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领域》 第1页 [恐怖灵异] 《神之领域》作者:冰冢·莳【完结】 「以神之名,我发誓,你在我身上问不出任何你要的东西。」 声音和痛楚一阵一阵的传进他的脑中,刺激着他已渐麻痹的痛觉神经。 八坪大的房间,他,眼中唯一能看见的是沉沦的黑暗,挣扎着唯一能唿吸的是腐败的空气,皮肤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冰寒和辣般的痛。 不停重复的同一个问题残酷地在他的耳中迴旋和缠绕。 「告诉我,你知道我要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它』在哪哩,在哪里?」 寂静中,贪婪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透过耳膜传入脑中,触发响起另一个声音。 「不要说、不能说,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道『它』在哪里……」 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急促地说着,只在他的脑中,只有他听得见。 像是为了回应那个声音,他听见他的声音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以神之名,我发誓,我不知道,你也问不出的。」 「我知道你知道。不要和我玩游戏,你玩不起。来吧!只要说出来,你就可以获得解脱。」 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见八坪大的房间、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军人打扮的男人,他的右手和左手又各站了一个同打扮的人,压制着他的双手。 他面前的军人缓慢地抬起右手,轻轻一挥,他的耳边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风声。 痛,难以忍受的痛,他以为挨打了这么久,他的痛觉神经已经麻痹,已经不会再有感觉。 「难逃一死,说不说,何差?」 因咬牙忍痛而颤抖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想也是。」 故作轻松的笑激怒了军人。 零点一秒内,抽刀声和刀迎面向他前后而来。 他感觉到他将左肩一甩,压制着他左肩的男人成为了他的肉盾,左手向着压制着他右手的另一个男人推去,挡掉了军人挥来的第二刀,那男人成了第二个无辜的刀下亡魂。 他右手向死尸一抄,抽出对方的配刀,一反手轻轻松松打落了三度提刀向他刺来的军人的刀。 「凭你想拿下我,太早。」 他的声音沉稳,不露出他的虚弱。 一转身,他已夺门而出。 他知道要快,至少必须离开这里。 他让直觉带着他的方向,他相信他的好运救过他太多次,这次也会如此。 突然,他仓促地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自己胸口──一把艷红的剑刺开他的胸膛,泊泊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反射性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神之领域 02 「符佐宰同学,老师知道你都会了,但是多听听别人的想法,远比你一直睡觉,可以学的更多,不是吗?」 西装领带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讲台上,神色极其不悦的看着他,四周传来全班同学的大笑声。 原来是作梦,好险。 「既然你醒了,就上来解这一题吧。」 黑板上抄着一题题目,四位数的系数、五个方程式、解联立,虽然难算,但老师知道,以符佐宰的聪明,要解这一题是绰绰有余。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不满符佐宰因为头脑好而被允许每堂课都可以睡觉的学生心服口服。 他走上台,看了一遍题目,呆呆的在讲台上站着,久到让老师都以为他不会算,才提起粉笔写下答案。 「正确答案。」 老师欣喜的说。 「老师,」 一位坐在最后排的学生举起手冷冷的开口,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意。 「符佐宰同学并没有写算式,难道你不怕他背答案吗?别忘了我们的讲义上每一题题目下面都有正解啊。」 语塞的老师不知所措的看向符佐宰,也等着他的回答。 「我……用心算的。」 「用心算!?这种题目你用心算,而且还只用一分钟!?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他不信符佐宰真能在这么短的一分钟内用心算算出来,他知道符佐宰只不过是和学校里其他的贵族学生一样,都是靠着家里有几个钱才能走后门进入这间升学率高的明星学校,要不然为什么每位老师在提到他的成绩时都对他摇头嘆气。 他一付快抓狂的模样,吓的符佐宰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知道他因为沉默、又老是让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而被同学刻意疏远,但他第一次知道他同学好像还蛮讨厌他的。 「同学,」 出声的是坐在符佐宰前方的少年,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党,叫『祈霁理』。 「本来,老师要符佐宰上台解题目,他解出来了。然后你又对他列不列算式有意见。现在他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又不肯接受。请问,你已经认定他根本是不会、是背答案,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用一些问题刁难他?」 「这……」 理亏的学生吞吞吐吐的尝试说一些话为自己辩解,钟声刚好适时的响起。 「下、下课。」 不敢得罪父亲是家长会长的那位同学的老师匆匆地抓起讲义,快步冲出教室。 第2页 那位同学一拍桌子,也气沖沖的抓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想不到,看见这么有趣的事的其他学生竟也抓着自己的书包,打算到别班去好好八卦一下。 「等一下。听着,从现在开始,这件事烟消云散,从此以后不准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祈霁理抓起自己和符佐宰的书包,撂下这句话便拖着符佐宰走出教室。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正要走出教室的学生听到祈霁理的话,便气得大骂回去。 他身边的朋友听见他说的话立刻紧张地拉住他。 「你疯了,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还是你不想活了?难道你不知道,违背祈霁理的话的人,会被自以为是祈霁理的小弟的那一群人拖出去打的?」 这些话,已走到楼梯口的祈霁理和符佐宰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的书包。」 祈霁理把书包往符佐宰脸上直直砸去,他不闪也不躲,任他那个恐怕没装多少东西的书包砸中自己的脸,才把它接住。 「如果你要帮我忙,干嘛不早一点?」 「等下课给他留面子罗!我肯帮你你应该感激才对,居然还嫌?」 祈霁理悠哉地走下楼梯,对符佐宰的不知感激看起来不如他口中所说地介意。 「好吧!谢谢。」 「没诚意,算了,反正我说话会这么有威吓力,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把功劳丢给我,那群傢伙也不会认我当大哥的。对了,记得还我歷史笔记。」 虽然祈霁理觉得符佐宰一定忘了他的歷史笔记还在他那里。 「你的歷史笔记还在我这里?我还没还你啊?」 看来符佐宰果然还是忘了,他可怕的记性啊! 「对,写下来,回去记得找出来还我。」 「写什么?」 他又忘了。 祈霁理干脆自己拿出笔和纸写一张给他。 「给你。你今天更严重罗!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我正在拼命把一个好像很重要的梦记住,所以记不住其他事情。」 「是吗?餵!你家在前面,那里有个疯子,我不送你进家门口了。记住,第七家喔!」 祈霁理招招手,潇洒的转身走了。 两天前,祈霁理送他回家,在他家门口遇到那个疯子,那个疯子突然跪下来,对着祈霁理大喊「龙主大人」还拼了命的朝祈霁理膜拜,祈霁理本来想直接走人,但却又被那疯子抱住脚,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那场闹剧。 「祭司大人,过头罗!」 一名男子站在自家庭院,手中拿着浇花的工具。 他就是祈霁理口中的疯子,住在符佐宰他家隔壁,以前其实很正常,一直是个温和的好人。 不过自从两天前他和祈霁理在他家门口遇见他之后,他居然连对符佐宰也乱叫。 「喔!谢谢。」 他礼貌性地对邻居先生点头道谢,转身走向自己的家。 「等等,祭司大人。」 「呜,什么事?」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邻居先生。 「虽然我知道我实在不应该告诉您,不过,您对我恩重如山,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声,『您』死了,您也活不久了。」 「『我』死了,我也活不久了?」 看来外界说邻居先生疯了的事是真的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快回家吧!隔壁那间。」 「知道了。」 压下心底的困惑,他走回自己的家,转开钥匙进了门。 开了灯的客厅内,他的姊姊──弓颦儿抓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大堆饼干糖果的残骸和包装纸。 「颦姊,我回来了。」 弓颦儿一听到有人吵她看电视,管他是不是自家弟弟,立刻皱眉,一脸的凶神恶煞。 不过符佐宰对她的怒气毫无反应,依旧自故自地收拾着散落桌上的那些零食袋子。 「颦姊,我跟你说,我今天在学校做了个恶梦,梦到自己被刺穿胸口,死了。」 他一面把垃圾处理掉,一面说着。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正在做事的右手手臂。 「你是死了没错啊!被我杀死的!!」 弓颦儿抓着他的手,仰首用诡异的笑容盯着他。 她的脸像蜡般一块一块地溃烂,溃烂的肉掉下落在她的身上,腐蚀掉她身上其他的部位,落出里头白森森、沾着血丝的白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反射性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气。 神之领域 03 不会吧!?又是梦!!? 「你总算是醒啦?」 他转头看向出声的人,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颦、颦姊!?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一脸惊恐的盯着蹲跪在他身旁的弓颦儿,虽然她的身上现在并没有一丝腐烂。 不过,那一身的小可爱加七分牛仔裤却换成了月牙色的长衫和长裙。 「问的好,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在这?」 弓颦儿老大不客气的用手指轻轻地戳他的额头。 他抬头,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栋大宅院,从外观看起来布置精美,门廊和墙壁上都雕刻上细緻的花鸟虫兽的图案,每一扇雕花的窗户都古色古风。 第3页 这栋宅院占地很广,有花园、有后院,花园中甚至还有真假难辨的假山、凉亭、和瀑布。 这栋彷佛是从唐朝跨越时空搬过来的宅院美得让符佐宰看得呆了。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失踪了一个月后浑身是血地倒在我家门前的石阶上?那你失踪的一个月跑哪去了?」 弓颦儿紧张的握紧了手,担心的心情都流露在脸上。 「我、我不知道。」 他怯怯地看着正等着他回答的弓颦儿,有点被弓颦儿一反往常的关心吓到了。 要是平常,他就算一、两个礼拜不回家,或是打架了带伤回去,弓颦儿通常都是不理不採或是骂他一句「笨,跟人打架还会受伤。」之类的。 「天啊!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那时是不是根本不应该答应你,让你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结伴出远门?」 弓颦儿抓着符佐宰的手,眼眶里泛着点点泪光。 以前,符佐宰总是直唿她名字、总是一副「我很行」的模样,一点都不会像现在一样,一问三不知。 自从她十岁,父亲第一次带她那位后母和前夫的孩子回家,她就开始认定这个和她没有血缘的孩子是她宝贝的弟弟。 之后,后母离家出走,父亲重病去世,她就一直独力照顾着符佐宰,和符佐宰两个人相依为命。 如今,他变成这样,一切似乎是她的错。 「颦姊……」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见弓颦儿快哭的模样会让他害怕,他可是从小都没看过姊姊哭过,就连父亲出车祸去世那时也一样,这样子的姊姊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姊姊。 突然,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意席捲他的整只手臂,他痛得按住自己的肩膀,收回手,手心一块一块的印上自己的血。 「你的伤……我先帮你包扎吧!」 「不了,你先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人?」 他知道,这次他不是作梦,因为他还可以感受到他在梦中所感受到的那种辣般的痛。 但是,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不是他所知道的现实世界,他就像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阴错阳差地掉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你是我在父亲去世后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符佐宰,现在是祭司学校初级班的实习生,连最基本的祈福都学不会。一个多月前,你和一个男人一起出远门,你也没说是要去哪。可是不久之后就断了消息,直到今天你倒在我家门口,我才又见到你。」 一个多月前…… 他就是一个多月前开始作被施打酷刑的恶梦的,难道他的梦和这里的他失踪后遭遇到的事有任何关联吗? 「你的伤……我带你去找墨言老爷爷帮你治伤吧?」 「也好。」 弓颦儿微笑地从腰包中拿出一张用红色墨水画上乱七八糟的鬼话符的黄纸,从厅口的火把上取火烧它。 着火的纸落在两人的中间,燃烧后的灰烬被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微风捲起,向两边分开,分别袭向两人。 他本能的闭上眼睛,待他再度张开眼睛,四周的景色全都变了样。 一片郁绿苍苍的针叶树林、一个平静无波的小湖、一片从另一座山飘来的白云和一栋竖立在这之中的简陋草屋勾勒出一幅宁静安祥的画,这幅画就这么如梦似幻地出现在他眼前。 「你、你做了什么?」 「运换之术,中级法术,这是你学不会的。」 弓颦儿得意地走向小屋,伸手礼貌地敲了三下。 「墨言老爷爷,我们是颦儿和小佐,有事找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再欢迎不过了。」 伴随着一声听来不甚苍老的慈祥笑声,门开了,走出一位白髮长须的老人。 「孩子们,快进来吧!山上可不比平地温暖啊!」 老人招唿他们进屋,为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茶。 「颦儿,你长大罗!都是个小美人了呢!」 「哪儿的话,墨言老爷爷。这次我们来是想请您帮一些事的。」 「哦!什么事?」 「小佐受了一点伤,想请您帮他配一些草药,让他疗伤。」 「嗯!当然没问题。」 墨言老爷爷指示符佐宰把上衣脱掉,让他检查他背上、手臂、和胸口的伤。 当他碰到符佐宰身上那个刺穿胸口的伤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也忽地阴沉了下来,但不到一秒又回復原来温和的模样。 「不很严重。颦儿,我开张单子,你替我去採摘药材好吗?人老了,不管用了。」 「可以啊!」 弓颦儿拿了单子便告退出了门去。 待她一走远,墨言原本温柔微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你在劫难逃……我说过你在劫难逃的……难道……信念就可以让你去送死吗?」 墨言微微地颦眉,悲伤地盯着桌面嘆气。 他知道,墨言果然发现了。 他本来不想让他碰的,只是碍于颦姊在,他不好推辞。 因为,他能说吗? 他的胸口还有微温,但却早已没了心跳。 脑中不经意想起邻居先生说过的话。 第4页 「『您』死了,您也活不久了。」 他知道!? 「墨言,对不起……」 这句话,他要代替『他』说。 