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润玉同人玉落霜华》 第1页 [bg同人] 《(香蜜同人)香蜜润玉同人玉落霜华》作者:日安月静【完结】 文案: 故事若重写,这次便是他的主场! 因为实在太喜欢润玉,所以写个同人,本文旨在满足润玉的心愿,让他先遇到葡萄。很多人都不喜欢葡萄,但我只想满足润玉的执念,不吹不黑,不ooc,大家看看就好。注意,非重生非穿越,文笔有限,不喜请退。 锦觅呆呆地接过一看,那鳞片呈月牙形,光华流转,仙气氤氲,显然不是凡物,不由赞嘆一声:“好漂亮的鱼鳞啊!” 却见润玉轻咳一声道:“这是龙鳞。” 龙鳞?龙?小鱼仙倌不就龙吗?锦觅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小鱼仙倌,这不会是你的鳞片吧?” 向来温润如玉的君子罕见地没有答她的话,锦觅抬头一看,那人不自在地偏过了头,只留给她半张俊美的侧脸,以及微红的耳尖。 “觅儿,你说过,要与我共赏昙花。” “是呀。”锦觅笑着点点头。 “共赏这不败的昙花。” 内容标籤: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润玉,锦觅 ┃ 配角:香蜜一干人等 ┃ 其它: ☆、六界通史 帝王篇 润玉本纪 润玉者,天帝太微之长子,母为太湖龙鱼一族公主簌离,袭龙族血脉,修水系灵力,真身为应龙。 帝少时坎坷,为太微与簌离私通所生。幼时随其母隐居于太湖,后为天后荼姚所察。荼姚善妒,私至太湖灭龙鱼一族,诱帝服浮梦丹忘尽前尘,携帝回九重天,为天帝太微之庶长子,太微赐名润玉。 及长,司夜神之职,挂星布夜。帝喜着白衣,美姿仪,精六艺,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然因荼姚数千年防备,为天界众人所不喜。 帝幼与水神洛霖长女锦觅立婚盟,然太微次子火神旭凤枉顾人伦,欲夺兄妻。荼姚私邀锦觅欲杀之,为众人所觉,太微怒而废后,囚于毗娑牢狱。 太微荼姚万年弄权,天界怨声四起,帝决意破旧立新。因水神洛霖身死,锦觅袭水神之位,守孝三年,帝随之。三年谋划,帝大婚之日于九霄云殿外陈兵十万,歷数太微之罪,众仙附之,旭凤救驾为锦觅所杀,太微见大势已去,为保旭凤一魄,自绝于九霄云殿,帝随袭天帝之位。 帝即位后,选贤任能,不拘一格,未几,天界政清人和,六界安享太平。又三百年,火神旭凤涅槃重生,因擅闯先贤殿着废弃神籍,愤而转投魔界,袭魔尊之位,与天界势成水火。 帝欲与水神锦觅完婚,昭告六界。然水神于大婚之日私奔于魔尊,帝大怒,噬穷奇于己身,陈兵百万于忘川,魔尊欣然应战,天魔二界于忘川引大战,六界震动,生灵涂炭。未几,水神于战中陨灭,帝大恸,与魔尊止战于忘川,立誓永不入魔界。下罪己诏,昭告六界,欲传位于魔尊旭凤,为旭凤拒之。天魔二界自此止战。 又三万年,上古烛阴破不周封印而出,帝亲至以赤霄剑镇压,伤重而归,传口谕着旭凤锦觅之子棠樾袭天界太子之位,旭凤辅政,伤重沉眠。又三年,帝立遗召传位于棠樾,自此不知所踪迹。 观帝一生,权谋天下,算尽人心,六界无出其右。其在位期间,六界锦绣繁荣,万世昇平。然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一生为天下,为他人,独无自己,惜哉,嘆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古文底子是高中的,大家见谅啊 ☆、楔子 结束?开始? 这一日,锦觅觉得甚是无聊,棠樾现在是天宫太子,处理政事繁忙,而旭凤应鎏英邀请,到魔界与大长老论道,独她一人无所事事。 “要不,去凡间的小屋子那里看看?”锦觅自言自语,忽觉这主意正好。 人间沧海桑田,当年她和旭凤住的小屋,虽然设了结界,但几万年过去,还是有些破损,故地重游一下,也好修葺一下嘛。 说走就走,锦觅立时施了法,到了人间,还没在院子站稳,忽觉一阵仙气萦绕,眼前已出现一人,一袭白衣,嘴角是千万年不变的温柔笑意。 锦觅惊喜地叫道:“天帝陛下,你,你好了?” 那人浑身的清贵如玉,却正是当今天帝润玉! 只见他袖子一挥,地上便立时出现了一套桌椅,伸手示意锦觅坐下,笑道:“好了,便想着四处走走,没想到却恰好遇到了你。相请不如偶遇,记得你爱喝桂花酿,我以前酿了一些,来尝尝味道如何?” 三万年过去,当年的恩怨情仇早已烟消云散,锦觅早忘了以前的那些尴尬。这些年来,旭凤一昧宠着她,棠樾又听话,锦觅便被宠出了几分年幼时的性情,看润玉如故友,便立时坐下,接过润玉递过的杯子,轻眠一口到:“不错,得到了我五分真传,但还是不如我啊!我正好带了一些,来,让你尝尝以后改进。” 对面那人的眼里立时便现出层层笑意,似是藏了万千星光,轻道:“如此甚好,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声音太轻,锦觅忙于倒酒,没听真切,抬头问道:“陛下你在说什么?” 润玉笑着摇摇头,接过锦觅新倒的酒,一口饮尽,夸道:“果然好酒!” 第2页 锦觅得意地挑挑眉,顿了顿问道:“天帝陛下,你现在好了,可不可以放棠樾回来了?他现在好忙啊,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润玉笑道:“想他了,怎么不去九重天陪陪他呢?” 锦觅道:“旭凤现在身上是魔血,进天宫不舒服。” 润玉笑着拿出一物,递给锦觅:“此乃帝流浆,可祛除魔血,恢復我天家血脉。这是我三年前镇压烛阴时在不周山得到的,本来早想拿给旭凤,却没想到伤太重,近日才醒。由你转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锦觅接过,脸上却难免带了些犹豫,凤凰骄傲,当年那般被赶出天界,转投魔界,后来虽然和润玉和好,但那根刺,她知道始终都在。 润玉看她一眼,瞭然道:“放心收下吧,他会吃的,毕竟他也是父帝的儿子,哪能永远在魔界人间徘徊。” 见锦觅收下,润玉顿了顿,问道:“有一句话,三万年前,我问过你,三万年后,我还想再问问你,这些年,你幸福吗?” 锦觅闻言正色道:“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我的初心,从未变过。” 润玉笑道:“如此甚好,看来这些年,他们把你照顾得不错,想必以后,也定能护你平安康乐。” 锦觅笑道:“是啊,这三万年,我过得很是舒心,”顿了顿又略有埋怨地看向润玉,“只是最近三年聚少离多了一些,以后不这样就好了。” 润玉却笑而不言,只是又自行倒了杯酒,慢慢饮尽,回头温柔地看向她:“觅儿,可以再唤我一声小鱼仙倌么?” 锦觅惊愕地抬头,自她復生与旭凤成婚后,他再见她便永远只唿水神二字,从不越矩,怎么今日…… 话说到这,锦觅神经再大条,也觉出不对了,不由问道:“天帝陛下,发生什么事了么?” 润玉却只是笑着坚持:“可以么?” 那眼里有着浓浓的请求之意,不知怎么,锦觅却忽然想起来当年天上那夜,他问她:“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以么?” 当初她惊慌落跑,而今日,她却在不知不觉中轻轻开口:“小鱼仙倌。” 那人的眸中剎时绽放出万千星光,向她轻笑道:“珍重。” 语毕转身离去,白衣翩翩,渐渐消失于山林间。 那是锦觅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润玉。 ———————————————————————————————————————————— 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处,童子自殿外奔来,急禀道:“师尊,您三年前替天帝点的魂灯,灭了。” 斗姆元君闻言,掐指一算,不由嘆道:“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既已大悟,却又为何身陷虚幻。” 童子懵懂抬头:“师尊,天帝镇烛阴于不周山,免六界生灵涂炭,大功德加身,为何不到四万岁就逝去?” 斗姆元君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为心造。凡事有果必有因。这是天帝的选择,你下去吧。” 童子闻言退去。斗姆元君却忽然心生怜悯:“三万年太上忘情,六界昇平,镇烛阴亿万功德加身,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给你个开始又何妨?” 指尖金光一点,迅速破空飞去,却不知天机命盘,遁去了哪个其一。 ☆、初见 火神旭凤是天后荼姚的命根子,这是六界所有生灵的共识。作为天帝天后唯一的嫡子,火神旭凤自小受尽万千宠爱长大,且旭凤承袭了天后的凤凰血脉,让天后不免又更偏疼了些。所以,在火神五百年涅槃的关键时期,栖梧宫层层戒严,燎原君亲自带兵彻夜值守也就让人不觉得大惊小怪了。只是,戒严到连夜神殿下也拒之门外,难免令人有些唏嘘。 夜神润玉为天帝长子,生母究竟何人,一直让天界众人颇多猜测,但天界知情人皆讳莫如深。只是当年太湖钱塘忽然交恶,后来太湖龙鱼一族被灭族,夜神殿下恰在当时被领到了九重天,且虽有龙族血脉,却未能承袭天帝金龙一脉,而是水系应龙,让人心里难免有些探究。但几千年过去,天上神仙大多凉薄,只是偶有小仙议论,但涉及天界大殿下,即使这殿下是天后一颗心头刺,也不敢多言。 今夜夜神殿下本在北天门执夜,却忽而匆匆赶到栖梧宫,然后被拒之门外,小仙们难免有些同情,却如同往常,只敢偷偷议论。 夜神殿下居住的璇玑宫外不远,就是天河,河畔月柳依依,景色美不胜收,小仙们无事偶尔会来观景,反正夜神殿下脾气好,也不会说什么。此刻,两个仙童就在此窃窃私语。 一个仙童声音清脆:“听说夜神殿下想进栖梧宫,被燎原君给拒绝了。” 另一个答:“那肯定啊,听说天后防着夜神呢,怎么可能在火神殿下涅槃的档口让他靠近呢。不过也不知天后到底为什么那么不放心,夜神殿下多淡薄的一个人啊。” 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也是,不过这些事情,那些大人物烦恼就好了,我们去看流星吧,刚才我看见南天门那边有亮光划过。” 第3页 另一个高兴道:“真的,那快走吧,可真难得。” 润玉听到此处,不由摇摇头,他刚才回来听到二人谈话,未免尴尬便在旁避了一避,只是未曾想到天界消息流传如此之快,他才离开栖梧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人尽皆知。想到此处,却忽而惊住,此时卯日星君都已当值了,哪里还来的流星?栖梧宫离南天门不远,怕是旭凤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润玉立刻腾云而起,向南天门奔去,也未注意到再无声息的月柳林。 虽然天后数千年来对自己防备颇深,但旭凤待自己却是兄弟情深,今夜当值回来时的遇袭,刺客既能用水系术法,又不惧火系灵力,还让他被炙伤,最后还向栖梧宫方向遁逃。应是针对旭凤无疑,可惜燎原君不信他的话。不管其他,为了旭凤,他也得探查一番才行。 须臾之间,润玉已奔至南天门外,空气中残留的火系灵力,却正是旭凤的涅槃之火,来不及相告他人,润玉沿着残留火灵一路直追,终于在三重天看到了前方尚在燃烧的火球,火球正中一片漆黑的,不正是旭凤真身? 润玉抬手一道水龙向旭凤而去,却在离旭凤三丈之外就被蒸腾而尽,随后又使尽种种手段,却均无法靠近涅槃之火。眼看已到了一重天,马上就要到天界边缘了,万般无奈下,润玉只得化出真身,勉力拖住旭凤,却不料涅槃之火这般厉害,立时便在他周身也燃烧起来,神思渐渐迷煳,润玉只能向凭着本能感应出的近水之地坠落,随即昏迷过去。 润玉自幼受天后排挤,小心翼翼地长大,心思玲珑剔透,本来自认为泰山崩于眼前也会不动如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醒来会见到这样的情形——他半身化出了龙尾,泡在池子里,半身倚靠池边。而旭凤…… 润玉看着身边穿紫衣服的小精灵开心地在他旁边扇着火,小心地给火上的锅里添水。本来这没什么,如果那锅里煮的不是旭凤真身的话…… 身为天界皇子,润玉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两兄弟会落到这个境地。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把旭凤救上一救。本想化为人身,却不料涅槃之火太过霸道,一时动弹不得,只得就着这狼狈的姿势开口:“这位仙人……” 紫衣服的精灵闻言极兴奋地转过身来:“啊呀,你醒啦!太好了,你是不是和这只乌鸦打架的时候掉下来的?不过你一条鱼,为什么要和乌鸦打架?” 润玉有些惊愕:“鱼?乌鸦?” 小精灵笑道:“是啊,我当时看见一团火光划过,还以为是流星呢。过来就看见你掉在池子里,这只乌鸦在旁边。你们两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打架了,还是你打赢了!他都煳成这样了!等着啊,我再加把劲,把他煮熟了我们两吃了,帮你报仇!” 润玉略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还是把他拿出来吧。” 精灵疑惑地抬头:“为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了你的战利品?可是我刚才也救了你啊,我把酿了五百年的香蜜餵给你你才醒的!这是救命之恩!而且我还是帮你报仇呢,你看他把你弄成什么样了!不过,你的尾巴可真是无与伦比啊!”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欣赏。 润玉只觉得哭笑不得:“他不是乌鸦,是只凤凰,还有,他还活着。” “活着?”精灵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转头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你确定?” 润玉点头,正要回答,却见那精灵惊慌失措地奔向前来,将他一把推入水中,再把旭凤丢了进来:“糟了,芳主来了,别说话啊!” 虽不解为何,润玉还是好脾气地点头答应,沉入湖中,再勉力调集起残存的灵力给旭凤做了个气泡。随即便听到池子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怒气的女声:“你怎么在这?你见没见到一只鸟?” 刚才的小精灵急忙回答:“没有啊,什么鸟啊?海棠芳主,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带翅膀的,会飞的鸟!它破了我水镜结界,我必要把它找出来。” 水镜?原来,这是花界。润玉不知为何这精灵这么怕他们被看到,倒也从善如流地带着旭凤沉地更深了些。那海棠芳主寻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去其他的地方寻人了。 精灵见海棠芳主走了,急忙向池子扑去,那鱼看着伤重的很,可别再出了什么差错,那她找谁讨救命之恩啊?一时不查间,头上的锁灵簪被树枝挂住,她一扭头便掉了下来,随手捡起簪子,也来不及挽发,她扑在池子边唤到:“芳主走了,你出来吧?还好么?”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调休,虽然还无法过多地动用灵力,好歹能化为人身了,润玉带着旭凤走出池子,看着精灵愣了一下,原来这精灵竟是个女子,随即便微笑说道:“小仙表字润玉,多谢仙子的救命之恩,不知仙子如何称唿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我到下午看的时候这篇文都还在被审状态,希望这个你们能看到。话说我看电视的时候,就希望凤凰被煮了,哈哈哈 ☆、旭凤醒来 旭凤是被一股熟悉的水灵力给唤醒的,可他觉得,身边那一道聒噪的声音也功不可没,哪个童子敢在栖梧宫如此吵闹,该早日赶出去才是! 第4页 察觉到旭凤的甦醒,润玉缓缓收回灵力,他天生与旭凤灵力相剋,只能勉强温养一下,将将把他唤醒就够,再多,怕就成害了。 还不等下一步动作,就看见锦觅兴奋地冲到旭凤身前,拉了拉旭凤破洞褴褛的衣裳,转头向他兴奋道:“小鱼仙倌,这乌鸦醒了哎,我刚才看见他手指动了,我们可以上天去了吧?” 润玉无奈地笑笑:“锦觅仙子,旭凤现在尚且虚弱,你且待他修养一二,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报答的。” 说起来,润玉也十分诧异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之前与这叫锦觅的葡萄精互通了姓名之后,因旭凤伤势较重,他便只得请锦觅暂时能收留他们一二,他急需为旭凤疗伤。却不料这精灵知道他是天界中人后,便一直兴奋异常,还自顾给他取了个小鱼仙倌的名。他向来淡薄,觉得叫什么并不重要,且身在与天界交恶数千年的花界,一切自当低调为上,便也默许了。那精灵大约觉得更亲近了,在他调息时,吱吱呜呜地要求他报答救命之恩,竟是要带她到天界。 想这精灵天真活泼,善良可爱,带个精灵出花界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答应了。于是,这精灵便时时刻刻开始关照旭凤,期盼他早点醒来。如今看旭凤真醒了,简直激动地快贴上去了。 听到润玉的话,想到自己一个葡萄精竟然能被天界的仙人叫“仙子”,锦觅便美滋滋地收回了手:“好吧,我听你的,不过这凤凰可真没用,还要你救,这其实就是乌鸦吧?”说着还嫌弃地拍了拍旭凤的背。 旭凤是在涅槃时被人用灭日冰凌暗算,那冰凌伤口寒气不散尚在他体内与火灵相剋不曾取出,却不料此刻方醒之时,又被人连拍两下,恰在伤处,差点一口气接不上再度晕厥了过去。 润玉一惊,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急急一把拉住锦觅的手,说道:“锦觅仙子,旭凤现在尚有伤在身,还是让我再为他输送点灵力调养,劳你给他拿点吃的。” 锦觅点点头,抽出被握紧的手,润玉才忽然发现刚才的不妥当,正待表示歉意,却发现大概自己刚才说的太婉转,这精灵完全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撇撇嘴又戳了旭凤一下:“真是的,你都给他输了多少灵力了,还不好,好浪费啊。” 旭凤刚才被她拍那两下时急痛攻心,倒也完全清醒过来,身为天界战神,对周遭环境的探查本就已是本能,不过须臾之间便已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不在栖梧宫,但是润玉在旁边,暂且安心,却不料那该死的精灵又戳了他一下,还好死不死全在他伤处。他旭凤身为天界二殿下,从小到大,何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勉力运转起灵力,恼怒地向旁边拍出一掌,口中斥道:“何方小妖,好生大胆!” “旭凤不可!”润玉看见旭凤的动作,急忙将锦觅拉至身后,虽然旭凤现在伤重,但这充满火灵的一掌,也不是这修为浅薄的精灵可以应付的。 锦觅刚才被唤作“仙子”的好心情瞬间荡然全无,这什么鸟啊,住她的屋,睡她的的床,为了让他早点好,她还心痛地餵了她一滴香蜜,现在醒了,竟然还敢打她! 果然,鸟都不是好东西,还不如鱼! “你,你这只死乌鸦,我才不是什么小妖,我是正正经经的葡萄精灵!浪费我香蜜,你还我香蜜!”想还手,又本能地觉得打不过,锦觅站在润玉身后输人不输阵地叫嚣。眼见旭凤又抬起手,才匆匆跑出小屋,一边跑一边对润玉道:“小鱼仙倌,看你的面子我先出去给这只死乌鸦拿吃的。” 润玉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不由失笑,眼看旭凤越来越黑的脸,他勉强忍住笑意,说道:“锦觅仙子天真活泼,说起来,我俩都为她所救,旭凤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旭凤无奈地向他翻了个白眼,正色道:“此乃何地?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润玉道:“此乃花界水镜结界,昨日你涅槃遇袭,我发现你时已阻拦不及,只得勉力拖着你跌入花界。” 旭凤闻言探手一查,不由嘆道:“我涅槃时的涅槃之火最是霸道,你本就无法靠近,现在搞得浑身火毒,何苦来哉?”说着就要动手给润玉疗伤,却被润玉拦下。 “你本就为灭日冰凌所伤,现在冰凌寒毒尚在你体内,不好动用灵力伤上加伤。且昨日你我二人一齐失踪,又正值你涅槃之际,怕是已惊动了父帝母神。现下我们还是速回天界回禀情况,这点伤,回去再做计较吧。” 旭凤闻言,想起素来紧张他的母神,也觉得甚是有理。便自行调理了一番,待觉恢復了三分实力,便收了功法,起身变了身衣袍。回头看见旁边低头饮茶的润玉,招唿道:“我现在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润玉闻言笑道:“且再稍待片刻,之前我答应报答锦觅仙子的救命之恩,带她到天界一行,言之必践,你我兄弟二人再等她一刻也无妨。” 想起那个戳的他浑身剧痛的葡萄精,旭凤不屑道:“不就一个精灵,你还叫她仙子,美的她!” 润玉笑而不答,他二人虽为兄弟,但自幼长成环境不同,他有他的说话方式,自己也有自己的处世习惯,如何可比?如何好比? 第5页 闲聊间,锦觅已满头大汗地拿了个盘子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做果子的,向来大度,不跟你们鸟一般见识。看小鱼仙倌的面子上,我给你准备吃的了,不用太感激,我在后院刨了一下午呢。” 说着把便盘子放在旭凤面前。 谁家吃食要在院子里刨?润玉好奇地转头一看,默了一默,头一次觉得自己数千年学识实在浅薄地可以,怎么也找不出词来安慰此刻脸色精彩纷呈的旭凤。 而旭凤的脸色,在一整盘互相扭动的蚯蚓的映照下,更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始终坚信,有个不一样的开始,润玉怎么可能爱而不得! ☆、离开花界 锦觅再一次感嘆自己的好运气,幸亏当初她救的是小鱼仙倌,而不是这只小肚鸡肠的鸟,不然恐怕也没法去天界,去不了天界,还怎么攒灵力救肉肉。这只死乌鸦,之前好不容易挖来的蚯蚓被他嗤之以鼻就算了,还骂她没常识,鸟不都是吃这些的嘛!虽然没出过水镜,但老胡早就跟她说过了的! 小鱼仙倌说他跟那只鸟是兄弟,肯定不是亲的!看小鱼仙倌多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那只脾气暴躁的死乌鸦是亲兄弟? 锦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暗自腹诽,就听门外又催了一句:“一炷香内你再不收拾好,就休怪我们自己走了啊。”这声音,不是那只死乌鸦还是谁的? “别催了,来了!”锦觅撇撇嘴,急忙拿着收拾好的行囊出来门,一边嘴里小声嘀咕,“我又不是跟你走,小鱼仙倌都没催我。” 旭凤看着锦觅那硕大的包裹不由皱眉:“你带什么那么多东西?”说着不待锦觅回答便把包裹抖了个空,看着满桌的零碎惊奇道:“你把我天界当什么地方?不给你吃饱么?连碗都带?” 锦觅懒得看旭凤的嫌弃脸,只小心地看了看润玉,说道:“我就怕去了天界,什么都没有,自己带着比较妥当。” 润玉笑道:“锦觅仙子无需担心,我璇玑宫虽然简陋了些,倒也不缺仙子一口饭吃,若只是担心这些,倒是可以不必携带,以免累赘。若是锦觅仙子习惯之物,带也无妨。” 看看,看看,这怎么可能是亲兄弟!锦觅朝旭凤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带了两件换洗衣裳,又拿上肉肉真身,便跟在了润玉身后。 旭凤看锦觅终于不折腾了,腾云待起,却被润玉拦住:“你我此番误入花界,已引起花界芳主不满,之前遍寻花界找你我行踪而不得。此番回去,实不宜太过招摇,我们寻到结界边缘,离去便可,以免再引花界与天界的争端。” 旭凤一想,虽然打起来的话,花界无人是他之敌,但确实是个麻烦,便也同意了润玉的想法,三人走到水镜边缘,悄悄出了花界,向九重天而去。锦觅第一次出花界,虽然兴奋的不行,但到底胆小,怕被芳主逮住,于是便幻化了真身,藏在润玉袖子里。一路行来,激动的话语连篇,润玉只觉可爱,但凡被问起,均温柔作答,倒是旭凤嫌吵,骂了两句聒噪,一个人往前飞去。 行至忘川,忽见下方百万魔兵在列,二人一惊,急忙按下云头。一番探查才发现,原来二人失踪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魔尊以为乘此之际正是反攻天界的大好时机,便陈兵忘川,此刻正待发兵。旭凤与润玉一番商量之后,故意大摇大摆现于忘川,假意诱敌,旭凤败魔族鎏英公主于阵前,魔尊怀疑二人失踪之事乃是天界故布疑阵,陪着笑脸退了兵,二人这才又重返天宫。 锦觅这是第一次出来,就见到这么刺激的事,直到到了九重天都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润玉还以为是被吓到了,在她化出人身后,急忙安慰她:“锦觅仙子可是被吓到了?刚才只是权益之计,不用惊慌。” 哪想锦觅眼睛亮晶晶地答道:“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还见到了一个魔界公主,还差点看到天魔大战,实在是太刺激了!” 润玉一愣,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失笑。 旭凤正嫌弃这葡萄精没见识,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伴着的是惊喜至极的声音:“表哥,你终于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姨母都担心死了。” 锦觅探头一看,一个华服丽人急奔而来,匆匆拉住旭凤衣袖,眼里已盈满了泪水。 润玉看她好奇,轻轻告诉她:“这是鸟族穗禾公主,旭凤的表妹。” 锦觅看了看穗禾,忽然转头问道:“刚才那魔族鎏英公主,也是他的表妹么?” 润玉一愣,不知为何锦觅有此一问,摇头答道:“不是,只有穗禾,鎏英为魔族公主,怎会与我天界沾上关系?” 谁知锦觅答道:“可是这两个公主,看凤凰的眼睛都像有星星哎。” 声音太大,引起了穗禾的注意,她擦了擦泪水,像是终于发现润玉似地行了个礼:“见过夜神殿下,刚才我见了表哥太过激动,失礼之处,还请殿下勿怪。” 润玉摇头笑笑:“公主多礼,你念及旭凤安危,我怎会责怪,”说着转头看向旭凤,“此次事情过于蹊跷,我们还是先去九霄云殿向父帝母神禀报吧。” 旭凤正嫌被穗禾缠的头疼,闻言急忙应道:“却该如此,我们速去吧。”说话便腾云而起,迫不及待向九霄云殿飞去。 第6页 锦觅看他们要走,正寻思自己无处可去,忽听润玉道:“锦觅仙子如不嫌弃,先去我的璇玑宫稍事歇息,待我回来再为仙子解忧。” 锦觅哪里会嫌弃,兴奋地跟着润玉唤来的仙童走了,心里再一次感嘆自己的好运气,好像救了天上脾气最好的仙人哎! ☆、回到天界 很多时候,润玉会很羡慕旭凤,他有父母疼爱,众仙敬仰,少年意气,光明磊落,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归他所有。而自己?看着被父帝母神抓着手嘘寒问暖的旭凤,润玉笑了笑,也只能笑笑。 很多时候,对一件事情期待的太多,会麻木的,然后就好像真的从不在意一样,就像此刻。 天后将旭凤上下探查一番,发现如他所说确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润玉,美目一凌,向天帝进言道:“陛下,旭凤此次涅槃遇袭失踪一事,之前已查明与夜神大有关联,如今二人归来,是否更该详查一番?” 旭凤闻言惊道:“母神此话何意?我此番归来,多亏兄长相护,遇袭之事又与兄长有何关联?” 天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旭凤一眼,润玉素来心机深沉,如今有机会将他踩在脚下永不翻身,这傻儿子还尽拖她后腿! 扫了旭凤一眼示意他闭嘴,天后道:“当日你遇袭之处发现了灭日冰凌,且燎原君已禀当夜只有夜神到你的栖梧宫,他其后与你一道失踪,焉知有何谋划?!” 天帝看了润玉一眼,虽知长子无罪,但天后这几天为旭凤之事大动肝火,小罚一下让她消火,也省得之后口舌无益。润玉素来聪颖温润,想来也能体谅他的难处。 想到此处,天帝开口吩咐道:“来人,将夜神禁足璇玑宫,直至查明此事为止。” 天帝为何如此,润玉心知肚明,却还是不甘心,俯身一拜,说道:“父帝母神容禀,当夜我值守之后,于北天门遇袭,来人灵力高强,且既能用水系灵力,又不惧火系,儿臣不慎被炙伤,”说着掀开衣袖,一片伤痕触目惊心,看着天帝略带担心的眼光,接着说道,“后儿臣追至栖梧宫附近失去贼人踪迹,欲入宫内查探又被燎原君所阻。其后儿臣担心旭凤,在南天门外发现涅槃之火的气息,才一路追了过去。” 旭凤听到此处,急忙附和:“正是,兄长为救我,受涅槃之火所伤,现浑身火毒,还请父帝母神查明,此事定与兄长无关。” 天帝闻言,急忙查探一番,发现润玉果然浑身火毒,却还强撑着在殿内洗脱冤屈,终于愧疚心起,说道:“既然受伤,那就好生调养一番。来人,传岐黄医官速到璇玑宫为夜神殿下诊治。” 眼见润玉摆脱谋害旭凤之罪,天后内心愤怒难言,可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强加罪名于他身上。心思一转,又欲让天帝立旭凤为太子,却不料万事皆备,却被旭凤推拒,气得当场就变了脸色。 此间事了,润玉强撑着回到璇玑宫,刚打开殿门,就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晕厥在地,昏迷之前的余光中,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匆匆而至,吓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小鱼仙倌!” 润玉清醒过来时,已又过了一天,殿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他不由有些好奇,璇玑宫何时这么热闹过? “死凤凰,我是要熬药,你弄那么大的火干嘛?知不知道什么叫文火?”锦觅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润玉有些好笑。 “本神虽为天界火神,但也不是为你放火的!我说你蠢不蠢?干嘛要在寝殿门口熬药?不会让别人去熬?”旭凤嫌弃的语气一如既往。 润玉试了试,勉力还可起身,便想到殿外劝劝,却听锦觅道:“叫人?叫谁?我来这两天了,除了一只鹿什么都没看到,当然只能在门口弄啊,万一他醒了也好照应嘛。” 心里一股暖流渐起,却也想得到旭凤此刻的尴尬,润玉随即轻咳了一下,推开房门。 “小鱼仙倌你醒了?”锦觅开心后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冲到润玉面前扶着他要往床榻上去,“你起来做什么嘛,有事叫我一声就好了啊。昨天你可吓死我了,一进门就吐血晕了过去。后来有个老头来给你医治,说今天醒,你还真就醒了,你再躺一会儿,我给你熬药去,吃了药就好了。” 旭凤看着那葡萄精毫不避讳地拉着润玉要往床上推,终于忍不住把她一把拽了过来:“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啊?你一个姑娘家的,成何体统!赶紧去熬药,我还要帮他疗伤呢。” 锦觅撇撇嘴欲反驳,想到现在小鱼仙倌伤重,暂且不与这只死乌鸦做口舌之争,翻了个白眼忍了下去,自顾熬药去了。 润玉笑道:“锦觅仙子自小未出过水镜,想是不知道这些世俗道理,以后慢慢教便是了,你莫与她置气了。” 旭凤不屑道:“蛮荒小妖,我与她置何气?且夜神大殿当鱼也要护着的人,我自然也不欲与之计较了。” 润玉此时心情正好,难得调皮了一下:“多谢火神殿下,但火神殿下在花界当了回乌鸦,我做条鱼又何妨?” 旭凤一时词穷气闷,只得掩过不提,给润玉疗伤。待火毒大部分散尽,才留下一堆丹药告辞离去。 锦觅见他离开,赶紧端了药来,怕药苦,正想劝慰,却见润玉眉都不皱一下地抬头饮尽,瞬间呆了:“这药,不苦吗?” 第7页 润玉笑道:“还好,不是很苦。” 锦觅之前熬药时悄悄尝了一口,怎会不知这药是什么滋味?见润玉如此,想这人估计是舌头有问题,但碰到她这么好的精灵,舌头有问题也要安慰。 随即拿出一把葡萄干,塞到润玉手里:“吃点葡萄干吧,我做的,可好吃了,吃了就不觉得药苦了。” 润玉自小成长就颇为孤寂,何时受过别人如此照顾?一时之间,只觉得嘴里的苦味也回甜了起来。看着身边依然叽叽喳喳自说自话的小精灵,缓缓笑了开来,忽然觉得,带她上天界,也许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我们要开始甜甜的过了,我在想,要不要虐虐旭凤?让葡萄玛丽苏一把,让凤凰试试怎么求都不得的滋味 ☆、一缕红线 璇玑宫附近值守的小仙们都说,大殿下更有人情味了,这全是因为殿下新带上来的锦觅半仙。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半仙是什么,只是听大殿下称唿她为锦觅仙子,而她自己自称是半仙。还有,哪怕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女身,她也还是天天做男装打扮,不过,看着也真像个仙童就是了。 大家背后在议论她什么,锦觅完全没有理会,她最近苦恼得很。小鱼仙倌近日养伤天天喝药,也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她的葡萄干已经存货不多了,便想着干起老本行,采些鲜花酿些香蜜。可是天界这个奇怪的地方,不管她采什么花,全部都会变成云烟,她已经换了三个地方了,全部如此,难道是因为她只是个精灵?所以天界的花都欺负她? 锦觅再一次採花失败而归,发着呆郁闷着,没注意便踢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乖乖,谁家养的红狐狸这般皮光水滑?不会惹到它主人吧?锦觅担心地摸了摸红狐狸光滑的背,却在下一秒惊讶地看到红狐狸变成一个穿红衣的仙童! 这仙童看着年纪颇小,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地:“不容易啊不容易,老夫我可算是被人非礼一回了!” 锦觅这段日子被润玉教了些世俗礼节,哪怕依然懵懂,却也知“非礼”并不是个什么好词。当下便回道:“你这人真是好生可笑,天界那么多人,我要非礼也不可能非礼一只狐狸啊!” 狐狸听了,竟然不恼,还颇为贊同地点点头:“也对,老夫德高望重,你高攀不上也是对的,但老夫的侄子不错啊。此处离老夫二侄子的栖梧宫颇近,那可是老夫最喜欢的侄儿!来,给你一根红线,去系在他身上,保管你心想事成!” 锦觅迷迷煳煳地接过红线,只觉得栖梧宫这名字甚为耳熟,但全部心思都落在了“心想事成”四个字上,扑哧君说要找大罗金仙才能救肉肉,要是系根红线就好了,那她不就不用找大罗金仙了! 想到这,锦觅立即欢喜地问道:“什么心愿都可达成么?那我救我朋友可以吗?” 狐狸啧啧称奇了一下:“没想到我睡了一觉,尽然有人连我月下仙人的名讳都不知道了?你是个新上天的小娃娃吧?这红线,系在你喜欢的人身上,他就会喜欢你了,懂不懂?” 锦觅闻言立马失去了兴趣:“那有什么用?我觉得大家都很喜欢我啊。” 狐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道:“原来是个还没开窍的小娃娃。你系了,他就会更喜欢你了,以后看见你就开心,知道吗?” 锦觅无所谓地点点头,狐狸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越发气闷,腾云自去了。 锦觅茫然地看向云头,也不知哪里惹到了这狐狸,百思不得其解,慢慢踱步回了璇玑宫。 打开殿门,手持书卷的白衣男子抬头沖她微微一笑,锦觅刚扬起嘴角想对他也笑一笑,立马嘴角一撇眉头一紧便沖了上去,这人实在太不听话了,走之前还叮嘱他要好好休息的,一眼不看着就又看书,那书有这么好看么?也不想想之前伤那么重!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啊! “小鱼仙倌你怎么又在看书啊,赶紧回床上去休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锦觅一把夺过润玉手里的书简,拉起他往房间走去。 润玉好脾气地任她拉着,听着她碎碎念叨着他的不听话,只觉得这万年凄清的璇玑宫,也开始有了鲜活的色彩。 锦觅一通抱怨,回头看到润玉笑着听她说,偶尔还点点头附和一下,顿时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什么责怪的力气都没了,只得叮嘱一番后妥协地去熬药。 端药回来,看到润玉倒是终于放下了他的书卷,满意地点点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小鱼仙倌,这天上的花只有仙人才能采么?为什么我一摘下来,它就都没了?” 润玉依然一口饮尽碗中苦药,并习惯性地接过了锦觅手中的葡萄干:“锦觅仙子去採花了?当年花界与天界交恶,花界从此不肯在天界开一朵花,没办法只能用云烟幻化,所以那花只能看,不能采。” 锦觅一听,无奈地嘆道:“看来是不能干我的老本行了,我还想着采些花酿点香蜜给你,省得天天满嘴苦味。” 润玉闻言,笑得越发温柔:“锦觅仙子有心了,其实于我而言,这药并不算苦。自小喝药,也没人用香蜜给我甜口的。我早已习惯,锦觅仙子就不要不开心了。” 第8页 锦觅闻言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她虽自幼没有爹娘,但是众芳主都很疼她,哪有喝药就这么喝的?小鱼仙倌不是天界大殿下么?都没人照顾他? 不知不觉间,锦觅问出了口,润玉自嘲一笑,说道:“幼时生病,喝药也觉得苦,但是没有什么甜口的东西,一个人也不知道去要。后来长大了,也就习惯了。” 锦觅怜心大起:“小鱼仙倌,你这也太过孤寂了些。” 润玉闻言,笑道:“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孤寂,我本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整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从没有热闹过,又怎知什么叫孤寂!” 他看着有些不开心,锦觅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踌躇间,忽然摸到了袖子里的一物,立马有了好主意,手指轻轻一转,袖里的红线已经无声无息地繫到了润玉的腿上。 润玉说完正觉有些失言,他素日内敛,何曾把心里话这样对他人说过,正待圆场,却突然发觉腿上有异。低头一看,一根红线已系他腿上。这红线他十分熟悉,叔叔月下仙人给漫天仙子仙童几乎人手发了一根,那些人偶尔也会给他悄悄繫上,只是没想到这次给他系的人,是锦觅。 “锦觅仙子,你可知,你繫于我身上的是何物?”润玉清楚锦觅情窍未开,却第一次,不想将这红线还回去。 锦觅抬头笑答:“自是知道的,今日我遇到一个自称是月下仙人的狐狸,他说把这线给喜欢的人繫上,他会开心的。小鱼仙倌你是尾好龙,我喜欢你,不想你不开心。” 润玉低头,缓缓地笑开,说道:“锦觅仙子,若我告诉你,这红线,一个女子一生只能给一个男子繫上,你还是要给我系上么?” 锦觅奇怪地看了看红线,没想到这红线那么神奇,不过小鱼仙倌那么好,只能给他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没想过给别人系,遂点点头:“是呀,那你开心么?” 润玉笑的越发开怀,恍若得到了珍宝般,他转过头看向锦觅,轻轻地问道:“锦觅仙子,以后我唤你觅儿,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真的不喜欢月下仙人那偏心眼的死狐狸 ☆、天河之诺 润玉的伤彻底好全是在两个月之后,其实一个月足以,只是耐不住璇玑宫新进的锦觅半仙紧迫盯人,定要岐黄仙倌确定他身上已经一丝火毒皆无才算罢休。 饶是这样,在他伤好重新当值时,锦觅还是担心地走来走去,颇不安稳:“小鱼仙倌,要不,你再休息两天?” 能被人这般挂心,对润玉来说,着实是新奇的体验。他自小便知道他不是天后的亲儿子,自然也不敢奢求什么。酸甜苦辣,人生百味,自己一个人细细咀嚼。天后一直担心他与旭凤夺嫡相争,其实根本没必要,他没什么野心,觉得就这么当个逍遥快活的散仙也不错,无是非,少纷扰。 而现在,眉目疏朗的白衣仙人回头看来一眼还在碎碎念的的小精灵,低头一笑,恍若朗月入怀,天道到底待他不薄。 轻轻地拉住锦觅的手,润玉俊脸红了红,但到底没放下:“觅儿,这么不放心,随我去当值如何?” 锦觅一呆,却立时欢喜起来:“可以吗?会不会妨碍到你?”话是这么说,手却反拉住他不动了。 其实锦觅这般担心,一是润玉当日吐血晕厥让她想起了肉肉,润玉和肉肉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已经失去了肉肉,难免对润玉更挂心了些;二则是这两个月都是润玉陪着她,偌大天宫,她也只有这么一个朋友,现在忽然要分开,她热闹惯了,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宫殿,甚为不自在。现在可以陪小鱼仙倌一起出去,别提多开心了。 润玉笑着摇摇头,招唿了魇兽一声,拉着锦觅出了璇玑宫,一边告诉她:“我这宫殿向来冷清孤僻,想来这段时间我养伤闷坏了你,刚好带你出去走走,只是我当值一夜,若是困了便告诉我,我叫魇兽带你回来。” 魇兽抬头叫了一声,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锦觅挑眉得意一笑:“你个欺软怕硬的小东西,成天躲我,躲不过去了吧。” 润玉不由失笑,锦觅初至璇玑宫,把魇兽当成了鹿,还想炖了给他补身体,魇兽从此怕了锦觅。后来熟了,璇玑宫向来也没什么人来往,锦觅只能每天逗着魇兽玩,换不同的蔬菜餵食。魇兽向来只食梦境,可不就成天躲着她? 魇兽见锦觅得意洋洋地来拉它的角,又躲不过去,便可怜巴巴地向润玉叫了一声,见润玉没有反应,郁郁低下头,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倒是把锦觅那点所存无几的怜悯心给勾了出来:“好吧好吧,不逗你了,就会装可怜!” 润玉看着她们笑闹,忽觉所谓岁月静好,也就是这般了吧。 漫步过虹桥时,润玉拉住了锦觅:“觅儿,你看。” 锦觅抬头,忽见虹桥下天河潺潺,星辉漫天,间或有一两颗星子自天幕滑下,落入天河,溅起流光万点。锦觅自小长在水镜,何曾见过这般美丽的场景,一时看愣了,只吶吶说了一句:“这也实在是太美了吧。” 润玉当值夜神已有数千年,这般场景本已见惯,今夜不过是偶然间的心血来潮,想让她也看一看自己所见,没想到,却是做对了。此时此地,此刻此景,润玉忽然想什么也不顾地将锦觅拥入怀中,却在抬起手的那刻放弃了,还不是时候,他尚背负水神长女的婚约,待过些日子,他寻个时机,去洛湘府向水神仙上请罪,请求解除婚约,已经四千年了,想来水神对于他这个女婿也早视若无物了吧。 第9页 锦觅本以为陪着润玉当值真会很无聊,却没想到小鱼仙倌着实是言辞夸大了些。他忙了一会儿便来陪着自己,魇兽穿过星幕,蹦蹦跳跳地跑去人间食梦,天璇北斗,小鱼仙倌指哪颗便亮哪颗,他还给自己施法下了一场流星雨!锦觅开心地立马合上手许了个愿,不过想到这流星雨是小鱼仙倌变出来的,那许愿是不是还要找小鱼仙倌啊?锦觅不确定地想。 一夜就这么结束了,离开时,锦觅才觉察出了点困意,迎着初升的旭日,看了眼人间冉冉升起的烟火。锦觅打着哈欠边走边对润玉说:“小鱼仙倌,虽然你每天都能看这些美景,但我觉得你这差事还是不如卯日星君。” 润玉看她睡眼迷濛的样子,怕她走路不小心撞到,只能小心地拉着她往前走,忽听此言,不由笑道:“愿闻高见。” “你看,你当值时人间都睡了,难免孤寂了些。还是卯日星君好,起码有些人间烟火陪他。” 润玉笑地更温柔了:“以前,我不知孤寂为何物,可现在,我不是有觅儿你了吗?” 锦觅一听,觉得润玉这个朋友果然没交错,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那她自然也得投桃报李!困意一瞬间烟消云散,拍着胸脯得意道:“没错,有我在。我还知道有一种只在夜间开放的花,叫昙花,等我以后弄到种子,栽在璇玑宫,让你看着心情也好些。” 润玉心里一热,笑地更温柔了些:“如此甚好,希望花开时,能与觅儿共赏。” “那是自然!”锦觅答得毫不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殿,就是太君子了些…… ☆、乱点鸳鸯 尽管陪着小鱼仙倌也很有趣,但是锦觅归根结底还是最爱热闹。跟了两天发现润玉确实无大碍之后,她便开始四处乱窜,其中最喜欢去的,便是姻缘府了! 学着用红线变幻东西很有趣,和仙娥仙侍玩闹很有趣,和红红研究一起看话本听折子戏就更有趣了!反正白天小鱼仙倌要补眠,自己在还吵着他!锦觅这么自我心里一安慰,然后就彻底地放飞了自我! 这一日,知道姻缘府新上了一出折子戏,锦觅立刻就沖了过来:“红红,你有没有给我留个好位置啊!” 当看见面前站了个人的时候,锦觅已经彻底剎不住脚了,还在半迷煳呢,就一下撞了上去。 “哎哟,我的鼻子。”顾不得看被撞的是谁,锦觅摸着被撞得发红的鼻子哀嚎,实在是太疼了!这谁啊?身上带铁板的吗? 还没开口问呢,面前人已经一声冷哼:“蛮荒小妖,莽撞不堪。” 锦觅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无礼的话,这嫌弃的声音,除了旭凤那只死乌鸦还有谁?也不知她和这只死鸟到底是哪个八字不合,每次见面基本都要吵,还好他去璇玑宫的次数少,不然锦觅想自己可能总有一天要被他气死。 不过,他来姻缘府干嘛?锦觅眼睛一转,笑得有些猥琐:“不知火神殿下驾临姻缘府所谓何事啊?难道想讨一根红线去拴喜欢的姑娘?” 旭凤立时翻了个白眼:“喜欢我的姑娘遍布六界,本神还要这区区的红线?果然是出身蛮荒,不知所谓。” 这人,怎么天天说自己是什么蛮荒小妖,花界水镜多好的地方,哪里蛮荒了!锦觅嘴一噘正要反驳,忽然就听到红红那一句三嘆的声音。 “凤娃啊凤娃,你这是嫌弃叔父的红线了吗?凤娃如今大了,侄大不由叔啊!想当年,你还是只绒毛未褪的小鸟儿时,最爱的便是在我府中红线团里打滚。现如今,却开始嫌弃起来,老夫怅然得很,怅然得很吶!”月下仙人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状,半伸出一只手,抖得像秋日风中的树叶。见锦觅好奇地看过来,保持状态不变地转头问道,“小锦觅,看我如此心痛,作何感想?” 锦觅想了想,如实答道:“手抖地快了点,慢点就更像了。” 月下仙人低头一看,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立时便将手抖得慢了些,继续痛心疾首地看向旭凤。 旭凤嘴角一抽,正待说话,却听旁边的锦觅好奇地问道:“红红,火神殿下是你侄子?你不是狐狸吗?为什么会有只凤凰侄子?” 月下仙人一听炸了毛,狐狸怎么样?什么语气,他可是天下第一神狐! “为什么不能有凤凰侄子?他爹和我是兄弟,生出了只凤凰,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润玉那娃儿亦是我侄儿,我侄儿龙凤齐全,天底下的人都羡慕不来的!” 锦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天界真奇怪,那么多鸟兽亲戚,还这么自豪? 旭凤无意于继续看戏,行礼道:“叔父唤我前来,所谓何事?若是无事,我就要去大营练兵了。” “练什么兵?天天练有什么意思?叔父我叫你前来,自是有好事要与你。”说着手一动,一根红线便悄无声息便拴在了旭凤的腿上。 这般把戏玩了上千年,别说自己身为战神,便是个普通小仙也绝不可能入了套。 旭凤自成年以来,被漫天仙娥拴过无数次,表情都没变地抬脚一跺,红线便立时散了个干净。 果然,他何时找自己有过正事?抬手正要告辞,却忽听身旁一阵埋怨:“红红,你拴他就拴他,干嘛要把我也拴住啊?” 第10页 难怪刚才觉得这线比之前绑的紧了些,想到这红线的寓意,旭凤难免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忽略了心里头的那一丝异样。 月下仙人此时可是得意非常,奈何不了旭凤,他还能拴不住锦觅?所谓成双成对,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想来也不远了。 没鬍子,他便摸了摸身前的髮辫,说道:“小锦觅,这段时日,老夫觉得与你甚是投缘。想你一小小精灵,找个靠山才方便在天界行走。我侄儿旭凤,那可是天界战神,又是公认的六界第一美男。跟他在一起,你不亏啊。这红线,便是老夫的贺礼,不用谢了。” 锦觅觉得怪怪的,皱眉道:“我有靠山了啊,而且这红线,不是一个女子只能和一个男子拴在一起么?我拴过了,不能再拴了?” 月下仙人皱眉,还不待发问,身旁的旭凤已经问了出来:“你给何人拴过红线?” “小鱼仙倌啊,不可以么?” 月下仙人与锦觅相处日短,且在一起时终日嬉闹,虽听她说了几遍小鱼仙倌,却并不知此人是谁,也没当回事。此刻听锦觅说起,虽觉有点不妥,但看锦觅依然一派天真情窍未开的模样,心便放下了大半,笑道:“什么小鱼仙倌,哪能与旭凤相比?凤娃可是我最疼爱的侄儿,你便是给他当个书童,也比与你那小鱼仙倌在一起强。” 话音未落,却忽然传来一声笑语:“叔父此言差矣,锦觅仙子乃是我的贵客,如何能委屈去做二殿的书童?” 锦觅听到声音,立时便笑着迎上去:“小鱼仙倌。” 来人一袭白衣,目若含星,鬓似刀裁,立若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可不正是才下值的夜神大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文有人看么?我久不写文,有人看的话,给点意见啊 ☆、试探心意 说人坏话的时候被正主撞上,饶是脸皮厚的堪称六界第一的月下仙人,也未免有些尴尬。旭凤看着跑向润玉的锦觅,眼神明明灭灭,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锦觅,满脸欢喜地跑到润玉旁边说道:“小鱼仙倌,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啊?不去休息一下么?” 润玉笑道:“偶尔出来走走,感受一下晨光,亦是美事一桩。想来我今日来到甚是时候,否则你可成了火神殿下的书童了。” 锦觅嘴一撇,翻了个白眼道:“谁要给这个死乌鸦当书童,”顿了顿又满脸笑意地抬头问,“小鱼仙倌你既然来了,和我一起看折子戏吧,红红说今天出了个新的,肯定很好看。” 润玉诧异地挑挑眉:“这个时候么?”说着转头看向月下仙人,“叔父今日这般早便安排了折子戏?不知润玉可有幸一观?” 月下仙人本就是为了撮合旭凤和锦觅布的局,哪来什么折子戏在这天光将明的时候开演。一番词不达意的推託之后,锦觅遗憾地和润玉回了璇玑宫。 这个狐狸真是的,害她起那么早,结果他改了时间! 润玉看着锦觅气恼的模样,心下感嘆了一声巧。这几日锦觅常去姻缘府他是知道的,只是素来是他补眠时她再出去,今日他下值回来,却发现她已不在,心下觉得蹊跷,这才寻着她的踪迹去了姻缘府,却没想到是叔父要撮合她和旭凤。也是,近日魔界蠢蠢欲动,旭凤多日在大营练兵,早出晚归的,叔父若想让他二人碰面,确实不好安排时间。想到这,润玉眼中一道暗光闪过,不过是想让她开心,所以未曾干涉而已,没想到珍藏的珍宝只是一个不注意,便差点异了主。旭凤,天地万物,不管你想不想要,都有人捧到你的脚下,就不要再惦念我的珍宝了。 想到此,拉着锦觅的手无意间便紧了紧。锦觅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他拴在手腕上的红线,心里不由一甜,不懂为什么,反正就是很开心。 红线?锦觅一拍脑袋,刚才和小鱼仙倌说着话忘了,她腿上不还乱七八糟繫着红红拴的红线嘛。腿被系的有些难受,锦觅便挣脱了润玉的手,蹲下身解起红线来,一边解一边抱怨道:“这红红也真是的,给我和凤凰系什么红线,现在好难解。” 却忽听润玉问道:“那叔父系这红线,觅儿愿意吗?” 不知为何,锦觅觉得润玉声音有些飘忽不定,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下意识地一抬头,便看见润玉正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锦觅有些奇怪,但也知道润玉在等她的回答,便小声说道:“肯定不愿意啊。你不是告诉我一个女子只能给一个男子系嘛,我给你系了啊,为什么还要和那个讨厌的凤凰系?”说到后来,锦觅的声音便渐渐大了起来,都是狐狸的错,她心虚个什么鬼? 润玉轻轻地笑了起来,手指一绕,锦觅半天解不开的红线便服帖地绕到了他的指尖,他伸手递给锦觅,声音愉悦:“觅儿说的是,天蚕吐丝不易,下次觅儿再遇到叔父,记得叫他不要浪费。” 锦觅接过红线,无所谓地装入衣兜,便听见润玉低声道:“今日所言,还请觅儿以后莫要忘记。” 所言?言什么?锦觅疑惑的抬头,看见的却是润玉俊美的侧脸和微红的耳尖,见他无意识地摸着手腕的红线,锦觅立刻福至心灵:“肯定不会忘,我已经和小鱼仙倌系了红线,以后再不会和别人系的!” 第11页 润玉轻笑着执起锦觅的手,往璇玑宫的方向慢慢走去。此时晨光大好,天河上虹桥熠熠生辉,河畔月柳随风飘舞,景色甚美,锦觅在璇玑宫待了好几个月,这景色不是没见过,却只觉得今日的气氛甚为微妙,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转头看润玉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便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说道:“小鱼仙倌好厉害,那红线我半天扯不顺,你手指一动便服服帖帖的。” 气氛被打破,润玉转过头定定看了锦觅一眼,看着她缩了缩头,心下暗嘆,还是情窍未开呀,不过没事,只要她在身边,他等得起。但水神长女的婚约决不能再拖了,今日旭凤的眼神,他很清楚,旭凤现在大约是心动而不自知,既然现在不知,那就最好永远别知!水神一向行踪隐秘,他几次查探均未得其踪,只能静待时机。待婚约解除,润玉转头看了看锦觅,忍不住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看着她天真澄澈的眼睛:“觅儿,再等我一段时间。” 小鱼仙倌的话好难懂,她不一直在这嘛,等他干嘛?但锦觅再傻也知道,这疑问真说出来,就成真傻了!遂点头笑道:“恩,好!” 还在琢磨他话中意呢,便听润玉温声问道:“觅儿,记得你曾说过,你要攒灵力去救好友,这几日,修炼的如何了?” 读书啊?锦觅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几日欢的太过,她早将修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润玉是个绝好的师傅,探知了她的修为后,就给她选了适应她的灵力修炼法门,只是她一向惫懒,这几日和红红又投缘,便疏于练习…… 正低着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忽然想起来在红红那里看到的修炼灵力的法门,锦觅兴奋地抬头说道:“小鱼仙倌,我在红红那里看到了一本修炼灵力的秘籍,简单易懂,方便快捷,我们试一试吧。” 润玉一愣,叔父月下仙人玩闹能力冠绝六界,但说到修炼,怕是连有些初入天界的小仙都能胜过他,竟然会有修炼秘籍?但想到月下仙人毕竟是父帝的兄弟,有些秘藏也不足为奇,遂正色道:“你修为尚浅,修炼时要多加注意,先拿来我看看再说,是什么秘籍?” “《天香图册》!”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我差点以为我是在打单机呢。 催更的那位,抱歉了,本人上班狗,实在快不起来,见谅啊 ☆、葡萄解禁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锦觅发誓她一定不会叫润玉去修炼《天香图册》,不,她连《天香图册》四个字都不会在润玉面前提起! 时隔一个月再看到月下仙人,锦觅连责怪的力气都快没了,天知道她这一个月经歷了什么!润玉说修炼要紧,每天督促她背书,晚上去当值还要带她去吸收月华!只要她露出点不乐意,润玉也不恼,就看着肉肉的真身嘆气,比她这正主还失望的样子,她怎么好意思不努力?她觉得这一月的修炼抵得上她在花界修炼一年了! 虽然收货颇丰,但是罪魁祸首怎能放过?还不待月下仙人开口,锦觅已经冲到他面前怪上了:“红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天香图册》是只有夫妻能练的秘籍?害我在小鱼仙倌面前丢了好大脸,让我这一个月都没时间出去玩!” 月下仙人上次失言之后自觉尴尬,便到上清天游玩迴避了几日,谁知回来之后却不见锦觅再到姻缘府拜访,待了几日实在是想念,这才不情不愿地踏足璇玑宫,谁知锦觅第一句话就给他那么大一个惊喜! “小锦觅,你说什么?你不会是想和润玉那娃儿修炼《天香图册》吧?” 锦觅噘着嘴点点头:“是你告诉我这个秘籍最为方便快捷增长灵力嘛,小鱼仙倌灵力高强,人又好,我当然想和他试试了。可是他说这种秘籍要成亲之后和夫君一起修炼,不能和别人提的。你都害我丢脸死了!” 月下仙人素知锦觅单纯天真,这才拿《天香图册》这等珍藏万年的灵修秘籍给她看。本意是逗逗她,顺便撮合撮合她和旭凤,谁知这个傻葡萄竟然拿去给润玉!他威严亲和慈爱的叔父形象啊,就这么毁在葡萄手上了!月下仙人顿觉自己还需要去上清天再闭关修炼几天,至少也得趁润玉不在,先回姻缘府再说。 开口正要和锦觅告辞,却不料怕什么来什么。那白衣翩翩从殿外优雅行来的人,不正是润玉?这厮怎么醒那么快,他还是趁他才下值补眠的时间来的呢。 润玉施施然一礼,笑道:“见过叔父。叔父上次来璇玑宫还是百余年前,今日不知吹的什么风让叔父清晨赶至,真是蓬荜生辉。”看着月下仙人不情愿的表情,润玉心如明镜为何如此,整个璇玑宫具是他部下的结界,月下仙人的到来,润玉岂会不知?本想让锦觅和他玩闹一番也无妨,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见润玉到来,锦觅立马精神了起来,如果说的话不那么结结巴巴的话:“小鱼仙倌,那个,我没想和红红出去玩的。我在背《华严经》呢,对,就是《华严经》。快背熟了,真的。你先去睡一下,等你睡醒我就好了。” 润玉看着锦觅紧张的样子,不由心头一软。因叔父和旭凤的事情,他心生嫉妒,只想将她日日栓在身边。这几日管她过严,不想竟让她怕成这样。情之一字,果然自古难解,竟让他患得患失至此。想到此,润玉自嘲一笑,他还是喜欢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又何必拘了她的天性呢? 第12页 “觅儿无需紧张,修炼一道,须得张弛有度。觅儿若是乏了,和叔父一道去解解闷也是好事。这华严经,待回来再背也无碍。” 锦觅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几日那么严厉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愿意放她出去玩。她还担心是那日太莽撞让他生气了呢,果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鱼仙倌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都是为她好的!锦觅激动地拍拍胸脯说道:“小鱼仙倌你放心,我就只去玩一会儿,一定每天都不忘记修炼。” 润玉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旁边一直低着头企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月下仙人:“觅儿天真纯澈,叔父与觅儿交好,可见也是喜她单纯的性情。只是叔父,玩闹皆可,叔父那些万年珍藏的典籍,以后还是莫要给觅儿了,她会当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叔父不也痛心?” 月下仙人一脸尴尬:“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得到两人的保证,润玉满意的点点头,沖锦觅笑道:“觅儿去玩吧,这几天怕是闷坏了。” 锦觅笑着应了一声,转头拉着月下仙人就出了璇玑宫,润玉站在殿里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红红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可想死你了,咱们今天可不可以去看折子戏啊……” 被润玉这么一提醒,月下仙人可算老实了很多,遇到心仪的话本也会开始掂量着该不该和锦觅分享。小葡萄是和他投缘不错,但葡萄没心机傻啊,再跟润玉说一次,他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锦觅虽然觉得最近话本少了很多,月下仙人也不给她秘籍看了。但她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她发现她赚灵力的方法了!天界没有花,可她会变啊,只要她见过的花,她都可以变得出来!一开始是为了报答一个小仙子送她糕点,结果后来好多仙侍仙子跑来找她要花,一来二去,人家也不好意思白拿,就纷纷留下灵力珠。虽然少,可是积少成多啊!这段时间锦觅开心的不得了,幻形术突飞勐进,她相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救肉肉了! 这不,栖梧宫的了听为求一捧香花送了她两枚朱雀卵,形似凡间喜蛋,但是强过喜蛋啊!吃了一枚涨一百年灵力,两枚三百年哎,大手笔,栖梧宫的人出手豪阔,以后定要好好打好关系! 不过,这栖梧宫三字,怎么甚是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听《千年》那首歌听得好有感觉,你是前世未止的心跳,你是来世胸前的记号,让人多想写虐文啊。我每天都要进行半天的思想建设,我是在给我大殿写甜文来着,控制住啊! ☆、贪嘴惹祸 锦觅终于想起来栖梧宫为什么那么耳熟的时候,她已经被小鱼仙倌抱到栖梧宫的大门口了。 她本来计划的很好的,《华严经》终于背熟了,可以给小鱼仙倌检查了。幻形术最近突飞勐进,还可以给小鱼仙倌变出一束昙花。天界的仙侍仙子都喜欢找她要香花送喜欢的人,姻缘府的仙侍们告诉她,那些收到香花的人都很开心,她一直找不到昙花的种子,但她想让小鱼仙倌开心。为了变的更好些,她还特地把两枚朱雀卵煮了做早膳。可谁知,两枚蛋下肚不到一刻钟,她还没等到小鱼仙倌下值,肚子里便翻江倒海地疼了起来,从肚子开始,整个人跟火烧似的,等到小鱼仙倌回来时,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小鱼仙倌只是看了她一下,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抱着她便冲出了璇玑宫。 迷迷煳煳间,锦觅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夜神殿下夤夜前来,所谓何事?” 小鱼仙倌的声音很着急:“旭凤可曾起身了?锦觅误食了你们栖梧宫的朱雀卵,让他来把这火阳相冲之力提出来。” 锦觅勉力抬起头,她从未见过小鱼仙倌这样子,哪怕初见时他狼狈不堪,也从未露出过这般焦急的模样。他从来便是一副智珠在握,出尘飘逸的样子,可现在他满面焦急,本来束的整整齐齐的头髮因为步履匆匆,被风吹的略显凌乱。她想告诉他不要急,她不怎么疼了。她还想伸出手去理顺他的头髮,可不想一抬手,胸口竟然莫名剧痛起来,腹部的火燎之痛和胸口的刺心之痛综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疼的低喊出声:“好疼,小鱼仙倌,我好疼。” 润玉本来正不耐跟燎原君的对话,忽听怀里人的痛语,一时心下煎烤,恨不得替了她的痛。可惜他只有水系灵力,虽说可以为她治疗,却终比不过旭凤的控火之力,这才匆匆带了她过来。锦觅体质极寒,受了这朱雀卵三百年的火力,怕是比常人更痛,只得匆匆跟燎原君吩咐道:“快叫旭凤出来。” 随后抱着锦觅入了栖梧宫正殿,看她疼却毫无办法,只得轻轻哄道:“觅儿不怕,我在呢,再忍一下,等会儿旭凤把这火力抽走,你就不疼了。” 锦觅迷迷煳煳的点点头,随后痛晕了过去。润玉一见大骇,再顾不得等旭凤过来,抱着锦觅一个瞬移便到了旭凤寝殿,与正打算出门的旭凤差点撞在一起:“旭凤,快把这朱雀卵火阳之力提出来,她痛晕过去了。” 旭凤与润玉自小一起长大,感觉这兄长从识字开始便是一副君子翩翩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般焦急?以为锦觅发生了何种大事,也二话不说,伸手便探向了锦觅的脉搏。一探之下便无语了,这葡萄精也忒无用了些,不就三百年火力相冲,有点疼肯定是真的,疼晕过去?旭凤鄙视地看了一眼锦觅。 第13页 看人没醒,润玉又紧张,旭凤忍了忍,没出声。只是抬手施了个法诀,徐徐将火灵力提了出来。可也奇怪,本来火灵力既已取出,锦觅就该醒了,可她偏偏沉睡的无知无觉。润玉担心有什么差错,便将锦觅安顿进栖梧宫偏殿,小心地照顾着她,可她一睡便是一天,直至金乌西沉,她才醒了过来,而此时,润玉已经急得快去找岐黄仙倌了。 锦觅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梦里是一片空寂的世界,世界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白色花苞。她想找小鱼仙倌,可是哪里都没找见,只得到了花苞的旁边,却发现里面似乎有个人,那个人,在向她求救:“锦觅,你能放我出去吗?” 锦觅奇怪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锦觅?” 那人回答道:“我是霜花,锦觅,放我出去吧。” 锦觅更奇怪了,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放她出来呢?这么想,锦觅也这般问了。那人轻缓地回答:“只有你能放我出去,我想出去告诉一个人,我喜欢他。” 你喜欢谁?锦觅刚想问,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觅儿,觅儿,可是还疼?别再睡了,好吗?” 小鱼仙倌?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急了,锦觅急着就想安慰他,遂开口喊道:“小鱼仙倌!” 只是这般一句,周遭的景色,身边的花苞瞬间如雾气般隐没。锦觅一个睁眼,迷煳间,还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只是喃喃叫了句:“小鱼仙倌。” 见锦觅终于醒来,润玉喜得再不顾世间礼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觅儿,你终于醒了。” 半晌之后,直至怀里人不舒服地挣扎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她,却只觉得怀里空落落的,让人怅然若失。 顿了顿,润玉轻轻地探了探锦觅的脉搏,问道“觅儿可还觉得难受?” 锦觅运气感受了一下,浑身灵力顺畅,也再无火燎之感,便摇摇头:“没事了,现在感觉很好了。” 润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觅儿以后,可莫要再贪嘴了,今日若非旭凤,可还得再疼一段时间。” 被那只死乌鸦救了啊,锦觅撇撇嘴,略有些不服:“我还救过他呢,最多算是扯平了。” 说什么来什么,锦觅话音刚落,旭凤便走入了殿内:“你这小妖,出身蛮荒,法力浅薄,连水火相冲的常识都没了么?自己体质极寒,还敢吃我灵鸟朱雀之卵,把自己吃的痛晕了一整天,怎么样?是不是滋味甚好?” 为什么这凤凰永远如此讨厌?锦觅忍不住开口便怼:“人家是葡萄嘛,人家长在土里,人家又不是水养的!人家以为朱雀是猪的亲戚,谁知道是你家火的亲戚!” 见锦觅开口越来越沖,而旭凤的脸越来越黑,润玉只得打圆场:“觅儿。” 为什么小鱼仙倌不帮她帮这只死乌鸦!锦觅委委屈屈地含泪看向润玉:“人家的灵力没了好多……” 看锦觅这样,润玉哪还说得出责怪的话,指尖法力一动,一颗硕大的水系灵力珠便出现在了指尖:“觅儿别担心,这是三百年的灵力,是不是和你的朱雀卵一样了?” 三百年!锦觅开开心心地拿了过来,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无意中抬头一看天色,才惊道:“已经酉时了!小鱼仙倌你是不是要去当值了?” 润玉不答,只是看向锦觅:“觅儿可还安好?” 锦觅点头如捣蒜,她已经完全没事了,误了小鱼仙倌当值可是大事啊! “我全好了,小鱼仙倌你放心去吧,我没事了,真的。”说着还想下床转一圈,被润玉给止住了。 见锦觅确实看着已经恢復了精神,润玉略作思考,起身拜託旭凤:“觅儿此时看着安好,也不知会不会反覆。今夜劳你安排人手照料一番,我明日来带她回去。” 旭凤无所谓地点点头:“你我兄弟,何必多礼?何况这小妖,也勉强算救过我。” 润玉回身再行查探一番,才不放心地离开。 旭凤眯着眼看着润玉的背影良久,忽然回头问道:“小妖?你和夜神殿下,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甜吧?我怎么捨得虐我大殿啊。我是助攻啊,看到没?陨丹开始裂了o(* ̄︶ ̄*)o ☆、不败昙花 什么关系?这不明摆着的吗? 锦觅怜悯地看向旭凤,这凤凰大概眼神不太好使,这都看不出来,算了,她体谅一下:“朋友啊,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朋友?旭凤看着锦觅满脸坦然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一丝窃喜划过,嘴角也在无意识间扬起。 锦觅看着旭凤,觉得他大概不仅仅是眼神不好,连脑子也不好,小鱼仙倌是她朋友,又没说他是,他高兴个什么劲啊?不由问道:“我只说小鱼仙倌是我朋友,又没说你,你笑什么啊?” 旭凤的脸色成功地被锦觅一句话给弄得黑了下来,但想到自己那素来聪慧持重的兄长竟然是单相思,又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一时间,倒也成功地忽略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喜意。 顿了顿,旭凤勉强压下了嘴角的笑意,说道:“既然你是润玉的朋友,那以后别每天都黏在他身边。我们的夜神殿下可是有婚约在身,坏了他的名声,你担待得起吗?” 第14页 这帽子压的,锦觅目瞪口呆:“我怎么坏他名声了?” 旭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都不懂?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每天黏着他,别人背后口舌,你如何去止?” 这样啊,被别人背后说闲话,确实很让人难过的。她不想让小鱼仙倌不开心,可是想到要远离小鱼仙倌……锦觅难过地低下了头,连旭凤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天璇北斗,漫天星轨,润玉从来便觉得星幕如棋局,他为执棋手,慢慢研究也不失为乐事一桩。却第一次,恨不得马上天亮,与卯日星君交班。 待好不容易下了值,润玉几乎是一路瞬移到栖梧宫,万幸,他看到的仍然是一个康乐嬉笑的锦觅,再不復昨日的奄奄一息让人心痛。 只是不过一夜未见,却发现锦觅对他的态度却大有不同,似乎想对他倾诉,却又顾忌着什么踟蹰不前,还略有避讳。 润玉素来聪明绝顶,哪还不知定是昨日在栖梧宫有什么影响到了她,遂问道:“觅儿看起来愁眉不展,可是那火灵之痛依然残留?” 锦觅摇摇头:“没有啊,我现在完全好了的。” 润玉继续温言问道:“那觅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可愿说出来让我为你解忧?” 锦觅转头看了润玉一眼,看着他为她担忧的眉眼,终于忍不住说道:“凤凰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不然会影响你的名声。” 旭凤?昨日若非实在担心锦觅,又怎会留她在栖梧宫?看起来,他的弟弟,似乎对锦觅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比如,他的婚约。润玉面色不改,问道:“旭凤何出此言?” 锦觅嘟嘟嘴:“凤凰说你有婚约在身,我离你近了,别人会说你闲话的。”说着再看了润玉一眼,“我知道,没人被别人说闲话会开心的。” 果然,润玉心下一声暗嘆,若不是水神行踪实在隐秘,又何至于此?轻轻执起锦觅的双手,笑问:“那觅儿与我在一起,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小鱼仙倌那么好的人,锦觅觉得自己活了四千多年,最开心的就是这段时间了,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润玉继续问:“那觅儿认识所谓的别人么?” 别人?什么别人?谁知道是哪个别人?锦觅摇摇头。 润玉笑得更深了:“那觅儿与我在一起,觅儿开心,我也开心,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别人,觅儿还要为此难过吗?” 对啊,谁知道什么别人?人活着,不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嘛,差点被那只死乌鸦绕进去。她跟小鱼仙倌那么好的朋友,怎么能为了这种莫须有的说法疏远,她真是太不该了! 忽然又听润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我的婚约是四千年前所立,至今对方尚未出生。所以,这婚约,大概也快作罢了。” 听着润玉的声音越发低下去,锦觅更愧疚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死凤凰,话都不说清楚,害小鱼仙倌现在那么难过。 “对不起啊,小鱼仙倌,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你别难过。” 润玉看着锦觅焦急的神色,知道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所谓的“避嫌”,愉悦地笑了起来:“觅儿在我身边,我怎会难过?只有觅儿离开了我,我才会难过。所以觅儿,以后莫再说远离我的话了。” 锦觅点点头,她也不想啊,她只想看她开心的。不过说到开心……锦觅忽的灵光一闪,从袖中取出红线,得意地对润玉说道:“小鱼仙倌你看!” 言毕掐了个法诀,手中红线灵光一闪,已变成了一束盛放的昙花。变完拿起花检查了一下,不错,花型美,香味浓,果然多了三百年灵力,变出的花胜过以往啊。 锦觅献宝一样地递给润玉:“这昙花好看吧?这是我变的,不会枯萎。我本来昨天就想给你的。”想到为什么没能给,锦觅难得红着脸低下了头。 润玉接过花,只觉得心里的热一层层地从心脏透了出来,他的觅儿啊,永远知道怎么让他感到不再孤寂。 “觅儿,你说过,要与我共赏昙花。” “是呀。”锦觅笑着点点头。 “共赏这不败的昙花。”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昙花一现是不良之兆,那锦觅你自己送他个永恆的昙花吧。 明天没有更,我要去考试,泪……后天不一定有,因为也要考…… 大家帮我祈祷吧,过了我多更点,唉…… ☆、天界徵兵 忙完政事,略有闲暇的时候,润玉喜欢待在璇玑宫里,或煮一壶清茶自饮,或执一册书简慢读,或是摆上一局残局,与自己手谈。累的时候抬头看看天幕上万年悠然的白云,心就会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百年千年万年,时光仿佛都没有意义。可最近,他又多了一个习惯,在饮茶读书手谈的时候,顺便等着某个爱热闹的女孩回来。他清冷惯了,却不忍她也一样,于是渐渐的,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到现在,竟然也分不清,到底谁是顺便了。 这一日,润玉例行在花园里煮了一壶茶,拿上一册书简,慢慢地看,却突然觉察出了锦觅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在门口却忽然停住了,半晌不见动静。他侧头看去,锦觅正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15页 到了门口还发呆?润玉不由失笑,轻唤了一声:“觅儿。” “啊……恩……小鱼仙倌。”锦觅似忽然被从梦中唤醒般,不好意思地应一声。 润玉温声道“觅儿今日回来尚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在门口发呆?” 锦觅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感觉看一个人看到发呆很丢脸哎,虽然小鱼仙倌肯定不会嘲笑她。刚才她一进门,便看到小鱼仙倌一袭白衣坐在白玉石凳上,茶香裊裊,映衬得他仿佛若雨后山水般朦胧却又清澈,阳光照在他拿着书简的手上,那手似乎白的透明了起来,宛若极品美玉雕刻而成。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仿佛进了一个梦境,梦境里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直至他一声轻唤,才让她从梦中醒来。忽然,心口莫名刺痛了一下,她这下彻底醒了,不自觉地捂着心口揉了揉。 润玉问了一句,却发现锦觅没有回答,却是皱着眉按向了心口,顿时紧张起来:“觅儿可是有哪里不适?心口疼了?” 那疼只是一瞬,锦觅便也没当个大事,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看着小鱼仙倌对她放松地一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每日到处玩闹,晚上睡觉,有时甚至只能陪小鱼仙倌吃顿晚膳,小鱼仙倌还对她这么好,她这个朋友真是太不仗义了!以后还是要多陪陪小鱼仙倌才是! 想到红红今天跟她说的消息,锦觅兴奋地说道:“小鱼仙倌,红红说过两天徵兵有热闹可看,我们一起去吧。” 润玉闻言,略有黯然:“觅儿若想看热闹自是没问题。只是若想跟着我看,恐怕不能如愿了。” 锦觅好奇起来:“为什么啊?” 润玉苦笑道:“觅儿当知,我并非天后嫡子。”见锦觅点点头,他继续说道,“若我到场,恐怕天后不快。因此这些年来的徵兵,我只是叫人点个卯罢了。且我未掌兵权,不比旭凤手握五方天将府,那些想要建功立业的人,自然愿入旭凤麾下。” 锦觅半迷煳地点点头,知道小鱼仙倌不方便去,仗义地拍拍胸脯:“小鱼仙倌放心,你不方便去,那我陪着你。” 润玉笑道:“那就多谢觅儿了。” 到了徵兵当日,润玉果然只是随便指派了一个仙侍去走个过场,锦觅便与他摆了棋局下棋,正是抓耳挠腮之际,忽听外面天机宫仙侍来报:“凡间王权更迭,恐天命星盘有变,望夜神殿下测定星轨,为下界生灵立命。” 事发突然,自然不好再下棋,看着润玉愧疚的神情,锦觅理解地摆摆手:“小鱼仙倌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去找红红玩。” 润玉点头叮嘱了她一番,便入了七政殿测算星轨去了。 锦觅本打算去找月下仙人,但想到他说的热闹,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了徵兵处。本是只打算看看热闹就走,却不想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好走到了一个满嘴烧饼卷大葱味的天兵面前,那人正与旭凤辩论,一激动便喷了她满脸唾沫星子 当谁不会说山东话啊?她花界精灵遍布凡届四海九州,小瞧她不是?忍不住便呛了那人一句,却被旭凤惊喜地叫到了身边:“你会说他的家乡话?” 锦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了。” 话音一落,便被旭凤指派了工作:“那好,你来给我当翻译,我要考他兵法。” 当什么翻译,她热闹已经看完了,要回去了,她答应要陪小鱼仙倌的。正当锦觅满脸不乐意地准备拒绝时,忽然听到旭凤来了一句:“三百年灵力。” 这都有灵力赚,锦觅疑惑地转过头,旭凤看着她肯定地再说了一遍:“今天帮我做翻译,完事之后我给你三百年灵力做酬劳。” 哎呀,所以说她就喜欢栖梧宫的人,从随从到主子,都是大手笔啊。而且这死乌鸦每天态度那么嚣张,坑起来完全没问题,不像小鱼仙倌,她哪好意思天天找他要灵力。 锦觅瞬间万分乐意地点了点头:“成交!”随后乐颠颠地跟着旭凤做翻译去了。 这一天下来,旭凤万分满意,他又收穫了一名大将。锦觅也非常满意,徵兵结束之后便乐颠颠地跟旭凤回栖梧宫收报酬去了。 本来锦觅也很疑惑为什么旭凤不直接给她,等到了栖梧宫才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他竟然恐吓她!把她带到一柜子什么战利品面前,各种凶兽的头啊,脚啊,牙齿啊什么的。这凤凰好小气,不就坑了他点灵力嘛,用得着这么杀鸡给猴看?还一脸得意样。锦觅战战兢兢地收了三百年灵力,立马就回了璇玑宫,小鱼仙倌不是哥哥嘛,让他来管管这不听话的弟弟! 而当她回到璇玑宫时,却被门口站着的小兵给惊得忘了告状。这璇玑宫平日基本没什么人来,也不会有天兵值守,只有她和小鱼仙倌两个,而此时,却多了一个人,这怎么不让她惊讶。她疑惑地看向润玉,却不知润玉此刻也是有些头疼,这天兵硬要来他璇玑宫,他百般刁难都没用,也不知是不是天后派来的,其他的他到不惧,唯一担心的就是锦觅的安全,本想把他指派得远一些,却不料觅儿此刻恰好回来。 锦觅看了看润玉,发现他没说话的意思,遂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 第16页 邝露抬头看了一眼锦觅,掩去心中酸涩,躬身行礼:“天兵邝露,愿入夜神麾下,今日前来报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万能小助理,邝露已上线。 话说我以前看美男都是看脸的,到了罗云熙,那手让我不得不看啊!!! 考试考的怀疑人生,泪奔…… ☆、交换信物 听小鱼仙倌的话努力修炼,偶尔陪他去当值。闲暇时去找红红凑凑热闹,或是去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好坑灵力的栖梧宫搞点灵力。锦觅在天界的日子,越发地顺畅起来。她以为,这样的日子应该会持续很久,至少持续到她找到大罗金仙的那一天。可惜万万没料到,分离,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老胡被长芳主赶出花界来寻她,正好在月下仙人那里撞上她。锦觅这才知道,因为她的失踪,长芳主以为是鸟族所为,引得花界怨恨鸟族,断了鸟族百年吃食。顶着老胡怨念的眼神,她不知怎么解释,她是听过花界找一个被鸟掳走的精灵,可她从没联繫到自己身上啊,她是自愿和龙走的! 老胡当场就要带她走,她找了好多理由才让他同意明天走。但现在…… 锦觅在七政殿门口踟蹰不前,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鱼仙倌说起。 润玉早觉察到了锦觅的气息,但她一直在殿门口徘徊,也不知是想吓吓他,还是又要求他干些什么。这百年来,只要她期期艾艾往门口一站,总免不了是这两样。其实她所求,不过都是些小事,他哪里会在意,只不过配合着逗她开心罢了。水神行踪始终隐秘,上次他得到消息去了洛湘府,却又找了个空。为今之计,只能待天后大寿宴请众仙时,再行谋划了。 见锦觅始终不进来,润玉伸手一点,七政殿的门便瞬间打了开来,门口的姑娘明显被吓了一跳,愣着还没回神。 润玉失笑道:“觅儿在想些什么?可是被吓到了?” 锦觅摇摇头,抬头看向润玉,他依然是一袭白衣,坐在桌前,手持一册书简,侧头向她笑着,眼里好像含了漫天的星辰。哎,好不容易交了一个这么仗义的朋友,收容了她百年毫不嫌弃,竟然不能相处长久,这心里,委实捨不得的很啊。锦觅在心里重重嘆了口气,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小鱼仙倌,老胡来找我了,他要带我回花界,明天就走了。” 润玉闻言一愣,握着书简的手紧了紧,那手白的透明,这么一握,竟崩出了几根青筋,足见手的主人,心里有多不平静。 锦觅见润玉一时不说话,理解的点点头道:“小鱼仙倌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可也不能不走,长芳主凶起来可吓人了。还有鸟界被断了吃食,我再不回去,红红吃不上鸡,更要饿肚子了。”想到这,锦觅觉得自己果然不能不走,只是看着润玉,更觉心里不舍,“小鱼仙倌你别难过,我会想你的。” 润玉听到这句,脸上终于放松了下来:“是吗?觅儿果真会想我?” 锦觅闻言瞪大眼睛,怎么这么不信任她,不由气闷道:“那是自然,我们是好朋友嘛!” 润玉闻言,无奈地看了锦觅一眼,心下暗嘆,这人天生一副孩童心性,百余年过去,竟然情窍依然未开。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放心她每日往姻缘府和栖梧宫四处玩闹。本以为还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可以守得花开,却不料此刻却要分离。 想了想,润玉拿出一块鳞片,略在手里摩挲了一下,递给锦觅道:“觅儿,你收好这个,随后我再教你一道唤龙咒。以后若有事,凭此物此咒,我便会来见你。” 锦觅呆呆地接过一看,那鳞片呈月牙形,光华流转,仙气氤氲,显然不是凡物,不由赞嘆一声:“好漂亮的鱼鳞啊!” 却见润玉轻咳一声道:“这是龙鳞。” 龙鳞?龙?小鱼仙倌不就龙吗?锦觅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小鱼仙倌,这不会是你的鳞片吧?” 向来温润如玉的君子罕见地没有答她的话,锦觅抬头一看,那人不自在地偏过了头,只留给她半张俊美的侧脸,以及微红的耳尖。 小鱼仙倌真是太好了,送她这么好一个离别礼物,可她身无长物,如何回礼啊。锦觅咬着唇思索了半晌,忽然有了好主意,她是葡萄啊,可以送小鱼仙倌一根葡萄藤啊,虽然没龙鳞那么有用,可至少可以做根簪子啊! 想到这,锦觅笑着念了句咒,手上光华一现,手中顿时多了根葡萄藤,她伸手递给润玉道:“小鱼仙倌,我上天界没带什么,送你根葡萄藤做簪子当做念想,你别嫌弃啊。” 润玉当然不会嫌弃,他欣喜地接过葡萄藤,手指轻轻拂过,瞬间就化为了一根簪子。润玉立时就将簪子簪在头上,向锦觅笑道:“谢过觅儿,润玉怎会嫌弃。”说着轻轻执起锦觅的手,“润玉必会天天携带,一有时间,就会去看觅儿。” 小鱼仙倌的眼神,好像喝了十坛桂花酿啊,锦觅想。随即回拉住润玉的手用力握了握,说道:“小鱼仙倌放心,我也会天天携带这龙鳞的,等有机会,我也会来看你!” 润玉笑的更开心了:“一言为定?” 锦觅答的毫不犹豫:“一言为定!” 第17页 虽已道过别,第二日一早,润玉还是下了值就来送锦觅,两人走到南天门,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老胡和月下仙人。老胡对天界素无好感,见到这个所谓的夜神大殿下,除了一声冷哼,还奉送了一个白眼。知道是锦觅亲近的人,润玉笑笑,也不计较。 只是月下仙人,看着锦觅与润玉,似想说什么,又自己闭了嘴,时不时看向南天门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锦觅看人已到齐,便向润玉道:“小鱼仙倌,就送到这里吧,你值守一夜,已经很累了,回去早点休息,保重。” 润玉笑着温言答道:“觅儿放心,我回去便休息。珍重。” 锦觅点点头正要唤老胡,却听月下仙人说道:“小锦觅啊小锦觅,这百余年我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如今你要离去,却视我如敝履,这可让爹爹如何是好啊。”说着假惺惺地摸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袖子一遮,倒是看起来悲伤得很。只是那眼睛时不时看向南天门内,让人生疑。 润玉看着月下仙人的眼神,眼神一敛,心下大致有了猜测。 锦觅丝毫未觉这些眉眼官司,她无奈地撇撇嘴,红红可是第一个知道自己要走的,怎么又演上了?张嘴欲问之际,忽听耳边传来一阵低吼,翅膀开合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过转眼,一头硕大的凶兽已飞到了南天门前,收起翅膀落地化为了一个绿眼男人,浑身凶煞,满面血腥。 锦觅看着他,瞳孔一缩,穷奇! 作者有话要说:  定情信物这种东西嘛,早换早好! 本想略了穷奇这个剧情的,可想到穷奇玉那么帅,捨不得…… ☆、穷奇现世 锦觅看着穷奇,脑海里翻腾的是肉肉的脸。九百年那次,她硬拉着肉肉逃出花界,路上就遇到了穷奇,肉肉为救她,死在了穷奇的瘟针之下。一瞬间,锦觅脑子里除了“报仇”二字,再无其他。 润玉初见穷奇,便已将锦觅护在身后,却不料锦觅忽然从后面冲出,向穷奇奔去:“我要替肉肉报仇!” “觅儿!”润玉欲将她拉回来,却已拉之不及。 锦觅灵力浅薄,哪是穷奇这只上古凶兽的对手,她打向穷奇的灵力不止丝毫无用不说,自己也被穷奇反手一招打的倒飞回去。 润玉接住锦觅,见穷奇追了上来,急忙挥手一道水龙将穷奇逼退,匆匆将锦觅交给在旁边看傻的月下仙人和老胡,又回身匆匆与穷奇激战在一起。 老胡接过锦觅,回头一看,白衣少年指尖灵光闪烁,一把灵剑瞬时在掌中出现,右手持剑摆出起手式,左手二指聚灵加持,白衣广袖,风姿飒然,一举一动,尽可入画,真是好一个翩翩少年!见锦觅眼一眨不眨地看向他,老胡砸了砸嘴,嘟囔一句:“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爱用外表骗不知事的姑娘。” 锦觅正紧张呢,哪管老胡在嘟囔着什么,眼看润玉与穷奇开始交着起来,顿时觉得来了好机会,甩开老胡的手便沖了出去:“小鱼仙倌,我来帮你!”抬手一袭灵力,却只打得穷奇的头偏了偏。 润玉见锦觅又沖了过来,一惊之下,只来得及唤了声觅儿,便被穷奇抓住分心的空挡,一招没接住,向后飞去,撞翻了广场的香炉,喉头一甜,嘴角便出现了一缕鲜红。 锦觅此时满脑子的报仇终于被润玉嘴角的血给逼的清醒了些,见穷奇又逼向润玉,她急忙便向润玉冲去,她已经失去了肉肉,怎么能再没有小鱼仙倌,大不了一起死! 恰在此时,一只火灵箭破空而来,将穷奇射中逼退。那负手而立飞过来的,不正是火神殿下?月下仙人见之大喜,不由嚷道:“凤娃,你可终于来了,一早在磨蹭什么啊!” 旭凤略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锦觅,便回身与穷奇缠斗在一起。 润玉咽下口中的腥甜,安抚了一下满眼愧疚眼泪汪汪的锦觅,速速对月下仙人道:“还劳烦叔父去对父帝禀报一声,穷奇作乱,请他速派兵驰援。” 见月下仙人应后离去,润玉又回头吩咐了老胡一句:“护好锦觅。”话音未落便已支援旭凤去了。老胡看着他的背影,不自在地嘟囔一句:“勉强算是歹竹出好笋。” 见锦觅听后好奇地看向他,老胡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转移话题:“刚才见到了,不准乱跑了,你那点修为,尽添乱!” 锦觅不服地噘噘嘴,但看着嘴角血迹未尽的润玉,顿时息了自己要报仇的心,愧疚地低下了头。 润玉旭凤二人与穷奇的打斗,因天帝的到来终于呈现了一边倒的胜局。穷奇自知不敌,负伤逃遁。天帝召众仙家九霄云殿商议后,命火神持赤霄宝剑出使魔界,擒拿穷奇。 润玉回到璇玑宫,才入殿门便惊喜地看到锦觅泪眼汪汪地向他扑来:“小鱼仙倌你怎么样?都怪我,太莽撞了,你才会受伤。” 润玉笑着安抚她:“无事,小伤而已,喝点补药就好了,觅儿莫要担心。倒是觅儿,不是要回花界吗?” 锦觅翻个白眼:“你都受伤了,我还走什么?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么?” 润玉闻言笑的更是开心了:“是我的不是,不该这么说,觅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自己夸自己没什么,但被小鱼仙倌用这么好听的话一夸,锦觅虽然心里甜滋滋地,倒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18页 璇玑宫里柔情蜜意,栖梧宫里旭凤却正在承受月下仙人的暴风骤雨:“你说你,凤娃啊凤娃,我昨天传信给你让你早点到,你没收到吗?竟然到那个时辰才来,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就被你这么白白浪费了!古今多少话本里,美人就是因为英雄一救,以身相许,从此留下人间多少美好传说!你呢?叔父给你创造这么大好的机会,你竟然不珍惜,吾心甚痛,吾心甚痛啊!” 旭凤心不在焉地看了月下仙人一眼,说道:“叔父又何必忧虑?你是告诉我去送别,且那锦觅未与我道别,我又何必去送?今日之事,不过是我恰巧路过南天门,救她一救罢了。何况,这英雄救美之事,不是已经有人做了吗?”说到此处,回想起当时锦觅扑在润玉旁边,满心满眼全是那人,连丝眼角余光都未曾给自己,一时怅然。 月下仙人仰头看天作长嘆状,听到旭凤此言差点气炸了肺,一回头,却看见他在发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凤娃,要不是我看你万年来铁树开花头一次喜欢个姑娘,小锦觅又与我甚是投缘,我何至于出手帮你?你个榆木脑袋,顶个这般好的皮囊,如此浪费,真是气死老夫了!再说虽然润玉那娃看起来也倾心于锦觅,但百年来锦觅情窍未开,你这就是机会啊!且润玉身负水神长女婚约,怎么也比你这光棍强!再不好好努力,你干脆就如了你母神的愿,去娶穗禾吧!” 