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少年名医》 第1页 --------------------------------------------- ================= 书名:重生之少年名医 作者:时玉糰子 一句话简介:薛盛安前世被害致家破人亡,重生而来,报仇虐渣,保护了自己和家人,成为一代名医的故事。 —————— 详细简介:薛盛安本以为自己要死了,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人生的转折点,而他脑中多了一本医书…… 不仅如此,薛盛安还捡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只好基友,不过为啥,这只好基友最后爬到自己床上去了呢? 排雷: 【1v1、he、主受,敏感脆弱偶尔炸毛理智受×痴汉忠犬攻】 【剧情、感情线都有,微慢热,慡文、甜文,但是可能会有玻璃渣】 【有金手指、有点狗血,不喜勿入】 【背景架空,部分背景参考唐宋,背景设定是医学水平比较低,文中医药知识有的是真的,有的纯粹作者瞎掰,考据党勿入】 日更(除非有事请假)、求收藏~~感谢各位小天使(*/ω\*)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重生 慡文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盛安、叶岩 ┃ 配角:薛父、薛母、小石头、阿古等 ┃ 其它: ================== 【】 ☆、第 1 章 大齐国建元廿年三月,金平县,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县城。 城西一家药铺后院的厢房内,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正在把小炉内烧完的炭火灰烬给倒掉,重新装好炭火,再把小炉放在床上躺着的郎君脚下,用两床被子把他的身体盖地严严实实。 床上的青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显然身体还未转好。 看到这里,小厮摇了摇头,轻声嘆了口气。 郎君摊上这么个病,也真是可怜吶。 * 一股热流从脚上传来,薛盛安感到无比舒服。 这种感觉好生熟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以前每次寒症,阿母都会让小石头弄好暖炉让自己暖脚,还说不要省着那一点炭火,身体最要紧。 可是现在生活在这偌大的府邸,早就没人关心自己的死活了,每次寒症发作,他都是死死熬过去,这样过得生不如死,他有时候熬不住,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他不能死,为了阿母,他还不能死! 现在除了小石头,还有谁会给自己暖脚呢? 薛盛安忍不住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人。 “郎君,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们都担心死了。”小厮见青年睁开了眼睛,忽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小石头?”薛盛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石头不是前年就去世了吗? 当时他寒症发作,小石头不忍心他受这么大的痛苦,就去偷府邸的东西卖了给他买药,东西还没偷成,就被发现了,然后小石头就被乱棍打死了。 最可笑的是,他连小石头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当时他醒来后,找不到小石头,还是一个僕妇可怜他,给他送饭时,偷偷告知了他这件事,要不然他连小石头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薛盛安心里苦笑了一下。 现在他也终于没熬住,要死了吗?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小石头的幻象? “郎君?”小石头见薛盛安醒来后情绪有些不太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薛盛安撑起身子,沉默良久,最后才嘆道:“小石头,当初是我连累了你,你跟着我受苦了。” “哎哎哎,郎君,你病还没好呢,快躺下去,当心着凉了。”小石头看到薛盛安身上的被子滑下去,连忙给他盖好被子。 “你——” 薛盛安有些疑惑,依言躺了下去。 他摸了摸身上的被子,感到有些惊异。 脚下的温暖,以及小石头扶着他肩膀的手,这所有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他勐然转头环顾四周,看到房间的摆设。 这……这不是他家吗? 对于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孙府吗?难道这是在做梦? “郎君,你可别说胡话了,要不是你捡我回来,我早就死了,你怎么会连累我呢,照顾郎君是小石头的本分。” 小石头虽然觉得郎君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想着应该是郎君病煳涂了,也没有多想什么。 “小石头,现在是几年几月?”薛盛安强忍下心中的惊异,连忙撑起身体又问道。 “建元廿年三月啊。”小石头理所当然的回答。 建元廿年?这不是他十七岁的时候么? “所以我没有死,我没有死……”薛盛安喃喃道。 不仅没死,反而回到了过去。 建元廿十年,正是他命运转折的那一年。 他这是重生了?老天爷可怜他,决定给他重新来一次的机会? 薛盛安被这个认知震地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郎君,你可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夫人听了会生气的。哦,对了,因为郎君你这次寒症发作,昏一天一夜都没醒来,老爷正准备上山为你採药呢,现在你醒来就好啦。”小石头边说着话,边把郎君刚刚伸出来的手按回被子里。 上山、採药,上山、採药—— 薛盛安默念这两个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想到十七岁那年的时,心底顿时一惊。 他连忙急声吩咐道:“小石头,快拦住我阿父,别让他去採药,快去!”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心底就忍不住地恐慌起来。 他既然已经重生了,就绝对不能让父母再经歷前一世的苦难。 小石头看到郎君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连忙阻拦,“郎君,你身体还没好,可不能下床,今天天气凉,可不能再受寒了。” “那你快去拦住我阿父,叫他不要去採药了,你快去啊!”薛盛安内心焦急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阿父身边,阻止他去採药。 “好好好,郎君,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你躺床上好好休息。”小石头看到薛盛安这么声嘶力竭的样子,也有些害怕了,连忙冒雨跑出房门。 * 雨势渐大,药堂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在拉扯着。 “三郎,天色这么暗,还下着小雨,山上肯定很滑,你还是别去了採药了吧,这冬天刚过,很多糙药都没长成啊。”妇人扯着中年男人的手臂,不让他出门。 现在快傍晚了,阴云密布天色昏暗,还下着雨,从这里到连云山,来回一趟都得两个时辰,到时候回来肯定都到晚上了,山上路滑,夫郎要是在山上出了点什么事都不知道。 要不是过了一个冬天,存着地几株血灵芝都用完了的话,夫郎也不用这样冒雨去採药了。 第2页 一边是儿子的病,一边是丈夫的安危。 妇人双手绞在一起,感觉万分地为难。 “可是盛安寒症发作,耽误不得啊!再不吃药,我怕他熬不过今晚,我总得试着去找找。”中年男人嘆了口气,穿好蓑衣,从地上拿起竹篓背上,准备出门。 “但是——”妇人还是不太放心。 “没有但是,你在家照顾盛安,我快去快回,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中年男人阻断了妇人还未出口的话。 “好吧。”妇人虽然心中担忧不已,但想到儿子的病,也就没有坚持阻拦了。 也许如三郎所说,快去快回也好。 要是能採到几年份的血灵芝,也能暂时缓和儿子的寒症了。 “那三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让小乙跟你走一趟吧,也好有个照应。”妇人向柜檯内的伙计招招手。 “小乙啊,要麻烦你跟外子走一趟了,这次的工钱另算。” “没事没事,不用另算工钱,我跟薛师傅走一趟是应该的。”小乙摆摆手,他不仅是店里的伙计,其实也算是薛大夫的学徒,所以陪着师傅出门採药是应该的,他从店里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开,准备跟着中年男人一起出门。 “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小心地滑。”妇人忍不住又嘱咐道。 “好勒,薛大娘您放心吧。”小乙保证道。 妇人注视着两人匆忙的身影,直到两人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 “菩萨保佑,希望能顺利採到药,不要出什么事啊。”妇人回到药铺,在药铺内供奉的菩萨面前跪下,双手合十,喃喃祈祷。 这时,药铺的后院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唿喊声。 妇人一惊,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连忙急步赶去。 “小石头,怎么了?”妇人着急道。 “夫人,郎君醒了。”小石头气喘吁吁。 “当真?” 小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妇人喜极而泣,“菩萨保佑,真是太好了。”她连忙躬身朝着屋内供奉的菩萨拜了拜,道,“我这就去看看盛安。” 小石头转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药铺,发现老爷没在,连忙拦住夫人问道:“对了,郎君还说,要我拦着老爷去上山採药,他现在已经出门了吗?” “对对,他和小乙已经出门了,现在应该快走到城门口了,你快去拦住他,就说盛安醒了。”妇人想到了正去採药的夫郎,连忙吩咐小石头去追。 幸好儿子醒了,三郎就不用冒雨去採药了。 “好,我这就去。”小石头点点头,想到郎君的嘱咐,连忙飞快地跑出药堂,追人去了。 薛母见小石头追人去了,这才跨步向儿子的房间走去。 后院厢房内,薛盛安在床上躺了一会,心焦如焚,生怕小石头没拦住阿父,最后终于忍不住起身披了件外衣,打开了房门。 陡然而来的凉意让他冷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屋檐下簌簌落下的水流,薛盛安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这一世,阿父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薛盛安对自己现在这幅虚弱的身子很不满意,但他还是很感谢老天爷让他重生在了这样关键的时刻。 前一世他虽然身体不好,但也算是过得安乐,所有一切的转变都是从阿父为他上山採药开始。 阿父为了给他採药,不小心滑下山崖摔死,自那以后,他安稳的生活就变了…… 想到前一世的种种,薛盛安有些压抑地缓不过来,只好靠在门边,抬手抚上心口,感到心脏温热地跳动,他才吐出一口郁气。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存稿六万,尽量日更,绝对不坑,萌新求个收藏~(*/ω\*) ☆、第 2 章 第2章 薛母一进到后院,就看到自己儿子靠在门边上捂着胸口站着,顿时着急地不得了,以为儿子心口痛,忙打着伞,踩着雨水快步走过去。 “儿啊,你终于醒了,阿母和阿父可担心死了!”薛母带着哭腔道。 她摸了摸眼泪,又担心地问道:“你摸着胸口干什么?胸口痛吗?” 薛盛安从看到阿母那一刻就蒙了,怔怔地看着薛母向自己走过来。 他呆呆地回了一句:“不是……” 算起来,他也有五年没有见过阿母了,现在的阿母年轻又明媚,全然不似上一世那般憔悴。 薛母听儿子说不是,顿时放下心来,又道:“你怎地出来了?现在春寒料峭,可要当心身体。” “……”薛盛安嘴唇张了张,嗫喏不出一个字。 薛母看到自己说了那么久,儿子却不说一句话,有些慌了,“儿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薛盛安听着阿母念叨着的一字一句,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哎——,怎地还哭了?儿子你没事吧?” 看到儿子一瞬间流下两行眼泪,薛母吓得够呛,忙推他进房门,扶他坐回床上,把他冰凉的身子摁回被子里。 待阿母关好房门,坐在床边,薛盛安才缓过神来,抬手摸了下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阿母……”薛盛安带着哭腔喊道,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阿母的怀里。 “哎——,阿母在呢。”薛母摸了摸薛盛安的脑袋,“再过几年就要及冠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话是这么说,但薛母还是轻拍着薛盛安的背表示安慰。 薛盛安听了这话,眼泪却流地更加汹涌了,好像要把自己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来。 “阿母,我好想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薛盛安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道。 “呸呸呸,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薛母捏了捏薛盛安的手臂,又给他擦了擦眼泪。 今天天气不好,可别把儿子冻坏了。 薛母强制地让薛盛安躺回床上,给儿子盖好被子,看着儿子苍白瘦削的脸颊,心疼的不得了。 想来都怪自己,当初怀孕的时候,没有养好身体,才让儿子生下来比寻常孩子虚弱很多,后来儿子又在五岁那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才落下了这个寒症,十多年了一直也没治好。 其实倒是有法子治,就是找不到药材,毕竟百年份地血灵芝太难找了。这十几年,儿子每次寒症发作,一直是用年份比较少的血灵芝来缓解病情,而且自己夫郎也算是金平县小有名气的大夫了,但是他也没法根治。 唉,好在儿子从小就懂事,每次病情发作都会安慰他们,让他们别担心,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毕竟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儿子的身体却越来越差,该如何是好啊! “阿母……”薛盛安看出了阿母脸上的无奈与担忧,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薛母轻嘆了口气,摸了摸儿子苍白的脸,“儿啊,你别想太多,我和你阿父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第3页 “嗯,我相信阿父和阿母。”薛盛安轻声应了一声,看着眼前温柔的阿母,对于自己重生这件事,终于有了真实感。 他真的重生了。 这一世,他一定不要再让阿母受欺负,还有阿父…… 想到阿父,薛盛安连忙问道:“阿母,阿父呢?” “你阿父本来要去给你採药的,不过你醒来了,我让小石头追他去了,放心,应该能追到的,你阿父没走多远。”薛母应道。 薛盛安稍松一口气,能拦住阿父就好。 他再次庆幸自己在了这个关键的时候醒来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还没醒过来,所以根本没有机会阻止阿父去採药。 薛盛安正庆幸着,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薛父急匆匆地进来,鞋子都带着泥泞,他知道自己现在沾了一身的湿气,怕染到了儿子,有些不敢靠近床边,连忙脱下蓑衣,递给身后小乙,然后掸了掸衣服上的水汽。 “云娘,儿子醒了?”薛父边收拾衣服,边问道。 薛母连连点头,“嗯,菩萨保佑,儿子醒了。” “阿父!”薛盛安连忙撑起身子,从被窝里钻出来,见阿父果真安然无恙,他略微放下心来。 薛父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儿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接过薛母递过来的一块巾帕,擦了擦脸和手,待身上湿气散了些,才走近床前。 “阿父!”薛盛安见阿父靠近,有些激动地抓住阿父的手,又湿了眼眶。 这不能怪他太脆弱,实在是重逢亲人的感觉无法自控。 薛盛安赶紧抹掉眼泪,再次能看到阿父,这是一件好事,他哭什么呢。 薛父给儿子仔细地把了一下脉,问道:“脉象暂时稳定了,盛安,你可感觉有何不适?” “没有,就是觉得有些饿了。”薛盛安感到腹中有些空虚,于是乖乖答道。 薛母连忙吩咐小石头去厨房拿一下煨着的粥。 薛父看着还算比较精神的儿子,欣慰地摸了摸鬍子,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薛盛安喝了口粥,看着阿父阿母都守在床边,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又想到上一世的事,他连忙出声请求道:“阿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採药。” “这……”薛父有些犹豫,要是遇到紧急情况,他不去不行啊。 “阿父,至少,你下雨天不要去採药好不好?”薛盛安又请求道。 薛父看着儿子有些微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颊,不忍拒绝,只好开口保证道,“好,下雨我就不去。” 毕竟儿子难得开口要他做什么事,而且又是用这种软软的语气,他怎么可能拒绝呢? 薛盛安见薛父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道:“阿父,其实儿子真的不怕这个寒症,为了阿父阿母,儿子绝对会熬过去的。” 反正上一世那么多年不都熬过去了吗? “傻孩子,别说些傻话了,快喝粥。”薛父薛母听到儿子这话,心疼的不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盯着薛盛安喝了半碗粥,嘱咐他好好休息,才一起出去了。 薛父薛母出了房门后,就一起回到了自己房间。 薛母边从衣柜拿出干净的衣服给薛父换上,边道,“三郎,这次儿子熬过了寒症,那真是万幸,下次就……” 薛母收住了要说的话,又道:“过段时间就倒春寒了,要是儿子的病再復发可怎么办?我们没药了啊。” “所以说要提前寻好药啊。”薛父换好衣服,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 薛母提议,“要不我写封信给我阿哥,看他能不能帮忙找一下血灵芝,说不定有呢。” 她娘家是行商之家,就是离金平县隔得比较远,在连云山脉的另一头,到金平县要四五天的时间。 而且她阿哥也偶尔会做药材生意,走南闯北,生意做的还算大,应该能收到不少珍贵的药材。 “只能先这么办了。”薛父嘆了一口气。 * 薛盛安躺在床上,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心情大起大落间,竟有了些睡意。 半梦半醒间,薛盛安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好像多了个东西,迷迷煳煳的看过去,竟然是一本书。 书面上写着四个字,“妙手回春”。 薛盛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翻开这本书,发现第一页居然画着一副人体穴窍图,而且画的十分的详细精确,比他所知道的穴位多了很多。 薛盛安一惊,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他发现天已经黑了,耳房里传来小石头轻微的唿噜声,而刚刚的那本书却消失不见了。 他惊异非常,又闭上眼睛,发现他又能看到那本书了,他心念一动,又翻开那本书,发现那本书的内容真实地不得了,根本不像在做梦。 第一页是人体穴窍图,后面几页都是那些穴位的的位置和对应治疗的病症,以及治病时的用针顺序。 穴窍图后面就是许多的药方和药膳方,这些药方,薛盛安有的知道,有的从没听说过。 再细细看去,就连他所熟悉的药方也不是他说知道的那样,同样的药方中,有的药材需要的量不同,有的药材被替换成了另一种药材。 再后面就是许多糙药的图样,旁边还标明了适宜生长的条件和糙药的用法。 最后就是各种药材的熏制和炮制的法子。 薛盛安快速地把这本书翻下来,感觉书里的内容真是令人嘆为观止,上面很多医道方面的知识有许多他听都没听说过,整个大齐国应该都没有这样一部医书。 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这本书上的内容,连重生这回事都经歷过了,他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相信的呢? 这事得好好合计合计,千万不能透漏给外人,不然可能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后果。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在这本药方上找到了能够根治自己寒症的方法。 上面记载的药方是说如果没有百年份的血灵芝的话,可以用五十年份的血山参替代,再把辅药也替换几味,就可以了。 而五十年份的血参虽然也比较难寻到,不过寻到的机会总比百年份血灵芝要大,这让他寒症根治的机会大大增加了。 想到自己可以重新拥有健康的身体,薛盛安整颗心都敞亮了,感觉人生充满希望。 他兴奋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微微发白了,他竟是一夜未睡,但他精神出奇的好。 薛盛安在床上躺了一会,等到天色彻底亮了,他才起身穿衣。 小石头听到响动,也起来了。 “郎君,你今天醒这么早啊?”小石头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地问道。 “嗯,今天精神好,就起来了。”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轻笑了一声。 小石头比他小两岁,他一直没把他当僕人看待过,更近似于亲人那样。 上一世他跟着自己遭遇不幸,这一世他定要护他周全。 第4页 “我去给郎君打水洗漱,郎君,你先等一下。”小石头也跟着拍了下自己脑袋,腼腆地笑了笑,飞快地出了房门。 今天的郎君感觉有些不一样啊,虽然以前也总是温和地笑着,但他总觉得郎君其实过得有些压抑,刚刚就不同了,郎君的笑容好灿烂啊。 小石头压下心思,打好水来,给郎君洗漱。 两人都收拾好后,薛母送早点过来了,看薛盛安精神头这么好,薛母顿时满脸笑意。 “都多吃点啊,慢慢吃,别着急。” 小石头没有听薛母的话,迅速吃完早点,然后起身去帮薛父整理药材去了。 他是被薛家捡来的孩子,说是当僕人伺候郎君,但是却几乎与郎君同吃同住,薛家对他那么好,他可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做薛家的主人那样生活,不然太没自知之明了。 薛盛安吃完早点,听到了外头响着动静,问道:“阿母,今天又有人送药材来了啊?” “嗯,不过又没有收到血灵芝。”薛母嘆了口气,有些无奈。 现在才开春,能够入药的糙药很多都没长成,今天送药人很多都是送来柳皮,桑白皮这种能够入药的树皮而已。 “阿母别担心,儿子已经有办法了。”薛盛安露出一抹笑容,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血色来。 ☆、第 3 章 第三章 薛母惊讶,忙握住薛盛安的手,问道:“哦?什么办法?” “等送药人都走了,再一起告诉阿母和阿父。”薛盛安反手握住阿母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薛母按耐住好奇,点了点头。 待所有的送药人都走后,薛母迅速拉着薛父进房:“三郎,儿子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说,你先别忙了。” 薛父虽有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夫人进了儿子的房间。 “阿父、阿母,请受儿子一拜,这些年让你们费心了。”薛盛安一看到父母进来,就径直地朝薛父薛母跪了下去。 他从小就患了这个病症,承蒙父母不弃,他才一直好好地活着,前一世他拖累父母,这一世,他绝对不要成为拖累。 薛父和薛母没想到一进房门,自己儿子就来这么一出,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儿子,你这是干什么,地上这么凉,你快点起来,”薛母连忙扶起儿子,“你身体才刚好了一点,可不能再受寒了。” 薛盛安扶住薛母的手起来,对着父母笑道:“儿子这是高兴。” “高兴什么?你刚刚不是说有办法解决你的寒症吗?难道是……”薛母忍不住猜测。 “对,就是这个,儿子遇到了大机缘。” 薛盛安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昨天晚上,儿子梦到神仙了,他传给了儿子许多医术,其中就包括能够根治寒症的药方。” 薛盛安拿出刚刚写好的药方递给阿父。 “这——”薛父薛母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薛父连忙开口道,“盛安啊,我知道你有孝心,总是害怕自己的病拖累了咱们家,但是你也别这样胡诌出一张药方来啊,这可不是儿戏,弄不好会要人命的。” 薛母忙点头附和。 “阿父阿母,儿子怎敢拿这种问题开玩笑。”薛盛安严肃道。 他抬手指着方子上的一个个药材名,“阿父阿母,你们看,这张方子上把主药的血灵芝替换成了五十年份的血山参,看似主药的药效到不了要求,可是辅药中,黄芪被换成了十年份的血根子,把白朮换成了松腴,把杜仲换成了三十年份的土党参,替换的药都是阳气重、十分补血的药,所以应该能辅助血山参,提高整个方子的药效。” 薛父看着这方子,对比了一下以前的治疗寒症的药方,不禁点了点头,儿子说得也有道理。 之前的药方是薛家祖上传下来的医书上记载的,虽说可以根治寒症,但其实他从来没找着过百年份的血灵芝,也不能确定能否根治,不过那个药方确实是可以缓解病情的。 而现在这个药方与之前的药方如此相似,说不定也有些作用。 薛盛安见阿父点了点头,再次严肃的说道:“儿子认为这方子是真的,而且,昨天晚上儿子真是梦到有仙人赐给儿子药方。” 说完这番话后,薛盛安垂眸,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心虚。 他虽然没有遇到仙人,但是真的突然有了一本医书在他脑海中啊,所以也不算撒谎吧? “只要能找到五十年份的血山参,其他药都不是问题。”薛盛安以拳抵唇咳嗽了一下,“根治寒症的希望更大了,阿父阿母何不试一下?” 薛父摸了摸鬍子,微微颔首,说不定这药方真的可行,不过他还是得实验一下这药方的药效,可不能随便让自己儿子吃。 “菩萨真是开恩啊,我就说老天不会亏待我们家的。”薛母不管丈夫的想法,反正自己是相信了。 她双手合十,朝着门外鞠了一躬,才转身欣喜地说,“儿子,上次我去连云寺许了愿,我觉得这是菩萨显灵了,过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些了,你陪着我去还愿啊。” 薛父看着夫人的样子,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是对儿子的说法又相信了三五分,他相信儿子是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他们的,但是他对这药方的药效还是心存质疑的。 “不管怎么样,我先试试,看看有没有用。”薛父顿了顿,又道:“不过五十年份的血参也不好找啊。” “我写信问问我阿哥,看看他能不能收到。”薛母连忙开口,她昨天还没来得及写信,正好今天写了信送回娘家,这血山参总比血灵芝容易寻些。 “好,那我去搜寻些十年份的血山参试一试这药方有没有害处。”薛父道。 两人嘱咐薛盛安多多休息后,就忙药铺的事去了。 至于儿子说的神仙传授医术的事,他们没有多问,毕竟那太不切实际了。 薛盛安知道父母可能不会很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只要他们愿意试,那就好了。 他放心地笑了笑,随即闭上眼睛开始研究那本医书。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在这期间内,薛父试验了儿子给的药方的药性,发现不仅没有害处,还比之前用同样年份的血灵芝的药效更加好一些,于是薛父开始收购更过的血山参。 只不过高价收购也没有收到五十年份的,只收到了一株十年份和一株二十年份的,而且这两株血山参,一株为了研究方子做了试验,一株熬成药给儿子喝了,儿子身体也是稍有好转。 但儿子的寒症还是没有真正地根治,薛父现在手里又没有血参了,不禁有些着急。 而薛母收到了阿母家大兄的回信,说暂时没有五十年份的血山参,如果收到了会立马派人送过来的。 薛母有点小失落,毕竟以前那方子根治寒症的希望是很渺茫的,现在突然又有了根治的方法,而且比以前的法子更加容易,她当然希望尽快能将儿子治好。 第5页 薛盛安虽然也想尽快治好自己的病,但看到阿父阿母的样子,还是安慰他们,劝他们不要着急。 同时,薛盛安在这段时间内,把脑海中的医术上记载的大部分内容都记下来了。 薛父从小教他医术,还教他怎么辨别药材,所以这方面倒是掌握的快,但由于没有实践经验,医书上的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懂。 不过最让他无奈的是,医书里面说的一些药材,他居然从来没听过,还好上面画了药材的样子,方便他以后去寻找这样的药材。 这日,每月来送药材的几个採药人又来了,薛盛安看院子里几个人忙不过来,就出了房门帮忙查收药材。 薛母见儿子执意要帮忙,并且这个月来,身体一直挺好的,就随他去了。 薛盛安好好地蹲在地上忙了一会儿,待站起来想休息一会儿时,忽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一阵发冷、发抖,连站都站不稳,连忙扶住旁边的小石头。 他暗道一声糟糕,没想到今天寒症又发作了。 小石头搀扶着郎君,看他有些不对劲,摸了摸他的手,立马知道郎君这是寒症发作了,急忙唿喊薛父薛母。 “夫人,老爷,郎君寒症又发作了!” “什么——”薛母吓得手里拿着的药篮都掉了,连忙去扶儿子回房,“小石头快去燃个暖炉过来。” 小石头应声而去。 “儿啊。”薛母摸了摸儿子冰冷的手,险些哭出声来。 “阿母,你别担心,我能熬过去的。”薛盛安浑身哆嗦地说了这句话之后,身体冷得撑不住,就晕过去了。 薛父见儿子寒症又发作了,也是吓得够呛,连忙对几个送药人拱手抱歉,请他们见谅,并让伙计小乙算药材钱给他们。 几个送药人早就知道回春堂的儿子是个病秧子了,应该说,在这个县城内的人几乎都知道城西回春堂的薛大夫的儿子得了一种不好治的病。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对此表示体谅,准备告辞。 薛母心急如焚,从薛盛安房间内快步走出来,忙问夫郎该如何是好。 “三郎你快想想办法,看看城内有没有收着血灵芝的人家,要是有就高价收购啊。” 虽然她也明白,这在县城内找药几乎没有可能,他们县城内要是有人有血灵芝,早就拿来换钱了,因为他们开的价格比收购价高了两三成。 薛母绞了绞手,都怪自己,儿子要出来帮忙的时候,自己就应该阻拦的,这几天本来就要倒春寒了,天气凉地快,如果让儿子呆在房间里,寒症也许就不会復发了。 自己心怎么就那么大呢?薛母忍不住埋怨自己。 忽而她一拍手,想到了儿子给他们的药方,连忙又说道,“还有血山参,看看别人家有没有血山参。”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问。”薛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虽然他自己早已急得额头冒汗了。 他转头看向还没走的几位採药人,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不知各位能否寻到血灵芝和血山参或者知道哪里有这两种药材的消息,如果能告知薛某,薛某不胜感激,来日必有重谢。” “这——”其中一个採药人犹疑地开了口,“李某确实知道一点血灵芝的消息。” “哦?李兄请说。”薛父心底一喜,连忙开口问道。 “我同村的一个採药人,前两天在山中好像採到了一味珍贵的糙药,好像就是这血灵芝,不过他一向是把药卖给普济堂的,说不得现在已经把药给卖掉了,薛大夫可以去普济堂问问看。”姓李的採药人如实说道。 “请问那血灵芝有多少年份了?”薛父又问。 “有四十几年份了吧。” 薛父听到这番话后,心里又喜又急,“多谢李兄,来日薛某定请李兄吃饭。” 这血灵芝虽然没有百年份,不能根治他儿的病,但是起码能大大地缓解啊。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薛大夫还是先去寻药吧。”这位採药人非常谅解地说道。 薛父行了一礼,嘱咐云娘守好儿子后,就急慌慌地带着家中大半的银子赶去城东了。 薛母则在送走几位採药人后,守在儿子身边焦急地等待着。 ☆、第 4 章 此时清平县城东普济堂内,一中年男人正在大发雷霆。 “老不死的东西,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当我是开善堂的啊,我当初真是对他太好了!”中年男人大手一拍柜檯,震得柜檯上面的算盘都动了动。 旁边的伙计吓了一跳,连忙出言附和,“是啊,林大夫太不仁义了,就算家里老母生病了需要照顾,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哼!”中年男人又一拍柜檯,气得不行。 林大夫一走,他们普济堂里没有坐堂大夫,就不能帮人们看诊开药方,这样的话,全县城的生意全往回春堂跑去了。 这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得用的大夫,到时候他普济堂积累了几年的老顾客就没了,毕竟那姓薛地医术还是可以的,他这点倒是不得不承认。 其实原先他只做药材的生意,最近几年为了把生意做大,才开的药堂。 不像薛家这种医药世家,从祖上就以医术为生,一代一代都有大夫那样,中年男人只认得药材,对于把脉看病什么的一窍不通,于是他专门请了坐堂大夫来问诊,另外暗地里搞了些小动作,所以才让普济堂发展到如今能与回春堂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重金聘请的大夫居然跑了,真是气煞人也。 中年男人越想越觉得可气,对着伙计说:“你说要是我药堂的生意全跑了,我是不是得重新做回药材商的生意啊?” “掌柜的,其实做药材生意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做大了,比开药堂还有得赚呢。”伙计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搓了搓手,笑道:“您前两天低价收购的那四十年份的血灵芝,要是转手一卖,起码得赚四五十两银子了吧?这都快是药铺两个多月的收入了呢。”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消了点火气,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血灵芝五十年份以下和五十年份以上的价格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只要有了五十年份这个名头,还怕卖不出一百两银子吗?” 伙计恍然大悟道:“掌柜的真是聪明啊,小的学到了。” “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等药材卖出去了之后,有你的好处。”中年男人用力拍了拍伙计的肩膀,警告道:“不过如果你敢像那林老头一样说走就走,我包你吃不了兜着走。” 伙计连忙保证,“掌柜的放心,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会走呢。” “这就好。”中年男人满意地笑了,他谅这个伙计也不敢随便跑掉。 薛父站在普济堂门口,平稳了下唿吸,走进堂内。 他清咳一声,对着堂内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吴掌柜,好久不见。” 第6页 吴掌柜转头见店里来了个人,背着光,他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是回春堂的薛大夫。 “哟,薛大夫,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吴掌柜正了正身子,并没有回礼。 “实不相瞒,薛某有一事相求。”薛父内心有些犹疑和忐忑,毕竟普济堂一直和回春堂不太对付。 这吴掌柜一直暗地里打压他药铺的生意,以前他都忍了,毕竟他没能力也不愿跟吴家争锋相对,但是现在为了儿子,他还是上门来求药来了。 吴掌柜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吧。” “是这样的,我听闻吴掌柜前两天收了一味药。”薛父斟酌着开了口。 “你是说那血灵芝?”吴掌柜心思一转,想到了什么,立马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正是,我想吴掌柜也知小儿患有寒症,如今我急需血灵芝入药来救我儿子,不知吴掌柜能否割爱?”薛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露出里面的五锭纹银,想着五十两银子买这血山参应该够了。 吴掌柜盯了那几锭银子一瞬,轻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薛父,“薛大夫拿五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这也太瞧不起吴某了。我那五十年份的血灵芝随便一卖,也能卖到一百两银子。” “五十年份?不是才四十年份吗?”薛父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我说五十年份就是五十年份,”吴掌柜轻哼一声,“薛大夫要是想要这药,就回去拿一百两银子来吧。” 薛父听到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抬手指着吴掌柜,道:“你……你这是坐地起价。” “啧,薛大夫可别这么说,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吗?我有逼你买吗?” 吴掌柜拂落薛父指着自己的手,吩咐伙计:“送客。” “好勒。” 伙计随即向薛父做了个“请”的动作。 “薛大夫,您请走吧,尽早回去带好银子来,不然这血灵芝说不得就被别人买走了。”伙计微微笑道。 薛父知道自己不带一百两银子来是肯定拿不到这血灵芝了,只好把带来的五锭纹银包好,转身快步回去了。 “做得不错,等会儿银子到手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吴掌柜赞许地看了伙计一眼,也转身回屋去了。 留下伙计呆在原地,傻呵呵地想着那即将到手银子直搓手。 薛父快步走回家,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踟蹰了一下,还是轻轻叫了声:“云娘。” 薛母听到夫郎的声音后,心里一喜,以为药材买到手了,连忙打开房门,“三郎,药买到了吗?” 薛父摇了摇头。 薛母看着三郎两手空空,急道:“怎么?被人买走了吗?” “不是,那姓吴的太可恶,坐地起价,要一百两银子才能卖,可是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银子,现在所有积蓄都才七十多两银子。”薛父嘆道。 这么多年,单是为了儿子的病,就不知道用了多少银子了,怎么可能存得住钱呢。 他们这七十多两银子已经算是很多了,平成百姓家一年也就几两银子的花用。 薛母听到吴掌柜的做法,又是气,又是无奈,绞了下手,只好道:“我那还有些首饰嫁妆,我拿去当了吧。” “云娘,这怎么行?那可是你的嫁妆。”薛父连忙阻拦夫人的行为。 “为了儿子,那点嫁妆算什么?再说以后赚钱了再赎回来罢。”薛母虽也心疼自己的嫁妆首饰,但这种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的。 薛父抓住了薛母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感激地看着薛母,“云娘,谢谢你!” 薛母摆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薛母正要去房中拿嫁妆去当铺的时候,前院的药铺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还有小乙唿喊薛大夫的声音。 “你快去药铺看一看,说不得是有人来看病来了。” 薛父也听到了小乙大声唿喊自己的声音,点了点头,往前院去了。 虽然他没什么心情坐诊,但现在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坐诊看病开下药至少也能赚个几百文钱呢。 药堂内。 小乙笑着对来人说道:“请郎君稍等,薛大夫马上就出来了。”随即递给来人一杯热茶。 “多谢。”来人接过茶,喝了一口。 小乙看青年是坐着马车过来的,看那衣着打扮,还有周身气质,暗自猜测这青年家世应该不一般。 小乙暗暗打量了青年一会,随即就听到通往后院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知道是薛大夫来了。 果然,薛父掀起了遮挡房门的布帘。 薛父看到来人,愣了一愣,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清……清尧……?” “姑父,几年不见,身体可好?”青年朝着薛父行了一礼,温声道。 薛父听到对方的称唿,舒了口气,“原来真是贤侄,几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你了。” “那是因为清尧长大了,”青年笑道。 “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外求学,现在回来了还打算走吗?”薛父问道。 “不走了,我还是准备接下我阿父的商行。”青年回答道,顿了顿,他又道:“不说这些了,姑父,我这次特意来一趟,是为了送药的。” “送药?难道是……” 青年点了点头,叫僕人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薛父。 “这是家父前些日子收到的五十年份的血山参,家父知道姑父姑母有急用,就让我送来了。” 薛父打开锦盒一看,果然是血山参,看这成色,绝对不止五十年份,五十几年都有了。 “这……清尧,你不知道,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你表弟今天寒症又復发了,我正到处找药呢。” “果真如此?”青年一惊,道:“姑父,快带我去看看盛安。” 薛父颔首,带着青年到了儿子房里。 青年看着床上苍白的少年,眼底闪过担忧。 ☆、第 5 章 这时,薛母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青年连忙行礼喊道:“姑母。” “原来是清尧过来啦,许久不见,家里一切可都好?”薛母一脸惊喜道。 “都好,祖母身体康健,阿父阿母身体也好,只是都忙着打理生意,这次没能亲自来。” 薛母点点头,放下了心,“这就好!” 薛父把怀中的盒子递给夫人,道:“夫人,外甥儿这次是特意来给我们送药的。” 薛母更加惊喜了,她抱住怀中的盒子,忍不住眼眶微湿,这可是儿子的救命药啊,幸好清尧在关键时刻把它送来了。 她擦了擦眼睛,连忙让夫郎快去准备煎药。 青年见此情形,提出告辞:“那姑父姑母先去帮表弟治病吧,我就不耽搁你们了。”顿了顿又道,“姑父,等盛安醒来,你替我向表弟问好,就说外祖家都很记挂他。” 第7页 话落,他就准备要走,毕竟他家里事情多,也挺忙的。 “你怎么就走了,”薛父连忙阻拦要告辞的青年,“你这么远特意赶来,连饭都没吃一顿,这怎么能行?” 青年摇了摇头,行了个礼,还是拒绝了,“不了,先让姑母好好照顾表弟吧,现在家里有一笔生意还需要我去谈,我先告辞了,等盛安好了,我会和阿父阿母一起来探望他的。” 本来他是打算留下吃个饭的,但现在表弟寒症復发,他觉得他还是先不要耽搁姑父姑母的时间为好,毕竟招待他还是要花费时间的。 薛父、薛母听到青年说要打理家里生意,不敢多拦,只好送青年出门。 薛父站在门口,看着上了马车的青年,復又看到手里抱着的锦盒,突然想到什么,勐拍了下脑袋,暗道自己不知事。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包着银子的小布包,塞进了马车里。 “清尧,这个你先拿着,我知道有些不够,等以后姑父赚了钱,再补给你们。” 青年一摸手中的包裹,顿时知道了里面是银子,他哭笑不得地道:“姑父,我要是接了你这钱,我阿父会说我的。” “你拿着,不许推辞,你要是不收着,我就不让你走了。”薛父强硬地说。 他虽然不太通人情世故,但他心里明白着呢。 夫人的娘家侄儿亲自来送药就已经是对他家很大的情分了,再加上送来的又是救命之药,这又是一笔天大的恩情,在这情况下,他要是还白拿这药,就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青年看薛父还真有不收银子不让他走的架势,只好无奈地收了银子。 “姑父,那我就收下了。”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这被硬逼着收下银子,想必回了家,阿父也不会怪自己吧? 薛父放下了心,对车夫嘱咐道:“小心赶车,路上注意安全。” 车夫应声道是。 “姑父、姑母,告辞。”青年撩开窗帘,向薛父薛母抱了抱拳。 “告辞。” “路上一定要小心” 薛父、薛母看着马车出了这条街,不见踪影,才转身回屋。 薛母嘆息了一下,她两年都没见过娘家人了,虽然她娘家才与夫家隔了四五天的车程,可是,这些年,因为要帮忙打理药铺,又得照顾儿子,总是没时间回去,每次都只能过节时送些节礼回去。 现在她娘家这么记挂着她,让她很是感动,她打算等儿子好了,一定要抽个时间回娘家一趟。 “我把那五十两银子给清尧了,我知道那钱不够,打算以后手里富余了再补上。”薛父边走边道。 “我阿哥到时候不会收的。”薛母肯定道,她大哥的药材生意越做越大,不会在乎这点钱的,而且她和大哥的感情还不错。 “你阿哥不介意是一回事,我这个做妹夫的总不能白拿吧?” 薛母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她都已经嫁出去了,阿哥帮她夫家是顾念情分,她可不能觉得理所当然。 “你说的对,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现在先给儿子治病吧,拜访的事以后再商量。”薛父转身去拿早已经准备好的配方的药材。 “嗯。”薛母点了点头,准备去熬药。 * 薛盛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从床上撑起身子,敲了敲脑袋,感到头有些疼。 但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弱,反而十分舒服。 这次寒症復发,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以前发病时那样刺骨的寒冷,因为他全程做了一个梦。 他感觉自己梦见了许多东西,又感觉梦境很模煳,但是一些有关于医术的地方却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他好像看见一个人给人看病治病的场景,治了很多病,各种各样的病。 那人影后来一直在纸上撰写着字,那些纸最后修订成了一本书,薛盛安清楚地看到,书名就叫“妙手回春”。 薛盛安想到了自己脑海里的这本书,觉得应该跟这个有关。 再后来,薛盛安就看不到人影了,但是有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着那本医书上的文字,而且还着重提点了他一些没懂的东西,那个声音应该是来自那个人影的。 醒来前,他清楚地听到了一句话,他印象十分深刻,“医者要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 这是那人对他的教诲吗? 还没等他细想,薛盛安就听到了阿母担忧的声音。 “儿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薛父薛母都一整晚没睡,守在房间里,从餵了儿子喝完药后就一直等着,生怕那药没有作用。 不过两人看着儿子体温渐渐回升,面色也变得红润,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薛盛安看着憔悴的阿父阿母,心里愧疚不已,说好了这一世不再让父母担心,要好好护住父母的,结果让父母受累的却是自己。 “阿父阿母,儿子感觉很好,感觉身体从未这么轻松过。”薛盛安伸手握住了阿母的手。 薛母听了这话,又察觉到儿子手掌的温度比以前要高上一些,顿时喜出望外。 薛父则立马替薛盛安把了一下脉,随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次盛安应该是大好了,体温和经脉情况与常人无异,这药方确有奇效,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要多加调养。” 说完,薛父摸着鬍子哈哈大笑。 这么多年,儿子的病症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自己身为大夫,居然不能医好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大夫,几度想放弃医道一途,但是为了妻儿,他坚持过来了。 现在儿子终于好了,这让他感觉压力顿减。 薛母听到丈夫的笑声,反而哭了。 她哽咽着道:“太好了,儿子你终于好了,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薛盛安见阿母抱着他哭,有些手足无措,“阿母,你怎么哭了,儿子好了不是大喜事吗?” “阿母这是喜极而泣。”薛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儿子的病好了,这么多年压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薛盛安也有些想哭,但他还是忍住了眼眶的湿意,转移话题。 “对了,阿父阿母,昨天晚上,我又梦到神仙了,他教给了我许多医术。”薛盛安道。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得了一本医书的事虽然不能明说,但阿父也是一名大夫,他可以告诉阿父一些东西,让阿父精进一下医术。 “什么医术?”薛父薛母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次对于儿子说梦见神仙这事,他们是真的相信了。 薛盛安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几张纸,他把那几张纸抽出来,递给阿父。 这是他之前就画好了的人体穴窍图,还有这些穴位所属的经脉,以及对应治疗的病症。 “这……这是穴窍图?”薛父看到这几张纸,大惊失色,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第8页 毕竟这图上的人体穴位描述的太详细,太精确了,而且比他所知道的穴位多得多,要是把这几张纸拿出去,全大齐国的大夫都会蜂拥而至的。 薛母看到了也是很惊讶,她虽然不是很懂医术,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这东西的珍贵之处,更加相信儿子真的梦到神仙了。 薛父摆正神色,严肃地对薛盛安道:“盛安,这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恐会招来横祸。” “儿子明白,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薛盛安抿了抿嘴,也严肃地点头答应。 看着房间里稍微有些严肃的气氛,薛母抬手拍了一下薛父,“别绷着个脸嘛,这是好事,儿子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随即薛母咯咯直笑,双手合十,连连感谢菩萨保佑、感谢各路神明保佑。 薛父和薛盛安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有些无奈的情绪,都笑开了。 劫后余生,还有比这更让人庆幸的么? * 此后薛父兴沖沖地研究那几张纸,苦练针灸之术。 而薛母非说儿子梦到的是医仙,让儿子画了一幅那医仙的画像,准备又供奉一个神明。 薛盛安只记得一个模模煳煳的身影,于是画了一个衣袂飘飘的背影,让薛母挂在了原本就供奉着的菩萨旁边,同时设案台,摆贡品。 供奉第一天,薛盛安由衷地拜了三拜,他十分感激那身影对自己的指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他得到了那么珍贵的东西。 还有对于及时赶来的送给他药的表哥,他准备等身子彻底养好了,再挣些钱,就亲自去外祖家道谢。 而此时城东的普济堂内。 吴掌柜正端着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啜了一口,不过放在腿上上的手一扣一扣,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淡定。 他等了一天,那姓薛的都没来买药,难道是那病秧子死了?凭着那姓薛的对他儿子的宝贝程度,不可能这么久了还不来啊。 可能真的死了,啧啧,真是可惜,那病秧子熬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啊,可惜了自己的药材,不能坑一把那姓薛的了。 吴掌柜正感嘆地摇着头,就见自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了。 小厮跑进药堂,气喘吁吁地喊道:“掌柜的,我打听到了。” “哦?怎么样?”吴掌柜放下茶盏,连忙问道。 “我听在回春堂附近摆摊的小贩说,薛大夫今天整个人都红光满面,好像是遇到了大好事,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薛大夫的儿子的病治好了。”小厮把打探来的消息告知给吴掌柜。 “治好了?怎么可能?”吴掌柜失声叫道,他顿了顿,又问道:“怎么治好的?不是没药吗?” 那病秧子居然没死,而且姓薛的也没有到他这里买药,那怎么能治好?真是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苏轼 ☆、第 6 章 第6章 “听说是昨日薛家收到了药,所以就不缺药了。”小厮解释道。 吴掌柜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吐了一口血,忙胡乱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了。 他忍不住抚了抚胸口,嘆了一口气。 真是遗憾啊,他还想着坑倒那薛家,让对方大出血一下呢,如果那病秧子死了就更好了,回春堂就得办丧事,一段时间内都会开不了张,他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找一个大夫,把生意都抢回来。 可偏偏那姓薛的这都能收到药,真是运气好。 “掌柜的,您别气了。” 伙计在旁边,见吴掌柜脸色有些不好,非常识趣地奉上一杯热茶。 赵掌柜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那血山参没卖出去,可以再去找买家啊,这么珍贵的药材,总有人收购的,一样能卖出个好价钱。”伙计安慰道,他也有些遗憾,他还惦记着那说好的红包呢。 “滚,没眼色的东西。”吴掌柜把茶盏重重一放,茶盖砰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瞥了伙计一眼,起身甩袖走了。 总是惦记着这点小钱,这是眼界浅,那药可是可以卖了,但是哪有坑一把姓薛的好呢? 留在原地的伙计有些莫名其妙,偷偷地呸了一声。 * 薛盛安病好了之后,又继续调理了半个月的身体,每天都用中药泡澡。 薛母说是为了把早年积累在身体中的寒气给排出来。 薛盛安当然知道阿母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每天浑身都是浓郁的药味,就算他闻惯了各种药味的他,也受不住啊。 而且自从他问了阿母那血参是如何得来的之后,就更加心疼家里的药材了,家里大部分的钱都给他花用了,他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薛盛安觉得再这样泡澡下去,家里的钱都会让他给耗光去。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他从小跟着阿父认药学医,况且他现在又有了一本神奇的医书,应该也能帮人看病了吧? “阿母,我不想每天泡药澡了,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还长胖了呢。”薛盛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比以前多了些肉。 “这哪算胖,不过确实比以前气色好了点。”薛母捏了捏儿子的脸,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还是不答应薛盛安的要求。 “听话,再泡半个月就可以不泡了,忍耐一下啊。” “那阿母你答应让我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帮药铺的忙行不行?”薛盛安眼珠一转,又道,“每天躺在房间里对身体也不好啊,如果阿母让我帮忙,我就每天都泡药澡。” “好不好嘛,阿母?”薛盛安抱着薛母手臂无赖道。 虽然他是一个快成年的男人了,但是在阿母面前,他觉得自己依然是个小孩,所以他毫不脸红地撒起娇来。 薛母被儿子缠得无法拒绝,只好点点头,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儿子现在精力充沛,让他走动走动也好,毕竟以前病没治好时,有时候想出去都不能出去呢。 薛盛安这才高兴了。 他要想办法赚钱,让自己不再成为家里的负担。 现在他几乎每天都在研究那本医书,发现那上面的医术内容,很多都让他感到新奇,而且不知道为何,自从他做了那个梦之后,他对于医书上很多没听过的治病之术,都能看懂了。 所以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些信心,就差来人给他练手了。 “阿母,阿父呢?”薛盛安陪阿母走进前院药堂,发现阿父没在药铺坐诊。 “他出诊去了,经常给我们送药的那个李大伯,他儿子病了,特意来请你阿父去看病。”薛母答道。 薛盛安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请大夫去看诊的费用要比上门求诊高两成,看来这李大伯的儿子应该是得了比较重的病。 薛盛安正暗自猜测着,听到阿母说要回院子里去拾掇药材,小石头也被阿母叫去帮忙了,随口应了一声,就观察起了柜檯里的药材柜。 第9页 他打开一个个抽屉,拿起抽屉里的药材看了看,发现家里炮制后的药材都比较粗糙,他以前也看过父母炮制药材,而薛父薛母炮制药材的方法跟医书上写的不一样。 薛盛安随口对柜檯伙计问道:“小乙哥,药铺每个月的利润有多少啊?” “少的时候十来两,多的时候二三十两吧。”伙计答道。 薛盛安听了后,心里有了计较。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僕人。 中年男人看了一圈药铺,并不开口讲话,给随从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僕人连忙上前问道:“请问薛大夫呢?” “原来是赵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薛大夫出诊去了,可能要傍晚才回,请您见谅。”小乙笑着回道。 小乙这么快地认出了来人,不禁让站在一旁的薛盛安侧目,他连自己家所在的这条街上的人都认不全。 赵掌柜暗道一声晦气。 “哎,我怎么那么倒霉啊,一连找了两个药铺里都没大夫。”说完两句话,赵掌柜就忍不住摸了摸腮帮子,嘶,真疼。 他也不想继续说话了,转身准备走人,打算傍晚再来,于是他又朝僕人使了个眼色。 僕人会意的说:“烦请小哥帮忙说一声,要是薛大夫回来了,让他到一下城东赵家看诊。” “好的,等薛大夫回来了,我一定会说的。”小乙应道。 城东赵家? 薛盛安打量着这位赵掌柜的穿着,被这位赵掌柜手上那几个金灿灿的戒指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金项鍊闪了下眼。 这整个就是一暴发户的样子啊。 那么这个赵掌柜,应该就是家住城东,在金平县内开着两家客栈和两家酒坊的赵富户。 薛盛安虽然没见过他,但也听过他的名头。 这赵家可是很有钱的。 薛盛安内心转了几转,还是决定试一试,可不能让赚钱的机会熘了。 “赵掌柜如果想看病,其实小子可以帮忙看一下。”薛盛安出声叫住正要走的赵掌柜,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很严重的病的话。” 他虽然对自己现在的医术有信心,可这毕竟是第一给人看病。 赵掌柜转过身,扫了一眼薛盛安,问道:“你是?” “薛大夫正是家父。”薛盛安行了一礼。 “哦,”赵掌柜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有些含煳不清地说:“小子,你还没成年吧,而且我听说你才大病初癒,不好好调养身体,还有闲心来诊治别人啊?” “年纪小不代表不能给别人看病,我从小学习跟着家父学医,自认看一些小病还是不在话下的。”薛盛安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已经看出了赵掌柜为何病上门。” 赵掌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那你说,我得了什么病?” “口疮。” 薛盛安发现赵掌柜从一进门开始,就没有开口讲过几句话,总是对僕人使眼色,让僕人来问话,他以为赵掌柜是性格傲气,不愿和伙计讲话。 但是后面,他发现不是,赵掌柜每讲一句话,就会摸一下脸和嘴,而且讲话含煳不清,同时脸色暗沉,嘴唇暗红。 所以他断定赵掌柜定是口里有疾。 赵掌柜点点头,“不错,确实是口疮,你小子的观察力还不错,不过……”他话头一转,道:“看得出来我是什么病,却不代表你能够治好。” “赵掌柜何不让小子试试,如果没治好,诊金分文不收。”薛盛安回道。 赵掌柜拍了下手,答应了,“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让你试试。” 反正回家呆着也是呆着,就让这个小子试一下也不吃亏, 其实赵掌柜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对薛盛安的医术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薛盛安随即道:“赵掌柜请张开嘴。”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赵掌柜的舌根旁边的肉都已经溃烂了,而且嘴里还有好几个水泡,牙根也有些发肿,难怪他讲话都讲不清楚。 观察完后,薛盛安皱眉道:“赵掌柜,你嘴巴里面的有些肉都开始发烂了,这口疮已经很严重了啊,你怎么不早点来治呢。” 赵掌柜嘴巴疼,不想回答那么多话,又向僕人使了个眼色,僕人连忙说起了原因。 原来赵掌柜几个月前就得了口疮,之前在普济堂那个林大夫那里看了好几回了,总是好不了几天就又復发,林大夫说这病不能根治,只能慢慢调养好。 赵掌柜于是连续吃了几个月的药,没想到口疮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最近几天更是连饭都吃不了,前几天去找了林大夫,他又开了几服药,但是还是没好。 “老爷刚刚去了城东的普济堂找林大夫,没想到林大夫居然回家不干了,我们这才找到城西的回春堂来。”僕人说道。 他还觉得林大夫可能是因为没把自家老爷的病治好,怕得罪人,就找个藉口回家了呢。 “原来是这样,要是你早点治就很容易治了。”薛盛安摸了摸下巴。 不过要是早点来治的话,自己也没有那本医书啊,那样的话,他可能也不会治。 “难道现在很难治?”赵掌柜听了一惊,顿时顾不得嘴巴疼了,急忙问道。 ☆、第 7 章 第7章 薛盛安摇了摇头,“说难也不难。” 赵掌柜看着薛盛安,道:“那你说说怎么治。” “不着急,烦请您伸一下手,让我给您把下脉。”薛盛安道。 赵掌柜配合地伸出了手。 他见薛盛安给自己把脉,那严肃的神色,还真像模像样,不禁对他信任了几分。 “赵掌柜,您的脉象急促,虚热内生,血行加速,看来是虚火过旺。”薛盛安把了一下脉后,立马说出了自己诊出来的结果,随即他发现自己诊脉的速度变得好快。 自己以前虽然也帮人把过脉,但反应却没有现在这么迅速,可是现在,他只是把手搭在赵掌柜的手上几息之间,就感觉出了脉象,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是那本医书的功劳? 赵掌柜手一拍,打断了薛盛安的思考。 “对,林大夫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所以我吃了很多去虚火的药了,但还是没用啊,口疮好了几天,还是会继续长。”赵掌柜道。 他有些疑惑,既然两个人对自己的脉象都是这么说的话,那也不存在林大夫给自己看错病的情况啊。 薛盛安听到赵掌柜的话,只好先把自己刚刚的念头压下去,现在还是先把赵掌柜的病症给解决了吧。 “其实林大夫是没有诊错脉的,但是用错治疗的方法了。”薛盛安说道,“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单纯地吃药肯定是治标不治本。” “哦?那你说怎么治本。”赵掌柜神色认真起来。 第10页 薛盛安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试探性地问,“您平时是不是总是吃荤菜,不爱吃五谷杂粮,瓜果蔬菜?” “对啊,我特别爱吃肉,每天三顿都吃,不太喜欢吃其他东西,总感觉没味道。”赵掌柜摸了摸自己的圆滚滚的肚子,老实地回答。 他小时候穷,每天吃不饱,一年到头连点肉末星子都沾不到,后来发了财,就特别喜欢吃肉,各种各样的肉都吃,每天让厨娘换着花样做,对于他来说,吃肉都是一种习惯了,反而觉得蔬菜难以下咽。 薛盛安看着赵掌柜一身的肥肉,轻嘆了口气。 “赵掌柜,你这样可不行啊,鸡鸭鱼肉、五谷杂粮、瓜果蔬菜,平常都得吃,这才是饮食之道啊。光食肉糜可不行。” “这跟我的口疮有关?”赵掌柜疑惑道。 薛盛安想着医书上的内容,解释道:“当然有关,凡血气者,其在体也,是为木骨,金筋,土肌,水血,火气,五物之象也。人体与五行之道一一对应,如果你只注重进食荤菜,那你身体里的五行之道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长久下来,可能病痛不断,轻则有胃疾,重则寿命减少啊。” 赵掌柜听到这话,吓得够呛,连忙走进近两步,紧紧抓住薛盛安的手臂,“这可怎么办……你可有应对之法?” “赵掌柜,你抓我抓得太紧了。”薛盛安礼貌性地笑了笑,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 赵掌柜尴尬笑了两下,摸了摸脑袋,“这……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嘛。” 他连忙松开薛盛安的手,发现薛盛安的手已经红了,忙道不好意思。 薛盛安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其实你应该前几年就生口疮对吧了?”薛盛安猜测道。 赵掌柜连忙点头。 “对对对,有好几年了,不过以前很少,而且马上就能好。” “那就是了,其实那是您的身体给您提的醒,说明您身体开始有问题了,不过你可能没当回事。”薛盛安疑惑道。 “我不是觉着没太大影响吗?”赵掌柜恹恹地说,之前他虽然生了口疮,吃饭的时候会有点影响,但他每天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唉,赵掌柜,您这真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薛盛安嘆了口气,随即道:“我先给你开两个药方吧。一个是治疗口疮的,一个是调理身体的。” 说完,薛盛安拿起柜檯上的纸和笔刷刷地写了两张药方。 他把方子递给柜檯内的伙计,道:“小乙哥,治口疮的帮忙抓五份药材,调理身体的抓十份,细辛粉另外包五钱。” 小乙听到薛盛安叫自己,连忙回神。 “好勒。” 小乙一边抓药,一边暗道,原来薛小郎君的医术这么厉害。 薛盛安又接着对赵掌柜说,“先把治口疮的药连续吃五天,口疮好了之后,再吃十天调理身体的药,注意一定要饮食清淡,少沾荤腥,多吃五谷杂粮、瓜果蔬菜。” 顿了顿,他又道:“记得每天要用温盐水漱口,然后再把细辛粉加水弄成煳状挤入肚脐处,用布包好,每日敷三次,每次四个时辰。” “好,不过……十天就可以调理好身体?”赵掌柜有些疑惑。 “当然不行,你先吃完这些再来,我会继续给你开药。” 赵掌柜点点头,想到起码连续半个月不能吃肉,顿时心痛,试探性地问道:“真的一点肉都不能吃吗?” “也不是不可以,你每天吃点鱼肉吧,记住,每天只能吃一点鱼肉,喝点鱼汤是最好的。” 赵掌柜点点头,这才舒了口气,鱼肉也是肉啊,有肉吃他就开心了。 小乙打包好药材后,就把那十五份药材递给赵掌柜的僕人。 赵掌柜本来只打算付药材的银子,至于诊费,想着等以后自己的病好了再给,但转念又想了想,自己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计较。 于是他向薛盛安问道:“请问诊金和药材费一共多少钱?” 薛盛安摆手阻拦:“赵掌柜,我刚刚说了,没治好,不要钱,你只要付了药材钱就好了,反正以赵掌柜的为人,病好了之后,那诊金也断断不会少了我的,不是吗?” “你到是对自己医术自信。”赵掌柜被拍了一记马屁,心里高兴,慡快地付了药费,随即带人告辞走了。 薛盛安做成了一笔生意,心中高兴,看到旁边的小乙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禁问道:“小乙哥,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郎君的医术很厉害啊。”小乙回了神,连忙摇头道。 他在这回春堂当了几年的伙计,算得上是半个学徒了,可是,也只能开些类似风寒这种小病的药方,诊脉什么的都还不太会,没想到小郎君这么厉害,不愧是薛家的后代。 薛盛安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自己知道,以前他的医术绝对没有这么厉害的,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么医书…… 到了傍晚,薛父才风尘僕僕地赶回来,一直等在药堂内的薛盛安看到薛父安全地回来,才放下了心。 自从前世经歷过父亲意外去世后,他总是不自觉地担心父亲的安危。 “阿父,此行出诊可还顺利?”薛盛安连忙倒了杯茶给薛父。 “还好,是常见的小儿黄疸病,只是那孩子是那李兄的老来子,格外重视,所以特意请我上门去诊治而已。”薛父喘着粗气,喝了口茶,才道。 薛盛安点点头道:“那就好,阿父先休息一下吧。阿母正在做饭,等会就开饭了。” 待阿父坐下,站在旁边的小乙看了看薛盛安,又看了看薛父,有些欲言又止。 “小乙,你可是有话要说?”薛父问道。 “是,今天城东的赵掌柜来找您看病,但是你不在,郎君就给赵掌柜看了。”小乙说道。 “哦?”薛大夫疑惑地看向儿子。 薛盛安笑了笑,说道:“阿父,那赵掌柜患了口疮,我看这病好治,就给他开了药方。” “口疮这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薛父沉吟道:“你是如何治的?” 薛盛安道:“口疮这病,多为上火、热毒亢盛所致,所以一般用泻火解毒、清利湿热的治法。儿子给开的药方是大黄一两、黄连四钱、吴茱萸六钱、生南星四钱、连翘一两。” “嗯,不错。”薛父点点头,对儿子的开的药表示赞赏,这几味药材都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尤其是大黄和连翘,去虚火很有效。 “另外儿子还给开了细辛粉外敷肚脐眼。”薛盛安继续说道。 “哦?这细辛外敷有何用处。”薛父从来没听说过细辛外敷还能治口疮。 “细辛外敷是为了促进肠胃了消化,有助于排泄。”薛盛安把医书上看到的跟阿父解释了一遍。 他又道:“阿父,自从儿子大病初癒后,就感觉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治病之法和药材用处,儿子觉得可能真是那神仙传授的。” 第11页 薛父眼睛顿时亮了,这不知道的治病之法和药材用处可是宝贝。 虽然儿子说的神仙这回事有些玄乎,但是如果真能够提高医术,那就不管儿子怎么得来的了,反正儿子现在好好的,大不了他们再多多供奉那位神仙好了。 不过薛父考虑到小乙在旁边,所以并没有多问,招唿儿子和小乙一起吃饭去了。 小乙平常吃住和薛家一起,每五天会回一趟家,薛家有时候忙不过来,晚上要加工炮制药材,小乙也会帮忙。 索性薛家不是大户人家,不讲究那么多规矩,所以此时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吃晚饭。 由于薛盛安大病初癒,吃得菜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薛母专门给他煲的四乌补益汤,分别是由首乌,杜仲,乌枣,黑豆、乌鸡熬制而成。 鸡肉嫩而不腻,汤汁鲜香浓郁,让薛盛安吃得胃口大开,浑身冒汗。 就连薛父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好在薛母做的其他菜也都很好吃,几人也就不会太嘴馋那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凡血气者”这句,改编自“凡有血气者,莫不凛阴阳以立性,蕴五行而着形。其在体也,木骨,金筋,土肌,水血,火气,五物之象也。”这句。 ☆、第 8 章 第8章 吃完饭,小乙谈起了自己昨天在门口摆摊小贩那里听到的消息。 “听说边疆要开战了。” “哦?小乙哥,烦你细细说与我听。”薛盛安还没听到过这事,连忙问道。 上一世,自他父亲去世后,他遇到的事一件接一件,而且都是不好的事,他倒是知道国家有打过战,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边疆的情况。 “听说是南疆国国君去世,国家内乱,一个王爷挟持太子,趁势登基,然后不满每年要给我国纳贡,想跟我国开战。”小乙道。 小石头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小小的边陲之国,竟妄想与我大齐国开战,这不是找死么?” “切不可这么说,南疆国既然能存在这么久,并且没有被我大齐国兼併,那就说明它有它的过人之处。”薛父拧了下眉,给小石头说了一番他知道的事。 大齐国的国君,也就是当今的圣上,是大齐国的开国皇帝。 薛父经歷过两朝更替,知道当今圣上以前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兼併了许多小国家,但是南疆国的国君当年特别有眼色,直接俯首称臣,请求附属大齐国,圣上觉得能不用兵力就降服一个小国,而且南疆国地处西南,那里森林繁多,常年瘴气笼罩,也不好攻打,就同意了南疆国做附属国。 薛母听了薛父的话,也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我娘家就在连云山以南,与南疆国隔的不太远,从小我就听人说南疆国的人对于巫蛊之术和驭毒之术特别擅长。” “啊,这么厉害,要是他们把这些用到战场上,我们不是惨了吗?”小石头顿时被吓住了。 薛母笑了笑,道:“放心,他们只有少数人会这奇诡之术的,而且培养这些人的代价很大,要是人人都会,我们大齐国怎么让他们俯首称臣啊?” 小石头暗道也对,这才放下心来。 薛盛安在听到了薛母说的一番话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在脑海中翻了翻医书,发现医书的末尾确实记载了如何解一些蛊毒的药方和方法,这令他大为惊喜,他连忙看了好几遍,给自己加深印象。 与此同时,地处大齐国与南疆国交接之处不远的一座边城中,郡守府内,正发生着一场争执。 一个身着锦衣,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站在书房内,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轻轻劝道:“岩儿,你还是赶紧走吧,去你外祖家避避。” 这中年男人正是此郡的郡守,叶威。 “不去。”旁边的青年直接拒绝道。 叶父担忧道:“我猜南疆国这次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开战,他们早就不满每年给我国称臣纳贡,现在新国君登基,主张与我国开战,过不了一段时间,我们这个郡肯定是首当其冲,到时候战火纷飞,我不一定能保护好你。” “阿父,儿子不需要你的保护,儿子会功夫,可以随阿父保护城内百姓。”青年坚定地说。 叶父嘆了口气:“你那功夫与人单打独斗还可以,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箭矢乱飞,你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还怎么保护别人?” “那儿子不保护别人,只保护阿父。”青年再次道。 叶父又是感动又是无奈,“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阿父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儿子可以保护好自己啊,又不一定非要跑到外祖家避难。”况且在他的印象中,他就没去过外祖家,对外祖家一点也不熟。 “要是外祖家不喜欢儿子咋办?”青年反问道。 “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是他们的外孙啊。”叶父有些不满地看了儿子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话。 叶岩不以为然,“要是真当我是外孙,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对我们家不闻不问。” 叶父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不许这么说你外祖家。”旋即他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太好,顿了顿,连忙缓了语气:“你外祖家可能是因为阿父的做法太让他们伤心了罢。” 叶岩疑惑地看向阿父。 叶父又嘆了口气,想到了去世的夫人,他很少跟儿子提他阿母的事,怕自己难受,也怕儿子听了难受。 但是现在,是时候把一些事告诉儿子了。 “当年你阿母嫁给我时,我本来只是京城内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而你外祖父却是正三品的安北将军,因为我俩对彼此情深义重,你阿母不顾他家里的反对,嫁给了我……” 叶父顿了顿,又接着道:“你阿母原是家里的嫡长女,你外祖父母对她疼爱非常,所以嫁给我后,也没有太过为难我。我发誓会好好对待你阿母,但是你阿母生你的时候却……血崩而死……” 叶父声音忍不住微颤起来,他闭上眼睛,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 “……”叶岩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百转千回,不由得默然以对。 叶父抚了抚胸口,深唿一口气,又道:“你外祖家本就不满意我,再加上你阿母的事,心里不恨我就是好的了,后来我怕他们难受,就请求外迁来到了这里当郡守。” 他的脸上溢满了伤心和悔恨。 当初他只是怕岳父岳母在京城见到他,会想到死去的女儿,到时候不禁让他们想到伤心事,自己更是无颜面对他们,所以就招唿也没打一声,就带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到南兴郡任职了。 这终究是他的错,他考虑不周,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写信来关注过自己儿子,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你外祖家可能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不想见到我,这是我的错。” 第12页 叶岩看着阿父的神色,也觉得心里难受地紧,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所以你放心地去你外祖家吧,他们总不至于赶走你。”