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可爱》 第1页 《唯一的可爱》luby桃 文案: 最讨厌的形容词是“可爱”,除了从你口中说出的以外 你是唯一可以用“可爱”来形容我的人 但我是否是你唯一的可爱呢 人生头一遭码文,希望有始有终吧 希望1vs1 希望he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聪,胡梨 ┃ 配角:苏慕,阳柒 ┃ 其它:疑惑 【 第1章 姐姐? “梨子!出来一起浇花撒!”院外猴似的小孩儿双手捧着个儿童水壶晃来晃去,时不时洒出来的水溅在衣服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无色的花儿。 “阿婆,阿录找我去浇花咧。”穿着背带裤的小孩儿转身扯了扯身旁人的衣摆,一脚已经朝外迈去。 “等等!外边日头大,把帽子带上。阿录!进来喝点儿绿豆汤,别热着了。”华发妇人拽住要往外面跑的胡梨,同时招唿着曲录进来。 “谢谢阿婆!”曲录接过一碗在阴凉处自然放凉的绿豆汤,喝了一大口后贊道:“超好喝!” 胡梨从屋子里戴了顶棒球帽出来,“阿婆,我帽子带好啦。” “就在小区里玩儿,别跑远了,走路时看着点儿车,两个人牵手走,别跑……” “知道啦,我们走啦。” “阿婆拜拜!” “这俩猴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兰希把喝过的汤碗收拾了,念叨着转身去了厨房。 两个三岁的小孩儿,一人捧着一个儿童水壶,走路晃晃荡盪的,时不时还要跑两步,水花从水壶里欢快的蹦出来,引得他俩跟着“哈哈”直乐。 “我们去浇小区北门那儿的小粉花吧?那里的花儿又瘦又小,好缺水哦!” “嗯,我也看到了。你的水还有多少?” “还有好多哦!半壶子吧。待会儿的小粉花我来浇,我的浇完了再用你的好不好?” “好,我的水也还有半壶呢。”胡梨眨巴了下眼,“我也有点儿想浇小粉花。” “那我们一人一半儿好不好?” “好。” “我们牵会儿手好不好?” “要捧水壶呢,待会儿浇完花再牵。” “好吧,那待会儿一定要牵哦!” “好。” “阿聪,这个小区漂亮吧?你喜欢吗?”车后座的华贵美人儿浅笑着。 姜聪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面对他的沉默,白俏习以为常,对此也不多言,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脑勺,继续自说自话着:“待会儿我们在小区里逛逛,看有没有些同龄的小朋友以后可以一起玩儿。” “好漂亮的大姐姐和小姐姐哦!” 愉快的浇完了花,手牵手甩着的俩小孩儿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大一小俩陌生仙女,曲录不禁惊唿出声:“我们去和她们问个好吧!”说着也不等胡梨反应,拖着他就跑过去了。 “大姐姐好!小姐姐好!”曲录咧着一口小白牙,笑得眉眼弯弯。 姐姐? 她是大姐姐?小姐姐是谁? ……不会是只她家宝贝儿子吧? 白俏忍不住“噗嗤”一笑,也不拆穿,“小朋友好。” 被叫做“小姐姐”的某小只一脸黑线,翻着白眼表示不想讲话。眼睛往旁边一瞥,见个反戴棒球帽的小孩儿楞楞的看着自个儿,不禁挑了挑眉,心想这不会是只呆瓜吧。 这个小姐姐真的好漂亮呢! 呆若木瓜的胡梨歪着头在心里感嘆道。 “大姐姐,你们是新邻居吗?”曲录仰着脖子,一点也不觉得累得慌。 “是的哈,我们是今天才搬来的,对这里还不熟,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哦!”因着穿的短裙的缘故不方便弯腰和下蹲,白俏只是低着头,顺便还眨了眨眼颇为俏皮地说道。 “嘿嘿!”曲录挠了挠后脑勺,略腼腆地说:“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去我家找我,我会帮你们的,我爸妈也会帮你们哒!我叫阿录,就住在咱小区东门那片儿,院里种满葡萄的就是我家啦!欢迎大姐姐和小姐姐来我家吃葡萄哈!” “谢谢你,阿录。不过要叫阿姨哦,这个是阿姨的孩子。”自觉厚颜无耻得够了,白俏才如此介绍道。 看什么看! 姜聪瞪了眼一直看着他的小呆瓜。 还看! 又瞪了一眼。 再看打你哦! 朝他挥了挥拳头,却不想被抓了个正着。 胡梨抓住那只挥舞的拳头,摇了摇,展颜笑着,说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姐姐好。” 姐姐? 一个两个都是瞎的么? 姜聪无语问青天。 “哈哈……”忍俊不禁直接开怀大笑的白俏。 后来,后来的后来,无数的经歷告诉姜聪,胡梨这小子真是非一般的瞎。至于曲录,在相忘于江湖的分别后,就随着时光不得而知了。 第2章 可爱? “今儿做糕点多了这点儿糯米糰子,给你当橡皮泥玩儿。”兰希将没有裹馅儿的一点子糯米糰递给在一边儿看着她搓糕点的胡梨,同时叮嘱道:“玩的东西记得别往嘴里塞,回头闹肚子可不是玩的,知道吗?” “嗯,知道啦,阿婆。”胡梨抓着那点儿他一只手都能包住的糯米糰子,学着兰希刚才的样儿揉搓了一会儿,觉得又q又软的手感很是有趣。 “阿婆好,梨子好。”一把像糯米糰子般软糯的同音响起,不用朝外面看,想这小区里这般年纪每每登门都如此有礼貌的小孩儿,也就只有最近新搬来的姜聪了。 “阿聪乖,来找梨子玩儿呢,待会儿阿婆的糕点蒸好了带些回去吃哈。” “谢谢阿婆。” “乖!” “阿聪看,这是阿婆做糕点多出来的一点儿糯米糰子,好好玩儿。”胡梨将手里搓成长条的糯米糰子提熘着在姜聪面前晃悠,颇为得意洋洋。 姜聪伸出两根指头,试探地捏了捏,“好像橡皮泥哦。” “是撒,阿婆给我当橡皮泥玩儿的,你猜我的这个是什么?” “猜对了给我玩儿么?” “你猜,猜对了就给你玩儿。”胡梨将那一小条放在桌上继续搓着,约搓越长,越搓越细,眼看着就要搓成龙鬚了。 “嗯……让我想想,我猜是面条。” “诶?这是不是太好猜了?” “说好的猜对了给我玩儿的。” “喏,给你就是嘛。”将糯米条放在姜聪面前,胡梨顺势站得近了些。“你准备搓个什么?” 第2页 “你喜欢什么?”姜聪将那一点儿糯米条放在手心慢慢揉成球状。 “我喜欢什么你就能搓成什么吗?” “说说看。”姜聪眼“咕噜”一转,一个念头冒出来:“如果我做出了你喜欢的,以后就得喊我哥哥,怎么样?” “我喜欢小猫咪,给我捏个小猫咪就叫一声。” “好,一声就一声吧。” 揉揉揉…… 搓搓搓…… 捏捏捏…… 最后用指甲尖儿划拉出几根猫咪鬍鬚的样子,完成了。 “锵锵!看,小猫咪~” “哇~好……好……好像猫咪吶~”好了半天,胡梨愣是没想出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只静静卧在姜聪掌心的糯米糰小猫咪。奈何他年纪善小,词语匮乏。待到他大些时会形容它好可爱,再大些会说好逼真,再再大些会觉得它栩栩如生。而如今,小小的胡梨就只想到,它真的好像猫咪吶。 “说好的呢?”姜聪挑了挑眉,不忘提醒。 啊咧? 自从知道姜聪是个男孩儿后,胡梨就一直是阿聪阿聪的叫着。也许是因着他自己没有哥哥,从没叫过,有点儿不好意思叫出口。 胡梨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哥哥,自我加油打气半天,揪着自个儿衣摆低低的叫了一声:“哥哥。” “哎~”姜聪拖腔拖调的慢应了一声,好不开心。 “真好听,梨子你真可爱。”姜聪伸了根指头搓了搓胡梨像小包子似的脸,觉得比糯米糰子更加软糯q弹,不禁搓了一下又一下。 “可爱是什么?”发现新词彙的好奇心,令他忽略了姜聪得寸进尺的手。 “就像这只糯米小猫,就像你,都是可爱的。” “我长得像小猫咪吗?”眼睛那么大的猫咪,怎么会像。 …… 真是个小傻瓜。 “阿婆,我长得像猫咪吗?”跑进厨房,胡梨眨着一双乌熘熘的圆眼睛,好奇心满满。 兰希闻言,特别认真的盯着自家小外孙儿的小脸瓜子左右上下的瞅了瞅,再一特别认真的说道:“真像,让阿聪给你画几根鬍子,就像人身猫面像。” “人身猫面像是什么?”又是个新词儿,胡梨表示听不懂。 “阿婆这边儿忙着呢,去找阿聪画鬍子去吧。”兰希说完转身背对着胡梨,嘴角勾出飞一般的上扬。 更加迷煳的胡梨一熘小跑跑到隔着几户人家的曲录家。 “阿录,你觉得我跟猫咪像吗?” “不像吶,猫咪多恐怖,你一点儿都不恐怖。”因着被猫咪吓过,一直对猫咪有心理阴影的曲录表示反对。 诶? 到底是像还是不像呢? 有点晕…… 这个先搁一边儿,还有个问题:“你知道可爱是什么吗?” “可爱?嗯……隔壁班的小蕊很可爱,咱班的小欣也挺可爱,对面班的小雅也可爱……”曲录掰着指头,一个个念叨着。 “都是女生嘛。”胡梨一脸黑线的发现他念叨的人的共通点,转而气唿唿的扔下一句“我回家了”就跑远了。 留下掰指头还没掰完的曲录独自在风中凌乱——那风一般的男子,在表演来无影去无踪么? “阿聪,可爱是说女生的,你不能说我可爱。”胡梨一脸忿忿不平。 ……这是怎么了? 第3章 朋友? 11月11日,周六,光棍节,姜聪的生日。 早餐时分。 “阿聪,今天给你办的生日趴你的同学们都来吧?”百忙之中,昨儿连夜赶回的白俏神色之间难掩倦怠。 “嗯。” “小区里你那几个小朋友也来吧?” “嗯,来。” “我们阿聪现在比较开朗了呢,这个小区真不错哦。”闷葫芦孩子终于对她的每句话都能有所回应了,白俏对此好不开心。 “我吃饱了,我去外面玩会儿。” “好,去吧,玩一会儿就可以把那几个小朋友带来,记得告诉他们的家长,不要让他们担心哈。” “嗯。” 刚出门,迎面就看到胡梨迈着他的小短腿连蹦带跳的,背上的小书包跟着忽上忽下,好不欢快。 “阿聪!”看到恰巧出门的姜聪,胡梨加快了几步。 “慢点儿,仔细别摔着。”姜聪也往前跑了几步。 “阿聪,你出门去哪儿?”一个险险的剎车,胡梨慌忙握住姜聪伸出来的手。“吓我一跳,差点儿就摔跤了,哈哈!” “还笑呢,说着让你慢点儿,跑这么快摔跤了可别哭鼻子。” “嘿嘿,阿聪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正要去找你们,你来了我们就一块儿去找阿录吧。” “好。” “梨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呢?” “因为今天是你生日吶,帮你开心嘛。”胡梨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依旧一跳一跳的蹦跶着走路。 “梨子真乖。”姜聪迁就着胡梨的速度走着。 “我有礼物送你,待会儿给你看哈。” “在你的小书包里吗?好好奇吶!” “对啊,待会儿才能给你看哒!”胡梨原地转个圈,开心满满。 姜聪原地停下站等他转完圈儿,才继续一起朝着曲录家走去。 曲录家。 “聪哥,我和我爸妈都说好了,今天能去你家玩一天哦!我还没去过你家玩那么久呢!”家族里表哥表姐堂哥堂姐一堆的曲录,对比自个儿大的都习惯性的以哥啊姐啊的称唿之。 “你爸妈不在家没人管你了吧?”姜聪没见着他爸妈,不免打趣道。 “加班赚钱给我花去啦!哈哈!” “阿录,你还要干嘛呢?我们现在就走么?”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的胡梨另起话题问道。 “不干嘛啦,我们走吧!” 身为六岁的小学一年级小朋友的姜聪帮忙关上玄关门和院门,小长腿一迈就将两个毛毛头留在了身后。 “聪哥,我们牵手走好不好?”迷之喜欢牵手走路的曲录在后面像个小跟班似的小跑着。 另一个小跟班一脸只是跟着小跑着,对牵手之事无可无不可。 “好,”牵住曲录迫不及待地伸着的小爪子,姜聪伸出另一只手递给胡梨,“梨子,把手给我吧。” 一个大点儿的小只,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点儿的小只,行走在小区里渐渐欢腾起来的周六上午,准备共同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趴。 偌大的一楼客厅各处装点着气球和彩带,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儿或坐或站或走或跳,没有大人看着的时候总是要多释放几分任性恣意。间或有佣人端着餐盘穿梭其中,添置各处桌上的吃食饮品,似无限量的供应着。 第3页 “姜聪,你家好大啊!” “对啊!我看到这边的房子都好大呢!” “我看到电视上说这样的都叫别墅,都有院子的诶!” “有院子就可以种好多喜欢的花了,好好哦!” “姜聪,我们能去院子里看看那些花儿么?” “我想看看楼上!有谁想跟我上楼看看的?” “姜聪,我想去……” 一屋子的喜鹊“喳喳”叫,欢腾又喜悦。 “你们随便看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过关着的门就不要进去了,那些放着我家长的东西,谢绝参观的哦。”被四面八方的声音环绕,姜聪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好吵。 当初不该听白女士的话,邀请这么多人来家里开这个生日趴的。 从人群里挤出来,姜聪找到管家,“晚点他们闹够了,帮我送他们回家吧。” “好的,少爷。”人数挺多的,需要租些车来才好一一送回去呢。管家心里开始盘算欢送事宜。 避开人群,姜聪跑楼上自个儿的房间里躲清闲,意料之中的发现同样喜静多些儿的胡梨已脱了外套在床上睡得安稳祥和。 姜聪、胡梨、曲录仨人,虽说是住一个小区,奈何每户人家都是自带院子占地颇广,再者家家户户之间隔着些恰到好处的距离,故而彼此之间离得都不近。曲录去胡梨家的时候多些,他觉得跟胡梨最熟。胡梨去姜聪家的时候多些,他觉得和姜聪待着很自在。姜聪去胡梨家的时候多些,他觉得他家离胡梨家没有多远。 明明曲录和胡梨认识在先,只因曲录偏闹腾,胡梨和姜聪偏静些,反倒后来者居上了。 有些人,彼此长时间待在一块儿,交情也许范范,例如同学。有相同活动时,或可相约一二,却未必适合在校外有所交集。 有些人,自小长大,有着相似的成长环境,看似一个圈里的人,秉性喜好却不尽相同,例如发小。随着时光的推移,如无意外,彼此会相知相识,乃至熟悉各自或好或坏的习性,是否交心且讲究一个“缘”字。 有些人,倾盖如故,彼此熟络,无关相交时日的长短,例如朋友。也许许多人被冠以这个称唿,只是于姜聪而言,只是于胡梨而言,可用“朋友”介绍的人实在寥寥。 而今他们尚且年幼,知道彼此是朋友,却不知各自在对方心中的轻重较之周边以别种身份存在的人都是有所不同的。 奈何年幼,不自知。 幸而年幼,纯真美好。 第4章 可怜? 暑假,向来是学生们最爱的存在。 过完这个暑假,曲录就要搬走了,移民去别的国度,开始另一种生活。 胡梨六岁了,等到九月份就是小学生了,和姜聪在一所学校。 姜聪也要升四年级了。 这是一个分别的季节,也是各种不同意义上的新的开始。 