旭凤本想锦觅为润玉心上人,自己却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心中略有些不自在,听到月下仙人词语,一时茅塞顿开。润玉已有未婚妻,上神之誓,天道昭昭。只有自己,才是最适合锦觅的。想到此,恨不得立时冲到锦觅面前,诉说相思。 恰在此时,门口了听通报:“殿下,璇玑宫锦觅仙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没看过我大殿神仙打架的名场面,请去补一补。话说锦觅这个猪队友,当时看得是气死我啊!感觉自己在修bug…… to 晚风凉的加更,多谢亲一路的支持哦,无以为报,以此为谢。 ☆、清霜灵芝 听闻锦觅到来,月下仙人可谓是惊喜非常,直接吩咐道:“还报什么报?以后小锦觅来,直接把她带过来便是。” 了听闻言,抬头看了看旭凤,见他也对自己颔首示意,便自去了。 月下仙人看着旭凤,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凤娃,机会就在眼前,老夫看好你哦。” 说话间,锦觅已到了门口,月下仙人示意旭凤起身相迎,旭凤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还不待动作,锦觅已经惊喜地径直走向月下仙人:“红红你在这里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岐黄仙倌在哪里啊?我想去找他要点补药。” 旭凤向来觉得这叔父忒有些不务正业,却第一次觉得,看见他也碍眼。还不待计较,听闻锦觅此语,以为今日她也被穷奇所伤,急忙问道:“你要补药?可是今日受伤了?” 锦觅摇摇头,愧疚地说道:“不是我,是小鱼仙倌。他今日为救我被穷奇所伤,我想为他熬点补药。” 月下仙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刚才一出九霄云殿他便径直来了栖梧宫,忘了润玉受伤之事。说起来,今日多亏润玉及时提醒,否则他也不会去找天帝。一个弄不好,估计大家都得在南天门挂彩了。 抬头看着锦觅担忧的脸,月下仙人说道:“润玉那娃儿向来喜静,怕扰了他的清静,老夫正打算待他修养一下去看看他。怎么样?他伤的如何?需要什么补药?老夫我的姻缘府里就有很多,人参?灵芝?对了,我手里有一支你们花界的清霜灵芝,就是年份小了点,只有三百年,待会儿我带去给他。” 锦觅恍然大悟:“对哦,我花界便有,我为什么要找医官啊,我自己就可以变出来啊。” 旭凤在旁边听了半晌,听到此处不由嗤笑一声:“我说你这小妖倒是自信得很,那清霜灵芝可是花界圣品,岂是你说变就能变出来的?我叔父这支都是费了大力气弄回来的。” 锦觅恍若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你怎么总看不起人?我见过的东西我都能变出来的,不信你等着看好了!” 旭凤平日逗锦觅逗习惯了,一时剎不住,看着锦觅生气的脸,顿觉失言,只得岔开话题:“你来我栖梧宫是想干些什么?” 对哦,差点被他气忘了。锦觅迅速摆开一个笑脸:“火神殿下,听说你要去魔界捉拿穷奇啊?”见旭凤点头,锦觅接着问道,“可不可以带我去啊?” 带她去?旭凤好奇地看向锦觅:“你似乎对这穷奇,在意得很啊?” 锦觅点点头:“它杀了肉肉,还伤了小鱼仙倌,我要去报仇!” 自她进栖梧宫开始,就一口一个小鱼仙倌,旭凤听得心里憋闷,忍不住刺道:“你家小鱼仙倌同意了?” 小鱼仙倌怎么可能同意,她刚才提了一句,小鱼仙倌就担心地拒绝了。她知道小鱼仙倌是为她好,但肉肉的仇,她怎么也忘不了,如今有机会可以亲手报仇,她怎么可能放过? 心虚地一笑,锦觅抿抿唇,说道:“同意了,小鱼仙倌让我来和你说。” 看着锦觅乱转的眼珠子,旭凤哪不知她在撒谎,但想到可以和锦觅两人相处,还有叔父刚才英雄救美的言论,旭凤如往日般傲慢地勉强点了下头:“没问题就好。你就作为我的侍女跟我去魔界吧。” 第19页 “侍女?”锦觅瞪大眼睛,这人怎么这么过分,小鱼仙倌还从来没叫她做过侍女呢! 旭凤点头:“就是侍女,否则就算了,反正带着你,平白招惹麻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锦觅咬牙瞪了旭凤一眼:“侍女就侍女!” 月下仙人在旁边看了全程,暗中满意地点点头,就说嘛,当年皇兄连花神都搞的定,凤娃怎么会差?这不,只拿出了一成实力,小锦觅不就乖乖听话跟着走了?还是公子与丫头的经典桥段! 眼见锦觅与旭凤告辞离去,月下仙人立刻变出拿出一摞话本:“凤娃,虽然叔父相信你实力超群,但情爱之事,当从理论开始。这是叔父这三百年来精挑细选的上佳之作,你好生研读,定能在你和小锦觅的魔界之行派上用场!” 锦觅自是不知月下仙人将当初想与她看的话本悉数给了旭凤,她与旭凤约定明日傍晚润玉当值后见。时间不多了,她得赶紧变出清霜灵芝来,希望小鱼仙倌发现她不辞而别后,不要那么生气。 锦觅本以为这百年来在润玉的督促下潜心修炼,又不时从栖梧宫坑点灵力,与当初刚到天界相比,起码涨了千年灵力,变出清霜灵芝应该很轻松,结果没想到会那么难。整整一夜,失败了无数次,直到天将破晓,小鱼仙倌都快下值回来了,她才把灵芝给变了出来。那一瞬间的成就感,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些香花香草可以替代的,忍不住便喜不自胜地抱住提前回来陪她的魇兽:“小魇兽,我成功了!看到了吗?成功了哎!” 惊喜的声音传入了刚进璇玑宫的润玉耳中,润玉不由笑道:“觅儿有何喜事?这般开心?” 锦觅见到润玉,忍不住便得意地拿了灵芝跑过来献宝:“小鱼仙倌你看,我种出了清霜灵芝哎!” 润玉闻言,有些惊讶:“清霜灵芝?你种出来的?” 锦觅得意地点点头:“是啊,厉害吧!这可是我花界圣品哦。” 润玉笑着夸道:“觅儿真厉害。”看锦觅的眼神却难免带上一缕深思,“觅儿。你说过,你的本体是一颗葡萄?” 锦觅点点头:“对啊,老胡说,我是被长芳主点化的。怎么了?” 润玉笑着摇摇头:“无事,只是想到觅儿这般厉害,定然是颗不同凡响的葡萄!”清霜灵芝乃花界圣品,岂是一个葡萄精说种就能种出来的?觅儿,真是一颗葡萄? 被润玉夸的美滋滋的,锦觅笑着递过手中的灵芝:“小鱼仙倌,都怪我害你受伤了,这是我专门种出来给你补身体的,你试试有用没?” 润玉心里一暖,将锦觅的身世暂时放下,笑道:“觅儿花了一夜给我种的灵芝,岂会无效。只是觅儿以后莫要再如此操劳,我心中实在不舍。” 锦觅心虚地低下了头,小鱼仙倌,你明天千万别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爱奇艺这个牛逼的网站,当初看的时候都是免费的,今天想回忆点细节,结果发现第三集开始要收费了?想想为了一个看过的电视剧充会员有点不值得。 所以,我就瞎编编,你们就瞎看看吧…… ☆、偷跑被捉 收到魇兽传来的消息的时候,润玉正在教邝露如何布星,太巳仙人之女,资质果然不错,不过短短几日,就已经可以守成。 不错,邝露乃天界太巳仙人之女,这事情,她自以为瞒的很好。但润玉何等人物?早在她来报导后不到一月时间,就已经把她了解得清清楚楚。一个仙人,性别声音皆可用法术幻化,但自幼长成的习惯,自幼修习法术沿袭的气息,又岂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太巳仙人自数万年前就是天帝的左膀右臂,他的爱女,自小万千宠爱,与他这名不副实的天界大皇子相比,境况何止好过万千? 自她来到璇玑宫,他一直在疑惑,她一个权臣仙人娇女,来他这寒酸的璇玑宫一待就是数十年,到底有何图谋?一开始怀疑是天后派来的,但后来知她身份,倒也打消了疑虑。天后再是如何猜忌于他,也不可能让爱女如命的太巳仙人把娇娇女放在这里受他冷落,还一放就是数十年。 “殿下,我这般布星,可对?”邝露兴奋极了,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殿下总算是对她放心了,现在还教她布星呢! 润玉看了眼天幕,点点头道:“不错,人界近日安平无事,你就照此星轨布星,不用改动。我今日起要到魔界助旭凤捉拿穷奇,若有突变,及时传信于我。” 邝露肃容答道:“谨遵殿下旨意。”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捉拿穷奇太过兇险,还望殿下保重。” 润玉点点头,没再答话,带着魇兽转身离去。邝露在背后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风中还传来他的声音:“她为了跑出去,还真是花了心思,还贿赂了你一支清霜灵芝。好吃吗?” 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再无声响,邝露忽然觉得这亘古便存在的占星台有些空旷的可怕。她知道夜神殿下说的是谁,锦觅仙子活泼可爱,她还没到璇玑宫便知道了她的存在,那般绝美的容貌,那么可爱的性情,便是她同为女子,也对她甚是喜爱,遑论身为男子的殿下?此生痴念既已成空,惟愿此生她能带给殿下幸福。 第20页 锦觅战战兢兢地随旭凤出了南天门,又被带着一路飞往魔界,直到坐上忘川的船,都还在担心突然被润玉逮住。 旭凤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所有来前的期待尽数化为泡影,忍不住便嘲讽道:“怎么?来个魔界还这般心不在焉,怕你家小鱼仙倌来把你逮回去?” 锦觅翻个白眼:“你知道什么!”她还是第一次骗小鱼仙倌呢,也不知道小鱼仙倌会不会生气,虽然她从来没见过他生气,但老胡说过,一个从来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一定会格外可怕!不知道会不会比长芳主更凶!她不是故意的,希望小鱼仙倌到时候能原谅她啊! 旭凤看到她的白眼,更是气笑了:“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你是在害他还是害你自己。早便对你说过,你的小鱼仙倌已有婚约在身,别坏了他的名声。你呢?每天粘着还不够,离开一步还魂不守舍!” 又是这一套!锦觅不服地反驳:“我和他是好朋友,当然会担心啊!而且只有你这种思想龌龊的人,才会胡思乱想。这么多年,也没谁说我坏了小鱼仙倌的名声!再说了,我们是君子之交坦荡荡!” 我是思想龌龊的人?旭凤被激得差点发火,但想到锦觅情窍未开,若是他过多言语,让她意识到什么是情,以她现在和润玉的交情,必然便宜了润玉!想到此,旭凤脸一扭,暂时忍下这口气! 二人一人坐船头一人坐船尾,互不理睬起来,把个船翁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锦觅忍不住脸红了红,却也忍不了这般寂静的气氛多久,便与船翁搭起话来,还听船翁讲了个四千年前绝世美人求忘川水而不得,被一个公子逼得要跳忘川河的故事。可惜这故事虎头蛇尾,最后止步于绝世美人被公子带走了,还没有红红的话本好看呢。 直至下船前,锦觅都打定主意不再搭理旭凤,反正已经到了魔界,大不了她自己去找。可一下船,看着周围奇形怪状的人们,锦觅便吓得忍不住往旭凤那边靠了靠。 旭凤心中得意,嘴下却忍不住占几分便宜:“怎么样?当我的侍女,便保你在魔界无虞。” 侍女就侍女,反正之前就答应过,而且不就是这几日?她是小女子,又不是大丈夫,忍一时之气也没什么!她一个做果子的,心胸开阔点,就不跟鸟一般计较了! 自我安慰了半晌,锦觅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还没回神,便被旭凤变出了一身可难看的衣服,她还发愣呢,前面已走出几步的旭凤已经回头不耐烦地喊道:“还不跟上来,有没有点做侍女的自觉了!” 这人可真讨厌!锦觅第无数次地在心里骂道,正要迈步跟上,却觉得袖子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一样,低头一看,可不是自己傍晚时才贿赂过的小魇兽?如果魇兽来了,那么小鱼仙倌…… 锦觅咽了咽口水,顺着魇兽拉扯的方向一看,那个立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男子,可不就是应该正在当值的夜神殿下? 被发现了!锦觅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小鱼仙倌……”低下头疯狂地想对策,却绝望地发现,她骗他的事肯定被察觉了,什么藉口都不好用啊! 此时旭凤早已发现异样走了过来:“夜神殿下不是正该当值吗?怎么今日也有兴趣道魔界一游啊?”说着看了锦觅一眼,“还恰巧与我们碰上了?” 润玉笑地温和:“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随即正色道,“捉拿穷奇事情兇险,我早已禀明父帝前来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今日我宫中丢了一颗珍贵的果子,我前来找上一找。” 丢了颗果子?这下躲不过去了,锦觅走到润玉身边,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鱼仙倌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报仇,可你不让我来……” 看见锦觅可怜兮兮地过来讨好他时,润玉哪里还有来时的气?她昨日在璇玑宫中那般形容,他早便怀疑上了,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般大,竟敢背着他偷跑!今日是他早有安排,来的及时,若他日他未能料及,她身陷险境该如何是好?此风不可长!总得让她明白利害关系了,才能不被旭凤一引,便傻乎乎地入了套! 想到此,润玉看着锦觅温和笑道:“捉拿穷奇事情兇险,我本也打算捉到穷奇之后让觅儿復仇,此次不让你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没想到不过半晌功夫,觅儿竟然成了火神的侍女,实在有趣的很哪!” 作者有话要说:  邝露小天使也是个可怜人啊,但抱歉了,我坚定竖起润玉锦觅大旗不动摇! 预估错误,鎏英下章出来。 ☆、魔女鎏英 锦觅愧疚地头都要低到地上了,她早就该想到,小鱼仙倌那么好的人,阻止她肯定是有道理的!可她偏那么笨,不问清楚就偷跑出来,白白被凤凰欺负一场,还让小鱼仙倌担心了。 期期艾艾地抱着润玉的手臂蹭了蹭:“小鱼仙倌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怪我,我早该想到你会帮我的,我下次一定要会问清楚。” 下次?润玉眉一挑:“还有下次?” 锦觅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没下次了!” 润玉满意地点点头:“那觅儿可还要做火神殿下的侍女?” 第21页 锦觅立刻朝旭凤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拿到魔界来利诱我,我怎么可能答应!” 在自己面前横,在润玉面前乖巧得跟什么似的,旭凤早一肚子憋屈了,此刻被锦觅翻白眼,捨不得对她发火,立刻就把苗头转向了润玉:“夜神大殿还是注意下言行为好,否则你那被父帝立过上神之誓的未婚妻以后知道,可如何是好?” 润玉笑答:“多谢火神殿下关心,但水神风神四千年来分居两地天界人尽皆知,我这婚约也着实名存实亡。倒是二殿,第一美男名声响彻六界,还是略略照顾下桃花为好。”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因润玉“桃花”二字烟消云散,旭凤本能地觉得不好:“你什么意思?” 润玉笑而不答,只是偏过头朝旁边微微点头示意:“一别经年,鎏英公主别来无恙啊?” 鎏英向润玉施了一礼,一双妙目却始终幽怨地看向旭凤:“多谢大殿下惦念,不像某些人,我写了多少拜帖,始终石沉大海!” 锦觅拉了拉润玉,在他耳边轻声问:“小鱼仙倌,这就是上回那个魔界公主吧?她是不是说她写拜帖给凤凰啊?” 在场哪位不是修为高绝之人?锦觅自以为的耳语,全都清晰地传入了旭凤鎏英耳中,被这般当面戳破,就算鎏英自诩为魔界耿直人士,也未免微红了脸颊。看着旭凤,越发幽怨。旭凤转过头,尴尬地咳了一声。 润玉笑着拍拍锦觅的手,指着前面热闹的街市说道:“忘川渡口的街市热闹非凡,还常有些稀罕物,觅儿不想去看看?” 锦觅本就只是随口问一句,被润玉这么一转移注意力,立时就反抓着润玉往前走:“要去要去!小鱼仙倌你看,前面有个人卖尾巴吗?好逼真啊!” 润玉微微回头暗暗看了鎏英一眼,略略点头示意,便不紧不慢地跟上了锦觅。 旭凤看他俩走了,抬脚正想追上去,便被鎏英一把拖住:“我等魔女自知身份低微,可火神殿下真要这般避我如蛇蝎吗?” 鎏英为魔界三王之一的卞城王爱女,自幼尚武,修为了得,曾被魔尊亲自夸其能以一敌万,在以强者为尊的魔界颇受尊崇。现在天魔二界止战议和,她自称身份低微,旭凤又怎能接? 无奈地暗嘆了口气,旭凤抬手行礼道:“公主严重了,旭凤何曾避过你?” “那我下往天界栖梧宫的拜帖,为何这百余年竟无一丝回音?” 怎么又绕回来了,旭凤觉得头疼,不管什么仙女魔女传来的书信,他统统交给了听和飞絮处理,他怎么知道这二人为何不挑一封回一下?自己手下的人,自己兜着,旭凤强笑道:“想是魔界距离天界太过遥远,信件遗失大约也是有的。” 是不想回吧!鎏英听着旭凤漏洞百出的藉口,觉得好歹算是自己的心上人,别让他太为难了,眼睛转了转,换了个话题:“那火神殿下前来魔界,为何不通传一声,起码也让鎏英尽尽地主之谊啊。” 旭凤道:“此次到魔界实有要事,不便声张,就不叨扰了,还望公主见谅。” 鎏英嗤笑一声:“不就是找穷奇?放心吧,魔界我熟,一定帮你们找到!” 旭凤疑惑地看向她:“公主怎知我们要找穷奇?而且我才下渡船公主便寻了过来,这消息也似乎太过灵通了一些。” 哎呀,暴露了。鎏英不自在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旭凤,末了看见带锦觅回来的润玉时,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夜神殿下,那个……” 看她这样子,润玉哪还不知道她的未尽之语,暗暗嘆口气,这魔女也真是没用了些。转头看向旭凤怀疑的面容,笑道:“二殿为何这般看我?” 旭凤道:“我就觉得鎏英公主消息过于灵通了些,不知大殿可能为我解惑啊?” 润玉坦然承认道:“我兄弟二人奉命捉拿穷奇,事情兇险,必得有一熟悉魔界的嚮导方能方便行事。鎏英公主修为高强,多年征战,对魔界熟悉,且恩怨分明又与二殿熟识,实为不二人选!” 鎏英之前还只道夜神殿下联繫自己是因为要自己拖住火神,让他和身边的仙子独处,反正正和她意,便也领了夜神的情,不能暴露了让人家尴尬。现在发现果然是自己过于儿女情长了,夜神殿下这般心怀天下之人怎会想法如此狭隘?确实,遍观魔界,何人能比她适合? 想到此,鎏英转身对润玉郑重施礼:“夜神殿下放心,鎏英必不负所托!” 随后回身对旭凤道:“火神殿下也请放心,穷奇从我魔界逃出,鎏英必助殿下将其擒回,交天界发落。” 果然是润玉一贯风格,安排的滴水不漏!旭凤看了眼在润玉旁边拿着兔耳朵玩得不亦乐乎的锦觅,知道之前谋划已尽成空,冷哼一声,掉头率先离去。 润玉不在意地笑了笑,拉着毫无所觉的锦觅,慢慢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和我大殿比智商系列…… 今天我朋友说在网上看见篇帖子推我文,我超级吃惊啊。像我这种没签约没榜单没推广的小冷文,真有人推啊?话说大家都是怎么发现这篇小冷文的啊? 第22页 ☆、梦中所思 虽然兄弟二人因锦觅略有争执,但到底是出来捉拿穷奇的,昨晚商议对策之后,今早倒是也能愉快地同桌共食。只是看着那鎏英公主幽怨地更甚昨日的眼神,润玉疑惑地看向了旭凤,旭凤尬笑着侧过头,他怎么知道这魔女一早又在发什么疯? 没过一会儿,锦觅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径直坐在润玉身边,润玉笑着递给了她一双筷子:“又去餵魇兽了?快吃点早膳吧,快凉了。” 锦觅接过筷子,神秘兮兮地看了眼旭凤,凑近润玉耳边,悄悄说道:“小鱼仙倌,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黄色的是所思梦吗?凤凰昨晚做春梦!” 润玉一愣,尴尬地咳了一声,同情地看了眼旭凤。鎏英闻言眼神一利,眼里刀光剑影轮了一遍,最后又幽怨地看向旭凤。可怜旭凤正在饮茶,闻言一呛,咳了个惊天动地。 锦觅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上神呢?比小孩子还不如,吃个早膳呛成这样!丝毫不知自己的悄悄话已经三人尽知,锦觅转头正要继续和润玉八卦,手里便被润玉递过了一只塞满食物的碗:“觅儿快吃,待会儿我们还得去查探一番呢。” 锦觅闻言点点头,也好,先趁热吃,吃完再说。 因旭凤昨夜怎么都不愿意去卞城王府,鎏英便豪气地包下了一间客栈,自己也住了进来。此刻旭凤万分庆幸客栈里只有这么几个人,否则他堂堂天界战神,颜面何存?不过虽然人没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罪魁祸首,旭凤抬眼狠狠瞪了眼润玉。 润玉好整以暇地给锦觅碗中又挟了个包子,抬头看向旭凤:“我这魇兽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破不了上神的结界啊。火神可是昨晚休息时大意了,未设结界?” 旭凤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过了一遍,最后黑着脸沉默下去。 鎏英早上在院中看见锦觅逗魇兽,本想去打个招唿,却不料下一刻看见那魇兽吐出了个梦境,梦里抱着个女子亲下去的男子,可不就是旭凤?客栈里女子就她和锦觅二人,她昨晚做了什么梦自己知道,锦觅是夜神大殿的,所以这梦是谁的,问都不用问!当下觉得脑中一热,气沖头顶,抬手便是一鞭碎了那让她恼怒的梦!冷静下来才想到,碎早了啊,该看看那女的是谁再动手,她堂堂魔界公主,怎会轻易认输! 鎏英本就是自我安慰了半晌才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旭凤身边的,此刻听锦觅提起,忍不住便酸道:“难怪火神殿下对我这魔女爱答不理,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啊,只是不知这六界之中,到底是哪个女子这般有!福!气!”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杀气腾腾,字字铿锵! 锦觅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转头问润玉:“凤凰有心上人了?谁啊?我认识吗?” 旭凤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吃你的包子,多什么话!” 锦觅撇撇嘴,身为果子,不跟这破鸟一般见识,哼! 吃完早膳,按昨夜所议,润玉旭凤二人打算先查到穷奇行踪再去魔尊处商借陨魔杵。一行人跟着鎏英前往魔界蛮荒之地查探,半路上休息时,鎏英忽然拉住锦觅往偏僻地走去:“走走走,我们二人去说点女儿家的悄悄话。” 大致猜到了她们要说些什么,润玉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旭凤,旭凤则脸一黑,将头扭向一边兀自生起闷气来。 另一边,鎏英谨慎地设了个结界,才问道:“锦觅仙子,你早上可曾看到旭凤梦中亲吻的女子是谁?” 看着鎏英杀气腾腾的样子,锦觅本能地觉得,不能说出那女子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否则必有大麻烦,遂摇摇头:“没看见啊,还没看清就被你一鞭子打碎了。” 鎏英懊恼地一握拳:“都怪我太冲动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 锦觅眨巴着眼看着怒火熊熊的鎏英,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喜欢凤凰?” 鎏英点点头:“我魔界自来尊崇英雄,他是万年来唯一将我打败的男人,命中注定要做我的夫君!”说完转头看向锦觅,“锦觅仙子,麻烦你一件事情,回天界后多多帮我查探一下到底是哪个贱人敢勾引我鎏英的男人!事后我必有重谢!” 好兇!锦觅咽了咽口水,勉强维持住微笑:“好的,你放心,我发现了就告诉你。”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你不必这般生气,那梦里不就是嘴对嘴吗?看着也没什么大碍啊。” 鎏英听闻此言,勐地扭回头看向锦觅,没想到啊没想到,夜神大殿那么温润持重的一个人,喜欢的是这一挂天真不知事的,真是看不出来!喜欢这种脾性的,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夜神撮合她和旭凤,算是对她有恩,她魔界儿女,有恩必报,就帮帮夜神吧,以后要旭凤的消息也容易些! 锦觅被鎏英看得浑身发毛:“鎏……鎏英公主,怎么……怎么了吗?” 鎏英迅速换了个笑脸:“锦觅仙子喜欢夜神吧?” 锦觅点点头,小鱼仙倌那么好的人,谁不喜欢啊? 鎏英双手一拍:“这就好,你当知,这嘴对嘴,非得互相喜欢的有情人才可以做,做了之后才会彼此身心愉悦。否则,就是为天道不容!” 这么严重?锦觅听得发愣,不过,怎么跟红红说的有些不同?遂弱弱地拿出一根红线问道:“不是说,互相喜欢的人要系红线么?” 第23页 “你有红线?月下仙人的红线?”鎏英早听过天界红线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眼前就有一根,自是喜不自胜,“这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我这里有好多,都给你。”锦觅一脸状况外地拿出一捆递给鎏英,这是什么稀罕东西吗? 鎏英欢喜地接过,待她将这红线拿到魔界问心石处用魔力加持一道,就给旭凤繫上。天魔二界姻缘之力加持,就不信他还跑的了!欢喜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鎏英轻咳一声说道:“锦觅仙子刚才说的也有理,你已经给夜神系过红线了吧?” 锦觅点点头。鎏英暗道,还算这仙界仙子不算笨的太彻底,知道系住夜神这个金龟婿。见锦觅看向自己,接着说道:“这嘴对嘴呢,就是要系过红线的人才能做,跟我刚才说的一样,系过红线代表互相喜欢啊,对吧?” 不多一会儿,鎏英带着锦觅回来了,四人继续启程前往蛮荒之地。让润玉疑惑的是,这鎏英公主到底给锦觅说了什么?她一路频频看向自己,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我大殿现在还不知道凤凰所思的是谁,还在幸灾乐祸…… 鎏英公主神助攻啊! 多谢大家的支持鼓励,没啥能感谢的,加更一章吧,希望你们喜欢。晚上老时间还有一章。 ☆、姿势不对 在蛮荒之地一番查探之后,天色已晚,众人回到客栈准备稍事歇息,明日再到魔尊府上拜访。 锦觅犹豫了一天,总觉得鎏英跟她说的话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有哪里不对。临睡前,鎏英专门向她使了个眼神才笑嘻嘻地告辞回房。 身心愉悦,必是灵力增长的表现!当初红红送的《天香图册》里虽然只说灵修能增长灵力,但是那图上有嘴对嘴的画啊!肯定和灵修一样,或者是灵修的一部分!她和小鱼仙倌系过红线了,可以嘴对嘴,为了增长灵力,一定要试试! 锦觅给自己打了打气,慢慢走到润玉房门前,可想到上次跟润玉说了《天香图册》之后的惨痛教训,又不免有些犯怂。 磨蹭间,那房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润玉坐在桌前手持一杯茶,笑意盈盈地看向她:“觅儿何故在门口徘徊?可是有什么疑虑?” 锦觅慢慢走到润玉旁边坐下,咽了咽口水:“确实有些疑虑,但不知道能不能问。” 锦觅向来直爽率性,心里藏不住事情,今日竟然烦扰了一天,也不知鎏英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若是今夜锦觅不来找他,润玉也打算明早找她问个清楚,他不希望她为任何事烦忧,永远在他身边做颗活泼可爱的小葡萄,就很好。现在见锦觅跟他说话都带了些忐忑,不由更加好奇起来:“觅儿尽管说,我自当全力为觅儿解忧。”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待会别怪我啊,反正增长灵力对大家都有好处!锦觅深吸一口气,转身拉住润玉的衣襟,看准他的嘴就碰了上去。 润玉手一松,手里的杯子剎时掉在了地上,茶水倾倒溅撒在地,一片凌乱,恰如他此时凌乱的心情。 锦觅贴了片刻,觉得没有什么感觉,疑惑地退了退,为什么没有身心愉悦的灵力增长呢?想了想旭凤的春梦,恍然大悟,肯定是她太用力了!凤凰梦里是轻轻捧着脸亲下去的,她是仰着脸的,姿势不对! 小鱼仙倌比她高,站着她肯定捧不到脸,幸好他现在是坐着的!想到此,锦觅刷地一下起了身,捧住润玉的脸,低头就要亲下去。 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脸的时候,润玉终于醒了神,看到锦觅的姿势,略显狼狈地避了开来:“觅儿,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锦觅点点头:“知道啊,鎏英说这样嘴对嘴可以身心愉悦增长灵力,凤凰的春梦里这般嘴对嘴看着可愉悦了。我刚才姿势不对,我们再试一次!” 润玉的眼神一凝,神情顿时变得危险起来:“觅儿是说,你今早在魇兽那里看见的春梦,是旭凤在做这个事情?” 锦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 “何人对你说,春梦是这样的?你不是一直认为春梦是关于春天的梦境吗?” 总觉得现在小鱼仙倌有点可怕,锦觅老实答道:“上次我在姻缘府跟红红说,被他嘲笑了一通,告诉我要像《天香图册》里画的那些,才是春梦。” 果然是那个不着调的叔父!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还以为觅儿曲解春梦,导致旭凤尴尬而幸灾乐祸,润玉简直就呕得要吐血!春梦一事,本就不好解释,他今日心系穷奇行踪,倒是忽略了旭凤的神情,他以为旭凤是不好言明的尴尬,哪知他是被人戳破的羞窘! 这事可不宜多说,让别人知道了,旭凤是男子无碍,于她的名声可有大碍!润玉嘆口气,叮嘱道:“以后别告诉任何人你看见旭凤的春梦,尤其是叔父!还有,不要告诉鎏英,那梦中女子是你!” 锦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随后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梦中女子是我啊?我只是觉得有几分相似,还没看清呢,就被鎏英一鞭子抽碎了!” 看锦觅天真懵懂的神情,润玉只觉得自己几千年的从容都在今日一夕丧尽,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他可是深刻体会到了! 第24页 润玉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心绪,方才说道:“鎏英倾心于旭凤,我是怕你错说成自己,被鎏英所伤。” 想到鎏英威风凛凛的鞭子,锦觅打了个寒战:“没错,本来就不是我,就因为长的相似被误伤就太惨了!”小鱼仙倌说的对!她今天差点就告诉鎏英那梦中女子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事情了,以后可不能这般至自己于危险之中,遇事情要先问小鱼仙倌才是! 润玉点点头:“记得就好。走吧,我送你回房,早些休息吧。” 锦觅乖巧地任由润玉送她回房,房门将闭之时,终于忍不住将心里惦念了一整晚的事说出口:“小鱼仙倌,那,我们能不能再试试啊?” 润玉闻言,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姑娘不该将这事情挂在嘴边。” 锦觅急了:“鎏英说系过红线的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不和我试?增长灵力不好吗?” 见锦觅如此执着,润玉也是一片头疼,叔父本就乱来教了她一些不该教的,现在鎏英又插一脚,偏偏她又什么都不懂,别人一说就信,如今可怎么圆过去才好? 正在此时,锦觅斜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旭凤斜倚门边懒洋洋地问道:“系过红线可以做什么?还有能增长灵力的法门?可否教一教?本神一年被系红线无数,竟不知有此法门,着实是好奇的很哪。” 作者有话要说:  解答上一章的疑问,不是我大殿智商掉线,而是锦觅变的太快,哈哈哈 大殿被强吻了,哎…… 是不是有点……喜闻乐见? ☆、求而不得 旭凤犹记年少读书,佛家有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生而为神,根本不用经歷这些,又何必叫他背诵?如今看来,有些东西,又岂止只是人需要经歷? 他今夜坐在房中,早察觉锦觅去找润玉。润玉君子之风,即便在房中设了结界,他也根本不必担心什么,但是心之煎熬,又岂会因润玉君子而停止?好容易等到润玉送锦觅回房,却听到锦觅之语,系红线者可以做什么?可以试什么?他急得一下起了身开了房门,才想起来,他,有什么资格? 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嫉妒隐藏于心。但看着润玉瞭然的眼神,他却觉得自己狼狈的无所遁形。转头看向锦觅疑惑的眼神,旭凤低下头自嘲一笑,何为求不得,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他是何时将这颗葡萄放在了心上,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时,却已来不及。求而不得,便是上神,也无可奈何…… 锦觅莫名其妙地看着旭凤,这只鸟怎么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坏人好事要遭天谴的知道吗!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却被润玉轻轻推入房中:“觅儿早些休息,我和二殿尚有事要谈。” 看来今晚是试不了了,锦觅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一声,临关门还忍不住朝旭凤扮了个鬼脸,都怪这只鸟! 润玉抬手给锦觅房间施了个结界,转身对旭凤道:“旭凤,明日一早还要拜访魔尊商借陨魔杵,早些休息去吧。” 说完转身离去,耳边却传来旭凤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润玉回头,旭凤还是保持着懒洋洋斜靠在门边的姿势,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虚幻。 兄弟二人自幼相携一起长大,润玉何曾见旭凤这般落寞过,若旭凤要求其他,他必双手奉上。但涉及锦觅,他半步也不愿退让:“你知道,我无法相让。” 言毕转身,只留旭凤在楼道里,良久,发出一声嗤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去到了魔尊府,可惜商借陨魔杵并不顺利。魔尊几次推託,旭凤险些发火。润玉只得起身恩威并施,陈述利弊,魔尊这才缓和了态度。但看着天界二位皇子和魔界第一女将同去的阵容,硬要他们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同去,这才答应将陨魔杵借出。 一出门,鎏英便骂道:“这个老匹夫,明明就是要让他儿子去蹭战功,装什么深明大义?我呸!” 锦觅懵懂地劝道:“算了,反正他们的战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抓到穷奇就好了。” 鎏英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同情地看了一眼润玉,这大殿下眼神可真不怎么好,喜欢这么个神经粗的。然后哀嘆道:“你想想,你们没什么,我惨啊!以后他儿子袭了魔尊之位,我就要听这两个蠢货的命令,我怕我忍不住弒君啊!” 这么严重?锦觅同情地看着鎏英,安慰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我知道!”鎏英看了看润玉旭凤,转头说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靠你帮我了!” 锦觅疑惑道:“我怎么帮你?” 鎏英拉着锦觅跑旁边设了个结界,才说道:“我要嫁到天界,这样以后就不用理这两个蠢货了。所以靠你帮我!” 锦觅吶吶地说:“可我是女的,娶不了你啊。” 鎏英翻了个白眼:“我要嫁给旭凤,谁要你娶!”说着眼珠子一转,问道,“昨晚你和大殿下试了没?他是不是很开心?” 一说到这个,锦觅不满起来:“一开始姿势不对,后来他就不跟我试了!” 第25页 鎏英疑惑道:“这种事情还讲究姿势对不对?”想了想摆摆手说道,“这些细节我们以后再提。现在的重点是我要先到天界去和旭凤培养感情,你住哪里?带我一个,以后也我可以更好地帮你和夜神殿下。” 虽然觉得不需要鎏英帮什么,但有个人陪总是不错的,锦觅遂开心地答道:“在璇玑宫。你放心,小鱼仙倌人可好了,我跟他说一声,他一定答应!” “你住璇玑宫?”鎏英终于发现自己漏了什么,锦觅是个傻白甜但夜神殿下不是啊!这不,锦觅都住到他宫里去了!她只想着锦觅好忽悠,和锦觅在一起在天界行事也方便,但若是住在璇玑宫夜神殿下的眼皮子底下…… 鎏英抚了抚额,撤了结界拉着锦觅走回来:“算了算了,不要去说了,这事我再从长计议吧!” 锦觅一脸迷濛地答了一声:“哦。” 走到街口,夜神殿下正等着她们,眼神不善:“魔界民风直爽,但天界不是。觅儿单纯,鎏英公主在说话时可得注意些,可别教了一些不适用的,引火烧身。” 哎呀,被威胁了,鎏英秒懂。确实她现在想要得到旭凤的消息只有找他,可她也帮他了好不好!就不信昨晚小锦觅亲上去的时候他心里没乐开花,现在嫌弃她把人教坏了?哼,男人! 鎏英回身笑着拉住了锦觅的手,沖她笑得甚是不怀好意。以为她是白得魔女之名的吗?夜神殿下,晚上不用太感谢她哟!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过,要让旭凤试试求而不得的滋味…… ☆、番外.天帝之死 上古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唿为夏,息为风。数十万年前因得灵智,六界神仙灵兽,罕有匹敌,竟妄想称王。为除此恶,彼时大修为者,倾巢而出,最终烛阴被元始天尊镇压于不周山下,还六界以和平。 润玉年少时便从省经阁的藏书中知道这段歷史,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凶兽竟然能挣脱封印,破不周山而出。尽管数十万年来受元始天尊的封印镇压,一朝得脱囚笼,这凶兽更是凶性滔天。润玉派出百万天兵天将欲将之斩杀,竟不能敌,遂御驾亲征。 世间的东西,凡是加了上古二字,无一不可轻视。可润玉没想到,尽管他已经足够重视这上古凶兽,准备了诸多手段,却还是略有不足。最后只能拼着重伤,受了烛阴水火阴阳灵力的合击,以赤霄剑为引,将之重新封印。 重伤昏迷之前,他利用最后的清醒,下了道旨意,立棠樾为太子,旭凤辅政,如此,必可保六界太平,也可,护她安好。 润玉醒来时,已是三年之后,看着邝露含泪欣喜的神情,他淡淡笑笑,让她莫要声张,他要自行调养。看着邝露临走时疑惑的神情,他知道她已起了疑心,可是也没有办法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他已是迴光返照之态,回天乏术。不是不知邝露心意,但他的心,早就给了那个人,再无法回应了,只希望他走之后,她能放下执念,一世安好。 他自幼坎坷,一生谨言慎行,人生中唯一想要的东西,也不得不放手。但爱了一辈子,似乎已成习惯。他曾承诺她,有他在一日,便护她平安康乐一日,以后,没法护了,就找个能护她的人吧。 润玉想着,提笔下旨,正式传帝位于棠樾。然后唤来了邝露,将旨意交于她,让她于一个月后于九霄云殿传旨棠樾。邝露并不知道旨意是什么,只是如往常般应声退下。临走,润玉笑了笑,叮嘱道:“以后,记得多为自己想想。” 邝露瞬间泪盈于睫,躬身再次行礼:“上元仙子邝露,谨遵陛下旨意。”言毕转身,再不回头。 润玉知道,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懂了,此间事了,他便也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了。 悄悄谋划了一番,和锦觅单独见了次面。他曾酿了些她喜欢的桂花酿,一直没机会和她共饮,这次就想了却这夙愿,没想到她也带了自己酿的,倒是个意外的惊喜。看她幸福依旧,他也算放心了。 最后的时间,润玉随心行走,竟然回到了太湖笠泽。想他身为天帝,这数万年的生命中,最为温暖的时间,竟然是在这里。尽管当时,他以为自己是条怪异的鱼。 笠泽自龙鱼族被灭族之后,血腥怨气太重,沦为废墟。这么些年,他怕触景伤情,将洞庭云梦泽当成笠泽,也未修缮过。可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哪怕面目全非,也是真的。 他沿着笠泽慢慢行走,布下阵法,沿途有始开灵智的小鱼跟着他,不时好奇地交头接耳,他沖他们笑了笑,他们便吓得一窝蜂地熘走了,远远地,还听到声音:“这是什么鱼?头上还有角!” 他往头上一摸,无奈笑了笑,竟然已经虚弱到,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吗?幸好聚灵阵法已经布好,他疲惫地倚靠在一块石头边,微笑着看着以前的一切。 视线有些模煳,忽然眼前出现了母亲,母亲在对他说:“鲤儿不怕,娘亲来带你走了。” 迷煳间开口唤道:“娘亲。”说完自己也笑了,听说人族死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会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原来神族也是一样吗? 想着想着,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人,她在沖他笑,理智告诉他,这是梦,是假的,可是,多美的梦啊。忍不住,他开口道:“觅儿,若有来世……” 第26页 不待说完,自己便闭了口,神族万年长生,不死不灭,一旦灭道,便身归天地,回馈万物,哪来什么来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吧,他一生都是这般理智无趣的人,永远不能像旭凤一般招人喜欢。 撑起最后的力气,轻轻解开了手上戴了一生的绳结。然后朝身边又好奇聚集的小鱼笑了笑,便再无声息,渐渐消散。 天元二十五万年,天帝于太湖灭道,一缕红线飘落,无人知晓。 后记:天帝于灭道前布聚灵阵于太湖笠泽,以龙魂馈养太湖水族,一万年后,太湖水族繁盛,龙鱼族兴!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以为我第二章写的很清楚,然后现在才发现有人以为大龙穿越了,我表示,目瞪口呆啊好吗!玄灵斗姆元君真没厉害到那个程度! 补章大殿之死,我写的很难过,不知你们会不会看哭…… ☆、救治旭凤 看着在她面前倒下的旭凤,锦觅只觉得一切就像是在做梦。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不是吗?她跟着小鱼仙倌用灵芝引出了穷奇,然后虽然两个世子贪生怕死,过程有些艰难,但也还是抓到穷奇了呀!两个世子被打伤,小鱼仙倌他们送世子回府,她不想去,就留在客栈等他们,后来呢?哦,对了,她听到了肉肉的声音,那再后来呢?再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来小鱼仙倌他们进来了,鎏英抱住凤凰就开始吼她:“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现在灵力在消散!” 她没做什么啊,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觅儿,别怕,冷静下来。”恍惚间,锦觅听到了润玉的声音。 像是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对象,锦觅立刻冲到润玉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解释的颠三倒四:“小鱼仙倌,我没有害他,你信我。我不知道怎么了,醒过来的时候凤凰就在我面前倒下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害他!” 润玉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我知道不是觅儿的错,别怕,有我在呢。” 鎏英一听此言,抬头怒道:“夜神殿下,火神可是你的亲弟弟。” 润玉转头看向鎏英:“公主还请稍安勿躁,方才我进门便已查探过,旭凤乃是中了穷奇的瘟针之毒,因而昏迷。公主何必迁怒旁人?” 鎏英脸一红,她确实急了。刚才听到锦觅的一声惊叫,进门便看见旭凤吐血倒地,她一查之下,发现竟有灵力消散之像,旭凤可是上神之躯,他都灵力消散了,她都想不出六界有谁可以医治!一时看见站在旁边明显是罪魁祸首的锦觅,难免有迁怒。 此刻润玉一言,鎏英理智回笼,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锦觅,又对润玉说道:“可是此刻他灵力正在不断消散,这可如何是好?” 润玉略一思忖,说道:“你们二人且照看旭凤一二,我这就回天界请岐黄仙倌。” 可惜即便润玉请来了岐黄仙倌,对于旭凤的毒也毫无办法。商量到最后,竟然发现只有花界圣草夜幽藤才能救他。 锦觅此刻已经回想起旭凤是为了救她才中的穷奇瘟针,回花界找夜幽藤救回他当然是责无旁贷,可是想到回花界就肯定会被长芳主关起来,又觉得好捨不得小鱼仙倌。 不敢耽搁,几人立刻启程回花界,锦觅乐观地安慰自己,说不定她运气好,一偷就偷出来了呢?这样就不用离开小鱼仙倌了! 可惜锦觅很快就发现,自己太乐观了!看着长芳主愤怒的神情,锦觅吶吶地说:“长芳主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凤凰是为了我被穷奇打伤的,我得救他啊。” 牡丹芳主看锦觅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私自跑了百余年,回来竟然还是为了天帝的儿子!忍不住便怒道:“救什么救,他需要你救吗?他身为堂堂上神,伤不了性命,最多不过灵力散尽,再潜修个几千年,也就好了,你给我老实待着!” 锦觅这下是彻底没招了,可想到小鱼仙倌担心旭凤的神情,又于心不忍,只得再找老胡帮忙,打算自己种。她从未见过夜幽藤,只能凭老胡一幅画来变。忙了一夜,竟然也阴差阳错地成功了,激动地直接跳起来炫耀道:“小鱼仙倌,我变出来了!” 可环顾四周,只有连翘和老胡揉着迷煳的睡眼看过来。对了,她不是在璇玑宫,再没有小鱼仙倌温柔地夸赞,锦觅咬咬唇低下头,只觉得喜悦瞬间减少了一大半。但想到润玉和旭凤尚在花界外等待,也不敢耽搁,拿起夜幽藤便跑了出去。 直到看见润玉,锦觅才又觉得自己兴奋起来:“小鱼仙倌你看,我变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润玉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对,觅儿真厉害!” 锦觅笑得甜甜地低下头,只觉得忙一夜也算是值了,她等的就是这一句啊! 鎏英在旁边几欲吐血:“我说你们可不可以适可而止,先来把夜幽藤给旭凤服下!” 也没有耽搁啊,就说了一句话,锦觅有点委屈,但也乖乖地把夜幽藤捣碎了给旭凤服下。 不愧是花界圣草,旭凤醒的极快,可没想到,他醒来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唤了声:“锦觅。” 这是干什么?秋后算帐?又不是她让他救的! 第27页 锦觅正待甩开旭凤的手,就听到身后传来长芳主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回头一看,长芳主满脸怒色,鎏英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而小鱼仙倌,也是握紧了拳头,脸色极为不善。 锦觅吓得大力甩开旭凤的手,直接跳到旁边撇清关系:“我也不知道啊,他一醒就这样。” 长芳主隐下怒气,对旭凤道:“火神殿下哪怕是病癒初醒,也当知道,事有可为也有不可为,还是注意下自己言行为好!” 旭凤自是知道长芳主是何人,急忙起身道:“小神初醒,难免神思略有恍惚,实非故意,”说着不自然地看了润玉一眼,接着说道,“然锦觅仙子确是小神心系之人,还望长芳主海涵。” 好不要脸的神仙,简直和他爹一模一样!长芳主正待发怒,却听润玉在一旁沉声说道:“火神中了穷奇瘟针之毒,灵力消散,寒气入体,想来沖坏了脑子也是有的。些许胡言乱语,还望长芳主不要计较!” 长芳主疑惑地一抬眼,恰好看到火神眼神不善地看向夜神,而夜神眼色沉沉直视过去,竟是丝毫不避。 眼见二人成水火对峙之态,长芳主难免开始疑虑,锦觅,究竟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叙述剧情吧,我觉得有点水,没什么意思,不说剧情吧,又怕你们觉得过度太突兀,好想打个小括号来一句(此处剧情省略一万字,请大家看电视去……) 我尽力改了,望知悉…… 另外看来我有点写虐文的天赋,昨天你们还想打我o(╥﹏╥)o 此外今日霜降尾火虎,为了庆祝遇到夜神大殿,晚上会再掉落一更的,以上 ☆、初试龙鳞 鎏英被旭凤一句心系之人震惊的浑浑噩噩,直到和润玉他们上了九重天都没有缓回来。旭凤本打算带她到天帝面前一叙魔界之事,见她如此,只能作罢,将人安顿在栖梧宫,和润玉二人到九霄云殿回禀去了。 鎏英承袭母亲魔界第一美人的美貌,又自幼习得弓马,修为了得,眉宇间自带一股寻常女儿家没有的英气。父亲为魔界三王之一,在母亲死后更是将她视为掌珠。可以说她在魔界,简直可以唿风唤雨,无所不能。自她长成,魔界的名门公子排队来卞城王府提亲,但那些蠢货,还不及她一鞭之力,全被她修理了个干净。她以为世间男子莫不如此,却没想到百年前的那一战,让她彻底失了心,丢了魂。魔界儿女,从不似天界虚伪,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也不觉得旭凤会不喜欢她,他们只是接触少了些,但万万没想到啊,旭凤喜欢的竟然是锦觅那一挂的! 初听此言,鎏英是完全不可置信的,虽然接触甚少,但她已经视锦觅为友。现在她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了她的朋友?这不是在人间被翻烂了的话本上吗?她堂堂卞城公主,竟然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强烈的自我质疑和被朋友背叛的感觉袭来,鎏英甚是不知所措。回天界的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被旭凤认为打击过大被安顿回栖梧宫。 其实鎏英早在靠近三重天时便已收回神思,锦觅对旭凤如何,她看得一清二楚,此事实在不能迁怒到她身上。何况不是她看低锦觅,到了夜神殿下手里,那只傻兔子还想蹦跶?绝了那念头吧!只是正想说话,恰好看到夜神殿下看过来的眼神,她不懂,但是装聋作哑总是会的!根据她的直觉和这几日相处的经验,听夜神殿下的,一定没错! 事实证明,她讨好夜神殿下总是对的,这不,住进栖梧宫里来了! 鎏英摆出一副受尽打击的模样,跟着小仙侍走进栖梧宫,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直到看到在栖梧宫中焦急徘徊的华服美人。 那美人端庄明艷,白衣素服,明显常年身处高位,有些不怒自威之感,但眉间那一缕清愁,又让她看起来弱质纤纤,让人无端对她怜惜起来。可惜这般令人怜惜的美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刻变得浑身锋利若将出鞘的剑,喝问道:“殿下魔女是何人?为何敢入我栖梧宫?” 鎏英看着她眼里的妒忌防备,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了所有。哟,原来真正的劲敌在这等着呢! 这边鎏英初见穗禾战意已起,那边润玉在九霄云殿陪着天帝和旭凤演了好一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两兄弟尽管罅隙已起,但面对天帝,却不敢露出分毫。锦觅只是花界一个小小的精灵,若是天帝知道两位皇子皆钟情于她,那锦觅定然顷刻间便面临灭顶之灾,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都存了保护锦觅的心,在天帝面前的戏便好唱多了。我夸你不愧战功赫赫,此次厥功至伟。你夸我微言大义,头功当仁不让。互夸地看着天帝露出满意地笑,才又状似不经意地提到了锦觅的救命之恩。果然,天帝未尝怀疑分毫,甚至没看出兄弟俩的争锋相对,只是听到锦觅是花界中人时面露遗憾,决定待下次再论功行赏。 旭凤闻言轻吁了口气,想到那颗葡萄知道自己要被赏赐灵力,不知会有多开心,到时候必然很感激他。想到这,旭凤便忍不住略有些得意地笑起来,不经意间的一回头,忽然看见旁边墙上挂了副画,那画上的美貌女子竟然与锦觅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究竟是谁。 旭凤掩下心中疑惑,转头看向润玉,却正好看到他也看到了那幅画,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微皱,面露沉思。 第28页 天帝将御魂鼎加持了一道封印,便让两人出了九霄云殿。走出殿门,润玉忽然回头看向殿内,神情莫测。 旭凤不明所以,问道:“大殿何事未解?” 润玉看着旭凤,欲言又止,顿了顿,却只答道:“无事,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旭凤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转了话题:“你可知我为何会中穷奇瘟针?”不待润玉回答便自行说道,“当时我看锦觅为穷奇所惑,便毫不犹豫地以身为盾,那一刻我只想,若她无事,以命相护又如何?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对她,竟然视之逾命。所以润玉,我不能放手。” 润玉冷笑一声答道:“所以火神今日所言,是要宣战吗?” 旭凤道:“若她对你有情,为何相处百年,依然情窍未开?且你有婚约在身,众人皆知,如此竟置她于何地?但我不同,润玉,你放手吧。” 如此轻易一语,便要他放弃手中珍宝?润玉剎时气笑:“我之婚约如何,旭凤你真不知吗?如今这般便要我轻易放弃,你又视锦觅为何?”看旭凤一时语塞,接着说道:“何况天后之愿,你轻易违抗得了?此刻只怕那穗禾公主又待在栖梧宫等着她的表哥回去了。” 兄弟俩不欢而散。 旭凤回到栖梧宫,看着对峙的两女,只觉头疼。好不容易打发了,又遇到前来探视他的母神,母神言语里一如既往地怀疑是润玉捣鬼,他百般解释也无用,只觉烦闷。待一切结束,旭凤待在殿内,竟然破天荒地羡慕起润玉的清净来。 正想着,叔父月下仙人便摸进了殿内:“凤娃,怎么不见小锦觅啊?” 想到锦觅,旭凤略有些忧心,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有没有被长芳主责罚,遂说道:“她被长芳主关在花界了。” 月下仙人一听大惊:“那怎么行,以后谁陪我聊天,看话本啊!”顿了顿便一把拉住旭凤,“凤娃,你可要抓紧把小锦觅救出来啊,我还等着给你们栓红线呢。” 旭凤脸一红,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开始期待起过几日去花界找锦觅了。 润玉自是不知月下仙人依然执着于给旭凤和锦觅栓红线,他站在布星台上,看着面前的星空,心里却惦念起锦觅来,夜已深了,也不知她是否睡了。 邝露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心下一片钝痛,却是努力扬起笑脸,对润玉道:“殿下是否在思念锦觅仙子?今夜霜降尾火虎,人间更深露寒,想来花界依四时节令轮转,对此更为敏感。殿下不妨去探望一二?” 心中虽想,但这几日均由邝露代值布夜,润玉体谅她的辛苦,不想再劳烦于她,便一时有些犹豫。 邝露见此,欲要再劝。却发现润玉忽然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随后对她道:“那今夜再劳烦你一夜,明日你不用当值,好好休息吧。” 不待邝露答话,回身一转,便瞬间没了踪迹。 此时的花界,锦觅拿着半天没反应的龙鳞,有些懊恼:“是不是我把唤龙咒给记错了?怎么半天没反应啊。” 忽然之间,肩膀被人拍了拍,锦觅抬头便看见润玉温柔的眉眼:“觅儿唤我前来,可是思念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夜霜降尾火虎,恭请夜神殿下驾临!龙鳞真是约会神器啊,哈哈哈 另外,我的简介当初随便弄的,现在看一下,好像是有点虐啊。你们觉得哪里比较甜?我重新贴一段 ☆、身世有疑 试验成功,锦觅开心极了。龙鳞实在是太好用了,只要对着龙鳞施唤龙咒,小鱼仙倌真的就来了,那和在璇玑宫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嘛。而且小鱼仙倌还答应她虽然不能日日来,但是隔三差五的都没问题! 小鱼仙倌真是最好的朋友,说是怕她认床,一直等她睡了再走。其实她想告诉小鱼仙倌,这本来就是她的屋子,虽说一百多年没回来了,但也不会认床认到睡不着啊。但是小鱼仙倌这么盛情难却的样子,罢了罢了,她是个大度的果子,就答应他吧。 于是回到花界的第一天,锦觅美滋滋地睡着了。润玉看着她甜美的睡颜,笑了笑,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锦觅的好心情在得知旭凤的到来时达到了顶峰!连翘看着她不解地问道:“锦觅,你不是说你在天上交的好朋友是夜神大殿下吗?现在来的是火神二殿下,你那么兴奋干嘛?” 锦觅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初抓到穷奇,这火神可是允诺了我一千年灵力的,现在他肯定是送灵力来的!” 连翘羡慕极了:“真的啊,这个火神可真好。可惜长芳主不让我们靠近,不然我也去看看。”说着,忽然往前一指,“锦觅快看,你的灵力跑了!” 锦觅闻言抬头,可不是嘛,这个凤凰,跟长芳主说了几句话,竟然掉头就走!这可是一千年灵力啊,锦觅此刻哪里还想得到长芳主的禁令,急忙拔腿追了过去。 幸好这次这个凤凰是用腿的,不是用飞的。锦觅抄小路避开长芳主,走到凤凰面前,不由一惊,难道她要了一千年灵力要的太狠?不然这凤凰怎么这般失魂落魄状? 不过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锦觅叫了旭凤两声,却发现他毫无反应,又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反应,这才想起来长芳主临出门给她施了法,此刻凤凰约莫是看不见她的。怎么办啊,她的一千年灵力啊。要是小鱼仙倌在就好了,小鱼仙倌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第29页 对了,看不到肯定能感觉得到啊!谁知道过几天这凤凰会不会反悔?锦觅为自己的机智深深赞嘆,然后使劲拽了拽旭凤的袖子。 一瞬间,旭凤走失的魂魄仿佛回来了:“锦觅,是你吗,锦觅?” 有用!锦觅兴奋了:“对啊,是我,我的灵力呢?” 可明显旭凤还是听不见,他自顾自地说道:“锦觅,我本想,此生能遇到你,实是天赐机缘。即便是对不起润玉,我也不能放手。可谁想,天意弄人。你我之间相隔的,又岂是润玉?这伦常逆天,必遭天谴,我如何能拖你,入此深渊?” 锦觅有些懵,这凤凰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懂?这灵力到底给是不给啊? 却听旭凤说道:“你放心,我也会跟润玉说清楚,绝不会让你伤到一丝一毫。” 锦觅看着旭凤抬起手,摸着他面前的一团空气,只觉得这人怕是傻了吧?又看他泫然欲泣地继续说道:“只是锦觅,日后我与润玉再不能照顾你,你一个人要好生保重。愿我们与你,此生不復再见!” 这句听懂了!锦觅一下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昨晚小鱼仙倌还来看她呢,今天就不復再见?等等,你不给灵力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着小鱼仙倌不来见她? 锦觅一急,忘了旭凤听不到她说话,抓着旭凤的袖子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小鱼仙倌为什么不来见我了?” 可惜没等到回答,等到的是长芳主的怒火:“锦觅,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长芳主杀回捉她,锦觅能怎么办?只能乖乖认怂被领回去。 路上,锦觅忍不住问道:“长芳主,刚才凤凰说的都是真的吗?以后他和小鱼仙倌再也不来见我了?” 算他识趣!长芳主压下心里的得意,答道:“确实如此。”说着看了一眼锦觅,“花界规矩要万年方可出水镜,你之前已犯。我暂不罚你,以后六千年给我乖乖修炼,不可再犯!” “哦。”锦觅闷闷不乐地任由长芳主牵着往前走,心里想的却是旭凤的话。长芳主也这么说了,那一定是真的了。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小鱼仙倌了,心里不知为什么,钝钝地开始疼了起来。早知道昨晚是最后一次见到小鱼仙倌,她一定要…… 心口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锦觅眼前一黑,就晕在了长芳主的怀中。 锦觅发现,自己又进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里,依然空寂的世界,依然巨大的白色花苞。那个声音也如同上次般哀求她:“锦觅,你放我出去吧。” 锦觅有些不知所措:“我怎么放你出去啊?” 那个声音只是说:“锦觅,放我出去吧,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锦觅有些无奈:“那你得告诉我怎么放你出去啊。” 那声音却不答了,只是反覆求她放她出去。 烦恼间,这空寂的世界忽然一阵颤抖后,接着又如同上次般消散。锦觅睁眼一看,身边具是担忧的眉眼,可惜,没有她想见的小鱼仙倌。 而此刻的璇玑宫,润玉看着不请自来的旭凤,只觉可笑:“你让我此生不再去见锦觅?火神殿下是否管的宽了些?” 旭凤忍不住低吼:“你可知锦觅是何人?你可知我栖梧宫中的留梓池?你可知父帝即位前居住何处?你可知先花神名讳何许?你可知锦觅能信手唤花?你可知锦觅性本属水?你可知先花神真身乃水莲一瓣!” 润玉闻言,眼神闪了闪,答道:“火神殿下这一通你可知可真是盪气迴肠,但知如何,不知又如何?仅凭你些许推测便要我此生与她不復再见,未免可笑了些!” 旭凤闭了闭眼,悽然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当这些只是推测吗?你可知父帝对我承认过何事?……你我锦觅三人……实是异母兄妹……” 润玉眉目微敛,说道:“若是兄妹,才更要好生照顾。火神还是收起自己的心思,好生自省吧!我言尽于此,火神请便!” 旭凤看他执迷不悟,怒道:“若是你让她受逆伦天谴,我便是拼着灰飞烟灭,也不会放过你!” 润玉笑道:“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捨得她受苦?火神多虑了!” 旭凤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润玉,告辞离去。 是夜,锦觅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找润玉问清楚,朋友嘛,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疏离?拿出龙鳞还不待施唤龙咒,就看见润玉走进门来:“觅儿可是想要寻我?” 锦觅点点头,噼里啪啦地将旭凤好一通埋怨,末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小鱼仙倌,以后你真的不来见我了?” 润玉笑问:“那觅儿以为我现在在何处?” 锦觅一下笑开来:“我就知道,那破鸟每次都见不得我好,尽来吓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他今日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润玉顿了顿,答道:“大约他不知觅儿本性极寒,多了一些……误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和我大殿比智商系列…… 话说旭凤在此处真的是智商下线,你爹什么属性你不知道啊?锦觅吃个蛋都要靠你救,说是你妹妹你就全信了? 第30页 ☆、不离不弃 锦觅本以为晕了那一次,长芳主就会放过她。可是现实告诉她,指望长芳主绕了她,还不如向小鱼仙倌许愿! 锦觅跪在花神冢前,正打着呵欠掰着手指算自己还要被罚跪多久,忽然就被旁边莲花池中破水而出的身影吓了一跳。 “美人儿,你在这边好生逍遥,却让我一个人朝思暮想,你如何忍心啊?”来人一站定,看着锦觅的眼神真可谓是十分幽怨。 呀,扑哧君!这百余年,还真把他给忘了个干净!锦觅尴尬地笑笑:“扑哧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我在这边罚跪呢,哪里逍遥了?” 彦佑嗤笑一声:“现在倒是在罚跪。当我不知道某人在天界夜神的璇玑宫里住了一百多年,玩的乐不思蜀的事情了吗?” 锦觅眨眨眼:“既然你知道,干嘛不去看我?我出天界不易,你去不是很简单吗?” 彦佑满脸嫌弃道:“我是想去看你啊,可你挑的地方,堪比毗娑牢狱好吗!那个夜神,把个璇玑宫弄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到处是结界!我去了三回,回回被他直接丢出来!” 璇玑宫有结界?锦觅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有啊,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红红凤凰他们还不是想进就进了,遂鄙视道:“你肯定是找错地方了,我从没遇到过什么结界。而且小鱼仙倌为人和气,怎么会把你丢出来?你怕是连人都认错了!” 彦佑闻言一个趔趄,稳住后回身来回打量了锦觅一番,道:“什么叫傻人有傻福,我今日算是见到了。” 这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锦觅刚想开口,忽然又听彦佑道:“美人儿,想想你为了条龙被罚跪在此,证明那龙也不是什么好龙。跟蛇一起私奔吧,我带你去凡间游玩!” “小鱼仙倌是尾好龙!”锦觅想都不想直接反驳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彦佑的意思,“你要带我去人界玩?你以前不是都不带我去嘛。” 此一时彼一时,那条龙丢了他三次,当他不要面子的啊?人间气息混杂,想找个人可不容易。奈何不了他,让他急一下也是好的!想到此,彦佑得意地挑挑眉:“以前修为平平带你出去太难,如今我潜修百年,修为大涨,带你出去自然就容易多了!人间有四大乐事,谓之吃喝嫖赌,我这就带你去见识一番!” 确定可以出去玩,锦觅哪里还管罚跪,立刻跟着彦佑就出了水镜去往人间。 锦觅私出水镜不到一刻钟,长芳主就立刻得到了消息,气得一个倒仰。不过好在这次总算是有了寻处,二话不说带领几位芳主杀到了天界,兵分两路去往栖梧宫和璇玑宫,要找旭凤润玉要个说法。 旭凤这边自是不知,却猜想锦觅可能又到了润玉的璇玑宫,恼怒之下又带了私心,把诸位芳主应付完后匆匆往璇玑宫而去,却与正好告辞出门的另几位芳主撞个正着,这才急了。 待几位芳主一走,立刻说道:“锦觅自小长于水镜,现在不在花界又不在天界,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润玉不动如山,施了个法诀,脸色立刻变得山雨欲来,冷声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了,我们走。” 这么快便找到人,旭凤哪里还不知定是润玉放了信物在锦觅身上,一颗心顿时又苦又涩,却毫无办法。只得跟着润玉一起,闷声不语地赶往人界。待看到锦觅的一刻,他终于知道润玉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了。 南风馆,锦觅竟然被带到了南风馆!一时之间,旭凤气沖头顶,一时竟然没控制好火力,整个南风馆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 润玉才刚将罪魁祸首捆住,便发现四周火起,周围人大叫着“妖怪”,四处奔逃,哪还不知道是旭凤放的火。只得施法灭了火,消了众人记忆,带着他们到了自己在凡间置的宅子。 锦觅知道自己惹了大祸,缩着脖子不敢言语,见润玉看过来,急忙讨好地笑笑,唤了一声:“小鱼仙倌。” 那模样,可怜又可爱,润玉便是再大的气,此刻也尽数消了。他知道她被关在水镜必是闷坏了,只是没想到却是她竟然敢跑到南风馆!天知道见到她和彦佑一身男装坐在那里,旁边还坐了几个男人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将那些男人抽魂慑魄,丢到十八层地狱受尽万刑之苦!幸好看见她看过来的眼神依然清澈懵懂,探查了一下仙根尚稳。这才稳住自己抓了彦佑,还能给旭凤善后。 锦觅与润玉相处百年,对于如何应付润玉可谓是非常有心得。此刻看着润玉的眼神温和下来,知道危险已除不会再被怪罪,也胆儿大了起来。转头看见彦佑被倒吊在树上,着实有些可怜,便期期艾艾地凑过来给彦佑求情:“小鱼仙倌,扑哧君看着很难受啊,要不放了他把?” “放了?你可知他带你去的是什么地方?”旭凤自下界看到锦觅在南风馆男人环伺,然后现在眼看着润玉与锦觅的亲密,自己却无法插入,早已是妒火暗烧却无法发泄,只想一惩彦佑以泄心头之恨,却发现锦觅竟然还想求情,顿时便是一声冷哼。 锦觅点点头“知道啊,扑哧君说人间四大乐事,吃喝嫖赌,今天去嫖了!” 彦佑早在旭凤问时便暗道不好,给锦觅狂使眼色,却不想葡萄这般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一时间,在场三个男人的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第31页 彦佑毕竟身为生肖十二仙君之一,便是再恼怒,也不能把他杀了。两兄弟早有默契只是将他小惩大诫一番,彦佑心里也明白,只是锦觅看不出来,打算将他们灌醉了好救扑哧君,却不想人没救到,自己困到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发现旭凤和扑哧君都不见了,小鱼仙倌在亭子里烹茶。小心翼翼地一问,知道扑哧君和旭凤都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瞬便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性格:“小鱼仙倌,前几日我赢了不少黄白之物,扑哧君说在人间可有用了,还可以买老婆,凡人都很高兴。只是不知道哪里买,不然还可以买几个来送给你。” 润玉闻言抬头,看见锦觅眼中一片清澈,只得深深嘆息:“觅儿,我不怕你无情,却怕你这般没心没肺的有情。” 眼见锦觅疑惑地看过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忽然心生忐忑,问道:“觅儿,你可愿此生与我一起,不离不弃?” 愿意呀,这一百多年,她过得确实很开心,过一辈子,似乎也没什么问题!看着小鱼仙倌这般郑重的样子,锦觅也不由郑重答道:“愿意,不离不弃!” 润玉闻言舒缓一笑,恍若春暖花开:“觅儿,今日母神寿辰,我待会要去拜谒,席上必可见到水神。待我解决婚约之事,我必禀明父帝,今后我们必不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的小鱼仙倌o(* ̄︶ ̄*)o 彦佑这般重要的配角,必然要拉出来遛一遛的。 话说是不是之前虐太狠了,这几天每章下面都有留言叫我别虐,我正文一直很甜啊o(∩_∩)o ☆、婚约待解 天界洛湘府里,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正闲坐喝茶,忽听仙侍来报夜神求见,水神略有些诧异:“天后寿宴在即,夜神不去九霄云殿候着,来我洛湘府有何贵干?” 风神闻言轻笑:“这百余年你云游六界,行踪不定,听闻夜神已寻你数次而不得,相必是怕你跑了。” 水神奇道:“我与夜神素无往来,他寻我做甚?”话说一半,忽地想起自己与这夜神尚有个翁婿的名分,这夜神的来意也大约猜到了一半,一时不自在地看了风神一眼,轻咳一声拿起茶杯以作掩饰。 风神温婉依旧,恍若未闻,叫仙侍唤了夜神进来,悠闲自在地又烹起茶来。 少顷,夜神随仙侍悠然而来。纵然水神对天帝素来不满,恨屋及乌,对这夜神也无甚好感,但此刻看着徐徐入内的华服少年,芝兰玉树,眉目温润,秋水为神玉为骨,也免不了暗贊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 虚礼过后,双方坐定,水神问道:“听闻夜神百余年来寻我多次,所谓何事啊?” 润玉闻言,起身敛衽,郑重拜下:“润玉在此向仙上请罪。” 水神瞭然,嘴中却问道:“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愿闻其详。” “润玉大罪,罪不应当背负父帝与仙上为润玉订立的婚约却私下动了凡情!润玉虽非大贤大圣之人,然则亦不齿三心二意之言行,我既已有今生钟爱之人,便只能将心赋予她一人,日后断然不能再与他人成婚,势必违逆与仙上长女之婚约,润玉自知罪无可恕,请仙上责罚!” 水神看着面前跪下的少年,忽然想起当年的梓芬与天帝,只是不知这少年是否是另一个太微,不由问道:“夜神苦等四千年,素来不甚在意,如今不过百余年却心急如焚,本神可有幸得知是谁家仙子?” 润玉眉目一肃,眼中闪过警觉,答道:“她不过是一个精灵而已,如何能入水神仙上的法眼?仙上素知我处境,无论哪家仙子下嫁与我,皆是委屈了她。这许多年,唯有她,不曾嫌弃于我。润玉感怀,无以为报,只能在名分上不委屈于她。千错万错皆为润玉之错,还请仙上应允。” 这小子,还挺警觉,也不说是谁,水神难得起了兴趣想再逗他一下,却被风神横了一眼,只得讪讪住嘴。 风神扶起润玉,温言道:“好孩子,快起来吧。原也叫你等了四千余年,实不该再叫你等下去。待天后寿宴结束,我们便与天帝商量,断不会叫你委屈了心爱的姑娘。” 润玉再施一礼:“多谢风神、水神仙上成全。”终于成了!想到不日便可请父帝降旨求娶锦觅,润玉不由勾起了嘴角。 夜神身世经歷,别人不知,风神却是知之甚深。见这素来老成的少年终于有了一丝少年该有的姿态,也多了几分怜爱。 有风神从中调停,洛湘府中倒是一片温馨。眼看时间不早,便一起赶往九霄云殿,向天后拜谒。 天后寿辰,万神来拜,九霄云殿一时热闹非凡。天后纵使平日里对润玉再怎么不屑,此时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不轻不重地小小挑了些毛病,才满意地放过了他。 润玉心结得解,对这些也不甚在意,只是普一落座却发现锦觅竟然在殿下兴奋地朝他招手,彦佑坐在锦觅旁边,见他看过来,得意地挑挑眉。旭凤早已发现锦觅踪迹,此刻看向润玉的眼神尽是责怪。 润玉此刻却无暇顾及旭凤,定眼往锦觅头上一看,发现她簪的是锁灵簪,才略略放下心来。旭凤昨日离开前将寰谛凤翎放于锦觅枕边,今早被锦觅发现,还簪于头上。幸而他发现得早劝锦觅拿了下来,否则此刻必会被天后发现,以天后性格,锦觅必会吃些苦头的。此刻他身为皇子,坐于高台,一举一动众人瞩目,倒是不方便照应锦觅,只能待寿宴结束后再将她带走。 第32页 见小鱼仙倌不理她,锦觅有些心虚。今早小鱼仙倌离开前,她答应留在宅子里等他的。可扑哧君说天后寿宴上的蟠桃吃了可以得一千年灵力,一千年哎,小鱼仙倌,一定会理解她的吧?锦觅不确定地想,一时倒也老实了下来。喝喝酒吃吃东西,听着扑哧君遍数各路神仙,等着她的大蟠桃。 本来以为也就来蹭点吃喝,谁料寿宴上竟然有老鼠还爬到了她身上!锦觅身为果子,最怕这些蛇虫鼠蚁,控制不住一声尖叫,好了,这下所有人都看向她了。 又闯祸了,锦觅耷拉着脑袋,看着小鱼仙倌为她求情跪下的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好像她老是在给小鱼仙倌找麻烦,小鱼仙倌会不会认为有她这个朋友很烦啊?早知道她就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地待在凡间好了。 天后被扰了寿宴,一时心头火起,发现是跟润玉有关,更是火上浇油。定睛一看殿下的罪魁祸首,剎时柳眉倒竖,斥道:“殿下何人,来赴寿宴竟然敢隐瞒真身鬼鬼祟祟,可是夜神指示?” 抬手一道灵力而去,锦觅头上的锁灵簪应声而碎,一时之间,锦觅真身尽显髮丝飘散,九霄云殿上花香袭人,殿上一片沉寂。天帝手中酒杯失手而落,水神更是失态地直接站起,有老眼昏花的老神仙惊讶道:“这不是百花宫的小梓芬吗?怎么越长越水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接到消息,我下个月大约是要外出参加培训,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更新怕是不稳定。 我想要不我直接放个结尾,中间大家自行脑补十万字?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龙之逆鳞 当锦觅终于可以回到花界躺到自己床上的时候,只觉得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天后娘娘那么喜欢生气,一开始看见她女装的样子就已经脸若冰山,估计是嫉妒自己长的比她好看。后来席上看见穗禾和凤凰在一起,自己就多嘴问了句鎏英,结果天后娘娘更生气了,说她胡言乱语,冲撞火神殿下,还想罚她。幸亏天帝陛下求情,她才能一颗葡萄完整地回来,不然被雷公电母那么一烤,怕是得变成葡萄干了。 小鱼仙倌有这么个后妈可真不容易啊!作为一个仗义的朋友,她以后一定要对他更好一点! 锦觅本想用龙鳞唤润玉来说说话,结果在胡思乱想中无意识地睡了过去。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在睡梦里也没完!梦里见到了天帝,天帝自称是她爹!天啊,就算是红红的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啊,锦觅晕陶陶地叫了声爹,然后就得到了五千年的灵力,五千年哎!正想再叫一声,天帝就说有要事让她先回去。什么嘛,锦觅醒来还不高兴地嘀咕,做梦都是被赶跑的命,结果发现,她真的多了五千年的灵力!这下何止一个痛心疾首了得,早知道她就多叫两声了! 可就算有了五千年的灵力,还不是得去花神冢罚跪!因为这次去人间,长芳主把她的罚跪又加了一个月。 跪着太无聊,算算小鱼仙倌也下值了。从昨天到现在,锦觅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和小鱼仙倌说,拿出龙鳞就打算唤他出来。结果唤龙咒施了,出来的却是天后娘娘! 锦觅惊呆了,眨巴着眼喃喃说道:“天后娘娘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找的是你儿子啊。” 天后自昨日寿宴上看见锦觅与梓芬如出一辙的脸,就觉得万年前差点被废后的羞辱又重新席捲而来,今日特地摈退左右想来一泄这数千年来的怨气。结果才刚到花界找到这个小贱人,就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一时更是怒火中烧:“果然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老的勾引我夫君不成,小的就来勾引我儿子!难怪昨日旭凤殿上就为你求情,不过我告诉你,旭凤的未来妻子只会是穗禾!而你,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娘!” 说话间,一朵红莲在天后掌中出现,锦觅只觉得四周的温度都高了不少,全身上下连头髮丝都叫着危险,她想跑却动弹不得。只得死拽着手里的龙鳞,在心里默念:“小鱼仙倌快显灵,我不要变葡萄干!”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天后掌中的红莲向她袭来,锦觅只觉得带起来的热浪把她身上的衣服都要烧着了,闭上眼睛暗道吾命休矣。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一个身影自她身边而过,随后热浪便消失殆尽。小鱼仙倌真的显灵了?锦觅激动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是小鱼仙倌,是昨日寿宴上看见的水神仙上。此刻水神正护在她身前,天后站在对面,怒声斥道:“水神可还知何为尊卑法度?身为臣下,你敢拦我?” 水神半步不让,说道:“我自知尊卑法度,故想问问天后娘娘,这小精灵犯了哪一条天规,竟然逼得娘娘用红莲业火对付她?” 天后一声冷笑:“不过区区一个精灵,对我不敬,杀了也就杀了,水神竟还因此要质问我不成?” “母神可让润玉好找,父帝正待母神商议寿宴封赏之事。”正当此时,润玉一袭白衣翩然而现,锦觅激动地热泪盈眶,果然还是小鱼仙倌靠得住啊!管流星的就是不一样,许愿就是灵! 润玉看着锦觅眼眸含泪凝望着自己,心下一时绞痛。今日下值正好看见天后到花界而来。料到她要对锦觅不利,只得匆匆找父帝商量对策,这才来晚一步,她是不是被吓坏了? 第33页 见润玉携天帝口谕而来,天后心知今日之事不可再继续,冷哼一声回身而去,润玉安抚地看了锦觅一眼,起身跟上而去。 没能和润玉说上话,锦觅有些失落。低下头对着手里的龙鳞碎碎念:“小鱼仙倌显显灵,让我爹再出现一次,他再给我五千年的灵力我下次就可以跑了!” 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迷煳中只觉得谁抱住了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洛霖今日前来,本只是想询问一下锦觅是否为梓芬血脉,却不想正好看见天后为难于她。此刻天后刚走,她便晕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受了伤。刚想查探,就看见长芳主携几位芳主匆匆而来,看见是他,几人的脸色瞬间大变,让他不由生疑,这几位芳主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锦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今日的遭遇,怕是凡间哪个话本子都没这么精彩。她晕之前才跟小鱼仙倌许愿要爹,醒了水神仙上就说是她爹,爹还可以换的吗? 洛霖在锦觅昏迷之时,便已查探清楚锦觅的身世,确为自己与梓芬的女儿。想到自己缺席她的生命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成长,不免愧疚。待她醒来,小心翼翼地告诉了她,却发现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有些忐忑,锦觅这是不能接受吗?不由问道:“觅儿可是不能接受?” 锦觅眼珠子转了转,之前天帝说是她爹,给了五千年的灵力,今日水神又说是她爹,不知会不会再给五千年!一想到这,便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刚醒还有点晕。”说着抬起头期待地看向水神,脆生生地唤了一句,“爹!” 洛霖得闻锦觅一声爹,一时喜不自胜,却也没忘她的身体状况,便问道:“觅儿,你身上与你本身灵力相冲的五千年火阳灵力是谁给你的?” 总觉得说了不太好,但是又不能不说,锦觅看着水神和众芳主道:“是昨晚天帝陛下于梦中给我的,……他也说他是我爹。” 长芳主一时激动起来:“凭他也配!说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也不为过!” 长芳主看着实在很生气啊,锦觅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却听水神沉声道:“觅儿,你与天帝并无关系,实乃我与梓芬的血脉。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待明日我带你去找天帝,让他将这相冲的火阳灵力收回,你便会大好了。” 锦觅呆若木鸡,等等,不是,为什么啊?不给灵力就算了,还要她还回五千年的灵力!锦觅一时欲哭无泪,低头对着龙鳞碎碎念起来:“小鱼仙倌你快显灵,我不要把这五千年的灵力还回去!” 水神看着女儿一时的失落,有些莫名,却看她转瞬拿出了一块月牙状的鳞片,顿时一惊,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出这是龙之逆鳞。但龙之逆鳞,拔之将死,触之必怒,岂会轻易与人?水神不由按住锦觅的手问道:“觅儿,你手中的龙之逆鳞,从何处得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自己在追文的时候,是很讨厌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作者的,所以昨天那么一问。 既然大家都不介意等,那好的,我慢慢写,你们慢慢看…… 本章灵感来源于网络上那张大殿的图,我妈是锦鲤,o(∩_∩)o哈哈~ ☆、番外 秃头天妃 世间女子在出嫁前,总是对自己的容貌格外在意,锦觅自然也不例外。这几日,她依着众芳主和临秀姨的传授,精心调养,只希望与小鱼仙倌成婚那日,能成为最美丽的天妃。 想到日后后人无论是从史书上看到,还是被人口耳相传,夜神殿下大婚之日,其妻锦觅艷绝尘寰,美冠六界,锦觅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可开心不到一刻钟,锦觅看着梳子上缠绕的髮丝,心里无比惊恐。为什么这几日头髮会掉这么多?这样掉下去,会不会大婚之日她就没头髮了? 太可怕了!锦觅被自己吓的倒吸一口冷气。别管美不美了,她希望头髮能长回去! 可问了一圈,谁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法术,芳主们笑话她大惊小怪,临秀姨掩唇不语,水神爹爹还教育她这是世间生死枯荣之道! 谁管什么道?她只要她的头髮!只希望成婚时能在小鱼仙倌面前美美的! 可转了一圈,锦觅绝望地发现,遍寻天界,大概只有看书最多的小鱼仙倌能帮她了。 磨磨蹭蹭地来到璇玑宫,小鱼仙倌倒是很惊喜:“觅儿,你怎么来了?水神仙上不是说婚前三月不能见面,他愿意让你出来了?” 哎呀,把这个忘了,锦觅有些脸红:“不是,是我偷跑出来的。” 偷跑?润玉不解地问道:“觅儿可是有何为难之处需润玉效劳?为何偷跑?” 饶是锦觅向来大大咧咧的,也觉得对未婚夫说这种话,真是好为难人,可是又找不到第二个人说。犹豫了半天,锦觅还是期期艾艾地告诉了润玉,只是说完就死死低下了头,掩耳盗铃地希望小鱼仙倌不要发现她通红的脸。 任凭润玉再如何地遍览群书,足智多谋,也万万没想到未婚妻会因为生发问题找上自己。讶异了一会儿,不由问道:“觅儿掉了很多头髮?可找岐黄医官看过?” 锦觅嘟囔道:“芳主们和临秀姨都说这是正常的,去找医官也不会有用。可这明明就不正常,我以前就只掉几根,现在掉了十几根!”说着张开一直紧握的手,伸到润玉面前。 第34页 看着锦觅素手上的一缕青丝,润玉顿了半天,才回答道:“怕是要辜负觅儿的信任了,润玉实是不知,又何办法可助神仙生发。” 晴天霹雳!竟然连小鱼仙倌都不知道!锦觅剎时只觉得一阵绝望,她忍着羞,告诉了未婚夫这种事情,结果还是没办法,一时之间,说话就带上了哭腔:“那怎么办啊?我头髮会不会越掉越多,以后变成天上第一个秃头天妃?” 秃头天妃?亏她想得出来这个称唿,看着锦觅委屈的小脸,润玉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下可是惹了马蜂窝,锦觅怒道:“人家还不是想美美的,大婚的时候你也比较有面子!你笑什么嘛!” 归根结底,原来还是为了他,一时间,润玉柔了双眸,勾起嘴角,说道:“觅儿可知,凡间对这头髮,有个说法?” 锦觅不解:“什么说法?” “凡间的凡人,称这头髮为三千烦恼丝。故偶有髮丝脱落,便预示着烦恼已经消散。人生不断有烦恼,故而这髮丝便生了又落,正暗含轮迴往復之理。” 锦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了,之前爹爹也说,这是生死枯荣之道,我还当他打趣我呢。” 润玉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道:“这是其一,二则,我心悦于觅儿,自是更喜爱觅儿通透纯澈的性子,觅儿又何必为这些外物暗自伤怀呢?” 小鱼仙倌说话真是太好听了!锦觅美滋滋地低下头,悄悄地笑了。 回洛湘府的路上,锦觅看着之前担心缠在手指的髮丝,轻轻一笑,将之丢在了风中,既是烦恼,就让它随风去吧! 锦觅转身离去,却不知这缕青丝受术法牵引,飘过花园,路过群殿,最后落入了谁人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是有混超话的小伙伴吧?秃头天妃这个梗,从混超话开始就想写了,天妃们你们真有才,你们才是我的本命,哈哈哈哈 这几天玩的璇玑宫诗词大会也很好玩。 附上我的作品:阁中罗玉今何在?他在和我谈恋爱!山外青山楼外楼,云熙和我共白头! 欢迎开怼,哈哈哈哈 此为加更,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重提婚约 锦觅看着水神严肃的脸,有些不明所以:“小鱼仙倌给的,怎么了吗?” “小鱼仙倌?”水神凝神寻思,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锦觅见此,解释道:“哦,就是天上的应龙夜神,我第一次见他以为他是条鱼,后来……后来就叫习惯了。” 长芳主在旁边看了眼锦觅,嘆道:“水神有所不知,之前锦觅贪玩离开花界,正是在应龙夜神的璇玑宫住了百余年,近日方才回来。” 应龙夜神?水神恍然,如此,便就都对得上了。所以,天后寿宴他才匆匆为觅儿求情,护觅儿全身而退;所以,今日天后发难,他才能及时求来天帝口谕,护觅儿周全。只怪昨日自己被锦觅之事影响,虽觉有异常,却未深究。否则早该察觉,以夜神一贯的与世无争,又怎会频频做出触怒天后之事? 他为了一个精灵欲要退婚,那个精灵,正是锦觅! 夜神处境艰难,能为觅儿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又将身上逆鳞赠与觅儿,足可见他真心。只是他有真心,却不是自己愿意嫁女的理由。若要嫁女,那唯一的理由只能是,锦觅愿意! 可是锦觅,愿意吗?想到此,水神看向一脸天真单纯的女儿,欲要详问,又怕刚刚将她认回,便问些女儿家的心思,引她不满。 锦觅完全觉察不到新认爹爹的心思,只是看他问了几句便一直在沉思,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水神爹爹也想要龙鳞?只是不好意思说?可龙鳞那么好用,又是小鱼仙倌给的,有点捨不得啊。但这边又是刚认的爹爹,不给会不会不太好?真是好生为难! 锦觅抓了抓头髮,正在想如果水神爹爹给她要龙鳞,她要如何拒绝。忽然碰到头上的髮簪,立刻福至心灵,从袖中拿出一物递到水神面前:“爹爹是不是喜欢龙鳞?但这龙鳞是小鱼仙倌所赠,不太方便送给爹爹。我送这根簪子给爹爹吧,这簪子可有用了,不但可以簪头髮,还可以替代天界请帖!我昨日入天后寿宴就是用它进去的!” 送了一样,水神爹爹还会好意思要第二样?我真是太聪明了!暗自得意的锦觅却完全没注意到水神震惊的神色。 寰谛凤翎!凤凰一族每只凤凰一生唯有一支的护体翎羽,天后那支在天帝手中众人皆知,那觅儿这只,必是火神旭凤所有无疑! 若说夜神心仪锦觅,送觅儿龙之逆鳞也算合理,那火神的寰谛凤翎为何也在觅儿手中? 看着锦觅拿着寰谛凤翎又往自己面前递了递,水神终于忍不住问道:“觅儿这寰谛凤翎可是火神所赠?” 却不料锦觅一脸懵懂道:“原来这簪子叫寰谛凤翎啊?名儿倒是挺好听的,不过不是火神送的,是我前几日在凡间的时候捡到的,爹爹你就拿着吧,别客气!” 捡的?水神看着被锦觅强塞到自己手里的寰谛凤翎,颇有些哭笑不得。寰谛凤翎若真这么好捡,也不会被认为是天下至宝之一了。想到昨日殿上,火神旭凤也在为锦觅求情,水神心下大致有了猜测,看来这天帝二子,都对觅儿生了情意。但无论如何,还要看锦觅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 第35页 想到这,水神转头看向锦觅,故意问道:“若爹爹还是想要觅儿的龙鳞,觅儿愿意交换吗?” 啊?还可以这样?锦觅有些傻眼,那寰谛凤翎又不如葡萄藤好看,给了也就给了,但龙鳞送走了,她以后怎么找小鱼仙倌啊?为难地咬了咬唇,抬头看向水神:“爹爹真的想要这龙鳞吗?” 水神点了点头,若锦觅同意交换,那必是对天帝二子皆无男女之情,如此,他便直接应了夜神退婚之请,从此后万事皆休。 锦觅看水神点点头,无奈的嘆了口气,对着龙鳞便施起唤龙咒来。