「你不跟颦儿一样尊称我老爷爷吗?」 墨言嘴角含笑地问。 「对不起,失礼了。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像老人家。」 「你们真是相像,『他』第一次见到我也是说这句话。」 墨言无言的微笑着,一瞬间,他的脸变了个样,白髮成了短短的黑髮,长须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怎么可能!?」 看符佐宰呆呆地看着自己,墨言安静地摇头。 好似在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为自己取名『墨言』,本意就是要自己少说。只是,如果是你,那一切就没有问题了。重新自我介绍,我是『龙主』,『众龙之主』──皇帝『黄龙』。」 墨言──黄龙起身向符佐宰敬礼,他却仍呆呆地望着他。 神之领域 04 「祈……霁理……」 他默默道出他所认识的那张脸的主人的名字。 「嗯!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别人叫我本来的名字了。就连『他』也是叫我墨言呢,更何况其他那些叫我『龙主大人』的普通人。」 他微微一笑,续道。 「我想你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你『你』到底是谁,和你为什么会在这边。」 「是的。」 「首先,你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是两个重叠的空间,两边拥有相同的生物、相同的命运,环环相扣,虽然无法相通,但却又彼此相连。 所以,『你』的死也造成了你的死。只是,『你』在死前用尽全力打开了连接两边的大门,把你拉来了这个世界。我想『你』的目的是希望你能代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务。 当然,这些我所说的事都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千万别让第三个人知道,因为想杀你的人以为你死了。」 他点点头,张口想说些什么时,却被墨言给制止了。 「我会告诉你『你』要你完成的任务是什么的,先听我说完。 你的师父,也就是给予『你』任务的人。 『你』离开前,曾告诉我,要我转告你。 『在祭神大典当天去找师父,带着我藏在房间里的剑。把我房间里左手边的书柜从上向下数下来第三排、从右向左数过去第三本书向内压下去,再将房门口的烛台向左转三分之一圈之后,掀开床底下的地板,那里面夹了一个长条型的箱子,把箱盖向左转才二分之一圈才打开来,剑就藏在里面。记住,一旦开错一个钥匙,机关就会永远打不开。』 至于你的师父,他住在大神殿的对岸的农村内,告诉那里的人,你要找师父,就一定有人带你去。这样,够清楚了吗?」 听到墨言如背书般,倒背如流的背出这一段话,他的头便开始痛了起来。他连回家的路都记不起来了,更何况是这一大堆复杂的机关开法。 「可不可以写一张纸条给我啊?我想我一定记不住。」 「当然可以。这点你和『你』不一样,他记性也许没我好,但也没这么糟。」 墨言起身,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写下『他』要交代他的话,交给他。 「记住,虽然是『你』用法术让你即使没了心跳仍能活命,但也只能维持七天,一旦过了七天,你不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一样会死的。」 「谢谢,我知道了。墨言……祈……」 「去吧!颦儿快回来了,告诉她我累了,不送你们了。」 转眼,墨言又变回老人的形象,慈祥的微笑着。 「嗯!这帮我保管着,记得还我。」 他拿下挂在胸口的十字架项鍊,那是祈霁理和他结拜的信物。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只有那条项鍊仍留在身上,跟着他一起来。 他出了门,走了一段路便遇到採药回来的弓颦儿。 他把墨言的话转交给她之后,两人就循着原来的途径回到了她家。 神之领域 05 「吶,这里是后院的『钦杏阁』,从以前就是你偶尔回家时,暂居的地方,按往例,你就住在这吧!」 站在前方,提着一个小巧的纸灯笼的弓颦儿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细细向佐宰详细介绍这栋宅第的各院落。 而跟在他身后,记性一直不怎么好的佐宰虽然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但依旧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拼命死背。 见状,一直以为他只是暂时失去记忆,总有一天会恢復的颦儿脸上再度露出挫折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只要给佐宰看过去他生活过、接触过的一切,他的记忆就会恢復的,现在想来,必是没有这么简单。 轻轻嘆了一口气,他知道,身为佐宰唯一亲人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尽管他似乎毫无起色,但,若是连他都放弃他,那他就真的一辈子都无法恢復记忆了。 「唉!算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缺课缺了这么久,你也该早点回去上课。」 「嗯!知道了。」 看了眼心情低落的异姓姊姊,他的心里也不由得跟着难过起来。 他知道,父亲过世之后,姊姊独立一人尽力扶养他,一直都很辛苦,也一直都很疼他、很宠他,可是,现在的情形,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把姊姊拉下来跟着一起搅和,就算他不是姊姊真正的弟弟,他只是『他』的替身、暂时的代替物,他也想尽心照顾唯一的亲人。 第5页 收回凝望着弓颦儿离去后徒留黑暗的走道的视线,他转回身,推开雕花的橡木门,开始打量起自己眼前,据说是『他』生前偶尔落脚的地方。 入门,首先是古色古香的厅房,雕花的紫木桌椅、湘织的精緻丝绸,再再显示出这栋房的主人的高贵品味。 跨过大厅,走入右手边的另一道门,门后连接的是『他』的寝房。 典雅的寝房内,干净整齐,正面是一张被布幔掩盖住的大床,右手边那面墙上则摆着一张笔法潇洒飘逸、清新隽永、别有一番意境、写着『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还署名『符佐宰』的书画,下头摆放着一张整齐放着许多书的书桌,左手边的墙前摆放着一个几乎要与天花板齐高的书柜,以及一个小了些的木制衣柜。 书桌上摆的、放的都是一些初级的祈愿书,想来,是姊姊曾经提到的『他』在学堂上课用的书籍。 他记得弓颦儿说过,『他』只是祭司学校初级班的实习生,连最基本的祈福都学不会,从桌上的书看来,事实也似乎真是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和他从根本上完全相反的『他』就是不会这么简单。 略施力道拍了拍已经逐渐被一连串的问题给搞混的脑袋,他走进房,在书桌后的一张有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慢慢拉开正中间的抽屉,抽屉中,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他推回抽屉,再拉开左边上、中、下的三个抽屉,这边的抽屉内摆放着所有跟上课有关的书籍及文具用品,他推回这三个抽屉,再拉开右边的三个抽屉,抽屉内依旧是整齐的摆放了其他的杂物,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他拉开左右两边最下面的大抽屉,一本一本的将书一一搬出,视线落在底层的木板上,打量了下,伸手,用指甲拉开其实是夹层的底板,不出所料的看见数本艰深难懂、用古文写成、有关于六壬、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高级咒文书、或高级符文书。 微微一笑,他照本宣科的再从其他抽屉搜出众多以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应该看不懂,也不该拥有的书籍。 他想,这些,应该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在人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如此弱,但他所知道的又完全不同的原因,因为他将自己的实力几乎完全隐藏起来。 伸手取过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书,书名标示着《奇门遁甲》四个字,他摊开第一面,从前言细细读起,其中介绍的不外是奇门遁甲的歷史及功用等等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依照往常的经验,当他看完第一遍的同时他也差不多忘光了前言的所有内容。 不由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气,从小,不知道是遗传,还是怎么回事,所有有关记忆的东西进到他的脑袋之后,几乎都是不到几秒就忘的干净,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记住的,可是,有关那些他记不住的东西,只要一旦他理解了那些东西的原理之后,通常他都是想忘也忘不了,因此,从小时候开始,他的理科成绩就好的吓人,就算再艰深的东西他也能很快理解,可是只要非背不可,他就永远也记不起来。 快速翻到《奇门遁甲》的第一章,他的双眼直视着书本,将书本的内容映入自己的眼中在传入正快速运转的脑袋中,从第一个字入眼开始,他的脑袋便自动迅速将这本书的内容组织成一个可理解的道理,到最后,他几乎是以快速浏览的方式翻完那本书。 揉揉有点酸痛的眼睛,他放下手中的书,再抽出另一本,照本宣科的浏览过并将内容理解一遍记入脑中。 四个时辰过后,他丢下身边最后的一本书,疲劳的揉揉已经极度酸痛的眼睛,再拍拍脸颊振作一下精神,一边不忘将地上将近四十多本的书收回抽屉的暗格,最后才起身撑着因为盘腿在地上坐太久而麻痹的双腿一拐一拐的走到床边,连衣服都没脱便摊在床上沉沉睡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脑袋里想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该死的,他以后再也不要熬夜以这种要人命的快速理解法看书记忆内容了,害他现在眼睛很痛,脑袋也浑浑噩噩的。 神之领域 06 因为耳边的噪音而睁开双眼,第一个进入他眼中的便是弓颦儿直皱着眉头担心的脸,而他以为的噪音应该也是弓颦儿唤他起床的声音。 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再想到古装剧之中,学生去学堂上课几乎都是天未亮便要到的,而这里想必也是,所以弓颦儿才会在见他一直都未起床梳洗,便来叫他。 再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尽管身体依旧非常疲累,他依然迅速坐起身来,让自己混沌的脑袋清醒一点。 「早安。」 「早……」 惊异的看了眼佐宰瞬间清醒的眼神,弓颦儿反射性的在他道早安之后回了他一声早。 在他印象中,佐宰一向是很晚醒的。 他看着弓颦儿一直盯着他的脸,沉默了数十秒,确定了他不打算开口之后,他才率先出声。 「可以让我起来梳洗了吗?还是你想和我对望一直到我上学迟到?」 「呃……对不起,我失神了,我先出去吧!」 尴尬的退后离开床边,弓颦儿急匆匆的转身退出房间。 待弓颦儿离开之后,他起身梳洗过后,拉开衣柜随手挑了件看起来不是很难穿的两件式一黑一白的男式祺袍换上,再走到书桌前挑了几本适合他初级生的身分的书放进挂在椅背上侧背的土色包包,潇洒的背上便走出房门往记忆中的前厅走去。 第6页 不知是他今天运气特别好还是如何,居然真让他在迷路了一刻钟之后平安走到前厅。 他安静的走到正吃着四菜一汤的早餐的弓颦儿身边,伸手拿起桌上已添满稀饭的白花陶瓷碗,默默无言的吃完早餐,最后才在实在让他很不习惯的弓颦儿的声声叨絮之中出了门,走到他家对门的学堂去。 说是对门,其实也是在他家大门口对面五百公尺远的地方,因为在两家之间并没有其他的人家,所以弓颦儿说是对门,也因为他们两家之间并没有其他的人家,因此他可以一点都不怕迷路的『直直』走到学堂。 走了一个时辰,再他到达之后,时间差不多是他的世界的八点多钟,学堂的学生也都渐渐到齐,才开始了今天,也是他到了这里之后的第一堂课。 站在前头的先生晃头晃脑的照本宣科念出书本上的东西,在先生念到第二面的时候,课堂上的学生差不多睡了三分之1,在念到第三面的同时,课堂上的学生睡了三分之二,在念到第四面的时候,全班除了他以外的学生几乎都以睡去,就算没睡的也是一副点着头快睡着的样子。 面对如此特殊的景象,他不禁有点傻眼。 这样行吗?教书的先生都不管的,比他原本的世界还扯,在那里,要是有人睡觉老师至少都会意思意思说一声的。 呆呆的发楞到下课,身边的学生在一听到先生说今天的课到此为止的同时,便迅速的跳起身冲出教室,速度快的让他再度愣住。 愣了十余秒后,他回神,赶忙将桌上还摊在第一页的书收进背包,跟着其他人离开教室。 一踏出门口,甚至都还没离开教书的先生的视力范围,几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子弟的少年走上前来,屁颠屁颠的站成三七步,脚还一直抖一直抖的挡住他的路。 他颇为无言的将背包甩到背后,脚步一转,身影便轻巧的从空隙处绕出众人的包围。 「臭小子!站住!」 看起来是对方中身分地位最高、负责带头的少年轻喝一声,几个似乎身为打手的壮汉唰的突然就又将他包围在中央,见状,他微微呆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还真是穷追不捨,但他也没有迟疑太久。 踏出左脚,他轻飘飘的身影在包围网尚未形成之前轻轻向左方掠去,包围他的众人也跟着他的身影移动的方向快他一步往他前进的地方冲去,毫不迟疑的,他将身子向后倾并同时伸出右足在地上轻点,身子瞬间向后退出数十步,落地之前,他的身子在空中违反原理的轻轻向后转,随即在脚步落地之后以他快人一步的速度奔向学堂的大门。 「嗤!又想逃回家去找你那个漂亮姊姊救命吗,胆小鬼?」 「呵呵!算了啦!老大!反正那小子每次不也都这样,换那妮子来也好让我们大爷赏赏眼啊!」 虽然他们如此说,但其实他们也都知道,那只是他们说来气符佐宰和增加气势的,毕竟每次符佐宰被他们藉故找砸的时候,如果他逃开了,虽然他的那个异性姊姊身为左祭司,实力高强,事后他也不会找他来帮忙,而一旦他被抓住,顶多被他们羞辱几声,很快便逃开了,事后他一样也不会找人来报復,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符佐宰在课业上一直都低人一等以及先生们看见他被包围也不会来阻止反而是在旁袖手旁观的关系,很快他便成为他们找麻烦的唯一对象。 只是这些『他』知道但他并不知道。 一只脚几乎只差几公分便要踏出门外的他突然又再度违反力学原理的在空中转了向,瞬间掠回众人之中,速度快的连众人都还能看见残像。 「再、说、一、次!」 他浅笑,一字一字,重重的吐出四个字,犀利的眼神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个拍马屁的小弟身上。 从小,自他有印象开始,弓颦儿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是姊姊一手拉拔到大的,因此他对这唯一的姊姊一直都有很深的感激,任何人污辱他并不会惹他发火,但一旦牵扯到弓颦儿,他绝对不会轻易善了。 他和祈霁理的第一次认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和祈霁理,在他刚上国中之时就已互相听闻对方大名,他们一个是鼎鼎大名、爱耍孤僻还外加高傲看不起人的大企业总裁之子,一个是最常被欺负和最难被欺负到的孤儿。 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国二时,祈霁理被仇视他已久的帮派包围围殴,当时他正巧经过,只是看了被打的祈霁理一眼,那些包围祈霁理的人便以为他是来救人的,等到看清他是谁后,某个小弟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话后,他现在还在医院还没出院也还没醒来,而他的兄弟们虽然出院了,但这辈子也已经註定要残废一生。 当时他只是说了,「呿,原来是姓弓的那婊子外面捡回来的那个废物杂种啊!」 后来,因为知情的人还在医院也不敢再说话,而符佐宰也不想惹上太多事情,他们便谎称动手的人是祈霁理,自此之后,祈霁理便也多了一群硬要跟着他的小弟。 他们从那时起正式成为最好的兄弟。 「我、我说……」 那名拍马屁的小弟下一个字尚未出口,突然嘣的一声,他倒后飞出了五呎,直撞倒了一堆东西和一堆人才停下,而符佐宰揍人的左手还停在半空中。 他收回左拳,松了松有点僵硬的颈子,再扳了扳两手的拳头,最后才慢慢伸出右手对着一班人带着浓浓挑衅意味的勾了勾食指。 第7页 「xxx,臭小子,你找死!」 率先动手的是身材粗壮的打手之1,对方一拳直直轰来,他轻轻一个侧身闪过,右手手肘重重击向对方完全暴露在他视线之中的后背,同时,他的左手手背看似轻巧但实则用尽十足力道的击向另一名偷袭者的鼻樑,随后旋即一个后空翻闪过第三位打手向他迎面而来的一刀,甩到半空中的双腿则乘势夹住对方的两手手腕,支撑住体重的双手在地上轻轻转了个圈,夹住对方双手的腿跟着旋转的方向将对方的手腕转成一个诡异的姿势,也转掉了对方的刀,他随即再向前一翻,夹着对方将对方向前甩出,甩到他的第四名同伴身上后,轻巧的站起身并同时向后转,连看都没看便抓住第五和第六名打手的手,将他们的拳头交叉撞到对方的脸上,并抬脚挑起第三名打者掉在地上的刀子,漂亮的原地向后一转,「涮!