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不想》 第1章 师尊他不想[穿书] 作者:冬日下的暖猫文案:风长安穿成一本修仙小说中的渣师,言传身教多年,终于……把自己赔了进去,好在他已经完成养成任务,甩了徒弟就跑,光荣死去。谁知,睁眼一看,他换了个马甲,又活了???风长安:说好死后就能返回现实世界的呢,系统你个骗子!*为了返回现实世界,风长安披着新马甲,重新修仙,他拜了个好师尊。师尊是出了名的天骄,长得美,修为高,人也大方,对外凶残对内护犊,最重要的是,师尊门下就他一个弟子!但,风长安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个师尊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他甩了后,得知他死亡,黑化了的徒弟。听说,徒弟满天下找他,不相信他死了;听说,徒弟恨他甩了自己,报复世人;听说,徒弟找到他,要把他千刀万剐。风长安:……风长安他默默拉了拉自己新马甲,只要我演技好,黑化徒弟就找不到。#论影帝的诞生##我被黑化徒弟逼成影帝#*世事无常,被迫掉马,风长安又想甩了徒弟。还没来得及实施,颈侧一把利剑刺了下来,贴着肌肤,惊起一股冷意。“师尊,你乖一点,不要总想着甩掉弟子。”云诩握着剑柄,伏在风长安耳边,低低的笑。风长安:“……徒儿,有话好说。”心狠高冷穿书受 vs 病娇美貌主角攻受后期会恢复师尊身份,年下,年下!———————————————————————内容标签:?灵异神怪?仙侠修真?系统?穿书搜索关键字:主角:风长安,云诩 ┃ 配角:求收藏:《穿进恐怖文里的我不能崩人设》 ┃ 其它:暂无一句话简介:徒弟总是在黑化第1章 求仙问道昆仑虚是悬浮在武神山上的一座倒三角山体,山体于地面连接着一道摇晃的木梯。木梯名唤登天,平时鲜少有人,今天却集满了人,都是些半大的少年少女。这些少年少女们表情严肃,像是在进行什么盛大的仪式,全都闷声爬着木梯,除了偶尔几句咬耳朵的话,再听不到其他声音。木梯并不是头一次承受如此大的重量,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早闻登天木梯是逐步增加难度的,我怕我过不了考核……”蓝衣少女轻轻和一个短打少年耳语,语气满是担忧。身为五大仙盟之一的清韵宗每隔五年招生一次,考核内容很简单,沿着登天木梯登上昆仑虚,便算通过考核。可这登天木梯岂是普通的木梯?听没通过考核的人说,登这木梯简直是背着石头负重前行,越往上越累,累的你不得不停下,而那些不停下脚步,强行攀登的人会直接跪下来,口鼻流血。这也是今天为什么人这么多,却都闷声登梯,气氛沉重的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似的原因。“这才刚开始,你别自己吓自己。”短打少年表情放松,半点没有他人的紧张感。“我就是怕,你知道的,往年来登昆仑虚的人将近万人,分好几批来登,最终公布出的结果却只有几百个人通过……”少女忧心忡忡,情绪更加低落了,她可是赶了三个月的路才赶到武神山登昆仑虚,要是登不上去,指不定叫人笑话。少年是半道上遇上少女一同来此的,闻言,揉了揉太阳穴:“且听天由命吧。”少女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爬木梯。没爬多久,少女就感受到重压,咬着牙想抬起脚,却怎么也抬不起。她急得哭了出来,惶然的看向少年:“你早知道我登不上去,是不是?”在路上时,少年就叫她不要来登昆仑虚了,说小门派也有小门派的好处,她认为对方坏心眼,故意在减少竞争对手,不信邪,偏生跟着来。哪料,确实登不上去。少年叹了口气:“小门派也有小门派的好。”说完这句话,少年摆手,向她辞别,继续往上爬。“风长安,你说清楚,我为什么登不上去!你肯定有办法登上去是不是?!看在我们这些天的交情,告诉我行不行?”少女伸手想要抓他的衣袖,没抓到,扑了个空,跪在地上。前面几个人听到少女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登天木梯考验的是灵根、天赋及毅力,这女的连第一关都没过,一看就是个五灵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人有什么办法!在清韵宗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不是犯贱就是脑残,谁敢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风长安只当没听到少女的话,继续往前走。眼见得风长安越爬越高,还有人在前面几步笑话她,少女涨红脸,拾起裙角,捂着脸冲下登天木梯。“宿主,你不跟她解释一下,怕是要恨上你。”脑海里响起机械化的声音,风长安眨巴眼,闷笑一声,在心里应道:“那就恨呗,我得罪的人还少?我可没义务跟一个登昆仑虚都不查资料的爷新解释。”风长安得罪的人还真不少,上到什么长老尊者,下到妓院管事的,从穿进书的那天起,他就开始不停的的得罪人。不过,穿成《镇北》中的渣师,只要他一日没完成养成主角的任务,一日不会死,也不怕得罪人。直到养成主角任务完成的那天,没了剧情不死光环,他才如愿以偿的死在妖君戚天手里,本以为死后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却不料……睁眼居然是二十年后的书中世界,不仅如此,他还换了个身体,从大佬变成菜鸟。系统081解释说:“系统能量不足,无法开启魂穿功能。鉴于原身已毁,已为宿主重新替换身体,请宿主努力修炼,攒齐能量,么么哒!” 第3章 风长安眯起眼睛,干净的鹿眼微弯,苍白削瘦的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笑容太过灿烂,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趴趴的,偏生他的话刁钻锋利的很,让人气的心口痛。蓝衣少年脖子一哽,说不出话了。周围的人见状,都闷笑起来,守门人的眉头也松开,好笑的摇头。“我等着你的赔偿啊,你可别忘了,钱少爷。”风长安表情真诚道,说完这句话,他朝青年弯腰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客气。”青年点点头,看着风长安的目中有几丝赞赏。进退有度,左右有局,是个好苗子。蓝衣少年张了张嘴,正要说风长安乱扣帽子,自己根本不姓钱,青年看他一眼,把银戟往地上狠杵,冷声道:“事情到此为止,对错是非,吾自有定夺。”银戟杵下去的瞬间,白光升腾,风长安眼前的景象快速倒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铛一一”悠扬沉重的钟声自苍茫大地响起,响彻云霄。第2章 问心门风长安立于苍茫大地之上,开阔平坦的大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古老的气息自这片大地升腾起,沉甸甸地落在风长安心头。“你为何要求仙?”虚空之中,响起一声苍桑的询问。每个人的心境不同,呈现的幻境也不同,可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一模一样。一一你为何要求仙?这是道心的初建,也称为初心。修仙之途,一息万变,求仙之人,多如过江鲫鱼,数不胜数,而真正踏上修仙之途的,却不过十万分之一。这是因为很多人在修行过程中,受周遭环境影响,忘记初心,或迷茫无助;或陷于心魔;或贪图外物,最终受困原地,终生不得再进一步。几乎每个门派,在收弟子时,都会询问其初心,以判断他以后能走多远,是否能踏入修仙行列。穿书之初,三百二十年前,风长安答得是:我想回家。三百二十年后,再次站在一望无际的平地上,风长安仿佛当年,坚定而平静的回道:“我想回家。”回家的信念已经牢牢扎根在他心里,成为修仙的道心。茫茫天地间,那道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求仙目的无法达成,你该如何自处?”“无路可走,唯有求仙!”话音刚落,天地骤变,风沙卷起,呜咽作响,眼前景象再度转变。闲云孤鹤,殿宇高耸,一顶古钟夹于两岸山壁之间,遥遥看去,古钟隔断山涧流溪,卡死在峡谷上空。“一炷香的时间,击响古钟。”沧桑声音说完,随之而来的是一枝香,端端正正插在他面前,香烟袅袅。时间虽过去很久,但风长安分明记得,当年道心询问后,迎来的是一场不限时间的登山。当年的他,还只是个普通人,足足登了七天,磨破手掌,磨穿鞋底,期间从羊肠小道落下去好几次,才艰难登到山顶。而这次,难度系数明显增加,这是他心境强大许多的缘故?风长安垂眸思量片刻,快步来到古钟下。古钟悬空,夹在峡谷上空,遮挡阳光,山顶应该是有水源,细流不停往下淌,顺着古钟滴落峡谷,致使谷底潮湿生藓,湿气极重。风长安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台阶或者山路,就连树木也没有。看来要想敲响古钟,还得爬到峡谷上方。风长安看了眼香,计算好时间,快速退后几步,助跑跳高,伸手抓住凸出的石壁菱角。石壁陡峭,借力点少,又有水流,攀爬起来格外费力。081见他双手还流着血,担忧道:“不行就别勉强。”“嗯,知道。”风长安稳住身形后,右臂用力一撑,双脚登壁,攀上头顶伸出的树枝枝丫。树枝枝丫不堪重负,发出脆弱的咔嚓声。火石电光间,风长安再度借力,跃到下一个落脚点,刚好脱险。香燃到三分之二时,风长安终于攀上峰顶。峰顶山风呼啸,风长安顶着冷风走到悬崖边,发现根本够不到古钟,距离太远了,别说敲响,就是拿着三米长的棍子都碰不到。左右环视一圈,风长安听着耳边传来轰鸣的水声,心中问道:“081,你帮我看看山顶是不是蓄水?”081应声看了看,道:“蓄水!不过你想利用水来敲响古钟,恐怕不太现实,你看,水流到这里就变小了。”山涧之水,流至崖边,分散成细小分支,顺着古钟流淌到崖底,虽不竭,可也不大,其力量无法敲响古钟。 第5章 撑着栏杆的手臂酸软,冷汗把他眼帘都模糊了,看不清前路。强撑了几步,风长安整个人都瘫坐在台阶上。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台阶上已有好些人,后来者已经快追上他了。“轰隆!”天边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整个昆仑虚上空都被所笼罩。这是……要下大雨了?风长安抬头望去,心下一沉,若是下了大雨,这路,恐怕更难走。“不会下雨,是雷劫。”081忽然道。雷劫?谁要在这个时候突破?乌云越来越密集,压顶般让人喘不过气。“轰隆一一”雷声不断,电蛇翻滚,撕裂天穹,在这黑压压的环境下,一道红光从昆仑虚上冲起。明亮的红光冲起的瞬间,天上凝结出一道紫雷,足有手腕大小的紫雷,凶猛地朝红光劈去!两两相撞,天地黯淡,刺得人睁不开眼。只听一声震耳发聩的爆炸声,再睁眼,一切烟消云散,天空恢复原状,一碧如洗。“这谁呀,怎么在这里渡劫,幸好散得快,要不然,我们也要遭殃。”“就是就是!”“奇怪,这雷劫怎么劈了一下就散了……”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埋怨,风长安紧紧盯着那道落下来的红光,他心里清楚。这不是雷劫,这是天罚。雷劫分三六九等,修士一般从金丹期开始降雷,最次等也有三道,而不可能是一道。一道雷劫是用来惩戒犯了大错之人,称之为天罚。据他所知,只有千年前那个新登基的魔尊,挨过一道雷劫,每天一劈,惨绝人寰。清韵宗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的,莫不是魔界那位?这个设想刚成立,就被狠狠打破!红光落于台阶上,是个俊美青年,并不是那位将行就木的魔尊。青年白袍广袖,衣角上面有些被雷电灼烧的黑色痕迹,骨节分明的左手腾着团耀眼的火焰,火焰温度极高,将湿润的空气都灼烧得干燥。他生得俊美,剑眉挺鼻,乌发稠密,一双出挑的柳叶眼略显凌厉,邪气的泅染着冷漠。垂眸看向登天梯的少年们时,嘴角微扬,竟是发出一声嗤笑。“今年上来的都是些什么废物?”时隔二十年,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风长安呼吸一滞,肺叶尖儿似乎都在打颤。《镇北》完结后,身为主角的云诩照例是原著渣师风长安的亲传弟子,不过不同普通亲传弟子,他只是挂着亲传弟子的头衔,实际地位已经能媲美宗主。一一因性子潇洒,不想料理宗内事务,一直稳着亲传弟子的位置。这次再拜清韵宗,风长安已经想到会遇上云诩,毕竟组织招生的是宗内亲传弟子。然后,他设想过无数种相遇,比如刀剑相见,比如针锋相对,再比如时间长的,他都忘记了,见面不识,却独独没有这种。风长安撑坐在登天梯上仰望青年,青年衬着茫茫天地,立于登天梯,目光所及之处,灰暗沉淀,把苍茫天地都漂上层灰。所隔不过数十步,却隔的极远。少年们本还觉得青年貌美无双,听得这话,脸皮发烫,只觉得此人白瞎了双漂亮的眼。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正要争辩几句,几个执事弟子从昆仑虚御剑飞来。“莫长老找您。”几个执事弟子小心翼翼道。云诩看向他们,手中火焰收敛了些,却仍是没有彻底收起。“何事?”执事弟子:“新一届入门弟子花名册撰写,请您去瞧瞧。”“知道了。”正欲离开,余光瞥见瘫坐在登天梯上,一脸震惊地的风长安,云诩冷笑道:“什么时候宗内成了收容所,什么病残之人都往里面塞。”风长安病殃殃归病殃殃,耳朵尖的很,当下沉下脸。云诩笑问几个执事弟子:“这样的人为什么第一关没有被踢出来?”他轻笑,邪气从他嘴角延到眼角,狰狞的像是徘徊在地狱边缘的恶鬼。阳光照不暖 ,火光捂不热的一个恶鬼。“你……”风长安下意识要驳斥,却见几个执事弟子拼命在一旁眨眼睛,活像肌肉痉挛了。“第一关测试的是灵根,只要有灵根就能通过,只有最后一关才会踢掉这样的人。” 第7章 “黄管家?”执事弟子恭敬的叫道。叫了一声,没有响动。执事弟子只好又叫:“黄管家,弟子是带这一届刚考核过的小辈来包扎伤口的,你快些出来,看看他的手。”“来了,来了!”满头华发的黄衣胖老头从隔间里飘出来,“叫什么叫,老夫不聋。”说着,示意风长安上前来,“给老夫看看。”风长安上前,把双手伸给黄管家看,黄管家只看上一眼,就知道问题大不大了,正要随便丢上药,打发人赶紧走时,那执事弟子突然猛咳两声。黄管家看向他,你做什么妖?执事弟子下巴朝风长安扬了扬。黄管家心思极其活络,大抵猜出点什么了。他把药塞回袖子里,道:“问题有点大,你先坐回吧,待老夫去调药。”说完,还把执事弟子一起带进隔间了,“你进来给老夫打下手,不要耽搁时间。”“好好好!”执事弟子连道三个好字。风长安注视着两人跨进隔间,心中疑窦丛生。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明明刚才还……目光一凌,风长安站起身就往门外跑。他身上没有任何可利用价值,而清韵宗也不可能连这点小伤丹药也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时间二字。炼丹药需要时间,证道台那边也是时间,执事弟子的目的不言而喻一一拖延时间。风长安登上昆仑虚时,证道台就已经开始统计人数、填写入门弟子花名册了,若不是执事弟子说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也不会跟着来包扎。要知道,一旦错过了证道台统计时间点,没被统计上花名册,将视为自动放弃入宗资格 。风长安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执事弟子,竟要拐着弯让他失去入宗资格。刚跨出大门,一头撞上拾阶而上的青年。青年身形挺拔,手提着竹篓,竹篓有几株五级灵草。风长安个子矮,扬起头都不到青年胸口,仰头看人累,因此他懒得仰头看撞到谁了,道了句抱歉,侧过身就跑。“等等。”青年拉住他手臂。轻烟嗓音在耳畔响起,风长安浑身一僵,头皮发麻,提线木偶似的,动作僵硬地抬起头仰望青年。青年俊美非凡,漂亮的柳叶眼泅染邪气,眸子深邃,他道:“你怎么会在此地?”081惊呼:“诶,云诩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亲传弟子吗?该去证道台守着那帮通过考核的人才是。”风长安心跳如鼓击,也诧异至极,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只竭力控制着心底升起的不详预感。登天梯上的云诩和现在的云诩就像两个人,前一个活像恶鬼,后一个虽依旧给人压迫感,却仙风道骨,像极了二十年前的云诩,一点也没改变。矛盾,很矛盾。这种反差让风长安极度不安,甚至生出自己是不是露馅的危险想法,手脚不受控制的想缩到地下,躲起来。“小辈刚通过考核,登天梯时弄伤了手,登天梯上有前辈叫小辈上来找人包扎伤口,因此才在此地,不过也正要离开。”云诩放下背篓,瞥了眼他手:“现在是没包扎?”“没有。”风长安睁眼说瞎话,“小辈等了半天,不见人给小辈包扎,就想离开了。”“我看看。”云诩道。风长安警惕性极高,自然不会让他看,婉言谢绝。“也罢。”云诩认认真真地看着后者,熟悉的笑容重新挂在脸上,他退了两步,拾起背篓,“再次见面,喜不自禁。”再次见面?!风长安心猛地一跳,心凉了半截,还有半截直接埋土里了。再次见面指得是从登天梯到现在,还是指的二十年前到如今?第6章 互相伤害风长安勉强绷起个笑容:“是啊,在登天梯看到前辈,没成想,这么一会又遇见了,真是有缘,叫人很是惊喜呢。”“有缘?”云诩低笑一声,细细将有缘两字嚼碎后,重复风长安的话,“我们,真是有缘。”他说话时,习惯性尾音上扬,亲昵的像是恋人之间的耳语,有缘两个字,好生生地让他重复出暧昧。风长安心道:有什么缘?孽缘罢了!“前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慢。”不等他说完,云诩打断他的话,“你跟我来。”“去哪?”风长安警惕道。“你的手是不想要了么?不想要了也罢,没人逼着你要,左右不过一双手,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关系?”风长安笑容僵硬在脸上,有些难维持。话是这样说不错,但经他说出来,怎么就全是刺? 第9章 他这次学聪明了,也不问还有事否,直接说时间来不及,避免对方说有事,来来去去,浪费时间。云诩果然无话可说,盯着他退出殿门。“慢着。”黄管家和执事弟子掐着点从隔间出来,刚好拦住即将撒丫子狂奔的风长安。“药都配好了,还是上了药再说……”对方是长老、执事弟子,身份高,风长安只好停下脚步,作出一副为着急上火的表情,“不了,不了,谢过前辈好意……”执事弟子偷偷看了云诩一眼,发现他并不管这个少年,便伸手拉住少年,言辞诚恳道:“为了安全只想,先把药上了,很快的……”执事弟子嘴中的很快,没那么简单,完全是为了找借口拖延时间。风长安皮笑肉不笑的褥开他的手,“谢过前辈好意,只是时间实在来不及,待小辈确定好在宗内那个位置,立刻就回来包扎。”“你伤太重,还是先包扎。”执事弟子接过黄管家手中的药瓶,扯开药瓶就要倒药,“弟子花名册会有记录,其实去不去都一样,该分配到那个位置就在那个位置。该是内门弟子就是内门弟子,该是外门就是外门。”白色粉末即将落在风长安手背时,风长安一甩手,避开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引导两只拦路虎往云诩站的位置看,“前辈,我能走吗?”第8章 何人敢拦云诩轻轻点头:“自是可以。”“那要是有人拦着不让走怎么办?”“拦”云诩若有所思的看向执事弟子两人,似笑非笑,“我想没人敢拦吧。”青年的视线刀子般扎人,扎得两人背脊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跟一直爬到脑门,硬生生把两人出几滴冷汗。“哈哈哈哈,看我真健忘,丹药内服的呀!”执事弟子擦去冷汗,连忙把瓷瓶塞进风长安手中,打着哈哈哈,“还一直以为外敷,真是蠢死了。”黄管家跟着符合:“是啊,是啊,丹药内服才是。你快去吧,别耽误时间。”风长安摩挲着掌中瓷瓶,嘴角浮现讽刺的意味,他把这讽刺藏得极深,面上盖上层笑,倒叫人看不出他真实情绪。“多谢前辈。”风长安笑道。“不谢不谢,应当的。”执事弟子赶紧摆手,催促道:“证道台那边应该开始有一会了,别跟我们客气了,快去!”多谢前辈。”又是一谢,风长安一个箭步冲出殿门,直奔证道台。见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云诩脸色阴沉下来,目中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本长老竟不知练个一级外伤丹要这么久,按你们这个速度,是想等人死了,再灌药?”两人一个哆嗦,颤颤巍巍道:“丹药刚好没了,程序复杂……所以慢点。”“你们说什么。”云诩眯起眼睛,“没听清楚,再说一遍。”殿外,绿萝染着金色阳光,铺就一瓦殿的温暖,可惜这温暖进殿就阴冷下来,割人头颅般森然。执事弟子脸色惨白,猛地跪下:“子皈长老,这都是明师兄的意思……”阁楼高建,走廊回旋,地形异常复杂。待风长安赶回证道台,上千人的证道台还剩百来人,都是被挑剩下等待进入外门,做外门弟子的。风长安此时进入证道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水盆,乍起一地水花。“他是刚从登天梯上来的?考核不是早就结束了吗?”“就是就是,不说他现在才上来,连录取名都没点,就看他那样,病殃殃的,指不定那天就挂了……”“依我看,肯定是个走后门的!”“真是的,本来就竞争就大,内门进不去也就算了,连外门都要跟一个有背景的挣位子……”众人议论纷纷,统一显露出厌恶的表情。任谁辛辛苦苦爬上来了,却遇到个轻轻松松走后门的,心理都会不平衡。证道台亲传、执事、内门已经招够人了,风长安赶回来的时间点刚好遇上外门招,十几个外门长老手持花名册,立于证道台高处。“肃静!”外门长老扬声道:“外门弟子招生开始,名额限定一百,念到名字者进外门,没念到名字者,归属记名。”清韵宗众弟子层次由高到低分,分别是亲传弟子、执事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记名弟子。其中以记名弟子地位最低,资源最少,除非在年度大比中挤进前三十,按照宗内制度往上提,否则别无他法再提高自身资源等。外门、内门弟子也是如此,要想更高一阶,就必须跃身外门前三十。第9章 关照但执事弟子不一样,就算排到前三十也不可能成为亲传弟子。亲传弟子是由长老承认传承自身衣钵的弟子,本身就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李约、沈文、魏琴……”稳重的声音响彻证道台。风长安认认真真地听着名字,一直听到倒数第二个,也未曾出现自己的名字,看来不是入了内门,就是入了执事。他如今是水木双灵根,虽说资质不如前世好,无法进入亲传弟子行列,但进内门还是绰绰有余,执事也挤得进去。 第11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告辞!”风长安抱拳一礼,转身就走。众人:“……”内门长老坐不住了 ,人走了事小,名声坏了事大。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打压。“留步!”内门长老嚯得站起,从杨长老手里抽过花名单,定眼一看,果然是个双灵根!第11章 亲传弟子狠狠瞪了眼杨长老,内门长老道:“内门名额虽满,但鉴于你的资质,本长老可以再添一个名额,留作内门预备弟子,你意下如何?”杨长老被内门长老瞪的浑身发冷,又像被人拔了毛的鸡,丢大雨中,接受着来自各方古怪的目光。这些目光刺得他浑身不自在,老脸涨红,最后实在顶不住压力,灰溜溜撤下台。“预备弟子?”081没绷住,笑了,“清韵宗什么时候出了个预备弟子的称号?哈哈哈,笑死本系统了。”预……备……弟子?风长安顿住脚步,回身问道:“请问长老,预备弟子是什么弟子?为何不是内门弟子,你也说了,以我的资质是能够进内门的。”“预备弟子就是……”内门长老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本正经道,“这不除外门和记名,名额都满了吗?然后吧,这个预备弟子就跟内门弟子一个待遇,称号不同……”站一旁的执事长老捅了捅内门长老,“莫长老,宗里压根就没有这个称号,你这般乱来,宗主知道非气得跳起八丈高。”莫长老瞥他一眼,用心念道:“你懂什么?名声和一个称号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先定下来,后面找宗主添上不就成了,多大的事。”执事长老:“你说定下来就定下来?上下嘴皮子一磕,半点不费力。”说着,左右环视一圈,眯起眼。“其实这个事也不是没有回旋之地。”目光盯着站在阁楼上的青年,执事长老又捅了下内门长老,“我们宗内,还有谁身为核心长老没收徒的?”“子皈长老?”莫长老瞬间反应过来,他虚起眼睛,瞅着端坐阁楼内的白袍青年,青年侧容俊美,正自己跟自己下棋,他左侧还坐着个执事弟子,也不知在做什么,满天大汗。“他那脾气,不扒了我们一层皮……”执事长老道:“跟我们没关系,应该是扒了那少年一层皮。再说了,我们只是说有名额,还是亲传弟子的名额,子皈长老收不收还是另外一回事。十有□□不收,那这个少年还不得老老实实做外门弟子,大不了明年再提成内门弟子就是,先把人稳住,名声重要……”两个鬓角花白的中年人一直窃窃私语,场上异常安静,风长安心知预备弟子就是个唬头,见他们半天讨论不出个结果,转身就走。这一届长老相较他哪一届长老的处事水平明显要差些。估计都是些脚都没站稳的亲传弟子在一线天防线建立时,因宗内长老死伤惨重,被赶鸭子上架坐上长老之位的。短短二十年,又没有前辈带领,水平难免差些。风长安本来的目的就是自家小师弟,既然行不通,自然不会吊死在清韵这棵歪脖子树上。修仙界大势力又不止清韵,还有北熙、一气、梅山、无量。无量就不提了,一群光头。剩下三个地方随便去哪里都行,左右不过修炼,换个地方还能死人?“留步!”莫长老抬头一看,嘿!这小子还想走,连忙道:“其实除了预备弟子,还有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全场哗然,错愕不已的看向莫长老。亲传弟子不就八个名额吗?哪里冒出的第九个?!第12章 天罚风长安蹙眉,“第九个?”莫长老笑眯眯地看着风长安转身,道:“对,第九个。不过你也知道,亲传弟子这种东西,还是要看长老自己的意思,看你们有没有师徒缘分。”风长安问:“请问是哪位长老?”“子皈长老。”莫长老笑眯眯的说。周围的执事弟子一听这名字,浑身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听错了。莫长老说什么?子皈长老?遇上子皈长老还师徒情意,他送你下地狱还差不多。“子皈长老?”风长安从未听闻宗内有叫这个道号的人物,难道是他死后的那二十年才拜入清韵宗的?可才拜入短短二十年,迅速爬上长老之位……风长安向莫长老投去你肯定是在蒙我的目光。“清韵宗核心长老子皈,子皈长老门下还未曾有过弟子,你若拜他为师,其中好处本长老就不多言。且问你,你拜还是不拜?”天下修士,门下弟子无不是千百个,师尊教不教,全看心情,像这样门下还未有弟子,进门就是大弟子的,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风长安心道这等好事我为何不要?想他当年拜清立老头时,虽是亲传弟子,可论其辈分直接排到二百五十一了,上面的师兄记不住这些师弟的名字,叫人都是按排行叫。幸好他排在二百五零一,师兄师弟们顶多叫二百五十一,可怜他上头那位内门师兄,每天都是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十一叫多了,他就挑着灯笼,收了唯一一个亲传弟子:云诩。 第13章 他这人从骨子都带着盛夏风采,笑起来,眉眼尽是明艳的色彩。明艳的色彩泼墨般倾倒在人心,风长安也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对方认出他了。云诩,你个蠢货。第14章 天生反骨风长安抿唇,低下头,微不可见的,他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只不过,那弧度太小,一闪而逝。云诩先前被他的青冥所重创,之前又挨过一道天罚,按理说,根本没有能力再承受他这道天雷。天雷是用来考验广大修士的,每道天雷都应由修士自己承受,若是借助外物或者他人代其承受,雷劫相应增大十倍。十倍,岂会说着玩的?不知多少投机取巧的修士死在这上面。替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挡雷劫,云诩疯了吗?!风长安真想扳开他脑袋看看,看脑袋里面装得是不是全都是傻兔子,所以他这人才傻兔子一样,善心乱发,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换作几十年前,风长安不抽他才是怪事,我是这么教你的?凡事量力而行,思量!思量!再思量!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切不可意气用事,卷入危险风波中。蠢兔子,这些你都记到那里去了?那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火势减弱,天雷消弥,尘埃落定,证道台重新清楚起来。众人只见证道台一个背部血淋淋的青年半弯着腰护着那少年,殷红血液把他白袍都浸湿了,顺着衣袍滴落在地,血液滴在地上,瞬间被高温烤干,留下个红色斑点。新招一届弟子目瞪口呆的盯着青年:“他是谁?这可是天雷,他怎么挡下的……他不痛吗?看着就痛……”一众长老、执事弟子在火光出现的刹那就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子皈长老是什么人?阴晴不定、偏执极端、残暴、邪性至极、丧尽天良的一个天才疯子。他虽像他师尊那般卓越,可他的品行完全不如他师尊,恶劣的品行把他耀眼的光芒尽数掩盖,晦暗无比。假使他还有什么光芒,那光芒一定是黑的,黑的发浊。世有太极,阴阳两面。清韵宗众人早划好界线,空怀长老占白,子皈长老占黑。子皈长老就像他师尊的另一个面,稳稳占据黑色那半,他什么路都不看,什么路都不走,只盯着绝路走。他就是天生反骨,本性叛逆,条条框框与他如同虚设。大浪淘沙,强者为尊。这种人,本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可在这种背景下,他却以这种极其叛逆、极其偏执、极其极端的方式顺势崛起。他崛起的速度让人心惊,短短二十年,就从一个死了师尊的亲传弟子坐上清韵宗核心长老的位置,还一举平定了玄武洲的动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也不过如此了。云诩双臂轻轻箍着风长安,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人根本无法挣开。“前辈?”风长安挣扎了两下,没挣开,他停住挣扎,伸手摇云诩环住自己腰的手,“前辈,你没事吧?你……”风长安的话还没说完,青年突然闷哼一声,然后,风长安就感觉后脖颈上落上一滴温热。温热的,分明是血。风长安心陡然一紧,语气不自觉急躁几分,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前辈?你怎么了?!”“没……咳咳咳……”只听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之后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前辈?!”风长安实在着急,又叫了声。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极其细微的吞咽声。第15章 师徒名义云诩这个人极其要强,凡事都不肯示弱,要争个输赢对错,固执的很。十倍天雷硬是傻乎乎的挡下,恐怕是受了重创。风长安正疑心他是不是把口中血液咽了回去,青年已轻轻放开他,退后两步。“我没事。”云诩摇头,双指并拢收回灵力,舒展开紧蹙的眉头。他轻声道:“我刚才听你说,你要拜子皈长老为师?”风长安终于得以抽身,也许是习惯,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云诩背后的伤口,即将伸手时,他怔愣住,快速收回手。“怎么了?”云诩回头。风长安啊风长安,你犯什么贱,你和他师徒情意早就闹崩了,不过挂着个师徒名义的牌子罢了。你管他做什么,又不是你求着他救的,求着他挡雷劫的,他自己圣母心软,怪得了你?反正谁死,他都死不了,你怕什么? 第15章 云诩接过外门弟子花名册,径直翻到最后一页,一笔勾去风长安的名字。“风长安,你确定要拜子皈长老为师?”他又问。风长安不明所以,只道:“是。”“宿主,你不能拜子皈长老为师!”081观察许久,见雷劫确实散了,这才赶紧道,“子皈长老他是……”“轰隆!”昆仑虚上空刹那间黑下来,狂风大作,一道天雷径直朝风长安劈下!第17章 拦住他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整个证道台都被笼罩,以风长安为中心,证道台寸寸崩裂,飞沙走石,声势浩大。这道天雷来得太突然,站在证道台周围的人都被震飞,下饺子一样往后面落。怎么会……云诩呆滞的片刻,疯了一样要往证道台冲。道三千就在他身边,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子皈长老,不可!”“滚!”云诩神情冷冽,道三千眼前只一恍惚,明艳的火焰就悄然爬上他衣袖,而面前的子皈长老也不见了。他眉心狠狠皱起,掐灭火焰,快速转身,果然见一夺目红光直去证道台。他出宗前,曾答应过师尊,看好子皈长老,别让他发疯闯祸,眼看就要回宗了,子皈长老却突然发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命都不要了。清韵宗从来不差弟子,若是为一个弟子丢一个核心长老,明显是不现实的。这就好比一间房子,核心长老是顶梁柱,而弟子不过是瓦片,孰轻孰重,一目了然。道三千手中银戬一扫,化作一道银光,直追红光:“在场长老听令,传宗主口谕,拦住子皈长老!”冰冷的声音直击各个长老的神经,促使他们祭出法器,神色凝重道:“是!”化作各色光芒,围堵红光。“子皈长老,请回!”“子皈长老,您请回!”红光硬生生被截住,停顿片刻,光芒大作,突然消失,出现在证道台边缘。银光紧追不放,堪堪拦住红光,“子皈长老,宗主有令,请您速回清韵宗。”“道三千!”红光落地,化为人形,云诩咬着牙,眼眶罕见的红了,整个人游走在暴怒失控的边缘,怒斥:“滚!”道三千怎么肯走?他持戬横在证道台边缘,神色冷漠,“子皈长老,还请速回清韵宗。”道三千这个人冰冷异常,这种冰冷,平常能把师弟师妹冻成冰块,可对云诩这种千年寒冰都浇不灭的烈火,却是半点不起作用。云诩嗤笑一声,面孔扭曲,呲牙裂目的像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 。“你是想找死!”拂袖甩出一条玄黑色长鞭,长鞭带倒刺,刺上黑色火焰撕裂空气,发出滋啦炸破声。“子皈长老,请回!”强大威压直逼道三千,压得道三千不由咬牙,额头冷汗直冒,他半跪于地,“宗主之命,不敢不从。”其余长老也飞快赶到,言辞诚恳,“是啊,子皈长老,既是宗主有令,您就先回清韵宗吧,这里有我们……”“庆长老所言极是,子皈长老,您就别为难大家了……”“空怀……”想着以前子皈长老还是亲传弟子时,最听他师尊的话,有个长老就要拿尊师空怀说事,刚说两个字,猛地被人一捅背。捅他那人正是莫长老,“你懂个屁,别拿人乱说……”“莫长老,我这不是……哎呦!你又捅我干什么!”莫长老拿白眼横他,见其他长老正好言好语的劝阻,压低声音,道:“你个蠢货,别触人逆鳞,会发癫的,要真发起癫,我们全要在这里嗝屁!”那长老闻言,噤声了,转头学着其他人那般劝:“宗内可能是出事了,要不宗主也不会招您速回,不就一道天雷嘛,劈不死的,最多半死……唔!”莫长老见云诩越发阴沉的脸色,暗道不妙,连忙捂住他嘴。第18章 霉运“他在胡说!哈哈哈,子皈长老既然收他为徒,证明其师徒缘分极深……”话没说完,在场之人皆感觉膝盖一痛,还没缓过经,定眼一看,好不容易拦住的人已经冲进雷劫范围之内。要完!这两个字刚在心底重重砸下,黑云滚滚的雷劫突然散尽,飞沙走石如断线风筝,纷纷砸落,砸得整个证道台尘埃飞扬,直往口鼻灌。“咳咳咳!”“呸呸!糊本长老一脸灰!”莫长老和道三千两人顾不得这么多,连忙站起,往证道台内冲。眼前逐渐开朗,看清情况,两人一前一后停驻脚步。风长安撑坐在地板都被天雷炸开的地面,仰望着面前的青年,青年手执长鞭,怔楞的低头注视他。少年虽一身狼狈,灰尘满脸,浑身却并无伤,除去头发被炸出个叫花子的新造型,整个人好的很。手腕翻转,收起长鞭,云诩蹲下身,手指搭在少年手腕上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大碍,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7章 本是极其狼狈不堪的一幕,在风长安眼里看来,却极其讽刺。修士的道号一般由长辈而定,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会轻易改道号。即便是另拜他人为师,其道号也是不变的,修士大多尊重第一任师尊,不会强迫已拜过师尊的人再改道号。改道号,即代表其人不再认上一任师尊为师尊,师徒之间,恩断义绝。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云诩,不认他这个师尊了。第20章 风云风长安真是恨极了,这种恨意比当年还强烈,即使当年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自己也未曾将其逐出师门。现在可好,他改道号,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不认他这个师尊了。他有什么资格不认?凭什么不认?自己一死,他就改道号,改得真好!风长安丝毫不心疼他伤势,只冷漠地想,天罚罚得真好,什么时候劈死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他就高兴了。明知道劈不死,也不可能劈死,他还是高兴,活受罪比一死了之更痛苦,看对方痛苦,他为什么不高兴?“回宗吧。”云诩看向风长安,示意他跟自己走。向前走了好几步,却并没有人跟上,云诩只好停驻脚步,又道:“走了。”风长安很不高兴,定在原地没动。莫长老倒是没注意他,飘着离开了,只道三千路过时,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为何不跟上?”风长安如同拉住了根稻草,但见云诩在前方盯着他,又只好摇头,知道这事没戏唱。先是他说要拜子皈长老为师,再三确认,也坚持说要拜,现在人同意他拜自己为师,他又说不拜?可能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风长安道:“多谢前辈关心,我没事。”道三千收起银戬,冷漠道:“既已拜入清韵,唤我大师兄吧。”原来是宗主亲传大弟子,宗内大师兄,怪不得如此沉稳。风长安行礼:“见过大师兄。”遥遥几步,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云诩声如珠玉滚落,一字一句,轻缓道:“外门弟子花名册上我已把你的名字划掉了,你既拜我为师,从今天起,唤我师尊。”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云霄的力度,清晰的传进每个人耳朵,全场哗然!还……还真从一外门弟子一跃成了亲传弟子?!蓝衣少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怨念的眼神直勾勾戳着狼狈的青年。他凭什么一跃成为亲传弟子,他有什么好,你为什么收他不收我?我努力了那么多,跋山涉水,辛辛苦苦的参加朝仙门考核,论起资质,论起耐力,我那一样比他差?云诩背后一刺,察觉到异样。蓝衣少年本还在忿忿不平,猛地看见青年朝这边看来,硬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急退两步。这人为什么这么恐怖,不过是和他打了个照面,竟觉得心惊胆寒。从师尊变成弟子,即使风长安早有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是异常反感。反感至极。勉强压下反感清绪,风长安乖巧的叫了声:“师尊。”少年的声音很稚嫩,笑意浮现在话语表面,意外有些甜。云诩柳叶眼凌厉,听他这一声,眼中笑意浮现,微微点头,算是应他了。由于是宗主之命,不能耽搁 ,云诩便带着风长安提前走了。从武神山昆仑虚出发回九霄境清韵宗,御剑需得从黑山岭沿泗水直上九霄境,九霄境内机关重重,依次放行则可到达九霄境中部。一一清韵宗。武神至九霄,期间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不知是不是云诩途中有意放慢速度,两人到达的时间刚好是深夜。深夜不同平常,清韵宗八大高山之上将会漂浮出一片星光。神秘星光微蓝,重重闪现,组成一个熊形图腾,带给人极其震撼的视觉效果。“是天璇阵啊……”风长安心里轻喃,遥遥看着天璇阵。天璇阵一开始是没有的,是二十年前,筹划一线天防线时,风长安那届弟子见玄武洲最北部被妖界攻破,担忧势头强劲的妖界张驱直入,威胁清韵宗。在原基础的护宗大阵上耗尽心血,集数万人灵力于基础上又构建的第二层护宗阵法,取名“天璇”。 第19章 “好。”云诩几步跨上木桥。“嗯?!”两名护山弟子乍一听这声好,错愕的当即嗯出声来,面面相觑几息,飞快回头望木桥上看,却见摇摇晃晃的木桥上并无人烟。“不对吧!他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因知道跨过木桥,有界壁将此地一分为二,隔绝声音,两名弟子胆子便大了起来。“是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子皈长老何时脾气这么好了?每次换岗,十有三次见他都一副谁欠他钱不还的讨债模样,着实骇人。”“嘶~你刚才注意到没,子皈长老衣服好像破……”“我看到不敢看他,只管低着头,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不过,我倒是闻到了血腥味。”“是有一点,其实不仔细闻,闻不到。说实话吧,其实我觉得他从宗主这里离开时更骇人,面沉如水,活脱脱要吃人……”话没说完,突然看见一张苍白的人脸从黑暗的四周冒出来,出现在他身前,黑眼珠圆溜溜的直勾勾注视他。“鬼啊!”血液自胸腔挤压至全身,猛兽出栅栏一样,肆意狂窜。那弟子脸上顿失血色,出于自我保护,下意识地举起灯盏就砸,砸完还不罢休,二话不说,抽剑就砍。“等等等!别砍!我是人!”“彭!”一声,灯盏落地,灯罩被火苗吞噬,照亮面前的人。第21章 归来少年大概十一三四岁,一身灰色短打像个麻袋一样积满灰尘,把他干瘦的身材裹在里面。只见他脸色苍白,唇瓣粉白,活脱脱一副病鬼样。那弟子的剑在空中挽了一圈,擦着少年的耳畔收回,怒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此地!”少年耳朵差点被他一剑削了,连声道:“我打酱油的,我就路过而已。”“狗屁!”那弟子没好脸色,“再不说实话,我一剑削了你!”另外一个守山弟子明显冷静许多,他单手防范的放在剑柄上,警惕道:”你不是清韵宗弟子?”少年这身装扮一看就不是本宗的人,而且全身上下半点不见有灵力的波动,分明是个凡人。可区区一凡人如何能悄无声息的破开天璇阵、护宗阵法、避开戒备森然的巡逻,直达此地?思来,其中定是有鬼!此人一定不像他表面这般简单!恐怕来者不善,因此他暗中掐着道紧急符,一旦出现意外,立刻通知执事处。“风长安,子皈长老刚收的弟子。”少年面不改色,借着熊熊火光打量两人。两人看面相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高低差不多。眉宇端正,玉冠束发,皆身着一身白色滚边交领青长袍,腰间佩剑,剑鞘木制,剑端包裹金属。端的是一幅仙风道骨,标标准准的清韵宗内门弟子打扮。“风长安?子皈……长老?”两人一愣,面色不善道:“那个风?”风长安正要说如风过境的风,两个守山弟子势如猛虎下山,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双手擒拿住。“咻!”其中一个收山弟子放出紧急令。紧急令并不是那种绚烂烟花,而是一缕淡青色烟,上出云霄,快如闪电。紧急令放出的刹那,从清韵宗东南方向第三高峰的执事阁冲出无数光芒,追星逐月般朝这里袭来。光芒落地,化作一干人。为首是两个白色衣服的执事长老,袍上绣着暗色调仙鹤,其后,则是十几个金色滚边天青色交领长袍的执事弟子,皆手持法器,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般的阵仗。放出紧急令的守山弟子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弟子未央拜见一方长老。”“不必多礼。”一方长老无悲无喜的看着他,示意他说正事。一方长老是跟上一届宗主一辈的人,他师弟就是大名鼎鼎的空怀长老。二十年前,妖界攻破玄武洲北部,为阻止外夷张驱直入,修仙界自发组建一线天联盟,以五大仙盟为首,参与联盟,着手共商防线建立计划。计划起稿确认后,因五大仙盟是修仙界领头羊,又因五大仙盟强者无数。于是,参与防线建立计划中,五大仙盟派去的人最多,其他宗派次之。清韵宗正是五大仙盟之一,在仙盟中排名第二,第一是中州北熙,第三是朱雀梅山,第四是白虎无量,最末则是玄武一气。战线刚拉起时,修仙界还隐隐占上风,但由于人心不古,一线天联盟出了妖界叛徒,联盟开始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差点全军覆没。五大仙盟以身作则,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企图掩护众人先行离开,计划将防线推至山海关。没想到的是,消息走漏,在即将退回一线天前的乌海林被妖界围堵。听回来的人说,被围堵的那天好多人都疯了,哭着笑着、怨怼怒骂,乱成一团散沙。焦黑而绝望的硝烟弥漫,把灰色的天空漂上层墨色,然后,天下起了大雨。大雨噼里啪啦,如滚珠落地。雨幕沉闷,从上至下裹死阴气沉沉的乌海林。 第21章 “坐吧。”南泽睁眼,抬起手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就不必了,我新收了个弟子,还放一旁晾着,想尽快解决问题回去。”云诩道,“不知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南泽跟云诩是同辈,乃上一任宗主亲传大弟子,按正常情况来讲,这个宗主之位至少要上百年过后才该他,而不是现在。若不是师尊逝世,他也不会被逼无奈,硬着头皮坐上来。“子皈师弟,我听说你收了个跟你师尊同名同姓的亲传弟子?”云诩道:“是。”南泽深深看着他,想通过他这层皮囊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然而,他实在没看出什么。这张皮囊浇了铁水,压根没办法看透。“子皈师弟,你可是……是不是觉得你师尊没死?他……是你师尊?”第22章 偏执正殿光线全靠一盏雁足灯支持,微弱的光线打在青年侧脸,温柔不足,凌厉有余,刀割般残暴。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整个人像一柄拉到极致的弓,双手侧垂身侧,面上表情看似毫无变化,拳头已经握紧。隐藏在衣袖中的手,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指节也因为太用力而发白。岁月把他的赤诚褫夺,痛苦压在弓弦上,只需谁轻轻一扯,弓箭便会脱弦而出,带起自焚的烈火,刺破黑暗苍穹。云诩垂着眸,纤细浓密的睫毛抖了又抖,半响,才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像而已,仅此而已。就像溺水的人,总要挣扎着抓住水面的东西一样,哪怕浮在水面的只是根稻草。“只是觉得像,是吗?”南泽掀起眼皮,淡淡道:“一线天一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你也该接受现实了。”“现实?”云诩嘴角微扬,扯出个嘲讽的角度,“大师兄,我一直很现实,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清醒的很。”这话仿佛一丛火苗,点燃师兄弟间的矛盾。南泽拍案而起,温润如玉的脸有几分扭曲,眼中怒火熊熊:“如果不是一巴掌扇不醒你,我早就扇你了!你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你对得起空怀长老的教导之恩吗!你对得起我委于你的重任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二十年了,雷还没挨够吗?你该醒了!”隐藏在衣袖中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指甲陷入肉里,云诩身后隐隐浮现出黑色雾气,他狰狞的笑道:“瞧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不起谁了?”“云诩!”火冒三丈,南泽连礼仪都顾不得,直斥其名,“愧我还担心你,这般固执己见、冥顽不明,天雷劈死你算了!”“大师兄,我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云诩神智有些混乱,往昔一帧一帧在他脑海浮现,却怎么也连不成片段。他眯起眼睛,笑得明艳,阴森森的邪气自眼角流窜出,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嗜血阴邪,可他偏偏还是个人,于是不人不鬼。“我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回头路,除非我死……”死字刚出口,南泽一拳狠狠砸来,他那里也不打,就挑着脸打。云诩不躲不闪,带着罡风的拳头一拳打在他眼睛上。痛觉在眼眶蔓延开来,云诩也没多大反应,仿佛挨揍的不是他自己一样,只低头单手捂着眼,轻笑了声。“笑什么笑!”南泽收回手,剑眉倒横,又想打他,但见他抬起头,笑意不减道:“大师兄消气了?”青年眼眶红肿了一块,有些充血。南泽看着他的模样,心底怒火难笑,手抬了又抬,转头把茶杯狠狠砸桌子上。“云诩,我奉劝你早日收手……”话音未落,白色光芒飞进正殿,盘旋在南泽身旁,南泽见这道白光,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他眉头狠狠跳了跳,只好先压下怒火,抬手接住白光。白光化作纸鹤,展开,端端正正一行字:宗内抓住一来路不明者。南泽目光一凌,扬声道:“进来!”声音传入殿外三人的耳中,一方长老带着两名执事弟子步伐从容地跨进殿门,甫一进门,挥袖放出个被一道符箓定住的灰衣少年。“拜见宗主,这便是那人了。”南泽冷冷打量这个闯入者,只见他身形羸弱,相貌清秀,左眼淤青,看起骨根,还是个不足十五的少年。就在这时,背对着几人的云诩忽然上前几步,揭开少年头上的符箓。两个执事弟子见云诩在此已是惊悚无比,又见他浑身是伤,忽然揭开定身符,大惊失色:“子皈长老!”云诩冷声道:“有事?”两个执事弟子触及他狠戾的目光,一时不敢言语。没了符箓,两只熊猫大眼瞪小眼,云诩盯着他左眼,风长安盯着他右眼。“不是叫你在原地等吗?你眼睛怎么了?”云诩道。风长安默默指了指两个执事弟子。 第23章 “师尊的意思是,即使弟子犯了大错,师尊也会护弟子周全?”少年微弱的声音如蚊子作响,好在听者不是普通人,也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云诩语气平淡,只轻轻嗯了声,收起飞剑往等闲殿去。嗯?你还嗯!风长安蹙眉跟上他的脚步,不悦几乎要溢出眼眶。好你个云诩,师尊你不尊敬,师尊你不放眼里,师尊你都不认,反倒对徒弟不是一般好,犯了大错都要护着。难道你天生心眼长歪了?喜欢当师傅?“师尊,那以后弟子无论犯什么错,你都不会罚弟子是不是?”不管如何不满,风长安智商也在线,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如果不能改变,那就去适应,当即为自己争取利益。云诩顿足,回头深深看他一眼,道:“为师什么时候说过不罚你?”“刚才师尊不是说就算弟子犯了大错,也会护弟子周全吗?”风长安有点懵。“护周全是周全,罚是罚,犯了大错,照罚不误。”风长安:“……”逗人者,不得好死。等闲殿风长安住了上百年,沿着熟悉的景象绕到一岁安,一切都如故,干净得一点灰尘也未染。也不知这人是这么想的,师尊都不认了,还要留在这里。风长安暗暗思衬之际,两人已绕过一岁安,来到西厢。西厢一直没人住,空闲很多年。推开门,置于桌上的长明灯自燃,照亮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间。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子四张凳子,略有些简。环顾四周,只见西面墙壁上有挂饰,挂着把剑,剑的对面是推满书籍的书架,密密麻麻的书籍都有人做了标记。风长安用指尖摸了把桌子,竟出奇的干净,,想来应该是有人住过。云诩进门后,径直来到书架前,挥袖收去书籍,嘱咐几句,又留下固元丹,亲眼见他吃了,方才离开。固元丹毕竟是三级灵丹,功效奇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伤口已好全,就连手上的伤也好了。风长安一边感叹云兔子大方一边去隔壁烧水,云诩走得时候说隔壁有柴,风长安本来是不信的,好好的一个修士,闲着没事干了,怎么会收集凡人用得柴?结果一推开门,一堆柴,不但如此,厨房里还有模有样的摆着厨具。风长安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身体太弱,今天折腾了这么多事,早就想一头睡过去了。找到打火石,开始烧水,他好几百年没烧过火,手忙脚乱的捣鼓半天才燃,好不容易烧着了,期间还不停熄火,黑烟熏得他眼泪直掉。烧好热水,找到浴桶沐浴后,风长安光着脚坐在床上。他先前在衣柜里翻到一堆崭新的衣服,也不知是谁的,可能是以前住这里的主人的。见是新的,他就抽了套穿,衣服大了很多,穿着空空荡荡的,不贴身。睡意来临,风长安已经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其目光却不经意瞥过空荡荡的书架上,神使鬼差,他爬起,走到书架前。也不知上面摆的都是些什么书,竟收的一干二净。观云诩的行为,想来那些书也见不得光,要不然,那里会收走。这般想着,风长安突发奇想,在房间里乱翻。收拾的如此匆忙,指不定会遗漏。不出所料,他在枕头下翻出一本巴掌厚的书,书面印着规规矩矩的两个字:奇谈。打开书,尽是些灵异鬼怪的事。什么人死了还有魂魄,什么书生得高人相助往返冥界,最终带回了亲人的魂魄,什么狐狸化作人勾引修士,最后遭雷劈死,去往冥界……清韵宗是没有凡人的,想来这房间的主人也是个修士,修士还看这些凡间话本,也是个奇葩。这本书写得十分有意思,风长安躺着床上,即使困得眼皮子直闭,还是翻了一半。他入睡不久,拴紧的房门门栓断裂,木门被人再次悄无声息的推开。黑影轻轻踏入房间,长明灯温暖的火光落他一身。青年身着白色便服,衣领处绣着青龙暗纹,因他刚好站在门外,光线被门挡了,无法照亮他样貌。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扫了房间一圈,目光便落到风长安手中那本书上 ,久久凝视。第23章 通灵入梦书籍扉页闪过一丝红光,青年抬起手,那本书赫然消失在少年胸口,出现在他手中。书角在他指尖转了两圈,斜躺空中,摊开一页纸,上面写着:冥界。冥界两字风神疏朗,体格峻整,血色笔锋由浓转淡,最后收笔时,似乎是没有墨了,因而显得有些模糊。“通灵入梦……”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两个字,冥界二字越来越红。长明灯火光橙红,落在这两个字上,那两个字竟红的让人头皮发麻,像是用血写就的,字迹清晰的拖曳着血淋淋的勾关节。黑色气体沿着青年指尖缠绕在字上,长明灯忽然火光大作,照亮整个房间。 第25章 力度太大,将利剑生生踢偏了个角度,白袍人手指也随着颤抖了下,不过瞬息,他白袍人手腕一抖,横扫而来。利剑带着千钧之力,周围的映山红像被什么锋利的刀子割成碎片,沸沸扬扬的漂浮在空中。云诩目光一凌 ,察觉到不对劲。这些碎片中没有剑意。没有剑意,也就意味着,面前的人根本未曾凝成过剑意。剑意是衡量一个剑修是否有优秀的标准。如果说剑意是剑修的核心意境,剑光就是剑术的延伸,只是技巧招式罢了,没有剑意支撑,看似再厉害的剑光不过片刻就会消散。作为清韵宗第一人,空怀长老早就领悟剑意了,一手青冥,通天彻地,断水毁山。剑尖已杀到鼻尖,云诩手中红光闪现,长鞭横空出世,缠住利剑,狠狠抛飞!利剑被抛飞,插/入泥土。白袍人就势退后一步,利剑在地上颤抖两下,化作一道光芒,回到他手中。“你不是师尊,你是谁?”云诩冷声道。“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利剑顺着袖袍挽出个剑花,只听“轰隆!”一声,水池迸发出几米高的水柱撞在利剑上。撞在利剑的瞬间,水柱化作五条水龙,经白袍人剑起,冲上云霄,刁钻古怪的避开长鞭的抽打,凌空扑下!“你只需要知道,你该去死了。”“我该去死?”云诩低头轻笑两声,笑容扭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长鞭收回,凝聚起熊熊烈火,狠甩出去!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去水分,干燥无比,带着火光的长鞭噼里啪啦作响,和利剑撞击在一起。“轰!”水火不容,轰然爆/炸!巨大的余威从爆/炸点漾开,冲得两人皆退后几步。强劲的余威掀得方圆几里的映山红尽数从枝头震落,震成红色碎末。白袍人衣袍猎猎,莹白披风被强风掀开,露出一张俊逸出尘的脸。此人生得丰神俊朗,面如玉冠,通身一派清风道骨,端的是仙姿绰约,不似凡人。只见他及腰墨发用玉冠干净利落的尽数束起,莹白的披风遮住他瘦弱身形,系与白皙脖间。可能是面前的人惹恼了他,他狠狠蹙着眉,冷冽凤眸中皆是冷漠,浸满杀意。“师……师……师尊?!”看清人,云诩狠戾散尽,有些懵,他已经许久没看到这样的师尊,犯了大错似的,慌慌张张藏起长鞭。“师尊,弟子不知是你,弟子以为你是他人假冒的……”对方没有搭话,利剑微转,快如闪电,只眨眼间,利剑已架在他脖子上。他凉薄的开口:“凯觎青冥者,死。”剑刃割破皮肤,云诩如梦初醒,一掌拍在白袍人身上,同时长鞭出击,烈火席卷半边天,冲飞威力巨大的利剑。白袍人被拍得倒退两步,冷眼注视着横飞出去的利剑:“你可真该死。”“你到底是谁。”云诩危险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遍,“为什么会出现在风长安的梦境中?”此时万里之外,山巅之上盘膝而坐的白袍人忽然睁开眼睛,冷冽的凤眸遥遥看向灵力波动之处。隔着重山峻岭,他看见两个白影将温养青冥的天池斗了个天翻地覆。其中一道白影是他在二十年前留在青冥剑上的剑意。他留这道剑意的初心一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意外时,保护自己,二是守护青冥剑,因此可以凝形。虽可以凝形,可毕竟不是他真身,一道剑意罢了,实力不过才他当年的二分之一。若是他那时知道自己会死在妖君戚天手下,一定留四五道,全放青冥剑里。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至于另一道白影,是云诩。云诩?他这么会在自己梦境里?风长安可不认为自己会做梦梦到他跟剑意打架,看这情形……风长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在席膝盖上轻敲,冷冽的凤眸微垂,他忽然想起睡前看得那本乱七八糟的书。难道是那个时候被算计了?风长安细想遇到云诩之后的一切,虽不至于出手脚,却也露出些小破绽。莫非被他疑心自己就是曾经的师尊,特意来试探他的?毕竟梦境骗不了人。风长安眼中浮现阴霾,不过片刻,又弯起嘴角,笑容温软,一缕春风似的,融去他满身冷漠,连带着迎风绽放的映山红也格外红艳,衬得这人仙姿绰约。 第27章 白袍人闻言,加大力度,手中利剑把摇光强行压成条弧线。“道歉还是不道歉?”云诩觉得这玩意脑子有病,自己又没对不起他,道什么歉?!忌惮对方的实力,他没开口。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白袍人力度更大了,铺天盖地的刀刃几乎要吞并云诩。云诩本就是借冥界之物、以神识铤而走险入的梦境,入梦境前损耗严重,入梦境后,其梦境不能为他所控,本身就处在弱势地位。若真打起来,力量势必为所限制。而且,这是梦境,打斗过凶,会将梦境主人刺激成疯子,分不清梦与现实。他自己的神识受些损伤这倒无妨,不过温养几载罢了,可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看少年是否是师尊,而不是来打斗、来害人的。利剑在前,刀刃其旁,很快将云诩衣袍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割到最后,刀刀见血。毕竟不是肉/体,他整个形态都是由神识构成,刀子划在神识上,比肉/体痛上百倍。可即便如此,他也一声不吭,活脱脱一副你有本事砍死我的猖狂样。神识一旦破裂,非疯即傻。白袍人盯着他脸庞仔细打量许久,最后似乎是确定他不会道歉,冷哼一声,收起剑。“马上,立刻,滚!”云诩浑身脱力,跪倒在地。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战线越拉越长,这东西实力反倒越来越强,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换了个人……换了个人?云诩怔愣住,抬头死死望着白袍人走远的身影。先前的场景一帧一帧在他脑海里闪现,从风长安第一次看到他的表情,再到探查时,被一道强横力量弹出,再到最后梦境出现的断裂的青冥剑,以及前后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白袍人……思绪翻飞,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他遗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将这些事情串到一起,看到真相。如果风长安真的是师尊,为何看到自己会无动于衷?师尊啊,他恨极了自己,到死都不肯原谅他。恨不得生宰了他,皮做灯笼,骨做杯,肉喂狼狗,血栽花,叫他死得干干净净,休要污了这红尘三千丈。而他,偏偏不死,偏偏苟活于世,偏偏执着又固执的等待一个魂飞魄散的人归来。说他傻,他认了,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聪明过。云诩慢慢爬起,转身看向青冥剑,神使鬼差的,正要再次探查青冥剑,青冥剑白光闪现,白袍人持剑立于水池。他眉眼带霜,机械的重复先前说过的话:“来者何人?”七月暖阳下,当头一桶冰水。云诩全身僵硬,猛地反应过来,化作一道红光直追走远的白袍人。风长安早料到云诩会去而复返,一切如他计划所愿,被人圈入怀里的瞬间,他手中利剑正欢快的在指尖打转。来者轻轻附在他耳畔道:“师尊。”声音嘶哑低沉,热气喷洒在耳畔,激起一阵酥麻。风长安指尖打转的剑都差点惊掉,勉强稳住心神,收回利剑,反手一剑刺向后背。他下手又快又狠,半点不手软。不出所料,下一刻,手就被人擒住,那人扳开他手指,缓慢的迫使他放开利剑,“师尊,你还是老样子,想杀就杀,绝情的很。”滚烫的胸膛贴在风长安背后,风长安不由得心跳极快,这是一种眼见敌人即将落网却又害怕被识破的提心吊胆,“我不认识你。”“我认识师尊啊。”云诩说。风长安目光骤冷,腐烂的映山红重新从地上聚集在枝头,“我们今日师徒缘尽,认不认识有什么意义。”映山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入空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寒光扑至云诩背后,锋利如悬顶刀尖。“放开,否则我要你命。”云诩这人,从小没有父母,是被一个他唤作养父的江湖骗子养大的。他们就像过街老鼠,清汤里的一颗老鼠屎,踩着点去哄骗人,然后开几剂“神仙药”跟阎王抢人。最后,人没抢回来,该死的还是死了,小破摊的名声也臭了,人人喊打。他养父总是说他是天上会飞的修士,只是遭人算计了。云诩听久了,就枕着胳膊,望着夜空,他在想,会飞的不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遭人算计?谁能算计到神仙?躲躲藏藏的日子过久了,养父就被他自己口中说的修士害死了,仁慈的修士,把他五马分尸了,尸体丢太阳底下暴晒。暴晒到长了蛆虫,飞满苍蝇也不许收尸。云诩亲眼看着尸体上的蛆虫从腐肉里爬出,蠕动着变成蛹,再从蛹变成苍蝇,围着尸体打转,如此周始,尸体终于变成了恶臭的白骨。 第29章 云诩真是怕了,他颤抖着放开,退后一步:“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敢退太远,万一对方要抛下他,他至少能跟上。风长安转身,眯起凤眸细细打量他。081目前不在身边,他自己的修为也归零了,不可能借尸还魂,再换身份。他现在的计划就是:借助梦境,让云诩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道生前残识。从残识,让他觉得少年还是少年,只是因为青冥剑上的剑意和残识的影响,所以与原先的空怀有些像。可这人生性多疑,先前他露了些破绽,都直接入梦境试探了 ,恐怕有些难圆回来。但也是没办法了,破罐子破摔。风长安斟酌字句,剑眉挑冰,疾声厉色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弟子,拿上行李,滚!”云诩本就绷着一根弦,一听滚字就想说我不滚,正欲开口,那根弦断了。这句话为什么跟当年对方欲要把自己逐出师门时一模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公历两千年整,开春微寒,他的师尊,高高在上的叫他滚。而他们最后一面是在今年除夕,二十年过去,这件事早就翻页,不可能再提起与他有关的事。云诩心下微沉,定定的看着他 :“师尊,你记性越来越不好,这事不是早就作罢了吗?”“作罢?!”风长安当然知道作罢了,但是现在还有装作没有作罢。他狠狠甩袖,怒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听不懂人话?马上给我滚!”“师尊……”“闭嘴,我空怀没有弟子!”说完,凭空消失。云诩惶恐的想去拉,连衣角都碰不到,消失的瞬间,怪异感随之叠加而来,海潮般淹没他。为什么师尊要重复当年的话,就好像忘了一样。忘了怎么会忘了!狂躁的烈火灼烧头脑,搅得云诩疯了一样抓狂,他抽羊癫疯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心口一口气,上也不来,下也不去,难受的想哭,却又怎么也哭不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周身映山红被他生生压断成两半,一段落在地上,一段戳破衣服,戳进小腿,给红艳艳的映山红浇上腥味。为什么会忘了?!不应该忘的,为什么会忘了!对,对!不应该忘了,是一一时间!时间……时间对不上了。时间怎么像倒流了二十年?!抓心挠肝的,偏偏怎么也抓不到关键,真相如同水底银鱼,有人刻意把水搅浑了,让他怎么也抓不住,即便饿得饥肠辘辘。直到天上下起大雨,他才被浇醒,瞬息来到水池,眼帘里再度闯进那柄断裂的青冥剑。青冥断刃泛着冰蓝色光,映出他似癫若狂的状态。青年左袖被鲜血染的湿透,端正束起的墨发疯子一样乱着,白玉发冠歪在一边,拽着几根发丝。青年本身戾气就重,此时倒映在剑身上,活脱脱像一个刚从地狱爬起来,脸色苍白、眼眶发红,要吃心挖肺的厉鬼。厉鬼盯着青冥剑上颓唐的倒影,猛地抬手抽自己耳光,连抽三下,受困野兽般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前前后后两个师尊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第一个,应当是剑意,负责守护青冥剑;第二个,应当是生前残识,寄生于青冥剑。青冥有灵,在特定环境下能够记载一定片段,并将片段以意识的形式凝聚在剑身。因此第二个才那么奇怪,那根本不是真人,那是二十年前的虚影,一切的意识都停留在他即将被逐出师门那段时间。难怪后者一出来就要自己道歉,一出来就说自己出名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又狂又傲,不可一世。云诩忽然想笑,白费心思,全是假的。他野兽般匍匐在地上,双手一拳接一拳砸着地,砸得映山红碎渣都陷进肉里也不罢休:“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假的,我早就应该知道是假的!”知道是假的,又如何?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就连假的,也是不可求的奢侈。云诩心口堵得慌,眼前原本清晰的场景开始模糊,他猛得咳嗽两声,吐出口血。利用外物入梦时间已经到了,他必须从梦境中退出,否则神识将会受到重创,非疯即傻。但他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好不容易与对方重逢,第一次,假的,第二次,还是假的,所有的,一切的,看起来那么可笑。他就像个傻子,被假象耍得团团转。 第31章 强大的吸力自头顶袭来,云诩感觉身体一半的力量都被吸了进去,他不由急躁,再加之先前的种种情绪,整个人就像一桶火、药,碰着就炸!暴跳如雷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甩风长安头上,风长安瑟瑟缩缩的企图缩山沟沟里躲起来。他结结巴巴道:“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见识过什么大世面,我见过活得最长的就是那只王八了。所以我觉得,师尊肯定活得比王八长,我没骂师尊,打死我我也不敢骂……”云诩看出了对方的紧张,懊恼得狠狠一甩袖,他还想利用这个弟子去拿青冥剑,并不想制造这种紧张的气氛。毕竟青冥剑待在他体内这么久都没事,想来已经建立了不同常人的联系。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和颜悦色道:“你过来,为师没怪你。”风长安拿怀疑的眼神瞅他:“师尊要我过来做什么?”“不打你,过来。”云诩压着暴躁的脾气。“真的假的?万一我过来你打我怎么办?”风长安想着那几个执事弟子害怕的模样,嘴里嘀嘀咕咕:“我还没正式拜入你门下,你说打死就打死了,我上哪里说理,只能去阎王殿说理……”“再不过来,马上抽死你!”云诩压制的脾气瞬间如火山爆发,炽烈的怒气贯彻天地。风长安浑身一抖,十分狗腿的怂云诩面前,笑嘻嘻道:“师尊有什么吩咐,弟子听着呢。”“去,把那把剑拿给为师。”云诩示意他看向青冥剑,冷冷道:“只要你拿给为师,为师保你直上金丹。”修士修为分三六九等,最末等是炼体期,其次分别是练气、筑基、假丹、金丹,到达金丹,修士修行就算成功了三分之一。然而能达到三分之一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都被困在筑基,其次便是假丹,一生难以突破金丹。金丹,修行途中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可以这样说,一旦达到金丹,便可走遍五州,而金丹之下,莫过于蝼蚁,生死存亡全系于强者手中。旁人尚且连假丹都难以突破,这人却说保你直上金丹,难免让人动心。至于这句话的真假,没人敢去质疑。因为面前这人是清韵宗核心长老,那个短短两年坐上核心长老位置的天之骄子。只要他想,他愿意,别说一个金丹,就是十个金丹他都能用丹药砸出来,再不济,以自身修为强行拔高他人修为,也不是不可行。修仙没有捷径,这种投机取巧的提高修为的方式莫过于拔苗助长,在真正对上实打实的同级对手后,将会被对方碾压。说白了,就是一副空壳子而已。可尽管如此,这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就像钱一样,人人都知道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修为已是如此,不管虚的还是实的,你总要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少年闻言,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冷光,这丝冷光他收敛的很好,而且极快,对方并没有发现。“这个……恐怕不行……”少年露出为难的表情,一副又想要得对方口中的好处,又不想交出剑的姿态。“师尊,这个剑是我父亲给的,从小就在我体内,能辟邪呢,我这体质弱,招鬼。要不然,等我修到金丹期了,我不怕鬼了,我就把剑给师尊如何……”“世上哪有怎么好的事?”云诩岂能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开嘲,“你知道吗?做人呢,太贪心,会死得很惨。”少年脸色一白,难堪道:“我知道了。”顿了顿,握紧拳,“抱歉,剑不能给师尊,拿了剑,天会塌……”“一把破剑而已,拿着也没用,何不换点有价值的东西?”时间越来越近,强大的力量已经快扯破他身躯,从毛孔里溢出血,云诩整个人都成了血人,除去一双眼睛亮的让人发怵。“除了驱鬼,什么用也没有,世上驱鬼的方法多的是,为师可以保证你在金丹之前绝对不会被鬼缠身。”“这……”少年被他的厉鬼一般的样子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稚嫩的脸上全是惊恐,似乎有些动摇了。他嘴里默念着:“这是梦,这是梦,这只是个梦而已……”厉鬼偏偏不让他如愿,阴恻恻的笑:“徒儿听话,乖,把剑拿给为师,你要什么,为师都能给你,听话。”少年浑身都在抖,跌跌撞撞的爬起,想逃离这可怕的一幕。“站住。”快如闪电,云诩伸手按住他肩膀,声音放柔,“为师对你不好吗?你想想看,从证道台到现在,为师一直护着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而你如今,竟连这点小忙都不愿帮?”少年僵硬的扭头,入目一只血淋淋的手,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有力。“我……我……”出梦境的时间即将到来,不能再拖了。云诩压着喉咙的血,轻言细语的蛊惑:“乖,快去帮为师拿来。”少年终于动摇了,点点头,一步一步向水池走去。他的动作说不上快,可也绝对不慢,可在云诩看来,却慢得如同蚂蚁爬。剑眉倒横,可怖的火焰自他眉心燃起,暴躁至极。“快点!”身后乍起一声怒喝,少年本就被他吓得心惊胆战,一听这话,还了得?脚底生风,踩着满地映山红直奔水池,伸手就捞青冥剑。 第33章 无数个日夜,怀揣着希望,折磨自己,他早就疯了,早就不要命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就连那点本抓在手里、虚无缥缈的希望,也散的干干净净了。大师兄说得对,他早就不人不鬼了,可是他不愿意醒,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他不是强者,也不是圣人,顶不了天,更也立不了地。他只是个人而已,有的也只有一双手、一双脚而已。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有什么所谓的荣光,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好运,一切的一切,全要靠他自己去拼,所有的一切,也只能靠自己去搏。对他来说:所谓生,就是苟且于人世。所谓死,也不过闭眼的事。世人都说他天生反骨、心狠手辣、阴晴不定,他岂能不知道?只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善恶是非,对错曲直,由世人去定吧,他反正无所谓。他的字典里只有八个字:大浪淘沙,强者为尊。简简单单八个字,镌刻在字典上,深入骨髓。大风大雨嘈杂在云诩耳边,他撑着想要睡过去的眼皮,脚步缓慢的移动,就连方向走偏了也不知道。风长安在石阶上,隔着沉闷的雨幕,咬牙切齿的仰望山顶,盯着那点即将栽倒在雨幕中,而后滚入黑压压的山沟里的黑影。纵使云诩已经不再认他这个师尊,师徒情意也恩断义绝了。可风长安还是难受,真真切切的难受。三十年的师徒情意,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藕断了,还连着丝,更况且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狠狠一砸石阶,把手都砸破了才压住心头的心疼。风长安怒骂自己心软、犯贱,实实在在的犯贱!他是主角,反正也死不了,谁管他,谁管谁犯贱!咬着唇,风长安垂下眼帘,口是心非的凝聚出一道强横的剑意,剑意悄无声息的混在狂风中,呼上黑色漩涡,把小型漩涡撕裂成大型漩涡。“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山顶一道红光被漩涡吸了进去。……意识由模糊转为清晰,黑暗冲撞在云诩眼前,他张开口,喷出一口鲜血,这才发现自己被拖出梦境了。第27章 无题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万籁俱寂的深夜,细雨敲窗,顺着窗棂线槽聚集。“啪嗒一一”一声,水珠滚落,四溅于窗下青石板上。心神皆被重创,云诩单手撑地,弯腰半附于地面,另一只死死扣住床沿,不让自己彻底趴下。“咳咳——”浓血呛在喉咙里,呛得他头昏脑胀,粉白的嘴唇颤抖两下,一口浓血喷出。喷出来的瞬间,全身脱力,心脏阵阵抽痛,一股黑色气体逆着周天运行涌动。修士以灵力修炼,灵力运行由此称为周天运行,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则称为一周天。凡是周天运行,都是顺着经脉运转,从来没有过逆向经脉运行的先例。但凡逆向运行,只有一个下场。——经脉寸寸断裂,周天灵力暴动,死无葬身之地。云诩撑着床沿想要爬起,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恍惚中,他听到细微的崩断声,是左手手臂经脉逆向崩断的声音。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少年在黑暗中猛地坐起,一种梦中惊醒的下意识反应。“咚!”意识淹没在滚滚黑暗中,云诩仰倒在地,不醒人事。风长安几乎是同时翻身下床,但他速度不够快,接了个空。双手伸长,僵在半空,黑暗的空间里,风长安表情有些微妙,有几分气恼,又有几分难堪。狠狠甩下手,风长安蹲下身,推了推他,“师尊?师尊?”接连叫了两声,也没反应。“活该!”风长安冷哼一声,摸黑重新点亮长明灯,火光照亮屋子,连同地上那摊血也照的一清二楚。难怪刚才嗅到丝血腥味,原来如此。风长安又蹲下身,伸手推了推他,确定他不会醒过来,这才伸手搭在他右手手腕上。一道冰蓝的灵力从他食指窜出,透过肌肤,窜到云诩筋脉内,顺着经脉缓慢运行。 第35章 “奇怪,我昨晚不是……”风长安回想着昨晚,昨晚他把云诩从梦境踢出之后干了什么?怎么睡地上?长明灯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风长安光脚踩在木制地板上,明明是盛夏,地板却冷的刺骨。他狠狠蹙起眉,围着房间打量了一圈,什么奇怪的痕迹也没发现。难道是云诩先醒了,用长明灯一脚把他踹晕了?!风长安捡起长明灯,盘算着可能性。“嘚嘚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停顿两息,年轻人嘹亮的声音破门而入。“风师兄,可起身了?”风长安立在桌前,看向木门,“请问你是?”门外背对着个十七岁左右的年轻人,背负阔斧,腰间佩剑,身着一身内门弟子的白色滚边交领青长袍。他微微仰着下巴,扬声道:“姓杨名荐,道号其妙,风师兄且唤我一声其妙师弟便是。我是奉宗主之命,前来请师兄参与清韵宗拜师大典。”风长安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堂堂一代宗主,亲自吩咐人来请。“稍等。”杨荐挑了挑眉:“风师兄还请开门,宗袍在我这里。本来应该是昨晚和其他新进门弟子统一发放,可子皈长老先带着风师兄离去,只好先放我这里,由我转交给风师兄。”话音刚落,门被少年打开。杨荐转身,上下打量少年一番,给对方下了定论后,从乾坤袋取出亲传弟子的宗袍随手递上。按照宗内默认规则,晚辈向长辈转交物品或呈交物品,需双手递交,以表尊重。风长安既是亲传弟子,自然比作为内门弟子的杨荐大一辈,按照规则,不该是这种敷衍的态度。而出现这种敷衍了事的姿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压根瞧不上自己。确实如此,杨荐正是瞧不起这个所谓的师兄。什么师兄?不就是挂着个牌子罢了。他这一眼瞧去,要形象没有形象,要潜力潜力又不大。不过一个水木双灵根,撑死了执事弟子,有什么资格做亲传弟子?想他杨荐虽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是内门弟子中的翘楚,说不准今年就能跻身执事弟子,凭什么给一个名不符其实的小子送衣带路?杨荐这头忿忿不平,风长安那头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劳烦其妙师弟了。”风长安拱手。杨荐眼皮都懒得抬,敷衍一还礼,迈腿径直走向大典,也不管人是否跟得上。“风师兄客气,请跟我来。”毕竟年轻气盛,争强好胜,多半不服。风长安暗暗摇了摇头,跟上他的步伐。“风师兄跟紧了,大典离这里好长一段路,我要加快速度了,免得错过大典。”杨荐有意打击他为自己立威,脚下刻意加快了速度。“其妙师弟,你等等,速度太快,我跟不上。”少年起先跟了几步,在发现需要疾跑才能跟上,连忙道。快的只能看到一模残影的人影在前方两湘亭驻步,双臂抄起,冷眼看着少年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风师兄,你也太慢了,像你这样慢吞吞,等到了,大典都结束了。”杨荐自然也听说了证道台的事,说迟到,本就是调侃对方。“其妙师弟说的是。”风长安也不恼,笑眯眯道:“不过,我想,有其妙师弟在身边,怎么也不会迟到才是。”杨荐被他堵了回来,心里不爽,又不好反驳,只得哼了声,并拢食指和中指在空中一划:“跟我来。”平地拔起数道青光,青光有秩序的交错在一起,网格似的构成传送阵法。人刚踩进阵法中,地面便出现个旋转的太极,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眼前景象天翻地覆。天地苍茫,眼前只见一雄伟石碑,碑上刻字,耸立于天地,绕开石碑,赫然是一条宽约百米的大道,晨光从大道这头笔直的通往一座雄伟殿宇。殿宇虽雄伟,却并非花团锦簇,只周围漂浮着些许浮云,简洁古朴的气息未及其殿,已扑面袭来。一一玄之殿。大道上早有人,一批批新弟子由上一届师兄带领,行走在大道上。毕竟是新弟子,对一切都好奇,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手指紧张的揉捏崭新衣角。当脑袋转了半个弯,突然看见风长安二人,整个队伍就炸了,不过碍于即将进入玄之殿,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谈论。“你看,那人是不是那个亲传弟子?” 第37章 “铛——”“铛——”“铛——”殿外钟声敲响第三下时,置于第二层大堂的五个位置落座四人,依次分别是宗主、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只空着最后一个位置。一一五长老“子皈”。“奇怪,子皈长老去哪里了?!都开始了,人还不来!”立于廊道上,瞧准时间打算开始拜师大典的执事长老一脸为难的四处张望,张望了半天,莫说个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实在沉不住气了,低声询问南泽,“……宗主,子皈长老怎么还不来?时间到了,拜师大典该开始了。”清韵宗拜师大典自建宗以来,从未出现过核心长老缺席的先例。就往常来说,核心长老不到场,拜师大典是不会开始的,若要开始,必违宗规。“开始。”南泽端坐在太师椅上,结有痂疤的手指轻敲扶手。“本宗主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子皈有事来不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直接开始便是。”执事长老:“……”我被子皈长老放鸽子!他气得慌,无奈大典已经开始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岂料,他刚要张口,站在他旁边的顶头上司“一方长老”便拦住他,伸手将他揽到自己身后,一幅让他闭嘴的行为。执事长老:“……”话到嘴边,只能咽下。行吧行吧!你们是大哥,让我我就说,不让我说我不说就是。“敢问宗主,子皈长老有什么大事?”李之绶抬起无精打采的眼皮,死鱼眼透露出几分警告:“什么大事竟连宗规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宗主如今这行为,是在告诉我们,身份高了,规矩也不用守了是吗?”南泽敲扶手的手指一顿,面不改色道:“子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条条框框对他有用?”“脾气是脾气,职责是指责,不能以脾气一概而论之。”李之绶顿了顿,接着说,“各位长老谁没有脾气?可有脾气也未曾失职。既然如此,子皈长老就不该失职,还特别是在拜师大典这种大事上的失职。”周围长老个个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一方长老是在维护他们的利益,连忙接着一方长老的话道:“一方长老说得极是,还望宗主给我们个解释。”第29章 天煞孤星众弟子只见二楼一群长老突然向宗主行礼,面面相觑,一时有些迷茫。按昨晚上一届师兄所说,钟声敲三下,拜师大典就开始了。如今,这些长老在搞什么鬼?暗暗思忖片刻,不知所以然,便向带路的执事弟子请教。几个内门弟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有些懵,纷纷看向站在大殿右上方的青年,用心念喊道:“大师兄?现在是什么情况?”“稍安勿躁。”道三千见核心长老第五个位置空着,隐隐约约猜出了真相。沉呤片刻,道:“只是些小事,无妨。”听大师兄这么说,几个内门弟子放心了,转身安抚这些师弟师妹。这一届新入门的弟子差不多有将近八百人,黑压压的全散在大殿内,就跟群黑色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抖两抖,给予一个爱的关心,随意糊弄两句就安静下来了。风长安并不信这些内门弟子的安抚,他眯起眼睛,一一打量二楼的人。五个核心长老,少了一个。少得那个正是云诩,按照宗规,必须五位核心长老及其宗主全部到场才能正式召开拜师大典。而如今,分明是无法正常召开大典。——大典被云诩掐住脖子了。“风师弟。”右肩膀被人拍了下,来者挡住他视线,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子皈长老去哪里了?”“我师尊?”风长安低头,目光闪烁,道,“不知道,今早就没看见人,是其妙师弟带我来这里的。”“其妙?”道三千不着痕迹的皱起眉,“怎么是他?”“其妙师弟说是宗主吩咐的。”风长安老实交代。“原来如此。”师尊怕是早就知道子皈长老来不了,既然如此,也不必他再担心,上头有人顶着。不过……道三千眉头狠狠皱起,目光又落在风长安身上。人是子皈长老在证道台收的,没正式拜师,算不得师徒。拜师大典他不来,谁来替他收风长安这个徒弟?道三千眉头拧成个川字,一时搞不懂师尊在想什么,子皈长老人都没来,还把风师弟专程请过来做甚 第39章 二楼的南泽见状,猛地站起,狠狠甩青年一眼,又觉不妥,压着怒火再度坐下。“宗主,怎么了?”三长老问。“无事。”青年像是没察觉到宗主那一记眼刀子,径直朝青龙虚影行三拜九叩之礼,最后起来时,他脸色一白,背后痛疼无比。应当是先前挨雷劈的伤口又撕裂了。勉强压着伤口,青年面不改色的转身,面对少年: “风长安,拜师贴为师收下了,你还不继续,发什么愣?”风长安楞楞的看着面前的人,经提醒,才缓过神,神情复杂的退后好几米,行三拜九叩大礼。“弟子风长安拜见师尊。”三跪拜,九叩头,大礼也。祭台上,云诩负手而立,静静注视少年,他眼底毫无波澜,冰冷如寒川,是烈火也烧不化的固执。因他背后是安详和善的青龙虚影,一正一反,衬得他越发不像个人。鬼,像个地狱下的恶鬼。”子皈长老怎么又来了?”一时吃惊,执事长老双手撑在栏杆上,附下身去瞧青年。“宗主不是说他来不了……”“站好。”立在一旁的李之授伸手敲栏杆,面无表情道,“像个什么样!”他上下眼皮一磕,再睁开,眼皮皱成两层,叠在眼睛上,犹显得阴沉。执事长老心底发怵,浑身一个哆嗦,毕恭毕敬的站好。一方长老虽不是核心长老,却是上一届长老中的厉害人物,而他虽也是上一届长老,可毕竟只是由普通长老升到执事长老的,比不得 。更况且,一方长老可是从一线天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物。他看似无精打采,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实则把一些规矩掐得让人喘不过气,为人极度苛刻古板,手段狠毒。李之授干枯如柴的手指在敲了栏杆几下,目光落至横在地上,无人敢靠近的少年身上,似乎是嗤笑了声。这声音很轻,轻到执事长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正欲窥视一方长老的脸色,一方长老已径直转身下楼,一把拧起晕过去的少年,交于跟在他身后的明浩手中。“带下去,好生照料。”明浩扶过人,祭出飞剑,应道:“遵命。”两人交谈之际,拜师贴已着墨落字,墨迹清晰印在拜师贴上。修仙之人眼睛何等厉害,即使隔了数十米,也能清楚的看见拜师贴上细如纤维的纹理,粗糙纹理上两个名字。一个亲传弟子的,一个师尊的。亲传弟子的名字狗爬式的扒在上面,碍眼至极。师尊的名字字迹锋利,行云流水般畅快,字如其人,恃才傲物,桀骜不驯。李之授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其中一份拜师贴也是这两个名字。时过境迁,五十年后,本该是弟子的名字变成了师尊,本该是师尊的名字变成了个陌生人。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李之授移开目光,消失在原地,再看,人已回到二楼,面无表情的注视在场弟子。活的、新鲜的、焕然一新的血液即将全部注入清韵宗。行完拜师礼,便该师尊训话、赐名。云诩收起拜师贴,整肃神色,郑重道:“修仙一途,瞬息万变,稍有不慎,粉身碎骨。修仙者宜以德为先,修身养性,忌急忌燥,凡事躬身而行,行与大道,不责于人。日后,有所成就,也不目空一切,正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需谨记宗规,不可给宗门摸黑。‘入门引路须口授,功夫无息法自修’既已决心踏入修仙行列,修行万不可半途而废、浅尝辄止,需恒心修炼,寒暑不停,风雨不辍。否则便是徒有虚名,乃师门有名无实之人。……修行无止,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是以谦卑恭良,遵循道心。道心所指,大道也。风长安,你可明白?”“明白。”风长安拘礼,朗声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尊,师尊训诫,弟子必定终身铭记。”清朗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像掺进呼啸冷风中的甘甜,带着悍刀的凶猛,以过三关斩五将的姿态,揉碎冰碴,卷回盎然春意。少年郎挺直腰板,骨瘦如柴的躯干套在空荡荡的亲传弟子衣袍里。他平视前方,苍白无血色的脸平静如水,黝黑的眸子里被谁添了把火,闪着自信的光芒。这样的人,无疑有着感染人心的力量。这力量,从何而来,谁也不知,他仿佛天生自带热量,行径之处,晨光破晓。 第41章 “估计是什么山野精怪挖得,改日去灭了便是。”一听是山野精怪的洞穴,众人顿失兴趣,跟着杨荐前往下一站,只有个少年还杵在原地。“怎么还不走?”道三千折了回来,也遥遥看着那个黑色洞。风长安收回视线,笑道:“多看了会,这就走。”两人并肩而行,走到半途,道三千似有所感,突然又回头看那个黑洞。“你是不是也感觉不太对劲?”风长安脚步一顿:“什么?”道三千回过头,道: “那个洞。”“大师兄也有这样的感觉?”风长安诧异的仰头看他,对方硬朗的下巴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犹显的线条十分锐利。“不瞒大师兄说,我看那个洞第一眼,心里就有些不安,看得越久,越不安,却说不清究竟是在担心什么。”确实,第一眼看那个洞,风长安心里就很不安,他上一次这么不安还是在一线天。一线天不安的那个下午,全部人都被围困黑山林,而他也在破晓之际,死无葬身之地。每次不安,都像个预兆,后面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因此,刚才在大殿没看见同门师兄弟,他令可自我安慰,也绝不承认心中的不安。道三千没有回话,只是无意识的凭空敲手指,陷入沉思。两人若是再多停留一会,就能看到一个宛如壁虎的黑影从宽大石缝爬出,粗壮四肢在陡峭石壁上快如游龙的攀至洞口。洞口溢着刺骨寒气,黑影攀至洞口就不敢前行了,只在洞口盘绕。“废物,快,快进去。”贴着石缝那里响起一道古怪的声音,声音模糊,发音不清,像是人面瘫后,因器官病变说出的话,阴森恐怖。黑影一摆尾,顺着黑洞攀爬进去,越往里,寒气越甚,随之递增的还有光线、宽度。“咳咳咳——”洞穴深处响起刻意压制的咳嗽声,伴着冰裂声,洞穴里还蔓延起浓郁的血腥味。寒气直往骨子里窜,青年没忍住,扶在寒潭边上剧烈咳嗽,从胸腔挤压出来的血,止也止不住,顺着嘴角直流。青年整个人都泡在寒水里,从他身侧荡漾开一大圈红色,泛着浓郁的血腥味将干净的寒水一划为二,清晰的分成两部分。肉眼可见,没有被染红的地方漂浮着冰块,不光水面有冰,整个空间都结着巴掌长的厚冰,寒气逼人。不一会,自水面寒冰升起一道白光,白光中赫然是个青年虚影。青年盯着泡在水里的白衣人许久,道:“子皈,本尊听宗主说,你去了拜师大典?”云诩睫毛结冰,他艰难睁开眼,轻点头。“不是让你不必去吗?你伤得太重,能不能痊愈还是个问题。你既已证实他并非空怀,不过一个弟子罢了,让宗主代收便是。”“老祖,弟子曾承诺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护其周全。”云诩眼前有些发黑,他能感觉到背后伤口再次被撕裂而不断流血的痛感,不过他能预料到,只要再泡几个时辰,等药效起作用,就不会再感受到了。就算药效晚一点起效,在冰水里待久了,这点痛感也逐渐削薄,趋近于麻木。他努力撑着那点意识,剧烈喘了两个口气,半瞌着黯淡无光的眸子,“师尊曾教导弟子,言必行,行必果,果必信。弟子既已说过要护其周全,无论他是不是师尊,弟子都不会失信于人。”暮山叹了口气,目光触及将对方手都凝固的冰水,道:“北芪寒水过冷,压制你体内那道邪气已是绰绰有余,下次还是换回潜山寒水。”“常年饮冰,冷暖自知。”云诩顿了顿,剧烈咳嗽一声,咳得全身都在颤抖,手臂更是颤抖的无法控制。“弟子觉得刚好,多谢老祖好意,不用了。”最后几个字虚弱的已经没声音了,只能见他嘴还在无意识的张合。“何苦折磨自己。”暮山不知想到什么,虚影一晃,散了。寒气肆虐的洞穴里,只青年意识昏沉的泡在寒水里,他的呼吸轻的几近消散。寒水沾身,凝结成冰,顺势而上,将他头发丝都凝固了。寒气只强不弱,不断往外蔓延,蔓延到一半,碰上不断往前爬的壁虎黑影,竟全部散了!那道壁虎黑影速度越来越快,十米、九米、八米、七米、六米……一米!“滋啦!”一声,冰面裂开,黑影已爬到青年头顶。第32章 管中窥豹青年毫无知觉的侧仰在结了半尺后冰的潭边, 黑影不断缩小, 缩小到黄豆大小后, 在他头上打了两圈转,趴在他额头上, 像滩污水一样,融进他眉心。融进的瞬间,青年被眉心钻心的痛疼痛醒, 他颤抖着手,咬紧牙,伸手缓缓摸到眉心。什么也没摸到。 第43章 风长安嘴唇直抖,双颊肌肉绷紧,根本张不开。“得罪了。”道三千当机立断的卡住他下巴颌张嘴,强行将丹药塞进去。丹药顺着喉咙往下滑,落入腹中,一股灼热的气体自腹部化开,慢慢冲散其他地方的寒冷。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风长安体温就恢复正常。“阴寒之气扑灭人体阳火。”道三千扶起他,“无止师弟可是有什么隐疾?”“隐疾?”风长安摇头,伸手装似不经意的揉了揉还微微有些刺痛的眉心,“可能是吧,我身体毛病多得很。”嘴上说是隐疾,其实风长安心知肚明,这绝非隐疾,毕竟他借尸还魂后,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排除隐疾,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魂魄与躯体互相排斥。如此想着,风长安不动声色地牵引着青冥剑中的灵力绕身体走了一圈。奇怪的是,灵魂与身体根本没有任何排斥性。“那无止师弟可要注意身体,明日我叫裴长老过来给你瞧瞧。裴长老是五级丹药师,他应当是有法子能调养一二。”道三千道。“多谢大师兄!”“师兄弟间无需见外。”……乌金西坠,黑绸卷天,从峡谷中升腾的雾气笼罩整个清韵宗。一个骷髅似的黑袍人攀爬在崇山峻岭之间,他脚步蹒跚的沿着潮湿的山径爬了大概百步有余,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山风呼啸,夹道树木妖魔化,张扬着枝丫在夜里狂魔乱舞。黑袍人缓缓扫视了身后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拢紧黑袍子,脚下缩地为尺,行至地形崎岖的终南山山坞。山坞早有人等在哪里,遥遥等到脚步声,转动轮椅,面向来者。“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轮椅的主人扶着心口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刺耳。黑袍人道:“还行。”黑袍人的声音就像掐了尖的椿芽,又粗又老,比坐轮椅的还要沙哑,压根听不出大概年龄,刺耳如锯木杂音。“找我有什么事?”“帮我个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帮不了。”轮椅的主人转动方向,自己驱使轮椅往山下去,“你看我双腿都废了,别请我个废人帮忙。”“你就不想报仇?”黑袍人伸出手,从袍中掏出个不断扭曲挣扎的壁虎黑影,“你别忘了,你的腿是被谁废了的,是谁害你从天之骄子沦为笑柄的?”轮椅的主人猛地顿在原地,发出如破风车不断旋转的猛烈咆哮:“你给我闭嘴!”黑袍人冷笑一声,裹着黑色皮套的手将黑影递给后者:“拿着吧,现在,就是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报仇。”轮椅主人握紧轮椅扶手,慢慢伸手去拿,刚要碰上黑影,黑袍人反手缩了回去,“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这件事情上,你得听我命令。““什么事情?” 轮椅的主人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过几天,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天色大亮,云诩昏昏沉沉的醒来,环顾四周,白得刺目。寒水浸骨,他早被各种各样的寒水磨没了脾气,只祭出瑶光甩在冰壁上,瑶光狠狠插入冰壁,连带着把他一起拽到冰壁上。顺着冰壁跌落在地,云诩手握瑶光大口喘息,冰冷的水珠从墨黑发梢滚落,顺着凌厉的脸庞往下滑,滑至死倔的唇侧,跌在附有厚冰的前襟。云诩注视着这滴水珠不断往下滚,越滚越慢,在腰间冻住,凝结成冰点。收起瑶光,云诩伸手揪了这个小冰点,丢地上。就像在丢自己的狼狈一样,毫不留情的丢了。丢了还不甘心,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撑着地爬起,跌跌撞撞的走到冰点前,目光冷冽,抬脚狠狠碾碎。小不点,看着就讨厌。云诩碾冰点时,动作太大,衣摆上的冰渣也随之溅一点。南泽撕裂空间来这里找他时,就见他跟谁有仇一样,对着冰面拿瑶光死抽。瑶光烈火熊熊,一鞭抽下去,冰面碎裂,水雾升腾。水雾太大,顷刻间竟把视线都模糊了,南泽本还在想着如何跟他和颜悦色的谈事情,一见这场面,怒火中烧!“子皈!”云诩手顿了下,极其自然的收起瑶光,笑眯眯地扬起嘴角:“师弟见过大师兄,大师兄怎么有空来师弟这里?”南泽挥袖卷起满洞水雾装袖子里,道:“不谈事情谁要来这个鬼地方。”“大师兄莫不是为了昨日拜师大典一事?”“我且问你,为何纵火打人!”“理由昨日已经说过,不想再重复一遍。若是今天非再要个理由,那便是看他不顺眼就打了,打人还需要理由?” 第45章 不是陈述,是反问。风长安觉得自己这口货真价实的血白吐了,还不如081的血包吐得痛快,他还没来得及咽下第二口血,云诩突然出手,拧鸡崽子一样拧了起来。喉咙里呛了口血,痒得很,风长安呛得脸都涨红了,对方一拧起,就喷他一胸口的血。风长安:“!”云诩:“……”云诩脸色阴郁下来,攥紧后者衣领,正想丢了这个便宜徒弟,南泽已然从白鹤学堂出来,负手定定看着他。南泽的长相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相貌,虽不出色,却及其温和,这样的人,当宗主是稳不下场面的,可不知为何,他稳住了,一稳就是二十年。将来以后,想必他还能稳很久。云诩放下风长安,眯起眼睛笑道:“今晚回去再跟你算账。”风长安:“……”全场从云诩出现的那刻,已陷入冷场,复又见南泽,本还闹哄哄的石门前鸦雀无声,一个二个忐忑不安的站直身体,主动排开队伍,让上几届师兄姐通过。直至亲眼见两位离开,才恢复喧哗。风长安也同众人一般,长松了口气,虽然全身依然痛疼无比,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但这并不妨碍他见云诩极度不悦时的快感。毕竟这世上,没什么比见自己讨厌的人活得不畅快来得更爽了。至于先前撞了他那人,见子皈长老一走,立刻上来道歉,本就不是有意,风长安自然不会咬着不放。“没事,没事。”明致远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一件小事都能记十年的仇,风长安出现的那刻,他就缩在人群里抓对方辫子。让他苦恼的是,这人仿佛知道自己在暗地,故意躲开,规规矩矩的半点不曾犯事。正愁没法找到对方身上的污点,就出了这么一件事。喜不自禁,按压不住,当即凑上去:“无止师兄,你没事吧?吐了好多血,看着就让人害怕,幸好子皈长老人好,原意带着师兄,相信师兄一定会很快好起来!”这话表面是关心,实际上,处处暗指风长安是靠子皈长老的可怜才有如今的地位。风长安似笑非笑的盯着明致远充满关心的脸:“明师弟真是闲的慌。”他发现这货脸皮真的不是一般厚,也不是一般的闲,自己不找他算账就算了,还凑上来讨打。“闲的慌?”明致远咬着唇,眼眶又红了,“我只是来关心师兄一下而已,师兄这话怎么说得我好像没事干,找茬……”话没说完,眼前干瘦手掌一晃,风长安甩了他一巴掌。“你!”右脸上火辣辣的痛,明致远不敢置信的捂住脸,瞪大眼,眼泪汪汪,“你居然敢打我,你为什么要打我……”“打的就是你。”风长安冷笑,转身就走,“这是你在登天梯欠我的。”明致远把牙齿磨得咯吱响,狠狠揭眼泪:“我会叫我大哥给我报仇的!”风长安懒得听他瞎逼逼,双手一堵耳朵,跟迟来的江渔一起进了学堂。白鹤学堂最南部建有庞大的藏书阁,新入门弟子第一次入学堂,并不会真正意义上教导,而是让他们四处奔波逛,熟悉环境。风长安早熟悉了环境,他在藏书阁窝了一个上午,才在众人讨论他目中无人,扇人的言辞中回等闲殿。虽然云诩放话晚上要收拾他,但想到现在是中午,而且云诩本质是只兔子,披了刺猬皮也不像刺猬,他怕什么,大摇大摆的回去就是。事实证明,他又被放养了,成了只快乐的鸽子精。放养不止一天,此后五天皆被放养。放养久了,鸽子精风长安便觉得没意思,回到等闲殿,又不由自主想起同门师兄弟来。白鹤学堂他这几日摸了个遍,偏生就是一个人也没有。到底去哪里了?!真是的!烦躁的在大殿渡步,风长安忽然想起一个人,其他人他不敢问,怕露馅,但这个人,不出意外,都快死了,即使问了,也不碍事。等闲殿历经两届核心长老,象征性极高,却并不大,也不华丽,布置简洁明了,沿着殿前直走百里,便可见一石阶。石阶大概千步有余,直通辰山山脚,沿着石阶一路往下,不出预料的看到一个坐在石阶上抽旱烟的老大爷。老大爷年岁已高,老态龙钟,修为却不过炼体二层,因此他无法维持相貌,甚至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只是个扫地的。他扫了一辈子地,从云诩入门前十年就在扫了,扫到现在还在扫,修为半点进展也没有。风长安心中着急知道同门下落,几乎是连跑带颠的冲下几百块石阶,甫一看到人,脚下一软就摊坐在石阶上,吐出口血。这血是真真实实的血,跟五日前白鹤学堂那里一样,并非081友情赞助的血袋,因他身体太弱,激烈运动下难免会气血翻滚,火撩撩地吐出口血。大爷抽烟抽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喷了一脖子温热的血,当即抓着扫把就站起。“谁偷袭老夫!”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前辈……”少年撑着台阶猛咳两声,擦了擦带血嘴角,有气无力道:“我……我………抱歉……”老大爷先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喷他脖子上了,现在看少年一抹嘴角的血,当即沉下脸,吊着烟嘴伸手去摸脖子,摸出一手血。看见手上血的瞬间,老大爷顿时气得直跳脚,木簪固定的丸子头前后左右来回摇晃,连烟也不抽了,拿着烟杆对着风长安咆哮。“你这小子,你想干什么,嫌老夫还不够倒霉?!吐老夫一脖子血!” 第47章 风长安浑身脱力,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伸手在空中一顿乱抓后,颓然坐在石阶上。说走了就走了,说没了就没了。风长安怎么接受得了?他回忆拜入清韵宗的前三百年,许许多多的人在他面前走过,然后,一晃神,全葬黄土了里,说不准连个草席都没有。老大爷站在一边抽着旱烟,接连抽了两枝,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才问:“你是有什么亲人去了一线天?死了就死了呗!”说着,伸指掐了掐少年的命数,他在尘世学了个半吊子,算个没修仙的凡人还是不成问题。主要是少年听说上一届长老死了的反应太奇怪,无亲无故却悲伤至极,让他实在忍不住想算。