这爹爹真执着,怎么偏偏就喜欢龙鳞呢?她又只有一片捨不得,还是问问小鱼仙倌有没有多余的,要一片给爹爹吧,如果没有,小鱼仙倌也一定会有好办法让爹爹满意的! 水神看着锦觅的手势,有些诧异,这是召唤术?但又和普通召唤术略有不同。正待询问,却忽觉屋外仙气萦绕。少顷,白衣少年自屋外匆匆入内,满面焦急:“觅儿今日可有受伤?”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了满屋子的人,润玉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匆匆行了个礼,便急切地看向锦觅:“觅儿没事吧?” 锦觅摇摇头:“没事,水神爹爹救了我,你也来的很及时,不用担心。”说着顿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爹爹也想要龙鳞,小鱼仙倌你还有没有多的?给爹爹一片。” 润玉震惊地看向水神,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锦觅在说些什么了。他虽早已猜到锦觅为花神之女,且非父帝所出,但万万没想到锦觅竟是水神之女! 如此说来,如此说来锦觅竟为水神长女,也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大喜之下,润玉忽然想起昨日寿宴之前,他才去洛湘府退了婚,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懊恼。抬头看见水神正皱眉打量着他,心头一紧,转身敛衽向水神郑重拜下:“润玉不知锦觅仙子竟为水神之女,昨日倒是叫仙上笑话了。” 水神微微颔首:“夜神不用多礼,本神也是今日才得知觅儿为我血脉。但夜神昨日提议甚得我心,正好我也应了你。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便去天帝面前将这婚约作罢吧。” 润玉肃容道:“上神之誓,天命昭昭,岂能因小神一时胡言乱语而作罢?小神年少不知事,还请仙上海涵!”说着回头看了看锦觅,“何况小神心之所念,情之所系,想必仙上已瞭然于心。小神愿倾我所有,护她一世平安康乐,此心昭昭,日月可鑑!” 这小子倒是挺会耍嘴皮子的,昨日要退婚,道理一堆,今日不想退了,又有一堆道理,似乎让人不答应他都不行,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自己刚认回的女儿,怎么可能轻易交到他的手上! 还待再为难他两句,却忽听锦觅插了进来:“爹爹,你们在说些什么呀?你怎么一直让小鱼仙倌跪着呀?不是要找他要龙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殿,嘴皮子耍的很开心啊?老婆都要娶不到了啊,o(∩_∩)o~ 龙鳞这个大召唤术,是真的好用的很啊! 我看见催更的了,你们多留言夸我写的好看,我一开心就有动力了,o(∩_∩)o ☆、天界正名 抬头看了看满脸疑惑不在状况的女儿,再看了看身前跪的笔直不卑不亢的少年。水神略作沉思,将手中的寰谛凤翎递到润玉面前:“夜神可知,此为何物?” 润玉眼神一凛,答道:“自是知晓,此寰谛凤翎应为旭凤之物。” 水神不动声色道:“那夜神可愿为本神解惑,为何龙鳞凤翎,均在觅儿手中?” 润玉正待回答,锦觅又插了进来:“爹爹,我刚才就告诉你了,那簪子是我捡来的,你问小鱼仙倌,他也不知道啊。你让他起来吧,老让人跪着多不好啊。之前他还劝我说这东西贵重的很,让我收好以后还给别人呢。”说到这里,锦觅一捂嘴。不好,一着急说漏嘴了,让爹爹知道她明知那是别人的东西还送人,会不会不太好?可是小鱼仙倌是她的好朋友,爹爹老让他跪着,她觉得有点不开心,想让他站起来说话。 看到锦觅的维护,润玉之前略显紧张的神情不由愣了一愣,忽而一笑,恍若云破月来:“仙上明鑑,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觅儿袭仙上与先花神血脉,天真纯善,清澈可爱,为世间不可多得的倾世名花。若非四千年来深藏花界,必是美名传彻六界。有人倾心于她,实属正常。小神蒙天之幸,得以遇之,近之,爱之。今日方知与她有此机缘,喜不自胜。若能伴她左右,必将珍之重之,让她此世无忧!还请仙上成全!” 这小子,的确很会说话。水神看着眼前满腔赤诚的少年,勉强认可了他的真心,却也没给他任何回应,只是转头看向锦觅:“觅儿,这龙鳞和凤翎,均为天下至宝,你可选一样,也可一样不选,告诉爹爹,你想不想要?” 润玉闻言,心头一紧,锦觅情窍未开,做事孩童心性,此刻明显水神尚未察觉,故有此问。虽然他对此事有八成把握,但涉及锦觅,心下难免忐忑。 锦觅此时正晕呢,之前听小鱼仙倌说话,前面还听得出好像是夸她,后面就全是之!她都听晕了,正想着那是什么意思,忽然听到水神爹爹这么问,想也不想便答道:“爹爹好生奇怪,何必要选?那龙鳞本就是小鱼仙倌送我的东西,我自是要留下的。至于那寰谛凤翎,爹爹若是喜欢便拿去,若是不喜欢,改日我便还了凤凰,省得他日后觉得我占他老大便宜!” 第36页 话已至此,水神只能妥协,虽不愿与天家结亲,但好在夜神温良持重,日后也能照顾好锦觅,遂说道:“觅儿无需忧心,既喜欢那龙鳞,留着便是。至于这寰谛凤翎,明日爹爹带你去天界,还了火神便是。” 润玉心下一松,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才露出笑容。见天色已晚,只得向众人告辞,回天界当值。 水神担心锦觅身体,次日一早,便携了锦觅去往九重天。 九霄云殿内,一片歌舞昇平。天帝自觉刚认了女儿,心里开怀却怕引起天后妒忌,便借刚得的上古名琴凤首箜篌之名,邀家人小聚。锦觅一入殿中,便看见旭凤正在弹奏,天帝天后端坐殿上,月下仙人饮酒听乐,好不开心。 见水神到来,天帝令止,邀水神入席,却被水神拒绝道:“陛下好意,洛霖心领。今日到来,只不过请陛下收回小女身上五千年的火阳相冲之力!” 小女?!水神一个称唿,让众人皆惊。天帝眉目一凛,问道:“水神所说的小女,是指?” 水神一向光风霁月,且因当年之事对天帝颇为介怀,此刻见天帝揣着明白装煳涂,便一声冷哼道:“我已查明,锦觅却乃我与梓芬之女,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陛下火阳灵力与她本性相冲,小女无福消受,还请陛下收回!” 天帝得享尊位数万年来,有几人敢如此顶撞于他?勉强忍下怒意到锦觅身前一探其元灵,发现果然非自己血脉,一时更是怒上心头,几欲发作。 恰在此时,润玉入殿拜见:“见过父帝母神,听闻父帝近日得一上古绝音凤首箜篌,特邀众人共享天伦,润玉忙于挂星布夜故而来迟,看来平生憾事又多添一桩。” 被润玉一打岔,天帝才意识到自己尚在九霄云殿,当众发作实有不妥。这才忍下怒意,将之前给予锦觅的五千年灵力收回。 天后自万年前得知天帝欲为花神废她后位开始,就对花神恨之入骨。虽然后来设计逼她跳下临渊台,但那口怨气却一直未散。自那日寿宴开始,她便看出了天帝的心思,不过一直隐而不发罢了。今日看天帝美梦尽碎,心下畅快无比。转头看了一眼天帝铁青的脸色,对润玉笑道:“我儿来得可是甚巧,今日水神携女而来,为其正名。来看看,这便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你那友人锦觅。” 旭凤自水神入殿开始,便觉得自己的心如盪鞦韆般忽上忽下。才得知锦觅并不是自己的妹妹,还没高兴完,便听到天后的话,她是润玉的未婚妻!顿时千言万语尽数哽在心头,不知如何诉说,只是愣愣的看向锦觅。 但他不说,月下仙人却满脸焦急地跳了出来:“锦觅许配给了润玉,那凤娃怎么办啊?” 天后美目一扫,看向月下仙人:“丹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锦觅与润玉早有婚约,旭凤和穗禾天生一对,你给我记好了!” 天后的手段,月下仙人岂会没领教过?一时吶吶不敢言,只一双眼睛不时看向锦觅和旭凤,满脸焦急可惜之态。 正在此时,水神缓步走到旭凤身前,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旭凤:“小女言前几日于凡间游玩之时,拾到火神遗失之物。寰谛凤翎为天下至宝,火神实在是大意了,还请以后好好保管,别再丢到不该丢的地方!” 旭凤愣愣接下,开口欲言,却见身前的水神眼含警告,哪还不知是为了什么。而他的身后,锦觅拉着润玉的衣袖不知在说些什么,一时两人都轻笑起来。见此情景,旭凤心下一痛,那他到底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很会说话的大殿成功赢得岳父好感度 1 旭凤求而不得持续ing 润玉还你寰谛凤翎你一堆道理还顺便撩妹,换成水神爹爹,我看你还敢咋滴! ☆、帝后心思 九霄云殿内,天帝此时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儿子的失落,兀自沉浸在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当中。 十几万年来,花神梓芬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但与权柄相比,爱情又算的了什么?梓芬虽为花神掌管花界,但论起势力,根本无法与鸟族相比。当年大战正值紧要关头,鸟族战力强横,为让鸟族在前线安心卖命,先天帝欲与鸟族联姻。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谁娶了荼姚,谁就是下一任天帝,那个女人的眼里,跳动的全是野心!所以哪怕知道廉晁与荼姚暧昧,他也毫不犹豫地偷袭了廉晁。果不其然,廉晁失踪,荼姚立刻同意与他成婚。待廉晁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彼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战的战功尽归他身,鸟族势力纳入掌中,天界众人皆诚服与他,而唯一的例外,就是梓芬。梓芬看着柔弱,性格却刚烈异常,不但拒绝他的封妃,还欲饮忘川水忘记他,他怎么可能允许?所以他强撸梓芬囚于栖梧宫,怒气之下,还强迫了她。他想过要补偿她的,他甚至尝试跟众臣提出要改立她为后。可惜当时大战刚刚结束,鸟族杀出的血性未消,怕天界不稳,众人一致反对,他便只能作罢。想着缓些时日再另想办法。却不想荼姚那妒妇如此恶毒,竟然趁他不在,逼梓芬跳了临渊台! 待他得到消息匆匆迴转时,梓芬已经封了花界,不再见他。他恨毒了荼姚那恶妇,却暂时动她不得,便暗下了一碗药,让她此生再无所出。本打算待鸟族平稳后就处置了她,但这毒妇倒甚是聪慧,知他心里有恨,虽万事听他但却将鸟族牢牢纳入掌中。怕他暗中下手,又将她手中的暗棋道出,既护了身,又成了他的刀。他乐得不沾那些血腥骯脏,于是这么些年,便也默认了下去,不再追究。 第37页 荼姚寿宴时见到锦觅真颜,没人知道他那一刻的狂喜,他以为梓芬最终还是给他留了个念想。怕荼姚加害于锦觅,他甚至不敢直接相认,只敢暗中见她。本想安排好一切,便将锦觅接来做她堂堂正正的天界公主,让她一生无忧,一世荣耀。但万万没想到,他才刚开始安排,就发现锦觅竟然是洛霖的血脉!所以他这些年的思念与爱恋又算什么?他将她的画像挂在书房数千年,如今却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笑话! 太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将所有愤怒压在心底。他现在不能动洛霖,且不说水神德高望重在天界素有名望,他身后的玄灵斗姆元君更是不能忽视!睁开眼,他又是那个深沉内敛的天帝! 天后站在旁边,眼角余光扫过天帝,不由勾起嘴角。夫妻数万年,他在想什么,她会不知道?梓芬那贱人让她如鲠在喉那么久,如今,总算可以扫清她的痕迹了!想到此,再看了眼锦觅,心里倒是满意得很。这勾引旭凤的小贱人嫁了润玉这贱种倒是正好,他日时机成熟,她便送他们同归离恨天,也不枉润玉叫了她这万年的母亲! 帝后的心思,旁人倒是一无所知,只是这家宴,明显是开不下去了。 未几,众人散去,旭凤在殿外拦住了刚送走水神的润玉:“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润玉平静地看着他:“早知道什么?又告诉你什么?还请火神明言。” 旭凤怒道:“你明知我心仪于锦觅,却任凭我误会她为父帝血脉。看我心碎神伤,大殿是否得意非常?” 润玉一声冷笑:“火神言重了!锦觅本性极寒你我皆知,怎么可能是父帝血脉?花神画像自你我记事开始便挂在父帝书房,你视而不见难道怪我?且先前我心仪于谁你难道不知?此时你既知锦觅与我四千年前便定下婚约,还来这般质问于我,火神真的问心无愧?” 旭凤一时语结,只能看着润玉翩然而去。 少顷,旭凤失魂落魄地回到栖梧宫,便看到了正在等他的月下仙人。 “凤娃,你是不是难过?世间情爱之事最断人肠,不要不好意思,对着叔父哭一场吧,叔父理解你。” 便是再怎么难过,听见月下仙人这一番言语,旭凤便是真想哭也哭不出来了,但看着那为他担忧的神情,却也忍不住吐露心声:“叔父,我知润玉心仪于她,我也知她与润玉有婚约,但我这心里,却实在没办法放下她。” 月下仙人素来偏爱旭凤,此刻看他一脸哀伤,心疼得紧,眼睛一转,却忽然想到一事,喜道:“凤娃不必如此难过,今日我见锦觅,依然是一幅情窍未开的模样,想是也不知婚约有何含义。这百余年她虽住在润玉的璇玑宫,但你这栖梧宫她也没少跑,论起来你们二人对她来说大约也差不离什么。现在要紧的是她的心意,我看水神对她颇为重视,只要她心意在你这边,那婚约也不算什么了。” 旭凤听月下仙人此言,恍若醍醐灌顶,顿时重燃战意。没错,观水神今日模样,对锦觅疼惜得紧,只要锦觅愿意嫁他,水神必不会有异议!水神同意了,父帝母神素来疼他,就更没问题了!虽然有些对不起润玉,但他以后愿意让出天帝之位,补偿润玉! 而此刻的璇玑宫,润玉珍而重之地拿出婚书,递给满脸好奇的锦觅:“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个柜子里放的什么吗?你看,就是我们的婚书。” 锦觅接过打开,冗长的婚契字字泛起金光,四千年的上神之誓烙下天道之命,充满了不可违逆的感觉。锦觅饶有兴趣地看了一遍,顺便又夸了夸婚书上爹爹天帝和小鱼仙倌的签名,然后才发现小鱼仙倌笑着递给了她一支笔:“现在,轮到觅儿签下自己的名字了。” 锦觅看着前面笔迹不一但都很好看的三个签名,犯难了:“可是,我的字很难看啊,你知道的。” 润玉忍不住笑了:“无妨,只要是觅儿签的,便可。” 锦觅哭丧着脸拿过笔:“早知道,我就不贪玩多跟你练练字了。不过都怪你,那草魏碑那么难写,你也不教我个简单点的。现在害我出丑。” 说着,提笔落字,虽然尽量签的工整,却觉得被旁边的三个签名一趁,自己的字更难看了! 润玉好脾气地认错:“没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换个容易的给觅儿练,好不好?” 锦觅一听,瞬间警觉起来:“不用不用,草魏碑就很好,我练了一百多年了,觉得还是这个最好看。”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不是,我能不能不练字了?都练一百多年了!” 眼看润玉含笑看她不言不语,知道没什么希望了,不由噘着嘴嘟囔道:“爹爹还说以后成亲了你就要听我的,可你都不听。” 润玉笑的更深了:“水神仙上所言极是,待成亲了,我什么都听觅儿的,所以觅儿什么时候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天帝天后! ☆、锦觅下凡 焚起一炉清香,沏上一壶好茶,再摆上一局残局,左手与右手对弈,是润玉惯常使用的思考方式。天后耳目众多,年幼不知事时,他因喜怒皆流于面上吃了不少暗亏,用了很多方式暗自修习,才渐渐地会内敛二字。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他应付天后已经游刃有余,但这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第38页 昨夜南天门异动,旭凤传信于他似乎是百年前偷袭之人,事关他的清白,自然不可忽视。可奇怪的是,明明抓到的是蛇仙彦佑,鼠仙却一力承担下来,说是看蛇仙不顺眼才栽赃于他。一子落下,他二人必有关系,且并非鼠仙说的栽赃! 鼠仙对偷袭暗杀一事供认不讳,将原因推到天后头上,且当庭歷数天后罪状,但天后却并不惧怕,甚至眼含轻蔑。再一子落下,父帝必知鼠仙所说之事,甚至就是父帝授意! 灵火珠乃是天界至宝,只有两串,本都在父帝手中。现在一串在天后手中众人皆知,但另一串却在鼠仙手里。鼠仙道出故人相赠时父帝眼中没有一丝惊讶,天后眼中却又幽怨。又一子落下,父帝必知另一串灵火珠在谁手中,且此人必与父帝有些情爱纠葛。 一点一滴的细节被不断回忆起,一颗又一颗的棋子不断落下。最终润玉拈起一颗棋子,落在正中天元。所有的一切线索,都落在了鼠仙道出,却被父帝急急打断的名字身上——笠泽簌离! 润玉莫名地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又回忆不起,怕是在哪里看过。但他一向过目不忘,省经阁的藏书他看一遍便能记住,来去的人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为什么会有他有些印象却又没有详细记忆的名字呢? 忽然之间,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打断了他的思索:“小鱼仙倌,你快来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润玉露出一缕笑意:“觅儿不是随同水神仙上去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处解除先花神给你下的珈蓝印吗?这么快便好了?” 锦觅点头:“是啊是啊,爹爹说解了印我以后就会显露霜花真身,可我现在觉得和葡萄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啊。” “觅儿都说了是真身了,必然得在你显露真身时才能看出不同。而且这珈蓝印解了,觅儿以后修行必然能一日千里,再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锦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了,爹爹也这么说。不过小鱼仙倌,斗姆元君说话好难懂,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润玉问道:“她说什么?” 锦觅努力回忆了一下:“她说,我本是白虎下山乱世之命,这印解与不解没什么区别。但后来她又算了一下,发现亿万功德,六界愿力,非无为之命可抵。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要我保持本心便可一世无忧。小鱼仙倌,元君这是什么意思啊?” 亿万功德?六界愿力?润玉看着锦觅,怎么也想不出她和这些有什么联繫。但玄灵斗姆元君道法高深,她这么说,必有缘由,静待其变便好。遂笑道:“元君是说,让你开开心心一辈子就好了,别的无需担心。” 锦觅点头笑了:“我也觉得是!元君还说,我很快就会再见到肉肉呢!”想起一事,又转头炫耀道,“爹爹说,过些时日天帝陛下要在九霄云殿上升我为上仙,让我袭花神之位。我这么快就要当上仙了,我觉得好不真实啊!” 看着锦觅叽叽喳喳地在旁边说话,润玉便也含笑细听,心中的疑虑暂时放到了一边。 任谁也没想到,锦觅的晋升却并不顺利。缘机仙子当庭奏禀,锦觅仙子本是元神寂灭之命,此时以一届精灵之身直升如此之快必会动摇神本,唯有下凡歷劫才可安稳。润玉有些担心,正打算为她跟天帝争取一二,却不想她心大的直接同意了!润玉回头与水神对视一眼,只得默认。 散席后,润玉正在想以什么方法可以照顾歷劫的锦觅,水神悄悄寻上了他:“我知道,那日老胡和我诉说梓芬之事时,你就在屋外。” 润玉一惊,那日他去找锦觅,无意中却听到老胡正在跟水神诉说先花神和父帝的过往。他一开始只为避嫌,听到后来却震惊不已,想是那个时候露出气息引得水神觉察。此刻面对水神瞭然的眼睛,略思索片刻,便躬身致歉:“仙上见谅,那日小神只为寻锦觅而去,听得秘闻,实是无意。” 水神略颔首道:“那你当知,其实我并不愿意将觅儿嫁于你,我根本不想她与你们扯上任何关系。” 润玉面容一肃,默然无言。父帝和天后做了什么他都知道了,身为父帝的儿子,他似乎直接就带了原罪,可是,他怎么能放弃锦觅? 还不待说话,水神便嘆了口气:“我虽然不满他们,但是我却在乎觅儿。我看得出,觅儿喜欢你。虽然她一副孩子心性,可能连什么是男女之情都有些懵懂,但是每一次看见你,说起你,她就格外高兴。” 润玉心里一暖,却见水神回头直视他:“所以,我绝不容许,有一天你会让她伤心,明白吗?” 润玉郑重点头:“仙上放心,觅儿于我,重之于命!” 水神点点头,看着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嘆了口气,直接离开了。 三日后,众人送锦觅去往凡间歷劫。风神在旁殷殷叮嘱,锦觅一脸心大的模样让水神愁闷不已,月下仙人却是一脸急切地看着殿外,也不知在盼着什么。 润玉看了他一眼,心下瞭然,却也不欲理会,见风神叮嘱完了,便轻轻执了锦觅的手,温声说道:“觅儿莫要担心,我虽不能干预歷劫,但我夜里值守,必时常去见你。” 第39页 锦觅开心极了:“那说好了,你不去,我可要生气的!” 见润玉点点头,锦觅自觉已全部辞行过,手一挥,无畏地说道:“好了,我走了,过些时日便回来了,你们莫要担心!” 说完纵身往天机轮迴盘一跳,便再无了踪影。 一时众人散尽,月下仙人磨蹭了半天走出殿外,刚好看到旭凤匆匆赶来,不由抱怨:“凤娃!你怎么回回如此磨蹭?那小锦觅早下去了,你也不来道个别。” 旭凤边跑边道:“叔父,我听见消息说有人慾在凡间加害锦觅,我去护她!”说完便跳进了轮迴盘。 月下仙人眉开眼笑,孺子可教啊!大喊一声:“放心去吧,我必将你和小锦觅的红线拴的结实些!” 回头看见燎原君焦急地站在一旁,便一脚将他踹了下去:“照顾好凤娃!” 还不待回头,身边便飘过一袭香影,却是穗禾追了上来,穗禾回头娇声恳求道:“叔父,请将我与表哥拴好红线!”说完也跳了下去。 月线仙人哪敢答应,摸摸头干笑了两声,不做言语。 待天后闻讯而来,已是尘埃落定。 润玉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五日之后。 这几日,他白日处理公务,夜晚元神下凡,略有疲累,便疏了处理消息。只是这一日看邝露突然入殿拜见,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殿下,锦觅仙子下凡当日,火神殿下和穗禾公主跟了下去。” 润玉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邝露一慌,但还是将话说完:“听说月下仙人,给凡间的火神殿下和锦觅仙子……拴了红线!”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让大殿下去的。可是一想,这不但o人设不说,神仙护人和凡人护人那个等级高? 毫无疑问,我大殿做不出这么掉智商的事,所以还是火神下去吧。 但是没关系,你们知道的,我最擅长搞事情o(* ̄︶ ̄*)o 此外,从明天开始,我要滚去培训了,更新不稳哦,见谅~~ ☆、红尘一梦(一) 锦觅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是被姑姑从河里抱出来的。不单单是她,圣医族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孩子,都是被姑姑们从各个地方收养的。 虽然没爹没娘,可是锦觅一点也不难过,她还有很多小伙伴和姑姑们,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每晚做梦,她都能梦到一个好好看的神仙!她问过好朋友羌活了,只有她能梦见,其他的小伙伴们都没有!虽然神仙从来不和她说话,但是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他,她就很满足了。 每天和小伙伴玩闹,跟姑姑们辨识药草,晚上睡梦中再去看看神仙,锦觅每一天都很开心。可是这些开心,在五岁时戛然而止。 锦觅记得,五岁那年,忽然有一天,族长考核她们辨识药草。她很乖的全部辨识出来了,就连族长后来拿出来的没教过她们的,她也根据看过的医书说了出来。族长说她资质甚佳,当为圣女。她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可后来发现族长常常只给她一人授课,从山下市集里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先紧着她,小伙伴们就全变了。她们不再和她玩,还会弄坏她的东西,弄脏她的衣服。姑姑罚了几次,她们当面不敢,背后却变本加厉!锦觅觉得好委屈,她也不想当圣女啊! 润玉下到凡间时,锦觅正一个人缩在一棵大树下哭的伤心。他心一紧,急忙快步上前:“觅儿,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锦觅抬起哭花的小脸,透过泪水迷惘的视线,看见了天天在梦里看到的神仙,一下子觉得找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哭着扑到了润玉的怀里,哭的更是惊天动地了。 润玉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昨日听到邝露报的消息,心下不安,便悄悄来了人间,没想到正好看到锦觅在哭。此时锦觅虽然已经六岁了,但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孩童,他从未照料过如此幼小的孩子,看锦觅哭的这般厉害,哄了几句却均不见效之后,自己也开始乱了起来。 好在锦觅痛哭了一阵之后,自己反应了过来:“神仙?你是我梦中的神仙?” 润玉看她终于不哭了,暗地里松了口气,好笑地点点头,温柔地拿出一块鲛绡,给她擦了擦泪湿的小脸。 神仙!她看到了真的神仙!神仙还给她擦眼泪!锦觅愣愣地看着润玉给她擦完脸,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忍不住悄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立马疼的龇牙咧嘴,看来不是做梦,她醒着呢! 锦觅小心翼翼地问道:“神仙,我可以摸摸你吗?” 见润玉含笑点点头,锦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热的!她真的看到神仙了! 锦觅开心地都不会说话了!兴奋了一阵才想起来自我介绍:“神仙,我叫锦觅!我天天做梦都能见到你!” 见润玉含笑不语,才想起来,对哦,她说的是什么傻话,他是神仙,肯定什么都知道! 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看神仙都没嫌弃她傻,锦觅才又大着胆子问:“神仙,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润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是啊,我看见觅儿很伤心,我就专门来看觅儿了。觅儿愿意告诉我发生何事了吗?” 第40页 锦觅愣了一下,她还以为神仙什么都知道。不过瞬间反应了过来,神仙肯定是看她太难过,想让她说出来,这个神仙可真好! 于是,半是开心半是难过地,锦觅把所有的烦恼都倾诉了一通,说到后面越发委屈,已是词不成句,哽咽地一抽一抽地。 润玉看得极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私下凡间已违背了父帝法旨,要是再干预锦觅歷劫,恐生变故,对她不利。烦恼间,抬头看向头顶夜空,忽然灵机一动,温声道:“觅儿乖,不哭了,你抬头看看。” 锦觅擦了把眼泪,依言抬头看向夜空,忽然看见漫天的流星随着神仙的手势倾泻而下,美不胜收。 锦觅长大嘴巴看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问道:“神仙,那我可以许愿吗?灵吗?” 看她终于不哭了,润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果然到了凡间,还是一样的性子,都喜欢看流星。听到她问,便含笑点头道:“会灵的,觅儿许愿吧。”反正只要不涉及干预他人天命,他必会为觅儿达成。 却不想忽然听到锦觅说:“那神仙你能当我爹爹吗?” 润玉完美无缺的俊脸忽然僵了一下,还不待回答,便听锦觅急急地说道:“我听山下寨子里的小孩子说过,每个小孩都有爹爹的,爹爹都可好可好了。神仙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当我爹爹啊?” 看着锦觅期待的眼神,润玉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所以,我不能当你爹爹,你可以换一个愿望。” 不可以啊,锦觅失望地撇撇嘴,大眼睛一转,忽然又说道:“那你当我相公好不好?”怕润玉不答应,又急忙抓住他的衣袖,接着道,“她们说,相公是会一辈子陪伴自己的人,神仙你当我相公,一辈子陪着我好不好呀?” 见润玉还是看着她不说话,锦觅瘪了嘴,眼圈一红,声音里瞬间就带了哭腔:“还说可以许愿,不当爹爹就算了,连相公也不当……” 见她如此,润玉只能无奈一笑:“可是,我是个常常只能在梦里陪你神仙,如此,你也还要我当相公吗?” 有机会了!锦觅高兴地拼命点头:“要的要的!” 润玉看着锦觅欢喜的样子,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暗地思忖一下,锦觅此生为圣医族女子,族规在前,此生不得婚配,如此一来,她要的陪伴一生,他倒也不是不可给她。何况叔父为锦觅旭凤栓的红线已成,无法更改,纵有族规,也不知天命如何安排,他着实放心不下。想到此,润玉看着锦觅湿漉漉的大眼,含笑点了点头。 有相公了!锦觅欢唿一声扑到润玉怀里,甜甜地唤了一声:“相公!” 远在千里之外的熠王宫里,旭凤看着诡异地从半空中出现的紫衣女人,控制着发抖的手脚,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殿内?我可是熠王世子!你不要命了吗?给我马上滚出去!” 鎏英之前在天界没带待多久,便因公事回了魔界。处理完才想去找旭凤,就得知他到了凡间歷劫,这才探到了熠王宫。没想到才刚察觉到他的气息现出身形,就听到了这番言语。 哟,就算变成个小豆丁,也还是很有气势的嘛,不愧是我鎏英看上的男人!鎏英挑眉一笑,说道:“世子勿忧,我不会害你,我可是你未来的娘子呀!” 旭凤目瞪口呆,反驳道:“你骗人!父王说我有未婚妻了,是南平候之女穗禾!” 又是她!鎏英脸色扭曲了一下,之前她只是听见旭凤消息便匆匆往人界而来,其他都被忽略,真是大意了!她和穗禾在天界数度交手,各有胜负,没想到这次她也跟到凡间来了! 不过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她魔界儿女,怕过谁?遂回头笑道:“世子也说那是未婚了,我可是你天命所归的妻子,未来咱们可是要成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孩子的江湖,天真而残忍! 咳咳,恭喜大殿喜当爹!不……喜提幼齿未婚妻一枚 我说过要搞事吧,咱们要从娃娃抓起啊!o(* ̄︶ ̄*)o ☆、红尘一梦(二) 锦觅十三岁那年,熠王宫来了人,带来一封信和一条遮面的丝巾。族长送走了使节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出来以后教导锦觅时更加用心了。 尽管姑姑们什么都没说,但锦觅知道发生了什么。熠王病重不治,紫苏圣女怕是已经殉葬了。锦觅很不理解圣医族的这个族规,凭什么每一代熠王死了,都要圣女殉葬?但族长告诉她,圣医族世代蒙受皇恩,这就是受庇护的代价。锦觅沉默了,熠国和周边常年争战,尤以凉虢为甚,乱世之中哪来净土?她们这一群孤弱女子能活到今天,的确是蒙受了皇恩。 同龄的小伙伴们都已长大,她们早明白了圣女为什么和她们有区别,也不再欺负她。锦觅没有理她们或隐藏或直白的怜悯眼神,只是多了个习惯,每天都要对天祈祷,祈祷新任熠王能长命百岁。她不想死,谁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她只有一辈子,她想一辈子都和相公在一起。 锦觅和羌活说起过相公,可羌活不信,认为她是魔怔了,还告诉了姑姑。姑姑问清楚情况之后,也笑她傻,觉得她孩子气,说世间哪有一个叫润玉的神仙。她就再也不和人说了,她有一个天底下最最好的相公,她知道就好了。相公很忙,有时候会好几个月不见他,但是她知道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相公肯定是忙完就来看她的。她知道相公很辛苦,所以她很懂事地自己照顾自己。 第41页 锦觅本来在研究驻颜丹药,现在也改换研究长生丹了。这么多年了,她渐渐长大了,相公却永远都那么好看,她希望自己能在相公眼里永远都保持最美的样子!可现在,还是先活下去最重要! 羌活曾经打趣她,说既然有个神仙相公,去求长生不老药啊。她笑笑没说话,羌活便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曾经的孩子想法。其实她只是知道,哪怕神仙也有很多不得已,也不能轻易干扰凡人的天命,否则会受天谴。相公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让相公受天谴?哪怕是为了自己。 锦觅越发努力地研究医道,族长很是放心,说她是圣医族近百年来最有天赋也最努力的圣女。同龄的伙伴早被她比了下去,她们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称唿一声“圣女”。锦觅对这一切却毫不在意,新任的熠王旭凤虽然与她同岁,却是酷爱杀伐,锦觅觉得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都会掉。 十五岁及笄这一日,锦觅吃完生日宴便急急回了屋。相公每一年生日都会来给她庆祝,今年肯定也不例外,想到待会可以看见的流星雨,锦觅就激动地不得了。 果不其然,当锦觅悄悄熘到第一次见面的小树林里时,润玉已经在等她了。 听到她的声音,润玉笑着回头看向她,白衣翩翩,眉目如画,姿态清雅,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即使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但锦觅还是又看愣了过去,直到听到他的轻笑声,才不好意思地回神,然后熟练地扑向他的怀里:“相公!” 润玉笑着搂住她:“觅儿今年生辰,似乎比往年更开心。” 锦觅得意地在润玉面前转了一圈展示她的新裙子,又歪歪头示意润玉看她头上的髮簪,笑道:“我今日及笄了嘛,以后就是个大姑娘了!相公,你今日给我带生辰礼吧?流星雨不算的哦,今日可是我的成年礼!” 润玉笑道:“既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孩童般讨要礼物?” 锦觅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抓着润玉的衣袖摇了摇,嘴里却很坚持:“礼物。” 润玉笑着从头上拔了根簪子下来,递给锦觅:“听说凡间女子及笄,是要送簪子的。看看,喜欢吗?” 锦觅高兴地接过一看,是一根古朴的葡萄藤,做成了簪子的模样,打磨的极为光滑,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当即就插在了头上,在润玉面前转来转去要他夸好看。 润玉笑着应和她,接着又伸手施了个诀,手中光华一现,出现了一枚绝美的鳞片,递给锦觅:“这个送给你,待会我再教你一个唤龙咒,以后便可凭此唤我了。本来早想给你的,但你之前年幼,咒术对你来说过于复杂,现在却是正好。” 锦觅惊喜地接过,感嘆了一声:“好漂亮的鱼鳞!” 润玉不由失笑,眼神瞬间更加温和了下来:“这是龙鳞。”果然不管到了哪里,觅儿都是一般活泼的性子。这本是她下凡之前怕丢交还给他保管的,现在给她倒是正好。 呀,在相公面前丢脸了,锦觅脸红了红,赶紧补救:“对,龙鳞。难怪有一股龙涎香,不,比龙涎香更香!”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相公,这和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啊。” 说着便像小狗一般扑过来,要嗅他身上的味道。润玉笑着道了句:“调皮。”却也任她玩闹。 笑闹一阵,锦觅坐在旁边歇息。又将润玉给她的簪子拔下来,美滋滋地欣赏。随口问道:“相公,这簪子是你专门为我做的吗?” 葡萄藤在锦觅莹白的手中,越发显得光华流转,润玉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了当初得到这根簪子的情形,不由笑道:“这是一个仙子送我的礼物,于我很是宝贵,所以送给觅儿。” 仙子送的?锦觅一愣,莫名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吶吶说道:“别人送的,再送给我,会不会不太好?那仙子知道生气了怎么办?” 润玉转身认真道:“此藤与觅儿大有渊源,且我施了护身法术于其上,觅儿最好时刻戴着防身。至于那位仙子,”润玉忽而一笑,“她很是开心。” 锦觅呆呆点头:“哦,送相公这样宝物的,定然是位很好的仙子。” 润玉笑得更深:“没错,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仙子。” 锦觅看着润玉的笑颜,只觉得心里闷得发疼。小时候不懂事,硬是要他做相公,只希望这个好看的神仙能一辈子陪她。长大了才知道,相公哪是这么简单叫一声就有的啊。她已经知道了相公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嫁给他,做他真正的妻子,真真正正地喊他一声“相公”。 这么些年,她仗着他的宽容,贪恋着他给的温暖,无数次地叫他“相公”,其实早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把他当亲人,叫法只是习惯而已。反正她活不过百年,也不会嫁人,赖他一辈子,也没问题吧? 只是在这一刻,她看他眼神怀念地说起他认识的仙子时,她发现自己心里出现了不甘,胸口闷得剧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都看出来了吧?虐向! 看过前面的朋友肯定知道,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虐文啊,终于写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出门在外我还大中午找个网吧更新的原因! 第42页 虽然之前那张写甜的写顺手了,但这是个虐向小作文没错o(* ̄︶ ̄*)o 观看时请自配bgm《千年》! 还有特别感谢半城烟火、晚风凉、顾清宴三位亲给我砸的地雷。 此外,原谅我这么蠢现在才发现营养液这种东西,在此一併感谢各位! 读者“顾清宴”,灌溉营养液+2 “78wsy”,灌溉营养液+10 “烈唯”,灌溉营养液+1 “一个读者”,灌溉营养液+30 “yan11”,灌溉营养液+10 “倾国倾城肖含香”,灌溉营养液+10 ☆、红尘一梦(三) 锦觅十五岁的生辰,依然结束于一场美丽绚烂的流星雨。她如同往年一般双手合十静静地许下了心愿,然后微笑着跟润玉道别,却没发现她离开后,润玉探究的眼神。 润玉一直以为锦觅只是情窍未开,但长芳主的一席话却让他起了疑心。当日他欲下人界陪锦觅时,特地到花界辞行。长芳主曾问他,若锦觅只是一方贫瘠弱土,无论如何浇灌施肥都无法开花结果,他可能接受。他当时答得毫不迟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怀疑。 人间这么多年来,他陪着锦觅慢慢长大,眼看着她从一个稚嫩小童到如今的亭亭玉立,却发现她即使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相公”,看他的眼神,却依然纯澈如初。她的“相公”,永远只是一个称唿,而非心动。若非长芳主一席话,他可能还以为锦觅在人间也是情窍未开,可如今他却意识到,锦觅身上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润玉的疑虑,锦觅自是不知。她依然如往常般努力生活,依然研究着没什么进展的长生丹药。只是她发现,只要看见相公送的葡萄藤,想到这簪子的来歷,她心口便常常闷闷的疼,为了避免这种麻烦,她把簪子压在箱底,总算是好了很多。 十七岁这一年,锦觅上山採药的时候,救了一个人。锦觅发现他的时候,他倒在一堆死尸当中,突兀地抓住了她的腿,把她吓的半死。本想不管他了,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悄悄安置在了山上她秘密搭建的小木屋里。 圣医族全族皆为医者,生病皆可自医。所以即便族长说她的医术已经冠绝天下,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什么水平。如今有了这个病人,她倒是可以大胆一试了。反正这人看起来像个土匪,如果不小心医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抱着这样的想法,锦觅自在地将各种自己欲要尝试的药方大胆的用在了他的身上。这土匪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是伤,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倒是出乎意料地非常配合,让她又增加了不少胆气,试药便更是大胆了些。 旭凤捏着鼻子喝下了又一碗苦药,几欲作呕,但想想身上的伤,还是忍了。他从小不喜苦味,自十三岁父王病逝他即位起,所有苦味更是几乎从熠王宫中断绝。即便宫中医者制药,也是多加甘草等甜味药物以遮盖苦味。哪像这个医女,什么苦来什么,若是在熠王宫内,他早把她砍了!当他不知道她是拿他试药吗?要不是看这药确实有些效果,即便如今他重伤在身,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是易如反掌! 旭凤放下药碗,闭眼躺在床上思索。这次他游猎遭遇凉虢人埋伏刺杀,必是有熠国贼子做内应泄露了他的行踪,否则哪那么容易!而这个内应,必是南平候无疑。自他登基为王开始,南平候的狼子野心便再也遮不住了,彼时,熠国谁人不知南平候权倾朝野?谁人服十三岁的王上?朝中至少一半势力皆归他手!其实旭凤一直在怀疑父王的死也是南平候所为,但父王一死当时的圣医族圣女便即刻殉葬,他也无法查到什么。 他能顺利活到今天,还能渐渐和南平候分庭抗礼。除了南平候还要点脸,不敢直接谋朝篡位之外,还因受父王临终託孤的右丞相始终坚决站在他这一边。当然,更重要的是,南平候的掌上明珠穗禾一直倾心于他。大约南平候也认为,他这么一颗好掌控的棋子,当个女婿能哄女儿开心,放过也没什么,却没想到养虎为患,渐渐长成这幅他不可控的样子,所以这次才痛下杀手。 还有一个人,旭凤每次想到她就头疼,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帮了他很多。那个他六岁时出现便自称是他未来妻子的魔女鎏英,她总是时不时地来骚扰他一下,而后又消失地无声无息。相处这么多年,旭凤也摸清了她几分性子,她颇为磊落,行事洒脱,但嘴里却没一句真话。她总说对自己一见钟情,但旭凤从不认为任何人能对一个六岁的孩童动情。但这不妨碍自己用她,这么些年,若不是她帮他探听了诸多官员私密,让他拿到把柄,他也不可能发展地如此迅速。只是这魔女这段时间不知又去哪里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落到那么狼狈的地步。 想着想着,旭凤渐渐沉睡过去,待醒来,却是被外面的暴雨声惊醒。旭凤皱眉看着屋外的雨,不由自言自语地说:“今日雨如此之大,那女人不会被淋到吧?” 一语出,便瞬间惊到了自己,那女人果然有几分本事,他竟然恢復了口耳之能。又盘腿运功了一刻钟,发现内伤也好了大半,旭凤这才放下了这几日紧绷的心,开始盘算起如何联繫心腹秦潼。 锦觅正烦恼旭凤的病呢,这人伤的太重,她遂预估这几日能恢復口耳之能,但眼看昨日走时一点起色都没有,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于是一进屋便直接抱怨道:“你说说你,本来应该这两日就可好的,偏偏一点起色都没有,浪费我那么多好药材。还好你只是个土匪,不然真是坏了我圣医族名声!”说着又转头试探道,“今天怎么样?能听到了吗?” 第43页 旭凤装作往日未愈的模样,心里却迅速盘算起来。原来这女子竟然是圣医族人,说起来,她们还欠他一个圣女呢,也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位,且待试上一试。 锦觅自小生活在这深山寨子里,虽说重责在肩,也算是聪慧稳重,但哪里是旭凤这等自小生活在宫廷的皇子的对手。不过半日,身份信息便被套的七七八八。确定锦觅无害之后,旭凤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他常年身在朝廷勾心斗角,便也将这养伤当成了难得的休养。每日闲来无事逗一逗这小医女,也算是颇为有趣。而于锦觅而言,忽然多了个可以了解外界的朋友,感觉也很不错,一时两人相处愉快,谁也看不见,两人脚踝边的红线,隐隐发亮。 月下仙人看着姻缘镜中两人的愉快相处,得意至极:“凤娃啊凤娃,老是看不起叔父的红线,这次如愿了吧?看你这次回来还敢不敢乱扯!”越想越开心,便一时兴起,“此等好事,自然当浮一大白!”转头便去酒窖找酒去了。 恰在此时,润玉正好进了姻缘府,一眼便看见镜中的二人,正在笑闹。锦觅的笑颜瞬间便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守了那么多年,不过只是回天界一趟,他们竟然又纠缠在一起,该说什么?该夸叔父的红线吗?想到锦觅那一声声的“相公”,润玉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一时心如刀绞。 月下仙人拎着酒乐淘淘地进来,抬眼便撞上了润玉,一眼撇过姻缘镜中未消失的画面,笑得有些尴尬:“润玉来找叔父何事啊?可是有心仪之人来求红线啊?” 润玉看着此时还装疯卖傻的月下仙人,不由一声冷笑:“我是来还红线的,还请叔父以后不要随意给人红线,胡乱牵扯。润玉心仪之人是谁,六界皆知,难道叔父不知?”说着将手中红线递给月下仙人,甩袖离去。旭凤,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但锦觅,我绝不会让!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的狐狸! ☆、红尘一梦(四) 润玉下到凡间的时候,锦觅正拿着龙鳞满心惆怅。 昨日熠王宫来使,说是熠王病重,要召圣女入宫医治。但来使未持王诏,只是说这是口谕。任谁都知道此时熠王和南平候正在两虎相争,眼看这情况,这一走,必是要入了那旋涡的。族长有些不放心,本想託词婉拒。但一看来使带了队卫兵,说是要护送圣女,话语中更是满满的威胁,锦觅便劝住了族长。族规在前,又是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用她一命,换圣医族安危,又有何不可? 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大家都懂。族长背过身抹了抹眼泪,答应了来使,但藉口需备些珍稀药材,须得再停留一日。来使有些不满,勉强答应下来,这才又有了一日的喘息。这一日里,族长带她在身边,几多嘱咐几多叮咛,又不顾她的推拒,硬是派了羌活和她一起去,说是有个照应。眼看羌活也是满脸坚持,锦觅才万般无奈地应了下来。 万事皆交代妥当,锦觅回到住了十七年的小屋,有些难过。过了今日,不知这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来再睡一晚?她是藉口收拾行囊回来的,其实哪有什么行囊需要收拾的?不过两件薄衫,几本医书,提了就走便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那个六岁相识,一直哄她护她的相公了。 锦觅拿着龙鳞,颇为踌躇,有心想用唤龙咒,又怕扰了他清修。正在犹豫间,却忽听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门:“觅儿持龙鳞犹豫不决,可是想要唤我?” 相公来了!锦觅惊喜至极地立刻开门迎进了润玉:“相公之前不是说有公事要一年才能回来吗?如今可是事情忙完了?” 润玉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旭凤此番人间歷劫为王命,今已渐渐长成,杀伐渐起,引起星象异动,他只能重新测算星轨以维护人界平稳。这些自是不能告诉她的,遂答道:“忙了半日,想起人界已过半载,怕觅儿担心,便下来看看,”说着转头看向锦觅,眼中略含深意:“觅儿近日可遇到什么异常?” 异常?没有异常啊,锦觅摇摇头:“最近没什么异常,只是今晚相公来的正好,若是明日来,怕是就见不到我了。”说着情绪便低落了下去。 润玉虽匆匆而来,但早已察觉到寨子里那些陌生的气息,不由问道:“可是那些外来人为难觅儿?” 锦觅强笑着摇摇头:“没有,哪有人为难我,只是说熠王病重,来接我去王宫医治呢。” 这么多年了,锦觅早已知晓神仙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可相公太过聪明,为了不让他为自己担心,她只能尽量装得自然点。知道自己脸上藏不住事,便扑到他怀里埋住了脸,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着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回寨子里看大家,也不知何时能再见相公,心里难受罢了。” 熠王宫?锦觅埋着脸,自然看不见润玉听见这三个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意,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是想见我,觅儿倒是不用担心,无论你何时何地持龙鳞施出唤龙咒,我必尽快赶来见你。” 锦觅把脸埋的更紧了,她难受的想哭。她知道啊,她知道只要施了唤龙咒相公就会来,可她这一去,是必死之局,她怎么能让相公为她趟这趟浑水?她的相公,就应该如初见时的超然物外,不染尘埃,不该为她这等命不过百年的卑微蝼蚁沾染业障。 第44页 好容易忍了泪意,锦觅抬起头:“我知道啊,可是出门在外的,让人家发现你也不好啊。你不是说过不能让太多人发现你的踪迹吗?” 润玉笑着摇摇头:“若是为了觅儿,那也无妨。” 锦觅瞬间就更想哭了,她就知道,所以才不敢跟他说实话!从小到大,虽然见面不多,但他真的是对她最好的一个人!小伙伴们在一起时,说起男女之间的喜欢,曾拿她和相公打趣,她当时一片迷惘。可再迷惘,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也明白,相公对她很重要,比羌活还重要,她怎么捨得他难过? 忍了又忍,确定声音能不带颤音了,锦觅才抬头说道:“相公不必为我忧心,这次去王宫不过为王上医治而已。熠王宫中不比我们寨子,想来也是人多口杂的,我就不用唤龙咒了,相公只要知晓,我必是平安的便可。” 锦觅旭凤此次歷劫,缘机仙子不过只能安排个出生,自他们进入天机轮迴盘开始,所有宿命便由天道演化,他也无法推算。润玉本以为锦觅此次去往王宫是旭凤所召,但现在看她眼带泪意,神情微怯的样子又不像,不由问道:“觅儿如此成竹在胸,可是认识熠王知其病情?” 锦觅无奈道:“我若是认识便好了,何至于走这一遭?” 润玉听到此语,便已瞭然。旭凤与锦觅相交时想必未露身份,当时观镜中旭凤模样,为重伤初愈,如此一来,此次锦觅入宫必为权势倾轧所致。想到此,润玉再看看锦觅强颜欢笑的模样,怜惜之余又有些暖心,觅儿此世生的稳重聪慧,大约猜到了七七八八,怕他担心又不敢实言以告,还是一个傻姑娘啊。 之前在姻缘府中生出的怒气已然无踪,润玉笑着摸了摸锦觅的头,轻声安慰:“觅儿莫忧,也无需顾及其他,我必然会时常去看你的。若我不在想唤我,用龙鳞便是。莫忘了,你相公可是个神仙。” 锦觅压下心中忧虑,笑着蹭了蹭润玉的手。哪怕这真是最后一面,她也希望,能留个好的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  红尘一梦主虐锦觅,但本文是我给大殿写的甜文,所以大家不用忧心。 这文是我想了个开头,想了个结尾就开的,所以无论如何,结局大家是不用担心的! 这也是我之前就想放个结尾的原因,因为早就想好了,所以能写很快o(* ̄︶ ̄*)o 至于中间……emmmmmm ☆、红尘一梦(五) 不同于圣医族寨子里的离别之伤,南平候府内,刚刚恢復记忆的穗禾看着眼前的天界死士怒斥:“姨母派你来让我觉醒记忆,为何这般迟才出现?让我懵懂无知这许多年!让你暗杀锦觅,那锦觅也没能杀了!要你有何用?可知那魔女鎏英已然到了表哥身边!若是表哥出了丁点差错,你如何担待得起!” 死士叩首道:“公主息怒,实是天帝陛下派缘机仙子时刻关注公主、火神殿下和锦觅仙子的情况,属下怕提前动作打草惊蛇,故此时才寻到良机。” 穗禾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意,她也知姨母最近被天帝陛下盯得紧了些,好不容易才派下这个死士。但只要想到那鎏英阴魂不散从魔界又追到人间,便怒从心底起!她失忆之时在皇宫中数次见过那魔女,那魔女还时常取笑于她,说她万般谋划又如何,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彼时不知何意,现在恢復了记忆岂能还不知?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平缓下怒意,穗禾吩咐道:“即日起你便在我身边为我所用,那锦觅不日将来王城,你看机会刺杀便是。”见死士伏地领命,又吩咐道,“现在去王宫,给我看看鎏英那魔女是否还在,一旦发现,便是拼了你的命,也给我杀了她!若是实在敌不过,就给我重伤她,驱回魔界!” 死士领命离去,穗禾还没整理好心绪,便忽听一声笑语:“穗禾公主好大脾气,只是这般喊打喊杀的,不怕让你那好表哥看穿真面目?” 穗禾眼一利,鸟族族长的气势瞬间便回来了:“魔女,你还敢出现,扰乱我等歷劫天命,你以为天道会放过你?” 鎏英笑道:“穗禾公主可莫要乱说,我自来到人间,除了你和火神,尚未在任何人面前露过真身,也未杀过一个人,更未曾更改王权变更,从何而来的扰乱天命?” 穗禾咬紧银牙,她果然是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的踪迹,就为了气她!可想和她抢表哥,哪有那么容易! 想到一事,穗禾忽的转头笑道:“鎏英公主怕是有所不知,我投生之时便命人给我和表哥绑了红线,这一世我们必然是夫妻,公主便莫来自取烦恼了!” 说着提了下裙摆露出脚踝:“我现在没有灵力,可公主有啊,还请你擦亮眼睛看好了,莫要扰了我们的天定姻缘!” 穗禾本想气走鎏英,却不料鎏英忽然瞬移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抹了一下,随即笑得越发嚣张:“穗禾公主大话可别说的太早了,你现在为凡人,我便好心给你开个天眼看看,不过一根红线而已,当谁不会系呢!” 说完一撩衣摆腿一伸,一根红线正在她的脚踝处闪闪发光! 锦觅到王城时,正值深秋。 城外十里亭处,一片枫林在望,层层枫叶被秋意摇落,徒留一地残红。锦觅坐在马车里,看着快要蔓延至城门的红叶,只觉满心悽惶。 第45页 一入城,不详的预感便成了真。马车直接驶到了一个饭馆,锦觅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打开一个包房的门,一个身穿蟒袍满脸威严的老者放下手中的筷子,沖她笑了笑:“老夫南平候,今日特来给圣女接风洗尘。” 锦觅捏了捏汗湿的手心,示意羌活下去,自己笑着走进了包间:“小女子不过一山野之人,何德何能劳侯爷大架?” 羌活在隔壁房间候了半个时辰,心急如焚想要硬闯之际终于看到锦觅走了出来,沖向前去正想开口,便看见随后走出的南平候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们一眼,那一眼有如毒蛇,羌活一下子浑身冷汗,再不敢说话。 南平候走到门口时,回头又看了锦觅一眼,说道:“今日本候所言,还请圣女好生考虑,切莫因一时意气,成了千古罪人啊。” 锦觅声音平静无波:“多谢侯爷教诲,小女子必当好好考虑。” 南平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坐上马车自去了。 锦觅搭着羌活的手上了送她们的马车,一上车就泄了气势,跌在榻上。羌活急的眼泪汪汪,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抱着锦觅的胳膊惶惶而不知所措。 锦觅此时却无暇顾及羌活了,她刚才能在南平候面前不失态已是用尽全身力气。方才在包房中,南平候要她此次入王宫并听他指令,给熠王旭凤下毒。圣医族自来不沾然这些是非,锦觅自然更是不愿,可还不待她拒绝,南平候便说出了前圣女紫苏的死亡真相。紫苏为了保住圣医族,给老熠王下了毒,最后殉了葬。而圣医族自二十年前开始,就有一队死士驻扎在不远处日夜监视,只要南平候一声令下,全族上下一日之内,必然不会留一个活口! 谁能想到不过来王城的第一天,就要面对这样的境况?锦觅心里乱成一片,既有为紫苏难过的兔死狐悲之感,又有为圣医族的担心。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却比她还慌乱的羌活,锦觅默默咽下了欲要说出口的话语,只是不自觉地捏紧了放在胸口的龙鳞,似乎想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相公,我该怎么办? 天界省经阁内,润玉正在角落翻找着一些他不曾涉猎的上古密卷。从凡间回到天界后,润玉细细思索了半晌,觉得长芳主的态度实在怪异。锦觅的情况这般特殊,实在不像她口中说的天性凉薄寡情之人,他总觉得花界长芳主应该是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明显,长芳主应是对水神都未说实话,对他,就更不可能了。左思右想也无所得,他干脆便来到了省经阁,翻翻那些密卷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记载。 翻找了许久,也没什么收穫,润玉打算拿一些回去继续查看,却不料在拿起一个角落的书简时,不小心碰掉了一副画。润玉拾起落在地上摔开的画卷,只见画上一红衣美艷女子踏浪嬉戏,腕间带了一串灵火珠,旁边题有诗云“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落款北辰君! 作者有话要说:  记不记得,锦觅给了鎏英一扎红线…… ☆、红尘一梦(六) 回璇玑宫的路上,润玉有些恍惚。画上诗句情意绵绵,“北辰君”为父帝当年弃用别号,果然如他当初所料,这笠泽簌离与父帝是有些情爱纠缠的。但最重要的是,画中女子踏浪嬉戏,显为水族,而自己虽然袭了父帝龙族血脉,却对水系灵力更加亲和。这所有的一切说明了什么? 润玉闭了闭眼,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如不出意外,这笠泽簌离大约就是自己那毫无印象的生母吧。 “殿下,你还好吗?可有什么不妥?”带着些许试探和关心的话让润玉瞬间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邝露向他行了礼,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犹豫了一下,润玉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太湖笠泽,查查簌离这个人……她应该是水族。” 邝露领命而去,润玉进七政殿放了书简,却再没查看的心思,只是缓缓打开手中画卷,默默凝视着画中的女子,是你吗?你是我的母亲吗? 没过一会儿,邝露却出乎意料地回了璇玑宫:“殿下,太湖笠泽自龙鱼族被灭族之后便已成废墟,水族稀少。我才查探没多久便遇到了蛇君彦佑,他一定要来见你,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得到润玉同意后进了璇玑宫的彦佑,却一改往日那不着调的个性,脸色颇为郑重:“夜神殿下想了解些什么,我清楚。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洞庭风光之好,从文人墨客的诗句中便可窥一二,但水边的两人,却明显没有心情看这美景。 彦佑看着自随他来到洞庭后便立在水边不再往前一步的润玉,眼神带了深意:“怎么不走了?只要下去,你想知道的,都会得到答案。” 润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虽然他确实想寻到答案,但不知为什么,一来到洞庭看着这碧波万顷的水,他瞬间便觉得恐惧的无以復加。听着彦佑的再一次催促,润玉尝试着踏向水面,却终抵不过心底的恐惧,平生第一次,转过身落荒而逃! 锦觅自那日随着马车战战兢兢地入了王宫,便再无一日安心。若她给熠王下了毒,且不说忠君之事,单一条鲜活性命她就下不去手。但若是不下,那么圣医族该怎么办?锦觅心里给自己见熠王的场景推算了千百遍,一日比一日紧张,但偏偏这熠王也奇怪,明明听说身体有恙,却从不召她看诊。锦觅觉得这就像是断头台的铡刀,她胆战心惊地等着刀落来个痛快,但等刀的时间却太过难捱。 第46页 到王宫的第三十八天,锦觅终于等到了熠王召见。她决定还是相信这个在说书人口中英勇睿智的王上,将一切和盘托出,若是王上恼怒,也希望王上能同意用她的命换整个圣医族。若她真的和南平候合作,那才是与虎谋皮,紫苏圣女便是前车之鑑!锦觅沐浴更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插上了那根葡萄藤簪子,并将龙鳞放在胸前。相公,你是神仙啊,你会保佑我的,不是吗? 跟着传旨太监走过狭长的宫廊,锦觅看着前方幽深的宫殿,几乎想逃,总觉得那就像是会吞噬她的怪物,张开了巨口,等着她自投罗网。胡思乱想间,已到了书房偏殿,她乖乖跟着太监走,眼睛死死地盯着脚尖,谨记着族长教导的话,决不能直视圣颜。 锦觅打算按照来之前想好的场景,待行礼王上叫起后,便将一切说出来。却没想到她伏地进行大礼参拜后,这王上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也不叫起,良久才发出一声嗤笑,接着丢了叠纸在她面前:“看看,写的是什么?认识吗?” 锦觅心底一片冰凉,听说书人讲当王上的大多都专派暗线在各处收集消息,这样子,大概是她与南平候的会面暴露了,万一连累了族人可如何是好?心底一急,锦觅慌忙解释道:“王上请听民女解释,这不是王上想的那样!” 却不料头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你看都没看,解释什么呀?先看看再说话。” 锦觅告罪拿起那叠纸,看了之后却更慌。这不是监视她的密函,却是当日她救了那个土匪时两人以笔代口的对话!那土匪被她救了之后迟迟不见好转,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却忽然有一日踪迹全无,连这些纸张也被一併带走了,她还失落了一阵。如今看,她失落个什么啊,当初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或者一把毒药直接灭口,看给她惹了多大麻烦!说书人说王上最恨外敌,其次就是山匪流寇,如今他落在王上手里,他的生死她不管,只不知道供出了多少她的消息! 相公保佑我啊!锦觅借着伏地的姿势捏了捏胸口的龙鳞,想了想开口道:“王上容禀,民女确实是与此人相识。但这土匪只是民女看他伤重好心救治的,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抬起头来看看我再说话吗?”锦觅的话被王上不耐烦的声音打断,顿了顿,他无奈地说道,“算了,不逗你了,我是鸦鸦!” 鸦鸦!这不是她给那个土匪起的名字!锦觅顾不得族长的教诲勐然抬头,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脸此刻分外无奈:“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头都不抬直接就认罪。我是叫你来报答救命之恩的!怎么还发呆呢?吓得不敢说话了?” 锦觅此刻确实是呆呆的,却不是被熠王吓的,她摸了摸胸口的龙鳞……相公,你这么灵的吗? 与来觐见前相比,锦觅出来后的心情好的无以復加。王上答应了派人去解救圣医族,也并未因紫苏圣女迁怒她和族人,只是要求她留在宫里配合他除去南平候的计划。只要可以保住圣医族,她什么都可以做,何况这点要求?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锦觅激动地拿出龙鳞亲了一口,相公,你不愧是管流星的,实在太灵了! 等不及回到到她的住所,锦觅一路跑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看看四下无人,便施出了唤龙咒。只是眨眼间,白衣翩翩的仙人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相公!”锦觅欢唿一声冲过去熟练的扑进他怀里,笑意盈然地说道,“相公我跟你说,我今天带了你送的龙鳞去见王上,想让你保佑我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王上旭凤竟然是我之前救的土匪鸦鸦!你好灵啊!不愧是管流星的!” 听着锦觅兴奋的话,润玉只是温和地笑着搂着她,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怎么和王上对话,又制定了什么样的计划。 良久,锦觅讲得心满意足地求夸奖:“相公,我是不是很厉害啊?我估摸着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润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夸道:“觅儿最厉害了!” 锦觅红着脸低下头,相公就像夸小孩子一样,可她最喜欢相公这么夸她了! 说完了这个,锦觅又说起了王城的见闻,王宫的景色,此处的美食,她都好久没见相公了,她想把一切都说给他听!只是说着说着,锦觅也发现了润玉的情绪,似有些低落。锦觅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地问道:“相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润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觅儿,若你有害怕但想见的人,你会怎么做?” 锦觅笑道:“我来之前对熠王也是这样啊,害怕他,但也想见他,因为我想求一个结果。不去试试,怎知结果如何呢?相公勿忧,锦觅虽不知何事能困扰相公,但相信相公定能得到好结果!” 润玉低眉浅笑,似乎扫尽了阴霾一般,说道:“觅儿说的对,不去试试,怎知结果如何?承觅儿吉言,我亦期盼着好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先谢一下15062100这位亲砸的地雷! 话说我连虐的结尾都想好了,怎么写着又甜起来了呢,笑哭! 咳……这还是一篇虐向小作文的,起码结尾是…… 第47页 另外,我的读者们都不太喜欢留言,作者君表示哭晕在厕所…… ☆、红尘一梦(七) 回到住所的锦觅,难掩激动地和羌活分享了好消息。 羌活本来之前被锦觅隐瞒,对南平候之事一无所知。现在听到前因后果,一身冷汗的同时,也不禁感激起熠王来。但心里却难免带了个疑问,这王上为何如此好说话?这般简单便答应了锦觅?只是看着锦觅开心的样子,羌活想了想,还是将疑问藏在了心底。 璇玑宫里,邝露看着从人间回来的润玉满心欢喜。纵然知道殿下去见谁,但是无论如何,那人能让殿下一扫之前的哀伤恢復如初,她便只有感激! 正要行礼,邝露便听到润玉对她吩咐道:“邝露,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下拜行礼时,邝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太好了,殿下愿意带她进入他的世界! 润玉倒是没体会到邝露这般细腻的心思,他一路上紧张激动中又带了些微的期盼,愿真如觅儿所言,他也真能有一个好结果。 洞庭湖边,润玉随手施了个分水咒,注视着徐徐分开的水面,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一步踏出,就仿佛踏入了未知的命运。 出乎意料的,他从未来过洞庭湖,却对这里的布置熟稔于心。 耳边似乎出现了孩童打闹的声音,他似乎看到在那块石头边,有个头顶龙角的小男孩正在被一群小鱼精殴打,他们在骂他“怪物”。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她神情恍惚地对小男孩说:“鲤儿不怕,只要割了这龙角,你就和他们一样了。”一片银光闪过,润玉下意识地偏了下头,回过神才发现是幻觉而已。 身边的邝露抬头看了看湖底宫殿的牌匾,轻声道:“云梦泽,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润玉下意识地说道:“不是笠泽吗?”说着也抬头看了一眼,“云梦泽”三个字跃然眼前,润玉平生第一次怔住了,茫然而不知所措。 少顷,彦佑带着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把他带到洞庭府正殿,里面正在抚琴的红衣女人一听到夜神求见就不小心断了手上的琴弦,抬头看向彦佑,满脸怒容。 彦佑心虚地低下头,招唿着坐在女人旁边的小孩:“鲤儿过来,干娘有事要谈。” 润玉一直有些怔然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到了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想要找他认他不过是他卑微的幻想而已,事实就是,他的母亲活着是真的,不想认他也是真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彦佑安排好的戏,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登上了这个劣质的戏台,才发现戏就是戏,傻的是把它当了真的自己。果然啊,他本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强求这些,不过是徒增笑话而已。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自尊,润玉开口道:“可否让我与洞庭君独处片刻。” 众人依言退下,邝露在殿外走来走去,心里担心极了,殿下刚才的声音那般沙哑,似在强忍着什么,也不知这洞庭君做了什么让他变成这般难过模样。想要见他,却又不敢硬闯,邝露一时心急如焚。 好在不多会儿,润玉便走了出来,邝露刚想上前询问,他便径直往前走去:“走吧。” 竟是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邝露抿了抿唇,再不敢多话,只是默默跟了上去。润玉的脚步一如既往般不急不缓,仿佛他身处的不是蜿蜒水路,而是天宫花园,谁也没看到那个步履从容的白衣仙人,已是满脸的泪…… 锦觅第一次不在寨子里过生辰,颇有些不习惯,和羌活吃了顿好酒好菜后,她便藉口累了,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梳头沐浴换了身衣裳,拿着龙鳞美滋滋地等着相公出现,等着每年一次的流星雨。 今年估计是因为地方换了,锦觅等得快睡着了才等来了相公,她撒娇地扑进他的怀里:“相公今年好晚啊,是不是忘了我在王宫里,找错地方了?” 润玉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去……探访了一位故人,倒是叫觅儿好等。” 倒是第一次听相公说到他认识的人呢,锦觅不由好奇问道:“相公的故人,也是神仙吧?” 润玉笑了笑不欲多谈:“是一位长辈。今年觅儿也想看流星吗?” 倒是第一次看到相公会逃避问题呢。锦觅笑着点点头,将疑惑压在心底。 满足地再一次收到了自己想要的珍惜药材,锦觅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的流星默默许愿:“希望明年的今日,身边的这个人也可以来陪自己过生日。” 睁开眼,旁边的润玉看着她笑道:“觅儿年年生辰许愿,不知可有灵验过。” 锦觅点点头:“灵啊,我每年的生辰愿望都会实现的!从无例外!”说着低下了羞红的脸,心道,因为我每年,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啊! 听见此语,润玉笑道:“那还算这些流星有点用处,润玉亦愿觅儿能实现所有心愿。” 自小在一群孤儿中长大,察言观色已是本能,因此哪怕润玉再怎么与她笑谈,锦觅也觉察出了他低落的情绪。不由问道:“相公眉间似有郁色,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润玉一惊,没想到凡间歷练一糟,锦觅竟是如此敏感,与天界之时已是判若两人。他此刻确实是有些伤怀,之前洞庭湖一行,面对他列出的若干铁证,母亲却依然百般否认,那一声声“我不是你娘,你不是我儿”萦绕耳边,似万千无形刀剑,将他伤之入骨。此刻一回忆起,情绪激盪之下,看着锦觅那双盈满关切的眼睛,润玉不由说道:“觅儿若愿意,我便与你讲一个故事吧。” 第48页 锦觅点点头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述一尾小龙如何被生母嫌弃、虐待,想变成一尾鱼而不得,整日生无可恋的故事。听着那尾小龙躲避不开,最后只能自己割角剔鳞,浑身是血地自生自灭,锦觅忍不住抱着润玉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这小龙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给他配点药,相公你帮我带给他好不好?” 见她哭得如此可怜,润玉觉得自己的难过也似乎被治癒了,低下头轻轻哄道:“觅儿莫要难过,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那尾龙过的还不错,你就别再伤心了。” 锦觅闻言擦了擦眼泪问道:“真的吗?那小龙后来去哪里了?” 润玉笑了笑,寻着脑海里渐渐明晰的记忆说道:“后来那尾龙听说鱼离水必死,就有一日跃上了岸,后来……” 润玉勐地站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后来他见到了天后,吃下了浮梦丹。原来不是母亲抛弃了他,恰恰是他抛弃了母亲! 锦觅听他讲了一半便勐地站起来,脸上浮现出激动懊恼之色,不由大为好奇。从她认识相公开始,他便永远是智珠在握的淡然模样,这般激动还委实是第一次见。 锦觅正待询问,便见润玉急急对她说道:“觅儿,今日多谢你让我忆起一些旧事。然今日尚有些事物急需处理,我此刻便得走了,扰了你的生辰,待他日再补偿于你。” 锦觅心中虽有不舍,但依然笑着点点头:“相公的事必是大事,自去便可,不用管我。”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听闻王城的上元节热闹非凡,若相公那日方便,可否作陪?” 润玉笑着点头:“放心,那日我必来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人跟我说,务必保住大龙他娘。可我想了想,灭族之恨折磨了几千年的女人,她活着的唯一期盼就是报仇,她对润玉的确有爱,但心里更多的是对天后的恨,无法拯救了,不然就崩了,所以就走剧情吧…… 另外,多谢dan zhou砸的地雷? ☆、红尘一梦(八) 再一次来到洞庭,润玉再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了。于他而言,亲缘本就是重之逾命的东西,尽管这次母亲并未见他,但润玉的一颗心却依然火热。他在洞庭殿外郑重行了大礼,叮嘱了彦佑一番,方才告辞离去。没关系的,来日方长,待他日觅儿歷劫归来,正好带她来见见母亲。想到自己以后能有一个家,家里会有慈爱的母亲和心爱的妻子,润玉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如此,便已经很好了,他必会竭尽全力护她们平安康乐。 熠王宫中,旭凤为了除掉南平候,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在装病,只能日日闷在屋子里。他本就是一个极度好武之人,为了迷惑南平候,这些日子险些真闷出病来。想到山上养伤的日子,旭凤心里一动,将锦觅留在寝宫中看诊的时间越来越长。觉得每日逗逗这小医女,日子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上元将至,秦潼特来请示宫廷操办宴会之事,旭凤随意一摆手:“如往岁旧例便可,不用改动。” 秦潼领命,却并未出去,而是问道:“上元佳节,王上可要邀圣女出席?若是要送圣女节礼,可要属下开始物色?” 旭凤一挑眉:“你这是何意?” 秦潼自小与旭凤一起长大,两人虽为君臣,实则更像兄弟,当下也学着旭凤一挑眉:“王上心仪圣女之事,如今还有人不知么?” 旭凤笑骂:“你好大的胆子!”倒是也没否认心仪锦觅之事,只是问道,“上元节男子一般送些什么?” 秦潼道:“上元佳节王城灯会热闹非凡,一般是送灯,当然,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也可以。” 旭凤想了想:“她一介医女,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大概不喜欢,你寻些不同的灯挂在院子里,待会我问问她。” 秦潼领命退下,待锦觅前来问诊之时,寝宫外的庭院里,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 旭凤自锦觅来时便等她发问,却不料等到日已西斜她要告退之时都没等到,不由问道:“你不觉得今日本王这寝宫有些不同?” 锦觅依言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什么不同。心道,这熠王最近越发怪异,总爱问她些有的没的,说书人讲君心难测,果然有道理!暗暗嘆了口气,回道:“回王上的话,臣愚钝,并未看到有何不同。” 旭凤一噎,只得直接说道:“看看门外院子里那些灯,可有喜欢的?” 锦觅背过身翻了个白眼,前日叫她来磨墨,昨日唤她来读奏章,今日唤她来认灯,哪怕是为了麻痹于南平候,这王上也过于无聊了些。但身为臣下,她能怎么办?锦觅遂随手一指:“那个吧。” 旭凤一看,说话时便不自觉带了笑意:“你喜欢凤凰灯?”这个山野丫头,知道他的名字寓意,倒是挺会借物喻人的。 锦觅哪知道他想些什么?赶紧点点头告退了。只是今日这王上倒是奇怪,并未再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留她,放的很是干脆!懒得理会这帝王心,锦觅回身便回了住所,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相公答应陪她出去玩儿呢,她得好好准备一番! 第49页 上元节至,王城热闹非凡,男女老少,在这一天几乎倾巢而出,哪怕是身在深宫,锦觅都觉得仿佛听见了那些喧闹。 王宫在大宴群臣,锦觅自然不愿去和那些官员虚与委蛇,而是与羌活两人在住所独享佳肴。 佳节自然得有酒,羌活喝了一杯,感慨道:“想咱们去年还在寨子里时,此刻都准备下山去镇上玩儿了。如今身在王城,反倒只能在这方小天地里,忒没意思了。” 锦觅心虚地抿抿唇,她也想过带羌活一起去的,只是相公当初说过不能与凡人过多交集,否则有害,所以今年,只能对不起她了。 待看羌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锦觅便也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说道:“怕是许久不曾饮酒,我竟上头的厉害!我先去睡上一会儿,羌活你别叫我啊。” 羌活笑着点点头:“来了王城,锦觅你的酒量倒是变浅了!” 锦觅胡乱点了下头,便熘进了房中。重新梳头更衣后,静待了一会儿,听见羌活也进了她的房间,才拿出龙鳞施了唤龙咒。 几乎是立刻,白衣仙人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锦觅眼前一亮,往日见润玉,他总是身着一身素白,偶尔衣上会有暗绣纹饰。今日也许是为了应景喜庆,他的外袍上并了一层粉色镶边,仿佛一下就把天上的仙人带的多了些鲜活气息。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锦觅觉得脸慢慢热了起来。正打算开口,却忽然觉得心脏一下刺痛,不由便拧了眉。 润玉第一次到人间过上元节,也觉得新奇的很。其实他早就到了锦觅身边,只是看着她紧张兮兮的,便隐身在一旁,怕突然出现吓到她。只等到她唤他了,才现身出来。去不料这丫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突然皱眉捂住了胸口。润玉一惊,急忙问道:“觅儿可是有何处不适?” 这痛最近经常出现,但锦觅查过自己确实无碍,索性这痛来的快去的快,便也没当回事。锦觅随意揉了一下,便不在意地说:“相公勿忧,无碍。”说着转头极期待地看向他,“我们怎么出去啊?会不会被发现?” 润玉洒然一笑,长袖一挥,床上便立刻出现了一个躺着的女子,锦觅凑近一看,可不就是自己,探了一下,还有鼻息呢!真真就是自己睡在那儿了。也是,相公是神仙嘛,自己瞎操什么心呢! 锦觅讨好地拉着润玉的袖子摇了摇:“相公好厉害,我们走吧。” 润玉向她温和一笑,反手抓住了她的手,锦觅只觉得眼前一晃,他们便瞬间出现在了王城街市的一个隐蔽角落。 和神仙出游实在是太方便了!真是居家出行必备啊! 锦觅心里感慨了一下,转头看见前方的漫天灯火,立刻便激动地拉着润玉沖了过去:“相公你看,那边好漂亮!前面那个人是在捏泥人吗?好逼真啊!” 润玉看着拉着他急急往前冲去的锦觅,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忘川渡口的街市,她也是这般爱热闹的人,不由低头失笑,这性子,还真是天上人间一个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清墨小可爱砸的地雷,请坚信我不会坑的!之前有解释过,过了这个月就好了! 上元节至,大龙和锦觅逛灯会去咯,大龙造型请参照中秋晚会! 哈哈哈,古人的元宵节比较重要,所以咱们就挪一下~~~ ☆、红尘一梦(九) 锦觅觉得,自己过了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个上元节。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虽然也能出去玩,但是圣医族规必得遮面,山野地方的女子不讲究,就显得她们似异类似的,出去都要被指指点点。但王城就不一样了,只要没出嫁的女子,都要遮面出行,如此一来,谁也不会多看她一眼。而且王城的上元灯会比乡野热闹了不知多少倍!她想得到的有,想不到的也有,什么都有!当然最重要的,今年有相公陪他一起,真是太开心了! 锦觅左手拿着街头小摊贩给她和相公捏的泥人,右手捏着刚才相公给她买的珠花,还用手指勾提着几方糕饼。本来她还在一个面具摊位前看面具呢,忽听前方人声鼎沸,抬头一看前面有人猜灯谜,立刻又兴奋了起来,转头才想说话,却忽然发现身边没了人!相公呢?锦觅四处一顾什么也没看到,急得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沿着来时路就找了回去。 街市上人太多,锦觅叫了几声“相公”也无人回应,身边有卖元宵的老婆婆善意地安慰道:“小娘子别怕,待在原地就好,你相公定是会来寻你的。” 锦觅胡乱点了下头,眼角余光却忽然瞟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转头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相公嘛!离她不远的一棵柳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此刻那些小灯笼被尽数点亮,与树旁河里的莲花灯交相辉映,一片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但只要你看到树下的那个白衣身影,你的神魂便会顷刻间被他夺去,什么灯火辉煌,那一瞬全都成了他的背景。锦觅之前急切的心情忽的恍惚起来,她怔怔地看向前方,就像在看一个无法醒来的梦。 润玉是被缘机仙子催过来的,他第一次私下凡间时,这缘机仙子拿天帝法旨压过他,被他以厉害关系一逼便乖觉了很多,再不敢多说。这次想是看他在太多凡人前露了脸,有些急了。本不欲理会,但看锦觅正挑面具挑的开心,几句话的功夫也可省了之后的许多麻烦,便邀了缘机仙子到了不远河边的一颗柳树下。 第50页 果不其然,缘机仙子见他行了一礼便开口道:“大殿下之前欲照管锦觅仙子,小仙已是违了天帝法旨,好在殿下只在锦觅仙子面前现身。现下大殿下却在如此多的凡人面前露了真容……殿下龙章凤姿,世无其二。这四方土地均在,万一上达天听,小仙可如何是好?” 润玉勾唇一笑:“仙子之前怎么做,现在依然如故便好。我已施了法术,凡人见我,过眼即忘。至于土地?那更不必担忧!” 说着润玉双指一动,本方土地立刻现身,看见润玉便立刻胆战心惊地下拜:“大殿下召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却原来正巧,这土地与彦佑私交甚好,当日锦觅被彦佑诓下凡间时,便与彦佑一起带着锦觅吃喝玩乐。只因当时彦佑为主犯,润玉便只是对这土地小惩大诫了一番,却也足够他吓破了胆。如今看见润玉,早已是两股战战,生怕是追旧帐来了。 润玉朝土地温和一笑:“不必多礼,本神只是偶尔路过而已。”说着转头看向缘机仙子,“如此,仙子可放心了?” 看着土地那快吓昏过去的怂样,缘机仙子哪还不明白,这大殿下果然是出了名的智计无双,这么点小事都是滴水不漏,她还能怎么样?尬笑着行礼告退,缘机仙子在心里祈求这辈子都不要和夜神殿下对上,这绝无胜算啊! 挥退了土地,润玉正打算去找锦觅,便看见她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温声道:“觅儿何故如此看我?” 梦境似乎在一瞬间被打破了,锦觅回过神,勐地扑向他:“相公怎么忽然来这儿了?我回头就不见了你,吓死我了。” 润玉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是我的不是,让觅儿担心了。刚才有些琐事需处理便到了此处,没想到觅儿挑的这么快。可挑到心仪的面具了?” 一说起来,锦觅不由惨叫一声,她的泥人她的珠花她的糕饼!刚刚全都被她丢掉了,人这么多还哪里去找!那些全是她一路来精挑细选出来的,都走这么远了,摊贩都是走动的,回去怕是也买不到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抬头瞪了润玉一眼,都怪你! 润玉被瞪的莫名其妙,待问清楚,颇有些哭笑不得,只能低下头哄道:“觅儿莫气,实在是我的错,咱们再逛一圈,一定把它们都买回来,如何?” 卖元宵的老婆婆在旁边看了全程,此刻不禁笑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公子没看到,小娘子刚才没见你,急得哟。没想到公子方才离我这小摊这般近,也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没看见,不然还可以给小娘子提个醒。” 润玉刚才设了结界,自是谁都看不见的。听了这话,想到刚才锦觅的着急模样,心里一暖,谢道:“多谢老人家,都是我的不是,惹……娘子生气了。” 第一次听到相公唤她“娘子”呢,锦觅脸一红,她身为圣女,向来以端庄稳重要求自己,只有在这个从小陪她长大的人身上,才会肆无忌惮地发脾气。但回过头来想想,她自己的错却硬要迁怒,怎么好意思被他这么哄?此念刚起,胸口忽然又疼了起来,这几日似乎疼的越发频繁,怕润玉担心,锦觅面色不变地忍了过去。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再回去买东西,在老人家的摊位上吃了一碗元宵之后,锦觅又恢復活力地拉着润玉去猜灯谜了! 锦觅自小习医,诗词歌赋自是了解不多,猜了半天也没猜出什么来,可润玉何等人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可谓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将摊主的连环灯谜猜了个干净。这摊主抹着满头的汗苦笑连连地递过来一个玉兔宫灯,说道:“公子大才!小老儿在这经营了十余年,也没见过公子这般惊才绝艷之人,这灯合该公子所有!” 锦觅惊喜地接过灯,这灯乃是白玉雕成,雕工甚佳,活灵活现,细看那眼睛却是用番邦来的红宝石刻了两个薄片安上,尾巴尤其特别,竟然是用真正的兔毛扎了个小圆球!这灯白日放着都好看,在这夜晚点亮了就更好看了,锦觅喜的笑个不停,抱着就不撒手了! 润玉看了一眼,倒也知道了摊主苦笑的原因,随手丢了一锭金元宝过去,看着摊主惊喜的神情说道:“谢老人家夸赞,老人家手艺了得,这谢仪也合该你所有。” 看着摊主连连道谢,锦觅在一旁满脸骄傲,看吧,这是我相公哦,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好的人! 从灯谜摊子处离开,又去听了会儿戏。眼看夜色已深,锦觅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让润玉送她回去。 到了住所,相公告诉她有位长辈有灼伤,想找她要点药。相公的长辈,她自是义不容辞的,可惜手边只有两盒普通的膏药,也不知对上相公这位一万九千八百岁的长辈适不适用。 临别,锦觅依依不捨道:“相公,我们明年可否还能一起逛灯会?” 润玉笑道:“这是当然!” 锦觅看着润玉在一片熟悉的白光中渐渐隐去,心里一片怅然。此后经年,她一直在后悔,若彼时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能对相公说些什么,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润玉走后,锦觅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自己的兔子灯,打算去药房找点药性更好的药材重新再配一些药效更佳的生肌膏,改天送给相公。却不料才出了门,就看到羌活着急的脸:“锦觅你可算是醒了,熠王召你过去,都等你好半天了!” 第51页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为什么要叫红尘一梦不?因为大殿对圣女锦觅来说,就是一个美丽的梦啊~~ ☆、红尘一梦(十) 熠王的召见自是不可轻慢,可当锦觅急匆匆赶过去时,却觉得自己也许轻慢一下比较好。 正殿外的院子内,挂满了红色的凤凰灯,熠王旭凤就在站在院子中央,也不知等了多久。初春的风依然是寒可刺骨,他的耳朵和脸颊被冻的通红,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只是眼角余光看见她进了殿门,那狭长的凤眼似乎就瞬间鲜活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甚为妖孽。 饶是锦觅刚刚经过自家神仙相公灯火阑珊处的美貌刺激,此刻也不免愣了一愣,回神过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年头,男人们都长成了这幅模样,可让女人该怎么活?看来驻颜丹的研究进度还得加快! 见了王上的第一件事,自然还是行礼,可这次却只是刚将手抬起,便被熠王匆匆止住问道:“锦觅,你看这些灯,可还喜欢?” 锦觅有些迷惘地抬起头,这些灯远看煞是好看,此刻离近了细细一观,却发现手工甚为粗糙。别说和相公给她赢的兔子灯比了,今晚河边一文钱一盏的许愿灯看着都比它们精緻些。本想说实话,但抬头看着旭凤殷切的目光,想来这些灯对他颇为重要,锦觅及时改了口:“回王上,这些灯虽然做工尚欠缺一些,但仍可看出制灯人的心意满满,王上喜欢便可。” 旭凤闻言一笑,看起来甚为开怀:“能看出心意便可,不枉我……”话说一半,正好看到锦觅好奇的目光,旭凤赶紧转了话,“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喜欢凤凰灯吗?我让人将这院子挂满,你现在可欢喜?” 锦觅闻言慢慢敛了笑,若说刚来时她还什么都不知晓,到了此刻,看着旭凤看向她小心翼翼的目光,锦觅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此刻此景,不和羌活珍藏的话本里的情形有些相似吗?