涮!涮!涮!」的削去第七、第八和第九以及第十名打者的左手、右手、左肩和右肩,而后收刀,好整以睱的看着再也不敢冲上前来的其他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还有人……要说什么吗?」 他开口,环视了众人一眼,满意的点了一个头。 「既然都没人有话说,那……我告辞了。还有,我希望现在之后,不会有人再提起今天的事,也不会有人再污辱我的姊姊。」 语毕,他松手丢下染血的刀,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之中迈步离去。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后,原本站着的众人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跌坐在地。 「第一个嵴椎骨碎裂,第二个正面头骨碎裂,第三个两手手腕粉碎性骨折,第四个胸骨断裂四根刺穿肺脏,第五、第六个和第二个一样正面头骨碎裂,第七个断左手大量失血,第八个断右手大量失血,第九个断左肩大量失血,第十个断右肩大量失血,适当处理后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原本静静待在教室之中的先生不知何时来到倒地的众人之中,一一检查过所有人的伤势,而后指挥起其他一班也是不知何时来到的灰袍人送走受伤的人。 「虽然出手很狠,但都有拿捏完全、留人一命,较之前无法完全控制拿捏的状况好许多,反应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很多,身手也更好、更轻巧了。看来,经过了三年,他打架的实力又更高了。」 学堂内角落的一棵大树树干上,一名身着蓝色白边长袍、绿髮带了点书券气质的清秀少年坐在上面两脚悬空轻轻笑着,将底下的事看的一清二楚,却似乎一点也没有下去帮忙的意思,反而是在悠闲的评断符佐宰的身手。 而后,他轻拍了下身边的树干主枝,跳上他原本坐着的旁枝,转身,若有深意的瞥了眼符佐宰离去的方向,随即向空中一跳,身影也随之消失在空气之中。 神之领域 07 再度走一个时辰回到宅院,佐宰在木制的大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平静序乱的心情,身上的衣服他在打架的时候就确定已经小心翼翼的避过了溅出的血,而脸上所有的怒气和杀意,他在深唿吸了好几口气之后,终于也将之歛起,这才起脚走进前厅。 「我回来了。」 礼貌的打了声招唿之后,他几乎毫无停顿的再度举脚快步往他专属的院落『钦杏阁』走去,毕竟他不能完全肯定他现在狂怒的心情不会让无辜的弓颦儿被扫到颱风尾。 「你回来啦!怎样?今天在学堂过得还好吗?」 原本坐在前厅绣花的弓颦儿,一见他走进来便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将想回到后院的他再度拉回前厅。 「还好。」 不耐的一甩手推开勾着他手臂阻止他回去的弓颦儿,他简短的回答。 也许是他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被他甩开的弓颦儿再度拉住了他担心的问。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气色很糟,心情也很糟的样子。你确定你真的没事?是不是今天在学堂发生了什么事?」 皱眉,不悦于弓颦儿的纠缠不休,他更为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我说,我、没、事!」 略为加重了语气,他也不想管他这样的态度是否又会惊吓到人,他转身就走,不理会弓颦儿脸上因他的态度而惊呆了的表情。 却又在他即将离开前厅的前一秒,一声不属于他们、高傲还带了点稚嫩的男音突然传来,成功的阻止了他离去的脚步。 「嗤!怎么?心情不好就发泄在女孩子的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风度啊?」 随意的胡说八道,声音的主人是个外表有些幼气,穿着着一身古代战士服的红髮少年,正不怎么好看的蹲在弓颦儿身边那把木制椅子的扶手上,一双蓝绿色的眼直勾勾的瞪着他,眼神中带着炫耀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挑战意味。 一见佐宰终于把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少年立刻便跳下椅子停止夸耀他绝佳的平衡感,在佐宰的眼前站定,抬头对着佐宰自信的一笑。 「小鬼,我有没有风度,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什、什么小鬼!?」 「身高比我矮、外表比我稚气,个性、智商比我幼稚的就叫小鬼。」 「谁、谁比你矮!?我至少也有上万岁了好不好!」 少年不悦的怒吼了一声。 「上万岁?那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很多,难道你要说是因为实力高低的关系?」 第8页 「哼!比实力?你以为,就凭你那半吊子的打架能力就能赢我?你想太多了!」 「是吗?」 佐宰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摊开原本自然垂在他身侧的左手,他的左掌心赫然正躺着一束红髮。 「你……!!」 少年惊愕的退后一大步,不敢置信的直盯着佐宰手中原本应该好好覆盖在他头皮上,但现在却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削下的那段断髮。 「现在还要继续说我的实力只是半调子吗?」 挑眉,佐宰冷冷的瞥了少年铁青的脸色一眼,随即旋而抄起桌上的陶杯往门口的方向砸去。 即将砸上木门的陶杯却在前一刻被一只从门中伸出的手给准确的接住,随着那只手的出现,一名身着蓝色白边长袍、绿髮带了点书券气质的清秀少年缓缓的拿着那只陶杯跨出木门,礼貌的对着佐宰抱歉的一笑。 「抱歉,这傢伙刚刚看到你和那些人打架,因为第一次看到你没用上任何符咒还能打的这么厉害,所以不小心手痒了,也很抱歉,我没有及时阻止他。」 苦笑了一下,清秀的那名少年将陶杯放回小桌上,顺手将方才被佐宰同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一张定身符咒定住的弓颦儿击晕,再轻手轻脚的将他扶回到椅子上靠着椅背坐下。 「好了,闲杂人等已经没有了。那么……好久不见了,佐宰。」 熟捻的将原本还在佐宰身前龇牙裂嘴的少年拉回自己身后藏起来,他对着佐宰伸出右手。 这明显是彼此认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举动让对这个世界的人事物还不甚熟悉明了的佐宰足足愣了好几秒。 「好久不见……?」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自然也不会认识我们这两个那个『你』的旧友。」 不好意思的点了个头,对方再一次的在佐宰惊愕的表情之中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神荼』,红头髮的这位我的搭档,则是『郁垒』,我们算是兄弟,职位是“门神”,负责掌管监视及捉捕人世间的妖魔鬼怪。」 神之领域 08 门神,从小他在乡下见过不少。 但,也只是见过门上的那两尊画,本人,他从未见过。 而今出现在他眼前的两人,声称他们是门神,他无言,他也只能无言。 「你不信?」 右边,红髮的郁垒皱起眉,怒视着他,抡起一只拳头,作势要揍他。 左边,绿髮的神荼依旧云淡风轻,但那双眼未曾离开过他的身上。 连站立的位置都同门上的画一般啊!还能叫他不信吗? 「我信!只是两位有何贵干?」 神荼浅浅一笑,为他的明事理。 「来打招唿,顺便……看你。」 「看我?还是……看『我』?」 「你!」 「我?」 「正是。」 「为何?」 「因为,你来自平行的另一世界!」 「所以,是谁泄密并要你们来的?」 淡笑,神荼回答。 「龙主。」 皇帝黄龙──默言!? 「默言……他怎么了吗?为何会要你们两人来此找我?」 惊慌的抓住神荼的袖子,此时此刻,比起刚刚的坏心情以及和神荼在言语上的较量,他更担心的是好友的安危。 「拜託!那个实力强到连我们都不敢动他的龙主大人怎么可能有事?要知道龙主在神界虽是既不管事、同时也无权的存在,但是一旦只要有人冒犯他,他仍然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一边的郁垒不知是不悦于他对朋友的关心还是不满他现在的表现,一直对他都是摆着一张难看的脸色。 「就如郁垒所言,龙主大人没事。只是因为他说他过阵子要出远门,恐怕无法照料你的事,也不能为你监视神界的举动,因此便请求身为『你』的旧友的我们前来,协助你、为你解关于未来的所有疑惑。」 顿了顿,他含笑接了另一段让他有点发窘的话。 「况且,龙主大人还说,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他不太放心,要我们代他来问问,你是否取出了他告诉你的那个机关里面的东西。」 敲敲脑袋,他用力搜颳起记忆里所存不多的东西,开始细细思考,默言什么时候告诉过他机关的事,还有,究竟是什么机关。 良久,他宣告放弃,同时不禁佩服起神荼的好脾气,竟还有耐性笑笑的等他。 「之前你和令姊上默言住处,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机关,则是你房间左边书柜从上向下数第三排、从右向左数第三本书,向内压下去,再将房门口的烛台向左转三分之一圈,掀开床底下的地板,里面夹了一个长条型的箱子,把箱盖向左转二分之一圈打开,会有一把剑放在里面。另外,一旦弄错一个步骤,机关将会永远打不开。」 背出墨言交代他说出的话,神荼看了眼满头问号、明显没记住任何一个字的佐宰,体贴的再问一句。 「要不要干脆现在去开启机关将那把剑拿出来?」 听见神荼的建议,他赶忙飞快的用力点头,毫不犹豫的回了声。 「好!」 「废物!」 一旁的郁垒轻声低喃了一句,声量不大不小,正好只让他身边的神荼听见。 第9页 神荼回头,不怎么有威严的瞪了郁垒一眼,随后跟上佐宰的脚步,踏进后院,步入佐宰的书房。 「那么,我告诉你机关的开启方法,你亲自来开吧?」 佐宰默默的点头。 「首先,左边的书柜。」 闻言,他照办,走到左边的书柜。 「从上向下数第三排、从右向左数第三本书,向内压下去。」 手指顺着神荼指示的方向移动,到达定点时,轻轻一压。 「将房门口的烛台向左转三分之一圈。」 转身,走回门边转动许久未曾用过的蠋台。 「掀开床底下的地板。」 再走回床边,他蹲下身探进床底下,拉出一个长条状、重量颇重的箱子。 「把箱盖向左转二分之一圈打开。」 左转二分之一,他掀开盖子,箱内静置着一把长剑,剑鞘同剑身遍体通黑,剑的握柄上镶着一颗艳红色的血红石,散发出一种异样妖邪的光采,照射在剑身上。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依恋,他伸手爱怜的轻轻抚过纯黑的剑身 「这剑……?」 「是属于『你』的。」 「做何用?」 「这问题……恐怕只有「你」的师父可以回答你了。」 神之领域 09 明白的点头,他走回书桌边拿出一张符纸,宛若其他修习术法的人一般,熟练且飞快的画出一张潜行术纸,随手将术纸向剑一挥,一把将近一公尺的长剑消失在他手中,他将被术法隐藏起来的剑配在腰上。 「墨言曾经说过,『我』希望我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任务,那么……那任务究竟是什么?」 缓步走回神荼和郁垒的身边,他问。 「龙珠。」 回答他问题的,依旧是个性云淡风轻、也比较温和的神荼,神荼顿了顿,思考了下该以什么样的话语来解释这件有点牵扯过于广泛的事,偏了个头,才开口继续未完的话。 「龙主大人应该来不及告诉你这件事,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 『你』的母亲,也就是那位『你』一直称他为师父的女性,前身为西王母娘娘身边的一名御前随侍侍女,后来与『你』父亲相恋,墬入凡尘,也因此失去了他所具有的仙籍和神力,变为一名凡人。 但当『你』的母亲在离开仙界之前,他便已怀胎一个月,生下的孩子,也就是『你』,因为是在他还拥有神力之前便懐上的,所以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孩子,甫出生便拥有神力,且身体虚弱,那时几乎都快死去。 若非西王母娘娘非常疼爱『你』的母亲,不忍『你』母亲的孩子年纪轻轻便夭折,便亲身向玉帝求情,恳求玉帝收『你』为义子、将一直以来置于仙界顶端、作用于维持仙界万物繁盛的龙珠放在『你』体内延续『你』的寿命、赐『你』生路,恐怕『你』早已死去。 而今,不久之前,负责监视人间一举一动是否危害仙界的土地公公发现到似乎有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那颗龙珠的下落,计画妄想从『你』身上夺取那颗龙珠,藉以获得至高无上的神力和永生不老、不死的寿命。 获知这件事后,玉帝亲自下令,命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前来找『你』、保护并取回那颗龙珠。 但就下凡前来找寻『你』的火神和水神传回的消息是,他们到达『你』家之后,才从龙主大人的口中得知,『你』早已知情有人要夺取龙珠之事,并在他们到达的数日之前已带着一个随从匆忙且急迫的离开了家,去向不明,目的是将龙珠藏起,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龙珠的下落。 在那之后,『你』死去,而你突然出现,代替了『你』的存在。 而我想,『你』希望你接续完成的任务应该是保护那颗龙珠。 当然,前提是你得先搞清那颗龙珠究竟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才行。」 解释完很长一段的前因后果后,神荼停下嘴,喝了杯清茶润喉,让佐宰有时间消化他刚刚得知的事件真相。 良久,佐宰终于开了口,说的话却让他们傻眼。 「不对,『我』离开家不是因为要藏龙珠,是要掉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记得『他』记忆中的事…… 以神之名,我发誓,你在我身上问不出任何你要的东西。 「『我』也的确移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甚至后来更被想夺取龙珠的人抓住以逼问龙珠的下落,也是那个想夺取龙珠的人杀死了『我』。」 只是,『你』在死前用尽全力打开了连接两边的大门,把你拉来了这个世界。 他以为梦见的事其实是『他』将他拉到这个世界来之前和当下在『他』身上发生的经过。 「也因为要逃走,所以『我』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龙珠藏在从家里要花很多时间去的地方。」 墨言似乎说过,『他』和他既相像却也相反。 「我的记性不好,藏任何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绝对会事先告诉祈霁理我藏在哪里,以备未来当我需要由其他人替我拿那样东西或我忘记藏在哪的时候,还有他能告诉我或其他人,我把东西藏在哪里。 而『我』却恰恰相反,『我』的记性很好,藏重要东西的地方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为了避免未来有任何突发状况要由其他人替自己拿那样东西,『我』一定会留下线索让人能循线找到。 第10页 再加上当时『我』并没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到其他的地方留下线索,所以,找到龙珠的线索一定在家里。」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找到龙珠?」 一直对他闷不吭声、很不客气的郁垒在听完他喃喃自语的话后,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问。 「如果我能理解『我』的思考模式,我就能找到『我』布置的线索,甚至进一步找到龙珠。」 抬起脸,佐宰将视线落到问话的郁垒身上,澄澈剔透、毫不闪避的目光让一直对佐宰明显抱持鄙视态度的郁垒忍不住偏头闪躲,多亏了神荼即时性的一句问话掩饰了他的尴尬。 「你怎么知道,『你』离开家不是因为要藏龙珠,而是要掉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闻言,佐宰将目光移回神荼身上。 「因为我看见过,在『我』被那个想夺取龙珠的人抓住的时候,我的思绪是和『我』在一起的。」 「那么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神荼急切的问,态度紧张的都失去了他平时的云淡风轻。 「没有,光线太暗了,我只知道那是个穿着军人服的男人,还有记得他的声音而已。」 摇摇头,佐宰据实回答。 「是吗……」 神荼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不再开口,室内也因此再度安静下来。 约莫几刻钟过后,神荼才再度抬起头看向佐宰。 