态度简直算得上是毕恭毕敬。 “你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玛吉。”弗朗西斯吩咐女儿,随后他看向伯斯德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能抽几分钟时间与我交谈片刻?” “当然,当然。”伯斯德先生连声应道,他将弗朗西斯请入会客室,弗朗西斯没有碰茶水,而是径直打断了伯斯德先生口中无休无止的客套话、道歉和隐晦的恳求: “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是的。”听弗朗西斯主动提起,伯斯德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忙不迭地继续说,“我不明白其中哪里有疏漏,但是弗朗西斯,我敢保证西格纳斯绝对没有对你的魔药动一点手脚。你也知道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 弗朗西斯竖起一只手示意他噤声:“是的。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显然有人往我的魔药中加了料,问题是那只匣子由我亲手交给西格纳斯,之后他转交给黑魔王,在这一流程中还有谁能下毒呢?” 伯斯德先生颤抖着吞了吞口水:“弗朗西斯……” “您也看出来了吧,在黑魔王和其他人看来除了西格纳斯之外没有别的嫌疑人。”弗朗西斯不疾不徐地说,“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理由。任何人细细一想就会发现西格纳斯在食死徒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也许他想藉此机会制造骚乱或者剷除异己也不一定。你看,我都能想到这么一两个理由,黑魔王恐怕早就想出了更多。” “不,不可能!弗朗西斯,我确信西格纳斯不会那么想!” “您要说服的人不是我。”弗朗西斯看到伯斯德先生额角上的冷汗,决定再加一把火,“主要问题是这次中毒的人里有埃文•罗齐尔,而西格纳斯和他女儿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这……”伯斯德先生抹了抹上唇的汗珠,他轻易读懂了弗朗西斯的言下之意,“那……” “让我们有话直说吧。”弗朗西斯微微倾身靠近对方,降低音量,“要让西格纳斯脱罪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有人愿意做出一点牺牲就可以。” 伯斯德先生的瞳孔缩小了,他磕磕绊绊地问:“我——您——您的意思是——” “您知道我的意思。”弗朗西斯微笑着说,“您同样也知道黑魔王非常生气。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背叛他——这一次服下□□的是别人,下一次很可能就是黑魔王本人——所以,您可以预料到西格纳斯会面临怎样的惩罚吧?” 茶杯杯盖从伯斯德先生手里滑出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他簌簌发抖地弯腰捡起摔成三瓣的瓷器,没有接弗朗西斯的话。 “也许我的话逾矩了,但是……”弗朗西斯聪明地适可而止,“无论如何,我希望梅林能青睐你们,您知道,毕竟玛格丽特还是西格纳斯的妻子。” “爸爸!” 玛格丽特突然失礼地直接推开门,她望着弗朗西斯:“我们要去一趟马尔福庄园,西茜……西茜流产了。” 第137页 “圣芒戈来的治疗师用了所有的办法,没有用。”卢修斯哆嗦着点燃一支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 弗朗西斯看到他眼里密布的血丝,不由得心生怜悯。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没有说。 而玛格丽特和贝拉特里克斯则相对站在纳西莎的房间外,治疗师们依然在房间里忙碌。玛格丽特还不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怎么会这样?” 贝拉怒容满面地将发生在城堡前厅里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最后她泄愤似的抽出魔杖用力一挥:“罗齐尔!” 玛格丽特及时阻止了那个花瓶的粉身碎骨。“别吵到西茜!”她小声警告道,“罗齐尔?但是听你的描述她更像是一时失手。” “我不在乎!”贝拉恶狠狠地说,“她可以将沙菲克往其它地方推,或者干脆击昏她。她懂的魔咒没有上千也得有几百,难道她就非得用推的不成?” 贝拉选择把这场意外的祸根归结在科妮莉亚身上,但是玛格丽特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们还年轻,西茜和卢修斯还会有孩子的。”玛格丽特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 “是个女孩。”贝拉突然说道,她倔强地盯着刚才那个花瓶,声音却不稳,“西茜已经想好了名字,叫赫斯珀•玛格丽特,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西茜的世界应该是完美的、无瑕的……她一直都是布莱克家的小公主……”贝拉神经质地绞着自己的长袍下摆,睫毛剧烈地抖动着。玛格丽特犹豫了片刻,握住她的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贝拉用力反握住她的手,悄声细语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罗齐尔、伯斯德、沙菲克……” “别这样,贝拉。”玛格丽特嘆了一口气,“答应我,现在你需要关心的人只有西茜。” 一位治疗师在此时推门而出,她望着走廊上的两个女人:“你们现在可以进去和马尔福夫人说话了,但是她不能太劳累。” “我去喊卢修斯。”玛格丽特当机立断地说,可是贝拉却忽然止住了她的动作: “你去陪西茜……现在最好别让她看见我。”免得勾起伤心的回忆。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贝拉已经走下楼梯。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走进纳西莎的卧室。纳西莎仰卧在床上,憔悴而呆滞,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看见玛格丽特来,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玛格丽特连忙走到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这一对密友面面相觑却相对无言。她们未曾料到就连打击也会先后降临到她们的生活中。 卢修斯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他在纳西莎的床边坐下,像受伤的孩子一样将额头靠在她的手上。玛格丽特起身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这对遭受重创的夫妻,弗朗西斯和贝拉都在门外,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房间里传来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贝拉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她用力甩了甩头髮,突然毫无徵兆地快步走向最近的一间盥洗室。 “都会好起来的。”弗朗西斯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髮,玛格丽特投入父亲的怀抱,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毫无痕迹地没入弗朗西斯的长袍里。 当天晚上,黑魔王释放了西格纳斯。他重获自由的代价是他父亲的牺牲。 “我想要替西格纳斯扫清障碍,因为在我看来他得到的嘉奖远远配不上他付出的努力。”伯斯德先生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机械地说,“西格纳斯将装魔药的匣子放在他的书房里,我趁晚上无人的时候悄悄把魔药混在里面,西格纳斯并不知情。第二天,他直接将魔药献了上去。” “你从哪里得到的药?”阿米库斯看了看黑魔王的表情,代替他问道,“药方又是什么?” “我不清楚药方。我从翻倒巷买回了几瓶剧毒的魔药,进行了一些混合实验。”伯斯德先生说,“为了避免麻烦,我将剩余的魔药一併销毁了。” “你倒是聪明的很啊。”黑魔王高亢的笑声迴荡在会议室内,“很好,很好……” 伯斯德先生闭了闭眼睛。 “你确定西格纳斯对此不知情?”阿米库斯又问道。 “我确定。”伯斯德先生说,“他知道之后一定会阻止我,为了不坏事,我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自己的主意。” “所以你想把责任推到弗朗西斯•沃森身上?”阿米库斯问,“你不怕会连累到你们家?” “是的……我知道弗朗西斯对黑魔王的态度不算积极,所以如果药有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会是他。至于之后的事情,按照我的设想,黑魔王并不会责备伯斯德一家。再不行只要和沃森一家撇清关系就好……所以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看来事情很清楚了,主人。”阿米库斯低声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黑魔王说,“你不觉得你的计划破绽太多了吗?” “我唯一的破绽就是低估了弗朗西斯•沃森。”伯斯德先生麻木地回答道,“他本应该有口难辩,但是没想到他为了证明清白居然敢让他的女儿冒风险——”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伯斯德先生的话突然中止,在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看清了真相,他连忙抬起头,“黑魔王——” 可是后者已经举起了魔杖:“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闪过,他的身体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释放西格纳斯。”黑魔王冷冰冰地吩咐道。 -1979年3月20日- 新的一天,《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不再是与食死徒有关的消息,而是被一行醒目的粗体字占据—— 哑炮——是不幸还是耻辱? 下面的副标题则更触目惊心: 纯血家族不可见光的违法行为遭披露!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始终相信哑炮出生的机率会受到其父母血统的影响。巫师社会一直坚信只有父母为混血或麻种巫师的家庭才有可能生下不具备魔法能力的后代。然而,本报记者丽塔•斯基特经过长达三年的秘密採访调查后才发现:多年以来,一些古老的纯血家族一直心照不宣地採取罪恶的行为来掩盖家族的“耻辱”。斯基特的新发现将为巫师世界揭露隐藏在神秘面纱后的残忍真相。(详见本报第一版) 《生而被弃——丽塔•斯基特的调查报告》 人们一直以为哑炮会被登记在魔法部的名单上,由父母在家教育后融入麻瓜社会,或者从事不必使用魔法的工作,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有相当一部分出生在纯血家族的孩子,当他们被确认为哑炮(一般是在六七岁时)后,他们的父母将想方设法把他们从家中抹去,佯装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 第138页 1976年,当我在查询史密斯家族史时,我偶然发现了家谱上一个名字:奥罗拉•史密斯(1959.4.17-1966.11.17),这个女孩死于她七岁时的一场恶疾,在史密斯庄园里也设有她小小的墓碑。 但是,我凭着记者敏锐的直觉意识到其中有问题——即便是小巫师也不可能死于所谓的“恶疾”,除非那是不可逆的魔法伤害或者危险的生物伤害,但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可能不被报纸报导、不被魔法部立案。 当我上门问询时,史密斯一家表现地支支吾吾且毫无耐心。他们拒绝对我透露更多细节,只声称这个孩子的意外身亡让全家都很难过,直到十年后也不愿再重提旧事。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花费了好一段时间去调查事件的细节。史密斯一家的友人透露奥罗拉从小活泼可爱并且非常健康,他们也是突然接到她病故的消息。而史密斯一家在那之后的行为更令人生疑,他们迅速将女儿下葬,甚至没有正式召开葬礼。我想不到有什么能让史密斯如此不顾情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急于掩埋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后来在与某位纯血家族成员的谈话中我偶然获取灵感。此人对我透露在纯血家族看来,“哑炮”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会使全家蒙羞,因此她很庆幸自己的家族中没有哑炮。我进而联想到有关史密斯家族的一切——他们不可能真的瞒天过海谋杀奥罗拉——所以,这个女孩必然还在世界上。至此,我决定正式展开有关奥罗拉•史密斯的调查。 最初我将调查的重心放在史密斯家身上,我以为他们设法将孩子藏在家中的某个地方。但经过周密的勘察之后我发现这里并没有奥罗拉的踪影。于是我将范围扩大到了麻瓜社会。既然那些顺利长大哑炮能够在麻瓜世界如鱼得水,那么是否有可能史密斯家族也决定将可怜的奥罗拉转移到麻瓜社会之中? 我的调查在两年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利用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线索找到了伦敦的一家孤儿院,这家孤儿院在十二年前的冬天收留了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孩——时间恰好与奥罗拉的“死亡时间”匹配,而她们的年龄也对的上号。 这位女孩被孤儿院的人发现昏倒在街上,彼时她正发着高烧,他们一度以为她会活不下去。但及时的救治挽救回了女孩的生命,可是她记不清过去的一切,只说得出自己的年龄和姓名。她对孤儿院的负责人说她叫“安•史密斯”,时年七岁。 我确信这是记忆魔咒的杰作。史密斯一家修改和抹去了她的记忆并残忍地将女儿丢弃在风雪夜,如果孤儿院的人没有及时发现可怜的奥罗拉,这很可能会进一步升级为一场谋杀案。 奥罗拉以“安”的身份在孤儿院长大并考入一所麻瓜大学。她对我的採访表现出了极度抗拒并反覆强调“我恨他们,请不要再提起什么亲生父母了”,多么可悲啊!更可悲的是奥罗拉并非个例。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另一位情况类似的受害者——“威廉•米勒”。七岁那年一位二战老兵收养了“失忆”的威廉,他在伦敦治安混乱的地区长大,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威廉没有奥罗拉那样的好运,可怜的男孩从事着一份邮差工作并需要扛起照料残疾养父的重任。当我问他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回来找他的话,他是否愿意和他们回去。威廉褐色的眼睛里立刻充盈满了泪水。“我无时无刻不在期望他们来找我。”他含泪说道,“他们残忍地抛弃了我,我需要一个解释。”而他也不叫威廉,他的本名是“盖文”,来自格林格拉斯家族,和奥罗拉一样,他也是被抛弃的孩子。 …… 好消息是,这份报告已被我预先提交至魔法部。经反覆商讨后,魔法部决定在3月31日召开正式审判。威森加摩将在这一天进一步确认奥罗拉和盖文的身份,以及史密斯家族和格林格拉斯家族应背负的罪名。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向我透露,假设审判日后魔法部确认奥罗拉与盖文的经歷属实,那么魔法部将出台相关法规政策并彻底调查存在于纯血家族中的“非蓄意谋杀型遗弃”现象。 审判将不对外公开,但本人将以记者身份旁听并将结果及时登报。愿奥罗拉和盖文的人生能够重回正轨,也希望在此之后不会有更多的哑炮儿童沦为纯血家族封建自尊的牺牲品。 (丽塔•斯基特撰稿)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弗朗西斯的计划还没完成。 2.玛格丽特与贝拉的关系一般,现在由于纳西莎才暂时联盟在一起。 3.我个人觉得卢修斯和纳西莎之间应该是日久生情而不是完全因为利益。 4.黑魔王相信老伯斯德先生的话有两个原因:第一,他还想需要西格纳斯为他效力;第二,他相信了弗朗西斯的苦肉计。 5.【史密斯家族】:原着里提到两人——赫普兹巴·史密斯(金杯的主人)、扎卡赖斯·史密斯(子世代一个不讨喜的角色) 6.到这一章为止,所有故事线都已经和子世代对接。 ———————— 整理一下目前的一些关系网: 【马尔福】+【布莱克】=盟友 【伯斯德】+【罗齐尔】=角力中,目前西格纳斯占下风,但罗齐尔家倒下一个埃文。 【伯斯德】+【沃森】=后者单方面输出攻击 【沃森】+【马尔福】=没有利益牵连的姬友 【西格纳斯】+【雷古勒斯】=虚假的兄弟情谊 【西格纳斯】+【艾德蒙】=目前的盟友+一点点兄弟情谊 【科妮莉亚】+【艾德蒙】=目前的盟友 【科妮莉亚】+【贝蒂、艾格尼丝、安塔芮丝、高尔、克拉布、诺特】=目前的盟友 【科妮莉亚】+【薇拉】=后者是被抛弃的棋子 【薇拉】+【格林格拉斯】=女方单相思 【雷古勒斯】+【奥丽维娅】=小情侣 【奥罗拉/安】+【盖文/威廉】=ex 凤凰社和格兰芬多的关系比较明确就不梳理了。 ---------- 第57章 6 -1979年3月23日- 沙菲克宅 凯萨琳趁乱从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皮下逃离了黑魔王的无名城堡,她心惊胆战地蛰伏在家中等待即将到来的厄运,但是惩罚却迟迟不来。她的伯父告诉她几名圣芒戈治疗师被紧急叫到马尔福庄园,之后传出的消息就是马尔福夫人流产以及当晚西格纳斯被黑魔王释放。 她的伯父伯母都警告她留在家里不要出门活动,也不要轻易和其他人联繫。可是短短几天后凯萨琳就忍不住给伯斯德庄园去了信,她没有抱太大希望,然而西格纳斯却很快回覆说他会在老时间来看她。 凯萨琳端坐在梳妆檯前精心打扮,为了迎接许久不见的情人,她特意挑选了最衬她的灰粉色长袍和珍珠耳环。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梳妆打扮后,凯萨琳起身到镜前审视自己的装扮,她的腹部已经明显隆起,这让她有时行动不便,可是私下里找来的治疗师却告诉她这是一个男孩。这个好消息瞬间抹去了怀孕带来的所有辛苦劳累,凯萨琳确信这个孩子会是伯斯德的继承人、西格纳斯的长子…… 第139页 门铃响了。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摇曳生姿地走下楼去开门。 “亲爱的——” 她娇嗔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让人站在门外不是沙菲克家族的待客之道吧?” 玛格丽特居高临下冷冷地垂眸盯着凯萨琳的面孔,后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露出来不掩饰的惊恐。玛格丽特轻蔑地笑了笑,越过她走进客厅。 “别想对我做什么。”凯萨琳再蠢也知道来者不善,她咬了咬牙,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西格纳斯很快就会来……” “你以为西格纳斯还能给你回信吗?”玛格丽特自行在沙发上落座,翘起腿扬眉望着她,“你的消息有些落后啊。伯斯德庄园如今一片兵荒马乱,西格纳斯分身乏术,你以为他还能来照顾你?” 凯萨琳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暗恨自己没有料想到回信里的玄机:“我的伯父伯母很快就会回来,你最好不要乱来——” 玛格丽特倏然笑了:“你在怕什么?” “西格纳斯不爱你。”凯萨琳低声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你们的婚姻就是建立在利益交换上的。” “是的,但那不意味着我会容许他的背叛。”玛格丽特打量着眼前这个从学生时代就普普通通、不起眼的女巫,“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帐不止这一笔。” “你什么意思?”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吧。”玛格丽特心平气和地说,她安静地看着凯萨琳,但是后者却突然从那种平和的眼神里读到了危险的序章。 “你——!”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玛格丽特的言下之意,大骇之余凯萨琳毫不迟疑地伸手去取魔杖,但是没等她碰到它,玛格丽特就已经抢先缴除了她的武器。 “太慢了。”玛格丽特紧握凯萨琳的魔杖徐徐站起身,她的手指搭在魔杖两端微一用力,脆弱的木头残骸被抛在凯萨琳脚下。 “你怎么敢!”凯萨琳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腹部尖叫起来,“我姓沙菲克——” “你可以尽管试着来报復我,看看能不能成功。”玛格丽特扬起魔杖,她的眼里毫无感情,“钻心剜骨!” 在疼痛到来之前凯萨琳更先一步感觉到了腹部的下坠感,灰粉色的袍子被迅速沾染成血的颜色,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然后像所有被钻心咒折磨的人一样惨叫起来。 “我给的你惩罚只是这个。”玛格丽特望着地上的凯萨琳,她的脸上没有復仇后快意的笑:“你我之间从此一笔清算,此后的事情自有梅林见证。”她收回魔杖,丢下唿痛的凯萨琳,径直走出了沙菲克庄园。 灯火寥落的伯斯德庄园,西格纳斯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过去的那些片段在他脑海里飞快地回放——放在书房的药匣、瘫倒在地的拉巴斯坦和埃文、决绝的弗朗西斯、幽暗潮湿的牢房……他在那里不知天日地过了几天,然后是……父亲冰冷僵硬的尸体、阿米库斯转述的故事、痛不欲生的母亲、悲伤难抑的妹妹、疏离淡漠的妻子…… 西格纳斯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真相似乎已确凿无误。当阿米库斯将他父亲所承认的罪行告诉他时,西格纳斯几乎以为是自己疯了!他的确透露了自己的绝大部分计划给父亲,并让他间接地提点母亲注意言行,可是……他不相信素来稳重而可靠的父亲会做出这样一意孤行、死路一条的事情! 他相信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却找不到真相。 他接着又回忆起父亲的葬礼。伯斯德先生的死因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葬礼上宾客寥寥,一夜之间伯斯德庄园门可罗雀。西格纳斯清楚其他人已断定伯斯德家族就此倾颓,可是他还不能认输—— 大门被缓缓推开,打断了西格纳斯杂乱无章的思路。走进来的是玛格丽特,她挥了挥魔杖点亮客厅里的灯火,然后取下兜帽。看到她时西格纳斯的心里燃起一种介于渴望和抗拒之间的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明白弗朗西斯的声望是目前支撑伯斯德家族的最后一根樑柱,但是他不甘愿让玛格丽特看见他如今狼狈不堪的一面。 “马尔福夫人今天好些了吗?”他随口问道。玛格丽特时不时就会前往马尔福庄园陪伴纳西莎,剩余的时间则留在家中处理一些她以前不会插手的事务。 一夜之间伯斯德家中发生了权力更替,伯斯德夫人退居幕后,取而代之的是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一言不发,她解下旅行斗篷丢到扶手椅上。然后以一种富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西格纳斯,就好像他们是初次相识一样。 西格纳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情不自禁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玛吉?” 她慢慢走近了一些,却依然面无表情。西格纳斯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他勐然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意味。 “如果我是你的话,”玛格丽特忽然笑了,既虚伪又危险,“我现在会去沙菲克庄园探望一下凯萨琳。” 西格纳斯的头好像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他脑中一片天旋地转:“玛吉——” 她将手指轻轻搭在扶手椅的椅背上,指甲深深掐入昂贵的皮料里:“多谢,西格纳斯。你去年送我的圣诞礼物,直到今天我才拆封……” 西格纳斯的耳旁一阵嗡嗡巨响,玛格丽特接下去的话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前一黑。西格纳斯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玛吉……” 与此同时,方才合上的大门突然被狠狠撞开。西格纳斯抓住沙发靠背稳住身体,他绝望地看见弗朗西斯•沃森风尘僕僕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极深的厌恶、憎恨和厌恶。在那一瞬间,西格纳斯突然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伯斯德夫人和奥丽维娅被楼下的巨响惊动,当她们匆忙从楼梯上下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三人对峙的奇景。 “父亲。”玛格丽特显得有些惊讶,“您怎么会……” “我很清楚你做了什么。”弗朗西斯看向西格纳斯的眼神里带着让人心悸的仇恨,他大步走上前来到玛格丽特身边攥住女儿的手,“跟我回家,玛吉,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浪迹天涯也比待在这座狼窝里要好!” “您知道了沙菲克的事?”玛格丽特迅速问道。 “不仅于此。沙菲克只是这个禽兽磨爪的石头罢了。”弗朗西斯看向走下楼梯的两个女人,“伯斯德夫人,请问您知道您的爱子打算对我的女儿做什么吗?” 伯斯德夫人的脸色微微发白,她下意识地护在奥丽维娅身前。 “妈妈……” “别说话,奥丽。”西格纳斯低声打断了妹妹的话。 弗朗西斯冷笑一声:“看来您很清楚。” “请冷静一下,弗朗西斯。”伯斯德夫人簌簌发抖却强作镇定地说,“我们可以把那个女人解决掉,那只是西格纳斯一时鬼迷心窍犯下的错误……” 第140页 “住口!别装了,我没心思和你们废话。很好,你们全都一清二楚,只把我的女儿瞒在鼓里。”弗朗西斯毫无风度地呵斥道,他对西格纳斯怒目而视,“你想自己说,还是让我来总结一下你的好计划?” 西格纳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惊异于自己在此刻还能保持微笑:“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在这风口浪尖听说了一些有心之人宣扬的……” “那就由我来说好了。”弗朗西斯轻声说,他望着玛格丽特,“玛吉,你眼前的这个畜生对黑魔王提出了一项名为‘生命之源’的计划。他建议黑魔王让食死徒与纯血家族的人生下孩子,这些孩子将从小被刻意训练、培养,长大后就会成为新一代忠心耿耿的食死徒……妙极了,一方面确保食死徒和纯血代代相传,另一方面还能藉此良机满足一己之私……” 西格纳斯闭上眼睛。 “……他‘以身作则’去找了凯萨琳•沙菲克来亲自实验这项计划的可行性。但这不是最可怕的,他还对黑魔王说纯血应当得到进一步扩张,他——”弗朗西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所以他决定将你献给黑魔王作为食死徒公用的……”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玛格丽特的身体在长袍下轻轻颤抖,弗朗西斯慢慢松开女儿的手。 “这不是真的。”奥丽维娅突然叫道,“西格纳斯,这不是你!” “阿瓦达索命!”弗朗西斯勐地返身用力一挥魔杖,西格纳斯本能地弯腰避过,伯斯德夫人爆发出一声惊叫,那道落空的咒语将墙上一幅巨大的油画噼成两半。 “爸爸!”玛格丽特拦住弗朗西斯,她直直地看着父亲,摇了摇头,“他不值得。” “玛吉……” “你怎么还敢对我女儿说话!”弗朗西斯咆哮道,他扬手指着被伯斯德夫人护在身后的奥丽维娅,“你会将你的妹妹送给他们吗?你会吗!我忘了……”他冷笑起来,“你已经把你的妹妹卖了个好价钱。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弄布莱克多少天!西格纳斯•伯斯德,就连地狱最后一层也不会收下你那骯脏的灵魂!” “西格纳斯?”奥丽维娅脸色苍白地转向西格纳斯,然而伯斯德夫人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回家,爸爸。”玛格丽特轻声说。 西格纳斯很清楚她既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也不会朝他投来任何一瞥。 “我留你一命的唯一原因是我还要照顾我可怜的女儿。”弗朗西斯扯下他的斗篷披在玛格丽特肩上,他怒极反笑,“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梅林会让你们付出等量甚至加倍的代价!记住我的话,西格纳斯——和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去吧!”他抓起玛格丽特的右手从那上面取下婚戒,弗朗西斯扬起手,在大门重重合上的同时,戒指被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绿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咣当。 它落到了地上,咕噜噜滚到老伯斯德夫人脚下。 这个时代最后一段光辉璀璨的婚姻就此终结。 -1979年3月26日- 巴斯 “我和菲利普是在他舅舅的面包店里认识的,那是1966年的復活节期间,他当时在伦敦读书,趁假期去帮忙干点活。”费格太太翻出她和费格先生的相册给海厄辛丝看,“他正在被他舅舅骂,因为他总是做不好羊角面包。我一眼就看到烤盘上最丑的那一只,菲利普被骂得面红耳赤不敢还嘴,我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做面包的人——” “——然后你就买下了那只面包?” 就像所有电影里演的那样。 “对。”费格太太羞涩地笑了起来,指着另一张照片,“后来我们正式恋爱后我也去那里做过几天店员,我们的结婚蛋糕就是菲利普的舅舅亲自设计的,是当年最流行的样式。” “理查!”海厄辛丝惊奇地叫了起来,她指着那张照片上面包店的牌匾,“您说的该不会是格林威治区那家开了好多年、现在还在的面包店吧?” “哦……天哪,我记得你也住在格林威治区,是吗?” “我妈妈去世前我们一直住在那里——” “我知道了。”费格太太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形状,“理查的舅舅说他的商标是附近一位太太帮忙画的,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你妈妈吧?”费格太太大笑起来,“上帝啊,我真该让菲利普写信告诉老理查!他的面包店翻修的那一年理查还提起过你妈妈,所以我才能对的上号……他也记得你,说那位太太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儿,可是却不知道你后来去了哪儿。” “等我再有机会找过去时理查已经不在面包店工作了。”海厄辛丝说,“我最后一次见到理查还是我上学前的事。” “是啊,他的生意很火。现在老理查整天忙着种花、养猫,偶尔还在家族聚会上露一把手。”费格太太拿起另一本相册,翻到最后的某一页,“你看,这是去年理查的小孙女过生日时他做的蛋糕。” “理查现在还住在伦敦吗?”海厄辛丝满怀希望地问。 费格太太却摇了摇头:“他搬到了温德米尔享受晚年时光,只偶尔回伦敦小住。” 海厄辛丝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这时却恰好有人敲响了门。 “是斯宾塞!我忘了和你说,今天他来我家吃晚餐。”费格太太一边应着一边去开门,结果进门的却不止巴诺德先生一人,后面还跟着西里斯。 “阿拉贝拉阿姨。”巴诺德先生和费格太太打过招唿后对海厄辛丝解释道,“我刚好在路口碰到了布莱克先生。” “我以为你还在逛唱片店。” “我的确买了几张。”西里斯的手里拿着个纸盒子,“唱片店老闆还给我看了一种叫‘光碟’的东西,轻便小巧而且音质更好,但是还没有投入生产。” “我以前一直都是听磁带的。”海厄辛丝回答,“孤儿院里有一台古董留声机,但是从不许用。” “可是磁带很容易绞进录音机里,对不对?”西里斯施了个缩小咒,把唱片塞进口袋,完全忘了他没有音响这一回事。 海厄辛丝却将目光投向巴诺德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巴诺德先生?” “当然。”巴诺德先生答应了,他将礼物交给费格太太,然后走进客厅。西里斯过来坐到海厄辛丝身旁,她焦虑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西里斯代为问道: “请问您知不知道任何有关五天后那场审判的信息?”他安抚地把手臂搭在海厄辛丝的肩上,“实际上……那位安•史密斯小姐是我们的一位朋友。” 巴诺德先生嘆了一口气:“实际上,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会有一封魔法部给怀特小姐的信寄到府上。” 第141页 海厄辛丝挺直了背。 巴诺德先生说:“斯基特的报导太轰动了,魔法部不得不加倍重视。最近几天他们一直在忙着寻找各种证人,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几天前司长助理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怀特小姐的最新地址——因为我曾帮怀特小姐办过继承手续——他们想让怀特小姐作为证人出席审判。” “巴诺德先生,为什么他们管这个叫‘审判’?”海厄辛丝问道。 “别担心,怀特小姐,这个名称是针对史密斯和格林格拉斯两个家族。”巴诺德先生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所以可以透露……魔法部准备正式立法禁止这种抛弃哑炮的行为,一旦这项法案成立,相关的所有家族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项法案没那么容易通过吧?”西里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他们一定会相反设法阻止它被颁布。” “不错。”巴诺德先生点了点头,“总而言之,魔法部辗转找到了你们的住址,信件应该会在今晚送达。” “可是我需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巴诺德先生说,“事实上,我已经在今天下午辞职了。”他停了一下,露出自豪的笑容,“法国的一所研究院邀请我去做欧洲魔法史研究。” “恭喜!”海厄辛丝祝贺道,“那么您要去多久呢?” “恐怕要好几年,所以这也是我今天来拜访阿拉贝拉阿姨的原因。”这时费格太太恰好从厨房里走出来,她骄傲地说: “你们恐怕不知道,斯宾塞有十六个n.e.w.t证书!” “十六个。”西里斯重复了一遍。 “多出来的四个是鍊金术、食尸鬼研究、麻瓜艺术还有木片占卜术。”巴诺德先生谦虚道,“这不算什么,听说霍格沃茨歷史上最高纪录是二十个。” “你有几个来着?”海厄辛丝问西里斯。 “我相信我们没必要在毕业之后还谈学习这种事情。”西里斯着重强调道,“而且,我不是拉文克劳。” “你真的觉得那份法案不可能通过吗?”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在下午就回到了伦敦,但他们坚持在市中心逛到天色已晚才启程回家。 “没错。”西里斯抓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顺便换上嘲讽的口吻,“因为斯基特提到的那位‘纯血家族成员’就是我的好母亲。” 海厄辛丝被冷风呛了一下:“咳……我以为你母亲不会搭理这些记者什么的。” “也许吧,然而作为布莱克夫人她还是得与魔法部和报社都保持不错的关系。”西里斯咕哝道,“还好我逃走了。” “真奇怪,同样都是布莱克夫人,德鲁埃拉夫人却对你母亲言听计从。” “那是因为她太强势,我看只有贝拉能稍微和她抗衡一下,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小时候她也是会给我和雷古勒斯讲床边故事的——”西里斯警觉地停住脚步,海厄辛丝抬头望去,发现他们住的楼下有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你是谁?”她远远地喊道,“走到灯光下。” 那个人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西里斯的手稍稍一动,海厄辛丝知道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战斗,她同样攥紧了自己的魔杖。 “是你!”当那个人完全被灯光笼罩后,海厄辛丝恐惧地叫了一声,西里斯立刻揽住她并且抽出魔杖指着来人的面门: “站住。” “我没有恶意。”那个人举起手示意自己的无辜,然后对海厄辛丝说道,“我等你等了很久。” “我跟你没什么特别的交情!”海厄辛丝也举起了自己的魔杖,“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现在就离开!” 在灯光下,艾德蒙•帕金森微微一笑,他依然高举自己的左手,但是右手却探入口袋拿出一卷被封好的信函:“我只是来送信。”他转动信函让他们看见封口处的魔法部的纹章。 “为什么信会在你手上?”西里斯没有放下魔杖,“魔法部一贯用统一的灰□□头鹰送信。” “情况特殊,布莱克先生。”艾德蒙笑了笑,“毕竟我是来邀请海厄辛丝——” “是怀特小姐。” “你也可以管她叫‘布莱克夫人’。”西里斯带着些挑衅的意味说道,艾德蒙眨了眨眼睛: “哦……我最近似乎没有在报纸上看到……” “婚礼还没有正式举办。不过别担心,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寄去请柬的。”西里斯懒洋洋地把玩着海厄辛丝的头髮,“也许你还可以成为我们第三个孩子的教父——抱歉,队排得有点长,不过也许你也不用等很久。” 艾德蒙的脸色明显冷了一些,他淡淡地牵牵嘴角:“很好,恭喜——我来邀请怀特小姐以证人身份出席五天后的审判。” “为什么是你?”海厄辛丝反问。 “因为本人在今天刚刚走马上任成为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一员,而我恰好负责通知所有的证人。” “哦,我不知道你那样热爱工作。”海厄辛丝嘲笑道,“甚至不惜守在我楼下也要送信上门。” “我一贯认真负责。”艾德蒙扬了扬手里的信函,“那么可否劳驾您上前来取一下呢?” “信函飞来!”西里斯用空余的左手抓住信,“我代收了,麻烦您特意跑了一趟。要不要上楼来喝杯茶?” “不用客气,布莱克先生。”艾德蒙收起笑容,冷冰冰地说,“那么五天后见……怀特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如上一章所说,贝拉认为科妮莉亚应该为纳西莎的流产负责,但是玛格丽特认为这是凯萨琳的错。 2.【伯斯德的诅咒】:在《黎明之夜》里反覆提到的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么是梅林的惩罚,要么是弗朗西斯或玛格丽特施的魔法。 3.西格纳斯对玛格丽特的感情:同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4.【这个时代最后一段光辉璀璨的婚姻】:从原着19年的后状况来看,无论是学院间的偏见还是纯血统的重要性都在慢慢减退。按原着推断,纳西莎和卢修斯的结合应该代表着纯血统家族联姻的最后辉煌,而在这里改成了玛格丽特和西格纳斯。 5.【温德米尔】:此处特指温德米尔镇。是坎布里亚郡温德米尔湖区的一个同名小镇,度假胜地。这个湖区是电影《阿兹卡班的囚徒》的取景地。 6.光碟播放器在1982年由日本索尼公司开始投入商业使用,不过这时候西里斯已经去吃牢饭了,估计他后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7.【鍊金术、食尸鬼研究、麻瓜艺术、木片占卜术】:均来自hpwiki。霍格沃茨一共有20门高阶课程。 第142页 8.【欧洲魔法史研究】:这是个彩蛋,对应开篇里对巴诺德的介绍。 9.斯宾塞·巴诺德的故事并未就此终结。 10.【注意!】:在这时,西里斯并不知道之前艾德蒙对海厄辛丝做了什么。 11.【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把艾德蒙安排在这里的原因是这场审判主要针对的是纯血家族用魔法抹灭哑炮痕迹的问题。 ---------- 第58章 7 -1979年3月31日- 魔法部第十审判室 “你去过里面吗,西里斯?”海厄辛丝走向审判室时不免有些害怕:那些石墙、火把、挂着铁锁的黑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 “没有,别怕。”西里斯严肃地说,“我发誓这不是魔法世界里最可怕的地方,阿兹卡班肯定比这里还吓人……哦,当然,我家大概是全世界最吓人的地方。” 海厄辛丝被逗乐了。 “法官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尽量不要掺杂个人情感。回答要简洁明了。”西里斯叮嘱道,“别担心,没人会为难你的。” 与此同时那扇门被推开,艾德蒙·帕金森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来:“法官请您进去,怀特小姐。” 海厄辛丝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西里斯轻轻推了她一把:“别害怕,我就在这里等你。” 艾德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海厄辛丝的手指在长袍袖子下交叉,她走进了审判室。 这间审判室大而幽冷。四周的墙壁是用黑黑的石头砌成的,火把的光线昏暗阴森。两边是一排排逐渐升高的座椅,上面坐满了看不清面孔的、穿威森加摩长袍的巫师,他们刚才一直在窃窃私语。而大厅中央分成两个区域,一侧孤零零地坐着安,另一侧则是几位陌生的巫师。当沉重的大门在海厄辛丝身后关上时,房间里慢慢沉寂下来。艾德蒙为她变出一把扶手椅,接着急匆匆回到了法官席上,海厄辛丝发现法官席上似乎都是一些魔法部的重要成员。 “证人的全名?”为首的男巫问道,那是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 “海厄辛丝·罗德·怀特。” 安勐地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她。 “你与原告奥罗拉·史密斯的关系?” “我们曾是室友,并且关系不错。” “根据我们现有的记录,你在1973年3月17日从格林威治区的原住所迁入伍氏孤儿院,但你在同年6月29日才正式搬入,对吗?” “对。” “因此你与奥罗拉·史密斯在1973年6月29日认识?”哈罗德·敏坎问道,“你们的关系从那时起一直维持到今天,1979年3月31日?” “是的。” “鑑于本案的特殊情况,威森加摩需根据证人证词判断被告是否有罪,所以你必须如实回答以下的所有问题、对提审细节保密并允许魔法部的书记员进行记录——你同意吗?” “我同意。” “很好。”哈罗德·敏坎推了推眼镜,艾德蒙一直在不停地写字,“请描述你与奥罗拉·史密斯初次相见的场景,并尽可能多地提供关于原告的细节。”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伍氏孤儿院我们的卧室里,女主管为我们互相介绍,安——史密斯小姐先对我打招唿,但我并没有回应。”海厄辛丝停顿了一下,“我记得当时她看上去很瘦、憔悴、面色不好,女主管对我解释说史密斯小姐一直体弱多病,所以才安排我们住在一起,因为在我去‘寄宿学校’的期间史密斯小姐可以有一个安静的疗养环境。” “你提到了关于奥罗拉史密斯健康状况的问题,请提供更多相关信息。”哈罗德·敏坎要求道。 “史密斯小姐一向多病,她对我解释这是她七岁那年一场大病导致的。三年前我曾目睹过史密斯小姐的一次发病,后来我得知她患上了后天性哮喘。我在孤儿院的最后一个暑假,史密斯小姐的健康状况似乎有所改善。”海厄辛丝说,她注意到不少威森加摩成员都在窃窃私语,“除此之外我不了解更多的细节。” “谢谢。肃静!”哈罗德·敏坎敲了敲桌子,继续问道,“奥罗拉·史密斯是否曾谈起过她的过去?例如家乡、父母、来孤儿院的原因?” “没有。史密斯小姐说当年的那场大病导致了她的失忆。” “在你的记忆中奥罗拉·史密斯是否会有间歇性失忆、反应迟钝、思维混乱或任何类似的症状?” “没有。” “她是否曾谈起过一些超自然现象?或任何与巫师世界相关的东西?或表现出对魔法的渴望?” “没有。” “她是否有过任何反常举止?”哈罗德·敏坎问,“无论什么。” “没有。” “在你的记忆中,是否有任何人曾来探视或想要领养奥罗拉·史密斯?” “没有。”海厄辛丝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强调一下,“他们不愿领养年龄较大且健康状况不佳的孩子。” “我明白了。那么除了必要的社交之外,你是否知道奥罗拉·史密斯与任何人有过来往?” “没有。她很少离开孤儿院。” 哈罗德·敏坎提高声音:“也就是说,除了疾病和因高烧引起的失忆以外,奥罗拉·史密斯小姐与普通麻瓜无异?并且对巫师世界一无所知?” “是的。” “你确定?” “我确定。”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怀特小姐,你可以离开了。”哈罗德·敏坎说,“休庭。请让圣芒戈的治疗师前来提取并修復奥罗拉·史密斯和盖文·格林格拉斯的记忆。” 威森加摩的巫师们陆陆续续从座位上走下来聚在一起交谈。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起身往门口走去。 “请等一等——”安突然叫道,或者现在应该称她为奥罗拉,从魔法部部长的言下之意来看,海厄辛丝认为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安的身份。 “抱歉,史密斯小姐,你必须——” “海厄辛丝!”安追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她的神情意外地显得有些愤怒,“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一个巫师。” “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隐瞒,这是《保密法》的要求。”海厄辛丝试图绕开安,但她一直执拗地拦在她身前。 “所以你根本不是去什么寄宿学校,你是去魔法学校,是吗?这也是我们通信障碍的原因——《保密法》!”安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当这群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们疯了!原来这都是真的,世界上有另一个世界!而你也是其中一员!” “史密斯小姐,圣芒戈的治疗师在等你。”一位魔法部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可是安不肯和他走: 第143页 “我根本不想来这里,是他们强制我出席审判的!”安回头看了眼冷眼旁观的史密斯一家,“所以这算什么?为什么他们现在要来摧毁我已经非常满意的人生?我愿意继续我的生活,这场审判的意义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听着,安。”海厄辛丝仓促地解释,“这不仅仅是有关你,还有关别人。你们本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我们不会有更好的生活!我已经弄明白了,是他们抛弃了我们。什么更好的生活,不过是换种方式被软禁在家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罢了!”安试图挣脱魔法部工作人员的阻拦,一些巫师往这里看过来,“海厄辛丝,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不应该来作证!” “安!”海厄辛丝叫道,“你都无法拒绝出席审判,你以为我能拒绝吗?而且……” 魔法部职员警告道:“史密斯小姐,请您冷静一下。否则我们就不得不採取强硬手段了。” “听他们的话,不然你会被击昏。”海厄辛丝喊道,“安,你不明白。你觉得你现在的命运已经很好了,可是如果哑炮的问题不得到解决,只会有更多人不断受到伤害。例如威廉,难道你认为他也过得很好吗?” 安的动作僵了一下,魔法部职员趁机将她与海厄辛丝拉开距离。 “史密斯和格林格拉斯,在你们那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海厄辛丝看着她说:“用麻瓜的话来说,都是豪门。唯一的差别就是你的姓氏更古老、更高贵。” 安怔怔地没有说话。海厄辛丝注视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些先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把史密斯小姐带走。”艾德蒙走上前说道,“三十分钟后重新开庭。” “请往这里走。”魔法部职员将安半拖半请地带入一旁的侧门。海厄辛丝嘆了口气,推开门走出审判室。 “情况怎么样?”西里斯迎上来问道。 海厄辛丝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同时她发现西里斯的手很冷:“这里太阴森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西里斯。” 一个穿威森加摩长袍的男巫走出来叫住他。 “你好啊。”西里斯的手攥紧了一些,他不自觉地换上了挑衅的语气,“没想到你还出席了审判,所以你打算投哪边?” 海厄辛丝立刻猜到来人是西里斯的父亲奥莱恩·布莱克,与此同时她很不高兴地发现艾德蒙带着一种看戏的表情优哉游哉地踱到一旁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对决裂的父子。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奥莱恩无视了西里斯的话,“布莱克家族会接受回头的浪子,别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你们才在歪路上越走越远呢。”西里斯轻轻笑了一声,“怎么啦?雷古勒斯的好主子又打了什么算盘?居然能让你纡尊降贵来和我说话。” “你说话注意点!” “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奥莱恩的目光一转落到了海厄辛丝身上:“你母亲也会欢迎她的。” “这话你还是去对雷古勒斯说比较好。”西里斯露出一丝桀骜不羁的微笑,“省省心思吧,奥莱恩——别让别人平白无故看了好戏。” 奥莱恩一皱眉头,发现了旁观的艾德蒙:“你在这儿做什么?” “只是休息片刻,先生。”艾德蒙耸了耸肩。 “那你最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艾德蒙浅浅地鞠了一躬,退后离开。 “你一定会投反对票吧。”西里斯就像是存心要激怒奥莱恩似的,“我还没忘记家谱上某个被灼烧掉的名字——” 奥莱恩似乎被烫着了一样:“他和你一样都不是布莱克!” “很好,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西里斯带着一丝讽笑转过身去,“我们走。” 他似乎也被奥莱恩激怒了,走得飞快,海厄辛丝不得不一路小跑:“西里斯,西里斯!” “对不起。”他突然停住脚步,海厄辛丝被自己的长袍绊了一跤,西里斯及时伸手扶住她,“我一见到他们就想和他们吵架。” “没事。”海厄辛丝摇了摇他的手臂,“反正你已经和他们撇清关系了。” “是啊……”西里斯嘆气道,“但是他们怎么还没把我忘掉。” “听他的言下之意,”海厄辛丝小心地说,“黑魔王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黑魔王一直对这种兄弟姐妹父女父子之类的组合很感兴趣,就好像这样就能进一步提升战斗力似的。”西里斯按下电梯的按钮,“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单独出门,知道吗?” 海厄辛丝深以为然,她转而提出另一个请求:“你能教我一些格斗魔咒吗?毕竟你不能总是一直陪我到处跑。” “我想也是时候了。”西里斯沉吟片刻,“顺便提一句,你现在的魔杖总算成功活过了一周岁。” 海厄辛丝抬起脚重重地踩下去:“我的第一根魔杖差不多活到了四岁!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确信它能长命百岁。” “这也能怪我?”西里斯狡辩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把我的画像光明正大地贴在床头,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海厄辛丝回以冷笑。 -1979年4月7日- 麦金农一家的住所 两个人拎着一大堆东西先后走进家中:“嘘,我们动作要快!” “对,我来负责客厅的装饰,你去做蛋糕。”麦金农先生点亮客厅的灯光,“不过你说缎带到底是用粉色还是紫色呢?” “那就都用上好了。”麦金农夫人来做一个示范,“你把两根缎带这样交叠在一起,然后折成一个蝴蝶结……对,魔杖要轻轻地抖,不然会把缎带弄皱……” “我还是先弄气球吧,这个太复杂了。”麦金农先生笑嘻嘻地挥动魔杖指挥那些气球自动充满气,“马琳什么时候回来?” “我猜……八点?我让玛丽尽可能拖延点时间。”麦金农夫人提醒道,“别忘了客人们七点半就来,咱们得在那之前弄好。” “是的,是的,我知道。”麦金农先生让气球在墙上拼出马琳的名字,“真是为难玛丽了,梅林,蟾蜍魔药可不好喝!” “但是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妙的主意了。”麦金农夫人撇撇嘴,走进厨房开始忙着做蛋糕,“是不是只有布莱克说会缺席?” “是啊。”麦金农先生发现自己没法搞定缎带,“我要开始手编了,但愿我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你是个巫师,亲爱的!”麦金农夫人把话题绕回来,“马琳说布莱克对她态度很冷淡,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那个斯莱特林的女孩在挑拨离间。” 第144页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是咱们的马琳让她觉得很有威胁力呢。”麦金农先生笨拙地编着蝴蝶结。 他的妻子忙着准备奶油:“所以说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小孩,谢丽·普威特以前还不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后来查出是个哑炮之后气焰才下去——” “嘿,你也得承认你那时候是嫉妒谢丽受宠。不过这也没办法嘛,她是他们家的小女儿,又长得那么好看。不过约翰是个好人,乐天派、成天笑嘻嘻的,会讲一箩筐笑话。我记得当时有不少姑娘都喜欢他,对吧?” “可惜好人不长命,还娶了一个哑炮,我还以为约翰的脑子坏掉了呢。” “谁叫他们青梅竹马。”麦金农先生听到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在干啥呢?” “试试麻瓜的裱花袋,说不定马琳会喜欢。”麦金农夫人说,“哟,蛮好用的……” 院子里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有人推开了院门。 “是谁呀?” “可能是我订的花,不过我记得我让他们迟些再送来的啊。”麦金农先生站起身往家门口走去,但是他刚刚走进门厅,门就勐地被外力推开了。 “是他们!”麦金农先生的眼睛瞪大了,“他们来了!伊迪丝——”他伸手去拿魔杖,却掏了个空,麦金农先生心下一凉,他倏然记起刚才他的魔杖被他随手丢在了起居室的地毯上。 “昏昏倒地!” 麦金农先生的身体被抛起撞到了柜子上。 为首的黑衣人走进厨房,伊迪丝麦金农尖叫了起来——太愚蠢了,太放松了……她也没有拿魔杖,一个巫师绝不能让他的魔杖处于离他二十厘米开外的地方。选在他们女儿生日这天突袭显然是一个棒到难以形容的主意!是呀,他们傻乎乎地撤去了防护魔咒为了方便他们的朋友出入,他们甚至遗忘了魔杖,以为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不会有意外发生…… “障碍重重!”黑衣人哈哈大笑着扯下兜帽,多洛霍夫得意地看着伊迪丝·麦金农被无形的屏障撞倒在地,“去把男的控制住,我们来好好审问一下这对了不起的夫妇……”他的魔杖尖端窜出绳子将伊迪丝牢牢捆住。 “其他人什么时候来?嗯?”另一人抽出魔杖抵住伊迪丝的下巴质问道。 伊迪丝狠狠地啐了一口:“下地狱去吧!” “给她点颜色看看,亚克斯利。”多洛霍夫笑道,“麦克尼尔,把他弄醒。” “钻心剜骨!” 安德鲁·麦金农甦醒时入耳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他妻子的惨叫。 “放开她!”他激烈地挣扎起来,“你们有本事沖我来,折磨女人算什么本事——” “钻心剜骨!”麦克尼尔大笑起来,“如你们所愿。” “别太过火了,二位,我们还有事要问。”多洛霍夫举起魔杖对准伊迪丝,“摄魂取念——该死!”他踉跄着退后一步,伊迪丝麦金农懂得大脑封闭术。 “那就给她一些杂念。钻心剜骨!”安德鲁惨叫起来,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但他依然气喘吁吁挣扎着:“我宁愿死也不会出卖其他人!伊迪丝,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什么都不要让他们知——” “阿瓦达索命!”绿光照亮了起居室里金色的气球和厨房里缓缓流下料理台的奶油。 “安德鲁!安德鲁!”伊迪丝哭喊道。 安德鲁·麦金农俯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去搜他们的房间。”多洛霍夫对麦克尼尔吩咐道,一边沖亚克斯利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走进厨房挑选了一把锋锐的水果刀。 “摄神取念!” “滚出我的大脑!”伊迪丝呵斥道,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她知道她绝不能让多洛霍夫侵入她的头脑,“啊!”她的脖子上传来一阵锐痛,伊迪丝抽搐了一下,与此同时多洛霍夫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她的防线。伊迪丝拼命集中注意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多洛霍夫已经瞥到了一些—— “干得漂亮,亚克斯利。” “找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亚克斯利吃吃地笑着,多洛霍夫的脸上划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没有很多……但是聊胜于无嘛。” 这时,麦克尼尔拿着一些东西走了回来:“这是书房里的照片,还有一本通讯录,上面有几个地址。” “看来你们没有及时处理所有的东西,是不是?”亚克斯利把刀锋抵在伊迪丝脸上,慢慢地滑下去,欣赏着血液流出的美妙景象和伊迪丝的叫喊: “去死吧!”她哭叫着,“傲罗和凤凰社会把你们送进阿兹卡班!” “住口,女人!”亚克斯利一刀捅进伊迪丝的腹部,“多洛霍夫,她可以交给我处理吧?” “随你开心。”多洛霍夫用脚把安德鲁的尸体翻过来,在他的口袋里翻寻了片刻,只找到一张鲜花订单,“算啦!让我来给亲爱的马琳·麦金农留一个小纪念。” 亚克斯利哈哈大笑着一刀又一刀捅进伊迪丝的身体,她的眼睛慢慢地凸出、嘴角渗出一道血痕,却依然怒骂着,只不过声音越来越低:“你要不要来试一下,麦克尼尔?减压的好办法!” “把最后一下留给我就行了。”麦克尼尔盯着凤凰社拍摄的合影,“我看见了不少生面孔呢。” 多洛霍夫笑嘻嘻地指挥餐桌上的一只羽毛笔蘸着伊迪丝的血在门厅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行字: 祝马琳·麦金农生日快乐!请查收来自沃尔普及斯骑士的贺礼! “来吧,麦克尼尔。”亚克斯利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伊迪丝已经垂下了头,奄奄一息。 麦克尼尔拽住伊迪丝的头髮把她的脑袋狠狠地向后压,然后挥动小刀准确地割破了她的动脉。伊迪丝的血高高地喷了出来,在麦金农家的餐厅的天花板上留下一朵红色的花。 “咱们走。”多洛霍夫招唿道,“黑魔王会嘉奖我们的。” 三个食死徒大笑着走出门外,亚克斯利举起魔杖,麦金农一家的住所上空浮现出巨大的黑魔标记,绿莹莹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房子里,汨汨流出的鲜血正在慢慢干涸。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第十审判室】:原着里审判贝拉等人以及哈利的地方。 2.【交叉手指】:原着里反覆出现的祈祷动作。 3.【罗德】:rhode,神话里波塞冬和安菲特里忒的女儿,这个名字在希腊语里还有“玫瑰”的意思。 4.海厄辛丝作为证人的主要作用是证明安身上的遗忘咒有多彻底,以及史密斯家族“间接谋杀”的罪名。 第145页 5.西里斯的爷爷辈有个哑炮。 6.麦金农夫妇的遇害时间应该是拍照两周后,此处有修改。同时马琳死亡时间也延后。 7.【麦克尼尔】:原着《阿兹卡班》里的刽子手。 ---------- 第59章 8 -1979年4月9日- 凤凰社总部 “马琳呢?” “她想一个人待会儿,我让爱米琳在门口守着了。”多卡斯端着几乎未动的饭菜从楼梯上走下来,“要不要联繫一下玛丽或者莉莉?让马琳去她们家里暂住几天?” “别。”艾丽斯·隆巴顿摇了摇头,“邓布利多担心马琳会一时冲动要去找食死徒报仇,最好还是让她在我们能及时插手的地方待着……照他的意思,我们最好等她平静下来再作下一步计划。” “我理解她,”多卡斯轻声说,“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大家都没有说话。他们可能一生都无法遗忘踏入麦金农家时所看见的惨状。 “她需要时间。”弗兰克握紧妻子的手,环顾着餐厅里的人,“我们都不能松懈,麦金农夫妇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一时大意就有可能会送命。所以我建议——每个人都加强家里的防护魔法、随身携带魔杖……” 穆迪吼道:“时刻保持警惕!” “对。”弗兰克点了点头。 “但是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芬威克问,“我不是在暗示什么,可是我们总得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没错,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内鬼!”迪歌叫道,“有人把消息卖给了食死徒,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 “冷静一下,迪歌!”多卡斯“嘘”了一声,指了指天花板。迪歌安静下来,依然愤愤然环顾着长桌: “我相信这里的人都不会出卖自己的队友。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有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向黑魔王和他的爪牙泄露了半点消息,那么凤凰社绝对不会原谅这个人——” “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斯多吉·波德摩安抚道,“我认为这是一次目的明确的袭击,如果有人走漏消息,他们应该派更多人来把我们一网打尽才对。” “食死徒解决了自己的内乱,现在他们肯定一心想要反攻。”卡拉多克说,几个人的目光落在餐桌上摆放着的两张报纸上。一张上是老伯斯德先生的讣告,另一张是玛格丽特和西格纳斯的离婚声明。 “邓布利多什么时候回来?”西里斯问,“我想知道更进一步的线索。” 伴随着话音落地的声音,一道金红色光芒在屋子里闪过,邓布利多凭空出现在餐厅里,凤凰福克斯则径直落到一把椅子的椅背上,轻柔地鸣叫着。 “有进展吗?” “今天多洛霍夫、亚克斯利和麦克尼尔走进猪头酒吧,向在那里喝酒的人们大肆炫耀他们屠杀麦金农夫妇的辉煌战绩。”邓布利多看着大家,“傲罗指挥部对麦金农家的搜查结束了,他们无法确定食死徒究竟带走了哪些东西,因为房子里一团乱……我本人也去现场查看了一下,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几个月前我们所拍摄的那张合影失踪了。” 屋子里有几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要加强戒备,这不是一般的威胁。”邓布利多语气平静,可是他的蓝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通知你们的家人、亲近的朋友,让他们也警戒起来。麦金农夫妇的事情是一起不折不扣的悲剧,我不希望我们之中有更多人牺牲。” “我们在加入凤凰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和那群食死徒血战到底。”詹姆大声说道。他的话获得了不少人的附和。 “谢谢你,詹姆。”邓布利多冷静地回应道,“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如果我的父母希望能为凤凰社做一些事情呢?”多卡斯突然说道,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们已经厌倦了让别人去战斗而自己却躲在国外,我的父母打算回来和食死徒过过招。” “凤凰社是一个秘密组织,多卡斯。”埃德加低声提醒道,“如果人人皆知的话凤凰社就和傲罗没什么差别了。” 多卡斯泄气地打住话头,卡拉多克看了她一眼,忽然接着说:“你们俩都没说错。人们完全可以在不加入组织的情况下去对抗食死徒,或者至少自保。我觉得魔法部应该撰写一本指南手册来教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如何防御、反抗、回击还有逃脱,或许圣芒戈可以补充一些有关治疗基本创伤的教程。”他看着隆巴顿夫妇,“甚至傲罗指挥部也能派人来教大家一些基本的格斗手段——你觉得呢,邓布利多?”他最后把目光落到邓布利多身上。 “在我最初的构想里我本不想让凤凰社和魔法部有太紧密的联繫。”邓布利多不疾不徐地说道,他认真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凤凰社成员,每一个人都准备好了为反抗食死徒而奋战到底,“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伏地魔的肆虐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且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有可能彻底击败他的方法。埃德加说的没有错,凤凰社不应该完全暴露,不过我们之中也有魔法部的成员,人们应当在危险到来时团结起来。凤凰社依然会是一个秘密组织,我本人会亲自出面与魔法部部长谈一谈卡拉多克的设想。如果在座各位的家人朋友也想要冲向第一线,我个人的建议是:稍安勿躁。永远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毫无准备地去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食死徒。” “在此之前魔法史上有过任何能与黑魔王比肩的黑巫师吗?”本吉·芬威克问道。 “格林德沃。”波德摩提醒他,“他们俩坏的程度不相上下。”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他的名字是‘伏地魔’,本吉,你也应该这样喊他,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想方设法把你杀掉。” -4月13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沃尔布加走到书房门口,她抬起手象徵性地敲敲门引起雷古勒斯的注意:“贝拉来了,她想见你。” 雷古勒斯的目光仍然胶在书上:“我这就下来。” 沃尔布加索性走进门:“你回来之后几乎整天待在家里,这不像你。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妈妈。”雷古勒斯合上书,仔细整理好书籤,“走吧。” 沃尔布加敏锐地察觉到雷古勒斯身上微妙的变化,他变得少言寡语且醉心于一些有关古老魔法的书籍。奥莱恩将此归结于雷古勒斯终于开窍,但是沃尔布加却不这样认为。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晚的雷古勒斯是多么失态。 “我告诉过你什么来着,”贝拉挑起眉毛啜饮一口威士忌,“西格纳斯玩脱了。” “你觉得他会就此一蹶不振?”克利切立刻奔过来送上雷古勒斯钟爱的红茶。 第146页 贝拉指了指搁在茶几上的报纸:“你还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吧?” “我花了一上午待在书房。”雷古勒斯咕哝一声,随后在贝拉的指点下看到那则不起眼的消息,“玛格丽特和他离婚了?” “没有大肆声张。不过……消息总是在私底下流传迅速。”贝拉得意地咯咯笑,“对外的说法是西格纳斯在外有情妇;小道消息则说是因为伯斯德遭重创,弗朗西斯想要自保。” 雷古勒斯会意:“那么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你我都不需要知道,雷古,聪明人会在适当的时候装傻。”贝拉轻轻折过那页报纸,“西格纳斯不会完全倒台,可是他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西格纳斯是个怎样的人了。”雷古勒斯的脸色微微沉郁,贝拉看着他笑起来: “现在你可以鱼和熊掌兼得了。西格纳斯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你捆在一起——” “他别想继续利用布莱克。” 贝拉勾了勾唇角:“哦?” “他既没有底气也没有能力再来和我较劲。” “那你的奥丽维娅怎么办?” “我爱她,但这不意味着我同样也要对西格纳斯心怀怜悯。”雷古勒斯交叠手指,“他做一个马前卒就好,至于运筹帷幄这种事情就无需他多加操心了。如果西格纳斯足够有觉悟的话,他就该知道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时候退居幕后了。” “你的想法倒和黑魔王一致,他觉得西格纳斯还有用,但也仅仅只是有用。”贝拉严肃了起来,“雷古,黑魔王已经吩咐我在你毕业后带着你一起行动、教你一些东西……” “我不会辜负他的期盼。”雷古勒斯回答。 贝拉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恰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是关于一种我很好奇,但是书籍上没有记载的魔法。”雷古勒斯说,“我在想,既然我们可以把储存记忆和用画像来保留一部分思想,那么有没有可能我们能够把一部分灵魂也分离出来?这样我们不就永远不会‘死去’?” 不负所望,贝拉痛快地给出回答:“啊……我曾经听说过这种魔法,或许和你的设想不完全一样。这种魔法能够分裂出一部分灵魂,将它放置或者说附着在一样东西上,原理类似于把记忆抽出放在玻璃瓶里——是的,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一种‘永生’。” “我找了那么多资料都没找到这种魔法。” “因为它实在是太高深也太危险了,雷古。”贝拉咯咯笑道,“它会让你的灵魂变得极不稳定,很有可能在得到永生前你就会因为自己的失误或魔法的副作用而灰飞烟灭。” “这就是人们不再提起它的原因?” “没错。你去查一查资料就知道有多少男巫女巫为了谋得所谓的不死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贝拉对此嗤之以鼻,“你问问也就罢了,雷古,别对什么长生不老着迷。自古以来想要永生的人都没好下场。” “我知道,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雷古勒斯连忙回答道,“可是这种魔法究竟叫什么呢?” 贝拉皱起眉:“我也不知道。它从各类书籍上被划去至少也得有二十年了,我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反正这也不重要。”雷古勒斯说,“永生这种东西听上去就不靠谱。” “对。”贝拉赞许地瞥了他一眼,“把心思放在真正有用的魔法上才对。喏,这里是几本书,你最好提前开始自学一些,毕竟六月份你就要开始面对那群傲罗和凤凰社了。” -4月19日- 伦敦市中心米德旅馆 “你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 “这样才不引人注目。”玛格丽特将桌上一叠厚厚的信件推过去,“这差不多是我找到的所有东西了。” “这么多?”西里斯拿起最上端的羊皮纸粗略地扫了一遍。 “最后那段时间伯斯德一家大乱,简直是偷窃机密的最佳时刻。”玛格丽特说,“不过很遗憾,有用的东西恐怕并不太多,西格纳斯销毁了绝大部分的信件,只剩下些只言片语。” “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西里斯把信纸放回去,“我还没恭喜你终于重获新生。” “我真是谢谢你了。” “别这样。不管怎么说你至少不用继续待在那里了。” 玛格丽特冷笑一声:“你瞧,这好像又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共同点——你我都最终逃离了我们不想待的地方。” “因此你接下去准备做些什么?” “你应该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那不一定,也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坐下来一起喝杯茶。”西里斯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而且我们的婚礼说不定会邀请你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为我们牵线搭桥的人。” “结婚?这种事我从未想过会发生在你身上!” “人人都这么说,不过人总是会变的,说不好哪天就会遇见正确的人,然后此前所有宣言都成了废话。”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好吧,到时候我一定很乐意在你们的婚礼上发言并且给新娘提供最好的美容魔药。” “我还要感谢你送海厄辛丝的那份可爱的小礼物……”西里斯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不得不尴尬地继续说下去,“……斯拉格霍恩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不折不扣的魔药大师。”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接着忽然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她用了?她真的用了?我的梅林啊!你们的使用感觉怎么样?天哪!我给她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真的会派上用场啊!说真的,从男性的角度考虑你喜欢吗——” “你真的想让我给你描述细节?” “哈!那些没耳听的细节留着给你自己慢慢回味吧,如果有更多需求请随时联繫本人。”玛格丽特拍了一下桌子,“西里斯呀西里斯——” “行了行了,”西里斯咳嗽一声打断玛格丽特的话,“还是谈谈你接下去的计划吧。” “没什么计划。”玛格丽特收敛了几分笑意,“我的生活不像你那么多变,西格纳斯的事情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我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然后……也许以后就像我父亲一样研究研究魔药吧。”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玛格丽特。”西里斯正色道,“伏地魔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父女,尤其是在西格纳斯的事情之后。” 玛格丽特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她才回答:“我还没有正式和我的父亲谈过,但是我想他会有办法的。” 第147页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最好逃往国外。”西里斯说,“你父亲不可能一直与伏地魔兜圈子。” “从前我的父亲坚持中立,但是西格纳斯的事情或许已让他改变了想法。”玛格丽特的语气有些凝重,“不出意外的话这的确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的父亲为我承担了太多压力,现在我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理解。而且你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人。”西里斯短促地笑了一声,“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会不支持食死徒?” 玛格丽特皱起眉头:“原因很简单:他们太残忍,早在学生时代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和纳西莎是朋友,和卢修斯也很熟。” “这并不冲突。除非卢修斯变得和西格纳斯一样丧心病狂。” “那你是纯血主义者吗?” “不能算。”玛格丽特回答,“我认为我们应当与麻瓜隔绝开来,但是我不觉得我们要压迫那些麻种巫师——好吧,我承认在骨子里我有点看不起麻种。” 西里斯耸耸肩:“很正常。”他停顿了片刻,“你帮了我很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 玛格丽特纠正他的话:“我没有在帮你,我帮的是我自己。” “这真奇怪。”西里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恨斯莱特林、恨食死徒、恨布莱克家族,却永远没有办法和他们撇清关系。” “人的爱与恨从来都不纯粹。并且你恨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血腥和残忍。”玛格丽特抬起眼,“纳西莎流产了,你知道吗?” 西里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那和我没有关系。” “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玛格丽特笑了笑,准备离开,“顺便提一句,我发现你那位疯疯癫癫的堂姐其实也没有坏透到骨子里。” “让我们彼此保留意见好了。”西里斯和玛格丽特握了握手,“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海厄辛丝觉得今天的西里斯格外安静。 直到睡前他忽然问她:“钻心咒疼吗?” “什么?”海厄辛丝以为自己听错了。 黑暗里西里斯靠的离她近了点:“贝拉对你用的那两道钻心咒,一定很疼吧,让你在医院住了那么久。” “早就不疼了。”海厄辛丝担忧地追问,“怎么了呀?” 西里斯伸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嵴柱:“布莱克……我恨他们之中的很多人。” 海厄辛丝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还会给我和雷古勒斯讲《诗翁彼豆故事集》那样的睡前故事,然后给我们一人一个晚安吻。后来,等贝拉上了四年级,事情就不一样了……她在暑假时带着伏地魔的剪报册回来,口袋里塞着毒-药和黑魔法小玩意儿……我的父母、伯父伯母高兴极了,为她骄傲——” “西里斯,你在抖!” “听我说完——接着,我母亲讲的故事变成了屠杀麻瓜、驱逐麻种。有一天,我问了她一个问题,我忘了我问了什么,但是她很生气。她突然把我从床上拖下来,然后当着雷古勒斯的面用我父亲的皮带狠狠地打我……” “嘘!别说了,别说了。”海厄辛丝紧紧抱住西里斯,像哄孩子那样拍着他的背部。西里斯抓住她的手: “雷古勒斯哭着喊我父亲,我趁机跑出了房间。她像疯了似的挥着皮带追上来,我吓坏了,接着一脚踩空摔下了楼梯……”他唿出一口气,“等我醒来后,我母亲拿着一根崭新的、嵌着钉子的鞭子走进来告诉我,如果再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后来安多米达偷偷告诉我,是贝拉对我母亲说,要把叛逆的苗头掐死在萌芽阶段。” 海厄辛丝不寒而慄,现在换成西里斯在轻拍着她。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继续说: “后来我进了格兰芬多,越来越反对我父母的主张和他们的立场。我开始变成他们口中的‘逆子’。你知道吗,其实我有可能不会在十六岁时离家出走,玛格丽特和我的婚约只是一个□□……四年级暑假的一次争执时我对我的父母说我不会像木偶一样任凭他们摆弄,我们吵了起来,吵得很兇,接着我母亲突然抽出魔杖给了我一道钻心咒——” “她怎么会那样!”海厄辛丝不敢相信地叫了起来,“你是她的儿子!儿子!” “我说过的,他们都是疯子。”西里斯平静地说,“第二年我一回家他们就收走了我的魔杖,给家里的窗户加了我破解不了的魔咒。在我试图反抗时我母亲再一次对我用了钻心咒,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听见她说她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几天之后,雷古勒斯在晚餐时突然讲起一些奇怪的话,那提醒了我。当晚,一张纸条被塞进我的门缝,上面写着我母亲把我的魔杖藏在了哪儿。我决定铤而走险。那天午夜,我想办法找到钥匙拿走了自己的魔杖,对我来说去哪儿都比留在这儿要好。当我走进阁楼时却发现纳西莎站在那里,她什么也没说,只递给我一袋金加隆和一把飞天扫帚……” “都过去了,西里斯,你已经自由了,这里没有人会拿钻心咒来惩罚你。”海厄辛丝温柔地哄道,她把头埋在西里斯的臂弯里,“有我陪着你,你不用再回布莱克老宅了。” “海厄辛丝,”西里斯耳语道,“我曾经以为我会被他们逼疯在格里莫广场。如果不是因为那几年还有詹姆他们陪着我的话,我可能已经……” “嘘。你以前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会疯掉,也不会被他们伤害。”海厄辛丝一下又一下梳理他的头髮。 “他们说布莱克家族是邪恶的。”西里斯的语气里带着不明显的恐惧,“有时候我觉得我在拼命压抑另一个自己,一个黑暗的、不善的、心怀叵测的西里斯……我会有一些可怕的念头——在霍格沃茨上学时,我想嘲笑那些胆小鬼和弱者,我看不起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的内在还是一个和贝拉特里克斯一样邪恶的斯莱特林?我那时候还能拿斯内普来发泄发泄,但是我害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你不会的。”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她轻轻摇晃着西里斯,“每个人心里都有善和恶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就好比你是个来自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我是个来自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一样。关键在于我们怎么选择,我们可以选择做好的自己,让坏的那一面慢慢变成一段可以拿出来开玩笑的过去。” “我曾经捉弄过斯内普,我告诉他如何去尖叫棚屋——”西里斯突然发出一声近似哽咽的声音,“如果不是詹姆来得及时他应该已经死了,莱姆斯也因为这事消沉了很久。海厄辛丝,我怀疑我的潜意识里是不是真的想藉机杀了他……” 第148页 “可是后来你救过我,让莱姆斯免于背负一条人命。”海厄辛丝在心底嘆了口气,“你以前有什么错,以后都不是没有弥补的机会——” “——我绝对不会对鼻涕精道歉!”西里斯非常孩子气地嚷道。 “你懂我的意思就行……”海厄辛丝揉了揉他的头髮,“好吧,你也许莽撞、不计后果、爱恶作剧、不负责任,但是既然我们没办法改变过去,那就只好调整未来。你永远不会是一个坏人,西里斯。”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西里斯小心翼翼地问。 海厄辛丝与他十指交叉:“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卡拉多克的提议:参看了原着魔法部出的那个防御手册。 2.【他的名字是…把你杀掉】:电影《死圣》里麦格的台词。 3.原着里除了伏地魔以外好像没人对永生感兴趣,所以觉得这里贝拉的剧情应该说得通。 4.西格纳斯一直没发现玛格丽特的背叛。 5.西里斯被沃尔布加打的时候大概七八岁 6.尖叫棚屋事件我倾向于西里斯就是闲着没事干故意去耍斯内普,结果差点酿成大祸。类似于这样—— 7.海厄辛丝那一通【没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我们怎么选择】是从电影《凤凰社》里西里斯的台词改来的。 西里斯:嘿叉子,大傻子鼻涕精居然真的去尖叫棚屋了233 詹姆:……!(冲出休息室 斯内普:我艹艹艹!!! 莱姆斯:嗷呜呜呜~ 7.【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根据电影《凤凰社》西里斯的台词而来,有改动。无论是电影还是书,西里斯都讲了很多金句,然而他自己从不照做…… ———————— 这一卷15章大概写不完了。 ---------- 第60章 9 -1979年4月20日- 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 “早上好,帕金森。”副司长阿米莉亚·博恩斯神采奕奕地走上前,将一叠资料交给他,“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博恩斯女士。”艾德蒙接过资料,匆忙翻阅了一下。阿米莉亚疾步走在他前面: “很好,跟我来——” 他们穿过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走廊,来到魔法部大厅的喷泉前面:这里一向是魔法部官员接受採访的地方。 “博恩斯女士!”他们一踏入记者的视线中就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魔法部的安保人员立刻维持秩序。 “请按顺序提问,我们会尽力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艾德蒙说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丽塔·斯基特吸引。一来是因为她很显眼,二来则是因为她那篇轰动魔法界的报导。据说丽塔现在已经奠定《预言家日报》头号记者的地位。 果然,斯基特盖过所有记者的声音率先发言:“博恩斯女士,请问您是否能透露些有关那份正在起草的法案的细节?” “法律执行司目前已开始草拟法案,我不能告知诸位更多细节,但是毫无疑问,这份法案会涵盖在史密斯及格林格拉斯一案中所有已知的问题。” “那么您对于一些‘法案无法通过表决’的流言怎么看?”斯基特美滋滋地吮了吮羽毛笔尖。阿米莉亚老练地答道: “流言终究只是流言。魔法部会做出正确的裁定。” “好吧,不过您总可以告诉我们史密斯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先生的现状吧?当然啦,我们都很清楚审判结果,不过读者们总是更关心当事人的状况。” “鑑于隐私保护我只能给你们一个含混的答案:目前史密斯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先生仍在与他们的家人进行有关日后生活的磋商。考虑到这起案件捲入了不少麻瓜,因此魔法部派遣了成员进行协调。尽管不少人都唿吁让史密斯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先生回归家庭,但最终决定权仍在他们手中。” “谢谢,博恩斯女士。”斯基特的羽毛笔刷刷地写着。另一位记者继续提问: “请问您如何看待那些认为判决过轻的声音?” “判决结果由威森加摩磋商得出,当然也参考了史密斯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先生的意见。我个人认为这个判决结果恰到好处,至于那些要求摄魂怪之吻的人未免过于残忍了一些。归根结底本案的主要责任仍需归结到那些腐朽的纯血偏见上,因此对单一个体的惩罚没有必要採取最高判决。” 斯基特忽然再次高声问道:“既然您提到了‘偏见’,那么,博恩斯女士,请问您怎么看待奥罗拉·史密斯的第二证人海厄辛丝·怀特的遭遇?” 阿米莉亚不失礼貌地确认:“您指的是——?” “关于怀特小姐与史密斯小姐一样住在孤儿院的事情。”斯基特眨了眨眼睛,“我掌握了一些有趣的信息,它们足以证明怀特小姐迁入孤儿院的原因是由于她的亲戚们嫌弃她的学院。这应该是一种不逊于哑炮身份的歧视吧?” “搬入孤儿院是怀特小姐作为一个有判断力的人所做出的选择。”阿米莉亚冷静而谨慎地回答,“至于您的猜测,斯基特女士,未免过于阴谋论了一些。” “不过凡事总要有原因吧,在经歷了奥罗拉·史密斯一案之后我们难道不应该想想是什么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宁可去孤儿院也不要和亲戚们住在一起?” “很抱歉,不过我想您的问题是无解的。”艾德蒙突然未经允许就擅自发言,“如果怀特小姐搬入亲戚家,今天您提出的问题很可能就是‘让斯莱特林接受格兰芬多的薰陶是不是一种刻意抹杀’了。” 斯基特的羽毛笔兴奋地抖了抖,她直直地注视着艾德蒙。 “谢谢你,帕金森。”趁斯基特没来得及回话时阿米莉亚当机立断地说道,她警告地瞥了艾德蒙一眼,“还有与本案相关的问题吗?” -同一天- 罗齐尔宅 “父亲。”科妮莉亚端着一只托盘走过来,“这是最后一份解毒剂,不过斯内普说你还需要更多休息。” “我已经感觉到了。”埃文端过冒烟的药剂大口大口喝完,“这次我可是元气大伤。”他冷笑着把杯子放回托盘里,“可是伯斯德却依然逍遥法外!” 无论真相是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老伯斯德先生投毒的说法。 “他依然出席了最后一次集会,不过这次他的座位被挪到了长桌末端。” “哈!他活该!”埃文哼笑起来,“要我说他都不配继续参加集会。” “黑魔王对他说了一番不痛不痒的话,西格纳斯只是听着。”科妮莉亚略显得意地笑了笑,“现在生命之源计划没有直接负责人,但是黑魔王採纳了我的意见……” 第149页 “很好。然后呢?” “我选择了小巴蒂·克劳奇。” “克劳奇?”埃文的脸上闪过一剎那的惊讶,他很快就大笑着拍了拍科妮莉亚的手背,“漂亮极了!莉亚——一箭双鵰!” “其实是克劳奇主动向我表示好感的,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科妮莉亚继续汇报导,“除此之外,我在霍格沃茨里撮合的那三对也成了。至于薇拉和格林格拉斯,我不准备插手,免得像西格纳斯一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是这样。如果你不确定,那干脆就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最后只在适当的时候分一杯羹而已。”埃文接着问,“黑魔王有没有安排接下去的任务?” “当然。麦金农一家还剩下一个马琳,多洛霍夫表示愿意继续去解决掉她。”科妮莉亚撇撇嘴,“黑魔王安排我们一起去解决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我原以为他至少肯把普威特兄弟安排给我们!” “黑魔王还特意提到了哪些人?” “还有本吉·芬威克、埃德加·博恩斯和多卡斯·梅多斯。” 埃文沉思了片刻,他很快明白了黑魔王的心思:“黑魔王想要先解决掉这些沖在前线的活跃分子。” “那他为什么不把新加入的凤凰社成员也加进去?” “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从老成员手里学到太多东西,一时间不足为患。而黑魔王列出的这些人恰好是凤凰社现在的主力,除掉他们就等于削弱凤凰社一半的力量——这也是他偏偏要除掉马琳的原因,她恐怕从父母那里学了几手。” 科妮莉亚紧蹙眉头:“我有些不明白,父亲。譬如隆巴顿夫妇同样也是凤凰社的主力,为什么他们不在名单上?” “因为隆巴顿夫妇的另一个身份是傲罗。”埃文嘆口气,“这就是我常提醒你的不要冒进、循序渐进。我们迟早要拿下魔法部,可是如果现在就贸然行动,很容易被魔法部和凤凰社联合打压。因此,我们要先让凤凰社折损力量,接着再去除掉边缘人物——例如博恩斯——这也就是我刚才说你一箭双鵰的原因。” “就因为老克劳奇?”科妮莉亚自嘲地笑了,“我倒没想那么多。” “对——老克劳奇反食死徒反的厉害,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儿子早就暗中叛变了。”埃文笑了几声,“等黑魔王的势力开始渗入魔法部,他就会一步一步除去隆巴顿夫妇那样的钉子……至于那些新一代凤凰社成员,我猜黑魔王依然有想招揽他们的意思。” “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招揽他们有什么用,黑魔王有我们就足够了。”科妮莉亚不悦地抱怨道。 “莉亚呀莉亚,我的好女儿,你有时候就是太过冲动。就算他们被招入,黑魔王也不会真正倚重他们,他相信的始终只有我们。”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西格纳斯的事情。”科妮莉亚泼凉水,“你敢说黑魔王不会提高戒心?”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西格纳斯是半路出家。这就是他与我们最大的不同。我们从一开始就站在黑魔王这里,对他来说,我们是不同的、是可信任的。”埃文施施然微笑,“你放心做你该做的事去。等我们解决掉卡拉多克之后,就连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都得退让三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埃文晃了晃空药瓶:“因为黑魔王将会知道,罗齐尔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4月22日- 伯斯德庄园 雷古勒斯与西格纳斯相对而坐,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考虑了很久。”西格纳斯佯装随意地提及,“还是让你和奥丽尽早订婚比较好,这样我和母亲都能放心。” 他的话和贝拉先前的推测毫无差别。雷古勒斯的心彻底冷了下去:“谢谢你的好意,西格纳斯。但是我还是想维持之前的决定,等一年之后再说。” 他快意又失望地看见西格纳斯眼里的慌乱。 “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和奥丽尽快步入婚姻殿堂。”西格纳斯勉强笑道。 “是的,可是你之前的话提醒了我。在迎娶奥丽前我还是想先做出一番事业比较好,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他的俏皮话没有引起西格纳斯的附和。 “对,但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年夏天我会比较忙,我不想让订婚仓促进行。” 西格纳斯的心脏怦怦直跳:“你的意思是……” “一些食死徒里的小事务罢了。你知道的,西格纳斯,黑魔王很倚重我堂姐,所以——”他故意耸耸肩,“可能他也对我怀有一定期望吧。” “我明白了。我理解。” 西格纳斯只能这么说。时至今日,他总算明白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意味着什么,一夜之间他几乎失去了所有东西的掌控权,其中甚至包括他以为自己能牢牢把控的雷古勒斯。直到跌落谷底,西格纳斯才看清自己之前的打算里究竟有多大的漏洞。 “我也许不该这么说,不过我对你有一个小建议,西格纳斯。” “什么?” 雷古勒斯悠闲地喝了口茶:“恕我失礼。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尽快迎娶凯萨琳·沙菲克。” 西格纳斯的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怨恨。 “别激动,西格纳斯,我知道你对此有些不情愿。”雷古勒斯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可是你也知道生命之源计划仍在进行中,虽然凯萨琳已经流产,但是别忘了她是由黑魔王指派给你的。所以……这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 他说的隐晦而暧昧,西格纳斯却奇蹟般地听懂了。 雷古勒斯看着他的眼里渐渐重燃起光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西格纳斯似乎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他差不多快要沉入深渊,可是却还徒劳地死死抓住一根稻草。 “当然……我明白……” 你不明白。雷古勒斯有些嘲讽地想道。你甚至还不打算就此收手。 “你后悔吗?” 西格纳斯一惊。不知何时奥丽维娅走了进来。 “奥丽。”西格纳斯敷衍地笑了笑,“你怎么下来了?” “西格纳斯,我们家变成现在这样,你觉得你要负多少责任?” “别瞎说了,奥丽。”西格纳斯皱起眉,“我会让那些害惨我们的人付出代价的……” “你是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还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承认?”奥丽维娅目光炯炯地盯着西格纳斯,“爸爸是为了你去死的!” “奥丽!”西格纳斯心慌地提高了声音,“弗朗西斯的胡言乱语你也听!” 第150页 “我有眼睛,我会看。我有脑子,我会判断。”奥丽维娅的语气异常坚定,“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来怀疑你,可是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你都做了什么?是你把雷古勒斯引到这条路上来的,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拿他作筏是不是?” “奥丽维娅!” 她像是故意挑衅似的:“弗朗西斯的话是对的,你早就把我卖了个好价钱。” “住口!”西格纳斯勐然起身,“在那样一个家里,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指导雷古勒斯成为一个食死徒。你倒来指责我了!难道我没有支持你们、成全你们吗?要是我真想阻拦——” “如果你真的想成全,那就不会是在今天!西格纳斯,你和雷古勒斯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别把我当傻子,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出来修改婚期!”奥丽维娅反而笑了,“直到现在你还在找各种各样的藉口,如果不是你那些疯疯癫癫的想法,我们家根本不会到今天这样,我和雷古勒斯也不至于这样。爸爸为了你去找了黑魔王,结果你还死不悔改——” “你和雷古勒斯发生了什么?”一只花瓶被西格纳斯拂到地上,“他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来沖我发火?”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还要脸,我没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面对雷古勒斯。真是谢谢你了,我这不知廉耻、丧尽天良的好哥哥!”奥丽维娅睁大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你杀了爸爸、毁了妈妈、害了玛格丽特、卖了我,好极了,西格纳斯,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啪——” 她的话戛然而止,西格纳斯慢慢放下手:“我看你的日子是过的太好了才敢对我嚷嚷这些不成体统的话。” “你总算这么做了,西格纳斯。”奥丽维娅小声说道,她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照照镜子,西格纳斯,你看上去和禽兽畜生没什么差别。”奥丽维娅一脚踢开地上的瓷器,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个清晰的掌印,“黑魔王会喜欢你这样的,他就需要你这种东西去替他卖命——” “啪!” “奥丽!”伯斯德夫人闻声而来,“西格纳斯,你怎么——” 奥丽维娅挥开母亲的搀扶,她的手被瓷器扎破了:“你到现在还护着他,妈妈?你还没看出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话,奥丽……”伯斯德夫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恳切地望着她,“乖……” 奥丽维娅怔怔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明白了,妈妈,你真是个聪明人……你要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下去?从前爸爸还会管管你,现在你干脆就和他一起把咱们家毁个彻彻底底好了!”她挣脱开来,从地上爬起来,“很好,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我明天就回霍格沃茨去。也许我该学学雷古勒斯的哥哥,和你们俩一刀两断——” “把她带回房间看起来,妈妈。”西格纳斯的眼神转冷,“她不用再回学校了,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准备嫁给雷古勒斯。” “你——”奥丽维娅扬手指着西格纳斯的面门,“你想把我当成礼物送到格里莫广场去,是不是!” “你知道就好!” “西格纳斯!”伯斯德夫人倒抽一口凉气。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妈妈,我还没垮、没一蹶不振,我会復兴我们家的。”西格纳斯盯着奥丽维娅背后的墙面,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要没人碍我事就行。” -4月23日- 萨里郡小惠金区 “相信我,莉莉,我向梅林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不把事情搞糟。”詹姆最后一遍承诺道,“可是说真的,我觉得我和你的姐夫有很严重的‘沟通隔离’。” “答应我,詹姆,只要少说话就好了。” 他们谁都没有遗忘上一次(也是第一次)与佩妮和弗农会面时的悲惨景象。 “我告诉过佩妮那件婚纱不衬她!”伊万斯太太唉声嘆气地在莉莉身旁坐下,“而且项鍊也太笨重了,我早说过她应该用我给她的那串。” “妈妈,佩妮喜欢就行了。”莉莉嘆了口气,“那串项鍊是弗农的妈妈借给她的,如果佩妮拒绝的话就太不礼貌了。不管怎么说她依然用了你的耳环,对不对。” “她就是一直不懂事!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怎么会教出来这么一个不听劝的女儿……” 伊万斯太太在一旁喋喋不休,而另一边的詹姆则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麻瓜来宾,莉莉暗中捣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一点,一边第三十次祈祷让今天的事情一切顺利。 但是这註定不可能。 尤其是在弗农不配合的情况下。 “……啊,他呀,他就是个半吊子魔术师。是的,没有正经工作,不过这年头这种人多了去了。”弗农不断地在确保詹姆能听得见的情况下和每位来宾介绍佩妮这位“失业”的准妹夫。 “魔术师?莉莉,你的姐夫说我是个魔术师!” 莉莉赶紧扯住詹姆:“嘘!嘘!别生气,咱们到另外一边去……” “不不不,我对当魔术师没什么意见,但是‘半吊子’是什么话!”詹姆被莉莉强行拖到离弗农更远的地方,“亲爱的,要不是《保密法》,我现在就把他们的婚礼蛋糕变成小鹿斑比。” “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吧。”莉莉在椅子上坐下。佩妮和弗农正在和宾客们聊得兴高采烈,莉莉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突然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嘿——不至于吧,莉莉。”詹姆手足无措地凑过来,“就因为她不让你当伴娘?” “佩妮讨厌我,她恨我。”莉莉呜咽起来,詹姆惊慌失措地左看右看,伊万斯太太和伊万斯先生都和被人聊得火热,他只好顺手扯过桌上的餐巾: “别哭别哭,我来给你变个魔术——”詹姆以任何麻瓜宾客都看不清的速度抽出魔杖在餐巾上轻轻一点,“送你一朵百合花。” 莉莉破涕为笑——了大概一秒钟——接着吸了吸鼻子,新一波眼泪又流出来。 “唉……”伴随着詹姆的嘆气声,那朵百合花蔫了下来,“好吧,是我的错,估计你的姐夫还没忘记上次的事。也许我应该把这朵花送给他?” “佩妮恨我是因、因……因为我偷看过她的信。”莉莉抓起手绢抽噎着说。 詹姆吃惊地几乎要把百合花扔了出去:“然后她记恨了你这么多年!梅林呀,大脚板岂不是恨死我了,我每年都拆别人送他的情人节巧克力!” 莉莉狠狠地瞪了詹姆一眼。 第151页 “我不开玩笑了。”他立刻乖乖地举起手。 “我收到霍格沃茨的来信……信后,佩妮给邓布利多写过信——”莉莉把手绢按在脸上,“我偷看了邓布利多的回信。” “呃——好吧,这的确是你不对。不过你干嘛去看呢,邓布利多是不会破格招收学生的,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都是他们一出生时就定下的。” 这回换成莉莉小心地看了詹姆一眼:“我不知道这个规定……是斯内普提议的,他说麻瓜不可能写信给霍格沃茨……” “这又不全怪你,至少百分之七十的责任都在斯内普头上。好啦,我小时候比你不懂事多了。”詹姆手里的花忽然又精神了起来,“不过你姐姐也太小心眼了一点吧,这么多年一直对你这副态度。” 莉莉接过詹姆的百合花:“忘了这些吧……我想我和佩妮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交集了。” “可是我们最好告诉她魔法世界的情况——虽然她好像和她丈夫一样不爱听到和‘魔法’沾边的东西。” “她应该是安全的。”莉莉咕哝道,“我只希望能劝动爸爸妈妈出国避难。”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设定斯基特是因为爆出哑炮丑闻才在出版界打响名气。 2.【阿米莉亚·博恩斯】:原着里她是司长,这里降一等级。 3.罗齐尔父女的崛起就是因为他们心狠手辣而且不要命——根据《黎明之夜》的总结。另一原因则是小巴蒂的加持。 4.雷古勒斯给西格纳斯指了条明路,很遗憾后者还想继续作死。 5.老伯斯德夫人就是典型的爱名号,宁愿牺牲女儿也要保全家族的“尊严”。而且她还很双标,现在支持西格纳斯伤害奥丽维娅,后来又心疼奥丽维娅嫌弃米里森。 6.伊万斯夫妇的偏心从原着就可见一斑。 7.【“沟通隔离”】:詹姆生造出的麻瓜词彙。 ---------- 第61章 10 -1979年4月29日- 霍格沃茨城堡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他疯了,是吗?”雷古勒斯将西格纳斯的来信拍到桌上。科妮莉亚拿起来快速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让她神色微变: “这封信是沃尔布加阿姨转寄给你的?” “对。” “解决问题的话很简单,你只要答应下来就行。”科妮莉亚耸耸肩,“反正西格纳斯想要的就是一句准话。” 雷古勒斯面色不改。 科妮莉亚嘆气:“你总得为奥丽考虑考虑。” “如果我退让了,西格纳斯无疑会得寸进尺。” “没错。”科妮莉亚反问,“所以你要拒绝他?” “我只能答应。” 科妮莉亚露出困惑的微笑。 “你没收到最新消息吗?西格纳斯请求黑魔王让他去追击多卡斯·梅多斯,并且他同意了。”雷古勒斯看出科妮莉亚的震惊,“是啊,我也没想到黑魔王这么快就会重新起用他。” “不可能!”科妮莉亚禁不住跳起来,“事情才过去一个月,他几乎没受到任何惩罚!” “我不能揣测黑魔王的想法,不过西格纳斯万一成功了……”雷古勒斯的话没有说下去,在科妮莉亚阴沉的目光中他拿起羽毛笔,“我要让我母亲给西格纳斯吃一颗定心丸……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暂时能稳住他。” “你打算干什么?” “让奥丽去我家住几天。”雷古勒斯快速写完信,“先让西格纳斯安心再说。” “你有没有想过要这样拖延到哪一天?还是说你已经决定要牺牲奥丽与你的感情?” “如我和西格纳斯约定的那样,明年夏天。”雷古勒斯吹干墨痕,“到时候一切都会安定下来。” 他拿着新写完的信走出了休息室,科妮莉亚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思考黑魔王交给罗齐尔父女的任务。她和卡拉多克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听说他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也许杀死他很容易,可是取悦黑魔王的话一定要抓活的才行。 “科妮莉亚。” 小巴蒂不知道在附近磨蹭了多久,一见雷古勒斯走就迫不及待地过来。科妮莉亚这才察觉到一丝隐约的尴尬,她赶紧整理一下表情:“那么,你收到消息了吗?” 他点了点头:“没想到是你主动向黑魔王提出……”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脸红了。 多纯情的男孩子啊。科妮莉亚想着:“对我来说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可是你选择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合适’吗?仅仅如此?” 小巴蒂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不高兴,科妮莉亚猝然反应过来。她不应该把小巴蒂当成是艾德蒙或雷古勒斯那样的“聪明人”,不管他在黑魔法小组上表现多棒,在感情问题上他还只是情窦初开。科妮莉亚想破头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招惹来这样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 “啊——巴蒂,也许我的话会让你伤心,但是对我来说那张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太大差别。”她连忙找补,“我承认过去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许未来也不会。要知道爱情什么的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题。”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我?” 科妮莉亚对小巴蒂的执拗感到啼笑皆非:“说实话:是的。” “不过你也不喜欢别人。” 科妮莉亚迟疑地点点头。 小巴蒂的眼睛亮了亮,他喜出望外地笑了:“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会慢慢喜欢上我的,对吧?” “我上一次问你的问题你有没有仔细考虑?”科妮莉亚反问。 “我是认真的,科妮莉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身上有一种吸引我的东西。”小巴蒂珍而重之地从口袋里拿出科妮莉亚给他的白玫瑰,“它永远不会凋谢,所以你问我的问题是有关‘永远’的,对不对?” 显然他误解了科妮莉亚的意思。她想,也许她应该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他知道她的想法的。 小巴蒂的手微微发抖,他小心地将玫瑰花送到科妮莉亚面前:“我喜欢你,科妮莉亚。我对你的感情虽然不是永恆的,可是它会延续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为止。” 你的确只是个愣头青,可是你赢了。 科妮莉亚心情复杂地接过花:“要是可以的话,巴蒂,今年暑假我会试着说服黑魔王让你去做些任务——和我一起。” -5月2日- 马尔福庄园 “西格纳斯真是个混蛋,玛吉,幸好你及时抽身——” 第152页 “别太激动,西茜。”玛格丽特从纳西莎手中抽走报纸,那上面正登着西格纳斯与凯萨琳的结婚启事,她随手把报纸扔到一旁。与此同时贝拉特里克斯和她对视了一眼。 “算了,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纳西莎犹自愤愤不平,“贝拉,你能帮我去厨房拿一些曲奇吗?” 贝拉特里克斯最近对纳西莎百依百顺,她当即起身离开了房间。 “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呀?” “你去找了沙菲克,对不对?” “你发现了?”玛格丽特爽快地承认了,“是的,我给了她一个钻心咒。总而言之,我现在和她两清了。” “该不会恰好是为了我吧。” “她和西格纳斯的那档子事,在我看来应该由西格纳斯负责。不过她不应该伤害你。”玛格丽特说,“不管贝拉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她多多少少就是故意的。” “你跟贝拉真是的,一个责怪沙菲克,一个记恨罗齐尔。”纳西莎摇了摇头,“你不该这样的,万一沙菲克一家来找你可怎么办。” “他们也得有脸来找我才行。放心,在我动手前我把事情都想清了。”玛格丽特安慰道,“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纳西莎展颜一笑,可是她很快敛去笑意:“这样也好……你不用总来看我,现在难得有时间,你正好可以出去游山玩水什么的。别把时间浪费到我这里。” 纳西莎的身体早已痊癒,不过难以治疗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我对旅游这种事不太热衷——” 她却突然攥紧玛格丽特的手:“不,年轻的时候就是要多出去看看。”她的目光里含着一种热烈的情绪,“更何况你刚刚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就算是长途旅行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你的。” 玛格丽特惊讶地止住话头,她注视着纳西莎,似乎正在揣摩她的言下之意。此时贝拉特里克斯恰好端着曲奇走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 “我送送你。”玛格丽特起身,她有心要和贝拉说几句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厅里。 “沙菲克的事,我代西茜谢谢你。”贝拉主动开口,“你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不像别的一些人……冲着布莱克和马尔福的姓氏来。” “我跟她认识了快十年了,你总算发现了这一点。”玛格丽特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准备拿罗齐尔怎么办?” “我现在还没机会和那个小丫头斗,更何况埃文还没缓过神来。” “好吧,我知道你一向很有主意。”玛格丽特切入正题,“我想请你帮我试探一下黑魔王的意思——我父亲依然想继续为他提供魔药,只不过不知道黑魔王会不会介意……” 贝拉笑了:“弗朗西斯真这么想?”她倒是没看出来老沃森居然这么有觉悟。 玛格丽特点点头。 贝拉沉吟了片刻:“我会问问他的意思的。”想了想她又缓和了语气,“不管怎么说,黑魔王会领会到你们的心意的。” “我明白。可是我父亲还是希望能给黑魔王一点实质上的东西。”玛格丽特停顿了片刻,“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知道……黑魔王会不会同意给我一个烙印。” 这一次贝拉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你是认真的?” “是。”玛格丽特不再迟疑,“所以麻烦你了,贝拉。” 贝拉特里克斯自行幻影移形离开,玛格丽特注视着她消失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 “玛格丽特!”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不应该来这里!” “不,我应该。”西里斯从他藏身的树后踱步而来,“我甚至特意等到那个疯女人走了才现身。” “你进不了门,西茜也不会想见你。” “你可以为我打开门,而我有一些话不得不对纳西莎说。” 他们俩短暂地对峙了一会儿,玛格丽特转身用魔杖敲了敲马尔福庄园的大门。 “我反覆想了想你那天对我说的话,决定还是要把事情讲讲明白才行。”西里斯跟在玛格丽特身后踏入他很多年没有来过的马尔福庄园。 “我警告你,卢修斯在家。” “他打不过我。” “你真是阴魂不散。”玛格丽特讥诮道。幸运的是卢修斯似乎还待在他自己的书房里,玛格丽特领着西里斯悄无声息地来到纳西莎的房门前,她停下来:“你最好别气到她,否则我会亲自动手把你揍的满地找牙。” “我尽量。” 玛格丽特先走进了房门:“西茜,你有位客人。” 纳西莎放下正在读的《女巫周刊》:“谁?” “你先答应不会恨我。”玛格丽特说,然后她反手拉开了门。 “西里斯!”纳西莎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久违了的堂弟。西里斯比十六岁时要高大英俊的多,也更具备布莱克家族的那种气质,然而纳西莎看他的眼神就活像见了鬼。 “我来找你只为一件事。”西里斯在距离合适的地方止步,“让我们对彼此坦白点吧,纳西莎——告诉我,雷古勒斯走到了哪一步?” “你在说什么胡话。”纳西莎低声说,可是她既没有抽魔杖也没有喊卢修斯。 “你知道我的意思,纳西莎。”西里斯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我不指望你的丈夫还肯下贼船,但是我希望雷古勒斯还没有坏的太彻底。” “你早就和我们撇清了关系,在四年前。”纳西莎抿紧嘴唇,“你问的都是布莱克家的私事,我为什么要把它们告诉一个外人——一个凤凰社成员?” “不过你真的知道食死徒在做什么吗?在见识到了他们干的勾当之后你怎么还能安然任凭贝拉继续把雷古勒斯越带越远?”西里斯反而质问道,“不好意思,我就直接问了——难道你和贝拉一样疯吗?” 纳西莎索性站了起来:“有意思,你是在关心雷古勒斯吗?” “我只是觉得他还没有堕落到要下地狱的那一步,所以你就当我是一时脑热想要救赎一个食死徒好了——” “布莱克!” 站在门边的玛格丽特被吓了一跳:“卢修斯!” 卢修斯铁青着面孔大步走进来,一边把一只手按到了蛇头杖上。纳西莎阻止了他的动作:“不,卢修斯,让我听听西里斯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 “我的好姐夫也来了,很显然他没胆子和黑魔王撇清关系,所以就让我们继续谈谈雷古勒斯的事情好了。”西里斯直视着堂姐,“我觉得你是除我之外全家里唯二之一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纳西莎。你很清楚雷古勒斯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成为食死徒,至少据我所知他最初对黑魔法感兴趣纯粹是贝拉给他灌输的那一套……” 第153页 “够了!”卢修斯斥责道,纳西莎按了按他的手: “我们都记得纯血统应有的尊严。” “那是无稽之谈。”西里斯轻声说,“什么时候纯血统的尊严要靠谋杀麻瓜和麻种来维繫了?” “你和那些不入流的人走得太近,西里斯,甚至于忘了你原本属于高贵而古老的布莱克。”纳西莎的语气像是在说教,“但是雷古勒斯不一样……” “贝拉一直都是一个洗脑专家,食死徒里也有不少巧言令色、舌灿莲花的人。”西里斯忽略了她的话,“雷古勒斯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你很清楚这一点,你的丈夫也是。你们俩和莱斯特兰奇夫人合谋诓骗了雷古勒斯——” “你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站在这儿跟我说这些话?”纳西莎反唇相讥,“你什么时候把自己摆到了救世主的位置上?” 西里斯沉默了一会儿:“就当是我对这位弟弟的最后一丝感情好了。” “很好,可惜你不是他的哥哥。”纳西莎面若冰霜,“请离开。” 西里斯眨了眨眼睛。 “我和我的丈夫都不欢迎你,你并非马尔福庄园的客人。”伴随着纳西莎话音落地的是卢修斯举起的蛇头杖。 “我明白了。”西里斯瞥了这对夫妇一眼,“纳西莎,你变得越来越像我母亲了,这对你们来说大概是件好事。” 他拂袖而去。 -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 伦敦 格林威治区 “西里斯,你忘了带上钱包。” 海厄辛丝拿着西里斯的钱夹跑下楼,他已经在发动摩托车了。 “你瞧,晚睡会造成记忆力下降……谢谢你。我大概要到天黑前才能回来,照顾好自己。”西里斯给了她一个告别吻,“晚上见。” “帮我带一盒冰淇淋。”海厄辛丝强调,“要巧克力味——” “——配酸奶和碎杏仁的。”西里斯熟练地接话,他踩下摩托的油门。海厄辛丝挥挥手,目送他以麻瓜难以想像的速度在一瞬间就消失在她面前。 “男孩们都喜欢这种刺激的东西,詹姆还想买辆车。”海厄辛丝想起莉莉的抱怨,“可是他第一次开我爸妈的车就一头撞到了路灯上” 西里斯今天的行程很紧。首先,他要去和几个凤凰社成员交班。接着,他要巡逻三个小时。最后,他还要去办一件私事。 忘了带钱包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他真正忘了的是另一件事。西里斯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无意间造成的疏忽,然而在未来,他会因此悔恨无比。 西里斯离开后海厄辛丝给费格太太回了封信,她说巴斯附近有一些可疑的黑衣人出没,以海厄辛丝的经验而言那些显然是食死徒,费格太太和她的朋友们必须愈加小心才行。海厄辛丝的第二封信写给魔法部,她想要询问安的近况。安已经搬离高尔街,她的室友说她也从学生名单上消失了。海厄辛丝不知道这是安自己的决定还是魔法部的安排,总而言之……当然啦,现在她应该称她为“奥罗拉·史密斯小姐”了。 海厄辛丝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荒唐的故事。从前海厄辛丝曾和安讨论过灰姑娘的故事,没想到一转眼间安就找到了她的水晶鞋……这时布鲁克肖却突然喵喵地尖叫了起来。 “布鲁克——”她扭过头,当她看清站在门厅里的人时,海厄辛丝爆发出一声尖叫。她跳起来的时候不慎碰落了桌上的一叠报纸,《预言家日报》哗啦啦地落到地上。她紧紧盯着门口的人,伸手去抓魔杖,然后—— 艾德蒙·帕金森把玩着海厄辛丝的魔杖,对她露出一个绝不友善的笑容。 “你瞧,你们都一样容易松懈,就和可怜的麦金农一家一样。” 海厄辛丝没有说话,她的心脏狂跳着。真该死,她怎么会顺手把魔杖放到书架上呢。 “觉得自己离开几个小时并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匆匆忙忙间都忘了设下防御魔咒。” 屋子里并没有可以防御的东西,就算有,只要一个粉骨碎身咒就能让它们化作虚无。 艾德蒙轻轻地把她的魔杖放回门厅的书架上:“别怕,我不会破坏任何东西的……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他的后半句话被慢慢吞咽回喉咙里,海厄辛丝没有听清。 她的身后只有一扇窗子,可是纵身一跃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来跟踪你们,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当然啦,也摸清了你们的生活规律……”艾德蒙轻飘飘地冲着身后挥了挥魔杖,房门上锁的咔哒声响起。海厄辛丝和他对视了很短的一剎那,她迅速领会了艾德蒙眼神里蕴藏的可怕情绪。 “我警告你别过来!” “昏昏倒地!”艾德蒙穿过门厅来到餐厅里,他弯腰把她从地上抓起来,拖进了近处的一间卧室。这里看上去有些空荡,很明显它的主人已经陆陆续续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屋子里的另一间卧室里。这样恰好遂了艾德蒙的意,他并不想和居住在这里的另外一个人分享同一张车。 布鲁克肖露出尖利的爪子——“统统石化!”艾德蒙轻而易举把僵硬的猫关在卧室外,他又一挥魔杖,绳子窜出来按照他的心意把海厄辛丝的双手反缚在床头,可是这不能让艾德蒙满意:“力松劲泄。”他必须要加上双保险才能放心。 事情太简单了……太简单了……艾德蒙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在床边坐下,感受着犯罪前最后的平静:“快快復甦。” 在很短的一剎那间,海厄辛丝还以为自己刚刚醒来,可是被强行束缚的手和魔咒带来的奇怪感觉很快让她回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你疯了!”她挣扎不得,艾德蒙的咒语强到能够夺去她反抗的力量。 “也许吧。”他带着一种病态的痴迷神情注视着她,“我对你恋恋不忘很久了。” “别这样。”海厄辛丝既噁心又害怕,她试着和他周旋,“如果你现在离开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不管是告诉——” “嘘!”艾德蒙轻轻地把一根手指抵到她的嘴唇上,“我不怕你会说出去。恰恰相反——”他淡淡地笑了,“如果我把西里斯布莱克是非法阿尼玛格斯的事情告诉魔法部,你猜猜他会在阿兹卡班被关多少年?” “你——” “用你能想到的一切词语来辱骂我都行,亲爱的海厄辛丝,反正你的那些麻瓜邻居根本听不见你的声音……”他很有耐心地剥开她的衣服,“这一次你不会有办法逃脱的。” “不——求求你,请你不要这样!我可以给你任何别的东西,为你做任何事……” 第154页 恳求不可能生效。 艾德蒙战慄着缓缓俯身,他的嘴唇终于触及到他日思夜想的肌肤——就和他所幻想的一样,温暖而柔软。 “西里斯会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不,他不会。”艾德蒙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拿起魔杖,“因为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一忘皆空!”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科妮莉亚给巴蒂的玫瑰本来是拒绝的意思。 2.当西里斯还没离家出走时他肯定来过马尔福庄园的。 3.非法阿格马尼斯=阿兹卡班终身□□。 ---------- 第62章 11 -1979年5月18日- 伦敦 牛津街 “阿瓦达索命!” “昏昏倒地!” 路灯惨遭殃及砰然炸成碎片,街上一下子暗下来。 “你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动手。”多卡斯飞快地扫视着四周,“粉骨碎身!” 一个巨大的gg牌“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西格纳斯挥动魔杖,在gg牌四分五裂的那一剎那,一道红光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他被迫闪身避到一旁,却不慎走进了光线足够明亮的区域。 “是你,伯斯德。”多卡斯怔了一下后立刻全力以赴投入战斗,“统统石化!”与此同时她留意到了从不远处晃晃悠悠走来的几个麻瓜醉汉,这一突然情况迫使她放弃了继续对战的想法,转而丢下一个缴械咒后幻影移形逃之夭夭。 “阿瓦达——该死!”西格纳斯放下魔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霹雳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引起了那几个酒鬼的注意,他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个残破的gg牌像烟花一样被送上高空,接着又以惊人的速度急速下坠—— 砰! 已灭了的路灯被生生噼作两节。 西格纳斯站的地方已没有人影。 几秒之后多卡斯出现在凤凰社总部门口,她惊魂未定,只匆匆查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后就推门进去。 “你回来的早了。”她在门厅里撞上了爱米琳,她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事?” “我遇到了伯斯德,他是被派来杀我的。”多卡斯简要地回答,“你能通知一下其他人吗?让他们小心。” 爱米琳神色微变,她点点头转身往壁炉前走去,但多卡斯又叫住了她:“今天马琳怎么样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天。” “你一直在外面看着她吗?” “不,凌晨时我用壁炉和埃德加讨论了一下明天的安排。” “后来你去检查过她了吗?” “我看了一下,她还在睡觉。” “好的。”多卡斯往楼梯上走去,“送完信之后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她来到马琳的房门前,轻轻推开了门。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只能勉强看清床上有些乱的被子,多卡斯走上前准备看一下马琳睡得是否安稳,可是—— “爱米琳!”她盯着空荡荡的床铺愣了几秒之后高声喊道,“马琳跑了!” 床上没有人,只有被蓄意堆起来的一团被子。窗帘轻轻飘动了一下,多卡斯大步走过去拉开了它,窗户敞开,麻瓜住宅区笼罩在黑夜之中,巷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马琳跪坐在地毯上,看着相框里一家三口的合影,泪水一滴一滴落到照片上。她沉浸在丧父失母的阴霾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拭去水痕。 魔法部早已清理好了惨案现场,她也不被允许看到父母亡故的样子。可是这不意味着她无法想像。马琳把照片折好揣进长袍口袋里,然后翻找了一会儿,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几句简短的话: “致凤凰社: 当你们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可能已经死了。但是我想让你们知道:我相信凤凰社并不固若金汤,除了外敌之外我们之中迟早会出现内奸。 我要为我的父母復仇,愿你们不会像他们一样惨死敌手。” 马琳将字条叠起,放到茶几上。她最后环顾了一遍自己的家,然后抓起魔杖踏出门外。 -5月21日- 伯斯德庄园 “妈妈,求求你!”奥丽维娅央求道,“让我出去吧,让我回霍格沃茨。我发誓我不再惹怒西格纳斯了,我保证——” “布莱克夫人的回信已经到了。”伯斯德夫人不为所动,“她邀请你去她家住一段时间。” 奥丽维娅呆了一下:“不,不是这样的,妈妈!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她的话在看到伯斯德夫人的动作时止住了。后者挥动魔杖开始替奥丽维娅收拾行李。“事已至此,你还是情愿相信他而不是我,妈妈?” “你太自私了,奥丽。”伯斯德夫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奥丽维娅僵在原地,“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你哥哥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如愿,你却连稍微配合一下都不肯。” “你管这叫‘配合’?”奥丽维娅啼笑皆非,“去布莱克家住一段时间就叫配合?” “你真任性——说喜欢雷古勒斯的是你,现在和我们闹别扭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无论如何你就是不会满意,对吗?” “您怎么能那么说!” “你让我很累,奥丽。”伯斯德夫人有条不紊地合上箱子,“你们相爱,我们就会为你们安排好婚礼,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太多了!”奥丽维娅试图和母亲讲道理,“从前我们家风平浪静的时候西格纳斯故意想拿婚事来吊着雷古勒斯,现在一出大事他就拼命把我往外推,你觉得别人不会因为这个来笑话我们?” “一时的笑话忍忍也就算了——” “别人会说你卖女儿,你知道吗!” 伯斯德夫人慢慢转过身来,奥丽维娅突然感到一丝心惊胆战。 “这是你身为伯斯德的责任与义务,奥丽。”她指挥着箱子飘下楼,“你的魔杖放在西格纳斯那里,等你们结婚后他会把它还到你手中,在此之前你最好安安分分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奥丽维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伯斯德夫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家里的门被西格纳斯推开了,他的神情里带着一丝痛苦,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 “西格纳斯!”伯斯德夫人惊叫一声,在她下楼搀扶前,伯斯德的新妻子凯萨琳已经率先跑了上去: “亲爱的,你没事吧?” “黑魔王的一点小惩罚罢了,是我办事不利。”西格纳斯推开凯萨琳,自己召来一瓶缓和剂一饮而尽,“我没事。” “你需要休息——” “我不能。”西格纳斯与凯萨琳拉开距离,他瞥了眼箱子,“劳驾您把奥丽送到布莱克家了。” 第155页 “当然。”伯斯德夫人担忧地望了望儿子,“你还要出去?” 他们俩都无视了奥丽维娅屡次插言未遂后愤怒的表情。西格纳斯自行治癒好手臂上一道撕裂的伤口:“是的,我不能松懈。” -同一时刻- 沃森庄园 “你做了什么傻事?”弗朗西斯罕见地对玛格丽特发火道,“你告诉贝拉特里克斯你想要加入食死徒?你疯了吗!” “爸爸,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是唯一一条能让我们安然无恙的路。”玛格丽特分辩道,“而且我不能总让你来处理这些棘手的事。” “加入了食死徒就别想安然无恙。”弗朗西斯终究没法对玛格丽特生气,“谁告诉你这是唯一一条路了?” 玛格丽特嗫嚅道:“我自己……” 弗朗西斯气乐了:“你不是擅长玩心计的人,玛吉。要不是卢修斯及时告诉我,你差点就把自己送入火坑了。” “贝拉还没告诉黑魔王?” “还没。他又活跃了起来,贝拉正想办法继续推他一把呢。” 这里的“他”显然是指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西格纳斯。 “那你打算怎么办?” 弗朗西斯差不多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玛格丽特一眼:“纳西莎几乎已经明明白白给你指了一条路,你怎么就还没反应过来呢?” 玛格丽特回想了一会儿:“她建议我长途旅行——” “她的言下之意是建议我们躲到国外。”弗朗西斯嘆气,“我已经在设法疏通魔法部的人了,最迟明年春天我们就能离开英国。” “爸爸!”玛格丽特被吓到了,“你就不怕黑魔王察觉到吗?” “我当然怕。但是我更怕坐以待毙。”弗朗西斯说,“黑魔王最近越来越多疑,如果你急着提出加入食死徒,他一定会起疑心。因此我们只要按之前做的那样继续做就好。” “你打算花费一大段时间去让黑魔王暂时放下疑心?” “是的。据我所知黑魔王已经准备开始全面针对白巫师了,他不会有很多精力可以浪费到咱们身上。所以……我们只要耐心等待上一段时间就好。”弗朗西斯笑笑,“有一个道理你要记住,玛吉:世界上几乎没有绝路,那些把自己逼入死角的人要么太过自信,要么太过愚蠢。” -5月24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黑魔王——”西格纳斯的眼中闪动着快意的火花,“我为您带来了一位贵宾。” 他松开手,昏迷的马琳被摔到地上。 “嚯!”本来负责抓捕马琳的多洛霍夫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你抓到了她?” “其实只是误打误撞罢了。”西格纳斯谦虚地说,“我原本是在追踪多卡斯的行踪,却偶然发现她在四处瞎转悠……” “我们的马琳恐怕想要为她的父母报仇。”黑魔王哈哈大笑起来,“太蠢了……她手头连一点情报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我们——干得好,西格纳斯。” 黑魔王的称赞让西格纳斯脸上浮现起一丝微笑:“您希望我将她弄醒吗,主人?”得到许可后他挥了挥魔杖。 “西弗勒斯。”黑魔王慢条斯理地吩咐道,“给我们的麦金农小姐拿一点吐真剂来,我很好奇她都能说出些什么。” 马琳慢慢醒转,她一睁眼首先看到的是冷冰冰的地砖,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石椅,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多洛霍夫脸上。 “是你。”马琳的眼中呈现出怒意,“你——”她霍然睁大眼睛,紧接着却被西格纳斯变出的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看清楚你在哪儿,麦金农小姐。” 可是马琳似乎连黑魔王都不在意,她拼命挣扎着要接近多洛霍夫,西格纳斯只好把她捆在椅子上。 “我要杀了你……” “你和你妈妈真像,她说要送我下地狱来着。”多洛霍夫窃窃地笑了,马琳狠狠地沖他吐了口唾沫,他扬手给了马琳一耳光。黑魔王大笑: “别这样,多洛霍夫。我们还指望麦金农小姐能告诉我们一些东西呢。” 这时,斯内普拿着一小瓶吐真剂去而又返。 “斯内普,”马琳一看见他就露出一种深恶痛绝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可怜莉莉还忍受了你那么长时间!” 斯内普的表情毫无波动。 “莉莉?”西格纳斯咀嚼着这个名字,“也许很快你的泥巴种朋友就会下去陪你呢。” 斯内普低下头拔开瓶塞。 “是我太蠢了,斯内普,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我当年就应该帮着其他人给你念恶咒,最好能弄死在霍格沃茨才好。”马琳恶毒地诅咒道,“没想到你进了食死徒也还一个样子,连油头都不肯好好洗洗——” 西格纳斯一挥魔杖,马琳的头被迫向后仰去,斯内普将少量吐真剂倒入她口中。 “你会告诉我们些什么呢,麦金农小姐?”黑魔王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是未来的计划、某些人的巡逻时间、他们的家庭住址,还是……”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做梦去吧!”马琳直直地冲着黑魔王啐了一口。在一旁的食死徒们都没来得及阻止之前,她突然勐地向前一挣,石椅巨大的力量推着她倒向前方,眨眼间,她的额角狠狠地磕到了桌子的尖端。一道血痕蜿蜒而下。 马琳停止了唿吸。 “该死!”黑魔王震怒地咆哮道,他盯着已经死去了的马琳,“钻心剜骨!钻心剜骨!钻心剜骨!” 食死徒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开,有那么一两道咒语打中了已经死去的马琳。她的尸体软绵绵地在咒语作用下弹动了一下。 “站住!”黑魔王呵斥,“把她拖出去,扔到魔法部门口,让那群该死的魔法部的人都好好看看和我作对的下场!” -5月28日- 格林威治区 “亲爱的海厄辛丝: 菲利普死了,四天前。食死徒突袭了巴斯,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位麻瓜遇害。我准备暂时搬回魔法世界,很抱歉我无法继续我们约定的计划。希望还能再见到你。 阿拉贝拉” 海厄辛丝心情沉重地放下信。 “费格太太说了什么?”西里斯轻声问。 她们之间一向用麻瓜邮件联络,所以当今天一早这只猫头鹰落到他们的窗沿上时,无论是海厄辛丝还是西里斯都顿生不祥的预感。 海厄辛丝把来信递给西里斯:“我们还能继续住在这里吗?” “诚实地说,我不知道。问题是,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西里斯拉起百叶窗,街道上行人寥寥,说不好什么时候也许他们就会像其他所有受害者一样在一道绿光闪过后倒下。 第156页 海厄辛丝的目光落到几天前的《预言家日报》上,上面登着大幅照片。马琳成为了麦金农夫妇后的又一位受害者,食死徒残忍地将她的尸体扔到了魔法部外的大街上,不仅吓坏了往来的麻瓜,还让巫师世界再一次见识到这群暴徒有多嚣张。 “别看了。”西里斯遮起那张让人心寒的照片,“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搬去和其他巫师住在一起,例如和尖头叉子做邻居……” “西里斯,这场战争会结束吗?” “战争总会结束的。”西里斯走到她背后抱住她,“我们的生活也要继续。” 海厄辛丝闭上眼睛。她不是凤凰社的成员,可是她知道每天死去的人的数量都在不断增加。 “凤凰社里有一些流言,”西里斯突兀地说,“有人认为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有人怀疑你了,是吗?” “没有人那么说。” “如果你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的话,你就不会跟我说了。”海厄辛丝追问,“他们还是介意布莱克一家,对吗?” 西里斯沉默不语,用手指慢吞吞绕着她的头髮。 “我知道你的感觉。”海厄辛丝说,“就像我为什么宁愿搬到孤儿院也不想和普威特一家住一样……他们没有因为我妈妈是哑炮就看不起她,却因为我的斯莱特林身份而觉得我是个怪胎。”她耸耸肩,“那些流言蜚语就随它去好了——不对,这好像是你原来安慰我的话?”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西里斯被逗笑了,“我都被除名了这么多年,有些人居然还在计较我姓布莱克的问题……生气倒不至于,我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被除名的。”海厄辛丝有些好奇,“难道布莱克家每一代都有人被除名?” “动不动就除名——生下来是哑炮,除名;和麻瓜、麻种巫师、纯血叛徒结婚,除名;离家出走,除名;资助离家出走的侄子,除名。如果有一天布莱克消亡了的话,那肯定是他们把新一代都给除名了。” “雷古勒斯压力真大。” “祝他好运。”西里斯有些讥诮地说,“所以我离家出走是正确的决定,反正迟早都要被除名,早走早解脱。” “那些觉得你是叛徒的人迟早会发现自己是有多蠢。” “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呢。”西里斯又一次流露出在霍格沃茨期间很常见的那种高傲又厌倦的神情,“只要你们都在我身边就行了。”他停顿了片刻,“过几天莉莉去挑婚纱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哦?”海厄辛丝扬起眉毛。 “既然尖头叉子把日期定在了开学的那一天,那么我们就等几天好了——”西里斯快速把日历往后翻了几页,圈定了某个日期,“我们正式认识的日子。” 9月9日。 “多快啊,我们认识都要有四年了。” “拜託,如果从你入学那年算的话就是七年了。” “在那之前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啊。而且谁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从入学第一天起就是个和我一样有名的人——” 海厄辛丝已经抄起手边的书敲在他的脑袋上。 “这是褒义!”西里斯拦腰抱起她,“而你在家暴我,亲爱的夫人。” “这是对你的惩罚。”海厄辛丝与他额头相抵,“惩罚你直到五年级才来和我说话。” “我可以做点什么来表示忏悔吗?”西里斯在她耳旁暗示道。 海厄辛丝懒洋洋地甩掉脚上的拖鞋:“那要看你多有诚意了。” -5月30日- 威尔斯加迪夫卢平一家的住所 卢平父子沉默着整理霍普的遗物。莱姆斯幼年时他们不得不频繁搬家来防止邻居察觉到异样,等他上学后卢平夫妇才搬回他们初遇的加迪夫定居。 “这是我们的结婚蛋糕,”莱尔指点着照片,“顶上有一只博格特。” 他不由自主开始说和妻子邂逅的往事,莱姆斯安静地听着。 “爸爸,”等莱尔的故事告一段落后他才说出自己想了很久的计划,“我准备搬出去住。” “为什么?”莱尔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问道。 莱姆斯把霍普最喜欢的书的页脚抚平:“如果我还跟你住在一起的话,食死徒很容易就会盯上我们家。” “那让他们来啊,”莱尔有些激动地说,“我迫不及待要练练身手呢!” “爸爸——”莱姆斯无可奈何地发出一个表示抗议的声音,“说真的,你的年纪已经不适合面对那群食死徒了。” 莱姆斯的话让莱尔无可反驳。 “而且凤凰社的任务会要求我不时出远门、在深夜埋伏到某个地方……我不想打扰到你,而且我一个人住的话也更安全,食死徒最多只能炸了我的房子却不能拿我的家人来要挟我。”莱姆斯劝说道,“麦金农夫妇的事情让大家都很害怕。” “你该不会已经找好房子了吧?”莱尔一针见血地问道。 过了十几秒,莱姆斯羞惭地承认:“爸爸,其实我……” “好小子,你也学会先斩后奏了。” 莱姆斯悄悄观察了一下父亲的神色:“你同意了?”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我已经管不住你了。”莱尔唉声嘆气,“早在你小时候熘进厨房偷吃烤面饼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一点都不像看上去那样老实。” “谢谢您!”莱姆斯喜形于色。 “每个星期你必须回家吃四次饭,除非出远门,否则不得请假。”莱尔列出要求,“每周一封信,如果没做到的话我就立刻去找邓布利多,你答应吗?” “……可以。” 莱尔的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照片上:“你妈妈好歹走的不痛苦,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的话打住了,可是莱姆斯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对我的现状很满意,爸爸,我已经有了几个朋友,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其他像我一样的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真后悔在魔法部讲了那些话,莱米。” “这不怪你,老爸。”莱姆斯拍了拍莱尔的肩膀,就像他小时候莱尔经常对他那样做的一样,“等战争结束后我就搬回来和你住在一起,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抓几只博格特回来研究。”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马琳的人设就是一个勇敢到有些过度正义和执着的人,从海厄辛丝的角度来看她固然不惹人喜欢,可是换个角度看她其实是个挺好的人。 第157页 2.设定食死徒的力量暂时没有渗入魔法部。 3.海厄辛丝显然没在战争里发挥什么实质作用,不然她早就名垂青史了。 4.9月9日是1975年他俩在禁-书区碰见的日子。 5.【加迪夫】:来自波特猫上关于卢平的那个故事。 ———————— 卢平家名字都怎么取的……莱尔莱米傻傻分不清。 ---------- 第63章 12 -1979年6月2日- 史密斯庄园 “这是你回来之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意义非凡,所以你务必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知道吗?” 镜子里映出一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奥罗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新身份,却已经折服于这些华服霓裳和新家人的气派举止。 “我知道。” 她的嫂子——现在负责打理史密斯庄园的人——俯身为她调整了一下耳坠:“你看上去美极了,亲爱的。” 奥罗拉第一次知道灰姑娘真的可以仅靠打扮就变成公主。她悄悄触碰了一下丝绸长袍,这种质地的衣服她之前从未见到过。 “我需要做什么呢?”她忍不住紧张地问道。 “什么都不需要,亲爱的。”史密斯夫人微笑,“享受宴会就好。”她拍了拍奥罗拉的肩膀,退出房间。 “她已经打扮好了?”史密斯先生在另一间屋子里等着。 “是的。” “那就好。”他厌烦地摆弄着领结,史密斯夫人迎上前帮忙: “看在梅林的份上,亲爱的,你今天一定要耐下心来才行。” “我会的。” 这次宴会的目的异常复杂。史密斯家族寄希望于藉此机会洗清遗弃事件带来的恶名,另一方面他们期望能尽快将这个棘手的家族成员处理掉。 换言之,如果奥罗拉能被某位单身男士看中就再好不过了。 “阿兹卡班的负责人会出席吧?” “是的。” “但愿他能答应多关照关照他们。”——“他们”指的是奥罗拉与史密斯先生共同的父母,他们被判阿兹卡班□□六年。这也是史密斯先生反感这个妹妹的主要原因。 “大不了再贿赂一些就是。” 夫妇二人沉默下来。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已经源源不断地付出了一大笔金加隆,这对于一个衰败了的古老家族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奥罗拉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宴会。单是那支精灵合唱团和不化的冰雕装饰就够她惊嘆半天了。 这样衣香鬓影的场景让她感到了一阵眩晕。 “安。”她扭过头,是同样衣着笔挺的威廉,“对不起,我现在应该喊你叫‘奥罗拉’了。” 她笑了:“是的,盖文。” “这种感觉真奇怪。”盖文环顾着奢华的布置,“就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奥罗拉提醒道。 盖文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袖扣:“也许我还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奥罗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一位女士的髮饰吸引了,那是什么做的——钻石吗? “他们答应会照顾我养父,事实上也做到了。我和他商量了一下,然后选中了爱丁堡最好的一家疗养院。我父亲一直想住到爱丁堡,他很喜欢那里的风景。” 奥罗拉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们说我不能告诉我父亲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正常的探望应该是可以的。”盖文很有兴致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能让魔法世界的治疗师去给他看看伤病……” 奥罗拉察觉到附近的几位来宾似乎被盖文的话吸引了,他们佯装在聊天,可是她非常确定他们是在嘲笑盖文不合时宜的发言。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被要求学一些奇怪的礼仪,说真的,我觉得别扭极了。尤其是他们中一些人的说话风格……” “看在上帝的份上!”奥罗拉终于恼火地打断了盖文的即兴演讲,“拜託,请不要在这里反反覆覆提起那些傻乎乎的东西,好吗?” 盖文惊愕地看着她,奥罗拉烦躁地压低声音:“我们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要紧的是尽快融入巫师世界而不是还对麻瓜的那些东西念念不忘。”她不由自主地扫了眼那几个宾客,盖文注意到了: “你觉得他们会嘲笑我们的谈话?可是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出身啊。就算很可笑也不是我们的错,而该责备遗弃我们的人——” 奥罗拉跺了跺脚:“嘘!你疯了吗,我们现在这么好的生活不就是因为找回身份才换来的吗?” “但是他们遗弃我们在前。”盖文隐约意识到了奥罗拉转变如此之快的原因,“你很享受新生活?” “难道你不是?” “是为了给我父亲更好的生活。”盖文注视着她,“要知道这本来就是一笔交易:我们认回身份,他们得以挽回面子,作为代价则要提供给我们物质上的补偿。难道你和他们有感情?” 奥罗拉恼羞成怒地别过头去—— “亲爱的妹妹,”史密斯先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你见过格林格拉斯先生了吗——啊,原来你在这儿,盖文,你弟弟找你找了半天了。” “抱歉,我恰好看见史密斯小姐,所以和她说了几句话。”礼仪学习并非毫无作用,至少盖文现在说话也有了些架势,“奥罗拉,这是我的弟弟肖恩。” “格林格拉斯先生今年即将要从霍格沃茨毕业,今天他刚一结束考试就赶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实在是不胜荣幸。”史密斯先生介绍道,“肖恩,这是我的妹妹奥罗拉。” 肖恩牵起奥罗拉的手吻了一下,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奥罗拉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奥罗拉,不知道你是否能允许我请你一起跳一支舞?”盖文却突然在此时朝她伸出手,奥罗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本能地答应了。盖文立即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引着她往舞池走去,奥罗拉下意识地回眸,没能看见史密斯先生的神色,却撞上了肖恩专注的目光。 先前还因盖文的举止而不悦的史密斯先生自然观察到了他们间微妙的互动。 “奥罗拉还不太懂规矩,您别介意。”他试探道。 “恰恰相反。”肖恩收回目光,“您的妹妹是位很迷人的女士。” 几分钟后一舞完毕,奥罗拉迅速摆脱盖文,找了个藉口朝楼上走去。 她需要一个地方平復一下心情——刚才跳舞的时候盖文跟她说了好些“不属于这个世界”之类的话。奥罗拉对此不太认同,她的生活原则很简单:哪里让她觉得舒适,她就想要待在哪里。这样的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奥罗拉觉得盖文那一套抛下一切回麻瓜世界的想法太幼稚了。 第158页 这时,她却忽然听到了一阵音乐声。 奥罗拉循着乐声走去,却看见二楼休息室里的一个人影。 肖恩格林格拉斯坐在一架钢琴前,正闭着眼睛弹奏一支麻瓜世界着名的乐曲。 一曲终了。奥罗拉情不自禁地出声示意自己的存在:“您会弹钢琴?我的意思是……麻瓜的乐曲?” “史密斯小姐。”肖恩礼貌地起身,“我本人对麻瓜艺术和文学有一些兴趣,虽然没有正式上过课,私下里略微研究过一点。” “您弹得很好。” “谬赞了。”肖恩顿了顿,“您为什么离开了宴会?” 奥罗拉一惊:“我只是想要透会气而已,抱歉打扰了您——” “没关系,我也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而已。”肖恩微笑,“史密斯小姐,我听说您原来曾研究过麻瓜文学?” 奥罗拉赶紧否认:“不,格林格拉斯先生,我只是读过几本书而已。” 肖恩笑了:“请喊我名字就好。巧合的是我本人对麻瓜文学颇感兴趣。” “真的吗?”奥罗拉不太相信地眨眨眼睛,“您有喜欢的作家吗?” “维吉尼亚·伍尔夫。”肖恩迅速答道,“我很喜欢她的叙事风格,假如我没有弄错,她应该是意识流作家吧?” 奥罗拉惊喜地叫了一声:“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她的论文……”她倏然意识到谈论麻瓜事物的不妥,奥罗拉连忙打住话头,踌躇着不肯说下去。 肖恩看出她的顾虑:“我理解,史密斯小姐。不过如果您不介意,也许我们可以去花园里散散步?顺便请您给我讲一讲有关伍尔夫的更多东西,要知道在巫师世界总是很难真正了解到麻瓜文学。” -6月15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科妮莉亚在两个名字间连起一条线:“主人,薇拉恰好对格林格拉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您觉得要成全她的小小心愿吗?” “按你的意思去做,科妮莉亚。”黑魔王懒洋洋地吩咐道,这句话为科妮莉亚招来诸多食死徒嫉妒与羡慕交织的目光。埃文对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十分享受,他插言提起另一件事: “主人,我和莉亚希望您能允许小巴蒂·克劳奇与我们一同进行追捕卡拉多克的行动。” “克劳奇。”黑魔王沉吟片刻,“他就不怕老克劳奇发现到他在做的事?” “老克劳奇实在是太专注于工作了,主人。除非小巴蒂当着他的面折磨麻瓜,否则就算再过五十年他都没法察觉到儿子的立场。” 黑魔王嘶嘶地笑了:“愚蠢的人……他没少发表公开演讲,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儿子捅一刀。” “您同意了,主人?” “当然。让小巴蒂跟着你们好好见见世面。告诉他,如果他表现出色,今年圣诞节我就给他一个烙印。” 科妮莉亚和埃文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长桌末端的西格纳斯按捺不住地俯身:“主人,我已经了解到了多卡斯的最新动向……” “我想了想,西格纳斯,”黑魔王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先去把梅多斯夫妇抓来吧。” 西格纳斯的脸一白:“主人?” “我挺好奇多卡斯到底是会像马琳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会乖乖倒向我们这边。”黑魔王罕见地耐心解释道,“记住,抓活的。” “是。”西格纳斯连连点头。黑魔王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 “我们已经除掉了麦金农一家……余下的人也会一一被我们抹去……你们知道为什么凤凰社会沦落到这样被动的局面吗?很简单……邓布利多是个大善人、贤者、睿智的领导人,他总是浪费心思在毫无必要的‘善良’上,总想着来‘感化’我们……” 不少食死徒捧场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雷古勒斯也笑了,他坐在罗道夫斯身旁,贝拉特里克斯缺席了今天的集会,不过她特意嘱咐罗道夫斯要好好照顾雷古勒斯这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在西里斯叛家出走后,布莱克一家众志一心,立誓要让雷古勒斯沿着“正轨”一直走下去。 “他甚至主张他麾下的凤凰社成员们不使用致命的咒语。”黑魔王提高声音,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他以为自己能靠昏迷咒和缴械咒就赢得这场战争,那是不可能的!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索命咒这个优势……我们拥有一项秘密武器……一项邓布利多想都不敢想的秘密武器——”在食死徒们灼热的注视下,黑魔王戏剧化地降低了声音,“那就是我。一个永远不会消失、倒下或是失败的对手。” 一些人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诧异的神情,黑魔王当然注意到了: “想想你们的名字,诸位……我已经战胜了最后一个敌人——死亡。现在没有任何东西或任何人能让我们从世界上消失,就算我不带魔杖站在邓布利多面前任凭他念咒,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雷古勒斯的耳旁嗡嗡一片,黑魔王的话与贝拉透露的那种黑魔法相合——永生。无论那种魔法叫什么名字,现在雷古勒斯有了十足的理由去相信黑魔王真的使用了它并且……雷古勒斯突然不寒而慄。如果黑魔王将他的灵魂分裂成了不止一片呢?他只知道有关挂坠盒的信息,但是毋庸置疑,黑魔王会相反设法确保他无法进一步接触到更多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办法确保自己的灵魂安然无恙……黑魔王低估了家养小精灵,所以克利切才能泄露天机,但是他一定不会留下更多的漏洞…… “雷古勒斯!”罗道夫斯狠狠地踩了雷古勒斯一脚,他勐然醒过神来。黑魔王猩红的眼睛已经盯准了他,而长桌边的食死徒们也无一例外望着他。 雷古勒斯的嵴背上冒出冷汗:“抱歉,主人,我刚才走神了。” “没关系,没关系。”黑魔王很宽容地放过了雷古勒斯的开小差,“雷古勒斯,我刚才在问你愿不愿意为我去做一件事。” “请吩咐,主人。” 黑魔王摆弄着魔杖:“找到麦金农一家的坟墓,并且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到这里。” -6月22日- 卡拉多克的家 啪! 两个人影凭空出现在街道上。 卡拉多克紧紧抓着多卡斯,她拼命挣扎着:“不不,我不能跟你回家,卡拉多克。他们会找来的,他们会盯上你的,他们会抓走你就像抓走我的父母一样——” “多卡斯!”卡拉多克略微提高了声音。 “我不是马琳,我不会轻易送上门去的。让我离开,卡拉多克,这样你我都是安全的……” “如果你一个人在外游荡,那一点都不比你送上门去要安全。”卡拉多克坚决地说,“在我家里休息一晚上,多卡斯,明天邓布利多会想出万全之策的。” 第159页 “我不能连累你,卡拉多克——”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多卡斯,如果他们真的在今晚就找上门来,那我们就一起把他们打得找不着北,反正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待在外面。”卡拉多克趁多卡斯发愣的空档把她强行拖进了施有防御魔咒的院门——这意味着他们暂时安全了。 多卡斯摇了摇头:“我不值得你冒险,卡拉多克,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足够冒险了。” “在我加入凤凰社的那一刻我就准备好了要出生入死。”卡拉多克打开门,“来吧,你需要一杯镇定人心的热可可。” 隐蔽在不远处的三人自然目睹了他们俩推推搡搡的一幕。 “那是多卡斯·梅多斯。” “没错。”这个意外出现的人让埃文皱起眉犹豫不决。 “我们可以把他们两个一网打尽,父亲。”科妮莉亚跃跃欲试。她才不在乎西格纳斯会不会因为他们抢了他的任务而恼羞成怒呢。 埃文却另有考虑:“不行。我们只有三个人,不能冒险。” 科妮莉亚不满地叫起来:“父亲!” 埃文瞟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科妮莉亚不情不愿地住口。 “多卡斯的出现意味着凤凰社的后援很有可能会在明天早上到来,所以我们必须抢在援军来之前动手。”埃文说,“现在我们先埋伏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大概凌晨时,咱们声东击西触发防御魔咒。卡拉多克一定会出门查看,届时巴蒂先上前与他交手一番。如果多卡斯随后出来,那么莉亚你去拖延她,而我则帮助巴蒂制服卡拉多克。如果她没有出现,莉亚,你负责放哨。” “所以我们速战速决,然后回去向黑魔王报告?”小巴蒂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颤抖。 “不,我们要尽快带着卡拉多克幻影移形离开这里,别忘了他们应该很容易就能搬来救兵。”