只是把话本里男子放的漫天烟火换成了满院的灯,说的话也大体类似。和话本里不同的是,看着这灯,她不像故事里的女子那般激动的热泪盈眶,甚至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澜。 我这个圣女果然当的名副其实,锦觅将今晚逛灯会的激动抛之脑后,在心里暗自得意。想到王上颜面不可驳,锦觅郑重回道:“王上见谅,臣出身荒野,见到新鲜事物自然欢喜,这灯自然也是新鲜事物之一。多谢王上特邀臣来赏灯,然此刻夜深露重,王上自当保重身体,早些安寝为好。臣告退!” 话一说完,不等旭凤示意,锦觅便急急出了殿门,往住所而去。也不知这熠王到底哪根筋不对,在这种算计南平候的关键时机搞这种事,不是说好她暗中助他的吗?搞这么大总不可能是真喜欢她吧?万一被南平候听到风声,不管他是不是真喜欢她,她的小命估计都很悬! 南平候府中,穗禾听到下人报说旭凤为锦觅做了好几天的灯,今晚挂了一院子,气得当场便砸了一套茶具!匆匆挥退下人,转瞬便召出了天后派来的死士,骂道:“姨母派你来人界,一为助我,二为杀了锦觅!可让你杀了鎏英那贱人你做不到,杀锦觅区区一个凡人你也做不到!莫非你是打量着到了人界可以阳奉阴违,欺我此刻无法制你不成?” 死士心里暗暗叫苦,穗禾的手段承自天后,他哪能不知?虽说成为天后死士之时便已知道命不由已,可是谁不愿意多活一天?往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求饶道:“公主息怒,属下……” 只是话刚开口便被一道讥笑声打断:“穗禾啊穗禾,想咱们俩在天界争斗之时,也算有来有往。怎么此刻你投身成了凡人,连些基本的道理都想不通了?” 穗禾如何不知定是鎏英阻挠才未能杀了那锦觅,只不过心中憋了一口气,迁怒而已。此时见鎏英出现,也不再搭理跪着的死士,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回头看向鎏英,满面冰霜:“你为何要助锦觅?” 鎏英无所谓地一笑:“我乐意啊!” 穗禾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怒意,才道:“别再插手!表哥现在恋她得紧,今夜花灯之事你必然也知道了,除了锦觅于你我二人都是好事!” 鎏英笑道:“谁叫那小锦觅在魔界之时甚得我心呢?勉强也可算个朋友,而且她是夜神未婚妻。有夜神在,你又何必忌惮于她?枉做杀孽!” 就是因为锦觅是夜神未婚妻,才更要杀了她!若只是因为表哥对她有些好感,又何必下杀手?谁让这锦觅身份这般复杂,水神长女,花界少主,夜神未婚妻,单凭哪一个都能惹姨母不快,何况全加在一起?只是这些话自是不能对鎏英明言! 穗禾心念一转,说道:“我要杀她,自然有我的缘由。鎏英,你我虽因表哥为敌,也可算棋逢对手。再说一遍,你别再插手!表哥那里,我们各凭本事!” 鎏英嗤笑一声道:“当我不知道是你那天后姨母的安排呢?不过这天后娘娘也奇怪,要杀人,怎么只派了一个死士?看看,我只是稍微插了下手,就不成了!” 看着穗禾满面怒意却无法反驳的憋屈模样,鎏英笑得更欢了:“你自有你杀她的缘由,我也自有我护她的缘由。穗禾,不妨告诉你,今后这锦觅若有半点不好,我定要禀报天帝陛下,这水神长女未来花神是被谁所害。到时候,你说天后是弃了你,还是护着你?” 第52页 “你!”穗禾银牙一咬却无法反驳,“鎏英,你必会为今日插手此事后悔的!” “那我就等着!”鎏英大笑着离去,心道,不护着夜神的心肝,那才会后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培训结束的考试竟然是闭卷考!哪个领导看我们如此不顺眼?泪~~~ 下周考…… ☆、红尘一梦(十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润玉封闭了寝殿,一个人缩在床脚,哭的像个孩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刚见了一面,才刚认了母亲,才刚觉得自己会有一个崭新的期待已久的生活,幸福甚至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白日的一切,仿若噩梦。他本是带了觅儿的膏药去找母亲,想先跟母亲说一下心上人,却没想到到了洞庭湖,看到的却是正在激斗的生母与养母。 生母的生养之恩,养母几千年的养育之恩,他都不能辜负。但母亲不过两万年的修为,龙鱼族被灭族后东躲西藏,如何跟已当了数万年天后的鸟族至尊相比?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天后能对他留有那么一丝母子之情,放过母亲。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想和母亲一起安静的生活。可惜,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天后,如此好的斩尽杀绝的良机,天后怎会就此放过? 一朵琉璃净火,从此,他便成了真正的孤儿了。 那一刻,抱着母亲直直倒下的身体,他心里除了杀,什么都没有?天后算什么?天界算什么?不当神仙又如何?他隐忍了几千年,忍来的就是母亲死在他面前! 天后从来以火为傲,一个灭世冰凌便让她方寸大乱,又岂知,他这几千年来研究的禁术,岂是灭世冰凌能比的?水啊,天下间只要有水之处,便是他的主场,何况在这烟波浩渺的洞庭湖边! 第一次,他不想再顾及什么后果,不想再有什么理智,他只想杀了眼前的杀母仇人!若不是水神及时赶到,他也许就真的做到了。可也就是水神的及时赶到,他才恍然想起,若他真杀了天后,他这条命赔了也就赔了,鲤儿和彦佑怎么办?洞庭三万水族怎么办?觅儿……又该怎么办? 胸口的逆鳞之处一阵阵发热,他知道是觅儿在唤他。可是对不起,觅儿,容他这一夜的伤心,待他整理好狼狈,再去向她赔罪。 天色渐明,紧闭了一夜的寝殿终于打开。润玉寻了些材料自制了母亲的灵位,手绘了母亲的肖像,打算待与彦佑和鲤儿拜祭后,再去凡间和锦觅见一面,算算时辰,大约也快到她的生辰了。 可没想到,他再没能与那个会甜甜唤他“相公”的女孩过生辰。 锦觅十九岁的生辰,是自己一个人过的。那个从六岁起便风雨无阻来陪着她的人,没有出现。 天亮的时候,她施了最后一遍唤龙咒,然后看着毫无动静的屋子笑了笑,冲着窗外泛白的天空闭着眼许下了每年都许的心愿,将桌上的酒自己全部喝光,方才更了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相公,不会来了。 其实她早就心有所感。自上元节后,她就再没见过相公,甚至连梦里也没有。她施了无数遍唤龙咒,也没得到一丝回音。她怕相公出了什么事,心慌的不行,却无地可找,无计可施,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相公大约是这日太忙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很快就会来找自己了! 就这样,一日一日,一月一月,她除了手中的龙鳞,再无其他寻他之法。便是打听了周遭的寺庙道观,也从未有人听过一个叫润玉的仙人。她自小便受他照拂,从来便是他来寻她。到了此刻她才清楚的知晓,一个凡人想要寻一个神仙,原来是一件那么无能为力的事情。 锦觅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才闭上了眼,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空寂的世界,巨大的白色花苞,怎么看怎么眼熟,仿佛来过似的。 一个声音从花苞里幽幽地传出来:“锦觅,你放我出去吧,我想去告诉他,我喜欢他。” 总觉得这个声音,这句话在哪里听过,锦觅不由问道:“喜欢,是什么?” 本能地以为没有回音,那声音却出乎意料地答了她:“喜欢便是你时时处处都想跟那个人在一起,他笑的时候你会开心,他哭的时候你便会伤心。纵使你被禁锢,你也会不顾一切冲破这枷锁,去到他的身边。” 锦觅呆呆地抱腿靠在花苞上,喃喃说道:“我从未见他哭过,可他一笑,我便格外开心。我想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我也想去到他身边……原来,我竟是喜欢他,”说着说着,锦觅的声音似哭似笑,“可是,我现在却连他在哪里都无法知晓。我施了无数次的唤龙咒,我问遍了所有的庙宇找遍了所有的典籍,却都无法得知他身在何方。仙人之隔,这禁锢,我该如何能打破啊?” 花苞里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忽然又说道:“锦觅,去吧,去告诉他,你喜欢他。” 锦觅苦笑一声,正想说今日生辰都不见他,她该去何方寻他?便见身边世界花苞如雾般化去,羌活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锦觅,锦觅,醒醒,你怎么了?” 锦觅半起身斜倚在床上,揉了揉眉头,说道:“我无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53页 羌活给她倒了杯水,一脸担心模样:“熠王召你过去,我敲你门你也没有回应,进来便看见你睡着也满脸的泪。锦觅,昨日是你生辰啊,到底怎么了?” 锦觅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无事,昨夜酒饮多了,便睡沉了,大约是做了一个悲伤的梦吧。” 羌活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锦觅的思绪却沉浸在那个古怪的梦中,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可讽刺的是,却是在她无法寻到那人之后。梦中的声音让她去告诉相公,可是,她怎么告诉? 苦笑一声起身准备换身衣服,眼角余光却看见了相公上元节为她赢回来的玉兔宫灯。电光火石间,锦觅忽然想到一事,立刻一改颓丧兴奋地站了起来。她还有机会的,相公答应过要带她去明年的上元灯会!相公一诺千金,必是会来的!她的生辰他又没答应过她要来,只是她习惯了而已,一定是有事耽误了的! 看到了希望,尽管还略有担心,锦觅也收拾了心情去拜见王上了。 而此刻的天界,润玉被彦佑背在背上,神思迷煳。 今日一早,天后便放出了消息说要诛灭洞庭三万水族,他大急之下去找天帝求情,却遭到了拒绝,只能一个人到九霄云宫请罪。待在宫里被逼承认母亲有罪,看到彦佑鲤儿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这阵势针对的,唯他一个而已,洞庭三万水族,不过是个诱饵,一个添头。 他的确可以明哲保身,但这是陪伴了母亲几千年的亲族,还有他的两个异弟,他如何捨得?不过是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受了也就受了,只要他一口气还在,就绝对不让他们受半点伤害!也是他命不该绝,水神和父帝相继而来,留了他一条性命。可是此刻,浑身的经脉骨肉如同打碎又揉笼,循环往復,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极度失血的夜晚,又疼又冷,眼前渐渐黑了下来,润玉无意识地求助:“娘亲,我好冷。” 胸口之处忽然一阵发热,似是给他绝地中的温暖,润玉撑起最后一丝神智,却只能迷煳地说出几个字:“觅儿……霜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走之前就心心念念的小虐文,愣是等我回来了才写到虐的部分,我也是……没想到啊…… 红尘一梦开始收尾,问大家两个名字,一个是南平候,一个是旭凤传位给谁,结尾要用,但是,我不记得了…… ☆、红尘一梦(十二)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这一年,熠王和南平侯的争斗终于略出胜负。旭凤借病与锦觅里应外合,在四方诸侯满朝文武面前,戳破了南平侯的狼子野心。暗斗变为明争,但先王余威未散,新王强势而来,又有右相站在旭凤一边毫不动摇,朝中人自是向旭凤靠拢。然南平侯筹划多年,权倾朝野,又岂是易于之人?当堂壮士断腕,将一亲信推出抵了罪,虽然断了臂膀,但大势仍存。 尽管如此,旭凤隐忍十几年一朝得扫阴霾,仍是喜不自胜。除夕之夜,竟然抛下群臣,早退了席,自己悄悄寻了锦觅喝酒。 上元将至,相公依然毫无音信,锦觅心里一日慌过一日,每天抱着龙鳞不撒手。今日除夕的年夜饭,都是心不在焉地和羌活草草吃了两口,哪有心情去饮酒?可王上之命,又能如何?只能挤出笑脸换了正式的衣裳去赴约。 羌活送她出门,满脸担心:“锦觅,这么晚了,怎么王上还叫你去饮酒啊?要不你称病吧?” 锦觅失笑,那是王上啊?又不是族长,还能称病?一直以来,她都尽力护着羌活,有事自己担着,不想羌活竟然还如在族中一般天真。不过这也好,改日回去了,也能让族长看看,纵是红尘之中歷练了一遭,她们也是保持本心不变的。遂笑道:“你别担心,没事的。况且这是除夕呢,说不定王上是要赏赐于我,咱两也可当个红包。” 羌活被逗笑了:“你岂是贪恋那点赏赐之人,好吧,我不瞎操心了。我煮好醒酒茶等你。” 锦觅点点头,跟着秦潼到了一个亭子里。 新年大宴,旭凤着了一件正红礼袍,精细的刺绣在灯下熠熠生辉。他斜倚着小桌,手上端了杯酒,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的那一刻,眼波流转,竟是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秦潼看着有如妖孽的王上,想到他试了一下午的衣裳才挑定的这件,一时竟然有些想笑。干咳了一声,顶着王上灼灼的视线引了锦觅入座,便识相地熘了。 锦觅满腹心事,又如何能欣赏到熠王精心打造的绝世风姿? 旭凤看着锦觅毫无波澜的眼睛,恭敬有礼的态度,只觉得一颗火热的心被这冬日的寒风吹的有些凉,但还是打起精神与锦觅说笑起来。 酒过三巡,锦觅看着对面已显露醉意的旭凤,悄悄松了口气。今日许是王上太过兴奋,话都变多了。从目前的朝堂局面到边境战事,甚至说到了他自己的孩童趣事!锦觅只能全神贯注地应答,只觉得比背医经还辛苦,如今看快要解脱了,激动地又给旭凤倒了杯酒:“王上心里高兴,臣自是明白,还请王上满饮此杯,以作庆贺!” 朦胧的月色下,脸覆面纱的美人素手执酒壶,一双妙目带了些许喜色,看起来似乎聚集了万千光华,旭凤一时心情激盪,抬手覆住了锦觅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锦觅,做我的王后可好?” 第54页 锦觅惊的手一松,酒壶瞬间掉在了桌上,又砸落了几个盘子,碎了一地,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旭凤被这声音一惊,才从那种迷障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话不自觉地说出了口,一时有些羞涩,却也定定地看着锦觅,等待着她的回答。 锦觅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出来饮个酒,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情急之下将旭凤手一甩,急急说道:“王上大约是有些醉意,还是醒醒酒为好,臣告退。”说完不待旭凤反应,便逃之夭夭。 秦潼见锦觅离开,背影甚是仓惶。奇怪地入内一看,只见旭凤手不知为何被碎瓷所伤,新鲜的伤口流了一手的血,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不作反应。听见秦潼询问是否需要召御医诊治,才毫不在意地舔了舔伤口,说道:“无事,小伤无碍。不过是被小猫挠了一把,它不知我志在必得而已!” 锦觅惴惴地回到住所,随便搪塞了羌活几句,灌了几口茶冷静了一下,才回到房中。她不知道熠王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驳了王上的面子,会不会被降罪,但是问一千遍,她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等了几日,并未见王上怪罪,锦觅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但依然毫无消息的相公,却又让她一日焦躁过一日。 上元终至,锦觅从天色将明等到华灯初上,却始终等不到想见那个人,终于绝望。 面前的玉兔宫灯华美依旧,可送灯的那个人呢?那是梦吗? 锦觅悄悄寻了秦潼,要了一块出宫令牌,带着羌活出了宫门。她不信那是梦,她要出去看看,也许相公,在灯会等她呢? 羌活来王城许久,第一次到街市,便是热闹的灯会,自是兴奋异常。街市人多,锦觅背着她询问小贩,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锦觅寻到的,却只是失望。 她找到了卖东西的小贩,小贩说人多,不记得去年的白衣公子,她理解。可灯谜摊位的老闆去年被相公赢了那么贵的一个宫灯,却也告诉她,不记得了! 锦觅一下子便觉得天下之大,竟然大的这般荒凉,荒凉的这般让人孤单!她才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便再也寻不到他,甚至连他存在的痕迹,也无人知晓! 锦觅慢慢地走到了去年卖元宵的摊位面前,依然是那个慈祥的老婆婆,她抱着些微的希望又再询问了一遍,果然,这个婆婆也不记得了…… 许是看她的样子太过可怜,婆婆安慰了她一句:“小娘子别急,你的白衣相公,必是会来寻你的!” 锦觅哑然失笑,是吗?真的会来寻她吗? 锦觅缓缓转过头,看向了离这不远的一棵柳树。那柳树如去年一般,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和旁边河里的莲花灯共同构成了一幅华美的画卷,只是那画里,再没了那个夺魂摄魄的白衣仙人…… 怔然中,锦觅只觉得眼前仿佛白光一闪,那树下瞬间便出现了那个笑意盈盈的仙人,他向她伸出了手,说道:“觅儿,过来。” “相公!”锦觅惊喜地唤了一声,提起裙摆,急急跑了过去。可直到冲到了树下,锦觅才终于清醒,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 羌活寻到锦觅时,急得直埋怨她:“锦觅你干嘛?你跑这边来也跟我说一声啊!我不过看了眼灯谜,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你不看灯谜来这里做什么?” 锦觅却只是怔怔看着树上的小灯笼,答非所问:“羌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年少时姑姑教的词?” 羌活不解:“什么词?” 锦觅幽幽说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羌活无奈地嘆口气拉起她的手,拽着她往前走:“好了好了,把你的聪明才智拿去猜灯谜吧!咱们往那边走。” 锦觅木然地随着羌活的步伐,在人群中穿梭。帷帽之下,已在不知不觉中满脸是泪,她轻轻地,以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慢吟咏:“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写这一幕我还专门在前面写了个甜的,深深觉得自己不容易,求多留言安慰……o(* ̄︶ ̄*)o 另外看了大家的留言,对上一章做个解释:凡间的锦觅是不可能知道大龙重伤的,没渠道啊! 而等到她回到天界……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混的,这你都不知道?! ps:词出自宋代欧阳修《生查子.元夕》 ☆、红尘一梦(十三) 羌活觉得,锦觅最近有点奇怪,她竟然去跟宫里的绣娘学刺绣!她们圣医族女子,全族习医,背医经研究药方的时间都不够,谁会学刺绣啊! 面对她的疑问,锦觅只是淡淡笑了笑:“反正在这宫中闲着也无事,起了点兴趣,随便学上一学而已。” 这样的理由,羌活自是不信的,瞟了一眼锦觅红肿的手指,问道:“那你心心念念的驻颜丹和长生丹呢?不研究了?” 锦觅无奈地看她一眼:“你也知道那个很难,我就不可以松快一下学点别的吗?” 羌活撇撇嘴,勉强算是被劝服了。 锦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胸口的龙鳞,眸色暗了暗,转瞬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拿起了针线。 第55页 天界的璇玑宫内,水神给润玉渡了些灵气,对他的伤却只是杯水车薪。 风神见水神起身,上前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嘆了口气,正想给站在旁边眼泪汪汪的邝露交代几句,却忽听床上的少年胡乱呓语:“娘亲,娘亲我错了……娘亲,我好疼……娘亲,我冷……” 一时之间,想到少年可怜的身世,不由怜意大起,俯身给他掖了掖被角,说道:“好孩子,莫怕,你娘亲,守护着你呢。” 昏迷中的少年眉头皱了皱,似是听了进去,安静了一瞬,又缓缓低语,这次的声音颇轻,风神挨的近,自是听见了,他说的是:“觅儿……霜降……对不起。” 霜降,不就是锦觅的生辰吗?风神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样至情至性的孩子,天帝如何捨得! 天界风云四起,人间也不遑多让。 上一年的冬天凉虢风雪甚大,冻死了不少牛马,开春不久雪一化,就忙不迭地杀入了熠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待旭凤得到消息时,边境三城,已沦为人间炼狱。 朝臣连夜议事,旭凤决定御驾亲征。 王上亲征,整个王宫自是忙成一片。 似被遗忘在角落的锦觅,却迎来一个应该分身乏术的人。 应邀到了偏僻的角落,锦觅疑惑地问:“秦将军,你不是将随王上出征吗?此刻全王宫都忙得人仰马翻,将军找我所谓何事啊?” 秦潼看向锦觅,眸色深沉:“秦潼有一事相求,请圣女务必答应!” 这态度着实奇怪,锦觅谨慎道:“还请将军直言!” 秦潼直直地看向锦觅:“王上心悦于圣女,圣女不会不知道吧?” 锦觅看向秦潼,眼神凌厉:“将军这话从何说来?小女子出身圣医族,族规在前,将军不会不知,又何必拿王上来试探于我?” 本以为秦潼还要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锦觅本想打发了他,却不料秦潼后退两步,向她行了个大礼! 锦觅急急侧身避开,声音带了些懊恼:“将军这是做什么!” 秦潼起身,郑重说道:“我自是知道圣医族族规,本也不敢拿这些事来扰了圣女。可如今王上出征在即,若王上来找圣女说些什么圣女不爱听的话,还请圣女以熠国百姓为念,莫使王上战中分心!” 锦觅气的冷笑一声:“将军这话好没道理,小女子不过区区一医女,何德何能承担了救熠国百姓的担子?还能让王上战中分心!” 秦潼再施一礼,说道:“我言语有失,还望圣女担待。然以圣女之聪慧,必然明白我话中之意。三日后大军开拔出征,此去之兇险,圣女想必也能猜到一二,我实是忧心,还请圣女见谅!” 说完不待锦觅回答,竟然兀自转身离去了!锦觅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除夕之夜旭凤的胡言乱语,一时重重地嘆了口气! 秦潼不愧为旭凤的异姓兄弟,对他了解甚深。大军出征前一夜,旭凤果然命秦潼来寻她相见。 锦觅安抚了一下羌活,跟着秦潼走到上次喝酒的亭子里,看着秦潼告退前哀求的眼神,只觉得满心无奈。 旭凤穿了上次的衣裳,亲自执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温言说道:“上次看你爱喝这酒,就命他们备了一些。明日大军出征,今夜你就赔我喝几杯吧,就当做践别了。” 锦觅低下头,摸了摸胸口的龙鳞,再抬起头时,心下已有了决定,伸手端起酒杯,对旭凤笑道:“臣在此恭祝王上大胜而归!” 自除夕之夜起,锦觅就百般避着他,今日忽然得见她笑脸,旭凤一时喜不自胜,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好!那就承你吉言!” 气氛似忽然就打开了,锦觅与他几多笑语,或劝他加餐,或为他倒酒。旭凤心里有些疑惑,但也迅速在酒意中消散。 又一杯酒下肚,旭凤带着三分酒意拉起锦觅的手,问道:“锦觅,待我得胜归来,你做我的王后可好?” 锦觅抽出手,低头说道:“臣容貌丑陋,人憎鬼厌,王上也不在乎?” 旭凤笑道:“我岂是那等只看容貌之人?我喜的是你的性子,又不是面容!这么些年,只遇到一个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看着旭凤认真的面容,锦觅有些慌乱的侧转了身,轻轻说道:“如今边境战乱,熠国有危。家国天下不稳,谈何儿女情长?王上安心出征,容锦觅考虑一二。” 旭凤见锦觅不似上次落荒而逃,而是有松口之像,一时大喜,说道:“甚好,你等我!我必会为你打下一片锦绣河山!待战事平定,四海归一,我定以天下为聘,迎你为我熠国王后!” 眼看他欢喜模样,锦觅张了张口,终是面色复杂地沉默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要考虑不崩人设,真挺累的。 其实我特别喜欢那种很俗的剧情,比如穿越女拿把琴唱歌撩帅哥之类的 但这文……算了,我忍了……真那样会写出什么鬼来我都不敢想…… ☆、红尘一梦(十四) 熠王的出征让整个王城都似乎安静下来,王宫尤甚。来来往往的宫人们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了很多,王宫主人的离去让战争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大家都真切地希望战争早点离去。 第56页 羌活发现,锦觅不再每天祈祷熠王长命百岁,太奇怪了,现在熠王出征在外,不是更应该为他祈祷么? 面对羌活的疑问,锦觅笑而不答,每天依然故我地研究医书,炮制药材,有了闲暇,就去找宫里的绣娘请教刺绣。半年过去,她的刺绣已经有了很大长进,起码能让人看出来绣的是什么了。 到达边境后,旭凤连续几次重挫凉虢军队,熠王战神之名一时传遍熠国。凉虢大王一惧熠国军队日益高昂的士气,二是眼见天气日凉,担心再打下去今年冬日恐更加无粮过冬,提出议和。旭凤允了,于是秋天的时候,战事进入了平缓。 锦觅虽人不在朝堂,但宫里太监宫女众多,朝上的风吹草动很容易便传入她的耳朵。听说旭凤准备在边境留一个冬天,防止凉虢言而无信地反扑,今年过年恐怕都不能回来了,锦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未入冬,她便又见到了这个行事恣意妄为的王上。 面前的男人身着铠甲,一身血气未消,看向她的眼睛倒是亮的惊人,锦觅侧身避了避那灼灼的视线,问道:“也未曾听闻大军归来,王上此刻不是应该在前线吗?” 旭凤无奈道:“听闻你从入秋便感染了风寒,几个月都还没好,一直在咳嗽,我放心不下,回来看看。” 锦觅闻言,相较感动,更觉得心累得慌:“王上此番回来,可曾想过,无论是前线战事生变,或是王上路上出了什么差错,锦觅如何承担得起?” 旭凤看锦觅真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凉虢最近有些内乱,自顾不暇,不足为虑,前线我已命秦潼监军,不会有大碍的。我此行也带了暗卫,安全无虞,你不要担心。” 锦觅闻言稍稍放下了心,刚才忍下去的咳嗽一下爆发,顿时咳了个天昏地暗,旭凤在旁边端茶递水,见她好容易缓过来,才道:“我知你医术高明,可你这总也不见好,要不我召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锦觅眼神闪了一下,拒绝道:“我为圣医族圣女,医术得族长真传,岂会不知道自己身体如何?区区风寒能耐我何?王上不必传召了,”见旭凤还要坚持,眼睛一转,接着说道,“我自小生长于山里,每日爬山涉水找药材,自然身子比一般女子强些,轻易不会得病。如今入了王宫,衣食住行皆由人服侍,想是沾了些大家小姐的命理,有些受不住。这身子一弱,这么多年的病积攒到一起一次发出来,这才比旁人多病了些时日。” 旭凤将信将疑地暗暗召了御医问话,发现确有其事,这才安下心来。又陪了锦觅一日,看着她喝了汤药,这才匆匆离去。 锦觅目送旭凤离开,回头看见面色复杂的羌活,沖她笑了笑,似是未曾发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兀自回了自己的屋子。轻轻锁了门,从胸口拿出龙鳞,锦觅又日常地施了一遍唤龙咒,习以为常地环视了一圈毫无动静的房间,捏着龙鳞静静坐了半晌,才又将龙鳞小心翼翼地放回胸口,拿起旁边绣箩里的针线。 旭凤自以为行踪隐秘,却忽略了虎视眈眈的南平候!南平候自上次被旭凤逼的自断臂膀,就知道此生除了弒王夺位,再无第二条路可走!若说之前顾及边境战事南平候还收敛一二,此刻边境见稳,又得知旭凤私回王都,他怎么可能放过这天赐良机?从旭凤踏出王城地界开始,他便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这傲慢的小子自己撞上来,让他插翅难逃! 旭凤刚出王城,便被拦了下来,本以为是行踪暴露遇到了敌人,却是穗禾拦下他要与他同行。 旭凤直接气笑了:“我这是要去前线战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回去绣花喝茶不好吗,别添乱了!” 穗禾抬眼傲然道:“我自知你去前线,可我也熟读兵法,表哥焉知我不能帮上你?” 旭凤好说歹说,穗禾均不应,就只要同去,说到最后,还直接放话:“表哥此番偷偷回来,想必是不愿张扬吧?再耽误下去,可就众人皆知了!” 旭凤无奈,只得带上她。可也奇怪,明明硬是要一起去的是她,路上面色沉凝一言不发的却也是她。旭凤心里有了疑惑,暗暗观察却不得解,而所有的一切,在中了埋伏见到南平候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旭凤面色复杂地转头看向穗禾,而穗禾此刻却只是看着南平候,一言不发。 南平候看到穗禾时,差点没气死,万事具备,偏偏被这丫头来插一脚,只得急急命人住手,自己从藏身地走了出来:“禾儿,过来!” 穗禾抿了抿唇,说道:“爹,你收手吧。” 话一出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旁人都只当她太过难过,只有穗禾自己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穗禾早就得到消息,夜神被姨母重伤,如今命在旦夕,便是以后活了过来,他为救洞庭水族拂了天帝旨意,也必被天帝厌弃,天界太子之争可以算是尘埃落定。锦觅为花神之女,此番人间虽杀不了她,但自有姨母收拾,不足为虑。魔界魔尊暴毙,鎏英前些时日便已回了魔界处理事务。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她若要得到表哥的心,成为未来天后,这便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她明明知道这个凡间的父亲设了埋伏要杀旭凤,也未作干预,只是在背地里谋划好了一切。 第57页 几番对话后,穗禾冥顽不灵的态度终于惹怒了南平候,他不顾安危冲过来拉住了她,却没料到迎接他的,是一把尖利的刀。穗禾不敢看他震惊的眼睛,只搂住他逐渐下滑的身体,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真的很感激你这一十九年的爱护,但是对不起,我还要和表哥度过千千万万年……所以,我只能选择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后天结束红尘一梦 这么勤快的更新是因为我想早点写完开篇别的~~ ☆、红尘一梦(十五) 南平郡主穗禾大义灭亲,为救王上杀了自己谋反的父亲一事在王城引起轩然大波。子杀父,本为十恶之一,当判极刑。但是南平郡主所为是为了君王,却又另当别论。豪门大族也许还不耻这种行为,讳莫如深,街头巷尾,市井小民却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王上英明神武,策反了南平郡主;有人说是南平郡主与南平候素日便多有争吵,父女关系已成危局;甚至还有人在暗地里说这是王上设计的计中计,挟持南平郡主趁机杀了南平候。众说纷纭,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万分肯定了南平郡主对王上的一片真心。 羌活听了一耳朵的八卦,急匆匆地冲到锦觅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分享了一通,末了,小心地看了看锦觅的脸色,不自然地总结道:“如此一看,南平郡主为了王上牺牲这么多,又和王上有婚约在身,以后的熠王后,必是南平郡主无疑了。” 锦觅刚想答话,却不料喉头一痒,顿时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羌活急忙转身倒了杯水,刚回过身却正好看见锦觅拿下捂嘴的帕子,上面一片鲜红! 锦觅擦了擦嘴,将手中的帕子扔掉,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坐吧,站着干嘛?” 羌活冷了脸色,将手中的杯子往旁边桌上一放,声音有些颤抖:“熠王就有那么好吗?你为了他连族规都不顾了!不管我下的是素阎还是清玥,你宁愿死扛着也不去解毒!” 锦觅一愣,许久方才无奈地笑出来:“原来如此,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羌活,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有相公的呀。” 羌活简直要被气疯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打量着我还如同儿时一般好骗吗?从小到大,何曾见过你那神仙相公一丝影子?倒是来了王城,你无数次地和那熠王来往,你知不知道这王宫里谣言都满天飞了!” 锦觅慢慢敛了笑意,说道:“我自然知道王宫里有些谣言,只是羌活,我与你一起长大,万没想到你竟然轻信这些。” 羌活一声冷笑:“若只是谣言,我何至于此?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若你与那熠王没有瓜葛,为何他对你有求必应?三番四次深夜邀你饮酒!还有这个!”羌活说着疾步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抽出一物扔向锦觅,“这个你从何解释!” 一个大红色的盖头半路失了力道掉在地上,上面未完成的粗糙刺绣隐约可见鸳鸯的轮廓。锦觅急忙走上前拾起来,心疼地拍了拍灰,末了小心翼翼地叠起放在旁边的绣箩里。 羌活眼看她如此,声音里都带了哭腔:“锦觅,他值得吗?” 锦觅笑了笑,拉着她坐下,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熠王,触犯族规,所以即便中了毒也不去解毒,硬扛着以消解心中愧疚?” 羌活脸一扭:“难道不是吗?” 锦觅嘆道:“若说触犯了族规,那倒是真的!”眼看羌活又激动起来,锦觅笑了笑接着说道,“只是,不是熠王!” 羌活满脸怀疑地看向她,锦觅拿起刚才的盖头,说道:“羌活,我从未骗过你。六岁那年,我见到了一个神仙,求他当了我的相公,想让他陪我一辈子。从六岁到十八岁,他一直在陪我长大。彼时,我未分清爱人与亲人到底有何差别,也不觉得触犯了族规,”说着,锦觅转过身,郑重地看向羌活,“而现在,我想嫁给他!” 羌活只觉得锦觅得了失心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可是神仙!锦觅你疯了?” 锦觅笑了笑:“我没有疯,羌活,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从头至尾,我就未对熠王产生过任何男女之情,我的心里,只有相公一个人!” 羌活只觉得不可思议:“好吧,那我当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去解毒?这点毒,族里任何一个人都解得了,你却硬挨到这个程度!” 锦觅沉默了一瞬,说道:“是啊,这点毒,族里任何一个人都解得了,除了我。”转头避开了羌活疑惑的视线,接着说道,“我自幼习医,常年往山上跑,早就尝遍百草,把自己练成了毒物。本来我身体里的毒已经保持平衡,但你下的毒,打破了它。初时你给我下了微量的素阎,常人中了素阎会致痛,但它对我却没有任何效果,只是将那平衡打破了一个小口,所以我未曾察觉。后来,你又换了清玥。清玥毒性霸道,比素阎更容易致痛,但毒性还不如素阎,可它在我这里,却彻底扰乱了平衡。我知道你是想提醒我,可我如今,已毒入肺腑,救无可救。” 羌活早已是泪流满面,锦觅知道她的深意,但她弄巧成拙,却害了锦觅!她急急忙忙地拽过锦觅的手,一把脉,愣了一瞬之后,忽地哭出了声:“锦觅对不起,锦觅我不知道!”说着慌乱地拉起锦觅向外走去,“锦觅,我们回族里去找族长!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第58页 锦觅轻轻挣脱了她的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羌活,你不要哭了。你知道我的医术早就超过了族长,没用的。很早之前,相公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所以你不用难过,这般阴差阳错,说明这便是我的天命了吧。” 羌活拼命摇头:“什么天命!天下之大,必然有救你之法!我们不在王城了,现在就走,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锦觅笑着摇摇头:“天下之大,或许确实是有救我的办法,但我何必为了那万一的希望放弃更多呢?一则熠王确实对我有些情意,他做事易冲动,此刻边境战事正急,我若离开,恐扰了他,对战事不利,成为千古罪人。二则虽然之前王上说已为圣医族清扫了隐害,然南平候势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在王城消息还灵通些,若出去寻药,族里生了什么变故,我们如何反应得及?” 羌活已是泣不成声:“那你呢?锦觅?你把什么都考虑好了,你怎么办?” 锦觅笑的更是温柔了:“是还有我啊,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走啊,相公说过,他要带我去看王城的上元灯会的,我要在这里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锦觅死法揭晓,她是被羌活毒死的,没那么多么蛾子~~~ ☆、红尘一梦(完) 锦觅二十岁生辰的这一日,天仿佛漏了似的,下了一日的雨,直至华灯初上,这雨也没有停的意向。入夜,羌活准备了好酒好菜为她庆贺,她却只是草草吃了几口,然后饶有兴致地开了窗,细细观雨。 锦觅自中毒后,身子越发不好,如何能受得住这深秋的寒凉?却偏偏羌活百劝无用,只得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起听雨。 夜已经深了,羌活迷迷煳煳地打了个呵欠,又一次劝道:“锦觅,这么晚了,快睡吧,这雨到底有什么好看啊?” 锦觅眼里闪着她看不懂的光彩,笑地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在生辰这日看见下雨呢。” 羌活被一提醒,恍然忆起,确实是啊,从小到大,锦觅出门老是下雨,却偏偏每一年的霜降她生辰之日,从未下过雨。瞌睡没了,羌活兴致勃勃地说道:“是啊,有两年我还看到流星呢!” 锦觅笑得神秘,在心里默默地说,是每一年!那个神仙啊,真不能多想,在身边时她从未觉察,却偏偏等他不在了,她却能从每一个细微点滴之处感觉到他的好。 锦觅劝了羌活回去睡觉,自己却在窗边呆了一宿,天将明时,她最后施了一遍唤龙咒,然后对着龙鳞默默许下心愿:相公,无论你身在何地,是不是忘了我,我只愿你平安康乐!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捱,锦觅裹着厚重的斗篷围着暖炉练习着刺绣,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但也希望这一生唯一的一件绣品,能好一些,更好一些。 羌活背地里偷偷去信问了族长,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锦觅便已让族里选了新的圣女,她这分明是早就存了死志啊!那一日,羌活抱着锦觅哭了很久,哭的很惨,最后带着些微的希望问道:“锦觅,你的神仙相公是真的存在吧?” 锦觅哭笑不得:“是啊,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 羌活一瞬间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丝稻草:“那么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救你的,对不对?他可是神仙啊!上元夜他一定会来救你的,对吗?” 锦觅愣了一下,笑着答道:“是啊,他会来的!” 羌活自此全心全意地企盼着上元之夜的到来,可她最后等到的,却只是一场失望。 上元那日,羌活自天亮便开始紧张起来,都是她的错,只要神仙能治好锦觅,把她的命拿走都没问题。可锦觅却仿佛无事似的,吃饭穿衣练习刺绣,等到了华灯初上,她竟然还要带她去王城灯会!她不等神仙了吗? 面对羌活的疑惑,锦觅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胸口依然没有回应的龙鳞,带着羌活出了王宫。 王城的灯会依然热闹非凡,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一个白衣男子在旁边呵护着她。锦觅带着羌活一路逛下去,买了相似的珠花,同样的糕饼,泥人摊的老闆根据她的描述捏了个白衣公子,虽然不很像,但她也开心地收了起来。后来她们又去吃了元宵,猜了灯谜,锦觅还在那棵柳树下的河边放了一盏许愿灯。 最后,锦觅带着羌活来到了戏园子里,找了个位子坐下。与锦觅一路的兴致勃勃不同,羌活一路沉默到底。直到此刻安稳坐下了,她看着旁边锦觅含笑的脸,终于忍不住问道:“锦觅,他不会来了对不对?” 锦觅默了一瞬,转头笑答:“他是神仙嘛,也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呢?” 羌活闭了闭眼,忍住哭意:“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来了对不对?为什么骗我?” 台上的名伶甩起水袖,幽幽唱道:“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锦觅看着台上的悲欢离合,过了很久才说道:“羌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绣鸳鸯吗?前年的上元夜,我和相公来此听戏。当时也是这一出《牡丹亭》,我当时不解情意,只觉得这般为爱生死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是戏文而已,而相公告诉我,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现在想来,我怕是让他失望了吧。我是真的知道他不会来了,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他会来……” 第59页 羌活别过了脸,哭的泣不成声。 上元夜过后,羌活沉默了很多,她总是默默地看着锦觅练习刺绣,有时一坐便是一天。 开春不久,边境传来喜报,凉虢这年的冬天果然是小小骚扰了边境几次,但每一次都输在旭凤手上,如今已经递交国书,认输求和。边境八百里的快骑,带来的不止有国事密函,还有旭凤写给锦觅的信。 锦觅默默看完了信,没有回的意思,而是等来使走后,当着羌活把信烧的一干二净。 羌活想到自己当初的误会,一时又痛又悔,眼眶又红了起来。锦觅轻声安慰了她几句,郑重说道:“羌活,熠王来信,说大概两个月后大军即可回到王城,而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羌活一惊,泪瞬间就流了满面,锦觅抽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自幼受族里庇护,如今我放不下的,也就唯有族里而已。我会写一封信,求熠王免了圣女殉葬的规矩,到时候,你帮我给他吧,希望我们圣医族,以后能不再捲入王权之事。还有一点,我会在信中说明我是多年积毒一朝爆发而亡,你不要傻乎乎的露了痕迹,待我去后,立马回了圣医族,再不要沾染这些是非。” 羌活搂住她,哭的不成样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而锦觅却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到了最后,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有时一睡便是一天。羌活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不管她何时醒来,总能见到羌活微红的眼眶和强笑的脸。 立夏过后,雨多了起来,这一日却是意外地阳光普照。锦觅醒来,觉得身体多了些力气,便挣扎着起了身,让羌活从箱子里拿了红衣给她换上。都是医者,哪还不明白这是迴光返照之势?羌活默默地帮她换了衣裳,泪止不住地流。 锦觅坐在妆檯前,点了点胭脂给自己增加一点喜色,然后插上了那根压箱底的葡萄藤簪子。回头看见羌活还在哭,无奈地劝道:“羌活,我早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你不要介怀了。陪我出去晒晒太阳,说说话,好吗?” 羌活强忍了眼泪点点头,小心的将她扶了出去。 锦觅扶着椅子在院子里小心地坐下,看着身上无一丝花纹的红衣和手里粗糙的鸳鸯盖头,笑道:“听说普通女子自幼便要开始习针线,可真不容易。你看我折腾了那么久才折腾出一个盖头,衣服只能穿普通的红衣,若相公此时来看见了,也不知会不会笑我。” 羌活急忙道:“他是你的相公,看见你开心都不够,怎会笑你?” 锦觅弯了弯嘴角:“也是。” 短暂地沉默过后,锦觅说道:“羌活,若我去后,相公来寻我,你记得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亲口告诉他。” 羌活听得锦觅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唯恐不好,急忙说道:“锦觅,你别睡,跟我说说你相公长什么样啊,不然他来了,我还认不出呢。” 锦觅笑了,眼神里带着回忆:“我的相公啊,喜穿白衣。你一见,就知道是他了,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羌活,你记不记得我们年少时听过一句歌谣,‘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当时我就想,这人是不是见过我相公啊,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形容他呢。” 羌活声音里带着哽咽:“他一定是这世间穿白衣最好看的人。” 锦觅应道:“是啊,也不知,我能不能求求孟婆别让我喝孟婆汤,我想一直记着他。就算轮迴,我也想记着他。” 羌活急忙说道:“会的,孟婆一定会答应你的。你不是说他是神仙吗?那些鬼差哪里敢得罪神仙!而且话本上都说了,神仙寻人最是厉害,你就是轮迴,他也定能找到你!” 锦觅被逗笑了,顿了顿,才说道:“可我,却不想他这般辛苦。若能一直记得他该多好?我懵懂了这一世,只希望来世,能回报他的情意……” 眼前有些迷煳,羌活的哭声似从天外传来,渐渐有些听不清了,锦觅撑起最后的力气拉下盖头盖住了脸,神思渐渐地模煳起来。 相公啊,我的白衣仙人,你是我的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喜欢的歌是袁娅维的《一生等你》,可以配合一下…… 额,我写的,也不是很虐吧? ☆、红尘一梦(后记) 身着红衣的身体断了唿吸的那一刻,锦觅的神魂立刻从身体里脱离了出来,四千年的记忆瞬间归拢,她看着面前抱着尸体哀哀哭泣的羌活面色复杂。 良久,方才嘆道:“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原来元君所言,竟是这个意思。”是她的莽撞,让肉肉仙途断绝,所以她的执念,给了肉肉这一世人生。而又是因肉肉以命救了她的命,所以这辈子,她要还她一命。可万载不灭的仙命与恍若蜉蝣的人生哪个更好呢?她还是欠了肉肉的吧?只是冥冥之中,锦觅却也明白,她与肉肉的牵绊,到此,便是尽头了。 想了想,锦觅在羌活面前现了身形,轻轻唤道:“肉……羌活,不要哭了,我现在很好。” 羌活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看见锦觅微笑的脸。怀中是渐凉的尸体,旁边却忽然出现了同样的人,饶是大白天,羌活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冷静了一番,才忽然意识到,锦觅现在是变成了鬼吧? 第60页 锦觅看着羌活渐渐冷静下来,笑着说道:“羌活,我现在已经知道相公去哪里了,我要去找他了。你不用再介怀,我真的会过的很好很好。所以,你也要好好地过,我们都要幸福啊。” 比起刚才看着锦觅死去,羌活不知为何在此时却更加难过,忍了忍上涌的泪意,开口问道:“锦觅,下辈子,我们还能做好姐妹吗?” 锦觅看着满脸期盼的羌活,顿了顿,说道:“能!所以这辈子,你要好好过啊。” 看着羌活笑中含泪的点头,锦觅安下了心,再一次告别后,便隐去了身形。她要去找小鱼仙倌,他太过分了,招唿也不打一个就消失了这么久,害她在人间那么难过,她真的要生他的气了! 锦觅掐了个诀腾云待起往九重天而去,却不料才上云头就被人拽住了。 锦觅看着拦住她的月下仙人,一时有些惊喜:“红红,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月下仙人满脸郁色,锦觅她们歷劫的命运都是由天道演化,他插不了手,但凡间姻缘都由他定,他本来给锦觅和凤娃栓好红线,却怎料穗禾和鎏英都来插了一脚,本来这也没什么,他把多余的红线断了就是,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小锦觅此刻就歷劫结束了啊!想想功亏一篑的凤娃,那么痴情的一个孩子,造化弄人啊! 不过根据他多年的话本经验,大战回朝发现心爱之人已死,后续才更有看头!所以他拦住了锦觅,总要让她看见凤娃对她的一片真心嘛! 锦觅迷迷煳煳地被月下仙人拦着在云端看着后来的发展。旭凤回朝后发现她已死,大怒。羌活依她所言转交了信件,旭凤看后闭门沉默了三日,三日后下旨免圣医族圣女殉葬之制,但却怎么都不同意羌活要带她回去安葬的意愿,反而又下旨立她为后!立死人为后哎!锦觅在云端目瞪口呆,但让她更惊讶的还在后头,旭凤抱着她的尸体不顾众人阻止进了王陵,然后落下了断龙石! 月下仙人在旁边感动得几欲落泪:“小锦觅,你看看凤娃对你是多么痴心一片啊!”锦觅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凡间的旭凤脑子有点问题…… 锦觅的不自在,终于在看见旭凤在墓里喝下毒酒之后达到顶峰!不知道怎么面对即将出现的旭凤,锦觅甩开月下仙人的手急忙熘了,她还是去看小鱼仙倌吧,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小鱼仙倌比较会处理! ————————————————— 熠史.炽焰候列传 炽焰候者,王旭永之子,名旭凤。凤十三即位,国号圣元。彼时,熠国外有凉虢虎视眈眈,内有南平候权倾朝野,凤处境甚危!幸得右相忠君爱国,护持幼主,方得保平安。 凤自幼勇武非常,自创炽焰军,威名赫赫,横扫天下。圣元六年,凉虢来犯,凤率炽焰军御驾亲征,双方交战十余次,凤未尝一败。凉虢胆寒,上国书求饶,凤允之。 凤倾心于圣医族圣女锦觅。圣元七年,凤班师回朝途中,得知圣女病重而亡,大恸,行八百里快骑回王城,见锦觅尸身,哀极而泣。三日后,凤不顾众臣阻拦,携锦觅尸身奔于王陵,自殉于内,留遗召传位于恆王之子元锡。 右相阻之不及,掩面泣曰:“吾愧对先王,熠国,危矣!” 旬日后,边境战报,凉虢闻凤死讯,捲土重来,边境五城,皆已沦陷。新王元锡速命炽焰军回防,然群龙无首,竟不能敌!大将军陈勐年六十,闻讯披挂上马,请旨前往,愿以身守国!王允之,亲送勐于城外。 又三年,熠军得胜,凉虢败退,将军秦潼、陈勐战死沙场,举国致哀。 边境既定,礼部进言,求凤之谥号,以示哀荣。王召群臣商议,右相默而不言,太傅泣曰:“吾一生薄有才名,以育人为本。至此耳顺之年,也算桃李三千。怎料出此孽徒,置我熠国江山于不顾,害我熠国子民死伤无数,吾实愧对先王,愧对天下矣!”言毕竟欲撞柱,群臣骇而拦之。 未几,群臣上奏求除旭凤王名,以慰天下!王三召众臣商议,均不能劝改民意。 康荣三年,王元锡下旨,褫夺旭凤王名,冠以炽焰候之名,以侯爵之制葬之。宗族群臣,天下百姓,皆言圣明! 太史公言:旭凤其人,行事恣意,一生堪为传奇,然其为情弃天下家国于不顾,后人怎堪评说?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给我砸的地雷! 梦若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00:42:27 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03:06:11 井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09:29:35 muamuawo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1:59:26 dan zho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3:52:35 然后很感激15467152小可爱给我灌的营养液。 昨晚因为有人转载我的文,却换了文名的事,非常生气,感谢各位从乐乎过来的小伙伴纷纷来安慰我 是你们又让我满血復活了! 本章是专门送给你们的加更,多谢支持哦!晚上还有一章~ 另外对本章内容做个说明,我知道大家都很反感旭凤殉葬,但是这是必须的,不然后文很多情节感情不够,会觉得很牵强……见谅 第61页 电视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有人可能觉得很唯美很感动,但是镇国将军一般地位的帝王是想死就能死的吗?所以有了这篇史记 还有很感谢t.s、烟雨帮我找到了元锡的名字~爱你哟 ☆、润玉之伤 璇玑宫里,邝露小心地用灵力探了探润玉的脉搏,一股狂暴的风火电雷之力瞬间就把她的水灵力给震了出来。邝露一愣,泪瞬间就流了满面。这几日,水神仙上日日过来给殿下调养,她本以为快好了的。可现在殿下,体内灵力依然如此混乱,他到底有多伤,有多疼! 殿下受伤后,天界一众上神皆暗暗迴避。连她爹太巳仙人都劝她离开,她已是求无可求。现在连水神仙上都对殿下的伤没有办法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怔愣时,床上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邝露。” 邝露低头一看,润玉正勉力支起身子,她急忙在他背后轻扶一把,说道:“殿下起来做什么,您的伤甚重,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润玉却只是抓着她的手问道:“天后……天后可有将洞庭水族赦免?鲤儿和彦佑,可还安好?” 短短一句话,他停了几次才说完,可见这伤有多难捱,邝露忙说道:“殿下安心,洞庭水族已被赦免,水神仙上已将它们妥善安置。鲤儿和彦佑仙君也安好无虞,”说着便忍不住带了泪意,“只是殿下你的伤……” 润玉却只是笑着说道:“他们平安无事,便好。” 邝露刚想说话,便见水神走了进来,水神见润玉已醒,倒是颇为惊喜:“你伤的太重,我的水灵力只能调和,不能根治。如今你既能醒来,可见心志颇坚!” 润玉勉力笑了笑:“润玉无能,叫仙上费心了。”说着在床上郑重一拜,“润玉代洞庭三万水族百万生灵谢仙上照拂。” 水神急忙扶起他:“何必如此多礼?我既为水神,照顾洞庭水族自是我分内之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一番虚礼后,水神继续给润玉疗伤。事毕正待告辞,却见润玉踌躇一番,有些羞涩地说道:“我受伤之事,可否请仙上不要告诉觅儿?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这番丑态。” 水神点点头,正欲回答,殿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鱼仙倌你太过分了!让我一个人在人间等你那么久,我生气了!” 这个声音,殿内几人谁人不熟悉?那个一边噘着嘴嚷嚷一边走进来的,可不就是锦觅? 润玉惊讶道:“觅儿,你怎么回来了?” 锦觅看见润玉面色苍白躺在床上,那容色,比她初至天宫时见他受伤还差,急得直扑过来:“我歷劫结束了嘛。小鱼仙倌你是不是又受伤了?你怎么总受伤啊?吃药了没?” 女儿进门谁都不顾只顾心上人,水神有些郁郁,轻咳了几声才得到锦觅一个问候:“爹爹你也在这里啊!小鱼仙倌他怎么了?” 水神有些郁卒,看着锦觅着急的小脸正想说话,便听润玉道:“觅儿莫忧,我不过是最近修习法术出了差错,不日便好。” 锦觅闻言才放松地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小鱼仙倌你下次可要注意些。你已经很厉害了,就不要追求更厉害了!” 润玉温文一笑:“觅儿所言甚是,让觅儿担心了,润玉下次一定小心。” 水神在旁边看着,仿佛看见了他们之间相处的百年时光,心中对于天帝之子的最后那一丝介怀,终于烟消云散。 锦觅大大咧咧惯了,虽然在凡间待了二十年,被凡间的族长教得成熟了一点,但记忆归位后,那不过是四千多年记忆中的十几日而已,对她的改变实在有限,璇玑宫又住了百余年,早当成了自己家,水神的反应她实在是没有意识到一丝一毫。 “小鱼仙倌我跟你说,我在凡间的时候见到的熠王是旭凤哎,他呀……”锦觅习惯性地分享琐事给润玉听,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旁边站了爹爹和邝露,又忽然想到小鱼仙倌受伤了,应该多休息,让他处理旭凤的事情实在不太好,面上一踌躇,顿时收了话尾,转过话题,“这些琐事,下次再跟你说,小鱼仙倌你好好休息,早点好啊。” 润玉笑着点头应是,目送他们出门,面上若有所思,觅儿这般早便结束歷劫,莫非是与旭凤有关?想到叔父月下仙上拴在二人之间的那根红线,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邝露送了水神锦觅出璇玑宫,一回来便看见润玉吐血,急地哭道:“殿下方才看着才好了一点,怎么转眼又吐血了,我这便去请回水神仙上。” 润玉正待阻止,却忽见殿内金光一闪,天帝瞬间便出现在二人面前,面上神情莫测。 邝露愣了一瞬,急忙下拜,天帝微微颔首,说道:“出去吧。” 邝露扭头,看到润玉也对她点头示意,这才万般不放心地走出寝殿。 邝露才出门,便见整个寝殿金光一闪,显然是天帝设了结界。之后两个时辰,寝殿毫无动静。邝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毫无办法。等到结界终于消失,邝露急忙冲进寝殿里,发现天帝陛下已然毫无踪迹,殿下坐在塌上神情莫名,似哭似笑,良久,他才吐出一句:“天道无情,父帝,润玉受教!” 第62页 邝露不明所以,正待询问,却见润玉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她从未在润玉眼中见过的眼神,冷而利,似是看向蝼蚁一般冰冷无情,又像看向敌人一般充满威胁,邝露心一慌,下一瞬已下意识地跪倒在地,直到感觉到身上的视线移开,她才浑浑噩噩地起了身。她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她清楚地知道,殿下,不一样了。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一瞬,润玉吩咐道:“去查,觅儿歷劫为何如此之短,还有,她和旭凤在凡间,有何牵扯!”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两位亲给我扔的手榴弹,第一次收手榴弹,真惊喜!爱你们~ 策儿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2-09 20:13:00 t.s.丶烟雨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2-09 22:22:26 笔力有限,不知有没有写出润玉黑化那种感觉~~ 明天或后天解决陨丹~~看大家老担心那个,其实在我文里,那就不是个事儿!o(* ̄︶ ̄*)o ☆、天界风云 紫方云宫里,穗禾面对天后,颇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姨母,要不算了吧。我在凡间为了表哥连亲生父亲都杀了,又助他大败凉虢,可他还是追着锦觅,眼里看不见其他人,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天后不发一语,接过侍女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地扫了穗禾一眼。穗禾心里一颤,急忙跪下:“姨母,鸟族必誓死效忠姨母与表哥,绝无二心!穗禾只是……穗禾只是想让表哥开心一点。” 天后这才露出笑容,扶起了穗禾,笑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旭凤年少单纯,他懂什么!少不得我们的谋划助他登上帝位,到得那时,他必会明白,只有权利才能带给人真正的快乐!而你,就是与他共享荣耀的那个人,懂吗?” 穗禾点点头,迟疑道:“可是,锦觅那边,表哥他……” 天后打断了她的话:“我本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穗禾,你失了杀她的最好时机!” 穗禾急忙解释道:“我在凡间时本想命死士杀了她,可鎏英查觉了他的痕迹,三番四次地阻拦,还威胁我要上告天帝陛下。我再无其他可用之人,只得作罢。” 天后嗤笑一声:“天帝?你以为我此番动作,天帝毫不知情吗?” 穗禾呆愣当场,天后却也不需要回答,接着说道:“我与他数万年的夫妻,他的想法,我会不知道?那锦觅,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啊!他当年为梓芬差点废了我,结果那锦觅竟然是水神的血脉,他怕是看见那小贱人,心里都噎得慌吧。” 穗禾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陛下其实也想杀了锦觅?” 天后道:“若他真不想,我一个死士都派不下去!只不过,他顾虑太多,优柔寡断,为彰显他的天帝威严,仁爱之心,他不敢明示,只敢暗允!且他心里,怕是还放不下梓芬那贱人,所以拦住我后手,只漏下去了一个人给你。若这次你杀了锦觅,让杀人者畏罪自杀,他自然也就结案了。可如今你没杀了她,这天界处处是眼睛,下次怕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回头看见穗禾忐忑的脸,天后拍拍她的手,笑道:“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但这帝王心术,权利制衡,你也得替旭凤担待一点,夫妻方能长久!” 为爱子细心谋划的天后不知,此时的九霄云殿,她的宝贝儿子正惹得天帝大怒:“孽子,你可知你到底在说什么!” 旭凤心里一虚,又重重磕了个头:“儿臣知道,儿臣求父帝,能解了大殿与锦觅的婚约!” 天帝拍案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兄长的妻子!天道人伦,你可还放在眼中!” 旭凤忙道:“但是兄长与锦觅并未成婚,且锦觅与我在凡间两情相悦,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天帝怒极反笑:“凡尘种种,不过是你歷劫时的黄粱一梦而已,且丹朱在里面做了什么,你当本尊不知吗?” 想到叔父确实是给自己和锦觅拴了红线,旭凤一时哑然,但心中却知此刻便是最好的开口机会,若此时放弃,他与锦觅怕是永生无望,遂又重重磕了一个头,哀求道:“求父帝开恩,儿臣实在是心悦于锦觅。儿臣愿放弃一切,换她相伴一生!” 天帝拍案而起,挥手一扇,旭凤剎时被打出了几丈远,还不待他开口,天帝已冷言道:“堂堂天界战神,如此耽于儿女情长,我看你是歷劫歷傻了脑子!传我令,即日起,火神禁闭于栖梧宫,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旭凤还待开口,天帝挥手一指直接给他下了禁言咒,将他轰出门外。 消息传到璇玑宫的时候,润玉正在给簌离上香,邝露静静候在静室外,看着室内的白衣男子从容优雅地焚了香,俯身三拜,又直起身静静地看了供奉的画像一会儿,这才慢慢走了出来。 邝露静静跟在他身后,不发一言。直到走出偏殿,进入花园,才听到他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方才从凡间歷劫回来,便惹得父帝大怒,还关了禁闭。我们的火神殿下,可真是不同凡响。” 说着转头看向邝露:“凡间的消息出来了吧?” 邝露点头,回道:“正要给殿下禀报,锦觅仙子歷劫时因与花界多肉仙子有些前缘牵扯,中毒而亡。” 第63页 润玉点点头,说道:“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元君果然大能!”说着转头道,“还有呢?觅儿尚有缘由,旭凤和穗禾为何也回来了?” 邝露有些不安地低下头,小声说道:“火神殿下在凡间的锦觅仙子亡故后自殉于王陵,穗禾公主听闻,也自尽了。” 润玉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你是说,旭凤给觅儿殉葬了?” “是……” 润玉的态度让邝露有些不安,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见锦觅走了进来。 锦觅昨日回到洛湘府,才听闻润玉的娘去世了,一时也极为伤心,难怪小鱼仙倌练习法术出了岔子,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她在凡间歷劫时,小鱼仙倌还来找她寻药,要给长辈治伤,那就是小鱼仙倌的娘了吧?他那时看着那般期待,现在该得有多难过啊! 锦觅一晚挂念着润玉,在床上辗转反侧,快天明时才勉强睡着,醒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赶紧跑到璇玑宫找润玉了。 虽然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安慰润玉,但真正看到了润玉,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看着依然向她温柔一笑的润玉,锦觅不知怎么地,竟然有点想哭。 润玉看着直直冲进来的锦觅,跑到他面前站定,什么话也不说眼圈竟然就红了,急忙挥退了邝露,柔声问道:“觅儿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这般伤心?” 邝露离开前回望了一眼,那个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的男子轻声哄着面前的仙子,仿若昨日,不由黯然一笑,只有在锦觅仙子面前,他才能如往昔一般吧? 邝露的黯然退去,润玉毫无所觉,他看着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的锦觅一时有些无措。柔声哄了一会儿,锦觅才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说道:“小鱼仙倌,我知道你娘的事情了,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陪着你。” 润玉愣了愣,只觉得自娘亲死后便浑身冰寒的身体涌入了一股暖意,暖得他露出了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真切笑容。忍不住,他拥了锦觅入怀:“觅儿,谢谢你在我身边。”阖上眼,他在心里默道,因为有你,我才觉得这黑暗的人生,有了一点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亲的地雷,谢谢喜欢 木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11:01:16 今天我有点嘚瑟地问我基友我文好不好看,她翻了个白眼,说道:“看着吧,还可以。但你那么大人了,能不整那么多错别字吗?” 我,卒…… 以后大家看到错别字,麻烦给我提个醒,掩面遁走…… ☆、猜心之赌 锦觅随着润玉一起,恭恭敬敬地给簌离上了香,然后郑重地拜了三拜。她从没见过小鱼仙倌的娘亲,但是能生出小鱼仙倌这般好神仙的仙子,一定也是位特别好的神仙! 润玉看着恭敬乖巧的锦觅,心里一阵柔意,但转瞬想到方才邝露禀报的事情,却让他如噎在喉。 待在花园里坐定,润玉似不经意般地问道:“觅儿昨日说旭凤为熠王,那他可曾在凡间对觅儿照顾一二?” 照顾?他照顾的好恐怖!都把她凡间的尸身照顾到王陵里去了!锦觅张嘴正想抱怨,忽然又想到,小鱼仙倌这段时间肯定很累很忙了,她这点小事又何必拿来麻烦他呢?反正不过一场歷劫,水神爹爹都说了,身为神仙,歷劫不过就是场过眼云烟,不值一提!想到这,锦觅转了转眼睛,说道:“还行还行,你知道,我在凡间是医女嘛,就为他治治病什么的,其实我们也不太熟。” 又稍坐了一会儿,锦觅想到小鱼仙倌大病初癒应该多休息,便主动提出了告辞,看他想送她回洛湘府,锦觅更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几步路的事,她自己就可以搞定了!锦觅心里感动着自己越来越懂事,头也不回地离开,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润玉,沉沉的视线。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锦觅行至半路,便被突然出现的旭凤给拦了下来,想到旭凤当时抱着她的尸体灌毒酒的模样,锦觅心里颇有些不自在,然后一阵懊悔,她那么懂事干嘛!就该让小鱼仙倌来啊! 旭凤略有些贪婪地看着锦觅,只觉是隔了一生的时光,终于相遇。他本想觐见了父帝便去找她的,却不想被关了禁闭,只能无奈地命了听注意着她的行踪,这才悄悄地堵到了她,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想告诉她:“锦觅,你曾答应过,只要我赢了凉虢,平定战事,你便做我的熠王后。如今我得胜归来了,等你践诺。” 锦觅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旭凤道:“我出征前夜,邀你共饮,你当时默许了的,你忘了吗?” 锦觅有些无奈:“我那是怕你出征分心的无奈之举。且我爹爹说了,歷劫不过是南柯一梦,不用在意的。” 旭凤闭了闭眼,似在压抑着什么,良久,方开口道:“锦觅,便是那些过往皆为虚幻,你当真不曾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锦觅看着旭凤,他紧紧盯着自己,面上是她从不曾在他身上看见的哀伤神色,若是自己实话实说,他怕是会更难过吧?锦觅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天色……不早了,爹爹还在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第64页 旭凤看着锦觅逃之夭夭的背影,面上悲喜难辨。 润玉接到天帝命他掌管五方天将府的法旨不到一刻钟,便又迎来了天后侍女带来的天后口谕,要他在缌麻孝服和生麻孝服中选一种。侍女漫不经心的话里充满了笃定的傲慢,确实,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夜神,能选择的只有缌麻。忍着满腔怒火,润玉接过孝服,心中一片清明,天后与他,早已撕破脸皮,连他守孝都要来羞辱他,是为了这五方天将的兵权吧? 彦佑在旁边劝他离开,他以为他是贪恋这权势吗?对天后来说,他活着都是个威胁,从何去逍遥天下? 咽下了满腔苦涩,润玉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忍下去,终有一日,他会让这混沌的天,重复清明! 润玉在静室里跪了一夜,天亮时,他穿上了缌麻孝服,如同往日般沉默不语,贤良恭顺,他知道,这是天帝天后最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收拾娘亲遗物时,润玉看到了一卷连省经阁都不曾出现的书简,名为《梦陀经》,书简中悉数记载了各种隐秘禁术,天界秘闻,润玉一路看下去,却看见了一种奇怪的丹药名字——陨丹,此丹记载的开篇第一句,便是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服此丹者,灭情绝爱!润玉心里一动,一路看了下去,待放下书简,心中已有了计较。 翌日,润玉私下寻到长芳主,也不多言,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长芳主,可曾听过陨丹?” 长芳主面色一乱,须臾便恢復如初,淡淡笑道:“倒是从未听过,不知为何夜神有此一问?” 润玉面色不动,答道:“从一本古籍中看到此丹记载,实在稀奇。小神想花界掌天下花草,故来询问一二。” 长芳主笑了笑,只答不知。 是夜,润玉悄悄避开了结界,进了锦觅的房间。看着那张娇憨熟睡的小脸,久久不语。 夜探香闺,实非君子所为,但他已经再无法忍下去! 旭凤对锦觅的情意,他一清二楚,可她对旭凤呢? 润玉伸手掐诀,指尖灵力一引,一颗红色的丹药便随着他的灵力慢慢的从锦觅胸中透出体外,丹药上清晰可见一条裂纹。 润玉苦笑一声:“果然是陨丹,原来裂了。”难怪,难怪他守了百余年,她依然懵懵懂懂,不知情为何物;难怪她从人间回来,竟似换了一个人,竟也能感知他人情意了。想到回天界后,她面对旭凤的犹豫和落荒而逃,以及面对自己时熟稔一同往昔的态度,润玉看着浮在空中的陨丹,面色挣扎。 是修復了陨丹,让她从此绝爱?还是毁了它,赢得她的情意? 他在凡间守了她十几年,可最关键的时候,是旭凤陪在她身边,为她殉葬。润玉不知,旭凤在她心中到底占了几分,才会在他询问时,一概避而不谈。他只有五成胜算,若赢,他还能拥有一丝温暖;若输,他从此便真是孤家寡人了。 润玉闭了闭眼,脑中依次浮现父帝漫不经心的态度,天后饱含威胁的眼神,母亲临死前依依不捨的叮咛,最后想起的,是眼前人娇俏的笑脸。 润玉睁开眼,对着眼前沉睡的人,轻声道:“觅儿,你的小鱼仙倌,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说完慢慢俯下去,对着红唇轻轻一吻,然后,一把捏碎了陨丹!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争︶ㄣ 修给我扔的地雷,今早起床看见超开心。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3:58:29 昨晚大家帮我纠错,真是多谢了,委屈你们忍我那么久,我真废…… 对于陨丹,大家为啥都想要它裂呢?还是捏碎了比较带感啊o(* ̄︶ ̄*)o ☆、霜花得解 锦觅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似是沉入了梦魇,想醒来却睁不开眼,直到她似乎突然进入了一个空间。 空寂的世界,白色的花苞,锦觅记得这里,她熟门熟路地跑到了花苞旁边,热情地打招唿:“又见到你了!我怎么又来这里了?” 花苞里寂静无声,锦觅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便开始向边沿走去,想寻一个离开这里的方法,却不想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一个巨大的破碎声。 锦觅一惊,回头一看,花苞已然碎裂,碎片的中间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侧身背对着她,一动不动。锦觅急忙往回跑,她记得那人跟她说过自己叫霜花,好歹相识一场,也不知她有没有受伤!但锦觅没跑几步,就呆呆地站住了。 那女子已然慢慢站了起来,她身着和锦觅一模一样的粉缎云锦裙,此时回身面对着锦觅,嘴角慢慢地勾出一抹笑:“锦觅,我等了那么久,终于出来了。” 她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锦觅看着前面仿佛在照镜子一般的情景,电光火石之间,莫名地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她怔愣地看着前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竟是我?” 霜花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笑道:“他该等急了,我们出去吧。” 锦觅不知为何,心剧烈地跳起来,她喃喃地问:“谁?我们去哪?” 霜花笑着向她伸出手:“我们一起告诉他,好不好?”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锦觅莫名就是听懂了。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似地,锦觅慢慢将手伸到霜花的手上,两人交握的那一剎那,一阵剧烈的强光从二人手中散开,空寂的世界不再像之前一样消散,而是开始崩塌,隐隐约约,她听见霜花的声音:“锦觅,我们一起告诉他!” 第65页 他是谁?霜花没有说,但锦觅忽然觉得一阵强烈的情绪充斥胸膛,一个名字在心中唿之欲出,强光散尽,锦觅勐地睁开了眼睛,那个名字似从灵魂里发出:“小鱼仙倌!” 润玉捏碎了陨丹后,便见锦觅立刻显得不安稳起来,面色变来变去,或挣扎或悲戚或欢喜,他急忙唤了几声,却也不见锦觅醒来。润玉一时极为担心懊恼,他从未见过陨丹,只是从书中的记载来了解其特性,虽说书上说这陨丹碎裂于神体无碍,但此刻见锦觅如此,一时自责不已,到底是自己太过鲁莽! 润玉指尖凝起灵力,正欲查看锦觅的情况,却不料她忽然睁开了眼,唤了一声:“小鱼仙倌!” 那声音,仿佛是隔了几生几世终于相遇的悲戚欢喜,润玉一愣,不由问道:“觅儿,发生了何事?可是觉得身体有何不妥?” 锦觅摇摇头,勐地坐起身直接搂住了他,又唤了一声:“小鱼仙倌。” 润玉怔愣间下意识地回搂住锦觅,正欲说话,却听她迫不及待地说道:“小鱼仙倌,我喜欢你!” 润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控制不住地声音发颤:“觅儿可知,你说的话是何含义?” 锦觅更是搂紧了他:“我喜欢你!小鱼仙倌,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润玉将怀中的娇躯又搂紧了一分,笑道:“好!”声音颤抖中带着欢喜,天道到底待他不薄! 水神觉得,自己的闺女今日与昨日相比,略有些不同,但他与女儿相处日短,却也不好妄下结论。看着女儿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一边往外走一边对他说:“爹爹,我做了些鲜花饼,还在膳房里热着,你待会儿想吃让人给你拿啊,我先走了!” 水神不禁一问:“你去何处?”却发现再无回音,显然是人已飞走了,顿时面色一阵不满。 风神恰好进了花园,看着水神笑道:“你何必问?女儿家有了心上人,还能去往何处?你若实在不放心,璇玑宫里保证一找一个准!” 水神嘆了口气,说道:“我自知她去了璇玑宫,可你不觉得今日她对夜神比往日热切了很多吗?” 风神笑弯了腰:“就因为你女儿给心上人做了点吃食你便吃醋至此?天性淡泊的水神仙上可是被人给假冒了?” 水神一噎,想了想锦觅约莫是在凡间歷劫时有了些感悟,也不是什么大变,便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略过不提。 润玉昨夜心情大起大落,便是回了璇玑宫,也觉得满心激动,恍然若梦。无人可倾述,便去了静室,对着簌离的画像跪了半夜,天亮之时,才慢慢平息了心绪,忍不住孩子气地道:“娘亲,我知道,定是您在保佑我!让我觉得,这漫长的一生,终于有了心之归所。” 邝露一早来寻他,听得此言,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涩。低头整理了一下心绪,才轻声开口道:“殿下,锦觅仙子来访。” 话音未落,润玉已如一阵风般地从她身边走过,面上竟是自他母亲死后便再不曾见过的轻松笑意。邝露低头默立良久,再抬头时,已是如往日一般的温顺笑容。 润玉刚出偏殿,便见到了径直寻来的锦觅,笑意不由加深了些:“觅儿知我在此处?” 锦觅捏了捏食盒的手柄,有些羞涩地道:“在这里住了百余年,猜都猜到了!” 见润玉看着她笑而不语,一时更是羞涩,掩耳盗铃一般地将手中食盒往前一送,说道:“我看你近些时日太过辛苦,给你熬了点补汤,你快趁热喝。还有一些鲜花饼,你要还没用早膳的话,就正好吃一些。” 润玉笑着接过:“辛苦觅儿了。” 锦觅正想摇头,却听他说道:“这璇玑宫里便有膳房,只是无人用,润玉期盼着觅儿用它燃起人间烟火的那一日。” 锦觅瞬间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四位小可爱给我扔的地雷和手榴弹,你们沉甸甸的爱我都收到了!挣扎着爬上来为你们更一章! mimi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2-12 02:08:05 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2 03:22:42 改名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2 07:21:31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2 10:32:16 说一下我对霜花的理解,我是撇开电视的。电视上简直就是个人格分裂,我完全不理解。霜花设定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情绪集合体,你跟本体抢什么戏呢?一个正常人,你难道为了爱情其他什么都不要了?穿衣吃饭睡觉还会不会?所以在这里,霜花放出后,只是出现一个会感知他人情绪的锦觅,重点是,她喜欢大殿o(∩_∩)o哈哈~这章甜不甜? 因为有朋友生病,我去照顾一下,所以没法稳定更,各位抱歉了~~ ☆、夜叙心事 送走锦觅不久,润玉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收了桌上的棋局,看着来人默然不语。 旭凤有些尴尬,他伸手一挥,桌上瞬间出现一套酒器,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倒了杯酒,递给润玉,说道:“我兄弟二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共饮了,今日便喝一盏吧。” 润玉看着旭凤,从表情到声音都是平静无波:“我重孝在身,不便饮酒。” 第66页 旭凤脸一红,急忙收了酒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生母的事,我很抱歉,我代母神向你道歉。” 润玉依然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火神言重了,我生母犯谋逆之罪,母神顾着洞庭生灵网开一面只惩首恶,润玉心里只有感激,何须道歉?听闻火神被父帝关了禁闭,今日若只为此事前来,便尽早回去吧。” 旭凤面上闪过几丝挣扎,末了闭闭眼,开口说道:“今日前来确实还有一事……你知我实在心悦于锦觅,从小到大我从不曾求过你什么,这次我求你,能够退了和锦觅的婚约。以后天界诸事,我愿跟随兄长,以兄长为尊。” 润玉一声冷笑:“火神之言着实令润玉费解,天界诸事,自是以父帝为尊!而婚约,四千年的上神之誓,火神以为是儿戏吗?此外还请火神牢记,锦觅是我钟爱之人,我未来的妻子,永不会变!” 说完起身拂袖而去,留旭凤坐在原地,久久不动。 三月孝期转瞬即逝,最后一夜,润玉屏退了众人,自己一个人跪在静室内,静默不言。夜已深了,万籁俱寂,润玉正面色怔然地看着面前供奉的画像,却忽听几声清幽的鸣叫,接着是门开的声音。他知道这应是魇兽食梦而回,却无意理会,只道:“魇兽,你自己出去玩吧,我一个人在这静静。” 魇兽又叫了一声,然后却毫无动静,润玉无奈回头一看,却发现门边探出的两个小脑袋,一个是懵懂无知的魇兽,另一个,竟然是满脸担心的锦觅! 润玉急忙站起身走到门边:“觅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锦觅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趁爹爹他们睡了偷跑出来的。我知道今日是你孝期的最后一日,我……和小鹿怕你难过,来陪陪你。” 魇兽听闻自己的名字,适时地叫了一声,似在贊同。 润玉只觉得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的脆弱,轰然来袭。这偌大的六界,果然只有一个她,能一下戳进他的心房。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说道:“多谢觅儿,看到觅儿此刻在此,润玉便觉得,不再难过了……” 锦觅点点头,乖乖巧巧跟着他入了静室,然后点燃三炷香,郑重地拜了拜。 润玉静静看着锦觅的动作,也许是这静寂的深夜引出了刚才的脆弱,润玉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除了孩童时不懂事的相处,我只见过她两面。” 锦觅走到他旁边,默默地跪坐在他身边,静静地聆听。 “我一开始不敢去见她,她既然活在世间不肯见我,我便猜到了几分。后来鼓起勇气去了,也没出我所料,她对我说,她不是我娘,我不是她儿。”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锦觅满眼的心疼,轻嘲一笑,接着说道,“我当时只觉得满身的尊严都被践踏,于是说了很多狠话。那时你在凡间,我去见了你,然后忆起儿时记忆,带着满腔欢喜又去见了她一次,可惜,她没有见我。再后来,我去找你寻了些药膏,想再去见她。” 润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最后一面,我就这么看着她,为我挡了天后一击,死在我面前,无能为力。” 锦觅抓住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肩上,无声地安慰他。 润玉摸了摸她的头,接着说道:“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你这么坐在我身边,她在一旁慈爱地看着我们。可惜,无法实现了……” 锦觅眼眶有些发红,她把头埋在润玉怀里,声音闷闷的:“离恨天外,她必是能瞧见我们的!” 润玉笑了一下:“是啊,我也这么想。只是觅儿,依我龙鱼族之制,我尚有两年零九个月的孝期,明面无法,我却决定暗地里将它守完。明日朝上父帝恐会提起婚期,若我推后,你可会怪我?” 锦觅急忙说道:“我怎会怪你?明日朝上,依你所想便是!”说着发现自己似乎急切了一些,不由娇哼一声,“当我很想嫁人吗?!” 润玉笑着搂住她,低声道:“觅儿,幸得有你在我身边。” 璇玑宫里温情一片,栖梧宫里却有一个伤心人。旭凤早前命人将他在凡间给锦觅做的凤凰灯浮在栖梧宫半空,用法力控制永远不灭。今夜他拉了月下仙人喝酒,此刻带着三分醉意抬头看去,忍不住问道:“叔父?我比润玉差了哪一点?为何她的眼中永远看不到我?父帝今日传令解了我的禁闭,让我明日上朝。若明日朝上父帝宣告她与润玉的婚期,我该如何?” 月下仙人手中端着酒杯,正乐呵呵地抬头赏灯呢,忽然听到此语,忍不住一指戳上他的脑袋:“我看着这灯才道你大有长进,你怎么就变得这般没出息?你该如何?这灯你不叫该看的人来看,还问我该如何?既然一片情深,自是该让她看见!润玉自小老成,哪懂得这些?你这么大的优势,你说该如何?”说着眼睛一转,笑道,“叔父我给你透个底,当日小锦觅凡体死后,可是被我拉在云头看着你呢!大战得胜后的殉情帝王,把小锦觅都羞跑了!话本子都没你这么情深!你不再加把劲,对得起叔父我吗?” 旭凤眼睛一亮,忽然忆起前日他拦住锦觅时,她那吞吞吐吐的态度,莫非,她当时是在害羞?旭凤顿时酒意散尽,看着满园的凤凰灯,只觉得这灯燃满了希望!恨不得马上便天亮,他去寻了锦觅,引她前来,倾诉衷肠。 第6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这些小可爱给我扔的地雷和火箭炮,真的多谢厚爱! 策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4 00:00:02 xj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4 00:25:22 木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4 01:05:28 xj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4 07:48:05 t.s.丶烟雨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2-14 23:54:42 此外也非常感谢xjr和晚风凉给我灌的营养液 其实我是个很懒的人,能坚持到今天写了这么长,真的全靠你们的各种支持和鼓励,非常感激! 每每看到你们的留言我都会很感动,也衷心希望自己的笔力能有所长进,不负你们的期待。 我会尽全力写好这个故事的,你们若是觉得我的文写的有进步,那将是我莫大的安慰,爱你们(づ ̄3 ̄)づ╭?~ ☆、往事再议 天界朝会,天帝当庭宣告晋封锦觅为花神的旨意,见锦觅领旨谢恩,天帝微微一笑,看向水神,说道:“锦觅虽非吾女,但我一直视为亲女。如今劫数歷尽,继任花神之位,实至名归。四千年前你我曾立上神之誓,结为儿女亲家,如今恰是时机。前些时日我命缘机仙子推算,发现三个月后便是难得的嫁娶吉日,便让他们在那日成婚吧。” 见水神点头应允,天帝转头看向润玉:“夜神,如此这般,你便抓紧筹备婚事吧。” 润玉正要答话,身旁的旭凤却突然跪倒,开口道:“父帝容禀,儿臣……” 天帝手一挥,直接施了禁言咒,看向旭凤,满面冷然:“此为朝会。我之所言,便是法旨。火神朝上言语不当,为大不敬。押下去,再行禁闭三月!” 火神旭凤之前突然下凡歷劫,回来后直接被禁闭三月已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此刻刚解禁却又被天帝再关禁闭,众仙家虽口中不言,但三三两两地以眼神示意,显然是在以传音入密进行议论。 天帝心中恼怒,但只能视而不见,回身对润玉说道:“你为本帝长子,大婚马虎不得,这天宫珍宝随你取用,好好筹备去吧。” 可是小鱼仙倌想要守孝啊!锦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 话未说完已被润玉打断:“多谢父帝恩典!” 天帝点点头,命人押走旭凤,拂袖而去。 朝会散去,锦觅私下寻了润玉,有些担忧:“小鱼仙倌,你昨夜不是说想暂时推迟婚事吗?” 润玉笑着摸摸她的头:“刚才父帝已经动怒,再拂他旨意恐有不妥。再说,能得觅儿相伴,亦是美事一桩,润玉求之不得。守孝之事,以后再做计较吧。” 锦觅点点头,跟润玉道了别,乖乖跟水神回了洛湘府。 一进殿门,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神素手烹茶,听见声音,她回头微微一笑:“我方才提早回来煮了茶,你们来的倒是正好。” 清早饮茶,摆明了一副要促膝谈心的架势,锦觅有些惴惴地问:“临秀姨,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风神温婉一笑并未答话,水神伸手拿了一杯茶,说道:“这事本该早跟你说清,但昔日你天真懵懂,后来你又去人间歷劫,我们便也暂且作罢。所幸如今你歷劫回来,眼看懂事了许多,倒是可以跟你说了。”看着锦觅眼露迷惘,水神微微嘆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娘的过往,花界诸位芳主受上神之誓所制,不能说。但你既继任花神,所有的恩怨,总是要弄清楚的。” 水神的语气有些沉重,锦觅也不禁肃然起来,静静聆听往事。 昔日,水神风神尚在玄灵斗姆元君坐下修行。一日,水神发现一婴孩,不顾师尊警告,求元君收于座下。三人长大之后,一人司水,一人控风,一人掌花。花神梓芬容貌冠绝六界,当时天帝二子太微对她一见倾心。太微手段了得,惑梓芬与其相恋,转身却娶了鸟族公主荼姚,以豋帝位。梓芬欲要断绝关系,太微不允将她囚禁,后被荼姚所逼跳了临渊台。