曾有心怀阳光的人感嘆,看着朝阳的升起,就觉得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夏天的太阳升起,则更加明确且深刻的意味着—— 一天的炎热又要开始了。 在分别之前,三家人相约着去海边玩儿。 “就在浅海区玩儿,别跑远了。” “带上帽子遮着太阳,别回头晒伤了。” “喝点儿水再跑。” “瞒着点儿,仔细摔着。” “阿聪看好两个弟弟。” “阿录别瞎跑,跟着聪哥点儿。” “梨子要跟紧咯,别走散了。” …… 家长们的唠叨声渐行渐远,三人已越跑越远。 “为什么海边都没有贝壳可以捡了呢?”沿着海岸线,曲录一直低头寻找着。 “多半是住海边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吧。”自觉已经是大孩子的姜聪跟在俩小孩儿身后走着,责任感颇强。 “住在海边真好。”胡梨如此定论。 “我新家离海边很近呢,下一个假期你们来找我玩儿我们一起去哈!”如今还能见着人,所谓的离别似乎也没多不舍。 “好,你先去住着,把那边弄熟了就能带着我们玩儿了。” “到时候我就把梨子塞行李箱里,打包过来也方便。”那么小小只,踹口袋里也行吶。 胡梨抛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等傻话。 “哈哈!把梨子装箱子里,然后梨子就成了香梨(箱梨)!哈哈……”曲录为自己的脑洞乐不可支。 ……真是够了。 何以解无语,唯有白眼对之。 “说要来海边玩儿的是你,现在大家玩儿挺开心说要走的也是你,你是大小姐,大家迁就你一次又一次,可你也不能老想个神经病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吶!” “那你们玩儿,我走行了吧!” “你不要这么任性好吗!稍微在乎一些周边人的感受,这样大家都开心不好吗!” “开心的是你们,不是我!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那你走吧!以后也别一块儿玩了。” “走就走!不玩就不玩!咱后会无期!” …… 不远处一对男女争执着、拉扯着,不欢而散了。 “唉~没朋友真可怜~”大神经的曲录不知怎的竟小小的忧伤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姜聪顺口接话茬。 “没有朋友可怜吗?”胡梨不解。 “老可怜了!出门玩儿没人陪,有好吃的没人分享,无聊了没人解闷,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吶。”曲录用自己的仅有一点儿理解能力解释着没有朋友的可怜之处。 曲录要走了,身边能一块儿玩,一块儿吃好吃的,一块儿解闷的也就是姜聪了。如果姜聪也不在身边,那会不会很可怜呢? …… 无法想像。 “阿录一个人去到那边,要多交点儿朋友,不然很可怜的。”姜聪打趣着。 “我会交超多的朋友,然后把你们忘光光!哼!” 一语成箴。 谁的无心之言,预言了未来。 第5章 老师? 胡梨,今年七岁,小学生二年级学生。 在闹腾的幼年玩伴离开一年后,变得越发安静沉默,不发出声音时常被人无意识的遗忘。 “明天秋游,按平时的上班时间到班里集合,班长和副班长负责点人数,人到齐后一起到操场集合,集合好后排队步行去我们这次秋游的地方。听懂了的同学举手。”班主任新烫了一头鬈髮,看着头髮不像之前那般少,整个人也显得幼龄了几岁。 “刷啦啦”一片手臂或高或低地举着。 “好,明天大家带上零食,不要迟到。下课。”话落,班主任捧着书本教案走出教室。 “我们待会儿一起去超市买零食吧?” 第4页 “我要先回家找我爸妈拿钱。” “那我们约在超市门口见咯?” …… “我妈给我新买了个旅行背包,超好看的,明天我背来给你们看哦!” “好啊好啊!” “你的新包是什么颜色的?” “有多大?能装多少吃的?” …… “哎——我如果带便当去,会不会好奇怪?” “有点儿怪咧,你干嘛想要带便当呢?带些零食就好啦。” “我妈怕我吃零食吃不饱,上次就在我包里塞了便当。” “你妈妈手艺好不好?做的便当好吃吗?” “超好吃好吗?我妈有专门去学过做吃的,手艺超一流的!” …… 一个秋游消息,引发了班上热火朝天的“叽喳”议论声。 胡梨就像这一江洪流里的一股清流,静默依旧,旁若无人的一笔一划特认真地写着生字作业。 还得跟着各自的班级走,又不能和姜聪一起,觉得没什么意思的胡梨心无杂念、心如止水。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班里同学渐渐三五成群的离开教室,或勾肩搭背或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值日生也走了。 像往常一样,就留下胡梨一个,边写作业,边等姜聪放学来班上接他。 不知过了多久,胡梨的作业写完了,趴在桌上闭眼休息。静悄悄的教室像一首无声的催眠曲,将胡梨带入梦中。 “叩!叩!”两下指头在桌上的敲击声,唤醒睡着了的胡梨。 “梨子,等久了吧?走,回家。” 胡梨还没醒过神来,一脸懵逼地跟着姜聪,看着比往日安静的模样更有个小孩儿样儿。 “你是想直接去超市买零食还是先去我家等把书包放了?”照顾着小孩儿的小短腿,姜聪走得慢悠悠权当散步。 “先去你家放书包吧,空手可以拎比较多东西。” “小样儿,要买很多零食么?我们只去一天,是当天去当天回的,你知道吗?” “知道了,那我不买很多了。” 秋游呀秋游。 眼睛一闭一睁,第二天就到了。 这次秋游去的是的六丰臺公园,位于榕市城北木水和容水的合流处。六丰臺是榕市古城的象徵,有着近千年的歷史,原台为石楼,现是钢筋混凝土仿古结构,并採用琉璃瓦盖面,内部装修有天花、藻井、彩绘,整个建筑溢彩流金,巍然壮观,凭江而立,气势挺拔。台下闢为六丰公园,园内绿树苍茫,碧水微盪,楼亭对峙,清新幽静,景色如画。 榕市第一小学六个年级,六个年纪一共三十六个班,每个班四十个左右学生列成四队,全校分列一百四十四队,出了校门后浩浩荡荡如长龙游街,声势浩大引来驻足围观者无数。 哟——榕一小的孩子们今儿去秋游吶。 一个个手牵手的小模样让路人不禁追忆感怀各自已成过去的纯真年代。 年幼时光真是又纯又蠢,却又可爱十足吶。 “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我们去郊游~……” 途径一个幼儿园,园内大喇叭恰巧放着郊游的歌儿,甚是应景。 红灯停绿灯行,一路走走停停小一个钟,榕一小的师生们如约来到六丰臺公园。各班学生由各班老师领着在园内转悠,或驻足停立、或漫步而行,各年龄的小孩儿表达着各种程度的新鲜与好奇。已然成年多年、看过许多风景的老师们也被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热闹感染了一二,心里跟着年轻了几分。 午餐时间比较自由,可以在各班划分的领域东奔西走,也可到附近区域的班级串个门儿。 人是群居动物,却也不能一概而论,总有些与大众不同的小众存在。例如生性安静的胡梨。 胡梨总是能够在一群纷杂中找到一小片静土供自个儿独处。 榕市的市树是榕树,故而得名“榕市”。自然,榕树就成了榕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存在。 胡梨虽喜静,但小孩儿身骨软,爬个树还是不在话下的。 躲在茂密的枝叶间,躲开了树下的聒噪,也躲开了日头的热辣,胡梨吃饱喝足后枕着胳膊闭眼假寐。 间或有小鸟儿经过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引人入眠。 “哒哒”的走路声由远及近。 希望只是打此经过一下。 “我们在这儿坐会儿吧,又遮阴又安静。” “也好,这石头上挺干净的。” 是班主任和她相熟的一位老师的声音。 “听说你们班的胡梨挺特别的。” 竟然是聊他! 听人背后聊自己的感觉,真是……不太慡。 “是挺特别,名儿就特别,跟他妈一个德行吧。” “看着曾经情敌的孩子在自个儿班里,感觉怎样?” “生吞了一口翔的心情,你觉得呢?一边还得装着为人师表的样儿,一边又会忍不住的想要收拾他一番。” “哟——你收拾得还少吶?” “你要是我,只怕做得还过些吧?” “那是,谁能受得了抢了自个儿初恋的人家的小孩儿啊?那不成了圣母了么?” “哼!现在还是轻的,我还没放大招呢。” “诶诶,说说,你还有啥大招儿?” “佛曰,不可说。你且看着吧。” …… 所以,明明在幼儿园时颇受老师欢迎,一到小学人气就急转直下是有外在原因的。 不是胡梨自己不好,而是他的存在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不顺眼的。 可笑,外表的为人师表,内里的善妒心机婊。 第6章 可恨? 什么情况?曾经情敌的孩子,就因为他妈妈抢了曾经的初恋,如今遇着与曾经发生的事儿毫无相干的小孩儿,就要寻思报復?跟人小孩儿什么事儿?多大仇?殃及无辜至于么?再讲一大人也不该跟一小孩儿过不去吶! 找洗手间找迷路了的苏慕打此经过,意外听到些不该被人听到的东西。凭藉着那三言两语,有了个对事件大概的轮廓印象,却又满腹疑惑。 至于么?生活又不是电视剧,那点子小恩怨至于记挂这许多年?不能够吧? 还有,她们说好的名字是……狐狸?听这挺耳熟的,似乎在哪儿听过呢,是在哪儿呢? 各自所处方位问题,躲树上午休的胡梨知道那俩老师在自个儿待的树下,却没有看到被别的树遮挡住的苏慕。同样的,苏慕也不知道那俩老师的聊天当事人就在她们脑袋上方,将聊天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俩老师闲扯够了,想起自个儿为人师的指责,分别向各自班在的休息区走去。 还憋着泡尿的苏慕转身接着找洗手间去了。 第5页 最后离开的胡梨面无表情,有着与平日里的安静不太一样的沉闷,仿若小大人似的皱了皱眉头,心下做了打算。 且看她想做些什么,但凡不能忍的,绝对要让她连本带利还回来。若无伤大雅,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五年三班所在的休息区域。 “苏慕你这上个洗手间可真够久的,别又是迷路了吧?”阳柒灌了一大口雪碧,打趣了句刚回来的苏慕。 “知道我路痴还问,都说让你们陪我去啦,又不愿意,我这回来了还好意思说。”苏慕撇撇嘴,小不慡。 “女生才上哪儿都要人陪着好吧,你一男生有什么好陪的?”真是笑话。陪男生上洗手间这事儿,阳柒表示他可干不出来。 “诶——姜聪你评评理,路痴这事儿跟男生女生没关系的对吧?谁愿意路痴来着。” “那姜聪你说说看。” 边上看着他俩说话静默不语的姜聪无辜躺枪。 “依概率来说,女生中路痴的比男生中路痴的多些。” “听到没,一般男生不路痴好吗?” “诶——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吧,一方比另一方多,不代表多的就是普遍□□,那只是相对来说的数量占比多而已。” “呵呵哒,我静静不说话。”词穷了,无语了,就闭嘴了。 安静了不过一小会儿,想起来刚无意听来的话,苏慕凑近两人颇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说,俩女的一男的,那男的跟其中一女的结婚生子了,多年后另一女的遇着她曾经情敌的小孩儿,没事儿找茬给人穿小鞋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哪部八点档的电视?不会又是陪你妈看的肥皂剧吧?”稍对苏慕熟些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极其喜欢找人陪着看肥皂剧的老妈,跟他打小一个小区长大的阳柒就更别说了。 “说什么呢,别扯开话题,你俩就说说真这么做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正常人能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种事儿来呢?” “也许当初受到的伤害巨大,岁月的流逝无法抚平她受伤的心灵。”阳柒夸张地捂着胸口。 “这该是个特小心眼的又爱记仇的人,碰上这种人可就麻烦了。”姜聪一语点破。 “糟了!那同学要有麻烦了!”苏慕腾地站起身,抬脚就要跑。 “谁啊?怎么个情况?先把话儿说明白咯。”阳柒一把拽住。 姜聪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小点儿声,我跟你们说,就刚我去找洗手间,无意中听到……”苏慕一胳膊一个勾住俩人,凑在他俩耳边将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那小孩儿名字是个什么动物名儿来的,我撒了泡尿给忘了,不过还挺耳熟的,我之前肯定在哪儿听过!” “是哪个老师?这么记仇!”阳柒愤愤然,死蹬着苏慕。 “别指望我知道,我脸盲。”苏慕捂脸,表示无能为力。 “你说你又路痴又脸盲又忘性大的,还能不能行了?你这样我们哪儿知道是哪个老师要收拾哪个同学吶?”好气哦!眼看着能阻止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还就在自个儿身边,关键的人是谁却不知道?!真是要被苏慕气死了! “好了,同学们都休息够了吧?大家集合,班长和副班长清点人数之后,我们就要继续往里面走咯!” 班主任一声招唿,四散的学生聚拢、排队、点人数。 一日秋游结束,大多数师生们尽兴而归。除了那些个心里藏着或阴暗或深沉或疑惑的心事的人儿。 “姜聪,一块儿走吗?” 在操场上最后集合清点人数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俩走吧,我去趟二年级。” “明白!又是找你那小朋友吧。” “行了,咱走吧。姜聪拜了,周一见。” “周一见,拜拜。” “拜拜!” 姜聪如约往升旗台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人儿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等着了。 全校师生在操场上集合时,一到三年级站前面,四到六年级站后面,离升旗台近的二年级的胡梨自然也就先到了事先约好的升旗台等候。 “梨子,今天秋游开心吗?”顺手给他整了整有点儿歪的衣领,姜聪随口问了句。 “还好吧,日头不大,有点儿凉风,挺舒服的。” 两人并肩同行,依旧是姜聪放慢脚步,配合着胡梨的速度走着。 “你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细心敏感的人,总是能从细枝末节中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好坏。 同样是安静,平日里的胡梨即使不笑也会弯着嘴角说话,今儿这嘴角却跟地平线一般平得笔直。 