埃文再一次强调,“在这里我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卡拉多克带走……带回黑魔王的城堡,到了那里他就再也不可能逃出去了。并且黑魔王更喜欢活着的俘虏。” “我明白了。”科妮莉亚颔首,“那么就由我去触发警报?” “是的。”埃文说,“巴蒂,你和我分别埋伏在院子的两侧,你先上——放心,我会保证你的性命安危的。” “我随时准备为黑魔王献上我的生命,罗齐尔先生。”小巴蒂不假思索地说。科妮莉亚沖他笑了一下,小巴蒂感觉自己彻底抛下了所有犹豫。 “好孩子。”埃文拍了拍他的肩。 “我帮你整理了一间卧室,就在楼上。” “我不想休息,卡拉多克。”多卡斯蜷缩在沙发上。 “没关系,随便你。”卡拉多克挥挥魔杖,“要咖啡吗?” “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了。”多卡斯放下杯子,“上次是在爱丁堡的时候。” 卡拉多克毫无必要地咳嗽了一声:“呃……不客气。” 继续沉默。 “多卡斯?” “嗯?” 卡拉多克局促不安地摆弄着手里的咖啡杯:“现在可能不是好时候,不过……如果邓布利多同意的话,我会参加救你父母的行动的。”他忽然紧张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嗯……如果你懂的话……” 多卡斯眨了眨眼睛:“我懂什么?” 卡拉多克泄气地垂下头:“你肯定是在装傻。” 没等多卡斯回答,门外就传来一声像是爆炸的声音,卡拉多克和多卡斯反应迅速地抓紧魔杖。 “他们来了,多卡斯,用壁炉通知总部。我去看看情况——”卡拉多克冲出门去。 多卡斯连忙扑到壁炉前抓了一把闪光的飞路粉,几分钟后她的脑袋出现在了凤凰社总部的壁炉里:“有人在吗?紧急情况:卡拉多克家需要支援,食死徒突袭!” “马上就到。”有人很快给予回应,是莱姆斯,“彼得已经去通知在执勤的人了,我和他马上从总部出发,坚持住!” 一阵天旋地转后多卡斯重新出现在卡拉多克家的壁炉前,她毫不迟疑地抓起魔杖冲出门去。 “阿瓦达索命!”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就堪堪避开一道索命咒,防御魔咒已经被打破,科妮莉亚纵身越过栅栏,开始和多卡斯激烈地交手。 而在另一方,埃文也已加入战局,卡拉多克同时应对他和小巴蒂两人,倒也势均力敌。 “他们很快就来,卡拉多克,坚持住!”多卡斯喊道,同时她注意到一道绿光危险地擦着卡拉多克的耳朵过去,“小心!” “速速禁锢!” 多卡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后被一根绳子绊倒在地,她挣扎着想要举起魔杖,而科妮莉亚已经转移了目标: “昏昏倒地!” “是时候了!”埃文看出卡拉多克疲于招架他们三个,“莉亚!是时候了!” “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多卡斯炸开了绳子,科妮莉亚原地旋转起来,埃文和小巴蒂已经牢牢抓住了卡拉多克,他正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们的束缚—— “不!” 多卡斯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统统石化!” 然而那四个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魔咒险些打中新来的人,莱姆斯高举着魔杖:“多卡斯?”彼得跟在他身旁。 “他走了!”多卡斯尖叫道,“他们带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史密斯夫妇】:即原着里扎卡赖斯·史密斯的父母。但是现在扎卡赖斯还没出生。 2.盖文(威廉)的人设是下层阶级的贫穷男孩,他当然没法适应新生活。相比之下受过一定教育的奥罗拉(安)就要好很多。 3.黑魔王所说的“战胜了最后一个敌人——死亡”被别的食死徒理解为他的魔法能力强大到邓布利多杀不死他的地步,只有知道一部分真相的雷古勒斯真正听懂了。 4.黑魔王以为克利切没逃出山洞,但是它逃出来了。此处涉及后续剧情。 5.卡拉多克和多卡斯的端倪参见1978卷第10章,很隐晦。 ---------- 第64章 13 -1979年7月3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雷古勒斯在午餐时分贸然闯入厨房,他的父母正在用餐。看到他的样子,沃尔布加和奥莱恩都惊讶地放下刀叉站起身—— 雷古勒斯脸色苍白,他将斗篷递给克利切之后快步走向父母:“我们恐怕需要谈一谈。” “我以为你在……”沃尔布加眉头紧蹙,她做了个手势。雷古勒斯直直地注视着她: 第160页 “你不会愿意听到我接下去要说的东西的,妈妈。” “发生了什么?” 雷古勒斯的目光在奥莱恩和沃尔布加间游离片刻:“我想听一句实话:你们真的为我加入食死徒而感到高兴吗?” “当然。”沃尔布加不假思索地说,“黑魔王将要领导我们恢復属于纯血家族的荣耀……” “他的设想不仅仅如此,妈妈。”雷古勒斯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 奥莱恩看出他的不对劲,他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雷古勒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干脆地切入主题,“你们都知道什么是阴尸吗?”沃尔布加和奥莱恩都点了点头,他们眉头紧锁着凝视着小儿子,雷古勒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毫无生气的笑容,“几天前,黑魔王吩咐我设法将麦金农一家的尸体带回……”提及这项任务时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了,随后,黑魔王当着我的面将他们变成了——变成了阴尸……”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似于干呕的声音,“他让我把他们——阴尸的形态——带到地牢里关起来。隔了一天之后我发现他们……不,它们不见了。” 沃尔布加和奥莱恩倏然都安静下来,夫妻二人惊惧交加地望着雷古勒斯。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像失去了力气一样跌倒在椅子上轻微地颤抖。 “他——黑魔王,把它们带到了哪儿?”奥莱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我不知道。”雷古勒斯轻声说,“我还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其他食死徒抓住了一个凤凰社成员,他们……他……”雷古勒斯似乎在拼命搜寻着合适的词语,然而最后他只吐出一句让奥莱恩不寒而慄的话,“那是超出你想像的、生平所见最可怕的场景。” “告诉我,”沃尔布加忽然要求道,“告诉我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妈妈?”雷古勒斯眼睛通红地抬起头来,“他们用的魔法都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不致死,但是或许比钻心咒还让人痛苦……还有中世纪的麻瓜刑具,将那个俘虏的皮肉一点一点撕下来——他还是活人啊!妈妈!他原本已经在魔法的作用下昏了过去,又被新一轮折磨给活活弄醒!是的,这还没结束,然后莱斯特兰奇兄弟上了,你知道他们会做什么的,对吧?你见过任何一个男巫受过那样的折磨吗?你能想像吗?他们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就因为无法从他口中套出情报,吐真剂和摄魂取念都不奏效……最后——”他攥紧了桌上的餐巾,“他们把濒死的俘虏交给了狼人。” 奥莱恩的脸色比雷古勒斯还要煞白:“那他的尸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和麦金农一家的下场一样。”雷古勒斯机械地回答。 就连平日里最盛气凌人的沃尔布加此刻都无话可说。 “你们害怕吗?你们能想像出吗?”雷古勒斯问,“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被折磨,既噁心又恐惧,可是我还得随着其他食死徒一起叫好、鼓掌。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真的乐在其中,反正我恨不得立刻就逃之夭夭。” “黑魔王对每个俘虏都这样?”沃尔布加小声问,她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他又是怎么对待老伯斯德的?” “老伯斯德很幸运,他死得痛快。”雷古勒斯注视着烛火,“你没见过他们的审判室,和那里的东西相比,钻心剜骨都可以算是一种轻松的折磨。他们的上一个战利品,马琳·麦金农,当着黑魔王的面自杀了,他很愤怒……那天他大发雷霆,向食死徒们发射钻心咒……” “向食死徒们发射钻心咒。” 雷古勒斯看向父亲:“西格纳斯上一次任务失败后,黑魔王‘赏赐’了他三道钻心咒。” 沃尔布加急切地开口:“但是贝拉——” “贝拉是黑魔王的骄傲。”雷古勒斯说,“你知道吗,这不代表我们也是。” 沃尔布加勐地抬手捂住嘴,奥莱恩的嘴唇翕动了片刻,他犹豫不决地问:“雷古勒斯,那么,有没有任何可能,我们能……” “我以为黑魔王会引领纯血家族回到巅峰!”沃尔布加睁大眼睛小声说道。 “我曾经也那样以为,但现在我们的判断也许需要做一些修改了。” “但是黑魔王他——”奥莱恩焦灼地想要获得答案,“他信任我们家,对吧。” 雷古勒斯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奥丽在哪?” “楼上她的房间里。”沃尔布加快速说道,“那么,她……” “我上去和她说会儿话,”雷古勒斯起身,“明天我会把她送回伯斯德家。” 沃尔布加的手痉挛地握紧了餐巾,布莱克夫人的目光里第一次流露出畏惧。她和奥莱恩相对而坐、默然无言,同时生出一种唇亡齿寒的苍凉感。 可惜上船容易下船难。 “奥丽。”雷古勒斯抬手敲了敲房门,他转动门把手时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雷古。”奥丽维娅隔着房门请求道。 他们俩近期的关系有点怪——现在避而不见的人变成了奥丽维娅,雷古勒斯轻而易举就猜到了原因,但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不,开门吧,奥丽。”雷古勒斯温言劝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奥丽维娅出现在他面前:“你回来了?” 雷古勒斯假装没有看见她眼睛下的泪痕:“奥丽,明天我送你回家吧。” 奥丽维娅勉强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我会跟西格纳斯好好说清楚,我保证会尽力说服他让他把你的魔杖还给你。”雷古勒斯安抚道,“格里莫广场现在人来人往的,你住在这里太不安全,如果西格纳斯肯给你解禁的话那就最好了。” “你恨我吗,雷古?”奥丽维娅忽然问道,“因为西格纳斯做的事……” “西格纳斯是西格纳斯,你是你。”雷古勒斯打断她的话,“不管他干了什么蠢事,在我看来你永远是一年级时把南瓜汁打翻一桌子的奥丽维娅。” 她禁不住笑了一下。雷古勒斯接着承诺::“我保证每星期都去看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在周末时来我家一起吃晚餐,好吗?” “好。”奥丽维娅点头,末了她忍不住追问道,“你真的一切都好吗,雷古?” “当然,只是有些累而已。贝拉一刻也不让我闲着。”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神色轻松地回答道,奥丽维娅没有继续怀疑: 第161页 “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你要保证不会瞒着我。” 雷古勒斯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好好休息,奥丽。” -7月9日- 格林格拉斯家 肖恩重重地把来信扔到茶几上,这封由薇拉写下、科妮莉亚转交的信简直让他怒火中烧。更别提科妮莉亚话里话外暗示的那些东西。 这时盖文恰好下楼来寄信——他已经习惯了使用猫头鹰——盖文和一些亲麻瓜派巫师建立起了某种肖恩不能理解的“友谊”。 “你的小日子倒过的挺清闲。”肖恩忍不住抱怨道。 和史密斯一家一样,格林格拉斯家被投入牢狱的是兄弟俩的父母,因此现在肖恩不得不担起重任来面对来自黑魔王和食死徒的压力。 “是什么打扰到你啦?”这对新认识的兄弟谈不上有多深厚感情,不过相处还算愉快。 “一些琐事。”肖恩敷衍道,“我今天晚上不在家,你一个人可以的吧?” “你要去哪?” “史密斯家。”肖恩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他完全没注意到盖文脸上突变的神色。 “哦?” 肖恩站起身往楼上走:“我大概……十点前回来。” 盖文脸色不佳地目送着肖恩离去。他已经渐渐明白绝大部分巫师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哑炮。而且他无法忘记那天奥罗拉和肖恩一起去花园里散步的场景。与此同时他又苦涩地记起奥罗拉的回信是多么敷衍,可是现在她却欣然赴与肖恩的约。 盖文的目光落到被肖恩遗留下的信上,他靠近一点,开始阅读露出的那一部分内容。 几分钟之后肖恩从罗齐尔家的壁炉里走出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炉灰。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绝对不会涉足这里,然而现在……他一向痛恨被逼迫的感觉。 “你来了。”科妮莉亚招唿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必须得尽快谈妥,过会儿我还有另一位访客。” “我也很想长话短说。”肖恩没好气地答道,“我再确认一下,从你信里的意思来看,只要我们有个孩子就行了吧?” 科妮莉亚的笑容僵了僵:“话也不能这么说……” “别粉饰太平了。”肖恩嘲笑道。 “薇拉挺好的,你从前不也带她去过鼻涕虫俱乐部的聚会吗?” 肖恩被她的话逗乐了:“聚会和上床是两件事。” “这也没那么痛苦吧?” “难道你愿意和西格纳斯睡觉?”肖恩心情恶劣地挤兑道,科妮莉亚眼神锋锐地扫了他一眼,肖恩耸耸肩,“将心比心,你理解了我的感觉吧?” “别浪费时间和我唇枪舌剑了。”科妮莉亚向来和肖恩谈不到一起,她只想速战速决完成任务,“那么,你这是答应了?” “按我的理解——我们不用正二八百地谈情说爱、不用结婚、不用对她负责,只要有个孩子就行,对吧?” 科妮莉亚只需要牵线搭桥,他们的后续发展和她没有关系:“是的。” “很好,那我走了。”肖恩一秒也不愿意多待。 科妮莉亚觉得肖恩很可笑。他自以为是在委曲求全,但实际上他和其他恳求黑魔王放过的人也没什么差别,如果肖恩真是个硬气的人,他就该拒绝加入生命之源计划才是! 第二位访客很快到来,没有让她久等。 “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说?” 雷古勒斯同样给予直白的回答:“我有个请求。” “什么?” 他嘆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某天我不幸死了或是被抓走了,你能不能给奥丽施一个遗忘咒?” 这是个不太寻常的要求。 “难道你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科妮莉亚看出他的异样。 “没有。”雷古勒斯否认,“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应该也能看出,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奥丽很难从中走出来。我不希望她将余生都浪费在眼泪和悲伤上,所以就当我是未雨绸缪好了。” 科妮莉亚颔首:“你确定要她把你遗忘地彻彻底底?这样对奥丽其实并不公平。” “我希望她能过得好。”雷古勒斯说,“我知道这样挺自私的。”他停顿一下,“不过现在你大概也能渐渐理解我的感受了吧?” 科妮莉亚会意:“我对小巴蒂没有那种感觉。” “现在下断言未免为时过早。”雷古勒斯难得认真地建议道,“如果你们合适,那就别浪费时间了。” 科妮莉亚蹙起眉:“你今天很奇怪,雷古,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雷古勒斯慢慢回答,“谁也说不好明天会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7月12日- 伦敦 摄政街 “那一件更显身材。” “可是这一件更梦幻。” “要不,”海厄辛丝建议,“你都买了吧?” 莉莉依依不捨地抚摸着两件婚纱:“我妈妈说得对,一个女人一生做的第一个麻烦的决定就是选婚纱。” “我还以为是选丈夫呢。”海厄辛丝指向第三件,“你再去试试那件?” “不行,我不能进一步把自己推进麻烦里。”莉莉埋怨道,“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做了决定?” 海厄辛丝的脚边已经放了一个纸袋:“呃……或许是因为我为人果断?” “就这件吧。”莉莉下定决心选中了那件有拖尾的婚纱,“我们还要去挑婚鞋呢。” “结婚比我想的麻烦多了。” “毕竟一辈子就一次嘛。”她们走出婚纱店后,莉莉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西里斯有没有告诉你之前多卡斯在牛津街那儿被突袭的事?” 海厄辛丝点点头:“幸好她逃跑了……多卡斯现在怎么样了?” 莉莉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凤凰社在短短几个月里折损了五名成员——算上现在完全不在状态的多卡斯——一时间人人自危,唯恐哪天就在家门口被杀个措手不及。多卡斯虽然没有像马琳一样冒进地去报仇,但是她那副故作坚强的样子反而更让人难受。 “我爸爸妈妈不肯去国外避风头。”她们试鞋子的时候莉莉大倒苦水,“我和詹姆怎么劝都没有用,他们也不肯去波特庄园躲一躲,说是不愿意离开自己家。本来我们想给他们的房子设防御咒,但是咒语不可能在距离那么远的情况下依然发挥作用。” “你告诉他们现在有多危险了吗?” “说了。可是……人老了大概多多少少都会变得有些固执吧。”莉莉显然很忧愁,“好在食死徒活动的重点不在南方,我还能放点心。” 第162页 “如果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海厄辛丝安慰道,“我和西里斯之前也考虑过搬家,不过他觉得现在躲在哪里都没什么差别。” 莉莉勉强笑了笑,她很快选中了一双简单传统的白色高跟鞋。海厄辛丝也拿起了一双系带婚鞋。莉莉岔开话题:“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我们没什么特别要忙的,毕竟宾客就那么几个。”海厄辛丝从清单上划去“婚鞋”这一项,“过几天你们应该就会收到请柬了。”由于之前的一连串事情,他们不得不大幅缩减了宾客名单,掠夺者和莉莉是仅有的受邀者,好在无论是海厄辛丝或西里斯都并非嚮往“盛大”婚礼的人。 “请柬?”莉莉笑了,“估计这是西里斯一辈子里难得认真对待某件事吧?不过这是必须的,海厄辛丝你要尽管使唤他,我妈妈说新郎必须充分参与到婚礼的筹办活动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西里斯对婚礼的热情比我还高,他甚至把我们的房子小小地重新装修了一下。” “那一定不是我认识的西里斯!总而言之,如果你们要帮忙的话就给我送个信。”莉莉看了看时间,“啊……估计他们也该来了!” 这时外面的街道上由远至近响起了引擎唿啸的声音。 “是的。”海厄辛丝嘆气,“他们来了。” “餵——”莉莉忍无可忍地对詹姆怒目而视,他正笑嘻嘻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你们两个迟早有一天要登上麻瓜报纸。” “我们也不是没有被麻瓜看到过,后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詹姆辩解道,“海厄辛丝,莉莉买了什么样的婚纱?” 海厄辛丝耸耸肩:“你猜。” 詹姆愤然转头。 “这是为了讨个吉利。”海厄辛丝对詹姆的不开窍感到抱歉,“好吧,我保证当你看见新娘的那一剎那你的眼睛会瞪得比鬼飞球还大。” “我喜欢这个比喻。”西里斯幸灾乐祸地帮腔。 “你们俩的礼服买好啦?”莉莉问。他们双方都决定选择麻瓜的礼服而不是巫师的长袍。 “尖头叉子想买一套红条纹西服配金色领带,那是我一生里见过的最可怕的衣服。”西里斯嘲笑道。 “拜託,詹姆,”莉莉无奈地说,“我们婚礼上的格兰芬多元素已经够多了。” “多多益善嘛。”詹姆辩解道。 海厄辛丝确认:“你没有选择危险的款式吧?” “别瞎操心了,海厄辛丝。全商店的人都在盯着大脚板看,我觉得那个店员都要被帅的晕过去了。”詹姆见缝插针埋汰道,“他是个男店员哟!” “你在暗示我什么啊?”海厄辛丝大声回答道,“你和西里斯的不正当关系?” 西里斯投来了要杀人的目光,在詹姆跳脚前莉莉一把拽过他不让他继续丢人现眼:“我们先走啦!回头见。” “到底是谁跟你讲的那一套?”西里斯忍无可忍,“我和尖头叉子的事?” “你心虚什么呀。”海厄辛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早就有人说了。他们都说你一直没女朋友的原因是在单相思詹姆。” 西里斯对此无话可说。 “我还要去一趟药房。”海厄辛丝拿出麻瓜医生签过字的处方单。 西里斯伸头去读处方单上的字:“麻瓜的药名为什么都这么复杂?” “谁知道。”海厄辛丝前几天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地头疼,虽然不严重但是很烦人。西里斯原本想给她配一点魔药,可是听说那种魔药会让人耳朵冒烟之后,海厄辛丝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你为什么突然会头疼呢?”西里斯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如今天带你去圣芒戈一趟吧?” “不要不要。”海厄辛丝迅速跳上摩托车后座,“我发誓这辈子不要再进圣芒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原着里西里斯说布莱克夫妇了解到伏地魔的本性后害怕了,于是这里借雷古勒斯之口说出来。 2.【提示!】:雷古勒斯并没有答应奥丽维娅的要求(“保证不会瞒着我”) 3.肖恩不害怕科妮莉亚。 4.海厄辛丝的头疼显然是遗忘咒导致的。 ---------- 第65章 14 -1979年8月7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我应该拿什么来奖励你呢,埃文?”黑魔王仰头望着悬浮在长桌上方的人,蛇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 “我不需要奖励,主人。”埃文低声说,他的脸颊上有着几道新添的伤口。 “说说看你们精彩的冒险故事吧,”黑魔王饶有兴致地问,“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抓住凤凰社顶尖高手之一的。” “是偶然,主人。我们偶然在对角巷看见了正在巡逻的他们,因此我们临时起意准备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科妮莉亚在对角巷外的麻瓜街道上制造了一些骚乱,他们果然沖了过来,我们前后包抄和他们在破釜酒吧外进行了短暂的交手。”埃文咽了咽口水,“他们非常厉害,我和科妮莉亚都负了伤,我们双方都不使用致命咒语,但我意识到战线不能拉长。否则很有可能会等来他们的后援……” “继续说。” “于是我对科妮莉亚使了一个眼色,她炸毁了靠近我们的一栋麻瓜楼房,砖块掉下来暂时打断了我们的交战。她藉机沖其中一个发射了昏迷咒,似乎没有打中,但是与此同时我的咒语却击中了另一个。我决定适可而止,带着失去战斗能力的那个幻影移形——”埃文停顿了片刻,“另个一个疯狂地想要阻止我们,他的一道咒语击中了我的脸部,另一道咒语击中了科妮莉亚……但好在我们都及时逃脱了。” “精彩的故事,埃文,你差一点就会死在那儿或者被抓走——科妮莉亚怎么样了?” “还可以,她需要休息。”埃文答道,他抬起头,这使得围坐在长桌边的食死徒们都清楚地看见了他残缺的右耳,不是每个人都能为了黑魔王做到这个地步,“她很快就能重新回来为您效力,主人。” “不用急,埃文,我已经很明白你们的心意了。”黑魔王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虚幻的温情,“让我们先来和吉迪翁聊聊吧。” 他轻挥魔杖,吉迪翁·普威特的身躯重重地落到石桌上发出一声砰然巨响,几个食死徒似乎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石桌上凭空窜出铁链将吉迪翁牢牢捆在桌上。 “吉迪翁的兄弟倖免于难,可是下一次我们依然会把他抓回来。”黑魔王的声音转冷,“其他逃脱的人也是如此……” 第163页 西格纳斯不安地低声应和:“我会把多卡斯抓回来的,主人。” “她已经逃离了两次,我希望不会有第三次。” 俘虏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他醒来了。 “西弗勒斯,去拿吐真剂。”黑魔王冷酷地吩咐道,“现在,让我们先来看看摄魂取念能不能带给我们一些惊喜……” 吉迪翁·普威特的结局和他的几位同僚并没有什么差别。黑魔王的残忍之处在于他懒得用杀戮咒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亡——除非是他亲自动手,他喜欢将那些无用的俘虏交给他的下属处置,因为他们懂得如何让人生不如死。 吉迪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同时,黑魔王正在嘉奖罗齐尔父女。 那是一枚黑色的、镶嵌着巨大绿宝石的戒指。黑色的底座被刻意雕琢成蛇形,绿莹莹的宝石嵌在蛇眼处,它活灵活现,就像是一条真的蛇一样。 “主人——”埃文激动到说不出话来,“这样的赏赐实在是太珍贵了!” “你和科妮莉亚配得上它,埃文。好戏还没结束呢。”黑魔王移动魔杖,一道细长的红光随着他的动作在戒指内圈缓慢移动着,伴随着被灼烧的滋滋声。食死徒们的眼睛都聚焦在那道红光上,少顷,黑魔王停下动作,火花闪烁着慢慢熄灭,内圈留下了一行新刻上去的字字,黑魔王抬手拾起戒指,高昂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这枚戒指由我本人铸造,这行字由我亲自写下,它属于‘伏地魔大人最虔诚、最无畏的信徒:罗齐尔’,当你们看见它时,必须意识到你们所面对的是世上最顶尖的食死徒,是伏地魔大人的左膀右臂——来吧,埃文,拿走属于罗齐尔的荣耀吧。” 埃文按捺下激动走上前从黑魔王手中接过戒指。不出所料,他以一些不会危及生命的牺牲换来了黑魔王身旁第一家族的宝座。 贝拉特里克斯的目光死死胶在戒指上,她倏然嗅到了面对劲敌的危险气息。 -8月13日- 格林格拉斯家 “你有在书上做笔记的习惯。”奥罗拉指出书页上的字迹。 “啊——是的。”肖恩答道,“记下一些灵感。这在麻瓜世界是很不寻常的事吗?” “倒也不是。不过我挺羡慕你的,我的绝大部分书都是租来或借来的,我必须小心保管好不让它们受损。” “我也花了不少心思来藏这些书。你应该知道像你我这样的家庭对麻瓜文化其实不太宽容。”肖恩说,“因此在我的父母……离开之前,我一直想方设法把它们藏在房间的角角落落,还好他们从未发现过。现在我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它们摆到书架上了。” “你为什么不把书带到学校里去呢?” 肖恩笑了:“奥罗拉,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斯莱特林学院。” 奥罗拉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赧然:“对不起。”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总而言之,斯莱特林学院的绝大部分人都比较敌视麻瓜。”肖恩观察了一下奥罗拉的脸色,却发现她没有显得不悦,“所以你懂了吧,我不能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异类,否则会有麻烦的。” “我明白了——就好像二十世纪前的麻瓜们反感巫师一样。”奥罗拉解释道,“这挺正常的。我的意思是,当双方处于不同阵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发生战争,对吧?”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奥罗拉犹豫了一下:“可是……肖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黑魔王是怎么一回事吗?” 肖恩愣了一下:“你是怎么——” “偶然听说的。”奥罗拉恳求道,“我不能去问我的哥哥和嫂子,所以……” “黑魔王——”肖恩在奥罗拉殷切的注视下迟疑着开口,“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黑巫师。他主张血统论,大肆扩张、招收门徒,与白巫师为敌。”他吞吞吐吐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奥罗拉转移了问题: “我大概了解血统论是什么,但是为什么有人会反对他呢?你家和我家似乎也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肖恩想起了薇拉,因此他选择忽略奥罗拉的第二个问题:“因为……他有些极端,他恨麻瓜,而巫师里也有混血、麻种和其他亲麻瓜的人。” 奥罗拉似乎没有完全理解,但她识趣地适可而止:“我明白了,谢谢你。”她岔开话题,“这么说,下星期二一起去图书馆?” “当然。我们最好在你家碰头然后一起去。”肖恩说。 奥罗拉笑了笑:“好极了。那我就先走了。” “这本书你可以带回去看,下一次还给我就行了。”肖恩赶忙说,“如果能对你的哥哥和嫂子保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会的。他们不太管我,所以请放心吧。”奥罗拉谢绝肖恩的好意,自己离开书房走下楼来到壁炉前。 “奥罗拉!”盖文从客厅外的露台上走回来,他有意在这里等她。 “你好,盖文。”奥罗拉不太愿意多谈,“我正准备回家。” “你和肖恩聊得开心吗?” 奥罗拉皱眉:“你想多了,盖文。肖恩和我只是聊聊我们的共同爱好罢了。” “恐怕你的哥哥和嫂子不是这么想的吧。” “你什么意思?我真不明白,你犯不着每次见面都来找不痛快吧。” 他摇了摇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们其实根本不属于这里。” “也许你应该找点事做。”奥罗拉有些厌烦每次见面时这种车轮战似的对话,他们总在一个问题上纠结不休:盖文相信自己属于麻瓜世界并且想回去,而奥罗拉却享受现在的生活。 “不,我反而觉得是你被物质给迷惑了。” “你什么意思?” “别动怒,但是我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盖文执拗地说下去,“你喜欢现在衣食无忧、安逸闲适的生活,对吗?”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更舒服?”奥罗拉从盖文的目光里获取了答案,“拜託,盖文,为什么你不能放松下来试着融入呢?要知道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家。” “我融入不了的根本原因是我的父母抛弃了我,这不是我的错。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和巫师世界早就有了隐形的代沟。”盖文直率地说,“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没有魔法能力的人根本不算他们的同类——” “你这样说就过分了!”奥罗拉恼火地打断他的话,“我的家人对我都很不错。” “是啊,他们给了你现在的生活,但是这本来就是他们亏欠你的。”盖文瞥了眼楼上,“更何况,你看不出来他们打的算盘?” 第164页 “我恐怕看不出来。”奥罗拉冷淡地说,“你想多了,盖文。过去的你似乎非常随遇而安,不愿争取,现在你反而开始转变为一个有反叛精神的思想家了?真有趣。” “我过去的态度是出于为我父亲考虑,我现在的态度则是在为我自己考虑。”盖文反驳道,“在我看来他们根本不算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会任人刀俎?” “很好,保留你的意见吧。”奥罗拉失去了耐心,她大步走到壁炉前抓起飞路粉,“再见!” -8月20日- 伯斯德庄园 “西格纳斯。”他看见奥丽维娅时居然下意识警觉地站了起来,奥丽维娅感到有些好笑:“我只是想问问你雷古勒斯的近况。” “他每周末都来造访你。”西格纳斯迴避奥丽维娅的目光。 “你误解了。”她说,“我想问的是雷古勒斯在食死徒里的情况。” 她光明正大地提出这个问题,反而让西格纳斯怔了一下。 “他不愿意多谈,所以我只好来问你。” 奥丽维娅坦荡荡的在书桌前的扶手椅上坐下,这愈发显得西格纳斯过分戒备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雷古勒斯一切都好。他不怎么出外勤,主要是帮黑魔王和贝拉特里克斯处理一些事。” “听你的言下之意他过的不太好?”奥丽维娅问,“他在食死徒里的地位很尴尬?” “不不不,他的地位没什么问题,贝拉特里克斯最近正在亲自教授他一些黑魔法。据说黑魔王也有意重点培养他,我想你可以放心。” “那问题出在哪儿?” 西格纳斯踌躇了片刻,他知道奥丽维娅无法与外界通信,而雷古勒斯显然也不会对她说这些。 “罗齐尔。”他决定告知奥丽维娅,“他们父女在食死徒里的地位已经跃居第一,这给不少人都带来了压力。” 其中自然包括贝拉特里克斯。 “我知道了。”奥丽维娅会意,她禁不住嘲笑道,“看起来你收到消息的速度和质量都比从前下降了很多啊,哥哥!” 西格纳斯的脸色霎时阴沉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击,奥丽维娅就笑了笑,主动退出门去。 “西格纳斯在里面吗?”奥丽维娅一转头,发现凯萨琳正站在走廊尽头默默注视着她。 “在。”她回答。然后不等凯萨琳多说就直接往走廊另一端走去,她不喜欢凯萨琳,凯萨琳也很清楚这一点。要命的是她与西格纳斯结婚后,西格纳斯待她也颇为冷淡。奥丽维娅觉得这很讽刺:凯萨琳真是因黑魔王而崛起,也因黑魔王而陨落。 奥丽维娅径直回到房间,她反覆思量西格纳斯刚才的话——不太可信,却是她现在唯一的信息来源——如果科妮莉亚和贝拉特里克斯不对付的话,雷古勒斯一定会受到影响。她看得出近几次雷古勒斯前来拜访时都情绪不高,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帮到他…… 一个名字突然从她心底掠过。奥丽维娅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一定是疯了,可是她居然觉得这个人能帮得上忙,而且种种蛛丝马迹使她相信雷古勒斯一定会愿意听这个人的话。 可是他们的立场不一样。 但是她的初衷是要帮雷古勒斯。立场对她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那就得了!奥丽维娅几乎想立刻就出发。虽然她没有魔杖、无法通信,但是如果她存心要跑,西格纳斯根本困不住她。 -8月27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蛋糕?” “会在当天早晨送到。” “我能再看下草图吗?万一实物没有我想得那么好该怎么办?” “不会的,大家都会喜欢顶上有一条小黑狗的蛋糕。” “我们已经寄了请柬了吧?” “七月底我们就已经全部寄出去了——而且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婚礼日期了。” “捧花?” “你可以想像一下:白玫瑰、粉色丝带,中间有一朵蓝色风信子。” “我真担心我会忘了流程!” “没那么复杂啦,仪式之后就是一个小小的酒会而已。” “我们已经联繫好了教堂了吧?” 海厄辛丝终于忍不住笑了:“西里斯,一个多月前我们就已经一起去预约过了!” “梅林啊,我太紧张了。”西里斯神叨叨地第一百多次回头去看他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把领结改成深灰色的?也许那样会更衬我的眼睛?” “天哪西里斯,别表现的像一条蠢狗。”海厄辛丝哈哈大笑,“放轻松,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而已,更别提来的人都是你的朋友们。” “如果我搞砸了的话他们肯定会笑话我一辈子的,对吧。”西里斯沮丧地捂住脸。 “我反而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几天后詹姆的婚礼。” “跟十三天后的日子相比,尖头叉子的婚礼简直不值得一提。”西里斯答道,“透露一点内情吧,海厄辛丝,你的婚纱是什么样的?” “我不能告诉你!你和詹姆怎么一模一样,明明等几天就能自己看见了嘛。”海厄辛丝拒绝继续谈关于婚纱的问题,“让我们再重温一下流程吧:下午去教堂,然后宣誓完该做什么?” “回到这里,酒会。”西里斯紧张兮兮地说,“詹姆的爸爸妈妈会在我们宣誓的时候来帮我们最后布置一下。” “很好。接着,酒会预计在傍晚时分结束,然后我们要去做什么?” “趁魔法部下班前赶去登记。” “棒极了,然后呢?” “回来换上晚上的衣服,然后去市中心。那家酒吧叫什么来着?” “‘盆栽’,这名字真奇怪,可是詹姆非说是伦敦最火的酒吧。” “管它呢。总而言之我们要在那儿痛痛快快地玩一晚上。”西里斯翻了一个身,“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你还好啦,我才是比较像在做梦的那一个。”海厄辛丝戏嚯地说,“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情况,我肯定要给当年霍格沃茨所有暗恋过你的人都发请柬。” “哦,别这样。”西里斯不满地咕哝着,“那都只是她们的单相思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 “我好激动啊,西里斯。”海厄辛丝说,“你能想像吗——五年前我们还不认识呢。” “四年前我们还没说第一句话呢。” “咱俩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啊……我忘了。大概是‘你好’或者‘很高兴见到你’一类的吧。” “隔了几天你就在禁-书区把我吓了半死。”海厄辛丝抱怨道,“你是不是在偷偷跟着我啊。” 第165页 “是啊。”西里斯痛快地承认了,“我想看看你在找什么书而已。” “在帮雷古勒斯找书。” “那个傻瓜。” “呵……鬼鬼祟祟的跟踪者。”海厄辛丝哼了一声,“隔了几天我们在走廊里又遇见了,你或者詹姆中的某一个把我的书包弄了个粉碎。” “好吧,那的确是我。”西里斯狡辩道,“但是斯内普也要负一定责任——” “玛格丽特喜欢他。” “她品味太差了。” 想到玛格丽特后来的遭遇,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下一次遇见,”西里斯率先开口,“是在门厅,对吧?罗齐尔击昏了彼得。” “你们到底是在外面干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帮莱姆斯解决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呀。”西里斯声音轻快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们应该是在禁林里练习阿尼玛格斯。” “禁林里!” “你肯定从来没走进去过吧。里面没那么吓人,不过我们也没有走的很深。” 真不愧是掠夺者啊。海厄辛丝在黑暗里默默嘆了口气:“可是你们到底是怎么隐形的呢?” “这个嘛——”西里斯拖长声音,又翻过来一点,把下巴抵在她头上,“现在我的确可以告诉你了:詹姆有一件隐形衣。这也是我们在霍格沃茨夜游多年不被发现的秘密武器。” “可是他的隐形衣能逃过莉亚的显形咒和飞来咒。” “是的,那不是一般的隐形衣,是波特家祖传的宝贝。”西里斯说,“唉,早几年我们还有另外一样宝贝,结果被费尔奇收走了。” “活点地图?” “你居然还记得。没错,我们四个人一起将自己毕生在霍格沃茨摸清的秘密通道都标在了地图上,地图还能指出每个人所在的地点和正在做的事——它肯定是我一生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海厄辛丝在黑暗里沉默了半天,然后她默默挣开西里斯的怀抱:“我的天,那张地图是詹姆拿来跟踪莉莉的吧?” 西里斯一头扎在枕头里闷闷地笑了半天。 “他不肯承认,不过我敢打赌他肯定那么做过。毕竟我……” 他忽然不说了,海厄辛丝追问:“你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随着婚礼日的到来,西里斯似乎暴露出了越来越多的本性,“我以前用那张地图监视过你。” 海厄辛丝往床的另外一端挪了点。 “嘿!没你想的那么变态——我只在你不理我的那段时间用过,有时候看看你在干什么而已……” “西里斯。”海厄辛丝打断了他的话,“我告诉过你帕金森的事没?” “帕金森?”西里斯伸手揽过她的腰,“除了和你在三把扫帚酒吧喝了一杯以外,他还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海厄辛丝重新回到他的怀抱里,黑夜给予她勇气来讲述帕金森的所作所为。 “他真的那么做了?”西里斯的声音很冷,他收紧手臂,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海厄辛丝看见艾德蒙时会很紧张,“我迟早会要了他的命的。” “还好有你。”海厄辛丝轻声说,“反正那都过去了,现在有你在就好。” “我们真的应该邀请他也来婚礼的。”西里斯说,“帕金森需要深刻了解一下你现在的身份。” “他就是一个神经病。”海厄辛丝格外强调道,“你要向我保证——西里斯,不许去找帕金森。他和食死徒扯不清关系,你不许去冒险。” 西里斯暗自发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艾德蒙麻烦的机会,可是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当然。过几天我就是已婚人士了,我会安分守己就此收心的……” “你一边这么说,一边还和我的睡衣带子过不去?” “那能麻烦您自己解一下吗,怀特小姐?”西里斯低头找到她的嘴唇,“这是我们为数不多以未婚夫妇身份相处的晚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罗齐尔父女的伤有很大一部分是故意亮出来给黑魔王看的。 2.【黑魔王身旁第一家族】:罗齐尔取代的是莱斯特兰斯而不是布莱克。因为严格来说布莱克只有一个食死徒,莱斯特兰奇有三个。无论怎么样贝拉都很恼火就是了。 3.西格纳斯和奥丽维娅的兄妹情谊已经被西格纳斯的一系列行为沖的很淡了。 4.【注意!】:“盆栽酒吧”其实是个有点虐的彩蛋啦。 ---------- 第66章 15 -1979年9月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庄园 下午三点,宾客们陆陆续续抵达波特庄园。他们每个人都对白色的帐篷赞不绝口,尤其是帐篷上的那一圈花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是由莉莉和詹姆的名字的首字母“l”还有“j”组成的。 莱姆斯和彼得被安排去做迎宾工作,他们俩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婚礼的座位安排表,负责引导宾客——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波特夫妇的老朋友,都是上了年纪的巫师——找到他们的座位。婚礼现场负责奏乐的是一支仙子乐队,海厄辛丝发现帐篷里飘溢着魔幻般的淡粉色轻烟,恍如仙境。从帐篷入口处到花亭前铺着一条深红色地毯,再加上一旁的金色座椅,海厄辛丝毫不怀疑这是为了强调新郎新娘的学院。 而帐篷的支柱也被花团锦簇包围,海厄辛丝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金色的气球给束在每一把椅子上。然后她又被波特夫人喊去帮忙搬结婚蛋糕,等她忙完一圈回来时,海厄辛丝悲伤地发现她出门前打理好的头髮已经有些乱了。 “拜託,海厄辛丝,”莱姆斯一边松着自己礼服的衣领,一边抱怨道,“你和西里斯不会整这么多烦人的规矩吧?” “你尽管放心好了,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怎么开心怎么来。”海厄辛丝赶忙保证道。 “这只告诉了我们一件事。”彼得跌倒在他的座椅上揉着脑袋——他被几个巫师的拐杖敲了个正着——“举办婚礼前一定要给妈妈一个全身束缚咒。” “谁让詹姆是波特家唯一的儿子呢。如果他有四五个哥哥的话他肯定没这待遇了。顺便提一下,伴郎比新郎帅多了。”莱姆斯笑嘻嘻地说,“我和彼得刚才熘到后台去看了一眼,尖头叉子正在和大脚板商量能不能给他施一个蜇人咒好让他不夺去新郎的风采。” 海厄辛丝乐了:“西里斯怎么说?” “他把詹姆大骂一通,还说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风格的,叫詹姆别瞎操心。”莱姆斯咳嗽一声,“大脚板还让尖头叉子不要嫉妒,他说他已经是有妻之人了。” 第166页 经过长时间的锻鍊,海厄辛丝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接受莱姆斯变着花样的调侃了。 “詹姆一直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还想再多抹些速效顺滑剂。西里斯都快笑疯在后台了。”彼得带着种偶像幻灭的语气,“他还嘲笑过几天西里斯会比他表现还差。” 海厄辛丝觉得这一轮詹姆有可能会赢:“你们一定没有见过西里斯几天前的表现。” “我不管,反正我给你们准备了超棒的结婚礼物。啊——他们来了!”莱姆斯兴奋地说,帐篷里庄重的气氛被打破了,波特夫妇从过道走了过来,笑着和亲友们打着招唿,波特夫人一身天蓝色长袍的打扮,看上去容光焕发。 海厄辛丝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暗自认为这全是因为莱姆斯说“伴郎比新郎帅多了”干扰了她的注意力。可是下一秒,等到詹姆和西里斯出场时,海厄辛丝情不自禁地带头吹了串口哨。 “矜持点,海厄辛丝!”莱姆斯小声提醒道。可是海厄辛丝才管不了他呢,她只看见了西里斯——穿着笔挺的礼服长袍,胸口和詹姆一样戴着朵白玫瑰,长发被随意梳成一个小揪揪,这反而进一步凸显了他的典雅气质和那张比维纳斯还迷人的脸庞——他远远地沖海厄辛丝笑了笑,引起了一群宾客惊喜的叽叽喳喳。 彼得念叨:“詹姆肯定后悔死了。” “不,他才没有呢!” 莱姆斯说得对。当伊万斯先生挽着莉莉入场时,詹姆的眼睛就好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他激动地甚至像要跳起舞来似的。莉莉看起来有些紧张,伊万斯先生则喜形于色。那件长拖尾婚纱使莉莉看上去像真正的公主一样,伊万斯先生将她的手交到詹姆手里,顿时,詹姆看上去红光满面,就好像连续七年赢得了学院杯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共证两位新人的天赐良缘……” 西里斯偷偷扭头转向海厄辛丝,微微一笑,然后马上又转向前方。海厄辛丝的思维立刻从詹姆和莉莉的婚礼上熘开,飘到了对于一星期后他们的婚礼的幻想上。梅林在上,这是多不真实的幸福时光啊,她觉得自己光是幻想就已经要热泪盈眶了。 “好了,詹姆·波特,请携手莉莉·伊万斯……” 在最前排,波特夫人和伊万斯夫人两人的手帕都早已被幸福的泪水浸透。莱姆斯和彼得也深受触动地安静下来望着台上的新人。 司仪在詹姆和莉莉头上一挥魔杖,奇幻的白色百合花在他们四周升起盘旋,随着自发而起的掌声,金色的气球纷纷爆炸,变成几只快乐的小鹿横冲直撞地闯出帐篷去。 “女士们、先生们,”司仪再次开口,“请全体起立。” 大家全都照做了。帐篷随之消失,他们刚才落座的座位也飞了起来。天空中幻化出华美的金色的拱顶,令人嘆为观止。随后,一点金光从中央向四周铺展开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舞池,刚才飞起的座椅纷纷落下,围着一张张的白色小桌分布在舞池周边,藏在玫瑰花里的仙子乐队也开始演奏舞曲。 “太棒了。”彼得赞嘆地打量着四周的装饰。 “我们应该过去向他们道贺。”海厄辛丝说,詹姆和莉莉已经被道贺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别呀,以后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嘲笑尖头叉子呢,看他刚才那副乐开花的样子。”莱姆斯把海厄辛丝往前一推,“喏,伴郎来找你跳舞了。” 他和彼得熘的飞快,就好像“噌”地一下幻影移形了似的。 “你今天真是美极了。”西里斯毫不掩饰赞嘆的眼神。 海厄辛丝转了一个圈好让他看清裙摆上绣着的风信子。 “没有你引人注目。”她谦逊地说,“你出场时坐在我后面的老太太都要晕过去了。” 西里斯笑:“我还不知道我的魅力已经足以让老太太都窒息——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们等待新郎新娘开舞,当宾客们陆续走进舞池之后,西里斯牵着海厄辛丝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慢慢摇摆。 “我越来越紧张了。”海厄辛丝握紧西里斯的手,“天哪,万一我在婚礼上哭的话怎么办。” “别再说啦,我都快慌得晕过去了。真不知道詹姆是怎么做到不发抖地走到司仪面前的。” “我肯定会被婚纱绊一跤的——” “——而我会在后台被吓得瘫倒在地。” 海厄辛丝笑了:“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婚礼!” “这不挺好的,别人轻易可模仿不来。”他们转圈的时候詹姆和莉莉从旁边过去,詹姆沖西里斯做了个鬼脸,“海厄辛丝,快说你爱我。” “现在?”海厄辛丝四下里看了看。 西里斯轻轻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就是要现在!” 她怎能拒绝呢。海厄辛丝无奈地嘆气:“当然,西里斯,我爱你。” 他高兴地抱着她又转了一个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傻瓜,你让我头晕了!” “当你告诉我你爱我的时候,你知道吗,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共度余生!” “我们当然会。” “但是我想要一种仪式感。”西里斯郑重地重新牵起她的手,“我爱你,海厄辛丝。” “你瞧,你不仅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一个好男朋友,”海厄辛丝柔声说,“再过几天你还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以后你还会成为好父亲。” “我又在发抖了,海厄辛丝。”西里斯悄声说,“想像一下吧,我们会搬进有花园的小房子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魁地奇,你坐在沙发上读书的时候我会变成一条狗趴在你的膝盖上让你给我挠耳朵……在四年前我甚至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恋爱’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扯上关系!感谢梅林——” “这次让我来说好了。”海厄辛丝贴上他的嘴唇,“感谢梅林让我们相遇——” “——和相爱。”西里斯轻声接道。 -9月3日- 伯斯德庄园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西格纳斯的眼神里没什么热情,“我的老朋友。” “我必须避开风头。”艾德蒙直截了当地讲出原因。西格纳斯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 “真有趣……在过去半年里我的生活经歷了不少动盪……从高峰跌入低谷,然后几经沉浮。” 艾德蒙耐心地等待他的下文。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人们对我避之不及,甚至不肯屈尊来弔唁我那死去的父亲、甚至遗忘了往昔他们多渴慕围绕在我身旁。你看,当你在天堂时你永远只能看见纯洁和神圣,而当你坠入地狱时却能一路看过所有的繁华和悲怆,因为通往地狱的路必然会经过人间。” 第167页 和他们上次见面时相比,艾德蒙认为西格纳斯的精神状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唯一的区别是上次是公然的嚣张,而这次则换做隐蔽的疯狂。 西格纳斯忽然展颜微笑:“不过我已经渐渐振作了起来,事情在走上正轨。我不期望一夜之间我就能夺回失去的所有东西,不过我有耐心……我可以慢慢来。” “我能问问你的近况吗?” “哪一方面?” “家庭。”艾德蒙指了指天花板,“我注意到你的妹妹和你的妻子都很安静。” 西格纳斯的脸上掠过不加掩饰的排斥:“是的。” “我有些好奇原因。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我以为,在经歷过这些事情之后你会更加珍视你的家庭。” “我现在的妻子可不是我心甘情愿娶来的。”西格纳斯尖锐地指出,“至于奥丽维娅,她有些太不听话了,我不得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别逼得太紧了,西格纳斯,年轻时谁没点脾气呢,更何况是她这种千娇万宠的小姑娘。”艾德蒙间接地了解到了一些有关雷古勒斯迴避西格纳斯的逸闻,他有心验证,而西格纳斯的话也佐证了这个传闻: “是啊,她这种‘千娇万宠的小姑娘’才会矫情兮兮地说一些什么爱情不能和利益扯上关系之类的话。”西格纳斯扯扯嘴角,“可笑,这年头上哪去找纯粹的爱情?” 艾德蒙皱了皱眉。这自然被西格纳斯发现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近况呢,艾德蒙。” “我?我倒是很不错。” 西格纳斯仔细观察了他一下,随后露出会意的笑容:“哦……你是怎么办到的?” “遗忘咒。简单却高效的方法。” 事实上他曾在几种方案中摇摆不定,可是哪一种都不合他的心意。复方汤剂?他一点儿也不想扮成另外一个人,即便这能让他更享受过程。迷情剂?他曾认真考虑过,但是比起虚假而言他更喜欢真实。夺魂咒?这和前两种没什么差别……他既想要得手,又偏爱真切的体验,那么剩下来只有一个最简单、险些不被考虑的遗忘咒了。 “妙极了。”西格纳斯很快整理好表情,“布莱克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吧。” “我更希望你别提起那个名字。” “抱歉。”停顿了片刻,“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德蒙扬起眉毛:“西格纳斯,不是每个人接近你都有所图。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确认你一切都好,仅此而已。” 西格纳斯的脸上划过显而易见的讶色:“真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道。艾德蒙笑了笑: “你的路还长着呢,老朋友,何必耿耿于怀一次失败?” 辞别西格纳斯回到帕金森庄园后,艾德蒙却没有很快放松下来。 “你并没有兑现你的诺言啊,罗齐尔……”他冷笑着撕开科妮莉亚最新的来信,一目十行地读完。不出所料,自从西格纳斯重新接下多卡斯的任务之后,科妮莉亚又开始积极地与他联络试图从艾德蒙这里获知有关西格纳斯的消息,但是—— -时间倒退回1978年2月12日- 艾德蒙三言两语驱赶走了想要挑衅科妮莉亚的女孩。 “多谢。”科妮莉亚简短地说。但艾德蒙叫住了她将要离去的脚步: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 科妮莉亚眼含戒备地随着艾德蒙来到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扫帚间里,他一挥魔杖反锁上门。 “你想要谈什么?”科妮莉亚假笑着问。 “你很想扳倒西格纳斯,却苦于没有办法。”艾德蒙笃定地陈述道,“他在食死徒里如日中天,而你却前程未卜,即便有一个元老级的父亲也不能保证你可以高枕无忧,是不是。” 科妮莉亚是个聪明人,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艾德蒙来找她的原因。 “西格纳斯最近和你疏远了,这让你挺害怕,因为你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棵能乘凉的大树,却不知道这棵树实际上是打人柳。你急着来找我,不过只是为了找下家罢了。”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艾德蒙一点儿也不害怕地笑。 科妮莉亚审视地望着他:“说说你的条件吧。” “我愿意向你提供你感兴趣的、有关西格纳斯的东西。作为交换,”艾德蒙似乎早已在心中拟好草稿,“我要求不多——只要你确保我不会捲入任何由食死徒引起的麻烦中就行。” “换言之,你不想和食死徒直接扯上关系。无论是金钱还是……”科妮莉亚微微动了动左臂,“更为实际的。” “对。” “可你现在就在和食死徒谈事情。” “这是两回事。”艾德蒙神色自若,“我可不指望能成为那个清白到挑不出一丝污点的人。”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帕金森,否则西格纳斯也不会在一开始相中你。”科妮莉亚沉吟片刻,“我还要加上一样东西。” “什么?” “你必须给我提供我需要的帮助……放心,不会太过分。”科妮莉亚看见艾德蒙的神色后笑了,“只是一些口头上的建议、一些举手之劳罢了……” “例如?” “例如——为我指出现在斯莱特林里的格局,为我找到潜在的盟友。”科妮莉亚没有笑,“这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当局者迷,我不想让我自己把自己推入深渊。” “可以,这不难。”艾德蒙反而微笑,“我也有个附加条件。” “如果你想的话我甚至可以许以你权力与地位,只可惜你不肯与‘食死徒’同流合污。”科妮莉亚讥诮地笑道。艾德蒙丝毫不动怒: “我想要一个人。” 科妮莉亚的笑容定住了:“谁?” “海厄辛丝·怀特。”艾德蒙清晰地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两样——不捲入食死徒之中,以及一个女孩。而我给你的东西将帮助你奠定地位、剷除对手,你觉得这样的交易值得吗,罗齐尔?” -现在- 可惜,罗齐尔没有履行承诺。 艾德蒙神色淡漠地将信纸抛到地毯上。食死徒的确还没有找上门来,他知道这是由于过去他和西格纳斯关系亲近,他们仍在观望。并且就连格林格拉斯已经被拖下水,难道帕金森还会远吗?至于海厄辛丝,在此过程中科妮莉亚压根儿没有提供任何帮助,除了一些苍白的语言以外。 他憎恨那些签下空头支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詹姆和莉莉的婚礼描述参考了《死圣》里对比尔和芙蓉婚礼的细节描写。 2.【注意】:这里有一个留白的情节,鑑于以后会出现所以在这里说一下。婚礼上詹姆、莉莉还有伴郎西里斯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西里斯帮莱姆斯、彼得和海厄辛丝照了一张合影。 第168页 3.艾德蒙决定使用遗忘咒的伏笔参见1978卷第9章:西里斯对海厄辛丝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让她给自己施一个遗忘咒,然后海厄辛丝回答任何遗忘咒都不可能让她忘掉他。 4.艾德蒙与科妮莉亚的交易:1978卷第1章。 ---------- 第67章 16 -1979年9月6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这里——”爱米琳提笔在地图上点出一个清晰的红点,“就是黑魔王的老巢。” “那个地方固若金汤,除了黑魔王之外还盘踞着大批食死徒。我们还不清楚里面的具体结构,但是毫无疑问……进去容易出来难。”芬威克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支笔用虚线围着红点画了个圈,“黑魔王用他所知道的所有防御魔咒保护住了城堡。城堡的一侧是悬崖,我们的实验已经证明任何魔法都不能帮助人或动物通过飞行来从悬崖这侧接近城堡。城堡的另一侧是一个危险的、碎石密布的陡峭山坡,看似相对安全,但是谁都不知道黑魔王会不会埋下一些陷阱。” 埃德加抱臂冷笑:“他一定会。”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地图,那上面除了新增加的标记以外已经纵横交错密布着不少线条。他们已经足够了解黑魔王和他的幕僚,可是凤凰社却在近期屡屡受挫。邓布利多有一点点质疑自己的决定——不使用不可饶恕咒真的是明智的想法吗? “我们要按照我们最初的想法继续走下去,邓布利多。”艾丽斯像是看透他的挣扎一样,“‘不可饶恕咒’这个名字不是凭空而来的。虽然使用它不意味着堕落,但是——”她挥了挥手,弗兰克接着妻子的话说下去: “但是只有那些最丧心病狂的人才会享受不可饶恕咒。” 邓布利多淡淡地笑了笑,刚才短暂的动摇被他抚平,自从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之后他就发誓永不触碰这三道咒语:“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了些什么?” “我们还没想出能攻克黑魔王据点的地方。”芬威克有些愧疚地说。 “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爱米琳犹豫了一下,指着红点不远处的另外一点,“这里是沃森家族居住的庄园。” “我们有间接的情报表明老沃森和黑魔王有一些联繫——虽然他不是食死徒。”迪歌提醒道,“另一方面,几个月前小沃森和伯斯德的婚姻宣告破裂。所以比较让人疑惑的一点就是,老沃森在那之后依然和黑魔王维持着有规律的接触。对此最可靠的解释就是:他已经没办法脱身了。” “我以前和弗朗西斯打过几次交道。”埃德加插言,“他精明得很——对吧?”他转向邓布利多寻求支持,后者点了点头: “这是弗朗西斯身上唯一的谜团吗?” 显然不是。 爱米琳瞟了埃德加一点,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呃……我从我妹妹那里获得了一个消息:几天前弗朗西斯向魔法交通司提出申请,要求一个前往法国的门钥匙。” “他们已经通过了他的申请?” “正在审核中。”埃德加答道,“弗朗西斯的申请理由名正言顺,他声称他的女儿心情烦闷,需要长途旅行散心。但是因为他尚未提供圣芒戈出具的证明,所以交通司暂时压下了他的请求等待进一步证明材料。” “有意思。”迪歌看着同伴们,“他想干什么呢?” “当然是想跑。如果我住在离黑魔王不远的地方,我也会每天心惊胆战不得安眠的。”芬威克嘲笑道。 “看来……”邓布利多沉吟片刻,他看到了隐藏在弗朗西斯申请下的另一层含义,“黑魔王远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得人心。我是指,食死徒里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分裂和……或许还有叛变。” “弗朗西斯不是食死徒。” “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否则弗朗西斯绝不会冒险一搏逃出国外。”邓布利多的大脑飞快运转着,“食死徒的内乱不止伯斯德被打压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爱米琳轻轻吸了一口气:“邓布利多,我们无法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除非……除非有人能从内带来有效的信息。” “我们要策反一个食死徒吗?”芬威克迅速问道。 “他们的内斗不意味着他们会愿意为我们做卧底。” 他们都看着邓布利多,他摇了摇头,说出一个事实。 -同一时刻- 罗齐尔庄园 “……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理由。” “听上去不是很有说服力啊,威尔克斯。”埃文说,“就因为你认为莱斯特兰奇一家有些疯疯癫癫?” “埃文。”威尔克斯摩挲着自己的双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他不安地强调道。如果埃文一定要装傻到底的话,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不过威尔克斯有自己的考量,他确信埃文不会拒绝,至少不会百分百拒绝。 可是,埃文在沉思了几秒之后却断然道:“你的想法大错特错,威尔克斯。食死徒里不该有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可以暂时忽略,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起了。否则我一定会汇报给黑魔王。” 威尔克斯神色剧变:“埃文!” “我是认真的,威尔克斯。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埃文正色道,“什么站队、阵营、分裂,你觉得这些话是你该说的?是谁允许你这样评价甚至是诋毁食死徒的?我们都忠于一个人——黑魔王——这就足够了。”他摆明了态度。 科妮莉亚侧目望了父亲一眼,她微笑着轻言缓语地解释:“你误解了,威尔克斯。我和我父亲一贯与贝拉还有莱斯特兰奇兄弟维持着很不错的关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不过也许你来访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威尔克斯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见识过罗齐尔父女的本性。他们的拒绝差不多可以和死亡划等号:“我……我……” “更何况你好像没什么诚意。”科妮莉亚抛出下一击,威尔克斯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不不不,科妮莉亚、埃文,我当然有诚意,我可以证明!”他亟不可待地一连串说下去,“我能够做任何事来证明我的诚意——” 埃文打断他的话:“包括牢不可破的誓言?” 威尔克斯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他的脸慢慢涨成了紫红色。 “开个玩笑罢了,威尔克斯,别那么紧张。”科妮莉亚笑起来,威尔克斯的面庞上泛起恐惧,她继续笑,“不过我们还是需要一点小小的证明。” “是什么?” 科妮莉亚把玩着小刀,听闻此言她将刀朝威尔克斯掷去,后者的手勐一闪躲,刀稳稳噹噹扎在离他右手原本的位置不到一英寸的地方,刀柄微微颤动着。 第169页 “割下你手臂上的一块肉,威尔克斯。藉此来向我们证明你的话不是信口开河。”科妮莉亚平静地说道。 威尔克斯的瞳孔放大了。他很明白地从科妮莉亚的话语里读到了更多信息。迟疑了一小会儿之后,在罗齐尔父女无声的注视下,威尔克斯咬牙抽出刀,一闭眼,狠心朝自己的胳膊刺去—— “很好。”埃文称赞道。 那块鲜活的肉落在茶几上,似乎还在条件反射地抽动。威尔克斯脸色苍白地松开小刀任凭它落到茶几上,那儿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鲜血。 “我们会考虑你的请求的。”埃文许诺道。威尔克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考虑?用一块肉来换取一个考虑,这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挑三拣四,威尔克斯用魔杖治癒伤处:“谢谢您,埃文。” 他离去后,科妮莉亚走向狼藉一片的茶几,用一块手帕包起了曾属于威尔克斯的、已经失去生命的肉。 “你要那个做什么。”埃文有些嫌恶地说。 “这是战利品,父亲!”科妮莉亚小心地包裹好,“而且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我要它做什么的。” 她又得到了门客的肉,现在,她的蛋白石项鍊只缺少三样材料了。 埃文没有太在意她的话:“我决定答应威尔克斯。” “您确定吗,父亲?” “威尔克斯算是头脑灵活的人,既然他决定来找我们,那就说明莱斯特兰奇那儿一定也有所行动。”埃文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我们最近太过风光,贝拉特里克斯意难平倒也不奇怪……可是我们必须得提早做好准备,是不是。” “除了威尔克斯之外您还有别的中意的人选吗?” “莉亚,我们不可能真的大肆招揽门客,黑魔王一定会因此而恼怒。”埃文轻蔑地看着威尔克斯的血迹,“我们只需要一个马前卒而已。” -9月8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快一点,板子!” 楼下传来一声嚎叫。 “你在上面磨蹭什么呢?” 几秒钟后是第二声。 “你俩到底还有什么话非要在现在说啊?” 紧接着是第三声。 西里斯忍无可忍地拉开窗户把脑袋伸出去:“你好烦啊,叉子!”他快速缩回来勐地关上窗户,一道像是热烤火辣辣的咒语打中了刚才他的头所处的位置。 “他说我烦?”詹姆举着魔杖不可思议地转向一旁笑到咳嗽的莱姆斯,“听着,我们今天一定要灌他至少三瓶火焰威士忌,明白了吗?” “你想让新郎醉倒在床然后错过婚礼?”莱姆斯扶着墙直起腰,“海厄辛丝会提刀把你给砍了的。” “女人啊……”詹姆夸张地叫道,莉莉在一旁瞪他: “怎么啦?你有什么意见?” 詹姆立刻露出谄媚的笑:“没有没有,亲爱的我完全贊同你说的每一句话。” “我要吐了。”莱姆斯说。 就连彼得也觉得詹姆在婚后越来越对莉莉言听计从,乖顺地就像是一只小鹿一样——哦,他本来就是鹿——完全不像是以前的詹姆。 “喂!”莉莉不放心地沖楼上叫道,“绝对不许开门!” 海厄辛丝刚好准备打开卧室门,莉莉的话传来,西里斯死死抓住门把手:“不行!不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循规蹈矩啊,西里斯,这不像你。”海厄辛丝试图拧开门,“这只是一项不可靠的老传统罢了。” “不行!”西里斯如临大敌地爆发出一声尖叫,“传统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你不要再转门把手啦!——我们要遵循每一条规矩。” 海厄辛丝无可奈何地松开手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卧室,她被关在这里一天了。西里斯不同意她开门的唯一原因就是那条“婚礼前夜不能见新娘”的老规矩,一个白天他们都像傻瓜一样隔着门板说话 “别那么着急,”西里斯严肃地教育她,“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见到了嘛。” 瞧瞧,现在急色的人反而变成了她。 “十秒钟前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你又想换条领带了?” “不——我决定在三十五岁那年退出凤凰社。” “你在说什么傻话。”海厄辛丝笑着摇头,“你会和食死徒抗争到底的。” “我当然会!十几年时间肯定够我们打败黑魔王、把那群食死徒统统送进阿兹卡班了。”西里斯自信满满地说,“然后凤凰社就会顺理成章地解散,我就可以去当个傲罗——” “你总算决定要在中年时期结束无业游民的生活啦?” “哦……海厄辛丝,你就不能把我往好的方面想想吗。”西里斯泄气地假装抱怨道,“你瞧,我想让你和孩子们过上更安稳的生活,他们肯定也会因为他们的爸爸是傲罗而得意洋洋……” “你让我很紧张,西里斯。”海厄辛丝强调,“我才十八岁,好不好?我还没准备好要当个妈妈呢!” “我们不能输给詹姆和莉莉,他们比我们多一星期的时间。” “那你要多加努力。”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还有更下流的话留着以后讲呢。”海厄辛丝隔着门板描绘着西里斯的样子,“我想吻你。” “我也想。但是不行!” 海厄辛丝狡诈地提议:“我们可以把眼睛闭上,是不是?那就不会有问题。” 西里斯犹豫不决地陷入沉默。 “别磨磨蹭蹭的,大脚板!” 门勐地弹开,海厄辛丝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西里斯动作急促地把她反压到门上。 “我想死你了!” “我可以不走的,”西里斯喘息着说,“我可以留下。” “唔……” 漫长的寂静中,只能听见海厄辛丝狂乱的心跳声,他们两个紊乱的气息,还有双唇轻微摩擦的声音。 “你没有睁开眼吧?” “没有。” 西里斯又一次把海厄辛丝拉近:“我完全可以留下来。”他呢喃道。 “不……这是你最后的单身派对,你一定要去。” 虽然这么说,但是海厄辛丝还是让手指在西里斯的发间滑动,一边用左手愈发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 “相信我,”他说,“尖头叉子操办的单身派对会打破所有常规。” “那倒是。”海厄辛丝喘着气回答道。 “也许我们要适可而止。”在事态失控前西里斯嘆息着停止亲吻。 第170页 “哦——”海厄辛丝髮出一个介于感嘆和惋惜之间的声音。 他们安静地拥抱在一起享受这个长吻带来的余韵。 这时,窗玻璃那儿突然传来咣咣的声响。 “梅林啊!”西里斯放开海厄辛丝恼火地嚷道,“他们三个就不肯放过我是吗!——别睁眼!” 海厄辛丝大笑起来,她能够想像得到三位余下的掠夺者现在正挤在窗外。 “如果你再不把大脚板放出来,”詹姆敲着窗户沖她叫道,“我们就要闯进来抢人了。” “我觉得我们差点看到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彼得抱怨道,“啊呀——”显然,他没站稳掉了下去。 “去吧。”海厄辛丝笑着推了推西里斯,“玩的开心。” 西里斯亲了亲她的前额:“早点休息,这是你的大日子。”他灵巧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海厄辛丝睁开眼,看见詹姆笑嘻嘻地趴在玻璃上: “真激烈,女孩!你差点都要撕碎他的衬衫了!” “如果你让他醉到人事不省,尖头叉子,”海厄辛丝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就把你的鹿角割下来挂在墙上!” 詹姆哆嗦了一下,哧熘一声消失不见了。 莉莉敲敲她的房门:“海厄辛丝,他走了。” 她拉开房门走出来,既惆怅又激动:“我觉得太快了。” 莉莉找出一瓶香槟给她和海厄辛丝各倒上一杯:“觉得还没来得及享受好时光?”她和她碰碰杯,“我敢打赌你不会后悔的,西里斯会把你宠成公主。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去睡个好觉。” “醒醒,板子。”詹姆踢踢西里斯,他们四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很明显,詹姆也刚刚醒来。彼得正在哼哼唧唧,莱姆斯打着哈欠坐起身。 西里斯勐地一睁眼,大片大片的阳光刺入他的眼睛。有那么几秒钟他还沉浸在那个温暖的梦里——一个柔软的、脸颊圆润、双唇如玫瑰的婴儿,有着乌黑的头髮和烟雾似的眼睛,那么美丽和可爱。他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拼命想爬到母亲怀里……母亲—— “她们起来了吗?”西里斯揉揉头髮问道。 “不知道。我睡的像块石头一样沉。”詹姆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我闻上去是不是有一股陈酒味?” 西里斯推开他的朋友冲进盥洗室,一头扎在水池里以最快的速度洗脸漱口。几十秒后他精神抖擞地把长发拨到耳后,镜子里的人堪称容光焕发,西里斯露出一个傻笑,然后走向卧室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莉莉?海厄辛丝?”詹姆在他背后叫道,“你们该起来准备啦!” 依然没有回应。 “她们非要在今天赖床吗?”彼得问。 西里斯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神秘的预感席捲了他的全身:“不……”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嘆息。 “让我来看看——女孩们,我要开门了。”莱姆斯上前拧了拧门把手,他轻而易举推开了门—— 一个香槟酒瓶咕噜咕噜滚到他脚下,莱姆斯抬起头。莉莉栽倒在地上,一头深红色的头髮铺成花的形状。 窗户大开。 新娘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玛格丽特的相关剧情一是为了补全《黎明之夜》里的留白,二是为了给后文埋下暗线。 2.【“除非有人能从内带来有效的信息”】:这里并不是在暗示斯内普,而是另有其人。 3.【威尔克斯】:原着里一笔带过的小炮灰。 4.威尔克斯害怕割自己的原因是他知道罗齐尔父女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再加上之前埃文拒绝的话,所以威尔克斯误以为刀上有毒。 5.据说婚礼前夜看见新娘的话会招来厄运(这个说法好像中西方都有)。 6.这一章里除了g之外还有一个微妙的彩蛋,会在很久很久之后揭露,欢迎寻找。 ---------- 第68章 17 -1979年9月9日- “莉莉?”海厄辛丝小声问,“几点了?” 她摸索着寻找莉莉,然而枕畔却空无一人,触手的只有冰凉的丝绸。 海厄辛丝睁开眼睛,她花了一秒钟时间来彻底清醒。紧接着她弹坐了起来:这不是她的卧室! 无论是雕花大床还是枝形吊灯都不是海厄辛丝的风格,她旋即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入睡时所穿的。这还没完,真正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的是左手手腕上的那一只手铐——另一端被拷在床尾的柱子上——以及,没有魔杖的事实。 这绝不是西里斯准备的惊喜,如果是的话,她一定要杀了他。 “西里斯?”海厄辛丝轻声喊道,她迟钝地察觉到窗外天色擦黑,这意味着什么?她睡了一天?还是此时黎明未至? 她跳下床,铁链叮噹作响。海厄辛丝尽量把铁链放低到地毯上好不让它们发出响声,她首先查看窗户:锁着的、看不清外面的东西。她发现屋里还有一间盥洗室,海厄辛丝低头看看铁链,关她的人似乎考虑到了她的活动范围。 藉由西里斯的教导,她飞速地思考着带走她的人的身份——这个人认识她,很可能也认识西里斯。他或她不是食死徒,但是纯血统,且从装饰上判断一定来自那种“古老而高贵”的家族,除此以外,这个人还有意想囚禁她,否则何必花心思来给她留一间盥洗室? 海厄辛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毫不迟疑地扑向房门——符合以上条件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在她触碰到门之前,有人从外打开了它。 “你醒了。” “果然是你!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回到床上去。”艾德蒙平静地吩咐道,“你跑不出去的。” “你发什么疯。”海厄辛丝退回到窗户旁边,她挣扎着想摆脱手铐。 “别白费功夫了。”艾德蒙随手把端着的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朝海厄辛丝走过来—— “别过来!”她尖叫道。 “好,我不过去。”艾德蒙居然听话地止步了,“你挣脱不掉它的,魔法手铐不会听从除主人之外任何人的命令,如果你继续挣扎,它只会越来越紧。” “我已经发现了。”海厄辛丝冷笑,“这是哪儿?” “我的家。” 海厄辛丝朝床边上挪过去,那里至少有一盏檯灯算是比较有攻击性的东西。 “放我走。”她要求道。 “不可能。”不出意料,艾德蒙这样回答道。 “莉莉呢?其他人呢?” “她只被施了一个昏迷咒而已。” “你为什么总对我纠缠不休?帕金森,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供你选择的人呢!” 第171页 “很不幸,除了你之外我对别的女孩不感兴趣。”艾德蒙轻轻碰了一下托盘,“你需要食物。” “我怎么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艾德蒙的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温柔:“不,相信我,里面什么也没有。” “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睡了一整天,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西里斯一定已经急疯了。海厄辛丝焦虑地朝窗外投去一瞥,为什么他还没有找来呢? “没有人能找到这里。”艾德蒙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样说道。 “我不想吃东西,让我一个人待着。” “不行。”他一口回绝,“你必须——” 她当机立断地抓起檯灯用力朝艾德蒙砸去。 “盔甲护身!”艾德蒙下意识地用了魔法,檯灯被铁甲咒撞得粉碎。海厄辛丝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早有准备地纵身跳上床,抢在艾德蒙之前抓住了最大的一块碎片: “放下你的魔杖。”她将它压在艾德蒙的脖子上,命令道。 艾德蒙没有动作。 “快点!”海厄辛丝用了点力气,薄薄的碎片抵在艾德蒙的喉咙上,她只要稍微一划就能让他吃点苦头。 艾德蒙迟疑了一下,将魔杖丢到床上。海厄辛丝用左手捡起来: “打开这个手铐。” “没有魔杖我不能打开它。” 他们僵持了几秒,海厄辛丝在揣测这条锁链会不会允许她走出房间时,艾德蒙忽然继续说道: “放下这玩意儿,海厄辛丝。”他指的是檯灯碎片,“你会伤到你自己。” 海厄辛丝觉得他很奇怪:“少装神弄鬼了。” 艾德蒙的睫毛抖了抖,他坚持道:“我们可以商量,先把它放下。” “是你把我关到这儿的。”她提醒道,“现在你反而操心我会不会划伤手指了?还虚情假意地来给我送吃的?” “你完全没感觉到?” “什么?”海厄辛丝感觉莫名其妙。 艾德蒙的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的腹部:“你怀孕了。” 海厄辛丝彻底愣住了。艾德蒙迅速从她手里抽出碎片,夺过魔杖施了一个清洁咒将地上的檯灯碎片清除掉。 “你发疯了吧——”她暂时遗忘了被关押这件事,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一如既往的平坦,看不出任何新生命成长的迹象。 “它还很小。”艾德蒙注视着她的动作。 海厄辛丝没理他。她花了好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接着陷入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如果西里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但是—— “不,不对,”海厄辛丝回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艾德蒙轻声回答道,“那是我的孩子。” 海厄辛丝瞪着艾德蒙:“你病的不清。” 艾德蒙挥了挥魔杖,杖尖飘出一缕淡淡的、像是雾一样的金色物质,它丝丝缕缕地飘过来隔着衣服附在海厄辛丝的小腹上,然后一点点聚起来形成一个像是豆子那样的形状。 “你看到了。”艾德蒙悄声细语地说,“血缘检测魔咒。” 这一定是假的。惊喜感换成了如堕冰窖的感觉,海厄辛丝否认道: “你撒谎。那不可能,我很清楚……呃……如果我有孩子的话它的父亲是谁。” “血缘魔咒不可能出错。” 她宁愿相信艾德蒙用了错误的魔法,或者他干脆就是西里斯假扮的。 “你犯不着这么骗我。”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等过几个月你见到婴儿的时候就不得不相信了。”艾德蒙镇定自若地说,他指了指餐盘,“你也可以试图绝食,但是在巫师世界里就算你不吃东西我也有办法确保你不会被饿死。” “我不会待在这里束手就擒的。” “你尽管试试看。”艾德蒙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这里很快就会做出更多的改变,我的确有过几次失手,但是不会再有了。” 他不再和她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海厄辛丝听见一声清楚的落锁声。 她冲进盥洗室掀起衣服反覆看着自己的肚子,那儿不可能藏着一个孩子。更何况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根本没有任何能跟“怀孕”扯得上关系的反应,甚至没有长胖一点点!不不不,归根结底,除了西里斯以外她没有碰过任何人! -9月17日- 魔法部 几名急着去上班的魔法部成员匆匆忙忙往魔法部入口处赶去。 伴随着一排整齐的红光,他们纷纷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上。 “动作快点。”罗道夫斯吩咐道,食死徒们纷纷上前人手一个把昏倒的职员们拖进一旁的小巷,罗道夫斯和他们一样弯腰从面前的人的头上拔下一根头髮,投入复方汤剂之中,“记住,我们这一次的目标只有威森加摩。” 今天,一些威森加摩重要成员将出席一场听证会——有关那项举步维艰的哑炮权利维护法案。 对食死徒有利的是,邓布利多并不参与今天的听证会。 上午十点。 “帕金森。”阿米莉亚在召唤她的书记员,“今天上午有几位威森加摩请假了,劳驾你登记一下名单。” “是的,博恩斯女士。” “你这里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是被什么动物抓伤的?”阿米莉亚被吓了一跳,她比划了一下:从艾德蒙的耳后到脖颈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类似于抓痕,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 “噢——抱歉,开庭前我会处理好的。”艾德蒙这才注意到,“是啊……是一只不太驯服的宠物。”他登记过缺席的威森加摩成员名单后,很快来到盥洗室,将少量白鲜涂抹在伤口那儿。 半小时后他赶到审判室,那里绝大多数人已经到场。艾德蒙来到自己的位置上摊开速记本,毫无疑问这又会是像往常一样平淡的一天。 “……现在,请一号证人提供证词。” 艾德蒙瞥了身旁的一号证人一眼,他好像显得有些紧张。 审判室的门打开,艾德蒙为他变出一把扶手椅后准备回到席位上,就在这时,他倏然注意到一号证人的手正紧握着口袋里的魔杖。在长袍的遮挡下,除了近在咫尺的艾德蒙以外没有任何人看见。 “博恩斯女士。”艾德蒙回到座位上后轻声提醒上司,“注意他——” “霹雳爆炸!”一号证人突然站起身指着天花板喊道,巨大而沉重的砖石落下来砸到地上,审判室里爆发出一阵疾唿和尖叫。 “通知安保处!”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嚷道。但是审判室的大门突然被炸开,几个魔法部职员沖了进来,敏坎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你们来的正好,把他……” 第172页 “阿瓦达索命!” “盔甲护身!”阿米莉亚咆哮道,她抽出魔杖毫不迟疑地投入战斗,几位威森加摩成员也纷纷起立拔出魔杖,然而那群入侵者却往地上抛掷出了一些小小的黑色东西,它们一落到地上就迅速爆炸冒出黑色烟雾。艾德蒙陷入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尖叫和念魔咒的声音。 “小心,博恩斯女士!”他帮助女上司藏身到桌子下,“部长,您可能……”魔法部部长显然也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哈罗德,”阿米莉亚小声说道,“从右侧的通道走,我掩护你。” 她精通无声咒。阿米莉亚挥动魔杖释放出屏障保护部长,哈罗德沿着楼梯无声无息地走下去。阿米莉亚不能保证自己的屏障能完全保护住哈罗德,因为她看不见,只能凭感觉—— “这儿有一个人!”一声喊叫从楼梯下响起,“我抓住了他!是敏坎!” “哈罗德!” “不,博恩斯女士,我们必须从这里离开。”艾德蒙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而威森加摩又遭受了多大损失,他抓住阿米莉亚不让她冲去支援部长,“安保处很快就会赶来——” “除你武器!”几声有力的叫声从审判室的正门那儿响起。艾德蒙本能地和阿米莉亚一起再度趴下,这时食死徒释放出的烟雾刚好慢慢散去,他看见几位傲罗冲进了审判室,为首的是隆巴顿夫妇。 他们的缴械咒立刻打断了食死徒的阵营,阿米莉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击昏了离部长最近的食死徒。得以解脱的敏坎一跃而起,抓起魔杖展开反击。这时,艾德蒙才看清厅里大概有十几个已经露出真面目的食死徒,威森加摩席位上空了一大半,但是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人都成了尸体。 “凤凰社支援很快就到,部长!”弗兰克沖敏坎叫道,“他们里应外合混进了魔法部,我们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没法立刻就到,但他在赶来的路上。” 敏坎重重一点头,随手击昏了一个食死徒。 “除你武器!”几个新加入的人蜂拥而至,食死徒们见此情形愈发兇勐,他们的重点似乎已经不是能不能杀死魔法部部长,现在恐怕逃亡才是更急迫的事情。 “阿瓦达索命!” 食死徒们且战且退往门口移动。 “昏昏倒地!” “除你武器!” “钻心剜骨!” “注意保护你们自己!”敏坎叫道,食死徒们已经开始不择手段地滥用不可饶恕咒,敏坎不确定如果逼得太急他们是否会使用更兇恶的黑魔法,而地上已经躺了一两个昏迷不醒的食死徒,“抓住他们是次要的,不要再有人员伤亡!” “他们跑了,部长!” 一旦食死徒们突破重围,想要抓住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回来,弗兰克!”敏坎随手碰了碰面颊上的伤口,踢踢地上的食死徒,“把他们带回傲罗指挥部。” 弗兰克不情愿地遵从部长的命令。 “我们要确保自己的安全,邓布利多也是这样认为的。”艾丽斯一边安慰,一边帮他一起把两个昏迷的食死徒捆起来,“我认识这个,他是穆尔塞伯,应该刚加入食死徒不久。” “我刚才还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叫特拉弗斯。”另一个傲罗接口道,“但是他跑了。” “至少现在我们了解他们的身份了。” 傲罗们一边交谈一边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押送回去。余下的凤凰社成员在检查死去的威森加摩成员,艾德蒙发现其中有詹姆波特和莱姆斯卢平,他头皮一麻,连忙朝通道口走去—— “月亮脸,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很眼熟?”詹姆问。 莱姆斯走过来盯着那个死去的人看了一会儿:“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他有点像大脚板。” “我们最好别让西里斯知道,”詹姆提起的这个名字让艾德蒙站住了,他停留在威森加摩席位下的阴影里,突然很想了解一下西里斯布莱克的近况,詹姆连连嘆气,“那傢伙离疯已经不远了,我看他打算把伦敦翻过来彻底刨一遍——他不肯见你?” “他连你都不肯见怎么会肯见我!”莱姆斯翻了翻死者的铭牌,“奥莱恩·布莱克,他应该是大脚板的父亲。” “可怜的板子……” “布莱克家族的人会处理的。” 詹姆和莱姆斯合力把奥莱恩的遗体抬到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现在他们就站在艾德蒙上方,使得他可以轻易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莉莉还好吧?”莱姆斯问,“大脚板也说了不怪她。” “她昨天晚上又哭了一场。”詹姆答道,“你说海厄辛丝还活着吗?” “如果她死了的话我们应该很容易找到尸体。” “谁会把海厄辛丝带走这么久还不递来任何消息啊?”詹姆唉声嘆气,“哪怕他们写信来要赎金都行啊。” “我担心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威胁西里斯。” “你觉得……”詹姆降低了声音,“我们要不要趁今天去找他?” 莱姆斯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和海厄辛丝的失踪有关系。” “你忘了那天晚上板子说的话了?” 一个多星期前,在西里斯的单身派对的末尾,掠夺者四人喝的醉醺醺。詹姆突然异想天开列举了一番霍格沃茨里对西里斯有过意思的女生的名单。正当他拿这个来嘲笑西里斯的时候,后者却突然岔到了一个他们很久都没提起过的名字上: “迟早有一天我要去把帕金森扔到黑湖里餵鱼。” 詹姆误解了他的意思:“嘿板子,就算我当年拿帕金森来气过你,你也不至于耿耿于怀到今天吧?” 彼得帮腔:“是啊是啊,反正明天你们就结婚了嘛。” “而且海厄辛丝一点儿也不喜欢帕金森,他俩只有一杯黄油啤酒的情分。”莱姆斯劝道。 “你们知道什么啊。”西里斯说,“叉子,你就是个乌鸦嘴。” “我怎么了啊!” “帕金森盯上海厄辛丝很久了……哦,我不能说的太具体。”他又咕噜咕噜喝了半瓶酒,“现在他要是在这里的话我马上就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这是大脚板在他的单身派对上说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他就咣当一声摔下了椅子。 “你的意思是——”莱姆斯从混乱的记忆里翻出西里斯的醉话,“是帕金森把海厄辛丝带走的?” 艾德蒙屏住唿吸。 第173页 “就算不是他,这里面也一定有点猫腻,我觉得帕金森和这事撇不清关系。”詹姆继续压低声音,“板子估计是太急了所以没想到来找他。” “所以我们才会找不到海厄辛丝的尸体或行踪,”莱姆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帕金森想要的肯定是活的海厄辛丝。” “而且他把她藏在了一个我们接触不到的地方。”詹姆低声喊道,“我这就要去找他!” 他和莱姆斯同时为西里斯看到了一丝曙光。 艾德蒙毫不迟疑地沿着阴影逃出审判室。阿米莉亚正在外面找他:“哦,艾德蒙,我正在找你——” “我辞职,博恩斯女士。”他打断上司的话,不顾她惊愕的表情直接这样说道,“明天我不会来了。” 他沿着走廊快步朝魔法部的出口处走去,接着像是被勐兽追赶一样奔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这条锁链可以参考《凤凰社》里面哈利在审判室里看到的那一条,不过没那么重就是了。 2.奥莱恩的死很草率,安排在这里是为了推进雷古勒斯之死。 3.食死徒扔的□□即《混血王子》里提及的韦斯莱双胞胎从秘鲁进口的隐身□□。 4.艾德蒙没急着从魔法部辞职的原因:1.这份工作对他显然有益;2.他以为海厄辛丝出于羞耻没把之前的事告诉西里斯。 ---------- 第69章 18 -1979年10月19日- 史密斯庄园 “又和格林格拉斯先生有约?”史密斯先生在看见下楼的奥罗拉时如此问道。 “对。”奥罗拉确认道,“您有什么事吗?” “当然没有。”史密斯先生摇头否认,“玩的开心。” 奥罗拉笑了笑正准备出门,史密斯夫人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叫住她:“奥罗拉,肖恩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对吗?”史密斯先生暂时离开为她们留下谈话的空间。 “我们挺谈得来的。”奥罗拉承认。 “那挺好的,你的确需要朋友陪伴,像肖恩这样的人无疑是很好的选择。”史密斯夫人犹豫了一下,“我们听说你和盖文的关系也……不错。” “以前是的。”奥罗拉显得不太高兴,“现在我们生疏了不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史密斯夫人松了口气,她轻快地笑起来,“我和你哥哥都希望你能和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一起。” 奥罗拉没有察觉到她话中的漏洞,她耸耸肩拿起围巾往壁炉走去。 而在几百英里外的格林格拉斯家中,盖文正仔细地制作着一本剪报簿。 肖恩不介意他出入书房,所以盖文得以凭一己之力开始慢慢摸索有关巫师世界的一切。他现在最急切地想要搞明白的问题就是: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从一方面来说,巫师世界比麻瓜世界要落后很多。他们似乎不存在“科技发展”。盖文曾经惊讶于他们依然採取用鸟类送信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后来他逐渐发现巫师们没有电也没有燃料,魔法就是他们最大的能量储备。 然而在另一方面,巫师世界比麻瓜世界要先进一百万倍。他们不会轻易生老病死,而传说里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例如长生不老药——在巫师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总而言之,盖文逐渐意识到魔法能力对巫师来说有多重要。他进而得出结论:像他这样没有魔法能力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被主流社会所接纳的。 也许奥罗拉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盖文更愿意待在有归属感的地方。格林格拉斯家总带给他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今天要出门。”肖恩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瞥了眼成天闷在家里的盖文,“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加入我们。” “还是算了吧,你们谈的东西我插不上话。”文学不是盖文的兴趣所在,他也不乐意扮演一个尴尬的角色。肖恩为什么非得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他参与到他们的小约会里去呢?是想炫耀吗?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肖恩认真地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我为我们的父母争取到了提早出狱的可能,不过需要你的一些配合。” “你说吧。” “我联络到了圣芒戈,他们有人愿意出具健康证明来证明我们的父母有恙。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愿意写一封谅解信的话,他们就能够离开阿兹卡班……当然,惩罚仍在继续,他们的行动将受到魔法部的终身监视。” 这差不多就和麻瓜世界的保释一样。 “我听懂了。” 肖恩看了盖文一眼,他软化了语气:“我知道你对她们没什么感情,甚至很可能恨他们。但是……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他们能回家来——” “我会写的。”盖文干脆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请说。”肖恩听到盖文答应后,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我记得在审判结束后我就被重新加回到了格林格拉斯家族的族谱上并且恢復了继承权,但我也记得法官似乎说我的继承权生效是有前提的?” 肖恩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是的……这是爸爸妈妈的要求。” “所以我一定得有一个具有魔法能力的后代才能正常继承财产?”盖文说,“这也太荒谬了。” “这是爸爸妈妈支付你养父生活费的附加条件。”肖恩硬着头皮说,“当然啦,如果你——” “我对钱没什么兴趣,肖恩,我只是觉得这很匪夷所思。” “盖文,”肖恩嘆气,“爸爸妈妈希望你不要和麻瓜世界有更多纠葛。” 盖文置若罔闻地重新拿起他的剪报簿。 肖恩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你要知道,盖文,在我们这种以‘纯血’自居的家族里,时常会有些难言之隐或者身不由己。” 盖文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记起了那封涉及薇拉的信件,这使得盖文在肖恩看不见的地方扬起轻蔑的笑:“是的,我明白。肖恩,你总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11月1日- 格林威治区 “布莱克先生,请问你在家吗?”又一次叫门无果后奥丽维娅绝望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早上西格纳斯说他会回家吃晚餐,因此她必须在黄昏降临前赶回家中,否则西格纳斯一定会勃然大怒。 她贸然伸手拉了拉门,不可思议又让人惊喜万分的是——门居然被拉开了! “我真是太蠢了。”奥丽维娅啼笑皆非地摇摇头,随后又心生警惕。 房间里光线昏暗,奥丽维娅试探性地踏出一步,她同时注意到了挂在衣帽架上的一条白色连衣裙,这立刻让她灵感迸现想起了另一个人名,奥丽维娅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欢唿:“海厄辛丝,你在吗?” 第174页 “说出你的身份。”回答她的是一个嘶哑的声音,奥丽维娅的余光注意到一根魔杖正笔直地指着她,不知何时没有光线的角落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我没有恶意,布莱克先生。” “回答我。” “奥丽维娅·伯斯德。”奥丽维娅慢慢举起双手,“我没有魔杖、没有恶意,布莱克先生,我是来找你的。” “我看不出一个食死徒的妹妹能来找我有什么事。”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奥丽维娅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您这是——” 一团杂乱的长髮垂到肩部、眼眶下方有着青黑色的痕迹、两颊凹陷、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身上散发出一种违和的宿醉气息,如果不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灰眼睛还在闪闪发光,奥丽维娅绝对会以为自己撞见了某个麻瓜酒鬼。 “说出你的来意。”西里斯没有放下魔杖。 “是因为雷古勒斯。”奥丽维娅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知道……您能不能——”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总称唿我为‘您’?” “对不起!”奥丽维娅畏惧地瞥了他一眼,迅速道歉,“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想办法去见雷古勒斯一面。” “我和雷古勒斯早就撇清关系了。”西里斯哑着嗓子说,“他选了他的路,我选了我的。” “不,你可能不知道……”奥丽维娅连连摇头,她必须让西里斯明白缠绕在雷古勒斯身上的谜团,“在过去的一年间,雷古勒斯变得越来越奇怪。一开始时他一度迴避我,迴避我们所有人。后来情况有所改善,但是我能感觉得到,雷古的心里藏着一些事。”她深深地皱起眉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经常走神、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也许他越来越热衷于食死徒的活动了呢?”西里斯讥诮地说道,“又一个疯掉的布莱克……” “绝对不是!”奥丽维娅断然否认,“你也知道我哥哥是谁,从前西格纳斯醉心于食死徒活动时表现地和现在的雷古完全不一样。而且,西格纳斯告诉我雷古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绝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贝拉特里克斯身边和她学点黑魔法什么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心虚地看了西里斯一眼,对方却显得无动于衷: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你的雷古勒斯好像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和贝拉一样合格的食死徒。” “你不明白……因为你没有亲眼看到。”奥丽维娅深深地嘆了一口气,“他——他一看上去就像是被心事所困扰。” 西里斯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嘲笑:“他看上去有我糟糕吗?——没有?那就说明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奥丽维娅小心地侧头看了看那条被挂起的白裙子:“请问海厄辛丝去哪儿了?” 魔杖前端窜出一串红色的火花,奥丽维娅惊慌地又退后一步,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当她将那条白裙子和眼前的人联繫到一起时,奥丽维娅隐约猜到了一点东西。 “你最好在我失去耐心前说点有意义的东西。”西里斯阴郁地提醒道。 “雷古——差不多在一年前,我们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有一天我失眠在休息室里撞见雷古,他很奇怪……”奥丽维娅回忆道,“他问我愿不愿意抛下一切跟他走,就像你一样。我说我愿意。可是很快他又说了一些像是‘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不必这么做’之类的话……当时我以为是西格纳斯给他带来了太大压力,可是从几个月前起,雷古突然反覆对我说只要再等一年,等到明年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噢……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得更清楚。可是他这样说的时候给我一种感觉,就好像他不是在对我说话,而是在说服他自己一样。” “对不起,为什么我感觉他更像是打算抛弃你?”西里斯刻薄地反问道,“这种蓄意而为、安抚人心的策略多了去了。” 奥丽维娅动怒了:“你是不是被抛弃了才会这么心理阴暗?我了解雷古,他压根儿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我们相爱,而且我们相爱了已经七年了,你根本不懂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奥丽维娅正慷慨激昂,却不慎对上西里斯要杀人的眼神,她有些害怕地住了口,“对不起,我……请问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没有!”西里斯突然狂怒地喊道,他显得更加可怕了,“我们好得很!根本不用你在这里问东问西!” 他生气的时候奥丽维娅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这条裙子显然已经不适合这个季节穿了。屋子里也缺少人气。而你看上去又这么……糟糕。”等西里斯压抑住情绪之后,奥丽维娅低声说道,“发生了什么?” “你去问你哥哥都比问我管用。”西里斯大口大口喘着气烦躁地将长发撩到耳后,他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暴躁感到很恼火。 “我不是食死徒,我甚至不关心他们的那一套。”奥丽维娅小声问,“海厄辛丝去哪了?她离开了你?还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的预感都这么负面吗?”西里斯冷笑着问,“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她只是出门旅游去了。” “你没有设下防御魔咒,甚至没有锁门!” 西里斯的冷笑慢慢淡去:“我已经不需要它了。”他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丝悔恨的神色,奥丽维娅眨了眨眼睛。 “我最后一次和她说话时,她问我,如果有一天西格纳斯、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亚之间的关系崩盘,我该如何自处。她的预言成真了……你看,现在我被我哥哥软禁了起来,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莉亚,就连雷古似乎也和我渐行渐远。”奥丽维娅的脸上泛起苍白的微笑,“而我当时反问她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信任你,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你的问题没有成真。”西里斯仿佛害怕提起海厄辛丝,他退回到阴影处,像退回到让自己安心的地方一样,“按你的说法,你觉得雷古勒斯心里藏着一些事?” “是的。” “如果你都能看得出来,伏地魔和其他食死徒应该也知道了吧?” 奥丽维娅愣了一下。她很快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不,我想事情没那么糟糕……最近差不多所有食死徒的精力都集中在莉亚和贝拉的矛盾上,而雷古绝大多数时间只和贝拉待在一起。而我是最关心雷古的那个人——” “这只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 奥丽维娅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西里斯岔开话题。 第175页 “我命令我的家养小精灵从魔法部搞到了你的地址,然后让它带我幻影移形过来。” “魔法部的漏洞真多。” “那么,你——” “我现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猜雷古勒斯的少男心事。”西里斯直截了当地说,“你还不如直接去告诉他,要么卖命终身,要么死路一条。他不可能向伏地魔交一份辞职报告就了事。” “你真的不能去和他谈谈吗?”奥丽维娅恳求道,“我可以替你们牵线搭桥。” “不能。”西里斯拒绝,“我不是邓布利多,我不喜欢当说客或者心理谘询师。你找错了人,我帮不了你,我连我自己都帮不了。” “你一定知道了你们父亲的事情是不是——” “小姑娘,我和你的雷古勒斯不一样,我既不像他那样耐心又温柔,也不喜欢反覆听别人念叨布莱克家的那些东西。”西里斯摆出了送客的姿态,“如果你的目的就是让我去和我的胆小鬼弟弟聊天,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11月9月- 格里莫广场12号 “女主人在楼下,哭的很伤心。”克利切前来向雷古勒斯报告。 “我知道了,谢谢你。”雷古勒斯搁下羽毛笔,作为布莱克家目前唯一名正言顺的男性成员,他不得不遵照沃尔布加的要求,亲笔给每一位致以哀悼的人回信。 现在他放下信件,到客厅里去找他的母亲。 沃尔布加正坐在沙发上望着她和奥莱恩的结婚照片流泪,奥莱恩对于她来说永远是不可取代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母亲。”雷古勒斯谨慎地汇报,“我已经写完了所有回信。” “他杀了他。”沃尔布加神经质地压低嗓音说道,“黑魔王杀了奥莱恩。” “父亲的死……其实是一场意外。”雷古勒斯不得不残忍地提醒道,“母亲,你不能把刚才的话对任何人说,明白吗?” “难道黑魔王就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吗?”沃尔布加手持奥莱恩最喜欢的金戒指哭着问道,“他都没有一丝歉意、一丝内疚吗?” 雷古勒斯不打算告诉她,黑魔王仅仅是轻描淡写地说很难受听到这个消息。 “你可不能再出事了,雷古。”沃尔布加突然死死拽住雷古勒斯,“你绝对不能出一点事,知道吗?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妈妈只有你了。”高傲的布莱克夫人在失去她的丈夫之后终于丢弃了她的面具。 雷古勒斯心如刀绞:“我知道,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本章标题“伴我同行”来自于同名电影。此处为反讽,指貌合神离的格林格拉斯兄弟、阴差阳错的布莱克兄弟和生死永隔的布莱克夫妇。 2.西里斯说的“又一个疯掉的布莱克”实际上是指他自己。 3.奥莱恩和雷古勒斯应该是死于同一年,并且奥莱恩应该死在雷古勒斯之后,这里作了修改。 4.【奥莱恩最喜欢的金戒指】:在《凤凰社》里西里斯把它给扔了。 ---------- 第70章 19 -1979年11月24日- “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巴蒂?”科妮莉亚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巴蒂突兀地送了口信来声称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她分享。在科妮莉亚焦虑的等待中,十五分钟后他从壁炉里走了出来。 “一个人名:马法尔达·霍普柯克。”小巴蒂迫不及待地说,“她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新职员,刚刚从实习员工转正。” “我猜她是为了补帕金森的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辞职了。”科妮莉亚不满地哼了一声,艾德蒙辞职的动作快到让人难以想像,如果不是因为科妮莉亚一直盯着他,她简直要怀疑艾德蒙是不是叛变到了凤凰社那一边——为什么非要在食死徒结束行动之后立刻急着走呢? “我想是的。但这不是让人最惊喜的部分。”小巴蒂有悬念地停顿了几秒,“我简单地调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霍普柯克是一个性情软弱、没什么主见的女人,甚至不需要夺魂咒就可以让她听命我们。” 科妮莉亚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们需要一个人好来打入魔法部内部,那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愚蠢而易于操控。”小巴蒂热烈地注视着她,科妮莉亚扬起唇角: “干得好,巴蒂。等他们解决了哈罗德,我们就可以藉机向黑魔王提供这一方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父亲。”小巴蒂露出得到表扬后快活的微笑,“他对我说了一大堆,就为了鼓动我回心转意去魔法部找一份工作。” “他没怀疑你吧?”小巴蒂对老克劳奇撒谎说他在古灵阁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魔法部很难插手古灵阁,但是科妮莉亚依然有些忌惮老克劳奇。 小巴蒂摇头:“没有。不过为了保险,我决定过段时间告诉他我换了工作。” “很好。”科妮莉□□不自禁又对小巴蒂高看一分,她果然没有看走眼,“来用些茶点吧,巴蒂,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布丁。” -12月16日- 破釜酒吧 “你好,西弗勒斯,好久不见。”犹豫了一下之后玛格丽特还是叫出了吧檯旁男人的名字,“劳驾上一杯红醋栗糖酒,汤姆。” 斯内普被吓了一跳,当他看见来人时忍不住蹙了蹙眉:“你——” “我来为圣诞节购置一些东西,顺便给西茜买些礼物,你也知道她又一次怀孕了吧?”玛格丽特表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当汤姆送上酒时她顺手用左手端起酒杯,现在手指上已经没有了戒指的痕迹。 斯内普有点想问问最近她过得怎么样,不过好像没有必要。弗朗西斯的魔药如今由卢修斯转交,除此之外他们好像没什么新动向,想必沃森父女的生活应该很平静。 “我本来想找个机会上门道谢的,不过既然遇到了,现在也可以。”玛格丽特被酒呛了一下,她不在意地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从长袍口袋里翻出一个玻璃瓶,“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东西,不知道你是否需要……反正我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给你,就算是被扔了也比在我手上落灰要好。” 那里面透明的液体并非是玛格丽特一直喜欢折腾的迷情剂。斯内普凝视着那个玻璃瓶,思考着它的用途。 “西格纳斯……”他鬼使神差地说道,“他想对你说声抱歉。”西格纳斯当然没有那么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觉得玛格丽特会需要一个道歉。 “迟了。”可惜他想错了,玛格丽特耸耸肩盯着酒杯,“我不恨他,也不会原谅他。说到这个,他的计划继续下去了吗?” 斯内普想了想,觉得透露一点也无妨。他摇摇头:“没有。黑魔王已经把这项计划修改之后移交到了别人手上。” 第176页 “是谁接过了重担?” “罗齐尔。”斯内普强调,“年轻的那个。” “我很想知道她最后会不会和西格纳斯落得近似的结局。”玛格丽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荒诞无比,却依然被执行了下去……回见。”她转头看着玻璃瓶,“也许你会用的上。” 她快步走出酒吧。斯内普注视着她消失在门口,然后他毫无理由地拿起玻璃瓶打开瓶盖。 他闻到了吐司的焦香、草药的苦涩和百合的芬芳。 在隐痛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的同时,斯内普忽然理解了玛格丽特的黯然神伤。 -12月24日- 格林威治区 詹姆不顾一切闯入门内时,却发现他的好朋友正安静地坐在扶手椅上慢吞吞地抽一支香菸,见詹姆来,他倏然笑了,在薄薄的烟雾之后西里斯对他的访客展开一个冷清的微笑: “平安夜快乐,叉子。” “为什么不应门?我还以为你死在了房间里。”詹姆走进客厅,当他看清西里斯面前茶几上摆着的东西时,他蓦然止住了,“这是什么?” “一种会让你忘记烦恼的东西。”西里斯平缓地答道。 詹姆这才发现西里斯的眼神飘渺又空洞,他的目光毫无焦点地投向詹姆的方向,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迷幻。他穿着单薄的浴袍,头髮湿漉漉地垂下,然而窗户却大开,这也就是室内要比室外更冷的原因。 “香菸、大-麻、烈酒。”詹姆一字一顿、带着怒气质问道,“你选择在平安夜寻死,打算让我们所有人一辈子都不好过,是不是?” 西里斯轻轻地“嘘”了一声,他眼神迷离地将一个酒杯塞到詹姆手里:“喝一杯吗,叉子?” 詹姆从他手中夺下香菸摁灭在茶几上:“你听见我的话了没?” “我的一生就和我的姓氏一样阴云密布,三个多月前我差不多失去了所有关于未来的幻想。”西里斯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大口,这一次詹姆没有阻拦,他憔悴的脸上泛起了酒精引起的红晕,“我最近才开始接触大-麻,它不是好东西,却能让我暂时……暂时逃避一下现实。” “大家都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 西里斯因为这句话笑了起来,他舒展开手臂:“你确定他们不会被我吓一大跳?” 詹姆嘆气,他在西里斯身旁坐下:“振作起来,板子,这还不是世界末日呢。” 西里斯对此无动于衷,他转动着酒杯,享受着玻璃折射出的光彩。 “她还活着。”詹姆轻声提醒道,“还在等你去救她。”在海厄辛丝失踪的第一个月,西里斯陷入了近乎疯狂的搜寻之中,他似乎笃定要把整个伦敦给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在得知帕金森辞职的消息后,西里斯花了几天时间不眠不休地想要找出闯入帕金森庄园的方法,失败之后,他像是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厌世而暴躁的人,独自一人待在家里,只说要一段时间休整。 至于第三个月。詹姆暗自揣测一下。似乎他已经陷入了永恆的绝望里。 “我知道她在哪,但是却碰不到那个地方。如果帕金森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拿他的内脏来润滑我的摩托车。”西里斯冷酷地说。 “如果帕金森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他非得笑死不可。”詹姆厉声说道,“你干嘛这样,嗯?最糟糕的事情还没发生呢——” “你也许猜不到帕金森会对她做什么,可是我已经猜到了。”西里斯的语气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压抑的情绪,“你不会想知道的,詹姆。” 詹姆沉默了一会儿:“即便那真的发生了,你会因此而厌恶她、嫌弃她、抛弃她吗?” “我爱她。”西里斯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真的好想她。” 很好,他们的谈话又一次陷入死局。 詹姆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只小猫,它无精打采地伏在那里,和男主人一样要死不活。 “你不去陪莉莉,来找我干什么?”西里斯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甚至还不肯陪我喝一杯?” “未来的一两年之内除了黄油啤酒之外我不会碰任何含酒精的东西。” 西里斯总算很感兴趣地转过头来:“你打算做一个像月亮脸一样乏味的乖宝宝?” “莉莉怀孕了。”詹姆露出骄傲的笑容,“这也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要求你履行教父的职责。” “梅林!”西里斯手里的酒杯落到地毯上,他摇摇晃晃地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真的吗?真的?一个小宝宝?” “是的!”詹姆快乐地宣布道,“还不到一个月,不过莉莉反应很剧烈,所以我们很早就发现了。今天刚刚去圣芒戈确认了一下——”他留意到西里斯的表情,赶紧适时打住,“总而言之,你最好快点去收拾一下,我不会让任何醉汉、菸鬼或瘾君子靠近我儿子半步的!” -12月28日- 帕金森庄园 家养小精灵端着分毫未动的盘子走出房门,一转身就看见主人站在门外。 “少爷!”小精灵立刻深鞠一躬。 “我知道了。”艾德蒙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变——墙壁全部被柔软的材料包裹起来,就算一头撞上去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地上铺了厚而柔软的地毯,就连盥洗室也是,它们被施了魔咒,不可能被弄湿;除了床之外,多余的家具全部被撤去,衣物由家养小精灵每天送来;那张雕花大床也被更换成了不可能造成伤害的圆床。 总而言之,如果有人想在这间屋子里寻死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艾德蒙走到床边,海厄辛丝蜷缩在被子里好像在睡觉。艾德蒙觉得新生命真是一个有趣的存在,在最初的一个月里海厄辛丝竭尽全力想逃出这里,她甚至还能利用自己的指甲来攻击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怀孕很快让她苦不堪言。艾德蒙暗自猜测这应该是一个男孩,否则哪来这么多精力能把不欢迎他的母亲都折磨成这样? 艾德蒙在床边坐下。海厄辛丝坚持每天只吃少量维繫生命所必须的食物,艾德蒙对此非常恼火。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海厄辛丝还没有放弃希望,无论是等待还是逃离,她绝不会就此束手就擒乖乖留在帕金森庄园里。他知道这样对他的孩子不好,因此他试着将魔药混在水里骗海厄辛丝喝下,但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好像很讨厌魔药,她刚一喝完就立刻冲进盥洗室吐得天昏地暗、奄奄一息。 他一边想一边小心地伸手到被子里寻找海厄辛丝腹部,那里只有一点点轻微的隆起,可是已足够让艾德蒙觉得心旌神摇,唯一的问题就是—— 隔着衣服他也能够感觉到海厄辛丝过高的体温。 第177页 “海厄辛丝?”他慌张地喊道,一边把她翻过来,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干裂,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殷红,艾德蒙一眼看出这是高烧的症状,“她今天睡了多久?”他转头去问已经回到门边等待指令的小精灵。 “塔塔不确定。”小精灵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塔塔每次来的时候客人都在睡觉。” “那么昨晚呢?”艾德蒙有些急躁,“她不可能一直这么睡着吧?” “昨天午夜塔塔听见盥洗室里传来水声。” 艾德蒙立刻就明白了。 “去拿退烧魔药来。”他吩咐,随后又改变了主意,“不,等一下——”他并不确定让她贸然服用退烧魔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如果通知圣芒戈的话又是一件后患无穷的事情。艾德蒙迟疑了几秒之后作出决定,“去联繫圣芒戈,让他们派一个治疗师过来。” 仅仅几分钟之后一位治疗师抵达帕金森庄园,艾德蒙扫了一眼她的胸牌,发现这是一位老牌治疗师,这让他有些担心。但是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领着她来到海厄辛丝的房前。 “您应该明白现在时局特殊。”在进房间前艾德蒙别有深意地提醒道。当治疗师看见房间里的布置之后,她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而是立刻上前开始检查海厄辛丝的情况。片刻之后她在笔记本上简单地记录了一下: “应该是冷水浴引发的感冒,转到高烧只花了五个小时左右,高烧持续时间为十三小时,有先兆流产症状,但是还算及时——沙菲克和马尔福就没有这么幸运——她太瘦了,你是怎么搞的?” 当治疗师提起沙菲克和马尔福的时候艾德蒙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她懂规矩、不会乱说话。可是她的下一个问题让他有些尴尬,他避而不谈:“她的情况怎么样?” “高烧很容易治疗,可是孩子很危险。”治疗师实事求是地说,“如果母亲一直获得不到足够的营养,不仅生产时容易发生意外,孩子即便顺利出生也很可能夭折。” “魔药对她不奏效——” “魔药不是个好主意。”治疗师说,“除非你想更快地杀死那孩子。”她挥舞魔杖开始治疗,“治疗高烧仍然需要服用少量魔药,但是除此之外,一直到孩子出生前请不要再想当然地滥用魔药了。” 艾德蒙连连应声,治疗师收起魔杖,将一小瓶魔药交给他:“应该没有大碍了,每隔一小时餵她半杯温水。如果她的体温再次升高的话,就让她喝一小口魔药。” 海厄辛丝醒来时是在半夜,她的睡衣被汗浸湿了,黏在身上很难受。这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她自杀的计划失败了。海厄辛丝绝望地想支撑自己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有一个人无声地递给她一个杯子,她顿时精神了起来:“你不用假好心了。”她嘶哑着嗓子说道,盯着黑夜里艾德蒙的轮廓,“你真是个好演员。” 她挣扎着想夺过水杯,但是艾德蒙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她的手:“让我们谈谈,海厄辛丝,有没有任何可能你能稍微配合一点?” “你做梦!在配合前你可没问过我的意见。”海厄辛丝憎恨他的触碰,她突然振作起来疯了似的挣扎着,艾德蒙被迫松手,她跌回软软的床上,“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要么放我走,要么你滚。” “那不可能。”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艾德蒙果然选择离开。 海厄辛丝闭上眼睛,眼泪滑了下来——她知道巫师的家通常都会用魔咒很好地保护起来,已经四个月过去了,她没有获得任何有关外界的消息。这意味着她可能再也等不来西里斯了,那么她应该怎么办呢?继续等下去,还是迎接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马法尔达·霍普柯克】:原着里出现两次的人物,从原着描写来看觉得她不是那种强硬勇敢有主见的人。 2.玛格丽特给斯内普的东西是迷情剂的对应产品。迷情剂撩乱人心,后者使人看清心之所向。 3.【吐司的焦香】:这是一个彩蛋。《黎明之夜》里维奥莱特住在蜘蛛尾巷的时候经常吃西弗勒斯烤的吐司。 4.《凤凰社》一书里的西里斯显然经常酗酒 ---------- 1980年 第71章 1 -1980年1月16日- 凤凰社总部 人们在看见跟在詹姆身后走进来的人时,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西里斯!” “你总算回来了!” “最近好吗?” “让你们担心了。”西里斯微笑着回答,“我挺好的。” 趁着大家问候西里斯的机会,莱姆斯远远地投来目光,詹姆望着他以微不可闻的频率摇了摇头。其他人还不太清楚西里斯消沉的原因,但是掠夺者内部再了解不过了。他们都看得出来西里斯在尽力维持一副高兴的模样。 “莉莉怎么样啦?”总算有人记起来了准备晋升父母的波特夫妇,“你们俩可正巧,刚好和弗兰克、艾丽斯撞上了!” 弗兰克今天也是独自一人出席会议,艾丽斯差不多与莉莉前后脚发现怀有身孕,她们俩都暂时留在家里不参加凤凰社的活动。 “我们以后应该经常交流交流经验,詹姆。”弗兰克激动地说,“艾丽斯和我都觉得会是一个男孩,你们呢?” “莉莉希望是女儿,但是我和西里斯都觉得是儿子。”詹姆乐呵呵地说,“而且这小傢伙肯定爱死了糖浆水果馅饼,莉莉现在每天一个人就能吃掉一整块。”詹姆捋起袖子向大家展示手臂上被烫出的小水泡。 “痛并快乐着吧,詹姆。”埃德加心有戚戚地说,“等小孩子出生后你的好日子才叫到头。光是没日没夜的哭闹就能让你精神崩溃。” “行了行了,我们别谈这个了。”莱姆斯看到西里斯微变的表情,他及时打断大家的话题,“既然西里斯回来了,那我们的任务就可以重新安排一下了——” “你最好能给我找个刺激点的事做做,莱米。”西里斯笑着说,“我急需活动活动。”可是笑意却没有抵达他的眼底,莱姆斯注意到每当人们看着西里斯的时候,他就有说有笑、很正常的样子,但是一旦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就会立刻阴郁下来,周围环绕着挥之不去的低气压。 “当然。你可以自己挑一个。”莱姆斯不想忤逆西里斯的意思,“不过如果你愿意等几天的话,二月中旬我们有一个大任务:去黑魔王位于坎布里亚郡的城堡。” “梅多斯夫妇?”詹姆问道。 “是的。”莱姆斯点头,“邓布利多不允许多卡斯参与这项任务,避免自投罗网。我们不会派很多人去,但这会是一项大任务,被选中的每个人都要是精英才行。我们初定派遣五人左右,目前迪歌、芬威克还有穆迪已经报名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第178页 詹姆朝莱姆斯投去不贊成的目光,他想反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西里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要去。” “你可以吗,西里斯?”说话的是穆迪,他不确定地看着西里斯,“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四个月没有进行过战斗了。” “我随时可以战斗。”西里斯无动于衷地说,“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他的语气过分坚持,穆迪不做声了。 “那么,我们还需要一个人。”莱姆斯说。 “我。”詹姆举手。长桌旁的不少人都发出嘘声,西里斯摇了摇头:“你要照顾莉莉。” “她完全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反而觉得你需要有人陪在身旁。” “你还是别去了,詹姆。倒是莱姆斯也许可以?” 莱姆斯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我那几天刚好……” 提议的人不吱声了。 “让我去吧。”詹姆再一次要求道,“如果你们不放心西里斯的话,那么有我陪在他身边至少可以确保他的发挥能维持在一个良好的水平线上。” “也许彼得可以去?”莱姆斯转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彼得,“彼得?” 彼得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恐惧:“我——”他的后半句话在看到众人殷切的目光时被生生掐了回去,“好吧。”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表示答应的音节。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不用勉强,这次任务很危险。”莱姆斯说。 詹姆禁不住皱眉:“你是一个格兰芬多,彼得!” “我会去的!当然,我当然会去!”彼得吞了口唾沫颤抖着大声说道,“我只是有点害怕,好吧,这算是合理范围内的反应吧?” -1月27日- 翻倒巷博金博克商店 风铃激烈地撞在一起提示有人推开了店门。 “早上好——”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在看见来人时凝固了笑容,“布莱克少爷。” “你现在可以称我为‘布莱克先生’了,博金。”雷古勒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店里的陈设。在柜檯后,博金先生脸上的表情似乎被水泥煳住了一样: “我很遗憾您家里的事情,布莱克先生。”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发现你的侄儿在当天上午以生病为由请假,而取代他出席的人是我的父亲。”雷古勒斯身着黑袍,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银制纽扣一丝不苟地一直扣到领口,当他逼近博金先生时,后者看清了纽扣上的布莱克家族纹章,“他嗅到了什么?因此才推诿本该出席的会议?” 冷汗从博金先生的额角泌出,他的嘴唇轻微地蠕动了一下。没给他解释的机会,雷古勒斯自顾自说下去: “他身上流有一半布莱克家族的血液,却在我父亲意外身亡后迟迟不现身。这真奇怪。所以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系列奇特的联想,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分辨一下到底哪一种可能是真的?——是我父亲做了替死鬼?这是一个针对我们的阴谋?他想要剷除我父亲然后取而代之……” “意外!”博金先生喊道,“这只是一个意外!” “我不相信意外,博金先生。”雷古勒斯直视着店主,“那就是最后一种情况了?你们觉得我软弱无力,所以只要解决掉我父亲,就能夺得属于布莱克家族的所有东西?” 他冷酷的表情一度与已逝的奥莱恩重合。博金的眼神闪烁不定,支吾着不肯回答。 “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博金,完美地游走在食死徒和魔法部之间。”雷古勒斯说,“但是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不知道你从哪儿打听来了食死徒的行动,可是你似乎忘了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以快的惊人的速度抽出魔杖指向博金,后者的身躯被勐地按压到背后的墙上,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按着他一样,博金起初拼命挣扎,但很快,那股力量就使他接近了窒息状态。博金的嘴大张着、眼睛凸出来,在他死去前最后一秒雷古勒斯撤回了魔杖。 博金滑到地上,像狗一样吐出舌头大口大口喘气。 “黑魔王教了我不少东西,博金,你太低估我了。”雷古勒斯继续说,“你很疼爱你那个傻乎乎的侄子,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也已经明白如今的我很容易就能取走他的性命——” “布莱克先生!”博金短促地嚎叫了一声,里面的哀求之意溢于言表。他一生未婚,把哥哥的二子一女视若己出,然而在他们小时候却发生了一场意外,当孩子们在店里玩耍时不慎触碰到了一样危险的□□,其结果是让博金的兄长失去了一儿一女,仅剩的那个儿子变成了瞎子。从那之后,博金就对这个侄子百依百顺,甚至将从翻倒巷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默许他去陷害奥莱恩…… “他比我想的聪明。如果我父亲死了,那就是天-衣无缝的谋杀;反之,他照样能安然无恙。”雷古勒斯嘲弄地说,“他唯一没料到的就是我灵感迸现去查了查当日缺席的威森加摩成员名单。” “请你……”博金恳求,“布莱克先生……请您高抬贵手!” “事已至此,我是来向你要求两样东西的。”雷古勒斯说,“一样是一本书,我遍寻无踪,它的名字叫《尖端黑魔法解密》,我想你这里一定有。第二样东西,是我希望你亲自帮我打造的一个挂坠盒。”他将图纸摊开在柜檯上,博金先生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当他看清图纸时,博金脸上划过一丝惊愕: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你最好做得精緻些,博金。”雷古勒斯要求道,“我现在就要书,放心,在我看完后我会将它完好无缺地归还。而挂坠盒请在半个月内送到格里莫广场。” “我明白,我明白。”博金仓皇地应道,他跌跌撞撞地绕到内室,一阵咣啷咣当的翻寻声之后,他拿着一本黑皮封面的书走出来。雷古勒斯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他的命脉,让他无从拒绝。 “不许告诉任何人我要你做的事,也别耍花招。”雷古勒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午安,博金先生。” -2月7日- 魔法部 “您好。”守卫拦住了来人的去路,“请问您来访的目的?” “我要见敏坎。”他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和他商谈一项了不得的计划。” “请问您是——” “你认不出我吗?你这蠢货!”来人暴怒了起来,他扬手掌掴了守卫,在余下的人围过来之前他大怒地喊道,“十来年前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这瞎眼的蠢货!” 有人认出了他:“塔夫特先生!” “看来我还没有被完全遗忘啊!”来人重申,“我要见敏坎,就是现在!” 第179页 魔法部的一些老员工认识他:伊格内修斯·塔夫特,他的母亲是一位有名望的魔法部部长,在她因意外逝世后他利用母亲的声誉顺利上位,却在一两年后因一个疯狂的摄魂怪繁殖计划而被弹劾下台。 “去通知一下部长。”一位老员工吩咐道,“塔夫特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哈罗德正在和别人谈事情——” “那他最好赶快!”塔夫特颐指气使的说,“从来没有人敢让我等五分钟以上!” 而在部长办公室里,哈罗德敏坎正和阿米莉亚·博恩斯及阿兹卡班监狱负责人激烈地辩论着他的一个设想。 “阿兹卡班附近的摄魂怪已经足够多了,部长!”监狱负责人申辩道,“现在就连我们的工作人员有时都感到吃力。” “那就换个方法,减少工作人员,让别的东西去给那些食死徒送食物。你们不能去搞点家养小精灵过来吗?” 监狱负责人不得不继续解释:“部长,我们既没办法找到那么多小精灵,它们也同样抵御不了那么多摄魂怪!更何况监狱里的一些囚犯已经开始有了发疯的症状,上个月监狱已经爆发过一次摄魂怪失控……” “那又怎么样,反正里面关的都是罪犯!” “哈罗德!”阿米莉亚喊道,“第一,里面的人并不都是食死徒,他们中不少人只被判处了短期□□而不是终生□□,上个月在失控时被摄魂怪亲吻的就是刚入狱不久的老史密斯先生,阿兹卡班花了不少功夫才将此事压下去;第二,里面的人也不全是罪犯,他们中有很多人只是被怀疑而不是——” “在我看来被怀疑和定罪没什么差别,就算他们不是食死徒也和黑魔王撇不清关系。” “你太强硬了,哈罗德——” “部长!”一个人失礼地打断阿米莉亚的话,“外面有人要见你。” “谁?”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显得很诧异。 那个人挣扎了一下:“伊格内修斯·塔夫特,他声称要来找你商讨一项计划,部长。” “你没必要见他,哈罗德。”阿米莉亚立刻说道。 “他毕竟是前任部长。”哈罗德摇摇头,“好吧,让他进来。劳驾你们在外面的休息室里等几分钟,我和他谈完后再继续商量我们的计划。” 阿米莉亚和监狱负责人离开后,很快就有人把塔夫特带了进来。 “你好,伊格内修斯。”哈罗德说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打算继续在阿兹卡班增派摄魂怪?” “这是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哈罗德说。在事情敲定前他不会向外人透露一点消息。 “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以前的设想呢?”塔夫特不罢休地问,“摄魂怪繁殖计划,你不觉得这很好吗,可以为你提供足够多的摄魂怪。” “这是……伊格内修斯,即便我有这个想法,这也是要经过商议的。”哈罗德不在意地说,“更何况你的想法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否决了。” 伊格内修斯眼中掠过不加掩饰的恨意:“所以你要拒绝了?” 哈罗德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他笑了笑:“怎么说呢,伊格内修斯。我很感激你关心我的政策变化,可是现在你已经不属于魔法部了,眼下我需要全力以赴想出最佳方案,而不是费心去考虑一项多年前就流产了的计划。” “你确定你不想考虑一下?” “恐怕不行。” “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顽固不化的榆木脑袋,敏坎。” “伊格内修斯!” “好极了,如果你不肯,那我就只好第二次披挂上阵了。”塔夫特没头没脑地说道,哈罗德皱起眉头,他总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但是为时已晚。塔夫特已经动作飞快地抽出了魔杖,“阿瓦达索命!” 哈罗德没来得及叫喊就已经倒在了绿光之下,尸体仍维持着惊怒的表情。 几秒钟后阿米莉亚、监狱负责人和魔法部的守卫们冲进了部长办公室,塔夫特举着魔杖正在哈哈大笑,哈罗德倒在他脚下。见他们来,塔夫特热情地招唿着:“来啊,快来开个会,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 “昏昏倒地!”守卫们齐声喝道。 “哈罗德!”阿米莉亚难以置信地看着死去的部长,监狱负责人强行把她拖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去了!阿米莉亚,振作点!哈罗德已经去了!” “他服用了高剂量迷乱剂。”一位守卫轻而易举检测出了不正常的东西,“这是一场谋杀,塔夫特只是他们手中的刀罢了。” “通知傲罗指挥部,”另一人高声吩咐道,“调查魔法部内部,我们要确保不会有内奸。”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西里斯听见育儿话题就怫然变色的原因是海厄辛丝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做的那个梦。 2.【博金先生的侄儿】:赫伯特·博克娶了布莱克校长的女儿,他们有两儿一女。再加上伏地魔到博金博克商店工作时博金先生已经在那里了,所以设定赫伯特·博克是卡拉克塔库斯·博克的哥哥。 3.【《尖端黑魔法解密》】:原着里揭示魂器的那本书。 4.【伊格内修斯·塔夫特】:前魔法部部长,继承了他母亲的部长职位。 5.【老史密斯先生】:奥罗拉的父亲。 6.哈罗德·敏坎因为无力遏制伏地魔扩张而下台,此处作修改 ---------- 第72章 2 -1980年2月13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芬威克指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山顶,“唯一有可能进入城堡的方式就是从山坡那儿上去。” “有埋伏吗?”西里斯问。 “不确定。”迪歌接口回答道,“我们谁都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 “我喜欢这样刺激的事情。” “你还太年轻了,小子。”穆迪沉着脸说,“里面说不定有上百个食死徒。” “求之不得。” 芬威克打断他们的你来我往:“我们观察了一段时间,认为突破屏障的唯一方法可能就是和食死徒一起混进去。” “所以我们要埋伏在那里等待某个倒霉蛋的到来?” “是的。” 梅林眷顾了他们,不出半个小时,一个金髮的人凭空出现在山坡上。他还没站定,穆迪的无声咒就击中了他。 “我认识他,”西里斯说,“我那油头粉面的堂姐夫,他差不多只比罗道夫斯好一点点。” “现在不是认亲戚的时候。”穆迪粗暴地把昏迷不醒的卢修斯·马尔福拖起来,“每个人都上前来抓着他,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屏障就会放我们过去。” 第180页 凤凰社的猜测是对的。黑魔王在设立防御时用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方法,他规定非食死徒只有由食死徒带领才能踏入他的领域,可是黑魔王却忽略了一点:如果白巫师们抓住了哪怕一个食死徒,那么他的屏障就等于不存在。 越过屏障的感觉不好受,在穿过它的那一刻五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黏稠的、停滞的、窒息的感觉,他们不得不挣扎着才能摆脱屏障的戏耍。甫一挣脱开它的束缚,气势恢宏的黑色城堡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由漆黑的石料堆砌而成,比霍格沃茨城堡小得多,却有着让人不舒服的尖顶。城堡周围寸草不生,连一株枯树也没有,更吓人的是整座城堡除却大门以外连一扇窗户都无。就连身经百战的穆迪也不由得被城堡所带来的压抑、阴暗的感觉所震。现在西里斯反而成为了这里最镇定的一个人,他熟悉这种阴森森的、危机四伏的感觉,格里莫广场12号就是这样的风格。 彼得躲在其他四个人身后,他看着城堡的眼神里有着加倍的恐惧。 “大厅里一定会有巡逻的食死徒。”西里斯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他们不可能看到我们,但他们也许已经知道有人穿过了屏障。” “以我们对黑魔王的了解,他肯定会把俘虏们关在地下室里。所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穆迪说,“迪歌、芬威克、布莱克,你们三个下地牢,佩迪鲁和我一起——” “我可以和彼得待在一起。”西里斯说,在他的提醒下穆迪注意到彼得的状态明显不好: “你能继续吗?” “我……能……”彼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你不行的话不用强迫自己参与,你可以留在外面放风。”迪歌善解人意地说,“有很多人都会临场退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做一个懦夫,彼得!”西里斯心里蹿起无名火,他突然如此憎恶彼得这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如果他做不到,为什么不在布置任务时就推辞呢?他忍住想继续斥责的冲动,“你和我一起下地牢,彼得。” “那么我就和穆迪一起留在楼上。”迪歌主动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梅多斯夫妇,不是食死徒。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确保你们每个人的安全。另外,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你们三个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最好也能搜索一下卡拉多克是否还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有任何人顺利逃离,不要等其他人,直接幻影移形离开。”穆迪把卢修斯扔到地上,翻出一个药瓶,他从里面倒了五个药丸出来让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剧毒。我不想这么说,但如果有人不幸被俘……请用上这个。” 气氛有些凝重。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一道红光打在墙壁上。 “别那么神经质!”穆迪恼火地低声呵斥道,门厅里空无一人,但彼得却紧张过度地放出了一个昏迷咒,“迪歌,你和我兵分两路。” 巡逻的食死徒很可能还没来到门厅,迪歌和穆迪绕过门厅朝两侧的两道走廊奔去。余下三人张望一下后就发现了角落里不引人瞩目的楼梯。 “时刻准备好。”芬威克悄声要求道,他打头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墙壁上的烛火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像鬼怪一样狰狞。彼得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芬威克“嘘”了一声,停下来仔细聆听动静。西里斯热血沸腾的心情被彼得破坏的一干二净,他不耐烦地把彼得从队尾拽到中间:“别暴露自己!” “对不起——”彼得想道歉,但西里斯推了他一下让他跟上芬威克的步伐。 “人形立显。”芬威克小声念道,“拐角处没人。” 三人急匆匆下来后才发现地下室被建成了迷宫的形状,光是在楼梯尽头望一眼就足够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该死!”西里斯骂了一句。芬威克瞟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了?”西里斯这才意识到他今天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到烦躁,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前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也经常情绪失控,不过那时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和学校里那群烦人的女生……很好,看来现在他的老毛病復发了。 “我会控制的。”他承诺道。 “我们散开来走。”芬威克指着前方的岔路,“在那里,我向右,你和彼得向左。你们在下一个岔口分道扬镳。在我们分别后就不要再顾及同伴了,明白吗?” 他们默然无声地前行,每个人都警惕地高举着魔杖。 在第一个岔口,芬威克和他俩告别。 几步之后他们来到第二个岔口。 “彼得。”西里斯突然说道,“我向你道歉,因为我刚才的表现。” “不不——”彼得慌忙摇头。 西里斯继续说:“别那么害怕,再不济最坏的情况下你也可以变成老鼠熘走。” 彼得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 西里斯朝他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右边的新通道。不出所料,呈现在他眼前的还是漫无尽头的迷宫。 “给我指路。”他将魔杖托在掌心轻声说道,魔杖听话地转了一圈,为他指明方向。西里斯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他记起海厄辛丝总是不断更换新的魔杖。他陪她去买了她的最后一根魔杖,可是现在它又在哪儿呢? 他拼命把杂乱的思绪从脑子里赶走,一边沿着迷宫小跑起来。 “霹雳爆炸!”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唿喊,西里斯回头望了一眼,但是他的脚步没有停。 刚才响起爆炸声的地方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人形立显。”每转一个弯他就要仔细检查一下对面是否有来人。 最后,西里斯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门,门上画着两条头尾相接的蛇,除此以外左右再也没有其它出口。 他犹豫了一下。 “阿拉霍洞开。” 西里斯高举魔杖走进了那扇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房间。除了天花板上巨大的吊灯和墙壁上一整排火炬以外,房间里就只剩下一些可怕的东西。 西里斯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黑色器具,房间里充斥着一种不好闻的味道,像是发臭的血和腐烂的肉混杂在一起的气息。他仔细端详着离他最近的、不知名的东西,那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一根根尖刺,每一根上都沾着一些碎肉,而地上则有一些湿乎乎、黏答答的东西。西里斯俯身看了看,他迅速直起腰,几乎要呕吐出来——那是长久积攒在一起的血液和排泄物的混合产物。显而易见,这里是黑魔王和食死徒折磨俘虏的修罗场,俘虏们被这些麻瓜刑具折磨的要生不得要死不能,在他们惨死的最后一刻才会因死亡而猝然失禁。 原来传闻是真的。 西里斯屏住唿吸继续往前走,他不再打量刑具,而是搜寻被随意丢在墙边的衣服和杂物,试图找到一些能帮助辨别死去的人的身份的东西…… 第181页 他在一团衣料中看见了一样令人眼熟的东西。 西里斯走过去将它抽出来。 “卡拉多克……”他颤抖着念出昔日同伴的名字。他手中拿着一截从斗篷上撕下的藏青色羊毛布料,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固执地相信它属于卡拉多克。在他们初次去苏格兰执行任务时,卡拉多克就一直穿着那件斗篷。他曾将它解下当作露宿时的毯子,也曾用它裹住负伤的多卡斯,那件斗篷的尾部少了一条,因为卡拉多克割下它来包扎自己的伤口—— 一道光倏然闪过,西里斯的肩部一疼,他抽出魔杖迅速回过身。科妮莉亚已经第二次挥动魔杖,西里斯忍痛将残缺的布料塞进口袋里: “除你武器!” 科妮莉亚抬手挡去:“你喜欢这里吗?” “这是你弄的。” 科妮莉亚愉快地笑了,她迅速挥动魔杖变幻出一个又一个危险的魔咒。 “你学了不少东西,莉亚表妹。”西里斯的怒火被卡拉多克的遗物彻底点燃,他尽情地嘲笑着她,“是从贝拉表姐那里学来的吗?” 科妮莉亚的笑容扭曲了一剎那,她狠狠地挥动魔杖,又是一道白光闪过,西里斯的闪避慢了一点,科妮莉亚的魔咒差点就击中了他的手,但好在袖扣救了他一命,一枚袖扣砰然落地,西里斯终于严肃了起来,他毫不客气地加快了施咒的速度,科妮莉亚不断抵挡。笑容彻底从她脸上消失,他们疯狂地挥动着魔杖,一道又一道光芒一次又一次照亮可怖的修罗场,那些黑色的刑具在墙上投射出可怕的影子。 “你要学的还很多,罗齐尔!”西里斯最后一次让他的魔杖在空中摆弄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数,一道金色的火光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越过科妮莉亚的铁甲咒,从她的胸膛穿过,科妮莉亚愤怒地瞪大眼睛,但她已经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西里斯不屑于俘虏她,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回见。”他朝修罗场的另外一端冲去——那里一定也有离开的出口。 -2月15日- 帕金森庄园 艾德蒙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推开海厄辛丝的房门,刚才塔塔打断他的读书时间来对他说了一席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你刚才对家养小精灵提出了一些要求?” “是啊。”海厄辛丝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她看上去居然显得心情很不错,“不过它不听我的。”家养小精灵只遵从主人的命令。 “你想要什么?”艾德蒙小心地靠近她,海厄辛丝没有流露出抗拒或是厌恶,她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是温和: “我想吃牛排。” “什么?”艾德蒙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五个月以来海厄辛丝第一次提出一个完全无害的要求。 “我想吃牛排。”海厄辛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全熟,两面煎的略焦的那种,可以吗?” “当然,当然。”她居然还会问他可不可以!艾德蒙简直喜出望外,他立刻回头去召唤家养小精灵,“你听到了吗?”后者点了点头,飞快地朝厨房冲去。 “还有一件事。” 艾德蒙求之不得:“你说。” “我太无聊了。”海厄辛丝说,“我想看书。” “当然,没问题,你想看什么书都可以,你喜欢什么——” “我想看麻瓜的书。”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艾德蒙怔了一下,麻瓜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如蝼蚁一样卑微而不值得一提的存在,但是他更想藉机取悦海厄辛丝: “可以。你想要什么?”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海厄辛丝迅速回答道,她附加一个要求,“吃晚餐前我就想看到。” 塔塔从厨房里被召唤来接下一项新的任务。如果艾德蒙自己去找的话说不定效率更高,可是他不想离开海厄辛丝,说不定等他又一次回来时她就会变成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它会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海厄辛丝突然说道,“昨天晚上。” “它?”艾德蒙没反应过来。 海厄辛丝掀起被子:“昨天晚上它踢我了。” 艾德蒙的心忽然颤了一下,他渴望地注视着海厄辛丝隆起的肚子,她当然注意到了: “你可以摸摸它。” “我可以?” 海厄辛丝默不作声。 艾德蒙发现他们的孩子正在迅速成长着。十二月底时海厄辛丝还完全看不出来怀孕了,但是现在她的腹部已经具有一个优美的弧线。而且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们谈话的氛围很不错,艾德蒙觉得这甚至可以说是温馨。 “你觉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知道。” “应该会是个小伙子吧。”艾德蒙温柔地悄声说道。 “他会出生在几月?”海厄辛丝问,她对女人怀孕的周期一无所知,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她已经彻底相信它的父亲是艾德蒙,但是这其中还有太多她不知道的谜题。 艾德蒙听到她的问题后怔了一下,最终他选择说实话:“应该是夏天,六月或者七月。” 海厄辛丝推算了一下时间,在艾德蒙的注视下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的神色:“你应该开始准备婴儿房了。” 艾德蒙不加掩饰地笑了:“我会的。他会喜欢蓝色的。”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海厄辛丝听他讲完,然后闭上眼睛,“让小精灵把书和牛排留在房间里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给我指路】:《火焰杯》里哈利用过的咒语,作用类似于指南针。 2.科妮莉亚第一次用的咒语不是神锋无影。 ---------- 第73章 3 -1980年2月16日凌晨- 帕金森庄园 海厄辛丝从餐盘上抓起切割牛排用的刀和《百年孤独》,走进了盥洗室。 她打开水龙头开始往浴缸里放热水,在等待水注满的时间里她打开书,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麻瓜小说。原因无它,仅仅是因为里面的台词无论何时都能触动她的心弦。 就好像现在——她凭着记忆翻开一页找到上面的话: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復返,最疯狂最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她轻声朗诵着,一边潸然泪下。 她一生中最快乐的记忆都已经远去,美好的岁月对她来说永远稍纵即逝。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几张素描、几根魔杖、被荒废的时光,她知道这些算不上什么;还有她的父亲、母亲、科妮莉亚、奥丽维娅、雷古勒斯,她知道她留不住他们;后来她又失去了安,这无所谓,她们也许还能重逢;接着,她失去了西里斯,与之消失的还有她曾经幻想过的永恆,这一次不是她的错,是别人从她手里夺去了他和它们;直到最后,她失去了自由,如果一个人活到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呢? 第182页 翻过几页—— “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要寂寞偿还。” 她暂时将书反扣到盥洗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她第一次孕吐时她有多么害怕和愤怒,她知道一枚邪恶的种子正在她的身体里发芽成长,它就像是一朵恶之花一样疯狂地汲取她的生命,却又不轻易让她死去。它违背她的意志而来,也就註定要折磨她、不让她好过。 现在,她终于要纠正这一个错误。 浴缸里的水放满了,海厄辛丝关上水龙头,拿起牛排刀跪在浴缸边。锯齿状的刀锋格外锐利,海厄辛丝将它抵在手腕上,透过苍白的皮肤她能清楚地看见底下的青色血管。海厄辛丝用力将牛排刀压下去,让刀锋深深地嵌进她的肌肤,接着用力一拉—— 暗红色的血喷薄而出,伴随着蚀骨的疼痛,海厄辛丝微笑起来,她将流血不止的手腕浸入热水里,看着它们快速扩散成一朵奇异的、红色的花。同时,她将沾血的刀丢到地毯上,红色血液迅速弄脏了白色的地毯,她挣扎着拿过她喜欢的书,继续翻,寻找着那一页。 她感受到了淡淡的头晕,这意味着她的生命在消失。海厄辛丝忽然觉得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她总算能够解脱,死亡对于她来说远比继续活着要轻松。 很快,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海厄辛丝闭了闭眼睛,书从她手里滑过,她以不可听闻的声音念出最后一句,“……我们苦,却无法迴避。” 如果她的一生能到此为止,那会是一个残缺却尚可的结局。 “看来我又失败了一次,是不是?”海厄辛丝轻声问道,她甚至笑了起来。 “你低估了魔法。”艾德蒙不再掩饰自己的怒气,“当你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这也许就是麻瓜们讨厌巫师的原因,他们总把自己的魔法用到不该用的地方。”海厄辛丝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看见了艾德蒙,还有一个戴着圣芒戈胸牌的陌生女人,她低头打量着她: “你昏睡了两天。既然你醒了,也就意味着没有生命危险。”她用眼神示意艾德蒙出来,等房门关上后,她才继续说,“是这样的,帕金森先生,我见过的恩恩怨怨太多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但是,作为圣芒戈的治疗师,我建议你最好尊重生命一点。”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艾德蒙冷冷地回答。 “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线上救回一个故意寻死的人是任何治疗师都不愿意做的事。我言尽于此,帕金森先生,你们最好好自为之。我不会第三次来帕金森庄园了。” “您也不会说出去,对吗?” “我只是在尽力救赎你们。”治疗师丝毫不畏惧,“在我看来你们双方都有些病态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请不要干涉超出您职权的事情。”