大拇指掐了几下,老大爷脸色突变,震惊的话刚要脱口而出,想到天机不可泄露,又咽了下去。转而道:“你居然还有心思担心死人,与其担心个死人,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个短命鬼。”风长安神情恍惚,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咬着唇,垂着头,指甲深陷肉里。“死之前记得把丹药给老夫,别逼老夫去刨坟。”老大爷见他不搭话,也懒得说什么,转身抓着大扫帚就走。他自己还自顾不暇,半截身体埋在土里,哪里顾得别人。老人骷髅般的身躯顺着石阶往下,消失在石阶。风长安目光放空,看不到他,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所以的东西都缥缈,都极速散去,像笼了层烟。浑浑噩噩度过五个日头,他被人忽然吓醒了。那时正临近深夜,风长安昏昏欲睡的坐在清韵宗后山树枝上醒神。他不愿意待等闲殿,待在里面,一个人想着往事,难受的很。再说了,他这几天精神实在不好,好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精力,做一两件事,就疲态尽显。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道三千都主动问话,问他那里不舒服。风长安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每天都睡不醒,有时间走着走着就睡着了,醒来,倒在地上,连忙跑去学堂,学堂都下课了。就在他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时,一颗人头从白鹤学堂飞出,“嗖”一下从他眼前擦过。风长安被这个披头散发的人头吓得立刻清醒了,直接从树上摔到地上。“你个胆小鬼。”清丽的女声毫不客气的笑道,“嗖”一下又从远处飞了回来,悬他面前,“仔细看看我是谁!”人头有张漂亮的少女脸,白皙的耳垂上戴着亮晶晶的耳坠,乌发规矩的盘着小配饰,漂亮的很。正是江渔。风长安被吓得睡意全无,拍着衣服站起,埋怨道:“半夜三更你干什么,吓死我了。”后山没有任何灯光,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江渔那张泛着兴奋的脸,风长安往下瞧了瞧,并没有看到脖颈上的血迹,江渔把自己平平整整的割了个头下来。“废话,你没看到?”两人勉强算熟络,江渔便再不戴她温婉大小姐的面具,真性情全暴露出来。“我师尊给我下了夜禁,我出不来,只好把我头放出来逛逛。你还有意见了?”江渔的师尊正是核心长老启月,排名第三,是个话痨,他不仅话痨,还管得严、管得宽,什么事都要插一手。江渔先前还乖乖装了好几天的的好弟子,今下午在藏书阁翻到门断头再生术,已然耐不住性子,当晚就把头割了,越过夜禁飞了出来。风长安真怕她头安不回去,摇摇头:“随便你了,反正被罚的又不是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话音刚落,林深处传出挖土声,窸窸窣窣的挖土声伴着见不得光的一些东西从林深处滋生出来。这几日阴雨绵绵,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又下起小雨。周围寂静的夜里,窸窸窣窣声被淹没,只剩雨声,牛毛细雨落在枯黄树叶上,越集越多,集成水珠,顺着惨淡叶茎滚落地面,落地无声。“铛铛铛一一”阴风中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铃铛声。“阴人赶路,阳人让路,要避不避,阁下自理……”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排成一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白衣人被一个穿着黄袍的老道牵引着向前走。黄袍老道竹杖芒鞋,胡须皆白,一手撒着黄纸,一手摇着铃铛。“铛铛铛一一”“阴人赶路,阳人让路,要避不避,阁下自理……”“铛铛铛一一”“阴人赶路,阳人让路,要避不避,阁下自理……”风长安眉心狠狠一跳,正欲说清韵宗什么时候放外人进来了,忽见自己背部伸出一只手,手指乌青,指尖藏满污垢,包裹着烂布,就这样向他背部伸了过来。江渔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差点昏过去,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只有一个头,蹦不起来。“小心你背后,什么玩意?!”※※※※※※※※※※※※※※※※※※※※ 第49章 江渔刚窜上天没一会,头发忽被人揪住,拽得她生疼,她奋力往前挣扎,那只手却拉紧了她头发,还有越拽越紧的架势。该死的!江渔暗骂一声,口中念咒,操控着头上簪子嗖的飞出,狠狠扎在那只手上。簪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扎在那惨白的纸质手背上,竟冒出白烟,像是要燃起来一样。纸扎男童发出类似人的惨叫,猛地放开,宛如蛇形拉长的腰缩短,上半身退回原地。江渔一击即中,不愿再做缠斗,她念咒驱使簪子不断放大,喝道:“去!”簪子通体泛着绿光,旋转着刺向风长安。风长安正在和浮屠尸僵持不下,甫一察觉不对劲,侧身连忙避开。簪子直勾勾插入浮屠尸头颅中,浮屠尸像人一样有痛觉,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音沙哑刺耳如金属相撞,撞得人气血翻滚,头脑里全是嗡鸣声。强行压下不适,风长安看准这个时机,蹲下身横扫一脚将其扫倒!浮屠尸被扫倒的瞬间就像一跃而起,还没等它跃起,一把长剑穿头而过!少年一脚踩在它肋骨上,双手握着剑,狠狠插在它头颅里,长剑锋利,少年又不断加大力度,很快对穿,将它死死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无止师弟,小心一点!”江渔本意就是在走之前拉对方一把,免得出事,见其隐隐占上风,有些惊奇。不过这个风口浪尖,容不得她多想这少年为何反应如此快,眼力如此精准,大喊一声,□□一样,窜上空就要找师尊。“跑那么快做什么?”纸扎男童身体不断拉长,一下子又拉住她头发,阴测测的笑,“小姑娘,身体借我们用一下啊。”江渔心下一沉,怒喝道:“尔等恶鬼找死!”江家世代除妖斩魔,作为江家第二十代传人,她虽年龄尚小,可从小耳听目染,学了不少。因此这一声怒喝就把害怕被这声音中的罡气震得魂飞魄散!纸扎男童被迫退回,也不恼火,呵呵笑,一张笔画的殷红嘴唇居然在往下滴血。江渔无法看清纸扎男童的情况,刚才那招带罡气的怒喝,不过是虚张声势,如果被发现了,定不是那么好摆脱的。趁现在,赶紧走!“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小姑娘。”前方路被拉住,江渔一直没注意到的纸扎女童出现在她面前。纸扎女童飘浮在空中,黯淡阴冷的月光下,墨画五官深邃恐怖,让江渔感到害怕的不是这个纸扎女童的形象,而是它手中的人。它手上提着一个人。一个没有头的少女尸体,尸体穿着亲传弟子服饰,明显是下学堂后,还没来得及换下相关衣服,沐浴更衣。那不是……那不是她的身体吗?!江渔脸色陡然发白,顿失方寸,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此时,缓缓成型。她今天下午自己研究断头再生术时,遗落了一个巨大的纰漏。那就是,断头再生术为什么放在书架上那么抢眼的地方?清韵宗这种传统修仙门派,为了新入门弟子的安全,肯定不会把断头再生术放在那么抢眼的地方,让新人门弟子一眼就注意到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希望她看到这本书,并且知道,依她性格,她肯学会学。她当时也是太高兴,而没注意到这点,从而导致了现在的局面。默念两句静心诀,强行使自己冷静,江渔咬牙决定先舍弃身体,救兵,救兵要紧!就在这时,纸扎男童再度扑来,江渔本就心慌至极,一时不察,被它一掌将她拍到纸扎女童手中。浮屠尸在利剑下奋力扭曲嘶吼,风长安毕竟力气过小,就连修仙门槛都没入,一届凡人而已,很快被它挣开。虎口发麻,利剑还插在浮屠尸头颅上,而风长安已被它击退好几米,一头撞树干上。“咳咳咳一一”猛地咳出口血,风长安扶着树干慢慢爬起,这具身体实在太弱,就这么撞一下,竟浑身都撕裂般的痛。潮湿的树皮贴着手掌,寸寸黏糊发稠,阴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风长安头脑有些昏,脑袋里的嗡鸣声更大。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凡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里逃脱的,他太弱了。即将他前半生风光霁月,但那仅仅是前半生,如今什么都没有。浮屠尸一跃而起,头上插着利剑,张开早已腐烂的嘴朝风长安飞扑而来。它的势头很猛,明明没有意识,却给人一种它仿佛有意识的错觉。风长安手撑着树想要借力躲开袭击,却发现自己高估这具身体的真正承受能力了。比他想象的还有弱,他根本没有力气可以使,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浮屠尸扑过来。而一旁的老道一干人就像是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既不说话也不动手,就连铃铛声也停歇了。青白利爪即将抠破少年胸口时,浮屠尸发出兴奋的狂喝,却不知这少年哪里来得勇气,直接侧躺下,刚好避开袭击。浮屠尸的手骨及尖利手指都戳进木头里,它猛地扯出来,老鹰抓小鸡一样张开仅有的五指朝风长安心脏捅去。风长安大口大口喘气,冷雨把他浇成一只落汤鸡。 第51章 熊熊烈火温度极高,刺目的很, 它从天边砸来,砸得昏暗深林骤然亮堂起来, 甚至将还未落地的细雨都砸没了,地面以火焰为中心寸寸龟裂,龟裂到大树扎不稳根,成片轰然倒下。江渔就站在树下,树木即将到在江渔头顶时, 她冷冷看了眼树干, 倒下的树木瞬间化为粉末,四溅开来。“有人来了。”纸扎男童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回头恶狠狠道:“那狗娘养的修士竟敢骗我们, 不是说已经牵制到那人,我们只需要夺舍就够了吗?!”“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江渔祭出盏底座刻满符箓的灯盏,“你且快点, 我先帮你拖着!”火光朝两边散开, 一个身形狼狈的白衣人从火光中走出来。那白衣人是个极其妍丽的青年。借着火光可以看见青年白瓷的脸被天雷劈出巴掌大的狰狞伤口, 血液顺着肌理流到下巴滴落在白衣上。白衣有些地方已经焦黑,有些地方还燃着火,血液滴上去,越发显得落魄。不过这落魄只是一时的,青年在扫了一眼眼前的状况后,眉宇间瞬积起阴沉、暴躁之色,左手狠甩,甩出条黑色长鞭。“两个孤魂野鬼也敢闯进清韵宗作怪,活腻了!”瑶光方才用以击碎天雷,鞭体带着电流,狠狠一甩,电流乱窜,发出滋滋响声。江渔目光触及瑶光,脸色大变:“白衣罗刹,云子皈!怎么会是他!”云子皈,天纵奇才也,一个玄武皆之的恶鬼,不折不扣的罗刹。他是在他师尊死后突然崛起的,就像喝了什么药,在玄武洲大开杀戒,对非人族赶尽杀绝!先是血洗整个百妖谷,接着就是邪修聚集地“人间天堂”,然后便是一线天附近的妖魔鬼怪。整整六年,都在玄武洲发癫。第七年,此人在玄武洲消失,低调回到青龙洲,掩去一切,成为清韵宗核心长老。本以为就此消停,岂料,一年后,此人竟一言不合的灭了他们家族。此人灭他们家族是在半夜,不到天亮就一把火全烧光了。家族兴修鬼道,世人避之不及,关注甚少,只道秦家鬼修凭空消失,却不知是被人灭门了。“你说什么?!”纸扎男童身体狠狠抖了下,回头一看,对进一双邪气凌厉的柳叶眼,“云……云子皈!居然是你!”因为太紧张和惊恐,它说出的话都在颤抖。“嗯?”云诩皱起眉头,手中瑶光抽出,卷着纸扎男童的脖子丢到熊熊烈火中。纸扎男童猝不及防的被丢在烈火中,厉声惨叫几声,纸做身躯,顷刻就烧了起来,眼见要燃成一摊灰,一个人影快速将其拉回,扑灭火焰。只可惜,才退到半路,就被人扼住脖子。手中瑶光绷紧,一头扼住江渔脖子,一头轻轻握在手中,云诩眯起眼睛,冷冷道:“你们认识本长老?”“你化成灰我们都认识!”被烧去半边身体的纸扎男童狂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咳咳咳一一”掐着风长安的纸扎男童终于被拉开,窒息感慢慢褪去,无法聚焦的眼睛也慢慢看清眼前,风长安剧烈喘息了几声,摊坐在地。“又见面?不认识。”云诩冷冷道,瑶光狠拽,江渔头颅飞入烈火中。见状,远处的风长安眉心一跳,焦急道:“师尊,那是安宁师姐!”云诩眼皮抬也不抬,瑶光又勒紧企图逃跑的纸扎男童,目光落在火光中不停翻滚的头颅上。“为师知道,你闭嘴。”风长安:“……”“啊!”江渔被烈火烧的尖叫咒骂, “云子皈,你灭我秦家,不得好死!”“秦家?”云诩闻言,眸子微沉,嘴角缓缓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本长老还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秦家那群废物。”毫无疑问,这两人就是当初的落网之鱼。秦家灭门那天晚上,两人都被云诩这个罗刹绞杀,幸亏习得偷天换日术,这才附身到纸人身上,逃过死劫,只是因受伤太重,近年才恢复过来,打算夺舍重生。只是不想,合作人拿了钱,说好无危险提供身体,如今却失信,害两人又遇上这个灭门仇人。头颅尖声咒骂一段时间后,躺烈火中不动了,就在这时,一道黑雾从头颅里钻出,直往天边冲。“还想跑。”云诩挥袖收起头颅,长剑从乾坤袋祭出,破空而去,将黑雾劈散。黑雾发出一声惨叫,烟消云散。纸扎男童是感觉不到痛苦的,它是纸扎的,可见同伴灰飞烟灭,它却感觉全身都冷,纸做身体不断抖,抖的烧成灰的部分落一地纸灰。云诩冷斜它一眼,瑶光勒紧,道:“该你了。”魂飞魄散,烟消云散,不不不!它不要!纸扎男童终是没抗住心里恐惧,颤巍巍尖叫:“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我不但知道当年的真相,我还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因为有人……”话没说完,纸扎男童纸脸扭曲起来,他惊恐的看向躺在地上没了头的江渔,再说不出一个字。“说!”云诩目光凌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皱巴巴的纸脸我了两下,轰然炸开,炸的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云诩脱手虽快,也被炸出血,他冷冷看着手上的血,意识到这一系列阴谋背后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强大对手。从二十年前被师尊误解欲要赶出师门,到一线天清韵宗前去建立防线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再到最后,师尊在除夕夜……离去。 第53章 当时被夺去了身体主导地位,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再死一次,死亡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日后万不可夜间出行,青龙洲最近并不太平。”云诩意味深长的目光从面前两人身上一扫而过, “清韵宗第九百七十六条, 筑基以下修为弟子,但凡夜禁下达,不可再游荡于外。本长老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而违反规定, 回去后,各记一笔小过, 以示惩戒。”一次小过,罚去灵田堂当三天苦力, 并手写检讨交于执事阁过目;三次小过为一次大过, 罚去三个月月钱, 并罚去警司涯面壁思过三日;三次大过为一次重罚,当受刑事阁惩戒,并罚面壁思过三年。三次重罚后,直接开除清韵宗宗籍,剥去其弟子身份,放逐回家乡。风长安眉头微挑,装出疑惑的模样,道:“师尊,你那日收弟子入门后,就一直消失不见,弟子实在不知竟还有夜禁这回事。”不知者无罪,风长安掐着这句经典语录,想噎死云诩。“哦。”云诩恍然大悟的点头,他这几日忙着研究如何入梦境取出青冥剑,一时半会,倒是忘了自己放了对方鸽子的事。若不是刚才挨完天罚,忽得听到求救声,他兴许就直接回冰窟养伤,断不会出现在此。“为师……”云诩蹙眉想了又想,似乎罚也不妥,可不罚也不妥,他不悦道:“为师也有责任,为师自记两次小过,你二人各记一次。”江渔自然没话说,她是明知故犯,心里清楚被发现的后果。风长安内心也清清楚楚,就是仗着没人管,撒丫子乱跑,见云诩让步,不好再死咬着不放,只好认栽。“是,弟子领罚。”“啧啧啧,真是师徒情深,受罚都要跟着一起受。”峡谷中,黑袍人盯着壁虎黑影怪笑,尖利沙哑的笑声刺破静谧夜空,惊得本已歇息的鸟雀呼啦一声扑凌四散。壁虎黑影呈现着风长安三人谈论的画面,黑袍人伸手挥去画面,定在壁虎黑影上的镇魂钉又出现。镇魂钉通体乌黑,一线银光自钉头没入土壤,闪烁出毒蛇般的寒光。此时这枚镇魂钉已不在是孤零零一枚,它四周各有一枚镇魂钉,分别顶住壁虎的头、前爪、后爪。如此牢牢钉住,壁虎黑影再挣扎不了,只发出阵阵细微叫声,悲泣如诉。黑袍人宽大的袖袍中钻出只干枯的手,手上黄皮松散,轻轻一提,就能将包裹血肉的皮囊提起一大块,软塌塌的。这只手落在钉在壁虎黑影头顶的镇魂钉,将其往中间猛移!三人正准备离开,云诩脑袋里忽然炸开震耳发聩的轰鸣,这声爆、炸来得毫无征兆,炸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咳!”喉咙里涌出铁锈味,云诩侧脸猛咳。也许是习惯了,他下意识拿手遮掩住嘴,咳嗽声全堵手心。咳出这口,他依然感到被人拿锤子钉钉子的撕裂感,又咳了几声,强撑着缓缓摊开手,手心一滩温热的血液。难道是这几天太过频繁的挡雷劫,伤及根本,出现后遗症了?“子皈长老?”江渔正抱着自己的头转动,她还是觉得头没安好,有些歪。听到身侧响动,把头拧着转了一圈,关切道:”你没事吧?“清澈见底的杏眼担忧地瞅着云左脸灼伤的地方。修士强悍,那块血淋淋的伤已经凝固,伤口结痂如老树皮层层叠叠,异常狰狞的同时,让人想撕了那块疤。江渔按捺住骚动的心,心中默念忍住,江小渔,忍住!毕竟对方是长老,又救过自己的命,你怎么想去撕人伤口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你也给我忍住!云诩对上把自己头拧了一圈的少女,诡异沉默片刻:“……”“无事。”云诩若无其事的将手握紧,唤来先前斩了纸扎女童的飞剑,“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咳!”话音刚落,凭空响起一道咳嗽声。风长安捂着嘴,脸色变了又变,复而张开手,只见手上全是血。不等江渔缓过神,风长安肺痨鬼一样猛咳,直往地上吐血。冷意再度袭来,风长安冷得有些发抖,抖着抖着,他恍惚中看到江渔要伸手扶他,却被突然脸色惨白,死扣自己额心,把肉都扣下来一块的云诩吓懵了,僵在原地。“你们都……怎么……”冷,好冷。云诩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颤抖,颤颤巍巍地扣着眉心。他感觉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爬,从前额爬到胸膛,肆无忌惮的啃噬身体里的器官。血色刺目,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结果,黑袍人冷漠的将后爪镇魂钉也同脑袋和身体上的两枚移在一起。低声念了几句话,黑袍人夹出张写有云子皈入宗时间的纸置于三枚镇魂钉上。纸张无火自燃,化作灰烬落在壁虎黑影中。 第55章 殿外大雨越来越急促,噼里啪啦的敲打一切,敲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第一次全身发冷,江渔明明在现场,按理说,应该是记得是道三千给他服用的丹药,就算不记得,也断不会反问什么上一次。风长安目光一凌,旋身退至云诩身侧,伸手就去摇云诩:“师尊?师尊?快醒醒!”云诩冷汗直冒,昏昏沉沉睁开眼,瞳孔涣散,无法聚焦。黑袍人将第三枚镇魂钉移在中间,云诩眉心微动,吐出口血,直挺挺栽倒在地。鼻翼翕动,贪婪的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江渔嘴角上扬,低头古怪的笑,笑容骇人。“时间终于到了呢。”风长安半跪在地,扶着云诩,借着殿内青铜九枝灯散发的晦暗光芒,见江渔低头古怪笑了两声,边笑边叽咕着什么。叽咕完,她抬起头,冲丰长安裂开樱桃小嘴,秀丽的面孔浮现一张青白鬼影。“你是认出我了吧?”鬼影笑得眉眼皆弯,两道血泪从她眼眶溢出,落到腐烂的唇角,她直勾勾盯着风长安,长舌舔了舔青白上唇。“千算万算,想不得还是提前露馅了。”缥缈铃声不知从哪里响起,“铛铛铛”个不停,老道沙哑的声音撞破一切幻觉,眼睛景象支离破碎,定睛一看,分明还是林中。头顶天雷翻滚,空气闷热,地面呈现打斗过的痕迹,未被大雨浇过的火焰还燃着枯枝,微弱的炸裂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你是什么时候替代了安宁师姐的?”尽管陷入险境,风长安任使自己保持冷静。鬼影咯咯笑:“你猜呀!”“铛铛铛一一”铃声越发清楚,风雨交织般急促。※※※※※※※※※※※※※※※※※※※※【云诩:我知道你们是出来幽会的,要罚 ,重重的罚:)风长安:你有毒女鬼:+1】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了吧唧的 6瓶;微雨未夏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6章 游戏老道出现在林中, 带领一伙白衣人往这边来, 边走边上下晃动铃铛, 铃铛在他手中晃成残影。“阴人赶路,阳人让路, 要避不避,阁下自理。”老道的喊声将一切问题串连在一起。老道曾说过,他是来收人的,收两个,从头至尾, 只有自己和“江渔”看到过, 而面前的“江渔”根本不是人, 也就是说, 一开始这个“江渔”就是假的。那他为什么看得到,云诩又看不到老道一伙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命不久矣。主角是不可能死的,也不可能不是人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活不长了,或者说,今晚就得死。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风长安如坠冰窟, 模模糊糊想起谁说过相关的话。几天前,那个扫地的, 他好像是说尽快把丹药给他, 不要逼自己刨坟。难道那个扫地的早看出自己活不长了?可他不过一个练气的, 如何看得人的生死?“咯咯咯, 不要害怕,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江渔脸上鬼影缩回,秀丽的脸上笑意盈盈,她扳着指头,抬起眼皮,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竖瞳。“赢了就放你们走,输了……咯咯咯,下场自知。”风长安看不出这个东西的实力强弱,只能大概猜测是个穷凶恶极的女鬼,修为应当是鬼将偏上。世间人亡后,变作鬼,因种种原因进不了轮回的,便□□于世,用各种办法修炼鬼道。鬼分三六九等,最次等为厉鬼,其后鬼将、鬼神、鬼王、鬼皇、鬼帝,做到鬼帝已是极致。鬼帝,其实力之强横,能撕裂界与界的隔膜,跨越空间,跳出天道管辖,去往传说中的冥界。听闻冥界是诸鬼之乡,与人世并无两样,到达那里,实力够强,便能自己规划蓝图,占领地盘,制造供自己驱使的兵将,雄踞一方。因此,大多修士身死后,并不甘心就此轮回,再世为人,而是借鬼身继续修炼,希冀跳出天道管辖,去往冥界。想罢,风长安不动声色地驱动体内青冥,青冥先前被抽去一半的力量,现在对付面前鬼影可能有些勉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比赤手空拳、手无寸铁的好。少年小鹿般的眸子直颤,明明怕的紧,却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他镇定道:“什么游戏?”“三局两胜,第一局:洛书九宫图。”葱白素手凭空捻起一线,置于地上,烈火熄灭,雷鸣被无形雾气挡开,地面出现两个九宫图,皆随意摆以八块小木块。 第57章 子皈长老可是他师尊,哪有做徒弟的不选师尊选个外人?她死定了,一定死定了。风长安半步不肯退让:“两个都要带走。”“休想!”女鬼歇斯底里的咆哮,“我把你们全杀了!全杀了算了!”看来这是女鬼的底线了,不能再退让。风长安又冷又紧张,生怕女鬼突然翻脸,背后出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他赶紧上前一步,踏进九宫图中。“我玩。”九宫图由九个格子构成,其余八格都有木块,他正好踩到空的那格。“玩……玩呀,玩呀,好啊。”女鬼语话断断续续,怒火消失,青白交加的脸上扯开一个阴森笑容,她心满意足的捻起一块木块,阴恻恻道:“那么,小孩呢,游戏开始了!”“轰隆!”上空黑云彻底遮掩上弦月,乌压压的黑幕中,惊雷炸响,震得地动山摇。顷刻,闪电携着狂风骤雨,金沙水拍岸般,滚滚而来。“哗啦啦一一”天破了个口似的,下起瓢泼大雨。※※※※※※※※※※※※※※※※※※※※【论是云诩是亲儿子还是私生子一一风长安:我等了这么久,为什么雷还没把你劈死?!云诩:对不起,我是主角:)风长安:对呀,你是主角呀!那为什么雷要劈你?难道……难道你不是天道亲儿子?!云诩笑容僵硬:因为作者没给我强大的主角光环:)风长安沉思:……我知道了,作者在埋伏笔,其实你是天道私生子!好惨一男·云诩:qwq私生子,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今天补上昨天8.19的,hhh啊,我想三开,我想去写师弟,想去写闹鬼。啊,你们快打醒我,日三都日不了,还想三开:)第37章 反杀地面被打湿, 念珠大小的冷雨将柔软泥土击打出大大小小的泥洼, 浑浊的泥水面倒映出周围古木残缺昏影。洛书九宫格风长安很久不玩了, 有些生疏,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只是计算着走法。女鬼明显经常玩,想也不想的快速移动,她手速快是快, 可每次都错误,只好退回, 转向其他小木块,再次移动。八块木块已经拼合六块,仅仅剩两块,女鬼兴奋的直咧嘴笑。正欲在辗转两次,拼上最后两块, 对面传来少年镇定自若的声音, “我拼完了。”女鬼怒目圆睁,嘴巴咧得更大:“多少步?”“三十五步。”脚下八块木块全回归原位,风长安指向她脚下没有拼合的两块, “你还没拼完,你已经输了。”“输了, 还真是输了……”女鬼痴痴的盯着已经拼好的洛书九宫格,懊恼的摇头, 她眼中闪过阴险的暗芒, 道:“我还有两步没拼完, 你要等我拼完,这才能确定最后相差的步数。”这话压根不是征求意见,只是说明而已。女鬼说完,自顾自的将所有木块打乱,重新排。风长安见她打乱了两次,才在最后一次完全拼好,报出个骇人听闻的数字。“两百九十三步。”风长安脸色微沉:“你耍我?!”“耍?”女鬼咯咯笑,似乎听到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你可真逗。你亲眼见我拼的,我可没有耍任何小手段。”“你!”少年气急败坏,狠踢早已排好的木块。“第一局游戏结束,你赢了。”女鬼素手轻点,悬在江渔胸口上的利刀朝风长安横飞而来,“按照约定,你可割我彩头二百五十八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请吧。”二百五十八刀?!江渔泪痕满面的睁开眼,刀子还未落到她身上,她已感到活生生割肉的痛苦。锋利的刀子刮呀刮,先割外皮再割肉,割呀割,割到骨头,连带着血丝的骨头都要剔出来。温热的眼泪从脸颊滚落到黑色棺材里,棺材里躺着好几具发黑的白骨,正瞪着空洞洞的眼眶仰望少女,等待新鲜的血肉滚进棺材。“别怕。”耳边响起轻柔的安慰。江渔艰难的侧头看向云诩,云诩眸子深邃平静,里面仿佛流动着一条星河,他唇瓣未动,是用心念说得话。 第59章 风长安咬牙切齿的看着女鬼,他慢慢握紧拳,手背青筋暴起,怒火已经攒到最高点。“冷静。”对比风长安,云诩这个做师尊的冷静的不正常,仿佛割的是别人的肉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用心念道:“不过是被削了一下而已,修士修仙,逆天而行,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早就习惯了。无止,定下心,还有第三局。”这显然没安慰到对方,反而成了压力,风长安低下头,咬唇不说话。片刻,他抬起头:“还有第三局。”“自然还有第三局。”女鬼点头,笑眯眯的看向江渔:“小姑娘,你真是幸运,二百五十八刀呢,第三局结束就能尝到这绝大多数人都尝不到的滋味了。”江渔颤抖着唇,即使只看得到子皈长老的左肩,她也能猜到右上臂是个什么惨样。“你……你……你不得好死……”江渔竭尽全力说出这么一句咒骂的话。“骂的真好!”女鬼哈哈大笑,鄙夷不屑的接着说,“可惜,我早就死了。”黑袍人早已转过身看着这边的状况,浑浊的眼睛确定对方最强的人压根没有反抗力、只能任人宰割后,眼睛里迸发出得意的神色,身形摇晃两下,消失了。第三局还没开始,女鬼正在等人,她让风长安不要急,要等一个重要的人到场才能开始。所谓重要的人,几人心照不宣,皆知就是这场阴谋的主使者。江渔仍在愤愤咒骂,可惜她出身世家,家风严谨,并未染上什么粗鄙之气,翻来复去都是那几个词。“不要急,不要急。”血不断从上臂溢出,云诩脸色苍白,眼皮都快瞌下,却用心念重复道:“不要急。”江渔并不明白不要急是什么原因,但她听懂了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让她保存体力。也就是说,待会……江渔又挤出两滴眼泪,勉强定心,闭眼装晕。峡谷中,黑袍人收回派出的虚身,抓起壁虎黑影,冷笑两声,“云子皈,你也不过如此,老夫来送你最后一程吧。”深林中静悄悄的,风长安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突然,远处传来细微的树枝折断声。有人来了 。黑袍人踏着泥浆出现在几人眼前,磅礴大雨淋在他身上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慢悠悠踏进女鬼布下的结界中,施礼道:“老夫来迟了,第三局还没开始吧?”他的声音沙哑的割人,花椒刺都比他的声音平滑许多。女鬼笑道:“现在开始了。”“轰隆!”凭空一声巨响,灼目火焰从棺材方向席卷而来!足有半个棺材那么大的火球滚干地面、灼热空气,声势浩大的朝黑袍人袭来,这事发生的太快,黑袍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连躲避的念头都还没产生,只是下意识交叉双臂要挡。刚交叉双臂,背后忽遭人一击,黑袍人猝不及防,吐出口血。回头一看,对进一双邪气十足的柳叶眼,那眼中蓄满恶意,尽是嘲讽。“你不是已经没有反抗力了吗?!”黑袍人大吃一惊,因为愤怒,目眦尽裂。云诩薄唇轻启,嗤笑一声:“你以为就凭区区一个鬼将就能困住我?蠢货。”瑶光闪现,勒住黑袍人脖子,云诩下手又快又狠,一掌欲要拍碎黑袍人的黑袍,“我倒要看看你是谁,躲躲闪闪,见不得光。”黑袍人哪里是他就的对手,快速抽出壁虎黑影,将最后一枚镇魂钉往中间移。“噗!”痛觉铺天盖地自眉心袭卷开,云诩眼前一黑,喉咙被血液堵住,呛得他一口血喷薄而出。乘着这个时机,黑袍人手呈鹰爪,置人于死地抓前者胸口抓去。云诩再怎么说也是个化神强者,他侧身避开,一脚将黑袍人横扫在地,同时手中瑶光狠抽下来。瑶光带火,空气被灼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一鞭抽到黑袍人背上,瑶光威力确实大,又有化神实力加身,直接抽断黑袍人肩胛骨。黑袍人嘴角流血,明白处境不妙,将壁虎黑影往怀里一塞,自爆而逃。修士除非实在逃不了,才会选择自爆而逃,其实这也算是金蝉脱壳,只要元神不死,就能再夺舍重生。云诩自然注意到那只壁虎黑影,狠狠一揉太阳穴,化作道红光直追黑袍人的元神。这一系列反转不过瞬息,还是风长安先反应过来,退后两步,退至棺材边,捡起先前割云诩的刀对准女鬼。女鬼啊了声,瞪着寒光猎猎的刀尖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的尖叫:“你们居然敢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话音刚落,一道青烟冲上云霄,正是清韵宗的紧急求救信号。“可笑!”江渔放出求救信号,撑着棺材一跃而下,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冷声冷气道:“呵呵,骗你?你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人!”女鬼脸变了又变,一会儿是婴儿,一会儿又是江渔的脸,再一会儿又变回自己那张狰狞的鬼脸。“安宁师姐,你没事吧?”风长安看江渔一身狼狈,血液成团黏在衣服上。江渔边警惕的看着女鬼,边压低声音道:“没事,我只是比较担心子皈长老,他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一个人对付那个黑色的家伙,行吗?”风长安蹙紧眉,正欲说什么,忽然见女鬼往这边扑来,身体鼓成个球。“小心!”风长安一把推开江渔,一跃而起,将棺材踢翻,把女鬼盖在棺材里。 第61章 穿过数道沟壑,女鬼来到一处极其阴暗的山沟。山沟常年累月有树木遮蔽,阴气较盛,适合疗伤。选定好地方,女鬼把昏迷过去的少年随手一丢,盘膝而坐,开始疗伤。她现在出不了清韵宗,清韵宗有护宗阵和天璇阵两个大阵,若是硬闯,必然魂飞魄散。因此,她必须等那人重新带她才能离开。害怕被人发现,又被那青年伤得又重,女鬼只定下心疗伤片刻,就不耐烦的睁开眼。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疗伤,恐怕许久都不能愈合。不如……女鬼阴恻恻的笑了声,不如吸了那少年的阳气,助自己修炼,反正她也逃离了,要不要人质都无所谓。女鬼身形一闪,提起少年的头发,弯腰就要吸阳气,也就是这时,她发现少年已经没有呼吸了。死了?!这这么可能!女鬼面孔扭曲的一把丢开少年,上前狠踢:“别装死,否则我弄死你!”她明明记得先前把少年丢这里,自己疗伤是还是活的,怎么可能这一会就死了。阴风阵阵,如泣如诉,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在你背后。”什么?!女鬼脸色一变,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猜到少年是使用了什么离魂术。离了魂也好,免得她再去抽。女鬼面露凶色,眼珠狡猾的转了一圈,旋风般向后杀去,企图一口吞了这个瘦弱的魂魄。血盆大口刚张开,就被凭空而来的一道磅礴剑意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压在地上的瞬间,女鬼下意识拼命挣扎,然后她发现挣不开,不仅如此,那道剑意还越来越凌厉,似乎要幻出锋利刀刃,将她魂魄割得粉碎。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个少年而已,还是没有踏进修仙门槛,仅仅学了些皮毛的,怎么可能会离魂术?也怪她被猪油蒙了心,没察觉蹊跷。她缓缓抬起头,血丝满步的绿色竖瞳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看那单薄身姿,似乎是个文弱青年。青年比她高一个头,借着模糊夜色可见他正单手撑着下巴打量自己,那目光冷冽如寒冰,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女鬼身躯抖了抖,正欲厉声质问来头,眼前忽然一亮!一把普通的利剑擦着她脸而过,“啪嗒!”一下,一下子将她整条左手手臂都砍了下来。“啊一一”鬼魂自然也能感到痛觉,女鬼凄厉的惨叫声刚叫出个音,青年横起一脚就踹在她脑门,生生把她这道惨叫踹了回去。“闭嘴。”青年声音比先前更冷,阴风将他声音冻结,化作尖利冰锥直扎女鬼心窝。女鬼被扎得浑身一颤,自眼眶流出两道血泪,急急为自己辩解:“仙长听我解释,事情并非仙长所见……”“并非我所见?”青年抬手收起利剑,剑柄在他手中利落转了一周,一剑扎进女鬼背后,“割了一刀,我卸你一条胳膊,不过分吧?”女鬼眼睛瞪大,眼珠差点从眼眶滚出来,她死死瞪着青年,颤抖的从牙齿里滚出几个字。“你是方才那少年。”利剑从女鬼身上刷的抽回,剑身一闪而过的剑光映出青年的相貌。青年剑眉横飞入鬓,凤眸微敛,挺鼻红唇,毫无疑问是个美人,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可像青年这般清逸出尘的却没有几人。青年着一身白袍,袍摆绣着活灵活现的金色波浪,层层叠叠异常繁复精致,甫一看去,就能知其身份并不简单。女鬼剧痛中觉得这人很眼熟,可她实在想不起是谁。正当青年念咒要收了她时,火石电光间,她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了!“你是空怀!”空怀此人,举世瞩目。他在世时,整个青龙洲以他为榜,马首是瞻,无人不识,他死后,更是五洲青史留名,石碑林立,皆注平生,说是万人敬仰也不为过。女鬼生前还曾见过他画像,只是时间太久,有些淡忘了而已,当真人站面前,哪怕是她不想记起,也记得起。女鬼恐慌的直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空怀尊者早死了!怎么可能……”质问的话还未说完,身体一阵扭曲,女鬼被一道强悍的力量扭成团光点,塞进刻了符箓的树叶里。符箓,万物皆可刻。刻符箓熟稔者手头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左右不过一个介质,不熟稔者,一般使用黄纸刻录,江渔先前使用的驱鬼符便是用黄纸刻录。青年夹着树叶封上最后的薄弱处,树叶便在他手中消失,落到一边白茫茫的空间内。“嘀,目前可存储数量为0,储存卡已满。”“升级了好几次了,为什么总局总是不升级空间?”青年单手拧起地上的少年,一点地面,将其放置在悬崖峭壁上,制造身处险境的假象。 第63章 目光向下,健壮的身躯上满是刺眼伤痕,血都被凝固了。风长安径自掐了个火诀,勉强让周围温度高了点,扯去他包的乱七八糟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至于手臂上的伤,风长安不敢随意用云诩乾坤袋中其他丹药,自己又没有,便只上了些先前的药,裹着灵力使其发挥最大作用,用纱布包扎好。处理完这两处严重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小伤,直接灵力覆盖,瞬息便痊愈。“啧啧啧,主角就是不一样。”081全程围观,颇有感触道,“换作其他人,早把自己折腾死了,他还没死。”风长安道:“那不然为什么称主角?”正欲起身,目光扫云诩眉心,想到先前他狂挠眉心,风长安伸手点在他眉心。下一刻,脸色微沉。怎么会有镇魂妖?云诩眉心一点黑影,黑影虽小,但不难看出是只米粒大的壁虎黑影。镇魂妖,一般为一雄一雌,雄性放于被控制心魂、牵扯命格之人的身上,雌性产子,控制者自己掌握,以便控制雄性 。合并双指,风长安毫不留情的划破其眉心,这里的血不同其他处,淌出来是乌黑的,看来被控制已超过五日。携着灵力,探到黑影后,一举挖出。云诩虽昏迷过去,仍感到疼痛,下意识闷哼了声。从小就怕疼,长大了还怕,真是没用。风长安乜他一眼,将壁虎黑影丢在地上,壁虎黑影落地并未挣扎,仍呈米粒躺平。“雌雄性命脉相连,看样子,雌性已经死了。”081道。它与宿主相处几百年,走过的,看过的,数不胜数,虽未修仙,眼界也非常人能及。更况且它不止这一任宿主,在这之前,还有好几个宿主,常年行走于大千世界,辅助完成任务,本身已成百科全书。“还算聪明,自己发现了。”风长安看向云诩,知道他自己弄死雌性了。如果没猜错,雌性镇魂妖应该就在黑袍人手中。风长安手中聚起温和灵力,覆盖在云诩眉心,肉眼看见,灵力渗入血肉,开始修复划伤。也就是这时,一丝黑气从伤口溢出,风长安敏感的发现这缕黑气,脸色大变,猛地收回手。魔气?!他入魔了?!风长安目光凌厉,一把捏碎那缕黑气,重新覆在七眉心,不过这次却并非治疗,而是探查其经脉。奇怪的是经脉中运行的分明是火系灵力,再往前,探到丹田,风长安发现丹田中盘踞着一团魔气。这团魔气异常强大,占据丹田一半以上,挤得火系灵力瑟瑟发抖,光芒明显变暗。灵气魔气共存?什么情况?风长安猜不出真知,正欲测回灵力,忽见黑色魔气抖动了下,竟朝经脉奔去,与灵力周天运行相反,这道魔气逆向运行!修士周天运行都是顺向,但凡逆向运行,经脉必寸寸断裂,周天灵力暴动,死无葬身之地。风长安眉头一跳,驱动灵力尾随魔气而去,想拦截回来 。可他的灵力毕竟是外来的,在他人体内有所阻碍,而且因是探查,并未探入太多灵力。眼见自己灵力快要被消耗完,而魔气还气势汹汹的一往直前,冲得经脉寸寸断裂。风长安咬了咬牙,收回灵力,半跪在地,附身朝云诩探去。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连对方呼出的气息都能感受到,近到连对方的眼睫毛都能根根分明的看清。“不行!不可以!要不得!你住手!”081察觉风长安的意图,惊悚直喊,“停停停!”风长安已然碰到了云诩,温冷的触感从人类言语处传遍全身,风长安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这个士兵是个新兵,他并不熟稔,胆怯的站在城池下,装作平静持着利剑,想要破开面前紧闭的城池。城池围墙坚固,即便失了收城人,也不是这个新兵能破开的。风长安只好收手,贴在对方耳边轻声命令,“张嘴。”也不知对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第二次明显顺利撬开。这种类似于强/吻的行为,实在不耻,风长安心如鼓击,耳垂泛红,面上却还保持着镇定。他闭目 ,冷静地引导自己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向云诩体内流去。纯粹的水系灵力劈天盖地进入其丹田,而后紧随逆向运转的魔气,在太阳肺经拦截魔气,生生卷回丹田。卷回的瞬间,水系灵力化作五根无形的铁链,互相缠绕,将魔气锁在丹田。但毕竟是灵力,总有一天会耗光,让魔气再度挣脱出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彻底摧毁魔气。可魔气灵气共存的情况从古至今从未有过,风长安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先锁住。目的达成,风长安立刻松口退开 。081恨铁不成钢:“打本系统脸很爽?本系统不要脸?常言道,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 第65章 风长安顿时沉下脸:“没有,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吗?”“那你刚才……”081犹犹豫豫道,“你肯定动心了。”“我没有,你别瞎说,这只是个书中世界而已,我压根没在意,纸片人而已。”081叹了口气,感叹道:“要是是纸片人就好了。”风长安嗅到不对劲,道:“你什么意思?别说一半留一半。”“没什么。本系统的意思不过是,如果他是真人就好了,而不是宿主口中的书中纸片人。”风长安蹙眉,若有所思,最后道:“就算不是纸片人也跟我没关系。”081又道:“行行行,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口是心非。”天色昏暗,离破晓还远。风长安仰头看了看遮挡视线的树枝,低下头,忽然道:“081你有些奇怪,从我复活后,一直有些奇怪。”“奇怪?并没有,你想多了。”“真的是我想多了?”风长安垂下眼睑,收敛住自身情绪。少年眼眸颜色是那种老墨的黑,幽深而纯粹,不动声色地卷着危险的色彩。他不是个傻子,没有点实力和眼力,也不能在强食弱肉的修仙界活三百多年。081的不对劲,他岂能注意不到?登临昆仑虚证道台时,081阻止他拜云诩为师,他可以理解为为自己好,不想让自己拜云诩为师。本来是可以这样理解的,但是问它天雷为何在它说名字要阻止自己的时候劈它,它又转移话题,闭而不答。现在,081突然来一句不是纸片人就好了。实在叫风长安不得不起疑。但081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081肯定是不会害他,毕竟他们是灵魂绑定关系,但是,081的举措实在奇怪。直觉告诉他,081在隐瞒什么事,并且这事和云诩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本就是你想多了。”081顿了顿,认真道,“疑心是病,得治!”灯光从远方亮起,越来越亮,瞬间点亮周遭事物,树木林立的山丘,一群人御剑而来。为首的正是道三千,甫一看到风长安,就跃下剑,手持利剑,几个跨步来到面前,“无止师弟,你可有事?那女鬼去哪里了?”风长安躬身行礼,赶路太热,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擦去汗,道:“多谢大师兄关心,师弟无事。只是……”蹙紧眉,风长安道:“那女鬼跑了,把师弟丢下一处悬崖,就不见了。还好师弟命大,并未摔下去,只在悬崖边,顺着爬上来了。”“恐怕是跑了。”杨荐看到求救信号,紧赶慢赶,第二个到达,他同其他人跃下剑,遥遥看着还未破晓的东方。“有悬崖的地方这附近我就记得一处,如此说来,怕是已经逃出宗了。”道三千早听江渔简述过前因后果,听其妙师弟这么说,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把提起风长安,冷声道:“既已找到无止师弟,大家都回去吧!”“是。”众人行礼。“铛铛铛一一”阴暗的林间,老道带着一行人刚赶到,他伸手掐了掐,摇头道:“脚程慢了些,来晚了。也罢,便多等两日吧。”将风长安送回等闲殿,道三千独吩咐杨荐跟他去万仞山。万仞山是道三千的住所,他深得宗主师尊的教诲,除山头光秃秃留着空荡荡的木屋,整个山头疯长野草,风一吹,层层浪浪如同绿色波浪。屋里只一张凳子,一张桌,道三千自然不会坐,单单把杨荐按在凳子上。长辈不坐,晚辈坐,实在不敬。杨荐心里满是不自在,小心翼翼的询问:“大师兄找我们来可是出什么事了?”“宗内出内鬼了。”道三千道。“内鬼?”杨荐瞪圆眼,惊讶的嚯得站起,“大师兄此言可属实?”“接近事实。”道三千学着他师尊的样子,凭空点着手指,抽丝剥茧,一点点收拢蛛丝马迹。“进出宗只能手持宗牌进出,哪怕是出窍大能也不可违背,若是真的破坏了护宗大阵和天璇阵进来的,事情就非同小可了。当然,破坏阵法是不可能的,我先前还在巡山,确定阵法未被破坏。更况且,这两个大阵是跟理事阁、天机房相连,一但破坏,举宗皆知。”宗内出内鬼,带邪崇入宗。杨荐瞬间明白了,他握紧拳,语气坚定道:“大师兄不必多说,师弟自是知道其中缘故。大师兄需要师弟做什么?尽管说。”道三千点点头:“确实需要你帮忙。听说你跟理事阁礼乐师妹交好,你帮我去查查这几天宗内弟子进出宗门的记录,把名单报给我。”按照宗规,筑基以下的弟子不得随意出入宗门,需向理事阁报备,经同意,才能出入。杨荐道:“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大师兄,万一不是筑基以下的,而是筑基以上随意出入宗门的……”道三千眯起眼睛,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只需……”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道三千目光一凌,快速冲出屋,一剑扫平野草,看到只夹花色野兔。 第67章 明致远是内门弟子,两人不在一个舍间上课,风长安在甲舍间,明致远在乙舍间。“听说无止师兄昨晚见鬼了,可是真的?”明致远行礼,隔了几步,问道。风长安看这距离就知道对方上次被他扇怕了,特意站远点,叫他扇不着。“关你什么事?”风长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走廊很宽,即使十人并排走也是绰绰有余的,不愿跟他浪费时间,绕开他而行。明致远道:“我这是关心……”话音未落,置于袖中的树叶颤抖了两下,女鬼阴森森的话飘到风长安耳畔,“你不是问我带我入宗的接线人是谁吗?就在你身边呢。”风长安脚步顿住,冷冷看向明致远,在心里道:“骗我你该知道下场是什么。”明致远被他锐利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由退后两步:“无止师兄这是怎么了?”女鬼道:“你说过,只要我指出那人就放条生路,我不会那么不识趣,自讨苦吃。”“书舟师弟昨晚去哪里了?”风长安缓缓扬起个冷漠的笑容,目光如炬,直勾勾看着明致远,“看起来,很是精神呢。”明致远不悦的压下翘起的唇线:“无止师兄这话阴阳怪气……”“铛!”话没说完,铃声敲响,早课时间到了。两人各自跑向舍间,不再多言。“醒醒。”云诩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昏昏沉沉醒来,瞧见南泽那张脸。勉强使自己清醒些,云诩刚要撑起身行礼,南泽按住他肩膀,道:“不必了。”目光扫了他全身上下一圈,又道:“这次居然知道上药包扎了,孺子可教也。”云诩在他们师兄弟眼中就是个怪胎,人狠怕痛,除非伤得重,否则打死也不包扎,要上药,更是要他命。嗯?云诩正欲疑惑的嗯出声,眼前却快速闪过一张清逸俊美的脸,他傻傻低头,果然见伤口都被清理过,严重的两处也用纱布细细的包扎好了。他肯定这不是自己包扎的,他没有梦游的习惯。而且当时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只包扎了肩胛骨一处,还是胡乱包的,不会这般整齐。温软的触感似乎在唇上蔓延开来,昨晚那一眼缓缓在他脑海里变清晰,他张了张唇,口腔里蔓延起一股苦味。苦的,很苦,还夹杂着淡淡清香,是雪莲子的味道。第40章 归途(二合一章)“师弟又不是朽木。”云诩收敛情绪, 轻笑一声, 从乾坤袋取出衣服。南泽难得见他高兴, ‘你是顽石’四字咽回肚中,道:“此次事件, 想来宗内是出内鬼了。”“大师兄怎么得知?”南泽道:“昨晚我接到你的消息,本欲前去找无止师侄、安宁师侄,不想, 剑阁被盗,只好前去剑阁维持秩序。至后半夜, 授北找回无止师侄、安宁师侄,请求调集人手,筹备秋试,报其原因,我才得知。”道三千, 南泽亲传大弟子, 道号授北。“无止他们可还好?”云诩沉呤片刻,问道。作为一个师尊,他实在不称职, 把徒弟养的跟野鸽子一样,半点东西也不曾教。若是现在还不关心一二, 云诩觉得,他这个师尊怕不是假的, 假到他自己都想戳自己脊梁骨。“不碍事, 小伤而已, 今早已正常去百鹤学堂了。”“那便好。一一授北师侄办这个秋试莫不是想查宗内弟子进出宗的记录?”筑基以下需到理事阁登记,筑基以上不必,可自由出入,但因令牌上都有禁制,每出入一次宗,便会有所记录。因此只需借秋试为理由,说安排名单,收集各个弟子的令牌即可追查近几天各个弟子出入宗门的记录。“正是。”南泽摇摇头,不赞成道:“不过如此大费周章,想必也会惊动内鬼,再则,宗内筑基以上的弟子接近六千多人,如此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毫无意义。”云诩抬手掐起一个纸扎女童,笑容凉薄道:“大师兄可还记得半边城秦家?”南泽狠狠皱起眉:“可是十几年突然被灭门的那个鬼修秦家?”“不错。”纸扎女童被云诩甩在地上,逐渐变大,摇摇晃晃站起,目带惊恐的看着云诩。云诩早已理好思路,先以助起修得人身为诱惑,又模棱两可的说可能会放她条生路,这才问当年秦家被灭门的细节。从知道他们是秦家的人时,云诩就知道这两人可能被灭口,因此早早自己制造出灭口的假象。果不其然,下一秒,没被他“灭口”的,就被幕后黑手灭口了。纸扎女童毫无疑问心动了,怀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心理,她努力回想当年被灭门的一幕。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她也只是个鬼魂,记忆不如从前,只能想起熊熊大火中,被强大力量摧枯拉朽的秦府。久久想不起什么有用的细节,她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她看到云诩衣袍上绣着的银色云纹。火石电光间,她想起了当时对方扭断自己脖子的场景。那个时候,她脑袋严重缺氧,眼前已经发黑,临死前,想记住这个人的模样,化作厉鬼回来报仇。 第69章 南泽正烦躁这一波接一波的糟心事,闻言嗯了声 ,摆手道:“瞎说什么,世上怎么可能一体双魂?”“师弟指的是一个原身的灵魂,一个是借物体寄身于原身的灵魂,并不是指一具身体容纳两个灵魂。”南泽奇怪道:“那不就是一个器灵和自身灵魂?这有什么稀奇。”手中浮现一顶古青色玲珑塔,玲珑塔上飘出道倩影,“不就是器灵嘛,你要,剑阁一大堆,随你挑。”云诩摇头:“不是器灵。”“嗯?”南泽收起古青色玲珑塔,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人的灵魂还附在武器上成了器灵?”谁知道呢?兴许……确实在青冥剑上。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再入一次梦境才行。云诩低头不语,只觉得有股暖流从心底流窜出来,尽管并不真实,甚至缥缈,却把他从地狱拉回人世了。“无止!”“啪!”一声,一本书狠狠打在桌面,风长安猛地被惊醒,下意识站起,对上孟先生臭着的脸。孟先生今岁五百有余,须发皆白,乃是跟风长安同一届的长老,他天资不是很好,现在才金丹中期,因此当时就没去参加一线天筹划,逃过一劫。他虽天资不好,可悟性却不错,而且为人端正,当入门导师,绰绰有余。“你说说你,你这是第几次在课上睡觉了?”风长安呐呐道:“第五次吧……”孟先生左手拿戒尺重重敲桌子道:“才五次?”风长安立刻改口:“七次!七次!”舍间爆发一阵隐忍的轻笑,孟先生回身环视一圈,“谁在笑,给老夫站起来!”于是舍间鸦雀无声,只十几个肩膀因为憋笑而剧烈颤抖。念着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孟先生也不好过多责备,只当没看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身继续道:“无止,你再这样,把你师尊叫来,老夫要与他说道说道!”风长安沉默片刻,似乎是不确定对方是真的要见他师尊,还是说着吓唬人的,神情复杂,慢慢道:“先生,你确定要见我师尊?”他入门没多久,就通过各个渠道,把云诩的光荣事迹听了个遍。从玄武洲就开始大开杀戒,杀的人和妖,堆起来成了山,就堆在一线天,取名“举神山”。那里的血水流成了河,曾有人看到他在血河上划船,拿着鱼竿,从河底钓起亡魂,掷入丹炉炼化,以听取惨叫声为乐,乐不疲倦。惨叫声深深烙在那人心底,那人回来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几日后,吓疯了。玄武八年,回到宗,把原本应该成为核心长老的李之绶拉下马,自己一跃成为核心长老。毕竟是一个后辈,把前辈拉下马,众人见状,多有不服,他倒好,管你是谁,只要不服,一幅战帖就下了下来,抽得你怀疑人生,丝毫不顾什么同宗情义。后续更是各种打压不服者。就昨晚,风长安又闻得一桩血案一一灭了将近上千口人的秦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个也没放过。这所有的事,风长安统计了下,竟都是在他死后二十年之间发生的。其实拜对方为师这些日子,他并未发现对方哪里不对劲,在一步步听闻这些事后,风长安觉得自己可能眼瞎了。云诩分明是个罗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好好的阳光大道不走,非要走绝路。前三十年,好不容易攒集的好名声全毁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主角,风长安几乎要怀疑对方被魔头夺舍了。他想了好几日,一直没能从对方乖乖兔的形象转变过来。头都想秃了,也想不通,这么大的转变是受了什么刺激。云诩是他看着长大的,细心教诲、严格要求、三观、价值观、社会观早就塑形了。按理说,塑形好了的人格是会发生太大转变,云诩为什么就能直接从一根好树苗长成歪七扭八的藤条?!歪了。居然长歪了。风长安郁闷不已,恨不得掐对方脖子直接逼问:是我哪里没教好,你为什么长歪了!孟先生脖子一哽,狠狠拽下几根雪白胡顺,倒是忘了他师尊是那个煞星。“见又如何?怎么,还见不得?”十几双眼睛都集中在他身上,为了面子,硬着头皮也要应下去。风长安:“……”这种老师管不住坏学生,喊家长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先生,我师尊挺忙的,没空。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睡觉了。”孟先生闻言,长舒一口气,板起脸:“老夫刚才讲到哪里了?”这堂课是在讲灵气的组成,风长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自然不知道讲到什么地方了。 第71章 至于那个塞他战贴的外门弟子……风长安若有所思的敲桌子,敲击声一声比一声有力,清晰的回荡在房间。当最后一声敲击声落定时,他眼底浮现残忍的冷漠。一个明致远我如今收拾不了,一个外门弟子我还没办法收拾你?内门弟子住所。一个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瘦小少年鱼一样溜进明致远房间,见对方在泡茶,谄笑道:“少爷,战帖已经下到对方手中了,我的……”明致远看他一眼,把桌子上的锦袋丢给他,道:“你干得很好,这件事你应该不会说出去吧?”“少年放心,绝对不会!”瘦小少爷刚鞠身退下,青山白鹤画屏后面就走出个青年。青年脸部线条刚硬,正是明致远的大哥,明浩。他不虞的压着唇角,表情有些阴霾,“你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作主张,要让那老头知道,下场你自己清楚。”兜头一盆冷水,明致远高兴劲全散了,他仰头看着青年,片刻,笑出声,勾着对方脖子吻了吻对方嘴,道:“大哥应该不会告诉那老头的,对吧?”明浩眼睛幽黑,他勾起明致远的下巴,贴着对方耳垂道:“你真跟你娘一样,从骨子里就贱。”金吾明家有件明家人都知道,而外人不知道的丑事,那就是明家养了个野种。这个野种根本不是明家的人,他血脉里流淌的是一个低贱奴隶的血。一一他娘和奴隶苟合,瞒天过海生的他,因当时已经大肆办了酒宴,到第九年他娘死了,这件事才被曝光。明家名声显赫,怎么能容忍野种?但怕丢了颜面,外界嘲笑,只好忍气吞声养着。明致远只是笑,伸手又去解对方的腰带,他伪装的太好,没人能看到他眼中的隐忍。那隐忍几近癫狂,报复性十足,由贪婪和恨意组成,深沉心底。……那外门弟子得了好处,走路都在飘,喜滋滋想着如何买丹药,提高自身修为。没走两步,他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猛得转头,没看到人。正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的时候,入眼一张女鬼脸。女鬼涂着红色唇,青白脸上血肉模糊,异常狰狞,吓得他当时惊呼一声,双腿发软,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腿流了下来。他想喊救命,脑后勺一痛,晕了过去。风长安放下手中的石头,面无表情的踹了他两脚,扒光他衣服,连同明致远给的报酬也一起扒走。女鬼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我以为空怀是个君子才对。”“君子?”风长安道:“我可没有让他人害死还要饶恕他人的圣心。”干完这票,风长安收起女鬼回殿,路上顺手把少年衣服烧了,至于那些报酬,他收起来了。回房洗漱完,风长安心情舒畅的入睡。睡到下半夜时,风长安迷迷瞪瞪的,突然感觉心口压了什么东西,喘不过气,开始做噩梦。寒天大雪,尸横遍野,断剑残戈插在雪地里,凄凉无比。现在是夜晚,白雪泛光,有些刺眼。他发现自己还是青年的模样,挑着盏花鸟宫灯,揣着暖炉站在冰天雪地里在等谁,寒气浸骨,浸得风长安浑身都冷,手脚发麻。修士不应该感觉冷才对,更况且他都出窍期了。风长安觉得莫名其妙,他偏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里面一件玄黑御寒法袍,面前一件笼得严严实实的狐裘。雪白柔软的狐裘把光洁的脖子围的一丝不露,只一张脸在外面。风长安从来没有过穿这么厚还感觉冷的状况,他看了看手中熨烫的暖炉,下意识运转体内灵力欲要取暖。可他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他的身体就像个漏斗,把灵力漏的一干二净,一滴不剩。见鬼,我灵力呢?!风长安纠结许久,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很快不再理会这点,打算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奇怪的是,身体不受他控制,仍笔直立于雪地,天地一片缥缈,把青年瘦弱的身躯全遮掩了。风长安:“……”为什么我动不了?蹙起眉头,风长安再次尝试离开,但只要他有离开的念头,就被什么力量定在原地,走不了。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个时辰,风长安遥遥看见一个人影正缓慢的往他这边靠近。人影越来越近,分明是个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不等他看清对方容貌,青年已出现在跟前,有力的手臂一将他捁怀里。“大雪夜天,出来干什么?”青年声音沙哑低沉,情绪不明,风长安飞快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云诩。他鼻翼间全是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正欲开口说自己走不了,却发现自己说出的是另一句话,“等你。” 第73章 降罚?赶着被人罚?!风长安头痛欲裂,意识仿佛跌进汹涌巨浪中,身侧全是漂浮着的动态图片,他不知道该抓那一处,也不知该如何脱身,只痛苦的蜷着身体。“嘀!发现宿主身体异常,疑似遭病毒感染,正在请求修改权限。”“已取得修改权限,正在删除顽固病毒,正在修改记忆层,修改完毕!正在检测……检测完毕。嘀!恭喜宿主身体恢复正常。”“咚!”一声,风长安栽倒在床上。兔子本已睡着,听到巨响,吓得一溜烟缩墙角,见没动静,又小心翼翼的探了过来,围着风长安转了圈,缩在他脖子处,瞅着风长安。瞅了半天也不见醒过来,兔子张开三瓣嘴,狠狠咬在风长安下巴上。风长安是被痛醒的,甫一醒过来,就见一只兔子趴在他脖子边。这不是走丢的兔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风长安揉着太阳穴爬起,后知后觉才发现长明灯没有吹灭,他睡觉前不是已经吹灭了吗?奇怪。风长安一把将兔子提到床尾,坐起来,他觉得头特别痛,下巴也有点痛。他伸摸了摸下巴,摸出一点血,拿镜子一照,一个兔牙印。死兔子,爬床不说,还咬人!明天就赶紧送回道三千哪里,烦死了。风长安找了三根麻绳扭一起,把兔子绑书架上,书架这么高,就算咬断绳子,依它胆小的性格,也不敢跳下来。兔子一脸懵,控诉的神情要溢出兔眼,它委屈巴巴的在书架上打转,烦躁的上蹦下跳。它头脑简单,半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又把自己绑起来了。风长安不理它,径直吹灭长明灯,一夜无梦至天亮。当天上完晚课,风长安就专程跑高级教舍等道三千,道三千比他们这些初入门的要晚一点下课,左等右等,好歹等到了。在委婉表示兔子太烦人了,请他领回去后,道三千竟破天荒的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道:“那兔子是我送给你吃的 ,并不是我养的。”风长安怔愣:“吃?”“见你身体弱,给你补身体的 。毕竟你还没修为,补品丹药药效太强,怕损坏根基,因此就想着用凡人的方式补补。”听了道三千的解释,风长安回殿的路上,想了一百种兔子的吃法。烤兔子、清炖兔块、干煸兔丁、辣子兔、红烧兔子头……清韵宗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上依着树干建着一座亭子,亭子只四周粗糙的围着树干,中间摆放着一方木桌,上吊一盏长明灯。亭中有两人正对坐着博弈,黑棋气势汹汹,白棋后劲延绵不绝,不出片刻,黑棋败退。“子皈,你今日心思不在这里啊。”暮山边收捡白棋,边摇头道。“大抵是每天都被天雷劈,劈累了,故而精力不集中。”云诩恭敬应道。正说着话,李之绶来了。“拜见老祖。”暮山点头,挥袖缠起树干做成凳子,道:“坐吧。”“谢老祖。”李之绶步履从容的坐至桌前,坐下后,向云诩点点头,“子皈长老。”云诩眼眸深邃,客气道:“一方长老。”两人打过照面,云诩便同暮山老祖告退,去了藏书阁。藏书阁登记的弟子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一个激灵,醒了。这个点,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谁,每天都准点到,害得他都不敢偷懒。在柜台照常给来人登记了借书证明,做登记的弟子看着云诩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年纪轻轻能成为长老,这苛刻劲,就是个废物也能成为人人尊敬的教书先生。”并不知道那弟子在背后怎么感叹,云诩将上次借阅的书放回三楼,转身上四楼。前三楼他都翻阅完了,并没有发现有关信息,因此,只好往上翻。具体翻了多少书,他自己也不记得了,翻了太久,早就忘了翻了多少书。四楼林立书架,书架上放置着各种装订好了的书籍。清韵宗重武,书架上大抵是些功法类的书籍,而云诩要找的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神记录书籍和一些医修玉简。这类书籍都是不太重要的书,便被放在四周。四周皆建有木框,一格一格一直排到殿顶,因能来四楼的都是假丹以上,所以并未安置楼梯,看中哪本,自己跃上去拿便是。云诩正仰头搜寻自己所需之书,忽闻阁间传出脚步声,紧接着就是说话声。 第75章 “你也看到了?”风长安踢开脚下烟草头, 心跳加速,“他是谁?”老大爷一只手放在嘴边,一只手抵在门上, 满脸惊恐, 气喘吁吁道:“别说话, 他听得到。”屋里的空气似乎要凝固,只有让人心悸的喘/息,屋外的铃铛声越来越清晰明显是在不断靠近木屋。老大爷伸手做了个手势, 示意风长安过去。风长安刚过去, 老大爷就从破破烂烂的兜里夹出道黄符拍在风长安额头, 几乎是同时,他又夹起另一道符拍自己额头上。黄符细长,垂到鼻间还能闻到上面的烟草味。这烟草味跟上次他抽的烟草味一模一样,浓郁而呛鼻。“叩叩一一”木门被人敲响,因并未有人开门,因此,木门再度被敲响。“叩叩一一”千万千万不要说话。老大爷浑身抖如筛糠,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死死捂着自己的嘴,鼻尖凝聚起一滴冷汗,滴落在地面。诡异感从心底升腾到喉咙,飘飘然飘了出来。风长安僵在原地,大脑快速运转。面前这人的反应一看久不是第一次见过老道,但根据前面云诩和女鬼的反应,只有死人看得到老道。假设他能看到老道是因为自己是个将死之人,那么面前这人想必也是将死之人一一当然,将死之人只是个猜测。但结合老道先前一直再说要收两个人,却也不是没有依据。猜测有依据,假设成立。老道说收两个人,刚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叩叩一一”敲门声最后响了两下,消失了,就连铃铛声也随之散去。老大爷像是被抽空了力量,瘫坐在地,他的手指还在抖,颤巍巍的从破口袋里掏出旱烟。风长安逮住时机,半蹲下身,压低声音道:“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死了,我也是。”老大爷缠声道,他想掐个火诀打燃旱烟都掐不着,手太抖了,上下摇摆的如同破浪鼓。“小子,你可知道引魂人?”引魂人这个称呼很陌生,风长安闻所未闻。“还请前辈赐教。”老大爷仰起头,似乎陷入某种回忆中:“引魂人是冥界的人,跟修士死后化鬼撕裂空间到冥界不一样,被引魂人抓的魂魄都是去供奉鬼神的。一旦供给鬼神,那就是魂飞魄散。引魂人会提前算好那些人要死了,见此人身上没有运道加身,或者运道太弱,就会前来抓人。”老大爷说完,深吸一口气,哆嗦着点燃旱烟抽了口,再飘飘欲仙的呼出一团白雾。他声音悲凄道:“现在知道了吧,你我皆是运道薄弱之人。”“运道……薄弱?”风长安咬着运道两字。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运道薄弱,如果他运道薄弱,就不可能在风家灭门时逃过一劫,也不可能在凶险的修仙界混得风生水起,更不会在一线天死后又被复活。正在他质疑自己运道时,081出声反驳,“胡扯!系统在缔结契约时,选择的宿主一定是大气运者,如果运道差了,根本顶不住天道对外来者的打压,早死了。”风长安眼中寒光闪现,心道:“此话当真?”081轻哼:“骗你我有糖吃?”081自然不会骗人,那就是面前的人在骗人。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风长安不动声色的打量老大爷。老大爷猛抽着烟,烟味呛鼻,烟雾缭绕间,风长安想起女鬼先前招供的话。一一你是中了引魂香,所以才犯困,被人引着去陷阱的。可他这十来天,除了在百鹤学堂、藏书阁、等闲殿打转,那里也没去,这三个地方都有结界,熏香由专人提供,怎么可能中了引魂香?引魂香这个东西味道大得很,他一闻便知,不可能中计时半点没察觉。风长安目光从老大爷手中的旱烟移到泥地上那一小截没烧尽的卷成一卷的烟草头,神色莫测。“想要活下去,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老大爷沉重道,“你出去引开他。”风长安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前辈?”“你没有修为,老夫有修为,不仅如此,老夫还知道续命的办法,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那我也不去。”老大爷抽烟的手一顿,面孔有些扭曲:“说个原因。”“按你所说,他那么厉害,我去一定是送死,说不定还能帮你争取时间,让你逃命。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会谁不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帮你争取时间,而不自己多活会。” 第77章 至于你,你的情况有些特殊。”风长安蹙紧眉,按照套路,只要是特殊就没好事:“怎么个特殊法,还请前辈明示。”“别问了!”081道:“宿主,有人来了,赶紧走!”“你别吵。”风长安按下081急切的催促。黄袍老道笑道:“风长安,你乃借尸还魂者,你的前生是空怀,是与不是?”风长安呼吸骤停,盯着黄袍老道看了会,艰难的点头。“你不必奇怪老朽为何知道,先前那人跟你说了,我是引魂人,不过,他说错了一点,老朽并非抓人献祭鬼神,而是抓他们去冥界洗清罪孽,转世投胎。引魂人自然窥得魂魄,你是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老朽一看便知。你前生虽身死,却已定下生死锲,与人共享寿命,共担病痛。主方不解除锲约,作为子方,你就一日不算死人,因此,我们不会抓你,除非主方解除锲约,或者主方死亡。”“生死锲……”风长安如遭雷劈,怔愣在原地。难怪,难怪!难怪他先前两次无缘无故感到冷,应该是主方受伤严重,波动到他这边了。可他什么时候定的生死锲?!跟谁定的?莫不是脑子有坑,定个与主方共生死的狗屁锲约!生死锲,分为主方和子方两方,只用于修士结为道侣时使用,意为生不弃、死相随,互扶持,共荣辱。这个锲约早被修仙界众多修士撇弃,因为缔结此锲约,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绑对方身上了,除非绝对信任与亲密,否则叫你悔得肠子都青。风长安:“……”沉睡二十年,醒来多了个道侣,我怀疑这世界在跟我开玩笑!“主方来了。”黄袍老道回头看了眼,只见灰暗的四野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一步十里朝这边过来。他回过头,客客气气道,“时间也不早了,老朽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领着一队白衣人,摇着铃铛行向远方。※※※※※※※※※※※※※※※※※※※※ps:补8.30,还有两章没补,啊,人生真是艰难!ps:事实证明,不要躺在床边看新闻,笑起来会摔床下,痛死我了。第43章 碾压灰黑的身影拽着满天星辰行至少年面前, 少年仰头去看他, 因身高相差太大, 压迫感自上而下贯穿身体。云诩?怎么可能……风长安张了张嘴,有些涩, 他勉强保持镇定,惊喜道:“师尊!”云诩垂眸打量少年一番,目光又移到木屋里,因木屋中还带着灯,很清楚的能看见地上的血迹。不是一点, 而是一滩。“怎么回事?”他问。风长安配合他的话露出个惶恐不安的表情:“弟子也不清楚, 弟子同安宁师姐分道扬镳后就听到一声惨叫, 遁着惨叫声寻过来就是这幅模样。”眼前身影晃动, 云诩已进木屋,环视房间一圈后,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血。“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长安左右张望一圈,见周围景物都被灰黑笼罩, 二话不说, 掉头就往木屋跑。他脚刚要踏进木屋,就被云诩提着衣领拧出房间。“修炼邪功, 应当是走火入魔了。”云诩解释道, 掐起火诀甩到木屋中, “死不足惜。”风长安挣开云诩的手, 回头看了眼陷入汪洋大火的木屋, 木屋火光冲天,着实夺目。云诩被他挣开,也不恼,径直向前走,拾阶而上。风长安多看了会,他已爬了十几步台阶,匆匆追上,好奇道:“师尊?你怎么知道是走火入魔的?”“看出来的。”风长安:“……”“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其他人也看不出来,我们都见他日日扫地,也没看他那里不对劲。”“因为……”云诩话语顿住,他想解释什么,但又顾忌自己身上的异端,咽回去了。“三年之约你有什么打算?”对方话题太跳跃,风长安啊了声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师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暗自嘀咕一句,风长安道,“没有计划,我都不知道叶桦是谁。”“叶桦,道号尚客,内门弟子,假丹中期实力。一一你不是对手。”“那弟子怎么办,战帖还能退回去不?”“现在不能。”云诩向风长安投去怜悯的眼神,“等死吧。“风长安:“……”“你可是得罪了谁?”云诩漫不经心的又问,他声音很轻,散落在空气里,有些缥缈。 第79章 一一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故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说得真有理!“自修仙界存在以来,天地之间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灵气。”云诩抬起手,一丝微弱的红光从他手中升起。“这就是灵力,灵气最开始是由含有不同属性的元素构成 ,进而组合成灵粒子,到最后形成我们现在所能感受到的灵气。”云诩道,“灵力进入我们体内,为我们所用,就成了力量 。而当力量累计到一定过程,便可排山倒海,遮天蔽日。更有甚者,脱胎换骨,羽化登仙!”他手中那丝红光起初很弱,只卷起头顶落下的几片竹叶,随着他的讲解,到后来化成一股澎湃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卷起巨大的绿色漩涡。风长安拉住一根竹子,扎实了马步,才没被卷进去。“如你所见,为师的灵根为‘火灵根’,吸收火属性的灵力,进而利用火元素。”云诩说着,手指微微一动,漩涡鸣人,滚滚竹叶瞬间被火点燃,伴随着炸裂声,演变成火的长河,直接连根烧断他脚步的一根竹子。“咔嚓一一”一声。“火可大可小,当我操控时,便成了我手中的利器。不过……”他顿了顿,收起灵力。没了力量支撑,流动的火长河瞬间堕落,沸沸扬扬的砸起满地竹叶,落地即熄灭,那根被烧断的竹子更是好巧不巧的砸到风长安面前。风长安迅速退了两步,却还是没避开,锋利的竹枝从他脸上划过,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蹙起眉,风长安抬腕擦去血液,抬眸间,看见月云诩嫌弃的摇头,“速度太慢了。”风长安怒从心里,他内心狰狞,表面乖巧道:“弟子会努力的。”“站好!”云诩正色道,一步十米来到他面前,“若是遇上真正的对决,像这种灵力与灵力的纯对决是不存在的。修士会借助合适武器进行打斗,合适的武器能够增加相当强大的战斗力。比如宗主,主修刀,为刀修,修到一定境界,还可以祭出刀魂,二者合二为一,威力巨大。”林中风声鹤唳,云诩祭出瑶光,随意一挥,并无其他招式,风长安便感到一股强大压迫,压得他差点跪在地上。片刻,压迫减下,耳畔有风拂过。“我是灵修,与宗主的道大相径庭。每个人的道都因道心而不同,所谓道心,便是你为什么要修仙的初衷。”“啪啪啪!”云诩的话音刚落,风长安面前的碎石全部掀翻在半空,离他半米外的地面瞬间破裂出一条整齐划一平滑的裂缝,裂缝中还有微弱的火焰!“武器,每个人都会使用,区别就在于,顺手不顺手而已,这是为师的武器:瑶光。”一股凉气从脚跟爬到脑门上,少年害怕的退后两步,云诩顺势也收起瑶光。“所谓灵修,便是以万物为武器,行事不拘一格,主修更是没有一定物体。有用扇 、用壶、用笔、用方印、也有像为师一样用鞭子,千奇百怪。灵修是当今修仙界最枝繁叶茂的。暮山老祖,便是灵修,他的武器是‘奘天玉壶’。安宁师侄也是灵修,她的武器是听你四师伯说是世间罕见的‘飞雪连天弓’。”风长安似懂非懂的问:“如此多的道,师尊以为弟子适合走那门?”云诩道:“世有三千道法,各有利弊,择其一修之,亦通天。”风长安前生便修得剑,以剑入道,自然,今生也是以剑入道。刚才问那么一句,不过是为了装菜鸟。既然对方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他再继续装,就显得傻了。风长安眉飞色舞道:“弟子明白了!”云诩见他不像是不懂装懂,好歹宽慰了些,其他师兄弟的都是些绝顶好苗子,只他收的这个一言难尽。不是说嫌弃,就是有时候觉得自己收了个破烂。教了五天,他成功尝到什么叫心累,什么叫扶不起的阿斗,什么叫朽木。这感觉,着实有些复杂。认可的点了点头,云诩叫风长安站到太极桩上,“前五天已经教完基础知识,从今天开始,你的早课就是走太极桩。”风长安站定后,依言在太极桩走,云诩则立在一边,折了根竹枝,边解说边督促他快点再快点。脚下一个踩空,从太极桩上摔了下来,还没摔到地上,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重新扶上桩。“继续!”云诩冷冷的呵斥。风长安擦去汗水,继续摇摇晃晃的慢跑,有时候跑的太慢,身后一条竹枝照着背就直接打来。“不许停!修仙之路,残酷无情,你若不想成为他人踏脚石,就必须要比他人更努力!”微亮的竹林,西北风卷起一股扑鼻的夏花香。在这花香中,风长安每踩空一次,就被扶正一次,然后挨一次打。也不知又跳又跑了多久,只觉浑身难受,又冷又热又累又痛,累到极致,甚至喘不过气,两耳轰鸣,双眼昏花。 第81章 “好好好,你说是我的错便是我的错就是。”顾青怒道,“我不与你再争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真是池塘里的荷花。”云诩留下这么一句不知是骂人还是夸奖的话,转身离开。“少主。”几个蓝衣护甲侍卫从满池荷花中跃出,愤懑不平道,“他也太嚣张了!”“有实力自然如此。”顾青缓缓转动轮椅,单手锤着自己的腿。“少主,你的毒又发作了?”顾青自己转动轮椅缓缓向水榭轩外去,道:“无妨,既然祭拜不了好友,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刚出水榭轩,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李之绶。“岚宇道友。”李之授作礼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顾青笑道:“一方长老真是幽默,你看我这样像好的样?”“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妙。”李之绶一哂,手指搭在手臂上轻敲两下。顾青注意到这点,挥退几个侍从,道:”一方长老是用什么私事要与我聊?”“我只是确认一下,计划真的失败了?一点回旋都没有?”“让你失望了,全军覆没。”暑去冬来,飞花入梦,眨眼已是二年之久。七月烈日当空照,晒得人恨不得泡在冷水里再也不出门。“怎么还不来,热死了!热死了!”江渔顶着片荷叶站在树荫下不断擦汗,她刚擦了没一会,汗水又密密匝匝的悬挂在脸颊上。“叫叫叫!叫个鬼啊!”山间的知了叫个不停,烦躁的江渔破口大骂,骂了会,终于在台阶尽头看到那个背负着千斤坠爬山的人。那人大概不过十七、八岁,挥汗如雨。因为常年的磨砺,他脸颊微微有些消瘦,眉眼间也尽是冷漠,因为他相貌清秀,这点冷漠并不会让他很难相处,只会让他横添一笔清雅的气质。他很快背着半人高的千斤坠来到江渔身边,放下千斤坠道:“安宁师姐,中午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热死我了!”江渔一把拽住风长安往山上拖,“说好陪我去找洛神花的,你快点!“你让我歇一下,好累。”风长安摇头,双手撑着膝盖,直觉得气血翻滚。“那好,就一会。”江渔勉为其难道。一会怎么行,必须半个小时!风长安咳出口血,艰难道:“安宁师姐我快不行了,我恐怕要死了。”江渔紧张的把他扶到树荫下:“怎么又吐血了?!都怪子皈长老不好,修炼也不是这么个修炼法,天天折磨你,他是变态吗?”风长安直点头,又咳出口血:“安宁师姐,我有句遗言……”江渔吸了吸鼻子,从袖中掏出丹药:“你别说话,张嘴。”“不,我一定要说完。”风长安痛苦的蹙起眉,又吐出口血。江渔被吓惨了:“你说,你说!”“我半个小时后再陪你去找洛神花行不行?”风长安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自从get系统提供的血包,风长安就发明各种姿势吐血,花式作死,屡试不爽。“好好好!”江渔带着哭腔。“那我现在休息半个小时可以吗?”“好好好!”等等!江渔表情凝固,嚯得站起,“风无止!你整我!”风长安可怜巴巴,再吐口血:“安宁师姐,没整你,我不敢,都是我师尊那个变态……”话说一半,卡嗓子眼里了。云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满脸笑意,默默的看着风长安二人。他手里提着把剑,阳光折射在剑身上,流光溢彩。风长安:“……”我现在装死,还来不来得及?第44章 杀徒云诩道:“风无止, 你精力很是旺盛呢。”“子皈长老。”江渔忐忑不安的飞快瞥青年两眼, 垂头行礼, 半句多的话也不敢说。“师尊,弟子错了。”风长安差点没给他跪,一说他坏话就出现, 每次都这样,莫不是跟到他身后的!“态度很诚恳。”云诩点头。“师尊,弟子真错了!”风长安猛咳几口血,称着膝盖仰望云诩。“即是诚心悔改,那么, 再爬一起吧。”云诩收起剑, 笑眯眯道,“为师看你身体弱, 多爬两次,强身健体, 可好?”风长安嘴角挂着血,凄凉的像条风雨中的流浪狗,“师尊,弟子觉得会死人……”“给你一半柱香时间。”手掌翻转,云诩手心赫然出现个沙漏,他把沙漏抛给风长安, 人畜无害道, “没爬上来, 为师教你走刀山。”风长安:“……师尊你做个人好不好?” 第83章 见他满头大汗的出现,忙递上水壶,悄声道:“你师尊已经离开了,我们下次说话还是小心一点。”江渔明显对云诩的神出鬼没有了阴影。风长安放下千斤坠,点头如捣蒜:“有理!”按照风长安自己的计划,他本应该在三个月后突破练气六层,但因为云诩的魔鬼训练,硬生生把他从提前三个月,若不是本身天赋所限,把徒弟当冷兵器栽培的云诩可能丧心病狂的要逼他进炎窟。炎窟是难得一见的天然岁寒地带,用于筑基以上的弟子训练体质,平时也做犯了大错的弟子受罚处,一般没犯多大错误的弟子都会被打去警司涯,而不是炎窟。风长安自己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那个叫叶桦的是个假丹中期,以他目前的资质,就是十年也难追上,更别提这区区三年。要想短时间提升实力,一个办法是靠丹药,另一个办法便是奇遇,辅以武器及自身技巧。丹药纯粹拔苗助长,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作罢,便只考虑第二个办法。那是处秘境,掐着时间,该是后天开放。风长安自己未及筑基,出宗不但需要理事阁需批准,还需做师尊的批准,批准后,还需请一名筑基以上的随同者,防止出意外。风长安盘算着理事阁那头需要云诩的首肯,今晚便去请云诩的文书,至于筑基以上的随同者,他一直没去百鹤学堂,除了结识几个亲传弟子外,还不认识其他人。道三千作为大师兄,肯定忙,不妥。杨荐此人倨傲,不一定会答应,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毕竟人心难测。如此说来,没有比江渔更合适的。江渔乃单系木灵根,天赋出众,今年已突破筑基,刚刚卡住门槛。“安宁师姐这几日可有时间?”江渔折了把树叶给自己扇风,这太阳实在太毒了,晒得她感觉全身发烫,要烧起来似的。“没事,问这个做什么,你有事找我?”“想请师姐做我的随同者。”“出宗去哪里?可以啊,正巧我有事要下山,随你走一趟也无妨。”“沙漏给为师。”遥遥听见这么一句,就见从山顶里飞射出一点流光,落到两人面前。风长安立刻闭嘴,朝江渔歉意一笑,从怀里掏出沙漏递给他,云诩伸手接过,沙漏刚好漏完。“算你勉强过关。”云诩收起沙漏,祭出利剑,“千斤坠你可以放下了,上来,为师给你上完昨日一课。”御剑飞上半空,云诩问,“你看见什么?”俯视脚底,山岭连着山岭,壮观的建筑雄踞在崇山峻岭,下面河流弯曲柔软如素练,熠熠发光。风长安回道:“整个清韵宗。”云诩灌入灵力,御剑飞得更高,罡风猛烈,身边逐渐没了薄云,就连飞鸟也在脚下缩成一点芝麻。“现在呢?”风长安毕竟才练气六层,在这个高度只能勉强运转灵力,他撑起一层灵力罩遮挡罡风,蹙着眉看向脚下。“山川湖泊。”云诩没说话,他猛得御剑飞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点,冰冷的罡风只瞬间把风长安的灵力罩吹破,害得风长安摇摇晃晃要往空中扑。云诩把他拉到怀里,撑起灵力罩:“现在你看到什么?”风长安已经到云诩下巴,他不自在的靠在云诩胸前,道:“整个漠北边城的版图。”“很好,现在跟你具体讲讲修炼境界的情况 。”云诩御剑飞回等闲殿。来到打有梅花桩的竹林,伸手一点,地上的竹叶飞快排列在空中,有秩序的组合成各种字。“人分三六九等,这修仙自然也分。首先是炼体,你炼体已经过了,现在是练气,炼气之后是筑基、假丹、金丹、元婴、化神、出窍,到出窍这个阶段,便是可以开设宗派。出窍之后乃是渡劫、暮山老祖便是渡劫期,现今修仙界,渡劫期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清韵宗,就是北熙、梅山。渡劫之后大乘、飞升,飞升便是所谓的登仙。之所以现在才跟你具体讲解,是怕你迫于三年之约,急于求成,反而对道心有所影响……”风长安听到最后,问了句,“师尊如今已是什么修为?”云诩道:“化神中期。”风长安心下一惊,二十年前他才元婴初期,现在居然已经化神后期了?!连跳几个境界,你怕是要逆天!“弟子听说宗主是化神初期,也就是说宗主只比师尊差一个等级?”“可以这样理解。但是,这境界越高,差距越大,有时候并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就列如筑基初期和练气九层。筑基以下为彻底的凡人,无法脱离凡尘烟火所困,筑基以上,便是彻底踏上仙途。筑基,是当今修士的一个大分水岭,踏上筑基意味着进入辟谷期,也意味着体内灵力达到可以御器飞行的时段。这其中的差距早不是一级的区别,而是凡人与修士的巨大区别。”风长安若有所思又问:“师尊,弟子上次见宗内小比,有个练气九层的师弟压着打筑基初期的师妹是怎么回事?”云诩挥手褪去竹叶,坐到梅花桩上,“这是因为那筑基的是靠灵药堆积上去的,而那练气的却是实打实的扎紧了基础,两者相比,一个假的筑基,一个真的练气,你觉得呢?” 第85章 这秘境虽是在峨嵋派内开放,属于峨嵋派的东西,但于峨嵋派却不是好事。门派太小, 突然出现这么秘境, 会遭有心人围而攻之, 为防止悲剧的发生, 只能对外开放秘境。峨嵋派看似亏大了,实则以退为进,不但获得一众好评,扩大了门派的声望,还占据了第一个入秘境的资格,为门派谋得最大利益。江渔聪慧,一点即通,她摇头道:“真是可惜了。一一不管如何,于我们而言,这是一次绝佳的历练。”秘境彻底开放,风长安二人随着人群涌进秘境,一入秘境,浓郁的灵力铺面袭来,舒服得让人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峨嵋派的秘境据传闻是个大能渡劫失败为照拂后辈而以自身法宝化成的秘境,危险度不大,同样机遇也不大,这个秘境主要是以灵力异常充足而出名。虽说秘境危险性不大,但也不可放松警惕,风长安两人小心翼翼的往灵力波动剧烈的地方靠近。就在这时,身旁几个散修却突然蹲下身,惊奇的叫道:“大家来看,这地上都是上品灵石!”上品灵力百年难得一遇,除清韵宗这些大宗出现过上品灵石,还没见那个门派有过。此话一出,个个都蹲在地上,拿出尖利的武器开始疯狂挖掘灵力铺就的道路。只有少数人还犹犹豫豫的不敢挖,怎么说都是秘境,怎么可能好处让你白白拿!可看了一会,见大部分人都把灵力放进兜里也没发生什么事,也经不住诱惑,纷纷加入拆迁大队。江渔压根瞧不上那些灵石,她背景雄厚不说,眼界也高。“一群蠢货,那有那么好拿。”江渔嗤之以鼻,她祭出飞雪连天弓,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同时警惕的张望。“师姐跟你说,这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代价也就越大,你日后必须的小心,小心贪小失大。”“谨遵师姐教诲。”江渔的反应让风长安异常惊讶,这小姑娘,日后成就必定不简单。走到半路,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风长安二人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铺满灵力的地方变成铺满红蜘蛛的地面。刚才那些捡得正欢的修士个个扼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没一会,皮瓤瘪了下去,从黑洞洞的眼睛里爬出一群透明的蜘蛛,而后又是一群红如鲜血的红蜘蛛!“救救我!救我!”一个女修士挣扎着爬到江渔脚下。江渔愣了一下,飞起一脚把女修踢开。“滚开!”“啊!”女修被她一脚踢飞在空中,惨叫两声后,瞬间瘪成一个骨架子。“轰隆!”秘境上空突然撕裂成两半,无数碎片从白茫茫的上空跌落下来,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又听数道惨叫声,顿时,闪电雷鸣贯穿整个空间!“不好!谁动了秘境机关!秘境要塌了!”不知是谁吼了句,整个场面开始大乱,各色服装的修士惊骇不已的祭出法器,欲要从出口逃出去。风长安二人反应极快,在一听秘境要塌的瞬间就冲到秘境出口。就在此刻,秘境出口剧烈摇动,抢先所有人一步,先行倒塌!铺天盖地的沙尘铺面而来,风长安二人御剑赶紧往回跑,却不料后方已经千疮百孔,溃如蚁穴。无数人被从天而降的尖利法器对穿,闪电强大的威亚将人撕扯成碎片。“快往出口跑!”有人崩溃的大吼。“出口也塌了!”往回跑的人遥遥回应。“哄!”一声,秘境彻底崩塌,将无数人掩埋在厚土下。“怎么回事?!”峨嵋派掌门正坐在秘境前和周围各个门下弟子参与秘境的长老聊天,秘境塌下的瞬间,他吃了一嘴灰。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山连片坍陷,巨大的动静震得掌门屁股下的凳子跳了跳。“这是……”在座长老嚯得站起,惊恐道:“秘境怎么会塌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挖人!”峨嵋派掌门拍案而起。一群人火烧眉毛的赶紧施展法术开山砸石。远在清韵宗的湖水突然剧烈荡漾,正在湖边牵着瘦马喝水的李之绶笑吟吟的抬头看向峨嵋派的方向,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呀,秘境塌了啊,真可惜。”……峨嵋派坍塌的秘境,峨嵋派挖了一夜也没挖到半个人,焦头烂额之际,秘境坍塌的信息不胫而走,瞬间点燃方圆五百里的愤怒。各门派掌门、宗主都上讨要说法,若是这场秘境历练出来几个人,峨嵋派大抵还能用没出来的人学艺不精搪塞过去。可现在的问题是,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拿什么搪塞才好?总不能说我立个大坑在这里,你们自己跳的,全死了可跟我没关系吧?如此猖狂的回复,除非背后有人,要不然这些小势力怒火难消的联合在一起整峨嵋派,不出半个月,峨嵋派就要被肢解街头。峨嵋派掌门焦急的在房间里渡步,“怎么办,怎么办?!秘境怎么说塌就塌了,小王八蛋……”“掌门!”门下大弟子火烧眉毛的敲门。 第87章 它脑袋上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凸起的包 ,是条没有开灵智的百年毒蛟蛇。毒蛟蛇狡诈至极,知道不能跟修士正面抵抗,就不断收紧蛇身,想勒死修士。不出片刻,那修士果然被它勒得吐出口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手中的剑也掉落进水潭。黑蛟蛇大喜过往,把修士往天上一抛,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等修士自己掉进肚子里。岂料 ,那修士突然睁开眼 ,腾空一登,一阵飓风卷着潭边锋利的野草就直往它身上扎!野草是毛草,边缘及其锋利,加之飓风,锋利的像刀子一样尽数扎进它肉里。这次是踢到铁板了!黑蛟蛇痛苦的在水潭里一打滚,背着满身的毛草就想逃之夭夭。风长安岂能尽如蛇意?幻光剑破水而出,对准硕大的蛇眼就捅,他先前在水底见这蛇一直护着眼睛,想来眼睛应该是它的致命点。一直听闻打蛇打七寸,这致命点怎么会变成眼睛,风长安也觉得奇怪。果不其然,大夫剑一扎进蛇眼,黑蛟蛇痛苦的便满潭打滚,搅得潭水直往天上扑,连带这潭里什么七七八八的生物也顺带着掀了出来。风长安乘胜追击,退至潭边,依靠单纯的风力扯断毛草,尽数扎进黑蛟蛇眼中。黑蛟蛇又滚了几下,最后挣扎着翻了个身 ,安静的横在水潭里。它身躯太过庞大,一口水潭还装不下 ,头颅直接搁在岸上,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它头颅上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着的亮光。水潭闹出怎么大的动静都没听见人声,想必江渔应该不在此地。不在此地,又会在哪里?难道……风长安心下一沉,收回大夫剑就想离开,不可能的,当时自己就在她身边,既然自己活了下来,没道理她会出事。应该是落在别的地方了,不如沿着这一路出去找找?正欲离开,风长安不知想到什么,转身来到黑蛟蛇头颅边,挥起一剑将蛇头横中斩开,避开血淋淋的两块肉,只见碗口大小的蛇眼中心陷着什么东西。风长安用剑挑了出来,是一颗菱角分明、手指大小的水晶,水晶中间似乎还有什么特殊的花纹。毒蛟蛇的妖丹是黑色,呈椭圆状,小小一粒,剧毒无比。当今世上,除了炼毒师,没人会要毒蛟蛇的妖丹。这东西不是妖丹。谨慎的用手帕抱着捡起来,风长安发觉这东西裂开了一个口 ,担心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风长安便又把东西放回地面,站远了观察动静。只听细微的一声碎裂,一道蓝光从中冲出 。那蓝光所蕴含的灵力极为纯粹,其浓郁程度远远高过峨嵋派那个秘境所蕴含的灵力。风长安抬手接住蓝光,正要看是什么东西,身后乍起一声怒喝。“一个练气六层的也敢进秘境找死,东西交出来!”风长安握紧蓝光,大夫剑自然垂在身侧。就在这时,一只手狠拍他肩膀,还未拍上,风长安干净利落的抓住那只手。瘦弱的身体爆发让人猝不及防的潜能,一个背后摔将袭击之人摔地上。伴随着惨叫,风长安迅速右脚向后撤步,微微屈膝,用右拳猛击敌头部。“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身后传来利刃割破空气的呼哧声。风长安目光一凌,就势横扫一脚,把地上嚎叫的人扫到水中,同时快速就地一滚,避开从头顶劈下的黑金色大刀。黑金劈了空,入土三尺。风长安避开后,一个鱼跃而起,将大夫剑横在身前,面无表情的打量面前几人。看其面貌,几人年龄都不同,似乎是散修。为首的黑衣干瘦青年收起大刀,大刀从土里拔起来时,带起碎土。他扯了下嘴角,上下打量风长安一番,嘲讽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有几分能耐,也罢,我们向来惜才,不愿对你这种天才赶尽杀绝。行走江湖,做事留三分,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风长安握紧手中蓝光,不着痕迹的摩擦剑柄。第46章 路遥青年眯着眼睛, 久久注视着少年, 他看见少年的手摩挲着剑柄, 就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交出来,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人都举起武器。“小子, 劝你识相点,我们也不想跟你硬杠,你这一看就是大宗们出身的弟子,我们就想要你手上的东西。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杠上,这东西对你也没用。”风长安手中的东西确实对他没用, 他刚才用灵力感受了一下, 只是个晶体,灵力充足如上品灵石, 也不知是做犯了的。“你们要着东西做什么?”青年抄起手臂:“那就跟你没关系了。”散修一般不讲信用,你给他了, 他只会对你赶尽杀绝,根本不存在什么放人。面前五个人,加上先前被他踢下潭水的,一共六个人,目前看来,这几个散修中, 为首的青年修为最高一一假丹初期, 其他皆是筑基左右。 第89章 看来是要出去了!几人眼前一亮,其中一个人害怕风长安这个弱鸡跟不上行动,提起他,快步追上追风符。就在这时,林中响起细微的声音。暗处不知道有是什么东西盯上他们了,把枯枝烂叶沙沙作响,听到耳朵里,就像是被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刮破地面表皮一样。几人当即闭目停下,他们停下,那东西也停下。林中有风,风声,小小的、柔柔的,带着这个地段特有的湿热从东南方而来。一片静默后,沙沙声尖锐刺耳。“啊!”只听身边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轰然倒地的声音。几人的神经绷到最紧,互相叫着名字,然后他们发现一个人也没少。这就奇怪了,刚才那个惨叫声是谁的?怀揣着不安,一伙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百米,又听到一声惨叫,像上次一样,紧接着就是惨叫声。“谁?!出来!谁在搞鬼!”一伙人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他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在白茫茫的周围转了一圈后,各自报上姓名,发现没有少。“老大,我总觉得怪怪的。”提着风长安的大汉向为首青年那凑去,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两次惨叫,身边都有倒下的声音,但是名字又对的上。”为首青年点头道:“确实奇怪,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怎么多,这里太古怪了,还是赶紧出去为妙。”青年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对着纸呼一口气,纸立刻变成张大网,罩住几个人。“这下我就放心了。”为首青年说。他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声惨叫,这次不像前两次,直接倒下,还伴随着救命两个字。大汉和青年吓得直冒冷汗,背后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他们试探的叫到声音的主儿:“小六壬?小六壬?”身后传来小六壬的答应:“在在在!”于是两人放下心,继续前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风长安却突然开口。“我觉得不对劲,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像替身法?先杀一个人,自己再替代。”所有不对劲都在风长安这句话中聚合在一起,两人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回答。如果说他们的人真的被杀了,那么刚才回答他们的人是谁?两人手臂有些颤抖,惊悚无比,但他们尽量保持着冷静,只是加快了步划。瘴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突然划过一个黑影。为首青年抬起刀,凝聚灵力,对准黑影,狠狠劈下。刀上幻化出一个猛虎虚影,咆哮着冲向黑影,将黑影撕了个干净。哼,不堪一击。青年这般想,刚想收回大刀,风声凌厉,身后一道强劲势头猛地袭来!青年迅速侧身避开。那东西扑了空,当即要隐蔽起来。青年好歹是个假丹初期的,在大雾中,虽看不清具体位置,可也知道大概位置。他将灵力灌入大刀,一脚蹬地,照着声音最沉闷的地方劈去。大刀席卷着凌厉的爆发力刺进那东西体内,由上至下的直接把那东西的五脏六腑都震碎。“吱一一”一声,那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由于瘴气稀薄很多,青年掐了个火诀,凑上去一看,勉强看清是个什么玩意。地上横着一具鼠面牛角,蝙蝠身体,小鸟腿,腿两侧还各长着人手似的骨架。《九州风云录》有言:……郭游二十又八,云游之际清洗肆食兽数百,其兽五类俱全,狰狞无比,不可与之远战……《异闻》又说:肆食兽食人也,群居,遇食,先如人试探,再善围而群攻……为首青年脸刷的白了,大喝一声:“快走!”追风符这个时候也要燃完了,风长安闻言,又掐出一道追风符。求生欲望强过恐惧,几人追着追风符,逃也似的跑出雾林。出了雾林才发现现在正是白天,太阳还没有下落,也就是说,他们穿行雾林,不过短短一注香的时间。大汉把风长安放在地上,擦了把汗,余光看见身后三个人都没了脖子。他们三个人头上蹲着一只狰狞的猴子,正学着大汉的不表情,挤出各种表情。大汉惊恐万分的大叫一声,提起风长安就往前跑,他跑,剩下二个人显然也发现不对劲,脚底抹油,逃的飞快。这种东西他们也不认识,但能悄无声息的扭断三个人的脖子,想来也不简单。那几个猴似的东西见他们跑起来,欢呼雀跃着拍爪,像是在庆祝他们逃出生天。几个人不断跑,直到很久都看不到那三个东西才敢停脚。“吓死我了。”大汉松了口气,把风长安放下,弯着腰喘气。 第91章 几人心跳骤停,定睛一看,地上静静躺着只血淋淋的人手。风长安看到人手的瞬间,一个箭步冲到窗户边,然后他看到一只黑色的猫从远处房顶上跳下,消失不见了。第47章 云长“这是……刚才那个人的……”大汉哆嗦道, “听声音就像, 肯定是刚才那个人的……”为首青年狠狠瞪他:“老鼠大点的胆子, 真他娘没用!”大汉被骂的不吭声了。为首青年问其余两人:“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跟青年一伙的那个干瘦中年人摇头:“没看到什么,就听到啪嗒一声, 就出现这个了。”他指了指地上的手。风长安沉呤道:“我刚才冲到窗前,看到一只猫,黑色的猫。”“猫?”三人都冲到窗边看,雨已经停了, 灰蒙蒙一片, 什么活物也没有。“你确定没可能错?”青年问。风长安说:“没有看错, 就是一只猫。”空气凝固, 三人把风长安抛到一边,躲到角落里窃窃私语一番,站起身说:“你就在这里待着,待我们出去看看。”风长安刚要点头, 一把刀顺着脖子砍下, 为首青年凶神恶煞道:“狗屁宝贝,老子不要了,抢了你的东西也不亏!”风长安就地一滚,避开刀锋,质问道:“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算数?”三人痛心疾首道, “跟着你来就没好处, 死了三个兄弟, 现在还有危险!要不是当初惦记宝贝, 谁他娘跟你去!现在,呸!不去了!赶紧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交出来!”少年瑟缩在窗边,带着哭腔道:“你们不能这样……”“别罗里吧嗦!快点!”论起胆子大汉不行,抢劫倒是得心应手,他说着想要搜身。少年却道:“别别别,我给你们,求求你们放我条生路……”三人闻言,哈哈大笑,这少年不愧是大门出身,怂得一批。少年手颤抖的怀里摸东西,三人眼睛也不眨得盯着,就在此刻,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啪的扔出一个铜球。铜球炸开,三人被白雾糊了眼,好不容易睁开,却发现少年不见了。“让他跑了!”干瘦中年人撑着窗户边,往外看,“肯定是从窗户跑了,追还是不追,老大?”为首青年看向那只地板上血淋淋的手,把大刀往地上一插:“现在太危险了,等天亮再说,就怕有命拿没命享受。”“老大说的是。”那两人齐齐点头赞同道。宝物再好,金钱再多,那也得有命享才是,要不然,拿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酒楼贴着墙壁站着一个黑影,确定楼上不再伸头看时,少年从暗处走出来。他放轻了脚步,轻轻往一处看着还没有那么破的房子走去,刚走两步,从暗处伸出一只手,捂着他嘴,把他拖到角落里。风长安被人突然捂嘴,手肿往后一顶,狠狠撞中蒙他的人。那人闷哼一声,放开风长安,弯着腰捂肚子,道:“你有病啊,救你你还捅刀子。”风长安听出这个声音是刚才敲门的少年,他借着微弱的光,持着剑防范,上下扫视少年。风长安说:“你没死啊?”少年直起身体,打开酒壶灌了口酒,酒裂刺鼻,他蹙紧眉,片刻,又松开,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死?”