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罐》 第1页 《心罐》作者:蕄蕄之州 文案 虽说是主攻视角,但对故事影响不大。 这篇已经完结了,待我再修一修吧。 。。。。。。。。。。。。 呃,大概带一些病娇。 微病娇预警!!!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翯 ┃ 配角:金炎 ┃ 其它:来人(不是名字啊) 第1章 序言 ps:“我”为主角(沈翯) 正文会改为第三人称的。 心罐 by蕄蕄之州 序言: 浑身湿漉漉的, 而我, 早已习惯了...... 只是湿漉漉嘛,也没什么大碍。 我没有睁眼,只是用手轻轻拨了拨身边的水。 它在我的身边游动,像洗涤心灵般沖刷着我的皮肤。 部分露出的白瓷般肌肤,被照的染上了赤雾,朦胧在池中央。 暧暧昏室里,只有远处的地上立起了一支红烛,泛着老照片掉色般的光晕。 这一照,引的它身边不远处泛起微光来。 粗略一看,泛光的像是个盛满水的池子。 池影映上了头顶的房梁,薰陶出别具一格的氛围。 这样一看,也没什么,就是屋子大了些。 可是走近一瞧,鼻子就会嗅到池子旁散发着像血一样的腥味,混杂着不知名的花草香与死寂。 这时,你就会发现, 那池子里不是水, 是血...... 血池里伫着一人,一位极为俊美的男人。 男子黑墨般的长丝铺满池中,不过被血掩着,倒看的不太细緻。 远望,美人垂眸侧倚池中,是个十足的美景。 不过,要是那池中装满了血,这美可就有点诡异了。 ... 走近,再走近些。 男子闭着眼,似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 直到又走进些,耳边恍然飘来一句: “要看看我的瑰宝吗?” 不及回答,男子睁眼朝有人的方向一撇,示意她停住。 来人惶然,浑身一震,便不敢再动了。 “擅闯可是不好的。虽不知你是如何进来的,但既然来了,便听个故事再走罢。” 我这样说着,撑起身坐在地上,缓缓开了口: “先给你看看,我的臻宝。” 说着,顺手从池中捞出个罐子来。 一个装着心脏的罐子...... 捞出来时,罐子上挂的血,淅淅沥沥的尽数流进池中。 除却一些稍显枯燥的小杂声,现下就数着血流声,声响最大了。 来人不敢望向男子,只顾低着头。 不过,她余光却一瞬间捕捉到了他勾起的唇。 来人哆哆嗦嗦着,头愈发低了。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想进来躲一场秋雨,竟一下躲到了这儿。 ................ 第2章 插pter1 插pter1 “坐吧。” 男子随意招了招手,让来人靠池边坐了下来。 男子看着她,轻笑几声。 这略吓人的轻笑,让来人拧巴着的身体抖了抖。 “不用那么拘谨。接下来...你最好安静待着,听我说便可。” 男子从池中捞起件大衣松松垮垮的披上,又绾了绾被血浸渍的青丝。 青丝上的血也沥沥啦啦的。 一滴、 一滴、 一滴的落在地上。 血流的很慢,但少焉,就积成了一小滩血洼。 男子身上的大衣也是,落的他坐着的地方深了一片。 滴滴嗒嗒,滴滴嗒嗒的。 处在个昏暗的环境,又听着这样的声音,真得吓个半死。 不过,男子继续绾着头髮,还用手卷了捲髮梢。 片晌,他才缓缓道: “故事很短。” 他顿了顿,整理好语言准备开口时,瞟见来人正盯着自己的头髮看。 “很神奇吧。” 男子轻蔑的笑笑,用手轻轻捋了下头髮。 展开的淋血髮丝由里及外渐渐变成了白色,不出片刻便全变白了。 “青丝一瞬化为白首,多有意思。” 他偏些视线,盯着自己的头髮看,又用手顺了顺。 “一出这池子,我头髮便是如你方才所见的这般,成了白色。” 来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她无意瞅见了男子望向自己头髮时,那带有实质的恨的眼神... 来人被惊得一下收回了目光,继续乖乖跪在地上。 男子抚了会儿头髮就又跳进了池中。 “还是这样好看呀,赤黑着挂着血的。” 他笑出了声,声音冷冷的,让人不禁发抖。 “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不等回答, “叫沈翯。” 男子收了笑,冷漠的回答着。 “好一个‘翯’,真是好一个‘翯’字啊!哈哈哈哈!” 