「你说,如果你能理解『你』的思考模式就能找到『你』布置的线索,甚至能进一步找到龙珠,所以……?」 「所以我必须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和我哪里不同,哪里相同,才能推算出我会把线索放在哪里。」 明白的点头,神荼接续着问。 「那么,我们接下来必须该做什么?」 必须该做什么…… 从小,不论是『他』或他就只有弓颦儿一个日夜相处的亲人,若说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懂『他』,那么,那人一定是弓颦儿。 「去找我的颦姊聊聊。」 语毕,他起身出了房门,往前厅走去。 回到前厅,佐宰将定身术的符咒解除,转瞬间弓颦儿立刻警觉的坐直身子,用戒备的眼神瞪着坐在他对面、陌生且来歷不明的神荼和郁垒。 见状,神荼抱歉的对着弓颦儿一笑,郁垒则是仍高傲的瞪着窗外的落叶,就是不看弓颦儿一眼。 「小佐……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毫不掩饰满脸对他的担忧和关心的弓颦儿,他突然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他』要将自己一身高强的神力和法术尽数隐藏的原因了,『他』是不希望将唯一的亲人捲入危险之中。 也就是他现在在做的。 「颦姊,你知道……所谓的重叠空间的事吗?」 疑惑的看了佐宰一眼,弓颦儿迟疑的回答。 「知道,那是一些符咒师胡言乱语的说法,说除了我们的世界之外,空间之中尚存在着一个和我们这边重叠的世界,两边拥有相同的生物、相同的命运,环环相扣,虽然无法相通,但却又彼此相连,不过至今尚未有人能证明重叠世界真的存在。 这……和你要告诉我的事有关?」 「有关,我……不完全算是你从小认识的那个弟弟,我和『我』相像,却不是相同的人。」 语毕,他担心的看着弓颦儿,突然有点害怕弓颦儿会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他的身分,甚或将他视为疯子赶走,但事实上,这些弓颦儿都没有做。 他只是闭起双眼,紧紧握住椅子的把手,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最后才艰难的缓缓吐出符佐宰没说出口的真相。 「你就是重叠世界的人……」 符佐宰无声的点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弓颦儿,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过于焦虑的眼睛透露出他对亲人的关心。 未待自己能够完全承受已知的消息之前,弓颦儿再度开口问出另一个也许其实他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么……这个世界的小佐呢?」 「『我』……」 仅仅开口说出一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剩下的话。 这个世界的『我』死了。 这么残酷的话他说不出,至少,他无法对唯一的亲人说出,因此,他只能沉默,但他的沉默,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吧! 将双手紧紧握进手心,弓颦儿紧闭上双眼,仰头试着让压抑不住的泪别往下流,别透露出自己的悲伤和脆弱,尤其是在眼前说陌生也不算、说熟悉也不算的少年面前。 他必须坚强。 他不能哭……他不能哭…… 「颦姊,我很抱歉。」 别对他说抱歉,他的抱歉不能改变什么,不能换回他的弟弟。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有些事必须请你帮忙,是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我想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知道他很难过,那为什么又要他在这时去忆起自己的弟弟的点点滴滴。 几乎支撑不住的深吸一口气,弓颦儿张开眼,眼中还有些藏不起的泪光,一对细长漂亮的柳眉紧紧皱着。 「他……是个很任性的孩子,乍看之下会觉得他很人小鬼大,可是其实他真的很聪明也很贴心,不管什么事都会在私底下做到面面俱到。 第11页 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多很久以前的事都还能记的清清楚楚,他尤其擅长短期记忆,能够很快的记下一连串的字句在短短几秒钟之间。 他还擅长机关,常常用在打猎和私底下偷偷教训其他的少年的时候。 不过他似乎怎么都学不好有关符咒这方面的东西。 还有,他体能不太好,小时候身体很虚弱,是长大之后才比较不常生病,尽管如此,他还是常常出门,通常都是和一些据他说是他朋友的人一起出去,每次出去都去很久,也不告诉我他去哪。 我只想到这些,你还有要知道什么吗?」 「没有了,谢谢。」 就算有,他也问不下去。 起身,他走到桌边泡了杯茶,将它默默放在掩面啜泣的弓颦儿手边,希望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弓颦儿,之后,跟着神荼和郁垒走向后院。 「这点你和他一样,当我难过的时候他也总是泡杯茶将它放在我手边,然后默默的离开。」 当他和神荼以及郁垒走到门边之时,弓颦儿突然开口,带着无法掩饰的泣音说道。 他点头,将门掩上。 神之领域 10 跟着神荼和郁垒走到他已渐渐熟悉的后院,他伸手推开去前厅之前关上的门,跨过门槛,走进他的书房,似乎已经知道什么的直接走到他的书桌边,拉出所有的抽屉一一翻开检查。 「你查到了什么?」 较慢进房的神荼走到他身边,问。 「『我』和我能力相反,个性相反,『我』擅长机关、符咒、记忆力良好,不善体能方面的事,『我』任性、高傲、爱耍小聪明、但却很有上位者的风范,懂得仔细处理每件事。 但我们在待人处世和处理事情方面却一模一样,我们都不轻易相信别人,都由一些贴心的小动作来表达关心,最重要的是,我和『我』对每个人的观点是相同的。 『我』很喜欢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特别是在机关上的天份,这点可以从『我』在自己房间到处都设下机关得证,因此『我』留下的线索必定跟机关有关,而就我所知处理这类事情时,我都会以逆向思考和一些很容易让人忽略掉的简单事物来骗过其他人,想必『我』也一样,所以线索一定和『我』在这间书房内的两个机关有关。」 一面说着,他一面撬开书桌内所有抽屉隐藏的机关,神乎其技的从已打开过一层夹层的某个抽屉内打开第二道夹层,从中抽出一张符纸。 「第一道线索。」 他说,并举起手中的战利品,淡淡一笑,看着神荼和郁垒脸上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 郁垒问,不由自主的对着画了东西的符纸瞪大了眼。 「简单,只要『我』对『我』了解的话。」 「什么意思?」 这次问话的,改为接过了符纸细看的神荼。 「意思就是,我觉得,『我』打一开始就是打算要由我来找线索的,因为『我』跟我一样,都只信任一个人和自己,而默言不知道,那自然就是我了。 既然『我』是希望由我来找,『我』便会以我的角度来思考事情,线索一定要藏在我会接触到、『我』也来得及留下的地方,也就是『我』的书房。 再者,『我』推测我初来乍到,必定需要什么人或什么东西让我快速理解这个世界,人,就是默言,东西,就是『我』藏起的这些书。因为『我』大概推测,『我』事实和众人所知落差很多的实力一定会让我怀疑到这房间里藏有一些暗格藏着证明『我』实力的书,因此便选择了书桌作为藏东西的地方。 再加上性格因素,东西肯定藏在第二层的暗格。」 宛若他就是『他』一般的分析着『他』的思考模式,他淡淡一笑,接续下去说。 「就像符纸藏在第二层暗格之中一样,线索不会只有一个,也绝对是我已经接触过的东西,还有,那东西肯定是机关。 综观我接触过的『我』的机关,就只有两个,1个是书桌的,另一个就是默言转告给我的。 『我』要我去找出那把剑并非是要我拿剑去做什么,毕竟『我』可是不擅使剑的,『我』是希望让我注意到这个机关,由此可知第二个线索便是藏在『我』要默言转告我的那段讯息之中。 因此可以请神荼你再对我一句一句复述一遍默言要你转告给我的话吗?」 神荼点头,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对照着纸上的文字念出开启机关的方法。 「左边书柜从上向下数第三排。」 依照指示,佐宰移步到书柜之前,将手指顺着书本移动,最后停在由下数上第三排书。 「从右向左数第三本书,向内压下去。」 依照惯例,他顺着将手指移到由左而又第三本书,然后向下一压。 「再将房门口的烛台向左转三分之一圈。」 走回房门口,他将烛台向右移三分之一圈,然后退回房内,而此同时,他右手边那面悬挂着一幅字画的墙,突然缓缓的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墙内的另一张画,画中画的是一个美丽的中式庄园。 「第二个线索,神乎其技吧!」 他说,这是他对『他』让人嘆为观止的机关术唯一想得出的赞嘆。 「的确是神乎其技!」 第12页 郁垒说,惊愕的走到画前,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抚摸墙上的画,彷佛是想藉着自己的手来确定眼前是否真有其物。 「那么,线索有两个,既然你知道线索在哪,应该也知道要如何结合这两个线索吧?」 神荼放下手中的符纸,抬起头看着佐宰问。 「嗯!只要把符纸对着画使用即可。」 「符纸?对着画使用?怎么用?」 郁垒问,一边的神荼接着说下去。 「这张符纸上画的符咒过去我们都未曾看过,可不知道要如何使用和使用后有何结果。」 「我想,既然『我』会将符纸作为线索交给我这个『我』并不知道我是否接触过符咒的人,那么,『我』就一定也会将使用方法留给我。」 蹲下捡起地上的一本书,他将它翻开到其中的一面,递给神荼和郁垒。 书中洋洋洒洒用一手漂亮的草书写着一个符咒的使用方法和绘着一张众人从未见过的符咒,绘的赫然竟就是那张符纸上的符咒,最上边则写着「空间穿越术」五个大字,功用是藉由一个有图像的媒介穿越空间到图像所绘的地点。 「所以龙珠是在这幅画中的庄园的某地罗?」 阅毕后,神荼将书交还佐宰。 「对!」 「你什么时候要去将龙珠取回?」 「明天吧!我想应该还有时间让我先准备一些可能会派上用场的东西,并跟颦姊报备后再出发。」 「那……你是要自己去?还是要我们跟你去?」 「自己去吧!」 「这样好吗?要是有危险,有我们在也好保护你啊!」 「没关系的,本来『我』就是希望由我去拿回的,想来也不会出些我无法解决的难题来阻碍我。」 无所谓的耸肩,他没说出的是,他跟『他』一样,都不信任除了自己和祈霁理以外的人,自然不希望在前往对『他』而言隐密到必须用符咒藏起的地方之时,还有其他的人跟随着 次日,出发前夕,符佐宰的书房内站着已然知情的弓颦儿和神荼以及郁垒等人,要为他送行。 「万事小心,虽然你不是我一直从小照顾到大的那个弟弟,但毕竟还是我弟,不要让我太担心,我已经失去他了,我不希望连你都失去。」 弓颦儿说,一边伸手替符佐宰整平领子上的褶皱。 「颦姊,我不会有事的,我答应你,我会回来,而且,我想那里应该已经有人在等我了。」 「有人在等你?」 神荼疑惑的问,如果他没记错,前一天佐宰是说他要自己一个人去的,况且他们连目的地都不明,他怎么敢确定那里会有人在等他。 「对,有人在等我。」 淡淡一笑,佐宰懂神荼的疑惑,但他不想告知任何人这个秘密。 事实上,昨晚,当他回房看见摆在他桌上的那张由那个人留下的字条时,也很怀疑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是事实,这里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存在,自然不会有人冒充他,而且那个人不曾失过约,也不曾骗过他,所以虽然他不知道那人要如何到那个连他都不知道在哪的目的地,但那人一定会依约在那里等他的。 「既然如此,龙珠就拜託你了,佐宰。」 歛起脸上过于怀疑的神色,神荼学着佐宰也淡淡一笑,还友好的拍了拍佐宰的背。 「那么我走了。」 拿出一直放在他衣袖中的符纸,他用右手拿着置于胸前,左手随手挥出几个手势,一朵火焰便突地出现在他的左手掌心,他将火焰移到符纸之下,符纸燃烧产生的烟冉冉升向半空,顺着莫名的牵引尽数飘向画纸,接着越来越多、多到不寻常的烟缓缓笼罩住整张画和佐宰。 几秒后,烟雾散去,佐宰也随着烟雾消失在众人眼中,连着画亦整张变成空白。 神之领域 11 张开眼,首先入眼的的是古式床铺的木头顶,感觉全身的肌肉有些僵硬和麻痹,佐宰不适的动了动手臂,疑惑的转过头,身边是一张一直带着浅浅的嘲讽的笑的熟悉的脸。 「醒啦?睡够了?」 脸蛋的主人勾起嘴角,好笑的看着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一点都没有出手帮忙的意图。 「我睡了多久?」 早已习惯眼前这人平时对人的态度,他识相的自立救济的从床上坐起,伸手勾来地上的鞋子随意套在脚上,爬下床,拿起挂在床边的外衫穿上,再走到桌边拿起被摆在桌上的长剑。 「不久,半天而已。」 「半天很久了,我只有七天的期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是吗?」 闻言,对方看来很不在乎的整整头髮回话。 「话说,霁,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少年,祈霁理挑挑眉毛,一脸「我厉害」的表情,让佐宰差点忍不住动手打人,最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将事情经过说出。 「记得那条你交给墨言的项鍊吗?据他说,那条项鍊因为被你带来这世界,而在另一边的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因此它们便成为了连结两边世界的媒介。 再加上,因为他身为龙主的身分不能公然太明显的帮助任何一方,因此希望由比他和你更有默契且同为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我来帮助你,所以找上我,要求和我对换,然后,身为应该肝胆相照的死党的我自然而然便答应了。 第13页 至于这地方的位置我会知道也是那傢伙告诉我的,是他指示我到这里跟你会合的。当然,我也只知道这地方的地点而已,所以无法告诉你龙珠在哪。」 「原来如此,难为默言了。」 穿戴好衣服之后,他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到祈霁理身边。 「那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样?这里到底是哪?」 「这里是徐氏庄园,由徐家大家长,今年年已九十六岁的徐斌作主,庄园的人似乎很排斥外来客,目前是由徐家二少,年二十七的徐尉负责招待我们。 另外,我对他们的说法是,你是祭司,我是你的助手,此次前来是为了帮助他们处理庄园内的闹鬼事件。 然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除了徐尉以外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而且连徐尉都不太愿意告知我任何庄园内的私事,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查探龙珠的下落罗!」 「什么闹鬼事件?」 「那是据徐尉所言,从去年十月开始到今年三月,徐氏庄园已经失踪了六个人,而且所有人都是固定在每个月的十二号那天三更失踪,失踪当时,已然去世许久的九小姐生前居住的院落都会传出弹奏古筝的声音,弹的曲子徐氏庄园之内就众人所知只有九小姐会弹。 还有,当众人在听见古筝的声音,循线找到九小姐的院落之后,还会在院子中的其中一棵树上找到失踪者的一撮头髮。 于是,自此之后,所有人便认定失踪者是被九小姐带走的,徐氏庄园因此人心惶惶,所以便找上身为祭司的你来驱邪。 我知道的就这样。」 「我懂了,谢啦!」 「没关系,我习惯帮你处理好所有事了。」 对祈霁理的话不以为意的挑眉,佐宰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将它推到祈霁理的面前。 「对了,这把剑给你拿吧!反正我也不会用剑,不如交给你,让你来保护我还比较好,如何?」 「行啊!这把好剑交给你的确太浪费了。」 只有他知道,以前常常被小混混围殴、打得一身伤的祈霁理事实上并非众人以为的很弱,只是,祈霁理是强在剑术,若让祈霁理手中拿到一把剑,连他都不敢轻易小看祈霁理。 「好啦!既然你已经醒来,而且也多少明白了这里的基本,那,时间不多,咱们去拜见一下徐家的大家长──徐斌和徐氏庄园的其他人,开始工作吧!」 起身,祈霁理说道。 「都行。」 「那么走吧!记得你扮演的角色是大名鼎鼎的祭司啊!」 神之领域 12 古式的大堂上,一名随垂垂老矣但仍犹有精神的长者坐在大厅正对门的主位上,主位之下的两旁,其他人各依长幼、辈分在自己的定位上或站或坐,等待负责招待符佐宰和祈霁理的徐尉领着两人来到大堂上,令两人站在大堂的正中央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徐氏一族临时的聚会于焉开始。 首先,按照习俗,聚会一开始由徐家大家长,徐斌,致词欢迎徐家共同的客人,符佐宰和祈霁理。 站在堂下的祈霁理对徐老不怎么有诚意的欢迎不表任何意见的淡淡一笑,依照惯例的由他代替一向记不得太多事、也不太会说谎和瞎掰的符佐宰说话。 「多谢徐家各位的欢迎,再下和在下的老师,祭司公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来此是为了帮助各位解决许多人失踪的问题,希望在调查期间各位能给予诸多帮助。」 