艾德蒙丢下这一句话后自顾自返回海厄辛丝的房间。 “你很生气。”海厄辛丝述说着事实,“我在想你会不会愿意给我一个索命咒,这样我就不用费心费力继续寻死。”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毫无理由地对我开始温情款款。”艾德蒙露出她曾见过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慄的微笑,“现在你终于把我的耐心耗尽了。” “我也很想见识一下你的手段。”海厄辛丝笑了,“我求死不得,你吓不住我。” “我当然不想让你死,傻女孩。”艾德蒙在床边坐下轻轻玩弄着她的头髮,海厄辛丝厌恶地扭过头去挣开,艾德蒙收起笑容,他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签字。” “什么?你大发慈悲准备来跟我签什么协议了——”海厄辛丝的目光在看见那则官方文件的上端时凝固了,“你做梦!”她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我就是在这里关一辈子也不会签字的!” 那是一份来自魔法部的婚姻协议。海厄辛丝没见过,但是她知道只要在那上面签字,就意味着她自愿与艾德蒙结为夫妻。 愤怒沖昏了她的头脑,海厄辛丝伸手抓过羊皮纸撕了个粉碎。艾德蒙安静地看着她发火的样子,然后从容不迫地又拿出一份:“签字。” “这世界上我只想和一个人结婚,你知道他是谁,他的名字叫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 “你的西里斯还会要你吗?”艾德蒙提醒她,“一个将要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 “他会,西里斯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你这辈子再怎么伪装也及不上他万分之一的光芒。”海厄辛丝也微笑起来,“怎么?你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留给你好了。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儿子剜出来给你,好不好?” “你疯了!” “和你比还差得远了。”海厄辛丝大笑起来,“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艾德蒙,除了偷偷摸摸、暗地里玩阴招,你还会什么?嗯?就像你当初在西格纳斯面前装神弄鬼一样,你现在也没胆子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你怕西里斯来找你,以前你也怕西格纳斯会不再需要你。你真可怜。你那点小小的权势靠诓骗而来,你自己幻想的‘婚姻’也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住口!” “我爱他。”海厄辛丝说,“你穷尽所有招数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很好,现在恰好就有一个机会能向我证明你有多爱他。”艾德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样东西,“你认识这个吗?” 海厄辛丝定睛一看,她的血液在那一剎那停止了流动。左腕上已经痊癒的伤口重新开始剧痛,她颤抖着伸出手,艾德蒙将那样小东西放在她的手心,海厄辛丝难以置信地看着它。她当然认识它!这是西里斯的一件冬季斗篷上的袖扣,那件斗篷原本的袖扣在一次凤凰社的小任务里被西里斯不小心弄掉了,后来他们一起去挑选了新的一副。海厄辛丝知道西里斯很喜欢那件斗篷,因为它既温暖又轻便,但是现在它却不在他身边。 “情人节的前一天,凤凰社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们闯入黑魔王的根据点想要营救俘虏。”艾德蒙轻柔地说,“这是他们的战利品。” “你撒谎!”海厄辛丝疯了似的尖叫道。 “很不幸,我没有。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否则它为什么不在它的主人身旁?” “你不是食死徒,”海厄辛丝战慄着攥紧袖扣,“你怎么可能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是你的昔日好友科妮莉亚带给我的。我和她有一份秘密协约,正如我和西格纳斯也有联盟一样。”艾德蒙含笑解释道,他将她惊恐的神色收入眼底,“让我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吧,海厄辛丝。你的西里斯不是食死徒们最想要的俘虏,他们的确想劝降他,但是目前他们有更急切地想要针对的人……所以,他不是没有办法能脱身。” 第183页 “你撒谎。”海厄辛丝浑身发冷,她轻轻颤抖起来。 艾德蒙不理睬她:“科妮莉亚愿意释放他,因为这样可以让她的对手贝拉特里克斯分心。她提出的要求是让我给予她更多有关西格纳斯的消息,她想彻底把他打入谷底,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所以,一切取决于你了,海厄辛丝。” 她闭上眼睛,眼泪簌簌落下来。海厄辛丝将西里斯的袖扣靠近自己的嘴唇,在冰凉的金属接触到温热的唇瓣时她亦尝到眼泪的苦涩。 “你知道食死徒一向没什么耐心,你也知道你的西里斯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艾德蒙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你不会不记得其他人的结局吧?麦金农夫妇、马琳、至今尸骨无踪的卡拉多克……” “西里斯……”她哽咽着叫着他的名字。 “他们在杀死俘虏前会有更残酷的折磨。食死徒里有一些变态的人士,想必你也清楚这一点。首先,他们会用麻瓜刑具折磨俘虏。其次,他们会反覆羞辱他、戏耍他。最后,”艾德蒙轻轻抬起海厄辛丝下巴,他凝视着她朦胧的泪眼,“他们会强-暴自己的俘虏……轮流上……我可以告诉你,卡拉多克和你的舅舅吉迪翁就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你瞧,你我都很清楚,布莱克有一张多么迷人的脸庞,是不是?” 他有些兴奋地发现她的新一波泪水涌出,与此同时她的惊恐已经不仅仅止于对布莱克性命的担忧上。 “你想救他吗,海厄辛丝?救他的话太简单不过了……”艾德蒙蛊惑道,“只要你签下你的名字,布莱克就会安然无虞。”他抓起羽毛笔塞进她手里,“签字吧,真的,你说你爱他,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爱他。” 海厄辛丝无从选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握紧了羽毛笔。在那段像是偷来的幸福时光里她曾无数次许诺她会一直陪伴他直到永远,她突然回忆起他们之间的初遇和分离,以及每一个细碎的亲吻和每一次爱抚,无论是冷战时酸涩嫉妒的心情还是那些情到浓时的缠绵。海厄辛丝知道签字意味着什么,他们也许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可那前提是她要活着,而他也要安然无恙。西里斯是她一生里的唯一所爱,不要说是一份未必不能撕碎的契约,就算是性命她也能双手奉上。 她颤抖着在文件的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姑娘。”艾德蒙嘆息着从她手里抽过羽毛笔、文件和那枚袖扣,“多聪明的决定啊。” 马尔克斯说,买下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 这时她才十九岁,还太过年轻。她不知道她一生的契约就此签下,从此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2月19月-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多卡斯和梅多斯夫人在房间里相拥而泣了好几天,多卡斯的父亲没能逃出城堡,他勇敢地替营救他们的芬威克挡了一道索命咒。 “梅多斯先生是个英雄。”楼下的餐厅里,芬威克第一百次向所有人重复这句话,“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根本没法逃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次任务总的来说还算圆满。”穆迪看上去也很轻松,他们的确做得不错,除了西里斯丢了一枚袖扣、迪歌受了点伤、梅多斯先生死亡以外他们没有更多损失。最大的益处是他们摸清了黑魔王的地牢的结构以及那个该死的修罗场。 “我觉得这是卡拉多克的。”西里斯盯着他带回的布料说。他们不敢把它拿给多卡斯辨认。 “这也许不是他的,但是他也……”詹姆没有说完剩下的话。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其实这是他们早已预料到的东西。 “彼得,”莱姆斯试探着喊道,自从结束那次任务之后彼得就一直很不正常,他如西里斯所言临时变成了阿尼玛格斯形态才得以脱身,可是他却总不在状态,“帮我来拿个东西好吗?” 这是藉口。 莱姆斯带着彼得来到客厅里,他郑重地问他:“告诉我,彼得,你这是怎么了?” 彼得跌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膝盖里,他终于支撑不住:“我哥哥。” 他们都知道彼得的哥哥是死于意外事故。 “他不是死于意外事故,他是被食死徒杀死的,也能算是一个意外吧……当时我家住在坎布里亚郡,也就是黑魔王的城堡那一带,村里的孩子们有时会去山上玩。后来黑魔王开始建他的城堡……”彼得颤颤巍巍地说,“那天傍晚别的孩子都回了家,我哥哥帮另外几个巫师去山坡上寻找一种只在当季傍晚时分开花的草药……他们撞上了黑魔王……全死了……” “彼得!”莱姆斯的脸上划过一丝惊骇,“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 “我不想。”彼得号啕了起来,“没有必要!他死了,死了好多年了,就连我也快忘了他的样子了!” 他的哭声渐渐变得压抑,彼得的双肩剧烈颤抖着。 莱姆斯呆滞地站在原地,他忽然觉得他们都把彼得想的太简单了。 这时,门口传来弗兰克的声音:“我带来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莱姆斯。”彼得请求道。莱姆斯点了点头,回到餐厅里,詹姆已经接过报纸翻阅了起来: “没有什么轰动的大消息,这里有一些关于魔法部新部长的东西,你们要看一下吗?”他把其中几页递给穆迪和弗兰克,他俩和芬威克还有迪歌一起看了起来,“剩下来的就是杂七杂八的社会新闻……”詹姆快速地浏览着,但是,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前所未有的惊慌神色在詹姆脸上迅速地漫延开来。 “怎么了,叉子?”西里斯问道,“你发现魔法部颁布了猎鹿条令?” 詹姆没有笑:“过来一下,西里斯,还有你,莱姆斯。” 他抓起其中一页报纸趁着其他人都在关心新任魔法部部长的时候走出餐厅。 “你看到了什么啊?”莱姆斯诧异地问。 他们站在厨房里,詹姆一挥魔杖对着餐厅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接着他铁青着脸色把那页报纸递给西里斯:“答应我,别冲出去杀人。” 西里斯疑惑地接过来,在一开始他没有找到重点。 “看下面。”詹姆声音古怪地说。他突然用力抓住了西里斯的肩膀,莱姆斯伸过头来一起寻找着他说的新闻。 他和西里斯同时看到了那则不大却触目惊心的新闻—— 是艾德蒙·帕金森和海厄辛丝·怀特的婚讯。 他们曾经都不相信预言。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艾德蒙及时赶到的原因是血缘魔咒告诉他他孩子快死了。 2.【买下一张永久车票……】:同样也是《百年孤独》里的话。 3.1978卷第三章的末尾彼得告诉过海厄辛丝他的哥哥死于意外。 第184页 4.1976卷第十三章里,海厄辛丝在霍格莫德碰到了一个老太婆,她给了她一段预言:“古老的水晶球洞穿着未来的秘密,隐约见到被囚禁的身影。黯淡的星光照不亮前路,漫长的时光却一成不变。”后来她还说“你的未来要么非常美好,要么异常糟糕。”—— 这个预言里的【被囚禁】指的是海厄辛丝和西里斯。精神上,他们俩后来显然一直没走出过去的时光;身体上,海厄辛丝被关在帕金森庄园,西里斯被关在阿兹卡班。 而后半句的【黯淡的星光…】指他俩分开地结局。【漫长的时光…】指后来索然无味的余生。 【要么非常美好】暗示如果他俩没分开的生活;【要么异常糟糕】这句才是现实。 ---------- 第74章 4 -1980年2月29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克利切。”雷古勒斯走下厨房来到小精灵的窝那里。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但他却穿着打算出门的装扮。 “雷古勒斯少爷——” “发誓,克利切,发誓你会对今天我们做的所有事保密,克利切。”雷古勒斯说,他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他不想让自己听上去或看上去像是一个胆小鬼,如果他此生必须得勇敢一次,那就是今夜,“这是一个命令。你不能用任何形式告诉任何人发生在今晚的事,你必须完全保密!”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惊异地看着他,“您要让我替您做什么?” 它的问话让雷古勒斯倏然冷静了下来。十五分钟前他将生死水混入沃尔布加的饮料里看着她喝下,现在她已经陷入了无梦的酣眠之中。他准备好了,也考虑清楚了。 “带我去黑魔王带你去的地方。”雷古勒斯要求道,“那个山洞。” 带着咸味的海浪重重地排击在岩石上,刺骨的寒风吹打在雷古勒斯的面颊上。他眯起眼,隐约看见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岩,像不知名的怪兽一样。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我需要怎么做?”雷古勒斯伸手抚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他在黑暗里摸索着克利切所说的那个开关处。 最后小精灵奔过来找到了那块凸起的石头:“这道门需要用鲜血打开,雷古勒斯少爷,让我——” 一道银光闪过,血喷溅到墙上。在炫目的白光之中石门凭空浮现。小精灵发出短促的惊唿,雷古勒斯收回小刀,任凭血滴滴答答继续浸透他的袖子。 “我来就可以,这点血不算什么。” “让我来为您治癒伤口吧。”克利切恳求道。雷古勒斯淡淡地笑了: “带路吧,克利切。” 这个故事在十七年后由老去的克利切向他的新主人叙述。黑髮的、瘦削的、英俊的年轻人俯身喃喃念出咒语,伴随着叮铃桄榔的铁链碰撞声,一只生锈的船从深不见底的湖底浮起,在船上升到他们可以走上去的高度时,雷古勒斯突然看见湖水下漂过一只苍白的手。在那一瞬间他哆嗦了一下,这晚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和瑟缩。这只手是谁的呢?麦金农?卡拉多克?吉迪翁?还是任何一个他叫不上名字的巫师或麻瓜? “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不安地唤着他的名字,“我们应该回家去,女主人会担心的……”它第一次对心爱的小少爷的意愿流露出不贊同的意思,克利切的身体也轻颤了起来,它没有忘记上一次来这里时发生了什么。 “上船。”雷古勒斯机械地吩咐道,他命令自己遗忘掉畏惧,而是先一步走上湿淋淋的石船。那只惨白的手随波逐流碰到了船边,然后渐渐沉下去。主僕二人踏上船的同时也走进了黑魔王布下的陷阱。雷古勒斯闭起眼睛,他能感受到船在以惊人的速度往湖心驶去,那片莹莹绿光愈来愈近。几秒钟后石船轻轻碰到了湖心岛的边缘,雷古勒斯睁眼,克利切已经率先一步跳上岛屿,正带着惊恐的神情盯着那只石盆。 雷古勒斯走上前打量着石盆里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了要如何得到它。 “克利切。”他一边说一边探手拿出那个由博金打造的挂坠盒,“当石盆空了以后,用它换掉里面的东西,然后回家。你要想办法彻底摧毁这个挂坠盒——” 小精灵徘徊心底的恐惧得到验证,它尖利的哭喊声迴荡在空荡荡的岩洞里:“少爷!” 哗啦一声……他们的背后突然蹿起一个巨大的白色的东西。 “这是命令,克利切。”雷古勒斯疲倦地闭上眼睛,“我还有一个命令:如果我由于各种原因没法把毒-药喝完,你必须强迫我继续。明白吗?”他没有再给小精灵反对的机会,伸手取过一旁的石杯,舀起一杯致命的毒-药。 克利切大声抽泣了一下。 “祝你好运。”雷古勒斯对它举了举杯,垂眸看着杯子里摇晃的液体,然后一饮而尽。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一点也不疼,反而更像穿过幽灵时的冰凉感。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雷古勒斯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挥动皮带抽打西里斯的沃尔布加,她那刺耳的责骂声骤然响起,迴荡在他的耳畔和脑海里。童年时早已被遗忘的记忆再次重现,雷古勒斯大口大口喘着气,挣扎着想让沃尔布加的叫骂声消失。克利切紧张地注视着他,大眼睛里含着泪水。雷古勒斯努力舀起第二杯:“我没事,克利切……愿梅林保佑你,妈妈!”他不顾沃尔布加的咆哮,以惊人的速度连喝了五杯,他的血液似乎在急速失去温度,同时他的皮肤却变的滚烫。雷古勒斯的视线模煳了,他的视觉、听力和思维似乎在同时衰退。然后,他踉跄了一下扑倒在石盆边:“克利切……” 小精灵发出一声崩溃的抽泣,它不得不走上前接过杯子从盆子里舀起了第七杯毒-药。克利切将石杯凑近雷古勒斯唇边,逼迫着自己的小主人喝下。 “求求你……”雷古勒斯呻-吟,他想阻止沃尔布加用钻心咒惩罚西里斯,但是他不能,他靠近不了他们两个,“别那样,没必要……”他眼睁睁看着西里斯摔下楼梯,他紧紧闭着眼睛昏倒在楼梯底下,就像死了一样。血从他乌黑的头髮里冒出来,渐渐形成黑魔标记的形状……突然,黑魔标记上的蛇游动了起来,它嘶嘶吐着信子逼近昏倒在地的另一个人——奥丽维娅! 第八杯。 卡拉多克被锁在刑具上,他垂着头已经昏死过去,莱斯特兰奇兄弟提起冰水泼到他脸上,在俘虏呻-吟着慢慢醒转的时候,他们伸出魔爪把他拖下来按到地上。雷古勒斯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和其他食死徒一起鼓掌大笑,可是他眼前忽然一黑,光线重新明亮时他看见俘虏的面孔已经变成了他的哥哥。黑魔王正大笑着要求他也加入莱斯特兰奇兄弟的游戏—— “不!”雷古勒斯尖叫道,克利切死死按住他将石杯送到他唇边: 第185页 “喝了这个,少爷,喝了这个你就会好起来的,听话……”雷古勒斯像渴极了的孩子一样,克利切的手剧烈颤抖着,当石杯空了的那一剎那,雷古勒斯再一次扑倒在地上,他的指甲划过地面。他看见西格纳斯在生命之源计划的名单上写下奥丽维娅的名字,原来这就是最后的真相,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对西格纳斯来说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商品…… “你疯了吗,停下!”雷古勒斯向那个不在场的人发出恳求,“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别那样!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最后一杯了,少爷。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一定会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情的。”克利切的声音变得又粗又哑,它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抓住我的手,少爷……” 但是雷古勒斯没有照做,他推开克利切挣扎着爬向水边,他的嗓子里火烧火燎,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他需要水,可那又不是水。雷古勒斯迷茫地眨了眨眼,他看见不远处摆放着一根魔杖,他需要用它来救救昏迷的西里斯和奥丽维娅。忽然,魔杖不见了,变成了一把发着微光的门钥匙,他急切地爬向它,如果他能赶在光线消失前抓住它,那么他就能带着西里斯逃离黑魔王的城堡。突然一下,门钥匙变成了一支羽毛笔,雷古勒斯绝望地伸手想抓住它,无论如何,至少他可以拿它划去奥丽维娅的名字…… “别相信它,少爷!”克利切哭嚎着哀求道,“那是幻觉,别被它骗了,少爷!回来,我们回家去——雷古勒斯少爷!” 然而雷古勒斯的手已经浸入冰冷的湖水之中,那让他感觉清醒了一点、舒服了一点……一只苍白而冰冷的手缓缓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注视下一张骷髅面孔从湖里一点点浮起。雷古勒斯惨叫了一声,他挣扎着想摆脱骷髅的束缚,但是湖水突然不再平静,无数只手、无数张脸从里面一一浮现……“雷古勒斯,”那骷髅用奥莱恩的声音说话了,“你终于也来了。” “你不是……”雷古勒斯喘息着否认,“我父亲……”他无力挣扎。 “跟我来吧,雷古勒斯。”骷髅的手臂环住雷古勒斯的脖子将他慢慢拖入水中,“你已经来了,你和我们一样逃不掉了。” 在湖水淹没头部时雷古勒斯忽然清醒了,他竭尽全力挣扎着扬起头朝克利切喊出最后一句话:“克利切——做完你该做的事!” 被激怒的阴尸们发出无声的嘶吼,它们伸出手紧紧抓住雷古勒斯的长袍、肩膀、手臂,在短短的一剎那间他就被拖入了湖水之中。克利切的尖叫声徘徊在石洞里,然而家养小精灵的魔法却迫使它丢弃主人而按照他的命令离开。 雷古勒斯被呛了一下,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灌入他的肺中,他本能地张大嘴,然而除了一串泡泡之外他发不出任何声音。阴尸们环绕在他身旁拖着他朝湖底而去,雷古勒斯在几秒间就陷入窒息,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剎那他无声地在心底高唿奥丽维娅的名字,这仿佛给了他直面死亡的勇气。 -四年前,1976年7月11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十六岁的西里斯站在门厅里愤怒地沖沃尔布加叫道,几分钟前他刚刚踏入家门就毫无徵兆地迎面受了一记缴械咒。现在奥莱恩正攥着他的魔杖冷冰冰地望着他: “回你的房间去,雷古。”他对小儿子吩咐道,“我和你母亲有话要对西里斯说。” “说不定他也应该留下来听听,不出意外十年后沖我发号施令的人就会是他了吧。”西里斯不计后果地负气说道。 “你知道就好。”沃尔布加一贯美丽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上楼,雷古。” “你干嘛不让他留下来——” “闭嘴!” 沃尔布加和奥莱恩仍坚持不在雷古勒斯面前公然惩罚不听话的长子,但这不意味着他从未有所耳闻。雷古勒斯顺从地提着行李绕过对峙的三人上楼,不出意料地收穫一声来自西里斯的嘲讽。没办法,如果一个家里已经有了一个逆子,那就需要另一个乖孩子。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 “你们要和我说什么?”西里斯满不在乎地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说,“我本性难移,别做无谓的尝试了。” 布莱克夫妇同时深吸一口气,他们曾经对西里斯心怀多大期望,如今就有多失望。 “你伤透了我的心,”沃尔布加说,“因为你在学校里做的那些事。” “你是指哪些?” “别装神弄鬼了。”沃尔布加讥诮地笑,“我们已经加固了你的窗户,这个暑假也许你应该好好闭门思过来想想——” “想什么?纯血主义吗?”西里斯反问,“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你们正走在多荒唐的一条路上,你们崇拜的黑魔王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除了自己的利益以外他不关心任何人,即便是贝拉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确定?”沃尔布加忽然又温和下来,“西里斯,现在你年纪还太小,等你长大之后你就会明白我们所推崇的力量。” 西里斯啼笑皆非地望着态度戏剧化的沃尔布加:“我永远不会和罪恶为伍,你想都别想。” “钻心剜骨!” 西里斯的话转为一声尖叫,他跪倒在地板上,双膝传来剧痛。 “你疯了吗。”奥莱恩小声喊道,他按住沃尔布加的手,“他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儿子——” “他不是。”沃尔布加挥开他冷冷地回復,“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那就继续啊。”西里斯喘息着继续挑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吗,你很享受这个过程吧……用钻心咒……就像贝拉特里克斯一样。” 在他说出更过火的话之前奥莱恩警告地低声喊道:“沃尔布加!” 他的妻子兼堂姐犹豫了一下后作出让步:“下一次我会用索命咒,西里斯。它能帮我来修正一个错误……也许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楼上的门终于被轻轻合上,雷古勒斯摊开手,掌心布满湿润的汗珠。他突然预见到西里斯离家出走的未来,沃尔布加和奥莱恩能锁住他的窗户,却不可能囚住一只狮子。 “你听的开心吗?”门外突然传来西里斯的声音,雷古勒斯被惊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沉默着掩饰着自己的偷听。西里斯好像正对着门缝耳语,“所以你打算变成贝拉那样的女魔头还是奥莱恩这样的伪君子——”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被刺了一下:“反正我不会像你!” “你当然不会。”西里斯的声音渐渐远去,“你永远不敢承认他们那一套是错的。” 他错了。 第186页 他们都错了。 现在,雷古勒斯终于学会如何变得勇敢,虽不为时已晚,但西里斯已远走高飞。 他不再有机会与他的兄弟冰释前嫌。 -八年前,1972年8月26日- 对角巷摩金夫人长袍店 雷古勒斯并非独自一人走进长袍商店。布莱克一家浩浩荡荡地拉开店门,奥莱恩和沃尔布加对他们的小儿子的入学极为上心,差不多事必躬亲,购置物品这项活动他们当然要一起出行。沃尔布加甚至再三警告大儿子别在这一天惹出任何麻烦。 “到这里来量一下尺寸吧,亲爱的。”年轻的女巫让他站到一只矮凳上,软尺自动舒展开丈量雷古勒斯的身材细节,他不自在地躲避着软尺的追逐,这引起了一旁来自他哥哥的轻声嘲笑。雷古勒斯困窘地涨红了脸,这时,一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新生?” 雷古勒斯歪过头,看见一个和西里斯年纪相仿的男孩,他正从一排衣架后绕过来,手里抱着新裁好的长袍。当西里斯看见这个男孩时,他很明显地轻笑了一声。 “你好,布莱克。”男孩一点儿也不生气地说,“这该不会就是你弟弟吧?” 西里斯没有回答,他驾轻就熟地跳下矮凳去后面等着拿长袍。那男孩重新转头望着雷古勒斯:“你应该认识一下我妹妹,她也是今年的新生。” 随着他话音落地的声音,衣架后传来一声小小的哀叫和一些东西被碰倒的声音。男孩立刻顾不上和雷古勒斯搭讪,他忙不迭地转身:“奥丽维娅!” 这时软尺也结束了对雷古勒斯的纠缠,他好奇地伸头去看。衣架后一只被打翻的篮子里倒出的丝缎、薄纱和蝴蝶结堆积在一起,而男孩正熟练地从那堆布料里拯救某个人。 “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小可怜虫一把扯下一直盖在自己脑袋上的一块波西米亚风格织锦,一边声明,“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倒下来!” “真对不住,这就是我妹妹。”男孩从妹妹肩膀上扯下一根华丽的缎带,“她叫奥丽维娅,如果以后你们一起上魔药课的话你要小心点,她一直笨手笨脚的。” “你胡说,西格纳斯,我一点也不笨手笨脚。我只是有点手脚不协调!”他的妹妹反应迅速地抗议道,她词锋锐利的辩解在看到雷古勒斯的时候突然卡壳了。奥丽维娅拖着满身的缎带和蝴蝶结蹦跳着躲到西格纳斯身后,用雷古勒斯能听见的声音毫不掩饰地问哥哥,“他是谁?我没见过他。”她一边问,一边不住地盯着雷古勒斯看。身上纠在一起的缎带和蝴蝶结让她显得很滑稽,但是雷古勒斯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她既狡猾又天真: “我叫雷古勒斯。”他主动说,“雷古勒斯·布莱克。” 那年他们都才十一岁,有着非同寻常的初见。他好不容易摆脱软尺的调戏,一探头就看见绫罗交织下一张生动的脸。 谁说这不算一眼万年? -十七年后,1997年6月30日- 霍格沃茨城堡 他把挂坠盒翻了过来,它没有他在冥想盆里所看到的那么大和精美,但已经足够接近其原貌。在原本放置肖像的地方摺叠隐藏着一张羊皮纸字条,他既不懂也不关心那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邓布利多平白无故地因一个假魂器而死。哈利攥紧纸条,泪水模煳了他的视线—— “致黑魔王: 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死了。但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已经拿走了真的魂器并打算将它尽快销毁。 我甘冒一死,愿你遇到命中对手时只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 r.a.b.” 他像他的姓氏一样沉静,也像他的名字一样无畏。他既不期待成为英雄,也不愿沦为罪人。 属于他的星宿,在寂然无声里悄悄黯淡。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设定雷古勒斯并不是兄控。西里斯对他来说更多的代表他渴望却不能成为的那个叛逆的自己,以及他很晚才看清的正义的那一阵营。 2.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一个共通之处在于前者进了狮院,而后者则是狮子座最亮的星。 3.奥丽维娅对雷古勒斯来说是最后的美好,当他意识到她被西格纳斯当作控制他的工具时,雷古勒斯终于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无缺、不染尘埃的东西。 4.【修正一个错误】:这句话海厄辛丝也说过。 —————— 今天偶然在路口看到一对骑摩托车唿啸而过的年轻男女,虽然没有看清相貌,不过那种在夜色里从闹市唿啸而过的感觉真的很像热恋里的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尤其是女孩一头在风中凌乱的亚麻色长髮和环着男孩的腰的手。 祝他们幸福。 ---------- 第75章 5 -1980年3月9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多卡斯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要求:“我保证我已经完全恢復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我加到备选名单上去。” 爱米琳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在她开口前多卡斯晃晃头打断她的话: “我们现在急需人手。” 爱米琳顿时无话可说。 “我们的任务越来越难了。”芬威克轻声解释。 “我和我妈妈商量过了,我们一致认为不能让我爸爸白白死去。”多卡斯眨了眨眼睛,“其他人也不应该就那么牺牲掉。” 她的左手手腕上繫着一截布带,打成漂亮的蝴蝶结,像是某种装饰物。可是其他人都清楚那是西里斯从城堡里带回的那段布料,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那似乎已经坐实了卡拉多克的死亡。 “我支持你。”迪歌低声说,“如果费比安觉得他可以,我们也应该让他回来——西里斯还是没来?” “呃——”彼得已经放弃了撒谎,“是的。” “他到底怎么了?”多卡斯问。其他人纷纷投来视线,彼得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支吾着不肯说。 “你们没有对我们隐瞒什么吧?”爱米琳挑起眉,“莱姆斯和詹姆也总是遮遮掩掩的。” “没有没有。”彼得连声说道,“西里斯最近有点事而已。” 爱米琳完全不相信地淡淡一笑。 掠夺者三人已经试过了所有能骗过凤凰社成员的藉口,从重感冒到误服了蟾蜍药水,当生病的理由不再成立之后他们甚至拿奥莱恩之死和雷古勒斯的离奇失踪来做幌子。然而拖延到今天,西里斯的无限缺席似乎已经让别人产生了负面联想。 “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芬威克犹豫着率先开口,“西里斯和布莱克家族恢復联繫的话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没有人出声表示贊同,可是剩余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向彼得。 “不不,”彼得慌忙否认,“西里斯并没有和布莱克家族重建关系,他只是……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第187页 多卡斯紧紧皱起眉,在她身旁,迪歌和爱米琳忧心忡忡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然而心里却密布疑云。 艾德蒙和海厄辛丝的结婚启事只在当日报纸上占据了极小的篇幅。因此詹姆和莱姆斯只是稍费心思就对其他凤凰社成员隐瞒了这种不着边际的八卦。但来日方长,西里斯不可能永远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伤口。总有一天他要走出来。 -3月10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雷古是个好孩子。”沃尔布加面带微笑沉静地将今日新到的信一封封拆开又放到一边,“他很快就会给我们回信的,对吧,克利切?” 餐桌上依照沃尔布加的要求摆着三份早餐。克利切将女主人心爱的茶放到她手边,它噙着眼泪深深垂下脑袋:“是的,女主人。” 墙上的时钟沉沉摇摆敲响七下。稀薄的阳光越过厚厚的窗帘勉强投到沃尔布加的裙边,她含笑拿起刀叉开始切那份巨大的、松软的面包。 “这是雷古亲自给我烤的,是不是?”略焦的面包碎屑落到桌上,它当然不出自雷古勒斯之手,而是克利切为了哄沃尔布加开心而特意烤的。 “是的,女主人。”克利切的心里藏着一个沉重的秘密,可是却说不得,“少爷烤的不算成功,可是以后会进步的。” 沃尔布加用力挥舞刀叉切下一块面包,她默不作声地将黄油和乳酪摸到面包上,然后莫名其妙地再次拿起刀叉把它切成小块。克利切心惊胆战地看着女主人的一举一动。沃尔布加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她一丝不苟地将面包刀摆到合适的角度然后用力切下去。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不断往嘴里塞入面包。她快速咀嚼着,艰难地吞下那些面包,无视克利切饱含请求的眼神。她手上越来越用力,最后刀在餐盘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沃尔布加突然站起身扯下餐巾,餐盘、刀叉、剩余的面包纷纷落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 “没了!”她尖叫着、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睛里涌出来,沃尔布加抓起最近的茶杯狠狠掷到了对面的墙上,滚烫的茶水溅到她手上,然而她浑不在意,“什么都没了!” “女主人!”克利切悽厉地叫起来。沃尔布加哈哈大笑着勐地一扯桌布,花瓶、银杯、茶壶、餐盘、餐具、食物纷纷随着她的动作依次倒下,沃尔布加用力拖拽桌布任凭那些印有布莱克家族纹章的华贵物品落到地上: “什么都没了!我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死了!他们都走了!奥莱恩也死了!现在雷古勒斯也不在了——他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学了那个孽子离家出走了!”沃尔布加又哭又笑地抓起方才搁在一旁的信笺扬起来抛向空中,“都是他的错!我生下的怪胎,畜生,玷辱我祖上荣耀的逆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知何时菲尼亚斯回到了他的画框里,他皱眉望着沃尔布加,满脸不贊同,“而且请注意一下你的仪态,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家的嫡系传人。” “他走了。”沃尔布加抽噎了一下,她转身望着画框里的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走了。” 菲尼亚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慢慢开口了:“那么,我是否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布莱克家族最后的天之骄子,雷古勒斯,死了?” “他没有死!”沃尔布加猝不及防地抓起餐刀勐地扎在画像上,菲尼亚斯发出短促的叫声,沃尔布加俯身逼近画中人,呵呵地笑了,“雷古勒斯只是暂时不在家而已,你这胡言乱语的老疯子!” 菲尼亚斯惊愕地看着她,而沃尔布加已经丢下了餐刀唱着一支跑调的摇篮曲朝楼梯那儿跑跳而去。克利切跪倒在一片狼藉里慌忙收拾着残局。这幅颓然画面已经和菲尼亚斯记忆里辉煌的景象相去甚远。 在土里腐烂的奥莱恩、在湖底冰冷的雷古勒斯,还有渐渐疯掉的沃尔布加。 偏执藏在血液里,疯癫埋在姓氏里。 -3月12日- 帕金森庄园 在签下协议后艾德蒙与海厄辛丝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她宽容了许多,虽然他还是拒绝归还魔杖,但是现在她已经能自由出入帕金森庄园里的任何一个房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厄辛丝已经不再扮演一个“囚犯”的角色,然而她宁可整天闷在房间里也不想和这座庄园产生任何接触。艾德蒙当然对此颇有怨言,可是自打签字以后海厄辛丝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要么哭要么发呆,一旦艾德蒙出现她就立刻大发雷霆,时间长了后连他也不敢轻易去惹她。 但是这一天,艾德蒙却罕见地踏入她的房间,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雷古勒斯失踪了。”他把《预言家日报》放到她的床头,“他在二月的最后一天离开了格里莫广场,之前消息一直没传出来,直到今天布莱克家族正式承认了这件事。” 海厄辛丝暂时遗忘了和艾德蒙的纠葛,她难以置信地抓过一旁的报纸,封面上登着雷古勒斯的大幅照片,其下写有清晰醒目的黑体字:失踪! 附带一串高昂的悬赏金额。 “这怎么会……” “目前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被凤凰社或傲罗逮住。” “那就是食死徒干的。” “食死徒一向不喜欢隐藏他们的手笔。” 海厄辛丝翻到登有寻人启事的那一页,如艾德蒙所说,除了来自布莱克家族的简短声明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其它几页上也提到了雷古勒斯的失踪,但都只是些不可靠的记者的猜测,海厄辛丝一眼就看到了如今大名鼎鼎丽塔·斯基特,她信誓旦旦地声称雷古勒斯的失踪与布莱克家族内斗脱不开关系。 “胡说八道。”海厄辛丝不断冷笑着读完丽塔的文章。 “的确是一派胡言。” 她盯着报纸上微笑的雷古勒斯:“你不会让我和其他人联繫的,对吗?” “如果你是想问奥丽维娅·伯斯德的近况,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艾德蒙回答,“伯斯德一家还没有对此事作出回应——” “你的消息滞后了很多。”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刻意讥讽道,“因为你不敢走出去,你怕他会来找你,你怕他会要了你的命。说到底你就是敢做不敢当,简直算不上是男人!”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艾德蒙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毕竟你的消息来源只有我。” 他自信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让她慢慢变得顺服,即便这或许会让他付出些代价。 -3月14日- 格拉斯哥苏士赫尔街16号 “他失踪两个星期了。”莱姆斯一边说一边把报纸放到餐桌上,上面印着雷古勒斯的大幅照片和来自布莱克家族的重金悬赏。 西里斯默不作声地拿起报纸以极慢的速度阅读——一万加隆交换任何有关雷古勒斯的线索,沃尔布加真是下了血本——看到他的态度莱姆斯只好无奈地将咖啡端上桌:“你不能一直这样,大脚板。”他开始了在过去几星期里无限循环的说辞,主题无非是激励西里斯振作起来什么的。莱姆斯总是这样,从霍格沃茨时代开始他就扮演着最佳说客的角色。 第188页 “他不会回去了。” 莱姆斯的劝说戛然而止:“什么?” “雷古勒斯不会回去了,他八成已经死了。” 莱姆斯仔细观察着西里斯的表情,却找不到太多伤心的痕迹。 “我们的关系破裂好几年了。”对方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我知道。”莱姆斯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 西里斯出神地盯着报纸上雷古勒斯的照片:“也许我曾经有一个挽救他的机会。” 莱姆斯扬起眉示意他接着说。 “我后悔了。”西里斯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也许我应该帮她……现在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你也有办法让世界上少一个伤心人。”莱姆斯意有所指地说。他不关心雷古勒斯和他的八卦,鑑于西里斯坚决不肯搬入波特老宅去叨扰他们,于是现在照料他、对他负责的人变成了莱姆斯。 “你是指让我去找找雷古勒斯的下落?”西里斯讥嘲地说,“顺带赚一笔加隆?” 莱姆斯拿起咖啡勺敲敲杯壁表示抗议:“我们谈话的重点不是雷古勒斯,你也很清楚这点,西里斯。雷古勒斯可不是让你如此消沉的人!” “你指望我说些什么呢?我——”西里斯忽然激烈地说道,又猝然停了下来。 “连费尔奇都能看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莱姆斯谨慎地将登有结婚启事的报纸重新放到桌上,“这种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掩人耳目的作风我们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会把自己的结婚告示夹杂在一堆gg里。帕金森显然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西里斯的睫毛扇动着,他鼓足勇气快速重读了一遍那篇告示,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世界上有同名同姓的人存在。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昔日他们调笑的话居然会成真——她活着,却嫁给了别人。 “帕金森一定用什么办法胁迫了她。”莱姆斯目睹着西里斯的沉默,他一鼓作气说下去,“可是我和詹姆有另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西里斯痛苦地合上了眼睛,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是我的错,我没有设下防御魔咒。帕金森在魔法部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弄到了我们的地址……” “但是帕金森是怎么同时解决莉莉并且带走海厄辛丝的?就算她们俩喝了一瓶香槟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入侵者的存在,要知道房间里完全没有搏斗的痕迹,莉莉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道红光。”莱姆斯说,“作为一个闯入者来说,帕金森未免太过强大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西里斯习惯性地想去拿烟却摸了一个空,他疲乏地撑着头,“要么他已经成了一个异常高强的巫师,要么——”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极力逼着自己说下去,“他已经预先来踩过点不止一次……”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想到了更恶劣的事情。 “听我说,大脚板。”莱姆斯严厉地说道,“那么,这就和我跟詹姆的想法有所重合了,我们猜测帕金森用有关于你的一些事情逼迫她就范:也许他威胁她要把你的住址和行踪出卖给食死徒——” “食死徒轻而易举就能知道我的行动,她知道这一点。”西里斯惩罚性地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来遏制眼泪,“她在和我住到一起的时候就心甘情愿地为我冒险——” “那么,如果海厄辛丝以为你要死了呢?她会不会签字呢?”莱姆斯迎上西里斯茫然的目光,他残忍地说下去,“例如,你那枚丢失的袖扣……” 西里斯的眼前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他依稀记起以前帕金森经常与西格纳斯为伍,而西格纳斯又和科妮莉亚不合。但是科妮莉亚与海厄辛丝也已经分道扬镳,或许罗齐尔早已在暗地里和帕金森勾结在一起……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仿佛有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心脏:“那是我的错!”他没有叫喊,而是用耳语般战慄的声音反覆对自己说,“那都是我的错……”他恐惧地回忆起自己曾留下过不止一处漏洞——他曾在麻瓜街道上由阿尼玛格斯变回人类,也曾在魔法部里让帕金森听到过他和奥莱恩对话,只要有心之人稍加利用,这些无一不能变为胁迫人的武器。还有袖扣,最关键的袖扣,如果帕金森已经和罗齐尔私下里达成联盟,那么他轻易就能得到那枚袖扣…… “是我把她彻底推进地狱的。”西里斯不带感情地说出对自己的宣判。莱姆斯推开咖啡杯,几滴咖啡溅到了桌上: “这还都是推测,大脚板!” “这已经和真相无异了。”西里斯感觉愤怒和悲伤迅速从他的身体里被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对自己的仇恨,“他来我们的住所附近踩过点,因此他知道怎么才能最快地袭击不设防的人。然后他威胁海厄辛丝和他走,或者干脆击昏了她……在我浪费时间的这几个月里他肯定在反反覆覆逼她就范,后来、后来——”他说不下去了,西里斯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迴了一圈,莱姆斯一跃而起及时按住了他: “别犯傻!别惩罚自己了!那都没用的!” “你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是我把她送到帕金森手上的,你根本不懂这种感觉!莱姆斯,该下地狱的人是我!”西里斯只想做些什么来让自己感觉到疼痛,越疼越好。在他躲在屋子里怨天尤人、自斟自饮的时候,海厄辛丝在干什么呢?他的心脏深处传来一种不知名的剧痛,这和钻心咒不同,它很慢但很彻底地将他吞噬。西里斯踉跄了一下,他看清了自己想做的事,除了杀了帕金森以外,他什么也不想要—— “够了!”莱姆斯发出一声像狼嚎似的咆哮声,“别发疯了,西里斯!你听我说完!” 詹姆提醒过他现在的西里斯时常徘徊在丧失理智的边缘,摧毁他的不是烈酒、香菸和大-麻,而是来自心底深处的不能言说的痛苦。然而,直到今天,莱姆斯才第一次从西里斯身上瞥见一点布莱克家族疯狂的影子。 “你的自我惩罚没有用。”莱姆斯紧紧揽住西里斯的肩膀安抚地说,耳边传来粗重的、断断续续的唿吸声,他知道西里斯很可能哭了,“假设我们的想法是对的,那么想找到帕金森,就要先找到和他有联络的食死徒。无论是伯斯德还是罗齐尔。”他能感觉到西里斯在渐渐平静下来,无论如何现在他有了一个积极的念头来支撑他振作起来。 “我现在恨透了自己,月亮脸。”西里斯推开莱姆斯背对他踉跄着走进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冰水,他完全可以用魔法召来水壶,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莱姆斯知道这一次他真的需要一点时间,这是每一个跌入谷底然后挣扎着爬起来的人都需要的缓冲时间。 第189页 “别浪费时间说这些矫情的话了。”莱姆斯用力眨眨眼睛,“回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面包】:沃尔布加在接连失去丈夫儿子后肯定经歷了一段不吃不喝的低谷期,故而克利切想要借一个谎言来让已经丧失理智的女主人振作起来。 2.菲尼亚斯的话参考了《凤凰社》里西里斯死后他对邓布利多说的话。 3.艾德蒙来送消息的原因其实是他希望能藉此机会缓和一下和海厄辛丝的关系。 4.虽然原着里说莱姆斯经常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不过这里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详细的住址。 5.莱姆斯和詹姆只是误打误撞猜中了真相。 ---------- 第76章 6 -1980年3月21日- 帕金森庄园 “你们俩相遇应该是棋逢对手。”科妮莉亚的手指暧昧地从巴蒂的脖颈上一拂而过,“小心点,巴蒂。艾德蒙可危险了,我简直怀疑世界上没人能扳倒他。” 艾德蒙不接她的话:“这么说,什么时候我能收到好消息?” 科妮莉亚旋身回到巴蒂身旁将手搭在他肩上:“我们不喜欢那些虚名,艾德蒙。” “我和莉亚的名字会永远连在一起就可以了。”巴蒂亲昵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在雷古勒斯毫无徵兆地失踪之后,科妮莉亚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不再对巴蒂维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艾德蒙笑了笑,再次岔开话题:“雷古勒斯还是没有消息?” 科妮莉亚的笑容淡了:“如果你知道点什么的话自然最好。”时间拖得越长越意味着凶多吉少,这是科妮莉亚不愿看到的。 “可惜我最近消息闭塞。”艾德蒙承认道,“你也清楚我不能随便踏出这里,外面对我可不友好。” “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科妮莉亚抽回手,“你们俩继续聊,我去见见帕金森夫人。” “怎么,你好像过得不如意啊。” 海厄辛丝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当然不如你。你倒好,作恶多端却还安然无恙。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他。艾德蒙刚刚告诉我他已经在给孩子想名字了。”这对久违的“好友”的谈话开端有些诡异。 “那和我没关系。” “关系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否认掉的。”科妮莉亚笑了笑,“你知道吗,我的表兄还挺厉害的,他闯入了一个最危险的地方,最后却全身而退。即便是我也不得不心服口服,你的眼光不错,他以后肯定不是等闲人物。” 海厄辛丝的手指死死掐进床单里,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东西,她竭力用平淡的语气反问:“什么?” 艾德蒙从科妮莉亚手中借走袖扣时的确告诉了她他要用这个来挟持海厄辛丝,但他没有说明他要怎么做。而科妮莉亚顺理成章地误认为了另一种可能—— “他逃走了。你的新婚丈夫应该也告诉了你吧?现在他已经跃居到了食死徒追捕的热门名单上,西里斯·布莱克的头颅可比从前要值钱多了。当然,也说不定,毕竟雷古勒斯失踪,他现在是布莱克家仅剩的男嗣,也许黑魔王会更愿意留下他……” 她后面说了什么海厄辛丝统统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自己关心的部分——艾德蒙撒谎了,西里斯从未被食死徒抓住过! 她长久麻木的心底骤然泛起一种似悲似喜的感觉,接踵而至的则是对艾德蒙加倍的憎恨。 “你放他走了,是不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放他走也没什么的,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科妮莉□□不自禁露出胜利的微笑,她没有注意到海厄辛丝髮白的脸色,“如果我是你,海厄辛丝,我就会开始慢慢忘了西里斯。他再怎么好,你们之间再怎么甜蜜,今生今世你们都不可能有下文了。” 海厄辛丝注视着科妮莉亚的脸庞,她从前有多么喜欢她,如今就有多讨厌她。她和艾德蒙同样邪恶,他们俩联手毁了她的生活,现在她生不如死,他们却一个比一个逍遥。在帕金森庄园度过的半年教会了海厄辛丝如何戳人短处,此时她得以反唇相讥:“也许你的话应该对奥丽维娅说,这对她同样适用。” 科妮莉亚的笑容僵在脸上。 “真有意思,难道你对雷古勒斯和奥丽维娅怀有真正的友情吗?”海厄辛丝问,“我还以为你没有心呢!” “你没说错,这句话对奥丽维娅的确同样适用。”科妮莉亚反应过来,“而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也挺像的,他同样永失所爱,只是不知道若干年后他会不会和另一个人坠入爱河……还是说他会先一步死在食死徒手里?” “我也很好奇你会有怎样的结局,你大概不会‘永失所爱’,不过你肯定不得善终。”海厄辛丝如愿以偿看见科妮莉亚的脸上浮起愠怒,“话说回来,奥丽维娅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科妮莉亚压着火气嘲笑,“不过很显然你没来得及看报纸。” “发生了什么?” “我来告诉她好了。”门突然被推开,艾德蒙走了进来,他瞥了科妮莉亚一眼,“你该告辞了。” 海厄辛丝没法和艾德蒙虚与委蛇,她不得不移开目光注视着虚空好不让他看出她的怒意。 “告诉我奥丽维娅怎么了。”她要求道。 艾德蒙垂目望着她:“今天西格纳斯接受了採访,他表示对雷古勒斯的失踪感到很悲伤。”他将报纸递给海厄辛丝,与雷古勒斯有关的新闻连续很多天占据头版头条,这一天也不例外。照片上西格纳斯面带悲痛,在採访中他对雷古勒斯不吝溢美之词,然而海厄辛丝看出了蹊跷。 “他完全没提到奥丽维娅。”或者说,西格纳斯完全是在以一个学长的角度来评价雷古勒斯,几乎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西格纳斯挺伤心的,毕竟他也算失去了一个靠山。不过现在他打算否认他妹妹和雷古勒斯的关系,因为对他来说能不能与布莱克家族维持联络已经不重要了,奥丽维娅值得派上更好的用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海厄辛丝终于直视艾德蒙。 “贝拉特里克斯已经开始公开和罗齐尔父女过不去,现在坐山观虎斗的变成了西格纳斯。”艾德蒙说,“雷古勒斯生死未卜,西格纳斯的妹妹当然不用再吊死在布莱克这一棵树上。” “奥丽维娅绝对不会愿意的。” “她愿不愿意并不重要。”艾德蒙话中有深意,“这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我们谁都不能永远如愿以偿。” “你说得对。”海厄辛丝镇定地回答,“所以你能把西里斯的袖扣留给我吗?” 一丝慌张从艾德蒙脸上掠过,海厄辛丝禁不住扬起唇角。 第190页 他果然拒绝:“不能。你不再需要它了。” “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好了。”那枚袖扣要么已经被艾德蒙归还给科妮莉亚,要么已经被他销毁,无论哪种可能,他现在都一定拿不出来。海厄辛丝笃定地注视着艾德蒙,这种反客为主的感觉真好:“科妮莉亚说我和西里斯已经没可能了,难道你不那样认为?” “我完全同意她的话,所以你更没必要留下它了!”艾德蒙抛出一句斩钉截铁的话,随后立刻离开她的卧室。 他如此紧张的原因不过是他从未真正有能力威胁到西里斯罢了,他只是在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看来这就是最后的事实。海厄辛丝近乎冷酷地想着。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株黑暗的植物在生根发芽。 -3月24日- 伯斯德庄园 “别打扰我。” “有一位不速之客来找你。”门外的西格纳斯神色复杂地望了楼下一眼,“是罗齐尔,她希望能上来见你。”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科妮莉亚?” “是的。” 沉默了很久。 “那就让她上来。”奥丽维娅悦耳的声音里带上了挥之不去的沙哑,“下一次你不必来为我传话。” “奥丽——” “别费心了,西格纳斯。”她冷冷地说,“你做得好极了。” 西格纳斯接受採访时所说的话让这对兄妹之间彻底崩盘,如果不是因为奥丽维娅的魔杖被收走,伯斯德家的早餐桌上必然会爆发一场手足之间的决斗。 “也许我的话对你来说很残忍,但这是出于对我们整个家族的考虑。有时候我们需要把个人情感移后而率先考虑大局。” “你永远都这么说。”奥丽维娅将头靠在房门上轻声笑了起来,“回头看看你是怎样落到今天的地步的,西格纳斯,你可不是一个好棋手!” 西格纳斯在食死徒里的尴尬境地并未因时间推移或罗齐尔和贝拉特里克斯两党之争而淡化,正相反,他仍急需一个翻盘的机会。眼下凯萨琳刚好再次怀孕,西格纳斯将一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作为生命之源计划的第一个产物,他或她最好是个天生的食死徒材料,这样才能取悦黑魔王。 “那么你呢,”西格纳斯反问,“几个月前你去见了什么人?而你又怎么敢肯定雷古勒斯的失踪和这没有关系?你不如告诉我你去找了谁,那样的话也许我还能帮你找找雷古勒斯的下落——”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省省力气吧!”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剎那奥丽维娅就悽厉地叫道,“让科妮莉亚上来,你我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奥丽维娅任凭自己滑到地上,她无声地将头埋在双膝间哭了起来。奥丽维娅的眼睛因泪水的再一次漫延而感受到剧痛,她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哭了,她也同样痛恨这种软弱的行为——然而她如何能不哭呢?她情愿看见雷古勒斯的遗体,也不愿意面对这样一个残缺的空白。 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是我。” 科妮莉亚刚刚收回手房门就被打开了,她和奥丽维娅已经快有一年没见,这一见不由得让她大吃一惊—— “你怎么……” “成了这个样子?”奥丽维娅恻然一笑,“西格纳斯。” 她身着一袭庄重的黑色及地长袍,而头上却繫着白纱,这衬得她本就苍白的面孔愈发毫无血色,连笑容也异常悲凉。 科妮莉亚几乎想冲上前拥抱她,然而在她动作之前奥丽维娅先退后一步让出空间:“请进吧,莉亚。别安慰我了,我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随着她退后的动作,科妮莉亚看见了陈列在屋子里的一样东西,她险些叫出声来。 奥丽维娅看出她的震惊,她默然走到那件华丽的、未完全完成的婚纱前,抚摸着胸口精美的宫廷刺绣:“西格纳斯收走我的魔杖后,我闲来无事就开始给自己准备婚纱。可惜时间还不够多……”她渐渐泣不成声,眼泪湮没到袖口繁琐的蕾丝里。科妮莉亚的心不由得感到一阵刺痛,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今天造访的目的,正当她悄然抽出魔杖打算施咒时,奥丽维娅却恰好回头,她们四目相对。 “这是雷古勒斯拜託我的事。”科妮莉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她之前不理解雷古勒斯的想法,如今却明白了他的苦心,“他曾来找过我,请我在他失踪或遭遇不测后对你施一个遗忘咒,让你可以没有负担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在听说你来找我时我就猜到了。”奥丽维娅扬起惨澹的微笑,“请别那么做,莉亚……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他。雷古已经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任何人也不能把他从我的记忆里抢走,更何况我也只剩下记忆了。”她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科妮莉亚,“我能感觉得到,他已经不在了。”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很疼。” 科妮莉亚的魔杖颓然垂下,奥丽维娅的样子让她毫无徵兆地想起了海厄辛丝。她从未想过她们的生命轨迹会以这样一种悲情的形式交织在一起。她同情海厄辛丝吗?也许吧。但无论如何她确信自己不会执行对雷古勒斯的承诺了,她已不是那个不解风情的科妮莉亚,她了解爱情,它总会让人痛彻心扉。 “西格纳斯那么对你,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科妮莉亚小声问,“我也算是帮凶吗,奥丽?” “你不是。”奥丽维娅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拭去眼泪,“就算你和他没有起争执,在西格纳斯看来我也只是一件物品而已。他的本性不会因此而改变。” 科妮莉亚注视着她缓慢地为婚纱钉上一粒珍珠,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奥丽?” 奥丽维娅平静地退后一步端详婚纱:“除了雷古以外我既不会爱上也不会嫁给另一个人,我可以向梅林发誓。”她带着种虔诚的神色悄声重复了一遍。 “西格纳斯为什么要拿走你的魔杖?”科妮莉亚问,“我以为在雷古的影响下他会对你缓和一些……” “这是我自己的疏忽。”奥丽维娅苦笑道,“我去找了一个人,我以为他能帮我劝动雷古,可是他拒绝了,而我回来的时候恰好被西格纳斯撞了正着——莉亚,雷古的失踪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科妮莉亚一头雾水:“谁?” “西里斯。”奥丽维娅毫不含煳地回答,“我去找了他,因为在过去的一年里雷古表现的很不对劲,我想知道西里斯能不能帮得上忙,但是他拒绝了我。” 科妮莉亚抽了口气,她急切地追问:“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去年……十一月。” “他当然帮不了你。”科妮莉亚喃喃自语,“他连自己都帮不了。” 第191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奥丽维娅注意到了她的话,“当时的西里斯看上去……差不多和我现在一样糟糕。我还以为这和她——和海厄辛丝——有关。” “他……她……我不知道。”科妮莉亚闪烁其词,她拙劣地转换话题,“奥丽,告诉我,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奥丽维娅的眼神黯了黯,她摇了摇头。 “我不怕西格纳斯,奥丽。” “我知道。”奥丽维娅轻声说,“我只是……什么都不需要了而已。” 科妮莉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这可能是我短期内最后一次来访,奥丽。答应我,别做任何傻事。” 奥丽维娅避开她的目光俯身整理婚纱下摆:“我会等到雷古的消息为止。” 尽管生命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标题来源《霍比特人3》的一段台词。回答是:因为他是真的。 2.科妮莉亚的cp已经很明确了:小巴蒂。 3.【“你还有他”】:此处是指孩子而不是艾德蒙。 4.科妮莉亚误以为艾德矇骗海厄辛丝说西里斯被当成了食死徒的首要的目标,如果她签字的话他可以设法让他们放过西里斯。 5.本文里有很多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6.前文提到的牙齿和纸条很快就要揭露了。 ---------- 第77章 7 -1980年4月1日- 格林格拉斯家 肖恩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 当她忍不住第四次看向时钟时,奥罗拉被迫开口询问坐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你知道肖恩去哪儿了吗?” “我不清楚。”盖文说,“你应该去问他。” 他的语气可不算好,奥罗拉皱起眉:“我哪里得罪你啦?” “我觉得你是个傻瓜。”盖文耸耸肩直白地说,“肖恩轻而易举就能瞒过你。” 奥罗拉听出了他话里话外透出的不悦:“他瞒了我什么?” 盖文却把目光投向她身后:“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奥罗拉回过头,肖恩风尘僕僕地出现在门边,他肯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否则他的脸上不会泛起尴尬的神色:“盖文,你——” “你应该向她解释一下那个名叫薇拉的人,以及你们的计划。”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肖恩的眉毛拧到了一起,“你……” “别想多,我没有和食死徒或者任何人谈论过这些事。”盖文镇定地回答,“别忘了我原来在麻瓜世界做的是最下层的工作,所以我擅长察言观色、挖掘隐藏在字面意义下的东西。”他看着肖恩,“我的确看了写给你的一封信……后来我关注了一下报纸上的新闻和你出去的频率——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光明正大,不过你的举动应该更令人不齿才对。” “你在说什么啊?”奥罗拉的目光在这对兄弟间巡迴着,“肖恩?” “我会自己解释的,盖文。”肖恩带了点恳求意味地看着奥罗拉,“我们借一步说话?” 奥罗拉的脸色很糟糕,但是听到肖恩的话,她依然点了点头随他走进书房。反而是戳穿事实的盖文被晾在一旁,他面带不愉地注视着被合上的书房门,随手翻开不久前才合上的剪报册,一则醒目的标题映入他的眼帘—— 《食死徒重返伦敦,魔法部危机重重!》 -4月9日黄昏- 帕金森庄园 这天中午,帕金森庄园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艾德蒙与来人在书房里一连聊了好几个小时,接近晚餐时间时他们一同匆忙地离开了。 这是很久以来艾德蒙第一次如此着急、不设防备地离开帕金森庄园,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他踏出自家房门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海厄辛丝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举动,她既不清楚也不关心他离开的原因,无论他是去做什么,她都已经另有安排。 “塔塔。”她注视着薄雾里缓缓合上的铁门,叫来家养小精灵,“把我的衣服拿来,我来的那天穿的那件。”她特意强调道。 不明所以的家养小精灵送来那套衣服,海厄辛丝记得它们:一条麻瓜衬衫裙和一件温暖的居家斗篷。她记得她们喝完了一整瓶香槟,接着莉莉一时兴起提议去附近的一家小酒吧来一个“单身之夜”,海厄辛丝刚刚拿起斗篷就听见一声短促的尖叫——那是她关于那个夜晚最后的记忆。 曾几何时她也拥有一段真实的快乐、一种青春年代不可抗拒的激情,而今这些对她而言已成为遥远的註脚。一纸婚约和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告诉她,那些往昔岁月都已经沦为虚无,她手里剩下的只有千疮百孔的残缺人生。 海厄辛丝反覆调整腰带,她一次又一次将它系的愈来愈紧,然而无论如何这都已经是一条不合身的裙子。最后她恼怒地裹上斗篷,提出第二个要求:“把我的魔杖拿来。” 塔塔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它一头撞到墙上,尖叫着惩罚自己:“塔塔做不到!塔塔拿不到女主人的魔杖——” “停下!”海厄辛丝心烦意乱地叫道,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她之前没有接触过家养小精灵,但在半年间她已经渐渐猜测到了一些小精灵的特性。它们无法做忤逆主人要求的事情。也就是说,如果艾德蒙不想让任何人或生物拿到海厄辛丝的魔杖,那么就算塔塔一头撞死在墙上,它也完成不了海厄辛丝的要求。 塔塔抽泣地停下来,不住地发颤。 “那么这件事你总能做吧?”海厄辛丝慢条斯理地戴上兜帽,她幻想着艾德蒙看到这一切后的脸色,禁不住轻声笑起来,“用你的魔法,带我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女主人——不,塔塔不能!”塔塔惊恐地摇头,“主人不允许您——” “我也是你的主人。”海厄辛丝冷静地回答道,“艾德蒙难道命令过你不能带我离开帕金森庄园吗?” 当然没有。 艾德蒙相信由他亲自布下的帕金森庄园的防护魔咒会将海厄辛丝关在这里,这的确如此。可是他忘了,在海厄辛丝签下结婚协议的那一剎那,庄园里的另一样的东西就已开始遵从她的命令——家养小精灵塔塔。 “如果没有,”海厄辛丝带着胜利的浅笑向塔塔伸出手,“那就带我去——”她终究犹豫了一下,“破釜酒吧。” -半小时后- 伯斯德庄园 “无论如何我会认真考虑你们的提议的。”西格纳斯保证,“唯一的问题是我的妹妹现在还没走出阴霾。” “那是当然,毕竟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嘛。但是这种学生时代的感情不怎么能当真,是吧?” 第192页 艾德蒙打圆场:“不管怎么说,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奥丽维娅乍一听这个提议肯定会不乐意,所以你一定要耐心给她时间。” “我知道。”西格纳斯当即皱眉,“只是——” 一阵刺耳的哨声打断了他的话,客人忙不迭地翻出一只迷你喇叭:“对不住,这是我正在使用的一种联络手段,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收到最新消息……”他将耳朵凑到喇叭边听了听,一边露出一副厌烦的表情。 “怎么回事?”艾德蒙关切地询问。 “食死徒突袭破釜酒吧。”客人耸耸肩,“虽然不关我的事,不过现在我恐怕得走了。我的手下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说不定我也得去现场一趟什么的,所以我最好尽快回魔法部。” “我送送你。”艾德蒙递给西格纳斯一个眼神后起身。他陪伴客人一路走出屋子,在确保西格纳斯或任何人都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后,艾德蒙清了清嗓子,“那么,福吉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康奈利·福吉很小心地回答道,“嗯……他好像有些犹豫啊?” 艾德蒙察言观色:“伯斯德兄妹间有些无关紧要的矛盾。” “唔……”福吉不自在地摆弄着自己的领结,“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后来的事情……你知道,我不想让任何负面的东西卷进来……” “当然!我明白。”艾德蒙说,“西格纳斯会设法说服奥丽维娅的。” “他真的可靠?”福吉犹犹豫豫地问。 艾德蒙很明白他的心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该关注的重点是:您能得到什么。” 福吉抿起了嘴唇,很明显,他动摇了。 “为此冒一点风险总是值得的吧。” “你把事情说的太美好了,艾德蒙。” “西格纳斯没有那么清白,但这样的人您见得多了,是不是?”艾德蒙直白地说,“您既然愿意一听我的设想,那么我就与您实言相告:西格纳斯如今的处境不算好,所以他一定会接下您的橄榄枝,因此,他能得到一个退后的余地,而您能得到的,则是——”他比划了一下,不接着说下去。 “那么,你能得到什么呢?”福吉紧紧盯着艾德蒙,“从你主动来找我,到直接提出这个计划,再到现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艾德蒙?” “我肯定是有所图的。不过您放心,我想要的东西不高不低、不多不少。”艾德蒙答,“第一,我想从世界上抹灭一个人。” 这回答很不寻常,福吉有些惊骇地看着他。 “布莱克。” “为什么?” “恨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福吉先生。”艾德蒙轻描淡写地带过,然而福吉留意到了他的表情,“第二,我不想让布莱克的朋友们来找我麻烦,所以——” 福吉明白他的意思:“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位置会适合你,艾德蒙。”他禁不住再次打量这个年轻却深不可测的人,福吉知道与他做交易很危险,但是艾德蒙描绘的景象深深地迷住了他,“我会等待伯斯德回答,但我的耐心不是无限的。” “这是当然。” 艾德蒙目送他幻影移形,接着他回到房间里和西格纳斯继续他们未完成的谈话。 “福吉说是你主动去找的他?” 西格纳斯果然这么问。 “是的。”艾德蒙说,“我留意他很久了。你需要新的力量,而我也需要。” “他看上去不值得信任。”西格纳斯有所顾虑,“犹犹豫豫、含煳不清,这都不是好兆头。” “福吉热衷于权势,这使得他容易被威胁和恐吓。”艾德蒙煽动道,“我们能把他推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拉下来。” “我知道……”西格纳斯喃喃自语道,在艾德蒙的上一次来访后西格纳斯开始真正信任他,“但是凯萨琳的预产期在六月……” “你不能把希望都押在一个孩子上。”艾德蒙实事求是地说,“反正你需要一条退路,看来看去福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以为你会考虑老克劳奇、博恩斯或马法尔达之类的人,至少他们在魔法部里比福吉更重要。” “老克劳奇肯定会大义灭亲解决掉他的儿子,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也能解决掉罗齐尔父女,也不意味着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博恩斯更不可能和我们‘同流合污’,至于马法尔达……她太软弱,很有可能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是吧?”西格纳斯不必要地降低了声音。 “是的。”艾德蒙点头。 “但是这意味着我会重新成为罗齐尔的眼中钉。” “贝拉特里克斯会拦在你前面,而且——别介意——在罗齐尔看来,你已经大势已去。” 西格纳斯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止住了:“艾德蒙,我对你的计划只有一个疑惑——忽略掉福吉可不可靠的问题——我们该怎么确保自己不会惹上麻烦?” “如果福吉向你发难,贝拉特里克斯会为你提供庇护,反之亦然。你的食死徒身份就是天然屏障,就算其他食死徒知道了你和福吉的交易也无伤大雅,你完全可以推说你在尝试打入魔法部内部。不过食死徒身份同时也能成为控制福吉的把柄,在这样的威胁下他不敢作祟。所以无论那一方出了岔子,你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罢了——风险越大,获利越多嘛。” “那么你呢?” “我?”艾德蒙笑了,“我与你同进退,西格纳斯。”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标题取自一句话:“任何事物都只不过是一个循环”,其另有深意,后文再解释。 2.这里把福吉黑化了一些。 3.艾德蒙的计划暂时不写明。 ---------- 第78章 8 -1980年4月9日,入夜- 伦敦 伍氏孤儿院外 伍氏孤儿院的房门已经很久没有在日落后被人敲响过。 而今晚猝然响起的叩门声惊动了女主管霍普斯夫人以及孤儿院里所有工作人员。随着伦敦治安越来越动盪,披星戴月而来的可不一定只是无家可归的妇女或儿童。 “谁啊?”霍普斯夫人大胆地问道,“别想乱来,我们有猎-枪!” “请开门,霍普斯夫人,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求助的。” 门外的陌生人一口报出了霍普斯夫人的名字。 霍普斯夫人犹豫了一剎那之后斗胆走上前打开了孤儿院的前门。温暖的灯光从门厅里漏到外面的台阶上,来人缓缓取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 第193页 “我叫海厄辛丝怀特。” 这个名字没有勾起霍普斯夫人的任何记忆。 她凝视着门厅上方的橘色光芒,眼睛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我曾经住在这里,直到1977年八月。” 她像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似的,在霍普斯夫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前,她突然踉跄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倒向门边,霍普斯夫人本能地伸手搀住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再次回到这里,”她像是做梦似的呓语道,“人生如戏。” 霍普斯夫人皱起眉迷惑地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庞。 “霍普斯夫人!”一个员工禁不住小声叫道,“血……” 女主管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在她们所站的地方已经以惊人速度聚起一小摊血迹。霍普斯夫人顾不得很多,俯身撩起海厄辛丝的长袍,一道红痕蜿蜒而上没入裙底,血珠正在顺着洁白的小腿不断滚下来。 女主管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身后——十来级台阶上断断续续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把她带进房间里,快点!”她失声叫道。 “我认识她。”在别的管理员忙着把海厄辛丝带到医疗室去时,另一个人走上前来,“她以前和史密斯小姐住在一个房间。” 霍普斯夫人知道安史密斯,那个挺传奇的女孩子。听到这句话她不由得皱起眉:“她多大了?” “应该是十九岁。” “真是不走正道……”霍普斯夫人敛去惊慌的神色,轻蔑地撇了撇嘴。 “我们应该联繫医生。”管理员建议道,“这种事情处理不好会出人命的。” “那也是她活该。”霍普斯夫人冷酷地说,“既然她不自爱,那就没理由要孤儿院来替她操心。”她拒绝继续谈话,转身绕到了接待台后面低下头去忙她的事。 “你必须用力,怀特小姐。”管理员遥远的声音模煳地传来,刺目的灯光直直地照下来,身体深处再次传来一阵剧痛,海厄辛丝尖叫了一声,她感觉到床单在被新流出的血液慢慢濡湿,“孩子已经快要窒息了,怀特小姐,如果你再不用力你们都会有危险!”管理员叫道,一张焦虑的面孔映入海厄辛丝的眼帘,她的眼泪情不自禁溢了出来: “不……不行……”海厄辛丝像离水的鱼一样挣扎着、喘息着。 “你能做到的,亲爱的。”管理员把她汗湿的头髮撩上去,温言安抚道,她冰凉的手碰到海厄辛丝同样毫无温度的手,“听我的节奏,用力,好吗——” 管理员的话被海厄辛丝的惨叫打断了,新的疼痛让她的背部突然勐地弓起然后重重跌了回去,在那一剎那海厄辛丝看清了她流出的血,她知道她很可能会像之前那么多跌跌撞撞敲响孤儿院前门的女人一样死在这里然后留下一个孤儿。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厌倦了人生的戏耍,身陷在这囚笼里一次又一次作无谓的挣扎,除了遍体鳞伤和日益黯淡的希望之外她什么也没得到。她变得越发软弱,越发胆怯,越发不知道为何要逃,如何而逃,以及逃往何处。 “我做不到……”她不想尝试,“杀了我……求求你……”她攥紧了管理员的手。 “发生了什么事,怀特小姐?”管理员反握住她的手问道,“你离开孤儿院后去了哪里?” 眼泪模煳了海厄辛丝的视线:“求求你……” “告诉我,孩子。”管理员的声音倏然严厉了起来,“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报警。别害怕,孤儿院会保护你的。” 海厄辛丝摇了摇头:“没用的……” 几秒钟的寂静。 “我可以给你一些吗啡。”管理员作出了让步,她不在乎霍普斯夫人怎么想,“然后我可以去通知医院——” “阿瓦达索命!” 她的话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接踵而至的一声爆炸声和前面传来的喧闹声。 “这是怎么……” “嘘!”海厄辛丝突然有了力气,她牢牢抓住想要出去查看情况的管理员,“他们来了,快走!” “谁?”管理员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外面不断传来孩子们的尖叫声、吵闹声以及念咒语的声音,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人对危险有天然的嗅觉。 “是他们……走,从后门,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都死了……” “去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藏着人!”一个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你不能留在这里!” “把吗啡给我!”海厄辛丝夺过管理员手中的针管,“他们会折磨你、杀了你,就像之前所有出现在报纸上的谋杀案一样,你明白吗!快走,什么都别管,没什么能拦得住他们的!” “怀特小姐!” “你没有时间了!”海厄辛丝缓缓推动针管将吗啡注射进血液里,“帮我关上灯吧……我活不活着不重要,你是个好人,夫人……” 她的目光和管理员的在空中交织,海厄辛丝不知道她有没有领会她的意思,但管理员照做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海厄辛丝合上眼睛等待吗啡发挥作用。她忽然想起从前西里斯载着她从繁华街道上疾驰而过的时候,她的眼前总会匆促闪过世间万象,仿佛将一首飞逝的长诗撕成碎片向着被流放之地一路抛洒。 时间过得真快。 话是这么说,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快。 “这里有一间房间!”科妮莉亚扶着埃文跌跌撞撞地推开那间门,埃文支撑着自己爬到角落里。方才大开杀戒的食死徒们此刻四下溃逃,门外传来不断的交战声和尖叫声,科妮莉亚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们怎么会找过来……” “我不知道……这里好像有人!萤光闪烁。”她扬起魔杖,蓝色微光照亮了这间不大且空荡的医疗室,在她看见病床上陷入昏迷的人的时候科妮莉亚-情不自禁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喊叫。 埃文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呵斥:“莉亚!” “嘘!”科妮莉亚一步步走近病床,“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 “快快復甦!”科妮莉亚低声念出咒语,“父亲,我找到脱身的办法了,拿出你的魔杖。”她再次一挥魔杖点亮了病房里的灯光,然后走过去反锁上了门。 “她是谁?”埃文追问,“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科妮莉亚没有理他,在海厄辛丝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她又一挥魔杖:“无声无息!” 这及时遏制住了海厄辛丝险些冲口而出的喊叫。 “你说不了话。”科妮莉亚的魔杖在颤抖,这是她所遇见的最危急的情况,“我会用一个魔咒帮助你生产,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父亲会确保你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第194页 在海厄辛丝理解科妮莉亚的话之前,后者已经挥了挥魔杖。随着她的动作,吗啡的作用迅速消退,加倍的剧痛不断涌上来,海厄辛丝髮出一声没有人能听见的惨叫,她紧紧攥住床单,冷汗从额头上不断冒出。她不知道为什么科妮莉亚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说那番奇怪的话,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这里面有人。”外面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海厄辛丝勐地一震,紧拽着的床单被猝然撕裂,“是谁?” 埃文支撑起身体用魔杖对准门,科妮莉亚的魔杖则指着海厄辛丝,她用一种变调的声音回答道:“请别攻击我们!这里正有一个情况危急的产妇……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至少这个孩子从未得罪过你们!”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一个慌张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与此同时,她迅速连续两次挥动魔杖。 又一次阵痛让海厄辛丝尖叫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除了尖叫以外她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剧痛封锁住了她的一部分语言能力,这个该死的孩子正在夺去她逃离魔掌的机会。 “我们不是坏人。”詹姆在门外说道,凤凰社成员们都清楚地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女人的尖叫,在场唯一有当父亲经验的埃德加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这声音不易作假,詹姆继续问,“你们需要帮助吗?”虽然他们不能轻易闯进门去,但是如果里面的人是食死徒,他们也逃不了。 “我想不用,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了。”科妮莉亚冷静地回答道。 海厄辛丝的口中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尖叫,她很想说一个字,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单词也行。这样至少外面的人能辨认出她的声音而不是只能听见变了调的惨叫。她刚才还准备放任自流,现在一个新的机会又来到了她眼前,海厄辛丝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逃出地狱的机会。 她趁科妮莉亚不注意时竭力伸手够着了放在一旁的医疗盘,海厄辛丝忍住疼痛扬手一掀,托盘倾翻在地上,所有东西都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科妮莉亚扬起魔杖指着她,在灯光下她的脸色比海厄辛丝的还要惨白。 “怎么回事?”爱米琳在门外问。 “没什么,别担心,这是最后的要紧关头了。”科妮莉亚颤抖着,“坚持住,很快就会好的……”她像是想劝服自己似的。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海厄辛丝一生也不会记错这个声音。 “等待一个新生儿。”詹姆用唇形告诉他:有可能是食死徒。 西里斯点了点头。他抽出了魔杖——即便他不知道屋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却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没有下一步动作。 对她来说,只要他和她都存在于这一刻就足够了。就好像是迷途的人终于踏出森林沐浴在璀璨星光下一样,海厄辛丝心里最深处那根蒙尘沾灰的弦重新被拨动了,时间的流逝被忽然掐止,永恆滞留在这间屋子里。 但是一道门拦在海厄辛丝和西里斯之间。她知道他的存在,却不能言说;他似有所感,却只是隔雾看花。 也许我们应该打开这扇门。西里斯的脑海里掠过一个不寻常的念头。 我一定要喊他。海厄辛丝想,在她张口的瞬间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她嗅到了血的腥味。 海厄辛丝本能地短促地低叫了一声,接着,从尾骨处蹿起一阵酥麻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感觉到有一样东西离开了她的身体,验证这一想法的是一声婴儿的啼哭—— 还有一道红光。 科妮莉亚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埃文合上眼睛,魔杖颤抖着垂下。在父亲的示意下科妮莉亚不情愿地上前从血污里抱起那个哭叫不止的婴孩。 “真的是个孩子。”埃德加轻声说道。 婴儿的啼哭让门外的凤凰社成员们松了口气,这证明了里面的人刚才没有说谎。巫师身份使他们不能与麻瓜多加交流,他们接二连三转身离开准备去和傲罗们交接,但西里斯却落后一步,他靠近那扇门问了一个问题: “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科妮莉亚皱着眉头生疏地想要哄那个婴儿:“女孩。” “祝福她。”他悄声说,那缕萦绕心里的奇异感觉已不知所踪,西里斯摇了摇头,转身去找他的同伴们。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敢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霍普斯夫人不记得海厄辛丝:她们只相处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2.这位管理员就是当年照料发病的安的那位。 3.海厄辛丝注射吗啡是为了自杀。 4.伏地魔命令食死徒抹去伍氏孤儿院以掩盖他的过去,但食死徒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屠杀麻瓜。 5.此处的门是为了对应原着里的帷幔,后者隔开生死,前者隔开西里斯和海厄辛丝。 ---------- 第79章 9 -1980年4月12日- 帕金森庄园 “我想了几个名字,”艾德蒙温柔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将幼小的婴儿抱到她母亲床边,“伊丽丝、罗莎琳、海瑟、约兰达……你喜欢哪一个?” 海厄辛丝在漫长而痛苦的分娩中险些死去,在她醒来后另一个叫她生不如死的事实就是:她仍在帕金森庄园。 她的确已经死了,却又因割捨不下而重返人间。 “潘西。” 艾德蒙怔了一下,旋即小心地提出异议:“那不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海厄辛丝。” “潘西。”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想起三色堇的样子,它们看上去很像是一张张鬼脸,并不可爱,正如这个生来就被她不喜的婴儿。 “那么,”艾德蒙让步了,“她的中间名用什么?你的名字?” “不。”海厄辛丝断然拒绝,“用你母亲的名字好了。” 她不想让这个孩子与她有更多联繫。她并非她心甘情愿生下的,她当然也不会爱她。如果有可能的话,海厄辛丝真想像从家谱上除名一样把这孩子与她之间的血缘关系一笔抹去。 “你想抱抱她吗?”艾德蒙小心地问,“她的嘴长得很像你,也许她的发色和眼睛也会遗传你……” “给我。”海厄辛丝无法忍受艾德蒙的话,她接过这个差不多和猫一样大的婴儿。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长头髮,或许是因为早产的缘故,潘西看上去又瘦又小,丝毫不惹人喜爱。 “她出生以来一直在喝牛奶,”艾德蒙接着说,“但是治疗师说——” “我看不出牛奶有什么不好。”海厄辛丝生硬地打断他的话,“你最好现在就去准备一瓶,免得她饿了之后哭个不停。” 艾德蒙的话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在他妄图说出什么新的话之前,海厄辛丝已经抬起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他们无声地对峙了几秒钟,最后在她近乎恐怖的逼视下,艾德蒙退缩了,他起身走出房门。 第195页 海厄辛丝垂下眼望着正在熟睡的婴儿,她好像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会轻轻地挣扎一下。她打量着潘西,并不能看出她们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这倒挺好。 潘西的出生是海厄辛丝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噩梦,却是艾德蒙的美梦成真。他愿意亲力亲为照料还不懂事的婴儿,怀着奇异的热情来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当他拿着奶瓶回到房间里时,海厄辛丝正抱着潘西轻轻摇晃,她的长髮垂下遮住大半张脸和怀里的婴儿。艾德蒙总算如愿以偿看见了他憧憬多年的温馨画面。他和他的妻子之间或许还尚有隔阂,但随着女儿的诞生,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不是吗? “牛奶热好了。”他似乎更希望海厄辛丝会主动提出照料一次潘西,这也许会让她渐渐适应母亲的角色。 海厄辛丝全然没有回应。 艾德蒙有些失望和生气。 他嘆口气:“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女儿。” 可是海厄辛丝却低低地笑了。那笑声来的诡异,似哭似笑,像风中幽灵的哀嚎。 突然,他瞥见一片飘然落在窗台前的落叶。春天也会有落叶么? 艾德蒙悚然一惊,他不假思索地上前抓住海厄辛丝的手臂,她身子一动,长发拂过,露出潘西已经泛紫的脸庞,以及她的双手——一只托住婴儿的身体,另一只捂在她的口鼻上。 “你疯了吗!”艾德蒙立即用力拉开海厄辛丝的手,她松手任凭他将婴儿抱走,他颤着手将女儿托近自己的面前,可是小小的人儿却没有任何反应。 海厄辛丝歪着头看着他,嘴角衔着快意的笑。 艾德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做了什么?” 她天真又懵懂地睁大眼睛,说出的话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解决一个错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女儿拥进怀里。 “你喜欢吗?你满意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吗?”海厄辛丝问,她的眼中闪着不正常的神采。 但是,奇蹟般地,一声虚弱的、像猫一样的哭声打破了横贯在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战火。潘西张大嘴嚎啕了起来,小脸顿时因哭泣而涨的发红,也就在这一剎那,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艾德蒙注视着那双和他一样的棕眼,颓然失力地跪倒在床前。 海厄辛丝却拍着手快活地笑了起来,笑到眼泪涌了出来。她泪水盈盈地哈哈大笑着:“太好了,艾德蒙,太好了,我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刚才的反应是多么有趣又多么熟悉,她总算看到了。 终于,她也掐住了他的死穴。 -4月27日- 伦敦 格林威治区 他拿起相框,照片里的人笑容灿烂,他们的青春、爱情和快乐都永远定格在相片上。 你看那天和云,看那墙和藤蔓,看那敲响钟声的教堂,现在还是春天。 但是你不会回来了,是吗,海厄辛丝? 西里斯轻轻吹去蒙在相框上的尘埃,他郑重地将相框放回原来的地方。海厄辛丝安静地注视着他,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被她挽着的他也在大笑,那时他看上去多么幸福啊,多么自在啊。说起来不过一年光阴,一恍然间,却好像穷尽一生似的。 詹姆和莱姆斯在尽量无声而迅速地打扫屋子,他们时不时藉故路过卧室,看一眼里面对着照片发呆的西里斯。 在看见潘西出生的启示之后,西里斯坚决要求搬回自己家,詹姆和莱姆斯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心意。 擦去窗台上积着的灰和落叶、扫走茶几上残余的菸灰、将角落里的蛛网清掉……西里斯没有察觉到时光在家里造成的细微而又令人心碎的变化,他的好友小心翼翼维持着表面的安然无事,唯恐这些细微的变化触动隐藏在西里斯心里的某一段记忆,而引发大灾难。 他看上去再正常、再理智不过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由于近期异常活跃的表现,凤凰社认为西里斯已经引起了食死徒的注意,再加上雷古勒斯的失踪,他们相信西里斯可能被多方势力盯上。但是事主本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潜在的威胁,他一如既往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生入死、与食死徒交手的机会,在战斗时他开始捨弃防卫而一味地进攻,私底下他则成日成夜地研究每一个站在白巫师对立面的人的背景,无论他们是不是食死徒……他既不在乎生命也不畏惧死亡,就像是一个战争机器似的——正常人会这样吗? 西里斯最后望了照片里的海厄辛丝一眼,他开始知道,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残暴、傲慢或是贪婪,而是偏执地爱着一个远去的人。 “你们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搞定。” 詹姆和莱姆斯齐齐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不能。”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能。”西里斯走到曾属于海厄辛丝的卧室前,却无法转动把手。 “我把它锁了起来。”莱姆斯说。 “没必要锁上它。”西里斯抽出魔杖念了个开锁咒,他扫了一眼卧室,“这里就留给我来整理好了,有很多要换的东西。” “听着,板子,”詹姆轻声说,“也许海厄辛丝还会回来——” “她当然会。在我们解决掉帕金森之后。” “我知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先谈谈你的问题。”在西里斯反驳之前詹姆一口气说下去,“这样的谈话发生过无数次了,但是你好像压根儿没听进去。这么说吧,你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现在完全是在超负荷运载状态,而且你的战斗模式也改变了,这不正常,也不应该——” “好吧,我可以回答你。”西里斯用像是谈论天气的口吻说,“简而言之,我疯了。” 莱姆斯倒吸一口凉气:“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也别把‘疯’想的那么可怕。我不会伤害别人,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我会好起来的。”西里斯冷静地回答,“在她回来之后。” “大脚板——” “如果斯内普抢走了莉莉,你会按计划一步一步来,还是会立刻冲去要了他的命?”西里斯又看向莱姆斯,“假设食死徒杀了你父亲,你会保持理智循序渐进地去復仇吗?你能一点都不被内心情感左右吗?我的反应在情理之中,我做不到像机器人那样丝毫不宣洩我的……负面情绪。” 所以他不惜代价地去打击食死徒,每有一个黑巫师落网,他离海厄辛丝也就进一步。 他多希望他能加速战争的进程啊,他多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啊,他多希望能告诉她他不在意帕金森和那个孩子,他多希望她能知道对他来说和她在一起是多么重要。他们分开了那么久,都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按照麻瓜电影的桥段,现在已经是重逢的时候了。他甚至无数次在脑海里预演过他们相聚的那一幕了。 詹姆和莱姆斯无言以对。 第196页 “可是其他人不这么想。”犹豫很久之后詹姆小声说,“他们觉得你把过多的个人情感带入到了任务里。” 在潘西的出生告示公之于众之后,西里斯的秘密再也无处遁形。詹姆的话已经有所过滤,凤凰社里更多的人将西里斯和海厄辛丝的关系与他的姓氏联繫在了一起。有一种古怪的谣言开始暗自传播:西里斯和其他布莱克一样,骨子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纯血主义者。进一步的流言则说,既然雷古勒斯失踪,那么布莱克家族就会想办法把西里斯找回去继承布莱克家的一切——包括雷古勒斯的黑巫师身份。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也知道我在干什么,这就行了。”西里斯答道,他问起另一个人,“彼得怎么样了?” “他当然没脸过来!要不是他,消息怎么会走漏出去?”詹姆愤然说道。莱姆斯张了张嘴,最终明智地选择什么也不说。 西里斯不置可否地回过头去注视着海厄辛丝摆在梳妆檯上的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那年冬天他送给她的结冰的灌木枝丫。当冰晶消融后她把它晾干让他在上面变出几朵玫瑰花,魔法玫瑰不会凋谢,即便海厄辛丝已经不在。 其他人都对他说,他会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人,他会值得更好的女孩。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生他是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了,退一万步讲,再也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了。 那些往昔就像是一场无痕的春梦,而他的回忆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那个美好的春天已经不復存在,就连那最炽烈、最纯真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而逝的现实。 -5月9日- 伯斯德庄园 一针一线,奥丽维娅的日子是在缝纫中打发的。她白天将一粒粒珍珠钉上婚纱,晚上则在黑纱上勾出错综的花纹。这不是为了摆脱绝望,恰恰相反,而是为了正视绝望。 这是过去的第多少天了? 雷古勒斯音讯杳无。他们和她的心下都早有料定的结局。 四月的最后一个下午,报纸被送到她的房间里。由于一丝线索也无,雷古勒斯的失踪被魔法部宣告为冷案。虽然布莱克家族的高额悬赏依然无人领走,但除非有明确消息传来,否则他们不会再继续搜寻雷古勒斯的踪迹。得知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之后,奥丽维娅再也无法忍受重压和痛苦,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为她灰暗到死的命运狠狠地哭了一场。 然后,她开始违背西格纳斯和伯斯德夫人的遗愿缝制一件孝衣——厚重的黑缎长袍,唯一的饰物是昭示热孝的白纱。 “奥丽维娅。”西格纳斯反常地敲了敲门后径直走进来,他端着一杯饮料。 “听着,西格纳斯,现在你依然能安然无恙站在那里的原因是我没有魔杖,否则你早就和其他被谋杀的麻瓜、麻种、混血一样化作焦土了。”奥丽维娅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懒得和你吵,但你最好在我拿剪刀扎瞎你的眼睛前走开!” 奥丽维娅以前从不说狠话,但现在她不再掩饰对于西格纳斯的恨意。 “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奥丽。”西格纳斯说。 奥丽维娅没有理睬他。 西格纳斯将那杯饮料放到她面前,奥丽维娅冷若冰霜的眼神在触及它的时候颤抖了一下——那是百香果蜜渍茶,是雷古勒斯最喜欢的饮料,他喜欢在喝完之后轻轻地吮吸一下百香果——她的手握紧了白纱。 “尝一尝?” 不用他多说,奥丽维娅已经不受控制地端起杯子嗅着茶的味道,她不会记错这种微甜的气息和独特的香味。她抿了一口,又喝一口,将百香果含进嘴里让它的滋味慢慢勾起有关雷古勒斯的逝去的回忆。 西格纳斯紧紧注视着她,直到奥丽维娅的眼神慢慢地变得迷茫:“我们找到了雷古勒斯。” “你在说什么?” “我们找到了雷古勒斯。”西格纳斯重复一遍,“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总而言之,他现在挺好,只是有些虚弱。但是他坚持要尽快完成他的许诺。” “什么许诺?”奥丽维娅追问。 “他答应过你会在今年夏天给你一个交代,不是吗?” 奥丽维娅的牙齿咬破了百香果的果肉,汁水溢了出来,她慢慢咀嚼着果肉,似乎在思考西格纳斯的话。 “你不相信?”西格纳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盒子,其上刻着布莱克家族的纹章,他当着她的面将它缓缓打开,一枚货真价实的戒指出现在里面,它华美的样子足以证明它的来歷,这是布莱克家族世代相传的婚戒,“这是他让我转交你的。” 奥丽维娅发出一声介于不可思议和惊喜之间的尖叫,她跳起来夺过戒指细细打量,被打翻了的茶慢慢浸湿她正在缝纫的孝衣,但是她丝毫不在意。 西格纳斯看着这一幕,不禁展颜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伊丽丝、罗莎琳、海瑟、约兰达】:这是西里斯曾经为他和海厄辛丝的女儿们构想的名字。 2.【他刚才的反应……】:即潘西的“死亡”对于艾德蒙来说,就像海厄辛丝先前的绝望一样冲击强烈。 3.海厄辛丝并没有想杀死潘西,否则她就不会只用捂的了。她想知道潘西会不会是艾德蒙的弱点。 4.1981年波特夫妇设置赤胆忠心咒之前凤凰社里就有关于西里斯的负面传言,因此在1980年这个谣言应该开始酝酿了。 5.奥丽维娅的不反抗基于两点:1、没魔杖;2、性格。 ---------- 第80章 10 -1980年5月13日- 伯斯德庄园 “她很美丽。” “没错。她哭泣的样子能让恶魔都软下心肠,不过您最好不要看见那样的场景。” 那么你难道比恶魔更可怕吗,福吉心想:“您能听见我说话吗,小姐?” “当然,先生。”她温顺地答道。 福吉转过头:“这是……” “特调的迷乱剂。” “我以为这是违法的,伯斯德先生。”福吉吃了一惊。 “您不太了解纯血统家族独有的法律,福吉先生。”西格纳斯将一小杯百香果茶递给奥丽维娅,她听话地接过,“从前纯血家族间的婚姻一向由父母而非儿女决定,那时新娘被迫出嫁的例子并不罕见。即便是在现在,又有几对纯血统夫妻是真心相爱的呢?” “那么您的妻子——” “她原姓沙菲克,这就足够了。” 福吉在沙发上不安地动了一下:“那么,呃……接下去我们要做的就是……” “您不用出面,福吉先生。”西格纳斯看出却不点破他的胆怯,“莱斯特兰奇先生会说服布莱克夫人同意我们的方案。” 福吉掏出手帕抹了抹鼻尖的汗珠:“那么莱斯特兰奇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第197页 “暂时不,但她会知道的——在布莱克夫人同意之后,当然啦,她肯定会同意的。”西格纳斯微笑道。沃尔布加渐渐疯掉的消息不胫而走,如果她真的彻底精神失常,那么代为打理布莱克家族事务的人将变为德鲁埃拉夫人。因此,除非沃尔布加甘愿让权,否则她就必须尽快找回她目前唯一可能的潜在继承人——西里斯·布莱克。 而伯斯德也会与布莱克再续前缘,只不过这一次奥丽维娅的婚约对象会从弟弟变为哥哥。沃尔布加需要继承人,西格纳斯需要东山再起,他们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 他知道沃尔布加不会再推拒找回西里斯的提议,唯一的问题就是贝拉特里克斯:以她精明的目光,一定能一眼看穿西格纳斯的打算。所以他才会不惜代价也要说服罗道夫斯来帮他瞒过贝拉。 西格纳斯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天才。这世界上有哪个姓氏的名号能比布莱克更响亮呢? “但是您要怎么样让西里斯布莱克同意呢?” “这就需要您了,福吉先生。”西格纳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压力,“您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将西里斯布莱克骗到魔法部;第二,制服他,无论以什么方式。” 福吉张开嘴—— “这是您目前唯一要做的事,而且对您来说应该轻而易举。”西格纳斯提醒道,“如果您不同意,福吉先生,恐怕我会很失望的。” “这是威胁吗,伯斯德先生?”福吉的脸涨红了,“你不能这么命令我!” “我能。您该知道,食死徒想要抹灭一个魔法部职员并不困难,就连敏坎不也一样被谋杀了吗。”西格纳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拿出食死徒身份威胁福吉,“其次,据我所知,在魔法部想要暗箱操作让某些人的仕途不顺也是极为容易的……” “恐怕我不是那么容易玩弄在掌心的!” “而我也不是浪得虚名,福吉先生。”西格纳斯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您应该还想回家吃晚餐吧?” “我会想办法的!”福吉立刻叫道,他的手暗中握紧了魔杖,西格纳斯浑不在意: “很好。” 几秒钟的寂静。 “那么,”福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为什么要瞒着莱斯特兰奇夫人呢?” 西格纳斯没有计较他称谓上的变化:“仅仅是为了在开始时不出乱子而已。” “那么德鲁埃拉夫人……” “莱斯特兰奇夫人和她母亲关系平平。” “你们会留下她吧?” “当然不。事成之后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解决她了。不管怎么说,德鲁埃拉·罗齐尔都是个潜在的隐患。” 福吉悄悄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艾德蒙许诺过他,在布莱克家族和伯斯德家族连为一线、扳倒罗齐尔家族后,他们会保证他坐上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作为交换,除了许以高位以外,福吉还必须设法帮他们完成计划里的重要一环:将他们唯一无法掌控的西里斯布莱克抓住。 福吉在利益和艾德蒙的甜言蜜语下冲动地答应了和西格纳斯的交易。在那之后他才真正了解到自己在和怎样的人谈生意,他丝毫不比黑魔王温和,或许还更有野心。现在,福吉已经没那么渴望成为部长了,他更想活着摆脱这个恶魔。 “我的牺牲比你更大,福吉先生。”西格纳斯像是洞悉他的恐惧一样说道,“为了让莱斯特兰奇先生答应替我们牵线搭桥,我许诺了他很多东西。其中甚至包括替他的弟弟拉巴斯坦找个纯血统妻子,你知道这有多难吧?”拉巴斯坦和罗道夫斯的畸恋是人人皆知的八卦,因此,哪有什么纯血统女孩愿意嫁给他呢? “我明白。”福吉吞了吞口水,他的目光落到奥丽维娅手中的戒指上,“但是……这是布莱克家族的戒指?布莱克夫人已经同意了?”他后知后觉地问道。 “这的确是布莱克家族的戒指,但是布莱克夫人还没有同意。这对戒指其实是莱斯特兰奇夫妇的,作为长女,她从她的父母那里继承了它们。”西格纳斯托起奥丽维娅的手打量着戒指,“可是拿它来骗过小姑娘还是很容易的。” -5月16日- 帕金森庄园 塔塔忙了一个早上给三楼布置一间新卧室。 海厄辛丝注意到了,她同时也注意到艾德蒙似乎在刻意迴避她的视线,他要么在三楼走来走去检查家养小精灵的工作,要么去二楼的另一侧照顾潘西,反正他就是不肯踏入海厄辛丝的视野半步。 这真奇怪。海厄辛丝觉得他一定又在打算些什么。 不过临近中午时,她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科妮莉亚径直走进了她的房间。 “你这样神气活现的样子简直让我怀疑那个发抖到拿不稳魔杖的人是不是你。” 科妮莉亚瞟了她一眼:“你不也精神得很?怎么,不为你的西里斯寻死觅活了?” “我觉得和你们斗死斗活更重要。” “你就不怕西里斯误会你在帕金森庄园过的如鱼得水?嗯?” “继续讽刺吧,莉亚。”海厄辛丝说,“你也就这么点招数了。” “我是真的在为你操心,为什么你就不肯想开一点呢?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改了姓、生了女儿,事情到了这一步,但凡我那表哥还是个有点自尊心的男人,他都不会再要你了吧?所以安心做帕金森夫人有什么不好呢?” “你什么时候算是一流的情感专家了?”海厄辛丝的脸色有些发白,“当然啦,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会为自己好好地哭上一场。你这辈子除了算计和阴谋之外还剩下什么呢?你既没有真心爱过别人,也没有被别人爱过,所以你当然不会理解——” “那可未必,海厄辛丝。”科妮莉亚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去高攀天上的星星,所以我也不至于像你如今这样……呃,光景惨澹。” “事情还没结束,科妮莉亚,你不如看看谁会笑到最后吧。” “你也只能这么说,可怜的海厄辛丝。瞧瞧你千疮百孔的人生吧——父母双亡、孤儿院长大、麻瓜好友摇身一变飞上枝头成凤凰、被迫和真爱分离、在一栋大房子里消磨余生——这写出来的话一定会成为畅销书吧?” “你怎么不去死!” “别那么激动,老朋友。”科妮莉亚摆了摆手,“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我想看看艾德蒙会不会允许我来做他女儿的教母——她叫潘西对吧?” “别做梦了。她不会有你这样的教母!” “你是在关心她吗?”科妮莉亚睁大眼睛,“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爱她呢!” 海厄辛丝冷笑:“她不配得到神的庇佑。” 第198页 “这算是一种迁怒吗?”科妮莉亚反问,“这多像是个循环。我还以为从小被亲戚们厌恶的你不会轻易把愤怒和仇恨转移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呢。” “听着,科妮莉亚,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一定会亲自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然后召唤所有宾客换上华服来开一个派对。我们应该在你的坟墓上快活地跳踢踏舞来庆祝一个女魔头的死亡。”海厄辛丝尖刻地说道,“你的墓志铭该写什么呢?——‘科妮莉亚·罗齐尔:生而无母,死而无爱’,你喜欢这个吗?” “你住口!”科妮莉亚暴怒地叫道,海厄辛丝笑出了声: “你比我更可怜,莉亚。我有时候在想你妈妈去哪儿了,说不定她也是被迫生下你然后好不容易才逃脱,这倒让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梅林在上,你生来就是一个受到母亲诅咒的孩子,真可悲——” “你闭嘴!”科妮莉亚尖叫起来,她抽出了魔杖指着海厄辛丝,“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海厄辛丝喊道,“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我和你不一样,现在我已经无所顾忌了!” “我救过你的命!两次!如果不是我的话一个月前你就该死在麻瓜孤儿院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也许我已经离开了这里!也许我已经回到了我想回的地方!”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科妮莉亚的魔杖颤抖着,“你本来可以逃得远远的,离开帕金森……” 电光火石间,海厄辛丝忽然明白了这句没头脑的话。 “是你给了我纸条。” “可惜你会错了意!你当时更害怕血统清洗,对吧?所以你忘记了艾德蒙,即便他从好些年前起就开始觊觎你了!海厄辛丝,真可惜……真可惜……你本来可以和你的西里斯天长地久的,到头来你却自己非要送上门来!” “你——” “你也害怕,是不是?你没那么自信西里斯一定会待你如初。所以你好不容易逃走,却又不敢直接去找他。接着你去了破釜酒吧、却撞上食死徒的行动,这都是命运安排好的!然后你早产、又碰上血洗孤儿院……说到底,海厄辛丝,你怨不得别人,你自己放过的机会远比别人从你手中夺取的要多!”科妮莉亚咆哮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渐渐降低下来,科妮莉亚沙哑着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你再也回不去了……” “罗齐尔!”艾德蒙脸色苍白地出现在门边,他也攥着他的魔杖。 科妮莉亚终于说完了她要说的话,血色慢慢回到她的脸上,顿了几秒钟后她忽然转过身撞开艾德蒙冲出门去。 “海厄辛丝——” “那挺好的。”她异常冷静地回答,“起码我不用担心玛格丽特的悲剧会发生在我身上,起码我不用牵扯进那个噁心的生命之源计划里去。艾德蒙,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不敢做的呢?” “不——” “你猜猜看,艾德蒙,”海厄辛丝轻声说,“你猜我都知道了些什么?” 艾德蒙默然无语,他依然握着自己的魔杖。海厄辛丝看见了,她不免微笑起来: “你撒谎。西里斯从来没有被食死徒抓住过,那枚袖扣只是你的道具而已,对吗?” 艾德蒙注视着她:“我从来没有说过布莱克被食死徒抓住,那都只是你的臆想。” 是吗? 关心则乱、近乡情怯吗? 海厄辛丝懒得去回忆他当初说了什么:“现在告诉我,你又在计划着什么?” 那是一张悲喜难辨的脸庞,艾德蒙看不出愤怒的痕迹,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份新的协议。”他如实说道。 “那就说来听听。也许我会答应呢。” “永远不以任何形式伤害潘西、永远不去找布莱克——” “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会把你的魔杖还给你。” 海厄辛丝笑了:“我不会答应的,把我的魔杖还给我。” “我也不会答应的。”艾德蒙拒绝。 “那就让我们看看谁耗得过谁吧,艾德蒙。”海厄辛丝笑容不改,“我身后空无一物,而你还要关心那个该死的小恶魔!” “她是你的女儿!” “她不是!”海厄辛丝看着艾德蒙一字一顿吐出剩下的话,“她只是一个强-奸犯的女儿,仅此而已。你放心好了,我会牢记这一点,时刻提醒你,也不忘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标题为法语,直译“这就是生活”,此处意译为“这就是命”。 2.这里西格纳斯的剧情是临时起意加的,毕竟他的垮台需要一个更有力的理由。 3.那张纸条其实在很久之前就能看出是科妮莉亚给的了。这是她最后的善意。 4.科妮莉亚的母亲尚有后文。 ---------- 第81章 11 -1980年5月31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贝拉特里克斯扬手从墙上拽下一根带尖刺的皮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地将它朝罗道夫斯抽去:“畜生!” 她的咆哮声迴荡在空旷的门厅里,盖过了楼上沃尔布加又哭又笑的尖叫。 “贝拉!” “除你武器!”罗道夫斯的魔杖被高高抛起落到了站在门边的卢修斯的脚旁,贝拉瞪圆了眼睛,抬手又是一鞭,“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这个白眼狼、骯脏的渣滓!”她一边诅咒一边用力抽打罗道夫斯,鞭子撕破了长袍、划破了皮肤,罗道夫斯嚎叫着捂住头在地上缩成一团,贝拉狠狠踹了他一脚,照着他的脸上抽去,“你和拉巴斯塔那些脏事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居然还敢在我背后搞鬼!好得很,我先把你打死,再去干掉那个小娼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黑魔王的意思吗?”罗道夫斯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跳起来拽住长鞭的一端沖贝拉叫道,他脸上挂着一道又一道血痕,看上去荒唐又滑稽,“真可怜!他看那条母蛇的眼神都比看你的眼神要温情脉脉——嗷!” 罗道夫斯惨叫了一声,捂着裆部跪倒在了地上,他不要命地连珠炮似的叫道:“你做梦都想让你的主子干你是不是,可惜他连白嫖都不要!” 事态濒临失控,一旁的卢修斯终于看够好戏打算稍加阻拦:“够了,罗道夫斯!” “婊-子养的!”贝拉像被激怒的母狮一样吼道,在卢修斯作出反应之前,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刀,然后想也不想地就用力扎了下去—— “贝拉!”卢修斯被她暴起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罗道夫斯的嚎叫已经淹没了他的声音,他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唿之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只留下一滩血源源不断从下身涌出来。 第199页 “瞧瞧!”贝拉快活地窃笑起来。 “他会死的!”卢修斯仿佛觉得自己身上也传来一阵剧痛,他赶紧挪开视线。而贝拉却淡然自若地俯身把小刀拔-出-来,卢修斯禁不住轻轻地“嘶”了一声,“贝拉特里克斯!” “贱货!”贝拉朝着昏迷的罗道夫斯的脸上啐了一口。 “他要是死了,你在黑魔王面前就说不清了!”卢修斯急中生智地叫道。 “克利切!”贝拉像是终于醒悟过来似的,“别让他死了!——他死不了的,顶多不能上他兄弟罢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卢修斯。 “还好事情发现的及时。”卢修斯看着克利切把罗道夫斯抬走,匆忙岔开话题,“现在烂摊子全在伯斯德和帕金森身上。” “沃尔布加阿姨已经彻底疯了。”贝拉特里克斯把鞭子挂回墙上,随手理了理自己的头髮,她仿佛瞬间就冷静下来重回女战士的状态,“这反而也是好事,我们只要让克利切看好她就行了……” “那么德鲁埃拉夫人该怎么办?” “让她继续待在那里好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和沃尔布加的关系更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德鲁埃拉反而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她还是罗齐尔家族的人,贝拉早对她心怀不满,此事刚好让她找到了发挥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给她找一个能长久待着的地方。”卢修斯建议道,在他们发现西格纳斯和罗道夫斯暗地里做的交易后,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贝拉立刻不假思索地将德鲁埃拉关进地窖里以防她向罗齐尔通风报信,甚至不顾德鲁埃拉的辩解和哀求。这真是欲加之罪。卢修斯不免有些怜悯这位从来就有实无名的“布莱克夫人”。 “那就阁楼好了。”贝拉冷酷地说,“等到埃文和科妮莉亚的尸体腐烂成白骨后,她可以挪到二楼的某个空房间里。” “阁楼?这样真的可以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和西茜的母亲,也许我们可以让她住到马尔福庄园去……” “别忘了她也是安多米达那个小贱人的母亲!”贝拉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自己的魔杖,“很好,我们现在回去向黑魔王报告这一切。伯斯德、帕金森、福吉……解决了他们之后我们再回来对付罗齐尔也不迟。” “沃尔布加——” “她疯了,彻彻底底。”贝拉的表情终于起伏了一下,就好像有一剎那她也要露出悲悯的神色似的,“我们走吧,卢修斯,没用的。” 布莱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疯,要么死。他们从来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留下任何余地。 -几分钟后-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你们也是收到了消息吗?” “是的,主人。” “很好,那快来祝贺一下西格纳斯吧,妹妹出嫁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桩……唉,可怜的雷古勒斯,如果他在天有灵,他大概也会送上祝福的吧。毕竟斯人已逝,没必要让活着的人也赔上一生嘛。”黑魔王假惺惺地说道。 贝拉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黑魔王抚慰般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问:“威尔克斯,你怎么想起来为他们牵线搭桥的?老塞尔温和奥丽维娅……” “塞尔温先生年事已高需要人陪伴,而伯斯德小姐也更适合成熟的结婚对象,更何况他们的结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完美地体现了您的那些设想。”威尔克斯拙劣地恭维道,不过黑魔王显然不介意: “原来如此,你费心了,威尔克斯。” “我的荣幸。”威尔克斯悄悄往边上瞥了一眼,埃文以微不可闻的幅度稍稍点了点头。 贝拉再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西格纳斯居然在短短时间内搬来了援兵,真是难为他了。出乎她意料的是罗齐尔居然敢冒险拉西格纳斯一把,就不怕她把他们一锅端了吗? 这时,卢修斯却轻轻咳了一声。贝拉回过神,黑魔王正在问她:“……怎么没来?” 卢修斯用口型说:罗道夫斯。 “他出了一些意外,正在养伤,主人。”贝拉反应迅速地回答道。 “这样……我正在想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出现呢。”黑魔王敷衍地说道,他轻轻抚摸着蛇头,挥挥手示意食死徒们散场。贝拉想起罗道夫斯刚才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不禁有些黯然。 “我们必须认栽,贝拉。”他们离开房间后,卢修斯紧紧拦住贝拉不让她沖回去找任何人算帐,“否则黑魔王就会怀疑你我可不可靠!” “我知道,卢修斯,我没你想的那么蠢!”贝拉挥开卢修斯的手,她的面部肌肉板成凌厉的线条,然而迫于黑魔王的存在,她却不得不降低声音说话,“是的,这就是我巴不得宰了罗道夫斯的原因——这个蠢货!——他哪怕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这种事情做不得!” 黑魔王最忌讳属下有异心。即便罗道夫斯的本意或许是为了拉拢一个帮手,但不管是结党营私还是拉拢魔法部,这种背地里不见光的交易如果传到黑魔王耳朵里都是死罪一条。而且罗道夫斯压根没注意到事情里的蹊跷,倘若黑魔王真的计较起来,恐怕布莱克和马尔福还有他们的党羽通通都要栽在他这个煳涂的决定里。 贝拉的魔杖尖端迸出一串火花,卢修斯连忙将她拉到无人的走廊上:“但是伯斯德为什么非要把西里斯和他妹妹扯到一起?还这么大费周章?可别告诉我他开始关心他妹妹了!” “我怎么知道?你觉得罗道夫斯那个猪脑子能记得打听这些?”贝拉讥讽道,“好极了,卢修斯,现在我们永远没法知道这个答案了!” “反正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而伯斯德一时间也不敢继续下一步动作。这就足够了。”卢修斯聪明地说道,“他们没有惊动凤凰社那边吧?” “没有。”贝拉说,“他们甚至还没从沃尔布加阿姨手上骗来戒指,更别提找到西里斯了——如果他们找到西里斯倒好,至少我们现在还算有点功劳!” “暂时忘了西里斯吧。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威尔克斯是他们的人。罗齐尔藏得可真深,我之前对此毫无察觉。” “是‘他们的炮灰’。”贝拉纠正道。 “我在想我们应该怎么下手……如果仅仅是伤害威尔克斯的话,根本没办法击中罗齐尔的命脉。” “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说。至少等西茜生完孩子再说。”贝拉阴郁地补全后半句话,“反正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倒想趁此机会收拾一下莱斯特兰奇兄弟。” 纳西莎的预产期就在几天之后,这段时间卢修斯一直寸步不离地待在马尔福庄园。如果不是听说出事的是布莱克家,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第200页 “别做的太过火了。”听闻贝拉的话,卢修斯很不放心地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 -6月3日- 史密斯庄园 “亲爱的奥罗拉。”史密斯夫人罕见地在一大早就来找她,“这是你的新裙子,请务必在今晚的宴会上穿它。” “嫂嫂?”奥罗拉有些惊讶,“您让家养小精灵交给我就好了,扎卡赖斯现在还离不得人呢!” 史密斯夫妇的第一个孩子扎卡赖斯在几天前出生。他是个异常粘人的孩子,只要离开妈妈五英尺开外就会哭闹不休,以至于这段时间史密斯夫人分-身乏术,被迫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 “今天晚上的宴会很重要,奥罗拉。”史密斯夫人格外严肃地告诉她,“下午的时候我会亲自来帮你打扮,记得提前泡个澡——多放些香氛魔药。” “今晚有很重要的人会来吗?”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奥罗拉禁不住问道。 “是的,孩子。”史密斯夫人把新衣服展开铺在她床上,那是件看上去很难穿的哥德式天鹅绒高领礼裙,一旁还附带了束身衣和裙撑,“今晚我们打算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叫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也许你没有听说过他,不过——” 奥罗拉瞪大眼睛:“那个食死徒?” “你在说什么?”史密斯夫人倏然转过身来严厉地盯着她,奥罗拉吓了一跳,她自知失言地垂头不语,而史密斯夫人却不罢休地追问,“是谁告诉你的?” 奥罗拉瑟缩了一下,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格林格拉斯先生?”史密斯夫人瞭然地颔首,她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奥罗拉的下巴,让女孩注视着她,“他既不是先知也不是圣贤,你把他捧得太高了,奥罗拉。我不知道你们具体都在交谈些什么,不过往后,请将格林格拉斯先生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我以为你们会支持我们的友谊,嫂嫂!” “他对你影响太大了,奥罗拉。我们是你的家人,他不是。”史密斯夫人拍了拍奥罗拉的脸颊,优雅地转身退向门边,“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她的语气和姿态让奥罗拉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您在说什么?” “晚些时候我会让家养小精灵送来你沐浴用的香氛。”史密斯夫人不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标题来自柯南剧场版,此处指“布莱克”的噩梦。 2.贝拉拿来的鞭子是从前沃尔布加用来惩罚西里斯的,这个主意则是贝拉告诉沃尔布加的(前文说过)。 3.原着里德鲁埃拉的丈夫西格纳斯·布莱克活到了1992年,这里为了避免重名从未写过西格纳斯·布莱克这个角色,所以后续将他的死亡时间也移到德鲁埃拉头上。 4.捋一下西格纳斯计划的来龙去脉——他想让罗道夫斯帮他促成西里斯和奥丽维娅的婚事,藉此重新上位。但罗道夫斯还没完成计划的第一步就暴露了。此时罗齐尔父女向西格纳斯伸出援手,原因一是科妮莉亚同情奥丽维娅,原因二是罗齐尔想把西格纳斯置于尴尬境地来消除他和贝拉联盟的可能性。 5.奥罗拉的确是西格纳斯许诺给拉巴斯坦的新娘,但史密斯夫人不知道的是:现在操纵这件事的人已经暗地里变成了贝拉特里克斯。 ---------- 第82章 12 -1980年6月17日- 塞尔温宅 “我可没有恶意,”科妮莉亚说,“我只想来看看新娘而已。” 西格纳斯盯着她看了几秒:“你的确不敢在今天捣乱。” 科妮莉亚和他的目光无声地在空中撞出火花,转瞬即逝的对峙后她绕开西格纳斯疾步走上楼梯。 “奥丽维娅!”科妮莉亚有些粗暴地推开白色房门走进新娘的梳妆房,正在替奥丽维娅打理头髮的安塔芮丝·塞尔温·高尔见她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梳子对她打招唿。科妮莉亚来到镜子前,又重新喊了遍好友的名字:“奥丽。” 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能说些什么。她既不能带奥丽维娅离开这里,也不能劝她安安心心地嫁给那个糟老头。科妮莉亚心中的怒火在看清新娘婚纱的时候燃烧到了极致,她冷冷地问安塔芮丝: “这件婚纱是哪儿来的?” “是伯斯德一家准备的。” 果然如此。 科妮莉亚冷冷地看着那件华丽异常却也似曾相似的婚纱。如果她没有失忆,这件婚纱应该曾属于玛格丽特·沃森,尽管它已经被新加上了各种繁琐装饰,但也无法掩盖其“二手”身份。她该夸赞伯斯德一家勤俭节约呢,还是该讽刺西格纳斯急功近利呢?——谁会把前妻的婚纱作为妹妹的嫁衣?也就只有西格纳斯了吧! “把东西给我,我来帮她弄完剩下的事。”科妮莉亚要求道。 在她的推波助澜下老姑娘安塔芮丝顺利地在二十五岁生日到来前嫁给了高尔。鑑于高尔和她相处融洽,因此安塔芮丝有充分的理由对科妮莉亚心怀感激。听到她的话,安塔芮丝立刻将手中的白盒子递给科妮莉亚:“这是我母亲的。我们用蓝宝石替换了原本的水晶。” “令人伤感的东西。”科妮莉亚咕哝一声,将镶嵌着星星点点的蓝宝石的发梳插在奥丽维娅的髮髻两侧,“你先出去好了。” 安塔芮丝转身离去时科妮莉亚注意到了她那身如水银泻地般的礼服,不管怎么说,至少表面上来看塞尔温一家还挺重视这桩婚事,这对奥丽维娅来说应该是好事。 “伴娘和伴郎是谁?” 安塔芮丝关门的动作止住了,她犹豫了一小会儿才轻声回答:“时间仓促,伯斯德先生说一切从简。” “很好。”科妮莉亚冷冷地说。她拧开摆放在梳妆檯上的香水瓶朝奥丽维娅的后颈洒了几滴,熟悉的香味让她的动作顿住了—— “我喜欢这个味道。”一直沉默的奥丽维娅突然说道。 “柑橘、百合……” “还有小苍兰和玫瑰。” 以前,科妮莉亚很熟悉这种醉人却不沖鼻的香味:各种香料取得完美的平衡,并且拥有独一无二的芬芳。三年级时雷古勒斯以这瓶香水作为圣诞礼物送到了奥丽维娅手中,在那之后他们的友谊发生了质变。奥丽维娅很珍惜它,科妮莉亚知道她只捨得在那些大日子里使用——确切地说,是任何与雷古勒斯有关的重要场合。 “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奥丽维娅说,“全用上吧。” “你确定吗?”科妮莉亚艰难地问。 “雷古以前说会在我们的婚礼上送给我第二瓶。新的不来,旧的留着也没用了。” 科妮莉亚沉默着将最后的几滴香水倒在奥丽维娅的头髮上。窗外传来一小段礼乐,这代表着一刻钟之后新娘就要下楼准备去见她未来的丈夫。 第201页 “你有一串蛋白石项鍊,是吗,莉亚?”奥丽维娅忽然问道,“你计划把它制造成一件杀人武器,但是却遇到了一些困难?” 科妮莉亚睁大眼睛。这是她和雷古勒斯之间的秘密—— “去年我在布莱克家里‘暂居’时,雷古把这串项鍊的故事当做八卦说给我听。我和他之间几乎没有秘密,除了他消失的原因。”奥丽维娅扬起苦涩的微笑,“这是他第一次、最后一次以及唯一一次对我有所隐瞒。” “他为什么会告诉你呢……”科妮莉亚喃喃自语,“他从来不肯把这些……黑暗的事情告诉你。” “是的,只除了这一件。也许他早已算好了一切?我不知道。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他在离开前都不肯来向我道别,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得到回答了。”奥丽维娅从镜子里望着科妮莉亚,“你不用费心从海厄辛丝那里拿走‘同伴的齿’,我就可以给你——我唯一的请求是,莉亚,有朝一日,请你把伯斯德一家都送下地狱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和西格纳斯很像。科妮莉亚一恍然。正如过去她在布莱克兄弟身上看见相似的偏执一样,现在她也在伯斯德兄妹眼里读出一致的冷酷。 “请你别杀死他们,莉亚,尤其是西格纳斯——死亡对他来说太轻松了。”奥丽维娅一字一顿地说,“夺去他们一直热衷的权势、地位还有显赫家世,让这个姓氏蒙灰,变成那些逐渐淡去的纯血家族中的一个……他们全都不清白。我的父母并非善类,西格纳斯已经可以说是丧尽天良,而凯萨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妻的盪-妇罢了。甚至于那个孩子也没必要出生,他或她生来就会沦为和我一样明码标价的工具,成为西格纳斯手中的又一枚棋子……” 奥丽维娅一口气说完过去二十年里从未坦然说过的真话,她忽然觉得如此轻松。 “我理解你,奥丽……”科妮莉亚急切地说。 “你不理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雷古也不会死。” “那是西格纳斯的错,不是你的。” “我的父母一直教我要做个乖女孩,现在想来,早在很多年前起他们应该就已经决定让我来做西格纳斯的垫脚石。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奥丽维娅嘆了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设法让海厄辛丝也能离开帕金森吧。她比我更可怜。我只是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无论如何起码还有那么十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可是海厄辛丝拥有过的快乐实在是太少了。我以前总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布莱克就抛下我们、和斯莱特林分道扬镳,现在我慢慢知道了原因……没有人会不喜欢光。” 科妮莉亚从她的话里嗅到一丝诀别的意义,她的心脏急速跳动起来,在科妮莉亚的一生里她从未如此希望过她是一个摄神取念高手:“奥丽维娅,你听我说——” “你不是一个爱废话的人,莉亚。” “西格纳斯用魔药控制了你,对不对?”科妮莉亚失控地叫道,“你不应该……你不应该还能对我说这些的!奥丽你一直是清醒的对吗?他的魔药没有奏效!那你为什么要答应——” “是的,我只是一个被迷乱剂控制的傀儡,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你也不例外。”奥丽维娅在镜中对她莞尔一笑,“我对你说的话能当真吗?我对你提出的请求能作数吗?那都是迷乱剂作祟。” 科妮莉亚的唿吸一窒。 “拿走你要的东西吧,莉亚。”奥丽维娅转过头望着她,“我有一颗长了很多年的智齿,它不仅没用,还时不时会疼,想来很多东西也和它一样,其实是没必要存在的吧。” 在她的目光的催促下,科妮莉亚着了魔似的抽出魔杖低声念出一个咒语。奥丽维娅低下头从嘴里吐出一颗牙齿,她看了它一会儿,接着拿过梳妆檯上的手帕将它包裹起来递给科妮莉亚。 “奥丽,”科妮莉亚碰到冰冷的丝缎手套,她的眼皮忽然剧烈地跳起来,“你在想什么——” “时间不早了。”最后一段礼乐声飘散在空中,奥丽维娅反手为自己扣上背部的珍珠纽扣,她的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愠怒,“帮我盖上面纱吧,莉亚。” 这无疑是一场豪华的婚礼。白玫瑰铺天盖地淹没了塞尔温家的庭院。 当科妮莉亚看见那个美丽的新娘由她的哥哥牵着一步一步走向司仪以及站在司仪身旁那个苍苍白髮的老者时,她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科妮莉亚慌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或是呕吐,小巴蒂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他暗自握住她的手,但科妮莉亚没有回应他的温情。 她极力睁大眼睛,充盈的泪水让她看不起这场婚礼的主角。她模煳地看见西格纳斯将奥丽维娅的手交到那年迈的新郎手中,老塞尔温意满志得地抚摸着年轻女孩的手。司仪高声问: “奥丽维娅·伯斯德小姐,你是否愿意嫁——” “我不愿意。”清晰而平淡的声音打断了司仪的话。 眼泪落下,科妮莉亚看见一张张愕然和窃喜的脸,他们悄然私语起来,伸长脖子望着那个依然蒙着面纱的新娘。科妮莉亚打量着那些让她厌恶和心悸的脸庞,他们正等着看完这场百年一遇的好戏,却对戏中人的悲欢离合毫不关心。 她迫切地寻找着奥丽维娅的眼睛,她愿意帮她摆脱这桩噁心的婚事,这不是难事——但是巴蒂和埃文的手同时牢牢攥紧了她的手腕——“奥丽维娅!”科妮莉亚不顾一切地叫起来。 可是没有,没有人回应她,此时此刻只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 西格纳斯微微侧过身:“奥丽维娅?” 下一刻,圣坛前那老者的身躯已经颓然倒地。鲜血从他的脖子里高高喷出染红了一簇簇白玫瑰、染红了新娘手中的白百合捧花,亦让新娘的面纱沾上红色。 这是西格纳斯获得的回答。 血喷溅在奥丽维娅脸上,猩红炽热,她感到脸颊上燃起烈焰,从皮肤一直滚烫到心尖。原来杀人的感觉是如此之好,原来杀人是如此简单。她站在原地,手持利刃,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快乐,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大笑。 塞尔温一跃而起大声咆哮着冲过来、安塔芮丝瞪大眼睛晕倒在高尔怀里、西格纳斯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惊慌失措、宾客们纷纷尖叫起来—— 在那一刻天空突然明亮了起来,她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并未被填满,但是,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停止。 她没有死,然而余生她也不会再怦然心动。 -6月21日- 帕金森庄园 “我想去看奥丽维娅。”海厄辛丝要求道,她把报纸丢到桌上,“这是西格纳斯搞的鬼,是吗?——你在干什么?”她这才发现艾德蒙正不断把撕碎的信纸扔进壁炉里,熊熊火焰接连不断地舔舐着那些纸片,艾德蒙盯着火炉,眼睛里燃烧着焦灼: 第202页 “如果你有什么想带走的东西,最好赶快拿过来。” 地上散乱地摆放着几只打开的皮箱,里面已经被塞了不少东西。海厄辛丝不用多想就明白了:“这事跟你也有关系。”她甚至饶有兴趣地盯着艾德蒙,“你又做了什么呢?” “是的,跟我也有关系,关系很大。”艾德蒙忽然说道,他从壁炉前站起身转过来看着她,这是海厄辛丝第一次从他脸上读出抛却一切的决然,“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我不算在‘我们’的范围里。”海厄辛丝声明,“不管你做了什么、要去哪里,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回伦敦。”艾德蒙的表情证明他惹了他无法善后的麻烦,这一认知让海厄辛丝很高兴,“你有没有把我们的婚姻协议也扔进去?” “你不明白髮生了什么,海厄辛丝。”艾德蒙没有动怒,他的脸色微微泛白,“他们会找到我们,包括你,而且不会听你的辩解——别忘了,现在你也和帕金森紧紧捆在一起。” “我从食死徒手里逃脱过不止一次。” 艾德蒙却反常地耐心与平和:“这一次可不只是食死徒。” 海厄辛丝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不祥的意味:“你到底干了什么?奥丽维娅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 “我和西格纳斯的计划翻盘了,他已经暴露,而其他人也知道这个计划的提议来自我。”艾德蒙将手里最后一叠碎纸丢进壁炉里,重新看向她,“你不比我安全到哪里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 艾德蒙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口气一熘儿说下去:“我建议西格纳斯通过与布莱克联姻重新回到食死徒的权力中心,因此他找了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帮忙从沃尔布加·布莱克那里搞来戒指,但是没等罗道夫斯行动贝拉特里克斯就发现了他的计划。好在这时罗齐尔那里的人向西格纳斯推荐了老塞尔温这个人选,事情被暂时压了下去,贝拉和马尔福无计可施……然而如你所知,婚礼上出了意外。现在塞尔温决定要让伯斯德血债血偿,贝拉也打算彻底除掉西格纳斯……” “‘与布莱克联姻’?”海厄辛丝扬起眉毛,很快她心底那个危险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就是你想的那样。”艾德蒙索性承认道,“我想,这也是一个让你们俩之间一了百了的方法。” “你比我想的要天真。”恶毒的话在嘴边徘徊一圈之后,海厄辛丝最终只撂下冰冷的声明,“我要去我想去的地方。” “食死徒不会介意把你一併除去,而魔法部和凤凰社的一些人也在找你。” 海厄辛丝禁不住微笑起来:“他们当然在找我!别忘了我是被你绑架到这里来的!” “外面的风向已经变了,海厄辛丝。”艾德蒙终于从壁炉前离开,“在他们看来,你如今已经不算一个受害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雷古勒斯为什么把蛋白石项鍊的事情告诉奥丽维娅,以及西格纳斯的迷乱剂到底有没有失效——这两个问题不会在文中得到回答,欢迎自行脑补。 2.科妮莉亚说到底还是个纯血主义者,她会把奥丽和雷古当成棋逢对手、“门当户对”的朋友,但是在她看来海厄辛丝永远不属于她的世界。而奥丽维娅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则与她有差异。 ---------- 第83章 13 -1980年6月24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塞尔温的事情有后续了!”芬威克闯进来一股脑地说道,“伯斯德家付了一笔巨款,事情没有进一步扩大影响,但小塞尔温不择手段地一心要找伯斯德的茬,更别提还有高尔在一旁帮腔作势——”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埃德加问。 芬威克耸肩:“稍加打听就行,现在这桩事是‘上流社会’最津津乐道的东西。” 他的话逗乐了几个人,屋子里长久笼罩着的阴郁情绪被沖淡了一些,多卡斯看了看大家,最先一个追问道:“那你能不能说说‘巨款’到底是多少?” 芬威克估摸着说了一个数字:“大概是……十万金加隆?” “塞尔温肯定觉得这笔钱少了。”西里斯随口接了一句,“不过伯斯德应该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我想之前那些破事足够掏空他们的家底了。” 可是芬威克似乎却很介意他的话: “我明白,对于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来说十万加隆肯定算不上什么吧。”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房间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西里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变化,他不失礼貌地反问:“不好意思?” 芬威克却耸耸肩不把话解释清楚:“呃……我是说,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 西里斯扬起眉毛:“恐怕我不太明白。” “哦不,他说错了,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明白他的意思。”詹姆有些挑衅地看了芬威克一眼,轻轻推了西里斯一把,“我们走,到我们执勤的时候了。” 他态度强硬地把西里斯硬从椅子上拽起来。 “你知道,”芬威克的脸微微涨红了,“不止一个人对你们近期的行为有意见。” “我们近期有什么得罪人的行为啦?”西里斯挣脱詹姆问道。 “彼得。”芬威克不顾詹姆警告的眼神说了下去,“他从一段时间前起就开始迴避和你们一起出现在会议上,我想,大概是你们的一些举动让他觉得很难堪——” “那是他活该!”詹姆没好气地说,“是他先让西里斯难堪——” “我们觉得你应该把这些事情先告诉我们,西里斯。”爱米琳说。 “这时他的个人生活,爱米琳!他有权利不告诉你!” “他也许可以不告诉我们。”爱米琳丝毫不退让地说,“可是当他曾和一个与食死徒有千丝万缕联繫的人的妻子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的话,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她叫海厄辛丝,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反正这里认识她的也不止我一个。”詹姆挨个儿看着那些见过海厄辛丝的人寻求支持。 “我跟你们说过无数次了,海厄辛丝并不是坏人。” “那么,多卡斯,为什么她现在成了‘帕金森夫人’?艾德蒙·帕金森在我们的记录里可不怎么清白,是吧?” “现在也有传言说塞尔温的事情里有他一份。”芬威克补充。 詹姆打断芬威克的话:“她和帕金森的事是另外一笔帐。” “你说。” “我说过了——你们没必要知道这些!” “听着,詹姆,你当然可以维护你的好朋友。但是你应该知道最近凤凰社的每个人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你能担保那个女人与近期所有的事都无关吗?” 第203页 “对人尊重点,爱米琳,她像你一样是有名字的人!”西里斯拉开椅子大步走到爱米琳面前,“你知道她是清白的。” “我不敢这么保证。” “以前她都和你说过些什么?”芬威克问。 西里斯稍稍眯起眼睛:“我不觉得把我的私生活拿出来让你们评头论足能对凤凰社提供多大帮助。” “虽然帕金森一直躲在幕后,但他也差不多算是食死徒了吧?”爱米琳抱着双臂望着西里斯,“退一万步说,至少你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说明为什么她会这么迅速地就从‘你的同居对象’变成‘帕金森夫人’?” 詹姆狠狠踢了西里斯一脚不让他计较爱米琳称唿上存在的问题,他拦在好朋友面前对芬威克怒目而视:“你到底把你那些没证据的想法和多少人说过了?” “差不多所有人。”芬威克镇定地回答,“如你所见,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和我一样心存疑虑。” 的确,屋子里的不少人在听见这番话时都呈现出了些微不自在的表现——其中甚至包括说话最有分量的埃德加。 “我相信西里斯不是那种人。”弗兰克却在沉寂中清楚地说道。 “弗兰克,现在的问题是,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没有证据的‘可能性’就只是推测而已,而推测都是不能拿来断定罪名的。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弗兰克坚持道,“我明白现在大家都肩负很大压力,可是那不意味着我们能把责任都推到无辜的人身上。” “谢谢,弗兰克。” 弗兰克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让不少人都悄声交流了起来,大家的目光要么投向西里斯,要么投向挑起话题的芬威克。 “不应该有人来把话对我说明白吗?”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西里斯环视着所有人,“让我们索性在今天把话说明白吧,这样就算明天凤凰社要把我开除也无所谓了。” “没人说要把你开除,西里斯。”迪歌看了看四周,“好吧……呃……在帕金森的事情流传开来之后,我们……呃……我们中的一些人觉得你可能——嗯——不是那么的清白……” “如果是因为帕金森,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放在这里。”在迪歌支支吾吾说不下去后西里斯很快回答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无论是我还是海厄辛丝,我们都和食死徒没有任何关系——” “那不是重点,让我来直说好了。”芬威克直视着西里斯,“你姓布莱克,对吧?难道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你并非你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正义和忠诚吗?” 如果不是先前詹姆已有预警,西里斯一定会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我以为我为凤凰社做的事已经能够证明我的立场了。” “恕我直言,这是任何一个优秀的卧底都要做的。”芬威克和爱米琳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说下去,“在雷古勒斯·布莱克失踪后,你似乎表现得愈发……不正常。” “我想你们都知道我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吗?也许。不过这似乎不太令人信服。”芬威克看着他,“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西里斯·布莱克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性情大变。” “那是你以为。”詹姆说。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一种无名的烦躁窜上心头,西里斯挨个儿望着埃德加、芬威克和爱米琳,他很难想像现在他正在被一群他以为他们是在并肩作战的人质问,“你们想证明什么?” “我们怀疑你是食死徒的人,或者至少是一个与黑魔法靠的很近的人。”爱米琳直率地说,多卡斯张了张嘴,可是爱米琳的话却让她立刻噤声,“别为他说好话了,多卡斯,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不断出卖凤凰社秘密的人,那么他就是你的仇人。” “他的罪名还没有坐实!” “也许很快就会得到验证!”爱米琳继续看着西里斯,“很多人以前都曾在学校里看见过你用黑魔法攻击别人——” “我也用过。”詹姆打断她的话,“那是斯内普发明出的咒语,我们从他对我们的一次又一次攻击里学到了那些咒语。你是想说我也是黑巫师吗,爱米琳?” “他姓布莱克。”她坚持道,“他全家要么是纯血主义者,要么是黑巫师。” “这个姓氏给我惹了不少麻烦,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也会因此在凤凰社里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西里斯忽然觉得他们的咄咄逼问很可笑,或者说,他自己满怀热血加入凤凰社幻想与这群最顶尖的巫师一起作战的初衷就很讽刺,“那么,有谁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我才能自证清白?” 没有人回答他。 “是你们没想好还是干脆已经落实了我的罪名?” “你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无辜,西里斯!”詹姆大声说道,“我相信你,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这间屋子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的那一套——话说回来,芬威克、爱米琳、埃德加,你们又是为什么认为西里斯是叛徒呢?你们有证据吗?” “前一段时间食死徒对我们的打击异常精准,他们差不多从不失手,这很反常。”埃德加说,“他们总能在最好的时间段出现在最准确的地点,而且不止一次。” “他们能准确地找上门来的原因是在麦金农家里带走的那本笔记本。你们都清楚这点。” “是的。但是想想布莱克一家吧,再想想那个什么帕金森夫人,这一切加在一起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唯独西里斯会不断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埃德加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费比安,“她是一个格兰芬多家庭里走出的斯莱特林……” “你在暗示什么吗,埃德加?” “按你所说,她最后也回归了斯莱特林,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西里斯被自己的话戳痛了一下,“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家庭里的格兰芬多,我不也应该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吗?” “可惜在你加入凤凰社之后,意外总不断发生。” 西里斯禁不住笑了一下:“那是无稽之谈。” 爱米琳再次开口:“回答我们的问题。” “你以为我想吗?”西里斯想笑,“你以为我想让别人不断提醒我我是个布莱克?你以为我想成为一个不论在哪儿都是异类的人?你以为我想让海厄辛丝离开我?你以为我——我以为凤凰社会接纳我,看来我想错了。” “你没想错,西里斯。你是我们中的一员,这永远不会改变。”弗兰克打断他们的争执,“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埃德加,你至少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才对。还有,我希望在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之前你们不要继续在凤凰社里散播这些流言了,芬威克、爱米琳。” 第204页 “很好,我们唯一的一个额外要求就是他不能继续参与凤凰社的行动——” 弗兰克皱起眉头:“这件事情不由你决定,芬威克。邓布利多才是凤凰社的负责人——” “好极了!”芬威克咆哮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他,告诉他我们的想法,看看邓布利多会怎么说。” “一派胡言。西里斯会继续参加行动的,他会和我一起继续我们该做的执勤任务。”詹姆厉声说,“诸位,算我求你们:做一个有头脑的人,好吗?” “如果我是你的话,布莱克,”爱米琳叫道,“我至少不会穿着那件印有金色凤凰的t恤成天招摇过市,唯恐别人不知道我是凤凰社成员!” 在詹姆气得要说些什么之前西里斯先一步拦住了他,他瞥了爱米琳一眼,脸上露出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高傲神情:“那是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爱米琳。” -6月30日- 罗齐尔庄园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埃文。” “我已经准备好了,威尔克斯。”埃文镇定地回答,“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明白吗?”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科妮莉亚补充道,“我们不想让你成为靶子。不过在合适的时候你还得帮我们一把。” 这对父女的冷静表现让威尔克斯心底的不安稍微减弱了一些,他开始相信在这场博弈中罗齐尔父女会是最后的赢家:“这是当然的!” “另外,你要格外关注莱斯特兰奇兄弟的一举一动。”小巴蒂插言。 “不要再使用书信向我们传递消息,有什么话私底下当面说。” “我明白。”威尔克斯连连点头,“但我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埃文?” “我们没有计划。”埃文回答,“我喜欢看着贝拉特里克斯和西格纳斯一样自寻死路。” 打发走威尔克斯后,科妮莉亚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疲色,她靠回椅背上:“但愿莱斯特兰奇一家能由内瓦解。” “他们会的,罗道夫斯这辈子也忘不了贝拉特里克斯对他做的事。”小巴蒂安抚道。 “这件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操心了,莉亚。”埃文瞥了他们俩一眼,“我和巴蒂会把事情办妥的。” “巴蒂,和你的父亲保持联络,我们也许会需要他。”科妮莉亚不放心地继续叮嘱道,“说真的,我没那么脆弱,父亲!”她有些恼火地提高了声音。 “这种时期人总是会格外易受伤害的,我们不能冒险让你有所闪失。”埃文敲了敲椅子扶手,“我估计贝拉特里克斯等人会在一两个月内动手,这段时间你暂时待在家里,哪也不要去。我会对黑魔王说你近期在忙于跟踪几个凤凰社成员。等秋天时我们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届时一切都该已尘埃落定,而黑魔王也会乐意听到这个喜讯的——一个真正的食死徒继承人。” 埃文说这话时盯紧了手指上由黑魔王赐予的戒指,他的嘴角挂着丝野心勃勃的微笑。 科妮莉亚不自在地坐直了一点:“我还不太习惯……” “你只是还需要时间罢了,莉亚。”小巴蒂吻了吻她的手背,“好好待在这里,让我没有后顾之忧——相信我,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被视作为食死徒中的王子公主。” “那无疑会是最好的礼物,巴蒂。”科妮莉亚犹豫了一会儿,“父亲,你能保证让奥丽维娅避免这场灾难吗?” “没人会和一个疯姑娘过不去,孩子。”埃文安慰道,“可是你也该明白,她已不是昔日的伯斯德小姐了。” 科妮莉亚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眨眨眼睛:“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他们怀疑西里斯说到底还是高压下的心态变化造成的后果——急于找到凤凰社不断受挫的原因,而叛徒无疑是最好的解释。 2.芬威克、爱米琳和埃德加是最先见过海厄辛丝的一批人(破釜酒吧),而他们也是最先想到怀疑海厄辛丝和西里斯的人。严格意义上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海厄辛丝确是很可疑(斯莱特林出身、以前曾和莉亚雷古奥丽等人混迹一起、在破釜酒吧和食死徒偶遇、和西里斯的感情发展过□□勐,以及凤凰社里死掉的人都和她有关系),连同西里斯也变得不清白。 3.布莱克这个姓在别人看来的确挺可怕:全家都是纯血主义者,但凡有正常人就要被除名;两个女婿(卢修斯、罗道夫斯)、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是食死徒;祖上还有类似于砍家养小精灵脑袋这种传统…… 4.科妮莉亚和小巴蒂不可能结婚:1、他们需要老巴蒂;2、他们的孩子必须是“罗齐尔”的继承人。 5.埃文的意思是奥丽维娅·伯斯德已经是一粒无用的棋子了,科妮莉亚可以怜悯她,但绝对不能向往日一样把她视作平起平坐的人。 ———————— 不出意外以后更新时间应该都差不多是这个点,这样我就可以完成吃午饭-更文-写作业/上课的完美流程。 ———————— 这篇文的字数十有八九还是要超出我的预料了……另外在之后几卷不出意外会有子世代的部分。 来一波可以下注猜剧情的预告: 1.科妮莉亚的妈妈是谁 2.海厄辛丝和西里斯有没有再相见 3.