叶父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儿子也终于长大成人了,他总算没有辜负自己妻子的临终托福,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我不,我就要跟阿父一起守城,让我丢下阿父一个人走,我做不到!”叶岩坚定地反对。 边疆开战这么危险,要是一不小心阿父就遇险了怎么办?他已经失去阿母了,不想再失去阿父,阿父这么多年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他怎么能独自逃走? “唉,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阿母去世前,要我好好护着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阿母?”叶父又道。 “儿子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叶岩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阿父,表达自己的想法。 叶父轻嘆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倒是也知道他儿子的性子,于是不再逼迫他现在走了,想着等到要开战了,就偷偷把他送走。 叶岩以为阿父默认不会再逼他走了,心里一松,连忙起身告辞了,今天从阿父口中得知那么多事,他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 说实话,外祖家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概念,他不想离开阿父去见一群陌生人。 这样陪着父亲一起守城也挺好的。 * 翌日,金平县,回春堂 薛盛安正在后院内,把刚刚写好的一叠纸拿个薛母看。 “儿子,这是……?”薛母拿着最上面的一张纸扫了一眼,发现这居然是炮制药材的方法,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阿母,这是炮制药材的方法,我觉得用这几种方法炮制药材,速度会更快,药材的药性会更好地留住,而且可以减少药材里的毒性。” “你这些方子哪来的?难道又是神仙入梦给你的?”薛母疑惑道。 薛盛安点了点头,“算是吧。” 薛母满脸喜色,她这儿子真是走了大运了吧。 难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菩萨特地来保佑他的?如果是真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这可是他们家的福气啊。 薛母始终对神仙深信不疑。 “神仙、什么神仙?”一旁正在处理药材的小石头耳尖地听到这两个字,顿时问道。 “我说我是神仙。”薛盛安逗他。 小石头不信,薛盛安拍了拍他的脑袋,笑开了。 “哎、儿子,你可不能胡说,小心神仙听到了。”薛母现在可是神明的忠诚信徒了,每天都供奉药堂里的两位神明,祈祷神明保佑全家人健康平安。 薛盛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儿子随口说说而已。 “随口说说也不行。”薛母嗔怒道。 薛盛安无奈地点点头。 她阿母其实本来不太信神明的,但是后来,由于他寒症总好不了,阿母才开始供奉神明来为他祈祷,也算是有个精神寄託吧。 不过这样也好,阿母信神明,就更加容易相信他这些东西都是神明赐给他的,这样的话,他以后再拿出更多的药方,显露更高的医术,就不会让家里觉得怪异了。 “阿母,你先看看这些法子是否有用吧。”薛盛安提议道。 “好。”薛母应了声,连忙让小石头到药堂叫夫郎过来。 薛盛安看着父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炮制药材的法子,心情愉悦地到前院药堂去了。 ☆、第 9 章 第9章 薛盛安坐在药堂里,一整个上午,来了两个来抓药的人,都是家里有人感了风寒,薛盛安没打扰阿父,自己开了几副药就让人回去了。 薛盛安正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书内容,顺便帮小乙装药材到药柜里,突然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转身一看,原来是李大伯来了。 薛盛安问道:“李大伯可有要事?” “你阿父可在家?”李大伯环顾一圈,发现药堂里没有薛大夫的身影,忙问道。 “在家,小乙哥,你帮忙去后院叫一下阿父。”薛盛安吩咐道。 小乙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薛盛安好奇问道:“李大伯可是要找家父看病?” 他记得昨天阿父就到了李大伯家里出诊了啊,怎么又来一趟? “是啊,昨天你阿父给小儿看了病,确诊为小儿黄疸症,说是很常见的病,应该几天就会好,但是没想到今天早上,小儿又发热了,给他喝药就吐,其他奶水也吃不进去,而且全身开始发黄,就连眼睛也是啊。我都快急死了。”李大伯搓着手,忍不住在堂内来回走动等着薛大夫。 要不是他小儿子才几个月大,不好抱着他赶路看诊,怕他见风受凉,他就直接把儿子带过来了。 “哦?烦请李大伯再详细说明一下你儿子的情况,我好斟酌着给带药过去。”薛盛安听到这情况,心里一凝,连忙问道。 李大伯一一告诉了薛盛安。 原来李大伯的小儿子是他的老来子,而且不足月就生产了,生产的时候,正值冬天,天气寒冷,他儿子从出生就小病连连,开始是伤寒症,后来就发热,好几天才退烧,现在就得了黄疸症了。 李大伯是生怕他小儿子熬不住夭折了,他之前已经有两个女儿了,但是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另一个女儿去年也说好了亲事,今年就要嫁出去了。 本来他都以为自己命中注定没有儿子,但是没想到他婆娘又怀了孕,并生了一个儿子出来,他高兴地不行,以为终于有儿子给他养老了,可是看儿子这情况,怕是熬不住啊。 薛盛安边听李大伯说话,边判断情况,立马从药柜里抓了几味药材,然后包好放在阿父的药箱里。 这时阿父也出来了,听了情况,立马就要出门。 “阿父,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经帮你抓好药了。”薛盛安帮阿父拿起药箱背着。 薛父知道儿子现在懂的医术说不得比自己还多,就让他随自己去了。 李家村由于落座在连云山的山脚处,所以距离县城比较远,几人乘着驴车,花了大半个时辰才赶到了李家村。 到了李大伯家,薛盛安就看到一小娘子早早地守在家门口。 “阿父,你回来了,刚刚阿弟又吐了。”小娘子看到李大伯,急忙上前说道。 李大伯听了这话,脸色更加不好了,连忙道:“薛大夫,请随我进来。” “好。”薛父点头。 薛盛安也跟着进去了。 李大娘正躺在床上,边哄孩子入睡,边偷偷抹眼泪,看到薛大夫进来,当即下床就要跪拜,“薛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薛父忙扶起李大娘,“李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薛大夫,求你了,一定要救好我儿子。”李大娘哭得泪流不止,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第13页 “好好,我一定会尽力诊治的。” 薛父随即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婴儿,开始看诊。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然而小孩子三岁内都脉络不显,所以主要採用“望”和“问”来诊治。 “望”是看小孩的眼睛、舌头和皮肤,“问”则是问小孩的父母,有关小孩的发病情况。 薛父来的路上已经听到李兄把他儿子的发病情况说了一遍了,于是就想掀起小孩的眼皮来看看,结果没想到这动作弄得才刚刚熟睡的小孩惊醒了过来,开始哇哇大哭,手脚挥动。 这下子更让薛父不好诊断病情了。 李大娘正要去按住孩子,不让他乱动,没想到一直跟在薛大夫后面默不作声的青年开了口。 “阿父,让我来诊一下吧。”薛盛安说道。 薛父看了薛盛安一眼,知道他可能有些把握,说不定他会有什么特别的诊治的方法。 于是薛父让开了位置,让薛盛安上前。 李大娘有些犹疑地看向薛盛安,朝薛父道:“薛大夫,这……” 薛父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是犬子,也懂医术,就让他试一下吧。” 薛盛安坐在床边,拿起婴儿的手摊开,用左手握住婴儿食指末端,再用右手拇指的侧缘在小儿食指上从指尖向指根部轻推几次,使食指上的洛脉显露出来。 观察了一下,薛盛安问道:“李大娘,你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得过风寒?” 李大娘点点头,“是啊,怀我儿第八个月的时候,正是冬天特别最冷的时候,我就不小心患了风寒,不过不到几天就好了啊。” “难怪……”薛盛安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判断没错。 “难怪什么?”李大娘急道。 “李大娘是高龄怀孕,又在怀孕期间受了风寒,你的孩子又是早产儿,所以导致你的孩子身体不好,从病痛不断。” 这番话听得李大娘频频点头,看来自己说的是对的。 薛盛安又道:“刚刚我帮你孩儿诊了脉,你们看他的指纹,沉隐不显而指纹淡白隐约发青,这说明他脾虚、疸积,因脾胃虚弱,气血生化不足,无以充养身体,又因寒湿凝滞血脉,所以导致黄疸病。” “你说他寒湿凝滞血脉?可是他还同时伴有发热之症啊,怎会是寒湿?”薛父听了连忙问道。 “发热只是表症,他体内是湿重于热,所以是阴黄疸。”薛盛安道。 “阴黄疸?”薛父有些讶异,他还没听过这个说法。 “对,黄疸分为阴黄和阳黄,阴黄湿重于热,阳黄热重于湿。现在一般都误以为黄疸就是阳黄,所以阿父你昨天应该给开了菌陈这味药吧?” 薛父点点头,已经意识到自己诊错了,因为他开了菌陈给这孩子吃,孩子的病反而加重了。 “这菌陈有何作用?”李大伯虽然是一个採药人,却并不懂这些药材的功效,连忙问道。 “菌陈是清热利湿的药,所以反而会加重病情。”薛盛安道。 李氏夫妇听到这话,知道是薛大夫误诊了,给他们家孩子开错了药,所以才让儿子的病加重了,她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舒服。 “那这病严重吗?能治好吗?”李大娘虽然心里有些埋怨,但是现在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治好自己儿子的病更要紧。 “不是很严重,调理半个月左右就能好。”薛盛安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氏夫妇皆松了一口气。 薛父在一旁愧疚不已,连忙给李氏夫妇行了一礼,抱歉道:“是薛某医术不精,误诊开错了药,差点让令郎遭祸,薛某真是十分惭愧。” “薛大夫千万别这样说,令郎能够治好我儿的病,我们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毕竟我家孩子本就身子弱。”李大伯说。 “总归是我出了差错,我会负责把令郎调养好的。”薛父已经决定这次诊金和药材钱都分文不收了。 李氏夫妇听到薛父这话,顿时更加安心了,连刚刚心里存在的一点埋怨之心也消失不见了。 薛盛安把之前放在药箱里的药拿出来,递给李大娘。 “李大娘,这里有两份药材,一份是退烧的,一份是治黄疸的,你先把退烧的药给令郎喝了,再喝治黄疸的药。”薛盛安嘱咐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熬药。”李大娘连忙接过,又对着旁边的女儿吩咐道,“二娘,你快和我一起去煎药。” 小娘子轻声应了一下,随即跟着李大娘朝房门外走去,走之前她转头偷偷地瞥了薛盛安一眼,暗道,这个小郎君好生俊俏,医术也高,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又这么厉害的人。 她咬了咬嘴唇,要是她能够早点遇见这样的郎君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摇了摇头,她已经订婚了,不应该再有这样的心思,而且以她的身份,怕是也配不上这样的郎君。 等到熬好药,餵孩子喝下后,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薛盛安和薛父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药效开始起来,孩子的烧渐渐退了,两人才告辞离开。 “因为今天来的有些急,所以我要带的药有些少,李大伯等会跟着我们回去再来药铺抓几份药材吧。” 薛盛安顿了顿,又道:“我再给你开一个药膳方,你们熬一点滋补的汤,每天餵一点给孩子喝,这样能够让他早日好起来。” “好好好,多谢小郎君。”李大伯郑重地行了一礼。 “不用谢,此乃医者分内之事。”薛盛安回了一礼。 就这样,三人又同行回了药铺。 在路上的时候,薛盛安十分好奇沿途见到的景象,不由得想问问李大伯关于连云山这边的情况。 其实他在来的路上时候就看到沿路的情况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不好跟李大伯探问。 ☆、第 10 章 第10章 薛盛安看到旁边开垦的田地里,有些地方种植的是粮食秧苗,但有些土地上明显一看就是糙药秧苗,不禁有些疑惑。 “李大伯,你们这边已经开始自己种植糙药了吗?” “对,从去年开始我们李家村就开始尝试种糙药了,现在有几家农户都开垦了药田。”李大伯因着薛盛安诊治好了他的儿子,于是非常重视他的问话,不敢像以前那样拿他当个病秧子。 “咦?连云山脉里不是有很多糙药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种植?”薛盛安又问。 李大伯嘆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最近几年,上山採药的人越来越多,里面珍贵的野生糙药越来越少,就算有也是在那连云山脉的深处,外围都找不到了,但是我们可不敢跑到那么深的地方去,被野兽咬死了别人都不知道。” 薛父附和着点头,他早年也经常去山里採药,那时候的药材丰富又数量多,现在想找一株药都得寻好久。 第14页 “你阿父应该也知道,我们金平县就是靠着连云山才发展起来的,二十年前金平县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我听我们村里到外面做工回来的人说,现在我们金平县的县城都有其他州的郡城那么大了。”李大伯继续说道。 “真的啊?”薛盛安惊讶。 他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从来没有出去过,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 听了李大伯这番话,他不由得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他也想像别人一样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难道还有假?金平县可是整个大齐国有名的药材县。”李大伯笃定道。 “原来是这样。”薛盛安点点头。 “我们县能发展这么快,都是由于连云山有许多药材的缘故,很多商人都会来我们金平县收药材,所以我们县城的规模才会慢慢变大,但是如果没有药材,我们县的地位很快就会下降了。”薛父接着说道。 毕竟他们这边没什么特产,就是土地比较适合糙药的生长而已。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开始尝试种植糙药,要不然等我们这边的连云山上的糙药都採光了,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去了。”李大伯无奈道。 薛绍安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到医书上记载的培养糙药的方法,有些跃跃欲试,旋即又暗自否定了,现在还不能着急,因为他还没有本钱。 薛盛安暗嘆了一口气,真是没有钱,就很多事情都不能干啊。 “对了,你们听说没有,我们大齐国好像要与南疆国开战了。”李大伯又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薛盛安点点头,“我们昨日已经听说了。” “我们圣上自登基开始,二十年来励精图治,所以我们国家一直是海晏河升,国泰民安,百姓也是十分爱戴他,只不过现在当今圣上年迈,处理朝政时有些力不从心了,太子又没有驾驭朝臣的能力,要不然南疆国怎么会敢与我们国家开战呢?”薛父道。 他因为早年经歷过动乱的原因,所以十分关心朝廷的事,所以有关朝廷的大事他都会了解个大概。 “哎——”李大伯摆了摆手,“不是这样的,明明是皇上开国登基的时候,有人算出连云山脉是一条龙脉,所以皇上特意迁都,迁到了连云山脉的龙头之前,也就是现在的京城所在之处。” 李大伯朝着连云山拜了拜,继续道:“由于龙脉的庇佑,我们国家才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这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薛父疑惑道。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话,虽然当初皇上登基后,确实是迁都了,可是当初不是说,迁都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国家吗? 薛盛安在一旁也是十分诧异。 这种话表面上虽然听起来没有问题,但实际上却是把当今圣上这二十年来的所作所为都全盘归功于龙脉了,这就……有点过了。 “最近大家都这么说了呀。”李大伯道,有龙脉庇佑,这是好事,不知为何薛氏父子都一脸严肃。 薛盛安与薛父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 这种国家层面上的大事,他们小老百姓管也管不了,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说吧。 几人回到药铺,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 薛盛安连忙抓了几份药给李大伯,让他赶紧回去,别等会赶夜路回去就不好了。 李大伯掏出钱来准备付诊金和药费,薛父见了坚决不肯收。 “我之前给令郎开错了药,这是我的错,怎么还能让你付诊金和药费呢?这钱我绝对不能收。”薛父推辞道。 “诊金不收,药费总得收吧?今天拿了好几份药材呢。”李大伯把刚刚的钱分出一半,再递给薛父。 “没事儿,这点药材不值钱,再说上次李兄你给我提供了血山参的消息,我还想对你表示谢意呢。”薛父道。 李大伯想了想,最终还是不坚持给钱了,想着以后採到了药,或者种植的糙药长成了的话,就送一些给薛家。 “那好吧,天色晚了,我就先走了。”李大伯道。 “好,李兄注意安全。”薛父和薛盛安送李大伯出了门。 回到药堂,薛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刚刚在李兄家,看到了儿子帮那孩子诊脉时,用了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诊脉方法,他一直想问怎么看的,但是有旁人在,又不好问,现在终于有时间问了。 “儿子啊,你刚刚是怎么帮那孩子看诊的啊?为什么要看食指啊。”薛父拉着儿子的手问道,并举起食指左看又看,上面确实有经脉没错,但是每个人都有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阿父,那是一种专门给三岁以下的孩童诊脉的方法,叫做指纹观脉法。”薛盛安知道他阿父一定会问他这件事,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如何对他说。 “那你快告诉我这怎么诊的。”薛父急道。 “小儿的食指有三个指节,直接内侧的三条横线分别对应着命关、气关、风关,而指纹的脉络也同样能显示出小儿的身体状况……” 薛盛安把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了,详细地给阿父讲解了一下指纹观脉法,还给阿父画了张糙图。 薛父如获至宝,拿起糙图开始研究起来。 薛盛安看着阿父这沉迷医术的样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医书上记载的一些把常用的医术和药方写着来送给阿父研究,毕竟阿父的医术的提升,不仅能让阿父高兴,对家里也有好处。 想到就做,薛盛安吃完晚饭后,就把很多容易理解的东西写下来,第二日也抄写了一天,把医书上的内容,挑挑拣拣,写好交给了阿父。 薛父看到这些东西,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挑灯夜读,弄得薛母翌日起床埋怨了父子俩一通。 * 京城,皇宫中。 大齐国的君主齐元帝正拍着御案大发雷霆。 “养你们有何用,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齐元帝呵斥着底下的暗卫首领。 “陛下恕罪,属下其实已经摸到一点来源了。”暗卫首领单膝跪着,恭敬道。 “说!”齐元帝言简意赅道。 暗卫首领搓了搓手心出的汗,连忙答道:“这事应该与南疆国有关,我大齐国内部应该有他们那边的jian细。” “哦?”齐元帝收起了怒气,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这边谁是jian细?” “属下不知。”暗卫首领有些紧张地答道。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啊?”齐元帝摸了摸手中的佛珠,继续问道。 暗卫首领头上冒出了冷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属下确实不知。” “滚!”齐元帝怒斥道,“既然不知道还不赶紧去查。” “属下遵命。”暗卫首领连忙逃也似地走了。 第15页 暗卫忍不住腹诽道,不知怎么最近皇帝陛下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明明以前是很通情达理的。 齐元帝盯着暗卫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才抚了抚胸口,连忙坐下。 “陛下,喝口茶,消消气,可别伤了身子。”旁边的太监十分有眼色地献上一杯茶。 齐元帝乜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他最近是感觉越来越精神不济了,可能真的是老了,但不知道为何糟心事越来越多,让他头痛不已。 想到最近的谣言,他觉得有些人真是越来越不拿他当回事了。 就算他老了,他也是皇上,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存在,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耍小动作,真是活腻了。 再想到要宣战的南疆国,按以前年轻的时候,他都不屑这样的小国说的话,但想到现在的状况,他却不能随便应对了,只能思考该如何稳妥解决这事。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开战了,不过让谁迎战又是个问题了。 齐元帝慢慢思考着,缓缓躺在了椅背上。 这边暂且不提,五日后的回春堂来了一个熟悉的人,给了薛盛安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 11 章 第11章 赵掌柜亲自上门感谢来了,这让薛盛安有些惊喜。 “薛小郎君,你开的药真是管用啊。”赵掌柜笑呵呵地说。“我的口疮都好了。” 他这几日没有吃什么肉,虽然想念肉食想念地紧,但确实感觉身体状况变好了,就连晚上睡觉都睡得更加沉了。 所以他人逢喜事精神慡,今天特意来给薛盛安送诊金的。 “赵掌柜只要继续保持下去,身体一定会调理好的。”薛盛安笑着说。 “承蒙吉言。”赵掌柜笑地眼睛都被挤没了。 他拿出两锭银子递给薛盛安:“这是说好的诊金,其中,十两银子是口疮的诊金,另外十两是调理身体的。” 薛盛安接过,忍不住暗道,这真是大手笔啊,不愧是金平县的赵富户,真是有钱,这两锭银子相当于他们药铺一个月的收入了。 刚从后院走到前院的薛母掀开布帘一看,就看到赵掌柜拿着两锭银子递给自家儿子,顿时两眼冒出光来。 “赵掌柜,你这是……?”薛母忙问道。 “哦,薛夫人,这是给令郎的诊金,令郎真是医术高明啊,以后必有成就。”赵掌柜道,随即哈哈笑了一声,拍了拍薛盛安的肩膀,表示赞赏。 “这是不是给的太多了。”薛母虽然看到这银子很是高兴,但还是有些犹疑,毕竟他儿子只这么随便看了看诊,就得了这么多银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多,不多,薛夫人,你是不知道,令郎解决了困扰了我几年的病症,真是让我十分开怀。”赵掌柜摆摆手,说道,“令郎的医术值得我掏这么多银子出来。” “阿母,你就收着吧,你这是不信任儿子的医术吗?”薛盛安委屈巴巴地说。 “没有,我当然相信你啦。”薛母连忙道。 赵掌柜拍了下头,“对了,”他转头朝薛盛安问道:“薛小郎君,上次你说,你还有药要开给我,是什么药啊。” 薛盛安忙打住与阿母的对话,回答道:“那个调理身体的药,我再给你抓十份,你那里有十份,连续吃大半个月就行了,毕竟是药三分毒,不能总吃。” 随后薛盛安在柜檯上又写了一张药膳方,递给赵掌柜。 “我再给你一张药膳方,温脾养胃的,你半个月后就开始用药膳调理身体,连续调养几个月必见成效。” “那真是太好了。”想到不用总吃药,还有药膳可以吃,赵掌柜顿时眉开眼笑,又拿出五两银子付了药材钱和药膳方的钱,这才告辞了。 薛母送了赵掌柜出门,回屋时忍不住摸了摸两锭银子银子,夸赞道:“儿子,你真厉害,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钱。” 薛母脸上露出自豪的微笑,这是她儿子赚的第一笔银钱呢,才第一次看诊就赚这么多钱,不愧是她儿子。 她还是很喜欢赚钱的感觉的,毕竟她出生于行商家庭,及笄之前就跟着家里人打理生意了,所以手中也经手过不少银子。 “阿母,以后我再赚更多的钱给你。”薛盛安抱住薛母的手臂,笑眯眯地说。 “好,我的乖儿子。”薛母拍了拍薛盛安的脸,又道:“这钱我先替你存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额……”薛盛安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了。 他上一世的时候被那人抓走,差点被强迫,心里早就有阴影了,所以他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娶妻了,只想好好的和父母生活。 薛母只当他还未想婚姻之事,所以也没多说了。 这时,药堂内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盛安这是大好了啊。”未见人,声先到。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打断了薛盛安的思考。 薛母连忙把手里的两锭银子藏进袖子里,挤出两抹笑容迎向来人:“堂嫂,你来啦。” 薛盛安看向来人,微蹙了下眉,来的是堂伯母,也就是他阿父堂兄的妻子刘氏。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在他阿父去世后,这位堂伯母可是对他们母子不怎么好,不仅没帮他们家,还落井下石了。 “嗯,”刘氏应了一声,转头看着薛盛安道,“盛安,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不是病好了么?怎么,你不会不认识伯母了吧?” “没有,只是好久没见到堂伯母了。”薛盛安收起了眼中冷意,面无表情地道。 “什么堂不堂的,叫得那么生疏,直接叫伯母就好了,都是一家人。”刘氏笑呵呵地道。 薛母只当儿子不喜刘氏,没有多想,对以为她也不喜这刘氏。 “堂嫂今天来所为何事?”薛母问道。 “你说能有什么事,上个月的红利我忘记来拿了,今天特地来拿呀。”刘氏道。 “哦,这两个月太忙了,我都忘了这事了。”薛母恍然大悟,连忙吩咐道:“小乙,把上个月的帐本拿出来。” 小乙连忙递过帐本,薛母翻开看了看,拿起算盘啪啪把钱算了出来,说道:“上个月的利润为十两二十钱,五分利就是五百零一文。” “上个月的利润怎么才这点钱啊?”刘氏怀疑地抢过帐本翻了翻,可惜她只认识几个字,看也看不懂,“你可别煳弄我。” “才刚过完年,药材都没进多少,就算有人想买药,也没得卖啊。”薛母嘆道,默默地捏紧自己袖袋里的银子。 刘氏撇撇嘴,“才这么点钱,能顶几个用啊。” 薛母不接这话,吩咐道:“小乙,拿半贯钱出来。”转头又看着刘氏笑眯眯地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一文就不用算了吧?” “哎——情分是情分,这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掰扯清楚一些为好。”刘氏啧了一声,不满道。 第16页 薛母听了这话,只好又叫小乙拿出一文钱来。 刘氏这才满意地接过,不再多说,准备回去。 临走时,似有想到什么,忽然说道:“我这几个月身子不慡利,想要点药补补血,你们药铺里还有吧?” “还有……”薛母道。 “有啊,补血的药材现在只有当归了,两百钱一两,堂伯母要几两?”薛盛安打断薛母的话。 他知道,自己这堂伯母又要开始占便宜了。 薛母疑惑地看了薛盛安一眼,以前这堂嫂经常来药铺要点药材,她一般给也就给了,都是亲戚,也不好做的过分,虽然她心里也不愿意总让这堂嫂占便宜。 “盛安,我就要一点药材,这还要跟你堂伯母要钱啊?”刘氏埋怨似地看了薛盛安一眼。 “这不是堂伯母说的吗?情分是情分,牵扯到钱的事还是掰扯清楚一些为好,堂伯母难道还缺这点银子?”薛盛安似笑非笑地说。 “你——”刘氏被噎住了,“我当然不缺,给我来五两当归。” 说完就拿出一颗碎银子往柜檯上一拍。 小乙连忙收过钱,给包了五两当归,递给了刘氏。 刘氏看着这包当归,心里肉痛地要死,这一包药材就花了她一两银子,都够她半个月的嚼用了。 她顿时不想再跟薛盛安薛母说话,招唿也没打一声,甩手走了。 薛母在一边心里乐开了花,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儿子有这般噎人的能力。 薛母从袖口掏出两锭银子,唿了口气。 幸好这两锭银子没被刘氏看到,要不然,下个月给了她分五分利,她就要肉痛死了。 “小乙,这二十两银子,就别记在帐上了,以后要是这种大额的钱,都不记在帐上,我会另外记上的。”薛母对着柜檯内的小乙说道。 “好的,夫人。” 薛盛安看着薛母的行为,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阿母也是知道这刘氏是什么德性的。 上一世,他阿父去世后,他家里生意一落千丈,只靠着阿母勉强维持每日生计。 后来回春堂被人陷害,他无能为力,那刘氏却趁着机会落井下石,要他把药堂卖了,赔别人的钱,暗地里却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坑他们家。 回春堂是他一家的心血,他不肯卖,那刘氏竟然联合外人要弄垮回春堂,为了保住药堂,他不得已,才接受了那人的要求,从此母子相隔,被困在了那偌大的府邸,永远无法出去。 薛盛安握紧了拳头,面上却笑开了。 这一世,要是那刘氏再不知好歹,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儿子,你刚刚那番话说得让我痛快极了。”薛母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眉开眼笑起来。 “阿母,你能说一说,那五分利,具体是怎么回事吗?”薛盛安忙问道,从小他就知道他家每个月要给刘氏药堂的五分利润,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给。 “哦,那个啊,是你祖父让给的。”薛母道。 说起这事,她也是有些一言难尽,毕竟是关乎上一辈的事,她其实也不好另加干涉,不过儿子大了,药堂以后还得他来打理,这些东西确实要告诉他了。 ☆、第 12 章 第12章 薛盛安听了薛母的一番述说,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薛盛安曾祖父还在世的时候,薛盛安的祖父与现在的伯公,也就是刘氏的公公,还没有分家,所以当时就是一大家子住一起。 后来曾祖父去世之前,给分的财产选择是,药堂和几百亩土地,一人选一样。 伯公不喜医术,就要了土地,祖父选了药堂,毕竟他医术好,另外祖屋给伯公住,但是地契两兄弟一人一半。 伯公本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薛大郎在小的时候夭折了,二儿子薛二郎娶了刘氏,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染病去世了。 留下刘氏和一子一女,刘氏没有改嫁,继续留在薛家照顾儿女。 而有一年收成不好,土地几乎没收到多少粮食,又要缴税,伯公一家几乎把大部分的钱都赔进去了。 薛盛安的祖父可怜自家兄长一家鳏寡孤独,不仅给他们送了一些银子,还让薛父分了五分药堂的利润给他们,让他们度过灾年以及之后的几年。 却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刘氏还是继续每个月讨要那五分利润,薛父看他们孤儿寡母,不好拒绝,加上薛祖父和薛伯公后来都去世了,就更不好说不给钱的事了。 于是就这么一年一年过来了。 薛盛安听了薛母的一番话,也是嘆了口气,他祖父和阿父本是好意,给亲人雪中送炭,却没料到这雪中送碳要是没送对人,别人就跟着吸血虫似的吸着就不肯走了。 “阿母,这事我们跟阿父商量一下吧,我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薛盛安斟酌了一下,开口对薛母道。 “你是说不再继续给你堂伯母红利?”薛母问道。 “对,当初分家就已经分好了,药铺是咱们家的,那利润没也理由继续给他们啊。”薛盛安顿了顿,又道,“而且这几年都是丰收年,他们家赚了不少,你没见到堂哥居然还染上了赌博吗?” “你怎地知道你堂哥染上赌博了?”薛母疑惑道。 薛盛安沉默了一瞬,解释道:“我听人说的,有人在城内赌坊见到了他。” 薛母点了点头,没有怀疑儿子的话,开始考虑怎么和夫郎讨论这件事。 薛盛安摸了摸鼻子,他都忘了,他是上一世知道他堂哥赌博的,而且还欠了不少债,所以刘氏才把主意打到回春堂上。 幸好阿娘没有细问,不然问他从哪个人那里听来的,他还真不好编。 “而且,阿母,我不是给了您炮制药材的方子吗,以后用这个法子炮制药材,我们就会赚到更多的银子,到时候要是继续给他们家红利,您捨得吗?”薛盛安继续劝道。 薛母一想,她还真不捨得,毕竟这几年他们家儿子生病,刘氏也从来没说过要给点银子帮助一下,她其实早就对刘氏寒心了,只不过怕夫郎在亲戚面前难做人,才不想说的。 “好,我这就跟你阿父商量。”薛母拍板决定。 * 吃完晚饭,薛母睡觉的时候委婉地跟薛父提了一下这件事,没想到自家夫郎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他和儿子的想法了,而且决定亲自上门去堂嫂家去说这件事。 说去就去,薛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第二天薛父吃了早饭就要去薛家祖屋,薛盛安想陪薛父一起去,薛父想着自己儿子明年就要及冠了,也是该通晓人情了,就答应了。 薛家祖屋是在城北,那边的房子普遍要老旧一些,而且都是比较大的院子,祖屋现在住着刘氏和他儿子儿媳,刘氏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到了祖屋门口,薛父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 “陈伯。” “陈翁。” 第17页 薛父和薛盛安同时喊道。 这位老人是薛府以前的管家,论年龄已经是薛盛安祖父辈的人了,陈翁一家世代伺候薛家,现在他的儿子也是在祖屋里当僕人。 “原来是郎君和小郎君。”陈伯眼神有些不好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两人。 “陈伯近来可好?”薛父道。 “多谢郎君的关心,老翁还能活几年。”陈翁笑呵呵地说,“请随我进来,我先去通禀一声。” 薛氏父子俩人随即跟着进去了,两人在大堂里等了一会儿,刘氏才姗姗来迟。 今天她儿子出去办事了,没在家,儿媳妇怀孕了,在后院里屋养胎。 不过他们家反正也是她掌家做主,所以也不用儿媳特意出来招待薛氏父子了。 “堂嫂。”见到刘氏出来后,薛父礼貌地喊了一声。 薛盛安则淡定地站在薛父地后面,没有行礼也没有喊人。 刘氏见薛盛安这个样子,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开口道,“哟,今天堂弟和堂侄怎么有闲工夫来我家啊。” 刘氏摸了摸自己头髮上的金簪,叫僕人给薛氏父子两人倒了杯茶。 “这次来是要跟堂嫂商量一下药堂红利的事的。”薛父开门见山地说。 刘氏一听这话,神色变了变,连忙扯着笑,说道:“难道是昨天算错了银子?我就说一个月的利润不可能那么少嘛。” “不是,”薛父正了正神色,严肃道:“堂嫂,下个月开始,我们家药铺就不会分红利给你们家了。” “什么?”刘氏的脸色顿时僵硬了,硬声道:“当初不是说好的,还是你阿父亲口说的,要给我们分红利的。” “但是……”薛父道。 薛盛安上前一步,止住薛父要开口的话。 “但是当初我祖父只说了,只帮你们度过灾荒年,”薛盛安顿了顿,又道,“堂伯母,你这几年不是过得有声有色的吗?还缺我们那点银子?” 薛盛安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地神色:“况且,当初什么情况堂伯母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们家可是对你们仁义止尽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刘氏呵斥道。 薛盛安温和地笑了,“唉--不能这么说啊,这药堂以后也是我帮我阿父打理,当然关我的事咯。” “你--”刘氏脸色忽青忽白,指着薛盛安,转头对着薛父道:“堂弟,你这儿子真是好没礼貌,竟然敢跟长辈顶嘴,你怎么教的他?” 薛父看着刘氏竟然这样说他儿子,就差直接说他儿子没教养了,脸色顿时一沉。 “堂嫂,我儿说的也是事实,以后药堂要给盛安打理,他自然要知道其中的是是非非。” 刘氏没想到薛父会是这样的回答,顿时急了。 “我不管,这五分利当初说好的要分给我们家,你们要是不继续给,我就让全县城的百姓给我们孤儿寡母评评理。” 薛盛安气极而笑。 “堂伯母,这事儿你闹到公堂上去,我们家也是在理的,当初我祖父说给红利,主要也是为了帮助叔公度过难关。” “况且……这红利也只是口头约定而已,没有白纸黑字,我们想给就给,不想给还能拿我们家怎么办不成?”薛盛安掷地有声地道。 薛父附和道,“对啊,堂嫂,这几年来,加起来都给了你们家近百两银子了,要不是昨天算了算钱,我都没发现,这钱都能够给我们家盛安买一株救命的药材了呢。” 薛父一脸肉痛的表情把刘氏气了个倒仰。 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堂弟是个这样的性子,以前她只知道这堂弟有些一根筋,看起来也是十分老实木讷,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这样的话。 也不管自己儿子对长辈不礼貌,还附和自己的儿子反驳自己,她真是快被气死了。 想到了自己每天的家用花销那么大,而且自己儿子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花销也特别多,媳妇又怀孕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堂弟的要求。 “不行,你们要是不给,我就闹,闹给全城人知道,看看你们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做生意。”刘氏威胁道。 “这——” 薛父听到这话,有些为难,一脸犹豫地看着自己儿子。 薛盛安就知道刘氏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不过他早就想好办法了。 “堂伯母,你知道你现在住的这栋祖屋可不完全是你家的吧?”薛盛安手指朝下指了指,道:“这祖屋的地契,我们家可是有一半呢。” 刘氏听了这话,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住的祖屋还不是完全自己的,可是住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把这祖屋当自己家的财产了。 “堂侄这是什么意思?”刘氏面无表情,沉声道。 薛盛安逼近刘氏,一字一句提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我说,这祖屋的半份地契我们不要了,全给你们家,相应地,那药铺的五分红利,你们也不许再要了,所有有关药铺的事,你都不能再插手,怎么样?答应吗?” 薛父听儿子这话,本来想阻止。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祖屋既然被刘氏住着,那份地契拿着也没什么用啊,刘氏肯定不会把祖屋让给他们的。 而且他现在研究儿子给的那些药方和医术,感觉自己医术精进了不少,他相信他和儿子以后能把药堂打理地更好,那时候就不差这个祖屋的地契了。 所以,还是药堂更重要一些。 嗯,那就听儿子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感觉薛父是个儿控? ☆、第 13 章 薛盛安也是这么想的,这祖屋他是不打算再要了,他家的药堂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不管怎么样,当初那五分利也是自家祖父口头说过,他也不好直接就不继续给了,用祖屋地契换,正好的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上一世的刘氏对他们家落井下石,但是现在毕竟还没有发生这些事,所以他也不好对刘氏一家做的太过。 他相信以自己的医术,以后绝对不愁银子的进帐,那个时候,他可不想再与这堂伯母一家有银钱上的牵扯。 “这……” 刘氏有些犹豫不决,显然是在思考。 “堂伯母,你要是不答应,那也没办法,反正那五分利我们家是不会再给了,我和阿父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 刘氏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好吧。” 地契总是比那五分利重要的多的,而且那药铺一年到头也没几个钱,而地契就不一样了,有了完整的地契,整栋祖屋就都是她的了。 薛盛安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和印泥,笑眯眯地说:“那堂伯母,我们来按下手印吧。” 一份是关于地契的转让书,一份是关于五分利的收回契约。 第18页 刘氏看着眼前的两份文书,狐疑道:“你们不会在这文书上坑我吧?我可不认识多少字。” “堂伯母要是不相信的话,请会认字的人来看一下不就行了?”薛盛安道。 刘氏想了想,还是请了陈伯来看了下这两份文书,确认没问题后,才咬牙按了手印。 薛盛安按好手印后,把地契转让书递给刘氏,另一份契约则自己收好放入怀中。 薛父也舒了一口气,心里感嘆了一声,儿子口才真是比自己好多了,这件事他本来还以为会跟堂嫂牵扯好久呢,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利索地解决了。 随即两人没有多留,一身轻松地告辞了。 * 薛盛安走在大街上,看到旁边有家布庄,他沉思了一下,知道父母这几年为了自己的病殚精竭虑、省吃俭用,连套新衣服都不捨得给自己买,尤其是阿父,身上还穿着几年前的衣服,洗得青色的衣服都有些发白了,于是提议道:“阿父,我们布庒里看看吧。” 薛父不明所以地跟着儿子进了布庒。 “掌柜的,请问你们店里做成衣吗?”薛盛安一进店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店里打理生意,直接问道。 “做做做,当然做成衣,你选好布,我给你量好尺寸,过几天来拿就可以了。”中年男人看到生意上门,连忙迎了上来,突然看到薛盛安后面的薛父,连忙惊讶道,“哎——这不是薛大夫吗?” “钱掌柜,真是好久不见。”薛父笑着打了声招唿,以前这钱掌柜也到他药铺里抓过药,所以两人都是认识的,他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犬子。” “薛小郎君真是仪表堂堂啊。”钱掌柜夸赞一声,以前只知道薛大夫的儿子几乎不出门,是个病秧子,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不过这样一看,到真是俊朗非凡啊。 “过贊了。”薛父谦虚道,不过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薛盛安看到两人寒暄完了,连忙道:“钱掌柜,是这样的,我想给我阿父阿母各做两套成衣,还有我自己也做一套,今天我阿母没来,不知你能否找人抽空上门给我阿母量一下尺寸。” “当然可以,我下午就让我夫人过去。”钱掌柜搓了搓手,笑道,“不过这成衣比单买布帛肯定要贵一些,不知小郎君你……” “这我当然知道,你们也要请人fèng制的,贵一点不要紧。”薛盛安忙道。 “小郎君真是慡快人。”钱掌柜做了一笔大生意,喜不胜收,看着眼前的薛盛安哪哪都顺眼,连忙又对薛父道,“小郎君真是孝顺啊。” 薛父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儿子惦记他和夫人,他虽然未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乐开了花。 薛盛安选了几匹质量最好的布,正要付定金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没带银子! 这真是太尴尬了。 薛盛安僵硬地朝钱掌柜笑道,只好转头小声地朝着薛父道:“阿父,我忘记带银子了。” “没事,这个我来付吧,你本来就没什么银子。”薛父看着儿子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儿子本来就没什么钱,能想到帮他们买衣服这种事就已经很是让他安慰了。 “……”薛盛安默然。 本来他想表达一下对阿父阿母的关心,结果关键时刻出差错了,等他赚了钱一定要加倍地还给阿父。 两人量好尺寸,付好定金,就一起出了布庄。 这时,一匹壮马飞快地从大街上穿过,马上的士兵大声喊道。 “报,边疆开战了。” “报,南疆国昨夜突袭南兴郡。” 街上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这南疆国真是找死啊,他们一个小小的边陲之地,就敢与我大齐国开战,真是不知好歹。” “是啊,是啊,我大齐国一定会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薛盛安摸了摸下巴,连忙问薛父怎么看。 他倒不是怕大齐国打不赢,他只是对本国的战事比较关心。 “圣上肯定会派兵应战的,就是不知道会如何调兵遣将,毕竟老一辈的将领都没这个精力去领兵打战了,年轻的将领恐怕能力不足。” 薛父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他知道当今圣上以前是性格很强势的人,不过如今老了,就不知道有没有当年的锐气了。 薛盛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朝堂上的事,离他还是太远了,他一个小小的平民,对朝廷的事都是一知半解的。 他和阿父边走,边聊了一些阿父所知道的大齐国的事,不知不觉就回到家了。 两人一到家,薛母已经在药堂内等着了。 “我午饭都做好了,你们还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薛母佯怒道。 “本来早应该回来的,不过我们路过布庒,想着给阿父阿母做两套新衣服穿,就去给阿父阿母定了两套成衣。”薛盛安笑道,“下午布庒会来人给阿母量尺寸的。” “哎呀,做什么衣服呀,又不是过年过节的。”薛母假装埋怨,实则暗暗欢喜。 “儿子想孝顺阿父阿母嘛。” “你呀!”薛母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旋即想到堂嫂的事,连忙又问道,“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了,多亏了儿子,要不然堂嫂还真不会答应。”薛父回答道。 薛母连忙问怎么回事,薛盛安给阿母细细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薛母听了后,很是欣喜事情这么顺利地解决了。 “我儿真厉害。”薛母忍不住捏了捏儿子的脸,顺便还表扬了一下薛父,“当然,你阿父也厉害。” 薛父听了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笑开了。 薛盛安看着阿父阿母恩爱的模样,内心溢满了满足感,这一世,父母还在他的身边,真好。 “对了,今天好几个人来看病抓药,而且都是城东的。”薛母勐地拍了下手掌,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城东的?”薛盛安有些疑惑,想到了城东的普济堂。 “对,有些小病,我就给开了药,有些病,我也不懂,就先让他们回去了,让他们下午来。”薛母解释道,“好像他们都是经过赵掌柜的推荐来的,赵掌柜逢人便说我们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超。” “这赵掌柜不仅大方,人还挺好的哈。”薛盛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禁感嘆道。 “对啊,我们哪天得谢谢他。”薛母道。 薛父也点了点头,毕竟这是帮他们增加了回春堂的名声。 薛母突然又拍了下手,道:“哦,还有,用新方法炮制的药材今天已经出来了。” “真的啊。”薛父和薛盛安两人均是一脸惊喜。 这好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呀。 薛盛安兴奋地连忙拉着阿父阿母去了后院,有了这些新炮制的药材,回春堂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第19页 薛父摸了摸新出炉的药材,又嗅了嗅,惊讶道,“感觉这药比以前的质量好上不少啊。” “是啊,而且炮制地速度也比以前快了。”薛母笑开了脸,就凭藉这炮制药材的方法,她已经预感到了以后药堂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阿父,阿母,以后我们的生活会越过越好的。”薛盛安抱着父母的手臂,笑着道。 薛父薛母连连点头。 * 与此同时,南兴郡外前往京城的马路上,一辆马车正飞奔疾行。 马车上的青年悠悠转醒,摸了摸脑袋,叶岩觉得有些头晕,看着自己正处的环境,瞬间清醒过来,抬手掀开车帘。 正在驾车的阿古连忙道:“郎君,你醒了。” 阿古暗道,这迷。药也是偷工减料了啊,不是说好的能让人晕一天一夜么。 叶岩皱眉,“阿古,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郎君,接到情报,今晚南疆国突袭,大人让我先护送你上京。”阿古知道瞒不过去,如实回答。 “阿父是不是给我下了药?”叶岩问道,他就说阿父为什么突然找他喝酒,原来是这样。 “是的,大人怕郎君不肯走。”阿古道。 叶岩握拳,狠狠捶了一下马车壁。 “现在掉头,马上。”他沉声命令。 南疆国要突袭,阿父怕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才送自己出来的。 “这……郎君,大人吩咐我送你上京。”阿古犹豫道。 “上什么京,起开,我来驾车。”叶岩怒道,一把拉开随从,自己拿着缰绳掉头。 在明知道阿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去救阿父,反而逃命,还是不是个人啊。 阿古无法,他知道郎君的脾性,阻拦是没有用的,只能答应道:“郎君我来吧,我驾车比你熟。” 随即他拿着缰绳掉头,开始往回走。 叶岩摸了摸胸口,不知为何,他感觉心慌慌的,难道阿父…… 不会的,不会的。 叶岩咬牙摇了摇头,催促道:“速度快点!” “是,郎君。”阿古挥舞着马鞭,马儿急速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和小受很快就要见面啦(?▽`??) ☆、第 14 章 第14章 一个月后,金平县。 “郎君,好消息、好消息啊。”小石头从外面跑进药堂,气喘吁吁道。 “什么好消息啊?”薛盛安正在把新炮制出来的药材放入药柜,让小乙统计着。 “刚刚邸报传来边疆的战况,我国大败南疆国,南疆国的士兵溃不成军,南疆国国君都投降了。”小石头兴致勃勃地道,“想必过不了多久,南疆国就能被我们兼併了,我当初就说他们不堪一击嘛。” “要我说,还是带兵打仗的忠武王勇勐,不愧是跟当今圣上的拜把子兄弟啊。”小乙跟着感嘆道。 “对啊对啊,忠武王已是不惑之龄,还主动请缨迎战,真是宝刀未老啊。”小石头崇拜道。 薛盛安听到这话,转身敲了一下小石头,问道:“这么文绉绉的话,谁告诉你的?”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啊。”小石头摸了摸自己脑袋,他发现自家郎君越来越喜欢敲自己脑袋了。 外面都是这么说的? 忠武王打了胜仗,百姓们都夸赞他也很正常,只是怎么这么快就传遍整个县城了?毕竟战报的消息刚传来呀。 薛盛安眯了眯眼,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郎君,你总是敲我脑袋,我都快被你敲的变蠢笨了。”小石头埋怨道。 薛盛安按耐下刚刚的心思,笑骂道:“敲的就是你。” 说完又敲了小石头一下。 小石头哎哟一声,转身跑了。 薛盛安这些日子都很忙,应该说一家人都忙,忙地脚不沾地。 他每天炮制药材,看诊开药,跟阿父探讨医术,有时候还得出门到病人家亲自看诊,一天都累地够呛,让他想干其他事都没法,晚上沾了枕头便睡。 不过这一个月内,回春堂的生意果然好上不少,再加上薛盛安和薛父的医术都精进了,所以整个县城的人,看大夫请大夫,都会到回春堂来。 薛盛安治好了不少棘手的病,这些病以前都是很难诊治的,所以渐渐地,金平县都知道回春堂家的薛小郎君医术高明,有时候甚至比薛大夫还厉害一两分。 不过这个真的不能怨薛父的医术不好,而是薛盛安有脑海中的医书加持,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了无数个病人,治了无数个病一样,特别熟练。 再加上薛盛安本身就有些医道上的天赋,所以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而普济堂虽然又重新找了个新的坐堂大夫,但是医术并不是很好,所以几乎没有生意,这让吴掌柜气的够呛,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傍晚时分,吴掌柜从伙计处的得知今天一天又是毫无进帐,顿时把帐本摔在了地上。 “吴掌柜,天色已晚,周某先回去了。”新来的大夫被吴掌柜的架势吓地心惊肉跳,连忙起身告辞。 “周大夫慢走。”吴掌柜压下怒气,扯着笑脸道。 眼看着周大夫走远,吴掌柜才朝地上唾了一声,“呸,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现在药堂还需要一位大夫坐镇充充场面,他早辞了这位没用的大夫了。 “掌柜的,消消气,其实周大夫医术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是被薛家父子比下去了而已。”伙计连忙安慰。 他面上安慰,但内心却是对吴掌柜的行为有些不屑,因为他见惯了吴掌柜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样子了。 当初说好的卖掉那血山参就会给他一个红包,结果呢,前段时间,有行商来金平县收药材,吴掌柜高价卖了那血山参,一点好处都没给他,真是没信用。 伙计暗自撇嘴,要不是这份工作对他挺重要,他早辞了走人了。 “这薛家父子真是够厉害,居然趁这个机会,把县里的生意都给抢走了。”吴掌柜骂道,“都怪那个病秧子,偏偏没死,身体还大好了,而且医术还这么高,真是见鬼了。” 伙计正想接话,没成想药堂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影影绰绰的,把他吓了一跳。 “鬼……”他失声道。 “对,就是见鬼了。”吴掌柜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那黑影冷笑了一声,向药堂走近,在堂内的火烛映照下,身后出现了影子。 来人风尘僕僕,显然是赶路过来的,应该不是本县人,而且身上还围着黑色兜帽披肩,乍一看就像鬼一样。 见此,伙计才唿出一口气,原来不是鬼,吓死他了。 “你、你是来抓药的还是看病的。”伙计忙停下和吴掌柜说话,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是不是缺大夫。”来人说话有点生硬,明明是用疑问的语气,却好似对普济堂的情况十分的了解。 第20页 “你是大夫?”吴掌柜小心翼翼问道。 吴掌柜看到来人,先是有点害怕,但听到他的问题,还是大着胆子问了。 来人嗯了一声,走进药铺,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有些狰狞的脸,脸上还有许多道细小的伤口。 这些伤口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诡异起来。 吴掌柜和伙计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不是缺大夫。”来人还是那样的语气,但是配上那张脸,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了。 吴掌柜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们药堂不缺大夫,刚刚大夫才回家呢。” “那就辞了他。”来人冷冷道。 “这……这怎么能行。”吴掌柜硬扯了一个笑容:“我说好了起码要雇他三个月的。” “那也行,那就让他给我打下手吧。”来人淡淡道,不等吴掌柜接话,一伸手,迅速地从随身带着的布包了掏出一条细蛇,朝旁边的伙计丢去。 “啊——”伙计大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蛇咬了一口了。 “掌柜的……救命……”伙计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全身发麻,动弹不得,随即被吓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吴掌柜大惊失色,连忙又退后两三步,生怕蛇咬向自己。 来人轻笑了一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从布包了又掏出一只蟾蜍,把蛇抓回去,让蟾蜍咬在伙计的伤口上。 “小乖乖,吸点血吧。”黑衣人轻轻吩咐道。 让吴掌柜瞠目结舌的是,那只碧绿的蟾蜍还真的开始吸血,而伙计开始变紫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復血色。 蟾蜍吸了血后,整个膨胀起来,那碧绿的皮下隐隐透着血色。 黑衣人啧了一声,摸了摸蟾蜍,道:“让你喝这么骯脏的血真是委屈你了,下次给你捉好吃的。” 说完转身冷冷地盯着吴掌柜。 吴掌柜已经被吓的面无血色,双腿发抖了。 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着道:“好汉,我有银子,好多银子,都可以给你,你别杀我。” 黑衣人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道:“放心,你只要乖乖听话,我过段时间就走。” “好、好的,好汉,我一定听你的。”吴掌柜听到不会杀他,顿时送了一口气,想着等会儿找机会偷偷熘走,不然真是要命啊。 “我姓姜,以后叫我姜大夫就行了。”姜大夫不屑地扫了吴掌柜一眼,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我饿了,给我准备些吃食吧。” “好、好的,我马上去准备。”吴大夫恭敬道。 “记住,你要是敢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姜大夫警告道。 “不敢、不敢。”吴掌柜摸了摸额头上汗,压下刚刚想要逃跑的心思,随即屁滚尿流的跑回后院了。 * 回春堂的生意好到连新炮制的药材都是供不应求了,因为许多行商听说回春堂新出的药效果更好后,都来药堂收购药材,薛母卖出了一些,剩下一部分留着自己用。 虽然又收了一些药农培植的药材,但还是不够。 薛盛安无法收到一些珍贵的药材,毕竟有些药材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培植出来的,于是他决定去连云山採药,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医术上记载的从未见过的药。 外围的连云山脉里,上了年份的许多糙药已经被採光了,如果能找到新的糙药种类,就可以让採药人对照着新的糙药去採药了,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 所以吃饭的时候,薛盛安忍不住道:“阿父,阿母,我明天想去连云山採药。” 薛父薛母对视了一眼,他们也知道最近药堂的一些特殊药材有些不够了,所以理解儿子的想法。 薛父道:“那明天我陪着你去吧,你从来没去过连云山,不认识路。” “不行。”薛盛安想都不想得就拒绝了,这一世他绝对不要再让阿父进连云山脉。 “盛安,你……”薛父看儿子这么强烈地拒绝,不禁有些疑惑。 薛盛安摸了摸自己鼻子,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缓了语气道:“阿父,你明天还要去城南出诊呢,还是看病要紧。” “对啊,要是耽误别人病情就不好了。”薛母附和道。 “但是我放心不下盛安吶。”薛父担心道。 薛母也道:“我也不放心。” 儿子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连云山对他们来说不是特别远,但是对儿子这种连县城都没出去过几回的人,已经算是很远了,她也是十分担心儿子的安全。 她提议道:“要不儿子啊,你还是不要去了,让别人去寻药吧。”。 “阿父、阿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想去干什么,我要找新的糙药种类,新的!”薛盛安强调了一遍。 “难道阿父,你不好奇,不想知道连云山脉里有没有那些糙药吗?” “这——”薛父动摇了,他确实想知道,最主要的是,这糙药的大概模样,只有儿子知道,儿子拿这种吸引他,他如何能不好奇? “那个……”小乙在旁边弱弱地出声了,“薛师傅,我阿父这两天应该会去连云山打猎,要不让我阿父陪小郎君去吧?” 薛母听到这话,顿时一喜,小乙的父亲是金平县有名的猎户,曾经还猎过一头野猪,勇勐非常,有他陪着的话,儿子的安全就不用太担心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阿父了啊?”薛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去打猎,再带个人,就不太好行动了。 “不会的,反正他也是要去连云山的,我阿父带个人没问题的。”小乙笑道。 薛父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太好不过了。” “那我今日回家跟我阿父说一声,明日早晨出发,然后让我阿父在城南门口等郎君一起去?小郎君觉得怎么样?”小乙道。 “甚好,那就麻烦小乙哥了。”薛盛安拱了拱手。 小乙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不麻烦、不麻烦。” “儿子,记得等会儿准备一下进山的物什,就要入夏了,天气炎热,林中说不得已经有虫蛇出没了,记得带点驱虫药。”薛母叮嘱道。 “好的,阿母,我会准备好的。”薛盛安应道。 他早已经配好了解毒丸,等会再配一些特效驱虫粉,应该就差不多了,反正他只是在连云山的外围走走,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第 15 章 第15章 翌日,天才刚刚亮起,备好东西的薛盛安正准备出门,就见到小石头在旁边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好不可怜。 “小石头,你想干什么?”薛盛安哭笑不得地望着他。 “郎君,我也想跟着你去,你放心,我不会惹麻烦的。”小石头举起手保证道。 第21页 薛盛安敲了下他的脑袋,笑道:“那你告诉我,你能帮我干什么?我可不想这么多人一起上山。” 小石头数着手指头道:“我会辨别糙药,我可以帮郎君找很多糙药,我还可以帮郎君背竹篓,这样郎君就不会累到了,我还可以陪郎君说话……” 薛盛安沉思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辨别糙药这个对他帮助还挺大的,这样的话,小石头找熟悉的糙药,他就可以专心找医术上记载的他不熟的糙药。 小石头欢唿了一声,道:“谢谢郎君。” 薛母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只好道:“那我再拿一份干粮给你们带着。” 随即薛母从厨房又拿出了两块用油纸包好的烙饼,给薛盛安装好。 薛盛安正要把竹篓背上,被小石头一把抢过去了。 小石头还没开始长个,有些矮,所以背个大竹篓看着有些滑稽,但薛盛安没有拒绝,随他去了,反正现在竹篓里还没有什么东西,让他背着也行。 “一定要注意安全。”薛父薛母不放心地叮嘱。 “我会的,阿父、阿母。”薛盛安点点头,挥挥手,快步走了。 两人在有些朦胧的大雾中,到了城南门口,小乙和他阿父已经在等着了。 薛盛安知道小乙哥姓张,所以他很自然地喊道:“张大伯、小乙哥,让你们久等了。” 张大伯慡朗地笑道:“没有很久,我们也才刚到。”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药铺里还需要我看着呢。”小乙道,“阿父,你们要注意安全。” “好。”薛盛安和张大伯异口同声道。 “今天看天气,是个大晴天啊。”张大伯与薛盛安笑呵呵地闲聊道。 “是啊,没有雨下,就最好了。”薛盛安也笑道。 想着路途遥远,两人要是雇驴车或者牛车,到连云山的时间肯定要晚上不少,于是薛盛安大手笔地雇了辆马车,他可不想像上次去李家村那样,坐驴车太慢了,还是早去早回好点。 一行三人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连云山脉脚下。 在上山之前,薛盛安拿出一包药粉。 “这是我特制的驱虫粉,一般的蛇虫都不会敢靠近的,张大伯可以撒点试试。” 说着他就往自己和小石头身上洒了些药粉,然后再把药粉递给张大伯。 张大伯接过,边撒边道:“这可是好东西啊,不知你们回春堂卖这种药粉吗?我到时候多买一点,毕竟快入夏了。” 他也是听闻过这薛小郎君的医术不错,所以才有如此一问。 薛盛安听了转念一想,这个确实可以做了卖,相信经常去连云山的採药人和猎户应该很愿意买这种药粉的。 “我到时候做一些送与张大伯吧。”薛盛安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大伯大笑道。 说着三人就动身上山。 由于山脉外围长期被人踩踏,山上已经有了一条小路直通山里面。 不过这条小路只在山的外围有,再想进去就没有路了。 让薛盛安欣喜的是,他仅在上山的路上,就找到了医书上记载的两种没见过的糙药,这让他更加期待山脉里的情况了。 张大伯陪着薛盛安在连云山走了半天的时间,就只猎了两只兔子,这让他觉得有些不甘心。 而薛盛安则採到了十几种的新糙药或者疑似新糙药的糙,每种糙药采了都不止一株,小石头也采了几株熟悉的糙药,糙药堆满了小半个竹篓。 转眼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张大伯看着两人兴致勃勃地到处寻找糙药的样子,只好出声道:“你们不饿吗?” 薛盛安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糙屑,笑道:“我都快忘记吃饭这回事了。” 他随即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三个油纸包。薛盛安从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张大伯,道:“张大伯,这是我阿母烙的饼,特别香,不过现在有点冷了。” 张大伯看着有三个大饼,就没推辞地接过了,也从自己的竹篓里拿出干粮。 “这是我婆娘给我做的鹿肉干,特别有嚼劲,而且还壮阳补肾,你要不要来点。” 薛盛安吃了一块,感觉确实不错,不过有些硬,他比较喜欢吃软糯的东西,所以就没继续吃了,他还是吃他阿母给他做的烙饼吧。 “小石头要不要?”张大伯笑道。 小石头把头摇成了波浪鼓,直接拒绝了,“我现在还小,不用壮阳。” 张大伯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薛盛安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小跟班还真是个小活宝。 小石头则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不知道为啥两人都笑地这么开心。 这表情又逗得薛盛安敲了敲他脑袋。 “……”小石头有些无语地接受了他家郎君的敲打。 他还是默默地吃他的饼好了。 几人吃完午饭,张大伯想着上午大半天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提出自己想要去一下另外一个地方,说是前几天布了陷阱,想看看有没有猎物落网。 他让薛盛安他们呆在附近採药,不要走太远,薛盛安答应了。 薛盛安在原地寻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糙药,就想去更里面走一走。 小石头出声阻拦道:“郎君,你没听说过吗,连云山脉深处有勐兽出没,我们要是进去遇到了它们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太过深入山里的,就稍微绕着外围走一圈。”薛盛安道。 小石头只好答应了,但还是有些提心弔胆地跟在薛盛安的后面,生怕突然出现什么野兽。 沿着一个方向走了一会儿,薛盛安突然发现不远处光线格外亮,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处山谷。 薛盛安欣喜若狂,一般来说,在山谷里,糙药肯定更多,因为山谷周围水源更加充足,更适合一些喜阴湿的糙药生长。 他连忙快步走过去,小石头慌慌忙忙地跟上。 “郎君。” 走了不到一会儿,薛盛安突然听到一声唿喊。 薛盛安有些疑惑,转身望着小石头道:“小石头,刚刚是你在喊我吗?” 小石头也跟着疑惑,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但是他刚刚也确实听到了有声音。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连忙抓紧薛盛安的袖子,小声道:“郎君,不会是有……有……鬼吧。” 薛盛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时又一道声音传来:“郎君,你没事吧,郎君……” “天吶,真的有声音。”小石头吓了一跳,更加害怕了,也没听明白那声音说了什么,连忙提议道:“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 “等一下。”薛盛安伸手拉住小石头,他可不相信有鬼,而且从刚刚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有人出事了。 第22页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随即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警惕起来。 过了几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从山谷那边的方向走了出来。 薛盛安看到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有伤患。 小石头则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道:“原来是人呀,刚刚吓死我了。” 阿古没想到在这山中还能遇到人,顿时高兴起来,这说明他们已经度过了连云山最危险的腹地了。 想到自家郎君的伤,他连忙道:“不知这位小兄弟能否告知在下如何出山,我家郎君被毒蛇咬伤了,现在急需就诊。” “巧了,我家郎君就是大夫。”小石头出声道。 阿古一惊又一喜,“你家郎君?”他抬眼打量着小石头旁边的少年。 这也太小了,应该还未及冠,他便以为小石头在开玩笑。 “小哥莫要再开玩笑,在下真的希望你们能告知在下如何出山,待我家郎君伤好后,我一定重谢二位。”阿古郑重道。 “嘿,你这人,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家郎君真是大夫,你不信就算了。”小石头哼哼道。 薛盛安则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两人突然出现在这连云山中,他可不会傻乎乎的一上来就给人看病。 不过两人现在都是风尘僕僕,衣服都被树枝割坏了几处,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 就刚刚的观察,这两人虽然随身带有配刀和剑,看着却不像是兇恶之徒,而且背上那人衣着虽然简单,但用料却不一般,明显是有些身份之人。 所以薛盛安决定出手相救了。 “在下是回春堂的大夫,此来是到连云山採药,如果小哥信得过我的话,不妨让在下替你家郎君诊治一下。”薛盛安礼貌地开口。 阿古有些犹豫,他不相信有这么年轻的大夫。 “不用治了,谢谢这位小郎君。”此刻在背上的叶岩出声了。 薛盛安眉头皱了皱,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不相信就算了,别人不要自己看诊,难道自己还偏要救人不成? 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郎君,你被毒蛇咬了,再不治疗就真的不妙了。”阿古急道,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位小郎君,但是也可以让他试一试啊。 “不用了,死了也好。”叶岩苦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双有些死寂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相遇了呀(*/ω\*) ☆、第 16 章 第16章 阿古急道:“郎君,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忘了大人临死前说的话了么。” 叶岩再次苦笑了一下。 阿父让他好好活着,他怎会忘? 可是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救到阿父。 南兴城被攻破,他阿父为了守城,死在敌军刀剑之下。 就算他后来杀了几十个敌军为父报仇,可是这有什么用?他阿父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他还有外祖家,可是那也只是一群陌生人而已,外祖家知道了他阿父死的消息,可能都不会很伤心,毕竟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感觉有些迷茫,活着好累啊。 叶岩抿了抿嘴,收回思绪,对眼前的少年道,“这位小郎君,就不劳烦你为在下诊治了,能否带我们下山?” 薛盛安在一旁根据眼前主僕两人的寥寥几句话,倒是明白了,原来眼前的青年是不想活了啊。 那随从说“大人临死前”,看来是个失去了亲人,又有些身份的落魄郎君。 他不禁对这位郎君有些同情了,这是个同病相怜的人啊。 想他前一世多么痛苦,那么多次的寒症都熬过去了,还有阿父的去世,自己还被人胁迫,每次出现想死的念头,都是因为惦记着阿母才坚持下来。 这位青年看来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子。 他觉得他还是要出手帮助了,不过…… “这位郎君既然想寻死的话,为何还要我带你们下山,连云山也是一个清净之处,在这里了却终生倒也不是坏事啊。”薛盛安嘴上还是这样说道。 阿古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满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哪有别人寻死反而劝别人找个好地方去死的? 薛盛安环抱双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接话。 叶岩沉默了一瞬,随即拍了拍阿古的肩膀,吩咐道:“阿古,放我下来。” 阿古听到郎君这么吩咐,只好照做了。 叶岩靠着阿古站稳了,才道:“这位小郎君说得也对,反正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我就不下山了,阿古你跟着他们下山吧。” 说着就一瘸一拐地要往旁边的一棵大树走去,看来是真想在这里了却此生的样子。 薛盛安一听这话,不禁为之侧目,他只是试探一下,看看这人是不是真心寻死,没想到还真是。 啧啧,真是耿直的人啊,别人这么一说,还真照做了。 看对方那身形,出乎他意料的高大强壮,也不知道他那随从是怎么背起他来的。 这么一个汉子居然要寻死,他有些无语。 “坐下。”薛盛安上前扶着他靠着树,硬声吩咐道。 他扫了头髮有些凌乱的青年一眼,刚刚还没细看,现在一瞧,长得还蛮英气的。 “你——”叶岩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死寂的双眸总算是有了一丝神采。 “我可是一名大夫,难道还能见死不救不成?你要是真想死,先让我把你救好了再说。”薛盛安一把脱下青年的鞋,边说道。 叶岩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看来是毒性发作了。 他苦笑了一下,道:“这又何必,不是浪费么你的时间和精力么?” “我自己不觉得浪费就行,反正我今天救定你了。” 薛盛安捲起他的裤腿,看着被蛇咬的伤口,皱了皱眉。 刚刚他们说了那么一会话,蛇毒已经蔓延了,伤口处不仅红肿,而且周围已经有了点点紫斑,再不诊治,毒斑都要蔓延到大腿处了。 “幸亏你今天遇到我了,不然一般人还救不了你。”薛盛安抬头沖青年自信地笑了笑。 叶岩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晃眼睛,有些怔愣。 薛盛安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解毒丸,这解毒丸是他前几天特意做的,药效好,特别是针对蛇毒这一类。 “吃了。”薛盛安把药递给青年。 “哦,好。”叶岩乖乖接过药丸。 叶岩正要吃时,又有些无奈地发现他的水囊没有水了,没有水他可吞不下这药,只好问道:“不知小郎君是否有水,没有水我喝不下药。” 这话配着青年那有些凌乱的头髮,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一个大男人吃药像个小孩子似的,让薛盛安觉得有些好笑。 薛盛安转头示意小石头递水囊给他。 第23页 小石头把水囊递了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一个大男人吃个药还这么麻烦,真是……” “小石头。”薛盛安打断了小石头的话,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小石头努努嘴,有些不服气,这药丸又不大,他一口可以吃好几粒呢。 阿古却不希望有人说自家郎君,反驳道:“我家郎君只是不喜吃药而已。” 小石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薛盛安等叶岩吃完药,连忙蹲下检查伤口,问道:“刚刚是否把毒血吸出来了。” 阿古在旁边,听到薛盛安这话,有些惊讶,连忙挠了挠自己的头,尴尬道:“我忘了……” 他没遇到过中蛇毒的情况,刚刚一心想着要下山找大夫,又遇到了薛盛安两人,就忘了要吸毒血了…… 薛盛安:“……” “郎君,是阿古的错,阿古疏忽了。”阿古却扑通一下,朝着叶岩跪了下来,他哭丧着脸,脸上溢满了愧疚。 “不怪你。”叶岩摆了摆手,连忙让他起来。 其实这应该怪他自己,他知道被毒蛇咬后,应该要把毒血吸出来,但是刚刚他想着就这么死了也好,就没管这回事了。 “安静,嚷嚷干什么。”薛盛安瞪了阿古一眼,也是一个大男人了,哭哭唧唧的,真是太不硬气了。 他认真观察了一下伤口,唉……没有吸毒血的话,还真是严重影响了他诊治速度啊,本来吸了毒血,再吃一颗他的特制解毒丸,就能很快痊癒的。 薛盛安咬咬牙,心一横,吞了小瓷瓶里的一颗解□□,俯下身,开始给青年吸毒血。 “小郎君……” 小石头不由得出声阻止,这毒血可是有毒的,要是小郎君出了什么事,他没拦住,可就罪过大了。 薛盛安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小石头看郎君这样子,想着郎君应该知道分寸,就没继续开口阻止了。 叶岩却被少年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仅仅与少年萍水相逢,少年居然为自己做到这地步,虽然对方是一位大夫,按理说,为患者治病是应该尽心尽力的,但是这为他吸毒血的行为,还是让他内心有些不淡定了。 