祈霁理说话的同时,佐宰突然觉得他好像隐约听到坐在他右手边的某些人似乎冷哼了一声。 「两位为了敝院的一点点小事特地远道而来,老朽感激都不及,在这庄园里的所有人肯定会尽力配合两位的。」 祈霁理满意的一笑。 「那,就我的老师所言,一般而言已过世的人仍会回来作祟,大多是因为冤屈未平,但一般若非因为重大的冤屈而死不瞑目,很少有灵魂可以力量强大到能将活人抓走并留下他的头髮,因此,我想请问九小姐生前是否可能因何事而含冤?」 一语毕,堂内的众人立刻开始细声交头接耳,一时间厅堂上有些吵杂,众人讨论的都是祈霁理丢出的问题。 几分钟过后,众人似乎并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 徐老开口。 「公子所言并非不无可能,但吾曾孙女,采霓,生前个性温和,本性善良、天真,外貌甜美可爱,一切近乎完美,又被庄园内众长辈捧为掌上珠,实在不可能有何重大冤屈。」 徐采霓,徐家第四辈九小姐的芳名。 冷笑,如他所料,在封建的庄园内,这样的问题得到的肯定是这样的回答,但,也好,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如此他才能问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那么,又或,这庄园里有任何东西可能蕴含强大灵力,以致迫使九小姐变成冤魂从阴曹地府回来吗?」 一室寂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也对这个问题没个答案。 见状,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佐宰开口。 「九小姐的陪葬品之中有类似的东西吗?」 一语中的。 众人立刻喧嚣起来。 「似乎本来没有,但九小姐过世之前几天,有名蒙着脸的少年突然前来,带来了一颗蕴含着淡蓝色光芒的珠子,他将那颗珠子交与九小姐,并托九小姐保管,还说,有朝一日『他』会来将珠子取回,在那之前请九小姐勿将珠子交予任何人。 第14页 九小姐过世前似乎并没有将那颗珠子交予任何其他人代为保管,因此我们想,九小姐应该是将它带进坟墓了。」 徐尉代众人解释着。 闻言,祈霁理和符佐宰不禁颇有默契的对望一眼。 看来,今天晚上有事忙了。 「既是如此,那么事情就好解决了。 我想我们必须开棺,将那颗珠子从九小姐的身边拿走,再请我的老师施法驱离那颗珠子造成的九小姐身边的邪气,之后那颗珠子就交给我的老师吧! 等我老师回到工会后会伙同其他大祭司进一步为那颗珠子驱邪。」 祈霁理信心满满的说出瞎掰的解决办法,虽说中国人一向忌讳再开棺打扰死者,但毕竟都失踪了六个人了,他不认为会有人胆大到在这个问题上坚持,然,事情却不若他所料,一室众人皆露出为难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心底已经有了事情不会太容易的预感。 「这个嘛,我们恐怕无法答应,打扰死者实在是很不敬的事,非常抱歉。」 「是没错,不过也请老爷子考虑到毕竟徐氏庄园已经失踪六个人了,我无法保证不会再有人失踪。」 「唉……我恐怕还是不行,抱歉,请见谅,要这样对待我那可爱、惹人怜的曾孙女,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可否请祭司大人另寻其他办法?」 「可是……」 祈霁理还想继续劝说,但佐宰却突然走至祈霁礼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那我就再另寻其他办法好了,但我不保证有其他解决办法,所以请你们最好还是做好开棺的心理准备。 告辞。」 面无表情的说完话,佐宰拉着祈霁理,转身也不管失不失礼便直接往门外走去。 一直直直走到接近他们住的客房的走廊之时,祈霁理才终于拉着佐宰停下脚步。 「好啦!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盗墓。」 勾起嘴角,祈霁理满意的笑,他就知道这脑袋有时很管用的小子果然不会让他失望。 「知道在哪?」 「不知道,不过假借勘查墓地周围灵气状况的名义去问,总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就知道你聪明。」 神之领域 13 夜晚,符佐宰和祈霁理乖乖待在房里,等的,就是来送晚餐的僕人。 找上僕人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知道,庄园的排外,肯定让那些庄园的人不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然而僕人不同,他们仅只是照着主人的命令 做事赚取微薪,回答贵客的问题对他们而言算是遵从主人好好服侍客人的命令,他们自然愿意回答。 更何况有时僕人知道的,可能还比自家人知道的多。 「两位公子,小的为你们送晚餐来了。」 进门来的,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的女孩,穿着粉紫色的衣裙,手中端着承放着食物的托盘。 女孩礼貌的欠了个身后,一样一样将菜餚端上桌,并排放整齐。 见机,祈霁理立刻上前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姓“吴”,名“紫凝”。」 「那好,紫凝,你知道徐家九小姐的墓位在哪里吗?」 「回大人,知道。」 「在哪?」 「老太爷有令,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客人九小姐的陵墓位置,违者赶出徐氏庄园。」 好一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祈霁理火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瞥了一向很有办法的符佐宰一眼,希望这下他还有办法解决。 不过佐宰只是一直盯着恭敬站在原地的女孩,不发一语。 良久,他终于开口。 「如果你想说什么,就开口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下了封锁这里声音外流的魔法,我们也不是会去告密的人。」 「公子……你们问九小姐的墓是想做些什么吗?」 「我们想掘墓调查庄园最近发生的怪事。」 不顾祈霁理的眼神暗示,佐宰一五一十的将他们的计画说出。 「掘墓……如果我将九小姐的陵墓位置告诉你们,你们可否让我跟你们一起调查?」 祈霁理意外的挑眉,原来这里还有人不是非常介意掘墓这件事啊! 「可以,不过为什么呢?」祈霁理问。 「我和采霓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姐妹。 采霓过世的那一段日子,我被老太爷派去山下採买东西,回来之后就看到采霓的墓。 大家都说采霓是病死的,但在我离开之前采霓身上根本没有病,短短一个月怎么可能突然就死掉? 所以我觉得采霓的死另有原因,而老太爷和庄园里大部分的人大概也知情,他们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不让我和其他人知道,老太爷才会命令我下山,命令所有人对九小姐的陵墓位置封口,而采霓会回来向庄园里的人报復,也是因为他们故意隐瞒他的死因。 为了找出采霓真正的死因,因此我希望可以跟你们一起调查。」 「所以你认为庄园里的怪事是九小姐做的?」佐宰问。 「不然呢?还会有谁有这个力量?」 「没。既然你如此希望,那就跟我们一起去,为我们带路吧!」 第15页 夜,三更时刻,符佐宰和祈霁理跟着紫凝来到位于庄园后方山中的徐氏陵墓,找到了九小姐还未生长太多杂草的墓,两个大男人立刻动作快速的拿出铲子开始埋头做起劳动工作。 许久,棺木终于重见天日。 「你开?我开?」 祈霁理问。 「你开。」 「你怕了?」 戏嚯的笑。 「没有,别浪费时间了啦!很冷耶!」 「好!好!」 祈霁理用力掀起厚重的棺盖,同时飞快的用衣袖捂住口鼻,不过没出现预计中浓厚难闻的尸臭,甚至棺木中根本没有尸体。 「看来徐斌不让我们开棺的原因找到了,因为棺木里根本没有尸体。」 看来似乎早预料到这些情况的佐宰走下坡道帮着祈霁理把棺盖轻轻的放回原位,尽量不发出声音,再一同将坟土推回洞中,将棺木重新掩盖回去。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斌为什么要将尸体藏起来?」 「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为了隐藏死因或其他的任何东西而故意将尸体藏起来,应该是根本没有尸体可以放进棺木中。坟墓我想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盖的。」 「没有尸体?那采霓到底哪里去了?」 紫凝紧张的拉着佐宰问。 「不知道,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猜的,事实如何还不清楚。」 「所以?」祈霁理。 「看来我们只好噹噹临时侦探,调查徐家九小姐的真正死因,并努力的找出徐家九小姐到底被藏在哪。」 无奈的嘆气,怎么他就这么倒楣,事情难道就不能简单一点吗? 他快没有时间了。 踏入这个世界第四天…… 神之领域 14 天亮后,决定当起临时侦探的两人藉由紫凝的带路,率先前往徐家九小姐的闺房勘查。 依照惯例,符佐宰负责书桌的部份,祈霁理负责柜子的部份。 不过老实说,符佐宰只在书桌中发现一本又一本的书,而祈霁理则是头很痛的翻着三本相簿。 第一本是徐家九小姐从小到大的单人独照,第二本是和徐家其他人的照片,第三本则是徐家九小姐和紫凝两人的亲密合照。 两人果然是感情很好啊! 一起照的照片多到一本大本的相簿也几乎要放不下了。 「嗯?佐宰,你看看这个。」 从正在检查的相簿中抽出一张照片,祈霁理将它拿到符佐宰的面前。 照片中拍的是一个中国古式婚礼的场景,正好是要拜天地的部份。 婚礼中的新娘背后站着一个穿着一身艷红色服装的中年妇女,画面停留在那个女人用手压着新娘的头,看似在强迫新娘拜天地一般。 而婚礼中的新郎则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男孩,手中捧着一个提篮,提篮用一块黑色的布盖着,隐约还可以看到提篮中放着一块看不清所属何人的牌位。 其余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围绕在新娘、新郎身边,包刮徐家大家长徐斌和他们都认识的徐尉。 「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婚吧?」 祈霁理问。 「应该吧! 紫凝,你可以帮我们看看照片中的这些人是谁吗?」符佐宰。 接过照片,紫凝细细的观看起照片,脸色变得一阵白一阵青。 「那个新娘,是采霓,新郎我不认识,不过其实他也不很重要,后面的那个女人则是采霓的奶娘,也是失踪的人之一。」 「所以是逼婚罗?」祈霁理问。 「一定是。」 紫凝笃定的回答。 一边的符佐宰诡异的看了紫凝一眼,总觉得紫凝似乎对徐家九小姐的事过份的关心。 感受到佐宰的视线,紫凝也毫不退缩的回看了佐宰一眼。 收回视线,佐宰移开了话题。 「除了那个奶娘之外,失踪的人还有谁?」 「徐家大老爷、采霓的两个贴身婢女、徐家的专属医生、以及据说是在采霓生病期间负责为采霓熬药的僕人。」 「感觉上不像是报復……」 「不然呢?」 眯细了眼,紫凝危险的看着说话的佐宰。 「没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也有可能只是报復的顺序不同让人产生的错觉。」 老实说他以为比较像是在调查或是在隐瞒事实真相。 「总之,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了,就换下一个地方吧!」 神之领域 15 夜,所有人皆已入睡的时刻,突然一阵断断续续、干扰人的睡眠的琴声传进祈霁理耳中,吵醒了他。 不悦的爬起身,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和挂钟。 四月十二日,三更天。 「该死的,哪个鬼神经病三更半夜的在那边弹琴啊?」 不悦的摇了摇头将睡意晃掉,他习惯性的看了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符佐宰。 床上,被子凌乱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床上,平坦的服贴在床铺上,明显的床上并没有他以为会睡在上面的人。 思绪尚未清醒的呆愣了几秒,他才终于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刚刚的琴声又代表了什么。 搞什么啊? 既然记得今天是会有人失踪的日子干麻不也叫他起床就自己一个人去察看了。 不过…… 记得!? 第16页 印象中佐宰从来不曾记住过任何一件事,有可能会记得四月十二日是代表了什么吗? 不好的预感瀰漫心头,他立刻下床穿戴好衣物,顺着琴声发出的方向和白天紫凝带路的记忆前往徐家九小姐已然荒废的院落。 一如他所以为的,九小姐的院落里聚集了众多为琴声吸引而来的人。 个个都是因为那个令人心惊胆跳的事而来。 「这次是谁?」 他问,找上的是第一个看到、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他们说话、比较肯提供他们线索的徐尉。 「还不知道,这次的头髮是短短的黑髮,不过黑髮的人很多,所以很难确认。 因此只能等到清点过庄园里没有失踪的人之后才能知道这次被挑上的人是谁。」 「黑髮啊!我可以看看吗?」 「应该可以。」 走进人群之中,徐尉和站在人群的最中央的某位男子说了一些话之后,带着一束短短的黑髮回到了祈霁理身边,并将头髮交给他。 头髮,是很漂亮的黑髮,直直顺顺的,肯定不是天生丽质便是保养得当。 但也就如徐尉所言,这样的黑髮可能的拥有者太多,根本不能肯定主人是谁。 在他们两人谈话的同时,一名僕人走上前来。 「报告二少爷,已经清点过庄园里所有的人了,似乎并没有人失踪。」 徐尉皱眉,脸色变得难看。 「没有人失踪!?这怎么可能?」 「不,不是没有人失踪,只是没人知道失踪的是他而已。」 一边的祈霁理开口,面色凝重。 果然他的预感实在是准确的惊人。 「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同伴吗?」 「同伴?」 「就是我的老师。」 「好像……没有。」停顿了几秒,徐尉才终于意识到祈霁理话中的意思,「公子的意思是失踪的人是那位祭司大人?」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那么……是的。」 再度摸了摸那撮短的可以的黑髮,手中记忆中柔顺的触感渐渐侵蚀腐蚀他的理性。 「对了,这把剑给你拿吧!反正我也不会用剑,不如交给你,让你来保护我还比较好,如何?」 「行啊!这把好剑交给你的确太浪费了。」 记忆中还是不久前才许下的保证,然而不过几天,他便没看好他了。 「该死!」 低声的咒骂了一声,他生气的紧紧握住拳头,在心底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事件的真相。 而且越快越好。 必须确保佐宰没事…… 夜,更深。 三更天的时刻, 天空,更趋阴霾。 神之领域 16 次日,四月十三日,星期五,倒数进入第二天。 天才刚亮,祈霁理便起了个大早,或着是说,他一夜无眠的等天亮,为的,自然是争取所剩不多的时间。 其实也知道现下的时刻庄园里的人应该都还在沉睡,然而要他乖乖的回到被窝等着众人醒来,老实说,他没这个耐性。 因此,他在简略的梳洗后,便立刻穿着整齐,配戴上之前从不带在身边的佐宰的剑,回到了徐家九小姐生前居住的院落里,祈望也许他们遗落了什么线索,也许佐宰会来得及为他留下其它能够让他推断出他行踪的东西。 「早安,祈公子。」 意外的,除了他之外,尚有一人天方亮便来到此处,依旧穿着一身粉紫的紫凝。 「早安。」礼貌的回应。 「符公子的事我很遗憾。」 颇为惊讶的挑眉,事情还传的真快,才昨晚的事呢! 「没关系,我会找到他。」 紫凝点头,「所以祈公子才再回到这边,为了找线索?」 勾起嘴角一笑,「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至理名言啊! 「对了,紫凝,你可否为我做早餐送过来?我一大早起来,僕人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早起。」 「好的,公子。」 恭敬的弯腰鞠躬,紫凝微低着头退出了院落。 直至此时,祈霁理才终于开始寻着之前他们走过的路将九小姐的院落收寻过一遍,院落中似乎一切一如以往。 待他将院落完全搜索完毕,紫凝也端着早点出现在院落门口。 「公子要在房里用餐还是……?」 「在这里便可以了。」 快步走到紫凝身边,祈霁理将拖盘从紫凝手中端放到院落大门前的阶梯上,不嫌脏的盘坐在地上,一边快速的用餐,一边环视整个院落。 「公子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找到什么线索吗?」 同样不嫌脏的,紫凝轻巧的坐在祈霁理身边,关心的问。 转过头看了少女关切的脸一眼,他回答。 「没有。」 「那公子接下来要去哪找线索?」 邪气的一笑,「去找徐尉谈谈。」 语毕,他拍了拍有些脏的手,起身将拖盘交给明显想跟着他一起去找徐尉的紫凝。 「麻烦你将这托盘拿回厨房。」 「可是公子我想……」 一语未尽,祈霁理伸出手制止了紫凝接下来的话,邪笑着靠在紫凝的耳畔,轻声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呢喃。 