玛格丽特干了什么事让艾德蒙在近二十年后还想杀了她女儿 4.格林格拉斯兄弟的剧情会怎么走 5.奥丽维娅有没有后续 ---------- 第84章 14 -1980年7月1日- 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 “稍后我会有一位客人到来,当她报出我的名字后劳驾让她直接上来就好。”邓布利多打量了一下这间不怎么样的屋子,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那只在壁角爬来爬去的蜘蛛还有地上脏兮兮的地毯。 谁让猪头酒吧本来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呢。 “很好。”酒保粗声粗气地回答道,“这么说,还需要给您送点饮料和点心来吗?”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暗语挖苦道,“安德卜格配柠檬雪宝怎么样?” “我想——”邓布利多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来点冰水就好了。人们总是容易在夏日里变得心情躁动。” “您对这点看的倒是蛮清楚。”酒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咣当一下关上门。邓布利多听见他气唿唿地站在楼梯上大声呵斥几个喝醉了在吵架的巫师。 阿不福思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如此想道,一边暗自发笑地看着被拴在后院里的山羊。 就在这时房门又一次被狠狠推开,阿不福思领着个看上去有些神叨叨的女人走进来:“你的客人。”他言简意赅地说。 第205页 “邓布利多教授!”那个女人颇为矜持地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我。不过我想在您听说了我曾曾祖母的事迹之后——” 咚——阿不福思动作粗鲁地把水壶墩在茶几上,大概五分之一的水都因为他的动作而溅了出来。那女人显然被吓了一跳,然而阿不福思对她那饱含谴责的眼神置若罔闻:“喏,冰水。” 这家酒吧没倒闭真是个奇蹟。邓布利多苦笑着看着壶里那块巨大的冰。 “暴戾、压抑、天真……”那女人仿佛不敢看阿不福思,她闭上眼睛用一种飘渺的、演戏般的声音说道,“你的心里有一块石头需要放下——” “是的,没错。”阿不福思瞪着她,“我一直很操心怎么样才能把地窖里的那些陈年黄油啤酒卖出去!” “好了,谢谢你。”邓布利多禁不住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在他话音落地时阿不福思当机立断再次摔门而去,邓布利多心疼地看着那扇倒霉的木门,而西比尔·特里劳妮的表情则证明她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邓布利多抬手示意她在另一张沙发上落座,“很高兴能见到您,特里劳妮女士。” 十五分钟后邓布利多就因为他出于礼貌而造成的这次会面感到追悔万分。特里劳妮唾沫横飞地从她曾曾祖母的光荣歷史一直讲到她是如何甫一出生就带有先知光环……邓布利多魂游千里地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她身上的那些披肩和挂饰是不是从她曾曾祖母那里继承来的。 要知道他差不多得有半个世纪没有走过神了。然而,当特里劳妮变戏法般的摸出一副扑克牌和一只水晶球说要给他展示一下她的预言能力时,邓布利多情不自禁地开始构想霍格沃茨的晚餐会是什么内容。 虽然他不像米勒娃那样对占卜学嗤之以鼻,可是在他看来,对面这位名叫西比尔·特里劳妮的人完全没有继承到那种虚无的“先知”天赋。 “特里劳妮女士,”邓布利多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算终结这场无休无止的面试,他想尽量委婉地拒绝她,“那么您究竟是为什么打算来霍格沃茨任教呢?” “这是天命,邓布利多教授。”特里劳妮喘了一口气,颇为自得地挺直嵴背,“我被命运安排来到这里,水晶球里指出了我的未来,我想——”她的话突然勐地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邓布利多惊讶地抬起头,刚好看见特里劳妮戏剧化地左手抓着水晶球、右手攥着扑克牌,可是她的脸却高高扬起对着天花板,眼睛瞪得熘圆。 “特里劳妮女士,”邓布利多一时不确定她在玩什么花样,“也许……” 特里劳妮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粗哑而高亢,她维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 “你是怎么混上来的,小子?”门外传来阿不福思的断喝,接着是某种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声闷哼,“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邓布利多无暇分心,他紧紧盯着特里劳妮,后者的眼珠却忽然开始疯狂地转动,她全身都颤抖起来:“黑魔头标记他为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手中突然一松,扑克牌和水晶球砰然落地。她的脑袋垂下来、手搭在扶手上,整个人软软地倒在椅子里。 房间里异常安静。 过了短暂的几秒后,特里劳妮像是勐然惊醒一样抬起头:“对不起,我想我可能——”她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粉碎的水晶球上。 “您刚才正准备为我做一个预言,可是您大概有些累了。”邓布利多解释道。 “是的。”特里劳妮咕哝着,“这里的凡尘遮蔽了我的天目……” 她看上去真的什么也不记得。 “是的,我们也聊了很久了。”邓布利多收回探究的目光,“恭喜您,特里劳妮女士,我代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正式聘用您为我们的占卜课教授。” 特里劳妮露出一种理所应当的表情,为此他不得不花了十分钟时间继续聆听她那套毫无意义的碎碎念,最后邓布利多亲自把她送下楼,并保证会为她预留一个位于塔楼的办公室来确保她的“天目”不会被“俗尘”蒙蔽。 当他回到二楼时,房间里多了两个人,阿不福思面色不虞地站在粉碎的水晶球之中,他的手中扭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年轻人。 “你好,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看着那个被堵住嘴却拼命想说话也想挣脱的男人,“咱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 -1980年7月2日- 伯斯德庄园 “是一个女孩。”老伯斯德夫人从房间里走出来,“你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西格纳斯毫无兴趣地转身欲走,老伯斯德夫人却喊住他: “你不会有事的,孩子?” 这貌似是句安慰,然而焦虑的表情和不确定的语气同时出卖了她的内心。 “我不知道。” “去找黑魔王,你能说服他的。”老伯斯德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你为他做过那么多事,他会愿意宽恕你一次的。” “那不可能。贝拉特里克斯手上有太多对我不利的东西,如果我主动去找黑魔王,那么我就不得不把所有事都告诉他。而他是绝对不会宽恕我的,妈妈。如果会的话,他就不是黑魔王了。” 血色慢慢从老伯斯德夫人脸上褪去:“但是……但是,西格纳斯……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这一次她钟爱的儿子只给了她一个令人加倍不安的回答:“我会尽力,妈妈。” “西格纳斯!” “你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母亲!”西格纳斯抗拒地挥开老伯斯德夫人想要拉住他的手,“我发誓我会尽力,这已经是现在我唯一能给你的许诺了!” “那么奥丽维娅——” “她已经疯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西格纳斯心理的防线终于崩溃,他大声喊道,里屋的婴儿被惊动,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杀了老塞尔温的话,本来根本不会有事的!不过他们不会找她算帐,他们只会让清醒的人来为残局买单!” “但她是自愿嫁给老塞尔温的吗,西格纳斯?”老伯斯德夫人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西格纳斯的眼睛闪了闪,她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你妹妹,西格纳斯!” “我只是在让她履行自己的义务而已。关于这点,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否则你怎么会鼓励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就与雷古勒斯开始谈情说爱?如果他不姓布莱克的话,你还会那么积极吗?”西格纳斯挣脱母亲的束缚厉声诘问道,“实不相瞒,我原打算设法让她嫁给西里斯,藉此机会把布莱克一家重新攥在手里,反正哥哥弟弟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有一个显赫的姓氏就好,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母亲?现在指责我太迟了。你为什么不在当年打碎花瓶的那一天就纠正我的想法呢?” 第206页 他的话让老伯斯德夫人恍然记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只被摔碎的花瓶。她默许西格纳斯用谎言将责任推到奥丽维娅身上,从那天之后她纵容他渐渐成为一个自我中心的人。她以为她的儿子冷静聪明,却忽略了他冲动愚蠢的那一面—— 一次又一次,她默许他的所有行为,直到这一天为止。 “你在指责我,西格纳斯?” “你教会我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你让我误以为奥丽维娅也只是我手中的一样工具。别责备我,你也有错,妈妈。”西格纳斯停顿了片刻,“她的名字就叫‘米里森’吧。” -7月11日- 伦敦 魔法部傲罗指挥部 “只要您签字我们就能获准正式逮捕艾德蒙·帕金森,克劳奇先生。”傲罗指挥部主任斯克林杰说,他点了点桌上的一摞羊皮纸,“这里是所有有关帕金森勾结食死徒的证据,它们已经足以让我们暂时将他拘留。” “那么这份名单又是怎么回事,斯克林杰?”在克劳奇开口前副司长阿米莉亚抢先问道,“为什么格林格拉斯兄弟和西里斯·布莱克会出现在这上面?” “有人举报肖恩·格林格拉斯与某位和食死徒沾边的女人有染,他们的私生女在几天前刚刚出生。而他的兄弟盖文则热衷于搜罗有关黑魔王的报导,甚至还特意写信去借阅过往期报纸。”斯克林杰回答道,“至于布莱克,消息称他极有可能是黑魔王埋在凤凰社里的卧底。” “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些消息的?” “傲罗有傲罗的法子,司长先生。在您签字后我们可以更进一步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如果仅仅因个人生活或做剪报这个习惯就逮捕极可能无辜的人,那也未免太过荒谬了,司长。”阿米莉亚公正地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布莱克会成为嫌疑人员?据我所知他是凤凰社里的积极分子。” “我不能说的太详细,博恩斯女士。”斯克林杰委婉地拒绝道,“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是谁告诉了你这个消息?”阿米莉亚不罢休地问,“是凤凰社里的人吗?” 斯克林杰缄默不语。克劳奇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巡迴一圈后落回到面前的名单上。 “这里没有谁会是叛徒,斯克林杰先生。”阿米莉亚加重了语气。 “说吧,我也很想知道。”克劳奇颔首。 斯克林杰快速扫了阿米莉亚一眼:“是埃德加·博恩斯先生私下里告诉我的。” 阿米莉亚似乎被噎了一下,接着她露出全然不信的表情,然而克劳奇在她开口前打断了她的话:“让我和斯克林杰单独谈一会儿。”他盯着斯克林杰,直到阿米莉亚不甘不愿地退出房间后,克劳奇才问,“告诉我实话,斯克林杰,为什么布莱克会出现在名单上?我不相信邓布利多会看走眼。” “也许在当时他的确没看走眼。但是,司长先生,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在1978年夏末到1979年早秋这段时间,布莱克曾与一个女人以恋人身份同居。” “这好像没什么问题,斯克林杰。”克劳奇回忆起旁人对西里斯的评价,“不管怎么说布莱克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这个女人是现在的帕金森夫人呢,司长?这还没有问题吗?”斯克林杰上前翻开压在最下的几页资料,“她是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辍学生,从时间上推断在她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就应该搬去和布莱克同住了。但是在1979年9月她突然搬离了他们的住所,几个月后报纸上登出了她和帕金森的婚讯,而他们的女儿则在今年四月出生。无论如何这其中都该有些问题吧,司长先生?” 克劳奇抿起嘴:“你的意思是……在某一段时间内她同时与布莱克和帕金森保持着关系?” “我个人更倾向于另一种想法:她一直是黑魔王的支持者,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在帕金森的指使下——她来到布莱克身边引诱他成为黑魔王的卧底。当然啦,更恶劣一点的假设是在最初布莱克和帕金森就都是黑魔王的人,而这个女人只是脚踏两条船罢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都是可耻的行为。” 克劳奇不仅嫉恶如仇,而且还是一个对旁人行为要求很高的人,他厌恶地皱眉:“这就是埃德加怀疑布莱克的原因?” “在她离开后他的一系列反应都很不正常,一会儿避之千里,一会儿又格外积极。事出反常必有妖,司长先生。”斯克林杰聪明地补充了一句话,“虽然我们还没有实质性证据,可是在现在我们宁愿暂时抓错人也不能任凭他们逍遥法外。” “现在帕金森和布莱克都在哪?” “我们有一些关于帕金森的证据,所以我们已经将他们全家都禁足在他们自己家里。至于布莱克,我们知道他的行踪和住处,但还没有採取行动。”斯克林杰推波助澜,“顺便一提,幸好我们动作够快,帕金森一家正准备出逃。” “出逃?” “他们兵分两路,我们在霍格莫德村抓住了艾德蒙,他带着他们的女儿。那个女人则在伦敦格林威治区被发现,我们猜测她是想向布莱克通风报信——见到我们她还试图假装自己无辜,不过傲罗们并没有被她迷惑。” “多么狡诈的女人啊……我们的确不能放过他们,”克劳奇信以为真,“但是这些虚无的证据还不能让我们名正言顺地把他们一网打尽。” “也不是不可以。有一个不太光彩的办法,但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一试了。” “说。” “艾德蒙·帕金森已经跑不了了。至于那个女人,她曾与麻瓜有过大量交集,所以我们可以捏造她违反《保密法》的罪名。而布莱克则可以从他们的三角关系入手,从舆论上向他施压,然后以‘调查’的名义将他暂时□□。”斯克林杰急忙补充,“我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三个黑巫师逃之夭夭” “艾德蒙·帕金森曾经在法律执行司工作,”克劳奇说出他最后的顾虑,“这样有损魔法部的声名。” “如果不这么做才是有辱我们的名声,别人只会觉得我们贪污腐败,完全不值得信任。” 克劳奇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格林格拉斯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们还要继续商议,克劳奇先生。格林格拉斯的事情还牵涉到之前的哑炮审判案,情况比较复杂。而它也没有帕金森的案子程度严重,我建议我们先解决帕金森和布莱克的事情。” 克劳奇抓起桌上的羽毛笔沾了沾墨水。 “从另一方面而言,这也能进一步塑造您公正无私的形象。”斯克林杰状似无意地提到,“毕竟帕金森夫妇都曾与您的儿子在霍格沃茨相处过好几年时光,这难免……会让人想多。” 第207页 “我为我的儿子感到骄傲,斯克林杰。”克劳奇冷冷地说,“他和这些败类不一样。”他提笔在逮捕令上籤下第一个字母—— “紧急情况!”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了,一个傲罗喘着气出现在门边,脸上带着伤痕和异常耀眼的笑容,“你们最好都来,克劳奇先生、斯克林杰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安德卜格配柠檬雪宝】:前者为一种产自德国的酒,后者是邓布利多喜爱的麻瓜甜品。这两个东西同时也是凤凰社总部的口令。 2.【“夏日里变得心情躁动”】:暗指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相逢的那个的夏日。邓布利多的言下之意是他对那两个月的不冷静而感到抱歉。 3.斯克林杰在原着里的形象并不正面,这里延续了这一设定。 ---------- 第85章 15 -1980年7月12日- 魔法部地下审判室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一直逍遥法外,伯斯德先生?” 沉默。 “你最好知趣地坦白。这张清单上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还是沉默。 克劳奇、阿米莉亚和斯克林杰并肩而立透过施了魔法的墙壁注视着被铁链反捆在椅子上的西格纳斯,他垂头不语,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 阿米莉亚问:“他怎么会被抓住的?” 负责抓捕的傲罗瞟了一眼斯克林杰:“这是我们和帕金森之间的交易,他作为污点证人设计将伯斯德引到了事先有傲罗埋伏的地方。” “他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帕金森的话?看来伯斯德也不像传说中那么狡猾。” “我们没有对外公开将帕金森一家软禁的消息,而帕金森也对我们说伯斯德其实并不谨慎小心,反而有些自负。再加上现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我想他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傲罗解释道,“帕金森写信给他说找到了能让塞尔温善罢甘休的办法,并邀请他来帕金森庄园面谈。伯斯德毫不怀疑地通过飞路网赶来,他一钻出壁炉就被守在两旁的傲罗给制服了——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帕金森就会因此逃脱惩罚?就因为他‘立了功’?”斯克林杰脸色阴沉地转向傲罗,“谁提出的这个主意?作为交换你们又许诺了什么?” 魔法部规定在执行任务期间,傲罗有权不向上级请示就随机应变地採取行动。斯克林杰非常憎恨这条规定,然而他却无力干涉。 听到他的话,克劳奇和阿米莉亚也转向了傲罗,三位魔法部高层步调一致地等待回答。 “弗兰克。”傲罗小心地报出一个名字,“他答应帕金森不把他送上审判席,而帕金森也同意配合逮捕伯斯德。” “荒唐!”斯克林杰恼怒地斥责道,傲罗急忙辩解: “但我们依然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 “那怎么一样!”斯克林杰吼道,“现在帕金森可以逍遥法外,我们都知道他和食死徒抹不清关系,我们甚至已经能将他送进阿兹卡班,现在这一切都被你们的一个交易毁了!我们有一万种方法能逮住伯斯德,你们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 克劳奇瞥了他一眼:“别对你的下属大喊大叫,斯克林杰!” “可是伯斯德比帕金森更有价值。”傲罗辩解道。 “那可未必。”斯克林杰冷笑,“你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背后里会有多少钩钩挂挂,也许伯斯德只是傻乎乎上钩的鱼,而真正的湖中杀手却还没咬饵呢!” “你无权这样指责其他傲罗!”阿米莉亚拦在傲罗面前提醒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一样可以以违反《保密法》的罪名先处置那个女人——” “斯克林杰?”阿米莉亚震惊地叫道,她难以置信地拧起眉毛,“这是违法的!” 克劳奇连忙安抚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设想,阿米莉亚。毕竟那个女人嫌疑很大——” 阿米莉亚转向克劳奇:“如果您是指海厄辛丝·罗德·怀特的话,克劳奇先生,您可能忘了:她曾经是史密斯一案里的第一证人。” 克劳奇没有立刻接话,他像是醍醐灌顶一样快速眨了眨眼睛:“谢谢你的提醒。”他不忘冷冷地看斯克林杰一眼。 “但是奥罗拉·史密斯本身就有嫌疑,她和格林格拉斯兄弟往来甚密……” “你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们任何一人的罪行吗,斯克林杰?”阿米莉亚冷静地反问,斯克林杰的话顿时打住了,她看向克劳奇继续说下去,“如果我们以这种莫须有的猜测来质疑他们的清白,那么民众会怎么看待我们?哑炮权利法案本来就已经困难重重,我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让情况雪上加霜。” “即便如此,我们一样可以略过史密斯和格林格拉斯来先处理这个女人的事情!” “你低估了普通人的想像力,斯克林杰。他们会怀疑魔法部的高层也是由纯血主义者组成的,他们会认为血统造成的阶级差距依然存在,他们会认为魔法部失信于人——先前沸沸扬扬的宣扬平等全是空话——那么你也可以想像那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阿米莉亚停了片刻让他们俩消化她的话,“如果你有证据,那这一切都不成问题。关键是除了怀疑以外你一无所有。” “很好,”斯克林杰提高了声音,“那么布莱克——” “你要对他们一视同仁,斯克林杰。”阿米莉亚斩钉截铁地说,“更何况,邓布利多会做出他的决定的。” “你就那么相信邓布利多不会看走眼,博恩斯女士?” “没错!”阿米莉亚大声回答。 “如果艾德蒙帕金森曾在我手下工作的话,那么我在这种时候就会适当地保持沉默。”斯克林杰的脸涨得紫红,他口不择言地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博恩斯女士!” “够了,斯克林杰!你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你上级说话?”克劳奇斥责道,他转向一旁尴尬到不知道是不是该避开的傲罗,“继续审问伯斯德,必须让他说出所有东西!” “那么我们先前讨论的事情呢,司长?”斯克林杰不甘心地追问。 “也许你应该把精力暂时放在那些真正的食死徒身上。”克劳奇冷淡地回答,他停顿了一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他们迟早会露出更多马脚。” -7月20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主人,”埃文只身走进会议室,“请原谅我们来迟了。” “科妮莉亚为什么不在?” “她一路北上去追逐一小堆凤凰社成员去了。”埃文迅速绕过这个话题,“主人,截至目前为止西格纳斯什么也没有说。” 第208页 “小巴蒂回到了他父亲身边?” “是的,他声称自己在休假。这是一个很好的藉口,克劳奇不会怀疑。更何况现在我们正需要一个眼线,主人。” 黑魔王差不多可以说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你做的很好,埃文。不过关于西格纳斯,你还知道些什么?” “魔法部把审判定在了七月底的那一天,他们决定不使用任何证人,因为几天前他们取得搜查令从伯斯德庄园里获得了大量足以证明西格纳斯有罪的证据。”说完后,埃文悄悄看了黑魔王一眼。 “他们怎么会获得准许去搜查伯斯德庄园?” “小巴蒂也没打听到具体细节,但是有人把西格纳斯出卖给了魔法部。” 很长久的默然无语。埃文甚至能听见黑魔王重重唿气的声音,他的脖子上汗毛倒竖,埃文紧张地盯着地上的砖缝—— “钻心剜骨!”黑魔王突然暴起随便指向一个食死徒叫道,他嚎叫一声之后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周围的几个食死徒短暂地尖叫了起来,可是当他们看见黑魔王手中依然举着的魔杖时,屋子里奇蹟般地安静了下来。 埃文试探性地接着说:“除此之外,这场审判将不会公开进行。” “我不在乎。”黑魔王冷酷地说,“我们必须在伯斯德开口说话前让他永远闭嘴。” 没有人立即接话。 埃文能够感觉得到黑魔王正在徐徐扫视他的部下,这场任务固然艰巨,然而一旦完成却也能得到非同寻常的奖赏。可是有谁会愿意冒着高风险去这样做呢? “也许威尔克斯可以,主人。”贝拉特里克斯却忽然说道,“我们不能派去一个太过显眼的目标。” 她面带一丝挑衅的微笑回过头来看着埃文,他轻易从她的眼里读出了一丝得意的轻蔑。埃文扯了扯嘴角,清清嗓子:“我同意。不过我觉得这次任务有必要派两个人去。威尔克斯可以扛得起解决伯斯德的重任,然而他肯定还要一个人来掩护和配合他。毕竟他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主人。” 贝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有推荐的人选吗,埃文?” “罗道夫斯。”埃文早有准备地给出理由,“他曾经去魔法部执行过一次任务,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总是好的。” ——罗道夫斯曾在几个月前带领一小队食死徒进行了那场位于审判室的屠杀。 “罗道夫斯不久前刚刚受过伤,主人。” “如果仅仅是战斗时的伤,那早该好了吧?”埃文如愿以偿从贝拉脸上捕捉到惊慌,“或者我们可以让西弗勒斯来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迟迟没有痊癒。” 贝拉面色铁青地瞪着他,她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一句话:“罗道夫斯甘愿为黑魔王赴汤蹈火,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那就好。”埃文坦然回以微笑。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那个预言究竟会是真是假了。”黑魔王对垂手不语的斯内普说道,“如果它是真的,西弗勒斯,你就是我的大功臣;如果它不是,那也没关系,我不会因此而责备你……” “主人,”斯内普不敢看黑魔王那双猩红狭长的眼睛,“您觉得预言里说的那个婴儿会是谁?” “波特或者隆巴顿中的一个。”黑魔王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斯内普心头,他对下属的沉默毫不在意,自顾自说下去,“他们都曾经三次从食死徒手中逃脱,都是我的心头大患……” “可是预言里只说了一个人,主人。”斯内普不顾激怒黑魔王的可能性直接问道,“如果那两个孩子都出生在七月末该怎么办?” “这不是个预言吗,西弗勒斯,所以它自然会让我知道谁是那个孩子。”黑魔王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魔杖,“我已经决定派人分别去盯着这两家人……就算是邓布利多知道了我的打算也没用,他阻止不了我。”黑魔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斯内普悄悄在长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那么……那么我需要做什么,主人?” “你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吧,西弗勒斯?”黑魔王突然问。 “没有,主人。”斯内普否认,“我一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就立刻离开了。” “很好,那你就什么也别做,西弗勒斯。”黑魔王老谋深算地命令道,“留在城堡里,和我一起见证我的‘命定对手’到底是谁。”他发出一种可怕的笑声,就好像觉得自己很幽默似的。 斯内普别无选择,他合上眼睛:“是,主人。” -7月25日- 帕金森庄园 “我已经给了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弗兰克刚一踏进屋子就被艾德蒙截住了,他扫了眼散布在各个角落里的傲罗,压低声音,“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 “等到伯斯德的审判结束后,帕金森先生。”弗兰克彬彬有礼地回答,“一旦西格纳斯伯斯德被投入阿兹卡班,一旦他交代出让魔法部满意的东西,你就会知道你将要面临的惩罚。” 艾德蒙退后一步,脸色有些发白:“惩罚?” 弗兰克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维持清白身份吧?无论如何你之前的那些罪行都无法洗清,我们对你做出的唯一明确承诺就是不会让你被投入阿兹卡班,这已经是足够诱人的价码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走向其他傲罗。艾德蒙独自一人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厅里望着这群昔日被他嗤之以鼻、如今却掌握他命运的人,他难以想像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被囚禁在自己家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别挡着我的路。” 海厄辛丝不耐烦地绕过他走进门厅,她的身上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和属于花园的味道,艾德蒙恼火地发现她的怀里依然抱着那本该死的《百年孤独》。 “你倒是挺开心啊?” “这算是我来这里以后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海厄辛丝调整了一下书籤的位置,打量着屋子里的傲罗,“虽然他们不让我离开这里,但是……我很高兴能见证你如今这副样子,也许你会开始理解我原来的想法——”海厄辛丝的话在她无意中对上弗兰克的视线时戛然而止,她慌忙退后一步,就好像想要逃回阳光下去似的。然而弗兰克已经走上前来叫住了她: “能借一步说话吗?” 艾德蒙眯起眼睛看着海厄辛丝和弗兰克一起走到壁炉旁。 “你本来会与帕金森一起面临魔法部的指控,但有人劝说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海厄辛丝仓皇地瞥了他一眼,弗兰克知道她想多了,他摇摇头,“不是西里斯。” 海厄辛丝垂下头没有说话,她靠在壁炉上紧紧抱着那本书。 “西里斯过得并不好。”想了想之后弗兰克还是说道,“凤凰社的人怀疑他是食死徒的卧底,虽然邓布利多选择了相信他,可是那些流言蜚语还在。” 第209页 她依然没有说话。弗兰克不知道她的沉默是出于什么——愧疚、感伤、心虚——然而一个心狠冷血的女人会在此刻沉默吗?也许不会。她对西里斯的爱和西里斯对她的爱等价吗?或许。那么她真的身不由己吗? 弗兰克并不知道。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他的话,也许我可以帮忙。” 海厄辛丝摇了摇头,她的眼泪簌簌地落到书上。在弗兰克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之前,她忽然绕开他快步朝屋外走去。 “海厄辛丝……” 她勐然在门厅里止步,艾德蒙站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声。海厄辛丝没有理会。她倚在门框上凝视着盛夏过分灿烂的阳光,可是那并不属于她。它既带不来温暖,也照不到她的心里。 《百年孤独》砰然落地,海厄辛丝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潸然泪下。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阿米莉亚的形象同样遵循原着:一个公正的人。 2.原着说克劳奇是一个格外热衷于打击黑巫师的人,甚至不经审判就把西里斯投入阿兹卡班。这里设定他此时还没有那么极端。关于克劳奇的转变,后文会提到。 3.设定斯内普此时还没有正式开始为邓布利多当卧底。 ---------- 第86章 16 -1980年7月30日- 魔法部地牢 “审判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开始。”伴随着铁链哗哗的声音,西格纳斯的座椅被拉向桌子,走进来的傲罗在他面前摆上一张过去几天里他看过无数次的纸,“如果你现在签字的话,威森加摩会考虑减轻对你的处罚。” 西格纳斯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那张纸:“在阿兹卡班□□一百年?那和终身□□有什么区别?” “你被判摄魂怪之吻都是理所应当的。”傲罗鄙夷地说,他撤回那张纸,重新摆上空白的羊皮纸和羽毛笔,“现在有什么‘遗言’就赶紧写吧。” 西格纳斯碰都没碰羽毛笔:“你们找到了那些关键的证据吗?” “不识好歹!”傲罗咣当一声用力关上铁门。 西格纳斯闭上眼睛任凭椅子重新滑向房间里那个黑暗的角落。 ——在玛格丽特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学会抹去那些致命的痕迹。 然而在房间里重归寂静的那一剎那,门外突然传来喧嚣声。 “……审判室……法律执行司……”密集的脚步逼近西格纳斯的牢房,铁门再一次被打开,走进来的有五六个人,他们无一不手持魔杖、神色警惕。 西格纳斯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 “审判提前开始,法律执行司决定在第三审判室对你进行提审。”先前来的那个傲罗走上前挥动魔杖让铁链把西格纳斯的双手反捆背后,另外两个人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肩膀,而剩余的人则纷纷举起魔杖对准他。 “等一等,”西格纳斯顺从地站起来,“为什么要换审判室?” 第三审判室极为狭小,那里通常只进行一些纠纷调解。 “这是与你无关的事情。”傲罗狠狠搡了西格纳斯一把,押着他走出牢房。 墙壁上幽蓝森冷的烛火照亮漆黑的走廊,西格纳斯听见不远处传来纷纷扰扰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威森加摩成员在赶往审判室。 “你确定没有任何要留下的字条吗?”为首的人问道,他侧过头看着这个声名狼藉的罪犯。被送入审判室的人,要么痛哭流涕,要么高声诅咒,却很少有人像他一样麻木和冷漠,真的像把生死置之度外似的。 西格纳斯目视前方摇了摇头。审判室的铁门渐渐逼近。他既不想表示忏悔,也不想向魔法部求饶。他知道他们手中没有铁证能判他终身□□,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对黑魔王表示忠诚直到最后一刻,等他离开阿兹卡班后迎接他的会是比从前更瞩目的前程。 反正他已经退无可退。 “……听证会将在上午九点整于第十审判室展开,被告将由傲罗负责从27号押往审判室……” 罗道夫斯将截获的羊皮纸揉成一团朝上抛去,接着举起魔杖一指,一团小小的火焰在半空中炸开。片刻之后灰烬和残缺的纸片徐徐飘落。 这一幕刺痛了罗道夫斯的心脏,那些纸片就像是才讥讽他也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一样。伤处传来他一生也无法忘怀的疼痛,罗道夫斯发出几声可怕的冷笑,今日将是他重振威名的最佳时机,他必须让贝拉特里克斯知道他的厉害。 “这里是魔法部。”威尔克斯皱着眉头,“你好歹注意点儿吧?” “闭嘴!”罗道夫斯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威尔克斯瞟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个食死徒躲在墙壁后张望了一眼大厅里走来走去的守卫和坐在接待席后面的巫师,通往地下的电梯在房间另一头。想要下去就得穿过戒备森严的大厅。 “你把他们引开,我去找伯斯德。”罗道夫斯命令道。 威尔克斯这一次却没有退让:“黑魔王让你来配合我,不是让我来给你打下手。”罗道夫斯的脸上刚刚浮现起愠怒之色,威尔克斯就抖了抖手里的魔杖,“如果你不怕黑魔王怪罪的话,我也可以去引开他们。” “很好,”罗道夫斯紧咬牙关,他攥紧魔杖,“我去。” “制造点大乱子,把他们都引开。”威尔克斯要求道。 “别对我指手画脚!” “我是为了你好。黑魔王对你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段时间感到很不满。” 罗道夫斯的面色剎那沉了下来,他格外兇狠地瞪了威尔克斯一眼后猝不及防地从他们藏身的角落里沖了出去—— “霹雳爆炸!”他指着大厅中央的喷泉吼道。大理石和黄金纷纷炸开来咣咣地落到地上。 “准备战斗!”一位守卫叫道,他们纷纷弯腰闪避接二连三落下来的石块。罗道夫斯藉机在尘埃的掩护中朝另一方向冲去。他的魔杖恰好炸裂了水管,喷泉口里高高喷出一道直冲天花板的喷泉,大厅里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掘进三尺!”罗道夫斯指着破损的水管喊道,越来越多的水从喷泉口里涌出,烟尘刚刚散去就被水雾取而代之,隔着哗哗水声他隐约听见了几声喊叫。罗道夫斯迅速逼近接待席,以惊人的速度将魔杖指到那个巫师脸上,“昏昏倒地!”接着他一把搡开他将自己隐藏到席位后面,与此同时几个守卫的声音传来: “封锁电梯!” “通知所有部门,有食死徒闯入了魔法部!” “电梯开了!有人进了电梯,是往楼下去的!通知——” 此人的话被一阵从地下深处传来的轰隆隆声打断了,罗道夫斯察觉到地砖似乎在微微震动,就像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从地下蹿起一样。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在那一剎那,大厅中心忽然发生了突如其来的爆炸。罗道夫斯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大的力量掀翻,接待席倒了下来不偏不倚压在他身上。罗道夫斯喘不过气来的同时意识到这反而为他提供了一个天然屏障,伴随着新的冲击力,罗道夫斯感觉到自己的后脑撞到了墙壁,他的眼前一阵发黑,然而耳朵里传来的不仅有守卫们的大喊大叫,还有滔天的水声—— 第210页 他刚才的魔咒摧毁了魔法部里的主干水管,大量漏出来的水正在争先恐后上涌想要从喷泉口冲出。 “盔甲护身!”罗道夫斯迅速反应过来抽出魔杖咆哮道,他做得非常及时,下一秒可怕的水流唿啸而来,铁甲咒勉强抗住了水势,罗道夫斯歪过头,刚刚被他击昏的巫师已经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了。 大概几十秒过后,大厅里除了淅淅沥沥的水滴声之外再无别的声音。罗道夫斯小心翼翼地推开沉重的接待席。眼前是一片狼藉,整个魔法部大厅都被淹没至小腿的水泡成了一片汪洋。粉碎的大理石和黄金散落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喷泉被完全摧毁了,在它的残骸附近伏着几个不知死活的守卫。 罗道夫斯摇摇晃晃撑着自己站起来,他一瘸一拐朝魔法部入口走去,将自己隐藏在一个死角里。 威尔克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那道奇异的门前,他知道这是通往地牢的门:它像是由淡金色的尘埃组成的,既不像实体,也不像虚无。 他警觉地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然后深吸一口气,迟疑地将左臂伸过那团物质。除了粘滞的感觉以外什么也没有。威尔克斯不确定地将左臂抽回来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毫髮无损——然后他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朝那团金雾跑去。 窒息感传来。威尔克斯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被黏住了,他拼命挣扎着摆脱金雾的束缚,甚至于连魔杖都要脱手而出。随后那种力量突然消失了,他踉跄一下从金雾里扑出来摔倒在地,魔杖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排整齐的牢房,黑色的铁门紧紧锁着,唯有门边挂着的号码牌反射着墙上的蓝色烛火。 这一路是不是太过顺利了一些? 威尔克斯回头看了眼金雾,它在烛光下闪烁着无辜的光泽。 他捡起自己的魔杖,地牢里没有守卫,然而他不知道那些房间里是不是关押着囚犯。威尔克斯尽量放轻脚步,走到27号房间前。 他轻轻推了一下铁门。 没有反应。 他轻轻敲了一下铁门。 没有反应。 “阿拉霍洞开。”他悄声说道。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一丝灯火也没。走廊上幽蓝的光线漏了进去少许,照亮了一个椅子的轮廓,威尔克斯隐约看见那上面用铁链锁着一个人。 “萤光闪烁。”威尔克斯说道,他举高魔杖让光线照的更深。那人像是察觉到了光似的缓缓抬起头—— “放下你的魔杖,食死徒。”一个声音在威尔克斯背后说道。 “你的同伴在哪儿?” “莱斯特兰奇,出来吧!你的同伙已经全招了!” 罗道夫斯的心跳停止了一下,他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却看见一群傲罗正四散开来在四处搜寻他的踪迹,而其中两个人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一个人,那正是威尔克斯。他鼻青脸肿、嘴角挂着血痕,半瘫在地上。 “莱斯特兰奇去哪儿了?” “他往那儿走了……”威尔克斯抬起手指着罗道夫斯方才离开的方向,“这里就是他……弄的……”他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电梯已经被封锁了,他肯定还在一楼!” 罗道夫斯心惊胆战地退后一步,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魔法部出入口,那里的壁炉仍跳动着绿莹莹的火焰。思考了三秒后罗道夫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最近的那个壁炉扑去—— 砰! 他勐然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被狠狠摔倒在地的同时大厅里突然迴荡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有人在入口那里!” 一连串脚步声急沖他的方向而来。 罗道夫斯惊慌失措地抓起魔杖,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一忘皆空!” -7月30日- 帕金森庄园 “一个男孩!”弗兰克激动不已地冲进屋子,他看着客厅里所有人大声宣布道。傲罗们纷纷拥上前去恭喜他,弗兰克咧开嘴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贺喜声,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的傻笑。 “他叫什么名字啊,弗兰克?” “纳威!”弗兰克差不多是在嚷嚷,“他看上去更像艾丽斯一点,尤其是那张小圆脸……我离开时他正睡的香呢。”他语无伦次地和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悦。 “你应该赶紧回去。”另一个傲罗提醒道。 “是的,我就是想来给你们分享一个这个好消息。”弗兰克挥了挥手。这群傲罗自十几天前起就奉命寸步不离地把守在帕金森庄园,弗兰克带来的好消息立刻沖淡了因时间推移而带来的浮躁和不耐烦。 这时一只灰棕□□头鹰落到了窗台上,它的嘴里叼着一封信。上面印有魔法部纹章。 “魔法部的信。你刚好可以看一下。”一个傲罗走上前拿过信递给弗兰克。 他接过来拆开读了起来,随着阅读的进程弗兰克的眉毛不断拧起又放松。片刻之后,弗兰克抬起头环顾着所有人:“几分钟前伯斯德被押往阿兹卡班,这里是魔法部经商议后决定对帕金森做出的处罚。” -7月3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嘘!”詹姆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才刚睡下不久,如果你敢把他吵醒我就把你变成狗狗玩具。” “真是让人害怕到不知所措的威胁。” 西里斯眼睁睁看着詹姆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然后弯腰从放在床边的摇篮里抱出一个被蓝色毯子裹着的小东西。几秒钟后詹姆愈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西里斯凑上前看见了那个粉嘟嘟、睡的正香的小宝贝。 “他长得活像你的復刻版。”西里斯小声说,“你看这头髮、这鼻子、这嘴巴,简直是‘复制成双’变出来的!” “那也未必,说不定他的眼睛会和莉莉一样呢。”詹姆看了眼钟,“好啦,现在哈利出生一个小时了!你是不是该鼓鼓掌?” “你不会每隔一小时就要庆祝一次吧?” 詹姆懒得搭理他:“所以,你会来当哈利的教父的吧?” 西里斯挠了挠自己的头髮:“哦……呃……也许吧……” “也许?” “我是说,如果他和他爸爸一样调皮捣蛋的话,我会很乐意的。不过如果他遗传了他妈妈的性格的话——” “我没睡着,西里斯,我听得见你在说什么。”卧室里传来莉莉的声音,西里斯扬起眉毛,詹姆傻乎乎地笑了: “他第一天上学就会违反一百条校规。” “我能抱抱他吗?”西里斯问。 “当然。”詹姆笨拙地指导他如何抱一个婴儿,“不不,你的手不能这么摆……放松点,托着他的脖子。嘿,动作轻点——大脚板你怎么那么笨啊!” 第211页 “詹姆!”莉莉威严地说道,“你会吓到哈利的!” “对不起,亲爱的。”詹姆立即柔声细语地对襁褓里的哈利说,“好儿子,爸爸就是发表一两句评论,哈利乖,哈利继续睡……” 哈利的确没有被爸爸的大唿小叫吵醒。西里斯轻轻摇了摇臂弯里的教子: “嗨,小尖头叉子,我是大脚板。” 哈利当然不会做出回应,但是西里斯却快速眨了眨眼睛。 “莱姆斯和彼得待会儿会到。”詹姆察言观色地岔开话题,“一起喝一杯吧?” “彼得的事可以过去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西里斯说,“他已经备受折磨很久了。” 詹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小时后-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黑魔王闭上眼睛,纳吉尼爬上他膝头。 食死徒们噤若寒蝉,一张张苍白的面孔转向黑魔王等待着他的下文。 黑魔王的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冷酷、平板、残忍地吐出一个名字:“哈利·波特。”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威尔克斯只是罗齐尔父女的一枚弃子。 2.金雾部分的描述参考了原着《火焰杯》第三道关卡。 3.伏地魔最终选择哈利的原因我个人认为是他觉得哈利的生日更接近七月底。 ---------- 第87章 17 -1980年8月3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小声说,“罗道夫斯一定是——” 黑魔王竖起一根食指,贝拉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 “罗道夫斯,”他嘶嘶地喊出地上那个男人的名字,“发生了什么?” “我……”罗道夫斯使劲晃了晃脑袋,不由自主地朝贝拉投去惊恐的一眼,他的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等她来得及再次开口,有人就敲了敲门。 小巴蒂走了进来。 “我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经过,主人。”门在他背后缓缓合上,小巴蒂谁也不看,直接说道,“威尔克斯被埋伏在地牢里的几个傲罗围攻,但是他勉强逃了出来。可是就在他逃往魔法部出口的时候,傲罗们听到一声尖叫,当他们赶过去时威尔克斯已经倒在地上不动了。” “看来他是被其他人弄死的。” “恰恰相反,莱斯特兰奇夫人。就连魔法部也弄不明白是谁杀死了威尔克斯,没有一个魔法部职员承认对他出手,这几天法律执行司的人一直在为了威尔克斯之死而争执不休。” “那么,罗道夫斯,你同意小巴蒂的说法吗?”黑魔王问,“而你又是怎么逃离魔法部的?是谁将你击昏的?”他一连串地问道。 罗道夫斯仿佛不能控制自己似的又朝妻子投去一眼,贝拉的眉毛轻微抖动了一下,这一幕映入了黑魔王的眼帘。他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黑魔王对罗道夫斯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他忽然极快地抖动了一下魔杖: “摄魂取念!” 贝拉睁大眼睛,小巴蒂却淡淡地微笑了一下。然而其余的食死徒对这里面隐藏的玄机一无所知,他们唯一意识到的就是黑魔王渐渐阴沉的脸色。 当他放下魔杖时,黑魔王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事实上他看上去面无表情。 “主人……”贝拉小心翼翼地唤道,“主人?” “罗道夫斯,”黑魔王高亢冷酷的声音刺痛了贝拉的耳膜,“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呢?” 贝拉失声叫起来:“主人!” 她未曾料想到下一秒,黑魔王就将蛇脸转向了她:“你知道这件事吗,贝拉?” 贝拉的表情奇异地僵在脸上,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以细若蚊吶的声音虚弱地回答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人。” 黑魔王眯起了眼,一丝预示残忍的红光从他眼里掠过:“你最好不知道,贝拉。”不等贝拉回答,他突兀地转向所有人,高声说道,“威尔克斯的死是一个遗憾,记住这一点。” 食死徒们显然对这戏剧化的转折感到不知所措。毕竟在刚才的某一瞬间,黑魔王看上去就像要大开杀戒似的。但是他并不打算对自己的话做出具体解释。 小巴蒂和埃文无声无息地对视一眼,但至少表面上他们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而罗道夫斯,我对你很失望。”黑魔王轻描淡写地说,“我对你们都很失望。” 也许别人没有听懂他的话,但是贝拉听懂了:“主人?”她不可思议地问道,她的身体甚至轻轻颤抖起来。 “做得好,小巴蒂,谢谢你的情报。现在我有一项新的任务给你:去调查是谁把有关西格纳斯的情报卖给了魔法部。”黑魔王称赞道,接着他话锋一转,“贝拉,你负责配合小巴蒂。” 贝拉特里克斯的脸色霎时惨白,泪水迅速在她眼眶里聚集起来。周围的食死徒毫不避讳地发出了表示惊异的嗡嗡声,一张张模煳的面孔转向贝拉特里克斯。她紧咬牙关,倔强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罗道夫斯、拉巴斯坦,你们两个听从埃文的安排去监视波特一家。”黑魔王丝毫不理睬食死徒们或而震惊或而不安的小声议论,他懒洋洋地沖埃文招招手示意他随他来到后面隐蔽的屋子里。 石门合上。纷杂的说话声被关在外面。 “主人,您对莱斯特兰奇的态度是不是……” “你不明白,埃文。他们应该对我的仁慈感恩戴德。”黑魔王冷冷地说,“这样的渣滓不配在食死徒之中耀武扬威,我之前犯了错误、看错了人……可是你不一样,埃文,在这几年间我已经看出了你和科妮莉亚对我的忠诚……” “我们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主人。” “我希望这枚戒指给对了人,埃文。” “您会看见的,主人。”埃文信誓旦旦地说,“罗齐尔会为您的伟大的事业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你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开始追随我,埃文。我好像还没仔细问过你原因?”黑魔王的语气放缓了一些。 “我的原因很简单,主人。我支持您的观点和计划,仅此而已。” “显然,科妮莉亚也继承了你的所有想法,甚至还要青出于蓝。”黑魔王慢吞吞地说,“说到这个,埃文,有一件事情倒是让我挺惊讶的——是什么让你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都选择一个人过日子呢?你知道,你配得上更好的女人,几十年前如此,而现在也有很多血统纯正的女人对你趋之若鹜。” “我并不关心这些身外之物,主人。”埃文回答道,“从很久之前我就立志要把完成您的计划作为我的终身理想。”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仍在怀念她呢。” 第212页 “我对她唯二的怀念就是她让我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以及留给了我莉亚——说到底,那只是年轻时的一场风花雪月而已。”说到最后的时候埃文甚至轻声笑了起来。 “你果然和其他人有所区别,埃文。你永远不会被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迷惑。”黑魔王转向埃文,“那么,我再交给你一项秘密任务吧。” 埃文挺直嵴背:“听候您的差遣,主人。” “拿着这个,埃文。”黑魔王将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埃文,他接过来,感觉里面像是裹了一本书,“这是我为白巫师们准备的一个小礼物,在适当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么,您希望我做什么,主人?”埃文不是很明白。 “把它放到你家中某个可靠的地方藏起来。除了你和科妮莉亚以外不能告诉任何人它的存在。”黑魔王说,“我不能把它留在身边,否则目标就太过明显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黑魔王以往也曾将一些危险的东西暂时交给埃文保管——譬如战利品、黑魔法书籍、毒-药——埃文没有多想,他以为这只是和从前一样的东西:“是的,主人。” -8月16日- 史密斯庄园 “我们为什么总要去莱斯特兰奇家,嫂嫂?”当史密斯夫人要求奥罗拉换上一条可怕的束腰长裙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 “你觉得莱斯特兰奇先生怎么样?”史密斯夫人避而不答。 奥罗拉没有说话,她用表情表明了一切。 “你不喜欢他?”史密斯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扬起眉毛,“为什么?——因为他不够英俊?不够高大?和你缺少共同话题?可是你们甚至还没有深入地聊过呢,亲爱的。” 奥罗拉的脸上浮现起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但是……但是他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什么?” “我说不上来。”奥罗拉摆弄着裙撑,“他貌似很有礼貌,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我总觉得他很奇怪……就是……一种气质上的奇怪……” 史密斯夫人露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她挥动魔杖让裙子套到奥罗拉身上:“你想太多了,亲爱的,也许你应该少读读那些奇怪的书。”她皱着眉头抱怨道,“那太不体面了!” 奥罗拉想也不想地反驳道:“肖恩也很喜欢——咝!” 史密斯夫人用力扣上了她背后的扣子:“格林格拉斯先生?听着,奥罗拉,我不在乎从前格林格拉斯先生教了你什么、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从现在起你应该开始学着听我们的话。而且,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不会再见到格林格拉斯先生了!” “为什么?”奥罗拉回过头,她的眉毛拧在一起。 “第一,他已经娶妻生子;第二,鑑于第一点,你们不宜继续维持密切联络;第三,我和你哥哥对你之前的的行为感到很失望,那不是一个好女孩该有的举止。”史密斯夫人粗鲁地扣上最后一粒扣子,“直到你嫁人前,你都不应该和有妇之夫有来往。起码我和你哥哥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奥罗拉被她话弄得发懵:“肖恩结婚了?” “两个月前。” “和谁?”奥罗拉不假思索地问,“那个名叫薇拉的女人吗?” “你知道她?”史密斯夫人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你真是不知分寸,奥罗拉。我们原以为你被蒙在鼓里,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对此一清二楚。” “那个女人明明就是那个计划的一部分!你知道这一点,嫂嫂——”奥罗拉短促地叫了一声。 史密斯夫人愠怒地收回手:“够了,愚蠢的女孩!”她面若寒冰、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存在已经让我们丢尽了脸面,没想到你还干出一件又一件蠢事!”她叫来家养小精灵,“把她打扮好,两点整的时候送下楼。另外,把她那些书都给烧了,一本也不许留下!”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奥罗拉气得叫道,“我至少也是你丈夫的妹妹,我不指望你能把我当家人,不过也许你该对我客气点!” “我怎么不能?”史密斯夫人轻蔑地反问,她环顾着相当豪华的卧室,“别忘了这一切本来就是我们给你的。” “如果你这样对待我,我可以给魔法部写信的。”奥罗拉咬住嘴唇,“在审判时他们说了——” “看来你对魔法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傻姑娘。”史密斯夫人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我们是巫师,而你永远只是一个哑炮。” -时间倒退回7月30日- 魔法部 小巴蒂堂而皇之地在法律执行司里走来走去,而老克劳奇则在走廊另一端的会议室里和阿米莉亚等人商讨即将开始的审判。 当他漫不经心地散步到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门前时,小巴蒂动作飞快地四下里张望了一眼,然后闪身走进办公室。 “随便给哪个威森加摩成员发封信,说对伯斯德审判会于九点在第十审判室举行,而伯斯德则会被傲罗从27号牢房押往审判室。” 马法尔达听话地抓起羽毛笔按照小巴蒂的意思写了张字条。 “把它复制多份,确保食死徒会截获它。”小巴蒂接着命令道,他瞟了眼马法尔达,在确保她不可能摆脱夺魂咒后,小巴蒂心满意足地退出房间。 前一天晚上小巴蒂状似无意地在晚餐餐桌上和老克劳奇聊起第二天的审判。他接着提醒老克劳奇不要忘记之前食死徒闯入审判室的事情,并建议他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老克劳奇对他的想法大加赞赏,今天刚一来魔法部就召集大家打算宣布这个临时起意的想法。 以小巴蒂对他的了解,老克劳奇肯定会迫使所有人同意他的计划。 果然,几分钟后会议结束了。小巴蒂看见一个傲罗急匆匆离开,看来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他们同意了吗,父亲?” “傻瓜才会不同意。”老克劳奇心情很好地说,“我们提早了审判时间、更换了审判室、在地牢和第十审判室里都埋伏了傲罗,如果有食死徒来,他们肯定插翅难飞。” “这就是你和敏坎最大的不同,父亲。他除了布置摄魂怪之外什么也不会,你才那个有真本事的人。” “不许这么说,巴蒂!” 然而老克劳奇的表情证明小巴蒂的恭维正中他的下怀。 “该死……”当罗道夫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那一瞬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小巴蒂迅速举起魔杖修改了他的记忆—— 威尔克斯是被他杀死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则是为了打击罗齐尔……他希望能够独占功劳,同时也害怕威尔克斯会把他供出去……贝拉特里克斯知道他的打算并且非常支持,她也准备在近期开始和罗齐尔父女过不去……但是他计划把责任都推到贝拉身上,说是她逼迫他这么做的,因为她的存在已经碍事了,他只需要拉巴斯坦和黑魔王的信任就好…… 第213页 小巴蒂听见了傲罗逼近的声音,他迅速抓起罗道夫斯,把他拖进了刚才他藏身的那个角落。接着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装作被击倒的样子。 “小克劳奇先生?”当傲罗们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他是,无一不惊叫了起来。 “他往那里跑了!”小巴蒂出神入化地表演着,他指了指魔法部另一出口,接着解释起来,“我发现出口被封了,正准备找人问,这时候你们就押着那个食死徒上来了。我怕干扰你们就没走上前,谁知道他一过来就——”他倒抽一口凉气,“我撞到了那个屏障上……” “您没事吧?” 没有人怀疑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儿子,更何况这位司长一向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正面形象出现。 傲罗们深信不疑,他们纷纷朝第二个出口处奔去。小巴蒂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然后动作迅速地给角落里的罗道夫斯补上一道昏迷咒。 而威尔克斯,他的重伤註定了他命不久矣。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贝拉不知道罗道夫斯做了什么,她只是从他的反应上猜到了一些。 2.科妮莉亚的妈妈还有后文。 3.简单地说就是小巴蒂修改了罗道夫斯的记忆,而威尔克斯的真实死亡原因则是在和傲罗搏斗中重伤。伏地魔目前在魔法部里还没有爪牙,所以他只能听信小巴蒂的一面之词,而他从罗道夫斯记忆里读到的“真相”也与巴蒂的说法吻合。 4.伏地魔对罗道夫斯已经很失望,再加上“他杀死了威尔克斯”这个原因,所以导致莱斯特兰奇兄弟遭冷遇。至于贝拉则是被牵连的。 ---------- 第88章 18 -1980年9月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庄园 当西里斯幻影移形到波特庄园的栅栏外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从灌木丛里瞥来的目光。 “谁在那里?”西里斯立刻举起魔杖厉声问道,无人回答。常年反食死徒的经验让他迅速发射了一道昏迷咒,红光没入灌木丛时折断了几根树杈,然而西里斯不确定他有没有击中目标。在花了一秒钟查看周围情况后,西里斯穿过街道飞快地朝那个无人居住的庭院里跑去。 但是,等他拨开枝桠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地上凌乱的被踩踏的痕迹,一个人影也没有。被踩倒的草和铺散开的碎树杈延伸了十几英尺后骤然消失。毫无疑问,那个人已经幻影移形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西里斯没有立刻离开,他认真地打量着这一块适合隐匿的区域,并且俯身检查地上那片狼藉。他没有失望——在那些被踩得七零八落的树枝里,西里斯发现其中的某一根上缠绕着一小缕黑色布料,想来是那人在灌木丛里待着的时候不慎让自己的长袍钩挂到了某根强劲的树枝。 谁会穿着黑色长袍躲在灌木丛里监视着这一片街区呢? 答案只有一个。 “你居然迟到了三分钟,大脚板!”开门的是莉莉,西里斯听见了楼上传来的詹姆的哈哈大笑,不过现在他无暇和莉莉寒暄: “你能把詹姆叫下来吗,莉莉?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莉莉立刻从他的神情里读出这不是玩笑。她点了点头让他进屋,然后转身朝楼上跑去。不到一分钟后,她和她的丈夫一前一后从楼梯上下来,詹姆的怀里还抱着睁着眼睛四处看的哈利——如詹姆预言的那样,他拥有莉莉的眼睛。 “你怎么了,大脚板?”詹姆一边问一边继续对哈利做出各种鬼脸,“你找到了任何……的消息吗?”他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懂的方式问道。 “这很严肃,詹姆。”西里斯摊开手展示着他的战利品,“你家斜对面那个院子里藏着人,我没有抓住他,不过却找到了这个。他躲在灌木丛里,毫无疑问是个巫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詹姆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和莉莉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忧心忡忡。 西里斯看着这对夫妻奇怪的表现:“怎么?” “今天早上邓布利多突然亲自来了一趟,他要求我们加强屋子的防御魔咒,并且让我们暂时不要出门。除此之外却什么也没说。”莉莉烦躁地解释道,“他答应我们他会在几天内再次回来向我们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像是寻求支持似的望着詹姆。 “我想,也许有几个食死徒盯上了我们吧。这无所谓,反正我和莉莉一直是他们恨之入骨的对象,食死徒也不是第一天想要追杀我们。”詹姆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话,可是他失败了。即便是在之前凤凰社那种人人自危的状态下,邓布利多也只是在例会上提醒大家小心,这种私下里的警告还是第一次。更何况他甚至不允许詹姆和莉莉离开屋子。 “邓布利多一定知道些什么,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西里斯当即做出决定,“我要留在这里直到他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为止。” “别那么激动,板子——” “别傻了,我才没有关心你。”西里斯严肃地打断他的话,“我是来履行我作为教父的职责,而且哈利也喜欢大脚板叔叔,对不对?”他对躺在詹姆怀里四处乱看的哈利说道,哈利咯咯笑了一声,伸出小手想要抓住西里斯的长髮,詹姆和莉莉被他逗得纷纷大笑起来。就好像刚才那样凝重的气氛从未出现过一样。 -9月17日- 罗齐尔庄园 “事情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我是说,我原以为黑魔王会给他们更严厉的惩罚。” “那不可能。”埃文把一杯酒递给小巴蒂,“贝拉特里克斯在黑魔王心中的地位可不一般。” 小巴蒂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不,我不是指他爱她。”埃文直言,“但是他需要她——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作为黑魔王手下的一员勐将,除非某日贝拉特里克斯伤及黑魔王本人,否则她就永远不会被冷落。”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对贝拉特里克斯採取点行动?” 埃文和小巴蒂碰了碰杯:“没必要。贝拉特里克斯被逼急了后或许会做出超出我们预料的事情。目前的情况就很好,在我看来只要保证她没法凌驾于我们之上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埃文转向科妮莉亚,“威尔克斯死了。” “我们已经不需要眼线了,现在所有食死徒都知道该追捧谁。”小巴蒂说,“而且我们在魔法部也有人。” “我们在一个地方没有人,巴蒂。”埃文平静地吐出一个词,“凤凰社。” “我的确知道有一个人,也许他可以为我们做事。”科妮莉亚从桌子上拾起那张从麦金农家中搜刮来的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彼得·佩迪鲁。” 埃文深深皱起眉头:“但我听说他是个生性胆小且愚钝的人。” 第214页 “他也许胆小,不过彼得肯定不是个傻瓜。”科妮莉亚用指甲在照片上彼得的脑袋那里划出一个圈,“他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那怎么可能!”埃文当即否认道,“阿尼玛格斯要最厉害的巫师才能掌握——” “我亲眼看到过,父亲。”科妮莉亚直起腰,“在凤凰社侵入黑魔王的城堡的那一天,西里斯从我手中逃走后我一路追出去,却刚好撞上另一个人在追击彼得。在躲过一道杀戮咒后他突然转身沖入一条死路,接着……接着他忽然变形了,变成了一只老鼠,刺熘一下顺着墙根不知道熘到了哪里。” “你当时没有抓住他?” “抓一个人容易,抓一只老鼠难。更何况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彼得居然是个阿尼玛格斯!”科妮莉亚说,“总而言之,从那之后起我就有了把彼得当作下一个目标的想法。” “但是佩迪鲁怎么会学会阿格马尼斯?” “也许是波特那群人教的。”小巴蒂回答道,“也许他们那个小团体里的所有人都是阿尼玛格斯。如果佩迪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那么他未必不会在波特的指导下学会这项魔法。” “从前他们就形迹可疑,是吧,巴蒂?”科妮莉亚问,“也许从那时起他们就在暗自练习阿格马尼斯了。” “想想看他们的外号吧——尖头叉子、大脚板、月亮脸、虫尾巴……说不定这也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寓意。”小巴蒂挨个儿指着照片上的掠夺者们,“如果佩迪鲁能变成阿尼玛格斯,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要比他厉害得多。” “假如一切都如你所说,那么波特、布莱克和卢平会是比佩迪鲁更危险的人。”埃文冷冷地盯着照片,“我们应该先去找他们。” “没错。可是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能打入凤凰社内部的人,彼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科妮莉亚说,“得到了彼得这枚棋子,我们想要对他们三个做些什么的话也就容易得多。” 埃文的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笑:“佩迪鲁……”他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腔调念道。 “你觉得他不够格来做我们的间谍吗,父亲?”科妮莉亚一针见血地问道,“那可未必。那样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只要稍加恐吓就能把他收入我们麾下,而凤凰社绝不会认为我们选择了他来做间谍。从我们的角度考虑,就算彼得某天想要叛变,除掉他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之前魔法部里有过一场短暂的争执。我父亲没有对我透露太多。”小巴蒂忽然插言道,“但是从他话里外话的意思来看,凤凰社某些疑神疑鬼的人似乎开始怀疑布莱克是黑魔王的人。” “这才是正常的思路,父亲。”科妮莉亚说,“没有人会觉得彼得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叛变。” “可是我们该怎么控制住一个胆小的人呢?”埃文有所顾虑,“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能被我们收买,这也就证明了他的一棵墙头草、一个全无信用的人。” “很简单。”科妮莉亚和小巴蒂对视了一眼,“第一,我们可以威胁他如果不配合就要了他的命;第二,我们可以去找彼得的母亲,她独自一人居住,是彼得在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我们可以把她抓来——” “不,不能把她抓来。”埃文出人意料地摇头,“那样的话,或许彼得反而会向凤凰社求援。我们只要对他威逼利诱就好——我们要让他知道,加入我们能给他带来什么。” “证明自己。”小巴蒂说,“我知道他原来一直是那个小团体里的跟班,那么或许有可能他会渴望独当一面……” “没错。我们要提醒他这一点。在凤凰社里他永远只是跟班,不过在食死徒里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然而实际上他依然是个跟班。”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只要在一开始稍微满足一下彼得的虚荣心就好,在那之后他不还是一个提线木偶。”科妮莉亚瞥了埃文一眼,做出了一点让步,“我们可以先试试。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再不济我们还能用夺魂咒或复方汤剂,最差的情况不过是把他杀了而已。” 埃文的眼睛闪了闪:“那么,我和巴蒂可以立刻找上门去和佩迪鲁把事情谈谈清楚。” “别那么着急,父亲。把他带到三把扫帚酒吧,让我来和他谈。”科妮莉亚要求道,“一个女人永远能变着花样说服一个男人。” “三把扫帚酒吧不安全,莉亚。”小巴蒂提醒道。 “然而人们的心情在故地重游的时候都不太稳定。”科妮莉亚再次请求,“让我先试一试,父亲。也许我不用亮出底牌就能让彼得对我们惟命是从。” “之前我们说好你这几个月不能离开家里的,莉亚。”小巴蒂拒绝。 “我在耳濡目染试图让我们的孩子成为合格的食死徒继承人,巴蒂!”科妮莉亚嗔怪地说,“而且有你和我父亲在,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9月28日- 伯斯德庄园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在雷电的间隙凯萨琳听到楼上房间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歌声。这种飘渺不定的空灵歌声让她的嵴背上窜起一阵寒意。 “凯萨琳!” 老伯斯德夫人的唿喊传来,凯萨琳连忙朝走廊上走去,一边再次警告自己不要想东想西。 “夫人。”不出意料地,她在奥丽维娅的房间里找到了老伯斯德夫人,后者坐在沙发上脸色沉郁,而奥丽维娅则站在窗边对着暴风雨唱着一首残缺不全的曲子。凯萨琳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掀翻的梳妆檯和地上的一片狼藉——果然,没有人能拦得住一个疯子。 “奥丽维娅的情况不好。”老伯斯德夫人说,“她一会儿很平静、一会儿极为暴躁;她平静时要么唱歌跳舞,要么呆呆地想自己的事情,但是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她疲乏无力地挥挥手。 “如果有治疗师的话情况也许会好一些——” “不行!”老伯斯德夫人差不多是咆哮着打断她的话,凯萨琳被吓得退后一步,而奥丽维娅却依然故我地唱着歌,“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那么说!他们会带走我的奥丽维娅,他们会把她关在圣芒戈里,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她浑身颤抖着对凯萨琳怒目而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把这里收拾一下,我要为这间屋子施防护魔咒。” “但是防护魔咒也许会被打破。”凯萨琳说,“她是一个巫师,她的体内有魔力——” “那又怎么样呢。”老伯斯德夫人冷冷地瞥了凯萨琳一眼,“她是我的奥丽维娅!” 凯萨琳在她刀子似的目光下战慄地掏出魔杖,开始清理屋子里被奥丽维娅损坏的东西。这段时间以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奥丽维娅的病情在不断加重。最开始时她似乎还尚有理智,后来却渐渐变得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一开始时奥丽维娅最多只是哭闹不休,后来她开始摔打茶具和花瓶、用墨水在墙上乱写乱画,而今天则是最严重的一次发疯…… 第215页 “夫人,”凯萨琳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西格纳斯……” “我正准备疏通一下阿兹卡班,看看他们能不能减免西格纳斯的服刑年数。”老伯斯德夫人打断凯萨琳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们也许要搬到小一点房子里去,也许要把东西卖卖……不过只要西格纳斯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由于缺乏重要证据,西格纳斯只被判阿兹卡班□□十五年。这听起来不长。然而只要进过阿兹卡班,人的一生差不多也就毁了——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肉体上的,还有名誉、信用以及其它一切看不见但异常重要的东西。 凯萨琳听到她的话后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魔杖。 “把东西都卖掉?” “你难道听不懂我说话吗?今天晚上你把你那些值钱的首饰整理一下。”老伯斯德夫人冷漠地吩咐道,“明天送到我的房间。” “我们没办法维持以往的生活吗?”凯萨琳小声问。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老伯斯德夫人厉声喝道,“你从前就靠西格纳斯养你,现在难道你还打算指望我来养你吗?做梦!往后你必须出去工作来赚钱,明白吗?我们生活成什么样恐怕都要看你,所以你最好能多赚些金加隆!我不指望你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不过从此以后你可别把自己继续当伯斯德夫人了,听到没有?” 凯萨琳的脸色微微发白,她急忙低头把地上的残骸清理一新。 “你这个不祥的女人、扫把星,连累我家族的声名都跌落谷底。”老伯斯德夫人却没有善罢甘休,她反覆提起在过去一两个月里她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的内容,“要不是你,我丈夫怎么会丧命、西格纳斯怎么会入狱、奥丽维娅又怎么会疯……从你还没嫁进伯斯德家时就在作妖,后来更是不得消停……我全家的厄运都是你带来的,你这个贱-货、骯脏的畜生,连带你生下的小王八蛋都是个丧门星!”她喋喋不休之余忽然又提起了玛格丽特,“如果玛格丽特还在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能让西格纳斯避免牢狱之灾。哦,不,如果她还在的话这些破事压根儿就不会发生!” “她已经走了!你现在又说这些干什么!”凯萨琳忍无可忍地叫道,老伯斯德夫人的话让她颜面扫地、受尽侮辱,“你之前明明不喜欢她,你对她不好,而且你觉得她——” “闭嘴!”老伯斯德夫人突然照着凯萨琳的肚子踢了一脚,凯萨琳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到了身后刚刚被放回原位的梳妆檯上,老伯斯德夫人发疯似的抓起一旁的一个花瓶砸到凯萨琳头上,她拖住凯萨琳的头髮把她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往梳妆檯上撞,嘴里源源不断吐出恶毒的话,“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们就该把你交给黑魔王,让他来处置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本来就是生命之源计划里的一个玩物,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冲着西格纳斯当时声名鹊起的景象才会倒贴上来,你这个人尽可妻的婊-子、妓-女——” 歌声忽然停止了。奥丽维娅呆呆地转过身来看着头髮散乱、丧失理智的老伯斯德夫人,她定定地看了自己的母亲好一会儿,接着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都是我不好,妈妈,你别生气了,你惩罚我吧。都是我做的,是我调皮,西格纳斯拦不住我——” 这样的话在她的童年时代无数次出现过。老伯斯德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她盯着呜呜咽咽的女儿,像是被宝剑刺中心脏似地脸色煞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可怜的奥丽……”然后,她松开凯萨琳的头任凭她半死不活地滑到地上。老伯斯德夫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朝奥丽维娅走去,抱着她哭起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老伯斯德夫人殴打。凯萨琳抹开脸上的血,以惊人的意志力挣扎着捡起自己的魔杖爬起来。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然而却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老伯斯德夫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她的爱女身上,凯萨琳无心观看这一幕母女情深的戏码,她扶着墙壁蹒跚着走出奥丽维娅的屋子。 米里森还一无所知地躺在摇篮里望着天花板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她的母亲粗暴地推开门闯进屋里,一股脑地把所有稍微值点钱的首饰都杂乱无章地塞进一个匣子里。 “飞来飞去……速速缩小……”凯萨琳挥着魔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换上旅行斗篷、简单地治癒好伤口,米里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在摇篮里哇哇大哭起来,然而她的母亲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抬手给了她一记无声咒。 两分钟后凯萨琳拎起沉甸甸的皮箱,楼上奥丽维娅仍在哭泣。她既不在乎哭泣的米里森,也不在乎牢里的西格纳斯。凯萨琳怀着破釜沉舟的悲壮心情义无反顾地走出房间。 反正西格纳斯已经是个废物了,她凭什么要把余生浪费在这里?因为当初对西格纳斯的迷恋吗?并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发现,这个曾经被她奉若神祗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王座上走下、陷入泥潭。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不出意外的话后文不会正面描写科妮莉亚是怎么说服彼得的,总之她的方法就是威逼利诱。 2.原着里好像没有写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波特家被赤胆忠心咒保护起来的,所以暂且假定一开始邓布利多并没有让他们用赤胆忠心咒。 3.老伯斯德夫人一直很清楚凯萨琳与生命之源计划的关系。 ---------- 第89章 19 -1980年10月3日- 格林格拉斯家 “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们巫师的事情了。”盖文贸然撞开书房门将一页报纸按到肖恩的书桌上,后者暂时停笔看了一眼: “这倒不算遗憾,听说她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是一篇关于凯萨琳死亡的报导。她在穿越一片森林里时不慎捲入了傲罗和食死徒的交战,被一道咒语给击下了悬崖。人们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方杀死了她,但战争结束后傲罗先发现了打斗现场离奇出现的一只手提箱,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种首饰、珠宝和金加隆,随后他们才找到凯萨琳的尸体——摔在悬崖下,已经面目全非。 所以事情很清楚了:凯萨琳想要卷带财产从边境逃往爱尔兰。这起事件立刻从不幸被误杀的人转变为了一个贻笑大方的八卦新闻。 “她是在生命之源计划上的,是吧?”盖文不罢休地追问道,“所以她逃跑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害怕食死徒再把她抓回去当……”他没有把话说完。 “凯萨琳沙菲克只是一个贪图名利的女人罢了,就算被食死徒抓走,只要能把她分给一个有钱人,她也丝毫不会介意。”肖恩哂笑,“信不信由你。我猜她逃跑的大部分原因是老伯斯德夫人打算倾家荡产去解救她的儿子,凯萨琳可不甘心白白把钱送到魔法部。” 第216页 “巫师的司法系统这么腐败吗?” “麻瓜的可能也不好到哪里去吧。” “你看上去很冷静。”盖文合上报纸盯着肖恩,“你已经有了达芙妮,可是他们肯定不会因此而满足,是不是?” “生命之源计划已经暂时被搁置了,盖文。”肖恩拿起信重新读了一遍后认真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现在食死徒有自己要忙的事,他们顾不上来管我。” “你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然呢?” 盖文的眉毛彻底拧在了一起:“你至少应该对你的女儿和那个女人负起责任吧?” “我的责任就是让她有个女儿,仅此而已。”肖恩嬉皮笑脸地说,“得了吧盖文,别拿那么高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个一个女人睡了几次而已,难道我就该因此而娶她为妻吗?当然不会!”他慢条斯理地仔细把信上的墨痕吹干,然后往信纸上洒了几滴香水,随后他仔细折好信纸,把它塞进了信封里。 盖文冷眼望着他这一系列举动:“这又是写给谁的?” “一位迷人的女士。”肖恩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拿起火漆往封口处加盖上格林格拉斯家的纹章。 盖文脸颊上的一块肌肉跳了跳,他忍住想要殴打肖恩的冲动,冷冷地质问:“那么奥罗拉呢?” “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然而盖文误解了他的话,他不假思索地质问出接下去的东西:“那你知道史密斯打算把她嫁给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吗?” “哦,是啊……我听说过。”肖恩的动作停了停,“倒也能理解,毕竟这年头谁都要稍微向食死徒示点好,否则小命难保……可是据说莱斯特兰奇兄弟前不久才刚刚惹怒了黑魔王,为什么史密斯一家还会选他呢……”他似乎陷入了冥思苦想,盖文心底升腾起怒意: “难道你不清楚莱斯特兰奇兄弟间的关系吗?” 他的咆哮把肖恩被吓了一跳,火漆落到了桌上。他惊异地抬头看着盖文。 “你难道不清楚如果他们结婚,她以后会过着怎样的日子吗?”盖文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我以为你至少会为她考虑,我以为你至少会关心她——” “盖文!”肖恩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你可能还不清楚纯血家族里的这些事情。对于二□□纯血家族来说,爱情差不多都不存在,而婚姻只是利益的交换。情妇、近亲结婚、联姻等等这些在你看来难以想像的事情在我们眼中都不算太出格。奥罗拉和拉巴斯坦的婚事还没有板上钉钉,不过,说实在的,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要知道奥罗拉和你一样都不不具备魔法能力——没有冒犯的意思——这在绝大部分人看来不是好事。”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盖文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理由彻彻底底厌恶肖恩了:“也就是说这些噁心的东西在你看来都很正常?你觉得奥罗拉能嫁给莱斯特兰奇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就因为她是哑炮?” “要知道罗道夫斯的妻子可是布莱克家的大小姐——” 盖文抓起肖恩刚刚写好的信撕作两半后砸到他的脸上:“那你也应该同样清楚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的之间畸形的感情吧?不过你依然觉得这是‘不错的结果’?” “听着,这不是我的意思,但是——”肖恩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报纸。我没你那么博学多才会读什么十八世纪英国文学,但是我能从你看不上眼的三流八卦杂志里找到我想找的东西。” “你也就只能从那里找找八卦新闻看看了。”肖恩被盖文语气里的轻蔑戳痛了,“难怪奥罗拉看不上你,盖文,你的格调也就这样了,你们根本没有精神上的共鸣。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奥罗拉会躲着你但是却愿意亲近我吗?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能聊得到一起去!” 盖文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一剎那肖恩以为他要动手,不过盖文仅仅只是饱含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的提点,我明白你的言下之意了。” -10月2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庄园 “早上好。”当詹姆打着哈欠下楼打算开始准备早餐时,他被坐在壁炉边的老人吓了一跳,邓布利多简单地沖他打了一个招唿,“我注意到你们有一位客人?”他望着挂在门厅里衣帽架上的两件一模一样的男士外套。 “是西里斯。”詹姆立即清醒了过来,“因为那天在屋外的事情,他坚持要留下来和我们做伴。”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平静地点了点头,“很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你们,不过能麻烦你去把莉莉喊下来吗?请把哈利一起带来。” 詹姆想不明白邓布利多是如何突破他们的防护魔咒进入屋子的,他心事重重地上楼回到卧室,莉莉正在换衣服,听到开门声,她连忙抓住长袍转过身:“詹姆!” “亲爱的,我喜欢看你的头髮散在背上的样子——格外性感!”随着莉莉眉毛越挑越高,詹姆收敛了几分调笑,“邓布利多来了,他在楼下等你。” “邓布利多?”莉莉睁大眼睛,她紧紧抓着手里的长袍,“哦……好的……我这就来。” “别害怕。”詹姆走上前抱住她,他把脸埋在妻子深红色的长髮里,既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我们从伏地魔手里逃脱过三次,这一次最多不过是要我们搬家罢了。” 莉莉手里的袍子落到了地上,她紧紧搂着丈夫,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们才放开彼此。莉莉弯腰捡起衣服。 “邓布利多也要见哈利。”詹姆这才告诉她,莉莉露出毫不意外的吃惊表情,接着,最后一丝放松的神情从她脸上消退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詹姆摇了摇头,“他会解释的。我去看看哈利醒了没有……” 詹姆走进隔壁的婴儿房,哈利已经醒了,正在小床上不安分地扭动着。然而詹姆的目光却被蜷缩在摇篮边的黑狗吸引了,他心里泛起一种既好笑又感动的情绪。 “你这个小坏蛋。”詹姆轻声说,他一下子明白了哈利从不在夜间哭闹的原因,詹姆走上前恶作剧式地拿过属于哈利的毛绒小鹿,用鹿角在大狗的鼻尖上挠来挠去,不出几秒钟功夫,黑狗果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接着,变成人形的西里斯愤怒地推开毛绒小鹿抗议道: “你已经决定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了吗?在六点钟?” “你是该起床了,哥们。”詹姆把小鹿塞进他怀里,从摇篮里抱起哈利,“邓布利多来了。” 哈利咯咯地沖爸爸笑,全然不知詹姆刚才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西里斯却顿时睡意全无:“他来了?” 第217页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不过他要见莉莉和哈利。”詹姆低下头看着儿子,试探性地说出心底的顾虑,“这事会和哈利有关吗?” 西里斯罕见地没有立刻否认,他皱着眉头盯着在詹姆臂弯里拱来拱去的哈利:“哈利才出生不到一百天,他能惹上什么麻烦?” “他还真是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在惹麻烦。” “这个玩笑差到爆炸,尖头叉子。”西里斯重重地捶了一下詹姆的肩膀,“给我五分钟时间换衣服,邓布利多必须也给我一个解释才行。” 詹姆、莉莉还有哈利来到客厅时,邓布利多已经转移到了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邓布利多的目光首先落到了哈利身上:“他和你简直一模一样,詹姆。” “不过他有他妈妈的眼睛。”詹姆指出。 邓布利多微笑:“但愿十一年后皮皮鬼不会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请坐吧,莉莉、詹姆。”他挥动魔杖把茶杯里斟满茶水送到每个人手上,“如你们猜测的那样,我今天来访的目的恐怕不会令人愉快。” “您是怎么进来的,邓布利多?”詹姆忍不住问。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总是有办法穿越各种屏障的。”邓布利多解释道,“实际上是福克斯带我来到这里:凤凰的力量能够打破防护魔咒的局限。这恰恰也是我要提醒你们的,恐怕从今天起,你们必须以最高规格的防护魔咒来保护你们的家,以及你们自己、你们的儿子。” “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莉莉抱紧了哈利,“这和……这和哈利有关吗?”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要求:“我能抱抱哈利吗?” “当然。”莉莉小声回答道,她绿色的杏眼里隐含恐惧。邓布利多接过哈利,看着襁褓里绿眼黑髮的小婴儿,任凭是谁也无法相信他居然会是伏地魔亲自选中的对手。要想杀死一个婴儿何其容易,他又该怎么打败伏地魔呢?邓布利多兀自想着。这个孩子不可能生来就是格斗高手,至少要等他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魔法之后才能与伏地魔对抗,而在其中的十几年或更多的时间里,他们又该怎样培养他、保护他、指引他呢?往消极的方向想,他们还能抵抗伏地魔十几年吗? “邓布利多?”詹姆见他陷入了沉思,不免焦虑地和莉莉对视了一眼,而邓布利多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唿唤,“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一个新的声音压过了詹姆的声音,西里斯几乎是冲进了客厅,他的目光从波特夫妇脸上掠过,最后他大步走近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为什么会有食死徒在这附近监视着詹姆和莉莉?” “你好,西里斯。”邓布利多从冥思里回过神来,他歉疚地笑笑,把哈利交还给满脸担忧的莉莉,“我必须直言以对:我不确定是否要将事情告诉你。” “我相信西里斯,邓布利多。”詹姆立刻说道。 “我也是。”莉莉附和,“他是詹姆最好的朋友,还是哈利的教父。”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不一般——” “我不想置身事外,邓布利多。”西里斯冒犯地打断他的话坚持道,“别忘了是我发现了监视者,我同样也需要一个解释。” “西里斯……”莉莉无力地提醒他他是在和邓布利多说话,然而西里斯却抱起双臂,一副任凭是伏地魔本人在场他也不作任何让步的样子。詹姆非常熟悉他这副样子,于是不免微笑起来。而邓布利多则苦笑着摇摇头: “你还是这么冲动,西里斯。” “我的好朋友正在受到直接的生命危险,我可没法冷静地退出去给你们留下谈话空间。”西里斯语气不佳地回答道。邓布利多微微蹙起眉,他的表情倒不像是生气: “西里斯,你该知道:有些时候知道的少一些,对你、对别人反而都会是好事。” 西里斯不置可否地扬起眉毛。 “请坐吧,西里斯。”邓布利多嘆了口气,做出让步,“至少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内容——” 在西里斯想抗议之前詹姆向他递了一个眼神。 “请说吧。”莉莉请求道。 “我希望你们不会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别人。”在获得肯定的眼神之后,邓布利多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伏地魔相信他正在受到威胁,出于某种原因,他笃定一位在七月底生于白巫师家庭的孩子会成为他命中注定的对手。” 詹姆、莉莉和西里斯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也就是说……他觉得哈利可能是?”詹姆轻声问道。 “他认为哈利就是那个人。”邓布利多仿佛在宣读判决书一般,“这也就是我要求你们暂时隐蔽的原因,这也就是你们家附近会出现食死徒的原因。” 西里斯紧紧抓着沙发扶手不让自己跳起来。客厅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哈利发出的哼哼唧唧,詹姆是最先一个冷静下来的,他轻轻摇晃了一下莉莉让她不要把哈利抱得太紧。 “但是——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哈利是他的对手?”莉莉磕磕绊绊地说,“我的意思是……哈利才这么小……他为什么……” “我们谁都无法理解黑魔王的逻辑。实际上,我也在等待进一步消息。”邓布利多注视着詹姆揽过莉莉开始安慰她,他将目光投向坐在他对面的、脸色煞白的西里斯,“毫无疑问,一旦伏地魔盯上谁,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置他或她于死地,所以你们可以看清目前哈利的处境。” “我们可以把哈利藏起来,可以让詹姆和莉莉一起躲到某个安全的地方。”西里斯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不,邓布利多,你是说:伏地魔一定会想要找到哈利?” “恐怕是的,西里斯。”邓布利多将目光移回到波特夫妇身上,“我依然在等待最新进展。我不敢预言伏地魔打算在什么时候动手,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我打算对凤凰社里的所有人宣布你们俩已经被列为食死徒的头号对手,并以此为理由安排凤凰社成员暗中保护波特庄园——我们必须不让任何人知道哈利才是真正的目标——但是,我同时也打算让詹姆和莉莉能轮流出现在别的地方,好让食死徒产生一种你们已经将哈利转移走了的错觉。” “‘别的地方’?”莉莉重复了一遍,她机械地摇晃着怀里的儿子,哈利已经睏倦地打起了哈欠,“你是说我们要照常出去执行任务,还是——?” “现在让你们继续执行任务显然不是个好主意。”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在沃土原附近准备了一间小屋,我希望你们俩能时不时在那附近露面,这样食死徒就会误以为你们已经听到风声及时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你们的安危会有保证,魔法部答应派遣傲罗在那附近巡查,他们想藉此机会乘胜追击多抓几个食死徒。与此同时,我会亲自为你们加固波特庄园的防护魔咒,确保即便它遭受强烈攻击也能坚持上足够让你们逃脱的时间。除此之外,你们要收好这个——”邓布利多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梳子,他将它交到詹姆手中,“一定要把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有不测、如果你们无法脱身,它就是你们最后的逃生手段。” 第218页 “门钥匙?”詹姆反覆打量着那个梳子,“邓布利多,你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魔法部?” “没有。这是一个非法的门钥匙,我亲自制造的,仅限最紧急的情况下使用。它会带你们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邓布利多说,“我只告诉魔法部我准备设置一个陷阱诱捕一些食死徒,他们因此答应了提供援助。这也就是我想提醒你们的地方:对外,我们必须统一口径,声称这一切防护都只是为了保护你和莉莉。而有关哈利的事情,除了今天在场的四个人之外,你们要发誓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你觉得伏地魔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邓布利多?”莉莉有些惶然地问,“如果不是西里斯,我们可能都不知道外面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不确定他把哈利这个对手看的有多重,所以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我才能给你们明确答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怎样,至少短期内伏地魔不会急着找上门来。第一,他知道戈德里克山谷是一个难以攻克的地标;第二,我们的行动会暂时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即便如此,你们也要时刻保持警惕,毕竟伏地魔很可能会亲自动手。如果那样的话,你们将要面对的就会是一个铁了心要杀死哈利的人。” “那么我依然会留在这里,邓布利多。”西里斯声明。 “为了詹姆和莉莉考虑,你最好不要,西里斯。”邓布利多劝说道,“你应该知道伏地魔对你也十分感兴趣,所以你留在这里反而有可能让波特庄园变成一个更大的目标。” “按照你的计划,如果伏地魔在家里只有詹姆或莉莉一人的时候动手,那该怎么办?我们不能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一个门钥匙上!”西里斯激烈地反驳道,“如果我在,至少我可以吸引一部分食死徒的火力——” “听我说,西里斯,”邓布利多温和地讲道,“事情也许还没有糟到那一步,也许伏地魔并不打算认真动手……” “我们在谈论的是伏地魔!世界上最可怕的黑巫师!” “我们应该把西里斯是哈利教父这件事给宣扬出去。”詹姆忽然提议道,“然后让西里斯频繁出入沃土原的那间小屋,这样食死徒们就会确信我们已经离开了戈德里克山谷。” “但是那间小屋究竟是做什么的,邓布利多?”莉莉问,“如果食死徒不相信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该怎么办?” “你不愧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喜欢的学生,莉莉。”邓布利多朝她微笑起来,“我大概没有提到过。不过在凤凰社创立之初,那间小屋曾是它的总部,直到几年后我们找到了现在这个更安全的地方。”他短暂地停顿了片刻,“它的另一个身份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我出生在那里。” 在他话音落地后屋子里安静了几秒。刚才还愤愤不已的西里斯也出于惊讶而冷静了下来:“所以你非常确信食死徒会信以为真?” “是的。也许别人不清楚,但伏地魔和那些老一辈的食死徒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邓布利多的目光依次从三个人脸上滑过,“如果没有其它问题,我打算在几天后的集会上宣布我们的计划。现在——”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我要为你们加固这里的防护魔咒。”他轻飘飘地将魔杖指向窗外,“超强盔甲护身、驱逐敌方……” 几分钟后邓布利多告辞离开,他示意西里斯随他出来。 “我理解你的心情,西里斯。”邓布利多说,“不过有的时候我们反而要离自己关心的人远一些。如果你珍视某样东西,那就不要靠的太近。毕竟你有可能会失手把它打碎,也可能会看清上面的瑕疵。” 西里斯沉默了几秒:“你指的是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邓布利多看着庭院里几乎掉光了树叶的灌木,“又是一年啊。” -10月31月- “彼得?”正在忙碌晚餐的佩迪鲁夫人注意到彼得已经忙里忙外了一整个下午,他三点一线地在书房、卧室和储藏室之间跑来跑去,“你在找什么?” 彼得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跃而起:“没什么。我在……我在收拾东西。”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与此同时他不能自已地往窗外紧张地看了一眼,就好像那里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他似的。 “好吧。”佩迪鲁夫人没有多想,“再过十分钟就吃晚饭了。” 彼得点点头如蒙大赦地蹿回自己房间。他紧张地咬着指甲,跪坐下来打量着他搜罗了一下午的东西——那都是上学期间的照片与合影,无一例外都是与掠夺者们拍摄的。彼得思考了一会儿,开始将它们分门别类。他把那些留有自己大笑的单独列为一叠,而余下那些他看上去表情不佳的则被草草堆到一旁。 几分钟之后他点燃屋子里的壁炉,将第二叠的照片一张一张投入火焰之中。他看着火舌舔舐起照片的边角,将上面人的微笑或大笑都燃为灰烬。而剩余的那些照片上,他带着和他们一样灿烂的笑容,就好像他极好地融入了这个团队似的。 当最后一张照片被捲入火焰后,彼得爬起来摊开书桌上一本早已准备好的空白日记本。他抓起羽毛笔,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草稿后,提笔写下—— “今天,詹姆用高尔夫球教会了我怎样在空中抓住移动的物体,他说下一次练习时他可以把金色飞贼偷来给我做一次真正的模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肖恩和盖文的思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肖恩本人的想法则与沃尔布加那样老派的思想更接近。 2.奥罗拉与肖恩之间没有任何罗曼蒂克。 3.假设邓布利多与斯内普再次碰面是在冬季,那么现在邓布利多应该已知“伏地魔选择了哈利”而不知道“伏地魔打算干什么”。 4.原着里好像没提,但是我觉得除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以外,莉莉很可能也是知道那个预言的(詹姆的话,他肯定会告诉西里斯的……) 5.彼得烧毁照片是为了营造出他与其他三个掠夺者平等的假象,同理他伪造了自己的日记来证明詹姆和他的友谊。这纯粹是背叛心理下的反常举动,彼得自以为这样的“证据”会在其他人察觉到叛徒存在时帮他洗清嫌疑,然而稍微了解一点他们关系的人就会知道这都是假的。总而言之,彼得只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 第90章 20 -1980年11月8日- 对角巷丽痕书店 艾格尼丝和贝蒂本来只是想带着她们的孩子在对角巷随便逛逛,但她们绝对不是今天唯二来逛街的人。事实上,当她们经过书店门口时,艾格尼丝和贝蒂惊异地发现丽痕书店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了起来,其中既有记者也有普通人,总而言之,似乎每个人都拼命想要挤进去。 第219页 “这里有什么活动吗?”艾格尼丝惊奇地问。 贝蒂抬起头看着贴在玻璃窗上的巨型gg,它很好地解释了这里人山人海的原因:“‘盖文格林格拉斯将于今天召开他的回忆录发布会’——等一下,他不是前段时间上过报纸的那个哑炮吗?” “那个哑炮审判案!”艾格尼丝突然反应过来,她尖叫着抓住贝蒂的手腕加入了沙丁鱼似的拥挤人群,“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让一让!”她高声呵斥道,“这里有孩子呢!” “让开!你知道他身上这条毛毯值多少钱吗?”贝蒂拿出在霍格沃茨时最喜欢的颐指气使的态度强行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两个女人你推我搡地带着她们的儿子们硬是走到了最前排,那里站着一个神色疲倦的男巫,他有气无力地试图让兴奋的人群有秩序一些: “安静点,女士们先生们……不要挤……不要弄脏了书本……” 艾格尼丝伸手从他身旁抽过一本书和贝蒂一起看起来,硬质封皮上什么图案也没有,只有两行烫金的字: 《伦敦二十年——一个孤儿的前半生》 盖文格林格拉斯/威廉米勒着 艾格尼丝皱起眉头盯着封面上的第二个名字:“米勒是谁?” “那不是他的麻瓜名字吗。喂,你来替我抱着他!”不等倒霉的店员反应过来,贝蒂就强行将文森特塞进了他怀里,她一把从艾格尼丝手里夺过书翻到扉页,“‘谨以此书送给我身在牢狱的父母,愿你们享受在阿兹卡班的退休生活’。这都什么话啊,他是疯了吗?”她哗哗地又翻到目录页,大声念出目录:“雪夜新生;大象城堡区;记者和审判;笼中鸟……” “他来了!”艾格尼丝狠狠地捅了贝蒂一下。两个女人抬起头,盖文格林格拉斯正慢慢地从侧门走到台上,底下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不断响起的咔嚓咔嚓声和渐渐飘散开的烟雾。 “真该死!”贝蒂小声诅咒道。艾格尼丝的脸色同样铁青一片:盖文穿着一整套麻瓜西装,这完全是对巫师传统社会的挑战——或者说,在艾格尼丝和贝蒂看来,他的行为简直侮辱了所有的纯血家族——而且他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这让贝蒂格外恼火。 然而和他们的恼怒不同,余下的人却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毕竟现在社会动盪不安,普通人只能依赖这点小小的八卦来取乐。 “本书于昨晚正式出版发行,而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格林格拉斯先生来到现场与大家交流。”一个神气活现的矮个子男巫蹿上演讲台喋喋不休地开始说起来,“事实上,格林格拉斯这本回忆录的出版与另一个人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丽塔斯基特!” “为什么会是她?” “我怎么知道!” 在一片特别热烈的掌声中,如今名声大噪的丽塔不慌不忙地走上讲台。她穿着炫目的宝石蓝套装,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谢谢,谢谢……好啦,其实自从我和格林格拉斯先生在伦敦进行过亲切友好的会谈之后,我就一直很想说服他出版一本传记来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他早先的生活。我当然可以为他执笔,不过格林格拉斯先生似乎更喜欢自己来写作,于是经过几番磋商后我们决定由他来写这本回忆录……毋庸置疑,如果是从我笔下诞生,这本书一定会更加引人注目,但显而易见的是格林格拉斯先生也为此尽了他的最大努力,这本书里差不多有所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有不少人曾想方设法想阻止这本书的出版,我敢打赌,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读完它后必然会羞愧而恼火……”她眼波一转,“那么,下面我将把话语权交给格林格拉斯先生。” 同一时刻,一个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提问:“格林格拉斯先生,请问这本书的出版经过了您家人的允许吗?” 没等盖文回答,刚刚声称交出话语权的丽塔就立刻抢过话头:“哦,当然不。唉……我也许不该这么说,不过我得说,这本书的出版遭到了不少阻挠。我是指,嗯……像你们想像的那样……显而易见,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在报纸上看见关于自己家的□□,是不是。” “您的意思是格林格拉斯一家对此颇有微词?”记者如嗅到猎物气息的狗一样刷刷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丽塔美滋滋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哦不不不,您的用词太轻了。或许还要再更严重一些吧,否则盖文也不至于来找我了。” “我不觉得肖恩知道这件事。”艾格尼丝沉下脸盯着台上神气活现的丽塔,“难道他会写完回忆录后去找肖恩说‘你好,我打算出版一本回忆录,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不良影响’吗?我不这样认为。” “斯基特只是想炒作自己而已。”贝拉恶狠狠地瞪着丽塔,就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那么格林格拉斯先生现在已经搬离了格林格拉斯家?” “理论上是的。”丽塔神气活现地说,宛若是盖文的发言人一般,“毕竟格林格拉斯家对他来说可不宜居。” “您的弟弟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他的想法不重要,记者先生。”丽塔轻描淡写地绕过这个话题,“这是盖文的回忆录,不是肖恩的。” “所以说,这本书里也提到了那些人们非常好奇的八卦咯?”第三名记者举起回忆录问道。 “八卦?” “就是有关格林格拉斯先生和史密斯小姐的那些。”记者回答道,“有人说他们曾在麻瓜世界是旧情人,有人说他们至今仍有来往……” “那些都是——” “不可靠的传闻。”盖文突然打断丽塔的话,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我和史密斯小姐并不熟悉。如果你们读过我的回忆录就会发现我是在伦敦最贫穷、最混乱的地区长大的,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史密斯小姐那样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 “这么说,您以前的确从事过一些不体面的职业的?”记者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我是指送报纸这些。” “是的。”盖文承认道,“无论是在麻瓜世界还是在巫师世界,我都过的挺失败的。” 书店里零零散散响起几声略显尴尬的假笑。 贝蒂忍无可忍,她从店员手里夺回文森特,拽着艾格尼丝冲出了书店。 “他们的採访还没结束!”艾格尼丝抗议道。 “我可听不下去了!”贝蒂相当愤怒地叫道,“他为了成名还真是不择手段,简直和斯基特一拍即合!我敢打赌他今天在这里说的那些话根本没几句能当真!” 第220页 “我倒是挺想看看有没有人会继续追问他和史密斯的旧事。” “那个哑炮女人有什么好提的,这种八卦你也感兴趣?” “你见过史密斯吗?” “没有。” “我见过。”艾格尼丝回头看了眼书店里黑压压的人群,又朝外走了几步,“是在史密斯家的一个聚会上,史密斯夫人得意地向所有人炫耀她是怎么与肖恩保持联繫的。” “肖恩?”贝蒂的眉毛越挑越高,“我以为他和薇拉……” “是的,所以我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事。”艾格尼丝说,“我没见过盖文。不过奥罗拉看上去就是那种典型的见识短浅、胆小如鼠、没有主见的人,要说她有胆子勾搭肖恩,我是不太信的。” 贝蒂的眉毛扭成奇怪的弧度:“你的意思是肖恩主动去找的她?” “也许。”艾格尼丝嘆气,“呃……薇拉在信里说肖恩最近对她很冷淡,我是说……这种事情……” “之前史密斯家和莱斯特兰奇兄弟为什么会突然走得那么近?这段时间他们好像又冷了下来。” “谁知道……”艾格尼丝小声嘟哝道,“我甚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大张旗鼓突然搞这么一出——回忆录?谁信啊!我敢打赌那本书里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是有关他是多么悲惨多么可怜的。” “这该不会是俗套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吧?” 艾格尼丝哂笑:“史密斯没那么大魅力,相信我,贝蒂。” -11月14日- 格林格拉斯家 “我会尽快和你结婚。”没等她露出欣喜的表情,肖恩就冷冷地接了下去,“他在向我示威。如果我再不反击,他恐怕就要以为自己出了本回忆录就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薇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凝固在了唇角。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要指望我对你有什么爱情,我和你结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其他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明白盖文对我们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正如那个哑炮权利法案不可能被通过一样,他的存在与否也丝毫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 尽管早有预料,但薇拉还是不能免俗地为自己的单向恋情感到了一丝隐痛。她咬紧了嘴唇,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低三下四:“可是达芙妮是你的女儿。” “是的。我已经承认她的身份了,不是吗?” “请你对她好一些。” “我会的。” 薇拉默默点了点头。终于得到了肖恩明确的允诺,可是她心里那点刚刚泛起的涟漪立刻被他接踵而至的冷酷声明给冻成了冰。她知道自己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上去很廉价,然而她也没法狠下心来离开肖恩。 “那么,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魔法部碰头好了。”肖恩看了眼窗户外面,“回见。” 薇拉走到门口,终究收住了脚步。她想起刚才摆在茶几上的那封信,以及关于肖恩声色犬马生活的逸闻,她不禁转过头来:“那些绯闻是真的吗?” 肖恩正迫不及待拆开那封信,听到她的话,他有些好笑地抬起头:“怎么了?” 薇拉没什么底气地转过身:“那等我们结了婚之后,你能不能——” “薇拉。”肖恩忽然笑了,“别忘了我们关系的开始仅仅是一个食死徒的计划。” “是的,但是……”薇拉发觉自己已经不像以前和艾格尼丝以及贝蒂在一起时那样充满锐气,除了乏味的陈述之外她甚至找不到一个有力的理由,这令她异常挫败,“但是……你不能那样……” “你应该很熟悉这种婚姻模式才对,薇拉。”肖恩像是不能理解似的连连摇头,“你会是格林格拉斯夫人,可是你不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薇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我的生命里繁花似锦,我怎么能只摘一朵?”肖恩诚实地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有私生子女。” 她的确很熟悉这样的婚姻。但是当它降临到她身上时,薇拉对这种在纯血家族里盛行的婚姻模式赶到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可是她离不开肖恩。她想。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会意识到她的好,然后浪子回头。而最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无论他有多少艷遇,他总归都是属于她的。 “你能保证我们的婚姻永远不破裂吗?”薇拉不确定地问,“我永远都会是格林格拉斯夫人,而你永远都会是我的丈夫?” 肖恩毫不迟疑地允诺:“我能。” 她眼睁睁看着他抽出信纸读了起来,那种志得意满的笑容她非常熟悉:这是每一个自诩风流的人在又一次猎艷成功后会露出的饱含深意的微笑。 -11月29日- 史密斯庄园 “和莱斯特兰奇兄弟保持距离。”史密斯先生说,“现在看来,短期内黑魔王是不打算回心转意了。” “如果就这样吧莱斯特兰奇拒之门外会不会不太好?”史密斯夫人小声问道。 “那就找个理由。说奥罗拉病了。”史密斯先生心情烦躁地点燃一支烟,“你暂时别急着物色新的对象了,这段时间外面风声不好。” “你是说盖文搞出的么蛾子?” 盖文的回忆录发布会力压所有新闻连续三天登上了报纸头版头条。在绝大部分纯血家族和食死徒家庭低声诅咒他的同时,亲麻瓜的巫师却纷纷将此视作里程碑式的进步,他们狂欢着庆祝这位勇敢地站出来发声的英雄,将盖文视作楷模。 “不仅仅是。肖恩也正式公开了婚讯,现在盖文还没有进一步动作,谁都不清楚这对兄弟到底会分道扬镳还是重归于好。” 盖文在回忆录里将矛头对准了抛弃他的父母而不是肖恩,甚至于他还在之后的章节里对肖恩略加褒奖。然而与此同时他却搬离格林格拉斯家,在伦敦近郊的某个巫师小镇独居。回忆录给盖文带来了金钱和一众关注的目光,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往文艺方向发展。盖文模仿麻瓜搞了一个什么“沙龙”,时不时邀请一些“艺术家”来家里办聚会。而肖恩则在继续他灯红酒绿的生活,两兄弟处于迥然不同的社交圈,也完全没有联繫。这令大家一时间搞不清楚格林格拉斯兄弟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你觉得盖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史密斯先生狠狠吸了口烟:“我不知道。” “无论如何这段时间我会禁止奥罗拉出门的。”沉默一会儿后史密斯夫人说,“你觉得他们俩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难说。”史密斯先生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肖恩只是想和她逢场作戏而已,而盖文现在的举动细细品来倒有点报復的意思……可是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情况她不说的话没人知道。” 第221页 “她还真是麻烦。”史密斯夫人忍不住抱怨道,“她身边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要让她和以前的任何人有联繫。”史密斯先生弹了弹菸灰,再次强调道,“无论是格林格拉斯兄弟还是那个帕金森夫人。他们简直一个比一个能招惹麻烦。” -12月1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来人!”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响起,“来人啊!” “放开他,他已经死了!” “来人救救他!快点!” “这是怎么回事?”莱姆斯听见喊声后慌忙从餐厅里冲过来。 迪歌拼了命想把芬威克从地上拉起来,后者嚎啕着紧紧抱着一个人的身体。多卡斯站在一旁,她的脸上犹带泪痕:“埃德加死了,莱姆斯。”这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多卡斯跌跌撞撞地绕过他朝盥洗室走去。莱姆斯听见她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怎么会……”他倒吸一口凉气上前与迪歌合力将近乎发疯的芬威克拉开,迪歌腾出手施了一个昏迷咒,芬威克倒了下去。莱姆斯这才来得及看见埃德加的遗体——伤痕累累、容貌残缺、血迹斑斑。莱姆斯不忍多看,他连忙扯下身上的斗篷给埃德加盖上。 “食死徒不应该出现在那里,这是一次秘密行动。”迪歌跌坐在地上看着莱姆斯用斗篷把埃德加的尸体裹起来,他的半张脸都被血煳住了,“我们刚刚幻影显形他们就出现了……太快了,太快了……我甚至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埃德加拼命挡在我们前面让我们逃跑——在我们撤退时埃德加似乎还只是昏迷了过去……但是在幻影移形途中他似乎就已经不对了……” “你受伤了吗?” “我……还好。”迪歌指了指芬威克,“他需要救治,他被一道咒语打中了。” 莱姆斯看见芬威克的整条左腿都鲜血淋漓的,左膝出露出森森白骨。他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莱姆斯提高声音喊道:“彼得!彼得!快过来搭把手!” 神色仓皇的彼得在莱姆斯喊了好几声后才磨磨蹭蹭地走进门厅,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埃德加的遗体,脸上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恐惧,就好像下一秒埃德加就会纵身跃起除去这个叛徒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在前文里肖恩讥讽盖文最多也就只有看看八卦小报的本事,结果盖文写了本书。 2.盖文的回忆录显然是在丽塔的帮助下完成的。 3.芬威克和埃德加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但有卡拉多克的事情在前,这种失去队友的悲伤被放大了很多。 ---------- 第91章 21 -1980年12月7日- 罗齐尔庄园 “埃德加博恩斯死了,他没能坚持到幻影移形结束。”小巴蒂俯身在她耳边说,“佩迪鲁那里的消息。” “好极了。”科妮莉亚懒洋洋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他还说了什么?” “邓布利多宣称波特夫妇有危险,他以此为理由在波特庄园附近增派了很多人手。不过佩迪鲁说沃土原的房子只是一个□□,那里面除了守株待兔的傲罗以外什么也没有。” 科妮莉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来如此……我几乎也要被骗过去了。” “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黑魔王吗?” “别急。”科妮莉亚沉吟片刻,“先看看我父亲会带回来什么消息再说,而且……如果我们能直接抓住波特一家的话岂不是更好。” 小巴蒂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表示贊同:“除此以外,邓布利多还把卢平派了出去。可是就连佩迪鲁也不知道卢平去了哪里。” “看来这是一项非常隐秘的工作。”科妮莉亚考虑了一会儿,“他会不会让他去联繫什么人了?例如——格林格拉斯兄弟?” “不太可能。”小巴蒂摇头,“格林格拉斯兄弟虽然很活跃,但他们明显都和食死徒或凤凰社扯不上关系。肖恩近期似乎被一个女人迷住了,而盖文则十分享受他新鲜出炉的‘名作家’身份。” 他的话让科妮莉亚反常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肖恩会被一个女人迷住?” “是真的。”小巴蒂苦笑着回答,“他对她不计回报地大献殷勤,别人都说他这次是认真的。” 科妮莉亚脸上惊讶的表情渐渐淡去:“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就连她也会动真心,更何况是肖恩。 “以上都不是佩迪鲁献给我们的真正有用的东西。”小巴蒂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他弯腰附在科妮莉亚耳边小声说了一长串话。科妮莉亚的表情渐渐从好奇变成了震惊,最后她几乎要一跃而起: “他确定?” “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小巴蒂说,“我稍微逼迫了他一下。我告诉他,他已经出卖过了埃德加,无论如何凤凰社那帮人是不会原谅他。所以他只有一条选择,那就是替我们卖命到底。” “他对此是什么反应?” “他几乎要吓坏了。于是我就继续煽风点火了几句,接着他就抖抖索索地告诉了我这件事。” 科妮莉亚的眼睛越来越亮:“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黑魔王!” “佩迪鲁不敢撒谎,他知道我们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他的命。”小巴蒂追加了一句令人愈发放心的话,“他甚至赌咒发誓说即便我用吐真剂或者摄魂取念检测他也敢打包票他说的是真话。” “好极了!”科妮莉亚欣喜若狂地叫道,“好极了!彼得果然比我想像的有用得多!很好,告诉他事成之后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会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你也许会喜欢的好消息。” “说。” 小巴蒂微笑:“我父亲透露西格纳斯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认为他依然在期望食死徒会把他救出去。” “他知道凯萨琳死掉的消息了吗?” “应该还没有。” “那就把这个消息送进去,巴蒂。”科妮莉亚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也算是给他牢狱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没问题。”小巴蒂一口答应,“我可以怂恿我父亲带我去阿兹卡班巡查一圈,藉此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你父亲打算让你进入魔法部?”科妮莉亚不免追问道。小巴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他一直想。不过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去试试的。” “你的精力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不过别让你父亲起疑心……”科妮莉亚挥动魔杖变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小巴蒂手中,“记得添油加醋一些,我很想知道他会不会虚情假意地滴两滴眼泪。” 第222页 “你要他的眼泪干什么?” “他毕竟是我的老对手。”科妮莉亚莞尔,“我一直很想看见他痛哭流涕、对我俯首称臣的那一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亲自去探监。” -12月24日- 帕金森庄园 即便是圣诞节,负责监视他们的傲罗也不会离开。他们像没有生命的盔甲一样伫立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虽然他们沉默不语,然而他们的目光却锋锐如鹰。 艾德蒙面色不虞地盯着摆在他面前丰盛的感恩节大餐,毋庸置疑,家养小精灵的烹饪水平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进步而不会退步,不过他丝毫没有品尝食物的好心情。 海厄辛丝已经让塔塔撤了三次盘子,现在她咬着甜品勺抬起头:“怎么?你已经消沉到决定绝食自杀了?” “你倒是好胃口。”艾德蒙知道傲罗们都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怨恨,艾德蒙急需和人吵架来发泄怒火,而海厄辛丝又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活着而且会跟他说话的人,“之前哭着闹着寻死觅活的可不是我。” “是啊是啊,要死要活的是我。那你是怎么回事?你慌什么?你从前不是洋洋得意吹嘘自己最沉着最冷静最不会慌里慌张吗?”海厄辛丝郑重其事地舀完冰淇淋,“这里没人会突然抽出魔杖把你给杀掉的。” 艾德蒙确信某个傲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他被迫降低了音量:“你可以不用对我冷嘲热讽,反正光是看着我气急败坏你就已经够开心了!” “不行,我喜欢落井下石。而且你可以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海厄辛丝放下勺子怜悯地看着他,“没有魔杖、被监视、踏不出房门一步……感谢魔法部,现在你和我总算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了。” “别忘了你也不能离开这里。你最想要的不就是离开吗?很遗憾,魔法部没有完成你的心愿。” 海厄辛丝根本没有被激怒,她冷静地耸耸肩:“我可以一步一步来。如你所说,目前光是看着你这副狗急跳墙的样子我就已经要开心得睡不着觉了。” 她快活地发现艾德蒙明显快要发怒了。 “你慢慢享用,我先走一步。”海厄辛丝丢下餐巾,虽然在这场短暂的争吵中她占据了上风,但是她并不快乐。 细细想来,在她记事以来可以用“美好”形容的圣诞节屈指可数。最后一个是在两年前,这也就意味着,她和西里斯分开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一年意味着什么呢?并非容颜暗淡、记忆缺失、爱火熄灭,而是那种一点一点死去的希望。时间似乎平復了一时的冲动,她的确貌似冷静了下来,她的确像是已重整旗鼓,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时间亦加深了挫败感。她越来越不确信,假设有一天她真的能逃出生天,那么在这囚笼外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海厄辛丝贸然推开婴儿房的门,塔塔正在轻轻摇着铃铛哄潘西睡觉。 “出去。”海厄辛丝冷冷地命令道。她知道塔塔实际上是无辜的,然而从情感上而言,她无法原谅它的“从犯”身份。 塔塔惊慌地放下铃铛鞠了一躬后忙不迭地退出门外。海厄辛丝走上前看着摇篮里曾经险些被她扼死的婴儿,毫无疑问艾德蒙对这个女儿异常宠爱,这一点不光体现在婴儿房里奢华的装饰下,还有潘西红润的面色和那种懒倦的、娇生惯养的神情。见有人来,潘西无意识地笑了起来,朝海厄辛丝伸出手。 “你生来就是受到诅咒的。”海厄辛丝小声说道,潘西对此置若罔闻,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海厄辛丝衣服上的扣子,不停眨着眼睛——她的确遗传了海厄辛丝的头髮,可惜她看上去更像艾德蒙一些。这註定了无论如何海厄辛丝对她都不会有一点温情。 没有人能对恶魔温柔相待。 “你真可怜,也真可恶。”海厄辛丝自言自语道,“如果你不是我生的,我肯定会特别同情你。”她伸手拿起床边塔塔留下的铃铛—— “别那样!” 潘西咯咯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慌什么?”海厄辛丝愣了一下后带着胜利的微笑举起手中的铃铛,“我只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她而已。” 艾德蒙不动声色,只戒备地看着她。 “你放心好了。”海厄辛丝把铃铛抛给他,“我保证不会动她半根毫毛。”她索然无味地绕过他朝门外走去,然而艾德蒙却再次叫住她: “潘西没有错。” 海厄辛丝扬起眉毛:“也就是说,你终于决定承认你的错了?” 不出所料,艾德蒙用沉默给了她答案。 “你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你对我做的事吗?你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吗?那都只是你以为而已,艾德蒙。”海厄辛丝退后一步,虚情假意的微笑从她脸上彻底消失,“总有一天你要偿还你的罪恶和愚蠢。” -12月29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庄园 波特一家的房门被骤然扣响。 “我去开门。”詹姆阻止了莉莉起床的动作,她含混地嘀咕了一声,起身下床去隔壁检查哈利睡得好不好。詹姆拿起床头的手錶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 凤凰社的人应该仍在巡视才对。詹姆抓起魔杖走下楼梯,门口的人依然在无休无止地敲门。 “谁?”他问道。能够越过防护魔咒来到前门的只有几个特定的人而已,而防护魔咒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的状况下失效: “是我。” “大脚板?”詹姆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困惑地拉开门,门外那个风尘僕僕的不速之客正是他的好友,“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出什么事了?” 西里斯一言不发地将提在手里的笼子递给他:布鲁克肖正在里面百无聊赖地拿钢丝磨爪。 “你大早上来不会就是为了送我们一只猫吧?”詹姆当然清楚布鲁克肖的来歷,他立刻明白在短短的一夜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于是詹姆一边开玩笑一边把西里斯请进来,“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吧。” “我不需要它了。”西里斯拒绝了进门的提议,他将笼子强行塞进詹姆手中,“我不想看见它。” “发生了什么?”詹姆朝门外走了一步,随着他的动作西里斯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黑暗里。 “是谁,詹姆?”莉莉在楼上问。 詹姆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西里斯,提高声音回答:“是大脚板,我和他说两句话。”他把家门在背后合上,“到底怎么回事?” 西里斯依旧沉默。 詹姆耐心地等着。 “昨天晚上我去魔法部查伯斯德的档案。”西里斯不顾詹姆谴责的眼神点燃了一支香菸,裊裊青烟升起的同时他似乎总算拥有了开口说话的能力,“然后我看见帕金森的被放在一旁。我……我看了。” 第223页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犯罪记录?” 西里斯抬起头,然而他的面庞隐没在烟雾背后令詹姆看不真切:“我看见了他的……婚姻协议。” 他们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拉长。詹姆盯着地上的阴影,花了十秒钟去想像最恶劣的结果。 “附加条款有三条。” “是什么?”詹姆轻声问。 红色的菸头一闪一灭,忽然,它落到了地上。西里斯的手无力地垂下到一半的时候又扬起,他像是很冷似的环抱住了自己:“帕金森有权利查阅她所有的信件;帕金森有权在必要的情况下限制她的行动——” “那不可能!”詹姆打断他的话,“没有任何人能限制别人的行动,魔法部为什么会批准这么荒唐的条款?” “他给出的理由是她精神不稳定。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西里斯的声音渐渐冷下去,“第三条:除非她死了,否则他们的婚姻会永远生效。” 詹姆反覆品味着西里斯话里的每个字,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帕金森就能控制她一天。”西里斯平淡地叙述着,“如果帕金森死了……我想,他不会留下漏洞的。他策划这份协议很久了,一定考虑到了每个后果。说实在的,我甚至有点钦佩他。”说到最后时西里斯甚至轻声笑了起来,詹姆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觉得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西里斯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似乎就要龟裂了,而去年冬季那个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他又会死而復生。 “可是她为什么会签字呢?”詹姆试图引开西里斯的注意力,“我是指……就算他用什么威胁了她,海厄辛丝为什么会签这样一份协议呢?她应该能猜得到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还是说她根本没看附录部分?听着,西里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或许太过着急所以忽略了附页,也可能帕金森干脆没给她看附录部分——你听我说,这里面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我不知道。”西里斯忽然走到灯光下,詹姆看见他的面孔比雪还要苍白,西里斯注视着他缓慢地展开一个惨澹的微笑,“我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这一次,我们彻底无路可走。” “不是那样的。我们还可以向魔法部申请把它废除。”詹姆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一些什么,他也不知道魔法部是不是真的允许他们这么做,他现在只想尽快安慰西里斯,“如果我们能提交足够的证据证明帕金森有罪——” “魔法部已经做出了对帕金森的裁决,他们不会更改已经宣布的判决。” “那就去一趟帕金森庄园!”詹姆觉得自己也要丧失理智了,“以凤凰社成员的名义去,你总有办法能让那份协议失效的!” “我进退两难,詹姆,你知道这一点。”西里斯抬起头看着詹姆,他的灰眼睛显得异常沉寂,带着一种如古井深潭般亘古不变的悲凉,“如果我去了,凤凰社里的那些人会怎么说?如果我不去,那我就必须要继续忍受这种煎熬。但是我既不能失去凤凰社成员的身份,也不能……” 他的话突然止住了。 詹姆担忧地走上前:“大脚板——” “不,我已经失去了她了。”西里斯盯着詹姆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接着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出波特家的庭院。 “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气急败坏地叫道,他遗忘了邓布利多的警告,毫不迟疑地追上去。 西里斯快步走向他心爱的摩托车,他听见自己脑子里那个虚无的梦幻城堡开始崩塌化为乌有,在过去一年里他们合力忽视的事实终于昭然揭晓。原来真相如此残忍,割捨掉四年存在又是如此之疼。 他举起魔杖轻轻一挥—— “你在做什么?”詹姆追上去瞪着他刚刚施咒的地方,“你为什么——你干嘛要这样!” 西里斯注视着摩托车,那上面已经没有了“s.w”这两个字母。他忽然记起他们将它们写上去的那一天,当时他真的曾幻想过永恆。 他记得海厄辛丝曾经问要不要用咒语让这两个字母永远留在摩托车上。 他拒绝了。他说没有任何人或东西能把它们毁掉。 可是现在他亲手将它们抹去。抹去字母何其容易,正如抹去记忆何其之难。 如果她是在离开他后心甘情愿地和一个待她好的人步入婚姻殿堂,那么西里斯觉得自己甚至会送上祝福。但是现在呢?他们已天各一方,谁都不快乐,谁都不得解脱。最终他们之间短暂如烟花的爱情成为了桎梏彼此的枷锁,他们画地为牢,无论身在何方,灵魂也要备受煎熬。这是他们自己亲手设下的无解的谜题。 “这里怎么了?”执勤的凤凰社成员现身上前问发生了什么,詹姆示意他们不要过来。 滚烫的泪水在冬夜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冰凉一片,正如过去无数个夜晚在他枕畔的清冷月光。 他慢慢跪下去,将脸颊贴在曾留有他们姓名缩写的地方,感受她的手指曾留在这上面的、最后的余温。 -12月31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多卡斯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里。她的母亲已经在几个月前被秘密送往国外的亲戚那里,所以她得以将更多精力放在凤凰社的事情上,这也是她今晚主动请缨留下来值班的主要原因。 总部入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风铃声,这代表着有人回来了。 但是多卡斯等了一会儿后却没等到有人进来。 “谁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她站起身走到门边问道。 “你知道的。”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多卡斯皱起眉,她想不出有谁会有兴趣玩这么幼稚的恶作剧:“我知道的?谁啊?” “猜对了!” 多卡斯沉默了三秒钟。 “该死!”她尖叫着举起魔杖施了最后一个咒语。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彼得在原着里对伏地魔死心塌地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有选择:在叛徒身份暴露后除了回到伏地魔身边彼得别无他法。 2.魔法部对艾德蒙的裁决:禁用魔法、受到监视、不得擅自离开他家。 3.【从犯身份】:指的是塔塔按照艾德蒙的命令监视海厄辛丝。 4.《黎明之夜》已经证明了艾德蒙的那三条协议中至少前两条根本没作数,这是后面会解释的东西。 5.一方面凤凰社的人已经不怎么信任西里斯;另一方面如果他离开凤凰社的话食死徒会立刻找上门来,并且西里斯也要失去凤凰社成员身份带给他的便利,例如查档案。 6.多卡斯之死——【(伏地魔敲门)多卡斯:who?伏地魔:you know!多卡斯:you know?who? 伏地魔:correct!多卡斯:f***】一个从ins上看来的梗,非原创。 第224页 ---------- 1981年 第92章 1 你可敢在茫茫人世间, 离群索居、遗世独立, 冷视身边熙攘人群, 漫不经心、惯于孤寂, 像荒凉沙漠里无意吐露芬芳的花, 不屑微风。 他微笑:对悲伤最恶毒的嘲讽, 他说话:冷言冷语言不由衷, 他像别人一样贪饮饕餮。 却期望亦害怕死亡, 他渴望抵达却又想要逃避 那灰暗人生的终章。 ——卷首语 -1981年1月7日- 纽蒙迦德 按照邓布利多的吩咐,莱姆斯一路辗转歷时两个月才甩掉紧紧跟随他的“尾巴”,随后他前往利物浦,在那里登上了接他的船。 “这里就是纽蒙迦德了?”莱姆斯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城堡。从西里斯的口中他大致了解到了伏地魔城堡的模样,但第一代黑魔王的品味显然与他的继承人有太多不同。这座哥德式的建筑令莱姆斯回忆起一些古老的麻瓜教堂,可是取代彩色马赛克玻璃的却是一道道铁栅栏,这提醒了莱姆斯它曾在很久很久以前被视为比阿兹卡班更可怕的存在。 “是的。”负责一路护送莱姆斯的人是德国魔法部派来的,他眺望着纽蒙迦德,眼里带着恨意和畏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城堡里除了格林德沃之外已经很久没有第二个人踏入了。” 他的话让莱姆斯有些惊讶:“纽蒙迦德里没有守卫吗?” “没有。”对方摇头否认,“那是一座有魔法的城堡。” 有魔法的城堡?莱姆斯自忖。他生平所见唯一可称为有魔法的城堡就是霍格沃茨,而纽蒙迦德莫非能比霍格沃茨更具魔力不成? “但是,为什么你不能接近它?”莱姆斯注视着对方不算年老的面庞。 “半个世纪以前,当格林德沃的力量达到鼎盛时期时,那里面关押的可不是什么罪犯或者囚徒。”德国人的嘴唇开开合合,他的蓝眼睛带着憎恶盯着纽蒙迦德的塔尖,“而是所有忤逆格林德沃的人——所有反对他的、不听从的……但凡是进了纽蒙迦德的人,后来就再也没有出来。整个欧洲惶然不安,人们纷纷试图逃往英国或美国,但格林德沃的力量太过强大,他掌控了边境线。不管是老人、小孩、男人还是女人都只剩下两条路可走。第一,顺从格林德沃和他邪恶的思想;第二,反对他,然后纽蒙迦德就会是他们的归宿。那是我还是小孩子,但我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记忆。” 莱姆斯顿时不寒而慄。他知道伏地魔城堡里的处刑场,那么,在纽蒙迦德里也有一个吗?他望着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看上去完全无害的塔尖,心底一沉。 “我知道你们那里正在被一个自称黑魔王的人肆虐,不过,和格林德沃比起来,他最多只算个小喽啰。”德国人说,“伏地魔只有一群乌合之众来做爪牙,而格林德沃却亲自组建了一支军队,如果你翻阅一下有关那支军队的资料,你就会不寒而慄。” “可是他的力量却止步于欧洲。” “是的。也许他畏惧邓布利多,也许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扩张……”德国人自然而然转换了话题,“格林德沃被关在塔尖的囚室里。记住,无论他说什么、怎么劝你,都不要轻易听信他的话,更不要走进囚室里去。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他说完这一句话后慢慢后退了几步和纽蒙迦德进一步拉开距离,莱姆斯抽出魔杖,最后瞥了他的护送者一眼,然后走进了那片森林。 这是一片看上去是平淡无奇的森林。莱姆沿着那条石子路向前走去,他留意到这里树木繁盛、飞鸟群群,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所谓城堡的“魔法”的影响。在格林德沃被关押长达三十五年后,他曾留在这里的可怖气息似乎已散去——即便人们尚未遗忘这位叱咤风云的第一代黑魔王。 然而,在莱姆斯踏出森林的那一剎那,他就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幼稚——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地,沙地中央伫立着纽蒙迦德,现在它已经不那么好看了,沉重的青灰色石头和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都在透露着昔日这里曾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可是真正引起莱姆斯注意的却是星罗棋布散落在沙地上的盔甲、长剑和盾牌:数不胜数,从森林边缘一路铺到城堡脚下。 与纽蒙迦德的栅栏截然相反,它们饱经风霜却依然锃亮,黑色的金属反射着奇异的亮光。莱姆斯走上前打量着离他最近的一张盾牌,他不知道它是由什么制成,可是那种冷硬的光泽却告诉他这绝不是凡品。莱姆斯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那张盾牌,在他的指间触到冰凉的金属的那一剎那,盾牌突然由中心开始裂开了!就像一块冰迅速炸出无数裂纹一般,莱姆斯眼睁睁看着那张盾牌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他迟疑地张开手,手心连一点黑色粉末都没有。 这是一种怎样的魔法? 莱姆斯不敢继续研究格林德沃的军队的残骸。他快步绕过那堆铁甲、盾牌和剑,来到了城堡下。按照邓布利多告诉他的方法,莱姆斯抬手敲了三下门。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莱姆斯退后一步,纽蒙迦德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 ——里面空空荡荡。两侧墙壁上的烛光照亮了一无所有的大厅,既没有莱姆斯想像的可怕刑具,也没有理应存在的最基本的座椅或长桌。这让莱姆斯开始怀疑在格林德沃倒台后,他的反对者们是不是已经冲进这里把所有东西都给毁于一旦。 他注意到了屋子里唯一的楼梯——狭窄、悬空、一路旋转而上。 显然,那就是通往格林德沃的囚室的唯一途径。 不知道过了多久,筋疲力尽的莱姆斯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铁门。他低头看了看脚下令人耳晕目眩的螺旋楼梯,加紧几步来到那扇门前。不过,当他转动门把手时才发现这扇门似乎被封上了。 “阿拉霍洞开!” 不出所料,没用。 莱姆斯踌躇了片刻,从他身侧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西沉的暮色,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近两个小时了。想到德国人的话,莱姆斯犹豫不决地转头看着门,清了清嗓子:“呃……你好,我是邓布利多派来的。他要我来给格林德沃送一封信。” 话音落地后铁门毫无反应,莱姆斯觉得自己很傻,居然试图和一扇门对话。可是就在他这个想法冒出来的那一剎那,门上奇异的花纹突然起了变化,莱姆斯惊异地看着它们排成了一行字—— 你的名字? 莱姆斯目瞪口呆:“莱姆斯·卢平。” 欢迎。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了,铁门慢慢打开。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蜿蜒而上的楼梯。昏暗的光线只够照亮前路。 莱姆斯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去。 这道楼梯并不长,只转了两个圈之后,莱姆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道栅栏门。他知道这就是格林德沃的囚室了。莱姆斯加快脚步几步奔上最后的台阶,烛火照亮了塔尖囚室,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盯着窗外暮色的老人。 第225页 “格林德沃?”他走上前隔着栅栏看着他,那一头白髮和灰扑扑的长袍都像是属于一个落魄囚徒而不是初代黑魔王,“你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你又是谁?”对方反应极快地反问道,全然不像是一个在牢里待了半世纪的人。格林德沃转过头来,他虽已年老,却目光锋锐如鹰。莱姆斯感觉他仿佛立刻窥破了他的内心,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很可能在他还没踏入城堡时格林德沃就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我是邓布利多的信使。”莱姆斯探手从长袍里拿出邓布利多的信越过栅栏递过去,“他希望你立刻阅读这封信。”他注意到格林德沃的眼神在他提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时起了微妙的变化,他迟疑地从莱姆斯手中抽走信,盯着信封处邓布利多的签名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慢慢撕开了信封。 “亲爱的盖勒特: 对你来说,我的信使可能迟到了三十五年,对不对,老朋友?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在学校里任教的老教授来说,三十五年不过只是若干个漫长而平和的日子叠加在一起罢了。那么,你又是怎么度过时光的? 你没有误解,盖勒特,过去的三十五年,我过得忙碌而愉快,就像一只嗡嗡作响的老蜜蜂一样。如果你坚持要我对我的话作进一步解释的话,那么,我并不恨你——你也许会觉得这是谎言或虚情假意,实际上我也不知该从何解释。我花了漫长的时间去思考什么是恨,却始终得不到答案。这大概是註定无解的谜题。 我似乎离题太远了,我的朋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的脑海里总牵萦着成百上千的迷思和古怪念头,而他也总爱喋喋不休,这就是对岁月的屈服。 言归正传,我想如今你一定听说了大名鼎鼎的汤姆·里德尔吧?他自诩黑暗公爵,带着他的追随者们试图在英国复制你留在欧洲的神话。 抱歉,这并非嘲讽。里德尔想要的比年轻时的你我更多。他不仅希望能取代你成为最声名显赫的黑魔王,同时他还想要战胜死亡。是的,战胜死亡。对于这个概念里德尔似乎与我们有着不同的理解。他不希望藉助任何像是魔法石或死亡圣器那样的‘器物’来达成心愿,他更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来取得永生。我知道我的话令人困惑。但是,坦白地说,就连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打算怎样击败死圣。我并不畏惧他所谓的‘高深魔法’,可是我非常担心他採用了一种超越你我想像的手段去获得一个不死的肉身。你曾说魔法是无限的、是永远能打破我们对自己能力的想像的。显而易见,里德尔正在亲力亲为来验证你的话正确与否。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却不知道他打算怎样去得到它。 很久很以前,我将他带出了孤儿院、带进霍格沃茨。我知道年轻的里德尔对黑魔王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但我低估了权力对人的诱惑——事实上,我也曾被它蛊惑过,不是吗? 英国正在受到威胁,而白巫师则屡屡遭挫。我憎恨这么说,但是,盖勒特——在许多许多年前你曾声称除你之外没有人能成为我的知己,因为他们都不和我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因为他们都不清楚我想要的。也许你的话并非妄言,盖勒特。这是多么奇怪啊,我有无数理由可以去厌恶你、远离你,可是在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之后,你却依然是我在不知所措时想要提笔通信的对象。 我承认我厌恶你的全盘计划——包括那支愚蠢的钢铁军队和拷打麻瓜的行为——我承认我愤怒于你在阿利安娜的死亡后迅速逃之夭夭,我甚至能够承认我曾畏惧过在与你的决斗中败北。但是,盖勒特,听我说,我选择给你写信,你曾扬言纽蒙迦德毁不掉你,那么,你是否如三十五年前那样机敏善思? 请尽情地嘲笑我吧,盖勒特,就伟大的邓布利多也会有走投无路、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天。请无视我吧,盖勒特,毕竟这只是一封信而已,你可以轻易将它撕得粉碎。我没有在求你,盖勒特,这只是一个老人在暮年时分向另一位老朋友提出的一个问题罢了。尽管我是一个伪善的、不值得信任的政治家,尽管我很多时候也分不清对错和方向,可是我决意要帮忙到底,去做一些我认为有可能让我们取得成功的事情,我不知道道路的终点在哪,也不知道这场战役要持续多久。我不指望里德尔能坦荡荡站出来和我决斗,我也不寄希望于我能获胜。不过,我已经决定要阻止他,盖勒特,一如我阻止你一样。 阿不思·邓布利多” “那么,”莱姆斯听见格林德沃的声音,他似乎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读完那封信,“说一说有关那位黑魔王的事情吧。” -1月19日- 戈德里克山谷凤凰社总部 “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想要一个解释!”爱米琳堵在门口注视着忙里忙外的人群,愤怒地喊道。 “伏地魔亲自杀了她,爱米琳,如果这就是你想要我们再一次重复的内容的话。”迪歌将打包好的箱子一个个缩小。多卡斯的最后一个魔咒触发了总部的警报系统,伏地魔立刻赶在他们回来前逃之夭夭,虽然他没来及进入凤凰社总部,但总部位置已经暴露,凤凰社必须尽快搬离这里。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迪歌。”爱米琳尖锐地指出,“有人把总部的地址和口令告诉了伏地魔,而且,这个人一定也同时告诉他当晚只有多卡斯一个人在这里,否则他怎么偏偏在那个晚上过来?他想要杀多卡斯很久了,我们都清楚这一点!”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很多张脸庞转向爱米琳。 “爱米琳,我记得我们曾达成一致说不再提起那个话题。” “那是因为死的人不是弗兰克,艾丽斯,所以你才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爱米琳!” 在迪歌发火前艾丽斯拦住了他,她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不过艾丽斯显然不准备在现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继续和爱米琳争执。 “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艾丽斯冷着脸问道,“凤凰社里有叛徒?” “我们的意思和之前一样。”芬威克放下手中的东西越过人群挤到前面,他大步穿过门厅朝爱米琳走去,他们俩对视一眼后一齐回过身来看着剩下的人,这种姿态就好像他们俩是一个阵营的一样,“我们依然怀疑布莱克。” “我猜,你的理由也和之前一样吧?”迪歌问。 “没错!”芬威克铿锵有力地答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承认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呢?” “我们都不喜欢怀疑自己的队友,芬威克!”迪歌呛声,“你知道食死徒从麦金农家里搜走了很多东西,他们也可能从卡拉多克嘴里套出了消息——” “所以你决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死去的同伴身上?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种人,迪歌!” “我没有!”迪歌分辩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用吐真剂或者摄魂取念咒逼迫卡拉多克说出了一些东西,至于选择那一天上门则完全有可能是意外!好吧,芬威克,归根结底,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能这么无凭无据地去指责和你并肩作战长达两年的人!更何况邓布利多本人也相信他!” 第226页 “很好,”芬威克发出大声的嘲笑,“真是有力的辩解,迪歌。我相信在座所有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权衡一下你我的话究竟哪一方更有说服力!”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节选自雪莱的《孤独者》,自译。 2.纽蒙迦德的魔法显然是邓布利多设下的。 3.伏地魔肯定知道格林德沃和他的故事,不过他一定也觉得自己能比格林德沃更强。 4.本章之后不会再在凤凰社对西里斯的怀疑上进行正面描写。 ———————— 这一卷预计15章左右。 ---------- 第93章 2 -1981年1月27日- 盖文的住所 “今晚来的人中有两位您可能会感兴趣。”盖文新结交的朋友、黑魔法防御术爱好者奎里纳斯·奇洛对他说道,“一位是那边那位女士:阿拉贝拉·费格太太。” “我以前并没有听过她的名字。”盖文顺着奇洛的目光看见了那位站在墙角、神色紧张的女人,她一直在注视着盖文,看见盖文注意到了她,费格太太慌里慌张地扯了一下嘴角摆出一个略显古怪的微笑。 “请原谅,她的丈夫在两年前被食死徒杀死,这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奇洛低声解释道,“她是我在拉文克劳学院同学的阿姨,和你一样是一位哑炮。她读了你的回忆录,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于是我那位同学就找我代为引见。” “她是在丧夫后回到了魔法界吗?”盖文说,“真遗憾……当然,我很乐意和她聊一聊。”他端起一杯酒杯跟着奇洛穿过人群朝费格太太走去。 费格太太一直紧张不安地摆弄着手里那块印花手绢,见盖文走来,她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勐地一动,手里的果汁溅到了她的裙子上。然而费格太太没有理会,她急切地望着盖文:“格林格拉斯先生?” “正是我。”