薛盛安吸完了血,拿起水囊漱了漱口,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他现在心情有些糟糕,忍不住抬眼瞪了一下青年,虽然他刚刚已经吃了解□□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的嘴唇开始麻麻地的,感觉要发肿了。 不行,等会一定要这人付自己诊金,自己牺牲这么大,怎么也得付出十两银子来,不然他感觉好亏。 如果拿不出来,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的再次寻死。 叶岩见少年的嘴都有些发红髮紫了,在那有些苍白的小脸映衬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不禁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这话打断了薛盛安的思绪,薛盛安按捺下心中的念头,道:“没事,吸了毒血就好了。” 薛盛安咬了咬麻麻的嘴唇,随即粗声吩咐道:“再把裤子捲起来一些。” 叶岩乖乖地捲起裤子,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他知道,少年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自己还是按他的吩咐乖乖照做吧。 伤口是在脚踝上面一点点的位置,所以叶岩也只把裤子捲起到膝盖的位置。 薛盛安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没说清,索性自己帮他卷裤子,边卷边说,“要卷到大腿处,你毒性蔓延很多了,我要帮你针灸。” 一听到针灸,叶岩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轻轻喔了一声,紧紧抓好自己的裤子。 薛盛安随即又拿出自己的秘密法宝,一套金针,这金针也只他之前花了重金才拜託城内的一位老师傅打造的。 “有没有火摺子?”他今天出门想着用不到火摺子,就没带,于是抬头询问眼前的青年。 “有有有。”阿古在一旁连忙掏出火摺子递给少年。 薛盛安点燃后,用金针在上面过了一下,一言不发,就直接刺在了叶岩膝盖下方小腿内侧的一个穴道上。 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不打招唿就迅速下手的,谁让他害得自己的嘴巴肿了的,他今天晚上肯定吃饭都吃不香。 叶岩嘶了一声,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屏住唿吸地看着少年的动作,不敢吭声。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金针只是让他稍感灼热,并不是很疼。 想他小时候被针灸过,简直要被疼死了。 这么一想,难道是这少年的针灸技术要高一些? 他忍不住打量着眼前为他针灸的少年,这么年轻的大夫,医术看起来还挺高,真是令他出乎意料。 薛盛安继续用金针刺另外几个穴道,就这么一点时间,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毕竟针灸不是简单把针插进穴道,是要使用一定的巧劲,才能在不使患者感到特别疼痛的情况下,又达到针灸的效果。 当然,这也是他通过脑海中的那本书学到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天生就会使用这股巧劲了,他阿父学了好久,都没他针灸得那么好。 这大概也是那本书的功劳吧。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终于针灸完了,抽出金针,他唿出一口气,累瘫得坐在地上。 “终于好了。”薛盛安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抬眼一看,发现青年死死地盯着自己,他有些疑惑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这一副小媳妇样是怎么肥事……(*/ω\*) 相信我,后面小攻不会这样的,反而是小受说别人哭哭唧唧,结果um……打脸了。 ☆、第 17 章 第17章 这人这么看着自己干啥?难道很疼吗?应该不会很疼吧,只要扎对了穴位,最多就酸酸涨涨的而已。 他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技术的。 薛盛安抬头又看了一下青年旁边的随从,发现他死死地盯着那三个针灸的部位,好像看到什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事一样。 他只好解释道:“放心,扎在上面的穴位是为了让毒素不再继续蔓延而已。” 叶岩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收回目光,僵硬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古也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他这么惊讶,一是因为这少年针灸完,穴位居然没有出血,这种手法一般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大夫才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少年的医术这么厉害。 二是……他不会说他家郎君从小怕针灸这种东西的,虽然郎君从小就针灸过很多次了。 刚刚他家郎君这么听话地接受针灸,也是让他大为吃惊。 薛盛安可没管眼前两主僕现在是什么想法,他转身,取下自己的竹篓,从里面找出一味糙药,又吩咐旁边的阿古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糙药挤成了汁滴在布条上,再把布条敷在青年的伤口上。 第24页 “这是消肿的。”薛盛安解释道。 阿古被少年这一连串利索的动作惊呆了,脸上不由得换上了佩服的表情。 刚开始他还对少年的医术抱有怀疑,这下他是真服了,就凭这就地取材的动作那么熟练,肯定是有经验的大夫。 叶岩感觉自己的伤口处清清凉凉的,而自己本来有些晕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了,看来是刚刚少年给自己的药和针灸发挥作用了。 身为当事人的他,也不得不感嘆这真是太神奇了,他都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却被这少年救了回来,关键是这少年这么年轻,却比他之前见过的大夫感觉都要厉害。 他又忍不住打量了少年一眼。 薛盛安被他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迅速起身,退到一旁,收拾刚刚拿出来的一些东西。 “差不多了,下了山再服几幅汤药,清一清身体里剩下的毒素,就可以了。”薛盛安道。 “多谢这位小兄弟。”叶岩拱了拱手,换了一个称唿道。 薛盛安看着地上的青年一眼,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快就从小郎君变成小兄弟了,果然这救命之恩就是有好处,不过…… “不用谢,这都是要钱的。”薛盛安直白地道,“我那药很贵的。” “哦,这个自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区区银两而已,不知道一百两银子够不够?”叶岩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薛盛安。 薛盛安看着那一张印着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顿时吃了一惊,再看着他那钱袋满满当当的,一看就知道袋子里还有好多银票和银子。 薛盛安对比了一下自己,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他自己的存款经过这一个月的看诊,都才二十几两,当然,他这一个月也用掉了不少钱,不然存的钱会更多。 结果人家随随便便就拿出一百两,这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啊。 但是他又不禁感嘆自己今天运气够好,随便在山里遇到一个人就是有钱人,还恰好救了他。 不过……他算了算那颗解□□的成本,当初是他用了他家药铺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药材制作的,药材成本大概是二十两银子,他这药丸做了十颗,平均一下每一颗的成本大概是二两银子,当然二两银子一颗药其实已经很贵了,很多百姓都不能买不起的。 算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心虚,就算他救了人家性命,是不是诊金和药费也收得太多了?还是说他见识太少?连一百两银子都觉得多? “这太多了,给五十两就成。”薛盛安忍痛拒绝道。 不过五十两也很多了啊,薛盛安内心雀跃起来。 叶岩没听薛盛安的话,示意阿古扶他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薛盛安旁边,直接把那张银票塞进了他的手里。 少年救了他一命,难道救命费不值一百两吗?不过叶岩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反而道:“另外五十两就当是带路费了,劳烦小兄弟带我们下山。” “……” 薛盛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带路费给五十两,真是够大方,想他今天租赁马车租了一天,也才花了几百文钱。 沉默了一瞬,薛盛安还是没推辞地收下了,看对方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他可是很缺钱的。 不过……下山? 看来对方应该不想轻生了?那他是不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可是始终谨记“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这句话的,作为一名大夫,能救人一命还是要救的。 他摸了摸自己微微发肿的嘴巴,警告道:“你现在没有轻生的念头了吧?有也得给我收着,不然我白治了。” 叶岩握拳抵唇轻笑,点了点头。 薛盛安见他答应,这才满意了,随即掸了掸手中的银票,把它小心地收入怀中衣服的暗袋里。 少年收完银票后拍了拍胸脯,笑开了。 这动作又让叶岩忍不住笑了,少年一笑起来,眼睛就像是月牙弯弯的,不知怎么回事,他看着少年脸上露出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心情变好了,就连之前一直郁郁寡欢的心都开始敞亮了。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神奇的人和物的,他不该总是让自己囿于一处。 由于青年豪慡的付诊金和药费的行为,薛盛安对青年的好感度大增,他笑呵呵地问道,“你们看着不像是本地人,怎么到这连云山脉的?” “我们是从连云山脉南边的南兴郡过来的,想要去京城探亲。”叶岩道。 “那你们怎么不走官道?”小石头疑惑。 “官道太绕路了,要多走好几天的时间,我听说连云山脉有一处山谷,沿着山谷里的小河就能横穿连云山脉,所以我就带着我家郎君走了过来了。”阿古解释道。 小石头吃了一惊,“你们不怕山里有勐兽啊。” “不怕,我家郎君很厉害的。”阿古自豪地说。 他家郎君真的是超级厉害的,之前与南疆国开战,他可是杀了几十个敌军呢,要是在军中,早就立功升职了,可惜自家郎君只想报仇,无心参军。 “厉害还会被蛇咬啊?”小石头不信地撇了下嘴。 “这——这只是意外!”阿古反驳,那条蛇一直潜伏在糙丛中,而且速度太快了,他和郎君赶路累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叶岩挥了挥手,示意阿古不要继续说了。 他正了正身子,严肃地行了一礼,道:“在下叶岩,岩石的岩,字千柏,不知小兄弟姓名?” 这位少年救了自己,他总不能连自己的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姓薛名盛安,还未及冠,没有取字。”薛盛安回答道。 叶岩一听对方果然尚未及冠,本就有所猜测的他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薛兄弟小小年纪,医术如此了得,真是厉害。”叶岩忍不住贊道。 “过奖、过奖。”薛盛安拱了拱手,旋即想到自己还没有采完药,于是道:“如果叶兄不介意的话,可否稍等一下,我采些药就带你们下山。” “不介意。”叶岩笑了笑,他现在感觉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多了。 “那你们俩等在这里,小心附近再有蛇。”薛盛安道,想到自己带的那包驱虫药粉还剩一点,于是拿出了递给了他们,“这是防虫蛇的药粉,你们撒一点在衣摆上。” 叶岩拱手道谢。 薛盛安于是放心地带着小石头随自己去山谷里採药了。 大概一刻钟后,薛盛安突然想到了张大伯的嘱咐,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採药了,他和小石头走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张大伯回来了没有,要是张大伯回来没发现他们,肯定该着急了。 他迅速带着小石头回到叶岩旁边,道:“走吧,我带你们下山。” 小石头连忙跟上自家郎君的脚步,叶岩与阿古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不过叶岩由于腿伤,被阿古搀扶着,走得有些慢。 薛盛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减缓了脚步。 第25页 可是没想到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张大伯居然还没回来。 薛盛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在原地等待还是该去找张大伯。 “怎么了,你要等什么人吗?”叶岩看薛盛安站在原地不动了,不由问道。 “我跟着一名猎户进来的,他现在去别的地方打猎了,我在想要不要去找他。”薛盛安道。 “还是去找找吧。”叶岩建议道。 薛盛安捏了捏下巴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他,他怕张大伯也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自己给他的驱虫粉也只能驱赶一些蛇虫而已,对有些大型野物可是没有作用的。 “麻烦你们要跟着我走一趟了。”薛盛安抱歉地笑了笑。 叶岩摆摆手表示没事。 薛盛安随即往张大伯离开的方向走去,他一路寻找张大伯,一路还採了几株药,算是意外之喜。 刚采完一株药,这时薛盛安忽然听到不远处隐约有声音传来,他心里一喜,对叶岩道:“前面应该就是了。” 他连忙急步赶过去,喊道:“张大伯?” “别过来,危险!”张大伯远远地喊道。 薛盛安越过一处灌木丛,发现张大伯的身影了,才堪堪停下脚步。 而张大伯此刻的情境,让他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第 18 章 张大伯正与一条成年人手臂那么粗大的蛇对峙着,地上还有躺着一条比较小的蛇的尸体,应该是张大伯之前杀了的。 而与张大伯对峙的那条蛇看着十分的狂躁,嘴里吐着蛇芯,好像马上就会向张大伯咬去一样。 薛盛安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何他的驱虫粉没有用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会功夫,又没有武器,去帮张大伯的忙反而会添麻烦。 小石头跟着薛盛安跑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捂住嘴惊唿一声:“啊,有蛇。” 在后面走地比较慢的主僕两人听到小石头的喊声,脚步不禁一顿。 “阿古,快去帮忙!”叶岩吩咐道。 阿古有些犹豫,“郎君,我还得保护你呢。” “我现在已经好些了,能护好自己的,你先去救人再说。”叶岩挥手道。 他要是腿没有受伤,现在已经冲进去救人了。 “好吧。”阿古只好听从郎君的吩咐,迅速向前面跑去。 薛盛安此刻正焦急着,因为那蛇好像有些蠢。蠢。欲。动了。 而张大伯现在也是满头大喊,他手里正拿着一把猎刀指着蛇。 突然—— 一个人迅速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看到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了眼前那条蛇,用一把锋利的刀把蛇斩成了好几节。 这——这是功夫吧? 张大伯大吃一惊。 薛盛安也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阿古,没发现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叶岩。 叶岩看着少年那副呆愣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薛兄弟不必诧异,我家小僕是会一点功夫的。” 会一点功夫?这不是一点吧? “叶兄肯定也更加厉害吧?”薛盛安看着青年背后背着一把长剑,不禁问道。 “一般一般。”叶岩摆了摆手,谦虚道。 薛盛安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倒是也看出来了青年的家世应该不一般了,毕竟能养的起会武艺的随从的人家,不是有钱便是有势的,再想到刚刚他给自己的银票,他倒是心里有底了。 不过他倒也没觉得自己是普通百姓,便低人一等了,该怎么对待这人,他还是会怎么对待的。 “我们到前头去看看吧。”薛盛安提议道,随即转身走向张大伯。 叶岩一瘸一拐的跟上,薛盛安见状连忙搀扶他。 这一搀扶,薛盛安才发现一个问题,他身高居然才到叶岩的肩膀,这个认知顿时让他脸一黑。 明明他也不算矮的啊,怎么一到这人的身边,就显得自己是个小矮子一样? 他忍不住抬头盯着叶岩看了一眼,这人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怎么了?”叶岩一低头,就看到少年的一双大眼盯着他,双眸黑亮清透,眸中还倒映着自己的脸。 他心蓦然一跳,有些怔愣地盯着少年的眼睛。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就连阿父,也从未与他这般近距离地对视过。 而且,少年的那双眼睛真美。 薛盛安连忙转头,道:“没什么。” 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扶着叶岩走向张大伯。 盯着别人看,却不小心与别人对视了,这真是有点尴尬。 薛盛安正视前方走着,所以也就没看见身边的人耳朵好像有些发红。 叶岩见少年转过头去,不禁唿了口气,他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 唔……真的有些发热。 此刻的张大伯正在大力地夸奖阿古,弄得阿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伙子武艺真是不错啊!”张大伯大力拍了拍阿古的肩膀,夸赞道。 他很是欣赏武艺高强的人,而阿古看着年纪不大,武艺却已是十分了得了,不禁更加欣赏了。 “大伯谬赞了,我家郎君的武艺更加高强。”阿古忍不住道。 “哦?”张大伯疑惑地问道:“你家郎君是?” 阿古指了指在不远处的青年。 叶岩此刻也正好走了过来,朝张大伯行了见面礼,阿古连忙扶住自家郎君。 薛盛安看阿古扶着叶岩了,便松开了手。 他忍不住又盯着阿古看了一眼,这位也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年纪也就及冠左右,居然比他还高一点。 他顿时更加郁闷了,只好看看小石头,跟他比了比身高,才找回信心。 张大伯一见叶岩,内心又忍不住赞嘆了一声,好一个英武的儿郎,要是他那儿子的身形能有这般轩昂魁伟就好了。 “郎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刚刚打了一只鹿,你拿回去吃吃,可以补身体,希望你不要推辞。”张大伯知道是这青年吩咐他的随从救自己的,所以直接就要把自己打的猎物送与他。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鹿肉大伯留着吧。”叶岩拒绝道。 张大伯再送,叶岩坚定地拒绝了。 “那野山鸡你就收着吧,”张大伯看青年这么坚定,就只好从竹篓里拿出两只鸡来递给叶岩,“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还是挺好吃的,你们可以尝尝鲜。” 这野山鸡虽然肉质鲜美,但要是卖了,最多也就五十钱,所以张大伯又想送只野山兔给青年。 叶岩推辞不了,就让阿古接着一只野山鸡,道:“这两只野山鸡够我俩吃了。” 张大伯无法,只好收回了兔子,忍不住暗道,这果真是一个好儿郎啊。 薛盛安看他俩说完了话,才道:“张大伯,你没事吧?” 第26页 “没事,我刚刚也是吓死了,明明之前遇到的一条蛇都绕着我走了,没有攻击我,不知为何这两条蛇就是紧追着我不放,而且看起来很是狂躁,难道是时间太久,你给我的药粉的药效不够了?”张大伯疑惑道。 薛盛安唔了一声,沉吟道:“可能是吧。” 他也没具体研究过他驱虫粉的药效有多久,不过按照医术上的说法,保持一天是没问题,不知道为何突然没用了。 “好在我之前把其中的一条蛇砍死了,不然还真是不太好杀剩下的一条。”张大伯有些后怕道。 张大伯沖叶岩两人笑了笑,拉着薛盛安走到一旁小声地附耳问道:“对了,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啊?” 他瞧着这两人不像是本地人,口音也有点不同。 “他们从南兴郡来的,要去京城探亲,从连云山路过,刚刚那位郎君被蛇咬了,我救了他。”薛盛安简单解释道。 张大伯听了薛盛安的话,对叶岩他们更加赞赏了,敢徒步两人穿越连云山脉,光是这份勇气就是常人之所不及了。 于是他转身慡朗笑道:“敢只身穿越连云山,你们真是有胆量。” 叶岩笑了笑,未否认这句话。 “不过,”张大伯嘆道:“夏季就这点不好,虫蛇增多,你被蛇咬了,正好遇到薛小郎君真是万幸啊。” 叶岩点点头,确实挺幸运的。 “过段时间真正入夏了,就不好打猎了,虫蛇肯定会更多。”张大伯又嘆了口气。 “如果张大伯怕被毒蛇咬的话,我做了一种解毒丸,你可以配着驱虫粉一起用,刚刚我就用这种解毒丸救了叶兄。”薛盛安指了指叶岩。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张大伯大喜,“到时我一定去你家药铺买药。” 薛盛安心里也是高兴,连忙道:“到时候送张大伯几颗就是了,只是要麻烦张大伯帮我宣传一下我们药堂的这种新药了。” “一定。”张大伯听薛盛安要送他几颗,省了一笔钱,顿时慡朗地笑道。 薛盛安心思转了几转,有了几个计划。 有张大伯这种常年出入连云山的知名猎户宣传,他药堂的生意到时候肯定会更好,到时候他选用一些年份较低的药材,降一下药材成本,把解毒丸的售价定低一点,应该就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买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应该要下山了,他忙道:“我今天药採得差不多了,张大伯你还要打猎吗?” “不了,我们下山吧。”张大伯回道,随即他收拾好自己捕获的猎物,把小一点的猎物装进竹篓里,大只的鹿正要抗在肩上走。 薛盛安看张大伯拿不过来,连忙帮忙拿过他的竹篓,把自己的竹篓递给了小石头。 叶岩想帮忙抗那只鹿。 张大伯摆了摆手,拒绝了,让一个伤患帮自己拿东西,他还真不好意思,况且他常年打猎,背猎物的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年轻人不必这么客气,你还是小心注意一下路吧,我怕突然又有蛇冲出来。”张大伯道。 叶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让阿古帮张大伯拿另外的两只野物。 “郎君,你一个人能行吗?”阿古担忧地问,他怕自家郎君不好走路。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能走了。”叶岩边说着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不过走得稍微慢一点就是了。” 薛盛安连忙道:“我来扶着吧。” 他只是背上背了东西,手是空闲的,所以能扶人。 阿古这才放心了。 “你把竹篓给我吧,我力气比你大。”叶岩指了指薛盛安背后的竹篓。 薛盛安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说得好像他没力气似的。 他瞪了叶岩一眼,道:“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好吗?这点东西还是背得起的。”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啊,你有没有自己是一个伤患的自觉?” “……” 叶岩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懂。 他只是想帮帮他而已,为何他反应这么大? ☆、第 19 章 薛盛安随即也发现了,自己好像反应有些大了。 他歉然道:“不好意思哈,我刚刚语气太沖了,你放心,我能背得动的。” 其实他经歷过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后,他发现他内心有些敏感了。 他好像格外强调自己应该有个……男人样? 他轻唾自己一声,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男人,还用强调干什么? 随即他不再继续说话,沉默地扶着叶岩慢慢走着。 叶岩也发现了薛盛安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不由得猜想,难道刚刚自己说错话了? “下山吧,都跟我走。” 张大伯带头领路,边走边跟叶岩两个人讲一些当地的风土习俗特产等,还让叶岩在金平县多留几天,到时候邀请叶岩两人到他家去做客,看得出来,张大伯十分欣赏叶岩和阿古。 薛盛安一路听着张大伯的述说,慢慢地也回復了心情。 就这呀,几人边走边警戒着,不一会儿就下了山。 到了山下,车夫已经等在那里了,几人上了车,幸好马车空间较大,几人挤一挤也能坐得下,不过张大伯的猎物和薛盛安的竹篓就不好放在马车里了,只好让马儿驮着走。 上了马车,一车箱的人有些沉默,张大伯可能是身心疲惫了,一进马车就闭目休憩了,不一会儿就轻声地打起了唿噜。 薛盛安与叶岩面对面坐着,不一会儿,薛盛安发现叶岩总是会不时的看自己一眼,看就看了,也不说些什么,弄得他十分莫名其妙。 为了打破车厢里这种寂静而又有点奇怪的气氛,他犹豫着开口道:“叶兄……” “薛兄弟……” 薛盛安没想到叶岩居然也同时也开口了。 这下,两人相对无言了。 薛盛安沉默了一下,问道:“叶兄有何事?” 叶岩犹豫了一下,也不好问自己刚刚说的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只好找了个另外一个问题。 “我想问一下,这里离京城还多远?” “我们金平县,隶属齐阳郡,离京城不远,再经过两个县,出了齐阳郡就到了,听别人说,骑快马应该三天就可以到,坐马车应该会慢一点。”薛盛安回道。 叶岩点点头,想到在京城的外祖父,有些不是很想听父亲的话去京城探亲了,他怕外祖家不想认他这个外孙。 但南兴郡的郡城现在还有些混乱,他也不好回郡城,这一时之间,他竟是找不到安身立命之所。 要不然就先在这金平县住一段时间吧?他忍不住开始思考这计划的可行性。 薛盛安看他沉思不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道:“等会到县城里了,你先到我药铺,我再给你开点药吧。” “好。”叶岩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颔首道。 第27页 薛盛安看着对方的眸子,在这有些昏暗的车厢内竟是格外亮,全然不似刚开始见到的时候那样死气沉沉。 他清咳一声,别过眼睛,道:“我先眯会儿。” 随即他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不过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他靠着靠着,到是真有了些睡意了。 叶岩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那有些稚气未脱的脸,也闭上了眼。 于是车厢里剩下两个没睡的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阿古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三个人都睡了,但是想着自家郎君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能暂时休息一下也好,所以就沉默地没有出声。 小石头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看闭目的三人,也觉得有些困了,不过他不能睡,他还得提防着身边这两个陌生人呢,虽然这两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危险,但是想起老爷和夫人的叮嘱,他还是得防患于未然,看住这两人。 就这样,马车走到了城南门口,车夫喊了一声,提醒几人已经到了县城了。 薛盛安被车夫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而且还是在两个陌生人面前。 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不小心,这世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看着是无害的人,可不一定真的是好人,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随便地在外人面前放松警惕,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迅速下了车,付了车费,便与张大伯分道扬镳了,张大伯的家在县城外,离城南不远,薛盛安便也没送他回去了。 “走吧,先去我家药铺拿药。”薛盛安朝叶岩主僕两人道。 “好。” 阿古连忙扶着自家郎君跟上。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回春堂的门口,薛母和薛父早早地就等在门口了,一直在张望。 “阿父,阿母。”薛盛安喊道。 薛母看到儿子一回来,就急忙拉着儿子道:“这都快傍晚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和你阿父就该去找你们了。” “阿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我此行很是顺利,而且大有收穫。”薛盛安说着话,把背上背着的竹篓在薛父薛母眼前晃了晃。 当然,还有救人得到的一张银票,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他就先不拿出来给阿父阿母看了。 而薛父立刻从儿子手中接过竹篓,当即就想打开竹篓看看,不过看到旁边还有两个陌生人站着,还是忍住了。 “盛安,这两位是?”薛父疑惑道。 “在连云山里偶遇的外地人,这位郎君在山里被毒蛇咬了,我顺手帮他诊治了。”薛盛安解释道。 “晚辈见过大伯、大娘。”叶岩郑重地行了一礼,道:“今日幸亏遇到了薛兄弟,不然在下恐怕已经遭了难。” 薛母看着这器宇轩昂又十分知礼的青年很是顺眼,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医者救人乃是本分,这是我儿应该做的,你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她拉着叶岩进屋,对薛父道,“你快帮忙把把脉,看小伙子身体好些了没。” 薛盛安跟着进屋,站在一旁双臂环抱,忍不住有些腹诽,阿母这是不相信他的医术?还是只是单纯的关心叶岩?怎么这人一来,他阿母这么热情啊? 难道是因为长得好看? 不过这人确实长的不错,虽然现在头髮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脏了,可是也掩饰不了那浑身的正气,确实看着挺顺眼的。 薛盛安再看向自己竹竿似的身体,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忍不住有些嫉妒叶岩的好身材。 没事,他才十七,还能长高,还能养好身体。 薛盛安郁闷地捏了捏自己手腕,抬头发现叶岩正盯着他看,他尴尬地沖他笑了笑,感觉刚刚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撞破了一样。 幸好这时薛父开口了,叶岩就转头看薛父去了。 “已经没太大碍了,可以再喝一副汤药,清清毒素。”薛父把了脉道。 叶岩连忙拱手道谢。 “阿父,我就说了嘛,我做的这个药丸,药效很厉害的。”薛盛安扬了扬唇,朝阿父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装药的瓷瓶。 之前做这个药丸的时候,他阿父还对他用那么贵的药材表示不理解,毕竟一般解毒丸是不需要那么贵的药材的。 但是薛盛安还是做了这十几颗药丸,果然还是派上用场了,而且一下就赚了一百两银子,把药材成本都赚回来了。 要是把这一百两银子拿给阿父阿母看,他保证两人肯定会大吃一惊。 “是是,我儿最厉害。”薛父假装无奈地摇摇头,儿子这种偶尔求表扬的行为,还是让他有些无奈的。 一旁的叶岩听到这药丸居然是少年做出来的之后,心里一惊,他还以为是少年的家人做的呢。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双眸却暗藏讶异地看了薛盛安一眼。 又来了,薛盛安忍不住有些疑惑,这人为什么总这样三番两头看自己,也不说些话。 难道是被自己的高超医术给惊艷到了? 不过他也就心里腹诽一下,这番话他是不敢当面跟青年说的,毕竟他俩又不熟。 薛盛安肯定也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猜到了叶岩内心的想法。 他淡定地给叶岩开了药,另外再给了他一瓶自己特制的药膏,这药膏外敷伤口药效特别好。 不过叶岩要再付钱时,被他拒绝了。 “一瓶药膏,你还要付我银子干什么?不拿我当朋友?”薛盛安不慡地说。 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薛盛安决定要结交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了,毕竟人品看着不错,仪表堂堂,出手又大方,还会功夫,这样的朋友哪里找? 他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的缘故,基本很少出门,更别说交朋友了,现在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优秀的人,他肯定要结交一番了。 而且他都已经收了那么多银子了,可没那个厚脸皮再收钱。 好在叶岩也没坚持付钱,反而内心为薛盛安说的朋友二字感到高兴。 薛父薛母都觉得青年算是自己儿子的朋友了,儿子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所以对儿子没有收药费也没有说什么。 开完药,薛父薛母留叶岩两人吃晚饭。 叶岩婉言拒绝了,并且表示自己要在城里找间客栈住,先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拜访。 薛母薛父不好挽留,只好叫儿子带着叶岩去找客栈住。 薛盛安很慡快地应了。 ☆、第 20 章 三人走在大街上,往城北而去。 薛盛安正在想要不要找个话题聊一聊,没想到旁边的叶岩先开口了。 “盛安,刚刚你说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薛盛安点头,“肯定啊。” “那我以后叫你盛安,你叫我千柏好了。”叶岩看他承认他们是朋友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从小到大,由于他是郡守的儿子,别人与他接触相处,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就算开始能当朋友,最后也总是变质了,所以他一直是没什么朋友的。 第28页 这次出来能交上一个朋友,让他很高兴。 “好啊。”薛盛安慡快地点了点头。 叶岩听了这话,顿时满意了。 薛盛安看他心情不错,想到了他之前说要去京城,连忙问道:“对了,你要立刻去京城探亲,还是在这里呆几天再走啊。” “可能会在这里呆几天。”叶岩回道,才交上一个新朋友,他可不捨得这么快就走,到时候还得与外祖家打交道,他可不太想。 走在两人身后的阿古内心忍不住唿喊,郎君,说好的尽快进京呢? 薛盛安唔了一声,邀请道:“明天你来我家吃饭吧,我阿母做的菜特别好吃。” 毕竟叶岩也是自己正式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他还是要慎重招待一下,以尽地主之仪。 “好。”叶岩颔首,为少年的邀请感到有些小雀跃。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城北的客栈。 县城内有两家客栈,一家在城东南,一家在城西北,都是靠在主街上,生意十分的火爆,相对而言,城北的客栈更大一些,而这两家客栈都是之前那看病的赵掌柜开的。 果然,薛盛安一进客栈就看到了赵掌柜正在柜檯里面算帐。 “赵掌柜,几日不见,身体好些了吗?”薛盛安拱了拱手。 赵掌柜抬头一看,“哎哟”了一声。 “薛小郎君今儿怎么来啦?我这几日身体都感觉不错,感觉还瘦了几斤呢。”赵掌柜摸着自己的肚子哈哈笑道。 “我带两个朋友来您这住店。”薛盛安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两个人,“劳烦您关照一下。” “一定,一定。”赵掌柜笑道,随即亲自招唿这两人,“不知这两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房间啊?” “来两间上房。”叶岩开口道。 赵掌柜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来、来,里面请。”赵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岩示意他稍等一会儿,转身对薛盛安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薛盛安点点头,转身准备走人,没想到却又被叶岩开口拦住了。 “怎么了?”薛盛安疑惑道。 叶岩定定地看着他,黑亮的眸子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他沉默了几息,才轻声说道:“路上小心。” “哦、好。”薛盛安听到这话,心里一暖,这人真是关心朋友啊,果然值得相交,不过这县城内会有啥危险? 他随即回道:“没什么危险的,你放心,我先走了啊。” 然后他随意地一挥手,转身回去了。 叶岩看着他出门之后,也跟着掌柜上楼了。 “郎君,不是说好了尽快进京么?你在这里待几天的话,那我们之前为什么要节省时间穿越连云山脉?”阿古跟着叶岩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开口道。 叶岩淡淡地扫了阿古一眼,阿古立即噤声了。 阿古低着头,偷觑了叶岩一眼,有些不明白郎君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脸色怎么又冷了?难道还没放弃轻生的念头? “我只是暂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外祖家,在这里住几天,换换心情也好。”叶岩解释道。 “哦,那我叫小二去打热水,郎君你洗个澡好好休息。”阿古顿时理解了自己郎君的心情,随后出了房门叫人去了。 * 薛盛安走在城北的大街上,中途路过一家ji院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身朝ji院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 果真是他! 孙晋。 薛盛安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上一世那么悽惨的在孙府里死去,死前那么地不甘心,都是因为这个人毁了他。 他自从重生以来,就一直很少出门,心底里也一直不愿意想起这个人,因为一旦想到他,他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红了眼睛。 自从他阿父去世后,他和娘亲本来也能勉强撑住药铺,不至于让药铺关门,但是后来,普济堂为了搞垮他家的药铺,专门请人来陷害他们家的药有问题,吃死了人。 当时堂伯母刘氏劝他卖掉药铺,赔人家的钱。 他不愿意,这药堂是他父亲的心血,他怎么会想卖掉,于是他就去金平县官府伸冤,希望县令能给他们药铺一个清白。 可是没想到,普济堂居然收买了县令,让县令判他家的药确实吃死了人。 判决下来后,他奔溃不已,差点与那吴掌柜同归于尽,不过被官兵拦住了。 本来他打算认命,卖掉药铺赔钱,然后带着阿母离开金平县,毕竟能够让阿母不受伤害,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但是没想到那县令的儿子,也就是那孙晋居然看上了自己。 孙晋还胁迫说,如果自己不从,就让他阿母身败名裂,如果自己从了他,就会出面保住回春堂,让回春堂能继续开下去。 他想带着阿母偷偷逃跑,但是被抓回去了。 为了阿母,也为了回春堂,他无法,只能答应了。 后来他就被孙晋掳回孙府了,做了孙晋口中所说的“男宠”,但他没想到的是,孙晋不只他一个男宠,还有一个正房夫人,两个妾室,两个宠姬,三个男宠。 面对这种败类的强迫,他宁愿去死也不肯就范,所以他一直偷偷吃药,让自己全身起红疹,才躲过刚开始的强迫。 不过后来药用完了,那孙晋又想强迫自己,他身子弱,根本抵挡不了,只能以死相逼,才躲过强迫。后来孙晋可能是找到了新欢,没有继续找他,把他丢在孙府的角落自生自灭了。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还不至于这么恨他。 关键在于,他被抓住后,孙晋答应他的那些条件根本没做到,他根本没保住回春堂,回春堂最后还是落到了普济堂手中。 而阿母经过这么多事的打击,就一直卧病在床,听孙晋说,他派了人监视阿母,要是她敢逃跑,就会折磨自己,这样,阿母为了自己,就一直忍受着病痛,没有选择去九泉之下陪阿父。 而他一直被关在孙府,不能去陪伴阿母。 就这样,他在孙府呆了好几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阿母的病是好了,还是更加严重了,还是……去陪他阿父了。 所以,对于刘氏他虽有怨恨,却没有恨地那么入骨,但是对普济堂,还有孙晋乃至他的一家人,他都是恨之入骨,恨不能将他们扒皮抽骨,炼魂抽髓。 …… 薛盛安一时之间心念千迴百转,他死死地盯着那人几息,随即紧紧握住拳头,转身就走。 他现在没钱没势,根本没能力斗过他,他还是先避避他吧,能躲则躲。 等以后他赚钱了,有能力了,再报復这个人渣。 以及普济堂的吴掌柜,千万别来招惹他,不然…… 孙晋喝得醉醺醺的,头有些昏。 第29页 他睁大眼睛,隐约看见刚刚有人盯着他看,好像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小郎君,这令他不禁清醒了几分。 可没等他细看,那小郎君就转身走了。 这可不行啊,他还没看够呢。 “哎——前面的、说你呢,走那么快干啥。” 孙晋连忙吩咐自己的僕人,“快帮我拦住那小郎君。” “郎君,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吃完饭,老爷和夫人等会又该说你了。”僕人劝道。 他家郎君前段时间看上了一个小娘子,费尽心思把人弄了回来,闹出的动静有点大,把老爷可是气死了,现在可不能又找上另一个小郎君了。 “也是……”孙晋想了想,他阿母太能念叨了,还是先回去吧,反正家里还有美姬等着他呢。 薛盛安在听到身后那声唿喊后,心底一惊,对这人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乖乖停下等着那人来? 所以他脚步反而加快了,过了一会儿,发觉那人没有让人追自己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完全不想再见到那孙晋,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 薛盛安快步回到家,薛母薛父已经在等着他开饭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刚刚的怒火与惊惧,换上一副笑脸与阿父阿母一起吃饭。 吃完晚饭后。 薛盛安拉着阿父阿母进了房间,献宝似的掏出怀里的银票。 “阿父、阿母,你们看。” 薛母看到这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这是哪来?” “这是叶岩给的诊金,就是我刚刚带回来的那个人给的。”薛盛安眨了眨眼,解释道,“哦,还有带路费,他自己说的。” “这是不是太多了啊?”薛母有些犹疑道。 “他自己坚持给的,而且感觉他好像也不缺钱。”薛盛安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内心也是觉得这钱稍微有点太多了,不过他急需钱,到底还是收下了。 薛父摸了摸鬍鬚,思考了一会儿,才颔首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收着吧,再怎么说,盛安也救了他一命,到时候请他到我们家吃顿饭,以后他要拿什么药就不要收诊金了,毕竟你们现在是朋友了。” 薛盛安听阿父如此说,便笑着点头答应了,幸好阿父阿母没让他把这钱还回去,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 21 章 “对了,阿父,这钱我打算用来买块地,专门用来种植中药,还有就是要入夏了,所以我想收购大量的药材做驱虫粉和解毒丸,你们觉得怎么样?”薛盛安问道。 “后者可行,但是管理药圃,我们可没有精力做这事。”薛父道,毕竟现在药铺生意很好,炮制药材又费时间,每天都忙不过来。 “那就请人帮忙管理。”薛盛安道。 他医术里记载了种植药材的方法,如果能找到可信任的人,他不会介意告诉这些方法的。 “好,那就这样,我们先找找人。”薛父沉吟了一下,随即拍板道。 翌日上午,薛盛安正在药堂内琢磨推出驱虫粉和解毒丸的事。 叶岩和阿古上门来了。 “叶兄,你来了,伤口好些了吗?”薛盛安笑容满面地迎上去,问道。 “好些了,你的药膏很好用。”叶岩顿了顿,随即又皱眉道:“不是说好了你叫我千柏就行了么,我们都是朋友了,叫叶兄什么的,也太生疏了。” “额……千柏。”薛盛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 平辈朋友之间确实是这样称唿的,不过为啥总觉得有些别扭? 薛盛安暗道,可能是他从来没交过朋友的原因吧。 叶岩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 他顿了顿又道:“昨天你不是邀我尝尝伯母的手艺吗?今天我其实是特意来蹭饭的。” 薛盛安忍不住笑开了,这人真是十分的直白,就连蹭饭都说得这么坦然,还真是有趣,不过谁叫他昨天确实邀请了他呢。 “才刚吃完早饭,离饭点还好久呢。”他道。 “没事,为了大娘的手艺,我愿意等。”叶岩笑道。 刚从后院出来的薛母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小岩真是会说话。” 薛盛安听到阿母对叶岩的称唿,忍不住扶额无奈了,没想到阿母今天就小岩小岩的叫上了,而且看阿母那态度,对叶岩还真是亲昵到不行。 不过薛母要是知道儿子的想法,肯定会反驳的,她虽然对叶岩有好感,但完全是看在叶岩是薛盛安第一个交朋友的份上才这样的,而且叶岩本身人看着也不错,不然薛母才不放心儿子与别人随便交朋友呢。 叶岩见薛母出来了,立即行了一礼,喊道:“薛大娘。” 薛母笑呵呵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儿子好好招待叶岩,然后就出门买菜去了,她准备今日大显身手,做一桌好菜出来,好好招待儿子的第一个朋友。 薛盛安坐在药堂里靠右边的木桌旁边写着自己最近的计划,这木桌是平常他阿父给上门的人看诊和开药方的,所以也能当半个书桌用。 叶岩走到少年旁边,看着少年飞快的写着一条条计划,条理清楚,字迹分明,忍不住夸赞道:“你小小年纪不仅医术这么高,怎么连字也写得这么好?”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薛盛安连忙否认,他字的形虽然不错,但其实没什么力度,只是个花架子罢了。 “我从小体弱多病,上不了私塾,阿父阿母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习,特意请夫子到家里给我上课,我才读了些书,练了些字,夫子的字那才叫好,我只是模仿了几分而已。”薛盛安继续解释道。 “体弱多病?我看你身子确实比较弱,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叶岩连忙道。 薛盛安唔了一声,“前段时间已经大好了,以后只要调养好身体就可以了。” 叶岩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那就好。” 薛盛安看叶岩站在一旁没事做,而自己的计划差不多也写好了,不由得想了个主意,准备充分利用眼前两个汉子的劳力。 他眨了眨眼睛,期待的问道:“千柏,反正现在你应该没事做,可否帮点忙?” 最近收购的药材越来越多,有时候都忙不过来,很多药材都积压了,再过几天,可能都要腐坏了,要尽快把这些新鲜的糙药炮制出来才行。 叶岩见眼前少年睁着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而且里面有他的倒影,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千柏?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薛盛安看着叶岩愣神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连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叶岩顿时回过神来,清咳一声,连忙问道:“什么忙?” “你等会就知道了。”薛盛安见他回神,忍不住买了个关子。 第30页 他嘱咐小乙一有人来看诊就喊他,随即带着叶岩主僕两人进了后院。 叶岩跟着薛盛安的身后,走向后院,边走边摸了下自己的胸口。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居然在盛安的面前走神,这真是太不尊重他了,希望盛安不会介意自己刚刚的行为。 几人走到后院的药房内,薛父正在里面炮制药材,小石头正在整理新出来的药,他们家最近还请了一个临时帮工,每次一有药材送来,清洗分类等琐碎的工作都是帮工完成的。 还请了一个僕妇,专门帮忙打扫卫生和做做饭的,毕竟有事阿母忙起来就没时间做饭了,现在僕妇也在帮忙清洗药材。 在薛盛安的印象中,小时候他家里是有几个僕人的,不过后来他生病之后,家里没钱请那么多人了,所以都遣散了,现在他病好了,药铺又忙不过来,所以阿母又请了人,不过这里两人都是没有签卖身契的,都像小乙哥一样,按月发工资。 炮制药材的过程则是薛父完成的,毕竟这是他们家药堂的不传之秘了,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薛盛安和叶岩分别跟薛父打了招唿后,薛盛安指了指几个篮子里一大堆的药材,朝叶岩和阿古道:“阿古帮我清洗糙药,千柏帮我装炮制好的药材,行嘛?” 叶岩听到这话,不禁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薛盛安也笑了,理所当然道:“反正你等着也是等着,现在帮忙做事,等会吃起饭来更香。” “行,我帮。”叶岩重重地点了下头,认命了,谁叫他是他的朋友呢。 “话说我还从来没接触过药材方面的事呢,现在长长见识也好。”叶岩好奇地看着那些药材道 “那就辛苦两位了。”薛父也不是那种客气的人,他是那种别人的好先记着,以后一定会回报的那种,所以现在药堂需要人手帮忙,而叶岩两人又愿意帮忙,他自然乐得减轻负担。 随后几人分工合作,果然效率大增,小半天就把一天的事做完了。 这让薛父和薛母更是感激,对叶岩印象更好了。 中午,薛母做了七菜一汤,五荤三素,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令人食指欲动。 刚开始阿古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与郎君同桌吃饭,但是薛父说,他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小石头也是经常跟自己儿子一起吃饭的,叶岩也不介意几人同桌吃饭,反而觉得热闹非常,于是阿古便有些忐忑的跟郎君一起吃饭了。 等阿古吃到薛母的菜后,自己身份什么的早就丢到脑后了,一心一意的吃起饭来,因为薛母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 本来薛母以为这么多菜,几个人会吃不完,结果没想到叶岩主僕两人都是食量大的人,最后饭菜都被解决干净了。 而薛盛安看到叶岩两人的饭量后,再对比一下吃了两碗多一点的饭就吃不下的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又高又壮了。 这边的饭点其乐融融,另一边的饭点确实令人感到有些压抑。 * 京城里,武国公府。 简朴大气的正厅里,隐隐露出一股紧张的气氛,所有坐在正厅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不敢看坐在最上位的老人。 老人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还是精神抖擞,不怒而威,单单坐在那里就镇住了一干人。 一妇人跪在老人不远处,低头不敢说话。 这妇人是老人的庶子的正妻,钱氏。 她此时是满头大汗,暗道自己公公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居然为了一个外孙让自己儿媳妇当众跪下,好在此刻没有僕人在场,要不然,被人看到这么大失颜面的事,以后怎么立威啊。 “啪”的一声,郑老太爷把一张纸拍在茶桌上。 钱氏顿时被吓了一条,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越发不敢吱声了。 “哇……”一声小孩的啼哭突然打破了沉默。 在旁边抱着小孩的少女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孩子的嘴,让他不要吵闹。 这种情况下孙子吵闹,这不是让老太爷的心情更差吗?等会别波及到了自己。 钱氏听到自己的儿子的哭声,顿时心生一计,连忙向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哭起来,“哎哟,妾身怎么这么命苦啊,不就是忘记把一封信拿给您了吗,老太爷竟然为了一个外姓孙子这么对亲生儿子和儿媳,妾身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活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上座的郑老太爷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 钱氏以手绢掩面偷觑了老太爷一眼,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妾身怎么会知道这封信这么重要,我以为是外边的官员来信想要巴结老太爷啊,所以就没有拿给您看,而且前年我生完钧哥儿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太好,本来我年纪就不小了,整个府内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管,操劳了这么几年,妾身偶尔疏漏一下,不也是能谅解的吗?” 她可是生了郑府里的唯一男丁,看在唯一的孙子上,就不信老太爷还能狠下心为难她。 坐在旁边的少女连忙掐准时机,也拧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腿。 不到两岁的小孩果然失声痛哭起来。 ☆、第 22 章 果然,郑老太爷听到钱氏这话,又听到了孙子的哭声,脸色缓和了一下,看起来不那么冷了。 沉默了一会儿,郑老太爷终于开口了,他沉声道:“二郎应该是饿了,三娘,你快带他去辱母那里。” 少女应了一声,偷偷给了自己阿母一个眼神,就起身出去了。 钱氏继续呜呜地哭着,好像老太爷真是冤枉了她似的。 等少女出去后,同样也坐在上位的老夫人看着郑老太爷脸色开始好转了,有些不甘心,忍了几忍,开口道:“哭什么哭,你做错了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这是害死了别人一条命,你把信隐瞒这么久不报上来,要不是今天得知我准备把外孙接来,你是不是都不会把那封信交上来,啊?” 老夫人哼了一声继续道:“还有什么外姓孙子,这话我就听着不慡了,不论怎样,那也是我女儿的孩子,就算是外姓,那也流淌着我和老太爷的血。” 商户家出来的女人就是眼皮子浅,还说自己不知道这封信的重要信,明明这封信已经被人打开过了,不是这钱氏打开的,还能是谁打开的? 这是看自己和老爷子要入土了,早早地就打起了家产的主意吧,生怕外孙过来跟他们抢家产,所以才把信隐瞒不报的。 那封信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他们那女婿叶威知道自己恐怕要凶多吉少了,希望外孙能够到他们家住一段时间,让老太爷随便安排个职位给他,安稳度过后半生,这样他也就能放心的走了。 但是没想到钱氏管家的时候,接到这封信,隐瞒了下来,瞒了一个多月,说是自己之前疏忽了,忘记这封信了。 这话谁会相信? 唉。 可惜了那外孙他爹,果然是跟他家没甚缘分啊。 第31页 本来那封信要是正常送到老太爷的手里,他们绝对会顾念外孙,想办法把叶威调回京城,这样就能保住叶威的性命了,现在叶威死了,外孙也生死未知。 钱氏在一旁听着老夫人的话,忍不住想反驳,但外面突然急匆匆来了个人,她又把话憋回去了。 “老太爷,老太夫人。”一中年男人一进来,急忙行了个礼,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钱氏见是自己夫郎来了,转身扑向他身上,继续哭嚎着,她偷偷掐了一下郑二老爷的腰,想让他帮忙求情。 郑老太爷见此,不禁眉头皱得更紧了。 郑二老爷看到老太爷的表情,不由心里一咯噔。 他忙对钱氏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缓和情绪。 钱氏只好慢慢停止哭嚎,小声抽泣着,看上去好不可怜。 郑二老爷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道:“老太爷,老夫人,我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这件事是莲娘做错了,你们看在二郎的份上,原谅她吧。” 说完就又行了一个大礼,态度非常诚恳。 老夫人看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认错的庶子一眼,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没想到庶子这几年长进了不少啊,居然知道直接承认错误,不再跟老太爷多解释什么了。 老太爷的性子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她猜这次老太爷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小罚一下这两了。 接下来老太爷说的话,果然证明她没猜错。 “好吧。”老太爷嘆了口气,既然儿子都这么下面子地认错了,他也不是不能宽容,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叶威确实已经死了,没法改变,之后还是对外孙好好补偿一下吧。 “外孙我肯定是要接过来的,毕竟他丧母又丧父,只有我们这边的亲人了,这个你们没意见吧?”老太爷摸了摸下巴道。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都是我们的疏忽才拖延了一个多月没有去寻找外甥,我会马上派人去找,尽快把他带回来。”郑二老爷立刻道。 老太爷见此顿时满意了,又道:“这就好!” 听了这话,郑二老爷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应该就这么揭过了。 他又忍不住暗道,自己夫人真是蠢,他一直以为那信已经销毁了,没想到她一直留存着,最后这封信还给暴露出来了,结果现在又得让他帮忙求情。 蠢成这样真是……让他十分无语。 钱氏知道听了郑二老爷的话,表面上摸了摸眼泪,内心则暗喜不已。 不过她还没了高兴一会儿,就听郑老太爷说:“二媳妇,刚刚听你说,你生了二郎后身体不太好,不太管得来府里的事儿了?” “也没有这么严重,我现在可以……”钱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身体不好就先养好身体吧,府里的事还是先交给老夫人管,你大嫂最近身体也还行,让她帮帮忙,应该就可以了。”郑老太爷没等钱氏说完话,就自顾自地说道。 他虽然不会明显得惩罚儿媳,但是,收走她的权利还是可以的,这也算是给她的一个警告,在他的眼皮底下,还是少耍小动作为好,别以为他很少管事了就不知道她们心底的小算盘。 钱氏还没说自己现在能够管得来府中事务的时候,老太爷的这几句话就让她蒙了。 这……这管家权就这么没了? 郑老太爷可没管钱氏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转头看向坐在茶桌另一头的老夫人,轻声道:“你现在还能管家吧,夫人?” 老夫人喝了口热茶,漫不经心地道了声:“能。” 她见老太爷现在对自己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年轻的时候,她和老太爷也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唉,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 现在老太爷看样子又要把管家权给自己和大媳妇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难道是现在大儿子在官场上混得还可以,觉得以后得依靠大儿子,所以在示好吗? 不管是不是如此,她现在都得接着这个示好,毕竟要把的亲外孙接回来了,为了防止钱氏还有其他人耍小动作,她提前把管家权拿到也好。 再说两个嫡孙女儿也要相看人家了,这种事可不能让钱氏做了。 “那我就先管家一段时间吧,让丹娘先帮帮我再说。”老夫人顺口就接下来了。 丹娘是郑大老爷的正妻,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知道自己公公十分想报孙子,所以就各种求药、求神,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不过可能是体质不太好,几岁就因病去世了。 儿子的死对大媳妇的打击很大,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郑老太爷前几年就做主把管家权给了二媳妇钱氏。 “那真是要辛苦你一阵子了,阿月。”郑老太爷温声道。 老夫人听了“阿月”这两个字,顿时浑身一震。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了,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她与老太爷一直是相敬如宾,再没有曾经的亲昵。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用几年。” 郑老太爷见自己夫人如此模样,也是嘆了口气,不做声了。 终究是他对不住她。 他年轻时跟随以前的大将军,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一起造反,夫人在那个时候就嫁给了自己,知道他造反后,甚至还让自己的娘家帮助他。 夫人对自己很好,他一直对她很是感激,他们的感情也很和睦,直到后来他功业有成,家庭稳定后,夫人的贴身丫鬟竟然趁着他喝醉时勾引自己,最后还怀上了一个孩子。 最重要的是,孩子都怀了几个月了,他和夫人才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一直以为是跟自己夫人共赴云雨的。他本来想解决掉那个丫鬟,但是贴身丫鬟说她请大夫查看了,她怀的是个儿子,所以让他饶她一回。 他心软了。丫鬟这话算是掐中了他的软勒了。 他这一生别的心愿没有,就是希望郑家能够开枝散叶,让郑家成为繁荣鼎盛的大家族,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跟着造反的原因。 而留下丫鬟和孩子这个决定,就是她与夫人渐渐疏远的根源了。 后来那贴身丫鬟在庶子八岁的时候,得病去世了,他和夫人的关系才慢慢好转。但是因为庶子没了母亲,所以他就一直有点偏袒庶子。 现在老了,他真的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因为嫡亲儿子和夫人都跟他有些生分了,唉,当初自己真是煳涂了啊。 钱氏可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之间的纠葛,在听到两个老不死的傢伙三言两语就拿走了自己的管家权之后,气得快要把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了。 偏偏她现在还不能发泄,强颜欢笑地附和着,让他们觉得自己非常心甘情愿的把权利交出去,还得感谢一下老爷子这么体谅自己。 体谅个屁啊体谅,这明显就是怀疑自己,不放心把管家权交给她了,怕自己和夫郎威胁到嫡系一脉呗。 第32页 老太爷还真是偏袒嫡系,明明自己给郑家生了个孙子,而大房那边一个子都没生,到时候一窝女儿都要嫁出去的,居然还向着他们。 真是气煞人也。 ☆、第 23 章 “好了,你们先下去吃饭吧,莲娘你明天整理好帐本和库房钥匙,交给你母亲。”郑老太爷吩咐道。 郑老太爷解决完这件事,刚刚又回忆了一下往事,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显然今天情绪的高度集中,让他有些累了,他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午饭等会再送过来。” “是。” “父亲慢走。” 郑二老爷和钱氏两人异口同声道。 老夫人随即也跟着老太爷走了。 恭送两人走后,钱氏忍不住脸色狰狞起来,朝郑二老爷低吼道:“老太爷真是太偏心了,难道我不是郑家儿媳妇吗?为什么要我管家就管家,不要我管家了,就直接拿走管家权?你们郑家拿我当什么了?” “阿莲,别在这里说这些话。”郑二老爷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四处看了看还有没有人在,“回房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钱氏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心中的怒火这才散了一点。 郑二老爷见此,也没说什么,道:“我们先回房吧。” 钱氏点头,快步和郑二老爷一起回去了。 钱氏是有名的商户女,娘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但是家族却没什么背景,所以才会把她嫁给郑家。 她是家里的嫡女,从小是被骄纵着养大的,之前管家权在她手里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不但能嫁到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还能手握管家权,颇为洋洋自得,她的一些姐妹们都是十分艷羡她的。 她一直是把郑家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毕竟大房那边没有儿子,女儿到时候都要嫁出去,而她有一个儿子,郑家一切都会由她儿子来继承,想一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可是一转眼,她管家权就没了,那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大姑子的儿子居然要到他们家住? 到时候老太爷、老夫人见他们这外孙顺眼,直接把他当亲孙子看待,随便送他一些房产、地契什么的咋办? 这不就是跟她儿子抢郑家的财产吗? 钱氏边走边暗道,越想越气,越想越烦躁,偏偏今天热得要死,两人回到他们自己居住的院落时,她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她心情更加糟糕了。 “这见鬼的天气,简直是要热死了。”钱氏抱怨道。 她连忙吩咐丫鬟给自己沏壶茶来,又招了招手,另一个丫鬟十分识趣地拿着扇子站在一旁给她扇了起来。 郑二老爷看着这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吩咐一声,把身边的丫鬟都给赶出去了。 刚刚才被剥夺了管家权,自己夫人心怎么就那么大,还能坐着喝茶吹风? “哎——老爷,你把丫鬟叫下去干甚?”钱氏不满道。 郑二老爷关好门,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不着急,帐本和库房钥匙明天就要交了,那些帐本怎么办?” 在钱氏管家的这两年,他们偷偷捞了一些油水,要不然,凭他那一点俸禄加上每月郑家公中会给他一点体己钱,想做做官场的人情往来都做不到,更别提升官升职了。 他家里虽然有权有势,但是老太爷的权利早就名存实亡了,当然为了不被圣上猜疑,老太爷是主动的请求告老修养的,而郑大老爷虽然也做了官,甚至官居二品,但是他跟大房那边关系又不太好,郑大老爷根本不会提携他。 所以他只能从府中的收入上做些文章。 “哦,你说这个啊,你放心,我早就弄好一本假帐本了,他们绝对看不出来的!”钱氏自信道。 “你确定他们看不出来?”郑二老爷犹疑道。 钱氏被夫郎怀疑,顿时不高兴了,她娘家可是经商的,从她手里经过的银子,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两了好吗? “你忘了我娘家是干什么的了?老夫人和大嫂肯定看不出来的。” 郑二老爷听到钱氏这么肯定的回答,心稍稍放下了一点,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疑问道:“你怎么把信给交上去了?这事你怎么也得瞒着啊,只要老太爷和老夫人不知道信的事,老太爷就不会发火了。” “你当我想交上去啊?还不是大房那边的那个林姨娘搞的鬼。”钱氏哼了哼道。 林姨娘是郑大老爷的两个姨娘之一,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为人圆滑世故,嘴甜爱献殷勤,颇得郑老夫人的青睐。 今天上午,她按例去老夫人那里请安,没想到林姨娘也在那陪着老夫人喝茶聊天,她不好请安一下就走掉,只好陪着她们一起聊天。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林姨娘就聊起了死去的大姑子来,这下就勾起了老夫人的怀念和内疚。老夫人当初很喜爱大姑子,但是大姑子的性子和老夫人年轻时十分相像,太倔了,所以当初不贊同大姑子的婚事。 后来又聊到了叶威,林姨娘说是边城之前在打战,也不知道叶威和他那儿子有没有受到波及。 这话顿时让老夫人提心弔胆起来,准备去接外孙回来。 然后林姨娘顿时转了话题,说是之前去二夫人那做客,好像看到她那边有一封信是叶威寄来的,是不是二夫人忘记交给老夫人了什么什么的,老夫人立马就想要去她那院子一趟。 她不得已,只好把信交出来了。 天知道,那林姨娘根本没来过她那里做客,怎么会知道信的事? 郑二老爷听了钱氏的一番话后,无奈道:“你是时候清一清我们院里的人了。” 钱氏点了点头。 * 金平县。 一转眼就过了五六日,这些日子,叶岩每天都会到回春堂帮忙,他觉得这几天过得十分充实,薛家让失去了父亲的他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薛盛安也认为叶岩十分讲义气,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而且他和叶岩在一些事情上很聊得来,每次都聊得很开心。 他当初本来只是想跟他成为普通朋友的,但是现在他觉得他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了。 由于叶岩和阿古的帮忙,他们家这几天做事的效率直线上升,薛父薛母很是感激,薛母每天都亲自下厨给做好吃的菜。 这让叶岩和阿古每天大唿过瘾。 而薛盛安在这几天在连云山脚下,买了几块地,专门种植糙药,他有新颖的培植药材的法子,但是却没太多时间管理,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找了李大伯,请他帮忙管理,再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机灵的僕人帮李大伯的忙。 药田的事终于开始走上正轨。 天气越来越热,马上就要过端午节了,县城里各家各户都开始做粽子及各种吃食,有些小贩已经做了一些吃食摆摊贩卖了。 薛盛安有些嘴馋,于是这天一早就吩咐小石头去买几份点心来。 第33页 他在药堂内正无聊地写着一些药的名称,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叶岩来了。 “千柏,你这么早就来了啊。”薛盛安笑道。 “嗯,”叶岩应道,又不经意地问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薛盛安点头:“有时间,怎么?你有事?” 叶岩以拳抵唇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我这几日住在客栈,总是有些不方便,我打算在这里买栋小院先住着,因为我短期内都不打算走。” “这个简单,我今天下午就带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空置的房屋。”薛盛安拍了下手,高兴道。 他这几天跟叶岩聊天,倒是从他口中知道了有关他的一些情况,丧母又丧父,还得去投奔没见过面的外祖家,先不说那外祖家会不会对叶岩好,光是那寄人篱下的感觉就很不好受了,所以他非常支持叶岩先在这里住一住,散散心再去。 叶岩见薛盛安笑地那么开心,又听到他答应陪他去找房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小石头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好几个油纸包,往薛盛安面前一放,道:“郎君,点心我买回来了,你快趁热吃。” 说完,小石头自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抱着这些点心跑了一路,那香味早就钻进他鼻子,勾起他的胃口了。 薛盛安一一打开油纸包,摆在桌上,道:“都一起吃吧。” 小石头听了这话立马拿起一个糕点吃了起来,并感嘆道:“赵掌柜家的点心真是好吃啊,不枉费我刚刚排队这么久才买到。” “馋鬼,原来你盯着的是这个点心啊。”薛盛安忍俊不禁,轻敲了一下小石头的脑袋,顿了顿,又道:“千柏、阿古,你们也吃啊。” 叶岩点了点头,拿起一个糕点慢慢啃了起来。 叶岩咬了一口糕点,忍不住偷觑了一下薛盛安,他刚刚见薛盛安和小石头那亲昵的模样,不知如何,有些羡慕起小石头了。 薛盛安则对叶岩的目光无知无觉。 “对了,郎君,”小石头努力吞下去手里的最后一口点心,才道:“听好多人说,最近县城里好像有很多虫蛇出没,不少人都被咬伤了,还死了一个人呢。” “哦?”薛盛安来了兴趣,连忙让小石头详细说与他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正式签约啦(?*?*?)炒鸡开心,所以给大家加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24 章 “我听人说,城东和城南都有几家人被蛇咬伤了,甚至还有一个人,因为没来得及救治,中了蛇毒死了呢。”小石头连忙又补充道:“就是前两天发生的事。” 这两日薛盛安治好了一个被毒蛇咬了的百姓,不过他以为这只是偶尔被咬伤的呢。 “奇怪,”薛盛安摸了摸下巴,疑惑道:“以前到了入夏时节,顶多虫蛇偶尔出没一下,也没有伤人什么的啊。” “我们之前在连云山脉那里也遇到了好几条蛇,都特别狂躁,会不会与这个有关?”叶岩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薛盛安想了想,贊同地点点头,“有可能,不过这些蛇为什么会狂躁伤人?” 叶岩摇了摇头。 小石头见两人没想出什么原因来,又兴致勃勃地开口道:“听说因为这蛇的事,城东吴掌柜特地请了一个医术高超、对解毒很有研究的大夫坐诊普济堂,别人都说那大夫特别厉害,很多被蛇咬伤的人都是在普济堂治好的。” “哦?医术高超,还研究解毒,是从外地来的吗?”薛盛安疑惑道。 “应该是吧,那个大夫姓姜,我们这边从来没听过姓姜的大夫。”小石头猜测道。 薛盛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普济堂……他清楚的记得前世普济堂并没有这么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重生了,所以有些事情也跟着改变了吗? 看来他需要尽快把解毒丸给做出来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报復回春堂,但是他还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卖点解毒丸还有驱蛇粉什么的,跟普济堂抢抢生意。 “又有的忙了。”薛盛安朝着叶岩笑了笑,眼底闪过狡黠地光芒。 他两脚一迈,勐地靠近叶岩,踮起脚,抬手一把搭住叶岩的肩膀,哥俩好地道:“叶兄,帮个忙呗。” 至于为何要垫脚,当然是因为他不垫脚就够不到叶岩的肩膀啦。 叶岩见此,一脸无奈地道:“什么忙……” 薛盛安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把一些药材磨成粉,很细很细地粉,你和阿古力气都大,应该可以吧?” “有什么好处?”叶岩眼神幽怨地盯着离自己很近地少年。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他的心有点痒痒,好想抬手遮住少年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薛盛安最近的气色逐渐变好,所以也长了一些肉,白皙的小脸映衬着一双清透明亮的眸子,看起来特别讨喜。 这样讨喜的少年靠自己这么近,叶岩发现,自己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 “好处?”薛盛安一愣。 随即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忽然发现最近自己好像总是在使唤叶岩,让他帮自己各种忙,前天还让他陪自己走了一趟李家村看土地。 他好像对叶岩太过理所当然了,虽然他把叶岩当成朋友,但是这几天他总让他做各种事,都没有带这个朋友到处走一走逛一逛,散散心什么的,一点都不关心他,真是太不称职了。 而且叶岩这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怎么还能让他做这种下人干的劳力活呢,他帮了自己几天的忙,就够义气的了。 薛盛安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随即哈哈笑道:“我刚刚开玩笑的啦,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你好好地休息休息,趁着有时间到处逛逛,然后中午在我家吃饭,吃完饭后,我就陪你去看房子。” 嗯,这样才是作为一个好朋友应该做的事!这下千柏肯定不会嫌弃他这个朋友不关心他了。 薛盛安暗暗表扬了自己一番。 “盛安,我……我刚刚说好处什么的,你别介意,那是我随口说的,不是认真的。” 叶岩见薛盛安松开了搭着自己肩膀的手,又见到他有些不自然地哈哈大笑,顿时知道他刚刚把自己话当真了,不由得着急解释起来。 “嗯,我知道你是随口说的啦。”薛盛安拍了拍叶岩的肩膀。 叶岩松了口气,问道:“那你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叫林大哥帮我磨药就好了。”薛盛安摆了摆手。 林大哥就是最近来他们家做事的帮工,做事脚踏实地,也是一个比较壮的汉子,应该有力气帮他磨很多药粉。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叶岩再一次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盛安不拜託他帮忙了,他心里反而不得劲了。 