对方说话带刺,很不爽,风长安只好对这个话题闭嘴,转而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少年道:“子时到了。”“子时?”风长安不解道,“关子时什么事?”少年嗤笑:“跟你解释了也不懂,朽木不可雕也。”风长安:“……”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莫名耳熟,风长安仔细想了想,忽然想到这句话正是云诩经常形容他的。风长安眯起眼,想看清少年的面貌,但周围光线实在有限,看不清。风长安试探道:“师尊?”少年喝酒的手一顿,把酒壶盖好,挂腰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拔下背后的剑:“谁你师尊?”看来不是。“没。”风长安摇头,撒谎不带打草稿,认认真真道,“我只是想我师尊了。”少年眼眸深邃,他擦着剑,冷冷道:“真是没用。”“我要有用,要师尊做什么?”风长安反问。那少年被他一哽,沉默良久,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子,砍死算了。”风长安忍不住扯了下嘴角,真是个狼人。子时很快到了。子时一到,不知从哪里从哪里传来钟鼓声,钟鼓声响起的瞬间,周围的房子像是撕破表皮展现出来的嫩竹笋,焕然一新,长街灯明,喧哗落入村庄。 第93章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还有一只,也许还有很多只。一一先前的手不见了,证明已经有猫叼走了,而你现在把手砍下来,猫出现,欲要叼走,但没成功。是不是说明不止这一只?当然,也不排除,它是把手叼着存到一个地方了,现在回来想叼走死人的手。”云长听完,一剑破开猫的肚子,找了一番,没找到什么东西。风长安摇头道:“不可能吃了,你看这猫油光水滑,不会吃这种东西。”“那么问题来了,猫叼死人手做什么?”云长道。“嘘,别说话。”风长安道,全神贯注看着街道,只见街道上突然跑过一只黑猫,嘴里叼着只血淋淋的手,身后追着一个修士。那修士刚好没了一只手,手就在黑猫嘴里。修士一追一边骂,不一会,就倒在街上,街上的人就像看不到修士一般,踩着修士身体过。黑猫从修士手中逃脱,一路逃到街尾当铺中,不一会,叼着手又出来了,不过,看手型不是先前那个修士的。那修士倒在地上抽搐片刻,见那只猫又出现,卖力爬起,欲要抓它,没抓住,反倒被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村民抓住,塞猪笼里。被塞猪笼的前一刻,他突然声嘶力竭的喊了个名字:“云诩,救我!”然后就被彻底塞猪笼里,被村民抬着,抬到街尾当铺里,那当铺外面就像风长安来得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弯弯曲曲的竹竿上挂着面黄布旗子,旗子上一个郭字迎风招展。不过不像之前一样,这面旗子崭新的。风长安甫一听到那修士叫云诩的名字,以为听错了,他怔愣片刻,转头问云长:“你刚才听他喊的是不是云诩?”云长脸色阴沉,他点了点头,抓起剑,转身回先前死人的房间。“诶!去哪?”风长安连忙跟上,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把那只死猫用布裹着,塞乾坤袋里。管它有没有,先塞身上总不是坏事。风长安快速跟上他,却见他已经从窗户跳下去,看他目标似乎是街尾当铺。风长安也跟着跳了下去,在他要顺着小巷子朝街尾当铺去时,按住他肩膀,道:“你干什么,没看见现在多危险?你还敢乱走,老老实实等天亮吧。”“拿好。”云长往他额头贴了张白纸,撇开他的手,身形如鬼魅,消失在原地,再看,已经出现在另一条小巷里。瞬移术?这个叫云长的恐怕已经是假丹期以上吧?风长安撕下额头白纸,看他消失在眼前,琢磨了会,并不打算跟上,这家伙修为比他还高,肯定不会出事。风长安缩在角落,等天亮。街道上突然安静下来,人群朝两边退散,风长安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宿主,我给你讲个冷笑话。”081见风长安看不到,自己覆盖这片区域看了看。“你说。”“有一群黑猫抬起一个观音神像,在街上走一一等等,它们朝你看过来了……”风长安听到这里,抬腕把白纸往额头一贴,淡定道:“还是去找云长吧,那个白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云诩的名字就跟了上去。”白纸是隐身符,符咒是用白水画的,干了就如同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清韵宗内门弟子及以上都有教这个符咒的画法,不过步骤太多,倒是没几个人画出。081质疑道:“那你刚才不跟过去,现在跟过去?老实说,其实你是见情况不妙,想去寻求庇护吧?”“081,我告诉,胡说八道会遭雷劈的。”风长安想着云长也算个天才,不为对方照顾自己的情义,也不为他可能是云诩的私生子,就为清韵宗,折在这里,实在是宗内的损失,划不来。“啧啧啧,信你才怪。”081道。风长安说:“爱信不信。”他贴上隐身符,沿着小巷追去。风长安才刚离开此地,081口中的一群黑猫就来到此处,它们没看到人,齐刷刷立起前肢,黑色脑袋往小巷里看去。这群黑猫的的确确如081所说,抬着一顶软桥,软桥呈红色,上面镶了金边,刻了莲花,软桥中放着一尊观音神像。神像是尊栩栩如生的千手观音,面相慈祥,眼睛饱含怜悯。观音全身都涂以厚重颜料,身前有一莲花,外面披着红色布,端详的盘坐在软塌上。……村庄本来就不大,小巷虽然格外绕人,但风长安还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他贴着巷口而战,注视着在当铺进进出出的人。这些人有说有笑的拿着各种东西进了这个插着郭字的黄色旗子的当铺,出来,两手空空。第48章 幻形形色色的人, 脸上笑意藏不住。“祈了个福, 这下我儿子肯定测灵根时有灵根……”“老爷别急, 观音菩萨会保佑我们家,回去重整旗鼓……”“也不知这次怀的是男是女, 希望是个女孩……”“观世音菩萨……” 第95章 风长安暗喜,张望了一圈,发现只门口站着个发香人,并无其他人。风长安端正的持着香,乘发香人发香时,往前连插十几个人,停顿片刻,又继续插队,三两下插到云长身后。“你怎么来了?”云长显然注意到身后的动作,回头,他压低了声音问这句话,声音里却有些恼火。风长安用心念道:“这不是怕你死了,跟过来看看嘛。”云长狠狠瞪他,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面的人上完香,轮到他了。云长只好作罢,上前几步,把香插进香鼎中,不过他并未祈福,只是近距离,细细打量千手观音。眼前烟雾缭绕,缓缓摊开一幅画,画中景象旖旎,层层纱幔碍眼,撩开绯红纱幔,入眼的是昏暗房间。昏暗房间半开着窗,靠窗有一书桌,书桌上摆着一摞书籍,有人坐在书桌前,点着微弱的灯看书。听见响动,那人支棱着身体,侧着脸回头看他。缓缓的,像是初春抽出的嫩芽儿,他抿嘴轻笑了声,道:“你回来了。”青年从书桌前站起,他穿着不合身的白色衣服,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拽着一室灯火。青年轻轻勾住自己脖子,把他拉低了点,踮起脚,凑到自己耳边道:“想你了。”青年的声音冷冽,说着情话,却别样的动听,如风穿过空谷般轻飘飘,带着空谷幽兰的甜涩。青年见他不说话,又道:“你怎么不说话?”说着话时,青年仰着头。由于他是歪着头的,宽大的衣服从低的那边一一滑一一落,露一一出瓷一一白的肌肤。云长只感觉热气腾上脸,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或是幻境,他盯着青年的脸,一声也不敢吭,手臂僵硬的垂在身侧。青年勾着他脖子,把他拉的更低了,轻轻吻了上来。触感太过真实,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可制止的陷入。云长愣住,他缓缓回搂住青年的腰,唇一一晋江一一齿一一之不一一交一一可以一一缠一一描述。红纱翻飞,夜风从半开的窗送进夏花的清香,喘一一息一一声近在咫尺,就在事态要深入时,一个刻意压低的清亮声音打破这一切。云长回神,眼中迷离尽散,神智清醒过来。风长安见他看着千手观世音一动不动,担心出事,暗中点了清心咒,把他摇醒了。“云长,云长?你没事吧?”云长摇头,耳垂却有些泛红,他压下那点旖旎,用心念道:“小心,有幻境。”听闻千手观世音千手千眼,能利益安乐一切众生,随众生之机,相应五部五种法,而满足一切愿求。1风长安自然注意到他不正常的反应,奇怪的看着他泛红的耳垂,风长安用心念回道:“幻境?那你看到什么,怎么耳朵都红了?”云长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目光刀子一样戳着风长安,恶声恶气的用心念道:“多管闲事!”他虽长得像云诩,但风长安并不惧怕他,只意味深长道:“年轻人,很正常,但是一一云长,要节制。”云长顿时觉得热气把脸都腾红了,火冒三丈,他阴恻恻的回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小小年纪,去哪里鬼混的这么多破事。”他心想:风无止,你给我继续蹦,继续作,等危险过了,再收拾你。风长安自然不知道对方要收拾他,目送对方出列,站在旁边等他。风长安把香插在香鼎里,信口胡诌:“信男王小二求观世音保佑,发大财!”话音刚落,风长安眼前出现一堆金银珠宝,他被人推着送到马车里,一路颠簸到一处华丽的府邸。然后下马车,他发现自己穿了身闪瞎眼的法衣,衣服上盘着各种名贵珠宝,腰间四、五个储物袋。抬起手,手上满是储物戒、病态白的手腕上套着一个接一个储物手镯。伸臂摇了摇手,霹雳吧啦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充满着有钱气息的声音。风长安:“……”几个小厮从华丽府邸冲出来,高声叫着:“老爷!老爷!老爷回来了!”风长安:“……”这幻境有毒,充刺着金钱的腐朽。几个小厮连推带拽把风长安拉进府邸,甫一进府邸,几个身着暴露的舞女就从前堂冒出,在琴瑟中翩翩起舞。风长安被他们围着簇拥到饭桌前,几个舞女或坐或靠在他身上,纤纤玉手夹起桌上精致的菜往他嘴里喂。“啊,小二,张口。”舞女道。风长安被她嗲里嗲气的声音吓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推开身上的人就要走。舞女被他推得坐地上,梨花带雨的哭:“小二,嘤嘤嘤……”风长安脚步一度,面无表情的蹲下身,要拉舞女起来。舞女接机攀住他肩膀,窝到他怀里,没骨头一样软在风长安怀里:“就知道老爷不会不理我,老爷真好……”说着,嘟着红唇想要奖励风长安一下。风长安侧头躲过,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忽略她那声好痛,站起身,要往外走。剩下几个舞女连忙拉住他去路,巧笑嫣然道:“老爷不喜欢姐姐,看看我们可好?”风长安认真的看着面前几个舞女,道:“说吧,你们是不是《西游记》里的那几个蜘蛛精。”几个舞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摇头,统一道:“老爷!我们都是你的小妾啊!”“我是八夫人。” 第97章 猫身后跟着两只吹唢喇,敲鼓的黑猫。大堂中, 除掌柜, 都跪了下来, 痴痴傻傻的望着软轿。诡异延着地面爬过来,背脊发凉, 风长安跟在云长后面, 悄无声息的穿出门, 和这队黑猫擦肩而过。擦过后,即将出门,门嘭一声被关住。风长安心底咯噔一声,转过身,正要拔剑,云长按住他手,摇头。两人站在大门前,看着那队黑猫。一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进的隧道, 出隧道就匍匐在软轿前, 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有活人进了祭祀地,他们杀了族人,跑了。”软轿上的千手观世音脸上涂料开始脱落,它张开嘴,头扭像门前,四十二只手皆保持原状。悲天悯人道:“杀生有罪,万事万物,皆不可滥杀生,凡杀生,皆有恶果。”它身上绽放金色光芒,向大门照去。一室人见状,兴奋涨红脸,高声道:“救苦救难观世音!”金光散在地上,地面粉碎,如同沙漠中扬起的尘埃,扑了两人一身灰尘,扯着衣服抖动,能抖下厚厚一层灰。“走!”云长抽出剑,在金光即将撒在身上之际,拉住风长安的手臂,破开门,化作道红光,消失在黑夜中。一众人傻愣愣看着破开的门,数十只黑猫发疯一般尖叫着追上去,其余黑猫依然抬起软轿往内门去,掌柜在前面引路。千手观世音扭回头,正视前方,它悲天悯人的看着前方,涂料银水一般快速蔓上它脸,本来支离破碎的脸重新愈合。它念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恶行自会得报应。”于是大堂一伙人欢呼一声,雀跃着跟着抬着软轿的黑猫进入内门。夜空中快速划过红光,落到原本的酒楼。数十只黑猫风也似的追到酒楼,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嗅着,它们浑身毛脏兮兮的粘在一起,是那种即使用大雨冲刷也不能冲开的粘黏。黑猫一步步往上嗅着,由于酒楼太大,不得已分开,其中两只嗅到先前死人的房间,竟停止寻找活人,开始撕扯死人的手。黑猫的牙齿很锋利,一口下去,咬断骨头,咯嘣响,就势把手臂扯了下来。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靠近,在它们即将咬第二只手时,一剑劈下。圆溜溜的两个猫头带着血在地上滑动一圈,撞到破烂不堪的桌脚,停在远处。风长安收起剑,点燃灯,现在已经快接近天亮,还有些暗,先前和这三个散修来这里时点的灯已经燃完了。灯光亮起,风长安把那两只利齿里还带着肉丝的黑猫尸体全踢到墙角,又把咬断的手掌踢回那三个散修的尸体上,打算去找云长。他持着剑踏出房门,只见街道依旧一片繁华之色。假的果然只能是假的。风长安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就在这时,他脚步一顿,冲回房间,快速蹲到破烂不堪的桌脚前。他记得先前去当铺,那里的东西已经焕然一新了,去的路上,他注意到到处都焕然一新了,只有这个酒楼没有。还是一样破烂一一只是外表看起来好了。风长安伸手摇晃了下桌腿,整张桌子都塌了。“嘭!”一声,地面被砸了个坑。酒楼地面是中空的,被砸出个坑后,砸坏的木渣都陷在夹层中,散发出一股霉味。风长安盯着那个坑许久,把塌了的桌子移开,拿剑开始撬地板。云长回来时,他已经撬了三分之一的地板,随手把数十只杀死的黑猫仍角落里,云长道:“你在干什么?”风长安道:“云长,你来得正好,快帮我一起把地板撬了。”“你是要找什么东西?”风长安道:“等会跟你说,我也是猜测,先帮我撬地板。”云长不解的看了会,把手中剑往地板一插,再抬起,整块地板都被他搅烂。收起剑,他道:“好了。”风长安:“……”认命的在一堆木渣里翻来覆去的。云长见他半天找不到,直接一把火烧了被搅碎的木渣,道:“现在看,你到底要找什么。”风长安正蹲地上翻,他一把火直接把风长安垂在地上的几缕头发都烧着,风长安赶紧掐灭火,抬起头,幽幽道:“云长,你果然是云诩……”云长眉心一跳。风长安接着道:“的私生子!”云长沉默几息,道:“风无止,直呼师尊的名字,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风长安围着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端疑,他本以为这夹板里有什么东西才导致酒楼没有被同化,现在看来,不是。听到云长的话,直起身体,道:“就知道你是我师尊的私生子,我一说师尊,你就出来维护了,怎么?你要回去告状?”云长道:“风无止,我打赌,你死定了。”风长安走上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说云长啊,你学谁不好,学你父亲,你父亲那样,就是欠调教、欠收拾、欠揍。 第99章 “你父亲。”云长一把按下风长安的头,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远处的青年。青年似乎察觉到酒楼投来的视线,他猛地向前走了一步,身形出现在窗户边。他垂下眼帘,和云长对视,嘴角上扬:“你也是清韵宗弟子?”云长把窗户推开,他下手又快又狠且毫无征兆,青年差点被打脸,青年脸色难看的退了一步,刚好避开。“放肆!”“哦,确实放肆。”云长点点头,这句话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说对方,他抱着剑,行礼道:“弟子乃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不知你是哪位?”风长安被他按下头后,一直蹲在墙根没起来,他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本长老怎么没听说过暮山老祖还有个关门弟子?”云长笑道:“难道我师尊做什么都要跟你们这些长老报备一下?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云诩被他说得脸色阴郁至极,他脸色变了又变,冲蹲在墙根的风长安道:“风无止,滚出来,你还,走不走?”风长安本还在想暮山老祖什么时候收了个关门弟子甫一听到这一声怒斥,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平时被训怕了,免不得有个下意识的动作。云长伸手按住他头,不让他站起。“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诩目光如蛇,撕咬着窗户里的少年。“啊,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少年眨了眨眼睛,仰头盯着青年的脸,笑眯眯道,“子皈长老是吧?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你叫他滚出来就滚出来,你怎么不滚进来?”云诩毒蛇似的目光贴在少年身上,扫了好几圈,他蹙起眉头,退了几步,道:“风无止,你到底走还是不走?”风长安撇开少年的手,站起来,道:“师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要事在身吗?”“要事处理完了,担心你,就来了。”云诩回道。风长安还没回答,云长抢先道:“子皈长老,你这就不对了,宗里那么多事,你居然为了个小小弟子跑了出来,太不负责任了。”“别说了。”风长安掐了云长一把,望着青年沉浸在灯火下的俊脸道,“师尊,你还是进来坐会吧,天还没亮,挺危险的。”青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手指缩在衣袖里轻轻颤抖。云长看出对方的纠结,他起挑眉,嘲讽道:“子皈长老这是在担心什么,你该不会在害怕酒楼里的什么吧?这酒楼里是有什么东西值得子皈长老忌惮的,没有吧。”说完,他意味深长的补了句:“我们都进来了。”“你是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也不能如此放肆。”云诩冷冷道,往前走了几步,推门而进。云诩进门后,就势关上门,站在门口打量酒楼的装饰,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从未变过。“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云长转身,轻轻鼓掌,不过他表情很轻蔑,配上掌声,像极了讽刺。他在不屑,在嘲讽,在奚落。“你叫什么名字。”云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睛里有明显的警惕,但当他目光转到风长安身上,又柔和下来,带着担忧。云长道:“云……”云诩瞳孔猛缩,手中悄无声息的凝起攻击法诀。云长耷拉着眼皮,余光从对方手上一掠而过,一字一句道:“长……啊。”“好名字。”嘴里在夸奖,云诩却盯着云长,像是要把他这坚实的躯壳戳个粉碎。云长与他对视,两两相望,火花四溅,他道:“不敢当,子皈长老的名字更好。”风长安上前几步,隔开两人:“师尊,云长师弟年纪小,还请恕罪。”“无妨。”云诩靠在门上,收回视线,闭目养神。云长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服,他翻了个白眼,盘膝坐到地上。两边不讨好,风长没好气的关上窗,留了条缝,方便自己观察外面的情况。街道静悄悄的,并无其他动静,冷风刮着灯笼在空中左右摇晃,晃出一片火红残云,像极了天边的火烧云。百般无聊之际,视线里出现一只黑猫,它踩在乱成一摊的茶铺桌子上,金色瞳孔直勾勾回望酒楼,它似乎知道哪里有人 ,一眼定准目标,嘴上扬。黑猫的笑容,诡异且残忍,它笑完,越上房顶,消失在视线里。风长安的心在剧烈跳动,黑猫那笑容,把他的鸡皮疙瘩全勾了出来。风长安关上窗,盘膝坐在地上,靠着窗户,他闭上眼,用心念跟云长说话。“天亮就走,修士你还要找?”“不找了。”云长用心念回道,“有人会带我们去。”“哐哐哐!”门被人猛敲,敲门的人显然很惊恐,敲门声不但大,而且杂乱。云诩就在门前,敲门声敲得他烦躁的睁眼,风长安两人睁开眼,朝门口看去,本以为他会打开门,但,并没有,他稳稳当当坐在原地。“救命,开开门!”门外传来求救声。求救声刻意压低了,慌慌张张的在躲避什么东西。风长安站起,轻轻推开窗户,往门口看了两眼,冲云长点头,用心念道:“是三个修士。”云长颔首,他拔出剑,两步走到门前,伸手就要开门。“你干什么?”云诩按住他手,柳叶眼凌厉,“你可知这外面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第101章 王博见前辈应了,立刻接着道:“子皈长老,还请帮忙斩妖除魔,这事,也只得请子皈长老出手。”说完,三人齐刷刷跪了下来,“我们相信子皈长老绝对不会纵容邪崇作祟,祸害世人的,我们失了手倒无妨,只是后来者如若也因这邪崇失了手,就……”话说这里就不说了,留给人无限遐想。风长安蹙眉看着这一幕,有些反感。三人说的大义炳然,究其根本,还不是为了给自己报仇,虽然确实可以造福后者,可更大的却是私心在作怪。如果直说,他还没有那么反感,就是十分讨厌道德绑架。反观云长,他抱着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剑柄,好整以暇的半瞌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像一只躺在肥草里的白兔子,表情很是愉悦。云诩抿着唇没说话,他把目光移到风长安手上,道:“本长老要保证徒弟的安全,明早启程,恐怕没有多的时间。”三人闻言,仇视的目光全戳风长安身上。风长安:“……”关我屁事!云诩上前一步,挡住戳来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冲云诩道:“子皈长老,好师侄,你就应下吧,我们多等一会也无妨,不能让郝海的道友们对所谓的五大仙盟失望啊。仙盟成立的主旨就是:斩妖除魔,盛世太平。这有邪崇在你眼皮子底下蹦跶、挑衅,不弄死它们,它们就不知天高地厚,杀人还得偿命,是这个道理吧?你可不能让道友们寒心。”按云长自己所说是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那他叫子皈长老一声师侄也不为过,就是宗主,他喊一声师侄,也不为过。云诩站起身,冷冷的注视云长。云长回以微笑:“师侄,你觉得如何?”那三人都不是那种不入世事的二货,心思八面玲珑,闻言,立刻道:“子皈长老是个好人,还请您出手相助,祝我等斩妖除魔。”第50章 长生路(一)被发了好人卡的云诩扯出个笑容, 笑容扭曲, 他说:“好。”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取风长安左手。风长安一拍腰间利剑, 以脚跟为立足点,快速后退,举剑就砍向黑影。这变法不过一息之间,在场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利剑砍上黑影,黑影破成两半, 再度合拢, 朝风长安直扑而来。就在这时, 一声剑鸣, 云长的剑穿过黑影,把黑影钉在墙上。“好悬。”眉骨有冷汗似的,云长抬腕擦了下眉骨,庆幸道,“幸得我平时还算勤快, 若不然就凭我这点修为, 现在真是要命。”说着,他扬起了个开心的笑容。风长安:“……”这点修为?!风长安稳住脚步, 用神识把后者浅浅扫了一下, 他虽没有强大修为, 但其神识已达出窍初期, 看个人还是不难。第一次见他, 风长安预计的修为是金丹,但现在扫去,已掉到筑基。风长安并没有深入去看,神识侵入他人体内,就算做的再隐蔽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这种风险风长安没心思去冒,只是表面浅浅看一眼,确定大概。可再大概也不可能蹭一下掉这么多。直接从金丹滑到筑基……风长安收起剑,扭头看向被钉在墙上还不断挣扎惨叫的黑猫,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这不是起点男主惯用伎俩吗?扮猪吃老虎。风长安幽幽看向云长,兄弟,你有点黑。看完云长的,风长安一一看过其他人,叫王博的是个筑基七层,另一个男修是筑基三层,那个女修是筑基五层。至于云诩……风长安垂下眼帘,收敛起窥探的神识,是不是云诩还是一回事。那三人仿佛刚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云长,他是怎么把黑猫钉死在墙上的?!云诩死死盯着黑猫,手握成拳,白净的手背上开始冒斑点,他后槽牙慢慢咬紧。云长看过来时,上演川剧变脸,阴暗面瞬间褪去,点头认可道:“不错,基础很扎实。”“谢谢夸奖,我也觉得。”这句话明显是客套,少年听出来了,却不知什么是谦虚,脸皮之厚,令人大跌眼镜。云诩:“……”三人围上去,刚要拔下剑,黑猫剧烈挣扎,挣开利剑,带着一溜血液跳上窗。三人吓得连退数步,不要命的丢符箓,符箓连环炸开在窗框,黑猫腿被炸断,发怵一声凄厉的惨叫,金色瞳孔悲恸的回望了屋里的人,跳出窗户跑了。王博回头冲云长大吼道::“不要让它跑了啊!”他不敢冲云诩吼,但云长不过一个筑基一层,还不如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着云诩的面就吼。地上的利剑轻颤,飞回云长手中,转个圈,斜擦着落到王博脖子上。云长持着剑柄,剑刃贴着王博的脖子,割出条血线,他歪了歪头,扬眉笑道:“你再吼一句试试,道友,你出门时,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王博脖子上的疼痛刺激着他,提醒着他,告诉他,有一把剑架在脖子上,随时割断脖子。他颤颤巍巍的问:“什么东西?”云长回道:“脑子。” 第103章 声音回旋在暗室, 不断重复。“哐!”一声, 先前摸进暗室的甬道突然被巨石封死!王博被惊恐缠身, 冲到甬道前,抓出金瓜锤, 使劲锤巨石,令他绝望的是,巨石上覆盖了层流动的黑色雾气,金瓜锤到上面就被反弹,震得他虎口发麻。“子皈长老……这如何是好……”王博嘴唇颤抖, 看向云诩。云诩没吭声, 身后跟着另外几人, 大踏步来到巨石前。“让开!”低喝一声, 云诩手上聚集起火光,一巴掌拍在巨石上。火光灼热,离得近的王博被火焰的威压压的两腿发软,不过他咬牙强撑着,不愿意当众丢脸。“滋啦一一”火炎触碰到巨石上, 消融些许黑雾, 却很快被吞没。王博等人见状,傻眼了:“子皈长老, 你不是化神强者吗?为什么也不行……”云诩脸色很差, 他眼底明显有些不耐烦:“这黑雾是魔气, 不是一般火焰能吞并的。”云长轻轻嗤笑一声, 他笑得很轻, 除了站在他身侧的风长安,没人听到他的笑声。“早闻子皈长老的本命火是九幽烈火,神火排名榜第十,出自酆都。上可焚神器,下可烧恶鬼,无所不焚,触之不灭。既然普通的火不行,九幽烈火总不能不行吧?”云长道。云长就是个鬼才,你那里痛,他往那里踩,踩得你心肝脾肺都痛。云诩扭头狠狠挖云长一眼:“九幽烈火岂是想用就用的?你不知,也不怪你。”“哦!”云长意味深长的哦了声,他把哦这个字拉得很长,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哦字撞在风长安心里,风长安默默想:这小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下一秒,果然。只听云长道:“可是我在藏书阁看到《异火录》上,第七百八十三页,第十二条明明注明了:凡收服异火者,异火将为主人所用,为主人趋使。无止师兄,你说是吧?”风长安被云长瞟过来的这一眼看得背脊发凉,点头道:“师弟说的是,说的是。”云长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他笑盈盈的问云诩:“那么,子皈长老,你为什么不能用?”云诩声音有些愤怒,他极力压制着:“《异火录》上记载的不过一些不入流的火种,能与神火九幽烈火相提并论?”“不入流?”云长震惊的反问,他很快解释道,“《异火录》下半部分就是介绍神火的呀!在神火开篇,这句话被挪到最前面,特别标注了的。”说完,他小心翼翼的道:“子皈长老,你是不是没注意?你回去看看,就在一千三百七十五页,开头第一句。”所谓没注意,不是真的指你没注意,而是在讽刺你读书读得少,文盲。云诩脸色铁青,郝海宗的三人心惊肉跳的看着云诩的脸色,冲云长直眨眼,示意他别说了。不料,云长顿了顿,接着说:“其实不止《异火录》,我记得《方士奇谈》第九百二十一页也有简单提过,另外每年都会修订的《万宗不离其变》也有详细介绍……郝海宗的道友,你们手头有贵宗的《入门知识》吗?我有幸观览过,最后结尾,似乎也有九幽烈火的简介,除此之外,还有矿石简介等,知识挺丰富的。”打脸来的快如龙卷风,又准又狠!云诩:“……”风长安:“……”你简直是移动的百科全书。其余三人:“……”卧槽,好强!云长没感觉自己扇起了多大的飓风,他一脸好奇的等待云诩的回话。“你有什么愿望?”谈话之际,不知道从哪里来得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似乎你不回答,就不罢休。风长安拽了把云长,把他拉身后,挡住云诩锐利的目光。虽然听云长怼人很爽,但这个时候发难不太明智,万一这个假货被彻底激怒,局势对我方不妙。风长安周旋其中,道:“师弟他脑子有坑,只记得这些死板道理,不知实际情况,师尊,还请不要怪罪他。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这里太危险了。”“对对对!无止道友说的是!”郝海宗三人立刻符合。“不是当事人,与你说了也不知。”云诩踩着风长安递过来的梯子,就势而下,冷冷道。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红光,这红光刚好撞到一直观察他脸色的王博眼里。王博本就怕极了这里的环境,丢了一只手的痛觉在此刻越发强烈,正要痛出声,看到云诩眼中的红光,表情呆滞了一瞬间。“你有什么愿望?”那个声音再度重复。“我要数不尽的资源!”一个响亮的声音回应!谁?!几人一惊,心中重重落下个秤砣,看向声源。一一王博!王博鬼迷心窍的还在念叨:“我要数不尽的资源,我要最高的权势,我还要羽化登仙……” 第105章 血液从巨石上溅到脸上,王博眯着眼睛,等待着灰尘散尽,露出一副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涌动着杀意。一把利剑从身后袭来,目标是他后心窝,王博笑容消失,还没死吗?!他猛地转身,精准的握住那柄利剑,握住剑的刹那,他有些惊愕:“是你?”王博没想到要杀他的人是风长安,而不是云长。手臂发力,丝丝缕缕金光攀上利剑,王博稍微一用力,风长安手中的剑就碎成粉末。风长安在剑刚开始碎裂时,就脱手,但境界差距太大,即使及时脱手,手掌也被震出血液。“你们清韵宗的人都是这样,偷偷摸摸,令人作呕。”王博恶心道,身形一闪,五指成鹰爪,伸手就要戳穿后者衣物、血肉,想要拽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本来没想要你命,但你赶着上来,那我就成全你!”风长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手,威压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在赌,赌那人会不会出手,赌那人会不会因为他身上有什么价值而出手。“王博,适可而止!”云诩快如闪电的抓住王博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折断了王博这唯一一只手。“你别忘了,他是本长老徒弟,要杀他,问过本长老吗?”话音响起的瞬间,风长安眼底闪现过一丝暗芒 ,赌赢了。他身上确实有很大的价值值得对方出手。王博痛的面孔都扭曲了,他不明白,云子皈不过区区一个化神,怎么可能压制他一个飞升的!“你……你不是化神的?是不是?!”王博怒道,他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你早就达到飞升了是不是?!“呵。”云诩只冷呵了声,并不说话。既然对方也是个飞升的,想必飞升已久,自己这个刚飞升的,肯定不如他。王博如此想,不得不压下这口恶气。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师徒都弄死,肉身喂狗,魂魄投入炼丹炉,折成千年不灭油灯!王博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这对师徒,他扭头去看暗甬。尘埃落定,只见堵住暗甬的巨石已经碎成几半,巨石上沾着刺目的血。王博满意的眯起眼睛,目光一点点扫过碎裂的巨石,他看到这堆巨石下,伸出只修长却血肉模糊的手,那手的衣袖也被血液打湿,显得死气沉沉。这是真的死了?王博心道。还没等他去看个仔细,一个人从身后推他一把,把他推开,自己蹲了下去,死死握住那只手。王博看清推开他的人是风长安,刚要发火,云诩按住了他肩膀,把他的怒火全压了下去。“你有意见?”云诩问。王博咬牙切齿道:“没有意见。”风长安背对着他人,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他神识探进碎石中查探了一番,摸到冰冷的尸体。真死了?风长安微怔,神识不甘心的探查着,可无论如何都是一片冰冷,最后撤离时,他探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但那气息太弱太快,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是错觉一样。或许真的是错觉,因为风长安怀揣着希望再探,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道气息,冰冷冷的一片。“无止,逝者已逝。”云诩单手把风长安拉起来,道,“让他安息吧。”风长安咬着唇,擦着眼泪,并没有说话。王博也道:“云子皈说得是,死就死了。”实力的飞涨让他膨胀的连尊称都不用了,直接云子皈。风长安闻言,看向王博,那冷冽如冰目光扎得王博心底发寒。“你有什么愿望?”那道声音在此时又响起。绕是不知道王博是如何变强的,也知道和什么有关。头发全汗湿的女修匍匐前进,激动的向千手观世音磕头,大喊:“我要羽化登仙,我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在她之后,那个同一宗的男人也争先恐后的喊:“实力!对对对,我要实力!”第55章 长生路(六)千手观世音俯视着众生, 它色彩鲜明的脸在壁灯的照耀下斑驳陆离, 身下莲座浮动着斑斑点点的暖色系光点, 身前的香炉里插着上千柱香,浓雾般的烟把莲座前几片花瓣熏的都有些泛黑, 像抹着层锅灰。“你们的诚意在那里?”那声音道。“诚意?”女修怔愣一下,鬼迷心窍的站起,冲到上香的一个香客前,用完整的一只手抢过香,插在香炉里, 颤巍巍道:“我可以上香, 每天都上, 早晚供奉。”“我也可以!”跪在地上的男修跪爬到正前方, 他知道自己比女修慢了一步,于是连连磕头,“我比她更好,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声音缓缓道:“供奉本尊的人多的是,本尊不需要这等没用的, 拿出点实际的。”“实际的……”女修僵在原地。男修眼珠子转了一圈, 推开女修,赤红着眼道:“我, 我可以把这只手也奉献出来, 只要不要我命!”女修踉跄两步, 摔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修, 喉咙发涩。 第107章 明明昨晚这里还是一片繁华,掌柜的、跑堂的、伙计、当东西的,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风长安瑟瑟缩缩的缩在云诩后面,听这话,探出个头,小声道:“其实昨天下午来这里时,这里就是这个模样,只是入夜后,就变得一片热闹。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想来应该跟天黑有关,毕竟是天黑才变化的。”王博不疑有他,料对方也不敢说谎。但,为什么没人?只看见祭拜千手观世音的那些人。他抬起被活生生咬断的左手,微微施展灵力,左手变戏法似的,又长了出来。满意的看了看左手,王博道:“如此说来,这些妖魔鬼怪都是夜里出现的,这样吧,我们先去除了下面那些人,看看那些人是什么东西,再等到晚上来,一举歼灭!”云诩瞟了王博一眼,扯着嘴角冷笑。“你笑什么!”王博不满道。云诩道:“你要等自己等,我们可没说要陪你等到晚上。”王博脸色铁青:“我又没求着你们留下来,爱走走,谁拦着……啊!”废弃的柜台下倏忽跳出只黑猫,金色瞳孔,鬼魅般跳到他肩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如滑溜的毒蛇,绕到他小臂上,扯断他右手。鲜血狂飙,王博痛得发出声惨叫,扬起手就要打黑猫,黑猫叼着手,瞳孔里露出嘲讽的意味,敏捷的跳到门槛上,滑过破烂的门,消失了。王博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迅速追了出去。黄泥夯实的大街上只见一片萧条之色,阴风不知道从哪里灌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转。王博愤懑的左右张望,却只当铺门口插着根竹竿。竹竿干瘦,弯弯曲曲,上面飘着一张破黄布,布上一“郭”字。“畜生,让你跑了!下次看到你,定要把你碎尸万段!”王博催动灵力,被扯断的右手又重新长了出来,他抬起手,握紧双手,阴霾的脸上再度展开笑容。转身正打算回当铺,脖子被勒住,他感觉身后有一双手死死掐住他脖子,要把他勒死。王博先是惊恐,紧接着就释放威压,想要压死身后的东西,以他现在的修为,就是个大乘的,也能压的对方直接爆体!可是,这次不管用了。铺天盖地的威压把地面都粉碎,却也无法粉碎身后那双手。王博终于知道慌乱,他已经快喘不过气,只能奋力挣扎起来,双手往脖子上伸,想要扯开那双手。风长安两人站在当铺里,只见王博窒息般涨红脸,双手往自己脖子上掐,脚步打颤,踉跄几步,身体往竹竿上撞。“王博,你发什么疯?”云诩广袖一甩,王博便被一股气流冲开,往竹竿相反方向栽倒。出手了?风长安时刻注意着云诩的动作,见他突然出手,灵光乍现,目光投向竹竿。黄布上一个郭字。昨晚的景象已说明一切都是幻境,由被折磨死的厉鬼缔结,每一个幻境都有个阵眼,只要破坏了这个阵眼,幻境将不攻自破。这个假云诩这么紧张竹竿,会不会……这根竹竿就是阵眼不过一息,风长安又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博。王博是把好刀,竹竿是不是阵眼,借他这把刀,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嘭!”一声,栽倒在地的同时,那双手放开了王博。王博四肢大张,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刚才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让他误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快速爬起来,王博心有余悸的返回当铺,他吞了吞口水,道:“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在我背后?第57章 无声天(二)“什么东西?”云诩道, “没有。”“真没有?”王博明显不信。云诩有些不耐烦:“没有。”虽然被否认两次, 但王博还是不放心, 他又向风长安求证,“你说, 有没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风长安老老实实道:“什么都没看到。”“那就奇怪了……”王博自言自语,扭头盯着外面,恨不得把那处烧个洞出来。“走。”云诩示意风长安跟上他,打算带他离开这里。风长安站在原地没动静。“嗯?”云诩回头,不解道, “楞着干什么, 走了。”风长安不安的捻着衣角, 抿着唇半响, 道:“师尊,你不斩妖除魔了吗?”炽热的火焰在云诩眼中点亮,心跳加速,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欲/望, 道:“不了。”“可是……”风长安咬着唇。“可是什么?”云诩眼中的情绪越发炽热, 几乎要喷薄而出,他补充道, “有郝海宗的道友在此, 他实力过人, 这点妖魔鬼怪不算什么, 他一人便足够。” 第109章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两人之间的修为差别很大,明明都是飞升的,他却有一种对方能随时碾死他的感觉。说完这句话,云诩站直身体,收起威压,转身看向风长安。少年惴惴不安的看着这一幕,怀里抱着个好几个箱子。箱子有大有小,叠在一起,云诩视线扫了几个箱子一圈,准确无误地盯着那个从酒楼挖出来的木箱,他放柔声音,道:“都拿出来了?行,放在为师这里吧。”“多谢师尊。”风长安点点头,一派信任的把箱子往云诩怀里递,全无保护自己隐私的心理。云诩眼见那个木箱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手脚僵硬的退后一步:“不必给为师,你自己装。”说着,把身上的乾坤袋取下,递给风长安。风长安接过乾坤袋,慢吞吞的往里面塞,云诩就站在他对面,目光灼热的看他塞。跪在地上的王博已经站起身,他背后衣服都被冷汗打湿,深深吸了口气,王博心中恶气横生。云子皈也太猖狂了,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如此羞辱我!不行,我得想办法弄死他,看他怎么猖狂。王博这样想,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他随意地看着风长安手中的木箱,脑海里回忆着对云子皈的描述和相关片段。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弱点能让人一击致命?火石电光间,王博回想到云子皈三番两次回避风长安递上箱子的动作。有了。王博眯起眼睛,阴森森的一笑。风长安已经把所有箱子装好,递交给云诩,表情诚恳道:“师尊,我跟你一起去吧。”云诩收下乾坤袋,道:“不用了,下面太危险,为师一人去就行,你和王道友待在这里等为师就好。”“这……”风长安纠结一会,勉强道:“是,师尊。”顿了顿,又道:“师尊,你小心点。”嗯了声,云诩快步走进通往地下室的甬道。“姓风的小子,你过来。”王博见云诩终于走了,眼珠一转,冲风长安招手,“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风长安警惕道:“什么东西?我不看。”“自然是好东西。”王博边说边伸手往衣袖里掏,“你过来看看。”掏了一会,见他还不过来,有些恼火:“哎呦喂!你怕什么,我可是个飞升的强者,我要害你,那不是很简单的事?”“这个倒是。”到底是少年心,风长安一点点移了过去。王博嘴角浮现一丝阴笑,在风长安移到自己面前的瞬间,掏出袖中的东西一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王博:我是狼外婆。一一9月13日,中秋快乐!暖猫在此祝各位小天使中秋快乐!愿黑暗中,明灯不灭,前行永伴。一一一一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山还似旧温柔 20瓶;幸福cp女孩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9章 妄念(一)刀子迅速抵在风长安脖子上, 王博压低声音, 大指姆沉稳地按在刀柄上:“别动, 否则我要你命。”刀刃冰冷,少年表情有些慌乱, 他强压着恐惧,冷静道:“你想干什么,我师尊在这里,你乱来的话,下场可清楚?”王博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是不知道, 只要我不用灵力, 你师尊是不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少年呼吸一滞, 掐着符箓就想挣开刀子, 王博岂能如他所愿?身上威压稍微释放一点,就把少年的动作压了回去。强大的威压压得少年脸色煞白,身体直颤,掐诀的手就像被铁钳焊住,无法动弹。“说, 你给云子皈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王博疾声厉色的质问。少年抿紧唇, 不说话。“不说?”王博手上力度加重,刀刃割破风长安颈部皮肤, 鲜血顺着脖颈打湿衣领,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杀你, 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痛觉席卷而来, 少年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出声,只是眼睛里流露对死亡的恐惧。“你听说过凌迟没有?”王博拿着刀子,轻轻刮着少年的脖颈,“所谓凌迟就是千刀万剐,先将人捆绑在木柱上,使其无法挣脱,然后在人的皮肤上进行切割。通常呢,是拿刀子从胸部开始切,当切完胸口的肉。刮到肋骨时,还挂着肉丝的刀子再游走到其手臂,切割掉大部分肉块,直到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骨时,再慢慢游走到大腿切割。 第111章 被着野兽般的目光所注视,少年浑身发抖,他猛提一口气,双手握住竹竿使劲往上提,但跟他所想的一样,这竹竿实在是太稳了,根本提不起来。连拔几次都拔/不出来,少年着急的脸都红了,求助般地看向王博,说:“不行,这个竹竿我师傅在上面加了法术,我是提不出来的。我现在才练气六层,如果……如果我实力再强一点,我一定可以拔/出来。”“哼,你再强一点也拔/不出来!”王博冷哼一声,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小子就是个废物。王博收起刀子,推开少年,自己亲自动手,原本以为拔/这竹竿会有所阻碍,但完全没有。王博轻轻一抽,竹竿就被抽/起来了。竹竿抽/起来的瞬间,周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地面发出细微声响,倏忽,原本夯实的泥土地面竟寸寸崩裂,出现裂缝,密密麻麻的裂缝如同蜘蛛网,呈现千疮百孔的惨状。裂缝越裂越大,蜿蜒着爬上周围倾颓的房屋,从墙根开始撕裂房屋。“轰隆”一声,阳光明媚的天空变了颜色,乌云密布,黑压压一大片,把光线压去一半。“哗啦啦一一”阴风咆哮,越演越剧烈,风中似乎有无数妖魔鬼怪在里面狂欢。黄满意的看着周遭的变化,他把手中的竹竿一丢,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一一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伙的了,你说是不是?”少年咬着唇,内疚的点头:“可我背叛了我师尊……”“你背叛了他,你还有我啊!他看不上你,我看得上你呀!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要明白,我们才是反一伙的。既然我们才是一伙的,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团结互助?所以等一下你师傅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少年瑟瑟发抖抖,他眼中的惊恐已经无处可藏:“你……你,你想我怎么做?”王博笑眯眯的又拍他肩膀:“我说一句话你就懂了,不愧是清韵宗弟子,厉害。”王博说完这句话,用心念对的少年吩咐了几句,最后道:“看你的了。”往后退几步,身影消失在原地。“谁干的?谁把竹竿拔了!”森冷的声音从当铺里传出来。少年目光颤了颤,望着从当铺飞跃出来的青年,小心翼翼的喊:“师尊。”云诩没有回应,他眸子阴沉沉的,重复道:“是你把竹竿拔了?!”风长安说:“师尊,是我,是……我,我是不小心把它碰倒的。”“我看你是想找死!”云诩面孔扭曲。他拿到木箱回到暗室,本打算将木箱献给主子,不想,那个叫云长的小子居然没死,要不是他回去的快,对方都快把主子的雕塑给拆了!云长那人不简单,看起来是个筑基的,让人觉得简简单单就能收拾了,实际修为却不知有多深厚。他和对方打斗,没占到一点便宜,反倒被对方压制的死死的。如果不是外面布置的阵眼被人破坏了,主子也不会出手,叫他出来看情况。云诩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的恨,面孔扭曲的不成人形。少年只见他俊美的脸扭曲成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粗狂的脸上浮现出大量尸斑。尸斑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子上,原本白皙秀颀的脖子此时再不复存在,青筋密布,叫人恶心。面前之人直接从一个仙风道骨的修士转变成了一个酷似从地里爬起的鬼。“师尊?!”少年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你……你………不对!你不是我师尊,我师尊呢,你帮我师尊弄哪里去了!”中年人哈哈大笑:“你师尊?我可没说我是你师尊,是你自己认错了人,眼拙,怪得了谁?”少年经过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慌乱的找不到头尾,他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居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生路不走,偏走死路。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你既如此不识好歹,乱动我东西。”中年人一步步向前走,手呈鹰爪,一把捏住少年的脖子,猛的收紧:“手贱之人,依我看也没必要活着。”空气突然一阵剧烈波动,一道冷光横空出现!中年人还没察觉,锋利的冷光已经把他的身体拦腰砍成了两半。原来是王博一直躲在背后,见魔鬼专注少年而没有关注他,搞了一个背后偷袭。中年人低头缓缓看向自己断成两半的身体,上半身由于没有了支撑开始往左边下滑,下滑部分鲜血狂飙,喷在少年和他身上。盯着下滑的血肉,他很快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偷袭啊?我最讨厌偷袭了。”王博出现在远处,他拿手帕把染血的刀擦了擦,仰头长笑:“我道他云子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原来不是他!怪不得,这般让人恶心,哈哈,不过这也没关系,把木箱交出来。”“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年人诡异的笑着,他目光在王博和少年身上打了一圈儿转,说:“想要木箱,可以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他手松开,把少年扔在地上,学着猫叫了一声。猫叫声响彻云霄,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只黑猫,黑猫都有着金色瞳孔,冷幽幽地注视着王博。王博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些黑猫,他可没有忘记被黑猫硬生生咬掉手掌的痛苦。手中利刀微转,正准备发力收拾这群无法无天的黑猫,王博却发现自己的肌肉开始萎缩。他感觉身上的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第113章 空气剧烈波动,暗中有一把剑,它挑着凌厉剑气,在这狭窄的街道横劈竖折。剑起剑落,黑猫都被斩了头颅,血淋淋地倒在血泊中。有些黑猫跑得慢,没能逃过一劫,那头颅在地上滚动;而有些黑猫跑的快动作灵敏,很快就跃上房顶消失了。街道上逃窜的黑猫全部斩杀后,暗中那把利剑现出真身。那是一个清逸出尘的白衣青年,手中持着把断剑,银色断剑剑身流转着水波般的花纹,断裂处 ,摇曳着乍破黑暗的天光。“宿主,你已兑换完全部储存时间术,请注意查收。”081提醒道。上次风长安在清韵宗跟女鬼杠上时,081系统已经给他开了半柱香的存储时间术,统共一柱香 ,便只剩半柱香的时间。这次若不是形势严峻,风长安也不会贸然让081把这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也透支了。系统货架上的货物就三种,还贵出天际,特别是这和这个可以储存全盛状态下的法力的时间术,更是贵上加贵,兑换积分高的可怕。风长安算了算,他重生这段日子,做尽好事也才一千多积分,而时间术所需积分九百万,怕是存到死都再也兑换不了了。“请宿主速战速决,你只要半柱香的时间!”“我知道。”风长安冷冷的看向黑猫中间那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的主人似乎还没有死透,还在苟延残喘。他没有手掌的手腕向天空拼命伸着,企图有人来救他。胡子头发一把乱抓的脸上已经被黑猫啃咬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两只眼睛,丢了一只眼睛,还有一只眼睛留在眼眶里,呆滞的不懂地转动。王博先前还在说千刀万剐,殊不知这千刀万剐的是他自己,只是这千刀万剐从生剐变成了生吃。黑猫一口一口的把他的肉吃的差不多了,只留骨头架子在苟延残喘。王博浑浊的眼睛吃力的看向青年,他的眼睛里面溢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下一秒,求生的欲望使他眼睛里充满希冀。你是空怀长老吧?!求求你,教教我!他想说求救的话,但他开口的第一句却是一声惨叫,因为青年已经一把剑先挑了他的左手臂。王博发出哼哼嗬嗬的痛哭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传说中的空怀跟面前的青年不一样 ,不是说济世救人吗,不是说救死扶伤吗?!死骗子!王博满腹委屈,强烈的求生欲却使他压下不满,谄媚的想求情,求青年放过他。青年却当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不为所动,手中的断剑又一剑挑了他的右臂,最后似乎是厌烦了他的声音,直接一剑捅穿了他的喉咙。“我护着的人你也敢动,活腻了。”“哐啷!”,从当铺掠出一道红光,红光落地成形,化作一个少年。风长安察觉到动静 ,他有些惊愕,转头看向少年。风长安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证明,他没有错,当时少年身体里确实有一息微弱的生机一一他压根没有死。少年身形有些狼狈 ,被灰尘微掩的眉目俊美,通身气质非凡,他腰间挂着一个酒壶,背后背着长剑,手里还捻着好几张高阶符箓,分明就是先前被王博劈死的云长。少年甫一出来就看到了恢复真身的风长安,他微微张开薄唇,很是震惊的看着风长安。“你是……”话还没说完,当铺被无数道金光所刺穿,墙壁薄弱的如同纸张很快碎成粉末。云长来不及说话了,只道:“快走!”耀眼的金光很快刺破苍穹,黑压压的云层都因这金光而变得耀眼起来。金光慢慢的把云层全都铺染成了金色,就像一滩墨水倒在了纸面上,黑云再也擦不去金光。与此同时,街上响起无数声猫叫,阴风怒号,卷起当铺的粉末满天飞。风长安倾身一把将少年拢进怀里,撑起灵力罩,冷声问道:“你干了什么好事?”※※※※※※※※※※※※※※※※※※※※风长安:敢动我小弟,弄死你。小弟云长:大哥在上,受我一拜!第62章 落叶归根“没……没做什么……”被青年拢在怀里, 少年鼻翼间全是冷冽的香, 他耳垂有些红。“我就只是一剑劈了塑像而已。”风长安看着眼前恍如末世的场景:“……”而已?金光从当铺中冲散干净, 全染在头顶云层上,目光所及之处, 色彩鲜艳到刺目。灰尘落在灵力罩上,又被弹开,面了一地厚厚的灰尘。“多谢观世音娘娘,小女甘蓝愿为你做牛做马, 将魂魄供奉祭灵。”地面卷起一个微小的漩涡,肉眼看见, 灰尘染上血色,红艳艳的血液从地面纠缠而起, 形成一个人影。人影面向当铺磕头,然后回头看着风长安两人。 第115章 幻境之中,满足你所贪婪,填补你所遗憾,破开人躯壳的保护层, 直击人心, 挖掘人心深处所潜藏的一切情绪和秘密。对于世上的修士来说, 这世上只有两种大凶, 一种是心魔,而另一种就是幻境。心魔,自我毁灭。幻境,自我沦陷,然后毁灭。黑猫的叫声飘远, 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阴风也停歇下来, 周围寂静无声, 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微弱的破裂从墙角升起, 风长安耳朵敏捷, 当即看向周围房子的墙角, 只见从房子墙角开始焕然一新,风雨早就侵蚀的木头被抹上层白,回到很多年前。知道天一黑,幻境就要开始。风长安抬腕,举剑又要劈,既然不出来,也懒得跟暗处这些东西废话,直接劈了就是,省时省力。剑意成形,正要抬剑,云长按住他手腕,“尊者,还请三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尊者可是忘了,我是来救人的,你这一剑劈下去,恐怕全都得死光了。”先前风长安举剑,根本没没发挥全力,只是发挥了五、六成力吓唬暗中那些东西,而这次,看架势就是玩真的。“给过机会了,死不悔改,还留着做什么?”威压袭来,撇开云长的手,但要抬剑的手也因此顿在原地。风长安垂眸看向云长:“你要救人,自己想办法。”“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麻烦尊者。”云长叹了口气,很熟稔的顺毛哄:“尊者说得都对,但能不能先把人救出来?之后随便尊者,杀也可,剐也可。”风长安心道:“态度突然温和,云长不怼人了,天下奇闻。”深知云长的毒舌,让他说出这番话,比掐死他还难,风长安自觉压了云长一头,嘴角微杨,勉强接受对方的说辞,道:“只半柱香。”“半柱香够了,我手头有些线索。”云长应道。说话间,街道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此时应当是隆冬,凭空出现的人影都穿着棉袍,但也并非全是,还有些衣着单薄的修士穿梭在大街上。街上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小孩的吵闹声,卖艺声,耍龙声,声声入耳,嘈杂异常。这些嘈杂的声音,混着橙色灯光构成热闹的除夕。幻境,直击人心。云长讨厌除夕,除夕就出现在他眼前,茫然无措的张望四周,云长觉得浑身都冷,他死死扯住风长安的手,跟着风长安,亦步亦行。风长安自进幻境,就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同时观察着云长的反应让他意外的是,云长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死死扯住他衣袖。风长安拂开,他又扯住,偏执的可怕。“你扯住我衣袖干什么?放开,走前面,我好照应你。”不再拂开对方的手,风长安向云长吩咐道。云长犹豫的放开,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不管?”“要丢早丢了,你个麻烦精。”风长安摇头,有些好笑。现在才知道害怕,当初干什么去了?却不知,自己的想法与对方的想法南辕北辙。对方只是单纯怕自己丢了他。而他却以为对方胆怯,怕自己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不管了。云长勉强扯出个笑容,走到风长安前面,风长安本以为这样就解决问题了,正想夸他,不料,他走几步,回一个头,就差没盯着他,一路监一视他。风长安揉了揉眉心,头疼道:“算了,你给我滚后面去,挡我视线。”目的达成,云长开开心心滚后面,扯住他衣袖,亦步亦行。风长安余光瞥他一眼,觉得他不仅长得像云诩,就连行为也像少年时候的云诩,总是扯着自己,生怕自己跑了。一条大路走到底,来到昨天晚上那修士被拖走的地方,云长掏出罗盘放在地面,罗盘呈黑色,外镶金边,罗盘中的指针在罗盘落地就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北方。云长半蹲在地,道:“昨天我思路错了,人在这里被带走,去往当铺,就认为最终目的地是当铺,可我遗落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一一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像,可以伪造。因此,去往当铺本就不可取,当然,也并非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发现了所谓的实现愿望是个什么实现法。另外,我在神像底部发现一行字:郭家庄,明启二百七十三年铸。来之前我有查过,这里归属一个小国“明启国”管理,而如今的明启国时间是“二百九十七年”,也就是说,这尊神像是在二十四年前铸造的。至于甘蓝,我已经拷问过,但她神智已崩溃,问不出什么。”人死一注香内神智清楚,超过一注香者,记忆混乱,神智崩溃,化为恶鬼,将不再记得尘世事物。风长安静静的听他分析完,道:“还没问及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云长怔愣几息,眉眼带笑:“云长。”“云长?”风长安点头,道,“那好云长,我且问你,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来之前,特意查过资料,分明是有所企图。云长拱手一笑:“还请尊者见谅,家事师有令,不得告知他人,很抱歉。不过尊者可以放心,绝对不是害人事,来此,只是为了找个东西。”风长安见他不说,也没勉强。云长若说得是真的,真是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出门执行任务保密也不奇怪。两人按照罗盘指示,迅速来到西北方。 第117章 说着,用脚又踢了黑毛妖兽两脚,“睡得真死,快他娘的起来,等会被人发现就遭了!”风长安两人尾随其后,看着柴房中正在上演的一幕。黑毛妖兽一动不动,被他踢烦了,翻了个身,继续睡。“还睡,还睡!”郭培额头冷汗直冒,对家李家对他一直很不满,放了眼线在他家,虽然早已排查过一次,可谁知道还有漏网之鱼,要是被李家发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郭培想到这里,冷汗更密集,大滴大滴的顺着鼻尖往下滴。他狠下心,使劲踹了一脚黑毛妖兽,“睡睡睡,叫你睡,起来!”黑毛妖兽被他踹醒,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从地上爬起来。郭培被这一声低吼吓得脸色发白,感觉吹灭灯,紧张兮兮的跑到房门前,打开门,往外瞧。外面一片漆黑,就连月亮都缩在云层里,看不见光芒。定下心,郭培转身踹了黑毛妖兽两脚,把灯重新点上,骂到:“叫鬼呀叫,到时候不光你走不成,我也要给你陪葬。”黑毛妖兽皮糙肉厚,被踢的没有痛觉,看着郭培跳梁小丑一样来回转,它烦躁又是一声低吼。房间里,女子睡得正沉,却忽然听到一声骇人的妖兽低吼,吓得从噩梦中惊醒,侧过身,手往身边摸,想找人安慰一下。却不料,怎么也没摸到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当即从床上翻身而起,在妆匣里取出一支金钗看了又看,好一会,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回妆匣,披上衣服,拿了根蜡烛出门。柴房内,郭培怒而不争的又踢了黑毛妖兽一脚,“叫叫叫,还叫,赶紧走,被人发现了,老子连毛带肉一起给你扒下来!”郭培骂的尽兴,没有发现缩在窗户下偷听的瑟瑟发抖的人,更没有发现房中隐身的风长安两人。黑毛妖兽极其不满的看他几眼,在郭培撕掉贴在柴房上的符箓后,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里。见黑毛妖兽消失在视线里,郭培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他把镇压妖兽的符箓重新贴在墙上,提起宫灯跨出门。从口袋里取出钥匙,锁上门,郭培正要走,却发现窗户下面有几滴表面凝固,而里面还没凝固的蜡滴。方才有人在这里偷听!郭培的脸色阴霾下来,心跳入鼓在击打,怎么办,怎么办,这肯定被发现了!“云长,你留在这里,看着他。”风长安眺望黑漆漆的远方,道,“我去追那只黑毛妖兽,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是在唱哪一出。”云长欲言又止,明显不想分开,但他最终点头,担忧道:“尊者小心点,一切以自己为首。”“啰嗦。”风长安道,一步千里,消失在原地。云长还盯着郭培,郭培急得团团转,手中宫灯都被撕裂。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踩断枯枝败叶的细微声音,现在是隆冬,郭家院中栽种的高大的树木正在掉叶子,断枯枝,因此,只要有人经过,就会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原来还没跑多远。郭培眼角皱出几道鱼尾纹,嘴角上裂,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他脚下一跃,飞跃到发出断裂声的声源。云长也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没有一点声音。声源处布满枯枝落叶,却并没有人,郭培不甘心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想起附近有个废弃的井,他伸头看了看,也没瞧见,只好愤愤离开。云长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废井两眼,有些嘲讽的挑了挑眉,依旧跟在他后面。郭培疑神疑鬼的回了房间,发现柳红,也就是他那那个美妾不在房间。柳红捧着蜡烛回房时,郭培正做在床头,灯光把他的脸分割成清晰的两半,一半明,一半暗。“老爷回来了?”柳红笑道,“你去哪里了?”郭培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她:“我还想问你去哪里了?”柳红一愣,道:“我上茅房去了。”郭培哦了声,没说话,只是拍床让她上床睡觉,柳红吹灭灯,当即躺上床睡觉。“尊者,可有事?”云长在郭培进房后就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动静,甫一见到风长安就冲了上去,双眼晶亮。“无事。”风长安指了指柴房的方向,说:“他不是要放走黑毛妖兽吗?我给打晕,弄回来了。”云长扯住他衣袖,忍着笑意,道:“郭培明早怕是要以为自己梦游。”第二天早上,郭培爬起床,往柴房一瞧,黑毛妖兽还在,痛骂一顿,摔门而去。当晚,郭培俗率领一众人去封印的地方,正要处置黑毛妖兽时,郭家仆人跌跌撞撞的跑来,看见郭培就大喊:“不好了,老爷!柳夫人跳井自杀了!”郭家仆人口中的柳夫人就是柳红。第65章 破封“好端端怎么自杀了?”郭培眼睛瞪大, 他双手一拍腿, 转身就要回家。“仙长, 仙长!”村民慌了,连忙伸手拉住, “咱们还是先把这里弄完再回去也不迟,人死也死了,什么时候回去都不会跑,这里比较重要。”郭培被这些村民的话说的够呛,愤怒的涨红脸, 压制着怒火, 道:“死的是你媳妇?”村民一愣, 傻眼了, 呐呐道:“不是啊。”“对呀,死的不是你们媳妇,你们不心疼!”郭培提高声音,冷哼道,狠狠一甩袖, 大踏步回家。“看什么看, 跟上啊!”村长杵着拐杖,敲地面, 他瞪着地上直哼哼的黑毛妖兽, “对了, 留几个人守着这里, 不要让这畜生跑了。”说完, 拐杖抬起,指着几个青年壮汉示意他们几个留下。 第119章 云长收回剑,咬着唇,有几分委屈道:“他骂你。”“轰!”只听村庄封印之地传来一阵巨响,红色的火光瞬间染红整天天空。风长安神色凝重的望向天边,这是破开封印了?就在这时,一个男孩跌跌撞撞从暗道出来,举目四望,不见郭培的人影,张嘴就大哭。“爹,你去那里了,你不要丢下印儿!”第66章 破封(二)男孩哽咽不止, 双颊眼泪直流:“爹, 你不要丢下印儿和娘, 印儿会……会听话的……会很听话的……”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单薄的身体直抖, 像是想起什么,冲到门前,垫着脚,想要开门。但他实在太矮,连门栓都碰不到, 谈何开门?风长安站在一旁看了会, 半蹲下身, 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抹着眼泪, 回头哽咽道:“我叫郭毅。”“为什么哭?你是听到什么了?”男孩道:“我……我听到我爹说不要我和我娘了,他要去找别的漂亮姐姐,就,就不要我们了,他和福叔一起跑了, 把我们丢了……”风长安手指翻转, 熟稔的凝结出一朵剔透的冰花,冰花菱角分明, 精致小巧, 在黑夜中闪烁着冰蓝的柔光。风长安问:“好看吗?”“好看。”郭毅年龄不大, 注意力被冰花吸引, 抽着鼻子, 边哭边点头。“那你不许哭,我给你看更好看的。”风长安说,他光顾着哄郭毅,没有注意到云长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眼神温柔缱/绻。等风长安察觉到身后视线,回头,云长已经收回视线,认真盯着红了一片天,在思虑什么。风长安没多想,转头,打了个响指,冰花碎成几半,飘忽忽飘上天,飘到半空,化为冰蓝色光点,连成星象。星象旋转,落在地上,从地面破壳,生根发芽,长出一片红艳艳的映山红,映山红红的刺目,红的耀眼,与天际灰红的天空相竞争。“好漂亮。”郭毅出神的看着这一幕,他想伸手拉风长安的衣角,却从他身上穿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郭毅傻乎乎道:“你是神仙吧?”“不是。”风长安抬手,映山红逐渐虚幻,让人如处梦境,如梦似幻,片刻,红艳艳的映山红尽数消散。“神仙太遥远了。你去过北熙吗?”郭毅已经擦干脸上的泪,黑溜溜的眼睛晶亮的盯着风长安:“北熙是哪里?很漂亮吗?”“北熙啊,那是个人间天堂。九天不夜城、花醉三千客、灯满河,没有你看不到的,那里,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郭毅认真的幻想了一下北熙,认真道:“我恐怕一辈子都去不了北熙,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我肯定去不了。”风长安哑然失笑。郭毅望向大门,恳求道:“仙长,你能不能给我开门,我要去找我爹。”“他……”“仙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郭毅绞着手指,道,“我娘说我爹是大英雄,他不会走的,肯定是在骗我。”风长安抿紧唇,站起身,去开门,出乎意料的,他的手从门上穿了过去。在封印之地,风长安还捡过树枝在地上涂画,当时以为只是碰不到活物,没想到死物也碰不到。这不可能。风长安蹙眉,把云长拉过来,示意他抬手试试能不能开门。云长抬手,手指也从门上穿过。就在这时,前院传来焦急的呼喊声,郭毅大叫着娘,转身就从暗道跑回房间,扑在他娘怀里。“你这孩子去哪里了?”李夫人数落到,小心翼翼的推开郭毅,走到被福生劈晕的周大夫面前,使劲推周大夫,“周大夫,你醒醒!快醒醒,那东西跑出来,你快跟我们去躲一下吧!”摇晃半天,不醒,李夫人额头出了大片冷汗,她狠狠一顿脚,抱起郭毅就跑。郭毅似乎明白了什么,满脸恐惧的抱住他娘,泪珠子大滴大滴往下掉:“娘,爹不要我们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会拖他后腿,爹他去哪里了?”李夫人脚步顿住,她错愕不已:“你爹跑了?”只瞬间,她明白其中含义,仰起头,含住眼泪,又快速往外跑,说:“你爹是大英雄,他不会跑,相信娘……”大街上乱成一锅粥,家家户户拖家带口,慌慌张张的往村外跑。风长安跃上郭家房顶,并没有看见他们身后有什么东西,料想那东西刚破开封印,还在山上,便叫上云长一起去看情况。还没走,后门被人撞开,福生慌慌张张的进来,甫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向风长安两人磕头。“我不知道你们是鬼还是什么,只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只要能活着,你们要我干什么都可以!”第67章 开端天上爆发的红光越来越浓郁, 风长安两人刚从房顶跳下来, 房顶就尽数崩塌。福生见状, 一溜烟爬起,躲在风长安背后:“老爷被那东西抓走了, 它让我回来告诉大家,凑齐一百个童男童女就放了老爷……”断裂的青瓦往头顶砸,云长支起灵力罩,乜斜发福生一眼,“告诉大家, 不是告诉我们, 你就算跪着求我们, 也没用。”福生咬着牙齿:“我没找到镇里的修士, 所以……所以……” 第121章 五十年前,这里还不叫郭家庄,而叫鼓城,是一个城镇 ,后来幻妖出现,迷惑人心,屠城,眼看要全死时,一个姓郭的修士出现,将幻妖封印于地下。幻妖被封印后,封印幻妖的郭仙长也生命耗尽,只留下一个遗子“郭培”,也就是我家老爷。鼓城活下来的人为纪念郭仙长,将此地改为郭家庄,并细心栽培郭培,希望他成为下一个郭仙长。但郭培半点比不上郭仙长,整日游手好闲 ,勉强把他塞到一个修仙门派,受不了苦,又跑了回来 ,开起当铺。”记忆有些斑驳,福生吹开记忆上蒙着的灰,娓娓道来:“本想着郭培没用,那他混就混吧,一村的人,供的起他个活祖宗。可也就是在这时,原本牢固的封印隐隐松开了 ,按照郭仙长生前的话,应该千年都不会松封印不知道为什么,就松了。于是就开始修补封印,可无论如何也修不好,还遭反噬。无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让郭培来,郭培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耐,放点血,念几句,围着跳几圈,就重新封印了。”“只有郭培一个人的血有用?”风长安敏感的抓住关键,“其他人的有试吗?”福生无奈的叹口气:“都试了,就是不行,就连郭培的儿子,郭毅都不行。”郭培的血可以,作为郭培的儿子“郭毅”也应该可以,除非郭毅继承的血脉能力太低,或者……郭毅不是郭培的亲生儿子。风长安眸子暗芒轻闪,他点头示意自己了解后,便带着云长转身往古林出口去。还没走两步,有几人追了上来,“我们是修士,虽修为不高,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风长安正欲说:你们留在此地,帮不上忙时,思路一转,道:“请。”本就是幻境,他们跟来也就跟来,也无妨。几人快速赶到封印之地的山下,借着染红天际的光芒摸索着往山上去。走了一段路,发觉山上妖气浓郁,几人便有些心悸,在原地踌躇片刻,他们提议让风长安和云长先去探路,安全了,再通知他们一同前往。云长冷冷瞥他们几眼,道:“好。”几人被少年看得背脊发凉:“我们这不是修为太低了吗,前去探路危险系数高,你们厉害,去探路,万一发生了什么,我们还能接应一二。”“用什么给你们传消息?”风长安平静问。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道:“你修为高,应该可以直接心念吧?这里离的不远。”风长安估计了下封印之地到这里的距离:“可以。”天刚慢慢拉亮,微弱的曦光从叶隙盛出,散在敷了层薄雪的泥土上,显得有几分脏。几人刚要客套两句,眨眼功夫,青年和那少年就不见人影了。“这修为恐怕是金丹左右吧?”几人面面相觑。看他们容貌和服饰,还以为是那种族中出来历练的年轻人,顶天不过筑基,不成想,竟在金丹左右。几人想到这里,面色有些难堪,刚才他们还在说接应一二,却不知对方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练气左六七层的接应。封印之地树木被尽数折断,淹在一片血泡的液体中,集着液体的地面飘着浮木,靠近封印处,破布似的横着一只肚子被生生撕扯开的黑毛妖兽,内脏肠子从妖兽肚子里淌出来,散了一地。风长安两人靠近这里后,不动声色的打量黑毛妖兽。黑毛妖兽腹部的伤口很深,可以看出是一击致命。不做多停留,风长安二人快速往妖气浓郁的地方去。妖气浓郁的地方是个山坳,六个孩子颤抖着身体站在高处,风长安随意看了眼,少了五个,而站在这里的六个人中,有郭毅。郭毅脸色苍白,表情很是呆滞,他手里的糖被红色血液打湿,从掌心露出一角土黄色的糖纸。看到风长安,郭毅眼睛轻轻眨了下,声音嘶哑的喊:“仙长,手……救……救……救命!”救命二个字撕心裂肺,像是耗光他全部力气 。风长安顺着他的提示视线向下,这才注意到每个孩子手腕都有一根红线,红线没入山坳。祭出青冥,风长安一剑斩断系在他们手中的红线后,跃到郭毅面前,抓住他手臂往后一甩,“云长,接住!”云长御剑速度极快,迅速接住郭毅。郭毅被云长接住后,咬了咬牙,眼眶有些红,他回头冲风长安大吼道:“仙长,对不起!”“什么对不起?!”风长安目光一凌,几乎是同一时刻,从山坳裂开,从黑缝中窜出无数红线,瞬间包裹住风长安,拖进山坳。云长面孔刹那间变白,单手掐住郭毅的脖子,怒道:“你干了什么!”郭毅剧烈咳嗽,被恍如换了个人的云长吓傻,眼眶里的眼泪憋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云长嘴角扯出个恐怖的笑容,拧断其胳膊,甩在血水里,道:“要是他出事了,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脚下利剑爆发一股白光,带着云长飞入黑缝。郭毅摔在血水里,又痛又愧疚,血水和着眼泪糊了一脸,他捂着被拧断的手臂,哭道:“我没想害仙长,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对不起……”其他五个孩子也软下身体,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郭毅捂着手臂想跑过去扶他们,却被他们一把推开。“死骗子,滚开!”“亏我们把你当朋友,你倒好,把我们当什么东西?居然用糖骗我们出来,真恶心。”“哥,你还我哥哥,你个杀人犯!”一个黑瘦的女孩哭得直打嗝,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坳,想钻进那个黑缝。几个小孩连忙追上她,生生拖了回来:“小小,你哥已经死了,你不要去,会死的……”“放开我,我要我哥……”叫小小的女孩对抱住她的人又咬又踢,眼巴巴的望着即将关闭的黑缝。 第123章 他们以为石壁那头是长相恐怖的八爪妖怪,定睛一看,却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郎。怔愣片刻,为首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犹豫着开口,“大哥哥,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吗?”“嗯。”风长安穿过石壁,打量着五个孩子,“你们不是已经跑出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郭毅去哪里了?”此话出口,就惹得面前五个孩子情绪波动极大,七嘴八舌,愤怒道:“郭毅是个死骗子,他把我们骗到这里,害死了小心哥哥和其他四个人……”“我们和郭毅本来都在上面,拉小小的时候,被一个人压了下来,醒来就回到这里了。郭毅,他没下来,应该还在上面。”“可有看清那人是谁?”风长安蹲下身,简练的问道。“没有,速度太快,没看清。”五个孩子摇头道。“你们先前为什么站在上面,郭毅叫你们这样做的?”五个孩子点头如捣蒜:“郭毅叫我们这么做的,他说他爹已经把大妖怪打死了,说需要我们站在上面,等他爹上来。可是……”五个孩子眼睛里迸发浓郁的恨意和厌恶:“郭毅他在骗我们,我们不但没等到他爹,还被重新推了下来。对了,他还把一个来救我们的仙长也害了进来,但我们醒来并没有看到那个仙长,也不知是不是……”脑海里回荡着第一次被拖进黑缝的场面,当时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几声惨叫,脸上溅上温热的液体。傍徨无阻的擦燃火石,就看见五个伙伴被割破喉咙,倒在血泊中。说完这里,话音戛然而止,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风长安,“大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为首的孩子上前一步,眼巴巴扯住风长安衣服。手,没有穿过去?风长安看着小孩拉着他衣服的手,垂眸想了会,站起身,神识探到对面那扇石壁。先不管为什么能被拉住,当务之急是尽快出去。神识探到对面,对面也是个牢房,空空荡荡,看来想出去,还是要把铁门破开。神识快速裹在铁门上,铁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成一团,四周空出足以让一个人安全通过的缝隙。“走!”风长安回头朝五个小孩道。五个小孩你搀我扶,从缝隙钻出,风长安紧随其后。出了牢房就是一条破损的地道,两头都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正在众人不知走那头时,风长安听到左侧有密密麻麻的跑动声音,被发现了。风长安不做多停留,带着五个孩子立刻往另一头跑。蹲在角落里,蓬头散发的男人抬头侧耳听着牢房外面的动静,喃喃自语:“浪费力气,跑不了的……”耳边声音越来越密集,风长安等人跑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这是遇上回陇阵了?风长安喘了口气,汗水顺着额头下滑,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带着撕破薄膜的声音。不对,不应该是回陇阵,如果是回陇阵,不可能没有阵法的波动。“大哥哥,现在怎么办?跑不出来了……”五个小孩急哭了,“明明先前和郭毅出去时,也是走的这种暗道,最后顺顺利利就出去了,为什么这次不行?”“想放人离开自然轻轻松松就能离开。”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回答。“是你。”风长安看向牢房里的男人,男人抖了抖破烂的衣袖,慢腾腾站起,他走到铁门前,撩开遮住自己的头发,仰头大笑:“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是我,而是鬼。”风长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男人笑完,蹲下身体问几个孩子:“你们想出去吗?”五个孩子连忙点头:“想!”男人裂开嘴,又笑了起来,布满皱纹的黄脸上嘲讽意味十足:“想出去,可以啊,做梦呗,梦里什么都有。”“你!”五个小孩气得不轻。“嘘,别说话。”男人扳着手指算了算,道,“它,来了。”薄膜瞬间被撕破,从暗道两头涌出密密麻麻的透明蜘蛛,风长安看到蜘蛛的刹那间想起最开始进入峨眉派秘境,秘境崩坍前的景象。一一一个女修被活生生吸干血液,只剩皮瓤和骨架。五个小孩那里见识过这个场面,纷纷尖叫着往风长安身后躲。蜘蛛速度极快,动作灵敏的爬上风长安的脚背,不断往上,企图钻破皮肤。蜘蛛数量过多,风长安现在已经没有出窍修为,青冥剑拿到手里也跟普通兵器没区别,顶多锋利些,只好用神识攻击蜘蛛。出窍期的神识可怕至极,所过之处,蜘蛛像个气球一样,尽数爆一炸,震耳欲聋。男人看着这一幕,原本无神的眼睛亮起,双手激动的抓住铁杆。也就是这时,数以万计的蜘蛛从暗道顶跌落下来,一拥而上,把风长安几人淹没。眼神黯淡下去,知道没救了,男人啧啧啧几声,坐回角落里。他一屁股刚坐地上,原本淹没风长安等人的蜘蛛就被强大的神识绞碎,发出刺耳的轰鸣。轰鸣之后,从中冲出道微蓝色的光,光芒万丈,直接刺破灰暗,暗道、牢房在这种光芒的笼罩下,全部消失。“你身上是不是有伏千机?!”男子激动的爬起,冲到光芒中间,按住风长安的肩膀。 第125章 云长松开拧着风长安的手,瞥眼洞穴里盘膝而坐的郭晓峰,慢慢走到幻妖面前,半蹲下身,冷声道:“还有人在哪里?”“都在这里 。”幻妖往后退几步,“不敢骗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0章 扒一扒戏精云长垂下眼睑, 遮住眼中阴冷, 思绪翻飞, 他起身,转身看向风长安。风长安始料未及, 对进那双幽深的黑眸,下一秒,失去全部意识。“你干什么,坏蛋,走开!”五个小孩一见这情景, 鼓足勇气冲云长吼。云长乜斜五个孩子一眼, 他们只觉得背脊发凉, 纷纷噤声。云长接住风长安的身体, 双指掐着一张白纸,贴在风长安额头上,轻念咒语。咒语很短,轻飘飘的不带任何重量。咒语停歇,风长安意识苏醒, 他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在一处白茫茫的世界醒来, 向前一片白,向后也一片白, 分不清方向。往前走了大概几十步, 风长安看见扇门, 试探的推了推, 能推开。五个孩子见那个可怕的少年一直盯着风长安额头上的白纸, 脚下慢腾腾的往郭晓峰那边移动,移动一步停一会,见那少年没有动静,接着往目的地移动。郭晓峰手中的伏千机已经褪去大部分晶体,露出耀眼的金色铭文。幻妖被光芒刺到,朝里看了看,眼中漏出贪婪的色彩,它悄悄吐了根比头发丝还细的蛛丝,快速往郭晓峰的位置击去。眼看要卷走漂浮在郭晓峰手心上的伏千机,却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烈火烧断。又是你个挨千刀的!幻妖心中怨恨无比,见蛛丝被烧断,不甘心的退后两步,抬头看向罪魁祸首:“误会,都是误会。”云长收回落在幻妖身上阴冷的视线,紧紧盯着那张白纸。白纸上已经浮现字迹:风长安,字空怀,五百三十七年前登顶昆仑虚,二年前再登昆仑虚。云长瞳孔猛缩,死死咬着这两行字,抬手狠狠揭去白纸。原来一直都是你!死骗子!风长安推开那扇门出来,他感觉冥冥之中,自己的秘密被人用什么秘术窥见,但这感觉一闪而过,没引起风长安的重视。意识恢复,风长安睁开眼,却见云长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风长安挣开他怀抱,“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刚才突然失去意识,料想跟云长脱不了干系。云长盯着他脸看了许久,自顾自的低下头,低声笑道:“没什么。”半响,他眯起眼睛,看向幻妖,“听说幻妖擅长迷惑人心,你刚才应该是中招了吧?”幻妖怎么肯背黑锅?它八只眼睛在风长安身上转了下,明白这这人可能就是这个挨千刀修士的软肋,正欲说出真相,乘他们内乱逃走时,一道力量厄住它嘴巴,怎么也说不出。风长安不太记得当时是怎么失去意识的,且现在也没心思计较这些,他检查了自己身体一遍,没发现异常。“抱歉,是我误会云长师弟了。”风长安道,说完这句话,风长安抽出云长腰间的剑,“剑借我一用。”云长看出他的意图,退后一步:“你随意。”危险笼罩全身上下,幻妖看着风长安一步步向它靠近,不断往后退,推到石壁上,它猛地清醒过来。这人不过是个蝼蚁,它怕他做什么?!而且看这情况,那个挨千刀的修士也不打算出手。如果它把这人抓在手上,那个挨千刀的怎敢不放它离开。幻妖快速攀爬到暗道顶部,长满绒毛的爪子乘机想抱住少年的头颅提起来,少年抬腕便是一剑。剑在他手中灵活自如,浑然天成,虽无剑意,却不可小觑。幻妖低看此人,这一剑差点砍断它爪子,迅速收回爪子,幻妖身体颜色变淡,刹那间消失在石壁上。风长安神识探出,感受到妖气的波动往洞穴去,目标直指五个孩子,想吞噬其魂魄补充自己妖力。“云长!”风长安往前追了几步,但距离太远,没办法及时阻止,只好叫云长。云长身形如箭脱弦而出,在幻妖即将触碰到孩子里,抬腿横扫一脚,只听“嘭!”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溅起满地黑色汁液。“镇!”郭晓峰炼化伏千机,咬破手指,快速在空中写出一个金色铭文,点在黑色汁液中间。金色铭文落地成牢,幻妖被破现出原型,刚现出原型,铭文就衍生出金色铁链,牢牢锁住幻妖,任它挣扎怒喝,也挣不禁锢。“还好赶上了。”郭晓峰因为太过紧张,脸皮崩得都有些僵硬,他适当调节了面部表情,朝云长拱手道:“多谢这位道友出手相助。”“客气。”云长拱手还礼。风长安见镇住此妖,把剑抛给云长:“接着,多谢。” 第127章 毫无疑问,这是把还未认主的上品灵剑。风长安收起剑,两步走到云长面前,把剑还给他,同时抽出云长原本的剑:“上品灵剑,还未认主,你自己收着吧,我若是用顺手了,你收都收不回来。”云长道:“我不是剑修,送给你,要吗?”“不是剑修你收藏这么好的剑做什么?”风长安觉得他在糟蹋好剑,把心神从上品灵剑上拽回来,风长安狠狠一剑插在千手观音的眼睛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剑刺破千手观音眼睛时,从千手观音嘴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风长安快速八回剑,捂着耳朵倒退好几米。刺破的眼睛像人一样流下涓涓泪眼,不过它这眼泪是稠粘的脓血味,让人倒胃。“嘭!”一声,眼珠炸开,只留下个金灿灿的眼眶。一道出现数百次的诡异声音再度响起:“你有什么愿望?”风长安冷笑应道:“要你死!”※※※※※※※※※※※※※※※※※※※※风长安日常立g:我不是空怀,没骗你!云长:骗我怎么办?风长安:骗你我是狗。ps:发现评论中迷失了个小可爱,放作话回复一下:小天使: 是我被针对了还是大大被针对了,看不见评论==作者:没有,没有,网站关闭评论,所以人都看不到,但读者后台,作者后台可以看到我们可以单向来聊天呀~一对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1章 纨绔子弟手中利剑径直取掉千手观音第二只眼睛, 随着眼睛发出“嘭!”一声爆炸声后, 眼前被一片迷雾裹挟。迷雾散去, 回到郭家庄,刚好和风长安两人离开的时间对应。郭晓峰已经带着五个孩子回到郭家庄, 并告知幻妖已经被封印,众人自然欢天喜地的迎接郭晓峰。郭培看着属于自己的荣光被所谓的父亲夺去,呆呆站在原地许久,久久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郭家已经被热情的村民重新装修出来, 东边那间主屋也变成那个所谓的父亲的了。“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动我的房间!”郭培有些失控的扯住村民的衣领, 像只失心疯的野兽, 发出骇人的咆哮。村民被他吼得缩起脖子, 他眼界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因而,被郭培一吼,就全抖了出来。“我们都听说了, 你和你的好儿子害人, 为了自己,不把其他人当人, 将他们推进危险之中, 不但如此, 你们还算计来救你们的人。村里的人都说你们不是人。”“胡说八道!”郭培心慌意乱, 企图用吼叫来掩盖心虚, “我没害人,我都说了,我会回去救他们,时间早晚的问题!”“时间早晚?”村长和几个装修的人路过此地,冷眼瞟了眼跟郭培说话的村民,道:“是去收尸吧?”郭培被村长戳破心思,涨红脸。村长接着说:“郭培,要不是看在郭仙长郭晓峰的面子,你因为我们会对你恭敬这么多年?现在郭仙长回来了,你也别秀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当你的纨绔子弟。”郭培在这一刻深刻认识到他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之间的差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郭培不再说什么,默默回了小一倍的房间,当了晚上,郭晓峰敲门才开门。此时郭培已经调整好心态,殷勤的笑道:“父亲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郭晓峰道:“我听说白天的事了,你要喜欢那个房间,搬回去就是,我不太喜欢装横太过奢靡的。”郭培笑容僵在脸上:“不用了,父亲,我也不喜欢那个房间。”两人交谈好一会,见郭培一副确实不愿意换的样子,郭晓峰只得作罢,转身离去。“我才不用你施舍我,当我是乞丐?!”关上门,郭培变脸怒吼,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摔在地上。郭晓峰并未走远,听见房间里的动静,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往前走时,他看到两个先前说离开的人。惊喜上前,郭晓峰笑道:“我与二位道友真是有缘,刚才分开不久,如今又见面了!”风长安现在撒谎不打草稿,拱手行礼,笑道:“传送阵法出了点小问题,不曾想又传送回此地,误入郭道友家中,惭愧!”“哈哈哈!”郭晓峰爽朗一笑,刚想重重拍了下风长安的肩膀,却被风长安躲开了,他怔忡一会,收回手,道“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一旁的云长默默听着风长安瞎编,发觉他还是不太了解对方,至少对他戏精这块,一点都不了解。郭晓峰与风长安两人攀谈了一会,随后安排了住所给风长安两人,但风长安两人本就不需要住所,待到郭晓峰走后,便翻出府,直奔当铺。既然都来幻境了,断不可白来,不如去看看当铺,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意外之喜。隆冬的村庄,灯火尽灭,当铺附近没有人,穿过当铺就能来到当铺里面。 第129章 “可是我们上个月才回去看过。”郭毅说完,想跳下马车。“你这孩子,这么不听话!”李夫人低喝,眼疾手快的拉住郭毅,同时叫车夫驾马出发。马车摇摇晃晃的在雪地里前行,一路向北,直至消失在村头。飞雪连天,从李夫人带着郭毅离开的那天起,足足下了五天,下到第六天早上,莫名其妙的就停了,就连街上半腿深的积雪也消融殆尽。“天有不祥征兆,怕不是出什么事了……”郭晓峰站在门口望着昏白的天自言自语一番。“郭道友,你这几日就没察觉什么不对之处?”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郭晓峰转身,见是风长安两人,供手行礼道:“不知道友这话什么意思,可是哪里不对劲?”风长安还礼,道:“你去问问郭培,他知道出什么事了。”郭晓峰有些不解,再三追问风长安,风长安不肯说,得不到消息,无法,只好去找郭培。“你怎么不直接说,还让他去找郭培,郭培此人,不抓住他把柄,断不肯说实话。”云长道。风长安两人这几天又去了当铺下面,暗室昨天下午就竣工了,当天晚上,有人运来千山观音的金像。郭培带着福生亲自去暗室指点,立好千手观音的金像。金像立好的刹那,飞雪就停止了,不光如此,就连大街上的积雪也全部消融。“我说没用。”风长安看云长傻傻呆呆的模样,揉了对方头一把,笑眯眯道,“郭培是郭晓峰的儿子,要是有人说,你儿子在干坏事,你信吗?”云长微微皱眉,想着这几日,郭晓峰跟供祖宗一样包容郭培,不太确定道:“大概……不会信?”“是肯定不会信。”风长安道,“郭晓峰对郭培很愧疚,我们去说,不如让他自己去问,效果好多了。”“哦。”云长若有所思的点头。不一会,郭晓峰就带着整个郭家人来到大门口,郭培跟在他身后,左脸一个巴掌印,目光死死盯着郭晓峰的背影,怨恨十足。郭晓峰见到风长安两人,尴尬的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两位,若不然,还不知道要酿成什么大祸。”“郭道友带人是要去拆了?”云长扫了一眼人数,算上郭晓峰,一共十八个。“倒也不是拆,还是给挪回原位。”郭晓峰恨恨瞪郭培,“家训家规全给吞了,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听,非要自作主张,全凭想。”郭晓峰想着郭培那句:千手观音近些年许愿不灵验了,想来是风水问题,换个位置就行。恨不得扇死郭培,你懂什么?!懂个屁!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郭晓峰带着一伙人来到当铺,掀开地板,找到进口,打算把千手观音金像挪回地面。千手观音金像很重,用铁锹撬着也难抬起来,也不知郭培当时是怎么弄进来的。金像慢慢离地,就在这时,郭培突然放开铁锹,指着金像下面,惊恐道:“死人了……有死人!”其他人一听,当即想脱手,却被郭晓峰吼住,没敢脱手。郭晓峰两步来到喊死人的地方:“哪里有死人?”“里面……”郭培颤抖的指着金像下面。郭晓峰不疑有他,俯身探头去看,郭培就等着这一刻,他嘴角微裂,伸手一把将郭晓峰推到金像下,同时大喊:“郭仙长叫你们快脱手,快点!”一听是郭仙长吩咐的,一伙人想也不想,立刻脱手。现在该怎么办?!压死人了。一伙人慌了,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郭培很快反应过来,他从地上爬起,说:“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们肯定会被全村人赶出去的,明白了吗?”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人愿意把这件事说出来,成为杀人犯,连忙答应。一伙人拿着铁锹赶紧从暗室赶紧出去,出去后,用锤子把地板钉死。回到府中,风长安没看到郭晓峰,拦下郭培,问道:“郭仙长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一伙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把目光投向郭培。郭培早在路上就梳理好思路,清了清嗓子,平静道:“哦,你说我爹呀,他在半路就和我们分开了,说是去办要紧的事。”风长安眯起眼睛,道:“办要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郭培冷笑一声:“你是他谁呀?我是他儿子,我都不知道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说罢,带着人浩浩荡荡进府。“去当铺。”云长将先前那把上品灵剑抛给风长安,“恐怕出事了,你先拿着防身。”风长安这次没有推脱,应下对方好意,道:“用完还给你。”云长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把风长安看得浑身不自在,正要问他盯着自己做什么。云长移开目光,道:“随便你。”快速踏出郭府,身形消失在街道上 。当铺的大门紧紧封闭,穿过当铺大门,晦暗的当铺里面浮现着丝丝血腥味,地板入口已经被钉子封死,像是在掩盖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穿过入口,进入暗室,一片漆黑的暗室中,血腥味越发浓郁。“郭晓峰死了。”风长安掐出个火诀,微弱的火光照亮整个暗室。不留一点缝隙的暗室地面有一滩暗红的血液,血液从金像下浸出,把新鲜的黄土地面都泡软了。正要附身查看具体位置,地面却忽然剧烈摇晃起来,灯光下的金像散发着微光,慈祥的脸庞俯瞰着地面的血液。“走!”风长安脸色微变,一把抓住云长的手,两人退出暗室。 第131章 云长眨眨眼,收敛笑意,没笑,我没笑,你继续你的表演。风长安面无表情的呵呵几声,你懂什么,表演能救命懂不懂?不懂就别笑。云长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风长安见他点头,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压下这口气,决定不再理他。回过头,认真道:“村长很有天赋,可惜年龄太大 ,我刚才试了下,这个办法他用不了,还有谁想试试?”“我,我想!”人群跃跃欲试,忘记了他们此行目的。“你别扯了!”郭培推开不断上前的人,“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大家不要被他迷惑!”风长安抄起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郭培:“你说我这是把戏,有证据吗?或者,你行吗?”“区区幻术,有何不可?”郭培抬手,手心里翻出一颗南瓜子,南瓜子不出片刻便发芽、长藤,开花,接出南瓜,“你说我行还是不行?”冷笑一个声,翻手收回,已经结果的南瓜藤瞬间枯萎,变回南瓜子。“不要再拖延时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3章 问心“杀人偿命?”风长安低头, 他压低声音, 语气中颇有些愉悦表演……能救命?云长若有所思的点头。风长安见他点头,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决定不再理他, 回过头, 认真道:“村长很有天赋, 可惜年龄太大 ,我刚才试了下, 这个办法他用不了,还有谁想试试?”“我, 我想!”人群跃跃欲试, 忘记了他们此行目的。“你别扯了!”郭培推开不断上前的人, “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大家不要被他迷惑!”风长安抄起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郭培:“你说我这是把戏,有证据吗?或者, 你行吗?”“区区幻术,有何不可?”郭培抬手, 手心里翻出一颗南瓜子,南瓜子不出片刻便发芽、长藤, 开花, 接出南瓜, “你说我行还是不行?”冷笑一个声,翻手收回,已经结果的南瓜藤瞬间枯萎,变回南瓜子。“不要再拖延时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偿命?”风长安挑眉反问,语气颇有些愉悦,嘲弄味十足,“你开什么玩笑?”众人只见少年伸出手,手中出现一个镀金沙漏,沙漏中如涓涓细流般向下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红色细沙。少年道:“此乃我派镇派之物,名唤问心。所谓问心自是以道心为誓,向天问道,问心无愧者,沙漏停止,而问心有愧者,沙漏中流沙刹那间消失,且违背道心,受到天道反噬。你说你没有杀人,我也说我没有杀人,那么我们说的话谁能信呢?总不能你说你有证人就信你,算起来,我可是也有证人。”郭培道:“你的证人我怎么没看见?”刻意回头扫了人群一眼。趋利避害,人天性如此,在没确定那边对自己有利,人群恍如墙头草,哪边有风哪边倒。特别是跟郭培先前在一起的十来个人,更是不敢出声,眼睛盯着风长安两人,咬死杀人凶手是风长安、云长。他们清楚的很,当时如果不是他们放开铁锹,这会儿,郭晓峰也不会死,说白了,他们和郭培才是杀人凶手。“本以为你是没脑子,却不知原来是眼睛瞎。”风长安指着云长,道,“好好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你才眼睛瞎!”郭培道,“你们两个一伙的,算什么证人!”“你不瞎?”风长安显出几丝困惑。“你没长眼睛?你看我像瞎了的!”风长安认真盯着他看了许久,为难道:“我只是想说你眼瞎,并没有骂你没脑子,你为何非要承认自己没脑子,没脑子可不是个好词。”甫一听这话,郭培没反应过来,回想风长安的第一句,恍然大悟一一本以为你是没脑子,却不知原来是眼睛瞎。血液从心脏挤出,野兽出笼般窜到血管,激得人犹如被灼热的开水烫了一下。郭培恼羞成怒,拔出腰间利剑,直刺风长安。风长安侧身躲过,手中沙漏举高,亮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妖言惑众!”郭培一击不成,快速调整状态,反身再度杀来。“村长要是我死了的话,你们可就没有登仙的机会了。”风长安这次不再闪躲,他站在原地,看着村长。郭培手中的利剑快刺到风长安的肩膀时,一个青年快速从人群中跃出,踢飞郭培手中的利剑,呵斥道:“郭培,你够了!你既然说你没有杀人,为何不问心,还在这里做无谓的纠缠!”村长也开口道:“郭培,如果郭仙长真是他们二人害得,我们自然不会包庇,会还郭仙长一个公正。如果不是……”顿了顿,村长古木不兴的眼睛浮现精光,他接着说,“那就是冤枉好人,这个罪,我们可担不起。”“村长说的在理!”村民纷纷符合,和郭培一起持反对意见的十几人的声音完全被淹没。郭培左手虎口因刚才突然被人踢开利剑而震得发麻,他握紧手,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面向人群。 第133章 风长安收起沙漏, 警惕的看着天际的千手观音。云长看了眼跪在地上, 诚恳磕头的村民, 几步走到风长安身旁:“又出现了。”郭培最先反应过来, 乘着风长安注意力被转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哐哐哐!”磕三下。“信男郭培求观音菩萨保佑……”风长安不等他许完愿,眼疾手快,一脚将郭培踹出去。郭培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从地上爬起来,他恶狠狠地瞪风长安一眼,大吼道:“保佑这两人去死……”话音未落,郭培便被一道恐怖的力量压在地上,压下去的瞬间,膝盖骨直接碎裂!巨痛袭来,痛得郭培惨叫出声,额头冷汗涔涔。“你……你……”嘴里囫囵着“你”字,郭培咬紧牙关,死死瞪着罪魁祸首。云长并未多看,他只是收起剑,注视着天际的千手观音金像。等会就有你好看的。郭培心中如是想,恨恨的吞下这口恶气,他眯起眼睛,仰望着天际千手观音的金像,心里不断念叨。实现你的愿望!实现你的愿望!无数双眼睛下,千手观音金像久久没有动静。怎么回事?郭培左等右等,等不到,傻眼了,怎么不说实现你的愿望?!疑问冒出的刹那,天际那尊千手观音金像缓缓开口了。“尔罪孽深重,其罪当诛。”“什么?!”郭培冲冠眦裂,在地上奋力挣扎,企图站起,可惜他膝盖骨尽裂,无论如何也站不起。“你在开什么玩笑?!快给我说,说,实现你的愿望!”风长安也没料到这幕,他看向云长:“事情有变,小心行事,别离我太远。”云长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好。”“郭培罪孽深重,其罪当诛?”村民压低声音 ,余光偷看着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的郭培。