胡梨看了他一样。 要不要和他说呢?怎么说呢? 胡梨斟酌了一下言语,慢慢说道:“一场争夺赛中,总会有输赢的吧?” “既然是争夺赛,自然是有胜负输赢的。”这是个什么话题? “赢的人得到了,输的人失去了,赢的人是不是就该对输的人的一些坏情绪表示宽容?” “胜败乃兵家常事,既然是比赛,就肯定会有输赢,输的人心情低落可以理解,但影响到别人就不该了。” “输的人失去了想要的,不是比较可怜吗?很多人都会同情可怜人的。” “没有赢就该想想是不是努力还不够,能够坦然面对一时失败的人不可怜,可怜的是那些沉湎于失败的人。况且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吗? “遇着那种可恨的可怜人,该怎么对待才好呢?”是听之任之、不理不睬?还是反客为主、主动出击? “这种人一身负能量,该躲得远远儿为好。在他们身上花一秒钟看一眼,都是毫无意义的浪费生命。” “嗯,我知道了,你说得对。”胡梨勾勾嘴角,回以微笑。 不理她,而且要躲得远远儿的。 “终于笑了,没有不开心了吧?”揉揉他细软的发,微凉的顺滑手感很是舒服。 “阿聪,我们一起转学吧?”离开那个被排挤、让他压抑的班级,远离那位负能量爆棚的老师,不在那种人身上浪费一秒钟。 一瞬的福至心灵,姜聪立刻想到胡梨就是苏慕说的那个被小心眼老师念叨着要收拾的人,而刚刚胡梨的话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所谓的争夺赛胜利者是胡梨的妈妈,失败者是那位老师,争夺的是胡梨的爸爸。 竟然欺负胡梨?! 姜聪一怒为红颜……蓝颜。 什么离得远远儿的?凭什么胡梨要离得远远儿的?胡梨是个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揉圆搓扁的吗?凭什么呀?胡梨不计较他姜聪还不愿意呢!等着吧,那该死的殃及无辜的失败者,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第6页 “阿聪,你怎么了?”怎么刚刚还好好儿的突然就生气了? 姜聪深唿吸了几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笑了笑,“没事儿,好好儿的怎么想要转学呢?我有点儿被吓到了。” “嗯……听说彩云大学能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我们去彩云大学附属小学吧?都在同一座山上,去彩云大学的天文台观望夜景很方便啦。你想去吗?”灵光一现,突发奇想。 不愿意说实话吗? 姜聪眯眼打量着他。 被看得越来越心虚的胡梨头越低越下,恨不能埋进地球妈妈的怀抱。 看出他的心虚,姜聪在心里深嘆口气。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胆敢欺负胡梨的人他都会收拾的。想离开去彩云附小就去吧,美丽的地方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去,你想去我们就一块儿去吧。” 胡梨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姜聪说过他在一二年级时受到过的委屈,姜聪后来也就没有告诉胡梨他是怎么让那位小肚鸡肠、报復心重的老师名誉扫地,被本市教育圈列入黑名单,以及本市再无一所学校愿意聘用他的了。 第7章 妈妈? “阿婆,我想转学去彩云附小。”一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告知兰希这个重大决定。 “怎么好好儿的想转去那儿?”撕着荷兰豆两头的尖尖,兰希瞅了胡梨一眼。 “听说彩云大学能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彩云附小和彩云大学在同一座山上,转学去彩云附小的话去彩云大学的天文台观望夜景就很方便了,我想去。”依旧是那套说辞,再说第二遍就熘了很多,说得自己都信了。 “是这样吗?想看夜景阿婆也可以带你回老宅看,老宅那座山可也不矮呢,想看星星就帮你买天文望远镜好了。” “我想去彩云附小。”不再扯理由,就只是平淡的述说。 阿婆看了他一会儿,“我家梨子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要真想去,阿婆就帮你办理转学,你是想慢慢跟同学老师道别还是快些转学呢?” “快些转学吧,也好早些适应新环境。” “好,等阿婆的消息吧。” “谢谢阿婆。” 晚饭后,胡梨乖乖做功课,兰希饭后散步到姜聪家。 “阿婆,请喝茶。”保姆端上一杯清茶。 姜聪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父母都在外忙得很,长年累月都是保姆和他两个人,他已然懂得待人接物之道。 “阿聪啊,今儿去秋游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不知道阿婆问的是哪方面的呢?”是胡梨的事儿吧。 “今儿梨子回来就说要转学,我在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今儿也就上学放学的时候跟梨子一道儿走,秋游的时候都是跟班走的,没听说什么事儿。不过梨子有跟我说转学的事儿,我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办理了,想必下周应该就能搞定了。”胡梨没说,他也不说为好吧。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转学的事儿的?” “说去彩云附小方便去彩云大学的天文台观夜景。” “既然跟你也是这样说的,那八成就是突然对星星感兴趣了。”兰希略略放心了些,“前面你说你这边已经开始办理了,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梨子一块儿转学。” “你和梨子一块儿转学?你也对星星感兴趣了?”兰希惊讶不已。 “彩云附小离家挺远的,学校又在山上,周边也没什么出租屋,住校比较方便,可梨子这么小,我不太放心,就和他一块儿了。” “难为你了好孩子,我也是想着那儿那么远,上下学不方便,他那么小一个人住校我也不放心,有你跟他一块儿我就放心多了。” “阿婆别太担心,有我照顾他呢。” “诶!好!那我就放心了。”兰希点点头,一脸慈爱的看着姜聪。“行了,这事儿明白了我就放心了,我得回去了,好孩子你也早点儿休息哈。” “好的,阿婆路上慢着点儿,阿婆慢走。” “行了,进去吧好孩子。” 不到一周的时间,各项程序办妥,姜聪和胡梨转学去了彩云大学附属小学。虽说学校在山上,但小学的招生标准多是就近原则,学校里多数是附近的孩子,除了一些因各种原因寄读和转学的,住校生着实不多。姜聪托关系将两人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以便就近照顾。 因着住校生不多,宿舍楼也就男生一栋楼,女生一栋楼,一个在北边儿,一个在南边儿。每间宿舍都是一套上下床,下床一米五,上床一米二,配套的俩衣柜俩书桌俩椅子,以及一个小阳台和小卫生间。这麻雀虽小,该有的常用件儿也倒都有,整体还行。 宿舍一楼有开水房和洗衣房。 人生头回住宿舍,姜聪和胡梨都有点儿小兴奋。 “原来学校宿舍是这样的,挺有意思的。”难得小孩儿性子的小孩儿胡梨如斯说道。因着那点儿小兴奋,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三度。 “开心吗?”本也有点儿小兴奋,被对方一传染就更加上纲上线的兴奋了。 “挺开心的。你呢?” “我也开心。给阿婆报个平安吧,她该担心了。” “你不说都忘了,我这就打电话。”才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是阿婆的。” “快接吧。” 胡梨点点头,按了接听,“喂,阿婆。” “梨子,到学校了吗?” “到了,我们在宿舍里坐着了呢。” 姜聪拎起俩水壶向他摇了摇示意,准备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打点儿热水回来喝。 胡梨边沖他点点头,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学校怎么样?好不好?” “挺好的,挺漂亮的,山上空气也好。” “好,好,那就好。到了新环境有不懂的就问问你阿聪哥哥,他会教你的。” “好,我知道的,阿婆不用担心。” “梨子,”兰希欲言又止,似碰着不太好开口的话儿。 “怎么了?” “你妈妈在旁边呢,你跟你妈妈说会儿话吧。”说着,兰希把电话给身边妆容服饰无不精緻的貌美女子。 “梨子,我是妈妈……” “嘟……嘟……嘟……” 回应她的,是一串忙音,意料之中。 “你一直不来看他,跟你生分了也是正常,没事儿,改天我跟他好好儿说说,你别太难过。”看着自个儿女儿一脸伤心难过,为母的兰希也不好受。 “妈,对不起……” 第7页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是你妈,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只是苦了梨子那孩子,打小跟着我这么个孤寡老太婆,性子也是沉闷得很。” “妈,对不起……” …… 电话另一端的胡梨挂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妈妈? 从未谋面,只在零星可数的几张照片里见过的女人,实在陌生得很。 那个未婚先孕的女人,那个生下他就远走他乡的女人,那个抢了别人初恋的女人,那个对他不管不顾多年的女人,那个杳无音讯的女人,那个间接导致他转学的女人……是他的妈妈? 妈妈是什么? 是生育者? 还是抚养者? 不是该二者合二为一的么? 怎么在他这儿,就是这样—— 妈妈生了他,妈妈的妈妈养了他。 第8章 可悲? 八年前—— “玫子,九班今儿转来一新生,特帅!一块儿看看去吧?”林凌身为外貌协会终身会员,她要敢说自个儿颜控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凌儿你自个儿去吧,我有道题没解开,得好一会儿。”胡玫身为数学课代表,是出了名儿的遇着费脑筋的难题就非得死磕解开才罢休。 “得,碰上你解数学题儿,我这个才十几年的闺蜜算个球。您老慢慢算,小的退下了。”今年才十七的林凌颇有自知之明。 胡玫笑笑,继续解题。 …… “你数学又是满分?!玫子你能给我们这种数学白痴留点儿活路么?”看着一张全是红勾勾的满分卷和一张一多半儿都是红叉叉的不及格卷,林凌大唿“不公平”。 “你语文作文和英文作文不也是满分嘛。”各有所长,人无完人。 “也是,听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平衡了不少。这又一次小考完了,又能轻松几天了。” “你是不是把倒计时中的高考忘了?也就这一阵儿了,等高考完再松吧姐儿们。” “噩耗啊~晴天霹雳啊~干嘛提醒我这事儿?我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忘了,正要顺理成章地去逛个小街呢。你是我的坑队友吧姐儿们?” “得,是我多管闲事儿,您逛街去吧。”还不识好人心了呵。 “哭唧唧~玫子,你这个坏人~”林凌二哈上身。 “好了好了,我认输,陪你逛街赔罪,不过只能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就够了!走吧队友。” “嘿——来劲儿了是吧?”胡玫一上去就朝她腰间伸出双手。 “哈哈……不敢啦……哈哈……女侠饶命……快收了这九阴白骨爪吧……哈哈……” “好吧,这回暂且饶了你,老实交代,在这大家都忙着高考的节骨眼上,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非要去逛街?” “哎呀,还不是陆旭的生日要到了嘛,你懂的。”林凌一脸娇羞,含羞带俏。 “陆续?谁啊?”哪号人物?这爹妈起名儿够随意的。 “就是九班前阵儿转来的插班生,他刚来那会子我不还约你一块儿去看来着嘛。”理科生的记性是这样的吗? “是吗?有吗?没印象了。” “你当时一门心思想着解一道数学题,都快走火入魔了。还记得那天中午吃什么了吗?” “你记得?” “我当然记得!那天我跟陆旭去的同一家店,点的同一份套餐。” “呵——我不知道你还有当私家侦探的天赋呵。”胡玫用一种“小姑娘有出息,我看好你哦”的语气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 “诶——这话题跑偏了,今儿你就是陪我去给陆旭买生日礼物。”不理会她嘲三讽四的语气,林凌满心满脑只有帅哥。 “人陆旭知道你是谁吗?你就给他买礼物。”花痴多智障,这话真相了。 “管他知不知道,姑娘我就是喜欢帅哥怎么了?” “不怎么,你长得这么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赶紧的帮我挑礼物去吧。” 胡玫如果知道,后来她所经歷的可悲人生的□□就是今儿她帮林凌挑的送给陆旭的生日礼物,那她说什么也不会陪林凌逛这个街的。 可是,谁也控制不住谁在茫茫人海中的惊鸿一瞥,是否就此烙下彼此的印记。 胡玫觉得戴帽子好看的男生才是她认可的好看,选择困难症的林凌在挑花眼后,就直接把她挑的一顶墨黑爵士帽拿下了。 林凌在排队等着买单,胡玫百无聊赖的在靠近店门口的小吧檯边儿斜倚着等她。 “丁玲~哗啦~丁玲~”门口的风铃声响起,预示着又有新的顾客光临此店。 胡玫无意识的抬头循声看去——一个身姿挺拔如小白杨的少年逆光走来,也许是逆光的画面太美,也许是少年的身姿太帅,也许是他走路带风的气势太勾人,总之,只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似突然空了一块,然后一下子又满溢出来,炸开一串礼花,让人面红耳赤、头晕目眩。 胡玫脑海里响起爱情的钟声,一下一下,沉稳悠长。 “啊——陆旭!”买完单走到门口的林凌忍不住惊唿出声。 陆旭微微一笑,如满山鲜花绽放于春天,明媚灿烂。 “陆旭,生日快乐!这是我朋友玫子特意挑选的生日礼物,送给你!”林凌将装着爵士帽的纸袋塞进陆旭怀里,转身招唿着:“玫子,礼物送出去了,咱走吧。” 真为林凌的智商感到捉急,这话无论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这礼物是胡玫买的,不好意思送就拜託了林凌这个朋友转达。 “谢谢,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比之陆旭的含笑说话的模样,都差点儿意思。 