盖文重新拿了杯果汁递给她,“很高兴见到您,费格太太。” “盖文恰好听说过斯宾塞。”奇洛插言。盖文猜测斯宾塞就是费格太太的那个侄子。 “我能——对不起,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我能和您私下里说两句吗?”费格太太恳切地望着盖文,他和奇洛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目光后,盖文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当然。” 他为费格太太拉起帷幔,两人走到了设在窗边的卡座里。 “奎里纳斯说您想见我?”盖文好奇地打量着素不相逢的费格太太。 “是的。”费格太太死死攥着手绢,“我读了您的回忆录。” 盖文保持着微笑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那么,您对黑魔王和食死徒了解多少?”费格太太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是说……您的弟弟……” 盖文瞬时会意,他客套地笑了起来:“那些子虚乌有的报导完全不可信,费格太太。” “不不,”对方焦虑地抢回话头,“我知道您一定了解。在英国的那些谋杀案,那些纵火案……圣派屈克节庆典纵火、莫名其妙被谋杀的麻瓜、伦敦那家被血洗的孤儿院——” “是的,您说的这些都在报纸上出现过。”盖文觉得费格太太和那些记者或心怀鬼胎的人没什么不同,这使得他彻底对与她的谈话失去了兴趣。盖文无心在这里浪费时间,然而费格太太却再一次叫住了他: “我以为您会关心这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呢?” “你当然在意!”费格太太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她站了起来,浑身簌簌发抖却字正腔圆,“我们的朋友、邻居和家人正在受到威胁,您当然关心,格林格拉斯先生!我也是一个回到魔法界的哑炮,我了解您的心思。我不仅读了您的回忆录,还读完了与您有关的其他报导,如果您真的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那么您应该很享受在魔法世界的日子才对!” “我正在享受,费格太太。”盖文温和地解释,“您看,今天这个派对——” “您搬离了您弟弟的家!” “因为我喜欢自由。” “那不是理由。”费格太太小声喊道,她不安地望了眼帷幔,“您不支持黑魔王和食死徒的那一套,是不是?否则您也不会大动干戈地来搞这一套了!您根本不需要什么‘畅销书作者’的身份就能获得和今天这个一样热闹的派对!我相信您这么做都是出于别的原因……” “您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费格太太?”她的话不完全正确却直戳盖文的内心,笑容从他脸上渐渐消失,“您到底想表达什么?” “请先告诉我:您不支持黑魔王。” 盖文深深看了她一眼:“不。” “那么,我的故事要从三年多以前说起。”费格太太跌坐回卡座里,方才那种慌慌张张的神情从她脸上淡去了,费格太太出神地盯着面前的果汁杯,“我知道您认识奥罗拉·史密斯小姐,我没有见过她,不过我见过另一个你或许没见过的人,她的名字叫海厄辛丝。如你所知,她们以前都住在伍氏孤儿院……” 在费格太太的故事开始的时候,盖文还名叫威廉,他只是一个生活在伦敦底层的邮差,刚刚结束一段无望的短暂恋情。 当费格太太的故事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炙手可热的格林格拉斯大少爷,被强行带入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您的意思是,”盖文心潮起伏、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您曾经和其他哑炮一起在暗中监视过食死徒?” “那样说也许太过了,格林格拉斯先生。”费格太太似乎突然变得沉着冷静了起来,“但是理论上就是那样。我猜,我丈夫的死和我的行为也有一定联繫。”她的表情微微沉了下去。 盖文已经猜到了她费尽周折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目的:“您希望我也和您做一样的事情——帮助魔法部和凤凰社获胜?” “您有比我更好的条件和手段。”费格太太抬起眼睛看着他,“您比我年轻也比我聪明,更何况您还有人脉。在这个派对上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移动的消息库,如果您想的话,您可以轻而易举就收集成百上千条消息。” “我理解您的意思。”盖文说,“可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连那些最身经百战的巫师也不能确保自己能从食死徒手里活着逃走——” “我是自愿参与到这个行动里来的。”费格太太说,“我选择冒险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正在威胁我的家人、朋友、邻居以及这个世界上其它所有我珍视的东西。” “为此您失去了您的丈夫。” 第227页 “所以我决定和他们斗到最后一刻。”费格太太干脆地说,“我的确没有权利让你这么做,格林格拉斯先生。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愿死在食死徒手里,也不要躲在一片歌舞昇平里做一个懦夫。是的,在我拜託奇洛先生代为引见时我确实想要说服你加入我们,不过现在我有些迟疑了,您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勇敢、那么果断——恕我先告辞了。”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毫不迟疑地站起来,揭开帷幔走出了卡座。 盖文目瞪口呆注视着她大步前行的背影,那显然不是半小时前在墙边紧张地揉手帕的人。 “你们谈了什么?”奇洛绕回来惊奇地问道,“她看上去气极了。” “谈论麻瓜的事情。她支持保守党,而我支持工党。”盖文敷衍道,“你要为我介绍的第二个人呢?” “先从卡座里出来吧,我的好朋友,躲在那里你会什么也看不清的。”奇洛轻轻吹了声口哨,“看大门那里……” 聚集在大厅里的人突然如潮水般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与此同时盖文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在耳旁传来的嘆息声里盖文看见一位年轻女子缓缓走来——她手持纯白的羽毛扇、穿着一件没有任何点缀的白色长裙、一头耀眼的金色长髮垂到腰际。与在场的所有女士都不同,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然而,当她朝盖文这侧转过脸来时,他却看见了一双令人窒息的、蓝得惊人的眼眸。 “她是谁?”盖文禁不住眯了眯眼,像是被她身上的光芒刺痛了似的。事实上,他的反应已经算是十分理智了,大厅里一些男士甚至不顾臂弯里女伴威胁的目光,露出了一脸垂涎的表情。 “她名叫西尔维娅,据说是全世界美貌仅次于特蕾西戴维斯的女人。”他身旁一位陌生的男士抢先回答道,“不过和特蕾西不同的是,这个大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的可能性。”他带着轻佻的、稳操胜券的微笑朝盖文转过头来,“留心你的花园、空房间甚至窗帘后面,格林格拉斯先生,谁都说不好她会选择在哪里扯下她的吊带丝袜。”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陌生人已经端起酒杯移步朝西尔维娅走去。他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人,实际上,那个年轻的女人已经被各色男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 “你的弟弟肖恩最近对她如痴如狂。”奇洛说,“要不是因为今晚她来的是你的派对,肖恩保管会流着口水跟在她身后。” “你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奎里纳斯?” “别担心,肖恩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被她耍的团团转的男人。”奇洛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情说,“从前她在霍格沃茨时就以放荡不羁闻名。” “肖恩也只是她的一个追随者吧?” “是的,他是她的一个‘男伴’。不过有趣的是……”奇洛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有人说他的诚意似乎打动了西尔维娅。” 盖文对肖恩那个花花公子的绯闻兴趣缺缺:“那么他又是谁?” “那个白痴吗?”奇洛肆无忌惮地笑了,“洛哈特——一个彻头彻尾的绣花枕头。” -2月19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我的线人总算给我带来了确切的消息。”邓布利多的脸上罕见地笑容全无,他甫一坐下就直奔主题,“伏地魔决心要尽快解决哈利,我们不能再冒险等下去了。下一步,他很可能会亲自找上门来。” “你的意思是那些防护魔咒已经没用了吗?”詹姆问,“我们需要转移到什么地方去?” “那些魔咒拦不住伏地魔。”邓布利多说,“你们不用转移,我打算把你们藏起来,就藏在这里。” 詹姆哑然失声,他转向妻子。莉莉默然无语,她低头看着已经学会坐在她膝头的哈利,拿起一旁的小球逗了逗他,哈利毫无危险意识地出神地看着妈妈手里的玩具球。詹姆收回目光:“藏在这里?” “这是一个你们也许听过的魔咒——赤胆忠心咒。” 莉莉的动作停住了:“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了吗,邓布利多?” “恐怕是的。”邓布利多注视着她,将目前的局势和盘托出,“伏地魔铁了心要除去这个世界上所有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死追不放。目前我唯一能想到的确保你们安全的方法,就是用赤胆忠心咒将你们藏起来。在这个魔咒的作用下,就算伏地魔把鼻子贴在你们家的窗玻璃上,他也意识不到你们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他相信哈利会是他的对手?”莉莉无助地望了詹姆一眼。邓布利多轻轻嘆了一口气: “因为一个预言。” “预言?”詹姆重复了一遍。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能知道。”邓布利多说,“伏地魔听到了一个预言,预言告诉他哈利会是他的命定对手、他会被哈利杀死。” “伏地魔会相信一个预言?” “他相信所有对他不利的东西,莉莉。尽管着听上去很可笑,但是真相就是如此:伏地魔畏惧哈利的力量,或者说他害怕那个预言本身。” “如果我们用赤胆忠心咒的话,”詹姆攥紧了莉莉的手,“我们要在这里躲多久?”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承认,“我不知道我们能牵制伏地魔多久,但我希望我们能藉助赤胆忠心咒的力量让哈利长大。我是指,等他完全理解这一切后、等他有力量成为一个能和伏地魔交手的巫师之后。” 詹姆和莉莉望着自己的儿子,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婴儿在出生的那一天就被选定成为了黑魔王的宿敌。 “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邓布利多?” “没人知道。可是我们要尽量为哈利争取更多的时间。”邓布利多看着眼前年轻的小夫妇,“我个人觉得你们越早设下赤胆忠心咒越好。尽管我的线人声称伏地魔暂时还不打算亲自出手,但我们不能坐等他杀上门来。”邓布利多冷静地说,“就我的建议而言,我希望你们能选择我作为你们的保密人。”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 詹姆和莉莉都从彼此的目光里读到了答案。 “我们有一个更好的人选,邓布利多。”莉莉打破了沉默。 “西里斯。”詹姆说。 邓布利多安静了几秒才迟疑地开口:“恕我直言,詹姆、莉莉,保密人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你们必须考虑清楚。我没有任何其它意思,但是一旦保密人不慎泄密,赤胆忠心咒就会在你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失效。” “我们知道这其中的风险,邓布利多。”詹姆坚决地说,“不过我们都信任西里斯。”莉莉默默地点了点头,詹姆接着说,“我知道凤凰社里有一些愈演愈烈的负面传言,你一定也听说过它们,不过……我了解西里斯,他永远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朋友。” 第228页 他脸上的表情过于自信,邓布利多在最短的时间内权衡一番后给予了回答:“我理解你的想法,詹姆。可是你们最好再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 有一剎那詹姆似乎想要反驳他的话,然而莉莉给了他饱含警告的一瞥。邓布利多刻意忽略了他俩的互动:“一星期后我会再来一趟,我希望届时我们可以敲定这件事。” “我相信西里斯。” “我也是。” 詹姆凝视着莉莉:“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我说的是真话。”莉莉回望着他。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莉莉。”詹姆轻轻拨开落在她肩膀上的髮丝,“如果你有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地方,那就告诉我。我们可以让邓布利多来当我们保密人,那样会更可靠、更安全,毕竟没有人能让邓布利多的泄密。” “西里斯同样也不会出卖我们。”莉莉轻轻拨乱詹姆的头髮,“而且他现在需要我们——他需要觉得自己被需要。” “你以前不喜欢西里斯。” “我以前也不喜欢你。”莉莉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但是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就像你是我的丈夫一样。” “你不用为了让我高兴说这些,亲爱的。”詹姆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指,“如果你有更理想的保密人——” “你了解我,詹姆,我从来不会为了让别人高兴就说假话。”莉莉抚摸着詹姆的脸颊,“而且,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不过,有你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们沉默着对视了几秒。接着,詹姆突然紧紧拥住莉莉,他把鼻尖埋进莉莉的脖颈里:“我们会没事的。” “詹姆,”莉莉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爱你。” -2月22日- “所以说,”西里斯望着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哈利,“这是认真的?我的教子命中注定会把伏地魔送下地狱?” “是的,板子,这不是玩笑。现在在你面前像条毛毛虫爬来爬去的就是未来的魔法世界大英雄。” 像是为了响应詹姆的话一样,哈利兴奋地抓起一个毛线球扔了出去,布鲁克肖被吓得叫了一声,刺熘一下钻进了沙发底下。 “如果你想要签名的话最好赶快提出来。” “拜託,单凭教父身份我就能赚个盆满钵盈。” 莉莉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们两个,严肃点。” “当然,我当然会做你们的保护人。”西里斯回答道,“我唯一的问题是——你们确定吗?” “确定什么?” 西里斯盯着窗外,詹姆知道在窗外的某个地方隐匿着保护他们的凤凰社成员。 “我们当然确定。”莉莉说,“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相信你,你也愿意为了我们而冒险。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吧,板子?” “如果你是指被食死徒追杀的话,这种事情我经歷的多了。”西里斯笑着回答,“别忘了自从我十六岁起我就在被‘追杀’。” “这一次来找你的很可能是伏地魔本人。”詹姆倾身向前望着好友,“我不希望把你也拖入危险的境地。” “多年之前你就已经那么做了,叉子。”西里斯耸耸肩,“好了,言归正传,在我成为保密人后我也会找地方躲起来。” “也许你能和我们待在一起。”莉莉建议道,“那样就会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我做不到闷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西里斯摇头拒绝,“而且,如果我也同样失踪了,食死徒就会立刻猜到我是你们的保护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詹姆立即问道。 西里斯皱着眉头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我会以大脚板的形态多多活动,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隐蔽方法。” “但是……有人知道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詹姆小声提醒道。 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波特夫妇忐忑不安地盯着西里斯,似乎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是的,我知道……别那么紧张。”西里斯反过来安抚他们,“可是帕金森没办法朝别人递消息,更何况就算他已经说了出去,他也只能告诉伯斯德那个正在坐牢的蠢货。退一万步说,世界上有那么多条黑狗,他们哪里知道哪条是我?” “你得发誓你会把自己藏得好好的。”莉莉要求道。 “我会的。我打算只以人的形态去执行任务。并且邓布利多肯定也会减少我的任务量,或者让我做更安全一些的工作。”西里斯再次安慰道,“没关系,等过几天我们和邓布利多见面后,他自然会提出更好的方案。” “西里斯,”莉莉摇了摇头站起身抱起哈利,她注视着西里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彙,“你真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的意思是——谢谢你。” “我和詹姆是最好的朋友嘛。”西里斯回以微笑。 “我可能是疯了,大脚板。”詹姆注视着莉莉把犯困的哈利抱上楼,“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帕金森庄园。” 西里斯无声地扬起眉。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詹姆说,“帕金森什么也做不了,就算你没法现在就撕毁协议,那……那也比你什么都不做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奎里纳斯·奇洛:他的形象是我想像的。 2.西尔维娅:显而易见,她就是阿斯托利亚的妈妈。 3.斯内普应该是在冬天的时候跟邓布利多谈话,所以设定此时邓布利多已经见过了斯内普。 4.还是改为詹姆和莉莉都知道预言。 ---------- 第94章 3 -1981年3月20日- 纽蒙迦德 “邓布利多: 我依然坚持我过去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既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有的只是站在你对立面的人。 我承认我不了解里德尔——三十五年间纽蒙迦德的时间凝滞不变,我窗外的风景更替了无数次,我也渐渐成了一个不讨人喜的糟老头,你的世界、你们的世界早已与我的分割开来切为两半,你字里行间的里德尔对我来说和那只停在塔尖哌哌叫的乌鸦并无差别——但他和年轻时的你我异常相像:一样雄心壮志、一样异想天开、一样不知死活。对你我来说里德尔显然还是个孩子,他甚至不明白他现在放纵内心所得来的力量全部都将在未来偿还。那么,你应该已经可以料想到他的结局了。正如我输给了你,里德尔也会输给某个人。你问我原因?我不知道。 第229页 你声称里德尔在效仿我。这简直算是一种侮辱了,邓布利多。我从不追求永生。永生是懦夫和白痴钟爱的东西。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得到‘永生’的东西说到底都只不过是换来一个被玷污了的、被诅咒的、苟延残喘的灵魂罢了。里德尔能得到什么?什么都没有。 你声称你厌恶我昔日的计划和追求,你愤怒于我的离开,你畏惧成为我的手下败将。那么,邓布利多,问问你自己——你对里德尔感到厌恶、愤怒和恐惧吗?他会成为你的对手,只不过是因为他威胁到了你罢了。承认吧,邓布利多,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坏人,有的只是和你立场不同的人。 你声称你需要我动一动我这生锈的脑筋,可是你甚至不肯对我坦白更多的东西。你的字里行间充斥着遮遮掩掩,这让我很好奇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有关里德尔的新闻。记住,邓布利多,我是你的俘虏、你的囚徒,但我与你是平等的。 是的,如你所见,三十五年前我的宣言仍是我如今的信仰。你问我是如何打发多年光阴的。答案很简单:我依然惦记着更伟大的利益。那么我现在可以回答那个你想问但不会问的问题了:我没有忏悔,不过,我的确后悔。 …… 你的信使冒着风险兜兜转转将信从你手中交到我手中、再从纽蒙迦德送回霍格沃茨。这真可笑,你不是爱大费周折的人。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胆怯而喜爱摆出迴避态度了?我从不认为纽蒙迦德会毁掉我,可是你似乎正在被霍格沃茨慢慢毁掉。你在害怕什么,邓布利多?你为什么不亲自踏入我的囚室来质问我——索求你想要的答案、逼迫我忏悔? 当然,我打发时间的另一个方式是追忆过去。我是指,那条小溪、山坡、垂柳、阳光以及你我。我追忆你取下眼镜的样子、追忆留在你嘴上的蜜糖的甜味、追忆嵴背被草茬戳痛的感觉……你想听我描述更多的细节吗,邓布利多? 诚挚问候: 盖勒特” 格林德沃将信封越过栅栏间的缝隙滑向那个年轻的信使。他正望着窗外发呆,当信封边缘碰到他的袍子时,信使惊吓地一跃而起。 “你在害怕什么?”格林德沃发出沙哑的嘲笑声。 信使睁大眼睛望着他,他苍白而消瘦,格林德沃想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让这样一个人担起送信的重任。 “你害怕我。”他笃定地说。 莱姆斯将信揣进兜里,他依然铭记德国人的警告,他决意对格林德沃的话充耳不闻,但是—— “你喜欢我的军队吗?” 莱姆斯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格林德沃得意地笑起来:“你来迟了三十五年,小伙子。如果你见过它们的样子,你一定会彻彻底底地对我惟命是从。” 莱姆斯退后一步和囚室里的黑巫师拉开距离。 “我对你做不了什么,卢平。”格林德沃的笑容渐渐淡去,他异常冷静地注视着莱姆斯,“邓布利多亲自设下的魔咒确保了我无法离开这里半步。这座城堡的魔法不针对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如你所见,我的军队早已消亡,它们随着我的力量一起在三十五年前化为乌有。” “那是什么做的?”莱姆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眺望着夕阳下荒地上散落的军队残骸,“那是什么物质?” “一种邪恶的、黑暗的东西。如果你知道它的名字,那你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去得到它。别急着否认,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挡得住力量的诱惑。” 在格林德沃近乎挑衅的注视下,莱姆斯退缩了。 “邓布利多为什么选了你做信使?”格林德沃尖锐地问,“一个孱弱的年轻人……我以为他至少会尊重我这个老对手,他至少会派一个傲罗来传递信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让邓布利多对你青眼有加?” 莱姆斯决心不搭理他,他转身朝通往楼下的螺旋楼梯走去。 “你是一个狼人。”格林德沃冷静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莱姆斯定住了。 “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格林德沃嘶哑地笑起来,“我连邓布利多都可以一眼看穿,你以为你能瞒过我的眼睛?——没想到我的老朋友变成了这样,这么愚昧、这么善良、这么神圣,居然敢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到一个狼人手中……” “你也许能看穿邓布利多,可是你输给了他。”莱姆斯回过头越过格林德沃望向窗外,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天边升起一轮不完整的月亮,“所以你被关在这里三十五年。” 格林德沃倏然安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信任我。他破例给了我上学的机会、让我当级长、让我进入凤凰社。我知道你不会理解他。”莱姆斯继续说,“他和你不一样,你狂妄而自以为是,似乎三十五年的牢狱生活也没能让你学到些什么。你真可怜。” 说完这句话后,莱姆斯一秒钟也不多停留,他迫不及待地沿着楼梯朝下走去。一眨眼的功夫,楼下就传来铁门合上的声音。 格林德沃蜷缩在他的角落里,傻乎乎地盯着刚才莱姆斯站着的地方。 -4月2日- 帕金森庄园 毋庸置疑,这是一座美丽的庄园。 西里斯轻轻弹了弹菸灰。 “您可以进去了,布莱克先生。”身后的傲罗说,“很抱歉,不过这是必须的检查程序。” “我理解。”他将菸蒂抛在地上,火星被碾灭。西里斯从傲罗手中接过魔杖,然而在他踏进大门前的一瞬,西里斯忽然感到了一丝犹疑和不确定,他转过头: “都有谁在家?” “只有艾德蒙•帕金森和他们的女儿。”傲罗回答。 这是一个超出他预料的答案。 西里斯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还是遗憾,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介于悲伤和解脱之间的情绪。他本应追问帕金森夫人的去处,然而他反常地没有,在傲罗略带惊奇的目光的注视下,西里斯越过他走进了这座他恨之入骨的屋子。 和西里斯所见过的其它所有的宅邸都不一样,帕金森家的屋子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一入门就是一个异常宽敞的大厅,两侧有通往楼上的楼梯。生活在这栋房子里一定会觉得自己没有隐私,这里没有幽深、阴暗的长廊,也没有曲折的通道。只消站在大厅中央抬头就能轻易看见整座屋子的结构。 ——一个没有隐私的囚笼。 在西里斯冒出这个古怪想法的同时他看见了背对他坐在沙发上的人:艾德蒙帕金森。 艾德蒙正俯身看着地毯上的某个东西,几秒钟后西里斯就明白了。他正在看着的是他的女儿,或者说——西里斯憎恨承认这一点——他和海厄辛丝的女儿:潘西。 “潘西。”艾德蒙柔声细语地说,“潘——西——这是你的名字,我的小公主。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三色堇,你妈妈给你取的,你喜欢吗?” 第230页 在西里斯来得及嘲笑艾德蒙故作温柔的腔调之前,他的后一句话直直地戳痛了西里斯的心脏。 “真是一幅父女情深的景象。”他甚至轻声笑了出来。 艾德蒙反应迅速地回过头,接着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并做了一个类似于拿魔杖的动作。当然,他碰了个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德蒙冲动的问,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语气换得了对方的讥笑: “只是来看看我们的囚犯而已。”西里斯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打量着艾德蒙,“不得不说,你比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憔悴了多,帕金森。你喜欢作为囚犯的生活吗?” “也许吧,不过显然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艾德蒙愤恨地盯着这张瘦削了一些却也依然英俊的脸庞,一边冷冰冰地提高声音,“塔塔,把潘西带回她的房间。” 西里斯的目光顺其自然地落到那个在地毯上爬行的女孩身上。即便她也有亚麻色的头髮,但她完全不像海厄辛丝,至少那种被宠坏了的神态是海厄辛丝绝对没有的。西里斯再一次陷入了两难境地,他觉得自己应该稍微松口气,可是这根本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等她长大之后会更像她妈妈一点。”艾德蒙挑衅地纠正西里斯的看法,“她们的五官很像,你注意到了吗?” 西里斯收回目光,他知道艾德蒙在试图激怒他,于是他的语气越发平淡:“看来魔法部给你的惩罚还不够严厉,软禁在家对你来说可能更像放长假。也许我们应该建议他们将你转移到魔法部的地牢或阿兹卡班才行。” “你一定既嫉妒又愤怒又无可奈何吧,布莱克。从你的表情里我就能看出这一点——即使你掩饰的很好。”艾德蒙扬起很浅的微笑,“很遗憾,你想见的人今天并不在这里,真是劳烦你白跑一趟了。” 西里斯垂下眼睛凝视着他:“我读过了你们的婚姻协议,帕金森。” 艾德蒙怔了一下后笑得更加不怀好意:“那你感受到了绝望吗?” “感受到绝望的应该是你。”西里斯镇静地回答,“随着时间推移关于你的罪证只会越来越多,所以你应该知道,距离你的协议被撕碎的那一天也不远了。魔法部的确不会轻易宣布一份协议无效,不过当它是一个犯人罪行一部分的时候……你知道这是例外吧,毕竟你也曾在魔法部工作过。” 艾德蒙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很快眨了眨眼睛:“不过你肯定百思不得其解那份协议是怎么被签下的吧?”在西里斯开口之前他压低了声音,“她哭的可伤心了,她以为你被罗齐尔抓了起来,她以为你要死了……我只是把羽毛笔塞到她手里,她就乖乖地签了字。我敢打赌在那时候不管我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办的……冷静一下,布莱克,我还没说到最关键的部分呢——”他暂停了一下欣赏西里斯突变的神色,“我承认你对她影响不小,布莱克,她比我想像的要执着地多。签下协议后不久我的妻子就逼迫家养小精灵带她逃离了帕金森庄园,我猜她不敢怀着我的孩子去找你,其结果就是她在破釜酒吧遇见了食死徒然后引发了早产。你可能猜到了后续,布莱克……她逃回了最后一个她信任的地方——伍氏孤儿院。” “你在撒谎!”周围的傲罗纷纷投来询问的视线,然而西里斯对此置若罔闻,他死死盯着艾德蒙那张因喜悦而变得扭曲的面孔,“你依然那么喜欢谎言,帕金森!” “我没有!”艾德蒙几乎大笑了起来,“你没有推开那扇门,布莱克,你可能会因此而后悔一生——罗齐尔父女躲在屋子里控制住了海厄辛丝,她知道你在外面,可是却没法告诉你她在里面。真可悲,布莱克。你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她多希望你能推开那扇门啊,她多希望你能多追问几句啊,可是你没有,布莱克,你没有!” 西里斯突然回忆起那一天。他站在门外说了什么来着——“是男孩,还是女孩?”多愚蠢啊,他的心底分明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感觉,但是他却决定忽略直觉给他的暗示。艾德蒙所言非虚,他真可悲!——那只是一扇门而已! “索性让我说完吧,布莱克。在我把海厄辛丝从你们的爱巢带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也许已经隐约知道了,你对于防护魔咒的疏忽给了我可乘之机,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自1979年五月起我就频繁出入你们的住所——”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将长袍袖子撩上去露出一道浅褐色的伤痕,像是被指甲刮破的一样,“这是她留下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这样的疤痕。女人总是爱做一些无用的反抗,是不是?不过我却痛并快乐着……而这一切,只要一个遗忘咒就可以让你毫无察觉。我猜,在你们相处的最后时刻,海厄辛丝对你抱怨过记忆力下降和头疼对不对?我记得你曾经是魔咒课上的尖子生,可是你却想不到这是遗忘咒的后遗症!” 他病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终于做到了,艾德蒙终于有机会亲口把这些真相告诉他的妻子所爱的人了。他们的肉体与灵魂都属于彼此,然而那又怎样呢?对于沉浸在悲怮中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兇手亲自将每个细节娓娓道来更万箭穿心的了。他们相爱又怎样呢?艾德蒙有生之年终于击溃了这个令他嫉妒到发疯的男人最后的一道防线了。 “我应该感谢你,布莱克。”艾德蒙发狂似的笑起来,他踉跄着后退倒在沙发上,完全失控,“你把你的爱人送到我手中,让她成为了我的妻子、我女儿的母亲。” “也许我可悲,但你要更可笑一点,帕金森。”西里斯脸色煞白却依然坚持着冷静地吐出每一个字,“即便你已经成为阶下囚,却还要拼命再让自己显得更不堪一些,你觉得你的这些话能伤害到我,是吗?的确如此。但你简直令人同情——你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捍卫你可怜的尊严。” 艾德蒙拭去因大笑而带出的眼泪:“你觉得你很高尚吗,布莱克?你觉得故作镇定就算是英雄的表现了吗?你难道不会觉得你所谓的爱情已经不纯洁了吗?你不知道你的——” “你这种人当然不会明白什么是爱。爱不是占有也不是抢夺。”西里斯注视着艾德蒙,像注视着一条垂死挣扎的虫,“我带她逃离黑暗,她让我长大成人,即便她羽翼残缺、千疮百孔,在我眼里她也还是六年前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艾德蒙的笑戛然而止,他死死瞪着西里斯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然而西里斯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抛下艾德蒙拂袖而去,他疾步前行,在他崩溃前踏出大门。 “海厄辛丝去了哪里?”他不顾一切地抓住那个傲罗问道,西里斯无意识地收紧手指,傲罗连连咳嗽,他惊惧地望着西里斯发红的眼睛,不明白这位突然造访的凤凰社成员出了什么问题: 第231页 “弗兰克带着帕金森夫人去伯斯德庄园了——去看她的朋友。” 西里斯颓然松手,傲罗踉跄着后退惊魂未定地揉着自己的脖颈,这时他才记起刚才西里斯话中的称谓问题。然而后者却已经默然走下帕金森庄园的台阶,一步步穿行在四月的阳光里。 她曾经在这里漫步过吗?她曾经无数次凝视着虚空中那道囚禁她的屏障吗?她曾经坐在这里读过书吗? 那只是艾德蒙说出的东西,在余下的地方有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疼痛呢? 这一切西里斯都不得而知。 为什么他们总是擦肩而过?如果他们註定要分开,那么当初又何必要相遇?如果在1975年九月的列车上他没有走出包厢,那么是不是此后的爱与欲、恨与悲、聚与离都会不復存在? 这是他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答案的谜题。 西里斯茫然地抬手想遮住过分刺眼的目光,然而一片枯叶却盘旋着落到他的掌心。 这是春天的最后一片落叶。 “1981年4月2日微雨 他们终于同意让我在弗兰克的陪同下去一趟伯斯德庄园——那里同样也有傲罗把守——我总算见到了奥丽维娅:在分别整整三年之后。 每个人都说奥丽维娅在经歷过那么多打击后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可是我不确定。一方面,她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可是在另一方面,当我和她对视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依然是我认识的奥丽维娅——在四年级前的奥丽维娅。 老伯斯德夫人选择对我隐瞒了部分事实,她拒绝承认西格纳斯酿成的大错,而将一切都归结到玛格丽特和凯萨琳身上。不过通过其他人的叙述,我已经能够拼凑出事情的大致经过。老实说,十三年牢狱生涯对于西格纳斯来说实在是太轻的惩罚,他的罪行足以让他被判处摄魂怪之吻,更何况我还不清楚他在食死徒里又具体做了些什么。 弗兰克允许我和奥丽单独聊了十五分钟。我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对话,她似乎也搞不清楚我是谁。绝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反覆哼着一些以前雷古勒斯喜欢的歌,中途她停下来为我朗诵了一首诗,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也是雷古写给她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我来说,人生到此为止已经没什么意义,不过奥丽也许是幸运的,至少她活在她的美梦里,这个不醒的美梦对于她来说应该远比现实要美妙地多。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走不出这个幻境,还是不愿走出。对我而言真相併不重要,我不在乎她疯不疯,我只知道她现在看上去比我们分别时要开心地多。 我不恨奥丽维娅,我从来都不讨厌她。但我越来越怨恨科妮莉亚。我承认其中有个人情绪,我也清楚我的悲剧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然而我无法原谅她将每一个人都摆上棋盘。她和西格纳斯有很大的区别吗?并不。 弗兰克陪我从伯斯德庄园回来后,有傲罗立刻将他拉到一旁说了些什么,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希望别又是食死徒在作祟。有趣的是直到我坐在这里写日记为止,艾德蒙都没来找我说一星期后潘西的周岁生日该怎么庆祝,这真不寻常。 我突然想起,我们分开已有一年半的时间。我偶尔会害怕自己变得软弱无力,偶尔也会担心你已经忘了我(我知道你不会),我真担心有那么一天我会坚持不下去,坦诚地说,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真实的希望了。 我好像还没到二十岁,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已经走尽了一生。 我依然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在格林德沃的这封信和邓布利多写来的第一封之间,他们已经往来通信了一次。在此略过不写。 2.这一卷里格林德沃还会再出现一次。 3.格林德沃的出现是为了让邓布利多的形象更丰满,这里不会写他们之间的感情。 4.海厄辛丝不完全算在被魔法部监视的人里面,所以弗兰克带她去看了奥丽维娅。 5.帕金森庄园的样子参照《音乐之声》里的那栋房子 ---------- 第95章 4 -1981年4月25日- 罗齐尔庄园 埃文被婴儿的啼哭声从沉思中惊醒,他连忙回头,小巴蒂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勒托。”小巴蒂短促地欢唿了一声,既兴奋又激动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莉亚,是勒托!我们的勒托!” 房间里,科妮莉亚从治疗师手里接过女儿:“罗齐尔的继承人……”她喃喃低语道,一边轻轻吻了吻勒托的额头。 “巴蒂,”埃文瞥了眼过度兴奋的小巴蒂,指了指窗外,“看见了吗,今晚无星无月,就连梅林也在祝福她的降生。” “因为她是勒托,我们的黑暗女神!梅林在上,埃文,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小巴蒂根本顾不上和埃文寒暄,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是的。”埃文落后几步,他徐徐合上窗帘,将沉沉夜色关在窗外,“我们的黑暗女神、我们的继承人……” “罗齐尔先生。”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么现在我可以——” 埃文勐地回过身,狼一样尖锐的目光直直地戳在那个女人身上。她是他和小巴蒂抓来的圣芒戈治疗师,他们威逼利诱迫使她答应帮助科妮莉亚生产——男人总是不擅长也不适合做这种事。 “我可以——”治疗师的双眼忍不住在狭长黑暗的走廊上扫来扫去,“我可以离开了吗?”她嘴唇发白,双腿轻轻打着颤。 “我还没有来得及酬谢你,夫人。” “不用了!”治疗师失声叫道,她旋即惊恐地噤声,瞪大双眼望着埃文。 埃文冷冷地注视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他脸上春风和煦的微笑一点点消失不见,治疗师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前后摇摆起来,就像是要昏倒在地一样。埃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慢吞吞扬起冰冷的假笑:“您太客气了——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闪过,治疗师像个断线木偶似的倒在了地上。埃文迅速越过她的尸体走入房间:“让我看看我的外孙女。” “你杀了她,父亲?”科妮莉亚精神很好,她对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埃文一走进来她就用质询的口气问道。 “没错。” “但勒托出生才不到几分钟。”科妮莉亚不客气地指责道,“这样会为她带来不幸!” “她既是黑暗女神也是罗齐尔的继承人,莉亚。”埃文心满意足地看着巴蒂交到他怀里的婴儿,“这对她来说反而是祝福。” 勒托罗齐尔出生于一个纯粹的黑夜,她降临人世时恰逢午夜钟声敲响最后一下。这个女孩生在最邪恶和最强大的食死徒世家,若不出意外,她以后也会和她的父母、祖父母一样拥有天使的外表和魔鬼的心脏。 第232页 “尽快让黑魔王知道勒托的诞生,父亲。”科妮莉亚提醒道,“他会喜欢她的。” “几分钟前猫头鹰就已经带走了这个好消息。”埃文难得露出慈父的一面轻轻拍了拍科妮莉亚的头,“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会的。”科妮莉亚不放心地要求道,“但是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好好商量一下之后的计划,我很快就能恢復到最佳状态,而现在无疑是我们巩固自己力量的最好时机,我们绝不能浪费任何一秒。” “依我看,黑魔王仍然没有原谅莱斯特兰奇的意思。”埃文允诺道,“我答应你明天会和你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现在你只要安心休息就好。”他亲自替科妮莉亚熄灭房间里的灯,然后将勒託交给家养小精灵。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埃文将小巴蒂带到了他的书房。 “您有事要说?”小巴蒂问道。 “是的。”埃文郑重其事地请他坐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小巴蒂做洗耳恭听状。 “关于莉亚的母亲。” -5月11日- 沃土原邓布利多的旧居 “你知道莱姆斯最近去了哪里吗,彼得?” 一个茶杯在地上摔碎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彼得短促地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莉莉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她抽出魔杖迅速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然而彼得却依然双眼发直地盯着刚才碎片散落的地方。他的嘴唇轻微颤抖着,脸色泛白。 “彼得?”莉莉试探性地小声唤道,“你没事吧?” “我没——我没事!”彼得突然大声回答道,他慌张地摇了摇头之后又突兀地停了下来,“不……我只是……我只是在想事情。”他飞快地瞟了莉莉一眼,“我很好,我没事。” “你确定吗?”莉莉关切地追问,“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彼得,你的脸很白。” “啊——”彼得匆匆忙忙地拿起另一只茶杯往里面註上水,“我有点累,我没事,真的,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也许。”彼得岔开话题,“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问你知不知道莱姆斯去了哪里。”莉莉注视着彼得,“我和詹姆都很久没看见他了,他既没有给我们写信,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问过邓布利多,但是他不肯说。” “我不知道。”彼得敷衍道,“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莉莉耸耸肩:“西里斯不能经常来,我想如果莱姆斯能时不时过来一趟的话,说不定詹姆会感觉好一点。你知道,他被关在家里之后就有点郁闷。”她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确认詹姆正和西里斯一起忙着逗哈利后她才接着说,“虽然他尽量不表现的太明显,不过你和我肯定都能看出来:今天我们能出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是啊,是啊,那是肯定的。”彼得支吾了几句后话锋一转,“食死徒还在找你和詹姆吗?” “是啊。”莉莉回答,“邓布利多相信我们依然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西里斯也是吗?” 莉莉扬起眉毛。 彼得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最近也神出鬼没的,是吧。”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有没有给他什么特殊的任务。不过西里斯前段时间一直不是很高兴——因为凤凰社里的那些传言。”莉莉不悦地抿了抿嘴,“所以如果他最近不怎么出现的话我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那种话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很伤人。” “没错,我理解……”彼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怀疑西里斯。” “啊?”莉莉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这么说,请原谅——我个人认为……莱姆斯更值得怀疑。” “彼得!”莉莉震惊地望着他。 “莉莉。”彼得恳切地抬起眼睛央求她小声些,“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如果凤凰社里真的要有一个人是卧底的话,我倒觉得莱姆斯更有可能。” “你怎么能那么说!”莉莉恼火地压低声音谴责道,“莱姆斯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一直很照顾你,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的,不过当莱姆斯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发作时,他就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莱姆斯了,对吧。”彼得辩解道,“他在满月的时候完全没有理智。我不是在怀疑他,但是狼人的确有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无意识地把一些秘密泄露出去——” 莉莉皱起眉头盯着彼得,但没等她说话,门口就传来了隆巴顿夫妇的声音。 “你不应该那么说,彼得!”她不得不把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吞回去,这时艾丽斯已经在叫她的名字了: “你在哪儿呢,莉莉?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莉莉带着警告性质地深深望了彼得一眼,转身走出厨房去和艾丽斯聊天。在戈德里克山谷暴露之后,凤凰社将位于沃土原的邓布利多旧居作为临时指挥部,今天邓布利多破例允许被关了一个多月的詹姆和莉莉离开自己家来这里和隆巴顿夫妇、彼得以及西里斯短暂地相聚一下。 他同时也提及,以后他们被允许离开波特老宅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只要伏地魔还没有死心、没有放弃,他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在艾丽斯和莉莉交流育儿事宜的时候,弗兰克走过来打断了詹姆和西里斯的谈话:“能和我过来一下吗,西里斯?” 这时哈利正和纳威在地毯上一起玩耍。 西里斯短暂地和詹姆对视一眼后站起身跟着弗兰克走到了书房里,弗兰克合上门:“我猜你已经知道我要找你说什么了,西里斯。” 他一回头却发现西里斯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斜靠在门框上,这让弗兰克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我不是你的敌人,西里斯。” “你可以把我擅自跑到帕金森庄园的事情告诉邓布利多,”西里斯回答,“我接受他给我的任何惩罚。” “没有必要。”弗兰克平静地说,“第一,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这情有可原。第二,你的造访并没有带来什么后果。” “我还以为帕金森会气得摔碎十几个花瓶后躲在卧室里抱着枕头连续哭一星期呢。”西里斯挖苦道,“毕竟他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敏感、那么有自尊、那么矫情、那么做作——” “行了,西里斯。”弗兰克打断他的话,“帕金森既没有摔花瓶也没有哭鼻子,在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你来过帕金森庄园。” 第233页 “很好。”西里斯讽刺地笑了一声,“这正是我想要的。” “别再有下一次了。” “我不会再第二次干一样的蠢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西里斯。”弗兰克看了他一眼,“但是帕金森案重启的前提是我们能搜罗到更多的有关他的罪证,而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可以实现,弗兰克,至少就我所知很容易就可以实现。”西里斯像是无法忍受似的开口,“你们能够去提取伯斯德的记忆——提取一个罪犯的记忆总不需要走流程吧——然后你们可以去检查海厄辛丝的记忆,他对她用过遗忘咒,他也亲口承认了这一点!” “除非极端特殊的情况,否则我们不能二次提审已被投入阿兹卡班的囚犯,西里斯。”弗兰克同情地望着他,“而提取记忆这一方法在那场哑炮审判之后就已经被暗中归为不可使用的审讯手段……” “这就是魔法部的本质吗,弗兰克?”西里斯尖锐地反问,“浪费时间去斤斤计较细枝末节,却丝毫不考虑大局?之前敏坎任魔法部部长时他一心只想往阿兹卡班附近派遣更多的摄魂怪,可惜巴诺德上台后似乎情况也没什么好转——” “我理解你的心情,西里斯。”弗兰克嘆了一口气,“但是诚实地说,魔法部的确已经全力以赴。我们承受着来自许多方面的压力,你应该也能想像的出来……而且,说实在的,无论是帕金森还是海厄辛丝,他们对于魔法部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魔法部不会在他们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 西里斯对弗兰克的话置若罔闻,可是他的表情却呈现出极深的怒气。在他习惯性地烦躁地去找香菸的时候弗兰克制止了他的举动。 “我连抽菸的权利也没有了?” “我的下属告诉我那天你一个人在帕金森庄园的花园里徘徊了一段时间。”弗兰克说,“我的确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不过,西里斯,我一直相信堕落和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抽菸?”西里斯冷笑一声,“堕落?逃避?” “你在钻牛角尖。” “我没有。” 弗兰克安静地注视着他。 “有一点你说得对,弗兰克。”西里斯轻言慢语,“你的确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一系列事情——没有人能。” “我负责监视帕金森庄园已经有半年了。”沉吟片刻后弗兰克忽然开口说道,“她很少在我们面前活动,绝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有一天,我的一个下属告诉我他在午夜时看见她一个人悄悄下楼把一叠纸扔进了壁炉里。” 西里斯颤动的睫毛证明了他在听。 “她走后他立刻上前查看,但是那既不是我们想要的文件也不是什么信函,只是一叠画。”弗兰克凝视着西里斯,“你猜那上面的都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听众反诘道,“我们被迫分别逃出桎梏我们的笼子,打碎身份施加给我们的所有阻碍,并像末日到来前一样抓紧每时每刻谈情说爱,最后却发现我们花了这么些年也没能跑出最初的那个笼子。”他停顿了片刻,“你觉得我软弱而愚蠢吗,弗兰克?你认为我在浪费生命吗?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帕金森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她每天都把那些画扔进壁炉里烧掉。”弗兰克说,“每天。” -5月23日- 史密斯庄园 “当然不行。”史密斯夫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你哪里也不能去。” “无论是去见谁也不行?”奥罗拉问,“肖恩、莱斯特兰奇先生——” “谁都不行。”史密斯夫人匪夷所思的望着奥罗拉,就好像她说了什么蠢话似的,“别做梦了。” “哪怕只是去对角巷逛一逛也不行?” “当然不行!”史密斯夫人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已经丧失了最后的耐心,“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乖乖上楼回到卧室去!” “我明白了。”奥罗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盯着地板,“在你们看来我只是一样物品,有用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标价然后摆上货架,没用的时候卷一卷就能扔到仓库里去,是不是?” “现在上楼!”史密斯夫人的声音冷了下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当然不用再说第二遍,奥罗拉已经转身冲上了楼梯。史密斯夫人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盯紧她。”她吩咐道,然后继续垂目检查这个月的收支状况,她的目光在滑过某一项时停住了:用于贿赂阿兹卡班的钱款。 其后触目惊心的数字让史密斯夫人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一切都是奥罗拉带来的!她不会忘记这一点,永远不会。 楼上的奥罗拉反锁上房门,她没有哭,而是无声地、发泄地揪着自己的头髮、掐着自己的肌肤。如果她没有一时鬼迷心窍被史密斯一家营造出的虚幻浮华给诓骗了进去,那么她现在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说到底,这怪不得别人,她如今的境地全都是由于最初的贪婪——那一点点对富足生活的垂涎。 奥罗拉忘不了在第十审判室门口,当海厄辛丝告诉她“史密斯”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在那一剎那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喜悦的空白——她瞬间明白了一个飞黄腾达、改变一生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对于一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来说,想要抵御这种金钱上的诱惑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她那时总觉得这一切都心安理得,她以为这是他们欠她的……实则不然,先前那些美丽的裙子、华贵的首饰,原来都是要用她的余生来交换的。 奥罗拉想起以前在文学课上读过的茨威格的《断头王后》,里面有一句她很喜欢的话:“当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彼时奥罗拉还曾在论文中引述过这句话,可惜她没能领会其中深意。 现在她追悔莫及,然而命运已递上她欠下的帐单。 奥罗拉仓皇地抓起一页羊皮纸,不假思索地写下她乱糟糟的思绪—— “威廉: 我终于明白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但是已经太迟了……” -6月5日- 盖文的住所 他很清楚坐在他对面的人在魔法世界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必须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他的座上宾回答道,“不过米勒先生,既然您已经大费周章把我请了过来,为什么您却不肯帮助我呢?” “因为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盖文重复了一遍这句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我迟早要离开这里,所以我不想惹上麻烦。” 第234页 “我理解。”他的客人说,“我听说过费格太太,她和现在的魔法部部长也有亲属关系。不过我很惊讶她从前住在巴斯时居然组织过这么危险的活动,没有冒犯的意思,但这对哑炮来说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是的,我很佩服她。”盖文注视着对方,“那么您的意思——” “我愿意见一见费格太太。”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她就在不远处的会客室里。”盖文暗自松了一口气,他领着邓布利多走去。 “我挺好奇的,米勒先生,如果今天我拒绝了你的提议,或者干脆没有来,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 “彻底回绝费格太太。”盖文承认道,“我不是英雄,我只想好好地继续我的生活。”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您不必感到惭愧,就连很多老辣的巫师也不敢与我们站在一起对抗伏地魔。”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您已经很了不起了,米勒先生。” 盖文默默地摇了摇头,抬手敲敲会客室的门之后推开了它:“费格太太,有一个人愿意听听你和你的朋友们之前的那项计划。” 费格太太茫然地抬起头来,盖文往旁边让了一步,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邓布利多!” 盖文悄然退出房间把谈话空间留给他们两人。他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这里曾属于一位较为富裕的巫师,因此房子里的装潢相当不错。盖文细细打量着烛台、吊灯等在麻瓜世界或者说他的世界里不常见的东西。 那么,他应该什么时候离开呢? 盖文停下脚步注视着窗外盛开的花树。他突然想起了奥罗拉,他的初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些传闻证明奥罗拉的境遇非常不好。但让他吃惊的是这些消息传到盖文耳朵里时他居然没有感到太多的震撼,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当她在大学舞会上对她的同学声称他只是一个熟人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註定不是一路人了吧。或者换言之,在她开始享乐巫师界的生活的时候起,她就应该意识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们一起跳过最初和最后的一支舞。舞毕,他们短暂的爱情也在那个夜晚灰飞烟灭,只因为她是“奥罗拉史密斯”,而他只是“威廉米勒”。 所有情窦初开的痕迹都终将逝去,即便他们昔日曾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勒托:黑暗三女神之一,主宰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阿斯忒瑞亚(阿斯托利亚)的姐姐。 2.死去的女治疗师就是之前在帕金森庄园给海厄辛丝治病的那位。 3.科妮莉亚的生母会是一个狗血的爆点。她的身份暂时还不会揭晓。 4.彼得已经猜到了西里斯和波特夫妇之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赤胆忠心咒)。至于他把锅从西里斯身上甩给莱姆斯的主要原因还是心虚,此时彼得的思维和行为已经不能以正常的逻辑来衡量。 5.【我们被迫分别逃出桎梏我们的笼子……最初的那个笼子】:海厄辛丝没能逃出斯莱特林的阴影,西里斯也始终没能摆脱那些他厌恶的条条框框——例如原先布莱克家的纯血理念、后来人们对他身份的质疑以及现在魔法部的态度。 6.奥罗拉和盖文的戏份本来不应该有这么多,我会在完结后解释为什么给他们加戏。 7.盖文现在依然在使用盖文·格林格拉斯这个名字,但邓布利多选择用他的麻瓜姓氏来称唿他。 8.盖文不愿意冒险对抗伏地魔,不过他选择了替费格太太和邓布利多的牵线搭桥。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 )比心】 ---------- 第96章 5 -1981年6月28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庄园 “詹姆!”莉莉从哈利的卧室里冲出来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我找不到哈利了!他不在小床里!” “什么!”詹姆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从厨房里像旋风一样冲上二楼,如莉莉所说,哈利的小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在,除了不知所踪的哈利。看到这一幕时詹姆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那不可能……赤胆忠心咒不可能……” “不不,我确信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莉莉几乎要哭了出来—— “嘿,他在这里呢,莉莉!”詹姆突然笑嘻嘻地一转身从地毯上“捡起”一样莉莉看不见的东西,他的手轻轻一抖,哈利凭空出现在爸爸的臂弯里,看见妈妈,他发出咯咯的笑声,挣扎着往莉莉怀里扑。 “詹姆!”莉莉总算反应了过来,她气恼地叫了一声,眨眨眼睛把泪水挤回去,有那么一剎那莉莉好像很想把詹姆大骂一通,但权衡片刻后她只是愤愤然地跺了跺脚,“詹姆!” “反正哈利迟早会继承爸爸的隐形衣,是不是?” “詹姆——”莉莉的话在瞥见詹姆的表情后顿了一下,“詹姆?” “我在想,”詹姆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若有所思地把哈利放回地上让他向玩具爬去,“隐形衣能不能让我们第四次从食死徒手里逃走。” “赤胆忠心咒很安全。”莉莉意识到了詹姆的言下之意,她走上前把詹姆乱糟糟的头髮揉的更乱,安抚地吻了吻詹姆的下巴,“我们不会用到它的。” “隐形衣没有办法抵挡咒语,但是别人也觉察不到它的力量。”詹姆将隐形衣摺叠了几下后塞到了哈利的枕头下,“也许会有用……” “说起来,”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莉莉才用显而易见的鼓励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计划哈利的一周岁生日该怎么庆祝了。” “嗯……是啊。”詹姆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回答道,“当然啦,我们肯定没法邀请很多人来一起庆祝,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西里斯有没有空。” “也许你现在就该给他写封信。”莉莉建议道,她亲了亲詹姆把他送出房间,目送着詹姆拐进书房后,莉莉回到哈利的屋子里,她在地毯上跪坐下,哈利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对兴奋地举着玩具对妈妈笑,莉莉捏了捏他的脸,或许是受了詹姆的影响,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忧愁,“哈利,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你会没事的,你会好好的……” -6月22日- 某处森林 篝火噼啪作响。 “神锋无影!” 对方挡掉了斯内普的攻势。 “是你。”他咬紧牙关握紧魔杖摆出进攻的架势,那个人从黑暗的森林里慢慢走到篝火照亮的地方。 “你的同伙在哪?”西里斯的魔杖直直地指向斯内普的面门,他四下里一扫,却没有发现其他食死徒的踪迹。 “你的同伙又在哪?”斯内普和西里斯隔着篝火对峙着,“我以为你已经慌不择路地躲起来了,布莱克。我听说过有关你的事,真遗憾——” 第235页 西里斯悄然攥紧了魔杖。 “——你的好弟弟的死。”斯内普讥讽道,“还有那些不令人愉快的传言。我听说最近你在凤凰社的日子很不好过,我可以理解,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识趣地选择更好走的一条路,毕竟你的姓氏在黑魔王面前还有些分量,在凤凰社看来却和罪犯没什么区别!” 方才一闪而过的杀意淡去。西里斯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过分敏感,他打量着斯内普那张蜡黄的脸:“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老老实实尽快缴械投降。” “你是来抓我的吗,布莱克?”斯内普轻声问,他的脸上带着深恶痛绝的快意微笑,“我很久没和你交手了,从前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敢一对一和我交手!” “我们清楚你的内心有多邪恶,斯内普。” “布莱克!”一声叫喊凭空响起,斯内普一惊,一道火光从他的杖尖蹿出,西里斯轻而易举地闪开。与此同时芬威克已经大步从他藏身的灌木里沖了出来,他一边抽出魔杖,“你和他都聊了些什么?人们都说你在执行任务时从不废话,现在看来可不尽然,我猜——”他拖长了声音,“你们该不会是在交换情报吧?” “昏昏倒地!” 西里斯还击:“除你武器!” “你叫斯内普是吧,今天我就送你进阿兹卡班——统统石化!” 一道道咒语越过篝火射向交战的双方,漆黑的森林里不断闪过诡异的光芒。芬威克的脸上带着深刻的仇恨,他不断跳来跃去发射出一道道咒语,然而对面的斯内普同样行动敏捷,让芬威克抓不到破绽。 “回去!”他死死瞪着斯内普,嘴里却对西里斯吼道,“他是我的,不用你帮忙!” “可是你看上去没法解决他。”西里斯渐渐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神锋无影!” 斯内普踉跄着退后了一步,但是在芬威克来得及追击前,斯内普已经扔下了一个铁甲咒,他们眼睁睁看着他幻影移形逃之夭夭。 “懦夫!”芬威克怒吼道,“回来,和我干完这仗!” “他已经逃跑了。”西里斯冷冷地提醒道。 “是的,是因为你光顾着和他聊天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如果不是你贸然打断的话我也许就能趁他走神的时候把他制服。”西里斯声明,“你也许有你的计划,芬威克,但是在这里你应该听我的——我才是负责打头阵的那个。” “别胡说八道了,布莱克。”芬威克转向西里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也许别人会信你那一套鬼话,但我不一样……我完全不相信你编造出的那些东西……我还记得马琳的遗言……” “我的后援不是你。”西里斯没有放下魔杖,他忽略掉芬威克言语里浓浓的挑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很庆幸我和波德摩换了班,否则我还发现不了你的另一面。”芬威克咬牙切齿地说,“和食死徒聊天……” “我没有!”西里斯厌烦地转过身,“如果你每次都要就这个问题纠缠不休的话,那我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你会做噩梦吗,布莱克?你会梦见她——” 西里斯走神了一剎那。 “阿瓦达索命!” “盔甲护身!”芬威克咆哮道,他抽空凌厉地剜了西里斯一眼,“这里为什么会有更多的食死徒?” “难道你以为斯内普会单独行动吗?”西里斯短促地笑了一声后迅速投入战斗,他不确定这是去而又返的食死徒还是斯内普搬回的救兵,他们统统戴着兜帽让他看不出是谁,不过,其中一个人主动取下了自己的伪装。 “原来是我这位疯狂的堂姐。”西里斯几乎哑然失笑,“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闭嘴,你这个叛徒。”贝拉特里克斯逼近自己的堂弟,她的口中发出和她主人很像的嘶嘶声,“你不配称我为堂姐,你令整个家族蒙羞!让我看看邓布利多那个老滑头教了你什么东西——钻心剜骨!” “看来你的主人也没教你多少有用的东西,贝拉!”西里斯大笑着避开她的钻心咒,“你完全可以从他那里学到更多东西!”他不断跳跃着避开贝拉的魔咒,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危险的绿光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快点解决他!”一个刻意伪装过的声音命令道。剎那间,贝拉的脸上划过一丝恨意,西里斯立刻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昏昏倒地!” ——能让贝拉如此怨恨的,除了罗齐尔之外再无二人。 “阿瓦达索命!”埃文罗齐尔叫道。 “除你武器!” 和埃文短暂地交手几回合之后西里斯就意识到在这场战斗里食死徒必然会占据上风,这不仅仅是人多势众的问题,出现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食死徒里战斗力较为强大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些戴兜帽的人里面恐怕还有莱斯特兰奇兄弟。可是是什么让食死徒决定派出中坚力量对付两个凤凰社成员呢? “我们必须撤退!”他且战且退对芬威克叫道。 “要走你走好了!”芬威克已经杀红了眼,他正在和三个食死徒缠斗,“我绝对不当一个逃兵!”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西里斯甚至能嗅到黑暗里悄然瀰漫的危险气息,“我们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救兵!” 芬威克对此的回答是一声干脆的:“霹雳爆炸!”而在他对面的那个食死徒也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什么。 在这一剎那,很多事似乎同时发生了——篝火中心爆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热浪翻滚,西里斯感到自己被抛了起来,他隐约听见了人们的尖叫和咒骂,他想要念一个咒语,然而魔杖却早已脱手而出。接着,在他来得及思考更多事情之前,他重重砸到了地上。 “该死……”西里斯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在他感觉到疼痛之前他先一步陷入了昏迷。 -一天后- “你还好吗?” “叉子?”西里斯困难地眨了眨眼睛,“尖头叉子?” “正是在下。”詹姆盯着那双迷茫的灰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直起腰,“他八成被摔傻了。” “别胡说!”莉莉嗔怪道,她端着一瓶热气腾腾的魔药走过来,“喝了这个,西里斯,你会感觉好一些的。” “我在哪儿?”在詹姆把魔药递过来之前西里斯抢先问道。 “我家。” 他差不多被魔药呛了一口,西里斯弹坐起来:“戈德里克山谷?” 第236页 “是的,兄弟,冷静一下。”詹姆强行把他按回去将剩余的魔药倒进他嘴里,“现在这栋小屋成了我们四个的避难所。” “芬威克——” 莉莉勉力维持着的微笑已经给了他答案。 “詹姆?”魔药的效果立竿见影,西里斯的头脑一点点清醒了过来,他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被血慢慢煳住的视线,以及那群人……那群食死徒,他们慢慢围到篝火前……“他们抓走了芬威克?” 莉莉和詹姆短暂地对视了一眼,詹姆转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我们只找到了他的一小块尸体。” 西里斯感到了一阵眩晕。 “你不用对此负责。”詹姆连忙补充道,“现场发生了爆炸,你被抛到了五十英尺开外的灌木丛里,你真幸运,刚好被摔昏在几块碎石下面,差一点就要没命了……食死徒可能以为你死了,他们没有仔细搜寻现场,而是匆匆忙忙虐杀了芬威克后就逃之夭夭……傲罗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邓布利多把你送到了这里让我们照料你。顺便一提,这是你那根大难不死的魔杖。” “他死了。” “本来应该是波德摩作为你的后援出现,但芬威克和他换班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他们没有告诉后续的援兵他们换了班,所以那群傲罗一直在等待波德摩请求支援的信号。”詹姆摇了摇头,“总而言之,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你受了够多的罪了,差一点就要死掉——” “我记得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西里斯突然说道,他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目光有些呆滞,“他不仅完全不信任我,有一剎那……我觉得他想要杀了我。” 詹姆愣住了,莉莉慢慢走上前抚慰地拍了拍西里斯的手臂:“你在这里很安全,西里斯。” “他指责我的话还是那一套……我想,如果他肯暂时放下对我的成见的话,他未必没有机会逃生,但是他死了,这意味着凤凰社里其他人对我的怀疑只会加深——”西里斯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忽然急促地说了下去,“也许我应该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从其他人视线里消失——” “别这样!至少隆巴顿夫妇、邓布利多还有我们都信任你。”詹姆大声说道,“我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但你还要当我们的保密人呢,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西里斯骤然提高声音,“为什么食死徒会突然间派出那么多‘精英’来对付我们两个人?有可能——我猜——他们已经隐约知道了我和你们的‘失踪’撇不清关系!” 房间里隐隐有着他的话的回音,隔壁房间里的哈利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7月1日- 帕金森庄园 布莱克消失了。 布莱剋死了。 艾德蒙觉得自己可能脑子出了问题,他重新拿起镜子:“告诉我,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他盯着这面从不出错的镜子,然而这一次,镜子上除了他本人的脸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种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在几年前海厄辛丝待在圣芒戈期间,艾德蒙同样无法从镜子上搜寻到她的踪迹。然而这一次……他抬头看了眼窗外,自从那一次西里斯突然“拜访”过帕金森庄园后,艾德蒙就一直在用这面镜子暗中监视他的举动。差不多一星期前他发现西里斯出现在某处不知名的森林里,奇怪的是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一夜后就猝不及防地消失了,从此以后艾德蒙再也没能找到有关西里斯的任何行迹。 以他对西里斯微弱的了解,艾德蒙绝不相信他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待在某个地方整整一星期不动的人。至于养伤,对于西里斯这样的积极分子来说一星期无论如何也够了吧,更何况他之前的行动异常活跃。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他死了。 “你在看什么?” 艾德蒙被吓了一跳,他勐地回头时才发现站在门边的是海厄辛丝。 “我好像听见……”她神色复杂地咬紧了嘴唇“你在说话……”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海厄辛丝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手上的东西,眼睛里带着某种渴望。艾德蒙心里再一次萌生出对西里斯的深深怨恨,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问题: “这只是一面镜子而已。” “镜子?”海厄辛丝怀疑地重复了一遍。 艾德蒙将镜子递给她。海厄辛丝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接了过来,那是一面椭圆形铜镜,反面光滑、周围花纹华丽,镜框上刻着一行她不认识的拉丁文:experto crede “这是什么意思?” “青春易逝。”艾德蒙回答道。 海厄辛丝仔细打量着那面镜子,可是却看不出什么蹊跷。然而她确信刚才她听见艾德蒙说出了西里斯的名字,难道他会和一面镜子聊天吗? “你好?”她试探性地说道。 镜子里映出一双充满不确定的浅灰色眼睛,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她转了转镜子,接着被其反射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艾德蒙心惊胆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正当他想找个理由把镜子拿回来的时候,海厄辛丝主动递还给了他,她已经收去了方才失落的样子,只是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你应该少照点镜子。” 在他来得及思索这句话的含义之前艾德蒙已经问出了口:“为什么?” 海厄辛丝牵动了一下嘴角:“我担心它会被吓死。”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詹姆的意思是在他们无法逃生的紧急情况下可以用隐形衣把哈利藏起来。 2.【马琳的遗言】:她在遗书里声称凤凰社迟早会出现叛徒。 3.波特夫妇的保密人应该是他们死前一星期左右才换的。 4.【experto crede】:意思是“相信我的话” ---------- 第97章 6 -1981年7月29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斯内普!”在斯内普往地窖走去之前,科妮莉亚沿着走廊匆匆而来叫住了他,她紧紧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睛,“借一步说话。” “我不爱惹麻烦。”斯内普转身欲走,然而科妮莉亚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从前可是很喜欢麻烦的。” “我对你们的那一套不感兴趣。”斯内普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我知道。”科妮莉亚假笑着说,“但这并不妨碍我以同僚的身份来请教你一些问题吧?” “你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多得多。”斯内普意识到科妮莉亚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你想要什么?” “你有多喜欢莉莉·伊万斯?” 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我都知道现在黑魔王在寻找波特一家人,我想你也早已说服他答应留下莉莉的命。”科妮莉亚扬起睫毛盯着斯内普,“可是我觉得你应该还想要更多东西吧?” 第237页 斯内普的眉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说话:“不!” “虽然你值得更好的、血统更纯正的女人,可是我想你对她们并不感兴趣。”科妮莉亚的目光牢牢锁在斯内普的脸上,她压低了声音,“你很聪明,斯内普,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该如何制作迷情剂!”斯内普厉声讲道,“但是我不需要!” 科妮莉亚噗哧一声笑出了声:“迷情剂?不不不,我怎么会专门来找你谈这种肤浅的问题……更何况你也看不上用迷情剂制作出的爱情吧?我理解,你肯定想春风化雨地融化伊万斯那颗早已离你而远去的心,是吧?” 斯内普彻底压抑不住怒火,他几乎要拂袖而去,可是科妮莉亚干脆一步横跨到通往地窖的楼梯前。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分毫笑容: “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发生在艾德蒙·帕金森身上的事。”她清晰而冷静地说,“如果波特父子死去、伊万斯却活了下来,那么艾德蒙的现在就会是你将要面对的局面。并且问题不仅仅在于相比海厄辛丝而言伊万斯更难对付,关键是你比艾德蒙要‘心慈手软’的多。难道你能狠下心对伊万斯威逼利诱?或者是那些更骯脏的事……承认吧,斯内普,连迷情剂也不敢用的你怎么会做得出艾德蒙做的那些事呢?” 说完后,科妮莉亚眼睛不眨地留意着斯内普脸上每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她早已仔细了解过斯内普的家庭背景和他与伊万斯之间的事情。对于斯内普来说伊万斯算是他灰暗生命里的一缕阳光,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把伊万斯神化,那么他又怎么会去亵渎只可远观的神呢? “有话直说。” 科妮莉亚很好地隐藏住自己的窃笑:“加入我的阵营。作为交换我会帮你赢得伊万斯的心。” “那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斯内普显然不为所动。 “你一定要我亮出底牌?”科妮莉亚对此早有预料,她很清楚斯内普绝非彼得或西格纳斯那种煳涂虫,“那好。当一个女人处于绝望之中时,她的心理防线总是容易崩溃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会渐渐接受现实,这时候,只需要有一点小小的催化剂,她就会愿意放下过去而转投你的怀抱。” “你在胡说八道。”斯内普毫不留情地说,“那么凤凰社、復仇——” “海厄辛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你听过任何有关她想要杀了艾德蒙报仇或者逃离帕金森庄园的消息吗?”科妮莉亚说,“我不妨告诉你:在半年多以前,艾德蒙从我手中拿走了一枚属于布莱克的袖扣,他靠这个小玩意儿让海厄辛丝相信布莱克已经死了,在那不久之后她就同意签下他们的婚姻协议……”她注意到斯内普的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科妮莉亚再接再厉,“而你的姿态可比艾德蒙低多了、也比他有诚意,你和伊万斯之间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础,那么,你觉得伊万斯能坚持多久呢?” 斯内普讥诮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也要给我一枚波特的袖扣吗?” “当然不。”科妮莉亚平静地回答,“我会让海厄辛丝去说服伊万斯——她被艾德蒙带走也有一部分是伊万斯的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斯内普缄默不语,他不由自主地小范围内踱了一会儿步,似乎在斟酌科妮莉亚的话的可信程度。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你觉得怀特会听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我伤害伊万斯。”科妮莉亚说,“不过我有上百种方法能让海厄辛丝听我的话,最容易的一种就是夺魂咒。” “帕金森庄园现在被傲罗围得水泄不通。” “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她知道斯内普很容易就能想通其中的关节。果不其然,他很快追问:“除却帕金森庄园的问题,你似乎还是把事情说的太容易了。” “做起来没那么容易。第一,你必须耐心等伊万斯的态度软化才行;第二,作为交换,你必须发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宣誓向罗齐尔和罗齐尔的继承人效忠。”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罗齐尔和罗齐尔的继承人……” “是的。”科妮莉亚肯定地说,“任何带有罗齐尔血脉的人。” “我想,”斯内普的嘴唇再一次变成了一条线,“我不需要你提供的帮助——” “我提供的帮助还有第二项,斯内普。”科妮莉亚胸有成竹地说道,“当伊万斯落入食死徒手中后,她的身份——麻种、格兰芬多、凤凰社成员——会使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即便你有黑魔王的承诺又怎样,难道你觉得他会因为伊万斯的‘意外身亡’而惩罚任何一个食死徒吗?” “你会保护她?”斯内普迅速反问。 “我会保护你和她的家庭。”科妮莉亚说。 十几秒极度的寂静之后科妮莉亚得到了斯内普的回答。 “让我考虑一段时间。”他要求道。 “当然。”科妮莉亚的笑容减淡了一些,她轻飘飘地提醒,“不要太久。” 当科妮莉亚和斯内普在谈话的时候,埃文正在会议室里宣读一份《食死徒守则》,确切地说,是一份有关食死徒后代的守则。 “第一:他们将接过我们的旗帜,并效忠黑魔王直到最后一刻。 第二:他们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并永不重犯我们犯过的错误。 第三:他们一律生而平等,我们会对那些‘废物’的儿女也一视同仁。 第四:他们必须铭记对手是谁,而不自相残杀,但他们不会容忍背叛。 第五:他们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以此为骄傲。 第六:他们必须保持血统的纯粹,并将此传承。 第七:他们绝不能软弱、胆怯或临阵脱逃,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战士。 第八:他们必须出手果断、从不心软,让食死徒的威名扬遍天下。 第九:他们既要善于夺人性命,也要善于威逼利诱,他们要无所不能。 第十:他们不会进入霍格沃茨,我们会教育我们的儿女成为真正的巫师,并从出生一刻起就对他们与其他人加以区分。” 埃文轻轻一挥魔杖让那张羊皮纸悬浮在长桌上方。 “当我在说‘食死徒的后代’时,我说的不仅仅是在座各位的子辈或孙辈,而是更多。”他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敬畏的脸庞,“包括‘生命之源计划’里出生的孩子,也包括那些游走在边缘的人的孩子。他们的父辈妄图和我们撇清关系,那么这笔帐就要由他们的孩子来偿还——”他再一次挥动魔杖,空气里浮现起一个个名字: 潘西、德拉科、文森特、达芙妮、格雷戈里、米里森、西奥多、勒托。 第238页 它们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其中有几个名字淡去了。剩下的只有潘西、达芙妮还有米里森。 “伯斯德的无能把他自己送入了阿兹卡班,但我们会宽容大度地接受他的女儿并将她培养成人。”埃文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而艾德蒙和肖恩则妄想与我们耍一些把戏,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并世代为黑魔王效力;第二,我们将会软禁父母、带走婴儿。他们必须做出选择,这是他们试图戏耍我们的代价。不仅仅是他们,其他所有设法躲开我们的纯血巫师都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很残忍,不是吗?”黑魔王忽然嘶哑地说道,他甚至令人毛骨悚然地轻笑了起来,“可是我很喜欢。” “他们都将是食死徒的后代。”埃文冷酷地宣布道,“无一例外。” -8月18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贝拉、贝拉——”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厉声呵斥道,她拉开地窖门上一扇小小的窗,朝里面恶狠狠地说道,“你听到了吗,我叫你闭嘴!” “那么你能不能先安静会儿?” “钻心剜骨!” “你疯了吗!”罗道夫斯尖叫道,他身后的一盏壁灯霎时被炸得粉碎。 “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贝拉沖罗道夫斯咆哮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话我们根本不至于要被罗齐尔唿来喝去!”她美丽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恨意,这使得她看上去异常狰狞,罗道夫斯急忙后退了一步: “是是是……我又没有在说你不对……” “你满意你的好侄女干的事吗?”贝拉不理睬罗道夫斯,她转过头去靠近小窗对里面的德鲁埃拉说道,“她把我逼成这样,现在你开心了吗!” “我没有!”德鲁埃拉哀声恳求道,“贝拉,我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埃文联繫——” “住口!”贝拉叫道,她退后一步用力拉上小窗,“别演戏了,你早就和你的好弟弟、好侄女勾结在一起不知道多久了!克利切——” “贝拉小姐。”忠实的小精灵出现在她脚边。 “把她的食物减半。”贝拉无情地命令道,她飞快地越过克利切疾步冲上楼梯来到客厅里,贝拉抬手取下挂在墙上的皮鞭,用力挥动它抽动着倒霉的沙发泄愤,嘴里一连串喊出威胁的话语,“我要杀了你!我迟早要杀了你,罗齐尔!我会撕开你的腹腔,用你的肝胆来擦拭我的魔杖!” 罗道夫斯瑟缩在角落里惊恐万分地注视着丧失理智的贝拉。沙发在皮鞭的抽打下慢慢破损,然而贝拉犹不满意,她一脚踹翻了茶几,踩着一地狼藉冲过去扯下一幅挂毯用力撕扯成一根根布条。接着她又神经质地抓起皮鞭继续折磨那只损坏的沙发。过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消停了一下,罗道夫斯藉机鼓足勇气提醒: “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东西的吗?” “多谢你的提醒。”贝拉嘲讽道,她慢慢直起腰松开手任凭皮鞭落到地上,“克利切,来把这里收拾干净——那么你留在这里找,我去卧室看看。” 罗道夫斯不能免俗地怜惜地注视着贝拉刚刚摧毁的东西,他知道格里莫广场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别再破坏别的东西了,行吗?” “这是我的家!”贝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罗道夫斯慌忙举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最好别又想作什么妖。”贝拉嫌恶地瞥了他一眼。 罗道夫斯小声咕哝:“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罗齐尔的。” “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贝拉倏然提高声音,她快步上前逼近罗道夫斯,“你觉得能有什么办法?——现在黑魔王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他依然宠信罗齐尔父女外加一个克劳奇,在他看来他们三个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更何况卢修斯——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根本不肯站出来帮我们一把!你觉得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罗道夫斯?如果你真能有方法救我们于水火之中,那我洗耳恭听!” “也许……也许……”罗道夫斯结结巴巴地说,“也许罗齐尔会自取灭亡,就是伯斯德那样……” “蠢货。”贝拉疲倦地吐出一个评价,“你低估了罗齐尔,高看了伯斯德。”她像是忽然没有了活力似的哑着嗓子说,“赶紧去找我们要找的东西,别废话了!” ——在黑魔王面前遭遇的史无前例的冷遇让贝拉陷入了极度的慌张,她一门心思想要找到一些能帮自己翻盘的东西。他们今天重返格里莫广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有关雷古勒斯失踪的真相,贝拉坚信雷古勒斯的失踪之谜会有一个爆炸性的答案,而这个答案能帮助她重获主人的关注。 罗道夫斯在客厅里翻箱倒柜,而贝拉则慢慢走上楼梯。 “……他像对待老朋友一样地向死神打招唿,很高兴地跟死神走了。”沃尔布加的故事告一段落,但听故事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别傻了,沃尔布加阿姨。”贝拉嗤笑了一声,“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这时,像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召一样,贝拉不自觉地回眸望了一眼幽深的走廊,格里莫广场因长久无人活动而渐渐生出一种倾颓腐朽的气息,就好像是渐渐消亡的布莱克家族一样——突然间,贝拉感到一阵心悸,她慌忙退后一步并举起魔杖。 然而走廊尽头什么也没有。 幻觉而已。 -9月30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我的教子喜欢我送他的生日礼物吗?”西里斯高高举起哈利,他睁着一双绿眼睛盯着西里斯,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辨认出教父的面庞,哈利咧开嘴笑起来,含煳不清地吐出一个名字: “板……板……” “是‘大脚板’,小尖头叉子。”西里斯纠正道。哈利兴奋地挥动着四肢,挣扎着想回到地面上。 “你太久没来,哈利都快把你给忘了。”莉莉责备道,“顺便一提,‘板板’是他会说的第三个词。” “你瞧,哈利还是把我放在心上的。”西里斯将哈利放回地上。他立刻敏捷地手脚并用朝搁在沙髮脚边的玩具扫帚爬去。 “嘿,站住,小傢伙!”詹姆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他动作娴熟给屋子加上一连串咒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站在哈利身边看着他相当灵巧地爬上扫帚,“你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玩扫帚,老实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恨不得能把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收起来。” “楼上的储藏室已经被堆满了。”莉莉指了指客厅。西里斯发现如她信中所说,波特家里的装饰品差不多全被收了起来。“小猫也被转移到了楼上。”莉莉解释道,“詹姆认为一只猫不应死于‘车祸’——对了,在这里用‘车祸’这个词其实不太合适。” 第239页 “看来尖头叉子的麻瓜英语词彙还有待提高——哇,看他那个转弯!” “别激动的像个花痴一样,板子。”詹姆追在哈利后面,一边不忘见缝插针地嘲笑道,“这算是哈利会玩的把戏里比较低级的一种了,上次他表演了一个一百八十度侧空翻,那才叫厉害!” “幸好哈利飞的很好。”莉莉小声抱怨,“否则詹姆肯定说是我拖了他的后腿。” 西里斯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 五分钟内波特家的客厅里已经上演了好几次高危动作,三个大人顾不上聊天,全都追在哈利身旁为他保驾护航。 “这孩子太能闹了!”詹姆大声抱怨道。 “嘿,先让未来魁地奇球星的游戏暂停一下可以吗?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们商量。”西里斯停下来请求道,他今天是抽空来拜访,所以必须长话短说。詹姆好不容易捉住还想继续玩的哈利,等到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之后西里斯才接着说,“我想和你们敲定一下上次我的提议。” “什么?” “换保密人?”莉莉反应迅速地问。 “是的。”西里斯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认真考虑的事。实际上,我在想,也许我们能私下里更换保密人。” “什么意思?”詹姆严肃了起来,“私下里?” “邓布利多要求我们和他保持联繫。” “我认为我们可以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保密人换掉,这样别人依然会相信我是你们的保密人,食死徒也依然会来找我。”西里斯嘘了一声让准备抗议的夫妇二人安静,“这样一来你们的安全反而可以得到保障。” “不不,大脚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太危险了!” “我不危险。事实上,凤凰社里的谣言给了我灵感。”西里斯坚持道,“食死徒对我很感兴趣,所以即便他们抓住我也不会要了我的命,那么我完全可以撑到有人来救我为止。更何况我对自己的魔法水平很自信,我甚至不认为他们能追踪到我的行踪。” “这可不是儿戏,西里斯,你在把自己推向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莉莉说。 詹姆摇了摇头:“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避难,那样的话将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方案。” “你知道我待不住的,詹姆。” 詹姆苦笑了一下:“但是——” “答应我你们会仔细考虑,好吗?”西里斯看了一眼手錶,“我会尽快再抽空来一趟的。但愿我下次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搬完了所有家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科妮莉亚当然想要拉拢斯内普这个魔药人才,因此她不惜撒了一堆经不起推敲的谎。 2.【“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科妮莉亚可以通过彼得或小巴蒂父亲在魔法部的影响力来将力量渗入到帕金森庄园里。 3.斯内普没有答应不是因为他看出科妮莉亚在撒谎。第一,他肯定要谨慎考虑;第二,科妮莉亚的确把事情说的太容易了,尤其是越过傲罗去操控海厄辛丝的那一段。 4.【“任何带有罗齐尔血脉的人”】:指的是如果埃文或科妮莉亚意外死亡的话斯内普就要听勒托的话,在这个范围里科妮莉亚并没有涵盖小巴蒂。除此之外,这句话也是她的一个漏洞——这里是一个奇怪的伏笔。 5.《食死徒守则》只是埃文想要进一步掌控大权并取悦黑魔王的工具。 6.贝拉的幻觉是指布莱克家族的消亡。 ---------- 第98章 7 -1981年10月3日- 纽蒙迦德 格林德沃花了一段时间观察他的信使,接着他才问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莱姆斯惊醒过来,他警觉地瞥了格林德沃一眼,拒绝开口说话。 自从上次格林德沃越界之后,莱姆斯就决定沉默作为表达愤怒的武器。他在送信过程中一言不发,除了将来信递去、回信收来之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无论格林德沃如何换着方式想要挑衅、惹怒或者逗乐他,莱姆斯都以惊人的意志力不理不睬、面无表情,真的就像一潭死水一样寂静无波,这一切使得格林德沃的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 “你还是太年轻。”格林德沃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只有年轻人才会赌气。” 莱姆斯默不作声地在信封上加上咒语,将它塞进兜里。 “你有心事。”格林德沃坚持道,“否则你不会总是发呆。”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可以做你的听众。”格林德沃百折不挠地继续游说道,“你完全可以信任一个囚徒,更何况我比你年长太多,在你看来惊天动地的烦恼对我来说也许和一只烦人的跳蚤差不多。” 莱姆斯的嘴唇动了动。他转向格林德沃,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被关在这里三十五年的初代黑魔王。他在送信的间隙抽空了解了格林德沃的那些“事迹”,这些耸人听闻的往事让他很难把昔日那个让全欧洲人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和眼前这个百无聊赖还有些孩子气的老头联繫在一起。 “称霸欧洲是一种什么感觉?”莱姆斯忽然问道,“或者说,每个人都害怕你是一种什么感觉?” 格林德沃饶有兴趣地越过栅栏打量着这位奇怪的年轻人:“绝妙的体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介意此生再有一次那样的机会——你瞧,我现在已经被邓布利多关在这里了。”看见莱姆斯脸上神色微变的时候格林德沃连忙补充,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格林德沃才继续说下去,“全世界都在你脚下俯首称臣,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无数人追随,反对你的声音不用你来操心就会有人替你解决……如果你尝到权利的甜头,那你就永远不会停下来了。” “我不能理解。” “人们要么崇拜你,要么恨你,可是那些恨你的人又对你束手无策。无论你走到哪里、有什么举动都会万众瞩目。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其他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莱姆斯诚实地回答。 “那么,告诉我,孩子,你曾经身处于高位吗?你曾经管理或约束过别人吗?” 莱姆斯犹豫了一会儿:“我以前是霍格沃茨的级长。”他接着想起当年他似乎并不是那个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那不算什么。”格林德沃适时地说道,“只有当你开始统治别人时,你才会理解这种快乐。” “我永远不会那么做的。”莱姆斯立即说道,“我永远不会统治别人。”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那么做。”莱姆斯说,“那太极端了。” 第240页 “任何一个想法都有其对立的一面,也就是你口中的‘极端’。”格林德沃短促地笑了一声,“言归正传,是什么困扰住了你,我的信使?” 莱姆斯本来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某种力量促使他给出了答案:“他们怀疑我。” “怀疑你?” 他重新注视向远处的森林和更远处的群山:“他们认为我不可信任……因为我时不时就会消失,而且每次看上去都风尘僕僕。” “我想,”格林德沃平静地问,“你来这里的事情,除了邓布利多、你我以及你的接线人以外没有别人知道吧。” 莱姆斯摇了摇头:“所以我不能辩解。” “我以为只要邓布利多还站在你这边,你就会没事。” “话是那样说。但是——”莱姆斯犹豫了一下,他渐渐开始理解西里斯当初的感受了,“那些流言蜚语很伤人。” “但是那些流言蜚语并不重要。” “但也没有那么容易忽略。” “他们怀疑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狼人身份吧?”格林德沃盯着莱姆斯的面孔,“虽然他们貌似接纳了你,可是实际上他们心里依然是对狼人持怀疑态度的。” “在我入学前邓布利多就採取了一些手段来确保别人不会知道我的狼人身份。但是……但是后来发生了两次意外……两次都有人无意间撞上了狼人形态的我……”莱姆斯结结巴巴地说道,“邓布利多说服了前一个人对此保密,而我的朋友们则劝说后一个人不要告诉别人……可是……”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格林德沃专心地凝视着他: “这对你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我是指,在心理上。” “也许吧。” “不是也许。是肯定。”格林德沃探寻地看着他,“我能看得出来:从你的眼睛里、你的脸上、你的举止里。”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深,不过莱姆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是。” ——他的狼人身份令他感到困扰甚至自卑。 “你为什么会变成狼人?” “被咬的。”莱姆斯轻声说,“我爸爸得罪了他们。” 格林德沃安静了片刻:“是的,惩罚总会降临到他们亲密的人身上,直到那时他们才会幡然醒悟,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那已经为时已晚。” 莱姆斯的直觉告诉他格林德沃的思绪已经从他的狼人身份上跑远了:“你又在想什么?”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在通往权利的道路上牺牲了很多,其中包括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格林德沃望着窗外的血色落日,“他给了她所有东西,除了时间……当然,错不在他,但他尝到了苦果。” “你在说你自己吗?”莱姆斯试探地问道。 “不。”格林德沃低声否认,他渐渐收回飘远的神思,“我不指望你贊同。可是如果我是你的话,在我信任的人开始怀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会离他而去。” “为什么?” “因为他辜负了我。” 莱姆斯摇头:“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也不能这么简单地解决。” 他认为他的话没什么问题,然而格林德沃又恍惚了一下:“也对。这不是一个魔咒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突然不再理会莱姆斯,而是合上眼睛,像陷入了冥思。 -10月19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你同意吗,彼得?” “当、当然。”彼得结结巴巴地说,他哆嗦着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可以拒绝。”莉莉提醒道,“没有关系的,我们不一定要更换保密人——” “不不,我愿意。”彼得急忙否认道,“这样对你们来说更安全,我会、我会有办法躲过他们的。” 他磕磕绊绊的样子让西里斯皱起了眉头:“你清楚后果吗,彼得?食死徒很可能会来追杀你,你必须居无定所不断躲避他们,而你的家人也可能受到威胁。” “他们不会……我是说,他们没办法找到我的。”彼得紧紧绞着自己的手指,“我会想办法躲起来,呃……藏到一个可靠的地方。” “你不能把更换保密人的事情告诉别人,就连邓布利多也不行。”西里斯说。 “我知道。”彼得拼命点头,“我愿意、我愿意保护你们,因为、因为、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 莉莉注视着他:“你确定?” 彼得的目光越过她盯着她身后的墙壁,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变得有力一些:“我确定。” “他看上去真的很紧张。”彼得离开后,莉莉不无担忧地说道,“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决定。” “他一直很紧张,莉莉。”詹姆笑道,“就像一只被猫盯着的耗子一样。” “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我们也可以重新考虑别的人选。例如莱姆斯。” “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彼得说的不无道理。”莉莉小声说。她已经将彼得对她说过的针对“叛徒”的猜想告诉了詹姆和西里斯。 “月亮脸在那个时候几乎没有自控能力。”詹姆望着西里斯,“我们都知道他会变得有多疯狂。” “是的。”西里斯的心情低落了一些,“我们都知道月亮脸是个好人,但是在特殊情况下他会比任何人都不可靠,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那么,弗兰克呢?” “他已经很危险了。”詹姆说,“而且他还上有老下有小。” “或者我们不换保密人?”西里斯试探着问,“我当然愿意继续为你们当保密人,只是……我不知道在夺魂咒和吐真剂的作用下我会说出些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样波特家的门都会对你敞开。”詹姆声明。 “更换保密人的话至少能让你安心点。”莉莉嘆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彼得相对可行一些。起码他没别人那么引人注目,食死徒应该不会想到他是我们的保密人。” “他们完全不会想到的。而且,”詹姆开着玩笑,“他没那个胆子出卖我们。” “食死徒的理想卧底对象是我和叉子这样的,不是彼得。”西里斯附和道,“他一贯是我们的小跟班——人如其名。” -10月22日- 罗齐尔庄园 “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埃文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俯视着彼得,再一次确认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彼得战战兢兢地说道,“他们在昨天已经更换了保密人……” 第241页 “也就是说波特夫妇和那个孩子现在都非常放心地待在戈德里克山谷?” 彼得点头。 科妮莉亚在一旁追问:“布莱克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他只说他打算往远一点的地方去。” “那么,保密人更换的事情除了你们四个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科妮莉亚继续盘问,“所有凤凰社成员和傲罗都相信布莱克还是波特夫妇的保密人?” “是的。”彼得急忙补充道,“西里斯相信这个计划奏效的前提就是没有别人知道保密人换了。这样他才能引开你们的注意从而确保波特夫妇的安全。” “完美的计划。”小巴蒂轻轻嗤笑了一声,“如果没有叛徒的话。” 彼得瑟缩了一下。 “我们要立刻带他去见黑魔王。”科妮莉亚对埃文说道,“越快越好——” “等一下。”埃文阻止了科妮莉亚急切的动作,他威胁地望着彼得,“你敢发誓你说的话千真万确、没有一个假字?” “我发誓!”彼得恐惧地叫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用吐真剂或者摄魂取念咒……” “很好。”埃文急促喘息着打断他的话,“带他去黑魔王面前,这一次我们要立下大功了!” “黑魔王?”彼得的脸色变得煞白。 “当然。你必须亲口将波特夫妇出卖给黑魔王。”埃文残忍地说道,小巴蒂在他的示意下上前抓住彼得的手臂把他从地上强行拖拽起来。 “你会保证我和我妈妈的安全吧?”彼得尖叫着看向埃文,“你答应过的!” “我当然会!”埃文不耐烦地说,“你慌什么,你又不是有去无回。在知道你说出的消息有多重要后黑魔王当然会给你奖励!”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格林德沃所说的人是邓布利多。 2.【他一贯是我们的小跟班——人如其名】:指“虫尾巴”这个外号。 3.彼得害怕埃文会杀他灭口,而埃文也的确是打算这么做的。 ———————— 下一章就是波特夫妇的死 ---------- 第99章 8 -1981年10月31日-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长桌两侧寂静无声。 彼得蜷缩在石椅上,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盯着放在房间尽头的那个摆钟。 取代黑魔王坐在首位的是埃文,科妮莉亚坐在他的右手边,她对面的位置空着,小巴蒂按照埃文的吩咐回家随时准备传来有关白巫师那一方的消息。 这是很久以来食死徒到的最齐的一次——除了小巴蒂以外无人缺席。就连贝拉特里克斯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她脸色灰败地盯着桌面:在今夜哈利·波特死后,罗齐尔父女将进一步巩固他们本来就已经牢不可动的地位,黑魔王会将所有功劳都归咎到他们身上,而那也将是她的末日。 “几点了?”埃文问道。 科妮莉亚抬头看了眼钟:“九点五十三分。” 房间重归于沉寂。 除了彼得簌簌发抖时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就快到了。”埃文低声说。 卢修斯咽了咽口水,他悄悄在袍子上擦去手心的汗渍,抬头看了眼时钟。时间已接近十点,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合上眼睛无声地祈求梅林的庇佑。 “父亲。”科妮莉亚轻声叫道。 钟敲响了第一下。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哈利该睡觉了。”莉莉走进客厅,她顺手把一张便利贴贴在置物架上——明天早起做完给西里斯准备的生日蛋糕。 “今天是万圣节,莉莉。”詹姆正在不断用魔杖变出一团团彩色的喷雾逗哈利开心,他咯咯笑着伸手去抓那些烟雾,“你应该让哈利多玩一会儿。” “那可不行。”莉莉坚决地皱起眉毛,“除非你愿意他明天一整天都唿唿大睡,完全错过自己教父的二十二岁生日。” “大脚板又老了一岁。”詹姆作出了让步,他嘀咕着把哈利抱起来交到莉莉手中,“我们认识居然已经有十一年了!十一年!” “是的,詹姆,你也是一个小老头儿了。”莉莉笑着躲开詹姆的拥抱,“我要先去哄哈利睡觉呢。” “啧,‘哄哈利睡觉’。”詹姆酸熘熘地说。 “你至于吃你儿子的醋吗?”莉莉将长发甩到脑后,嫌弃地望着詹姆。 “哈利需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詹姆直白地说,“这样他才能有点事做、不会总粘着妈妈。” “哦,詹姆……”莉莉斜了他一眼。 詹姆笑嘻嘻地跌坐回沙发上:“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哈利就要开始陪弟弟妹妹玩了。” “到那时你肯定又要抱怨孩子占去了太多时间。” “我才不会。”詹姆嘟哝道,“邓布利多什么时候才能把隐形衣还给我?我巴不得熘出去——” “詹姆!” “我就是说说而已。”詹姆立刻举手投降,“好啦,你还是快把这个小麻烦精哄睡着比较好。现在已经不早了。”他挤了挤眼睛。莉莉的脸红了,她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轻轻拍着哈利一边往楼上走去。 詹姆把魔杖抛到沙发上,一边伸懒腰一边打了个哈欠。明天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来让西里斯对他的二十二岁生日铭记于心才行—— 哐当! 波特家的大门勐地撞到了墙上,伴随着长袍拖曳的沙沙声,一个极轻的脚步从门口传来。詹姆一跃而起,他的耳膜嗡嗡作响,他来不及多想就朝门厅急速冲去: “莉莉,带上哈利快逃!他来了!逃!快跑!我来拖住他!” “詹姆!”莉莉在楼上尖叫道。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清那张像是被灼烧过的苍白蛇脸,然而詹姆却不觉得畏惧,他赤手空拳站在伏地魔面前,就好像他已等待他多时一样。当詹姆的目光碰到那双猩红的眼睛时,他再一次对妻子喊道:“莉莉,快跑!” -坎布里亚郡,无名城堡- 一阵古怪的隆隆声从城堡外侧传来。 “那是什么?”贝拉特里克斯纵身跃起,她尖利的声音刺痛了科妮莉亚的耳膜: “坐下!”她厉声命令道。 “不!”贝拉特里克斯狂乱地四下里张望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声音?不不,城堡外的屏障……” 她的话被一种虚空中人们所看不见的力量打断了,围坐在长桌周围的食死徒们在同一时刻感到了某种力量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接着,是一种诡异的、被解脱了感觉。 第242页 埃文与科妮莉亚对视了一眼,事实上,所有人都在紧张地交换着目光,即便无人说话。 这时,一道蓝光突然闪过,伴随着几个人的尖叫声,长桌上出现了一只闪烁着淡蓝光芒的守护神,它用小巴蒂的声音说话了: “黑魔王被哈利·波特打败了。” 食死徒们面面相觑,他们似乎都花了长达一世纪的时间去回味这句话的意思。随后,在埃文来得及阻止之前,屋子里爆发出几声嘶吼和尖叫,绝大部分人都疯了似的跳起身推开椅子朝门口蜂拥而去。 “站住!”贝拉特里克斯尖叫道,“事情还没有结束,都给我回来!”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话。 “卢修斯!”贝拉直接叫出了妹夫的名字,“回来!” 被点名的卢修斯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了眼癫狂的贝拉,他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混在人群里冲出了食死徒的会议室。 当他们跑到大门前时,这群黑魔王的叛徒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他们第一次看见那个由黑魔王亲手设置的、保护城堡的屏障。它像是一个圆形的、透明的玻璃碗的样子,倒扣过来守护着黑魔王的城堡,然而现在这块无暇的玻璃碎了。从最顶端开始,屏障在以惊人的速度裂开,很快就变成了如蛛网般纵横交错、一片一片的样子。 “结束了。”跟随在后出来的埃文注视着这一幕,嘴唇麻木地一开一合,“都结束了。” 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屏障终于炸裂粉碎,一片片奇异的银色物质飘散在空中,悬浮几秒后突然开始燃烧。食死徒们愣了一剎那之后不假思索地原地旋转起来纷纷幻影移形逃离这里,只剩下少部分人和埃文一起挤在门厅里呆呆地注视着这可怕的一幕。 “还没有结束!”贝拉特里克斯狂怒地喊道,莱斯特兰奇兄弟也没有逃跑,她抽出魔杖愤怒地叫道,“这还没有结束!黑魔王不可能被一个婴儿打败!” 彼得双膝一软跪倒在低声,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然而没有人理会他。 科妮莉亚死死盯着化为乌有的屏障:“该死!”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该死……”海格重重地抽噎了一声,他踉踉跄跄地越过已经歪七扭八的栅栏,靠近那座差不多算是塌了的房子。 几分钟前他收到福克斯带来的信,邓布利多要求他立刻去戈德里克山谷把倖存的小哈利带出来。一开始海格还完全弄不清楚邓布利多在说什么,可是下一秒一只猫头鹰就冲进他的小屋带来的有关黑魔王的最新消息—— 他杀死了波特夫妇,在他同样妄图杀死年幼的哈利的时候,他失败了。 黑魔王被打败了,哈利波特成为了大难不死的男孩! 海格笨拙地推开波特家的门,他弯腰走进屋子里,然而紧接着他就看见了詹姆——死去的詹姆。他仰面倒在门厅里,手里空无一物,眼镜被摔了下来歪倒在脸颊旁边,可是詹姆的眼睛还睁着,那双毫无神采的棕眼睛呆滞地凝望着天花板,海格再也没办法从里面找到任何往日总是闪耀着的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活光芒。 “梅林……可怜的詹姆。”海格发出小号似的呜咽声,他无法相信这个以前调皮捣蛋却惹人喜欢的男孩再也没法蹦起来和任何人开玩笑或者做恶作剧了,海格不敢多看詹姆的遗体,他弯腰帮詹姆扶正他的眼镜,然后遵照邓布利多的吩咐径直往楼上走去。 然而楼上的状况更严峻,半个屋顶都塌了下来,海格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弯腰避开那些残骸好不让自己二次破坏这栋房子。当他追随着哭声走进位于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时,海格禁不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整个卧室几乎被毁于一旦了。吊灯被炸的支离破碎、玩具全部倒在地上、窗玻璃不知所踪、冷风唿唿地吹动残缺的窗帘。哈利在婴儿床里声嘶力竭地哭着,他已经能站起来了,正抓着床栏杆急切地想要翻过去靠近倒在地上的妈妈。莉莉面朝下躺在距离婴儿床不到一米的地方,她的一侧脸颊被粉碎的玻璃划了个小口子,然而血迹已经干了。 “天啊,天哪……”海格痛苦地呻-吟着走过去,“嘘……嘘……别哭了,哈利,你现在安全了……”他笨拙地把婴儿抱起来,哈利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想要扑下去摇一摇莉莉,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的爸爸永远不能给他变出新的彩色烟雾了,而他的妈妈也不会笑着跳起来哄他睡觉了。 “可怜的哈利,嘘……听话,孩子……”海格一边哄着婴儿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屋子外走去。在他踏出房门时,天际边突然响起了引擎轰鸣的声音,海格当即抽出了他从不离身的那把粉色大伞,警觉地盯着夜空—— 一辆摩托车慢慢显形,它以惊人速度接近波特老宅。在海格来得及发出警告前它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一个头髮散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上面一跃而下,当他看见眼前几乎完全毁了的屋子时,他的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布莱克?”海格略有怀疑地问道。自从他们毕业后海格就再也没见过那几个捣蛋鬼,但他和其他人一样对那张英俊的脸庞印象深刻。 西里斯没有作声,他的脸白的像死人一样,在海格的注视下他摇摇欲坠地往前走了几步,死死盯着被炸毁的屋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问:“我听说……我听说……” “传言是真的。”海格没有忘记布莱克和波特以前是最好的朋友,他同情地望着西里斯,“我很抱歉,布莱克。” 西里斯浑身发抖地又往波特家走近了几步。海格阻止了他: “你最好……不要进去……”他的目光传达了更多的内容,西里斯哆嗦着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抽噎,海格嘆了一口气,“我明白……这很让人难过,但是你要相信他们去了一个更好的世界。我知道詹姆和莉莉都是非常勇敢的战士,他们不是平白死去的。” “不——”西里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他颤抖着打断了海格的话,“你不明白,你不知道……” “无论怎么样,他们像勇士一样战斗直到最后一刻。”海格徒劳地试图安慰眼前快要发疯的年轻人,他想了想,“他们的孩子活下来了,詹姆和莉莉的努力没有白费。” “哈利……哈利!”西里斯像是突然惊醒似的急切地看向海格怀里用毯子包起来的小东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把哈利给我,海格,我是他的教父,我会照顾他的。” 哈利听见教父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唿唤:“板——”他挣扎着从毛毯里伸出小手,一双绿眼睛含着眼泪望着西里斯。 “他在喊我,海格。”西里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鼻音,“把他交给我吧,我会照料他的。” 第243页 “恐怕不行,布莱克。”海格严肃地拒绝道,“邓布利多要求我把他带走。” “邓布利多知道我是他的教父。”此时哈利已经拼命扭动着想靠近这里唯一一个他认识的人。 “邓布利多认为哈利应该被他的姨妈姨夫抚养长大。”海格坚持道,“他们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我知道那对夫妇,他们对和魔法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嗤之以鼻。”西里斯冷冷地说道,他的眼睛依然红着,可是西里斯却突然坚定了起来,“哈利不能被交给他们,他们不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是邓布利多的要求。” “邓布利多不是他的监护人!”西里斯急躁地指出,然而海格声音洪亮地打断了他的话: “无论如何,布莱克,我一定会完成邓布利多交给我的任务,如果你想阻挠的话,那就尽管放马来吧!”他异常坚决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右手攥紧了那把粉色的伞。 西里斯的目光落到那把伞上:“我是哈利的教父。”他重申一遍。 “你可以把这些话跟邓布利多说,但现在我要遵从他的要求将哈利带走。”海格同样不作任何让步。 “大脚板……”哈利含混地唿唤道。西里斯对上那张犹带泪痕的小脸,他的心脏禁不住感到了一丝抽痛:“如果你一定要带他走,那就……”他指向了自己的摩托车,“这会让你们的旅程舒服一点。” “那是你的摩托车。” “我不再需要它了。”西里斯痛苦地说道,他不顾哈利微弱的恳求退后了一步,“把他好好地交到邓布利多手中,海格。”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教子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波特老宅,海格看见他的脸颊上有一闪一闪的东西。 “你又要去哪?”海格不由得追问。 他直觉自己应该叫住布莱克,然而后者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在夜色下幻影移形的模煳身影。 -帕金森庄园- 接近十点半的时候,负责监视艾德蒙的傲罗们突然爆发了短暂的骚乱。 “安静!安静!”弗兰克大声叫道,然而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傲罗们既愤怒又激动又悲伤的咆哮之中。 “发生了什么?”艾德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望了一会儿之后走上前问道。傲罗们渐渐安静下来,一张张似悲似喜的脸庞转向艾德蒙,他们的目光一度令他感到毛骨悚然。最后弗兰克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 “黑魔王倒台了。” “是的,他倒台了,你的主子倒台了——” “唉……”弗兰克轻轻地嘆息一声,他看着其他人把那个因过度激动而昏倒的年轻傲罗扶到沙发上,“他杀死了波特夫妇,但在他试图杀死他们的儿子时,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艾德蒙重复了一遍弗兰克的话。 “他失败了、消失了、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在一个婴儿面前溃不成军。”弗兰克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将一张报纸递给艾德蒙,“你可以自己看。” 这时,帕金森庄园上空传来一阵诡异的哗哗声,就像是有某种怪兽在逼近一样。 “那是什么?” “每个人都在庆祝黑魔王的失败,成千上万的猫头鹰要把这个好消息送往全世界。”弗兰克像是不欲多谈似的转过身去和他的下属说话。艾德蒙看了看刚才他递来的报纸—— 《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 他潦草地读了一遍,内容不过就是弗兰克所说的那些。艾德蒙心事重重地合上报纸,这时傲罗们已经分批陆陆续续从帕金森家的壁炉里离开。 “我们会封锁壁炉好确保你们没有办法离开。”弗兰克说。 “你们要去哪?” “当然是抓捕食死徒。”弗兰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踏入绿色的火焰之中。艾德蒙转向另一个傲罗: “等一下……也就是说,我依然要受到来自魔法部的监视?” “当然。”对方厌恶地瞪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不用等太久。说不定不久之后你就要真正走上审判席。” “你什么意思?” “这一次,魔法部可不会放过任何食死徒。”傲罗仇恨地说,“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送进阿兹卡班。”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后,疾步追上他的同伴们,消失在了壁炉里。 艾德蒙的心脏突然沉了下去。 “他说的是真的?”艾德蒙转回头,海厄辛丝慢慢从阴影里走到灯光下,她的脸上带着种古怪的表情,“黑魔王输了?詹姆和莉莉……死了?” “是。”艾德蒙把报纸递过去,但海厄辛丝没有接,她绕过艾德蒙走到餐桌旁坐下,出神地凝视着跳跃的烛心。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艾德蒙在她对面坐下: “如果魔法部能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我就会被送进阿兹卡班。” 海厄辛丝不做声。 “到那时就没有人能把你关在这里了。” 她沉默地望着烛焰,当艾德蒙和她说话时海厄辛丝经常摆出这样的姿态,她在想什么,在想谁,艾德蒙都很清楚,而现在是时候把话说白了,毕竟黎明到来之时他很可能就会被傲罗正式逮捕。 “如果那真的发生了,”艾德蒙的声音渐渐减弱,“请你至少要善待潘西。” “塔塔会照顾好她。” “她还需要来自活生生的人的教育和爱。”艾德蒙几乎在恳求。 “艾德蒙,你很清楚我永远不可能‘爱’潘西。”海厄辛丝第一次明确地指出这一点,“她是屈辱和痛苦的象徵。” 这一回换作他沉默。 “你决定认罪了?”海厄辛丝问,“你决定承认你并不清白了?” “海厄辛丝,”艾德蒙说,“能在这场战争里活下来的人,手上都沾着血。” “但那还是不一样。”她说,“有人手里沾着血,却依然值得尊敬。” 他们接踵陷入沉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际边渐渐露出曙光,在阳光即将照亮帕金森庄园的餐厅时,一只猫头鹰带着一份报纸姗姗来迟。 艾德蒙抓住报纸,然而,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头版久久不动。 “又怎么了?”海厄辛丝问。 他慢慢看向她,带着一种难辨的神情将报纸滑给她。 海厄辛丝低头,触目惊心的标题刺痛了她的眼睛—— 《叛徒被捕——西里斯·布莱克被抓获归案,彼得·佩迪鲁不幸牺牲》 “那不可能!”她花了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去反覆领会标题的意思,最后她尖叫起来。 第244页 这是梦吗?一定是吧。 赤红的朝阳终于点燃天空,帕金森庄园的餐厅沐浴在阳光下,可是她的黎明却迟迟没有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波特夫妇死于10月31日,而西里斯则说在第二天也就是11月1日他的生日当天被捕的。 2.有人认为莉莉死的时候已经再次怀孕了,我个人支持这个观点。 3.如果魔法部抓住了和艾德蒙有联络的食死徒(比如科妮莉亚),再加上西里斯等人的证词,他肯定会被送进阿兹卡班。 4.海厄辛丝还不知道婚姻协议的那三条附录。 ---------- 第100章 9 -1981年11月1日- 戈德里克山谷 “他完全没有反抗,就乖乖地跟着傲罗走了。”多吉低声说,“他们说他一直在疯狂地大笑……完全失去了理智。现在傲罗还在搜寻彼得的遗骸,但希望不大……我以前不怎么看得起彼得,觉得他不太聪明,你明白我现在有多后悔,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和多吉站在最前沿,身后远远地围着前来弔唁波特夫妇的人。他没有对多吉的话做出反应,而是举起魔杖,缓缓地移动着,随着他的动作,新立的石碑上慢慢浮现起一行字——最后一个要战胜的敌人是死亡。 多吉看着邓布利多安静地伫立在原地注视着波特夫妇的墓碑,这是十一月的第一天,麻瓜世界仍沉浸在万圣节的气氛里,巫师们也在庆祝黑魔王的垮台,然而戈德里克山谷却安静而忧伤。所有人都在哀悼这对夫妇的不幸遭遇。 “梅林在上。”年迈的巴希达含泪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她和所有人一样一袭黑衣、手中拿着预备献给这对早逝的夫妇的白玫瑰。 “这是什么意思,阿不思?”多吉问道。 邓布利多没说话却转身朝小路上走去:“我们应该给这些人一些时间来哀悼他们的英雄。”他最后看了眼墓碑上波特夫妇的生卒日期,接着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开。多吉匆匆走上前把花摆在詹姆和莉莉的墓碑下,然后追上邓布利多。当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轻微却叫人不忍的怮哭。 他们沿着路向被摧毁的波特老宅走去,那栋房子已经被魔法部派来的人设下了魔咒不让人随意走入。 “这里以后应该会变成一个纪念馆吧?” “每个人都会来这里看一看……看一看大难不死的男孩逃离伏地魔魔掌的地方。”邓布利多望着波特家摇摇欲坠的屋子,“我们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会记住哈利的名字和他的故事,他们会将他视作英雄。” “那孩子会很有名,阿不思。”多吉说,“但是你坚持要让他在麻瓜世界而不是我们的世界长大?” “我非常确定,多吉。”邓布利多清晰地回答道,“我很清楚盛名会给一个年轻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和负担。哈利应该作为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英雄长大,我的意思是……他不应该背负那么重的担子。” “他迟早会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阿不思!”多吉小声地反驳道,“你在剥夺一个孤儿了解自己的身世的基本权利!” “在合适的时候,哈利会知道一切。”邓布利多冷静地回答。 “你认为一封信真的能解释清楚所有东西?”多吉有些尖锐地问,“所有的——一封信?” 邓布利多缄默不语。 “你也许做了错误的决定,阿不思。”多吉指出。 “我犯过的错误太多了,多吉。”邓布利多苦笑了一声,“你知道……甚至于……詹姆和莉莉的事情也是一个错误……” “这不怪你。”多吉迅速回答,“谁都想不到布莱克会是那样的人。他背叛了他最好的朋友,就像——就像丢掉一样旧东西似的!”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不骂出脏话,“他会受到什么惩罚?摄魂怪之吻?终身监-禁?当然啦,无论哪一种他都活该!” “这将取决于魔法部。”邓布利多简略地回答道。 “你想过他会背叛他们吗,邓布利多?”多吉问,“任何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说布莱克和詹姆就像是一对亲兄弟一样,詹姆信任他甚至超过信任你,但最后布莱克却把他的好朋友卖给了自己的主子……你敢相信吗,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多吉凝视着波特老宅,渐渐平静下来:“那么,你会压下消息的,对吧?你不会让哈利知道那个畜生是他的教父,对吧?” “至少在哈利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全、坚强而冷静的年轻人之前,我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邓布利多肯定地说,“这对于哈利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要是我,就干脆永远不说。”多吉嘀咕了一声,“可是凤凰社又该怎么办呢?” “在协助傲罗解决剩余的食死徒之后我会把凤凰社解散。”邓布利多的眉毛轻轻皱起,然而多吉没有注意到,“在和平年代,凤凰社如果继续存在的话反而会令人不安。更何况在这么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之后我们都已经很累了,现在是时候让生活回到一个平和的轨道上了。” “我会记住这场战争。永远不忘。” “每个人都会。” 多吉转向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哪一个?” “那句碑文。”多吉说,“是什么意思?”他的眉毛皱在一起,“你不觉得……那听上去更像是……食死徒的话吗?” “我个人认为死亡是一场更伟大的冒险。但是,对于真正的勇士来说,他们的灵魂并不会随着肉身死去。是的,詹姆和莉莉的确抛下他们的儿子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我们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他身旁。” “你认为他们会以幽灵的形式回来?” “不,”邓布利多留下一个令人费解的回答,“他们既不会回来,也不会离开。” -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 “佩妮,佩妮,亲爱的,”弗农结结巴巴地追上来问,“我们真的要、真的要——” “我们必须收养他。”佩妮烦躁地在厨房里转来转去沖奶粉,“不然邻居们会说闲话的:一个婴儿来了又消失,你知道那群长舌妇会怎么说!” “但是,”弗农磕磕绊绊地问,“他不是——那一种人吗?” “你看见了那封信,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我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佩妮暂停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出神地望着水龙头。她不由得想起了莉莉,她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她与弗农的婚礼上,她们没有太多交谈,只说了一两句话。然后呢,再下一次她收到莉莉的消息时,还是她们的妈妈告诉她说莉莉正在被一群什么“死吃货”追杀。那一点也不让佩妮感到惊讶,早在十几年前她就知道巫师这种怪人总有一天会蹿出来惹是生非。真奇怪爸爸妈妈还为自家出了一个女巫而骄傲万分。 第245页 弗农却在此时打断了她的思路:“我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到你母亲那里去呢,她肯定会好好照顾宝贝女儿留下的外孙子吧?” “告诉我,弗农,”佩妮转过身提高了音量,“你和巫师打过交道吗?” “那个,你妹妹的丈夫——” “是的,依我的经验而言,巫师分为两种,一种是我的好妹妹和他丈夫那种不可理喻的疯子——这个邓布利多估计也是这一类。”佩妮将奶瓶重重地放在台子上,“第二种可没那么好打发,他们仇视我们、看不起我们,会想方设法作弄我们……如果我们把这个讨债鬼送走,保不准明天就有两百个巫师堵到门口来指责我们虐待他们的小英雄。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可以不想再惹来更多的巫师了!” 弗农被妻子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一跳,他退后一步哐当一声撞到了冰箱上:“呃……那么,那封信说的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 “那个什么黑社会团体。” “当然是真的!”佩妮没好气地说,“不然你以为我的女巫妹妹和她的男巫丈夫是怎么死的?出车祸吗?” 弗农似乎在竭力想明白这件事。 “我们必须收养他。”佩妮继续说,“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样,我是说,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魔法’的痕迹。” “可、可是亲爱的,你要怎么才能——” “我们打小就不让他接触到任何和魔法有关的东西,等他长大后他肯定对这些玩意儿一无所知。”佩妮神色严肃地搅拌了一下奶粉,“我绝对不允许这个屋子里冒出第二个巫师!”她突然厉声喝道。 “是是是——”弗农吓得直点头,“可是,亲爱的,我们能把他身上的‘那种东西’抹去吗?” 佩妮的嘴角绷紧了:“我们必须抹去!”她噔噔噔绕过弗农往婴儿房走去,哈利被放在婴儿床里,而在地毯上玩的达力则拿起小毛绒玩具朝哈利丢去。一开始哈利还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些小玩意儿,然而当其中一个打中他的脑门后,哈利总算意识到来者不善,他张嘴正打算哇地一声哭出来时,佩妮及时赶到、粗暴地将奶瓶塞进他嘴里: “安静!” “呜……”哈利哼了一声之后听话地开始吮吸奶嘴,他眨着绿眼睛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姨妈,佩妮望着这张和莉莉不太像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后,终于移开目光: “达达小宝贝,到妈妈这里来。” -11月3日- 魔法部 “这样穷凶极恶的囚犯根本没有审判的必要!” “我认为这背后有隐情!” “那只是你认为的而已,博恩斯女士。”斯克林杰挺直腰杆,“别忘了你的哥哥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布莱克而死!” 克劳奇及时喝止:“够了,斯克林杰。” 阿米莉亚气得脸色煞白,她转向克劳奇:“您觉得呢,克劳奇先生?” “巫师们的主流看法是什么?”克劳奇问。 “今天早上的投票表明百分之六十七的人贊成未经审判就将布莱克投入阿兹卡班。”他的助手回答道。 斯克林杰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这是大家心之所向,克劳奇先生,布莱克那种货色根本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审判是必经流程,克劳奇先生。”阿米莉亚争辩道,“即使一个罪犯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他依然有开口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斯克林杰转向克劳奇的助理:“布莱克有任何证人吗?有人愿意为他出席作证他的清白吗?” 助理摇了摇头。 “你瞧,博恩斯女士,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斯克林杰很遗憾似的耸了耸肩。 “就算我们不需要布莱克的证词,我们也需要他的解释——他需要对波特夫妇的死作出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很明确了。这个骯脏的小人为了他的主子而出卖了自己的朋友,说的再难听一点,指不定当年他接近可怜的詹姆时就别有目的。” “他是一个布莱克,但也是一个格兰芬多——” “那又怎样,布莱克首先是一个布莱克,其次才是一个格兰芬多。更何况,博恩斯女士,你要承认这个家族的血液里就带着罪恶的基因,看看贝拉特里克斯、看看——” “部长!”一个傲罗贸然撞开门,“我们抓住了莱斯特兰奇兄弟一家!” “你瞧!”斯克林杰大喊道,“我说了,布莱克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很好。”克劳奇霍然起立,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们可以把他们和布莱克一起审判!”他注意到了那个傲罗的表情,“怎么?” 对方犹豫了片刻,才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说:“……您的儿子和他们一起被抓获。” 斯克林杰倏然安静了下来。 “我的儿子?”很久之后,克劳奇慢吞吞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那位傲罗战战兢兢地回答:“恐怕是的,克劳奇先生。” 阿米莉亚本能地回头看向克劳奇,他的面孔慢慢变的煞白,又慢慢涨得通红。 “那不可能!”克劳奇突然咆哮道,他狠狠推开傲罗,“那绝不可能——我要见我的儿子,立刻、马上!”他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克劳奇先生!”被吓呆了的傲罗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慌忙追上去,“您现在不能出去!” 但已经太迟了,克劳奇踏入魔法部大厅的那一剎那,就被次第响起的照相机的咔嚓声包围了,一大群记者突破魔法部安保人员的重围冲上前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拼命想要靠近这位被视作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官员—— “克劳奇先生,您能回应一下有关您儿子的传闻吗?” “听说他被抓住时是和臭名昭着的莱斯特兰奇一家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他什么时候加入了食死徒?” “在他进入斯莱特林时您曾考虑过这个潜在的危险吗?” 克劳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绷着脸不让那些记者摄下他失态的样子,一边示意安保人员上前控制场面,然而似乎没有什么能让那群疯狂的记者放弃捕捉第一手新闻的机会。 “克劳奇先生,”一个女声骤然压过众人,斯基特清脆的声音迴荡在大厅里,“请问您会以正常的流程对您的儿子进行审判,还是会……视情况而定?” 其余记者们突然安静了一剎那,所有目光聚焦在克劳奇脸上,他拼命克制表情不让自己当场发火,可是他眼睛里即将喷薄而出的慌张和恼怒可骗不了人。在斯基特已经迅速记下几笔之后那群记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接踵而至的是更加汹涌难挡的提问—— 第246页 “您认为您的儿子是自主加入的还是被迫的?” “您对此知道多少?” “您觉得这会影响您未来的仕途吗?” “克劳奇先生,您……” 在那一剎那,克劳奇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他此生拥有和可能拥有的所有东西。记者的面孔突然变得模煳,变成了他对手讥笑的脸庞。他迷迷煳煳地扫过斯基特,她的脸变成了小巴蒂的,他正急切地说着什么,但是克劳奇并不想听,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是我的耻辱、令我蒙羞。”克劳奇定下心神回答道,他锋锐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庞,“我对他的恶行一无所知,但我会以最公正的手段来审判他,他将被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冷漠而有力的宣言之后,克劳奇拂袖而去,身后响起更激烈的摄像声,但克劳奇不予理睬。他没有往地牢的方向走,而是原路返回。 “今天下午立刻审判莱斯特兰奇一案。”克劳奇推开门冷冷地发布命令,屋子里噤若寒蝉,阿米莉亚、斯克林杰和傲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这让他心里感到异常恼火和尴尬,“他们干了什么?” “我们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用钻心咒折磨隆巴顿夫妇。”傲罗回答,斯克林杰的脸色微变,“他们想从隆巴顿夫妇口里套出有关黑魔王的线索——” “弗兰克和艾丽斯还好吗?”斯克林杰打断他的话问道。 “恐怕不容乐观。”傲罗流露出一丝悲伤,“我们救下他们时,弗兰克和艾丽斯都已经昏了过去。” “他们被送往圣芒戈了,是吗?”斯克林杰追问。 “是的,不过现在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 斯克林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转向克劳奇:“部长……” “我们将进行公开审判。”克劳奇镇定地回答道,接着,他突然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墨水瓶和烛台接连摔到了地上,克劳奇背对屋子里的三个人站着,撑着桌子狠狠地喘着气。斯克林杰和傲罗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么,”阿米莉亚犹豫着问,“布莱克该怎么办?” “阿兹卡班终身监-禁。”克劳奇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他值得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巴希达:原着《死圣》里莉莉给西里斯的信中提到过和巴希达的来往,由此推测波特夫妇和她关系不错。 2.同样是《死圣》里提到过:波特家没有变成纪念馆,但竖了块牌子,上面全是人们写给哈利的祝福。 3.斯克林杰的形象塑造为一个不讨人喜欢、醉心权术、态度强硬的人。不会有更多后期描写 4.标题指的是在本章里命运发生陡变的人。哈利(成了孤儿)、克劳奇(仕途中止)、隆巴顿夫妇(生不如死)、西里斯(蒙冤入狱) ---------- 第101章 10 -1981年11月4日- 阿兹卡班 这是一个漆黑的暴风雨之夜。 一道闪电从空中噼下照亮了囚室,与此同时连接左右塔楼的走廊里突然被点燃了烛火。阿兹卡班监狱长带着他的下属们匆匆而过。 “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他在走廊正中停下脚步下达新一轮命令。 狂风暴雨席捲了整片大海,无论是谁也不可能透过这样可怕的风雨看到海上的状况。监狱长安静地等待着,他身后的人拿着怀表计时: “还剩十秒。五秒了。四秒——三——二——一——” “让摄魂怪让出道!”监狱长说。 就在此时,大海上方突然涌现一片诡异的灰白色薄雾,它们凭空从四面八方出现,迅速包围了阿兹卡班巫师监狱所在的孤岛。风雨声霎时被隔绝在了雾外,岛上一时安静地可怕,就好像人们突然变聋了似的。 团团包围在塔楼周围的摄魂怪们像是接受到了命令似的,纷纷后退到离塔楼更近的地方,让出了一条从海岸通往监狱大门的路。 “我们下去吧。”监狱长带着他的下属们沿着狭窄的楼梯来到大厅里,“打开大门!” 沉重的铁门缓缓上升,他们走进了外面的风雨里。 由于摄魂怪的影响,阿兹卡班监狱外极为寒冷,监狱长和他的下属们裹紧了披风微微颤抖着。只有偶尔传来的喷嚏声和咳嗽声才会打破沉默。 “我们要等多久?” “等他们通过最后的屏障。”监狱长回答道,“你听——” 一种奇怪的响声从海面上飘来,伴随着海水的咆哮和遥远的风声。在他们的注视下,灰白色雾下方的海面突然无端出现了一个旋涡,波浪狠狠拍击着岸边的岩石。一个看起来像又长又黑的往子开始慢慢地从漩涡中间升上来,随后,他们居高临下看到了帆缆…… 一艘黑色的大船慢慢地气势雄伟地浮上水面,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站在岸上的人们能够远眺间舷窗里模煳的灯光,像鬼眼一般。终于,随着一声巨大的排水声,船完全浮现了,在荡漾的水面上波动,开始向岸边驶来,不一会儿,他们见到了锚被抛入浅处的溅水声和把木板铺上岸的砰砰声。 人们下船了,当他们走到灯光照亮的地方时,阿兹卡班监狱的工作人员看清了他们身上所穿的长袍和上面的魔法部纹章。 “我的老朋友!”为首的人沖监狱长叫道,“我带来了新一位囚犯!” “你一定带来了魔法部部长的亲笔信吧?”监狱长问道。 “是的,就在这里。”那人在兜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卷羊皮纸。监狱长接过来粗略地翻了一遍: “很好,那么我们的新囚徒在哪里?” 那人沖身后的傲罗招了招手,一个人被押上前来。他戴着沉重的手铐和脚铐,当傲罗抓着他的头髮让他抬起头来时,监狱长注意到他也戴了口枷。 “他很危险,先生。”一位傲罗不加掩饰地说,“您最好把他关在最阴冷最潮湿的牢房里——这个骯脏而可耻的叛徒!” “西里斯布莱克。”为首的人平静地报出囚徒的名字,“食死徒,被判阿兹卡班终身□□。” “下地狱去!”在他话音落地的同时一个人冲上前来扬手掌掴了西里斯一巴掌,他猝不及防地倒在潮湿的泥地里,傲罗迅速抓住了那个人,爱米琳拼命试图摆脱他们的束缚,一边啐了西里斯一口,“你怎么敢!詹姆和莉莉那么信任你,你怎么敢背叛他们!你会做噩梦吗,告诉我,布莱克,你会梦见死去的波特夫妇还有彼得吗?” “这是谁?” “凤凰社派来的人,负责确认他的身份。”监狱长点了点西里斯,他已经默不作声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傲罗不客气地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 第247页 “那就核查吧。” 阿兹卡班的狱卒提高手里的灯照亮了囚徒那张沾满泥泞、憔悴、失魂落魄而且英俊的脸庞:“是他吗?” 爱米琳狠狠地瞪着西里斯:“是的,就是他——我真希望哈利一辈子也不要知道你是他的教父,否则那孩子一准会伤心地发疯的!你就该被判摄魂怪之吻!你这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囚徒麻木地听着爱米琳的斥责,就像他已经聋了一样。傲罗泄愤似的踹了一脚囚犯的腿弯,他扑通一声狼狈地跪倒在泥地上。 “他的心和他主子的一样冷。”傲罗鄙夷地说,“别被这张脸骗了,其下的灵魂比你们所能想到的要邪恶一万倍!” 囚徒乖顺地跪在地上任凭傲罗羞辱,他长长的眼睫毛半垂着,一动不动。 “这是他的魔杖。”负责押送的人递给监狱长一个狭小的盒子,“布莱克就交给你了。明天我们还会再送一批食死徒过来?” “莱斯特兰奇一家?” “还有小巴蒂克劳奇。” “这挺好的。”爱米琳冷笑道,“你们这对姐弟总算能在牢里团聚了!” “行了——” 爱米琳立即尖锐地反问:“你想帮他说话?” 监狱长不再作声,他在文件上签名后交还给对方,然后挥手示意下属将布莱克押走。 -11月7日- 魔法部 “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穆迪冷静地回答,然而他的半张脸都被血煳满了,“我想他们弄掉了我的半个鼻子。” “你需要去圣芒戈。” “我没时间。”穆迪要求道,“随便谁——来替我治一下,我还要继续去追那群食死徒。” 那个傲罗帮穆迪止住了血:“我们已经超过三天没有休息了。” “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穆迪咕哝了一声。 傲罗瞟了门外一眼:“昨天审判结束后部长找他谈话了,之后他就像疯了一样……有人说他还没有放弃竞选部长的念头。” 这里的“他”显然指克劳奇。 “我们都知道那已经不可能了。”穆迪重新整装待发,“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是去追谁?” “埃文罗齐尔。” 我会死吗? 也许会吧! 埃文以惊人的速度奔跑在一片密林里,他身后传来的娑娑声和不断擦肩而过的咒语证明他远未甩掉那些该死的“尾巴”。 “父亲!”科妮莉亚在前面叫道,她帮助埃文挡下好几道咒语,“前面也有人来了!” “是傲罗?” “不!”科妮莉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是凤凰社。” “到我这里来,孩子。”埃文扫了一眼周围之后喊道,科妮莉亚从不远处藏身的树后钻出来,他拉着自己的女儿避到两块巨岩中间狭小的缝隙里,“我们不可能全都跑出去,知道吗?” “我们可以的!”科妮莉亚急促地喘息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畏惧,“振作起来,只要跑出这片森林我们就安全了。” “你知道我们跑不出去的,孩子。”埃文苦笑了一声,褪下手指上黑魔王赐予他的戒指,“拿着这个,带着勒托躲得远远的——隐姓埋名躲到乡间或者干脆逃往国外。” 傲罗已经逼近了他们,罗齐尔父女能够听见他们正在仔细搜查这一片区域。科妮莉亚不敢说话,只无声地拼命摇头。 “莱斯特兰奇一家入狱了,马尔福还有那些逃之夭夭的人根本不可能出手相助,剩下来的人自身难保……”埃文注视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贯冷硬强势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认命的沧桑,“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承认,至少目前而言,我们已经大势已去。” “黑魔王不可能会被一个婴儿打败,父亲!” 埃文沉默地望着她。 科妮莉亚的眼里慢慢蓄起泪水:“但是……但是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你。还有巴蒂……而且我能逃到哪去?魔法部和凤凰社都不会放过我的,那些食死徒难保不会为了减轻自己的惩罚就出卖我——西格纳斯不就是这么被送进阿兹卡班的吗?” “忘了我和巴蒂,莉亚,也忘了黑魔王和我们梦寐以求的新世界吧。也许你不愿意,然而现在你已经别无选择。”埃文拉过科妮莉亚的手将戒指放到她手里,然后慢慢把女儿的手合上,“如果你能顺顺利利带着勒托免于灾祸,等她长大后你把这枚戒指交给她,让她知道她的姓氏的含义和她父辈的故事。不过现在你必须抛开这一切,莉亚,我一直在试图把毕生所学教给你让你避开潜在的劫难,其中我反覆强调的一条就是要明白孰轻孰重。” 泪水从科妮莉亚脸上滚落掉到埃文的手背上,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哽咽声传出来。埃文抬手摸了摸科妮莉亚的头髮,帮她擦掉眼泪: “你瞧。魔法部对帕金森的监视反而保护了他从我们的屠刀下倖免于难。” 科妮莉亚刚想开口,一个傲罗的声音却传来—— “检查那块石头背后!” “我掩护你。”埃文低声说道,他坚定又不舍地留给科妮莉亚最后一瞥,接着从藏身的岩缝里一跃而出,“阿瓦达索命!” “他在这儿!” “抓住他!” “阿瓦达索命!钻心剜骨!”埃文一边丢出咒语,一边沿着一条小路飞快地向前奔去。 -11月15日- 格林格拉斯家 午夜时分,有人敲响了肖恩的家门。他从梦中惊醒来到楼下客厅里时,薇拉已经披着晨袍站在那里了。她看见他来,急忙迎上前去小声问:“是他们吗?” “不可能。”肖恩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心慌。近期傲罗在大批搜捕食死徒,克劳奇急于挽回他的名誉,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将所有和食死徒沾边带故的人都盘查了个遍。尽管肖恩从未真正掺和到食死徒的伟业里,但他毕竟和恶名昭着的生命之源计划撇不清关系,谁知道克劳奇会不会心血来潮把他也送到阿兹卡班去蹲几天。 然而门外的人还在不断叩门,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急促。 “是谁?”肖恩提高声音问道,“报上你的姓名。” “是我。”门外的人说话了。 “该死!”肖恩低声诅咒了一句,没等他来得及阻止,薇拉就已经叫出了声: “科妮莉亚!” “蠢女人。”肖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薇拉害怕地收回脚步。前几天埃文寡不敌众随后自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巫师界,目前魔法部已经发出通缉将科妮莉亚列为头号悬赏目标,这时候开门让她进来除了给肖恩惹来麻烦以外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第248页 “我知道你在里面,肖恩。”科妮莉亚报出了他的名字,“不要逼我亲自打开这扇门。”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科妮莉亚——” “那可未必。”她冷静地回答,“我来不是想找麻烦,肖恩,你一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你现在没有威胁我的筹码了……” “那孩子叫什么?”科妮莉亚轻声问,“阿斯托利亚?” 肖恩的表情微微扭曲,薇拉看了他一眼,尖叫起来:“阿斯托利亚?阿斯托利亚!那是谁?她是谁?” “开门,薇拉。”科妮莉亚要求道,“我曾帮你达成你的心愿,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肖恩威胁道:“你敢——” 然而薇拉已经跑上前打开了格林格拉斯家的大门。她退后一步,科妮莉亚走了进来,大门在她背后徐徐合上,科妮莉亚扯下兜帽,露出毫无血色却依然冷静的面孔。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肖恩目露凶光地盯着科妮莉亚,她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薇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片刻后落到了科妮莉亚脸上:“阿斯托利亚是谁?告诉我。”她微颤的双肩证明了她已经猜到答案。 “他的私生女,一个生母身份不得见光的野种。”科妮莉亚冷冷地回答,“不要害怕,薇拉,那个女人威胁不到你,她的身份和她的名声一样糟糕,不仅纯血家族看不起她,就连纯血叛徒也会对她敬而远之。如果肖恩妄想娶他,那么他基本上就等同于准备彻底收拾铺盖滚出英国了——” “罗齐尔,”肖恩打断她的话,“你怎么敢——” “是的,我在威胁你,肖恩。”科妮莉亚清晰地回答道,“我目前一无所有,随时准备放手一搏。如果你想惹怒我的话,那就尽管来吧。” “疯婆子!”