第17页 「抱歉我现在不相信庄园里除了自己的任何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跟着我到处查探东西,还有,我从来就不像佐宰这么好说话,因此希望你最好不要偷偷跟着我。」 「是……」 退开紫凝身边,祈霁理再看了眼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紫凝后,转身往他印象中徐尉居住的院落走去。 站在徐尉房间门前,祈霁理伸手敲门,随后在听到徐尉印象中一派温和的「请进」后推开门,慢慢的跨入门槛内。 徐尉正坐在桌边用早膳,显然是刚起床不久。 「早安,祈公子,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徐尉礼貌的拿起手边的餐巾擦了下嘴和手,一挥手让身边服侍着他用餐的下人端着早膳退下去。 待僕人完全退出门外后,祈霁理才慢慢的坐到桌边。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有事。」 「那么……?」 伸手从袖中拿出他刚刚从九小姐院落中偷渡出来的照片,祈霁理将它轻轻摆在徐尉的面前,让徐尉可以清楚的看见照片的内容。 「我想请问这张照片的事,我相信身为参予者之一的你应该对婚礼的一切清楚的很才是。」 徐尉低头看了照片一眼,脸色立刻变的有些难看。 「这照片是拍摄为九小姐和他已过世的未婚夫举办的冥婚拜堂当时的场……」 未待徐尉将话说完,祈霁理动作飞快的一手将配在腰上的宝剑平举在胸前,一手紧紧握着剑柄,做出随时准备拔剑出鞘的动作,姿势完美、漂亮。 「容我提醒你一声,徐二少爷,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浪费在无谓的谎言之上。」 「我说的都……」 这次,徐尉的狡辩尚未说出口,祈霁理便抽剑架在徐尉的脖子上,动作俐落的彷若他曾经做过这样的动作数次。 然而,事实上,拿真剑这他还是第一次,但威吓的效果已经达到。 徐尉惊恐的直冒冷汗。 「我知道了,我会照实说的,请你把剑收起来。」 「不必了,直接这样说,婚礼的新郎是谁?」 冷笑,他要把剑收起来,他不再迅速掰出另一个谎言才有鬼。 「是、是河神。」 「河神?」 「是的,自古至今,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通俗,便是一旦河水泛滥即是那条河的河神发怒,住在河边的庄园或村子就必须立刻从生活圈中挑选出一个年轻貌美、尚未婚嫁的女子嫁给河神,作为河神的妻子,以祈求河神停止他的怒气,否则村子或庄园会受到河神的怒气摧毁。 九小姐便是上次河神发怒,嫁给河神当妻子的人,这照片拍的便是那时的景况。 因为九小姐并非自愿嫁与河神为妻,因此这件事才会被庄园里的所有人视为秘密,再加上九小姐后来竟为了此事跳河自杀,所以老太爷才会下令全庄园的人为此事封口,并谎报九小姐的死因。」 「所以九小姐的陵寝之中才会没有尸骨?」 果然他就知道那照片有问题,原来线索都在照片上。 「是的。」 「那么,谢谢你的合作。」 收回剑,祈霁理满意的一笑,转身踏出房门,下一刻,便失去意识。 神之领域 17 祈霁理睁开眼,被不知道什么硬物正面击中的后脑依旧隐隐作痛中,虽然昏了这么久之后他头仍然很晕,但大脑依旧十分实际的开始运作,自动判断起自己身处的所在地及现下的状况。 四月的天空,天色还带着残余的日落黄昏的橘红,时间应该是天刚黑没多久的晚上六、七点,这意思是,他很浪费时间的昏了一整天!? 该死的徐尉! 他以为他时间很多可以跟他慢慢耗是吧?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他扭头察看了下四周。 他身侧两边是平坦的沙土地,身后依照那声势不小的淙淙水声来看,肯定是一条水量不少的河流,而他的身前,由徐家大家长──徐斌领头,包刮徐尉在内的徐氏庄园一干众人全数到齐,壮观的宛若参加什么重大庆典或聚会。 将视线由远方移回身前。 他将视线落在了一脸与事无关的无辜表情的徐尉身上,相信要不是他的身体被用粗麻花绳一层一层紧紧困绑在竖立在河岸边的柱子上,他会第一个冲上去把那天杀的、超会演戏的徐尉给剁了,五马分尸。 「要跟我说明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口气凉凉、却也对自己的生死不很在乎的语调,祈霁理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开口问。 问话的对象自然是徐家大家长。 要是是问徐尉,他实在很难控制自己不会问到一半就把自己气死,因此,眼下能少让自己看到徐尉那张无辜至极的脸就少看吧!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虽然他问话的对象是徐家大家长,但是徐尉似乎认为自己应该为敲晕祈霁理一事做出一点表示歉意的事情,因此代替了徐家大家长做出回答。 「记得我今早跟你说的河神的习俗吗?」 没好气的白了眼前实在很不识时务的傢伙一眼,祈霁理口气十足慵懒的应了句,「废话,我又不是佐宰那傢伙。」 不甚明白的看了祈霁理一眼,徐尉就算知道佐宰是谁,恐怕也不可能知道佐宰实在让人很傻眼的记忆力的事,自然不懂祈霁理的话。 第18页 不过这不影响他继续解释下去。 「事实上,关于习俗的事大部分都是真的,然而还有些事我并没有说出。」 果然他就知道徐尉这傢伙是满肚子阴谋狡诈的东西,不可能完全说真话。 当然这他是被敲晕后才如此体认到的,在那之前他还以为那傢伙只是个乖乖牌的酸书生。 「除了盛大的婚礼的部份,被选中的新娘尚必须投河以永世陪伴、服侍在河神身边,这,才是九小姐真正的死因。 九小姐是被众人捆起、抬着投入河中淹死的,而非病死或自尽,会挟带着浓浓的怨恨及憎恨回来报復也是理所当然。」 「啊!啊!果然还是在水里,这可麻烦了。」 不以为意的挑眉,对祈霁理而言,似乎自己的生命安危不很重要,而是佐宰必须拿到的那颗龙珠才是最重要的。 在他们两个认真说话的同时,一阵阵的水波蔓延到祈霁理的脚踝,虽然他无法低头看见,不过看徐尉的表情和脚上水的触感,他大概也猜得到现在的状况。 「洪水又来了?所以我是你们选出的下一个河神的新娘罗?」 河神的新娘!? 这还像话吗?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耶! 不过好像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他为何会被绑在这根竖在快泛大洪水的河岸边的柱子上。 「我很抱歉……」 很抱歉他就不会看他快被洪水淹到腰部还一步步的往后退,摆明见死不救啦!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老师,符佐宰,是被你们抓走的吗?」 徐尉这次的回答很迅速、很斩钉截铁。 「绝对不是。」 那好吧! 接下来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挣脱身上这条又大又粗的麻绳。 不过有办法解决的可能性好像不高。 他低头细思的当下,看来是负责执行将新娘送入水中确保淹死的人披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缓步来到了他的眼前。 以一般来说这人实在是太靠近他了些。 然而,不说对这些习俗不很清楚的祈霁理实在不可能会发现这个疑点,就算是发现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其他庄园的人也远的来不及将那人喝退后些。 直直的面对着祈霁理,那人黑色的斗蓬帽帽沿底下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带着一丝明显嘲讽的笑意,熟悉的让他心惊。 「嗨!河神的新娘当的愉快吗?」 那人伸手一拉绳子便轻松解开复杂的结,微微的抬高了清秀的脸庞看向祈霁理,赫然竟是失踪的符佐宰。 「不愉快,你当还比较适合。」 跳下深入水中的木桩,祈霁理飞快的揉了揉被绑的很痛的手腕,再松了松有点僵硬的颈背,而后动作一气呵成的将符佐宰捞入怀中。 不知为何,明明刚知道他失踪的当下他很着急,但事到如今这小子真的平安出现在他眼前,他反而觉得这实在很理所当然。 他该想到符佐宰可是打起架来决不手软的符咒师,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应该很难有人可以将他不动声色的从他身边带走,而且还能不让睡在符佐宰身边的他发现。 当然只有在符佐宰是故意被抓的情况下才有可能。 而现在面对洪水他们都不逃,心理想的恐怕也都是同一件事。 他们要利用大洪水再度泛滥的当下,直接找出应该是被卡在石头中间,并没有被冲到下游的九小姐的尸骨,并取回随着九小姐沉入河底的龙珠。 神之领域 18 洪水之后,冒险、不顾死活跟随着洪水和许多水中的漂浮物及碎石一起被冲到下游地带的祈霁理和符佐宰终于在水缓缓退去之后,意识不清的停留在河岸边。 首先醒来的是体力较好的祈霁理。 他在全身酸痛的状况之下醒来,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让他几乎完全张不开眼睛。 依照生理和环境的状况,他判断现在应该已经是中午了吧! 可以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的中午。 「可恶!餵!佐宰,醒醒!」 翻身,他果不其然的看见在他们被洪水不停的剧烈撞击以及众多他连看都还来不及看清到底是什么的东西砸中之下,依旧让他坚决的没有放开抓住对方的手的佐宰,昏迷的倒在他的身边,左手还紧紧被他抓在手中。 另一手则似乎握着什么。 果然是三生结拜的兄弟啊! 「餵!醒来!」 再度略施力道将符佐宰拍醒,祈霁理将神志完全不清楚的符佐宰带离洪水已退的河边,找了个阴凉处将他安置好。 「呜!现在几时?」 终于醒来的符佐宰拍拍自己的额头问。 「最后一天的中午。」 「啊?时间也过太快了吧?」 不顾身体之前在水中被浮木和乱石撞的现在仍到处瘀血,符佐宰忍痛爬起身,拉着祈霁理,动作快速的让祈霁理都还搞不清怎么回事便掏出符咒,施展开移形幻影之术,转瞬间回到『钦杏阁』。 两人甚至因此撞上刚好要踏进阁来的弓颦儿。 「颦姊,我回来了。」 符佐宰恭敬的对被自己突然的出现吓呆了的弓颦儿敬礼,然后继续动作飞快的拉着祈霁理继续往前厅冲去。 直冲到大门边,才松开抓着祈霁理的手改为用力敲着敞开的大门。 几下的敲打后,一身草绿衣袍、文生打扮的的神荼和一身火红战甲的郁垒从门板中钻出。 第19页 「怎么样?拿到龙珠了吗?」 人尚未完全脱离门板,一看见符佐宰,神荼便急切的问。 「拿到了。」 符佐宰松开自醒来前他便紧紧握住的右手,手掌心躺着一颗漂亮的水蓝色的圆滑石头。 那便是传说中的龙珠。 直至此时,一路上完全是被拖着跑的祈霁理才终于站稳了脚步,也才有时间发问一些实在必须符佐宰亲自解释的事。 「等!等!佐宰,再解决其他麻烦的事情之前,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徐氏庄园里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先?」 闻言,佐宰淡淡的一笑,慢条斯理的解释起他在“失踪”的期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神之领域 19 四月十二日,夜。 简单典雅平实的客居之中,一张床,祈霁理睡在外侧,符佐宰睡在内侧,符佐宰的剑就平摆在他们两人之间。 这是祈霁理要求的,理由是这样他比较方便保护睡在自己身边佐宰,这样若有人想对佐宰动手,就必然会先惊动到外侧的祈霁理,他也比较可以安心的好好休息。 毕竟他从没忘了他的工作与其说是来帮忙,不如说是来护卫还比较洽当。 不过比起已经入睡的祈霁理,夜过了快一半还神智清醒的闭着眼睛单纯歇息的佐宰浅眠多了。 大概是平时就比起其他人较少有太多的活动,较少花费到体力,他从以前就睡的很少,只是他向来一上床就闭起眼睛,总等到天亮才会再睁开眼睛下床,因此认识他的人似乎也以为他有在睡觉。 但闭着眼睛、放空脑袋休息并不就表示他对空间物体的移动变化的敏锐度就会降低。 至少现下他对那个特地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他们房间的房门的人的动作就一清二楚。 对方放慢了动作,也放轻了所有的声音慢慢来到他们床边,停顿在床边似乎做了什么动作。 佐宰猜测应该是在做确保祈霁理和他在对方做事的当下不会突然醒来的动作,不过对一个本来就醒着的人实在是多余。 他不着痕迹的暂时停止唿吸直至他能忍受没有新鲜氧气的时间结束,同时便感觉到身子突然腾空,按照对方放在他腰上和下膝盖的手的触感来看,他应该是被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这动作老实说还蛮尴尬的。 他对很多事毫无反应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至少这件他就感到要是传出去一定实在很让人丢脸。 因为按照他靠在对方胸口的肩膀上传来的触感来看,对方似乎、好像、根本,就·是·女·的!! 被一个女人如此轻松的抱在怀中走路!? 他简直想去自杀。 就算他很轻也不是这样的吧?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的力气会不会也太大了些,几乎已经严重的伤害了他微薄的男性自尊。 在移动了颇长的一段路之后,对方终于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的将他放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按照眼睛接收的微薄的光线来判断,他们应该是出了屋子又进到另一栋屋内。 对方在他身边严重的喘气让他刚刚受创的心情终于平復些。 怎么说虽然对方抱得动他但至少幸好不是抱的很轻松,这就证明了不是他太轻,而是那女人力气太大。 歇息了一会儿,对方恢復了体力后起身,移动「踏、踏、踏」的脚步走到房子的另一边。 要往另一边移动对方就必须在这短短的几秒内背对着他,认知到这一点后,佐宰浅浅的张开双眼,就着在睁开双眼前便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向对方移动的方向。 对方一如他所知的是个女人,因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长相,但光是对方那一袭粉紫色的衣袍和身形便让佐宰对对方的身分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是紫凝,那个对九小姐的事异样的关心过头的婢女。 难怪有那样的怪力啊! 毕竟是常常必须做很多粗重工作的婢女。 紫凝在走出房间内唯一的门后不久,便又回到了这间屋子,而且还直直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在紫凝察觉到异样之前闭上双眼,很成功的隐瞒了过去他已醒的事实。 几个踏步,紫凝回到他的身侧蹲下,抓住了他长及背后的头髮,在他意识过来对方要做什么之前将他背后的发动作俐落的割去一小段。 让他傻眼于他的动作。 接下来,紫凝手中拿着他的发又走出了房门。 再等了一会,确定紫凝暂时并没有折返的可能,他起身开始查看起他所处的这个空间的状况。 看来久未有人踏入的房间之内布满灰尘和蜘蛛网,就他看来原本的功用应该是作为仓库在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便把这个地方荒废掉,现在那个紫凝用它来当监牢关住他。 看了眼用三道大锁紧紧锁着、但对他效用却不大的门,他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开门,省得浪费他藏在身上的符咒。 他抬脚,对准门的把手附近用力向下一蹬,锁连着把手一起被他踹离门上,他将再也不具功用的门向外推开,跨过门槛走出房间。 走出门后,他看了眼毁坏的门,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做出他还在房里、门还好好的在原位的假象。 这多余的动作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不过有过于无,做了其实他也无所谓,也许还可以拖延一些对方发现他逃走的时间。 第20页 虽然就算被发现逃走也无所谓。 走出显然位于地下的仓库,他回到月光下,一阵弹奏着古筝的声音从九小姐的院落传来,弹奏者是谁他想不用太多余的思考他也猜得到。 以九小姐和紫凝亲密却显然见不得光的交情看来,紫凝也许也会只有九小姐一人才会弹奏的曲子的可能性绝对不低。 那个连续绑了连他在内总共七个人的兇手不是回来报復的九小姐,他想兇手恐怕根本就是那个想替九小姐找出九小姐的死因并为九小姐报仇的紫凝。 他现在唯一不懂的是九小姐和紫凝的交情怎会好到紫凝对他如此的关心和九小姐真正的死因。 当然他其实已经忘记琴声响起和紫凝取走他的头髮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因此他以为就算不先告知祈霁理他的去向应该也无所谓,才会导致祈霁理在后来为他的失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这是后言。 而他找到对这件事全部的解释和原因以及暂时之间能躲藏起来的地方恐怕也只有一处,离开徐氏庄园,到山下的村子去。 人类都是八卦的,哪里有大事发生另一处通常很快就会知道整体经过,真正没告诉他所有在徐氏庄园禁言的东西的地方,不是九小姐的院落,而是离开徐氏庄园却又不远离徐氏庄园的山下村庄。 因此他不再看向人已然聚集的九小姐的院落,反而转身飞快的向庄园之外离开。 动作俐落的翻出不算高的围墙,佐宰在奔离庄园一段距离之后的草地上才停下了脚步,位置恰恰是河边的沙岸地。 他回头看向原本竖立在山上的庄园的遗蹟。 