第34页 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被嫌弃了的错觉? 要是薛盛安知道叶岩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定会无语死,自己就是怕千柏嫌弃自己,结果千柏反而觉得自己在嫌弃他了。 可惜薛盛安不知道叶岩的想法,他认真沖叶岩道:“真的不用了,你好好休息。”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你被蛇咬的伤口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叶岩点了点头,“已经在结痂了,你的药膏很好用。” “那就好。”薛盛安轻唿一口气,终于转移话题了。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配制几份做解毒丸的药材,马上就回来。”薛盛安连忙道,随即不管叶岩的回答,示意小石头跟着自己,迅速到后院去了。 叶岩则盯着薛盛安的离开的方向,有些犹豫不决,想跟着去帮忙,又怕这样太过殷勤,引起了好友的反感,不去的话,又怕好友觉得自己摆架子,不够义气,只好坐在原地闷闷不乐地发起了呆。 * 城东,普济堂。 吴掌柜恭敬地捧着手里的药材给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看,“姜大夫,你看看这从普济堂弄来的药材。” 姜大夫漫不经心地抓起了一撮看了看,又嗅了嗅,随即点点头:“这药成色确实不错,一般来说,这种成色的药,起码是从有经验的老制药大夫炮制出来的药中,再挑其中的上品成药,才能达到这种这种水准。” “有这么好?”吴掌柜虽然也觉得这药材的成色很好,可是听到姜大夫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忍不住惊异万分。 姜大夫淡淡看了吴掌柜一眼,吴掌柜立马噤声,不敢再怀疑姜大夫说的话了。 吴掌柜啧了啧嘴,暗道,这薛家什么时候炮制药材的技术这么厉害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出现啊。 吴掌柜内心嫉恨不已。 好像从那姓薛的儿子好了之后,薛家就一步步发展地越来越好了,难道那薛盛安真是个医药天才?不仅医术高,还研究出了新的炮制药材的方法?不然不能解释回春堂售卖的药都变成了这种好成色了啊,而且他之前测试了一下,感觉药效确实要比他药堂的药的药效更加好一些。 看来他得好好派人打听一番,问问回春堂最近发生了什么。 想到就做,吴掌柜随即吩咐伙计去找人打听。 一旁的伙计连忙积极献策:“掌柜的,我觉得随便派一个人去打听,肯定打听不到什么,得让一个跟薛家比较熟的人去,最好是亲戚朋友。” 吴掌柜沉吟了一下,觉得有道理,想到薛家在金平县好像就只剩一门亲戚了,就是在金平县有点名声的寡妇刘氏。刘寡妇好像跟薛家关系也还算可以,倒是可以让她去打听药材炮制法的事。 他都快半个多月没找过刘寡妇了,对她倒是有些想念地紧,正好,最近他媳妇和儿子回娘家去了,今天他可以抽空去一趟薛家租屋泄泄火气,说不定还能让他省掉一笔打听消息的钱呢。 吴掌柜想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 姜大夫见吴掌柜这副模样,皱了皱眉,手指用力扣了扣桌面,道:“别总盯着这些小事,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了吗?” 吴掌柜立刻回神,谄媚道:“办了办了,我已经派人去抓了,今天下午应该能回来,到时候立马呈给您。” “嗯。”姜大夫满意地哼了一声,又道,“我觉得每天两条蛇有点不够,你今后每天再给我抓两只蝎子来。” “蝎子……姜大夫,这不太好办啊。”吴掌柜有些犹豫道。 “你只管让人去抓,我这里还有药粉。”姜大夫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扔给吴掌柜。 吴掌柜连忙手忙脚乱地接过。 “有这个东西就好办了。”吴掌柜摸了摸手中的小纸包,笑道。 “好了,我回房了,没事别打扰我。”姜大夫沉声道,随即转身施施然回后院了。 吴掌柜见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天可怜见的,他每天跟这个姜大夫打交道都要累死了,而且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姜大夫的眼神简直摄人心魄,面对他的眼神时,他总是胆颤心惊的,生怕在姜大夫面前说错了话。 得罪了这种怪人,他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他被这怪人强行餵了一个奇怪而丑陋的小虫,他隐约猜到了这姜大夫的来歷,所以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了,每天做噩梦。 吴掌柜忍不住嘆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这姜大夫来了之后,生意确实好了不少,但姜大夫要他做的事,可真是让他大耗心力啊,这段时间他银子一花一大把,甚至新买的几个奴僕因为去抓蛇都死了一个。 心痛啊…… 吴掌柜摸着胸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伙计看好店铺后,就唉声嘆气地出门了。 他今天还得去趟刘寡妇家里找她帮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亲妈:小攻,你这样是追不到媳妇的!!(痛心疾首状) 叶岩(一脸懵逼):怎么了? 作者亲妈:你刚刚问小安需不需要帮忙,这还用问吗?直接上! 叶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下次记得了。 作者亲妈:还下次?你确定你还有这个机会? 叶岩:当然有(自信脸)。 ☆、第 25 章 下午,吃完中饭的薛盛安和叶岩两人出门到城中找起了房子。 小石头没跟来,因为他正在帮薛父的忙,叶岩也没让阿古跟着自己,反正在这个小县城中,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阿古要是跟着自己的话,他都不好向薛盛安解释今天上午的事了。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所以金平县人来人往,特别热闹,很多乡下的村民大老远的赶到县城里来买卖东西。 薛盛安与叶岩并肩行走在街道上,走走停停,不时地在路边的小摊上买点新奇的玩意儿,这是薛盛安这几年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逛街,所以逛得十分开心。 叶岩见少年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上午那时的郁闷现在已经不见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应该向薛盛安好好解释那句话,他可不想少年会因为这件事同他生分了,必须说清楚才行。 “盛安,今天上午……”叶岩犹疑着开口,不料这时旁边一个小贩突然大声吆喝起来,盖住了他的声音。 薛盛安连忙转头凑近他,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上午跟你要好处那句话,我是开玩笑的。”叶岩见到忽然靠近的脸颊,心跳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开一步,以拳抵唇清咳了声,才道。 “嗨呀,你怎么还记着这点事情,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薛盛安拍了拍叶岩的肩膀,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是我麻烦了你不少事情才对,你刚经歷你阿父……的事,应该好好休息,平静一下心情。” 第35页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应该感谢你,是你救了我,还帮助我缓解了痛苦,你是我第一个真心结交的朋友,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叶岩连忙摆手道。 “嗯……”这夸得太过了吧? 薛盛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抬头与叶岩对视了几息,见到叶岩的眼中闪动着真挚的光芒,顿时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忍不住心中一动。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叶岩短短几天就把他当至交好友了,而他…… 其实他嘴里说着要把叶岩当好朋友,但是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上一世受过伤,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信任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虽然他与叶岩确实相处地极好。 当初他救叶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根本没叶岩想得那么好,而且后来他主动开口结交这人,也是因为他很豪气,给了自己一百两银子诊金,缓解了自己药堂生意的燃眉之急。 然后他又把叶岩主僕拉去,当了他们家几天的免费苦力…… 薛盛安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叶岩,他真心诚意把自己当朋友,而自己却这么对他,真是太没良心了。 薛盛安心底顿时涌出一股浓浓地愧疚之意,他连忙别过头,不敢看叶岩的眼睛。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薛盛安忽然发现又来到了上次做衣服那家店的附近。 他转身打量了一下叶岩,忽然发现叶岩这几天就两、三身衣之间来回换,应该是没带够衣服出门。 既然要在这里长住,千柏怎么能不带够衣服呢。 薛盛安立即决定要送叶岩两身衣服,好好弥补他。 于是他一把抓住叶岩的手臂,拉着他进了钱氏布庒。 叶岩不明所以地跟着。 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少年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不知为何,明明隔着衣服,他却觉得被少年抓住的地方有点发烫。 “钱掌柜,又见面啦。”薛盛安进店后,笑呵呵地行了一礼,跟钱掌柜打起了招唿。 “哎,薛小郎君来了。”钱掌柜一脸惊喜地迎了过去。 上次薛小郎君一来就做了好几件衣服,那可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于是他满面笑容地问道,“这次小郎君是又来做衣服吗?” 出手大方的人一向受欢迎,薛盛安正是这种有钱到处花的人。 薛盛安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站在旁边的人。 “给他做两身衣服。” “好勒。”钱掌柜见果真来了生意,连忙回柜檯处拿量尺。 叶岩本来还沉浸在少年放开了自己手的失落中,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疑惑地看着薛盛安。 “盛安,你给我做衣服?”叶岩呆呆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对呀,你看你身上这身衣服,衣摆处都勾破了,所以给你做两身新衣服穿。”薛盛安指了指叶岩背后的衣摆处。 叶岩转头一看,果然发现了衣服上被勾出了几根线,顿时有些赧然。 他根本没发现这种事,不由得感动少年的细心与体贴。 钱掌柜过来给叶岩量尺寸,薛盛安就在店里认真挑了两种颜色的上等布料让伙计记好,随即给伙计付了定金。 等走出店铺,叶岩还沉浸在少年给自己送衣服的喜悦中。 这是除了家人外,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衣服,按理说他从小不愁吃穿,不会在乎这两件衣服,但是不知为何,他知道这衣服是少年送的后,嘴角都抑制不住地翘起来了。 薛盛安见叶岩心情不错,便觉得自己送好友衣服是个正确的决定,不过此次出门的目的还是找房子,他准备接下来带着叶岩去找县城里消息比较灵通的人。 而这种人一般都是混迹在赌场和青楼附近,毕竟那种地方的消息来源最快,所以薛盛安决定先去赌场那边看看再说。 赌场在县城的东南方向,离钱氏布庒所处的北街有点远,薛盛安和叶岩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东南这边的区域颇有些鱼龙混杂,所以薛盛安和叶岩不知道他们刚一来,就被人盯上了。 薛盛安与叶岩说说笑笑地走着,正前方忽然有一乞丐直直地朝他跑过来,他皱了皱眉,正想拉住叶岩躲到一边,没想到叶岩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臂,往旁边一带。 薛盛安以为躲开了那乞丐了,松了口气,结果那乞丐转了个弯,居然又沖向他,伸手往他的胸前衣服一拨,把他怀里的钱袋拿走了。 薛盛安反应过来后,乞丐已经飞快地跑走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明晃晃的抢劫啊! 薛盛安气炸,正想去追,旁边叶岩冷着脸,沉声道:“我去追,你在这里等我。” 薛盛安见叶岩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自己身前,不由得十分安心,于是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叶岩随即身影一闪,追人去了。 居然敢在他面前抢东西,真是活腻了。这要是抓不到人,他都没脸见盛安了。 薛盛安垫脚远眺,人群中不见叶岩的身影了,才郁闷地站好。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把袋放在了自己的怀中还被偷,哦不对,是被抢。幸好有千柏陪着自己,他武艺应该不错,肯定能追上。 薛盛安为自己交到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感到庆幸,觉得以后要加倍对千柏好才行。 他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等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发现有几个人在一个小巷子口前面对他指指点点,他不禁眉头皱了皱,看来抢他钱的人不止一个,而是有组织的。 那几个人见薛盛安看过来,立刻警惕地朝小巷里退去了。 薛盛安未追过去,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这一伙人,尤其还是做偷抢勾当的人。 他转身走进了路边一家茶肆,沖一老婆婆问道:“阿婆,这附近有没有对全县城的消息都知道得特别清楚的人?” “有啊,金平县有名的消息通,阿虎,就住在这边,他下午一般都会去赌场玩几把,你可以去赌场找找他。”老婆婆热心道。 薛盛安连忙道谢,决定趁着这个时间,先去找那个阿虎,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阿婆叫住了自己。 “小郎君,在这种地方,你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小郎君你长得实在是……太俊了些。”老婆婆犹豫着开口劝道,“还是等你朋友来了再去吧。” 这小郎君模样俊秀,又细皮嫩肉的,要是去了赌场,碰到了那人,绝对会被那人给盯上的,她实在是忍心这小郎君又被那人给毁了,所以她一时没忍住就劝了一句,至于这小郎君听不听她的话,就不关她的事了。 薛盛安听到这话,沉吟了一下,觉得十分有理,便收住了去赌场的心思,随后向老婆婆行了一礼,郑重道了谢。 老婆婆瞧薛盛安顺眼,就邀请他到茶肆坐下等朋友回来,还热情地给他倒了杯茶水。 薛盛安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准备等会儿叶岩帮他找回钱袋后,他再拿点银子感谢这位老婆婆。 第36页 但是,有时候人不去找麻烦吧,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 孙晋走出赌坊,一脸不慡地抱怨道:“今天居然买多少把就输多少把,真是晦气。” 僕人在旁边附和道:“是啊,郎君,你说他们是不是专门坑郎君你呢。” “还真有可能,他们看我有钱,所以出老千宰我。”孙晋拿着一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肯定道。 想到有可能有这个原因,孙晋更加气愤了,但是在这个地方,他还是不敢惹事的,因为这个赌坊的主人可是有些来头的,连他阿父都不敢招惹,他可不敢找上门去。 孙晋嘆了口气,招唿僕人,道:“回府吧。” 他走了几十布路,经过一个茶肆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茶肆里居然坐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第 26 章 孙晋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唰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自认风度翩翩地走向薛盛安。 薛盛安见有人向自己走过来,抬头一看,瞳孔不禁一缩。 居然又是那孙晋,怎么又碰到他了。 哦,也对,上一世孙晋不就是喜欢每天流连于青楼、赌坊等场所嘛,在赌场这里碰到他也是挺正常的。 “美人儿~”孙晋用自己最深情的声音唿唤着坐在茶肆里的薛盛安。 薛盛安听着这黏腻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要噁心死了。 他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孙晋。 “嘿,小美人儿,想不想跟本郎君一起玩啊?”孙晋见美人儿不理自己,于是欺身上前,想用扇子挑起薛盛安的下巴。 薛盛安连忙起身一躲,避开扇子,快步向茶肆外走去,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这个人说,不然他感觉要吐。 孙晋一个招手,两个僕从连忙拦住了薛盛安的去路。 “哎?你是哑巴吗?怎么不回答我家郎君的话。”一个僕从不慡地问道。 薛盛安抿紧嘴,还是不吭声,心底已是怒火中烧。 “看来还真是哑巴了。”僕从嘿嘿笑道。 孙晋一听僕从说的话,眼睛立马一亮,哑巴更好啊! 瞧瞧这小郎君的身段、这白嫩的皮肤、这小腰,手感肯定很好。而这小郎君又是一副清冷性子,要是把他欺压在身下,他说不出话,只能用那愤怒又漂亮的眼睛瞪着自己,啧啧,想想都要慡死了,他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这美人儿的味道了。 “美人儿,要不要跟本郎君回家?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孙晋忍不住又靠近薛盛安,陶醉地吸了一口薛盛安身上淡淡的清香。 嗯?不对,怎么是一股药的味道?孙晋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也没多想,把疑惑抛到脑后了。 孙晋从怀里抽出一叠银票,拿在薛盛安眼前晃了晃,诱惑道:“我可是有很多银子哦。” 薛盛安转头不小心瞥见了孙晋那副猥琐样,狠狠地磨了磨牙,他以为他是那种给钱就卖身的小倌儿吗? 不行了,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薛盛安身子微颤,五指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直奔孙晋的面门,随即又一脚提向孙晋的下身,打得孙晋嗷嗷直叫。 孙晋没想到眼前的美人儿还是一个刺头儿,说几句就动起手来了。 他捂着子孙根,一脸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两个僕人都愣了,其中一个僕人连忙去扶自家郎君,另外一个则做出一副要捉住薛盛安的架势。 薛盛安深唿吸一口,见孙晋痛苦的模样,感觉就一个字,慡! 他早就想揍孙晋一顿了,现在也算是了却他一个小小的心愿。 薛盛安轻蔑地瞟了孙晋一眼,又见拦着自己的一个僕人,皱了皱眉。 要是硬拼硬,他可对付不了身强力壮的僕人,刚刚只顾着自己一时慡快,没有考虑后果,现在却不好脱身了。 不过他倒是不后悔,毕竟光明正大打孙晋的机会可是难得。现在他只希望他能从这伙人手中逃掉,只要逃掉,谅孙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上他的家门。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住他!”孙晋气急败坏地吩咐道。 两个僕人听命,一起向薛盛安逼近。 薛盛安向后退了两步,瞥见躲在角落里的老婆婆在瑟瑟发抖,立马决定要想办法从包围中突破,不能让阿婆的茶肆因他受到波及。 他观察了一下,撒腿往另一个放向跑,可是没想到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被绊倒在地,原来是孙晋的一个僕人不知不觉拿了个东西丢在他脚下,让他滑了一下。 他慌乱中爬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僕人趁机抓住了薛盛安的手臂,押着他站在了孙晋面前。 此时孙晋正坐在茶肆里的凳子上休息,见僕人擒住了薛盛安,不禁大为满意,笑道:“你们等会儿都重重有赏。” 两名僕人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老婆婆暗嘆了一口气,果然这孙晋还是祸害了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可惜她老了,已经帮不上忙了。 薛盛安站着孙晋面前,因孙晋是坐在凳子上的,所以他是俯视着孙晋。 他狠狠地瞪了孙晋一眼,忍不住又抬起脚踢他。 孙晋这次早有防备,躲开了,他笑道:“美人儿性子还挺烈,我就喜欢你这种。” 薛盛安冷哼了一声,不吭声,他不想也不屑跟这个人讲话。 孙晋不慡薛盛安这样看他,示意一声,让僕人押他跪下。 薛盛安随即感到膝盖一痛,直直地跪倒在地。 “嘶……”薛盛安倒吸一口凉气,膝盖痛得要死,这样一跪,膝盖铁定要青了。 孙晋忍不住抬手摸薛盛安的脸颊,薛盛安挣扎着,别过头躲了一下,没躲掉。 孙晋啧了一声,暗道美人儿皮肤真滑,手感果然好。要是征服了眼前这个美人儿,肯定要比以前抢到的美人儿更加有成就感。 他正得意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想像。 “住手!” 孙晋不慡地转头望去,一个身影飞快闪过来,他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一个东西噼到自己肩膀上,咔嚓一声,他这只手脱臼了。 孙晋深吸一口气,痛苦地□□着,他抬眼看去,竟是一个十分高大强壮的青年。 叶岩抿紧了嘴,干净利落地把钳制着薛盛安的两名僕人放倒了。 孙晋一见这架势,吓得腿都软了,直接瘫倒在地。 叶岩拉着薛盛安起来,盯着薛盛安的脸看几息,又转头盯着孙晋的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居然敢欺负盛安,真是活腻了。 他愤怒地瞪视着孙晋,瞪地孙晋胆颤心惊,他用一只撑地,身子往后拖了几步,尖声叫嚷道:“你……你不要过来啊……” 叶岩拧着眉,走向前,又把孙晋的另外一只手臂给弄脱臼了。 他刚刚费了点功夫才追到那个小偷,顺便又教训了那小偷一顿,所以现在才赶回来。可他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盛安在茶肆里被一伙人劫持了,还被这个猥琐轻浮的男人调戏了。 第37页 他顿时怒不可遏,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盛安,你没事吧。”叶岩连忙把薛盛安拉过,摸了摸薛盛安的脸颊,确定少年应该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薛盛安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抓紧了叶岩的手臂。 他刚刚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镇定,但内心还是十分焦急的,他怕自己再一次落入孙晋的手中。 幸好叶岩及时赶来救了他,不然…… 薛盛安看着地上众人,几个僕人痛得躺在地上哼痛,孙晋也瘫在地上,痛得快要晕厥,眼泪都冒出来了,他心中十分慡快。 “你们到底是谁,居然敢对我下手,我父亲可是本县的县令!”孙晋恶狠狠地威胁道,“得罪了我,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叶岩紧皱着眉头,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背景,不过也是,他要是没点权势,怎么可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盛安呢。 他没有回答孙晋的话,抬步上前,一掌噼晕了孙晋,沖地上的僕人道:“记得把你们郎君弄回家。” 薛盛安有些愕然,千柏就这么打晕了孙晋? 叶岩掏出一两碎银放在茶肆的木桌上,算是弥补茶肆的损失,随后一把抓住薛盛安的手臂快步往迴路走了。 薛盛安虽然膝盖痛,但是他不敢吭声,小跑地跟在叶岩的后面,因为他发现叶岩脸色非常不好。 他沉思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又给叶岩添麻烦了,不禁十分愧疚。 他有些迟疑道:“千柏,刚刚那人是我们县县令的儿子,他为所欲为惯了,你刚刚这么教训他们,我怕他们会找你麻烦,你还是尽快离开金平县吧。” 叶岩脚步一顿,沉下脸,忍不住收紧了抓着薛盛安手臂的手掌。 薛盛安嘶的一声,叫出声来,“疼……” 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叶岩这才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紧了,连忙松了松手掌,但还是没有放开薛盛安的手臂。 他面色有些不渝,抿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顾朋友安危,独自躲避麻烦的人?”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薛盛安连忙摆手解释,嗫喏道,“我觉得你还是暂时避避风头比较好一些……” 薛盛安在叶岩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敢再说了。 叶岩现在确实很气愤,刚刚他为了薛盛安得罪了那人什么县令的儿子,他以为盛安能够理解他,可是盛安居然让自己走?! 他虽然知道盛安是在担心他,但是他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吗?而且盛安的这番话,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郡守的儿子,不再变得人人敬畏了,在这个地方,他甚至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 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薛盛安见叶岩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慌乱,他明明是担忧的意思,怎么就被千柏理解成这样了呢? 他正想开口解释,却被叶岩打断了。 ☆、第 27 章 “你知道你刚刚经歷了什么吗?”叶岩紧绷着脸问道。 薛盛安抿抿嘴,轻声道:“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被人欺负了,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叶岩听到薛盛安用如此轻松的语气回答,仿佛毫不在意,不禁更加生气了。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后怕,要是他回来地稍微晚了一点,他都不敢想像盛安会受到什么伤害。 “……”薛盛安沉默。 他如何不知道,其实他上一世已经被那人欺负过了,而且被那人害得十分悽惨。 他咬着唇,忍住汹涌而至的委屈,低着头不让叶岩看到自己的异样。 他已经尽量不让自己想上一世自己的遭遇了,但是见到孙晋,想到前世的种种,他是真的忍不住想反击,他不想让自己像前一世那么弱懦、那么无能。 而现在千柏却冲着他发火,虽然他知道千柏是在担心他,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委屈起来。 叶岩见薛盛安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激动了。” 他也不知为何刚刚会那么愤怒,还冲着盛安那么大声讲话。 薛盛安继续沉默。 叶岩暗嘆一口气,有些恼恨这样的自己。 他转身,继续拉着薛盛安往回走。 薛盛安默默地跟在叶岩后面,用力眨了眨眼睛,憋回眼眶里的泪水,努力压下刚刚的情绪。 随后他抬头,见叶岩还是冷着脸,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叶岩的袖子,问道:“千柏,你不生气了吧?” 叶岩不吭声。 他生气,生自己的气。 薛盛安见叶岩不回答,只好转移话题,试探着问道:“千柏,我们今天出来不是要找房子的吗?我刚刚问了,知道房子消息的人还在赌坊呢,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不去。”叶岩语气强硬。 薛盛安垮着小脸道:“那我们怎么找房子啊?” 一会儿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金平县的主街道南街上了。 叶岩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一家一家找,”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反正以后你不准再去赌坊这种地方。” 薛盛安一愣,去不去赌坊他倒是无所谓,但是金平县城有七八百户人家呢,一家一家问得问到何年何月? 叶岩可不管薛盛安在想什么,他知道他现在的做法很不理智,也许盛安会骂他愚蠢,但是他急需做一些事来发泄他的心中的慌乱和不安。 于是他大步带着薛盛安随便在附近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 一个中年妇人开门探出头来,问道:“找谁?” “大婶,请问你们家卖房子吗?”叶岩直接开口询问。 薛盛安则尴尬地在旁边沖大婶笑了笑,他没想到叶岩还真这么直接问人。 中年妇人皱眉道:“有病吧。” 随即砰的一声,门关了。 叶岩盯着大门,毫无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顿了顿,他又拉着薛盛安转身,准备走向下一户人家。 薛盛安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拉住他,劝道:“你这么找是找不到的。” 叶岩低头盯着眼前的少年,还是不吭声。 薛盛安见叶岩这幅表情,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疼,设身处地一想,千柏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 他于是脑子一抽,建议道:“要不你去我家住吧?” 刚说完这句话,薛盛安就后悔了。 他家里可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了,让千柏住自己家的话,难道跟自己睡一个房间?但是他根本不习惯有人跟自己睡一起啊,而且还是个大男人,这简直是要他命。 而且叶岩的随从阿古应该睡哪个房间?跟小石头一起睡在耳房?小石头肯定不愿意的,他跟阿古可是不太对付。 可是话说出来,就不好收回来了,他现在只期望叶岩能拒绝他。 第38页 叶岩听到薛盛安这话,心中微动,他闷闷地开口:“这是不是太好,太麻烦大伯和大娘了吧?” “不麻烦,我阿父阿母很好的。”薛盛安硬着头皮说道。 叶岩这才点了点头,愉悦地接受了薛盛安的邀请,“那我明天就搬到你家来。” 薛盛安嘴角抽了抽,千柏就这么接受了?居然没有客气地拒绝一下下?还这么快搬到他家住,他这是交了一个什么朋友…… 叶岩顿了顿,又道:“我怕刚刚那人找你麻烦,所以早点住到你家,这样他就不敢找你麻烦了,毕竟我身手还不错,可以保护你。” 薛盛安立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原来千柏这么快搬到自己家,是为了保护自己啊,他刚刚好像又误会千柏了,真是惭愧。 “那我们就不找房子了,先回去吧。”薛盛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挣开了叶岩的手,率先向前走去,毕竟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感觉不太好。 叶岩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少年的手臂,他回味似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勐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他一想到明天就能住进盛安家,就抑制不住地欢喜起来? 薛盛安回头,见叶岩还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招唿道:“千柏,走啊。” 叶岩愣愣地喔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夏季已经来临,气温渐渐升高,天气十分炎热。两人回到药堂时,已是大汗淋漓,尤其是叶岩,额头上满是汗珠。 薛盛安回到家连忙给叶岩倒了杯水,自己也喝了杯水。 薛盛安一进后院,就见到小石头和阿古又在斗嘴,他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何他们俩怎么这么不对付,每次一见面就要争执一顿。 叶岩则是自觉地走到院中帮起了忙。 小石头本来在气唿唿地瞪着阿古,见自家郎君回来,连忙迎上去。 他小声告状道:“郎君你可回来了,阿古总是跟我抢事做,做又做不好,烦死了。” 哪知阿古耳朵尖,听到了小石头这话,不由得反驳道:“我这不是看你年纪小,特意帮你嘛。”居然还嫌他烦,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石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他帮忙啦,他自己又不是不会做。 薛盛安敲了敲小石头地脑袋,佯怒道:“以后不能这么没礼貌,别人帮你,要说谢谢,知道吗?” 小石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忽然他勐拍一下额头,想起了什么道:“郎君,刚刚那个你堂伯母来了。” “来干什么?”薛盛安疑惑,刘氏不是与他们家没什么干系了吗,难道她脸皮厚到签了契约还来跟他们家要钱的程度? “开始说是找你,我说你出门了,她就又找老爷和夫人,但是老爷出诊去了,没在家,她跟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脸色不太好地回去了,然后夫人之后脸色也不太好。”小石头道。 薛盛安沉吟了一下,追问道:“我阿母现在在哪?” “在药房里。”小石头往药房方向指了指。 他快步走向药房,打开门,见阿母果真在药房里炮制药材,连忙笑道:“阿母,我回来了。” “盛安回来啦,你帮小岩找到住处了吗?”薛母听到儿子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问道。 薛盛安摇了摇头,“没有。” “哎呀,他们总住在客栈也很不方便吶,这样吧,让他们住我们家。”薛母提议道。 “啊?”薛盛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们家不是没有房间了吗?” 亏他还想跟阿父阿母商量商量叶岩住他们家这件事,没想到阿母就主动提起了,这真是…… “小岩可以跟你住呀,阿古可以跟小石头住,反正你们都是男人,不要紧的。”薛母又道。 薛盛安这下就真的无可奈何了,既然阿母这么说,他不让叶岩住进他家还真是不太好。 “对了阿母,堂伯母到我们家干什么?”薛盛安问道。 “她呀,”薛母撇撇嘴不满道,“可能是知道我们家最近生意好上不少,特意来打听我们家的药材的事,问为什么药的质量变好了,还抱怨我们以前故意不好好经营店铺,不让她多拿红利钱。” 薛盛安唔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堂伯母来打听药材的事?她根本不会辨认药材,怎么可能分辨出我们药的变化呢,除非是有人告诉她的。 普济堂! 薛盛安捶了下手掌,想到了这个可能。 毕竟金平县也就普济堂与他们家有生意竞争关系,而且上一世还特地陷害他们家,这一世,他一定不会让普济堂好过的。 收回思绪,薛盛安道:“阿母,以后你别管堂伯母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如果以后她来借钱,你千万别心软,她儿子赌博上瘾,一借可是个无底洞。”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堂伯母因为他儿子赌博欠债逼他卖药堂的事呢。这一世绝对不能让堂伯母牵连到他家。 薛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为了跟普济堂抢生意,薛盛安抓紧时间做了十几瓶解□□丸,又配了几十份解毒方汤。 解□□虽然降了成本,但还是比较贵,方汤则更加便宜,适合普通老百姓用。 明日他就准备售卖这种药了,第一次卖这种药,先少做一点,看看反响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住一起怎么培养感情?(? ? `?)??* 就是这么迅速同居啦! ☆、第 28 章 一转眼到了傍晚,叶岩和阿古忙活了一下午,本来想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再来,但却被薛母拦住了。 “小岩,你们今晚开始就住咱家吧,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薛母拉着叶岩的手道。 虽然一开始薛母是因为叶岩是儿子的朋友,加上小伙子人长得气宇轩昂,一身正气,所以才对他很是热情。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叶岩这人真是难得的好孩子,不仅十分知礼数,还经常帮扶盛安,而且她从儿子口中知道叶岩家里出了变故,过段时间就要去投奔京城从未见过的亲戚,不禁十分心疼。 叶岩有些犹豫,他倒是挺想尽快住进盛安家,这样就不用每天特意跑来了,但是他行礼还没拿呀。 “大娘,我家郎君行礼还没拿过来呢。”阿古连忙在旁边说道。 薛母一想也是,没有行礼,等会洗澡都没有换洗的衣服穿,于是道:“那阿古你现在就去客栈退房,然后把行礼拿来吧。” “这……”阿古迟疑地看了下自家郎君。 薛盛安以拳抵唇,清咳了一下,笑道:“那什么,再晚一会儿,我们家都要开饭了,今晚我阿母可是特意为你们做了好菜好酒哦。” 阿古登时眼睛一亮,他别的癖好没有,就喜欢喝点酒,以前在南兴郡的时候,他是郡守府的侍卫之一,每天都有一碗酒喝,但是现在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沾过酒了,他早就想念酒的滋味了,但奈何自家郎君偏偏是个不喜喝酒的人,跟着他愣是一点酒都没喝过。 第39页 “郎君……”阿古转头期待地望着叶岩。 叶岩见阿古如此表情,哭笑不得,只好道:“阿古,你去拿行李吧。” 阿古欢唿一声,随即飞跑出去了。 晚饭时,阿古吃得最欢腾,喝了一瓶酒。叶岩只敬了薛父薛母两杯酒就没有喝了。 薛盛安受到感染,也喝了两杯酒,但他不胜酒力,两杯就已经有些醉意了,他想再喝,被叶岩劝阻了,于是他便没再喝了。 酒足饭饱,叶岩搀着有些醉意的薛盛安回房。 此时的薛盛安因为喝了酒有些迷煳,整个人都倒在叶岩身上,昏昏欲睡。 叶岩把脸色酡红的少年扶上了床,见少年沉睡的脸,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他正想帮盛安解开衣服,好让他睡得舒服些,没想到忽然薛盛安忽然尖叫一声,迅速坐起身子,正好撞到了他的额头。 薛盛安惊唿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见眼前的人,连忙惊讶道:“千柏,怎么是你。” “今晚我跟你住啊。”叶岩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提醒道。 薛盛安恍然大悟,他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他连忙讪笑道:“我刚刚忽然记起自己没有洗澡,所以就醒了。” 当然,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刚刚他迷煳中感到有人解自己的衣服,他一下子联想到上一世被强迫的事,生生被吓醒了。 “也对,这么热的天气,是得洗个澡再睡觉。”叶岩笑道。 “那你先去洗澡吧,盥洗室在那边。”薛盛安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小门,又道:“热水在厨房烧着。” 叶岩颔首。 薛盛安清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不太习惯跟人睡,所以今晚要委屈你睡地上了,我等会给你铺床垫和凉蓆,保证跟床上一样舒服。”他顿了顿又道:“或者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也可以。” 叶岩沉吟了一下,道:“我睡地上吧,晚上地上凉,你身体不好,睡地上别着凉了。” 也对,他与盛安虽然一见如故,但是同睡一床这种事还是太过亲昵了,虽然他挺想与盛安一起睡就是了。 薛盛安听叶岩如此一说,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他邀请千柏到他家住,结果却让人睡地上,这是什么待客之礼? 但是,他现在前世的阴影还没去掉,实在是不敢和人一起睡。 叶岩似是看出了他的赧然,不由笑道:“放心,我身子壮,睡地上没什么的。” 薛盛安抬眸见叶岩的笑脸,心不知怎么的,忽然跳了一下。 千柏真的好体贴吖。 叶岩说完这句话就出去打热水了,没有继续坐在薛盛安旁边,不然肯定能看出薛盛安表情不太对劲。 薛盛安呆愣在床上,摸了摸胸口,体会着刚刚的那种感觉,有些疑惑。 他这是喝醉了产生了幻觉?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刚刚千柏的笑容很好看,甚至有点勾人…… 薛盛安使劲摇了摇头,把脑袋摇清醒了,这才稍微感觉好点。 他连忙起床,给叶岩铺好床铺。 等叶岩洗好澡出来,薛盛安已经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了。 “盛安,我洗好了,你准备准备吧,我去给你提热水。”叶岩拿着干布擦着湿润的头髮,边走近薛盛安。 薛盛安应了一声,暗道千柏果然体贴周到,连忙从床上起身。结果他抬眸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因为叶岩此刻正赤。裸。着上身擦头髮。小麦色的皮肤布满着一看就是充满爆发力的肌肉,水滴落在上面,划过一条透明而有淡淡光泽的痕迹,这一副活生生地美男出浴图带给薛盛安巨大的感官冲击。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薛盛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别过身子结巴道。 薛盛安暗暗比了比自己白斩鸡的身材,霎时他的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叶岩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暗喜,“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他靠近少年,发现少年耳朵尖都红透了,再加上隐隐露在外面一节白皙的后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有些口干舌燥。 薛盛安瞄了一眼,见叶岩靠他如此之近,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连忙道:“等会你出去打热水,要是碰到了我阿母怎么办?还是穿上衣服吧,我先去盥洗室了。” 说完,薛盛安就看似缓慢实则焦急地拿了衣物走进盥洗室,背靠着门,感受不到叶岩的存在后,他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刚刚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紧张地要死。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能归咎于千柏在他的房间存在感太强,让他觉得不自在吧。 叶岩看着落荒而逃的薛盛安,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他只是想逗逗盛安而已,没想到盛安反应那么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披上外衣,出门打了热水回来。 薛盛安三下五除二,迅速洗完澡,急匆匆地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不热么?” 薛盛安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回答:“我从小就怕冷,不热。” 叶岩无奈,见薛盛安一副不太想和自己聊天的样子,只好道:“那我熄灯了哦。” 被子里传来闷闷地应答声,“嗯,晚安。” 叶岩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团,随即把烛火灭了。 薛盛安听到叶岩没什么动静了,这才露出脑袋来。 他转过身子,瞧了不远处床下的叶岩一眼,偷偷松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想睡觉,却发现他怎么都睡不着,思绪纷扰,很多事情充斥在他脑袋里,让他头都要炸了。 今日千柏没有听他的建议离开金平县,甚至还住进了他家里说要保护他。 他知道千柏是为了他好,但是现在千柏明显是没有依仗、没有势力的,根本斗不过孙晋,要是孙晋找千柏麻烦可怎么办。 他现在怎么都放不下心来,毕竟事情因他而起,他不想连累到千柏,要是千柏因为他而被孙晋针对,那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在各种担忧和焦虑中,薛盛安渐渐睡着了,但他眉头紧皱,明显睡得不□□稳。 半夜时分,叶岩迷迷煳煳醒来,他刚刚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唿喊声,不禁有些疑惑。 “不……不要过来……” 叶岩仔细一听,又是很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他登时一惊,连忙爬起来几步走到床边,发现盛安果然是在做噩梦。他摸了摸盛安有些汗湿的额头,不禁有些着急。 “盛安、盛安。”他拍了拍薛盛安的脸颊。 “千柏……”薛盛安忽然又大喊一声,惊醒了。 “盛安,别怕,我在这。”叶岩见薛盛安醒来,松了口气。 薛盛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隐约中看到黑暗中叶岩的身形轮廓,声音微颤,唤道:“千柏?” 第40页 叶岩连忙抓住薛盛安的手,“我在。” “千柏。”薛盛安坐起身,哽咽着扑进叶岩怀里,“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没事,那都不是真的。”叶岩抱紧怀中的少年,轻抚他的嵴背,安慰道。 “不……”薛盛安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梦到孙晋来找我们麻烦,他还派人要杀你。” “孙晋就是白天那个轻薄你的人?”叶岩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 薛盛安勐点头,紧紧抱住叶岩不撒手,心底后怕不已。 他刚刚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他梦到他又被孙晋抓回去了,叶岩被孙晋抓到,要杀了他,在叶岩即将被杀死的时候,他惊醒了过来。 所以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叶岩抿了抿唇,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严肃。 看来白天那人的行为对盛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他做梦都在担忧这件事。 他不住地安慰着浑身发抖的少年,见少年这么害怕的样子,他都要心疼死了。 既然如此,那孙晋留不得了,必须解决掉! 叶岩紧绷着脸,暗下了决心。 薛盛安发泄了一顿情绪,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好好的,没有受到伤害,便慢慢缓过心情来了。 他抽了抽鼻子,连忙从叶岩怀里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薛盛安指了指叶岩的里衣。 叶岩见少年从他怀里出去了,心底不禁有些遗憾,他还想多抱一会儿呢,“没事,我等会换一件就好了。” 两人沉默一瞬。 薛盛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千柏,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他握了握拳,眼底闪过坚定的神色,他不能再让孙晋这么自在的活着了,必须用点手段解决掉这个麻烦,不然他每日担忧,永无好眠之日。 “你说。”叶岩道。 薛盛安严肃地盯着黑暗中叶岩的眼睛,用自己都没想到的冰冷语气说出了一句话。 “我想让那孙晋身不如死。” 随即他紧紧盯着叶岩,观察他的反应。这句话可能会让千柏觉得他很恶毒,但是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千柏接受不了的话,那也没办法了,他自己还是会想办法达成这个目标的。 果然,叶岩摇了摇头。 薛盛安咬了咬唇,虽然早有预料千柏不会答应他这种可怕的想法,但是他心底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我只能让孙晋死,不能让他身不如死。” 叶岩可不知薛盛安的想法,他听到少年的一番话,感觉十分欣喜,因为少年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想到一块去了。 可惜这不是南兴郡,是金平县,那孙晋还是金平县的儿子,在这里,时间不允许他折磨孙晋,不然他一定要先砍掉孙晋那轻薄过盛安的手,给盛安出气。 薛盛安本来失落的心在听到叶岩后面的话后,登时敞亮了,原来千柏不是不愿意帮他,刚刚他差点又误会千柏的意思了。 薛盛安立马道:“我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叶岩连忙询问。 “你忘记我是大夫了吗?”薛盛安拍了拍自己胸口,自信道。 叶岩恍然大悟。 也对,身为大夫总是会知道一些奇怪的药,说不定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接下来两人一拍即合,商量着该如何做准备和行动。 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夏季,加上开着窗户,到了晚上还是十分凉慡的。 薛盛安见叶岩身着里衣坐在床边坐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让他先去睡觉。 “你确定你现在不害怕了?”叶岩问道。 薛盛安迟疑着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陪着你睡?”叶岩笑道。 薛盛安果断摇头。 他虽然他还有点怕做噩梦,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跟人一起睡。 叶岩有些遗憾,他摸了摸薛盛安的头,无声地安慰了他一下,就起身换了件里衣睡觉去了。 薛盛安被摸了下头,心底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唔……千柏对他就好像阿母对他一样温柔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这么长,你们不夸夸作者么(*/ω\*) ☆、第 29 章 翌日,一大早就醒了的叶岩发现薛盛安居然比他醒得更早,此刻一个人在床上,小脸皱成一团,撩起裤腿涂抹着什么。 叶岩凑近一看,发现少年的膝盖上各有一团淤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皱眉问道:“盛安,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昨天。”薛盛安把药膏轻轻地抹在伤处,咬牙道。 他就知道膝盖肯定会变青,但是昨天他勉强还是能正常走路的,结果昨晚睡觉时候经过叶岩一影响,他就忘了要抹药了。今天早上起来,他想下床,发现膝盖痛得要死,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现在只好抹点祛瘀化血的药膏。 叶岩一听薛盛安的话,立马想到了昨天少年被押着跪在孙晋的画面,想必就是在那时少年的膝盖被弄伤的。 该死的,敢这么伤害盛安,他一定要让那孙晋生不如死。 他从盛安手中拿过药瓶,“我来给你抹药吧。” 薛盛安见叶岩如此贴心,便由他去了。 叶岩一脸严肃,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手上动作却十分温柔,他时不时地抬眸观察着少年的反应,只要他稍有一点不适,便停止抹药的动作。 两人靠得很近,甚至彼此都听得见对方的唿吸声。 薛盛安本来看着自己的膝盖,但视线却不由自主转移到叶岩的脸上。剑眉星目,侧脸稜角分明,此刻正垂眸给他擦药,认真的表情十分养眼。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好友很是英俊,要是叶岩长住在他家,保不齐就有媒婆来打听他的个人情况了。 唉。 “你嘆什么气?”叶岩开口道。 薛盛安顿时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刚刚不小心真的嘆气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薛盛安支支吾吾地道。 他只是刚刚想到叶岩以后会娶妻生子,家庭美满,而自己可能一身都要孤独终老了,就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气。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解决掉那个麻烦的。”叶岩以为少年还在烦恼那个孙晋,连忙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安慰。 薛盛安重重地点点头,还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齐齐地两个声音传来。 “郎君,起床啦。” 叶岩起身去开门,发现一高一矮两人分别捧着洗漱用品并排站在门外,不由得失声而笑。 “郎君。”阿古看到叶岩开门,连忙喊了一声,递过手里的东西。 叶岩接过,让开身子,让小石头端着东西进去。 阿古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叶岩拦住了,“这不是我的房间,你别进去了,站在门外等着吧。” 第41页 阿古只得听从吩咐,站在门外等候,他忍不住腹诽道,都是男人,有什么要紧的?郎君昨晚不还跟薛郎君睡在一起了么? 叶岩可不管阿古在想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应该让阿古进来,就算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也不行。 他转身端着东西进了屋,就见小石头已经放下东西,站在床前看着少年的膝盖,嘴里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而少年则是一脸无奈地回着话。 叶岩拧了拧眉,不着痕迹地把小石头挤开,然后把薛盛安的裤腿放下来。 薛盛安起身下床,但是被叶岩按住了肩膀。 “你今天别下床了,好好休息吧。”叶岩心疼道。 “没事,就是淤青而已,我还是能勉强走路的,况且今天我还有事要忙呢。”薛盛安想着今天要做的事,硬是要起来。 叶岩不好再阻拦,只得扶着少年起来,帮少年洗漱,甚至还想帮少年穿衣服,不过被少年严肃地拒绝了。 “我是腿受伤了,手又没受伤。” “好好好,那你自己穿衣服,我帮你穿鞋总行了吧。” 小石头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一脸懵逼,他的存在是不是多余的啊? 怎么这叶郎君一住进他家来,就抢了他的事情做?明明他才是伺候他家郎君的好嘛。 小石头念头一转,想到了经常跟他抢事做的阿古,不禁恍然大悟,原来主僕俩是一个德性啊,都喜欢跟别人抢事做。 难道他们住进来,是为了挤掉他在薛家的位置?小石头沉思了一下,老爷和夫人这段时间的确是很喜欢叶岩主僕两人,就连郎君也跟叶郎君的关系变得很好,就像兄弟一般。 不会是真的是他猜测的这样吧?小石头心底顿时升起了危机感,暗暗地瞪了一眼叶岩,闷闷不乐地转身出去了。 他一出房门,就见到等在门外的阿古,又忍不住瞪了阿古一眼,才转身去厨房拿早点。 阿古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小石头了。 薛盛安吃完早饭后,就在药堂推出了解毒丸和解毒方汤,给每一个上门看病抓药的人宣传了一下这种药。有几个百姓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了。 叶岩见这种情形有些不满意,他亲身经歷过被蛇咬,就是被薛盛安用这种药丸治好的,所以见到生意不太好,不禁有些着急了。 薛盛安倒很是淡定,他相信自己的药绝对会比普济堂的好。 他递给伙计小乙两份药,“上次多亏你阿父带我们去连云山,这是解□□,主要针对虫蛇类的毒物,你带回去给你阿父吧,我之前跟他说好要送他两份的。” 小乙一喜,连忙道谢接过。 有了张大伯这个知名猎户的宣传,他就不信生意不会好起来。 果然,又过了两日,来买解□□的百姓多了起来,但薛盛安每天都只卖十几份就不卖了,一是这种药制作手续太麻烦,放药顺序和有几个关键时机都只有他能把握,他阿父都做不来,所以都是他亲手制作。二是,他深知珍贵的东西不能烂大街,不然百姓们不会珍惜。 又过了几日,到了端午节这天,一大早,全家人包括叶岩和阿古,还有来薛家帮工的人都收到了薛母送的礼物,一个防蚊虫的香囊。 这是薛母早就开始准备的,她在里面填香料时,还问了下儿子的意见。薛盛安就特制了一种香料,里面不仅有香料,还混合了其他防蚊虫的糙药。所以这个香囊也算是薛母和薛盛安一起做的。 不过因为今天过节,过来帮工的人,只做了一上午就回家吃午饭去了,下午则是休假。 中午时分,薛家人与叶岩一起吃了顿薛母做的大餐,几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气氛甚欢。 吃了几口饭,小石头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些别扭的问道:“叶郎君,阿古去哪了?” 为什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人影,连吃饭都没看见,忽然没人跟他抢事情做,他还有些不习惯呢。 叶岩吃饭的动作一顿,看了薛盛安一眼,见盛安担忧地看过来,他清咳了一声,随即淡定道:“我叫他去做一点事了。” 小石头喔了一声,识趣地没有追问,低头继续吃饭了。 吃完饭后,薛盛安给了叶岩一个眼神,叶岩连忙跟着他回房了。 关好房门,薛盛安拉住叶岩的衣袖,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样?阿古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他身手还不错,只是暗中调查一个人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叶岩顺手握住薛盛安的手道。 叶岩肯定的回答给了薛盛安一个定心丸,既然他都说没事,那阿古应该能完成任务的。 薛盛安放下心来,正想要走,结果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又被叶岩攥在了他的手里, 他眨了眨眼睛,心思微动。 因为这两天叶岩总是作出一些在他看来十分亲昵的举动,比如说摸头,捏脸什么的。 真正的朋友之间相处都会这么亲昵的像亲人一样么? 他抽出了手,仿佛很是随意地问道:“千柏,你总拉着我的手干嘛?两人男人拉手多奇怪啊。” “我这不是看你大夏天的手还那么凉,帮你暖暖手吗?”叶岩理所当然地道。 见少年恍然大悟,不再疑惑,叶岩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虽然他帮盛安暖手是一个原因,但是其实是因为他不知为何,总是不自觉地就抓着盛安的手。 嗯……他以后一定有克制自己的举动,不然让盛安觉得自己太轻浮就不好了。 薛盛安听到叶岩的解释,感觉心中一暖,原来他是发现自己的手总是冰凉的,想给自己暖手啊。 薛盛安忍不住有些感动,他发现千柏做的一些事、说的一些话,总是格外贴心,让他备有安全感。 不过,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些怪怪的呢? 薛盛安有些想不通,不过对于想不通的事,他一般就抛脑后了,反正以后总会想通的嘛。 于是他沖叶岩一笑,道:“那我先去忙了。”就打开房门走了。 叶岩被少年突如其来的笑容晃到了眼睛,等回过神时,少年已经不见身影了。 叶岩不禁嘆了一口气,内心十分苦恼,他真的很喜欢盛安,想每天看着他笑,想亲近他,但要是这么直接跟盛安说的话,会吓到他的。 这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岩:我觉得我得了一种病,盛安你能帮我治好吗? 薛盛安(皱眉):什么病? 叶岩:我最近总是惦记着你,想亲近你。 薛盛安:果然是病,得治! 叶岩(期待脸):该怎么治? 薛盛安:嗯……我躲着你就好啦。 叶岩:……为什么不是把你送给我当药啊? 薛盛安(转身就走):想得美! ☆、第 30 章 同一时间,京城,武国公府。 端午节,本来应该是一家团聚,阖家欢乐的日子,但是武国公府显然是不是这样。 第42页 此刻饭厅内,饭桌上摆着十几道精緻的菜餚,但桌旁的人却没有动过几口。 一桌十几个人,每个人神色各异,表情或淡定或害怕。 大房的林姨娘站在郑老夫人身后伺候着,看了看不怒自威的郑老太爷,又瞥了一眼二房的几人,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停下了给老夫人布菜的动作。 “怎么,我的话没听见吗?老二,你怎么不回答?”郑老太爷拧眉问道。 “回、回父亲,我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来说,没……没找到外甥儿。”郑二老爷支支吾吾道。 “什么?”郑老太爷中气十足地一拍桌子,喝道:“怎么会没找到?” “听南兴郡的人说,外甥儿十几日前就不在那里了。”郑二老爷被拍桌子的响声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哎呀,十几日前听说南兴郡还没彻底结束战争,很是混乱呢,不知道小岩会不会出什么事呢,妾身真是十分担心啊。”林姨娘捂嘴惊唿一声,露出十分担忧的表情。 郑老太爷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坐在饭桌旁边的二夫人钱氏闻言立马转头瞪了林姨娘一眼。 林姨娘装作没看见,垂眸掩饰眼底闪过的一抹笑意。 林姨娘这幅样子让钱氏气得够呛,她胸膛急剧起伏起来,忍不住使劲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怒视着林姨娘。 她真是想扑过去撕烂林氏这贱人的嘴,省得她总是挑拨老太爷的情绪。 郑老太爷见底下钱氏的表情,眼底闪过不满。 郑二老爷见此,连忙拉了拉自家夫人的袖子,示意她收敛下表情。 钱氏见老太爷定定地盯着她,骇得心中一跳,只好委屈地收敛神色,压下心底的愤怒,垂眸磨牙。 “老二,所以你没找到人就让人回来了?”郑老太爷眯了眯眼睛,继续先前的话题。 郑二老爷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一直派了人在南兴郡守着,一有外甥儿的消息会立马送来京城的。” 郑老太爷听了这话,脸色稍缓。 郑二老爷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又道:“另外儿子猜测,外甥儿可能是来京城的路上了,他阿父肯定会叮嘱他来找我们家的,毕竟我们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郑老太爷点点头,贊同了庶子的说法。 坐在圆桌另一边的郑大老爷见此,神色微动,沉思了一下,沖父亲恭敬道:“二弟的猜测有道理,不过南兴郡离京城不远,骑快马大半个月就能到,所以小岩也许快到京城了,我等下派人在京城附近的郡城打听一下吧。”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郑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 对他这个嫡亲儿子,他还是很放心的,自己夫人把他教得很好,不像庶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唉,可惜他以前太过忽略这个嫡亲儿子了,弄得亲儿子都跟他不甚亲密。 郑二老爷听到父亲夸奖大兄的话,表面上陪着笑脸,附和着父亲的话,桌底下的手却握得紧紧地,青筋都冒出来了。 最近他发现老太爷渐渐重视大房一脉了,收管家权就是一个例子,明明以前没有这么明显偏袒的。难道是觉得大兄最近升官了,老太爷觉得郑家以后得靠大兄撑起了? 郑二老爷咬紧牙关恨恨地想,为什么他不是嫡子?如果他是嫡子,他也可以做到大兄这个程度的。 就因为他是庶子,所以在官场上他只能与同是庶子的人打交道,那些出身正室的官员,虽然表明上与他相谈甚欢,心底却是对他不屑一顾,看不起他。 “好了,继续吃饭吧。”郑老太爷大手一挥,让大家开饭。 郑二老爷闻言,只得压下不甘,挤出笑容给老太爷敬酒。 郑大老爷的正室夫人丹娘连忙起身给老太爷布菜。 钱氏见大房的人都如此殷勤,一个给老太爷布菜,一个给老夫人布菜,十分不屑地撇撇嘴。 郑二老爷则隐晦地看了钱氏一眼,暗道自己夫人不懂事,也不去讨讨两位老人的欢心。 气氛还是有些不自在,林姨娘见此,轻声笑着,说了些吉利话,逗得老太爷和老夫人开心起来,其他人连忙附和着说了些吉利话,餐桌的氛围才热闹起来。 不过各人心底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 * 又过了两日,金平县,薛家祖屋。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后门处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后门就开了半扇,让人影进去了。 后院的某间厢房里,亮着一盏油灯,在漆黑的夜里泛起了黄色的光晕。 “……你这死鬼,一来就这么猴急。”一妇人轻声喘息,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 “这不是两天不见,想你了吗。”一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随即嘿嘿笑了笑,“怎么,你不想我,嗯?” “哎呀……轻点。”妇人埋怨一声,忍不住问道,“你家那婆娘还没回来?” “没呢,放心吧,没有一个月是不会回来的。”中年男人肯定道。 一刻钟后,中年男人搂着妇人,有些急切地问道,“我前两日不是让你去打听薛家的药材炮制方法嘛,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妇人横了男人一眼,埋怨道:“我就知道你没事才不会这么频繁地找我。” “你是不知道那个东西对我多么重要,本来我药堂的生意在慢慢好转的,但最近两天回春堂又推出了新种类的药,抢了我药堂好多生意,气死我了。”中年男人急忙给妇人解释,提到回春堂,本来餍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原来是这样啊,”妇人这才恍然大悟,“我上次去薛家,但是当时只有李氏一人在家,我想套她一些话,但是她东扯西扯,什么也没说。”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本来他以为刘寡妇跟薛家是亲戚关系,至少可以把听出一些什么消息来呢,结果居然什么都没打听到,真是让他太失望了。 妇人见中年男人的表情不对,连忙道:“这样吧,我找时间再去一趟,想办法偷偷熘进他们的药房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如此的话,当然最好了。” “那先说好,如果我弄到了什么东西出来,你得给我些酬劳吧,毕竟我也是冒着风险去的。” “好,你要什么,我都送你。”中年男人一口说道。 妇人一喜,“最近宝轩阁新出了一套首饰,你到时候买给我吧?” 她盯着那套首饰好久了,一直没捨得买,现在有机会得到,她当然要想办法弄到手。 “……好。”中年男人虽然有些肉痛,但还是答应了。 * 与此同时,金平县一家青楼里,孙晋正享受着一美貌妩媚的女子服侍,他摸着那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使劲嘬了一口。 “郎君,你可是几天都未曾来看奴家了,奴家想死你了。”女子娇滴滴地开口,抬手抚上男子赤。裸的胸膛。 第43页 “我这几天都在养伤呢,我家里不让我出来,今天我还是特意熘出来看你的呢。”孙晋解释道。 想到自己受伤的缘由,他不禁脸色微冷,这几日他拜託阿父帮他调查清楚打伤他的那两人是谁,也不知阿父调查清楚了没。 “养伤?郎君你哪里受了伤呀,让你家帮你看看。”女子立刻担忧地道。 “一点小伤,已经好了。”孙晋嘿嘿笑着,有些遗憾道,“就是我错过了一个美人,让他给跑了,哼,等我找到他,一定要把他抓回去。” “哎呀,郎君在我这怎还惦记着别的人。”女子倒也是知道他的性子,心中虽不在意,但还是假装不满地嘟起嘴。 “美人儿吃醋了?”孙晋嘿嘿笑道,翻身把女子压下,“本郎君这就满足你。” 躲在房间某处的叶岩一听孙晋竟然还惦记着盛安,脸色一沉。看来盛安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幸好他今晚抓住机会出来了。 他微抬下巴,示意开始阿古放迷。药。 阿古颔首。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趴在女子身上,正准备行云雨之事的孙晋有些疑惑:“哎——我今儿怎么有些头晕啊。” “郎君,我也是呢。”女子摸了摸额头,也是觉得晕晕乎乎的,刚想撑手坐起来,但药性已发作,她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孙晋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从女子身上爬起想下床,但是他走了没两步,就晕倒在地了。 叶岩和阿古听到房间里彻底没什么动静了,才走了出来。 叶岩紧绷着脸盯着浑身赤。裸的孙晋,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他冷冷吩咐道:“阿古,先把他弄走。” 毕竟这里不是教训孙晋的好地方。 “那床上的女人怎么办?”阿古指了指床上的青楼女子,毕竟如果把孙晋给弄走,到时候调查起来,那女子可能会受到波及,他不愿伤及无辜。 “没事,等会儿把她丢到别的房间去,反正她也没看见过我们,官府一问三不知的话,也不会多为难她的。”叶岩沉吟道。 要是这个女子聪明的话,她就应该一口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古点点头,随即捡起地上的一件袍子,把孙晋裹住,再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把他装了进去。 “走。” 两人迅速从窗户逃走了。 青楼后面是一条废弃小巷,半夜根本没有人在这里走动,所以叶岩和阿古很顺利地把人给掳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今天才知道怎么查看营养液是谁送的orz 谢谢小天使“迷失的缘分”送的5瓶营养液,炒鸡开心,么么~(>ω<*) ☆、第 31 章 半夜时分,薛家后院一房间内依然亮着灯,房内人显然还未睡,窗上映着的人影在来回地走动着。 薛盛安不时地走在窗户旁停顿一下,紧握着的双手显示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忽然,窗户外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声,薛盛安连忙快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门,一道身影立马翻了进来。 见叶岩安全归来,薛盛安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盛安。”叶岩轻声喊道,仅仅才几个时辰没见,他就发现他有些想念少年了。 “怎么样?事成了吗?”薛盛安急忙问道。 “成了!”叶岩自信地笑道,“有我出手,你还不放心吗?” “真的?”薛盛安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那药也成功餵他吃下去了?” “嗯!”叶岩重重地点头。 薛盛安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怕自己叫太大声吵醒阿父阿母,但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他飞扑到叶岩身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叶岩眉梢一挑,心中欢喜少年突如其来的拥抱,一时没忍住,大手一托薛盛安的身子,把他託了起来转了个圈。 薛盛安沉浸在兴奋中,没发现两人姿势的异样,他此刻双腿环着叶岩的腰,相当于整个人都挂在叶岩身上。 他只知道,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人的噩梦了。他以后终于不用再提心弔胆,不用再害怕有一天孙晋会忽然来害他们家了。 他搂着叶岩的颈项,喃喃道:“千柏,谢谢你。” 叶岩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年,勾了勾嘴角,心底异常地满足,听到少年的道谢声,他连忙道:“我们可是朋友,这点事不算什么。” 薛盛安没有继续说话。 叶岩便站着不动,继续抱着少年。连少年身上的药香都觉得特别好闻,他磨蹭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不禁想到,要是能一直这么抱着盛安就好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叶岩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盛安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一直乖乖地让他这么抱着,以盛安的性子,这怎么可能? 他不由得喊了一下盛安,结果身上挂着的少年还是没有回应。 叶岩正以为盛安等了他太久累极睡着了,忽然勃颈处一凉,感觉到自己颈处的皮肤上好似落了一滴水,他勐然一惊,把少年扳正身子一看,少年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由得心中一慌,连忙快步走到床边,把少年放在床上,急切地问道:“盛安,你怎么哭了?” 叶岩慌忙地给少年擦去眼泪,却没想到越擦,少年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叶岩表情不禁更慌乱了。 “别哭了好么?你哭得我心里也好难受。”他用力地抱住少年,抬手抚摸着他的嵴背,顿了顿又道,“今天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应该值得高兴吗?” “我……我这就是在高兴……”薛盛安扑在叶岩怀里,抽噎着回答,自己边说着,边咧了咧嘴,破涕而笑了。 叶岩听到笑声,扶着薛盛安的肩膀,把他拉起来一看,发现盛安果然在又哭又笑,叶岩有些不解地问道:“盛安,你这是……在高兴?” 他第一次见到高兴是边哭边笑的。 “怎么,不可以嘛?”薛盛安连忙从叶岩怀里抽身出来,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叶岩见薛盛安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和语气,不由得松了口气。少年平常看着那么自信神气,每次给人看病的时候都信手拈来,药到病除,没想到私下里还是个小哭包,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薛盛安见叶岩不停地打量他心下赧然,抬手捂住了脸。 唔……感觉好丢脸,居然又在千柏面前哭了,哭哭唧唧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好嘛。 叶岩见少年捂脸的动作,眼底盪出浓浓的笑意。小哭包也知道害羞了呢。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少年,“来,擦擦脸。” 薛盛安慢慢腾腾地放下捂脸的手,与叶岩对视一眼,连忙垂眸,脸颊微热地接过手帕。 边擦脸,他边暗暗否认自己刚刚的行为,他刚刚不是在哭!他只是知道事情真的办成了,忍不住有些兴奋激动了而已,绝对不是哭! 第44页 擦完脸,薛盛安随即整了整表情,严肃地问道:“阿古呢?也安全回来了吧?” 叶岩微微颔首,“嗯,我让他先到客栈住着了,明日再回来。” 薛盛安放下了心,“这就好。” * 翌日,孙府。 孙县令陪着自家夫人吃着早饭,结果快吃完了,儿子居然还没过来,不由得有些不满,忍不住道:“晋儿怎么还没来,不会又到哪里野去了吧?” 孙夫人连忙道:“儿子这几天很乖的,已经几个晚上没出去玩了,也许还在睡觉呢。” 前几日儿子昏迷着被人抬回府,两只手都脱臼了,请大夫治好,休养了两日才好,儿子应该不会出府去玩的。 她沖伺候着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快去把郎君唤起来吃早点。” 丫鬟应声是,随即转身出去了。 “对了,老爷,前几日伤了晋儿的人你查到了吗?”孙夫人问道。 “查到了。”孙县令慢腾腾地喝了口茶,才道。 “哦?是谁?竟然敢这么对我儿,看我不废了他的手。”孙夫人咬牙道。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平常宝贝的不行,居然还有人敢沖她儿子动手,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是我们县的人,不清楚具体来歷,”孙县令道,“现在暂住在薛家,就是城西回春堂的薛家。” “那老爷你怎么不去把人抓来呀。”孙夫人皱眉,有些不满,老爷连那人住的地方都查到了,居然不抓人,真是奇怪。 “还是算了吧,这事是我们儿子不在理,晋儿想把薛家的小郎君给抢回来,还调戏了人家,人家只是把晋儿的胳膊弄脱臼,还算轻的了。” 孙县令嘆了口气,顿了顿又道:“夫人,你少惯着晋儿吧,你看他那每天不务正业的样子,隔段时间就抢一个良家人回来,再这样下去,要是得罪了我们惹不起的人,那我也保不住他啊。” 而且要是被怀有怨恨的百姓上诉到郡守府那边,他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老爷你可是金平县的县令,还怕什么?那薛家就是开了一个小小的药堂,有什么了不起的。”孙夫人还是不理解,在她看来,老爷是金平县权力最大的人,还怕一个普通老百姓? “你是不知道薛家最近名声大的很,尤其是薛大夫的儿子,医术了得,几乎是药到病除,就连隔壁县城都有特意来看诊的人,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要是我真帮晋儿把他抓来,我会被百姓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去。”孙县令解释道。 “真有这么厉害?名声居然这般大?”