“你们说,郭仙长不会就是郭培杀得吧?”“看样子有点像……”耳边嘈杂的猜测逐渐放大,震得人耳膜痛,郭培面孔扭曲,伸手抱住头,捂住耳朵。众人只见郭培捂住耳朵后,表情越来越狰狞,双腿一颤,直接瘫在地上,不断打滚。从他耳朵里流出一小股一小股的鲜血,正觉得震惊时,从郭培口、鼻、眼睛又开始流出骇人的血液。“啊啊啊……”郭培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他眼中的千手观音已经变得跟众人眼中的不一样,从慈祥的模样变得狰狞无比,就像阎王殿中的恶鬼雕塑,朝他张着血盆大口,裂出闪着寒光的尖牙利爪。风长安正要上前一步,查看郭培的情况,当铺中却忽然窜出一道黑影。黑影冒着浓郁的鬼气,落地化成个人,颤颤巍巍的要扶起郭培,手刚碰到郭培,就被郭培惊恐万分的躲开。“郭仙长?!”在场的人看清那个浑身环绕着黑气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是我。”郭晓峰苦笑着点头,转身向风长安两人行礼,他行的礼是歉礼,标准九十度。“抱歉,逆子顽劣,让两位蒙冤,实在抱歉。”“郭道友……”风长安蹙眉,正欲说什么,郭晓峰摇头,不愿听,他面向天际的千手观音跪了下去。“子不教父之过,还请饶了逆子,我愿替逆子受过。”纷杂的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看着郭晓峰。“身为晚辈,谋害长辈,不可饶恕。”千手观音从云端低下头,张口道。“是我没管教好,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还请饶恕。”郭晓峰端正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可他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以魂魄状态存活在世上而已,头磕在地上的瞬间,穿过地面。郭晓峰磕头的动作顿住,声音沙哑的恳求:“求您放过他吧,他不懂事……”“爹,爹救我!”郭培如同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的爬到郭晓峰面前,伸手要抓郭晓峰的衣服。“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犯糊涂,我再也不敢了!”郭晓峰不忍的撇开视线,看着天际,天际金光太过刺目,肉眼可见,郭晓峰的身影被光芒照的越来越淡。“天底下就是有你这种纵容子女的父母,所有才出了这么多败类,饶恕他一个,相当于饶恕全天下的败类。”千手观音道。郭晓峰颓废的弯下腰:“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去封印幻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没管教,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又天真的想要管教,殊不知,放出去的风筝早就断了线。有什么错,全是我没管教好,我愿全部承担。”“郭仙长,这不关你的事。”村长一行人在后面看的不是滋味,“你当初托我们管教,我们也管教了,是他自己不学好,怪不得你。”“他娘走早,我也不在他身边……”郭晓峰苦笑,“我答应媚娘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如今却……是我愧媚娘,愧对他。”郭培痛得不能呼吸,没听到郭晓峰在说些什么,他在地上又抓又挠,挠出一道道血痕,歇斯底里的喊:“爹,爹!你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我再也不做什么混账事了!”“你愧对他,是你的事,本尊惩罚他,是本尊的事。” 第135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5章 逆风翻盘(二)千手观音坐直身体, 无神的眼睛被攀上的彩泥重新糊住, 它评价了一句:“人心, 不过如此。”村长默默捡起自己的拐杖,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白光撕破郭晓峰的身体, 他起先还能保持沉默,稳在原地,此时再也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声,他弯起身体, 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蜷曲起来, 企图减轻疼痛。“啊!”白光彻底贯穿郭晓峰的身体, 将郭晓峰吞并。不出半息, 郭晓峰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天地。全场默哀,唯有郭培露出一丝死里逃生的笑容,他松了口气,庆幸有人替他受过。刚要手脚并用的爬起, 从地下伸出一只手, 把他一把拽进地下。整只脚都被拽到泥巴里,郭培尖叫着往前伸手, 福生就站在旁边, 见状, 连忙伸手去拉对方。费尽全力拉起, 背着郭培要跑, 数十只手从地下钻出,你争我抢的抓住福生的脚腕,往地里拖。福生胆都被骇破,急忙提脚,但哪些手已经攥进他血肉里,除非把小腿上的肉全部扯掉,方可退出。见福生被困几个修士大着胆子来拉,在使劲拉没有动静后,几人开始围攻那些手,这才拔出福生的脚。福生被人扶着赶紧撤退,至于郭培没人理他,任他叫嚷,也装作没听见。“回来,都给我会回来,我可以给你们钱财,想要多少有多少!”郭培大叫,挣扎着想爬起。灰白的手重新从地下钻出,拉住郭培身体往地下拖,郭培毫无反抗之力,他的修为都是用丹药堆起来的,论到实战,便不堪一击。整个身体都被拖进地里时,郭培看见其中一只手上涂着红色丹蔻。“柳红,我是老爷啊,你不能杀我!”郭培一眼就认出这是先前被他按在井里淹死的柳红,面如土色,双手在地上不断乱动。“我是郭培,你不能杀我,你是我买回家的小妾,你杀了我,你就没有地方落脚,你爹也没人给你葬!”涂着红色丹蔻的女人手微微一顿。郭培被埋的只剩个头和一双手在地面上,他眼睛一亮,好言好语接着说:“你放心 ,我一定会好好安葬你爹,也给你厚葬,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叫其他的,也放开我。这样,我才能安葬……啊!”涂着红色丹蔻的手突然和其他手使劲,一起把郭培拖到地下。天际响起千手观音缥缈的声音:“本尊放过他,其他人可不一定放过他,凡事有因必有果,自己做的孽,自己偿还。”先前指证风长安、云长的十几个村民听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下去,心理防线轰然倒塌,重重跪下,涕泗横流。“我们先前在骗人,不是他们杀得郭仙长,是我们和郭培。今天早上,郭仙长带着我们一起去当铺下面那个暗室把观音菩萨你的金像抬出来。正在抬时,郭培说郭仙长叫我们放下,我们信以为真,就真的放下了,没想到……砸死郭仙长了……”普通重物肯定是砸不死一个金丹修士,好巧不巧的是,这重物是金像,金像长时间吸收香火,早不同常物,说是上品灵器也担当得起。自然,这一砸就砸出人命。“尔等该当何罪?”千手观音重新睁开眼,眼睛无神的注视地面认罪的十几人。十几个村民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哆嗦道:“但凭……凭处置……”话音刚落,温热的鲜血溅起,溅到脸上。哪里来的血?鲜血刚溅起来的瞬间,他们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奇怪哪里来的血,当低头看到自己左手被砍掉后,痛觉席卷全身。“啊啊啊啊!”捂着左手,痛得在地上打滚。救福生的几个修士看不下去了,直接一个手刃劈晕,扶着离开此地。“既然享受了好处,就该付出一定的代价。”千手观音道。一群人在村长的带领下,跪在地上,直点头。“信仰。”风长安嘴里含着糖,看着跪在地上的村民,缓缓吐出两个字。“信仰?”云长听到他这两个字,重复一遍,语气中带了点反问。“对,信仰。足够多的香火供奉与信仰能铸出像千手观音这种的精怪,它不是神明,却胜似神明。”“胜似神明也没什么用,终归不是。”“有用。当香火供奉和信仰达到一定境界,精怪就能褪去妖气,幻化成地仙,接受百姓的供奉。”说到这里,风长安笑问 ,“听说人都有信仰,你的信仰是什么?”云长身上凌厉的气势减弱,他微微垂下眸,纤长的眼睫毛遮住眼中的温柔:“我的信仰是我师尊,他很厉害,非常厉害。”“多厉害?”“让人仰望的高度,可望而不可即,如耀眼星辰,即便我一直在追逐其脚步……但,一直没追上。”风长安道:“总有一天会追上,时间问题而已。”“我也这么想,总有一天,我能有资格与其并肩,甚至超越,不需要他的保护,换我保护他,做他的依靠。” 第137章 金色人脸立刻后退,没发现云长正在它被背后,退后的瞬间,被利剑搅碎!利剑搅碎的金色人脸聚集成一个金色光点,撞进只剩个身躯的金像中,风长安在确定金像里面自成一方世界后,立刻追上去。云长眼皮跳了下,有种不详的预感,两步跨进金像,紧随其后。进入金像,引入眼帘的赫然是黏糊糊的血液,风长安正在追击那点金光,他速度快,又使用了诡谲的步法,逼得金光自爆,现出原身。原身如在郭家庄所见,已经是千手千眼观音模样,手中还揣着法器。“本尊先前已经说了,你我无冤无仇,坐下来可以好好谈,为什么一定要把关系弄得如此糟糕?”风长安打量着面前的千手观音,掂量了下自己的能力,明白自己处在劣势地位。不着痕迹的驱动体内青冥剑,风长安打算叫上云长一起,云长的修为到底是多少,风长安没有细探,但想来也不会差。若是联手,也能和千手观音打个平手。但,早就计算好的风长安却忘了把意外算进去,或者说,他低估了千手观音制造幻境的能力,导致自己陷入陷险境。“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风长安不想跟它多谈,只想速战速决,手中剑长驱直入,要破开千手观音的躯体。千手观音其中一只手往前伸,抓住利剑。“你太弱了。”它嘲讽道。“是吗?”风长安快速抽一回剑,千手观音来不及缩回这只手,竟被直接削断,只剩个血淋淋的半个手掌。“你可真适合躺着。”千手观音脸上的慈祥消失,扭曲如阎罗殿中的恶鬼,千只手同时攻击。风长安剑术了得,再加上身法和步法,硬生生砍掉几十只金手。金手落地既爆发一道金光,十几只手在金光爆发后,都恢复原来模样,有大有小,有男人的还有女人、老人的,全腌渍在黏糊糊的血液中。风长安毕竟只是个练气,体内灵力很快耗空,在避开背后袭来的金手后,一个空翻,跃到几米外,快速磕了两颗元灵丹,补充体内灵力。云长,怎么还没来?风长安半撑着剑,剧烈喘息。似乎看透风长安的想法,千手观音用完好无损的手抚摸着被砍掉手后蜕化成金子铸造的手臂,道:“你放心,他不会来了,他在做一个好梦。至于你,也该做一个好梦了。本尊陪你玩够了。”千手观音无神的眼睛出现金色转动的齿轮,它蛊惑道:“看我的眼睛,来,看我的眼睛……”云长中招了?风长安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他抬起头,对进千手观音那双转动着金色齿轮的眼睛。“对,很好 ,看着我的眼睛,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风长安意识一片混乱,只能跟着这道声音走,走到最后,眼前一黑,意识全无,陷入黑暗。“不过一个练气期的蝼蚁,砍了本尊几十只手,真是了不得。”千手观音眼中金色齿轮消失,冷哼一声。见风长安已经倒下,千手观音并拢两只正常的手,手臂伸长,朝风长安奔去,双手碰到风长安手腕上时,化作两只黑猫,一左一右,张口对准手腕就咬。“本来男左女右,该取你一只手 ,可你实在该死,便取两只。”千手观音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正好该换新手了,来得可真是及时。”“喵!”黑猫发出一声惨叫 ,本已昏过去的少年突然醒过来,以掩耳不及之姿掐断两只黑猫的脖子。“想取我的手,问过我了吗?”云长安握紧利剑,身形快如鬼魅,从千手观音身后一剑刺穿其头颅!“生命力还真是顽强。”收回两只被折断的手,千手观音一步一步往后退。利剑从它眉心穿出,浓郁发臭的血液带着点金粉从眉心往下淌,犹显得十分狰狞。“你想杀本尊,你又问过本尊了吗?”千手观音狞笑,快速转头,密密麻麻的手直往风长安身上扑,要将风长安撕成碎片。风长安自知与其实力相差太大,不宜正面对抗,离立刻施展身法要躲开这密密麻麻的攻击。可这次,明显惹恼对方,竟半点没有缝隙。风长安眼见头顶被手遮住,沉下心 ,冷静的召出青冥剑。青冥剑配合能将练气修为发挥最大作用的剑术,将密不透风的手削出一个洞,风长安乘机逃脱包围圈。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还越打越厉害了?!千手观音心底暗骂一句,不遗余力的当即追去。血液稠黏,风长安在表面跳跃,往回跑了数百米,终于看到云长,他表情痛苦的抱住头,跪在血液里。“云长,醒醒,那是幻境!”风长安念着清心诀,点在云长额头。清心诀能帮助人快速识别幻境与现实的区别,除非陷得太深,否则,轻而易举就能出幻境。点在云长的清心诀并没有任何作用,云长表情更加痛苦,白皙手背青筋暴起。“只能先出去再说了。”风长安放弃清心决明白云长是陷得太深,正欲扶起云长撤退,数十只黑猫从旁扑来。风长安身手矫捷的避开,同时出剑刺穿最凶猛那只黑猫的头颅,起杀鸡儆猴的作用。其他黑猫果然被镇住,围着风长安两人团团转,却不再靠近。“跑啊,倒是跑啊!”千手观音不急不缓的渡步过来,扭曲的脸恢复慈祥,“留下来陪本尊吧,像你们这种天才,本尊可是很欢迎。”“可以啊。”风长安道。 第139章 不能,不能闭眼。你是谁?我想要看清,你到底是谁。我不能闭眼,不能……冰冷刺骨的寒水里,忽然响起什么东西跳下水的声音。“这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逼得妖君不得不撤离乌海林的修士”“不然呢?如果不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我们早就攻破一线天了,那里还会被那些狗娘养的修士拦在一线天外。”“这么说的话,这人真该千刀万剐!”“哈哈哈哈,千刀万剐他现在可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百倍!妖君亲手挖了他的心,把他锁在此地,八道折骨链跗骨之蛆一般,日夜折磨他魂魄。”“啧啧啧!听着就痛,对了,这里没有妖看守,妖君就不怕他跑了”“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跑就跑的我告诉你,一旦被锁在这里,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生永世不得解脱,受尽折磨!”除非魂飞魄散,否则永生永世不得解脱,受尽折磨!这句话,不断回荡在云诩耳边,字字诛心,他眼前越越模糊,模糊成一片,惶恐海潮般淹没他。谁到底是谁!我这么怎么痛……你是谁……不能闭眼,不能闭眼,绝对不能闭眼。云诩眼皮越来越重,他死死咬住下唇,咬出血,拼尽全力,猛得睁开眼!眼前一切浑浊皆退散,那道人影突然清楚,他终于看清了祭台上那道人影。铜铸高台,八条黑色粗铁链绕着青年转了好几圈,把青年死死锁在石碑上,其中两条教长的铁链撕破肉体,从琵琶骨穿出,顺着破烂不堪、染着污血的衣服绕到脚底,终止于脚腕。寒水之中,青年脸上毫无血色,失去全部光芒,死气沉沉的歪头靠在石碑上,一根长约一尺的魂钉顶入他眉骨,扎根在石碑上。从眉骨流出的血凝固在脸上,刺得云诩心抽痛,一口血喷出来。“师尊……”云诩呢喃两句,不管不顾的冲到石碑前,想要扯开缠绕着青年的铁链。铁链犹如活物,轻轻一碰,便勒紧青年。云诩颤抖的放开手,死死抓住青年的肩膀,就在这时,他看见青年胸口破了个血洞,心没了。仿佛被抽去全部力气,脑袋里的那根弦断裂,云诩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眼眶泛红 。不可以哭,师尊讨厌他哭,不可以。为什么会这样?!云诩死死盯着那个血洞,试图忍住眼泪,但他最终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跪在地上,情绪崩溃的抱住头,不愿面对现实。“折骨锁异动,有人闯进来了!”先前那两道声音去而复返。声音的主人是两个水妖,蔚蓝的皮肤上 ,鳞片耀眼。见到闯入者是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两个水妖对视一眼,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却出现在云诩背后。“噗嗤!”两柄锋利的钢叉没入云诩背部,鲜血四溅!鲜血烫淌出的刹那,寒水涤过,冲淡血液,直至消失不见。云诩跪在地上,失去光彩的目光一寸寸移到穿透身体,从胸部穿出的钢叉,他嘴唇颤抖了两下,从嘴角开始溢血。两个海妖见闯入者没有动静,正要拔一出钢叉,将闯入者的尸体拖去喂鲀兽时,手中钢叉发烫,烫的拿不住。连忙脱手,眼前却忽然划过一道明艳的火焰,失去全部知觉。云诩扭头看了眼被割去头颅的海妖,慢慢爬起身,手指※※※※※※※※※※※※※※※※※※※※昨天晚上太困,多贴内容了,还贴的是之前的内容,已修改,谢谢小天使们的提醒,max~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蜂笙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8章 逆风翻盘(五)抖动着触碰到青年额心的长钉。长钉冰冷, 周围凝着污血。云诩呼吸急促, 情绪失控, 难以遏止的发出哽咽声。 第141章 对你好的人, 都会惨死, 你把霉运带了去,害得他们惨死。当初的养父如此, 现在的师尊亦如此, 天煞孤星四字都不足以形容你。”“胡说!”手瑶光勒紧的水蛇爆裂, 云诩猩红着眼, 牙齿咬得咯嘣响。“我胡说?我可没胡说, 我在表达你心底深处的话啊。”“对,我就是天煞孤星!”怒极反笑,云诩身上的魔气暴涨,仿佛天上为魔而生,魔气在他手中不断泵大,猛的甩在黑影上。“所以活该失去一切!”“没用的。”魔气直直的从黑影身上穿过去,“攻击我没有,我只是你的心魔。”“你内心阴暗扭曲,根本不配现在的所有,也并非年轻一代的翘楚。每天都在压制自己,收敛着叛逆、疯狂,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积极进取的模样,你不累吗?”云诩天生反骨,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大家口中称赞的榜样。揭开多年伪装,云诩一下子慌乱起来,“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黑影接着道:“师尊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说,他还会对你好?你就是天生的魔,遭人厌弃的对象……”“我不是!”魔音绕心,引人堕魔,不,他不是魔,不是魔!云诩捂住耳朵,竭力压制魔气,强横的默魔气从眼睛里溢出来,撕裂眼眶。“你滚!我不是魔,不是……”“你不是魔,那为什么还被人针对?还连累了师尊?”记忆被黑影牵引着倒退,云诩眼前浮现另外一段场景。水牢外面,身为亲传弟子的秦川抱着手臂,吩咐田仲捡回牢门前空荡荡的木桶,低人一等的田仲畏畏缩缩的捡回木桶,做贼心虚的左右张望。“师兄,我们这样……会不会……”他说到这里,顿住了,不敢想象其后果。“怕什么!哼!当我不知道吗?!前一刻空怀长老还来看云诩这家伙,下一刻就被宗主罚七十二折断魂钉了。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田仲恍然大悟:“师兄的意思是空怀长老擅作主张的杀了水牢里的嗜血蛊?”“聪明!可惜,空怀长老要白费心思了,他杀的了一次,还能杀第二次?”“木桶里装的是嗜血蛊?!”这几字吓得田仲脸色大变,一想到把木桶里的嗜血蛊倒进了水牢,田仲浑身哆嗦得几乎拿不住木桶,“师兄,会死人的……”秦川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就是要死人才行。不妨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也是接了宗主之命的,宗主要我悄无声息的弄死云诩,懂了吧?”田仲错愕不已:“怎么可能……”“刚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才知,原来是其他几个宗的宗主逼迫的,听说好像是为了什么占卜的事,具体情况倒是不知道,反正弄死云诩就对了!”田仲不由觉得心寒,有些同情云诩:“虽然我早就看不惯他,但是也没想过要他命……”“你太妇人之仁,这次的事,即使不要他命,也要去掉他半条命。早就有人算计好了,跑不了。”田仲眼睛睁大,读懂秦川话里的意思。“师兄的意思是云诩根本没有盗走宗内神器,也没有杀人,而是因为占卜?”“嗯。”秦川点头,“可惜了,天之骄子在这种致命占卜下,也不堪一击。”秦川眼中迸出精光,他蹲下身,从门缝里拉出一条还没钻进去的嗜血蛊:“你过来,把这东西连同这个木桶一起送给大师兄。”田仲接过,把嗜血蛊压在木桶里,犹犹豫豫道:“大师兄出了名的护短,他跟云诩关系最好,师兄……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他一剑戳死我。”他缩了缩脖子。大师兄名唤南泽,是宗主门下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未来继承宗主之位的人。“我们给宗主办事是没有好处的,但给大师兄通风报信就不一样了。”他颇为诡异的笑了笑,“做人呐,要远谋深虑,得向钱看。”田仲听不懂秦川的话,茫然的摇头。秦川道:“你是不是傻?宗主的命令我们是违背不了,大师兄也违背不了,我们就算通风报信了,云诩的结局也不会改变。云诩结局不被改,宗主也不会怪我们通风报信,相反的,我们还借机获得了大师兄的好感,等大师兄成为宗主后,资源大把的有。”田仲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秦川和田仲分开,秦川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的语气。拍了拍华光溢彩的发冠 ,带着人他抬步向刑事阁走去。刑事阁一向阴森,刚踏进门,一股血腥味便铺面而来。守在阁外的弟子看他来,不喜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一个二个都往这里凑!”秦川听他一说,来了兴趣,问到:“还有谁来了?”边说着,边塞东西。那弟子看着对方塞过来的东西,神情缓和了些,笑道:“刚不久 ,暮山老祖来了,这不,奉宗主之命,请回去了。这前脚刚走,后脚大师兄又来了,好说歹说,刚糊弄过去呢!嘛,现在师兄你又来了。”秦川若有所思,看来暮山老祖和大师兄都是来求情的,空怀长老……这个人还真是有价值。“多谢师弟告知。”他递过去一块门牌,“本师兄奉宗主之命,前来探望空怀长老。”那弟子一看,连连放人:“师兄请!”踏入刑事阁深处,墙上挂着各种刑具,伴着此间哀嚎声,那泛着冷光的生锈刑具突然染上红光。秦川大骇,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走到尽头,赫然听到说话声。说话之人正是刑事阁的罗长老,他看了看秦川,“你也是犯罪的?赶快过来,抽完这鞭,老夫好休息!”“不不!不是!”秦川吓了一跳,连忙否认。“弟子是奉宗主之命来探望空怀长老的!”他看了看那根手腕粗的倒刺鞭子,顿时一个颤栗。这一鞭下去,还不得打去半条命!“空怀长老啊?喏,那里面!看完了赶紧走,这七十二折断魂钉才受一半!” 第143章 斩断诛仙台根基其罪当诛,但众长老念在风长安多年贡献和认罪,未进行处决,罚了清韵宗头等大刑,隐瞒了下来。清韵宗头等大刑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刑法,只是听说受刑之人几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从鬼门关出来,风长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亲自上天玄,跪证道长生阶,以道心起誓,压上前途,九万九千九百步证道长生阶,一步步跪上去,替他正名。证道长生阶,以道心起誓,压上前途,证世间一切不公,但凡证错,万劫不复,前途尽散,沦为废人。众仙家见证道长生阶被证,又有天玄的人在旁,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收回追杀令,承认误判。正名成功,风长安拜托暮山老祖照顾他,自己受伤严重,闭了死关。第三年匆匆忙忙的一面,其实是风长安不放心,顶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出关来看他的。但是,当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知情者都瞒着他,而他怨恨风长安的“无所作为”,也没有再多追问,至此,真相被淹没多年。到后来,种种原因,这怨恨越积越深,师徒渐远。又是几年过后,把师尊视为自己猎物的云诩在他人的算计下,以为是梦,受其蛊惑,越界了,师徒关系决裂。最后的最后,可能还是舍不得,依旧是师徒,只是不相往来,互相怨恨。互相怨恨的第二年开春,也就是云诩三十岁那年 ,妖界入侵修仙界玄武洲,五大仙盟迎战,身为五大仙盟成员之一的清韵宗必须派人迎战。是以,风长安等一干长老前往玄武洲迎战。那场战争打得昏天暗地,战争结束,清韵宗除了一个李授之,无人归来。全死了。云诩怎么敢相信,千里迢迢来到玄武洲,把整个玄武洲都抄翻也没找到师尊。众人都说他是来捡碎尸的,祝他能捡个全尸回来,可谁知道,他是不相信人死了,来找人的,怀揣着痴心妄想,想捡个活人回去。没捡到他所想的活人,云诩便抱着最后的希望擅闯妖界禁地。他以为,他可以捡个活生生的人,就算不是活生生的,也有一口气,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一幕。一一心脏被挖,魂魄被锁,囚在水下折磨,直至魂飞魄散才得以解脱。云诩失去浑身力气,水蛇爬上身,他也没力气驱赶,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黑暗的世界里,云诩不断往更黑暗的地方缩。“师尊,对不起,对不起……”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水,黑影欣喜若狂,残忍的继续揭着云诩的疤痕。“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木然的看着转入手背的水蛇,云诩双眼放空 ,嘴里弥弥良久,“是应该做些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你不知道?”黑影蹲下身,“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云诩看着咬下自己手背上一块肉的水蛇。周围水蛇越来越多,搅动着浊水,就像围城丧尸,而云诩就是城中筋疲力竭的幸存者。“你得活下去,要不然,师尊就得死。”黑影指着石碑上的青年,“你看看周围,再不反抗,都得死在这里,尸骨无存。”“活着 ,活下去,对,要活下去。”云诩胡乱点头,一把捏碎手背上的水蛇,重新握紧瑶光,摇摇晃晃爬起。黑影见他爬起来,缄默不言,它在耐心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最佳的时机。瑶光威力巨大,加之云诩本身是元婴修为,即使身陷囹圄也是一时,很快破出条生路。瑶光开了灵智,云诩将瑶光置于身后防范水蛇攻击,转身去看绑在青年身上的铁链,万物相生相克,一定有办法破开铁链。浑浊的水中,一道墨绿的线条飞快向这边冲来。云诩注意力都集中在铁链上,他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静,脑海里飞快回忆着相关书籍,就在这时,那道墨绿色的线条穿透他肩膀,滑腻着缠住他脚往后拖。“嗯!”云诩脑袋磕在布满碎石的祭台上,发出沉闷的闷哼。缠住他脚的是一条带着黑色花斑的墨色水蛇,足有两米长的水蛇滑溜溜颤着他脚,金色竖瞳死死盯着他,嘲弄味十足。云诩捂住被洞穿的肩膀,目光朝上看去,瑶光被黑影拿在手里,而没有替他防范背后危险。黑影为心魔,心魔与云诩你我不分,瑶光认云诩,自然也认心魔,因而心魔也能驱使瑶光。黑影颠着瑶光,颇为冷漠附身,对上一双杀意波动的目光,它满意的笑道:“痛吗?痛就对了。恨我吗?来啊,站起来啊,杀了我啊!”杀了它!云诩皲裂的眼眶中,黑色眼珠突然变红,邪煞至极。片刻,又有些清明,恢复黑色,下一刻,又翻腾起红,恨意十足。周而复始,眼珠像是被人剜去了一样,剧痛无比,手臂那里痛的麻木起来,感觉……不到痛了。“你不敢?我想你也不敢,你总能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嘲笑的声音戛然而止,黑色魔气将黑影搅了个粉碎!云诩双眼猩红,魔气彻底压倒灵力,侵吞神智。入魔的瞬间,修为节节攀升,从元婴后期攀到化神中期,然后从化神中期攀上出窍初期才算到了极致。出窍实力骤现,威压翻了十几倍,缠着他腿的水蛇在这威压之下,直接炸成血雾。云诩仰躺在地,忍不住哈哈哈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顺着眼角滑落,打湿鬓角。恨意肆意窜动,心魔彻底淹没他,前尘旧梦把他包裹在无法逃脱的囚牢里,甚至于他开始等同于自杀性的入魔。 第145章 洗脑手册第二条:翻身那么累,为什么要翻身?躺平等死最舒服。洗脑手册第三条:做为一条咸鱼,要有咸鱼的自觉性。云诩:我师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2章 咕掌风带着香火味呼到头顶, 千手观音露出狰狞的笑容, 纠缠了这么久, 终于要解决了。下一刻,它的笑容僵在脸上。染金手掌被人抓住, 往回折断,发出嘎嘣骨头碎裂声。千手观音吃痛,心下一跳,恶狠狠的对上一双柳叶眼:“你……”质问的话没出口, 就被人厄断脖子。但它不是普通精怪,即使断了脖子也还活着, 飞快安回脖子,千手观音念咒。咒语呼出的刹那, 粘稠的血水里爬出无数只黑猫,尖叫着扑向刚清醒过来的云诩, 却不料只是对方是明火,自己是飞蛾,扑到一米开外, 油光程亮的皮毛就冒出火焰, 毛皮全被烧毁,在血水里痛苦翻滚。黑猫本源来自千手观音, 黑猫被伤, 千手观音也被重创。它被迫退后两步, 全身手臂无力下垂, 发出沉重的喘息。云诩动作轻柔的放平被他打晕的风长安, 站起身,甩出瑶光。目光触及瑶光,千手观音心中咯噔一下,一个金丹的小子怎么会有神器瑶光?!暗道一声不妙,千手观音近身而上,数百只拳头又快又准的往云诩身上打。千手观音能在此地如此嚣张是有一定实力的,它最大的资本就是幻境,不出意外,像云诩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应该死在幻境里才对。可云诩偏生破开幻境,活着醒了过来,让它丧失了这最大的资本。好在它除了幻境,实战也是很强的,打个小小金丹不成问题。恐怖的拳头带着罡风即将落在云诩身上时,云诩的身影消失,再次出现却是在千手观音的背后,扬手一鞭抽断千手观音右侧的全部手臂。一只手臂断了,千手观音还没有多大感觉,突然断了这么多,痛得它脸色大变。此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只是个小小的金丹,恐怕是踢上钢板了。微微一深思,千手观音念咒就想走,可此时已经由不得它,瑶光从它背后袭来,死死勒住它。鞭子上带着火焰,沾身不灭,越想扑灭越旺。千手观音扯着瑶光,发出尖利的惨叫,它面上鼓起一个又一个金疙瘩,从金疙瘩里飘出无数惨白的魂魄。看来这精怪借许愿交换的名义吞噬了不少人。云诩目光微凝,左手向上翻出个白玉瓶,咬破手指,行云流水的化出一道符箓。“收!”低喝一声,白玉瓶浮至半空,瓶口朝向千手观音,哪些惨白的魂魄就像碰上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力,被吸入瓶中。千手观音被烧的面目全非,化为原型的同时,魂魄全部被吸进白玉瓶,云诩食指并拢,往掌心方向微弯,白玉瓶受其控制,落回云诩掌心。快速塞好白玉瓶,云诩走到千手观音面前,用瑶光卷起那尊半人高的焦黑残损金像同白玉瓶一起封印进乾坤袋,打算带回清韵宗超度。做完这一切,云诩收起瑶光,疾步走到风长安面前,半跪下来,抱起风长安,双臂紧紧抱住。活的,活生生的一个人。云诩鼻子有点闷,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抱起人,一步步往外走。他本来是醒过来的,神智不清的深陷幻境和沙妖苦战,杀到浑浑噩噩时,忽然听到一声混蛋,当即想起时间已经过了几十年。几十年,他就从妖界杀了出来,曾因为寻不到合适心脏迁怒整个玄武洲的妖怪,血洗玄武洲,到后来发现生死锲。生死锲:生不弃、死相随,互扶持,共荣辱。生死锲是道侣之间的锲约,只有道侣之间缔结,可他与师尊并非道侣。知道师尊脾气倔,又不好哄,云诩本已经做好强迫对方结为道侣,缔结生死锲的准备,哪怕对方要跟他决裂,恨他一辈子,也在所不惜。但,并没有。一切的设想全落空,顺利的像一场梦。对方同意结为道侣,并主动解除了师徒关系。结为道侣的当天没有什么大典,更没有什么人,清清冷冷,只劳烦暮山老祖当了见证人,改了道号。从“子虚”改成“子皈”,彻底解除师徒关系,成为道侣。外界都不知道为什么改道号,只以为他不认空怀长老为师,却不知,另有原因。云诩记得,结为道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像往常一样相处,半点没有道侣的样。暮山老祖说,你们这对道侣像父子,父慈子孝。 第147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3章 什么关系荒山野岭还是挺冷, 风长安起身拨弄火堆, 借着火光, 他这才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衣服雪白,剑袖上绣有清韵宗图腾, 细看,还叠着银色暗纹,散发着淡淡幽香。风长安轻嗅香味,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但一时半会没想不起来。“云长,我乾坤袋有衣服, 你怎么给我换你的……”风长安抬头询问,刚抬头, 头顶就附下让人心悸的阴影。“风长安,问你一个问题。”云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风长安吓了一跳,立刻仰头,差点碰到对方鼻尖, 这才发现云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 附身注视自己。距离太近,风长安下意识要低头, 想缩回原来的距离。云诩神色凝重:“别动。”强势的威压压在风长安身上, 风长安动弹不得, 只好保持这个动作, 受云诩的感染, 他也一本正经,神色凝重道,“出什么事了?”千手观音虽说已经收服,但免不得有后遗症,担心是后遗症,风长安正儿八经的开始想是什么后遗症,大不大 。温热的呼吸交缠,时隔多年的近距离接触。云诩纤长的黑鸦色睫毛颤抖了两下:“你……你有道侣?”本来那句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在喉间还没上来就别另一句话所替代。“什么?”风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有道侣?”云诩抿直唇,本来是无心之问,但听到这句什么,他突然想知道,对方到底还承不承认有道侣一事。“咔哒”一声,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生死锲浮现心头,飘飞细雨的当晚他问云诩的话居然和现在重叠在一起,不过那个时候,云诩是坚定的回答:有。风长安耳垂快速染上红晕,恼羞成怒:“没有。”这小子肯定是在报复他当晚为难云诩的事,不愧是父子,我为难了做父亲的,当儿子的就来为难我。云诩轻轻咬牙:“你确定?”“我确定及肯定。”风长安莫名其妙就和云诩成了道侣,心里纳闷至极,当然不会承认道侣关系。云诩眼神骤冷,退后两步,握着木剑的手负在背后,猛地握紧。凄清的月光穿透黑压压的树叶落到他身上,可见他因愤怒握紧的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也因过于绷紧,而泛白。“你真的确定及肯定?”风长安被他阴冷的声音吓得背脊发凉,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残忍的野兽盯上了:“云长……那个,我才十七,怎么可能有道侣,你别诬陷我,我还要名声的。”云诩嘴角缓缓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冰冷的笑容绽放在这张俊美的脸上,邪气凛然:“差点忘了,你才十七。”“要不然你以为多大?”风长安白他一眼。“百岁老人。”云诩手心缓缓渗出暗红色,顺着光洁指尖滴落在地。耳畔响起极为细弱的滴水声,也不知是今夜温度太低,致使叶尖凝结的水珠过多,滚落在地的声音,还是其他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风长安没在意滴水声,他被云诩的话惊得差点栽火堆里。关键时刻,云诩抓住风长安手臂提起,往怀里带,避开栽在火里的悲剧。风长安踉跄几步,撞在他怀里。稳住紊乱的心神,风长安拍开云诩的手,“论年龄,你比我大,那么该怎么称呼你?千年老妖可否?”云诩垂眸看向被风长安拍红的手背,敛去眼中浓郁的邪气,道:“你要是喜欢,我也不介意。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比你大,你该尊称一声长辈才是。”风长安装腔作势的退后两步,抱拳道:“敢问千年老妖年方几何?”※※※※※※※※※※※※※※※※※※※※千岁千岁千千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湘皋 9瓶;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4章 哥“千岁。”风长安一哽, 无话可说。第二天一大早, 风长安就前往目的地, 他本意是来找修补青冥剑的神诀石,履行三年之约, 可被迫卷入这一系列事情中,好在并未浪费多少时间,还来得及。至于云长,他似乎没事做, 风长安想着不利用白不利用 ,诚恳的邀请他同行。一路往西, 穿过沟壑纵横的严寒地区,大概千里有余, 来到有神诀石的地方。 第149章 两人边走边笑,走到两峰分叉处才分手,风长安径直回等闲殿。遥遥看见等闲殿的灯光,风长安敲诈的心蠢蠢欲动,他揪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眼角泛红,很适合扮可怜敲诈后,蹭蹭几步推门而进。※※※※※※※※※※※※※※※※※※※※云诩面无表情:我对亲哥这个称呼一点也不感兴趣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非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5章 装温柔的橙色光线从殿内泄出, 映得风长安半张脸都泛着温和的光, 他目光如炬的窥视殿中, 因为过度紧张,抿紧了薄唇, 神情十分严肃。殿内,青年端坐塌上,研磨了墨,摊开文本, 提起笔在批改宗卷。距离太远,也没看到那上面写得什么。风长安犹豫片刻, 打好腹稿,凄凄惨惨的凑了前去。“师尊。”委屈巴巴的声音让云诩批改宗卷的手一顿, 他拧起眉,眼神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风长安。少年俊秀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眼角泛红,咬着唇,偷偷觑着他。“怎么了?”云诩搁下笔, 心里软了一块, 刚要抬手去揉对方头,动作顿住, 矜持的折了个弯, 收起宗卷。风长安在旁边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觉得对方那只手是想来揉他头。“师尊, 你以前说的那句,你既拜入为师门下,无论如何,为师都会护你周全。还作数吗?”云诩:“无论何时,都作数。不过,为师还说过一句,护周全是周全,罚是罚,犯了大错,照罚不误。”“师尊,弟子没犯大错。弟子自知愚钝,不敢给师尊添麻烦。”“为师自然相信你。”云诩和颜悦色,让他做下好好说,“所以……”顿了下,话锋一转,明知故问,“这次历练可还顺利?”云诩语气太过温和,以至于风长安很不适应,他震惊的看着云诩,先前酝酿的委屈情绪全吓没了。“不顺利。”风长安长话短说,把秘境塌陷等事简单删减,说了部分后,最后试探道,“师尊,你认不认识云长?”云诩从善如流的应道:“云长?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很少出现一一不认识。”风长安见他表情严肃不像作假,碍于师尊身份,不好追问,只好作罢,打算明天逮着云长去问。这两人肯定有联系,不是父子就是子父。好奇心暂时压下,风长安心心念念着敲诈,他挤出两颗鳄鱼眼泪,言归正传,“师尊,我从小无父无母,多亏师尊教导,才有如今的成就。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父爱!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风长安从塌上站起,恭恭敬敬朝云诩行了一礼。云诩:“……”轻咳一声,云诩努力想端着师尊的架子,但自从发现对方是师尊后,他就端不起来了。抿了抿唇,板着脸 :“别闹。”别闹两字宠溺十足。风长安反射弧太长,没听出其中的宠溺意味。“师尊,弟子……弟子……”风长安为难的把乾坤袋往桌子上一摆。“弟子本想给师尊带份贵重的礼物,可惜身上没钱,买不了什么好的,师尊看看这份,可还合心意?虽然不是很珍贵,但这是弟子能拿出手的最好东西。”口头虽然再说礼物,风长安其实压根没准备礼物,话里全是我很穷,特别穷,超级无敌穷。他先前刻意买了波父子情深,现在又买了波我没有钱,却孝心满满的惨样,就不信云诩不心疼。风长安那头的算盘拨得啪啪响,云诩这头也看出来风长安安的什么心。这师尊当的真是太坏了!从来不知道师尊还会买惨的云诩楞了半天,半响才打开乾坤袋,看着乾坤袋里面那卷手抄的宗规,犹犹豫豫道,“挺好的,为师挺喜欢……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为师也有东西送给你。”风长安眼睛一亮。下一刻,书桌上出现一堆修仙理论知识书,从基础到入门再到中级最后到高级,整整齐齐五摞,还附送了两块玉简,做注解。风长安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份礼物喜欢吗?”云诩眯起眼睛,单手支着下颌,小扇子似的浓密睫毛在他白皙脸上投下阴影。“真……真……”风长安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喜欢。”云诩嘴角克制的微微上扬一点,往常师尊屋中总有很多书,不但叫他眷写,自己也刻录,一直以来,他不敢忘记师尊的教诲,都有翻看,但愿不会让师尊失望。云诩垂下眼帘,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师尊肯定不会失望。风长安赔了夫人又抱回一堆书,怨念极深,就差没化成实质。随手翻开一本,风长安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注解,字迹端正,用小篆写的。风长安本不是很在意这些注解,只是看到其中有一段注解,眉头立刻拧起来。 第151章 其他人听到风长安的回答,也不笑了,若是接着笑,就是在承认自己聋。第86章 梦回“麻烦让一下路。”风长安道。顾沈习仰起下巴, 倨傲道:“我从不给废物让路。”“对对对, 我们从不给废物让路。”身后的弟子也跟着附和。风长安点头, 也不恼,他退后一步, 让出条大路:“我倒是很愿意,那就让我来让路吧。”一伙人自以为扳回一局,大摇大摆的往前走,边走边笑风长安的软弱无能, 笑到一半,不笑了, 上了铁的脑袋反应过来了。风长安一个脏字不带,用他们的话反骂他们废物。一一你们既然不愿意给废物让路, 那我退一步,给你们这群废物让路。几步追上风长安, 并排挡住风长安的去路,顾沈习拔出剑,“风无止, 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什么意思!”风长安笑容淡去, 微淡的茶褐色眼眸泛起冷意,顾沈习几人顿时感到重压, 空气凝固, 自上而下的力量压的他们两腿发软, 噗通一声, 撑着剑跪在地上。风长安半蹲下来, 平视顾沈习几人,脸上重新浮现笑意,声音温柔道:“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所以,不要给脸不要脸,真把我惹火了,可不好哄。”重压之下,几人脑子里乱哄哄的,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被他抬手轻轻一拍,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风长安色调微浅的眼眸潋滟着春光,他轻笑一声,站起身,绕过这几人,直去淬炼之地。等闲殿有云诩,风长安担心修复青冥剑,被云诩发现异常,只好去淬炼之地。淬炼之地是宗内弟子闭关修炼之地,类似洞穴的场所,一个和一个隔开的,中间加持了符箓,形成完全隔开的空间。由于大家都去听天玄授课,也没人,风长安随意挑了一个洞穴,将灵石和神诀石一并取出,开始修补青冥剑。随着周天运行,体内有道很舒服的气体在流动,这道气体流动的很慢,流到丹田就汇入青冥剑中,其中还夹杂着神诀石的力量。剑尖和剑身彻底并合时,风长安身边的灵力开始剧烈波动,就像有块磁铁一样,身旁的灵石瞬间化成灰烬,灵力海潮似的朝他涌来,浩浩荡荡的吸一入一体内。……是夜,云诩站在殿前等人,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当即明白风长安去了哪里。恐怕是躲着他去淬炼之地修补青冥剑了。拧起眉头,云诩回殿,不再等待。当夜,云诩做梦了,梦回他入魔被风长安发现,两人闹翻的那段日子。天赐院干净开阔,大片海棠盛开,明艳的海棠从庭院各个角落抽根、发芽、生长、开花,繁华似锦,天晓明霞般绚丽。繁花似锦的海棠树下,站着个身形清瘦的青衣人,他背着自己站立,孤零零的仰望绯红的海棠。云诩站在走廊拐角,远远看着那人,脚下灌铅一般,不得前进一步。青衣人站了会,趴在一旁的石桌上发呆,片刻,闭上眼睛,睡着了。时值初春,春寒料峭。云诩从乾坤袋取出狐裘大衣,放轻脚步,动作轻柔的披在他身上。他刚披上去,青衣人就醒了,伸手一把扯开披风甩地上,冷漠的站起来。“不需要。”云诩怔愣下,咬着牙,目光从他清逸出尘的脸上移到被他甩在地上的披风上,胸膛中隐隐升起微弱的怒火,他压了压,面上再度扬起甜蜜蜜的笑容。“初春毕竟还是有些冷的,回房睡吧。”青衣人冷笑一声:“管你什么事。”云诩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披风,放回原位,笑意不减道:“师尊的事就是弟子的事,弟子定当竭尽所能,像完成自己的事一样完成师尊的事。”风长安嘲讽的看着他,缓慢逼近到他耳边,“我想要你的命,你能完成吗?”声音很轻,轻飘飘的不带丝毫感情。云诩微怔,风长安平静的退回原位,冷冽的凤眸挑着嘲讽,不屑的注视他,似乎已经料到答案。“师尊。”云诩回神,俊美的面孔染上邪气,他手腕一翻,一道银光乍现,赫然是把锋利的匕首,雕着鸱吻的刀柄上刻有“子虚”二字。“你既然这么希望我死。”云诩将匕首递给风长安,笑道:“何不亲自动手?你若有本事,不过贱命一条,给你又何妨。”风长安缄默不言,接过匕首,扬起手,对准云诩心脏就是一刺,动作又快又狠,分明是想置对方于死地。刀尖刚落到云诩胸口,手腕一痛,匕首便被云诩哆了过去,压在自己脖子上。云诩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冰冷的刀刃割破柔嫩肌肤,顺着脖颈细线一般蜿蜒而下,淌在衣领上。云长安却仿佛没有痛觉,声线平稳的听不出半点情绪:“魔修,人人得而诛之,我当然希望你死。”“人人得而诛之?”云诩逼近他,逼得风长安退到石桌边,退无可退,“你的命是我救的,全天下人都可以背叛我,杀我,只有你不能。”“云诩!”沉寂许久的怒火爆发,风长安一把拽住云诩衣领,“我不需要你救,你明明答应过我 ,无论如何都不会入魔,你做到了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一开始就是在糊弄我,早知你会毁约入魔,我又何苦……呵,你这般居心叵测,为的是什么?可笑。”“我居心……叵测?”云诩浑身都冷,冷得仿佛处在极寒之地,胸口突然剧烈作痛,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喉咙,要从嘴里喷薄而出。他松开匕首,一把抱住风长安,借着这个姿态,背着风长安,轻咳一声,咳出一口血。院中有风卷起风长安的墨发粘上滴落的血液,在衣服上留下暗色痕迹,沉闷闷的让人无端发慌。忍着痛,云诩一字一句,含着满嘴血腥轻笑:“我为了师尊你呀,从一开始,就只是你 ,居心叵测是你,使劲手段为的还是你,这个答案满意吗?” 第153章 “你看看你,求而不得,啧啧啧 ,真可怜。”耳边再次传来心魔的声音,魔气被他用磅礴的灵力强行困在丹田,相较以前,魔气已经弱了许多。“闭嘴!”云诩白皙修长的手指死死握着笔,痉挛般颤抖着,笔被他折断,木渣深深扎入肉里。他已经好久不曾闭眼休息,他知道自己一休息,就会被卷入梦中,卷进前尘往事的飓风里,所以,他从不敢休息。“想我闭嘴也不是不行,弄死我就行了。”心魔讥讽的笑道,“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心魔叹了口气:“几十年一晃而过,时间还真是快。”云诩没说话,他擦去嘴角的血,张开左手,一点一点拨去手心的木渣。再次睁眼,风长安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清晰了很多,招出青冥剑。只见修长尖锐的青冥剑上缀着枚天青色剑蕙,剑身已完整修补在一起,总长二尺六寸,剑有脊,刃如霜,水系灵力顺着冰冷的剑尖攀到剑柄,通体泛光,冰蓝刺目。风长安满意的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欢,从石床上跳下来,对着石壁随意舞了两下。剑体不算轻也不算重,使用多年,非常趁手。风长安还打算练一下摒弃多年的入门基础剑术,耳边传来081机械的声音。“宿主,你最好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风长安古怪的挑了挑眉,收回青冥剑,快步走出洞穴,却见外面黑压压一群人都挤在洞口。见风长安一出来,纷纷投以注视礼。风长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头皮发麻,用手背蹭了蹭头发,尴尬地问:“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无止师兄。”一个长相娇美的小师妹从人群中蹭了出来,涨红脸,声音小小道:“尚客师兄一直在登云台等你,从早上等到现在,都不见你人影。”她口里的尚客就是叶桦,而登云台便是三年之约的生死战的地点。“我们以为你悔战了,听守夜弟子说看见你在这里出现过……所以……所以……”那位小师妹吞吞吐吐道,“所以就过来看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是看看,听着是关心的话,其实就是来围观的,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观众。风长安只当不知道话里的意思,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直奔登云台。本还以为睁眼闭眼的事,不料,修补青冥剑竟用了两个多月。见风长安离开,一群内门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们说他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放尚客师兄鸽子?”“依我看,肯定是故意的,现在见我们围了过来,知道情形不妙,躲不了了,才硬着头皮上的吧?”“谁知道呢?”有人耸耸肩,“风无止本来就是个双灵根,三年顶天筑基修为,尚客师兄可是个金丹修为的人,他要躲也不奇怪。走,去看热闹!”“听说执事堂长老回来了,我们这算是聚众闹事吧?万一被执事堂长老抓到就麻烦了。”“不可能那么倒霉,怕个屁,去看热闹!”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跟在风长安后面来到登云台,站在在登云台周围的悬崖陡壁上围观登云台。登云台建在柱似的峰刃上,只一大理石铺成的平台,平台周围摇摇晃晃挂着手腕粗的铁链,整个造型就像一支笔,笔尖上顶了本书,在峡谷间刮起的飓风中摇晃,仿佛瞬时都要从笔尖坠落。风长安站在悬崖边,飓风把他衣袍鼓起,猎猎作响。“无止师兄。”叶桦盘膝坐在登云台中间,听见周围突然热闹的响动,站起身,转身一看,果然是风长安来了。“还以为你悔战,不来了。”风长安明白这一战是逃不了的,他也没打算逃。抽出腰间的剑,风长安一点地面,跃上登云台,“怎么可能会悔战?不过是修炼入迷,一时忘了,真是麻烦尚客师弟等了一个早上,抱歉。”叶桦在这里等了一早上,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心高气傲的难以接受,要不是碍于威胁,早就走了。他一肚子火,刚想借机发作,嘲讽对方两句,不想对方爽快认错,叫他不好追究,若是再追究,未免显得小肚鸡肠。拔出剑,双手握着剑柄,剑尖垂于地面,叶桦冷冷道,“既然无止师兄已经来了,三年之约也该履行,那么就开始吧。”“还请尚客师弟多多指教。”风长安笑容灿烂,手中剑尖同样垂于地面。“好说!”叶桦眼中情绪复杂,要不是碍于威胁,他也不会平白无故跟风长安定什么生死战,还一定就是三年,图惹人笑话。说他个金丹老人欺负入门新人。叶桦深吸一口气,扬起剑,一招惊涛骇浪就朝风长安劈去。惊涛骇浪一式,虽剑未及身,却能感觉有惊涛骇浪的气势铺面而来。风长安脚尖点地,双臂张开,往后急退数步,险险避开攻击。见风长安避开,叶桦当即收起剑,借力再度杀去。他这次换了个招式,这个招式有点诡异,风长安用剑格挡住刺来的剑,却发现只是个虚影,利剑从耳边袭来。刚才那一招只是虚招。风长安当即蹲下,脚下横扫叶桦,不过他速度慢了一点,被削去一缕头发。“来来来,买定离手!”乘风长安两人缠斗时,宗内有金钱鼠称号的胡赛当即摆出他的摊子,扯开嗓子喊。“快来呀!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买谁赢!快来下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十倍赔率!十倍赔率!”胡赛把摊子往前移了移,这里有些不平,他指着红色的说:“红色是买尚客师兄赢,白色那块就是买无止师兄赢,要下注的,乘早了啊!”人群犹如一锅被烧腾的沸水,炸开锅。“这还用选吗?买尚客师兄赢!”“我也是!买尚客师兄赢!” 第155章 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一下,白衣少年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微微点头,算是和江渔打招呼。江渔是个自来熟,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笑着问少年名字,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白衣少年目光一直停留在风长安身上,半点没匀给江渔,他道:“云长,道号云回,我不经常出来活动。”“你师尊是?”江渔琢磨着不经常出来的人,发现和面前的白衣少年都不符合。云诩:“暮山老祖关门弟子。”江渔家世庞大,人脉广,确实听说暮山老祖几年前收了个关门弟子,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她本以为只是传闻,却不料是真的。“原来是云回师兄,失礼。”暮山老祖的关门弟子比江渔的辈分高不少,别说称师兄,就是称前辈都是应当的。登云台上,风长安握着剑,单手撑在地面,血从他被划破的额头一滴滴落在地上,溅开鲜红的血花。叶桦单手拖着剑慢慢向他走来,剑尖在地上拉出一条明显的划痕。“抱歉。”叶桦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轻的几乎不存在,他举起剑,对准风长安的脖子刺去。就在这时,以风长安为中心,灵力开始剧烈波动,空气的灵力就像海绵里的水被挤压了出来,往风长安身上灌,卷起比叶桦那招梅山剑术还要强大的飓风。“这是……”胡赛瞳孔猛缩,站在悬崖边上楞了几息,忽然转身往风长安的赌注里砸下全部家当。“金钱鼠,你这是干什么?!”一群人站在后面,见胡赛砸钱,心顿时揪在一起。“你投风无止干什么?”“金钱鼠投风无止?”投错注的胖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往赌注上瞧了眼,望向登云台。“初凝剑意,这不可能……”胖子震惊的喃喃自语,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痛,真的。”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胖子裂开嘴,笑得跟朵喇叭花。初凝剑意也称初步领悟剑意。剑意是剑修的核心意境,剑势是剑术的表现,不过是技巧招式罢了,没有剑意支撑,看似再厉害的剑势不过片刻就会消散。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目光灼灼的盯着登云台。飓风越来越猛烈,刮的众人不得不抬起袖子遮住眼睛,防止地面的泥沙飞入眼中。登云台摇晃两下,忽然冲出一道凌厉的剑意,剑意虽没有凝成型,威力却不俗,直挺挺如尖利金塑扎入人心。一些修为低的弟子被冲击的站不住脚,口鼻溢血,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叶桦处于中心点,受到的冲击比他们还要强,五官皆溢出血,撑着剑,半弯着腰,勉强站在地上。他天生要强,不愿意给任何人下跪,就是天王老子都跪。剑意越来越强,叶桦感觉自己头顶仿佛有座大山压着,逼着他跪下服输。“哐!”一声,跪在地上。叶桦跪在地上的刹那,那道初步凝出的剑意消失,飓风也随之消失。输了?我怎么可能输了?叶桦陷入呆滞中,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我可是金丹,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练气的?“你输了。”肯定的语气在叶桦头顶响起,与此同时,利剑抵在他脖子上。叶桦神情恍惚,僵硬着抬头,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手持修长大夫剑,身形清瘦如松的少年。“呵,是啊,我输了……”叶桦从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嘲讽,手指攥紧剑柄,垂下头,“我居然输了……”他把头垂的很低,以风长安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挨着鲜红血花的地上滴上两、三颗透明的泪水。风长安抿紧唇,正要说什么,叶桦却开口了,“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先前说你不会下死手,怎么?你认为我会下死手?”风长安手中剑转了一圈,利落的入鞘,“胜败乃兵家常事,同门师兄弟比试,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犯不着下死手。”败给一个练气的菜鸟,这个打击让叶桦久久不能回神,他没有说话,半响才撑着剑慢慢站起,声音沙哑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杀了无故挑衅我的人。”风长安挑眉一笑:“可惜你不是我。”叶桦怔忡,少年清秀的脸上,笑容温暖,没有半点奚落的神色。叶桦企图在他面上看到不屑、嘲讽、得意之类的神色,可都没有,只有善意的笑容。“我刚才问的问题,你不考虑一下?”风长安道。叶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就刚刚问他谁要杀自己一事,叶桦握紧剑,嘴唇微张,刚开口又闭上,转身飞下登云台。叶桦这人也真是……风长安从一开始接到生死战书时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只是碍于对方背靠大树,一时半会动不了而已。至于刚才的试探,只不过是想看叶桦会不会说实话。如今看来……是不会了。风长安目送叶桦离开登云台,惋惜的摇了摇头,本还想帮上一二,对方竟不领情。也罢,我还不想管呢。风长安轻点登云台,翻到悬崖上。就像触碰到某个开始键,他一落地,震惊到陷入沉思的众人就跟吃了和谐药,神同步的嚎叫起来。“风无止,你这个变态,还钱!”在场的人,除了云诩,没一个人认为他能翻盘,金丹对练气,练气毫无疑问会被碾压,谁能想到他最后变态的初凝剑意,靠剑意碾压金丹。 第157章 叶桦充耳未闻,径直走出舍门。……“诶,你说这叶尚客怎么突然就走了?”江渔上完晚课,就来风长安这里蹭饭。她胆子大,行事张扬,晚上来风长安这里也不怕别人背后说坏话。说起来,她先前本还是有所顾忌,当看到白天那幕,所有顾忌烟消云散,完全不存在。“叶尚客走了?”风长安蹙眉。江渔咬着筷子点头:“走了,今天下午就离开宗了,什么东西都收走了 ,仿佛是不打算回宗。”风长安回忆着叶桦战败时的反应,沉呤一会,问道:“他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叶桦受人指使,前来杀自己,登云台一战,没杀成,反被压,事后,肯定会遭背后主使埋怨。说不准,这离宗也跟背后主使有关。“没有,我还奇怪怎么说走就走了,半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江渔边说边伸手去夹莲蓬豆腐。筷子稍稍用力,豆腐断成两半,从筷子间滑落在盘子里。江渔拍案而起,不甘心的再夹,再烂,再夹,还烂,连夹数次,没一块夹起,反而糟蹋了一道菜。风长安:“……”默默把菜盘推到江渔面前。江渔兴颠颠的刚端起盘子准备倒,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不加多想,离开端着盘子开门,迎上一张略带笑意的俊脸。江渔:“……”“安宁师妹你怎么在这里?”云诩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江渔。江渔被这审视犯人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叫苦不迭,回头看了眼稳坐在桌前的风长安,认真道:“我们是清白的,我只是来蹭个饭!”怕他不信,江渔把菜盘递给他,“你看,我真的是来蹭饭的。”“嗯?”云诩奇怪的嗯了声。江渔他知道,一直来此蹭饭,但怎么突然说起清白?也没人说她不清白。他万万想不到,对方脑补了一番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事,故事中,她就是那个被潘金莲勾了魂的西门庆。两人刚来到桌前坐下,风长安便抬头直视云诩,平静的问,“你来做什么?”“我来道歉,白天……”江渔坐在一边,边竖起耳朵听边扒饭,心思百转千折,道歉,道什么歉?当话语说到白天,戛然而止时,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云诩正在看她,那眼神分明是嫌她太多余。江渔:“……”“我吃饱了。”江渔把碗一放,推门离开,“你们慢慢聊。”朝前走了十来步,江渔偷偷摸摸摸到门口蹲下来,拿出薄如蝉翼的千里耳贴在耳朵上,表情兴奋。晚上来找风无止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咳咳,为了师弟的终身幸福,她,江渔,今天晚上一定要守住师弟的最后底线。这年龄太小了,不太合适。少了个爱动的江渔,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可怕。风长安道:“白天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不必在意。”※※※※※※※※※※※※※※※※※※※※江渔:我露出了宛如老母亲的慈祥笑容第90章 惊变灯线微弱, 散在少年脸上, 一片苍白之色, 他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茶杯,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在说他人的事。云诩从来猜不透风长安在想什么, 以前猜不透,现在也猜不透。他有些犹豫,或许自己太急躁了,白天的事, 兴许只是放放就忘记的事,完全用不着道歉, 再加深印象。云诩越想越烦燥,在对待师尊的事上, 他总是不自觉去猜测对方的心思,尽力做到对方所希望的, 一旦偏移,就会焦躁不安。“你生气了是不是!”急躁过头,云诩思路全是乱的,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抓住风长安的手。风长安吓了一跳, 下意识抽离被他抓住的手,但对方抓的太紧, 没有抽离。“没有, 你先放开。”云诩的手劲大, 风长安吃痛的皱起眉。云诩:“真的没有?”“没有, 痛啊, 放手。”风长安又挣扎了两下 ,还是没能抽离。黑漆漆的檐下,房间里不断传出交谈的声音。“算我求你了,快放手,听到没有。”“抱……抱歉,一时控制不住脾气,我看看,手怎么红了?下次我注意……”“你还想有下次,轻点,痛痛痛,手劲怎么这么大?说起来,你刚才在想什么?。”“没什么。好了,我放轻点,需不需要药膏。”“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你多心了。”“嗯,大概是我多心了吧。药膏在柜子里,第三个抽屉……”“看到了,是这个吗?” 第159章 笛声悠扬,黑猫凄厉的尖叫一声,丢开人手,四肢矫健的在大雨中狂奔。它刚跑了几步,笛声的束缚迫使它摔在地上,肌肉萎缩的在大雨里翻滚,痛苦的惨叫。“嗯!”背后忽然一通,江渔闷哼出声,嘴角溢出丝鲜血。随着这声闷哼,笛声变得杂乱无章,片刻,笛声停止。江渔脑袋僵硬着回头,借着月光,江渔看清了偷袭她的人,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颤抖而不敢相信:“是你……”黑袍人宽大的衣帽遮住大半张脸,手中颤抖的剑从后心窝刺穿江渔,血液顺着手指流下,灼热的让他浑身一抖,放开剑,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对不起,你看到不该看到的了……”笛声停止,黑猫站了起来,它抖擞着浑身黑毛,凶性大发的直扑而来。疼痛至极的身体延缓了江渔的思维,她眼前一会白一会黑,身体摇晃两下,往地上栽去,栽倒的瞬间,手腕一痛,紧接着就是一片嘈杂的惊呼声。“安宁师姐?!安宁师姐你醒醒!”一队守山弟子听到细微的打斗声,连忙从不远处赶来,去不料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江渔。正着急,炼丹堂的人急急匆匆追来,看见江渔右手手腕血淋淋,少了右手后,心下一沉。吩咐留下一人给江渔包扎伤口,一群人手拿星盘,朝黑猫、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追去。大殿。殿内坐满了人,最上面是宗主南泽,依次而下是五位核心长老。“今晚,大概子时,守夜的师弟们听到异动,前去查看,发现本该在三天被炼化的千手观音消失不见了。”“后发现守夜的几个人中,一个人神色有异,本欲抓住细问,让他给跑了,不但如此,还不知从哪里出现一只怪猫,咬断了好几个师弟的左手。”炼丹堂的弟子回忆着当时情况,如实道:“那人感觉修为不是很高,金丹上下,我们遁着痕迹追去,没追到,不仅如此,我们还遇上被重创的安宁师姐,现已送去包扎。”南泽听完炼丹堂弟子的汇报,目光看向善长各种奇怪术法的司令。司令手中水晶球倒转着当时场景,画面一帧一帧闪过,最后停留在一副山间小道的画面上。一一这是通过江渔的记忆看到的画面。“叶尚客?”云诩盯着水晶球上的黑袍人模样,拧起眉。“怎么会是他?”南泽看着水晶球,神色有些错愕,他记得这个弟子,前些天他还在夸奖对头悟性极高。眉心狠狠一挑 ,南泽沉声道:“传本宗主旨意,执阁在外弟子全力搜捕叶尚客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抓捕回来!”几个执事弟子出列:“是。”接下指令,转身就走。“等等。”南泽眉宇间全是阴霾,又叫住执事弟子,“如他拘捕,格杀勿论,不必活着押回来。”执事弟子:“是。”“宗主还真是铁石心肠,万一人家是有什么苦衷,你可不就是冤枉好人了。”李之绶坐着最右侧,突然开口道。他先前一直没开口,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听到格杀勿论才睁开眼,不重不轻的说了句。“哦?”南泽嘴角动了下,目光直勾勾落在李授之那张长相恐怖的脸上,“一方长老认为本宗主是在冤枉好人?”嘲讽一笑,南泽道:“是不是冤枉好人本宗主不知道,但畏罪潜逃,就是死路一条。”李之绶回视南泽,目光相撞,火花四溅,气氛紧绷。半响,李之绶扭头避开南泽的视线,笑了笑:“宗主所言极是。”交代完剩下的事宜,大殿里的人纷纷散去,只剩南泽和云诩两人。南泽不放心执事阁的人去抓捕,毕竟还是些不太经世的弟子,便交代云诩去抓捕。“尽量活着带回来,本宗主倒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云诩拱手道:“大师兄放心,尽量留活口。”他语气温和许多,就连往常的邪煞都减半,南泽震惊的看着他,不可思议道:“师弟,你……你没事吧?出去一趟,怎么感觉整个人都变了……”云诩笑道:“我很好。”南泽被他温和的笑容吓了一跳,更不相信他口中说的很好,严重怀疑他又在研究什么能把空怀长老拉回人世的禁术。风长安得知千手观音被叶桦偷放走已经是第二日,整个宗都炸开了,纷纷讨论着叶桦为什么叛变,放走邪崇。风长安三年之约已过,但云诩没叫他回白鹤学堂,他自然也不提,一大早就去看江渔伤势如何。伤势有点重,因为伤到心脉,陷入昏迷,估计要好几个月才养的回来。话又说回来,叶桦为什么要放走千手观音?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又是受背后主使的威胁?风长安想着想着,又想到登云台那日叶桦的眼神,有点绝望,甚至落败后,动作也很绝望。“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杀了无故挑衅我的人。”叶桦当日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风长安隐隐约约觉得当时他就在激自己杀了他。也就是说,他早就准备放走取千手观音。一个准备放走千手观音却提前激他人杀了自己的人,怕是也不愿意放走千手观音。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是受到致命弱点的威胁。叶桦到底被背后主使抓住了什么致命弱点,以至于不惜代价,也要放走千手观音,犯下大错。为了调查到底是致命弱点在威胁着叶桦,风长安去问了几个和叶桦走得近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叶桦性格孤僻,不常于人来往,大家认识他好多年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的人。 第161章 “有,公子想要多少好位置都有。”罗衣飘颻的几名娇艳女子簇拥着青年往对面去,那里也有一间雅间,本是留给羌公子的,但这个点还没看见他人,想来是不会来了。即将推开雅间门时,青年微不可闻地轻轻皱眉,顿了下。红衣女子眼尖的注意到他的异常,白玉指尖轻轻抚上青年眉心:“公子这是怎么……呀,好冷!”指尖碰上去的瞬间,像是触碰到一块千年寒冰,冷的人全身打颤,条件反射地缩回手。心魔常年用寒冰压制,寒气入体,成了隐疾,每隔一段时间要犯一次,想是隐疾又犯了。思此,青年目光微冷,推门而入:“别碰我,小心你的小命。”惊愕于青年的变脸,几个女子怔愣一下,才跟进雅间,同时端上美酒,点上助兴的薰香。……从南泽那里离开,回到等闲殿,风长安利用生死锲,大概确定了下云诩的位置,抓起剑就跑,没跑两步,坐到门槛上,抱着剑眺望远方。“081,我在想啊,再过个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我又修到原来的修为,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081看明白他这一系列操作是为了什么,警惕道:“什么?”“揍人!”风长安一拍衣袖,站起身,“好歹以前也是我风长安的弟子,居然这么没用,一个破邪崇就难住了,我看他就是欠揍。”话锋一转,风长安眨眨眼,“081,你应该有办法救人吧?”081沉默两秒,果断关机,切断联系。就知道没好事,又想坑本系统!风长安:“……”在门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大概是见不得自己护着养大的人被欺负,风长安一咬牙,持着剑直出宗门。或许就像081所说,他确实心软。尽管对方已经不再认他这个师尊,可他还没不认这个徒弟,护了几十年,护习惯了。风长安作为云诩的亲传弟子,没人管他的进出,顺利出宗。出宗后考虑到杨城距离清韵宗足有万里之余,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风长安便直接刻制的阵法,他阵法这方面虽然不太行,但简单的转移阵还是没有问题。利用转移阵,瞬息就到杨城。杨城入夜后热闹非凡,街上熙熙攘攘尽是人,风长安不太清楚具体位置,又把081叫了出来,和他一起排查。幸好杨城不大,又确定在城中,排查范围才缩小很多,工作轻松些。风长安自打一进杨城就有人盯上他,这里本就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的天堂,忽然闯进一个看起来弱不拉几的羊羔,简直就是惊喜。猜测着羊羔身上有多少价值,几个穷疯了的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一一也只有穷疯了的人才会看上这弱不拉几羊羔,富足之人不屑这点连牙缝都不够塞的肉。跟了好长一段路,几人也没有动手,本欲动手,但见羊羔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顾忌他不似表面简单,没敢动手,想多观察段时间。也就多观察这一会,人不见了。几人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只好作罢,心恨到嘴的鸭子飞了。杨城里的人都是些玩命的恶徒,不想惹起大麻烦,风长安在找到具体位置后,用术法快速摆脱背后跟踪的人。遥遥见杨柳青是花楼,风长安并不打算走正门进去,避开热闹的正门,小心翼翼沿着河流走到离杨柳青几十米开外,跃过河,从杨柳青的后院翻进阁中。后院来来往往的人,即将末过走廊时,被一个穿着有些暴露的年轻女子发现。女子狐疑的看着他,疑惑这位小公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后院,后院可是诸位姑娘们休憩之地,一般客人不让进。还没来得及质问,眼前一黑,就被这看似无害的小公子一个手刃劈晕过去。杨柳青的女子分为艺伎和单纯出卖身体的妓女,服饰都有所不同,这个女子很明显是出卖身体的。风长安正要把她拖到暗处让她继续睡,却发现她胸前绣着一个名字:晴儿。火狐狸似的颜色的衣袖口边缘,靠近里面哪里绣有一枝细小的杨柳叶。正是杨柳青的标志。风长安看着那一枝细小的杨柳叶,眯起眼睛,有了主意。乘现在还没人过来,风长安单手提着这位叫晴儿的姑娘,迅速把她丢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原本死气沉沉的081见状,瞬间有了精神:“狸猫换太子是不是?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扒她衣服,刺激!”081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唯独对这种看起来刺激的事上心,八卦的仿佛坐在大门前和八大姨七大姑胡扯的嗑瓜子老太太。风长安翻了个白眼:“法术被你吃了?”这样问着,风长安手掐幻形决,由一个清秀的少年变成和晴儿一模一样的姑娘。“怎么样,一样吗?”风长安幻出水镜,蹲下身,对照着晕过去的晴儿。“诶,还以为要扒衣服来着。”081叹了口气,敷衍道,“一样一样,一模一样。”风长安自己对照晴儿那姑娘看了又看,确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放心。不过,让风长安不爽的是,这身衣服有些暴露,大腿处开叉,根本遮不住,风长安扯了好几次,也没办法遮住。胸前倒还好,只是布料轻薄,但也遮住了。顾不得许多,风长安提起晴儿,把她塞在被子里,从头到脚盖起来,确定万无一失,自己才顶替晴儿出门。风长安以前修为高确实不错,但他方向感不太好,特别是在周围环境四通八达,又为了美观而修建的整整齐齐,差别极小时,方向感更差,绕来绕去更是找不到方向。 第163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先生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2章 沉冤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 云诩蹭的一下子站起, 急退数步, 双臂环着猫儿。白猫被他陡然勒紧,愣了下, 四肢疯狂挣扎起来:“喵喵喵喵……”伴随着喵喵喵的叫声,红衣女子没了依靠,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哎呦一声, 她半撑着柔软的上半身,香肩半露, 幽怨的朝云诩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吓死奴家了~”云诩力度放松了点, 默默抱紧白猫,下意识要把白猫举到脸前, 遮住自己的脸。但他没这么做,躲已经来不及了。力度减弱,白猫没再叫, 舒舒服服的挂在云诩怀里, 摇晃着长长的猫尾巴。气氛凝固片刻,风长安正打算收回剑, 手肿却猛地一痛, 被人扭脱臼了。风长安吃痛, 冷冷回头看去, 正好对进伽承冰冷的眼中, 她正扳着从风长安手中夺过来的剑,对折成两半。“下次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了。”她说。“伽承。”红衣女子撑起身体,懒散开口:“来者是客,有你这么待客之道的?”伽承撩袍,雪白肌肤在众人视线里一闪而过,她半跪在地:“公子说的是,是伽承无礼了。”嘴里说着无礼,实际半点余光都没施舍给风长安。风长安自己接回脱臼的手臂,抬起右手狠狠将伽承一拳头按地上:“你有病啊。”话音刚落,伽承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红衣女子目光触及到那丝鲜血,眼里闪过狐疑之色,她抬头看向出手之人。一一云诩。云诩已蹙起眉,身形如鬼魅般闪到那闯入者身边,跟担心什么似的,盯着闯入者的手臂。红衣女子从没有被人忽视的如此彻底,凭借魅术,鲜少有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习惯了高高在上,忽然有一天被人打击到落入尘埃,其中差距,可想而知。心有不甘,红衣女子嗔怒两句,身轻如燕,踏着满地碎花,软着身体要往云诩身上靠。“怎么,公子认识这个人?”云诩侧身避开这份软玉温香,抱着猫儿,忐忑不安的偷瞧着风长安的脸色。红衣女子靠了个空,脚步不稳,往风长安身上倒,却不料云诩拉开风长安,让她直接倒在地上。红衣女子沾了一地碎花:“……”前面还能靠能笑,现在就啥都不行了,负心汉,渣男!软软的撑起身体,她眼尾带上点红晕,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公子,好疼啊,扶我一下好吗,脚摔肿……”渣男云诩:“有手有脚,自己爬起来呀。”红衣女子:“……”其他人:“…“叩叩一一”门外响起敲门声。跪在地上的伽承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旋身打开门,几个大汉探头探脑的往房间里看,嘴上还说着,“得罪了。”风长安不着痕迹的退回两步,欲要跳窗离开,就在这时,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了过去,按在怀里。白猫儿发现有人靠近它,先是挣扎了下,发现并不会压着它,摇着尾巴懒得动。云诩单手把风长安按在怀里,目光看向几个探头探脑的大汉,冷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杨柳青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一一随意闯入客人雅间。”杨柳青虽然乱,但能在这一方混乱中立起招牌,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常年受到严格管教的杨柳青的大汉愣住,一时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按照上头规定,杨柳青的家仆都不可乱闯客人房间,可李老鸨又要他们抓人,还说抓到人,任他们处置,当做晚餐也没关系。吞了吞口水,几个大汉余光偷盯着云诩怀里的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生吞活剥。“公子啊。”红衣女子坐直身体,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拽着红衫爬起,看着风长安笑道:“这不是我们不守规矩。”她朝颔首一笑,示意他们说出原因。几个大汉明了,吸溜着口水,道:“此人擅闯杨柳青,冒充晴儿姑娘,不守规矩在先,还请这位客官让一下让,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柳叶青的规矩早就钉死。所以,公子还请让一下吧,现在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你若是有心,我们这里大把的美人,不愁没有。”红衣女子说完,轻轻拍打红酥手,原本环抱琵琶美人脸上浮现各种精怪的模样,玲儿铛铛响似的,嫣然带笑,轻盈着脚步朝云诩围来。“公子,你也看到了,现在呢,可要想好。”媚眼微勾,红衣女子葱白的手指慢慢勾弄着耳垂的青丝,抛去个媚眼,“千万千万不要为了不想干的人逞能呀。”妖里妖气。风长安向来不喜欢这种娇媚,贯穿肠子似的,叫人发麻,他鼻翼间全是云诩身上温和的香,说不出是香味,却让人很是镇定舒缓。风长安老老实实呆在云诩怀里,也不动弹,若是云诩连这点小场面都收拾不了,那可真够失败。至于为什么护着他,风长安想,估计被认出来了。沉寂了许久,云诩轻声道:“介绍一下,这是我道侣,前来捉/奸的。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逛花楼,连累他总是偷偷摸摸跟着。”风长安差点一口气喘背过去,伸手拧云诩精瘦的腰。云诩眉头微微一皱,眼睛挑起笑意,目光流转,他勾起风长安的下巴,柔声细语道:“看吧,叫你来,这下被人误会了吧。”风长安:“……”毛骨悚然。红衣女子抬腕掩住唇,娇笑两声:“公子可真会开玩笑呢。”似乎是为了证明,云诩轻轻低头,抵着风长安额头,目光温柔:“玩笑,你就觉得像玩笑?” 第165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脱打字很慢 10瓶;yuki1samam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3章 昭雪杨城偏西, 杵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撰写着红色的两个大字“虞山”。虞山山顶, 但见一头戴黑色斗笠的青衣人坐在一叶小舟上钓鱼。小舟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左右晃荡,青衣人却稳如泰山, 手动杆起,一条尾左右摇晃的银鱼便从水中提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银色弧线,落在竹篓里。遥遥看见人,叶桦稍稍平息了呼吸, 握紧藏有剑的手指, 步履平稳的靠近水边, “我来了, 人在哪里?”“人啊。”青衣人跨着竹篓站起,在小舟上摇晃左右两下,一步千里,踏着水面来到岸边。“人当然在安全的地方,我要的东西呢?先给我。”叶桦眯起眼睛, 突然出手, 掀掉青衣人的斗笠:“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我怎么放心把东西交给你。”青衣人躲闪不及, 斗笠被掀开, 露出真面目:“你想死是不是?!”叶桦不答, 他叶桦打量面前的老者。老者看起来是个脑子精光的小老头, 干瘦黝黑的脸上按着两个阴鸷的下吊眼,胡子花白,编成小辫子,垂在空中。他跨着个小竹篓,凶神恶煞的怒斥,颇有几分滑稽。叶桦眼睛半磕,单手提起背后的包袱在老者面前晃一圈:“东西就在里面,人呢,先把人交出来,别给我说什么先交东西。”老者仔仔细细的盯着叶桦憔悴的脸半响,嗤笑一声:“跟我来。”说罢,转身往水里走。叶桦将包袱重新跨在肩上,跟着老者朝水里走。水面自动分开,露出一条路,踏着这条路,尽头就是水组成的拱形门,距离太远,看不清拱形门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只是让人心惊胆寒。两人走进拱形门,水面便重新合拢,仿佛重来不曾出现过这一幕。拱形门后面是个废弃的宫殿,宫殿早已坍塌,绕过倒塌的石柱,老者脚步顿住,抓起背篓里的银鱼放了出去。银鱼摇晃着身体,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出现一方铁笼,铁笼里关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凝满血块。女人本蹲在铁笼最右角,一见到熟悉的身影,神情就激动起来,但她似乎有所顾忌,凶狠的瞪着老者几息,见老者没反应,立刻扑到铁笼上,朝外面伸出两只布满鞭伤的手。“救救我,救救我!”声音干涩,嘶哑刺耳。叶桦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焦急之色,他两步并三步想要冲上去抓住女人的手,铁笼却消失了,老者放出去的那尾银鱼,一摆尾,不知道从哪里游了出来。“看也看了,东西先拿出来,一手交货一手交人。”老者解下绑在腰上的鱼竿,伸手一甩,勾着银鱼甩进竹篓。叶桦把包袱抛过去:“给你,人放了。”老者接过包袱,打开验货,确定是千手观音的金身后,满意的点头:“放人,好说。”话音刚落,叶桦感觉脚下卷起两个漩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道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拽进泥沙中,关进另一个铁笼里,撞晕过去。老者悠悠看着撞晕过去的叶桦,冷冷道:“不过我不想放,谁叫你连背后跟了条鱼都不知道,尽知道给我带麻烦。”银鱼被老者甩出去,坚固的地面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刮过,溅起巴掌大的碎石,瞬间逼出个白衣青年。白衣青年一个空翻,避开直面而来的银鱼,落地时,将碎石全部压在地面,碎成粉末。老者眯起眼睛,笑着拍手:“哎呀,云子皈,厉害啊。”云诩没心思跟他说话,心中惦记着师尊,只想速战速决。眼见云诩不吃拖延,等不到救兵,老者只好赢着头皮上。两人缠斗时,老者借着云诩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一个空翻,翻到一米外落地,脚下扎稳后,游说道:“云子皈,反正这事跟你也没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何必苦苦纠缠。”云诩打架向来不开口,用南泽的话说就是打架是最积极的那个,人狠话却不多,自然不会理会老者的游说。左手一抖,一道银光直刺老者额心。老者侧身躲开,如一柄拉张到极致的弓,一个箭步冲到云诩面前。他拳头凝聚起一团金光,大喝一声,“吃我一拳”半随着虎啸直往云诩脖子砸。云诩面不改色,瑶光直抽老者面门,力量凝结程度之大,分明不给人留活路。察觉到对方下的死手,老者连忙往后退,同时蹲下身,双拳往地上使劲一锤!地面一阵晃荡,拔起半人高土堆,每一个都尖利的犹如竹笋,被春雨击打的纷纷从土里冒出来,一条直线似的,直扑向云诩。这招他刻苦专研多年,没人能够正面对抗。云诩果然被逼得连退数步,就在老者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局势突然变了!云诩手中瑶光冒出熊熊火焰,就势抽来,声势浩大的火光从瑶光鞭身泄出,火光逼人,将所有土堆劈成两半,抽得老者眼中只剩个泥土满天的景象。那道火光太快,他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斜着烧去半张脸,漏出半张被火燎过的恐怖人脸,与老者起先干瘦的脸截然不同。一一老者戴了人皮面具。“是你?”瑶光抽破后的脸各格外熟悉,云诩看着那张脸,沉下脸。“李之授。”李之授退后两步,摸着自己脸上被烈火融去人皮面具,突然从喉咙里发出骇人的沙哑笑声:“本来还想留你活久点,既然你这么不识趣,也怪不得老夫手下不留情。”抓在手中的包袱霍得被抖开,金光扑射出来,云诩眼前一黑,再亮起来,场景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铛!”沉重的古钟声自高耸入云的破天涯来,穿透层层幽深林木,跨越山川河流,响彻整个青龙洲!盘膝而坐的少年郎目光一凌,推门而出。清韵宗除妖历练开始了。 第167章 郭子明:“听说这次监督者里有空怀长老。”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强调了两个字,“听说!”然后,打开门想走人。“就这点, 没了?”云诩先他一步挡在门前, 背后银光闪烁, 清韵宗弟子专用的大夫剑就出现在他手中, 他持着剑,锋利的剑尖指着郭子明的额头,阴森森的笑道:“你给我退钱。”郭子明瞅着那把明晃晃的剑,吞了口口水,谁不知云诩这货玩得一手剑, 同一届弟子, 还没有人能玩得过。不过他最厉害的不是剑术,而是使用鞭子, 鞭术, 但一时没有称手的鞭子, 因而一直用的是剑。“子虚师弟, 子虚师弟!你冷静点!刀剑无眼啊, 先把剑收起来啊!”郭子明鼻尖冒冷汗,他以前还直呼对方大名,现在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张口就是亲热的子虚师弟。“我用我的信誉保证,确实是没了!要不这样吧,下次要又有什么事,再来啊,我给你打八折,老顾客友情价!”船身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震得云诩手一抖,本被郭子明一点点移开的剑毫无征兆的往前刺,郭子明被这明亮晃了眼,傻楞在原地。眼见要伤到他,少年云诩手腕一转,将剑收了回去。“好险。”郭子明在剑收回去的瞬间才缓过神,咋咋呼呼叫嚷:“云子虚,我早叫你收起剑,差点把我伤了!伤了我,百块上品灵石,你赔得起吗?!话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话语未完,门被少年云诩拉开,一股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只见众人顶着狂风骤雨往首楼甲板去,气氛紧张的如同一张被拉到最大弧度的弓,将空气都拉崩成割人的细线。云诩快步走出去,拉住一个人,顶着大雨道:“你们跑什么?去哪?”那少年身形狼狈,衣服湿透了,神色慌张道:“尾楼甲板出现了六级海妖,撞坏了船身,大师兄正跟它打斗,护航长老叫我们去尾楼甲板避避。”“六级海妖?”后一步冲出来的郭子明擦了把脸,雨水糊得他眼睛都挣不开了,“这是进入坠海了?这才多久。”“就是坠海!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去避避风头。”少年着急忙慌的挣开云诩,一溜烟便融入人群。黑云压顶,豆大的雨水直往身上砸,海面波涛汹涌。掀起的巨浪由蓝转黑,不断冲击行驶在海面的数百艘宝船,看似巍峨的宝船竟被巨浪冲击的仿佛一叶孤舟,在海面剧烈起伏。云诩上船时看了船的构造,知道不会出问题,他担心的是林先生那。坠海出什么不好,偏偏出个六级海妖,这艘船上,就大师兄一个金丹,以他一个金丹后期,对上个六级海妖,怕是要完。云诩想着这点,顶着大雨,快速跑往首楼甲板。郭子明见他往首楼甲板跑,以为他没听清楚刚才那人所说,忙叫道:“云子虚!你跑错方向了!喂!赶紧回来!”他叫得急,风声雨声又大,把他的声音全淹没了。黑色漩涡鸣人,海水发黑,一股浓郁的腥味顺着巨浪卷起十几米高,云诩浑身湿漉漉的往前走,这会的雨比先前还大,打在人皮肤上,微微刺痛。“奇怪,这么没看到大师兄?”以手臂挡雨,云诩弯着腰继续往前走。打斗太激烈,掀起滔天巨浪直往甲板上拍。少年郎走得很困难,又是大雨又是狂风,严重阻碍他步伐,他每走几步,总要停下来擦下被雨水糊住的眼睛,才能继续走,尽管如此,他也并未停下沉重的脚步。单薄的身影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龟爬似的摇晃到靠近巨浪的地方。都快走到尽头了……应该能看见了吧?云诩停住脚步,迎着瓢泼大雨,眯起眼睛,仔细分辨前方发黑的巨浪,巨浪里只模模糊糊瞧见一个黑色残影,残影高达十来米,兴奋的嘶吼着,浓烈的腥臭味便是从这庞然大物身上传开的。大师兄呢?!怎么没看到大师兄?!云诩心中咯噔一下,背后发凉,该不会……“哄!”巨浪中爆发一道金色强光,冲破黑压压的景象。是大师兄!“哐当!”一声,像是什么兵器撞击在类似于鳞片之类的硬物的声音,庞然大物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尖叫声异常刺耳,刺得云诩两耳嗡鸣,还没等他封闭听觉,稳住心神,脑海里忽然炸起一声惊喝:“子虚师弟,你怎么来了?!小心你背后!”我背后?!云诩下意识得就地一滚,反应极快的避开从背后袭来的黑影。黑影扑了个空,愤怒的嘶吼,在甲板上狠甩蛇尾,强而有力的身躯弹跳起,再度杀来。云诩反手抽出背在背后的大夫剑,在黑影扑到他眼前的瞬间,从甲板一跃而起,手起剑落,一剑将黑影劈成两段。黑影凄厉的惨叫一声,断成两半的身躯仍不甘心的往前扑,想撕下面前这猎物的一块肉。云诩目光发狠,握着剑柄的手灵活一拍,巧妙地将劈成两段的低阶海妖拍进坠海。“从那里给我滚回那里去!”就在这时,云诩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一把刀子,看得他背景发凉。大雨如念珠,从黑压压的云层断线般噼里啪啦砸在甲板上,轻重缓急,各有不同,砸出一片兵荒马乱之意。云诩眉心狠狠一跳,侧脸顺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对面那艘船上的第三层有个人。雨太大,没看清对方的相貌,只瞧得对方一身天青色衣服,身姿挺拔。一一也是清韵宗弟子。他拉弓,利箭脱弦而出,带着耀眼的火焰直接射到巨浪中,只听得巨浪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倾盆大雨突然停了,头顶黑云也慢慢退去。“轰隆!”隐藏在巨浪中的庞然大物沉入水底。 第169章 这座宫殿看样子是废弃很久的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废弃的,宫殿中央有一处大型转换阵。平常修士使用的只是小型的瞬移阵,而不是大型的转换阵。大型转换阵,能跨越洲与洲之间的隔膜,从而达成撕裂空间的作用。云诩看到大型转移阵的第一眼便知道李之授的目的,他想借大型转移阵,快速逃离此地,毕竟现在事情已经败露,回宗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云诩脚下更快,即将抓住他时,大型转移阵启动。“虽然计划败露了,但是很高兴和你交手。我们下次有缘再见。”李之授诡异一笑,身形消失在阵法中。云诩两步并三步走到阵法中间,发现这个阵法设置的最终目的地是玄武州。……满地碎花瓣,花香浓郁的有些过分。风长安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从杨柳青出去,只好在原地等待云诩回来,反正他现在是他徒弟,弱的很,出不去不是很正常吗?他坐在桌前,一只腿曲着支在地面,一只腿随意的横在地上,懒散的就像他手里抱着的那只白猫,动都不想动一下。“ 你们几个,屋里面有什么动静?”红衣女子在外面走了一圈,始终不放心,转着转着又转了回来。甫一回来,看见那几个大汉歪头歪脑的靠在墙壁上打瞌睡,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们一脚。几个大汉本就是隐身的,他人根本看不到,被红衣女子猛地一踢,露出了原形,凶神恶煞的睁眼呵斥,“谁呀?谁踢老子!”“ 你姑奶奶踢的!”红衣女子憋着一口气道,扬手还要扇他们。几个大汉看清面前的人,哪里还敢反驳,立刻往地上一蹲,求饶道:“姑奶奶,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房间里没有动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红衣女子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暗芒:“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动静才有大问题,一群蠢货。”几个大汉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什么叫也没有动静才是大问题,明明有动静才是大问题,要是里头砸桌子砸板凳之类的,他们肯定早就冲进去了。红衣女子懒得与他们解释,整理了一下衣冠。手上出现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玉酒壶 ,壶中盛有醇香青梅酒。她弯起魅眼,伸手敲门,“公子?公子?”敲门声伴着两声叫唤,风长安顿时坐直身体,目光看向门口。要让他们进来就麻烦了,不但不好解释云诩去哪里了,他自己也难走。双方僵持片刻,红衣女子似乎明白什么,猛地推开门。目光如炬,快速扫视的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只有只白猫懒洋洋的缩在角落里。她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目光最终投向床榻。掀开遮掩视线的层层红纱,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床榻。伸手刚要掀开遮住床榻的布帘,布帘竟被一只手径直撩开。男人平静的目光从床榻射来,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红衣女子,刺得红衣女子不由后退两步,以保证自己处于安全位置。“谁叫你进来的?”云诩抬头笑问,语气温和,他穿着雪白中衣,中衣松松垮垮,墨发有些凌乱,几缕垂下,显然刚醒。一一被红衣女子吵醒的。红衣女子的目光在床榻上转了一圈儿,她看见从苍青色杯子微微拱起,一个黑色的脑袋半露在外面。久经沙场,红衣女子抿唇一笑,风情万种:“公子,我是来给你们送酒来的,见你们迟迟没有动静,也不应一声,以为出事了。只好擅作主张的推开门,进来看一下情况,以免出事。”“现在看到了?”云诩伸手压了压被子,突然沉脸,冷笑道 ,“可以滚了吗?”红衣女子八面玲珑,自然知道这位公子已经明白她在门外安插了眼线。歉意的福身道:“公子真是个聪明人,我们确实在门外安插了人。只是因这位姑娘实在是让人起疑,我们不得不警惕,现在已经确认了,这就撤人。”说罢转身离开,顺带关上门。红衣女子甫一离开,风长安就从被子里探出个头,然后快速爬起来。杨柳青人多势众,且都是穷凶恶徒,风长安本已做好被发现后惨死的准备,谁知云诩突然回来。云诩心有些慌,他整理好衣服,也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刚才突然把师尊往床上塞,其实……其实也就是……也就是见人推门,脑袋犯浑,下意识就干了这种蠢事。这般想着,他小心翼翼地窥探师尊的脸色,师尊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云诩垂下头,握紧拳,眼中情绪不明。风长安平静的看着云诩,他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需要对方的保护。在他印象中,对方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人。风长安神色复杂,他定了定神,笑道:“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宗?尚客师弟我怎么没看到,该不会是师尊你放跑……”云诩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目光看的人发慌。风长安所有的话都卡喉咙里,危机感油然而生。“师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哈?”风长安笑容僵硬在脸上,他仰头看着云诩,觉得是幻听了,“师尊,你在胡说什么。”青年有一双凌厉的柳叶眼,此时却弯弯的勾着一丝媚态,棱角分明的脸庞垂着几缕从鬓角散落的墨发,那墨发被琉璃盏的光芒一照,瞬息染上几分暖意,连带着青年的笑容也温柔了些。“师尊这个称呼,师尊你不该用来弟子,你叫我云诩,我会应,叫我子虚、子皈都会应,唯独不会应这个称呼。”风长安眉心狠狠一跳,强装镇定:“师尊,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云诩步步逼近,他认真的看着风长安,风长安最怕云诩认真看他,对方的眼睛黑而深邃,仿佛要洞穿他全部秘密。不加掩饰的灼热目光看得风长安浑身不舒服,不由退后,目光躲闪。“真听不懂,师尊,你别这样,好吓人。” 第171章 那人撞在墙壁上就成了团熊熊燃烧的火团,烧的木板做的墙壁噼里啪啦响。……绕过两条街,人流逐渐削薄,这里是南市区。南市是高阶妖兽的交易地点,很少有人能猎到高阶妖兽,就算猎到了也不一定会卖。不说两条,满足其中一条也不至于这里与杨柳青像是两个世界,冷冷清清,人烟稀少。风长安转过街角,一直等待已久的红衣女子迎面就走了出来,“那只妖兽不错,你回去叫莫管家带几个人来买回去……”她还没说完,身边的大汉就惊讶的指着对面,“姑娘,你看那是谁?”风长安转弯就看到红衣女子也有些愣,他顿了顿 ,转身就往回跑。路旁的摊主见状赶紧让路,少年没跑多远,左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两个麻布高个大汉,手持弓、弩,堵死了少年的去路。风长安表情阴霾:“让路!”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高声道:“这位道友你可别为难我们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前、后路都被堵死,比较红衣女子,显然这两个人更好对付。风长安习惯性的挑软柿子捏,“讲道义?可笑!”剑光一闪而过,剑气已经杀到眼前,两个大汉着实没想到还有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操作,早早埋伏在附近的黑衣人见状立刻甩出一个飞镖。三菱飞镖由远及近,由天及地的击歪剑气,剑光落地,一声爆炸,将地面划出一道半指深的沟壑。风长安在爆炸的前一秒就后退好几米,顺手捡的木棍到底是不如真剑,直接被震的断成两截 ,脱手插在沟壑的尾端。这个人……风长安扬起头,看向黑衣人所在位置,难不成是二十多年前挂在悬赏榜上,到现在还没撤销的“万里穿杨”?听闻他屠了一个县城的人,卷着得来的法宝跑了,原来是跑到杨城躲了起来。意料之中的,那飞镖并没有因为这一撞而停止,它带着余威飞向还没来得及收拾走的木笼里。风长安不经意的一瞥,赫然发现木笼里有只脏兮兮的小狗,它趴在笼里,极通人性的冲自己含泪呜咽了声 。风长安不知道自己是心软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总之他踩着墙壁截住了那只飞镖,而后飞起一脚把笼子踢开。众目睽睽下,嫌弃无比的把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小狗丢出了战斗圈子,扔过高墙,丢到另一条街了 。修仙界哪有什么普通动物,最不济也是个下等妖物,丢这一下死不了。比起那只狗,风长安觉得他该担心自己才是。两个大汉经过刚才那一番变故,也收起了轻蔑之心。若不是提前有人埋伏在暗处,指不定现在自己要横躺于此。“好一个偷袭!”他们怒道,肩并肩的拉满弓、弩,手指一松,两柄带火的羽箭脱弦而来。风长安并不想使用青冥,惹起□□烦。一一杨城很多人都是躲躲藏藏躲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人,青冥一出,势必会被识破身份。风长安快速捡起木笼,当机立断的挡下一箭,强大的冲击力下,手臂发麻,羽箭更是入木三分,穿透木笼。挡下这只羽箭的同时,风长安毫不迟缓的立刻侧身,慢半拍的另一支羽箭巧好从他脖子边擦过,擦到墙壁上。“噗通一一”一声,墙边摆摊的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地上,瑟瑟发抖的盯着墙上的羽箭。“咔嚓一一”手中木笼经不住强大的冲击力,碎成几块,风长安松开手,木渣从他指尖落下。脖子上微微发痛,风长安抬腕摸去,轻轻一摸,抹出一手鲜血,他定定的看着右手手指上滑落的鲜血,目光微冷。摊主吓得够呛,见没人注意她,胡乱收拾上地摊,沿着墙根蹲着跑了 。交手不过一瞬间,在场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红衣女子微张红唇,像是终于回神了一样,她慢慢摇到风长安背后,故作惊讶道:“哟,好生厉害。”风长安心知肚明对方站他背后做什么,对方合着在这里等他送死呢!山野有狼,半夜行路,它会趴你背后,嘴出热气,在你惊恐之际转头想看背后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张开血盆大口,咬断你喉咙。它等着你回头去看呢。