意外的,陆旭与胡玫认识了,相互间吸引了,悄没声息的在一起了。 在学校里,有这么些个女生,以“陆旭女朋友”自居,谁要敢打陆旭的主意,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位找胡梨茬的班主任,曾经就是那些所谓的“陆旭女朋友”中的一人。她把陆旭当初恋,她一直自恋得以为陆旭是喜欢她的,只是在酝酿着要怎么跟她告白,却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狐媚子——胡玫,横刀夺爱。她觉得陆旭是鬼迷心窍、一时兴起,她觉得一切都是胡玫的错,她伙同其他的“陆旭女朋友”怂恿更多的人排挤胡玫,给胡玫使小绊子。 临高考的最后一个学期,多关键的时候,她们拎不清轻重,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胡玫从陆旭身边赶走,而胡玫在忙高考之余还得谈恋爱、以及跟她们过招。 自然而然,胡玫和那群“陆旭女朋友”都考得不甚理想,都比之前的预估的分数线掉了一线。一本成了二本,二本成了三本…… 第8页 屋漏偏逢连夜雨,高考完后,胡玫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找到陆旭想办法。 “怎么办?” “当然是拿掉,我们才十七岁,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我们,这时候出现任何对未来有影响的东西,都是错误的。” “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个影响你未来的错误东西!?” “是影响我们!” “你不是说喜欢小孩儿么?” “可那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紧的是上大学。” “这是一个生命,你就不能表现得不这么冷血无情吗?” “这不是冷血无情,这是理性判断做出的最佳选择,你不是理科生么,怎么遇到这事儿比我个文科生还不理性?” “你这是理性吗?你这是毫无人性!我算是看错你了。” “那你有人性,你有本事生出来啊!” “生就生!” 不欢而散。 因为怀孕,胡玫休学了一年。 待到孩子生下来,胡玫抱着孩子去找陆旭,陆旭已经在大学交了新的女朋友,身为他前女友的她的到来,以及她与他的新女友大打出手的事儿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陆旭为避风头托关系去了国外,将前度和现任抛之脑后。 在当初高中时胡玫被他的那些自称“陆旭女朋友”的狂热粉丝各种找茬,而他却表现得从始至终都不知情的时候,她就该知道,陆旭是个喜欢被迷恋、喜欢迷恋他的人做出任何不波及到他的事情,且乐在其中的凉薄冷清之人。 胡玫伤心至极,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将才满月的孩子留给她的妈妈,一人远走他乡,意欲结果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 可是啊,每每自残到危及生命时,潜意识都让她在近乎无意识中拨了求救电话,一次次的从死亡中挣扎出来,而后又一次自残,再一次自救,如此反覆,似一个无法逃脱的死循环。 …… “梨子,你的妈妈当初年轻不懂事儿,她不该丢下你不管你,她对不起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好,你就原谅她吧。” 一次假期,胡梨回到家,兰希与他讲述了当年的往事,声音哽咽,泪眼婆娑。 打小就安静懂事、鲜少哭泣的胡梨不禁也跟着泪湿了眼眶。 捂脸流了会儿泪,他哑着声音问道:“她人呢?” “你妈妈上班去了,她回家来工作了,以后都会陪着你了。” 胡玫一整天上班都有点儿魂不守舍的,下班路上匆忙赶路好几次都差点儿闯红灯。一路心怀忐忑的回来,在见到她当初一气之下生下后不负责任的扔下了就置之不理的孩子时,所有的语言都化成眼泪迸涌而出。 “……梨子……”我的孩子,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妈妈……”你的人生不可悲,只是遇着了些磨难坎坷,以后会好起来的。 久违了,彼此的怀抱。 第9章 同桌? 彩云大学附属小学三年五班。 新学年的开始,根据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重新排座位。该班班主任觉得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只是有些在天上飞有些在地上走,会飞的带着点儿不会飞的,日子久了,就都是会飞的天使了。故而,该班的排座位风格是互补形排座,成绩好的跟成绩差些的,沉闷的跟聒噪的,害羞的跟活泼的,以此类推。 胡梨上学期刚插班进来时,被安排的是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同桌是个体育狂热爱好者,世界上只要是个运动项目,就没有他玩不熘的,非上课时间永远别想在教室找着他人影儿。下课时间活动够了,上课倒也安静,有时上了体育课玩儿累了也会趴坐上眯会儿。总体来说,对于喜静多些的胡梨而言,这是个合宜恰当的同桌。 上学期的期末考,胡梨考得还行,班里第三,全年级第二十四。 经过上学期大半学期的认识与了解,胡梨在班主任的心中,俨然是一个乖巧安静的好学生。这回经过她的精心安排,给他安排的是个调皮闹腾的后进生——一个成绩倒数的刺儿头,本班差生中的小老大。 “胡梨,你名字跟狐狸好像,不如叫你狐狸吧?”那刺儿头见新同桌是个闷不吭声的,正闲得无聊就撩拨了句。 “嗯。”冷冷的单音节,不想交流的姿态。 “你原来在哪儿上学?我记得你是上学期才来的吧?” “……嗯。”不想回答的就略过,只回应后一个问题。 “你学习挺好的吧?”尬聊。 “……”不想搭理了。 “以后有不会的能借你作业抄抄么?”凑近上半身,压低声音。 “……”就那考试成绩,有会的么? “我当你默认了哈。”自说自话。 “……” 那刺儿头觉得胡梨还挺好说话的,要他作业抄也不反对,这新同桌挺好的。 后来,胡梨每每把作业交了小组长,他同桌都会去把他作业拿来抄,胡梨也不理会,只要他的作业最后能到老师那儿就成。 每日里的作业有了着落,那位同桌就更加变本加厉的撒开了玩儿。以前还听一耳朵,作业还能做一点儿,试卷上还能有点儿分。如此一来,考试的时候就直接顶鸭蛋回家了。 老师请家长,家长回家训孩子,小孩儿没有从上学中得到任何快乐,更加无心学习,只成天儿玩乐打闹好不开心。 这小孩儿脸皮厚,不论老师怎么教育都没皮没脸的不放在心上。家长成天介的忙,想着给孩子提供一个在自个儿能力范围内能提供的最好的物质条件,一昧地觉得孩子送去了学校就是老师的事儿了。小孩儿又不自觉,贪玩懒惰,只想着怎么玩儿得开心,只看着眼前的那点子欢快,不思进取。 这孩子眼看着就要将人生中最好的学习时光给荒废了。 …… 从前有个小孩儿,每天都会站在自家门口指着一个个打那儿经过的路人破口大骂,很多人都受不了得对他又打又骂,小孩儿反而愈发来劲儿,骂得更加大声和难听。 只有一个瘸子例外。 瘸子不打他也不骂他,有时还会静静地停下来看他一眼,或对他笑一笑。 小孩儿一下子找到了比骂别人更加大的乐趣,他开始成天跟着瘸子,一边学着他走路,一边从早到晚的取笑挖苦。日子久了,瘸子的邻居看不过眼了,现在的小孩儿可真行,成天欺负一残疾人是什么意思?重点是吵着他睡午觉了。 邻居是个屠夫,膀大腰圆,浑身是劲儿。在又一天小孩儿跟着瘸子骂骂咧咧时,屠夫一拳头过去,小孩儿一命呜唿,彻底安静了。有目击者报了警,屠夫被带去了警局,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自此,瘸子终于能够安静地睡整夜的觉,以及安静地走路了。 屠夫爱喝酒,总是找人到家里喝到三更半夜,一屋子大汉“哇啦哇啦”地讲话震天响,周边居民烦不胜烦,却也敢怒不敢言。笑话,那大块头,一拳过来就能嗝屁儿了,更别说那一屋子的了,再讲还是一群醉鬼。 第9页 骂人小孩儿有一对成天吵架的父母,这夫妇二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个月不带重样的词儿,小孩儿有样学样、活学活用。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当不幸遇着惹人烦的讨厌鬼时,不要理他,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儿在理。 第10章 可恶? “可恶!老班又请家长,回头我又得挨一顿胖揍。”同桌大清早的就哭丧着脸。 “谁让你考试又交白卷。”后座同学插话道。 “那考卷上的东西跟天书似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吶。”同桌依旧懊恼着。 “你上课什么时候听过?人胡梨你同桌怎么就考试666?” “啧——这脑袋不一样嘛。” “得,你有理。”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狐狸,你怎么就学习这么好呢?”后座不理他了,他就跟同桌聊。 “上课认真,作业写完。” “诶——你有没有被请过家长吶?” “……”不该跟这脑迴路奇异的人讲话。 …… 下课回宿舍。 胡梨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等姜聪下课回来一块儿吃晚饭,再一起做功课。 …… “梨子,醒醒。” “抱歉,我睡着了。”揉着眼睛醒来。 “给你带了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白灼菜心和鱼头豆腐汤,洗手吃饭吧。” “好香~” “明天开始你到教学楼外的听风阁等我,我们一块儿去食堂吃吧?” “……”喝着汤,以眼神表达疑惑。 “你忘了我今年六年级了,明年就要上初中了。”意思是要分别了。 “你去哪个学校?” “附中吧。” 彩云大学附属中学。 彩云山上,坐落着国内知名的彩云大学,彩云大学的东边是彩云大学附属小学,西边是彩云大学附属中学。 附小和附中之间,隔着整个彩云大学。 “要分开了?” “是呀,所以你要开始学会去食堂、去热水房、去洗衣房,去这个校园的每个地方。” “好吧。”懒怠动弹的心情。 “以后每周五来找你一块儿回家。” “好吧。”一周一见。 “还有一棵菜心。” “你吃吧。”太大棵了,不想吃。 “有点儿挑食。” “刚有吃好吗?” “没吃多少。” “我的身体告诉我,那几棵就够了。” “我就看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说话。” “……阿聪你变坏了。”竟然拆台。 “……”笑笑不说话。 “你同桌还抄你作业么?”过了会儿,另起话题。 “抄吧,我不太关注他。” “这么抄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只是让他一时应付了老师。” “他就是想那样吧,浑浑噩噩的,除了玩儿也没什么追求。” “你不本着同桌爱劝劝?” “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与人为善嘛。” “他未必听,要去你去。” “得,我改天找他聊天。” 奇怪,一贯不管旁人闲事的人,今儿是怎么了?他同桌是谁他认识吗?无语。 姜聪的脑迴路——听说胡梨这学期的同桌是个刺儿头,虽然没怎么着胡梨,但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儿带累了胡梨怎么办?不若让那刺儿头改头换面、回头是岸。 这圣父思想,若是让胡梨知道了,必然以为他被附身,不然怎么这么突然改变心性儿?太诡异了。 天知道姜聪与那刺儿头说了什么,反正在他俩的一次谈话后,那小孩儿确有所改观。上课开始听课了,作业开始试着写了,更神奇的是还知道有不会的就问胡梨。 这画风不对啊…… 诡谲多变,无以言表。 第11章 阿婆? 上了初中后,不自觉地就对周遭事物开始有了自己的审美观。 衣服要怎么搭配,髮型要怎么摆弄,今天的包是不是适合今天的装扮,这双鞋配不配身上穿着的裤子,手錶与耳钉要不要戴相同元素的……等等。 以前不觉得如何的一些事儿,也开始在乎了起来。 胡梨发现阿婆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股老人特有的老人味,他渐渐下意识地与阿婆保持距离,委婉拒绝阿婆的亲近,还自以为做得无人察觉。 却殊不知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相对的,你不自觉地亲近我,我不自觉地亲近你,彼此相似,如天平保持不倾斜的平衡。 一旦一方不再亲近,另一方也会随之失去平衡。被动的一方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梨子最近是怎么了?不是跑阿聪家玩儿,就是和阿聪跑外面玩儿。这一个礼拜也就回来两天周末的时间,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在家待着呢?跟他妈妈这几年的关系也挺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想想玫子小时候,大概也是上了初中开始不爱与家长亲近,想必梨子也是这样的。算了,孩子出生了,就总要长大的。这长大了,也就会有越来越多自己的想法。 兰希自我开解了一番,安慰自己该早点儿习惯这种变化,明明已经养过一闺女,难道还不知道养外孙儿了么?放开些吧,让孩子自由自在的,成天拴在自个儿身边算是什么事儿嘛。 …… 春去秋来,初二那年的圣诞节,四季如春的榕市下了近百年来都没有过的一场雪。不是北国那样的雪花满天飞,只是在头天的平安夜里悄悄儿地落了点儿,让早起的人看到有一片儿没一片儿些许洁白,待大家都叽叽喳喳议论那些白了的几片区域时,天上就开始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撒雪点儿。 长得酷似元谋人的歷史老师嚷嚷着在上课,底下初二五班的同学们瞪大眼——瞅着窗外操场上的片片洁白一眨不眨。 哇……原来下雪是这样的…… “咚咚”两声敲门声,比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讲课的元谋人老师更成功地拉回了看雪看呆了的同学们。 班主任走进来,宣布这节课取消,大家玩雪去吧。 “元谋人”又气又无奈。 “哇——” “喔——” “哦——” “啊——” 同学们高兴疯了。 