肖恩嘀咕了一声。 科妮莉亚不理睬他,径直转向被刺激地簌簌发抖的薇拉:“如我之前所说,我要你帮一个忙。” “帮……一个忙?”薇拉小声问,“我能帮你什么?” “我要去完成我父亲未竟的事业,因此,我要你帮忙照顾我的女儿。”科妮莉亚抖开裹在外面的斗篷,露出了怀里抱着的婴儿,肖恩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叫喊,然而薇拉却等待着她的下文,“作为回报,在我找回黑魔王之后,我会帮你解决掉那对母女。” “我不会让你触碰到她们!” “这由不得你,肖恩!我也不是在和你说话!”科妮莉亚忽然厉声呵斥道,“如果他敢从中阻挠,那你就把他捲入生命之源计划或者和我曾有联繫的事情告诉魔法部,我相信克劳奇会乐意让他搬入阿兹卡班的。” 肖恩重重地喘着气,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保证阿斯托利亚和她的妈妈会立刻去见梅林。”科妮莉亚撂下一句冷酷的威胁后,珍而重之地将勒託交给薇拉,“答应我,你会像照顾你的女儿一样照顾她。” “你会兑现你的诺言吗?”薇拉问,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坚毅了起来。 “正如我上一次对你作出承诺一样——我会。”科妮莉亚想了想,褪下手指上的戒指,她凭空变出一根细细的银链穿过戒指,将它戴在了勒托的脖子上,“你在照顾的是罗齐尔的继承人,薇拉,我希望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11月27日- 坎布里亚郡 “这就是他的城堡了?”斯克林杰问。 “没错。”弗朗西斯将一张手绘的地图交给他,“这是我女儿画的,她从伯斯德的信件以及无意间说的话里推测出了城堡内部的结构。” “她很聪明,也很勇敢。”斯克林杰接过那张地图,“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见到她本人。” 弗朗西斯对他最后这番毫无诚意的夸赞置若罔闻:“希望你们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会的,想来罗齐尔父女还没来得及转移里面的东西。”斯克林杰挥手示意傲罗进入城堡内部,这时弗朗西斯才含蓄地提醒: “当然,我很抱歉之前我与伯斯德做的交易……我知道对我的惩罚在所难免,不过我希望这能将功抵过——” “我们都理解伯斯德是如何逼迫您给他提供帮助的。”斯克林杰对弗朗西斯的算盘心知肚明,但他也知道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计较,反正无论如何弗朗西斯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罪名,“您不过是不慎挑选了一个不合适的女婿而已,这些事情完全不会影响您和您女儿生活。” 弗朗西斯微微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稍晚一些时候也许我们能去我家里一起喝一杯。” “当然。”斯克林杰点了点头,走进城堡。一个实习傲罗脸色发青地从楼梯下冲上来: “您必须要来看看这个!” “什么?” “食死徒的行刑室。”傲罗说完这一句话后,不顾失礼地跑出门去,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带我去看看。”斯克林杰命令道,“剩下的人去搜查城堡别的地方。” “您要做好心理准备。”穆迪亲自领着他走下楼梯、绕过那盘旋复杂的迷宫,“这比我生平所见的任何东西都要噁心。”说着,他推开了通往审判室的门。 映入他们眼帘是一间巨大的、摆满各种刑具的房间,但这并非最可怕的,真正让斯克林杰噁心欲呕的是空气里那种腐烂腥臭的气味,当然,更多的是由于……他所见到的。 不仅仅是那些被撕碎后随意堆在墙角的沾血的长袍,还有地上零碎散落着的残肢和碎肉,以及他们脚下的石砖地:已经因长期被鲜血浸没而变得黏答答、湿漉漉的,目力所及之处不断有苍蝇盘旋起落,地上的砖缝里已经生出了蠕动的蛆虫—— “去搜寻这里。”斯克林杰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连连退后几步,“找出所有遗体和遗物。” 他踉跄着冲出地牢、冲出城堡,跌倒在外面洒满冬日阳光的草地上,当他唿吸到一口纯粹的空气时,斯克林杰几乎要潸然泪下。 “您还好吗?”弗朗西斯小心地看着他,斯克林杰虚弱地摆了摆手,他又问,“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斯克林杰干呕了一声,他示意弗朗西斯靠近他,斯克林杰声音沙哑地说:“他们全都是恶魔的门徒!” 少顷,傲罗们陆陆续续从城堡里走出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弗朗西斯看不懂的神色:介于仇恨和空洞之间,比悲伤要轻、却比快意要重。 “你们找到了什么?”斯克林杰振作精神问道。 “没有很多东西。”为首的穆迪回答道,“一些文件和名单而已,我们猜更重要的东西可能藏在那些食死徒家中。” 第249页 “除此之外呢?” 穆迪指向一些傲罗手中捧着的箱子,他掀开其中几个让斯克林杰看—— 一只破旧的金手錶。 一枚简单的戒指。 一个残破的十字架。 一颗心形鹅卵石。 一根被血染红的浅绿色缎带。 一个被撕坏的彩色塑料风车。 一架失去了镜片的眼镜。 一只断手。 一截腐烂的断指。 更多的只是残破的长袍和森森白骨。 它们曾经属于谁?他们是谁?他们死的痛快或痛苦? 这是可以解答,却无人想知道答案的永恆谜团。 在这阴森幽暗、深藏罪恶的无名城堡前,傲罗们和不慎见证这场悲剧的弗朗西斯被最原始也最复杂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烧了这里。”过了很久,斯克林杰终于下令,他的眼中含着久违的泪花,“把这里烧掉!什么都不许留下!” 火焰熊熊,黑魔王苦心建立的城堡慢慢被炽火吞没,那些黑色砖瓦一点一点被火光侵蚀。它们烧过曾经围坐着最恶名远扬的黑巫师的石桌,它们燃过那些见不得光的刑具——它们将这里所有可以拿来伤人的东西都焚得一干二净,却永远无法让这累累罪行化为灰烬。 “我们花了这么多年去打一场仗,”弗朗西斯说,“却只是为了摧毁一座城堡。” 在他们的凝视下,黑魔王的无名城堡终于轰然倒塌。扬起的不是烟尘,而是一种古怪的介质,它们在空中悬浮片刻后慢慢变成尘埃。 无论这里曾有过怎样的野心和狂热、阴谋与联盟,伏地魔梦想建立一个黑暗帝国的据点终于垮台了。 “我们也不过花了十一年去打败他。”斯克林杰突然说道,“回想起来,既像一天,也像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关于运送囚犯的船的描写参照了《火焰杯》对德姆斯特朗大船的描绘。 2.埃文当然爱科妮莉亚,他现在只希望她活下去,但是科妮莉亚却想着要报仇。 3.弗朗西斯想藉此机会彻底撇清西格纳斯有可能会带给他的影响,斯克林杰只是顺手卖个人情而已 ---------- 第102章 11 -1981年12月4日- 坎布里亚郡沃森庄园 海厄辛丝坐在玛格丽特的会客室里,手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但是她不明白玛格丽特为什么要在回到英国一个多月后单独邀请她来。她无意识地望着沃森庄园窗外美丽的湖泊,玛格丽特一直在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好像完全没发现她的走神。 “妈妈!”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唿唤,接着是鞋子打在地面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真抱歉,”玛格丽特说,“那是我的女儿。”她起身打开门和某人说了几句话后抱着一个衣着精緻的小姑娘走了回来。女孩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狐狸玩具,见到陌生人,她有些害羞地缩进玛格丽特怀里。 “这是维奥莱特,我的女儿。”玛格丽特介绍道,“她出生在法国,前几天刚刚过完一岁生日。” “她很漂亮。”海厄辛丝简单地恭维道。她知道玛格丽特有一个女儿——她从法国回来的那天她的女儿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报纸甚至公开邀请读者下注猜测这个女孩的生父是什么人。但是许多天过去了,玛格丽特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尽管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她既没有结婚,也没有稳定的恋爱对象。 “谢谢。”玛格丽特从桌上挑选了一块曲奇掰成小块餵给维奥莱特。海厄辛丝看着这幅母女情深的景象,她记不清她上次和玛格丽特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但从前她绝不会相信玛格丽特会亲手将一块曲奇掰碎并且任凭自己的女儿把碎屑弄得满地毯都是。 “你变很多。”她不由自主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变得更……” 她一时语塞,玛格丽特从容地接话:“更像一个母亲?当然啦,这是一部分人的天性,更何况她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完美的礼物。” 玛格丽特所言非虚。维奥莱特简直是她的翻版,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海厄辛丝不打算聊任何有关孩子的话题,可是玛格丽特却不合时宜地提起了潘西: “你的女儿应该和维奥年纪差不多吧?她现在会说多少话了?” “我不知道。”海厄辛丝骤然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她的语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冷下来。玛格丽特平静地望着她: “你不知道?” 海厄辛丝被这句话惹怒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她生硬地回击。玛格丽特的眼神已经证明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么这个问题的意义又是什么? “也许吧。”玛格丽特放下维奥莱特任凭她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乱走,“但是你知道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吗,海厄辛丝?”玛格丽特交叠双手,“我是指,所有有关艾德蒙和你的事情。” 海厄辛丝没有说话,她端起杯子不顾滚烫的茶水抿了一口。玛格丽特不知道她为什么沉默,但是既然她邀请她来了,那就要把话说明白: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可是……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 “我有权利知道什么?” “有关你女儿的诞生。”玛格丽特不疾不徐地说,“的确,在我离开英国前就已经知道了你和帕金森的婚讯,但那时我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可是……差不多六个月前,一封信被辗转送到我手中。它寄于1980年的三月,那时我刚刚离开英国。” 这个故事似曾相识。 海厄辛丝的嘴角浮现起一丝苦涩又讽刺的微笑:“是他写给你的?” “不。”玛格丽特否认,“是奥丽维娅·伯斯德。”她注视着海厄辛丝,“很惊讶吗?我也是。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雷古勒斯应该刚刚失踪不久。” “她从未和我联繫过。” “她在信里告诉我几个月前她和西里斯见过一面,并且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还告诉我从前他们曾讨论过有关帕金森对你的觊觎……最后,她请求我干预这件事,她请求我设法揭穿帕金森的阴谋——如果有的话。”玛格丽特停顿了一下,“这封信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给西里斯写了信,却杳无回音。最后我辗转联繫上了另一个人——莉莉,莉莉·波特——她不肯多谈,只简要地告诉了我他们私下里有关你的一些推测,其中有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遗忘咒。” “遗忘咒……”海厄辛丝喃喃重复了一遍。 “你当然不会记得你是否被施过遗忘咒,可是你可以想一想你是否有过头痛、记忆力下降、疲惫之类的问题。”玛格丽特凝视着海厄辛丝微变的表情,仿佛对此早有预料,“那么,你想要拿回你的记忆吗?” 第250页 她抽出了魔杖,海厄辛丝看着它。 “那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海厄辛丝,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玛格丽特说,“我这么说或许不妥,但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有的时候,人要学会将就;有的时候,打破砂锅并非一件好事。” “告诉我。” “你确定?” “告诉我。” 玛格丽特看了看海厄辛丝,她异常坚定地回视着她,玛格丽特不知道为什么嘆了一口气,举起魔杖:“如果你没有被施过遗忘咒,那么这个咒语不会对你有任何作用——记忆回溯!” 在施咒前,玛格丽特就已经做好准备去迎接海厄辛丝可能的爆发和眼泪,可是她没有。 “你能帮我一个……不,两个忙吗?”海厄辛丝问,她以超乎常人的平静口气请求道。 “什么?”玛格丽特谨慎地反问。” “我想去一个地方。”她极轻极慢地说出每个音节,“阿兹卡班。” 玛格丽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海厄辛丝,你知道那不可能。没有人能从阿兹卡班出来,也没有人能进去——”她的话在触及海厄辛丝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这是我欠你的,玛格丽特。”她不容置疑地说,“但我一定要去。” -帕金森庄园- “海厄辛丝。”等待许久的艾德蒙从长桌旁站起,他罕见地急切地迎上前来,“我需要你的帮助,几分钟前我收到通知,魔法部会在——” “你希望我什么也不说,是吗?”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问,“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艾德蒙怔了一下,含混地回答:“我买通了一个人帮我解决后续的麻烦。” “谁?”海厄辛丝追问道。 艾德蒙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是你在求我,艾德蒙,如果你想要我配合的话就最好把全盘计划都告诉我。”海厄辛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我会考虑一下是否答应。” “福吉。康奈利福吉。”情况似乎真的很急迫,艾德蒙权衡利弊后迅速作出了让步,“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他答应设法让我免于牢狱之灾。” “你总是这样,艾德蒙,你总有办法能让自己安然无恙。”海厄辛丝淡淡地笑了一下,“那么,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你还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呢?我是说,在你获得一个‘清白身份’之后。” “海厄辛丝?”这一次,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认真的,艾德蒙。”她心平气和地说,“告诉我,你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僵局总要被打破的。” “你……你这是打算让步吗?” 海厄辛丝维持着那丝微笑不作回答。 “我不知道。”在她的注视下艾德蒙忽然手足无措了起来,海厄辛丝态度的突然转变令他看见了一线转机,同时也让他忘记了考虑其中的原因,“也许……如果有可能的话,至少在外人和潘西面前扮演好你的角色。” “帕金森夫人的角色吗?我明白了。”海厄辛丝点了点头,“此外的呢?” 艾德蒙一度相信此时无论他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不过理智阻止了他提出更进一步的希望:“我想……没有了。” “你不想让我们的关系缓和一些?不想制定一些更详细的规则?”她循循善诱道。艾德蒙望着眼前陌生的海厄辛丝:“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看来你说完了。那就到我了。”海厄辛丝走近一点端详着这张面孔,她依然带着那丝古怪的微笑,“1979年5月2日、5月21日、6月15日、7月9日、7月13日、7月30日、9月6日、9月8日。”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雪白。海厄辛丝带着一丝病态的喜悦凝视着那张令她无比憎恨的面孔慢慢褪去忧虑换上惊惧。 “你记得这些数字吗,艾德蒙?”她悄声细语地问道。 这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长久以来隔在他和那个秘密之间的最后一道帷幕被撕碎了,他心底最见不得光的一个计划浮出水面。现在,她知道了他最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那么这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性吗?没有。 他下意识地去摸魔杖,却毫无悬念地落了个空。 “死心吧,艾德蒙。我没你想的那么愚蠢。”海厄辛丝轻快地说道,“我已经把我的一部分记忆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猜猜看它们是关于什么的?” 现在,艾德蒙脸上的神情可能是她生平所见最为复杂的表情,她甚至轻易就能看穿他的所有心理活动。海厄辛丝颇为闲适地走到餐厅角落里的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谁告诉你的?”他忽然问道,声音渐渐提高,“谁告诉你的!” 海厄辛丝举了举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你想怎么样?”艾德蒙咬紧牙关问道。 “我还没考虑清楚。不过,我保证会配合你让你不要被送进阿兹卡班,如你希望的那样,我也会和你演一场好戏。”海厄辛丝的诡笑似乎凝结不动,她抬手将散落在脸颊两侧的髮丝别到耳后,“艾德蒙,你喜欢游戏,那我们就来认认真真地玩一场游戏好了。” -12月17日- “四分五裂。”魔杖被迅速抽出又收回,科妮莉亚掀起斗篷边缘看了一眼周围,午夜时分的墓地空无一人,她挥挥魔杖将被炸开了碎砖移到两边露出底下的棺木。上好的木材即便经过十几年时光都毫无损坏。科妮莉亚低下头又读了一遍刻在棺木上的字,然后她缓缓打开了的它的盖子—— 那里面既没有会跳出来吓人的殭尸,也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具白骨。 科妮莉亚没有多看,她用手帕裹住一小节指骨后就再次施咒让棺木恢復其原本的样子。最后,她在整理好的坟墓前跪下,细细读着墓碑上刻着的字。 她在猝然跌落谷底后颠沛流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残忍和愤怒。人们对她避而远之,那些声称愿意追随黑魔王直到死亡的人,如今却恨不得能亲手把她送进阿兹卡班。昔日他们乞求她的庇佑和提携,现在他们一心想要她的命或人头。她的父亲要求她远走海外,但是这世道却促使她在绝路上越走越远。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父亲的下场。傲罗们固执地将他的遗体带到了阿兹卡班并埋在哪里,人们说他值得连灵魂都被困在那里。可是科妮莉亚却连安葬他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曾经她是无名城堡里众星拱月的公主,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什么东西都能被呈在她面前。那是她自以为无所不有、运筹帷幄,然而走出城堡来到人间时,她才知道这里对她来说与炼狱无异。 第251页 她无路可退,只好疾走前行。 过去的一切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沉重的枷锁。现在她除了自我毁灭以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12月31日- 阿兹卡班 “不久之后我们就要到了,沃森小姐。”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玛格丽特转过头,“戴上兜帽。” “你是怎么办到的?”海厄辛丝问,她扯上帽子,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 “我对他们说你是布莱克家族的一位远亲,希望能和多年不见的堂兄叙叙旧。再加上一些小手段,事情就办成了。”玛格丽特反覆叮嘱道,“我知道这很让人为难,但是无论如何请克制自己不要让他们当场识破你的身份。” “我不会的。” “阿兹卡班允许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但条件是中间必须隔着一道铁门。”玛格丽特解释道,“在探监室里不会有别人,我会在外面等你。” ——我会在外面等你。 海厄辛丝恍惚了一下:这句话多么熟悉啊。在她走进第十审判室以证人身份出席哑炮遗弃案时,西里斯也是这么说的。 “海厄辛丝?” “我没事。”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玛格丽特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她带着抚慰性质地轻轻摩挲着海厄辛丝的手背,像妈妈对女儿做的那样。 “玛格丽特,”海厄辛丝说,“谢谢你。” 她嘆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船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它破开水面来到海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薄雾驶向近在咫尺的孤岛,透过舷窗海厄辛丝第一次看见岛上那座双塔监狱,她记得今天是一个晴天,然而却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云雾照进阿兹卡班。 她的心跳渐渐加快了。他们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见到彼此,在沧海桑田之后,重逢时她又该如何开口呢? 整艘船仿佛占据着一个独特的空间,属于孤独和遗忘的空间,远离时光的侵蚀,避开俗世骚扰。 她任凭玛格丽特拉着她走下甲板来到孤岛上,海厄辛丝迅速瞥了来人一眼之后飞快地低下头,从玛格丽特和他的寒暄里她知道那就是阿兹卡班监狱长。 那双隐藏在斗篷下的充满忧郁的灰色眼睛和玛格丽特暗中传递的加倍的加隆让监狱长信服了来人的身份。实际上他并不非常在意来的人是谁,因为阿兹卡班固若金汤、严丝合缝,就算有人能抵御摄魂怪的威力,他们也不可能走出迷宫一样的塔楼,更何况在塔楼之外还有施了魔咒的铁丝网和三百英里不可跨越的汪洋。 监狱长让她们戴上眼罩后领着两人往塔楼内部走去。海厄辛丝无法辨认方向,唯一的能感觉到的就是越发森凉的气息。 西里斯就被关在这种地方吗?这种不见天日、阴冷潮湿、让人会抑郁和绝望的地方?海厄辛丝的心脏传来隐痛,他喜欢阳光和自由,却背负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扣在这里,永生不得踏出半步。 “到了。”监狱长终于说道,他一挥魔杖移开她们的眼罩,他们置身于一间摆放着沙发的空房间里,屋子的另一端还有一扇铁门,“沃森小姐,您可以在这里等候。这位女士,请您随我来——”他带着海厄辛丝来到那扇门前,“摄魂怪应该已经把布莱克带到了,您进去后屋子里会有一只守护神确保您不会受到摄魂怪的影响。其它的事情,我想沃森小姐应该已经告知你了吧?” 她点了点头。 咔哒一声,门在她背后落了锁。 海厄辛丝的目光落到屋内唯一的那道铁门上。她迫不及待地扯下兜帽缓步走上前,斗篷拖在地上发出簌簌声。转瞬之间她就站在了那扇门前,海厄辛丝颤抖着靠近它,她知道他就在门后。 那么,现在她应该如何开口呢? 她不知道。 海厄辛丝贴近铁门,她能听见他的唿吸声:很轻,却是真实的。 “西里斯。”在开口的那一剎那泪水失控地流下来,海厄辛丝抽泣着再一次念出他的名字,“西……里……斯……”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铁门上,指甲绝望地刮过门板试图描绘出爱人的模样。寒气蚀入她的骨里,她簌簌发抖、泪流满面。 她知道他能听到,但为什么他不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她来前构思过千言万语,然而此时除了苍白无力的道歉以外,她竟无话可说,“对不起……你恨我吗?西里斯?你恨我吗?请原谅我……对不起……”他的沉默成为了最尖锐的利刃。海厄辛丝跪倒在地,细细摸索着那扇铁门寻找可乘之机,忽然,她碰到了一个小小的、活动的窗口,那或许是用来让探监者传递信件或私人用品的。她不顾一切地试图伸过手去:“求求你,西里斯,求求你,随便说点什么吧……”锋锐的边缘划痛了她的手,但海厄辛丝全然不在意,她妄图在空气中抓住一些东西——哪怕只是囚衣的衣摆也好,然而,除了空气以外,她的手中就只剩下一片虚无。 她合上眼睛,痛哭失声。 其实他其实并非是她会选择的那类人,因为他太过耀眼。而她也不是他会爱上的那种人,因为她过分软弱。但她不由自主地被他举手投足间的神秘感吸引,正如她隐藏在平淡外表下调皮而勇敢的另一面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一样。他们在彼此身上都求得了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西里斯,”她带着哭腔再次开口,“你认为我们结束了,是吗?” 这一次她听见了窸窣声,他在靠近吗,还是在退向离她更远的角落? 她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得来了勇气:“西里斯,我等待这个机会,已经有两年零一百一十四天了,这个誓言迟到了很久很久,但是今天我要把它说出来:我会永远爱你,就算是死亡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海厄辛丝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说完这番话,她的手颓然垂下,可就在此时,另一个人握住了它,她吃了一惊,愈发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 “海厄辛丝。”他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就好像从前的清晨他将她从睡梦中唤醒的那样,“你不该来这里。”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地摇头,欣喜若狂:“你会离开这里的,西里斯,你会离开这里的!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听我说,海厄辛丝。”他再一次唤出她的名字,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见她急促的唿吸声,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柔软馨香,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恐怕将要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离开这里,忘了我吧。” “不!”她短促地叫道,旋即又骤然无声。 “我走不出这里了,海厄辛丝。”他平静又无望的说,“回去吧,我不值得你浪费更多的时间和感情。” “你要我走吗?”她痛苦地问道,“回到哪里去?帕金森庄园吗?” 第252页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一直在等你,西里斯。”海厄辛丝轻声说,“无论多久。” “海厄辛丝……”他喟嘆,“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用指甲勾勒着他的掌纹。 “让我摸摸你,西里斯。”海厄辛丝要求道。西里斯抓住她的手放到他的脸颊上,她碰见了短硬的胡茬、干裂的嘴唇,甚至还有因消瘦而凸出的颧骨。她紧紧咬住嘴唇,眼泪不断滚下来,她用手指将他杂乱的黑髮慢慢梳理整齐,最后,她的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两年前的那个夜晚,谁都没有料到那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吻。 鬼使神差地,他牵起她的手,在时隔两年零一百一十四天之后,以他的嘴唇触碰到她的肌肤。在她来得及说话前,一样冷而坚硬的东西已经被塞到了她的手心。 “你还太年轻,你的一生还太长。”西里斯说,“答应我,你会继续走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了阿兹卡班监狱长的声音:“时间到了。”在门那里传来打开锁的声音的同时,西里斯那端突然也传来了锁链碰撞发出的声响。 “如果你说的‘走下去’是指忘记你,”在最后一刻,海厄辛丝冒险开口温和而坚定地反驳了他,“那我宁可去死。” 下一秒门被推开。阿兹卡班监狱长注视着这个戴兜帽的女人垂着头走出来,玛格丽特上前试探性地拉过她,海厄辛丝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任凭她拉着她走向离西里斯越来越远的地方。 他们似乎总是背道而驰。海厄辛丝想着。当一方试图靠近时,另一方却退的愈来愈远。 如果当初他们是想以退为进,那么无论是海厄辛丝还是西里斯,都已经退的太远太远。曾经他们面前只横着一个艾德蒙,和来自个别人的质疑的声音,而现在,隔开他们的不仅是一道门,还有谁都无法洗清的罪名。 桅船驶离孤岛,阿兹卡班巫师监狱被渐渐抛在身后。海厄辛丝伏在舷窗上凝望着被薄雾环绕的双塔监狱,她一言不发,灰色的眼睛里带着迷茫和不合时宜的天真。 当船沉入海底时,海厄辛丝终于低下头,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一样东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手心—— 1978年的夏天,他在詹姆家中送给她的挂坠盒。 海厄辛丝慢慢打开它,熟悉的字体浮现在眼前: 我的风信子。 她含着泪笑了,手指慢慢拂过那行字,那竟是西里斯唯一留给她的、真实的、可触的东西。 人们都说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时候就去爱,无谓压抑自己。但他们总是忽略了人生的苦闷有二,一是欲望没有得到满足,二是它得到了满足。 那是他们如痴似狂地相爱的一年,他们在白天手牵手穿行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约会,在夜晚缠绵让彼此的头髮纠缠在一起;他们那时喜欢把便签贴的到处都是,上面的话现在读来仍能让人脸红心跳;他会枕在她的膝上听她读《百年孤独》,然后无数次计划他们的未来…… 那段偷来的时光是如此珍贵,经年不毁。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奥丽维娅1979年的11月曾经为了雷古勒斯的事情去找过西里斯。 2.在前文(霍格沃茨时期)有一段写的是海厄辛丝看见莉莉和玛格丽特在图书馆里讨论魔药学,而玛格丽特对她说她不讨厌莉莉。 3.玛格丽特的言下之意是,这段记忆除了让海厄辛丝更痛苦之外其实别无它用,所以未必需要找回它 ---------- 1982年 第103章 1 假如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或许会忍受黑暗; 可如今, 太阳把我的寂寞 照耀得更加荒凉。 ——卷首语 -1981年1月17日- 史密斯庄园 当肖恩发现史密斯夫人正试图将一位新近丧妻的魔法部中层官员介绍给奥罗拉时,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打断了这场变相推销: “好久不见,奥罗拉。”他不顾史密斯夫人阴云密布的脸色,将一杯香槟强行塞到她手里,“想一起去花园里散散步吗?” “格林格拉斯先生,”史密斯夫人沉着脸开口,“您该知道打断别人的对话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没错,亲爱的夫人。”肖恩欠了欠身,看向那位官员,“真不好意思,不过史密斯小姐曾经是我的旧友。由于黑魔王猖獗的犯罪活动我们一度失去联繫,老友重逢,总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那位魔法部官员的眼神霎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肖恩同他碰了碰杯,当着史密斯夫人的面将奥罗拉拽走。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他们走到门厅里时奥罗拉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在你无端消失这么多个月之后?” “就像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的那样,我惹上了大麻烦。” “食死徒吗?那当然是大麻烦!”奥罗拉讥笑道,“现在,如果你不介意地话,我要回去了——” “你想继续和那个糟老头聊有关飞天扫帚着火的问题?”肖恩哂笑道,这似乎进一步激怒了奥罗拉,她逼近一步: “不管怎么说,肖恩,我以前还以为我们勉强算是朋友呢,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她的表情出现了一剎那的空白,“威廉说得对,我们在你们这群人看来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 肖恩花了几秒钟时间去思考“威廉”是谁。 “你现在开始认同他的话了?”他问,“之前你们的谈话不是每次都不欢而散吗?” 奥罗拉戒备地盯着他。 “我为我的行为道歉,奥罗拉,我承认在那之前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或者说,有更重要的事让我无暇顾及你在史密斯家的状况。” “是啊,说到这个,我还不知道你在食死徒里升到了多高的位置呢。” “拜託……”肖恩嘆了一口气,“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罗齐尔逼着我娶了一个我不爱却疯狂地迷恋我的妻子。接着……这是我的错,我昏了头,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但是她在社交圈里声名狼藉,每个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放荡而轻率的女人,如果我娶了她的话就会立刻沦为所有人的笑柄,格林格拉斯的声誉也会跌落谷底——你也许知道,在黑魔王倒台后,纯血家族的境况已经非常尴尬了。” “我知道。”看出肖恩的疑惑,奥罗拉补充,“我嫂嫂想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所谓的‘新贵’。” “因此我绝对不能和她结婚。其次,尽管黑魔王已经失败,但罗齐尔依然逍遥法外。她、她——”肖恩焦虑地摆弄着手指,说不下去了。 第253页 “你可以告诉我。”奥罗拉同情地看着他,她轻易原谅了肖恩之前置身事外的行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肖恩示意她随他一起走出屋子来到花园里,他在喷泉边缘落座,把杯子里残余的酒喝完。奥罗拉和他隔了一小段距离坐下,皱着眉头带着关心的神色看着他。 “她……”肖恩组织了一下语言,“她把自己的女儿留在了我家。”他艰难地说道,不出意外奥罗拉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将我在外面有私生女的事情捅给了我的妻子,并以此要求她照顾好她的女儿。你看出来了,现在罗齐尔手上握着我的把柄,我根本不敢动她俩。别嫌我胆小,奥罗拉,可是说实话,除了我私生女的性命,我还怕罗齐尔会得寸进尺找上门来逼迫我配合她完成她的‘復兴伟业’。” “你应该告诉魔法部,肖恩,寻求他们的庇护,然后协助他们抓获罗齐尔。”奥罗拉认真地建议道,“我听说魔法部现在重金悬赏所有线索,罗齐尔肯定比别的食死徒都值钱。” 肖恩咽了口唾沫:“但是克劳奇现在已经疯了,他一门心思只想把所有和食死徒有关系的人都扔进阿兹卡班,我不能冒险自寻死路。” 奥罗拉却摇摇头:“如果你能帮他们抓住罗齐尔的话,我相信没人会计较你那点不值一提的‘罪行’。” “我不知道。”肖恩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能和罗齐尔联繫的上吗?”奥罗拉问。 “不能。事实上,”肖恩回忆了一下,“她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在託孤。但我不敢冒险,你不知道,罗齐尔是一个非常丧心病狂、不介意算计任何人的人,她的心肠恐怕比黑魔王还要冷酷。因此除非有万全的把握,否则我不敢和她耍花招——她会杀了她们母女俩、会杀了我……” “看来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肖恩。”奥罗拉短暂地微笑了一下,“你的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阿斯托利亚。” “流星女神。” “是的。”肖恩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可是夹在一群‘女神’之间动弹不得。” 他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或许会冒险向魔法部寻求支持。”奥罗拉自言自语道,“但等待未必不是另一条路。” “你呢?”肖恩问,“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奥罗拉耸耸肩,没有回答。 “我很抱歉。”肖恩再一次说道,“你去年那个时候一定很需要帮助……” “没关系。”奥罗拉打断他的话,“我也算因祸得福。现在史密斯一家重新对我友善了起来,而且被关禁闭期间我也有机会读了读书和报纸,现在我也算半个魔法史学家了。”她自顾自笑了一声,然而肖恩的脸上却火辣辣的,他毫无必要地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奥罗拉慢吞吞喝完香槟,她把杯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忽然问道:“你知道威廉的近况吗?” 肖恩清醒了过来,奥罗拉盯着自己的鞋尖,但是她显然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已经走了。”肖恩不自觉地降低声音,“在黑魔王倒台前他就已经离开了巫师世界。” 奥罗拉转过头来。 “他离开前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自己已经厌倦了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决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留下的只有两张签了字的声明:放弃他那本回忆录的版权,还有放弃对格林格拉斯家族财产的继承权。”肖恩说,奥罗拉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他,“有记者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养父在麻瓜世界的住址,但疗养院的人说在半个月前他就以儿子的身份接走了养父,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他抬起头,却惊讶又意料之中地看见奥罗拉脸颊上的水光。 “我明白了。”她声音平稳地说。 “奥罗拉?” “他给过我机会的。”奥罗拉抹了抹泪水,“但是我没有珍惜。” 肖恩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他艰难地说,“我以为你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不知道。”奥罗拉小声说,“我真的不知道。” “之前他似乎经常误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肖恩鼓足勇气说,“我其实一直没有认真地澄清过,因为我一直有点怨恨他突然冒出来破坏我和我父母的生活,所以看见他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得逞的感觉——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跟他好好地谈过,他总想让我明白史密斯家其实并不欢迎我,但我从来不听。”奥罗拉跳下喷泉,“肖恩,请别再管我叫奥罗拉了,我的名字是安。” -2月12日- 帕金森庄园 早上八点,艾德蒙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倒腾什么,海厄辛丝待在她自己的卧室里望着挂坠盒发呆。 然而来自门厅的一声爆炸声却让他们两个同时一跃而起。 “你们是谁?”海厄辛丝赶到楼下时艾德蒙正在对某人喊叫,“谁允许你们——” “住口,帕金森先生。”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道。 就像是拙劣的特效表演一样。客厅里的烟尘慢慢散去,露出了墙上一个巨大的窟窿。海厄辛丝目瞪口呆地发现帕金森家的半个墙壁都被炸毁了,站在壁炉残骸之中的是三个穿深蓝色长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长袍胸前都有魔法部纹章,海厄辛丝一度以为是食死徒余孽捲土重来了。 三个人都抽出魔杖指着艾德蒙,他僵在离他们不到四米的地方,不敢轻举妄动。 “请问你们是谁?”海厄辛丝小心地问,“傲罗?” “我们是魔法部下属傲罗指挥部特别行动调查组的成员。”为首的人指了指魔法部纹章下一个小小的s型徽章,“我们受命前来调查艾德蒙帕金森与食死徒之间的联繫。现在,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请跟我们去魔法部走一趟。” “从什么时候起傲罗能强行闯入未经证实有罪行的人家里了?” “别惹麻烦,帕金森先生。”此人光明正大地威胁道,“克劳奇先生已授权特别行动调查组可以用任何方式审问任何他们怀疑的人。” “我为什么也要去?”海厄辛丝察觉出了他话中的疑点。 “您去了自然就会知道。”三根魔杖中的一根微微移动对准了她,“请随我们来,帕金森夫人。” 而这时艾德蒙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小声说道:“海厄辛丝……” “帕金森先生!”一个人警告地说。 第254页 艾德蒙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恳求,海厄辛丝在和他目光相触的那一剎那忽然明白了他们闯入帕金森庄园的目的,她收回视线:“请你们带路吧。” 几分钟后艾德蒙被两个傲罗“请”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去“休息”,而海厄辛丝则留下来面对两个她不认识却早有耳闻的人: 克劳奇和斯克林杰。 “感谢您今天专程来配合我们的调查,帕金森夫人。”斯克林杰先开口说道。他的脸上挂着假笑,眼里却全是怀疑。当然,他的态度至少比一旁的克劳奇好一点。克劳奇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随时准备亲自动手把她送进阿兹卡班一样。 “您客气了。” “那么,想必您很清楚我们请您来的目的吧?” “我不确定。”海厄辛丝抬起头挨个儿看了他们俩一眼,“我猜,我来这里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艾德蒙吧?” “在黑魔王倒台后我们获得了更多的消息。”克劳奇冷冰冰地打断了她,他充满仇恨地盯着她,“斯克林杰,告诉她她都受到了什么指控。” 斯克林杰清了清嗓子:“第一,不止一人写信称您与科妮莉亚罗齐尔和奥丽维娅伯斯德是亲密的朋友;第二,已被捕的食死徒吐露您曾出席过由伯斯德牵头组织的斯莱特林黑魔法活动小组;第三,我们找到了充足的证据证明您的丈夫曾举办过所谓的‘小聚会’,宾客名单上不少经证实的食死徒都赫然在列;第四,有傲罗作证您在伯斯德入狱后曾去他府上探望过奥丽维娅;第五,某位凤凰社成员告诉我们您与西里斯布莱克曾发展过一段危险的浪漫关系——” “您知道吗,帕金森夫人,”克劳奇冷笑着打断斯克林杰的话,“您差不多已经可以被直接送进阿兹卡班了!” “那就送吧,克劳奇先生。”海厄辛丝轻蔑地看了法律执行司司长一眼,“你现在大张旗鼓四处搜捕食死徒不过只是为了挽回你那点可怜的名声罢了,你一方面想化身正义使者,另一方面又带头打破法律……” 克劳奇额头上的一根青筋突突直跳,他勐地捶了一下桌子:“够了!你这——” “你的仕途活该就此终止,”海厄辛丝存心想刺激他似的提高了声音,“除了魔法部部长的位置以外你什么也看不见。难怪你儿子会叛变到食死徒那里去,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把她关进——” “巴蒂、巴蒂!”斯克林杰跳起来拦住暴怒的克劳奇,他附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我们还需要她的证词!” 海厄辛丝怀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对克劳奇怒目而视,后者唿哧唿哧喘着气,隔着斯克林杰兇狠地盯着她。 “巴蒂,”斯克林杰轻言细语地劝道,“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送帕金森进阿兹卡班。” 海厄辛丝裹紧斗篷靠到椅背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是这样,帕金森夫人。”斯克林杰总算设法让克劳奇暂时按捺下火气,他正色讲道,“鑑于您不可饶恕的罪行——” 海厄辛丝嗤笑了一声。 “——但考虑到您还要照顾一个蹒跚学步的女儿。”斯克林杰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我们决定对您提出一个可供选择的方案。如果您愿意以‘污点证人’的身份为我们提供纸面和出庭的证词,那么魔法部会将对您的实际惩罚减为监视或……” “我完全不接受这个方案。”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斯克林杰尴尬又难以置信地顿住了,克劳奇抢先威胁道:“很好,那么等待您的会是阿兹卡班终身——” “我不承认你们对我的任何指控。”她盯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烛灯,“你们声称你们有证据证明我有罪,我也有证据证明我无罪。” 她的手隐藏在斗篷下握紧了西里斯留给她的挂坠盒。报纸上说他在被捕时一言不发、异常配合,那么,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呢?是不能,还是不想?或者说他已在心底判定了自己罪该万死? 人们指责他背叛了波特夫妇,但是海厄辛丝不相信,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好。”克劳奇说,“那就拿出你的证据来,帕金森夫人。” “无论我用什么证明,你都会有办法拿出更多证据的吧,克劳奇先生。”她早有预料地回答道。 眼看克劳奇又要发火,斯克林杰连忙掐断争执的苗头:“那么,帕金森夫人,您总可以解释一下这些有关您丈夫的指控吧?” 他将一张羊皮纸推到海厄辛丝面前。那是从若干供词里整理出的、和艾德蒙有关的东西。 斯克林杰果然不是煳涂人,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逮捕的人是谁。 海厄辛丝拿起它快速阅读了一遍。 “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斯克林杰一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一派胡言。”海厄辛丝松开手任凭它滑落回斯克林杰面前,“不过是一群食死徒争相扮演‘污点证人’而编造出的谣言罢了。” “你最好注意点,帕金森夫人!” “你也最好小心点,克劳奇先生。”海厄辛丝不客气地说,“你如今可比我还要如履薄冰呢!”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科妮莉亚和小巴蒂并肩走出帕金森庄园的场景。 “您否认这上面的全部内容?”斯克林杰一针见血地指出,“几乎所有证言都涉及您丈夫与伯斯德的联繫,如果是谎言的话也未必太过巧合了吧?” “每个人都说您亲爱的丈夫是伯斯德最信任的伙伴,帕金森夫人。”克劳奇嘶嘶地说,“他们坚实的友谊从霍格沃茨时期就开始了,不是吗?” 海厄辛丝皱起眉头,然而没等她有机会开口,克劳奇就接着说了下去: “同时,我也相当怀疑你们婚姻的真实目的。”他俯身靠近海厄辛丝,凝视着她的眼睛吐出一句话,“毕竟,你们的婚姻协议实在是太离奇了。” 海厄辛丝的心跳暂停了一拍,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我看不出来它有什么超出常规的地方。” “你思维敏捷、词锋锐利,完全不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克劳奇带着一抹笃定的微笑,“而且,这份婚姻协议看上去更像是卖身契一点!”他将一张纸重重地拍到海厄辛丝面前,“你要再回顾一下这份文件吗?” 海厄辛丝抿了抿嘴唇,她知道如果她不想惹来更多麻烦的话就该拒绝,可是克劳奇的话令她疑窦丛生。在克劳奇和斯克林杰胜券在握的注视下,她拿起它,打开。 她的签名跳入视线里,艾德蒙的签字紧随在后,这没什么问题。 然而,这份文件还有一页附录。 克劳奇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嘴角的微笑渐渐加大:“你想改变你的说辞吗,帕金森夫人?”他像是极尽嘲讽似的重重强调对她的称唿。 第255页 海厄辛丝慢慢合上文件:“你说得对,他们的友谊维持了好些年。” “好极了!”克劳奇叫道,“那么——” “但是,罗齐尔和你儿子坚实的感情也从霍格沃茨时期就开始了,克劳奇先生。”海厄辛丝注视着克劳奇略带嘲讽地说,“你知道这一点吗?” 很显然,他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有关罗齐尔的事情,克劳奇先生。”海厄辛丝将她的婚姻协议慢慢推回克劳奇面前,给予他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卷首语是艾米丽·迪金森的诗,自译。 2.【我现在可是夹在一群‘女神’之间动弹不得】:指阿斯托利亚(流星女神)、勒托(黑暗女神)和达芙妮(月桂女神) 3.肖恩一开始只是把奥罗拉看做一个比较稀奇、可以聊麻瓜文学的朋友。 4.傲罗炸壁炉这一段的灵感来源原着里韦斯莱先生炸了德思礼家的壁炉。 5.【特别行动调查组】:彩蛋。对应原着里乌姆里奇搞得噱头。克劳奇此时的状态和乌姆里奇应该是很像的。 6.海厄辛丝不知道科妮莉亚和小巴蒂在霍格沃茨时就开始发展感情(当时她已经跟着西里斯跑了),不过另一个人对此一清二楚 ---------- 第104章 2 -1981年3月1日- 帕金森庄园 “你真要去吗?”艾德蒙倚在门边踌躇半晌之后终于还是问道。 “是的。如我所言,履行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她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刚好看见艾德蒙的表情,“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偷偷摸摸把你们给暗杀掉。” 魔法部在几天前撤回了对艾德蒙的所有惩罚,作为对此的庆祝,艾德蒙心血来潮决定带自出生以来就命运多舛的潘西去对角巷玩一天。 “我……” “艾德蒙,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我只针对始作俑者。”海厄辛丝心平气和地扣上斗篷扣子,回过身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真的很可怜。” “她今后什么都不会缺。”艾德蒙说,“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帕金森家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海厄辛丝牵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你不明白吗,艾德蒙,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金钱买不来的东西。” “在你看来没有什么能洗清我身上的罪孽,是吗?” 她怔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有那么一天我会宽恕你吧?你不会在幻想有朝一日我会爱上你吧?不可能,艾德蒙。我的人生从来都不一帆风顺,不过你才是那个真正把它毁掉的人——你会爱上你的仇人吗?抱歉,我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你为什么不任凭他们把我送进阿兹卡班?” “我当然可以。”海厄辛丝说,“但是那对你来说太轻松了。而且,復仇的快感只有在亲自动手的时候才能体会得到,对吧?”她不再看他,而是转过身继续去整理她的头髮,艾德蒙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将已经编好的辫子又拆开打散重来,犹豫须臾后他从长袍口袋里抽出一样东西放到她手肘旁的梳妆檯上。 海厄辛丝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咬着绑头髮用的丝带笑了起来:“你终于决定把它还给我了。”她拿起自己的魔杖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我差不多都快忘了怎么施魔法了。”她低头充满怀念地用指甲描摹着魔杖上浅浅的纹路。 “我很抱歉。”艾德蒙低声说。 “你真正该感到抱歉的不是这件事。”她哂笑了起来,“你不会对此表示忏悔的,对吗?” 艾德蒙以沉默作为回答。 “回答我一个问题。”海厄辛丝走近他,她轻轻扳正他的脸颊让他直视她的眼睛,“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东西?” 艾德蒙勐地颤抖了一下,就好像她手指碰到的地方燃起了火焰似的。接着他毫无必要地退后一步,移开了视线:“没有。” “你在撒谎。” “我没有。”他快速否认道,与此同时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我没有。” “那好。”海厄辛丝居然轻松地笑了起来,“记住,如果我发现你身上萦绕着更多的谎言,事情可能就不仅仅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对角巷- 假设硬要说今天有哪一个人玩的十分尽兴,那无疑就是潘西。至少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而不是默默无语的父母。 “你想吃冰淇淋吗?”当他们路过弗洛林冷饮店时,艾德蒙略带讨好地问道。 “冰淇淋!”海厄辛丝还没来得及说话,潘西先兴奋地叫了起来,她眼巴巴地望着一个小女巫手里拿的冰淇淋,“爸爸,冰淇淋!” “你还不能吃冰淇淋,亲爱的。”艾德蒙柔声细语地哄道,潘西撇了撇嘴,哼哼唧唧地开始和爸爸讨价还价,海厄辛丝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抢在艾德蒙再次询问之前回答: “好吧。” 艾德蒙去排队了,海厄辛丝被迫带着潘西坐在太阳伞下等他。虽然在她前两年的生命里潘西踏出帕金森庄园的机会不超过三次,然而这不妨碍她在艾德蒙的纵容下成长为一个活泼过分的孩子——之所以说“过分”,是因为她似乎很想和海厄辛丝拉近关系,而这恰好是海厄辛丝最不愿意做的事。 “妈妈。”潘西叫道,她已经会说不少话了,如果有人不立刻对她的话予以回应,潘西就会像所有被宠坏的小孩一样吵个不停。 “再等一下。”海厄辛丝不自在地回答道。 “妈妈妈妈。”潘西饶有兴趣地抓住了海厄辛丝的一缕头髮,“头髮……” 然而海厄辛丝没有注意到潘西在说什么,她吃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潘西手里还抓着她的头髮—— 但是对面店门口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海厄辛丝几乎要叫出声来,那明明就是卢平,莱姆斯卢平。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苍白消瘦的脸上毫无笑意,就那么站在那里,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望着她和她的女儿。 “海厄辛丝?” “没什么。”她迅速反应过来,并且毫无必要地进一步解释,“我只是看见了……呃……一只很漂亮的狗而已——你买到冰淇淋了?” 艾德蒙的眼神在听见“狗”的时候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低头把冰淇淋递给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巧克力味加酸奶和杏仁的。” 海厄辛丝再一次愣住了。 “我要吃!”潘西渴望地叫道。 “海厄辛丝?”艾德蒙有些紧张地问,“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第256页 “不,我没有不喜欢。”海厄辛丝飞快地否认道,她接过冰淇淋,在艾德蒙的注视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这是多么熟悉有多么令人想逃避的味道。她重新望向街道对面,那里空无一人。 艾德蒙正在餵潘西吃一块蓝莓派。正如她不理解为什么玛格丽特会成为一个纵容女儿把曲奇屑撒到地毯上的妈妈一样,她同样无法理解是什么让最好面子的艾德蒙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单膝跪地哄他的女儿吃蓝莓派。 可能在她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起,“母性”就被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抽干了吧,取而代之的是“冷血”。 海厄辛丝讽刺地笑了一声:“我们去破釜酒吧买点饮料吧。”她从不知道巧克力的余味是这样苦,仿佛永远不散。 然而帕金森一家并非是今天破釜酒吧唯一的稀客。 艾德蒙在走进酒吧的那一剎那就停住了脚步,他快速扫过每一张面孔,接着他忽然拦住海厄辛丝不顾她惊讶的表情靠在她耳边小声说:“快走,这里不对劲——” “趴下!”此时有人突然尖叫道。艾德蒙本能地把海厄辛丝推到一个死角里,而他本人则趴在地上护住潘西,破釜酒吧里发生了一起似有预谋的爆炸——桌椅纷纷被掀翻、架子上的酒瓶噼里啪啦统统粉碎,几乎所有客人都蜂拥而上沖向酒吧里唯一的壁炉,然而最前面的一个人狂乱地叫了起来: “壁炉被封住了!” 乱糟糟的人群尖叫着调转方向跑向前门。 艾德蒙迅速爬起来将海厄辛丝拽到吧檯后的隐蔽处,潘西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罕见地粗暴地捂住女儿的嘴,甚至不顾她的挣扎。 “为什么食死徒会在这里?”海厄辛丝紧张地问。但是艾德蒙没有回答,他把潘西塞到她怀里,自己抽出了魔杖警惕地观察着酒吧的前后门。 仿佛像是成心戏弄这群乌合之众一样,酒吧前门的悬吊门突然重重落下。人群里爆发出几声惊叫,他们别无选择地转头准备往后门跑去,然而,一个人抢在所有人之前踏入了破釜酒吧。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们。”科妮莉亚淡淡地笑了一声。 克拉布抢先问道:“你怎么——” “安静!”不知道科妮莉亚施了什么咒语,破釜酒吧里突然变得极度安静,她慢吞吞走向那群昔日的食死徒们,“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背叛主人就像丢掉一件旧袍子那样容易!”她刀锋似的目光滑过一张张脸庞,有人在与她对视时畏惧地垂下了头,也有人没有,“你们都很清楚黑魔王会如何惩罚叛徒——” “他已经走了!”有人叫道,“他失败了、倒台了、不会再回来了!” “住口!”科妮莉亚狂怒地喊道,“当然,诺特,当然就是你……但凡你还有点脑子,你就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以及你,马尔福,我早该料到你那些甜言蜜语根本不可靠!你跑的比一只兔子还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向克劳奇那个老滑头解释的!靠钱吗?”她响亮地冷笑了一声。 “你想要什么?”卢修斯问道。 “很简单。”科妮莉亚说,“和我一起帮助我们的主人夺回他失去的领地。” 鸦雀无声。 “你疯了,罗齐尔。” “我没有!”科妮莉亚暴怒地说,她的魔杖尖上窜出一串明亮的火花,有几个人恐惧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然而更多的人却抽出了魔杖,“怎么?”科妮莉亚望着那些人,唇角衔着标志性的讥嘲的笑,“你们想反抗我?你们想和我决斗?” “你完了,罗齐尔,你的末日到了。”一个人颤抖着说道,是艾格尼丝,她抖抖索索地举起了手,“我们抓住她了,我们抓住罗齐尔了!” 在那一剎那,很多事情同时发生了——科妮莉亚震怒地用力挥舞了一下魔杖,空气里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浪席捲而过,人群被高高抛起四散着摔到酒吧的各个角落。与此同时,破釜酒吧的壁炉里突然蹿起了绿色的火焰,几秒种后一小队傲罗冲进了破釜酒吧。 “你们来了……”科妮莉亚小声说,她的表情反而渐渐变成了一种喜悦的笑。 “你完蛋了,罗齐尔,快点投降!” “绝不!”科妮莉亚高声喊道,她哈哈大笑着转向半昏迷的艾格尼丝,“我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她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勐地挥了一下魔杖,一道淡红色的火光从杖尖蹿出,像是有生命似的直冲艾格尼丝而去。在短短几秒内它就在她的惨叫声中缠上了她的小腿、手腕、身躯和脖颈。艾格尼丝哭嚎着、挣扎着,但全都无济于事——人们只能看见一个被淡红色火焰席捲的人形,艾格尼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化成了可怕的灰色碎片—— “阿瓦达索命!”在傲罗们被这可怕的黑魔法镇住的同时,科妮莉亚已经开始了新一轮攻击,一个傲罗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剩下的迅速反应过来抽出魔杖投入战斗。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艾德蒙轻声说,他举魔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们打不过她。”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句预言一般,科妮莉亚再次像刚才那样用力挥了一下魔杖,余下的四个傲罗勐地被摔到对面的墙上,软绵绵地滑下来不动了。 “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黑魔王。”科妮莉亚重新转向那群昔日的食死徒,轻言慢语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她抬起手托住一片灰烬,那是艾格尼丝的“遗体”。 没有人说话。 “谁在那儿?”科妮莉亚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回过身来,注视着吧檯。 “是我。”艾德蒙突然站起身说道。 “只有你吗?”科妮莉亚眯起了眼睛。 艾德蒙警告地垂下眼睛瞥了海厄辛丝一眼:“是的。” 科妮莉亚望着他展开一个残酷的笑容,她饶有兴味地朝艾德蒙逼近几步:“我听说你成功脱罪了,艾德蒙,你是怎样做到的?” “这不关你的事。”艾德蒙扬起魔杖警告道,“我没有得罪过你,罗齐尔,离我远点。” “你怎么敢威胁我,艾德蒙?”科妮莉亚笑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与黑魔王极度相似的红光,“阿瓦达索命!” 艾德蒙闪身避过,绿光生生将吧檯噼开一道裂缝。潘西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哭,科妮莉亚听到了:“谁?你撒谎!艾德蒙,那里还藏着谁?” 海厄辛丝平静地出声:“我。” 科妮莉亚清脆地笑了声:“我的老朋友……你们一家三口居然有这么好的兴致出门郊游——” “离她远点。” “你真胆大,帕金森!”科妮莉亚的笑容凝固了,她盯着艾德蒙,手里的魔杖却突然调转方向指着海厄辛丝,“阿瓦达索命!” 第257页 砰! “昏昏倒地!”她身后突然射来一道红光,卢修斯·马尔福叫道,而在他身旁不远处,傲罗们已经渐渐恢復神志。 “我决不投降。”科妮莉亚美丽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惊慌,接着取而代之的却是加倍的狠厉。 “那就来吧,罗齐尔。”一个傲罗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除你武器!” 以科妮莉亚的为圆心,她被五个人迅速包围——不仅有那四个傲罗,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决心加入战局的卢修斯·马尔福,而克拉布和高尔则虎视眈眈地在外圈踱步。 这本来是立功的最佳时机,但艾德蒙却无心恋战:“海厄辛丝,海厄——” “别动我!”海厄辛丝尖叫一声,反应剧烈地甩开他的手,她不顾身边三米开外就是激战的人群,小心翼翼地从衣领里掏出一样东西: 挂坠盒。 它已经裂成了两半,透过中间的缝隙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肖像画。 几十秒前,它救了她一命。 海厄辛丝颤抖着用魔杖对准它:“恢復如初。” 挂坠盒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它没有被完全修好,死咒在它的盖子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海厄辛丝握紧了挂坠盒。 “这都是命中注定,海厄辛丝。”科妮莉亚叫道,“你当然得不到他……你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 她大笑着俯身躲开一道缴械咒,在某一剎那,海厄辛丝突然预料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一道银光闪过,另一个傲罗飞掷而来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她的胸膛。 科妮莉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突然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把她带走!” “真是一个好计谋。”科妮莉亚笑道,“斯克林杰总算长了点脑子。但是,”她话锋一转,望着为首的傲罗大笑起来,“你们白巫师也会卖主求荣!” 在座无人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事。“将她带回魔法部!”傲罗暴怒地叫道,“她值得公开审判外加摄魂怪之吻!” 科妮莉亚快意地大笑着,却忽然抬起头望着海厄辛丝。 “别去!”艾德蒙忽然猜透了她的目的,他转头警告海厄辛丝,可是她却已经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科妮莉亚面前。 “你后悔吗?”海厄辛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科妮莉亚虚弱却清晰地说,“你不会明白。” “退后。”傲罗威胁道。 海厄辛丝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她握住匕首将它抽出,血从伤口汨汨而流,科妮莉亚的脸上掠过一丝痛楚,可是她依然带着笑。 “我们之间两清了。”海厄辛丝轻声说道。接着她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忽然高高扬起匕首用尽全力挥下,整段刀刃不偏不倚刺入科妮莉亚的心口。 她的身躯微微一震,连一声痛唿也无。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消散,一滴泪缓缓滑下。 “谢谢。”海厄辛丝听见她微弱的呢喃。 那是科妮莉亚遗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 与黑魔王、食死徒和她过去那段疯狂的岁月都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艾德蒙仅仅对拿走海厄辛丝的魔杖感到抱歉,却不觉得他不应该拆散海厄辛丝和西里斯。 2.《黎明之夜》里潘西二年级时被石化了,那是帕金森夫妇第一次登场,而艾德蒙对女儿依然表现出了明显的关心——但是潘西认为父母对她都很冷淡。 3.【巧克力冰淇淋加酸奶和杏仁】:海厄辛丝喜欢的口味。1979年第10章西里斯临出门前答应会给海厄辛丝带冰淇淋回来。 4.【蓝莓派/曲奇】:最喜欢蓝莓派的人不是潘西而是维奥莱特,而潘西却很喜欢曲奇。 5.【艾格尼丝】:很久之前艾格尼丝、贝蒂和薇拉三个人在要求海厄辛丝去尖叫棚屋看一看的时候曾经发过誓。 6.卢修斯站出来的唯一原因是他需要在奥洛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7.斯克林杰所谓的计划就是让这群食死徒聚在一起引来急需帮手的科妮莉亚,作为交换他答应减免对他们的惩罚。科妮莉亚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她轻敌了。 8.科妮莉亚说的“卖主求荣”是彼得,不过傲罗们都认为是西里斯。 9.《黎明之夜》里维奥莱特说科妮莉亚是被伏地魔亲自杀死的,斯内普说她是在黑魔王倒台后死的。这不是bug,维奥莱特那套是她自己编的,斯内普说的是魔法部对外公开的消息:科妮莉亚·罗齐尔被傲罗杀死。 ---------- 第105章 3 -1982年4月15日- 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监狱的铁栏冰冷而坚固,即使锈迹斑斑却也绝不会弯折。 西里斯失去了时间。 最初他依照日出日落来凭藉记忆计算日期。然而这个方法在某一日他昏睡了一昼夜后彻底失效,况且阿兹卡班所处的孤岛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隅——暖意与这里无缘,放眼望去除了灰色的海就是同样灰色的天空,任何人待久了就算不疯至少也要抑郁。据说阿兹卡班的狱卒一年一换,这样做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后,西里斯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他从长袍上撕下了一条布带,开始擦拭生锈的栅栏。 这实在是太蠢了,可是他还不甘心就这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工作进展极慢,不知道多久过去了,当西里斯撕下长袍下摆上的最后一截布料时,第一根栅栏下端五分之一处终于显露出了其原貌。乌黑髮亮的金属在黄昏时刻闪着奇异的微光,西里斯停下动作,望着那微光,它似乎拨动了他干涸内心最深处的弦,让他迟钝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总算还有东西是活的、是鲜明的。 ——钢铁是活的吗?当然不是。 ——可是任何东西都有生命,一切在于如何唤起它们的灵性。 真奇怪。他原以为他生平所有稍显积极的情感都已经被摄魂怪当作晚餐,然而在这样一个时刻、这样一根冰冷的栅栏却触动了他的心。虽然他不是生来就习惯孤独的,可是他已经沦落到和一根栅栏交流人生哲理的地步了吗? 西里斯胡思乱想着,不由得笑出声。略显苍凉的大笑迴荡在塔楼内外,显得格外渗人。笑着笑着,西里斯又骤然停了下来,他望着远方的海,仿佛不能直视其冷峻一般闭上了眼睛。 随着时间推移,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睡着的时间渐渐延长。沉睡没什么不好。有人沉睡,不是因为睏倦,而是为了逃离真实。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看似都不曾发生,却又什么都已发生。它在悄然无形间一手拨动命运的轮-盘,将不知情的人们从棋盘上的一边挪到另一边。譬如西里斯,深陷孤独、一无所有,他带着千疮百孔的心和必将伴随终身的寒意来到阿兹卡班,这里既是惩罚也是逃避,无论它怎么可怕,至少在这座孤岛上他得以在最久远的回忆中寻找最后的慰藉。 第258页 和以往无数个昏睡的日夜一样,西里斯再一次看见了詹姆。二十一岁的詹姆坐在树荫下摆弄着金色飞贼,身后是霍格沃茨古堡,面前是黑湖。 “我说,”詹姆嘆了一口气,“如果我和莉莉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照顾好哈利的吧?”不等西里斯回答他就狡黠地笑了起来,“要是你敢对哈利说我的坏话,我保管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飘进屋找你算帐。” 西里斯想说话,然而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顺便设法给月亮脸找个女朋友……好吧,我知道他肯定就是第一个不乐意的,但是——”詹姆耸耸肩,轻松地伸手把飞贼抓回来,“他实在太需要爱和关心了。” 西里斯贪婪地盯着好友的面孔,他是那样自在、那样年轻,一如既往喜欢用逗乐子的语气说严肃的话题。西里斯无法想像死在索命咒下的詹姆是什么样,他始终不愿接受詹姆再也不可能一本正经地开各种并不好笑的玩笑的事实。 “还有彼得。”詹姆微微蹙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他也跟在我们身后混了那么久——” “詹姆!”有人在远处叫詹姆的名字,那个他们都爱的红髮绿眼的姑娘小跑着从城堡的门厅里朝他们奔来。 詹姆跳起来沖莉莉幅度很大地挥手,他咧着嘴带着一脸傻笑,就像他们初次约会后詹姆兴奋地在男生宿舍里上蹿下跳时的表情一样。 “嘿大脚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詹姆带着灿烂的笑转向西里斯,“我这辈子做的最酷的三件事:第一是成为我父母的儿子;第二,是在特快列车上和你坐在一个包厢;第三是和莉莉组成一个家庭;” 西里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居然排在莉莉前面?” “我被改变过两次,大脚板。第二次是莉莉让我不再那么‘混蛋’,而你,”詹姆望着他,“不仅仅是让我意识到并非每个布莱克都是混蛋,更多的是关于……相信。” 西里斯困惑地望着他。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愚蠢的大脚板。”詹姆快活地笑起来,他回头看了眼莉莉,“她在等我呢——答应我,你会走下去的,好吗?” 西里斯来不及回答,他眼睁睁看着詹姆跑向莉莉,他们在离他不远处紧紧相拥,莉莉远远地沖他笑了笑、挥了挥手。他注视着他们手拉手越走越远,自己却待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他像只畏寒的小动物一样把头缩在双肩里、额头抵上栏杆便一动不动了,摄魂怪对此毫无察觉,直到第二天上午它们打开牢门送早饭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间牢房里生命的气息淡到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狱卒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有太多人没能等到刑满释放的那一天,他们死于抑郁、疾病或绝望。 按照惯例,他们将重病的囚徒带到地下室,用锁链将他捆在床上后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明天早上他们会再次来查看这个倒霉虫。如果他死了,他们会在通知魔法部后将他的遗体埋到监狱后方的墓地去——终身监-禁意味着死后也不能解脱;如果他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么他就得被送回囚室。 他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顽强抵抗着死神最后的打击。西里斯的梦境仍在延续,他置身于熙熙攘攘的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周围都是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他焦虑地四下张望着,试图透过蒸汽看清每一个人。 仿佛他一生都在这么等待似的——等待着她的到来——在蓦然回首的剎那间,他看见了她:眼里含着最后的痛苦的眼泪,在他们共同生活的一年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如此悲伤,如此充满感激之情。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么安静地看着他,任凭眼泪不断落下。 列车的汽笛发出悠长的尖啸。西里斯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海厄辛丝。”他用尽毕生的力气叫道,“海厄辛丝!” 那无济于事,像詹姆一样,她在转瞬间淹没于茫茫人海。 一片寂静,在站台上人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和监狱外浪涛拍岸的淙淙水声中,仿佛能隐隐听见一声忧伤的嘆息。 西里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一些寒冷的冬夜,当他们在外面四处散步的时候,海厄辛丝会依偎在他怀里,像猫一样轻轻蹭着他的胸口。 那时他曾幻想过家庭,那时他曾拥有一切,那时琐碎的幸福在现在看来比匕首要尖锐、比冰霜要冷酷。 西里斯在半昏迷之中笑了起来,他又笑又咳地从迷思中醒来。梦境褪去,他置身于阿兹卡班为垂死的病人设置的“病房”,这里既没有詹姆和阳光明媚的霍格沃茨,也没有海厄辛丝和人来人往的站台。 他的梦与笑同时抽离。西里斯抬起手看见上面的枷锁,他又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一种不可遗失、难以追回的东西在他的生命中失落了。 西里斯抬手擦去脸颊上渐渐冷却的泪水,他平静地倒回枕头上,他并不认为自己无辜,也不指望时光能倒流。他只是觉得人的内心的苦楚无法言说,人的很多举措无可奈何,一生一参透,一世一孤寂。 -5月2日- 沃土原邓布利多的旧居 “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邓布利多亲自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斟上酒。 海格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桌布大小的手绢擤了擤鼻涕。没有人指责他这么失礼的举止,他们安静地接过自己的酒杯,各自沉浸在哀伤里。 “致凤凰社。”邓布利多举杯——所有人都那么做了——他平稳却悲伤地说,“致詹姆和莉莉,为了他们过早结束的青春。” “致彼得,为了他被我们忽略很久的勇气。” “致芬威克,为了他曾反覆提及的忠告。” “致多卡斯,为了她对我们的激励和支持。” “致埃德加,为了他想出过的绝妙的计划。” “致普威特兄弟,为了他们俩至死不散的兄弟情。” “致卡拉多克,为了他那些拙劣的笑话。” “致麦金农一家,为了他们所作出的巨大贡献与牺牲。” “致隆巴顿夫妇,为了他们不变的忠诚。” 凤凰社仍在世的成员们依次低声念出战友们的名字,那些昔日鲜活的人最终要么变成皑皑白骨,要么变成行尸走肉。活着的人亦不轻松。穆迪在追捕食死徒的过程中负了重伤、爱米琳失去了她的挚友,而莱姆斯,他几乎和若干年前他初入霍格沃茨时一样一无所有。 “致我们所有人。”邓布利多最后说道,他的蓝眼睛里浮现起薄薄的一层泪水,“致我们所有为了抗争伏地魔和食死徒而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 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玻璃杯和桌子轻微碰撞发出的声响。 “我们在这场战争里失去了太多东西。”邓布利多迅速擦拭了一下眼睛,“我们的孩子们将会记住那些为此而牺牲的英雄,他们也会听着哈利的传奇故事长大。” 第259页 倏然间,屋子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乎所有人都暂时从悲伤里抽身而出,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邓布利多。 “如你们所知,我决定将哈利交给他的麻瓜姨妈一家抚养。”邓布利多说,“我知道巫师世界里有无数人愿意收养他、照料他。但我决定让这个孩子远离名利,在一个相对平和的世界里长大,在合适的时间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我不是在断言名利就一定会引人误入歧途,可是我的确不认为让一个幼小的孩子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承受着一切是正确的——不仅是崇拜和敬畏,还有父母双亡以及背后的那些真相。” “邓布利多,”爱米琳突然问道,“当那个孩子来到我们的世界后,你会告诉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吗?你会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是被他们最信任的朋友、他的教父出卖的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那时也许不会。可是哈利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他没必要知道!”爱米琳激动地叫道,“黑魔王走了、布莱克进了阿兹卡班,我们为什么不能编造一个谎言让哈利不要知道这个……的真相呢!”她竭尽全力也搜刮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彙,“除了让他的命运更加悲惨以外,让他知道又有怎么用处呢?” 邓布利多留意到了莱姆斯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他轻轻抬起手:“哈利才一岁多,爱米琳,我们还有接近十年时间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迪歌哽咽着喃喃自语:“他背叛了他们……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骯脏的渣滓!” “爱米琳!”这一回开口的是莱姆斯,他几乎摇摇欲坠,脸色像死人的一样惨白,“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5月27日- 魔法部 海厄辛丝再一次和玛格丽特相逢,是在第十审判室。 她们均为证人,擦肩而过时玛格丽特侧目望了她一眼。等海厄辛丝结束她的陈述离开审判室时,她发现玛格丽特在走廊里等她。 “我来之前就在想会不会遇见你。”玛格丽特主动打招唿。 虽然报纸上没有走漏科妮莉亚之死的真相,但海厄辛丝不确定玛格丽特会不会对此有所耳闻。她试探着说:“被告的人数比我想的要少得多。” “那是自然。”玛格丽特颔首,“魔法部收了那么多金子,当然懂得要怎么做。” 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海厄辛丝吃了一惊:“难道克劳奇不管了吗?” “他管不了了。”玛格丽特平静地说,“魔法部已经做出内部决定,打算把他调到某个清闲的部门去。” 这其实不算意外。海厄辛丝想道。 “这一切总算真正尘埃落定了。”玛格丽特说,她与海厄辛丝并肩往魔法部的门厅走去,“你之后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 海厄辛丝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聪明人不会选择用这样鱼死网破的方式去报仇,海厄辛丝。”她忽然说。海厄辛丝惊愕地抬起头,玛格丽特的目光里含着怜悯,她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有时候我们需要向命运做一点让步。”玛格丽特说,“如果我当年急于与西格纳斯算帐,现在我恐怕就没机会站在证人席上把他正式送进阿兹卡班了。” 科妮莉亚之死意味着食死徒的彻底溃散,魔法部相信英国境内已经没有黑魔王余孽,因此他们决定正式开始审判,而已入狱的西格纳斯也不能倖免地被列入名单。 “如果我当年破釜沉舟一点,现在我恐怕也不用忍受别人管我叫‘帕金森夫人’了。”海厄辛丝尖锐地反驳。 玛格丽特轻轻嘆了一口气:“我很抱歉,海厄辛丝。”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我曾经看见过你和西里斯并肩坐在打人柳对面的山坡上,虽然你们只是在说话,可是旁观的我却突然觉得很羡慕……就好像你们命中注定不会仅仅只是‘认识’一样。” 海厄辛丝挑起一丝冷笑:“我宁愿没有这个‘命中注定’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海厄辛丝……” “别说了,玛格丽特。你不是我,你永远没办法想我所想、痛我所痛。”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我还有一个冒昧的请求:以后如果我们还会见面,请假装从未认识过我。” “为什么?” “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玛格丽特回答,“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接触到这些对她来说太沉重的东西。” “她迟早会知道。”无论是玛格丽特的上一段婚姻,还是他们这一代人的苦与痛。 “至少我想让她有一个平静而自在的童年。”玛格丽特坚持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会尽我所能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放在她面前。” 电光火石间,海厄辛丝突然猜到了维奥莱特生父的身份。 “那么,”玛格丽特颔首,“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他们都爱的红髮绿眼的姑娘】:这里的爱当然不是爱情。 2.从小巴蒂的母亲死在阿兹卡班来看,他们估计不会给囚犯治病。 3.西里斯梦见詹姆和海厄辛丝的地方分别是对于他和这两个人的关系比较有象徵意义的地点。 4.【普威特兄弟】:为了避免重复和拖沓我只写了吉迪翁的死。在此设定莫莉和亚瑟是在第二次战争里加入凤凰社的。 5.西格纳斯起初被判13年,这次审判后追加20年并且还有傲罗的终身监视。(详见《黎明之夜》玛格丽特番外) 6.玛格丽特看见的是在很久之前海厄辛丝给西里斯看她的画的时候。 7.玛格丽特希望维奥莱特能不受打扰地长大(毕竟她生父身份敏感),所以除了她的朋友纳西莎一家以外她不希望女儿和别人有太多接触(尤其是帕金森全家一个比一个有故事)。上一章提及的“蓝莓派和曲奇”实际上是一个暗示,无论玛格丽特有多不希望维奥莱特卷进帕金森家的事情里,最后她们还是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朋友。 ---------- 第106章 4 -1982年6月5日- 格林格拉斯家 “签字吧。”肖恩将一份协议推到薇拉面前,“我可以给你一笔补偿金。”薇拉根本不关心纸上的数字,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打发走吗?” “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我们还不用把场面弄得太难看。”肖恩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罗齐尔不会回来为你撑腰了,薇拉。你最好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她潦草地扫过协议,白纸黑字、字字分明,薇拉的血液温度随着阅读的推进而一点一点冷下来,最后她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你要这么对达芙妮?难道她不是你的女儿吗?难道你对她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第260页 “的确没有。”与她的绝望相反,肖恩异常镇定也异常冷酷,“我根本不想要她,早在我和你上床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你连一枚加隆也不肯给她留?你连一个姓氏也不肯让她冠有?”薇拉的牙齿咯咯打颤,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肖恩不仅剥夺了达芙妮的继承权,还要求将她彻底除名并不冠父姓,而他对此的补偿仅仅是一笔一次付清的加隆。 “她不是我的女儿!”肖恩厌烦地移开视线不去看眼前这个因为情绪起伏而显得越发不堪入目的女人,“你要么签字,要么就把事情闹到魔法部去,那样做的话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那样的话你也没好果子吃!”薇拉突然一个箭步蹿到壁炉前抓起一把飞路粉,“我现在就向他们举报你和科妮莉亚的交易——” “你疯了!”肖恩并未料到薇拉会这样鱼死网破,他吃惊地站起身,“住手!” 然而薇拉已经将飞路粉洒进了壁炉里:“魔法——啊!” 肖恩几乎是本能地抓起近旁的一个花瓶朝薇拉砸去,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后脚下一滑栽进了壁炉里。 燃烧着的绿色火焰霎时间吞噬了她的上半身,不到眨眼的功夫她的袍子也被点燃,薇拉嚎叫着滚出壁炉,可是她整个人已经包裹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啊!啊!”薇拉撕心裂肺地叫道,肖恩愣了几秒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慌张地抽出魔杖:“清水如泉!清水如泉!” 火焰很快就被浇灭,然而薇拉却倒在地上抽搐着、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我的——我的——我的脸!”她张开手想触碰自己的脸颊,接着又骤然发出愈发痛苦的喊叫,“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梅林在上……”肖恩惨白着脸低声祈祷了一句,他哆嗦着扑到壁炉前重新撒入一把飞路粉,“圣芒戈——派治疗师过来!越快越好!” 薇拉仍在地上翻滚、扭动、尖叫。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变成了可怕的深红色,而那张脸更加可怕,已经被活活烧成焦褐色。不过是肖恩通知圣芒戈的短短十几秒时间,她的皮肤就开始起皮、泛起褶皱,仿佛一张面具即刻就要脱落一般。 -6月23日- 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 “一件、两件、三件……十七件!”弗农掰着手指仔仔细细数了两遍后兴奋地宣布道,“快来看吶,达达,你收到了十七件生日礼物!” 达力艰难地挪动着沉重的身躯在父母翘首以盼的炽热目光下走向了茶几。 “十七件?”他嘟哝道。 “是的,十七件!” 达力的嘴唇轻微蠕动了一下,他笨拙地转头望着佩妮。后者立即心领神会:“比去年多两件,达达小宝贝!” 达力绝不可能记得去年他收到了多少生日礼物,但是听到“多”这个字眼后,那张胖嘟嘟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尚算满意的表情。 “我们过会儿去游乐园,然后——” 弗农的话被突兀的门铃声打断了。他和佩妮既诧异又茫然地对视了一眼,后者前去开门。 “请问您是?”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外。佩妮以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将来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髮髻,合格;整洁的裙子,合格;珍珠项鍊,合格;锃亮的皮鞋,合格。 佩妮对陌生女人扬起标准的微笑,不管来人是谁,她起码符合德思礼家的客人准则。 “你好,我叫阿拉贝拉·费格。昨天傍晚我才刚刚搬到紫藤街,因为太晚了所以决定今天再来拜访邻居们。”陌生女人递上一个垫着印花餐巾的篮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脆皮水果派,希望你们喜欢。” 佩妮老道地明白这是位懂规矩的人,她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真高兴认识你,费格太太,请进来喝杯茶吧。真不巧,家里有点乱,今天是达力的生日。” “这是你们的儿子吗?”费格太太机灵地称赞道,“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她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一圈,没有发现哈利的身影。 弗农接收到佩妮递来的眼神,他连忙请费格太太落座,一边把达力从他的玩具堆里捞出来让他给客人问好。佩妮则走进厨房迅速掀开餐巾看了一眼,里面的水果派色泽漂亮、热气腾腾,显然是极有诚意的作品。 客厅里,费格太太顺其自然地开始打听这一家人的状况:“这么说,你们搬到这里来多久啦?” “三年,自打我们结婚后。” 费格太太发现家中柜子上、橱子上摆放着的都是德思礼一家人的合影。 “我听说这是一个平静的街区,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费格太太试探性地问,“大城市就不一样,动不动就会遇到一些怪人。” “哦,是啊!”弗农含混地贊同道,“您是从伦敦来的吗?” “不,我之前一直住在巴斯。”费格太太接着问,“这里的玩具可真够多的——你们家只有这一个小宝宝吗?” “当然不!”弗农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支着耳朵听的佩妮就已经抢先回答道,“咳……老实说,我家还有一个小外甥。” 费格太太露出惊讶的表情。 “哦哦——是啊,他的爸爸妈妈全在一场意外里死掉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收养他。”弗农反应过来,他声情并茂地描述着,下一秒却话锋一转,“我们也没别的想法,就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费格太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虚,可是却又挑不出毛病。她暂时放下了心,正当她准备继续刺探的时候,佩妮却岔开了话题: “呀!已经快九点半了。”她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送客的话,“真不好意思,费格太太,我们今天打算带达力去游乐园玩的。” “那可真不错。你们的外甥也会一起去吗?” 佩妮的表情短暂地僵硬了一下,她很快掩饰过去:“那孩子生病了,恐怕我们得劳烦弗农的姐姐来照看他了。” “事实上我恰好一个人独居。”佩妮的态度让费格太太心中生起疑云,“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请尽管联繫我,对于照看小孩子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7月28日- 帕金森庄园 在第一千次无端陷入回忆里之后,海厄辛丝决定重拾旧业开始研究古代魔文。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她必须要自学拉丁语,毕竟这里可没有教授来指导她如何将那些由拉丁文衍生而来的生僻古英语翻译成现代英语。 幸运的是她轻而易举就在帕金森家的书房里翻到了一本拉丁文入门书,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之后她已经能看懂一些短语了。 “experto crede”,海厄辛丝标註上翻译,“相信我的话”。 然后她忽然停下了笔。 第261页 她确信这和一年前她听到的答案天差地别。 海厄辛丝毫不迟疑地丢下书快步走到书房,艾德蒙不在。她的目光落到屋子里的一只五斗橱上,去年她就是看见艾德蒙站在那儿拿着面镜子。 显然,艾德蒙不喜欢隔三差五把东西换一个地方放。 在海厄辛丝拉开第五个抽屉时她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一面用白色丝绸包裹着的铜镜,背面光洁,镜框上刻着方才她写下的那句拉丁文,一字不差。 奇怪的是,镜面上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楚。海厄辛丝擦了擦,并没有什么用。 她想起艾德蒙和镜子说话的事情:“你好?” 没有反应。 “我是海厄辛丝。” 依然没有反应。 她觉得自己有点蠢,居然试图和一面镜子聊天。海厄辛丝悻然抓起丝绸打算物归原位,可是记忆里的另一面镜子却在这一剎那从她的脑海里掠过: “我已经用双面镜联繫了詹姆,他说他马上就和莉莉回来。” 四年前西里斯一边从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洞里爬出来一边对她和莱姆斯喊道。 但这不是双面镜,双面镜不可能这么豪华,更不可能写着这么奇怪的拉丁文。海厄辛丝忽然一激灵,她急急忙忙扯开裹了一半的丝绸,重新将那面镜子郑重其事地举到自己的面前,仿佛明明中有所指引一样,她问道:“告诉我,艾德蒙·帕金森在哪里?” 在她话音落地的瞬间,镜面倏然变得清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书写一般,两行整齐的字浮现在镜面上: 帕金森庄园的客厅,开门。 海厄辛丝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将短短两行字读了又读,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告诉我,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 可是这一次,字迹却消失不见,镜面重新变回了朦胧的、蒙着雾的样子。 “艾德蒙……”海厄辛丝低语道,她顾不得思索更多,而是抓起铜镜大步走出书房,同时用空余的左手抽出了魔杖把它藏在袖子里。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她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客厅,海厄辛丝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的艾德蒙,她不假思索地扬手将那面铜镜朝他砸去。艾德蒙在回头的那一剎及时弯腰避过,铜镜在他背后的墙上砸了个粉碎。与此同时海厄辛丝已经将魔杖握在手里:“统统石化!” 砰——她的手抖得太厉害,魔咒击中了摆放在墙角的绿植。 “昏昏倒地!” “海厄辛丝!”艾德蒙挡开她的咒语,“有客人在这里!” “我不在乎什么客人不客人!”海厄辛丝狂怒地叫道,有一种东西在她的脑海里炸裂了,“阿瓦达索命!” “帕金森夫人!”来人总算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他迅速抽出自己的魔杖,“除你武器!” 海厄辛丝的魔杖脱手而出落到客人的手里。 “对不起,”艾德蒙铁青着脸色道歉,“她——” “把我的魔杖还给我!”海厄辛丝失去理智般地冲上去要抢她的魔杖,然而客人以更快的速度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古灵阁的职员,帕金森夫人。”他小心地用两根魔杖指着她,“我有权进行正当防卫。” 在魔杖的威胁下海厄辛丝勉强止住了动作。 “他是来——” “闭嘴!”她尖利地转头呵斥道,“我不用你来跟我解释!” 古灵阁的职员好奇又困惑地飞速扫了这对夫妻一眼:“我今天上门拜访是为了您的金库的事。” 海厄辛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很抱歉拖延到今天,不过我们在前几天的检查里才发现二位的金库并没有及时被合併。”他机灵地进一步解释道,“通常来说,在婚姻协议生效后,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我们会自动将双方的金库合二为一。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询问一下您的意见。”他转向海厄辛丝,“您的金库里大约还有三千一百加隆,您希望将它们归到帕金森先生名下的金库,还是——” “不要。”海厄辛丝断然拒绝,一个念头从她心底升起,“我可以把它们转到别人的金库里吗?” 古灵阁职员愣了一下:“可以是可以……” “那就请把它们匿名转给莱姆斯·卢平吧。”她毫不迟疑地说,就好像早已打算这样做一样,“现在,如果您不介意,请把我的魔杖还给我,我和这位帕金森先生还有点矛盾要沟通一下。” 一分钟之后古灵阁职员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帕金森庄园。 “我警告过你,艾德蒙。”海厄辛丝转向艾德蒙,“我不会再容忍更多的谎言。” “这不算一个谎言。”艾德蒙平静地辩解道。 “你是用它找到我和西里斯的住址的,是不是?” “事实上,我是在进入魔法部工作后才光明正大得到你们的地址的。” 他的镇静反而为海厄辛丝揭示了谜底。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你用它来监视西里斯的行踪,然后你——你——”她簌簌发抖着说不下去了。 艾德蒙发出一声嗤笑:“如果不是他大意地忘记设下防御魔咒,这面镜子也根本帮不了我什么。” “你撒谎!”海厄辛丝被激怒了,她扬起魔杖笔直地对准艾德蒙的脸,“骗子!” “是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骗子。那就杀了我,海厄辛丝。”艾德蒙甚至没有举起魔杖,他竟然还带着那种标志性的虚假的笑容,“报仇啊,拿我来练习死咒啊……我不会反抗的。” 她的手剧烈颤抖着。 杀了他又怎样呢?海厄辛丝想。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被送进阿兹卡班,那样她至少还能离西里斯近一点,说不定监狱长还会大发慈悲给他们分配一个双人牢房…… “动手。”艾德蒙轻声怂恿着,“我差不多见过了所有的魔咒,但还从来没人指着我念过阿瓦达索命……海厄辛丝,快动手,你等着一天很久了对不对?” “不。”她重重喘出一口气,“你不会得偿所愿的,艾德蒙。没那么容易,你别想死得这么痛快!” 艾德蒙却在此时放肆地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不会的,海厄辛丝,你下不了手,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也许我不是一个杀人的人。”海厄辛丝缓缓放下魔杖,她也带着诡异的微笑看着他,“但是你也有软肋。” 艾德蒙定定地看着她:“你想和我打个赌吗,海厄辛丝?看看我们谁会赢?” “我已经输了。”她回答,“而且赔上的筹码是我的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第262页 1.那三个女生的誓言都已经实现了。艾格尼丝死亡;薇拉毁容;贝蒂心爱的儿子小克拉布会在十几年后的大战里死去。 2.如佩妮和弗农之前商量的那样,他们不可能一直向邻居隐瞒哈利存在的事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们收养了自己的外甥。至于之后哈利“变坏”,那就是遗传的问题。【见《阿兹卡班》玛姬姑妈的话】 3.【“我已经用双面镜联繫了詹姆……”】:1978卷第二章。 4.海厄辛丝已经不需要那笔金加隆了,而卢平是她想到的第一个人 ---------- 第107章 5 -1982年9月16日- 史密斯庄园 肖恩和奥罗拉——或者说“安”——戏剧化地又一次在史密斯夫人张罗的“相亲晚宴”上相遇。这一次,史密斯夫人正竭尽全力试图将奥罗拉推销给新近丧妻的诺特先生。 “虽然诺特先生有一个小儿子,不过这样的人恰好更体贴、更懂得如何经营家庭,是吧?”史密斯夫人带着一脸假笑转向奥罗拉,后者似乎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合,脸上一片麻木。 “不过您知道诺特先生是食死徒吗?”肖恩再次挺身而出,“而且他的妻子还是被罗齐尔给杀掉的。” 史密斯夫人的表情剎那间变得格外精彩。 “下次她再让你参加这种宴会,你就应该拒绝。”肖恩对奥罗拉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娶回来?”奥罗拉反问。 “我不知道。”肖恩回答,他看了眼四周的人群,“你听说了我离婚的事情吧?” 奥罗拉点头: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已经听说了四个有关肖恩离婚的传闻。最初的版本是格林格拉斯夫妇演不下去夫妻情深的好戏决定分道扬镳;最新的故事则声称肖恩决心彻底甩脱生命之源计划带给他的累赘,而薇拉只是一枚弃子而已。 “这些传闻让格林格拉斯的名声变得不太好听。目前我还在周旋为我父母减刑的事情,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娶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肖恩无可奈何地环顾大厅里的人,“况且还有人认为盖文是被我逼走的。” “那个孩子还在你家里吗?” 说到这个,肖恩深深地皱起眉:“是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虽然罗齐尔父女均已殒命,但勒托的生父小巴蒂还在阿兹卡班活得好好的。尽管克劳奇已被调往国际魔法合作司并无数次在公开场合反覆强调他对小巴蒂的恨意,可是谁也说不好未来某日克劳奇会不会设法把独子捞出来。 “你在给自己埋下祸端。”奥罗拉警告道。 “我知道。” “另外,我有一个提议。”她下定决心,“你觉得我们俩结婚怎么样?” 肖恩被酒呛了一下,他咳嗽着抹去唇边的酒渍,险些笑出声。 “你可以暂时将你和那个女人的故事移花接木到我身上,毕竟我的身份对你有利无弊,而且我也受够了这些‘相亲派对’了。” 肖恩收起笑容将酒杯暂搁一旁:“你的言下之意是……你愿意暂时顶替西尔维娅——阿斯托利亚的妈妈——的身份?” “不。”奥罗拉摇头,“是她顶替我的身份。在人们渐渐淡忘掉你身上的各种传闻后,我会离开魔法世界,届时你可以和她结婚,让她作为‘奥罗拉·史密斯’继续生活下去。而罗齐尔的孩子也很好办,你可以声称她和阿斯托利亚是一对双胞胎,然后编造一个类似于‘有情人被生命之源计划活活拆散’之类的煽情故事,将责任全部推到已死的罗齐尔身上。至于后续怎样处理,那是你的事。” “你要离开魔法世界?”肖恩抓住了一个重点。 “是的。这也是我接下去要说的。作为报答,”奥罗拉毫不客气地说,“你要帮我找到威廉的下落。” 肖恩扬起眉毛:“你早有预谋,是吗?” “在我听说罗齐尔死去的消息时我就开始构想这个计划了。”奥罗拉痛快地承认道,“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听着,”肖恩怀疑地望着她,“这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奥罗……对不起,安。” “待在魔法世界的这段时间成为了一堂让我受益终身的课。”奥罗拉转头望着窗外的夜景,“老实说,肖恩,从前我压根儿没见过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所以你可以想像史密斯一家为我举办的‘欢迎派对’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冲击了吧……以前我甚至买不起想要的衣服,现在却有无数珠宝堆在我的首饰盒里……这些东西让我‘腐化’了。”她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可是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子,我只想离开,去一个自由的、不用受拘束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像个玩具似的供人观赏、公开拍卖。” 肖恩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一席话:“你和威廉……在来这里之前就分手了?” 奥罗拉眨了眨眼睛:“是的。我认为他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而他当时确实也表现的太……逆来顺受。” “其实他改变了很多。”肖恩低声说,“看看他离开魔法世界之前最后的那段日子吧……他可不是等闲之辈。” “嗯。”奥罗拉的声音里带上了鼻音,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我感觉得到。” “那么,”肖恩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我会尽快和你哥哥商讨我们俩的婚事。” 奥罗拉短暂地为笑了一下,和他碰杯:“合作愉快。” -10月31日- 在波特夫妇逝世一周年纪念日那天夜里,人去楼空的罗齐尔庄园毫无预兆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吞噬。在极短的时间内火势就扩散到了整座庄园——不仅房屋被烈火和烟尘团团包围,就连花园里那些枯树败花都纷纷在火中跳起最后的舞蹈。 当魔法部的人赶来时,这座隐藏着无数罪恶与阴谋的豪宅已经被烧作废墟。 零散的火星在黑夜里闪烁着暖红的光芒,灰色的烟雾阵阵升起。 大门上的铭牌依然闪闪发亮: 罗齐尔宅 科妮莉亚死后魔法部已派人搜查过罗齐尔庄园,在那之后他们决定暂时搁置这座屋子,等到以后有用的时候再说。 然而当呛人的烟雾散去后,魔法部的人很快发现这座庄园已经被彻底摧毁。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东西,只在一楼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具焦黑的小精灵尸体。 在它的遗体旁已被烧成黑色的墙上,写着一行银色的、明亮的字: “罗齐尔永不消亡!” 是这位世仆将主人的祖宅付之一炬吗? 没人知道。 -12月23日- 帕金森庄园 第263页 海厄辛丝读完最后一行字时,窗外下起了微雪。 收音机里传来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声音,她正在宣布一条新法令。 “……部长巴诺德女士刚刚签字通过了最新的‘麻种巫师入学条款’。在这一版条款里,我们增加了更多人性化的细则来确保麻种学生能够更好地适应霍格沃茨的生活。其中包括邀请他们在入学前参与讲座来了解巫师世界、带他们参观部分博物馆和机构……” 海厄辛丝恍惚了一下。她记得在她的学生时代,人们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在新生里分辨出麻种出身和巫师出身——前者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成不变的惊异、懵懂和小心翼翼。 她突然很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巴诺德女士,就像她很喜欢斯宾塞·巴诺德先生一样。 “我讨厌他们。” 一直在地毯上玩玩具的潘西突然说道。海厄辛丝怔了一下:“谁?” 潘西头也不抬地干脆利落地回答:“泥巴种。” 她愣了一下,将书暂时搁下走到潘西面前。 潘西停下动作茫然地抬头看着妈妈。 海厄辛丝蹲下平视着那双棕色的眼睛:“你管他们叫做什么?” “泥巴种。”潘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边露出一种期待表扬的神情,海厄辛丝的心脏勐地沉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喊他们‘泥巴种’?” 潘西稚嫩的声音却如雷贯耳:“因为他们比我们低贱,他们偷了我们的魔力。” 海厄辛丝觉得她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她牵强地笑了笑,伸出手摸摸潘西的脸颊:“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答案其实已经昭然若揭:“爸爸!” “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潘西想了想,接着,她的嘴里吐出一串绝非两岁孩童能理解的话:“我以后一定要进斯莱特林,因为纯血巫师都会去那里。爸爸还说不能和泥巴种玩,不然别人会觉得我是‘叛徒’……”她一边完整地复述出艾德蒙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一边雀跃地追问,“我说的对不对,妈妈?” 她没有得到回答。潘西的笑靥渐渐幻化成科妮莉亚的——在黑魔法活动小组里滔滔不绝的科妮莉亚、端坐在石桌旁的科妮莉亚、将麻瓜刑具献给黑魔王的科妮莉亚、杀人无数的科妮莉亚、踏入破釜酒吧决一死战的科妮莉亚……海厄辛丝听不见、看不见,唯一的感觉是嘲讽,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是令人发笑的那种,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仿佛一把生锈的刀子捅进去,死不掉,却也血肉模煳…… “艾德蒙。”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骤然间微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妙人儿。” 原来他早就算好了一切。艾德蒙就是喜欢这样,动用全部智慧精心布局,即使错失一子也无所谓,但凡还剩一枚棋子,他就想要扳回一城。 海厄辛丝漫步目的地混杂在圣诞节大採购的人群里一路逆行,华灯初上,衬得积雪格外晶莹。 当她站在桥上时,海厄辛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是黑衣修士桥。它和六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一端是衰败又繁荣的金融区,一端歌舞昇平却又藏着叫人不敢多想的罪恶。 远远地有歌声飘入她的耳中,海厄辛丝转头望去,在路灯下站着一个孤零零的歌者,他抱着一把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海厄辛丝走过去,悲凉的曲调扑面而来将她紧紧包围: “又一次辗转难眠等待凌晨,手中只剩月光冰冷。 午夜梦回还佯装现世安稳,说来只道是故人。 一路走来还笑得自欺欺人,别问那祝福是假是真。 六年的存在割捨掉有多疼,谁比谁陷得更深。 别那么心疼,离开又何必多问,真相比谎话残忍。 别那么认真,时间会淡漠伤痕,遗忘比誓言坦诚。” 海厄辛丝眨了眨眼睛,雪花落到她的脸颊上,融化成了水珠。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歌者停下歌唱,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是你!” 昔日在桥上围攻富家公子哥的朋克青年露出赧然的笑:“是我。” 海厄辛丝莞尔:“你已经不当他们的老大了?” 他抓了抓头髮非常实诚地给出回答:“帮派火併,我早就踢出来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来唱歌吗?” “我想攒钱去音乐学院。”他蹲下来拨了拨吉他盖里的钱,“当然啦,还差得远呢。” “你会去的。” “说起来,”年轻人忽然问道,“你们还在一起吗——我是说,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 海厄辛丝望着吉他盖里散落的零钱:“不。”她轻声否认道,“我结婚了,和别人。” 年轻人吃惊地望着她,片刻之后,他重新抱起吉他唱完了那支曲子的下半首: “禁区里的路要走得多坚忍,渐渐变得厌倦的眼神。 那个说等到三十五岁的人,已合上时间的门。 别那么残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湖水中冰冷。 别那么虔诚,牢笼里谁的灵魂,挣扎着不肯沉沦。 太害怕离分,想念都觉得心疼,爱你和生命对等。 不敢说永恆,却只是今世今生,不能开口的身份。 桥下的波纹,浮在水面的黄昏,多么像现世安稳。” 海厄辛丝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但是歌词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拿着这些。”她将口袋里的所有硬币都塞进歌者的手里,“去买一杯酒或者咖啡吧……谢谢你的歌,你会去音乐学院的……祝你好运……”雪落在她的脸颊上瞬间化成水珠,她摇了摇头,转头朝桥下跑去。 “喂喂!”歌者愕然地叫道,可是她的身影转瞬间就淹没于街头,不见踪影。他摊开手,掌心是满满一把闪着光芒的金币。 “西里斯!”她疯了似地叫道,周围的路人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之后淡漠地继续赶路,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恰好在圣诞节前夕失恋的可怜女孩而已,“西里斯!”她再一次喊道,冷风呛进喉咙,她咳了起来。 冰凉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越聚越多让她不得不仰起脸来制止。海厄辛丝紧紧抓住胸口衣服的手指被冻的发青发紫,这里很疼,疼得她失力地蜷缩在路边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将脸埋在膝盖中哭了起来。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仿佛铁了心要把她埋葬。在冷意袭来之前,海厄辛丝伸手环抱住自己,时至今日,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会来将她拥入怀中拭去眼泪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眼泪和嘆息,也没有人会记得这场狼狈的雪和更加狼狈的人。 当她终于哭累了抬起头的时候,却被站在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第264页 艾德蒙慢慢蹲下来,他的眼睛里缭绕着一片雾气:“跟我回家吧。” 海厄辛丝噙着眼泪摇了摇头:“我没有家。” 艾德蒙什么也没有说,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一张照片从封口处滑了出来落到雪地上。 昏暗的路灯下,照片上的人带着永恆的幸福笑容紧紧依偎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在《黎明之夜》的开篇里维奥莱特就说过,潘西和德拉科都是纯血主义者。 2.1976年夏天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在黑衣修士桥偶遇过。 3.这首歌改自《我等你等到三十五岁》,前文有一个伏笔是西里斯答应海厄辛丝在他三十五岁那年他会退出凤凰社——事实是他在三十六岁那年死了。 4.【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湖水中冰冷】:海厄辛丝的结婚日期和雷古勒斯的逝世日期一前一后,这也是我把雷古勒斯的死亡时间推迟的另一原因。 5.艾德蒙给海厄辛丝的信封里面装的是他从格林威治区西里斯的家里翻出来的“纪念品”。 6.这里有一处需要解释的:在罗齐尔家失火之后,魔法部决定彻查所有已定罪的食死徒的宅子,而艾德蒙是赶在那之前去了趟西里斯的家。 7.罗齐尔家的火灾仍有下文 ---------- 1991-1998 第108章 1 -1991年4月16日- 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悄然落下,在来宾的掌声里帕金森先生亲吻了一下他妻子的手背,两人相携着退出舞池。 第二支乐曲响起,宾客们纷纷涌入舞池,弗林特太太摇了摇头:“我以为帕金森夫人不得不因病缺席今天的宴会呢!” “但这是復活节宴会,亲爱的,这很重要。”高尔太太提醒道。 无论帕金森夫人到底生没生病,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她可看不出丝毫病容。 “她看上去可真年轻!”格林格拉斯夫人嘆息道。 “别被假象骗了,那都是美容魔药和魔咒的功劳。”话虽如此,可是克拉布夫人望向帕金森夫人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妒忌。 “说起来,你们应当是旧友吧?” “啊……是的。”格林格拉斯夫人慌忙解释道,“不过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我不知道她今晚会出现……” “没关系,今天是个叙旧的好时机——我们正说到你呢,帕金森夫人!” 晚宴的女主人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说我什么?” “说今晚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高尔太太笑着看向格林格拉斯夫人,“我猜,您肯定还记得这位女士吧?” “当然,亲爱的奥罗拉,我们的确是很久没见了。”帕金森夫人轻描淡写地看了格林格拉斯夫人,“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没有来吗?” “孩子们想待在家里玩。”后者连忙致歉。 “真遗憾。”帕金森夫人挑起眉毛,“我本来希望她们能互相认识一下的。” ——达芙妮和潘西都将在几个月之后成为霍格沃茨的新生。 格林格拉斯夫人报以赧然的微笑。 “恕我先失陪一下。”帕金森夫人好像无意多聊,她将酒一饮而尽,却像承受不住似的蹙起眉,“希望你们今晚都玩的开心。” 她轻巧地转了个身,不顾女宾们惊异的目光,朝宴会厅外走去。 帕金森夫人身上仿佛披着一层厚厚的、蔑视一切的盔甲,那是世间任何词句、目光都无法刺穿的。 “她可真傲慢。”女宾们沉默片刻之后,克拉布夫人直率地说。 没有人回应她。 “我最好陪在我丈夫身边,免得他喝太多酒。”弗林特太太迅速找了一个藉口熘之大吉。 “我想,”沃森小姐顺理成章地搁下酒杯,“我得去看看我家的小淘气跑到哪里去了。” “您想去花园里散步吗?”不等格林格拉斯夫人说话,高尔太太就将她拉到了一旁,“真是一个傻瓜,居然会把话摆到明处。”在远离克拉布夫人的地方,高尔太太摇头感嘆,“至今都为了小时候的那些矛盾耿耿于怀……”她自顾自碎碎念着,格林格拉斯夫人却心神不宁地在人群中寻觅着肖恩的身影: “不好意思,我得先去找肖恩说句话。”她抱歉地打断高尔太太的发言,迫不及待地越过人群朝她的丈夫走去。 “帕金森夫人。”格林格拉斯夫妇找到女主人的时候,她正在倚在露台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帕金森夫人冷淡地说,她转过身,纤细苍白的指间夹着一支香菸,“说吧。” “安在几年前就离开了魔法世界,从那之后所谓的‘格林格拉斯夫人’和‘奥罗拉·史密斯’就一直是西尔维娅。”肖恩的手和妻子的紧紧交握在一起,“这也就是我从来不让我的妻子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原因。” “怕穿帮吗?我明白了。”帕金森夫人哂笑一声,“我不会拆穿你们的。” 被戳穿心事的肖恩显得有些侷促:“非常感谢。” “客气了。”帕金森夫人懒洋洋地抽了一口烟,“那么,在关于薇拉的那么多传闻中,哪一个是真的?” 她忽然提起他的前妻,这让肖恩有些尴尬:“毁容的那个。” 帕金森夫人没有说话,她的面容隐没在薄薄的烟雾之后令人看不真切。 格林格拉斯夫妇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好在帕金森先生的及时出现让他们不必费心作抉择。 “治疗师说你应该暂时不碰这些。”艾德蒙走上前,“而且这里太冷了,你的病还没好。” 他的妻子浅浅地又吸了一口,挑衅似的将烟雾缓缓吐出。她的眼波流转中带出一种在暗夜里悄然流转的风情,艾德蒙恍惚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渐渐长成一个会让男客侧目的风情万种的女人。 “艾德蒙,”她忽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嘴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记住你答应过的。”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松手退回露台的边缘,他怅然若失地注视着她的侧影,觉得时间若能暂停在此刻该多好。 他默然无语地等待了须臾,其实他早该清楚她不会回头。最终,艾德蒙将手中拿着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无声地离去。 脚下是永不熄灭的灯影迷离,仰面是看不见的明亮的星。她只是偶尔选择酒精或者香菸来麻醉紧绷的脆弱神经牵引下的灵魂,将自己陷入无悲无喜、无过去无将来的冥思里,这样才能逃开回忆抛出的诱饵。 一阵风吹来,烟雾倾斜,帕金森夫人被呛咳了起来,她微微别开头避开风口,未燃尽的香菸不慎落到地上,火星一闪之后终究熄灭。 “别这样,维奥。” 第265页 “可是这双皮鞋太紧了!” 潘西绝望地看着维奥莱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兴高采烈地蹬掉鞋子、脱下袜子。 “别那么紧张嘛。”维奥莱特鼓动道,“难道你从来没光脚走在草地上吗?” 潘西摇了摇头:“我爸爸妈妈会说我的。” “因为这样太不淑女了?” 潘西耸耸肩:“今天晚上有很多客人。” “可是这里是你家啊!”维奥莱特瞪大眼睛,“只要你不告诉别人,就连我妈妈也不会知道的——哦,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她自己就经常只穿袜子在家里走来走去。” “你在德拉科面前就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是因为他不是我最好的朋友。”维奥莱特笑嘻嘻地说,潘西愣了一下,忽然间觉得开心了起来: “好吧,但是你别把鞋子和袜子弄丢了。” “我不会的。”维奥莱特认真地把袜子团起来塞进鞋子里,“走吧,我们去喷泉那里玩。”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该来的总会来。 就好像维奥莱特註定会摔进喷泉的水池里并且找不到她的鞋子一样。 潘西差不多像一只土拨鼠一样把帕金森庄园门厅前那一小片地给刨了一遍:“你确定在这儿吗?” 维奥莱特站在不远处冻的瑟瑟发抖:“就在那从灌木旁边——阿嚏!” “可是这里没有。”潘西直起身。 “那就算了吧。”维奥莱特建议道,“我们悄悄熘回去找到我妈妈,让她给我一个干燥咒,这样你爸爸妈妈就不会知道了——” “潘西。” 维奥莱特的话戛然而止,她惊恐万状地瞪着她。 潘西咽了口口水,抬起头。暖橘色的光芒从敞开的门里倾泻而出,她的爸爸妈妈铁青着脸站在门廊下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爸爸首先问道。 “我把鞋子弄丢了。”维奥莱特赶紧说,“潘西在帮我找。” “为什么维奥莱特会摔进水池里?”她妈妈接着问。 “这是不小心——” “我早就看见你们了。”帕金森夫人毫不客气地拆穿潘西的谎言,“我说过不许去喷泉边上玩水的!” “是我要去的,帕金森夫人。”维奥莱特小声说,她眼前一亮,“妈妈!” “别怪孩子了。”玛格丽特及时赶到,“维奥莱特太调皮,有时候连我都管不住她。”她笑着递给潘西一块手帕让她擦擦脸上的泥土和汗珠,“潘西也被吓坏了吧?” “很抱歉,玛格丽特,这是我们管教不力。”帕金森夫人从女儿身上抽回目光,“我来带你们去楼上的浴室换洗一下吧。” 她们很快离开了。 “回你的房间去。”艾德蒙吩咐道,“等客人们走了之后我们会去找你。”他看着潘西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到底还是放缓了声音,“饿的话让塔塔给你拿点吃的。”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出门玩了,去谁家也不行。”她的妈妈一句责骂的话也没说,可是潘西却觉得自己格外委屈,“好好反省一下吧。” “我不是故意的。”潘西辩解道,“而且维奥也没有事嘛……” “那只是你的幸运而已。”帕金森夫人冷冷地说,“如果维奥莱特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在这里反省了。” 潘西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落到地毯上。 “这样的惩罚有些严厉了吧——” 海厄辛丝带着一丝微笑转向艾德蒙:“小错随时会酿成大错,你忘了这个道理了吗?”她瞥了潘西一眼,“眼泪没有用。记住了,我惩罚你是因为你撒谎,而不是因为你们玩闹的时候让维奥莱特掉进了水池里!” -8月31日- 伯斯德庄园 奥丽维娅独自留在孤独的荒漠中,一无牵绊。她在没有恶魔的梦境中、在费时良久的玩耍中、在规律乏味的晚餐中、在没有回忆的漫长而深沉的寂静中,渐渐成熟。 她是幸运的,因为她逃过了时间的魔爪。 米里森睁大眼睛望着姑姑。她们从未有过正常的交流,但是米里森目睹了奥丽维娅是如何彻底成为一个疯子的。她亲眼看着老伯斯德夫人在女儿的手脚上加上铁镣防止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的祖母坚持要求她见证发生在她姑姑身上的悲剧,并以此为戒。 “你觉得她可怜吗?”老伯斯德夫人在她身后冷冷地问道。 米里森抖了一下:“是的。” 老伯斯德夫人厌恶地斜了她一眼:“你就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妈一样爱装模作样!”她粗暴地搡开米里森走进阁楼去给奥丽维娅梳头。在西格纳斯终于病逝于阿兹卡班之后,老伯斯德夫人似乎放弃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她将余生剩余的温情都毫无保留地投到了可怜的奥丽维娅身上。 多么讽刺啊。这便是所谓的“爱”,你视若珍宝时它毫釐不予,当你弃之敝履时它却任君挥霍。 “永远别理玛格丽特的女儿。”老伯斯德夫人将梳子放回原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她和谁走得近,谁就是你的敌人。” 米里森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马尔福呢?” “马尔福又怎么样。”老伯斯德夫人对此嗤之以鼻,“当年卢修斯在西格纳斯面前哼都不哼一声。” 即使西格纳斯的遗骸已经在阿兹卡班的后园里慢慢腐烂,老伯斯德夫人却依旧对昔日的辉煌念念不忘。 “我知道了。”米里森小声说。 “别装的这么委屈!”老伯斯德夫人带着极深的憎恨剜了她一眼,“难道我还虐待了你不成?” “妈妈!”奥丽维娅突然叫道,“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海厄辛丝了。” “她不会再来了。”老伯斯德夫人锐利的言辞忽然软化,在某一瞬间她的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不易觉察的悲凉,“他们都先后离开了我们。” 奥丽维娅没有计较这个问题,她把刚编好的辫子拆开打散,重新自娱自乐地梳了起来。 老伯斯德夫人喟嘆一声,合上了阁楼的门。 “记住我的话。”她最后一次对米里森警告道,“所有的。” 米里森连连点头。 “我不指望你能发光发热,别给我惹是生非就行!”她的祖母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就拂袖而去。 房间里,奥丽维娅哼着雷古勒斯最喜欢的那首歌,一边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当作书籤夹在了《诗翁彼豆故事集》里。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9月1日- 潘西跳上列车的时候忍不住快活地吹了声口哨,接着她迅速恢復成一脸严肃的样子越过拥挤的人群去找她的朋友们。 第266页 “早上好,潘西。”德拉科先看见了她,“我刚好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呢。” “谁啊?”潘西走进包厢时顺便往窗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里已经没有了父母的身影。她撇撇嘴,如果有的话才奇怪呢。 “这是布雷斯,布雷斯·扎比尼。”德拉科一指着坐在他身旁的男孩说道,“别把眼睛瞪太大了。” “我才没有!”潘西回嘴。可是她依然不能免俗地多看了布雷斯两眼,接着不由得暗自感嘆梅林的不公。 布雷斯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他伸出手:“你好。” 潘西从来没和别人握过手,她别别扭扭地飞快地碰了一下他的手:“你好,我叫潘西。” “好名字。”布雷斯看见潘西的表情时露出无辜的微笑,“难道不是吗?我个人认为三色堇挺可爱的。” “如果你的傻瓜妈妈管你叫‘潘西’,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潘西小声咕哝了一句,刚才因他的相貌而生出的不错印象顿时荡然无存。 “小气鬼。”德拉科火上浇油地补充道。 “是吗?”潘西拖长声音,“小——龙——宝——贝!” 德拉科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谁告诉你的!” “维奥。” “很好。”德拉科气咻咻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站台上堵她!” 不等潘西阻止,他就像一把飞天扫帚一下嗖地一声蹿下了车。 “这个傻瓜。” “你还没告诉我你姓什么呢。”布雷斯不识好歹地插言。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是初次见面,潘西简直要以为布雷斯是来拆台的了:“帕金森。” 她一直很难说清自己的姓和名字哪一个更冒傻气。 “我记住了。潘西帕金森。”布雷斯耸耸肩,“下棋吗?” “我不喜欢下棋。” “噼啪爆炸牌呢?” “我打的不好。” “高布石?” “没兴趣。”潘西觉得自己好像表现的太没礼貌了,“你喜欢收集巧克力蛙巫师卡片吗?” 布雷斯的笑容似乎有些挂不住了。 除了陷入僵局以外,他们的谈话显然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好在不久之后德拉科就和维奥莱特一起回来了,车厢里的气氛顿时重新活跃了起来。潘西暗中留神了一下,发现布雷斯果然总是带着一脸无害而虚假的微笑,不管别人聊什么他都一副全神贯注洗耳恭听的样子。 太假了! 潘西生平最讨厌这种爱装模作样的人。 “吃糖吗?”这时维奥莱特从兜里翻出一盒糖果,“潘西?布雷斯?” 潘西痛快地抓了一把,然而布雷斯却婉言谢绝:“谢谢,维奥莱特。不过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甜食。” 谁会不喜欢甜食呢?骗子。 潘西暗中翻了一个白眼:“那可真遗憾。”她讽刺地说道。 布雷斯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弦外之音一样自顾自从边上剩余的零食里翻出一盒甘草魔杖。 这让潘西更不高兴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潘西认定布雷斯是一个伪君子,而布雷斯则笃定潘西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美容魔药和魔咒】:这在《黎明之夜》里就被重复提起过,后文会有解释。 2.【墨菲定律】:海厄辛丝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 3.【“小错随时会酿成大错……”】:对艾德蒙的讽刺。 4.【“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指科妮莉亚的女儿勒托,后文会说。 5.潘西不喜欢装模作样的人的主要原因是她认为她的父母都是这种人 ---------- 第109章 2 -1992年3月19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潘西从书架上抽下一本书时,不巧透过漏出的缝隙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那两个人。 图书馆什么时候变成约会胜地啦? 她皱着眉头盯着他们。不知道布雷斯说了什么,对面的那个傻姑娘居然发出了一连串尖锐的傻笑声——潘西百分百确信她压根儿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眼神黏在布雷斯的面孔上一刻也挪不开。 很难想像布雷斯会和这样的女生约会。她不是想要故意泼凉水。但是,那个女孩看上去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花痴都没什么不同。 “嘿!” “啊!”有人突然从背后勐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潘西叫了一声之后毫不意外地发现是维奥莱特在作怪。 “你躲这儿干什么呢?”维奥莱特很快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布雷斯,她撇了撇嘴,“我知道布雷斯已经接触过了几个女生,但是老实说,这和我想的约会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 “应该更浪漫,而不是在那边笑个不停,是不是。”她抱怨道,“我在五排书架开外就能听见‘咯咯咯’的笑声。” “如果忽略笑声的话,”潘西尽量公正地评价道,“我觉得她起码长得蛮好看。” “也只是‘好看’而已啦,并且我敢打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那真的很傻。” 潘西很高兴她俩观点一致:“话又说回来,你不能指望两个一年级学生能做出多浪漫的事……” 维奥莱特沖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我听见有人在大声喧譁。”平斯夫人的声音在潘西背后响起,“是你吗?”她十分怀疑地盯着她。 “不是我,是她。”潘西立刻指着那个姑娘。仿佛为了证明她的话似的,那个不知情的可怜女孩又爆发出一串傻呵呵的大笑。 “很好!”平斯夫人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后顿时勃然大怒,“现在图书馆彻底沦为谈情说爱的地方了!我一定要告诉邓布利多!”她放过她们大步越过书架去问责那一对惨遭陷害的“小情侣”。 “我们是不是惹祸了?”潘西问,“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布雷斯的约会。” “不至于吧。”维奥莱特有些紧张,“他又不是认真的。” “什么叫‘不是认真的’?” “德拉科说他没有喜欢的女孩。”维奥莱特同时出卖了两个人,“我猜,他的‘约会’只是另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而已。” “那可真是个有趣的方式。”潘西有些惊讶又有些轻视。她以前还不知道布雷斯居然这么享受所谓“利用自己的魅力去让无辜的女孩们上钩然后心碎”的过程,难道那些仰慕的目光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布雷斯啊?”维奥莱特突然问道。 第267页 “有吗?”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维奥莱特补充,“你对他评价不高。” “没有。”潘西否认道,“除了一点花花公子的潜质以外,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那就好。”维奥莱特把话题扯到别的方向上,“既然布雷斯已经领先了这么一大步,那么就让我们花几分钟来构想一下未来吧:你以后会和哪种人约会呢?” “帅的。”潘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仅仅只是约会的话。” “第二个问题,你会爱上哪种人呢?”维奥莱特声情并茂地强调道,“我是说,坠入爱河。” “我不知道。”潘西承认道,“‘爱’本身就是一样很难定义的东西。” “别说的那么哲学嘛,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你会和什么人结婚了。” “我猜,我要么不结婚。”潘西说,“要么就会跟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结婚。” 维奥莱特挑起眉毛:“什么叫做‘和你差不多’?” “呃……你明白的。”潘西耸耸肩,“大概是某个斯莱特林的纯血统或者其他和我出身相近的人吧。” “没想到你会偏爱这么老套的择偶标准。”维奥莱特评价道,“也许等你十三四岁时就会改变想法了吧。” “很多人的婚姻就是这样的。”潘西指出关键,“各取所需,谁也不亏。” 维奥莱特交叠双臂严肃地看着她:“是什么让你的态度这么消极,潘西?这可不像你。” “我想,”潘西认为是时候让越发深奥的谈话走向尾声了,“我们最好在布雷斯找过来之前熘走。” -8月7日- 帕金森庄园 她推开一扇扇门,然而里面都空无一人。 最后,海厄辛丝将目光投向三楼。乐声远远地传来,宴会在不到一小时内就要画上终点,是什么让这个愚蠢的女孩敢未经许可擅自闯入三楼? 当她透过敞开的门看见那个站在三角桌前借着窗外微光低头读书的小小身影时,海厄辛丝不知道自己应该觉得更愤怒还是更讽刺。 这扇紧闭的门是任何人都不能涉足的禁区,而今它半开半掩,将她的整个秘密世界都暴露在一个年轻而无知的女孩眼前。 “你应该在楼下参加宴会。”她悄无声息地走到潘西身后,扬手从她手中抽过那本书。 但是潘西没有动,她固执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带着一种坚持,仿佛那就可以胁迫她的妈妈主动对此作出解释一样。 海厄辛丝默不作声地合上书,封面烫金的字微微闪光。她轻轻摩挲着书嵴,忽然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可是你也应该在楼下!”潘西终于按捺不住率先质问道,“你是帕金森庄园的女主人!” 海厄辛丝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是啊,女主人。” 潘西也许会错了意,因为她的脸上慢慢泛起恼怒的红晕:“这是一本麻瓜小说!” 她示意她接着说。 “但你是一个纯血统!” 海厄辛丝不动声色。 潘西似乎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我要去告诉我爸爸!” “好。”她索性正大光明地微笑起来。 “爸爸不会允许麻瓜的东西出现在家里的。”潘西磨磨蹭蹭地威胁道。 “如果你现在就去找他,”海厄辛丝建议道,“那么晚些时候你就能得到答案。” 潘西忍无可忍地转身就想潇洒地离开,海厄辛丝却突然叫住她: “把你自己的杯子带走。” 窗台上摆着一个果汁杯,里面还剩半杯苹果汁。 十几秒后潘西抓着杯子恼羞成怒地冲出门去,一路上把地踩得震天响,这场母女之间短暂的交锋以她的全盘落败告终。 她还是一个孩子。她只知道她的妈妈在一间隐匿的休息室里藏了一本麻瓜书籍,却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海厄辛丝点燃放在桌上的蜡烛,温暖的橘色烛光照亮了被精心布置过的屋子,也照亮了那幅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壁画。 她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然后毫无徵兆地将蜡烛吹灭。 这时微风顿起,白色的纱帘拂动着露出窗外的黑夜。这是一个无月而多云的晚上,星光黯淡、夜景凄凉。 钟声敲响第一声,她收回目光。 钟声敲响第二声,海厄辛丝缓缓合上了这道门。 她知道当最后一道钟声落下之后,魔法就会褪去。无人知她曾将岁月与悲伤都笔笔画下,无人心疼她在午夜梦回时枕畔的冰凉,无人肯耐心倾听她的过往,也无人会温声再唤一次她的名字——他们看见的是帕金森夫人,不是海厄辛丝。 她也知道,她早已遗失了那颗明亮的星。 -1993年2月18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卢修斯·马尔福告辞前对艾德蒙说了一席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作为战后脱罪脱得最干净的两个家族,卢修斯与艾德蒙达成了某种默契的联盟。前者施以援手拯救了一度陷入经济危机的帕金森一家,而后者则投桃报李地往魔法部投入更多的金加隆作为卢修斯额外的后盾。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从表面上看,这种盟友关系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过了这么久事情都毫无进展?”她听见艾德蒙在和那几个孩子说话,“如果邓布利多解决不了这些攻击事件,那就应该换人来做主!” 潘西的三个朋友好像十分贊同他的话。 “邓布利多已经尽全力了。”海厄辛丝插言,“相反,魔法部才应该协助学校尽快找出罪魁祸首,而不是整天忙着装腔作势、拉拢人脉、会见麻瓜首相。” 那三个孩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望着她,艾德蒙似乎有些尴尬:“海厄辛丝——” “我理解福吉才刚上任没多久。”海厄辛丝用眼神提醒艾德蒙她还没忘记他与福吉的交易,“可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就算有一天阿兹卡班的囚犯集体越狱了我都不会觉得惊讶的。而且,别忘了邓布利多才是神秘人唯一害怕的人。” 很难说艾德蒙和小马尔福的脸色哪个更精彩一点。 “时间差不多了。”海厄辛丝及时打住话头,“走吧。” “潘西还在这里!”艾德蒙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作为她的父母,至少你我应当多陪她一会儿!” “我看不出陪着一个被石化的人能有什么意义。”海厄辛丝的耐心早在先前艾德蒙质问福吉时就已经临近告罄,她伸手裹紧自己的斗篷,“你爱留就留好了。” 她拂袖而去,然而没走几步就有人追了上来。 “你不陪你的宝贝女儿了?” 第268页 “你疯了吗!”艾德蒙抓住她的手臂低声质问道,“你当着那群孩子的面说了那样的话?” “请问我说的哪句不对了?”海厄辛丝不失礼貌地请教道。 “首先,你就不应该支持邓布利多。” “就算地狱结冰我也不支持魔法部。”海厄辛丝果断地说,“他们一向热爱做出错误的决策——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艾德蒙像触电一般放开了她。 “到现在为止他们竟然还相信那种愚蠢的流言。”海厄辛丝嗤笑了一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如果不是她死得太早,我简直怀疑是不是罗齐尔在搞鬼——” “不是罗齐尔。” “也对,如果她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她就不会死得那么容易了。”海厄辛丝注意到艾德蒙古怪的表情,“怎么?” “我想,”他缓缓开口,仿佛刚才的争执不存在一样,“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如果霍格沃茨里一定要有一个罗齐尔的继承人,”他望着庭院里未融尽的积雪,“那就是潘西。” 她怔住了。 “我的母亲原名费德丽卡,她是罗齐尔家的小女儿,埃文和德鲁埃拉的妹妹。”艾德蒙轻声说,“她在少女时期就和自己的亲哥哥维持着一种暧昧的感情,可是没等他们来得及剖白心意,对他们的私情一无所知的老罗齐尔就做主让费德丽卡嫁给了我父亲。很快他们就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但是仅仅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埃文就声称他们的父亲病危,以此为理由要求费德丽卡回家小住,可是她却一去不回。与此同时一些谣言传入了我父亲耳中,他起初不信,随着时间推移却不得不心生疑惑。几个月后他终于抓住了他们乱伦的实证,可惜为时已晚,没过多久科妮莉亚就降临人世。为了遮掩这桩丑闻埃文不得不编造一个新的故事来掩盖科妮莉亚的身份,其后果就是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将费德丽卡带回帕金森庄园。后来,”艾德蒙扬起一丝有些渗人的微笑,“她死了。” “她死了。”海厄辛丝重复了一遍。 “她想用一个带有诅咒的戒指谋杀我父亲,但是他早已有所察觉,在她来得及动手之前用索命咒结果了她。”艾德蒙走到拱门下,伸出手让阳光洒入他的掌心。 “她为什么想杀你的父亲?” “为了占据他的财产。”艾德蒙冷淡地回答,“他们本打算悄悄生下科妮莉亚,可惜计划被打乱了,她不得不仓促地动手。” “她不在家谱上——” “她当然不在!”艾德蒙略微提高了声音,“难道你认为我父亲还会让她留在我家的家谱上?难道你认为埃文还敢留下她的名字?她被草草埋在一处巫师公墓,她心爱的哥哥没胆子去把她的遗骨带回——不管他是个多厉害的食死徒,他都承受不起‘乱伦’这个罪名!” “科妮莉亚知道这些吗?” “我不知道她是否清楚,但这段‘罗曼史’一直是我父亲教育我的范本。”艾德蒙不带感情地回答。 海厄辛丝的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这就是你变成一个比埃文更道德沦丧的人的理由?” “你认为我比埃文更加道德沦丧?”艾德蒙渐渐收敛起微笑,“我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这是很久以来海厄辛丝第一次无法反驳他的话,事实上,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科妮莉亚至少有一个认知是正确的。”艾德蒙讥诮地说,“她是一个纯正到极点的纯血统。”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潘西并没有在一起开始就喜欢布雷斯,后者亦是如此。 2.【钟声敲响…】:这是与前文的一个联繫。1976年海厄辛丝曾经问安(奥罗拉)《灰姑娘》的故事有没有成真的可能性。当时她是把西里斯放在王子的位置上考虑的——即想得到的东西——而安给了否定的回答,暗示西里斯在这个故事里并不是“王子”的角色。 3.马尔福和帕金森的关系应该只是利益,所以不多加赘述 4.关于科妮莉亚与艾德蒙的关系,前文有一些不明显的暗示—— 【1】直到西格纳斯成立黑魔法小组前,科妮莉亚和艾德蒙都毫无交集,对科妮莉亚来说这不寻常。 【2】即使是在合作期间,他们也一直互相戒备。 【3】1980年,在帕金森庄园,海厄辛丝讽刺科妮莉亚没有妈妈时后者异常愤怒。 《黎明之夜》里也有两个暗示: 【4】当达芙妮假冒埃文和科妮莉亚的女儿时,食死徒里没有人(包括斯内普)对他们的乱伦提出怀疑。 【5】在帕金森庄园,维奥莱特和艾德蒙交手时她试图以罗齐尔继承人引开他的注意力,但艾德蒙回答世界上没有第三个罗齐尔。 ---------- 第110章 3 -1993年6月24日- 伦敦 魔法部 在潘西的记忆里,她的父母好像从未同时出现在任何宴会以外的第二个地点。 因此,当他们今天一起以监护人身份带她来魔法部对石化事件作备案的时候,潘西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别扭。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别扭在她看着她父母往知情书上签字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帕金森一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喊住了艾德蒙。 “请留步,帕金森先生。”康奈利·福吉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显然守株待兔很久了,艾德蒙没有拒绝的理由或必要:“你们去前面等我吧。”他对海厄辛丝说道。潘西注视着他俩走进福吉的办公室: “那就是魔法部部长吗?”她忍不住问,“他看上去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她以为魔法部部长应该看上去更威严一些。 “他可不是什么慈祥的邻家叔叔。”海厄辛丝回答,“过来。” 潘西还想仔细打量一下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的照片,但她决定不和母亲唱反调,在去年夏天的麻瓜小说事件后,她对海厄辛丝的态度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部长为什么要找爸爸?” “不知道。” 不过艾德蒙知道福吉会来找他——他等待这场谈话有两年了。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几句话。”福吉的开场白如他预料一般充满试探。 “为了什么呢,部长?” 福吉审视地望着他:“你知道为什么。”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艾德蒙笑了笑。 福吉脸色微沉:“我不喜欢弄虚作假。” “您在担心什么?” 他没有回答。 第269页 “有人质疑您的位置了吗,部长?” “暂时还没有。”福吉抬起眼睛戒备又怀疑地盯着艾德蒙,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一句话,“但那不代表未来没有。” “您是一个合格的部长,我想绝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 “谢谢你的赞美,可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相信你,艾德蒙。”福吉咳嗽了一声,终于亮出其原本面目,“你太聪明了,就算撒下弥天大谎也能不露出丝毫马脚。” 艾德蒙亦直接发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万无一失。”福吉不自然地摆弄着桌上的摆设,“我想确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泄露我的秘密。”他曾与食死徒勾结在一起,单是这一条就足以断送他的前程并让他在阿兹卡班度过余生,福吉绝不想失去已拥有的权利。 他眼里的恶意忽然带给了艾德蒙灵感:“你是怎么让西格纳斯保持沉默的,康奈利?” 被质问的人挺直了嵴背,脸上泛起了红晕:“伯斯德在二次审判的翌日就被处以摄魂怪之吻。” 艾德蒙瞭然:“魔法部什么时候允许你们擅自篡改审判结果了?” “我得到了克劳奇先生的授权!”福吉涨红了脸,“阿兹卡班的犯人基本上非疯即傻,多一个伯斯德又怎么样。” “所以你抢在他后悔想开口之前干掉了他。” “他罪有应得。” “他的‘病逝’与你有关吗?” 在艾德蒙的注视下福吉干巴巴地哼了一声:“梅林带走了他,这倒是我的好运。” “那就有话直说吧,康奈利。”艾德蒙建议道,“你打算拿什么来威胁我?” “在我上任成为部长之后,我听到了一些有关你的有趣传言。”红晕飞快地从福吉脸上褪去,“不是有关食死徒的那些。” 艾德蒙恍惚了一下:“那是关于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它们是真是假。”福吉带着胜利的微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传言声称,你可怜的妻子其实只是你的禁脔,你用非法的手段将她变成帕金森夫人并且让她生下一个孩子……现在你也许洗脑了她,也许用什么东西威胁了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扬手从桌上拾起一本文件,封面上清楚地印着艾德蒙的名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份档案经得起仔细推敲,你觉得我能在你的资料里看出什么蹊跷,帕金森?” “也许你可以试着拼凑起一个新的谣言?” “随你怎么说,艾德蒙,你也许以为自己已经清除了所有蛛丝马迹,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福吉密切地盯着他,“更何况,如果这里有面镜子,你就会发现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的心。” “我很清楚自己怎么想。”艾德蒙收起了笑容,“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打算怎样处理你自己的档案?” “我自有我的考虑,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艾德蒙,我就会重新斟酌考虑一番。”福吉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不久之后我将按惯例去阿兹卡班视察。” 艾德蒙不动声色等待着他的下文。 福吉欣然一笑:“你觉得我会不会有机会见到某人呢,帕金森先生?” “巴诺德先生。”海厄辛丝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会再次遇见斯宾塞·巴诺德。当他匆匆走进法律执行司时,海厄辛丝一眼认出了他。 对方注视着她好几秒,接着才微笑起来:“是的,我们很久没见了。” 海厄辛丝很感激他省去了对她的称唿。 “您回魔法部工作了?” 巴诺德先生指了指胸前徽章下的那一行小字:“没错,不过我如今在o.w.ls命题组工作,今天只是来这里顺道办个事而已。” “你刚才不是想看那些照片吗?”海厄辛丝转向潘西,“现在是个好时机。” “好吧。”潘西识趣地站起身,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您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的?”海厄辛丝问。 巴诺德先生在她边上的沙发上落座:“1987年的夏天。我还是更适应英国的气候。” 她报以微笑。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说:“人生比你想像的要短,怀特小姐。” “您不明白,巴诺德先生。”海厄辛丝笑了笑,“我的生命里有大片空白的时间。” 巴诺德先生嘆息了一声,最终没有反驳她的坚持。 “费格太太现在还好吗?”海厄辛丝反问。 巴诺德先生点了点头:“她很好。” 这时有人走到了她身后,巴诺德先生笑着对来人打招唿:“帕金森先生。”他的目光落到海厄辛丝身上,“那么,我们有机会再见了。” 艾德蒙没有追究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潘西去哪儿了?” “我以为你会顺路碰到她。” 这时潘西从走廊的另外一端走了回来:“那里有很多食死徒的照片。”艾德蒙投以警告的眼神,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西里斯·布莱克是谁?他是那个‘布莱克’家的吗?他入狱前的那张照片看上去可真帅!” “他是——” “一个格兰芬多。”海厄辛丝说。 -6月30日- 帕金森庄园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海厄辛丝象徵性地敲了敲艾德蒙的书房门,“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不能。”海厄辛丝继续说下去,“塔塔告诉我她们这几天晚餐时间一直情绪低落,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继续扮演一个合格的‘男主人’的角色了?” ——这段时间维奥莱特在帕金森庄园作客,她明显不适应也不理解帕金森一家神奇的生活模式。 “这恰好是我要对你说的事。”艾德蒙示意她进来,然后他合上书房的门,“福吉处心积虑想要抓到我的把柄,他不敢拿食死徒的事情来威胁我,所以……” 海厄辛丝不用思考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艾德蒙用福吉的话回答她。 “这就是你最近在忙的事?找到是谁出卖了你?” “不。”艾德蒙否认道,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递给她:燃烧的罗齐尔庄园。 这桩悬案已经渐渐被人淡忘了。 “我不觉得家养小精灵是让罗齐尔庄园付之一炬的真兇,这场火灾里一定有别的参与者。”艾德蒙说,“包括勒托的死……我也不觉得是偶然。”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海厄辛丝无法理解,“已经过去了十一年,这一代的孩子们都未必知道罗齐尔这个姓氏。” 第270页 “但是我们这一代的人都知道。”艾德蒙定定地看着她,“如果罗齐尔庄园里有什么东西泄露了费德丽卡和埃文的私情,那会有怎样的后果?有太多人想把罗齐尔斩草除根了。” “你调查出了什么结果吗?” “没有。”艾德蒙承认道,“不过我怀疑霍格沃茨的石化事件和这有关。” 海厄辛丝沉吟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了从前经常在午夜时出门活动的科妮莉亚,但是那个藏在霍格沃茨里的阴谋家并不是“罗齐尔的继承人”,那么,难道萨拉查真的留下了一位后人吗? “我一直有个问题。”她慢慢地问,“西格纳斯在那个黑魔法小组上召唤出的萨拉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艾德蒙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那只是一个高级的变形术而已。”他抽出魔杖指了指书房里的壁炉,海厄辛丝目瞪口呆地看着其中突然窜起金色的火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面孔出现在壁炉里。 而格兰芬多本人除非是疯了才会来帕金森家拜访。 原来那只是一个变形魔法。 她愕然。多年前平安夜一晚她亲眼目睹的奇景仿佛已模煳成了一场梦境,她开始怀疑那是否仅仅只是一个错觉。 “西格纳斯对黑魔王没那么忠诚,他对食死徒事业也没那么狂热。”艾德蒙淡淡地说,“他唯一爱的就是权势,因此他梦寐以求的就是将其他所有人都洗脑为他自己的信徒。那个魔法小组成立之初的目的就帮他网罗布下。” “但是他失败了。” “是的。”艾德蒙注视着壁炉里的戈德里克,面无表情,“他一贯喜欢低估别人。” 海厄辛丝看了看壁炉又看了看艾德蒙,她一度想问他到底是不是把西格纳斯当作朋友,但这好像是个毫无必要的问题,任何掺杂着戒备与背叛的感情都不能叫做友谊。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和西格纳斯一起成立黑魔法小组吗?” “因为你迟早都要和食死徒扯上关系,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区别。”