心里暗骂,风长安发狠的猛地向右转体,并用右肘想顶击他左面。红衣女子早有防范的脱离攻击范围:“哎呀,奴家这么个弱女子,小公子也下得去手,真叫人伤心。”她说着,竟当真伤心的垂下几颗眼泪。这条不大的街,自刚才一番打斗后,摆地摊的摊主都怕殃及池鱼的卷东西跑了,整个大街加上红衣女子,一共六个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空空荡荡,廖无人烟。风长安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压根不理会她,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围,企图寻找突破口。周围都是摆地摊的,偏西方向有一木架,如果动其手来,他就假意缠斗,而后伺机借木架跃出这条街。对面那条街是倒卖胭脂水粉的,人多,方便脱身。“这是想跑啊?”红衣女子笑容渐隐,两步走到木架旁,一脚踢烂木架,“我让你这次跑了,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风长安的脸沉了下去:“你脑袋被驴踢了。你且去问问,初神观有我这号人?追着我不放,狗么?”“牙尖嘴利。”红衣女子抓过拉满弓、弩,拉满弓、弩,暗红的弓、弩充磁着火灵力,凝结成三支火箭。“嗖一一”她挑眉拟声,手臂肌肉放松,三支火箭直奔风长安。与此同时,背后的两个大汉也受到示意,搭起两只羽箭破空而来。风长安见势不妙,单手借力撑在周围散乱的木笼避开三箭,一只火箭直奔头颅而来,还有一只羽箭直奔后背。来不及了!风长安将灵力汇聚到手中,生生抓住那柄羽箭。而后以手中的箭作剑,“破月第三式:星火燎原!”火箭非但没有减弱威力,被风长安强行灌入灵力后,反而光芒更胜,一招剑术下去,就此把羽箭劈成两半,碎成木渣。 第173章 “哐!”一声,黑色人影擦着风长安飞过,横飞撞到烧焦的柱头!“哇……咳咳咳!”人影哇的吐出口血,双手撑着柱子踉踉跄跄爬起,目眦尽裂的死盯面前浓烟。浓烟中缓缓走出个白衣青年,青年玉冠束发,眼眸猩红,有些削瘦的脸部线条透露出凌厉感,显得异常冷漠,半点不进人情。青年白衣上有血,血红的触目惊心,一大片一大片的,未干的血液顺着衣角往下滴。“滋啦”血液落地便被火焰灼干。青年一步步向黑衣人走去,每走一步,威压就增加一层,黑衣人受不了这个程度的压迫,腿一软,跪倒在地。他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抬起头,恶声恶气的吼:“你要敢杀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话音未完,眼前闪过一道白色残影,下一秒,黑衣人就被青年掐着脖子提了起来。青年嘴角缓缓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冰冷的笑容绽放在这张溅着血迹的脸上,呈现出极其残忍的阴冷。“别着急,你们兄弟很快就能团聚。”青年歪了歪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柳叶眼开心的弯成月牙儿,补充道,“在地府里。”黑衣人惊恐的看着青年,窒息感海潮般疯狂上涌,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咔嚓”一声,脖子被人拧断。“嗤。”青年嗤笑一声,随手丢下,然后,他舔了舔嫣红的唇,红眸朝风长安看去。黑衣人落地不过一息,立刻恢复为原形,森白的人骨横躺在地,寒气森然。风长安背脊一凉,他对进云诩猩红的眼眸,清醒的知道对方魔怔了。上次在清韵宗就知道对方已经入魔,虽然他已经用灵力替云诩封在丹田,但也只能维持五年。五年后,封印消失。可问题是,现在才不过三年,本不该这么快就被破解。一一显而易见,是受到纵火的刺激,心魔暴动,导致魔气冲破封印。云诩受不得纵火,谁在他面前纵火,就等于在拔他逆鳞,活生生,连皮带肉的拔逆鳞。猜测属实,风长安却并不高兴,他退后两步,危机感油然而生。风长安隔着浓雾,忽然看见云诩朝他扯起摸诡异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风长安迅速一登地,跃到十米开外。压制三年,一朝破除封印,此时定被心魔控制,六亲不认,成为一个只懂得杀戮的刽子手。“轰!”风长安原来站的地方被一团烈火炸开,地表翻起,狰狞如被剥皮的老树根。风长安看着翻起的地表,眼皮直跳,他几乎可以想象,那团烈火落在自己身上的下场。烈火会撕裂他皮肤 ,汲取他血肉,然后把他炸成此时团血水,死无葬身之地。幸好我反应快,躲得及时。风长安死里逃生 ,默默给自己点赞,然后一脚踢飞地上冒着火的木头,再一登地面,身法诡异的快速往门外跃起去。他速度很快,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能看到一串残影,分不清人在哪里。“宿主!”081歇斯底里的吼,“你想干嘛?!要死别拉着我,这都9102年了!不陪葬,拒绝报废!”“引他出去,这里不方便动手。”风长安眸子潋着星光,体内青冥剑疯狂旋转。“动什么手,你想杀人?!”“杀什么人,打晕!”“靠!”手臂长的木头流星般朝云诩袭去,还未至面前,就破成粉末,云诩眯起眼睛,看着风长安直奔门外的身影,脚下一步千里,在风长安即将跃出门时,挡住去路。风长安一个急刹车,向后空翻,落地后,踢飞矗立在地面的酒壶。酒壶旋转着冲云诩疾射而来,上面笼着一道剑气。“乘现在,快走!”大厅四角还缩着一些妖力不强的花妖,见风长安暂时拦住这尊杀神,连忙贴着大厅里倾倒的遮蔽物向外跑。云诩掀起眼皮,单手握住酒壶,余光看向即将翻窗而出的花妖。花妖马上就要逃出生天,兴奋的喊其他姐妹:“这里……”才说两个字,后一步袭来的酒壶直接将她对穿,从后背穿到前胸。口吐绿色汁液,花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大洞。她半跨在窗上的身体晃了晃,往窗外栽去。在外围观的人只见一株娇艳欲滴的骨生花从窗户落了出来,滚了一地汁液。其他花妖见状,纷纷尖叫一声,缩回原来的藏身之所。“不堪一击。”云诩冷笑一声,对妖族的厌恶毫不掩饰。风长安知道他对妖族的怨恨已久,却不知积怨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被心魔控制后,见一个杀一个。杨柳青说白了就是妖怪窟,云诩清醒的时候还能分清是非,不清醒时……风长安心下一沉,恐怕要屠了杨柳青。不行,必须要把他引出去,简直是疯了。风长安左右环视,踹开烧得焦黑的墙壁。云诩手中凝聚起火球,朝风长安甩来,红眸冷漠。风长安瞄准一旁木桌,飞起一脚踢飞木桌,同时衣袖扫飞桌子上的酒杯。木桌和酒杯带着刺眼的寒光撞在火球上,两两抵消。风长安在抵消的瞬间,手臂一撑,要翻出杨柳青,可惜他动作慢了一步,有人从后面拧住他脖子。风长安:“!”脖子上的力度越来越大,风长安下意识去扳掐住他脖子的手,眼前一片黑一片白,思绪混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突突的痛。瞄准时机,一直藏匿在暗处的红衣女子五指张开,丹蔻红的指甲变长,快准狠的朝云诩后心窝挖去。 第175章 天上下着大雪,厚如棉花积压的灰暗天空,压的人有些喘不过。飞雪簌簌,落在云诩头发上,肩上,他拿着铁锹在海棠树下挖坑,挖一会,停一会,双颊通红的冲冷僵硬的双手呼热气。风长安站在窗前,隔着层薄纱窗看他。坑越挖越深,足有半人高,云诩跳下去,测量高度。正要平躺下去,看这个坑,合与不合适,头上忽然落下一大捧泥土。“你有本事躺,看我会不会哭。”云诩瞬间蹦起,面无表情的看向已经把窗户撑开,正支着下巴颏盯着自己看的风长安。风长安眼睛偏浅色系,平时看来,平静冷冽,恰逢雪天,越发衬得他眼中冰冷,毫无感情,仔细看,他黑鸦般的睫毛上还挑着冰霜。云诩磨牙:“谁稀罕你哭,人贩子,死骗子!当初说好七天就放我离开,都半年了,还不放我离开!”“我也没强留,只怪你自己太弱。”风长安当初答应放云诩离开,有个前提条件一一能在风长安手下撑过三招。“你个黑心肝!”云诩年龄太小,沉不住气,被风长安的无耻气得跳脚,“谁能猜到你是出窍期,别说练气,就是元婴都抗不过三招!”风长安眼睫毛轻轻颤了下,抖落些许冰霜:“你也没问我修为,怎么,现在倒怪起我来了?”“你!”“我?”抬起手,风长安冷冷淡淡道,“我怎么了?不服气么?不服气你过来,允许你再咬我一口。”说罢,垂下眼,目光落在衣袖滑落的右手手腕上,手腕上有个痕迹很淡的牙印。云诩这混小子,当初下口太重,导致后续愈合后留下个牙印,怎么也消除不了。云诩白皙的脸上迅速爬起一抹绯红,他低头,愤愤地掘土:“你以为你是什么灵丹妙药,人人都想咬一口……”出窍期强者的听力何等出色,怎么可能听不到对方在嘀咕什么风长安轻笑一声,轻手关上窗户,坐在案前沏茶。“…69%…78%……81%……”冰冷的机械声音把风长安从混乱的画面中拉回现实,风长安把嘴唇都咬破了,尝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血腥味的出现让风长安保持了几息清醒,意识又很快陷入杂七杂八的片段中,昏沉到极点。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的一句话。“你新收的这个弟子生来不凡,仙魔同体,将来会给修仙界带来毁灭的灾难。”声音很熟悉,是摘星阁那个言而无信的阁主的声音,画面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摘星阁阁主那张干瘦精明的脸。“你太过自信了。为了苍生,抱歉,占卜出的结果我是一定要……”风长安平静的看着他:“我可以替他改命,改两百年,在他没强大之前,他不可能成魔。而且,两百年的时间,足以证实你的占卜。我不希望一切还没发生之前,占卜结果便宣扬出去,你知道的,这样会毁了他。”……时间线拉长,跳转到十几年后,摘星阁阁主登门道歉。“我很抱歉,违背了当时的约定,将占卜结果宣扬了出去。”风长安没说话,定定的看着摘星阁阁主。摘星阁阁主并非那种不守承诺的人,他突然宣扬出去,撕破自己底线,实在叫人难以置信。摘星星阁主嘴唇干裂,压低声音,轻轻在风长安身边耳语两句。现实中,风长安痛的难以思考,并非没有回想起摘星阁阁主说了什么。“89%……92%……99%……100%,修改出现错误,已禁止修改,是否需要重申?”风长安还没从痛疼中缓过神,愣了下,抢走081之前否认修改。点击否认的刹那,风长安看到红衣女子被云诩甩过来,即将撞上风长安时,风长安撑着地,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虽然避开,但他滚的太急,后脑勺撞在四脚朝天的桌角上。这一击远比他自己捶打来得带劲,把风长安撞清醒了,昏昏沉沉扶着桌脚爬起。“宿主,按照约定,在你灵魂稳定之前,身体将寄存在本系统这里。灵魂稳定之后 ,本系统会将把身体还与你,让你继续以空怀的名义存活在书中世界。”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风长安彻底愣住了。约定?他和081有个约定?什么约定?听081这意思,他原本名唤空怀的身体并没有被摧毁,而是一直保存在系统中……画面有些模糊,只能看见远处斑驳陆离的橙色灯火,听到耳边众人的谈笑。一一是个热闹的除夕。画面中,风长安眼前有团蓝光光脑,光脑圆溜溜的,像个玻璃球,透着金属质感。光脑绑定宿主,只有宿主死后,以灵魂状态才能看到光脑。“宿主,你灵魂已经稳定了。再问最后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回现实世界,选择留在书中世界。”风长安看见自己点头:“我已经决定用空怀这个身体复活,自然是想清楚了。”“那好,你不要后悔就是。”081停顿片刻,道,“正在导入数据,导入成功,请宿主做好借尸还魂的准备,3、2、1!”“借尸还魂?你不是说待灵魂稳定,以空怀的名义复活,为什么是借尸还魂?!”风长安诘问道,可他并没有等到答案,眼前一黑,被卷进光脑中。记忆拼合在一起,在除夕的鞭炮声下,风长安再次醒来,成为了一个少年。他坐在街头半响,听着系统说能量不足,原本空怀的身体被毁,无法复活,只能借尸还魂,需要他收集能量,才能开启回到现实世界的开关。沉默许久,风长安毅然决然踏上去往清韵宗的路。 第177章 一只用火焰构成的手臂突然朝白袍青年的命脉袭来。什么?!白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手腕回转,收起青冥剑,纵身往旁边一跃,避开袭击 。火焰凝成的人影袭击了个空,它弯下腰, 像某个地方的相扑手, 虎视眈眈的围着白袍青年走了几步 。点火成灵?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袍青年用余光瞥了云诩一眼, 干净利落的将剑横在胸口, 双手皆并拢食指,从青冥剑中间往外一划,牵出一道亮眼的冰蓝色光。青冥剑轻鸣一声,快准狠的朝火影劈去!即将劈到火影时,火影化成一滩火焰, 叫青冥剑劈了个空。青冥剑劈空的刹那回到风长安手里, 与此同时,火焰重新凝成火影, 朝风长安扑来。火影诡异, 变化无穷, 一会化成人影, 一会成铁链, 再一会变成雨滴大小的火焰,往风长安身上沾。风长安不善长近身战,当即收起青冥剑,掐出张灵符网,打算勾住火影。到底是风长安技高一筹,几息时间就把火影勾进灵符网中,裹成拳头大小的纸质球体。云诩立在一边围观,看见这一幕,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脖子上的血,下一刻,人已经消失在原地。风长安对云诩没有太大的防范心,就算是此时已经魔怔的云诩,潜意识里,他还信任着对方。因此,在云诩破开纸质球体的时候,风长安只是愣了下,没有料到下一刻,云诩就抽过他手中的青冥剑,把剑架到他脖子上。“玩够了?”风长安僵硬在原地,抿紧唇,垂下眼睑,盯着云诩握着剑柄的手。“恭喜你,该死了。”云诩弯起眼睛,笑得很甜,手中青冥剑不断压迫风长安的脖颈,直至割破肌肤。血液顺着剑刃流下一串,青冥剑悲切的鸣叫,想逃离云诩的手,但被牢牢控制,无法逃脱。青冥剑刃只割破皮肤就不再动弹,云诩盯着殷红的鲜血从对方欣长雪白的脖子淌下,染湿衣领,喉咙涩得慌。这种慌乱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瞬间占据心头。就在他慌神的瞬间,风长安突然伸手抓住剑柄,往后狠狠一折。手腕被风长安折的发出一声咯嘣脆响,云诩如梦初醒,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握着青冥剑,极速退后几步。风长安手指在自己脖颈上点上几点,勉强止住血,看向云诩。云诩不正常的浑身颤抖,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风长安,眼睛里似乎有几分清明,但这清明没维持几息,又很快消失,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机器。风长安敏锐的发现他的反应,心里有了个猜测,或许云诩还有点意识。“你看着我,你还认识我吗?”风长安问。闻言,本要持着青冥剑再次杀来的云诩怔愣,他看着风长安那张脸,眼里划过一丝清明,半响,沙哑道:“……好熟悉……我好……像……见……过你?”“不错,你确实见过我,我是……”风长安咬着师尊两个字顿了下,神色复杂的继续说,“师尊,乖,把剑给我。”“师尊?”“嗯,是我。你听话,把剑给我,你用不着这剑。”“师尊?”云诩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青冥剑,“师尊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杀,是人还是鬼,它是个什么?”画风清奇,风长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两息,见云诩眼中清明消失,暴躁起来,风长安道:“是什么不重要,剑给我。”云诩神智混乱,清明转瞬即逝,哪里会听风长安的话。风长安只眼前一晃,云诩已经到他面前,青冥剑对准他心口刺。风长安心底咯噔一声,抬腿就要踢开云诩的手臂,脸上却突然飚来一道温热的血。血液顺着脸颊往下巴流,滴在前襟,一滴滴溅开。风长安瞳孔微缩,猛地抬头朝云诩看去。云诩握着青冥剑,把剑从胸口拔了出来,端端正正递与给风长安。“你……”风长安不太清楚他是清醒还是丧失理智。怕是丧失理智,刻意拿剑引/诱自己,要自己命,风长安警惕的没有接,只是犹豫着开口试探,“知道我是谁吗?”云诩眼中一片清明,原本浑浊的红眸此时亮如红玛瑙:“师尊,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但胸口的伤扯到了,一时痛的表情扭曲,连笑容也狰狞起来。看来确实是清醒的。风长安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落下去,只听“哐当”一声,青冥剑摔在地上,云诩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剧烈咳嗽。见状,风长安焦急的立刻去扶云诩,还没靠近,就被云诩一把推开。“别靠近我,离我远点……”理智开始涣散,云诩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狰狞恐怖的像是地狱的魔鬼。风长安被他推得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后,却见云诩逃也似的破窗离开。可恶,带着重伤,你想去哪里?!风长安深知青冥剑的威力,一旦被青冥剑刺中,其寒意,没个十天半个月休想愈合,就是化神强者也不例外。驱使青冥剑从地上飞起,风长安御剑直追云诩。夜雨声烦,地面迸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风长安踏着泥泞小路,在电闪雷鸣中快步走向另一片黑暗的雨幕。他追了云诩一路,追到城区就没了人影,依靠罗盘,风长安才找到这里,也不知道云诩来此做什么。遥遥看着风长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小路旁的大叶黄杨上走出个戴着猪脸面具的黑衣人。他背着个竹篓,甩着钓鱼竿,阴恻恻的笑:“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人是谁?空怀长老啊……原来真的没死。”说完这句话,他啊哈了一声,嘶哑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真是有趣啊,身为正道魁首的徒弟是魔修,身为师尊的空怀没死。” 第179章 “我……我……”云诩撇过头,不去看他的脸,“师尊,我……”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明明在其他人面前能圆滑的处理,但面对师尊,就是做不到欺瞒。他有些慌,很想解释,但不敢解释。如果解释了,会不会又像当年一样,直接闹翻?师尊说他不需要自己救,他宁可死,也不需要自己救,他说自己自作多情。也对,从头至尾师尊都没让自己救,都是他自作多情。云诩向来果断,在风长安身上却犹豫寡断,不敢骗、不敢赌,什么都不敢,他输不起。“好,你不回答是吧?”风长安狠狠推着云诩压在其中一棵柳树上,树干凹凸不平,云诩被撞得轻嘶一声。于是,这声轻嘶便仗着风长安对云诩的在意溜进心底,中和了怒气。风长安压下暴怒,心软了,只语气不善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为民除害。”云诩垂下头,低声道:“为民除害?哦,这是好事。一一杀了就杀了吧。”“好好好!”风长安气笑,连到三个好,甩开手,退了几步,“想死,行,我成全你!”说到成全两个字,语气陡然凌厉。青冥剑快如疾风,直刺云诩命脉。云诩靠在树上,扯了扯嘴角,在青冥剑刺过来的刹那,闭上眼睛等死。砰一声巨响,风长安狠捶树一拳,手中青冥剑从云诩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擦过,被风长安挽了个剑花,还剑入鞘。云诩睁开眼,喉结上下轻微滚动,他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人。“为什么要收回去?”泥泞地面甩着盏宫灯,沾满泥巴,微弱的灯光映出风长安眉间的冷雨,冷雨顺着睫毛往下滴,有些脆弱。冰冷刺骨的雨水倾盆大雨,他浑身衣服已经湿透,湿哒哒贴在身上,显得很是清瘦,腰身精瘦,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揽过,还绰绰有余。风长安:“我乐意,你管得着?”“哈哈哈,确实管不着。”云诩笑了两声,撑起身体,“师尊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就死,至少得等到你死了,我才死。”“是因为道侣锲?”云诩啊哈了声,用手背遮住有些酸涩的眼睛:“我会解除的,不会连累师尊你。”“你以为我是怕你连累我?”风长安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怒火又被激起,他拧住云诩衣领,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扯,“开什么玩笑!你想死,经过我同意了吗?!”云诩慢慢扳开风长安扯着他衣领的手指,从小指往大拇指扳:“刚才经过了。”“刚才不算!”“其实,没必要,迟早会死的。魔修,修仙界容不下,从来融不下。”“因为融不下,所以你就要去死?”风长安的手彻底被对方扳开,心中怒火更盛,气得声音都在颤抖,“这天地下入魔的不止你一个,那么多魔修,是不是都要学你去死,不活了?”云诩半磕下眼睛,很是疲倦的靠着树滑坐在地上,然后低垂下头,用手捶打疼痛的太阳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半响,他勉强笑道:“对,不活了。”风长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意义。冷雨磅礴,朦胧的宫灯下缠着一群傻蛾子,直楞楞往宫灯里头撞,撞到蜡烛上,烧去翅膀,烫得伤痕累累,才善罢甘休。浑浊的泥水从坟头淌下,闪电随着惊雷撕裂苍穹时,照亮地面对持的两人。云诩已经抬起头,他屈着腿,双手无力的打在膝盖上,面迎着瓢泼大雨,遥望泥水流淌的坟头。雨水刮到眼睛里,刺得他眼睛痛,眼神空洞的盯着坟头,云诩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声音嘶哑道:“你走吧,离得越远越好。反正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顺眼,干脆都不见,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师尊,你觉得呢?”风长安握紧拳,转身就走。云诩见状,笑了声,闭上眼睛,往后一仰,靠在树上。头上冷雨再次毫无征兆的停歇,噼里啪啦砸在伞面,声音噪杂而轻快。云诩缓缓睁开眼,看见风长安摇了摇头,然后颇为认真的半蹲下,用打湿了的衣袖擦了擦他额角的泥巴。理智临近崩溃,云诩有些失控,一把抓住他手,“你为什么还不走,我讨厌你!”“我不讨厌你。”云诩:“那又怎样?我站在这里,已经能看到终点,命运早就注定好了,而我不过是一枚棋子,除了老老实实走到终点,没有别的路可走。”风长安笑道:“张开手,看看你手上是什么?”“什么?”风长安在他手心轻轻写出一个字一一命。云诩仔仔细细看着掌心,蹙眉:“命?”“我不信命,从来不信。”风长安道。云诩嗤笑一声:“那是你,不是我。”“你记住了,你的命掌握在你自己掌间,从来不由天。世人都说命由天定,可事实却是,三分天注定,七分在人为。七成几率还不够你逆袭吗?你至于废物成这样?”“我……”“你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时间会证明一切。”风长安将他手指合拢在掌心,轻声道,“假如说时间也不能证明,还有我,我给你证明。” 第181章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眼睛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师徒禁恋爆出去,恐怕不用我动手,就能毁了他们吧?”提着尸骨往回走,边走边笑,“哈哈哈哈哈哈,人言可畏!人言可畏!”……风长安刚安置好云诩,暮山老祖就来了,他闭关出来,察觉到栽在盆景里的树萎靡不振,自然猜测到子皈这头出事了。可万万不料,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空怀。暮山老祖站在原地,打量风长安许久,确定是空怀本人,这才展露笑容,防范的锋芒尽敛。“空怀,欢迎回来。”风长安行礼:“拜见老祖。”行完礼,风长安不解道,“老祖不好奇为什么我没死?”暮山老祖笑着指了指内室:“子皈总说你没死,我自然也跟着觉得没死。”拍了拍风长安的肩膀,“清韵宗永远给你留着一席之地,有什么需要,去找宗主。嗯,你认识的,宗主是你师侄一一南泽。”风长安自然知道宗主是谁,但他没有承认自己知道。两人浅聊了会,暮山老祖转身打算离开。“老祖,你是来看子……”风长安顿了下,“子皈的吧?这边请。”“不了。你会解决好的,用不着我。”目送暮山老祖离开,风长安朝内室看了一眼,见云诩并未醒过来,推门而出,走到庭前捣药。081等了许久,一直等不到宿主质问,等的七上八下,实在忍不住了。“宿主,你就不再问本系统为什么删记忆或约定什么的?”风长安捣药的动作缓慢而细致,闻言,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第一次,我问,你没有回答。第二次我再问,如果你回答了,百分之八九十是瞎编乱造的,不是吗?”081语塞,它确实有这个想法,胡编乱造百分之八九十内容。“所以,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换取一些假消息?”风长安将最后一味药置入石钵,细细捣碎,然后开始熬药。081看着他的动作,酸溜溜道:“你总是把他放心上。”说完这句话,081切断和风长安的联系,自动关机。“别走……”“别走……”额头冒出冷汗,云诩从噩梦中惊醒,他坐在床头,意识还没全部回到现实。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云诩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宗内。谁送自己回来的?云诩狠命揉了揉太阳穴,记忆有些模糊。门被人推开,有人轻轻踏入房间,随着此人踏入房间的同时,一股浓郁的药味朝鼻翼间袭来。云诩顿时皱起眉,神经被发苦的药味刺激的直跳,火石电光间,记忆清晰起来,他终于反应过来是谁送他回的宗。风长安将药放在桌面,没听到室内有动静,想来应当是没醒。从袖中取出张工工整整对折成两半的纸,风长安把纸压在玉玉碗底,转身就走。推开门,自觉不妥,风长安又收了回来。还没重新放回袖中,就被人盯住了。云诩穿着雪白中衣,站在内室门口,脸色阴沉的盯着他手里的纸。不用猜,云诩也知道风长安那张纸上写得什么。“要走么?”云诩尽力克制着怒火,压低了声音。风长安淡定自若的把纸放还好:“醒了?过来喝药。”“不要岔开话题。是要走吗?为什么?”“趁热喝,凉了更苦。”风长安没有做任何解释,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转身就走。“师尊!”风长安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云诩。云诩眼眶泛红,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他声音低沉暗哑的重复道:“你要走吗?为什么?”风长安往上看了看房梁,平视云诩,冷声道:“你平时就不爱喝药,怎么,今天也不喝?不喝可以,以后也不许喝,更不许拿我岔开话题。”“是你在岔开话题,还是我在岔开话题,师尊,你心里有数。”“赶紧喝。”风长安丢下这么一句话,开门就走。云诩站在内室门口,满脸阴霾的注视他的背影,最后冷笑了两声。没走两步,风长安眼前景物极速倒退,下一秒,直接被什么东西摔在内室床上。被摔在床上的刹那,风长安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一一瑶光。“回答我的问题。”云诩单腿跪在床沿,目光灼灼的看着风长安。风长安双手被瑶光绑住,他用胳膊撑着坐起,蹙眉冷声道:“云诩,你在发什么疯,松开。”“你不敢回答是不是?也是,你压根就在骗我,根本没想过留下来,一心想甩了我。”风长安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一丝慌乱被云诩捕捉到,气得本还怀揣着师尊不可能骗自己的云诩差点失去理智,默念清心诀稳住神智。云诩附身将风长安整个人罩在身下,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我比你更了解你自身,你一撒谎,就喜欢仰头,思考怎么骗人。”风长安仰了两次头,一次是在回复云诩不会丢他时,云诩清清楚楚看见他仰头看雨幕。还有一次是方才,风长安仰完头就呵斥云诩不爱喝药,叫云诩不要岔开话题,老老实实喝药。风长安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些细节方面出了纰漏,他目光躲闪,扭头避开云诩的质问,含糊其词:“听不懂你说什么……”风长安本就没有打算真的留在书中世界,从一开始他就想回现实世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二十年的记忆里会出现自己拒绝081的建议,放弃回到现实世界,选择留下的场面。 第183章 “我恨你,明明做不到的事还随随便便答应,最后敷衍了事。”风长安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径直往外走。看着风长安消失在内室,云诩收回视线,抱着双腿,头埋下,低的几乎要碰到膝盖,“明明答应了的事,为什么做不到?既然一开始就知道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隐忍的眼泪在眼眶转了一圈,打湿衣服,温热。“你最好走的远远的,否则下次我必杀你,拉你陪葬。”“药凉了。”随着这句话,浓郁的苦药味在内室散开。云诩眼睛霍得睁开,恨意比惊喜早一步涌上心头,他冷冷的看向风长安,将被子一卷,整个人都埋进去。呵,当他不知道,这是来做最后的告别的。走都走了,还装什么深情?刚才已经说过,永远不见,没听见?云诩真怕自己在这关键时刻失去理智,杀了对方。风长安端着药碗,站在床头:“起来,喝药。”遮去全部关系的被子下,云诩表情狰狞,杀人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闪现。杀了他?想杀了他。风长安见云诩久久没有动作,将药碗搁在红漆梳妆台前,坐在床头,看向把自己裹的像个蛹,两耳不闻身边事的云诩。伸手戳了戳,风长安道:“给你放台面了,什么时候起来,记得喝。”说完这句话,他抿了抿唇,“先前是我错了,不该言而无信。”风长安这句话在方才踏出内室时,想了很久,有那么一刻,他差点就离开清韵宗。但……想着云诩的情况,风长安犹豫了。要不还是等云诩情况稳定了再走?纠结半响,风长安神使鬼差的端着药进内室,本只是想看一眼就走,但触及云诩投过来的恨意,他没稳住,还是想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走。我上辈子肯定犯了什么大错,这辈子欠你的。风长安隔空拍了下云诩的头的位置,准备站起身,去找宗主南泽报备。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一段时间,肯定要跟宗主打个招呼,明的也好,暗的也罢,总要让人知道他地盘上多出来一个“死”人。“师尊。”察觉到风长安要走,云诩一个翻身爬起,从后环住风长安,“你……不走了是吗?”风长安:“嗯,不走了。”风长安到底是不是被吓大的,贼心不死的他琢磨着敷衍一时是一时,反正稳定了就走,悄悄走。期间顺便把道侣锲、生死锲给解了,嗯,有条件的话,顺手再给云诩牵条红线,看有没有合适的妻子,没有妻子,丈夫也勉强可行。作为师尊的风长安,思想相当开放。按照这个发展,徒弟将会幸福美满,他也功德圆满,顺利回现实!风长安:这就是大结局,very good!云诩眼睛恢复深邃的黑,他闷闷的靠在风长安肩上,语气毫无波澜道:“师尊,你又在骗我?”内心被very good刷屏,风长安带着点鼻音,懒懒的嗯了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风长安立刻僵住。腰间力度猛增,风长安翻脸比翻书还快,笑盈盈地补充道:“我没仰头看。”顿了下,接着说,“起来吧,喝药 ,你想在床上躺多久?”被云诩挑破他说谎时的小动作,风长安就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他确定及肯定,自己方才说不走时,绝对没有仰头。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云诩目光微沉,眸中快速闪过一丝黯淡的红光,他弯了弯嘴角,放开风长安:“我相信师尊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四字在喉咙时就掩了去,只剩诚恳的相信。真好骗。风长安心中感叹了一句。怪不得有人都喜欢傻白甜,原来傻白甜骗起来很让人满足。各怀鬼胎的师徒相视一笑,丝毫不知道对方在计划怎么坑/杀自己。风长安活络的心思转了圈,落在药碗上,他起身端起药碗,用灵力温热,递到云诩手上:“你体内魔气只是暂时压制住,切忌动怒。明白?”“谢师尊。”云诩接过药,皱着眉头闻了闻。他闻到山茶花清甜的香味,明明之前还是苦涩的药味。“师尊,这药?”风长安:“知道你怕苦,所有特地加了一味药。”云诩不疑有他。浓郁的药一入口就化开苦涩的药味,云诩当即变了脸色,一口药喷出,呛得直咳嗽。“噗,哈哈哈哈哈哈。”风长安负着手,脚尖点地,在云诩吐出的瞬间,退避三尺。眼中含笑,波光灵动,融去眉间疏离冷冽。云诩捂住嘴,咳的眼角泛红,抬头茫然的看着长安。风长安假正经的握拳咳嗽了一声:“忘了说了,那味药是黄连。”云诩:“……”※※※※※※※※※※※※※※※※※※※※风长安:专业坑徒弟云诩:想宰了这个师尊,谢谢!风长安的想象: 第185章 风长安笑容阴冷,真不愧是他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演技真好。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南泽头皮发麻,他心道:多年不见,师叔越来越邪门了,笑得真骇人。两人谈话间,敲门声响起,是道三千。南泽看了眼风长安,见他摇头,南泽便打消了让道三千进来的心思,扬声道:“何事?”道三千低着头,抱剑恭恭敬敬道:“禀告师尊,叶桦前日已由子皈长老抓获至站点,目前已被押回宗,随同的还有一位女子,现下该如何处置?”叶桦铸成大错,已被革除内门弟子身份,按理说,应该收押至水牢,但收押之前,还需得征求宗主的意思,以免宗主还有其他的打算。“按照往常的流程即可。”南泽冷声道。“是,弟子明白。”道三千抱剑,转身离开。“等等。”道三千疑惑道:“师尊?还有何事。”南泽:“看好他,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收押到水牢,就是元婴都翻不起浪花,更别提叶桦一个金丹。再者,水牢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恶极之人,光是阵法就有几百个,还有轮班且密集的守卫,怎么也不可能让人跑了,出差错的。心中疑惑师尊今日怎么犯糊涂,道三千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下,表示绝对会看好。南泽这次没叫住他了,道三千恭恭敬敬退下。但他没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殿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师尊格外拘谨,就像是被先生训诫的学生。学生?师尊怎么可能是学生?道三千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严肃如他,立刻整肃神情,离开此地。事实上,他感觉的不错,南泽确实如面对先生般拘谨。瞧了瞧风长安的脸色,南泽颇有几分小心道:“师叔觉得我这般处理,可好?”拖前些年宗内举行除妖历练的福,南泽“有辛”跟云诩分到一组,成功被身为监督者的师叔鞭策了一段时间。鞭策那段时间,水深火热,形同地狱,以至于南泽的心里对师叔产生极大阴影,一直到现在,看到师叔那张脸,他就腿软,忍不住看他脸色。风长安瞥他一眼:“你既已是宗主,很多事,想必心里早有数,如此,还问我作甚?”南泽连连点头:“师叔说的是。”背后直冒冷汗。自跟师叔做一块,他就一直在冒冷汗,特别是先前质问师叔为什么现在才出现那段时间,冒个不停。看似稳得一批,实则怂成狗,只是强撑着表面气势。风长安向南泽辞别,本还想去看看叶桦,但见天色已晚,便作罢了,顶着山顶呼哧的寒风,慢慢摇回等闲殿。因并未想公开身份,风长安挑得都是些偏僻的小路,与旁人刚好错开。摇回等闲殿,来到西侧旧院,还没跨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挑了挑眉,风长安借着灯光走到厨房,厨房整洁,灶上炖着什么东西,香气便是从里面散出来的。风长安并没有看到人,洗了手,自己揭开砂锅,用勺子搅了两下,看里面煮的什么东西。小米、红豆、薏米……啧,又是甜的。甜食厌弃者当即露出嫌弃的表情,勉强搅了搅,风长安找了个碗,打算尝一口。煮得糜烂的粥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并没有甜味。不甜?风长安奇怪的又抿了点粥,确实不甜,仅有食材本身的清甜而已,这点甜,淡到可以忽略不计。这是忘放糖了吧?左右看了看,找到糖罐,风长安扭开糖罐,往里面倒糖,这才离开厨房。云诩坐在桌前等人,青冥剑那一剑虽然伤的有些重,但这并不妨碍他活动,顶多行动的时候会有些疼,但他早已习惯,也不觉得疼。撑着下巴,目光盯着门口,云诩默默在心里数数。刚才问宗主,师尊已经离开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很快这个词在云诩这里是很快的,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风长安便出现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云诩一番,道:“伤好了?”“没有。”云诩如实答到,站起身,去厨房端来两碗粥,道,“躺在床上,骨头都要散架了。师尊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动不动太折腾人了。”“这倒是。”风长安从善如流的接过勺子,坐到云诩对面,搅动碗里的粥。云诩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怀揣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的心,云诩惴惴不安的喝了口粥。热粥入口,云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暮山老祖一共有几个弟子?”风长安毫无征兆的突然开口问道。云诩脸色微变,他不动声色的又喝了口粥,笑道:“三个。”风长安点头,平静道:“三个,不错,确实是三个。你能给我说说,是那三个?”※※※※※※※※※※※※※※※※※※※※前提内容提示:第五十一章 :路遥,从这一张开始往后看几章,你们就能看到云诩谎称自己名叫云长,暮山老祖关门弟子~第105章 撒娇云诩低下头, 目光游离, 心底的不安从指尖流窜出来, 窜到勺子上,然后轻轻磕到瓷碗边, 发出碰撞的轻响。“说话。”风长安搅粥的动作顿住,食指曲起,敲了敲桌面。敲击声重重砸在云诩心中 ,云诩小心翼翼的窥视风长安的脸色,见风长安面色平静如水 , 更加不敢说话了。 第187章 081:“……真是天意……”风长安:“天意如此,快说。”风长安心神都沉浸在和081的对话中,并未察觉现实中云诩已经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他皱起的眉毛。云诩不喜欢风长安皱眉,风长安一皱眉,就代表他有解决不了的事,如果解决的了,他断不会皱眉。揉了会,舒缓些,云诩心事重重的行至桌前,倒了杯茶递给风长安,见他还沉思着,并不接,忍不住轻声唤道:“师尊?”风长安神色恍惚的从沉思中回过神,接过茶:“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解罢,待到有其他办法能替代了再说。”“师尊很在乎外界眼光?”云诩定定的看着风长安。风长安对进他眼睛,片刻,又移开,觉得不太自在:“这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说到这里,风长安突然想问一句,结为道侣之后,我们没做什么越距的事吧?但这话仅仅在脑海里转悠了一圈,就被压回喉咙里。成为道侣,十有八九是做了,若是真……问起来,未免太……尴尬……若是没有,也免不得尴尬,叫对方笑话,指不定会笑,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绯色春意。进退两难,不如不问。“什么原则问题?当初也不曾说过什么原则问题,师尊忘了?”“那当初说了什么?”风长安嘴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即问出口。这话出口,一过脑子,风长安就后悔了,这不摆明告诉对方自己忘记了吗?懊恼是抢救不回来了,风长安只好强装淡定,决定等会云诩说什么他都不接,封口闭嘴最安全。云诩附身,轻声道:“师尊说,可以。”风长安:“可以结为道侣?我说的?亲口说的?”消息来的太猛,风长安第一时间又接口。意识到自己再次犯蠢,风长安默默坐到桌前,选择用茶堵自己的嘴。下次绝对不接了,再接就是狗。“师尊以为是谁?”云诩顿了顿,垂下眼睑,神色莫测,“师尊,你是忘了吧?忘记了多少?”风长安心中默念狗字,清醒的没有接。他虽不接,云诩也得到证实,确实是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勉强扯起笑容,云诩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忘了就……忘了。”笑容太勉强,情绪低落的让风长安不想察觉都难。风长安撑着下巴,仰头看他,琢磨着对方这是缺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表现,因此越发坚定了要给云诩找个合心意的对象。“师尊?”云诩唤了声。“怎么了?”风长安回神,应道。先前说再接一句他就是狗的想法被风长安瞬间抛到天边去了。云诩笑了笑,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没什么,就是想叫一声。”证实你还在身边,不是幻觉。过了一会,云诩又叫:“师尊?”风长安:“有事?”云诩摇头。又过了会,云诩又叫:“师尊?”风长安:“干什么?”云诩再次摇头,过了会,故伎重演:“师尊?”风长安有点不耐烦了:“你给我闭嘴。”“可是我胸口疼。”云诩半跪下,小心翼翼扯了扯风长安的衣袖,示意他看自己。云诩眼角有些泛红,额角汗水聚成汗滴,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他咬着唇,可怜又乖巧道:“师尊,你看看我,好疼。”“疼?”风长安方寸全乱,当即拉过他手 查看情况,“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可能吧。”云诩脸色苍白,他把头枕在风长安腿上,声音暗哑无力,“师尊,你别动,让我靠一下好不好?”靠都靠了,还问好不好,真是受不了你。查看并无问题,只是药效上来了,风长安放开云诩的手,冷冷道:“不行,起来。”“可是真的很疼。”云诩偏头,伸手环住风长安腰身,“靠在师尊身上就不怎么疼了,师尊,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师尊~”又来了又来了。风长安真后悔以前没有把这爱撒娇的徒弟丢了。沉着脸,风长安声音冰冷,“不行。”“师尊。”云诩咬着唇,本来亮晶晶的眼睛刹那间黯淡。风长安:“……”扭过头,风长安语气生硬,“就一会。”云诩笑弯眼睛:“师尊,你真好。”他的师尊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经不起半点撒娇。风长安没说话,他抿了口茶,拿出本书翻看。也不知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云诩突然睁开眼,道:“师尊,还记得叶桦此人吗?”“嗯,正打算明天去水牢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云诩暗中嘀咕一声,他嘀咕的小声,不等风长安开口夸叶桦的才华,立刻道,“与叶桦接头的人,师尊,你猜是谁?这可是个你我都认识的大人物。”大人物三字,嘲讽十足。风长安当时听道三千说,一起带回来的是个女的,想来那女的就是接头人。左思右想,风长安实在想不到这女的是谁。 第189章 叶桦脸色更加苍白,在亲人和敬仰双重打压下,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些呼吸不过来。“选择权在你手上,做不做就看你的了。”说完这句话,那声音忽然绷紧,像是被发现的恶犬,最后狂吠了两声,“处决当天,记住了。”声音消失的刹那,叶桦手上的白纸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牢房门口出现一个少年。少年身穿亲传弟子服饰,天青色滚边剑袖服帖在手臂上,他皱着眉,隔着栏杆,瞥了眼牢房里那扇逼仄的窗户。他刚才感觉到那里有团不正常的波动,但这波动散得太快,让人难以捕捉。少年沉思片刻,看向牢房的叶桦。叶桦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下回过神,好半天才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他僵硬着身体,慢慢回头看向少年。看到少年的瞬间,叶桦呼吸急促起来,他似乎想问什么,但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问不出来。“无止……师兄?”风长安是个行动派,怕出事,为避免夜长梦多,在产生危机感时,就化作少年模样,急匆匆来水牢见叶桦。见叶桦安然无恙,风长安心中安稳了些,冲他点点头,笑道:“尚客师弟。”叶桦直勾勾盯着风长安,没有回答,也不问风长安半夜来看他的目的。两人对视良久,风长安轻咳一声,打破凝固的气氛,道:“尚客师弟,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放走千手观音?是和上次登云台比试有关?”叶桦回神,挥了挥手,颓唐的坐到角落里。“可是明致远?”风长安又道。叶桦抿紧唇,就在风长安以为他不会作答时,开口道:“上次登云台确实是明致远指使我干的,他想要我毁了你灵根,让你被赶出清韵宗,成为凡人。还记得你入宗时,扇了他一巴掌,他记仇到现在。”风长安早知是明致远,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这种小打小闹,不足为患,他看重的是千手观音这事。“那个女的,是你什么人?”风长安指了指隔壁牢房里蜷在一起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叶桦眼睛一亮,他快速扒在栏杆上,神色激动,“她怎么样?有没有事!”风长安侧身打量女主一番,摇头道:“情况不太乐观。”顿了下,继续道,“她以前是不是中过蛊毒?”叶桦苦笑:“是。”“她是你什么人?”“我姐,亲姐。”风长安倒是没想到是亲姐,多看了那女子两眼,风长安道:“她没犯什么错,关两天就能出去,到时候,我想办法给她治一下,你也不用太担心。”“可以彻底治好?”叶桦眼睛睁大。“彻底治好这个我没把握,但可以一试,几率很大。”“那就好,这就够了……”叶桦喃喃自语,他兀自嘀咕了会,抬头笑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被发好人卡,又被说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好人,风长安失笑,没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多耗费时间,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要放走千手观音?谁在背后逼你吗?”“没有人逼我……”叶桦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我自愿的,我听说千手观音制造的幻境可以让人沉溺其中,死而不醒。因此,我放走了它,想让它编织个美梦。”风长安紧紧盯着他:“哦?是吗。我怎么听我师尊说,你是把千手观音带给了一个黑衣人。”“你是想说我和那个黑衣人之间有什么交易?”叶桦手脚皆戴着铁链,一步步移回角落,蹲下,“那是我和他的交易,跟你没关系。”风长安眯起眼睛,正想说什么,叶桦把身体一转,面对着墙,语气生硬。“你问也问得差不多了,赶紧走吧,别打扰我休息。”见对方抗拒,风长安无法再深入套话,等了会,只好离开。等闲殿一片漆黑,风长安恢复原样,径自回到房间,准备点燃蜡烛。还没点燃,背后忽然袭来一阵寒气。寒气靠近风长安时,出于防备,风长安想也不想的直接一个转身侧踢。出腿又快又狠,即将击中目标时,被人擒拿住,与此同时,房间灯光亮起。借着灯光,看清源头,风长安皱眉,“怎么是你?”云诩放开风长安袭击来的腿,上前两步,仔细看了圈面前的人,道:“醒来没看到师尊,还以为师尊走了。”“都说了,不走了。”风长安实在难以理解云诩的想法,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大的人,怎么还离不开。不管云诩,风长安快速沐浴完毕,想休息。他恢复原身不久,精神疲倦的很,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蹦跶。刚躺床上,还没躺下去,就被人拉了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风长安揉了揉眼睛,不瞒道:“你怎么还不走啊?”“师尊起来,先把头发擦干,会头疼。”云诩盯着风长安湿哒哒的头发。风长安一心只想睡觉,烦躁的拍开云诩拉着他的手臂,往被子里一缩:“滚吧,我要睡觉。”“师尊……”云诩旧疾复发,全身冰冷,他蹙着眉,看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伸手把被子里的人一把捞出来,冷声道,“没擦干,不许睡!”寒意贴在腰身,透过布料,都能感受到。风长安被冷的清醒了点,睡意朦胧的抓起身侧的枕头就往云诩头上砸,“你神经病啊,我就要睡觉!”风长安起床气很大,六亲不认的那种。枕头即将砸到云诩头上时,云诩侧身避开,仍紧紧搂住风长安,单手用毛巾擦头发。其实可以直接用灵力直接烘干,但他现在旧疾复发,灵力止滞,基本处于半废状态,还不如毛巾管用。 第191章 行刑者目光顿时凌厉,诛仙台下也纷纷射来刀子一样的目光 ,就连隐匿在暗处观望的长老也狠狠蹙起眉。诛仙台上,叶桦目光如炬的盯着上官武神,丝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他的目光阴森就像地狱里的恶鬼,行刑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此刻,暗中观望的长老们也作出回应。根据众长老的回应,行刑者坚定不移的答到,“自然禁止。”谁不知道修仙界是相当忌讳师徒恋的,这不明知故问吗?!风长安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他的心开始狂跳,危险的气息几乎要从脑门拽出。叶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知道他和云诩的关系了?他从哪里知道的?“你怎么?!”胡赛见风长安额角不断冒冷汗,瓷白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吓了一跳。风长安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事,就是有点冷。”“冷得冒汗?你确定?”胡赛奇怪的左右看了眼:“哪里冷?大家都不冷,就你冷,奇奇怪怪……”“那就好。”叶桦眼眶里那两颗晶亮眼珠子在活泼的转动,他哑着嗓子,直勾勾看着风长安:“接下来要说的……”风长安手指慢慢攥紧。“就是,我希望有些人一直能是好人。”叶桦吐出下半句话。风长安怔愣住,他抬头向叶桦看去,叶桦却已经移开视线,仰头看着厚实如棉絮状的乌云。叶桦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着实让人困惑,弟子们都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一众人中,唯有那么几个人神色不对劲,有些慌张。“浪费时间。”行刑者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手中的绿杖往坚硬如铁的玉砖上一跺。风云骤变,电闪雷鸣,以巨柱为中心,手腕大的紫雷纠缠着从乌云中窜出,咆哮着撞向诛仙台。诛仙台在刺眼的闪电中崩裂,寸寸化为乌有 ,诛仙台中央的巨柱也由上碎至下,裂开蜘蛛网状的裂缝,白色碎片从裂缝中迸发,四溅开来。巨柱轰然倒下的一瞬间,紫雷彻底笼罩叶桦。第108章 禁止笼罩的刹那, 灵根被剔除, 叶桦血淋淋的四肢百骸升腾起星星点点的灵光, 强大的空间转换力撕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痛 。“啊一一”七窍流血,巨大的痛疼从四肢百骸传达到大脑, 逼得他在地上蜷曲成一团。众人安静的看着诛仙台,心里无端升起害怕。白光即将冲破叶桦身体,将剔除的灵根粉碎时,一个女子从旁冲了上来。紫雷是不劈没有犯罪的人的,因而在半空中巡视片刻后, 卷回乌云中, 恢复正常, 让人产生刚才那地动山摇的场面只是错觉。“阿桦, 阿桦……”女子慌乱的抱住奄奄一息的叶桦,双手在叶桦血淋淋的身上胡乱按压,企图将血按回去。“擅闯诛仙台者,死!”规矩刻入骨子,行刑者可不管来者是谁, 手中绿杖朝女子击打去。女子被行刑者吓得六神无主, 当即双手抱头,大吼道:“云子皈犯了禁忌!师徒恋!”行刑者绿杖在半空中硬生生凝固住, 他瞪圆眼睛:“你说什么?!”宛如一颗石子, 丢入满水的木盆中, 人群也轰然炸开。“什么?!子皈长老?!”“师徒恋?!”女子瞪着眼睛, 癫了一样, 她脑袋侧在失去意识的叶桦胸膛上,指着行刑者,边哭边笑:“对!就是师徒恋,你们所谓的长老!”“师徒恋啊,这罪名也不小,凭什么光惩罚我家阿桦,不惩罚他?!你们这是在包庇?”这句话刚落,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风长安身上,神色复杂。平常没发现,风无止这小子还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当初子皈长老非他不可,硬生生从个双灵根成了个亲传弟子。众目睽睽下,风长安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死死盯着女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掌心被掐出月牙状的血痕。叶桦的姐姐,她是怎么从水牢出来的?行刑者脸色犹如被打翻了的颜料盘,变了又变,最后一片铁青。处理这些犯罪事情的都是刑事阁,作为刑事阁的执行官,被人当场骂包庇,是很没有面子的。行刑者冷笑一声,将绿杖抵在女子脖子上:“无凭无据,污蔑长老,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女子深吸一口气,在地上爬行几步,然后站起,疯了一样冲到诛仙台下。众人见她冲下来,唯恐避之不及。风长安也想避开,但他还没来得及远离,就被女子死死抓住手臂,“你们要证据,好!给你们证据,让你们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轰隆!”本来一碧如洗的睛空乍起惊雷,吓了所有围观者一跳。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毫无征兆的飘起大雪,白花花的雪夹杂着呼啸的寒风,如泣如诉,像是在为谁悲鸣。“怎么下起雪了”“这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啊,刚小寒呢……”众人惊奇交谈间,有人不可置信的指向被女子拉扯住的风长安,“你们看他……他……他身上是什么?!” 第193章 “我……”面对众多的警惕视线,本来底气十足的女子手脚开始冰凉,也不知是不是背部失血过多的原因,她竟有些晕眩。瑶光袭来,火舌舔舐手背女子时,女子像是想起什么,声嘶力竭的喊道:”风无止是……”“啪!”话还没说完,缠着她以的瑶光被云诩操控着甩向她嘴,啪一声,女子脸被甩偏。女子两次欲要说风无止是谁,却都被子皈长老截住,这让围观之人着实好奇女子想说什么。他们把视线投在风长安身上,上下打量,心中嘀咕:也没有什么特别。左看平凡,右看平凡,前面看,啧,貌似是个天赋不高的废物,丢进人群都找不到影。云诩那一鞭着实重,带着怒气,直接抽的女子嘴巴血肉模糊,嘴角裂开一道口。女子捂着嘴巴,轻声呜咽,样子十分可怜。可恨这云诩并非怜香惜玉之人,瑶光毫不留情的缠住女子。云诩:“本长老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你舍不得你那个宝贝弟弟,那就送你去陪他。”说完这句话,云诩问行刑者,“诛仙台可有凡人上了会如何?”行刑者仍盯着红色姻缘线,并非施舍异一点注意力给女子,女子如何逃狱的,要查,姻缘线这事,更是要查!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他心中早有定夺。听此,语气生硬道:“子皈长老,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姻缘线的事,好好解释,不然……哼!下场你知道!”云诩:“哦。”顿了顿,笑吟吟的重复刚才的问题,“诛仙台凡人上了会如何?”避而不答,让人心生不喜,行刑者语气更冷,不耐烦道:“全身经脉尽断,生不如死。”“挺好的。”云诩点头,手腕轻动,瑶光将女子甩上地面有些破碎的诛仙台。诛仙台上重新聚集起紫雷,只待酝酿片刻,就要劈下。见状,周围人不忍的别开头。他们还没见过凡人上诛仙台的先列,听行刑者的话,脑海里就能想象等会儿的画面,还是不看为妙。云诩微微侧首,不着痕迹的看向风长安,风长安看也不看他,站在胡赛身边,目光直视诛仙台上。心头堵的慌,云诩垂下眸,收回视线。他费了好大的心思,连威胁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才稳住对方,不让对方离他那么远。如今,因为这事,先前的一切全部白费,比之前还疏离。云诩想及此处,更加堵的慌,又偷偷摸摸看风长安,风长安却是压根不睬理他。云诩黯然神伤的收回目光,手掌翻转,随着掌心摇曳起微弱的火花,双方的姻缘线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惊雷响了三声,紫雷凝聚成手腕大小,朝诛仙台劈来。“啊!”紫雷在眼前不断放大,女子抱着叶桦的手臂,吓得尖叫出声。眼看要劈到女子头上,一只巨手从天空出现,捞鱼似的,一把将紫雷捞到手上,捏的粉碎!紫雷没有劈到头上,女子惊恐的左看右看,当看到天空上那只巨手后,像是终于等到援助,一下子有了底气,张开血淋淋的嘴,竭尽全力的嘶吼:“风无止是空怀,空怀长老!”诛仙台下,风长安瞳孔猛缩,几乎是同时,他产生了要逃离此处的想法。变故来得太快,猝不及防,云诩根本没有机会阻拦。空气似乎凝固,周围寂静的可怕,众人只能听到自自己胸墙里那颗心脏狂跳的声音。砰一一砰一一砰一一安静几息后,这种可怕的寂静被行刑者的质问打破,人群沸腾起来,宛如一锅烧开的水。行刑者:“子皈长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解释清楚。”“你如此问,这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假的而且,你不应该更关心是谁打断处决的吗?”云诩气笑了。“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子皈长老应该很清楚。先前姻缘线的事你还没有回答,并且存在回避行为,我想,只要不傻,都该知道这女子说的话是真是假。另外,关于谁又打断处决……”行刑者抬头看了眼被天罗地网网起来的巨手道:“自然也关心,不过,他逃不了。另外,两者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子皈长老这事可是有辱宗风的大事,比起这个,我想,叶桦和那女子的事可以先……”话还未说完,巨手冲破天罗地网,消失了。行刑者脸色微变,正要去追,却见一方长老“李授之”从暗处出现。李授之掀起眼皮,道:“不必追,是本长老打断的处决。”拍拍手,示意执事弟子将叶桦二人压下去。李授之是执事阁领事长老,他的话,犹如铁令,前排的几个执事弟子连忙行礼应是。“原来是你。”云诩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他朝李授之走去,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还敢回来。”李授之假笑,和和气气道:“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证据呢?你没有证据。现在一一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是你帮她越狱,指使她这么说的?”云诩咬牙切齿道。“没有证据可不要诬陷人,水牢那么多人,谁看见我帮犯人越狱了?没有一个人。”李授之推开云诩,一步十米,行至风长安面前。“空怀师弟,别来无恙。”风长安眼中温度彻底冷了下去,定定的看着李授之,缄默不言。李授之感受这四面八方震惊的眼神,露出理解的神色,诚恳道:“空怀师弟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始终是我一方的师弟。师兄也知道你不承认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和子皈长老双修,为把子皈长老当做炉鼎而感到羞耻,不愿承认而已。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修仙界,多的是这样做的人,你也不必太介怀。毕竟,为了修为,不折手断一点也正常。”众人彻底惊呆了,震惊的呆在原地。 第195章 风长安瓷白的脸阴沉,眉宇间挑着冰霜,他死死盯着李授之,像是要将李授之生吞活剥。“空怀师弟,你终于肯现出真身了,快管管你这不听话的弟子一一哦不对,应当是炉鼎,竟向我动起手来,着实不像话!”李授之眼睛一亮,高兴道。风长安现出真身,云诩不由怔愣片刻,他楞了会,对上风长安的眼神,收起瑶光。风长安道:“向你动手怎么了,你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没点底?”“空怀师弟,你怎么这么说?”李授之黯然神伤,对风长安怼自己的态度很失望,“我一直盼望着你回来,不想,你不懂事,把弟子搞成炉鼎也就罢了,竟还污蔑师兄。”“真的是没想到,空怀长老不但没死,还化作风无止拜入子皈长老门下,你说,他怎么想的……”周围的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依我看,拜入子皈长老门下,不就是为了暗中苟合更加方便嘛,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事情还没有真正有结果,你们不要空口说白话!”“你还帮空怀长老说起话来了,大家都长了眼睛,又是姻缘线,又是没死,还有一方长老亲言,洗什么白呢?”耳边舆论越来越大,风长安危险的眯起眼睛,压抑的怒火慢慢升起,取代了之前被发现的人惶恐。“好个师兄!你说我把弟子当炉鼎,除了姻缘线,可还有什么证据?!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并未将谁当成炉鼎!”清越的声音如玉石击地,不容人质疑 。李授之心中暗骂一句,面上笑道:“空怀师弟,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那么激动作甚?”鹅毛大雪纷飞的昏暗天空飞过一只五彩鸟,五彩鸟落到枝头,张口吐人话。“诸位不必再争,宗主请诸位去大殿。空怀长老、子皈长老,你二人先前,宗主要审问你二人。”大殿里,清韵宗长老全部在场,南泽坐在主位,见风长安进来,当即拍红木扶手,剑眉横起。“空怀长老,你该当何罪!”风长安进殿后,为方便审问,便和云诩分开,单独带入大殿。甫一进大殿,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恨其不争的怒斥,风长安心有怒火,却不得发作,只能握紧拳压制,低下头,缓缓行礼。“拜见宗主。”“拜见什么?甫一出现,就闹出这种笑话来!”南泽私底下一口一个小师叔亲热,碰上正事,也是翻脸无情之人。他虽怀疑事情是否真如李授之所言,可如今,为了安抚各位长老,给宗内上下一个交代,也只得如此审问,高声呵斥。“一方长老所言是否属实,你确实做了出格之事?如实回答。”风长安看向站在大殿一侧的李授之,李授之转着手上的念珠,见他看来,露出无能为力,不能帮忙的表情。咬紧牙关,风长安想着道侣锲,半跪在地,生硬道:“是,我认罪,但凭处置。”南泽霍得站起,他没想到小师叔承认的这么干脆!知法犯法!“你!你!”连道两个你字,南泽气得说不出话,在他印象里,严厉十分的小师叔是非常克己复礼的,断不会如此荒唐。可事实一摆在眼前,他居然真的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李授之朝殿内一个长老使了个眼色,那长老立刻站出,揣修躬身行礼后,严肃道:“空怀长老死而复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做出如此之事,实在令人发指!本长老以为,空怀长老虽对清韵宗做出了大贡献,但过比功大,应处予重罚!”南泽目光凌厉:“你认为什么重罚合适?”“按照宗规,凡是犯了七大出之一,当以诛仙台剔除灵根为标准处置!”殿内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纷纷倒吸了口冷气。空怀长老二十年前就是个出窍强者,如今怕是更强大,若是剔除他灵根……无疑从云端摔到泥潭,沦为废人。这……这……简直不敢想象。风长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他看向提议的长老,唇线抿直。第111章 自证按照宗规, 确实如此。风长安反驳不了。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事实本就是他越界了。“空怀长老, 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南泽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汹涌澎湃,他坐下, 隐藏在袖中的手握紧了扶手。风长安长叹了口气,垂下头,轻笑了声,摇头道:“无可辩解。”短短八个字,破开胸口, 酸涩的从胸腔窜出来, 窜的风长安鼻子有些酸, 温热的液体仿佛要从眼眶流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才压下这股温热。“自知有罪,令宗门蒙羞,但凭宗主处置。”风长安说完这句话,鼻子又是一酸, 莫名其妙觉得很委屈。什么道侣锲, 他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 就要被迫承受压根记不得的那二十年犯下的错。诛仙啊, 沦为废人啊。风长安神情恍惚, 他想了想被诛后的日子, 估计不会有一天好过, 或许连乞丐都不如。尽管如此,他也没想要逃罪,逃的了一时,难道逃的了一世?不可能的,只要逃罪,就会被整个修仙界辱骂追杀,直至死亡。南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当真一点也没有?” 第197章 云诩:“不知固戍长老听过狗拿耗子的故事没?” 嘲讽意味十足。固戍长老面不改色:“听朋友说过这个故事,说完后,朋友还感叹了句猫太不顶用。”顿了顿,不待云诩说话,抢着道,“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故事,从前有个流氓和小姐,都是未娶未嫁之人。有一日,他们互相看对眼,私底下来往了。后来,害怕被旁人发现,说闲话,这个流氓上门去提亲,迎娶了小姐。虽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但是,没成亲前就私自来往,这算什么?苟且?两情相悦?还是什么?”大殿陷入一片寂静,不必说破,大家心里也明白固戍长老这是在指谁。云诩冷笑:“固戍长老这个故事未免太过牵强,好好的小姐不做,喜欢上个流氓,图什么?”“谁知道图什么,或许是图那流氓那流氓身强体壮,能成为自己的依靠也说不准。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小姐可能眼瞎。”固戍长老礼貌一笑。“好了!都闭嘴。”南泽敲了敲扶手,“大殿之上,不适合讲故事,私底下去讲吧。来人,将空怀长老带上来,本宗主要重新审问。”“是。”云诩行礼。固戍长老心中不甘,他听着空怀两字,眼珠转了一圈,又有主意了。笑眯眯道:“是。”风长安很快被重新带上来,他一进殿,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先前还板着脸的长老们,这会儿都笑脸相迎。云诩说了什么?风长安蹙眉向云诩看去,云诩刚坦白假拜师贴一事,面对风长安投来的目光,竟半点期待也没有,唯有忐忑不安。仿佛行走在刀尖之上,云诩回避风长安这柄锋利的刀,目不转睛的平视固戍长老。固戍长老眉毛一挑,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南泽一见他这表情,便知这人又要虚假的恭喜,至于恭喜什么,在场之人心里都有数。指尖微微一弹,南泽想封住他多事的嘴,却不料,半路被李授之截去。李授之抬了抬眼皮,用心念道:“宗主 ,你这是干什么?”南泽拍拍衣袖,用心念回到:“衣服沾灰了。”固戍长老丝毫没察觉宗主要封他嘴,三两步恰到风长安面前,故作恭喜道:“恭喜恭喜,真是为空怀长老高兴!”“本以为师徒关系还在,不料,早解了;本以为子皈长老收了空怀长老为徒,原来那拜师贴是假的!你二位真是会玩。啊,说偏了,恭喜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道侣锲一一师徒关系解除后,结的?拜师贴一一假的?风长安捕捉到这么一大段话中重要的信息,他目光想扫了一圈周围,终于明白为何刚才进殿,长老们笑脸相迎。脸色阴沉下来,风长安看向云诩,目光冷冽。很好,云诩,你做的真是漂亮。第一条,道侣锲先不说,本来他也不知道。第二条,拜师贴,假的。这说明,云诩早就知道他是空怀,一直在算计他。※※※※※※※※※※※※※※※※※※※※风长安: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云诩的套路第112章 高帽子算计, 一直被算计, 从头至尾都在算计。风长安从来不知道云诩心机如此深沉, 在他印象里,云诩虽然叛逆, 却绝对不会一个阴险狡诈之人。如今,撕破伪善的外表,风长安才发现,原来,云诩一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其实, 云诩心机深沉也并非无迹可寻, 只是风长安从来没有注意到, 一来是因为云诩从一开始就在风长安面前伪装、粉饰, 造成纯良的印象;二来就是风长安太过自信,以为没看到,就是不存在。世间万物,黑白两面,有白的一面, 自然有黑的一面。云诩, 天生黑的。风长安的目光看得云诩无端发慌,手心里全是汗。师尊, 怪他了是不是?肯定在怪他。该怎么解释?不, 解释是不成的, 该怎么认错?算计人的过程确实快乐, 算计的结果, 却不甚喜人,如果时间能倒流,云诩便是打死也不敢算计。大殿自固戍长老说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并非是固戍长老说错了什么,而是固戍长老口中的两个主角脸色不对劲,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疏离。如此疏离,说是陌路人也比道侣来的真实。固戍长老捂着拳头,刻意咳嗽两声,本意是提醒风长安回礼,却不料,一头撞枪口上。“最近风大,固戍长老这是染上风寒了?有病多吃药,以免传染给他人。”风长安冷冷道。风长安被云诩算计,心中火气久久散不了,说话就跟吃了火、药,冲的很。固戍长老没听出风长安话里的意思,他不明所以,茫然道:“我没病啊,最近确实有点冷,但我确实没病……”大殿其他人:“……”说着说着,他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暗自琢磨片刻,固戍长瞪眼怒道:“好啊,好你个空怀长老!本长老给你面子,恭喜你,你却拐弯抹角的骂人,修养何在!”风长安本就不是个善茬,先前隐忍,不过是因为道侣锲一事,作为一个犯了大错的人,他实在不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和不满。而现在,道侣锲已经解决,隐忍不发,不可能。 第199章 “执事弟子何在?”风长安站起身,目光扫向站在殿柱旁的两个执事弟子,眼底寒星闪烁。两个执事弟子恭敬上前:“空怀长老有何吩咐?”“按照清韵宗宗规,凡越狱者,不论其身份,皆杖责五百,对于不对?”两个执事弟子偏头瞧了瞧地上强装镇定的女子,点头道:“正是。”“很好。”风长安嘴角微微上扬,睨了女子一眼,“带下去吧,按照宗规执行,多一丈少一丈都不行,务必严格遵从宗规。”“这……”两个执事弟子有些犹豫,他们看了看宗主,道,“行刑荆条取自北山颠火毒荆条,行刑时,火毒侵入伤口,痛痒不止,行刑后,全身溃烂。这一般修士受此刑都不过三百多杖,她一个凡人,五百杖下去,怕是……”女子全身力气像是被什么抽空一样,一下子瘫坐在嗲地上,脸色煞白。“无妨,”风长安顿了顿,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语气阴森森,“打死了,打残了,腰断了,也是活该。”第113章 破裂“轰隆隆一一”雷声滚滚, 殿外起了风, 阴寒的气流在这小寒的雪天弥散开来。乌云翻涌, 天空蒙上一片阴沉灰暗,蓄力酝酿片刻, 下起冰雹,砸出一阵接一阵的嘈杂乐章。寒风夹着飞雪卷进大殿,扑在女子脸上,冰冷冷的,她伸手擦了把脸 , 往后退了几步。两个执事弟子见宗主不说话, 明白是默许了, 也不再顾忌什么, 将大夫剑往腰间一别,上前押起女子就往殿外推。女子脚蹬在地上不肯走,嘴里声嘶力竭的叫骂 :“空怀,你就是个魔鬼,杀人犯, 放开我!”空气安静的可怕, 围观众人齐刷刷看向风长安,背后感觉到一股寒意。风长安双臂环胸, 手指轻点胳膊, 一下接一下, 像是在等待什么到来。他微扬的凤眸折射出寒天大雪般的冷漠, 静静地注视着即将被推出门的女子。这样空怀, 无疑是让人惧怕的。就好像几十年前,南泽所看到的一般。一一为了一个历练规则,大家争执不下,吵的快要把房顶都掀了,然而,小师叔一出面,全场都安静了,怂如鸡,小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不敢反驳。小师叔,他真的回来了啊。南泽悠悠感叹了声,从高位走下来,来到李授之面前 ,和善一笑。“一方长老,本宗主真是高兴小师叔从一线天战场活着回来了。”李授之点头:“本长老也高兴。”南泽挑眉:“你自然高兴,小师叔回来了,你便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荣耀也不能孤孤单单一个人享受了。”李授之只当没听出话里的话,面不改色道:“修仙之人,修行修心,荣耀什么都是虚的,得与不得,其实并无太大影响。”“一方长老宽厚,自然不会在意。”南泽笑呵呵道。云诩耳尖,不动用法术,南泽和李授之的谈话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拧起眉,不着痕迹的打量李授之。李授之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师尊是他新收的弟子风长安,又从哪里知道师尊和他的关系?云诩回忆期间的细节,忽然想起杨柳青 ,想来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前一个问题有了答案,后一个问题呢?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和师尊的关系?当年结为道侣大典上,其实也就三个人,云诩自己,师尊,暮山老祖作为见证人,根本没有其他人 。暮山老祖常年闭关,且为人正直 ,是不可能说出去的。师尊,师尊也不可能说出去他死要面子,至于自己 ,更不可能。那么,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云诩思来 ,毫无头绪 ,直勾勾盯着李授之。李授之注意到他投来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笑容灿烂 ,仿佛很默契的伙伴。云诩从胸腔发出低沉的笑声,笑声说不出的嘲讽,笑完,移开视线,看向大雪纷飞的殿外。越靠近殿外,冰雹砸出来的杂乱无章的声音越大,像是砸在女子心头一样,生疼。女子方寸尽失,脚下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两个执事弟子见状,连忙伸手要扶她起来,却不料她死死抓住门槛,像只八爪鱼似的,吸在地面。“我不去……我死都不会去……”“可以成全你。”只听一句冷彻骨的话,一道寒光横空袭来!女子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那道寒光。“哐当!”寒光在半空被一刀道拂符箓撞歪,插在木门上,入木三分。“空怀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杀人灭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固戍长老在旁边忍了又忍,见风长安越来越嚣张,怕女子嘴巴不严,直接吓出把柄,背叛他,当即出手遏制。两个执事弟子见状,傻眼了,面面相觑。几息后,其中一人伸手直接将女子提起来,领着领子往外拖,领着女子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没什么意思。”风长安抬腕,张开五指,插在殿门上的青冥剑轻颤一声,消失在殿门上,再看已在他手里。将青冥剑抬高,对着殿外刺目的大雪打量光滑明亮的剑身,风长安偏头看向固戍长老,眉眼带笑,“我这剑是越来越不利了,得需血养着才行。”“哦?空怀师弟这剑还需血?”李授之表情古怪,“修士的剑大多为灵剑 ,饮血的剑,只得魔剑吧。”“一方师兄多虑了,师弟这剑啊,斩妖除魔 ,难免会饮血。”风长安弹了弹剑身,眼底略过一丝暗芒,“一方师兄要不要试一试,看我这剑是否会杀出了妖魔以外的好人?”众人眼前只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定睛一看 风长安手中那把剑已经指在李授之脑门上。 第201章 风长安自然知道他在干什么,那是缚灵符,专治各种不服剑修的独门秘符。不过很可惜,风长安专治各种拿符箓坑人的符修一一他本身也研究过符咒,知道符箓的弱点。从房梁上跳下,横起一招破月剑法就刺穿了李授之还没完成的符箓。里面的打斗太精彩,有两个弟子看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了两步。随着大殿轰隆一声,一股寒气被狂风吹了出来,仅仅往前走了两步的两个弟子毽子一样被震飞,一头插在早上刚扫在伴生树下的积雪里。南泽:“……”一直盯着战况的云诩:“……”众长老:“……”“天赐师兄!凌杰师兄!你们没事吧!”几个执事弟子忍着笑,撒丫子赶紧扶起两位师兄。“本师兄的老腰哟!”两位师兄悲愤交加 ,“不就靠近了两步而已嘛 ,嘴都还没来得及开,就被震飞了!气煞我也!”几个执事弟子扭头憋笑:“哈哈哈哈!”虽然,但是 ,知道你们很惨 ,不该笑,但实在忍不住 ,先笑为敬!“笑什么笑!”两个师兄往地上一躺,悲凉对视:“我头冷的有点晕。还笑!手脚麻利点 快把我们抬回去,冻僵了……”殿内一片狼藉,李授之嘴角流血,五脏六腑皆痛,他捂着肩膀新增的伤口冷视风长安。风长安的情况看起来比李授之要好很多,其实不然,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打斗期间,他被李授之逮住时机,在大腿和肚子上捅了两剑,白衣血淋淋的往下滴血。但他向来好面子,不肯在旁人面前落了弱姿,因而站的挺拔如松,让人误以为没有那么严重罢了。风长安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一方师兄真是厉害,师弟佩服。”说着,抬腕遮住嘴,咳出口血。“哪里哪里!”李授之虚情假意的笑,“比不得空怀师弟,师兄是真的佩服你,以后全靠你罩着了。”两人还在你来我往的打太极,暗中讽刺,南泽一伙人已经进来。云诩最先来到风长安身边,目光担忧的停留在风长安血淋淋的伤口上,他伸手正欲拉住风长安的手,查看他身体状况,却被风长安不着痕迹的避开。“师……”云诩准备抬起的手顿住,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沉默的立在风长安身边。师尊自知道自己算计了他,一直没正眼看过自己,半句话说来都嫌多,自己又何苦上赶着自讨苦吃第114章 翻盘压抑多时, 亟待爆发的紫色闪电划破天际线, 明亮的光芒映入狼藉一片的殿内, 像极了山野午夜哀嚎的破庙。一指厚的冰还未化 ,上面纵横相加着家凌厉的剑意 , 残碎的木渣遍地都是,甚至扑上殿梁,累计出半只指的尘埃。踩着咔嚓作响的碎冰,风长安捡起地上的透明晶片,递还给李授之, “一方师兄向来聪明, 想来 , 这次的事与师兄无关吧?”李授之眼神一禀, 只瞬间又收敛住 ,过于恐怖狰狞的脸上露出迷茫之色:“空怀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兄愚钝,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明白,还请空怀师弟明说 ,莫要绕圈子。”风长安缓缓点头 :“也罢 , 那就当着大家的面, 把话都说开了。”风长安脸上笑容淡去,平静的仿佛换了个人 , 似一把藏匿在暗处的利剑, 收敛了全部锋芒, 只待敌人靠近, 给予致命一剑。“师弟回宗一直低调无比, 不光宗主不知道我回来了,在场的各位,想来也没人知晓。”说罢,风长安扭头环视围观者,当目光扫到云诩身上时,风长安一掠而过,淡漠的补充,“云子皈除外。”看一眼……很难?云诩本满怀期待他在看别人的同时,能看他一眼,却不想,对方直接跳过他,跃到其他人身上。失落海潮般涌来,控制不住的在心头翻滚,要撕破囚笼 ,冲出来。云诩鼻子有点酸涩,眼睛里似乎涌起一股热气,他睁大了眼 ,吃力的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才忍住,把所有的酸涩、热气压心底。师尊曾说:全天下的人都能哭,但你不能哭 ,也不能倒下。好像是许多年前吧,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问:“为什么?我也只是个人,凭什么不行。”师尊就笑了,他小指姆勾着玉酒壶歪做在梨花树上,头微微偏着,侧脸垂眸看自己,认真道:“因为你是救世主。”师尊浅色的眸子里萃了一汪星海,笑起来时,星河流淌,耀眼如星辰,神秘的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探寻他身上的秘密。云诩并不能理解师尊为何说他是救世主,在他自己看来,他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起点低,终点也高不到哪里去。云诩如是这么想,也这么答了,他笑眯着眼睛,定定的仰望歪做在树上的师尊。兴许是那天阳光太过温和 ,云诩感觉有一股暖流自四肢流向心脏,他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注视师尊喝酒,生怕他从树上摔下来。自从前几次,师尊喝醉了,总从树上摔下来,摔破头,云诩就多长了个心眼,一见师尊喝酒,就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师尊这个人脾气又坏,打人又狠,心肝又黑,说罚就罚 ,跟他那把破剑一样 ,是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的混世大魔王。云诩实在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不讨厌他的,明明以前讨厌的要死,他要是摔死了,自己能敲锣打鼓 ,庆祝半年。嗯,只能半年,他那条命还不值得自己庆祝一年。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不讨厌,甚至于慢慢转变为担心的?云诩拧起眉头,仔细思索,没个头绪。眼前一晃,一个白色物体摔了下来,云诩想也不想的慌忙伸手。“嘭一一”一声,玉酒壶摔碎在地上。好险!云诩庆幸的舒了口气,臭着脸瞅着怀里接住的人,恶狠狠道:“还笑还笑,怎么没摔死你?”师尊没醉时,他是万万不敢说这些话的,可只要师尊喝醉了,他就可劲骂,把平日里被师尊训斥的怒火全发泄出来,反正对方醒了,模模糊糊也记不得什么。 第203章 固戍长老闻言,脸色彻底变了,铁青的像块铁。他哪里和空怀长老有什么仇什么怨?只不过是收了别人的大好处,故意为之。李授之站在一旁,听到这里,脸色也变了,不能淡定。真是不能小瞧了风长安!他算是听明白了,风长安刚才那话,表面上是在劝解,内里却分明是在借刀杀人,还借的是大众的刀,杀的固戍。他没有说半个字表示自己被冤枉,很不高兴 ,也没有讲“固戍是在针对自己”。他很委婉地“借了口”,借宗主的口、长老们的口、整个清韵宗弟子的口,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和抗议。以一人之力,借众人之口,抗议的力量就能达到最大,活活压死人!这还说个屁!固戍直接能被众人的口水都淹死!云诩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了愣,继而低笑,师尊不愧是师尊,借刀杀人,半点不见血。“固戍长老,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风长安挑了挑眉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无妨。”※※※※※※※※※※※※※※※※※※※※风长安:我有一把五十米的刀,允许你先跑四十九米。固戍:你个老东西真坏!第115章 冷暴力固戍吞吞吐吐, 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耳边议论声、催促声越来越嘈杂, 烦的他无心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焦躁不安之际,空怀那个老不死的还在他旁边催命似的催, “固戍长老,我是不介意的,你说便是,我不会记仇。”“日!”固戍长老烦躁到极点 ,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一个二个都催, 着急投胎呀!”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唯有寒风呜咽之声。李授之嘴角带笑, 笑容阴冷,他不动声色的盯着固戍长老,目光似乎要化作刀子扎在固戍长老身上。固戍此刻也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控后喊了什么话,抱歉连连道:”抱歉, 一时太激动, 情绪没控制好……”话音未落,一道亮眼的剑光挑来。剑光夹着凌厉的剑意, 快狠准, 在场之人没一个缓过劲, 去阻止, 眼睁睁瞧着那剑刺进固戍长老胸口!“你, 空怀长老,你……”固戍长老捂着插着剑的胸口,喷出口血。血,雾似的撒在空中,朝风长安喷来。风长安应该是怕血粘在自己身上,脚下一旋,抽剑退避几米。固戍长老本捂着插着剑的胸口,不敢置信的瞪着风长安,却不料对方毫无征兆的快速抽剑离开。剑擦过手,固戍长老反应太慢,直接被割破虎口。“嘶一一”倒吸一口冷气,固戍长老并拢双指,点在穴位上,勉强止住血。风长安冷眼旁观,他抬起手腕,将剑横在胸口,弹了弹染血的剑身。剑身上的血液飞射出去,溅在李授之的衣袍上。大殿里更加安静了,气氛几乎要令人窒息,谁也没想到空怀长老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看这架势,似乎还没完。殿中的人如此想,全盯着风长安,暗地里防范他再次动手。清韵宗外,他们想怎么打怎么打,这清韵宗内,除了登云台,还是有规矩的。一一不可见血。“空怀长老 ,你疯了,未免太过分!”固戍长老想着之前的状况,死命压了压 ,才把即将飙出口的脏话压下去,还算客气的怒吼。“过分?还有更过分的。”风长安抬眼一笑。他这笑容古怪,笑得众长老心里发毛,也就是转眼间的事,风长安消失在他们眼前。“人呢?这是去哪……”疑惑的话未说完,就见风长安又出现了,动作快如疾风,踹了固戍长老胸口一脚,力度之大,直接把在灵力运行下开始愈合的剑伤踹裂开来。固戍长老瞪圆眼睛,又是“噗”地喷出口血。众人见状,心口一凉,默默收起手里准备阻拦空怀长老动手的武器。敌强我弱,不易硬杠,默默看戏,静静吃瓜,妙哉!“我当年镇尸谷、平兽潮、排天骄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风长安淡漠的看着痛得两股战战的固戍长老,“所以,没有实力不要随意来挑衅我,浪费时间。等你什么时候,呼风唤雨了,来杀我, 也可。至少现在,你不行。”固戍长老痛得脸颊肌肉抽搐,直冒冷汗,他颤巍巍的抬头狠瞪风长安:“你……你……”风长安还剑如鞘:“刺你一剑算是轻松的,若不是看在同宗的面子上,我肯定砍了你头。”说完这句话,他无辜道,“既然你不愿说原因,那我便只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你目的。很不幸,我没想到你一点好的。”固戍长老眼眶由于愤怒,而撕裂出一道血痕,他从风长安这句话中意识到什么,当即运转灵力。可怕的是,灵力运转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固戍长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心惊胆寒的查看自己体内情况,这才发现风长安刚才那一剑直接把他元婴压出裂痕,后面补上那一脚更是直接把他金丹踢碎。没了元婴,体内无法存储灵力 ,更无法进一步突破,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固戍长老 感觉天仿佛塌了,成块成块压在他头上,压的他眼冒金星。风长安依旧看着他,语气更无辜:“进殿之际,你想废我 ,如今,我便废你。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不是很公平吗?”空怀,你个老不死的,你他娘的,日你全家! 第205章 灵泉多发于三月,现在是小寒,娟娟细流自泉源流出。云诩拿木盆接住,试了试水温,温热,倒是不必添冷水。回途中,不知为何,他眼皮骤然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抓紧时间,快速回到房门前,果然,不好的事情出现了。风长安依靠在门框上 ,抄着手臂冷冷瞧着他,目光由上至下,半点没有好意。他手里把玩着镇安符,翻过去折,翻过来折,折的都快破成几块。“师尊,”云诩歪头一笑,“你解符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谢谢夸奖。”风长安冷声道,然后,以掩耳不及之速,将皱巴巴的镇安符点在云诩额头,“另外,说过了,不是你师尊。这个我收下了,谢谢。”手上一空,木盆被人拿了去,不出一息的时间,面前敞开的房门也被“啪!”一声关上。云诩:“……”全身动弹不得,云诩试着吹了下额头贴着的镇安符,符咒纹丝不动,并没有听他指令消失。房门再度被打开,风长安探出个头,平静而疏离道:“忘了提醒你了,镇安符我顺手给你改了。接下的时间,请你好好享受,寒夜漫漫,不必感谢。”云诩:“……”失算了。高手过招,招招致命。风长安怎么可能不提防他,心情稍微好了点。风长安满意的关上门。将门反锁,除去衣服,洗尽血液,从乾坤袋拿出备用的衣服放一侧,风长安开始给自己上药。他仔细看了看,脸上没什么伤,只是有些刮痕,应该是被细微的木刺划的,不用管,过两天就好了。至于腰侧却有好几条狰狞的刀伤,还青一块紫一块,估摸有些严重的。再看其他地方,都有伤,各式各样的皮面伤,沾水后泛白,敷上药,大概七天左右就会好。主要是大腿上的伤,这伤是纤毒门制作的毒器一一九阴爪所伤,五个尖利的铁爪刺穿衣服,在腿上刺出五个血洞,血洞已经腐烂,加之九阴毒,很麻烦。风长安掐诀,幻出一道火焰,又从乾坤袋找出小刀,置于火上消毒,这才咬着幻光剑柄,想自己割去腐烂的肉。“哐当!”咬在嘴里的幻光落在地上,风长安冷汗涔涔的扶在桌上,满地都是红色纱布,更有血液顺着光滑的肌肤,滴落在地板,在封闭的空间里,形成极浓郁的血腥味。“李授之这群小王八……”风长安松开血淋淋的小刀,舔去被自己咬破的唇瓣上的血液,“你们给我等着,不弄死你们,我风长安改名姓李。”勉强上药后,风长安胡乱用纱布包扎一通,穿上中衣,昏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因为本身就是出窍期修士,他平时极少睡觉,入夜打坐,早已习惯,只是,有时候身体扛不住,才会小憩片刻。这次,身体太过虚弱,以至于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什么时候睡得,他自己也不清楚。门外,云诩终于解开符箓,他揉了揉因为解咒而痛疼的额角,手落在房门上。天色早已暗下,远方飞雪沉入浓墨里,只留莹白雪光折射出的晦暗光线。风雪卷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窜入鼻翼,云诩皱起眉头,想到了什么。“叩叩叩一一”他伸手敲门,没人回他。“师尊,我进来了?”云诩扬声道,手指在门上又敲了两下,铁锁应声解开,门栓退回原位。云诩推开门,黑压压的色彩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跨进房内,回身关上门,云诩摸黑往里面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踢到什么金属物质。掐出火诀,挥手点燃房中灯盏,这才发现踢到的金属物质居然是青冥剑。云诩弯腰欲要捡起青冥剑,青冥剑铮鸣一声,锋利的剑刃割破他食指。痛觉袭来,云诩楞住,他缓缓低头舔去指尖的血液,诡异的呵了声,眼里闪过一丝红光,“跟你主人一个脾气,碰谁扎谁。”不再管它,云诩站直身体打量整个房间。房间处于一种极其封闭的状态,地上横着许多染血纱布,甚至是泛黄的地板上都沾着一大片早已凝固的血液。风长安穿着中衣趴在桌上,凳子下大滴大滴的血液,血液也早凝固,呈现一片暗红。柔和的灯光从他安静的侧脸跃到散乱的几个瓷瓶上,又从瓷瓶跃到那把搁在桌上、通身染血的小刀上,异常冰冷。云诩的心骤然绷紧,连呼吸都清浅了几分,他轻手轻脚走到桌前,捡起瓷瓶闻了闻,是凝血清。师尊在给自己上药。风长安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安御,又闭上眼,趴回桌上继续睡。他苍白的脸颊不正常的泛红,云诩伸手摸了下他额头,心里了然,发烧了。云诩抱起风长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开窗户让房间透气,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从袖中夹出一张符箓。符箓落地成黄色人形,自觉收拾起乱糟糟的屋子。挽起袖子,云诩倒了血水,又热了碗水 ,打算喂药。凝神散在热水中化开,云诩用灵力冰成温水,拿勺子喂。修士警惕性都特别高,就是失去知觉,也会死死抵抗外界的危险,风长安自然也不列外。因而,风长安就是睡着了,也死活不肯吞,药水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云诩拿手帕擦了,不厌其烦的继续喂。除了喂药,其实,还可以用灵力祛热,但灵力需入体,沿着经脉行走,若是对方不信任自己,反而容易造成两伤的结局,得不偿失。做完这一切,云诩悄然离开。旭日东升,风长安揉着额角醒来,手指摸到一片冰冷,他取下一看,是块冰冷的白色手帕,其上还带有淡雅的清香。环顾房间,早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只有青冥剑冰冷的横在地上,阳光从菱形叶间穿过,斑驳的圆点落到窗边,朝里,零星于干净的地板上。 第207章 两个执事弟子以为他是要追究当日叶佘诗越狱一事,连连道:“当日并非弟子值日,是明吾师兄和林艺师姐,他二人已经受了罚。叶佘诗及叶桦都在此 ,子皈长老放心,我二人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本长老进去审问几句话。”云诩道。“子皈长老,请。”其中一个执事弟子取出令牌交于云诩。溶洞里有上百个攻击阵法,若是不带令牌,怕是要被绞成肉沫。云诩接过令牌,两个执事弟子目送他进去。“真是没想到啊。”两个执事弟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子皈长老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天。”在他们印象里,子皈长老就是个修罗,喜怒无常 ,半点不好说话。要做什么事,说话更是阴阳怪气,叫人揣摩不透。砸吧了下嘴,其中一个执事弟子道:“空怀长老回来了,啧啧啧,脾气也好了。说真的,我就没想过空怀长老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当了我三年的师兄。”“谁说不是呢,高香都烧了二十几年了,他又诈尸出来了。不仅如此,一现身还爆出和徒弟……啊呸!差点忘了,都证实不是徒弟了,和子皈长老结成道侣了。你说啊,我怎么这么瞎,三年都没认出来风无止就是空怀长老,早知道就跟他交好,让他指点指点我的修为……”“我也是,早知道就交好了。”说到这里,高的那个执事弟子顿住了,他疑惑道,“诶,等等,这消息……一方长老首先传出来的吧?”“是啊,怎么了?”“一方长老不是和空怀长老是师兄弟吗,怎么会突然把空怀长老爆出来,还爆个半全不全的,什么炉鼎之类的,叫人误解,让空怀长老陷入舆论中,遭人诟病。依我看啊,这师兄弟关系恐怕是假的,这怕不是隔着什么血海深仇,强者的世界,啧!真是复杂。”“一方长老……”话为说完,口中之人出现在眼前,高的那个执事弟子赶紧用胳膊一捅旁边的人,高声道:“一方长老。”他旁边的执事弟子也飞快反应过来,躬身行礼,只当前面那句未说完的话是在跟一方长老行礼。李授之点点头,并未多加怀疑什么,道:“叶桦姐弟二人可是在此?”“一方长老也是来审问他二人的?”两个执事弟子对视一眼,试探道。“自然。”“赶巧了,子皈长老比您先来一步。”说罢,递上令牌,”一方长老,请。”李授之接过令牌,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高兴,类似于毒蛇捕获猎物时的那种狂欢。水牢阴暗,男人负手站在牢门外,身形挺拔,晦暗的光线把他的神情掩了个干干净净,只能看到他衣摆上散发暗光的青龙图腾,图腾精致,活灵活现。“别考虑我耐心,叶一一佘一一诗。”叶佘诗这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拆开了来念,拖长了尾音,在阴暗的水牢,犹显得森然。叶佘诗缩在角落里,死死按住要起身查看情况的叶桦,扭头狠狠瞪着男人:“真相就如同你所听到的那样,我自己越狱的,跟谁都没关系!”“你们要杀了我弟弟,还不许我越狱,管的可真宽,换你们的家人来试试看!一个审完,一个又来,还有完没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子皈长老。”站在转角处的狱卒听此,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昨夜宗主已经审过,但她死活不肯说,依宗主的意思,不肯说也罢,直接后天处斩。”“这样吗?”云诩沉呤片刻。“正是。”云诩:“宗主可有说如何处置叶桦此人?”狱卒回道:“宗主说,他已被诛仙台剥去灵根,便留条姓名,逐出清韵宗。”云诩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笑的人浑身不自在,毛骨悚然的感觉自脑门一直窜到心脏,让狱卒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钥匙?”他说钥匙,那就得开牢门,既然开口了,哪能有不给开的道理?狱卒取下腰间,打开牢门,道:“子皈长老,你要审问什么就审吧,人要留活口。您知道的,这宗主那都下了命令,要是出些事,我可担待不起。”“放心。”云诩道。看着那个仿佛垂涎饿狼一般靠近的男人,叶佘诗环紧了全身是伤、动弹不得的叶桦,目带惊恐的直往墙角里缩,退无可退。欣赏着猎物张皇失措的模样,云诩半蹲下身,语气温柔道:“叶佘诗,叶小姐,你确定你真的是自己越狱的?”叶佘诗底气不足:“……是,是!”声音缠抖。“很好,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云诩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干净的手掌,轻烟嗓低沉暗哑,缠绕着危险的气息,“我并不想杀人,但是……”目光一凌,掐住叶佘诗的脖子,云诩舔了舔唇瓣,阴森森的笑道:“你非要错过机会,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到时候,姐弟俩一起去黄泉地狱还能做个伴,多好。”“宗主……咳咳咳……说了放……我弟……弟……”窒息感扑天盖地袭来,喘不过气,叶佘诗疯狂扳着脖子上的手,企图获得点生机。但她万万没想到,掐住她脖子的手是如此坚固,仿佛玄铁打造,坚不可摧。“子皈长老!”狱卒在一旁瞪大眼睛。他似乎想阻止,碍于云诩的模样,又不敢,犹犹豫豫站在原地。云诩回头看了眼狱卒,发出一声闷笑:“宗主说放了叶桦 ,不错,这是事实,可我并没有说放过他。”“以私仇来定,只要他踏出清韵宗一步,我便可杀了他,事后不受任何责任追究。至于你,本就是个要死的人,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吧?”叶佘诗心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脑袋一片混乱,混乱着混乱着,就想把真相还有和李授之的交易全交代出去。 第209章 叶佘诗被他吼愣住了,片刻,外面传来狱卒的声音,“吵什么吵,想挨打是不是!”压低声音,叶佘诗道:“姐姐也是为你好,而且,如果不这么做,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姐姐去死?好不容易有人来救姐姐,姐姐不想死。”叶桦铁青着脸,盯着灰仆仆的墙壁,不说话了。“水牢十里开外,暗处,云诩眼中划过一道红光,红光消失的刹那,他表情扭曲的骇人。灵根是吗?想要灵根,怎么不去死呢?云诩狠狠一甩袖,径直回到等闲殿,等闲殿并无人气,想来,应该是去思过崖了。师尊这人从来说一不二,说要去就要去,昨日被他拦住了,今日自己恐怕又去了。啧,真是倔。二货。……“咳咳一一”风雪卷着石壁缝里尘埃飞入空气中,风长安捂着口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扶着周围的石壁,一步步慢慢走到开阔一点的平台。思过崖,思过之地,面朝北荒 ,山道狭长,寒风穿谷而过,呜呼作响。凡思过者,必不能出此山道,无论严寒酷暑,都需在山道上思过,直至思过时间结束。风长安醒来,重新包扎了被云诩包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又徒步爬上思过崖,才来到这狭长山道。身负重伤,一路磕磕绊绊,差点被一阵大一阵小的寒风刮下谷。轻一喘几声,风长安靠在石壁上,见平台还算宽阔,支撑不住的坐了下去。他体力被耗干,实在不易再继续前进。一一虽然知道前面有个更大的平台,能够休息,更安全。歇了会,风长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少了些东西。他记得以前这里,明明有尖嘴鹤,尖嘴鹤可不是鹤,只是外表向鹤,实则是凶猛的食肉禽类。环顾四野,确是少了尖嘴鹤,就连尖嘴鹤的叫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对啊……宗内不可能取消尖嘴鹤,尖嘴鹤本就是放这里惩戒前来思过的犯错之人。风长安低头,若有所思。片刻,他听到细微的挣扎声,猛地抬起头,朝左上方看去!云诩没料到他会突然抬头向这里看来,躲闪不及,脚蹬在崖壁上,手拎着尖嘴鹤的长颈,硬生生愣在崖壁左上方。风长安:“……”相视无言半响,云诩拧断尖嘴鹤脖子,一跃而下,平稳落在山道上。风长安面无表情的顺着他跃下的身姿看到山道上,然后移开视线,闭上眼,懒得理会,只稳稳做在原地。两步并三步走到风长安面前,云诩弯身抱起风长安,为防止对方乱动、挣扎,他还刻意使用了灵力,死死压制对方。风长安果不其然想挣扎,他哪里会想到云诩一言不合就抱人?但已经太晚了,伤势未好,被人强行压制,根本无法动弹,就是鱼死网破,也是不可能的。心不甘情不愿,风长安安静下来,心中冷笑:我倒要看你搞什么鬼!云诩记得思过崖那块最安全的平台,他以前常被罚,早就摸索熟悉了。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向前,果然看到那块宽约一米的平台。颠了颠怀里的人,云诩本想直接摔下去,叫你说我没有礼貌,乱闯他人房间!叫你嫌弃我包扎的丑!