校长有令,所有班级停课两节,没见过雪的都尽情玩雪去吧。 校长万岁! 校长英明! 胡梨向高中部跑去找姜聪,姜聪朝初中部跑来找胡梨。 两人在一棵树下找到彼此。 第10页 恰有一阵风吹来,树上点点积雪飘落,树下的人都落了个雪白头。 剎那的心悸,两人站在距离彼此不过三不远的地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是心里的悸动牵扯了嘴角的弧度,还是看着眼前一起白了头的少年不自觉就上扬了嘴角。 在这难得落雪的世界里,我看到你与我一起“白了头”,我看到你眼里小小的平凡的我在你的注视下明媚耀眼起来,我看到我们从未有过的彼此心意相通,我知道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一如你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 他们看着对方一言不发,直到察觉周边经过的同学时不时投向他们的视线越来越多,才很有默契地转身,往同一个方向走远。 走啊走…… 满校园都是人。 哪儿人少呢? 有没有没人的地方呢? ! 有了!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教学楼。 所有的学生,所有的老师,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充满好奇地散落在露天地方的角角落落。教学楼空旷得似放假期间。 在迈上第一节 楼梯时,两人几乎同时跑了起来,伴着无声的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快得就要飞起来了。 一直跑到教学楼顶楼。 通向顶楼天台的门紧锁着,靠近天台门的那一段楼梯幽暗得很。 在幽暗中,两人互望着,光线暗淡,却依旧能看到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睛,似将所有的光芒都拢在了其中。 不知道谁先向对方迈出了一步,不知道谁先向对方伸出了双手,待到发觉,160的胡梨已经将脸深深地埋在180的姜聪怀里。 胡梨闻到对方身上浅淡的薄荷清香。 姜聪闻到对方身上幽幽的薰衣糙香。 真好闻。 是我爱的味道。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12章 可惜? “这不是真的,对吗?”胡梨一脸煞白,将自己团成占地最小的一小团,楞楞地瞪着蹲在他面前的姜聪,企图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别怕,有我陪着你呢。我先回教室和宿舍帮你收拾一下东西,你就在这儿待着,哪儿都别去,等我收拾好了就来找你,好吗?”陪着胡梨蹲在老师办公室已经一两个小时了,姜聪腿麻了也不管。 “收拾什么?”楞楞的,反应慢很多个半拍。 “把课本收拾好放宿舍,再收拾些随身的东西,一会儿我就回来,好不好?” “干嘛去?”脑袋一贯好用的人儿难得露出迷煳之色。 “我们今儿就跟老师请假回家去,你就在这儿等我一块儿回家吧?” “……”呆呆的,不说话。 “起来走走吧,脚该麻了。我们一块儿去教室,再回宿舍,好吗?”姜聪再一次试图将他扶起来,胡梨这回倒是安安静静地顺着他站了起来。 腿麻的缘故,两人都走得很慢。 胡梨不记得自己怎么跑班主任办公室来了,不记得谁跟他讲了句什么,不记得他在墙角团成个团儿待了多久,不记得姜聪怎么也跑办公室来了,不记得姜聪陪着自己有多久,不记得现在突然要请假回家是为什么。 他只记得,他本来在认真听着脸涂得刮白刮白的英语老师用英式英语不带中文解释的念着课本,他正试着无声地模仿她的咬字与发音,班主任就一脸凝重表情地进来打断了讲课,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后来,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呢? 有点儿困了,不想去想了。 …… 匆忙仓促之中,姜聪带着胡梨以最快的速度从教室到宿舍,再到校门口,一步跨进门外等候着的滴滴快车。 胡梨一上车就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姜聪将他脑袋轻轻枕在自个儿腿上,一只手盖着他的眼睛遮挡光线,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处轻轻拍着。 …… 兰希在早起出门散步的路上,突然晕倒,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别的晨起锻鍊的人发现后打120送去医院,脑溢血抢救不及时,手术失败,生命迹象消失。 生活规律、饮食清淡、每日种花弄糙好不忙活的兰希,从此,离开了她的花花糙糙,离开了她的女儿胡玫,离开了她的外孙儿胡梨,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 对不起!因为您身上的老人味而远离您,看到您想要交流却远远的躲开,这些年跑去那么远的学校,在家时间本就少还成天往外跑,有时还对您皱眉,故意不搭理您,总是让您一个人在家,宁可在外面瞎逛也不陪您……对不起!不该疏远您,不该不陪您,不该不理您,不该在能看到您的时候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喜欢您……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能见您最后一面……对不起……对不起…… 阿婆…… …… 可惜,兰希已不在。 她听不到她疼爱的外孙儿的道歉,看不到甚少哭的他泪湿衣裳,感觉不到他浓浓的愧疚,没办法扶起他,不能擦去他的泪,不能抹去他的伤心,再不能安慰他,再不能原谅他。 …… 如果您还在,如果您没离开,如果您离开前我没有对您态度不好,如果您离开前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尊您敬您…… 可惜没如果。 …… 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您能入我梦来原谅我吗? 对不起,我的阿婆,对不起…… 黑夜为什么这么长?我为什么还没一觉睡醒? …… 第13章 爸爸? 胡梨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点都睡不着。 忙着葬礼的日子,胡玫人也憔悴得不行,自顾不暇,更别说分出精神来看看身为男孩儿的胡梨怎样了。在世人眼中,男生总是要比女生粗神经些,理性些,缺乏感性些,对情感的依赖少些。 葬礼结束后,胡玫又马不停蹄回公司加班,想着胡梨身边有个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年长些的朋友姜聪在,总没什么好担心的。 回到学校的胡梨,本就安静的性子变得更加沉寂了,常常别人说得口干舌燥了他才回个“嗯”“啊”“哦”或是点头摇头。 看不过眼的姜聪只得又托关系把胡梨的舍友挪去别的屋,他则以一个高中生的姿态搬到了初中部的宿舍。 起初没搬到一个宿舍,姜聪见胡梨脸色不好只以为是晚上睡得晚或是睡着睡着会醒导致睡得不好引起的。直到搬了过来,姜聪才知道他哪儿时睡得晚或睡得不好,他是压根就没躺着睡呢。 就团成个团儿缩在床上抱膝而坐,眼睛睁着,困急了就眯一会儿,只稍微一丁点儿动静他就又睁大一双眼毫无焦距地发着呆。 彩云附中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宿舍都和附小的一样,下一米五的床上一米二的床。 刚进附小时睡的是上铺,胡梨就很自然的养成了睡上铺的习惯,这会子就坐在上铺抱膝发呆。 第11页 姜聪晚上吃咸着了,半夜起来找水喝,无意识地看了眼上铺,就看到上铺发呆的人儿,似入定一动不动。 “梨子……”叫他也没反应。 姜聪仗着个儿高,长手长脚的,一把将靠墙缩着的胡梨拽到下铺,入怀冰凉,伴着微微的颤抖。 “我的天,你这是坐着多久了?不冷吗?这段时间你都是坐着睡的吗?”单手捧着他的脸,眼睛下面黑眼圈重得如墨色,眼睛里红血丝充盈,脸上疲累之色显而易见。“还是都没怎么睡?” 胡梨的眼睛在姜聪脸上停留了好久,才慢慢有了焦距,“……我睡不着。” 姜聪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用被子严丝合fèng地紧紧裹住两个人的身体。 “别想太多,你就是身上太冷了才睡不着。你也是够厉害的,身上冷得都发抖了,竟然都不见感冒。” 姜聪让他的一双冰块脚贴在自己肚子上,胡梨不愿意,“太冷了,会冻着你的,这样就挺暖和了,不要害你生病了。” “我生病了你心疼么?” 自从那天下雪两人情不自禁在教学楼顶楼天台门口拥抱后,这是第一次彼此相拥,还是穿着比那时候的棉服更加单薄的睡衣,彼此身上的温度都能深切感觉到,胡梨不禁红了脸庞,“……嗯。” “那你要生病了我就不心疼吗?”说着,执意将他的脚放进自己睡衣里面,贴在最温暖柔软的肚子上。姜聪不禁打个冷颤,真的是好冰的脚。 胡梨却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唉……”好暖和。 不知几时,姜聪睡衣的扣子悉数解开,肚子上贴着胡梨的脚丫子,胸口上贴着胡梨的手爪子,脖颈间是胡梨的脸巴子。姜聪抱着他蜷缩着的身体,伸手在他背后一下一下地唿噜毛。 “快睡吧好孩子。” “……你大我很多吗?长辈才叫我这个年龄的人好孩子。” “好孩子闭上眼睛不说话。” 大冬天的,身体暖和了,困意就来了。 ……原来是太冷了才睡不着的……睡着前,胡梨如是想到。 ……阿聪人真好……脑海里飘过这句话,胡梨便在自从知道阿婆离开后的消息的那天开始,到今天为止,睡了第一个好觉。 …… “玫子,我要回国了。” “你回不回国关我什么事儿?” “玫子,我这次回国,是想要带孩子去国外学习的。” “梨子在这儿待得好好儿的,干嘛跟你去国外?” “因为我能给他更好的教育和生活。”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给他的教育和生活不好吗?” “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带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爸爸?早先可是你说不要孩子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是,我是反悔了,所以来带他走。” “带他走?你做梦呢你!” …… 第14章 可嘆? “叮咚——叮咚——” 一个周末的日子,每到冬天就犯起床困难症的胡梨睡得正香。他的房间在三楼最里边,离得玄关最远,醒着的时候还能听到门铃声,睡着了就不怎么听得到了。 知道胡梨一到冬天的周末就犯懒起不来床,以前阿婆在的时候还有阿婆叮嘱着起来吃早饭,现在胡玫有时加班也顾不上,就留了钥匙给姜聪,让他晨起跑完步后顺道来家里把胡梨叫醒一块儿吃早饭,反正一个小区也便宜。 今儿姜聪如往常一般跑完步来到胡梨家—— 院门外停着台雪山白的宝马x5,院门口站着个衣冠笔挺的中年大叔正在摁门铃。 “您好,请问您是?”这位大叔的模样看着莫名有些亲切。 陆旭放下摁门铃的手,见来人穿着运动装手里拎着钥匙,想必才晨跑回来。没听说胡玫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不是胡梨的表哥;看年纪也不像跟胡梨的同龄人,也不是同学。可是,他有钥匙,该是熟人吧。 “我是胡梨的爸爸,你是?”难道是邻居? 爸爸?没听胡梨说过他爸爸,还以为……不过看模样,轮廓与神态确实如出一辙。 “叔叔您好,我是梨子的髮小,我叫姜聪。您是来找梨子妈妈?还是找梨子的?” “姜聪你好,我是来找梨子的。”看样子眼前的男孩儿与自家儿子关系挺铁的,这都有家里钥匙了。陆旭下意识地跟着姜聪说着“梨子”。 “那我给您开门。” “谢谢你。” “不客气。” 进了院门,进了玄关,换鞋,落座。 陆旭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按捺着心里的激动。 这屋子是兰希在胡玫上了高中买的,当年胡玫还在上学时,陆旭曾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 “叔叔您喝点儿水,先坐会儿,我去叫梨子起床了。” “好,去吧。” 胡梨爸爸看着还挺随和的。姜聪如是想。 上到三楼,沿着走廊走到底,开门—— 屋内光线昏暗,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甜。 姜聪把有点儿冷的手使劲儿搓了搓,又在脖颈间放了会儿,确定不冷了,才伸手从被窝里捧出胡梨更加暖乎乎的脸。 “梨子,起床了,你快洗漱,我给你做好吃的,今儿想吃什么?”手里的触感细腻如凝脂,温润如玉石,光洁如鸡蛋,怎一个“好”字了得。姜聪每次捧着这张脸,都忍不住来回搓揉一番。 “……”皱皱眉,想要逃离□□他的脸的手。 “起床吧,再不起来我就进你被窝抱着你一块儿睡了?” “……”不想起,被窝里舒服死了。胡梨闭着眼睛掀开一角被窝,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进来一块儿睡。 按照以往的套路,姜聪这时候就该从善如流地顺从他了,只是今儿胡梨爸爸在,想必是有事儿,怎好让人一个在楼下客厅干坐苦等。 感觉到姜聪探身进被窝,胡梨嘤咛一声,以为他要进来一块儿睡了,准备再次陷入梦乡里。 却没想—— 姜聪一把将他从被窝里抱起上半身,“起床啦。” “……干嘛?一个礼拜也就两天能睡懒觉,你干嘛呢?”不慡。 “你爸爸来了,正在楼下等你呢。” “??”勐然睁开眼,一脸惊诧。 “你爸爸在楼下等你。” “……”整个十三年都没有在身边出现过的一个人,现在在自己家楼下,等着他? …… 当年,陆旭对胡玫一见钟情。 在胡玫意外怀孕时,陆旭震惊之余一下子慌了神。他们都还那么年轻,自己都还没多成熟,怎么养育另一个小孩儿? 第12页 后来他又交了新女友,胡玫突然抱着个孩子跑来,陆旭惊慌失措,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做了逃兵,远远的逃离。 自离开,陆旭便不曾回过国,一直在国外求学工作结婚—— 没有结婚。 他被查出再无法孕育。 是因为当年捨弃了那个孩子吗? 可悲可嘆…… …… “叔叔,不好意思,梨子不舒服,不方便见您,要不您今儿先回去,改天再来?”姜聪委婉地下着逐客令。 “唉……”陆旭嘆口气,这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谢谢你,那我今儿先走,改天再来。” 