来人被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吓坏了,缩着身体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真的怕那男人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 毕竟他曾经可是当朝皇帝亲封的大将军。 第2页 好在须臾间,男人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好了,听故事罢。既然要听,就听全一些的,我从头讲吧。” “我从出生,就註定了要上战杀敌的。” 。。。。。。 翯出生时: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急忙从正房跑来。 “夫人可还行?生的可是一位女娃?” 老将军急忙从座中起身,便要向正房中走去。 “老爷,您等等。” 大丫鬟一下跪在了地上, “夫人生的,是位小公子。” 霎时,大厅内的热闹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可没看错?” 老将军颤着声音问道。 “没错了,是位小公子。” 这一下,可如晴天霹雳! ... 老将军曾有过三子。 这三子也十分争气,都上了战场立了功。 不过,三子全都于青年时期葬身沙场,连妻都不曾娶过。 老将军的年龄越大,对战功、名利这些身外之物便看的越轻。 要这一世威名,倒真不如子孙膝下承欢的好。 可孩子都没了,哪来的膝下承欢呢? 于是夫人的这一胎,可是把老将军高兴坏了。 ... “要生就生个女娃!” 老将军笑眯着眼,脸上的皱纹也随之更显。 “女娃多好,不用打仗!到时候再招个入赘女婿,咱俩就尽享天伦之乐了!” 老将军和夫人这样说道。 “是啊老爷,想想我那可怜的三儿...哎,生个姑娘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也不用听家规,送到战场上去。” 夫人嘆了口气,强颜欢笑道。 “夫人,不可胡说!” 老将军一下子站起了身。 “哎,罢了罢了,记得在旁人面前可千万不敢如此说!” 末了,老将军终是坐回了床上,愧疚的看着已不再年轻的髮妻。 不过,凡事怎可会事事顺心? ...... “老爷,四儿都快百日了。登记族谱已不能再拖了,可如何是好?” 夫人抱着安静的小儿,又道: “不如就登记为女孩吧。” “这是万万不行的,夫人!” “老爷,咱已经没了三个儿子了!难道也想要小儿子去上战场吗?!” “那你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老爷!走一步看一步吧。” 傍晚,将军和将军夫人在房中讨论着。 看着熟睡的小儿那已显得精緻的眉目,终是决定了要换了性别。 然而,没等此事弄妥。天子忽龙颜大怒,一下抄了守国大将军的家。 老将军夫妇拼尽全力,才偷偷将小儿保下来託付给故人收养。 想曾经的守国大将军府何等威风,到如今,全府上下就剩这么个嗷嗷待哺的黄毛小儿了。 第3章 插pter2 插pter2 “你可一定要重新復兴起全族!” 这是沈翯最常听见的一句话。 家族残留下来的人在翯六、七岁时找上了他。 翯就这样被那些人带走了,尚不及与父母的故人告别。 活在家族的要求下,事事都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首。 翯从小便被派去歷练,虽然有人护着,却免不了每次都弄一身伤回来 。 。。。。。。 “我记得最清的一件事,是在我十二岁。” 翯泡在池中,仰头太息道: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他闭上眼,紧紧蹙眉。 缓了会儿,他舒展了眉头,开了口: “与以往的训练不同,真的是上战厮杀。” “不过我没有怕。” 翯睁开眸子一笑,眼睛不知是由什么缘故泛起了红光。 “看到面前这么多正待我屠尽的敌军,我笑着就杀过去了......” 。。。。。。 那场,可谓是沈翯将军的“封神之战”! 在后方士兵看来,还不及布阵,领头的一位少年驾着马就向敌军驶去。 看身姿,像刚束髮的少年。 他一下子闯入敌方阵中,丝毫不惧敌方多出的十几万兵马。 ... 上战时,敌方都瞧不起这位打头的小儿。 “看他头上戴个什么东西,是想遮住自己还没长全的黄毛吧!哈哈哈哈!” 敌方公然挑衅,翯沉下气理都不理,只是暗自磨刀的动作快了些。 “你等着,看清楚自己是怎么si......” 话还未讲全,翯就向敌方奔去。 