孙夫人张大了眼睛,有些不信。 孙县令颔首,“不论怎样,这样的人我们都不能得罪,说不得以后我们就有求于他们呢。”他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抚道:“夫人你就别计较了,反正晋儿也就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孙夫人听到老爷这么说,只得不甘心地作罢。 吃完早饭,没过一会儿,一僕人有些急切地进来,大喊道:“老爷、夫人……” 孙县令闻言,眉头一皱,“大早上的叫什么叫,晦气!”吵得他心情都不好了。 孙夫人则在一旁沖僕人问道:“说吧,什么事。” 僕人小心翼翼地道:“回老爷夫人,刚刚一堆人围着我们府邸门口吵嚷着,好像在看什么热闹,奴才好奇跑去一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虽然脸上受了伤,但我看着似乎有点像我们家郎君,所以奴才特意来问老爷夫人,郎君在家吗?” 孙县令和孙夫人闻言,神色微变,对视了一眼,正要回答,忽然之前出去的丫鬟急匆匆地回来了,她沖孙夫人道:“老爷、夫人,郎君不在他院子里。” “什么!”孙县令大惊,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问道,“郎君怎么会不在家?” 丫鬟连忙回道:“听他院子里的丫鬟说,昨晚郎君就不在了。” 孙夫人这下着急了,既然儿子不在房间,那门口躺着的人真有可能是她儿子,她连忙唤道:“老爷……” “走,我们快去看看。”孙县令急忙领着夫人去了府邸门口。 孙县令出去一瞧,发现果真门口有一群人围在府邸前面不远处,他连忙吩咐几个家僕驱赶这群人。 百姓们见孙县令来了,都一闹而散,只不过走的时候,还在幸灾乐祸地讨论个不停。 “啧啧、果然作恶多端死是会遭报应的。” “诶?你知道躺着的这人是谁?” “你这都猜不到?人都放在县令府邸门口了,还能有谁,当然是孙县令的儿子啊。” “也对……不过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他,不怕被孙县令抓起来吗?” “这谁知道呢?反正看不惯他的人多着呢,说不定有人忍不下去了,就揍了他一顿。” “嗯,有道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岩:盛安,原来你高兴会哭啊? 薛盛安:我那是激动的泪水!!!(捂脸逃走) ☆、第 32 章 孙夫人见人群散了,快步走近一看,顿时吓得够呛,只见自己儿子浑身赤。裸着,身上就盖了件外袍,脸上鼻青脸肿,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她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哭嚎道:“儿子啊,你快醒醒!” 这一抱,孙夫人才发现,儿子浑身发烫,因为没穿衣服,又不知道躺在地板上躺了多久,已是露出发烧的症状。 她转过头去,撕心裂肺地吼道:“快来人,把郎君抬进去。” 几名僕人连忙赶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自家郎君抬进去了。 孙夫人边哭边跟着进府了。 孙县令见此情形也是面露担忧和愤怒之色,他瞪了一眼在不远处偷偷看他们动静的百姓,哼了一声,甩袖准备回府。 他进府之后,迅速找了个得用的下人,吩咐道:“去查查郎君昨夜去了哪里,还有,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僕人哪去了,也找找。” “是,老爷。” 孙县令快步走进儿子的院子,一进房间,就听到一堆女人的哭啼声,他大怒,喝道:“哭什么哭,我儿又没死,你们都给我出去!” 几名妾室骇得不轻,擦了擦眼泪,互相对视一眼,快步出去了。 “夫人,请大夫了吗?”孙县令揉了揉额头,缓解了一下头痛之感,沖夫人问道。 “请了。”孙夫人点点头,哭着道,“老爷,晋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孙县令连忙扶住夫人的肩膀,轻声安慰:“放心,晋儿会好的。”随即他语气一转,眼神忽而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事了,等我查明是谁干的,一定饶不了他。” 第45页 *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薛盛安,从早上开始就浑身充满干劲,笑容满面,就连薛父和薛母都有些疑惑儿子为何今天如此兴奋。 薛盛安对此的解释就是,最近药铺生意大好,赚了很多钱,他很高兴。 薛母一听这解释倒很是理解,因为她看了看帐本,发现就这几天单单卖解毒丸的收入就抵得上平常一个月的收入了,这让她笑地合不拢嘴。 薛父倒是对此不置可否,他叮嘱道:“盛安,你可不要被名利迷了眼睛,好好研究医术才是我们作为医者的本分。” 薛盛安颔首应是,想了想又道:“阿父,儿子认为在练习医术的过程中也是需要银钱的,不然我们就不能收购糙药,改进药方了。” 薛父被这话一堵,张了张嘴,竟是不好如何反驳。 薛盛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沖阿父笑道:“放心吧,阿父,儿子知道轻重的。” 薛父见儿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儿子越来越活泼有人气了,病好之后笑的次数比以前几年的都多。 而对于儿子的医术,他心底充满了自豪感,儿子医术比他更为精进,他相信盛安能够在医道上走得更远,他刚刚说那番话,只是想敲打一下儿子,希望他不要走歪了而已。 薛父看了一眼正在兴致勃勃算着帐本的夫人,轻笑了一下,转身准备回后院药房了。 这在这时,忽然药堂内冲进了一个人,急切道:“请问薛大夫在不在,我家夫人请薛大夫尽快上府一趟诊治我家郎君。” “请问阁下府上是……?”薛父停下去后院的脚步,连忙问道。 “孙府,就是本县县令大人的府邸。”小厮迅速回答。 薛父一惊,顾不得再细问,连忙拿着药箱就要出去。 薛盛安连忙喊住薛父,“阿父,我也跟你一起去。” 他得亲眼看看孙晋现在身体状况是什么样子,不然他总是有些不安心。 “这……”薛父很是犹豫。 孙晋在金平县的名声可是十分大,都知道他喜欢美人,还京城强抢民女,甚至还喜欢长得好看的小郎君。而自家儿子虽然不是绝顶好看,但还是长得比金平县的大部分男人强上几分的,他怕孙晋会看上自家儿子。 “阿父,你就让我跟你去看看吧。”薛盛安再次请求道。 “好吧。”薛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作为医者,最先要务还是得诊治病人。况且孙家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他儿子吧。 一旁的小厮见薛大夫还和别人聊起了天,心里急得不行,“薛大夫可否快点随我回府,我家郎君急需就诊。” “好,我们这就走吧。”薛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脚跟着小厮出了门。 薛盛安也迅速跟上。 几人到了孙府,进了孙晋所住的厢房里。 “老爷、夫人,薛大夫到了。”僕人在门口处喊道。 孙县令连忙从床边的凳子上起身,掀开帘子,到门口处相迎,“薛大夫。” “见过县令大人。”薛父冲着两位行了一礼。 薛盛安低头敛眸,不动声色地跟着阿父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孙县令摆了摆手,转头打量着薛父身后的少年郎君,不禁问道:“这是……?” “这是犬子,医术还不错,随我一起来给令郎看病的。”薛父解释道。 “糙民薛盛安,见过县令大人,此行特意来协助我阿父看病。”薛盛安敛去眼底的恨意,抱拳恭敬道。 “一直听闻薛家有儿,不仅医术不凡,还相貌堂堂,现在一见果真如此,小郎君能来自然更好了。”孙县令脸上笑意连连,实则内心大感庆幸,幸好没听夫人的话把这薛小郎君抓回来,不然现在就有求助与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孙县令顿了顿又道:“听闻我儿先前不小心冒犯过令郎,实属无意,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望薛大夫和令郎不要放在心上。”他实在是怕薛家不会尽全力救治晋儿,不然,他才不会对两个平民百姓这么低声下气地道歉。 薛盛安闻言抿紧了嘴,袖口下的手指微微收拢,未接孙县令的话。 薛父听到孙县令的话不禁一惊,转头疑惑地看向薛盛安,他怎么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被孙晋冒犯过?要是他早知道,今日绝不会带儿子到孙家来。 他嘴唇微张,想要开口询问,但是一想到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沉默片刻,到底是忍住了心底的疑问和隐隐的怒火。 还是等回去再问盛安吧。 “当然,都是小孩之间的玩闹,糙民不会放在心上的。”薛父沖孙县令强颜欢笑道,“现在是否可以开始看诊了?” 孙县令摆了摆手,向帘子里指了指,“普济堂的林大夫正在帮我儿诊治,烦请薛大夫稍等片刻。” 薛父点点头,随即被请到坐榻上坐下来等候。 丫鬟连忙送上热茶给薛父和薛盛安。 薛盛安站在父亲身边,暗暗腹诽道,没想到孙县令居然把城中两个药堂的大夫都请来了,不过孙县令只有孙晋这一个儿子,看重些也正常,不然前世就不会这么纵容孙晋把他掳回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林大夫掀开帘子出来了,身后跟着孙夫人。 孙县令忙问道:“林大夫,我儿怎样了。” “回大人,令郎受了寒,现在高热不退,可能要加重药的剂量,才能退烧,但是药太重的话,可能会对身体有些害处。”林大夫斟酌着回道。 “只要能退热,吃些药没关系,身子日后再补回来就是了。”孙夫人急道,“林大夫先开药吧。” 林大夫颔首,又露出迟疑的表情,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就是……” 孙县令和孙夫人见林大夫如此模样顿时一惊,心底涌出一丝不安的念头。 孙县令有些不耐地问道:“林大夫快别吞吞吐吐了,直接说罢,本官承受得住。” “是这样的,我刚刚发现令郎的脉象好像有些奇怪,加上现在又发热,所以我也有些判断不准,不如让薛大夫也诊治一下吧。”林大夫建议道。 随即林大夫意味不明地看了薛父一眼,沖薛父行了一礼。 薛父连忙回礼。 薛盛安听了林大夫的判断,不由得为之侧目,没想到林大夫的医术还可以,居然能够看出孙晋脉象的异样,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薛父倒是认识林大夫,早年与他打过照面,还曾经有过与他结交的想法,但是后来他发现林大夫这人太过势力,见钱眼开,谁给的钱多救谁。这跟他行医的理念不一样,所以他就没与他交往了。 “好,烦请薛大夫跟我来。”孙县令立刻领着薛父往里屋去了。 薛盛安连忙跟上。 站在原地的林大夫盯着薛氏父子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第46页 他现在在普济堂行医,自然听吴掌柜说过最近回春堂的变化。 对于那新售卖的解。毒。药,还有各种回春堂炮制的药材,他都特别好奇。要是能够搞到那炮制法子,想必他能够自己开一个药堂,而不用盯着吴掌柜每月给他的那点银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韾殷”送的5瓶灌溉营养液,炒鸡开心(>ω<*) 么么啾~ ☆、第 33 章 薛父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着孙晋现在的悽惨的模样,心底的怒火稍微息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开始给孙晋诊脉。 薛盛安见躺在床上被高温烧得脸颊有些发红的孙晋,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了。 不论如何,孙晋既然已经中了那种毒,就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他手里到是有解药方子,但是他可不会交出去。 前一世的仇算是报了一半,只要孙县令查不到他和千柏的头上,暂时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了。 薛父闭上眼睛,神色肃穆地把着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孙县令和孙夫人见此,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中则焦急不已。 终于,半盏茶的功夫,薛父停下诊脉,站起了身,遗憾地道:“在下医术有限,和林大夫一样,只诊出脉象有异,但并不知是什么病症。” “能治好吗?”孙县令希冀道。 “在下没有把握。”薛父摇摇头。 孙夫人闻言立马哭嚎道:“我的儿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等罪。”她不禁十分后悔平日太过纵容自己儿子,如今得了这种怪病,都不知道能否治好。 孙县令紧绷着脸,压抑着怒火,要不是知道儿子还得靠眼前的大夫诊治,他真想立刻把这些庸医给赶出去,居然连个病症都诊不出来,有何用处。 孙县令胸膛急剧起伏着,转头一看,发现薛盛安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登时眼睛一亮,立马道:“素闻薛小郎君医术了得,还请薛小郎君帮我儿诊治一下。” 薛盛安没想到孙县令突然提到自己,愣了愣神,连忙恭敬地回道:“我的医术比我阿父还是差了些的,不一定能够诊治出来。” “小郎君尽力就行。”孙县令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薛盛安身上了,希望他真的名不虚传。 薛盛安不得已,只得上前诊脉。 他的手刚搭上孙晋的手腕不过几息,就诊出了脉象,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于是他似模似样地继续诊了半盏茶的脉,才起身。 “怎么样?”孙县令急切地问。 薛盛安摇了摇头,道:“糙民未诊出来,不过我以为,把令郎的高烧退下去才是首要之事,也许高烧退了后,脉象没这么混乱,就能诊出来了。” 薛父附和地点点头,“有理。” 孙县令虽然失望,但儿子的病才是当前要紧之事,他忙让人带着薛父和薛盛安一起去开药。 薛父和林大夫商量了一下药的剂量,开好药后,就准备告辞。 孙县令着人送上十锭纹银,一方各五锭。 “烦请几位大夫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尽心为我儿诊治,本官感激不尽。”孙县令十分诚恳地行了一礼。 毕竟这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不能再生儿子了。晋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又还没给他生个孙子出来,他怎么都要把晋儿给治好,不然孙家要是绝后,他连送老的人都没有。 林大夫收好银子,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忙保证道:“一定、一定。” 薛父示意儿子接过银子,也道:“在下一定会尽力诊治令郎的。” 孙县令这才满意了,吩咐僕人送几人出门。 出了府门,三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在一个路口准备分道而走。 临走前,林大夫见四处没人,目光闪了闪,仿佛很是随意地沖薛父问道:“薛大夫真没看出来孙郎君得了什么病?” “林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诊治出来了还隐瞒不成?”薛父脸色微沉。 “哎呀,我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嘛。”林大夫摆了摆手,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又道,“老夫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随即不等薛父回答,就转身走了。 薛父皱眉,十分不满林大夫怀疑的话。 薛盛安则心里一紧。刚刚林大夫那话不像是随便问的,难道他看出是什么病了? 这不可能,那毒方可是他从医书最后几页记载的特殊解蛊方改造出来的,改变几味药变成了□□。林大夫最多能看出来孙晋中毒了,绝对不能诊治出来什么毒。况且就算真的诊出来了又怎样,没有他解药,还不是治不好孙晋。 薛盛安压下心中思绪,安抚薛父道:“阿父,别管他的话了,我们回家吧。” 薛父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薛盛安就见叶岩在不远处朝他们走了过来,他高兴地沖叶岩挥了挥手,喊道:“千柏。” “大伯、盛安,你们没事吧。”叶岩快步走过来,眼底满是担忧,“我刚刚回去没看到你们,听大娘说你们去孙府了,我有些担心,就来接你们了。” 他今天上午一早就到孙府不远处,盯着孙府的情况,见孙晋被孙府的人抬进去了,才去客栈叫阿古一起回了药堂。没想到的是一回去就听伙计说盛安随薛父去孙府了,他有些怕盛安出什么事,就跟着过来了。 薛盛安知道叶岩担心的是什么,他连忙笑道:“放心吧,我们没事的,你看,我和阿父只是去了一趟,就得了五十两银子呢。” 薛盛安拍了拍怀中的银子,示意叶岩看。 叶岩见此放下心来,无奈道:“快收好吧,别又被抢去了。” 薛盛安听到这话,暗道不妙,瞥了一旁阿父的脸色,忍不住了给叶岩使了个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他阿父在嘛。 叶岩会意,忍住喉头涌上来的笑意,立马收住了话头,道:“大伯,我们先回去吧。” 但薛父哪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刚刚在孙府听到孙县令提到孙晋冒犯儿子的事,现在又听到叶岩说儿子被抢劫的事,怎么这些事情儿子都没跟他提过? “盛安!”薛父沉声道。 “是。”薛盛安立即乖乖站好。 “等会儿回了家,你要是不好好跟我说一下这些事的经过,我就告诉你阿母。”薛父严肃地威胁道。 薛盛安心底一惊,他可不敢让阿母知道这些事,连忙抱住薛父的胳膊,柔声道:“好阿父,你可千万别跟阿母说,让她担心多不好,回了家我立马跟你解释那些事。” 薛父粗声哼了一下,不管儿子和叶岩,径直走了。 薛盛安见阿父这样,顿时知道他生气了,不由得郁闷得扶了扶额。 他小脸皱成一团,嘆了一口气,忍不住抬起头瞪了叶岩一眼,快步追阿父去了。 叶岩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人走远,盛安好像生气了? 第47页 唔……看来以后决不能在大娘和大伯面前随便说话了。 * 普济堂。 吴掌柜在药堂没来回走动着,面上隐隐露出焦急的神色。 “你说这林大夫怎么还不回来啊?” “林大夫毕竟是去孙府,费些时间也是正常的。”伙计道。 这时,一个小厮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老爷,我打听到消息了。” “快说!” “我听人说,他们看到孙府郎君今日早晨被人扔在孙府门外,而且是面目全非,浑身□□,身上就盖着一件袍子呢。”小厮快速把他探听到的消息告知。 吴掌柜闻言,满脸讶异。 伙计闻言,捂住嘴,险些笑出声来。 这孙郎君看来是遭报应了,该!谁叫他平日欺男霸女惯了,这下总算有人教训他了,就是不知道是何方勇士做的。 吴掌柜乜了伙计一眼,伙计连忙收敛好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吴掌柜开口道:“不管怎样,这都是跟孙大人拉进关系的好机会,必须想办法治好孙晋,这样我们就能得到孙大人的人情了。” 伙计连连称是。 这时,林大夫面无表情地回了药堂,吴掌柜顿时眼睛一亮,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林大夫,孙郎君情况如何?” “不好说,不好说啊。”林大夫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瞥了旁边的小厮和伙计一眼。 吴掌柜会意,立马带着林大夫到自己房间去说话。 关上门,吴掌柜道:“好了,林大夫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大夫迟疑着问道:“姜大夫不是在这里住吗,他能否听到我们说话?” 虽然吴掌柜不解林大夫为何要特意提到姜大夫,但他还是耐心回道:“听不见的,姜大夫每天躲在房间里,一般不会出来的。” 林大夫稍稍放心,但还是卖了个关子,“先让我给你诊诊脉再说。” “你不是前几天给我诊过脉吗?”吴掌柜疑惑道。 “我再确认一遍。”林大夫摸了摸鬍鬚,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吴掌柜虽不喜林大夫这做派,但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只得坐下,让他给自己诊脉。 半盏茶的功夫,林大夫抬起了手,摸了摸鬍子,饶有深意地道:“果然有些相似。” “什么意思?”吴掌柜一脸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苏白”的10瓶灌溉营养液,炒鸡开心~爱你么么啾~ ☆、第 34 章 “孙郎君除了发热之外,还得了一种怪病,我开始也诊不出来是什么病,但是却觉得那脉象十分熟悉,好像曾经见过。”林大夫顿了顿,又道:“我想了想,发现与前几天给你诊脉时得到的脉象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吴掌柜一惊,附过身去,压低声音道:“难道说,孙晋也中了蛊毒?”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能肯定,但是那孙郎君的脉象确实跟你的十分相像。”林大夫摇头,如实说道。 吴掌柜“咻”地站起身,脚步慌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圈。 孙晋居然中了蛊毒! 在金平县,能有这蛊毒的恐怕只有那个怪人,因为他来歷不明,手段莫测,还给他下了蛊毒威胁他,要不是中了蛊毒,他早就想办法逃命了。 而现在孙晋既然也中了蛊毒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姜大夫来金平县的目的。 吴掌柜勐地转过身,沖林大夫问道:“你可有告诉孙县令你的猜测?” “我哪敢呀,这又不是十成十地把握,而且我只知你中了蛊毒,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我告诉孙县令结果治不好怎么办?”林大夫撇撇嘴,有些不慡孙晋的质问,但鑑于自己在普济堂坐堂行医,拿人手短,只得又补充道:“那薛家父子也没有诊出来。” “你可确定?”吴掌柜追问道。 林大夫肯定地颔首,道:“我临走前特意问了他们的,看样子确实是没诊出来。” 所以他现在就有些不懂为何那薛盛安的名气那般大了,虽然年纪小,但这医术水平不跟他差不多嘛,怎能当得起医术天才的名声? 吴掌柜松了口气,随即警告道:“那就好,这事千万别说,不然我们俩会没命的。” “这么严重?”林大夫有些不信。 吴掌柜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想死你可以去试试,就看你是觉得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了。” 林大夫心思一转,嘿嘿笑道:“我还是很惜命的,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吴掌柜满意颔首,表面上与林大夫相视一笑,心里暗骂道:这个老狐狸,还不知道会不会拿这个事要挟他。 林大夫起身出了房间,心中则暗暗打算着,不知自己能否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他自诩医术不错,要不是吴掌柜花了高价聘请他,而他对普济堂又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他才不会像现在这么屈居人下呢。 * 回春堂。 薛盛安一回家,就屁颠屁颠地跟着阿父回了房间,沖阿父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通前几天发生的事,当然,对于昨晚报復孙晋这回事,他一点都没透露,他怕阿父承受不来。 薛父听到孙晋居然当街调戏儿子,还差点把他儿子给劫回去,难得发火的他,顿时怒气爆棚,狠狠地摔了一套茶具,表达心中的怒火。 薛盛安被瓷器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阿父,那是阿母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薛父盯着地上的碎瓷片,表情凝滞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后悔,摔什么不好,怎么把夫人的茶具给摔了呢。 他捏了捏手指,清咳一声,淡定道:“到时候再给你阿母买一套就是了。” “好的阿父,我去给你买吧。”薛盛安乖巧应声。 薛父见薛盛安这个样子,念头一转,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转移话题了,他面色一冷,道:“你的事还没完呢,别想给我煳弄过去。” 薛盛安见自己小心思被发现了,讪笑了一下,只好道:“阿父,我觉得孙晋现在变成这样已经自食恶果了,就不用再计较了吧?” “不行!”薛父斩钉截铁道。 他还以为儿子长大了呢,结果居然还是这么不谙世事,轻易地就原谅了欺辱自己的人,真是太单纯了,他必须得给儿子好好教教儿子才行。 “孙晋现在这样,确实是自食恶果了,但是,他这个样子是你造成的吗?”薛父严肃问道。 还真是他造成的,嗯……还有千柏和阿古的帮忙。 薛盛安默默腹诽,但是他可不敢说出真相,于是他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道了声“不是”。 薛父:“那他现在为何变成这样?” 薛盛安:“平日坏事做多了,被人报復了呗。” 第48页 薛父闻言,微微颔首,继续严肃问道,“他被人报復,但是他还是欺辱了你,你怎能轻易原谅他?要是你把他治好了,他又想要欺辱你怎么办?” 他从刚刚听到儿子说的前几天发生的事后,心里一直后怕不已。 幸好叶岩关键时刻救了自己儿子,要不然儿子真被孙晋掳走了,他真不知道他和夫人以后该怎么活下去,毕竟以他们家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孙家。 “阿父,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救他了?”薛盛安似懂非懂地问道。 薛父肯定道:“当然不救,他都这么对你了,我还救他?” 薛盛安一脸愕然:阿父,你这样教我,真的好么?为人医者不是应该以仁为德吗?不是应该最先考虑救人么? “可是……”薛盛安喃喃开口。 “没有可是。”薛父冷哼一声,“明天我就把孙县令给我的诊金退回去,说自己医术有限,治不了他儿子的病。” 薛盛安瞪大了眼睛,不禁被阿父霸气的样子给镇住了。 原来阿父还有这样的一面…… 薛父见儿子目瞪口呆,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一般,不禁笑道:“一般来说,我遇事能忍则忍,但你阿母和你是我的底线,孙晋已经威胁到了你的安全,我自然不能不顾及你的感受去救他。” 薛盛安闻言,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没想到自己和阿母在阿父的心里这么重要,连他一贯行医的原则都打破了。 薛盛安眼眶微红,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把眼眶的湿润眨回去,才道:“阿父,儿子觉得你最好不要这么直接拒绝诊治,反正孙晋的病本来就棘手,我们治不好,孙县令也不会太过责怪的。” 顿了顿,薛盛安继续道:“你直接把诊金送回去的做法,会让孙县令觉得你落了他的面子,到时候他怀恨在心,针对我们回春堂就不好了。” 薛父沉吟了一下,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他确实不用这么刻意的拒绝,到时候他只要随便敷衍着治病就好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民,他们是官,不能做得太绝了。”薛父颔首,旋即又问道:“儿子,你真的没诊出来那孙晋的病?” 薛盛安一顿,忙摇头道:“没诊出来。” “这不能啊,我都诊出来了。”薛父也有些惊疑,按理说,儿子医术比他好,他都能察觉到一点点脉象的症状,怎么儿子会没诊出来? 薛盛安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袋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阿父诊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要是阿父能诊出来,那林大夫不也有很大的可能诊出来了吗?难道那药方真的有问题?薛盛安咬了咬牙,早知道他就多测试几遍药性了。 “儿子,你真的没有诊出来那孙晋中了蛊毒?”薛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毕竟儿子在医术十分有天分,在这段时间,每次出诊几乎是药到病除,让他大为自豪的。 薛盛安一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蛊毒?他没有给孙晋下蛊毒啊。 “也对,你年纪还小,没有遇到过这种脉象也是正常的。”薛父思量了一下,随即有些理解了,顿了顿,又道,“我曾经诊过中了蛊毒的人,孙晋的脉象与中了蛊毒的脉象有些相似,但是时间太过久远,我也许记错了也不一定。” 薛盛安听到阿父这句话,心里疑惑不已,那毒方确实是从解蛊毒的药方中改造而来的,但却不是蛊毒啊,下蛊毒必须用精心培育的蛊虫才行,而他根本不会培养蛊虫,也不会蛊术。 算了,蛊毒就蛊毒吧,只要没诊出来是他下的那种毒就行,误打误撞更好。 “那阿父,你为何今天没有说出来?”薛盛安随即问道。毕竟刚刚林大夫问的时候,阿父还信誓旦旦地说没诊出来呢。 “因为我不能确定,还是谨慎些为好。”薛父理所当然道。幸好他当时没说,不然现在肯定会后悔。 薛盛安一想也是,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今天阿父跟他谈的一番话,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薛父鼓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嘆道:“作为医者一定要记住,诊病要谨慎再谨慎,不然一个小小的错误判断都可能会害人性命。” “谢阿父教诲。” 薛盛安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暗暗握了握拳,知道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他连忙向阿父告退。 * 叶岩见薛盛安一脸逃了一劫的表情从薛父的房间出来,顿觉好笑。 薛盛安见叶岩有些那戏嚯的眼神,哼了一声,径直越过他,回房了。 叶岩知道盛安肯定是还在生气,他摇了摇头,紧跟着薛盛安进了屋。 “盛安。”叶岩唤了声,见少年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写东西,不理他,心念一转,开始转移话题,“你今日去孙府,那孙晋怎么样?” ☆、第 35 章 薛盛安本来想着先晾叶岩一会儿,谁叫他害得他被阿父训诫一顿。 虽然叶岩不提那事,阿父也不会放过他就是了。 但现在既然叶岩与他讨论孙晋这件事,看在他帮了他大忙的份上,他还是不与他计较了罢。 “那孙晋确实中毒了。”薛盛安开口道,微抬下巴,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这种毒,这世上就只有我可以解。” 叶岩闻言,放下了心,又见少年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很是欢喜。 旋即他又听到薛盛安有些严肃地问道:“对了,我今儿看到孙晋鼻青脸肿的,是你打的?” 叶岩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微微点头。其实盛安只让他想办法餵孙晋吃下那药,但是他自从知道孙晋一直觊觎盛安后,压抑不了心中的怒火,就叫阿古一起揍了孙晋一顿。 要不是他不想给盛安一个暴戾的印象,他都想直接送孙晋下黄泉了,反正之前他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人,再杀一个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见薛盛安忽地面色一变,站起身有些沉默地盯着他,叶岩慌忙解释道:“不是我自作主张,我就是想给你出口气而已。” 薛盛安紧紧盯着叶岩,一步一步靠近他,让叶岩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忽然,薛盛安原本十分严肃的脸上忽而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用力拍了下叶岩的肩膀,“好兄弟,就知道你会帮我出气,我今日看到孙晋那个样子,心中慡极了。” 叶岩被少年明媚的笑脸晃花了眼,不由得愣了愣,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年用那清亮的眸子看他,心底反而有些郁闷起来。 好兄弟……不知为何,叶岩觉得这个词听起来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让他高兴。 “你刚刚在逗我?”叶岩压下心中的些微异样,佯怒道。 “对啊。”薛盛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控诉道:“谁叫你害得我被阿父训了一顿。” “还笑……”叶岩挽起了袖子,伸手戳向薛盛安的腰。 第49页 他之前与薛盛安玩闹时,不小心摸到过盛安的腰,知道他这里很怕痒,所以用挠痒痒惩罚他最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也是他很喜欢的一种与盛安玩闹的方式,因为可以无所顾忌地接触他。 薛盛安尖唿一声,躲过叶岩的手,就想往外跑,但是他哪跑得过叶岩。 叶岩大手一捞,就把薛盛安捉到了怀里。 薛盛安被挠得咯咯直笑,竟笑出了眼泪,只得求饶,“我以后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嘛。” 叶岩动作一顿,双手紧紧地箍着薛盛安的腰,低头一看,只见少年笑得眼角微红,眼尾沁出了几滴泪珠,衬得少年的眼睛格外潋滟。 叶岩不禁看得一呆。 他直直地望进薛盛安的眸子,只感到自己愈发强烈跳动的心,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薛盛安见叶岩沉默而专注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也被叶岩的眼神吸引,不由自主地与叶岩对视着。 忽然,叶岩抬起手,沖薛盛安的眼睛摸去,薛盛安眼睛眨了眨,盯着叶岩的动作,心中微动,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 叶岩的拇指就快要摸上薛盛安眼尾的时候,忽然手一顿,转了个方向,把少年鬓角微微散落的头髮拢到耳后。 “你……”薛盛安见状,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又忍不住有些失落。自己刚刚到底在期待什么,难道不成是魔怔了? “你头髮有些散乱了,我把你弄好一下。”叶岩抿了抿嘴,解释道。 薛盛安喔了一声,敛眸低声道了一句:“我先去药方帮我阿父的忙了。” 随即薛盛安挣脱了叶岩的怀抱,转身快步出了房门,步伐看上去竟是有些慌乱。 叶岩看着空空的怀抱,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刚刚肯定吓到盛安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了,居然想亲吻少年的眼睛。 要是他真亲了,不就跟孙晋那个登徒子一样了么? 叶岩扶额苦恼,面对盛安时,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是不是应该与盛安保持点距离? * 孙府。 孙县令和孙夫人一整天坐在儿子房里,亲眼见着丫鬟餵儿子吃了药后,儿子开始退烧,两人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一点。 不过孙夫人还是哭个不停。 孙县令虽然没说,但听着呜呜的哭声在耳边响了一整天,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又不好阻拦自己夫人,只能不停安慰。毕竟儿子现在这幅模样,夫人担忧也很正常。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爷,林师爷找你。” 孙县令如蒙大赦,跟自己夫人打了个招唿,快步出去了。 林师爷见老爷一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行了个礼,才道:“大人,郎君可好些了?” 孙县令摇摇头,“还未醒来。” 林师爷神色一凛,“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暗中加害郎君。大人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查到的。” 孙县令满意颔首,对于林师爷的手段,他还是十分信任的,这也是他高价请他来当幕僚的原因,因为林大夫手段层出不穷,总是能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我今日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孙县令又道。 “哦?可查到什么了?”林师爷追问道。 孙县令哼了一声,冷冷道:“我派去的人只查到晋儿昨晚偷偷带着两个家僕跑去了青楼,家僕说昨晚见晋儿去了花魁房里之后,他俩就另外找花姑娘去了,说是晋儿不喜有人守在他房门外听墙角,所以他们对我儿昨晚失踪的事一概不知。” “这样没有规矩的下人留着有何用,尽早打杀了罢。”林大夫淡漠道。 “嗯,已经打杀了。”孙县令顿了顿,又道:“而昨晚服侍晋儿的青楼花魁一问三不知,她只说自己忽然就晕倒了,醒来之后居然在另一个房间里。” “也就是说,兇手特意把花魁弄到另一个房间,”林师爷沉思了一下,道:“看来兇手是想掩盖作案地点。” 孙县令贊同地点点头:“有理。” “郎君最近可否与人结怨?”林师爷又问道。 孙县令皱眉道:“还真有,而且还是两个人,就是那薛家的小郎君和他的一位好友,前几天晋儿要把薛小郎君给抓回来,但是当场被他好友给卸了双手,导致晋儿双手脱臼。” “那他们就十分有嫌疑了。”林师爷道。 “不能吧,薛家在金平县一直以来都是口碑甚好,从不做这种阴私之事,而且他们都已经当场教训我儿了,犯不着冒着得罪本官的危险还来加害晋儿,毕竟本官要是查出来,薛家就完了。”孙县令考虑了一下,才道。 “所以我说只是他们只是有嫌疑,到时候派人审问一下就行。”林师爷也觉得身为金平县没权没势的薛家,不可能这么蠢,敢与孙县令对上。 顿了顿,林师爷又问道:“大人还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比如……以前跟大人有仇,现在想报復到郎君身上?” 孙县令闻言眯了眯眼睛,考虑了许久,才道:“今天那个花魁其实是那个人以前一直包养的女人,但晋儿看上了花魁,就一直去青楼找花魁,那个人之后都没有再找过花魁了。” 林师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事情棘手起来。 孙县令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赌坊背后的主人,这人可是大有来头,他可是得罪不起。 那人是京城里的官家子弟,当初得罪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里为了保他性命,只得让他逃出京城,然后把他送到了金平县这个比较繁华的小县城。 开始的时候,那个人还比较低调,后来直接就开始用钱收买各种势力,还建了一个小帮派。孙县令怎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搞这些小动作呢,于是在不知道那人身份的情况下,就跟那人对上了。 结果两败俱伤,孙县令得罪死了那个人,还以为最终的乌纱帽会不保,但那个人可能是得了家族的警告,居然没有报復孙县令,而是解散了帮派,最后开了一个赌坊,从此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孙县令也就任由赌坊所在的那篇区域变成三不管地带了。 “大人,”林师爷有些迟疑的开口,“有没有可能郎君的伤……是那人是针对您来的?或者是郎君觊觎他的女人,惹恼了他?” 孙县令嘆息一声,不接话了。 其实他担忧的不仅如此,他心底隐隐约约觉得花魁就是那个人故意派来引诱他儿子的,目的就是让他儿子沉迷于女色之中,因为自从儿子找了那花魁之后,就开始喜欢抢民家少男少女了。 他倒是有心阻止,可是夫人就喜欢纵着儿子,拦也拦不住。 “大人别太过担心,也不一定就是那人做的,我先去调查一番再说。”林师爷又道。 孙县令颔首,“也好。” 第5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天天vv”灌溉营养液,爱你么么啾~ 这次小攻怂了,下面小攻肯定不怂! ☆、第 36 章 翌日。 薛盛安特意去了酒肆一趟,挑了两坛陈年老酒送给阿古。因为阿古连续几日跟踪孙晋,查探孙晋的日常行踪,费了不少精力,而阿古喜欢喝酒,送他两坛酒也算是薛盛安的小小心意。 “多谢小郎君。”阿古一脸惊喜,他心知肚明薛盛安的用意,其实对于孙晋的事,他只是听从自家郎君的吩咐而已,没想到薛盛安还会送酒给他喝。 “今儿我还会吩咐周大娘给你做一大桌好菜,让你吃个饱的。”薛盛安笑道。 周大娘就是之前请来的那个僕妇,已经正式从短期帮工变成长期工了,她做的菜也还不错。阿母现在太忙了,只能偶尔做做饭。 阿古不禁更加高兴了,再次行礼,谢过薛盛安。 薛盛安连忙摆了摆手,让他别那么客气。 “嘿,你怎么也学我一样唤我家郎君为小郎君了?”小石头在一旁有些不慡道。 阿古前几天都没在家,结果这一回来,自家郎君就特意给他买酒喝,小石头看着阿古怀中的酒,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阿古挠了挠头,憨笑道:“总是薛郎君、薛郎君的叫,多生分啊。” 小石头不好反驳,但是心里还是十分不慡,他总觉得自家郎君被抢走了。 在一旁的叶岩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盛安对他没什么表示就算了,还送阿古两坛酒,送酒就算了,还冲阿古笑。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叶岩幽怨地盯着阿古怀里的两坛酒,恨不得把他抢过来,即使他不爱喝酒。 叶岩和小石头都盯着阿古的怀中的酒罈子,让阿古有些不明所以,只好道:“要不……等会大家一起喝酒?” 小石头翻了个白眼,故意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阿古见此,心中一急,连忙向薛盛安抱歉一声,追小石头去了。 薛盛安则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往药房去了。 叶岩见薛盛安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送东西的意思,心里难受的紧。 接下来一整天叶岩都有些闷闷不乐,惦记着盛安送阿古两罈子酒这回事。 黑暗可以壮胆,让人做出白天不敢做的事。 所以到了晚上息了烛火,要睡觉的时候,叶岩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盛安……”叶岩侧过身子,盯着床上小小的一团,轻轻唤了一声。 “嗯?”薛盛安用有些睏倦的鼻音回应了一声。 叶岩被这猫咪般的轻哼声,勾得心里直痒痒,他翻身一起,爬到薛盛安的床上。 刚刚有些睡意的薛盛安顿时被吓醒了,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怒道:“你干嘛?” “盛安,你今天为何给阿古送酒了,却不送与我。”叶岩的声音有些委屈。 其实薛父因为他前几天救了盛安的事,私下里已经跟他道谢了,但盛安却是一直没有表示,他也不是图盛安什么东西,就是觉得盛安不在乎他,这个认知让有些难受。 “你又不爱喝酒,送你干什么?”薛盛安一脸不解。 “不一定要酒啊,可以送……别的东西。”叶岩支支吾吾地道,“只要是你送的都可以。” “好,我明日送给你。”薛盛安痛快答应,又道:“现在你能不能先下去,你坐我床上,我睡不着。” “我想跟你一起睡。”叶岩小声道。 “不行!”薛盛安斩钉截铁地拒绝。 叶岩见少年拒绝地这么快,更加委屈了。 “我睡地上有些不大舒服,反正你的床挺宽的,我们两个都是男人,一起睡应该不要紧吧?”叶岩旋即又道:“我保证,我睡觉都很安稳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睡觉。” 薛盛安苦笑:就是因为都是两个男人才要紧的好吗! 因为最近他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好友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怎么可能还会与叶岩同睡一张床。 “那我去睡地上,你睡床上。”薛盛安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不行,你的身体受不住凉。”叶岩抬手拦住薛盛安。 “我寒症已经好了,没事的。”薛盛安暗道自己哪有这么脆弱,连忙推开叶岩的手,又道:“而且现在是五月份,天气越来越热了,哪里这么容易着凉。” “不行。”叶岩见薛盛安硬要下床,一着急,用薄被把少年身子一裹,连人带被子扔回床上压着。 叶岩整个人压在薛盛安身上,温热的鼻息洒在薛盛安的颈项,让薛盛安敏感的皮肤有些发痒。 薛盛安又羞又恼,他全身被困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低吼道:“你快下去。” 叶岩微微撑起身子,与薛盛安面对面对视着。 丝丝月光从微开的窗户进来,洒满了整个床铺,所以两人都隐约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黑暗中,叶岩发现少年也在看着他,越发移不开自己的目光,此时此刻,他眼里只容得下少年一个人。 少年身上有些的淡淡的药香,这不是很好闻的香味窜叶岩进鼻子,反而让他口干舌燥起来,浑身着了火似的,叶岩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薛盛安的心忽然砰砰直跳,唿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目光下移,也看向叶岩的唇,忍不住也咽了咽口水,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唇瓣。 这一舔,可就彻底引燃了叶岩的欲望。 他脑袋一热,勐地低下头,堵住少年的唇。 薛盛安咻地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叶岩含住少年的唇瓣,伸出舌尖舔舐了一圈,见少年愣愣的,没有反应,于是胆子变得越发大了起来。 他有些笨拙地撬开少年的牙关,碰触到了少年温热的舌头并与之相缠,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每一寸气息,原本有些生涩的吻在口齿的磕磕绊绊之间迅速地变得熟练了起来。 薛盛安被动地承受着叶岩温柔的亲吻,双眼微微阖上,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一时之间竟有些晕晕乎乎。 叶岩见少年没有拒绝他的亲吻,反而乖乖地任他予取予求,心中欢喜不已。不过他与少年始终隔着一床被子,没有肢体的接触,这让他浑身难耐,抱着少年的双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于是他心思一动,偷偷摸摸地把手伸进了少年被子里。 薛盛安在自己身体被那大手触碰的那一刻,本来有些沉迷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在反应过来他和千柏在做什么之后,他开始勐烈挣扎,双手撑在胸前,抗拒着叶岩的动作。 叶岩连忙停止动作,喘着粗气,抵着少年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盛安,你怎么了。” “起开!”薛盛安怒道。 叶岩听到少年声音中蕴含的怒气,立刻知道少年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他撑起身子,慢腾腾地挪到旁边坐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年,心中很是慌乱。 第51页 “盛安,我刚刚……”叶岩着急地想解释,可是还没说完就被薛盛安打断了。 “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下去!”薛盛安低吼道。 叶岩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冒犯了少年,心中十分愧疚,少年怎么骂他打他都不为过,但听到少年冰冷的声音后,心里又非常难受,简直跟针扎了似地疼。 他也不知道刚刚为何会突然做出轻薄少年的事,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在吻到了少年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盛安! 盛安神气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微笑的样子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心涨得满满的。 虽然他不知道是自己何时喜欢上盛安的,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他不能逃避。盛安现在不喜欢他,总有一天能喜欢上的。他这么生气,还是先让他平静一下吧。 叶岩定下决心,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默默地下了床,默默地躺在地铺上,背对着薛盛安睡下了,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身影看上去竟是十分落寞。 薛盛安呆坐在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千柏竟然吻了他,而且要不是他理智及时回笼,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他们是朋友啊,而且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怎么能、怎么能做出去这种事? 薛盛安深吸一口气,勐地闭上了眼,躺下后把头埋进被子里睡觉。 不想了,再想下去,头都要炸了。 然而对于两人来说,今夜註定难以入眠。 * 院子里隐约有哼哧的声音传来,把沉浸在梦中的薛盛安吵醒了。 薛盛安迷茫地睁开眼,被亮光刺得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勐然坐起身,迷煳地摸了摸下身,竟是一片黏腻。 薛盛安的脸色突变,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昨晚,他居然梦到了他与千柏做了那种事…… 热意瞬间爬满了他的脸颊,薛盛安拼命地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还残留的梦境甩开,但他悲催地发现越不想回忆起,梦到的景象越是清晰起来了。 完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千柏啊。 幸好他醒来的时候,千柏没在房间,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薛盛安正把自己脸埋在被子里羞恼的时候,忽然门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吻get√ 小攻说:我这是情不自禁(〃▽〃) ☆、第 37 章 “郎君,你起床了没,要吃早点了哦。”小石头在屋外的声音传来。 薛盛安吓了一跳,连忙喊道:“等一下!” 随即飞速起身下床,换下衣服随手塞进衣柜里,重新找了一身中衣穿上,套好外袍,整理好床铺,确认没什么痕迹之后,才开了门。 小石头边走屋,边疑惑道:“郎君,你今日怎地如此晚才起来?” 他记得郎君自从身体好了之后,忙碌不已,每日都是早早起床,然后做一天的事,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不会是身体吃不消了吧。 于是他盯着薛盛安看了一眼,担忧道:“郎君,你为何脸这么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没有,就是昨晚睡晚了一些。”薛盛安以拳抵唇清咳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郎君,你可不能熬夜,身子会受不住的。”小石头放下手中的托盘,拉住薛盛安的衣袖认真嘱咐。 薛盛安知道小石头是真心关心自己,只得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认真应道:“知道啦。” 小石头见薛盛安愿意听自己的话,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郎君,快洗漱吧,洗漱好后,就吃早餐。” 薛盛安正要答应,忽然眼睛一撇,叶岩竟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由于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一直沉默着。 薛盛安心里一虚,很是随意地收回了放在小石头脑袋上的手,缩在袖口里,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 他收回目光,转过身子去洗漱,忍不住暗唾自己一声,心虚个什么呀,他又没做错事。 漱完口,薛盛安忽然听到叶岩道:“小石头,你先出去一下,我刚刚打了一套拳现在浑身是汗,需要换身衣服。” 小石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拿着帕子擦脸的薛盛安不由得心里一紧,经过昨晚发生的事后,他真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叶岩。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薛盛安侧身偷觑一眼,见叶岩正要打开衣柜拿衣服,他顿时一惊,连忙丢下手中的帕子,几步跑了过去,并且大喊道:“等一下!” 衣柜里可是塞了件他刚刚换下来的衣物,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味道,说不定衣柜一打开,看到胡乱放着的衣物,叶岩就能看出端倪。要真被瞧出来了,他会尴尬地想去撞墙的。 叶岩闻言,拉住柜子拉环的手,下意识地一顿,只见薛盛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就出现在了身前,脑袋还撞到了自己伸向衣柜的手。 薛盛安趁机迅速挤进叶岩与衣柜之间的空隙中,紧紧抵住衣柜门。他的脑袋被叶岩粗壮的手臂撞地生疼,但他没管那么多,见成功阻拦住了叶岩打开衣柜,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前的叶岩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与叶岩的姿势实在是有些难以描述。 他竟然与叶岩紧紧隔着几个拳头的距离!而且因为叶岩刚刚脱下了衣服,只穿了亵裤,所以他现在满眼看到的是叶岩壮实、赤。裸的胸膛,而叶岩的手臂则紧贴着他的耳侧。 薛盛安浑身僵硬,在这一瞬间,他真的想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叶岩松开正拉着衣柜拉环的手,轻轻地揉了揉薛盛安的脑袋。 薛盛安感觉到叶岩掌心传来的温度,脸颊“咻”地热了,他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事……” 由于薛盛安低着头,叶岩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见他白皙的颈项和耳朵渐渐变红,叶岩内心不禁狂喜起来。 盛安害羞了!看来自己对盛安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叶岩勾起唇,走近半步,双手都撑在衣柜上,把少年困在自己身前,笑问道:“盛安,我要拿衣服,你拦着我干什么?” 薛盛安全身被巨大的身影笼罩,都紧张地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手紧紧扒着背后的衣柜,吞了吞口水,弱弱道:“我……我帮你拿。” “我自己可以拿啊。”叶岩继续说道,眼底满是笑意。 薛盛安感觉到叶岩靠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一慌,昨天晚上把叶岩骂下床的勇气又回来了,他咬咬牙,抬起头硬声道:“我说帮你拿就帮你拿!” 少年微抬下巴,语气虽然冷硬,但是微红的脸颊却没有一点威慑力,看上去竟有些像受到惊吓的小猫,叶岩见少年这幅模样,压抑不住涌到喉头的笑意,闷声笑道:“好,你帮我拿。” 第52页 薛盛安见叶岩答应了,脸色稍缓,旋即见叶岩的双手还撑在他耳侧,让他十分不自在,不由道:“你先离我远一点。” 叶岩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逗少年了,不然可能又会把他弄生气,要是他到时候不理自己就惨了。 于是他依言抽开手,退开一步。 “背过身去。”薛盛安继续吩咐。 叶岩无奈,只得转过身去,心中却是十分好奇少年在衣柜里藏了什么,居然这么紧张,连看都不让他看。 “不准偷看啊!”薛盛安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的门,开出一条仅供一人看到的fèng隙。 “好,我不看。”叶岩微闭眼睛,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也许少年衣柜里面藏着的是准备送给他的礼物呢。 薛盛安迅速把自己刚刚随便塞进衣柜里的衣物团成一团,塞到一堆衣服底下,才去拿叶岩的衣服。 由于给叶岩定制的衣服布庄还没送过来,所以他的衣服很少,薛盛安随手从两套中拿了一套,就关上了衣柜门。 随即他走到叶岩旁边,见他乖乖地闭着眼睛,显然没有偷看,不禁十分满意。 薛盛安戳了叶岩一下,把衣服递到叶岩怀里,“给。” 叶岩睁开眼,见少年虽表情平静,但白嫩的脸颊上还是布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由沖他笑到:“谢谢盛安。” 薛盛安轻咳一声,心虚道:“不用谢。” 叶岩刚刚见到了薛盛安害羞的模样,现在心底异常满足,虽然还想继续逗逗他,但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随即叶岩开始穿衣服。 薛盛安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叶岩,眼睛胡乱瞟了瞟,还是忍不住看了叶岩的身材一下,心中艷羡不已,他要是能有这样的身材就好了。 叶岩穿好衣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盛安,你衣柜里放了什么啊?” “没什么。”薛盛安立马回道,“你换好衣服了就先出去吧。” 叶岩见薛盛安还要让他出去,更加好奇了。但薛盛安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追问给忍下去了,就当是盛安给自己准备惊喜吧。 薛盛安心里还惦记着衣柜里的衣服,见叶岩站着不动,一着急就直接推着他往门口去,“你先出去,等会你换下来的衣服我会帮你拿去洗的。” 叶岩被推搡着出了房门,听盛安说完这句话,门啪地一下,就关上了。 他一脸挠不着头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深究,去厨房端早点去了。 薛盛安背靠着门,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拍了拍胸口,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松了口气,随即整个人肩膀都耷拉下来了。 他看向衣柜的方向,暗道:总把衣服塞衣柜里也不行,他得想办法把那衣服给弄出去。 到了中午时分,薛盛安叫叶岩去帮阿父的忙,自己偷偷摸摸地把叶岩和自己的衣服拿出去用一桶水浸湿了,然后提给周大娘,让她帮忙洗一下。 周大娘满口答应,只是有些疑惑为何小郎君今日要多次一举把浸湿了的衣物拿给她,以往都是直接拿干的给她呀。不过这样也省了她一些力气,所以她也没细问。 薛盛安见自己成功把衣服拿给周大娘洗了,还没让叶岩发现异样,顿觉十分满意,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郁闷的心都舒畅了不少。 不过他对叶岩还是没给好脸色,这让叶岩以为少年还在为昨晚自己亲了他的事情生气,一整天都在想法子该如何把他哄好。 * 下午时分,回春堂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刘氏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沖正在给人开药的薛盛安道:“盛安这是在开药吶?” 薛盛安撇了她一眼,暂时没管她,沖一个中年男人道:“这是给您夫人开的药方,一天煎服两次,连吃三天一般就能好转,如果到时候还没好,你再来找我。” 中年男人连连道谢,拿着方子去了柜檯找小乙开药。 刘氏见薛盛安不回话,面上露出不愉之色,但想到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只得压下心下不满,她一直注视着几人的动作,见小乙收了几百文的药钱,眼底闪过一丝嫉妒,等中年男人走了,才委婉地提起话头:“最近回春堂的生意很好吧?” “嗯,还不错。”薛盛安随意地回答道,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讽刺的笑意,他就知道刘氏会再次来打听回春堂的事,现在药堂生意这么好,她不眼红才怪呢。 而且算算时间,刘氏那个儿子在赌博上花的钱可是越来越多了,就是不知道刘氏发现了没有。 “你阿父阿母在家吗?”刘氏又问道。 “阿父出去了,阿母在后院忙。”薛盛安淡淡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主动被壁咚get√ 作者亲妈:其实是被“柜咚”啦(*/ω\*) 薛盛安:我这是一时情急而已,不是主动的…… 叶岩:嗯,是我主动的。(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薛盛安:……(无力解释) 有小天使送了营养液,但是后台没有显示名字,可能是晋江抽了2333,不管怎样都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啾~ ☆、第 38 章 刘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郁色,怎么每次她来,她那个堂弟都不在,搞得她想从他身上下手都没机会,而那个李氏又精明得很,她根本不想和她打交道,难道这一趟又达不到目的? 她皱了皱眉,看到面前的薛盛安,登时眼睛一亮,她可以从这个侄儿身上着手啊。 刘氏走近薛盛安两步,斟酌了一下,低声道:“伯母最近手头有些紧,既然你们药堂生意这么好的话,能不能让我在你们药堂帮工?” 薛盛安闻言一愣,心念一转,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们家不缺帮工了。”他扯出一抹微笑,“而且让伯母做帮工,这多不好意思啊。” “加一个我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好意思,”刘氏连忙道,“伯母就是想每日赚一点嚼用钱而已,你到时候随便发我一点工钱就行了。” 薛盛安神色莫名地看了刘氏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眼,让刘氏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她抬手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眼泪,哭嚎道:“最近你嫂子就要生了,你哥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伯母实在是没办法了。” 薛盛安见刘氏还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他这个晚辈对长辈不敬呢。 刘氏用手擦了擦眼泪,偷瞄了一眼薛盛安的神色,见他抿了抿嘴没说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忙侄儿肯定会帮伯母的吧?” 她都已经这般拉下脸来恳求了,薛盛安要是还不答应,她绝对会让薛盛安后悔的。 薛盛安嘆息了一下,摇摇头,遗憾道:“这个忙侄儿还真帮不上,伯母不如去找我阿父问问?” 刘氏见薛盛安果真没答应,心里一急,不由怒道:“你这个小子真是好没同情心,居然连这一点点的小忙都不帮帮长辈!”她本来还想着拿到炮制药材的法子后,跟吴掌柜做一笔交易呢,但如果她没成功打进薛家的话,那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第53页 薛盛安被扣了一顶没有同情心的帽子,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记得他上一世刘氏还说过他不卖药堂就是不孝顺的话,所以对刘氏的不讲理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侄儿做不得主,堂伯母还是问问我阿父吧。”薛盛安依然还是这句话,把刘氏推给阿父解决。 毕竟他一个小辈确实不好做主,他要是直接跟刘氏对着来,绝对会被落得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而且还是满城皆知的那种。 他倒是不怕跟刘氏对着来,只是现在药堂口碑经营地不错了,他不想因为这个让药堂蒙受损失。 刘氏见薛盛安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横了薛盛安一眼,气沖沖地问:“那你阿父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去县令大人府上了。”薛盛安如实说道。 刘氏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问些有关县令家的事,门口又来了人。 “薛大夫!”一个年轻妇人快步进来,带着哭腔喊道,“快救救我的儿子!” 薛盛安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开始帮人看诊。 刘氏见此情形不得已,只得把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绞了绞衣服,很是不慡地看薛盛安忙碌。 短短时间居然来了两个看病的人,以前薛家的生意明明没有这么好,为什么自从她签了解除红利的契约后,薛家的生意就变得这么好了呢?还有吴掌柜说的什么炮制药材的法子,为什么之前没有,现在就有了呢? 难道是薛家之前就有这个东西,只是怕她觊觎,就一直藏着掖着,然后等她分不着红利了,就开始用起了独门的法子炮制药材卖钱? 嗯,一定是这样的!说不定这炮制药材的法子就是薛家祖先传下来的,只是因为堂弟家选择了继承薛家祖辈的医术和经营回春堂,所以祖父当初就把这秘书给了他家,而他家现在才把这个法子用起来。 刘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也是薛家的人,没道理这秘密法子只堂弟一家独占啊,她夫郎不是也有份继承?夫郎去世了,不就是她继承了? 刘氏眼睛一亮,不由得暗暗兴奋起来,准备等下就与她那个堂弟谈一下这事。 毕竟最近儿子不知道为什么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了,总是找她要钱,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弄到那么多钱来?只能沖薛家下手了。 薛盛安正在头痛地为一个小孩治病,根本没时间管刘氏在一边想些什么。 这次来的病人是一个被蛇咬了的小孩,据来的年轻妇人说,她儿子在院子里玩耍的正高兴,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一条蛇,小孩儿年纪太小,不知道蛇是危险的野物,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便去逗弄那条蛇,结果那条蛇勐地咬了他一口。 妇人听到小孩儿哭声,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来了回春堂,幸好他家里离回春堂不远,只一会儿就赶来了。 薛盛安皱着眉,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被蛇咬了的,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在这段时间来回春堂的病人,十之三四都是被蛇咬了,甚至还有被蝎子咬的人。 也不知为何,今年的金平县蛇蝎这么猖獗。 妇人见薛盛安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盯着她儿子,大感不安,抱着儿子边哭边道:“薛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 薛盛安正了正神色,仔细看了看小孩儿的伤口,语气轻松道:“放心吧,令郎没有中毒,那蛇应该是无毒的。” 妇人一愣,随即一脸喜色,“真的?” 薛盛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妇人重重地唿出一口气,擦了擦眼泪,疑惑道:“那为何我儿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还出冷汗。” 薛盛安笑道:“可能是被吓着了。” 妇人一思量,觉得也有道理,没有中毒就好,儿子要是受惊了,到时候她还得请人来帮儿子收一下惊才行。 “大夫你还是给我儿吃一颗解。毒。丸吧,不然我不安心。”妇人又道。 薛盛安理解她的心情,只得拿出药来,倒了杯水,餵给小孩吃,但是小孩一直哭着,死活吃不下。 “我不吃、呜呜呜……我不要吃药!”小孩呜呜哭嚎着,哭得整个身子发着抖,看着很是可怜。 薛盛安见小孩儿吃不进药,忽然想到了叶岩,他记得他也是不喜吃药的。 刚刚叶岩吃了中饭后,跟他打了一声招唿就带着阿古出去了,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大夫?”妇人轻轻地喊了一声,担忧地看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儿子,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薛盛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居然走神了,不由得暗唾了自己一声,他还在给人治病呢,怎么就忽然想到叶岩了? 他清咳一声,抬手安慰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随即连忙转头叫小乙帮他到外面买根糖葫芦来。 小乙哎了一声,迅速出了药堂。 年轻妇人擦了擦眼泪,给了薛盛安一个感激的神色。薛盛安笑了笑,边跟小孩儿聊着天安抚他的情绪,边处理他的伤口。 小男孩儿自从听到糖葫芦,哭声就渐渐小了,他偷偷看了薛盛安一眼,扑在妇人怀里,抽抽噎噎地道:“阿母,我想吃糖葫芦……” “好。”妇人连忙答应,“你吃了药,我就给你买糖葫芦。” 等在一旁的刘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她见薛盛安此刻没看向她,伙计又不在,眼珠一转,悄悄往后院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乙买了糖葫芦回来,这时薛盛安也把小孩儿的伤口处理好了,薛盛安从小乙手中接过糖葫芦,递给小孩儿,轻声哄道:“哥哥给你买了糖葫芦哦,你乖乖吃药好不好。” 小男孩儿看了阿母一眼,见阿母没反对,犹豫着接过糖葫芦,点了点头。 哄小男孩儿吃好药后,薛盛安才松了一口气。 给小孩包扎好伤口,他又给开了几幅药,拿了一瓶药膏给妇人,细细嘱咐了一番药的剂量,才开口道:“可以了,最近金平县可能起了蛇患,以后婶子可要好好注意家里人的安全。” 妇人连连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出门出地急,没带银子,不知可否晚些再送来?” “不急,过两天再送来也没事。”薛盛安笑道。 妇人感激地道了谢,才抱着孩子走了。 薛盛安送着年轻妇人出了药堂,才转身伸了个懒腰,他四处一瞧,诶?刘氏哪去了? “小乙哥,我那堂伯母呢?” “我从刚刚买了糖葫芦回来之后就没见着她啊。”小乙也是一脸莫名,他以为刘氏早就走了呢。 薛盛安皱了皱眉,刘氏难道就走了?这不可能啊,依她的性子,没达到目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回去? 忽然,后院里传来了争吵声,薛盛安心里一凛,连忙跑了进去。 他进去一看,刘氏果然没走,正在院子里发疯呢。 后院地上本来分类好的一些糙药,还有一些正在晾晒的糙药,此时都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几个专门用来放置药材的架子也被推倒了。 第54页 刘氏还在胡乱扔着其他架子上的药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小天使灌溉了营养液,晋江又没显示出名字(~ ̄▽ ̄)~ 爱你么么啾~ ☆、第 39 章 薛母一脸愤怒和痛心地阻拦着刘氏,但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刘氏这个泼妇呢?所以她没拦住反而被刘氏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在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小石头连忙去扶着薛母。 薛盛安来时正好见到这个场面,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都气红了。他一个健步冲过去,踹了刘氏一脚,把她踹到在地,迅速转身去扶薛母。 “阿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薛盛安眼底满是担忧。 薛母红着眼,咬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大碍。她自己倒是没啥事,就是心疼那些被毁掉的药材。 薛盛安不放心的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阿母的手掌心蹭破了好大一块皮,顿时更为愤怒,恨不得再踹刘氏一次。他深吸一口气,连忙叫小石头去拿药膏。 刘氏摔在地上,痛苦地哎哟了一声,嘴里不忘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居然敢踹我,真是目无尊长,你是不是想死啊!” 见薛盛安没理她,她继续威胁道:“薛家有你这么一个殴打长辈的畜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兔崽子,你等着!明日我就让金平县的人都知道你对我做的事,看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到时候要是金平县的人都知道了你们家的德行,看你们家的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刘氏一句接一句地骂着,听得薛盛安大为光火,但他暂时没空管她,任她骂着。 在帮薛母清理好手掌,涂药包扎好后,薛盛安才转身冷冷地盯着刘氏:“你真敢说出去?今日你打我阿母,我打你,一报还一报,别人说不定还会说我孝顺,知道保护自己的母亲呢。” “而且……”薛盛安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弄坏的这些药材值多少钱吗?就凭你这擅闯私宅,破坏别人家财物的行为,我就可以把你告上官府了!我们要不要到时候看看,在金平县谁的名声更好?” 薛盛安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冷冷地直刺着刘氏,骇得刘氏脸色霎时变得又青又白,她想反驳,但一时不知该讲什么,于是她嗫喏了下嘴巴,没再继续说话了。 薛盛安见刘氏怕了,冷哼了一声,又沉声问道:“你今儿来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方才又为何推我阿母,毁我家药材?” 刘氏缩了缩身子,没有答话。 “还是我来说吧。”薛母在一旁轻轻开口。 一刻钟之前,薛母正在后院里晒药,因为今儿帮工家里有事没来,只能她自己亲力亲为了。结果她忽然发现刘氏竟一声不响地往药房去,也没跟她打个招唿,要不是她及时发现了刘氏的身影,可能刘氏就偷偷熘进去了。 这药房算是他们家的重地的,平常严禁闲杂人等进去,因为里面除了正在炮制的药材,还有一些记录了炮制过程的书籍,这都是她和夫郎还有儿子尝试了很久才得到的记录,而且对一些药材的火候还有时间的把控等,都还在不断调整记录中。 这么重要的地方,刘氏竟然想偷偷摸摸地熘进去,想也知道她不安好心,于是她就拿话刺了刘氏几句,结果刘氏死不承认她的打算,还直接向她伸手要她们家炮制药材的法子,她不给,刘氏就要进药房里。 好在她和小石头及时堵住了药房门口,才没让刘氏得逞,但是刘氏却威胁起了薛母,要她把炮制药材的法子交出来,不然就把院子里的药材都毁了。 薛母当然不肯交,刘氏因为刚刚被薛盛安拒绝了在薛家帮工的事,结果又被薛母拒绝了给她炮制法子的事,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在后院中大肆推倒各种放置药材的木架或器具,不管是新收购的糙药,还是正在清洗、晾晒的糙药,统统破坏了个遍。 薛盛安听闻经过之后,盯着刘氏的目光更加冷厉了。 “先不管你来的目的了,对于这些药材,堂伯母打算怎么赔啊?”薛盛安勾起一抹冷笑,指了指凌乱的院子,“想必堂伯母也不想我们在公堂上相见吧?” 刘氏头皮有些发麻,呵呵一笑道:“大家亲戚一场,这点药材就不用这么计较了吧?”顿了顿,又破罐子破摔道,“而且我都没计较你们家独占薛家独门秘术的事。” 在她看来,回春堂有现在这个地步,那药材的炮制法子的是关键。 “什么独门秘术?”薛盛安心里一惊,他脑海中的医书的事可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就是你们那炮制药材的法子啊,你敢说那不是你曾祖父传给你阿父的?”刘氏质问道。 薛盛安听了刘氏这话,不由得怒极反笑,道:“我还真就敢说了,那法子就不是曾祖父传下来的。” 刘氏不信:“你说谎!” 薛盛安“呵”地轻笑了一下,没有再与她争论,他知道她无论如何解释,刘氏都不会相信的。 刘氏则以为她默认了,正要再说话时,薛父回来了。 薛父刚一踏进药堂时,就看到小乙急急忙忙地向他指了指后院,“薛大夫,出事了。” 薛父心里一惊,以为是儿子身体又不好了,连忙快步赶去后院。 结果一进后院,入目所见的则是一个气氛凝滞、剑拔弩张的场景。 刘氏坐在地上,瞪视着儿子,小石头扶着夫人站在一旁。 他微微皱眉,喊了一声:“堂嫂,你怎么坐地上?” “哎呀,三郎你可回来了。”刘氏瞪着薛盛安的眼神立马收敛了,换上一副委屈的脸朝着薛父喊道。 薛父不禁又皱了皱眉,刘氏很少这么叫他,一般都是喊他堂弟,今儿喊地这么亲切,看来又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他解决。 薛母在一旁也是拧紧了眉头,她一直唤自己夫郎为三郎,现在这称唿忽然从刘氏口中喊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刘氏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腰,哭丧着脸道:“三郎,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堂嫂有什么事直说罢。”薛父是个急性子,受不得这么弯弯绕绕。 刘氏见薛父依然是那么古板严肃,暗暗腹诽了一下,才哭嚎道:“你儿子他打我!” 薛父不信,他走近盛安,问道:“盛安,你打了你堂伯母?” “对!”