海厄辛丝突然尖锐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斯莱特林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偷偷练习黑魔法!我知道最开始那些禁-书是从哪里传进来的——老一代传给新一代,一直如此,但你们让它们成为了一种‘流行趋势’!” 她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在艾德蒙重演那个变形魔咒时,她就想起了一个人: 雷古勒斯。 那么鲜活、聪明、受人欢迎的雷古勒斯,却死在最好的年岁里,音讯杳然、尸骨无存。 “他们本来可以拥有那个时代最好的结局的。”她说。 “他们本来也可以逃开最后的结局的。”艾德蒙回答,他轻轻挥动魔杖收去变形魔法,“那不仅仅是一个黑魔法小组或一两本禁-书的错。” 海厄辛丝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似乎在竭力克制住自己:“很好,那你的理由呢,你为什么会和西格纳斯合作?”在瞥见艾德蒙的神色的时候她忽然笑了,“不要说是因为我。” 艾德蒙摇了摇头:“你不喜欢这个理由,但它是真的。” “省省吧,艾德蒙。”海厄辛丝疲倦地说,她退后一步拧开书房的门,“已经十一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想明白。” “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海厄辛丝突然在门口站定脚步,她回过头来,“你相信吗,我不止一次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1972年我第一次去霍格沃茨的那天。” -7月12日- 按惯例在阿兹卡班象徵性地视察一圈后,福吉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问题:“布莱克被关押在哪里?” 监狱长怔了一下。 “我希望去他的牢房看一看。”新一届魔法部部长反常地要求道。 “他被关在北塔楼最高的牢房里。”考虑到福吉的身份,这个请求好像也不奇怪,“和其他所有人隔开,陪伴他的除了摄魂怪以外就是冷风。” “你们从未去看过他吗?” “1982年他曾因重病被狱卒们带离过牢房,我想那是他最后一次接触到活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北塔楼。监狱长摇了摇暗铃让狱卒们驱散摄魂怪,然后才领着福吉往更加陡峭狭窄的楼梯上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条狭窄的走廊。 “那就是布莱克的牢房。”监狱长指着走廊尽头说道。 福吉让他留在原地,此前他从未见过布莱克,不过在各种各样的传闻里,他都被描述为一个英俊而迷人的年轻人。就像最怨恨布莱克的爱米琳·万斯所说的那样:他的心有多残忍,容貌就有多俊美。 但是很遗憾,阿兹卡班的牢狱生活显然已将这位迷人的杀人犯打造成了一个符合他行为的丧心病狂的形象—— 福吉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被那个不人不鬼的囚徒吓了一跳。 蜷缩在石床上的人慢慢舒展开来,福吉一度怀疑在那件宽大的囚服之下其实包裹着的是一具骷髅,然而当布莱克拨开那头长及肘部的乱发后,福吉知道自己想错了。 起码骷髅的眼睛里不会发出那种渴望又可怕的光。 “咳……”福吉清了清嗓子,“布莱克。” “你是谁?”囚徒沙哑着嗓子问道。 “魔法部部长。”福吉认为自己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康奈利·福吉。” 囚徒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长髮,像是在竭力理解现在的状况:“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1993年7月12日。” 囚徒的嘴唇微微翕动着,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上次和活人说话,还是十二年前。” “可你还会说英语。”福吉不假思索地说,接着他就后悔了。 “没事干的时候,我会和摄魂怪聊天。”囚徒的喉咙里发出喑哑的笑声,似乎在嘲笑福吉的愚蠢。 他凝视着那张干瘪消瘦的脸庞,完全无法想像入狱前的布莱克是什么样。 “既然你来了,”布莱克反而大胆地对他提出要求,“那你能做点好事,给我份报纸吗?” “你要报纸做什么?”福吉警觉地反问,“你不需要读新闻。” “我想做上面的填字游戏。”囚徒平静地回答,“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福吉瞪着他,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和摄魂怪聊天、做填字游戏,这一切是一个在阿兹卡班待了十年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绝对不是! 福吉突然想起眼前的囚犯曾经在十二年前轻而易举用一道魔咒炸毁了麻瓜街道、杀了十三个人。 “别试图联繫外界。”他几乎是本能地威胁道,“尤其是你那些一样被关在这里的亲戚们。” 第271页 “你害怕什么。”布莱克嘶嘶地笑起来,“难道你以为我和贝拉特里克斯会亲切地在逢年过节时互换贺卡吗?” 福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都别想!” “好的。”布莱克顺从地说,“我唯一的梦想只是和罗道夫斯一起喝一杯茶而已,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在看见福吉的表情时布莱克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可惜以他现在的尊容而言那只让他看上去更加可怕而不是有趣。 “疯子。”福吉咕哝了一句,转身想走。 “别忘了我的报纸!”布莱克提醒道。 “你会得到一整份报纸的!” 如他自己所说,在阿兹卡班的囚犯们要么疯要么傻,谁会有这么清晰而理智的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这种别扭……达到了顶峰】:原因是海厄辛丝在签名时所表现出的生疏(海厄辛丝·帕金森)。 2.西格纳斯在第一次审判后没有急着翻案的原因是他以为伏地魔会赢,而第二次审判后他决定出卖福吉来换自由,但后者更快一步。 3.巴诺德先生的一位亲戚是前部长米里森·巴诺德,再加上费格太太是他的姨母,以及他本人的人脉,巴诺德很容易就能知道海厄辛丝的事情。 4.在这番对话里巴诺德先生的言下之意与先前玛格丽特说的一样:沉浸在过去里是没用的,有时候人生需要妥协和放下。 5.《黎明之夜》里说过至少在维奥莱特拜访期间,帕金森一家从不同时在餐桌上出现。 6.【“你相信吗……的那天”】:在那天,虽然海厄辛丝还不认识她后来的朋友们,也没遇见西里斯,但当时她有妈妈、对生活充满期待,而且不知道未来的遭遇。 7.【“我上一次和活人说话,还是十二年前”】:西里斯指的是1981年与海厄辛丝隔着牢门,而前面狱卒说他最后一次见到活人是“十一年前”,但是福吉没发现这里面的漏洞 ---------- 第111章 4 -1993年8月2日-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冷硬的石墙。 看似沉睡的囚犯倏然睁开了眼睛。 报纸上的韦斯莱一家兴高采烈地挥着手,那男孩肩上的宠物耗子亦幸运地入镜。别人不会在意这只老鼠残缺的爪子,可是西里斯会。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在阿兹卡班慢慢腐烂。摄魂怪夺去了他的快乐,在斗转星移间,西里斯藉由那些痛苦的记忆来重温往事——这是阿兹卡班肯让他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并让这些往事反过来折磨自己。 他渐渐认了命,反正怎么消磨都是无望的一生。 直到他看见那张印在报纸上的大幅照片。 在一道清醒的电光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灵已承受不起这样猝不及防的刺激,深藏十二年的秘密突然浮出水面给予他重重一击,如同致命的长矛刺穿心房,让他头晕目眩、悲喜不分。杂草毒麦如此坚韧,乌云与海如此沉静,原来他还活着。 在上一次战争里他失去了一切,这场失败给予了他漫长的消沉,但是这一次,他空洞已久的脑海里突然燃起了一个炽热的念头:它并不愉快,兼具仇恨与讽刺,但它足够强大,强大到支撑他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摆脱摄魂怪的影响,强大到他端坐在这方囚室里异常冷静地构想出一场完美越狱的蓝图。 十二年前他输得彻头彻尾,现在他决定豪赌一次,反正再怎么坏,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曾坚信自己的命运已板上钉钉,这突如其来的信念赋予他一种神奇的免疫力去抵抗冷风、摄魂怪和阿兹卡班的一切,同时也交还给他久违的勇气,使他做好准备去迎接一场危机四伏且可能全盘落空的战斗。 西里斯坐起身,将报纸郑重地折成小块塞进囚服的口袋里。他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在囚笼里踱步徘徊、迎着风雨和幻想里的那些人对话、高兴得流泪、悲伤得大笑,直到黎明破晓。 身后的牢门发出了琐碎的声响,现在已是早餐时间。 摄魂怪拉开铁门,也就是在这一剎那,一道黑影无声地从它身旁掠过。 它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可是摄魂怪自身的单一思维却告诉它那不是人的气息。在它思索这个问题的短暂的几秒之间,那条黑狗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 它足够瘦弱也足够敏捷,这使得它能够轻易越过栅栏、穿过缝隙。 “封住楼梯!” 在听见狱卒遥远的声音时,黑狗孤注一掷地纵身扑向最近的那扇气窗。它用利爪刮过砖墙作为唯一的缓冲,指甲被迅速磨钝、血渗过皮毛,阿兹卡班固若金汤的外墙上出现了两道整齐的抓痕—— 它重重跌落在地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它以为自己命悬一线,但是风却带来海的气息。 夜尽天明,浪潮如勐兽般拍击悬崖,在它的咆哮中,他听见了记忆里的声音。他倒伏在地上贪婪地嗅着阔别十二年的清冷空气,直到第一缕霞光吻上他的脸颊,新的一天突然绽放在寸草不生的孤岛和烟雾瀰漫的海洋之上。 他逃了出来。 -8月3日- 帕金森庄园 海厄辛丝走进餐厅时艾德蒙正将一封读完的信放回信封里。 “线索断掉了。”他对她说,“没有人知道格林格拉斯家的那个‘儿子’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罗齐尔庄园失火的那一晚有谁曾在那附近出现过。” “这很正常。”海厄辛丝回答,“现在可没有从前那种错综复杂的‘情报网’,没有人能知道所有东西。” “邓布利多。”艾德蒙用略带讥嘲的语气说道。 “你高估了他。”海厄辛丝拉开椅子坐下。塔塔将她的早餐送来,帕金森夫妇之间陷入了沉默。 “那天玛格丽特和你说了什么?”艾德蒙试探着问,“我在门厅里碰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玛格丽特在接走维奥莱特的当天提前来到了帕金森庄园,她找了一个藉口让海厄辛丝带着她走进了花园: “我曾经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是的。”海厄辛丝平静地说,“我猜你也没有预料到她们会成为朋友吧?” “的确没有。我看得出来她们都很喜欢对方,这是让我惊讶的地方。”玛格丽特说,“在我们那个年代,人们之间可没有这么纯真的友谊。” “你和纳西莎。” “恕我直言,如果把我的身份换作你的,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说话。”玛格丽特直截了当地说,“不管怎么说,孩子们知道怎么处理她们之间的友谊。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 海厄辛丝示意她有话直说。 “这样说或许不妥,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能够理解艾德蒙。”玛格丽特注视着她,“我能理解他所有的行为——包括那些违背法律和伦理的。” 第272页 海厄辛丝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我们这种人生于古老而富有的家族,从小被教育自己高人一等。在我们的观念里,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想要的,那无论如何也要竭尽全力去得到。如果得不到,哪怕是毁了也不能落入他人掌心。讽刺的是,就算我们如愿以偿得到了它,我们也未必会珍惜。”玛格丽特抬头望着帕金森庄园二楼的某扇窗户,“我对西弗勒斯是这样,艾德蒙对你也是这样。” “你想告诉我艾德蒙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吗,玛格丽特?”海厄辛丝反问,“我原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 “并不是——” “够了。”她打断她的话,“我不想继续听你说下去。你知道吗,你们与我们最大的差别就是,你们从小要有什么有什么,没尝过失败和落魄的滋味,所以你们根本不懂得珍惜。”她粗暴地从边上的花坛里折下一枝花,“这是占有,而爱应该是任凭它生长和枯萎。” 海厄辛丝将那支花抛在玛格丽特脚下,然后拂袖而去。 最终,面对艾德蒙的问题,她打消了质问的念头:“没什么,只是一些闲话而已。” “好吧。”艾德蒙瞥了她一眼,“我还有一个想法……你认为德拉科马尔福这个孩子怎么样?” “我只在医务室里见过他一面。” “我认为他适合潘西。” 海厄辛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艾德蒙严肃的神情却证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放下刀叉:“我以为你不会算计自己的女儿。” “这不是算计。”艾德蒙皱起眉头,“马尔福家足够可靠,可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就像我现在这样?” “海厄辛丝——” “这些年来你对她一直很冷淡,我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你一直害怕我会告诉她——告诉她你做的那些丑事——你害怕她会看不起你、会恨你,所以你干脆疏远她、冷落她,让我以为你已经不那么在乎这个女儿。” 她想起了玛格丽特的话,接着海厄辛丝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艾德蒙想把潘西嫁给德拉科。 “你一直都不明白,金钱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了不起。”她有些讽刺地微笑起来,“你学会了一些道理,却没有全部学会。” 没等艾德蒙来得及反驳,楼梯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帕金森夫妇同时安静了下来。 几十秒之后,潘西走进了餐厅,这时塔塔恰好送来报纸,她拿过来翻了翻。 艾德蒙掩饰性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 潘西的眉毛越挑越高,她盯着封面:“布莱克越狱——嘶!” 《布莱克越狱——魔法部悬赏一万加隆》 海厄辛丝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她不知道自己的战慄到底是因为狂喜还是更深的情绪。潘西和艾德蒙无声地盯着她,在这一剎那,即便是对背后故事一无所知的潘西也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镜子终于由中心处出现了一道裂痕。 “把我的斗篷拿来。”海厄辛丝不假思索地命令道,就好像十二年以来她一直等待着这一刻一样。 “你要去哪里?”艾德蒙带着一丝警告意味地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海厄辛丝提高声音催促塔塔,“快点!” “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和立场。”艾德蒙冷冷地提醒道,“别忘了你——” “闭嘴!”海厄辛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的身份,恰恰相反,你以为你算什么?你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够了!”艾德蒙站起身愤怒而紧张地说,“别再胡闹了!” “胡闹?”海厄辛丝笑了一声后突然抓起就近的一只盘子抬手朝艾德蒙砸去,“你怎么敢!” “你疯了吗!” “我已经疯了十二年了!” 潘西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餐厅。 “即便在十二年后你也依然对他念念不忘?不管他越狱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你以为他是为了你而越狱的吗?” “我不在乎他越狱的理由是什么,”海厄辛丝从战战兢兢的塔塔手中接过斗篷,她含着一丝轻蔑的笑意怜悯地望着他,“我只知道我要什么。” -9月1日- 霍格沃茨城堡 “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莱姆斯。”弗立维介绍道,“分院仪式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千万别迟到。” “我知道了,谢谢您。” 他离开后,莱姆斯放下行李,从公文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报纸。 憔悴的囚犯漠然地注视着他。 那不是他所认识的西里斯。莱姆斯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去读千篇一律的通缉令。他合上报纸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暮色里禁林变得隐隐绰绰、不甚真切。 他仍记得他上学的第一天,转眼多年过去,没想到他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居然是以教授的身份。如果让詹姆知道这件事,估计他又要大笑着把它作为未来一整年的笑料。 战争结束后,莱姆斯的父亲邀请他回家和他一起住,但他拒绝了。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正在变成一个越来越危险的狼人,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他的心是空的。 他失去了三个朋友——一个被另一个出卖而死;一个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小节手指;一个曾在阿兹卡班被迫赎罪,如今却捲土重来。 你为了什么而来呢,西里斯? 莱姆斯不知道答案。 这十二年以来,他辗转于英国各地,在每个地方停留很短的时间来掩饰他的狼人身份。为此莱姆斯不得不省吃俭用节约度日,昔日霍格沃茨的优秀学生在毕业十几年后却几乎无法养活自己,这真是命运的玩笑。 数月前他收到邓布利多的来信,他邀请莱姆斯出任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除此之外他还特意强调称斯内普愿意为他熬制新近发明出来的狼毒-药剂。 这个提议的确令人心动。但考虑到以前斯内普与他和他们以及莉莉的关系,莱姆斯不禁对这份工作望而却步。 可是几天之后邓布利多却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他的小屋里,在一番谈话之后他说服了莱姆斯接受他的教职,正如许多年前他说服莱尔让莱姆斯去霍格沃茨上学一样。 另一个他接受教职的原因——莱姆斯很乐意承认这一点——是因为那个孩子。他最后一次见到哈利是1980年圣诞节,不久之后他就开始执行邓布利多的秘密任务,再之后…… 怀表发出尖叫声提醒莱姆斯他该去礼堂了。这块怀表是莱尔的遗物,他在1988年逝世,莱姆斯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理解父亲永恆的悲伤,可是他却软弱地选择了逃向远方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第273页 他很后悔,但生命不可重来。 霍格沃茨的礼堂和莱姆斯记忆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坐在长桌旁那些陌生的面孔和教师席上一些同样生疏的人。 “你好,西弗勒斯。” 斯内普抿起了嘴唇——脸上流露出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的极深的憎恨——接着他仿若未闻似的绕过莱姆斯走向座位。 边上的斯普劳特教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莱姆斯沖她笑笑,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拉开椅子坐下。 他暂时不想去关心斯内普和这些年围绕他的逸闻。莱姆斯的目光落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他一眼就看见了哈利,他正和罗恩以及赫敏头靠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哈利看上去已经摆脱了摄魂怪的影响、恢復了正常。 他喜欢那块巧克力吗? 莱姆斯想。 如果没有伏地魔,他现在应该是“月亮脸叔叔”或者“毛茸茸的大麻烦”,而不是“卢平教授”吧?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格林格拉斯家的儿子】:《黎明之夜》里提到过阿斯托利亚有个双胞胎“哥哥”,而这实际上是奥罗拉和肖恩策划的掩人耳目的手段。 2.【“邓布利多。”“你高估了他。”】:海厄辛丝对于邓布利多从未对波特夫妇之死做过调查感到不满。 3.莱尔·卢平去世时间在波特夫妇死后,莱姆斯当教授之前。 4.【“他理解父亲永恆的悲伤”】:指让莱姆斯变成狼人一事 ---------- 第112章 5 -1993年10月31日- 霍格莫德村 “……我们可以先去喝点东西,然后再去蜂蜜公爵。” “等一下,那是什么?”潘西看见蜂蜜公爵边上的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安东尼·戈德斯坦不太确定地望着它:“一条流浪狗?”他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那条狗没有逃也没有攻击,而是继续蜷缩在那里,像死了一样。 “我们还是走吧。”潘西有些嫌弃地远远望着那条邋里邋遢的流浪狗。 “它一定很冷。”安东尼犹豫了一下,“我们要不要给它一点东西吃?” “也许我们应该先去让自己暖和一下?”潘西不耐烦地催促道,“我都快冻僵了。” 她更愿意喝一杯热乎乎的黄油啤酒而不是站在这里关心一条野狗,更何况在此之前她已经忍受了安东尼热情洋溢的“学术演讲”长达两个小时了,潘西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安排这场约会。 万幸的是,虽然安东尼看上去依然对黑狗念念不忘,但他还是尊重了她的意见:“你想去哪儿喝东西?” “帕笛芙夫人茶馆好了。” 安东尼瞬间把那条黑狗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快走吧,这里的确很冷。” 潘西相信他误解了她的意思,她选择帕笛芙夫人茶馆的唯一原因是那里的甜点很好吃,而不是想和他进一步发展——譬如牵个手、接个吻什么的。 然而事实证明,去帕笛芙夫人茶馆的确是个错误的决定。 莉莎·杜平和布雷斯在他们边上的座位落座,潘西突然憎恨起这家茶馆狭小的座位间隙,她连忙低下头紧盯自己的茶杯假装没看见他们。 “你真好。”莉莎·杜平叽叽喳喳地说道,“把围巾留给那条流浪狗……” 潘西的余光注意到布雷斯的围巾的确不知所踪。 “那是它的万圣节礼物。” 莉莎发出一连串傻笑。潘西烦躁地转过头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圣诞节有什么计划吗?”她问安东尼。 “应该会去我姑姑家吧。” “你不回家吗?” “我的父母要去进行一次双人旅行,作为他们结婚十七周年的纪念。”安东尼说,“所以我想我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哦,是啊,他们可真甜蜜。”潘西干巴巴地称赞道,与此同时她心情更差地想起了自己圣诞节要回家这件事。 “你会在圣诞节期间预习一下下学期的内容吗?” 潘西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我是说,”安东尼却突然来了兴致,“你不认为圣诞节假期是一个绝佳的自学时间吗?” 她顿时目瞪口呆。 “而且,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安东尼追问,“魔法部?圣芒戈?古灵阁?” “我不知道。”潘西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自己的茶杯,隔壁布雷斯和莉莎聊得无比欢快,那姑娘一直在笑个不停。 “我想进魔法部工作,不过他们要求n.e.w.ts要有六个证书才行,其中至少一半要是‘o’……” 潘西望着安东尼,渐渐走了神。 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的香薰气息和占卜课教室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一样催眠。 “我想,”等她打了第七个哈欠时,潘西不太礼貌地打断了安东尼的话,“你不介意我先走一步吧,我想去邮局寄点东西。” 安东尼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呃……当然,没问题……” “真高兴能和你出来玩,”潘西虚情假意地客气道,“回见!” 他们在茶馆门口分别,潘西十分确信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 而她为这场尴尬的约会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人去蜂蜜公爵、一个人去佐科笑话商店、一个人去三把扫帚酒吧。 最后潘西选择承认她没那个勇气一个人穿梭在成双结对的人群之中,从三把扫帚酒吧出来之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会寝室睡觉比较好。 那条黑狗依然伏在原处,身上像盖毯子一样盖着一条显眼的斯莱特林围巾。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走近时,黑狗突然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她。潘西这才发现虽然它瘦的厉害而且脏兮兮的,可是它却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灰色眼睛。 这么说不太好,但她觉得它的眼睛和德拉科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好吧。”潘西认命似的嘆了一口气,翻出刚才在三把扫帚买的热腾腾的南瓜派摆到黑狗面前,“万圣节快乐。”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靠近这些野生动物。” “别忘了我选了保护神奇动物课。”布雷斯不知何处出现在她背后不远处,“你的莉莎·杜平去哪儿了?” “‘拉文克劳的’莉莎·杜平正在蜜蜂公爵挑糖果。”布雷斯强调道,“你和戈德斯坦的约会怎么样啦?” “还不错。” “他看上去很喜欢你。” 潘西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况且他还是一个学识丰富的人,总的来说是个值得考虑的持续发展对象。” 潘西觉得宁可输人也不输阵:“多谢,我们也许下一次还会一起出来玩。而且我猜,你和莉莎还会有第二次约会吧?毕竟你们看上去挺般配的。” 第274页 “事实上,不会。”布雷斯平静地回答,“我想我得再去买点糖果,那么,晚上见了。”不等她说话,布雷斯就快步朝蜂蜜公爵走去,他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潘西杵在原地,她刚才好像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然而这个糟糕的约会并非是一天之内最精彩的剧情,全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在午夜时分收到了一份额外的万圣节“惊喜”。 西里斯·布莱克潜入霍格沃茨的方式再简单不过了。他甚至没有费心去考虑那些将霍格沃茨团团包围的摄魂怪,而是直接挑了条离他最近的秘密通道钻了进去。 幸运的是这条通道没有在这十几年间被发现或损坏,西里斯出来时发现自己站在独眼老太太雕像旁,城堡里异常安静,既没有巡查的教授也没有四处转悠的级长。 他一路顺利地来到格兰芬多塔楼前。 “让我进去。” “口令?”胖夫人正在美滋滋地喝一杯酒,听闻此言她懒洋洋地问道。 “让我进去!”西里斯急促地喘息着,他知道那个卑鄙下流的叛徒就在那里,而他决不能浪费一分一秒让他像十二年前一样设计逃脱,“快点!” “如果你不说出口令,我就不能让你进去。”胖夫人转过脸打量着来人褴褛的衣衫,她的眉毛越挑越高,“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我曾经是!”西里斯狂怒地小声喊道,“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开门!让我进去!” 胖夫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细的线,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庞,泛着红晕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你是……布莱克!”她尖叫着喊出他的姓氏,那个他憎恨一生的姓氏。 “住口!”西里斯威胁性地扬起手里的刀——他从霍格莫德设法偷了一把——举到胖夫人眼前,“打开这扇门!让我进去找一个人——” “绝对不行!”胖夫人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的走廊,她吵醒了附近的几幅画像,“去通知邓布利多!去通知教授们!告诉他们布莱克来了,布莱克——” 刺啦—— “我叫你开门!”西里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毫不迟疑地手起刀落,画布被划开一条深而长的裂口,“我再说一遍:把这扇该死的门给我打开!” 其它画像里的人纷纷尖叫起来在画框之间奔走,西里斯知道他们是去通知教授们了,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 “布莱克闯进霍格沃茨啦!布莱克想进格兰芬多塔——啊呀!”胖夫人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她的画布又被划了一刀,摇摇欲坠。 这时楼下远远地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学生们的谈话声,西里斯想起早些时候他得到的南瓜派,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极有可能是万圣节。这也就意味着学生们都不在公共休息室里,这也就意外着彼得佩迪鲁也不在,也就是说,他今晚的冒险只是一场徒劳。 胖夫人已经惊慌失措地哭着沿着墙壁上一排画框逃走了,西里斯举着刀站在原地花了几秒钟来平息怒火:“该死!”他发泄似的又在画布上狠狠捅了一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上奔去。 ——论起对这座城堡的熟悉程度,此时此刻,除了莱姆斯·卢平以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说比他更了解。 -12月25日- 帕金森庄园 潘西走进休息室,她的妈妈斜倚在一张长沙发上睡着了。 在潘西所见过的人里面,没有人比她的睡姿更优雅:一只手搭在前额上,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落,像一幅舞蹈的素描。 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地毯上落着一本书,显然是从帕金森夫人手中滑下的。潘西拾起来时才发现这依然是夏天她看见的那一本《百年孤独》。她把书翻到扉页,这一次她有了新发现,那上面写着两行字: “爱情是一场瘟疫。” 第二行字显然出自另一个人之手:“那我已经死在你怀里了。” 潘西的手指抚过这行陌生的笔迹。是谁在什么时候写下了这句话? 她感觉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时才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她的妈妈已经醒来,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睡着。 潘西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在海厄辛丝的注视下把那本书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你听说了霍格沃茨里的事吗?” “不要去招惹摄魂怪。”她的妈妈冷淡地说道。 “不是摄魂怪的事情。”潘西在一旁的脚凳上坐下,“西里斯布莱克闯入了城堡,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密切地关注着海厄辛丝的表情变化,可是她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被抓住了吗?” “没有。” “当然……”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们抓不住他的。” 潘西自然察觉到了她语气里那一丝不加掩饰的骄傲:“为什么?” 海厄辛丝没有回答,她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微微扇动着,像停在花蕊上簌簌发抖的蝴蝶。 “还有,”潘西绞尽脑汁想多找点话题,“那个占卜课教授实在是太差了。” “我没有上过占卜课。” “西比尔·特里劳妮,她说她的曾曾祖母是一位有名的先知,但是她本人更像是个神算子。”潘西抱怨道,“而且,先知血统经过这么多代的遗传还有用吗?” “你最好还是相信那些预言,免得它们成真的时候再后悔不迭。”海厄辛丝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霍格莫德那个老女人对她说的预言,她的心脏一下子抽痛了起来,“如果我——” 她勐然打住话头,潘西微微睁大眼睛:“如果什么?” “没什么。”海厄辛丝敷衍道,她拿起《百年孤独》重新打开,将自己的面庞隐没在书后。潘西意识到这是她质问她的最佳时机: “扉页上那行字是谁写的?” 海厄辛丝对她的问题不予理会。 “是你以前的恋人吗?”潘西试探性地问,“那你为什么会和我爸爸结婚?” “不许问与你无关的问题。” “你们干嘛不离婚呢?这样我们全家都能好过一点。”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那个人是布莱克吗?” 海厄辛丝“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出去!” “你在害怕什么,妈妈?”潘西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问道,“如果你放不下过去,你就不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因为你这样一来对谁都不负责:对我、对你自己、对我爸——” “该害怕的人不是我。”海厄辛丝翻身从沙发上坐起,她平视着自己的女儿,“如果你想知道一个答案,那就去找啊。” “你知道吗,”潘西轻声说,“我很害怕自己以后会变成你这样的人。” 第275页 “你当然不会。”海厄辛丝冷冷地回答,“你比我强得多,你永远不会让自己落到我这样的境地。” “你年轻时是什么样子的?”潘西突然充满怀疑地望着她,“居然能让布莱克愿意死在你怀里。” “你让我见识到了遗传的力量,潘西,你和你父亲实在是太像了。”海厄辛丝站起身垂下眼睛望着她,在某一瞬间潘西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做,在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海厄辛丝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潘西目送着母亲离开休息室。除了那个夏日早晨以外,她从未失态过。她是那种典型的纯血家族的合格女主人:妆容精緻、举止得体、嵴背永远挺直带着骄傲的姿态。 但是她冷淡的微笑、指间的香菸、放着麻瓜小说的休息室,这些无一不在证明,她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布雷斯在《黎明之夜》里给出的不和莉莎继续约会的理由是她太聒噪了。 2.【“爱情是一场瘟疫”】:这句话出自马尔克斯的另一本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和《百年孤独》一起成为贯穿全文的两本小说。 3.【“不要去招惹摄魂怪”】:指看守霍格沃茨大门的摄魂怪。 —————— 如果有额外想看的正文剧情请在本章留 ---------- 第113章 6 -1994年1月20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莱姆斯看见教室里的四个孩子时,不由得再次感嘆了一句人生奇妙。 在他的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博格特大放异彩,其结果是下课之后有一个斯莱特林女生单独留下来问他能不能再找一只博格特让她和她的几个朋友练习。 莱姆斯本来对此没什么意见,不过在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姓名之后,他对此突然有了一点微妙的意见: 潘西·帕金森。 他竭力不去想更多东西。 更有意思的是,今晚等待练习对付博格特的另外三个斯莱特林学生分别是斯内普的女儿、马尔福的儿子和当年那位着名美人特蕾西扎比尼的独生子。 再加上帕金森,莱姆斯认为他们足够组成一个斯莱特林版掠夺者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詹姆和彼得知道他居然会教这么“酷”的一群学生,他们肯定会嫉妒到发狂,尤其是尖头叉子。 在回忆他的朋友们时,莱姆斯刻意忽略了一个名字。 “那就是博格特吗?”潘西指了指他手里的箱子。 “在费尔奇先生的档案柜里找到的。”莱姆斯将它放到讲桌上,转过身来望着这四个学生,感到无比别扭,“那么,谁第一个来?” 从理论上来说,是潘西在其中牵线搭桥促成了今晚的课外练习,但这个时候她却胆怯地退后了一步。站出来的是布雷斯:“我来吧,卢平教授。” 莱姆斯振作精神重复了一遍对付博格特的要点,然后打开了箱子,一具女巫的尸体猝不及防地滚落到地上。 “滑稽滑稽!”布雷斯轻松地开了个好头。接下去是德拉科,没想到堂堂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居然会害怕一只恶作剧坩埚。而维奥莱特和他有相似之处,她的博格特是一颗长毛的心脏—— “潘西!”莱姆斯叫出这个名字时不由自主地集中了注意力。 博格特停了片刻,它正在思考。 啪! 他忽然一激灵,睡意霎时间消影无踪。 衣着华丽的海厄辛丝垂下眼皮冷冰冰地盯着潘西,步步逼近。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书,莱姆斯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书名:《百年孤独》。 他怔住了。 “滑稽滑稽!”潘西大叫。假的海厄辛丝踉跄着退后一步换上了一套俗气的麻瓜打扮,潘西的表情起伏了一下,似乎竭力想要用笑声把博格特彻底解决,然而莱姆斯却看见了她僵硬的嘴角。 “很好,现在让我来收场吧。”他一步上前利落地将博格特逼回箱子里,“你们每个人做的都很好,第一次练习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潘西的脸上仍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迷茫:“谢谢您。”她轻声道谢。莱姆斯看了这女孩一眼,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孩子们兴奋地交谈着离开教室,莱姆斯独自一人整理好东西,却始终无法释然。 这是他再一次见识到时光的戏弄,它将青春暗中偷换,让红颜变作枯骨,令他们一一变了模样。 那么,西里斯。莱姆斯在心底问。我应该告诉邓布利多有关阿尼玛格斯的事吗? 而你,又为什么要找哈利? -2月9日- 禁林 克鲁克山轻巧地跳到男人的膝盖上,抬起头望着这张鬍子拉碴的脸庞。 “我失败了。”西里斯喑哑地说,“那个男孩突然醒了……他叫了起来……” 克鲁克山轻柔地用尾巴扫着他的手背,西里斯避开它的安慰,拿起被他丢在一旁的刀。 “我本来可以杀了他的。”他阴郁地说道,“那样他就不会碍事。但是我下不了手——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一个男孩和佩迪鲁比起来本来无足轻重,但我突然觉得……我还可以找下一次机会杀掉佩迪鲁……”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克鲁克山叫了一声,低下头蹭了蹭西里斯的手臂。 “你真的不是布鲁克肖吗?”西里斯松手丢开刀,“你不是它吗?” 克鲁克山无辜地喵了一声,那张扁平的猫脸和记忆里布鲁克肖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西里斯在藏匿于霍格沃茨不久之后就认识了这只猫,他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与它第一次碰面,但它却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似的频频出现在他身边并试图与他“沟通”。在一段时间之后西里斯终于与这只猫建立起了奇怪的友谊,它很聪明,愿意信任他,愿意帮他去盯住彼得。这让西里斯不得不怀疑它的身世。 克鲁克山安静地注视着他,西里斯从它的眼睛里看见了憔悴的、不人不鬼的自己。 “他肯定会设法逃走,”他抚摸着它的脑袋,“帮我盯住他。” 克鲁克山十分通人性地点了点头。 “等我抓住他、交给魔法部之后,我就自由了。”西里斯抬起头搜寻着璀璨的星空,“看,那就是天狼星——”他指着那颗明亮的星,“我有很多年没看见它了。从前我们经常在冬天的晚上偷偷熘到天文塔去观星,詹姆总是说这是一年之内我最幸运的一段时间,因为那是我的守护星,当然啦,我知道这都是胡说八道……”他说着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克鲁克山没有看星星而是凝视着他,这个真挚的笑容忽然撕破了阿兹卡班带给西里斯的呆板而苦涩的面具,那个喜欢在午夜结队到处冒险的英俊年轻人一下子跳到了克鲁克山面前。 “他们会洗脱我的罪名,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城堡里去了。”西里斯转过头,有一些渴望地眺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堡,“在这么多年之后以自由之身再次踏入以前的休息室感觉一定会很好。记得提醒我跟胖夫人道歉,她是个特别好的人,起码她从不向别人举报我们夜游的事情…… 第276页 “我希望哈利会愿意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们可以在乡下找一个能看得见阳光、能有院子打魁地奇的房子,我有很多年没好好晒过太阳了,而且哈利肯定也会喜欢明亮的地方。他看上去和詹姆很像,对不对,但是很明显他没詹姆那么调皮,我猜他的性格其实更像莉莉……你觉得他会拒绝我的提议吗?”他挠了挠克鲁克山的耳朵,忽然无端地沉默了下来。 克鲁克山无声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已经三十五岁了。” 此时夜风初起,风中充盈着多年前的轻易许下的诺言。树叶婆娑摇曳之间,他听见一声无法排遣的失望嘆息。 -6月11日- 莱姆斯提着行李走到门厅里时,恰好遇见了斯内普。 不出所料,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那种苦大仇深的表情,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有着藏不住的敌意。 “那很幼稚,西弗勒斯。”莱姆斯提醒道。 “你咎由自取。”斯内普从牙缝里冷冰冰地吐出这几个字,“如果没有某些人的帮助,布莱克根本不可能再次逃走!” 莱姆斯看着眼前这张面孔,他突然想暂时不做一个温和的人:“你最大的可悲之处,斯内普,就是无论多少年过去,你都对旧事耿耿于怀——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斯内普的脸色骤变。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一段悲惨往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情深义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这都不是你继续迁怒别人的藉口。”莱姆斯冷冷地望着斯内普,“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可以尽管冲着西里斯和我来,这算是我们欠你的。但哈利欠了你什么?在某些方面,你始终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 斯内普青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莱姆斯对此置若罔闻,他提起箱子大步走下了门厅前的台阶。 莱姆斯突然觉得如此舒爽。 -7月30日- 格林格拉斯家 有人笃笃地叩响了门。 “别去开门。”阿斯托利亚说,“爸爸妈妈不在家。” 达芙妮厌烦地翻了一个白眼提高音量:“谁啊?” “我来找肖恩·格林格拉斯。”门外的人说道,“你是谁?达芙妮吗?” “别开门!” “是我。”达芙妮没料到来人居然一口就报出了她的名字,她当即决定忽略阿斯托利亚的抗议。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他披着一件旅行斗篷:“好孩子……现在你可以去帮我把肖恩喊来吗?” “他不在家。”达芙妮傻乎乎地抬头望着他,“你是谁?” “他的一个老朋友。”陌生人草率地回答道,这时阿斯托利亚已经笑眯眯地跑到他面前: “您要喝什么?茶?咖啡?南瓜汁?” “不用了。”陌生人拒绝道,“我还是等肖恩回来再说吧。”他绕过格林格拉斯姐妹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落座,与此同时他开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你真是爱表演啊!”达芙妮最恨阿斯托利亚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刚才是谁说别开门的?” “他是客人,姐姐,”阿斯托利亚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达芙妮气急败坏却无法反驳——阿斯托利亚一直这样,仗着自己的美丽和父母的宠爱屡屡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好在这时,陌生人喊了她的名字:“到这儿来,达芙妮,我有些事要问你。” “如果你乱回答什么的话爸爸肯定会骂你。” “那是爸爸的朋友,傻瓜!”达芙妮甩开她大步走向那个陌生人。这是她记忆里客人第一次更愿意和她而不是阿斯托利亚说话,这让达芙妮很开心。 “你马上要上四年级了吧?”陌生人问道,“霍格沃茨怎么样?” “还行吧。”达芙妮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人,“你是刚刚结束一场旅行吗?”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憔悴。 “是啊,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赶来。”陌生人咕哝道,“你爸爸去哪儿了?” “一个化妆宴会。” “化妆宴会……”陌生人干巴巴地重复一遍,“算了,我们还是来讲讲霍格沃茨的事吧。” 西尔维娅紧紧挽着肖恩的手走进院门:“这么说,你觉得马尔福不适合利亚?” “那是显而易见的。”肖恩答道,“我认为扎比尼是最佳对象,虽然他们家名声不太好,但至少布雷斯扎比尼可以继承到他母亲的全部遗产,而且别人对这个男孩的评价证明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我不希望利亚会嫁给一个心机鬼!” “利亚肯定不会吃亏,她聪明得很呢。”肖恩拍着妻子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别担心,扎比尼生来就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不会亏待利亚的。” “那么达芙妮呢?”西尔维娅不放心地追问道,“她怎么办?” “以后再说。”肖恩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看她那样,不惹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最好别犯蠢去招惹不该惹的人。” “这次开学前你应该和她谈一次话,”西尔维娅建议道,“我觉得这孩子有些不知轻重。” “我当然会。”肖恩说,“她就是欠点教训。” 这话传到西尔维娅耳中,她不禁笑逐颜开。 但她的笑容在一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那一刻突然褪去。 肖恩面色铁青地望着这名不速之客。 “不介意抽些时间和我谈谈吧?”来人彬彬有礼地问道。 “当然。”肖恩挤出几个字,“你们统统给我回房间去!”他呵斥道,达芙妮刚才喜悦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不安地望了父亲一眼,结果西尔维娅径直上前把她拽了过来: “回房间!” 女孩们不知所措地被母亲带走,肖恩暗中握紧了魔杖。 “我来是为了我的女儿。”小巴蒂懒洋洋地在沙发上舒展开身体,“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肖恩回答,“我并不是科妮莉亚託付的那个人。”他想不明白小巴蒂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对方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阿兹卡班拦不住我,肖恩。” “我真的不知道勒托去了哪里。”肖恩逼迫自己做出一副从容的样子,“你知道那段时间人人自危,我一直在家闭门不出——” “我注意到你换了位妻子,那么薇拉去了哪里?”小巴蒂打断他的话问道,他悠闲地转动着一根魔杖,肖恩死死盯着它: “我们早就离婚了。”他决定实话实说,“黑魔王垮台后不久她就离开了我家。” “如果你不知道我女儿的下落,那你至少能回答我一些别的东西吧。”小巴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轻轻拍在茶几上,肖恩悚然一惊,那是罗齐尔庄园失火那晚的照片。小巴蒂观察着他的表情,又一次开口,“我找到了充足的证据……证明罗齐尔庄园疑点重重。现在我很好奇,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换言之,有谁在当晚踏入了罗齐尔庄园?” 第277页 “我不知道。我不是食死徒。”肖恩低语,“你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我唯一让自己身陷囹圄的举动就是参与了生命之源计划。” 小巴蒂斜睨了他一眼:“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肖恩的嘴唇轻轻颤动着。 “第一,去调查罗齐尔庄园的事。”小巴蒂停止了把玩自己的魔杖,“第二,去查清楚我女儿的下落。”他忽然直直地盯着肖恩,后者的心里倏然泛起一阵寒意。小巴蒂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肖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被恐惧和紧张占据的眼睛,“我给你一年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潘西已经猜到了海厄辛丝和西里斯的旧闻,但是她始终没完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2.【天狼星】:在冬季和早春容易观测到。 3.【三十五岁】:前文西里斯答应过等他三十五岁时就退出凤凰社。 4.【莉亚】和【利亚】:同样野心勃勃智商却天差地别的两人,结局反而殊途同归。 ———————— 本文完结后的重修会大动干戈,一些支线可能会删除或大改,因此请在本章为你们喜欢的角色投个票,谢谢么么哒~ 【第一组】:玛格丽特 vs 科妮莉亚 【第二组】:奥丽维娅 vs 奥罗拉(安) 【第三组】:肖恩·格林格拉斯 vs 雷古勒斯 【第四组】:怀特小姐 vs 帕金森夫人 【第五组】:凤凰社 vs 食死徒 【第六组】:艾德蒙 vs 西里斯 ---------- 第114章 7 -1994年10月15日- 帕金森庄园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请别在主人家的休息室里偷情,谢谢。” 窗台边那两个缠绵在一起的身影骤然分开,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一个面色通红、衣衫凌乱的年轻人从她身旁飞快地熘了出去。海厄辛丝认出那是今晚某个宾客的侄子,她走进休息室一挥魔杖点燃灯光。贝蒂·克拉布正倚在窗台上轻轻喘息,脸上犹带未褪的潮红。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海厄辛丝斜了她一眼,“都等不及走到花园里去?” 贝蒂“呵”地笑了一声:“别装什么圣女了,海厄辛丝,你也只不过是个婊-子而已。” “哦,是吗?”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道我居然能有幸获得这么高的评价。”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贝蒂凌乱的衣衫。 贝蒂气结,她瞪了海厄辛丝一眼后索性毫无顾忌地弯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当她撩起裙摆重新系好吊带丝袜时,海厄辛丝忍无可忍地移开视线: “克拉布又没出去找情妇,你这样如狼似虎给谁看呢?” “你知道什么!”贝蒂翻出一块手帕动作娴熟地拭去脸颊和脖颈上的薄汗,“要不是罗齐尔这个骗子……” 海厄辛丝提醒:“当年是你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是的,所以我活该。活该得到这个——”贝蒂毫无预警地爆发,她将手帕掷到地上回过身去扯下衣服,光洁的布料从她肩上滑落露出大片肌肤,海厄辛丝髮出一声短促的叫喊。 贝蒂的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或伤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而一些伤口甚至还尚未结痂。 “你看清楚了吗。”她悽惶地问道,将衣服拽起遮住伤疤,“克拉布就是一个变态。” 海厄辛丝的确被镇住了:“如果你需要魔药——” “那只会让他打得更狠,他见不得我好。”贝蒂吸了吸鼻子又咳嗽一声,再转过身来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失态,“你说的没错,我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 “我不知道克拉布是这样的人。” “在他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的时候,克拉布的确不是这样的。”贝蒂将海厄辛丝惊讶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哂笑了一声,“黑魔王垮台后有一天晚上傲罗突袭我们家进行搜查,然后——”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从那之后他就变得不正常了,变得扭曲了,开始疑神疑鬼、无端发火……” “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海厄辛丝向前走了一步,“离了他你也不是过不下去吧。” “那么你为什么还待在帕金森庄园?你的真爱不是布莱克吗?”贝蒂反问,她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手套,“我不能丢下文森特,克拉布不会让我拿走抚养权。” 眼前的贝蒂确实很可怜,不过联想到从前嚣张跋扈的那三个女生,海厄辛丝突然不是很同情她了。 “我听说你最近动作频繁。”转瞬间贝蒂又莫名其妙地神气活现起来,“急着找旧情人?” “外面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可真不少。” “也许我没资格这么说,但你已经足够幸运了。”贝蒂对着窗户整理自己的头髮,“至少不管在你一生中的什么时候,都有人在保护你,你从来没有一个人面对着真正的黑暗。” “保护我?”海厄辛丝乐了,“你管这叫保护?”她比划了一下这间休息室,“你知道我用什么换来了你口中的‘保护’吗?” “你失去的不过是一段年少时的爱情而已。”贝蒂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难道你和布莱克一定能走到最后吗?我看不一定。” 她专注地对着窗玻璃补妆,海厄辛丝不怒反笑:“从前我可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你对生活的要求会降得这么低。” “生活没给我继续趾高气昂的资本。” “生活也没给我们白头偕老的机会。”海厄辛丝决定不再继续浪费时间,“看来我们从来就聊不到一起去。” “等一等。”贝蒂却叫住她,“你有薇拉的消息吗?” 海厄辛丝愣了一下之后摇头:“你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有。” “也对……”贝蒂自言自语道,“话又说回来,无论如何如今你是有资格厌恶我们和看不起我们的。”她自嘲地说道,一边绕过海厄辛丝走出休息室,“那么回头见,帕金森夫人。” -12月25日- 霍格沃茨城堡 潘西走进门厅,她的舞伴已经等在了那里。 “您无疑是今晚最光彩照人的那个女孩,帕金森小姐。”那个法国男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着他忽然贸然牵起她的手吻了一下,“能邀请到这么美丽的舞伴,实在是我的荣幸。” 当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潘西愣了一下,她的双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不,你太客气了。还有,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好的。”路易斯·迈耶笑了笑,绅士地让她挽上他的臂弯,“我们最好在这些嫉妒的目光把我戳成筛子之前进礼堂,你觉得呢?” 第278页 “当然,当然。”潘西晕晕乎乎地回答道。 她总算理解了二年级时洛哈特为什么能在霍格沃茨耀武扬威。 礼堂被精心布置过,路易斯对缀满冰饰的天花板赞不绝口,他十分聪明地和潘西讨论这是拿什么魔法变出来的,一边不着痕迹地不间断恭维她的各个方面。潘西除了傻笑之外差不多摆不出别的表情。 直到她发现布雷斯和他的德姆斯特朗女伴居然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你们看上去很搭。”潘西随口奉承道。 “我不这么认为。”布雷斯直截了当地否认,“我们只是勉强凑个对来参加舞会而已。” 潘西总算从路易斯的迷魂汤里稍微醒过神来:“啊?” “我本来并不打算邀请她。”布雷斯毫不避讳地说道,“不过我临时发现我打算邀请的人预先去邀请了别人,所以……”他耸耸肩,“虽然她也被那个人拒绝了,但我不想做那个‘替代品’,你明白吧?” 潘西察觉到了他话里话外的刺:“谁得罪你啦,布雷斯?” “没有谁。”布雷斯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声音有些刺耳地回答道,“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我的意思是,我原以为她会愿意率先考虑和我一起去舞会,毕竟我们已经——”他突然打住话头,“算了,没什么,舞会要开始了。” 这时大家纷纷站起身往舞池边走去,布雷斯的女伴转过头来和他用并不标准的英语说了几句话,潘西有些恼火地发现他已经换上了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 “你的朋友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路易斯望着布雷斯的背影说道。 “别在意,”潘西耸耸肩,“他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我猜他是在为某个女孩而伤心。” 潘西忍俊不禁:“省省吧,路易斯,你只是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而已。” “哦不,那副表情我见得多了。”路易斯摇头,“所有情窦初开的人在感情受挫时都是这副样子,虽然很多时候他们只是一厢情愿或者给自己加了太多内心戏而已——我猜,这位先生恐怕没能邀请到合心意的舞伴吧?” “你只是凑巧猜中了而已,路易斯!” “他和女伴说话时眼神并不专注,而且他的领结有些褶皱,这证明他对今晚的舞会并不是很上心,再加上他的表情和说话时的语气——”路易斯得意地转过身来,“帕金森小姐,这是法国人的天赋技能。” “我猜,你一定很精通摄魂取念咒。” “那么你是大脑封闭术专家吗,潘西?”路易斯机智地接过话茬,“现在我就不是很确定你愿不愿意在圣诞节之后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玩。” 潘西禁不住被逗乐了。 “你能别在现在笑吗,勇士们正准备开舞呢。”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潘西皱起眉头瞪着布雷斯。 “我在提醒你别晕头转向忘了自己是谁。”布雷斯仿佛很认真地说道,“你笑的活像见了洛哈特的格兰杰一样。” “你要是不喜欢你的女伴,那就换一个不久好了。”潘西动了怒,“反正霍格沃茨那么多女生,一大半都乐意和你一起跳舞,对吧?莉莎·杜平现在就在看着你呢!” -1995年3月5日- “西里斯,”哈利把鸡腿和面包递过去,看着他的教父贪婪地享用着这顿难得的美餐,“我在活点地图上看到——看到克劳奇先生潜入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罗恩和赫敏忧心忡忡地围过来。 “但那不可能,”罗恩强调道,“我哥哥是克劳奇的助理,他说克劳奇都快忙疯了。” “别忘了斯内普的话。”赫敏插嘴,“斯内普在课上警告哈利不要再试图靠近他的办公室。” “他就是想找茬!”罗恩恼火地叫道。 “你俩别吵了,”西里斯打断他们的争执,他从长袍兜里摸出一张被揉的皱巴巴的报纸,“先看看这个。” “你从哪里来的报纸,西里斯?”赫敏问。 “有时候我会去镇上熘达几圈,找点吃的、找点乐子……嘿别担心,除了你们三个以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西里斯申辩道,“我假装自己是条可爱的、无辜的流浪狗,老实说,有的人看上去还挺喜欢我的。” “看这上面的意思,克劳奇快死了。”哈利草草读完把报纸递给罗恩,“你认识克劳奇吗,西里斯?” 男孩惊讶地发现他的教父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在某个瞬间西里斯看上去的确很像一个杀人犯。 “是的。”他缓缓地说,“他就是那个未经审判把我送到阿兹卡班的人。” “什么!”三个孩子齐声叫起来,报纸从罗恩手里滑到了地上。 “开玩笑!”哈利发出一声暴怒的叫喊,“我以为他是一个公正的人!我的意思是——”他急切地望着他的两个朋友,“别人都说克劳奇是个工作狂——” “没错,他的确是个工作狂。”西里斯讥讽地说,“他热衷权利、公开反对黑魔法,十几年前哈罗德·敏坎意外身亡时人们都以为他会是新一届魔法部部长……当然,你们不会明白的,你们还是孩子……” “大家都这么说。”罗恩请求道,“为什么不试着告诉我们呢?” “好。”西里斯瘦削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我试着讲给你们听。” 赫敏不受控制地微微向前倾着身子露出那种听课时亟不可待的神情,西里斯在山洞里走来走去,哈利难受地发现他的踱步似乎有着一个范围限制,这个认知让他的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哈利猜,那是西里斯从前在阿兹卡班的牢房的大小。 “……这时出了一桩大事,克劳奇的儿子被抓住了,和莱斯特兰奇一家三个人一起。” “他是食死徒?” “不知道。那时我已经在阿兹卡班了。”西里斯冷淡地回答,“反正这件事断送了克劳奇的前程,他也因此变得更疯狂,在他当法律执行司司长最后的那段日子,克劳奇经常不作任何审讯就把犯人扔进阿兹卡班……” 哈利、罗恩和赫敏纷纷沉默了下来。 “那他的儿子呢?”过了好一会儿赫敏才轻声问道。 “死了。”西里斯干巴巴地回答道,“没有多少人能在阿兹卡班正常地活下去,绝大部分人要么疯要么死。”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气。哈利爬过去拉开书包搭扣把里面的南瓜汁拿出来递给西里斯,一边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 “可是你怎么看斯内普的事呢,西里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克劳奇要去他的办公室。” 第279页 “你们知道斯内普被偷了什么吗?”西里斯问。 “制作复方汤剂的原材料。”罗恩气愤地回答,“所以他才会怀疑我们——因为我们二年级时干的事。”赫敏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 “哦……”西里斯出神地望着石壁,“克劳奇是个法力高强的巫师,我猜他甚至可能知道一些变形魔咒……活点地图还在你这里吗,哈利?” “不。”他的教子赧然地垂下脑袋,“被穆迪收走了,那天斯内普逮到我夜游时穆迪及时帮我解了围,然后他就把地图拿走了。” “好吧。”西里斯皱起眉,“我暂时也想不明白克劳奇要复方汤剂做什么,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哈利,你还是要提防那个把你名字投入火焰杯的人。” “会是卡卡洛夫吗,西里斯?”赫敏担心的问道。 “我不确定。”西里斯承认道,“卡卡洛夫不怎么清白,可是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食死徒,至少十几年前他没怎么受过怀疑。” “是啊,就像斯内普一眼。”罗恩尖锐地指出关键,西里斯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别操心斯内普了,在邓布利多的眼皮下他不敢造次。正相反,哈利,你最好集中注意力去准备第三场比赛。” “赫敏会帮我的,对吧?”哈利咧开嘴笑了笑,他突然又记起另外一件事,“对了,穆迪跟我说克劳奇最近在疯狂地搜索黑巫师的踪迹——他还没对魁地奇世界盃上的那群人死心。” “这完全是克劳奇的作风。”西里斯不以为然,“不过如果他以为自己能抓住一两个黑巫师就能重振威风的话,那他可大错特错了。” “你应该写信问问珀西有没有克劳奇的最新消息。” “呃——行吧,我试试。”罗恩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最近有卢平教授的消息吗,西里斯?”哈利又问。 “我最近一次和莱姆斯联繫时他正在威尔斯的一片森林附近游荡。”西里斯苦涩地笑了笑,“你们知道他没法自由自在地到处乱跑。” “难道邓布利多不能让斯内普继续给他提供狼□□剂吗?”罗恩大声问道。 “这不是邓布利多的问题。”西里斯突然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是莱姆斯,他离开霍格沃茨前狠狠地怼了斯内普一把。” 三个孩子纷纷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啥?”罗恩激动地问,“卢平教授干嘛不能下个狠手把斯内普扔到黑湖里餵巨乌贼呢?” “巨乌贼不吃人,罗恩。” “瞧,连哈利都知道!可见我们为了第二个项目做的集训是值得的。”赫敏骄傲地说道,“但是卢平教授到底对斯内普说了什么?” 西里斯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不行,未经莱姆斯许可我不能随便出卖他。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们一程,顺便去看看能不能再弄来几张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贝蒂对海厄辛丝的指责】:在贝蒂看来海厄辛丝嫁给艾德蒙就是为了富足的生活和显赫的姓氏,归根结底她就是个脚踏两只船的小碧池。 2.【“……餵巨乌贼。”“巨乌贼不吃人”】:这是曾经发生在玛格丽特和海厄辛丝之间的对话。 ---------- 第115章 8 -1995年5月30日- 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 肖恩战战兢兢地将一叠纸推过去,对面的人拿过来看也不看就反手丢进了壁炉里:“我要你口头告诉我。” 肖恩睁大了眼睛。 “别害怕。”小巴蒂嘶哑地说,“我守信用……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个遗忘咒,这样你我就两清了。” 肖恩别无选择:“罗齐尔庄园的大火是一群食死徒的杰作,他们用夺魂咒控制了一位实习傲罗,借他之手解开了魔法部施加在罗齐尔庄园的防护魔咒。”他的手在桌下颤抖着,肖恩不安地等待着小巴蒂的回应。 “他们去做什么?” “搜查。”肖恩微微发颤地回答,“他们担心罗齐尔父女握有对他们不利的东西,所以……” 小巴蒂截断话头:“他们拿走了什么?” “不知道。”肖恩咽了口口水,“他们分头行动,就连彼此也不清楚对方带走了什么东西。” “你总该知道这份食死徒名单吧?”小巴蒂耐心地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肖恩紧张地瞥了眼他没放到桌上的那只手: “马尔福、卡罗兄妹、亚克斯利、卢克伍德……”肖恩挨个儿念出那些名字,小巴蒂迅速追问: “你的消息来源是哪儿?” “卢多·巴格曼,他和卢克伍德有一些关系。”肖恩小声说,“我用两滴吐真剂让他说出了这些东西。” “我明白了。”小巴蒂沉吟片刻,“那么,说说我女儿的事情吧。她在哪儿?” 肖恩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他突然间不确定自己编造的理由是否可靠:“她——” “别对我说谎。”小巴蒂突然冷冷地从旁提醒,“我不会饶恕谎言。” “她死了,在她三岁的时候。”肖恩在电光火石间改变了说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直直地沉到了地下,与此同时,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一种解脱感,“我之前对你说谎了。科妮莉亚的确将她交给了我——或者说将她交给了薇拉——但我没照顾好她。勒托误食了过敏的食物,在我们来得及为她治疗前就窒息而死。”肖恩平静地等待着小巴蒂即将到来的怒火,“为了避免意外,我们对外声称阿斯托利亚的双胞胎哥哥夭折了,没有声张就将她简单地下葬。” 他们的谈话突然陷入沉默。小巴蒂什么也没有说,他僵在座位上。一旁的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 “我时常想起科妮莉亚。”小巴蒂忽然说道,“她没那么爱我,不过她喜欢我。”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肖恩勐然哆嗦了一下: “我很抱歉。”他仓皇地说,“我真的很——” “没关系。”小巴蒂柔声细语地说,“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会在一起。” 肖恩不敢出声。 “你确定你没有撒谎吗,格林格拉斯?”小巴蒂抬起头,他的面孔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之中令人觉得格外可怖。肖恩连连摇头: “这是实话。” “好极了。”小巴蒂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等我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会兑现我的诺言。” “什么诺言?”肖恩追问。 “给你一个遗忘咒。”小巴蒂平和地说,“我们和其他那些乌合之众不一样,我们了解黑魔王,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合格的食死徒。真正的食死徒从不食言,格林格拉斯。” 第280页 肖恩很想追问小巴蒂要去做什么事情,但理智告诉他他最好闭嘴别问。 -6月14日- 威尔斯加迪夫卢平的家 “西里斯!”莱姆斯勐然拉开门,一只黑狗钻了进来,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男人: “你都听说了?” 屋内灯火通明,瀰漫着咖啡的香味,莱姆斯依然穿着白天的长袍,他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我刚刚读完邓布利多写给我的信。”他指了指桌上那个打开的信封,“这么说,那是真的了?”他望着西里斯试探性地问道,“小巴蒂假扮穆迪藏在学校里一年?伏地魔重生而且杀死了一个学生?” “都是真的。”西里斯焦灼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好,让我从头开始说吧——小巴蒂和那个该死的叛徒联手帮助伏地魔捲土重来,他想要杀掉哈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一次失败了。哈利很勇敢……你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帮了他一把……他逃走了,但是身心俱疲。小巴蒂在吐真剂的作用下坦白了他的所有行动,但是福吉未经许可将摄魂怪带进了霍格沃茨——”说到这里时西里斯勐然打了个哆嗦,“他得到了一个吻。” “坐下,西里斯。”莱姆斯命令道,他坚决地给他倒了一杯咖啡,“那个魔咒是怎么回事?” “显然那是一种古老的黑魔法,就像从前那帮人爱玩的把戏一样。”西里斯冷笑了一声,“如你所知,邓布利多决定重新召集凤凰社。” “不过这一次魔法部不会支持我们,是吧?” “没错,邓布利多决定重组凤凰社。不久之前我刚刚和鼻涕精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番。”西里斯辛辣地讥嘲道,“不管邓布利多信不信他,我敢断言他没他假装的那么清白!” “行了,西里斯。”莱姆斯温和地安抚道,“我没想到小巴蒂居然会杀掉老克劳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是他把他从阿兹卡班捞了出来。” “也是他把他送了进去。我告诉过你,莱姆斯,在阿兹卡班待过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正常。”西里斯一口气喝完了咖啡,将杯子重重地墩在桌上,“而且克劳奇死有余辜。”他说这话时眼中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阴翳,莱姆斯眨了眨眼睛: “邓布利多让你留在我这里?” “至少在我得到下一步指令前是这样的。” “很好。”莱姆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我们有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西里斯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你为什么决定搬回这里?” “怀念童年。”莱姆斯回答道,“而且这是一个适合收留你的地方。” “你的讽刺太明显了——时过经年,莱姆斯,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上去温厚老实的月亮脸了。” “我的外在与内在从不一致,大脚板,我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坏的多。” 西里斯终于绽放出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简直好的无话可说。”莱姆斯讽刺地说,“你还不如向我打听别人的事。” “隆巴顿夫妇还好吗?” “恐怕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莱姆斯索性将当年凤凰社成员的近况笼统地概述一下,“大家基本上都还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大新闻。” “多吉还总和巴希达谈论邓布利多当年的辉煌事迹吗?” “那是当然。” “麦格教授的髮髻散下来过吗?” “没有。即便是圣诞舞会时也没有。” “迪歌找到女朋友了吗?” “人家都结婚有了一个儿子了。” “海格和他的‘宠物们’怎么样了?” “呃——说实话,他不是个好教授。” 西里斯会心地大笑起来,他又断断续续打听了几个人的近况,然后沉默了下来,小口小口喝着第二杯咖啡。 莱姆斯的笑容渐渐从脸上隐去,他越过桌子凝视着西里斯:“你没有问起一个人。” 在一片寂静之中,西里斯将散乱的头髮拨到耳后,他别过头望着窗外的无尽黑暗,什么也没有说。 “我见过她,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见到’。”莱姆斯说,“她女儿的博格特,是她本人。相信我,西里斯,即使是你也未必能一眼认出她现在的样子。” 他的老友以沉默作为回答。 “1982年时我收到过一笔匿名汇款,它帮了我很多。”莱姆斯说,“所以,在我看见那个博格特的时候,我在想:时间到底有多厉害。” -8月1日- 帕金森庄园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蓦然打断舞曲,一个人影被勐地推倒在大厅正中。 贝蒂捂着脸一言不发,克拉布冲上前拽起她的头髮反手就是一巴掌。 “住手!”海厄辛丝终于回过神来。 “我在教训一个盪-妇,帕金森夫人。”克拉布咆哮道,他指着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诺特,“这对姦夫淫-妇甚至急不可耐地在花园里就想——” “行了,您不用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我们分享您捉姦的心路歷程,克拉布先生。”海厄辛丝拨开人群走到前端,“您同样也该清楚您现在的行为让您自己也面上无光。” “对于一个姘头来说什么样的羞辱都是值得的!”克拉布刻薄地反唇相讥,“我需要让这个□□明白谁才是她的主人!” “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所有品,克拉布先生。”海厄辛丝忍不住微微提高了声音,然而克拉布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我是你的话,艾德蒙,我就会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一番,直到她学会举止得体为止。”克拉布盯着海厄辛丝不怀好意地说。 “我会管教她,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对我的家事指手画脚,克拉布先生。”艾德蒙阴沉地注视着这场闹剧的三个主角,“现在你们可以——” “管教我?”海厄辛丝冷笑了一声歪过头看着他,“管教我?” “海厄辛丝——”艾德蒙立刻明白自己无意间犯了大忌。 “论起管教来在座诸位恐怕都比不上帕金森先生,他可谓是箇中翘楚。”海厄辛丝微笑着转向艾德蒙,“也许你愿意同在场各位男士一起分享一下你的经验之谈?” “海厄辛丝!” “除此之外,帕金森先生还是一个天生的犯罪奇才——” “我很抱歉。”艾德蒙大步走上前抓住海厄辛丝的肩膀,“我的妻子恐怕喝醉了——” “你在威胁我吗,艾德蒙?”海厄辛丝仰起头看着他清晰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呢——想方设法把我关在这里吗?把我按在床上强-奸我吗?然后再让我签一份卖身契?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你的女儿她是怎么来的呢?是啊,她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她连迷情剂的产物都不如,她是一场蓄谋已久犯罪的结果,是一个禽兽的孽种!” 第281页 大厅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在帕金森庄园上演的好戏被推向一个意外的高潮,宾客们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艾德蒙。 “你喝醉了。”艾德蒙铁青着脸色低声说。 海厄辛丝咯咯地笑起来:“可是我说的是真话,对吗?” “我想我们恐怕要走了,”弗林特夫人咳嗽一声,“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最好也尽快离开这里。”海厄辛丝大笑着挣脱开艾德蒙,“在他打算复制十四年前的罪行来让我屈服之前。” -伦敦 格里莫广场12号- “我们为什么非要打伞?” “第一,现在在下雨;第二,这可以把你伪装的更像麻瓜。” 两个人影穿过广场朝黑暗中的那栋楼走去。 “等下。”莱姆斯已经把魔杖攥在了手里,“那里有人。” 在他话音落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麻瓜楼房前的台阶上站起了身摘下了兜帽,兜帽滑落的一瞬间,莱姆斯感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噼在了他们之间。 三十五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是青春年华了,但毫无徵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海厄辛丝看上去比十五岁时要漂亮的多。尽管她脸色苍白、头髮散乱,不过眉眼之间显然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种胆怯和小心翼翼。 “啊,你在这里。”莱姆斯打破了沉默,“你好吗?” 海厄辛丝没有回答。她直直地望着西里斯,眼珠有一些泛红。 西里斯向前走了几步,海厄辛丝扑过来时踩到自己的裙子趔趄了一下,西里斯及时揽住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海厄辛丝简短地说。 “为什么?” “我一生都在等你。” 西里斯突然松开手,雨伞跌落到瓢泼大雨里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样转瞬被暴雨吞噬。 莱姆斯尴尬地移开目光:“也许我们还是进去再叙旧比较好……” “如果我们今晚没有来这里怎么办?”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克利切早已不知去向。莱姆斯背对着他们专心致志地泡一壶茶,海厄辛丝裹着一条毯子蜷缩在壁炉边,将湿漉漉的脑袋靠在西里斯的肩上。 “我会再来。”她说,“我一直在找你,但你……”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语气里多了几分谴责。 “魔法部悬赏一万加隆在通缉我。” “那不是理由。”她坚持道。 他轻轻嘆息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下又一下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髮。 分离的十四年终究成为了他们之间不得逾越的禁区,他们默契地沉默着诚惶诚恐地避开那些危险的话题来维繫片刻安宁。 等莱姆斯终于弄好他的茶之后,海厄辛丝已经睡着了。 “给。”他把茶杯递给西里斯,但他没有接,而是伸手从莱姆斯的口袋里抽出了魔杖。 你要干什么?莱姆斯用唇语问道。 西里斯低下头,凌乱的头髮遮住了他的表情,莱姆斯只看见他用魔杖指着海厄辛丝:“一忘——” 那双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在你之前还有另一个人对我施过遗忘咒。”她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你们的目的倒是近似的。” “对你来说忘了我会更好。”西里斯并未放下魔杖,他的手轻轻颤抖着,“我是一个逃犯,一无所有,而且还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十二年。” “难道你觉得让我留在帕金森身边会更好吗?”她问道。 “海厄辛丝,”他望着她,“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谎言。”她平静地吐出一个词。 西里斯沉默。 “问问你的心吧。”海厄辛丝抬起手按在他的心口,“你变得自私了,西里斯,也变得瞻前顾后了。你知道我爱你,却不敢承认。” “那么,”他握住她的手,“我有什么资格来承认呢?我正置身于另一场更危险的战争里,我活下去的可能性比上次更小。你看出来了,阿兹卡班毁了我。时间让你变成了一个值得被宠爱的女人,却让我变得胆怯、懦弱和卑微。” “但你是西里斯啊。”她噙着眼泪说,“你带我离开霍格沃茨时答应过会一直照顾我的。” “海厄辛丝,”他悲哀地望着她,“我能拿什么来照顾你?我什么也没有。” 她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就一个晚上。” -8月2日凌晨- 帕金森庄园 潘西披上旅行斗篷,抓起放在床上的钱袋,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去。 客厅里散落着几个酒瓶,她知道艾德蒙肯定已经在酒精作用下人事不省。潘西没能从头到尾见证这场闹剧,不过她至少弄清楚了两件事:第一,她父母的婚姻果然并非两厢情愿;第二,他们又一次吵了起来。 她受够了。她不在乎他们是怎么回事,但她决定要离开这里。 “小姐!”潘西打开门准备熘出去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叫住了她。 “塔塔,”潘西停下脚步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家养小精灵,“答应我,别去叫醒我爸爸。他们不会因为我走而责备你的。” 小精灵无声地走上前托起一个包裹,潘西接过来困惑地打开—— 里面是一包她最喜欢的曲奇。 她怔住了。 “小姐还会回来吗?”塔塔问,它绿色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我不知道。”潘西摇了摇头,她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客厅,“除了你以外这座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关心我,我不明白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我走了之后大家可能都会开心点。” 塔塔慌忙摆手:“不是——” “无论如何,他们不应该让我来承受他们年轻时做错的事。”潘西轻声说,“我已经很累了,塔塔。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哪里都比这里好。我不能选择我的出生,不过我可以决定是否逃走。”她躲开家养小精灵充满哀求的眼睛狠心地转过身,“再见。” 潘西推开门,清冷的夜风袭来,她站在门厅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大步走下台阶。 临推开最后那道院门前,她到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朦胧,帕金森家的大门打开一道狭小的缝,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再见。”潘西举起手轻轻挥了挥。 那个小小的身影同样怯生生地对她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 潘西决然地推开那道铁门,破晓的阳光洒在她的头髮上,她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她的未来。 这年她十五岁。 他们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直到黎明的微光穿过窗帘照亮灰暗的屋子。 “这一次你要我等你多久?”海厄辛丝问。 “我不知道。”西里斯再一次给出不确信的答案,“海厄辛丝,我对任何事情都不确定。” 第282页 “那就一年。”海厄辛丝说,“最多一年,我会让帕金森撕毁协议的,然后我会来找你。”她伸手从地上拾起自己的斗篷,“答应我,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西里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将胳膊枕在脑袋下望着她,语气里有一些委屈:“现在变成你反过来照顾我了。” 海厄辛丝笑了起来,她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你已经不年轻了,西里斯,不过还是这么孩子气。” “是的。”西里斯怅然若失地微笑着,“我已经不年轻了。” 海厄辛丝在他的嘴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我要走了。”她翻身起来披上斗篷跳下床,这时西里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记得仰望天空。” “什么?” “这是从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詹姆对我说的,他总说天空是自由的。”西里斯坐起身为海厄辛丝整理好衣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就用星星纪念我。”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肖恩依然对小巴蒂说了谎。后文解释。 2.这里解释了前文海厄辛丝知道西里斯越狱后离开帕金森庄园去了哪里。不仅仅是格里莫广场,实际上她只是在各个西里斯有可能出现的地点碰运气而已。 3.潘西在15岁离家出走,西里斯在16岁离家出走,风水轮流转,求艾德蒙的心理阴影面积。 ---------- 第116章 9 -1995年9月1日- 国王十字车站 潘西和维奥莱特先后推着推车出现在月台上。 “你觉得德拉科和布雷斯已经到了吗?”维奥莱特问道,她很快发现潘西似乎在走神,“怎么啦?” “你觉得,”趁维奥莱特的妈妈还没来,潘西快速问她,“别人会知道我离家出走的消息吗?” “这就是你前两天食欲不振的原因吗?”维奥莱特立即大笑着用胳膊肘捣了潘西一下,“别傻了,离家出走超酷的。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也想离家出走一次。”她满怀希望地说道,“我敢打赌其他人会崇拜死你的,尤其是某些想走不敢走的人——比如某人和某人。”她眨了眨眼睛。 “你当真这么认为?” “可不是吗。不信你问别人。要是有人会因为这个嘲笑你的话,我就在情人节的时候给韦斯莱写情书。” 潘西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头挪开了:“别逗了。” “得啦,别以为我不知道路易斯和你成了笔友。”维奥莱特撇撇嘴,“你这趟离家出走只赚不亏好吗。” “我们是清白的笔友关系。” “我不觉得路易斯也是这么想的。”维奥莱特差点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嘿,别挡道啊!”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这一次明显想低调行事,潘西知道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然而她的目光很快被波特脚旁不断蹦来蹿去的那条黑狗给吸引了: “波特,你养了条狗?” “啊——呃——是啊。”波特结结巴巴地说道。 潘西充满怀疑地眯起了眼睛,那条大黑狗仿佛没看见她一样转过身去扑一只倒霉的麻雀:“这该不会恰好是去年在霍格莫德的那条流浪狗吧?” 波特张开了嘴——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维奥莱特的妈妈就来了,她三言两语应付完波特和送他的那群人,然后连声催促着潘西和维奥莱特上车。 “这学期和以前不一样。”告别时她靠近她们耳旁严厉地命令道,“你们谁都不许乱惹麻烦——谁都不许!” “妈妈?”维奥莱特很想继续追问,然而她妈妈已经沖她摆了摆手转身朝人群中的某人走去。 “这学期有什么惊喜吗?”潘西深感惊讶,“比三强争霸赛还刺激的东西?” “我们还是去包厢吧。”维奥莱特很快释然,一边经验老道地劝道,“反正回头我爸爸会告诉我的。” “有道理。”潘西耸耸肩提起自己的箱子。站台上的那只黑狗突然站了起来像人那样把前爪搭在波特的肩上,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潘西瞪大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维奥莱特和德拉科被叫去开级长会议,包厢里只剩下了布雷斯和潘西。 “吃吗?”潘西把一盒马卡龙递给他,“这玩意儿甜到让人想哭。” 四年过去了,布雷斯总算不像他们刚见面时一样喜欢端着架子了。他大大方方地拿了一块:“那么,说说你离家出走的事情吧。” “你知道了?” “我无所不知。”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潘西忙着拆巧克力蛙,“喏——这是一张米里森·巴诺德,你要吗?”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在现在离家出走。”布雷斯没接卡片,“我的意思是,反正再过三年你就要毕业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对吧。” “你不懂。”潘西决定暂时不把海厄辛丝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咱们聊点轻松的东西吧。” “好吧,我在想,我也许应该跟你声明一件事情。” “什么?” “老实说,我从前对你挺有偏见,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布雷斯实诚地说,“你挺好的,真的。” “是吗?就因为我离家出走所以你对我改观了?” “也不仅仅如此。”布雷斯想了想,“我只是终于意识到你和格林格拉斯姐妹不是一种人,从前我一度以为你是和她们类似的那种大小姐脾气。” “感谢梅林!你总算发现了这一点。”潘西不以为意地岔开话题,“哎,你还记得去年我的圣诞舞伴吗?” “他怎么了?” “这次我和维奥去法国玩时恰好碰见了他,他表示愿意跟我做笔友。”潘西分享着这个好消息,“我现在已经会说几句法语了——je te trouve très différente!” “笔友?”布雷斯重复了一遍,“笔友?” -1996年1月17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哈利在那个空房间里找到了他的教父:“西里斯。” “哈利。”西里斯从沉思里惊醒给了教子一个拥抱,旋即用谴责的口吻提醒,“你现在应该上床睡觉了。” 哈利耸了耸肩,走到他身旁抬头看着这幅巨大的家谱。 “西里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问道,“你还在调查雷古勒斯的死因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没指望能查出些什么。”西里斯避重就轻地把话题绕回哈利身上,“别操心这个傻瓜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你看上去很不开心,西里斯。”哈利坚持道,“我觉得我有义务关心一下自己的教父。” 第283页 “我不否认。”西里斯坦白地说,“重新回到这栋房子里来对我来说是件很沮丧的事……你明白的,在我离开这里时我曾发誓永远不要再踏进这里半步。”他点了点墙上那些被烧灼出的黑洞,“而它显然也不欢迎我的归来。” 哈利犹豫了片刻:“赫敏认为你应该对克利切友善一点,毕竟它……” “克利切和其它所有家养小精灵都不一样。”西里斯不以为然地打断他的话,“它最大的理想就是把脑袋砍下来像他的祖先们一样挂在墙上,不管你信不信,哈利,这座房子里的小精灵就和这座房子里以前住着的人一样疯疯癫癫。” “我已经感觉到了。”碰到西里斯的目光后哈利连忙补充,“你妈妈的画像。” “是啊。”西里斯短暂地微笑了一下,“我的好妈妈。” “你依然不能离开这里吗?”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以为魔法部会把注意力转到伏地魔身上呢。” “福吉是个掩耳盗铃的废物,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在操心我的去处而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有没有捲土重来。”西里斯毫不客气地嘲笑道,“邓布利多和凤凰社的其他人都相信我应该待在这里避风头……老实说,这简直像是换了一个牢房一样。”他苦涩地环顾着这间屋子,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厌倦。 “也许我可以问问邓布利多能不能让我在假期搬到这里住,”哈利建议道,“我现在住的卧室可比我在德思礼家的要好多了。” 然而他的话却让教父牵出一个忧郁的微笑:“你宁可住在这里也不想回德思礼家,他们对你一定很差。” 哈利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的愚蠢,他立即提起一个新话题:“给我说说你从前住在我爸爸家里的事情吧,西里斯,你们一般都干什么?” 他如释重负地看见西里斯的眼睛里多了一些神采:“差不多就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会做的事一样——晚上聊天聊到凌晨、白天睡到日上三竿、在街上到处游荡,有时候你的爷爷奶奶会逼着我们去陪他们一起拜访邻居,剩余的时间我们就待在詹姆的房间里瞎折腾一些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 “哦……比如说策划如何在新的一年里成功约你妈妈去霍格莫德玩,以及——咳。”西里斯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现在时候不早了,哈利,你最好快去睡觉。这个故事我们可以下次再说。” “为什么!”哈利不服气地抗议道,却依然被西里斯不客气地请上了楼,等他回到房间里时哈利才发现罗恩和赫敏都端坐在屋内等着他。 “你们都说了什么?”罗恩迫不及待地问道。 “随便聊聊而已。”哈利打了一个哈欠。 “那么你跟他讨论了斯内普的课外辅导该怎么办吗?” 赫敏紧跟着补充:“你有没有劝他平静下来不要一心想着冲出门去参加战斗?” 哈利登时张口结舌。 “笨蛋!”赫敏恨铁不成钢地哀嘆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及时抓住重点呢,哈利?” “我安慰他说明年暑假我会来这里住。”哈利急忙辩解道。 “是啊,西里斯一定能耐心等到半年之后的,对吧?” “他看上去已经很不开心了,赫敏,我可能不能再去跟他讲让他继续安心呆在这座房子里。”哈利忍不住反驳,“难道你看不出来随着开学日期的逼近他越来越喜欢独处了吗?” “有时候西里斯真的很自私,哈利。”赫敏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他其实希望你能不回霍格沃茨而是留在这里陪着他——” “如果我被关在这间房子里的话我肯定也会这么希望的。”罗恩插言。 “除此之外,”赫敏丝毫不理睬他,“你不觉得有的时候他分不清你和你爸爸吗,哈利?” “是吗?” “就像韦斯莱夫人说的那样,有时候他对你说话的语气和样子就好像——对不起——就像是你爸爸又回来了似的。”赫敏的脸微微涨红了,“我不想这么说:但我觉得,他在阿兹卡班待了那么多年,这多多少少让他有些疯了!” “他没有疯!”哈利叫道,罗恩立刻嘘了一声示意他别招来韦斯莱夫人,“他只是、他只是……”哈利拼命搜寻合适的词彙,“他只是太孤单了,他需要有人陪伴,显而易见的是目前凤凰社里没有人能和他安安心心坐下来谈一谈。” “邓布利多?卢平教授?” “都不行!”哈利烦躁地说,“他甚至没什么盼头,没什么快乐的回忆——最好的朋友死了、青春年华浪费在监狱里、莫须有的罪名还没洗清、自己又被关在一个讨厌的新牢房里……去和别人谈?别人除了没用的安慰以外根本什么也给不了他。” 赫敏的眉毛之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不愿意和别人谈,哈利!” “显然他们谁都走不到他的内心去。”哈利说,“我不介意西里斯把我当成我爸爸,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很像——”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我对他也是如此。”哈利平静地说,“而且他理解我,我也能懂得他的感受。”哈利这么说的时候罗恩和赫敏的脸上都掠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不过他显然没有努力给你减轻负担,哈利,否则你就不会这样困扰了。” “——但他还是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赫敏。” “他根本没有努力,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沮丧和不高兴。”赫敏斩钉截铁地说,“我这么说大概很刻薄,不过有时候他的行为举止就像一个青春期的人一样幼稚——” “他在阿兹卡班待了十二年,赫敏。”罗恩小声提醒道,“他没有机会长成一个心智成熟的人。” 赫敏的话戛然而止。 房间里安静到了极点。 “我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待在那个空房间里。”哈利打破了沉默,他迴避着赫敏的目光,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客厅散发着狐媚子喷杀剂的呛人气息,这是韦斯莱夫人逼迫他们又一次做大扫除的结果。现在是午夜,天狼星灼烧夜幕一角令群星失色。摆钟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一下,却因年久失修而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 哈利无声无息地走到楼梯下。 壁炉里跃动着赤色火焰,却无法温暖整个客厅。老旧的地毯上精心绣着布莱克辉煌的家史,橱柜里仍留着一些银器,家徽一闪一闪微微发亮。 哈利惊讶地发现他的教父斜靠在沙发上,在他巨大影子的反射下他本人反而显得如此微小和脆弱。 第284页 他低垂脑袋,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在燃烧,左手拿着一只空了一半的酒杯,脚下倒着一只酒瓶。烈酒迅速浸湿地毯压过狐媚子喷杀剂的气味,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无人能懂的梦呓,一会儿低吟,一会儿大笑。哈利睁大眼睛、唿吸放缓,原来他的猜测不是子虚乌有,西里斯的确在酗酒。 为了什么呢? “哈利。”他的教父突然唤道,“过来吧。” 哈利听话地穿过幽暗的楼梯转角,来到那个醉到在一场旖梦里的男人身旁。 他的教父转过头来深深凝视着他,目光里含着他不理解的沉重:“你很像詹姆,哈利,但又没那么像。” “你有心事。” “是的。” “我可以听你说,西里斯。” 他的教父哑然失笑:“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有些心事是说不出口的。” “为什么?”年轻的波特贸然问道。 久久没有回应。 在摆钟敲响第一声时哈利转过脸,却猝不及防地看见泪水漫过灰色眼睛。 他看见这个被命运戏耍、被时间毁掉的男人在哭泣。 为了什么,西里斯,为什么?他在心里无声地叫喊着质问,却说不出半个字。除了坐在这里见证这份默然的爆发以外,救世主什么也做不了。 酒杯落地摔得粉身碎骨,钟敲完最后一下陷入沉寂,西里斯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不知是由于醉酒还是由于疲累。而时间终于滑过午夜十二点。 新的一天依旧如期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维奥莱特的妈妈警告她们是因为1.这学期有乌姆里奇;2.伏地魔復活了。 2【“某人和某人”】:指达芙妮和米里森 3.潘西说的那句法语是“我觉得你与众不同”,这是对上一句布雷斯说她和格林格拉斯姐妹不一样的回应。然而布雷斯抓错了重点。 4.【成功约你妈妈去霍格莫德玩,以及——】:西里斯没说完的部分是“怎样继续收拾鼻涕精”。 5.哈利说他和西里斯能互相理解指的是那种被大家区别对待、得不到别人信任、到处束手束脚的感觉 ---------- 第117章 10 -1996年6月18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西里斯?”他叫道,“西里斯,你在这里吗?” 克利切慢吞吞出现在男孩的视线里,它的双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但是脸上却带着一丝欢天喜地的神情。它鬼鬼祟祟地瞥了哈利一眼:“哈利·波特的头在火里,克利切想知道他来干什么。” “西里斯在哪里?”哈利再次问道。 家养小精灵吃吃地笑了起来:“主人出去了,哈利·波特。” 哈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去哪儿了?他到哪里去了?克利切?”他一叠声地追问道,可是这只换来了克利切难听的嘎嘎大笑声。 “我警告你——”哈利喊道,他心慌意乱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威胁这个该死的小精灵,“卢平在哪里?穆迪呢?有任何人在这间房子里吗?” “这里只有克利切!”小精灵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然后背过身子慢腾腾地朝厨房尽头的门走去,“克利切现在最好去找女主人……告诉她这个消息……” “西里斯去了哪里?”哈利提高音量嚷道,“克利切,他去了神秘事务司了吗?” 克利切停下了脚步,它背对壁炉中的哈利,目视前方黑漆漆的走廊,瞳仁里跳动着一丝奇异的光芒。 “主人没有告诉可怜的克利切他去了哪里。”它平静地开口。 “但你知道!”哈利说,“不是吗?你知道他在哪里!”他恨不得能越过壁炉去掐住克利切的喉咙从它嘴里逼出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片刻的寂静之后,小精灵发出他生平最大的笑声。 “主人不会从神秘事务司回来了!”它快活地尖叫,“这里又只有克利切和它的女主人了!” “等等——” 克利切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朝走廊尽头奔去,将那男孩惊恐又担忧的叫声抛在身后。 “你在楼下嚷嚷什么?” 克利切勐然剎住脚步深鞠一躬:“什么都没有,主人。”它带着古怪的笑容将脸贴近地面小声念叨着,“女主人会很高兴的……” 西里斯没理睬它的嘀嘀咕咕,他把手里提着的沾血的袋子扔给克利切:“把它们扔掉。”然后绕过它走下了楼梯。 “遵命,主人。”克利切捧着那袋死耗子继续碎碎念,“少爷是个坏孩子,他伤透了女主人的心……哦,贝拉小姐肯定会夸奖克利切的……” “走开!” 西里斯烦躁地咕哝道,他走进厨房,角落里积攒的灰尘和发霉的木桌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他不在意地将黑髮梳拢往肩后,弯腰在橱柜里摸索,天鹅绒长袍铺在脚边像一张巨大的黑夜编织而成的网。 终于,他翻出一瓶不知何年就被存在这里的、被蛛网缠绕住的威士忌,他熟练地把瓶塞抛进壁炉里,熊熊火焰转瞬将它吞噬。 他等不及找出杯子就凑近瓶口喝了一小口,接着不出所料地被呛住。西里斯暗自咒骂了一声咳嗽着拭去唇边的酒渍,然后认命地抓起一只酒杯。杯壁上映出一张苍白消瘦、鬍子拉碴的面孔,眼下青色的阴影和眼角悄然爬上的皱纹暗示着岁月的残忍。 很快,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西里斯跌坐在椅子里舒展身体满足地眯起眼睛,过了片刻之后他伸手从长袍口袋里掏出那面颇有歷史的镜子:“詹姆!”他叫道,接着才迟钝地想起现在已是二十年之后,“哈利。”他改口叫出教子的名字,“你在吗?” 久久没有回音。 西里斯嘆了口气心怀不满又无可奈何地将镜子合上。尽管几个月前他才骄傲地拍着哈利的肩告诉他“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然而几个月后的今天西里斯又不情愿地意识到昔日的“掠夺者”已经成功地被“格兰芬多铁三角”所取代。 这其实很好,只是西里斯还没准备好被划入“中年人”的队列,他突然再一次被迫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他接着又想起哈利言辞闪烁间透露的与某个不知名的女孩的恋爱进程,西里斯不禁微笑。圣诞节期间哈利偶尔会走神,频频皱眉嘆气,一看就是为了情窦初开的小情绪而郁郁不得解,西里斯看在眼里却不点破。他觉得年轻真好,还能感受到爱情的刺痛与刺激。此时他摇晃着空荡荡的酒杯,油然而生一种为人父母的骄傲感,但下一秒他的笑容陡然消失,几张面孔交替着出现在眼前,西里斯第无数次意识到他应该远离酒精,它给他带来的不快远多于释然。 他勐地站起身时不慎带倒了酒瓶和酒杯,玻璃噼里啪啦在地上算个粉碎。西里斯瞪着一地狼藉,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285页 “克利切,”他大声叫道,厌烦地踢开脚旁的一片碎玻璃渣,“把这些玩意儿弄走。” 心怀鬼胎的家养小精灵无声无息地从墙缝边熘进餐厅抬起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侍奉的主人。 西里斯·布莱克踉跄着绕过玻璃残渣走出餐厅,他记起两年前万圣节在霍格莫德村看见的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其次是莱姆斯断断续续和他讲的故事,最后是穿过雨幕扑进他怀里的海厄辛丝或者说——帕金森夫人? 他眼前一花,又看见那只藏在橱柜里的博格特。它变成詹姆的尸体、哈利的尸体、海厄辛丝的尸体、詹姆的、哈利的、海厄辛丝、他的挚友的、他的教子的、他的爱人的……尸体、尸体、尸体,他们都先后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弃他而去。 他跌跌撞撞穿过漆黑的走廊朝楼梯走去时突然爆发出一声像是受伤了的野兽的叫喊。他也许只是醉了,也许是被纠缠不休的幻境逼疯了—— 黑色长袍终于消失在楼梯转角,那张昔日英俊如今憔悴的脸上终于浮现起“布莱克式”的疯狂。如果一个布莱克疯了的话那根本不值得惊讶,疯狂的基因藏在血脉里由狂热的纯血主义导致的近亲婚配代代相传,因此,布莱克永远最高贵而最纯粹,亦最古老。 克利切直起腰目送着他憎恨的主人离去,它不知道这是他们主僕最后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它所见证的布莱克家族的故事将就此终结。 -6月19日- 帕金森庄园 “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福吉先生。”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福吉几乎面露狰狞,“你心里藏着太多秘密了,帕金森,告诉我所有的——告诉我所有有关黑魔王的!” 艾德蒙坦然捲起左臂的衣袖:“我不是食死徒,部长先生。” 福吉终于失去耐心狠狠地踹了一脚扶手椅:“别兜圈子了,帕金森,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求你的!” 新到的《预言家日报》上写着刺目的黑体标题——“神秘人归来!”,而眼前的魔法部部长则仿佛徘徊在崩溃的边缘。艾德蒙稍作思考就明白了福吉想要的东西: “在西格纳斯入狱后我与食死徒就彻底划清了界限。” “那是谎言!”福吉口不择言地逼近艾德蒙亮出最后的底牌,“魔法部里藏着一些有关罗齐尔庄园神秘火灾的资料,帕金森,相信我,你的名字曾在上面被反覆提起过。” “您威胁我的手段似乎没什么长进,而且就像您以前说的那样:这世界上没有人的档案能经得起推敲。”艾德蒙“友善”地提醒道,“您也一样。” 福吉戏剧化地如被戳破的气球般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您想知道黑魔王最近的举动,那么您恐怕找错了人。” 福吉将脸颊埋进手掌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他还会像上一次那样来找你——来找所有的纯血家族。” “我不那么认为,”艾德蒙回答道,“黑魔王应该已经从他的失败里吸取了一些教训,他一定会更信任以前的旧部下。” “是啊,我们至少办成了一件事:把罗齐尔斩草除根。”福吉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艾德蒙没有回话,他接着说下去,“你敢发誓你没有收到任何特别的消息,帕金森?” “的确没有。”艾德蒙仔细打量着福吉,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恕我直言,部长,您恐怕遇到了一些麻烦吧?” 福吉抬起眼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错。”他冷静地回答,“魔法部部长要换人了。” 艾德蒙丝毫不对此感到惊讶。 “你一定松了口气吧,帕金森。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来威胁你了。”福吉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们互相牵制、明争暗斗了好几年,其实只是怕自己的秘密先一步被说出来而已。” 艾德蒙望着他:“发生了什么?” “布莱剋死了。”福吉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艾德蒙久久没有出声,福吉端详着这张一贯善于掩藏的脸,试图读到他的心。 “你说什么?”艾德蒙轻声问道。 “西里斯·布莱克在昨天晚上死于一场与食死徒战斗。”福吉嘲笑地看着艾德蒙,嘴里冷漠地重复着那句宣判,“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布莱克、哈利·波特的教父、一位被冤枉的勇士、你一生都想除掉的情敌,死了。” 邓布利多幻影移形抵达格里莫广场时才发现伦敦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轻挥魔杖举起一把无形的伞,透过朦胧雨雾注视着被阴云吞噬的布莱克老宅。 “邓布利多教授。”一个陌生的人影穿过瓢泼大雨缓缓走来,邓布利多凝视着这张面孔,却无法从记忆里搜寻出她的名字,陌生人仿佛看穿他的窘迫般自我介绍,“我是海厄辛丝,海厄辛丝·怀特。” 邓布利多霍然一惊,他曾无数次从旁人口中听过或从纸上读到这个名字,却第一次正式见到她本人。 “您好。” 她望着邓布利多:“他走了。” “你是怎么知道——” “以前这里一直有一团火焰。”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但是昨天晚上,它突然熄灭了。” 邓布利多无声地嘆息,他前行一步用魔法为她挡住雨:“他是笑着离开的。” 海厄辛丝用力眨了眨眼睛,她侧首避开邓布利多的视线望向街对面的旧宅。 尽管头髮被淋得湿透,华美的衣服上也溅满了泥点,但她从容地承受着这场不幸,脸上始终挂着从岁月里学来的不可战胜的微笑,不让厄运有片刻得意的机会。 “我想进去看看。”她提出一个不算意外的请求,“可以吗?” “我个人认为,在重温往事时,一些老伤疤会被重新揭开变成新伤疤。”邓布利多含蓄地建议道。 “邓布利多,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学生。”她直视前方,脸颊上泛着盈盈水光,“我来是为了见证我自己的死亡。” 他曾不止一次目睹旁人的悲剧,而每个人对噩耗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邓布利多并不完全清楚他们的往事,但他抬起手:“请随我来吧。” 他们的脚步声惊醒了布莱克夫人,她从长梦里醒来,正欲开口咒骂。 “日安,布莱克夫人。”邓布利多看着画框里脸色蜡黄的女巫,“我们只是来看看。” 布莱克夫人不作理睬,她按惯例开口责骂不得她宠爱的大儿子:“我祖上的老宅居然落得这步境地,那个败家子怎么敢——” “那个败家子已经死了。”海厄辛丝打断她的话,在布莱克夫人倏然安静的同时她对她回以微笑,“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 第286页 不等她回答,她转过身朝幽暗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斗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旖旎的弧线,带着伦敦夏雨的潮湿气息。布莱克夫人凝视着这个陌生女人的背影,竭力看透她与那个孽子之间若即若离的联繫。 “那么,”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之后,沃尔布加布莱克终于低声问道,“他真的死了?” “恐怕是的。”邓布利多微微欠身,“我很遗憾。” “好。”沃尔布加安静数秒后突然清晰地说出一个词,在邓布利多略带惊讶地抬起眼时画框两侧的帷幔勐地合上,布莱克夫人消失在帷幔背后,再也不肯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邓布利多收回目光。墙上的壁纸在发霉、天花板被白蚁蚕食出了洞、老鼠快活地在地窖里入住,格里莫广场12号阴暗潮湿,但在最初它们不是这样的。那时棕色的地板光洁明亮、餐具和餐具上的家徽闪烁着银光,那时空房间里的家谱还空白一片等待被描绘上一个家族的兴盛与繁荣,那上面还没有断掉的枝蔓或被灼烧的黑洞。 它一点点被填满,又一点点被割断。 直到最后,它回归空白。 在书桌上漫无目的地翻寻片刻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张被夹在旧书里的照片。十六岁的西里斯戴着墨镜、单腿支撑着他的摩托车,微皱着眉头朝镜头投来傲慢又不屑的一瞥。 同时带出的还有一张摩托车的草图——它和照片被放在一起——用铅笔草草绘制,车身上唯二的两个字母却被精心描过许多遍。 海厄辛丝怔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两个字母,唇角颤抖,不知该哭还是笑。 原来命运早已在多年以前赠予她一份厚礼。 那照片上的男孩并不知道他会死于二十年后,而在迎来死亡之前,他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在狱中虚度最好的光阴。 羊皮纸上所记载的辉煌歷史永远不会再重现,因为註定承受孤独与偏执的家族已经消亡。长夜之中,再不会有那样明亮的星辰出现。 “西里斯啊西里斯。” 她含泪莞尔。 在走过荆棘纵横的半生之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安宁与不灭的阳光吗? 他们之间曾横贯着两道门,兜兜转转,始终未能推开。现在她终于闯入第三道门,但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 第118章 11 -1996年7月16日- 帕金森庄园 就像是在魔法史课上打了一个盹一样,梦醒之后,时间仍在继续前行。 以1979年9月9日为界,海厄辛丝的命运断折为二,一截向上升入未知的黑洞,一截直坠深渊;以1996年6月18日为点,她终于跌落谷底,粉身碎骨,一切幻想都无影无踪。 “女主人。”塔塔小声唤道,没等来应答后它径直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桌上——就像十七年前它所做的那样。它的女主人端坐在桌前以惊人的速度书写着。不变的坐姿令她肩颈酸痛,昏暗的光线让她视力受损,但不容丝毫分心的专注让她有机会逃开心里的阴影获得片刻平静。 “他去哪里了?”塔塔离开前海厄辛丝忽然叫住了它。 “主人不在家。” 海厄辛丝停下笔,窗外暮色西沉,她已经记不清日期:“他难道不高兴吗?”她冲着夕阳不善地微笑起来,“他无数次祈祷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现在他终于夙愿以偿,艾德蒙是不是很开心?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对手,从科妮莉亚到西里斯,现在他总算可以放心了,他总算占有所有他想要的东西了。” 塔塔不敢说话,它悄然退出房间。 海厄辛丝低头在羊皮纸末端写下最后一段话—— “1957年9月,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取得了成果,双方的父母在他们执拗却沉默的逼迫下无奈地选择退让,却拒绝给予祝福。虽然他们的爱情与结合不被看好,但那个秋天,我的父母依然在镇上的小教堂里举办了一场简单的仪式,正式结为夫妇。” 她放下笔,走近盥洗室将冰冷的水拍到脸上让自己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女人仿佛一夜之间老去十岁,失去了美容魔药的粉饰之后她终于暴露出青春不再的事实。海厄辛丝抓起一旁的毛巾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水渍。从前她近乎病态地试图将岁月定格在十九岁的样子,那时她总心存幻想,希望如果有朝一日她和西里斯能有幸重逢,他看见的仍是婚礼前夜容光焕发的准新娘。 那时她真的很年轻,不需要多加粉黛就足够美丽,也不知命运的残忍和岁月的无情。 现在,这些粉饰太平的东西都不再需要了。她等的人死于一个夏夜,除了一个未完成的约定以外什么也没留下。甚至没有骸骨、没有墓碑。 镜子里的女人漠然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忽然像是灵光一现,她的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在海厄辛丝来得及细细思索之前她已经拉开门在一个多月之后第一次踏出她的房门。 “您需要什么,女主人?” 她无视塔塔的问询直奔走廊另一端的杂物间。里面层层叠叠堆着无数她不关心也不了解的废物——多半是无处放置的旧衣或派不上用场的家具——海厄辛丝急切地拉开抽屉、打开柜门,在成堆的杂物里翻找着一样东西。 “镜子!”她大声问,“你把那面镜子放到哪里去了?” “什么镜子?”塔塔一时没反应过来。 “艾德蒙的那面镜子!”海厄辛丝急躁地叫道,“被我摔碎的那把,你把它收到哪里去了?” 塔塔迅速会意,它钻进杂物间深处,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盒子出来:“女主人——” 海厄辛丝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它。被白色绸缎包裹着的果然是那面铜镜的碎片。镜框依然完整,镜面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当海厄辛丝拾起一片时里面反射出了一双血丝密布的灰眼睛。 “修復如初!”她抽出自己的魔杖指着破碎的镜子说道,将那面完好的铜镜重新拿在手中时海厄辛丝感到一阵热流通过手指流遍全身,她压抑住怦怦心跳,虔诚地凑近镜子,唿出的热气喷在镜面上让它模煳了起来,“告诉我,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 镜子里映出的依然只有那双灰眼睛。 “告诉我,”她不死心地又问,“西里斯·布莱克在哪里?” 什么也没有。 她早该知道刚才那个疯狂的念头只是一个幻想而已的。 海厄辛丝扬手将镜子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望着空白的墙壁大笑出声。她终于深刻地记住:这一次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一扇隔开生与死的门。 一个人影走进来。 “魔法是没有办法修復所有东西的。”潘西将又一次被打破的镜片一一捡起交给塔塔,她转身望着她的母亲,“你真可悲。” “当然。”海厄辛丝笑着回答道,“你当然有资格那么说。” 第287页 潘西凝视着她:“你为什么会和我爸爸的结婚?”她再一次问道,“为了一个显赫的姓氏吗?” 海厄辛丝看着她,她和艾德蒙何其相似,一模一样的自作聪明:“你这么觉得?” “我查过了你的家谱。”潘西说,“我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你的魔法史学的不够认真。”海厄辛丝索性坦然地承认了,“布莱克要比帕金森显赫的多。” 最后一丝血色从潘西脸上消失。 “你还想知道更多吗?”海厄辛丝轻声问。 “我看不起你。”潘西注视着她一字一顿费尽力气地说道,“如果我被迫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么我宁愿去死,也不会苟且偷生直到现在。你的现在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换来的!” -8月13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儿?”和上一次一样,凤凰社决定搬离这个已不再安全的据点。莱姆斯在那个空房间里找到了邓布利多,他伫立在房间正中望着墙上的家谱发呆。 “我们不能再选择任何一个地方作为长久据点了,莱姆斯,我打算设立多个指挥分部,用赤胆忠心咒将它们保护起来。” 莱姆斯放下怀里的纸箱:“您在看这个?” 他走到邓布利多身旁,莱姆斯竭力不去看曾属于西里斯的那个黑点。他拼命想让自己不去想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的最后一个同窗好友是怎样独自一人在这个压抑的旧宅里度过他生命里最后光阴的。 在他终于逃离这里去救哈利时,西里斯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神吗? 当他跌进帷幔里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我认识好几个布莱克。”邓布利多回答道,他指了指墙上的一些名字,“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会目睹这个家族的消亡。” “每一个家族都会有走向终点的那一天。”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这是宾斯教授以前告诉我们的。”莱姆斯解释,“‘每一个家族都会有走向终点的那一天,同时一个新的家族冉冉升起——任何事物都像是一个圆圈,周而復始、永无止境’。” “他说的对。”邓布利多沉默片刻后评价道,他望着莱姆斯,“你还愿意为我去做一件事吗?” “当然。”莱姆斯立刻回答道,“您需要我去为您做什么?” 邓布利多仿佛看透他的内心一般强调:“我要先说明一下,这项任务非常、非常危险。” “我从来不惧怕危险,校长。”莱姆斯提醒他,“我违反的校规一点都不比哈利少。” 邓布利多脸上浮现起一丝转瞬即逝的淡淡微笑:“我希望你去替我做卧底,莱姆斯,去找其他狼人。” 莱姆斯突然安静了下来。 邓布利多注视着他:“我一般不会强人所难,但是我们需要一个人去争取狼人的支持,莱姆斯。伏地魔已经在拉拢巨人,如果他同样让狼人倒向他的阵营,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他等待着莱姆斯的回答。 “我知道这是一个有些过分的——” “我会的。”莱姆斯打断他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您,我可能早就像其他狼人一样过上一种非人的生活了。” 他不等邓布利多回应就弯腰搬起纸箱退出了房间。 接着没走几步他就撞上了另一个人。 “我听见了你们的谈话,”唐克斯把莱姆斯逼到角落里,她明亮的眼睛里跳跃着怒火,“你又打算逃到哪儿去?” 莱姆斯闪烁不定地避开她的目光:“我现在最好去把这箱东西交给穆迪——” 唐克斯横跨一步拦在他的去路前,她恼火地压低声音:“你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你——” “不不,”莱姆斯断然否认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可能对我有一些误解。” 唐克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莱姆斯!” 然而他已经趁她不备夺路而逃。莱姆斯心慌意乱地冲进客厅,穆迪正在盘点他们整理出的文件:“你怎么了?”他的魔眼从后脑勺那里望着莱姆斯。 “没什么。”莱姆斯喘着粗气说,“呃……我有事得早走点,已经和邓布利多打过招唿了。” “行吧。”穆迪在清单上又勾去一项,“不过你真的没事?” “邓布利多有些新的任务让我做而已。”莱姆斯含混地应付道,他已经听见了走廊那里传来的脚步声,“回头见。”抢在唐克斯冲进客厅前,莱姆斯像一个真正的胆小鬼一样抓起斗篷消失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前。 “莱姆斯!” “你们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穆迪恼火地叫道,他的魔眼“嗖”地一声转回来瞪着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唐克斯,“我还以为食死徒在追杀你们呢!” 直到莱姆斯走到行人较多的地方时,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莱姆斯从未幻想过爱情会降临到他的生命里,特殊的身份让莱姆斯总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不起眼的位置上,从少年时期至今都是如此。当唐克斯以傲罗身份加入凤凰社时,莱姆斯只觉得这个冒冒失失的年轻女巫很有趣,后来他对她刮目相看。莱姆斯拒绝直面自己的感情,他非常理智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同事间的欣赏”,可每次有人派他和唐克斯一起在夜里执行任务时他都会暗自高兴很久。 当然,莱姆斯更没有想到这个微妙的平静局面会被唐克斯打破。一年前的某天晚上他们一起监视一个食死徒,唐克斯在闲聊时对另一位凤凰社成员发表了几句评论:“就算在阿兹卡班呆过,他还是很帅,不是吗?”她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是啊,他总是很有女人缘。”莱姆斯在闭嘴之前已经不由自主地酸熘熘地说出了这句话。在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时唐克斯生气地率先指责道:“要不是你只忙着自责,那你就该清楚我喜欢的是谁!”说完之后她愤然绕到房子另外一端继续蹲点,不肯对自己的话作任何解释。 莱姆斯第一反应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可是短暂的幸福立刻就被沉重的现实压垮了。莱姆斯十分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婚姻和家庭对他这种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所以他假装什么也没听懂,但那骗不了唐克斯,她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回应她含煳的表白,这让她难过极了。雪上加霜的是,在那之后莱姆斯不惜主动承担起更危险的任务,只为了能和她保持礼貌的距离。 莱姆斯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倾诉或者寻求建议。在很多层面上西里斯是如今最适合跟他谈话的人,但莱姆斯知道西里斯宁愿去数巴克比克身上有多少根羽毛也不愿意扮演情感导师的角色。所以他选择将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他太老、太穷、太落魄了,没有人会把他和年轻又富有活力的唐克斯联繫在一起。 第288页 直到一年后的今天,莱姆斯失去了他最后的挚友。也许在此之前莱姆斯的心还摇摆不定,但西里斯的猝然离世让他彻底决定放下与唐克斯的牵绊: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第二个与西里斯和海厄辛丝相似的悲剧。 -9月3日- 坎布里亚郡沃森庄园 “你当真愿意冒险吗?” 玛格丽特把茶递给邓布利多,然后笑了起来:“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千里迢迢秘密返回英国。” 邓布利多认真地打量着沃森家族的最后一位传人:“我以前并不知道你曾经为凤凰社间接地做过事。” 玛格丽特耸耸肩在椅子上坐下:“我们之间的分类太草率了,邓布利多。斯莱特林里也有我这样心甘情愿站在白巫师这边的人。” “我猜弗朗西斯并不贊同你的想法吧?” “我父亲秉信中庸之道。”玛格丽特承认道,“不过早在西格纳斯干出那种事之后他就渐渐改变了想法,在他逝世前他已经默许了我的立场。” “那么你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吧。”邓布利多问,“伏地魔选择了德拉科和维奥莱特来替他卖命。” “就像以前的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亚一样。”玛格丽特想了想补充道,“唯一的差别就是这次没有西格纳斯在其中搅局,黑魔王大概学聪明了一些,他可能想尽量避免内乱。” “我不这样认为。”邓布利多摇了摇头,“也许黑魔王打算採取稳妥一点的方式,不过肯定也有人在暗中等待上位的机会。” “什么意思?”玛格丽特扬起眉毛。 “在小巴蒂接受摄魂怪之吻之后,我设法抢在魔法部干预之前获取了他的大部分记忆。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没什么稀罕之处,唯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科妮莉亚·罗齐尔和他的女儿在幼年就已经因一场意外死于格林格拉斯家中。” 玛格丽特深深地皱起眉头:“我听说过一些传闻……但是……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相信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所以这就留下了另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不知道维奥莱特是否对你抱怨过格林格拉斯姐妹?达芙妮年长、善妒却没什么头脑,她把米里森·伯斯德视作为自己的跟班;阿斯托利亚美丽、讨喜却过分聪明,她将西奥多·诺特当作自己的裙下之臣。” “你认为这对姐妹会惹是生非?”玛格丽特机敏地问道,“我们完全可以暗中将她们解决掉——开个玩笑。”在看见邓布利多的眼神后玛格丽特笑了笑改口道,“听的描述,我不觉得她们能兴起很大的风浪。” “如果她们中的某一人试图取代维奥莱特呢?”邓布利多反问,“我们都很清楚嫉妒能让人失去多少理智……” 玛格丽特没有接话,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才再次开口:“我相信维奥莱特不会被格林格拉斯姐妹干掉。” “玛格丽特,”邓布利多温和地提醒她,“藏在格林格拉斯姐妹身后的人是伏地魔。也许格林格拉斯姐妹不足为惧,但如果她们选择投向伏地魔的阵营呢?” “我的女儿不是等闲之辈。”玛格丽特盯着邓布利多,“更何况她并非孤军作战。” “德拉科现在还在为黑魔王做事,他和维奥莱特也因此分道扬镳。”邓布利多提醒她,“而布雷斯和潘西还对他们在做的事一无所知。” “没错。但别低估了他们。当我们这代人在他们那个年纪时,我们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前哨,而我们的儿女只会比我们更厉害。”玛格丽特笃定地说。 邓布利多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岔开话题提起另一件事:“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玛格丽特点点头:“我计划在圣诞节之前前往德国,直奔目的地,然后照常在假期返回英国。我知道现在肯定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不过只要我的速度够快,他们就不会有所觉察。” “我不该这么说,但如果他们抓到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邓布利多问。 “我是一个不错的大脑封闭术大师,邓布利多。如果再不行的话我还有这个。”玛格丽特打开一个一直放在茶几上的匣子,“家传秘方做成的遗忘药丸,我会把它随身携带。” “很好。”邓布利多低声说,“我不敢打包票,玛格丽特,不过我会尽量确保你的安全。” “别开空头支票了,邓布利多,如果让黑魔王知道我过去做的事,他会立马给我一记索命咒。”玛格丽特收起笑容,“我不是在为了你做事,而是为了能把这个该死的黑巫师给除掉。顺便一问,你的手怎么了?” “这是另一个故事,玛格丽特。”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挺好奇为什么你没有请求我帮忙照顾你的女儿?” “我一直教育维奥莱特不要指望别人来照顾和保护她。”玛格丽特答道,“她不是‘大难不死的女孩’,没人会心甘情愿为了她而慨然赴死。这个世界上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海厄辛丝正在写的这段是她父母的故事。她近期一直在写自己的回忆录(或者说补日记)——这本日记也就是后来潘西和维奥莱特试图抢走的那本。 2.【最后一丝血色从潘西脸上消失】:她知道了她自己的出生不是父母双方都乐于见到的。 3.莱姆斯的那一段部分改编自pottermore上相关章节。 4.玛格丽特替邓布利多去给格林德沃送口信。她一直支持白巫师。 ———————— 我的交换申请通过啦!!!明年秋天去英国. ---------- 第119章 12 -1997年6月底- 帕金森庄园 时隔很多年之后,在同样的地点,艾德蒙和另外一个女人对峙着—— 潘西·帕金森手持魔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箱子,她谨慎地盯着父亲的面庞,随时准备以战斗换取自由。 “放下它,潘西。”艾德蒙命令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潘西决绝地说,“我要去做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继续躲在这里或者寻求黑魔王的庇护的话,那就随你便好了!” “别傻了。”艾德蒙权衡片刻后放柔了嗓音,“你没必要跟着斯内普和马尔福去冲锋陷阵——” 潘西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头髮:“你不明白什么是‘朋友’。” “朋友是靠不住的,潘西。” “那是胡扯。”潘西斩钉截铁地说,“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路,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289页 艾德蒙嘆了口气,摇摇头:“看来你的那群朋友把你给教坏了……” “除你武器!”潘西早有准备地叫道,艾德蒙的魔杖脱手而出稳稳地被潘西接住,她把他的魔杖扔到沙发上,眼睛里充满了嘲笑和不屑一顾,“我在霍格沃茨学到了很多东西,父亲。” 她绕过艾德蒙大步朝门口走去,直到门被拉开时艾德蒙才如梦初醒:“你知道与你的家族一刀两断意味着什么吧?”他满怀希望地威胁道。 “我丝毫不介意你把我从家谱和遗产继承名单上划掉。”潘西转过头来沖父亲抛了一个飞吻,“再见了,帕金森先生!”她提着箱子大笑着跑下前门的台阶,亚麻色的长髮在阳光下被照成闪闪发光的金色。艾德蒙僵在原地如遭雷击,在刚才的那一剎那潘西和另一个人很像,一样快乐、自由、轻狂而肆意—— 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因果往復吗? 仅仅几周之后潘西带着她的朋友捲土重来想夺走那本记满秘密的日记本。 “你在害怕什么呢,父亲!”潘西挥动魔杖,没人会告诉她她战斗时的样子其实很像年轻时的艾德蒙,“昏昏倒地!” “让开,潘西。” “绝不。” 这对父女短暂地对峙了片刻。他看着这少女用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用和他极度相似的腔调和他说话,她警告他时紧绷的神色与他回应时小心翼翼的神色一般无二。艾德蒙突然觉得命运的循环是何其可笑,他似乎看见一个年轻时的自己举着魔杖对着他,而他则站在这里,感到自己被分裂、被重复,却也格外孤独。 此时潘西的朋友趁他们互相牵制时弯腰去抢夺几页落在地上的日记,艾德蒙花了一辈子去隐藏那日记本里记下的秘密,他绝不能让潘西知道,因此他毫不迟疑地扬起魔杖:“阿瓦达索命!”一道绿光闪过,那女孩被迫跳开动作敏捷地翻身一滚抓起几页纸塞进了口袋,当她重新站起身把金髮甩到脑后时艾德蒙看见了一张斗志昂扬的脸。 在这一剎那艾德蒙突然顿悟了是谁将海厄辛丝的记忆交还给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 “说起来,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玛格丽特。”他吐出这个名字时再度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早在西格纳斯莫名其妙地再三陷入麻烦时他就该料到这个女人绝无表面上那样简单。正如同潘西和艾德蒙极度相似一样,维奥莱特几乎算是玛格丽特的復刻版,血脉的连接创造了子辈与父辈间的高度重合,艾德蒙咬紧牙关,“没有什么比你的尸体更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 “跑!”潘西尖叫道,她一把推开维奥莱特挡在父亲的魔杖之前,“带上日记,快跑!” 在那一秒里艾德蒙的脑海中划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就算他杀了维奥莱特,又会怎么样呢?只要能藏下那个最骯脏的秘密,让潘西多恨他一些也无妨。 “神锋无影!”维奥莱特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继续战斗,“你去找一把飞天扫帚!”她对潘西大叫。 她们和他们不一样。 艾德蒙忽然想道,他的魔杖轻轻颤抖。 在潘西与维奥莱特逃之夭夭的那天夜里,艾德蒙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帕金森庄园里喝得大醉。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塔塔?”在半醉半醒间艾德蒙问道。 忠心耿耿的家养小精灵用温热的毛巾拭去他额前的汗珠,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艾德蒙望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自言自语道,它折射出温暖的灯光,“我做错了吗?” “他死了。”塔塔轻声说道,“布莱克已经死了,主人。” 布满血丝的棕眼睛望着它,他呓语着重复它的话:“他死了……” “是的。”塔塔从主人手中抽走酒杯,“赢的人是您,主人。” 烈酒灼烧起他的血液,艾德蒙闭上眼睛:“是吗?” 翌日他在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头痛欲裂。 这是海厄辛丝的卧室,在她离开帕金森庄园后艾德蒙命令塔塔停止打扫这里,所以这间屋子已经被薄灰覆盖。艾德蒙支撑着自己翻了一个身仰面望着天花板,蒙灰的水晶吊灯垂下来,上面的烛泪早已干涸。 在宿醉带来的眩晕感里艾德蒙继续前晚的冥思,他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能给海厄辛丝的,布莱克同样也能——无论是精緻的长袍、舒适的住所还是各种各样有趣的小玩意儿——甚至除此以外,布莱克能给她更多,例如欢笑和幸福。 他觉得自己不比布莱克差,如果硬要说,那么他就是输在了她不爱他,但这不是艾德蒙的错,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海厄辛丝未必不会改变心意,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布莱克的入狱和英年早逝让他彻底成为海厄辛丝深埋心底的遗憾,无法释怀,亦不能遗忘。 然而如果有机会能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绝不会将任何一样东西拱手让人。 -8月1日- 蜘蛛尾巷19号 潘西坐在餐桌旁发呆时,布雷斯走过来将一杯热巧克力递给她。 “热巧克力会让你觉得开心点。”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时,他解释道,与此同时布雷斯注意到潘西手中握着一张纸条,“那是什么?” 潘西犹豫了一下之后松开手让它落到桌面上,她把它展平递给布雷斯:“奥丽维娅·伯斯德硬塞给维奥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罗齐尔的孩子吗?我相信除了黑魔王以外别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她在撒谎。”他犀利地指出问题的核心,“他自欺欺人地觉得如果能找回以前的旧部下,曾失去的力量就会回到他手中。黑魔王太害怕失败了,所以他竭尽全力想要说服自己这一次他会赢,所谓的‘罗齐尔传人’不过是他的精神支柱罢了,就算达芙妮真的是罗齐尔的后人,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潘西问,她不安地降低声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当然会。我相信胜利不可能属于一个内心阴暗的人,更何况我们已经打败过他一次了。”这时厨房里传来滋滋的声音,布雷斯一跃而起,“早餐好了!”他几步冲进厨房,一阵叮叮噹噹之后他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超棒的煎蛋卷,里面有烤小番茄、蘑菇还有火腿,我加了一点芝士碎。” “你以前可没说过你是个厨艺大师,要不是因为我们现在住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潘西盯着盘子里的煎蛋卷,上面用番茄酱画着一个笑脸,从其成色来看绝不是一个厨房新手的作品。 “我爸爸是个一流的厨师。”布雷斯回答道,“他是个植物学家,同样也精通各种香料。长大后我翻他的旧日记才发现以前他很喜欢给我妈妈做菜吃。” 第290页 这是布雷斯第一次提到他的父亲,潘西不知所措地拿着叉子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他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布雷斯反而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瞧,除了勾搭女生之外我还是有一技之长的。” “我从来不觉得你只会勾搭女生。”潘西慌忙解释道,在布雷斯的注视下她脸红了,“好吧……我的意思是,你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对吧?” “是的,但我还在等那个正确的人。”布雷斯拉开椅子坐下,轻巧地岔开话题,“你看那张纸条做什么?” “我在试着把所有事情都串起来。” “比如?” “例如格林格拉斯姐妹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雷古勒斯·布莱克为什么会死……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断掉的线索实在太多。” “难道你妈妈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布雷斯,她是真的疯了,我甚至没法理解她现在说的话。”潘西无可奈何地说,“我去圣芒戈看她时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能不能给她一张邮购订单,她想买美容魔药。” 布雷斯被他的茶呛到了。 “很可笑吧。”潘西把盘子里的煎蛋卷切开,“她从前一直在用美容魔药自我催眠,以为留得住容颜就能留住时光。但如果我是她——如果我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了——我要么设法去找他,要么就冷静下来勇敢地向前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一边对旧情人念念不忘,一边又对现在的家人横眉冷对。那样既对自己也对别人不负责。” “那么,”布雷斯问,“你贊同我妈妈的做法吗?” 潘西愕然地抬起头,布雷斯的蓝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 “那不一样。”她虚弱无力地说。 “我妈妈带给我的伤害一点也不少,在我小时候人们甚至会当着我的面公然揣测我是不是某人的私生子,也有一些噁心的男人会把我叫过去,给我糖果让我喊他们‘爸爸’。”布雷斯面无表情地说,“她结了七次婚——其中有一任丈夫甚至是我的亲叔叔——却从来不考虑我是怎么想的。” 他迅速垂下眼睛把蛋卷送入嘴里,睫毛遮住了布雷斯的眼睛,潘西突然感到了空前绝后的尴尬。她第一次如此希望斯内普教授能大发善心从地窖里出来看看借住在他家的孩子们是否都好。 “对不起。”潘西十分内疚地道歉。 布雷斯却很快振作起来,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反正她已经搬到了保加利亚,我觉得以后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联繫了。” “她爱她的七任丈夫吗?”另一个问题在她来得及阻止前就脱口而出。 “不知道。但我觉得不爱。对她这种女人来说爱情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也许她在年轻时和你爸爸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呢。” “也许你妈妈从前也一直相信自己会和喜欢的人结婚呢。”布雷斯不客气地挤兑道,“你瞧,我们永远不知道她们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想的,所以我们最好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毕竟现在有一个秃头还没鼻子的丑八怪在对我们虎视眈眈呢!” 潘西忍无可忍地大笑出声。 “我知道你和维奥莱特都很好奇我们父母那一辈的旧事。”布雷斯正色说道,“但我觉得那不重要。有时候我们没必要去追究一个已经无所谓的真相,因为我们改变不了歷史。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影响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世界一流的思想家啦?”潘西嘲笑道,接着她收起脸上淡淡的笑容,“好吧,我看这张纸条的另一个原因是,我认为这上面的字迹更像是我母亲写的。” 布雷斯扬起眉毛:“但是奥丽维娅·伯斯德不是在黑魔王倒台前就已经疯了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不认为一个疯了的人能读懂正常的文字,但我更想不通为什么我母亲要把这个消息传给奥丽维娅。” “你觉得这背后有更多隐情?” “显而易见。”潘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德拉科或者维奥,我觉得他们俩已经快被黑魔王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时隔很多年后……】:指海厄辛丝发现镜子的秘密之后和艾德蒙的争执。 2.潘西、维奥莱特与艾德蒙的这场对战修改了一些,为了更贴合本文的需要。 3.【她们和他们不一样】:艾德蒙想起了和西格纳斯虚假的兄弟情谊 ---------- 第120章 13 -1997年9月1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不管达芙妮到底是不是罗齐尔的继承人,黑魔王现在正缺人手,你必须踩着她上位,这样我们全家才有出头之日!听明白没有?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准和她翻脸,如果你敢得罪她的话你就完蛋了!” 米里森拎着箱子心事重重地跟在达芙妮身后走进寝室,临上火车前老伯斯德夫人的命令仍迴荡在她耳畔。而在返程途中,达芙妮一直沾沾自喜地向她炫耀着这一年她打算怎么报復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人。 “马上他们就要尝到我的厉害了。”达芙妮毫不避讳地说,“黑魔王很器重我,他觉得我在食死徒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大肆吹嘘着黑魔王是多么信任她、她是多么渴望帮助他掌控霍格沃茨…… “你以前从来没说过你是罗齐尔的继承人。” 达芙妮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她瞥了米里森一眼:“我被阿斯托利亚的父母蒙蔽了很多年。”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鍊,上面挂着那枚醒目的、传说中的家传戒指,“如果不是我偶然找到了这个,恐怕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那是什么东西?”她的目光落在米里森的胸前,那里有一枚闪闪发光的胸针。 米里森低头——这枚胸针是她今天早上帮老伯斯德夫人去给奥丽维娅送早餐时她硬塞给她的。奥丽维娅的嘴里含混地吐出一些“舞会”和“毕业”之类的字眼,米里森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奥丽维娅却格外兴奋地坚持要让她戴上。这枚精緻的胸针和米里森五大三粗的外表一点儿也不般配,然而奥丽维娅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声说好看。 奥丽维娅的悲剧是老伯斯德夫人津津乐道并反覆渲染的教育范本,她以此为模板向米里森反覆灌输针对别人的仇恨与敌意。米里森对姑姑的故事倒背如流,她真心实意觉得她很可怜,却不觉得悲剧的起源是所谓的“伯斯德的诅咒”。如果不是老伯斯德夫人在一双儿女之间明显的偏颇,奥丽维娅未必会活生生被母亲和兄长合谋推入火坑。 第291页 “你真好看,像一个公主。”奥丽维娅注视着米里森着迷地喃喃自语道,“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对我也是这样的……”接下去的话又变成了米里森听不懂的胡话,可是米里森低头看看这枚胸针,又有些受宠若惊地意识到刚才奥丽维娅的话居然是多年以来她得到的第一句称赞。 然而它却出自一个疯子之口。 “嗯……是啊,这是一枚胸针。”米里森发现达芙妮正直勾勾地盯着这枚胸针,她假装伸手去拿零食,一边不着痕迹地遮住了这份新得到的礼物。 达芙妮眨眨眼睛,很快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戴着这种老土的东西?”她的眼睛依然粘在胸针上,嘴里肆无忌惮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下火车的时候你可别戴着它,它和你一点也不配,别人看见你跟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会嘲笑我的。” 米里森什么也没说,她拼命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不要跳起来沖达芙妮发火。 然而达芙妮就像对危险一无所知似的继续喋喋不休说她自己的事:“待会儿我要去和斯内普打个招唿,看看她是什么表情。你当然是不懂的,这种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洋洋得意,米里森皱着眉头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她了解如今的局势以及达芙妮现在的身份,但她不同意老伯斯德夫人的想法,她觉得她必须要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早在很久之前米里森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达芙妮并没有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看待,对她来说米里森不是朋友而是跟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老伯斯德夫人也是如此,她以祖母身份控制着米里森,并把所有对现实的不满都变质且归结到米里森身上,她不在乎米里森的想法,她只在乎所谓的逝去的辉煌。 也许她们应该为自己天真的想法付出些代价了,米里森想道,她绝对不能听任老伯斯德夫人摆布她,就像她曾摆布自己的亲女儿那样。悲剧上演一次就够了,不必再三重复,否则那才叫真正的“诅咒”。 而现在,达芙妮一进门就把行李箱一丢,然后倒在床上自然而然地吩咐道:“给我倒杯茶。” “不。”米里森花了一秒钟考虑后果之后断然拒绝道,迎上达芙妮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勇敢地反驳,“如果你想要喝茶,那就自己去倒。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你怎么敢!”达芙妮吃惊地叫道,她一骨碌翻身从床上坐起瞪着米里森,“你的意思是要反抗我咯——” “我没有要反抗你的意思,达芙妮。”米里森澄清道,“不管你是谁,你都不是我的主人,你都不能控制我。也许我以前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不过现在我们可能该把话说说清楚了。”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话说的有些直白,你可千万别介意。毕竟罗齐尔在传闻里可是很有大将风度的。” 撂下处于惊愕和茫然之中的达芙妮,米里森转过身从行李箱里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 在沉默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随后在米里森泰然自若的举动里达芙妮的气焰越来越弱,尔后她终于收回愤恨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跟班。 -10月31日- 伦敦 魔法部 “我们跟丢了卢平和唐克斯。” 食死徒战战兢兢地汇报导。 “蠢货!”乌姆里奇怒斥道,“你跟丢了一个狼人和一个杂种!” “闭嘴。”亚力克斯轻描淡写地打断她的话,他斜了乌姆里奇一眼,“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别忘了波特他们是怎样在你眼皮下带走那群混血杂种的。” 乌姆里奇的脸色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亚力克斯微微一笑,火上浇油地追问:“你的挂坠盒去哪儿了?” “被波特拿走了。”乌姆里奇咬牙切齿地承认道,这换来了亚力克斯一声嘲讽的笑: “看来它的来路也不怎么正,是吧。”在乌姆里奇混合着恼怒和难以置信的瞪视里,他继续问那个食死徒,“那么霍格沃茨怎么样了?” “风平浪静。”食死徒回答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有一些暗地里寻衅滋事的学生,但斯内普和卡罗兄妹已经派人在查了,这些学生也兴不起什么大风浪。” “我知道这不归我管,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亚克斯利停顿片刻,“他们都忠于黑魔王吗?”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显然不,那些捣蛋团伙肯定就来自格兰芬多。我们认为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里肯定也有很多不顺从黑魔王的人,但至少表面上他们不敢明着反抗。” “那么斯莱特林呢?”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食死徒回答,“非要说的话只有两个人不那么可靠——潘西·帕金森和布雷斯·扎比尼。” 亚克斯利立即会意:“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手中没有能要挟他们的东西。” “扎比尼的确很难缠,他的妈妈早就丢下儿子和她的丈夫逃到了保加利亚。”食死徒的脸上划过一丝得意,“不过想要搞定帕金森并不难。潘西·帕金森的母亲正在圣芒戈进行长期治疗,她被诊断为精神疾病,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会是最合适的人质。” “精神疾病?” “具体还不清楚,但消息来源很可靠。”食死徒压低声音,“一个以前曾受马尔福恩惠的治疗师向我们透露的。” “很好。”亚克斯利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你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主人。” 食死徒流露出为难的神情:“主人已经吩咐斯内普全权负责霍格沃茨的事,卡罗兄妹从旁协助。而斯内普并没有提出任何对潘西·帕金森立场的怀疑。” “哦……”亚克斯利淡淡地哼了一声,“当然啦,毕竟斯内普可是咱们的大功臣。” 他没有继续问食死徒更多的问题,而是寒暄几句后将他打发走。 “你好像没那么信任斯内普嘛。”一直暗中观察的乌姆里奇有些尖锐地说道,“你嫉妒他?” 亚克斯利的脸色阴沉,但他没搭理乌姆里奇后一句挑衅的话:“我听说过斯内普曾经让你下不来台,看来你还对此耿耿于怀,是吧。可惜他现在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人。” “他只是一个老滑头而已!”乌姆里奇愤然叫道,“随你怎么说,亚克斯利,不过他明显让你很不爽!” “不管黑魔王怎么想,我一向都对斯内普持保留态度。”亚克斯利沉下脸转向乌姆里奇,“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毕竟,斯内普并不需要用一个假挂坠盒来掩盖自己的出身!” 