叫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即将摔下去的那一刻,他瞥了眼淡定不已的师尊,心里火气蹭蹭往上冒,将人轻轻放在平台上,云诩抬起脚,一脚踹……踹石壁上。喜欢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天上的星星都想摘来给他 ,博他一笑。自然,舍不得骂,也舍不得打,心里再气再恼,也要放心尖上,揉碎了一腔脾气 ,全换做温柔来哄。风长安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踹自己,但为什么改踹石壁就不知道了,默默看着他踹,风长安道:“还不走么?”※※※※※※※※※※※※※※※※※※※※风长安:到底谁才是二货?云诩:人是我宠出来的,这口恶气,我忍了。一一秋后算账。第117章 阳关道云诩停止踹石壁, 转而怒视风长安, 片刻, 他收回视线,甩袖就走:“你以为我愿意留?”末了, 还不忘留下句膈应风长安的话,“小心别被人拔了灵根,死无全尸。”风长安:“……”沉默半响,注视云诩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风长安淡漠的吐出一句话:“咒人者被咒之。”语罢, 盘膝而坐, 沉下心神, 忽略周身的风雪, 进入修炼状态。 第211章 然而,怎么哭丧都没用。无法,081死心了,它不得不开启防御模式,避免宿主死亡,把它也直接带到沟里去一一程序被迫终止。寒夜,风雪怒号,思过崖正处在迎风口,呜咽作响的寒风很快把风长安淹了个结结实实,堆起来的雪经过积压,仿佛一座隆起的坟墓,雪白的不染半点污垢。坟墓下,埋得是那个早就死了,却又从坟墓爬出来,诈尸了的人。……沉不下心,真的沉不下,就算封闭了五识,也丝毫不能管住往思过崖飞的思绪。一直等待着风长安发需要帮助消息的云诩再度睁开眼,死死咬着下唇瓣,起身一脚踢飞蒲团,犯什么贱呢!他哪次说了需要帮助?他从来不需要帮助,他就是神,什么事都能自己抗过去,你去凑什么热闹?都说事不过三,整整三次,第一次强行从思过崖路途抱回来,第二次给他包扎,第三次思过崖悄悄解决麻烦,他哪一次给了好脸色?既然他不需要,你也不必去,不是吗?犯贱呢。云诩舔了舔咬破的唇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有些涩。捡回蒲团,端正摆放好,云诩勉强冷静下来,抓起温热的暖炉出门。来到思过崖,白茫茫一片,并没有看到那点人影。云诩心沉了沉,提着灯,继续往前走,手里的暖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握在手里有点冷。即将和一堆雪擦肩而过时,云诩顿住脚步,快速蹲下身,看到雪堆里有几根黑发。该死的!即便是这样,连命都可以不要,也不唤我吗!行行行,算你狠!云诩咬牙切齿的站起身,运用灵力快速融化雪堆,将人搂在怀里,将火灵力运转出来,裹在风长安周身。风长安呼吸微弱,体温冷得吓人,甚至于睫毛上都凝着冰,他安静的垂着眼帘,脸色苍白的半点血色也没有。云诩死死扣住这个人,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除夕那晚,他也是全身冰冷,使劲手断,也无力回天,散的干干净净。令人窒息的绝望涌上心头,云诩害怕起来,惶恐不安的唤:“师尊?师尊?”一声接一声。感受到那人的体温缓缓回升,直至恢复正常,云诩慌乱的心才落回原地,他耷拉着神情,下巴磕在风长安头上。风长安的头发柔软顺滑,磕在上面,并不会有半点不适,反之,还能嗅到点竹木的清香。云诩嗅着这点清香,眼神温柔。我这辈子,真是……中了你的邪。“咳咳一一”怀里响起两声隐忍的咳嗽。云诩放开风长安,有些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风长安已经醒过来,他撇开云诩要来检查他手上伤的手,冷冷道:“我不是说过了,我不需要帮助。”云诩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但他下一秒,很好的控制住了,只直勾勾的盯着风长安,问:“然后呢?师尊又要说什么?”不等风长安回答,云诩自顾自道:“ 哦,你肯定会说,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你放心,这两个人情,我会还给你。是与不是?”风长安本还想着怎么开口,对方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也免得他再去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了,记下就是。”云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尊,真是分得清清楚楚,说断就断,半点不犹豫。恐怕你还完这两个人情,我们就该是陌生人了吧?”风长安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云诩的模样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趋利避害,风长安不是不懂。因而,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而且,云诩说的不错,他确实想还完人情就走,先前说,等云诩情况稳定了再走,现在看来,没必要,不值得。风长安向来有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的能力,说断就断,绝不拖泥带水。他这种能力,往优点上说,是果断决绝,往缺点上说,就是绝情。“师尊是觉得我算计了你?”云诩接着说,“是,我确实算计了你,但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闯入师尊梦境,觉得不是,又作罢了。直到郭家村,师尊你自己现身,我才知道的。这样,也算算计吗?”风长安不太信他的话,而且,就是信了,他也不会理云诩。云诩的目的……风长安不认为自己承受得起,这让他无法接受。其实他早该察觉云诩的目的,但一直没往自己身上想,就是有了道侣锲,也没想到云诩的目的。几十年前发生关系,本就是意外。而道侣锲,他认为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结为的道侣 。“如果说,不揭穿就是算计,我认了。”云诩舔了舔唇,附身靠近。他目光落在风长安后颈,风长安低着头,刻意回避他的视线,半束的长发披散在他背后,凌乱的散在雪地上。云诩伸手拨开遮住后颈的墨发,露出的一片瓷色白得晃眼,修长的颈向前倾出好看的弧度。云诩的目光顺着瓷白的脖颈没入衣襟,道:“那么,人情,师尊该如何还?两次都是救命之恩。” 第213章 根据后面那点记忆,他选择留在书中世界,风长安就能想到那二十年肯定发生了什么改变他的大事。如果此时再想起,指不定脑袋进水,又得选择留在书中世界,好不容易把水倒完了,可不能再进水。081:“相信本系统,你不会后悔你现在的选择。”“我也觉得。”风长安眺望远方,白茫茫一片,山地起伏,似乎都因厚雪小了很多,“其实我比较想知道 ,当初,我跟你的交易是什么,让你可以给出两个选择一一留下;不留。”081想了想:“这个嘛……各取所需呗,你有本系统想要的,本系统有你想要的,就互相交换一下咯。”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关键是在于交易了什么。见081绕弯子,风长安明白,自己是别想在它口中得到答案了,叹了口气,风长安道,“守口如瓶,真是绝情。”081:“你也不赖,拔diao无情。”风长安:“大哥别说二哥。”081:“半斤八两,差不多。”思过半年,对于修仙者来说,转眼即逝。崖上戈壁冒出了新绿,伸手抚去,微凉的冷意从颤巍巍的嫩芽尖儿撞进骨髓,清清凉凉。抗过一个寒冬,迎来初春,无疑是让人欢喜的。风长安行走在山道上,脚步轻快,天上下着细雨,雨水柔和,沁人心脾。自从上次把云诩赶走,对方就再没有出现过,所谓眼不见心不烦,风长安这半年过得是十分舒心。只是苦了081,每当其寒夜快抗不过,总要被风长安逮出来,变三一陪。一一陪聊陪唱陪放综艺节目。不过好在风长安本身是个修炼狂,绝大多数时间在修炼,用修炼熬日子,倒是很少时间来找它当三一陪。霏霏细雨中,崖下站着个少女,一身亲传弟子服饰,腕上带着金色护腕,额头贴着张符箓。遥遥看见他,招手笑道:“空怀长老,恭喜思过结束!”风长安仔细一看,这少女分明是江渔,这段日子,瘦了许多,一时没有认出来。“原来是安宁师侄,怎么样,伤可好了?”既然已经恢复真身,便不能叫安宁师姐,而要改口安宁师侄。江渔行礼笑道:“好了许多。”上次,从风长安这里回去,晚上被千手观音所伤,一直到现在才能下床活动。江渔:“大师兄本还说要同我一起过来,看看空怀长老真人长什么样,不巧,碰上宗主,要他遣送叶桦离开清韵宗,便是来不了了。”“你们日日见我,还不知我什么样?”风长安轻笑,目光向前,忽然看见高大树木后露出一点白色衣角,但那衣角不出几息,便飞快消失了。风长安脸上笑容淡了点,收回目光,话锋一转,道:“叶桦今日才被遣送离宗,那他姐姐如何了?”“他姐姐早就被处决了,就前几个月的事。空怀长老似乎对叶桦很是上心啊。”“随口一问罢了。”两人并肩而行,风长安瞥了眼她额头上的符箓,微微蹙起眉,不解道:“贴个符箓做什么?”江渔:“被伤后,躺在床上,我想了又想,觉得是自己运气太背了,写张好运符箓,贴头上,改改气运。”气运由天定,哪里是那么好改的?要是好改,也不会有那么多心术不正的修士费尽心思去夺他人气运。风长安但笑不语,他径直往前走,江渔在其后。走了大概数十步,江渔就跟风长安告别,却不料,他并不打算回等闲殿,而是跟她一起去了藏书阁,路上还指点了她几句。江渔如获至宝,去往藏书馆的路上就有所感悟,连连告辞,闭关参悟去了。性格风风火火,真是半点不安宁。风长安失笑,看着江渔欢快的背影微微摇头,带着一身春雨踏进藏书阁。远处,嶙峋假山后面转出个白衣青年,他撑着伞,细雨落在油纸伞上,凝集成水滴,顺着光滑的伞面,悠悠往下滚落。青年走到藏书馆房檐前,收起伞,轻轻抖去上面的雨水,推门而入。温暖的阁内卷进春雨的微凉,坐在柜台上打瞌睡的看守老人一下子就醒了,他伸了个懒腰,闭着眼,慢吞吞站起身,道:“春困秋乏,子皈长老还请见谅。”本以为会听到无事二字,但那头一直没反应,不得已,看守老人只好睁开眼。却不料,眼前空空荡荡。他这是睡迷糊了,刚才其实并没有人?挠了下头,看守老人重新做下去,手肿撑在台面,手掌托着下巴,眼皮耷拉下去,开始了他的春困。藏书阁内,云诩的身影快如鬼魅,他把一楼、二楼、三楼、四楼都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难道在五楼?五楼早就废弃,里面放的全是不用的东西,去那里做什么?云诩身影一闪,出现在五楼,五楼灰尘堆积,压根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怕自己看漏了,云诩仔仔细细又看了遍,藏书阁上上下下,并无那人的踪迹。凭空消失了。是了,凭空消失了。云诩立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响起咔嚓声,声音微弱却难以叫人忽略。片刻,云诩松开手,伞骨被他捏断成几节,跌落在地上,呈现阴冷色调。 第215章 081有点懵:“宿主,你是不是喝醉了,跟着他们干什么?”风长安:“乘没返回现实世界,做一件好事。你不必理我,专心开启穿梭时空功能,未来全靠你了。”说罢,又喝了口酒。“行吧,行吧。你注意安全 ,本系统开启穿梭时空功能时,不能分心,要不然,会卡机。”“知道了。”摇摇晃晃摇到一处破破烂烂的破庙,在暗处看见小孩和几个大汉分了钱,往药铺去后,风长安再一思量,又跟了去。看来不是被拐了,而是行骗救人?小孩买了药,急匆匆就往更偏僻肮脏的小巷去,直到来到一处破烂的小房子前,听到里面的咳嗽声,才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不一会,里面传出对话声。风长安懒散的抱着酒坛倚在墙上,曲着左腿,有搭没搭地踢着墙面。他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喝的有些迷糊,风长安头脑不太清醒,一时也没想起是谁。听了会,里面熄了灯,安静下来。风长安深感无趣,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身要走,还没走,耳边又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来者是客,阁下着急走做甚?”声音是从屋里传出来的,看来对方也是个修士。风长安啊呀了声,推门而入。屋内空空荡荡,连个凳子都没有,也没有灯光。转了圈,风长安掐出道火焰,凑近了去看说话的人。那人病入膏肓,躺在铺了好几层棉被的床上,见他忽然靠近,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来人,又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病床上惊坐起。他结结巴巴道:“空怀长老……”“原来是你啊,我当是谁呢,总觉得这声音耳熟 。”风长安醉醺醺的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红唇半张半合,撒出温热的气息。气息带着清冽酒香,撒在脸上,酥酥麻麻。叶桦屏住呼吸,全身都僵硬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风长安。“我又不吃人,紧张个什么劲?”风长安见他紧张的全身都绷紧,噗嗤笑了声,伸手想要怕对方肩膀,安抚对方,示意对方不要紧张。但他喝得糊里糊涂,站都站不太稳,哪里有力气去弯身拍人,一个踉跄,软趴趴的跌在叶桦身上,额头撞在叶桦放在床头的剑柄上。“嘶一一”风长安轻嘶了声。几乎是同时,黑暗的角落里闪现出一点白色衣角,但只瞬间,又消失了。仿佛一只蛰伏的猛兽,在暗处徘徊,却还未考虑好什么时候出击。“空怀长老,你没事吧?”叶桦察觉到对方撞剑柄上,有些慌张,但他不敢动手推空怀长老,只能任他趴自己身上。房里只有三个人,一个风长安,一个叶桦,还有一个睡得沉沉的小孩。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崇拜的人,空怀长老趴在他身上,叶桦有些呼吸急促,心跳剧烈。风长安撑着叶桦的胸膛,摇摇晃晃爬起,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笑眯眯的揉着额头,道:“没事没事,只是个意外。”说罢,重新掐了个火诀,先前的火焰在他跌倒时,扑灭了。弯下腰,借着火光,仔仔细细打量叶桦,风长安道:“你这么会在这里?”叶桦回道:“这里是我家,大师兄……”顿了顿,改口,“清韵宗大弟子用阵法送我回来的。”“你家原来在中州啊。”风长安点头,眼见他点着点着,又要栽下来,叶桦赶紧撑着坐起坐起来,伸手扶住他。“空怀长老,你可是喝酒了?”风长安不耐烦的皱眉:“一个二个都不许我喝酒,烦不烦,我没醉。”说罢,指着小孩道,“那是你弟弟吧,你那个姐姐呢?”“那不是我弟弟,那是我……我叔……”叶桦难以启齿的低下头,“我叔智力有点问题,也长不大,所以就……看起来像小孩。至于我姐……”叶桦脸色变了又变,竟有些阴沉:“她不是我姐,我没有姐姐。”风长安闻言,忽的想起来,叶佘诗被处决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在拿刀子捅人家的心。心虚不已,风长安道:“你的伤势在清韵宗养了这么久都没养好吗?怎么这幅模样。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正好我有空。”心里默默补了句,临走前,做好事,错过就没有了。叶桦抿紧唇,没说话。树倒猢狲散,他以前风光时,自然大把资源可以疗伤;如今被剥去灵根,成了废人,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里敢期望他们给自己药材疗伤。熬了半年,离开清韵宗,回到老家,身上没钱没势,自然落得这幅模样。风长安等不到回话,又昏昏沉沉,觉得人在天上飘,天旋地转,便扶着床沿坐了下来。“真的不需要吗?”风长安凑近了,手肿撑着床沿,手掌撑着脸颊,仰着头道:“过些日子我就走了,你确定不需要?机会难得啊,错过可就没有了。”他仰头看人时,左手的火光尽数映在眼中,迷离温柔,流淌着火光的温暖。白皙的脸只有巴掌大小,凤眸含笑,朱唇挺鼻,清逸如画上洛神;这人似乎天生严谨,一头墨发整整齐齐用玉冠束起,黑青色高领剑袖衣袍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 。一个清冷和温暖交织的矛盾体。叶桦看得神情恍惚,直到风长安不耐烦的敲了敲床沿,才回过神,下意识问道:“走,去哪里?”“这你就别管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风长安懒洋洋的撑起身体,手指搭在叶桦手腕上,沉下心神 。 第217章 风长安听到维修二字,目光闪烁了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表情呆滞道:“总不能被找到了吧……”081:“呵呵,自求多福吧。”说罢,关闭服务器,自我修复卡顿现象去了。听到关闭服务器的提醒,风长安不着痕迹的微微勾起嘴角,伸手又推头顶的冰盖。原来已经卡到需要关闭服务器,自我修复的程度了啊。假设……只是做个假设。假设中途再打断某个功能的开启,是不是要卡顿到程序崩溃,不需要雷劈,也会直接关机,返回星际总局维修……风长安眼底滑过一丝暗光,飞快收敛起微扬的嘴角,他开始专心致志的研究头顶冰盖。溶洞黑暗,时间流逝极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放置在溶洞中央的冰棺终于被推开,风长安撑着棺沿,坐起上半身。四周虽黑暗,但修士视力也不错,勉强能看清周围。这是个溶洞,溶洞地上结着厚厚的冰,四壁凝着明亮的薄冰,顶端布满冰锥,环顾溶洞四周,了无生机,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风长安掐起一道火诀,借着火光,将冰棺盖子往侧推翻,然后快速爬起,寻找出口。一般来说,出口都在溶洞四周。寂静的环境让人毛骨悚然,风长安顺着四壁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出口,正当他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看漏时,薄冰借着火光,倒映出一个迷糊而挺拔如松的身影。那个身影在冰壁上 摇晃两下后,扭曲的仿佛一个暗中窥视已久的食肉野兽。“师尊 ,你这是要去哪里呢?”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风长安怔愣住,他目光扫向冰壁上的身影,陡然发寒。“乖,好好待在这里,”身影在冰壁上拉大,有人从后面抱住他腰身,侧头贴在他耳边耳语,亲昵如情人的呢喃,“否则,打折你腿。”风长安浑身僵硬,他低头看向环住他腰身的双手,那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然没有用一点力气,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危机感随之升起,风长安运转灵力想要一举挣开禁锢,却发现体内灵力被人封印住了,使用不了。心沉入谷底,风长安有些慌乱,冷汗冒出,他勉强使自己保使自己保持冷静,镇定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做什么?”身后的人低低笑了两声,呼出的热气直往脖子上扑,温热,酥酥麻麻的。“师尊,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是吗?”风长安对他的威胁根本没放在心上,哪里还记得他说过什么。云诩把他推在冰壁上,单手反剪其双手,漫不经心的笑道:“师尊是不记得了吗?无妨,弟子不介意重复一遍。”“我说:你别想了,我就是杀了你,拉着你一起死,也不会让你甩了我。”风长安蓦然想起这话,想起那日对方跟他讨论棺材的颜色,差点想拿剑捅死他的举动。本只以为是个玩笑,却不料,如今还真成了真。风长安扭头看了看溶洞中间的冰棺,咬牙切齿道:“你有病啊,要死自己死便是,拉着我作甚?”“我是有病,可师尊有良药,我自然死也要拉着师尊。”云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风长安说,“明明已经答应我不走了,为什么骗我?”“说,为什么骗我!”云诩冷下脸,清明的眼睛刹那间变红,魔气冲破风长安先前给他在体内下的禁制,肆无忌惮的流窜在四肢百骸,最后,从四肢百骸溢出,环绕在身侧。“你疯了?”风长安看见这幕,又急又气,一方面生他要拖着自己死的气,一方面又急他控制不住脾气,导致魔气冲破禁制,把自己拉入魔渊。“你从小教导我:言必行,行必果,果必负。如今,你自己却违背其行,呵,可真是我的好师尊。”风长安当初确实这么教导的不错,无可反驳。风长安抿紧唇,半响,道:“不错,先前确实是我在骗你。”话音刚落,旁边出现一张桌子,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置着纸墨笔砚。云诩压着他,按在桌面,单手铺开宣纸,狼毫点上笔墨,递到他眼前:“从前弟子犯了错,师尊便惩罚弟子写检讨书,如今,师尊犯了错,这检讨书也该写上一写吧?”风长安盯着宣纸,闭上眼,再次睁开,叹了口气,冷声道:“我写。”示意云诩放开他手。云诩并未放开反剪着他双手的意思,压在他背上,轻轻晃着手里的狼毫,轻烟嗓低沉暗哑,迷离如幻:“师尊,你写啊,怎么不写?”风长安有种被他戏耍的感觉,扭头冷视云诩,道:“你不放开,我如何写。”“如何写?”云诩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他轻嗅身下人的头发,发间夹着竹木清香,引人想要撕破这人不可侵犯的外表,以下犯上。他道:“弟子只是说师尊应该写检讨书,可师尊该如何写,写不写出,便跟弟子没关系了,这是师尊自身的问题。”风长安眉心狠跳,气的不轻:“你!”“我?我怎么了?”将狼毫横着塞在他嘴里,云诩轻声在他耳边细语道:“师尊,笔咬好了,乖,快把检讨书写完,不然弟子可就要换种方式惩罚了哦。”隐隐约约听出点话里的意思,风长安面沉如水,他微微张嘴,扔下狼毫,恶狠狠的瞪着云诩。狼毫“啪嗒”一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晕开一团碍眼的墨迹。云诩垂眸看着宣纸上那团墨迹,片刻,用力捏住风长安下巴,掀起眼皮,危险道:“看来师尊是想换种方式啊。”“变态 。”风长安冷冷甩出两个字。云诩笑了:“从一开始,就是你先招惹的我,说同意结为道侣的是你,说试试的还是你,说不走的也是你,怎么?现在用完了,想甩了?”语气森然,“做梦。”当场逮到狐狸尾巴,风长安知道现在抵死不承认自己想甩了他也没用了,便不再多言,避免彻底激怒对方,只是企图甩开捏住他下巴的手。但对方的手仿佛铁铸造的一般 ,纹丝不动。 第219章 但如果不放出来, 这只名贵的金丝雀又会郁郁而终,恨他入骨。放?不放?两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打转,经过一个晚上,控制住自己魔性的云诩,目光落在对方脚裸处露出的金链上,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道红光。还是锁着好了。活着,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死了,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无论结局如何,终归是他一个人的。金丝雀,金丝雀好啊,漂亮又名贵,特别是这种野性难驯的金丝雀,最适合关在笼子里养。风长安半天站不起,心中气疯了,浑身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云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目光让他感觉是在嘲讽自己。青冥剑早就被云诩夺走了,他现在手头上,什么都没有,像极了依附强者生存的可怜虫。风长安行走修仙界五百多年,自然知道力量的重要性,没有力量,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连死都是奢望。风长安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力,仿佛从云端跌落尘埃,他不再试图站起,只是坐在地上,半支着腿,下巴瞌在膝盖上,一言不发。云诩半跪下,要抱他,被他一巴掌打开 。风长安偏头看着云诩,冷声道:“别碰我。”“嘘,别说话。”云诩竖起食指,抵在他唇边,压低了声音,“你听听,外面是谁?”“是空怀长老吗?”道三千站在院门前,恭敬的问,他听力极好,故而在风长安说话的瞬间,听到两种声音。他虽未曾见过空怀长老,但听过子皈长老的声音,再一合计空怀长老以前扮子皈长老徒弟的声音,变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风长安神色一凝,撇开云诩的手,整理了下情绪,道:“是,何事?”道三千应道:“尊师派弟子来送请帖,五大仙盟听说长老您回来了,特邀您前去参与仙剑大会,同其他四派前辈主持大会。”“好,明白了,转告宗主,请帖我收下了。”道三千点头:“是。”顿了下,看向手中请帖,又道:“空怀长老,您在哪里,这请帖需要给您送进来否?”风长安闻言,心中一惊,抬起头,看向窗户。菱形窗花只能射进阳光,看不到外头的场景,风长安被这阳光刺得不由闭上眼,心里微微有些焦急,害怕道三千踏进院中,走到房门前敲门。拿手遮住眼,避开阳光,风长安连忙道:“本长老现在有事,请帖放院门口便是。”“是。”道三千没察觉他话里的不对劲,点点头,放下请帖,御剑离开。“弟子告退。”“让我猜猜。”眼中跳跃着灼人的火光,云诩待谈话结束,才缓缓开口,语气散漫,“师尊这么着急支开他,莫不是觉得以现在这种状况见不得人?还是说,你食髓知味,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跌入情网?”话语结尾,微微上扬,挑着邪气。“逆徒!”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崩断,风长安咬紧牙关,甩手就是一巴掌。还未扇中,便被人握住手腕,风长安想抽回来,但他浑身没有力气,无法实现。云诩握住他手腕,把他整个人往怀里带,亲昵的仿佛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个死也要拉着对方,一个鱼死网破,天生冤家。“师尊,别着急打人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听我说完再打如何?”放开攥住风长安的手,云诩环住他的腰,道,“仙剑大会听师尊的意思,是打算去了?”说这话时,云诩的目光在风长安身上游走,从脖子上的红印一直看到宽松衣领露出的锁骨,精致雪白的锁骨上泛着红印,还有些青紫。真好,全打上了自己的标记,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云诩喉结滚动了下,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风长安衣领上,手指不安分的轻扯微拽。风长安心中一惊,按住他的手,扭头狠狠瞪他,冷声道:“你干什么!”“不干什么。”云诩停止动作,“只是问问仙剑大会,师尊要去吗?”“我去不去与你何干?”风长安冷笑一声,死死抓住云诩的手,害怕他有下一步动作。“看样子,是想去了。”云诩眯起眼睛,继而一笑,“不过,我想你是没机会去了,就算想,也是有心无力。”“锁龙链,解开!”风长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撑着地面,转身,拧住云诩衣领,“否则!”“否则?杀了我?”云诩嗤笑一声,往地上仰躺去,连带着拧着他衣领的风长安也一起往地上倒。倒下去的时候,云诩隔空护了风长安一把,让他整个人都倒自己身上。“师尊,你能不能换个字,这句话,你反反复复威胁了七十多年,没一次兑现过。”从收云诩做弟子,风长安威胁了七十多年,只有云诩不听话,就拔剑横云诩脖子上,冷言冷语道:杀了你。然而,杀了七十多年,还没杀死。换个人,恐怕云诩坟头草都两米深了,骨头都腐烂完了。风长安咬了咬唇,没吭声,他除了会威胁,好像也不会其他的了。费力的撑坐起身躯,避免跟云诩接触,风长安居高临下道:“你是解还是不解?”云诩仰望着他的心上人,笑弯眉眼,他撑坐起,道:“解啊,肯定解啊。”“解。”风长安不怎么信他,犹豫片刻,将左脚伸到他手边,语气生硬,几近命令般,命令他解开锁龙链。锁龙链,蛟龙脊制作,上刻符箓,能够轻而易举的锁住修士的灵力,诱发修士的欲一望。 第221章 “这不是想起来吗?说实话,我们也快忘了他们兄弟俩的存在了,好久没看到他们兄弟俩……”“别看了,别看了,统共十二个名额,怎么看也不会有我们!”胡赛掀开围着贴有仙剑大会告示的人群,自己挤上去,眯起小眼睛,仔细分辨告示上面的字。“金钱鼠,你今天吃火一药了?说话做事这么冲。”被胡赛推开的人,不满道。胡赛快速看完告示,又冲出人群:“吃什么火一药,我着急办事!”众人心中轻嗤,你能有什么好事要办?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纷纷笑道:“你若喊上一声,我们也不是不能让,又不是不讲理之人。”胡赛不理他们,火燎火燎赶到等闲殿。再一次吐槽等闲殿大的不合理,空的像个鬼屋后,胡赛整理了下衣袖,站在海棠园院门,扬声道:“空怀长老,弟子……”话未说完,冷冽的声音响起,“进来说罢。”“是。”胡赛胆子大,也不惧怕什么,叫他进来就进来,大步来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风长安坐在桌前,执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胡赛:“请坐。”绕是胡赛知道空怀长老就是以前那个无止师弟,依然有些不敢置信,空怀长老居然这么好相处?他觉得,能教出子皈长老那么暴戾恣睢的人,空怀长老此人也应该是个暴戾的人,最起码,他得拥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或者一副大嗓门。受宠若惊的接过,胡赛坐在对面,道:“空怀长老,你叫弟子去看的告示,弟子已看了。”“仙剑大会并没有邀请一方长老前去,倒是邀请了宗主,另外,还邀请了子皈长老。至于参与仙剑大会的人选,现在还没公布出来,想来大师兄会有一个名额……”风长安若有所思的听着,等胡赛说完,他才道:“没有邀请一方长老,反倒邀请了子皈长老?”胡赛点头,有些困惑,道:“是啊!弟子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不邀请一方长老,空怀长老,您也收到了邀请吧?对吧,按理说,也该邀请一方长老才是。”“一方长老的资历比子皈长老大好几百年,名声也比子皈长老大一倍,不可能说,只邀请子皈长老。如果说,一开始只邀请宗主和空怀长老您,那倒说得过去,毕竟您二人都是我清韵宗的代表人物,但偏偏……又多邀请了子皈长老,把一方长老给……”胡赛说到最后,都不好说了,总不能当着空怀长老的面说:仙剑大会把空怀长老您师兄给踢了吧?反正他说不出口。风长安闻言,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用食指点着桌面。胡赛全身绷紧,挺直腰板,看着他点,这人只要坐在对面,就会让人不自觉紧张,感觉到无形的压迫。坐了会,见对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赛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有心思打量传说中的空怀长老。对他来说,确实是传说中的空怀长老。因为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十岁那年拜进清韵宗,就听说空怀长老死了。空怀长老相貌自然不必说,不是他以前所想象的凶神恶煞,脸上横着道疤的那种恶毒脸,反而,精致的无可挑剔,清逸如璞玉,思考问题时,眉眼低垂,犹显的有几分温和。当然,这温和很少,少到如果不是他看的人多了,眼睛毒,几乎要看错这一点。像清韵宗其他长老一般,空怀长老也身着白色长老宗袍,衣领绣有银色暗纹,并无其他不同。不过,还是有所不同,其他长老不会像空怀长老一样,把衣领扣到最后一颗扣子,严严实实的遮住脖颈,显得禁欲又冷漠,给人不近人情的错觉。果然,衣服没错,错的是人。胡赛以前总觉得这刻板又死气的白色长老宗袍合该葬礼时穿,跟哭丧的没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不是葬礼上穿,也挺好看。美人嘛,穿什么都好看。“麻烦了。”半响,风长安抬起头,道谢,同时递给他一个白瓷瓶。“看你的样子是卡在筑基九层许久了,凡事勿要操之过急,顺其自然即可。”“多谢空怀长老教诲,弟子必定谨记于心。”眼珠一转,接着说,“这点小事,空怀长老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什么弟子力所能及之事,尽管吩咐,弟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胡赛被称作金钱鼠不是没有道理,他精明的很,在风长安递出白瓷瓶的刹那,就知道这白瓷瓶里的东西能帮自己突破筑基九层。连忙接过,顺溜拍马屁,表忠心。风长安:“没什么事便退下吧。”“弟子告退。”胡赛退下,风长安起身,倒掉茶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坐在书桌前,铺开雪白的宣纸。宣纸上已经有好几行字,字迹娟秀工整。风长安磨开墨,盯着那几行字,久久下不了笔,他撑着下巴,想着胡赛刚才带来的消息。仙剑大会是五大仙盟联手举行的大比,大会上,将邀请各大势力代表人物参与仙剑大会,仙剑大会最终结果由盟主评定 。一一仙剑大会发的请帖上虽然说,邀请各大势力代表人物去主持大会,实则却是为了防止仙剑大会上出现意外,邀请各大势力代表去护航、撑场面。李授之这人虽然名声不如他,可论起资历,怎么也比云诩高,若是去撑场面,怎么着都比云诩一个新人强。仙剑大会为什么不邀请李授之?难道……是认为李授之此人不可信任,故意防范?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要借仙剑大会邀请贴把云诩推到风口浪尖?风长安想的入神,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师尊在想什么?”云诩从后背环住他,眼睛盯着桌上的宣纸,纸上只有几行字。风长安被这话拽回神,看也不看云诩一眼,磕下笔,起身要离开。 第223章 顾青笑道:“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云诩失魂落魄的应下了:“……好。”顾青转身要走,不知道发现什么,脚步一顿,又道:“日后万不可这般算计你师尊了,他以后可是我的人了。”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云诩冷得一个哆嗦,回魂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顾青,“顾前辈,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算计我师尊?”顾青冷下脸:“你算没算计,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只是警告你,日后万不能如此,否则……”话没说完,梨花木门被人推开,青年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两人。“不介意是吗?一箭双雕是吗?算计是吗?你们,都做的很漂亮。”反讽的话刺穿心脏,冰冷扎耳。“闭嘴!”往事不堪,青年面上染上红晕,他死死咬住牙齿,一剑刺穿云诩左肩。鲜血四溅,溅在云诩脸上,温热。云诩回神,从与顾青交谈的回忆中回到这大风大雪的等闲殿,他舔了舔嘴角,仰起脸,邪气流转在眼中:“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也不确定?”“逆徒!”青年收起剑,转身就走。暮山老祖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见他一直跪在原地,蹲下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尊那脾气,跟他硬杠,没有好处,死得惨。”师尊是下了狠手的,那一剑便把云诩从金丹初期重创成筑基六层。感受着血液从伤口流出,因为太冷,凝成冰柱,云诩艰难的扯着嘴角道,“老祖,你信我?”暮山老祖蹲在一边:“不信。”云诩便笑了,最后干脆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声音沙哑:“可是,我真的没有算计。”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无处宣泄,以致于情绪崩溃。“我真的没有!”暮山老祖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点微弱的哭腔,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地上,盘起双腿:“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早跟你师尊说?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清韵宗允许师徒……恋吗?”暮山老祖被问倒了,他常年闭关,有时间就跑其他地方去游历了,自是对师徒恋不甚上心。经云诩这么一提,才想起来清韵宗宗内明确规定,师徒之间除了授业解惑之外,不可有其他关系。板起脸,暮山老祖道:“自然是不可。”“那就……对了……啊……”云诩说。暮山老祖双手揣在袖子里,想了一会,道:“要是空怀不要你了,你就转拜入本尊门下好了。道号,嗯,道号就叫子皈,归去来兮。如何?”“师尊……”云诩抬起遮住眼睛的手臂,去接天上飞下来的飘雪,他一字一句,坚定而缓缓道:“不会不要我。”……“可是还在怪我当年那一剑?”风长安见他怔愣许久,久久不应答,又问。记忆回笼,云诩嗤笑一声,手臂上攀,解开他衣领,“不恨,没什么好恨的,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没意思。”风长安按住他的手,道:“真不恨?”“你……”云诩凑近他耳垂,“忽然提起这事,是为了明日的仙剑大会吧,嗯?”风长安神色一僵,注意到风长安的变化,云诩啊哈了声,扳开风长安按着他的手,“师尊,其实说这些,真的没有用,恨与不恨,时间太久,早已淡忘,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吹吹枕边风。”“你的检讨书,没有写完呢。”云诩笑着示意风长安看宣纸,轻吻他的耳垂。风长安触电般往旁边一侧:“不需要你提醒。”“我也没想提醒。”云诩目光下移,落在他解开的衣领内侧,光洁修长的脖子上有着显眼的红点,红眸闪过一丝暗光。云诩伸手,手指揉了揉,哑声道:“正如师尊所说,我巴不得师尊一辈子都写不完。”……第二日。第122章 仙剑(二)第二日。北山巅, 前往仙剑大会的人按次序依次上飞船, 其余人则站在北山巅下目送他们离开。风长安站在船头, 垂眸看着北山巅下的人,众人皆一身青衣, 衣袍猎猎。“师尊这次可满意?”云诩上船后,径直走到风长安旁边,半椅在栏杆上,问。风长安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左手手腕,看向云诩:“你觉得满意?”云诩站直身体, 道:“我有些不放心, 所以……或者, 师尊如是不满意, 可以换回锁龙链。”锁龙链三个字是用心念说的,防止他人听见。风长安扯着嘴角冷笑,目光看向李授之的大弟子一一明浩。他正盘着腿坐在甲板上修炼,为仙剑大会的召开做预备。……仙剑大会自创建以来,已有千百年的历史, 云集天下修士于此比斗, 每届比试,前两百名皆可提名天骄榜 , 名声响彻修仙界。 第225章 081越想越觉得古怪,但它又找不到证据证明。因为,返回现实世界是宿主自己提出来的,跑路也是他自己跑的,如果说,他是故意的,那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把自己送到云诩床上?081嗤之以鼻,完全不信。自己坑自己?可能吗?绝对不可能。宿主老奸巨猾,坑自己是不存在的,所以说,绝对是在坑它。至于为了什么,081没想明白 ,毕竟宿主没有恢复记忆,犯不着敌视它。希望以上坑它的感觉都是错觉,宿主只是变蠢了,脑袋不灵光,自己坑自己。“还能有假?五天后,仙剑大会还没结束,乘乱溜走,再好不过。”风长安冷笑,手指搭上左手手腕,“你看看我的处境,留在这里,蠢货么?”081诡异沉默片刻,道:“一直在维修后台,没注意你的处境,反正你和云诩怎么怎么样,本系统没看就是了。而且,你现在处境……说句话实话,貌似还行,比我同事的宿主幸运多了。呃,当然,除了你手腕上的东西之外,确实幸运多了。”风长安:“………”风长安:“冒昧问一句,你同事的宿主怎么了?”081:“黑屋了解一下,金丝雀了解一下 ,打断手脚了解一下,生吃活剥了解一下,死无全尸了解一下,生子了解一下,半个月下不了床了解一下……”风长安:“……生子?男的女的?”081:“为什么一定要男的女的?”风长安闻言,一哽:“世上除了男女性别还有什么?”满脸冷漠:“你们系统莫不是是行走的滚筒洗衣机(kenan)。”081:“你猜啊,除了男女性别,还有什么。”081善长把话聊死,风长安再无话说,他回过神,混战已经结束,黑色重甲青年已经在开始第二轮筛选一一三人为一组,淘汰赛。风长安看着场上越演越烈的战斗,思绪再度飘远,飘了会,又拉回来,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重云殿。所谓主持仙剑大会就是看着比试者打斗而已,大多数被邀请过来撑场面的人,都只是单纯来此打个坐,到时间就走人罢了。因而,就算离开重云殿也并无大碍。风长安离开重云殿不出几息,一个安安静静坐与角落的白纹青衣人转着轮椅,也出了重云殿。云诩目送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重云殿,端坐在红木椅上,半点动静也没有。转出重云殿,满眼烟雾,脚下台阶更是被云雾笼成了一团,看不清前路。风长安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顺着下了台阶,台阶尽头,便是他所寻之物。一一不死花。不死花花团锦簇,紫色花瓣层层叠叠,隐在云雾中。传闻,不死花一经种下,除非天崩地裂,世界不复存在,才会枯萎,否则,怎么也不会死亡。这个传闻是否是真的,无人知晓,但这株不死花确实是从开花到现在,从未枯萎过。风长安这次来仙剑大会也就是为了这株不死花,那人非要他折不死花来偿还人情。这不死花,其他地方,灵气浑浊,又栽种不了,只这灵力浑厚的仙剑大会才有。无法,只好来仙剑大会。挑了两枝开的艳的不死花花枝,折下,风长安整理了下花枝,正欲转身离开。毕竟是前来主持仙剑大会的,不宜离开重云殿太久。“我心里正道你怕是忘了,却不料,转头你就离开重云殿,折花去了。”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身后缓缓传来。风长安怔愣了下,缓缓回神,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百纹青衣男人。男人长相温润,嘴角上扬,病态白的脸上经年不变的温柔,他满头墨发以玉冠束之,常年一身素雅衣服,袖口及衣襟修着修竹,栩栩如生。见风长安盯着他,伸手摸了摸脸,有些紧张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没有。”风长安摇头,目光看向轮椅,“你的脚,怎么回事?”顾青目光闪烁:“你走后,修炼走火入魔,不小心把自己腿给废了。”“可还站得起?”顾青放下手,笑道:“啊,我都习惯了,站不起来,也什么关系了。”风长安又是一愣,踌躇片刻,道:“那你的……”“空怀是想说当年我为你挡的那一击吧?无碍,早就没事了。”风长安当年前往一线天战场时,顾青非要跟着,路途出现了差错,一行人遭妖兽伏击,顾青为救风长安,差点把自己命搭上去,背后破了个血窟窿。不得已,返回家,不再前去一线天。一一风长安欠下的人情就是这个救命之恩,顾青什么也不要,就要不死花。顾青叹了口气:“要是我当时跟着一起去了,你也不会……”顿了顿,笑道,“不过好在并未出事,听说你活着,我比谁都高兴。”风长安神情复杂,他仔仔细细看着对方,半响,道:“你要的不死花,我给你折来了,正好,你在这里,我也不必再多跑一趟。”半蹲下身,递给他。修长而瓷白的指间两枝开得艳丽的不死花,紫色繁花,重重叠叠,形态妍丽。顾青的目光从不死花上移开,落在风长安脸上,注视后者眼睛,道:“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不死花。” 第227章 思前想后,向来果断的云诩便什么也不敢了,怂怂的在说和不说的边缘反复犹豫,像极了围着奶酪打转,却害怕陷阱的小白鼠。后来……师尊就发喜帖了,和顾青的。顾青眸子沉了沉,温和道:“我一开始就解释的很清楚了,只是为了空怀好,至于魅妖,这个我确实不知情。你我为此事已经争执几十年、敌视几十年,现在空怀也回来了,再争执敌对也没有什么意思,便就此掀过吧。”“我不希望像上次在清韵宗一样,不欢而散。当然,如果你非要认为是我在设计,便这般认为吧。含血喷人,四个字,我只当你没有学过。”说罢,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子皈道友,仙剑大会还未结束,离开时间长了,恐怕不妥,便先行告辞。”就在这事时,耳畔幽幽传来云诩的声音,低沉,带着丝阴寒,“空怀没跟你说吗?”顾青神色微凝,扭头看向云诩:“说什么?”云诩:“他啊,已经有道侣了。”清韵宗上上下下,名声看得重,虽说云诩和风长安已不是师徒,可毕竟曾经是,张扬于外,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免不得旁人要说,这二人是在师徒关系续存期间产生的感情,感情到位了,便解除师徒关系,结为道侣。身为五大仙盟之一的清韵宗,带头“违规”,少不了会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大加利用,肆意模仿。如此这般,那还了得!有此顾虑,清韵宗上上下下嘴都严实的很,别人不问,也绝对不提。烂在肚子里好啊,什么事都烂肚子里,外表就能干干净净、光鲜艳丽了。你不问,我不说,当事人不提,故而,鲜少有人知晓此事。若不然,这次仙剑大会,怎么可能如此平静?顾青怔愣住,置于膝上的不死花鲜艳欲滴,花香浓郁,熏得他有点晕。慢慢的,慢慢的,他低下头,端正的放在膝盖上的手落在不死花上。半响,他开口,声音暗哑:“所谓的道侣,是你吧?”云诩不置可否,转身折下一枝不死花花枝,笑道:“不死花,不死不灭,可惜啊,不适合你。”笑罢,返回重云殿。“云子皈!”顾青缓缓抬起头,一把甩掉不死花。不死花狠狠砸在地面,花枝尽数被掐断,花瓣更是残缺不全。“我们走着瞧。”顾青盯着地上的不死花花枝,满脸阴霾,目光阴冷。……重云殿上,仙剑大会初比已经临近尾声,各派入选弟子休息一日,后日便是复比,复比后,入选者再行休整三日,进行终比,按名次,重排往届天骄榜。绕过其他人的位置,云诩在风长安旁边坐下,端起琉璃盏浅中剔透的酒饮了一小口。这酒似乎是北熙的特产“醉仙人”,酒味不烈,有些寡淡,喝完后,唇齿留香,久久不散。云诩知道这酒,前面喝着淡如果酒,后面劲头上来了,能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全身轻松,轻飘飘,原地升仙了。因此,浅饮一口,便作罢。他侧过头去看师尊,师尊单手支在桌面,头靠在手上,垂着头,看着桌面的瓜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见他坐在旁边,也半点反应没有。“师尊?”云诩轻声唤了声,对方没反应。想也便知是不想理会他,于是云诩不再出声。半盏茶后,仙剑大会初比结束,重云殿中的人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师尊还是没反应。左等右等,挨了会,云诩实在忍不住了,又唤:“师尊?”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云诩余光瞥见桌面的琉璃盏,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他伸手拉开风长安支在桌面的手,下一秒,没有支撑点的风长安就往旁边栽。云诩:“!”眼疾手快地拉到怀里,云诩终于看见被他手臂挡住的一个玉酒壶,面无表情的单手领起酒壶,向下最大角度倾斜。一滴。二滴。第三滴悬在半空,要落不落。云诩:“……”我真是太瞧得起你了,早该跟回来,看你怎么喝,你个酒鬼!云诩打小知道师尊爱酒,为人还特别挑剔,不是千年佳酿,都瞧不上眼。先前他伪装成自己徒弟,铁定没看上那些劣酒,因而半滴不沾,被戳穿身份后,自己也因此以为他戒了。原来并没有,碰上好酒,还是以前的德性。而且比以前还要过分!以前喝醉了好歹能说两句话,现在直接趴下,不省人事。怒其不争,云诩没好脸色的将酒壶放回桌面,单手穿过膝弯,直接抱起,大步向殿外走去。仙剑大会为应邀者都准备了住所,以便休憩。云诩虽不知师尊的住所是哪个,但他知道自己的。因而,怒气冲冲的想:回房了就把你丢冰水里,看你还敢喝!重云殿中的人虽剩下不多,可大部分还是认识风长安的,因而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乘天皇啧啧称奇,他笑着对身旁的顾青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徒弟,不认自己了,功成名就了,还这般照顾自己,我一定每天烧高香。”顾青没有回话,他笑容得体,注视着云诩抱着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第229章 清甜酒香弥漫,温热轻轻覆在唇上,柔软异常,这人离得近了,还能嗅到竹叶清冽的冷香。风长安一触即离, 然后抱着膝盖, 小鸡啄米似的认真点头:“好了。”狂跳,云诩听见自己心脏在狂跳, 无可止滞的暖流从心底流出, 向四肢涌去。云诩怔在原地一会, 半响, 才缓过神, 他低下头,舔了舔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余温,酒香清冽。甜的,特别甜。热气忽的腾到脸上,云诩余光偷偷观察师尊的脸色,风长安察觉到他在偷窥,醉醺醺的眯起眼睛笑,朝他招手。慌,满脑子都刻满慌,从容淡定四字脱缰野马似的,弃他而去。云诩磨磨蹭蹭的挪了过去,面红耳赤道:“师尊,怎么……怎么了?”“你脸红了。”风长安伸手戳他脸。云诩:“没有,胡说!”“红了。”风长安格外执拗。“没有一一师尊,你醉了,早些休息吧。”扭头,抬起手臂,用广袖遮住脸。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脸红的,在师尊面前脸红,实在丢人。风长安瞧他这幅小女儿娇羞模样,来了兴致,他一只手拉开碍眼的广袖 ,另一只手又去戳。云诩被他戳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太丢人了。恼羞成怒,云诩擒住他双手,端起架子,冷着脸道:“个子不见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再这般不知分寸,我……”不等他说完,风长安又凑了上来,清香酒味一卷而过,温热。风长安做罢,退后原位,眼睛亮晶晶的注视云诩。烈火焚/身,云诩下意识又舔了下唇,更甜了,甜到心窝子。于是,威胁的话在嘴边转了圈,“我我我”好几声,便烟消云散。放开擒住风长安的手,云诩正欲说些什么,欲盖弥彰,风长安却没骨头一样,歪在他怀里。云诩轻轻伸手环住,他就自己在怀里动来动去,缩在怀里,找了个舒坦的姿势。云诩低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师尊,觉得自己好像养了只猫,性格恶劣不说,还喜欢撒娇。一一主要是性格恶劣。这才不是金丝雀,这是一只猫。坚定了这个念头,云诩伸手解开对方的玉冠,放一旁,免得他滚来滚去,不舒服。紧接着 ,拿出清心丹 ,递到对方嘴边。清心丹有醒酒功效,比醒酒汤好许多,与其像上次,折腾半天,喂不进去,不如直接喂丹。“张嘴。”风长安仰头,茫然的看着他,云诩催促了几遍,他才乖乖张口,从云诩指尖咬过清心丹。指尖神经末梢密集,触觉反馈极其敏感,唇齿在指尖跃过的感觉骤然被放大,柔软且氵/显热。云诩触电般,在风长安咬过清熏丹后,赶紧收回手。“师尊,你!”风长安咽下丹药,缩回原位,含糊地嗯了声,算作回答。在风长安这声嗯下,云诩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反常。没办法,窥视已久的人,忽然有这种类似主动的行为,是个人都没法冷静。“谁要叫你,你回答什么……”云诩伸手点了下风长安的额头,声音有些暗哑,染上薄薄一层忄青谷欠。褪去外袍,将人塞被子里,自己也随之躺下。刚躺下,风长安就像猫儿一样,重新缩进他怀里,云诩手搭在他腰上,声音更低。然后,他唤道:“师尊?”风长安困意来临,模模糊糊应了声。“师尊,我……”云诩手臂力度大了些,紧了紧怀里的人,确定是真的在后,他神色有些挣扎,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策。“我……我……我……”狠狠一咬牙,云诩终于说出后面几个字,“心悦你。”这一句话,他等了几十年,甚至已经做好等待几百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准备。但,终究天随人愿,今日还是说出口了。不敢说,害怕坦白以后的失败,于是他选择逃避。此时此刻,说出口,心中重担也就放下了。“心悦你许久了,嗯,也可以说是肖想许久了。具体什么时候,不太记得,只记得,很多年了。老实说,第一次见你,我说实话,你听了,不要骂我。第一次见你时,我是把你当冤大头来着 ,后面你不放我离开清韵宗,教导我,我更是不服气,就想着怎么给你找茬。再后来,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觉得你这个师尊是真的师尊,开始尊重。至于这尊重怎么就变味了,可能是因为某一次的保护,也有可能是某一次教导,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发现心意那天,你也喝醉了,笑着说我是救世主。从此,便开始不切实际的肖想,总想着什么时候,与你修为比肩了,或者更高了,就把你拉下神坛,拥入怀中。有了这个,嗯,怎么说呢……不正经的目标,我便开始努力去追逐你的脚步,但你真的太快了,我发现我根本追不上。神之所谓是神,那是因为遥不可及,与我而言,你便是神,遥不可及。虽然现在已拥在怀里,可我真的害怕,下一秒就会散去。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怎么抓得住。”自顾自的说完,风长安一句话也没说,云诩微微起身看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睡着了也好,他这些妄言,本就不适合对方听。其实风长安醒着也没用,等他酒醒了,万事便全忘了。云诩垂下眼睑,手指摸上风长安的左手腕,解开禁锢住风长安的东西:“其实我没想这么逼你,我只是……只是想把你多留在身边一会。”“所以,别逼我,也不要尝试离开我,我怕我疯起来,六亲不认,连你都杀。”风长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眼中情绪复杂,片刻,不动声色的重新闭上。 第231章 风长安:“给你三秒钟,再不说,那我们一起去挨雷劈算了,反正是绑定在一起的,我大不了一年半载重伤,但你就没那么幸运了。你后台还没维修好,这一道雷,怕是要烟消云散,星际总局想维修都维修不了。”081:“……”风长安:“倒计时开始,三。”“二。”第126章 坍塌“等等。”081及时在风长安念到“一”前截住, 它颇有几分不甘, 语气暴躁, “说就是,反正对本系统没多大利益可言!”风长安:“说。”081整理了资料, 冷冷道:“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快坍塌了,按照先前的推断,应该再过个五年左右,现在不知道为什么, 提前了。如果再不离开这个世界, 你、包括本系统都会死在这个世界中, 永无超生之日。”风长安怔愣, 片刻,他蹙眉,问:“所以你删除我记忆,是为了自救?”081不置可否,接着说:“看现在这情况, 最多一年, 世界就全面坍塌,如果你现在反悔, 还来得及。”“另外, 还原记忆, 本系统无能为力, 又不是移动u盘, 想输入就输入,想输出就输出,需要你自己想起,本系统顶多不再干涉。”告诫完,081自动关机,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风长安:“……”关机了?风长安蹙紧美,唤道:“出来,我还有话问你。”081缩在后台,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冷笑:青天白日做梦。狗/日的宿主,除非你哭着、跪着求本系统,要不然,本系统绝不开机,绝不说话!叫了两声,没有反应,知道081是铁了心不开机,风长安便放弃了这个毫无意义的行为。世界坍塌?风长安没想过世界会坍塌的问题,在他看来,只要主角不死,世界就不会坍塌。主角不死?等等……风长安神色凝重:“081你出来!”081怎么可能出去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它缩在后台,打定主意不出去。“师尊?”云诩目光从不死花上移到风长安脸上,见他蹙紧眉,有些焦急,便唤了声。风长安心神被拉回现实,他看向云诩,伸手拧住云诩衣领:“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做了什么玩命的事?!”云诩先是困惑,紧接着,弯起眉眼,浅笑道:“师尊这是在关心弟子?”风长安冷下脸,目光看向左手手腕,腕上已经没有那碍事的东西。甩手起身,风长安穿好衣服,道:“只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已。”云诩眸子黯淡下去,他起身,按着风长安坐到梳妆台前,从妆匣取出桃木梳:“没有,没有玩命。之前倒有过,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没有这个情况。”“先前?”风长安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桃木梳,“为了什么事?凡事因果相连,定是你违背了天道运行规则。”风长安说到这里,想起云诩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被天雷劈的事。犹记得当时伪装成云诩弟子,亲眼见那天雷追着云诩劈,三天一小劈,五天一大劈,不得安宁。后来,那天雷就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再劈一次,到现在,已经没有劈过了。如果不是刚才提起因果,风长安都要忘了这事。“师尊你不要乱动,弟子还从未给人束过发,若是乱动,束不好。”云诩挡开风长安的手,轻轻梳对方的头发。风长安虽是现代人,倒也尊重这个世界约定成俗的规矩,不敢随便践踏。因而心中谨记肤发受之于父母一句,未曾剪过,顺滑柔软的垂直到地上。“问你正事,搞什么?”风长安心中不爽,不配合的站起身,拿过他手中的桃木梳,顺手放桌面,“回答问题,是不是跟天雷有关?”云诩手中没了桃木梳,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左右看了看,坐在梳妆台上,然后低下头,仔细想了想,道:“不清楚。”风长安:“为什么被天雷劈?犯了什么大错?”云诩眼睛向右看:“平时犯得错太多了,不记得具体是那件,兴许是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大错。”风长安观察着他的反应,眯起眼睛,又问:“天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劈你的?”“师尊指的是弟子突破金丹期时的天雷,还是后面的?”云诩一动不动的坐在梳妆台上,手指不自觉勾起桌面的桃木梳,在手中把玩。“后面的。”“后面的啊,不太记得了,时间太久,有些迷糊。似乎是二十几年前。”风长安:“可我怎么听宗内的人说,是几年前?”风长安当时见云诩总被雷劈,顺口问了下早入门的弟子一句,那些弟子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皆如实告知。云诩把玩桃木梳的动作一顿,稍纵片刻,又恢复正常,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云诩道:“可能是弟子记错了吧,这些天,事情太多,免不得记混了。对了,师尊,你可还记得叶桦那个姐姐?”“叶佘诗?”“正是。师尊猜猜,她最近在做什么?”风长安盯着他眼睛:“你在监督她?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云诩:“倒也没什么,顺耳听了一个计划而已,师尊要是感兴趣,说给你听。不过,不是现在,弟子现在有事,等会儿再来。” 第233章 “七成,不不不,现在是九成。”李授之摇头,古怪的笑,“起来吧。”明浩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便见眼前闪过一道明亮的白光,下一秒,白光对穿他胸口。“你……”明浩不敢置信的瞪圆眼睛,一头栽地上,失去意识。李授之眼中阴冷,他抚摸着这具身体,喃喃自语:“栽培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报答我了。”突然,房间外出现细微而凌乱的呼吸声。“谁?”李授之神色一冷,身形消失在房间里,出现在门外。门外空空荡荡,并没有人。是他多疑了吗?李授之皱起眉头,仔细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确定无人,这才作罢,转身回到房间,继续没有完成的事情。……第127章 末法云诩回房时, 风长安刚好回来, 两人撞了个正着。“事情办完了?”风长安问。“完了。”云诩拉开门, “刚去看了崖壁上的不死花,似乎也有些枯萎, 但没有我折下来那枝那么严重。”“你觉得不是你的问题?”云诩眼睛向右看:“嗯。”风长安颔首,并没说什么。慢条斯理的泡了壶茶,看向云诩,道:“渴了吗?”“有点。”风长安倒了杯水递给云诩,云诩接过, 正要喝, 便听师尊似笑非笑道:“撒谎很累吧?喝点水, 缓解缓解, 不要急,还有时间。”“咳咳咳一一”云诩心中一惊,直接被水呛到。掩面捂嘴,稳了稳心神,云诩放下茶杯, 双臂环胸, 上下打量风长安,半响, 道:“师尊, 弟子不明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对弟子哪里又不满意了?啧, 不过你也从未对弟子满意过。”风长安:“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些结论的?”“方方面面, 比如现在。”云诩弯腰,食指挑起风长安下巴,轻浮在唇角落下一吻,“师尊可满意?”温软轻吻,棉密如春风,肆无忌惮地挑逗,直达心底。风长安拍开云诩的手,怒火中烧的瞪他:“你!云诩!”“师尊唤弟子有何贵干?”云诩被拍开了也不恼,笑眯眯的问。似乎是无心,他道:“师尊,你很甜呢,可是吃了糖?”风长安真是想抽出剑,给他一剑,强压着怒火,风长安扭头端起茶杯,泼他一脸。“再如此轻浮,有你好果子吃!”发丝往下“滴答”茶水,云诩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茶水,道:“师尊先前不是问,弟子是从哪里得出结论的吗?怎么此时,弟子证明与你看了,师尊还反泼弟子一杯水?”风长安不想跟他扳满意不满意的问题,云诩这混账东西,歪理一大堆,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带沟里了。“啪!”一声,茶杯被风长安拍在桌子上。风长安语气不善道:“不要岔开话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说谎,我要听真话。”“师尊想听什么真话?”云诩擦茶水的动作一顿,下一息,若无其事的继续擦。“弟子又没说谎,崖壁上的不死花确实枯萎了,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瞧瞧。”“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我指的是,你当年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导致的天雷?”“师尊,这个问题,弟子已经回答过了,不清楚。师尊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谈谈叶佘诗那边的计划吧……”风长安冷笑一声:“叶佘诗的事,等会再说,我只问你,你是不清楚是真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自然是真不清楚。”云诩握紧手中手帕 。“人在思考谎言时,眼睛向右看,并且会紧张的把玩手里的东西等,同时,转移话题……”风长安一把抽出他手中已经被灵力烤干的手帕,“你说你没说谎,却处处是破绽。”云诩咬紧唇,不说话了。风长安:“真相是什么?”云诩:“不知道。”“云诩,说真话。”云诩机械的重复:“不知道。”“不知道?”风长安拧住他衣领,目光冷冽,“我倒是有个猜测,说与你听听。一一你当年犯的错,足以致命,因而引来天雷,天雷结束时,就是生命即将耗尽时,是与不是?!”云诩猛地抬起头,直视风长安的眼睛。风长安:“说,你到底犯了错!”云诩扯开他的手,冷冷道:“师尊,你很有闲心啊,还管他人死活,有这份闲心,怎么不管好你自己?早早飞升成仙了,不好吗?”“你以为我想管?我……”云诩:“没人求你管,如果是因为那句死也要拖着一起下地狱,师尊大可放心,说着玩玩而已。不过师尊提醒了弟子,地狱那么冷,多拉个人去地狱,会温暖很多。”“啪!”一声,摔门离开。风长安愣住,片刻,坐在桌前,楞楞的看着茶杯。“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235章 顾青轻笑一声:“要不然能怎么办?摔东西?大吼大叫?大打出手?”人影啧啧啧几声,嘲讽意味十足:“你倒是有耐心。”“你知道的,我可没耐心。”顾青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扶手,借着灯光打量面前的人,面前的人身形挺拔,面容俊郎,浓眉向下压着,强势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挑眉一笑,顾青道:“这幅模样,顺眼许多。”“栽培多年,总归得有点优点。”人影握紧拳,盯着青筋暴起的拳头,拳头上很快覆上一层褐色绒毛。人影看着这层绒毛,道:“可惜修为太低,发挥不了什么力量,一时半会,倒是有些不习惯。”“这具身体是半妖?”顾青蹙眉。“金吾明家的人,自然都是半妖,毕竟他们祖先就不是个人。”人影说完这句话,看向他的腿,“多少天灵地宝养着你这双腿,还是站不起,废物。”顾青脸色微沉,转动轮椅:“这不管你的事。”“当然不管我的事,我来此只是想警告你,计划开始后,别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是说,只要他灵根,不要他性命吗!”顾青闻言,浑身一僵,转头怒道。“我是只要他灵根,要他性命的,不是我。”晦暗的灯光扑在明浩那张俊郎的脸上,他耸了耸肩,阴森森的笑,“所以,不好意思,对此,我无能为力。”顾青咬紧牙:“要他性命的是谁?”明浩:“妖王。当年一线天一战,他杀了我们那么多族妖,就这么简简单单想跑,没那么容易。你要是想保他,可以,待他受过就是。”“受过什么?”“挖心锁魂,囚水潭。”顾青变了脸色:“我……”“你不敢?哈哈哈,说实话,换我我也不敢,毕竟没有一个不要命的徒弟会来救自己。”打了个响指,接着说,“本来都以为他死了,不想找一个死人的麻烦,谁叫他又活了过来,成为妖王实施大计的阻碍。”顾青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距离仙剑大会万里之外,陨鸦谷。黑压压的夜里,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听声音,冲刺着绝望感。不一会,高达百丈的密林上空飘上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散,并且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一千一百八十三。”“一千一百八十四。”……“一千二百九十三 。”触目惊心的数目不断增大,浓郁的血腥味混着硝烟味,还有古怪的惨叫声,扭曲在密林中,直至天蒙蒙亮,血腥味突然消失,才结束。这一切,像是一场大型屠杀 ,单方面的。房间静悄悄的,风长安趴在桌面休息,他昨晚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人,睡意朦胧,撑不住,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昏灰的天色,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回到院中。风长安警惕性极高,黑影出现的瞬间,他睁开眼,看向没有上锁的房门。黑影走到房门前,就顿住脚步,神识往房间里扫了一圈,房间内布有结界,可这并不影响他查看房间里的动静。房间静悄悄的,空空如也,没有人。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云诩推开房门,房门并没有锁,看来师尊早上走的时候,忘了锁门。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云诩飞快褪去衣服,整个人浸入药浴中。复试已经过了,两天后就是最后一场比试,在这期间……云诩眼中阴冷,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破坏了某些人的计划。药浴温度极高,不一会,竟凝结出一层冰。云诩低头看了眼薄冰,布满血丝的黑眸闪过一丝厌烦,仰头靠在浴桶边缘,闭目养神。泛着湖绿色的药浴冷却下来,以极缓的速度治疗伤口。泼墨山水屏风后面悄无声息的转出一个人,他站在屏风旁,静静地看着云诩。目光从云诩头顶扫到其脖颈,然后至胸膛,胸膛上横七竖八的横着许多血淋淋的伤口,都是新伤,像是被什么猛兽抓伤,皮肉往外微翻,在药浴的浸泡下,有些泛白,叫人心惊。看了一会,他走到浴桶旁,伸手点破薄冰,撩着广袖,手背轻轻碰在云诩额头上,测温度。刚碰上,搁在一边的瑶光就猛地缠住他手腕,与此同时,云诩睁开眼,眼中闪过杀意。“谁?!”风长安猝不及防被缠住手,硬生生僵在原地,他睨了云诩一眼,道:“是我。”话音刚落,手腕上缠着他的力度增大,硬生生把他拽进药浴里,水花四溅。“你干什么!”浑身衣服被打湿,风长安跌坐在云诩身上,怒火中烧,恶狠狠的回头瞪云诩。“不干什么,只是太震惊,还以为师尊走了。”弯起眉眼,伸手环住风长安的腰,云诩半瞌着眼,头枕在风长安肩上,闷声道,“师尊,你别动,弄一疼我了。”风长安:“……”这话,怎么……听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第237章 “无事。”云诩回到,阻止了作势要闯进门的道三千。他抬腕擦去嘴角的血,声音温柔,毒蛇般缠绕着风长安,“师尊,可解气了?若是解气了,便好好休息,有事再叫你。”风长安收回手,冷眼相看。“罢了,随你。”云诩红眸像是被什么遮掩住,刹那间恢复黑色,正常如普通人。径直离开房间,出门时,带上房门,云诩脸色不太好看,他掐起一道结界,问道:“何事?”……讲述完事情缘由,道三千松了一口气,行礼告退。前日窥见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他心神不宁,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人不可二心,道三千本来是不信这句话的,他认为,不可二心之人,都是些意志力不强者。直至今日,自己亲自尝试,才明白真的不可一心二用,若不然,也不会在复试中屡次失常,差点被淘汰。李授之杀死自己的大弟子“明浩”?有点意思。云诩勾起嘴角,笑容诡谲,那便试试看,这盘局,是你们赢,还是我赢。回到房间时,风长安已经睡下了,云诩给他捻开点被角,坐在床头,盯着拱起的一团。“师尊?”他唤了声。没反应。云诩也没期待有反应,遮掩着红眸的术法散去,露出原本的煞气,云诩勾着瑶光收回手中。瑶光上温度极高,水滴飞快被蒸干,云诩把玩着瑶光,片刻,转身走到外堂。低声捻诀,一个身形狼狈的紫衣女子出现在堂中。她低着头,大口大口喘气,像是被谁压在无法呼吸的密封空间一般,几近窒息,以致于如今一接触到新鲜空气,便什么仪态也顾不得,大口喘气、吸气。云诩懒洋洋的坐在桌前,端着刚烧的茶水,在掌间摇晃。紫衣女子喘了一会气,终于缓过劲,她看也不看云诩,惊恐万分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嘴里重复着求饶的话,手撑在地面,惶恐的往后退。云诩生性冷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紫衣女子的表现,掌间的茶杯停止了摇晃。“你有什么用?没用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不可惜。”挑了下眉,云诩示意紫衣女子走进点,好好说说,自己有什么用。紫衣女子颤巍巍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较姣好的美人脸,杏眼桃腮,眼角垂泪,正是叶佘诗。“我……我……”我了两声,膝行两步,拉住云诩的衣摆,“我是受人指使,不是我干得!一方,一方长老说,我要是不这么做,他就杀了我,他会杀了我的!”“放手。”云诩垂下眼睑,注视着她拉着自己的衣摆。被这血眸一盯,背后发毛,叶佘诗颤抖着放开,嘴里不断道,“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哪里,我一醒来就在哪里了。”昨天晚上,叶佘诗本靠着封印,在妖兽群里作福作威,谁知,云诩这个挨千刀的恶鬼,也不知有毛病,血洗陨鸦谷,活抓她到此地。话音刚落,滚烫的茶水从前面甩来,尽数砸在她脸上。叶佘诗只是个凡人,哪里禁得起这等高温,喉咙里一声惨叫声就飙了出来。可惜,才飙了一半,就被人硬生生踩着手背,咽了回去。云诩碾断她左手手骨,蹲下身,一把抓起她头发,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冷笑道:“叶桦那个瞎子把你当个宝,我可不会。若是再不说实话,我便活扒了你皮,丢去喂狗。”叶佘诗痛得直哼哼,她颤声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我醒来就在陨鸦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妖兽不攻击我……”“李授之给你了伏妖符?”云诩道。”你怎么知道!”太过震惊,忘了掩饰,叶佘诗脱口而出。“李授之还承诺给你什么东西?灵根?权势?还是什么?”叶佘诗咬紧牙关,不回答。云诩掀起眼皮,冷漠的瞥她一眼,按着她头往地下狠砸。痛疼倏忽袭来,叶佘诗想要尖叫出声,她知道这里是仙剑大会,只要大声喊,定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可她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云诩既然敢把她明目张胆的抓到仙剑大会来,定是有一定的防范和依仗。果不其然。声音刚叫出口,就仿佛被什么吸收了去,消失的一干二净,半点声音也没有。可怕的寂静宁绕在心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视线,叶佘诗强撑着的情绪崩溃,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哆嗦着说:“我说,我说!”云诩放开她头,坐回原位,嘲讽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李授之答应我,只要我在他放出信号一弹的同时,将陨鸦谷的妖兽用伏妖符驱使出陨鸦谷就行了。至于驱使出陨鸦谷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只要我赶出去就行了。若是……若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云诩的脸色,见云诩并没有什么反应,叶佘诗才接着说:“我做好了,事成之后,就把……就把空怀长老的灵根给我,还有……还有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云诩:“没有其他的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叶佘诗赶紧摇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在清韵宗时,也是他指使我诬陷空怀长老要杀我弟弟灭口的,他说我只有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才能保证我们姐弟的安全。”“后来被押进水牢,我弟弟没有灵根,被送下宗了,至于我,李授之使了个法子,偷梁换柱,让我活着离开了清韵宗。“叶佘诗对于李授之来说,也只是颗不足为奇的棋子,多她一颗不多,少她一颗不少。云诩并不在意叶佘诗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先前就在叶佘诗下了禁制。自叶佘诗离开清韵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云诩的监控下,和李授之的对话,云诩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再问一遍,不过是为了震慑人心,物尽其用。云诩面上浮现阴冷的笑,手腕一转,白色瓷瓶出现在他掌心,掂了掂重量,云诩丢给叶佘诗。叶佘诗手忙脚乱的接住白色瓷瓶,打开一看,是枚红色丹药:“这是什么……”“七日散。”云诩半蹲下身,声音轻柔,“服用此药,若是七日没有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痛不欲生。听说,有些人,即使溃烂了,也死不了了,成为行尸走肉,游离于世。” 第239章 早知现在,当初就该强调师徒保持一定距离!艹!不过,再后悔也没用了,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081突然觉得现在瞒着也没意思了,都快大结局了,宿主这挨千刀的万一死个性子不走,难道它要把这些事带坟里去?去他妈的坟里!081自暴自弃的想。081:“当时已经开启时空功能,准备返回现实世界,结果你在知道世界怀疑崩坍后,非要留在这个世界。你以为本系统会同意吗?当然不可能。功能可不能白开给你玩。你以为本系统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你想留,本系统因为限制,又绑不走你,那好嘛~那你就留。说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交易是什么了一一本系统删除你的记忆,让你借尸还魂,再拜清韵宗,如果你并未想起记忆,并因此答应回到现实世界,那么,本系统就能强制带你回去,反之则不然。”风长安脸色微沉,他咬着交易两个字,阴森森道:“交易不错,但你钻了漏洞,违背交易。按你刚才的说法,交易里可没有删除记忆一项。”“聪明!”081点赞,随后笑了,“但这能代表什么?本系统只是说你未能想起记忆,而没有说,本系统不可以再次删除,这两者并不矛盾。”风长安嘲讽意味十足:“呵呵!”“笑得阴阳怪气。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走还是不走?”走?不走?风长安眼睛看向干净地板上的枕头:“距离世界坍塌还有多久?我要具体时间。”081:“具体时间没有,不过快了,最多半年。”“把后文剧情给我。”风长安从穿到《镇北》中,就只是按照任务走剧本,他并未看过《镇北》,压根不知道后文剧情,也不知道结局。问起081,081也只是说,普普通通一个升级流故事。风长安看小说不多,总结了一下,认为这种普普通通升级流小说的结局,主角一定会羽化登仙,荣光加身。因此,当初对此并不感兴趣,也就没再多问,只是一心想完成任务,赶紧走人。如今看来,结局似乎跟他所想的有很大出处,完全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升级流故事。081警惕:“你又想干什么?”风长安:“走之前,看看结局。”……仙剑大会最后一场比试顺利结束,期间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负责举办仙剑大会的北熙帝国在比试结束后,为新一届排上天骄榜的弟子举办恭贺宴。笙歌不歇,星星点灯的光斑依次从平桥攀升到鳞次栉比的宫殿上,沿着宫殿往里面走,可见楼台灯火通明。楼台下觥筹交错,台上歌舞升平,环顾四周,满树银花。乘天皇举着杯子,提起酒壶,到处晃,他本意是交好各派排上天骄榜的新弟子,挖人墙角,但余光瞄到阴树下的人影后,又改变了主意。挖墙角怎么比得上坑宿敌来得高兴?“空怀道友,一个人坐这里干什么?走走走,陪我喝酒去。”不错,乘天皇的宿敌就是风长安,敌视了几百年,还没报复回来那两剑,说不是宿敌,他自己都不信。宿敌嘛,就得往死里坑。乘天皇摇了摇酒壶,眯起眼睛,想着复试时,这货直接喝趴,被徒弟捡回去的场景,然后,他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十分不怀好意。风长安抬眼看他一眼,淡淡道:“不了,已经戒了。”乘天皇:“?”空怀这货能戒酒?他宁可相信朝堂上,文武百官都信服他,也不相信空怀戒酒,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乘天皇脑袋里就没有帝王架子的认知,靠着银树,盘膝而坐,挑眉道:“怎么,看不起我?”“没有,真的戒了。”视线里快速闪过一道艳丽的颜色,风长安站起身,身影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哼!”乘天皇不喜的冷哼一声,仰头灌下一口酒,目光阴鸷,身影也消失在原地,直追风长安。“还戒酒,我倒要看看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去哪里!”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舞姬不住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加快脚步,拐进后院。风长安顿住脚步,遥遥看着后院,并不打算上前查勘。“没想到啊,空怀你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啊。”乘天皇不急不慌的跟了一路,见他顿住脚步,盯着舞姬休憩的后院。“看上刚才那个了?跟我说,也不是不可以送给你。”话里带刺,有些讽刺。风长安瞥他一眼:“多谢。”乘天皇:“……”扯了扯嘴角,“你是喝醉了吧?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较真。这些舞姬可没有卖身契,送不了。”“我说过了,戒酒了。 ”风长安抬手,指了指后院,笑得诡异,“我建议你进去瞧瞧,你养得这些舞姬是人是鬼。”乘天皇神色一禀,二话不说,隐匿身影,翻进后院。再次出来,脸色很难看。“你是怎么发现的?”他翻进后院后,本还在担心看到一片冰肌,不料,全是些妖物,褪去的人皮,铺了一地。风长安:“先前那支折腰舞发现不对劲的,本还以为是我多疑了,使你进去瞧瞧,听你这么问,想来是真的了。”其实并不是折腰舞发现的,风长安逼着081拿出了后文剧情,看到的,然而,遗憾的是081手头并没有结局,只能看到仙剑大会比斗场被妖物里应外合,夹攻结束。乘天皇脸色难看,他千防万防,最后在自己这里出了纰漏,亲自塞选的舞姬居然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妖物。 第241章 他问:“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风长安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就算算计全世界,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可为什么,他要自己?为什么?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杜鹃啼血般刺耳。云诩避开他的目光,偏头看着仙剑大会的方向,一副不敢看他的模样。风长安失血过多,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模模糊糊听到他回答,“师尊,你对不起我的多着呢,我先前都是骗你的,其实啊,我恨死你了。什么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什么事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其实从头至尾都在骗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啊,就是看不得你好过。你回想一下,我小时候,你有给我一次好脸色看吗?什么严师,我根本就不需要!装模作样这么多年,总算报了小时候的仇了。你啊,就好好去阎王殿忏悔吧。说实话,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去阎王殿,师尊的滋味,真是越尝越上瘾,食髓知味啊。”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呜呜呜作响,风长安瞪大眼睛看着上空越来越不清晰的人影,他眼睛里有泪,泪水转了两圈,硬生生咬着牙,逼了回去。多么可笑的理由,可笑的让人觉得可悲。风长安确实在教导方面,处理的不够好,但其他地方,没有一点纰漏。心心念念养大的弟子,以为就是叛逆了点,却不料,是只白眼狼,筹划多年,利用自己的信任,如今反过来咬自己一口一一咬在动脉。风长安宁可他先前就用棺材埋了自己,怪自己言而无信,也不愿意被背后捅一剑,信任全喂了狗。风长安想来觉得好笑,好不容易逼回去的眼泪,又笑了出来。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一个静心谋划多年的敌人?一个肆意作践的发泄物?风长安细细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师尊二字。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可那又怎样?现在,全部,都结束了。青冥剑有灵,感受到主人的险境,剑身轻鸣一下,附身冲了下去,企图接住风长安,可惜,还没接住,就被云诩截住了。云诩生生拽住剑柄,阴森森的笑:“青冥是把好剑,好剑可不能沾了污血。”青冥剑距离颤动,几欲挣开控制,但都失败了。它横在空中,感受着主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感受不到了,才安静下来。“主上。”空气一阵波动,出现一个人面鸟身的妖怪,他硕大的鸟头看了看下空。距离太高,在这个位置,山丘湖泊都缩小成地图册大小的板块,只能看清地形,看不清地面的具体情况。人面鸟身看了会,开口道:“主上,要不要下去看看,死透没有?万一又起死回生……”话没说完,被云诩挥手打断,“不必了,等会我亲自去看看。对了,陨鸦谷那边怎么样?”“李授之那个蠢货,陨鸦谷的妖兽都被人给屠杀完了都不知情,差点坏了主子的大计。屠杀的人,据说是……”人面鸟身说到这里,顿了下,看了云诩一眼。云诩瞥他一眼,面部笼上一层黑雾,黑雾散开,俊美邪气的脸赫然变得温润,嘴角还带着谦和的笑。一一分明是顾青!顾青道:“是云子皈,云诩干的?嗯,像极了他的风格,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大大小小,一个都不放过。”“哼!”人面鸟身冷哼一声,眼中蹦出凶恶之色,“除了他,也没有哪个修士有这么大的杀心。”“这些年,他杀我们的人可不少!看到点苗子,就跟疯狗一样,暗中死死盯着,一有机会,就杀上门了!连根一起杀,杀了我们好几次安插在各派势力的暗线。”顾青轻抚手中青冥剑剑柄,声音温和:“从现在起,他没机会了,血债还需血偿。”“属下愚钝,还请主上明示。”顾青从袖中抛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珠,道:“里面有云子皈杀空怀的证据,把它交给李授之,他知道该怎么做。必要时,你可以配合他,做人证。人证物证具在,他云子皈就是不想承认,也得给我承认。”人面鸟身接拇指大小的琉璃珠,轻轻一点,琉璃珠上空就自动出现云诩杀风长安的画面。“主上英明,这次,云子皈必死无疑。”人面鸟身握紧琉璃珠,眼睛明亮。天知道他们是多想弄死云诩,多想为被云诩屠杀的兄弟姐妹报仇。先前,他们本想利用诛仙台,以师徒禁恋一石二鸟,同时做掉风长安和云诩,没想到,李授之那个蠢货,办砸了。这次,人证物证具在,料想云诩也洗不干净嫌疑,李授之他就是蠢到家,拿着这两样,想来也办不砸。要知道,风长安扬名五洲,一旦把这事宣扬出去,且不说风长安背后支持他的势力,光是一个名声,就能活活逼死人。顾青:“李授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纸糊老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且跟他说,若是这次还办砸,他就不必再活着了。”“另外,这把剑……”顾青眯起眼睛,笑道,“就交给清韵宗宗主吧,代我向他问好。”人面鸟身恭恭敬敬接过青冥剑,道:“是,主上。若是他这次还是办砸了,属下就提着他头来见主上。”人面鸟身点点头,离开了。……※※※※※※※※※※※※※※※※※※※※ 第243章 沿着路径,来到举办宴席处,只见此地,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液跟颜料似的,涂在地面。地面上,扭动着黑乎乎的虫子,肥胖的虫体挤在一起,争先恐后的舔舐血液。没走两步,一个弟子从旁钻出来,先是一剑扫了地上的虫子,接着,拉着人面鸟身就走。“快走,还在这里看什么看,想找死吗?!”人面鸟身笑眯眯道:“出什么事了,不就一堆虫子吗?”“屁!”那弟子□□脏话,“出事了!宴席上表演的舞姬根本不是舞姬,是披着人皮的画皮妖!本来乘天皇已经派人捉他们,谁料,谁动了手脚,阵法全破,画皮妖都冲了出来!那些修为低的,都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你还在这里溜达,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找死吧!”说完这句话,那弟子只见面前的修士露出古怪的笑容,他说,“那些妖是不是长得像我这样?”那弟子错愕不已,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张惨白的脸,然后是硕大的鸟头。“啊!”那弟子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想要跑,却不想,实力相差太大,刚跑的瞬间,就被一口咬断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满足了口腹之欲,人面鸟身收起原型,恢复修士的模样,一路顺着李授之留下的气,找到李授之。李授之此时正以明浩的身份站在道三千后面躲避妖兽,见他过来,乘道三千不注意时,一个手刃劈晕了他。“你怎么来了?”李授之上下打量人面鸟身,警惕道,“这是来跟我抢功劳?”在顾青把乘天皇已经发现舞姬是妖,并且打算狠狠打击的消息告诉他后,他就变作其他修士的模样,混进队伍,把阵法给破坏了,放出这些贪得无厌的画皮妖。放出画皮妖的时候,他本还想着,叫叶佘诗那个女人里应外合,引妖兽过来,结果,等了半天都等不过来。现在看到人面鸟身,免不得想,是他把叶佘诗那女人吞了,自己领着妖兽,过后来抢功劳。人面鸟身嗤笑一声:“抢狗屁!我是来跟你说件事的,主上吩咐了其他事。”目光贪婪的落在道三千身上。看出人面鸟身的意图,李授之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这个人你暂时不能动,我留着还有用。”“行。”人面鸟身听罢,也就放弃了一口吞的想法,把琉璃珠抛给他,“现在,我是人证,这个是物证。主上说,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李授之看了眼琉璃,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了,我会叫顾青配合,哦,还有你。”顾青顾青,啧啧啧,还真把主上当成双腿残废,供你驱使的下属了。人面鸟身心里嘲讽,他抄起手臂,道:“陨鸦谷妖兽都被云子皈杀完了的事,你知不知道?”李授之脸色白,尴尬的收起琉璃珠。他当然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想为什叶佘诗还没把妖兽引过来。李授之小心翼翼的问:“叶佘诗也被杀了?”人面鸟身舔了下干裂的唇:“我吃了。”……云诩察觉到叶佘诗死了,计划有变时,已经晚了。他远在万里之外,被各类妖物缠身,一时半会走不开,只能硬耗。摆脱各类妖物的纠缠,回到仙剑大会,只见仙剑大会一片狼藉,满地是血,明浩的尸体被啃的只剩一个空骨架。听南泽解释才知,原来仙剑大会在就混进妖物了。他本以为李授之只在陨鸦谷埋伏了妖兽,却不料对方在舞姬里也埋了线。脸色不好看的盯着明浩那具空空的骨架看了好一会,明白李授之已经放弃了明浩这个棋子,恢复了真身后,云诩收回视线,打算去找找师尊在哪里。他最近状态不好,魔气越来越盛了,避免控制不好情绪,自己出去杀妖兽泄气去了。师尊似乎在跟他赌气,发给他的信,一封也没回。找了一圈,没看到师尊,问起其他人,也说没见过。乘天皇在打斗中受了重伤,缓过劲,叫人打扫战场,见云诩朝他这里走过来,有些不满道:“子皈道友,你这是去哪里了?找你帮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若是多你一个,战况也不至于这么惨烈。”画皮妖虽然强悍,但终归实力有限,损失了一批人后,还是给收伏了,就是赢的很惨烈。一一乘天皇万万想不到是自己错信人,才造成的这一切。云诩抱拳:“抱歉,被妖物缠住了,刚摆脱,赶过来 。”对方既是被妖物缠身,乘天皇也不好说什么,勉强点了点头,算是作罢。云诩道:“放才我寻了一圈,未曾看见空怀道友敢问空怀道友如今在何处?”对内虽然还是叫师尊,可外界都知,他二人不是师徒,自然要称道友。乘天皇脑子乱糟糟的,他看着满地狼藉,精疲力尽道:“啊,空怀道友啊……我想想,好像是去其他地方查勘是否还有埋伏……”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空怀师弟已死!”一语惊起满场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来者。比斗场上出现一个传送阵法,阵法里就是声音的源头。“空怀师弟已死,被他杀死的。”李授之和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缓缓从阵法中走出来,抬手指向云诩。云诩蹙眉,他着急找师尊,没闲心跟李授之耗,神色有些不耐烦:“你有病吗?”“我可没病,我有人证和物证。”李授之示意大家看向他身边的修士,同时手腕一转,抛出一个琉璃珠。“多亏了我身边这位道友,恰好看到这一幕,并告知我,否则,还不知道要让你猖獗到什么时候!”琉璃珠完美的重演了“云诩”如何杀掉风长安,并用语言羞辱的画面。 第245章 一一他也是在李授之出现时,才发现李授之是明浩。因为当时,乘天皇为了提防明浩作弊,在明浩身上悄悄刻下了录符。所谓录符,就是录制声音的一种符术,因其刻制巧妙,很少能被被刻制的人发现。也就是这一道录符,让乘天皇一眼就认出李授之,再联想到画皮妖暴一动,被人放了出来……乘天皇不傻,当即明白了其中缘故,在李授之指出云子皈杀了空怀道友,并拿出琉璃珠后,干脆将计就计,随了李授之的愿,咬牙切齿的想看,他们这搞什么鬼!“子皈道友,你早就知道一方道友,也就是李授之是明浩了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点说,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跟画皮妖一战,死了不少人,还折了好几个精英弟子,乘天皇若是早知道李授之就是明浩,早把他抓滴水天关着,怎么也不会出这种惨剧。云诩抬眸,语气淡漠:“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掉以轻心,而且,我认为,以你的智商早该知道才是。”乘天皇扯了扯嘴角,落下一子:“你还真是高看我了。”“行了,已经配合你做完这场戏了,没什么事,我便先找我师尊了。”云诩落下手头的黑棋,堵死白棋的退路,补充道,“有事也别说了,你知道的,我挺急的。”起身,欲要离开。知道云诩说的做完这场戏的意思是刚才配合他,来滴水天做客,乘天皇把玩着手里的白棋,道,“我若是不放你离开,你觉得你能离开滴水天?”云诩顿住脚步,回头一笑:“若我刚才执意要走,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拦住我,你觉得,这滴水天比之场上几百人,那个强?”乘天皇心里明镜似的,明明白白。这滴水天外界传的是牢固金汤,实际,还是有好几处破绽,别说拦子皈道友这个变态,就是乘天皇他自己都拦不住。乘天皇打了个哈哈,放下手中白棋,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至于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吗?”乘天皇和云诩其实早就认识,只是不熟稔而已,属于那种听过人家大名,没见过真人的熟人。“不认识,别套近乎。”云诩冷声道。本想着靠套近乎从云诩那里挖消息的乘天皇闻言,不由砸吧了下嘴,心道:这小子还真不好糊弄。“行,也不跟你套近乎了,直话直说吧。云子皈,你手头还有什么消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妖王那群不老实的,又在做什么幺蛾子了?”云诩:“告诉你我有好处?”乘天皇:“……”刚才那已经是最后一枚白棋,乘天皇手头没有白棋了,只好弃了这局,站起身,握拳轻咳两声“子皈道友啊,论起修为,你远远比我们这些人高,若是知道什么,提前透露出来,我们这些修为不如你的,也好借你的光,避避难。”云诩嘴角微微上扬:“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乘天皇满意的点头,颇有几分欣慰。下一秒,云诩嘴角的笑意变冷,他冷笑道:“圣者渡人,强者自渡,我可不是圣人,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道德绑架?哦,不好意思,我不吃这套,自求多福。”“不是!你这个观点,你这人……”乘天皇蹙眉,想反驳,但一时又反驳不了。他出生就是上位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没想到,云子皈这种宗门里护着长大的小子,也像帝王一样,冷血无情,什么东西,都按利益分得清清楚楚。乘天皇松开眉头,道:“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尽量给,不要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云诩看了跟在乘天皇身边的亲信,乘天皇挥手,让亲信先退下,“说吧,子皈道友,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乘天皇看他这个态度,心里就有底了。云子皈这家伙,铁定早就看上他什么东西了,这不,现在就算计上他了,说不准今天这画皮妖一事,云子皈这家伙不提前说出李授之,就是为逼迫他交出这个东西的导一火索。真阴!这一对师徒,就没有一个好的,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狠!云诩怎么可能看不出乘天皇在想什么,不过,云诩并未打算解释,因为他猜对了,就是在阴乘天皇。但,师尊那边,他没算计到,千算万算,唯独把师尊这个变数算漏了。无耻阴险也好,卑鄙歹毒也罢,他已经做完了,那些死在画皮妖手下的人,如果不服气,可以从地下爬起来找他,他反正是无所谓。正如云诩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是个冷血冷心的人,心尖唯独留着一点余温,恰恰好放下师尊,多余的,没有。云诩道:“续魂香。”乘天皇神色一凝:“你说什么?续魂香?!子皈道友,这个恐怕……”续魂香是北熙帝国的神物,上古神木所制,百年不过一枝,用来引出活人魂魄,斩断身上因果。皇家,龌龊事多,身上沾的因果层层叠叠,免不得要被这些因果拖入心魔之中。一旦入魔,成了魔修,那这辈子就完了,将会成为正道敌对的对象,人人喊打的老鼠,所以,续魂香就派上大用场了。引出魂魄,斩断因果,一切归零。云诩笑弯眼睛,语气温和:“不想给,我也不强迫,只是,我知道了什么计划,你就别想知道了。”说罢,转身就走。边走边在心里倒数。三。二。一。数到一时,乘天皇的声音响起,他咬着牙道:“可以,成交。”云诩笑了笑,转身:“乘天皇好魄力。”他笃定乘天皇一定会同意,不为别的,就为今天死的这些人报仇,乘天皇也会同意,更别说听到还有什么计划,怕是再舍不得,也会点头成交。乘天皇这人啊,帝王,心怀天下,又多疑、争强好胜,半点不会让人因为自己的自私,无辜伤亡。乘天皇这样的人啊,似乎才是师尊口中的救世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他啊,不是。他啊,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而已,恣意妄为。 第247章 暮山老祖放下手,语气沉重:“血祭一一用你来祭阵,则可引动此阵,抵御住坍塌。”云诩明白了什么。他的脸刷的惨白,睫毛轻轻颤抖,片刻,他笑了,笑容张扬,眼眸浸血般猩红,他笑道:“所以,你不介意我入魔,帮师尊的目的,是为了血……祭,要我命?”“是。”暮山老祖承认了,“人,趋利而行,我不是圣人,所以……”顿了顿,接着说,“若是换作其他人,我想,他们也会这么做。牺牲你一个,拯救万千生灵。”※※※※※※※※※※※※※※※※※※※※感谢在2019-12-04 21:27:43~2019-12-08 08: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安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34章 是我云诩浑身颤抖, 他咬紧牙, 哈哈哈笑了几声, 甩袖就走:“做梦,凭什么要我去死,来换取天下苍生?天下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暮山老祖看着他的背影, 道,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你能引动此阵。”云诩不吭声, 径直往前走。暮山老祖:“空怀你也不打算救吗?世界坍塌,他也跑不了。”云诩顿住脚步, 稳在原地,猛地回头:“你帮师尊就是为了拿他威胁我?!”“我没有威胁你,我在请你做选择题。”暮山老祖一字一句道:“即使知道方法, 你也不救?冷血冷心到这种程度。”冷血冷心?云诩想可能真是冷血冷心吧,他尚且没有感受到人世的温暖, 谈何去温暖人世?唯一的温暖, 他小心翼翼护着,也小心翼翼去回馈着, 那么点温暖,怎么能支撑他温暖?缓缓握紧拳,云诩想着那点温暖, 缓缓笑了, “师尊能活下来, 就是因为生死锲,我若死了,同生共死,他怎么跑得了?”暮山老祖:“二十多年的时间,空怀的魂魄也差不多稳定在世上了,只要解除锲约,用续魂香斩断你和他之间的因果,他就能单独活下去。”云诩一怔:“当真?”“当真。”云诩得到这个答案,本应该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酸涩忍不住的往胸口涌,他含着笑,道:“如果师尊心疼我了,也不是不可以,血祭而已,贱命一条。”贱命一条而已,早该死了,不值钱。暮山老祖神色复杂,最后,只长长叹了口气。“做好准备的话,你就来找我吧。”二十多年,一晃而过,云诩思绪回笼,细想暮山老祖当初那声句话。暮山老祖怕是早就知道师尊会心疼他,所以让他做好准备就去找自己。前往仙剑大会前一天,他真的去找了暮山老祖……云诩想罢,嘲讽一笑,师尊说得真是极对,他是救世主,不管承认不承认,都必须是救世主。乘天皇见云诩不应答他的话,心中有些恼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你不愿说也就罢了,指不定是胡编乱造。”云诩不吃乘天皇的激将法,闻言,笑道:“自己去看看不死花的状况。”话锋一转,“我要的续魂香。”乘天皇撞铁板上,识趣的不再问,干净利落的从乾坤袋取出续魂香。云诩接过续魂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滴水天。亲信两步作三步跨了进来,试探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去看看不死花?”乘天皇沉呤片刻,道:“不必。”世界坍塌,一个都跑不了,云子皈既然还有闲心找他交换续魂香,就说明,他心里早有打算,有办法阻止。如此,他也不必去看,专心致志对付妖界埋下来的暗线便是。“此事莫要宣扬出去,不死花……砍了。”亲信不解道:“殿下这是?”乘天皇眯起眼睛,手指敲打桌面:“不死花若是真的枯萎,免不得引起他人注意,届时,定会引起恐慌。不如砍了,从源头解决问题。”“属下明白。”“另外,陨鸦谷你带一队人去帮子皈道友找找。先前派去的人,都是其他宗派的人 ,我信不过,一个都不信。