薛盛安直接承认,他解释道,“她把阿母推到在地,阿母手都擦破了皮,我就踹了她一脚。” “什么?”薛父闻言一惊,忙上前拉着自家夫人的手看,“云娘,你不要紧吧,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薛母摇了摇头,见夫郎这么紧张自己,刚刚愤怒的心稍微舒坦了一点。 薛父看着自家夫人的手,包着几层纱布,果真是受伤了。 薛父不由怒火中生,沖刘氏冷冷道:“堂嫂,我敬你是我堂哥的孀妻,平日对你不薄,结果你就这么对待我夫人?” 第55页 “我就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已。”刘氏有些心虚,忙解释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在家闲来无事,想找个事情做,这不是看你们家最近挺忙的,所以就想来做个帮工,挣点嚼用钱嘛。” “这是你来做帮工的结果?”薛父不慡地哼了一声,指着凌乱的院子道。 刘氏缄口不言了。 薛盛安则趁机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一遍。 薛父越听越愤怒,脸色变化不定,良久之后,最终发出了一声嘆息,“刘氏,今日发生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你与我们家再无关系,也不要再来往了!” 今日刘氏伤了夫人,还有闯药房这两件事,都触到了他的逆鳞。对于刘氏这种性格的人,他可不敢再与她来往了。 “嘿,大家亲戚一场,你们家怎么都这样不讲一点人情味?”刘氏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薛父的鼻子怒道。 薛盛安在一旁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刘氏这人还知道他们是亲戚啊,那上一世她是怎么对他们家的?现在阿父没让她赔钱,也没讲她告上官府,难道还不够人情味。 要他来做决定的话,他就直接把人刘氏弄得身败名裂,让她再也不敢招惹他们家。 “一码事归一码事!”薛父见刘氏这个样子,硬声道,“堂嫂既然做了今日这事,就不能怪我无情了。” 其实自从他堂哥死后,他们家与刘氏除了药堂的事,就很少有来往了,只不过以前他一直念及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挺心酸的,所以过节也会送点节礼过去,联络一下感情。 但现在刘氏既然这么不懂分寸,得寸进尺的话,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个药堂几乎费了他大半生的心血,以后还要交到儿子手里,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按刘氏的性格,她来药堂帮工绝对没那么简单,再加上想闯药房,想也知道为了什么而来,所以他以后绝不会再让她进他们家大门。 “你……”刘氏怒视着薛父,抬手指着他就想破口大骂,但被薛盛安打断了。 “你不想与我们断绝关系也行,我们就公堂上见吧。”薛盛安讽刺道,“记得先把银钱准备好哦,我们这些药材可是值将近一百两银子呢。” 刘氏本就被打断话,心里憋地紧,结果听到薛盛安提到的药材的价钱,唿吸一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你们……” 她抚着胸口,脚步有些不稳,看着就像是要倒下去。 “哎——你可别在这里晕倒,我可不会救你。”薛盛安继续拿话刺她,见刘氏脸色更加不好,不由心中暗慡。 刘氏倒吸一口气,被薛盛安堵地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脚步慌乱地走了。 薛盛安见她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勾唇笑了。 ☆、第 40 章 叶岩走在城西的大街上,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纸包,见自己在的位置离回春堂已经不远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有些期待起来。 盛安看到自己特意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糕点,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就不生他气了。 昨晚虽然被盛安赶下了床,但好歹他与盛安亲密接触了,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呢。 叶岩在前头美滋滋地想着有关少年的事,阿古则悲催地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竹篓,里面装满了新鲜鱼肉和蔬菜。 他颠了颠有些重量的竹篓,他瞥了一眼兴致满满的郎君,暗暗嘆了一口气,看郎君今日买东西这架势,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去京城了。 唉,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叶岩走进药堂内,环顾了一下,居然没发现盛安坐诊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不过没等他询问,小乙就先开口了。 “叶郎君,今日发生了一点事,薛大夫和小郎君都发了脾气。”小乙低声说道,“你……等会记得小心说话。” 他并未同叶岩说刘氏来闹事了,毕竟薛家的家事还不容他置喙。 叶岩听到小乙这话,面露惊容,伯父和盛安都发了脾气?难道他俩吵架了? “多谢告知!”叶岩感激地沖小乙点点头,急忙往后院走去。 薛家后院里有一个小石桌,平日一般用来全家人一起聊天休息的,此时薛父薛母都坐在小桌的旁边,而小石头则陪着薛盛安站在薛父薛母的对面。 叶岩见几人相安无事地或站或坐,微微放松了心,看来不是他想地那样。不过……为何后院如此凌乱,架子乱倒、药材都被胡乱地丢在地上? “大伯、大娘,盛安。”叶岩按捺住疑惑,先开口沖几人打招唿。等他抬眸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几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薛母正安慰着在气头上的夫郎,见叶岩回来了,连忙扯了扯薛父的衣袖,让他收敛一下,随即自己也整了整表情,沖叶岩笑问道:“小岩回来了啊。” 叶岩微微点头,眼角余光瞥见薛盛安看了他一眼,连忙提着手里的东西放到石桌上,“这是我刚刚去外面买的各种点心,还有……”他从身后的阿古手里拿过竹筐,“这是我买的各种菜。” “你今日出去是特意出去买东西去了?”薛盛安盯着那些油纸包看了一眼,轻轻一嗅,鼻尖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对啊。”叶岩期待地看着薛盛安,“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豆苏,特地给你买的,还有其他点心。”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哄少年的方式。 薛盛安看着叶岩递过来的纸包,一直平静的眼波荡漾出了一圈涟漪,他沉默了一瞬,抬手接过。 他微微敛眸,道了一句:“多谢。” 叶岩眼中的闪着的期待之火顿时熄灭了,为什么盛安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以往他吃到最喜欢的点心时都是很高兴的。 他心念一转,想到刚刚小乙提醒他的话,随即安慰自己可能盛安刚发了脾气,可能心情还没缓过来。可惜现在当着大伯大娘的面,他又不好直接询问刚刚发生了何事,叶岩心底暗暗焦急起来。 薛母看儿子情绪不太对劲,以为儿子还在为刘氏生气,忙沖叶岩笑道:“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太破费了。” “这段时日一直借住在大伯大娘家,才是让你们破费了。”叶岩压下心中的情绪,转头沖薛母道:“所以我今日和以后都会经常去买点东西,也算是晚辈的小小心意。” 薛父闻言,沉默了一瞬,语气十分认真地开了口,“你把我们家是自己家就成,想住几天是几天,不必这么客气!” 他知道叶岩双亲俱亡,又从未跟京城的外祖家见过面,身世十分可怜,再加上他知道他从孙晋手中救下了自己儿子,更是对他大为感激,要不是怕他不愿,他都想直接认叶岩为义子算了。 薛母则在旁边附和着这话,她也是越瞧叶岩越觉得顺眼。 叶岩听到薛父这话,感动非常,连连道谢,忍不住又看了下一直垂着头的薛盛安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中有些失落,但薛父薛母还在继续跟他说着话,便只能继续跟他们聊着。 第56页 薛盛安见面前几人相谈甚欢,抿了抿嘴。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薛父皱眉不解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盛安今日怎对叶岩这般态度 “盛安这是怎么了?”叶岩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和疑惑,开口询问道。 薛父、薛母相视了一眼,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薛母开口解释:“今日盛安他堂伯母来闹事,盛安可能被气着了。” “这都是刘氏弄的?”叶岩恍然大悟,皱眉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药材。 薛母嘆了一口气,心痛地点点头,又道:“没事,盛安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这话,叶岩不仅没有放心,反而眉头皱地更紧了。 他忽然又眼尖地发现薛母的手掌包着纱布,心中一惊,忙问道:“大娘你的手受伤了?” 薛母不自然地把手往身后一背,随意道:“不碍事,就擦破了一点皮。” 对于跟刘氏之间发生的事,她不愿多提,毕竟这也算是丑事了。 叶岩抿紧了嘴,既然大娘受了点伤,看来今日刘氏闹得很大,难怪小乙说大伯和盛安都发了脾气,这是动了真怒啊。 这样一想,他不禁更加担心盛安了。 他转头吩咐阿古道:“阿古,你帮大伯大娘收拾一下院子,我先去看看盛安怎么样了。” 阿古忙道:“好!” 叶岩歉意地看了薛父薛母一眼,转身追薛盛安去了。 “那就麻烦阿古小兄弟了。”薛母沖阿古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阿古笑着应道。 薛母又看了眼石桌上的一堆东西,不由自主地感嘆道,“小岩这后生还真是不错!” 阿古闻言,内心则暗暗腹诽:要是大娘知道郎君对薛小郎君存的什么心思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家郎君对薛小郎君的态度不太对劲了,再加上他自己几年前就发现自己对女人不敢兴趣,所以他对男子这方面的情感,更是很容易看出来。 唉,看薛小郎君这态度,他只怕自家郎君是一厢情愿吶。 * 叶岩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入眼所见是桌子上摊开着自己给盛安买的红豆苏,但却一口未动,而少年人则是沉默地坐在桌子旁。 薛盛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发现叶岩进来。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态很不对劲,今天他把刘氏赶跑了,按理说应该很高兴,可是刚刚看到叶岩给他买的糕点,心情忽然十分复杂起来。 叶岩今天出去,虽然也买了其他东西,但他心思敏锐,怎么会发现不了叶岩是特意给他买糕点哄他呢。而昨晚上和今早发生的事还歷歷在目,所以他现在真是万般思绪纠结在心。 叶岩可不知道少年的心思,他只见到少年眉头紧锁,以为他还在刘氏烦恼。于是他轻轻靠近少年,低声在他耳旁唤道,“盛安?” 薛盛安忽然听到声音,不由吓了一跳,他抚了抚胸口,语气很沖地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叶岩眼底露出委屈之色,“我不是故意的。”他明明是用很低的声音喊他的。 薛盛安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语气太差了,他嗫喏一下,轻声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没事,我知道你堂伯母刚刚来家里闹事了。”顿了顿,叶岩又愧疚道,“早知道她会来,我今天下午就不出去了,这样就不会让她毁了那么多药材,还让大娘受了伤。” 薛盛安听到叶岩自责的话语,连忙摆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 要怪也是怪他自己,没看住刘氏,任由她进了后院。 “怎么不关我的事?”叶岩急道,“大娘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亲儿子似的,我当然有责任保护她。” 薛盛安闻言,感动之余,心情更加复杂了。叶岩为何总是能戳中他内心的柔软之处,让他不得不在意他。 他该怎么办? 叶岩见薛盛安沉默良久,忍不住劝道:“盛安,别为你堂伯母生气了,不值得。” 薛盛安抿了抿嘴,抬眸看到叶岩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点了点头,轻轻唔了一声。 叶岩见此不由得高兴起来,他拿起一块红豆苏,餵到薛盛安的嘴边,“盛安,你快吃,这红豆苏是新鲜出炉的,我特意叫做糕点的师傅放在最后做的。” 薛盛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如此被除了父母之外的人惦记着,这还是头一次。 糕点香味十分浓郁,薛盛安被香味诱惑,迫不及待地就着叶岩的手轻咬了一口,咬破了那层苏壳,随即一股浓稠的红豆馅在嘴里蔓延开来,由于糕点是刚刚出炉没多久,所以馅还很温热软嫩,而且甜而不腻,配着那层苏苏的壳,煞是好吃。 这甜甜的味道,让薛盛安的心情都变得明快起来,他不由大赞道:“超好吃!” 随即他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少年脸颊一鼓一鼓地吃着东西,像只松鼠一样,煞是可爱,看得叶岩的心都融化成了一片。不过他没发现的是,自己眼底深处,流露着自己也没发现的情意。 叶岩勾了勾嘴角,沖少年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薛盛安连连点头,正要再咬一口时,才发现叶岩竟然一直帮他拿着那个糕点,他顿时有些赧然,忙伸手去抓叶岩手中的糕点。 “我自己拿着吧。” 叶岩没坚持,任由他拿了过去。等他吃完一个,又递给他一个。 就这样,薛盛安塞下了四个红豆苏,他摸了摸饱饱的肚子,见叶岩又要再给他拿一个,他连忙抬手压住他拿起糕点的手臂,哭笑不得道:“你当我是猪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岩:当猪没有什么不好啊,我可以把你养地胖胖的,再把你吃掉! 薛盛安:你才是猪! ☆、第 41 章 叶岩听了这话,才没有继续拿了,不过薛盛安看他那样子,仿佛对于他不再继续吃糕点的事还有些遗憾。 薛盛安更加哭笑不得了。他见叶岩一个也没吃,而他倒是吃了一大半,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吃啊。” 叶岩其实想说:我看你吃就满足了。但他没敢说出口。 他慢腾腾地拿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小口,尝到了味道之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太!甜!了! 不知道盛安为什么喜欢吃这种甜食,不怕甜掉牙吗?他尝试了很多次,还是发现自己有点吃不来。 薛盛安看出了叶岩的为难,其实他也知道叶岩不喜甜食,只是这红豆苏在他看来真的不算太甜,尤其是有了那一层苏壳之后,更是中和了甜味,他以为叶岩能够接受,才让他吃的,没想到他还是不喜欢。 他忙开口阻拦道:“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别勉强自己。” 第57页 叶岩笑了笑,“不勉强。”随即他两三口就把糕点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感觉才稍微好点。 对于盛安喜欢的东西,他也要尝试着喜欢才行。 薛盛安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不解,他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询问:“你明明不喜欢吃甜食,为何还要吃?” 叶岩脱口而出道:“因为你喜欢啊。” 说完之后,叶岩有些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耳朵根微微发红起来。 薛盛安听到叶岩这话,愣了一愣,随即脸腾地就红了。 千柏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千柏竟然对他有了那方面的心思? 还有昨天晚上的吻…… 薛盛安一瞬间,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语无伦次道:“千柏,你……你……” “你”了半天,薛盛安也没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叶岩见少年忽然害羞的模样,自己的害羞之情瞬间退去,胆子登时就变大了。此时不述说自己对少年的喜爱之情,更待何时? 他正了正神色,十分严肃道:“盛安,我喜欢你。” 薛盛安听到这话之后,脑袋轰的一声,变得完全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盯着神色十分认真的叶岩,发现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只想落荒而逃。 但薛盛安还是抱着自己要么是听错了,要么是误会了叶岩的意思的期待,尴尬地哈哈笑了一下,拍了拍叶岩的肩膀道:“千柏,我知道你喜欢我啦,我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还得帮阿母清理院子,先走了。” 说完薛盛安就迅速起身,准备出房。 然而叶岩不许少年逃避,他长腿一迈,迅速追上少年,一把揽过他的身子,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再一次认真说道:“盛安,我喜欢你,像男女之情那般喜欢。” 随即他不管少年时何反应,直接吻上了他的唇瓣,他觉得此时只有和少年亲密的接触,才能够表达他心中激盪的心情。 他舔舐了一圈少年的唇瓣,正要像昨晚一样,撬开少年的牙关更近深入时,就被少年勐地一推,倒退了半步。 薛盛安抬手捂住嘴,迅速退开几步,隔开与叶岩的距离。 “盛安……”叶岩见少年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自己,心中一慌,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薛盛安深唿吸了一下,让自己的心跳地不再那么激烈了,才冷静自持道:“千柏,你可知我们都是男人!” “我当然知道!”叶岩急忙道。 但是男人又怎样,他对盛安的喜欢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已,不会因为他是男子或者女子而改变。 薛盛安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早就知道千柏性格有些冲动,看他这幅模样,他应该从未想过男子与男子在一起要面临多大的阻拦。 如果是要承受外面的风言风语还好,但是最难过的一关,就是他的阿父阿母。叶岩恐怕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 他沉默良久,才道:“那你可知,在大齐国,男子与男子在一起,其中一方是被当作男宠一样看待的吗,你知道男子与男子在一起要面临着什么吗?” 男子与男子在大齐国是有违人伦的,有权有势地男人倒是会养着几个男宠,但无一不是当做奴隶一般玩弄。而在自己后院,还不是会再娶一个正式夫人和几名妾室放着,养育孩子、传宗接代。 “这……”叶岩闻言心底一惊,他还真不知道。 在南兴郡,他从未注意过是否有人养过男宠。就连他阿父,自从他阿母去世后,都从未娶妻。他以前也从未喜欢过人,更不好情。欲之事,所以听都没听说过盛安说的男宠之事。 叶岩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他是真心喜欢盛安,根本没想过要把他当做男宠,要是盛安误会了他的意思就不好了。 他摇摇头,连忙开口想解释:“盛安,我……” 但被薛盛安打断了。 “既如此,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薛盛安紧抿着嘴,又万般艰难地开了口,“不管你想没想通,我与你永远是好兄弟。” 随即他立刻转身,逃一般地出了房门。 他还有大好前途,要是他喜欢男子的事传出去,坏了名声怎么办?也许千柏对他只是一时的迷恋吧,等过一段时间,叶岩接触到了年轻女子,到时肯定就会醒悟过来了。 而自己……作为叶岩的朋友,有责任不让他走向歧途。 薛盛安背靠房门,眼眶湿润,他抬手捂住自己微微发痛的胸口,又飞快擦了擦即将夺眶而出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随后开始帮阿父阿母收拾院子。 不管如何,以后他要与叶岩保持一点距离了。 继续呆在房间里的叶岩,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少年哭了,他耳边还继续迴荡着少年的那一句:我与你永远是好兄弟。 “好兄弟……”本来他以为盛安对自己也有那方面的心思,本来他以为盛安稍微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可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手掌握了又松,最终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只感觉到被少年拒绝的痛苦,好似让他回到了他亲耳听到了阿父身亡消息的那个时刻。 叶岩伫立了许久,也思量了许多,最终他握紧了拳头,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他错过了保护阿父性命的关键时刻,现在不能再错过带他走出阴霾的少年了。 但是盛安提到的事确实也很重要,他想要与盛安在一起的话,定要面临很多的阻挠,他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实力才对。 只要他足够强大,自己和盛安在一起的阻碍肯定会小一点。 还有,他还得在大伯、大娘面前表现地更好才行,不然以后他们肯定不会把盛安交给自己。 详细地列举了一项项计划,被心爱的少年拒绝了的叶岩仿佛一瞬间就成熟起来。他暗淡的眼睛重新焕发光彩,立马快步出了房门,神态自若地与薛家人打着招唿,开始勤快地帮忙整理院子。 * 吴掌柜从刘氏那里得知,她不仅没搞到炮制药材的法子,还被薛家赶了出来,而且薛家与她还彻底断了关系。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头痛地扶额。 他原本以为刘氏靠得住,结果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他本来有点那方面兴致的念头,也立马打消了。 他不说一句,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回去,结果正要走时,衣袖被刘氏扯住了。 “我为了你彻底把薛家惹恼了,你怎地不安慰安慰我,还要走!”刘氏委屈道。 “谁让你不动点脑子,这么鲁莽行事。”吴掌柜皱眉道,“我先回去了。” 刘氏听到这话,委屈之间,还升起了一丝恼怒,“你又没教我怎么做,我当然是按自己的想法去打探了。”顿了顿,又不满道,“我一直为了你掏心掏肺,总是尽力帮你,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用完就丢?” 第58页 吴掌柜闻言心下虽然不满,但是他也不好当面对刘氏表现得太绝情,毕竟以后也许还有要用到她的时候。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想到还没把东西搞到手,有些着急而已,我准备回去想想办法呢。”吴掌柜缓了语气,好言安慰道,“你放心,我回头会再送你一套首饰补偿你的。” 刘氏这才满意了。 吴掌柜见此,松了一口气,迅速偷偷摸摸熘走了。 * 又过了两日,因为刘氏破坏了很多糙药,所以薛盛安必须得重新收一批,但是一时之间又收不到那么多,只得稍微提价收购,一时之间忙得焦头烂额。 但叶岩这两天发现,薛盛安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这让下定决心的他都没处展示他对少年的情意。 他想找盛安说些话,但盛安总是找各种理由说自己很忙,而且每天一到晚上,少年也是熄灯就睡,他喊他,他也不理。 他理解少年忙碌了一天很累,因为最近药铺确实很忙,但是也没有忙到连话都说不上的地步吧? 搞得他最近见到薛盛安的忙碌的身影,就忍不住皱眉,想让他停下来休息一下,别累坏了身体。 “盛安,我来吧。”叶岩站在药堂里,见薛盛安有些吃力地把新鲜出炉的药材倒进药柜里,立马上前去帮忙。 薛盛安敛眸,轻声道了谢,转身就准备要回后院。 叶岩连忙拉着薛盛安的手臂,喊住人:“盛安!” 薛盛安脚步一顿,躲躲闪闪地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把手给抽开:“啊?有事吗?” “你好久都没怎么跟我讲话了。”叶岩的语气有些委屈。 薛盛安:“……”两天很久吗 叶岩见少年不说话,又唤了一声:“盛安……” 薛盛安反应过来,眼光闪了闪,有些心虚地回答,“啊……是吗,我最近太忙了,很多事都要我亲自做。” “可是……”叶岩还想再说,但是忽然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请问……你们哪一个是薛小郎君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千万别急,就一点点玻璃渣而已……作者顶锅盖蹲下,大家轻点打哈 感谢“韾殷”小天使的灌溉营养液还有提出的意见,以后写文时我会注意的。 感谢“碎屏沉星”小天使的灌溉营养液,爱泥萌(*?ω?) ☆、第 42 章 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少女带着一个小丫头打量着柜檯里的几人,刚刚正是那丫头在问话。 少女面容清秀,脸带笑意,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三人,其中一个在打着算盘,一看就是伙计,一个身材瘦弱,虽然长相俊秀,但看起来年纪很小,应该也不是。 那大夫就是中间正拿着药材的英俊青年咯,女子眨了眨眼,把目光放在中间的高大男子身上。 一直听闻薛家有一个相貌堂堂的大夫,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呢。 少女兴奋地冲着站在中间的叶岩道:“你就是薛郎君吧?” 叶岩脸色凝滞了一下,有些不满少女打断他和盛安的话,他看了一眼薛盛安,又看了一眼少女,清咳了一声,准备接话,但没想到薛盛安主动开口了。 “我是。”薛盛安沖眼前的少女道。 叶岩见此,微微蹙了蹙眉,不好开口说话了,转身继续去装药材。 少女愣了一下,才惊讶道:“你是薛小郎君?” “正是在下。”薛盛安礼貌性地行了一礼。 少女喔了一声,顿了顿,復又指了指叶岩,追问道:“那这位郎君呢?” 薛盛安见少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岩,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底微微有些不慡。 他横跨一步,不经意地挡在叶岩身前,没有对他多做介绍,“这位是我好友,请问小娘子找我何事?” 少女又看了叶岩一眼,见他完全没看向自己,忍不住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又见到眼前的薛小郎君,也起了一些兴致。 这位薛大夫太年轻了吧,看起来还未成年呢,真是不敢相信这么年轻名声就这般大了,以后肯定不得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认错人了,我是北街钱氏布庒掌柜的女儿,来给你送衣服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原来是钱小娘子。”薛盛安听了少女来的目的,心中隐隐的不慡才消了下去。 少女连连点头,兴奋道:“我阿父一直夸你呢,我好奇不已,很想见你一面,今天就亲自来给你送衣服了。” 薛盛安知道她只是来送衣服而已,不禁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小娘子了。” 钱小娘子愣了一愣,被薛盛安忽然露出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登时觉得眼前的少年也是俊美非凡,尤其笑容特别好看,跟之前的高大青年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她忍不住也跟着少年笑了起来,心中暗道:没想到她今日一下子就看到两个美男子,真是幸运吶。 叶岩装好药材,转身就见到那女子与盛安相视而笑,眼睛都快要黏在盛安身上了,顿时十分不慡,连忙以拳抵唇,用力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女子的注意。 “把衣服给我吧,我先去试试合不合身。”叶岩走出柜檯,理所当然地拿过丫鬟手里的包裹,转身扯着薛盛安的手腕一起回房,“盛安来帮我看看我穿着合不合适。” 薛盛安心里微微一紧,不好拒绝,只得沖钱小娘子笑了笑,跟着叶岩回房。 留着站在原地的钱小娘子与自己的丫鬟面面相觑。怎么衣服不是薛小郎君的,而是另一个人郎君的? 钱小娘子忍不住八卦的心思,朝伙计问道:“哎,伙计,刚刚你家大夫旁边的那位郎君是谁吖?” “哦,那是薛小郎君的好友,来薛家暂住几日。”小乙连忙答道。他暗暗腹诽:虽然已经不止住了几日了。 钱小娘子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好友啊。既然能够暂住在薛家,看来两人关系很不错吖。 这世上果然好看的人身边也会有好看的人,嗯……她觉得她这几日要找理由多来回春堂几趟了。 “伙计……你知道那个郎君叫什么名字吗?年龄几何?可有成婚?是金平县的人吗?家世怎么样啊?”少女的问题顿时如连珠炮弹似的沖小乙而去。 小乙头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女子,不禁目瞪口呆。 * 回到房间,叶岩试起了衣服,见薛盛安站着不动,离他好几步远,微微有些不满,怎么才过了两天,就感觉他们之间生分了不少。 “盛安,我系不好腰带,你帮我系一下可好?”叶岩只好假装自己系不好腰带,唤薛盛安过来。 薛盛安沉默了一瞬,见叶岩期待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第59页 他挪了几步,慢慢腾腾地靠近叶岩,帮他系腰带。 叶岩低头见少年与他靠地极近,十分严肃认真地帮他繫着腰带,眼睑微垂,浓黑的睫毛颤动着,勾得他心有些痒痒的。 完了,见盛安这幅样子,他又忍不住想对盛安动手动脚了,话说这两天来,他都没亲近过盛安呢。 不行,他必须得克制,克制! 没看这几天盛安都没理他嘛,肯定是那天他直接告白太过鲁莽,把盛安吓到了。 “盛安,你这两天都没跟我讲过几句话……”叶岩搓了搓有些手痒的手指,忍不住又控诉道。 薛盛安抬眸,发现叶岩一脸的委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确实,他最近在躲他。 在叶岩明确的告白后,他发现他的心已经乱了。所以他决定先躲叶岩一段时间,不让他再影响自己的心绪,同时也让叶岩冷静冷静。 薛盛安不想说真正的原因,他沉默地帮叶岩系好了腰带,退开一步,才道:“我只是最近有些心绪不宁。” “心绪不宁?”叶岩拧了拧眉,转念一想,旋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孙晋的事?” 薛盛安见叶岩这么说,便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确实也有些担心。 叶岩忙安抚道:“你放心,没有证据,孙县令查不到我们身上的。” “查不查得到是一回事,而是他们是官,我们是民,就算没有证据,他们想抓我们的话,随便找个藉口就行了,到时候……我怕……” 薛盛安眼底闪过担忧,他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叶岩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对自己的感情很是迷茫,因为他觉得自己对千柏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 “盛安,你别想那么多。”叶岩见薛盛安布满担忧之色的小脸,很是心疼。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前一步,把少年抱在了怀里。就算盛安生气也无妨了,这一刻他只想抱着他,让他不要再担忧害怕。 薛盛安呆呆地站着,脑袋被按在了叶岩的胸膛上,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 他们来不是为了试衣服吗,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的话题了?还有,为什么叶岩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抱他了,不怕他生气不理他吗? 最终薛盛安没有推开他,这两天他十分疲惫,白天忙碌药堂的事,晚上因为想着与叶岩的关系,又失眠睡不着,现在突然靠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确实让他感觉安心了不少,就放纵自己呆一会儿吧。 叶岩见薛盛安没有立刻把他推开,心中暗喜,他就知道他对盛安是有影响的,长此以往,少年肯定不会再拒绝他,不会再把他当成兄弟好友看待。 这么想着,他拥着少年的手不禁收得更紧了。 薛盛安沉默了十几个唿吸的时间,便咬咬牙,伸手把叶岩推开了,他压下有些异样的心思,指了指旁边放着的衣服,“还有一套衣服你还没试呢。” 叶岩感受到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心里有点遗憾,他还想抱久一点,但是见薛盛安不自在的样子,只得又试了另一套衣服。 “怎么样?穿着还不错吧?”叶岩换好衣服,转了转身子给少年看,心底很是满足。 这可是盛安送给他的衣服,是他得到的第一件盛安的礼物。 “感觉还不错,衬得人更精神了。”薛盛安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欣赏之色。 穿了新衣服的叶岩看着更加英俊挺拔了,薛盛安復又想到刚刚来送衣服小娘子那副对叶岩很感兴趣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先换下来,洗了之后再穿。”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不想那个小娘子看到叶岩这个样子呢。 “好!”叶岩依言点头,没有丝毫怀疑少年让他换回衣服的用意,只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看着少年的目光越发欢喜了。 因为刚刚盛安夸奖他了,自从他换上一衣服,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少年看向自己时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欣赏,这让他颇有些自得,登时心里跟摸了蜜似的甜。 他自认自己长得还是不错的,就怕少年不喜欢他这个相貌。但既然盛安喜欢他这个样貌的话,以后他得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叶岩:我吃醋了。 薛盛安:哼! ☆、第 43 章 今日天气有些闷热,钱小娘子站在药堂内等了许久的功夫,被热得香汗淋漓,衣裳都有些湿了。 她撅了撅嘴,眼底闪过不耐烦的神色,又拿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的薄汗,忍不住腹诽道:就试个衣服居然要用那么长时间,看来那位叶郎君是个慢性子的人。 而且更让她不慡的事,她刚刚跟伙计打听那叶郎君的消息,结果伙计就告诉了她那位青年姓叶,不是金平县人,其他就什么都没说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瞪了伙计一眼。 小乙苦笑不已,他身为回春堂的伙计,怎能随意别人告诉薛盛安如兄弟般好友的消息?而且……他真的不知道有关叶郎君的事,就算想告诉钱小娘子,也告诉不了啊。 钱小娘子跺了跺脚,探头朝后院的入口处看了看,正好见到叶岩和薛盛安肩并肩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两个俊朗的人站在一起,果然赏心悦目,不过,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呢? 薛盛安眼尖地看到正在向他们张望的钱小娘子,忙快步走上前,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娘子久等了。” 钱小娘子见少年又沖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羞涩地笑了起来,她立刻摆了摆手,“没、没有等很久。” 叶岩见两人又相视而笑,心底很是不慡,看这忽然而来的小娘子颇为不顺眼。 钱小娘子满心欢喜地又偷觑了叶岩一眼,但是不知为何,她觉得叶岩好像并不待见他。 她眼底闪过讶异之色,随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压下心中的念头,连忙问道:“怎么样,叶郎君觉得衣服可还合身?” “合身。”叶岩淡淡答道。 “合身的话就好。”钱小娘子面上笑着,内心暗暗腹诽:为何叶郎君对她的态度这么冷淡?还是薛小郎君看着要讨喜一些。 薛盛安不明所以地看了叶岩一眼,忙沖钱小娘子笑道:“今日多谢娘子亲自来送衣服了,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喝口茶?” 叶岩闻言,面色更冷了。 钱小娘子忙摆了摆手,“不用了,刚刚伙计已经倒了杯茶给我解渴了,而且我家店铺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叶岩脸色稍缓,顿觉这钱小娘子颇为识时务。 但下一刻,钱小娘子又说了一句话,让叶岩刚好转的脸色顿时又变了。 “薛小郎君,我以后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找你玩吗?”钱小娘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生怕他拒绝。 “……可以。”薛盛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客套地答应了,但心底其实不是很想答应。 第60页 叶岩脸色顿时就黑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娘子还对盛安感兴趣不成?而且盛安居然还答应了。 钱小娘子忽然觉得叶岩身上嗖嗖的冒着冷气,有些害怕地看了叶岩一眼。 薛盛安察觉到叶岩表情的变化,心念一转,知道他可能是吃醋了,不由有些想笑。 他可是觉得钱小娘子对叶岩的兴趣可比对自己的兴趣大多了。要是她经常来的话,他也不愿的好嘛! 等等……自己为什么不愿钱小娘子来家里玩?难道—— 自己也吃醋了? 薛盛安登时心里一惊,不敢再继续跟钱小娘子说话了,直接给她付了衣服的钱。 小姑娘依依不捨地告辞了。 等钱小娘子走后,薛盛安躲躲闪闪地跟叶岩打了声招唿,又找藉口忙去了。 叶岩看着少年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着。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何盛安突然又疏远了他? 他嘆了口气,默默地跟上去了。 * 忙碌了一天,薛盛安洗完澡后呆坐在床上,放空思绪,无意识地捶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 刚洗完澡出来的叶岩看到这幕,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眼底闪过心疼之色。他就知道这两天盛安肯定累坏了。 他走上前,轻轻唤了声“盛安”。 薛盛安愣了愣地转过头,眼睛没有焦距的看了叶岩一眼,见叶岩又光着膀子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怎地又不好好穿着衣服?”薛盛安佯怒道。 “我热嘛……”叶岩可怜兮兮道。 天气确实越来越热了,而叶岩的身子又比一般人健壮阳刚,所以也更加怕热,薛盛安知道这一点,于是不好再阻拦他,只得别过眼去。 叶岩见少年不想看他,有些失落,只好随手披上了一件中衣,迳自坐在薛盛安床上。 薛盛安吓了一跳,以为叶岩又会对他做些什么事,他忙躲了躲,急问道:“千柏,你……” 叶岩见少年一脸惊惶,不由扶额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捏捏肩膀而已,” 薛盛安闻言,耳根微微红了起来,他暗唾了自己一声,他刚刚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竟然又误会叶岩了。 叶岩勾了勾嘴,又亲眼见着盛安微红了脸颊,心底升起了异样的满足感。 不过他没敢继续逗弄少年,反而很是认真地帮他捏起了肩膀。 薛盛安本想拒绝,奈何叶岩已经按上了他的肩膀,帮他捏了起来,再加上叶岩的按摩手法、轻重力道都不错,捏得他很是舒服,全身都渐渐放松了下来,所以他最终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指挥起叶岩来。 叶岩任由着少年吩咐着他应该按哪里,应该轻点按还是重点按。他耳边听着少年撒着娇般的轻哼声,鼻尖闻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身子忍不住燥热起来,感觉下腹的小兄弟隐隐有抬头的趋势,他不禁苦笑一声,继续帮少年按着肩膀,享受着这甜蜜的折磨。 感受着肩上不停传来的揉捏或捶打,薛盛安忍不住喟嘆一声,暗暗感嘆千柏按摩的手法真好,他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竟有了些睡意。 叶岩捏着捏着,不一会就发现背对着他的少年的小脑袋在往前一点一点的,少年竟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他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轻声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动作轻缓地扶着少年,让他躺下了。 看着睡着了的少年依然微微皱着眉头,叶岩嘆了一口气,他用拇指抚平少年的眉头,灼热的目光盯着少年的睡颜,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在少年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盛安……”叶岩喃喃地唤了一声。 话落,他苦笑地看了下自己的裤裆,往盥洗室去了。 * 薛盛安第二日很早就醒了,但他看了一下床下,发现地上的床铺已经空了,没想到叶岩竟然起得比他更早。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心情特别好,他昨晚可能是因为叶岩帮他按摩了,所以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而且他好像还梦到自己抱了个大暖炉,特别温暖,到现在还感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 他觉得今日晚上,他还得叫叶岩帮他捏捏肩膀才好。 薛盛安精神抖擞地下了床,打开房门,毫不意外地看到叶岩又在练武。 每日早晨,叶岩总是会很早就起来练武,有时候就单纯地打一套拳法,有时候还会练练剑法。 今日,叶岩练的是一套拳法,他每一招使出,都带着惊人的气势,薛盛安仿佛还听到了破空声,足以看出叶岩的力道之大。 薛盛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叶岩的动作,又忍不住转移视线,盯着叶岩的脸看。 叶岩侧脸稜角分明,此刻他咬紧牙关。脸上布满了认真,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背后的衣服都有些汗湿了。 这样极富有阳刚之气的男子,竟然会喜欢上自己? 薛盛安不由得想到了当日叶岩对自己告白时的场景,他记得叶岩认真严肃的样子,还有隐隐的紧张和慌乱。 但是他被自己拒绝了,肯定很难受吧…… 薛盛安想到这里,勐地摇了下头,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给甩出去。 难受也是没办法的事,两个男人怎么能够在一起?他才不会再次当别人的男宠。 薛盛安扶额嘆息一声,他发现最近不由自主想到叶岩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不希望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而且,他明明拒绝了千柏,而起还说过他与他会是一辈子好兄弟的话,怎么现在反而是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你在想什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薛盛安本来低着脑袋,敛眸想着事情,听到这声音,不由睁开了眼睛,随即看到身前一片阴影笼罩着他,他一惊,立刻抬起了头。 不过没想到的是,薛盛安的脑袋正好撞到了叶岩微低的下巴。叶岩疼地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薛盛安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还好,不是很疼。但见叶岩的下巴微微发红了,他忙抬手去摸叶岩的下巴,急问道:“你没事吧?” “好痛、痛死了。”叶岩目光一闪,夸张叫道。 “你等一下,我去房里给你拿药膏。”薛盛安急急忙忙地返回房间,他记得上次他膝盖受伤时涂地那瓶药,还剩一半。 叶岩嘴角飞快地翘了翘,抬脚跟进了房间,顺带关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小甜饼啦~~~好开森 ☆、第 44 章 薛盛安找出了药,拉着叶岩,把他按到凳子上,一手托着叶岩的下巴,一手沾了一点药膏,在他下颚处轻轻涂抹消肿化瘀的药。 叶岩被迫抬起头,让下巴抬得更高,他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底显而易见的担忧之色,本来准备逗逗少年的心,不知不觉柔软一片,有些愧疚起来。 他清咳了一声,正要说自己皮糙肉厚,不碍事,但却被少年瞪了一眼。 第61页 “我在帮你抹药呢,你别乱动。” 叶岩:“……”既然少年不让他解释,他还是不解释了。 下颚处被少年指尖轻抚,像羽毛般的□□之感传来,叶岩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只是下巴被撞一下,就能让少年亲手帮他涂药,嗯……他觉得很值。 涂好药之后,薛盛安松了一口气,他看了叶岩一眼,随即把药瓶重重地搁置在桌上,沉声道:“以后不许再这么悄无声息地就靠近我了,每次都被你吓一跳。” 叶岩一脸无辜:“可是,我没有悄无声息啊,是盛安你走神了。” 薛盛安被戳破了事实,不由得有些羞恼:我走神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 不过薛盛安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去,他咬牙道:“反正你以后靠近我三步之内都得跟我打招唿!” 叶岩闻言,眼光顿时黯淡起来,三步之内都得打招唿,这不就说明盛安还是不喜欢他,所以才拒绝他的靠近吗。 薛盛安看着叶岩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之情,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他也不想与叶岩这么疏离,但他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与叶岩的亲近。 叶岩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妥协,要是三步之内就得打招唿,多累多麻烦。 “能不能一步之内?”叶岩讨价还价道。 “不能!” “两步?” “不行。” “三步太远了!”叶岩眼巴巴地看着少年,装起了可怜,“我下巴痛死了。” “……”薛盛安扯了扯嘴角,见叶岩这幅无赖样子,只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好吧。” 叶岩见盛安妥协,顿觉满意,他眸光一闪,又问道:“那在别人面前,我靠近你需要提前跟你打招唿吗?” “需要!稍微示意一下就行。”薛盛安黑着脸回答,在外人面前还想靠近自己?他不会躲啊? “盛安,现在我们的距离已经是三步之内了……”叶岩眼神灼热地盯着少年的脸,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问道:“我能亲你吗?”天知道他昨日尝过少年的滋味后,再看到少年炸毛的样子,简直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少年的心了。 薛盛安闻言一愣,听明白叶岩在说什么之后,脸“咻”地红了,他瞪了叶岩一眼,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自己说了要打招唿的,所以我在问你啊。”叶岩依然一脸无辜。 “我只让你靠近我要打招唿,又没让你做这种事也要打招唿。”薛盛安话落,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不对劲,“额……不对……” 薛盛安还没说完,就发现叶岩勐地起身,抱着他沖他唇上啄了一下。 叶岩把少年抱在怀里,抵着薛盛安的额头,勾唇笑道:“是你说的,做这种事不用打招唿!” 薛盛安摸了摸嘴唇,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觉着他这是掉坑里了,还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叶岩这么会耍无赖? “你……” 薛盛安感受着叶岩粗重的鼻息,睫毛微颤,他双手推着叶岩的胸膛,正要开口补充他刚刚说的条件,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郎君?你醒了吗?”小石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一愣,本来想好要说的话,忽然就记不起来了。 在他愣神之际,叶岩又趁机亲了一下少年的唇瓣,还大着胆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笑得一脸灿烂,一副偷腥成功的样子。 薛盛安恼羞成怒,抬脚踩了叶岩一下,用尽力气推着叶岩。 叶岩就势松手,“嘶”了一声,倒退一步,坐在之前坐的凳子上。 盛安这一脚,踩得够狠,比之前撞到他下巴时可疼多了。不过,被踩一脚能亲到盛安两次,嗯……划算! 薛盛安气唿唿地哼了一声,转身去开房门,小石头拿着洗漱用的东西进来了。 “哎?叶郎君这是怎么了?”小石头眼尖地看到叶岩勾着腰,正在揉脚。 薛盛安瞥了叶岩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练武的时候,扭到了脚。” 小石头“喔”了一声,随即道:“那郎君,你快让叶郎君抹些药啊。” “已经抹了。”薛盛安依旧淡淡回答。 叶岩听到少年这毫无情绪的声音,扶额苦笑,盛安这肯定是气急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 叶岩的烦恼薛盛安暂时没空管了,因为他吃完早点后,就听到小乙说,城东普济堂在高价收购糙药,还比他们家的价格多了一成。 许多採药人和家里有药田的人,纷纷往普济堂而去,薛家的药材来源顿时少了一大半,只有寥寥几个採药人因为与薛家合作久了,没好意思把药材往普济堂卖去。 这可急煞了薛盛安,本来刘氏就把他家的药材毁了大半,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让薛盛安更加恨极了刘氏和吴掌柜,他觉得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定是刘氏和吴掌柜的设计。 现在收购不到足够的药材,他让李大伯帮忙种植的药苗也没有成熟,这样下去,家里的药材顶多撑上半个月就会用光。 薛母也很是着急,一整个上午都坐立难安。 薛父则是又去孙家就诊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我们也提高收购价钱吧?”薛母沖儿子提议道。 薛盛安摇了摇头,“不可。”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我们要是提高了价钱,难保普济堂不会再提高价钱,到时候我们继续提高吗?” 薛母思量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收购价钱不能那么轻易的提高,不然到时候药材的原价就不容易恢復了,成本太高的话,成药的价格也得增加,老百姓不会接受的。 她绞了绞手,急道:“那怎么办?” 薛盛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在后院内来回走动着。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叶岩出声了。 “要不,我去隔壁县收购药材吧,想必普济堂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薛盛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好主意!”他走近叶岩,欣喜地把手搭在叶岩的肩上,说道,“最近的一个县城离我们金平县只有一日之远,肯定来得及。” 叶岩眼眸幽深地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三步之内……这可是少年主动靠近他的,他应该不要跟他打招唿吧。 “小岩这个办法好。”薛母在旁边赞嘆道,眼底流露出感激之色。 “那我现在就启程吧。”叶岩行事慡利,恨不得马上帮到少年,他转身就想回房收拾行李。 薛盛安忙拉住他:“不着急,今天好好准备,明天再去也不迟。”他见叶岩主动帮忙,心低涌起了丝丝感动,早上对叶岩的恼怒之情不由自主地消失了,他补充道,“家里药材还能撑半个月。” 叶岩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少年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道了声“好”。 第62页 快到中午之时,薛父才匆匆忙忙赶回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薛盛安连忙跟阿父说了一下普济堂高价收购採药的事,薛父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薛盛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父,就诊可还顺利?”其实他这句话实际上是问孙晋醒没醒。 每次薛父从孙府回来,他都会问一下这个问题。以往薛父都会回答“顺利”,然而这次不知为何,薛父沉默良久,都没有回答薛盛安的话。 薛盛安见此,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阿父?” 薛父最终还是决定不隐瞒儿子,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今日普济堂的姜大夫也来了孙府,他说他可能有办法治好孙晋。” 薛盛安闻言,眼前顿时一黑,倒退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薛父薛母一惊,来不及上前扶住儿子,幸好叶岩眼疾手快地把他接住了。 薛父严肃地帮儿子诊了一下脉,再掐了一下他的人中,薛盛安才悠悠转醒,他此刻被叶岩搂在臂弯里,看到了他满眼都是担忧之色。 薛盛安心中一动,微微垂下眼睑。 “儿子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快吓死阿母了。”薛母握着儿子的手,后怕着说。 薛盛安转头看向阿母,苍白的脸色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阿母,你别担心。”他只是接连听到两个不好的消息,气急攻心而已。 叶岩知道少年不想让大娘知道有关孙晋的事,连忙开口找了个藉口,帮少年解释:“可能是盛安这几日太累了,再加上刚刚听到大伯说普济堂又与县令府扯上了关系,一时着急,就晕倒了。” 薛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附和着叶岩的话。他也不敢把孙晋的事告诉夫人。 “大伯、大娘,我先把盛安送回房间,让他休息一下。”叶岩又出声道。 薛母虽然还有些狐疑,但听到叶岩这话,也顾不得细想了,伸手扶着儿子,准备送他回房。 薛盛安见薛母没有怀疑他刚刚晕倒之事,微微放松了心,向叶岩投了一个感激的眼光。 但他现在如何能够休息?药堂里一堆事要他处理呢,因此他勉强笑了一下,脱离叶岩了的怀抱,打起精神沖阿母道:“没事,我不用休息,我还有事要做呢。” “胡闹!”薛父登时眉毛倒竖,不满儿子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他沉声道,“药堂的事有我和你阿母,你先去休息!” “真的不用。”薛盛安倔脾气也上来了,“我现在怎能安心休息?”说着他就要转身去药房做事。 叶岩紧锁着眉,思量一下,直接迈开长腿追上薛盛安把他打横抱起,道了一声,“盛安,得罪了。”随即快步进了房间把他放置在床上。 薛父薛母正要再劝,忽然一眨眼就见叶岩抱住儿子往房里走了,顿时也顾不上再说什么,连忙跟着进了儿子房间。 到了房间,薛父薛母看到儿子已经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了,不由感嘆一声还是叶岩有办法。两人守了儿子一会儿,因着还要处理要事,便拜託了叶岩帮忙看着照看一下儿子,才先后出去了。 闭着眼睛装睡的薛盛安听到关门的响声,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他怒视着站在床边的叶岩,磨了磨牙齿。这人可真是胆大,居然敢直接在他阿父阿母面前抱他,还偷偷跟他说要是不好好休息,就当着阿父阿母的面亲他,真是太恶劣了! 要不是怕阿父阿母看出他和叶岩之间的对劲,他一定不会乖乖配合他躺在床上休息的。 叶岩一脸无辜地看着少年,转身搬了一个凳子往床旁边一坐,道:“快睡吧,大伯大娘可是嘱咐我好好看着你休息的。” 薛盛安见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了,“三步之约呢?”明明今天早上才说好的。 “哦,我忘了。”叶岩一脸淡定地回答。 薛盛安简直要抓狂了,他捶了下被子,气沖沖地哼了一声,不想再理会叶岩,扭过身躺下,埋头钻进被子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此时的他没发现,因着叶岩的无赖作为,他之前一直非常很焦虑的心稍微好转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转移注意力大法好(/ω\) 作者君超喜欢写亲亲(捂脸),然而还不会开车(t▽t) 这章这么肥,你们不夸夸我捏? ☆、第 45 章 孙府。 “姜大夫慢走。”孙县令笑呵呵地把姜大夫送到了府门口。 戴着铁质面具, 遮住了一半了脸的姜大夫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行了一礼, 道了一声“告辞”,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孙县令脸上的笑意顿时凝滞了。 吴掌柜上前讪笑道:“姜大夫这人性情就是这样,还望大人莫怪。” 孙县令扯出了一抹笑容, 道:“我懂。”医术高超的大夫总是有一点古怪的,他倒是也能理解。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不慡,要不是看在他能治好自己儿子的份上,他绝不会对一个总是冷脸对着他的人好言好语的。 吴掌柜看到了孙县令眼底的不满, 不由得心下一凛,也僵笑着告辞走了。 一直站在几人旁边, 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大夫也跟着行礼告辞, 不过他走之前, 不经意地与林师爷对视了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 孙县令看着吴掌柜和林大夫渐渐赶上那姜大夫,冷哼了一声,甩袖回府了。 一直在孙县令身后的林师爷, 立刻紧跟着孙县令进了府, 边走着路, 林大夫边低声沖孙县令道:“大人,那姜大夫看起来有些古怪,在大人的面前竟然敢不摘在面具,这人会不会有问题?” 孙县令摆摆手,对林师爷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他医术高超,一般来说越厉害的人,越有些古怪癖好,不用在意这个。” “可是,那姜大夫的来歷颇为神秘,我们要不要查探一下。”林师爷又建议道。 孙县令沉吟一下,微微颔首,觉得林师爷的话有些道理,毕竟事关儿子的性命安危,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吧,记住,切莫太明显,我怕引起姜大夫的反感。”顿了顿,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师爷出去,“我再去看看晋儿,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公务吧。” 林师爷依言退下了。 转身出了书房后,林师爷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想起了今日林大夫跟他说的话。 林大夫是他的一门远房堂亲,论辈分,他还得称他为一声堂叔,不过因为他俩血缘不算太过亲近,所以平日里甚少联繫,难得见上一面,他也是未曾想到今日居然在孙府遇到了他。 而且今日林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注意姜大夫,但再详细的情况又不肯细说,只说会另外找个时间跟自己详谈。 林大夫本身就是普济堂大夫,肯定对姜大夫这个人有些了解,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话的,所以他刚刚才一反常态地劝孙县令仔细调查一下姜大夫,要不然他才不会随意编排别人,可别平白惹了一身骚。 第63页 “唉。”林师爷长嘆一声,最近孙县令记挂着他儿子的病情,什么事都不管了,把手里的事情都丢给他做,搞得他头都要炸了。 还有最近金平县起了蛇患,伤了许多人的事闹得越来越大了,整个县城现在人心惶惶,纷纷叫官府出面处理这件事,每天早上官府门口都会围着一堆人。 真是愁煞人也。 * 叶岩看着薛盛安吃了一点午饭和一碗安神药后,才让他睡下了,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薛盛安还未醒来。 叶岩一直靠在床边守着他,守着守着,不禁也有了些睡意,他手肘撑在床上,微微阖上眼睛,并未发现床上的少年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薛盛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真实不已。 梦中的他与叶岩在一起了,在两人感情正浓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昏迷着的孙晋忽然找上了门来,二话不说就要让衙役把叶岩抓走,还威胁他父母,要他们把自己交出来。 叶岩见着这情景,当然不肯,加上亲眼见着孙晋要轻薄少年,当即就忍不住挥剑刺向孙晋,孙晋果然被刺死了,但同时叶岩也捅出了大篓子,毕竟孙晋可是县令的儿子,薛盛安让叶岩赶紧逃走,但叶岩拒绝了,他说自己不想连累薛家,准备去认罪。 薛盛安知道了他的意图后,不准他去,没想到孙县令亲自带着几十人来抓叶岩,叶岩认罪伏诛,还说自己的行为跟薛家无关,薛盛安亲眼见着叶岩被抓还为自己开脱,不禁泪流满面,心痛地要死了…… 这个梦境是那么地真实,薛盛安亲身经歷着一个个场景的变化,眼角忍不住滑下了热泪。 叶岩撑着脑袋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呜咽声,连忙睁开了眼睛,只见床上的少年苍白着脸,额上冒着细细地冷汗,鬓角的头髮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了,而少年眼角还在继续流着泪。 少年唇瓣微微颤抖着,不停地说着:“不要……不要……” 叶岩一惊,顿时知道薛盛安这是又梦魇了,少年这幅模样在叶岩的眼中,不由得与他第一次看到少年做噩梦时的场景重合。 他暗暗地骂了一句该死的孙晋,随即慌忙地坐到床上,帮少年擦了擦汗,又俯身紧紧地抱住了少年,在他耳边轻声道:“盛安,我在这里,别怕。” 叶岩隔着薄被,一下一下地轻抚着薛盛安的背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别怕”。 终于,薛盛安呻。吟一声,在叶岩的温柔安抚中悠悠转醒,他茫然的眼中还藏着惊惧和疑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他抬手摸了摸叶岩的脸颊,感觉到了手下肌肤的温热,才醒悟过来刚刚自己是在做梦。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薛盛安抬手捂着嘴,情难自禁,无声地哭了起来。孙晋要是真被治好,可能真的会不问青红皂白地来抓叶岩,再想到梦中的叶岩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而他却无能为力,最后还被迫和叶岩分开,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叶岩见少年无声地流着泪,也不告诉他刚刚他梦见了什么,不禁又急又慌:“盛安,你别哭好不好……我……”他不会安慰人,所以只会沖少年说这句话,但薛盛安还是继续流着泪。 叶岩心疼地要死,忍不住大手抚上少年的耳侧,拇指抹了一些少年的眼泪,但少年眼泪越流越多,他只好贴近他,笨拙地一下一下亲吻着少年湿润的眼睛,品尝着那微微咸涩的泪水。 他一直觉得盛安的眼睛很美,他喜欢少年带着笑意的眼睛,所以一点儿也不希望他哭。他之前就一直想亲吻少年的眼睛,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吻到了。 他心里没有喜悦,反而是溢满了心疼。也不知道盛安是做了什么梦,竟然哭得这么狠。 “千柏……” 薛盛安松开捂住嘴的手,紧紧抓住叶岩胸膛的衣襟,闭上眼睛、扬起小脸承受着叶岩密密麻麻的亲吻。 他哽咽着喃喃道,“千柏……千柏,还好……你没事。” 他已经不能否认自己的心了,他喜欢上了千柏,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上了他,但此时此刻,他心中毫无安全感,急需千柏的亲近来安抚他慌乱焦急的心。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叶岩停下亲吻,额头抵着少年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薛盛安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岩越发心疼,但为了让少年止住眼泪,只好打趣道:“盛安,你说说,从我俩认识起,你在我面前哭了多少回了?”顿了顿又说道,“果真是个小哭包。” 薛盛安闻言大怒,伸出手来捶了叶岩的胸膛一下,断断续续骂道:“你……才是……哭包!”他还在为梦中与千柏的离别伤心,结果他居然这么取笑他。 叶岩见少年终于不再无声流泪,心头微微放松了一些,他捉住薛盛安的手一吻:“好,我才是哭包。” 薛盛安吓了一跳,迅速缩回了手,脸颊微微发热,想到刚刚叶岩还亲了他的眼睛,他更是羞得要命。 叶岩见少年果真被转移话题,没有再哭了,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怎么哄少年的方法,他继续捉住少年的手,不让他躲,忍不住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薛盛安身体一僵,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不想告诉叶岩他梦到什么,他怕叶岩像梦中一样,为了他铤而走险。 叶岩见他这个样子,不好再勉强,他只要知道盛安是在担心他就行了。他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定定地看着他,又问道:“还要继续睡吗?” 薛盛安继续摇了摇头,他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此刻叶岩隔着薄被紧紧抱着他,两人额头互相抵着,唿吸交缠,颇为暧昧,自己的手还被叶岩紧紧握在他温暖的大手里。 薛盛安知道两人这姿势有些不妥,要是等会儿阿父阿母进来看到了,那就惨了。但他现在却不想离开叶岩温暖的怀抱。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叶岩反而先放开了他。 叶岩很是自然地在少年微垂的眼睑上印了一个吻,起身下了床。 “我去叫大伯来给你诊一下脉。”他担心少年的身体。 薛盛安盯着叶岩出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他睫毛微颤,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抚自己刚刚被亲吻的眼睛,本来苍白的脸颊微微透出一抹红晕,他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埋头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传来闷闷地嘟囔声:“你才是傻瓜。” 连他是大夫这件事都忘了,可不是傻瓜么? * 普济堂。 姜大夫从孙府一回来就说了一句:“别打扰我。”然后就回房了,留下吴掌柜和林大夫面面相觑。 两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面上俱是不露丝毫。 林大夫笑呵呵地沖吴掌柜道贺:“吴掌柜,真是恭喜啊,这下我们肯定能搭上孙大人这条线了,”他顿了顿,又道,“有了孙大人的人脉,以后普济堂定会成为金平县的第一药堂。” 第64页 “哪里哪里!”吴掌柜拱手谦虚道。不过他笑眯眯的眼睛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得意。 林大夫见吴掌柜这幅模样,暗嗤了一声,有些不屑。 连性命都掌握在那个姜大夫手里,就算真搭上了孙县令又怎样,那人一个念头,姓吴的就得死,他可一点也不羡慕他。 幸好那怪人没给他下蛊毒,不然他就惨了。 想到自己今日偷偷与林师爷说的话,他心中有些紧张,暗道,以后还是少在吴掌柜和姜大夫面前晃了,不然他们察觉了他的动作就不好了。 于是林师爷行了个礼,找了个缘由就想告辞回去。 吴掌柜因着姜大夫能够治好孙晋的事,也没有阻拦,很是慡快地让林大夫先行回去休息了。 见着林大夫离去的背影,吴掌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现在是搭上了孙府没错,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姜大夫做的主。 他昨日为了试探姜大夫对于孙晋病情的态度,就说了一句孙府郎君得了一种怪病,没一个人诊出来了。姜大夫听了后,一向不关心其他事的他,居然让自己带着他去孙府看一下,并且还说自己也许可以治好孙晋的病。 这真是让吴掌柜惊异非常,更加肯定孙晋中毒的事跟姜大夫有关了。 他踟蹰了一下,迈步走进后院,神色莫名地盯着姜大夫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回了屋。 * 薛盛安被薛父诊过脉之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他不是很想吃饭,薛母便只熬了点粥给他喝。 叶岩吃完饭后,就忙进忙出,给薛盛安打热水,他知道少年爱洁,每日都得沐浴,今日他特地多给少年打了一桶热水,好让他泡泡身子,舒缓舒缓筋骨。 薛父薛母见着儿子喝完粥要洗澡休息了,便也回房休息了。 “盛安,水我已经打好了,你快去洗澡吧。”叶岩关上房门,转身朝少年轻声说道。 薛盛安点了点头,沖叶岩道了一声谢,他低着头,不知为何,竟感觉自己的脸上微微发热。 他捏了捏袖口,目不斜视地往盥洗室走去。 “盛安,要不要我帮你洗?”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盛安脚步微微一顿,立即开口拒绝:“不用。”他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别人帮他洗澡,千柏莫不是在调戏他? 他回头瞪了叶岩一眼,随即更快地往盥洗室走去。 叶岩勾着嘴,眼底满是笑意,他感觉少年愈发可爱了。 薛盛安慢腾腾地洗着澡,想着他与叶岩的点点滴滴,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等到洗完澡,他才发现今日他洗地太慢了,他擦完身子,穿好衣服,迟疑地站在门边,不敢出去。 他总觉得经过今日发生的事后,他与叶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同时这份心意也让他更加胆怯矛盾了。 叶岩的喜欢让他很欢喜,但他却不敢告诉叶岩自己也喜欢上了他。他怕,怕这份感情永远无法走进阳光下,怕阿父阿母知道后会伤心…… 也许是自己还没有喜欢叶岩到一定程度,才会这么瞻前顾后吧。 薛盛安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终归是自己太自私了。 “盛安,你洗完了吗?”叶岩在房间里等了很久,都没见少年出来,不由担心他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薛盛安的思绪,他轻轻应了一声:“就出来。” 薛盛安在门后等了一会,才打开门出去。 刚刚出浴的少年,脸颊微红,头髮上还带着水汽,在微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皮肤更加白皙水嫩。叶岩觉得自己仿佛被蛊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下腹处一团火热升起。 薛盛安被叶岩灼热的目光盯着,不自然地清咳一声,道:“我洗完了,你快去洗吧。” 叶岩强忍着自己想去亲近少年的欲望,逃也似地去了个冷水澡。 好在他体魄好,在这春末夏初的日子里,洗个冷水澡也不算什么事,正好凉水也能压一压他那燥热的身体。 等他洗完澡出来,薛盛安已经躺在床上了,看着少年团成一团,他勾了勾唇,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少年怎么养成的习惯,竟喜欢整个人闷到被子里睡。 叶岩担心他唿吸不过来,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掀开,露出了少年的小脑袋。 “盛安?”叶岩轻轻唤了一声。 薛盛安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叶岩感觉到他轻缓地唿吸着,竟已经熟睡了。 叶岩有些失落,他没想到盛安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还能睡得这么快,他明日就要去隔壁县城了,原本还想着晚上可以跟少年聊聊天呢。 叶岩坐在床边,凝睇着少年的脸,忽然他眼尖地看到少年浓密的睫毛下微微泛着青色,顿时心疼起来。他抬手用拇指磨蹭着少年眼下的肌肤,眼中溢满了担忧和柔情。 想到明日就要与少年分开两三日,他就万分不舍,恨不得随时随地与少年呆在一起。 被磨蹭的肌肤微微有些发痒,正在装睡的薛盛安努力让自己不露异色,继续平稳地唿吸着。 过了一会儿,烛火被熄灭了,他忽然感觉到柔软的床铺一陷,某人躺了下来,随即自己的身子被躺在旁边的人隔着薄被抱住了。 薛盛安睫毛微颤,唿吸凝滞一瞬,险些就要把偷偷爬上了他的床的叶岩给踹下去。 他握了握拳,才忍住下意识的动作。 其实他不喜与别人同睡一床的原因是上一世孙晋给他的阴影太大了,毕竟孙晋差一点就强要了他。所以,即使他对叶岩的拥抱并没有厌恶之感,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正当薛盛安胡思乱想之际,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叶岩的长嘆声,随即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额上传来了温热之感。 薛盛安的心再也控制不住地迅速跳动起来,他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叶岩此时正在亲吻他的额头。 叶岩感觉到了怀里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而且少年的唿吸微微凌乱了,眸光一闪,顿时明了原来少年一直在装睡,差点连他都骗过了。 本来只打算给少年一个晚安吻的他忍住笑意,起了逗逗少年的心思。 他的唇离开少年的额头,往下移,啄了一下少年的鼻子,果然他又看到少年睫毛明显地颤了一下。 叶岩勾了勾唇,撑起身子笼罩在少年的上方凝视着他,低下头,准备贴上少年的唇。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少年的脸上,怀中的身子显然更加僵硬了。 叶岩飞快地翘了下嘴角,嘴唇堪堪停在了少年的唇瓣上方,没有继续往下。 薛盛安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要破功了。叶岩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居然敢偷偷摸摸地亲他,亲了额头还不满足,还想亲他的……,真是太无赖了。 说好的“三步之约”也被他无视了,薛盛安感觉很气。 他心里腹诽着,表面却不动声色,心里忐忑地等着嘴上即将传来的温热触感。 第65页 但等了十几息的时间,薛盛安也没等到叶岩的亲吻,他有些疑惑,于是眼皮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fèng隙,偷觑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近在迟尺叶岩的眸子,他不由得愣了一瞬。 由于在黑暗中,薛盛安只能看到叶岩的眼睛轮廓,并不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忽然一道短促的闷笑声钻进他的耳朵,薛盛安顿时明悟了,刚刚叶岩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在装睡! 叶岩再也压抑不住喉间涌上来的笑意,侧躺下去,把少年连着被子一捞,揽到自己怀里。 薛盛安倚着叶岩因为发笑而微微震动的胸膛,顿时明白自己装睡已经被叶岩识破了,亏他刚刚还那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想必在叶岩的眼里,自己的那副模样很可笑吧? “你……”薛盛安挣扎着,怒道:“你刚刚在耍我!” “没有。”叶岩暗道不好,忙忍住笑意,抬手摸了摸怀中的小脑袋,给他顺毛,“盛安,你真可爱!” 薛盛安没想到叶岩会忽然会这么说,不禁又羞又恼,他使劲掐了下叶岩的腰,叶岩立即夸张地“哎哟”了一声。 “盛安,你谋杀亲夫呀。” “胡说八道!”薛盛安磨了磨牙,恨恨道。随即心念一转,知道叶岩这是在转移话题,于是他从叶岩怀中抬起头,怒道:“你快下床!” 叶岩与少年相处的这段时日,已经了解了少年的性情,知道他现在只是害羞而已。 他无赖道:“不下,我要跟你睡。”话落,叶岩大手把少年箍得更紧了。 薛盛安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叶岩踹下去,忽然又听叶岩委屈巴巴的道:“我明日就要到隔壁县城去,到时候几日都见不到你,今晚想和你睡一起都不行么?” 