梓芬重伤,回到花界后立刻封闭了花界,挣扎着生下锦觅便香魂散尽了,临死前命花界众人立上神之誓三缄其口,也不许提报仇,以免再生事端。 锦觅听完愣了很久,水神担心她太过伤心,正要安慰,却听她自言自语道:“我幼时一直很羡慕连翘,因为每回玩的天色晚了,她娘就会来叫她吃饭,可我从来没有娘叫我。我一直以为我是天生天养受长芳主点化的葡萄精,连羡慕也只敢偷偷的。原来我也有娘,她也爱我,她为了我,连命都没了……” 风神抱着她,哭的满脸是泪:“觅儿别难过,以后我们都在你身边。” 水神微微侧身,掩住他红了的眼眶…… 锦觅回房后坐了半天,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她曾在璇玑宫住了百余年,那时养成的习惯就是什么事都要和小鱼仙倌分享,不管是修炼时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晚膳她又多吃了一碗饭,不管她说什么,小鱼仙倌永远都不嫌弃她烦,永远都温和地听她说话。所以此刻,锦觅迫切地想要见到小鱼仙倌,不做什么,就跟他说说自己心里的难受,他之所在,才是她的心安之处…… 可锦觅没走多远,便被栖梧宫的仙侍了听给拦了下来:“锦觅仙上,求您去栖梧宫见见火神殿下吧。” 第68页 锦觅有些不解:“火神不是今日朝会上被关了禁闭吗?他又怎么了?” 了听满脸苦色:“就是因为被关了禁闭不能随意出来,火神殿下才命小仙来请锦觅仙上去栖梧宫一聚。” 锦觅点点头:“恩,我有空会去看他的,你先回去吧。” 了听闻言急忙向她施了个大礼:“锦觅仙上见谅,火神殿下是叫小仙尽早请仙上过去的,可洛湘府的仙侍说各位仙上正在议事,不得打扰。小仙已在门口守了半日,若无所得,回去恐被责罚,还请仙上可怜小仙,能去一趟栖梧宫!” 锦觅犹豫了一下,看了听实在可怜,点点头随他走了,也不知这凤凰不好好关禁闭,又在倒腾些什么! 栖梧宫里,旭凤看着跟在了听身后走来的锦觅,激动不已。今日在九霄云殿,父帝说婚事时,她犹豫的态度他全看在眼里,所以,他还有机会的,对吗? 可惜,锦觅一开口,就打碎了他的希望:“火神殿下派人拦住我非要到这栖梧宫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是没有,我还要去璇玑宫,就此告辞了!” 旭凤一愣,勉强笑道:“我找你来,自是有些要事的。” 见锦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旭凤轻轻说道:“锦觅,你抬头看看,还记得吗?” 锦觅莫名其妙地一抬头,再看向旭凤时,已是满脸冷色:“火神殿下,我是你兄长的未婚妻!且三个月后,我将会成为他的妻子!” 旭凤急忙说道:“那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我愿与天下为敌!只要你……” “可我不愿意!”锦觅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能嫁与小鱼仙倌为妻,我很开心!” 旭凤满脸痛色:“可是在凡间时,你明明说通过灯看到了制灯人的心意,我为你做了这一院子的凤凰灯,你真的就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意吗?” 锦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一变,一个玉兔宫灯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上,锦觅爱惜地摸了摸,抬头说道:“火神殿下,我已经有了最喜欢的灯,所以今后不管出现什么灯,那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你明白吗?” 旭凤看着眼前的锦觅,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他喃喃地说道:“只是迟一步,为什么却是这个结局?”说着抬起头,问道,“锦觅,若当日我比润玉先遇到你,我们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锦觅直直看向他,斩钉截铁:“不会!” 旭凤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如刀绞:“你竟厌恶我至此吗?” 锦觅转身离去,风里传来她的声音:“问你的母亲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xjr和策儿两位小可爱砸的地雷,爱你们哟! 话说我真是佩服那些日更过万的作者们,那是怎么做到的!我平时上班,每天更一章都觉得很不容易了,有时加个班更新就要到半夜,真的无法想像如何日更过万,佩服佩服! 此外明天开始正常晚上更o(∩_∩)o~ ☆、天帝制衡 旭凤在院中怔了很久,眼看天色渐晚,飞絮前来请示:“殿下,可要将晚膳布在这留梓池旁?” 旭凤看向旁边的留梓池,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起润玉被母神杀在洞庭的生母!若只是一个隐姓埋名苟活于世的小仙,母神都是不死不休,那么被父帝倾心的花神…… 旭凤闭了闭眼,开口吩咐道:“去将月下仙人请来。”那声音沙哑得让飞絮一惊,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只见向来最张扬洒脱的火神殿下脸上,竟是从不曾见过的痛苦悲伤。飞絮再不敢多看,急忙应是退了下去。 月下仙人是怀着满腔兴奋来的,一进栖梧宫便扯开了嗓门:“凤娃,是否有好消息要告诉叔父?那小锦觅是不是被你感动得珠泪涟涟?叔父观遍六界数万年来的话本,这主意是不是很有用?” 却不想才绕过影壁,便看见旭凤独自一人站在留梓池畔,那背影在昏黄的夕照下,竟然显得无比萧瑟。月下仙人愣了愣,方才上前问道:“凤娃,你没事吧?” 旭凤盯着留梓池内清澈的池水,轻声问道:“叔父,我母神……是否与花神之死有关?” 月下仙人闻言,面色一乱,顿了顿方答道:“凤娃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花神在花界逝世之时,你母神父帝正在参加水神和风神的婚礼呢!” 旭凤转过身,直直看向他:“叔父,如今这偌大的天界,我能问的只有你,连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月下仙人正想含煳混过去,但看着旭凤脆弱的神情,终是不忍心,说道:“当年这事,被皇兄封了口,严禁任何人提起,我也知道得不多。当年皇兄倾心花神,却娶了你母亲,后来不知为何,将花神带回天界。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花神要成为天妃,可后来她却自己跳了临渊台。据说,她跳的时候,你母神在场……凤娃,你没事吧?” 旭凤的表情随着月下仙人的讲述越加悲戚,听到后来,竟然悲极反笑,直至笑出泪来,嘴里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月下仙人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却问不出任何话来。许久,旭凤的笑声停了下来,不待月下仙人发问,便直接说道:“叔父见谅,今日小侄有些不适,就不留叔父了,改日我再去姻缘府向您赔罪。” 第69页 月下仙人走了几步,回头看时,却发现后面火光一片,竟是满院子的凤凰灯一瞬间全都烧了起来,旭凤仰头看着满天的火球,一动不动…… 火神禁闭,夜神接掌了五方天将府兵权。众仙家原本认为夜神善文,这带兵恐怕要稍逊一筹,没想到他用武竟也毫不逊色。日常政务诸事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众人不由交口称赞,要知道,这期间挂星布夜他没落下不说,他还得筹备婚事呢! 太上老君一日与天帝品丹,谈到夜神便径直夸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夜神殿下行事张弛有度,加之仁厚和善,实乃我天界之福啊!” 天帝笑而不言。 离婚期只有一个月时,天帝将润玉召到偏殿:“先前旭凤乖戾悖逆,被我禁闭。这两月他倒也知错能改,老实了许多。前些时日他上书欲回兵营,我答应了。正好你婚期将近,恐分身乏术,我欲将这五方天将的兵权重新交给旭凤,你意下如何?可有不满?” 润玉微微一笑,回道:“如此再好不过,润玉岂会不满?润玉向来喜文,于带兵一事实在勉强。旭凤练兵日久,深得人心,在军中威望甚高,由他掌兵,自可保我天界安全无虞。且润玉婚期已近,早已感到力有不逮,只是羞于向父帝直言。今日还得多谢父帝!” 天帝笑道:“如此甚好,你二人兄友弟恭,果然不负为父的教诲!” 五方天将府在旭凤手下数千年,他在军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润玉花了这几个月好容易理出了一点头绪,却被天帝说收回就收回。回到璇玑宫,邝露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这兵权难道是儿戏吗?说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 润玉淡淡扫了她一眼:“记住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邝露此时方察觉自己失言,一时红了脸,有些尴尬。 彦佑这些时日都住在璇玑宫里,闻言见气氛不对,急忙转换话题:“别说这些,多没意思。告诉你们一件新鲜事儿,听说鸟族隐雀长老前些日子去魔界拜访魔尊去了,这胆子挺大啊,也不怕天后发怒。” 润玉笑道:“这几千年来,鸟族沦为天帝私产,族中早有不满,只是碍于天后,无人敢明言。穗禾无论是修为、资歷、人脉均在隐雀之下,却被天后直接提为鸟族族长,隐雀岂会无怨?原本鸟族众人认为穗禾为未来天后,忍了也就忍了。可如今旭凤被接连禁闭,我又接了兵权。翼渺州位处天界边缘,不明情况,怕是以为他已失帝心。且听闻近日鸟族缺粮,穗禾却依然留在天界,民怨已是沸起。隐雀此举,不过是试探一下天界反应而已。” 一番分析下来,彦佑早已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对邝露道:“你家大殿之前大病一场,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邝露一笑,并不理会他,只是待他走后,恭敬问道:“殿下?此事我们作何反应?” 润玉微微一笑:“魔界如今的魔尊卞城王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与六界中人都有交集。隐雀此举倒也不难猜,以借粮为名探访魔界,若天界动怒,他只是为族中解忧而已,若天界不管,下一步怕就是族中夺权。想法虽好,只是他想要进可攻退可守,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既然他想要跟魔界借粮,我们便帮他一把,把这事宣扬出去,务必以最快速度传进天后的耳中,尤其要让天后知道,他是绕过了天界直接求的魔界!”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改名了和泠两位亲亲昨晚送我的地雷,超爱你们~ 还特别谢谢晚风凉去新文给我灌营养液,只写了一章的我表示受宠若惊! 鑑于之前你们觉得我虐锦觅虐的太狠,好吧我就不虐她了,本来想写个比较伤感点的大殿救美……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解决天后~ 大家早点睡哦~(づ ̄ 3 ̄)づ ☆、风雨欲来 隐雀的试探之举果然令天后勃然大怒,斥责了穗禾一番后便直接叫来了旭凤,让他带兵去鸟族抓捕里通魔界的隐雀。可隐雀何许人也?当了鸟族数万年的长老,早已人老成精!听到风声便直扑天界,闯入九霄云殿对着天帝便是一顿哭嚎,言明他此举只是不忍看幼鸟挨饿,也不敢给天界添麻烦,便想用自己的人情凑点粮食,却不料成为穗禾剷除异己的把柄,还说动天后派火神对他进行抓捕,他实在是冤枉啊! 彼时天界朝会未散,隐雀一通哭诉惹得众仙侧目,天帝自觉失了颜面,恼怒非常,匆匆散了朝会便直赴紫方云宫,直斥天后与穗禾管理鸟族不当! 眼看婚期将近,却出现这般多的事端,锦觅隐隐觉得不安。不顾水神爹爹下的三月严禁见面的禁令,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璇玑宫。 润玉久不见她,见她过来自然是喜出望外。看她此刻生怕被人发现的形容,只觉得可爱非常。屏退了众人,拉着她坐下:“觅儿可是有何事要寻我,用唤龙咒便是,何必如此辛苦。” 她都是为了谁!锦觅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洛湘府里现在被爹爹布置的到处都是结界,防的就是你!我若是用唤龙咒,怕是不出一息,你就得被爹爹赶出来!” 润玉笑道:“若是能得见觅儿,便是被岳父大人打上一顿,润玉也甘之如饴。” 第70页 锦觅的脸红了,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嘟囔道:“谁是你岳父大人?都还没成婚呢!” 说起婚事,锦觅忽然想起来意,急忙正色道:“小鱼仙倌,今日隐雀长老在朝会哭诉一事,我已听闻。咱们的婚期这般近了,却出现这许多事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润玉闻言敛了笑意,静静看着她,眼里闪过挣扎。 锦觅见他如此,心中不安更甚,不由问道:“小鱼仙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润玉站起身,走到窗边,静静看着殿外,许久方答道:“我探得消息,天后欲在我们大婚之日,诬陷我谋反。” 锦觅闻言一惊,急忙跑到他身边问道:“真的吗?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天帝陛下?” 润玉道:“若现在告诉父帝,确实可以洗脱我的冤屈,但父帝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天后此次不中,必会捲土重来,”说着转过头,竟有些不敢看她,“我欲将计就计给她一些教训,只是若那样的话,我们的大婚……” 锦觅垫脚双手扳过他的脸:“小鱼仙倌是担心我吗?不用担心的,我自是站在你这边!” 润玉笑了一下,依然愧疚道:“觅儿,若我谋划成功,我们的婚礼怕是也会被毁……” 锦觅问道:“那小鱼仙倌你会有危险吗?” 润玉摇头:“不会。” 锦觅笑道:“那我就安心了,小鱼仙倌放手去做吧,我会跟爹爹说的。不用担心我生气,你是在为我们俩的娘亲报仇啊!” 润玉眼一红,小心翼翼地将锦觅搂入怀中:“觅儿,得遇到你,你不知我有多庆幸!” 送走锦觅,润玉立刻召了邝露进来:“邝露,吩咐下去,原计划行事!” 邝露躬身应道:“是!” 紫方云宫里,天后送走天帝,回身便忍不住给了穗禾一巴掌:“鸟族缺粮出如此大乱,为何你竟然毫不察觉!” 穗禾捂住脸,面色难堪,顿了顿方道:“姨母明鑑,我这是被隐雀摆了一道。鸟族当年因锦觅被花界断粮,虽得姨母开天界粮仓相助,但族中粮仓具已耗空。后来虽然花界恢復供给,但屯粮缓慢。这次缺粮,隐雀单禀报西方麻雀一族缺粮,我知姨母正在为表哥费心,不敢打扰。寻思着开了我的私库供给已经尽够,便吩咐了下去,哪知缺粮的竟然是整个西边!这些族老,平日里便不服我管教,这些时日我在天界待的多了些,想必他们又是蠢蠢欲动了!” 天后闻言,缓了怒意:“估摸着他们也是看旭凤被禁闭,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所以穗禾,权利二字,如今你可都懂了?若你今日已成天界太子妃,看他们敢多动一下!” 穗禾俯身行了大礼:“穗禾自幼没了父母,这些年全靠姨母照顾得豋高位,以后自然也是全心全意倚靠姨母!这次隐雀之事,全是穗禾不察之过,今后穗禾必当更加尽心,多向姨母请教。” 天后这才露了笑意,将她扶起:“好孩子,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也别怪姨母,姨母总是希望你们更好的。” 见穗禾点头应是,天后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润玉那边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穗禾点头:“几千年来从夜神麾下调到五方天将府的天兵,我均命人记录在册,也都安排好了,到得夜神大婚之日,就令他们沖入九霄云殿!”见天后面露满意之色,顿了顿,还是犹豫地说道,“只是姨母,经我反覆查证,那些人除战死和调离的,如今已不足千人,就这点人,说夜神谋反,会不会……有些牵强?” 天后笑了笑,不屑地说道:“穗禾,你还是年轻。说他谋反的从来便不是我们,不拘人数多少,只要天帝说他谋反了,他就是谋反了!我们,只是提供一个由头而已!” 穗禾愣了:“天帝陛下?” 天后此刻得意,便也直言道:“水神与锦觅,一个是他心腹大患,他防备了几万年!一个是他的心头刺,看见就硌得慌!可以除掉他们,牺牲一个儿子算什么?何况那个儿子最近大放异彩,受众仙交口称赞!润玉要怪,就怪自己太过锋芒毕露,这天界的主人,还在九霄云殿端坐着呢!” 穗禾勉强保持住平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会杀了夜神殿下吗?” 天后眉一挑:“天帝只有两个儿子,除了旭凤就只剩这贱种,怕是捨不得!但那也无妨,只要绝了他帝位的可能,无论他在哪儿,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杀了他!” 回头看见穗禾眼里的惊惧,天后笑道:“帝王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何况我与他早就撕破脸皮,我杀了他娘,你以为他会不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像都不喜欢上一章o(╥﹏╥)o 话说我一直认为天帝天后这一对喜欢弄权耍阴谋的夫妻,电视里会不会太弱了点 所以我打算写强一点,但会不会,把他们写太狠了? ☆、天后被废 大婚的前夜,润玉意料之中地迎来了满脸纠结的旭凤。 云淡风轻地煮了一壶香茶,看着自进门便一直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的旭凤,润玉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笑道:“火神殿下此时前来,只是为了看我吗?” 第71页 旭凤沉默了一瞬,终于开口:“你要的,没人跟你争,你收手吧!” 润玉闻言诧异道:“火神的话令润玉好生费解!我并未争任何东西,又要收手什么?” 旭凤怒极:“你莫要执迷不悟,你知道的,我只要锦觅,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你又何必……” “火神慎言!”润玉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直直地看向他,“觅儿与我明日便要成婚,我只当火神今日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以后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旭凤起身,看向润玉,眼神冰冷:“你莫要后悔!” 润玉一笑,淡淡道:“慢走不送!” 邝露看着旭凤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殿下,火神殿下此时前来,又说了这样的话,可是他觉察了什么?” 润玉端起玉杯,轻轻喝了一口,淡然道:“无妨,约莫是天后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他若不来,我才奇怪。明日,你按计划执行便是。” 邝露应答退下,润玉执起玉杯放于眼前,似是自言自语道:“向来天后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身处何样的天界,可曾睁开眼看过?对我有怀疑,却如此迂迴不敢直言。你说让我莫要后悔,你又可曾真的把我当做兄长?” 说完将手轻轻一握,玉杯瞬间变成粉末从他的手中流出,夜风一吹,便散在了天地之间,润玉却只是看着空空荡荡的手,神情莫测。 翌日,天宫花香处处,祥云裊裊。从南天门至九霄云殿,香花仙草点缀,仙侍在其中穿梭,随处可见各路仙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天帝长子大婚这天界难得一遇的盛事! 吉时将至,众仙齐聚九霄云殿,看着夜神与花神携手前来,男子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女子华容婀娜貌美倾城,任是何人见了都要夸一句,真是好一对佳儿佳妇!只是这新娘,怎么看着有点紧张? 锦觅确实是很紧张,明明小鱼仙倌说今日天后要诬陷他,可他竟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有自己,疑神疑鬼,生怕突然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之事。 锦觅看了看前方的水神爹爹,爹爹表情也是一切如常,见她看过来,还含笑沖她点了点头。锦觅有些郁闷,只有她一个人在着急吗?转过头看了看依然稳稳拉着她的小鱼仙倌,算了算了,天塌下来都有他们去顶,她就不要瞎想了! 天后端坐高台之上,含笑看着润玉和锦觅越走越近,心中疑虑渐起,明明安排好了那些天兵冲进九霄云殿内,为何此刻却毫无动静? 正思索时,穗禾悄悄入了殿内,以传音入密禀告:“姨母,您不是说安排了表哥将冲进殿内的谋逆之徒全部斩杀吗?现在表哥在殿外将他们全部卸甲缉拿了!门外现在一片喊冤声!” 天后闻言,气得眼前一黑。她独有此子,自幼便爱之若珍宝。因知道天帝喜欢光明正大洒脱不羁的性子,她便不让他过多地沾惹那些阴私之事,却不想将他养得如此天真!帝王之路,从来便是鲜血铺就,他今日不忍杀这些天兵,明日哪里还有此等好时机!不过此时,却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天后嘴角含笑,以传音入密询问穗禾可有提前做好善后之事。 穗禾答道:“姨母放心,这些人能被我打动一次背叛夜神,这第二次自然也容易得很。我安排的人已令他们每个人都立了上神之誓,今日之事无论成败,都属自愿,绝不攀咬他人。” 天后闻言放了心,只是看着徐徐行来的润玉到底心有不甘,再装不出母慈子孝的笑意,冷哼一声,别过了脸。 天帝看着天后形容,心下已明白几分。天后的安排他早已察觉,若成,他顺水推舟给润玉点教训也可,若败,不过是让水神多活几年,也无大碍。此刻看来,变故已起,只不知,是谁出的手。 润玉锦觅二人行至殿中,礼官唱道:“吉时已至,新人行拜礼!一拜苍穹大地!” 众仙收声,含笑看新人行拜礼,却不料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静:“父帝容禀,润玉陈兵于殿外,意图谋反,儿臣已全部卸甲捉拿!” 说着,旭凤一身戎装闯进殿中,径直走到润玉身边,目光灼灼。 天帝闻言拍案而起,怒道:“确有其事?旭凤你可有证据?” 旭凤道:“儿臣昨夜已获消息润玉私自调遣五方天将府天兵却并未知会于我。他定好今日在大婚时击鼓为令,挟持众仙,进行谋反!” 还不待天帝发怒,润玉一道灵力击向殿中礼鼓,鼓声迴荡在安静的殿中,空旷而又幽远。 润玉看向旭凤,问道:“此刻我鼓已击,人呢?” 旭凤道:“已全部被我卸甲缉拿,怎会来人?” 润玉一声嗤笑:“火神若想栽赃也想个好点的点子!从众仙入殿到此时不过一个时辰,我从何安排可以谋反的兵力又能让你在短短时间内全部缉拿?” 旭凤见他还在狡辩,干脆转头看向天帝:“父帝明鑑,被缉拿之人现正在殿外,等候父帝发落。” 天帝沉沉地看了润玉一眼,颔首应道:“押上几个来吧。” 须臾,三四个身披蓝巾的天兵被几个披红巾的天兵押了上来,旭凤看了一眼润玉,说道:“父帝,我掌五方天将府,军中均以红巾为记,不知夜神对这蓝巾从何解释!” 第72页 润玉淡淡看了他一眼:“火神真要我说吗?” 从旭凤进殿开始,天后心中便已觉不妙,此刻润玉这淡淡一句,她哪还不清楚,她和旭凤都着了这贱种的道了!可此刻众仙均在,情势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天帝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径直说道:“但说无妨。” 润玉一声苦笑,缓缓说道:“父帝容禀,先前火神禁闭之时,润玉曾代管五方天将府数月,彼时虽无建树,但幸未得骂名。前几日,一天兵私下寻到我,言火神近日忙于鸟族平叛,并未安排人手今日进行值守,他不忍我大婚出丑,希望我早做打算。今日大婚乃润玉万分企盼之日,事必躬亲,以求圆满,闻言自是大惊!大婚之日,八方仙家均聚天界,若只按平日例行值守,恐会引起错乱!万般无奈之下,润玉请託军中相熟之人,请愿意相帮的天兵身着蓝巾,今日辛苦一日,润玉来日必报,怎料区区数百人,竟然被诬谋反!请父帝明鑑!” 旭凤早已愣住,闻言怒道:“那你为何私下寻人,却不与我明说!” 润玉冷笑一声:“火神手掌兵权,上能横扫魔界,下能镇压鸟族,何等威风,岂是我这等清闲小神能言说的?”说着拉起了锦觅的手,直直看向旭凤,“再说,你我兄弟罅隙为何,真要我明说吗?” 旭凤正要说话,便被天帝一声怒喝打断:“够了!”弟夺兄嫂传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 润玉不再多言,只是伏地行了大礼:“润玉万万没想到,数千年来谨言慎行至此,竟然还能被诬告谋反,还请父帝做主!” 夜神向来便是以淡泊名利超然物外而出名,此刻被逼到此等地步,众仙难免唏嘘,虽尽量克制,却难免以异样的眼神看向旭凤,这位的权利之心,未免也太重了! 构陷皇子,形同谋逆,此刻旭凤的命运,只有一人能救,天帝缓缓看向天后,说道:“今日之事,天后作何看法?” 败局已定,天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缓缓跪下:“陛下明鑑,今日之事,实乃我一人所为!”人群里几声惊唿,天后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是我听闻夜神调兵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本是以平叛为名让旭凤杀了这些天兵灭口,死无对证。但旭凤至孝,担心陛下,又珍惜袍泽,才出现此时局面。我构陷皇子,罪孽深重,请陛下责罚。” 天帝点点头,传令道:“天后荼姚,心性歹毒,党同伐异,构陷皇子,罪无可赦!即今日起废其后位,削去神籍,囚于毗娑牢狱万年!永世不得再復神籍!” 如此重罚,众仙均服,齐声道:“陛下圣明!” 只有旭凤满脸茫然,摇头说道:“不可能,母神怎么可能?”却被天帝命人悄悄带出殿外。 天后被押出九霄云殿,天帝看着尚站在殿内的润玉锦觅,开口道:“今日大婚……” 话未说完却被水神打断:“今日大婚,就此作废!我的女儿,为我掌中珍宝,她的婚事,岂能成为你天家争权夺利的工具!此事以后再议!”说完拉着尚在怔愣中的锦觅,扬长而去。 众仙家见此,也全部请辞而去。 水神此举,让天帝看着满脸郁色的润玉,一时分不清是机缘巧合至此,还是润玉环环相扣的谋划。顿了顿,开口道:“今日我儿受委屈了,待过几日水神气消,我再与他赔礼,重议婚事。” 润玉摇摇头:“多谢父帝,今日水神怕是气得狠了。父帝为天界至尊,怎能因儿臣婚事做低伏小?儿臣欲从今日起闭门三年,请求岳父谅解,再嫁锦觅于我,还请父帝恩准。” 三年闭门不沾朝事,此言一出,天帝对润玉的怀疑瞬间消了大半,笑道:“甚好,为父就准了你,相信我儿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作者有话要说:  很高兴看我文的亲们都和我一个观念,这样我就能继续毫无负担地往下编了~~ 我发现我还是适合傻白甜的剧情,这章写的好累o(╥﹏╥)o 若觉得本章不够精彩,以大殿的谋略定能精彩千万倍的亲们,请相信我和你是一个观点…… 但是,鑑于作者的低智商,真的尽力了…… ☆、番外.爹爹坏(上) 润玉今日醒来的时候,是被胸口的压迫感给闷醒的。几乎是在睁开眼的那一瞬,他便敏锐地发现了异样。 他的身上睡着一个女人! 润玉低头看去,女人双手环着他的腰睡的正香,头斜靠在他的胸膛上,青丝覆了另外半张脸,看不清容貌,只是那轻微的唿吸带来的气息喷在他的心口,恰是在他的逆鳞之处,顿时传来一股难言的痒意。 若只是如此,润玉可能只是动怒将女人赶出去,可他现在却觉得浑身动惮不得!原因无他,他的手正占有性地环着女人的纤腰,掌下女子光裸的肌肤柔嫩滑腻,是他从不曾体会过的触感,而双方在云锦织被下不着寸缕的身体和他此刻身体陌生的餍足感,无一不昭示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润玉闭眼思索了一刻,他记得昨晚天宫大宴,他多饮了两杯,回到寝宫便睡下了。可他向来睡眠甚浅,怎么可能有酒后乱性之事发生?而且璇玑宫上上下下皆为对他最为衷心之人,不可能给他送女人,那此刻在他怀里安睡这个,又是如何避过层层结界和众多仙侍天兵,出现在这里的呢? 第73页 无论如何推算都得不到答案,润玉冷了脸,推开身上的女人,冷声唤道:“来人!” 却不想还不等门外仙侍应声,被他推往一边的女人便迷迷煳煳地唤了一句:“小鱼仙倌?” 润玉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觅儿?” 床上的女子此刻半醒,拂了拂脸上的髮丝看着他,迷濛中未觉异样,只是半眯着眼,含煳问道:“几时了?你要去上朝了吗?” 容色身形,气息声音,这就是锦觅,他绝不可能认错!只是,他和觅儿,怎么可能? 润玉怔愣中应了一声,却见锦觅半支起身子,红唇在他脸颊轻轻一吻:“小鱼仙倌辛苦了,记得叫他们看好龙儿别闹我,我要再睡一会儿。” 锦觅说完便躺下翻了个身,继续香甜地睡了,却不知润玉看着她的背影,是何等的纠结。此刻锦被斜敞,她雪背上红痕点点,恍若雪中梅花盛开,再加上眼角未干的泪痕,便是润玉从未有过经验,也猜得到昨夜是何等香艷激烈的一个夜晚。 怔愣间,门外传来陌生仙侍的声音:“陛下,可是要起身了?” 润玉瞬间恢復清醒,下床着衣。他此刻便是再蠢也明白了,他所身处的,必不是他所在的天界,大约……是梦?可这梦也未免太过真实。 服侍他的人他均不认识,润玉眉一挑,试探道:“上元仙子和火神何在?” 一仙侍一边熟练地给他挂各种帝王配饰,一边答道:“上元仙子自上月来信说到了西海,如今尚未有新消息传回。火神前些日子听说去了人界寻找穗禾公主转世,现在尚未迴转。” 润玉继续问道:“现在魔界如何?可有什么新消息?” “听闻魔尊在为鎏英公主招亲,可公主说要建后宫设三千面首,现在父女二人正在冷战。” 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若真是梦,为何他觉察不出丝毫违和,若不是梦,这又是哪里? 润玉不动声色,随着仙侍至九霄云殿上朝,天界未变,天宫未变,朝臣未变,甚至连他需处理的朝事都没有多大变化,可是,似乎有什么细微之处一动,将他的命运翻了个彻底。 散朝之后,他尚坐在九龙椅上沉思,便听仙侍问道:“陛下,璇玑宫禀报天后娘娘已醒,陛下可要到璇玑宫陪娘娘一起用膳?” 想到早上见到的香艷场景,润玉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锦觅,只得答道:“我还要到书房处理些政事,你让人传话,我暂时不去了。” 见仙侍躬身应答,润玉忽然想到一个名字:“龙儿呢?”这龙儿又是谁? 仙侍心中虽奇怪天帝竟然唤起了太子殿下的小名,但也如实答道:“太子殿下昨夜玩的累了,此刻还在睡,并未醒来。” 太子殿下?润玉僵着一张脸到了书房,有些难以置信,他为天帝,那太子殿下……尽管心底有了猜测,但那一丝不确定却让他极为煎熬,生平第一次,他拿着奏章,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怔然间,书房外传来一个女仙小声的劝哄声:“殿下,陛下正在忙着处理大事,咱们不去吵他,小仙陪你玩,好不好?” 润玉心念一动,神念慢慢地探出殿外,门口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仙,小奶音有些嫌弃:“不要,没有尾巴,不能高高!” 说完便转过身向书房直奔而来,那女仙拦又不敢拦,只得小心跟着:“殿下,跑慢些,小心跌了!” 血脉的牵引让润玉的心跳顿时加快,神念瞬间便笼罩住了那个孩子。跑过来的小小孩童约莫一两岁,身着一身云锻精织的小小白袍,白袍上用星线细緻绣着一尾胖胖的小龙,随着他的奔跑在他周身游动,甚是可爱。这孩子还不到他膝盖高,头顶两只小龙角,精緻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黑亮的眼睛中是被人全心宠爱才宠出来的天真纯澈。也许还是太过幼小,步履不稳,跌跌撞撞的奔跑看得人心惊胆战,那身后的女仙紧紧跟着他,生怕一个不妨,他就一个跟头往前跌了去。 润玉心念一动,书房的门瞬间打开,那孩子正好跑到门口,抬头看着他甜甜唤了一声:“爹爹。”便手脚并用地翻过对他而言略显得有些高的门槛,笔直地向润玉冲过来。 从见到这孩子开始,润玉便觉得心跳得仿若失控,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血脉牵引。他本想亲自去门口接他,亲亲他,抱抱他,却发现手脚僵硬得厉害,竟似不听他的使唤。 这真的是梦吗?如若是梦,可否让他永生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写权谋写的很累,来点轻松的调剂下心情~ 把我们萌哒哒的小龙崽子抱出来玩玩o(∩_∩)o~ 还没想好名字,大家希望小龙崽子叫啥名? 恩,这个番外,是剧里那个可怜的润玉穿越到本文一日游的故事~~ ☆、番外.爹爹坏(中) 润玉将龙儿勐冲过来的小身子接住,轻轻抱起,置于膝上。 门外的仙侍早在小太子刚进殿便习惯地关了殿门,无人看到他们素来尊崇的天帝陛下那发红的眼尾和颤抖的双手。 润玉搂着那小小的身子,细细感受着那种血脉牵引带来的亲近感,满足地几欲嘆息。无人知晓,闲暇时,他也有过那些类似妄想的期盼,期望着有这么一个小人儿,头顶两只小龙角,欢快活泼地跑过来,唤他一声“爹爹”。而现在,那些所有的不可能,就在他怀中。 第74页 龙儿不知道抱着他的爹爹有怎样复杂的心思,只是觉得今日爹爹抱得紧了些,便不舒服地扭了扭小身子,见爹爹果然松了些,顿时笑嘻嘻地转过来亲了他一口,一边挺起小胸膛拍了拍,一边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润玉说道:“爹爹,龙龙乖!” 润玉感受着脸颊温润的触感,一时柔了双眸,笨拙地也俯身在龙儿小脸上亲了亲,温声道:“爹爹知道,龙儿最乖了。” 龙儿等了一会儿,发现爹爹竟然不动了,呆了呆,利落地滑下润玉的膝盖,抱着润玉的腿使劲往上拔,一边拔一边说:“高高。” 想当然而,以龙儿这般幼小的年纪,便是把吃奶的劲都给使出来,也是搬不动他爹分毫的。于是即便是憋红了小脸,也没能把怀中抱着的腿抬高一点。 润玉一开始以为龙儿是在跟他玩耍,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小人儿动作,直至看见小人儿憋红的小脸,到底不忍心,便随着龙儿的动作轻轻抬起了腿,装作是被他搬动的样子。却不想龙儿见他动了,立刻松了手,期待地对他说:“爹爹高高!” 润玉不明所以。 龙儿看见爹爹还是一动不动,转了转眼珠子,忽然蹭蹭蹭地爬上了九龙椅,椅子宽大,哪怕他爬上去了,也还剩好大一块地方。龙儿在润玉旁边坐定,两条小肥腿一伸,变出了他肥短的小尾巴,往上举了举,又说道:“爹爹,尾巴高高!” 润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把他尾巴举高,只是这孩子怎么喜欢这么奇怪的玩法?心下嘀咕着,润玉还是伸手抓住了龙儿的小尾巴,将他提的稍稍高了一些。 却不想龙儿憋了嘴,一尾巴扇开了他的手,又自己将尾巴使劲往上伸了伸,才嘟着嘴道:“爹爹,尾巴高高!” 这是嫌刚才不够高?润玉从善如流地又抓起了他的小尾巴,这次用的力道大了点,直接把他整个小人儿倒提了起来。龙儿看着瞬间倒了的爹爹,懵了一瞬,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润玉看他小身子扭的厉害,急忙把他轻轻地放回椅子上,却不想他小人儿扭的太用力,尾巴一弹,小身子直接往旁边一歪,润玉一时拉之不及,小脑袋便“砰”地撞上了椅子扶手,发出好大一个响声。 润玉一惊,急忙把他搂在怀中查看他小脑袋的伤处:“龙儿可有受伤,不怕,爹爹在呢。”却全然忘了这孩子即便再是幼小,也是龙族,这么碰一下,便是连鳞片也是一丝伤痕也无的,当然,年纪小,疼倒确实会有那么一丝。 龙儿迷濛地摸了摸被撞到的头,再看看依然不陪他玩的爹爹,顿时觉得委屈大了,小嘴一憋,“哇”地大哭起来,润玉百哄无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界万里无云的天空,因龙儿这一哭,瞬间聚起了几朵乌云,转瞬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一刻钟不到,这雨更是大了起来。 璇玑宫里,锦觅正在用早膳,眼见窗外这情形,头疼地扶了扶额,无奈地放下筷子,挥手一道灵力驱散了这乌云止了雨,回身问道:“我家这混世魔王此刻在哪儿?怎么又闹起来了?” 随侍的女仙倾幽捂嘴笑道:“刚才听报,太子殿下去九霄云殿寻陛下去了。” 锦觅诧异地一挑眉:“在小鱼仙倌那里哭了?不可能吧?这人宠娃可是快宠得六亲不认了!”说着兴趣便来了,“走,随我去看看。” 倾幽笑着跟上了她。 锦觅的到来让润玉如遇救星,顾不得早上的尴尬,他急忙抱着龙儿走到锦觅面前:“快来看看龙儿怎么了,他刚才撞到椅子便一直啼哭不止,我查了也没有伤处,可如何是好?” 锦觅看着焦急的傻爹爹,嘆了口气,怎么觉得小鱼仙倌今日越发傻了,这点小把戏还被儿子骗,径直抱过龙儿,说道:“龙儿不哭了,再哭不好看,娘亲不喜欢了。” 这话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龙儿立刻不哭了,擦了擦眼泪抽噎着说道:“龙龙好看,娘喜欢!” 这个样子可怜又可爱,锦觅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对,龙儿最好看,娘亲最喜欢了。” 小人儿得意地看了看他爹,顺便指着告了个状:“爹爹坏!没有尾巴高高!” 锦觅闻言诧异地看向润玉:“难怪他哭着骗你,你今日怎么不变尾巴出来举着他玩儿了?” 原来尾巴高高是这个意思!润玉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含煳道:“今日政事有些繁忙。” 锦觅不疑有他:“你尽宠他!忙就把他送回来给我啊!还让他缠着你,以后宠坏了看你哪里哭去!” 润玉低下头沉默了一瞬,方才抬头笑道:“龙儿为你我的骨血,哪会被宠坏。” 锦觅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转头说道:“爹爹和临秀姨游歷归来,我打算去洛湘府看看他们,你有没有空,一起啊。” 水神和风神竟然没死?润玉掩下心里的诧异,不动声色地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xjr小可爱又给我砸地雷,真的很感激,还有一位不认识的朋友前天给我灌的营养液,晋江破系统竟然没显示名字…… 其实以我这种想了个开头和结尾就胆敢写文的人来说,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亲支持我!因为我什么大纲细则一概全无,每天摸键盘之前我都不知道今天会写些什么出来。难得你们不嫌弃,所以我即便千百次想坑了,想想你们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写…… 第75页 明天有事不能更,所以我昨晚想多写一点存稿,但是我这种渣作者果然完全不适合存稿,写完一章点保存的时候我竟然选了否…… 一口老血……不说了,我继续回去码,不去试图存稿了,我待会儿写完就发……爱你们 ☆、番外.爹爹坏(下) 润玉到过很多次洛湘府,见过它的不同风貌。水神还在时的清淡优雅,水神去后锦觅在时的悲凉冷清,到了后来,锦觅也走了,洛湘府只剩一片空寂萧瑟,他偶尔会一个人去坐坐,看着空旷的府邸喝杯茶,但润玉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看见的洛湘府,是这般温馨。 水神抱着龙儿哄着玩闹,风神在一旁含笑细看,时不时给龙儿递块点心,锦觅嗑着瓜子没心没肺地笑她爹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一切就像一幅画,美得几乎让他落泪。 风神注意到了润玉的异常,给他添了添茶,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沉默不语,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待他说话,锦觅便摆了摆手:“临秀姨别管他,他今日政事多,一早起来就这个样子,连陪龙儿玩的时间都没呢。” 润玉笑了笑正欲答话,被玩字触动的龙儿立刻指着他爹跟外公告状:“爹爹坏!没有尾巴高高!外公打!” 水神自是知道这“尾巴高高”是何意的,不由看向锦觅笑道:“你们也不想个别的法子让他玩耍,就要陛下用龙尾举着玩,可不是有时没空陪他。” 锦觅闻言红了脸,支支吾吾说道:“就是……有一次我夸小鱼仙倌尾巴好看,被龙儿听到了,他就觉得被尾巴缠着举高的他,就更好看了……” 水神一愣,指着锦觅哭笑不得:“你啊!亏得嫁了陛下!” 还不待锦觅反驳,润玉已起身郑重行礼:“岳父大人言重了,能娶得觅儿为妻,才是润玉的福气。” 锦觅得意地沖水神挑挑眉,一时众人笑声满满。 回璇玑宫的路上,锦觅忽然想起此事,一时笑道:“你这么跟爹爹说,他高兴极了,你看他今晚硬是拉着你多喝了几杯,肯定是因为这个!” 润玉笑而不言,其实那话也是他想跟她说的,很久很久之前,他便想这么想跟她说了……只是,终没能说出口。 锦觅也没在乎他的沉默,只是兴致勃勃地闲话家常:“不过爹爹说的也对,不能老让龙儿这么缠着你,可我用法术他又不喜欢……” 锦觅嘆了口气,忽然灵光一闪回身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在璇玑宫里建个鞦韆,我带着他盪鞦韆,这不也是高高了吗?”越说越觉得自己主意好,锦觅笑着俯下身逗着润玉怀中的龙儿:“以后不缠着爹爹了,爹爹忙的时候,娘亲带你盪鞦韆好不好啊?” 小人儿完全不知道鞦韆是什么东西,只是看见娘亲笑了,便也傻乎乎跟着笑:“好,鞦韆!” 锦觅笑着亲了龙儿一口:“真乖!” 抬起头时看着笑意盈盈看着她的小鱼仙倌,红了红脸,忽地凑到他脸颊上飞速亲了一口,便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地转过身去。 润玉一瞬间只觉得,此刻便是让他死在当下,他也愿意! 回到璇玑宫里,锦觅要先去哄龙儿睡觉,见润玉始终在跟一旁含笑看着她,便说道:“我还得一会儿呢,你先去歇息一下吧,”说着忽然红了脸,“今晚,不准你再胡闹了。今晨我起晚了,都被倾幽她们笑话了。” 抵抗着身体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困意,润玉借势坐在椅子上,笑道:“没事,我等你。” 锦觅虽不解,但见龙儿唤的厉害,便不再说话,去哄床上的小霸王了。 动用起全身神力抵抗,润玉贪婪地看着前方床帏里的温馨场景,稚嫩幼子憨态可爱,温柔娇妻低声细哄。这是他盼了一辈子都不可得的场景啊!冥冥之中,他已清楚这不是梦,亦不是幻境,却不知天道将他安排到这里的目的为何,若只是勾起他的贪慾,那真是成功了,他愿意倾尽一切,只为换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最后一刻,他勉力撑起精力问道:“觅儿,你可还记得龙儿的名字?” 锦觅回头笑道:“你问得好生奇怪,怎么可能不记得,这还是你自己取的呢,不就是叫……” 还不待听清,润玉眼前一黑,不甘地失去了意识,因为不会存在,所以便是连名字也不让他知晓吗? “陛下,卯时已至,可要起身了?” 熟悉的声音在寝殿之外轻轻响起,润玉瞬间睁开了眼睛:“邝露?” “臣在。”邝露恭敬的声音一如既往。 润玉闭了闭眼,自嘲一笑,再睁开眼,他便还是那个六界最至高无上的主! 例行上了朝,处理了政事,今日按例本还要到五方天将府巡视,但润玉命邝露通知延后至明日,然后带着有些诧异的邝露来到了早就空无一人的洛湘府。 邝露脸色一白,心疼地看着站在院中的润玉:“陛下,水神仙上不会回来了……” 润玉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石桌,他记得水神洛霖抱了龙儿在这边坐着,小人儿嘟着嘴抱怨他:“爹爹坏!”,风神正在煮茶,而锦觅坐在旁边笑着,时不时看自己一眼,满是娇嗔。 第76页 润玉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龙儿这个名字,好听吗?” 邝露有些茫然:“好听……” 润玉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更好听的,”说着敛了双眸,“只是我不知道……” 润玉笑得满是悲伤,邝露张了张口,终是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刻的陛下…… 回到璇玑宫,润玉看了看空旷的院子,忽然伸手一挥,月柳下便立刻出现了一个精緻的鞦韆,那鞦韆成莹白的颜色,只是两侧的扶绳上,却缠着两条胖胖的小龙,让这鞦韆看着甚是可爱。 润玉走到近前,轻轻伸手一摇,那鞦韆便悠悠地盪了起来,润玉想像着有个眉目精緻的小人儿在这鞦韆上“咯咯”地笑,一时自己也笑了…… 次日,润玉罢了早朝,独自去了上清天。 玄灵斗姆元君见了润玉,竟毫不奇怪,只是微笑着请他落座,童子随即奉了茶,仿佛是等着他一样。 润玉掩下心底的诧异,对元君一拜,说道:“今日拜访元君,实是润玉昨日遇到一桩奇事。润玉到了一处所在,非梦非幻境却又受天道制衡,润玉实在不解,故来请教元君。” 斗姆元君掐指一算,说道:“陛下既有所遇,便是天命安排,又何必过于探究?着相修行百千劫,无相修行剎那间。陛下为大智慧之人,若能放下,必有大造化!” 润玉道:“若我放不下呢?” 斗姆元君微微一笑:“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说完周身金光一闪,法相瞬间便成了炉中青烟,冉冉向天外飞去,竟是送客之意。 徒留润玉怔在原地,喃喃念了两遍元君所言,沉思许久,忽尔一笑,竟是满目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改名了和荷风两位亲的地雷,真是惊喜! 本章涉及结局剧透,亲们看出来没? 今天去百度贴吧逛了逛,想看看其他作者的好文,可是,我真的不习惯百度的排版格式…… 我自己试着贴了两章,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亲们,我这真不是重生文啊,不然我肯定给大龙带金手指了!o(∩_∩)o~~ 明天有事更不了,这章抵明天的~ 恩,还有,这章不虐的吧? ☆、吃闭门羹 一大早,洛湘府里刚从外面回来的小仙女露珠便被截在了回房的半路上。 “怎么样?小鱼仙倌今天没来了吧?”拉住她的人不待她站稳便急匆匆问道。 露珠抬眼看看着洛湘府的第三大主人,现任的花神锦觅仙上,摇了摇头。 锦觅闻言懊恼地抱怨道:“真是死脑筋!爹爹不让进就等爹爹气消了再来嘛!”说着忽然转头问道,“你没跟他说这是我的意思?” 露珠赶紧摇头喊冤:“仙上明鑑,前日你一说我便告诉夜神殿下了,可他只是笑着说了句无妨,小仙也没办法啊!” 锦觅闻言顿时泄了气:“他怎么老这样子!爹爹也真是的,站一天也差不多了嘛,这都第三天了!”说着转头就要走,“不行,我亲自去跟小鱼仙倌说!” 几个仙上的事情,露珠哪里敢多嘴,直到听到最后这一句才赶紧提醒道:“可是花神仙上,水神仙上不让你出门啊!” 锦觅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你不说我不说,这大清早他又不在前院,放心吧没事的!” 于是一脸无畏的花神仙上,才走了几步便正正遇到了也向前院走去的水神仙上:“这一早,觅儿是要去哪儿啊?” 锦觅眨眨眼,笑得一脸无辜:“爹爹起的真早!我寻思着我已经好几日没去花界了,我现在好歹担任着花神之职,偶尔也还是去看看为好。” 水神闻言点点头,看着以为过关一脸兴奋要往外沖的锦觅说道:“不错,果然比以前大有长进,说谎都很像模像样了。” 锦觅立马垮了脸,走过来搂住水神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爹爹,小鱼仙倌都在外面站第三日了,你不放人家进来,也让人家回去休息嘛。他好歹是天界大殿下,多没面子啊!” 水神笑着摇摇头:“才夸你有长进,这都看不出来,你现在便是要他回去,他也不会回去的。” 锦觅嘟了嘟嘴:“看见你生气了,他哪敢回去啊!” 水神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了!”挥退了周围随侍的仙侍,水神拉了锦觅坐下,与她细讲,“当日大婚,夜神虽然谋略得当,逼天后自认罪行被废,可天帝疑心已起。他在我洛湘府门前这几日,一可向天帝证心,他提的三年,不是对簌离之死耿耿于怀,而是确实准备向我赔罪。二可向天界众仙明示,当日之事确实是巧合,他一无权无势的清闲之神,婚事被毁后只能忍着嘲笑到岳父门前赔罪,从何进行诸般谋划。觅儿啊,你这未婚夫心智谋算之高,冠绝六界。若非看他对你实在真心,为父如何敢把你嫁于他!” 看着红了脸偷笑的锦觅,水神笑着摇摇头,心下嘀咕:还有一点,纵使有因,也算为梓芬报了仇,但毁了我女儿的大婚,不多让他站几日,怎能消我怨气! 第77页 夜神拜访洛湘府连续多日吃了闭门羹一事在天界一时成为笑谈,但无人知晓,在某日的夜半时分,穗禾悄悄熘进了毗娑牢狱。 荼姚听到身后结界被打开的声音,毫不诧异地慢慢收起了变幻出的茶具,转过头笑道:“穗禾,我等你很久了。” 穗禾闻言惊讶道:“姨母怎知是我,而不是表哥?” 荼姚无奈一笑:“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清楚?他会来,但怕是要很久以后了。” 穗禾有心想问,但看着荼姚满脸的苦涩,便转过话头:“姨母在这里受苦了,实是穗禾无能,竟然无法救出姨母。” 荼姚摇摇头:“穗禾,我当日传音让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让你救我。” 见穗禾诧异地看向她,荼姚却突然笑道:“好孩子,这些年受了不少气,是不是很委屈?” 不明白荼姚为何突然这么说,穗禾仍然本能地摇头:“没有,我有今天,全靠姨母。” 荼姚笑着摸摸她的头,第一次,眼里全是疼爱:“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甚至还有不少委屈是我给你的,但穗禾,我却必须如此!你是我嫡亲妹妹之女,又自小没了爹娘在我身边长大,我待你和旭凤是一样的,怎会不疼你?但旭凤必须光明正大,因为我要他夺得天帝欢心,成为天界的下一任主人!所以我只能培养你去处理一些事情,哪怕让你受委屈!” 荼姚说着嘆了口气,转头看向穗禾:“我教你那些,不单单是为了旭凤,也是为了我鸟族!我知道族里因为我这些年将大半产出上交天帝,颇多怨言,你也因此受了不少气。那些老东西舒服日子待久了,完全没想过,我鸟族在天界单独开闢了翼渺州这一方净土居住,无天敌少纷扰,哪有这么容易!以前是大战先辈撒热血换的战功,但这千千万万年,有谁会一直记得你的付出?唯有自己掌握权利,那才是我鸟族唯一的出路!所以,这天界必须有我鸟族血脉的天帝,而天后,也必须为我鸟族之人!我说这些,穗禾,你懂吗?” 穗禾跟随天后数千年,哪曾想过天后这般追求权利竟然是为了这些!早就愣了,听到天后的问话,才急忙回神点点头。 荼姚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旭凤必须是未来的天帝,只要他登上帝位,一切就都不是问题!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出了这毗娑牢狱,你可以不再受那些闲气,而我鸟族,从此以后,也必会水涨船高!” 当穗禾离开毗娑牢狱时,她已经多了天后传给她的十几万年修为,看着天后瞬间老了很多的面容,她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天后的场景。彼时她还年幼不知事,只是知道爹娘不在了,她从此以后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姨母生活。她当时战战兢兢地一抬头,只看到一个身穿金色云缎穿花绣裙的女子,端坐高台,艷若烈日,她忽然就想起阿娘曾告诉她的话:“你的姨母啊,她是我们鸟族最美的明珠!” 穗禾面色复杂地透过渐渐合起的结界看着那个有些虚弱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了,才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悄悄离开,一如来时。 ☆、道之不同 月下仙人接到了听讯息赶到栖梧宫的时候,旭凤已经诸事不理,将自己关在寝宫里好多天了。 丹朱敲了敲门,没回应,飞絮在旁边愁眉苦脸地说道:“仙上,没用的。我家殿下这几天都这样,我们是实在没辙了,才去请您的。” 丹朱闻言一急,直接一道灵力撞开了门,门开的瞬间顿时传出一股浓郁的酒味。丹朱急忙进殿一看,只见遍地的酒瓶东倒西歪,旭凤醉倒在其中,嘴里还喃喃说着:“不可能,骗我……都骗我……” 丹朱看着旭凤长大,何曾见过他像今天这样,一时极为心疼。叫了几声无用后,嘆道:“你家殿下,这是心里苦啊。你们先去弄点醒酒茶来给他喝下,待他醒了,我再过来吧。” 飞絮听令去准备了,丹朱又看了旭凤一眼,说道:“可怜的凤娃,喜欢的人成了别人未婚妻,娘又进牢狱了,真真比话本还坎坷啊!”说着拍了拍旭凤的头,“别怕,还有叔父在呢!叔父支持你!” 说完復又长嘆一声,这才走了。 与旭凤成日醉酒不同,润玉这些日子忙忙碌碌颇为辛苦。白日要到洛湘府求水神的原谅,晚上挂星布夜不敢懈怠。日夜轮转,便是他身为上神之躯,也略觉有些吃不消。但好在水神的态度这些时日已经有些松动,虽不肯让他见锦觅,但也愿意让他进洛湘府喝杯茶了。 这日润玉将出洛湘府时,回身看见锦觅悄悄躲在影壁旁探头向他做了个鬼脸,虽然立刻被水神察觉吓得缩了回去,但多日不见,这短短一面依然令他心情大好。 顶着水神冰冷的视线行礼拜别后,润玉脸上挂着的笑一直没有放下来,直至他回宫看到了正拐着鲤儿要偷熘的彦佑。 “这是要去哪儿?”润玉敛了笑意,看向彦佑。 见被发现了,彦佑耸了耸肩,一如往日没个正行的样子:“这天界颇多规矩,我们自由自在惯了,实在住不下去,这便走了。” 润玉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未多言,只是蹲下身看着鲤儿,温声问:“鲤儿呢?也想跟着彦佑哥哥走吗?” 第78页 鲤儿赶紧摇了摇头:“娘亲说了,以后要听润玉哥哥的话,我要跟你在一起。” 润玉心里一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乖。”便让仙侍带他下去玩了。 待鲤儿走远,润玉復又看向彦佑:“为什么?” 润玉平静的态度让彦佑这段时间积累的火气一朝爆发,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润玉,你不觉得你最近都变了个人吗?从鸟族动乱到天后入狱,这都是你的手笔吧?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彦佑的不满让润玉有些诧异,他拧了眉,试图解释:“我想完成娘的遗愿。” 彦佑失望地看着润玉:“干娘已经做错很多事情了!润玉,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好吗?你非要争权夺利算计至此!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听见涉及簌离,润玉眼神一利:“你认为我和娘,都错了?” 彦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润玉,你不要步上干娘的后尘!” 润玉定定看向彦佑:“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真要走?” 彦佑嗤笑一声:“我何德何能做夜神大殿的兄弟?还是闲云野鹤的生活适合我。” 润玉沉默了一会儿,自嘲一笑:“也罢,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便山水有相逢吧。如果你有一天想回来,我璇玑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彦佑无所谓地一笑,摆了摆手不再言语,腾云而去,只留润玉站在院中,看着他远去的方向,久久不动。 大婚之后第十五天,锦觅可以出府了!听到水神爹爹答应的那一瞬,锦觅只觉得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连天界用云彩变幻出来的花都更香了! 风神看锦觅她激动的样子,对水神笑道:“你看最近可是把她关坏了,你一答应她出去,都开心成这样子了。” 水神闻言摇摇头,嘆道:“凡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到了天界,不外如是啊!” 风神笑弯了腰。 爹爹和临秀姨的调侃锦觅当然一无所知,她此时已经径直冲到了璇玑宫! 在璇玑宫住了一百多年,锦觅对这里的熟悉,完全超过了洛湘府。一进大门,便直直冲向七政殿,这个时间,小鱼仙倌必然是在那里处理政事的! 璇玑宫里到处都是润玉布下的结界,从锦觅一进大门,他便知道了。 润玉停下了正在和邝露的商讨的事情,示意邝露退下。邝露不解地离开,走到殿外拐角处鬼使神差地一回头,只见润玉含笑径直走到了殿门口,张开了双手,片刻之后,花神锦觅仙上便跑了过来,直直冲入他的怀中。 “小鱼仙倌!我终于可以出来了。” “觅儿,我很想你!” 邝露看着门口相拥的两人,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锦觅在润玉怀中赖了好一会儿,来之前似有千言万语要告诉他,到真正见了,却发现原来多余的话什么都不想说,只要他在身边便好。 润玉自然是觉得锦觅怎么做都好,便也只是静静搂着她,感受这一刻的温馨。 待刚见面的激动退去,锦觅方才觉得有些难为情,轻轻挣开了润玉的怀抱,眼角余光看见书案上随意叠放的书简纸张,才惊觉怕是打扰了润玉:“小鱼仙倌你在忙公务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润玉笑道:“无妨,一点儿小事而已,觅儿不用多虑。” 锦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这么忙,我不但帮不了你,还老是添乱,是不是很没用?” 润玉定定看了锦觅一眼,忽然勾唇一笑:“觅儿,我最近要去一次妖界,你可愿与我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这几位亲的营养液,我研究了一下发现,如果是一串数字的名字,晋江系统就不会显示,非常谢谢你们! 读者“”,灌溉营养液+22 读者“xjr”,灌溉营养液+20 读者“grape”,灌溉营养液+1 读者“雪吹着那朵花”,灌溉营养液+2 整个香蜜里我最讨厌的两个人,月下和彦佑,一个心偏到了天外,一个打着逍遥之名行无耻之事。之前看到一个亲留言问我能不能让彦佑站在润玉这一边,我不会,我还要收拾他呢! ☆、妖界之行 妖界对于锦觅来说,是一个从未涉足过的神秘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老胡的言说。 就如同花界出自天界,妖界在上古时候与魔界本为一界。然而当时的妖王与魔尊各自当政,常常发生争斗。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双方爆发大战,虽然各有胜负,但魔尊彼时与天界也有罅隙,怕腹背受敌,只得答应与妖王划地而治。妖王遂以蛮荒之地为界限,将族人迁至蛮荒以西,设了阵法结界,自称妖界,从此脱离出魔界。 锦觅乖乖跟着润玉出了南天门,但是到底心中忐忑,行至一半,忍不住拉了拉润玉衣袖:“小鱼仙倌,听说妖界的人,都很兇,很喜欢打架。” 润玉笑道:“妖界与魔界本为一界,民风自是类似,以武为尊。但妖界子民又多以兽形化人为主,体内多了兽性,自然比普通人更爱争斗些。然我们此去只是拜访妖王,又不与它们抢地盘,自然不用多虑。” 第79页 听闻此言,锦觅心里到底多了些底气,想想自己如今身为上神,也不能看着太弱,下巴一抬,颇有些傲然地说道:“便是打起来,我也不怕的!连穷奇都输在我手上!一些小妖,自是不足为虑!” 润玉笑着拉住她的手:“花神仙上实力超群,所言甚是!” 说笑间,两人已到了妖界。 透过结界,锦觅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妖界。不同于魔界整日的暗色,黑山绿水。妖界虽比不上天界与花界,但也颇有些世外仙境的景致。蓝天碧水,高山茂竹,花草繁盛,时有些兽类穿梭于其中,人形兽形均和平相处,也并未有什么打斗的场景出现。锦觅本做好了来就看见血溅三尺的情形,此时不由放下提了一路的心,暗道自己被老胡言过其实地骗了这许多年,回去定要好好找他算帐! 谁料过了结界踏上妖界土地的第一刻,锦觅便忽然觉得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看得她浑身发毛。转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似是自己疑神疑鬼,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只增不减! 锦觅不由快行几步,拉住了在她前方的润玉:“小鱼仙倌,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 润玉笑道:“觅儿莫忧,此为妖界,草兽虫鱼,皆可为妖,看见了生面孔,难免会盯着一点。若觅儿觉得不适,倒也容易地很。”说着润玉衣袖一挥,一道金光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瞬间就没了。 润玉拉着锦觅继续往前:“不过是一些没有灵智的低阶小妖,我已警告过它们,它们便不敢再乱看了。” 锦觅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我为花神,此界花木自然也该听我号令才对。可我刚才,怎么没收到多少讯息?” 润玉解释道:“妖界妖气颇重,花木生来便带了妖性。若还未生妖灵,自是尊崇本能,听你号令。若是已有了妖灵,有此界的妖气加持,自是会生出抵抗之意。” 锦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我们花界的都称精灵,而他们叫做妖!” 见润玉点头,锦觅不由又问:“那我们修炼有成,便可成仙成神,它们呢?永远是妖?” 润玉笑道:“神仙妖魔,各有其道。要换,实在太难,他们,不过是不能选择罢了,若是可以选择……” 最后这一句,润玉用的是传音入密,锦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便也不再言语。 润玉拉着锦觅一路走到妖界最中心的一座高山上,那山上花木甚少,人声全无,只在半山腰有一个巨大的洞府,洞府前罡风阵阵,无端地让人心里有些不安。洞府前的平台上有两只巨大的老虎趴卧着打盹,看见他们来,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是没看到似的!锦觅绝不相信这只是两只普通的老虎!一路行来,她见到了太多兽形或人形的妖怪,似是受小鱼仙倌所慑,虽满目凶光,但也不敢上前。这两只这么大还视他们如无物,锦觅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小鱼仙倌,这两只老虎真懒!” 话音刚落,一只老虎便想要暴起偷袭,润玉轻描淡写挥手一道水龙将他紧紧缠住,笑道:“觅儿所言甚是。” 被绑住的老虎挣扎半天也无法挣脱,另一只老虎却稀奇地动也不动。锦觅看着好玩,回头对润玉道:“这两只老虎好好玩啊,我们把他们带到璇玑宫跟小鹿作伴怎么样?” 润玉还不待作答,躺着养神的老虎便化作了一个大汉,沖锦觅笑地颇为谄媚:“小仙子此言可当真?我兄弟二人真能去天界?” 锦觅这才忽然意识到这二人为妖,一时心虚看向润玉。润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右护法说笑了,我若真把妖王二位心腹带到天界,怕是妖王要找我拼命了。” 右护法遗憾地嘆了口气:“夜神殿下真的不考虑考虑?虽然那个蠢货确实蠢了点,但是出门给小仙子当个坐骑也是好的啊!” 说话间,被绑着的老虎已经化为人形,依然挣不开水龙,四处蹦跶似尾挣扎的活虾。一边挣一边口中嚷道:“你个叛徒!眼睁睁看我被困,我必要上报妖王陛下!” 右护法不忍直视地一抹脸:“好吧,确实太蠢了,拿不出手。” 这两人太过有趣,锦觅捂嘴直笑,润玉却始终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右护法上下打量了润玉一眼,忽然正色行礼道:“夜神殿下来意我等已经知晓。左护法行为虽有冒犯,但实为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原谅。殿下灵力高强智珠在握,我兄弟自不是对手,不敢再阻。然妖王陛下见不见殿下,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锦觅此时方才知晓这两只老虎的用意,这个和她说话的老虎只怕是也想着找机会偷袭。看门的都这么狡猾,想到老胡之前对于妖王的评价,一时有些着急:“小鱼仙倌,听说这妖王喜怒无常,凶戾至极,他要是不肯见你,可怎么办?” 润玉笑道:“觅儿可记得,我与你说过,这妖界风俗与魔界甚是相似,所以要见妖王,其实也容易地很!” 锦觅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润玉抬手一道灵力砸向洞府紧闭的大门,笑道:“一个字,打!” 第8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以为一章就可以搞定妖界,一不小心写多了,我实在高估了自己……我本来打算十章之内结束本文的……现在看来…… ☆、妖界之谋 在锦觅的眼中,润玉惯常是一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模样,一身白衫不染尘埃,面如冠玉嘴角含笑,坐卧举止皆令人赏心悦目。便是偶尔有几次打斗,白衣广袖灵力迴转间,也是满身优雅风流!他便如那山间的风,冬夜的雪,天边的月,泠泠中带着几分柔意,似是只要和他在一起,被他那满是星光的眼睛那么一瞧,便也会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而此刻,锦觅看着和妖王战在一起的润玉,眼中星光依旧却眉目锋利,嘴角微抿,临空而立,左手持剑行云流水,右手灵力出神入化,依然是白衣广袖翩翩公子,但却似乎只是一瞬间,便换了个人。 妖王便是锦觅曾于老胡画册上见过的模样,黑髮蓝眼,体型如山,身上披了块兽皮,以一个大棒当做兵器,舞得虎虎生风。 几番较量后,润玉以一招之差惜败于妖王,虽然输了,但锦觅看着他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时,只想到了一个词——君临天下! 双方收手,润玉收了剑朝妖王一拱手:“多谢妖王陛下赐教,陛下果然灵力高强。” 妖王脸色扭曲了几下,语气颇为愤恨:“小龙崽子!”他虽赢了,但他清楚的知道润玉必然还有后手未出,虽然他也有,但是这种不确定输赢之感让人愤怒!妖界与天界虽然素不往来,但他记得明明是太微的二儿子凤凰是战神啊!他当时还嘲笑太微堂堂一条龙被凤族压过了血脉,今日始知,不是太微藏的深,就是他面前这小龙崽子藏的深! 妖王瞪了润玉一眼,自行进了洞府。 锦觅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赢了就不理人了?正忐忑间,润玉含笑牵过她的手:“我们也进去吧。” 锦觅迷煳的点点头,随着润玉朝洞府内走,门口守门的两只老虎,此刻看着他们,噤若寒蝉。 进了洞府,妖王已经摆出了一桌酒肉,看见他们进来,笑道:“我妖界不像你们天界之人喜欢饮茶那种苦涩的东西,我们就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小龙崽子坐下,慢慢说你的来意吧。” 锦觅扑哧一笑,拉了拉润玉的衣服,附在他耳边轻声取笑:“小龙崽子!” 润玉无奈地看着她摇头一笑,旁边的妖王已经声若洪钟:“小仙子别稀奇,本王的年纪也就比他爹小了一点,叫他一声小龙崽子没错!” 悄悄话被听见了,锦觅吐了吐舌头赶紧坐好,看着润玉撩起衣摆端正坐好,顺便又执壶给妖王倒了碗酒:“润玉前些时日已下拜帖,却不料妖王陛下的迎客之道颇为出人意料。” 妖王端起酒碗:“我妖界与天界素不往来,当然要让你看看妖族特色!小龙崽子你来此必是有事所求!我妖界不像你天界之人的弯弯绕绕,直接说吧,你来意为何?” 如此毫无婉转客套的说话方式让润玉也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温文一笑:“妖王陛下真是直爽,润玉所来倒也不是为求,只是想要来问陛下一句,这数十万年来,妖界没有鸟族,过得可好?” 妖王眼睛一眯,看向润玉,眼神颇为危险,润玉却似不查,端起碗喝了口酒,接着道:“当年妖界新立,兽王与鸟王争雄,鸟王落败,带领鸟族投奔我天界,妖界因此元气大伤。听说之后歷任妖王,无不遗憾妖界缺了鸟族,不知如今的妖王陛下,对此有何想法?” 妖王定定看了润玉一眼,忽然大笑:“小龙崽子,你与天后的龌龊,便是我在妖界也有耳闻。想利用我,你还太嫩!” 锦觅闻言心里一紧,不由看向润玉,润玉却依然不疾不徐,还顺便给她夹了个菜,随即抬头笑道:“妖王陛下言重了,润玉确实有些私心,但陛下消息灵通,难道不知此时为妖界最好收服鸟族的机会,这次错过,往后千千万万年,怕是难得一寻了!” 妖王一愣:“什么特别的机会?” 润玉道:“难道妖王不曾听说,这几百年来,鸟族粮荒之严重,让族人人心惶惶,前段时间还在天界闹了一场。” 妖王闻言哈哈大笑:“粮荒?哈哈哈哈,鸟族本为妖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谷物草籽虫子为食,为了在天界,它们断了虫子这块,一旦谷物那些素食供不上了,可不就得饿肚子。”笑完之后转头看向润玉,“但那又如何?它粮荒也背靠天界,这数十万年都过了,我为何要为区区一鸟族,拼上我妖族战士的鲜血?何况,我便是把那翼渺州打了下来,定是难以守住,何苦来哉?还是如今的天界,是你这小龙崽子做主了?” 润玉并不理会妖王的奚落,淡淡道:“妖界与天界这数十万年来虽无往来,但也保持和平,又怎会为了区区鸟族生起战事?” 妖王疑惑地看过来:“那你什么意思?” 润玉笑道:“不知陛下听没听过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着妖王疑惑的神情,润玉又慢慢吃口菜,方才缓缓解释道,“遍观六界,怕是还找不出哪一族如鸟族般视食物为命。今日鸟族之粮荒,已令得族中人心思变,长老反目,各方势力暗自较劲。昔日有天后镇压,族中不敢有异动,如今天后出事,鸟族之乱,无人弹压得住。陛下若趁此时机,以粮食为诱引,以利导之,何愁鸟族不能回归妖界?” 第81页 妖王闻言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那鸟族之中,也不乏几个老顽固,若是死扛着不愿意,我不是还得与它们开战?” 润玉轻笑着一伸手,手中变幻出一副地图,将图缓缓打开,妖王立刻瞪大了眼睛:“鸟族兵力布防图!” 润玉笑道:“鸟族有一长老,位高权重且颇识时务,有此人与妖王里应外合,想必迁些族人到妖界,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好深的计谋!竟然是什么都考虑到了,妖王此时才正色起来:“夜神殿下真是好谋划!你为我妖界考虑至此,我怎么还能拒绝?待鸟族回归之后,我还得好好谢一谢殿下!”说着,妖王话锋一转,诉起苦来,“只是我妖界地少人多,产出不丰。这鸟族回归之后的食物,怕也是大问题。而且它们在翼渺州住了数十万年,人道是故土难离,我怕回来了它们还想回去,若是能将翼渺州一併收回妖界,自是再好不过,夜神殿下以为如何?” 锦觅听得瞪大了眼,好不要脸的妖王!小鱼仙倌帮他收回鸟族就够好了,他还想要天界的土地!正想说话,润玉已经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随后抬头笑道:“翼渺州自鸿蒙之初便是我天界的一部分,只不过昔日天帝怜惜鸟族无安身之所,赐其暂居而已,谈何收回?”撇了眼神情不爽的妖王一眼,接着说道,“当然妖王陛下所言也甚是有理,然妖界之困,不在鸟族吃食,而在修炼一途。妖界其他族群之妒,与鸟族之不舍,均为满月之夜的帝流浆,妖王陛下以为然否?” 妖王这下彻底震惊了:“你知道?” 润玉笑道:“润玉曾于一本古籍之中读到过,满月之夜,月华如练,中有帝流浆,于草木兽类修行,正是大补!然月华万千,帝流浆难寻,因此当年翼渺州曾专设阵法,更利于收集吸收。如此说来,妖王不舍,也能理解。然妖王必定知晓,这月华,自是得在近天之处,才更易收集。”见妖王连连点头,润玉话锋一转,“不如这样,以后若有机会,翼渺州定期于满月之夜开放,妖界众人,不拘何族,均可上来修炼一夜,妖王以为如何?” 好主意啊!这样就少很多事了!妖王此时算是对润玉心悦诚服了:“夜神殿下思虑之周全,本王心服口服,只希望那修炼的机会,早日来临!” 两人相视一笑,只留锦觅在旁边,一脸迷惘。 万事已毕,妖王大笑着亲自送润玉二人出了妖界。 锦觅跟着润玉,看着妖界渐渐消失于视野中,才有些犹豫地转过头看向润玉,却不想还不待说话,润玉已经先开了口:“觅儿会觉得我可怕吗?” 锦觅疑惑:“你说什么呀?” 润玉停住脚步,看着锦觅,面色有些不安:“今日妖界之行,觅儿都看到了。我将鸟族逐出天界,昔日也是我算计的天后,觅儿会觉得我可怕吗?” 锦觅笑了,这人之前在妖王面前气势逼人,此刻却不安地像个孩子。她看着润玉的眼睛,郑重说道:“我虽不如小鱼仙倌聪明,但我也知道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润玉闻言一愣,满是星光的眼睛瞬间盈满了笑意。锦觅挑了挑眉,接着说道:“而且我也知道,帝流浆对所有生灵都有好处,但是会带界气。在天界带仙气,在妖界带妖气。你要它们来天界修炼,就是让那些妖族可以选择成仙,对不对?” 润玉大笑着搂住她,良久一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那片海给我扔的地雷和手榴弹,亲,我看到了你的催更,但是我已经是日更了,所以只能多写点字数了~ 另外昨天说的十章是大致估算,我不会为了快快完结而乱来的,各位放心! 还有我也不是为了开隔壁,隔壁激情退却,基本是坑了,请各位原谅我的任性~~ 说下本章,作者君是有仇报仇的忠实簇拥者,所以——你灭我龙鱼一族,我不杀你,但我将你整个鸟族逐出天界! ☆、旭凤订婚 鎏英怎么也没想到,听闻天后出事的消息后匆匆从魔界赶来,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旭凤! 看着躺倒在酒瓶子之间的旭凤,鎏英问旁边的了听道:“你家殿下这段时间都这样?” 了听看着这位气势汹汹的魔女,莫名有些畏惧,如实答道:“从天后被废之后,就这样了。穗禾公主和月下仙人来过两回,让熬了解酒汤,但殿下不理会……” 鎏英气极反笑,声音平静地不可思议:“我知道了,打盆水来给我,越凉越好。” 了听不敢问要了干嘛,依言打了过来,却见鎏英端过盆直接一盆水泼在了旭凤脸上! 了听目瞪口呆!看着鎏英不注意,直接缩到门口熘了! 旭凤被水一泼,呛咳中醒了过来,眼还未睁便直接斥道:“何人如此大胆?还不快给我拿酒过来。” 鎏英把盆直接往旁边一丢:“酒没有,这水却是要多少有多少!火神殿下如此大的火气,可要再来几盆浇一浇?” 旭凤睁开眼揉了揉额头:“原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鎏英嗤笑一声,纤指临空一画,一面硕大的灵镜便凭空出现:“旭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天后看见你这样,她会怎么想?” 第82页 旭凤一顿,摆摆手:“你知道什么?回去吧。” 鎏英收了灵镜简直恨不得把他打一顿:“我是不知道!但你不知道吗?天后若有冤屈你就去天帝面前为她申诉啊!你现在喝成这样子,天后看了不会难过吗?” 旭凤看着鎏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欲要说话,却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花神之死,润玉的恨,母神被废,还有……锦觅的拒绝,一切的一切,像一张网一样,缠得他无法唿吸,唯有喝醉,才能让他暂时忘了这些痛苦。 见他又不说话,鎏英气得又张口欲骂,却被听闻她的到来而匆匆赶来的穗禾直接打断:“表哥,你醒了?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醉酒伤身,以后你可莫要再这般喝下去了。你不要担心,我去看过姨母了,她还好,还等着你接她出去呢!” 听到穗禾的话,旭凤抹了一把颓废的脸,有些狼狈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说完闭了眼,竟是一副再不欲多言的样子。穗禾还欲说话,被鎏英一把拉住直接拽出了寝殿。走到门口,鎏英回头丢下一句:“旭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个叱咤六界的火神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寝殿的门被鎏英大力甩上,昏暗的光线里,旭凤慢慢伸手捂住了脸,无声苦笑。 穗禾被鎏英径直拉到留梓池畔,还不待站稳,鎏英已开始质问:“穗禾,旭凤如此,这么些天你就放他这么成个醉鬼?”见穗禾欲言,她半点不理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劝了,可你看这是劝能解决的问题吗?劝不了直接打醒啊!” 穗禾看着气愤非常的鎏英,顿了顿,扯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劝不醒,可我除了劝,却别无他法。鎏英,你是魔族尊崇的公主,有视你如命的爹爹,你不知道有些人,看似尊贵,其实满身无奈。” 鎏英定定看了穗禾一眼,撇过头,一声长嘆。 锦觅这些天颇为忙碌,长芳主说她已是花神,该担的责便要担起来,每日拉着她传授交接,锦觅忙的想哭!明明长芳主之前管的好好的,怎么说撒手就撒手了啊!她也曾想过将花神之位交给长芳主,可长芳主立马气得要她去跪花冢!她便再也不敢说了。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日,眼看天色将暗,锦觅绞尽脑汁地找了藉口回了天界。没回洛湘府,直接奔向璇玑宫,受不了了,她要找小鱼仙倌帮她想想办法! 想到自妖界回来后,两人便各忙各的,也没见过几面,锦觅嘆了口气,若还能像以前一般同住璇玑宫就好了! 走到一半,锦觅便被人拦了下来,缓缓降下云头,锦觅看着眼前好久不见的旭凤,脸色有些复杂。 旭凤看着眼前灵动依旧却明显和他保持距离的锦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锦觅客套地答道:“承蒙火神殿下挂念,尚好。” 旭凤有些尴尬:“那就好,那就好。” 锦觅低头,又是一阵沉默后,旭凤说道:“花神的死,我大致弄清楚了,我代母神向你道歉。” 锦觅冷笑一声:“火神殿下说笑了,错的不是你,你道什么歉?而且我母亲一条性命,就只值得这么轻飘飘一句歉意吗?” 旭凤无言以对,顿了半天才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那毕竟是我的母神……这次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锦觅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也是我的母亲!还有,火神殿下,便是我与小鱼仙倌的大婚未成,我现在也是他的未婚妻!这一点,以前我告诉过你,现在依然不会变,不该说的话,请火神以后不要再说了!” 旭凤却只是看着她,眼神悲伤:“你不开心,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了。只是锦觅,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锦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理这个人的自己也是蠢货! 锦觅气唿唿地冲到璇玑宫找润玉倾诉了一通,末了问道:“小鱼仙倌,凤凰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润玉笑道:“觅儿莫气,听闻前夜父帝悄悄去了一次毗娑牢狱。大约,是答应了天后什么事情吧。” 跟天后和旭凤有关,那就不关自己的事,锦觅随意地将它抛之脑后,开始向润玉诉起自己身为花神的苦闷来…… 翌日朝会,天帝当庭宣布,火神旭凤与鸟族族长穗禾公主订下婚盟,大婚定于三年后举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30616372和梦若羽的地雷,笔芯~ 有点感冒头痛,这一章写的不太顺……我明天再看看需不需要修修…~~ ☆、元君之问 这一日,是玄灵斗姆元君的法会。临行前,水神前来寻问锦觅可要同去,锦觅犯了难。去吧,估计听不懂;不去吧,这是爹爹、娘亲和临秀姨的师傅,好像有点失礼。锦觅犹豫再三,还是跟着水神爹爹到了九霄云殿。 一进大殿,锦觅便看到了润玉,刚兴奋地想冲过去,便听旁边的爹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锦觅撇撇嘴,只能朝小鱼仙倌耸耸肩,乖乖在爹爹旁边寻了个位子坐下。 此时法会尚未开始,锦觅新奇地四处张望,却忽然发现旭凤正坐在离她不远处,见她看过来还朝她笑了笑,锦觅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视线,再不敢乱看了。旭凤一顿,满脸黯然,润玉看着这一切,冷了眉眼。 第83页 没过多久,众人中间的空地上,凭空浮现了元君的法相。众人起身见礼后,元君微微一笑,开始讲解起了道法。锦觅听了一会儿,渐渐沉浸了进去,待元君说完回神之后,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以前她连元君的话都不太明白,现在竟然能听懂元君的法会!爹爹和小鱼仙倌不是哄她开心,她果真长进了! 激动间,锦觅忽然听见元君说道:“我有一疑问,不知火神和花神可解否?” 锦觅愣了,再长进也不可能解得了元君的疑问啊!众仙在侧,锦觅不敢耽搁,只得忐忑间上了前,和旭凤并肩而立:“请元君提问。” 元君微微一笑:“九幽之下,忘川河岸奈何桥畔,有厉鬼无数。地狱不入轮迴不收,该如何解之?” 旭凤笑道:“既为厉鬼,必生前沾染业障!如此恶鬼,不入地狱,必有依仗,当灭其魂魄,以防后患!” 元君道:“厉鬼无数,杀之必积怨气冲天,扰鬼界安宁,又如何解?” “这……”旭凤一时愣住,消解怨气,需要大神通者以佛法度之,可怨气太多,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神佛去度化啊。 见旭凤答不上来,元君转头看向一直努力缩着头减轻存在感的锦觅:“花神可有解法?” 锦觅欲哭无泪,她一个花界土生土长的葡萄精,就算现在变成了霜花,也从未去过鬼界见过鬼这种东西啊,她怎么知道怎么解?习惯性地,锦觅侧了侧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润玉,小鱼仙倌救命啊! 锦觅自以为这些微的动作不会惹人注意,却没想过这大殿的众人皆是仙家,此刻又都专注于她们几人,她的一举一动均被众人看在眼中。水神无奈地摇头嘆了口气,风神弯了弯嘴角。其余众仙见元君并不介意,便也带着兴味看着这一双小儿女。 润玉被众仙或打趣或揶揄的眼神瞧着,只是微微一笑,起身拜道:“小神失礼,元君之疑问小神有些浅见,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元君见谅。” 元君看向润玉:“夜神请讲。” 润玉缓步走到锦觅身旁,说道:“若生厉鬼,除有业障,还有执念。厉鬼无数,地狱不入轮迴不收,说明执念甚强且统一,地府无奈,只能任其在忘川河畔徘徊,不知小神可有说对?” 元君点点头:“然也。” 润玉接着说道:“如此,必先得解其执念,执念去后。让其或入地狱受罚,或入轮迴投生,方能不生怨气,乱地府秩序,扰鬼界安宁!” 锦觅崇拜地看向润玉,小鱼仙倌好厉害!就知道找他没错! 却见元君笑着点点头:“如此,夜神可愿到鬼界一行,解阎王之忧?” 润玉俯身一拜:“愿尽薄力以护六界安宁!” 待法会结束,锦觅径直跑到润玉面前,有些心虚:“小鱼仙倌,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润玉笑着摇摇头:“没有,觅儿勿忧,不过小事,我去几日便回来了,不用担心。” 锦觅点点头,却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回到洛湘府,锦觅左思右想,还是找到了水神面前:“爹爹……” 水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想去鬼界?” 锦觅赶紧点点头:“爹爹英明!想我既为花神,这六界之中竟然有未知之地,实在不该!此次去涨涨见识,以后方能不被人嘲笑!” 风神忍不住笑了出来:“觅儿之前去一次人间歷劫,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锦觅害羞地低下了头,老实承认:“我给小鱼仙倌添了那么大麻烦,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方才心安。” 水神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性子,我还不知?还涨见识!去可以,跟好夜神,安全为上!” “爹爹最好了!”得到允许,锦觅心满意足地走了。 风神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担忧:“鬼界九幽之地,又有未知厉鬼无数,我担心觅儿会有危险。” 水神道:“无碍,我虽对那小子有些意见,但有他在,觅儿绝不会受一丝伤害!怕就怕觅儿偷偷去了,出现差池,还不如现在允了她,也好让那小子早做部署!” 风神笑道:“一切的因由你女儿开始,一切的果却全要夜神承担,你这爹爹当得未免过于轻松!” 水神嗤笑一声:“这小子聪明绝顶,手段颇多,你何必担心?若不是觅儿心向着他,一定要去。我的女儿,怎可能让他沾染分毫!他知道觅儿要与他同去,不知心里有多乐呢!” 润玉得知锦觅要与他同去鬼界,开心的同时却也极为担心,忍不住劝道:“觅儿,此去鬼界情况不明,不比之前妖界,不如你在天界等我消息?” 锦觅好不容易让水神爹爹答应了她,怎么可能愿意留下?当即微微撅起了嘴,清莹秀澈的眼睛瞬间带了水光:“小鱼仙倌,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给你招麻烦?” 被她这么一瞧,便是知道她在做戏,润玉也捨不得她难过,只能无奈地答应她同去。 锦觅立马扬起了笑容,心中暗自得意,在璇玑宫待了一百多年,她早就摸清了,要搞定小鱼仙倌,再简单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是魔界设定太难还是怎么滴,香蜜魔界的设定里好多是中国古神话里地府的东西,比如忘川……咱们就当这条河太长,从鬼界流到了魔界吧……所以鬼界也是有的,不是我记混了…… 第84页 ☆、厉鬼之因 上九天之云霄,下九幽之黄泉。锦觅对于鬼界的认知和妖界一样,全部来自于老胡的讲述。在老胡的故事里,这里全是没有实体的魂魄,生前最后一刻是什么样,死了就是什么样。 因此,当润玉叩开了鬼门,跨入鬼界的第一刻,锦觅就紧紧搂住了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她才不要看到断手断脚,缺头漏肠子的鬼。虽然她是神仙,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引路的鬼差看到锦觅的样子,猜到一二,笑道:“花神莫惧,世人对鬼魂传闻多有误解。魂魄只要入我鬼界,便是生前常人模样,并非死时那刻的样子。” 锦觅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初入鬼界,觉得这天色太暗,一时有些不适,闭了闭眼而已。” 润玉一顿,迅速将头扭向一边。鬼差忍笑道:“花神说的是。” 知道丢了面子,锦觅不再说话,默默跟着鬼差往前走。说也奇怪,之前整个世界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只有前面的鬼差提着的灯笼照出一条小路。不过才走了一会儿,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红花,浩浩蔓延至天际,仿佛铺出了一条血路。 锦觅激动了,拉了拉润玉:“小鱼仙倌你看,那是不是彼岸花?我听长芳主说过,那是天下唯一不受我花界管辖的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以魂力为种,忘川水灌溉,接引过了忘川的鬼魂入地府。” 前方的鬼差闻言,突然插话道:“花神说的是,这彼岸花路又称火照之路,过了这路前生记忆皆留彼岸,或直上奈何桥入轮迴投生,或入地狱受罚。但这几百年来有不少厉鬼在这花路附近停留,不过奈何不入地狱,是以待会儿会有些鬼哭之声,花神莫惊。” 鬼差话才说完,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不少鬼影,伴着阵阵悽厉的鬼哭声,把锦觅吓得打了个哆嗦,搂紧润玉的手臂,不敢再说话了。 润玉回身将锦觅搂入怀中,看着前方的鬼差,冷声道:“去阎罗殿的路莫非只此一条?你引我们来此,是为何意?” 鬼差赶紧请罪道:“夜神明鑑,此皆为阎王指示,说要带两位仙上先来此一观再去议事,小人不敢不从啊!” 锦觅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这鬼差故意的! 润玉眉眼一凛,说道:“那现在既已看过,可否去见阎王了?” 鬼差冷汗淋漓:“这是自然,请两位仙上随我来。”说着往旁边一条小路上走去。 润玉拉着锦觅紧随其后,不过才走了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气势磅礴但鬼气缭绕的宫殿。引路鬼差讨好地笑笑:“两位仙上,阎王大人正在殿内,小人就先告退了。” 润玉颔首,正打算进殿,宫殿门口便出现一儒雅中年男子,穿着颇似人间帝王,含笑道:“得闻夜神与花神两位仙上来我鬼界,真是蓬荜生辉。” 润玉道:“阎王大人不必客套,我等不过遵循元君旨意来协助鬼界除厉鬼之扰。敢问刚才的下马威是为何意?” 阎王笑了笑,引二人进殿坐定,方才问道:“二位仙上可知我鬼界这厉鬼之扰存在了多长时间?” 问完不待二人回答,便自说道:“近三百余年。” 锦觅有些好奇:“这三百余年发生了什么吗?” 阎王道:“仙上应该问,三百多年前,发生了什么。”说着看向锦觅,“说起来,这还和仙上有些关系。” 润玉眉头一皱:“你说的是,花神昔日历劫之事?” 阎王嘆道:“正是如此!昔日花神歷劫,火神随之。花神仅为一医女,但火神却为帝王!后花神归天,火神殉葬。熠国与凉虢大战三年,死伤无数。因此战事,我地府那些年派出的勾魂鬼差疲于奔命,苦不堪言。然当时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事之后续会如此麻烦。战场之鬼均沾血气,本已身染戾气,这些倒也无妨,地府判官自有评断。但他们常年征战,心念家人已成执念,不愿入地府也不入轮迴,终日在忘川河畔等待家人,执念不除,长久竟成厉鬼!终成我鬼界一乱!” 润玉疑惑问道:“既然当初便有执念,为何不在未成厉鬼之时消其执念?润玉听闻人死后第七日为头七,可魂归故里而探,难道出了什么差错?” 阎王羞愧道:“问题正出在这头七!此战乱本不该有,故这些亡魂其实命不该绝!然天命既已如此,我等只能安排鬼差锁魂。亡魂突然增多,鬼差又一时难以安排妥当。难免出了差错,一些鬼魂头七之后躲了起来,找之艰难。故此到了后期,所有魂魄拘之立刻送往地府,以免为祸人间。谁知又引出大乱!” 锦觅听的傻了眼,原来这些厉鬼还和她有关。当时歷了劫之后,她便再未关注人间之事,谁知后来还有此大乱,难怪昨日元君法会,不问别人,专问了她和凤凰!锦觅愧疚地看了润玉一眼,又是她给小鱼仙倌添麻烦了。 润玉此时并未注意到锦觅的神情,他将事情又细思了一遍,还是不对,便又问道:“鬼界虽不比天界,然地府大神通者也不是没有。何不在厉鬼刚出现之时便拘而处之,以致最终成此气候?拘之不得,杀之不能?” 第85页 阎王素来听闻天界夜神智计无双,本以为是众仙对天帝之子的奉承,此时方知是自己低估了他,遂正色道:“夜神殿下果然敏锐,所有的一切其实始于一魂,那鬼魂之前有十世功德,今世本为帝王之命。