临出门,陆旭停下脚步,“姜聪,你帮叔叔劝劝他,我当年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尤其对不起他,希望他能当面跟我谈谈,我愿意尽我可能地去弥补他和他妈妈。” “嗯……叔叔方便跟我说说当年是怎么会是吗?”姜聪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这事儿说来话长,这是我的名片,你今天挑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们找个地方在外面说。” 接过名片,姜聪礼貌地跟他挥手道别。 …… 回到胡梨房间,胡梨还是刚才离开前的样子坐在床上,没挪动分毫。 “你……他走了。” “……哦。” “别坐着了,刷牙洗脸吧,我去做早饭。”揉了把他睡乱的头髮,姜聪转身出去。 “……想吃三明治。”在他走到门口时,胡梨才悠悠开口。 “喝果汁儿还是牛奶?” “牛奶,加一点点蜂蜜。” “好,那你起床吧。” “嗯。” 有什么事儿,睡醒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思考。 第15章 队友? 上了高中后,曾经的小学同学苏慕和阳柒考进了彩云大学附属中学高中部,很巧的又成了姜聪的同班同学。 金三角组合凑到一块儿,在校篮球队混得风生水起。 这周五,有一场彩云附中高中部与杉楠高中的友谊赛。 胡梨翘了下午的课,看篮球赛,或者说看姜聪。 胡梨今年十四岁,初三,身高一六五,在同龄里算偏矮的了,不够格进初中部的篮球队,故而特别羡慕打篮球666的姜聪。 姜聪今年十七岁,身高一八七,从初中起就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如今上了高三,这一次算是他的高中生涯中的最后一场篮球赛,比完这一场就该全身心投入高考的备战中了。 因着都住校的缘故,以前小学时不熟的苏慕、阳柒和胡梨也变得熟稔起来。 “你的小迷弟呢?”球赛开始前,苏慕扫了眼赛场外乌压压的人群。 “谁?”哪来的小迷弟?正在热身的姜聪不明所以。 “你的小竹马,梨子吶。”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儿么?阳柒凑了个趣。 “不是在那儿坐着吗。”姜聪扫一眼场外,一秒精准找到目标人物,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一直看着他的胡梨也跟着向他挥手示意。 “你安排的位子?”这位子还真不错,算是观赛最佳位子之一了。 “不然呢?”阳柒觉得苏慕在说废话,就替姜聪回了句反问。 “嘿——咱还是不是队友了?”这反问问得他跟白目似的,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有猪队友、坑队友,你选哪一个?” “……” …… 热身结束,比赛开始—— 一颗篮球被高高抛起,抢夺,追逐,投篮。 你追我跑,你抢我躲,你投我拦,你来我往。 阳光下,少年们挥洒着汗水,汗水在空气中绽放成水花,然后凋谢落败。 …… “队长今儿请客,有约的赶紧推了,一个都别跑哈!” “队长请客,谁敢不去,是吧各位!” “就是就是!” “诶——我得给我女票打电话,改天再陪她了。” “有伴儿的可以带来一起哈。”姜聪闻言,顺势说道。 “那感情好,那我给她打电话让她来。” “我也带个人。” …… 唿啦啦一下,篮球队的众人带着各自的女票,呜啦啦坐了一个大包厢,分了两桌入座。 现任队长姜聪,在彩云大学附中高中部的最后一次篮球赛正式结束,下任队长将继续带领校篮球队的队员们在篮球领域里活跃欢脱。 都是未成年人,没点酒,就以果汁或牛奶代酒干了一杯,权当交接仪式。 陪伴着度过了整个高一和高二热血青春的队员们,谢谢彼此的存在,谢谢彼此的热情挥洒,谢谢彼此燃烧了一颗爱篮球的心。 篮球不消失,队友情义不消散。 …… 一群人吃饱喝足,四散回家。 胡梨学着姜聪在球场上的姿势,跳起,假装手上有球,超远处投了个空气三分球。 姜聪舌头一卷吹了声口哨,短促有力。 胡梨平静的脸难掩兴奋之色,“你好帅啊!”那投篮的姿势简直了。 “帅到你了没?”姜聪挑挑眉。 “帅我一脸,也是没谁了。”胡梨眯眼笑。 “我教你打球吧?” “你都高三了,我也初三了,我们都会越来越忙,哪有那时间。”可惜了,以前看他打球,也没觉得什么,难道今儿开外挂了,帅得一塌煳涂、人神共愤。 “那等我高考完、你中考完,我教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诶——你大学准备考哪儿?”要是在彩云大学以后还能常常见到,要是去别的地儿一个学期才能见一次,好久。 “彩云大学?” “真的!?”胡梨惊唿一声,但想了想又说:“还是去别的地儿吧,咱在这彩云山上都待了得有七年了吧?你考去别的地儿吧,我到时候也考去你那儿。” “去诀茗大学吧,那儿有满校园的蓝花楹,美极了。” “蓝花楹啊,那很美的吶。不过选学校以校园环境作为选择,这样真的好吗?” “环境是一方面,专业也是一方面,那儿有我想要学习的专业,恰巧环境也好。” “我就说嘛,你也不像会丢西瓜捡芝麻的人儿。那你一年后去诀茗大学,我四年后也考去那儿。” “好,我们保持友好的校友关系。”姜聪伸出右手。 “是师兄弟关系。”胡梨没有伸右手与他握,只就近伸出左手,手牵手。 …… 一个人的右手与另一个人的右手相互握住,上下摇一摇,只几秒便松开,那是日常交际的礼仪。 第13页 一个人的右手与另一个人的左手相互牵住,越牵越紧,久久不见放开,这是想要相伴而行、彼此相依的意思。 第16章 可耻? “不练球就上场是可耻的!” 回来路上,经过一个不对外开放的篮球馆,一红底白字的条幅随风飘荡,似与风嬉戏打闹。 “看那条幅透出的深沉怒意。”姜聪如是说。 “挂那条幅的人挺逗的。”仿佛能看到挂条幅的人怒髮冲冠的样儿。 “他将怒意都发泄在了条幅上,你倒看出逗趣,你的视角也是有趣了。” “你身为队长,有没有霸道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队员们身上的时候?” “你何时见我有过霸道?还有你是不是对队长有什么误解?队长是顾全大局的,不□□的好吗?”松开牵了一路的右手,一胳膊肘将胡梨揽进怀里,姜聪换左手牵着他。 “现在这样不就挺霸道的样子。”胡梨就势将身体的重量分了些倚靠在姜聪怀里。 “哪有霸道?这是主动好吗?”姜聪不依,狠狠地搂了搂他。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高些?赶脚自己好矮,尤其你站我边上时。”少年不识愁滋味,所谓的忧愁也多是自寻烦恼。 “你现在多高?” “才一六五……”不开心。“你一八几了?” “最近一次量的是一八七。” “你得长到一米九多去了吧?” “多半是。” “为什么我这么矮?” “咱俩这叫最萌身高差。” “……你走开,离我五米远。”一把推开他,胡梨气急快走。 “别生气嘛,我错了。”长腿一迈,就追上了。 “在我长到你这么高之前,你离我远点儿。”快走不行,就直接跑。 “那这之前我会想你的。”保持着距离,在后面跟着走。 “我不会想你的,再见。”狂跑起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儿啊。 …… 一熘儿跑回家,想起他妈妈今儿加班,自个儿那串钥匙没带,只有姜聪那儿有串备用钥匙,得,刚说的“再见”还真是再次见了。 无聊得用脚尖踢着从院子里长出来的小糙,胡梨百无聊赖。 “梨子。” 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声音。 胡梨循声看去,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叔朝着他越走越近。 这人……是谁? “梨子,我是爸爸。”陆旭声音有些发抖,自回国也有大半年了,他一直在试图与胡梨联繫,但胡梨单方面拒绝,胡玫也不愿意帮他。反倒是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留了联繫方式,且当天两人就约了个咖啡馆,他将过往犯的错悉数剖析的姜聪,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时不时地向他透露一些胡梨的情况,让他聊以□□。 当初回国,是想着尽快将胡梨带出国的,谁知事情不顺利,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陆旭不禁也有些着急,便没按照姜聪说的慢慢循序渐进,贸然又跑了来。 胡梨听他自我介绍完,转身就跑,不过没跑几步,就闷头撞进姗姗来迟的姜聪怀里。 姜聪一眼看到院门外的陆旭,不禁皱眉,“叔叔,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的嘛。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我是梨子的爸爸,我想我儿子,来看儿子怎么了?”因为胡梨听到他是谁后转身就跑正有些神色不自然的陆旭迁怒了姜聪。 “你想我?我长这么大了你才想我,早干嘛去了?”胡梨怒上心头。 “梨子你听我解释……” 胡梨不听,拉起姜聪就跑,直奔他家。 跑进院子,跑进屋子,跑上楼,熟门熟路地跑进姜聪家,脱了薄外套,脱了长衬衫,脱了白背心,脱了牛仔裤,只穿着一条白内内就钻进被窝里蜷缩成团。 饶是姜聪腿长,也落后了一步迈进自己房间,看到眼前情景愣了一下——从门口到床边,一件件衣服顺着丢了一地。姜聪一件件捡起来,“啧”了一声。 “怎么少了一样?” “??”胡梨不明所以地探出头。 “怎么没看到你的内裤?你是今儿没穿?还是这会子脱了一地的衣服却没□□?” “!”回应他的是一只恼羞成怒的枕头,迎面砸到他脸上。 “诶——你是没穿?还是没脱?” “你去死一死吧。”被他插科打诨几句,倒把刚才的不愉快都给忘了。挺好。 第17章 阿公? “起来洗个澡再睡吧。” “懒,困了。” “嘿——你自个儿的床就非得洗干净才能躺着,我的倒无所谓了?” “……就躺一会儿。”想想觉得差别待遇不对,改变策略。 “要不我抱你去洗洗?” “去!现在就去!”被子一掀,光着身子就往卧室里的卫生间跑,才到门口又勐回头——“给我拿衣服,我先洗着。” “行,爷您等着。” …… “叮咚——叮咚——” 两人都已洗漱好,躺床上准备歇着了,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 “你先睡,我去看看。” 胡梨在被窝里点点头,揉揉眼翻了个身。 下楼,披了件外套,出了玄关,去开院门。 一老者拄着根拐杖站在院外,身后跟着俩助理似的一中年一青年。 “阿公!”这大晚上的,这大老远的,是有什么事儿吗? 将三人请进来,姜聪端了一个托盘自厨房出来,托盘上放着三杯热茶。 “就你一个人在家?”多年的上位者,不怒自威。 “不是,还有个朋友。”疑惑丛生。 “什么朋友?” “……发小。”似乎猜到了阿公来的原因。 “只是髮小?” “……是我喜欢的人。” “胡闹!那是个男孩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现在人在哪个房间?” “……我房间,他已经睡了,您想说什么跟我说就好了。” “今儿晚了,就先不找他谈话了,我先跟你谈。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发小。”现在暂时只是髮小。 “还只是髮小?就在大街上手拉手的走一路?” 吓一跳,原来只是被熟人看到在街上牵手。 “他还小呢,他都不懂这些,他只是跟我关系好才拉的手,我们之间只是单方面的我喜欢他。阿公您用不着找他谈话,找他只是徒增他的烦恼。” “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你,是吧?” 第14页 “……是。”是吧?希望不是吧…… “行,那这事儿就到你这儿,别再有别的发展了。天晚了,收拾个房间让我歇着吧。” …… 安排好阿公和他两个助理的房间,姜聪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胡梨已经睡着了,放下心来,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了。 一会儿,姜聪便睡着了。 胡梨睁开眼,转身面对着姜聪。 姜聪喜欢他…… 姜聪以为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喜欢…… 姜聪以为他不喜欢他…… 真是个傻瓜。 胡梨向他挪近了些—— 这个男生睡着了也这么帅呢。 侧面轮廓眼窝深邃,羽睫如扇,鼻樑细挺,唇珠红润,下巴微翘,脖子修长,锁骨精緻。 你阿公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我如果跟你说我喜欢你,你要怎么办呢?是不是会很为难? …… 算了,还是先保持现状吧,反正你也没想要我喜欢你,也没想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就这样陪伴彼此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也挺好的。 连睡觉都帅的男孩儿,晚安,祝你好梦。 趁着对方睡着,胡梨又凑近了些。 睡梦中的姜聪一个无意识的翻身,轻拥胡梨入怀。 胡梨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搭在他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才回过神来——脸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梨子……” 姜聪呓语般的呢喃。 “怎么了?”胡梨看着他没睁开的眼。 “……”回应他的是平缓的轻微唿吸声。 原来是在做梦呢。胡梨松了口气。 ! 突然醒过神来—— 姜聪做梦梦见他了?!还说梦话叫了他的名字?! 有点儿好奇他做的梦了。 第18章 可口? 周末懒洋洋的清晨,该是睡懒觉的大好时光,奈何胡梨已经知道了姜聪阿公昨儿晚上在这儿住了下来,也许是潜意识里想要讨好他阿公,就在姜聪动了一下准备起床时也跟着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吗?”其实姜聪早就醒了,只是他醒来时发现胡梨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实在可爱,就看得呆了许久。 脸颊睡得粉红,比脸颊更红两个色号的嘴唇时不时张开一会儿,比嘴唇更红一个色号的小舌头若隐若现。