记住,秘密行动,莫要叫人发现了。”亲信:“殿下是怀疑现在这些人中还有奸细?画皮妖都被捕了,若是真有奸细,怕是早就动手救妖了吧。”“救妖?怕的就是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故意不救。防范于未然,你带人去看看。”“是。”……疼。这是……哪里……风长安浑浑噩噩的醒来,嗓子干哑的发不出声音,环顾四周,是个极其陌生的地方,光线黯淡,看不清太多东西,隐隐约约可见香薰暖帐,似乎是一处宫殿,雅致华丽。嗓子疼的发痒,风长安扶着胸口,剧烈咳嗽,竟咳出口血来。他查看自己伤口,发现伤口竟然一直没有结痂,被什么奇怪的药力压着,用纱布缠住了,防止失血过多而死亡。他本是渡劫修士,按理说,他昏迷不醒这期间,伤口该是结疤了才对,不至于这么严重。风长安运转灵力,想要拨开这层药力,不料,体内灵力竟散的一干二净,半点没有,不仅如此,青冥剑也丢了,没有自动回归丹田。 第249章 风长安怔愣住,他愣了会,背脊发凉,奋力挣扎起来。云诩死死抱住他,眼眶发红,压低声音,安抚道:“师尊,你看,是我,你别怕,我是云诩。”心疼,无法抑制的心疼直往眼框涌,云诩看着师尊的模样,难受的想哭。但他不能哭,师尊说,他不能哭。他要是早一点来就好了,或者不离开仙剑大会,也不会……他以为他能很快找到师尊,却不料,怎么也找不到,大海捞针一般,师尊消失了。云诩思绪有些混乱,胡乱的想着,满心愧疚,长时间绷紧神经让他有些情绪崩溃。风长安挣扎的更厉害,他眼前一片黑暗,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绝望感无处不在,发现挣扎不开,风长安笑了笑,几乎是求他:“杀了我吧,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你赢了,你真的赢了。”第135章 信我赢了?赢了什么?云诩双手握住风长安手, 压抑着疯狂叫嚣的心魔, 尽量放平了声音:“师尊,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你信我,好不好?“风长安眼神空洞。“从来都是我求你, 现在, 我也求你, 信我。”云诩被风长安的眼神刺得生疼,他勉强扯出个笑容来, 说,“师尊, 你看看我, 那人真的不是我, 我向你保证,肯定会抓出那人,给你报仇,真的, 不骗你。”风长安眼睛盯着一处,没有任何反应, 他仿佛没有听到云诩的声音,自顾自的画地为牢。相信?他也想相信, 但是, 太难了。风长安从来都知道他的教导太过苛刻, 但他也从没改变过,他认为苛刻的教导才能培养出优秀的弟子,狠,教导的越狠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云诩担起救世之责。因而,现在被背叛,也是当初种下的因,教导过头,太狠了。风长安想笑,但他笑不出,虽然这个结局是自己作出来的。一一苛刻之至,被背叛,被捅刀子。风长安回忆教导云诩的几十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一味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对方头上,从来不去征求对方的意见,不管对方是否乐意,是否开心。他的模样,刻满了自私自利。其实,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风长安也不是没有一点预料,早在三番五次被迫欢一爱时,他就有所感应,只是当时,也乱了心,没预料到,后面会这么狼狈、凄惨,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未来,又聋又瞎,生不如死。风长安冷漠的扳开云诩的手,嗓音沙哑:“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苛刻之至,可是,我问心无愧。”“师尊,你听我解释……”“不必再解释了,你不就是想羞辱我,报复我吗?”风长安双眼看不见,他摸索着解开腰带,依靠自觉,勾上云诩脖颈,笑道:“好,可以,挺不错,你的目的达成了。”讽刺的笑着,落在云诩脖颈上的手往上攀,然后,指尖轻轻碰到云诩的唇。温软贴上来,撬开唇一齿,轻轻吻,云诩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风长安的手落在他腰间,并有不断往下的势头时。“师尊!”云诩猛然缓过神,擒住他手,目怒含火,“我以前确实恨过你不错,但那是年少无知时,我早就不恨你了,听明白了吗?早就不恨了!”风长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凭借他语气知道他现在发飙了,轻飘飘的笑了声,风长安没心没肺道:“送门的,你不羞辱了?”云诩深吸一口气:“师尊,你好好看清楚,那人真的不是我。”“我看不见。”风长安回到。云诩一愣:“你说什么?”伸手再风长安面前挥了挥,他这才发现,对方眼睛并不是因为厌恶他而盯着一个地方不动,而是完全看不见,没有半点光泽。风长安在笑,他说:“拜你所赐,一剑没能杀了我,你很不甘是不是?后面还要再补上一刀。”话音刚落,身边瞬间没有活人的气息,风长安心想,恐怕你是被他气走了吧,气走了好。风长安想着刚才察觉到的妖气,怀揣着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云诩,说不准,云诩本质其实就是个反派,跟妖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在这本书里成了主角而已,黑暗流主角,也不是没有。垂下眼睑,风长安唤了两声081,081没有动静。风长安便不再唤,因为他清楚,081要是在的话,就算不回,也会有提示音,提示他等会再敲。动作缓慢的整理好衣服,风长安扶着墙壁站起,摸索着坐回床边。不一会,他嗅到浓郁的血腥味。血腥味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弥漫在鼻翼间。片刻,血腥味更浓了,似乎就在他身边。“师尊,乖,听话,我们走吧。”云诩擦去手上的血,笑弯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他拉住风长安的手。“回家。”风长安浑身没有力气,就连说话也觉得累,他踉踉跄跄被云诩拉着离开宫殿。……顾青回来时,只见遍地是残肢,服侍他百年有余的狐妖被人用一匕首钉在墙上,鲜血顺着墙体往下淌。眉头狠狠一跳,顾青眼尖的看见狐妖被匕首穿透的身体上钉着张纸。一一云子皈。李授之二人还关押在滴水天,按理说,云子皈也应该在滴水天,不该出现在此,杀了他的部下。都说滴水天固若金汤,要离开滴水天肯定是很难的,莫不是……滴水天那个云子皈是假的,真的云子皈早就跟乘天皇联手,故意拖延时间,找到了这里?!一时不察觉,竟反倒中了你云子皈的计!顾青咬牙切齿的念着云诩的名字,手中沾着血写的纸顷刻间化为灰烬。长年累月的伪装使他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任由怒火在胸腔乱串,顾青踢开横在面前的尸体,来到碧月殿。碧月殿空空荡荡,空怀被带走了。好啊,好啊!杀了我的妖,挑衅的留下大名,还把空怀顺利带走,厉害,真是厉害! 第251章 “诶,又诈尸了?!一方长老不是说空怀长老死了吗?!”“子皈长老怎么回来了?我刚从仙剑大会回来,子皈长老明明在滴水天和一方长老对着干……”“这两人是不是人?怕不是披了张人皮,妖物变得!”妖界,北大荒。第137章 通风报信妖界, 北大荒。陡峭险峻的山壁上矗立着一座巍峨宫殿, 宫殿中,刻着“青”字的耀眼魂盏已经熄灭, 冷冰冰的一盏,生倔的横在众妖视线里。“主上,不能再等了。”身着重甲的妖将死死盯着熄灭的魂盏, 眼睛瞪圆, 因为太过愤怒, 眼眶有些皲裂,“小妖王魂盏灭了, 肯定是被这些可恶的洗修士发现,给杀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杀回去, 给小妖王报仇!”此话一出, 立刻获得众妖的赞成,黑压压的妖群,凶相毕露,一个个呲牙裂齿, 高呼声震耳欲聋。“杀回去!”“报仇雪恨!”“吃他们的心,扒他们的骨!”妖王戚天身着黑衣, 脸部线条凌厉,他端坐在最上面, 居高临下的看着部下。片刻, 伸手压了压, 刹那,呼声消失,大小不一的诡谲妖眼皆看着他。“界膜已破!”妖王戚天站起身,他站起身的同时,巍峨宫殿顶部出现一个恐怖的黑洞,黑洞中心隐隐有光,透出饕餮般的凶性,“大妖以上修为的妖将,领着你们的部下,可以杀回去了!一雪当年一线天战败的前耻!”妖将就势一跪,大声喊:“两脚羔羊,不足为患,属下定不辱使命!”“有尔等在,我妖界一统六界,指日可待!”戚天哈哈哈狂笑,他看了眼熄灭的魂盏,自脖颈爬出青黑色的鳞片。敢杀我儿,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狂呼声震天响,野心勃勃,“一统六界,尊无上荣光!”,“一统六界,尊无上荣光!”“一统六界,尊无上荣光!”狂呼声中,一个小妖乘大家都没注意到他,偷偷摸摸退出宫殿,来到炽热无比的洞穴内。妖界势力盘根错杂,妖王戚天虽笼获绝大多数妖心,可总有那么一部分顽固分子不听他号召。比如这位一一居住在赤焰洞的大妖昆邬。昆邬脾气暴躁,自负无比,向来看不惯妖王戚天,他实力强悍,妖王戚天拿他没办法,只能当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想搞死他。可昆邬他就是不死,就是命硬!拿昆邬的话说,那就是:“我就喜欢看你恨我,却没办法弄搞死我的模样。”说起这昆邬啊,他的光荣事迹啊,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当然,最有名的一件事是,他放走了妖王戚天压在囚水潭下,导致一线天战败的罪魁祸首一一空怀。听当时在囚水潭守卫的小妖说,那时,有个魔修闯进来把那杀千刀的空怀救了,他们不敌那魔修,只好求助附近的昆邬。昆邬抓着他的金瓜大锤,带着部下气势汹汹的赶来,就在守卫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时,万万没想到,昆邬这坑货,定眼一瞧,竟露出疑惑的表情。咦!魔修!然后……大手挥手,让出一条道来。走吧,走吧,妖魔同道,亲兄弟!被魔修压着打,躺地上的守卫吐血:“???”你脑壳怕不是有坑!于是,昆邬就靠着带着一大群部下,目送魔修救着人大摇大摆离开的事迹一举火遍整个妖界,成为光荣史上最“光荣”的事迹。据说妖王戚天在得知昆邬就这么放走那个杀千刀的罪魁祸首时,气得吐了口血。“大王!”小妖径自跑进洞穴,高声嚷嚷,“妖王要开始进攻修仙界了!”昆邬靠在美人怀里,闻言,不屑的笑道:“戚天那老玩意,一线天才打败败仗,这才多久?又雄心壮志,想要再次攻打,他在想吃屁去!”小妖挠头,道:“小妖王的魂灯灭了,贝妖将一提要报仇,妖王就同意进攻了,说是时机已到。”昆邬翻身坐起,一拍石桌:“死得好!戚青那小子,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终于死了!戚天这老玩意,这下,断子绝孙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妖:“……”身着寸缕的美人笑咯咯,娇滴滴的推昆邬一把:“大王,我们的机会来了!”昆邬眼睛里闪过一丝狂热,摩拳擦掌的站起:“你说的不错,我们的机会确实来了!”昆邬看不惯戚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就想取而代之,愁的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再次攻打修仙界,戚天肯定会派出四分之三的兵力,毕竟上次一线天战败,损伤了不少兵力,如果不派出四分之三的兵力,他没把握打赢。如此一来,妖界就剩下四分之一的兵力。四分之一的兵力,昆邬完全有把握吞并,届时,再暗暗给修仙界那边的蠢蛋们通风报信,戚天想不败都难!等他灰溜溜的回来,妖界之首早已换主人了!哈哈哈哈!昆邬越想越兴奋,当即唤来小妖,捣腾出一封歪七扭八的信,交给小妖:“把这信,交给那啥来着……哦!对,老子亲兄弟!”昆邬口中的亲兄弟,也就是当初昆邬放走的那个魔修一一云诩。 第253章 短短几句话,全是风长安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当年没死,被系统抹除记忆,复活了。风长安急促道:“那后来呢?”“后来,后来云子皈就来救你,然后,遇见了我大王,我大王不想挑起事端,就放你们离开了呀!看我大王多好,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最后不忘给大王吹彩虹屁。风长安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散乱的画面,头痛欲裂,他抱住头,痛苦的咬紧唇。“诶!你怎么了?”小妖懵了,我就说了几句话,你至于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昆邬:我写的,霸气!感谢在2019-12-09 12:27:29~2019-12-10 20: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清雅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安 2个;馥芮白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nécrivain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38章 散夜里有点凉, 云诩点了盏灯挂壁上, 灯光明亮刺眼。云诩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 偏头看着灯盏,眼睛一时有些花。看了会, 云诩无意识的把玩手里的续魂香。或许,真的是时候斩断因果了。你走你的阳关道, 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叩叩一一”敲门声响起。这么晚了,外面是谁?云诩蹙眉, 翻身坐起:“谁?”外面没有人回应, 只是在停顿片刻, 又敲起门。云诩心中顿生戒备, 他收起续魂香, 身影一闪,来到门前, 打开门。门外,雾水重,黑漆漆的夜里,风长安一身剑袖白衣, 随意束着的墨发表面被雾水打湿, 显出几分冷意。他生的极好, 面容俊秀精致, 唇红齿白, 眼睛即使瞎了,看不见,映着屋内的灯光,也像盛了满天星河,温柔不足,清冷孤傲。“师尊?”看清来者,云诩面无表情道,“你老来弟子这里做什么?怎么,想和弟子一起做叛徒,妖界的走狗?”风长安神情一僵,摇头:“我是来道歉的,抱歉。不该怀疑你,更不该恶意揣测,以后不会了。”师尊的突然转变让云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介于先前,师尊唤他进屋,然后明里暗里的指他是叛徒的前提,云诩觉得,师尊这是又要玩什么幺蛾子了。敷衍的嗯了声,云诩道:“还有其他事吗?弟子累了,想休息。”累了想休息不知道是真是假,逐客令倒是真的。风长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早点休息,不打扰了。”说罢,转身,摸索着要离开。风长安一直没把自己眼睛瞎了的事说出去,隐藏着这事,因此,也并未有什么竹竿之类的探路器,更不会伸着手到处摸,只自己靠着感觉和以前的印象,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转身往回走。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白天和晚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摸索着走了一段路,风长安顿住脚步,刚才,似乎是在这里撞到院门了。如此想着,风长安往旁边走了几步,避开原来直觉里的危险,然后,一头撞院门上。“嘶一一”捂住额头,风长安低下头,轻嘶了声。云诩注视着整个过程,见状,呵了声:“呵!瞎子,弟子说什么来着?瞎子跟废物无异。”风长安:“……”风长安先前的伤已经好了,就是眼睛怎么也看不见,不仅如此,灵力封印也没有解开。嘴上讽刺着,云诩抓住风长安胳膊,语气生硬道:“弟子这里可容不下师尊这尊大佛,走吧,送你老人家回去。被这么一吵,半边睡意也没有了,啧!”风长安嘴角扯了扯:“……”老……老人家?!虽说他已经五百多岁,但这个岁数,放修仙界年纪也算不得大,怎么就成了老人家?几百岁的、千岁的,修仙界一抓一大把,总不能整个修仙界呈老龄化。“你先前不是说要帮我吗?此话现在可还算数?若是算数……”风长安拉住他手放至自己眉间,“麻烦了。”原来是打得这主意,云诩倒不知他这师尊如此善变,上一秒恨不得把所有罪名冠他头上,戴高帽子,下一秒,就来求他办事了。真是想得美。云诩危险的眯起眼睛,弯腰轻笑,他说:“弟子这人,向来随心情做事,乐意帮就帮,不乐意帮,就不帮。师尊,你猜,弟子现在是乐意还是不乐意?”风长安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不乐意了。微微皱起眉,风长安放开云诩的手,问,“你要怎么才肯帮?”“亲弟子一下,可以考虑。”云诩随口说道,他本来就没打算帮,因此,说话也完全不过心,说的尽是不可能的事。衣领忽然被拽住,风长安咬着唇,耳垂泛红,瓷白脸上飞上红霞,他踌躇片刻,声音细弱如蚊,“可。那个……你……低点,高了。”如雷惊耳,云诩眼瞳猛缩,他一把攥住风长安的手,冷声道:“你不是师尊,你是谁?!”风长安:“……”好不容易立起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狠狠甩开云诩的手,风长安骂道,“小混账,爱帮不帮!” 第255章 云诩怔愣在原地。在囚水潭彻底入魔,回清韵宗后,他本苦苦压制着这个根本不受他控制,脱离他本身,且拥有着自主意识,游离在世间的心魔。却不料,压制过程中,心魔不甘成为他的一部分,想自己占有这具它好不容易才引入魔道的身体,和他抢夺身体支配权。抢夺的太厉害,引起师尊的注意,被师尊发现自己入魔了。两人吵翻。吵翻后,一恨师尊不理解自己,只关心自己是魔修,说魔修该死,二受心魔影响,便犯了糊涂,怀揣报复,以下犯上。自此,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风长安抿唇轻笑:“我正愁万一我眼睛一直看不见,该怎么办才好,不如,你当我眼睛好了。也别唤师尊了,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你师尊。”不是师尊,是道侣。“师尊,我……”云诩愧疚的僵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面前这个人,狠狠拥入怀中,生随死殉。真的,别对我太好了,我怕我自私起来,不愿意放你活在这世上,会拉你一起下地狱。毕竟……我是将死之人。我面临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我死,皆大欢喜;另外一个,世界坍塌,所有人,一起死。他必须做个选择,没有退路 ,更没有生路。这些话,云诩在心里绕了绕,最终选择隐藏下来,或许等到血祭来的那天,他会说出口。现在,云诩只想说,“对不起。”纠正不过来对方对他的称呼,风长安只得作罢,奇怪道:“对不起我什么?”云诩抱住他,头埋在他颈侧蹭了蹭,声音颤抖:“不该以下犯上,不该强迫。我……对不起。”回忆以下犯上的那几年,没有一次不是搞得血淋淋的,就差没杀了对方,吞咽下腹。云诩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被心魔牵着走,疯狂报复师尊。报复对他一直那么好的师尊。风长安:“现在知道对不起了?”云诩:“对不起,对不起……”风长安叹了口气:“我不眼瞎,当时只是气你被心魔牵着走,想引出心魔,灭了它而已。”云诩一愣:“师尊,你不恨我?”“怎么可能不恨?只不过没有达到杀死你的程度罢了。”风长安缓缓道,“该捅刀子的时候,刀刀见血,一刀也没少。”云诩抱的更紧了,他们在一起的回忆,是用血钩织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没有半点温情可言。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全是痛疼和痛疼的叠加,伤痕累累。云诩心里极度不安,他害怕这种重压下,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会觉得累,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躁动一旦涌上心头,就难以消停,非得找个方法发一泄。云诩压低声音,声音暗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师尊,你亲我一下好不好?”※※※※※※※※※※※※※※※※※※※※感谢在2019-12-10 20:58:10~2019-12-11 17: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傻□□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39章 伏风长安心猛地一跳, 他低下头。桌前的灯罩中, 灯芯“滋啦一一”一下,爆开一簇耀眼的火花。往常这声音是很小的, 可不知为何,此时声音入耳却格外大, 好像出了这声音,再没有其他杂音。“师尊?”云诩压抑着躁动, 唤了声。风长安抬起头,转身走到书桌前。这间房间, 他早就熟悉了,就是摸着走, 也能准确找到他先前放在抽屉里的信。“昆邬的信,你仔细瞧瞧看。”见风长安避而不谈先前的事,云诩眸子黯淡下去,他本不应该去期待,但是, 信徒一样,又忍不住去期待,最后落了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云诩接过信,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按着去对。字迹潦草, 扭曲的不像话, 云诩看了半天, 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只认出几个简单的字。这几个字,相隔甚远,就是天马行空的乱想,也联系不到一起去。云诩摇头:“不行,认不出来。”“罢了。”风长安微微蹙眉,“认不出来算了,明日去人间天堂,小心点便是。”“嗯。”云诩叠好信纸,转身就走。“站住。”风长安听到离去的脚步,立刻道,“你过来,看看我眼睛怎么样了?”云诩扭头,笑道:“师尊,弟子这是去微草堂拿几副重要的药引,治你眼睛。那药引一脱离土壤,就迅速干枯了。弟子想,等师尊需要的时候,再取不迟。”风长安敏觉的抓住他话里那弟子二字,熟悉他的人都知,云诩这人,生气了是不会发作出来,只会突然划清界线。 第257章 话音刚落,面前又出现一个正道修士,这正道修士是个少年,比之前那个更嚣张,连遮掩都不懂,背上一卷金色卷轴,大摇大摆就想进人间天堂。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拦住他:“小子,这里面可不是什么烟柳之地,小心你这条小命不保。要想进去啊,可以,邀请函。”少年不耐烦的抬眼,两个黑衣人对进他眼睛,脑子一热,晕晕乎乎,就像被鬼迷了心窍,没有邀请函也把少年放了进去。少年踏进人间天堂,不甚在意的打开背在背后的卷轴,金色卷轴一片空白,他对着卷轴诡异笑了声。“小妖王,啧,还不是我手中的傀儡,跟李授之那个蠢货,有什么不同?”云诩比风长安先出发,风长安到达所定地点时,昆邬和云诩早已达成共识,里应外合,颠覆妖界掌权者戚天的地位。昆邬起身:“事情既已谈妥,老哥我就先走一步,告辞。”云诩弯眼,笑:“慢走。”送走昆邬,迎面碰上风长安,风长安来了有一会了,见昆邬的几个部下都警惕的站在门口,便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静观其变。“事情谈的如何?”风长安问。云诩点头:“师尊猜的不错,正是来谈合作的,已谈妥。他要取而代之,妖王之位,而我们要保修仙界平安,需要个内应。”谈妥合作,人间天堂也不必久留,风长安二人准备离开。街道两侧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铁笼,笼里关着俘虏,或者说,战利品,有人有妖有兽,一个个脏兮兮的蜷在笼子里。云诩对此并无反应,一瞥而过,他拉住了风长安的手腕,庆幸对方还看不见,不然,又得蒙他眼睛,免得他看了糟心。黑市啊,本来就是这样,谁管你有多无辜,多可怜,来来往往的人,在乎的不过是,你是物品还是摊主。“砰!”一个行色匆匆的褐色衣服的人从旁跑过,他跑得太急,背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擦着风长安撞过去。风长安被他撞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飞快的消失在视线里。“可有事?”云诩当即扶住风长安。风长安摇头:“无事。”随后,脸色一变,变戏法似的张开手。手中一卷金色卷轴。云诩神色凝重,他看了眼金色卷轴,身影一闪,直追先前那人。※※※※※※※※※※※※※※※※※※※※感谢在2019-12-11 17:54:35~2019-12-12 20:5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安、馥芮白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丹清牌龟凝膏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40章 怀疑褐衣人行色匆匆的往前跑, 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后, 嘴中念咒,蹲下身, 往地上一划,一团雾气似的, 消失在街转角。破旧的下,雾气集结, 幻成一个人。褐衣人整理了下衣袖,转身往廊道尽头去。“站住。”金色卷轴从转角处横现, 拦住他去路,拿着金色卷轴的人, 正是风长安。风长安把金色卷轴往那人身上一扔,冷声道:“你把这个东西给我做什么?”褐衣人也不接卷轴,扭头就跑。万万没想到,来路也被人拦住。云诩环胸抱臂,眯着眼打量他。“可恶!”暗骂一句, 褐衣人见势不秒,再次念咒,往地下一蹲,要故技重施。“砰!”一声,他被人踩着背脊, 重重匍匐在地上。云诩垂眸看着脚下的人, 嘴角上扬, 轻声细语道:“说, 干什么的?若是不说……”语气突然狠厉,“就剥了你的皮喂狗。”褐衣人浑身一颤,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这些年来,被活生生剥了皮的人。他面露惊恐,眼睛瞪大:“你……你是……”云诩脚下力度加大,他笑着说:“回答问题,干什么的?”压力骤增,褐衣人感觉肋骨都要断裂成两半,他牙齿上下打架,发出痛呼。风长安捡起金色卷轴,听到褐衣人的痛呼,微微蹙眉:“只是审问一二,没必要下重手。”“师尊放心,没有,我会很轻的。”云诩弯腰,拍了拍褐衣人的脸,黑眸深邃,“你说是不是?一点都不痛是吧?”褐衣人冷汗连连,嗓音颤抖:“是,不痛。”一来二去的对话让风长安心中顿生疑窦,但他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从褐衣人声音里抖出来,抖的让风长安莫名其妙有些不安。风长安压下不安,安慰自己是多疑了,将卷轴扔到褐衣人面前,冷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以防不测,卷轴他没有打开。“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让我交给你们的,他说,给你们的惊喜,不用感谢。”褐衣人自知在劫难逃,一五一十地全抖了出来。“不用感谢?”云诩抬起脚,“看来是认识我们的人了。如果让你再见他一次,你可能认出?”褐衣人大气也不敢喘,连忙摇头:“认不出,认不出!他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而且,他说话,还是用了好几种声音。我就是再厉害,也认不出。”风长安:“这么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褐衣人咋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冷汗直冒:“这是他给我的东西,我就是拿了东西办事而已,不关我的事。东西给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乾坤袋,推到风长安脚下。向后面这个修罗求饶肯定是行不通的,唯有眼前这个人,兴许还能有些用。 第259章 “谁?”“血灯笼一一人皮罗刹。”褐衣人倒吸一口冷气,“幸好我机灵,要不然,我就该成一盏灯笼了。我谢谢那叫我送东西的小子的全家。”褐衣人回想当时,不由庆幸那罗刹旁边还有人。看那情况,罗刹身边的人是不知道这罗刹所做之事,要不然,这罗刹也不会放他活着离开。几个兄弟闻言,齐刷刷吸了口冷气。褐衣人接着说:“听说这人皮罗刹专杀滥杀无辜之人,依我看,也不过如此!我那乾坤袋里,可横着好几具我刚杀的人,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是没看到吧?”褐衣人摇头:“怎么可能没看到?就横在角落里。”当时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把战利品拿出来,去保这次任务得来的宝贝。连忙放下手,却见面前一滩血,褐衣人不见了!几个人不知想到什么,快速站起身,忙不迭的离开。左转右转,风长安来到庙堂,庙堂还残留着血液的腥味,风长安快步踏进庙堂,跟着金钱鼠准确无误的来到那滩血面前。金钱鼠绕着血液吱吱吱叫,风长安明白,这滩血就是恐怕就是白天那褐衣人了。居然死了。风长安脸色不太好,难道是……杀人灭口?金钱鼠绕着血液又转了几圈,突然兴奋的朝一个地方快速跑去,风长安握紧手里的剑,快速跟上。当日,他被假云诩捅了一剑后,本命剑青冥也被拿走了,无法,只好找了把上品灵剑,虽质量大打折扣,可也勉强能用。阴森的乱葬岗前,几个人狼狈逃窜,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半个字不敢多交流,只埋头苦跑。乱葬岗连同外界,有一条暗道,从这里出去,就能离开人间天堂。地面忽的凝结出一个黑影,黑影带着斗笠,挑着盏灯笼,遥遥站在离开人间天堂的暗道处。几个人遥见那在阴风中摇曳的灯笼,鸡皮疙瘩瞬间炸起,惊慌失措的掉头往回跑。他们虽说没有褐衣人杀得人多,可手里也沾染着不少人命,洗都洗不掉。斗笠被阴风吹着,掀起一角,黑影挑着的灯笼纹理清晰。他见那几人惊慌失措的逃跑,饶有兴趣的笑了。下一秒,凭空消失,鬼魅般出现在几人背后,拧断几人脖子。“嗖!”空气炸裂,一炳飞剑从夜色深处袭来。黑影足尖一点地面,极速倒退,避开飞剑的袭击。他偏头向左看去。左面走出个黑衣人,正是风长安,飞剑折了个弯,回到他手中。嗅着空气中更浓郁的血腥味,风长安明白,又有人死了,还不止一个。“少管闲事。”黑影一转灯笼,冷冷道,转身就走。声音沙哑,听不出来具体年龄。风长安不回他,持剑一抖,快速朝黑影刺去,黑影侧身避开,灯笼勾住利剑往旁边一甩。灵剑脱手而飞,风长安快速退后,站定后,凝神控剑。肉眼可见,灵剑分成上百炳,同时向黑影袭去,若是躲不开,怕是要被扎成刺猬。黑影将灯笼一抛,百炳灵剑皆扎在灯笼上,烟消云散。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旁杀来,黑影躲闪不及,左肩被生生刺穿。“嗯。”闷哼一声,黑影捂住左肩,扭头狠狠的瞪着风长安。风长安反手握着灵剑,剑上一溜鲜红的血液。他转身,甩去灵剑上的血液,冷声道:“你是谁?说!”这么一番缠斗,风长安竟意外发现对方的招式和一些防御习惯,跟云诩有些相似。几乎是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他便想起了那日背后捅他一剑的假云诩,难不成这人就是那假云诩?黑影不欲与他多做缠斗,见他再度杀来,一跃而起,身影消失在乱葬岗。跑了?风长安收起剑势,神识探出,周围空空荡荡,并无动静,看来确实是跑了。风长安还剑入鞘,领起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金钱鼠转身回客栈。白跑一趟,被人灭口了。从窗户翻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关上窗,便被人从后背搂住。“师尊去哪了?”云诩声音低沉。风长安关上窗,拉开他手,道:“没去哪,睡不着,出去走走而已。”“出去走走?”云诩取下他戴在头上的斗笠,撩开他耳垂前的发丝,别在耳后,嗓音轻柔,“哦,是吗?”“自然。”风长安面不改色,摸索着要走到桌前,“你这么晚了,怎么想起过我这里来了?”云诩环住他腰,按在怀里,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上一个问题,道:“师尊真是出去走走?卷轴你拿了去,带着金钱鼠出去走走?好生有闲心。”轻轻撕咬他耳垂。耳垂敏感,湿软和热气让人心跳加速,风长安心尖颤抖了下,忙推开他头,面红耳赤,喝道:“一边去。”若不是看不见,定要拿冷眼瞪他。云诩低笑,被推开了还不死心,肆无忌惮的又凑了上来,偏头亲一吻撕咬,从耳垂到脖颈。“干……干什么……”风长安脸红的快滴血,手足无措,他张皇失措的要推开云诩。云诩搂紧了,死死按在怀里,应道:“想你了。”“想就想,这般……做什么?!”风长安中气不足,凶巴巴道。“师尊,你猜。”就在这时,风长安嗅到一丝血腥味,疑惑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他冷静下来,问:“可是受伤了?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云诩神色一僵,只片刻就恢复正常,他道:“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 第261章 见对方没有要答复的意思,转而谈其他的事,乘天皇也就不问了,他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是专程来打听人家私事。道:“自然是妖界暗线的事,据我的人说,这些暗线近日又活络起来,怕是又又有什么大动作……”风长安道:“妖王戚天破开界膜,已经来到玄武洲,想来是进攻前,提前联系暗线。”乘天皇拧起眉头,觉得头疼:“什么时候破开的?”“具体时间不清楚,应当是几日前。还请乘天皇通知其他各派,早做准备。”风长安顿了下,话锋一转,紧着道:“听子皈……道友提起,李一方你收押在滴水天,至今未放出?”李一方,李授之,道号:一方。乘天皇挑眉:“我这不是也没放出子皈道友吗?公平公正公开,一碗水端平了。”他口中的“子皈”道友指的是滴水天安排的假云诩,用来稳住一直关注着滴水天动向的众人。“你活着的消息还没什么人知道,大家都在陨鸦谷找你。”乘天皇拍风长安的肩膀,“所以说,最近没事不要出去晃荡,我还想多瞒几天。”来到南泽的住所,只见南泽提着木桶在浇花,悠闲得很。乘天皇直觉一股子怒火从头顶冒出,怒道:“好你个清韵宗主!什么要事缠身,全是假的!唬本皇!”南泽尴尬不已,忙道:“刚空闲,刚空闲!”看向风长安,和乘天皇一样,他也吃了一惊,“小师叔,你眼睛?!”风长安神情有些恍惚,听南泽叫了这么一声,以为是叫自己回避,扭头就走。南泽眼睁睁看着他毫无障碍的离开,心中暗暗咂舌,这是瞎还是没瞎?风长安心不在焉的往回走,走错道也没发觉,全靠着神识,分辨周围是否有危险。和离,真是云诩说的?为什么?风长安忽的想起当年结为道侣,是因为道侣锲中的一个重要契约一一生死锲。这么说来,云诩是要利用续魂香跟他斩断关系,至于为什么斩断关系……风长安想着枯萎的不死花,心中有了答案。风长安顿住脚步,想了许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走错道了。但他不知自己现在在何处,只能摸索着乱闯。就在这时,心神一颤,风长安感觉到本命剑青冥的争鸣声。青冥剑怎么会在这附近?!本命剑和主人离得近了,是会产生相应感应。风长安明确的可以感应到,青冥剑就在附近。风长安明明记得青冥剑在陨鸦谷被假云诩拿走了,而现在,青冥剑出现在这附近……难道,风长安心下一沉,快步往回赶。他现在眼睛看不见,还是不要冒冒失失去取青冥剑,万一遇上什么,恐怕难以脱身。他担忧的是乘天皇那头会不会出什么事。快速赶回去,乘天皇跟南泽有说有笑,风长安松了口气,道是自己多疑了。居然怀疑起南泽。风长安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一直担心世界坍塌,又担心妖界进攻一事,还记挂着云诩瞒着他什么事,精神压力大,总是心神不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身边的人都给怀疑了个遍。精分。……从暮山老祖哪里回来,云诩脸色有些苍白,他咳出口血,坐在门边,仰头靠在门上,神色痛苦。肉眼可见,从他指尖凝出冰霜来,缓慢的向四周扩散,直至整个房间都覆上厚厚一层冰。风长安和南泽别过后,径直回等闲殿,进门就是一股刺骨的寒气,奇怪的用神识扫了圈,风长安找到根源。“云诩?”风长安敲门。没人应答。“你在做什么?开门。”风长安又敲。还是无人应答。风长安直觉不对,快步走到窗前,劈开窗。甫一劈开,刺骨寒气扑面而来。风长安翻窗进去,顺着墙壁找人。按照习惯,风长安第一时间摸到床边,但他没找到,正准备离开,风长安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是你吗?”风长安问,摸着寻到门边,他在门边踢到个人,快速蹲下,风长安摸了摸这人的眉眼,这才确定是云诩。怎么这么冷?风长安运转灵力,食指并拢,搭在云诩肩膀。这一点温暖让云诩昏昏沉沉清醒了过来,他牙齿打缠,环住风长安,神志不清,喃喃自语:“冷,好冷……”风长安碰上他,犹如贴上块冰,冷得差点没劈他一掌。勉勉强强逼自己窝在云诩怀里,让他取暖,风长安抖着手指,点在他命脉上。命脉是修士的弱点,被人点上命脉,就是个废物也会挣扎着反抗。第142章 疾云诩下意识推开风长安, 风长安猝不及防, 被他一推,险些撞一旁的花架上, 急忙撑住墙壁,稳住身体。云诩推开他, 昏昏沉沉重新瞌上眼。风长安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跟他分开时, 还是好好的, 去了趟暮山老祖那里,就成了这幅模样。小心翼翼靠近,风长安这次没有再搭他命脉。“云诩?醒醒。”风长安抓住他肩膀, 摇他。温暖的存在让云诩艰难的睁开眼,他连眼前是谁都没看清楚, 直接抱住。 第263章 公历两千零二十五年的开春,太阳并不是很毒辣,还夹着透骨寒意,可他们却汗流浃背,鬓角的头发全汗湿,贴在脸颊两侧。“一线天防线崩溃,玄武洲北部沦陷,五大仙盟商讨了也好几天了,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道三千擦了擦下巴颏的汗水,看了身边那少年一眼。“宗主他们前去仙盟商讨了,等回来,应该就有消息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少年蹙眉,提了提肩上的千斤坠,“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妖物杀到宗内了,到处都是血……”道三千心下一沉,重重叹口气:“你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那少年声音拔高,有些激动道,“妖界一路向南,一气道盟能挡多久?一线天防线才崩溃五天,玄武洲北部就全面沦陷了!一旦玄武洲整个沦陷,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青龙洲清韵宗!”道三千想安慰他,却再说不出没事两字。一线天防线被破,玄武洲沦陷,此后的战况只能更严峻,而不会再轻松。有事,真的有事。“大师兄,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岳甫情绪低落,他已经没精力再激动了,他所有的精力都在五天前消失殆尽了。“我觉得我生错了年代,偏偏生到这么个战乱的时期。我挺怕的,我怕死,我也怕那些奇奇怪怪的妖物,我更怕战争。”少年眼睛有些酸涩,他低下头,声音很轻的接着说:“我们打不赢的,会死的,全都会死的,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道三千慢慢攥紧拳,深吸一口气。“不会死。”道三千抬头望着天边升起的朝阳,朝阳把浮云染金几分,像极了在淤泥中挣扎而出的微弱希望。“会活着,会胜利,会安定。”他声音平缓有力,“我们有希望。”“会有希望吗?”少年抬起头,遥望天边的朝阳。“当然!”道三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别想了,等会爬完,穆先生还要抽查我们功课。”“呼一一”少年长吐一口气,笑道:“也是,这才打到玄武洲北部,等妖界攻进青龙洲,说不定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到那个时候,我都修成强者了,直接一拳干翻这些入侵者,让他们猖狂!”话音刚落,耳边响起紧急召令。“是是是,你厉害!”道三千几个跃步甩开他,直奔大殿,“宗主传唤我,先走一步。”放下千斤坠,道三千径直入大殿,大殿内,清韵宗上上下下的长老都已到齐,亲传弟子立于两侧。行礼后,道三千环视一圈,猝不及防撞入李授之阴冷的眼睛里,他心颤抖了下,稳住心神,退到左侧。李授之被乘天皇放了回来,昨日就放了回来,是南泽出面亲自保李授之出来的。道三千之前跟子皈长老说过李授之取而代之明浩的事后,又跟师尊南泽说过,南泽当时只看了他一眼,吩咐他不要外传出去,便什么也没说,让他离开了。道三千如今细想来,觉得师尊那一眼真是极其恐怖。活生生要吞了他一眼,抽皮扒骨。第143章 嫉恶如仇“玄武洲沦陷, 一气道盟节节败退, 五洲本一体, 唇寒齿亡,本宗主和其余各派商讨后,决定各派依照自身实力, 派遣人前去支援。”南泽端坐大殿前,复述五大仙盟讨论一宿的结果。“此次召诸位长老前来, 正是为此事。我清韵宗此次要派遣五十三人前去支援, 不知在场诸位,谁能担此重任?”大殿一片寂静, 谁不知当年一线天一战, 也是这样, 派出去数百人, 结果呢?全军覆没。哦,也不算全军覆没,一方长老回来了,后面空怀长老也诈尸了。嗯,出去那么多人,就回来俩。众人心里默默地想:爱谁去谁去,我可不往火坑里跳。“没人吗?”南泽脸色不虞道。此话一出, 在场长老,一大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连十来个亲传弟子, 见自己师尊退了,也退了好几个。南泽脸色难堪。李授之也不开腔,他心道:我若是现在站出去推空怀一把,岂不是把自己也推进去了。他当年能回来是因为顾青,现在好久都没联系得上顾青,又听说妖王戚天之子死了,妖王盛怒,自然不肯往枪一眼上撞。风长安上前一步,解围道:“我愿前往支援。”云诩微微蹙眉,似有几分不乐意,但他并未阻止,反而自己也上前一步,要前往支援。说起来,师尊这几日奇奇怪怪的,总是在藏书阁打转,问他什么,也不说,想来又是在研究什么事。几个本就摇摆不定的长老见状,也上前一步:我等愿前往支援。”道三千左右一环视,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弟子愿前往支援。”听大师兄表明自己愿去支援,没有退出的几个亲传弟子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愿前往一线天支援。”站一旁的江渔本也想尽点微薄之力,被她师尊一瞪,低垂下头,不敢说话了。你是去送人头吗?菜鸟。她师尊这般想着,又狠狠瞪她一眼。南泽脸色这才缓和许多,但也只这么几个人不够,他看了圈,目光锁定在李授之等人身上,直接点名,叫人赖也赖不掉,推脱不了。李授之头一个被点名,胸口中了一箭,刚想借口,不要脸的推去,不想,空怀那个挨千刀的,忽然开口。 第265章 风长安目送道三千离开,抬头眺望等闲殿墙体伸出来的海棠花枝,晓天明霞般绚丽,空濛清香。“咔嚓一一”是花枝折断的声音,暮山老祖用钳子夹着自己精心侍弄的西府海棠,夹断枯枝败叶,正打算换个花瓶,忽感觉到有客来访。走出门,一瞧,果不其然,是云诩。暮山老祖笑道:“今日你来得有些早,往常都是天黑了才过来。”云诩眸子漆黑,平静的看着他。暮山老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揉了下鼻子,意识到什么:“可是为你师尊的事来兴师问罪的?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血祭二字。”云诩:“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暮山老祖笑道,“空怀还是那么聪明,一点就通。你有心瞒着他,他不领情,你说,这是何必?竟然如此,告诉他一点也无妨,就当做个心理准备。”“弟子记得,曾跟老祖说过,此事不得泄密。”“我也知道我答应了,可如今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暮山老祖眼神飘忽,“正好你来得早,不如现在就开始,不用再等到彻底天黑。 ”左手一翻,巴掌大的白玉瓷碗落到云诩手中。云诩以纸做刀,划破手腕,殷红的血顺势流入左手白玉瓷碗中。殷红血液在碗中越积越多,红白相映,异常妖艳。云诩看着碗中的血,喉间干涩,黑眸中,一闪而过一丝红光,嗜血的冲动涌上心头,有些渴。放满半碗血,云诩捏着白玉瓷碗碗沿,手腕一转,白玉瓷碗重新回到暮山老祖手中。暮山老祖点点头,道:“明日记得过来一趟,听说你也去玄武洲支援了,走远了,我难取血。”“知道了。”云诩低头,舔去手腕上的血,腥甜,抬头,道,“我取血的事老祖你也与师尊说了?”暮山老祖刚要道没有,只听窗户边传来一句冷笑。“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云诩心跳骤停,他猛地转头,对上站在窗户外面的风长安。第145章 恍四目相对, 寒光从窗外瓢进并不宽敞的房间, 云诩脸色煞白, 背脊发凉,他下意识退了几步,“师……师尊……”风长安冷斜他, 转身从正门进来,目光不善的看着暮山老祖:“老祖, 你要我弟子血做什么?”气势排山倒海而来, 锐利的风刃割得人脸痛。暮山老祖窥破天机,元气大伤, 比不得风长安, 被风长安压在下风,他脸色有些难堪,道:“空怀, 你这就有些过分了, 护犊子也不是你这么护的。”风长安懒散的掀起眼皮:“我乐意。”语气轻飘飘, 说不上轻蔑, 更说不上友善,随口而出, 张扬到极点。暮山老祖神情一恍惚,仿佛回到百年前, 那时, 宗内还未因一线天战死而大换血, 风长安也是这么张扬, 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一句乐意,劈山断河,就没他不敢的。不虞的皱起眉头,暮山老祖放下白玉瓷碗,以免后面出现争执,打破瓷碗,白白浪费血液。他道:“空怀,这是在宗内,清韵宗。”特地强调最后三个字。“那又怎么样?”风长安平静道,“难道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允许还手吗?没有这个道理吧。”暮山老祖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老脸有些挂不住,讪讪道:“行行行,我不跟你说。你自己问你那徒弟,你问他,我欺负没有?我千把岁的人,怎么可能还欺负一个小辈。”云诩低垂着头,单手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风长安却是不看云诩,道:“我问谁都是一样的。暮山老祖,不介意说说吧?”他的目光锐利,眉间挑着冰雪,冷得人心中一颤。暮山老祖深吸一口气,道:“你当真要听?”说完,越过风长安,朝云诩道,“你师尊步步紧逼,我是承受不住了。”云诩轻轻摇头。当我不存在?风长安扭头狠狠瞪云诩一眼,云诩立刻老实,不再跟暮山老祖眉来眼去。暮山老祖轻咳两声,娓娓道来:“血祭一事你既已知晓,我便不再多说。至于这血的事……”地面升起紫色光芒,光芒中,闪现出一道盘着赤龙图腾的石门,暮山老祖示意风长安跟他来。三人穿过盘着赤龙图腾的石门,眼前景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周围古木参天,亭亭华盖,地面绿色荧光,绕人而飞。云诩神色紧张起来,但他隐藏的很好,紧张之色,一闪而逝。暮山老祖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当年遇一白衣人,头戴斗笠,问我是否想知道未来,我应下,便得以窥破天机,看到了修仙界几十年后的场景。天崩地裂,山河皆碎,无一生还。”说道这里,视线里出现一道爬满绿萝的石碑,这道石碑普普通通,倒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暮山老祖长吸一口气,破开石碑上的绿萝,碑面透出同样的绿色荧光,他神情复杂的看向云诩:“那白衣人告诉我想要阻止天灾,就需要以云子皈的血入阵,结成阵眼,方可在关键时刻阻止天灾。”“白衣人?”风长安蹙眉,心思放在面前的石碑上,并未注意到云诩看见门内透出的绿色荧光后,神色放松了几分。“不错,正是胳膊白衣人,戴着斗笠,用心念传音,并未说话。这些年来,我游历五洲,一直在寻这白衣人,可能终究是无缘,再未曾见过。”暮山老祖说着,蹲下身,用手指拂去石碑上的绿萝,将白玉瓷碗中的鲜血倒在石碑上,只见石碑爆发一道强光。强光冲破层层叠叠的树荫,凝成丝丝缕缕的线,交错交织,横在灰黑天空上,形成繁杂的上古阵法,声势浩大,惊天骇地。阵法周边叠加着无数花纹,越往里,花纹越少,到阵眼位置,直接没有了。风长安跃到树顶,看着上古阵法,喃喃自语:“没有阵眼……”“不错,没有阵眼。”暮山老祖提气,也跃了上来,指着空空荡荡的阵眼位置,道,“想必你也在古籍上见过了,真正的血祭阵法不是这样的,中间需得有阵眼才能启动阵法,而不是这种。” 第267章 丁逊负手而立,虎目紧紧盯着海面远航而来的数百只宝船。当第一只宝船停靠在岸边时, 他丹田运气 , 声音洪亮道:“一气道盟在此恭候诸位的到来!”“一气道盟在此恭候诸位的到来!”身后一群人弯腰, 抱拳一礼。船上众人快速下船, 以为清韵宗为首,其他宗派的人紧随其后, 紧赶慢赶同一气道盟的人会和。风长安等一行清韵宗的人本来走的晚一点,其他宗派的人见为首的清韵宗没有出现, 干脆也泊在海面, 非要一起来, 假使清韵宗打退堂鼓, 他们也打退堂鼓。只是可惜,清韵宗一行人还是出现了,无法,只得摇着一起来。他们心里是不想来的,玄武洲被攻破,活脱脱就是个大火炕,谁傻得往火坑里跳?风长安环顾了一圈,问:“不知如今战况如何?”丁逊摇头:“诶!”做出请姿,示意他们跟自己来。穿过一片狭隘的林地,来到四面环山的谷底,谷底下坐着横着一大片人,都是普通人,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女人呜咽着垂泪,男人挽着袖子,警惕的张望,身上皆带有血迹。再往前走,满地残肢断臂,乘天皇带着人正在收拾战场。丁逊顺手拔起一柄断刃,语气沉重道:“战况惨烈,一败涂地,修士有灵力在身,撤退倒还好,只是这些无法修仙之人,如你们先前所见。”苦笑着摇头,“实在无能为力。”乘天皇几步走过来,他擦了下脸上的血,道:“当务之急是怎么把这些普通人转移,这里太危险了。”指了指前方。前方崇山峻岭,笼罩着一层黑烟,他道:“妖族的部队离我们这里只有百里。本来我们是打算用船只直接送往其他洲,但这些普通人身体根本吃不消,只好作罢。”风长安眺望远方,忽然开口:“阵法转移?”乘天皇道:“不是没想过,但问题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灵石去运转阵法?”普通阵法只能转移百里左右的距离,要实现洲与洲之间的跨度,,那就是把一个大宗给拆了也填不上这个大坑。更况且,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抵御妖界进攻,现在自拆宗派资源送这些普通人离开,万一后续遇上劲敌,资源不足,可不是死路一条吗?“借天地灵力兴许可以。”风长安答到。乘天皇和丁逊面面相觑,借天地灵力这个说法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点头同意,道:“需要派人手给你压阵吗?”风长安:“不需要。”转头看向云诩,“你跟我来。”云诩朝其他人颔首,跟上风长安。“那我们呢?”跟随折一起来的清韵宗等人问,“我们需要做些什么?”丁逊勉强笑道:“劳烦诸位前来,现在也没什么事,请自便。”见清韵宗等人散了,他表情古怪的看向乘天皇,怀疑道:“借灵气什么的,这能行吗?”“试试看吧,要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乘天皇瞥他一眼,头疼的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去了清韵宗后,他就感觉脑袋时不时发痛,可又怎么也找不到原因。风长安走在前面,云诩其后,一前一后来到视野开阔的海岸边。云诩以为师尊叫他一起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了料真的只是来布阵的,半句话也没有说过。布完阵,风长安试着启动了下,启动不了。“怎么回事?”风长安绕着阵法查看,“哪里出差错了?”风长安记得这个阵法的确是这样刻制的,怎么会没有反应。云诩也蹲下身查看,看了会,他抹去了一条细线:“阵法水属性,靠海,这条多余了,互相冲撞。”话音刚落,阵法冲起一道蓝光,蓝光呈六角星形,细小奥秘的符咒盘旋其中。阵法启动,风长安神情复杂,他看了云诩一眼。云诩那些阵法知识都是跟他学的,以前,他总是喜欢拿阵法压着云诩打,现在,云诩融会贯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倒超越自己了。风长安有点不爽,他嗯了声。做好最后的收尾,两人快速返回。第147章 不配乘天皇等人焦急的在研究对策, 见他们回来, 连忙道:“回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摊开地形物像图,图纸上幻出相关景象。“刚才接到密报, 南岭城被围攻,城内已经耗空资源, 支撑不住了。”风长安隐隐约约猜出点他话里的意思,面无表情的扫视营帐里的人, 最后看向乘天皇,道:“所以?”丁逊在一旁, 闻言,握拳轻咳一声, 解释道:“那什么阵法就先放一下,我们就是想着, 空怀道友你也不是第一次面临这些事了,比较有经验, 所以想请你前去解围。”“是,我确实不是第一次。”风长安心寒了一半。冷笑道,“但在场的, 又有多少人是第一次?”南岭城遭围困, 妖兽众多,去解围, 险路一条, 风险极大。在场的人都是人精,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 哪里肯挺身而出?挺身而出,遇事就上,那不是傻子吗?反正周围有人,我不去,总有人去,看谁活该。在场人如是想,伪善笑道:“我们在座的,都不如空怀道友。”我们不如你,所以,危险来了,你上!事到如今,风长安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玄武洲沦陷的这么快。都杀到眼前来了,这群人还在窝里斗,你推过去我推过来,生怕自己吃亏。实在无法推了,就找个冤大头顶上。诚然,他就是这个冤大头。风长安冷笑:“依我看,就算这战争最后胜利了,也救不了你们。”“空怀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丁逊不喜道,“什么叫救不了我们?”“没病,当然救不了。”云诩在一旁,看了会,补充道。 第269章 若是要安排他们去伏击,只怕要打草惊蛇,得不偿失。风长安沉呤片刻,道:“道三千、钦柯长老……另外,添一个人,乘天皇。乘天皇为人正直,手下死忠多,虽争强好胜,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顾大局,最合适不过。”“师尊对他的评价未免太高。”云诩有些吃味,“他那里值得这么高的评价,他这人,记仇、小气,心黑得很。”风长安转头,看他一眼:“没你坏。”“我!”云诩狠狠瞪风长安,“他跟我能比?”风长安懒得跟云诩争执,加快速度,云诩在后面,咬牙切齿的扯了把竹枝,在手里反复揉搓。眼瞧着快到营帐,云诩拦住风长安,板正风长安身体,迫使对方面对自己,沉声问,”师尊是不是喜欢乘天皇?!”他忽的就想起了先前师尊说得新欢旧爱,他是没有新欢旧爱之类的,可师尊不一定没有。风长安笑了,唇红齿白,眉眼含情,端的是一副温柔骨。他说:“是啊,你才知道吗?徒儿。”高高在上的人,低下头颅,好看的紧,风长安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他就像缕阳光,一下子撞进人心,在绝望时,给予光芒。云诩自以为是抓不住这缕阳光的,从前是,现在也是。怔愣片刻,云诩遮住眼中的悲伤,他点头,说:“挺好的,祝福你们啊。”风长安错愕不已,只刹那,他收起失控的表情,甩袖进入营帐。云诩几步跟上他:“有时间,我们……和离了吧。”风长安顿住脚步,转头盯着他。乌金西坠,天色发昏,云诩立在残阳下,苍白脸色微微泛红,他笑着,微微弯起眼睛。“你有新欢,我有旧爱,就此别过,各自心欢。”风长安定在原地好一会,然后,转身进入营帐。“好。等战事结束,回去就和离。”自从上次谈完伏击后,乘天皇觉得这几日有些奇怪,先是空怀那死对头忽然对他好了起来,商讨计划时,有求必应,再是无处不在的云子皈,监视他似的,老是盯着他,虽然也是商讨计划,可总看得他如芒在背。直觉不妙,乘天皇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二位,想了想去,不得其解。好在伏击总算开始,能避开其中一位了。……古木繁盛,遮天掩日,树干苍老虬劲,枝干粗壮,宛转腾挪而上,阴森森的寒意从潮湿的地面浸入骨子,让人发怵。※※※※※※※※※※※※※※※※※※※※乘天皇:我太难了:)ps:修改了一下,抱歉,昨天写得不太好,笔芯~感谢在2019-12-16 11:58:38~2019-12-16 14:5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安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48章 来兮林中, 窸窸窣窣声音不断, 一队黑影小心翼翼地穿行,黑影浑身带毒液, 所经之处,砸出大小不一的坑洞。“何必这么小心, 直接杀上去不就得了?妖王真是小题大做。”“就是!那些两脚羊,哪里打得过我们, 节节败退,就差没下跪求饶了。”“可不是, 都吓……”千奇百怪,面相恐怖的妖鞠搂着腰, 放轻脚步,嘻嘻哈哈的谈笑。“都给我闭嘴!”最前面的大妖回头, 怒瞪它们,“妖王如此安排, 定有他的道理,你们少在哪里叽叽歪歪。这些两脚羊还他娘的坑我们不少吗?一个二个,不长点脑子。”大妖人身人形, 皮褪的差不多了, 只背后留着一对巨大黑羽翅膀,瞪起妖来, 目露凶光。树妖哆着它的枝叶, 拖着个人头, 嚼的咯嘣响, 把血肉和着脆骨一起吞了,它笑嘻嘻道:“扈昊王,你也太看得起那些两脚羊了,他们……”话音未落,密密匝匝的树荫里射出数以千计的利箭,树妖躲闪不及,眼睁睁看着利箭带着火焰,穿透它嘴中的头颅,射穿自己的头颅。“不好!”扈昊王菱形瞳孔猛缩,扇着背后巨大想要脱困。“有埋伏,撤!”撤字刚出口,冰霜似的白光从它脖子上划过。“啪嗒一一”一声,一颗人头从天上滚了下来,滚到地上,变成了颗血淋淋的鹰头。风长安从树上翻身跃下,白光旋转了一圈,回到他手中,化作灵剑。他刚跳下来,就被妖物团团围住,妖物两眼放青光,怒火中烧。“又是你!”它们一眼就认出风长安来了,妖王特意把他的画像贴了出来,说谁杀了这个当年杀我族千数的混账玩意,便封官嘉爵。灵剑上一溜黑红的血珠子,风长安甩去灵剑上的血珠子,掀起眼皮看了它们一眼,“来。”手腕微转,杀进妖物的队伍。乘天皇等人见他头一个跳出去,立刻也跳了出去 。一时杀声震天,法宝叠加,映射出五彩斑斓的画面。 第271章 云诩靠在树上想了许久,一登树干,返回驻扎地。“还没解决?”乘天皇见风长安回来, 脸色不太好看,关切道。“你们俩个在闹什么?”风长安否认:“没闹, 你想多了。”收拾好场地,风长安等人返回驻足地, 云诩正和一群修士研究碧玉岛的地形,看样子,是要布防御阵。“偷袭失败, 保不齐妖王会大怒, 不管不顾得开战, 围攻碧玉岛, 以防万一,还是先做好防御措施。你们觉得呢?”云诩道。“子皈道友此话在理。”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那便开始布阵,记住了,这是连环阵,若是一个点出了错,整个防御阵便都废了。”云诩意味深长的扫视周围的人,“到时候,想防御也防御不了,只能任妖物攻进。”参与布阵的修士一个激灵,接过阵法图,赶紧去忙自己的了。他们本来对此不是很上心,只是想敷衍了事,将就将就就好,但听云子皈这么一说毛骨悚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半点也不敢怠慢。乘天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摸着下巴颏,眼睛晶亮。对呀,他怎么没想到,与其把这群有二心的人闲缚在一边,不如物尽其用,利用他们的弱点,发挥最大的价值。这般想着,豁然开朗的乘天皇唤来亲卫,带着人准备去找弱点最大的那群人。“反正他们都背叛了修仙界,成了走狗,不如把他们凑一堆,送上战场。若是不去,高帽子送上,不去也得给我去。”瞌睡来了,刚好有人递枕头,乘天皇正愁怎么处置那群叛变却找不到证据证明起其叛变的人。风长安伤口已经包扎好,闻言,有些不解:“这是为何?你不怕他们中途叛变?”“中途叛变才好啊!”乘天皇眯起眼睛,笑眯眯道,“他们要是叛变了,我刚好借这个机会一举铲除,若是不叛变,还能用来杀敌,进可攻,退可守。”风长安:“此计甚好。”乘天皇扬了下下巴,算是接受他的夸赞,带着人离开。“空怀道友。”云诩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待到乘天皇走后,才上前。周围有人的情况,他都是称道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风长安:“有事?”“嗯。”云诩转身,“跟我来,有事跟你说。”“什么事?这里说就是了,无妨。”风长安扫了周围人一眼,“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听不得。”云诩眸子幽深,里面似乎有星光,他回身,上下打量风长安,然后走到风长安面前,附身,压低声音。云诩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得有些听不清楚。他说:“师尊,你矜持一点。亲我,无事,亲他人,指不定出事。明白吗?”似乎有股热气腾上头,风长安狠狠瞪他一眼,面红耳赤,几乎是逃难一般,飞逃此地,像是遭了罪的难民。……妖族驻扎地。“报!”一只黑鸟冲下天际,化成人形,附身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扈昊王及其部下在弯月林被伏击了,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妖王戚天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转动着骨杯,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是。”跪在地上的小妖瑟瑟发抖的应道。“很好,很好。”连道两个很好,戚天猛地站起,踹飞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妖,面孔狰狞,“滚出来,是谁把消息走漏的!”他确信一定是自己部下走漏消息,不为别的,就因为直觉。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准的有些可怕。吼声响彻荒野,在场跪了一片,齐刷刷喊,“君上息怒。”戚天冷笑着打量自己的部下,转身一脚踹翻桌子,桌子上的血肉噼里啪啦砸了一地。“都不承认是吧?”他端起骨杯,绕着众妖走了一圈,一脚踹在守卫身上,疯了似的,抓起守卫的头,灌酒,呲牙怒吼,“说,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守卫拼命挣扎,戚天死按着他头不放,连骨杯一起捏碎了塞他嘴里。然后,抓着他头往地上砸,直到把头颅砸破,溢出白花花脑筋、红通通的血水才罢休。众妖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幕,目露惊恐之色。擦了擦沾有血水的手,戚天笑眯眯道:“再有背叛者,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在场的妖谁不知道守卫是无辜的,妖王只是在杀鸡儆猴,闻言,直磕头。“我等愿拥护君上,永不背叛!”戚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回太师椅:“南岭城那边还没有攻下来吗?”“这……这……”六翼妖小心翼翼道,“本来是要攻下来的,但人族那边,派人支援了,派的是一气道盟盟主丁逊。所以……”猛地抬头,“请求君上再给些时日,臣一定会啃下这块硬骨头!”“丁逊?”戚天眯起眼,“原来是他啊,上次一线天交战,还是个经验不足的纸老虎,这才多久,居然能带人解围。有意思。”“君上?”六翼妖试探的唤了声。戚天:“给你五天的时间,再攻不下,提头来见!”丁逊那个纸老虎,经不起撕,撑五天,还是看得起他。六翼妖咬牙:“是,属下领命!” 第273章 妖族地盘。焦黑土地上,赤焰翻滚,妖艳美妖托盘来回走动,托盘上,盛的是血盏、肉碗,令人作呕的人肉香弥漫整个盛宴,构成一副极其奢侈糜费的画面。※※※※※※※※※※※※※※※※※※※※感谢在2019-12-17 13:38:43~2019-12-17 20: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生若梦、安安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5瓶;小咪7876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0章 破盛宴上, 觥筹交错, 狂欢震天。这是妖族的庆功宴,庆祝南岭城交战, 又打了场胜仗。“走,快走!”几个头上长角的小妖拖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往宴上来。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哭喊着不肯走, 趴在地上,企图增大自身摩擦力。小妖们对视一眼, 拽紧他们的衣领,倒退着往前走。地上有粗砾, 割破皮肤,拖拽出一溜血迹。妖王戚天斜坐在最上面, 身旁两名仅裹着薄纱的美艳蛇妖伸展着芊芊玉手,捻起玉盘中的葡萄, 慢条斯理的扒皮。指腹大小的葡萄在指尖巧妙转几圈,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颤巍巍的落在妖王嘴边。戚天张嘴, 咬去美人指尖的果肉, 饶有兴致的睥睨场下哭得撕心裂肺、吓得已经站不稳的人。小妖献媚地上前几步,高声道:“人已带上。”戚天撑着下巴, 看着一旁空荡荡的位置, 对那几个修士说:“都这个点了, 看来空怀并不想救你们啊。”“不不不, 他会来,他一定会来!”几个修士赶紧摇头。“人的话,能信么?”戚天扭头问身旁的美人,美人捂嘴浅笑,金黄色的竖瞳浮现出一圈黑纹。“君上,这个问题,不如留给他们自己来回答吧。我等岂非这低贱的人,怎会知道。”戚天拍手大笑:“说得极是。不如就赌一赌,看这空怀会不会来。”说着,把桌面的刀解下来,递给身旁的美人,“这几人,随便你怎么玩,别玩死就行。去吧。”美人笑盈盈的接过刀,福身退下,来到几人面前。现场像是干燥的空气中点燃一把火,轰然炸开锅,众妖嚷着割肉剔骨。“少数服从多数,那就……”美人嘴角上扬,拿着刀子在几人脸上比划,“割肉剔骨吧。”几个修士脸色惨白,腿一软,瘫在地上。“啊一一”惨叫声响起。美人娇俏的脸蛋布满蛇鳞,她目光狂热的看着刀子上割下的血肉,陶醉地吸了一口。“最新鲜的食材啊。”吩咐小妖们候在一边,美人把刀子上那团肉丢在盘子里,然后,对待性一口似的,从肩膀开始活生生剜肉。锋利的骨刀只需插进血肉里,轻轻松松转一圈,就能剜出新鲜且多汁的人肉。剜完第一个两肩的肉,挑去脚筋,美人直接转移目标,对准下一个,她听腻了这人的惨叫,想换一个人,听点新鲜的。气氛在血液和惨叫的刺激下逐渐高涨,野性流窜在骨子里,众妖亢奋嚎叫。“不……不要过来……”那修士疯狂挣扎,在被活生生剜去一块肉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开束缚,往外跑。美人反应极快,蛇尾一扫,卷着人就到眼前,“跑,想往哪里跑?!”那修士被蛇尾勒得喘不过气,翻着白眼,费力板着卷着喉咙的蛇尾。蛇身压在地面,美人附身,骨刀往他脑门刺去,“让我看看,你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是脑浆还是豆腐渣,听说有些人的脑袋,装的是豆腐渣。”“不……不不……”骨刀在眼前放大,那修士感到前所未闻的绝望,他四肢并用,拼命挣扎。妖王说你不可以杀我!不可以!美人冷笑,骨刀刺穿皮肉,手腕一转,即将剜破头骨时,一道映天雪寒的白光撞飞骨刀!坚固的骨刀断裂成两半,飞射向美人布满蛇鳞的脸。美人卷身一跃,蛇尾拍飞骨刀。骨刀“刷一一”一下,飞旋着往白光出处去。气势汹汹的骨刀即将刺穿白光时,被一只修长玉手夹住。转手的主人是个青年,白衣胜雪,衣角精细的绣着耀眼金丝竹纹,清逸出尘。他丢下带血骨刀,抬眼看向座上的妖王,目光冷冽。“空怀长老大驾光临,不胜荣幸。”戚天端起骨杯,遥遥向青年一敬。风长安目光投向地面几个血淋淋的人,冷声道:“按照约定,放人。”几个修士闻言,喜极而泣。然而还没等他们庆幸死里逃生,戚天笑着说:“不急,本王言而有信,自然会放人。空怀长老,不介意坐下喝杯酒吧?”几个修士如遭雷击,耳朵嗡鸣作响。完了,这是想毁约了。风长安扫视一圈周围蠢蠢欲动,目露凶光的妖,转身径直坐下。戚□□那剜肉美人抬了抬下巴,美人笑着恢复正常人形,摇着身子走到桌前,按着酒壶,倒出满满一杯红色液体。“空怀长老,请。”戚天举起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仰头一饮而尽。 第275章 灵剑从剑身升腾起一股浑厚的灵力,紧接着,发出一声轻快的铮鸣!风长安沉心静气片刻,将全身灵力全部灌入灵剑,狠狠一劈! “一剑霜寒!”“轰隆!”白色剑光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划破地板,震碎铺面而来的秃鹫 ,直接把黑色漩涡从中劈开!几个修士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强了,传说空怀一剑劈山断水,果然不假!“走!”风长安一推面前之人,对着震撼到出神的几人怒吼道:“发什么愣,都给我滚!”几人立刻回神,慌忙穿进剑光劈开的缝隙,在他们之后,无数妖争先恐后的要穿过缝隙,去追拿他们,却不料,下一秒,缝隙闭合,最后一点剑光泯灭在漩涡中。“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正是被闭合缝隙撕成血絮的妖的惨叫。漩涡越来越大,几乎要吞并半片天,法术的攻击不但殃及整个庆功宴,就连远山都被波及,左右摇晃。几人从漩涡里冲出来,一头栽在草坪上。※※※※※※※※※※※※※※※※※※※※感谢在2019-12-17 20:59:21~2019-12-18 11:5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横柯十四年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1章 翻草坪上有泥, 几人栽了个倒头葱, 忍着痛,捂住伤口, 咧牙咧齿的连忙爬起。刚爬起,漩涡轰然炸开,被漩涡绞碎的妖尸化作血雨, 噼里啪啦落一地。湛蓝天空上,黑红交织的光芒撞击在一起,彗星撞日般, 刺眼无比。撞击在一起后, 又立刻分开, 落到地面。黑芒落地,倒退两步, 幻成人形, 正是妖王戚天。他仰头大笑,捂着凹进去一块的胸口,吐出口血, 道:“你们今日, 一个也别想离开!”红光退到风长安面前, 闻言,道:“青天白日,做什么梦?”挥手消退周身火焰, 云诩手绞着瑶光, 左脸一道狰狞划痕, 鲜红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流。“那就试试看。”戚天低吼一声,肌肉寸寸鼓起,衣服被挣破,现出兽形。兽形庞然,四肢有鳞,毛发灰黑,形同恶狼,其背有翼,翼如鹤羽,光滑细腻。它喘着粗热的气,气息厚重,冰冷的碧绿瞳孔死死盯着风长安两位,围着他们走动。风长安身形一转,和云诩背靠背,避免被偷袭。戚天一圈接一圈的走动,其他妖也纷纷反应过来,围了上来,它们并不进攻,只是用它们那冰冷的眼睛寻找风长安两人破绽。“师尊?”云诩轻喘着气,目光阴寒,他一边警惕戚天,一边唤了声。风长安知道云诩叫他的原因,心领神会,握紧灵剑,手腕一抓:“好!”好字出口,整个人如流星般朝戚天杀去。戚天岂能如他所愿,被一剑刺穿,后腿用力,一跃而起,和风长安缠打在一起。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恐怖的力量掀翻周围的妖物。周围的妖被掀翻,很快注意到云诩,见云诩半跪了下去,脸色苍白,脑子里蹦出来个大胆猜测。他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好机会,乘胜追击!众妖活像饿昏头的鬼怪,张牙舞爪朝云诩扑去。云诩抬头,嘴角微扬,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他耐心的等待,等待着它们把自己团团围住,围个水泄不通。见云诩没有反应,众妖更加心奋,嘶吼着扑上去,要撕碎他。很快,云诩整个人都被妖物淹没。戚天在打斗中瞥见这一幕,心奋的狂笑,一个不防,被风长安击中软肋,从天上直挺挺摔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两圈,爪子死死抓住地板,他稳住身体,咧齿笑道:“空怀,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如果你求饶,说不定本王会放你一马。”涎水从锋利的犬牙溢出,热气从黑厚鼻孔腾出,焦灼空气。这头长着羽翼的恶狼已经心奋的忍不住要把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抽皮扒骨!风长安平稳落地,也不听他的话,一剑杀去。日一你娘!暗骂一声,戚天往旁边跳去,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爆!”“轰”一声,将云诩淹没的妖物被恐怖的力量炸/飞下饺子似的,砸在地上。“这是?”戚天心惊,朝爆炸声声源看去。刚扭头,一道鞭子缠上他脖子。鞭子来得又快又猛,戚天根本来不及防范,猛地回头,对进云诩阴寒的眼中。还没等他挣扎,鞭子上燃起熊熊烈火,云诩左手扯着瑶光,右手一卷,竟直直把他甩了出去!吐出口血,戚天连忙要爬起,岂料,鞭子长了眼睛似的,抽在他身上。痛嚎出声,戚天笨重的身体在地上直滚,没滚两圈,风长安一剑刺在他喉咙。“你……你们!”戚天瞪圆眼睛,全身妖力暴动,挣开喉间利剑,避开抽得他皮开肉绽的鞭子,一跃到池边假山上。假山承受不起他的重量,摇晃两下,轰然崩塌。戚天稳稳站在假山碎石上,他恶狠狠的瞪着风长安两人,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南岭城已经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本王让它生,让它死就死,所以,你们应该明白,你们的行为代表什么吧?”风长安抬起剑,指向他,明知故问:“代表什么?” 第277章 庆功宴外杀声震天,乘天皇办解救下南岭城,飞快带人前来解围,一路杀进庆功宴。庆功宴上的妖本就被风长安两人死死压制,很快被制服,压着返回军营。“没事吧?”乘天皇上前两步,关切的问风长安。风长安摇头:“没事。”额头上的血染湿鬓角。乘天皇见状,取出手帕抬手去擦拭:“看起来,只是小伤。”手帕刚碰上风长安没一会,云诩走了过来,笑道:“不劳乘天皇了,我来就行。”乘天皇神色一僵:“好。”好了声,把手帕转交给云诩,转身就走。云诩接过手帕,叠起,丢一边,自己重新拿条新的,佐以灵力,动作轻柔地擦拭风长安的伤口。风长安:“……”不着痕迹地弯起嘴角,风长安道:“今日这一战,你打得漂亮。”他自然知道这是云诩安排的,只有他,才敢一边拖延时间,一边铤而走险,不顾后果的派人去解救南岭城。云诩轻咳了声,放下手,身后仿佛翘起一条尾巴,有些骄傲:“没让师尊丢脸就好。”风长安眯起眼睛:“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冒险。”云诩瞬间焉了,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他回过头,看风长安,见风长安稳在原地,他也稳在原地。风长安稳了会,不紧不慢走到他身旁,道:“刚才支走乘天皇做什么?吃醋?我以为你首先提出和离,是已经忘了旧爱。”云诩:“师尊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乘天皇。”风长安点头,不再多言,紧随云诩脚步。云诩走一路,偷瞄风长安一路,再次发觉云诩偷瞄,风长安猛地转头,瞪他一眼。云诩慌慌张张移开目光,不打自招:“我没有偷看。”风长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尽是温柔。※※※※※※※※※※※※※※※※※※※※感谢在2019-12-18 11:58:35~2019-12-19 17: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峤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2章 卷轴营帐内, 争吵不休, 各执己见。自从庆功宴回来,参与的、没参与的各方势力便开始争执, 争执的无非是如何处理这些被擒住的妖物,以及如何发落一气道盟盟主丁逊的事, 争执到天黑。一方持将妖物赶尽杀绝、收押丁逊的态度。一方持暂时收押妖物,绝不滥杀无辜、给丁逊将功赎罪的态度。风长安、云诩哪一派都不站, 他们和一群墙头草是中立派。乘天皇跟对面那群佛系争执的面红耳赤,就差没拿剑怼他们脑门上:“你们这群秃驴, 脑子有坑啊!现在不杀,更待何时?!万一被什么妖族细作放了出去, 你还要不要命?!”一群妖族细作:“……”他们站在佛修后面,挺直腰板, 不吭声。乘天皇早知他们是细作,还不捅出去, 想来也是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那他们怕什么?乘天皇冷冷扫过这群细作, 又道:“还有丁逊, 你们告诉我,不收押他, 怎么稳定军心。明知道不行, 还要上, 这是自己造的!”“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身着白色袈裟的佛修双掌合十,“乘天皇,冷静,我们好好说话,不要激动。”“要不要我倒杯茶,我们坐下来聊?”乘天皇问。这话讽刺的很,对面的赤脚苦修瞪圆眼,“孔进大师也是为了在场的诸位好,背负无辜之命,徒添业果,你等以为是好事?”乘天皇拍案而起:“那是你们才不徒添什么狗屁业果,我等本来就是以杀证道,踩着血路登天梯,还怕这点业果,可笑!”争执不下,双方齐刷刷看向风长安和云诩。“空怀道友,子皈道友,你们怎么看?”犀利的目光尽数投到风长安身上,他看向云诩,“我跟子皈道友是一个想法。”一句话,轻轻松松把包袱甩云诩身上。风长安是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的,他觉得哪边都对,哪边都有理,纠结许久,纠结不出个所以然。云诩目光落在佛修身后的细作身上,明白他们支持佛修的观点是为了保妖,好为上次,被乘天皇逼上战场,误杀妖,将功赎罪。至于丁逊,不过是个附属品,顺带的而已。眯起眼睛,云诩笑道:“修行之人,确实不应造太多杀孽。至于丁盟主,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收押一词,未免使用的太重,稍加惩戒,带功立罪,也就罢了。”说来说去,就是赞同秃驴的观点。乘天皇狠狠瞪他一眼,见跟着云诩两人的墙头草往佛修那边倒,自己实在压不过,一甩袖子,扭头就走。慈悲心肠,个个死的快!安排好对妖物和丁逊的处置,风长安二人离开营帐。驻扎地附近都是阵法,风长安想起先前云诩布下的防御阵,随口问了句。云诩答到:“今天应该已经竣工了,师尊要去看看吗?”风长安:“好。” 第279章 风长安提起灯,灯光耀眼,刺得乘天皇不由抬手遮住眼睛,推开风长安的手,“空怀,你造反吗?想谋杀。”风长安道:“正要去找你,你反倒先来了。”乘天皇余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云诩。云诩已经调整好状态,见他看过来,一个眼刀甩了过去。乘天皇挑眉,靠近风长安几步:“哦?找我,什么事。”他这人最小心眼了,云诩先前偏向那群秃驴,不给他面子,可被他记恨上了。云诩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乘天皇见状,又往旁边退了几步,做了个请姿。没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风长安结印,隔离外界,道:“先前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风长安指的是上次在南泽那里感应到青冥剑的事,这段时间他太忙,实在没有精力去查南泽,便委托乘天皇帮忙查一下,当然,前提是给乘天皇符合他暗卫使用的剑法。剑法这种东西,风长安身为剑修,要多少有多少。乘天皇拧起眉头:“派人找了,翻遍你所说的地方,也没找到青冥剑。至于贵宗宗主,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一一你真是多疑。”风长安:“帝王最多疑。”“帝王也没你多疑。”乘天皇嘴上是这样说,却上了心,低下头,思虑片刻,说,“我再让人仔细搜一下,耐心等待,时间总能洗出什么东西来。”云诩听得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他们在谈什么,这种被人隔离在外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心里腾起一股火。乘天皇说完,转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收到我们的人的消息,说是妖王已经有所行动,按照行程,估算三日后,大军就能破开重重关卡,一路南下,来到此地。你们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来营帐一趟吧,大家商量一下对策。”当然,他嘴里的大家是自动排除那群秃驴和细作的。风长安紧随乘天皇也要离开,云诩一把拉住了他 。风长安蹙眉:“我还有事情要做,你最好也快点收拾好情绪,去乘天皇哪里一同商讨下一步计划。”“师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云诩看着乘天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眸子幽深,他握紧风长安手腕。风长安吃痛,有些恼火,甩开他手:“没什么,行了,别闹了,正事要紧。”“正事?”云诩咬紧牙关,莫名其妙的委屈,这委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时占据了心口,他怒道,“你不许我有事瞒着你,你还瞒着我,找青冥剑?青冥剑丢了?”风长安揉了揉太阳穴,正欲走人,回头一看,云诩眼睛里蒙着层水雾,直接就心软了,哄道:“我现在也没弄明白,你不要闹,我想想看,怎么说……”※※※※※※※※※※※※※※※※※※※※云诩:如果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哭就可以了感谢在2019-12-21 17:59:23~2019-12-22 17: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峤、小咪7876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4章 诀“那就不要说了, 办完正事慢慢说。”云诩堵死风长安退路, 直接递上台阶。风长安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顺着梯子下:“可以。”云诩侧头, 靠在风长安腰间,借风长安手中的火光窥看风长安的脸色:“师尊, 你别生气,弟子知错。”风长安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顺着梯子下:“谈完正事再说也好。”快速来到营帐, 营帐已经有人。风长安环顾了一圈, 并未在其中看见佛修那群人, 顺带着问了一句才知,乘天皇根本没有邀请他们。乘天皇嫌弃道:“那群佛修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满口天谴,真打起仗来, 他们那些所谓的慈悲心能给他们留条命?”观念不同, 临时结盟, 内部难免有摩擦、分歧。风长安垂下眼帘,回想了下一线天一战时,也是临时结盟, 内部隔阂严重,矛盾激烈, 导致最后黑山林一战, 差点被围剿。这次, 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得想办法,暂时让各方势力忽略隔阂,一致对外才行。不动声色的压下想法,风长安看向玄武洲地图,“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岭南城受伤人员已经转移,我们的打算是在岭南城驻扎,把碧月岛做后方支援。不过目前有个问题,不清楚妖族大军具体会从哪里开始进攻,好针对性的布置兵力……”风长安听完,点了点地图上另一个点:“长水湾?”乘天皇蹙眉:“长水湾地形复杂,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选择长水湾。”风长安看向云诩:“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从哪里进攻?”“长水湾。”云诩道,“乘天皇刚才说得不错,地形复杂,妖族军队一定不会选择长水湾。假设,妖王也是这样猜测我们的想法的呢?如果我是妖王,在猜测到你们的想法后,为了达到目的,我有百分之八十会从长水湾进攻,出奇制胜。就算你们在此埋伏了人,我也可以借复杂的地形全身而退,要知道,我部下都是些山野精怪,可比人要懂得利用环境,比优势,你们不如我。”“话虽如此。”背负长剑的黑衣青年一步站出,反驳道,“可妖族那群混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根本不会用脑袋想事,冲动无比。庆功宴上一败涂地,定是冲动的想报复回来,哪里会想那么多?若只是想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在长水湾大部兵力,岂不是如他们所愿?”“梅三道友说的也有理。”众人交头接耳。云诩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说法,接着问:“那你觉得哪里更合适?”梅三瞥了眼地图,一指长水湾左侧的陕中平原:“我认为,这里再合适不过。”风长安拧起眉头:“我不太赞同。” 第281章 “另外什么?”风长安心里非常不满,拍开他手。扣住风长安后脑勺,趁其不备,云诩快速亲了一下,掀开帐帘就走,独留余音回荡在帐篷中。“另外,如果你不活着回来,我会在你墓碑上刻一一吾夫,自称遗孀。”风长安:“……”你个混账玩意!嘴角微微勾起,风长安坐下,挑着桌上的灯芯,灯芯炸开一点火花,嘴里的糖慢慢化开,甜味侵入骨子,在心底化开。翌日。乘天皇等人先行一步,风长安则集合了清韵宗信得过的人,准备前往长水湾。孔进大师带着一群佛修姗姗来迟,见了风长安,双手合掌,道:“昨夜收到空怀道友的信息,我等商议了一番,刚商议妥当,这就前来了。耽误了行程,还请见谅。”“无碍。”风长安笑道,吩咐众人可以启程前往长水湾了。丁逊御剑在风长安身后,他昨夜刚被风长安以将功赎罪的名义提出来,一同前往长水湾。瞥了眼身后安安静静念咒的佛系,丁逊问:“你是怎么说动他们来的?”风长安但笑不语。其实这事也不难,从庆功宴回来,处置被抓妖物和丁逊时,他和云诩已经站到佛修那边,佛系自然对他们有所好感。只要稍加利用这好感,放大妖物破关的威胁,并承诺不会乱杀无辜,自然就请动了。陕中平原。乘天皇一行人等待着妖族的进攻,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天,等不到,一时有些不耐烦。听到云诩再次提议转移阵地,前去长水湾,乘天皇更加不耐烦,“庆功宴后,你就选择保妖族,现在你还搞转移,如果不是相信你,我都要怀疑你是妖族细作了!”“我保妖族是因为想要引细作上钩,若是不如此,怎么找证据,定罪?”云诩怒道,他深吸口气,压下怒火,“关押妖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了人,只等他们上钩。如此,你可还怀疑我?”乘天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神情有些尴尬,正欲说什么,却见一只小妖慌慌张张出现,对着云诩说了些什么,云诩听完,瞬间变了脸色。乘天皇一把扣住小妖,手上聚起灵力:“哪来的小妖,敢来此,找死!”“慢着。”云诩拦住乘天皇,小妖见自己小命保住,在地上打了滚,消失了。“你这是干什么?!”“前来报信的。”云诩解释完,话锋一转,脸色阴沉:“调遣大部队去长水湾。”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主帐。※※※※※※※※※※※※※※※※※※※※感谢在2019-12-22 17:59:47~2019-12-24 20: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5章 谋长水湾,天空血洗般瑰丽, 从长水湾湾头一直蔓延到尾, 战火燃烧, 厮杀声震耳。风长安撑着剑,低头喘气,半跪在地, 他眼前除了血就是血,分辨不出半点其他的东西。丁逊一脚踹飞扑上来的精怪, 扯喉咙吼:“我说,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吗?!”他来之前还以为就是走个过场,根据前几次交手经验,妖族进攻, 怎么也不会选到这里才是。谁知, 妖族的木鱼脑袋开窍了, 居然知道战策两个字怎么写, 直攻长水湾。他们带来的人,也没多少, 直接被倾倒性碾压,队伍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被迫分开,遭追杀。“没有。”风长安胸口绞痛, 吐出口血:“能走的路都被围死了。”“我艹!”丁逊怒骂, 他狠狠擦脸上的爪痕, 衣袖断了半截, 染满血,狠狠一擦,反而把自己擦的满脸是血,像个厉鬼。队伍四分五裂后,他和风长安就走到了一起,本还想着,对方实力强,安全。谁知,那些精怪长眼睛一样,一窝蜂追杀他们,这里杀了,哪里又顶上,疯狂针对。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丁逊气得一口血卡喉咙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硬杠。一把拽起风长安,丁逊用心念说:“你还能不能走?!”边问边警惕的环顾四周。四周一片寂静,横着大小不一的妖物尸体,血向溪流一般,从致命处喷涌而出,黏糊糊的粘在地面。参天古木茂密如华盖,只能透出点光线,衬得四周越发寂静,寂静的有些阴暗可怕。在这寂静中,丁逊无比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沉重如擂鼓。他知道,在这寂静下,是无数双躲在暗处的凶恶眼睛,它们徘徊在暗处,伺机而动。疯狂针对中,风长安首当其冲,修士所能运转的灵力毕竟不是无穷无尽,如此大的消耗下,很快耗空,腹背受敌,遭重创。丁逊猛地一拽,扯开风长安背脊处的血窟窿,风长安咬牙,压住即将出口的痛音,艰难的摇头。他灵力耗空,自然无法用心念回应,只能吃力的摇头,避免直接说出,让四周伺机的妖物听到。“你刚才不是说没有能走的路吗?好,那我们就走不能走的路。”丁逊用心念道,背起风长安就跑。“呼哧!”一声,就像打破了什么规定,寂静的林中,无数黑影从地面爬起,四肢并爬,快速追赶丁逊的脚步。“去……哪?”丁逊跑的急,颠簸的风长安已经凝固,止住血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他痛苦的拧起眉头,虚弱的问。“长仙深渊你听说过吧?”长仙深渊风长安自然听说过,传闻几万前,有仙堕落于玄武州长水湾,强大的仙力撕裂地表,形成深渊,以至于之后几万年,只要有生灵跌入此深渊,就会被永远困在里面,修为无法突破,直至自然死亡。因此,长仙深渊又被戏称为死亡深渊。风长安歪头咳出血:“你想……干什么?”丁逊阴狠道:“与其死在这群妖玩意腹里,不如多活几天,跳长仙深渊!这么,你怕了?” 第283章 丁逊一见是道三千等人,喜上眉梢,立刻就要跃上去。“慢着。”风长安忍着壁虎咬开他脸上的皮肤,吸血的痛痒,冷静道,“让我试探一下。”“好,那你来。”丁逊闻言,也疑心有诈,稳在原地。“快上来,来不及了!”道三千催促。风长安道:“你可知道江渔是谁?”道三千愣了下,道:“江渔,安宁师妹啊,问这个做什么?!快上来,上来再说!”“是真的。”风长安朝丁逊点头。看见风长安点头,道三千露出个古怪的笑容,笑容骇人。丁逊先风长安一步,见风长安上来的费劲,干脆叫道三千伸手拉一把,自己则和其他人四处张望,防止妖兽偷袭。“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丁逊随口问道。“跟着……”他身边的青年正要回话,旁边的胖子伸手捅了他一下,笑容满脸,殷勤道,“我们也是被妖兽一路追到这里,误打误撞就瞧见你们了。”“哦,原来如此。”丁逊点点头,走到道三千背后,说,“要不要我帮你一把?”道三千拉着风长安的手腕,正要说不需要,丁逊眼神凶恶,飞起一脚把他踢下长仙深渊,自己也跟着跳下去。风长安被道三千抓住手腕,道三千被丁逊踢飞时,自己也被带下去,三个人一起跌入长仙深渊。……“系统正在重启,是否允许系统获取宿主身体相关权限?”“嗯!”闷哼一声,风长安被系统开机提示音惊醒,他昏昏沉沉摸索着爬起,环顾四周,白骨森森,残垣断壁,似乎是长仙深渊谷底。风长安蹙眉:“081?”自从上次被“假云诩”暗算,就联系不上081了,他还以为081已经报废,滚回星际总局维修去了。“系统正在重启,是否允许系统获取宿主身体相关权限?”对方不应答,只是请求着权限。风长安揉了揉太阳穴,点击确认,跌入长仙深渊,如今也没法出去,不如看看081有什么办法。“编号081系统为你服务,欢迎使用。”081轻咳几声,“亲爱的宿主,请问你有什么需要?”风长安被亲爱的两个字刺激的头脑瞬间清醒,他扯了扯嘴角:“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说话嗲声嗲气。”081:“介于当前复杂的情况,本系统回星际总局升级了。”话锋一转,“对你好声好气,你居然说本系统嗲声嗲气,狗咬吕洞宾!”嗯,正常了。风长安心道,苦笑着擦去额头上因磕破皮溢出的血,风长安正色道:“你帮我看看长仙深渊有没有出口,另外,帮我在查一下丁逊的下落。”丁逊和道三千差几百年,之间并未恩怨,突然把道三千踢下来,自己也跟着跳下来,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说不定是……风长安神色凝重,顾不得许多,用灵剑撑地,一步步往前走,边走边查看丁逊的下落。都是同一个地方落下来的,应该没有滚太远。081查看了会,语气沉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好消息。”081:“丁逊找到了,安然无恙。”“坏消息?”风长安心沉了沉,“真的没办法出去?”“没有。”081笑眯眯 ,“所以,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回现实世界;第二个选择,修为无法突破,老死在长仙深渊。宿主,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选哪一边吧?”说起回现实世界,081整个系统都亮了,就算上次被风长安暗算,它也没有死心。风长安握紧拳,片刻,说:“给我导航,先找人。”话音刚落,空气扭曲,对面岩石崩裂,形成一面光滑细腻的石壁。石壁上出现个戴斗笠的白衣人,他提着坛酒,面对风长安而坐。“风长安是吧?”凭空出现一个人,正准备开导航的081愣了下,道:“这谁呀,宿主,你认识?”风长安也不认识,但看他一身装束,想到暮山老祖口中提到的窥天者,那个用暮山老祖寿命帮其窥破天机的神秘白衣人。“我是,请问阁下是?”风长安警惕道。白衣人声音空灵:“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好。”“帮我?”风长安更加警惕,他从不相信世上有免费午餐。白衣人先前帮暮山老祖窥破天机、窥见未来,折了暮山老祖三千年的寿命,帮他,恐怕没安好心。白衣人笑了笑:“五万前,仙界九重天上,出了个惊艳绝伦的仙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乾坤,自创本源小世界。是为天之骄子,万众瞩目。可惜,这位仙君,在他晋升上仙时,因心地过于纯良,错信奸人,致神器失守,被贬下界。”“被贬下界,按理说,应该还可以重新飞升?”风长安蹙眉,他有些不明白对方说这些做什么。修仙界流传着许多话本子,大致上是说你前世是仙界的仙人,只是犯了错才被贬下界,今生只要历经人世坎坷,戴罪立功,就能再登仙界。风长安是不信这些的,这些不过是一些痴人杜撰的妄语罢了,信不得真。“按理说是可以飞升,只是,他历经轮回,吃尽苦头,自以人性本恶,无可救药,终成恶人,飞升不得。”白衣人回忆道,声音又轻又缓,仿佛云烟飘散于空。 第285章 “没有。”丁逊回了这两个字,也不出声了,默默啃肉,边啃边想,发出去的求救信号能不能被人看到。他清醒后,在确定没有跌入长仙深渊时,发了条求救信号,试图把还活着的人,召集在一块,大家商量商量对策。不过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想来……丁逊啧啧啧了几声。“师尊?”正想着求救信号的事,丁逊忽然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师尊?我可没收亲传弟子,这是谁在叫?丁逊警觉不错,当即提剑,猛地回头,喝到:“来者何人?!”面前的青年白衣染血,狼狈不堪,他脸上破了好几道口,血顺着脸往下巴淌,他似乎是很高兴见到了他口中的师尊,眯着眼睛笑。笑容刚牵开,血液就顺着眉骨留到眼帘上,模糊了视线,他抬起手,擦去额角的血,露出狰狞的伤痕。伤痕狰狞,旁人看着都痛,他还在笑,笑得人莫名难受。青年看着风长安,缓声道:“你没事吧?”原来是子皈道友。看清来人,丁逊长舒一口气,刚想回没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问他。啧了声,丁逊拿着肉,起身走出溶洞,给这对师徒留出空间。风长安目送着丁逊出去,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上前几步,抬手去擦云诩脸上的血。“怎么这么不小心,伤的严重吗?不是说过,不要冲动,行事……”云诩的目光上下打量风长安,笑容消失,一脸阴霾,打断他的话:“没事?真的没事?”“嗯……不严重。”风长安手一顿,放下手。扭头看了看肩上的伤,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死,一切都不严重。“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乘天皇他们也过来了?”风长安蹙眉,“你们不该来,长水湾被破,妖军长驱直入,算着时间,这会儿,恐怕已经到碧玉岛了。碧玉岛没什么人,收押的妖物还关在地牢,万一让细作放出,里应外合,碧玉岛很快就会被攻陷 。届时,玄武洲失守,妖军再无阻碍,其余四洲皆要受难。”云诩眼前的景物有些恍惚,他一路从水岸找到长仙深渊,边找边清除妖物,整整三天,没有合眼,疲倦不堪。本来,在长仙深渊从妖物口中得知师尊他们跌入长仙深渊,他想直接跳下去寻人。可能是不甘心,就像是二十五年前,不相信师尊死了一样,他离开长仙深渊,固执的继续找。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师尊真的跌入长仙深渊,那他就跳下去找他。对于他来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或许是生性凉薄,他压根不在乎什么世人,也不愿做什么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如果师尊死了,那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血祭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没有意义的事,他向来不会做 ,死了就死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多热闹。云诩意识混乱,浑浑噩噩的想。“云诩?”风长安见他盯着自己发呆,担忧的唤了声,唤了声,还没有反应,风长安抿了抿唇,伸手摇了摇他肩膀,“徒儿?”云诩回神:师尊,怎么了?”风长安:“正在跟你说话,发什么呆?”“没什么。”云诩压下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他有些晕,不眠不休的消耗、拼杀,让他有些撑不住,呛入鼻的血腥味,撕扯得五脏六腑都痛。冷汗混着血液流下,云诩压了压痛疼,道:“师尊放心,碧玉岛那边乘天皇已经过去了,这里就我。另外,地牢那边,我安排了人手,不会出事。”风长安这才放心,若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导致其余四洲遭殃,那他真的过意不去,罪人一般。风长安看了眼溶洞外,丁逊正拖着他的剑,分割面前的妖兽尸体,看他那架势,怕是又要烤肉。风长安想了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道:“你可有见到道三千他们,他们怎么样了?”“见到了,受了些伤。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摆脱围困,打算前往碧玉岛……”云诩说着说着,眼前一黑,向后倒去。风长安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还不等风长安问话,他自己又醒了,靠着风长安肩膀,嘴里迷迷糊糊的念,“师尊,我好困……”风长安叹了口气,扶着他干脆坐下,让他靠着自己:“睡吧。”坐下后,云诩忽然又不困了,他靠着风长安的肩膀,仰头看着风长安,“师尊,你跟我说说话,我好像又不困了。”风长安低头看他一眼,想了想,放轻声音,道:“还记得我刚收你为徒的那几年吗?”“记得。”“你那时,什么事都要跟我对着干,不骂你,你就不爽,到处给我惹事。”风长安回忆道,轻笑:“我那时啊,真是想揍死你算了,麻烦精。”“那你怎么不揍死我?我坑都挖好了,就等你把我埋了。”养父惨死后,云诩看谁都像坏人,师尊对他的好,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不敢去相信。至于惹事,完全是因为害怕被遗忘,失去关注。他不相信师尊,不敢去回应,但他又害怕师尊不理他,不再关注他,因此,总要搞出什么幺蛾子,等着师尊来收拾,获得关注。风长安伸手揪他耳朵:“我看你是皮痒了,忘了戒尺。”风长安前期忍着没揍死他,完全是因为任务,后来,时间久了,因着师徒情意,又舍不得了。风长安揪的力度小,云诩懒得去拉开,他眯着眼睛想师尊放在抽屉里的戒尺 ,戒尺应该已经染灰了,都很多年过去了。半瞌上眼,云诩话语含糊:“你打人可痛了。”风长安气笑了:“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不打你,你要飞上天,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青禾道友的仙鹤,毛都被你扒光了,我要不教训你,青禾道友能作罢?”※※※※※※※※※※※※※※※※※※※※ 第287章 丁逊祭出灵剑,冲天而起:“哈哈哈,就不等你二位了,慢吞吞的……”话没说完,千纸鹤流星似的砸丁逊头上,把他砸懵了,直接从天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啃泥。“呸呸呸!”丁逊一个鱼跃爬起,呸去嘴里的泥,捡起千纸鹤,张口就骂,“哪个缺德鬼乱扔东西!”云诩从他手里逮过千纸鹤,没好气道:“碧玉岛发来的消息。”丁逊啧啧两声,不骂了。“什么消息?是碧玉岛已经被攻打了还是细作有所动作了?”风长安问。云诩展开千纸鹤,细细看过,道:“是细作已经劫狱了。”“这下完了吧,劫狱了,妖物都放了出来。先前就在跟你们说,早点把细作弄死,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一天到晚,就没一个明智的,蠢。”丁逊跟风长安走一队后,这嘴是越来越放肆,以前还顾着点盟主的面子,现在没了盟主的位置,说话就跟谁打架一样,夹枪带棒。“你……”丁逊这语气真是想让人怼他,风长安忍了忍,道,“知道你被撤了盟主位心里不爽,可也没必要去吃□□吧?”丁逊拉下脸,生硬的别开脸,硬生生说:“我压根就不在乎这个破盟主位,谁爱当谁当 ,我如今乐得清闲。”“副盟主等人之前还在说,自己当不了这个盟主,想请你回去继续做盟主。怎么?听你这意思是,请你回去你也不回去了?”云诩谈定的问。“这……这……”丁逊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巴,话说得那么快,他扬起下巴,眼睛朝一边看,说,“既然他们请我回去,我也不好驳了对方面子,就勉为其难回去吧。”云诩看他一眼,似乎想笑,轻咳一声,忍住了,他举起手里的纸条扬了扬,接着前面说:“劫狱没成功,我安排了人,拦住了。”丁逊:“……”一句话说完会死吗?风长安拿过纸条,认真看:“看上面说得意思,是只抓到几个,其他的细作你打算怎么办?是严刑拷打逼供出来,定罪,还是……”“严刑逼供,把所有细作全部逼供出来,直接定罪。”云诩回道。丁逊默默举手:“这个我赞成。”