然火神殿下突入人界,天界皇子下凡,必为帝王之命!涉及天界仙命,天道演化将其命格降为侯爵,将功德延至来世。本已对他不公,谁知他尚在壮年,却被女儿一刀毙命!” 锦觅瞪大了眼睛,久远的记忆翻腾而出,她似乎听过这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木沨的地雷,爱你~ 既然为神话世界,人间的帐算完了,还有鬼界呢~ 可能有的小伙伴觉得最近的情节比较没意思,但是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让大龙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美人膝没问题了,咱们得发展一下天下权嘛,对吧~o(∩_∩)o ☆、望乡高台 昔日锦觅在凡间歷劫时,王城有一轰动的事情便是南平郡主手刃亲父! 锦觅看了看阎王,他似乎觉得那本该为帝王的鬼十分可怜,却在话中颇多迴避。他为何绕那么多圈子不直言呢?锦觅疑惑地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与这事有关的三个人,凤凰是小鱼仙倌的弟弟,穗禾是他表妹,自己是他未婚妻……阎王好像是不太好说! 其实昨日元君大概是想让他们三个人来收拾自己惹出的祸事,可是穗禾昨日没去法会,凤凰的主意是火上浇油,于是小鱼仙倌被自己牵连了…… 前因后果全弄清了,锦觅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道:“阎王大人不用费心为我等遮掩了,我全想起来了。您直言吧,这样我们才能找出解决之法。那被女儿手刃之人,是熠国南平候吧?” 阎王长嘆一声,说道:“那本王便直言了。正是南平候,当日他被女儿手刃,死不瞑目。但谁料他下了地府,却不愿去投胎,心心念念竟是要找女儿,告诉她熠王并非良配!仙家歷劫之事,不能对凡命详说,我等只能含煳告诉他,他等不到。却不料此鬼执念如此之重,劝之不信!终日徘徊于忘川河畔,等待见到女儿!我等怜他遭遇,又见他有大功德加身,便也对他略有放任,等他放弃之日。本来只他一鬼而已,谁知之后战死亡魂太多,受此鬼执念所感,竟然全部随他聚于忘川河畔,因当时地府人手不够,有了疏漏,待察觉之时,竟然已成气候!” 锦觅想起歷劫之时见到的南平候,那么堪称枭雄的一个人,死后的执念竟然只是穗禾,也不由心生同情,转瞬却想起一事,不由问道:“穗禾歷劫之后回了天界,南平候等不到情有可原,那其他的厉鬼呢?他们等了三百多年,竟然也没等到吗?” 阎王道:“等到了,只是他们不认识了……” 锦觅奇道:“为何会不认识?” 阎王又嘆一声,说道:“忘川河上时刻吹着阴风,这阴风能吹散鬼之魂力。这些厉鬼常年在忘川河畔受阴风吹拂,魂魄不稳,到了后来,便只能靠死时执念支撑。彼时孩儿尚幼,娇妻未老,几十年后,待妻儿真至忘川,又怎么还能认得出来!” 身为神仙,锦觅从未想过面容老去之事,生老病死,果然为人世之苦,一时难过,沉默了下去。 润玉静静听完阎王所言,心中大致有了章程,却还是有一事不明:“听闻忘川河上的阴风甚是厉害,这些厉鬼如何撑得了三百年不灭?” 说起此事,阎王也是头疼:“盖因这些厉鬼多为命不该绝之人,平白丢了寿数,受天道怜悯,竟然能减弱阴风之伤!否则厉鬼之乱,何至于上达天听!” 润玉理清了一切,起身道:“多谢阎王解惑,如今我已了解一切,欲到忘川详细查看,还请阎王派鬼差引路。” 阎王笑道:“方才担心涉及几位仙上会引得两位不快,这才命鬼差先行带二位去看,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时夜神欲亲至,本王自当作陪!” 说完便亲自领了润玉与锦觅到了忘川河畔。 从忘川河畔至奈何桥,长长的彼岸花路旁,无数的厉鬼哀哀哭嚎,或是唿儿唤女,或是念父叫母,或是思妻想夫。方才锦觅不明就里,远远听闻,还觉得心惊胆战,此刻看着他们,却只是一片心酸。虽然此事主错确不在她,可她却成了诱因,想到这些厉鬼在此等了三百余年,以后还要长长久久没有结果地等下去,又怎能心无愧疚? 锦觅低头寻思良久,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好主意,只能转过头看向润玉:“小鱼仙倌,我们怎么帮帮他们啊?” 润玉看着她隐含水光的眼睛,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无事,有我在呢。” 转过身看着满脸悲悯的阎王,润玉郑重说道:“润玉有些浅见,不知是否可行,还请阎王参谋一二。” 之前几番交谈,阎王已对润玉抱了极大的期待,却不想他这般快便有了主意,不由大喜:“夜神请讲!” 润玉道:“这些厉鬼执念,均为生前亲人,我们让他们见到那时的亲人便是。” 阎王为难道:“三百余年过去,遑论那些魂魄已尽数轮迴几次,便是还在,也无法变为当年模样啊。” 第86页 润玉摇摇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流年偷换人世易变。便是当年真魂尚在,如阎王所言,怕也除不了厉鬼执念。我之所想,并非是引真魂来见。我们可在此建一高台,施时光回溯之法,让这些厉鬼可以自身执念为引,见死时亲人景象,如此,或可解其执念。待此处厉鬼尽消,便换时空回溯之法为沟通阴阳二界之法,若有类似鬼魂,便可豋高台望之,见阳世亲人景象,及时消除执念,免为今日之祸!高台一端可在这忘川河畔,另一端便通向地府入口,如此便可执念消除后,及时受地府安排。阎王以为如何?” 阎王越听眼睛越亮,待听完抚掌大赞:“妙啊!此法甚妙!如此一来,不但此刻可解厉鬼之扰,也可免我地府日后再遇此困境,还可满足亡魂心愿!夜神大才,功德无量!” 锦觅闻言一脸骄傲:“小鱼仙倌自然大才,我还从未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不然元君为何要点他来帮你们地府!” 两人一唱一和,皆满脸喜色,润玉被夸的耳尖一红,颇有些羞涩。 阎王赞嘆一阵,不同于之前悲悯,此刻已是满脸欣然:“夜神殿下主意甚好,既然此法由您所想,还请殿下为此高台命名。” 润玉略作思索,笑道:“既然此高台是作亡魂思乡之用,便叫望乡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梦若羽和那片海投的地雷,多谢天天想吃肉灌的52瓶营养液和人人灌的10瓶,挨个么么哒~(づ ̄3 ̄)づ╭?~ 本章小科普,望乡台传说是宋代包拯包大人的手笔,此处借来一用…… ☆、羌活的信 万事已定,想到苦苦等待的厉鬼终于可以重入轮迴,锦觅松了口气。只是想起等了穗禾三百多年的南平候,锦觅有些不忍,因为就算是时光回溯之法,让他看到那时的穗禾,怕也是意难平…… 想了想,锦觅总觉得自己该为这个可怜的父亲做点什么,也许她可以去劝劝他?或者回去之后让穗禾来见他一面? 谁知锦觅找了一圈,却始终找不到南平候,无奈只能再次询问阎王。却不料阎王摇了摇头,嘆道:“花神不必找了,他已去轮迴了。” 锦觅有些疑惑:“不是说他们都不入轮迴吗?” 阎王眼中闪过不忍:“这南平候不比其他厉鬼为命不该绝之人,受天道庇护可减轻阴风之害。他寿数已尽,全凭自身执念与十世功德在这里等。等了三百年,功德耗尽,魂力散尽,魂魄都快散没了。我等怜悯他这无望痴等,不忍他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便趁他那时已神志模煳,硬是强拘了他投入轮迴。只是他魂魄太弱,别说帝王,连凡人之命都承受不了,只能入那畜生道,来世化为一动物,慢慢修行,或可几世之后重新为人。” 锦觅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气势迫人的南平候最后竟是如此结局,一时感慨万千。 此间事了,润玉向阎王辞行。锦觅想了半天,终是期期艾艾地问道:“阎王大人,我可以向您打听一个人吗?” 阎王眼中一片瞭然:“花神请讲。” 锦觅道:“就是……就是我歷劫时的一个朋友,她前身本为花界多肉精灵,后受我执念影响,得了一世人生。我知道她和我缘分已尽,我只想知道她后来有没有轮迴的机会……” 阎王笑道:“花神那朋友,凡间名字,可是叫羌活?” 锦觅惊喜道:“正是,这么说,她真有机会轮迴了?” 阎王卖了个关子:“花神不妨去往奈何孟婆处瞧瞧,或会有些收穫。” 锦觅急忙道谢,拉了润玉转身就往奈何桥那方走去。 那孟婆倒是十分好找,她就在奈何桥头一个简陋的草棚下,给每一个要过奈何去轮迴的鬼递汤。听到锦觅来意,她爽利地拿出了一封信递过来,笑道:“那小丫头也是有缘法,可见天道也帮她!小丫头也说不清您是谁,我虽应了帮她,但也不知该将这信送给谁。之前跟阎王大人提了句嘴,没想到这般快您便寻来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锦觅含笑谢过,迫不及待便打开了信。 锦觅: 见字如晤。 我託了孟婆帮我留意,却不知这信能不能送到你的手中。你现在一定和你的白衣相公在天界当神仙吧?之前我问过判官大人,他说一般天界的神仙,是不会来鬼界的。我有点沮丧,但还是想赌那个万一。 锦觅,记得最后我问你来世我们还能不能当好姐妹?你当时笑着点头说会,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说谎时是什么模样?便是我们都有来世,怕也是做不了姐妹了吧? 这辈子我害了你,你却原谅我,说要我好好的过。所以我这辈子的余生,真的是好好过的。 你去之后,熠王不准我带你回族里,硬是留你入王陵,自己殉了葬。我无奈,只能自己回去了。族长看见熠王那道圣旨时喜极而泣,姑姑们也都兴奋不已。新选的小圣女医术没你出众,之前一直提心弔胆的,知道是你帮了她,日日在你牌位前给你诵经祈福,也不知你听到没有。 我回去之后,没过多久战乱又起。乡里徵兵,年年传来死讯,民不聊生。族长犹豫再三,留了年幼的族人留守族里,带着我们年长的外出行医。初时只在乡里,后来渐渐越走越远,还去到了边境前线,倒是给我们圣医族闯下了偌大的名声。三年之后,凉虢战败,熠国得胜,我们才渐渐地回了族里。几年闯荡,有几个外出的族人遇到了心仪之人,期期艾艾地跟族长求情,想做一个正常女子,嫁人生子。我本以为族长不会答应的,你知道,她向来就极重族规,谁知她竟然答应了!只是她要求嫁人的族人要携夫到我们寨子附近生活。 第87页 无独有偶,留守寨子里的姑姑们外出时遇到一些因家人战死被遗弃的男婴,实在不忍心,便也收养了下来,待族长带我们回去时,那些臭小子都会四处跑了!本来姑姑们还担心被族长责罚,谁知族长竟然也默认了。 族里自此便热闹起来了,几十年之后,到我离开人世,我们圣医族已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族,人丁兴旺,和乐美满。族长走时令我继任了族长之位,我才知道她其实心里也很苦,只是之前在皇权之下,不敢有丝毫违抗之举,后来因你求的旨意免了圣女殉葬,加之彼时战乱四起,新王忙于战事和巩固皇权,我们又出去闯出了好名声,全加在一起,我们才终于可以摆脱那一切。锦觅,你自小便最恨这些族规,现在知道这些,开心了吧? 我遇到了一个好人,嫁人生子,儿孙满堂,终年八十岁。你看,你让我幸福的过,我这一生确实极为幸福吧? 到了地府后,我四处打听你和你相公的消息,可是都打听不到。后来我辗转问到了一位好心的判官大人,他说你相公倒是很像天上的夜神殿下,只是那殿下早已与水神长女有婚约,他素来洁身自好,不可能与一凡间女子有姻缘牵扯。我有些担心你,可始终找不到你。但我相信,锦觅这般好的女子,无论在哪里,都必然过的很好。 锦觅,我要去轮迴了。地府的孟婆大人守着奈何桥,为人和善,我便託了她将这信留在这里,希望有一天,它能到你手上。 地府的大人们说我本只有一世,可因在阳间为人时行医积德,便又多给了我一世。锦觅,便是要喝孟婆汤忘记前尘,我也会世世努力积德行善,等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羌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看电视的时候特同情多肉仙子,编剧能不能不要可着一个人坑?两辈子都是为救锦觅魂飞魄散…… 就此也圆了圣医族,这个结局大家觉得怎么样?还喜欢不? 最后,祝大家2019新年快乐,心想事成,最重要的——暴富!o(* ̄︶ ̄*)o ☆、月下寿宴 锦觅得了羌活的信,又哭又笑地看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收好,沖润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润玉看她平静下来,温文一笑:“觅儿此刻该安心了吧?不用过于担忧,有缘自是还会相见的。” 锦觅点点头,随着润玉向鬼界界门走去。 又路过长长的彼岸花路,路旁哭嚎的厉鬼让锦觅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南平候,犹豫之后,锦觅转头对润玉说道:“小鱼仙倌,我想告诉穗禾南平候的事。就算对穗禾来说南平候只是她歷劫之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我觉得她也应该知道南平候到底为了她做过些什么!” 润玉看着锦觅坚定的眼神,笑道:“觅儿如此善良,我自当支持。只是穗禾素来跟随废天后,视我为敌,若我们去说,怕被她看做是别有用心。” 锦觅一听也皱了眉:“你说的有理,可南平候一副慈父之心,我实在心有不忍。” 润玉略作思索,心里有了主意:“觅儿莫忧,此事我来安排便可。” 锦觅一听便放了心,只要小鱼仙倌答应的,从来便没有做不到的!当下便开开心心地跟他回了天界。 腊月二十,是月下仙人的寿辰。他素来喜欢热闹,早在一个月前便大派请柬,看架势简直想请遍诸天神佛。到了生辰这日,姻缘府也的确热闹,张灯结彩,戏班歌舞,月下仙人全给安排上了。 锦觅跟着水神爹爹和临秀姨到的不早不晚,丹朱给她安排了个观戏的好位置,她便喜滋滋地坐下看了。台上折子戏演的热闹喜庆,锦觅看着看着不由想起以前住在璇玑宫的日子,偶尔小鱼仙倌有时间的时候,会陪她过来看戏,便是她絮絮叨叨地胡乱评论,他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她含笑细听。锦觅想着想着便嘆了口气,可惜小鱼仙倌今日有些公事不能来,不然像以前一样,多好! 各路神仙一个接一个的来,雷公电母,太上老君,太巳仙人和邝露仙子……一大群神仙中,锦觅眼尖地看见了穗禾,鬼界之行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也不知小鱼仙倌有没有安排好,穗禾此时知道南平候的事情了吗? 也许是锦觅的视线太过强烈,穗禾转过头直直看向她。锦觅怔了一下,急忙含笑致礼。穗禾微微一笑,矜持地一点头,依然是她数千年的族长风范,锦觅完全看不出她到底知道没,只能胡乱点点头坐下。 穗禾看着锦觅,心里嗤笑一声。旭凤今日推託说他要在大营练兵,便没有过来,只是让了听带了贺礼。蒙谁呢,当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怕是觉得在锦觅面前和自己这个未婚妻站在一起,会不自在吧?但没关系,她还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占据他心里的位置,毕竟,现在她穗禾才是他的未婚妻!她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一定会成为未来的天后! 众人到齐后,寿宴正式开始,天帝派人送来了贺礼,言明有事未能前来,众仙家便更自在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真是好一副和乐景象。 穗禾随意和几个仙家交谈了几句,有些烦闷,便寻了个角落坐下。她虽然常驻天界,但自小跟随天后长大,素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和众仙家其实也不过点头之交,此刻要她和这些仙家谈天说地,也着实不习惯。 第88页 穗禾随意看着厅内的仙家,忽然看见锦觅被水神轻轻戳了下额头,拿下了她手里的点心。锦觅撅了撅嘴,不甘不愿地嘟囔了一句,看着那点心跟生离死别似的,看来似乎是水神让她少吃点点心。穗禾笑了笑,扭头看向另一边,正好看到太巳仙人摸了摸邝露的头,笑着说了一句什么,邝露笑得极甜,抱着太巳仙人的手撒了个娇。穗禾看着看着,渐渐心里酸涩起来,她自小没了父母,自记事起便跟随着姨母,何曾有过这种爹爹疼宠的日子?怅然中,穗禾忽然想起来,不,她也曾有过这种日子,那个爹爹也是视她如命!只是后来…… 穗禾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意掩下,随手倒了杯酒一口而尽,将那些涩意也一道饮下。那只是歷劫而已,那点时间于她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就是沧海一粟,忘了便好! 寿宴散尽,穗禾告辞出了姻缘府。也许是这夜色太美,她竟然一点也不想乘云回去,只是如同凡人般,慢慢走着,漫无目的,心也空寂…… 只是走着走着,穗禾竟然看见了鎏英!自从她和旭凤订婚后,鎏英便绝少来天界,也不知今日为何会那么凑巧。 鎏英是个甚为爽利的女子,一知道订婚消息便直接回了魔界,听说她临走时告诉旭凤:“我虽喜欢你,但既然你已身有所属,我便不会再纠缠你,我走了!若有一天你婚约作废,我再来找你!” 缓步上前,穗禾笑道:“许久未见,鎏英公主可安好?今日不知颳了什么风,把公主吹到天界来了。” 鎏英道:“穗禾公主别来无恙?今日不是月下仙人寿辰吗?他和我父王有些交情,我便来送送寿礼,只是中途有些事情耽搁了,才会这会儿才到。” 眼看鎏英要走,穗禾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鎏英,你们魔界不是和鬼界比邻吗?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鎏英挑起眉头,看向穗禾,眼神莫名:“不知穗禾公主,想要打听何人啊?” 穗禾觉得鎏英的眼神甚为怪异,但也没做细想:“就是……就是我在凡间歷劫时的父亲南平候,我想知道他轮迴去了哪里。” 鎏英直直看向穗禾,忽地嗤笑一声,说道:“公主听说过忘川吧?那河甚长,从鬼界流到魔界,我无事时偶尔会乘船到鬼界逛一逛。前几日我恰巧听说了个故事,说的是个蠢鬼!”说着看向穗禾,见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听,觉得无趣,便也直接说道,“那鬼是鬼界公认的蠢!他本有十世功德,轮迴便直接是帝王之命,却偏偏不去,日日站在忘川河畔等他的女儿,只为告诉她一句,她心中的良人心里没她。他等了三百年,等到功德耗尽,魂力散尽,等到鬼差看不过眼了直接把他投入轮迴!” 鎏英看着穗禾,眼神有些嘲讽:“穗禾公主当知,鬼轮迴要靠魂力。这蠢鬼魂力都散没了,轮迴能有什么好结果?别说原本的帝王之命了,连人都没得做,只能进入畜生道!也不知这辈子是成了条狗,还是当了只老鼠!最可笑的是,他活着是被女儿一刀捅死的,死后等了这么久,却始终没等来他那女儿看他一眼!” 鎏英走几步靠近穗禾,笑得不屑:“穗禾公主,你说,这鬼蠢不蠢?” 鎏英说完,也不等穗禾回答,径直离去。穗禾站在原地,将头死死低下,久久不动,默然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改名了给我投地雷,爱你么么哒 昨天那么一写,恍惚觉得我拉了个邪教,哈哈哈~~ ☆、风云再起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旭凤和穗禾大婚的日子。 穗禾备了一壶酒和一些好菜,又来到了毗娑牢狱。 荼姚与三年前相比老了很多,穗禾有些不忍,只能装作平静地笑道:“姨母,过几日便是我和表哥的大婚了。” 荼姚笑道:“甚好,你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旭凤和你在一起,我是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惟愿你们小夫妻以后和和美美,恩爱一世。你与旭凤是自幼的情谊,不管他以后是在什么位置,都必定会好好待你的。但记住我教你的,身为帝后,可与寻常夫妻有些差别,情爱之事切莫太过较真。” 穗禾看着荼姚,忍不住问道:“姨母,你可曾爱过天帝陛下?” 荼姚一愣,爱过吗?数万年的记忆翻涌而过,她记得得知簌离为他诞下润玉的恨,她记得听到他要为了梓芬废她后位的伤,她更记得两人勾心斗角互相提防的累。记忆回溯,那年她还是鸟族公主,他分花拂柳到了她的梧桐树下,拉着她的手说:“荼姚,嫁给我,我们一起来做这六界的至尊!”那日的太阳有些大,晒得她有点晕,树下的男子嘴角含笑,眼若含情,芝兰玉树,何等风流! 荼姚勐地拿起杯子灌下一杯酒,笑道:“我已老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 穗禾乖顺地又满上一杯酒,再不提起。 与润玉大婚时万事需自己筹备不同,旭凤的大婚天帝在半年以前便命典礼阁开始筹备,甚至开了私库取出珍玩进行布置。天界众仙面上不显,私下难免唏嘘,这大殿下与二殿下在天帝心中的差别,由此可见一斑。 水神爹爹有些生气,锦觅却没心思理会这些。这半年来小鱼仙倌越来越忙,有时四五日都见不到一面,联想到三年前大婚时的情形,锦觅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测。 第89页 旭凤大婚前一日,锦觅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本该忙的不可开交的火神殿下。说起来,这火神对这婚事也着实慢待了些,从头到尾都一直藉口要练兵整日闷在大营里不出来。不管典礼阁主事回禀何事,都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把典礼阁急得只能给天帝上了折,直等到天帝直接下了旨,他才从大营回到了栖梧宫。 听到通报时,锦觅有些懵,不知这凤凰这个时候找她有何事。但别人既然上了门,当然只能好好待客了。 顶着小仙侍好奇探究的目光,锦觅向前院走去,远远便看见旭凤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神情莫测。听到她的脚步声,才回头沖她一笑:“锦觅,许久不见。” 说起来,他们确实许久未见了。这三年来,她忙于学习花神职责,他日日忙于在大营练兵,偶尔路上或朝会见到,只是颔首示意而已,但这已经是锦觅能做到的极致了。杀母之仇,罪魁祸首的荼姚已经进了毗娑牢狱。面对旭凤,锦觅只能努力让自己把他当做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除此之外,便再也无法了。她以为,他也是一样,但今日一看,似乎有些不对。 锦觅心思一转,淡淡笑了笑,说道:“火神殿下明日便大婚,若无事,便赶紧回去筹备吧。” 旭凤看着锦觅淡然有礼的神情,心底一痛。锦觅不知,他曾多少次悄悄来看她。看她对着水神装痴撒娇的可爱,看她对着润玉娇羞甜蜜的笑容,便是对着叔父,她也不会如此刻一般,仿佛他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记忆中那个会和他嬉笑打趣,耍赖讨要灵力的姑娘,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他,还想再做一次努力,无论结果如何。 “锦觅,你可愿随我走?” 锦觅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火神殿下,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旭凤笑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锦觅,跟我走吧。” 锦觅只觉得可笑:“旭凤,你明日便要大婚了!此时你来这里要带我走,你置穗禾于何地?你置小鱼仙倌于何地?你又置我于何地?便是抛开这些不谈,我的母亲因你的母亲魂归离恨天,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随你走?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对着我杀母仇人的儿子,欢喜度日,忘却前尘?” 旭凤激动地眼睛通红:“就凭我对你的一颗真心!不管在天上还是在凡间,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你看不到吗?你以为润玉是真的爱你?你可知他……” “他当然爱我!”锦觅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未婚夫对我心意如何,不劳火神殿下费心。火神殿下还是收回这些胡言乱语,回去好好准备明日的大婚吧!” 旭凤悽然一笑:“你此刻不信,但锦觅,你终有一日会相信的。” 锦觅扭过头,冷声道:“火神殿下,请回吧!” 旭凤往外走了几步,停下说道:“锦觅,我心悦于你。此言,永生有效!”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洛湘府,锦觅回头看向他的背影,拧了眉头。 是夜,锦觅心下忐忑难安,才起身打算去璇玑宫,便听仙侍报夜神求见。 锦觅赶到花厅时,润玉正和水神下棋,见锦觅到来,水神收了手,说道:“夜神当知,这棋局如命局,牵一髮而动全身,夜神既然心意已定,我便不再劝,你好好和觅儿说吧。” 润玉起身一拜,水神嘆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锦觅满脸忧色地看向润玉,他如寻常一般温柔地笑了笑,但说的话却令人心惊:“觅儿,明日无论发生何事,记得跟紧水神仙上,一切听他的话便好。” 锦觅一怔,眼前这个人,依然是一身飘逸白衣,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瑶阶玉树,谦谦君子,只是那眼中的神情再不似以往的温顺,而是一片坚定。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成了真,锦觅却忽然觉得心里一定,刚才的担忧似乎全部烟消云散,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锦觅轻轻地笑了:“你知道我今日见到谁了吗?我见到了旭凤,他来问我,要不要随他走。” 润玉唿吸一滞,脸色一肃,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锦觅却不怕,接着笑道:“我自是不愿的,但我也因此有些不安,直到刚才你说了这样的话,我才终于确定,三年前的故事,明日怕要成真了,对吗?” 润玉笑道:“觅儿聪慧。沉疴已久,与其忍耐病一世,不如剜肉痛一时!” 锦觅点点头:“你不用担忧我,我会跟好爹爹的。惟愿往后余生,再不出现如你我这般的命运。” 润玉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会的,以后必会天清月明,盛世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晚风凉在2018的最后一分钟给我灌的营养液,真真是新年礼物啊,爱你~ 也多谢懒得取名和那片海的地雷,么么哒 我终于写到大龙要当天帝了,真不容易~~ ☆、旭凤大婚 旭凤大婚这日,天朗气清,阳光和煦,鸾鸟齐鸣。 润玉着了白色云锦织银丝的皇子正装,缓步向九霄云殿走去。 邝露紧随其后,轻声禀道:“殿下,万事已毕,一切皆如殿下所料,分毫不差。”说着,面色有些犹豫,“只是殿下,今日真要如此吗?” 第90页 润玉却只是轻轻回头看了邝露一眼:“走吧。”面容冷肃,语气不容置疑! 邝露心一凛,眼神也瞬间坚定了下来:“是!” 润玉的行止不急不缓,路上偶遇前来参加大婚的仙家也一如以往地温和回应,但在看到独身站在九霄云殿长梯之下,含笑看着他的姑娘时,所有的平静尽数打碎:“觅儿,你为何会在此?” 锦觅歪歪头,嗔怪道:“爹爹都进去好久了,我一个人在此,当然是等你了!” 润玉苦笑道:“觅儿,你当知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此刻我最不想在我身边的人,便是你!” 锦觅笑了笑,传音入密道:“小鱼仙倌,我知道你的打算,若是事败你便会独自承担所有,把我和爹爹撇的干干净净!对不对?” 润玉看着她,有些无奈:“既知如此,你这又是何苦?” 锦觅侧过头,笑得狡黠:“谁让我当初一时不查,在凡间游玩时,曾答应过一个公子,与他不离不弃。所以此刻,我践诺来了!” 润玉低了头,良久抬眸一笑,恍若云破月来。他踏上第一个台阶,回身看着锦觅伸出了手:“走出这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觅儿可愿?” 锦觅毫不犹豫地拉住他的手往前一步,傲然笑道:“难道,夜神殿下怕了?” 润玉轻笑一声,再无犹豫,紧紧拉住锦觅的手拾级而上。 邝露自看到锦觅开始便愣住了,直到此刻方才回神,她看着前方二人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湿润,但只是片刻,她便收回了所有情绪紧跟而去。 旭凤的大婚自开始筹备便是天界众仙关注的焦点,今日大喜之日,更是万众瞩目。天帝主婚,月下仙人任礼官唱礼,已经很是隆重。但更让众仙诧异的是,六界之中,除了人界,其余四界竟然一改往日态度,悉数派人出席。花界花神现在为夜神殿下未婚妻,她的出席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可魔界魔尊和公主、鬼界阎王,甚至妖界妖王都来了!如此隆重昭告天下的大婚,到底代表着什么,众仙面上不显,心下自是有了计较。 月下仙人自锦觅入殿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上虽然满是喜色,但那眼里的遗憾却让他的表情甚为怪异,锦觅只能转过身装作未见,润玉抬头看了看他,眼中一片冰冷。所幸不多时便吉时已至,他只能开始开始唱礼:“吉时已至,新人入殿行礼!” 旭凤和穗禾慢慢走入九霄云殿。在众仙的道喜声中,穗禾微低着头,嘴角含笑,满面娇羞,旭凤却是面无表情,眼神冷肃。 待二人在殿中站定,月下仙人依例唱道:“吉时已至,新人行拜礼!一拜苍穹大地!” 却不料旭凤朗声道:“且慢!”说着转身看向润玉,“我与兄长兄弟情深,今日成婚,想请兄长为我击鼓以作贺,可否?” 此情此景,与三年前夜神大婚何其相似!在众仙的灼灼目光中,润玉起身,看着旭凤勾起嘴角:“二殿既有所求,我自当尽力。” 说完,抬手一道灵力击向殿中礼鼓。鼓声方落,杀伐声便从九霄云殿正门传入,一队天兵从门外沖了进来,领队天兵站定向夜神一跪:“夜神殿下,南方天兵已至。” 众仙还没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从东西二门中又沖入两队天兵,径直将先前的天兵悉数拿下,领队天兵向火神一跪:“火神殿下,我等已将逆贼擒拿!” 旭凤点点头,看向润玉,眼神讥诮:“总共三方天兵,东西二方已被我卸甲,留下这南方给你!三年前,夜神殿下说那些天兵是大婚值守。那今日这三方天兵,敢问夜神殿下又作何解释?” 满堂皆惊,众人看着对峙的兄弟俩,九霄云殿内落针可闻。 月下仙人满脸不可置信:“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但万万没想到你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天帝端坐高台,满面冷然:“润玉,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润玉慢慢走到殿中,与旭凤相对而立,不慌不忙地说道:“无他,成王败寇,棋差一招,仅此而已!” 天帝拍案而起:“孽子,你好大的胆子!” 润玉轻嘲一笑:“我记得幼时读书,读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彼时年幼,未解其意,如今方知,若是天帝从恶,必致六界同悲!这数万年来,天帝与废天后舞弄权术,天界勾心斗角,六界无一安稳。我今日所为,不过是想匡扶天道,安抚众生罢了!” 旭凤怒道:“证据确凿,你竟还想诡辩?” 润玉看向天帝:“天帝当年为豋天位,屠戮兄长!” “孽子住嘴!”天帝一道灵力袭来,却被润玉举手化解。天帝一愣,正欲再度出手时,妖王在一旁笑道:“天帝何不让夜神殿下说完?这是心虚了吗?” 天帝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妖王,铁青着脸坐下。 润玉看向了月下仙人:“廉晁仙上重伤昏迷被夺储位之时,似乎还是叔父救的吧?怎么那时叔父不去和祖父说一句父帝大逆不道呢?” 月下仙人一噎,在众仙探究的目光中难堪地侧过了脸。 润玉笑了笑,接着说道:“花界从何而来,想必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当年天帝权衡形势弃花神娶恶妇,才令得花界众仙叛出天界,让我天界从此再无一株真花开放,贻笑天下!” 第91页 见众仙连连点头,润玉復又看向天帝:“人界于我六界而言有多重要,世人皆知。当日花神歷劫尚需缘机仙子反覆测算方才下界,而火神意气用事私自下界天帝却听之任之!火神下界招致天机混乱,战乱四起,死伤无数,天界无人过问!死伤厉鬼在鬼界的哭嚎都已传至上清天,我天界才从斗姆元君法会始知!披香殿负责搜集天下信息,是否这次真是疏忽大意,还是一直尸位素餐?” 披香殿主事闻言忽然跪倒在地:“夜神殿下明鑑,人界混乱鬼界厉鬼之事我等早已在此事之始便已上报,天帝以火神殿下声名不可有污为由将其掩下,此刻卷宗尚在披香殿密阁!”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改名了的地雷,久等了~~ 我一直想让锦觅陪着他,所以在我文里,不管怎样,锦觅都会陪着他! 明天修罗场下半场~ ☆、润玉夺位 披香殿主事的一番话让众仙譁然,旭凤几步上前提起他:“你胆敢跟着润玉构陷于我!” 阎王闻言看了过来,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火神殿下下次若还想下凡,还请先跟我鬼界通个气,我们好先做个部署来收拾那些烂摊子。” 阎王此言一出,先前那番话便都坐实了。旭凤紫涨了面皮,颓然放下了抓住披香殿主事的手。 润玉并不理会旭凤的闹剧,见他安静了下来,便接着说道:“魔界先魔尊穷兵黩武,与我天界素有摩擦。而新任魔尊卞城王宅心仁厚,广结善缘,知交遍六界。这本为我天界与魔界握手言和的最佳时机,然这三年来,火神殿下日日在大营练兵,便是新婚在即,也避而不出,直至天帝下了法旨……” 魔尊听到这里,朝天帝遥遥一拱手:“天帝陛下,这三年来忘川一日紧过一日的局势,便是我忙于事务,也从不敢疏忽。我虽不好战,但天帝若想挑起天魔大战,我魔界必当奉陪!” 天魔大战一旦开始,必是生灵涂炭!数万年来都为魔界主动挑衅,天界向来以苍生为念,少有应和。此时闻听天帝竟然想主动挑起战乱,众仙均震惊地看向他。 润玉没有看天帝的反应,只是将视线转向妖王:“妖界与我天界生隙,原因仅为一鸟族而已。这数万年来,天帝无视妖王几次三番传信请求放归鸟族,与废天后视鸟族为私产,鸟族早已苦不堪言,妖界内部亦是怨声载道,妖王今日在此,怕也是想寻个公道吧?” 妖王朗声笑道:“夜神殿下此言甚是有理!”说着看向天帝,“太微,自我继任妖王以来,屡次与你递信和谈,你均不理会。可知鸟族毕竟是我妖界一部分,族人早已暗中想要回归,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一句,我要带它们回妖界了,你可别太不舍!” 天帝冷笑一声:“鸟族入我天界数十万年,早成仙身,它们归往何处,乃是我天界事务,与尔等何干!”随即不再理会妖王,只是看向润玉,“孽子,你今日犯上作乱,罪无可赦!旭凤,还不速将这孽畜押往毗娑牢狱!” 旭凤眼神复杂地看向润玉:“即使父帝和母神有错,你也不该如此!” 便是到了此刻,润玉依然不见慌乱,只是一如既往般的温和从容。他轻轻一嘆:“世人都说神仙好,孰知这六界之乱,竟然均源自天界!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能捨身为道,于愿足矣!” 天帝哪里还容得润玉再说一句话!怒道:“旭凤,还不快将夜神押解下去!” 锦觅眼见不好,急忙甩开水神的手沖了下来,拉住润玉道:“无论在哪,我们一起!” 旭凤一怔,随即将锦觅拽过来:“你疯了,竟然跟着他犯上作乱!”回头命令身边天兵:“将夜神押往毗娑牢狱。” 旭凤身边的天兵一动不动。 天帝发现端倪,冷声再次命令:“来人,将夜神押解下去!” 满堂静寂。 天帝目眦欲裂:“你们……”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天帝无道,火神失德,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此言瞬间如燎原的火,大半天将和仙家均向润玉跪拜下来:“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旭凤震惊地看向身边的天兵天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他视为手足的部下会这么对他! 润玉淡淡看向旭凤:“来人,将火神一众拿下!” 随即温和地向他旁边伸出手:“觅儿,过来。” 旭凤抬手一道灵力打向天空召唤部众,一边拦住锦觅:“他这是谋逆!你不要跟着犯煳涂。”说完双手聚起火力,向润玉袭去。 这一招仿佛信号,九霄云殿内剎时大乱,有天兵互相攻击,有仙家避在一旁,天帝欲起身拿下润玉,却被妖王挡住:“太微,小崽子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两个老傢伙也好久没切磋了,来试试?” 鎏英看到旭凤出手,本想去帮忙,却被魔尊一把扣住:“英儿,你为我独女,日后魔尊之位要由你继承,你是想去帮天帝挑起大战吗?” 鎏英愣了愣,终是慢慢放下鞭子…… 润玉抬手挡住旭凤的攻势,担心锦觅被伤到,忙对她说道:“觅儿,快去水神仙上身边。” 第92页 说完不待锦觅回答,便又和旭凤战在一起。 穗禾自旭凤那声“且慢”开始,便已明白,今日的大婚,怕是只有她一个真心期待了。但形势如此,她便也只能静静观望。直到此刻见旭凤与润玉打了起来,她便立刻一道灵力袭向润玉。只有杀了润玉,才能保她大婚安稳,才能保鸟族如常! 三人战之激烈,打斗时逸散的灵力竟然都让普通天兵无法靠近! 旭凤眼看穗禾袭向润玉,便趁机调动起全身灵力,须臾之间,两朵紫色的火莲在他手中渐渐浮现,此火一出,周遭桌椅立刻被焚为灰烬,赫然便是火系顶级秘法——琉璃净火! 琉璃净火一出,润玉只能一道水龙逼退穗禾,回身挡住旭凤,却不知他的身后,被他逼退几步的穗禾手中也渐渐浮现两朵火莲! 锦觅本打算听润玉的话回到水神身边,刚走几步,却听到旁边的仙家一声惊唿。锦觅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润玉被旭凤穗禾夹击,而那两人用的都是琉璃净火! 锦觅瞬间血色尽失,当年天后以一朵琉璃净火便逼得娘亲跳了临渊台,今日小鱼仙倌便是再厉害,又怎能敌得过四朵! “小鱼仙倌小心身后!”锦觅凝出冰刃向旭凤袭去,因知道琉璃净火的厉害,她的冰刃也是调集了大半灵力,只求能阻一下旭凤。但不知为何,旭凤的身上竟然有她自己的气息!气息牵引可不受空间阻隔,锦觅大喜,控制冰刃直接寻着气息而去,不过瞬间,那冰刃便穿胸而过! 旭凤手中火莲一散,一口血喷出。锦觅愣住了,她竟然刺中了旭凤的内丹精元! 旭凤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转过身看向锦觅:“你便真这般想杀了我吗?” 锦觅自生下来便从未杀过一人,此刻见旭凤如此,立时便惊慌了起来:“我不知道,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我只是想阻一下你……” 灵力开始逸散,旭凤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一生爱恨一场,在这生命的尽头,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锦觅,你可曾爱过我?” 锦觅看着旭凤,眼中闪过不忍愧疚,她此刻已知旭凤昨日找她之因。他猜到润玉今日之谋划,若她和他走,他便不管润玉今日之事,也不管天界之事。他待她或许真是情深,但她却终是不想骗他。 锦觅侧过了头,轻声道:“从未。” 旭凤自嘲一笑,重重跌落在地。 穗禾见旭凤情势,一声悲鸣,随即恨道:“锦觅,我要你死!”手中成形的琉璃净火,竟是瞬间向锦觅袭去! 之前锦觅提醒,润玉便回身做防。此刻穗禾变招太快,润玉阻之不及,只能瞬移到锦觅面前,以身为盾挡了下来,瞬间便喷出了一口血,锦觅一慌,眼泪汪汪地扶住了他。 穗禾却不再理会二人,放出琉璃净火后浑身白光一闪,一只硕大的白色孔雀便出现在殿中。那孔雀嘴中衔着一只寰谛凤翎,拼命地搜集旭凤逸散的魂魄。 一天将见此,一招逼退身边火神天兵,疾步走到润玉面前,问道:“殿下,我们可要?”说着暗示地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穗禾。 润玉亦看向穗禾,顿了顿,方道:“罢了,由她吧。” 天将领命退下,空中的孔雀直至再无魂魄可聚,方才遁逃而出。 鎏英看着穗禾的背影,眼中几番挣扎,终是慢慢归于平静。 火神既死,殿内忠于火神的天兵便也尽数投降。 天帝被妖王所阻,一直端坐高台,见此眼神一痛,终于第一次显出衰老之态。 太巳仙人走上高台,铺陈了纸笔,恭敬一礼:“陛下,禅位吧。” 殿下众仙俯身齐道:“我等愿拥立夜神殿下为帝,请陛下禅位!”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昨晚的火箭炮、地雷,笔芯~ 32631895扔了1个火箭炮 岁月催人娇扔了1个地雷 xjr扔了2个地雷 恩,我对那个“从未”印象深刻,所以就真的从未吧! 本来还对那个“你胡说你撒谎”印象也深刻,但发现哪里放都出戏,只能遗憾地弃了…… 本章解密小剧场: 1、还记得秃头天妃里的头髮吗?乐乎很多朋友猜是润玉拿了,其实是旭凤~ 2、穗禾得来的灵力,不是为杀水神,是为了杀润玉~ 3、旭凤之前找锦觅是猜到润玉夺位,想带锦觅私奔,当然,觅儿不理他,他猜到的是润玉想让他知道的~我大殿就是这么聪明! 4、旭凤大婚前一直在练兵不止是逃避,更多的是天帝想吞併魔界,让他练兵。他忙于恋爱脑没想太多~ 大家猜对了不?估计都猜到了~ ☆、父子之间 紫薇宫位于九霄云殿南侧,为歷代天帝居所,象徵着无限的尊贵与荣耀,谁也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成为一代天帝的囚笼。 润玉打开大门走进紫薇宫时,太微头也没抬,只是拿着手上的书简细看,恍若未闻。 润玉面色未变,只是施施然在桌边坐下,伸手虚空一抹,一套茶具便出现在了桌上。他轻轻握住壶柄,不紧不慢的煮起茶来。一对六界至尊至贵的父子,此刻处在同一空间,仿佛试探什么似的不发一言,气氛诡异却又和谐。 第93页 少顷,茶香四溢,润玉轻轻倒了七分满,抬头看向太微,温和笑道:“算起来,我们父子几千年,父帝从未饮过我煮的茶,今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太微一动未动,只是发出一句轻嘲:“父帝?夜神已得天帝之位,哪里来的父帝?” 润玉微微一笑:“我明日才即位。” 太微听闻此言,一阵气血上涌,张口便骂:“你这畜生,犯上作乱,谋夺帝位,此刻竟然还有脸到我这紫薇宫!” 润玉毫不生气,轻轻拿起杯饮了一口茶,方道:“我以为一个月的时间,父帝已然想明白了。天理昭彰,终有轮迴,成王败寇,愿者服输。今日之事,父帝不是应该早就料到了吗?又何必口出恶言激怒于我?我虽要帝位,但弒父之举,我是不会做的。就如同父帝当年,不也不愿背负弒兄之名吗?否则凭叔父的本事,哪里救得了廉晁仙上?” 太微收了满脸怒色,眼神复杂地看向润玉,良久,方才苦笑道:“你果然是最像我的儿子,不但承袭了龙的血脉,谋算布局,看破人心,更甚于我。” 润玉平静地说道:“所以,你从不喜欢我,只喜欢旭凤。” 太微坐到桌旁,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说道:“在阴暗里太久,自然渴望阳光。荼姚把旭凤培养地那么光明磊落,正直洒脱,我自然难免偏爱一些。” 润玉轻轻一笑,低头往壶里加了勺水。 太微看向润玉,嘆道:“你刚长成,我不过随便给了你几件差事,夜神智计无双的美誉便传遍六界,荼姚因此更是防备于你。此刻尘埃落定,我想问你,是否从那时起,你便开始谋算着这一天?” 润玉看向手中温润的白玉茶杯,摩挲许久,方才说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一开始,我只是想做个闲散的小神便罢,待他日旭凤豋位,我便好好辅佐于他,也全了这份兄弟情。”见太微面露怀疑,润玉笑道,“母神万般防备于我,我却不能不顾数千年的养育之恩!” 见太微挑眉,面露疑色,润玉也不辩解,接着说道:“后来,我遇到了觅儿,她喜欢四处玩闹,我便想等到成了婚,我就带着她云游六界。再后来我又遇到了娘亲,我心中甚喜,想着等她认了我,我便立刻辞了神职,带着她和觅儿寻一方仙境,安静地生活。却不想,我终是没等到那一天。” 无视太微听到簌离有些尴尬的神情,润玉嘆道:“父帝不闻不问,母神视我为仇,而我的兄弟,却一心只想夺我妻子!那时我才知道,这天下之大,哪有我容身之处,若不拼尽全力,能往何处安身?更谈何保护我身边的人?” 太微眸色变得深沉:“所以,你是从那时起才起了夺位的心思?” 润玉点了点头。 太微沉默良久,苦笑道:“三年!你竟然只用了三年便能谋划至此!我输得不冤!” 润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太微抬起头看向润玉:“你今日来,便是想来跟我说这些?” 润玉抬手给他添了茶,低低笑问:“父帝如此喜爱旭凤,见他被觅儿误杀,想必也是痛彻心扉吧。” 太微拧了眉,问道:“便是再心痛,旭凤已身死魂灭,我又能如何?” 润玉看了太微一眼,摇摇头:“旭凤与我虽因觅儿有了罅隙,但他毕竟是我弟弟,父帝又何必如此?这天下间所有神佛都是身死魂灭,唯有凤凰一族有一线生机,不是吗?否则当日穗禾那般举止,又是为何?” 太微直直看向润玉,良久嘆道:“这些年我真是疏忽了你,早知你心智如此之高,六界在我手里一统也不是何难事!又何必闹到这般天怒人怨,声名尽毁的地步?”说着又疑惑问道,“你既已猜到,又愿意留旭凤生路,去做便是,又来找我做甚?” 润玉道:“凤凰一族虽可涅槃,死而后生。然魂魄不齐,谈何涅槃?旭凤当日魂魄逸散,穗禾便是有通天本事,怕也难以聚齐。这六界之中,能助旭凤聚齐魂魄復生的,只有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金丹!” 见太微依然不明所以,润玉笑了笑,接着道:“父帝必知,这九转还魂金丹已然炼制不易,但更难的,是集齐炼丹的药材!其他的东西我已有些眉目,现在尚缺注入丹药的十万年灵力!” 太微目瞪口呆:“你想让我去注入灵力?” 润玉笑了笑,眸色如水:“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帝如此爱护旭凤,身陷囹圄还在为他的復生百般谋划隐瞒,捨弃一点灵力,又算什么呢?不是吗?” 太微不再说话,眼露挣扎。 润玉见此,只是微微一笑,收了茶具,走出了紫薇宫。临走前,对守门的天将吩咐道:“即日起,撤除紫薇宫守卫,无论天帝想做什么,都随他!” 翌日,有仙侍来报,天帝太微出了紫薇宫,到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待了半日方出,随即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上清天。临走留言,他要去上清天参悟佛理,归期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救旭凤的,是大殿了,我们大殿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没了锦觅这个诱因,他对弟弟很好的好伐?o(∩_∩)o 第94页 还有金丹里要的灵力,当然要找他爹要啊!!! 这个安排是不是很合理o(* ̄︶ ̄*)o 太微结局——没脸待天界去上清天了~~~ ☆、润玉登基 十月初三,是典礼阁算了又算的润玉登基之日。 这是锦觅第一次看见这么盛大的典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陌生的小鱼仙倌。今日他头戴白玉冕旒,身穿银白缂丝龙袍,独立高台回望众仙的那一瞬,傲睨万物,气吞山河。那双透澈的眼眸里,曾盈满了醉人的温柔星光,而今,他目光所及之处,众仙叩首,生灵拜服。这样陌生的小鱼仙倌,让锦觅一瞬间便愣住了,连祭天地的昭文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六界生灵,诸天神佛,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天帝位!”典礼阁的主事刚将长长的昭文念完,九天之上便剎时撒下一缕神光,恰恰笼罩住了润玉。一剎那间,润玉足涌祥云,顶聚三花,周遭神香缥缈,梵音清彻。 天道昭示,天地共贺,天界新主即位之喜! 当润玉走向她时,锦觅还在怔愣之中,水神爹爹轻唤了她两声,才将她走远的神智拉回来。而此时,小鱼仙倌已温柔地执了她的手,将她牵到高台并立而站。 锦觅无措地看向他,他轻笑着安抚:“觅儿,唯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有了意义。”接着看向众仙朗声道“花神为我未婚妻子,当此之时,自然该与我一处,共享尊荣!” 锦觅随着他的话看向高台之下的众仙,爹爹欣慰地点了点头,诸位芳主看着她眉眼含笑,大家都很高兴。锦觅将视线转向身边,他的星眸里满满是她,一片醉人的温柔。所有的一切,终于真实了起来,刚才的距离感,也瞬间消失不见。锦觅轻轻回握住了润玉的手,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她的小鱼仙倌啊,当天帝了,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天帝! 天帝即位,大赦天下,群臣封赏。这几日,锦觅遇到的神仙都是满目欢喜,对她也颇多礼遇,直到她遇到了月下仙人。 那曾经看到她便欢喜打招唿的狐狸仙人,对她视若未见,冷哼一声便扭过了头,让锦觅满是无措。 锦觅心知他必是为了旭凤,一时有些愧疚:“红红,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还在为那日生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下仙人一声冷笑:“花神仙上马上就是未来天后了,还说什么故不故意?只可怜我那死心眼的侄子,本以为可以求得佳人共白头,谁知一片痴心付流水,为了那没良心的人,连命都赔了进去!” 锦觅皱了皱眉,认真看向月下仙人:“旭凤的死,我很抱歉。当时我只是想阻他一阻,万万没想到刺中他内丹精元。这一切的阴差阳错,谁都不愿,若能弥补,我愿尽我所能。但是红红,我心之所属,一开始便已说清,就算抛开这些,我与他隔着杀母之仇,也永不可能!” 想到先花神的死因,月下仙人撇了下嘴,终于没再说话。 锦觅见他还是满脸冷色,嘆了口气,无奈说道:“红红,既然你还在气头,那我们改日再说吧,我先走了。” 说完正待离开,却不料被月下仙人一把拉住:“你刚才说你愿意弥补是不是真的?” 锦觅不知月下仙人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旭凤为荼姚之子,但娘亲的死也不能归罪于他,且她在天界的一百多年里,他也对她颇多照顾。如今他被自己所杀,若能弥补,当然再好不过。 月下仙人眼睛一转,笑道:“如此甚好,且跟我来!” 锦觅迷迷煳煳地腾了云,跟着月下仙人到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这是干嘛?她又不会炼丹! 月下仙人根本不理会她的疑问,直接拽了太上老君说道:“看到了吧?天帝派花神来取九转还魂金丹,你快拿出来给我们吧!” 小鱼仙倌什么时候派她来取什么金丹了,锦觅意识到不对,正想说话,对面的太上老君便已苦了脸道:“丹朱,你我这十几万年的交情,我还能对你撒谎?这九转还魂金丹真还没炼出来,我药材都还没集齐呢!便是天帝陛下亲至,我也无法啊!” 月下仙人之前便找过太上老君一回,当时还当这是太上老君不给丹药的託词,因此便带了锦觅前来。此刻见老君还是这般说法,才终于信了,顿时便哭丧了脸:“没这金丹,我凤娃可怎么办啊?” 锦觅闻言,不由问道:“红红,这九转还魂金丹对旭凤有用?” 月下仙人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凤娃若想涅槃活过来,全靠这金丹!” 对啊,凤凰可以涅槃啊!见有救旭凤的希望,锦觅也高兴了起来,向太上老君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老君尚缺哪些药材?我们去找找试试!” 润玉连登基大典都携了锦觅共享荣耀,见她相问,太上老君自然知无不言:“尚缺一道玄穹之光!此光罕见至极,至今已不曾听闻何处得见,小神也实在无法啊!” “玄穹之光?”月下仙人一声惊唿,随即面上一阵懊恼,拍了拍自己的头,低声自语道:“我怎么就那么蠢呢?当年就该细细问他要去哪儿啊!” 第95页 锦觅向老君道了谢,又和月下仙人一起回了姻缘府。 两人相对无言,锦觅无奈道:“怎么办,那玄穹之光都没人知道在哪?” 月下仙人张口欲言,想了想又闭了嘴,嘆起气来。 却忽听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听闻在极西之处蛇山之巅,有人见过有极瑰丽的光闪过,想必那劳什子的玄穹之光就在那了!”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锦觅不禁笑了起来:“许久不见,你去哪儿了呀?” 来人一身青衣,风流肆意,甫一入内便向锦觅抛了个媚眼:“美人儿,关键时候,还是蛇比较好吧?弃了那条没用的龙,我们去私奔如何?” 可不就是向来没个正行的扑哧君彦佑!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两位亲的地雷投餵~~真是寒冬的安慰…… xjr扔了1个地雷 xjr扔了1个地雷 懒得取名扔了1个地雷 老是有小伙伴跟我说这文搜不到,我很懵逼,想了想,加上香蜜两个字,不知会不会好一点,不然我也无法了…… 顺便吐槽一下晋江的封面系统,实在是太难用了啊!我搞了半天都没弄上,还把以前的给弄删了…… 算了,放弃了…… 这是一本没有感情的无封面小说……(冷漠脸.jpg) ☆、蛇山之行 得知玄穹之光的消息,月下仙人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急不可耐地冲到彦佑身边问道:“你所言可属实?” 彦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想我彦佑是谁?云游六界朋友众多,这天下就没我搞不定的事!” 说着又向锦觅抛了个媚眼:“对吧,美人儿?” 锦觅点点头:“红红,扑哧君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他说出来的一般都是真的!” 月下仙人一锤定音:“那好,我们这便启程去那蛇山之巅!” 彦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锦觅倒是有些犹豫:“我先去给爹爹和小鱼仙倌留个信吧,不然他们该着急了。” 月下仙人闻言一惊,若是告诉润玉,被他从中那么一阻,还如何去找那玄穹之光来给凤娃还魂啊!这六界最不能告诉的人便是他啊!心下一想,手上便直接推了锦觅出门:“你当我姻缘府那么多仙侍是摆设吗?我会让他们去通知的!” 彦佑显然是与月下仙人一个想法,当下也劝道:“就是啊,美人儿,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赶紧去吧。” 两人一唱一和,锦觅犹豫着点点头,便被他们直接拉上云头去了极西之地。 九霄云殿内,润玉批示完手边的奏摺,恍然觉得已经好一会儿没听到锦觅的欢快的声音,便问向身边的仙侍:“花神呢?是在洛湘府?还是去了花界?” 仙侍躬身答道:“一个时辰前,南天门回禀花神仙上与月下仙人和蛇仙彦佑出了南天门,往极西之地方向而去。” “极西之地?”润玉眉头一皱,放下了手上的硃笔,掐诀一算,无奈地摇头嘆了口气,果然在极西之地。 叔父的消息倒也是快,他也才刚探查出廉晁仙上现在正在极西之地的蛇山之巅,他们去做什么不言而喻,只是那蛇山有些危险,他们万不该将觅儿也带去。 润玉起了身,看向殿下值守的天兵内卫:“前些时日大赦时,可有按我吩咐将废天后放出?” 天兵拱手答道:“回陛下,一切均按您的意思办妥,现下废天后正被软禁在紫方云宫。” 润玉点点头,吩咐仙侍收拾好书案,便独自出了九霄云殿,腾云而去。 蛇山之巅名副其实全部是蛇,锦觅落下云头看清蛇山结界内的情形的第一刻,腿就软了。 整座山上到处是蛇,大大小小,粗细混杂,各种花纹无数品类,张着蛇口露着獠牙,鲜红的蛇信混合着蛇涎不断吞吐,一看就都是剧毒之蛇! 锦觅自小最怕蛇虫鼠蚁,看见就恨不得绕道走的。不怕彦佑还是因为彦佑一开始并未露出原形,也从不在她面前显露真身,她便直接忽略了此事。此刻见到这满山满谷的蛇,她终于想起此事,不由抓着彦佑衣袖泪汪汪地问:“你不是蛇仙吗?可不可以让它们离我们远点?” 彦佑尝试了一下,无奈道:“这蛇山内的蛇似是受人控制,我无法和它们沟通,”说着同情地看了锦觅一眼,“而且这结界内设了禁制,不让人升空。” 锦觅目瞪口呆,眼泪都要下来了:“所以……所以我们要走着上去吗?” 月下仙人在一旁看见锦觅的样子,不耐道:“我凤娃还等着那玄穹之光救命呢,你到底走不走?” 锦觅咬了咬唇,到底是愧疚心占了大半,点点头跟着两人进了结界。 初时还好,锦觅小心翼翼地走在两人中间,谁知走过一个临崖弯道时,一条巨蟒突然从树上垂了下来,锦觅吓得闭眼往旁边一让,便直直掉了下去。想到崖下无数的蛇,锦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不料手上一暖,下坠之势便立时止住,锦觅一睁眼,便看见润玉拉了她的手,带着她向上飞去。 锦觅转过头看向正带着她飞行的润玉,他依然穿着今早的朝服,明显是匆匆赶来。此刻一手拉着她,一手负在身后,看着从容优雅,面色温和,但就是不看她一眼!锦觅敏锐地意识到,他生气了! 第96页 润玉带着她一直飞到山顶的一个平台上,待她站稳才松了手。锦觅讨好地笑笑:“小鱼仙倌。”接着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瘪了嘴可怜兮兮地看向他,“还好你来了,我刚才都吓死了。”说着缩了缩肩膀,低头眼看要哭。 便是再大的气,看到她这样,润玉也没了办法,只得揉揉她的头髮,轻声哄道:“好了,不怕了,我在呢,下次可不能再悄悄来这般危险的地方,可知我没了你的消息,有多着急?” “红红说他派人给你和水神爹爹递消息的,”锦觅收了刚才那副可怜样,解释道。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是说这里不可升空吗?” 润玉道:“只要灵力强过此间主人,便可以。” 原来是他们三个太弱!锦觅羞愧了一下不说话了,踮起脚看了看,月下仙人和彦佑还在山腰艰难地走着,看见她还摇了摇手。 锦觅有心想让润玉帮他们一把,回头一看,润玉已经变出了一套桌椅,悠闲地煮起茶来,明显是想等他们自己走上来。 锦觅坐在他旁边,想了想,还是期期艾艾地说道:“小鱼仙倌,要不我们还是帮一下红红和扑哧君吧?这蛇山甚是危险啊。” 润玉轻轻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得颇为温和:“他们均为兽类,与你不同,此番经歷不但没有危险,还更有利于修行。” “哦。”锦觅接过茶喝了一口,总觉得好像有点怪,但小鱼仙倌这么聪明,他说的,肯定没错!这么一想,锦觅便也不再纠结,安心地和润玉等着月下仙人和彦佑慢慢地爬上山来。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锦觅喝够了茶,吃饱了点心,还无聊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润玉带来的书简,才终于等到了月下仙人和彦佑。看着两人虽然气喘吁吁但确实毫髮无伤的样子,锦觅放下了一直担着的心,忍不住抱怨:“你们也太慢了,我们等了好久!” 月下仙人刚想说话,便看到润玉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时心虚,便也含煳答应混了过去。 彦佑倒是毫不客气地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离山顶最高地还有一段距离,便问道:“为什么不继续往上了?难道你们专程等我们一起走上一段?” 润玉起身收了桌椅,笑道:“这不就是了吗?” 说着掐了个诀,伸手一挥,他们面前便有水状涟漪层层远去,不一会儿,水幕撤下,一个小木屋出现在刚才空无一物的平地上。 一个声音从小木屋内传了出来:“小子好手段!看你身穿朝服,又有龙族之气,你是太微长子润玉吧?他捨得将帝位传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ap扔的个火箭炮,笔芯 大殿拉着锦觅升空那一幕好美啊~~也可以算名场面了吧~~ 恩,大家不用担心拿什么盛玄穹之光的问题,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大殿,对吧o(* ̄︶ ̄*)o 对了,想问一问,有没有小伙伴是从最开始前七章就看到这篇文的啊?冒个泡啊o(∩_∩)o~ ☆、玄穹之光 锦觅好奇地向小木屋看去,随着声音走出来的男子一身蓝色儒衫,唇蓄美髯须,姿态倒是甚为洒脱,但眉间的几缕愁意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众人还不待说话,月下仙人已喊了出来:“大哥,真是你,这数万年来你音讯全无,原来是在这极西之地!” 润玉含笑拱手一礼:“润玉见过伯父。” 男子看着他们,淡淡点了点头:“进来吧。”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屋子。 润玉一边牵着锦觅往前走一边和她解释道:“这是我伯父廉晁仙上,玄穹之光就在他手里。” 廉晁?锦觅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被前天帝太微暗害夺了储位的那位仙上吗?难怪看起来有些愁意!一时之间,锦觅看着前面廉晁的背影,眼里有些同情。 众人坐定,廉晁也毫无待客之意,直接问道:“我这蛇山上来不易,你们这般艰难而来,必有所求,说吧,有什么事?” 月下仙人也没想到廉晁是这般冷淡的态度,嚅嗫地说道:“大哥,玄穹之光是不是在你手里?我们要它去救我的二侄儿旭凤,能不能……” 廉晁轻轻一笑,挑眉看向月下仙人:“这玄穹之光确实是在我手里,可是丹朱,你也知这玄穹之光珍贵无比,我为何要给你们?” 彦佑在一旁插话道:“可是仙上,我们是要去救人啊!九转还魂金丹就差这味药材了!” 廉晁不屑地看向彦佑:“区区一条小蛇,也敢来我面前放肆!你们救人,与我何干?玄穹之光是何等珍贵之物,只凭你们几句话,我便要双手奉上?可笑至极!看在丹朱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们计较,滚吧!” 好兇的仙上!锦觅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廉晁,想到祸事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那请问仙上,要如何您才愿意将这玄穹之光给我们?” 廉晁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忽而一笑:“也不难,我天生不辨颜色,却又想要寻找世间最瑰丽的色彩。听闻这世间最瑰丽的色彩便是人眼中的颜色。你若将你眼中的色彩给我,我就把玄穹之光交给你们,如何?” 第97页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润玉敛了笑容,抬头冷冷看向廉晁。廉晁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含笑看向锦觅,等她决定。 锦觅犹豫了一下,答应道:“好,我给你。”说到底,还是她误杀了旭凤,用她眼中的色彩来换凤凰的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月下仙人惊道:“小锦觅,你可是花神啊!” 锦觅坚定了神色:“都是我的错,这是我应该的。”言毕抬手施法正要抽取自己眼中的色彩,却被润玉一把按住。 廉晁看向润玉:“天帝这是不愿?” 润玉笑道:“伯父可知这救的是何人?或者说,是何人之子?” 廉晁眼睛恍惚了一下,并不说话。 润玉也并不需他回答,径直答道:“这需要九转还魂金丹救命之人,乃是火神旭凤,废天后荼姚之子!” 廉晁听到此言,却忽然发了火“你们救何人,与我何干?若是不愿,便趁早滚吧!” 润玉淡淡一笑:“伯父何必生气?您多年未归天界,想必对他们不太了解。这废天后荼姚当初乃是鸟族公主,性情活泼,容貌夺目,曾被称为鸟族最美的明珠!昔年大战之时,鸟族为我天界主力,废天后也曾驰骋沙场,不知伯父见过没有?” 廉晁转过身,冷冷看向润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润玉亦直直看向廉晁:“我这二弟,为废天后独子,自幼爱若珍宝!为了他,废天后可以牺牲一切!伯父与废天后既是故交,又何必为难于我们?废天后现居于紫方云宫,还不知二弟之事。伯父若是平日闲来无事,或许可以回去看看,安慰一二。这色彩之事,我待伯父细思之后再谈!” 润玉说完便直接拉了锦觅走出木屋,月下仙人和彦佑对视一眼,也只得告辞追了出去。 普一出门看到润玉,月下仙人便没好气地说道:“天帝这番阻止,若是我大哥最终不肯拿出玄穹之光,该如何是好?” 润玉淡淡道:“难道拿觅儿眼中色彩去换,便是上佳之策?” 月下仙人一时语结。彦佑在一旁看着润玉若有所思:“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话中有话呢?” 润玉拉了锦觅腾云而去,留下一句:“此间故事,想必叔父比我更清楚,就劳烦叔父解释一下吧”。 月下仙人想起昔日传闻,一时尴尬,含煳地随意说了两句,便逃也似的下山而去。 翌日,有仙侍来报,廉晁仙上进了南天门直奔紫方云宫,润玉淡淡一笑:“不要阻他,放行吧。” 紫方云宫内,荼姚掩下烦乱的心绪,饮了口茶。自前几日她被从毗娑牢狱带回紫方云宫,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若是太微顾及夫妻之情放了她,就不会将她软禁。若是旭凤求情放了她,那又为何不来看她?还有穗禾,她身在毗娑牢狱时还费尽心思地来看她,如今她回了紫方云宫,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联想到最后一次见到穗禾时,她还满脸喜色地说要和旭凤成亲了,荼姚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太微答应在旭凤大婚时册立他为太子,如今来看,怕是有了什么变故,只不知润玉那小畜生在里面插了多少手!旭凤和穗禾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好! 胡思乱想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慢慢走进,却不发一言,荼姚背对着门一个茶杯径直打过去:“何人闯我紫方云宫!”说着转过了头,却看见了一个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的男人! 廉晁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笑得温和:“荼姚,我来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小伙伴们投的地雷和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拢龙的明世隐”,灌溉营养液+10 “懒得取名”,灌溉营养液+1 xjr扔了1个地雷 策儿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地雷 23004287扔了1个地雷 星辰大扔了1个地雷 木沨扔了1个地雷 昨晚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我在第八章的时候想坑了。当时正好国庆去旅游,回来就有点懒,结果点开一看竟然还有小伙伴真在看,于是我又犹犹豫豫地接着写,然后一直到现在的八十章。总之非常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了,爱你们么么哒~ 恩,对于玄穹之光,我说过它会自己跑过来的o(* ̄︶ ̄*)o,廉晁仙上这么厉害,一事不烦二主嘛对不对,还能见见心上人……我真是个善良的作者…… 对了,公告一下,之后三天有事更不了哦,大家别等~~~ ☆、丹朱下界 荼姚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何你会在这里?陛下怎么可能会放你进来?” 廉晁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是……偷偷潜进来的,我听说他废了你的后位,有些担心于你。” 荼姚不疑有他,傲然笑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我一时不察中了润玉那小畜生的圈套,为了保住旭凤,暂时委屈那么一段时间。待旭凤当上天帝,我便立刻可以重新回到至尊之位!” 她依然是那么骄傲明艷,即使现在身陷囹圄,依然不能折损她半分,廉晁本打算告诉她真相的,却在看见她笑容的这一刻,犹豫了。 第98页 廉晁的沉默让荼姚有些无措,她欠这个男人太多,多到她从不愿去想起他,似乎这样就可以忘了她对这个男人的愧疚。她几乎成功了,连午夜梦回都不会再想起这个痴傻的男人。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的,她在天界做她荣耀的天后,他在极西之地隐世而居。可造化弄人,她从那高处落了下来,而他为了她,竟然偷偷回来这曾给他无尽耻辱的天界。 荼姚的心,有些酸涩,两人相对而立,不知如何打破这沉默。 到底还是担心儿子,荼姚艰难开了口:“你既然从外而来,可知我儿旭凤出了什么事?我已许久没得到他的消息,你若知道,可否告知于我?” 廉晁看着荼姚满是期待的眼睛,忽而一笑,满是自嘲:“你素来骄傲,从来学不会说软和话。此生我听到你这般哀求的语气,唯有两次。第一次还是万年前。太微受了重伤,你让我救他。而这次,是为了太微之子……” 荼姚侧过脸,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们一个是我夫君,一个是我儿子……” 廉晁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荼姚,我常常会想,若我当时找到那世间最瑰丽之物换得了你的寰谛凤翎,你会不会也会为我低声下气至此?” 荼姚没有回头,眼里隐含泪意,声音却平稳至极:“此生已成定局,你便也别多想了,我的寰谛凤翎早已送给了陛下!” “其实我早该猜到了啊……”廉晁低低呢喃一句,还不待荼姚听清,便已收整情绪,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旭凤很快就会回来见你了。” 荼姚莫名觉得这语气不对,还待发问,廉晁却已大步走出了紫方云宫,门“吱呀”一声关上,徒留荼姚怔然的身影。 九霄云殿里,润玉对廉晁的到来毫不意外:“伯父已经做好决定了?” 廉晁苦笑道:“数万年前,我输给了太微,数万年后,我输给了太微之子,时也,命也,我认了!” 润玉摇摇头:“伯父,你错了。让你输的,从来不是我和父帝,不是吗?” 廉晁一怔,俄顷恍然大悟,竟笑出泪来:“没错,我心甘情愿认输,与人无尤!” “小子,我答应你拿出玄穹之光,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平静之后,廉晁看向润玉,满是郑重之色,“你与荼姚的恩怨之前我已有所闻,我不求你尊她为天界尊崇的太后,我只希望往后余生,你莫要难为于她。” 润玉平静地看向廉晁:“杀母之仇不敢忘,然数千年的养育之恩,亦不敢忘!” 廉晁点点头:“如此,我也放心了。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过后我自会去太上老君的兜率宫!” 私事?廉晁离开天界数万年,还会有什么私事?润玉心下有些疑惑,直到听到值守天兵来报,才知他竟然去了月下仙人的姻缘府。 月下仙人看到廉晁简直是喜出望外:“大哥,你终于从那偏僻之地回来了!你可知现在坐上天帝之位的润玉是何等样人?大逆不道,心狠手辣!夺太微帝位,抢凤娃所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既回来了就别回去了,我们合计一下如何给他一些教训!让他知道何为尊卑伦常!” 廉晁静静听他发泄了一通,见他说完,方才平静问道:“丹朱,你可知错?” 月下仙人疑惑地看向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错的是润玉那小子,怎么说到我身上了?我何错之有?” 廉晁看向他,摇了摇头:“昔日母神怀着你的时候,正值大战,一时被袭受了重伤,让你生下来便灵力微弱,连化形都颇为艰难。于是我们便从小都宠着你让着你,不想,把你宠成这个样子。” 月下仙人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廉晁道:“你是如何成为这月下仙人的,你还记得吧?” 月下仙人莫名地点点头:“我灵力太弱无法成为上神,母神便想了个法子让我以情之愿力入道,从你名下划了姻缘府给我。” 廉晁点点头,接着嘆道:“姻缘府给了你,可收集情之愿力却得先了解情为何物。我们本想让你去人界歷上几世情劫,如此也算功德圆满。可你却自己想了个办法,收集世间情爱话本观摩。那时二界大战未平,我们忙于战事也无暇顾你,只能先随着你,想等战事平息之后再好生教导于你。谁知世事弄人,父帝战亡,母神殉情,太微弄权,我避世而居,竟然都忽略了你。让你长成今日这般模样,实是我们之过。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今日,便让我来纠正昔日之错。” 月下仙人感到一阵不妙,走远了几步问道:“我到底做错何事?你想做什么?” 廉晁看着仿若孩子一般的月下仙人,心中一阵无力,若他还有时间,还能慢慢教导于他,但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道理掰碎了告诉他,能领略几分,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你做了姻缘府十数万年的主人,可知何为姻缘?姻缘二字,非仅为你在话本中看见的以情为天,为爱放弃一切!姻缘者,乃是结两姓之好也!人生在世,并非只是为情而活!君国、亲族、父母,无一不是生而为人的立身之本!为何我们总说去人世为歷劫?总说人生有八苦?是因为在这如蜉蝣一般的人生中,可以体会身为神仙无法知道的情感!你手掌姻缘府,管理天下情缘,竟然不知何为爱别离,何为求不得,仅凭区区话本便胡乱系了红线,何其荒谬!” 第99页 月下仙人被说懵了,良久不服地反驳:“可我这十数万年,也从未铸下何错!” 廉晁问道:“人生百年,于天界不过三个月,你可曾真的回看过你牵的所有姻缘?” 月下仙人语结,吶吶两声,却是无法反驳。 廉晁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你说润玉夺旭凤所爱,然真是如此吗?润玉夺位时六界支持,众仙拜服,你也不知吗?五指尚分长短,我不怪你偏爱旭凤,然花神梓芬与荼姚的恩怨你不是不知,却给人界歷劫的锦觅和旭凤拉了红线,丹朱,你这真是为旭凤好吗?太微四千年前便给润玉和锦觅立了婚约,你又视之为何?你将一切情爱之事看做了话本,却不知,这人世间的话本,本就多为人编造而成,又怎能全部当真?” 丹朱无言以对,低头垂了肩。 看他确实听进了几分,廉晁有些欣慰:“看你已然明了了几分,我也算尽了些长兄之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这便安排了姻缘府,下凡歷劫去吧,何时体会到了求不得,何时能明白姻缘真谛,再回来!” 丹朱一惊:“我以后自会注意,这就不用了吧?” 廉晁有些后悔,若是早些教导于他,何至于此?可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那便趁他此刻还在,便将能安排的全都安排了吧:“你辈分高,天界无人可以管你,再放任你下去,不知会铸成何种大错!走吧,我亲自带你去!” 说完无视月下仙人的吵闹,径直捆了他走到天机轮迴盘处,直接丢了下去。 缘机仙子在旁边惊愕地看着一切,正想待会再帮这个老朋友一把,却见廉晁淡淡扫了她一眼,伸手掐诀,一道灵力向月下仙人追去:“我知你和丹朱交好,然此事容不得你插手!我已对他下了禁制,无论轮迴几世,世世尝情之苦!不解情之真意,永不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小伙伴们的地雷,我回来了,爱你们么么哒~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 xjr扔了1个地雷 mogul扔了2个地雷 月下结局:被他哥丢下凡间歷劫,世世体会求不得和爱别离,以他的德行,估计是回不来的~~ ☆、荼姚之悔 接到废天后荼姚求见天帝的消息之时,润玉正在洛湘府和廉晁、水神一起喝茶。 廉晁不声不响将月下仙人直接丢下天机轮迴盘歷劫之事震惊了整个天界。彼时水神正在洛湘府和润玉下棋,听闻消息见润玉担心,便直接将廉晁请了过来。廉晁也知旭凤下界之事引起诸多后患,一进门便笑着解释道:“诸位莫忧,我怎可能让丹朱惹出那许多麻烦。我已安排好了,他歷劫之时,或为贩夫走卒,或为文人墨客,只为尝情之滋味而已,绝对与人界国运无关。” 听闻此言,在座之人均松了一口气,毕竟以月下仙人的性子,要惹出祸来,恐怕比旭凤之祸更收拾不住。风神温婉笑言了几句,转了话题,一时大家谈天说地,宾主尽欢。 一切的谈笑,到仙侍进来禀报废天后所求时戛然而止。 润玉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我便去一趟紫方云宫吧。” 廉晁担忧欲言,却终是看着润玉走远也没出声。罢了,她总也要知道的,他以后也帮不了她了…… 荼姚看见润玉走进紫方云宫的时候何止震惊:“我求见陛下,你来干什么?” 润玉淡淡道:“母神求见的是天帝,我这不就来了?” 荼姚厉声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冒认天帝!陛下呢?旭凤呢?他们怎么可能容你如此放肆!” 润玉嗤笑一声:“母神何必如此?从见到伯父的那一刻,您应该就有些猜测了吧?此刻见到我,不是应该确定了吗?” 荼姚震惊地连退几步,直至撞到了殿中的云柱。没错,廉晁的到来让她起了疑心,那漏洞百出的藉口,离别时说起旭凤仿佛诀别的语气,她早便意识到了不对,所以才想求见陛下,可润玉的到来,打碎了她最后的一点期望。 荼姚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回头狠厉地看着润玉:“陛下和旭凤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夺得帝位?” 润玉平静地看向荼姚:“父帝与母神万年弄权,六界生怨。旭凤大婚之日,父帝深感其过,下召禅位于我。旭凤愤而兵变,激战之中被误杀,现在就等着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金丹去博那一线生机涅槃重生。” “一派胡言!”荼姚惊怒交加,“陛下绝不可能禅位!旭凤一向纯善,又怎么可能兵变?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骗得帝位?他们又去哪里了?” “母神何必自欺欺人?”不管荼姚有多愤怒,润玉依然平静如初,“天帝之位需得天道昭示,我如何骗得?不过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罢了。父帝禅位之后已去了上清天参悟佛理,归期不定。而旭凤,被穗禾收了残魂,此刻正在等着金丹救命呢。这些事天界尽知,伯父自然也是知晓的,母神若还是不信,一问便可。” 荼姚怔怔地落下泪来:“我的旭凤,向来纯善,怎会落到这般结局?” 润玉点点头:“旭凤确实纯善,然这般结局,不是母神造就的吗?母神向来高高在上,视六界众生为蝼蚁,却用您的至尊之位为旭凤打造出一个纯善的世界。他关上门,只看到您描绘出的盛世锦绣,却从不知高台之下,白骨累累,山河之外,冤魂哀哀。母神,您这许多年来为父帝,为旭凤,手染多少无辜鲜血,或许您从不曾有一丝后悔,可您想过没有,当有一天您护不住旭凤了,他会不会因您而受到反噬?” 第100页 荼姚怒道:“反噬?你这狼子野心的东西的反噬?我当初,真该一刀杀了你,而不是带你回天界,遗祸无穷!” 润玉自嘲一笑:“母神所言极是,而时也命也,您也不能选择不是吗?彼时您还未怀上旭凤,只能勉为其难地带我回来固宠邀功。而待您怀了旭凤,却发现无法再避过天界众人耳目除了我!所以您更加精心地培养旭凤,将他养成父帝最喜欢的样子,以求太子之位。”回忆起往事,润玉也红了眼眶,“可您不知,我是真的从未求过这个位置,直到您在我面前杀了我娘!” 荼姚捂住脸,哀哀哭泣。 润玉默立了许久,直至终于忍住心中哀痛,才看着荼姚嘆道:“母神,想必伯父未曾与您说过,他之所以来到天界,是因为九转还魂金丹需要的最后一昧药材玄穹之光在他手里。我曾于古籍上看过,那玄穹之光,便是上神之躯,承载也不能超过三个时辰。伯父持有它多年,想必是将那玄穹之光炼化进了元神,如今要把它剥离出来,必会大伤元神,九死一生!明日巳时三刻,是太上老君算好开炉炼丹的时辰,来与不来,随您。” 润玉说完便径直离开了紫方云宫,荼姚依然独立殿中,一言不发,只是哀泣。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加班太晚导致才写了这么点,太困了,明天继续吧~ ☆、荼姚之死 紫方云宫的值守天兵今日已向宫门内张望几回了。昨日天帝陛下走时曾吩咐,若是今日巳时三刻前废天后要去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不必阻拦,跟着便是。可眼看马上要到时间了,宫门内依然安安静静。 巳时三刻,就在天兵们以为不用再留意时,宫门突然打开,盛装华服的废天后缓步走出,高傲地一如往昔。几个天兵躬身行了礼,默默地跟在废天后身后,却没过多久就发现不对:“荼姚仙上,您这不是去兜率宫的方向。” 荼姚头也没回:“我要去紫薇宫取我的东西,怎么,不过小小天兵,敢管起我的行踪来了?” 天兵不敢再多话,只是跟紧了荼姚。 太上老君这次的开炉颇为顺利。投入事先准备好的药物,由润玉、水神、风神和他按四方位施以灵力起炉,万事具备,焚香祭天之后,巳时三刻,廉晁将玄穹之光注入了丹炉之内,剎时万丈华光涌现,又忽而收入炉内,炉盖一关,神火自炉下浮现,一股药香味慢慢从炉中传了出来,却始终围绕在丹炉三丈之内不向外逸散。 锦觅是第一次来观老君开炉,见此情形,啧啧称奇。水神含笑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廉晁:“你将玄穹之光剥离了元神,想必损伤极大,现下感觉如何?” 润玉在旁点点头,手中瞬间出现一精緻玉瓶,他将玉瓶递给廉晁:“伯父,此为上清天佛祖所赠的梵天玉液,对元神大有好处,您赶紧服下吧。” 廉晁笑着摆摆手:“我无碍,只是有些头晕脱力而已。你们有要事自去忙便是,我方才见殿外有棵大椿,我去树下坐着调养一番便好。” 众人自是担忧,可廉晁一再坚持,也只能依了他,随他到了殿外。 锦觅看着廉晁有些怀疑,昨日小鱼仙倌早已对她说明了此事的兇险,此刻看着廉晁如无事人般模样,心下一阵不安。她悄悄走到润玉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正待询问,却突然看见殿外走进了一个人,正是被软禁在紫方云宫的废天后荼姚! 荼姚身穿她一贯的金色华服,容颜端丽,步伐不急不缓,就如锦觅初见她时一般,高高在上一如往昔!她径直走到树下的廉晁面前,微微一笑:“我来了。” 不待廉晁答话她便又接着说道:“昨日润玉到我宫里告诉我,你剥离玄穹之光必会大伤元神,九死一生。可我知道,昔日你在我哀求下耗了大半元神给太微疗伤,此刻的元神之力根本撑不住剥离玄穹之光,所以你这次,是十死无生!” 前天帝太微在万年前大战时受重伤调养了大半年,这件事在天界不是秘密,可谁也不知道他能痊癒是因为廉晁偷偷给他疗了伤!荼姚根本不在乎此刻众人听闻后的震惊,只是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看,我即便是知道,我依然到你剥离了玄穹之光才来到这里,因为我要你去救我的儿子!”她勾唇一笑,“爱上我这么个蛇蝎毒妇,你是不是很后悔?” 廉晁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以后,收敛些脾气,待旭凤回来,和他好好过,润玉不会为难你的。” 说话间,廉晁身上开始逸散出点点光芒,正是魂魄离散之像!锦觅恍然大悟,廉晁仙上刚才必是想支开他们独自赴死!她看着那些光点一声惊唿,树下两人却视若不见,充耳未闻。 荼姚轻轻伸出了手,将手中的寰谛凤翎递给廉晁:“昔日我用寰谛凤翎换你救太微一命,你觉得是交换,拒绝了我。今日我将寰谛凤翎赠你,非为愧疚,非为恩情,只是真心想赠你,这次,你总该收下了吧。” 廉晁接过凤翎,细细端详,又轻轻摩挲了几下,笑道:“当日你说要用世间最瑰丽之物来换它,可惜我无用,便是到了现在,亦没有找到那最瑰丽之物。”说着含笑将它簪到了荼姚发间,“我既应了你,当然就该做到才好向你讨要。这寰谛凤翎是你们凤凰一族的至宝,带着好好防身吧,我护不了你了。” 第101页 荼姚别过脸,语带颤音:“可惜神仙没有来世,不然你还可以祈祷,下辈子,再莫遇到我这般的毒妇!” 廉晁的身形已然变得透明,声音也缥缈起来:“荼姚,你不知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便是那日去翼渺州遇到了你。我当时看着你从梧桐树上翩然而下,立时便呆住了,心想,那姑娘笑得可真好看啊……” 话语未尽,魂魄已散尽,锦觅捂嘴哭倒在了润玉怀中,众人一阵唏嘘。 荼姚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空地,良久,终于落泪:“傻子……” 众人本以为荼姚大概会缅怀一会儿,却不想不过一刻钟,她便转身面向众仙,神色倨傲:“润玉,今日当着众仙,我且有话问你!” 润玉颔首:“母神请讲” “便是我已被废,我依然是汝父原配嫡妻,是也不是?”荼姚一开口,问的话却出乎意料。 润玉道:“是!” 荼姚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无论我做了何事,若我身归天地,我的牌位也该放在先贤殿,受歷代皇族叩拜,对是不对?” 润玉眼含深思:“对!” 荼姚继续问道:“无论如何,我为你嫡母,这数千年的养育之恩,你认是不认?” 润玉俯身一拜:“认!” 荼姚肃容道:“甚好!我便以这死后哀荣和数千年的养育之恩换你一个上神之誓,我要你立誓用这金丹救活我儿,且日后永不得为难于他!” 太上老君在一旁嘆道:“荼姚仙上何必如此?这金丹本就是陛下命我炼制的,药材也尽是陛下找的。” 荼姚不为所动:“立誓吧!” 润玉探究地看向她,举手立誓:“我润玉今日在此向天地立誓,必用九转金丹救活旭凤,只要旭凤日后所为不违天地道义,不害六界众生,我必不为难于他!” 上神之誓立了,荼姚提的交换条件,他却未曾言及。 荼姚笑道:“不必如此,日后我的牌位不用入先贤殿,省得你叩拜之时,互相膈应!只希望你千万记住这上神之誓,莫要为难我儿!” 荼姚说完便转过了身子,似乎不再想和他们说话,她倚靠在树上,伸手看着掌中从大椿树叶中稀稀落落漏下来的光芒,轻轻说了句:“今日这天色,可真好啊!” 锦觅只觉得荼姚今日行为甚是怪异,此时看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心里就更奇怪了。疑惑间,忽然看到荼姚身上散出的点点光芒,立刻惊愕地叫了出来:“小鱼仙倌,你看她身上……” 润玉等人早在光芒刚逸散出来时便疾步走到了荼姚身前,她闭目含笑倚着树,仿佛睡着,只是在她胸口内丹精元处,深深地插着那只寰谛凤翎……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几位小伙伴的火箭炮和地雷,爱你们~ 废肥熊扔了1个火箭炮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火箭炮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mogul扔了1个地雷 此外非常特别感谢废肥熊的长评,我最喜欢看评论了,爱你么么哒!笔芯!(づ ̄3 ̄)づ╭?~ 恩,对于本章,不知大家喜不喜欢看文听歌,我挺喜欢的,本章是听着《梅香如故》写的,有同好小伙伴可以搭配一下~ 廉晁结局:拿出玄穹之光后,挂了 荼姚结局:心有愧疚,人生无望,逼润玉立了上神之誓后,用寰谛凤翎自尽了~ ☆、番外.错错错(上) 锦觅睁开眼的第一刻便被吓了一跳,眼前的房间极为简陋,一点都没有璇玑宫素雅精緻的模样,最重要的是,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黑白灰三色! 这是什么地方?明明睡前还在丈夫温暖的怀里,睡的是璇玑宫里她亲自布置的寝宫,可此刻眼前的房间没有色彩不说,也完全是她毫无记忆的地方! “小鱼仙倌?”不知怎么的,锦觅心里有点不安,便下意识地唤起丈夫的名字。 无人应答。 “倾幽?”小鱼仙倌有可能上朝了,倾幽是她的随身仙侍,不可能不在! 还是无人应答!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锦觅一掀被子下了床,拿起床边衣物的那一刻,又愣住了。不是因为衣物的粗糙,而是因为她的手也没了色彩!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锦觅呆呆地将手举到眼前,本来玉白泛着淡淡粉色的双手此刻是白中带灰,锦觅忽然意识到,不是这个地方古怪,而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门外传来隐隐的砍柴声,锦觅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却惊愕地发现不是预想之中的丈夫,而是已有数百年不见的火神旭凤!他不是去了人界寻穗禾转世了吗? 锦觅看着他熟练的砍柴手法,有些不解,此情此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还不待她想起,旭凤已止了动作抬头对她一笑,语气颇为亲昵:“你醒了?稍等一会儿,我很快便把这些柴给噼完了。对了,小鹭一早便被鎏英接去和卿天一起玩了,你莫要担心。” 太奇怪了,小鹭是谁?卿天又是谁?锦觅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多,拧眉问道:“旭凤,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是去了人界吗?” 第102页 旭凤一愣,笑道:“你是睡迷煳了吗?这就是人界啊,我们歷劫时待的小屋。你前几日说想来这边住几日,我们昨日才过来的啊。” 歷劫时待的小屋?锦觅惊愕地环视四周,终于从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一段,连天界都过了几百年,这里竟然还在?而且,她什么时候要和旭凤过来了? 怔愣间,旭凤看她神情不对,已走到了她身边,笑道:“发生了何事?你这般神情?莫要担心小鹭,他过几日便回来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我才是,你这么想他,我可是醋了!”说完,便往她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锦觅一愣,立刻勃然大怒,回身一个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上:“你真是疯了,敢轻薄于我,我可是你嫂子!” 说完不管旭凤错愕的神情,腾云直奔天界,她要去找小鱼仙倌! 旭凤回神后立刻腾云追在她身后,不断唤她:“锦觅,你今日是怎么了?” 锦觅本就心慌意乱,此刻见他追在身后更是又添烦乱,回身一道灵力直接打过去:“别跟着我!” 说完再不理他,復向九重天而去,心中不断安慰自己,找到小鱼仙倌便好了!只要找到他,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归入正轨的! 旭凤不防被锦觅以灵力打中,受了点小伤,经此一阻,再抬头看时锦觅早已飞远。旭凤心中急乱至极,来不及调养便又追了上去。 南天门的天兵觉得今日甚为奇怪,先有水神仙上过来问了一句陛下行踪,后有已卸任魔尊的旭凤追赶而至问水神行踪。可水神仙上毕竟在天界任职,放她进去是应该的,但旭凤如今可是魔界中人啊!守门天将略一思忖,还是拦住了旭凤,把旭凤急得只想硬闯!