脸颊像粉嫩的水蜜桃,嘴唇像糙莓味棉花糖,小舌头像泛着水光的小樱桃,无不散发着可口美味、请君採摘的粉色吸引力。 姜聪情不自禁地凑近胡梨的脸,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想要……亲亲他的水蜜桃脸颊、糙莓味棉花糖嘴唇、还有…… 胡梨睁开眼,陡然间看近到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混沌的大脑还没甦醒,整个人都是迷煳的“……”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就能亲到了……好可惜。姜聪心中扼腕嘆息。 “……你干嘛突然睁开眼,吓我一跳。”姜聪厚颜无耻地先发制人。 “??”迷煳变疑惑,“……”而后是无语。 “我去晨跑了,你接着睡吧。”赶紧走,趁胡梨还没醒过神来。 “等我,我也一起。” “??”神马情况?天降红雨?火星撞地球?周末懒觉王说要跟他一起?一起什么?他去晨跑,他要跟他一起,难不成跟他一起去晨跑?不可思议…… 九月的清晨,还是挺舒服的,算是一天中难得不燥热的短暂时光,等天色大亮,暑气就该肆虐了。 “好累……我不行了……你跑吧……我走走……”没跑一会儿,胡梨就已累得气喘吁吁。 “算了,我今儿也不跑了,陪你走走。” “你真厉害。” “什么?” “天天晨跑,真厉害。” “每天定点起床,迈开步子就跑了,算不得什么。” “对于我来说,相当厉害了。” “你这都懒癌晚期了,是个人都比你厉害。” “餵——还能不能愉快的一块儿玩耍了?”什么人嘛,昨儿晚上当着阿公的面说喜欢他的人绝对是假的。 “我错了。”瞬间秒怂。 “我原谅你了。”这还差不多。 “今儿既然出来了,带你去个早点铺子,种类超多,生意巨好,每次我打那儿经过都想买些回去给你吃,谁知那老闆奇葩得很,只许堂吃不外带,要外带还得自个儿带保温桶去,有人拿一次性打包盒去直接拒绝。” “这么任性?” “可不是,今儿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可口你就早点儿”早餐屋,一百来平的店里,一熘儿都是长条桌配长条凳,座无虚席。门口还排了老长的队,多是冲着口味儿来的,也有被老闆奇葩的只堂吃不外带、外带请拥保温桶的奇葩经营理念给勾来的。 论理,吃个早点,不该有这么多的堂吃客,奈何这店老闆人脉广,他不在江湖,江湖却在流传他的传说。这店里三分之二都是不远多少里慕名而来的,剩下三分之一才是住这一片儿的居民。 要是谁说他要没那三分之二的慕名而来,他也不敢这么傲娇任□□。那有这想法的人可就错了。不管打哪儿慕名而来,每天雷打不动的就是有占了店内食客三分之二数量之多的慕名而来。而且,这家店“只堂吃不外带、外带请用保温桶”的理念可是自开店之初就有的,也就是说——那些三分之二还就是冲着理念来的。 “可口你就早点儿,这名儿挺有趣的。” “可不,刚看到时我还自个儿乐了半天。” “这儿人真多。”排在队末的胡梨不禁感嘆。 “多吧?每天都这样,生意好得不行。”人多拥挤的缘故,姜聪站在胡梨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近乎将他整个儿护在了怀里。 虽然人多,两人也没排多久的队,人群流动挺快。一忽儿点单,一忽儿就买单了。 姜聪点了豆浆、油条、小笼包、牛奶、艾果、虾肠粉。 “这个季节也有艾果?”不是都是清明前后吃的吗?还有个名儿叫清明果呢。 “这家店老闆跟你一样,是艾果狂热爱好者,他有一个专做艾果的工厂,每到清明节那段时间就大量收购艾糙,全年无休的专做各种馅儿的艾果。艾果在这家店是招牌,平日里点的人就多,清明节前后就更是到店必点。今儿给你点的是咸菜香干腊肉馅儿的。” “我的最爱。”咸菜香干腊肉馅儿。 这样一个不燥热的九月清晨,在一家叫作“可口你就早点儿”的早餐屋里,对面坐着他喜欢的人儿,吃着他最爱的艾果,平静安宁。 第15页 时光若能驻足,就这样停在这一刻多好。 第19章 阿姨? 回到小区。 “你回自个儿家吧?”以防万一,先别让他和阿公碰见。 “我包在你那儿,我回我家干嘛?”他妈妈又不在家,不做功课还能干嘛? “要不你先回你家,我一会儿给你送书包过来。” “你不嫌麻烦我还嫌呢。”这是干嘛?他不能见他阿公吗? “这不离你家近,你今儿都走一早上了,还晨跑了,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谢谢,我不累。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自个儿去你家啦?” “走走走,这就走。”该见面的总是要见面的。 …… 白俏昨儿凌晨才从外省飞回来,一回来就发现了鞋柜里多出来的三双男士鞋,其中一双一看就是他爸的。 老爷子怎么来了?昨儿周五姜聪得晚上才在家,这老爷子是昨儿晚上来的,大晚上的是有什么急事儿?没给她打电话,自个儿就跑来了,找姜聪?找他能有什么急事儿?疑惑丛丛,百思不解。 白俏带着一脑袋的问好不甚安稳地睡了一夜,在姜聪和胡梨出门晨跑后不久就醒了过来,听到家里雇的每日来家里做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的动静时,白俏已经洗漱好下楼来了。 不久,老爷子和他的助理们也下楼来了。 “白小姐。” “白小姐早。” 俩助理都是老爷子的得力助手,自是称唿已为人妻、人母的白俏为“白小姐”。 白俏点头微笑,紧接着跟老爷子打招唿:“爸。” “哼!成天忙得我都找不找你人,昨儿是凌晨几点才回来的吧?”老爷子用拐棍敲了下地板,不满道。 “这不最近忙嘛。”知道他这是因为什么事儿迁怒了她,白俏有眼力见儿的伏小做低。 “我就算了,我一把老骨头是死是活也没所谓,可在你身边的阿聪呢?他的事情你总得多关心关心吧?” “爸,大早上的什么死啊活的,瞎说什么呢。”这都哪跟哪呀?“再讲阿聪是住校生,也就每周五晚上回家过个周末,他又不是惹是生非、打架闹事的人儿,他一学生能有什么事儿?” “他早恋你知道吗?” “早恋?”没听说啊,不过——“嗨——青春期的小孩儿也就互相暗个恋,就算告白了顶多也就一块儿做个功课,有时牵个手、拥个抱的,不耽误学习就行啦。”白俏对中学生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她自个儿上中学时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你可真行,你可真是他亲妈。”老爷子气得连连用拐棍敲了敲地板。 “??”到底怎么了这事儿? “等阿聪回来,让他自个儿说吧,说的时候通知我,我在边上听着。”虽说姜聪说是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了个男孩儿,那男孩儿不喜欢他,可万一以后有后续发展呢?不行,得让白俏防着点儿,多个人多双眼睛盯着。 其实他也可以自个儿跟白俏说这事儿,让她平日里多注意些就是,只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姜聪能跟他说那只是个关系好的铁子,昨儿晚上是他困了意识模煳瞎说的。 显然,这不是带着光芒的有可能成真的希望,这只是他的幻想罢咧。 老爷子和他的俩助理,加上白俏和阿姨,一共五人,吃过早餐就四散开了。 老爷子和助理们在书房,俩助理各自选了张沙发端坐着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办公,老爷子坐在书桌后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大砖头书。 白俏在屋里做着瑜伽前的准备,打算待会儿姜聪回来说完事儿可以直接开始她的每周一次瑜伽。不就早个恋么,白俏压根没放在心上。 阿姨收拾了厨房,将早上一进屋就搁洗衣机里,这会子正好洗好了的衣服拿到院里晒。 姜聪和胡梨这时候回来了。 这位阿姨在这个家做了有十年了,是在姜聪和白俏搬到这儿的第二年开始做的,直到现在。十年光阴,她与白俏和姜聪都相熟得很,早已是能一桌儿吃饭的朋友关系。 这会子正晾着衣服的阿姨见着他俩回来,忙放下衣服,示意两人跟她到一边儿说话。 “阿姨,怎么了?”姜聪一脸懵逼。 “……”胡梨一脸懵逼。 “早上你阿公跟你妈妈在客厅里说话,用他那拐棍敲了好几下地板,可把我吓了一跳,我隐约听见什么早恋什么的。阿聪你跟阿姨讲,你早恋啦?”知道胡梨和姜聪关系好,阿姨一般讲什么事儿也不避着胡梨。 不知道昨儿他跟阿公说的话胡梨已经听到了,姜聪一脸慌张地解释:“阿姨您听错啦,哪有早恋?我吗?我成天就光学习了,哪有空早恋?肯定是您听错了。” “是吗?”阿姨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我在厨房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听错了吧。阿聪你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可别早恋耽误了学习哈,谈恋爱什么的等上了大学再说也不迟,知道吗?还有梨子也是一样,你模样生得好,有小姑娘说喜欢你可别脑子一热就早恋了,你年纪小,谈恋爱什么的怎么的也得是十八岁以后得事儿,知道吗?”啰嗦似乎是有孩子的女人的通病。 “知道了阿姨。”姜聪和胡梨纷纷点头称是。 跟阿姨打了声招唿,两人往玄关走去。 姜聪有点儿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勺,“那个……” “刚阿姨不是说让你回来了就找你妈妈一块儿去书房跟你阿公说话嘛,你快去吧,我先去你房间做功课。”没等他想出什么关于阿姨说的“早恋”的解释,胡梨就出声打断了他。姜聪不知道他昨晚不小心听到了他和他阿公的谈话,所以这会子的解释他并不想听。 “好吧,那你先去我房间,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嗯。”解释什么?换一套说辞掩盖过去?喜欢他这件事儿,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跟他说? 书房。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这次当着我和你妈妈两人的面说,希望你说出我满意的答案。”老爷子面无表情。 “阿聪,你早恋了?”白俏问。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老爷子先乐了,“好,没有就好。” “……要两个人在一起了才是恋,现在只是我当方面的暗恋别人。” “你……”老爷子的笑戛然而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还是跟昨儿一样,冥顽不宁。 “诶——你这可不像我儿子呀,怎么的就只是暗恋吶?你哪点儿不优秀了,喜欢人家就追啊!”白俏一脸恨铁不成钢。 “……”老爷子气得说不话。这真是猪一般的坑队友不二话。 第16页 “他年纪小,等等吧。” “你原来不是喜欢的你同学吶?哪儿认识的小朋友?是不是长得特别可爱?什么时候让妈妈见见?我可以带她一块儿逛街,帮你说点儿好话嘛。”白俏的话题已跑偏。 “……”这不是坑爹的猪队友,这是猪的升级版——猪八戒啊!老爷子表示他错了,他不该指望打小就跟他不同战线的白俏如今会突然改变性子跟他一队。 “确实挺可爱的,妈你见过,也跟他逛过街,不过你从没在他那儿帮我说过什么好话。” “啊咧?”神马情况?姜聪说的是谁?有个身影浮现脑海,白俏伸手抓去——“你是说梨子!?” “嗯。”一瞬间,姜聪想要告诉全世界他喜欢胡梨,想要当着全世界的面儿跟胡梨告白。 “梨子!?”白俏震惊得无法言表。 “嗯。”现在就想见到他。 “……不愧是我儿子,眼光独到。”白俏张了几次嘴,终于说道,顺道儿送他个大拇指。 “!”轮到姜聪震惊了。 “阿俏,你知道你儿子喜欢的是个跟他一样性别的男孩儿吗?”老爷子重新找回表达能力。 “知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没想到我的第六感又一次应验了。”白俏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 “!”白俏的脑迴路震惊了她爹。 “!”也震惊了她儿子。 “阿聪你出去吧,你的这事儿我知道了,接下来我要跟你阿公聊的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去学习吧。” “……哦,那我出去了。”震惊之余同手同脚地向门口走去。 “等等——”白俏想起来件事儿,“梨子现在在咱家是吗?” “嗯,在我房间呢。” “中午我给他露一手,他中午在咱家吃饭吗?”只有天知道,白俏有多喜欢胡梨,远超过姜聪在她心里的地位。因为胡梨符合她所有的对小儿子的幻想——安静、乖巧,看着白净可爱,又透着小男子汉的坚定勇敢。而姜聪在她心里则是英勇果敢、顶天立地、让人依靠的大儿子。是的,白俏的梦想是有两个儿子,能够保护一家人的靠山大儿子,和让她母性泛滥的可爱小儿子。 “今儿都在咱家,她妈妈这段时间周末都加班。” “好,去吧,好好照顾梨子。”白俏笑得一脸母性泛滥,让人产生胡梨才是她亲儿子的错觉。 第20章 可乐? “你乐什么呢?”从进房间就一直挂着笑的姜聪,令胡梨不明所以。 姜聪只是看着胡梨乐。 “有什么可乐事儿?不分享一下吗?” “看见你就是最可乐的事儿。”特别可乐。 “……你是觉得我长得像个笑话,让你见着就觉得挺逗的?”一脸黑线。 “当然不是!”遇见你是幸运,常常见到是开心,彼此陪伴这么多年是幸福。 “那是什么?” 姜聪又是只笑不说话。 “说不说?”压低声音,霸气侧漏。 “看你可爱,赏心悦目,心里欢喜,愉悦之情自然浮现脸上。”欢喜,喜欢。 “……你忘了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许说我可爱吗?”不是记性好么?竟然把这茬儿忘了? “那就俊俏——看你俊俏,秀色可餐,满心欢喜,喜不自禁,便不自觉在脸上浮现喜悦之情。”说到“秀色可餐”时,姜聪还轻佻地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胡梨的下巴。 “……”胡梨被闹了个大红脸,各种害羞,好不自在。 真可爱。姜聪在心里喟嘆。 …… 中午白俏和阿姨一块儿在厨房里忙活,久未下厨的白俏一会儿被不小心落入油锅的水花炸起的“噼啪”声响吓一跳,一会儿握着滑不留手的鲫鱼惊慌失措,一会儿切洋葱切得“痛哭流涕”…… 各种状况频出,幸而最后成品的卖相还算合人意。 鲫鱼汤,辱白中漂着点点青翠。 红烧肉,油亮泛光。 麻辣小龙虾,鲜红诱人。 白菜卷,浅黄与透白包裹着暖橘和灰白。 鱼香肉丝,黒红橘黄青各色齐全。 