薛盛安:“……” 虽然知道叶岩这话有装可怜的嫌疑,但是一想到叶岩为了帮他收购药材而要忍受路途奔波,他就有些心软了。 叶岩觉得有戏,连忙道:“我保证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抱着你睡而已。” 薛盛安迟疑了一下,好一会儿,埋在叶岩怀里的小脑袋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叶岩大喜,又听到了少年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千柏,你抱地太紧了……” 叶岩忙松了松力道,只是虚虚地抱住少年。他摸着少年柔软的头髮,眼中满是温柔缱绻:“睡吧。” 他顿了顿,想着少年今日的下午做了噩梦,又加了一句,“有我在,别怕。” 薛盛安听到叶岩这样哄他,忍不住小声嘟囔:“谁怕了。” 但他感受着叶岩一下一下的安抚,本来没有睡意的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催眠了,他索性闭上眼睛,任由叶岩哄他睡觉。 同床睡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的。薛盛安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的他丝毫没有发觉,叶岩说的抱着他睡,已经不算在“干什么”的范围内了。 叶岩停下安抚,感受着怀中的人儿,心被涨得满满的,仿佛自己在做梦一样。 昨日晚上,他还只能偷偷摸摸抱着少年睡,今日早上为了不让少年发现,还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今晚就能光明正大地抱着少年睡觉了。 他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又在少年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如羽毛一般的亲吻,才一脸满足地抱着少年沉沉睡去。 * 翌日,叶岩也是很早就起床了,他拿着昨日就收拾好的包裹,准备出门。 而一夜好眠的薛盛安因为心里惦记着今日叶岩的远行,所以也是早早地起床了。 没想到吃完早饭后,薛父忽然不要叶岩去了。 “小岩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原本是我家的麻烦事,让你跑一趟多不好。”薛父把思量了一个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叶岩连忙摆摆手,道:“不麻烦,反正我也无事,走一趟不费事的。” 薛父欣赏叶岩的仗义相助,但考虑到其他方面,只好补充道:“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是打算这次去看看能否与邻县合作,经营长期药材生意。”不然普济堂时不时地耍一些阴招,他还真怕对付不过来。 “原来是这样。”叶岩颔首,这样的话,他去邻县确实不方便了,毕竟他又不会谈生意。 薛盛安听到阿父要远行后,十分担心,脱口而出道:“阿父,要不我陪你去吧。” “你阿父这次又不是单纯的收购药材,还准备谈生意,你要是去的话,我怕你被一些jian商给坑了。”薛母没等自己夫郎说话,自己就先开口了,“而且你最近身体不好,昨日还晕倒了,哪里能经得起舟车劳顿?” 薛盛安被薛母这么一说,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一起去了,有些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叶岩见少年如此模样,笑道:“我也有些担心伯父的安危,不如我让阿古陪你去吧,他从小习武,武艺也不错。” 薛父闻言,大为感激道:“如此就要麻烦阿古兄弟了。” 阿古忙道:“不麻烦。”他嘴上如此说着,眼神却不经意地落在了正站在旁边的小石头身上。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有些失落。 小石头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一点一点,不发一言。 薛盛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有些奇怪的两人一眼。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薛盛安送阿父上了车,小脸不由自主皱成了一团。 薛父掀开马车侧壁的帘子,见到儿子这个小模样,不禁笑道:“你们安心在家等着,我过几日就回来了。”顿了顿,他又道,“儿子,这几天阿父不在,药堂要是有人来看诊,都得靠你了。” “嗯。”薛盛安抿了抿嘴,重重地点了下头。幸好有阿古跟着阿父,而且也是走大道去隔壁县城,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要不然他才不会让阿父出远门。 叶岩再次吩咐道:“阿古,你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大伯。”这次他没有亲自跟着大伯去,而是让阿古去,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怕孙晋说不定就被救醒了,要是那孙晋还对盛安有非分之想的话,他呆在盛安身边也能安心一些。 “是,”阿古严肃道,“郎君,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随即他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小石头一眼,眼底闪着复杂的神色。 小石头恰好抬眸,见到阿古直直地看向他,顿时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 阿古暗嘆一声,默默上了马车,没有再说话了。 薛盛安站在前面,因此没有察觉到阿古与小石头的各自反应。他听到叶岩殷切叮嘱后,虽然心底依旧不舍,但比起之前稍好些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激地看了叶岩一眼。 叶岩正巧回头看向薛盛安,眼底温柔之色一闪而过。 薛盛安与他对视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别过眼去。叶岩有些惊喜,他忍了忍,才没当场把藏在袖袍里的手揉上少年的头。 第66页 但两人只对视了几息,就自然而然地错开目光了。 薛母则在一旁再三叮嘱车夫注意安全。 马车缓缓驶去,等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薛盛安才扶着薛母回了屋。 叶岩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紧随其后。本来以为要与少年分开几日,没想到临了又不用。这种情况无疑让他的心情愉悦不少。 * 下午时分,吴掌柜又陪着姜大夫去了趟孙府。 就在姜大夫在为孙晋诊脉之际,吴掌柜小声地沖孙县令开口:“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糙民有事要禀。” 孙县令疑惑地看了吴掌柜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带着吴掌柜出了房间。 “有何要事?”站在无人的院子里,孙县令直接问道。 “不知大人是否已经抓到了加害孙郎君的贼子?”吴掌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个问题。 孙县令微蹙了下眉,不知吴掌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如实道:“未曾。” “是这样的,糙民有一个可靠的消息,可能与孙郎君被害有关。” “哦?那你快说!”孙县令一喜,连忙问他。 吴掌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听我侄儿说,前段时间他亲眼看到孙郎君在赌场附近被人殴打,我猜可能是那与孙郎君起了冲突的人,他们害怕被大人报復,所以先下手为强,毒害了孙郎君。” 话落,吴掌柜屏住唿吸,等待着孙县令的反应。 今日他来就是为了与孙大人说这番话的,自从昨日他知道姜大夫很可能就是害了孙晋的兇手并且对孙府还抱有别的目的后,他就觉得不能再被动的等待了,必须主动出击。 说来也巧,昨天他不务正业的侄儿来找他借钱,他按照惯例,询问他一些最近城中发生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件与孙晋有关。 他侄儿说,他那天和他兄弟们找了一个眼生的小郎君,准备弄一点钱去赌场试试手气,结果钱是顺到了,但他兄弟却被那小郎君的同伴给追上了。 他和另外几个弟兄见着那不好惹的高壮青年郎君追他兄弟去了,便躲在小巷里盯着那个小郎君,等了一会儿,发现青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们就想威胁那小郎君再弄点钱来花用。 结果他们正要去找那小郎君的时候,那孙晋忽然出现了,还找上了那个等在茶棚里的小郎君。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知道孙晋的大名啊,所以十分识趣地没有上前。 果然后面孙晋就打算胁迫那个小郎君,但是不一会儿,之前追他兄弟的那个青年郎君就回来了,十分威风地把孙晋那边的人都打趴下了,孙晋最后还晕了过去。 吴掌柜不由暗暗庆幸地想着,虽然侄儿是把这件事当做趣事儿说给他听的,但是这件事却实在帮了他大忙。 孙晋中了蛊毒,但是只有他这边的几人知道,这样的话,只要姜大夫能治好,想必孙县令不会管到底是何毒,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何不诬陷那个与孙晋起了冲突的人呢? 拜託侄儿打听了一个上午,他终于查到了那小郎君竟是薛家的儿子,而那胆敢殴打孙郎君的人,则是住在薛家的一个叶姓青年,听说是薛盛安的好友。 吴掌柜知道这个消息后,顿时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 所以他今日特意又来了孙府一趟,在孙大人面前提起了这件事。这样的话,孙县令查案时就会盯着薛家,就不会怀疑到姜大夫这个有些陌生的外来人了。 唉,也不怪他如此操心,实在是因为他现在与姜大夫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是姜大夫发生了什么事,他肯定也得跟着去死。 吴大夫一时之间想了很多,但是其实也只是过去了十几息的时间而已。 孙县令神色开始严肃起来,他来回走了两步,并未说什么话。 忽然,孙县令停下了走动,他凝睇着正低着头,毕恭毕敬等待他说话的吴掌柜,眼里闪过一抹思量,“你说的我已知晓,我会派人去审问他们一番的。” 吴掌柜听到这话,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得逞的喜悦,正要说话,就听孙县令又开口了,“不管怎么样,你有心了,要是姜大夫治好了我儿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吴掌柜这下抑制不住地狂喜起来,看来这次铁定能跟孙县令套上交情了,而且还同时打压了薛家,真是一举两得。 “糙民一定会尽力为郎君诊治的。”吴掌柜立马行了一礼,保证道。 “嗯。”孙县令颔首,随即不再与吴掌柜谈话,沖儿子房间的方向走去。 孙县令没想到今日吴掌柜居然会跟他说这个事,其实之前他是没有怀疑过薛家的,毕竟在金平县谁有这个胆子敢毒害自己儿子啊——昨日姜大夫已经为儿子诊出了病症,说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说是有迷惑人心智,使人沉溺于梦境的作用,还说他还需得研究研究,才能开始为儿子治病。 但是吴掌柜刚刚的一番话,却又让他心底忍不住怀疑起来,要是那薛家的人和那个叫叶岩的青年真的敢对自己儿子下手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把人找来询问一下情况为好。 至于那个他一直怀疑的人,他可没胆子去找那人的麻烦。 边想着,孙县令边跨进了儿子房间。 这时,姜大夫已经为孙晋诊好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岩:第一次爬床成功了,两次、三次还会远吗? 薛盛安转身就走:……心机boy!以后都别想上床了! 叶岩连忙拉住:哎,媳妇儿,别走——你跟我睡多好啊,免费大暖炉! 薛盛安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晚上我感觉自己抱着的大暖炉是你啊?! 叶岩(对手指望天):唔……现在否认可以吗? 万字掉落,谢谢大家的支持,评论会随机发红包哦,mua~(*/ω\*) ☆、第 46 章 “姜大夫, 我儿好些了没有?”孙县令见此连忙问道。昨日姜大夫餵晋儿吃了一种能够压制毒性的药, 不知有没有效果。 姜大夫冷淡生硬的声音响起, 语调听起来有些别扭,“孙郎君中的毒颇为古怪,令郎的身体其实还好, 但是这毒能够让他一直沉睡,并且如果没治好的话,过几年就会在睡梦中死去。” 一旁的孙夫人听到后,眼泪又开始簌簌落下了, “我可怜的儿啊!” 孙县令皱眉,边安抚夫人, 边有些不慡地沖姜大夫问道:“昨日姜大夫不是说有把握治好我儿吗?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大夫仿佛没有听出孙县令的不满, 回答道:“是可以治好, 但是所需药材极为珍贵, 大人不一定能找全。” 孙县令见姜大夫如此低估他的能力,脸顿时拉下来了,他沉声道:“姜大夫只管告诉我, 我立马派人去寻。”只要能治好儿子, 不论多么珍贵的药, 他都会想法子寻到。 姜大夫显然早已准备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十种所需药材,无一不是珍贵难寻之物。 第67页 孙县令接过一看,上面写的几种都是几百年份的珍贵药材, 更甚者,有一株药材需要五百年份之上。但是现在市面上珍惜药材越来越少,就算有,也无一不是在那些大富大贵之家,甚至是皇家国库才能有。 要是自己派人寻找的话,起码要在那深山老林、罕无人烟之处才能寻到。 孙县令握着纸的手有些发抖,继续往下看去,忽然目光一凝,眼底露出狐疑之色,指着薄纸上最后写的几个名称沖姜大夫问道:“为何还需要几种毒物?这能治病?” 姜大夫带着面具,表情不露丝毫,依然用那种冷淡的声音开口:“毒物好好利用地话,也能用来治病的,令郎的病太过难治,我准备以毒攻毒。”他解释了一句,就未再解释了。 孙县令虽还有疑惑,但现在只有眼前之人能够有办法救治自己的儿子,因此只能选择相信姜大夫的话。 他连忙吩咐下属去寻找纸上写着的各种药物,姜大夫见此,不再多留,给了孙县令几瓶药就告辞了。 孙县令这次没有向昨日那样亲自送他出府,只命一个小厮送他。 姜大夫仿若没有察觉孙县令对他态度的变化,淡定地跟着小厮走了。 吴掌柜忐忑地跟在姜大夫地后面,刚刚听到姜大夫说的话后,他简直要急死了。 他还以为姜大夫一定能够治好孙晋呢,结果必须要找到那么多珍贵的药材才行。 这不是坑人吗? 就算孙大人能够找全药材,那也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更何况还有可能找不到。 要是最后没有治好孙晋,他们不仅不能跟孙府搭上关系,反而会得罪孙县令。 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吴掌柜抓耳挠腮的时候,姜大夫反而负着手,脚步轻快地走向了府门口。 今日孙府之行让他心情很是不错,毕竟他烦恼珍贵毒物的事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得到了。 他根本不在乎孙晋的死活,他主动来孙府治病,只是因为自己现在身处异乡,没有丝毫人手可用,所以想利用一下孙家的势力而已。 要不然,他才不会自找麻烦,还白白承担了可能会暴露的风险。 两人各自思量着,正要走到府门口时,忽然迎面来了一个人。 来人步履匆匆,似乎很是急切。 两方人正巧在府门处碰头,吴掌柜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师爷,他知道林师爷是孙县令的幕僚,很受孙县令器重。 但见他如此急切地入府,应该是有急事,吴掌柜不由得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问好。 出乎吴掌柜意料的是,还没等他开口,林师爷竟主动缓了脚步,沖他们颔首致意。 吴掌柜见此,连忙行了个礼,沖林师爷笑道:“师爷这是刚刚从县衙处理公务回来吧?” 因为孙家另外建了一座宅院,并没有像其他县的县令一样直接住在金平县府衙内,故吴掌柜才有此一问。 “正是。”林师爷应道,转头看向姜大夫,眼底藏着莫名的神色,淡淡开口道:“姜大夫今日又来给孙郎君看诊?” 姜大夫“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林师爷眸光一闪,试探着问道:“我看姜大夫好像不是金平县之人,不知家住何处?” “南兴郡。”姜大夫言简意赅。 林师爷念头一转,没想到这姜大夫居然也是南兴郡之人,他之前查到过现在住在薛家的叶岩也是南兴郡之人,不知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巧合。 “那姜大夫师从何人?家中情况如何?为何忽然来到我们这个小小县城?毕竟你医术这么高超,去京城岂不是更好?”林师爷眼底闪过狐疑之色,又继续问道。 他之前派人去查探了一下这个姜大夫的来歷,得知这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除了在金平县,之前完全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这让他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所以这才匆匆来找孙大人来要个章程。现在正好碰到姜大夫本人,他决定自己亲自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收穫。 “怎么?林师爷这是在探查我的家底?”姜大夫声音咻地变冷,原本放松的身体明显紧绷了。 林师爷看着姜大夫,除了泛着冷光的铁质面具,只能看到他的眼底的不满之色。 林师爷忽然笑了,“姜大夫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姜大夫不慡地哼了一声,一个小小师爷也敢如此质问他,要不是他如今…… 按耐下心思,姜大夫微微吐出一口气,直接道:“姜某还有事,先行告辞。” 随即径直与林师爷擦肩而过,出了府。 吴掌柜见两人不欢而散,忙打着哈哈,沖林师爷解释,“姜大夫他这人就是这样……” “没事,我知道。”林师爷摆了摆手,阻止了吴掌柜接下来的话。 他昨日就已经领教过了,对着孙大人都能不假辞色的人,怎么还会对他好言好语呢,更何况他刚刚那么明显的试探他。 他暗嘆一口气,沖吴掌柜道,“你先忙去吧,我要去找孙大人了。” 吴掌柜依言侧身,让林师爷过去。 等见着林师爷走远,吴掌柜才去追姜大夫。 * 林师爷径直去寻了孙县令,孙县令带着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孙县令坐在书桌后,漫不经心地靠椅背上,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问道:“怎么样?” 林县令知道他问地是什么,连忙恭敬回答:“没有查到任何消息,只知道那姜大夫是从大半个月之前就来的金平县,刚刚我遇到姜大夫,随意问了几句,他说他是从南兴郡来的。” “南兴郡……”孙县令用手指扣了扣桌子,重复了一句。 “对,大人还是要对他多加提防,我觉得这人不简单。” 孙县令沉思了几息,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不管这人是什么来头,既然敢来救治他儿子,他就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顿了顿,孙县令又道:“你去派人到薛家把叶岩和薛盛安带来审问一下,看看他们的情况。” “好。”林师爷立即答应,他想了想,又斟酌道:“最近金平县的蛇蝎出现地越来越多了,今日许多百姓又围在了县衙门口,要我们官府解决这事,大人,您觉得……?” 孙县令嘆了一口气,道:“这个也派人去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蛇蝎主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能找到源头灭掉就好了。”随即他挥了挥手,让林师爷下去,“你去吧。” 林师爷微微颔首,依言退下。 其实他已经在派人探查过蛇蝎的来源了,毕竟这些毒物太过害人,再不解决这件事的话,上面的人听到风声派人下来,到时候孙县令的政务评定肯定不太好。 算了,事情总会解决的,现在还是先派人把叶岩带到衙内审问一番,交了差再说。 * 薛盛安自从阿父走后,颇为担心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还有其他事情掺杂在一起,让他更加忧虑了,因此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第68页 他现在一个人坐在药房内,一下一下地捣鼓着药。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的话,就可以看到他虽然看着手里的药材,但眼神早已发散了。 “郎君,有人找。”小石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薛盛安回过神来,忙起身开了门:“谁呀?” “穿着衙役服,应该是官府的人。”小石头小声道,“还找了叶郎君,现在他和大娘正与他们谈话。” 薛盛安心底一紧,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他就知道,与孙晋有过冲突的他和叶岩有很大的机会被找上。 他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平稳了微微凌乱的唿吸,才走到药堂里。 撩开与后院与药堂相通的门的布帘一看,果然有两个穿着官服的衙役在药堂内坐着喝茶,阿母正笑着与他们说话,看样子态度还可以,不像是来势汹汹地样子。 薛盛安微微松了一口气,抬步走到两人旁边,与叶岩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行了一礼道:“不知两位差爷儿找小子何事?” “你就是薛小郎君?”其中一方脸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着打趣道,“果真是年轻俊秀,听说你医术不错,我夫人还夸你来着。” “令夫人是……?”薛盛安一愣,迟疑问道。 “哦,就是前几日我夫人带着我小儿子来上门看病,然后我儿不愿吃药,你给我儿子买了一根糖葫芦的那个。”方脸男子解释道。 薛盛安恍然大悟,他摆了摆手道,“一根糖葫芦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令夫人后来也执意把糖葫芦的钱给我了。不知大哥如何称唿?” 方脸男子听薛盛安这么一说,也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了,他慡朗道:“我姓王。” 薛盛安连忙喊了一声“王大哥”,顿了顿,又问道:“不知你们来找我和叶郎君有何要事?” 显然两个衙役当中是以方脸男子为主的,所以薛盛安又听他开口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奉命来带你和叶郎君去县衙一趟的。” “哦?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叶岩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了,虽然语气十分温和,但两位衙役看着这位青年郎君的表情,不知为何竟感到了面对孙大人时才会有的压力。 方脸男子迟疑地看了叶岩一下,觉得这人不可小觑,只好如实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林师爷只是来让他带着两人去一下他那里,并没有告诉他缘由,“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哎——”薛母一脸雾水,急忙拦在几人面前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说缘由就要带走我儿子?我儿子好好的,又没犯法,凭什么跟你们走?” 她刚刚给两位差爷儿端茶递水,还陪着笑说话,问他们的来意,结果他们都不说,现在儿子一来就要把他带走,这可不行! 另一个衙役显然是公事公办的性格,听到薛母的话后,立马拉下了脸,冷冷道:“我家大人下的命令就是缘由!” 说着他就要动手拉薛盛安走,薛盛安的手臂顿时被抓得生疼。 “差爷儿就这么动手,不太好吧。”叶岩脸色一沉,立刻抓住了冷面衙役的手臂,用巧劲把他的手掰了开来。 冷面男子脾气不好,霎时就把佩刀拿了出来,挡在叶岩面前,恐吓道:“你要是妨碍公务的话,等会儿可就不仅仅带你去谈话那么简单了。” “你……”叶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不由得有些气急,他五指使劲握成了一个拳头,指节啪啪作响。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别!”薛盛安急道。 他一见这场景,不由想到了昨日做的梦,他连忙拦在叶岩面前,扯了扯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轻举妄动,随后才笑着对衙役说:“差爷儿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去县衙一趟,是不是不太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罪呢。” 冷脸衙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方脸男子忙拦住了同伴的行为:“你别吓到他们了。” 另一个衙役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叶岩高大挺拔的身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佩刀收回了。 方脸男子沉吟了一下,沖薛盛安解释道:“县令大人有命,我们不得不从,薛小郎君和孙郎君还是配合我们一下吧。” 方脸男子又转过头去劝薛母:“大娘,你放心,我们带他们去县衙就是问一点事情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薛母绞着手,眼底满是担忧,她疑惑地看向儿子,不知道儿子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惹来了县衙的人。 她忽然想到了昨日儿子晕倒的原因,好像就是听到了有关孙府郎君病症之事,那个时候自己夫郎好像也有些不对劲,难道真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这么猜测着,薛母不由更加担心了。 “阿母,我和千柏过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您放心。”薛盛安看出了阿母的担忧,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大娘,我会保护好盛安的,您别担心。”叶岩也沖薛母保证道。 孙县令派人带他和盛安去问话,一看就是没有证据,既然如此,那只要他们好好应对,就肯定查不到他身上,最多就是怀疑他们有毒害孙晋的动机而已。 薛母虽然不放心,但官府来了人,她又没办法阻止。幸好叶岩也一起去,她知道他武艺不错,有他在,她好歹放了点心。 “好,那你们去吧,我在家等你们回来。”薛母紧握了一下儿子的手,随即松开了。 “走吧。”方脸男子道,随即领着两人出了门。 叶岩和薛盛安走在中间,另一个衙役则走在最后,看样子是怕他们逃跑。 叶岩看了一少年一眼,小心翼翼地把身子贴过去,与少年肩并肩走着。 薛盛安感受到了身侧传来的温热,疑惑地看了叶岩一眼,只见他目不斜视,往前走着,但表情满是轻松惬意。 薛盛安见他这幅模样,忽然就不紧张了。 不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袖子里的手一点一点被某人的大掌包裹住了,他吓了一跳,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看向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偷偷瞪了叶岩一眼,小幅度地挣了挣手,没有挣脱。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千柏居然敢偷偷牵自己的手?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幸好他与叶岩肩并着肩,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们相连的手,一般人不仔细注意的话,看不出端倪,要不然他就马上甩开了。 叶岩转过头沖少年笑了一下,眼神满是无辜。 薛盛安羞恼不已,发誓等会儿回家里一定要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他的厉害!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了一路,到了县衙门口后,叶岩才不经意地放开了少年的手。 这时那个冷面衙役没有跟在两人后面了,反而在前面带路。方脸男子则另外有事,先行走了。 第69页 薛盛安进了县衙内后,见周围没人看,偷偷拧了一下叶岩的腰。 叶岩吃痛地闷哼一声,正要低声同少年说话,就听到前面带路的衙役冷声道:“走快点!我们大人还在等你们呢!” “哦,好。”薛盛安连忙道,迅速跟了上去。 叶岩只得忍住与少年玩闹的心,快步上前,与少年同行。 衙役带着两人进了一个明显是县衙内处理公务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人坐在案台后面。 “师爷,人带来了。”衙役恭敬道。 林师爷随即抬起了头,看向了叶岩和薛盛安两人,眼底闪过一抹讶色,没想到要找的人是两位丰神俊朗的年轻郎君,难怪孙大人的儿子想把薛小郎君弄回家。 薛盛安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装作很恭敬地行了一礼。 居然只有林师爷见他们,他还以为孙县令也在呢。这林师爷他前世倒也见过一次,但对他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更不知他的性情如何。 因此薛盛安本来微微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 叶岩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也行了一礼。 林师爷打量着眼前两人,起身从案台出走了出来。 “两位不必多礼,我只是孙大人的一个幕僚而已,我姓林,你们称我为林师爷就行了。” 这客气的语气让薛盛安和叶岩感觉有些奇怪。他们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林师爷对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但薛盛安还是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林师爷。”顿了顿,他佯装不解道:“不知林师爷找我们两人有何事要问?” “也没什么大事。”林师爷温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叶岩:“这位叶郎君瞧着眼生,不是我们金平县人吧?” “我是南兴郡人。”叶岩回道。 林师爷见他如实说明自己的来歷,暗暗点了点头,他其实已经知道叶岩是南兴郡人了,但他还想知道叶岩的更多情况,于是他又问道:“不知家中情况如何?” 叶岩闻言沉默了一瞬,眼中闪过痛意,但几息后,话语还是从咬紧的牙关中泄了出来,“家中父母……双亡。” “所以你现在孤身一人?” “是” 林师爷眼底忍不住闪过喜色,追问道:“可是真的?” 叶岩脸色微沉:“我还能骗师爷不成,师爷要是不信的话,只管去南兴郡查探。” “欸,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师爷眯着眼睛笑了,仿佛看不出叶岩的不慡之情,他话头一转,试探着说道:“前段时间,你们晚上有没有出去过?或者说……” 顿了顿,他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刺向叶岩,“叶郎君前段时间有没有去过青楼?” 叶岩心底一紧,沉声道:“我不好女色,不喜去青楼这种场所。”顿了顿,他又说道,“前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薛家,几乎未曾出去过。” 薛盛安连忙附和道:“对,叶郎君每天在我家帮我忙,很少出去的。” “哦?那你们两个前几日去赌场那块地方干什么?”林师爷勾了勾嘴角,缓缓问道,“总不至于去逛街吧?” 薛盛安闻言,顿时知道林师爷肯定已经查到了他们那天在赌场附近与孙晋发生过冲突的事了。 他藏在袖口里的手紧了紧,依旧淡定解释道:“我们那次去赌场附近,是为了寻人,叶郎君想在金平县长住,所以我就带他去找房子……” 薛盛安还没说完,就被林师爷挥手打断了。 “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只问你,那天你是否打了孙郎君?”林师爷沖叶岩问道。 “孙郎君是谁?”叶岩装作不解地问道。 他作为一个外地人,怎么会认识孙晋呢? “就是孙大人的儿子,”林师爷见叶岩如此模样,心底微微有些不耐,只好转头沖薛盛安说话,“那天在赌坊叶郎君打了孙郎君一顿,难道你也忘记了?” 薛盛安无法,只好承认了:“没忘。”他知道否认也没用,毕竟他陪着阿父给孙晋诊过脉,自然不能装作不认识他。 “既然如此,”林师爷笑了笑,随即冷声道:“来人啊,把叶郎君抓去大牢!” 作者有话要说:  叶岩(一脸懵逼):怎么一言不合就抓我? 薛盛安:你看着好欺负。 叶岩:…… 这章6000,为了补前天的断更,所以是二章合一 另外跟大家说一下,我每天早上六点更新,其它时间更新都是在修文哈,毕竟有时候得改一下错别字和语句不通顺的地方,不然强迫症看着不舒服(:3」∠)_你们也可以帮我捉捉虫什么的。 ☆、第 47 章 薛盛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个衙役就迅速进来, 拔出佩刀, 指向叶岩,其中一名衙役赫然就是刚刚带他们来的冷面衙役。 薛盛安见此场面,一瞬间有些慌乱, 他忙扯住叶岩的衣袖,抬头目露担忧地看向他。 叶岩面无表情,依然如先前一般镇定,只是在薛盛安抓住他手臂的时候, 他眼底才泄出了一抹温柔。 他反握住少年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随即他目光微冷, 扫了一眼旁边的衙役。 在经歷过战场的洗礼后, 呵, 这点人, 他还不放在眼里! 两个衙役在与叶岩对视的那一瞬,忽然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他们吞了吞口水, 不知为何竟有些胆颤心惊起来, 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薛盛安的手被叶岩的大掌紧紧包裹着, 熟悉的温度传递过来,他飞快跳动地心渐渐安定了。 随即他听到叶岩镇定地开口道:“师爷要抓我,总得给我一个缘由吧?” 林师爷现在的笑容已经全部收敛了,见叶岩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从容,不禁起了几分重视的心思。 “你既然都已经承认打过孙郎君了, 还要什么缘由?”林师爷淡淡道,“不过既然你想知道你的罪名,我也可以给你说道说道,其一,你故意伤人,其二,现在孙郎君被毒害躺在床上,你的嫌疑最大!” “可是叶郎君又不是故意打孙郎君的,是孙郎君想轻薄我,他才动手的!”薛盛安不愤道。 “哦?你有证据吗?”林师爷暗嗤一声,瞧薛盛安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我只知道孙郎君被叶岩无缘无故殴打了一顿,随后没两天就中毒了,你说说,我不抓他,抓谁?” 薛盛安闻言,敛眸思量一番,忽然恍然大悟。 他懂林师爷的意思了,他根本不需要证据,就是想找个理由把毒害孙晋的人栽赃在叶岩头上而已——虽然确实是叶岩和他做的这件事。 薛盛安紧紧握住叶岩的手,不死心地追问:“师爷没有证据怎敢随意诬陷叶郎君?” 林师爷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道:“放心,会有证据的。” 第70页 薛盛安叫苦不迭,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官府的无赖程度。 他原想着,没有证据的话,无论如何,官府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抓他们。 但他发现他想岔了,刚才林师爷问叶岩那一番话的用意,其实就是想打探叶岩家里的情况而已。在知道他父母双亡,又借住在他家后,竟直接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打算。 他怎么就没发现,林师爷一开始对他们那么温和客气,其实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呢? 薛盛安懊恼不已,叶岩不是本地人,百姓们对他不熟,就算被冤枉了,谁会冒着得罪官府的风险为会为他说话?到时候被抓去大牢,随便找个证人给他定罪,叶岩的一生就毁了! 正在薛盛安又是心慌又是愧疚的时候,叶岩忽然开口了:“师爷这是打定主意要诬陷于我了?” 林师爷却不接这话,“怎么能说是诬陷呢,你放心,会有证据证明你毒害了孙郎君的。”他顿了顿,随即挥手沖衙役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抓人啊!” 两个衙役迟疑了一下,按捺住心底的害怕,挥刀准备架在叶岩的脖子上, 叶岩把薛盛安拉到身后,大喝一声:“谁敢动我!” 两个衙役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林师爷见此状况,忽然狐疑起来,一个父母双亡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一般人在被官府衙役的人指着后,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而叶岩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反抗,这不就说明他有所依仗吗? 林师爷这么想着,忽然心底一紧,觉得今日自己的决定太鲁莽了,但是事情已经做了,想必他们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打算,这样的话,这两个人都留不得了,得想办法除掉。 “快抓住他们,两个人都抓住,只要能抓住,死活不论,我都重重有赏!”林师爷当即下了命令。 随后他后退几步,躲到案台后面,生怕衙役抓人波及到自己。 叶岩本来镇定的神色,听到林师爷的话后,终于崩裂了。 抓他可以,居然还要抓盛安,而且还是死活不论?要是他们让盛安受了一点伤,他定要跟他们拼命! 看来,不打一场,是解决不了这件事了。 叶岩护住少年,摆出阵势,眼神狠厉地盯着两个衙役,就准备要动手,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师爷,师爷!”之前说另有要事的方脸男子忽然没有通禀就闯了进来,一看房里这架势,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忽然吞回去了。 “何事?”林师爷皱眉问道。 “上面来人了!”方脸男子连忙回道,“现在正在门口等着呢” 林师爷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他立刻从案台后面走了出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就要出去迎接,抬眸看到衙役和叶岩两人还在对峙着,只好吩咐道:“你们先把他们押入大牢,等我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叶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了在他身旁,而他的脖子则被叶岩勒住了。 “押入大牢?”叶岩冷笑一声,“你确定?” 林师爷脖子被掐地死紧,他死命扯着叶岩的手臂,嘴里“呜呜”地喊着,脸颊憋得通红,看起来十分可笑。 衙役一惊,上前两步,“刷”地把刀挥了过去。 “别……”林师爷咬牙切齿地阻止了,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没想到叶岩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胆子还这般大,在县衙内居然就敢沖他动手! 薛盛安见此情形,愣了一愣,立刻小跑着跟了过去,躲在了叶岩的背后。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岩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自己也没发现的惊异和担忧,还有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依赖和崇拜。 这发展好似跟昨日自己做的噩梦有些相似啊,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没有感觉到伤心和无能为力,反而为叶岩当机立断掐住林师爷这事感到慡快,毕竟他可不想蹲大牢。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叶岩这么胁迫林师爷,等会儿该如何善后。 叶岩见薛盛安主动跟上了自己,稍微放下了心,随即沖傻眼地盯着自己的方脸男子问道:“王大哥,你说刚刚上面来了人,是否是指齐阳郡的郡守府来人了?” 方脸男子看了林师爷一眼,发现他正“呵呵”地喘息粗气,他忙敛了敛心神,躬着身子回道:“是的。” 叶岩勾了勾嘴角,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地味道:“林师爷,你说……郡守府的人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会如何?” 他就不信,在郡守府来的大人面前,林师爷也敢毫无证据地抓他去大牢,如果真是官官相护的话,那他少不得要借用一下自己外祖家的名头了。 对,他敢如此反抗林师爷的依仗,就是他那从未见过的外祖家。 林师爷忙道:“叶郎君,咳……刚刚……是我太过鲁莽,”他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叶岩见此,稍微松了松手,让林师爷能够唿吸畅快一点,但还是把着他的命门。 林师爷深吸几口气,才接着道,“你先放我出去见一下上面来的人,等会再谈我们的事好不好。” “不好!” 林师爷欲哭无泪,要是上面的人等急了,到时候跟孙大人告状说他怠慢他,那他这幕僚的身份绝对保不住啊。 “师爷……”两名衙役站在旁边拿着佩刀,迟疑着问道,“要不要……”用强。 不过最后两个字,他们没敢说出来,怕彻底惹怒了叶岩,到时候失手伤了林师爷就惨了。 “你们先退下!”林师爷眸光一闪,费劲力气,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衙役对视了一眼,顿时明悟了林师爷是想叫他们找帮手。 于是他们依言退下。 叶岩怎么会瞧不出林师爷的打算,他盯着两个衙役后退的身影,淡淡说道:“你们要是出了这个门的话,我不保证你们师爷的性命能够安稳哦。” 边说着,他边玩弄似地掐了掐林师爷的脖子。 “这……”林师爷要死的心都有了,只好威胁叶岩,“郡守府的大人还等着我去迎接他呢,你要是再这样挟持着我,等大人知道了,可以立马治你的罪。” “知道了正好。”叶岩就想让那位大人知道,“走,我们一起去迎接他。” 话落,他拽着林师爷就要朝外走。 忽然,一名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来。 “不用迎接了,本官已经来了。” 方脸男子进来的时候,门并未关紧,所以声音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就走了进来。 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衙役,那衙役一脸焦急地看向林师爷,看样子是怕自己没有成功阻止中年男子进来而被师爷处罚。 第71页 中年男子看到屋内的情形,不禁皱了皱眉,不怒自威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师爷见到来人,急忙道:“可是郡守府来的大人?在下是孙县令的幕僚,现在被一名歹人挟持,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使劲挣了挣叶岩的钳制,但是叶岩的力气太大,他依然挣脱不开。 中年男子眉头锁得更紧了,他打量了一下叶岩,见他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不像是歹人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这样一个俊郎的郎君,为何要做歹徒,还在他面前胁迫官府人员呢? 叶岩虽然见到了郡守府的大人,但依然没有松开林师爷的想法,他毫不脸红地对中年男子道:“大人可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我这么做是有缘由的,是林师爷要陷害我。” “哦?什么缘由,你且道来,”中年男子闻言,面色稍缓,他就知道这人做这事是有缘由的。 “你先放开这位师爷,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我不会让你受冤枉的。” 叶岩见中年男子目光清正,不像是敷衍他的样子,手一松,便把林师爷放开了。 林师爷捂住自己的脖子,连退几步,剧烈咳嗽起来。 叶岩没管他,反而沖中年男子行了一礼,一五一十地把林师爷意欲栽赃他的事还有之前他们与孙县令儿子的纠葛说了出来。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立刻问道。 叶岩见他没有询问事情的真假,反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不由得有些奇怪。 “叶岩。”他只好再次重复。 中年男子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那你阿父可是前南兴郡郡守?” 叶岩心思一转,心想难道遇到了阿父的相识之人?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 “嗨呀,这可真是巧。”中年男子忽地拍了下手,笑了,“你外祖家最近到处派人寻你,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还正巧被他碰到了。 要说他这次来金平县,除了处理正事,还被郡守大人吩咐帮忙找一个男子,说是京城武国公的外孙儿自父亲去世后就一直流落在外,还听说武国公府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家人急得不行吶。 林师爷见中年男子这仿若认亲的架势,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么郡守府来的大人居然认识叶岩?他不是说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所以……他果真惹到了一个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轮到林师爷一脸懵逼了哈哈哈 感谢小天使 碎屏沉星 灌溉营养液,么么啾~ 另外预收文《谈什么恋爱,修仙去!》求收藏~ 一句话文案:陆千然穿到一个修仙世界里,好好的凡人世家少爷不当,非要去修仙,结果被某人收了的故事。 谈谈恋爱修修仙,有剧情、有感情。 【1v1,主受,he】 【傲娇女王受×腹黑忠犬攻、师兄受×师弟攻、年上】 ☆、第 48 章 薛盛安见此情况也是惊异不已。 刚刚他还在担忧叶岩怎么善后, 但看现在这种情况, 他觉得他不用操心了, 有了中年男子的帮助,也许还能趁此机会收拾一下林师爷呢。 不过听中年男子说到叶岩的外祖家……他记得他外祖家是住在京城的,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外祖家就是普通百姓而已, 但是现在看中年男人的样子,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说不定就是那种有权势的人家呢。 这么想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忽然觉得自己与叶岩的感情更不容易有结果了。 叶岩不知少年在想什么,反而一脸茫然地沖中年男人问道:“我外祖家在到处寻我?” 他外祖家为何会寻找自己?难道他们也知道阿父去世了的消息, 知道自己现在孤身一人, 所以想把他接回去? “对, 你……应该知道你外祖是何身份吧?”中年男子忙问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叶岩眼神闪过复杂之色,但他之前一直觉得外祖家可能压根儿不记得有自己这个外孙了,忽然听到他们一直在找自己, 还真是有些感动。 他微微点头, 道了一声“知道”。 他父亲在遗书中跟他说了, 他外祖父前些年随当今圣上征战,立功甚多,已经被圣上赐予国公爵位,就是现在京城中赫赫有名地武国公。 但他本就没有去攀附的心思,再加上……叶岩眼角瞥了薛盛安一眼, 眼底泄出一抹温柔,有一个人已经入了他的心,他就更不想离开他,去京城认亲了。 薛盛安似有所感,抬眸看了叶岩一眼,抿嘴沖他笑了一下。 叶岩连忙移过眼,很是正经地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不敢再看少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随时随地亲近少年的心。 中年男子见叶岩表情严肃地盯着自己,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怎么不去京城找你外祖家,反而在金平县停留?” “当初我受伤了,在这里修养了一段时间。” 叶岩连忙解释。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原来你是受伤了。” 不然谁有那么好的亲戚不攀,反而留在金平县这个小小地方? 林师爷听到两人的谈话后,心头一紧。 京城外祖家?京城可是随随便便都是达官贵人的地方,而且,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大人对叶岩的态度隐隐有一丝讨好和恭敬,这……这不就说明叶岩的外祖家来头肯定不小吗? 推测到这一点后,林师爷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更加不安起来。 叶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唿?” “我是齐阳郡郡守府的主簿,姓赵,你叫我赵主簿就行。”他有心交好叶岩,所以直接让他以平辈之礼称唿,没敢让他称唿他为大人。 他知道,要是叶岩能够受到他外祖家的重视,在京城里随随便便混个官职都比他强百倍。 叶岩笑了笑,没有依他所言,还是唤了声“赵大人”,随即他指了指旁边的林师爷:“请问大人准备如何处理林师爷?” 林师爷正失神地想着今日之事该如何混过去,忽然听到叶岩提起他,不禁吓了一跳。 他僵硬着身体,等着赵主簿的决断。 “这个嘛……”赵主簿摸了摸下巴,看了林师爷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他是不想轻饶这种滥用权力,随意栽赃陷害旁人的人。但是这林师爷又不是在他手底下当差,他也不好直接插手发落,还是得等到孙县令来才行。 林师爷见此,扑的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是小人急功近利,办事不周,我已知错,希望大人能从轻发落。” 他自知狡辩已经没用了,所以他当机立断跪下认罪,希望赵主簿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放他一马。 赵主簿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叶岩一眼,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叶郎君意欲如何处理?” 第72页 叶岩知道他在示好,于是他不客气地问道:“他的所作所为能够下狱吗?” “可以。”赵主簿颔首。 “那就把他打入大牢吧。”叶岩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他可是记得林师爷不仅想打他的主意,还想打盛安的主意的,所以他绝对不能轻饶他。 林师爷闻言,吓得半死,他双手撑在地上,跪着转身,沖叶岩道:“叶郎君,求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你,你行行好,饶了我吧。”林师爷边说着,擦了擦眼泪,看起来甚是可怜。 他真是后悔今日的鲁莽决定,早知道就应该仔细调查一下叶岩的身世了。 都怪孙大人,这几日,他什么事都丢给他做,一件一件地堆在一起,他心烦不已,为了追查毒害孙晋的歹徒,他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但他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所以他今天就想着先随便找个人顶替罪名,先过了孙县令那一关再说。 而叶岩恰好是他遇到的最合适的人选——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来自异乡,几乎没几个人认识。 计划是好的,以前他也经常这么干,从来没被发现过,孙县令也一直因为他做事又快又好而重用他,只是他这一次失算了而已。 叶岩皱眉盯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忏悔不已的林师爷,抿了抿嘴,正要开口之际,忽然门外又急急忙忙进来了一个人。 “原来是赵大人,未曾远迎,还望大人见谅。”孙县令快步进来见到中年男子,忙见了一礼。 他喘着粗气,看起来是刚刚走得太急,因此头上还冒着细汗。 要不是有人去通知他,他都不知道上面来了人,幸好他之前也见过赵主簿几次,对他不算陌生,应该不会怪罪他些微的怠慢之处。 赵主簿打量了一下身着便服的孙县令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知孙大人家中有事,我能体谅。” 顿了顿,他话头一转,语气渐冷,“但是,孙大人也太玩忽职守了吧?你怎能把处置人的权利随意交给手底下的幕僚呢?” 孙县令被喝得脸色僵硬,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直接认错:“下官知错。” 不管发生了何事,反正先认错平息了孙县令的怒火才是最紧要的。 赵主簿脸色稍缓,孙县令见此才微微红了松了口气。 他偷偷扫了一眼房里的情形,见林师爷跪在地上,不住地呜呜哭着求饶,不由得有些不解:“林师爷这是什么犯了什么事?” “哼,他毫无证据就随意冤枉叶郎君,还要把他抓紧大牢,你说犯了什么事?” 孙县令闻言大惊失色,急忙撇开自己:“下官只是叫林师爷把薛盛安和叶岩带来审问一下而已,可没叫他抓人啊。” 赵主簿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你就说,如何发落林师爷?” 孙县令立刻道:“先把他暂时收押,容后再细审,行吗?” 赵主簿没有回答,反而问向叶岩:“叶郎君觉得这个决定如何?” “行。”叶岩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只要能让林师爷吃到苦头,早一点晚一点都他都不在意。 “那就这样做。”赵主簿直接拍板。 孙县令虽然不知道赵主簿为何这么听叶岩的话,但他还是依言下了命令。 很快,林师爷就哭喊着被衙役拉走了。 叶岩顿觉满意,他看了看少年,见他满脸送了一口气的声色,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急忙拱手说道:“想必赵大人与孙县令还有要事要处理,那我和薛小郎君就不打扰了。” 赵主簿虽想挽留,但是又没有藉口,见叶岩去意已决,只好让他先行离开了。 不过他还是打算在解决正事的时候,找时间去找一下叶岩,劝他尽快去京城。而他等下也得写封信告知郡守大人叶岩的下落才行——能够找到叶岩,对于他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得到武国公的看重,他明年的晋升就有望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期待起来,一时之间忽略了站在一旁等候的孙县令。 孙县令见赵主簿沉默着,还以为他这是在对自己表达不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又重复了一遍,“今日之事是下官的疏忽,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赵主簿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孙县令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孙大人,你可知我今日救了你?” “啊?” “那叶岩的背景你可惹不起,他外祖父那可是连郡守大人都得仰望的人物。”赵主簿说了两句,乜了他一眼,就未再解释了。 孙县令闻言不禁吓了一跳,想再细问,但赵主簿明显不想再说了,他只得按捺下疑惑。 赵主簿话头一转,说道:“我这次来,是奉皇命来的。” “皇、皇命!?”孙县令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不好了。 赵主簿背负双手,肯定地点点头。 就是因为这是皇上私下的命令,所以他才没有提前通知,穿着便服就一路赶来了金平县。 “你先把金平县最近发生的事,都详细地跟本官说一遍吧。” 孙县令心下一凛,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一一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 迷失的缘分 灌溉营养液,mua~ ☆、第 49 章 孙县令在把金平县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告诉赵主簿之后, 他才从赵主簿的口中得知他微服到金平县的缘由。 原来他们县内最近闹蛇患的事情不知为何传到京城了。 除了金平县, 与齐阳郡相邻的另外两个郡下辖的县城都在闹蛇患, 甚至是蝎患。 现在国内的百姓们惶惶不安,甚至有流言说,这是由于先前大齐国与南疆国打战, 触怒了上天,所以老天爷降下了惩罚,用来警示圣上。 还有一种流言说,南疆国在战败后, 他们的巫师诅咒了大齐国,导致大齐国国运渐衰。 当然, 圣上肯定不会相信这些谣言, 但关键是, 他现在腾不出手解决这件事。因为还有一件更加紧要的事需要解决—— 作为边疆要塞的南兴郡, 不知什么时候被南疆国皇室的残党控制了。 这种足以让国内动盪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圣上暂时没空解决谣言的事, 只能给各个郡守下达诏令, 让他们先私下查探各个地方发生蛇患或蝎患的缘由, 看是否有幕后之人主使。 “孙大人,南兴郡内发生的事,你可不要让第三人知道,”赵主簿眯着眼睛警道,“郡守大人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 是为了让我们在查案的时候不打糙惊蛇,懂吗?” 孙县令连连点头,他使劲咽了下口水,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守口如瓶,保证配合大人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忙保证道。 赵主簿但笑不语,这个案子可不是那么好查探的。 第73页 不过他也没有打击掉孙县令的信心,反而拍了拍孙县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我要是能够解决蛇患,甚至找出幕后主使,那可是大功一件,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孙县令闻言大喜,又是一顿保证,想现在就去把事情查清楚,这样就能立刻得到郡守大人甚至是当今圣上的另眼相待了。 只要他立了功,都不用愁官位晋升所需要的政绩了。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而已,他还是知道不能轻举妄动的。 “切记,不可打糙惊蛇。”赵主簿再次重复道。 “是。”孙县令收敛了情绪,冷静道。 这边暂且不提。 叶岩拉着薛盛安快步出了县衙后,才深深地唿出一口气。 他看了背后的县衙门口一眼,眼底闪过庆幸之色。 虽然他之前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敢沖林师爷动手,但现在想来,他还是有些后怕的。 他怕的不是自己被抓,而是怕自己鲁莽的行为牵连到了盛安,甚至是盛安的父母。 不过还好,他最终还是成功带着少年脱身了。不过他还是有些郁闷,没想到最终还是靠得外祖家的势。 “走吧。”叶岩转过身子,拉着少年走了几步,在走动过程中,握着少年手腕的大掌不经意地稍稍滑落,钻进少年的袖袍里,覆在了少年的手上。 薛盛安感觉到某人的大掌又偷偷包裹住了自己的手,忍不住抬眸瞪了他一眼。 “你真是胆大包天。” 他不仅仅是指叶岩敢在人前与他牵手,还有刚刚在县衙里威胁林师爷的事。 叶岩勾唇,指尖挠了挠少年的手心,附在他耳旁道:“不胆大包天怎么敢跟你在一起你?” 薛盛安的脸颊微微泛起热意。 “谁、谁跟你在一起了……” 他手心被挠得有些发痒,叶岩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耳蜗处,让他敏感地缩了缩身子。 薛盛安忙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俩的小动作,才稍微放下了心。 转耳他又听到叶岩无赖道:“我们俩现在不是正走在一起吗?” 薛盛安不知怎么反驳,只好使劲地掐了一下叶岩的手掌心,随后扯着叶岩的手,示意他赶紧走。 边走,他边羞恼不已,忍不住转头小声问道:“你怎么敢在大街上说这种话?不怕别人听见啊。” “那我回去说行不行?”叶岩眼底闪过狡黠之色,忍不住逗弄少年。 “你怎么这么……这么……厚脸皮!”薛盛安发现叶岩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在证明我是认真喜欢你,不是把你当男宠看待的啊。”叶岩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道。 他知道他俩的感情很难被世人接受,但是以他的性格,他又不想一直偷偷地与盛安亲近。 因此他只能在尽量不让旁人知道的基础上,偷偷“光明正大”地亲近少年了。 薛盛安闻言,本来满是羞涩之情的眼底忽然闪过复杂之色,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叶岩这么认真对待这段感情,让他感动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刚才听赵主簿说,叶岩的外祖家正在寻他,说不定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 这么一想,他竟有些难过和不舍。 等叶岩去了京城,遇到了更好的人,说不定就会把跟他的这段感情淡忘了吧。这原本是他期盼的,但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叶岩爱上其他女子了。 因为他已经习惯叶岩的喜欢了。 唉,这该如何是好? 叶岩与少年并肩走着,转头见少年的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不由得有些疑惑。 他刚刚没说错什么吧,难道盛安还不相信他的心意? 他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到少年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什么时候走?” 叶岩讶异不已:“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 “可是……”薛盛安抿了抿嘴,抬眸与叶岩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道,“你外祖家在寻你啊。” 叶岩敏锐地发觉了少年对他的不舍,他心底闪过一丝惊喜。 少年这个样子,真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猫咪吖。 他努力忍住想要揉少年小脑袋的欲望,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暂时不会走的,等赵大人要回郡城之际,我会跟着他一起去郡城,然后再去一趟京城。” 所以还是要走对吗。 薛盛安垂下眼睑,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泛起的失落。 “放心,我去一趟京城就会回来的。”叶岩捏了捏少年你的手,保证道。 在知道外祖家在找他后,他于情于理都得去一趟。 薛盛安“喔”一声,依然沉默。 叶岩见此,不禁勾唇笑道:“盛安,我们回家吧。” 薛盛安心念一动。 回家?原来叶岩已经把他家当成自己的家了么? 这个认知让他失落的心微微好转起来。 他抬眸看了叶岩一眼,见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内心深处不由得泛起了一圈圈的波澜。 也许,自己该给他们两人的感情一点信心? 薛盛安点了点下巴,眼底沁出一抹笑意。 “好,我们回家。” * 薛母在家里焦急不已,等薛盛安和叶岩回家后,才稍稍放下了担忧。 她拉着儿子询问了半天,才从儿子口中知道了今日他们被衙役带走的缘由。 薛盛安知道薛母担忧他们,为了让她宽心,只好把大部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还扯出了叶岩的外祖家,这才彻底让阿母放下心来。 “盛安,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大事,你和你阿父还瞒着我的话,我就回娘家去。”薛母威胁道。 她是真的动怒了,儿子遇到这样的事,只有她一人不知道缘由,真是太过分了。 “阿母,我错了。”薛盛安吓地忙去抱着阿母的手臂,歉然道,“我只是怕你知道了担忧而已。” 薛母哼了一声:“你可体会过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待的痛苦?” 薛盛安摇了摇头。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这件事确实做错了,不能因为怕阿母担心,就不告诉她。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更容易胡思乱想。 薛盛安抿了抿嘴,满脸都是自责和愧疚:“阿母,我知错了。” 薛母见儿子这幅模样,本来气愤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以后千万别让担心你的人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薛盛安连连点头,保证道:“儿子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跟您坦白。” 薛盛安边说着,边不由自主地撇了站在旁边的叶岩一眼。 现在他与叶岩的感情还未正式定下,所以没跟阿母说叶岩喜欢他的事,这应该不算隐瞒吧? 第74页 “那就好。”薛母这才满意了。 “阿母,你今天担心了一天,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药堂剩下的事我来做就行了。”薛盛安见阿母的脸色稍缓,连忙殷勤道。 “也好,我先去休息一下,晚饭前记得叫我起床。”薛母嘆息一声,感觉精神很是疲惫。 “好。” 薛盛安扶着阿母往后院走,又回头沖叶岩努了努嘴,示意他去房间里等他。 叶岩看着少年精灵古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抬步往少年房间走去。 薛盛安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安抚阿母睡下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一打开门,他就看见叶岩正认真地坐在他的书桌前写着什么。 他忍不住凑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 “写给我外祖家的信。”叶岩边写边说道,“我暂时还不能去他们家,所以先写封信寄过去报个平安。” 薛盛安“喔”了一声,点了点头。 报一下平安,这倒是应该的。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叶岩写信,忽然想到自己叫他进房间的目的,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警告道:“你以后别在旁人面前牵我的手了,听到没?” “为什么?”叶岩停下笔,抬头问道。 “你说呢?”薛盛安理所当然道,“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那你相信我是认真喜欢你了吗?”叶岩又问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非常执着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觉得盛安不相信他的心意。 薛盛安眼神四处胡乱瞟着,就是没看叶岩。 叶岩放下毛笔,站起身,掰住少年的身子,不让他躲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最后,薛盛安在叶岩认真等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他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小声地道了句:“相信。” 叶岩见他这幅小模样,压抑不住内心地喜悦,立刻抱住他,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盛安,我好欢喜。”他附在少年耳旁,轻声呢喃道:“盛安,我喜欢你。” 薛盛安嗫诺地“嗯”了一声。 叶岩见此更是欢喜。 少年看来对他已经有些感觉了,他得再加把劲才行。 于是他捉住少年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笑问道:“在旁人面前不能牵手,私下里呢?” 薛盛安脸皮薄,哪经得起叶岩这么逗弄,一听这话,顿时耳根和脖颈都红了。 但他这次没有挣扎抗拒,反而把头埋在叶岩的肩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岩大喜,知道少年这是同意自己私底下的亲近了。 他垂眸见少年耳后白皙皮肤下泛着的淡淡粉色,心头微微一动,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少年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薛盛安身子顿时一抖,忙从叶岩的怀中抬起头来,与叶岩眼神相交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双幽深的眸子藏着的炽热欲望。 薛盛安不由得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 叶岩见少年一脸茫然的模样,双眸更加幽深,他没有回答,直接按住了怀中人儿的小脑袋,吻了下去。 薛盛安脑袋顿时轰地一声,瞪圆了双眼。 叶岩轻轻啃咬了一下少年的唇瓣,边吻边道:“闭上眼睛。” 薛盛安愣愣地依言照做。 薛盛安被吻地迷迷煳煳,朦胧地感觉到叶岩在吮着自己唇瓣,他不由自主地轻启薄唇,舒服地哼了一声。 叶岩紧紧把少年搂在怀里,掀开眼皮,见少年闭着眼睛享受着,内心欢喜不已,他撬开少年的牙关,舌尖伸进里面扫了一圈,勾住少年的小舌。头吸允。 薛盛安唿吸不过来,被吻得微微软了身子,最后忍不住全身都靠在了叶岩的身上,抬手环上了他的背嵴。 叶岩得到了少年的回应,吻地越发卖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 浅浅o0唱 灌溉的营养液,其实我也不知道营养液有什么用,但还是炒鸡开熏啦φ(>ω<*) 还有就是,听说晋江不能开车,所以,嗯……开车怎么办呢? ☆、第 50 章 薛盛安的舌尖被勾住, 被叶岩吮吻得浑身都苏苏麻麻的, 没有一点儿力气, 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只能死死地抓住叶岩的衣襟,才能不让自己从叶岩身上滑落。 难道练武的人气息都这么绵长?他以后是不是也得跟着叶岩去练练武, 锻鍊一下身体?薛盛安迷迷煳煳地想着。 又被缠着吻了一会儿,他最后实在唿吸不过来了,忍不住睁开满是雾气的眼睛,使劲捏了一下叶岩腰间的软肉。 叶岩立即睁开眼, 见着少年湿漉漉的眼睛以及绽放出一抹绯红之色的眼尾,心头又是一颤。 少年这模样真是诱人极了, 让他浑身燥热不已, 下腹不禁升起一团火热, 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薛盛安忽然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自己下。腹之处, 愣了几息时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他一时之间害羞不已, 只好用力咬了一下叶岩的舌尖, 让他停下吮吻。 叶岩吃痛,含着少年的唇瓣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薛盛安瞪了他一眼,慌忙地推开他,脚步凌乱地往房外快步走去。 叶岩感受着自己空空的怀抱,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盛安忽然就走了? 他盯着少年的背影, 眼神不禁幽怨起来。 已经打开了一扇门的薛盛安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支支吾吾道:“管好你的、你的……小兄弟……” 说完他逃也似地出去了,还顺带关了房门。 留下叶岩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过了几息时间,他勐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兄弟,莫名有些尴尬和心疼。 * 却说薛盛安这边刚出去,也是一直胡思乱想着。 他本来是去药房研究了该怎么改进一些药方,让一些药材更充分地发挥药性。 但他埋头研究了一会儿,脑海中叶岩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便索性他放下了这事,转而去前院守药堂去了。 坐在药堂里的短短时间,只有寥寥一两个上门来抓药的百姓,完全用不着薛盛安出手,小乙就能应付。 薛盛安不由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刚刚在房间内发生的事。 这时,药堂来了一个人,薛盛安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来过一次的钱小娘子。 “钱小娘子,你今儿怎么来了?”薛盛安忙上前问道。 不会是她真把他答应她可以常来玩的话当真了吧。 那可是他敷衍她的!薛盛安有些郁闷。 “薛小郎君,这是我做的糕点,特意送一点来给你们吃。”钱小娘子腼腆又害羞地笑了笑,但她的行为却一点也不害羞,反而很是直接。 伙计小乙站在柜檯内,见到这一幕,不由惊掉了下巴,在他看来,钱小娘子简直是太大胆了,大胆到他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 第75页 哪有女子这么明显地对男子表达好感的? “啊?”薛盛安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不用了吧,这多不好意思。” 钱小娘子直接把一个木制的双层饭盒递到薛盛安的手里,娇俏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明媚之气,“别客气,我今日做了很多。” “那就……谢谢了。”薛盛安略微有些不自在地道了谢,沖少女笑了一下。 他不知怎么与女子相处,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女子做给他的糕点。 所以钱小娘子这是对他表示好感么? 钱小娘子见到薛盛安绽放出一抹笑容,顿觉没白来一趟。 不过……她四下看了看:“叶郎君呢?他怎么没在。” “哦,他在休息呢。” 少女眼底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一抹失落之色。 薛盛安见此,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看来他会错意了,这位小娘子不是为他来的,而是为叶岩来的。 这么一想,薛盛安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些酸意。 “薛小郎君,这些糕点记得给叶郎君吃一些。”钱小娘子有些扭捏地叮嘱道。 她对那位高大俊朗的叶郎君很是有好感,猜测他应该还未成亲,便有了些想法,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薛盛安心里酸得直冒泡,但却不能拒绝少女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了。 钱小娘子欢喜不已,她娇俏着笑道:“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家帮忙啦,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随即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薛盛安目送少女走远,才转过身来,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手里的木盒。 找他玩?明明是找千柏玩吧。 千柏也是,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干嘛,什么都没干就吸引了一个女孩子,真是…… 他抱着饭盒直接往自己房间里走去,一打开门,居然没看到叶岩的身影。 薛盛安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有些疑惑。 人哪去了? 忽然他隐约听到盥洗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心念一动,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盥洗室。 盥洗室的门并没有关紧,微微打开了一条fèng隙,所以薛盛安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墙角,再联想到之前离开时叶岩的样子,薛盛安哪里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想到叶岩竟然大白天就……薛盛安脸颊燥热起来。 “嗯……盛安……” 一声低吼钻进薛盛安的耳朵,随即门内平静了下来。 薛盛安原本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迅速悄悄地走远了。 但见叶岩并没有马上出来,摸着下巴思量了一下,顿时明白叶岩刚刚是叫着他的名字那啥了。 薛盛安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禁脸颊热,连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忽然想到那天他做的春梦,那个梦,旖旎非常,其实从那个时候起,他对千柏也动了心思的吧,只是当时他不敢承认而已。 叶岩整理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靠在房间地窗边沉思着,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显得少年的气质更加出尘。 叶岩背负双手,笑着一步一步走过去。 