马尾被吹的迎风甩盪,翯驾着它一步一步向敌方靠近。 狂风唿啸,使四周风沙随之乱涌! 顷刻间,眼前便瀰漫起来。目且不及一臂! 大片的黄色晕染、铺满整个画面,随之袭来的还有狂风。 沙场,沙场,真是不负此名! 只见,茫茫一片中,一位红衣少年“横空出世”! 他驾着匹白色宝马,红披风在身后和狂风比着唿啸。 马蹄下扬起黄沙,而后迅速向后散去。 第3页 他负着家族残败的荣耀与一腔热血,携着风沙,疾驰而来! 他像个从荒野中贸然出头的小红苗!势头愈来愈勐!! 这课红苗可不是寻常的东西,既选择在荒野中出生,那没点本事可是活不下来的。 更何况,他可是要长成苍天巨树的!! 但,他这些并未被人看在眼里。 都说年少轻狂吧,想都不想就直接向敌方奔去,不是送死能是什么? 可沈翯就这样做了!非但没有送死,反而收穫了一大批敌军的命。 自闯入敌军后,翯手停都不带停的! 他挥舞着大刀,奋力斩杀着阻碍自己前路的人。 杀人是有技巧的。 翯早就在以前的训练中摸索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法。 他发现一个方法,不费多少力便可以一刀毙命。 此法尤其适用于人数众多时,刀一划,一熘儿就这么倒下了。 再加上翯极快的刀法,便可趁机收穫一大波人命来。 血液从四周涌出,向各处溅开。 身边就如同水滴落入热油中,全部都沸腾起来。 看!那些油被惊的跳起,然后重重地向四周倒下。 身边血液不断。 染红了鬃毛,在马身上留下了一片片血斑;也溅到了发上,将头髮变得乌黑。 翯不停的杀着,越杀心里越兴奋。 翯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可看着身边的人从自己手中倒下,浑身就不由颤慄起来。 瞅着自己跟收割草芥般收割人命,翯没有想过放肆杀人的滋味如此之好! 如此大规模的杀人,让他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越杀,翯手中的动作越快,心里就越高兴。 他笑着,连眼都不带眨的;瞳中映着血唿唿的一片,刺激着神经。 于大汗淋漓中,他就这样屠了众多人马!!! 沈翯为军队增长了士气,第一战便取得了开门红。 。。。。。。 “那天战后,我褪下衣衫,泡在池子中。” 翯用手轻拨池中水。 “清水马上变得浊了,混着我自己的血和我所杀之人的血。” 他笑起来,道: “我特别喜欢这种泡在血池中的感觉,尤其是这里面的血都是我所屠之人的。” 翯抬头望向来人,指了指池子, “喏,这池子就是我第一次上战杀完人泡的池子。不过池子里的血,可是经常换的。” “每打完一次仗,我都会接一池子水。泡完再换掉,等下一次用。” “我已经记不清换多少池子的水了,只记着池中的水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 自那次战役后,沈翯在军中可是出尽了风头。 随着作战次数的增多,他的军功也随之越来越显赫。 ............... 第4章 插pter3 插pter3 “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讲到正事上来。” 翯抱起那瓶装着心脏的罐子,百般温柔的抚摸着瓶身。 “看!这里面,装着的是我妻子的心脏。” 翯盯着罐子,追忆起了往事。 他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打开瓶塞,用手指触了触心脏。 “我和吾妻,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 几年前,与敌国交战中。 沈翯遇上了一位劲敌。 沈翯瞅见的第一眼,便是他在马上冷静、甚至于无情的杀着于他而言的敌军。 看细些,发觉他一点都不像个将领,到像个谦谦公子。 不过,谁家的公子如此这般勇勐呢? 他难得起了兴趣,说道: “自我上阵杀敌这么多年来,可是鲜少遇到你这样的,我三刀砍不死的人。” 翯不去管那些敌军,安心和这位打了起来。 “想必你是那苏图将军的小儿子?听人说你善用刀,且不喜言语。” 无人回应。 “你是来给你父亲报仇的?那可要和我好好打喽。” 翯一边防着他打伤“敌方”士兵,一边儿和他兴奋的较量起来。 最后,两人打了个平手。 “能和我打平手的,也不多。你记着,下次可定不是平手了。” 如此,这两位可算是认识上了。 这场战,是沈翯杀的人数最少的一场。不过即便是这样,照样还是赢了。 ...... 几次大战,那苏图部几乎次次战败。 不久,那苏图部归顺于本朝。 “这次归顺,那苏图将军的小儿子也来了?” 沈翯问着自己的手下。 “是,将军。” 次日,沈翯去了皇宫。 “天子。臣听闻这次那苏图部归顺,将派那苏图部的使者长驻于本朝?” “是。沈将军,你想怎样啊?” 本朝天子搂着两位美姬,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臣府外还有处小院,至今无人居住。” 翯顿了顿,又道: “现那苏图部大权全掌于您手中,军亦是;区区一个使者,便实在算不上什么。不如让那苏图部的使者居于那小院中。 于您无害;若能笼络,于您更是有利啊。” 第4页 翯说着,又叫人送上几位绝色美姬。 “天子您且看,此乃臣千方百计寻到的,专程献上来为您。” 沈翯就这样把他讨了过来。 ...... “你为何如此看我?” 自进了将军府,那苏图将军的小儿子便一语不发。 他只是冷冰冰的盯着沈翯,动都不带动的。 “我如今还不知你姓名......你不说,倒不如我为你取个?” 将军小儿这才抬起了头,冷着脸在桌上画了几笔。 “你可是不能说话?” 翯顿了顿, “可是有疾?” 将军小儿目光更冷了,牙微微咬紧。 过了许久,他终是认命般闭上了眼。 沈翯不知如何开口,脑子一抽,道: “你在纸上再写一遍名字吧。” 他不耐烦的皱皱眉,睁眼拿笔在纸上写下二字: 金炎。 持着一手漂亮的行楷。 “ ‘金炎’没想到你有个汉人名字。” 金炎在纸上又写下: ‘家母乃为汉人,沈氏。’ “如此!你母亲说不准与我有些关系,我也姓沈。” 金炎看了看他,乃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正视。 ...... 把金炎送到本朝来,大多数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实算是个人质了。 只要人质在本朝里呆着就行。 由此,金炎就这样在小院中住下了。 。。。。。。 “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人。我曾见过母亲的画像,和他还有几分相似。” 沈翯爱抚着心脏,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叫他疼了。 “他的剑术特别厉害,竟是和我持平。”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不用剑而是用起了刀。” “他虽不能言语,但在我心中便是在世上最完美之人。他的想法,总与我相近;他总能明白,我心中所想,但......哎,说点别的。” “我忘了是什么时候吧,我与他成了婚。” “与他结为夫妻,是比作战还令人激动的!” 。。。。。。 成婚那日。 “你怎的穿起了嫁衣?” 金炎在纸上写道:‘我是男子,与你成婚有违世俗。不如扮了女相,也可避了流言蜚语。’ “你是男是女,与旁人有何干系?” 沈翯脱下了金炎所穿嫁衣,又道: “旁人敢说你,那我便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 。。。。。。 “成婚那天,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开心的一天。” 沈翯不舍的抽出了手,又盖好了瓶塞。 他把瓶子放在地上,静静的看着、看着。 只有看瓶子时,男子才会真心的笑起来。 来人看着男子,倒不似刚坐下时紧张了。 来人看了会儿,脑子忽然转念一下: “他妻子是怎么就剩了一个心脏的?” 这一想,来人浑身颤抖起来。 她越想越惊恐,越想越振怖。 眼神不安的偷瞄着男子,疑惑也不是同情也不是。 “你看你,抖什么抖?” 沈翯转头望向来人。 “你估计是想问,他是怎么死的吧。” 沈翯咧嘴一笑,回道: “被我杀死了。” 。。。。。。 俩人成婚后,日子过得很不错。 沈翯不时出兵打仗,金炎便在家中呆着,打理府中上上下下的事物。 某日,沈翯凯旋而归。 “炎!” 沈翯大喊,急忙沖回家。 只见,妻子站在府前,安静的等着他回来。 深夜,月光既不耀眼也不微弱。 这样的光恰恰合适,便是多了或少了一分,就会显得不合时宜。 他观得自己温雅的妻子站在府前,静静的守着自己,沈翯的戾气便一下子被冲散开。 他笑着,向妻子奔去。 不过...... “哧。” 怎么回事?? 沈翯感受到有把利剑刺向体内,扎进了心脏旁的一个不致命的地方。 