没错,遗蹟。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也是龙珠的影响之一,但显然那栋他和祈霁理住过好几天、里头住的人口为数不少的大庄园恐怕已在风雨中残破的度过了许多年。 在庄园之内的人受到法术的影响像过去一般的活在庄园之中,唯有离开庄园的人才看得到真相。 看来这趟路,他除了九小姐和紫凝的事可以打听之外,还有关于这栋庄园最大的秘密可以查探。 神之领域 20 延着山路走了一夜之后,站在接近山脚的一块大石头上,符佐宰看着眼前脚下不远处的村庄。 离开徐氏庄园之后,他终于到达庄园山下的村庄。 慢慢唿出一口气后,他再度迈开脚步往村口走去,冷清的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他挑中了其中一间茶馆之后,便踏入店内。 也许是他清秀的外貌太过显眼,少有外人前来拜访的小镇之人很快便发现到这个不速之客,茶馆的掌柜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和他接触并询问起他的背景和他从何而来。 「我?我从山下下来,走了好长一段路,很累,可否先给我来一壶茶让我歇歇,然后我再详细的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 「可以,小二,快快,给这位公子一壶寒山乌龙。」 掌柜一声吆喝,原本也跟着人群站在一边对佐宰指指点点的店小二立刻电到似的大喊了一声「是!」,随后连忙冲进厨房端了一壶热茶出来,将它恭敬的摆在佐宰面前的桌上。再维持同样恭敬的姿态退回人群之中。 「让您见笑了,公子。那么,可以请问公子从何而来?来此有何事吗?」 掌柜老练的满带笑容向佐宰打听起他的背景。 啐饮了一口茶之后,佐宰放下手中的陶杯,而后才开口回答掌柜的问题。 「我从……都城而来,是都城一位名不见经转的小符咒师,来这里是想调查山上徐氏庄园的一些事。」 佐宰面不改其色的说出半真半假的谎言,但也不至于假到让人怀疑。 「原来如此。」 掌柜明白的点点头,态度立刻变的更加恭敬了起来,毕竟所谓的符咒师,在这块土地上比起那些祭司或是其他种种身分的职业的人都要更来的高贵和让人尊敬。 因此惹到一个祭司或大官可能还不打紧,然而惹到敬奉神只、手掌福禄因祸等等不可逆的命运的符咒师,可是会叫他们这些平民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边默默观察着众人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佐宰再度喝了一杯茶,等待众人难以置信的喧嚣过去之后,才假装随口问问的开口问出他来此的目的。 「那么,可否请问有人知道关于徐氏庄园的事吗?任何事都可以,与徐氏庄园的九小姐有关的事更好。」 佐宰话音刚落,又再度惹起茶馆内的众人一片喧嚣。 见状,他也不怎么着急的继续静静的喝茶等待众人的讨论过后,良久,一位男子被推派为代表踏出人群。 「呃……在下之前是负责为徐氏庄园的人送一些他们需要且无法自给的东西上去的人,因为每个月都会前往那里一趟,因此对那里的事也时有耳闻,请问公子都想知道些什么?」 浅浅的扬起嘴角。 「我想知道关于九小姐的死,还有那位名为紫凝的奴僕的事,以及徐氏庄园化为废墟的原因。」 「喔。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男子皱了皱眉头。 「我不介意花时间听。」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男子也不浪费时间的开始述说起那段几个月前轰动了这片村庄的往事。 「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一个流传在徐氏庄园里头、有关河神的故事。 第21页 据说河川泛滥是因为河神震怒,因此,古时那里面的人们,为了解决山上那条自徐氏庄园之旁流过的大河不定时的水患,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在水患即将来临前将一些珍贵的东西当做祭品投入水中送给河神。 然而他们后来发现这并无法阻止水位逐渐的伸高,直到后来,某次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在帮着徐氏的族长拿着一些珍宝准备由族长将其投入水中之时,她突然一个不小心绊倒跌入水中。 在那之后虽然庄园里的人一再的打捞,但却都无功而返,结果说也奇怪,原本逐渐上深的水位却在那位小姐跌入水中之后突然迅速退去,庄园的人便认为,是河神带走了那位小姐做为退去洪水的祭品。 从那之后,庄园里的人一旦碰上即将到来的大水患,便会在庄园里的人之中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送给河神做新娘,神奇的是,这办法屡试屡灵,久而久之这便成为一个代代相传的习俗。 然后,不久之前洪水又再度来临,徐氏这代的大家长这次选定了九小姐做为祭品,我想原因应该是因为有关九小姐的那个丑闻。」 「丑闻?」 佐宰疑惑的问,在徐氏庄园他可从来不曾听说任何有关九小姐负面的评价。 「是的,遽闻九小姐和一个女僕发生不洁之恋,还被徐氏庄园的二少爷亲眼目睹到,后来那个女僕被打成重伤赶出徐氏庄园来到山下,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而九小姐听说是从此之后便被锁在自己的闺房之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那个女僕是否叫做“紫凝”?」 佐宰问,如果是,一切就连得起来了,所有的事件都是紫凝搞的鬼,为的是报徐氏庄园的众人拆散他们和害死他的爱人的仇。 「这就不得而知了!那女孩不太说话,印象中也没听他自我介绍过,不过对方是从庄园来的这我可以确定,当初便是我为重伤的他疗伤,并将他带下山的。」 「那,那位女僕是否时常穿着粉紫色的衣裙?」 「没有呢,我只看过那个女僕穿过一次粉紫色的衣裙而已。」 佐宰疑惑的微微皱眉,继续问道。 「那么,然后呢?徐氏庄园又是怎么成为废墟的?」 「喔。虽说庄园里的人真的把九小姐送给了河神当新娘,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次奇蹟并没有再发生,洪水还是无预警的来了。 后来我们村庄的人在洪水退掉之后上山去看,结果整座庄园都被大水沖毁,就我们所知一个人都没有生还。 然后过了几天,那个女僕便在他寄居的屋子中上吊自杀。 对了,我便是在那时候看到那个女僕穿上粉紫色的衣裙的。」 听完故事,佐宰不由得心里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慄。 如果说庄园里的人和女僕都已过世许久,那么那几日住在徐氏庄园,他究竟是看到了谁?穿着生前穿的最后一件衣裳、依旧徘徊、流连在人世间的冤魂!? 也许,自此这事件算是真相大白了吧! 虽然不知道龙珠是否拥有那些他以为的能力,但,也许,龙珠就是为了让他在找出「他」的线索之后仍然有办法循线找到龙珠,而让自己所待着的徐氏庄园一如过去一般的存在,而非只是废墟一座。 因此他来到此地之后,才会看到宛若被大水沖毁之前存在般的徐氏庄园,也因此,庄园里那些已过世的人才会被龙珠的力量逼迫着无法回归尘土,而日復一日的过着同样的日子,等待在他到此之后,带走龙珠并解放他们。 至于,那些被当作祭品投入水中而再也没有浮出水面过的女孩,应该是顺着水流被卡在水底的某个石头缝隙之间,而九小姐应该也和他们一样,因此现在如果他想找到龙珠,唯一的办法便是亲自下水一次。 佐宰没好气的嘆了一口气。 为什么循着线索找到的东西会比线索本身更麻烦呢?真是祸不单行。 神之领域 21 礼貌的喝完了整壶的茶,符佐宰从袖口拿出几枚金子放在桌上作为茶前,随后踏出了茶楼。 站在茶楼之前,他慢慢的细思着接下来的行动。 需要的线索和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已经知道了,现在他唯一剩下要做的便是想个办法潜进水中找到九小姐的尸体。 他相信靠着龙珠维持的过去的模样生活着的徐氏庄园在他取走龙珠后,应该便会就此消失,而找不到报仇对象的紫凝应该也会乖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心里想着,他也有了动作。 转身,他迈开脚步再度慢慢的往来路回到徐氏庄园这个一切的起始点。 等符佐宰回到徐氏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大约三、四点、接近傍晚的时间了。 他离开时是偷偷熘出去的,因此回来自然也是偷偷熘进来,正因为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在回来之时刚好撞见徐氏的众人正在把祈霁理架在定在水中的木桩上。 大概是天性问题,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站出去替祈霁理做什么,而是很干脆的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的看着众人完成所有的工作。 然后他看着祈霁理和徐尉说了一些话,大概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因此便决定干脆将计就计趁此机会下水去找九小姐的尸体。 于是,他在众人皆注意在洪水之上的同时,悄悄的熘到了负责在最后将新娘完全送入水中的人的身边,一出手快速的将对方敲晕,而后飞快披上对方身上的黑布,再将对方拖到角落处去藏起来。 第22页 接下来他代替那个人走到祈霁理面前,在掀开斗篷帽的同时,很满意的看到祈霁理脸上一剎那闪过的震惊和松了一口气,随后是瞭然。 于是,解开祈霁理身上的绳子后,他们很直接的便跳入水中,入水前,他彷佛还看见站在人群之后那永远一身粉紫色衣裙的少女看着他瞪大了眼。 再下一刻,他便被洪水冲到失去意识了。 醒来之后,他站在一个河边,一个永无止尽、看不到河的河边,河床上满布着大小不一的圆石,一个个都堆成了石头塔,而他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开始走动,但他再怎么走周遭的景色还是一样的一成不变,直到良久。 「龙之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冷冽高傲的口气,来者是一名女子,身穿艳红色的长袍,几乎是衣不蔽体的露出嫩白欲滴的双肩和前胸以及修长细緻的一双长腿,移动时婀娜多姿的姿态几乎让人看呆。 「还回不回我话啊你?我记得你阳寿早已尽了不是吗?不是还为此下了一堆的符咒赶走地界的鬼差?怎么居然跑到了我这自投罗网?」 「不,我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人突然又换了形象,这次是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裙、看起来很正常的女孩子。 「你是龙子?怎么会到这来了呢?啊!是来取回龙珠的吗?我知道了,快跟我来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再晚点恐怕我会压制不住河神娘娘出来抓你,将你永世困在这里。」 女子急匆匆的说完话,又急匆匆的抓住佐宰的手,拉着他选定了一个方向便直直的向前沖,冲出一段距离后,女子突然松开手。 「再接下来的地方只有生者能够通过,我们这些死者通过便会烟消云散,因此接下来的路便只能你一个人走了。请记住,接下来无论任何人唿唤你都不要回头,除非你确定对方是阳世的人。」 女子说着,露出了一脸哀伤的表情微笑着挥手向他道别。 剎那间他明白了女子是谁,采霓,那个九小姐。 点头,他转身向女子指向的方向直直的跑,隐约中似乎还听到第一个出现的河神娘娘努吼的声音。 然后,他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煳起来,河神娘娘的声音变得低沉、变得很像是某个傢伙的声音,一直、一直在叫着, 「可恶!餵!佐宰,醒醒!餵!醒来!」 这下他不会认错,那是祈霁理的声音,对方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呜!现在几时?」 他用力的爬起身,很放心的回应了对方的唿唤,一如所见的,他回到了这个世界。 疲累的拍了拍额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一颗水蓝色的圆滑石头,触感异常的冰凉。 他知道,那便是龙珠,他找了很久的龙珠,是那个九小姐在最后一刻交还给他的。 解释完了全部的始末之后,佐宰微笑着面对祈霁理已经气到无言的脸庞,赔罪性的给他倒了杯茶。 「那么接下来,龙珠便由我带回天庭交还给玉帝吧?」 微微一笑,神荼伸出手向佐宰讨龙珠。 神之领域 22 「不,我不可能将龙珠交给叛徒。」 语气很是坚定,佐宰退了一步站到祈霁理身后,并将龙珠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见状,神荼只是笑而不言。 「你在说什么啊!神荼那傢伙怎……」 一旁帮腔的郁垒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抢了话,抢他话的人正是他要帮的那个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 表情很是感兴趣,也很悠适,举止云淡风轻到让众人很紧张。 「一开始,你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 明白的点头。 「没错,我差点忘了,你说过你记得对方的声音。」 「不,其实我连长相都记得,只是初一见面不敢确定。」 一边说话,佐宰一边警戒着,毕竟实力差太多了,对方可是专门抓补恶鬼的门神,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 「原来如此,是我太大意了,当初果然不应该毫无乔装便亲自对你逼供。」 扬起嘴角。 「不过现在纠正错误也还来得急。」 话音未落,第一个出手的却是郁垒。 「你这个叛徒!原来是你!」 怒吼着,郁垒抓起背在背后的巨剑,一抬手便直直向神荼用力砍去,神荼一个侧身,轻轻松松的便闪开了郁垒攻势太过明显的攻击。 长久以来,神荼和郁垒一直是一起行动,彼此对对方的战斗方式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神荼向来皆以智取胜,在对战中便更胜过郁垒一筹。 神荼闪过郁垒的下一波攻击,随即在郁垒的腰上贴上一张符咒。 「急急如律令,风华招来。」 伴随着神荼的声音,一阵自然而然生成的狂风捲起,沖向郁垒,风过,郁垒浑身是伤的倒在原地。 「好了,闲杂人等消失了,龙子,把龙珠交给我吧!」 拍拍有些被弄脏的袖子,神荼气定神闲的一步步向佐宰和祈霁理走来。 「别忘了还有我。」 举剑,一击扫过,扫掉神荼一边的长袖,祈霁理勾起了笑。 好歹他还是练过的好吗。 「不自量力。」 挥手,神荼只用袖子便将祈霁理扫飞,直到他后背撞上墙才落了下来。 第23页 「好了,现在真的只剩下你了,龙子,还是你想连你宝贝的凡人姊姊都卷进来?」 「别动颦姊,龙珠给你就是了。」 掏出放在口袋中的东西,符佐宰将它用力向上一抛。 剎那间,神荼一个箭步,轻轻一跃,跳向被符佐宰抛在半空中龙珠。 与此同时,佐宰则是冲到祈霁理身边,抓起被祈霁理握在手中的剑,另一手则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抛向空中,扬起剑,狠狠刺向符纸。 「雷帝招来!!」 伴随着声音落下的,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响雷,一个个都准确的对准尚停留在半空中的那样东西噼下,连神荼都险些闪避不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石头在他眼前被噼成粉末。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愤怒的大吼,神荼回身,只是偌大的空间哪里还有佐宰的身影。 「可恶!居然逃了!你以为逃跑我就抓不到你吗?」 愤恨的踢了下地上的碎石,转身,神荼消失在门板之中。 神之领域 23 城外河边,一个人影突然从空气中出现,丝毫不为这片宁静的田园景色造成一丝丝的不协调。 拔腿飞快的跑着,那人向有如贫民窟一般的农村冲去。 一路上,穿着补丁破衫的农夫和几个光着脚丫、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孩子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跳过田间的小路。 「孩子,您是来找夫人的吗?」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阻止了他脚步,他回头,循声看向坐在屋檐下挑菜的妇人。 「我是来找我师父的,请问您知道他住在哪吗?」 「知道,我带您去吧!」 妇人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向街道的深处走去。 「您找夫人,是有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 因为他只是逃到这里来而已。 妇人停下脚步,一脸殷切地盯着他,眼神中有些许的期盼。 「公子,那个……我家那口子前些日子受夫人所託,随着您出远门,现在您回来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 死去之前的事,只有『他』知道,他回答不出。 