炒蛤蜊,或开放或害羞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一览俱全。 西芹百合炒腰果,蔬菜与坚果的相遇。 松子玉米,粒粒饱满。 香菇扒油菜,在油绿中躲猫猫。 以上,是阿姨亲情奉献。 还有一盘西红柿炒洋葱——或大或小的洋葱片儿,拖泥带水地挂着西红柿酱汁儿。没错,西红柿因为炒得太久,成了西红柿酱。这一道,是白俏出品。 原本让人食指大动的餐桌中,乱入了一道西红柿炒洋葱,整个画风都不好了。 “喝点儿汤,这汤可鲜了。”白俏给胡梨盛了碗汤。 “谢谢阿姨。”礼貌接过,喝了口。好鲜甜,好喝。 “多吃点儿肉,看你瘦的。”夹了块红烧肉。 “谢谢阿姨。”肥瘦适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好吃。 “来,阿姨给你剥的虾。”一只脱去盔甲的虾兵躬身前来。 “谢谢阿姨。”中辣微麻,恰到好处。 “吃个白菜卷,要荤素搭配。” “谢谢阿姨。” …… 一熘儿下来,白俏几乎给胡梨把所有的菜夹了个遍,除了——西红柿炒洋葱。 自个儿都看不过眼的菜相,着实没好意思夹出手。白俏还特意安排胡梨坐在了离那道菜最远的位子,保证没人给他夹他是不会吃到那道菜的。 只是—— “这道西红柿炒洋葱可是阿聪妈妈特意给你做的,她都好多年不下厨了,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白俏忘了她亲爹这个么蛾子…… 白俏捂脸想死。 “谢谢阿公,也谢谢阿姨的费心。”有点儿的甜的软软的洋葱片儿,裹带着有点儿酸的西红柿酱汁儿,酸甜合意,也不错呢,不像卖相那么不如人意。“好吃。”胡梨对着白俏露出一个眯眼笑。 “真的吗?”白俏从指fèng中看着他的可爱脸庞。 “嗯,我喜欢这种淡淡的酸甜味。阿姨手艺真好。” “谢谢你梨子。”胡梨果然比她那倒霉儿子和她那糟心爹有品味。白俏瞪了眼无辜躺枪的姜聪和白老爷子。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兴。除了白老爷子。 虽然在白俏三寸不烂之舌的一番劝说下,老爷子少看淡了些姜聪喜欢胡梨这事儿,可要他现在接受,那是不可能的。况且现在这份感情还只是姜聪单方面的,以后会怎么样还说不准呢。 老爷子又在试图抓住一丝他妄想的希望。 第17页 第21章 兄弟? 一晃眼,高考了。 一晃眼,中考了。 姜聪考上了诀茗大学,那所满园蓝花楹的学校。 胡梨没有直升彩云大学附属中学的高中部,他选择了缪杨高中,与诀茗大学对街相望。 姜聪起初不知道。 七月底,去各地玩了一圈儿回来的彩云附中的高中毕业生们开始陆续组织聚会了。 “诶——你没带梨子一块儿来呢?”饭桌上,不管是十七的还是十八的,面前摆的一水儿啤酒、红酒、香槟等各色酒。阳柒敬了姜聪一杯,问道。 “他有他的同学聚会要参加。” “哟——你俩兄弟可算是分开会儿了。”苏慕夹了块干锅鸡翅,有的吃都堵不上嘴。 “我俩看着像兄弟?”姜聪挑了挑眉。 “可不,亲兄弟都没你俩这么亲的,你俩赶紧歃血为盟,结拜了事。”自高考结束看武侠片看得入魔的阳柒中毒太深。 “阿柒你也是够了,你当拍武侠片呢,还歃血为盟?你知道歃血为盟的歃怎么写吗?”苏慕跟鸡翅大战八百回合后,抽空插了句嘴。 “……那个字在脑海徘徊许久,似乎跟插嘴的插有点儿关系。”阳柒摸了摸下巴,假装有鬍子。 “得——就你那认字水平,你要能写出来我把这一锅干锅鸡翅连骨头嚼了吞。” “这赌注,狠,我服了。”阳柒抱了抱拳,颇有点儿武侠片里侠客的意思。 …… “……是不是真的?咱学校高中部我觉得挺好的,跟那缪杨也差不多吧?”旁边说话的声音突然大声起来,想必是遇着什么令说话人不可思议的事儿了。 “哪儿呀,缪杨超难考的好吗?” “重点不是这,我听说他把志愿全填的缪杨,这是如果没考上就重读的意思啊!” “现在的初中生够狂的啊,咱这些高中毕业生眼看着就要被他们给拍沙滩上了。” “可不,我听我妹说的,平时看着挺沉稳理性一同学,谁想到填志愿时竟然这么勐,不死不休吶!” “要么考进缪杨,要么明年再考缪杨,非缪杨不选,可真够执着的啊!” “这要是追女朋友,一追一个准吧?” “这必须的啊!不过那小子长啥样儿?不会是颜值不够只能靠才华了吧?” “你想多了,那可是我妹整个初中生涯的不二男神,专门秒杀你这种diǎo丝凡人。” “哟——说得我都想看看长啥样儿了,你妹哪个班的?” “五班。” “那你妹有没有在你面前念叨过那人名字?” “怎么?你这凡人要去瞻仰一下人男神长啥样儿?” “整三年都被你妹奉为男神,这要不是你妹专情,就是那人确非我等凡人可比吶。” “嘿——就让你死心,名儿忘了,我这人对同性的名字天生记不住,不过我妹的朋友圈里有图有真相。等着我找出来,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周边吃喝的同学被那几个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都坐等他的有图有真相。 “我妹也是够了,天天朋友圈刷屏似的更新动态,都赶上准点报时的频率了。等等啊,我记得是在……找着了!给,拿去膜拜吧!” “我靠!这小子逆天了!” “服了!你妹眼光这么高,将来找男朋友可得愁了。” “诶——我看看!” “颜值爆表呢这是!” “我擦!” “靠!” “感觉要弯了!拿走,我要坚定不移的直!” “跟咱班姜聪有的一拼了。” …… “我看着怎么像是你家梨子?”手机传来穿去,传到了苏慕手上。 “我看看!”阳柒伸手接过来,“什么像?这就是!” “神马情况?梨子没直升本校高中部?”直升多轻松。 “好好的怎么考缪杨去了?那在哪儿?”完全不清楚缪杨的地理方位。 “阿聪,你知道这事儿么?” “怎么没听你说过?” 阳柒和苏慕齐齐看向姜聪。 只见姜聪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抱歉,我想起来有点急事儿,待会儿的k歌我就不去了,咱回头再聚我请。” …… 有一个念头在姜聪的脑海浮现,手机百度搜索几乎验证了他的想法—— 缪杨高中,就在他要去的诀茗大学街对面。 第22章 可以? “阿聪啊,来找梨子啊,梨子今天同学聚会还没回来呢,你有事儿找他得晚点儿再来了。或者等他回来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你家找你去。”胡玫正要出门,迎面遇着在院门外摁门铃的姜聪。 “我知道他今儿同学聚会,反正我也没事儿,我能在您家等梨子回来么?”姜聪微微笑着,谦谦有礼。 “能吶,咱都这么熟了,这有什么。那你进去吧,我正要出去呢,就不招唿你了哈。”胡玫也没计较什么,顺道儿从包里取了钥匙把屋门打开。 …… 夜幕落下,城市里灯光点点,照亮了夜空,同时也让星星黯然失色。 城市的夜空没有星星可以仰望,寂寥得很。 彩云山上是这座城市难得能观赏星星的地方,说真的,胡梨很喜欢彩云山。他原以为,他可以在彩云山上度过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一大段漫长的时光。 可是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比喜欢彩云山还喜欢,比喜欢星星还喜欢。 那个人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念大学了,他就要不能常常看到他了,他的身边就要有其他人陪伴了。虽然,他在他阿公面前说过喜欢他,可是他还没向自己表白吶,他的心里还以为自己不喜欢他,他好像只是暗恋了一下自己。是的,好像只是一下子。不知道他现在还喜不喜欢自己,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喜欢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他在一起。 所以,他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填了缪杨,所有的志愿都是缪杨,如果今年考不上那就明年接着考。 他是偏执狂,要么不要,要么要了就只要那一个。 …… 待到胡梨从小区走进自家院子,再进到屋子里,灯一开,就看到—— 姜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聪,阿聪,醒醒,别在这儿睡,进房间睡吧,阿聪……” “……你回来了?”姜聪用手遮着眼坐起来,带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光线才将手拿开,看着随着他坐起身很自然的坐在他身边的胡梨。 “嗯,我回来了。你怎么回得比我还早?你几点回来的?回家了吗?还是直接过来的?” 第18页 “饭吃到一半就回来了,挺早的时候,没注意几点,我来时你妈妈刚要出门。没回家,直接来的你家。” “你饿不饿?要给你煮点儿什么吃吗?”饭吃到一半?饭不好吃?有事儿? “不用,我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好,你问。”胡梨扯了个抱枕盘膝而坐。 “你高中报的是哪儿?” “……”他知道了…… “是直升本校高中部吗?” “……不是。”胡梨低着头,下巴抵在抱枕上。 “是哪儿?” “……缪杨。”头更低了。 “为什么?” “……”胡梨扔了抱枕,转身就跑,往楼上跑,向着他房间跑。 “梨子!”姜聪几步就在楼梯上拦住了胡梨,“你跑什么?” “……我困了,要去睡了。”要是姜聪现在不喜欢他了,他这样死气白咧上赶子地追着,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是吗?”看着低着头的后脑勺,姜聪追问着。 “……嗯。” “……” “餵——你干嘛?”突然的失重,胡梨被姜聪打横抱起,向楼上走去。 “不是困了吗?那就闭上眼睛,没准儿你已经困得不用到你房间就能睡着了。” “……”这是在干嘛?被人这样抱着,真的好……好尴尬啊…… 胡梨脸颊通红,双目紧闭,睫毛抖得厉害,揪着姜聪衣服的手也微微颤抖。 一路上楼,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姜聪把胡梨轻轻地放在床上,转身去关房间门。 胡梨也不管身上穿的一不是家居服二不是睡衣,就直接掀了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 “梨子……”姜聪在床边坐下,轻声唿唤。 “……我睡着了。” “睡着了还讲话,你真可爱。”姜聪把手搭在“蚕宝宝”身上,轻笑出声。 “……我在讲梦话。”胡梨忘了反驳他说的“可爱”。 “梦里跟我对话,你真腻害。” “……”前面他是不是说了自己“可爱”,刚忘了反驳了,现在反驳还有效吗?“不许说我可爱。”最讨厌被人说可爱了。 “梨子现在‘蚕宝宝’的样子真可爱。”姜聪笑容又加深了一分。 “你干嘛!”一怒之下“蚕宝宝”从“蚕蛹”里坐了起来。 两个人的脸一下子离得极近,近到都能数清楚对方脸上幼细的汗毛。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 胡梨率先受不了被他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低下了头,额头顺势抵在姜聪一边的锁骨上。 “别说我可爱,我又不是女生。” “梨子,我喜欢你,所以觉得你可爱。”姜聪轻轻拥住他,慢慢地说道。 “!”随着低下头半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大,胡梨一时失语,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组成一句话回復他。 “本来这话是想要等你再长大些,或者你喜欢我的时候再说的。但——今天在外面听到你的志愿填报的都是缪杨,今年考不上就明年重考时,就忍不住跑回来想跟你说——梨子,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胡梨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红透了。 “你去缪杨,是因为我吗?” “……嗯。”轻轻的一个鼻音。 “所以梨子,你喜欢我吗?” “……嗯。”几乎听不到的一点儿鼻音,像一声嘆息。 一个简单的鼻音,叩响心弦,心间似有一股暖流涌过,沖刷着他的一颗心,心变得温暖柔软,舒服极了。 姜聪就着拥抱的姿势将胡梨放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干嘛……”胡梨想要伸手挡住被他注视着的脸。 姜聪抓住他的两只手压在他脑袋两边。 胡梨别开头不看他。 姜聪一只手将他的两只手按在脑袋顶上,另一只手握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板正,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梨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嗯。”刚不是回答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说你喜欢我,好吗?” “……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阿聪。” “梨子真可爱。”摸摸脸,细腻幼滑。 “你是觉得我像女生似的可爱,所以喜欢我吗?” “刚才就说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觉得你可爱。”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可爱’这个词……”为什么老是说“可爱”…… “可是我就是觉得梨子可爱吶。”怎么办? “别人说我‘可爱’我都很讨厌,好像只有你说……可以稍稍接受点儿……”胡梨低眉垂眼,不好意思极了。 “我家梨子是我一个人的可爱。” “你是唯一可以用这个词形容我的人。” “我的荣幸,谢谢可爱的梨子。” “你现在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以后就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别人了。”抬眼看着他。 “梨子好霸道吶。” “做不到就走开。”我给了你唯一的与众不同,我又会不会是你的唯一呢? “梨子是我唯一想要用‘可爱’来形容的宝贝儿,除你之外,我再不会说任何人‘可爱’。”坚定不移,矢志不渝。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