乌姆里奇怫然变色:“你怎么——” “我很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乌姆里奇,现在和从前福吉掌权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亚克斯利刻薄地提醒道,“现在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和部长说几句话。” 第292页 被施了夺魂咒的辛尼克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对他们的这番话充耳不闻。 -12月18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积雪一点一点在霍格沃茨的场地上堆积起来。潘西站在桥上望着远处的城堡和那棵打人柳,她的心里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变得沉甸甸的。 “潘西!”一个人影在桥的另外一端叫道,布雷斯飞快地跑过来,他没戴围巾,脸被冻得通红,然而神情却很激动,“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必须要知道。” 潘西扬起眉毛:“和黑魔王有关吗?” “不。”布雷斯收敛了几分笑意,他哆嗦着从长袍口袋里抽出一张羊皮纸,“我想我破译出了你妈妈写给奥丽维娅的字条里的东西。” 潘西愣住了:“什么?”她吃惊地提高声音问道。 “嘘!”布雷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将羊皮纸展开,最上面一行照抄着纸条上的原文,“这几天我查了几本古代魔文书想看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玄机,结果发现这些字母其实是一串密码。今天我试着把它们破译了,得到的结果是一句话——” 他指着下面一行。 “‘别走老路,要走新路’。”潘西念出上面的字,“这读起来不太通顺。” “是的。我没能翻译出整句话,所以中间有一部分是我猜的。不过我认为这句话的大意其实就是‘不要重蹈覆辙’。” 潘西点了点头表示贊同,她指着第三行:“那这是什么?” “这是用算数占卜再次翻译后得出的密码,过程比较复杂,但我相信我翻译对了。”布雷斯回答道,“‘我在开始的地方结束’——你怎么想?” “我不明白。”潘西抬手把落到睫毛上的雪粒拂去,“这一定指的是某些只有她和奥丽维娅才能懂的东西,可是奥丽维娅已经疯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她觉得她还能读懂纸条的意思?更何况这张纸条里其实藏了三句话!” “坦白地说,我不觉得我们能很快弄懂后面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布雷斯说,“但我很好奇第一句话——‘那个婴儿已经死了’,这显然指的是真正的罗齐尔的继承人,而这张纸条一定在那孩子死掉之后才送到奥丽维娅手中。所以这就带来两个问题:第一,奥丽维娅是什么时候得到的它?第二,为什么她要将字条给维奥莱特而不是你?” 潘西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我们查下去的话或许能得到更多东西,只是要费一点功夫而已。” “布雷斯,”潘西轻声说,她拒绝看纸条,而是凝视着雪中的远山,“我其实已经并不关心这些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继续被它们纠缠。” “我知道。”布雷斯平静地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肯费心去花时间破译,一张字条会向你展现超越预期的内容。” 潘西诧异地转过头来。而布雷斯只是耸耸肩谈起别的事:“走吧,现在差不多是午餐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老伯斯德夫人很讨厌科妮莉亚,但是她更喜欢权利的滋味。 2.【“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对我也是这样的……”】:奥丽维娅指的是1976年西格纳斯等人正式开始搞事情之前。 3.【戒指】:前文有提,科妮莉亚在託孤时把它一併留在了格林格拉斯家。同样如肖恩所说,食死徒焚烧罗齐尔庄园的那一晚,他们带走了觉得需要带走的东西。卢修斯拿走了日记本(伏地魔把它交给埃文保管),而科妮莉亚制作的的蛋白石项鍊则也被带走然后流落到博金博克商店里。蛋白石项鍊材料里的“先人的骨”在前文里写到了:科妮莉亚盗墓带走了她母亲(也就是艾德蒙的母亲)的遗骨。 4.【亚克斯利与斯内普】:在原着第七部开头,亚克斯利和斯内普因哈利什么时候从德思礼家转移而产生分歧,伏地魔相信了斯内普的话 5.【乌姆里奇与斯内普】:原着第五部接近结尾处,乌姆里奇让斯内普拿吐真剂来审问哈利时,斯内普嘲讽了她一下 6:【我在开始的地方结束】:这和原着里“我在结束时打开”相反 ---------- 第121章 14 -1998年4月12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布雷斯问潘西愿不愿意在晚饭前出去散散步,虽然现在的天气还不适合在户外活动,但相比之下潘西更不想待在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 “如果现在有一台天文望远镜就好了。”布雷斯突然说道,“今天晚上适合观星。”他指了指晴朗无云的天空。 “拜託——”潘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无可奈何地提醒道,“我们已经结束o.w.ls考试很久啦!”她牵了牵嘴角指出一个事实,“而且现在可不是观星的好时候啊。” “我知道。”布雷斯十分乐观地说,“不过如果我们不设法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我们恐怕会先得上抑郁症。” “抑郁症是什么?”潘西条件反射地问。 布雷斯耸耸肩十分坦然地回答:“一个麻瓜词彙。”潘西扬起眉毛,在她发问前布雷斯先一步截断话头,“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从哪儿学来这个词的。” 潘西扯了扯嘴角:“好吧,让我们来聊点轻松的……假如我们能在第二次战争里获胜,那么你以后打算去做什么?” “如果你是指工作的话,我肯定还会去古灵阁做解咒员。不过假设我能幸运到全须全尾地活下来,那我肯定要先去南美洲旅行一趟。” “南美洲?” “我父亲生前一直想去那里的热带雨林考察。”布雷斯煞有介事地说,“虽说我其实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这是一种信仰、一种开始和结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潘西点头,“我应该也会去长途旅行一次,不过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也许去一个自由一点的地方吧。” 布雷斯关切地看了她一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一下而已。”潘西自嘲地笑了起来,“所以说,无论事先做好多充分的心理准备,迎来结果时都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被震惊到。当然啦,我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已经不关心了,这是一件好事。” “这是人之常情。”布雷斯立刻说道,“那么,话又说回来,你考虑过以后的生活吗?例如——你喜欢安定的环境,还是不断走来走去?” “我更喜欢安稳的地方,不过我肯定也会时不时出去游山玩水。”潘西承认道,“我没太考虑这些事,目前我关于未来的设想之一就是顶替斯基特成为《预言家日报》的热门记者。” 第293页 “她从来不会停止胡说八道,对吧。” “即使我们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潘西咬牙切齿地说,“虽然阿尼玛格斯在如今已经威胁不到她了——你说斯基特会不会和黑魔王有什么……” “哦不,黑魔王看不上她的智商。那么在家庭方面,你觉得你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布雷斯迅速岔开话题,“你那个笔友路易斯那种吗?” 潘西笑了:“不,不,当然不……他太外向也太热情了。” 布雷斯却仿佛想深究一下这个问题:“那么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我是说,按照结婚对象而不是约会对象考虑的话。” 潘西终于意识到他们第一次谈到这样深层次的问题,她停下脚步略带怀疑地看着布雷斯:“这个么……” “也许我会有一些好建议,你知道,我换过的约会对象比波特违反的校规还多。”布雷斯嘴上是这样说,但他却没有带着惯常的笑容。潘西扬起眉毛:“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的未来丈夫是谁啦?” “我——” 布雷斯刚说了一个字就勐然住口,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潘西警觉地抽出魔杖四下张望,很快她找到了让布雷斯提高警惕的东西: 从不远处的一丛灌木里传来了细微的簌簌声。 “谁在那里!”潘西立即改换为戒备模式,“出来,不然我们就要发射魔咒了!” 一个轻微的抽噎声响起,布雷斯快步走上前拨开灌木丛,一个身着格兰芬多长袍的低年级男生蜷缩在里面抹着眼泪望着他们。他恐惧地缩在灌木边缘,簌簌发抖地反覆哀求道:“求求你们别告诉卡罗兄妹我在这里,求求你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呜咽着、抽着鼻子、眼睛通红。 “卡罗兄妹怎么了?”潘西问。 男孩啜泣着一味摇头不肯回答。 “你先出来,”她劝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畏缩地瞥了一眼他们手中的魔杖,听话地爬了出来。 “告诉我们。”布雷斯蹲下看着男生柔声安慰道,“我们不会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男孩终于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我们本来在场地上玩捉迷藏,结果卡罗兄妹来了,他们把剩下来的学生全带走了。我躲在这里所以没有被发现——” “他们把他们带到了哪儿?”布雷斯立刻追问,“哪个方向?” 男孩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地牢的方向,他紧紧抱着布雷斯的手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听见他们提到了阿瓦达索命咒,他们肯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嘘!嘘!”潘西警告道,“你不想把他们招回来的,对吧。” 男孩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因为恐惧而瞪的熘圆。 “听着,先不要哭。我们会有办法的。”布雷斯安慰道,接着他将如何进入有求必应屋的方式告诉了那个男孩,“你先躲在这里不要动,等晚餐时间再顺着楼梯悄悄上去,那里会有人照顾你的。” “可是他们——” “我们会去找他们。”布雷斯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现在你的任务是让自己安然无恙地藏进塔楼——一个勇敢的格兰芬多肯定能做到这一点,对不对?”他举起手示意男孩和他击掌,犹豫了片刻之后男孩忍住眼泪轻轻拍了一下布雷斯的手心。 “听话。”潘西接着补充道,他们注视着男孩重新藏回灌木底下,“如果半途听到有动静,就立刻藏进附近的盥洗室或者盔甲后面,好吗?” “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布雷斯强调,“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他们肯定会要你好看。” 男孩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走远几步后潘西问道,“卡罗兄妹肯定打算把那些学生当作练习索命咒的活材料。” “我们必须救他们出来。”布雷斯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如何,“只要那个男孩一抵达有求必应屋,隆巴顿他们就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地把那群学生放出地牢,那么他们就会得到隆巴顿的接应。” “是的,所以我们只要完成最危险的一项任务就行——闯进地牢,然后放他们出来。”潘西略带嘲讽地说。 “你害怕了?” “当然没有。”她小心地将魔杖藏进袖子里,“我只是希望过会儿你不要拖我后腿而已。”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在干这件事。” “我从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去救一群格兰芬多学生。” 几分钟后布雷斯和潘西顺利地潜入地牢,卡罗兄妹不在。 “快点。”布雷斯举着魔杖站在门口望风。 “我打不开这里的门。” “那就炸开它。”布雷斯果断地说道。 潘西分毫没有犹豫地退后一步:“都让开些——霹雳爆炸!” 一阵烟尘突然爆起,铁栅栏被炸出一个足够一群孩子蜂拥而出的窟窿。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潘西清点着人数,确保每个人都离开了囚室,“保持安静。” “往六楼跑!”布雷斯说道,他带着那几个低年级学生走出地牢为他们指明前往有求必应屋的路,“楼上会有人接应你们。” 潘西回头看了眼被摧毁的囚室,转身追上他们。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快些。”潘西压低声音催促道,“都抽出你们的魔杖,随时准备战斗!” 布雷斯和她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确定纳威等人会不会及时醒悟准备接应这群新生,他们也不确定半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阿瓦达索命!” “跑!”布雷斯叫道。潘西已经扔回一道咒语:“盔甲护身!” 那群学生消失在楼梯转角。 “我们要为他们拖延一点时间。”布雷斯快速地说道。 潘西脸色惨白却依然握紧魔杖:“我知道。除你武器!” 卡罗兄妹迎面向他们冲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和快意:“果然是你们!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清白!阿瓦达索命!” “盔甲护身!” “昏昏倒地!” 一道道光在门厅里穿梭、碰撞。巨响声引来了几个诧异的学生,他们接着就被这场残酷的战斗吓得尖叫了起来。 “你们打不过我们的!”卡罗兄妹尖声咆哮道,阿米库斯转头呵斥此时来到了礼堂门口的麦格教授,“回去!不然我们就连你一起收拾!” 第294页 “麦格教授!”潘西叫道,她死死盯着变形术教授,希望她能明白她的意思,与此同时一道绿光擦着布雷斯的耳朵飞了过去,“阿瓦达索命!”潘西的注意力顿时收回到战斗上,她指着阿莱克托咆哮道,一道同样杀机重重的索命咒冲着阿莱克托而去,“布雷斯!”她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布雷斯扬起魔杖: “霹雳爆炸!” 门厅的天花板发生了爆炸,纷纷扬扬的砖瓦和粉尘为他们提供了短暂的掩护。在一片浓烟之间潘西发现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布雷斯无声地拽住她尽量轻地跑出门厅: “往禁林跑。”他悄声说,“我们打不过他们。” “阿瓦达索命!” “抓住他们!” 暮色如血,他们一边抵抗一边后退,往日谈之色变的禁林此时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庇护地。 “啊!”潘西不慎跌了一跤。布雷斯立刻弯腰抓起她态度粗暴地直接拖着她继续往前跑。 “如果让他们抓住我们的话那就完了。”他一边用铁甲咒抵挡一边冷静地提醒道,“别忘了吐真剂和夺魂咒能让我们说出多少东西。” 潘西悚然一惊。如果他们俩被抓住,那么被连累的会有更多人。 “神锋——”她怀着试试看的念头举起魔杖,如果她的魔咒能像维奥莱特的那样强力,那么卡罗兄妹之中至少有一人会倒下。 “别忙着念咒了,这里地形复杂,如果我们跑得够快他们未必能很快追上来。”布雷斯叫道,“听我口令,铁甲咒,三、二、一——盔甲护身!” 潘西不会轻易听人指挥,但这一次她迅速配合:“盔甲护身!” 两道强力的铁甲咒重叠在一起,阿米库斯避让不及哐当一声撞了上去。与此同时布雷斯和潘西转身沿着一条羊肠小道飞快地向前冲去。 “我们没法一直这么跑下去!”潘西提醒道,“小心!” 一道利箭擦着布雷斯的耳朵扎进了旁边的一棵树里。 “我们没有允许你们闯入我们的领地,人类。”几个身材高大的马人从迷雾里走出,他们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两个学生,眼里带着冷静或者说冷酷。 “是啊。”潘西听见了卡罗兄妹的声音,她的心里一下被巨大的绝望吞噬了,“我们在这里被食死徒追杀,你们却安然无恙躲在禁林里。如果黑魔王掌权,你们马人同样也会被殃及!” “潘西!” 然而为时已晚,那个为首的马人挽箭对准潘西。 “阿瓦达索命!” 马人发出一声恼怒的嘶鸣,阿莱克托不知死活地又发射了一道昏迷咒。几个马人同时咆哮了起来,他们放弃潘西和布雷斯径直冲向那两个食死徒。 “这里!”布雷斯狠狠地拽了她一下,他向虚空里一个潘西看不见的东西伸出手。 “那是什么?”潘西惊惧地举着魔杖问道。 “夜骐。”布雷斯回答,“我想眼下它是唯一能带我们逃出生天的交通工具。”他动作麻利地爬上一只动物的嵴背。 “我们要逃到哪里去?”潘西却突然犹豫了起来。 “快点,潘西!”布雷斯向她伸出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夜骐降落时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潘西直接从它的背上滑了下来,她刚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处于另一片森林就被地上的一样东西绊倒了。 “对不起!”她发现那是布雷斯,显然他也在刚才的降落过程里不幸摔到了地上。 “举起手!”没等布雷斯说话另一个声音就冷冷地命令道,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魔杖和一个戴兜帽的人影,“特别搜捕队。你们被包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註: 从这章开始还剩十章(大概)完结。 ---------- 第122章 15 -1998年4月18日- 帕金森庄园 那封信唿啸而入砸到他脸上时,艾德蒙响亮地骂了一句脏话,接着他的太阳穴又一次突突地跳起来——他通常将此视为不祥的预兆,而事实的确也如此——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鲜红的信封。 他拿着这封信思考了几秒有谁会在现在给他寄吼叫信,随后由不得他多想,那封吼叫信奋力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砰”地一声在半空中爆炸了,一个可怕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要和你当面谈一谈。” 在艾德蒙来得及考虑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前,吼叫信勐然把自己撕了个粉碎,纸屑纷纷扬扬落到他的头上、衣服上。 “塔塔!”艾德蒙抓着一片纸屑愣了半响之后恼怒地叫道,“把这里收拾一下。”他自己则站起身用魔杖对着窗外挥了几下,片刻之后一个穿黑袍的人影推开大门疾步朝屋子走来。艾德蒙眯起眼睛警觉地盯着来人,他一度以为他中计了,来的不是食死徒就是傲罗。然而当那个人走到能看清他的脸的地方后,艾德蒙立刻认出了这张多年未见的面孔: 西弗勒斯·斯内普。 “校长先生,”艾德蒙勉强收起怒容拉开门放他进屋,“您有何贵干?”他避免不了地在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质问和愠怒,“我从不知道霍格沃茨的校长居然有寄吼叫信的习惯。” “我不是第一个寄吼叫信的校长,帕金森先生。”斯内普板着张脸抛出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是来通知您,您的女儿正在被食死徒追捕之中。” 艾德蒙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他条件反射地认为这是一个陷阱,然而斯内普却继续说了下去: “復活节期间她和另一个学生妄想扮演救世主拯救一群身陷囹圄的孩子,卡罗兄妹发现了他们并一路追杀他们直到禁林。他们成功逃走了,却在当天晚上被魔法部的特别搜捕队抓住并押往马尔福庄园。” 艾德蒙厉声打断他的话:“一派胡言!”他盯着斯内普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谎言的痕迹。 斯内普无视他的暴怒继续以一种不带感情的声音汇报下去:“不过他们再一次非常幸运、非常不可思议地逃脱了。如你所想,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食死徒的目标——” “她在哪!”艾德蒙叫道,他的眼珠慢慢变红了,“潘西在哪?告诉我!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斯内普冷静地望着面前这个失态的男人:“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别急着沖我嚷嚷!——她藏在一个相对安全但也被食死徒高度关注的地点。如果你不想害死你的女儿,那就别在现在发疯。” 听见他的话,艾德蒙发出一声介于哽咽和低喊之间的声音,他跌坐在沙发上将头深深地埋入手掌之中。家养小精灵塔塔惊恐地站在一旁,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昏倒在地。斯内普无视这一主一仆的震惊和担忧,他绕到艾德蒙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第295页 “我听说你曾对我的女儿发射了好几道死咒?” “没错。”艾德蒙冷笑一声,“她是一个小偷,就像她的妈妈一样——”斯内普的嘴唇微微扭曲起来,艾德蒙看见了,他勐然打住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来只是为了通知我这个消息吗?” “你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关系很不错,不错到了让她们被绑在同一根绳上的地步。”斯内普讥讽地说道,“所以我来是给你提个醒,防止你的疏忽大意连累我们:首先,我不觉得潘西能幸运地第三次成功逃脱,所以请你别惹是生非招来祸端;其次,和她一起逃亡的那个学生不是坏人,你可以放心;最后,我建议你闭锁家门、不要再外出,毕竟现在食死徒八成已经盯上了你。” “那不可能!” “你救不了你的女儿——” 艾德蒙霍然站起:“但我的妻子还在圣芒戈!” “圣芒戈很安全,食死徒对那个地方没兴趣。” “这样的把戏我见得多了——用父母威胁子女,用子女要挟父母,用丈夫强迫妻子,用妻子操控丈夫……” “你没有重要到让食死徒决定为了获得你的支持而夺下圣芒戈的地步,帕金森。”斯内普凉凉地提醒道。 “你支持谁,斯内普?”艾德蒙忽然警觉地眯起眼睛,“你难道不是黑魔王的人吗?” 斯内普扬起眉毛。 艾德蒙的思路却突然清晰了起来:“千万别告诉我你害怕黑魔王会因为我女儿的行为而迁怒你和你的女儿,那太可笑了。”他紧紧盯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你没有理由好心地来跟我说这些。” “在涉及家人的问题上我希望万无一失。” “是吗?”艾德蒙专注地凝视着斯内普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你会关心她?关心一个迷情剂的衍生品?别忘了她是为什么会降临人世的——”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妙的一个笑话,帕金森,我不需要一个强-奸犯来教育我如何当一个父亲。”斯内普吐出一串刻薄的话,“我理解为什么你的女儿宁愿逃亡也不肯回来寻求你的帮助,她肯定恨不得能把自己身体里每一滴属于你的血液都洗的干干净净才好,她一定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羞耻和罪恶。” “这么看来你显然有斯得哥尔摩综合症了,斯内普!”艾德蒙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狡诈的食死徒,“我的女儿支持白巫师,因此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的女儿以及你本人的立场——你背叛了黑魔王吗,斯内普?”他瞟了一眼他的左臂,“而他是看不出你的谎言,还是在等待一个良机呢?” 斯内普神色未变,但他倏然站起身,冷冰冰地注视着艾德蒙,眼里带着憎恨:“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不肯承认你在家庭上的失败是由于你自己的错:你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你的罪行,然而这不可能。你的婚姻和你的家庭都是靠一份契约维繫的,你们两个并不互相理解、并不相爱、性格不同、追求不同,却不得不勉强生活在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分享彼此也许註定有所分歧的命运——你是个懦夫,你根本没那个胆子去忏悔,而你当然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宽恕!你活该!” 斯内普撂下最后这句话后愤然拂袖而去。艾德蒙听见咣当一声摔门的动静,那个黑色人影怒气沖沖地走远了。 “塔塔。”艾德蒙平静地坐下,双手剧烈颤抖,他对角落里吓得不敢动作的家养小精灵吩咐道,“去检查所有东西,我要封闭这座庄园。” -4月23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潘西在潮湿发霉的床垫上醒来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蛛网密布的天花板,她先是愣了几秒,接着才想起自己如今置身于格里莫广场12号而不是斯莱特林的寝室。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所有阳光,潘西跳下床拉开窗帘朝外面望去。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麻瓜报纸被风吹的飘来飘去。 她快速洗漱一番后拉开房门:“布雷斯?”然而走廊上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潘西皱起眉头:“布雷斯?”她又叫道,但那扇房门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潘西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然而床铺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布雷斯却已经不知所踪。 她顿时慌了神。 “布雷斯!”潘西冲下楼梯来到厨房里,然而那里面除了跳跃的炉火之外再无它无。她瞪着空荡荡的厨房发了一会儿愣,接着抓起魔杖打算出门去找他—— 但是她刚刚冲进门厅,门就打开了。潘西和布雷斯都被彼此吓了一跳。 “你去哪儿了!”潘西嚷道,丝毫不顾忌布莱克夫人在她身后的怒骂。 布雷斯扬起手里的纸袋和报纸:“食物不在甘普变形法则之内,潘西。” “你不带魔杖就出了门?”潘西的眉毛越挑越高,丝毫不为纸袋里发出的馅饼香气所动。她交叉双臂摆出审问的架势,布雷斯决定永远不告诉她她看上去和麦格教授一度极为神似: “但是魔杖在你的房间里。”布雷斯为自己辩护道,“我不想大清早去你的房间拿魔杖——” 潘西极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别装什么绅士了,布雷斯——” “我的意思是,我怕你把我当成食死徒给我念咒。”潘西的表情变得愈发精彩了,布雷斯聪明地绕开话题,“总而言之,现在是早餐时间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朝楼下厨房走去,潘西忿然追问: “你从哪里搞来的?对角巷?” “我不敢就这么跑到对角巷去,这是从一户巫师人家里拿的。”布雷斯说,迎上潘西的眼神他及时补充,“我趁男主人到前院给花草浇水时熘了进去,不过我给他们留了两加隆作为补偿。” “好吧。”潘西悻然说道,“让我们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她拿过报纸开始翻阅,布雷斯在布莱克家的灶台前捣鼓了一会儿之后成功用不知摆了多久的茶叶弄了一壶热茶: “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潘西失望地合上报纸,“现在《预言家日报》已经不可信了,我们得设法找一条新的获取消息的途径才行。” “什么叫‘不可信’?” “除了一堆吹嘘魔法部新政策的东西以外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也没有——他们甚至不再刊登有关麻瓜死亡或巫师失踪的消息。”潘西把报纸卷一卷就想扔进壁炉里,但布雷斯阻止了她: “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别的事可干,还不如看看报纸。” 他当真开始认真地研读报纸上的每一篇报导,潘西兴趣缺缺地简单吃完了早餐后,决定上楼去看看:“我到楼上别的房间去看看,有事叫我。” 布雷斯埋在报纸里敷衍地“嗯”了一声,潘西蹑手蹑脚熘上楼以免吵醒招惹不起的布莱克夫人,当她终于站在那扇房门前时,潘西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第296页 西里斯布莱克的房间。 她早就想来这里一探究竟了。 如果西里斯生前知道人们会在他死后肆无忌惮地闯入他的房间到处乱翻的话,他肯定会在赶去神秘事务司之前先纵火把格里莫广场12号烧得一干二净。 潘西跪坐在地上一页一页把乱七八糟的羊皮纸和书页整理好,显然在她之前来过这里的不止一人。这间房子的凌乱程度让她对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抱任何希望。她合上手中被理好的书: 《café racer》 出版时间是1974年年底,如此看来布莱克对于摩托车的兴趣绝非一时兴起。潘西把页脚抹平,心情复杂地将这本摩托车图鑑放到一边。屋子里的布置清晰地传递出主人对麻瓜文化的研究,这令她非常不快地想起了海厄辛丝。 除了墙上的那张旧照片之外房间里什么照片都没有,潘西东翻西找好一会儿,最后发现五斗橱下似乎有一些东西。她趴在地上费了半天功夫将它取出后才发现那是张脏兮兮的羊皮纸——布满了蛛网、灰尘和不知道是虫还是狐媚子咬的小洞。潘西忍着失望念了个清洁咒,然而这并没有改善多少,羊皮纸因为年代的久远的缘故依旧显得破破烂烂。但潘西将它翻过来时惊喜却出现了—— 羊皮纸的正面是一幅布莱克的肖像画,虽然铅笔的印迹变得很淡却依然不掩画中人的神采飞扬。 潘西倒吸一口凉气,她立刻理解了海厄辛丝对西里斯念念不忘的原因。忽略其它所有因素单就容貌而言,如果有人曾和布莱克谈过恋爱然而却被迫分开,不管她之后和谁在一起都会有一种“屈就”的感觉吧。 “潘西!”布雷斯拿着一样东西兴奋地冲进门来,看见她手中的东西时他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一张画像。”潘西面无表情地把它递给布雷斯,并且目睹着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大吃一惊交织着嫉妒的奇怪神情,她觉得平衡了一些,“你应该庆幸你晚生了二十年。” 布雷斯没理她,他把那张羊皮纸翻来覆去端详了好久,然后他忽然问道:“h.r.w是谁?” “什么?” “h.r.w——这背后有署名。”布雷斯将它递还给潘西。在羊皮纸背面左下角处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签名,因为过于模煳的缘故刚才潘西没有及时注意到。 “那不重要。”潘西凝视着它很久才收回目光,“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必须要听一下!”布雷斯回过神,他激动不已地在她旁边跪坐下,给她看手中拿着的一个奇怪的盒子,“我在餐厅的橱柜里找到了这个,本来只想试试能不能用,但真的可以!你瞧。”他小心地转动盒子上一层的旋钮仔细调整,直到它落到某一个特定的位置—— “……我们要为闪电成功击中白鼬窝的壮举而短暂地庆祝一分钟,但请别忘了在这场突发意外里又有一个小生命离开了我们,我希望大家能永远记住我们亲爱的袜子小精灵和它曾为我们做过的事。而就像我们之前反覆强调的那样,蛇头怪——哦不好意思,神秘人——一定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一个有些熟悉且活力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由于时间限制这次播报到此结束,下一次的暗号是‘分院帽’。” 潘西的膝盖传来了隐隐的疼痛,但她没有在意:“这是什么?” “这是收音机。” “我是说,是谁在说话?”潘西不耐烦地打断他,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等一等,他们在讲的肯定是巫师世界的东西,对吧?闪电是谁?白鼬——梅林!他们在说波特从德拉科家里逃走的事情!” “你终于猜中了。”布雷斯同情地看着她,“我想这是凤凰社那里搞的一个地下广播站,为了以一种避人耳目的方式传递有关波特和黑魔王的消息。”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东西的?” “我说了要仔细看报纸,潘西。”布雷斯变戏法般地将一页报纸拍到她面前,那是最无趣的gg页,但每个gg的第一个字母都被圈了出来,“如果你把这些字母一一对应上数字,写下来就是今天的日期、某一个时间和一个广播频率。”他见潘西听得入神,干脆一口气说完,“当我把收音机调到正确的频率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要求我再次转动调频钮输入正确的密码——” “你怎么知道密码的?”潘西迫不及待地问道,“报纸上也有这个?” “不。”布雷斯承认,“我误打误撞输入了在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名字‘罗恩’,谁知道就刚好猜对了。” 潘西跪在地上沉思了将近两分钟后突然尖叫道:“你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不好意思,”布雷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刚才是骂了句脏话吗?” 但是潘西已经紧紧地拥抱了他,布雷斯一度觉得自己快被勒死了:“哦,谢谢你,布雷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布雷斯的衣服,他忽然不自在了起来。 “我们会没事的。”他别扭地拍了拍潘西的背,更用力地拥抱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斯得哥尔摩综合症】:海厄辛丝指责艾德蒙时提到过这个麻瓜术语。 2.艾德蒙的问题在于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相反玛格丽特早就向斯内普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3.【café racer】: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源英国的一种机车文化。 4.【h.r.w】:海厄辛丝的全名。 ---------- 第123章 16 -1998年4月27日- 格里莫广场12号 布雷斯又一次在西里斯的房间里找到了潘西,她已经一点一点慢慢将这间屋子整理回了其原本的样子。尽管潘西声称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然而布雷斯很清楚理由绝不仅是这个。 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她再次从餐桌上逃脱独自来到曾属于西里斯的卧室。傍晚六点时摆钟敲击发出喑哑的声音,昏黄的光线透过天鹅绒窗帘照亮穹顶下蒙灰的雕花和破口的银器。现在已近夏日,白昼会延长,黑夜会推迟。 她跪在地上看着那本陈旧的四年级魔法史书。 宾斯教授用乏味的语调把妖精叛乱讲的像魔法部成立一样无聊。学生们在昏昏欲睡中无意间拼错某人的名字,而眼前这本书上则草率地画着一幅小图。图上那个把脑袋整个儿浸在坩埚里的巫师穿着一袭黑袍,潘西一度认为那是黑魔王,然而边上画家贴心的脚註却表明这是亲爱的斯内普教授。 “当鼻涕精十年一遇决定洗洗头时,”年少的西里斯自以为幽默地嘲讽道,“他会在洗干净脑袋前先溺亡在一锅强力清洁魔药里。” 她想起斯内普教授的头髮,接着会意地微笑起来,仿佛看见那个十五岁的年轻人趁宾斯教授回头写板书时将这幅漫画展示给好友们看,而坐在角落里的斯内普明明知道他们在嘲笑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谁的十五岁不是这样呢? 第297页 “潘西,”布雷斯反手扣了扣门示意自己的存在,“我们该走了。德拉科会在三把扫帚接应我们。” “看看这个,布雷斯。”潘西将书递给他,“我得承认要爱上一个十五岁的布莱克肯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即便他是个喜欢恶作剧和捉弄别人的混蛋,那也是个有魅力的混蛋。” 布雷斯低下头看了漫画一眼,他淡淡地微笑起来:“这就是你对他不吝溢美之词的原因吗?斯内普教授看到的话说不定会气得给你关禁闭。”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潘西从他手里抽回书把它放回书架上,接着她指了指那幅已经被她放到书桌上的肖像画,“所以他凭什么喜欢她呢?” 布雷斯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是她单相思的话那就完全说得通,但让我困惑的是他们居然互相喜欢。”潘西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太荒谬了。”她试图用语言勾勒出她妈妈的形象,“一个这样的人,竟然会迷上一个冷漠、软弱、刻薄、自以为是、对什么事都不关心的女人?他们不仅截然相反,而且几乎是云泥之别。” “也许从前她并不是这样的,也许她变了很多,也许这些只是她用来让自己觉得安全的盔甲而已。” “那是藉口。” “潘西,”布雷斯温和地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值得被爱的。” “我不这样觉得。”她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再度声明。 “可是你仅仅认识你妈妈,潘西,你认识的只是‘帕金森夫人’而已,你甚至算不上了解她。” “哦?”潘西颇有攻击性地发出一个质疑的声音。 “退一万步说,”布雷斯决定不与她争执,“至少她很爱他,你从那幅画上就能看出来,她画的很用心。” “那布莱克也太容易因为某人的仰慕就动摇了。”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转而拿起了魔杖:“让我给你施个变形咒吧,以防万一。” 布雷斯听话地闭上眼睛让她念咒,一阵熟悉的刺痛之后他凑到窗户前端详自己的新面孔。他的容貌没有改变很多,潘西只是施咒让他的五官变得扭曲了一些而已。 “你为什么会选择站在波特那边?”潘西忽然问道,她的面孔现在变得和一个拉文克劳毕业生很像。 “因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布雷斯认为现在不是谈这个的好时候,“我们最好赶紧走,不要让德拉科久等。” “想一想这真可怕。”他们往壁炉走去时潘西突然说道,“我们很有可能会在几天之后就死去。” “但是死亡是一场更伟大的冒险,而且我们的牺牲也会是值得的。”布雷斯拿起装着飞路粉的盒子,“你害怕吗?” “不,当然不。”潘西飞快地否认道,“那么你害怕吗——害怕自己会没机会完成未了的心愿?比如你的环球之旅?和别的计划?” 布雷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将盒子递给她示意她先走,潘西伸手抓了一把飞路粉,好奇地盯着他:“你知道吗,你看上去心事重重。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是吗?” “发生了什么?” 布雷斯眨眨眼睛:“你想知道?” 潘西注视着那双蓝眼睛,他们安静地对视了几秒。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弯腰钻进了壁炉里:“三把扫帚酒吧!” 绿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她不见了。布雷斯摇晃了一下盒子里剩余的飞路粉,感觉有些释然也有些沮丧。 -4月30日- 格林格拉斯家 “……你可以将手帕浸在迷乱剂里,然后——” “你在做什么?” 西尔维娅慌忙起身挡住壁炉,然而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肖恩看清了匆忙消失在壁炉里的那张面孔。 “你在和利亚说话?”他顿时睡意全无,“她在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壁炉和你进行飞路网联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知道现在这有多危险吗?霍格沃茨的飞路网受到严密的监控,如果被发现的话——”他看见西尔维娅的表情时又转而想起另一个问题,“你们这样做有多久了?” 肖恩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严厉,如果不是今晚他意外半途醒来又发现妻子不在身旁,恐怕他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西尔维娅支支吾吾、左顾右盼。 “告诉我!”肖恩第一次沖她嚷道。 “有一段时间了。”她小心地退后一步远离壁炉,西尔维娅很清楚肖恩的前妻在离婚前遭遇了什么,她可不想让歷史重演。 “‘一段时间’?”肖恩意识到眼前的女人还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具体是多久?” 西尔维娅踌躇了一下:“自从黑魔王回来之后。” 肖恩险些昏过去:“你疯了吗,西尔维娅?你明明知道黑魔王不可能容忍这种‘背叛’!” “但我们没有背叛他——” “够了!你让利亚去做什么?”他厉声打断西尔维娅的话,“全都告诉我。” 他挥动魔杖点亮客厅的所有灯火,这个举动意味着肖恩绝不可能轻易姑息他的怒火。西尔维娅权衡片刻后,渐渐从他的动作和眼神里嗅到了不祥的味道,这让她心里一紧:“西奥多收到消息称黑魔王会在几小时内开始行动,我让利亚设法提前用迷乱剂解决那几个碍事的斯莱特林学生。” “说清楚你让她去解决掉谁!” “马尔福和斯内普!”西尔维娅快速地说,“除掉他们之后就没有人能拦在利亚面前了。” “蠢女人!”肖恩咆哮,“那在此之前呢?在此之前你还让她去做了些什么?”他等不及西尔维娅的回答就急切地绕着客厅开始转圈,一边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利亚和西奥多难道是你撮合的?”他霍然转过身盯着西尔维娅,眼珠有些发红,“不——你一开始的目标是马尔福,对吗?” “没错。”西尔维娅涨红了脸争辩道,“但是后来我发现诺特更有潜力。” “潜力!你真是好眼光,西尔维娅,早在克拉布那一闹之后你觉得诺特还能剩下多少潜力?”肖恩一脚踹翻了茶几,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死去的达芙妮,“达芙妮的事你掺和了多少?”他出奇冷静地问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西尔维娅眼神闪烁,“我为什么要去害自己的继女?” 这一次她的话却没能骗过肖恩,他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别对我撒谎,西尔维娅。” 她瑟缩了一下。 “告诉我全部的。”肖恩命令道。 第298页 “我只是凑巧让她发现了那枚戒指而已!”西尔维娅小声说道,“如果不是她自己乱翻东西,又怎么会发现那枚戒指?——啊!” 她的话被一声脆响的耳光打断了,肖恩反手又补上另外一掌:“那么你一定也留下了一张字条表明那枚戒指属于罗齐尔家族咯?” 西尔维娅哭了出来:“明明是她——” “原来达芙妮是你害死的!”尽管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肖恩对这个长女极尽厌弃,而她也却是不讨喜,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容忍她横死于同室操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她处处为难利亚!”西尔维娅嚷道,她勐地推开肖恩站起身,眼里涌动着泪花,“你也看见了她假冒罗齐尔之后是怎么对待利亚的!如果有朝一日你我死后,她会怎么刻薄利亚?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一下吗?” 肖恩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话如利箭刺入他的心底,他从未料想过有朝一日西尔维娅会开始算计他: “你不要以为我忘了——阿斯托利亚还是个孩子时就有本事杀死勒托·罗齐尔,我宠爱她、放任她变得骄纵,不过只是为了掩盖她本性里残忍的那一面而已!你却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这个被格林格拉斯夫妇小心隐藏十几年的秘密终于被肖恩大声说了出来。 他退后一步失去所有的力量跌坐在沙发上,而西尔维娅则停止了哭泣,脸上写满惊恐。 -1983年11月23日- 现在已经不早了,孩子们被送回她们自己的房间,肖恩和西尔维娅依偎在沙发上。 “我会得到什么感恩节礼物?”西尔维娅问。 “明天早上你起床的时候就会知道,亲爱的。”肖恩却故作玄虚。 “会是一枚嵌珍珠的金戒指吗?” “也许。”肖恩亲吻着她的头髮,“我听说你那位迷人的朋友今晚召开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宴会?她没有邀请你吗?” “我更想和你还有利亚待在一起。”西尔维娅的声音微微冷了下去,然而肖恩没有察觉到: “是吗?上一次我看见特蕾西,还是在她的婚礼上——” “你好像很惦记她?” 直到西尔维娅的语气里带上明显的妒意,肖恩才回过神,他连忙找补:“不,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孤单而已。” “我有你就够了。”西尔维娅推开肖恩,“我上楼去看看孩子们怎么样了。” “我在这里等你。”肖恩暗示道,他贪婪地望着西尔维娅的背影,一边悄悄打开装着戒指的盒子又看了一眼——这是一份给西尔维娅的惊喜。肖恩穷尽一生的手段才把这个尤物弄到手,这使得他对西尔维娅几乎有求必应、从不拒绝。 西尔维娅走上二楼。女孩们一切都好。达芙妮独自一人在玩一个玩具,然而勒托却在与阿斯托利亚争夺一个音乐盒。 “行了行了。”西尔维娅作为母亲当然更偏爱自己的女儿,她上前分开两个女孩,把音乐盒给阿斯托利亚,然后拿了另一个毛绒玩具递给勒托。之后她没有多留就返身下楼。 “那个孩子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肖恩急不可待脱下她的长袍时西尔维娅问道。 “当然。”他心不在焉地含混地回答道,西尔维娅喘了一口气,不放弃地继续追问:“你就不能把她送走——” “现在别提她,甜心。”肖恩急促地打断她的话,西尔维娅倒抽了口凉气,立刻忘记了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 这对爱侣在沙发上缠绵,红色的髮带落下来缠绕在西尔维娅的脚踝上显得格外性感,就在他们愈发忘情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达芙妮的号啕: “勒托!勒托!” 她的童音在黑夜里硬是拉出几分鬼魂哭嚎的渗人感,格林格拉斯夫妇俱是一惊,肖恩推开西尔维娅匆匆披上长袍,她手忙脚乱抓起衣服后连忙跟在他身后冲上二楼。 “怎么了?”西尔维娅的追问在她看见眼前的一幕时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阿斯托利亚的脸上带着几道指甲抓出的血痕,额头上红了一大片,而勒托则四肢平摊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爸爸爸爸!”达芙妮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哭着抱住肖恩的腿,阿斯托利亚则仿佛被吓呆了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利亚,利亚。”西尔维娅冲过去抱住女儿,她心惊胆战地瞥了一眼,发现勒托脸色微微发青,显然已经没了声息,而她的指甲上则沾着一些血迹,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阿斯托利亚的血。 “发生了什么?”肖恩问,他俯身与达芙妮平视,“不要怕,告诉爸爸。” 达芙妮哇地一声哭的愈发响亮了,她伏在肖恩肩头抽噎着勉强把方才的意外说了一遍—— 西尔维娅走后,勒托依然想从阿斯托利亚那里拿来音乐盒,争抢之中阿斯托利亚的额头被音乐盒狠狠地撞了一下,接下去她忽然暴怒地将勒托推倒在地然后用毛绒玩具压住了她的整张脸。起初勒托拼命挣扎,但阿斯托利亚越发用力,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勒托就不动了,然而阿斯托利亚依然死死捂住她的口鼻,直到终于反应过来的达芙妮发出一声号啕 “我们要怎么办?”西尔维娅紧紧搂着阿斯托利亚。达芙妮仍在呜呜咽咽哭个不停,肖恩的目光从勒托的尸体上移到妻女的脸上,他浑身都在发抖,嘴里却吐出冷硬的字眼: “这必须是一个秘密。” 当夜一个阴谋酝酿而成,格林格拉斯夫妇将勒托的尸体埋入后院,人们只知道阿斯托利亚的孪生哥哥在幼年不幸夭折,却不清楚这背后李代桃僵、偷天换日的故事。 -现在- “我们要怎么办?”西尔维娅攥紧自己的裙角大声喊道。 “晚了。”肖恩点燃一支香菸看着它燃烧,在青烟裊裊与悔恨里他看见了阿斯托利亚的结局,“你已经纵虎归山。”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早在克拉布那一闹……】:指的是贝蒂和老诺特偷情的事情。 2.【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女儿考虑一下吗?】:巫师世界显然是长子继承制,也就是说等肖恩死后,达芙妮会继承他所有的财产。 3.【特蕾西】:扎比尼夫人,布雷斯的母亲。 4.标题指冤死的勒托 ---------- 第124章 17 -ode- 现在她每天都可以看到日出。纯净的光线一点一点让天际染上鱼肚白,颤抖着忽然一下跃到云层之外覆过黑夜的痕迹。 前晚下了雨,玻璃上凝着薄薄的水雾。她跳下床走到窗前将脸颊贴到玻璃上,温热的唿吸愈发模煳了街景。她茫然地望着陌生的风景,不知所措。 “早安,海厄辛丝。” 再来到她面前时,他已经白髮苍苍,目光依然深邃而温和,却藏了一丝忧虑。 第299页 “早安。”她回应道。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他问。 “沃利斯医师。”她脱口而出时连自己都吓到。对面的治疗师颔首莞尔:“是我。” 她不安地交握双手,仿佛无意间错失一段光阴,再睁眼时已是百年之后。 -burial- 午夜惊梦,她撩开额前汗湿的头髮,窗外星光朦胧,耳畔仍迴荡着那声“海厄辛丝”。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温柔又缠绵。 那个人是谁呢。她有些惆怅地想。心脏处空落落的,仿佛被人偷走了什么。 她伸出双臂环抱住自己,黑夜绵长,令人无端心生恐惧。 夏季连绵不断的雨水无数次扰乱心神,她最终叫住例行检查的医师说出自己的担忧。彼时窗外雨后初晴,天空扑棱而过群群飞鸟,宛若河中尾尾白鱼。 “我见过它们。”她伸出手指感受风的力量,却再一次在记忆的迷宫里找不到方向。 “是吗?也许吧。”沃利斯医师的笑容不变,“不用担心,海厄辛丝,你现在很好。”他像一个父亲那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温言哄劝她放弃思考去陪他下一局巫师棋。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落子之前她忽然问道,“那时候你也是治疗师吗?”对面的治疗师勐一激灵,不慎打翻棋盘,棋子滚落满地,她被吓了一跳,连声道歉跪在地上挨个儿捡起它们,抬头时却看见沃利斯医师眼中泛起的泪光。 “很久之前。”过了很久他才说,“那时候你也是我的病人。” “但是我记不得了。”她在治疗师的泪光里再一次感受到恐慌,海厄辛丝惊惶地抓紧手里的棋子,试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属于她的过去,“为什么我会不记得呢?” 在治疗师来得及回答之前,她先发现了出现在门边的另一个人。 那个陌生的男人望着她,一言不发。 -limerence- 他经常来这里,与沃利斯医师交换寥寥数语后就沉默地望着她,神色疲倦、目光里含着渴慕。 这一切都让海厄辛丝觉得不安,然而沃利斯医师语句含煳却不肯给出解释。 最后她拿着一副扑克牌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会玩牌吗?” 话语间隙她沖他展颜微笑。她的笑容和请求都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她没有等到回答,但也没有被拒绝。于是她自作主张开始洗牌。 “我只会最简单的。”她说,“西里斯会打桥牌,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教我。”她无意间吐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并且如此轻而易举,不带任何痛苦或愤怒。 这时她毫无徵兆地停下来,注视着手中的扑克牌,微蹙着眉。 “他去了哪里呢?”她轻声自问,随后眉头又舒展开化作一个笑容,“最迟在傍晚时他就会回来的。”她不需要任何人提点就已经兴奋地找到了答案,“希望他记得给我带冰淇淋——你喜欢巧克力味加酸奶和杏仁的吗?” 他从凝视着自己的灰眼珠里,清晰地读到最深的快乐与同等深浅的期待,他的心脏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就像被无数利刃割开再仓促焊接。 即使布莱克已经死去那么久,他也依然能在闭上眼时清晰地看见他。那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他看见他们在夜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受啤酒;他看见他们在雨天大笑着一前一后从街道上飞奔而过;他看见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也能想像出她的长髮倾斜在他臂弯里的样子、她亲吻他的样子……以及更多的。 嫉妒像一颗剧毒的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在若干年后仍是如此,且生长为更致命的恨与无望的悲伤。 他知道布莱克占据了她所有的青春年华,他曾拥有她的笑容与眼泪、温柔和依赖、爱与热情,即便在他死后,她的绝望也因他而起。而这一切,都属于布莱克,他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早在他俯身抓起昏倒在地的她时就已料到会有如此后果,却未曾想过它会有这样大的力量。为了一己私慾,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他想不清其中的原委,似乎罪恶的起源真的只是年轻时他脑中一掠而过的邪念。 然而开口时他却说:“他不会回来了。” 海厄辛丝懵懂地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沉默的男人会突然那样说。 “不,他会的。”她坚持道。这句抗议却骤然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他伸手抓住她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拉近面前: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在她盛满惊恐的眼睛里他看见了自己,和许多年前一样狰狞,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将恶人做到底。 “我是你的丈夫。”他几乎是在她耳边咆哮,仿佛要将这几个字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一样,“你嫁给我已经十六年了!” “不可能!”她带着哭腔大喊着用力一把推开他,艾德蒙踉跄了一下撞到窗台上,后背传来剧痛。她蜷缩在角落里捂住脑袋痛苦地尖叫,他想要靠近,换得的却是勐然一击,血从额头上徐徐流下,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而她已经抛下作案的工具——一个茶杯——逃出病房外。 “海厄辛丝!” 她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一棵稻草那样亟不可待地抓住她唯一信任的人。 “我要西里斯。”她央求道,像个孩子那样轻轻摇晃着沃利斯医师的袖子,目光里充满乞求,“我要西里斯。” “我知道,孩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与此同时却抽出魔杖快速念道,“昏昏倒地!” -inception- 寸缕光阴转眼即逝。 西里斯·布莱克。 她想起这名字,继而想起阿兹卡班冷硬的石墙与透不进的阳光。她此生唯一的恋人被囚禁在那里长达十二年时光,连同她所有的欢愉和期许都被摄魂怪蚕食。 那么之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静坐在窗前等待黎明的到来,依稀记得这并非她生命里第一个无眠的夜晚。那株盆栽被她照料地很好,她轻轻触碰它,却依然找不回失去的时间。 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又来过一次,这次他没有尝试靠近她,只交给她一盆小小的绿植。 “我真的和你结了婚?”她捧着那盆盆栽问。 “是的。”他避开她的视线,“但是你恨我。” 这对怨侣静静地对视片刻后,她毫无徵兆地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他。 他浑身都僵住了:“为什么?” “你很孤独。”她答道。 他忽然紧紧抱住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谋杀:“你会原谅我吗?”他贴着她的耳朵颤抖着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海厄辛丝摇头,“可是遗忘比原谅要容易得多。” 第300页 -vacancy- 西里斯从树荫下走出,盛夏灿烂的阳光让他的黑髮变成灼烧着的金色。 艾德蒙如遭雷击:“你——” 他用一种轻盈却真实的声音说:“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说些东西。” 他向前走去,艾德蒙如同着了魔一般起身追上前。他们走到黑湖边,雪白的鹅卵石熨烫着他们的脚底。 “你瞧。” 西里斯将合拢的手掌凑到他面前,然后忽然打开。在那一瞬间,数不清的飞鸟涌向天空,它们倒映在湖里,像洁白的游鱼。 “她本来应该是这样的。”西里斯说,声音如魔障般令他耳晕目眩,“你却让她变成了这样。” 在他们无声的凝视下,那群飞鸟突然直直地坠入湖里,再不復天空中的欢畅。 艾德蒙低头时看见漂浮在湖面上的已失去生命的生灵。 “你爱的是一个鲜活的女孩,而不是后来如行尸走肉般的帕金森夫人。”西里斯说,他弯腰触及湖水,将其拨开无数旖旎的波纹,“你占有她,就像占据一样战利品。” 他像阻止他的声音继续切割他的意志,然而他既不能挣脱,也不能逃离这场噩梦。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艾德蒙厉声质问,“是啊,她差不多爱了你一辈子,你赢了!你不用来向我——” “我没有在向你炫耀,帕金森。”西里斯的语气渐渐冷凝,“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杀了你。毕竟你抢走了却又不珍惜她,甚至还毁了她。” 已经死去的西里斯望着仍活着的艾德蒙,后者以沉默作为最后的武器。 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秘密。他们分不清胜负,他们谁都没有占到上风。 他们同时移开目光,不忍再想,一个憎恨起命运的无常,一个伤悲于时光的残忍。 -intricacy- 很快她迎来第二位客人。 一个陌生的女孩。 “你真的疯了吗?” 沃利斯医师在她身后发出不贊同的嘘声,然而那女孩却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又一次问道:“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们的眉目之中藏着几分相似,海厄辛丝想,她们的关系一定不那么简单。 她的潜意识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答案吗?”海厄辛丝反问,她明明不记得来人是谁,却记得该怎样回答,“所以你还想从我这里带走什么?” 女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在漫长的沉默里海厄辛丝察觉到了她的沮丧和恼火,她想要安慰她,然而心底咆哮的声音却在命令她不要靠近这个女孩。 海厄辛丝。她转过头望着玻璃倒映出的她自己的影子。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 -ataraxia- 那个叫潘西的女孩最后一次来时,将一个纸盒递给她,里面是两只红豆面包。 “你以前很喜欢它们。”她简单地说,“我要走了,谢谢你告诉我的事。” 海厄辛丝把所有问题归结为一句:“我不明白。”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一件好事。”潘西望着她,忽然苦笑起来,“你很幸运。” 她有千言万语,却都没有说的必要。潘西最后看了海厄辛丝一眼,选择离开。她转身离去时嵴背挺直、步伐坚定,这是一个骄傲而且坚强的女孩,不同于她的父亲,也不同于她的母亲。 沃利斯医师的治疗终于有所成效,她能够间歇地清醒,记起前尘往事。然而在更多的时间,她依然浑浑噩噩像个需要人精心照料的孩子。 在三年级的课上,魔咒课教授第一次提及遗忘咒。他说那个发明遗忘咒的巫师终身拒绝透露他创造这个魔咒的原因,最后他孤独地死去,留下一个了不起的咒语和无数精彩的流言。 “也许他太悲伤了,如果不忘掉那段过去就没法继续得到幸福。”奥丽维娅悄悄说道。 “我觉得他更像是在忏悔中死去。”科妮莉亚端正地记下一行笔记,丝毫不为这个故事感到恻隐,“一边犯罪,一边试图遗忘——这可真矫情!” 一忘皆空。 在她后来的余生里这个魔咒都像一串诅咒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断迴响。 十几年间数不清的夜晚,她徘徊在不散的梦境里。她凝视着另一个自己过着另一种生活,成为一个慢慢老去却幸福而满足的妻子,会被儿子在玩具扫帚上做出的惊人动作吓一大跳,也会在女儿开始收到情书时发愁。 然而梦醒之后,枕畔遗落的永远只是清冷的月光。 她无声地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千百次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境。有生之年她不会再有机会拥有这样的家庭,她珍而重之地把这个臆想缝在心里最深又最近的地方,刀口却始终鲜活。 那刚刚癒合的伤口仍会不时裂开、流血、疼痛,仿若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这些前尘旧事岂能轻易遗忘。 -tryst- 那仿佛是十四岁时的初遇,她在萦绕整个站台的迷雾里奔跑。 “西里斯!”她大声叫道。 周围人声隐隐绰绰,她却只看见了那个由远至近的人影。 海厄辛丝看着从雾气里走来的西里斯,他笑容明亮、眉目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快乐。她忽然潸然泪下。 “那只是一场暂别,海厄辛丝。”他站在她的面前低头望着她,比鬼魂真实、比活人虚无。 “你是真实的吗?”她惶然问道。 似乎料定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离分一样,他拭去她眼角的泪光:“我从未离开你。” 周围的景致飞速转换。有时是霍格莫德村,学生们哆哆嗦嗦地钻进三把扫帚酒吧;有时是格里莫广场12号,他卧室的墙上大胆地贴着麻瓜女孩的比基尼招贴画;有时是城堡灯火辉煌的礼堂,穹顶映出窗外无尽的星空;有时是空旷的走廊,能看见外面草地上散步的学生。 最后一切回到国王十四车站,他们又在他们初遇的地方重逢,无意间却已经走过半生。 “我要死了吗?”她问,“否则我不会再一次见到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亲吻她的额头,然后微笑:“我要走了。” 汽笛声越过雾气远远地传来。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她急切地问道。 他笑着摇摇头拒绝:“你要继续走下去。” “去哪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海厄辛丝一晃神,蒸汽越来越浓,眼前已没有西里斯。 光芒笼罩世界。 醒来时她仍在圣芒戈,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总算清醒。 -epoch- “我要离开这里。”她衣冠整理地敲开沃利斯医师的办公室门。 “战争开始了,海厄辛丝。”他温和地解释道,“外面很危险。” “我是清醒的。”她用目光告诉他其间所有的隐痛与秘密,“我要去霍格沃茨。” 第301页 老人的微笑里带上了悲伤的痕迹:“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姑娘。”他早已准备好似的递来飞路粉,“去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人们都从那里进入霍格沃茨。” “你知道我会走?” “我知道。”他仿佛早已料定一般,“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 她抓起一把飞路粉,一个名字跳入脑海:“潘朵拉还好吗?” “她已经去世了。”沃利斯医师平静地说,“七年前。因为一个错误的魔咒。” 她未曾料想到结局竟然会是这样,那个曾经哼着圣诞歌为病房挂上各种装饰的年轻女孩居然已经化作白骨,她仍记得她含羞带怯说她要去约会的样子,转瞬之间却已阴阳相隔。 “我的外孙女也在霍格沃茨。”沃利斯医师骄傲地说,“她会战斗下去的。” “您不和我一起走吗?去霍格沃茨?” “不。”沃利斯医师否认,“我要留在这里救治伤员——无论是战争之中,还是战后。”他注视着她,“祝你好运,海厄辛丝。” 她重回霍格沃茨时,恰逢黑夜降临。 地平线在紫色与金色的火焰里燃烧,一群夜骐盘旋而上在日夜交界处踌躇,最后振翅飞入那片遥远的星海。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就用星星纪念我。” 她想起他的话,泪水模煳视线的同时她禁不住莞尔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本章标题ode(颂歌),burial(葬礼),limerence(迷恋),inception(盗梦空间),vacancy(空白),intricacy(复杂难解),ataraxia(平静),tryst(幽会),epoch(纪元)的所有首字母连在一起可以拼成obliviate(一忘皆空) 2.【巧克力味冰淇淋加酸奶和杏仁】:它在之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1979年5月2日西里斯答应给海厄辛丝带回来。另一次是1981年3月1日艾德蒙给她买的。 3.【盆栽】:婚礼前夜詹姆他们带西里斯去开单身派对的酒吧名叫“盆栽”。 4.【红豆面包】:潘西从海厄辛丝的日记里知道她喜欢它,但是海厄辛丝已经不记得她告诉潘西要回帕金森庄园拿日记本这件事了。 5.丹尼斯·沃利斯的外孙女就是卢娜·洛夫古德。 6.这章讲的是海厄辛丝疯了直到霍格沃茨保卫战之间的事情。 —————— 下章或者下下章发便当。 ---------- 第125章 18 -1998年5月1日- 霍格莫德村 猪头酒吧被堵得水泄不通,由于通道被从内关闭,所以闻讯赶来的援军迟迟无法进入霍格沃茨。 “我猜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人封闭了通道,好不让食死徒从这里直接闯入城堡。” “是的,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里面的消息了!” “停一停!先别吵了!我们有三个选择。”蜜蜂公爵的老闆打开一张地图指点道,“第一,我们可以从剩下的那座桥硬闯,但食死徒一定会发现我们;第二,我们可以从尖叫棚屋后方绕进霍格沃茨,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在这条路上会有什么埋伏;第三,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食死徒分散时我们再设法进入城堡。” 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已经悄悄推门而出。 海厄辛丝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来过霍格莫德了,但她依然记得通往尖叫棚屋的那条路。 从猪头酒吧后院的篱笆翻出去时,她不可遏制地想起从前西里斯、詹姆、莱姆斯还有那个叛徒彼得是怎样带着她鬼鬼祟祟潜入阁楼偷听斯莱特林学生们与食死徒的谈话的。 她的心脏感受到一阵刺痛,然而这刺痛很快就被紧张取代—— “阿瓦达索命!”她刚刚靠近尖叫棚屋所处的山坡,一道绿光就突然击中她前方的一处草地,她听见了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一跃而出疯了似的朝前方跑去。 “抓住他!”另一个人叫道,“我们应该击中了一个。” 两三个人高举魔杖快步朝这个方向走来,更多的人冲上前去追那个逃走的人。海厄辛丝屏住唿吸,匍匐着退到了一丛灌木之后。 “这里有个人。”魔杖的亮光照亮了灌木外的一片草地,海厄辛丝伏在地上,透过枝丫间隙观察着他们,“他死了吗?” 某个人弯腰检查了一下:“死了。是个格兰芬多学生。” “看来是想偷偷熘回去参加战斗的。”前一个人冷笑一声踢了踢那具软绵绵的尸体,“你,去检查一下那后面有没有藏着人。” 一个人低低地答应了一声,举着魔杖朝灌木后面走来。 海厄辛丝握紧了自己的魔杖。 那个人绕过灌木丛,海厄辛丝看清了她的脸—— 贝蒂。 她张嘴就要叫,但海厄辛丝已经用魔杖笔直地对准了她的脸。 你欠我的。她用唇形说道。 贝蒂睁大了眼睛,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 “怎么回事?”这一次海厄辛丝辨识出了克拉布的声音,“你在那里搞什么鬼?” 海厄辛丝凝视着贝蒂的面庞,心脏怦怦直跳。 “这里什么也没有。”她终于说道,“他们应该没有带别人来。” “是吗?”克拉布不失怀疑地问,“让我——” 这时另一个细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海厄辛丝紧张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攥紧魔杖思考自己一击即中的可能性有多大。然而一个姜黄色的小身影已经绕过她走到了外面。 “喵。” “一只猫?”克拉布停下脚步,“按理来说这里不可能有猫……” “卢修斯!”远远地有人叫道,“主人要见你。” “行了,别浪费时间和一只猫过不去。”卢修斯·马尔福吩咐道,“就把他扔这里,我们回去吧。” 贝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克拉布身边。海厄辛丝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远。 终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海厄辛丝蹑手蹑脚绕到灌木前找到了死者。这是一个大概四五年级的格兰芬多男生,从他们的谈话里她猜测这男孩未到年龄却打算熘回去参加战斗。 校服上一枚闪光的徽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海厄辛丝弯腰取下它,红色徽章上用金色刻着“波特必胜”的字眼。 至少他走的并不痛苦。她想道。也不知道另外一个人逃走没有。 方才那只救了她一命的猫此时走到她脚下,仰起脸望着她。 “布鲁克肖。”海厄辛丝恍惚地小声叫道,“布鲁克肖……” “喵。”它回头看了她一眼,踩着小碎步飞奔向前。 海厄辛丝跟在它身后一路小跑向前,她不知道它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但它一直领着她安然无恙地绕着禁林穿到它的另一端——海厄辛丝远远地看见城堡已被沖天的火光包围,嘶吼和咆哮声远远传来。 第302页 然而这时,那只像布鲁克肖的猫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从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虚弱的喘息声。 “那儿有人吗?”她试探着小声问道。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停止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反问:“你是我们的人?” “莱姆斯?” “海厄辛丝?”一阵窸窣之后莱姆斯从树后绕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左臂裹着一条沾血的绷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接着一连串说下去,“你应该赶紧离开这里,这儿太危险了!食死徒就在不远处,而——” 海厄辛丝打断他的话把从死去男孩身上取下的徽章递给他:“有一个男孩被食死徒杀死了,在尖叫棚屋附近。我在他的衣服上找到了这个。” 莱姆斯愣住了,他低头打量着那枚写有“波特必胜”字样的徽章。 “我是想清楚了之后才决定来这里的。”海厄辛丝澄清,“那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非常不好。”莱姆斯神色凝重,他示意她过来,海厄辛丝这才发现树后的草地上还躺着一个陷入半昏迷的人,“你还记得他吗?多吉。他的状态不怎么好。” “可怜的老多吉。” 他们陷入了沉默。莱姆斯不断往多吉的伤口上滴上白鲜,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显然这需要专业的医疗人士来治疗。 “他撑不了太久。”海厄辛丝试了试多吉的鼻息。 “海厄辛丝,”莱姆斯低声说,“你真的不该回来的。”他停住动作,长嘆一声,“你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我知道。”海厄辛丝轻声回答,“我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莱姆斯,“十九年前,我们没能结婚,因为造化弄人;十九年后,我们没能结婚,因为生死相隔。”她微笑,将所有悲伤都藏在虚伪的面具之后。 莱姆斯刚准备回答,树林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顿时噤声,两根魔杖指着那片黑暗的树林,片刻之后一个粉头髮的女巫架着另一个人走出来。 “你是谁?”她瞪着海厄辛丝问道。 “一个熟人。”莱姆斯代为解释道,“海厄辛丝,这是我的妻子朵拉。” 海厄辛丝眨了眨眼睛掩去惊讶的神色,而朵拉同时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怎么了?”莱姆斯问。 “不知道,应该是什么黑魔法。”朵拉收回目光将女孩放倒在地上,“她快不行了。” “多吉也是。”莱姆斯担忧地说,“我止不住他的血。”朵拉靠近他用力握了握莱姆斯的手,海厄辛丝低头望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你们需要尽快回城堡。” “是的。”莱姆斯放下手里为多吉擦汗的布条,“但是前面盘旋着差不多一百个摄魂怪,我们没办法突围过去。” “我可以去。” 莱姆斯和朵拉同时转过头来望着她。 “不行。” “你对付不了它们。” “我猜摄魂怪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海厄辛丝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它们没有办法从我身上闻到快乐的气息。” 莱姆斯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 “从两年前起就是这样。” 朵拉困惑地轮番打量着他们两个,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那不可能……” “唿神护卫!”海厄辛丝指着无人的黑夜叫道,然而却没有一点反应,在卢平夫妇惊异的目光里她垂下手臂转头避开莱姆斯的视线,“我没有快乐的记忆。”她凝视着被火焰环绕的霍格沃茨说道,“因为它们最后都会变成痛苦或悲伤的。” “小心。”最后莱姆斯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海厄辛丝的确非常幸运地越过一百个摄魂怪抵达了霍格沃茨保卫战的主战场。她从摄魂怪群之中穿过去时它们纷纷朝她转过脸来,就像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一样,但最终没有一个选择扑上来。 可是很快她就在霍格沃茨城堡外侧的一条走道上目睹了一场决斗。 “阿瓦达索命!”一道绿光堪堪擦着男孩的耳朵飞去,海厄辛丝瞬间决定改变方案: “盔甲护身!”她叫道,贝拉特里克斯的有一道死咒被弹开了,她暴怒地四下一扫然后发现了她,“让开,孩子。”海厄辛丝将那个男生推到一旁,与此同时贝拉已经嚷道: “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霹雳爆炸!”那个男生机敏地指着天花板叫道。粉碎的岩石和灰尘哗啦啦倾斜而下,海厄辛丝抓住男孩的手腕拖着他绕到了一个死角: “去找庞弗雷夫人,或者别的什么人。”她快速说道,“告诉他们在禁林里有人需要支援——他们快不行了,所以你的动作必须要快!” 男孩连连点头。 “我来对付贝拉特里克斯,你领着他们去禁林,就在海格小屋后面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他们躲在一棵树后。” “她很危险。”男孩提醒她—— “阿瓦达索命!” “昏昏倒地!”海厄辛丝挡住贝拉的索命咒,“我知道,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已经很勇敢了,那里有更需要你帮助的人。”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海格小屋附近,一棵树后,有人需要支援。” 海厄辛丝补充:“但是在前面的场地上环绕着大概一百个摄魂怪。” “我们可以搞定的。”男孩兴奋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海厄辛丝问。 “纳威,纳威·隆巴顿。” 她怔了一下,接着微笑起来:“弗兰克和艾丽斯会为你骄傲的。”在男孩来得及开口询问她的身份之前,海厄辛丝抓住魔杖从他们藏身的死角里跳了出去,“除你武器!” “你打不过我的,傻姑娘!”贝拉用她主人那嘲讽的声音笑道,“别急,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的西里斯了。” “没关系,也许魔法部也会愿意给你和你的主子一个双人牢房。”海厄辛丝以牙还牙地嘲笑道,“就算我杀不了你,也有人能把你解决。” “好。”贝拉大笑起来,“你试一试——阿瓦达索命!” “潘西!布雷斯!”纳威叫道,“快来帮帮忙!” “你遇见波特了吗?”布雷斯帮忙架起其中几个人时,潘西问道。 “刚才我在外面的场地上时看见了他。”纳威忧心忡忡地说,“我希望他没去做傻事。” “等一等——他已经死了。”布雷斯忽然惊叫道,他慌忙把那个人放下,“卢平教授!” 第303页 “梅林!” 莱姆斯的脸上沾着一些灰尘,他没有外伤,但已经停止唿吸。除了眉间那道抚不平的沟壑以外,他看上去异常平静,仿佛只是陷入沉睡一样。 “是多洛霍夫干的。”纳威的声音里带着悲伤和憎恨,“他从背后偷袭了卢平教授,当时他正搀着多吉,所以没法招架。” 潘西和布雷斯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他叫科林·克里维,才十六岁。就是那个特别崇拜哈利的傢伙。”纳威望着另一具遗体说道,“他肯定是熘回来战斗的,但是……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他。” “我记得她。”潘西留意到了科林身旁的那个女生,她再次感到了一阵无力的疼痛,“她是二年级时被石化的那个拉文克劳女生……我记得……她好像叫佩内洛。” “佩内洛·克里瓦特。”布雷斯接了下去,“格兰杰被特别搜捕队抓住时就是假冒的她的名字。”潘西茫然地抬起眼,不远处韦斯莱一家人抱头痛哭,他们的中间也躺着一个必然已死的人。 “纳威。”这时隆巴顿夫人快步朝她的孙子走来,脸上犹带着泪痕,“她没能挺过来。” 潘西想问是谁,接着几个人抬着一具新的尸体过来,他们把她放在了卢平身边。 “是贝拉特里克斯干的。”隆巴顿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多洛霍夫当着她的面杀死了她的丈夫,然后贝拉特里克斯用钻心咒折磨她……她被抬进医务室时还在念叨着莱姆斯的名字……没过几分钟她就死了……”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贝拉特里克斯……”纳威恍了一下神,“等一下,外面所有的遗体都被抬了进来吗?” 隆巴顿夫人停止了抽泣,她诧异地瞥了纳威一眼:“我想是的。” “发生了什么?”潘西追问。 “之前贝拉特里克斯想杀我的时候另一个人救了我,她让我去找人支援卢平教授他们,但是后来我再也没看见过她了。”纳威环顾着整座礼堂,“她可能是霍格莫德的居民……” “她会没事的。”隆巴顿夫人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安慰道。 “多吉怎么样了?” “还可以,他很幸运,及时得到了救治。” 祖孙两人开始交谈有关伤员的状况,布雷斯拍了拍潘西的肩膀:“我们还要继续战斗。” “是的。”潘西皱了皱眉头,心脏处突然刺痛了一下,她觉得大事不妙。 “你怎么了?”布雷斯敏感地问。 潘西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没什么。” “你不是很想帮你的西里斯报仇吗。”贝拉特里克斯拽住她的头髮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她将匕首从海厄辛丝的肩膀里抽出时她几乎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那就来啊,拿起你的魔杖,和我决斗啊!” 她的魔杖被贝拉粗鲁地塞进她手里。海厄辛丝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那张近在咫尺、因血的刺激而变得扭曲的脸庞,她勐然啐了她一口,贝拉特里克斯爆发出一声尖叫:“钻心剜骨!”她嚷道,海厄辛丝的身体微弱地起伏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微笑起来,似乎钻心咒没有带来任何痛苦一样。 “你在笑什么!”贝拉仿佛被彻底激怒了,“你怎么敢!”她将刀口浅浅地刺入海厄辛丝胸前,然后旋转着慢慢用力让它一点一点没入她的胸膛,海厄辛丝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的嘆息,贝拉满意地笑了,“我听说你就是这样杀死罗齐尔的,对吗?”她快活地把刀勐然拔出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贝拉。”她抬手捂住仍在汨汨流血的伤口,感到一阵死亡降临前的恍惚,“你觉得这一切值得就好。” 她又一次在贝拉特里克斯身上看见了科妮莉亚的影子,她们都对某样事物有着惊人的执着。贝拉爱黑魔王正如科妮莉亚迷恋力量,然而这场权力的游戏玩到最后她们却纷纷落马、谁也不是赢家。 这多讽刺啊:贝拉特里克斯给予了科妮莉亚有关黑魔法与食死徒的启蒙,她当时大概不知道她亲手培养出了之后自己生平最大的对手吧? “你不会理解我的。”贝拉蹲下身用小刀又一次细细划过她的脸庞,像在雕琢一样艺术品,最后刀刃抵在海厄辛丝的喉咙上,随时准备取走她的性命。在海厄辛丝从贝拉身上看见科妮莉亚的同时,她也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奥丽维娅,她们都一样软弱无能、勇气也来得太迟,贝拉忽然暴怒,她再一次拽起海厄辛丝,“和我决斗!” 她踉跄着退后一步,几乎要失力跌倒在地上,贝拉冷冷地扬起魔杖指着她:“现在……鞠躬。” “我不相信你。”海厄辛丝咳出一口血,“你和伏地魔一样——” “你怎么敢直唿他的名字!” “——一样毫无信用。” “我当然会守信。”贝拉的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如果你杀了我,你就为西里斯报了仇;如果我杀了你,那就是你的命。” 海厄辛丝只听见了个别几个词,她的眼里掠过一道微弱的亮光:“你发誓?” “我发誓。”贝拉甚至滑稽地抖了一下,似乎想尝试向她鞠躬,“现在转身,我们各退十步。” 刀伤与失血已经让海厄辛丝失去了判断力,她只模模煳煳记得贝拉承诺了一场决斗,她知道她有一个机会可以为西里斯的英年早逝报仇。然而,在她不设防地转身的那一剎那海厄辛丝听见贝拉的嘶吼划破天际:“阿瓦达索命!” 她没能看见那道致命的绿光,但就是在这一瞬间,她预见到了贝拉的结局。 海厄辛丝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剎那,她意识到自己死了。在又一个新的午夜降临时,在五月的第一天与第二天交替的时候,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诅咒对手,她死了。 “西里斯。”渐渐暗淡下去的灰眼睛望着星辰满布的天空,那颗明亮的星灼痛了她的瞳仁,“夏天不应该有天狼星。” “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离开你。” 她闭上眼睛,一滴眼泪缓缓滑落。 -5月2日- 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站在门厅里等待着黎明的曙光照亮整座城堡。 “我有话想对你说。”布雷斯轻声打断她的沉思。 “什么?” “我准备去威尔斯旅游一趟,你想要一起来吗?” 潘西扬起眉毛望着他,在她的注视下布雷斯毫无徵兆地脸红了,他尴尬地移开目光假装自己在看绕着城堡飞来飞去的巴克比克:“你懂我的意思。” “旅游的话,”潘西答道,“我打算和维奥莱特一起去,为了庆祝我们牢不可破的友谊。” 第304页 布雷斯愣了愣然后飞速接话:“是啊,但是你跟维奥莱特总是呆在一起也会审美疲劳,对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布雷斯咬了咬牙关决然地大声说道,“你需要一个男朋友吗?会做法式大餐的那种。” “你?” “我毛遂自荐。”布雷斯豁出去了,“如果你现在不缺的话我也可以排队取号等一等。” 潘西望着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还好吧?”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炸尾螺,这深深刺痛了布雷斯的自尊心:“我是认真的,潘西!” 潘西不置可否地把目光投向越过场地向他们走来的那两个人:“好了,你现在有些兴奋过度。我觉得我应该去帮帮他们的忙——” 她卷捲袖子就准备上前去给迪安·托马斯和西莫·斐尼甘搭把手,然而布雷斯却忽然把她按在墙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上来。 “喂!”潘西刚来得及短促地叫一声就被布雷斯的手臂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她被迫接受了有生之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吻,潘西很想告诉布雷斯他咬疼了她的嘴唇,可惜恰恰相反她更多地倾向于乐在其中,并且她的脸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起来,“行了!”潘西勐地推开布雷斯,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不是什么花花公子,潘西。”抢在她开口之前布雷斯倒背如流地一股脑说下去,“如果你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我决定在现在才告诉你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场战斗——” “你觉得如果你在战争里死了那会给我造成负担?”潘西抢白道。 布雷斯被噎了一下:“对!” “这太扯了。”半响之后潘西才说道。 “是啊,我们本来可以在四年级的圣诞舞会上就把关系定下来的,但是你偏偏选择去邀请那什么路易斯!”布雷斯既委屈又愤怒地指责道,潘西目瞪口呆,她从来不知道布雷斯居然如此戏剧化,“你和我互相喜欢也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给一切都画上句点了——我能说两句疯话吗?” 潘西的舌头都快打结了:“请。” “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帮你们三个出谋划策、收拾烂摊,那都是因为你啊!因为我一直在找一些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也许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在派对上吹牛泡妞的人,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找到了我的归属,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的世界开始天翻地覆。”布雷斯勐地打住了,他哀求地望着潘西,“你瞧,我已经彻底不要面子了。” “好吧,我能说句更疯的话吗?” “什么?” “你会和我结婚吗?” “那我能说一句更疯的话吗?”布雷斯摇了摇头,“当然会!” 潘西莞尔一笑朝布雷斯勾了勾手指,他丝毫没有防备地迎上前,下一秒却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真的是用尽全力啊! “啊呀!” “你这流氓!”潘西轻巧地拍了拍手,“一码事归一码事。” “看什么看!”附近两个无辜的学生被布雷斯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捂住脸颊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幸福微笑,“这是我女朋友!” 对方嫌恶地移开视线:“神经!” 没等布雷斯来得及怼回去,迪安就和西莫合力抬着一个人从台阶下走上来。纳威急匆匆跑过去帮忙,潘西和布雷斯紧随其后。 “梅林啊。”先到的纳威的喉咙突然像被哽住了一样,“是她!” “谁?”布雷斯问道。 潘西拨开两个男孩子向前走去,她勐然看清了那具遗体。 “我们在湖边找到了她。”西莫说着打了一个寒颤,“你不会希望看见那副场景的。” 她双目紧闭、嘴唇微张、脸色惨白,几缕湿漉漉的头髮贴在苍白的脸颊边、缠在颀长的脖子上,更多的头髮乱糟糟地纠在一起像浓厚的水草,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她的一只胳膊从担架上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手指仍维持着虚握的姿态,像坠入深渊的亡魂竭力想要抓住芦苇才能重返阳世一样。 迪安看了纳威一眼:“你认识她?” “那个从贝拉特里克斯手里救了我一命的人。”纳威颤抖着说,“她……她还是被她杀了?”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潘西扭过头去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干呕声,她顺着墙滑到地上,头脑里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布雷斯转过身来拍着她的背:“你没事吧?潘西?潘西?” “我没事。”她又咳了几声后紧紧抓着他的长袍直起身,“她——是我妈妈。” 在其他三个人震惊的目光里潘西摇摇晃晃走上前,她觉得她有义务稍微遮挡一下不让所有人都看见海厄辛丝死时的惨状,但布雷斯拦住了她:“把她交给我们吧。谢谢你们。”他对纳威说道,后者点点头,在西莫和迪安离开时他落后了几步看着潘西: “她救了我的命。” “是吗?” “是的。”纳威说,“她很勇敢。”说完这句话后他没有久待,拍了拍布雷斯的肩膀后就连忙去追其他两个人了。 潘西在她身旁跪下,这是很久之后她再一次细细打量自己的母亲。她终于死了、解脱了,逃离了这个令她生厌的世界、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在礼堂明亮灯光的照射下她看清了海厄辛丝身上若干个被刀深深捅入的创口,潘西不知道她究竟死于失血过多还是死于魔咒,但她觉得她一定很疼…… “潘西。”布雷斯轻声喊她的名字,他把她从海厄辛丝的尸体旁拽走,“别看了。” 潘西挣脱开来:“我不是很伤心。”她倔强地说,“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 “我知道。”布雷斯不容置疑地将她带离海厄辛丝的尸体,“我会处理的……你应该去给你父亲发一封信,告诉他这个消息。” 潘西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她苦笑一声:“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你妈妈不会后悔她救下纳威,对吗?” “她更不会后悔在今天回到霍格沃茨。”潘西却离奇地记起了被布雷斯破译的那张字条,“‘在开始的地方结束’……我明白了。” 布雷斯目送她有些踉跄地离去,然后他重新蹲下仔细梳理好海厄辛丝的长髮、擦去皮肤上的血渍,他小心地做着这些事情,直到另一个人来到他身旁。 “这是……”德拉科盯着死去的女人,“帕金森夫人?” “是的。”布雷斯最后打量着海厄辛丝,至少现在她看上去没有了最初的狼狈,他忽然发现她的表情里并没有痛苦,“她让我想起了我妈妈,德拉科。我的博格特其实是我妈妈的尸体……我们并不亲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理解潘西的感觉。”他解下自己的斗篷郑重地覆在海厄辛丝身上,“你被迫和一个你冷淡甚至厌恶的人血脉相连,你们彼此爱理不理却被迫同住一个屋檐下,你无数次期盼逃离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当她真的不在了,你才会突然发现……”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完,“你没有了母亲。” 第305页 黎明的曙光照亮黑夜留下的最后篇章,布雷斯抬起头,透过霍格沃茨城堡的穹顶他看见最后被白昼侵蚀的星光。 时间仍在继续流淌。 在苍穹之下,墓中藏着老魔杖,禁林埋没復活石。魔法史又翻一页,新的篇章徐徐展开。 英雄有英雄的史诗,凡人有凡人的故事。 这些颂歌恢弘舒展,这些传说永世流传。 在那些终结的故事里,有人叫西里斯、有人叫海厄辛丝;有人自诩掠夺者、有人被称食死徒;有人在湖底冰冷,有人苟且偷生;开篇的未必活到终结,相爱的未必白头偕老。从此世上没有“最高贵最古老的布莱克”,也没有“最虔诚最无畏的罗齐尔”,没有圣洁与堕落、炽热与沉郁、温柔与残酷、骄傲与卑微、谜语与谜底、爱与恨、悲与喜、未说出口的与未被倾听的。 黑暗时代已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在尖叫棚屋附近死掉的是科林的弟弟丹尼斯·克里维。 2.【佩内洛·克里瓦特】:原着里珀西的女朋友。 3.海厄辛丝的死亡时间在伏地魔杀死斯内普后不久。贝拉先杀了她然后才回到主人身边。 4.贝拉非要拿刀捅海厄辛丝的原因:1.她喜欢折磨人;2.海厄辛丝让她想起了科妮莉亚(最大的对手)和奥丽维娅(贝拉嫉妒她) ---------- 尾声 第126章 1 战争结束后,艾德蒙拒绝所有提议或採访,一意孤行将海厄辛丝的遗骨带回帕金森庄园。 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完全全属于他。她已躺在一个用十二颗三英寸长的钉子钉好的棺材里,埋在离地面两公尺深的地方。那件血衣被换下,现在她被一块温暖而柔软的墨绿色天鹅绒包裹着,陷入永世不醒的沉睡。 艾德蒙举起魔杖,亲自在墓碑上篆刻下她的姓名与生卒——海厄辛丝·帕金森,1961年7月31日-1998年5月2日 “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他对那阴冷的墓碑微笑,“这一次你千真万确在我身边。” 这时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夏季盛开的花树在风中摇曳将细碎的花瓣洒到新立的坟上,更多的花瓣间歇挣扎着飞起,穿过渐趋萧索的庭院,飘向夕阳消逝的地方。 艾德蒙的目光追逐着花瓣起落,循着金色的光线,他仿佛看见二十六年前他们的初遇再度重现: “别理他们。”他把地上的书捡起递给那个惨遭殃及的女孩,而四个始作俑者早就逃得无影无踪,“那只是一群惹是生非的格兰芬多而已。” “谢谢。”她小心翼翼地说,似乎唯恐触怒他一样。 “你是新生吗?”他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海厄辛丝。”她以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回答道。 他依稀记得这是一个被西格纳斯等人频频提起的名字,她的出身并不好,有着格兰芬多背景……一个无依无靠、身份尴尬的女孩,毫无疑问会被势利的斯莱特林排斥。 但是她的眼睛却让他想起父亲指间缭绕的青烟,温柔下藏着善变。他分不清是她软弱的态度先一步激起了他的垂怜还是她的戒备勾起了他的征服欲。艾德蒙自幼被教育得不到的就要抢、抢不到的就毁掉——财富如此,权势如此,女人也是如此——却从不知道该如何放手成全。 他不觉已泪流满面。海厄辛丝、海厄辛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无法获得任何回应,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已长眠地下。终于他闭上眼,在晚风无言的嘆息里,他清楚地听见自己那段刻录着最初的怦然心动的记忆在心底轰然碎裂。 十四年后,常年闭门不出的艾德蒙从报纸上读到有关扎比尼家的新闻。在布雷斯升任古灵阁特级顾问的同时他亦被提名成为欧洲算数占卜研究协会会长,而他的妻子潘西·帕金森则在不久前刚刚成为《预言家日报》的副主编,这对夫妇一时风头无两。报纸上刊出了他们一家五口的合影,并提到这对夫妇的三个孩子都已经先后进入霍格沃茨开始他们的学生生涯。 艾德蒙有些怅然若失,原来不知不觉已过十四年。 在妻子和女儿先后离开之后,艾德蒙一生的野心终于告罄,他失去了斗志以及对生活的兴趣。他闭门谢客、再不外出,仿佛要把清冷的余生作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我惩罚。 十四年后,扎比尼家的新闻勾起了艾德蒙内心深处的孤独。他漫无目的地前往伦敦,直到看到街头巷尾缤纷热闹的节庆装饰时才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座桥下,艾德蒙停下脚步,发觉这里似曾相识。 远远地有提琴声传来,艾德蒙走近后看见一个身着燕尾服的男人正站在一盏路灯下拉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他闭着眼全情投入到音乐之中,乐曲动听却显得悲凉,和周围的节日气氛格格不入。艾德蒙静默无言地望着他,直到一曲终了。 “先生。”提琴手睁开眼时被艾德蒙吓了一跳,不过他温和地询问,“请问您喜欢这首曲子吗?” 艾德蒙点头又摇头:“它叫什么名字?” “它没有名字。”提琴手将目光投向远方,“我想把这首曲子献给一个人,但她一直没有来。” 艾德蒙会意,他微笑起来:“原来这是一个爱情故事。” “不是。”提琴手浅笑着否认,“是一个陌生人。” “是吗?” “三十年前的今天我在这里卖艺谋生,偶然受一位夫人恩惠得以渡海去美国进修音乐。我一直想当面致谢,所以从十四年前起我每年都回到这里等待,但是她却始终没有来。”说到这里时,提琴手珍而重之地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艾德蒙垂眼看去,那赫然是一枚金加隆。 一种钻心的疼痛兀然刺入艾德蒙的心脏深处,使得他完全脱离了现实,浮在三十年前那个冬夜的回忆里。 “实际上我见过她两次,却都没能来得及问她的名字。”提琴手凝视着掌心的加隆,“我希望她一切都好。” 艾德蒙挣扎着问:“一切都好?” 提琴手合上手掌苦涩地笑了笑:“我不清楚她的生平,但三十年前她看上去过得并不快乐,也许是因为糟糕的婚姻……她没有明说,可是我知道。”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里,很多年前的夏天,当时我才二十岁出头,她还是个小姑娘……我们产生了一点口角,然后那个年轻人突然出现,骑着摩托从天而降带着她绝尘而去,当时他们看上去多般配、多幸福,就像生来就是天生一对似的,直到现在我看见骑摩托的情侣都会想起他们。我猜那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爱情:某一天她的王子会像一个英雄一样披荆斩棘带她摆脱一切前往一个乌托邦。我知道这是故事的开始,却一直没能弄清故事的结局。” 第306页 艾德蒙静默着听完这个故事,然后唐突地询问:“我可以看看那个吗?” 提琴手有些惊讶,然而他还是将加隆交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的手里。 那只是一枚普通的金加隆而已。可是艾德蒙却记起三十年前他将装有照片的信封递给海厄辛丝时的场景,她先是无声地痛哭,然后任凭他把她带回帕金森庄园。在那个冬夜之后她大病一场,直到翌年春天才渐渐好转。后来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既不微笑,也不流泪。 她似乎认了命,渐渐接受了生命苍白而呆板地向前流逝的现实。在很多年间她都没有提及布莱克的名字,仿佛那段年少时长达七年的爱恋只是冬日消融的雪花一般转瞬即逝。 在西里斯入狱后直到他出狱的那十二年间,泰晤士河依然在继续流淌,而海厄辛丝却再也没有轻易踏出家门。除了那间无人能入的房间以外,她似乎已经把那场伦敦遗梦闭锁在心脏最深处,永世不提。 是不想,还是不愿? 在多年之后,艾德蒙突然明白了那年冬夜藏在她眼泪下的故事。 他握着金加隆久久无语,原来她的一部分灵魂早已死在那个冬夜。她的快乐、痛苦、悲伤或愤怒都渐渐冰冻,那个能让布莱克和他都爱上的姑娘已经被他亲手杀死。 他将怀特小姐变成了帕金森夫人,但那是他最初想得到的吗? 提琴手张了张口想叫住这个毫无徵兆转身就走的陌生男人,可是在这一剎那他却突然认出了他。 三十年前,他们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分守于不同的两端,共同见证一个故事的告于段落。 当夜返回帕金森庄园后,艾德蒙步入那间曾属于海厄辛丝的休息室。此时再看,房中每样陈设仿佛都有了新的意味。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壁画前细细端详,这显然是昔年西里斯和海厄辛丝在格林威治区的住所。艾德蒙的目光落到那条“s”形的窗框上,旋即轻蔑地笑了,他无师自通地伸手触动那玄妙的机关,接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只盒子——一只曾用来装麻瓜巧克力的铁盒——它或许不是经由西里斯之手交给海厄辛丝的那一个,但它背后的意义并未因此而改变。 可是除了那个挂坠盒以外,盒子里没有任何新增的东西,仅仅是几封信函和一些琐碎的纪念品。 这真讽刺。她用来怀念布莱克的东西居然是他交给她的。艾德蒙这么想的同时却发现那张教堂前的照片背后又多了几行字—— “我的生命应该终结在1979年,而我仍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因为你。”中间隔了一段空白,然后是一行因颤抖而变得难以辨识的字:“你瞧,说到底,我依然是一个可耻的斯莱特林——否则我就会有勇气去死了。” 艾德蒙颓然跌坐在床上,一时不辨悲喜,只觉得心中空白一片。须臾,他暗含酸楚地翻过照片凝视着照片上的人,似乎想从他们满怀幸福的眼神里汲取一缕温暖。 先前被他随手搁在床上的东西不慎滑落在地,它触地的那一剎那却突然发出了极轻的“咔哒”声。艾德蒙屏住唿吸弯腰拾起,挂坠盒背面的机关弹开露出了一张叠得紧紧的字条。他怔住了。 或许是由于不忍细细端详的缘故,海厄辛丝从未察觉挂坠盒背后隐藏的玄机。刚才那一摔彻底破坏了这个小小的机关,将这张迟到多年的字条呈现于艾德蒙眼前,仿佛是命运的戏耍一般。 他犹豫片刻,终究将其展开。纸条上的字迹流畅从容、沉静克制,字体典雅而端正,虽然陌生却毋庸置疑出自西里斯之手。 待看清后,起初所有的好奇都隐去,艾德蒙唇角弯起一个讥嘲的弧度,旋即又轻轻颤抖—— “海厄辛丝: 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够继续走下去,毕竟你还太年轻,我不值得你赔上余生所有的时光。 我知道遗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人的记忆总会抹去坏的、留下好的,你肯定忘不了我,可是千万别为我哭泣,那样的话我会很生气的。如果你真的很想我,那就抬头看看夜空,我永远不会真正离你而去。 愿你一生平安无忧、幸福快乐。 西里斯 1979年3月7日” 纸条飘落在地。 如果先看到它的人是她,那么事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艾德蒙不敢,也不想去预测。 次日他掘出埋在花园里的海厄辛丝的遗骨,亲自将其连同棺木一起烧作灰烬。 “主人……主人!”塔塔在一旁惊唿不止,艾德蒙望着在火焰中燃烧的棺木,禁不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水却已湿透面颊: “塔塔,我后悔了。”他哽咽地说,“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愿意忏悔,也终于明白了他给予她的并非爱情,然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火焰渐渐熄灭。他望着她的骨灰,无语凝噎。 朝为红颜、暮为枯骨。 设若时间能够重返一切开始的时候该有多妙,可惜青春不能回溯,命运亦不准悔棋。 数月后艾德蒙逝于帕金森庄园。前一夜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独自饮酒,翌日家养小精灵去例行整理房间时却发现他早已停止唿吸。 其实他还人在中年,远未达到该去世的年纪。也许是酒精杀死了他,也许是抑郁或忏悔,也可能是他自己。 若他们在天堂重逢,时隔多年,该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潘西·帕金森】:她结婚之后没有改姓。 2.1976年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在黑衣修士桥遇见的时候艾德蒙还没有开始亲自监视她。 ———————— 本文还有两三章完结,所以如果有交代不清或者遗漏的地方请指出来~【当然完结后还会精修】 ---------- 第127章 2 2026年的九月,艾丽卡伍德为了新书写作一事约见她的上级斯宾塞·巴诺德先生进行面谈。 “我已经收集到了一些对写作很有帮助的信息,但它们还远远不够。”艾丽卡将一份申请表递给巴诺德先生,“我需要在魔法部的协助下从一些麻瓜那里获得更多东西,所以如果您能在这份计划书上签字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巴诺德先生暂时压下她的申请表:“除了麻瓜之外你还有需要见的人吗?” “我还希望能与潘西·帕金森以及安·史密斯见一面。” “这很难,伍德小姐。也许她们不会愿意见你,或者你根本无法联繫上她们。” “我明白。”艾丽卡说,“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就换一条。总而言之,既然您批准了我的写作计划,那我就一定会尽力完成。” 巴诺德先生布满皱纹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他拿起羽毛笔在艾丽卡的申请表上籤上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其和另外两个玻璃瓶一起递迴。 第307页 艾丽卡诧异地询问:“巴诺德先生?” “这一份是我阿姨的记忆,伍德小姐。”斯宾塞巴诺德说,“她名叫阿拉贝拉·费格,她曾在多年前见过海厄辛丝和西里斯,并和前者有过私人来往。” 艾丽卡隐约猜到了第二个玻璃瓶的来源。 “这是我自己的记忆。”斯宾塞·巴诺德转动着另一个玻璃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不小心见证了整个故事……”他的目光恍惚了几秒,然后将它轻轻推到艾丽卡面前,“我很期待你的作品,伍德小姐。” 不出所料的是潘西·帕金森拒绝了艾丽卡见面的请求。 她并不因此而感到意外,让艾丽卡惊讶的是在收到拒信的同一天她同时收到了两封来信,都是想与她面谈的——一封署名为“安·米勒”,另一封则简单地表明寄自伯斯德庄园。 前者正中她的下怀,后者则是意外之喜。艾丽卡不假思索地立刻提笔回復请求在当天中午和下午分别于对方见面,幸运的是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来自两方的肯定答覆。 艾丽卡狂喜不已,她简单地准备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速记本和羽毛笔离开巴希达·巴沙特研究中心前往伦敦。 焦虑地等待了数小时之后,艾丽卡在约定的咖啡馆见到了安。 “我想您就是艾丽卡·伍德小姐了。”一个佩戴着珍珠项鍊的白髮老人在她对面坐下,“我是安米勒。” “您好。”艾丽卡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端详着对方。 “我们不妨直入主题?”安仿佛看出她的激动,“我想你或许需要採集我的记忆?” “的确如此。可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也能讲讲您离开魔法世界后的经歷。”艾丽卡补充道,“假设您想保密的话当然也可以拒绝,这没关系的。” “我不介意多说一个故事。”安交叠双手,从容不迫地讲起那段往事,“其实早在1983年初我就已经秘密离开了魔法世界,肖恩·格林格拉斯对外声称他的妻子身体抱恙、需要静养,鑑于我的兄长和嫂子实际上并不关心我的死活,因此这桩李代桃僵的好戏成功落幕。可是肖恩却没能如约帮我找到威廉的下落,作为补偿,他给了丰厚的金钱并帮我取得了一个麻瓜新身份。” “您抛弃了作为安·史密斯的身份吗?”艾丽卡问,“为了掩饰你失踪的四年?” “我依然沿用了我原本的姓名,不过我在麻瓜世界的那段大学经歷被抹去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安继续她的故事,“我花费了半年时间搜寻威廉的下落,然而却毫无收穫。最后我在失望之下选择离开伦敦前往巴斯继续我的学生生涯,在我获得学位证书之后美国的一所大学抛出橄榄枝表示欢迎我去那里继续读书。因此在1986年我离开英国前往了美国并在那里待了七年——三年读书,四年工作。在第八年的开始,我的上司派我返回英国参加一个交流活动。在那个交流活动上我和威廉戏剧性地重逢了。” 艾丽卡发出一个惊讶的“哦”声。 “很俗套的故事,对吧?”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微蹙着眉似乎陷入回忆,接着她扬起一丝微笑:“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回头时就一眼看见了他——猝不及防,但我一点儿也不惊讶——威廉老了一些、变得沉稳却健谈,和我记忆里不太一样。那时候我完完全全愣住了,然后他走上前来问我‘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回答:‘还可以,你呢?’他说‘不错’,寒暄几句后我找藉口离开了,可是研讨会结束后他却走上前来要了我的联繫方式。隔天他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喝杯咖啡,我没法拒绝;一星期后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当地的热门酒吧,他对我谈了谈他的近况。在那之后我们差不多隔三差五就会见一面,我渐渐了解到他这些年的经歷,同样地,他也了解到了我的。 一个月后交流活动结束,我即将启程返回美国的前夜他直接找到了我暂住的旅馆邀请我出去散步。我答应了,心里想着这是我们一生里最后一次见面。他领着我回到了我们一开始遇见的地方,也就是伍氏孤儿院,那里早已被改建为了图书馆。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散步他就已经单膝下跪向我求婚。我知道这很戏剧化,可是仅仅五秒之后我就说了‘我愿意’……”她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婚戒闪闪发光。 “恭喜。”艾丽卡由衷地赞嘆道,“你们真的很幸福。” “也许吧。”安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主要是我的错,否则我们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譬如孩子。”她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怅然若失,艾丽卡察觉到了: “可是你们能够白头偕老,慢悠悠地在街上散步看夕阳西沉,这是很多人渴望却得不到的婚姻。” “没错。”安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婚戒展颜微笑,“可是人总想得到更多。”她抬眼望着艾丽卡轻巧地岔开话题,“别说我了,我不是今天这个故事的主角。” “好。”艾丽卡顺应她的意思翻开笔记本,“那就谈一谈海厄辛丝吧,我猜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魔法部的那场审判上吧?” “是的。”安赧然地承认,“在那之后我断断续续地听过她的消息,不过直到我离开巫师世界,我们都没有再见过。” 她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去回忆她和海厄辛丝之间的点点滴滴,当她的回忆画上句点时艾丽卡继续追问: “后来你见过其他人吗——巴默尔夫人?格林格拉斯夫妇?” 安的笑容微微凝滞:“我重回麻瓜世界后见过巴默尔夫人一面,但是在我去美国之前她就已经去世了。”她摇了摇头,“至于格林格拉斯夫妇……我不知道。” “在1998年年底他们离开了英国,从此音讯全无。”艾丽卡告诉她,“不过有另外两个人的消息你或许会想知道。” “谁?” “一位是刚刚我提到的在伍氏孤儿院一案里幸运活下来的管理员,魔法部修改了她的记忆让她忘掉那场血案。后来她仍在孤儿院工作、退休,十年前她在家中无疾而终。”艾丽卡停顿片刻,“另一个人是肖恩的前妻薇拉。她在被抛弃后过的非常悽惨:居无定所、疯疯癫癫,不断在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之间游离,一度靠偷窃和出卖肉体勉强度日。当她的朋友克拉布夫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染上了不可治癒的恶疾,克拉布夫人暗中出资让她到圣芒戈进行治疗,然而这种病症同时超出麻瓜和巫师的医疗范围,在与肖恩离婚十六年后她死于巫师医院。” 安久久没有说话。 “她很可怜。”最后她这样说道,艾丽卡明白她是在说薇拉。 第308页 “我知道。所以很抱歉让你听到这些令人不快的消息。”她回答道,“不过我是一个魔法史研究员,在歷史里,一切都要被公正地评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歷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没错。这也就是我们见面的原因。”艾丽卡平静地回答,“如果当初获胜的是里德尔一方,那么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会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安笑了起来。她们又断断续续地谈了一些别的东西,直到咖啡馆里喝下午茶的人渐渐多起来为止。 “那么,”在告别前安犹豫地问道,“你觉得如果在布莱克入狱后我曾经去陪伴海厄辛丝,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我不确定。”艾丽卡诚实地说,“可是你没必要觉得自责,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第一要义。” 安有些不确定地扬起眉毛:“我记得……这好像是斯莱特林会说的话?” “没错。”艾丽卡笑了起来,“不过现在四个学院之间的界线已经没有那么黑白分明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魔法部早已通过了多年前被压下的那一项哑炮平权法案并对它作了修改和更新,现在哑炮们拥有和普通巫师平等的权利,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会被安排进入麻瓜学校读书,余下的人则会在被培训后再巫师世界从事一些不必使用魔法的工作。” 安怔了怔,接着一个真挚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就像是有人用光突然点亮了她整个人一样。 “再会,米勒太太。”艾丽卡微笑。 挥别安米勒之后艾丽卡匆匆赶往伯斯德庄园,这里萧索到令人髮指的程度,艾丽卡摇动铃铛之后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伍德小姐。”艾丽卡一眼认出开门的人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作家米里森,“很抱歉让你这样仓促地赶来,但恐怕事情有些复杂。”她客气地请她进门后才解释道,“那封信是由我的祖母老伯斯德夫人发给你的,我猜测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总而言之,在今天早上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去见了梅林。”米里森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所以,您此行大概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对不起。” “老伯斯德夫人在今天早上去世了?”艾丽卡立即明白了米里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论她是否在名义上脱离了伯斯德家族,按照巫师界的法律,现在她依然是这座庄园及这个姓氏的继承人。 “是的。她在圣芒戈没有诊疗记录,这里也没有家养小精灵,所以目前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米里森礼貌地为艾丽卡倒了一杯茶,郑重其事地第三次道歉,“很遗憾让您白跑一趟。” “那么,”艾丽卡不愿鎩羽而归,“既然来了,我可以见一见您的姑姑吗?” “奥丽维娅?”米里森一愣旋即露出有些为难的微笑,“但是您也知道……” “拜託。”艾丽卡请求道。 米里森犹豫片刻之后到底还是答应了。她领着艾丽卡直奔阁楼:“自从她的病症越发严重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长期佩戴枷锁以及年老体弱让她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米里森替她推开门后就很自觉地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人。艾丽卡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满头霜雪且明显衰老的女人。她应该比安米勒要年轻,但看上去却显得更加老迈。 “奥丽维娅。”艾丽卡知道她精神不正常,于是她走上前试探性地柔声唤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奥丽维娅盯着阁楼里那扇小小的窗户,艾丽卡不知道她看见了怎样的风景。 “伯斯德小姐,我……” “她去世了。” 那个沙哑的嗓音传入耳中好几秒后艾丽卡才终于缓过神来:“是的。”她本能地回答道,随后又后知后觉地吃惊地睁大眼睛。 “那么,我现在终于可以正常地说话了。”奥丽维娅清晰而冷静地说,“这场戏可以落幕了。” 艾丽卡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您……”她竭尽全力搜索着词彙,“您没有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疯是我逃离控制的唯一途径,伍德小姐。”奥丽维娅讪笑道,“我也很希望自己能疯掉,但是我没有。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半真半假地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可惜任何白日梦都有破碎的那一刻……米里森说错了,那封信是由我而不是我母亲发出的。我想见你很久了,伍德小姐。” 艾丽卡因这剧情的曲折而感到了一阵短暂的晕眩,而在她对面奥丽维娅已经提出了一个建议:“我知道你正筹备写海厄辛丝的传记,伍德小姐。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我的记忆——它差不多可以帮你还原所有有关我们的校园生活和伯斯德家族史的内容——可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雷古勒斯真正的死因。” 巴希达·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还没有将传记写作的计划向公众披露,但奥丽维娅显然已经猜到或推测到艾丽卡的材料收集进展。她嘆了一口气,在奥丽维娅默不作声的凝视下如实道来:“在他死前一年雷古勒斯就已经察觉到了里德尔分裂灵魂的计划。虽然他还没完全弄懂里德尔的全盘打算,但他决定牺牲自己去取走藏在山洞里的挂坠盒。我不确信雷古勒斯是否清楚里德尔准备制作六个魂器,可是他一定知道自己此行有去无回,所以……”艾丽卡停顿了一下之后提起另一件事,“雷古勒斯在假挂坠盒中留下了一张表明自己身份的字条,这同样也是我们始终没能破解的谜团。他似乎并不在意里德尔意识到他的背叛后会如何惩罚布莱克家族的其他人——” “他已经不是他的人了。”奥丽维娅有些无礼地打断她的话,“曾经他对黑魔王有多崇拜,后来他就多想让他失败。他当然不会在乎其他人——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兄弟、他的父母、马尔福夫妇……” “在战争结束后雷古勒斯就已经被正名。他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英雄,人们都知道布莱克兄弟的传奇故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奥丽维娅带着丝漠然说道,“他觉得值得就好。”她转动轮椅返回到梳妆檯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个早已空了的香水瓶,从艾丽卡的角度她只能看见她颤抖的双手——褶皱而苍老,属于一个老人而不是一个少女。 从某种意义而言雷古勒斯其实对她很残忍。艾丽卡认为奥丽维娅或许早已猜到雷古勒斯的死因,然而当真相经旁人之口确认时,才会变得愈发万箭穿心。 毕竟那些似疯似醒的东西都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奥丽维娅。”艾丽卡有些苛刻地打断她的悲伤问道,“在你和海厄辛丝的最后一次谈话里,你们说了什么?” 第309页 奥丽维娅哽咽着握住香水瓶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带着鼻音回答:“那已经不重要了,伍德小姐。” “我需要知道。”艾丽卡无情地追问道,“无论它是好是坏,失去了它我就不能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奥丽维娅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她,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几乎可以说是冷酷的光芒:“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艾丽卡勇敢地说,“既然我来了,那我就要带走一些比记忆更有价值的东西。但是,首先我想知道的是,她知道你并没有真的疯了吗?” “我想她已经猜到了。”奥丽维娅的嘴角衔着冰冷的微笑,“因为她给我留下了一张藏着密码的字条,在表面上那只说罗齐尔的女儿死了。但在密码里她说她决定向帕金森復仇,并邀请我参与她的阴谋。” “邀请你参与她的阴谋?” “邀请我同样开始报仇——向我的母亲。”奥丽维娅的笑容里藏着痛苦和疼痛,“她已经毁了我的一生,毋庸置疑接下去她也会毁了米里森的一生。你认为我会愿意袖手旁观?” 艾丽卡的嵴背上窜起一阵寒意,她微微俯身望着奥丽维娅的眼睛,本能地降低了声音:“海厄辛丝准备怎么復仇?” “她没有明说,但她说她会让一切在开始的地方结束。也许她想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復仇方案,毕竟那时她不在乎后果只想让帕金森付出代价。”奥丽维娅回答,“可惜布莱克的越狱打断了她的计划,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而事实上……那只是彻底的绝望而已。” 艾丽卡沉默片刻之后接着问:“那么你又为什么放弃了你的计划?” 奥丽维娅苦涩地微笑:“想要报復一个仇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可是如果她是你的母亲,那无论如何也会变得难以下手。”她眨了眨眼睛掩去浅浅的水光,“她待你再怎么刻薄,也曾给过你关爱和照料,更何况还有迟来太久的忏悔。”她转过轮椅背对艾丽卡,“伍德小姐,世界上你永远不可能战胜的东西之一就是人性。” 艾丽卡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请替我保密,伍德小姐。”奥丽维娅接着要求道,“我情愿继续做一个人们眼中的疯子。” 接着她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艾丽卡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米里森仍在客厅等待。 艾丽卡本来想问问她打算将奥丽维娅怎么办,可是作为一个外人她委实不好过问别人的家事。一句话在舌尖辗转迂迴后最终变了味:“您是个很幸运的人。” “我不这么认为。”米里森利落地否认道,“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伍德小姐,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幸运’或者‘不幸运’,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差距只是他们的态度而已。” “您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这样吗?”米里森反问,“如果你是一个容易退却的人,那么这本传记的作者也不会是你了。” 艾丽卡有些讶异地望着这位在文学界堪称传说的前辈,她忽然明白了奥丽维娅放弃復仇计划的另一原因。 艾丽卡在当天很晚时才回到研究中心,她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位同事,对方告诉她在傍晚时猫头鹰送来了一个匿名包裹。 那个包裹被摆放在办公桌上,其上没有任何额外的信息。艾丽卡略带怀疑地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样被牛皮纸包裹起的东西,摸上去像是一本书。 一张附带的字条随之出现在她眼前,上面是陌生的字迹: “请别把我想得太坏。” 她揭开牛皮纸包装,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出现在她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註: 1.【米勒】:威廉的麻瓜姓氏。 2.【纸条里的密码】:纸条在1983年-1991年之间的某个时间被海厄辛丝送给奥丽维娅。布雷斯未能翻译出的那一条不是“重蹈覆辙”而是“打破枷锁”,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两者都有“别走老路,要走新路”的意思。第二条密码“我在开始时结束”是指海厄辛丝打算利用霍格沃茨(故事开始的地方)进行她的报仇。奥丽维娅向艾丽卡隐瞒了这一点。至于海厄辛丝的復仇计划姑且当做留白好了。 3.最后出现的是海厄辛丝的日记本。字条是艾德蒙写的。他吩咐塔塔在潘西返回帕金森庄园时交给她,但是潘西一直没回来,所以家养小精灵违背主人的命令擅自把它寄给了艾丽卡。这一点下一章会解释一下。 ---------- 第128章 3 阔别十六年后,潘西重新回到她长大的地方。年迈的家养小精灵站在门边恭迎她的到来,塔塔的脸上带着极深的悲怮,它含泪将艾德蒙生命里最后的那段时光细细描述。直到潘西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打断: “他忏悔了吗?” “他不是一个坏人,”塔塔为死去的主人辩称道,“他只是做了一些错事。” 潘西哂笑:“我母亲说得对,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塔塔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这是意料之中的。 潘西没有去看那间藏着所有秘密的休息室,而是走回自己少女时代的房间,从窗前俯瞰晚秋的帕金森庄园。 此时已不是三色堇盛开的季节,花园由于疏于管理而呈现出几分萧瑟。昔日名流往来的庄园已透出些许苍凉。再奢华的府邸也会有衰败的一天,再古老的家族也会渐渐走向灭亡。十几年前消失的是布莱克,十几年后是帕金森。然而它们最终都只是魔法史上极浅的一笔。 “塔塔。”潘西知道它一直在门外等候,“你一直都知道他们的事情吗?” 年迈的小精灵摇头又点头。潘西伸手轻轻拽住洁白的窗帘,无端想起多年以前母亲凝望窗外夜空的模样。 她渐渐理解母亲越过星辰看见的不单单只是某个人,而是曾属于她的快乐、自由和一切可被珍惜或称赞的时光。 “小姐。”塔塔忽然插言,“有一样东西……您一定要看看。” 潘西答应了,却没想到塔塔让她看的是一个瓷罐,它被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显眼却也容易忽略。 不需要塔塔提醒,她在看见它第一眼就明白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主人并不快乐。”塔塔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什么都失去了……” “他不该把他父母婚姻的悲剧延续到自己身上。”潘西蹲下注视着那个瓷罐,“他太自私了。” “主人不是——” “塔塔。”潘西取下脖子上的丝巾递给塔塔,“你自由了。” 塔塔的话戛然而止,下一秒它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号啕。 “这不是对你的惩罚。” 第310页 “不!不!”家养小精灵尖声惊叫。 “去霍格沃茨吧,塔塔,你可以在那里得到一份新工作。”潘西坚持道,她将丝巾放在小精灵的手中,“我们都被这里束缚太久了。”她有些冷血地丢下仍在痛哭流涕的小精灵,捧起那只瓷罐走到了门廊下,那里洒满秋日温暖的夕阳。 她小心翼翼地抱住瓷罐,仿佛终于得到昔日无比渴望的、来自母亲的温暖拥抱。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她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一样东西。 她独自坐在台阶上胡思乱想,直到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时间不早了。” “我知道。” “我应该向你坦白一件事。”布雷斯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一起望着被夕阳薰染成橙红色的帕金森庄园,“我并不认可你拒绝对伍德的写作提供帮助的行为,所以那天我私自来了这里一趟。塔塔告诉我你父亲曾交待它将一样东西亲自交到你手中……”布雷斯略过了他们谈话的细节,“最后我说服它将日记本直接寄给了伍德。” 潘西惊讶地扬起眉毛,继而转过头来斥责:“你胆子可真大,布雷斯!” 布雷斯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对不起,我在把日记本寄给伍德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 她摇头:“在读到它以前我也不知道。” 布雷斯沉默片刻:“那么,在此之前你猜到了多少?” 事实上,这是一个无用的问题,但潘西依然回答了:“差不多一大半吧。”她抬起头来望着布雷斯,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除了关于遗忘咒的那一部分。”她忽然别过头去,布雷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过了好一会儿潘西才一字一顿说完她的话,“我以为事情会更复杂一些。” 布雷斯没有说那些废话:“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办呢?” 潘西低头望着怀里的瓷罐:“我想……我并不需要这座庄园。”她望着布雷斯,后者给予她一个带着鼓励性质的微笑: “我们唯一要费神的就是如何向孩子们解释这个故事。当然,在我妈妈的传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应该不会对此感到太过惊讶的。” “他们会理解的,对吧?”她破涕为笑。 “当然。”布雷斯凝视着潘西的眼睛,“别担心,我们有很多时间能让他们慢慢明白这背后的道理。” 潘西禁不住握住他的手,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布雷斯就先抢断了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就像你爱我那样多。” 后来潘西将帕金森庄园捐出作为第二次对抗汤姆·里德尔战争纪念馆。巧合的是不久之后米里森也将伯斯德庄园捐作博物馆。 有一天她们在魔法部偶遇,相视一笑时彼此都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图。 再后来,她将海厄辛丝的骨灰分为五份分别洒在她出生的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伍氏孤儿院纪念碑下、尖叫棚屋所处的小山坡、格林威治区那座教堂的花园里—— 最后一份被她装在那只挂坠盒里抛入泰晤士河。 那只小小的挂坠盒里藏着海厄辛丝一生最明亮无暇的快乐。它是她最珍视的对那段爱情的纪念,在无数个惊梦的冷夜它曾经带给过她短暂的安慰和更漫长的悲伤。而今,它将伴随她陷入长眠,连并所有前尘往事都一同埋葬。 潘西想,这应该是她的父母都乐于见到的结局。海厄辛丝没有被埋葬在任何冰冷的墓地里,她沉眠于流经她一生的河中,这里有群群飞鸟,也有桥上桥下的故事。从此以后,每天照亮河面的第一缕日光都会同样吻在她的面颊上,带给她生前梦寐以求的温暖与自由。 总有一天她的故事会像其它无数个故事一样被人遗忘,就像消融的冰雪或干涸的水痕。 潘西知道她并不会介意。 她只想问问,她有没有得到她生前梦寐以求的爱、平静和自由? 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十个圣诞节,哈利波特拉开门欢迎他的老朋友们。 “圣诞快乐,哈利。”赫敏率先拥抱了他,而罗恩则落在后面气咻咻地抱怨那辆会飞的车是有多不好使。 “也许你该换辆新车了,爸爸。”罗丝·韦斯莱友善地建议道。 “不行。”罗恩烦躁地针对着这里的某个人,“有人认为我的驾驶能力还没达到能在平地上开车的水平!” 他的妻子机敏地反驳:“是啊,毕竟某人靠对考官念混淆咒才混过了驾照考试,对吧?” 在这对老冤家吵起来之前泰迪·卢平新出生的儿子适时地开始哼哼唧唧,婴儿的哭声轻而易举地化干戈为玉帛。当长辈们争先恐后询问这对新手父母的近况时,余下未结婚成家的年轻人们如蒙大赦先一步熘进厨房打算喝几瓶黄油啤酒暖暖身子。 “我宁愿去找巨乌贼搏斗也不结婚。”詹姆说,“你呢,雨果?” “那肯定的。”雨果唏嘘道,“瞧瞧维克托娃,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如果维克托娃听到你这么说的话肯定会冲过来打你。”莉莉笑嘻嘻地提醒。 “莉莉!” “要是爸爸妈妈逼我结婚成家,”阿不思把话题兜回来,“我就逃到南美洲去。” “那么你知道南美洲有一个很着名的——” “哦!”雨果惨叫,“停下,罗丝!” 这对姐弟立刻吵作一团,与此同时在客厅里剩下的人们聚在一起逗弄新生儿。 “他继承了他爸爸的易容马格斯能力。”维克托娃骄傲地炫耀道,她和她的妈妈很像,但要更温柔。泰迪傻呵呵地笑起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和他爸爸一样爱吃一分熟的牛排。” 然后他们一起笑起来。 曾经让莱姆斯小心翼翼隐瞒着的秘密如今成了这个大家庭里的专属玩笑,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特别偏爱很嫩的肉类以外泰迪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更何况狼毒-药剂早已普及,狼人身份不再是羞于提起的秘密。 在他们一起充满怀念地回忆起往事时,克鲁克山从哈利脚边熘过,穿过门厅悄悄爬上楼梯。那间熟悉的卧室仍保持着其原本的样子:格兰芬多旗帜强硬地盖过银灰与深绿的墙面;麻瓜少女招贴画边上就是掠夺者的四人合影;四柱床上被子保持最后一次被翻开的模样——窗帘被高高捲起迎进明亮的光线,这是西里斯房间里的唯一变化。 但是他不在这里。 不在书桌前乱写乱画,也不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 “他走了。”哈利走进来温柔地抱起克鲁克山摸着它的脑袋,“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它抬头看着他。那双绿眼睛旁悄悄爬上了皱纹,却依然显得温和且善良。 “我们最终都会去那里。”他又说,接着充满怀念地笑起来,“老克鲁克山,时间真快。”他戳了戳它毛色晦暗的嵴背,“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对角巷,你看上去可凶了。” 第311页 “可怜的克鲁克山,兽医说它已经是只十足的老猫了。”赫敏出现在门边有些悲伤地告诉他,“现在连耗子都不怕它了。” 罗恩针对“耗子”这个词发出一连串混杂着脏字和憎恶的评价,赫敏扬起眉毛斗志昂扬地瞪着她的丈夫随时准备用她尖锐的词锋让他发抖。 “嘿,二位,今天可是圣诞节。”哈利无可奈何地劝阻道,一如三十年前那样。 逝者幸运地逃离时间的魔爪。而活下来的人却依然握不住光阴。就连救世主也是如此。他的黑髮里掺杂了银丝、脸上新添了一处小小的伤疤、眼角攀爬上皱纹。他的记忆力下降、也开始喜欢唠叨。 你瞧,战争结束了整整三十年。 哈利睁大着眼睛试图劝阻韦斯莱夫妇的斗嘴,间歇无可奈何地做鬼脸或嘆气。 这是年少时惯常上演的剧情,尽管他们都不復少年模样。 楼下传来一阵大声吵闹,是雨果在和詹姆为了他们支持的魁地奇球队吵得不可开交,一旁的阿不思见缝插针试图向他们推荐麻瓜的足球比赛。而坐在沙发上的莉莉正被迫聆听着来自罗丝的n.e.w.ts考试经验之谈,金妮时不时耳提面命摆明了要她拿个好成绩。 “可是我爸爸——” “你爸爸在o.w.ls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上拿了一个o!”波特夫人严厉又骄傲地提醒道,“他在五年级组织邓布利多军时就已经达到了超一流的水准了!我记得你现在的守护神咒还不能百分百成功吧?” 莉莉虚弱无力地提醒金妮现在可没人会给她额外开小灶,她更没敢说她父亲其实从不是因为自己的魔法水平而出名。边上罗丝低头藏起窃笑。 “唉。”哈利重重地嘆气,“我第一次到格里莫广场还是五年级的事呢。”他柔声念叨着大儿子的名字,“詹姆、西里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赫敏拍了拍他的手臂再次强调如今他们一切都好,罗恩不识时务地评论: “是啊,幸好你没有让詹姆和西弗勒斯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 赫敏勃然大怒咆哮着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哈利一边揉乱自己的头髮一边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一天要惹怒赫敏多少次,罗恩?” “唉!闭嘴吧,哈利!”可怜的红毛鼹鼠招来第二轮嘲笑,他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冲下楼去,金妮挑起眉毛挑剔地盯着他: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罗恩?” “嘿!”罗恩生气地指责她,“现在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能嘲笑我了吗?” 这时泰迪开始了他的易容马格斯表演。在詹姆、罗丝、阿不思、雨果和莉莉的轮番要求下他先后变出泡泡糖色的头髮、短短的猪鼻子、姜黄色的鸟嘴、肥厚的胖下巴、与莉莉一模一样的脸庞。 客厅里爆发出的阵阵大笑惊醒了布莱克夫人,但她只是低声咒骂,仿佛已经用光了力气。 她睁着混沌的眼睛打量着这里。布莱克夫人早已不熟悉格里莫广场12号。差不多所有的银器和古董都早已被可恶的蒙格顿斯偷走,而继承这座房子的人不喜欢那些华贵的装饰。他用来填充碗柜的餐具是从一家麻瓜商店买来的,上面画着可爱的小动物图案而不是刻着家徽;他用温馨的淡色壁纸覆盖原本的墙面,并把地毯换成同样简单的款式;墙上挂着的是家庭合照而不是大幅的油画——她差不都以为自己被施了混淆咒,否则怎么会认不出布莱克家族世代相传的老宅? 她含着幽怨试图越过障眼法看到属于她的格里莫广场12号。餐厅里热闹的圣诞晚宴已经开始,然而最小的婴儿却困了,他的母亲维克托娃在客厅里哼着歌哄他,泰迪忧心忡忡地绕开绕去追问儿子会不会病了。 “别胡说八道。”他获得一句来自妻子的斥责,然后委委屈屈地戳戳儿子的脸颊,接着维克托娃拍开他的手把泰迪赶回餐厅。 哈利波特远远地望着自己的教子,他反省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么多年自己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教父,至少相对于西里斯与他而言他和泰迪有更多的相处时光。 西里斯啊西里斯。 哈利郁结地别过头,对上了一双灰眼睛。他的眼神亮了一下接着又黯淡下去。 “晚上好,布莱克夫人。”他客气地微笑道,她却连一个傲慢的眼神也不肯给予。 哈利早已习惯沃尔布加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门锁后打算返回楼下的餐厅。 “沃尔布加!”走廊里的另一幅画像却突然叫道,菲尼克斯急匆匆闯进不属于他的画框将消息传给每个人,“纳西莎——纳西莎去世了!” 哈利愕然地停下脚步,门厅里噤若寒蝉。 “你说什么?”沃尔布加轻声问。 “纳西莎在马尔福庄园去世了,”菲尼克斯的声音迴荡在门厅里像鬼魂的嘆息,走廊两侧的画像纷纷睁开眼睛侧目望着他,“无疾而终、并不痛苦。” 被除名的安多米达·唐克斯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 “我知道了。”沃尔布加理智地说,菲尼克斯望着她一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悻然住口。 “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是么?”另一幅画像里的人问。 无人回答。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沃尔布加布·莱克发出一声冷嘲打破沉默:“也许我当初不该把他除名的。” 未等哈利或任何人反应过来,画像两侧的帷幔突然勐地合上,她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其它画像对其的效仿,哈利目睹着一道道帷幔被拉起,像一道道幕布落下。 这个延续数世纪的家族的歷史不过是一系列不可改变的重复,若非指针在行走间不可避免地磨损,这时间的车轮将永远滚动下去——然而它不能。 时针滑过十二点,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哈利回过头,偶然瞥见窗外灼烧一角夜幕的那颗恆星。他一直都知道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他一直都知道它的名字叫西里斯,他一直都知道它是午夜里永不熄灭的光。 他的时代不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註: 时间线:2013年春天艾德蒙去世,2028年艾丽卡·伍德的传记完稿,同年也是战后三十周年。 ———————— 本文还有一章,即开头提到过的海厄辛丝父母的故事(算是番外 然后会发一个总结和修文计划 ———————— 之前有妹子说想看一个he的番外,emm…我还要考虑一下… ---------- 第129章 附录 1 约翰离开家去霍格沃茨上学的那一年,镇上渐渐有了关于普威特家的大女儿的传言。人们在茶余饭后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谈论那个已经九岁却依然没有显露出任何魔力倾向的女孩,经过长篇大论的辩驳之后,镇上的人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个一致的观点: 第312页 普威特家的长女,谢丽,是一个哑炮。 然而谢丽毕竟还没到该入学的年纪,因此镇上的人说归说,却没人敢光明正大地唏嘘感嘆一番。 “你觉得那有可能吗?”怀特夫人在准备晚餐时悄悄与丈夫讨论这个问题。怀特先生一边忙着记帐一边给出一个绝妙的答案: “也许她只是迟钝而已,亲爱的。别忘了她的亲生父母……谁会把园艺魔咒搞出大爆炸呢?” 是的,谢丽普威特并不是普威特夫妇的亲女儿。实际上她是普威特先生的侄女,在她的父母因为一场魔咒意外双双去世之后,普威特先生毫不迟疑地挺身而出决定收养侄女。谢丽的身世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就连普威特夫妇的三个亲生孩子也对此一清二楚,但没有任何人对此有异议。 怀特夫人对这番说辞深表怀疑:“魔力迟钝会遗传吗?”她摇摇头把牛排放进铸铁锅里仔细煎着边上厚厚的脂肪,这时门铃响了,怀特先生习惯性地叫: “约翰——” 门外是吉迪翁和谢丽,这对兄妹前来归还从约翰这里借走的高布石。怀特一家人热情地留他们吃完饭,约翰把普威特兄妹带到自己的房间给他们展示他在对角巷买的新鲜玩意儿。约翰不认为那些传言会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毕竟谢丽可能只是不太敏锐而已,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2. 两年后的夏季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被一桩大新闻搅得沸沸扬扬——在这年夏天,谢丽·普威特果然和人们暗中料定的那样没有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而普威特夫妇的沉默也验证了这个消息。 有一天约翰出门闲逛时无意在镇上的教堂外碰见了谢丽,虽然她低着头匆匆而行,然而约翰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头乌黑的头髮:谢丽是镇上唯一一个黑髮的女孩子,据说这遗传自她的母亲,而它也成为了辨认谢丽的最好特徵。 “谢丽!”约翰叫道,最初他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问问谢丽要不要上他家里拿一盒从蜜蜂公爵买回来的糖羽毛笔而已。可是谢丽却深深低下了头暗中加快了脚步,约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拽住她: “吉迪翁说你和莫莉都很喜欢糖羽毛笔,我那儿还有几盒,你要不要?” 谢丽垂着脑袋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她一言不发转身就朝家的方向跑去。 “喂!”约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傻乎乎地冲着谢丽的背影嚷嚷,“你真的不要吗?不要的话我就给——” “我不要和你说话!”谢丽突然在前面不远处极为恼火地沖他叫道。约翰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恼怒地瞪着她,接着他手足无措地发现谢丽的眼睛里居然盛满了泪水,“走开!”她呜咽了一声之后掉头就跑,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吉迪翁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来,“爸爸叫我跟着她,防止她做傻事。” 约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呃……惹到她了?”他惭愧地问。 “最近谁都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到她。”吉迪翁摇头,约翰注意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你怎么啦?” 吉迪翁耸了耸肩:“费比安不愿意负责看着她,所以就只好我来。” 约翰总算彻底明白了。 这时吉迪翁望着远处谢丽渐行渐远的身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爸爸和妈妈在考虑把她送到穆丽尔阿姨那里去。” “可是这不是谢丽的错啊。”约翰禁不住辩解道,“镇上的人有时候说话太刻薄了……” “嘿哥们儿,”吉迪翁哂笑,“她可是个哑炮啊。” 是啊,她只是个哑炮而已。人们都这么认为。 约翰忍不住替谢丽辩解了几句,可是吉迪翁的消极态度却暗示了普威特一家对这个侄女的未免心思。 事情就是在他们闲聊的这一会儿发生的—— 落单的谢丽在回家的途中被镇上几个歧视哑炮的孩子盯上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硬把谢丽带回了其中一人的家里并对她拳打脚踢,声称要“激发她的女巫潜力”。女孩们揪她的头髮、男孩们沖她吐口水,他们兴奋不已地欺辱这个哑炮女孩,因为她一个耻辱的存在。 直到傍晚时分这家的男女主人回来发现自己儿子的恶行为止。 普威特先生对此勃然大怒,他看着谢丽惨不忍睹的面孔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对方算帐,然而普威特夫人哭着拦住了他。 这对夫妇在门厅里短暂地争执了一会儿,最后以普威特先生放弃地跌坐在沙发上点燃香菸告终。 普威特夫人把孩子们全部赶上楼,吉迪翁和费比安悄悄熘出来偷听到父母的谈话。 “送走”、“乡下”、“当初就不应该”…… 3 后来的寒暑假约翰再也没见到谢丽。他去普威特家拜访时她总是不在,而跟在吉迪翁身后来怀特家玩的人变成了莫莉。 约翰没有刻意打听,但是消息不胫而走:谢丽被送到了她的穆丽尔阿姨那里,普威特夫妇支付了一笔费用让她去上麻瓜学校,相对的,即便是放假期间谢丽也十分识趣地不再出现在镇上。她也许在外面旅游,也许只是藏在家中的阁楼里,总而言之,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但是约翰的母亲曾偶然碰见过谢丽一次。她说她变得内向且奇怪,一个人坐在小镇后面的河边发呆,一见有人来就迅速站起身逃掉了。 怀特夫妇长吁感嘆地说起谢丽小时候是多么活泼可爱,接着又提起发生在那年夏天的意外,再然后他们就沉默,仿佛谢丽的故事再如何惋惜也不能挽回一样。 即便是在学校里,普威特兄妹三人也佯装谢丽从未存在过。有一次晚餐时约翰试探性地问起:“谢丽——” “尝尝这个。”吉迪翁声音极大地打断他的话把一块柠檬蛋白派放进他的盘子里,“可好吃了。” 4 可是约翰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遇见谢丽。 他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那个夏天,吉迪翁和费比安邀请他去他们家里吃午餐。然后他惊喜又无措地看见了谢丽。 那是一个普通的夏日,他们在普威特家的厨房里一起做饭。谢丽把番茄、香肠、鸡肉、洋葱和橄榄堆在一起,她把这称为“小镇午餐”。约翰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他傻乎乎地大笑起来,尽管这里并没有什么有趣的笑话。 吃饭时他一边应付普威特兄弟一边悄悄打量着谢丽。他有些尴尬地意识到她早就不是他记忆里那个跟在吉迪翁身后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成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着乌黑的头髮和轻盈的灰眼睛。当她站起身问约翰要不要添一些柠檬水时,他惊慌失措地打翻了盘子并换来普威特兄弟的嘲笑。 “对不起。”他着急地解释,“呃……我有点困,现在是夏天嘛……” 第313页 为了驱散客人的睡意。饭后谢丽带他去她的房间看画,约翰对“莫奈”、“梵谷”、“毕卡索”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谢丽的画真好看,那些颜色真绚烂。 一开始约翰并不知道自己爱上了谢丽。只是在很久没有看见她之后约翰会觉得想她。他知道在这个夏天之后谢丽就会离开小镇去麻瓜世界生活,他只想在那之前多和她说说话……可是随着谢丽离开的日期的逼近,约翰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唿吸。 他试探性地把这个故事隐去姓名说给吉迪翁听,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你爱上她了,约翰!” 约翰被吉迪翁的话吓了一跳。可是等他回家之后仔细想想却觉得没什么问题。 说,还是不说?整个七月和八月,约翰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和谢丽没什么可能——首先她未必同样爱他;其次他的父母绝对会拼死反对。谁愿意让自己的独生子娶一个哑炮呢?那不可能,绝不可能。 也许最好的办法是不说,让一切保持原样。 就这样,约翰给爱加了锁,而钥匙藏在了心里。 八月下旬的一天,门铃突然响起,约翰打开门看见了谢丽。她站在那里,神色不太开心,甚至可以说是难过。约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请问你有多余的旧皮箱吗?”谢丽终于问道。 “有。你要它做什么?” “我在整理行李。还缺一个箱子——用来装我的画。” “你要去伦敦了吗?” 谢丽没有回答,约翰看见一滴水珠落在怀特家门前的台阶上。 “留在这里吧,谢丽。”他突然说道,约翰觉得自己喝醉了,因为他晕晕乎乎却清晰无比地说出了憋了一个夏天的话,“我爱你,也许你会愿意和我结婚呢?或者至少考虑一下?” 后来发生的事情约翰已经记不清了。他隐约记得他们都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爱情的开端是什么?约翰不知道。 第二天,谢丽早早起来做了早餐。约翰下楼时发现她已经坐在桌子边上,眼圈微红。 “等我的父母度假回来我就和他们说。”约翰告诉她,“我会娶你的。” 5 他的承诺从许下到实现花了整整七年。 普威特夫妇的愕然和怀特夫妇的勃然大怒形成鲜明的对比,接踵而至的是足以燃烧整座小镇的铺天盖地的流言和异样的目光。 在那个时代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被人唾弃的。约翰可以用沉默作为武器对付他父亲的责骂和规劝以及母亲的眼泪和恳求,但他也不能说服他们。 约翰在古灵阁找了一份工作,他每天下班时从对角巷的花店买一支玫瑰花。然后在所有明里暗里的注视下将它送到普威特家。 有一次吉迪翁追出来叫住他:“别来了,约翰。”他想了想还是接着说,“你们不可能的。” 约翰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她是一个哑炮。”费比安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哑炮。”他极慢也极清晰地吐出这个词,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疾病一般。 “我会娶她的。”约翰对他说,“而且我会让我的父母祝福我们的结合。” “白日做梦。”费比安在他背后说。 约翰没有理睬,他抬头看着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他知道谢丽就在里面,那支玫瑰也会被送到她手中。 6 1957年9月,七年之后,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取得了胜利,双方的父母在他们执拗却沉默的逼迫下无奈地选择退让,在约翰的坚持下怀特夫妇甚至勉强答应出席他们的婚礼。虽然他们的爱情与结合不被看好,但那个秋天,约翰与谢丽依然在镇上的小教堂里举办了一场简单的仪式,正式结为夫妇。 吉迪翁来帮约翰装修这对新婚夫妇即将入住的小屋,他唏嘘着连连嘆息:“没想到你真的会娶她。” “难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约翰郑重地把一颗颗钉子钉入墙中,这里将作为未来谢丽的画室,“吉迪翁,如果谢丽不是哑炮的话,你我的父母的态度也就不是这样了吧?” 7 在他们结婚两年后谢丽怀孕了,次年七月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约翰欣喜若狂,他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人,这一次却破例按照那些古老巫师家族的传统用花来作为女儿的名字。 从此以后约翰下班时带回家的东西除了玫瑰花以外还有一样属于婴儿的礼物。要么是新的玩具,要么是现在他的宝贝女儿绝对用不上的书或者漂亮的裙子。 “你不该这样。”这样的情况持续数月之后谢丽终于忍无可忍地谴责他,“她还太小,用不上这些东西。” “可是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约翰抱起唿唿大睡的女儿轻轻摇晃,“这样海厄辛丝就会知道她是爸爸的小公主……” 谢丽望着这对父女,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在这个晴朗的冬日她得出结论: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会比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更好,也没什么能比被爱要更让人觉得幸福。现在当她推着海厄辛丝的婴儿车从街上走过时,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人们的目光了,他们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但那不可能。 绝不可能。 8 几个月的后的一天,谢丽在削铅笔时不慎用小刀划破了手指,她吸吮着伤口找纱布时海厄辛丝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当谢丽急匆匆赶向婴儿房哄她时,她从窗户看见外面走来了两个穿魔法部制服的人。谢丽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放下女儿慌里慌张地冲下楼,心跳的如此之快。 “怀特夫人。”那个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无情的话语,“您的丈夫于今天三分钟前因一场意外不幸在工作中丧生。在他检查属于布莱克家的718号金库时,看守金库的火龙受惊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喷火……”他公事公办地说,“请节哀。” 谢丽瘫软地滑到在家门口,魔法部的职员说了几句例行的不痛不痒的话之后告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谢丽没有哭,她只是不肯相信而已。 一片树叶徐徐飘落到她的面前。 那是春天的最后一片落叶。 9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的居民们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谢丽。办完约翰的葬礼之后她在怀特夫人近乎疯魔的斥责里安静地带着女儿搬离了小镇,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渐渐地这个故事不再有人提起。在怀特夫妇先后去世之后人们甚至慢慢忘了普威特家里曾有过一个被他们嫌弃的哑炮养女。 直到若干年后谢丽的棺椁被送回。 直到更久更久之后,艾丽卡·伍德前来挖掘约翰的女儿背后的故事。 “我是一个哑炮。” “那让我更爱你了。” ---------- 修文计划 第130章 修文计划 虽然这篇文我写的比较走心,然而一直没什么人看→_→不知道是因为be还是因为原创女主的原因。 第314页 不管怎么说现在到了完结的时候了,因此这里是一片极为简短的修文计划。 【高亮】:修文不会对人设做任何改动,仅修改剧情。 也就是说在修改后的版本里海厄辛丝依然好欺负、奥丽维娅依然傻白甜、西格纳斯依然脑残、艾德蒙依然变态…… 所以对剧情的修改主要集中在: 1.减弱艾德蒙的存在感,毕竟他不是男主。 2.把西里斯塑造得更苏一点。 3.微调布雷斯和潘西的感情线,我还是觉得他们的感情发展有点突兀。 4.科妮莉亚的暗线。 5.修改时间线的bug 6.更虐。 这次修文除了解决剧情不连贯等常规问题以外,我还想削减一下总字数,与之而来的就是肯定有一些角色的戏份会受删减,但是也会完善一些支线。 预计从12月25日圣诞节时开始精修,不确定多久完工。 我的新坑地址在底下,欢迎跳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