「我家的那口子,就是……」 妇人急切地左看右看,她似乎将他的答不出曲解成他忘了。 她向从街道另一头踏着他们走过的路而来的少年招手,将少年拉到他面前。 「这孩子长得像他父亲,您记起来了吗?」 少年的脸烙上他的眼,狠狠刺进他的脑中,勾起记忆中片段的画面。 和少年有着同一张脸,却更为苍老的男人站在他的眼前,背对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 他听见他说。 「我的妻子又怀了一个孩子,请您替他起名吧?这辈子,我想我是没法儿抱抱他了。」 一个个毫无章法的画面在他脑中飞快流过,一遍遍反覆刺痛,勾起这个身体残余的记忆。 「公子,您没事吧?」 妇人担心地扶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他。 一抬头,他看见妇人眼中的担心。 面对这些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诚恳、如此淳朴的人,他说不出谎言。 「您看。」 他抓住妇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个没有心跳的左胸,吓得妇人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 「我无法确定您的丈夫出了什么事,这件事也不该由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口中告诉您。为了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我』不惜用法术延长自己的生命。只是,如果连『我』都如此,恐怕……」 「我知道,在我看见我家那口子没跟您一起回来,我就知道他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只是,我还是希望祭司大人您能带来奇蹟。」 妇人不能自己的掩面哭泣。 「对不起,我没带回奇蹟。」 妇人会意的点点头。 很快地,她擦干眼泪,领着他来到一栋农村前。 「夫人就住这里,不过她出远门去了,我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要紧。」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让妇人先行离去。 他伸手,手指轻触门把,一股暖流透过门把传到他的手上。 感受到手中的温暖,佐宰淡淡一笑,似乎老早便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与此同时,身后一阵神力波动,他转过身,再下一秒,神荼出现在他的身前,脚步尚未站稳,他随身的细剑便刺了过来。 反射性的仅仅只用了剑鞘反手挡住神荼的第一波攻击,强大的反震力震的他的手麻了一下。 抚着握住剑鞘的手,强压下手臂的麻痹,佐宰踏足点地,向左轻轻一飘,退开神荼下一波攻击的攻击点,站定。 「来讨救兵吗?」 神荼淡淡一笑,右手剑尖指地,缓下了攻击。 没关系,他不急,一场必胜的战争,他没什么需要紧张的,连那个『佐宰』都败在他的手下,自然眼前的佐宰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是啊。」 不急不缓的回答,他估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轻的再退了一步。 「结果失败了?」 扬起嘴角。 预料中的发展,早在确定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先来这里,假报西王母娘娘召见住在这里的那位佐宰的母亲,这里自然没有佐宰想讨的救兵。 第24页 「不,成功了。」 神之领域 24 看见佐宰勾起嘴角一笑,剎那间第一个闪过神荼心中的念头便是,他中计了!? 「好久不见,神荼,真抱歉我们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再度见面的。」 冷冷的脸庞,严肃的眼神,一丝不苟的打扮,随意的倚在门上,来者,天界第一斗神,火神──祝融,一举一动都带着浓浓的威迫感的人物。 「唉!唉!叛徒的饭可不好吃呢!怎么这么傻呢?」 叨着一根稻草半躺在屋顶上的另一个男子开口,和火神有着同样的一张脸,脸上的线条却柔和许多,一身的气质也更为平易近人,为祝融的双胞兄弟,水神──共工。 「火神、水神,看来玉帝出尽了手中的王牌啊!」 火神和水神的出现几乎代表了他的註定失败,面对绝对无法战胜的人,神荼很理智的选择不战。 唯一疑惑的是,为什么火神和水神会出现在这里? 「很疑惑吗?」 宛若看透他所有心思,共工点出他心中的疑惑。 「是很疑惑。」 面对比自己强太多、太多的人,神荼也很坦荡荡的面对。 「好乖,既然如此,我也不吊你胃口了。佐宰,你自己告诉他。」 奸诈的一笑。 「河神。」 佐宰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简短,只有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方才简短听过佐宰对祈霁理说明他们在寻找龙珠之时发生的事的神荼自然对这个答案立刻便能明白。 很早就知道神荼就是叛徒的佐宰,早在见到河神之时,便直接告诉河神这件事,而河神隶属水神之下,自然会将这件事通报给共工知道。 看了眼神荼瞭然的苦笑,共工不怀好意的再继续报料。 「事实上呢,其实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骗局,一场『佐宰』设计出来为了揪出叛徒并将之抓住的骗局。 打从一开始,『佐宰』就是赔上性命的开始这个计画,而一切,都和『他』预料中的一样。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来到、骗走夫人和默言以有藉口找上佐宰的你以及郁垒、创造出徐氏庄园的世界并将龙珠藏在里面、安排最后找到龙珠的办法便是和河神见上一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计画而非不切实际的偶然。」 「还真是输的彻底呢!从一开始就在被耍的团团转!」 不由得再度露出一个苦笑。 「那么,你们打算接下来将我怎么办?压回神界审判吗?」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说呢?」 耸肩,共工的脸上挂着摆明看好戏、为难人的笑意。 「我说啊?我当然是觉得你们就在这里放过我或发生一些事让我逃掉最好啦!」 「呜,我想这恐怕你要失望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耶!」说话的同时,露出微笑,「风华招来!」 一阵狂风捲起,早预料到神荼会发起偷袭的共工和祝融第一时间同时筑起一道壁垒分明的水墙和火墙,将他们自己和佐宰保护进墙里。 只是,没料到的是,神荼也猜到他们会知道自己会趁乱攻击,因此第一波的攻击仅只是虚张声势的佯攻,赔上一条命穿越水墙和火墙向佐宰直刺而去的一把细剑才是他最终的攻击。 瞬时之间,长剑贯穿佐宰的胸膛而过,直透出背后。 「佐宰!?」 混乱之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离他最近的共工,伸手,单手扶住了佐宰向下坠的身子。 另一只手则向神荼一挥,数十道水刀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向神荼直直而去,将原本便已被水墙中快速流动的水流砍杀的全身是伤的神荼身上再多上十数道伤口。 同一时间祝融的火球也击中了神荼残破的身子。 「他怎么样了?」 走到抱着佐宰跪在地上的共工身边,祝融弯下腰看了眼佐宰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布胸口的血红,以及共工放在佐宰胸口、沉默不已的手,心底霎时明白了。 「没有气息了?」 话语用的是问句,但语调却是肯定的。 「我……我答应过玉帝了,结果还是没有保护好他。」 皱眉,眉宇间带着悲痛的神色,共工轻轻将佐宰从地上抱起。 「你要做什么?」祝融。 「将他送回他唯一的亲人,他的义父──玉帝,身边,相信这也是玉帝的希望。」 神之领域 25 「不,我想,你还是先将他送还给他的姊姊吧!」 伸手,抚上了佐宰上带着温热的颊,祝融寒冰般的俊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温柔。 「但玉帝……」 「放心吧!我想陛下会懂的,怎么说弓颦儿才算是佐宰真正的亲人,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佐宰应该会比较希望回到自己唯一的姊姊身边吧!」 外表看似冰冷的祝融,其实应该才是两人中心思最缜密的那个。 「对了,那个神荼呢?印象中他中了我们绝对的攻击好几发,应该活不了了吧?」 「在那,的确是死了。」 祝融回身看着倒在地上、全身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神荼,毫不掩饰的露出残酷的杀意。 「只是干脆的杀了他,太便宜神荼那个叛徒了。」 「有同感。」 共工认同的点头,随即将佐宰的身体从地上抱起。 第25页 「好了,不浪费时间,咱们分头行事,你负责将神荼的尸体带回神界交予玉帝陛下,顺便报告计画进行的最终结果,而我将佐宰带回他姊姊家。」 「……好吧!」 不甚情愿的单手抱起神荼的尸首,转瞬间祝融消失在原地。 「好了,我也该出发去找这傢伙的姊姊了。真是,祝融这傢伙都不懂我的苦心,我是不希望让他去扮演负责将恶耗传达给别人的人,真是好心没好报。」 耸耸肩,剎那间,共工也瞬移离开。 #   #   # 符氏大宅的大厅里,弓颦儿、祈霁理和郁垒四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良久,才先后醒来。 「怎么样了?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最先昏过去但体力最好、最先起来的郁垒抓着方醒的祈霁理的领子,勐摇勐问。 「不知道,我也昏过去了没看到,还有,放手。」 心情很是不悦的甩开郁垒抓住他领子的手,他说过他会保护佐宰,但结果他连一招都没用上就被打败了,这就是凡人和神只的差别吗? 「你是什么意……」 郁垒气的跨勤一步来理论,话未完却被弓颦儿抢了话。 「好了你们别吵了,现在是吵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的时候吗?」 一针见血。 「佐宰到底哪去了?」 停下手边正在整理凌乱的大厅的动作,弓颦儿担心的看着门外,同时共工从半空中突然出现,怀中抱着佐宰的身体。 「佐宰!?」 抛开手中拿着的扫把,第一个看到他们的弓颦儿率先冲出门。 「共工!?佐宰怎么了?神荼呢?」 第二个冲出去的是直接用顺移的方式出现的郁垒,只慢了弓颦儿短短几秒,唯有祈霁理像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慢慢走到门口站定。 「这个嘛,你们最好先冷静点。」 共工的脸上瞬间闪过一片哀戚,将佐宰交给了弓颦儿后,才尽量以最简短加委婉的方式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转述给他们知道。 「我又……失去了他一次了。」 无声的落泪,弓颦儿怔怔的看着紧闭着双眼躺在自己怀中的佐宰,感觉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郁垒看着他们,不发一语,也说不出话。 「节哀顺变。」 「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必须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我原本该在的地方了。」 待在门口的祈霁理阴沉着脸,从衣领内掏出一条绑着十字架坠子的项鍊。 众人理解祈霁理和他们一样难过的心情,因此也没有阻止他的离去,只是轻声的道别。 一阵狂风捲起,众人疑惑的看着祈霁理人仍站在原地,只是闭上了眼。 「失败了吗?」 共工问。 「不,成功了。」 回他话的是墨言,和祈霁理掉换回来的墨言。 「还好时间来得及。」 他说。 「时间?来得及?怎么回事?」 「佐宰和他没说啊?他们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仅仅只能待短短的七天而已,只差一点点佐宰就要超过七天之期了。」 微笑,墨言仔细的回答。 「不,佐宰他……」 「佐宰他回去了,在要被杀之前的一瞬间,你们不用为他担心,在你们怀中的是这里的『佐宰』。」 墨言说着,走到被他的话惊呆了的弓颦儿跟前,伸出手,在佐宰的额头轻轻一点。 「所以,那小子没死?只是回到了他的世界?」 郁垒很难以置信的再确认一次。 「没错。」弓颦儿怀中的人贪睡似的伸了个懒腰,「啊,睡的好饱。怎么了?全部傻傻的看着我?我没说过墨言教过我『假死之术』吗?」 勾起嘴角,露出众人熟悉的高高在上的笑。 众人已经傻眼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神之领域 end 「符佐宰!你……你……浑蛋!死小孩!这种事……这种事干麻不事先告诉我?」 带着哽咽的泣音,弓颦儿气的一手捂着落泪的眼,一拳空有表象的轻轻打在佐宰的身上,手背下的嘴角勾起欢愉的笑。 「果然,一切都不过是场骗局。」 同样被蒙在鼓里的共工悻悻然的摸摸下巴,很想得开的苦笑着。 难怪祝融会阻止他将佐宰送回去给玉帝陛下,想来那傢伙大概早便已知道这小子不过是假死罢了。 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们好歹还是双胞兄弟,世上彼此最亲近的两个人耶! 「看来被骗的不只我一人。」 看看身边那个等级比自己更高的人脸上懊恼的神情,大概是认为反正对方都没发现到这不过是场骗局,平常根本不用大脑思考的自己发现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郁垒反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呃……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反应很是后知后觉的墨言看着现场的状况,终于稍微了解到一些事情。 难怪郁垒、共工和他姊姊表现的如此逼真,因为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唉呀!就是要当做秘密,不告诉你们,这样才骗得过神荼那个狡猾的傢伙啊!所谓『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而且你们不觉得这样比较逼真吗?」 第26页 自满的勾起嘴角一笑,立刻换来共工好几颗颇具杀伤力的攻击。 「xxx……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了。」 #   #   # 少年反射性地坐直身子,依然有些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气。 「符佐宰同学,老师知道你都会了,但是多听听别人的想法,远比你一直睡觉,可以学的更多,不是吗?」 看起来很是眼熟的中年男子穿着西装领带的打扮站在讲台上,神色极其不悦的看着他,四周传来同样耳熟又有些陌生的大笑声。 他…回来了? 另一边的『他』时机还真是算的刚刚好。 「既然你醒了,就上来解这一题吧。」 黑板上抄着一题题目,四位数的系数、五个方程式、解联立,眼熟的让佐宰想笑。 居然……是从这里开始被卷进去的啊! 他藏着笑,走上讲台,看了一眼题目,虽说脑袋却还停留在方才的刺激之中,但他其实就算不用看也早便知道了答案是多少,只是按照剧本他不该太快下笔,良久,才在老师几乎快要抓狂的眼神下,提起粉笔慢吞吞的写下他知道的那个答案。 「正确答案。」 老师欣喜的说。 随后, 「老师,」 一如他的预料,坐在最后排的学生举起手冷冷的开口,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符佐宰同学并没有写算式,难道你不怕他背答案吗?别忘了我们的讲义上每一题题目下面都有正解啊。」 语塞的老师不知所措的看向符佐宰,也等着他的回答。 「我……用心算的。」 做出一如梦中的回答,他还是只想笑。 「用心算!?这种题目你用心算,而且还只用一分钟!?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对方看来很生气的模样,看在佐宰眼里却只是验证了梦境的发生。 然后,再接下来,轮到那个人豋场。 「同学,」 偏过头看向自己座位前面的位置,那个很显然也是刚刚睡醒的男人睁着一双精明的眼,也看向了他。 眼中带着笑意,如同佐宰一般,祈霁理也说出了预定好的答案。 「本来,老师要符佐宰上台解题目,他解出来了。然后你又对他列不列算式有意见。现在他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又不肯接受。请问,你已经认定他根本是不会、是背答案,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用一些问题刁难他?」 他们兄弟的默契,还真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一切至此,也该是尘埃落定了。 过去不存在切确时间之中的七天,就当它是一场梦境,一场陷入神之领域战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