他和乘天皇等人早就想给这些细作定罪,只是没有证据,现在证据有了,还不定罪,那不是傻吗?“嗯……”风长安思忖片刻,抬头道:“定罪这件事我们得悄悄做 ,直接去碧玉岛吧。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风险有点大。”“什么想法?”云诩蹙眉,把要说的话刻制在纸条上,将纸条重新折成千纸鹤,扬手一抛。千纸鹤活了似的,拍着翅膀直奔碧玉岛,转眼间消失在天际。“别说是什么卖命的事,那我可不干。“丁逊当即表态。风长安瞥丁逊一眼,说到办正事,你就跑,跑得比谁都快:“放心,没你什么危险,你只需要配合就好。”丁逊嘀咕:“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我挺危险的。”风长安不理他,说:“详细计划我们边走边说,先回碧玉岛。”“好。”云诩应声。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除非错的离谱,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反驳。由于不再追赶乘天皇的大部队,三人便不再御剑,直接布置阵法,返回碧玉岛。碧玉岛内的细作在接到云诩的传递回的吩咐后,已经被全部逼供出来,尽数关在地牢。地牢里点着晦暗的油灯,看守细作的人引着三人来到关押细作的牢门前。牢门上早已上了枷锁 ,上面层层叠叠的刻制着压制灵力的阵法,防止细作中有能人异士,轻轻松松破开封印。“一方师兄。”风长安蹲下身,看着昏暗角落里坐着的李授之,“别来无恙。”李授之抬头,扯着嘴角苦笑,他慢吞吞道:“我不是一方长老。”“你说什么?”风长安早就察觉李授之的不对劲,本打算借战役直接弄死,但就是因为觉得不对劲,才一直没动手,想看看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今日听到这句话,风长安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一一李授之整个人都不对劲,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按照李授之的脾气,战役途中,他就算不弄出点幺蛾子也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直到现在,都很安静,一点异举也没有。“放他出来。”风长安对看守的人说。※※※※※※※※※※※※※※※※※※※※元旦快乐!一一感谢在2019-12-25 20:59:42~2020-01-01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白菜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玑浅谈 10瓶;小咪7876 8瓶;浮生若梦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7章 夺看守的人也奇怪李授之怎么不承认自己是李授之, 当即打门,毫不客气的一把拧出李授之。丁逊在一边叨叨:“他说自己不是, 你就真信他不是啊?傻不傻……”话没说完,被李授之打断,他手伸到下巴处, 摸了几下,揭开脸上的□□。面具揭开的瞬间, 他身上冒出白雾, 再看,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人年纪不大,白白净净的脸上,两只眼睛亮的惊人。 第289章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你又不是他。”丁逊说。云诩:“我不知道,你知道?”丁逊:“我当然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还用来此审问?”“行了,都别吵了。”风长安道,挥手叫看守人将他们重新带下去,转身向地牢外走去。勾洛城两人,嘴严实,审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审问也是浪费时间。再则,秦向已经说得差不多。云诩见状,快步跟上,丁逊啧了声,也跟上,“姓风的,你说的想法是什么?这人看也看过了,审问也审问过了。”风长安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猛地回头,赫然变成了秦向。丁逊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也明白了什么,说:“你要伪装成秦向混进妖军大部队里?”“这不妥。”云诩阻拦道,“细作现在都被我们抓了,关押的妖族我们也没放,若是此时潜伏入妖军中,很大概率会被发现。”风长安顶着秦向的脸,一本正经的点头:“妖王多疑,自然不能只放出这么几个人。我打算留个破口,顶替秦向把妖族和细作全部放出来,打消妖王的顾虑。当然,放出后,能控制最好不过。”丁逊细想了下可行性,道:“可行是可行,只是不好控制。万一控制不了,岂不是乱上加乱?”风长安蹙眉:“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目前还没有解决办法,你们可用什么办法能控制,或者说,就算不能控制,也能留下巨大隐患的。”故意放出细作和妖族无疑是剑走偏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水,但以目前的战况,要想逆风翻盘,唯有剑走偏锋,不然,胜算太小。风长安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提出这个想法时,他考虑了许多,最后才决定试一试。“控制?”云诩低头,沉呤片刻,道,“有办法控制,只是要看那人肯不肯赏脸控制。”丁逊前一秒还高兴,后一秒就沉下脸:“哪个大能这么大的架子,事关五洲,他赏脸也好,不赏脸也罢,都得给我控制。”风长安没说话,只是想此人是谁。云诩顿了顿,道:“金吾明家家主,明越展。”丁逊:“……”这个还真有点难搞。仙剑大会上,大儿子明浩意外死亡,死因不详,明越展为了查真凶,至今没有把丧事没定下来,如今,因为怀疑明致远也是细作,二儿子明致远又被他们关了起来,美名其曰喝茶。丁逊估计明越展那脸铁青的锤子都敲不烂,还提什么帮忙。“明家主主修鬼道,能摄取人魂魄为其办事,远程控制些人,不成问题。”云诩深深看了眼丁逊,“问题在于,愿不愿。”第158章 折丁逊:“……”看我做什么?不愿意我还能绑着来, 逼着控制?再说了,关明致远的又不是我, 看什么看,看空怀去!心里如此想,丁逊快步离开, 打算去看看碧玉岛还有多少他的人,用其他人, 他总归是不放心。至于风长安这个想法, 他觉得吧,不靠谱,太不靠谱了,肯定会凉。风长安听到金吾明家一词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道:“恐怕是不愿意的。若是不愿意……”云诩回道:“若是不愿意,也有其他办法, 不一定要死磕控制。”“你的意思是?”云诩凑到风长安耳边:“师尊可还记得我当初布下的防御阵法?”热气散在耳边, 有些痒, 风长安躲开他的靠近,道:“记得, 不过只有防御功能, 有什么用?”“谁说只有防御功能?”云诩站直身体,眯起眼笑, “其实这是个主杀阵, 辅防御, 我只是看它适合防御,才添加了一部分,改成主防御。其实只要去掉那一部分,整个阵法就是杀阵。如明家不肯帮忙,那就直接改成杀阵,只是这样做,风险有些大。”风长安:“……”感情他们一直呆杀阵里?杀阵以杀为主,任何生灵踏进,都将面临杀阵的绞杀,除非破阵,否则,死路一条。风长安这会真不知道是该高兴云诩举一反三、出类拔萃,还是该骂他胆大包天、胡来。“师尊?”云诩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笑,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风长安衣袖,“你生气了?”“没有 ,我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默默压了压情绪,风长安折了千纸鹤,千纸鹤振翅飞往青龙洲金吾明家。千纸鹤不受结界影响,来回半盏茶的功夫都要不到。乘这时间,风长安两人处理好自身伤口,直接服用复元丹辅以修炼恢复灵力,单纯的修炼已经不能再短时间迅速恢复,只能辅以复元丹。云诩最先恢复,他睁开眼,盯着风长安的脸看。风长安被他盯得浑身不适,睁开眼:“干什么?”“没什么,就是看看。”风长安:“……”思忖片刻,风长安说:“你去告知一下其他人,让他们配合一下,务必不能让妖王察觉出来。”“好。”千纸鹤回来的时间比意料中的时间要短,展开一看,明家家主已经同意了,表示自己会尽力支援。不过,最后有一句话,要求放了明致远。明致远的事,风长安已经如实告知,想来,他自己心里也虚得慌,害怕二儿子真成了细作,要求放人。“区区一个明致远,掀不起什么大浪,放就放了吧。不过,要在最后关头放。” 第291章 “等等,再等等。”戚天按住他们,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际。他本来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但方才几个下属的谈话引起了他的疑心,让他不能不再等等。等自己的妖回来,确认一下,以免真的出现意外。不一会,一个黑绒黄斑蝶妖就从碧玉岛的方向出现在众妖面前,它落地化成个腰身纤细的美人,吐气如兰。“被俘妖已全部获救,等待君上指示。”“很好。”戚天神采奕奕,甩袖大笑,“吩咐它们,把碧玉岛上那破防御阵法给本王端了。”蝶妖:“是。”旋身一变,又变成只黑绒黄斑蝶,快速飞往碧玉岛,消失在众妖眼前。戚天转身,端起碗酒,咕噜喝完,往地上一砸:“进攻!”伴随着这声进攻,骨器摔碎声噼里啪啦。地动山摇,原本整整齐齐站着的妖军纷纷化作远处,声势浩大的朝碧玉岛扑去。妖族,它们从不需要武器,它们一身皮肉,已是最大的利器。修士的那些武器在它们看来就是累赘,没什么用,只有弱小的人才需要那种东西。碧玉岛防御阵法被毁,有细作和在庆功宴被俘虏的下属配合,黑压压的妖军大部队势如破竹,很快就侵占大半个碧玉岛。戚天坐在乘天皇曾经坐的位置,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有些不真实。他靠在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上,摩挲着大拇指粗大的骨节,目光轻蔑的看着下面被俘虏的修士。下面是块平地,平地上的草早就被戚天放了把火烧掉,烧的一干二净。被俘虏的修士就站在平地,满身狼狈,手脚皆拷镣铐,怒视戚天,目光凶狠,似乎要扑上来挖他骨头一样。“再看,本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戚天漫不经心道。几个领头修士站在最前面,闻言,啐了口血水:“怕你啊,来呀!”“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戚天拍手而起,搓了搓手指,刚要动手挖眼,被细作头头拦了下来。细作头头秦向殷勤的笑,“君上还请不要动怒,他们这是在激你。如果乘天皇等人回来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定会不管不顾的来报仇,我们何苦长他人气势,为这几个蠢货去跟乘天皇那群蠢货硬拼?”第159章 盘“你闭嘴!叛徒!”几个领头将领闻言, 神色有些慌张,当即骂到。“我是叛徒又怎么样?”秦向扬起下巴,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谁强我跟谁,有什么错误?难道还要跟着你们这群废物?半点好处都得不到。”站在他身后的细作也纷纷点头, 满脸得意,他们也赞同秦向的话, 如果不是他, 说不准现在他们还被关在地牢里。细作中,只有李授之沉默不语,他缩着头,有些害怕,没有半点一个化神强者的气势。戚天算是被秦向说服了,放弃了挖眼。他上前几步,一脚踢在第一个修士的膝盖骨上, 嗤笑, “骨头硬有什么用, 等本王把乘天皇那伙人一起活捉,就弄死你们, 一寸寸把你们骨头敲碎喂狗。”膝盖骨被戚天一脚踹碎, 那修士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额头直冒冷汗。“哈哈哈哈。”戚天见状, 满意的笑了。“报!”一个小妖快速来到平地, 喜形于色,“乘天皇一行人已经到达碧玉岛外,看情况,他们已经知道碧玉岛被攻占,正焦头烂额的商量对策。”“走,去会会他。”戚天记恨着南岭城一事,乘天皇这个狗娘养的,把他的妖给俘虏了。这些日子,他做梦都想把这些阻碍他的人抽皮扒骨,得知胜利就在前方,自然按捺不住。勾洛城和那女修见状,也快步跟上。“君上,等等。”秦向没有跟上,他又开口,再次阻碍戚天的行动。“他娘的!”迫切去会乘天皇的戚天有些不耐烦,他回头看向秦笑,“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本王就拧断你头。”秦向诚惶诚恐的半跪下,说:“君上,不如利用他们去对付乘天皇,省时又省力。”戚天闻言,来了兴趣:“怎么对付?”“控制他们,然后把他们放回去。君上明面照样上对付乘天皇他们,让他们以为君上是在全心全力对付自己,到了关键时刻,就……”秦向古怪一笑,“就靠他们了。这些人都是乘天皇信任的人,要是背后捅上一刀……”“秒啊秒啊!”戚天拍手,他向来知道人族狡猾,不知人族竟这么狡猾。秦向起身,笑道:“君上妙赞。”顿了顿,秦向接着说:“不过,为了避免被乘天皇怀疑,人我们不能放完了,放几个就够了,这样才真实。能制造出死里逃生的假象。”从乾坤袋里翻出一瓶丹药,捏住其中两个将领的嘴灌下去。“这是听话蛊,吃了此蛊,意识昏沉,将会受命于有蛊母之人。”戚天看向他,秦向明白他的意思,又灌了几个人,躬身当即送上蛊母,“这是蛊母,若是他们违背君上的意思,将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戚天心中一边感叹他的狠毒,一边觉得甚好,笑着拍他肩膀,戚天说:“当初能说服你为本王办事,真是幸运。若你是本王敌人,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危险的很。”秦向低着头,毕恭毕敬:“能为君上办事是我的荣幸。”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暗光一闪而过,并未引起谁的注意。“你个叛徒!”被灌了蛊毒的几个修士干呕,边呕边骂。秦向只当没听到,殷勤的询问:“不知君上要派谁去看管他们?光放他们回去,没个人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放心。”戚天目光扫了一圈,道:“你们谁能担此重任?”秦向朝站在身边的女修递了个眼神,那女修当即出列,道:“我来。”“哦,是你啊。”戚天听到女修的声音,转头看向她,眯起眼睛,“你好像叫齐芳吧?本王有点印象。”“君上好记性,在下齐芳,字舒兰。”女修笑道。话音刚落,戚天伸手掐住她脖子,脸色阴沉:“你以前可从来不称君上。” 第293章 勾洛城注意到这一幕,神情异常复杂,他垂眸收敛住诧异的目光,手指轻轻点着剑鞘。戚天冷哼一声:“没你们什么事,本王又不是无兵可用。”秦向尴尬的笑,推脱不得,他朝后面的人招手,走吧走吧,推不了。一群细作只好硬着头皮,慢吞吞跟在妖军大部队后面,说实在话,他们真不想对上乘天皇等人,本来就是混好处的,谁愿意真枪一实弹的跟人杠上?……碧玉岛,防御阵法外,数以千计的修士御剑停在海面,神色凝重的盯着碧玉岛。“哗啦啦!”水声哗然,天边忽然卷起一片浓云,浓云携着狂风骤雨扑面而来,逼得御剑飞在海面上的众多修士不由失去重心,身形偏了几下。浓云中冲出数到道黑影,落于海岸线,巨大的冲击力溅起十来米高的海浪。“来了。”御剑在最前面的是乘天皇,他盯着海岸线上的重重黑影,握紧九阳剑,目光凌厉。海浪朝两边推开,妖群簇拥着妖王戚天出现在众人眼前,笑声爽朗,“上次一别,诸位,别来无恙。”乘天皇冷笑:“想打就打,还叙什么旧。”“长水湾一败涂地,恼羞成怒了,这是?”戚天饶有兴趣的摸下巴,目光在乘天皇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哟,怎没看到本王的老伙计,空怀长老?该不会在长水湾暴毙了吧?”※※※※※※※※※※※※※※※※※※※※云诩: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师尊是个戏精,戏精本精。#我惹不起的对象,下跪##论师尊是个戏精,是什么体会##全员戏精上身##拼演技吗?有生命危险的那种#第160章 剑走偏锋戚天破开长水湾后, 就故意留了一部分兵力在长水湾,专门来对付风长安和其他人, 掐着时间,这会儿已经已经拿下这些人了,毕竟这些人都受了重伤, 根本撑不了多久。站在最后面的秦向闻言,眼珠转了下, 不着痕迹的弹了两下手指。一点白光从指尖溢出, 化成只透明的小蝴蝶,直往齐芳带着人离开的方向去。乘天皇额头青筋暴起:“你!”“我?本王怎么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戚天挑眉,似乎嫌不够讽刺,继续道,“不对啊,本王看, 你这里就连子皈长老、一气盟主、箜篌大师等人都不见了, 该不会都在长水湾……啊哈哈哈哈, 那可真是可怜。”乘天皇手握紧九阳剑,闭目咬牙,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长水湾的景象。长水湾入口, 残戈断剑,尸呈荒野, 踏着硝烟弥漫的地面走过, 踩出一串血脚印, 分不清是自己人的,还是敌人的。环顾这片血洗的水湾,乘天皇头一次感觉到挫败,针扎一样,密密麻麻扎在他胸口。判断……失误了。失误两个字耻辱一般烙在他心口,跟罪大恶极的囚犯脸上的刺青似的,疯狂刺激着乘天皇,刺激的乘天皇猛地睁眼。他怒视戚天,眼眶发红,情绪有些崩溃:“闭嘴!”“哟!这是被本王踩到痛脚了?”戚天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心中恶意横生,肆无忌惮的在乘天皇痛脚踩踏,“没想到你乘天皇也有判断失误的一天,一线天时,本王观你骁勇善战,还对你抱有极大的期望。现在,诶,可真让人失望。”期望,期望什么?失望,又是在失望什么?话说得冠冕堂皇,刨开虚伪的外表,无非是想看他笑话。乘天皇手臂发颤,因为太过激动,手背也因此青筋暴起。身旁的谋士担忧的拍了下他肩膀,唤道:“殿下?”唤了声后,谋士用心念道:”稳住,莫要被扰乱心智。”“嗯。”乘天皇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目光凌厉的看着戚天,“今天就做个了断,要占五洲,可以,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横剑至胸前,双指并拢,流光顺着剑脊滑到剑尖,溢出皓月星光。星光化形如弯月,一剑劈出后,在海平面击出虎形,卷着海水,咆哮着直奔戚天。戚天低头呢喃:“是该做个了断了,那就……”抬头,眼中闪现对战争的狂热,登地撞向巨虎,“试试吧,双方总得死一个才行。”仿佛摔破了杯盏,战争一触即发,星火燎原般,彻底点燃整个碧玉岛。双方人马撞在一起,法术铭文飞射,杀声震天,原本平静的海平面被掀起巨浪,巨浪通天似的,给人一种泼上天的错觉。碧玉岛只是座普通小岛,战争打响时,防御阵法触碰到强大攻击,瞬间开启。阵纹浮现,冲天而起,蔚蓝诡异的阵纹有规律的叠加在一起,在碧玉岛上空构造出一个圆形。圆形中间朱雀图腾刺眼,橙红如烈焰,从朱雀周身,延伸出大大小小的圆点,蜘蛛网似的,呈放射状态被红光交织在一起,忽明忽暗。圆形最外侧是繁杂铭文,铭文叠加在一起,密密麻麻,看不出具体写得什么,只觉诡秘深奥。防御阵法冲天而起时,戚天眼皮跳了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不祥的预感是从哪里冒出来,乘天皇及及谋士已经再度杀了过来。打斗时不宜分心,戚天只好暂时收起疑惑,将心放在打斗上。他攻破碧玉岛时就从细作那里知道碧玉岛上有个威力巨大的防御阵法,因为细作的配合,阵法并未开启,就顺顺利利攻破了碧玉岛,并未真正见识这个所谓的防御阵法。防御阵法,带防御两个字,想来也没有什么威胁,反而还能保护处在碧玉岛内的部下。 第295章 丁逊气不打一处来,抽出身侧的利剑,一剑削断妖将天赐的头颅,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笑道:“都收拾收拾,返回营帐,可不能让妖王对我们太失望了。”“是!”一群修士抱剑应声。应下后,冷眼看着一脸呆滞的细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拔出剑。丁逊眼皮一跳:“停手,留他们还有用!”“细作不除,后患无穷。”说着,利剑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准备一剑了解了这几位。他们虽不知丁逊是如何做到让这些细作失去意识,呆站在原地的,但他们知道,若是此时不除这些细作,日后定是后患无穷。第161章 逆转丁逊并不打算解释如何做到的, 他转身,朝这些细作打了个响指, 说:“目前已经控制住这些细作,我方兵力本来就远不如妖王,带上这些细作, 也多一份胜算。暂时留着他们。”一伙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收起剑, 勉强同意。“那好,既然盟主都这么说了,就暂时留着他们吧。”收拾好队伍,商讨好相关事宜,丁逊仰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嘴里自言自语:“希望他们那边也一切顺利吧。”说完这句话,丁逊祭出剑, 阴笑, “走, 返回营帐,我们去给妖王送份大礼!”……与此同时, 碧玉岛海岸。战场一片混乱, 本应该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勾洛城一步步从前面混乱的战场退了下来,他退的悄无声息, 渐渐退到秦向背后。“可有大碍?”秦向侧头:“无碍。”“通知了其他人离开没有?”勾洛城压低声音, “明家主方才与我联系, 已经控制好,随时可以开始。”“你们都扎在一起干什么?都给我上!”一个大妖注意到大家都在卖力喊打喊杀的场景中,这两货在这里说话,全然没有为妖王卖命的自觉性。秦向擦去脸上的血,撑着膝盖,弯着要腰,边喘气边殷勤道:“你上你上,我们打累了,歇一下。”“歇什么歇,你见过哪个打仗的在战场上休息!还不赶紧给我上!懒货!”嘴里骂骂咧咧,大妖冲到一个修士背后,一拳砸那修士后心窝。那修士正和面前的几个小妖缠斗,没注意到背后的偷袭,身体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喷出口血。血液混合着肉沫,猩红的发黑,喷在地上,异常可怖。被血液刺激,大妖血脉沸腾,再接再厉,双拳石化,轮起手臂,在空中甩了拳,朝那修士头颅砸去。下一息。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并未出现,大妖错愕的看着自己断臂,断臂血肉模糊,断臂以下皆被一道横空而来的剑光斩断,整个跌落在地上。一一浓稠的血液中,手掌躺在地上,手指还下意识弹了弹。大妖错愕片刻,粗大神经总算转了过来,偏头看向罪魁祸首。秦向正抖着利剑上的鲜血,见他看来,半蹲下身,一脚扫飞跪倒在地的修士,正正好扫飞到准备冲上来营救的修士身上。冲上来营救的修士微怔,显然没搞清状态,但他反应还算快,扶起那修士,脚下运转步法,飞速逃离此地。大妖见状,怒吼:“你他娘的干什么?!又砍老子又放人,艹!”“哎呀,怎么砍到你了?”秦向被骂的狗血淋头,表情尴尬,一个劲的干笑。“我没想放人,一个失误就不小心扫飞了。失误!纯粹失误!”边笑边冲上来,殷勤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没事吧?我给你包扎。”大妖真的是被秦向这个蠢货气得胸口痛,手臂又痛,理智全失:“包你妹!”秦向殷勤无比的奉上丹药:“都是我的错,莫气,气坏身体不值得。”“知道就好,滚犊子玩意!”大妖青筋暴跳,伸脚想踹飞他,以解心头之恨。他自然想弄死秦向,但顾及妖王的面子,硬生生又压下了这口恶气。秦向收起丹药,脚尖点地,快速避开,神情有些恼火,伸手指着大妖,手指气得颤抖:“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还斤斤计较,心胸怎如此狭隘?”大妖气得差点背过气,又被砍掉双臂,又被放走猎物,要不是他自身是树妖,双臂能再生,他现在就拧断秦向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大妖不再理会秦向,目光投向扶着那修士逃离此地的修士。“哪里走!”吃到嘴的鸭子马上就飞,大妖哪里坐的住,脚下生风,扑上去就要擒住这两人。不料,一道剑刃从旁劈来,横空拦住他脚步。大妖被迫停住脚步,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么?!”剑刃打了个旋,回到秦向指尖,秦向转着亮如弯月的剑刃,笑眯眯道:“不干什么,要你命而已。”扶着人跑的修士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想,这怕不是起内讧了。殊不知,这是秦向为了救人,故意为之。“秦向,你疯了!”大妖怒目圆睁,忽然,他意识到什么,怒火野兽一般,冲破胸腔桎梏,身体冲出数道枝蔓,枝蔓如毒蛇,朝秦向击去。“我早该想到,你们人族最是狡猾,潜伏在我族身边,就是为了这一日吧?搞背后偷袭!”秦向不慌不忙抬手,在枝蔓伸展到眼前时,抓住张牙舞爪的枝蔓,用力一握。枝蔓寸寸断裂,被一道恐怖的力量震成粉末。秦向笑容淡去,挺直腰板,气势陡然凌厉,他面无表情道:“这不是跟你们学得吗?”好强! 第297章 “秦向?!”秦向连忙摇头,避开乘天皇的攻击,恢复真身,道:“是我,武器收起来。”乘天皇又惊又喜:“空怀?怎么是你!”风长安还没来得及解释为什么是自己,戚天已经注意到他,“你没死?!”戚天万万想不到,秦向竟然是风长安,妄他那么信任对方,竟被对方当猴耍。“不对,你是空怀,那勾洛城是谁?齐芳又是谁?!”戚天慌了,他先前的不详预感终究成真,想到秦向是风长安,他便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其他两人。第162章 解丁逊大笑着出现在戚天眼前, 立于海面:“你问他, 还不如问我。”戚天眼光毒辣,一眼量出丁逊和齐芳的身高差不多,他脸色阴沉下来, 握紧拳, 骨节发出咯嘣声。“你就是齐芳吧?想不到堂堂一气道盟盟主竟会扮做女修, 实在令本王大开眼界。”丁逊不笑了,他本来就不愿接受女修的伪装, 若不是风长安和云诩好言好语劝着,他怎么也不会选齐芳。更别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伪装。脸色微沉, 丁逊勉强压住怒火, 皮笑肉不笑:“为了苍生,做出点牺牲,应当的。”此话一出, 在场修士纷纷认可,扮做女修其实也没什么, 在场修士, 有好一部分就是女修。风长安符合道:“盟主舍身取义,是为大义,我等佩服,并不觉得有何。”“是了是了。”“空怀长老言之有理, 我等也如此认为。”得到认可与支持, 丁逊怒火渐消, 笑盈盈的俯视海岸边上的戚天, “承让。”戚天心中暗骂,阴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海面上的修士,冷笑:“你们以为多几个就能阻拦本王 ,真是异想天开!”他手中有整个妖界的兵力,还有一张王牌,别说修仙界,就是仙界打起来都有些吃力。众人闻言,变了脸色,就在此时,碧玉岛一阵地动山摇。“异想天开,你未免也太过自信。”“谁?!”戚天心中一紧,定睛朝声源处看去。高空乌云幕,海岸昏暗,隔着数百米距离,勾洛城手持符笔,他站在防御阵法最后收尾刻制的地方,几笔勾去防御阵法上的木系阵纹。勾去的刹那。“轰!”一声,防御阵法扭曲,橙红如火焰的朱雀图腾发出一声鸟唳,恍如真物,从阵法中飞出,在空中盘旋,炽热的温度灼烧的地皮干裂,海面迅速升起水雾。“不好,这阵法有问题,撤!”戚天大惊失色。众妖闻言,分寸大失,转身就往碧玉岛外冲。他们是见识过人族阵法的厉害 ,阵起后,除非强行破坏阵法,否则,根本无法活着出去。还没冲出去,在空中盘旋的朱雀忽然附身朝地面掠去。朱雀靠近的瞬间,众妖只觉得身体发烫,皮肤干裂,口渴的很 。下一秒,身体竟像个球一样,绷圆起来,砰的炸开。“啊啊啊一一啊啊啊一啊!”惨叫声此起彼伏,阵法中,鲜血四溅。四溅的血液把水雾都染红,深深震撼着碧玉岛外的修士,他们齐齐打了个冷颤。难以想象,这个所谓的防御阵法居然这么恐怖,如果他们当时没有退出的话,这时也该变成一团血雾了。阵法磅礴,笼罩整个碧玉岛,不一会,惨叫声就停止了。众人只见阵法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原本的千万妖军都成了血雾,飘在空中,唯有几十个法力高深、身体强悍的妖物还在硬撑。“区区一个破阵也想杀了本王!”戚天浑身是血,手掌撕裂,露出森森白骨。他半跪在地,双目通红,死死盯着站在阵法收尾处,未曾动半分的勾洛城,“你小子,给本王记住了,待本王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勾洛城掀起眼皮:“我记住了,你出来吧。”“你以为我出来不了是吗?”戚天低头阴笑,他攥紧一块符石,符石上,刻着一只面容狰狞的上古凶兽。一一凶兽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牙利而密如虎齿,爪如人手,五指分明。1风长安遥遥看见他手中的符石,沉下脸:“是饕餮。”戚天仰头哈哈大笑,笑得吐出口血,他撑着地爬起,脚下趔趄几步,举起符石:“你们是要本王召出它们呢,还是你们自己投降,乖乖拱出五洲,选一个吧。”在场修士都变了脸,若是召出饕餮,别说这个阵法会被破坏,在场之人,十有八九都性命难保。不仅如此,饕餮凶残,无人可敌,在碧玉岛沾腥后,将一路南下,吞食活人,为五洲灭顶之灾,比之被侵占的危害,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本王是不打算召出饕餮的,既不好控制又嗜血,可现在,是你们逼本王的。给你们两个选择,若是不选,本王就默认你们是乐意看饕餮出世。”戚天环视周围一圈,冷笑:“倒计时现在开始。”“三。”“二。”“一!”语气加重,最后时限。“慢着!”乘天皇等人终究抗不住强压,狠狠一甩袖,“贡出五洲是不可能的,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们放了你,你退出修仙界,以一线天为界,千年内,互不侵犯。”“呵呵,诸位,你们是没有搞清状况吧?”戚天把玩着手中符石,“现在本王才是主宰者,而你们,不过是选择者,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你!”在场修士怒目圆睁,“你别太过分了!”“过分?”戚天冷笑,“这还过分?我给你过你们选择的机会了,是你们不珍惜。”肉眼可见,符石裂开,恐怖的妖力从中迸溅出来,地面泥沙俱掀。 第299章 第163章 惊世狠狠一甩头, 张开嘴,朝黑洞低吼。黑洞不断波动, 出口处, 出现好几个饕餮的头颅,你争我抢,要先出来。“快, 起阵!不能让它们出来!”乘天皇等人自知事态严重,连忙落至黑洞前, 双手结印, 想要封住能够直接召出凶兽饕餮的渠道。“哈哈哈, 你们真是天真,我妖族至宝, 岂是你们能封印的?”戚天从缠斗中脱身,余光看见这一幕,嗤笑连连。众人回首怒视一眼,专心致志的结印。“与其关心饕餮, 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风长安鬼魅般出现在戚天面前,剑意森然, 一剑刺入戚天心口。戚天玩玩没想到, 风长安居然这么能缠, 吐出口血,戚天抬手猛地捏碎插入心口的长剑,冷笑连连,“本王早已修得轮回术, 不死不灭,你就是挖了本王心脏本王也不会死。”风长安不语,只是低头念咒。碧玉岛上,染血断剑纷纷争鸣,嗡一声乍然飞起,暴雨般朝戚天飞射去。戚天体力不支,面对这密密麻麻的利剑有些力不从心,转头就要叫逃出生天的妖将帮忙。却不料,妖将都被勾洛城围困住,分身乏术。没用!戚天在心底怒骂,骂完,恢复原型,打算以兽形抗下风长安的攻击。他方才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饕餮上时,已经向领兵驻扎在妖界的将领下了支援命令,只要再抗一会,不时,便会有军队前来支援,得以全身而退。饕餮目露凶光,口泛涎水,它在旁观察了会,见乘天皇等人都在专心致志的封印黑洞,贪性大起,轻爪轻足的靠近乘天皇等人。丁逊还算有点良心,觉得自己不能躲一边避难,领着剑就冲了上来,想以一己之力挡住饕餮。他是个没志气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因此,并不寄希望自己能挡多久,割了饕餮嘴一剑,激怒饕餮,拧着剑就往勾洛城的方向跑。“看你虎头虎脑,怕不是个傻瓜。”“你瞧你那四肢只短蹄子,你能追得上我吗?鄙人可是有飞毛腿之称……”怕饕餮怒气值不够,转而攻击正在施计封印饕餮出口的乘天皇等人,丁逊拿出自己毕生所学的脏话,全往饕餮身上怼。话没怼完,被身后狂追不舍的饕餮直接扇飞。饕餮力气何等之大,丁逊被扇得当即口吐鲜血,从地上快速爬起,丁逊吞服下大瓶复元丹,锲而不舍的继续边跑边怼。“你可真是个废物,连我这么个区区蚂蚁都收拾不了!”饕餮怒吼一声,速度忽然提升,利爪准确朝丁逊拍下。饕餮所带妖力,强悍无比,撕裂空气,丁逊毕竟不是风长安,在这种强压下,直接跪倒在地,竭尽全力的使出剑招。剑身爆发一阵强光,勉强抵挡了一息,竟在在饕餮的强压下寸寸皲裂,饕餮的利爪再无阻拦的压下。我命休矣!丁逊低头直吐血,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下一秒,强压消失,炽热的温度扑面袭来。丁逊睁开眼睛,只见饕餮的利爪被一条带着火焰的黑鞭绞住,硬生生被拉错位。“好险!”丁逊朝勾洛城投出感谢的眼神,翻身怕去爬起。他爬起的瞬间,勾洛城抓着鞭子凌空翻到饕餮头顶,掌心凝结出火刃,狠狠刺入饕餮头颅中。鲜红血液溅在勾洛城冷白的脸上,狰狞可怖。饕餮发出一声惨叫,左右摇晃头,企图甩开刺痛。丁逊见状,心底升起大仇得报的快感,他得意忘形的在饕餮身边穿梭:“我垫着脚尖跑,垫着脚尖跑,诶嘿,我快如风!”勾洛城:“……”“垫着脚尖跑的那位道友,麻烦你看着旁边的妖将,别让他们跑出来了。”火刃破碎,勾洛城跃下地面,手缠着瑶光,遏制住饕餮的举措。丁逊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失态,他飞快收敛失态,吹响口哨。灵鸟闻讯,自天际而来,虎视眈眈的钉在阵法前,丁逊翻身坐上灵鸟,神情严谨,“不用你多说,我知道。”“知道就好。”没了后顾之忧,勾洛城用阵法困住饕餮。饕餮被困住后,疯狂攻击阵法,它还没尝到人肉的滋味,怎么甘心被困。阵法只是普通阵法,疯狂撞击下,瞬间粉碎!阵法被破,布阵人受到反噬,勾洛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抬腕狠狠擦去鲜血,看了眼黑洞,脚尖点地,张开双臂,向海面快速退去。饕餮被他伤到,阵法一破,疯狂冲出去攻击。奈何这小子身法诡异,灵活无比,绕是穷追猛打也不能伤他分毫。饕餮追赶了一阵,又累又饿,它回头看向乘天皇等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寒。掉头就往乘天皇等人背后冲去。“我好不容易引开的!”一面盯着在阵法内团团转的妖将,一面注意着饕餮和勾洛城,丁逊半点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见状,急了,连忙跳下灵鸟,提剑要拦掉头返回的饕餮。勾洛城鬼魅般来到他面前,伸手拦住,语气淡定:“看好你的就是,剩下的别管。”“你以为我想管!”丁逊一登地,跃开勾洛城的阻拦,出现在饕餮背上。勾洛城没拦住,也不急,他抬腕挥去伪装,方才还一脸淡薄样的青年刹那间变得妍丽,柳叶眼上挑着戾气,这人不是他人,正是云诩。 第301章 他手指颤抖,握不住符石,符石从掌心跌落,跌落的瞬间,戚天也随之退后几步,捂住耳朵,表情狰狞,不敢去听几位妖将的恭贺。第164章 胜利不, 不可能!怎么可能!昆邬这个蠢货这怎么可能短短数月就策反了!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一定是假的!昆邬见他仍自欺欺人, 冷哼一声, 看向乘天皇等人,接着道:“说起来,还要谢谢诸位, 若不是诸位帮忙拖住了戚天,我也不能这么快就坐上妖王之位。”乘天皇等人表情莫测, 抬手恭贺了番。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戚天就是不想去相信, 也必须相信。可他怎么甘心,怎么甘心的了?“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没付出, 简简单单就坐上妖王之位!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个欺君罔上的叛贼!”“我的本事?”王印消失,昆邬身影一闪,来到他面前,伸手掐住他脖子, 尖利的指甲抠破皮肤,捅进咽喉。昆邬凑近他耳朵, 压低声音, 笑道:“我的本事可大呢, 不但看人准,还会压注,比如今天这一注,我压了几百年, 总算如愿以偿了。”“反正你也要死了,不妨告诉你真相,本王早就跟子皈道友、空怀道友搭上线了,有他们在这里拖着你,本王要取而代之,坐上妖王之位还不简单?说到底,你拿什么跟我斗?拿你所谓的自信吗?”昆邬是取出手指,猛地一推,将戚天推到在地,拿手帕擦手指上的血,似乎这血肮脏至极。“大智若愚,戚天啊戚天,你还是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比起我,你才是那个单打独斗、争强好胜的蠢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戚天样仰面倒地,他的妖力刚才被昆邬抽去一大半,连爬起来都做不到。喉咙五个黑洞,涓涓流血,血液打红他下巴颏和前襟,温热。眼睛在眼眶里转,他目光艰难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风长安,看了会,目光又移到向这边走过来的云诩身上。“自古修士与妖不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合作到一块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嘶哑,黑红血液随着他的话往外剧烈掺血,仿佛大坝决堤。云诩终于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冷漠的注视他,平静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白了,无非利益二字。敌人可以因为利益暂时合作,敌人的敌人也可以因为利益达成共识,合作谋利。这世上,就没有不可利益化的东西。”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不缓不急如刀子般狠狠扎进戚天心中,以最温柔的姿态,击垮戚天的理智。戚天哇的吐出口血,哈哈大笑,眼泪和着血液一并流入口中,染的犬牙,血淋淋如刚吃人般,狰狞无比。“若有来世,本王定要吃你的肉,扒你的骨,把你的魂魄丢进炉鼎中,叫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云诩掌间凝聚出火刃,一把插入戚天头颅,血液溅在他脸上,灼热滚烫。云诩像是没感受到脸上的血一样,勾起温柔的笑容,内心却已扭曲,扭曲的像是地狱下狂欢的恶鬼。“本来我也想等这么一天,有意思的很,可惜,新妖王要你的魂魄炼丹,突破妖君境界。”多少年了?他等这一天多少年了?云诩细细板着时间算,算上今日,不多不少,整整八千二百七十九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做梦都想杀了戚天,报仇雪恨。为死去的师祖、师伯,为在囚水潭受尽折磨的师尊,为自己。仇恨早已蒙蔽他双眼,扭曲他心态,致使他分不清世间黑白。策划多年,从血洗玄武洲到暗中清除青龙洲细作,再到现在,与昆邬合作,一步步精心算计,终于要弄死仇人了。真是开心呢。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骨子里不住冒出寒气,觉得自己额头冰凉。用魂魄炼丹,走得是邪道,修仙界的修士为了避免业果过重,都不用这一招,只妖界之妖,不怕天谴,将其魂魄投入炼丹炉,练成丹药,吞食下腹,使其成为自己的晋级滋补品。头骨破裂,戚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云诩压制着想要将戚天当场削成肉泥的残忍念头,笑了笑,轻巧地拔出火刃,声音轻柔:“所以,很抱歉,今生来世,你,都没机会了。”拔出火刃的刹那,戚天彻底断气,他瞪圆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硝烟混着血腥味撞上天幕,乌云棉花似的层层叠叠叠在一起,向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青山寒塘之中,戗入大地深处。戚天断气的那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互相看了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终于……”风长安收起剑,注视着昆邬收起戚天尸体后,抬头眺望远方。昏鸦追着战火而来,细长的足抓住尸体,啄食刚冷的新鲜血肉。长长吸一口气,风长安叹气:“胜利了。”“是啊,终于胜利了。”云诩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走到风长安身边,轻轻道。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他抬手,细雨落在掌心,微痒。侧头看向风长安,风长安侧脸线条温和,脸上还有细微的伤痕,透着红丝。看了会,云诩轻声道:“师尊,我们……”风长安微微侧头:“我们?你想说什么。”云诩抿唇,重办大典几个字在他心中辗转反侧许久,鼓足全部勇气,终于说出口:“等这边的事彻底结束,回了清韵宗,我们……我们……重新办大典吧。”风长安微怔。他没想到云诩想说的是这件事,他以为云诩会说其他事,比如青冥剑的事,再比如明家家住主在战争解决后会来要人的事,或者顾青的事。云诩说完这话,惴惴不安,他咬了咬唇,扭过头,不敢去看师尊。 第303章 黑黝黝的山沟里,明致远盘膝坐在地上修炼, 他身上不断爬出红色丝线,丝线爬出没多久, 纷纷褪去红色, 缠绕在一起, 堆积成柳絮状的物体。睁开眼,吐出口浊气,明致远遗憾的摇头,还是不行, 要想修为再上一个台阶,还得需要更多的灵力才行。就在这时,头顶飘下一片树叶,树叶泛绿,晃悠悠地落在地上。明致远紧紧盯着这片树叶,下一息,单手撑地,立刻退出几米远,猛地抬头往树顶看。“云子皈,出来!”拂开身前的树叶,云诩现身,俯视明致远,“警觉性挺高的,不错。只是可惜……”明致远手指悄悄夹起一块刀片,不动声色地问:“可惜什么?”“可惜,你遗落了一点。”云诩再次抵住鼻子,平静的说,“你的味道,挺呛鼻的。”“呛鼻?”明致远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暗光,他没想到,云诩竟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他这味道是修炼千丝缕后产生的,只有使用千丝缕,就会留下味道,无论用什么办法也除不掉。他试探过其他人,确定这味道除了自己,没人能闻到。可是,现在为什么云子皈也能闻到?明致远耸肩,不以为然,笑问:“子皈长老觉得,这味道如何?”“浓郁且腥臭。”云诩回到,身影消失在树枝间,下一秒,出现在明致远身前,一掌朝明致远胸口拍去。明致远夹起手中刀片,刀片闪着寒光,直击云诩脖子,打算来个两败俱伤。云诩侧身躲开,收起手,就在这时,寒光四溢的剑意从旁劈来,风声凌厉,硬生生劈断刀片。炼化的本命武器被砍断,明致远嘴角溢出丝血,他目光阴沉下来,扭头朝剑意出处看去:“看来是都到齐了。”剑意出处站着风长安一等人,他们比云诩后一步追查到明致远。“今天,怎么着?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把我押回去,关起来。”明致远嘲讽道,兴许是知道自己不是前来缉拿他的人的对手,他干脆坐在地上,任由风长安把自己经脉封上。“你猜。”风长安说。封住他经脉后,风长安走到云诩面前,把沙漏递给云诩,上一次,赢了的人是他,因此,沙漏便在他手中,这一次,云诩赢了,便该把沙漏给云诩。云诩也不客气,接过沙漏。“哟,这个时候还你侬我侬?”明致远见状,阴阳怪气道。风长安无视他的话,径直走到他面前,一剑把明致远的手掌定在地上,压低声音,道:“你真该庆幸你明家家主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要保你,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风长安出发前,本就打算利用这次战争,悄无声息的做掉李授之,他向来不是个眼睛里能容沙子的人,干净果断,因此,在李授之三番两次的陷害他后,风长安就直接给李授之判了死刑。只是,他没想到李授之成了明致远,若不是及时发现他身份,且又有明家家主保他性命,依风长安的脾气,处置叛徒,他现在恐怕已是一架骷髅。明致远闷哼一声,面孔扭曲。风长安拔出剑,剑尖指着明致远眉心:“说,为什么要越狱?”目光上下打量他一圈,风长安察觉空气中的魔气,“因为你是魔修?”魔修二字瞬间点醒明致远,他站起身,转头看向云诩。难怪其他人闻不到,云子皈能闻到,原来如此 。古怪一笑,明致远挺直腰板,任由他人压着往前走,边走边笑,回答风长安的问题。“这啊,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听到他们说家主会保我性命啊。我怕啊,家主居然要保我,我这个杂种居然也值得他保。”明致远说着,看向风长安,嘴角牵出嘲讽的弧度,“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哥明浩是师尊杀的,杀了后,师尊不断扶持我,让我取代了明浩的一切资源。”明致远回忆道:“我可不像你们,我啊,就是个杂种。杂种你们知道吧?表面看似风光,实则就是条狗。我哥不一样啊,他天赋好,出身也好,什么风头都在他身上。同样是明家儿子,我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明家,我就像个下人,围着上位者团团转,别人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后来啊,我发现我哥居然对我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我就利用他,一路往上爬,直到进入清韵宗。”“本来我以为进入清韵宗就能改变这该死的卑贱。结果,我发现我只是个双灵根,我还是比不过我哥。”“我不甘心啊,所以我就挑唆师尊杀了我哥,取而代之。”风长安皱起眉头,他以前倒是在宗内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说明致远和明浩之间有超出兄弟的关系,但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当过耳风。现在细想来,这大概就是明浩死亡的最大原因。“你们说,这种情况,家主难道不会怀疑是我为了取代明浩而杀了明浩吗?”风长安并不回他话,见风长安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只在心中腹诽,这种情况,不怀疑才是怪事。“听完,是不是觉得我活该?”明致远目光阴沉,“也对,反正从小就没人看得起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用卑鄙手段夺来的,看不起也正常。”他一个人在哪里嘀嘀咕咕,没人回他,偶尔回一次,也是风长安问他话。边问边答,很快返回地牢,将明致远重新关押在地牢里,正要离开地牢,明致远开口叫住风长安。“风空怀,我们谈谈?”云诩出于尊重,自己都没叫过师尊风空怀,此时听到辈分比他还小的明致远直呼其名,半点尊重也没有,,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不虞。“你要跟我谈什么,都不是外人,直说吧。”风长安冷淡道。明致远扫了牢外几个人一圈,摇头:“不行,这话啊,只能跟你一个人谈。”风长安盯着他眼睛,明致远的眼睛晶亮,看得人发渗,片刻,风长安对在场其他人说:“我跟他单独谈谈。”“好。”几人点头,转身离开。云诩离开前,用心念道,“自己小心。”风长安应下,转头看向明致远:“你想跟我谈什么?”明致远说:“云子皈说我身上有味道,不知你闻到没?不过,我猜你也闻不到。”风长安不答。明致远凑到牢门前,古怪的笑:“云子皈也是魔修吧?对不对?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你庇护他这么多年,良心不会痛?” 第305章 “沙漏不是给你了吗?”风长安侧头看他,“你还想怎么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还真想罚为师不成?徒儿。”云诩被这声徒儿叫的心里酥痒,脚下几个转动,身影快到看不清,再停下,已在风长安面前。他微微弯下腰,嗓音轻柔,“第一个命令,不许对我以外的人笑。”他出现的太突然,风长安一时不防,差点撞上他,停住脚步,风长安退后一步,问:“什么?”云诩站直,认真的重复:“第一个命令,不许对我以外的人笑。”风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云诩。云诩:“这是你说的,胜者命令,不可违背。”风长安:“……”“命令只有三个时辰的时效。”风长安横云诩一眼,绕开,继续往前走,“第二个、三个是什么,一并说了吧。”云诩眼底渲开笑意,他负着手,倒着走路:“这个么,让我想想,不急。”明家家主找上门时,听风长安吩咐的几人只好硬着头皮把尸体抬给明家家主。奇怪的是 ,明家家主只是叹了口气,连尸体都没带走,拱手就离开了。几人暗暗咋舌,看来明家家主已经知道是他害了明浩,想要他命,不然,空怀道友杀了他,明家家主怎会善罢甘休?不过……几人低头看向尸体,摇头,就算空怀道友不杀他,他也活不过明天,且不说明家家主,单论得知他是魔修实施暗杀的修士,他也逃不了。几人感叹着,抬着明致远的尸体来到荒野,打完这一战,已经快入冬了,荒野风大,几人用剑撅出个刚好能埋下明致远的坑,埋下,踏平土地,这才离开。他们离开后,夯实的土地冒出密密麻麻的柳絮,腐烂味钻破泥土,顺着柳絮,把荒草都腐蚀掉。方圆一里之内的荒草彻底腐烂之际,一只手从从泥土里钻出来,那只手在泥土周围摸了几下,紧接着,整个人都从泥土里爬起来。“想我死,可没那么容易。”明致远坐在地上,注视着自己胸口的伤。那伤口足以三节手指宽,是风长安用剑意直接刺穿的,时间太久,血液已经干了,衣服和着泥巴已经粘在上面,异常狰狞。盯着看了会,明致远理了理头发的泥土,笑容诡异。“风空怀,你给我等着,到最后,是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又失败了?”空灵的声音忽然从明致远背后传来,明致远神情一禀,立刻站起身,站起的动作太猛,牵动伤口明致远面孔扭曲了下,没事人一样,恭恭敬敬的跪下。“主子,属下先前发现云子皈是魔修,本想利用云子皈,逼风空怀放了我,好让他背上庇护魔修,又放过魔修的大罪,身败名裂。可谁知他竟下手狠杀属下,还好属下护住心脉,这才逃过一劫。是属下办事无能,还请主子恕罪。”“不是跟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动云子皈吗,你忘了本尊的话了?”“属下一直谨记主子的话,并没有动,这次只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威胁风空怀。”明致远额头出冷汗,死死低着头,连忙解释。白衣人身影极淡,是道虚影,他戴着斗笠,腰间挂着壶酒,冷冷注视着明致远。“威胁也不行,若是早有下次,本尊要你生不如死。”第166章 灭明致远终于忍不住了, 他实在想不通询问主子为什么护着云子皈的原因:“主子,属下不明白, 云子皈处处护着风空怀, 与您作对,为什么还要护着他?”明致远上次受主子吩咐,拿着卷轴去收戚青, 也就是顾青时,就有这个疑问, 后来, 又受主子之命, 找人把卷轴连带着戚青一起送给云子皈,他就更加疑惑, 只是不敢开口问。“这是本尊欠他的。行了,起来吧。”白衣人收回视线,“本尊借你力量,不是让你给人下跪的, 别忘了你答应本尊的事。”明致远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属下不敢忘记, 主子放心, 属下一定会提着风空怀的人头来见你。”明致远跟着明家长大, 在明家受尽欺辱,无数次想要得到尊重,无数次痛失。他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这一切,在明浩死后,遇到白衣人时,都改变了。那天晚上,得知明浩死讯,明致远乐疯了,以致于直接走火入魔,差点自爆,好在,白衣人出现了,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白衣人把他拉回来后,还借他足以与化神抗衡的力量,唯一的条件就是杀死风长安。明致远不知道白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报复明家种子早已在他心底埋下,因此,他同意了。正是因为他同意了,所以他是魔修的身份才没暴露,所以他的修为才突飞猛进,得以让李授之重视他,进而取代明浩明家的位置。什么都是李授之教导的功劳,什么为李授之上刀山下火海,全是放屁,敷衍而已。至于这次,肯代替李授之来战场,也不过是为了寻找机会,杀死风长安。反正只是杀死个跟自己有仇的,明致远一点也不觉得愧对自己良心。他本来也没有良心。“那本尊就等着你的好消息。”白衣人说完,虚影消失在空中。明致远注视着白衣人离开,抬起手,磅礴的力量从丹田不断往手掌涌,浓郁的凝成黑雾。有力量的感觉真好啊。明致远眯起眼睛,直勾勾看着掌心黑雾。……玄武洲距青龙洲不远,以风长安等人的修为,返回也不过区区三五日,快速返回青龙洲,风长安听到几个修士在谈论什么清韵什么灭宗惨剧。风长安听了没两句,心急如焚,运转风诀,快速赶往清韵宗。不可能,清韵不可能被灭宗,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宗派,搞错了,肯定搞错了!“师尊!”云诩正在向几个修士打探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清韵,身边忽然挂刮起一道风,在扭头,风长安已经御剑飞上天,身影消失在天际。几个修士好笑的仰头看天,笑道:“又不是你们的宗派别被灭,这么着   明致远终于忍不住了, 他实在想不通询问主子为什么护着云子皈的原因:“主子,属下不明白, 云子皈处处护着风空怀, 与您作对,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第307章 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清韵宗可以屹立不倒,至少不是现在倒下,不是倒在清韵宗宗主手里。“我们胜利了,碧玉岛一战,我们已经胜利了啊!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明智的人,都不会这样做不是?!”“师尊。”见他状态不对,云诩慌了,一把抱紧怀里,“别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师尊,只能恳求师尊别说。喜欢一个人时,总是会因为太过在乎对方的感受,导致任何回答都要反复斟酌。云诩亦是如此,他什么都不怕失去,唯独怕失去师尊,他根本无法掌控这个不确定因素,患得患失 ,毫无安全感。“我没事,我没事……”风长安挣出云诩的怀抱,彷徨失措的摇头,握着剑,踉踉跄跄走在倾颓的瓦砾中。他已经在清韵宗待了几百年,对这里产生了不可割舍的感情,就好像是另外一个家,虽然不够温暖,却足以遮风挡雨。“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或者早点回来就好了,要是当初多留点心神在这边,要是怀疑时,就把他关押起来,也不会……”风长安喃喃自语,没走几步,撞上块碎石,狠狠摔在地上。地面瓦砾锋利,摔下去的刹那,割破手掌,鲜血淋漓。风长安闷哼一声,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没撑起,再度跌落在地。云诩着急的去扶他,被他一把掀开,“你也觉得我无能是不是?连自己的宗派都无法保护好。”云诩一怔:“不是,我没有。”“我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人可怜。”风长安以剑撑地,眼眶泛红,用怒气掩饰自己的脆弱,“只有无能之辈才需要他人的帮助和可怜!”风长安从不认为自己弱小,他觉得自己强大如棵老树,风吹不倒,雨也打不断。然而,人不是天生强大。他所谓的强大,不过是外表一张皮,现在,这张皮被揭开,风长安的柔软脆弱无处可藏,暴露在天光下。云诩半跪下地,用手帕捂住他手掌上的伤,轻声道:“师尊,我没有可怜你,我帮你是因为你说过,你会保护我。”在云诩眼中,他的师尊是星辰,是日月,是神明,足够强大,也足够优秀。不需要人可怜,也不需要人怜悯。“你说,假如时间也无法为我证明,你会为我证明,至于需要证明什么,我想,我有很多需要师尊帮忙证明。所以,我们是互相帮助,不存在谁可怜谁。”云诩擦去他掌心的血,垂下眼帘,吹了下。“痛吗?”风长安手中灵力凝聚的剑破碎,他低下头,没有说话。“好了。”云诩扶起他,哄道,“我们别看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后面再来。”云诩看他情况实在不对,为避免有过激行为,云诩觉得还是先哄走为妙。“后面再来?”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风长安像是被刺激到了,情绪激动,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前走,“不行,我现在就要找他问个清楚,如果现在找不到,那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云诩拉住他手腕,态度强硬:“现在就走。你状态不对,需要好好冷静。等你冷静了,再回来处理也不迟。”“我现在非常冷静,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风长安甩开他的手,重新用灵力凝聚出灵剑,咬牙切齿道,“要让我找到他,我就活剐了他,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着,整个人都陷入疯魔状态,低下头,呵呵的笑,嘴角残忍的上扬。“对,得一刀刀活剐了,让他偿命,给清韵宗上下偿命。”“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深知师尊的脾气,云诩丝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把大师兄活剐。“他不是哪样的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灭了整个清韵宗!”风长安怒道,双目赤红,全身灵力紊乱,暴一乱的灵力风刃一般,绞杀着周围残壁。“难言之隐不是理由!”第167章 谢玧云诩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癫狂的一面, 走火入魔一样,无端让人害怕。害怕师尊真的因此走火入魔, 云诩挡在他前面, 一把抓住他手中灵剑。“师尊,你先回去,我去找人。”“别拦着, 让开!”风刃暴一动,风长安抬手一剑劈开云诩挡着他的身影, “再拦着, 我连你一块杀了。”云诩反应极快的避开风长安的攻击, 但风长安周身风刃太过散乱,又极其爆燥, 竟划破他左脸。刺目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刺得风长安神智清醒了点,他握着剑,楞楞的看着云诩。“泄气了?”云诩伸手碰了下脸上伤口, 痛得他轻嘶了声,叹了口气, 云诩朝风长安伸手道, “把剑给我, 不要逼我动手。”风长安生硬的扭头,绕开云诩就走。满身杀气,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云诩知道他倔,不知道他这么倔。心中恼火, 云诩也不跟他客气,祭出瑶光,连剑带人,一起拽到手边,用镇安符定住。镇安符是用来镇压凶尸的,风长安当初教他,是为了教他自保,就没料到,有朝一日,镇安符会用到自己头上。镇住风长安后,云诩横打抱起,直接往山下去。清韵宗依山傍水而建,托宗派的福,原本荒芜的山下也迅速修建起城镇。城镇依着清韵宗而建,取名也依着清韵宗而走,名唤清韵城。走进城中,只见原本热闹的城镇因清韵宗被灭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萧条不少。客栈的老板正愁清韵城人少了,没人上门做生意,坐柜台上百般无聊地打算盘,定睛一看,却遥遥看见一白衣修士抱着人而来。眼睛噌一下亮了,老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住店。”那白衣修士回道。“本店天字号房十块灵石,茶水点心一应具有,地字号房五块……”那白衣修士明显神情不耐烦,瞥他一眼,抛出十块灵石:“天子号房一间。” 第309章 留在清韵宗的弟子及其长老,全部死亡,无人生还,风长安询问了当时看到清韵宗灭宗的人,都说是一瞬间就炸开,第二日上清韵宗查看情况,就见清韵宗被灭宗了。“全宗上下,一具尸体也没有,唯有的就是血迹。”云诩摸了摸石壁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了,抬头看向风长安,“会不会……”“会不会什么?”风长安思绪混乱,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去寻找线索。“会不会根本没有死。”云诩说完,站起身,“师尊,你是听谁说的是大师兄灭的宗?可还找得到那人。”清韵宗另一端,坍塌的白鹤堂前。“谢玧,别太过分,你个女人已占了那么多好处,还想着和我抢!”干瘦男人跪倒在地,呲牙裂齿的盯着单脚站在白塔上,样貌清秀的女子,女子手里拿着块玉简,上下抛动。“哈,女人又怎么了?见者有份,谁规定谁先看到就是谁的!”谢玧一登白塔,将剑横在身前,直取干瘦男人性命。干瘦男人修为比她低,根本不是她对手,眼睁睁看着利剑直指喉咙。就在这时,一团烈火从旁袭来,谢玧忙改变剑势,急匆匆去挡忽然出现的烈火。烈火看似威力很大,挡下去的瞬间,谢玧却发现其威力极小,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谢玧发现,那烈火竟像粘稠液体一般粘在剑身,甩都甩不掉。“可恶,什么玩意!”眼看烈火要顺着剑身蔓延到手上,谢玧赶紧丢掉剑,慌慌张张用脚去踩火,企图踩灭。岂料,这破活火还越踩越大,把她衣服都点着了!干瘦男人见状,仰头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你这女人猖狂啊,遭天谴了吧!”“笑什么笑,小爷现在就削了你!”谢玧说着,拍灭身上的火,飞起一脚就要他命。谁料,即将踹到他时,手中玉简不见了。谢玧就是在傻,这会也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戏弄她!“谁!滚出来!”“昨日是你说你看到清韵宗宗主灭宗的是不是?”半空中忽然出现两个白衣青年,其中一个青年把玩着刚从谢玧手里夺来的玉简。谢玧不认识这个青年,但她认识另外一个,这不就是昨天那个神经病吗?!心中暗骂,谢玧变了脸色,转身就跑。云诩一个空翻,拦在她面前:“跑什么?”谢玧站住脚步,她眼睛转了一圈,没节操的当场跪下,抱住云诩大腿,大哭:“大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其实我是瞎子!我瞎编的!”“她骗人,她眼睛好得很,刚才还抢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玉简!”干瘦男人见状,连忙落井下石。“闭嘴,没你什么事。”云诩喝到,他额头青筋直跳,显然已经容忍到极点,“放开,再不放开,剁了你双手。”谢玧闻言,立刻放开,停止大哭,干笑两声:“大侠真爱开玩笑,那啥,昨天确实是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方便的话,问你几个问题。”风长安走到谢玧面前,半蹲下身。谢玧正想说不方便,余光便瞥见云诩捏碎玉简,目光森然,我的玉简啊!心里哀嚎,谢玧捂着胸口,口是心非,说:“我方便,我超级方便!大侠,你问就是。”她是从小山村出来的修士,压根不知道什么空怀、云子皈,因此并未认出风长安两人。“第一个问题,你可有看见尸体之类的?”风长安说。这么多人,只谢玧一个人看到南泽站在山门前,说明她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因此,如果她胆子够大,在南泽离开后,她也应该是第一个上山,来到清韵宗。谢玧就知道是因为这事,也怪她捡漏时嘴贱,要不然,也不会惹上这一看就是□□烦的事儿。谢玧吞吞吐吐道:“我没看到什么尸体,他当时一走,我就上去了,着急捡漏。再说了,谁闲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看哪里有尸体,又不是捡尸的……”“废话别多。”风长安不耐烦的皱起眉,“第二个问题,你上去后,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谢玧是第一个人上去的,想来,很多细节还没有被破坏,后面的人上去,为争夺清韵宗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早已把细节破坏的差不多了。“可疑之处?你有病吧?我一个捡漏的,你希望我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谢玧指着自己鼻子,“你瞧瞧,我像个官差吗……”话音未落,一把剑擦着她手插入地下,风长安冷冷的看着她。谢玧打了个寒颤,挤出一个想哭的表情:“大侠,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剑的,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再给我绕圈子,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小人。”风长安拔/出剑,架在她脖子上。一旁的干瘦男人见状,觉得没他什么事,又觉得清韵宗灭宗这事不简单,指不定是听到什么惊天秘密了,悄悄爬起,就想开溜。云诩余光瞥见他,一脚踢起谢玧那把被烈火烧得焦黑的剑,一剑拍他头上,把他拍晕。“小人?小人不好啊,当君子又能挣钱又能挣名,多好啊!”谢玧话刚说完,风长安把剑往她脖子上移了一点,“想死是吗?”谢玧吞了口口水:“其实我没看到什么细节,就是上去后,看到满地的血,那血古怪的很,像是早已腐烂的样子,闻起来又臭又腥。尤其是那座空的像个鬼屋的木屋里,我进去找东西,满屋的血,差点没把我熏死。”风长安和云诩对视了一眼,道:“哪个木屋?带我们去。”“啊?还要去!我不去!”谢玧说着,爬起就想跑,风长安抓住她衣领,拧小鸡一样,拖着走。“啊啊啊啊!我不!我不去!小爷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嗷嗷嗷的等着我喂饭,我熏死了,她们怎么办!”白鹤学堂距离谢玧口中的木屋不远,风长安一行人很快到达木屋,木屋并非一间,而是好几间连贯在一起,每一间木屋的门都紧紧关闭,并无异味传出。是暮山老祖的地盘。“我走之前,嫌味道太大,把木屋的门都给关上了,也不知这么久了,味道散了没。”谢玧边说边捂住口鼻。风长安推开木屋门,木屋内并无谢玧所说的血迹,干干净净,什么异味也没有。云诩目光阴沉下来,看向谢玧。 第311章 南泽笑着说:“师叔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来问师侄?”“师侄是叛徒啊,和李一方一样,是叛徒。”南泽眯起眼睛,张着嘴笑,血液直流,流到风长安手背上,滚烫。风长安像是被灼伤到了,将他直接摔了出去,眼眶泛红:“你身为宗主,碧玉岛已经胜利了,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晚了,早就晚了。”南泽仰躺在尸堆上,单手抱着剑,说,“你们离开清韵宗的前一天,我就已经给宗内之人,下了咒。”“我已经尽全力了,我也不是没真心为清韵宗考虑过,我支走了忠于清韵宗的人,至于其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没什么关系。”云诩站在一旁,闻言,神情复杂,他看着南泽 ,不吭声。“那哪些低阶弟子,他们没有能力去参战,就活该被你归在不忠于清韵宗的行列?!”风长安气笑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出发去玄武洲那天,南泽特意点名逼人前去。南泽撑起身体,指了指身体下的尸体,笑着说:“哪些低阶弟子啊,他们有他们的用处。暮山老祖寿命将近时,已经跟我说了,所以我想,我也得做点什么吧。”风长安:“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若是以宗内这些弟子的性命去换全天下,我觉得,值了。”南泽道,“其实,师侄无意背叛清韵宗,可……可……”南泽闭上眼睛,回忆纷踏而至。很多年前,他是戚青从尸山血海里捡回来的其中一个孩子,戚青那个时候正在发展内部暗线,所以需要培养一群忠心耿耿的人当细作。孩子是最好培养的,只要把握好尺度,长大后,就能拿捏死。戚青收了一群孩子,他是其中一个,经过挑选后,头脑聪明的那几个孩子,被送到妖界妖王麾下栽培,而他们这些不太聪明的,就留在修仙界,被戚青交给属下栽培。栽培过程太过残忍,没几个人撑下去,就连南泽也没有撑下去。一日,意外从悬崖上摔下去,被清韵宗弟子所救,带回宗。就像戏本里所演一样,极为戏剧化的让宗主发现其灵根极好,收为亲传弟子。当时,宗主问他,你是从哪里学的法术,南泽撒谎了,他说,我是跟着父母学的,父母被歹人杀害,而他则在逃难途中,跌落悬崖。宗主信了,自始至终也没有怀疑过。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一个面相纯善的八岁孩子,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等戚青手下的妖找到他时,他已经融入清韵宗,成了个人尽皆知,正儿八经的五大仙盟之一,清韵宗的大弟子。师尊、师叔都待他极好,戚青手下的妖找到他时,他已经不想回去,更不想再为妖族卖命,成为细作。所以他拒绝回去,并骗刚入宗的云诩说自己被妖怪盯上了,要他跟自己一起去把妖怪找出来,杀死。云诩当时天真又傻气,睁着眼睛看着他,睫毛蝴蝶一样,轻轻颤动,他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师伯,你被妖怪盯上了呢?”南泽极为认真的说:“因为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师尊,师弟,你知道的,我师尊是宗主,他很忙的。”云诩闻言,也极为的认真的点头:“大师伯确实挺忙的。”他想了想,笑着拍南泽的肩膀,“那就去找我师尊吧,他一点也不忙,整日就知道欺负我,还拿个破沙漏跟我比速度,坐房顶上喝小酒吃花生米。”南泽神情一僵,但他很快掩饰好,苦恼道:“你师尊看着就不好惹,还是算了吧。”“没关系,我去请。”云诩说着,站起身,“反正他也没事做,再不给他找点事做,我看他啊,估计要闲的蹲墙角长蘑菇了。”云诩是这样想的,若是把师尊支去除妖了,他今日就能不再背书了。整日整日的背书,都快成抱着书啃的书虫了。师尊倒轻松,直接坐在树上,抱着酒坛,拿着戒尺,悠哉悠哉的盯着他背书。云诩一想到这里,脸就拉了下来,心道:给你闲的慌,干脆搬张摇椅,躺摇椅上,养老算了。还当什么长老。眼见云诩真的要去请师叔,南泽连忙拉住他手臂:“师弟,算了算了,不要惊动师叔。为这么点小事惊动师叔,我为这么点小事惊动师叔,我也不太好意思,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可是……”云诩皱起眉头,蹲下身,“我从来没有打过妖怪,只见过师尊收妖,光我们二人,真的行吗?要不,我去找几位师弟一起?他们入宗比我们早,只是辈分比我们小若是请他们,定不会出什么差错。”“身为师兄还请师弟帮忙,多丢脸!师弟,你师尊不是给了你一条叫瑶光的鞭子吗?听说那是半步神器,连我师尊都能牢牢绑住,更别提小小妖怪,到时候,我把他引出来,你绑住就好,然后我再……”两人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商讨完后,云诩还是不放心,声音稚嫩,执拗道:“大师兄,我还是去请我师尊吧,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都说了不行了,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去麻烦师叔。”“可师尊说,我不可以不丈量自己能力,就擅自行动。”“相信自己,应当没什么问题。若真不行,我们再求助也不迟!”“可是,我师尊说万事要多多思量,世上没有后悔药。”“没那么严重!”“大师兄,师尊还说,太过自信,容易吃闷亏的……”“师弟!你闭嘴,左口一个师尊,右口一个师尊,你以后干脆把你师尊绑身边算了,想什么时候请他就什么时候请他,想不出办法,还能直接叫他想。”云诩低下头,若有所思。片刻,认真道:“真的可以吗?”南泽:“……”记忆戛然而止,南泽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他咳出两口血,嗅着身戏下血液和□□的腐烂味,觉得挺开心。时间一晃而过,本以为只是个玩笑,岂料,师弟还真把他师尊给绑身边了。南泽意识有些模糊,他昏昏沉沉想他那时是怎么回答师弟来着,好像是说:如果你有本事,当然可以。师弟那漂亮脑瓜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很是认真的摇头,说:“师尊很厉害,我若是敢绑他,他会把我大卸八块的。所以,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被师尊大卸八块,还能绑在身边的?” 第313章 风长安心中慌了起来,再顾不得南泽。谢玧站在一边,默默听着,她可没想到清韵宗灭宗的背后有这么多弯弯道道,一时听傻眼了,楞在原地。南泽失望的放下手,他握紧青冥剑,对云诩说:“师弟,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云诩快步走到南泽面前,他半蹲下身,会垂下眼帘,看着南泽,唤道:“大师兄。”“别叫什么大师兄,受之有愧。”南泽长叹一口气,热气含着血腥,涌出口,他仔细盯着云诩。当年骗云诩去灭妖,害他差点死在妖物手中,南泽心里一直有愧,这些年,想方设法的想要补偿,可能是他能力不够,完全补偿不了对方什么。南泽艰难的笑了笑,用体内仅有的几丝灵力运转心念,道:“暮山老祖临死前跟我说,说……说……血祭之人不是你,不是你,搞错人了。”云诩瞳孔猛缩。“他也是在死前才测定窥破天机,先前白衣人的话,是错的,不是你。”南泽说完这句话,忽然眼睛瞪圆,不再说话,仰躺到在尸堆上。“大师兄?”云诩觉得不对劲,抬手推了他一下。“啪!”一声,南泽的手瘫软在地,剑柄撞击在阵法上,发出清脆响声。风长安回神,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走到云诩身旁:“怎么了?”“大师兄!”云诩心下一沉,立刻伸手搭在他手腕上,脉搏已停止跳动。云诩低沉道:“大师兄,死了。”放开手,就在这时,他看见南泽眉心有根红线。这是?云诩伸手捻出红线,捻出红线的瞬间,他嗅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死了?”风长安怔愣住,下一息,快速搭上南泽手腕上,果然没有脉搏,触手的只有南泽刚死还没冷的皮肤。谢玧小心翼翼的探进,正想感叹几句,说一说,这清韵宗的混乱。静谧的空间内,肉眼可见,却忽然出现数以千记的红线,直击三人。“小心!”云诩猛地站起身,掐诀,烈火自掌心而出,焚烧尽红线。红线被烧尽,不一会又从四面八方卷土重来,云诩抓住一根红线,看向风长安,“他还没死。”说完,身影消失在原地,直追偷袭之人。风长安看到红线的瞬间就知道此人是谁,一剑破开面前密密麻麻的红线,风长安也打算去追。“等等等,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谢玧撕扯开缠住自己的红线,伸手死死抱住风长安腰,“道友,你就别去追了,多危险啊啊啊!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们赶紧撤吧!”她算是明白了,这里就是个老虎窝,留在这里,迟早要被捅成马蜂窝。风长安扭身拧住她衣领就要甩开,谁知,谢玧这女人打定主意要跟他在一起,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住他。“道友,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嗷叫的孩子,你不能丢下我啊!你要对我负责!”谢玧这女人其他方面不行,缠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任风长安怎么甩,都甩不开。恶狠狠的瞪谢玧这女人一眼,风长安说:“我这就把你带回去,放开!”“当真?”谢玧怀疑的看着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风长安忍耐度已达极限,他本应该去追偷袭之人,此时连追都没追一步,被她缠在原地。若不是他不杀无辜之人,早就用灵力直接把谢玧碾压成血雾了。忍了又忍,风长安怒道:“当真!你再不下去,休怪我不客气。“风长安脸色阴沉,经过这一系列事 ,死死控制住的情绪有些失控,连带着周身灵力也暴躁起来,割的人脸颊生疼 。谢玧怂了,连忙放开:“道友,你请,你请!”伸出双手,做出请姿。风长安转身就往阵法下跃,跃下去之前,他看了眼南泽的尸体,神情复杂,咬着唇瓣,把唇瓣咬破,也没有停止咬唇瓣,仿佛没有痛觉。谢玧弯着腰,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跟在风长安身后,眼睛左瞄右瞄,一惊一乍。瞄着瞄着,她瞄到风长安腰上,一大男人,腰那么细,抱着的手感还不错,啧啧啧了两声,她目落到风长安腰间的乾坤袋上。风长安并未察觉她在打自己乾坤袋的主意,想着南泽,情绪低落。谢玧试着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眼睛咕噜噜转了圈,谢玧大叫一声:“有蛇!”猛地抱住风长安腰。风长安顿住脚步,冷冷看瞥她一眼,谢玧立刻讪笑着放开,“不好意思啊,道友,我从小就怕蛇,所以……还请见谅。”风长安扭过头,径直向出口走去,不再理会她。谢玧跟在后面嬉笑,边笑边摊开手,手上正是风长安的乾坤袋。得意地吹了声口哨,谢玧把乾坤袋收尽自己乾坤袋内。小爷管你是什么宗主的师叔,小爷又不认识,也不能白给你带路不是,总要收点报酬。正想着,眼前瞬间黑了下去,没了意识。风长长安往前走了一段路,没听到谢玧那个女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念个没完,正疑心她泽怎么安静了,回头一看,谢玧不见了。“谢玧?“风长安皱起眉,往回走,边走边寻人。谢玧这家伙,她不是闹着要出去吗,人去哪里了?难不成是看那石碑值钱,乘他不注意,偷偷摸摸跑回去撬石碑了?走回石碑前,并没有看到谢玧,反而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虚影,或者说,仙。虚影转身看向他,一身白衣,头戴白色斗笠,笑道:“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一别,甚是想念。”风长安警惕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运转灵力:“是你。谢玧呢,是你绑。走了?”“放心,只是让她睡一会而已,没有把她怎么着。”白衣人笑着说,“上次我说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帮你。”“所以?”风长安注视着他,“现在是时机到了,你特意来找我,告诉我原因?”白衣人笑着点头,声音空灵,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315章 仙骨并非如名字般,是仙人之骨,而是仙人体内的神格,神格经轮回锻炼,形成圆润如珠的仙骨。仙骨正如白衣人所说,既可救人性命,又可助人成仙。如此贵重之物,白衣人为什么要给他?白衣人口中的那位仙君又是谁?为什么说自己认识那位仙君,还叮嘱自己不要让那位仙君再死一次?还有最后一句,打开看看,他需要打开什么东西?风长安越想越头疼,思绪乱成一团麻。血祭是白衣人提出的,现在的仙骨也是白衣人给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云诩追着红丝一路出了清韵宗,来到人间天堂。人间天堂不像往昔一样,人山人海,反而人烟稀少。看见红丝线往人间天堂中心飘,云诩身影一闪,加快速度,拦住红丝线的去路。“子皈长老没必要穷追不舍吧?”红丝线缠绕在一起,形成个大蛹,蛹中伸出一只手撕开缠绕在一起的红丝线,现出人形。正是明致远,他耸了耸肩,说:“不就杀了个叛徒而已,子皈长老也太小题大作了,追弟子追了一夜,你不累吗?”看着明明眼前的人,云诩目光瞬间凌厉,“果然是你,你没死。”“哎呀!让子皈长老失望了,弟子啊,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命硬,死不了呢。”明致远说着,抬手撕去皮肤上的疤痕,这疤痕明显是被火烧伤的,就是撕了,也会留下淡淡的痕迹。搓了搓疤痕,明致远语气阴冷下来:“子皈长老可真一点也不顾同门情意,下手如此狠。”话音刚落,瑶光带着烈火抽来,明致远翻身避开,稳稳落到房檐上。刚落到房檐上,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一掌拍在他后心窝。“噗!”吐出口鲜血,明致远不敢置信的转头,对进一双戾气十足的柳叶眼中,“怎么会……有两个……”黑衣人长得和云诩一模一样,他嘴角恶劣的上扬,笑着说:“就是有两个啊。”明致远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直觉不妙,明致远的身形飞快三化成一团丝线,想要离开此地。云诩见状,一鞭抽去,可惜,红丝线又多又乱,缠住瑶光,瑶光抽毁第一层红丝线,其他红丝线裹在一起,乘着这个当口,跑了。云诩收起瑶光,看向黑衣人,冷声道:“你离他最近,怎么不拦着,反倒让他给跑了。”“跑了就跑了呗。”黑衣人跃下房顶,反手戴起斗笠,左手一转,转出盏宫灯,提手里,慢悠悠的朝郊外渡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云诩不回答,随即跃下房顶,道:“清韵宗被灭的事你知不知道?”两人行走在廖无人烟的郊外,黑衣人闻言,顿住脚步,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啊。不过,我并不想去阻止,互相残杀,多好看,为什么要阻拦?”“你疯了。”云诩一脚踹飞他手中的宫灯,目光阴冷,“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叫你好好看着清韵宗。”黑衣人化作一团黑雾,在空中嘻嘻哈哈:“叫我看着清韵宗?我既又要审问戚青,又要防止戚青逃跑,我可没那闲工夫去看着什么狗屁清韵宗。”这团黑雾不是其他什么东西,正是云诩的心魔,它这些年游离在人间天堂,吸引了不少魔气,早已能化形,不仅如此,它还拥有正常人该有的智力,甚至比正常人更狡诈、更残忍。常年提着人皮做出来的宫灯,在人间天堂杀人,杀完人,就剥下这张人皮,换一盏新宫灯。因它杀得都是穷凶恶极之人,云诩也没有去管。后来,云诩血祭,需要五十人祭阵,压住阵眼,更没有去管,反而还在庇护他。云诩沉下脸:“那你审问戚青又审问出个什么东西?”心魔支支吾吾道:“这个嘛,时间太短,一时半会没有审出来……”“时间短?”风长安瞥了一眼地上的宫灯,宫灯柔软干净,分明是盏新的,“我是在半个月给你发信息,你说时间短,那么请问,你觉得多久才合适?”云诩既然发话了,心魔也不客气,张嘴就道:“最起码也应该一个月。”“一个月?”云诩冷笑,“修仙界都坍塌了,还需要你审什么东西。”心魔恢复人形,它横着云诩,恶声恶气道:“我审给空怀有何不可,反正你那个时候都血祭了,还管个什么东西!”心魔可从来不叫风长安师尊,它最喜欢叫空怀,云诩最是听不得它这样叫,比他还显得亲密,警告它好几次,仍是不抵用。心魔死个心眼,非要叫空怀。云诩脸色更加阴沉,他说:“大师兄死了,临死前,告诉我,需要血祭的人不是我。”云诩为血祭已筹划多年,他总是在板着时间,数着和师尊在一起的日子,但今日,忽然有人告诉他,血祭之人不是他。云诩本该高兴的,但他高兴不起来,如果血祭之人不是他,那就很有可能血祭失败,整个修仙界都坍塌下来。“不是你?”心魔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不是你,那是谁?”“他还没说,就已经被人杀了。”“刚才那人?”心魔表情瞬间狰狞,它张手,拿起宫灯,阴测测的笑,“戚青就交给你去审问了,我啊,去找那小辈好好玩玩。”云诩神色冷淡:“不用审问了,不管有没有勾结,清韵宗被灭宗已是事实。”“那我……”心魔正要说我可以再添一盏新灯,话被云诩截了去。“戚青交给我。”心魔横他,不想给,这小妖王的皮做的灯笼,想必又漂亮又结实,还能炼制成灵器:“你要戚青干什么?”“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云诩看穿他心思,身上涌出魔气,魔气无形,缠上心魔的脖子,猛地收紧。“不要给我耍花招。”云诩没成魔前,心魔总能左右他心神,被折磨的狼狈不堪,成魔后,他所想所做,形同恶鬼,心魔在也无法影响他,反而被他死死压制着,无力反抗。“给你就是!”心魔闷哼一声,识趣地掏出金色卷轴丢给云诩。“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第317章 云诩点头:“看到了,在我这里,师尊,那是什么东西?”风长安道:“很重要的东西。”风长安回答的敷衍,云诩也不介意,直接拿出玉骨,递给风长安,“这珠子看起来挺漂亮的。”“这是玉骨。”风长安拿到阳光下照了下,忽然说。“玉骨?”云诩眼眸深沉,他敛去眼中的情绪,蹙眉,道,“没听说过。”知道玉骨的人并不多,风长安也是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因此,顺带给他科普了一番。“玉骨如此珍贵,师尊怎么会有玉骨?”风长安示意他跟自己来,两人回到房间,风长安挥退侍女,把白衣人的事给云诩说了,他本就没打算瞒云诩,瞒着没意思,不如两个人一起想想对策。云诩听完,若有所思,他沉默了好一会,说:“这人是骗子,玉骨何其珍贵,他这么可能有?再者,他是在明致远把我引开后才出现的,说不定……”“你觉得是阴谋?”风长安转动着玉骨,“可是上次长仙深渊,他确实把我和一气盟主带了出来。”云诩道:“师尊有所不知,长仙深渊早就没有束缚力,听乘天皇说,打扫残局时,他部下有好几个人都跌入长仙深渊,但最后都爬了上来。”“是啊,确实爬了起来。”乘天皇推门而入,他是来找修缮图纸的,云诩刚才在那里监工,把图纸一并拿走了。走到门口,听到云诩说长仙深渊,就顺带说了句。风长安低头,看着玉骨:“若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编个故事给我听?”“这就不清楚了,不过,肯定不怀好意。”云诩刚说完这话,一直千纸鹤飞入房间,落到乘天皇手中。乘天皇展开纸条,脸色微变,偏头看向风长安:“我上次送给你的令牌,你丢了?”几十年前,一线天还没开战时,风长安突破出窍期,乘天皇送给风长安一块令牌,说是可以开启一座秘境的令牌。风长安收起玉骨,摇头道:“我没丢,放在乾坤袋内的,不过昨日,乾坤袋丢了,没找到。”乘天皇揉碎纸条,道:“令牌被一个女修拿到拍卖行,正准备拍卖。”“女人?”风长安垂下眼帘,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一谢玧。谢玧等了一天,没见风长安来找他麻烦,暗喜风长安肯定是以为丢了,当即准备在黑市拍卖出去,可谁知,拍卖行的就是不肯拍卖,还拉着她东扯西扯。直觉不对劲,谢玧抓起令牌就要走,其实她也不想拍卖令牌这玩意,只是家里还有个病人需要用药,所以她才犯险来黑市拍卖。至于为什么不卖乾坤袋内其他东西,那是因为,她发现哪些东西都挺贵重,万一卖了,被风长安找上门,赔不起。左看右看,也就这黑乎乎的破牌子最不值什么钱。正要踏出门,一把剑横在她脖子上,“道友,又见面了,真巧。”第170章 大结局谢玧僵硬的转身, 对进风长安冰冷的眼中, 她身体颤抖了一下, 噗通一声给风长安跪下,抱住风长安腿:“前辈,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云诩站在一旁, 目光注视着她手, 谢玧赶紧放开手,把乾坤袋递给风长安, 说:“我不是故意的, 前辈, 我只是捡到你的乾坤袋而已,我什么都没卖!”风长安也并非不讲理, 收起剑, 去接乾坤袋谁知谢玧这女人还死死抓着, “前辈,能给我留点不?我家里还有个病人,呜呜呜,我好可怜的……”风长安:“……”风长安真是不敢信她了,道:“你说你家有个病人, 叫什么名字?”谢玧犹犹豫豫道:“叶桦。”风长安和站在一旁的云诩对视了一眼, 道:“清韵宗以前的弟子?”“我不知道, 我只是在半路上捡回来的……”谢玧反正是没想到, 只说了个名字, 这两位就跟着来到她家,推开门,谢玧指了指坐着院子里的青年,大喊道:“叶桦,有你以前的长老来看你!”喊完,提起水桶去水缸打水。青年很瘦,脸色苍白,没有当时的意气风发。叶桦正在浇花,闻言,猛地回头,正好对进风长安情绪复杂的眼中。他楞了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行礼:“空怀长老、子皈长老。”他就是空怀长老?那个叶桦时常挂嘴边的长老?谢玧瞪眼咋舌,差点栽水缸里。“你最近可好?”风长安问。叶桦笑容干净:“还可以,多亏谢姑娘照顾,若不然,我也不会活得这么轻松。”说着,请他们入座。三人入座,风长安道:“谢玧,嗯,是个好姑娘。”谢玧在一旁偷听的面红耳赤。聊了会,风长安起身告辞,“你的灵根,我会帮你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叶桦起身相送:“多谢空怀长老。”犹豫了下,问,“清韵宗真的被灭宗了?”风长安沉重的点头,和云诩离开。还没走多远,就见谢玧追了出来,她塞给风长安一个木盒子,说:“上次看到红丝线,我忽然想起来,我有种可以破这玩意的东西,反正我拿着也没用,便送你们了。”说完,匆匆跑回院子。风长安打开盒子,一看,是个小铃铛。……大殿很快就修缮的差不多,修缮好的那天晚上,风长安一个人来到大殿,看着大殿的一切。随后,他长叹一口气,抱出坛酒,把自己喝醉了,靠着殿柱而坐,歪着身子。 第319章 “啊,这样啊,为师懂了。”风长安若有所思地点头。云诩舒了口气,这口气还没落下去,随即便见风长安仰起头,“诩儿,咄咄逼人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为师也没学过。”云诩:“……”“诩儿啊,为师瞧着你脸色不对,可是哪里不舒服?”云诩算是明白了,对方就是仗着明日是大典,你拿我没办法,故意挑衅。你越退后他就越得意,在出格边缘反复蹦跶。咬牙切齿的一把横抱起丢床上,云诩附身盯着他眼睛:“你别以为我不敢。”风长安不慌不忙:“明日是大典。”碧玉岛一战胜利时,云诩跟风长安说,要重办大典,风长安是同意了的,日子云诩选的,定在明天。风长安本不想定在明天,因为战争结束后,他一心想着血祭,愁没办法解决血祭这个问题。期间,风长安问过081很多次,问到081直接关机,得到的答案都是,只有血祭才能顶住这个世界不坍塌。他还查过古籍,一样没有办法。人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只能牢牢抓住那个不确定因素,因此风长安同意了,他想看云诩这么着急办大典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完成心愿,然后独自一个人去面对血祭。如果是……风长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了很久,只得出生随死殉四个字。果然是在故意挑衅。云诩气笑了,不再克制自己,单手捏住风长安的双手,扣在头顶:“若是只留在口口,旁人也瞧不出来,你说是吧?师尊。”风长安慌了,他也就撩撩玩而已,并不想亲身上阵。挣开束缚,翻身坐起,地上发带自动飞回手中,风长安随意绑起,矜持正经道:“为师刚才只是在教你如何克制自己邪念,不以外物而悲喜,现在看来,你学得很好。”云诩:“然后呢?”风长安轻咳几声,故作淡定道:“然后,我们继续谈谈无情道。所谓无情道,世间一切情意都要斩断,其中包括……干什么!”芙蓉帐暖,云鬓花娇。云诩从背后抱住风长安,头搁在风长安肩上,半瞌下眼,忽然道:“师尊,你会成仙的,相信我。”“噗哈哈,你在瞎说什么?能不能成仙,全靠悟性,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会帮你。”云诩猛地睁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收敛住冷意,云诩放柔声音,一如既往,“成仙好啊,既可以跳出六道轮回,又不必不再受尘世束缚,为世俗所累。”风长安心中越发不安,云诩的话,像是在做最后的嘱咐。“云诩,血祭的事……”云诩笑了两声,轻咬他耳垂:“师尊,你别管,我心里有数。再说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辈子在一起吗?我刚才那话只是想鼓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天道酬勤。你别多心。”风长安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即将到来的世界坍塌和血祭,而并非什么成仙,他虽然有很大的野心,想要成仙,可也分得清轻重,不会让野心盖过对以上两件事的关注。长睫倦,风长安浑身提不起力气,骨头发软,他有些痒,躲开云诩的亲近,道:“那就借你吉言,早日成仙。”话虽如此说,风长安自己心里却清楚,他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出窍中期,连大乘期都没上,距离飞升还远着,如果没有什么机遇,最短,也需要百年时间才能飞升。然而,世界坍塌一事就摆在眼前,慢则四五天,快则两三天,如果没办法解决,飞升注定无望,不仅如此,他还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不过,近日很奇怪,越是距离世界坍塌时间点越近,风长安心中就越是觉得自己会很快飞升。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人觉得荒谬至极。“会的。”云诩应道。风长安看不到的地方,云诩眼眸猩红,他垂下眼帘,紧了紧手臂,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热。大雪忽至,乌云压顶,千里江河结冰,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大典顶着厚雪,如期举行。清韵宗早就修缮妥帖,披红挂彩,宗内弟子宗袍素雅,穿梭其中,引着客人入大殿。大殿立有宗内仙逝的木碑,碑前放置着贡品,本来大典是应邀请宗内前辈主持,但是,不巧,宗内前辈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能活动的林老先生,他辈分还比空怀长老低,跟子皈长老是同辈,平日里,还当称呼空怀长老一声师叔。面对宗内弟子无声谴责的眼神,林老先生也很憋屈,他是比空怀长老大那么个几百岁,但他入宗晚,资质又比不得空怀长老,只得是晚辈。宗内弟子一合计,干脆放弃林老先生,把宗内仙逝的前辈木碑请出来。殿前的树枝抖落几片积雪,褐色的新芽紧接着便冒了出来,如同这个衰败的宗派,在迎接大典的喜悦里似乎又升腾起昔日的繁华。等闲殿内,花灯竟起,长廊灯明。正宫室内灯光微弱,风长安坐在窗前,远处的喧哗入耳,惹得他耳根发烫,惴惴不安。上次结为道侣是没有大典的,就只是简简单单的缔结了道侣锲约,若不是云诩觉得遗憾,风长安是不太想办的,他低调习惯了,忽然张扬,免不了手足无措。风长安抿紧唇,抬眼望镜中看。红烛摇曳,铜镜模糊,镜中人眉眼精致,面如桃花,眼波流转间,勾人心弦。他墨发简单用红绸束着,一身嫁衣艳红如火,袖口绣着金色龙纹,衣襟扣到最后一颗,犹显得严谨。但这份严谨,分量不足,因为他微抿红唇,正羞涩的抬眼瞧着自己。“空怀长老?”道三千托着木盘,在门外敲门。“进来。”风长安做贼一样,慌忙移开目光,站起身。 第321章 云诩离开清韵宗了?风长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大典是云诩提的,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清韵宗,甚至是离开青龙洲?“哈,我说什么来着,定是躲大典去了!”方才那人听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也有可能是看错人了,看把你乐的。”“这不好说,听闻风空怀脾气不好,若是受不了,也难免中途后悔……”猜测鹊起时,道三千一步跨进大殿,脸色很是难看。他用心念道:“空怀长老,弟子并未找到子皈长老,倒是看到了这个。”恭恭敬敬递上信封。大殿的光线透过红盖头刺进风长安眼中,风长安忽然觉得有些涩,他接过信封,握紧。片刻,抬手掀去盖头,看了一圈殿中的人,攥紧盖头,“大典取消,诸位请回吧。”太过酸涩,风长安竟连抱歉都没说,转身就往殿外走。“诶,别走啊,他云子皈不要你,我们要啊!”有人调侃道。话音刚落,就被一颗花生米砸中嘴,正眼一看,是丁逊。丁逊瞪着眼,恶狠狠道:“你要,人家还不嫁呢!闭嘴吧!”那人被砸的顿时不敢说话,嘴里却依然嘀嘀咕咕。……屋檐下都积上厚雪,风长安从大殿离开,站在雪地里,飞雪连天,视野所及之处,银装素裹。道三千快步跟了上来,站在一旁,他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改说什么,只好沉默着不说话。风长安攥紧信封,闭上眼睛,他说:“你先退下吧。”道三千犹犹豫豫的看着他,抱剑一礼,转身离开。注视着道三千离开,风长安手指颤抖的拆开信封。云诩,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纸张整整齐齐叠在里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师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解除道侣锲,离开青龙洲,去做我该做的事了。很抱歉,食言了。还记得你常与我说:我是救世主,救世是我的使命,我必须,也只能完成使命。有时候我也很疑惑,我为什么一定要肩负这么沉重的使命,我可不可以,放肆一点,任性一点,再软弱一点。师尊,我也只有一双手,顶不起天。我不是圣人,更不是神明,我只是我,也只会是我,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罢了。长生无得者,举世皆蜉蝣。修仙之途,一息万变,竖看此间为沧海,横看此间为桑田,行走数栽,忽然懂得大道本无常,也小心起来,不敢妄自菲薄,不度德量而行了。这几十年,值得庆幸的是,我终于磨平了我的脾气,在最后,愿意看到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的场景。常闻北熙繁华热闹,我却不曾尝过这等热闹,我死后,师尊,我们去北熙安定下来吧。我也想看北熙的九天不夜城,去趟北熙的花醉三千客,一览北熙的灯满河。人间有死后还有灵魂的传闻,不如,师尊你替我去看了,画出来,烧给我看,也是一样的。絮絮叨叨许久,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提也罢。忽又忆起往昔,都是很模糊的记忆了,越是眼前的,反倒越是模糊。我也想活着,但是,我更想你活着,如果我一个人的死,可以换全天下的命,包括你,我也没什么好怨言的。我死后,你不可以哭,也不必为我伤心,不值得。师尊,为我高兴吧,高兴我一人便力挽狂澜,从此,青史留名,举世无双。千言万语,至此而终,就不多说了,徒惹伤怀。云诩绝笔】绝笔……风长安死死盯着纸张,密密匝匝的针直往心头扎,扎得他眼睛蒙上层水雾,模糊的看不清纸张上的字。他以为,只要有道侣锲,云诩就会因此和他商量,就会共同进退。要知道,道侣锲并不好解,若是执意要解除,双方修为都要受损,遭到契约反噬。他万万没有想到,道侣锲已经解除了,在此之前,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更没想到,云诩会直接放弃大典,离开青龙洲,独自一人去面对。呆在原地许久,风长安终于反应过来,召出青冥剑,转身往暮山老祖的住处冲去,暮山老祖的住处有传送阵,直通血祭阵法处。来到暮山老祖的住处,风长安发现传送阵法已经被人抹去,根本无法启动。“怎么会这样?!”风长安慌了,半跪在地,咬破手指,企图用咒术重现传送阵。一般的阵法,都能用咒术重现,可这个传送阵,无论如何,也无法重现,被人抹的干干净净。手指不断在地上划动,皮开肉绽,风长安意识到什么,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滑落,滴在手背上,滚烫的灼心。可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重现传送阵法,没有传送阵,他根本不知道血祭在哪里。 第323章 “叮叮当当一一”雕花木床上睡着一个容貌俊美的青年,他盖着丝绵被子,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挣扎,神色痛苦。“云诩?诩儿!”有人在耳边急切的叫唤,“醒醒!”急切叫唤中,青年从梦中惊醒,他喘着气,冷汗淋漓。“做噩梦了?”风长安担忧的伸手去碰他额头。云诩魔怔一般,呆滞的看着风长安,怔了会,他环住风长安的腰,头埋在对方胸膛,闷闷的嗯了声。对方体温透过衣物,传到自己身上,温暖干燥,云诩听到风长安的心跳,平稳有力。风长安问:“什么噩梦?”“没什么。”云诩放开风长安,他昨晚睡的有些晚,一想到要重回仙界,就有些烦躁,以至于梦回被贬之时。并非不想回,只是……风长安取下架子上的衣服递给他,缓声道:“既然已经塑出伪灵根,便去寻叶桦把灵根的事情解决了吧。在修仙界逗留也有些时日,是时候离开了。”距血祭已有一年之久,清韵宗大权,风长安将其交于道三千,他虽年轻,却冷静沉稳,在风长安二人这一年的指导下,辅以几位一同从碧玉岛回来的长老,倒也能挑起大任。风长安二人已成仙,按照仙界规定,不可在下界逗留太长时间,一来是仙者本身就不适合在修仙界多待;二来是为防止仙者插手修仙界的事,为一己之私,挑事,闹得鸡犬不宁。一年一是极限,不可再多逗留。云诩神色有些异样,但只片刻,又恢复正常,他接过衣物,穿好,乘风长安不防时,蜻蜓点水般,吻了下他侧脸。笑眯眯道:“好。”窗户并未关,风长安起床时,发现外面出太阳了,就把窗户打开了。慌张地看了眼窗户外面,风长安快速用手背擦脸,瞪他:“没个正形!”道三千克己复礼,每日都会来请安,若是刚好来此,借着大开窗户瞧见,成何体统。云诩笑出声,他伸手也去擦:“是是是,没个正形。”风长安冷哼,刚要表扬,来一句孺子可教也,额头上忽然贴上抹温热。温热一触即离,云诩笑着问:“这下有没有正形?”风长安恶狠狠擦额头,气急败坏:“云诩,你是不是想挨揍,别以为长大了,我就收拾不了你。”“师尊指的是床……”眼中闪过丝恶意,云诩故意停顿,他贴近了风长安,压低声音,说完未说完的话:“上么?”“你……你!”风长安气得慌,反手拽住云诩的衣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混账,给我去死!”“嘶~”云诩万万没想到师尊会出手,猝不及防被摔地上,磕着头,发出声巨响。“好痛。”云诩变了脸色,表情狰狞,他颤抖的伸手捂住后脑勺。风长安闻言,担忧的立刻蹲下身,去检查:“怎么了?我下手太重了,可是摔到头了?”云诩:“恐怕是摔破皮了,我好像摸到点血。”心中懊悔自己下山太重,风长安咬唇,伸手扶起云诩:“抱歉,起来,我看看。”云诩一边捂着头,一边偷眼瞧着风长安,借着风长安手臂,顺势站起身后,他突然放下手,笑岔了气。“师尊,你真是……傻不傻,这点高度,怎么可能就摔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就喜欢看师尊慌慌张张,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云诩就是天生反骨,你越不让我做的,我越要做,扒开胸膛,心黑如墨。风长安:“……”风长安他狠狠推开云诩,摔门而去 。血祭当日,山崩地裂,青龙洲就算隔得甚远,也有所牵连。因而,谢玧在房子坍塌后,拖着包袱,带着叶桦搬了家。风长安二人一路问其地址,问过去时,谢玧正和叶桦吵架。“说了多少遍,修行之人,不可鸡摸狗……”“小爷我怎么偷鸡摸狗了?!小爷偷的那是鸡吗?!小爷偷的那是败家子的泪、败家子的心肝宝贝儿!”“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小爷我怎么强词夺理了,怎么胡搅蛮缠了?!你要是叫它一声,它咯咯咯的叫了,小爷就承认是小爷我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谢玧!”“诶!说了多少次了,叫我谢爷,老叶!”谢玧靠在墙壁上,掏了掏耳朵,拿斜眼看叶桦,白眼差点没翻上天:“小爷说啊,你这人真是没事找事干,小爷我是散修,不偷不抢,你叫小爷去乞讨啊?要不,你养小爷?”叶桦皱起眉头,他正襟危坐在桌前,闻言,站起身:“好,我养你。”谢玧乐了:“你怎么养?你要是有灵根,叶桦面无表情:“捡破烂养你。”谢玧:“……小爷我谢谢你,真的。但是……”话没说完,门口忽然想起声音。“咳!”风长安握拳轻咳了声,顿时,两道目光都从屋中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