幸得月下仙人闻讯赶至,作保将他带进了天界。旭凤与天帝陛下本就为兄弟,当年陛下还想禅位于他,此刻又有月下仙人作保,守门天兵也不好太过阻拦,但还是及时传了信到九霄云殿。 润玉本正在九霄云殿处理政事,忽见邝露急急入内禀报,说接到南天门急报,旭凤强闯南天门被月下仙人作保带入天界。还不待细问,便见锦觅闯入了九霄云殿! 这夫妻俩今日又在闹什么?邝露心下有怨面上不显,轻轻行了一礼问道:“敢问水神仙上……” 却见锦觅直接略过了她直奔润玉而去,声音如泣:“小鱼仙倌!” 她这样子,似乎是受了大委屈。润玉急忙走下高台,问道:“发生了何事?水神如此慌乱?” 锦觅完全没在听他说什么,只知道刚才烦乱的心在见到了他的那一刻便平息了下来。她哭着扑进了他怀里,急切中未曾注意到他僵硬的身躯,只是搂紧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地告状:“小鱼仙倌,旭凤今早轻薄于我,太过分了,你一定要好好惩戒于他!” 这话被接着闯入九霄云殿的旭凤和月下仙人听个正着! 旭凤还沉浸在看到锦觅搂着润玉的难以置信中,月下仙人已经一蹦三尺高:“小锦觅,你在干什么?身为凤娃的妻子,你怎能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还不赶紧放开润玉!” 锦觅缓缓地松了手,转头看向月下仙人,惊愕至极:“我明明是小鱼仙倌的妻子!怎么会变成旭凤之妻?”说着又意识到不对,“你不是下凡去歷劫了吗?怎么回到天界了?” 月下仙人一摆手:“什么歷劫?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和凤娃的大婚还是我主婚的!”说着直接过来拉住了锦觅往旭凤那边走,“是不是和凤娃吵架了?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别闹!” 锦觅一翻手甩开了他:“我和小鱼仙倌的大婚是典礼阁主事主的婚,天地共认,六界共贺!你才别闹!”说着转头看向润玉,满眼企盼,“小鱼仙倌,你说是不是?” 却只见润玉满脸复杂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旭凤沉默了许久,满脸痛色,此刻终于忍不住上前拉着锦觅便往外走:“你今日大概是魔怔了,我们回去慢慢说。” 锦觅怔怔地环顾四周,忽地运起灵力甩开旭凤的手,径直向外跑去:“你们都不信!我去拿证据给你们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正文来篇番外~ 之前有小伙伴建议让本文大龙穿到剧中去一天,可我觉得大龙穿好像不怎么好玩~ 可今天忽然想到,锦觅穿的话就很有意思了啊~ 于是,这是本文锦觅穿到剧中一日游的故事~ 时间设定,锦觅和大龙已经成亲生了龙儿了~ ☆、番外.错错错(中) 众所周知,当年水神于大婚之日逃婚到魔界,激得天帝引动了大战。那么,她现在哪来的证据证明自己嫁的是天帝呢? 这般无稽之谈若换了旁人,众仙大概会认为那人约莫是走火入魔弄坏了脑子,可说这话的人是前任魔尊和现任天帝心尖上的人,她又说的如此笃定……殿内随侍的仙侍们将头死死低下,这天家至尊兄弟争妻一事,看来如今尚无定论啊! 旭凤和月下仙人早在锦觅跑出去的那一刻便跟着追了出去,润玉怔然地看着锦觅的背影,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下一瞬腾云而起,竟是也追了上去!邝露见此,也急急随润玉而去。 第103页 锦觅根本不理身后旭凤和月下仙人的唿唤,用最快速度飞到璇玑宫,便轻车熟路地直接冲进了润玉的寝殿!旭凤和月下仙人稍慢一步,也急忙追了进去。 值守的仙侍怔然地看着三个人如此无礼地闯入天帝寝殿,正打算阻拦,便看见急急过来的天帝挥袖示意他退下。仙侍不敢多话,低着头退走,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水神的翻找声和自言自语的声音:“我的东西呢?怎么都没了?” 旭凤看着锦觅癫狂的模样,心疼与不安交杂,他不知道锦觅到底怎么了,却从未有一刻感觉到锦觅离自己是那样遥远。他不是不怀疑锦觅神魂出了问题,可他与锦觅在问心石上下了血契,若她出问题,他不可能感受不到!百思不得其解,他张口小声哄道:“锦觅,你的东西都在魔界呢,我们回去慢慢找好不好?” 锦觅充耳未闻,慌乱之间抬头看见润玉,忽然灵光一闪直接冲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拿出里面的一个捲轴并一块鳞片,几乎喜极而泣,拿着两样东西冲到众人面前:“你们看,我和小鱼仙倌的婚约,还有他送我的龙鳞!我就说有证据的!” 众人一阵沉默,邝露看着锦觅,冷冷开了口:“水神仙上,您怕是忘了,这婚约是您亲自毁了的!龙鳞也是您不要了的!若您今日前来只是想给陛下难堪,那您已经做到了!还请您手下留情,放过陛下!” “邝露!”润玉冷斥一声,邝露闻言跪下,却是满脸倔强! 锦觅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急忙打开捲轴:“上神之誓,天命昭昭,我怎么可能毁了婚约?上面还有我的签名呢,你们看,真的有,小鱼仙倌你信我!” 润玉沉默地看着她动作,眼神明明灭灭。 可锦觅在打开捲轴的那一瞬便傻了:“飞白体?这不是我的字!谁冒写的我的名字?谁人如此大胆?” 锦觅又慌又怕,语无伦次,旭凤终于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无视她的挣扎往外走:“够了,有什么回去说!” 锦觅挣扎不开,只能哀哀地看向润玉:“小鱼仙倌救我!” 润玉看向锦觅,眼神莫测,本没有动作,却在锦觅错身而过时,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 锦觅一喜,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旭凤停住脚步转回头来看向润玉,眼神冰冷:“润玉,她是我的妻子!” 润玉眼神一痛,闭了闭眼,缓缓放开了锦觅的手。 锦觅难以置信地看着润玉,木木地跟着旭凤走了几步,忽然用尽灵力挣脱开来,腾云而起:“你们都是假的!我要去找爹爹!” 润玉大骇,急忙吩咐周遭天兵:“拦住水神!” 四周天兵立刻应声而动! 锦觅看着身前阻拦的天兵,心中激怒,红了眼厉声喝道:“吾乃天后!尔等敢动我分毫!” 被她气势所慑,众天兵竟然不由得微微退了一步,锦觅抓住时机冲出包围,向洛湘府而去。 润玉和旭凤一见不好,急忙追了过去。 月下仙人灵力不济,待他到洛湘府时,锦觅已在洛湘府内寻了一圈了。清冷无人的洛湘府似是终于让锦觅清醒过来,她冷冷看向润玉和旭凤:“我刚才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明明是花神,为何所有人都叫我水神?我爹爹和临秀姨呢?明明爹爹才是水神啊!” 月下仙人担忧地看向她:“小锦觅,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水神早已身归天地,你为他的血脉,当然继任水神之位。” 本以为锦觅还要激动一番,却不料她只是冷嘲一声:“什么色彩都看不见了,哪有资格当花神?不是只能做水神了?”说着疲惫地转过身背对众人,“你们都走吧,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旭凤担忧地往前走了一步,锦觅头也不回地提脚一跺:“走!”下一刻,厚厚的冰霜向他们迅速蔓延过来,驱逐之意,如此明显。众人无奈,只得出了洛湘府,在门外等待。 过了大半日,锦觅才从洛湘府中出来,旭凤见她身影惊喜上前,却不料锦觅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俏脸含霜:“你记得吧?我体内本有陨丹,灭情绝爱。” 旭凤不知她意欲何为,只能疑惑地点点头,锦觅接着说道:“那你该记得,我本是葡萄,昔日陨丹被吐出后,体内被陨丹压制的霜花出现,将我吞噬,所以,她嫁给了你,而现在,我回来了!” 旭凤愣住了:“可不管你是什么,只要你是锦觅,便是我的妻子!” 锦觅一声嗤笑:“我且问你一个问题,我娘是不是被你娘所害?” 旭凤白了脸,点点头,满脸尴尬。月下仙人在一旁看不过眼,说道:“小锦觅,那是上一辈的恩怨,凤娃对你,是真心的啊!你何必又重提?” 锦觅侧过脸,满脸嫌弃地说道:“她可以无视这般杀母之仇嫁给旭凤,我做不到!所以,她日后想要如何是她的事,而现在,请你们离我远点!” 旭凤心里一痛,却无法辩驳。眼看锦觅又不耐烦起来,只得拉了月下仙人离开,临走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你现下大约心里烦躁,我去接了棠樾在姻缘府等你……等你想明白的那一刻。” 见锦觅冷了脸不与理会,旭凤只得满脸忧色地和月下仙人离开。 第104页 锦觅拧着眉微微松了口气,回头却见挥退了众人的润玉立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地问:“觅儿,龙儿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几位小伙伴的地雷手榴弹,么么哒~ 懒得取名扔了1个地雷 北极光的芒扔了1个地雷 t.s.丶烟雨扔了1个手榴弹 26472768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地雷 我们的目标是——搞事情o(* ̄︶ ̄*)o 竟然还没写完,我也是好崩溃啊! ☆、番外 错错错(下) 龙儿?锦觅先是一喜,笑还没上眉梢便冷了下来,看着润玉的眼神颇为戒备:“你这是何意?” 润玉对她的戒备并不在意,笑道:“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我妻子吗?此刻为何这般看我?” 锦觅一噎,脸颊迅速染了嫣红,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理由。 润玉好整以暇地看她纠结了半晌,见她要恼羞成怒了,才说道:“想必你心里也颇多疑惑,若是不嫌弃,陪我走走如何?” 面对润玉,哪怕明知这不是自己的丈夫,锦觅也很难拒绝,遂点点头,说道:“我喜欢沿着天河散步,去那儿如何。” 润玉闻言,双眼盈满笑意:“乐意至极。” 转瞬到了璇玑宫外的天河,锦觅忐忑了半晌,看润玉并无开口之意,只得自己先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龙儿,是何意?” 润玉看向她,温声道:“你可知此处为何地?” 锦觅嘆道:“冥冥之中略有感应,但却又不尽详实。感觉我是我,却又非我!” 锦觅这话说的云山雾绕,自己都觉得没说明白,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肯定对面的人知道,而且听懂了。 润玉果然也没辜负她的期望,点点头笑道:“你说的有理。我昔日做过一个梦,梦中看见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娶妻生子,生活颇为幸福。彼时还当是虚幻而已,此刻看来,大约那是真实存在的吧,”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锦觅警觉起来的眉眼,补充了一句,“只是我在那梦中,无法说话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倒不似你这般,全无限制。” 若换一个人,锦觅约莫还会怀疑一二,但是面对润玉,锦觅一丝疑虑也无,当场松了口气,真怕相公被换自己没察觉出来! 心下一松,锦觅笑道:“我是和小鱼仙倌成亲,诞下了一子,小名龙儿。如此看来,你梦到的大约就是我们的生活了。”说着皱了眉,“但说也奇怪,我总感觉这里与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繫,却又万分肯定这不是我的世界。现在想来,当时我冲进璇玑宫却下意识没去寻龙儿。进了洛湘府,找不到爹爹临秀姨,也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大约就是因为如此了。” 润玉含笑点点头:“说的甚是有理。” 锦觅復又嘆口气:“刚才我在洛湘府内,寻到一本手札,手札记录了很多事,到你大婚之前一日,截然而止。” 润玉笑意一顿,抿了唇。 锦觅没有注意到,只是接着说道:“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煳涂。娘亲因天后而死,爹爹和临秀姨死在穗禾手上,她却依然不管不顾,只要凤凰。为此,自己失了色彩,害你丢了半生仙寿。后来的事我不知,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结局。哪怕此刻旭凤看着情深,她的心里,就当真没有过一丝愧疚吗?” 润玉回忆起她看自己的眼神,声音有些暗哑:“也许,有过吧……” 锦觅接着嘆道:“我冥冥中知道我仅为此间过客,无意打扰她的生活,但我实在无法面对和旭凤成了夫妻这事,故此刚才谎称我是葡萄,有些拙劣,也不知他们信了没。” 润玉本来心情还有些低落,听她这么一说,哑然失笑:“你亦知拙劣,怎还指望旭凤会信?” 锦觅翻了个白眼:“这么急匆匆的,我能有什么好藉口?” 润玉笑着赔礼道:“是我的不是,花神仙上此番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话间已到了虹桥边,锦觅不再纠结其他,跑到虹桥上回头笑道:“我和小鱼仙倌都最喜欢这里了,龙儿也喜欢!我们都觉得这是天宫最美的地方!” 润玉随着她,笑而不语,只是那眼底的温柔,每每溢了出来,便被强行掩下。 锦觅毫无察觉,径直跑到桥边的石桌处坐下,伸手虚空一抹,变出一套酒具。熟练地倒了两杯,极其自然地递过一杯给润玉,笑道:“我和小鱼仙倌无事时就喜欢带着龙儿来此,我们就坐在此处饮酒,龙儿喜欢在天河里嬉戏。别看他那么小的人儿一个,倒是极爱戏水!尾巴一甩,溅地到处是星辉,可好看了!” 润玉饮了杯酒,眼神有些迷离:“虽我未曾见过,但想来也甚为好看!” 锦觅获得认可,更开心了,话匣子一打开,边喝边说,不亦乐乎。润玉含笑细听,时而应和一句,逗得锦觅越发谈兴高涨。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锦觅渐渐止了声音,只是沉默地和润玉饮酒,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润玉的酒量竟然超出了她的预想!又喝光了一壶酒,锦觅不再变出多的,而是收了酒具,笑道:“你那么聪明,想来已猜到了吧?我能感觉到,我马上要回去了。” 第105页 润玉笑着点点头,眼神依旧清明:“我知道。” 锦觅走到天河边坐下,回头笑道:“有时候,小鱼仙倌就在这里泡尾巴,看着龙儿,我对着流星许愿,愿此情此景,万世不变!”说着歪头问道,“可以变场流星吗?我最喜欢看流星了!” 润玉伸手掐诀,用灵力往天空一点,剎时漫天流星!随后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衣袍下的双腿迅速化为巨大的龙尾,龙鳞闪闪发光,漫天星辉瞬间黯然。 润玉转过头温文一笑:“是这样吗?” 锦觅一愣,笑了:“没错,就是这样!除了龙儿不在。” 二人沉默了片刻,锦觅感受着身体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困意,看着润玉说道:“我从来便不聪明,之前我百思不得其解天道安排我来此为何,现在我大约明白了。天道是要让我感恩啊,若我遇到的和爱上的不是小鱼仙倌,那我过的便是她的生活,终日在愧疚中惶惶而不可终日,死死地抓着旭凤不敢放开,因为一放开,便代表我此生都为错!” 锦觅眨了眨困涩的双眼,看着润玉正色道:“我要去找我的小鱼仙倌了。昔日玄灵斗姆元君赠我一言,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知你受了很多不公,但我无能为力,仅以此言赠你,愿你余生安乐顺遂,再无忧患!” 润玉笑着点点头,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说了那么久,可否告知我龙儿的名字?” 锦觅虽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正欲说出口的瞬间,比刚才更为强大的困意涌来,锦觅恍惚明白了什么,急忙说道:“重熙!重光符影贶……”话未说完,锦觅已然眼睛一闭歪倒在润玉的身上,竟是瞬间熟睡了过去。 润玉轻轻扶正了锦觅,抬头看着天上流星飒沓,忽地龙尾一甩,溅起漫天星辉,良久微微一笑:“重光符影贶,熙事庆昇平!重熙,真是好名字!” 龙尾收回,迅速变为双腿,润玉将锦觅打横抱起,没走几步,便停下轻笑道:“出来吧。” 月柳林里的一片空间忽然扭曲,旭凤沉了脸站在润玉面前。 润玉不以为意,将锦觅交给旭凤,笑道:“你莫要担心,她此般情况约莫不会出现第二次。明早醒来便好了,我已下了令,今日之事,任何人日后永不得再提起,安心回去吧。” 润玉说完也不在乎旭凤的沉默,径直离去。 旭凤抱着锦觅在原地待了半晌,忽地将她紧紧搂住,嘴里喃喃道:“锦觅,你是我的!无论如何,我们已经重新开始了,对吗?”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死死交缠,恰如命运! 璇玑宫里,锦觅自醒来便缠着润玉不放,面对润玉的好奇,她笑得颇为神秘:“因为我发现,小鱼仙倌是我的救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的地雷和手榴弹,由此可看,都是喜欢搞事的同道中人啊! 小毛球扔了1个手榴弹 静听竹林声扔了1个地雷 懒得取名扔了1个地雷 策儿扔了1个地雷 mogul扔了1个地雷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99998888扔了1个地雷 诗词小科普:宋.马廷鸾.《仰和皇太了殿下明禋庆成诗韵》——夕宿犹疏雨,昕朝睹大明。重光符影贶,熙事庆昇平。 取名废表示,取个名字比写一章还费力┭┮﹏┭┮~ 我自我觉得吧,这番外虐的是凤凰,不是大龙,因为大龙他有心理准备了啊,还知道了龙儿的名字! 希望各位小伙伴对这个结局还满意~ ☆、妖界臣服 九转金丹的炼制要七七四九日,锦觅一开始还格外有兴趣每日去旁观,看了几日发现实在没趣,便也只是待在洛湘府等金丹出炉。 而对天界众仙来说,金丹之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帝陛下同意开放翼渺州供妖界之人于月圆之夜来此修炼,吸收帝流浆!虽说只是六十年一次,但此举隐患颇多,不是没有仙官上折,但天帝力排众议,众仙也只能默认。 天界此举,让妖界宛如炸了锅一般热闹,那可是帝流浆啊!又是在翼渺州那种近天还布了阵法的地方,修炼一夜等于普通修炼上千年!对以武为尊的妖界来说,实力即是性命,因此这些时日,各族尤其是实力超群的大妖们,抢名额抢得差点打破头! 妖王见此头痛欲裂,躲也躲不了,最后听了亲信的意见,每个族群划了些名额,你们自己决定族里谁去!要杀要打也别牵扯他人! 各族开始私下谋划,有些脑子活络的想到翼渺州本来就为鸟族领地,它们最有心得。遂也摒弃了之前的排挤,寻到鸟族现任族长隐雀询问好办法,隐雀倒也不藏私,笑道:“吾等老迈,何必占那些名额?自是寻了族中资质尚佳之小辈前往修炼,以保我族荣盛万年!” 其他族的大妖一听,也觉得有理,虽然族中要有妖力高强的大妖打头阵抢地盘,但小辈的培养亦不可忽视!且千年妖力虽然很诱人,但排一排自己不是没机会,小辈的根基可不等人! 于是到了月圆那夜,每族都带了几个懵懂的幼崽,有些甚至妖灵都没生出来!不少没机会去翼渺州的妖族看见那些妖灵都没生出来的幼崽,知道是大妖家的,面上没敢说,心里破口大骂,你特么带这些啥都不懂的小崽子上去,他们连功法都还没传承完呢,知道个屁啊!只能自己凭本能吸收,会浪费多少帝流浆啊!你倒是把这机会给我啊! 第106页 不管普通妖族怎么在心里骂,定下来的事情也不可能改。这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身为顶尖大妖,它们带的资源本就不是普通妖族可以想像的,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于是众妖族欢欢乐乐地上了天界,一夜之后,眉飞色舞心满意足地回来了。毫无疑问,这趟翼渺州之行它们满意得很,不少这次没能去成的妖族看得羡慕不已,心里盘算着怎么讨好族长,争取下一次自己能有机会。 三日之后,妖王怒气沖沖地上了天界冲进九霄云殿找到润玉:“小龙崽子,你敢算计我!” 润玉挥退了戒备着妖王的天兵,淡淡一笑:“妖王何出此言?” 妖王怒髮冲冠:“我妖界当日带上天界的幼崽长出了仙根!何等可笑!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润玉疑惑地问:“帝流浆会带界气,此事难道妖王不知?再说有了仙根又如何?幼崽还小,毁了再培养妖灵亦可,我如何算计了妖王?” 妖王一时语结。的确,帝流浆自带界气一说在妖族人尽皆知,然而为保族人安全,妖族中人从不允许未化形的小妖出妖界游歷。而可以出去的妖族,妖灵已然稳固,吸收帝流浆之时只能感受到实力增长,不会动摇根本,这也就导致界气之事,竟渐渐被人遗忘。 这次天界之行,大妖们回族里之后纷纷发现自己未生妖灵的幼崽长出了仙根,简直狂喜。仙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懵懂幼崽此时已是仙,待日后修炼得当,还可成神!若是妖,便是修炼成了妖神,在六界眼中,也只是一个厉害的妖而已!虽说成了仙便不再是妖族,需要天界造册确认,但那算什么,成神也是自己的崽子!要不是从头再来太难,这些大妖简直都想自己毁了妖灵重修仙根了!所以有些性子急的大妖一发现此事,便直接找上了妖王,预定了下一次月圆之夜的名额! 妖王那时才忽然想起,当初妖界和魔界分开,不就是因为幼崽在修炼之初感染了魔气,直接成魔吗?当然魔族名声也不好,有些妖族不喜魔族,便直接毁了幼崽魔根让它们重新修炼,最多费点事。可仙和魔能比吗?简直选都不用选! 妖王此时才意识到,润玉怕是找上他之初便算计好了今日的一切,若日后它不听天界号令,润玉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下令关了翼渺州,妖界自己内部就能闹翻天! 这是自己忽略了界气一说导致的,若是自己当时便想起了这界气,又能防止别的妖族记起?再退一步所有妖族都忘了,回到妖界的鸟族能甘心放弃这生而为仙?亦或是自己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又能拒绝每个月圆之夜的帝流浆?润玉从不怕他在任何一步猜到,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妖王把一切捋顺,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不甘心,盯着润玉,眼神不善:“天帝如此计谋,本王甘拜下风。但天帝难道没想过,帝流浆于我妖族如此重要,我们不会豁出性命去打下来嘛?我妖族若打起来,那战力不会比魔族差!” 润玉微微一笑:“旭凤大婚之日,妖王亦在场。难道不曾听闻我天界百万天兵日夜训练,枕戈待旦防备魔界?如今天界与魔界交好,这天兵转而防备妖界亦是一样。且数十万年前妖界与魔界划蛮荒各自为政,此时若与我天界打起来,就不怕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现任魔尊虽不好战,但若是有个能收回妖界的好机会,大约也是不会放过的。妖王以为呢?” 他把魔界也给算计进去了!妖王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润玉不寒而慄,终于明白从润玉找上他开始,妖界便已註定为天界臣属,无路可退!太微那厮已是老奸巨猾,他这儿子更胜他百倍! 心里虽想清楚了,妖王面上依然下不来台,憋了半晌,恶狠狠丢下一句:“算你狠!”,说完便匆匆离开,背影颇为狼狈。 翌日,妖界上表,愿永世听天帝号令,以天界为尊!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小伙伴的营养液了,爱你们么么哒 读者“懒得取名”,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无花无果”,灌溉营养液+1 读者“清月”,灌溉营养液+40 读者“”,灌溉营养液+1 首先针对前面番外说几句,就大家问的穿越后原身锦觅、润玉去哪里了的问题,我只想说,大家为啥要在这么不科学的文里考虑这么科学的问题,笑哭……最可怕的是我竟然被带得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总结,不想他们互穿,省得伤害本文觅和本文玉,所以就当穿越的那一天他们都在各自身体里沉睡吧,不然就太复杂了 此外强调一下,本文为锦玉文,作者为润玉粉,本文全为大龙而写,磕其他cp的大概在本文看不到想看的,请大家别吵,前有玉露,后加三生,现在连灵修都扯进来了,作者表示好懵逼…… 好吧,说远了,说下本章,之前有小可爱担心润玉对妖界是资敌,不可能的,我大龙是要一统六界的男人啊!加妖界只是想吐槽一下香蜜的设定,你六界就六界,但天天只有一个鸟族出来,搞得像鸟族就能决定天下一样,其他族表示不服啊…… 最后推荐个视频,可能有小伙伴从之前的留言看到了,关于锦玉三生情缘的视频,倒不是说因为她说送给我,而是这位大佬调色、故事情节做的无可挑剔的,超级贊!b站id梁山好熊,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107页 ☆、魔界称臣 第四十九日,兜率宫上空白日一声惊雷,一缕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转了九下缓缓落下,九转还魂金丹,丹成! 金丹炼制好了,锦觅拿着金丹却犯了难,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旭凤在哪儿啊!算来算去唯一有可能知道旭凤行踪的月下仙人此刻已去歷劫了,她该如何用这金丹救旭凤呢? 想到此,锦觅愁的连连嘆气,润玉得知后哑然失笑:“无妨,过些日子鎏英要到天界与我议事,你交给她便是。” 鎏英?锦觅有些不解:“穗禾带着旭凤藏到了魔界吗?可她和鎏英是情敌啊!” 润玉笑道:“她与鎏英争了这数百年,亦敌亦友,彼此知根知底。若说这六界之中谁还能得她信任,怕也只有鎏英了。” 锦觅嘆了口气:“她为什么就是不信,你不会杀旭凤呢?” 润玉笑而不语。 鎏英没几日便到了天界,她所来也只是向天界禀告当年穷奇作乱的调查结果。穷奇之所以能破封印而出,全是当年固城王所为,目的不过是为了挑起六界之乱趁机夺取魔尊之位。他老奸巨猾,藏的很深,魔界这些年又动盪不堪,故此此时才查清楚,将固城王羁押。 锦觅听到穷奇之事,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百年时光已匆匆而过,此间种种,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待鎏英和润玉议完了事,她方上前将金丹递给鎏英,请她交给穗禾。 鎏英拿过金丹,看润玉的眼神颇为玩味:“穗禾公主和火神的行踪自大婚之后便已成迷,天帝如何认为他们在我魔界?” 润玉微微一笑:“穗禾随了天后,心中疑虑甚重。如今六界,天界有我,花界属觅儿,鬼界在当日已上表臣服,妖界收回了鸟族,而人界虽气息驳杂,但为五界游歷共管之地,易被发现行踪。” 说完看了鎏英一眼,余下之意不言而喻。 鎏英眼神一凛,又问道:“我与穗禾不睦六界皆知,既然穗禾疑虑甚重,天帝又怎会认为她会将行踪透露给我?” 润玉淡淡问道:“那当日鎏英公主又为何要把南平候之事告诉穗禾,而不是让她身染孽债而不自知?”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鎏英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其实她这次来天界哪是为了穷奇之事,而是因为父王要向天界称臣! 她自是不同意的,天魔二界争斗了几百万年,大家最多不斗握手言和便好,何必称臣让自己低天界一等?且如此一来,父王必会成为魔界千古罪人! 面对鎏英的疑惑,魔尊只是苦笑:“若是能继续安稳度日,我何必如此?如今六界局势,英儿你还看不出吗?天界已尽在他的掌控,花界属于花神,不会背弃于他!鬼界因厉鬼之事,早在当日便上表称臣!而以往最两不相帮的妖界,也在前些时日臣服了!如今六界之中,三界均以天界为尊,人界五界共管,也可看作属了天界,独剩我魔界,如何与其相争?” 鎏英还是不解:“这些我都知道,可花神是他未婚妻子,鬼界向来是臣服天界的,妖界我也听说是为了帝流浆,这些都很正常啊!天帝尚还没有表示,我们何必自己认输?” 魔尊嘆了口气:“我魔界和妖界的纠葛,你不是不知。若我魔界和天界日后打了起来,你以为妖王会放弃这个吞噬魔界的机会?”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鎏英依然不服的眉眼,重重嘆道,“也莫说天帝没有表示了,天界的百万天兵自驻扎在忘川的那一日开始,便从未放松过!你以为是天帝初豋天位忘了此事吗?” 怎会有人如此能谋划?天下还有他不知道的吗?鎏英虽依父命而来,但依然将信将疑,便左思右想找了个藉口,本以为不过是父王担忧太过,但此时看着润玉轻描淡写的神色,背后瞬间出了层冷汗。 主意立定,鎏英不再犹豫,走到中央向高台之上的润玉单膝跪下,递上陈情表:“天帝陛下,魔界太女鎏英奉魔尊之命上陈情表于陛下。魔界此后愿以天界为尊,听从天帝号令!” 润玉收了陈情表,笑道:“甚好,愿此后战乱不再,六界万世昇平!” 鎏英回到魔界,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穗禾。 穗禾如今带着旭凤剩余的魂魄躲在魔界的一个隐秘空间里,她知道要补全旭凤魂魄需要九转还魂金丹,可这金丹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正急的没有办法,见鎏英带来了金丹!穗禾激动至极,顾不上与鎏英说话,便将金丹小心翼翼地餵到旭凤魂体嘴边。那金丹瞬间便自己流入旭凤口中,整个魂体下一瞬立刻变成金色,有无数光点自外界而来,争先恐后地投入魂体之中,穗禾喜极而泣,她知道,那是旭凤散出的魂魄。 鎏英在一旁含笑而立,待穗禾终于平静下来,才说道:“穗禾,我放弃旭凤了。” 穗禾疑惑地转过头:“你不是早放弃了吗?” 鎏英摇摇头:“昔日只是因为你们订婚,我只能强迫自己放弃,我还想着你们婚事不成,我再拼一把!我魔界儿女,从不轻易认输的!” 见穗禾怒目而视,鎏英笑道:“而现在,我是真的放开了。昔日放不下,只是因为我知道他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喜欢你!但现在我知道,这六界万千女子,最适合他最爱他的,只有你!你可以为了他放弃鸟族,但我不可能为了他放弃魔界!” 第108页 鎏英嘆了口气,正色道:“可穗禾,我们相争数百年,便是连天帝都看出了我们亦敌亦友。此刻我以友人身份劝你,日后便是再爱他,也记得多爱自己一点!我言尽于此,你珍重!” 穗禾怔然地看向鎏英,鎏英含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其实放弃只是因为穗禾吗?她不忍再说出来伤穗禾的心,她记得那日大婚,她看到了旭凤临死时看着锦觅的眼神,她那一刻便知,这辈子,她永远也得不到旭凤的心!既然如此,那便放下吧!身为魔界儿女,她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她一个未来的女魔尊,自然是三千面首才适合她啊,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鎏英走出秘境,一声口哨后,魔马踏空而来。鎏英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上马扬鞭潇洒而去,她想她也许不会忘记,那年大战,有俊美男子从空中扬着火翼而来,赢了她,也赢了她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地雷,笔芯~ 梦若羽扔了1个地雷 梦若羽扔了1个地雷 改名了扔了1个地雷 个个扔了1个地雷 至此,大龙六界一统成就达成!撒花庆祝 鎏英结局:未来女魔尊,放弃旭凤,想要收三千面首~ 要是有喜欢暮辞的,可以自由发挥一下想像他收服了女魔尊!让魔尊放弃三千面首,哈哈哈哈o(∩_∩)o ☆、旭凤復生 六界一统,自此天帝号令,威严赫赫,雷霆雨露,天下拜服。妖鬼,互不干扰,天界三千威仪之下,盛世始现开端! 三年之后,魔界极西之地的一处秘境上空,一只巨大的火凤虚影沖天而起,一声清越凤鸣响彻云霄,似在向六界宣告,火神的归来。对此,有人担忧,深恐盛世将乱;有人暗喜,觉得翻盘时机来临,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静静等待那个开始,或结果,因为没人想率先挑战的天帝的手段! 一日之后,上清天的太微前天帝在自己的居所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预想之中的人。 “父帝!”旭凤一看到太微便红了眼眶,“孩儿不孝!” 穗禾跟在旭凤身后,看见太微的身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穗禾见过陛下。” 太微笑着拍了拍旭凤的肩:“看来你确实无碍了,甚好!”接着看向穗禾纠正道,“我已不是天帝,以后不用称我为陛下了。” “父帝!”旭凤闻言跪下向太微行了个大礼,抬头恨声道,“孩儿无能,之前让润玉阴谋得逞!父帝放心,我已联繫旧部,必会在最短时日内将润玉那谋朝篡位的逆贼拿下,迎父帝回归天界!” 太微闻言,却没有任何激动赞许的神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旭凤,直到旭凤被看得有些不安,方才嘆了口气,问道:“你可知,为何自小我便偏爱于你,待你长成之后也更器重于你?” 旭凤不知为何太微突然问这个,有些茫然:“因为……母神?” 太微笑道:“你母神很懂我,将你培养得光明磊落,勇武洒脱。我很喜欢你这性子,但这却不是最主要的。” 看着旭凤不解的眼神,太微心里微嘆,接着说道:“你和润玉自幼便差别甚大,你好武,他喜文。你可天天泡在校场,他却宁愿日日去省经阁。待你俩长成,我给你们安排了差不多的差事,你可记得后来的结果?” 旭凤点点头:“记得,我们都完成了,没有失败。” 太微摇摇头:“你们是都完成了,可你们的方法手段完全不同。那之后,你俩的名声都传遍六界,夜神智计无双,而火神,是战无不胜!” 是有这么回事,可有什么相关吗?旭凤看着太微的眼神依然不解。 太微接着说道:“你可知,为父毕生心愿,便是一统六界!” 旭凤瞪大了眼睛,穗禾却似有所悟。 太微没看他们,似是陷入了回忆:“为了这个心愿,我算计各方权势,用尽各种手段削弱制衡,同时提升兵力,但找一个能征战六界的统帅又谈何容易?直至我看见你的战力!你的战无不胜让我看见了希望!我命你掌五方天将府,去抗衡魔界,你果然也没让我失望,百战百胜,战神之名让魔界闻风丧胆!我觉得六界一统,指日可待,因此更加器重你,而润玉却毫不在意,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夜神也自得其乐的很。谁知,他只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旭凤终于听出了太微的意思,声音激动起来:“父帝,你觉得我会输?上次只是意外,我被锦觅误杀!这次我必不再会……” 太微看着他,苦笑道:“旭凤,六界已经一统,而他未起一次战事!” 旭凤哑然。 太微嘆了口气:“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昔日一直以为天魔二界已成死局,只能靠你的战力强力破开,再对妖界徐徐图谋。谁知他竟然能只靠鸟族这一颗棋子,便将整局棋全部盘活,还连带收服妖界,不战而屈人之兵!必以全策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为父输的心服口服!” 便是旭凤再怎么敬爱自己的父亲,也深深知道他对权势的狂热,如今,他竟然劝自己放弃?旭凤难以置信:“父帝……” 第109页 知他是全心为了自己,太微笑了笑:“想来穗禾已告诉了你金丹来歷,这金丹他既然能安心给你,便不会惧你有所图谋!” 一直以来,众仙眼中,父帝眼中,都是他更胜于润玉,怎么如今死了一遭,却连父帝都不相信他了?旭凤道:“父帝,谋略方面,我也许不及润玉,但行军打仗,他必不如我!我昔日练出的百万天兵如今依然在忘川驻守,我在军中,威望依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太微见他执拗,只得将道理掰开:“忘川的百万天兵如今与魔界和妖界互成掣肘,你若一动,如何防妖界侵袭,魔界反扑?” 太微一语惊醒梦中人,旭凤恍然大悟,一时语塞。 太微看了看这个最爱的儿子,最后劝道:“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为父已经放开,你不用再挂心于我。润玉顾念兄弟之情,日后必不会为难于你。为父的一生执念已然得解,略有所悟,我会在此处闭关,你和穗禾好生过日子去吧!” 来时满腔的復仇之火和雄心壮志,被父亲一一否决,旭凤浑浑噩噩地被穗禾带出上清天,一直走到天魔二界的交界之处,看着昔日挥洒汗水的忘川土地,方才醒来。 穗禾拉着旭凤,站在离忘川天兵大营不远的隐蔽处,眼神亦有些迷茫:“表哥,我们去哪里好呢?” 还有何处可去?旭凤苦笑一声:“先去天界吧,拜祭一下母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伙伴的地雷手榴弹投喂,笔芯 xjr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地雷 懒得取名扔了1个手榴弹 锦瑟微曦扔了1个地雷 mogul扔了1个地雷 北极光的芒扔了1个地雷 本章小科普: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段话全部出自《孙子兵法.谋攻篇》 必以全策争于天下这句其实原句是必以全争于天下,但为了方便理解很多文章都加了策字,所以我也用加了的,在此说明! 恩,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可喜欢这段了,我大龙就是这么牛! 之前埋的线太多我都快忘了……小伙伴们要是前面看到觉得有什么疑问的说一下,我圆一下…… ☆、兄弟对话 旭凤被太微所拒,心下烦乱难息。本只想和穗禾悄悄到紫方云宫拜祭一下荼姚,却不想在紫方云宫不远的天宫花园里,遇上了锦觅! 穗禾看着锦觅满脸恨意:“花神为何在此?” 对着她的恨意,锦觅颇有些尴尬:“小鱼仙倌说,你们今日会到紫方云宫,我便来这里等着了。” 穗禾一惊,急忙看向旭凤。旭凤却完全没注意到她,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锦觅,眼神明明灭灭。 看旭凤不说话,锦觅只当他恨她太深,也不作多想,只是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正色道:“当日误杀你,虽非我本意,但到底伤了你一条性命,是我的不是,我欠你一句道歉!今日我在此向你郑重致歉,不求你原谅,但看你此刻无碍,我也安心了!” 旭凤轻嘲一笑,直接向前略过了她:“花神打的好算盘,一句道歉便换我一条性命!这帐,还没完呢!” 锦觅有些难堪,穗禾狠狠瞪了她一眼,急忙跟上了旭凤。 离开锦觅之后,旭凤的步伐渐渐由沉稳变地大而急,穗禾跟的有些吃力,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二人一路无言,一直走到紫方云宫门口才停了下来。 作为歷代天后住所,紫方云宫的奢华不言而喻。旭凤依然记得当年母神在时,仙侍穿梭,仙乐阵阵的闲适场景。而如今,紫方云宫奢华依旧,却早已人去楼空! 沉默了半晌,旭凤终于慢慢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门,却在看见门内的场景时怔在原地。 门内,润玉把玩着一只玉杯,听到门开声,转头对他笑道:“你来迟了,自罚一杯吧!” 这话何等熟悉!曾几何时,他们兄弟二人约酒,他常常迟到,润玉便这般要他自罚一杯。旭凤神情有些恍惚,转瞬变地满脸冷然,回头吩咐穗禾出去走走,便大步走到润玉对面,坐了下来。 穗禾见此,便是再担心,也知道这兄弟二人必是有话要谈,只得满怀担忧地离开。 殿内,旭凤并不喝润玉递过来的酒,只是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算到我会来这里?” 润玉道:“你都到忘川大营晃了一圈了,我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况且,你要祭拜废天后,如今也只有来这里了!” 旭凤苦笑一声:“你果然厉害!” 润玉不置可否,只是慢慢饮尽杯中酒,又自己斟满酒杯。 旭凤沉默片刻,一口将杯中酒饮下,恨声道:“便是母神再有不是,她也抚养了你几千年,难道连先贤殿的一块牌位都当不得了?你为何欺她至此?” 润玉看了看旭凤,忽然嘴角一勾,笑道:“你这般直接喝下杯中酒,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旭凤一愣,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些,转而心头火起:“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 润玉笑道:“看吧,你从不曾怀疑我会杀你,而我也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她担心,我会杀了你!”旭凤一愣,听着润玉继续道,“她一生算计,推己及人,自是信不过我。当日的情形想必你已知晓,她在众仙面前以死后哀荣和养育之恩逼我立上神之誓,救活你且不得为难于你。她清楚,她与我的杀母之仇六界皆知,此刻她已被废,我予她这死后哀荣,最多被称一句仁义,而我不予,也无人能给与置喙!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将这可有可无的东西,拿到檯面上来逼我,换你以后的安定!” 第110页 润玉回头看着旭凤嘆道:“旭凤,你可知我最羡慕你什么?便是所有人对你的感情都是最真的!无论是父帝,还是母神,亦或是……亦或是穗禾。” 润玉说完,看着尚还在震惊中的旭凤,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幸好,他也有锦觅! 穗禾带着满心的担忧无处可去,只得慢慢走到离紫方云宫最近的花园。倒不是担心润玉下手对旭凤不利,姨母在死前逼润玉立上神之誓的事情六界皆知,旭凤自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她只是担心润玉说些什么不中听的,旭凤听了心里会难过。 想到如今面临的情况,穗禾心中也是一片迷茫。短短时日,鸟族举族迁回妖界,翼渺州被天界严加看管作为妖界满月修炼之地,姨母身死,天界易主!天下之大,六界之广,她和旭凤竟然无一处可容身之处,何等可笑! 穗禾苦笑着寻了个石凳坐下,嘆了口气,细细寻思着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对面却忽然坐下了一个青衣身影。 穗禾诧异地抬头,对面那人微微一笑:“穗禾,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蛇君彦佑? 穗禾挑眉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在此处?你跟踪我?” 彦佑急忙摇头:“锦觅要寻旭凤道歉,润玉便告诉她来此处可以见到你们。我当时正好和锦觅在一块儿,便偷偷跟着她寻来了……” 穗禾一声嗤笑:“寻我作甚?要报昔日之仇?” 彦佑收了以往满脸的轻浮之色,脸色颇为郑重:“穗禾,我知你当日必是受天后所迫,情非得已,我不怪你。刚才旭凤看锦觅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他心里根本没你!如今天界在润玉手中,他心机谋算之深,你根本斗不过他!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云游六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何?” ☆、彦佑生悔 穗禾眼神奇异地看向彦佑,问道:“和你走?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彦佑点点头:“权势如浮云,自由自在的日子,你会更快乐的。” 穗禾绷不住一阵大笑,笑得弯了腰也没停。彦佑被笑得有些无措,等了一会儿,方见穗禾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又变出自己的羽毛扇,扇了扇风透气。 缓了一会儿,穗禾这才转头看向彦佑,眸若含水,朱唇轻启:“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彦佑愣在当场! 穗禾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说道:“当年姨母命我除了你,我初次出手,又见你心悦于我,便多了几分心慈手软,只是骗你到花园迷晕了,藉口与仙娥有染赶出了天界。虽然手段难免拙劣了些,但也没想到竟然还让你存了几分妄想,真真可笑!” 彦佑一直以为是自己纠缠穗禾惹怒了荼姚,此时听到穗禾的话,方才觉得有些不对:“我那时不过初豋天界,只是小小仙君,并未招惹任何人,为何天后要杀我。” 穗禾定定看了彦佑一眼,嘆道:“你这般蠢,能活这么久,果然是有些运气的!”看着彦佑有些恼怒的神色,笑了笑,语带轻嘲,“你也知你不过一个小小仙君,初豋天界,竟然会私下打听夜神的消息,你以为天界是什么地方?而且明明只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水蛇,竟然有这般深厚的灵力,和别人切磋时带出的太湖功法也不知收敛,你浑身都是破绽,自己都不知道吗?太湖簌离向来便是姨母心头刺,你想瞒谁?” 彦佑大惊:“那时你们便知道了?” 穗禾无所谓地点点头:“彼时只是怀疑而已,然姨母懒得搭理你,只是抱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意思处理一下而已。” 彦佑脸色苍白,哑声问道:“所以,你对我从未有过一丝心动,对吧?” 穗禾嘲讽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所有生灵中,最没有自知之明的一个!论忠,太微天帝赐你生肖仙君之位,你却在知道润玉谋反时知而不报,忠在哪里?论仁,姨母欲要诛灭洞庭水族时,润玉尚知道出来受天雷电火之刑,听说你在一旁毫无作为?论义,润玉谋事时我从头至尾便没看见过你,你和他算是兄弟吧?还有孝!” 说道这里,穗禾掩口笑道:“听说你是被簌离自小收养长大的,就是想给润玉养个帮手。可你这般作为,那簌离离恨天外得知,不知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如此,你对润玉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彦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便是这般看我的?” 穗禾歪歪头,娇笑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虽然我与润玉为敌,但我还真看不起你的种种作为。如今六界皆在他掌控之下,若非他毫不在意,甚至暗护于你,你去哪里自由自在闲云野鹤?你说的没错,我是斗不过他,我认!但你以为这般便可高高在上的怜悯我,你便打错了主意!” 说话间,穗禾右手一伸,一朵红色火莲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上,下一刻便被她直接拍入彦佑的胸膛! 烈火入心,彦佑立刻便吐出一口血,穗禾见此,满意地点点头:“本来想给你一朵琉璃净火的,但想想这般让你死还真是便宜了你,所以送你一朵红莲业火。这火力也不难拔除,只要灵力高于我便是。我还好心给你指个明路,这般厉害的水系大宗师,你便认识一位,正是你那兄长润玉,去求求他帮帮你,顺便告诉他你是因何中了我这红莲业火!记住了,我穗禾便是再落魄,也是堂堂鸟族公主,不是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可以肖想的!” 第111页 火力和水灵力在彦佑体内拉扯,却远远比不上穗禾的话对他造成的冲击。是这样吗?他彦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他自认为的淡泊名利闲云野鹤,不过是润玉对他的宽纵?他一向看不起润玉的机关算尽,却不知在旁人眼中,他是薄情无耻? 恍惚间,忽听穗禾一笑:“你这运气还真是不错,你看,润玉这不就来了?” 彦佑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在怔愣间被人扶起,他茫然地一看,眼前是锦觅担心的脸:“扑哧君,你怎么吐血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润玉落后锦觅一步,看着穗禾,眼神不善:“你对他做了什么?” 穗禾不屑地一笑:“我对他做了什么?由他来说不是更好?既然天帝陛下在此,我便去找表哥了。若想要找我麻烦,我在栖梧宫随时恭候大驾!” 穗禾说完便扬长而去,润玉转过头看向彦佑:“发生了什么?可有大碍?” 彦佑看着润玉,竟然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他,胡乱地摇摇头,说道:“无事,我只是与她随意说说话。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说完不顾锦觅担心的询问,腾云而起,直直向下界而去。 彦佑的心里迷乱,茫然间已不自觉到了人界最近常常玩乐的地界,普一落地便被当地土地知晓。他与这土地最近称兄道弟,亲热非常,土地见他来便热情地邀入府邸:“彦佑君来得正好,我与隔壁土地得了一好酒,相谈正欢便见了你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彦佑闻言便毫不犹豫地入了土地的席,也不似以往般多话,将酒当水,提起便灌,不多时便已熏熏然醉倒在桌上,只是那胸口的红莲业火拉扯出的剧痛却不断地让他保持一份清醒。相熟的土地唤了他两声,他听到却无力应答。 这般半醉间,忽听对面席上陌生的土地问话:“老哥,这便是你与我说的天帝陛下义弟?你说他甚好交际,怎地今日却不太说话,看着不好接近啊,枉费我这般千里走一遭!” 相熟土地笑答道:“我俩兄弟几万年,我还能骗你不成?估摸着他今日是心情不好,多喝了点,咱们改日再开一席你便知道了。” 陌生土地笑呵呵谢道:“如此便多谢老哥了,多亏你提点。如今六界谁不知他为天帝义弟,想来讨好了他必然能讨陛下一丝欢心,胜过我等兢兢业业几万年啊!” 相熟土地极为得意:“那是自然!” 彦佑闻言,忽然觉得自己数千年,原来都活成了一个笑话!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觉得力气渐渐回来了,彦佑挣扎着起了身,也不理会土地的殷勤,摇摇晃晃地腾起云,到了洞庭。 润玉豋天位之后,将洞庭给鲤儿做了封地,他偶尔会来看看,此刻他却只想问问单纯的鲤儿,到底如何看他。 鲤儿有些不懂彦佑哥哥的神情为何有些可怕,只是吞吞吐吐回答道:“娘亲说过的,如果她不在了,让我们好好陪着润玉哥哥,可是彦佑哥哥你都不乖!娘亲会不开心的!” 彦佑一震,连年幼的鲤儿都能知道的东西,他是真不懂吗?扪心自问,是妒忌吧?妒忌那个真正的鲤儿,所以不敢看更丑陋的自己! 彦佑一阵大笑,笑声若哭,又忍不住吐出几口血来,鲤儿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想想又上前问道:“彦佑哥哥,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找润玉哥哥看看你?” 他哪里还有脸去找润玉?这其实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吧?彦佑蹲下身摸了摸鲤儿的头,轻轻说道:“没事,不用去找润玉哥哥。只是彦佑哥哥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后彦佑哥哥再也不走了,在洞庭陪你好不好?” 不明白为什么最喜欢四处玩的彦佑哥哥愿意留下来,但是鲤儿还是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彦佑将鲤儿轻轻搂入怀里,也许,他的余生,只能做对这一件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彦佑结局:再也不敢自以为是,再也没法闲云野鹤,永生被红莲业火炙烤良心~~ 彦佑哪里配得上穗禾? 哎,好像没怎么虐到彦佑,有点不甘心…… ☆、香蜜同人(虐) 我是被一个凄婉的女声给喊醒的。 “二殿下,二殿下我求求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您就放过陛下吧!” 呀,我一下兴趣就来了,这是什么戏码? 我往前看去,一个身着蓝衣的小美人趴跪在一个男人脚边,苦苦哀求,男人手拿一柄剑,不为所动。恩,看来这便是那二殿下了,那陛下呢?我环顾了一圈,没看到第三个人,看来那陛下不在这里。 正这般想着,忽然有一个沙哑好听的声音从我下方传来。 “你来得正好,杀了它,杀了它!”声音癫狂中带着苦苦挣扎出的理智,听的人有些难受。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顺着声音往下看去,只看见半截衣衫凌乱的身子和一双被锁链锁住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我目瞪口呆! 在我面前的男子忽然甩开了哀求的蓝衣小美人,声音极冷:“若想让你的陛下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你只管拦着。” 这个动作一下激起了我的怜香惜玉之心,这位兄台,虽然你唇红齿白,一双凤目光华流转,便是冷脸也极为好看,好看得让我有那一丝眼熟,但这也不是你甩开小美人的理由啊! 第112页 我正欲上前稍作劝解,却忽然发现,我上前不了!但我此刻无心思考为何我上前不了,因为面前那男子拔出了剑,一剑直直刺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了!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忽听下方传来一声痛哼,是刚才那个沙哑好听的声音,我急忙又睁开眼想看看情况,忽然发现一片黑暗袭来,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怎么回事?我尝试着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导致这黑暗的屏障,但是…… 我的手呢? 我惊慌失措地四处查看,终于发现,我不但没手,连身子也没,我想尝试着发出声音,然后发现了自己的蠢——没身子当然也没嘴,我怎么发出声音啊? 黑暗中痛哼不断传来,刚才那寒光凛冽的剑让我余悸犹存,再加上忽然发现我没身体,然后我……吓晕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最初那个沙哑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却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和无能为力的挣扎,让人无端心痛:“我也曾爱过,旭凤我也曾爱过……只是,这份爱卑微到了骨子里……” 他剩下的话,我没有细听,因为我从对面二殿下的瞳孔里,终于看到了声音主人的样子——真是,好一个让人慾火焚身的美人啊!极致俊朗的脸上,双眸尽管哀伤而黯淡,却似藏了一整片星海,身着青色的寝衣,长发竟然在凌乱中都带有美感,但这些都不能让我震撼,让我震撼的是那寝衣大开,露出好大一片白皙的胸膛! 私以为,我若有鼻子,此刻大概会流出两管鼻血…… 垂涎了那片胸膛一会儿,我终于抓回了理智,而且也弄清楚了我的处境,我大约是在这个陛下的眼睛里的一缕游魂。因为他只要一闭眼,我就立马得到一片黑暗,百试不爽…… 我是谁我在哪儿大概搞清楚了,也就不再怕了,我开始专注于他们的对话。原来这二人都喜欢一个叫锦觅的女子,这锦觅本与陛下有婚约,却爱上了二殿下和这二殿下在一起。对话有些凌乱,没太听懂,只知这锦觅大约是死了,所以兄弟二人一个不想当天界的陛下了想去死,一个有重伤也不想治了也想死,都想去死,唉,真是好深情啊…… 不对,陛下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眼睛一闭,我这辈子都得在黑暗中过,不要啊…… 幸好,心才提起来就听到对面叫旭凤的二殿下说陛下死不掉,真是太好了! 刚松了口气,却又听旭凤说道:“润玉,你就这么千年万年地孤独着吧,好好赎你的罪!” 兄弟,你嘴真毒! 就在此时,我忽然觉得天摇地晃马上要掉下去,却忽又被一片黑暗遮住,渐渐地,又再无动摇之感。所以,这是陛下差点被旭凤说哭了,害我要掉下去吗?所以,我不是在眼睛里的游魂,我是在眼泪里的游魂?那陛下要是再哭一次,我掉下去的话,会不会死啊? 我苦苦思索这件生死大事,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此后的很长时间,我都与这叫润玉的陛下为伴。我渐渐知道了这陛下当初为夜神出身,所以一贯少睡。少睡就等于基本不闭眼,这个习惯好啊!我可以在他眼睛里看看这花花世界,多好的一件事情,陛下您请保持! 可是我很快发现,这陛下十分之无趣,他每天上朝,处理朝事,非常忙。朝事占了他绝大部分的时间,但如果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的闲暇,他只会煮一壶茶,接着发呆…… 可怜的陛下啊,他那些朝事奏摺我都看过,看得我只想打瞌睡,他还不能睡,还得接着处理,难怪都被折磨地只会发呆了…… 我觉得我也十分之可怜,每天只能和他一起看看奏摺,过着和他一样从九霄云殿到璇玑宫两点一线的生活,我还没法抗议!唉……我又嘆了第十万八千次气。 这一天,我听到那天那个叫邝露的蓝衣小美人向陛下禀告,说是火神旭凤得了玄灵斗姆元君的提示,走遍六界去寻锦觅的魂魄。陛下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他独有的温柔嗓音:“我知道了,邝露,你先下去吧。” 邝露小美人满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行了个礼,退下了。 我忽然想起,这锦觅似乎也是这陛下心爱的未婚妻,可是陛下这段时间,似乎都没提过她。陛下,旭凤去了六界寻,你可以去四海寻啊!虽然你是天界的陛下的确有点忙,可老婆不能让啊,先把公事放一放,大家谁先找到算谁的,不是吗?我在这边激情四溢,苦于无法发出声音,陛下却只是又打开了一本奏摺开始细看,这次的奏摺大约写地太过深奥,陛下看了很久都没提笔批註。 我义愤填膺了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陛下,大概是把那锦觅给忘了。 是夜,陛下依然延续他夜猫子的习性,深更半夜不睡觉,拿了壶桂花酒坐到璇玑宫的花园里发呆。可怜的陛下,今日大约是被那些奏摺折磨地格外厉害,不同于以往还会喝一口,今日只会傻傻地盯着倒好地酒坐着发呆了。我陪他发呆了半晌,实在陪不动了打算去睡,陛下,不是我不讲义气,实在是你只盯着一杯酒发呆,我也很为难啊! 忽然间,他抬起了头,温柔的嗓音尽管带了一丝笑意,却依然落寞地恍若秋夜的雨:“觅儿,你看,昙花开了。” 第113页 说话间,面前的花坛里,一簇洁白的昙花绚丽绽放,美轮美奂,我看着看着,却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我想看看陛下宛如星海的眼里,是不是如那日般哀伤,可我,无能为力…… 陛下所有的异常,似乎只在那一夜。第二天便又日常地两点一线,搞得我几乎以为那夜只是个幻觉。 我渐渐熟悉了这样的生活,渐渐熟悉了这个老是发呆的陛下,他会跑到洛湘府发呆,他会跑到布星台发呆,他甚至会在天河边看着自己的尾巴发呆…… 哦,忘了说,他之所以没再看昙花发呆,是因为那些昙花就开过那一次,然后就都消散了。 那一天,陛下给那些昙花注了很多灵力都没用,最后他只是呆呆看着逐渐消散的昙花,嘴里喃喃道:“觅儿,这是你的意思吗?”那声音极轻,要不是我就待在他眼里,估计都听不到。 我迫切地希望陛下能到其他地方去走一走,离开这些会让他发呆的地方,我真的是为他好,绝不是因为我待烦了想去玩儿,真的,绝不是! 陛下大约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某一日,陛下真的出门了! 可喜可贺,普天同庆!我正乐得四处张望风景,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哎,这不是那个嘴超毒的二殿下旭凤吗?陛下来找他干嘛?吵架还是打架? 我兴致勃勃地想看兄弟相斗的戏码,却只听陛下淡淡一问:“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得了,我知道了,今天看不到了。 不过陛下今天还是很怪,他把他小心翼翼珍藏的酒巴巴地带到了旭凤的面前,却只是给人家倒了一杯,自己不喝,陛下,你想干嘛? 很快陛下自己回答了我的疑问。 “大梦三生,醉太久,该醒了。” 陛下你别骗人,你除了爱发呆,哪里喝醉过? 对面的旭凤笑了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声音中含无数落寞:“斗姆元君说,她之所在,在光与暗交接之处,她之所见,为这六界所有生灵。我寻遍了六界,却一丝线索也无。我明明感觉到她还在这世间,却找不到她一丝魂魄。你醉太久想醒,而我,却宁愿长醉不復醒!” 陛下笑了笑,说道 :“这些日子我才渐渐明白,当了天帝,就该恪守天帝的职责,太上忘情,化天地,见众生。而喜乐哀愁,从来都不属于天帝。” 所以陛下,这就是你天天发呆的原因?我本来还因为这旭凤看着颇为眼熟有些疑惑,一听这话立马吓醒,陛下不要啊,我不喜欢你发呆!那实在是太难受了! 忽听陛下又问:“旭凤,那个匣子,你打开看过吗?” 旭凤摇摇头。 陛下道:“你看看吧,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归处,在你。” 什么好东西呀?我也想看! 可惜陛下这次并未听到我的心声,他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欲哭无泪,陛下,我还没看画呢…… 陛下回了天界,我兴致缺缺地跟着他的视线来到布星台。陛下,您这么急匆匆地回到天界,就是为了在布星台发呆吗?你不想看画咱们多逛逛也好啊! 陛下掐了个诀,往天幕一点,瞬间,漫天流星簌簌而下,美不胜收。我看呆了,却忽听陛下喃喃道:“万事莫要强求,不是我的,求不得……我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一片璀璨流星中,我的脑中似也有万千星光炸开,我恍然明白,为何我看着旭凤会眼熟,为何我听着润玉的声音会难过,原来,我就是锦觅…… 天魔大战,我托元君香灰所护,留得这一丝残魂,却不知为何,飘进了润玉的眼中。借他强大的水灵力修养,我才能渐渐温养復甦,也才能在这一刻,恢復记忆…… 元君说,我在光与暗的交接之处,是因为,我在他眼中!说我所见为六界生灵,是因为他的眼中,见的是六界生灵! 我已知晓,我藏于他的泪中,若他流泪,我或可离开他的眼。可我却也知,我大约是出不去了。 我这一生,负他良多。这一场情殇,我和凤凰固然伤彻心底,可润玉呢?回想起那一个个发呆的日与夜,我想,他大约已为我耗尽了所有情感,一个要太上忘情的神,又从何流泪呢? 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前定,太上忘情,也许,便也是我的宿命了吧…… 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本章的小伙伴要么是回看的真爱,要么是缘分,请留爪哦~ 因为这章本来是我的请假条来着,这几日看b站心痒痒想看眼泪梗又自己下手了一篇 润玉有毒…… ☆、润玉下聘 三月十二,宜纳徵。 虽说天帝与花神之间只差完婚一步,但天帝下了旨意要求典礼阁算好日子他要重新下聘,典礼阁主事不管心中怎么腹诽,还是得恭恭敬敬地把日子算好呈到九霄云殿。 于是,在这百花盛开的三月,新豋位的天帝陛下不顾帝王之尊,亲自带了人从璇玑宫至洛湘府下聘,仿若人界一凡俗小子,心心念念地至岳父家求娶心爱的姑娘。 天界素来人情淡薄,便是男女双方有了情意,至多不过婚礼隆重些罢了,何曾见过亲自去下聘的神仙?何况这位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于是到了这一日,从璇玑宫到洛湘府,沿途到处是仙侍仙娥看热闹,间或有些仙上,实在耐不住心中好奇,便也不再自持身份,与小仙一道立在路旁,看着长长的队伍拿着各种奇珍异宝从璇玑宫一路至洛湘府。最奇怪的就是,天帝陛下身旁的上元仙子邝露,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空盘,这是何意?众仙不解,便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全都到了洛湘府。 第114页 这般的日子,男女双方自是不能见面的。锦觅被水神勒令不得出房间,百般耍赖哀求撒娇都无用,只能气哼哼地在房间来回踱步,风神见她实在可怜,笑着递给她一面观尘镜,施了法术让她可以看到洛湘府外情况,锦觅这才欢喜地露出笑颜。 此刻的洛湘府外,水神立在门口,不偏不倚地受了润玉三拜,才矜持地开口:“天帝此来,所谓何事?” 润玉恭敬答道:“此刻并无天帝,只有小仙润玉,因心慕仙上之女锦觅,特在此良辰吉日,前来下聘。” 水神点点头,说道:“我之嫁女,不为权贵,只求真心!” 润玉再次一拜,从邝露手中拿过空盘,将手上一直带着的水系至宝人鱼泪褪下,放置托盘中,双手递予水神:“小仙下聘,正是以一颗真心!还望仙上应允!” 天界谁人不知,润玉自小便携带一串人鱼泪,从不离身,据传那是他生母所留唯一的遗物。此刻他竟然以此为头礼下聘,足见他对花神的重视!众仙窃窃私语,水神满意地接过,终于命小仙侍开了大门,将润玉迎进洛湘府。 锦觅看着观尘镜中的一切,一时有些痴了。风神含笑摸摸她的头,将从前院刚送过来的人鱼泪戴在她腕上,说道:“天帝此聘礼,足见他的真心,你也莫要负他才是啊。” 锦觅摩挲着手上的人鱼泪,悄悄红了脸,含羞低了头。 是夜,锦觅趁着洛湘府内众人睡下,悄悄出了门,却不知她身后的花园内,水神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腾云而去的背影,身边站着捂嘴忍笑的风神:“你这又是做何?想拦她便去拦,这般放她出去,可不是水神仙上的风格!” 水神摇摇头:“人界都说女大不中留,果然如此!她今日憋了一天,能不在白日出来已经让我颇为意外,果然晚上便坐不住了。罢了,润玉那小子行事君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很是清楚,今日便放她一次吧。” 说是这么说,水神却在院中石桌前坐下,变出棋子邀风神手谈,看起来是要等着锦觅回来了。风神止不住便笑了出来,却也欣然坐下,拿起了棋子。 洛湘府内的这一切,锦觅自是不知道的。她小心翼翼地出了洛湘府,自以为瞒天过海,谁人都不知,悄悄来到璇玑宫。 熟门熟路地摸到润玉的寝殿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魇兽在院中看见她,欣喜地立时便跑过来拱了她一下,发出阵阵欢悦的鸣叫。 锦觅心下才道“不好”,润玉已开了门,含笑而立:“觅儿夤夜前来,水神仙上该担心了。” 被发现了,都怪这只鹿!锦觅瞪了魇兽一眼,说道:“爹爹他们都睡了,我悄悄来的。” 润玉笑地依然温柔:“觅儿可是有事要寻我?” 锦觅红了脸,她本想偷偷来放了东西就走的,此刻被发现了,便也直接拿出了一物,递给润玉:“人鱼泪从来便没离过你的身,我怕你离了它不习惯,便送你一物代替。” 润玉接过一看,是一片系了红绳的六瓣冰晶,晶莹剔透,触手温凉,透着锦觅的神魂气息。润玉何等人也,甫一拿到便立时惊住了,看着锦觅有些难以置信:“觅儿,这是……” 锦觅低头含羞道:“我没什么好送你的,想到这天界素来无真花,便凝了此物送你。他日你若不开心,这便可幻化出一刻钟的百花盛开,是从花界而来的真花哦!” 润玉眼尾发红,将锦觅揽入怀中,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觅儿能在我身边,我怎会有一刻不开心?何况,”润玉轻笑一声,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住了锦觅,缠绵良久才放开她,看着她的双眼星海闪烁,“何况觅儿,将自己送给我。”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一瓣真身了,锦觅羞得将脸埋进了润玉怀中:“临秀姨说,要我不负你的真心,我也希望,你莫要负我真心。” 润玉沉默一瞬,旋即将她搂得更紧,良久发出一声喟嘆:“觅儿,我多希望此刻,我们已经成婚。” 锦觅不是很懂润玉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知道润玉现在心情很好,她悄悄收紧了搂着润玉的手,嘴角的笑怎么都放不下来。 一对有情人在院中相拥而立,谁都没发现一个失意人远远立在半空看着他们,眼神哀伤。 穗禾站在旭凤身后,眼神明明灭灭,良久上前劝道:“表哥,我们回去吧。” 旭凤本是想找润玉要求回大营练兵,却怎知恰好撞见了这一幕,一时心情激盪,被穗禾一提醒,方才浑浑噩噩地回了栖梧宫。 穗禾本想找他好好谈谈,却不料他回宫便关了殿门,任凭她如何唿唤都不开门。 穗禾在门前默立良久,抬头看着天上亘古不变的清冷寒月,忽而落下一串珠泪。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小伙伴的投喂,笔芯么么哒 mogul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地雷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火箭炮 mogul扔了1个地雷 荷风扔了1个地雷 蓝眼泪扔了1个地雷 蓝眼泪扔了1个地雷 蓝眼泪扔了1个手榴弹 蓝眼泪扔了1个地雷 elfyyan扔了1个地雷 第115页 这是不是超甜的一章?哈哈哈~大龙去下聘了~ 明天穗禾结局(づ ̄3 ̄)づ╭?~ ☆、穗禾所求 旭凤寝殿的大门打开时已是次日午后。 许是醉的狠了,旭凤自己撤了结界,总之了听只是尝试性地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了听缩着脖子扭头小心地看了穗禾一眼,心中忐忑。昨夜穗禾公主唤火神殿下许久,殿下都没开门的事早在栖梧宫传开了。现下他这般容易便开了殿下的门,也不知会不会被迁怒。 穗禾却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施捨给他,只是进门看了看依然烂醉的旭凤,命他打扫好寝殿,便自去了。了听摸着头看着穗禾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 旭凤真正清醒已是月上中天,他揉着宿醉发痛的头,慢慢走出寝殿,却不期然地在留梓池旁看见了一个白衣丽人。昨夜他心绪烦乱,穗禾唤他他也没理,此刻看见她,旭凤揉了揉鼻子,颇有些不自在。 穗禾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看着旭凤笑地一如既往:“我算着表哥此刻差不多也该醒了,便略略备了些饭菜在此,果然等到了。表哥好歹用些吧,宿醉伤身啊。” 旭凤尴尬地坐下,拿起面前的玉箸。面前的菜色俱是他喜欢的清淡菜色,许是体谅他喝的多了,此刻面前杯中没有备酒,却是他常用的醴泉。旭凤心里有些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静静吃饭。 穗禾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像以往那般,时而说点趣事活络下气氛,绝口不提昨夜的事。二人如此相处已是几千年,旭凤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时而应和一句,二人间的氛围倒是眼看着轻松下来。 菜过五味,穗禾看他吃好了,邀他四处走走散心。旭凤略一迟疑,还是答应了下来。 留梓池是昔日太微为花神梓芬所建,极尽风雅。因梓芬真身为水莲一瓣,池中便养了一池莲花,以神力维护,永开不败。便是当日花界叛出天界,太微无奈命人以云化花,此处也是他亲自来弄的。是以不同其他花只是有形无魂,此处池中莲花被夜风一吹,立时便传来阵阵莲花清香,沁人神魂。 旭凤看着这一池水莲,想像着父帝对梓芬的情深,又忽而想到自己,一时怔然,却忽听身边的穗禾问道:“表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从小姨母便告诉我,我以后会是你的妻子。我心悦于你,你是知道的。此刻不管婚约,不论其他,我只想问你一句,这数千年来,你可曾有一刻,对我心动过?” 旭凤错愕地回头,便看到穗禾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满脸认真:“表哥,我只问这一次,也只想听到真正的答案。有没有那么一刻的时间,你对我心动过?” 旭凤狼狈地转身,沉默半晌,终是说道:“对不起,穗禾。我一直只是把你当作是我的妹妹。” 穗禾眼眶瞬间便红了,急急转身离去,声音有些不稳:“我知道了。表哥,我忽然想起有些琐事需处理,这便先走了。” 旭凤看着穗禾的背影,良久一嘆,也不知是在嘆自己,还是在嘆她。 旭凤本以为穗禾大概要避他几日,却不料翌日一早,穗禾便早早地来找他。似乎只是过了这一夜穗禾便想通了,面对他,笑得依然如同往昔:“表哥,姨母昔日留下了些东西命我在合适时转交给你。我想,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候了。” 母神还有东西要让穗禾给他?还要合适的时机?旭凤挥退了周遭服侍的仙侍,好奇地看向穗禾。 穗禾在手中凝出一朵琉璃净火,看着旭凤笑道:“姨母要我转交的,便是她这一生的修为!” 将荼姚十几万年的灵力渡给旭凤后,穗禾疲惫地说道:“表哥,我要闭关修养几日,让别人莫要扰我。” 旭凤不疑有他,将穗禾扶到她的寝殿看她歇下,才满心复杂地离开。他没想到母神会留下她一生的灵力给他,他本不想要了,让穗禾留下防身,但穗禾却极为坚持,他便无奈地受了。只是此刻他要这许多灵力又有何用?连父帝都放弃了,他又能如何?忽而想到昔日有个可爱的女子整日缠着他要灵力,他当时故作嫌弃,却每每如了她意。此刻他想主动给她了,却再找不到理由。 旭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是没看见身后半开的门后,有双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最后终是变得决绝。 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的法殿外,童子看着跪了一天的穗禾有些同情,遂在听课时支支吾吾给她求了情。 元君淡淡一笑,命他传了穗禾进来,却只为拒绝:“穗禾公主,你之所求,我已知晓。但你当知,这世间最为难求者,便是缘分。亲缘亦是缘分一种,你又何必强求?” 穗禾深深一拜:“小仙亦知此中艰难,故来求元君垂怜。我此生,亲缘淡薄,但我亦拼尽一切。于鸟族,尽心竭力;于姨母,从无忤逆;于表哥,我也尽了全力。此生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唯愧一人!余生所愿,便是能随他入了轮迴,略作弥补。” 元君嘆道:“穗禾公主孝心颇嘉,然你当知你要强求亲缘,此为天道不允!” 穗禾急忙说道:“小仙知道,小仙愿从此放弃神籍,换他轮迴为人!此后他若为王,我为王女;他若务农,我做农女;他若行商,我为商女。便是他成了一乞丐,我亦愿为乞丐之女,不求其他,只求能世世承欢膝下,以报一十九年养育之恩与三百年忘川守护之情!” 第116页 元君看她坚持的眉眼,略略点头,掐指一算,旋即惊讶道:“公主竟然已将灵力散入天地滋养万物,此为大功德!你之所求,天道已允,你这便去鬼界吧!” 穗禾喜极而泣,深深拜下。 栖梧宫里,旭凤发现穗禾的离开已是三日之后。寝殿中一切未改,只是佳人不再。 旭凤打开了桌上留下的信封,一朵杏花虚影腾然而起,随即四散开来,化为雪白素签上三个娟秀的字迹——春日游。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小伙伴的营养液,爱你们哦~ 读者“荷风”,灌溉营养液+1 读者“”,灌溉营养液+10 读者“t.s.丶烟雨”,灌溉营养液+2 读者“懒得取名”,灌溉营养液+10 读者“”,灌溉营养液+1 穗禾结局:放弃旭凤,下凡轮迴去了~ 大家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亲们,轮迴不一定只能因为爱情啊!我之前花那么多笔墨写南平候,是有原因的!现在揭晓了~ 说到穗禾我就特别想吐槽旭凤了,你的人设是重情重义好不好!穗禾你就这么给忘了?好歹陪了你几千年,你当妹妹的人啊,你就这么让她被吃了……真的是太惨了…… ☆、旭凤选择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锦觅得知穗禾失踪的消息时,正在璇玑宫七政殿。看着穗禾留下的三个字,一时怅然。那个素来尊贵傲慢的公主,竟然真的放弃了旭凤吗? 同为女子,她根本不敢想像穗禾做下这个决定到底是被伤到多重,但看着旭凤四处寻不到她焦急的脸,又有些诡异地觉得,会不会穗禾此举,就是想要现在这般? 旭凤没注意到锦觅的神色,他已经寻遍天界,却无人知晓穗禾行踪,无奈之下,他只能来求助润玉,这是最快的办法! 润玉并没有卖关子,他直接递过去一个摺子:“鬼界来报,穗禾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入了轮迴。” 锦觅惊奇道:“神仙下界不是都要进天机轮迴盘吗?她怎么去了鬼界?” 润玉看着旭凤,轻嘆一声:“我不知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能进鬼界入轮迴,便是弃了神籍。以后生生世世,若无机缘,怕是再难上天界。” 旭凤如遭雷噼!许久才僵硬地转身,独自离去。 旭凤的道别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是在意料之外。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锦觅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平和的神色。 润玉看着他正色问道:“决定了?” 旭凤笑着点点头:“决定了。她素来骄横,很是树了些敌,现在她转世为凡人,那些人怕是会对她不利。她守了我一生,我也该去还她了。” 润玉一笑:“你想没想过,也许,她不会想再见到你?” 旭凤洒脱地一笑:“反正她也不记得我是谁,我便暗中护着她便好。若她某一世有机缘了,我再助她成仙,如此,也算成全了这几千年的情谊。” 润玉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天界战神永远是你,愿你早日归来。” 旭凤轻笑一声,说道:“你们的大婚,我怕是来不了了,先将礼物送上吧。” 说着变出一个精緻的盒子,递给锦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珍重。” 锦觅接过盒子,笑道:“珍重。” 旭凤不再说话,向润玉点了点头,便腾云而去。锦觅正想打开盒子,便被润玉温柔劝阻:“这是他送我们的成婚贺礼,自是那个时候打开才好,觅儿觉得如何?” 也对!锦觅点点头将盒子直接交给润玉存放。忽然想起刚才的想法,便问道:“小鱼仙倌,我为什么觉得穗禾的做法有点怪?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润玉挑眉一笑:“那觅儿觉得她是为了什么?” 锦觅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为了让旭凤找她?可万一旭凤不去怎么办?” 润玉淡淡一笑:“那旭凤也是一生都忘不了她!” 锦觅被彻底震住,许久才吶吶说道:“果然还是那个穗禾公主!真厉害!” 润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将锦觅送回洛湘府,润玉便回了璇玑宫。将旭凤送的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满满一盒灵力珠,全部是被人精心炼化过的火系灵力,修水系术法的人吸收也完全可以。润玉本将它们全都拿了出来,想了想,留下一个一百年灵力的珠子放在盒底,方才将其他的灵力珠封存。 邝露领了命将火神送的礼盒放在偏殿,才下值回了府邸。 太巳仙人今晚意外地在院外等她,她好奇地问道:“爹爹,您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啊?” 太巳仙人看着她,长嘆一声:“露儿,陛下再过半年便要大婚了。” 邝露疑惑地看着他:“我知道啊,我今日已向陛下请命筹备此事。” 太巳仙人眼里都带着痛意:“你这是为何啊?你对陛下的心思,以为我不知吗?以陛下对花神的情深,必不可能纳侧妃,你又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第117页 邝露低头默了一瞬,方才抬头笑道:“爹爹误会了,我一开始便知道陛下绝不会纳侧妃。我没有折磨自己,我是真心实意想做好这个差事。” 太巳仙人忍不住地嘆气:“听爹的话,明日便去把此差事辞了,爹爹去求陛下另给你派个差事。改日爹爹好好寻访一个仙家才俊,给你找个好姻缘!” 邝露大惊:“爹爹,什么仙家才俊好姻缘,我才不要!您担心的我都知晓,待过些时间,我必会给您个交代,您现在就别添乱了!” 太巳仙人又劝了一句,直至看到邝露冷了脸露出委屈样,才无奈地嘆气离开。 深夜清冷的月色让白髮老人的背影看着更加衰老,远远似乎还能听到他发愁的嘆息声。 邝露目送着他离开,眼含歉意,她知道爹爹对她的疼惜担心,但有些事,她却不做不甘!抬头看了看漫天星宿,邝露忽然想起当日随陛下学习布星的日子,良久轻轻一笑。抱歉了爹爹,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我更知道,那个人啊,看似无欲无求超然物外,却对这场来之不易的婚礼到底求了多久,盼了多久。我能做的不多,但能帮他一点点,便足矣!成全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对昨日看得悲情的小伙伴表示下歉意~ 骄傲的公主表示,我得不到你,我也要你忘不了我! 毕竟是跟咱们大龙能争锋相对的公主啊,不会太弱的~ 旭凤结局:去凡间找穗禾了~ 开始排邝露结局~~~ 邝露小天使啊,我还真没想好她要咋办~~ ps本章科普:唐.韦庄.《思帝乡·春日游》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很经典的一首词作 ☆、帝后大婚 润玉的大婚,在之后的数万年,都是六界众人津津乐道的盛事。 一早,润玉便在寝殿着了婚服,清冷的帝王有生以来第一次着红色衣袍,略微有些不自在,待一应饰物俱佩戴好后,在镜中观了半晌,还是回头问道:“我这样,是否有些奇怪?” 邝露正在询问仙侍龙辇是否备好,闻言转头一看,立时便愣住了。天帝的婚服自是不能马虎,精緻的云锦上绣了栩栩如生的龙纹,此刻被润玉龙息一激,那龙纹便缓缓在衣袍上游动起来,衣角的云纹散出淡淡的云雾之气,龙游雾中,神秘而威严。邝露看过来时,那龙首正好游到润玉胸前,便是红色再喜庆,邝露也只能想到一个词,睥睨天下! 服侍润玉穿衣的仙侍笑道:“陛下素来峣峣玉山,皎皎如月,此刻更添龙威赫赫,怎会奇怪?” 邝露收回了神思,笑道:“陛下今日大婚,六界共贺,此婚服正好才是,陛下多虑了。” 润玉闻言一笑,瞬间添了柔意:“也是。时辰已至,我们走吧。” 洛湘府门口早围了一群神仙妖魔,天帝连下聘都亲自来,何况大婚?然也却是如此,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了天帝带了龙辇,来接人了。众人互看着会心一笑,看吧,天帝在花神面前,素来便是不顾天帝之尊的! 先花神梓芬素来便有六界第一美人的称号,有不少昔日见过她容颜的仙魔至今还在念念不忘。现在的花神锦觅虽然听说是青出于蓝,但她先是避世而居,后又深居浅出,担任花神的时日也尚短,是以很多仙魔虽然久仰其名,但一直未曾得见。此刻便一窝蜂的挤在一起,想要一观美人容颜。 待水神将花神牵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忘了唿吸。面前的女子身着天后大红婚服,那婚服上绣了百花吐艷,在法力的控制下依四季轮转,一会儿便换些花的品类,让人啧啧称奇。但一切都无法让人忽略女子的容颜,芙蓉如面,眼若含春,朱唇轻抿,顾盼生辉,有神仙满目呆滞,喃喃念到:“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水神牵着锦觅的手,将她送上麒麟瑞兽拉着的龙辇,略有些不舍地拍拍她的手:“觅儿,爹爹永远在你身后,莫忧。” 锦觅含泪点点头,轻轻俯身一礼。旁边的润玉轻轻扶了她,亦对水神一礼:“岳父大人放心,觅儿于我,同生共命!” 以六界之主的身份许下此等承诺,众仙大惊,水神满意地点点头:“愿陛下莫忘此言!” 花界二十四芳主在旁俯身拜下,齐声道:“我花界少主今日大婚,愿以百花天下吐艷贺此盛事!”语毕各自施法,须臾间,六界百花同时盛放,竟是万艷同开! 锦觅感动地说不出话来,润玉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瑞兽麒麟拉着龙辇缓缓而起,载着帝后向九霄云殿而去。 锦觅被润玉拉着手,下了龙辇,走过九霄云殿前长长的阶梯,旁边是六界神仙妖魔的络绎不绝的道贺声,她却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有力,敲击着胸膛,竟把她浑身都震得有些发抖。她忽然想起上次那场被打断的婚礼,许是之前便知道不成,她也没什么感觉,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可此刻的心跳清晰地告诉她,她要成亲了!她终于要成为小鱼仙倌的妻子了! 锦觅觉得似乎魂游天外,愣愣地跟着小鱼仙倌行了礼,上了高台,祭了天地,被众仙道贺,直到她被扶入璇玑宫的新房,才回过神来。她嫁了,她就这么嫁了? 第118页 旁边的仙娥见她回神,笑着向她行了一礼:“小仙倾幽,暂任娘娘随身仙侍。天帝陛下命人送了水神仙上回府,片刻便来,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等等,小鱼仙倌马上便来了?锦觅想到自己的计划,立马紧张起来,急忙拉着倾幽细细地吩咐了一通,倾幽讶异地挑挑眉,笑着应下。 于是,待忙碌的天帝陛下终于回到璇玑宫时,还没进门,便被拦下了。倾幽笑着递过一物,说道:“陛下,娘娘交代,让您拿着此物独自进去。” 润玉接过一看,是人界嫁娶时的喜秤。神仙嫁娶自是不同于人间的,润玉只当锦觅喜欢这,便依言拿了那喜秤,独自进了寝殿。 殿内的喜床上,佳人果然盖了块盖头等着他,只是那盖头,绣的是鸳鸯? 润玉虽然心下疑惑这粗糙的盖头,但依然笑着挑开了它。随后拿过了合卺酒,两人交手饮下。 盖头下的美人放下杯子含羞一笑,轻轻唤道:“相公。” 这称唿,润玉一愣,看向锦觅。锦觅低着头摩挲着盖头,颇有些羞涩:“在人界歷劫的时候,我爱上一个白衣仙人,我唤他‘相公’。可我知道那是假的,我不是他真正的妻子。我想嫁给他,所以绣了这块盖头。现在,我终于如愿嫁给他了。” 说完没听到润玉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他正看着那盖头,眼神闪烁,锦觅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绣的有点丑?” 话未说完,便被润玉一下吻住,缠绵许久,润玉放开了她,轻轻笑道:“娘子!”说完不待锦觅回答,便又吻了下去。 锦觅被吻的晕晕乎乎,意识模煳间,只听见身上的男人唿吸渐渐粗重,他一声一声地唤她“娘子”或是“觅儿”,衣服被一件件褪去,她被紧紧拥在那个温暖的怀中。迷乱间,锦觅睁开眼看了看润玉,他素日白皙的的脸上带着潮红,见她看着他,笑着吻上她的眼睛:“觅儿,我爱你。” 璇玑宫的上空,有龙形虚影浮现,随后龙的旁边出现一片六瓣霜花,须臾之间,龙绕霜花盘旋,随后霜花散开,又缠绕在龙的四周。 情至最深处,在润玉的声声爱语中,锦觅搂紧了他,喃喃回应:“我爱你,我亦爱你。” 半空之中,龙影一声欢愉的龙吟,响彻六界。 上清天,太微闻音走出居所,看向璇玑宫的方向好气又好笑:“成个婚而已,开心成这样?真是丢我天家颜面!”语毕伸手虚空一点,一道金色灵力飞至璇玑宫,化为一闪闪金色结界,将之牢牢罩住。 云散雨收,润玉搂紧疲惫的锦觅,只觉得空了无数年的心终于渐渐涨满。他将刚才无意中扫落床下的盖头拾起,笑着摩挲着那绣工甚糟的鸳鸯,低头又轻轻吻上怀中的锦觅:“觅儿,你不知,我此刻有多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后大婚兼灵修~~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亲了~~ 咱们恭喜陛下吧 咳,无意于挑战晋江脖子以下的规则,所以,就这样~~~ ☆、新婚伊始 锦觅这一日醒的颇不自在,总觉得今日这锦被着实沉重,将她压得牢牢的动弹不得。迷濛中翻了个身,头却碰到了一堵柔软的墙。锦觅本能地伸手往前一推,没推动,头顶却传来一阵低哑好听的笑声。 锦觅迷煳着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就被身旁的男子结结实实地吻住。好了,这下完全醒了!昨夜的记忆悉数迴转,锦觅瞬间羞涩难言,好容易挣脱开男子的怀抱,锦觅完全不敢看他的脸,只敢转身背对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天亮了……你该去上朝了……” 润玉轻笑着搂住她,一下一下轻轻啄吻她的雪背,说道:“觅儿难道忘了?我们昨日大婚,这三日是不用上朝的。” 锦觅不自在地左右挣扎:“那……那也该起了,会……会被人笑话的。” 润玉又是一阵低笑,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锦觅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匆匆下床着衣,丝毫不敢看身后丈夫的表情,听着身后那忍不住的笑声,差点恼羞成怒! 一切整理妥当,锦觅才忽觉有些不对:“昨夜不是有个仙娥自称是我的随身仙侍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声呢?” 润玉闻言也有些疑惑:“昨夜我设了结界,但今晨已经解了,他们确实该当值了。” 锦觅闻言还在好奇为何要专门设结界呢,结果一推开寝殿的门,面前赫然是金光闪闪的一个结界。 锦觅有些奇怪,回头问道:“你不是说你解了吗?怎么还有结界?这结界的气息不像是你的啊。” 润玉看着金色的结界,罕见地愣了一瞬,接着颇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锦觅,白皙的脸上略略泛红:“这是父帝的结界。” 锦觅更奇怪了:“太微天帝?他为何要在璇玑宫下结界?”勐然之间,锦觅想起太微以前的种种作为,心下不安,急忙说道,“他是不是要趁我们大婚对你不利啊?” 润玉本想含煳过去,见锦觅满脸焦急,到底不忍心骗她,挥手撤了结界,轻咳一声道:“昨晚我没忍住,叫了一声。” “你叫一声他为何要设结界啊?”锦觅还是不明白,却在看着润玉有些闪躲的眼神时忽然想到昨晚他们在干嘛! 第119页 锦觅一惊,声音都吓得有些抖了:“你……你的意思是……” 见锦觅实在怕的厉害,知道她大约是想歪了,润玉只得细细解释:“觅儿,神族若在极度欢愉之时,会在半空之中现原形虚影。” 不但听到还看到了!锦觅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润玉赶紧继续解释:“所以我昨夜令他们今晨再来当值,给璇玑宫设了结界,无人能得见界内情形。” 锦觅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了起来:“你刚才说你叫了一声,连上清天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润玉颇为尴尬:“龙族龙吟,本为召唤同族而出,也只有同族能听到。一旦发出,六界四海的同族皆可闻声而至。