他呆呆的望着妻子,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刚才剑插入体内,除了那一瞬间的微痛,沈翯便再也感受不到什么了。 很奇怪,心里竟没有一点想法,连带着脑子也无法运作起来。 如果要比喻这种感觉,那大概是,瞬间失重的感觉? 不!也不是失重般的感觉,就是那种跟丢了魂一样的感觉。 也不太对......要如何去描述呢? 就是,就是那种感觉...... 一种你忽然感受不到一切,唯眼睛还一直紧紧盯着面前的感觉。 一种百味杂陈,但唯独没有怨恨的感觉。 他望着身下自己的妻子,在怀中微微抖动,好似小声抽噎。 这是以往不曾有的。 金炎颤抖着身子,拔剑时手却是格外的稳。 自中剑到剑被拔出的这段时间来,沈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手臂呈半环抱状,即使怀中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还是这样。 第5页 ... 忽然下起了雨,月亮也被蒙的看不清了。 老天正是不开眼啊!!! 雨哗哗的下着,愈下愈大。 瓢泼大雨惊扰了不久前静谧的美好,它召集大片乌云赶来,驱散了月光。 沈翯站在府门口,一大半身子淋着雨。 雨打湿衣物,打的披风上的血渍也随着雨一起流到地上。 集成一滩后,它们顺着往下流啊流。成群结队的,好似在逃离什么。 跳着流过了一级台阶、再一级台阶、又一次台阶...... 这样流着、流着,到了台阶下便继续向下流,与雨水混合后沖走。 这样漂荡着,永无尽头。 沈翯在府前站了许久,久到连妻子什么时候走的都记不清了。 回到府,沈翯推开上前询问的侍从,径直走向偏房。 他跳进了池子里。 进去的一瞬间,池子被血染红了。 真是奇怪,明明血已经被雨沖走了大部分,怎的还这样多? 自两人成婚后,沈翯再也没去过偏房,也从未再进到池子去。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次。 久违的,沈翯找回了以前待在血池里的感觉: 颤慄!!!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的颤慄!! 。。。。。。 “那次,我泡的一点都不开心,但是却格外的激动。” 沈翯看了会儿罐子,就又把它丢进池中了。 “我看着,已经陌生了的池子,心安了许多。因为池子里面的血,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不记得我泡完池子后去了哪,只记得第二天早上,我是在池子里醒来的。” “那时,我手里就抱着这只罐子。” 他沉默了许久。 来人感到气氛不太对劲儿,心里面更加慌了起来。 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恐怖的事儿。 只是......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 来人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望着男子。 只见,他又急忙从池子里捞起了罐子。 沈翯爱不释手的擦着,脸上如孩童般天真的笑着,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男子像是没有察觉,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眼泪流的越兇勐,他笑得也就越开心。 他仔细的擦拭着,像以前每次战后,妻子都为自己擦身一般。 他还想起,每次洗完后妻子总是会细心的梳顺头髮。 ...... “你为何一直梳这头髮?” 炎放下梳子,在纸上写道: 白色,甚美。 “可我却觉得红色更美。” 炎愣了愣,又写道: 赤色,固然美,却很是艳丽;不如白色的好。 ......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来人赶紧收回目光。 翯疑惑着,摸了摸脸。 当看到手背上是眼泪后,他嫌弃的甩了甩手。 “这种和雨一样的颜色,真是噁心。” 说着,用指甲划烂了眼边。 这下可如偿所愿了,眼边流下的不再是和雨一样的颜色。 “这下流的,可是红色了!” 来人不敢看这些,光是用余光瞄着,心里就慎得慌。 