是以轻易不得发出,我昨夜实是一时没忍住……但你别怕,父帝后来又及时设了结界,此刻无人前来,必是无人知晓!”便是知晓了,又有何人敢来? 锦觅已经难堪地捂住了脸,就算只有太微天帝一个人,她的脸也丢尽了!想着想着,越发恼羞成怒,瞪了润玉一眼,怒气沖沖地回了寝殿,她不要再见人了! 新婚第一天,便弄得妻子如此生气,润玉此刻哪还有平日淡然无波的样子,急忙随了进去,小心劝哄,却被新婚妻子直接哄了出来。只能嘆了口气进了七政殿,等她气消。 锦觅在寝殿里坐了一会儿,恼怒的情绪渐渐淡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只能装作不经意地问身旁的仙侍:“倾幽,昨夜你们可发现什么异常?” 倾幽一愣,回道:“昨夜下值之后我们便各自回了居所,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小心地看了一下天后娘娘的脸色,倾幽笑道:“娘娘可是担心有人趁大婚作乱?娘娘放心,上元仙子负责筹备此次大婚,她做事向来最为周全,值守天兵也是早早便安排好了的,娘娘不必担忧。” 细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自己也未听到什么声音,看来确实如小鱼仙倌所言,是她过虑了。至于太微天帝,反正他在上清天,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去说儿子的私事。至此,锦觅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这才命人备了些茶点,去看望被她赶出门的丈夫。 新婚三天转瞬即过,天帝陛下再次出现在九霄云殿时,所有仙人都明显感觉到了陛下多出的那一丝柔意。互相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众仙揶揄的眼光看向水神,看来这位成为外公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朝会散后,润玉本打算回璇玑宫,却不想接到了邝露的辞呈。 邝露恭敬地行了一礼,笑道:“恭喜陛下得偿心愿。邝露早想云游六界增长见闻,如今万事已毕,正是离开的好时候,还请陛下恩准。” 润玉凝神看了邝露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暂时搁了你这辞呈,天界夜神之职虚位以待,待你游歷归来便即刻赴任。” 这是他昔日的神职啊,这般虚位以待,是不是代表,她对他,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呢? 离别的情绪一时上涌,邝露终是忍不住开口:“陛下,邝露有几句话想说,若有冒犯,还请陛下见谅。” 却听润玉淡淡道:“既知冒犯,那就不用说了。” 邝露一愣,看向润玉,他瞭然的目光让她如梦初醒。是啊,他这般聪明绝顶的人,怎会不知她的心意?其实他从来便对她不假辞色,一切都只是她痴心妄想而已。她早已明白了这些,怎么偏偏在这离别之际做出这般唐突举动? 邝露低头眨眨眼,忍了泪意,俯身行了个大礼:“邝露此去,归期不定,唯愿陛下盛世安稳,福泰延年!” 润玉看了一眼身前拜倒的邝露,提步离开,只是走到她身旁时,停下脚步,轻轻说道:“珍重。” 邝露忽然之间便泪流满面,转身痴痴看着那个无一丝回头之意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于她的眼中,她方轻轻自嘲一笑。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小伙伴的投喂,大家表示喜欢的方式真直白~~~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手榴弹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xjr扔了1个地雷 北极光的芒扔了1个地雷 叭卟叭卟豆扔了1个地雷 懒得取名扔了1个地雷 邝露结局:云游六界去了~~ 新婚小夫妻第一天的鸡飞狗跳~~~ 龙吟这个,我不知在哪本玄幻小说里看过设定,为同族召唤所用,我挺喜欢的,就用了~~ 其实也是想给大龙一点微薄的父爱…… 本来该和昨天的是一章的,太晚没写完,就放今天了~~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明天大结局! 啦啦啦啦啦,爱你们~~ ps:本章科普.唐.李商隐.《无题·重帏深下莫愁堂》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庄周梦蝶(完) 新婚燕尔的天帝陛下,大权在握,娇妻在怀,本来做梦也该是甜得令人心醉,谁知却在某一晚,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第120页 他梦见了数百年前的那一日,他夜晚值守回宫途中遇刺,刺客遁逃而去,他追到了栖梧宫! 接下来的一切润玉自是熟稔于心,他便是因此遇到了觅儿。润玉本就为夜神出身,自控梦境自是不在话下,本想醒来,却发现,他出不了梦境! 润玉一惊,终于发现这一切并不由他控制,他看见梦中旭凤并未由他所救,受伤落到了花界,随后与觅儿一番闹腾,带觅儿回了天界!那他呢?他去哪里了?梦境竟也随着他的心思转换了地点,他看到自己并未于月柳林中听到仙侍谈话,径直回了璇玑宫,随后被天后荼姚怀疑,被父帝命人押到了九霄云殿! 忽然之间,他似乎真被押跪在地,润玉本能地一扭肩挣脱开来,这一挣之下,梦境戛然而止,他随即清醒了过来。离上朝尚还有一段时间,但身旁的妻子已被自己的挣扎弄醒,迷迷煳煳地问道:“小鱼仙倌,怎么了?” 润玉迅速收回神思,轻声安抚道:“无事,起地有些急了,觅儿再睡一会儿吧,我去上朝。” 锦觅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又香甜地睡去。润玉却再也睡不着,轻声下床到了偏殿静坐。那个诡异的梦境让他觉得无比真实,可为什么会做这么一个梦呢?直至天色将明,真正上朝的时辰到了,润玉放弃思索,上朝处理六界事宜。 若只是这么一个梦,也许润玉会觉得奇怪,但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但第二夜,他又接着梦了下去!尝试着从梦境中醒来,发现果然不行,润玉便也不再挣扎,静静随着梦境看了下去。 旭凤及时回到天界,解他之危,随后还到了璇玑宫给他疗伤。而觅儿,则成了他栖梧宫一个小小书童。这个梦境中,他似乎与觅儿并未相识?润玉还在疑惑,忽然发现换了地点,他在天河边遇到了觅儿,他听到自己含笑的声音:“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唿?” 润玉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不对!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为何会出现这般诡异的梦境?自与锦觅成婚后,润玉便夜夜在璇玑宫设结界,不让魇兽食梦,而这一夜,他撤了结界,命魇兽收了他的梦境! 第三夜,梦境果然如他所想继续了下去。觅儿始终住在栖梧宫,从未来过他璇玑宫。他去栖梧宫想见见她,却只能遗憾而归。这一夜的梦境,一直到他和旭凤在南天门大战穷奇而止。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觅儿对旭凤的担心,而不是他…… 次日,润玉令魇兽吐出梦境,却大惊失色!这竟然是蓝色的所见梦!怎么可能!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带着这样的疑问,润玉每夜随着梦境静观其变。 他看到旭凤对觅儿一日眷恋过一日,他也看到觅儿对旭凤从懵懂无知到渐渐在意。 他看到自己默默守着婚约,虽对觅儿有些好感但也并未放任,直至知道她为自己的未婚妻,才将自己的心完全释放。 但这一切,却以悲剧收场! 觅儿爱上了旭凤!不同于身边觅儿对旭凤从来不假辞色,梦境里的觅儿真真切切地爱上了旭凤,甚至在他们还未解除婚约之时,便无媒苟合! 他看着梦境里的自己看着魇兽吐出的梦珠,所有的信仰似乎都在那一刻倒塌!父帝视自己为一夜风流的产物,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养母数千年如一日对他万般提防,极尽打压。生母阖族被灭,虽对自己有些微怜爱,但心心念念地还是復仇!而命里唯一的那个温暖,却与自己的亲弟弟搅在一起,如此背叛于他! 但有什么办法?在黑暗里太久了,只要看见光,怎能不拼尽全力抓住? 他看到自己算计了旭凤和父帝,登上天位。父帝为救旭凤而死,母神跳下临渊台,锦觅拼了命地想救旭凤。她不知,她越想救旭凤,他就越想杀了他!可数千年的兄弟情啊,他一时心软只是在金丹中加了点东西,让他受点苦。可惜,他终因这点妇人之仁什么都没有了。 旭凤復生,投了魔界。叔父与彦佑帮着锦觅嫁给旭凤,他忍无可忍,发动了天魔大战!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和旭凤联手打得锦觅魂飞魄散时戛然而止。 她在最后的时刻说想他做回那个温柔善良的小鱼仙倌,他答应了。其实,他早已万念俱灰! 润玉便这般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下了罪己诏,想一死求个解脱,却不想这点心愿都不能实现,旭凤来救了他,于是他便只能孤独地坐在天帝之位,百年,千年,万年,直至死于太湖…… 大梦三生,润玉醒来,看着熟睡的妻子,若有所思。身为六界之主,天道让他梦见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为何,这又是蓝色的所见梦? 确定梦境只到他死亡为止,润玉悄悄到了上清天,寻到了玄灵斗姆元君,将自己的疑惑悉数道出。 玄灵斗姆元君细细听了润玉之言,随后掐指一算,接着讶异一笑,说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天道恆长,至公至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陛下为大智慧之人,何必为此生忧?” 润玉恍若醍醐灌顶:“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一字一句间,润玉的眼神越来越亮,随后起身向法座上一直微笑看着他的元君深深一礼,“多谢元君指点,天道恆长,至公至正!是我着相了!” 第121页 元君但笑不语。 润玉回到璇玑宫,发现璇玑宫当值仙侍莫不是满脸喜色,但他急于见锦觅,也并未在意。这些日子,因他将精力大半用于查找梦境之事,未能多陪陪锦觅,自是觉得愧对于她。此刻梦境之事既已清楚,那自当该好好陪她。 锦觅这一日意外地没有要求去其他界游玩,只是要求他在用完晚膳之后陪她散散步。 润玉自然从善如流,但也难免疑惑:“觅儿今日心情甚好,有何好事可愿与为夫分享一番?” 此时正好走到虹桥畔,锦觅倚了巨石缓缓坐下,闻言笑而不答,只是招手要求他同坐。 这个场景,便是梦中一切缘分的开始。润玉心下一动,依言坐了下来,冷不防却听到锦觅要求他把尾巴变出来。 他素来不喜露出真身,但在锦觅面前,从来便不会拒绝。心念一动,一条巨大的银白色龙尾瞬间出现,龙鳞在天河之中亦是闪闪发光。 锦觅靠在他怀中,看着他的尾巴满是赞嘆喜爱:“我昔日便觉得,你的尾巴真是无与伦比啊!” 润玉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髮,忽然心念一动,问道:“觅儿,与我一起,你幸福吗?” 这是什么傻问题,锦觅闻言有些好笑。想到今日岐黄医倌的话,脸颊飞起一丝红意。将他的大手轻轻拉起置于腹上,嗔怪道:“都当爹爹的人了,问的都是些什么啊!” 润玉立时呆住,只觉得被锦觅按在腹间的手变得沉重起来:“你是说,你的意思是……” 锦觅挑眉笑道:“岐黄医官说,袭了你的血脉,会是尾小龙。你还要问我傻问题吗?” 润玉眼角绯红,激动地几欲落泪,抬手将锦觅搂入怀中,似是怕吓坏了她和孩子一般,轻声道:“觅儿,我爱你们……” 锦觅微笑着回搂住他,轻吐爱语:“我亦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各位小伙伴最后的支持,爱你们哟 争︶ㄣ 修扔了1个地雷 那片海扔了1个地雷 木沨扔了1个手榴弹 懒得取名扔了1个地雷 读者“那片海”,灌溉营养液+1 读者“锦瑟微曦”,灌溉营养液+50 好了,大结局了,感谢各位小伙伴一路的陪伴,这就是本文非重生非穿越的原因! 为了给大龙幸福,我决定让他觉得那是个噩梦! 咱们在这里幸福就好! 尽力做到没有ooc,希望你们也这么觉得~~ 希望小伙伴们打个完结评分~~想知道你们的观感 ☆、最后有话说 总觉得在作话写,有点不正式,于是开了一章专门写感言。 时间倒回2018年8月,我的闺蜜某一天突然跑来跟我推荐一部仙侠电视剧,说是非常好看,她爱男主!没错,我闺蜜她是旭凤粉,并企图拉我。对此我表示,最近没看电视剧的心情,你开心就好…… 真是命中注定,某一晚闲来无事,我爸切换屏幕的瞬间,我突然扫到了电视里润玉看邝露的眼神,让我很是惊艷!这个帅哥演技不错哦。于是我就这么掉进了坑里,并开始狂补之前的剧情,毕竟电视已经演到了大战…… 后来电视放完了,然后就是我和闺蜜漫长的争执,双方都企图把对方拉倒自己阵营。某一日她拿了一篇写旭凤的小作文来找我嘚瑟,对此我表示,小作文谁不会写?小姐姐写篇文言文给你!于是,就诞生了开头那章…… 然后,我闺蜜看出兴趣来了……真是不坚定的旭凤粉…… 在她的鼓吹下,我又开始写一点,写的也不多,写到第七章,才一万字左右。也没想过会有人看,全当写给自己和她看。随后国庆节,我就开开心心去旅游了,回来正想弃坑,恩,怎么还真有人看? 于是我又接着写,写到如今完结的20万字,我最后自己都惊呆了!其实其间几次想弃坑,想想还是坚持了下来,你们可以看看什么时候有番外,那都是我想弃了,写番外调节心情…… 在女主选择上,其实最开始想写个穿越女,毕竟可以为大龙量身打造,可我一盘算发现,本剧有个最大的bug,那就是大龙的智商…… 我一直非常喜欢一个形容聪明的词,叫智多近妖,当然他是神仙,用了不合适。可就是这么一个智商爆表的人,如果是穿越的,他能不发现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同理适用于重生。而润玉这样的人,当他对某个人起了戒心,他永远不会爱上她,参照邝露。我完全不想他ooc,我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润玉,差一分一毫,他都不是!我就算想给他幸福,也不会让他改变,恩,最后回顾,勉强算做到了。 所以最后,我选择成全他的执念。而初期的锦觅,也确实是非常好的女孩子,不然以大龙的智商性格,怎么可能爱上她? 我总是看见有小伙伴说,谢谢我写出玉露霜华,其实我才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为爱发电也发不了那么久。 最后,感谢罗云熙先生饰演出这么好的润玉,惊艷了我一个夏天。也感谢各位能支持这么一篇小冷文,扶贫没什么自信的作者,一直扶贫到结尾。 爱你们,我们有缘再见~~ 第122页 ps:各位不介意的话,给我打个完结评分,谢谢~~ ☆、番外.邝露.心之所向 西海龙王太子敖咏觉得,自己一定是六界四海所有龙族里最惨的那一个,绝对没有之一!低眉顺眼在龙王爹的威严下长这么大,连成亲都要被安排,惨到这程度,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要是安排个貌美温柔的也就算了,竟然要他和东海龙宫三公主成亲,有没有搞错!那母夜叉跟他从小见一次打一架,各有胜负。上次他不小心输了一招,还在想着下次龙族聚会怎么找回面子,他爹就来这一出! 爹,你可是我亲爹啊,你是怎么看出我和那母夜叉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我愿意发上神之誓,我真的从来就想怎么找回场子! 敖咏越想心里越委屈,就因为他拒绝不过说了一句“与其娶那个母夜叉,还不如去给魔界公主鎏英当面首!”,他爹当场就一剑噼下来,说是家门不幸要清理门户……为了保留他爹这来之不易的一滴血脉,他只能收拾一下跑路到人界来了。 “哎……”敖咏丝毫没有形象地蹲在路边,一边抛着夜明珠,一边嘆气,想着他爹几时能气消让他回去,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一抹蓝影! 敖咏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看,立时便傻住了,两眼发直看着眼前的丽影,喃喃道:“都说人界多美人,原来是真的!” 此时正值江南雨季,眼前的美人撑了一把水墨油纸伞,头戴珠冠,一袭缥缈蓝衣纤尘不染,纤腰上并无多余配饰,只是坠了一块古玉压了裙幅,行止翩然。江南烟雨向来最能入画,然此刻的雨景却全然不如美人的流转眼波。敖咏呆呆和美人对视了一瞬,只觉得这满城烟雨,又怎敌美人淡然一瞥! 手里的夜明珠因无人理会直接掉到了地上,敖咏心念一转,夜明珠立刻滴熘熘滚到了美人脚边,成功引得美人侧目,拾起看了过来。敖咏收了避雨法术,冒着这烟雾般的细雨走到美人旁边,拱手一礼:“在下龙咏,不小心掉了这夜明珠,幸得姑娘拾起,真是失礼了。敢问姑娘芳名,改日我备礼以贺!”敖姓太少,姓龙比较常见! 却见美人挑眉打量了他一眼,眼中起了一丝兴味:“小女子邝露,物归原主,公子不必客气。” 邝露?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还不待敖咏细思,邝露已递过夜明珠告辞要走。 这怎么可以!这么漂亮温柔的美人,就该做他的太子妃啊!敖咏立刻跟上了美人,名字都似曾相识,这就是缘分吶!虽然她只是个凡人女子,但是没关系,现任天帝是他们龙族的,为人又和善。到时候他去求个恩典,破格一下让她成仙应该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他那个西海龙王爹会不会棒打鸳鸯…… 跟在敖咏身后的小虾兵看着太子跟着美人一脸猥琐,关键是眼神还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怕美人回身一个耳光,毕竟太子这样子,那就是个猥琐的登徒子啊! 小虾兵在想些什么敖咏当然不知道,他只感慨自己真遇到了一个温柔的美人。美人什么都好,就是为人不够警惕,看他可怜地哀求了几下,就同意和他同行去西海游玩了,对他编造的富家公子身世也毫不怀疑。敖咏一边窃喜,一边坚定守护美人的决心。没他在,美人一定会被骗的! 同行几日后,这一夜,敖咏正邀了美人月下饮酒,正熏熏然间,耳旁忽然响起一阵幼细的龙吟。敖咏喝了口酒,在心里盘算谁家生了娃,份子钱该出多少,却忽然又听到一个雄浑喜悦的龙吟,这下,所有酒都醒了。 这声音,妥妥的天帝陛下啊!所以,天后生了?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六界四海所有同族恭喜的龙吟声不绝于耳,这些喜欢拍马屁的,怎么这么快!敖咏张嘴正打算叫一声,忽听身旁美人问道:“龙公子看着夜空许久不动,可是在观天象?” 龙吟为龙族召唤同族的声音,其余族类,都听不到。所以虽然他的叫声美人听不到,可是他张口的傻样美人看得到啊!但如果不叫,天帝陛下不会怎么样,他爹发现了可就糟了! 敖咏还在纠结要怎么避开美人叫一声道贺,忽然之间天空竟然飘起了细雨,只是不过几息,这雨便停了。但随着雨停,身边的所有花,不分何种季节的,竟然次第开放! 敖咏刚想开口说话,却见美人起了身,抬头看着夜空,笑道:“想是天后娘娘生了吧?帝子降世,自当群星璀璨以为贺!” 说话间,美人挥手施法,恍若舞蹈,群星在她的法术之下果然熠熠生辉起来。 敖咏傻在当场:“点星诀!邝露?你是上元仙子邝露!”当初他和父亲去给天帝陛下豋位道贺时看到过一次的,他怎么就给忘了! 说话间,群星又渐渐变得正常起来,邝露嘆了口气:“果然不在布星台,法术维持不了多久。”回头看见敖咏张口结舌的样子,笑着行了一礼,“小仙别号正是上元,西海太子别来无恙?” 敖咏尴尬地说不出话,正好小虾兵前来禀告收到西海龙王信息,让他即刻回西海准备到天界道贺,敖咏如蒙大赦,急急跟邝露告了辞,逃之夭夭。 邝露淡淡一笑,将视线转向夜空,他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忘记一份感情需要多久?她不知道。 第123页 离开天界之后,她闻过花界初开的花朵,餵过妖界懵懂的小鹿,逛过魔界热闹的集市,走过鬼界熙攘的奈何,直至最后,到了人界。素来听闻人界独得天地恩宠,人族夺天地之造化而生,到了人界方知,此言不虚。江南的杏花春雨,大漠的笔直孤烟,竟是那般吸引人。 她有时隐了身形,观察这红尘人世的一段离合,有时化为凡女,细看这短短百年的几段悲欢。她曾于某个凡人身上察觉到了月下仙人的气息,他这一世是个清贫书生,却爱上了青楼花魁,倾尽所有换不得佳人一夜。后来花魁从良嫁了富商,他自此就更是难以见她。直至最后吐血而亡,死前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求不得的女子…… 她还在某一城遇到了火神殿下,彼时他拿了一串糖葫芦要送给乡间货郎的小女儿,却被小姑娘一把打掉,指着他向爹爹告状有拐子。她帮火神解了围,询问时却只得到一声苦笑,原来这一世的穗禾公主竟是刚才的小姑娘! 滚滚红尘,人世百态,她见尽了一切,却始终忘不掉那个白衣淡然的身影。 她记得初次见他,是她某一次贪玩,到了天河边,正好看见他现了龙尾,倚石休息。她那时被爹爹宠的厉害,其他仙家也给几分薄面,素来便是自傲的很的,却在那一刻,躲在月柳林中,忽地有些自惭形秽。她知道他,被天后忌惮打压了几千年的大皇子夜神,平日里听其他仙家提起,或是不以为意,或是摇头嘆息。她素来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却怎知在那一刻,被迷了心窍。 她背着爹爹悄悄收集他的信息,她知道他会温柔解下仙娥系上的红线,婉拒她们的好意;她知道他会在值守天兵行礼时,含笑点头示意;她亦知他无事时就去省经阁,是以满腹经纶,眼含诗书;她知道他喜饮茶,一手茶艺出神入化;她还知他喜下棋,心中自有天地! 她渐渐知道了,她喜欢的那尾龙啊,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她铁了心,瞒着爹爹以天兵的身份接近他。她不是不知道他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锦觅,可她以为,她有机会的…… 可她以为,始终是她以为。跟在他身边许久之后,她才明白,从一开始,她便没有任何机会! 他自小受天后打压,众仙排挤,从来便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故此,他心里喜欢的,便是他不可得的单纯和无忧无虑,她以那般化身用尽心机去接近他,这开始便是错了的。而且,他谦谦君子,克己復礼。锦觅身为他的未婚妻,是他心里认定可以携手白头的人。她缺了这个身份,又如何去争他心里的位置?还有啊,他素来以为他是天帝一夜风流的耻辱,最恨三心二意之人,又怎么可能在心有锦觅之时,给她机会? 可便是知道,这颗心啊,又怎么能由自己?从头至尾,她得到的,只是他在她身边的那一瞬停留,和那一声“珍重”。 不过这样,也好。看着他幸福,她也觉得很幸福了…… 或许某一日,她释了怀,可以回到天界,做他最衷心的臣属,也可以像爹爹说的找个仙家才俊,携手一生。 邝露笑着举杯对月,饮下杯中酒。陛下,邝露在此遥祝您喜得龙子!愿凡您所想,万物不负! 作者有话要说:  恩,被强烈要求写邝露番外,所以写了这一章。 不管大家对她观感如何,我觉得,这便是我想说的~~ 插了点月下和旭凤的小后续…… 感谢大家对我的地雷,火箭炮,营养液和完结评分,爱你们~~ 有小伙伴问我之后写啥,隔壁的娱乐圈文有空会更的~~ 就这样了,真的就没后续了~~ 祝小伙伴们春节快乐,新的一年诸事如意! 锦玉文,请大家理智看待邝露。没搞懂大家为什么那么介意谁先看到尾巴的事,我觉得我表达的挺清楚,大龙就不是一个因为谁先看尾巴爱上谁的人……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写他的智商啊…… 请大家理智认识智商超群的天帝陛下…… ☆、忘川之水(一) 锦觅是被一阵大力推醒的,伴随地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锦觅,锦觅!锦觅你怎么还在睡啊,再不走来不及了,快点醒醒!” 任谁睡地正甜被推醒都会生气地!锦觅睁开眼睛气沖沖地扭过头,却瞬间怔然:“肉……肉肉?” 肉肉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就在她昔日人间歷劫时,被暮辞以灭灵剑所杀。可此刻的肉肉,竟完全不似幻影,所以,这是她的梦? 锦觅怔怔地看着肉肉发呆,却冷不防又被大力抓着摇了摇。 肉肉的声音又急又气:“锦觅!咱们再不走长芳主她们就要从花冢回来了!你行礼收拾好了吗?你别磨蹭了呀!” 被肉肉抓着的手臂略微有些疼,梦里怎么会疼? 锦觅回过神,觉得有些不对,便拂开肉肉的手掐起法诀想要出梦,却立刻发现完全没用!数万年前润玉教过她这门出梦法诀,这些年来并未有机会用到,便是有些生疏也不该无用啊! 没理会肉肉的催促,锦觅又再次尝试了一下,还是没用!而且,她的灵力竟然变得极其低微! 第124页 “锦觅你在干什么?昨天还兴致勃勃地计划我们出去之后去人界玩,怎么现在又磨蹭上了!” 锦觅看向撅着嘴的肉肉,鲜活,可爱,背着一个小包袱…… 等等,这身衣服!这个包袱!她刚刚还说要去人界玩! 这是当年她们要偷跑出花界的那一天!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总不能再跑出去害肉肉被穷奇所杀! 锦觅心念急转,下一瞬便抬手按住头,哑声道:“肉肉,我今日不知为何,实在是头疼难受,要不咱们下次再出去吧?” 肉肉一听,不再催促,急忙上前摸摸她的额头:“真的啊?很难受吗?要不我去找长芳主给你看看?” 本就是装的,哪敢找长芳主?锦觅急忙摇摇头道:“没事,大约是昨日太兴奋没睡好,我再睡会儿大概就好了。” 肉肉毫不怀疑,闻言点点头,面上有些遗憾:“那好吧,你再睡会儿,我也回去了。可惜下次结界再开,又要一百年……” 锦觅送走了肉肉,想了想,还是走出了屋子。沿路遇上很多精灵,她们都亲切地和她打招唿,有些她记得,有些她忘了。走了很久,走了很远,最终回到自己的屋子时,锦觅终于明白,她确实回到了数万年前,她和肉肉计划跑出花界去玩的那一天。 多好啊,此刻肉肉没死,没了这个因果,肉肉便能好好修炼成仙。她知道以后的一切,那爹爹和临秀姨不会再死于穗禾之手,天后的阴谋她可以提早避开。凤凰和润玉不会再有天魔大战,她可以避开润玉,不再伤他的心;她也可以阻止凤凰堕魔…… 锦觅思考了很多以后的事情,却不知怎么地,心里总觉有些不对,可又实在找不出不对的地方。 而这一丝不对,终于在长芳主她们来探望她时得到了答案。 锦觅是称病留下未去花冢的,面对一回来便赶紧来探望她的芳主们,锦觅知道,自己应该很感动,可却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一片平静! 送走芳主们,锦觅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种种。看到肉肉时,她觉得自己会激动,却出乎意料的冷静;想起昔日种种,她也很是平静;想到润玉,她觉得对不起他,却没有太多愧疚之感;想到凤凰,她也没了那般疯狂的爱意,只是记得自己爱他! 锦觅抬手捂住胸口,是了,现在陨丹还在她体内呢! 上辈子活了数十万年,她曾看到过关于陨丹的记载。想想这么个东西放在身体里确实不好,锦觅运起灵力,按照昔日看到过的方法想要逼出陨丹,却因灵力低微失败了。 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锦觅终于无奈放弃,但也不是一丝收穫都没有的。她用神识看到了陨丹,许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上辈子梦中的霜花再无踪迹,只剩陨丹在她体内缓慢散发着药力。 娘,你昔日餵我陨丹之时,想到过后来种种吗? 说起来,今日是先花神祭日呢。先前她不知拜祭的是母亲,称病躲了,今日既知,自然该去拜祭的。 锦觅拿了些果品和糕点,一个人趁着月色,去了花冢。 摆祭礼,燃香,叩拜,锦觅一丝不苟地将祭拜的每一步都规规矩矩地做完,这才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 夜晚的花冢,在月色的映衬下,美丽而又神秘。两边的万顷莲花盛开,微风一吹,便是一阵沁人神魂的莲香。 锦觅静默了一会儿,又缓缓跪坐在祭台前,轻声道:“娘,没想到两辈子,我竟然都不得见您。” 有些话,其实上辈子她便想对娘亲说一说,可是不知为何,她当时却很怕来这里,长久的岁月中,每次都是匆匆来祭拜一下便离开。此刻也许是因为陨丹的缘故,她竟然不再怕了,心里的话,说了第一句,其他的便也好说出口了。 “都说神仙死了会身归天地滋养万物,也不知为何,我明明是寿终正寝,却回到了此时,也不知,天道何意?娘……上辈子,我过得很好。我嫁给了凤凰,他很疼我,我们还生了个儿子叫棠樾,后来他当了天帝……”说到这里,想起那个早亡传位的先天帝,锦觅有些恍惚,顿了顿方才又说道,“本来的天帝是润玉,他是凤凰的哥哥。对了,他还帮你报了仇……废天后荼姚最后从临渊台跃下,死于无尽罡风……” 锦觅忽然又想起,凤凰知道荼姚死讯时的悲痛,死了娘,是这么难过吗? 锦觅看着眼前的花冢,她自来没有娘,努力想了一下爹爹死时的心情,却发现因为陨丹,她竟然也感受不到很伤心的情绪,只是记忆中,爹爹死时她似乎很是伤心。 锦觅缓缓抬手摸上胸口:“娘,您昔日希望我无情无爱,给我种下陨丹。可您不知道,若是没有陨丹,上辈子也许不会发生那许多事,也不会让润玉和凤凰发起天魔大战,引得六界生灵涂炭。不过这次好了,我记得一切了。我不会让水神爹爹和临秀姨死,我也不会让那些悲剧发生,我会避开润玉,不再和他发生牵扯。我会好好地和凤凰过一辈子,像上辈子一样,您说好不好?” 夜风清婉,自是无人应答。锦觅轻笑了笑,缓缓起身。此刻作为一个灵力低微的精灵,她能做的,大概只有好好修炼,等着那只从天而降的烧焦凤凰。 第125页 这一等,便是一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  听东宫的初见听出感觉来了,所以再开了小同人~ 离心碎,空流泪,人不归 忘川之水,静看红尘是非 时光倒回,饮下忘情一杯 若如初见,为谁而归? 全文以此为中心来写,所以,咳咳,虐向…… 我也没想到会再写一篇,只能怪玉儿太过美丽~ 这篇不会长,顺便跟看隔壁娱乐圈文的小伙伴道个歉。我最近是真忙,闲暇时听听歌,一不小心又磕起了玉,等我忙完,就写隔壁,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枚、玉壶光转 1枚、又又 1枚、白日梦想家 1枚、小蜜蜂 1枚、钉子1125 1枚、叭卟叭卟豆 1枚、祈昀 1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唐断腿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奇小奇 10瓶、尸山舞忧 6瓶、宝宝狗 5瓶、梧彤予 5瓶、橙子汽水 5瓶、江鱼 2瓶、又又 2瓶、grape 1瓶、白日梦想家 1瓶、还我奈老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忘川之水(二) 又到了先花神祭日,花界二十四芳主按例打开了结界,让天下花木精灵前来拜祭。 锦觅一早收拾了包袱,偷偷摸摸地到结界边,打算趁此良机偷熘出去。 送行的肉肉很不开心,明明之前锦觅还约她一起熘出去玩,可一千年来竟然都没提了。这次打算出去,竟然也不带她! 锦觅怎会没看到肉肉不满的小脸,可她此次出去,牵扯太多,带着肉肉实在太过不便,只能等到她安顿好了再接她来玩。 看到结界消失,锦觅急忙和肉肉道了别,匆匆熘了出去。 这次出来,其实锦觅心里也是迷惘的。有些事,上辈子她该知道的时候懵懵懂懂,等到后来又被情爱沖昏了头脑。重活这一世,似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一千年独自修习的时间,到底也让她明白了许多事情。 比如,她和凤凰的婚姻是不对的…… 锦觅记得,那次是在听老胡说人间的话本故事,说的是一个姑娘,她被一个恶人害得家破人亡,却并未自怨自艾,面对仇人之子的爱慕也毫不动摇,而是冷静谋划,潜入了恶人府邸,最终得以报仇雪恨。这个故事里的姑娘,和她何其相似,不同的是,她嫁给了仇人之子,而姑娘从来不假辞色。 锦觅当时心下有些忐忑,不由问老胡:“那姑娘如果杀了仇人,再和那个公子在一起不可以吗?” 老胡笑道:“你自小身在花界,不懂这伦理纲常。这杀父弒母之仇,不共戴天。未将仇恨延及仇人子孙已经是姑娘心地善良,又怎么可能和仇人之子在一起。若两人真成婚,以后如何有面目面对惨死的爹娘?” 是这样吗?锦觅回想前世的种种,不由抿了抿唇,又问道:“那我曾经听闻一个故事,和你这个差不多,只是姑娘很喜欢那仇人之子,后来她嫁给那仇人之子时,她的其他亲人也没有很反对啊。” 老胡诧异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么个狗屁倒灶的故事?那姑娘真真是脑子进水,全是仗着亲人的疼爱啊!她那亲人也委实可怜了些,想是那姑娘陷入情爱,吵闹太过,百劝无用,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私下那心里有多呕都不得而知呢!小淘淘,以后可不能再听这些不分是非的故事,没得把人给教坏咯!” 锦觅尴尬应下,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子。是这样吗?当年长芳主和老胡他们助她逃婚嫁给凤凰,是因为她吵闹太过?不是,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嫁给凤凰,她们只是担心被囚禁的自己,才拼尽全力助自己逃脱。后来她去了魔界,才阴差阳错嫁给了凤凰。再后来……再后来她受了润玉和凤凰的合击,魂飞魄散……她这岂止是吵闹太过百劝无用?她这是连性命都搭上了啊! 也许是因为陨丹的原因,将她一切情绪淡化,此刻没了那些记忆中让人痛不欲生的情爱,她反倒能冷静地看待这些事情了。 回想起后来数十万年里,每每来花界拜祭娘亲,长芳主均以非花界中人不得到花冢为由阻止凤凰靠近,她当时并未起疑。可现在想来,长芳主是万般无奈吧…… 这一千年来,她学到的道理,仿佛比上辈子那几十万年还多。可也不知为何,很多事情,似乎并未与前世一样,比如这一次,凤凰并未掉入花界! 锦觅清楚地记得,肉肉死后第九百年,凤凰涅槃遭暗算,掉入花界烧成了只乌鸦。可这一世,在那既定的日子里,花界风平浪静,毫无意外,结界并未受损,水境依然如同往日一样,一根鸟毛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锦觅心里着实是松了口气的,因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凤凰。 上一世,两人是几十万年的夫妻,她本以为这一世也该如此。可这一千年来的林林总总,却让她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我是对的,我就该和凤凰在一起! 父母血仇,便不是他直接动手,那就能绕过他吗?这一世有了陨丹压制,她没有多少悲哀欢喜,却更能清楚明白,她的前世,到底有多错! 说也奇怪,上一世,她有陨丹时没心没肺,没陨丹时满心是凤凰。而这一世,她有陨丹,却再没有昔日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有感觉,只是一切都很淡。芳主们都说她是长大懂事了,只有她知道,不是的! 第126页 与上一世不同的不仅仅只有自己!上一世穷奇为害六界闹得天翻地覆,她记得是在离开花界不远的地方遇上的。可这辈子,她从头至尾未曾听闻穷奇的消息,便是花界闭塞,也不该如此! 还有,上一世肉肉死后,她遇上了扑哧君彦佑,而这一世,那条蛇从头至尾便没出现过一次! 再有,便是凤凰了,她本以为自己记错了他掉进花界的日子,直到她听闻天界二殿下涅槃成功,修为更甚以往! 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锦觅百思之后,决定还是到天界打探一下情况,这才有这次的偷跑之行,也不知长芳主知道后,会有多生气…… 一阵胡思乱想间,锦觅已飞到了九重天,却不想被天兵拦在了南天门外! 锦觅抱着小包袱呆呆地站着,她委实没想过进个门还那么麻烦啊!上辈子她进出南天门不是都没人问吗?该认识的人,现在还谁都不认识,这可怎么办? 天兵盘问几句无果后,看她灵力低微,身上也没有魔气,便把她赶到一边后也不再理会于她。 锦觅无奈,只能抱着包袱远远缩在一个角落,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日月轮转,很快,天色微明,一个青衣仙人缓步走过南天门,眉目疏朗,唇蓄美髯,值守天兵恭敬行礼:“见过夜神仙上!” 仙人微微颔首,也不答话,自顾自走了进去。 而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锦觅,震惊非常!这人分明不是润玉,却又为何被称为夜神? 愣了一会儿,锦觅不顾之前被驱赶的尴尬,凑到天兵身边,小心询问:“这位仙君,夜神不是天界大殿下吗?这位仙上看起来有些年纪不符啊。” 天兵哈哈大笑:“你是从哪个蛮荒之地来的?大殿下辞去夜神之职已经几百年了,现在的夜神便是刚才你看到的星辉仙上!” “辞了?”锦觅瞪大了眼睛,“为何会辞了?” 天兵看她没见识的模样,优越感油然而生,便也不介意地告诉她:“千年前穷奇欲为祸六界,大殿下以一己之力拦截其于忘川,撑到上清天几位元君到来将其擒拿绞杀。大殿下因此重伤修养了一年才好,伤好后,殿下有感自己修为不足,欲游歷六界寻找机缘,便上奏欲辞了夜神之职。陛下本来不允,但过了百年大殿下依然坚持,便也允了,还赐了归墟仙境作为其封地,现在大殿下都不怎么来天界了。” 怎么会这样?锦觅震惊非常!不可能啊,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天兵看着锦觅震惊的样子,有些奇怪:“小子,你见过大殿下?这么震惊做什么?” 锦觅回过神,勉强解释道:“没……没见过,我只是想着,那大殿下一个人在归墟仙境不回天界,该有多孤单啊。” 天兵没多想,只觉得这小子没见识地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殿下的事情,你着什么急?殿下堂堂帝子,还需你一灵力低微的小仙担心?你先担心自己吧!我快要换防了,跟我交班的可没我这般好说话,你再在南天门无故徘徊,小心被抓进毗娑牢狱!” 锦觅一愣,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事,急忙说道:“其实我是听花界胡萝蔔仙的吩咐来拜访月下仙人的,只是从来没来过,一时有些不安。” 天兵将信将疑:“这有什么好不安的?行了,我帮你传信姻缘府,若是真的,便放你进去,若是假的……” 锦觅急忙举手保证:“真的真的,我发誓!” 于是半个时辰后,锦觅方才安稳进了南天门,到了姻缘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不记得,大殿他,一开始,只想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啊! 本文里,大龙也是重生的哦~ 对了,跟各位亲说一下,我在隔壁新开了本《影视同人小脑洞》 以后再写短的同人,就全放那边了。目前只有香蜜,但以后看到什么想写的,也不一定啊~ 因为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写什么,放这边确实不合适,特此说一下,大家可以收藏下隔壁~ 么么哒 ☆、忘川之水(三) 尽管刚到天界便发现很多事情与自己所想有些偏差,但好在姻缘府没变,月下仙人也没变。红红听她说了些老胡的情况,又和她交流了一些话本心得,便欢欢喜喜地将她视为知己收留了下来。 锦觅上辈子便与姻缘府众人处得极为融洽,这辈子自然也是。没过两天,姻缘府上上下下便都对她笑逐颜开,而她想知道的消息,也很顺利地知道了。 水神爹爹云游六界未归;临秀姨在上清天与诸位元君坐禅论道;旭凤战神之名更甚往昔,此时正驻扎在忘川大营,难得回栖梧宫一次;穗禾依然是天后心爱的侄女,虽为鸟族之人但常年留在天界。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与她的记忆中分毫不差,唯有……润玉。 那个记忆中温润善良的小鱼仙倌,得赐封地的第二天便启程去了归墟仙境,百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而本就冷清的璇玑宫,此时却是再无人声了。 锦觅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想要到这偏僻的璇玑宫来,只知走着走着,便沿着天河,到了虹桥。 记忆中,有一个人曾对爹爹说,那虹桥是为了贪玩的心上人所建……锦觅摩挲着虹桥上七彩的纹路,心下忽然闷的难受,是她对不起他,他的虹桥最终也没有等到那个贪玩的姑娘。 第127页 当年彦佑帮她从璇玑宫中逃出后,她便再未到过这里。上辈子的数十万年,这辈子的一千年,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个干净,却怎知,脑海的记忆,清晰的恍若昨日。 她记得寝殿前的石桌,他喜欢在此处喝茶下棋;她记得正殿外的花坛,他曾小心翼翼地养护着一株洁白的昙花;她甚至记得七政殿里摞得高高的书简! 心口忽然一丝刺痛,很快却又转为淡淡的愧疚。锦觅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一时也不知,这陨丹尚在,是好还是不好。 回到姻缘府,迎面正好遇到月下仙人,他看了看锦觅的脸色,一声惊唿:“小锦觅,你是被哪个仙子拒绝了吗?怎地这脸色这般难看?” 被仙子拒绝?锦觅摸了摸头上的锁灵簪,这几日忙着探听情况,倒是忘了拿下来。 轻笑一声,将簪子拔下:“红红,我可是女的,仙子拒绝也没关系啊。” 被锁灵簪隐去的容颜一瞬间显露出来,螓首蛾眉,倾城倾国。月下仙人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兴奋地绕着她转了一圈,笑道:“乖乖,没想到竟然是个这般标緻的女娃娃!老胡怎么捨得放你出来游歷?”还不待锦觅答话,便又笑问,“小锦觅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还尚未婚配吧?老夫给你保个媒如何?我二侄子旭凤为天界战神,人又长得极为俊俏,与你正是天作之合啊!待我传信将他从校场叫回来,你俩见上一见!” 虽说刚回来时觉得自己此生也应嫁给旭凤,但一千年的沉淀,这念头早已打消。连该如何去见旭凤都还没考虑清楚,如何能谈婚论嫁?锦觅一愣,急忙拉住想要施法传信的月下仙人:“红红,我一心向道,暂不考虑婚配之事。” 月下仙人转头看向她,面露惊色:“一心向道?怎地又出来个一心向道的?小锦觅你可赶紧打消了这念头,别弄得和我大侄子似的,向道到退了婚一个人跑到归墟去了。” “退了婚?”锦觅一脸震惊。 月下仙人无奈地点点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偏偏我那大侄子还真就做出来了。他本与水神长女有婚约,都等了三千多年了,可是就因为一心向道,几百年前把婚给退了。” 锦觅只觉得心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想了想问道:“那水神不是没有长女吗?” 月下仙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皇兄干出来的荒唐事,他说着也觉得有点丢脸啊:“正是因为没有长女,再加上他千年前灭杀穷奇立了大功一件,方才顺利退了婚。不然上神之誓天命昭昭,违了可是要削神籍贬下界的!” 灭杀穷奇,退了婚约,辞去夜神之职……锦觅闭了闭眼,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个答案,润玉大约也如她一般,是重活一回吧?这般避开一切,他是,恨着她吗? 锦觅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苦思了几日,却始终不能确定润玉是否有了和她一样的际遇。这一千年来,她到底明白了许多。有些道理,上辈子她初时不知,到了后来,也无人想她能知。而这辈子……锦觅忐忑难安,若润玉有前世记忆,她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去见他,若他没有,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干净利落远离一切的他。 锦觅到底还是想见润玉一面,却苦于归墟仙境实在太远,凭她微薄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到达那里,但好在得到了一个消息,再过些时日便是天后寿辰,他身为大皇子,是必须回来拜谒的! 听到姻缘府的小仙侍说起这个消息时,锦觅有些恍惚,她记得的这件事的,她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去和爹爹相认,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润玉的关注,竟然超过了爹爹呢? 天后寿辰前一日,锦觅早早便来到了天河边的虹桥畔,想了想却又躲进月柳林中。这些时日,她反覆思索,总觉得润玉和她有同样际遇的可能占了大半,一时虽想见他,但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踌躇间,一声清幽的鸣叫在林外响起。 魇兽!咬了咬唇,锦觅给自己打了下气,急忙出了月柳林,远远地便看见那眉目温润的白衣仙人缓缓而来。 锦觅看着那熟悉的眉眼,一时怔然,已经十几万年不见了吧?当年天帝的早亡震惊六界,她在邝露的含泪指责中才知道,全因他给了她半生仙寿…… 一个恍神,再抬头时,润玉已过了月柳林向璇玑宫而去。 锦觅急忙唤道:“小鱼仙倌!” 白衣仙人却似乎并未听到,依然不紧不慢地徐徐向前而行。 锦觅疾跑几步到他身后,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小鱼仙倌。” 却不想白衣仙人正好迴转过身,雪白的衣袖带着云锦特有的冰凉感擦过她的指尖,锦觅虚伸着手,怔怔抬头:“小鱼仙倌……” 面前的人依然如记忆中般温和清雅,满身风华,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仙子可是认错人了?小仙表字润玉,未曾有过小鱼仙倌的名号。” 那璀璨星目中,一片疏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期待的相遇上演,是不是你预想的场景?反正是我预想的,哈哈哈哈哈~ 《忘川之水》同步在隔壁更,以后再写长的单独开文,短的全丢那边咯~ ☆、忘川之水(四) 第128页 小鱼仙倌不记得她了,不,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锦觅只觉得润玉那疏离的眼神让心里空了一块,迷迷煳煳间,只记得自己从天河畔落荒而逃,也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洛湘府。 守门的仙侍见锦觅看着大门呆愣不动,连唤了她几声也没回应,本想驱赶,但见她容貌之盛,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一时倒也不敢自专,急忙入内禀告。 水神洛霖与风神临秀因天后寿辰方才回府,便听仙侍禀告有一美丽仙子呆立门外。 水神风神自小一起长大,虽为夫妻,更是挚友,自也不会怀疑是对方招惹了什么祸事,只想着约莫是水族有人上门来求,便联袂而出。却不想方才步出府门,便见一仙子眼泪汪汪,看着洛霖委屈唤道:“爹爹……” 守门小仙侍步子一滑,立刻机灵地缩在了偏僻处偷偷张望,惊天大秘闻啊!谁不知水神风神成婚后分居两处,四千年来无所出,把大殿下逼地退了婚,如今却凭空出了那么大个闺女! 洛霖此刻却无心关注其他,只是震惊地看着锦觅。像啊,太像了,眼前这女子与当年的梓芬容貌像了□□分,却尤甚梓芬。 一时之间,洛霖柔了神色,温声问道:“小仙子可是有什么难事寻我?” 锦觅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便是有陨丹,也觉得心里难受,小鱼仙倌不认识她了,爹爹也不要她了吗?好在及时从混乱的思维中抽出一丝理智,告诉自己确实只有她记得所有过往,才压下情绪,看着水神轻声道:“我可以进去说吗?” 风神一见她这张与梓芬神似的脸便心生欢喜,听她这么一说便立刻拉着她往府中走去:“自是可以,进来喝杯茶,和我说说有些什么委屈,咱们才好计较。” 于是,锦觅捏着玲珑小巧的茶杯,託词是听老胡醉后所言,将昔日所有过往说了一遍。 水神怔愣半晌,运起灵力点在她眉间,过了几瞬,颓然放下了手,看着锦觅,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孩子,是爹爹不好,爹爹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受了四千年的委屈。” 听闻锦觅确实是洛霖与梓芬的骨血,风神亦是激动不已,上前将锦觅抱入怀里,柔声道:“好孩子莫怕,以后你有爹爹了,我和你爹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锦觅乖乖缩在临秀的怀里,刚才波动的心绪已然恢復平静,她看着水神爹爹和临秀姨慈爱的脸,心里暗道:“这一世,我亦不会让你们受任何伤害!” 翌日,天后寿宴,神佛来贺,万仙朝拜,天宫热闹非凡。 锦觅乖乖地跟在水神身后,听他叮嘱:“觅儿,虽然天后与你有杀母之仇,与我有弒爱之恨,然她权势滔天,心思毒辣,復仇之事须得从长计议。今日我会在天后寿宴为你正名,你切莫轻举妄动!” 锦觅点点头,眼珠子一转,试探道:“爹爹,我听闻,我曾与大殿下有过婚约……” 水神以为她在担忧这般胡乱指婚,急忙道:“我儿莫忧,那婚约数百年前已经作废,便是还在,为父也有的是办法给退了!” 锦觅故意道:“退了?莫非是因为天后是他母亲?” 风神在旁笑道:“若天后是他生母,那这违约便是逆了天你爹爹也会给你退了。这般生死大仇,如何能成婚?天后非润玉生母,数千年来对他忌惮非常,极尽打压。这孩子说来也是可怜,你爹爹想退婚一是怕你不喜欢,二是因为你娘迁怒了天帝。” 被风神说中了心思,水神一声冷哼:“伯仁之死,他岂无过?” 锦觅低下了头,果然啊,上辈子她和凤凰,果然是一场荒唐。上辈子爹爹若还在,不知会被她气成什么样。 天后的寿宴一如锦觅前世记忆中的热闹非凡,只是这次,没了鼠仙放出老鼠吓她,寿宴得以热闹进行下去。 三巡酒过,众仙依次献拜礼。水神携了锦觅的手,缓步走到高台之下,朗声道:“今日借天后大寿之喜,向众仙宣告一件事情。我日前寻回我与梓芬的爱女锦觅,还请天帝陛下为其造册正名!” 锦觅规规矩矩行了大礼:“锦觅拜见天帝陛下,天后娘娘。” 锦觅的容貌太盛,刚才只是故意避在一角都引得周围的神仙再三回首,此刻站在九霄云殿正中,众仙得见,一时殿内议论纷纷。 有神仙嘆道:“百花宫梓芬之女,果然青出于蓝!” 天帝愣了一瞬后,冷声问道:“却已查明?确实你与梓芬之女?” 水神不闪不避直直看向他:“陛下莫忧,我自是再三查过,觅儿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天帝忽地抬手一道灵力点向锦觅,锦觅只觉得额间一热,转瞬即逝。抬头看去,天帝的脸又冷了几分。 天后看了眼天帝冷肃的脸色,勾唇一笑:“如此说来,水神得女归,确实大喜事!”说着转头看向润玉,“润玉我儿,昔日阴差阳错退了婚实在可惜,今日本宫做主,让你重定婚约,如何?” 谁不知润玉当年自己提出退了婚,如今天后这一问,显出自己慈母之态,但若是应了,便显得润玉是个好色之徒;不应,却又易惹水神不满,可谓毒辣! 一时九霄云殿内落针可闻,众仙俱看向润玉。 第129页 锦觅倒是不懂这些言语构陷,只是听闻要重定婚约,心忽然一跳,转头看向帝后右侧的润玉。 润玉起身,向水神遥施一礼,又转头向天后拜道:“多谢母神挂念,是润玉没有这个福气。润玉一心向道,如今在归墟修行,不问世事,又怎能委屈水神仙上好容易寻回的遗珠?” 一句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都在暗贊这大殿下果然是风姿清雅的翩翩君子。而锦觅看着高台之上超然物外的润玉,只觉得自初见今世润玉便有些惶惶的心,更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短,不会涉及什么权谋~ 说实话我权谋写的也挺烂的~ 恩,大家想他们在一起吗? ☆、忘川之水(五)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打开结界,浩荡辽阔的水面便涌起层层波澜,鲛人浮出水面,唱起美妙的歌声,恭迎主人的到来。 润玉立于水上三丈,向恭迎的鲛人点了点头。鲛人们眼睛一亮,那歌声又更加婉转了几分。 “润玉哥哥!”知道润玉今天回来,小泥鳅鲤儿守在结界边等了好久,此刻看到润玉,激动得一下蹦了过来。 润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哥哥走这几日,鲤儿乖不乖?” 鲤儿极认真地点点头:“我乖,娘亲也乖,就是彦佑哥哥不乖!润玉哥哥才走,他就去找漂亮的鲛人姐姐玩了,还不带我!” 润玉一笑,还未及说话,便听到一个抱怨的声音:“好你个小泥鳅!好吃的好玩的我什么没给你带?你还学会告黑状了!” 一个青衣身影转瞬靠近,俊美修目,满身轻狂,可不就是向来没个正行的彦佑? 鲤儿看见他来也不怕,缩在润玉身后向他做了个鬼脸:“本来就是你不乖!润玉哥哥走前明明说要照顾好娘亲的!” 彦佑作势要打,可抬起手看看一直含笑看着他的润玉,手便往下缩了一寸顺势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就只是在归墟内随便转转。” 润玉哄了鲤儿几句让他去玩,这才看向彦佑笑道:“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看着彦佑瞬间变得舒缓自得的面色,才又温言道,“只是天后一日高高在上,娘亲的执念便一日不除。你知我最担心的,便是娘亲一时激怒露了痕迹。我知道在这归墟待这数百年实在委屈了你,然而鲤儿还小,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可以託付之人了。” 彦佑闻言有些尴尬,其实哪里说得上委屈?他让他看护的可是将他捡回养大的干娘!自九百年前润玉得了归墟为封地,便将干娘簌离并他和小泥鳅带到了这里,安稳修行。他素来觉得干娘执意找天后报仇过于偏激,见润玉能将她安稳劝下,也是松了口气。在归墟的日子其实比在洞庭安稳多了,只是他自在惯了,如今在这归墟已是第九百年,实在有些无聊。 想到此,彦佑皱眉看向润玉:“昔日你说天后发觉我们的行踪,让我们避至这归墟。如今九百年已过,她还追着不放吗?” 润玉温文一笑:“不用太过担忧,大乱将起,她恐怕自顾不暇了。” 彦佑讶异地一挑眉,润玉却不再言语。 天后寿宴之后,锦觅便再没见过润玉,听洛湘府的小仙侍说,寿宴之后的第二日,他便回了归墟,惹得陛下有些不满。 锦觅有些奇怪,记得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润玉是对天帝陛下可是极为孺慕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惹陛下不快之事?心里对润玉如她一般重生的怀疑又加了几分,只是想到他看向她陌生的眼神,锦觅心里又是一阵沉闷。 日子便这般在锦觅不断的怀疑揣测中悠然而过,却始终没有答案,只是很快,她便有了可解这个谜的机会。 这一日,锦觅有些惴惴不安地跟着水神爹爹去了上清天。如上一世一样,爹爹打算求玄灵斗姆元君解了她体内的珈蓝印。 元君府如记忆中的充满道韵,元君亦如记忆中一般慈和中带有些许威严。锦觅掩下不安的心绪恭恭敬敬给元君行了大礼,礼毕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世,不会还是白虎下山之命吧? 元君确实没说她白虎下山,只是定定看了她几瞬,接着掐指一算,随即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你得这一丝天机眷顾也算难得。然死劫已过,情劫却是难了。” 情劫?锦觅心里一跳,她已打算避开旭凤,润玉又远在归墟,哪里来的情劫? 好不容易寻回的宝贝女儿竟然会有最难度的情劫,水神闻言向元君深深施了一礼:“还请师尊指点,让小女少受磨难。” 斗姆元君点点头,说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一字曰,忘!” 忘?这是要她忘尽前尘吗?锦觅迷迷煳煳间被元君解了珈蓝印,然后随着爹爹回了洛湘府,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忘字。总觉得抓住了什么,却又每每想起便没了思绪。 这是因为陨丹吗?锦觅下意识按住胸口,虽然灵力还是不够,但是要取出也不是没有法子,她只担心一但取出,便又陷入上一世那狂热的爱恋无法自拔,违背本意。没有那样炽烈惑人的感情后,她反倒能以旁人的感觉去看待上辈子了。那样的记忆实在让人恐惧,仿佛从吐出陨丹的那一刻,她便换了个人,除了旭凤,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爹爹和临秀姨的死,她抛在脑后;水神的职责,她置若罔闻;花界的一切,她也不闻不问。 第130页 为何会这样呢? 锦觅运起灵力内视陨丹,它依然如同之前看到的那样在她的心口静静散发着药力。上辈子她的陨丹吐出后便消散了,后太上老君听闻后捶足顿胸,言他掌管天下丹药竟未曾听闻此等神丹,不得一见实在是一生之憾。此后老君研究了陨丹数万年,每每有了心得便来找她印证,最后似乎还研究出了解药,也不知有没有不会□□控情绪的解药。 所以,她这次要不要先去找下太上老君?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上一章很多小伙伴的留言,首先对对我抱有盲目信任感的小伙伴表示感激,我会尽量不负所望…… 另外纠正一下,这不是玉落霜华的番外,这就是个新开的,听歌而起的兴趣之作~~ 其实我也挺喜欢《爱殇》的,但谁让《初见》更触动我…… 听人家的主题曲只想到玉儿,东宫女孩会不会想杀了我?笑哭 对了,这次决定保住簌离,所以,又要开始菜菜地考虑权谋……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獭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忘川之水(六) 锦觅本以为这辈子和上辈子相比,除了润玉,其他事情都是差不多的,直到她几日后在九霄云殿被正式晋封为花神! 朝会过后,锦觅一脸迷濛地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神力。这种神力她是熟悉的,这是天界造册祭天,受天道承认的神职才有的神力。两世里,前一世她是水神,而此世,她是花神! 水神以为她初豋神位不习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觅儿莫忧,熟悉一段时间就会习惯了。” 锦觅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爹爹,我就这么成为花神,无碍吗?” 水神笑道:“觅儿可是担心有人非议?你虽然灵力低了点,但你为梓芬血脉,自然该承袭这花神之位!觅儿放心,无人能给与置喙!” 锦觅急忙解释道:“不是的,爹爹。我并不是担心有人非议,只是我……只是我曾听闻当神仙要下凡歷劫啊!我就这么从一个精灵变成上神,真的可以吗?” 前世她那般辛苦在人世歷劫,此世竟然什么也不用做?锦觅此刻颇有一种虚幻感,刚才九霄云殿之上她还偷偷看了几眼缘机仙子,结果那仙子一点表示都没有! 水神闻言笑道:“觅儿这几日与月下仙人走得近,可是在他那看了些凡间话本才有此惑?神仙歷劫多是为提升心性才用去的,天道既然承认了你,那觅儿的心性自是足够了。” 心性?锦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前生后世,几番生死,心性自是足够了! 回到洛湘府,小仙侍奉上一封请帖于水神。水神打开一看,末了笑问锦觅:“魔尊之女大婚,我过些时日要去魔界观礼,觅儿可想到魔界游玩一番?” “魔界?”锦觅又愣了,“魔尊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大约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她跟着旭凤和润玉到魔界捉穷奇,魔尊因为他的两个儿子受伤,大发雷霆。 水神耐心与她解释道:“你听说的是先魔尊,百年前已暴毙。随后卞城王袭了魔尊之位,膝下只有一女。我昔日与卞城王交好,他将于近日嫁女,特邀我观礼。觅儿未去过魔界,可想去游玩?” 锦觅此刻可无心想游玩之事,她完全被爹爹说的话给惊住了!卞城王是魔尊?魔尊要嫁女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爹爹,那卞城王之女可是鎏英公主?” 水神点点头,有些疑惑:“正是,觅儿认识?” 锦觅摇头,她是认识,只是不认识现在的鎏英。这辈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为何鎏英此刻竟然就要嫁人了?不知嫁的,可是上辈子的暮辞。 思来想去,锦觅还是决定跟着爹爹到魔界一观,她总觉得,事情变地越发奇怪了。 但在此之前,锦觅决定还是先去兜率宫拜访太上老君,总不能因为畏惧,便一辈子留着陨丹吧。 翌日,锦觅偷偷瞒了爹爹,一个人跑到兜率宫。太上老君果然如上辈子般对陨丹大感兴趣,听她担心取出陨丹后会情绪失控,哑然失笑:“花神仙上过虑了,您说这陨丹灭情绝爱,然老夫观仙上,却只是淡漠了些。由此可推测,这陨丹取出最多是让仙上感知情绪能够热烈些罢了,何至于到疯狂的程度?” 是这样吗?锦觅还是有些犹豫,老君见此,又送了她一瓶清心丹:“我这清心丹,对上清天神佛都有奇效,如此,花神仙上可放心了?” 锦觅这才心一放,依上辈子知道的方法,借老君之手逼出了陨丹。 太上老君拿到陨丹,啧啧称奇,看锦觅无碍,便迫不及待地进了丹室研究。 锦觅一个人静了好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的异常,这才出了兜率宫。想来这千年积淀,果然有用,但到底还是攒紧了那瓶清心丹。 回了洛湘府,锦觅担心出差错,闭关了几日,倒是惹得水神风神担心不已。锦觅看着他们担忧的神色,想到上辈子他们的死,忽地一下悲上心头,泪盈于睫,这个悲伤比以前强了何止千百倍? 第131页 看锦觅泪眼盈盈地怔愣着,水神大惊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锦觅好容易才缓了过来,寻了藉口脱身。回到房间,细细寻思着刚才的心境变化,确定自己可以控制住,这才彻底安了心。 鎏英大婚前一日,锦觅随水神爹爹到了魔界,一入魔界王城便吓了一跳,好热闹啊! 魔尊亲自迎了水神一行入魔尊府,老友见面自是相谈甚欢。锦觅本想去找鎏英,但现在两人又不认识,打扰新娘子实在不好。想了想今日王城的热闹,便禀了水神,出门游玩去了。 魔尊公主大婚,自是热闹非凡。且魔尊昔日为卞城王之时,交游广阔,来贺的六界生灵众多,一时魔界王城,摩肩接踵。 锦觅逛了一会儿,有些嫌吵,便往清净的地方去,待终于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时,发现竟然已到了渡口,一叶扁舟上,一白髮老伯看着她笑意盈盈地问道:“姑娘可要乘船?” 锦觅觉得这老伯有些熟悉,细思了一下才想起,上辈子她和凤凰到魔界捉穷奇时,为了低调行事不引起魔界之人注意,便如普通人一般乘船渡忘川,当时乘的正是这老伯的船! 想起对岸那蔓延天际的曼珠沙华,也是一景,锦觅便登上了船。 忘川依然如上辈子般黑暗冰冷,河下不时有绿光闪过。锦觅知道,那是不甘的游魂在其中穿梭,一旦掉入河中,便会被万魂争相啃噬。上辈子凤凰死后,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勇气踏入这河中寻凤凰残魂呢?那段记忆太痛苦,她只记得她一心寻找,自己痛不痛毫不关心。可也是那个时候,连她自己都放弃自己时,只有一个人,看着她似比她还疼,他问她:“你到底是在糟蹋自己,还是在糟蹋我?” “姑娘?姑娘?”老伯的声音唤回了锦觅的神智,他看着她有些担忧,“姑娘怎么看着那绿光发呆呢?可千万不能碰,那是残魂,会咬人的!” 锦觅笑了笑感激老伯的好心提醒,忽然想到上辈子这个老伯给她说过娘亲的故事,只是当时她不知那是自己娘亲。两辈子她都从未见过娘亲,从他人口中再听一听娘亲的往事也是好的,想到此,锦觅抬头笑问道:“老伯于这忘川划船渡人很多年了吧,可曾见过什么令老伯印象深刻的事?” 老伯闻言哈哈大笑:“忘川忘川,相望回首已成川!老夫在这忘川划船无数岁月,印象深刻的事亦很多,姑娘既然好奇,便给你讲个老夫印象最深刻的吧。” 锦觅撑着下巴,期待地看着老伯。 “姑娘当知,这世间痴男怨女,到底是怨女多些。这忘川之水有忘情奇效,老夫自是见过无数女子前来取水。” 见锦觅捧场地点头,老伯便高兴地继续讲:“但约莫千年前,老夫竟然见到了一个白衣公子前来取水,那公子,还是个神仙!姑娘要知道,这忘川水啊,若是凡人喝了,那是世世忘情,天道自会安排你生生世世都与你想忘之人永不相逢。而神仙喝了,忘情之后若再遇上那人,那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爱上的!” 锦觅只觉得心一阵紧过一阵,渐渐直起了身,听老丈继续说。 “老夫担心那公子不清楚这忘川水之效,急忙提醒了他。那公子却只是温文一笑,对老夫说道:‘便是重来一次,又能如何?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如今大梦已醒,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相见争如不见,这忘川水能解了这红尘之扰,于我于她,都是最好。’说也奇怪,那公子的眼神中极为眷念,丝毫不似他人来取水时的满眼悲苦,端起玉杯中的水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还笑了一笑,接着悠然如品茗般饮下了水,沖老夫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离去。从头至尾,都未有何失态,也不知这如玉公子,是有了何种情殇,才饮下了这忘川水。” 锦觅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张开口,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声:“老伯可还记得,那公子长得哪般模样?” 老伯略一沉思,感慨道:“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老夫活了这无数岁月,瞧了无数生灵,还未曾见过这般清雅的人物!行止从容,眉目温润,姿态翩然,浑身清贵。身上仿佛含了星辰之力,一举一动,竟暗含星轨之韵!姑娘看着也是天界之人,可是认识这个公子?” 老伯一回头,顿时讶异道,“姑娘,你怎么哭了?” 锦觅怔怔地抬起手,摸了摸脸颊的泪珠,指尖忽然有些当日云锦擦过的凉意,有个声音似在耳边响起:“仙子可是认错人了?小仙表字润玉,未曾有过小鱼仙倌的名号。” 她没有认错人,只是她把小鱼仙倌,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心碎 空流泪 人不归 忘川之水静看红尘是非 时光倒回 饮下忘情一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古月歌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忘川之水(七) 鎏英公主大婚之日,六界来人,不知凡几。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魔尊之独女大婚,来者均是满脸笑意,看着殿上的新人按魔界规矩行拜礼,血祭问心石。 第132页 礼毕,众人正想对新人说句“恭喜”,却不料新娘把盖头一扯,朗声道:“今日借这大婚,小女子与夫婿有冤要诉,还请六界贵宾来评评理!” 魔尊公主有冤要诉?谁不知道这公主甚得魔尊喜欢,在魔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竟然在婚礼上要诉冤屈! 众人一时惊讶,看向魔尊,却发现魔尊只是无奈地看着鎏英嘆口气,转头对来宾解释道:“我这女儿心疼夫婿受了委屈,还请各位海涵!” 魔尊都这般说了,众人自是答应。便见英气勃勃的新郎走到殿中,向众人深施一礼,说道:“谢过六界贵宾,先在此说一下我的身世。小子暮辞,原名奇鸢,为魔界灭灵族最后一人!” 此言一出,众人譁然,有人忍不住惊问:“灭灵族?不是有传言灭灵族为禁忌之族,受天罚已于万年前族灭了吗?” 暮辞满脸痛色道:“我族因天赐能力,受它族排挤,于万年前遁世而居。怎料数千年前,魔界固城王寻到我族秘地,逼我族造灭灵箭。族老不从,阖族被灭,小子幸于在外,逃得一命。却怎知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小子重伤之际被天界天后荼姚下了尸解天蚕之蛊,从此后受命于她,行阴私之事。所幸小子命不该绝,千年前得遇贵人指点,才慢慢拔出蛊毒,得此新生。天后势大,我妻子心疼于我,亦担心我被天后发现灭口,这才借这六界贵宾均在之机诉冤于殿上,还请各位贵宾明鑑!” 说完拿出一个盒子静置身前:“这便是那蛊毒。” 天后以蛊毒控制灭灵族!众人大惊,有通晓蛊毒的六界医者上前查看,须臾点头确认。众人议论纷纷,没人会怀疑暮辞造假,尸解天蚕为六界十大蛊毒之首,母蛊可是需要控制人的鲜血来餵养的!子蛊在此,延血脉气息一查,母蛊受谁控制,轻易便能知晓。 锦觅站在水神身旁本是有些郁郁之色,此刻却目瞪口呆。上辈子暮辞逼出蛊毒后可是很快就死了的,鎏英因此情伤一生。但此刻看着殿中男子的神色,哪像个将死之人? 有人寻思片刻想到关键,立时便不客气地问道:“天后可命你造过灭灵箭?” “造过!” 那人继续追问:“可对付过何人?” 暮辞有些愧色:“本命我对付天界大殿下润玉,然小子未寻得时机便遇到了贵人。” 众人再次譁然,天后忌惮于大殿下六界皆知,但谁能料到她会下此狠手?往浅了想,大殿下若身归天地,那天界太子之位自是只有火神一人;但往深了想,大殿下若不在了,陛下再出点意外,这天界之主换一换自是理所当然,六界皆知,二殿下火神旭凤手中可是有着百万天兵呢! 事已至此,这婚礼自是草草结束了。天界之变与六界息息相关,众人辞别后便各自回去思考应对之法。 锦觅跟着水神回了洛湘府,风神听闻婚礼上发生的事,快意道:“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锦觅一时没明白,水神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觅儿,你的母仇,很快便可以报了。” 翌日,九霄云殿上,群臣激愤,共请天帝处置天后荼姚!天帝当堂下令软禁天后,派人查明事情再做定夺,众人齐唿圣明! 锦觅本有些奇怪为何人人都这般愤怒,后得水神解惑才明白。灭灵箭为灭世之箭,神佛妖魔,无一不可灭。荼姚素来跋扈又位高权重,今日可为一己之私杀润玉,焉知明日不会杀别人?而她手中控制了多少死士,又是否有如灭灵族人一般的存在,谁也不知道。是以人人自危,自是墙倒众人推! 水神在洛湘府谆谆教诲,而紫方云宫内,帝后二人相视而立,谁也没说话。 良久,还是天帝打破了沉默:“尸解天蚕,灭灵箭……荼姚,你还有何话要说?” 天后不屑地一笑:“太微,此刻只有我二人,何用如此?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心知肚明,你是真的没有察觉吗?” 天帝满眼冷意:“你若是能把尾巴收好了,我也可放你一马。但现在六界皆知,你要怨就怨你自己吧!” 天后看向天帝,眼神狠厉恨声道:“太微,你我十数万年夫妻,你可以不保我,但旭凤太子之位,无人可夺!” 天帝嗤笑一声:“众仙上奏的其中一事,便是火神军中威望太过,恐动摇天界根本,你确定要让我现在立太子?润玉已于千年前去了归墟,我再三传召才勉强回来一次,你又何必狗急跳墙!” “你!”天后怒目而视,终是不甘地忍了下来。见天帝毫不犹豫地步出了紫方云宫,忍了许久的泪才终于流出眼眶,十数万年前,那个鸟族小公主何曾想过,夫妻一场到头来,竟成仇人! 半月后,天帝于九霄云殿宣告,削天后荼姚后位,除其神籍并将其囚于毗娑牢狱万年。 锦觅站在高台之下有些恍惚,这一次,她没有以身涉险,天后也得了上辈子的结局,这是天理循环吗? 之后的日子,过得颇有些平淡。锦觅开始用心地学习打理花界事物,这辈子,她想做好一个称职的花神。 太上老君偶尔会找她交流些陨丹心得,没过多久,竟然还真炼了出来,兴沖沖地想要送一颗给她。 第133页 锦觅哭笑不得地拒绝:“老君,我好不容易才把它逼了出来,又怎会想要再吃一次?而且,魔界忘川水不也一样吗?还不用灭情绝爱!” 太上老君哈哈大笑:“花神仙上可得弄清楚,那忘川水是忘人忘情,而这陨丹是虽忘情,人却还记得,药性不一,可不能弄混喽。” 锦觅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她早就,知道了啊…… 从兜率宫回来,锦觅想起许久未曾拜访姻缘府,便转了个道,却不想路上便遇到了正拉着旭凤说话的月下仙人。 “凤娃,你母神之事已成定局,你莫要太担心。烦闷了便来找找叔父,叔父给你解闷。想你昔日在我红线中打滚时那毛茸茸的模样,此刻看你这般神色,叔父实在是心疼啊。” 锦觅本想迴避,却正好被抬头的月下仙人看到,一下便被他拉住了胳膊:“小锦觅可是来找老夫玩的?甚好甚好,你见过我这二侄子不?是不是与我昔日与你所说的一般俊俏?” 锦觅抬头看向旭凤,也许是因为母亲被囚,他看着有些颓丧。上辈子他似乎也是很为天后担心的,其实他一直都一样,只不过上辈子,她把这些都忽略了。 视线停留的有些久,月下仙人满眼看戏的神情,旭凤觉得锦觅的眼神中似带了些回忆般,不由问道:“花神仙上,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锦觅回神,微微一笑:“从未。” 随后向二人点了点头,错身而过。 旭凤,这辈子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本就该这般尘归尘,土归土,桥归桥,路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纠结结局的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0616372、grape、薄荷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忘川之水(八) 锦觅觉得,这辈子的天界和她上辈子相比,简直是两个天界!记忆中的人一个不缺,但记忆中的事却大相迳庭。 废天后被囚禁之后,鸟族便开始内乱。鸟族长老本就对穗禾不服,昔日只是被天后压迫咬牙臣服,此刻见天后翻身无望,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先有人指责穗禾长年逗留天界不理族中事物,后有长老暗中联合几方势力打算自己上位。 鸟族不过一小族,它的内部事物众仙也不过当做闲时的一个谈资。但谁也没料到,这区区小族竟引起了天界之乱! 穗禾利用手中势力暗中查到鸟族族老隐雀拜访魔界魔尊,查实之后便立刻上书天帝,请求出兵平叛。 天魔二界积怨未消,又因魔尊女婿暮辞被废天后下蛊之事更添新仇。天帝闻鸟族有人与魔界勾结,便立刻派了旭凤手持赤霄剑,赴鸟族平叛。 旭凤灵力高强,未伤一兵一卒便将隐雀擒拿回天。天帝赞赏之余欲赏赐旭凤,旭凤犹豫再三,请求天帝放出废天后,让她安享余生。天帝权衡利弊,下旨放荼姚出毗娑牢狱,软禁于紫方云宫万年。众臣有异议者,均被天帝驳回。 那日朝会后,水神爹爹悲怒难消,于府中生了半日的闷气。锦觅劝了一阵回到房中,想起前世种种,一时悲上心头,却也有些迷惘。上一世,荼姚被她诱骗透露出杀害娘亲,被天帝囚禁之后再未放出来过,为何这辈子就不同了呢?现在荼姚被软禁,上辈子的手段自然再不可用,她又该如何报仇? 然事情的发展之快,出乎锦觅预料。当夜,鼠仙过府与爹爹聊至深夜,锦觅虽然看见也没做多想。 翌日,鼠仙当庭上奏,怒斥废天后于万年前私至太湖灭龙鱼一族,使得太湖万年来血腥怨气不消,从一富庶之地变得寸草不生,并呈上铁证,请求天帝陛下秉公办理,众仙譁然! 先有暗害大殿下润玉的狠辣,现又有灭龙鱼族的血腥,天后阴毒,竟至于斯! 然而,事还没完,水神上前奏禀,四千年前天后对先花神梓芬下杀手,逼其跳了临渊台,最后伤重不治而亡! 天帝大怒! 若说龙鱼族之事是天帝默许,那这先花神之事可就戳痛了天帝的心。梓芬作为十几万年来他唯一爱过的女子,他一直以为是他害她郁郁而亡,今日听闻其香消玉殒是因他人,一时之间,求而不得的爱恋与那一丝愧疚之心,无限放大了他的痛苦,天帝怒不可遏! “旭凤,即刻去紫方云宫,提荼姚来问!” 旭凤大惊:“父帝!” 旭凤的惊唿一出,天帝才从激怒中回过神来。眼神冷厉地看了一眼旭凤,改派太巳仙人领兵去拿。却不料太巳仙人须臾迴转,言废天后荼姚已逃离天界,未知其踪! 这下天帝的怒火可再也压制不住,直命旭凤点兵,捉拿荼姚! 天帝法旨既出,旭凤只得一脸痛色地接下旨意。 朝会结束,天帝拂袖而去,旭凤紧跟天帝而去,锦觅一脸怔愣地看着远去的天家父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水神笑着安抚她:“觅儿可是被吓住了?” 锦觅摇摇头:“爹爹,我就是觉得,这事情好快,就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水神带着她向洛湘府缓步而去,对她解释道:“天后党同伐异,手段阴毒。鼠仙昔日受太湖龙鱼族大恩,故看到天后被放出便怒而上告。他昨夜找我不过只是知道我与龙鱼族有些来往,想寻我个支持。但我心中,亦为你母亲之死而伤痛,便以此上告。两桩命案在此,如此,天后便绝无可能再被释放。只是没想到天后手眼通天,竟能闻风而逃……” 第134页 看爹爹满眼遗憾的样子,锦觅抿了唇。若是昔日的她,也肯定以为这是巧合。但如今,她却不这么确定了。以鼠仙道出龙鱼族之事为引,让爹爹亦说出娘亲被杀之事,从而利用天帝对娘亲的爱慕和众仙激愤之心,让天后绝无翻身之望! 这般滴水不漏,甚是像那人的手笔。只是如今他远在归墟,真是他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人不在天界拿你们没办法?天真! 大殿就是背后那只翻云覆雨手啊~ ☆、忘川之水(九) 一年后 归墟蓬莱仙境,鼠仙看着润玉一脸愧色:“实是小仙无能,大殿下如此谋略之下,竟不能成事!小仙实在愧对恩主,愧对殿下。” 润玉淡淡一笑,将刚沏好的茶倒了七分满,递给鼠仙,笑道:“鼠仙仙上何必自责?仙上豁出性命为我龙鱼族伸冤,润玉感激不尽。废天后虽逃脱,但无伤大雅。便是以后旭凤豋上天帝之位,废天后亦翻身无望。娘亲执念得解,润玉余愿足矣。” 鼠仙闻言一惊,急忙放下茶杯说道:“大殿下此言何意?小仙此来正是请大殿下回天界的。火神生母阴毒至此,他万年来视若无睹,听之任之,如此德行,怎堪为帝?且其性优柔寡断,一年以来,领天界百万重兵,披香殿全权配合,竟不得废天后行踪,谁人能信?小仙观天帝陛下已有不满,殿下此时回去,正是大好时机,天位……” “鼠仙慎言!”润玉敛了笑,打断鼠仙的话,“世为功名累,我心自逍遥。润玉心之所愿,不过求一世逍遥而已。娘亲执念既解,天界的一切,我们便都放下了。多谢鼠仙这数千年来为我龙鱼族的诸般谋划打点,如今沉冤得雪,鼠仙亦可放下,不用再被诸事所扰,自在生活便好!” “大殿下!”鼠仙欲要再劝,却只见润玉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却又不容置疑,嘴边的话顿时就哽在喉间,几次开口也再说不出来,最后只得嘆了口气,告辞离去。 鼠仙尚未走远,彦佑忽地现身润玉身边:“天帝之位呢,润玉,你真不心动?” 润玉饮了口茶,淡淡一笑:“就这般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有何不好?” 彦佑眼珠子转了又转,看着润玉半晌说道:“你真这么想?” 润玉笑了笑,新倒一杯茶递给彦佑:“喝茶吗?” 彦佑无趣地撇撇嘴接过茶:“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真想知道什么能让大殿下失色一下。”说着忽然想起刚才鼠仙所说之事,好奇问道,“唉,你说,这废天后到底躲在哪里,怎么这么久都没抓到?” 润玉眼神一闪:“我亦不知。” 废天后荼姚的行踪成为六界人人讨论的奇事,奇在火神查探一年毫无所得,天帝竟然也不闻不问。天界诸仙自是由此看出天帝心意,掩过不提,但其余人等,又怎会不知其中蹊跷? 这一日,旭凤避过众人,悄悄来到了翼渺州秘境。 一进秘境,金色华服的女子看见他,便欢喜地迎上来:“凤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最近忙不忙?” 旭凤看着荼姚,低声答道:“不太忙,母神近日可好?” 荼姚拉着他的手,看着英伟的儿子笑得欣慰:“你好,母神便好了。” 看着荼姚开心的样子,旭凤顿了顿,终是问道:“母神,这一年来,父帝果如您所料,并未强行查探您的行踪,可是众仙那边,嘴里不说,心里……” 荼姚拍了拍他的手,笑得有些不屑:“凤儿,众仙如何想,根本不重要。那群墙头草,向来只听从权利二字!重要的是你的父帝,只要他看重你,其他的根本不重要!记得母神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父帝毕生心愿便是一统六界,我儿身为战神,百战百胜,他若想完成心愿,根本离不了你!而待你登上天帝之位,母神到时出了这秘境,何人敢多说半字?” 旭凤嚅喏两句,说道:“我担心父帝若有一日查到您的行踪……” 荼姚嘲讽一笑:“你以为,我在这儿,你那父帝会不知?” 旭凤愕然抬头,听荼姚继续说道:“我和他夫妻十数万年,替他做了多少事,有他多少把柄,他心里自知!当日我逃出天界,隐居在这秘境,不过是避他一时之气!我逼死了他的心尖尖,他气上心头之际,当然想要将我挫骨扬灰。可等他气过了,他自然会考虑,若杀了我,他那英明仁爱的天帝名声,还保不保得住!你看,他如今不就明白过来了?” 看着旭凤震惊难言的样子,荼姚嘆了口气,叮嘱道:“昔日母神为了让你讨你父帝欢心,从不对你讲这些阴私之事。而现在,我儿却必须长大了!母神,就靠着你呢……” 旭凤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六界难有的恩爱夫妻,却怎知真相如此残酷,此刻看着荼姚期望的眼神,他低下了头,心里一团乱麻…… 废天后的行踪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仙渐渐连私下商讨都懒得讨论了。记住她的,只有那些受过她迫害的人。 这一日,锦觅做了些鲜花饼,端了些给水神品尝。 水神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又笑着吃完,末了看着锦觅,眼神满是怀念:“你娘昔日,最喜欢吃这鲜花饼。她向来不喜烟火味,为了做出合口味的鲜花饼,竟再三往厨房里钻。” 第135页 锦觅乖乖坐在他身边,听他细讲。水神看着她,忽然嘆道:“是爹爹无能,竟没法为你娘报仇……” 锦觅赶紧劝道:“是废天后躲的紧,爹爹也没办法啊!” 水神摇摇头:“天界披香殿,怎么可能一年都查不到废天后行踪?不过是被天帝和火神联手压下罢了。大殿下润玉一心修道远离世事,天帝之位唯有火神能继承,废天后大约是指望着火神即位再正大光明地出来。” 这些事,锦觅一向是不太懂的,闻言吶吶道:“那……那怎么办?” 水神嗤笑一声:“天帝法旨既出,在此期间,她绝不敢出来!而火神,他即位后若敢将荼姚放出来,我便敢在九霄云殿杀了那恶毒的女人!” 锦觅吓得瞪大眼:“爹爹,娘亲昔日让芳主们立下上神之誓不让寻仇,就是怕我们受到伤害啊!咱们从长计议吧……” 水神笑着摸摸她的头:“觅儿莫忧,爹爹自然不是一时冲动。火神自诩伟岸光正,对我父女含愧在心,他既然不可能杀了荼姚,自然也不可能因废天后沖我发难。这一点,他现在没想到,以后也一定会知道,所以,既然荼姚现在不想出来,那这一生都别想出来!就缩在某个阴暗角落躲一辈子吧!” 锦觅看着水神气怒的样子,忽地想到了上辈子,一时满眼愧色地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玉是个散仙玉,出手不过为娘亲报仇而已! 荼姚喜欢高高在上掌控别人命运,所以玉儿的谋划里,能杀了自然好,杀不了便是现在这样,天帝夫妻通过旭凤斗法,谁都别想安宁。而荼姚,终此一生都别想再高高在上俯视众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薄荷情? 20瓶;大白仄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忘川之水(十) 又到花神祭日,锦觅提前准备好了鲜花饼,一早便离开洛湘府去往花界。她想先和芳主们先行拜祭,再等着爹爹来,他们私下和娘亲说些心里话。 路过三重天时,远远看见与魔界对峙的忘川大营,锦觅一时有些感慨。不过区区百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鎏英不再和上辈子一样视旭凤为挚友,因为废天后失踪的原因,她极为敌视旭凤和天界,常年和暮辞二人驻守忘川。若不是现任魔尊不想挑起战端,伤六界生灵,这大战怕是早早便打起来了。而旭凤的一切,都如爹爹所料。废天后失踪,让众仙家对他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他也越发的沉默,藉口忘川局势紧张,常年在忘川大营待着,很少回天界了。 锦觅不过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往花界而去。这一世该如何,各有各的天命,前世种种,便当做梦一场吧。 锦觅到花界时本以为自己够早了,却不想芳主们却都已去了花冢,连翘和肉肉等她等的发急,见她终于来了,三人赶紧往花冢赶去。 远远地,锦觅便听见海棠芳主火爆的声音:“他怎么敢!他怎么有脸来这里!” 长芳主无奈地劝道:“海棠,先别气。我们还是先查清楚再做打算。” 玉兰芳主在旁边一声冷哼:“查?还需要怎么查?这六界之中,能无声无息来到这里的龙只有那位!我等失察,竟让这东西在这里污先主的眼上千年,实是大错!此时不除,还要留到何时?” 锦觅三人对视一眼,颇有些疑惑,此处离花冢还有一段距离,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让芳主们都如此生气? 连翘好奇心极重,回头招唿了一句便往前跑去,锦觅和肉肉也只得跟上。 见到锦觅来,长芳主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凝重。锦觅追着连翘挤到前面,终于看到了惹得几位芳主怒而色变的东西——一棵极幼小的树苗。 那树苗明显才刚刚发芽不久,就长在莲花池边的石缝里,有着碧绿色长长的树叶,隐隐有些红光围绕,甚为神异。此处莲池受神力维护,永不枯萎,故莲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这小树显然是往昔被莲叶覆盖,是以未曾被发现,而现在长大了,才露出行迹。 锦觅辨认再三没看出来,只得问道:“长芳主,这是什么树啊?为何你们都这么生气?” 长芳主嘆了口气:“此乃龙血树。” 龙血树?锦觅依稀有了点印象:“似乎是一种难得的活血圣药?” 海棠芳主冷声道:“难得又如何?便是天下唯此一棵,也得把它给铲了!没得污了先主的眼!” 长芳主满脸无奈:“海棠,我并不是要留下它,我们总得弄清楚来龙去脉啊。天帝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落了心头血在这儿?” 海棠芳主一噎,不甘地低下头。 锦觅依然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一切。长芳主拉过她到身前,郑重道:“锦觅,这百年你在天界,继任花神之位,认了水神仙上,想必昔日先主恩怨你已清楚。” 锦觅点点头。 长芳主继续说道:“昔日我们尊上神之誓瞒下你一切,但现在你已继任花神之位,昔日恩怨你也明了,那花界之事必不会再瞒你丝毫。今日之事我便详细说与你听,由你定夺。” 第136页 锦觅一惊,刚想开口便见长芳主淡淡扫过一眼,立时便做乖巧状,站在旁边不敢再言语。 长芳主眼中闪过笑意,声音依然是素日的威严:“六界皆知的活血圣药龙血树,虽然难得,但也不是罕见。可少有人知,那些所谓的活血圣药,不过是仿品而已!而现在你面前的这棵,却是上古传说中,真正的龙血树!以龙族心头血为种,受千年灵气灌溉,方能发芽长出。” 锦觅瞪大眼睛:“龙族心头血?” 长芳主点点头:“正是。可龙族心头血如此重要,流一滴要伤数千年修为,是以人人自珍。以天帝的品性,当年先主去时都不见有多神伤,怎么可能在此处留下心头血?但若是他遇袭,能将天帝伤得逼出心头血,我们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锦觅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闪过一阵不安。却听老胡在旁边若有所思道:“若说千年前受伤的龙,那位天界大殿下润玉,似乎正是千年前受过次伤。” 玉兰芳主翻个白眼:“大殿下当时就被上清天诸位元君疗伤,随后立即送回天界修养,怎么可能会流出心头血?要我说,八成是天帝悄悄摸摸地来花冢,一时愧疚吐出来的!” 莲花芳主素手轻轻放出一个光团,轻声道:“莫要争执了,来听听看吧。” 莲花芳主性子淡,见几人争执也不参与,默默掐了个诀收集此处莲花对于龙血树的记忆,然毕竟过了千余年,莲花芳主废了好大劲也只得些零碎的信息。此刻见再也收集不到了,才将之拿出来给其他人共享。 光团里,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 “白衣服。” “红衣服。” “夜里。” “蓝珠子。” …… 玉兰芳主听得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会儿白衣服,一会儿红衣服的……” 话未说完却被对面锦觅苍白的的脸色吓到:“觅儿,你没事吧?” 锦觅惨白了脸,眼神空空地拉住长芳主:“长芳主,是不是有个时空回溯之法可以通过这些莲花看见昔日情形?” 长芳主疑惑地看着她:“是有,需我二十四人共同施展才能回溯,但也维持不了多久,这千年前范围太广……” “一千一百年前,先花神祭日,约莫是亥时。”锦觅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发抖,“长芳主,求求你,我想看看。” 见她这样子,长芳主担忧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到旁边,二十四位芳主列阵施法,不多时,阵中半空一片光幕出现,月色正好,莲花轻摇,空无一人。 肉肉刚才被锦觅脸色吓到,此刻摒气看了几息,发现还是没人,正想松口气安慰下锦觅,却忽然发现光幕中瞬间一阵白光闪现,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俊眉星目,泠泠如月,是她生平仅见的好看,他负手而立,抬眼看向前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温柔至极。 忽然间,他身子晃了两下,然后迅速又站稳。他嘴角笑意未变,但肉肉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白衣渐渐染了红色,他身上有伤! 但男子显然并未在意,他看着前方又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显然是要向前走去,却忽然停住脚步,嘴角笑意敛起,眼中满是震惊。 他不再往前走,只是站立在半空,眼睛看着前方,所有的温柔敛起,脸色渐渐变得灰败黯然,而眼神,也从最初的期待欣喜,渐渐变得平静绝望,最后一片死寂。 肉肉好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在这么短短一会儿,变得如此难过,可光幕之中只有他。肉肉曾经听老胡说过一个词,叫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她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样子。 男子眼里的光越来越暗,他身上的白衣也被血染红了大半,忽然他张口吐出一口血,那血不似寻常滴落,而是在半空中凝成血珠,男子拿起血珠凝视片刻,忽而一笑,将血珠弹进石缝。又抬头看了看前方,最后仿佛是下狠心地将眼一闭,转身化为一道白光而去。 又过片刻,光幕里,锦觅哼着歌,含笑走过。 肉肉震惊地转过头看向锦觅,愕然发现锦觅早已泪流满面。 光幕散尽,众芳主均脸色震惊地看向锦觅,锦觅却仿佛无一丝察觉,只是哀哀地,轻轻伸出手,指尖触到龙血树叶的那刻,肉肉听到她悔恨至极的哭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