他在那边自娱自乐了许久,才开口道: “故事我不想讲了,你走吧。” 他胡乱摆摆手,眼睛继续盯着罐子。 看着罐子里,他最爱的人和他最爱的颜色。 “好了,他走了,你说话吧。” 翯轻轻拍了拍罐子,拧开了瓶塞。 “哦,是这样的吗?哈哈!” ...... 临走前,来人听到男子古怪的笑声,回头望了眼。 这一眼,可叫她今生都不敢忘却。 男子用手把心脏从皮肤下拽出来,连带着血赤唿啦的肉块与血管,还有几块粘在上面的破碎了的肌肤。 一掏出来,血就从中喷出,汩汩地留着。 血有深有浅,夹杂在一起甚是好看。 心脏自扯出来的瞬间便没了跳动,待在翯的手里,安静的躺着。 沈翯专心致志地剥开那些黏在上面的不属于心脏的部分,然后捧着它放进了罐子中。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表情从始至终动都没动一下,一直是笑着。 “你想要我陪着你?好!”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费尽全力将瓶塞塞好,轻轻放在了地上。 随后,便重重的向血池里倒去。 他把他的心和最爱的人放在了一起,将他自己融入了他最爱的颜色。 现在,藏品有两个了。 ................. 第5章 插pter4 插pter4 他在血池里待了许久。 待到血池的颜色已经发黑后,才晃晃悠悠的从血池中爬上了地。 他本能的感受到妻子就在正房里,于是一步一步走到了正房。 脚似乎被扣了千斤铁,拖的步伐难以前进。 翯艰难地挪着自己的脚,目光涣散却意志坚定。 他要到正房里去!!! 彼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木偶,断线了的木偶,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 第6页 好不容易进了正房,他看见妻子呆呆的举着刀。 他疯了般的扑上前,夺走了刀。 两人一下扑到了地下。 他扔开卡,侧着脸看着他的这位妻子。 这位从没有爱过他的妻子。 ...... 原先他是不相信的,可是时间愈久,他越查觉到不对劲。 爱,是能看的出来的,它是藏不住的。 翯看着和自己演戏的妻子,终是嘆了气... 虽然是假的...... 但他依旧怀念他温雅的妻子那浅浅的笑; 依旧怀念他安静的伴在身边。 ...... 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可是,我又能如何? 啊?! 翯摸了摸心脏边那道深刻入骨的剑伤,甚至用手捅了进去。 真的,不疼...... 这是第一个想法。 你可以和我说的,何必亲手杀了我呢? 这是第二个想法。 翯柔和了目光,又重新看着这位妻子。 ...... 炎在杀他的那刻,心里还是下不去手,导致刀偏了一些。 刀刺进去之后,炎慌了,他真的慌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慌了。 我杀他,是对的吗? 炎又想到自己在府里的这几年,目的就是为了杀了他呀! 完成了首领派的任务,也完成了杀父之仇,自己应该高兴的。 可金炎在扎的那刻后悔了...... 现在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还刺伤了他。 我,我...... 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向来冷静的炎在地上站了许久。 他想去看翯,又不想去看翯。 他应该回部落的,可又有什么脸回去? 他想着: 我活这么多年真是个笑话!!! 带着任务而来的我,没有完成。 因为,我对他下不去手。 既这样,倒不如好好在这里带着。 可是,我是来杀他的啊! 我知道我不能违背责任,可我真的不想杀了他。 我无法从任务和他之间选择,只得心里安慰自己: 先过今天吧,任务明天在说... 先过今天吧,任务明天在说... 先过今天吧,任务明天在说...... 这样拖着,拖了许久。 我想去表达我的爱,可是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我是来杀他的,我不能爱他。 爱,我没有遵从本心的爱;恨,我到最后还是心软了。 那我这么多年,过的是个什么??? 如果我果断些,要不放弃任务、要不放弃他,那今天,就不会是这样...... 我真的是,伪忠诚真自私啊!我懦弱!背叛部落!一事无成!信念不坚定!贪心!!还有痴心妄想,还有...... 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啊! 可我又能如何啊?! 我甚至连这些话都说不出来啊! 也许死了就好了,不用这样累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啊,我这时候还想着他。 真是无药可救了。 ...... 两人都各怀心事。 对了,翯至今乃认为炎根本不爱自己...... 沈翯看着身旁的妻子,想到了新婚时,自己也这样躺在床上看着他。 ... 那天妻子化了妆,画了女相的妆容让他看上去妖冶无比。 沈翯在他身侧,用手抚去了妻子薄唇上艶红的胭脂。 “这红色,不适合你。” 入房的第一句话。 “我不求别的,只求从今起,你有事定要和我写出来,别自己担着,好吗?” 翯这一生,将自己仅存的一点柔情用在了他爱的妻子身上。 ...... 翯想着,摸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 他将刀举起来,看了一阵。 他起身,用手向床上一扎。床上瞬间染上了血迹。 刀刺进去后,翯持着刀剌了一圈。 之后,他把刀拔了出来。 期间,他面无表情,平静的望着床上的妻子。 “你会解脱的。” 随后用刀扎进去,轻轻挑起了心脏。 一颗属于他妻子的心脏。 他伸手摘出来,将刀随意搁到一旁。 血,尤其是他妻子的血激起了他的颤慄。 他看了那心脏很久,久到床上的妻子已没了声息。 炎是笑着的。 翯看着他,也笑了笑。 眼边的泪划过,落到了地上。 翯闭上眼,竟是呜咽起来。 “现在你是解脱了,而我呢?” 翯睁开眼,看着心脏哭笑不得。 良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沈翯像变了一人似的,在房间大笑。 外面的还下着雨。 雷雨声,屋里的狂笑声,混在一起着实吓人。 沈翯笑的疯癫,笑的站不稳。 他看了会儿刀,又看了会儿妻子。 之后,翯拿起刀剥离了心脏上贴着的肌肤,血肉。 沈翯极其认真,小心翼翼的剃掉,再放到一旁。 都弄好后,沈翯如捧圣物般,捧起了它。 在夜中,它是如此的耀眼!!! 沈翯不敢多捧,虔诚地带着他出了房。 第7页 回来时,心脏已经在罐子中了。 他还拿来了针线。 沈翯将炎心脏处的窟窿仔细的缝合好,又抹上了些膏药。 翯又替妻子打理了后事。 直至安排的差不多了,他这才离开。 他最后看了眼妻子,决然的抱起手中的罐子,一步一步向偏殿走去。 和来时不同的是,脚上没了千斤铁,心情也不同那时的沉重。 走着,翯笑出来。 沈翯可以说是很开心了,抱着妻子的心脏,跳进了血池中。 第二日,沈翯将军的夫人病逝,享年二十三岁。 ................... 第6章 插pter5 插pter5 来人走出房后,觉得心里甚是不安。 她又折回去,抱起了那瓶心罐。 “还是埋了吧。” 如今将军府残破,放在那儿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来人心下还留余惊。可是想着将军终是没害自己,不如将罐子埋了吧,埋到府内将军夫人的墓边。 她在墓边看到了一片曼珠罗华,于是在那里挖了个小坑。 将罐子放进去后,又填满了土,堆成土堆。 来人累得大喘气,弄完后便坐在草地上歇息。 她瞅见府外不远处也开着花,甚是艶丽。 那是彼岸花、也称曼珠沙华,与曼珠罗华外观一致,只是颜色不同。 来人想了想,跑去把几枝花移到了小土堆上。 来人只是觉得这两种花和将军夫妇莫名相符,尤其是这曼珠罗华,盛开时倒是如血般鲜红美丽。 想来,待两花盛开时,眼前便是一片红白交相辉映。 若微风轻抚,随之摇曳,那可甚是美丽呀!!! 来人歇了会儿就又走了。 走时,她望着小土堆和上面的两花,脱口而出道: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又补了句: “重情之人,定不负心。” 大体上,还是有点合适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出自金庸先生的《书剑恩仇录》。 意为: 一个人太聪明智慧便会对自己有损伤,过于沉迷和执着的感情不会持续长久,过于突出的人势必会受到屈辱,君子应该如玉一般的温润沉稳,含蓄坚毅,不张扬,却自显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