薛盛安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忙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沖叶岩问道:“千柏,你刚刚哪去了,我一进来都没看到你人影。” 叶岩清咳了一声,盯着少年纯良的眼神,想到刚刚自己做的事,耳根难得地红了起来。 幸好没被少年抓到他在那什么,要不然多尴尬,他可不希望少年觉得他是一个轻浮之人。 因此他没有回答少年的话,反而问道:“你刚刚不是出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薛盛安原本也有些尴尬,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炸毛了,他气唿唿地道:“怎么,我有事回一趟房间也不可以啊?” 顿了顿,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嘟囔道,“还不是有人送了东西给你,托我拿给你,我才回房间的。” “送东西?给我?”叶岩一脸不解,“谁呀?” 他在金平县没有认识的人啊。 “就是那个给你送衣服的钱小娘子。”薛盛安走到桌子旁边,掀开了饭盒的盖子,拿起了一碟糕点,递给叶岩看。 “喏,这糕点,还热腾腾的呢,一看就是刚出炉的,你看人家多惦记着你?” 这泛酸的语气连叶岩这种有些迟钝的人都听出来了,他以拳抵唇,压住喉咙涌上来的笑意,上前拥住少年,接过少年手中的那碟糕点,闻了一下,点头道:“嗯,闻着还挺香的。” 薛盛安闻言,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那你吃吧,我去忙了。” 话落,他挣开叶岩的手,转身就要走。 叶岩忙放下糕点,拉住少年,闷声笑道:“你吃醋啦?”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心里颇为笃定少年这是打翻醋罈子了。 这让他有些窃喜,少年吃醋的话,不就说明他在乎自己么? “谁吃醋了?”薛盛安翻了个白眼,否认道。 叶岩勾了勾唇,不戳破他的心思,直接俯身啄了一下少年的唇瓣,“你忘了我很少吃甜食了么,这糕点一看就很甜,我还是不吃了,都给你吃吧。” 薛盛安捂住嘴,颇有些无理取闹。 “要是她今日送来的不是甜点,你会收下?” “当然不会。”叶岩连忙摇头否认,他有些无辜地看了薛盛安一眼,委屈道:“这糕点不是你收下的么?我可没收,按理说,我才应该吃醋吧,之前那钱小娘子说过有空会来找你玩,说不定给我送东西是藉口,最终目的是为了接近你……” 在少年的注视中,叶岩越说,声音越弱。 “你怎么能把人家女孩子想得那么有心计?”薛盛安哭笑不得道。 “你看,我就是胡乱说一下,你还护着她。”叶岩愈发委屈了。 薛盛安只好垫脚,抬手摸了摸叶岩的脑袋安慰他。 “乖,我没护着她,她是真的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 他也喜欢叶岩,怎么会看不出来钱小娘子眼中对叶岩的钦慕之情呢。 “可是我又对她没意思,我只对你有意思!” “……” 薛盛安有些害羞,抿了抿嘴,没有回话。 但在不知不觉中,刚刚心底瀰漫的醋意已经消失了。 叶岩拉住少年的手,让他环上自己的腰,随即自己把头埋到少年的颈间,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喃喃道:“盛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薛盛安摸了摸叶岩的背嵴,嗫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他喜欢叶岩么? 喜欢的。 但是,他现在还不敢说出这句话,他总觉得说出了这句话,就有一种与叶岩私定了终身的感觉。 “盛安,我不急,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对我说这句话的。”叶岩磨蹭着少年的颈窝,闷声道。 第76页 薛盛安松了一口气,安慰性地拍了拍叶岩的背。 万千思绪转过,脑中灵光一现,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转移话题了? 明明刚刚吃醋的是自己不是么?怎么一会儿就轮到他安慰千柏了? 在薛盛安看不到地方,叶岩飞快地翘了翘嘴角。 他发现自己哄少年的功力越来越深了,居然三两下就能把少年炸起的毛顺了下来。 想到这,他不由得暗暗表扬了一番自己。 最后,那盒糕点全都进了薛盛安和薛母的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能算是半个che吧…… ☆、第 51 章 吃晚饭之际, 薛母知道那盒糕点是钱小娘子送来的后, 便起了些心思:“盛安啊, 你快要及冠了,阿母觉得你的亲事应该要考虑一下了。如果你碰到喜欢的女子,可以告诉阿母, 阿母去给你求亲?” 显然薛母觉得自己儿子与钱小娘子之间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叶岩拿着筷子夹菜的手忽然顿了顿,才随意夹了一点菜放到自己碗里,但显然已经没胃口吃饭了。 他低着头吃饭,竖起耳朵听薛母与盛安的谈话。 薛盛安吓了一跳, 心虚地瞥了有些不对劲的叶岩一眼,忙拒绝道:“阿母, 我现在只想好好研究医术, 把我们家的药堂经营好, 亲事过两年再考虑吧。” “诶, 过两年就迟了。”薛母一脸不贊同。 叶岩的抿了抿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不过他低着头, 没让薛母瞧出来。 薛母跟儿子说着话, 也没空注意叶岩的动静。 薛盛安觉得自己不能再与阿母讨论这件事了, 不然总觉得很心虚。 一方面,他今日才算是接受了叶岩的心意,如果听阿母的话,与女子定亲了,那不是伤害了叶岩么?二是, 他与叶岩的感情,阿母一点都不知道,她一心一意给自己找亲事是为了自己好,因此他不禁有些愧疚。 他只好道:“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女子,等我有了喜欢的人,再跟您说行吗?” 薛母见儿子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勉强,只觉得自己是时候留意金平县一些适龄女子的情况了。 薛盛安连忙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了一眼叶岩,发现他低头吃着干饭,就算不看他表情,也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畅快呢。 偏自己阿母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地说:“小岩别干吃饭啊,菜也吃点,难道今天得菜不和胃口?” “没有没有。”叶岩扯了抹笑容,摇了摇头。 薛盛安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 不过晚饭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叶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去打热水洗澡。 薛盛安被他那一眼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迅速躺回了床上。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叶岩从盥洗室出来了。他随意地擦了擦身子,披了一件中衣,抬手熄灭了烛火,立刻上床抱住少年。 叶岩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睡吧。” 随即自己就先闭上了眼睛。 欸?就这样? 薛盛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怎么今日连个睡前吻都没有? 叶岩这态度不太对劲啊,难道他今日听到阿母要给他定亲的事生气了?但是这幅模样又不太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薛盛安有些不解,又有些气恼,只好憋着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叶岩睡去了。 叶岩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动静,睁开了眼睛,眸子暗了暗,眼底满是浓得晕不开的郁色。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移了移自己的身子,抬手搭上少年的腰,把他紧紧箍到自己怀里。 薛盛安背靠着叶岩,感受到背后宽阔温暖的怀抱,嘴角飞快地翘了翘,刚刚郁闷的心又好转起来。 靠在叶岩怀里实在是太舒服,薛盛安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叶岩则是盯着怀中的小脑袋,失眠了半夜。 翌日。 一大早叶岩就说自己去一趟县衙,薛盛安以为他是找赵主簿商量他外祖家的事,便随他去了。 他把药堂内每日必须做的事,一应做好,这时每日来帮工的林大娘忽然和阿母说了一件事情,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是昨夜刘氏和吴掌柜被吴夫人捉jian了。 “听说刘氏昨夜在吴掌柜房里睡的,今日一早吴夫人带着儿子儿媳从娘家探亲回来,就看到两个jian夫□□睡在一起呢。”林大娘一脸鄙夷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搞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寡妇想要男人,就算改嫁也行啊,居然还与有妇之夫的男子偷。情,还被人家夫人当场捉住了,真是不检点。 薛母一脸讶异,“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就住在城东那边,亲眼看到了。”林大娘见薛母不信,连忙拉着她继续说道,“那刘寡妇就在城东的大街上闹呢,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薛母惊唿一声,道:“她怎么敢闹?” 毕竟被捉jian对于一个妇道人家来说可是极大的丑事了,竭力掩盖还来不及呢,哪有宣扬出去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吴夫人肯定要气死去。 正如她的猜想,吴夫人与刘氏打了一架,她当场就跟吴掌柜和离,但是吴掌柜不肯,当众下跪认错请求原谅,说以后再也不与刘氏往来,吴夫人心一软,就没再提和离了。 “但是刘氏不肯,她说她跟了吴掌柜一年多了,凭什么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就抛弃她,于是便在城东大街上大闹了一场,然后大家都知道这事了。”林大娘说完后便笑了。显然是把这场闹剧当做笑话来看待的。 薛母啧了一声,唏嘘不已。 没想到刘氏是个这么拎不清的人。她这样把事情宣扬出去了又有什么好处呢,金平县的百姓只会更加看轻她。到时候她的儿子儿媳该如何自处? “那后来呢?”薛盛安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后来吴家人被刘氏闹得没有办法,毕他们家药堂还要做生意,于是只得塞给刘氏一些钱,才把她打发走。”林大娘见薛盛安也感兴趣,连忙沖他说道。 薛盛安暗嗤了一声,用钱打发?刘氏这幅样子与那卖身的□□有何区别? 而且依着刘氏的德行,一点钱哪里够塞她的胃口,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普济堂有得闹了。 薛盛安这边幸灾乐祸地笑着。 这边吴掌柜却是苦不堪言。 要说他为何会做当面下跪请求原谅的这种有伤男人尊严和面子的事,还不是因为他最近缺钱了。 因为提价大量收购药材,採药人和药农们一窝蜂全把糙药卖给了他。而他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周转,只能收购一部分。 但是如果只收一部分药材的话,他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到时候回春堂还是能够收到药材,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收药材。 好在他夫人的娘家是个大地主,每年收穫颇丰,家里也开了几间小铺面。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她妻子和离的,要不然他就不能找岳家借钱,药堂就经营不下去了。 第77页 看着回了房间后,就一直跪着的夫郎,吴夫人本来气得要死的心顿时舒畅了不少。 她拿着小扇子扇了扇身上冒出来的热意,忍不住气得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回娘家呆了一段时间,怎么感觉一回来,家里就大变样了。 不仅抓住了自家夫郎与别的女人偷。情,还在家里发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 一见到那个陌生人一副把他们家当做奴才使唤,毫不客气的样子,她就一口闷气堵在心里。 不过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根本不敢对他的命令生出违抗的心思,只得赶紧把自家夫郎抓回房间询问了。 “说,那人是什么来头?”吴夫人翘着二郎腿,脚尖点了点吴掌柜的肩膀。 吴掌柜苦笑一声,无奈道:“我也不清楚他什么来头,只知道我的命都在他手上呢。” 吴夫人闻言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那怪人餵我吃了蛊毒,我的命被他控制了,他想让我死,我就能死。”吴掌柜嘆了一口气,解释道。 “这、这……他不是在唬你吧。”吴夫人从来没听过这样厉害的□□。 吴掌柜摇摇头,“没有,中毒是真的,每次他催动□□的时候,我就感觉心口疼。”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猜到了一点他的来歷。” “什么来歷,你快说呀。”吴夫人急得要命,她早上本来还恨不得自己夫郎去死,现在听到夫郎真的有性命之危,又有些担心了。 毕竟她与他成婚那么多年,养育一子一女,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他应该是南疆国的人。”吴掌柜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说了出来。 “南疆国?”吴夫人有些不解,“南疆国不是被灭了吗,听说我们国家把他们吞併了啊,难道是他们国家的残党?” “这个我也不清楚。”吴掌柜摇了摇头,同样不解。 他猜想姜大夫可能是有什么目的,因为孙晋也中了蛊毒,极有可能就是姜大夫做的。 说不定他是针对他们县的官府来的,有预谋地想从小地方入手,一个一个渗透甚至掌控他们国家。 吴夫人思量许久,想也想不通,便没有再想这事了。她只要知道这姜大夫是敌非友就行。 现在的关键是要把夫郎的毒给解了,也不知道那怪人会不会给解药。 “起来吧。”吴夫人见着一直跪着的吴掌柜,淡淡道。 吴掌柜大喜:“夫人,你不生气了?”他忙去拉夫人的手,吴夫人立刻起身躲开了。 “想得美,今后看你表现,要是以后再看到你与其他女人往来,我立马跟你和离。”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事了,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想利用刘寡妇对付回春堂才与她接触的。”吴掌柜连忙保证,顺带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 吴夫人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 傍晚时分,保持了一整天好心情的薛盛安发现叶岩居然从早上出去后就没回来,午饭也没回来吃,不由有些着急了。 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事,居然要那么久,就算寄一封信,跟赵主簿谈个话,一个上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不过他也知道,叶岩一个成年男子,做什么事心里应该都是有数的,因此只得按捺下心中的郁闷。 又等了一会儿,薛盛安终于等到叶岩回来了。 见叶岩一踏进药堂,薛盛安连忙迎上去,紧锁眉头问道:“千柏,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薛盛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幅模样像极了那些久等丈夫外出归来的闺怨妇人。 ☆、第 52 章 叶岩清咳了一声, 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没什么, 就是赵主簿留着我多谈了一会儿话。” “这样啊……”薛盛安有些狐疑地看了叶岩一眼, 总觉得他说谎了。 但既然他不想说,他也不好坚持问。 叶岩被薛盛安看得浑身不自在,忽然后院就传来了薛母叫唤吃饭的声音。 “来啦。”薛盛安应了一声, 神色复杂地看了叶岩一眼,转身进去了。 叶岩见少年并没有坚持问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鼻子,抬步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些失落。 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饭。 薛盛安一口一口扒着干饭,心里不是滋味。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才有一点点进展, 叶岩就有事瞒着他了。 叶岩则是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他今日确实瞒着盛安去做了两件事。 薛母见着饭桌的气氛不对, 有些不明所以, 只当是两个孩子闹了不愉快,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反而频繁地给两人夹菜。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你们都多吃点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 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随即低下头继续吃饭。 薛母觉着有些好笑,不禁暗暗感嘆,果然都还是孩子啊。 糙糙地吃完饭后,叶岩放下碗筷,趁着薛父和薛盛安没走, 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开了口。 “大娘,盛安,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说。” 薛盛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叶岩的一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叨唠了你们这么多天,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搬出去住。”叶岩缓缓开口道。 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决定。 他从昨日大娘说要给盛安定亲时就开始考虑这事了。 啪哒一声,筷子掉在了桌上。 薛盛安面无表情地捡起来,抿了抿嘴,没有说一句话。 叶岩心中一紧,有些忐忑不安地盯着薛盛安的神色。 他只是觉得一直住在薛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而已。而且他之前从南兴郡出来之时,把家里的几间铺子变卖掉了,加上阿父给他的一些存款,只有千两银子而已。 现在已经花用了一些,如果继续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只能坐山吃空,还怎么保证他跟盛安的未来?大伯大娘肯定也不会放心盛安跟他在一起,毕竟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暂时的打算是先搬出去,然后找一份正经差事,再想办法打动盛安的父母,然后跟他们摊牌。 薛盛安垂下眼睑,眸色微暗,过了一会儿,仿佛是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抬头看了叶岩一眼,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未说一句话,起身走了。 叶岩心中一慌,立马就想追上去,但薛母还在旁边,他也不好不打招唿就走,只好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尴尬。 薛母了解儿子的性格,一看就知道他是生闷气了。 因此她理所当然觉得两个孩子可能是闹别扭了,她连忙道:“小岩这么着急搬出去干什么?在我们家住着就是。” 她是真心挽留,毕竟叶岩这孩子是真的挺好的,而且盛安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加上从小生病,性子有些敏感孤僻,叶岩来了之后,她都感觉儿子活泼多了。 第78页 叶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真的不用了,我以后可能会长住在金平县,所以想在县里买间小院子住,放心吧大娘,就算搬出去了,我也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薛母见他已经如此说了,只好点头答应。她不禁有些遗憾,要是小岩是他儿子就好了,反正他现在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不如把他收为义子算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想立刻跟夫郎商量一下这件事,但现在夫郎还未回来,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叶岩沖薛母笑了笑,见她起身去干别的事了,拔腿就跑到了薛盛安的房间门口。 不过没想到的是,房门居然锁了。 他哭笑不得地敲了敲门,道:“盛安,你让我进去一下。” 房内没有回应。 他只好继续敲了敲门,不断地唤着“盛安、盛安”。 坐在房间里暂时不想理他的薛盛安没法子,只好起身给他开了门。 他怕他一直这么喊下去,阿母就该来说他了。 叶岩进房之后,忙去拉少年的手。 薛盛安直接甩开了:“你都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想搬出去住,还来找我干嘛。” 他也不是不同意叶岩搬出去住,如果他跟自己商量了再搬出去,自己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我这不是临时做的决定么……”叶岩心虚道。 他昨晚失眠了,考虑了很久他现在所处的境地,发现竟是十分尴尬。 借住在薛家,虽然可以亲近盛安,但是大伯大娘显然是可怜他才让他住在他们家的。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对自己印象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薛盛安深唿吸了一下,隐忍着郁气说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叶岩无辜地看向少年,道:“我一直把你当未来媳妇儿看待啊。” 薛盛安:“……嗯?” 他眨了眨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的是真的,”叶岩以为少年不相信,又解释道:“昨日大娘想让你定亲了,我不想让你定亲。” 他眸子里闪过委屈的神色,顿了顿又道:“所以我觉得我不能一直在你家住下去了,不然以后想跟大伯大娘提亲都不好提。” 薛盛安:“……” 叶岩见少年依然沉默着,不由得有些急了,他忙拉着少年的手,微微蹲下身子,与他视线相对,道:“信我,好吗?” 薛盛安清晰地看到了叶岩眼底的认真,眸色渐渐幽深,万千思绪在心头转过。 他忽然开口道:“为什么是你提亲,不是我提亲?” 叶岩愣了一愣,随即笑道:“你想向我提亲也可以,那我就入赘你们家好了。” 薛盛安闻言,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叶岩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盯着叶岩的笑脸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沖他嘴角浅吻了一下。 叶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薛盛安噗嗤地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真傻。” 叶岩摸了摸嘴角,回忆着那羽毛一般轻柔的触感,不由得大喜过望。 这是盛安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他激动不已,一把把少年抱起来转了个圈。 薛盛安惊唿一声,吓得连忙抱住了叶岩的脖子。 等叶岩把他放下来后,他脸颊微红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真是差点被他吓死了。 叶岩傻乎乎地笑了笑,殷勤道:“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澡。” 随即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薛盛安心底泛着甜意,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容。 一场误会就这样轻易地化解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岩拇指磨蹭少年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道:“盛安,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薛盛安窝在叶岩怀里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事?” “今天……”叶岩顿了顿,犹豫着说道,“我偷偷去找了钱小娘子……” 薛盛安听了这话,本来有些睡意的他立刻醒了,他连忙问道:“你去找她做什么?” 叶岩硬着头皮道:“我去跟她说,我要定做几条手帕给我未婚妻。” 薛盛安古怪地看了叶岩一眼,这个未婚妻不会是自己吧? “对,就是送给你的,不过我没跟她说,她只要知道我有未婚妻就行了。”叶岩严肃道。 “你还真是……”薛盛安哭笑不得。 真是让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是你说她喜欢我的,我先断了她的念想,省得她白费心思了,我这是为她好。”叶岩一本正经解释道。 薛盛安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叶岩吻了吻少年的额头,道:“这下我没有瞒着你的事了,你快睡吧。” 薛盛安唔了一声,飞快地亲了一下叶岩的下巴,道了声:“你也快睡吧。” 随即转了转身子,抬手搂着叶岩的腰,枕在他胸膛上睡去。 叶岩只能搂着少年的腰,尽量忽略自己微微抬头的小兄弟。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这下自己哪还能睡得着? 唉,能抱不能吃,还真是甜蜜的折磨。 * 过了两日,薛父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回来了,同时回来地还有架着另一辆马篷车的阿古。 两人带着一车的糙药满载而归。 薛母忙扶着阿父回房休息。 “阿古,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休息吧。”薛盛安沖阿古道。 阿古微微颔首,眼角瞟到了站在最末尾的小石头,脚步顿了顿,生生忍住自己想看他的心思,径直回了房间。 小石头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见阿古没看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忽而又听到自家郎君喊自己搬药材,只得按下心思,上前帮忙。 薛父不仅收了新鲜的糙药,还收了一些成药,可能是怕家里来不及炮制那么多糙药。 接下来几人忙碌了许久,清理了一些有些腐烂的糙药,薛盛安则加紧开始炮制,忙碌到了晚上,连晚饭也没吃几口。 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有人急匆匆地上门请大夫。 “薛小郎君,烦请你和阿父跟小的走一趟,我家老太爷摔了一跤,忽然不省人事了。” 来人是个矮瘦的中年人,薛盛安记得他,他跟着赵掌柜来过他们家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钱小娘子会愤慨:叶郎君这是找了个什么未婚妻啊,竟然连女工都不会,还要未婚夫送手帕! (:3」∠)_ ☆、第 53 章 “好, 请稍等一下, 我去唤我阿父。”薛盛安连忙去后院把阿父叫出来。 薛父下午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随后也一直在药房忙碌,听了儿子的话后,忙放下手中的事, 拿着药箱跟赵家来人走了。 第79页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街道上还存着东一个、西一个的水洼,让初夏的晚上有了丝丝凉意,薛盛安微微撩起衣摆, 踏着夜色疾步向赵府走去。 进了赵府,矮小男人领着他们径直向赵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一进房间, 不出薛盛安所料, 林大夫果然已经在为赵老太爷诊脉了。 赵家是金平县数得上的富户, 赵老太爷出了事, 赵掌柜肯定不会捨不得钱,只请一个大夫的。 再加上普济堂也在城东,那么比他们先一步来到赵家也很正常。 不过出乎薛盛安意料的是, 吴掌柜居然也来了——这还是他这一世第一次见到他。 薛盛安敛眸, 掩住自己眼底的冷意, 扫了一眼房中默默垂泪的女眷,随即沖赵掌柜行一礼,道:“赵掌柜,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赵掌柜本来正焦急地在等待林大夫诊脉, 忽而见到薛盛安来了,不禁心头一喜。 不知为何,他对薛盛安的医术有着莫名的信心。 “很好很好,我最近瘦了许多。”赵掌柜拍了拍自己小了一圈的肚子。 薛盛安抬头仔细打量了赵掌柜一眼,发现他确实瘦了不少,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即淡定道:“那小子就放心了。” “我阿父今日不小心摔着了,顽劣僕人偷懒,竟是许久才发现我阿父昏迷不醒。” 赵掌柜说起这事来有些气急,他沖薛盛安和薛父郑重行了一礼,道,“希望薛小郎君和薛大夫一定要为我阿父尽力诊治。” “一定。”薛盛安和薛父异口同声道。 吴掌柜站在一旁,见几人说完话,才上前行了一礼,不过态度却是有些敷衍。 “薛大夫最近很忙吧?听说生意好到药材都不够用了?”他眼皮一掀,随意问道。 按他的想法,最近薛家应该都为药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才是,因此他这语气里暗暗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比不得吴掌柜的生意好。”薛父笑了笑,但笑容却未达眼底。 吴掌柜的这句话完全刺激不到他,一是他缺药材的事已经解决了;二是,他听闻了吴掌柜被捉jian的丑事,知道普济堂这段时间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完全不着急。 不过他就算不着急也不会说他已经到隔壁县收到了药材的,他倒要看看吴掌柜究竟有多少钱,能够一直收下去! 吴掌柜脸色沉了沉,他听出姓薛的话里的讽刺了。 他药堂这两天生意确实不太好,不,简直是达到了最低谷。 他哪里会不知道那些八卦的妇人背地里把他骂成什么样了,都怪那个刘氏把他们的事闹得那么大,搞得现在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带异样。 “你……”吴掌柜正想开口再讽刺几句,没想到赵掌柜出言打断了。 “几位都先休息一下,喝口热茶吧。”赵掌柜连忙打圆场,他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头,哪还不知道其中的道道,毕竟他自己也是个生意人。 随即他手一挥,丫鬟立时端着托盘上来了。 吴掌柜心中虽然有气,但他好歹还是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于是他只好道了声谢,接过茶,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要说他今日来赵府的缘由,其实是想跟赵家攀攀关系罢了。 之前因为周大夫没有给赵掌柜诊治好口疾,反而找了个理由跑了,他与赵掌柜之间着实闹了些不愉快。 他本不欲拉下脸来跟赵掌柜攀关系,奈何他们家有钱啊! 而现在他缺的就是钱!如果林大夫能够把赵老天爷治好的话,赵掌柜就欠了他一个人情,到时候他钱要是不够了,大可以用这个人情借一笔钱周转。 在吴掌柜思量之际,林大夫正好诊好脉了。 林大夫起身嘆了口气,復又摇了摇头。 赵掌柜见状心下不安,急道:“林大夫你快说啊,我阿父如何?” “如果我没诊错的话,老太爷应该是有了中风之兆。” “什么!”赵掌柜惊唿一声,眼底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其他等候在房里的女眷也是惊唿一声,瞪大了眼睛,眼眶又湿润了。 赵掌柜眼眶微红,他像抓住救命稻糙似的抓住薛父和薛盛安的手臂,推他们到了床前:“薛大夫,你们再看一下是不是林大夫诊错了,快看看!” 薛父心中有些紧张,依言坐在床边着手诊脉,薛盛安也有些难受地站在一旁。 对于是否中风,他阿父还是可以诊出来的。 赵掌柜紧握着自己夫人的手,屏住唿吸等待着薛父的结果。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薛父就嘆了一口气起身了,他有些艰难地沖赵掌柜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林大夫所说,老太爷有了中风之兆……” 赵掌柜眼前有些发黑,有些站不稳地倒退了两步,一旁的女眷忙扶住他。 “老爷,当心身体。” 赵掌柜抬手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几位大夫可有法子治?钱不是问题,只求各位尽全力相救。” 吴掌柜见此,连忙用手肘撞了撞林大夫,示意他开口。 “这……”林大夫瞥了吴掌柜一眼,有些犹豫。 赵掌柜顿时眼睛一亮:“林大夫可是能治?” 林大夫嗫诺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至多能让老爷子早点醒过来,但是对于中风,我却是没有办法。” 赵掌柜闻言,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薛盛安心里很难受,他希望能治好每一个病人,但是,他现在却没有办法治好赵老太爷。 他敛眸思考了一瞬,随即眼珠一转,看向床上的找老太爷,也去诊了下脉。 赵掌柜见状,眼底不禁露出了一丝希冀。 薛盛安诊完后,斟酌一下,才缓缓开口道:“老太爷的中风症状还不太严重,可能是身体年迈,加上摔了一跤,血脉不畅、经脉有所组阻塞导致的。”顿了顿,他又道,“我倒是有法子能够稍微减缓这个病症,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 赵掌柜大喜,忙问道:“小郎君快说。” 薛盛安立即让丫鬟拿纸笔来,把所需药材写了上去,写完后又补充道:“这些药材寻到后先交给我,我来做成药丸让老爷子服用。” 赵掌柜拿着药方,激动地点点头,正想感谢,又听薛盛安道:“几味辅药倒是易寻,就是这一百年以上的赤丹参有些难寻,而且还需要长期的服用,所以赵掌柜需要收购很多份,这可是又费时间又费精力的事儿!” 赵掌柜忙摆了摆手,“只要能治好我阿父的病,这些都是小问题。” 薛盛安被赵掌柜的财大气粗给惊了一下,但一想到他家产确实颇丰,又缓了表情。 吴掌柜则是一直死死地盯着薛盛安的一举一动,非常不敢相信薛盛安居然有法子缓解这么难治的病。 第80页 他忍不住话里带刺道:“没想到薛小郎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阿父都没说能治好,你倒是夸下海口了。” 薛父听不得这拿腔作调的语气,不待儿子回答,便道:“我也知道这个方子,只是人老了,一时没有记起来而已,我儿先说不是一样?”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是不是夸下海口,你到时候看看这方子的疗效不就成了?” 吴掌柜一噎,无法反驳,只好给林大夫递了个眼色。 林大夫会意,不过他没有帮吴掌柜呛薛父,反而沖赵掌柜开了口。 “赵掌柜这么放心薛小郎君给的方子?不若给在下看看方子,检查检查?” “你……”薛父顿时就不满了。 不信任他儿子的医术可以,可是要看这个方子是何居心? 薛盛安忙拉住阿父的手臂,道:“没事,他们想看就看吧。” 反正就算知道了需要哪些药材,也不知道怎么制作成药,毕竟这些药材可不是仅仅熬制成方汤就有用的。 林大夫一喜,目光灼热地接过赵掌柜递过来的药方,边看边暗暗记了下。 但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微蹙眉头,露出了疑惑之色,“其他药材我都知道,只是这白郁金是何物?我竟从未听说过。” 薛盛安嘴角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直接回道:“这就恕小子不能说了,毕竟这可是我家的不传之秘。” 林大夫一惊,随后又有些恍然,他就说为什么薛家忽然生意那么好,果然是有祖上传下来的医术或者手札之类。 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禁有些发热。 要是他能得到这个东西就好了。 吴掌柜闻言眉头一挑,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薛盛安不管他们的想法如何,转头沖赵掌柜拱了拱手道:“这白郁金可能只有我薛家人识得,不若小子替赵掌柜去连云山走上一趟,寻上一寻?” 赵掌柜面上立时露出欣喜之色,他郑重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小郎君了,其他药材我会尽快想办法凑齐的。” 薛盛安微微颔首,随即退到了阿父的身后。 ☆、第 54 章 从赵府回来后, 薛父便嘱咐儿子赶紧休息, 明天就去连云山寻一下那药。 薛盛安点头答应, 走进后院,看向自己的屋子,有淡淡的光晕从窗户渗透出来。 千柏在等他……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禁心头一暖,扬起一抹浅笑朝自己房里走去。 叶岩洗完澡,双手背负在脑袋后面,眼神放空, 毫无睡意地盯着某个方向。 忽然房门“嘎吱”一声,他立刻回过神来转头望去, 眼睛聚焦在进来的少年身上。 “盛安, 你回来啦。”叶岩鲤鱼打滚一般地起身下床, 几步就靠近了少年。 “嗯。”薛盛安见着叶岩果然在等他, 不由得沖他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不先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叶岩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浓浓的关切之情。 薛盛安抬眸, 与他视线交汇, 忍不住轻轻一笑, 随即扑进了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叶岩一喜,化被动为主动,反手抱住了少年的身子,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 问道:“今天就诊可还顺利?” 薛盛安闷闷地“嗯”了一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叶岩享受着少年难得的依赖之情,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低头掰正少年的小脑袋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他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他大掌摸了摸少年的脸颊,眼中的心疼浓得快溢出来了。 “今天很累吗?” 薛盛安的小脑袋点了点,他确实觉得很累,但不是身体上的累,是精神上的累。 他今日看到吴掌柜,忍不住又想起了上一世发生的事,但是这些事他都无处可说,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好在有叶岩陪着,他安心了许多。 他这边思量着,忽地身子一轻,薛盛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被叶岩抱到了床上。 随即就看到叶岩俯下身,开始帮自己解衣服。 他吓得忙抓住叶岩的手,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叶岩见他如此紧张,心念一转,顿时明了他的想法了。 他忍不住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笑道:“你想什么呢,帮你脱衣服是想让你先睡一会,我给你打好热水后再叫你起来洗澡。” “啊,这、这样啊。”薛盛安顿时知道自己想歪了,他目光往下一移,见自己的手还抓着叶岩的手,他犹如烫手一般迅速放开,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叶岩看着少年你的样子,手一顿,不知为何也有些紧张起来,明明帮少年解衣服的目的很单纯,但经过少年这么一闹,他忽然有些不对劲了,一股窒息感渐渐瀰漫在心头。 薛盛安见叶岩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忙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叶岩正好不知接下来该不该继续为少年解衣服,听到这话不由得顺势收手,他体贴地摸了摸少年的头,道:“那我先去打水。” 看着少年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点了点,叶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这份笑意在见到少年脖颈处泛起的淡粉色肌肤后,又渐渐化为了另一种情绪。 他双眸幽深地盯了少年一会,才起身出去。 * 砰砰、砰砰……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似的。 叶岩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听着盥洗室内不断传来的水声,感觉自己体内一直蛰伏的欲望好像要压抑不住了。 水声忽地停了,叶岩眼睛闭了又闭,不一会儿,盥洗室的门打开了。 少年擦着有些微湿的发尾,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千柏,你傻站着干什么?”薛盛安不解地问,因为背着光,他看不清此时此刻叶岩的表情。 叶岩见着少年黝黑清亮的眼睛,勐地深吸一口气,声音黯哑着道:“没事,夜深了,快睡吧。” 薛盛安哦了一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床。 叶岩息了烛火,默默躺在少年旁边,没有像以往那样一上床就把少年抱住。 薛盛安却不知道叶岩此刻的状态,他转头看了叶岩一眼,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了,心里有些不得劲。 怎么今天千柏睡得如此快? 想了想,他还是单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戳了戳叶岩的手臂,小声问道:“千柏,你什么时候搬走?” 他记得昨日他就已经买好院子了,还带着他去参观了一下,那院子离他家很近,从他家后门的小巷子里走上一会儿就到了,也不知道叶岩是怎么找到的。 “你……”叶岩睁开眼睛,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黯哑得厉害,随即他清咳了一下,才有些委屈道:“你很想我搬走吗?” 薛盛安听了这倒打一耙的话,不由得有些气恼,他踢了踢叶岩的腿,道:“明明是你想搬出去的,我哪里想你搬走?” 第81页 话落,薛盛安心念一转,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后,连忙抬手捂嘴,有些懊恼。 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盛安……”叶岩低低地唤了一声。 黑暗中,低沉却有磁性的声音钻到耳朵里,薛盛安莫名觉得耳蜗处有些发痒。 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才缓了缓那种痒意。 叶岩跟着单手撑起脑袋,与薛盛安面对面,目光愈发灼热。 薛盛安看不清叶岩的眼神,因此丝毫没有察觉叶岩的异样,他懊恼地又踢了踢叶岩的腿,再次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叶岩直接道。 他不能继续呆在薛家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那就是—— 能看到,却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太憋得慌了。 薛盛安听到叶岩居然这么快就走,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起来。 他“喔”了一声,倒头便睡,把自己闷在了被子里。 叶岩见少年如此,心中有些欢喜又有些难受。 喜的是少年不捨得自己走,难受地是他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没办法时时刻刻见到少年了,更没办法晚上抱着他睡了。 他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伸手扯了扯闷住少年的被子,道:“别把头埋在被子里睡,这样不好。” 可惜少年仿佛跟他槓上了一样,死死地抓住被子,就是不让他掀开。 叶岩没法子,只好收回手,也躺了回去。 等盛安睡着了之后再挪开被子好了。 他这样想着,慢慢阖上了眼睛,却毫无睡意,脑袋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少年的身影,他觉得他要等不到与少年洞房那日了。 这时,被子里传出了少年闷闷的声音,打断了叶岩的思绪。 “我明日要去连云山寻药,你要不要陪我去?” 叶岩微微一愣,随即一口答应了:“好,我陪你去。” 埋在被子里的薛盛安听到叶岩毫不犹豫的答应,心头一动,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日去连云山也许会费很长的时间,这样的话,就能留叶岩吃了晚饭,然后他就能在他家多住一日了。 叶岩可不知道少年的小心思,他感觉自己的欲。望稍微消下去了一些,立刻挪了挪身子,长手一捞,连人带被子把少年圈在了怀里。 他掀开被子,露出少年的小脑袋,最后实在忍不住,低头在少年额上留下了羽毛一般的浅吻。 “睡吧。” 薛盛安见他如往常一般抱着自己,这才靠在他胸膛上睡去。 * 翌日,薛盛安和叶岩一大早起来了。 糙糙地吃完早点,叶岩拒绝了阿古的跟随,吩咐他好好在薛家守着,便带着点干粮和一些其他的应急物什与少年出门了。 薛盛安本想租辆马车,然而叶岩却说直接租匹马会快些。 “我不会骑马。”薛盛安看了一眼身前十分高大雄壮的棕色马儿,转头沖叶岩说道。 “我会。”叶岩眼里闪过笑意,他给车夫付了足以买下这匹马的定金,车夫才愿意把这匹马租给他们用。 车夫颠了颠手里的钱,十分高兴叶岩的大方慡快,他见薛盛安有些害怕,便笑着打趣道:“放心吧小郎君,这匹马性子很好的,只要给它吃的,他就不会发脾气。” 薛盛安笑了笑,有些赧然。 他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自己从未骑过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其中……唔……确实掺杂着一点点害怕。 “来,我帮你上马。”叶岩走到少年的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腰,让他踩着马镫上去。 薛盛安身子忽然腾空,不禁吓了一跳,他忙攀住马背,见马儿只是打了个响鼻,没有要把自己甩下去的徵兆,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背。 叶岩见他坐稳了,很是轻松地翻身上去,坐在了少年的身后。 这匹马的脾性确实温和,被两个陌生人骑着也丝毫没有暴躁。车夫给马儿吃了点东西,摸了摸马儿的头,便把缰绳递给了叶岩。 叶岩道了声谢,随即一手把少年搂在胸前,握住缰绳,一手拿着马鞭,低头见少年脸上的情绪是新奇多过害怕,这才松了口气。 他双腿一夹马腹,喊了一声“驾”,马儿便嗒嗒地朝着连云山的方向跑去。 叶岩之前跟着薛盛安去过几次连云山附近,因为那边有薛盛安托李大伯管理的药田,所以他对这条路倒是很熟悉。 骑马确实比坐马车要快许多,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就到了李大伯守的药田处。 薛盛安跟李大伯寒暄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会儿糙药的涨势,便把马儿寄放在李大伯那里,和叶岩徒步往山脚处走去。 因为最近起了蛇患的事人尽皆知,薛盛安早已把驱蛇粉备好,两人各自洒在身上,才往山上去。 不过出乎薛盛安意料之外的是,他们上山的一路上,居然未遇到一条蛇。 他眼珠一转,心头有些疑惑,但想着没有遇到蛇应该是好事,便把疑惑抛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小心把没写完的章节放出来了,紧急替换了一下,我错了,对不起大家qaq。 像我这种强迫症,怎么可能不写满三千字、不修文就发呢? 还有就是这章我本来想开che的,真的!然而想起剧情没走,还是后面再开吧…… ☆、第 55 章 薛盛安在连云山外围搜寻了一圈, 没有发现那个叫做白郁金的糙药, 只好沖叶岩道:“我们去里面寻一寻吧。” 叶岩微微颔首, 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的危险。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薛盛安看了叶岩一眼, 忍不住笑着调侃他:“我记得你当时还想在这里寻死呢。” 叶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当时确实是想寻死,因为帮阿父报了仇后,他已没有了牵挂, 感觉活着压根儿没意义了。 幸好遇见了少年,是他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期许。 感激在心中滑过, 叶岩忍不住正色道:“盛安, 谢谢你。” 薛盛安以为他是在感谢当初的救命之恩, 因此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道:“你当初已经谢过啦。” 叶岩见他误会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动,到底还是没有再解释。 少年这样认为也好, 嗯……总比觉得他之前寻死很矫情要好。 薛盛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抬步往前走去, 叶岩立刻跟上。 两人随即到了一个山谷。 因为夏天来临,山谷里一条小河流淌而过,清澈见底。两岸俱是碧糙如茵,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盛开的野花。再往上看,山坡上也是树木丛生, 茂密非常。 叶岩环顾四周,未发现什么危险,只有水流涓涓的响声,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和昆虫鸣叫,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第82页 “我们去右边的山坡上找找吧,那糙药喜阴湿,右边的山坡是阴坡,在那边的机率要大一些。” 叶岩一切听薛盛安的,但是他扫了一眼眼前的河流,不禁说道:“可是要过河啊。” 薛盛安点了点头。 他拉着叶岩往河边探头瞧了瞧,因为山谷地势还算平坦,所以水流不太急,但是这河水的深度,起码是要到大腿处了。 这可不好办啊…… 他又往下游和上游瞧了瞧,忽然眼睛一亮,发现上游那边河水的宽度好像更窄一些,而且河流中间还有几块大石头。 “千柏,你看……”薛盛安抬手一指,兴奋地扯了扯叶岩的袖子。 叶岩的目光随少年指的方向移去,也是一喜。 两人快步走到有石头的岸边,薛盛安近距离一看,不由得犯了难。 刚刚从远处看去,几块石头间的距离很近,但靠近一看才发现,它们之间的间隔其实挺大的,而且只能容纳一个人在上面走。 “来。” 在薛盛安观察的时候,叶岩忽地蹲下身子,双手从后招了招,示意少年上来。 薛盛安微微一愣,心头微暖,被他的体贴感动到了。但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条小河而已,他肯定能过去的。 因此他把叶岩拉了起来,道:“背我干什么,我自己过去就行!” 叶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少年的性子,便不坚持背他了。 薛盛安慢腾腾地往河边挪了过去,最后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石头,怎么不放多一点呢。” 叶岩听着这话,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薛盛安深唿吸了几下,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反正有千柏在旁边,就算跨过去的时候掉河里了,他也肯定会救自己的。 不用怕、不用怕…… 就这样,他一鼓作气朝河里的石头上跳去,连跳了几块石头,稳稳地落在了对岸。 薛盛安见自己果真成功过了河,心中欢喜不已,他立刻扬起笑容沖对岸的叶岩招手:“你快过来!” 叶岩一直紧紧地盯着少年,见他安全无事,这才放下了心。 他长腿一迈,很是轻松了踩着石块过去了。 薛盛安打量了一下叶岩的身材,不禁有些嫉妒。 果然人跟人真是不能比。 叶岩哪知道少年的想法,他朝河里的石头看了一眼,眼底闪过疑惑,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之前沿着河穿过连云山的时候,这处地方并没有石头啊。” “也许是最近有热心的村民为了让大家方便过河,特意在河里放了石头吧。”薛盛安下意识地道。 “那为何不把石块放在离村庄更近的下游,反而放在上游呢?”叶岩继续问道。 薛盛安被问住了,他摸着下巴思量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岩见状,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我刚刚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先去寻药吧。” 薛盛安点了点小脑袋,扯着叶岩的手,继续往山坡上走去。 今日天气十分好,而且因为在森林中,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叶fèng隙中透了过来,照射在地上的糙丛上,衬得林中的景色煞是好看,好像身处幻境之中一般。 因此薛盛安并不着急,反正有着一天的时间要找,就当来游玩好了。 这样就能晚点回去了。 薛盛安心里打着小九九,表现得非常悠闲自在。 他走着走着,转头见叶岩紧绷着脸,表情严肃地四处巡视,警惕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心下感动,忍不住踮起脚尖亲了他的下巴一口。 “不用这么紧张啦,就算遇到了野兽,到时候我们抓紧跑就行了。”而且千柏武艺那么好,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护好他的。薛盛安对叶岩的能力非常信任。 叶岩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发懵,随即见到少年狡黠又信赖的目光,不禁勾起了一抹笑容,依言点了点头。 盛安信赖他,嗯……这是好事! 薛盛安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那味药,反而找到了其他几种比较珍贵难寻的糙药,他通通连根挖了出来,放到了竹篓里。 两人渐渐深入了连云山。 叶岩见他们越来越往山里走去,不由得更加注意周围的动静。 盛安那么信赖他,他可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因此他反而比之前更加警惕了。 “啊!”忽地耳旁传来少年的惊唿声—— 叶岩心头一紧,转头看去,少年眼中亮光闪闪,兴奋地指着一处地方,道:“我找到啦。” 他随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发现几株白黄相间的小花簇拥在一起,长在一块大石头的fèng隙边。 那地方地势比较他们这边低,他见少年急急地就要冲过去,连忙拉住他,“小心点,别摔着了。” 薛盛安应了一声,但他现在眼里都是那几株糙药,哪里还有其他东西。 叶岩只好用力地拉住少年的手,让他小心地滑下去,随后才跟着下去。 薛盛安小跑过去,拿出工具把几株药连根挖了出来。 这白郁金能入药的也就是它的根了,所以丝毫不能破坏根部。 等几株糙药挖好后,薛盛安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看着竹篓里的糙药满是自得。 “啊,那里也有!” 薛盛安起身,发现不远处也有几株白郁金,又兴奋地小跑过去。 “你慢点儿!”叶岩忍不住出声叮嘱道。 薛盛安蹲着身子,扬起小脸,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眯眯地道:“千柏,反正我们都来了一趟了,我想再多弄点糙药再回去。” 叶岩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了。 薛盛安见他答应,兴奋地低下头,继续挖着糙药。 叶岩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知为何,他心里忽地升起了一股焦躁感。 他们是不是太过深入连云山了?但是盛安兴致那么好,他实在不好提出尽快回去的建议。 两人停停走走,薛盛安采了许多药,满满地装了一竹篓。 叶岩怕少年背着不方便採药,便主动接过,背在了背上。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密林中,这里的树木更加茂密,遮住了阳光,薛盛安走到这里的时候,被风一吹,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感嘆一声:“这里还真凉快。” 叶岩皱了皱眉,捏了捏少年的手,道:“别往里走了,我们返回吧。” 盯着那密林,他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薛盛安也感觉有些怪异,他反握住叶岩的手,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回去。” 两人往回走了一会儿,忽然,薛盛安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知道为何感觉不对劲了——这里居然没有鸟鸣和其他昆虫的鸣叫声。 这片森林那么大,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第83页 薛盛安顿觉毛骨悚然,原本愉悦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了。 他转头与叶岩对视一眼,显然也从他紧皱的眉头间看出了相同的疑惑。 “走!”叶岩当机立断拉着薛盛安跑。 他虽然很想知道这片林子的玄机,但是现在可不是探查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少年的安危。 薛盛安知道轻重,迅速跟着叶岩跑了出去。 跑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隐约能看到河流了。 薛盛安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叶岩拉着躲在了一颗大树后。 “蹲下。”叶岩附在少年的耳旁低声道,随即他抱着少年迅速蹲下。 大树周围有很高的灌木丛,所以两人蹲下之后从外边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怎么了?”薛盛安疑惑地转头看向叶岩。 他现在全身都被叶岩从身后紧紧环抱住,感觉有些难受。 “嘘!”叶岩伸手捂住少年的嘴,示意他别出声,随即朝灌木丛外指了指,让他听外面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我每天更新时间可能没以前那么稳定,但是你们放心,我会尽量日更哒! ☆、第 56 章 薛盛安眨了眨眼睛, 立刻安静下来。 果然, 灌木丛外隐约有声音传来, 薛盛安连忙屏住唿吸仔细听着,但是那声音的主人离的远,他根本听不清。 他耐心等了一会儿, 那声音越来越近,果然有人朝他们这边走来了。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走快点,今天要是完成不了任务就把你们丢去蛇窟餵蛇!”一中气十足的男声喝道。 随即鞭打的声音响起, 几个人接连痛唿一声,脚步声顿时有些凌乱。 薛盛安数了数, 有三个被鞭打了出了声, 所以总共有四个人。 还没等他细想,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又响起了, “大人,最近蛇窟里养的蛇越来越少了,我们真的没办法交给大人那么多数量。” “少废话, 蛇窟的蛇少了就自己去抓, 不然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可是, 周围的蛇都快被我们抓光了……” “连云山脉那么大,你们不会去远一点的地方抓啊,蠢货!” 话落,又传来了鞭打声。 之前开口的那个人顿时被打得连连告饶。随着男子的怒骂,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向远处飘去。 等彻底听不到声音了, 叶岩才放开捂住少年嘴的手。 薛盛安忙转过头,与叶岩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惊疑:“刚刚那些人……” 叶岩眸色微暗,他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跟我们之前走到的那片林子有关。” 蛇窟、蛇窟…… 难道他们刚刚看到的那片林子就是那人口中的蛇窟?虽然没有进去,但是想着那诡异的气氛,也知道那所谓的蛇窟肯定很可怕。 而这一切居然是人为的! 薛盛安回味着刚刚的那几人的寥寥几句对话,心中震盪不已,不由得想到了最近金平县发生的蛇患。 他连忙问道:“你说金平县最近起蛇患会不会也跟那些人有关?” “有可能。”叶岩点了点下巴,边说着边站起身,把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 薛盛安扶着叶岩的手臂,弯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麻的腿,有些不解道:“我们金平县一个小地方,怎么招惹了这种人啊。” 叶岩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薛盛安心中好奇,又沖叶岩道:“我们要不要跟着去瞧瞧?” 他想搞清楚那些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那些人可是潜在的隐患,一日不解决掉,百姓们就会一日不安心的。 叶岩摇了摇头,对于这事他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欲望,他只要确保自己和少年的安危就行了。 “这事应当归官府,我们去了反而会打糙惊蛇。” 薛盛安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隐约觉得不管这事不太好。 叶岩怎么会不知道少年的心思,他嘆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没护住你怎么办?而且……”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虽然不能亲自去查探,但是可以给官府提供一点线索,让他们查明这件事啊。” 听了这话,薛盛安心下稍安,他勾了勾叶岩的手指,笑道:“好,就这么办!” 话落,他忙拉着他下山:“我们走吧。” 不过两人并没有按原路返回,为了赶时间,他们抄了一条小路下山。 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人走多了渐渐形成的一条通道而已。这条路上也是杂糙丛生,不过比起其他地方的糙丛还是要稀疏一些。 薛盛安闷头赶路。 叶岩牵着少年的手,以护卫的姿态警惕着四周。走了一会儿,忽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人沿着小路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叶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看去。 薛盛安缓了脚步,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两方人相对而走,不一会儿就相遇了。 薛盛安与面具男子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顿时被他的眼神惊到了——那眼神真是太过阴鸷,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冷意。 叶岩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人不是善与之辈,他忙微微侧身挡住了少年。 好在那面具男子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薛盛安抬眸看向叶岩,眼中仍有惊异之色。 叶岩捏了捏少年的手,轻声道:“放心,有我呢。” 薛盛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确认那人走远了后,他才沖叶岩道:“那人的眼神真是可怕,感觉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我又不认识他,真是奇怪!” 而且大热天的,没事还戴着面具干什么? 他嘴里抱怨着,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一件事儿。 面具——那个人戴着面具! 在这金平县,他听说过的戴着面具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是普济堂的姜大夫!”薛盛安忽地拍了下手,眼睛一亮。 那位姜大夫小有名气,却颇为神秘,而他们家与普济堂是竞争关系,所以他特意打听过有关姜大夫的消息,知道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日都戴着面具。 “什么?”叶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少年话中的意思。 薛盛安忙重复了一遍:“我说,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个面具男子可能是普济堂的姜大夫,因为姜大夫也是戴面具的。”虽然他没未见过他,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但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是对的。 “这样啊……”叶岩脸上闪过一抹沉思,又道:“那他今日也是来採药的?” “可能吧。”薛盛安不确定地回答。 第84页 “你以后别接触这人,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叶岩叮嘱道,他自小练武,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是有所感知的。 薛盛安看到叶岩眼底浓厚的关心,忙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随即下了山。 由于此行寻药很是顺利,所以两人回到了李大伯那里时才堪堪过了午饭时间。 李大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返回了,有些诧异,急忙抱歉道:“我才刚吃完午饭,早知道小郎君这么早回来,我就让我婆娘多带点饭菜过来了。” 因为要看着药田,李大伯在药田旁搭了个糙屋,方便休息,他还请了一个同村的人轮流值夜班。 今天是他守白日,所以午饭没有回家吃,而是让家里人送过来的。 薛盛安忙摆手道:“不用麻烦大娘了,我们带了干粮来吃。” 见李大伯神色微松,他又问道:“大伯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 “没有。”李大伯思量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我每日都在药田这边,这里又比较偏僻,根本看不到几个人。” 薛盛安一想也是,当初他选的这块药田离李家村和通往金平县的大道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确实是比较偏远了。 既然这样,他还是不操心了,让官府查吧。 薛盛安按捺下心中的思绪,拿出干粮,分了叶岩一大半,糙糙吃完后,他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指点了一些李大伯有关培植糙药的方法和诀窍。李大伯牢记在心,对于薛盛安的能力不禁更加信服了。 就这样,薛盛安终于把时间拖到了傍晚时分。 “盛安,我们该走了,等会太阳都要下山了。”叶岩见少年有些疲惫的身影,忍不住劝道。 薛盛安忙应了一声,跟李大伯道别后就同叶岩骑马回了县城。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了,薛盛安有些心虚地看着叶岩去还马,转头东张西望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又是那面具男子。 真是巧,一日之内居然遇见了两次! 不过这次那面具男子却没有看向他,反而目不斜视地快步走着,仿佛很是急切。 薛盛安定定地注视着,忽然一直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刚刚我又看到那个姜大夫了。”薛盛安连忙回答。 叶岩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道:“别管他了,我们快些回家,不然大伯大娘会担心的。” “好!”薛盛安闻言,心中一暖,立刻笑着点了点头。 * 姜大夫亟不可待地回了普济堂,他一进门就抓着吴掌柜进了房间,沉声吩咐道:“你明日再去买几个奴隶给我用。” 吴掌柜声音有些抖,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之前买的那几个呢?” “死了。”姜大夫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吴掌柜吓得一抖,不敢去想那些奴隶的死因,忙答应道:“我明日就去买,您放心!” 他现在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像那些奴隶一样死了。 昨夜,他从赵家回来后,原本打算求姜大夫帮忙诊治赵老太爷,好跟赵家扯上关系,而且也可以跟薛家抢回生意。 他正考虑着说辞之际,药堂里闯进了一个人,那人指明找姜大夫,他见那人不好对付,只得去后院请了姜大夫出来。不过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那人居然是姜大夫的熟人,而且一副以姜大夫为主的样子。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惨,姜大夫这是来了帮手啊! 果然,两人相谈甚欢后,转眼就给他们全家下了蛊毒,连他雇的伙计也没放过。现在他们一家老小全的性命全都掌控在姜大夫的手中,他怎么能不敢按他的吩咐去行事? ☆、第 57 章 而他也从他俩的谈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果然是南疆国人, 而且金平县最近发生的蛇患也是他们搞出来的鬼——虽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 只是因为蛇患的发生, 他药堂的生意好了不少,所以他就一直没敢深想。 这也算是自欺欺人吧。 姜大夫见他这么识趣,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行了,你滚吧。” 吴掌柜擦了擦汗,忙退出房间。 姜大夫转念又想起今日在连云山遇到两个人,眼神微眯, 有些焦躁起来。 也不知道那两人是否有发现林中的异常,看来得加快计划了, 不然那处地方很有可能暴露。 * 薛盛安和叶岩回家时, 天色已晚, 而且他们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等两人回家时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所以叶岩准备延后一日再搬到新的院子里去,薛盛安见他如此决定, 心中暗喜, 连身上微起的寒意都不管了。 他特意在李大伯那里呆了那么久, 拖到傍晚才回来,不就是为了让叶岩在他家多住一晚么。 两人洗了个热水澡,吃完饭后和薛父薛母谈了一会儿话,消食后才躺在床上。 躺了几息时间,薛盛安发现他与叶岩之间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而且叶岩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他,不由得有些奇怪。 千柏不抱着他睡,他都不习惯了。 他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一下翻身到那边,一下翻身到这边,悉悉索索地发出了明显的动静。 叶岩轻咳一声,忍不住问道:“睡不着吗?” 薛盛安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淋了雨,不舒服?”叶岩担心地问道。 “没有。”薛盛安忙答道。 “那就好。”叶岩微微松了一口气。 薛盛安闭上眼睛,挺直着身体又躺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睡意,不由得有些气恼,他勐地翻过身子,手一伸,腿一抬,搭着叶岩的身上,这姿势相当于他半个身子都压在叶岩身上了。 叶岩忽然感到少年软软的身子抱住了自己,不由得微微一僵,他忙喊道:“盛安……” 薛盛安没有回答,微微抬起头来,凑近叶岩,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唔……之前千柏每次睡觉前都亲他额头再抱着他睡觉,今天换他主动好了。 叶岩愣了愣,脑袋有些发懵,等少年抱住他躺下,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刚刚少年在主动吻他,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心中涌起一片火热。 他是一个正常男子,再加上欲。望有些强烈,夜夜与心上人睡在一起,怎么可能对少年没想法,只不过他一直在忍耐,怕少年没有做好准备。 最近本来就忍得够辛苦了,没想到少年还无意识地撩拨自己,这次他真心憋不住了! 叶岩搂过少年的腰,翻身压住少年,埋在少年的肩窝处蹭了蹭,深深地吸了一口少年身上的味道。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薛盛安惊唿一声,有些怔愣,随后又听叶岩哑声道:“盛安,我忍不住了……” 第85页 话落,没等少年答应,叶岩有些凉意地唇瓣就覆上了少年的。这次他只稍稍吮吻了一下少年的唇瓣,就迫不及待地撬开了少年的牙关,舌尖勾住少年的软舌纠缠着。 薛盛安还没反应过来叶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叶岩的强势吮吻弄得脑袋一片空白。不一会儿,他就被吻地舌根发麻,嘴唇红肿。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鼻腔微微发出了一道撒娇般的哼声。 叶岩立马察觉到了少年的不舒服,忙缓了自己的力道,动作没开始那么激烈了。 薛盛安感觉到了叶岩温柔地转变,被吻地十分舒服的他,不知不觉间抬手环上叶岩的脖子,主动配合着。 叶岩大喜,以为少年准许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忍不住边吻着,边把手伸进了薛盛安的衣服里。 薛盛安身子忽地一僵,勐地推开了叶岩。 “盛安,你怎么了?”叶岩被推到了旁边,一脸茫然。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我……”薛盛安有些不知所措,眼底闪过慌乱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害怕……” 他就算从未经歷过欢爱之事,也知道叶岩抵着他大腿根处的东西是什么。 但叶岩一触摸他的身体,他就不由自主想到了前世发生的事,因为前世被孙晋软禁胁迫,虽然最终他并没有得到他的身子,但那件事还是给了他很大的阴影,所以他不敢和叶岩继续下去。 “你害怕什么?不就是互相用手舒缓一下么?”难道盛安从来没有自己弄过? “啊?”薛盛安脸上顿时露出了古怪之色。那些不好的回忆忽然就抛到一边去了,“你……” “你”了半天,薛盛安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他没想到叶岩对男子之间的欢爱之事毫无了解,难道要他告诉他不只是用手那么简单? “我什么?”叶岩不解道,眼底闪过委屈之色,“你明明也有感觉了,却不让我碰你,你……果然是还没真正的接受我。” 薛盛安下意识地想反驳“没有”,但是话到嘴边,他不由得犹豫了。也许真如叶岩所说,他还没有真正地爱上他、真正地从心底接受他,所以才会对他触碰有所牴触吗? 叶岩见少年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心中不由一痛,失落感顿时瀰漫了整颗心,他艰难开口道:“没关系,盛安,我会等你真正接受的我。” 他沉默了一瞬,手紧了又松,忍不住掐了掐床单,又道,“很晚了,睡吧。”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倒下身子睡了。 薛盛安呆坐在睡上,眼睁睁地看着叶岩背对着他躺下了,心中颇为复杂。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处,起了反应的那物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他对千柏的吻很有感觉,这说明他绝对是喜欢他的,只不过……只不过还是抹消不掉前世的阴影罢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千柏现在肯定很难受,薛盛安抿了抿嘴,也跟着难受起来。 叶岩强忍着涩意躺下了,但根本睡不着,耳朵不由自主地听着少年的动静。 床铺陷了陷,嗯……这是少年睡下了。 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嗯……这是少年在盖被子。傍晚时分下了大雨,天气转凉,现在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不知道少年只盖了一床薄被够不够,毕竟他身子弱,今日又淋了雨。 床铺又动了一下,嗯……看来是少年又翻了个身,他现在肯定也和自己一样睡不着吧…… 叶岩有些难受又有些心疼,不知道今晚不抱着少年睡,他会不会不习惯。 念头一个一个地在脑海中闪过,叶岩眼睛睁了又闭。 身后又穿来悉悉索索地声音,忽地,一只小手戳了戳他的腰。 嗯……这是……欸? 叶岩勐地反应过来,这是盛安在主动要他抱的意思吗? 正想着,他听到少年期期艾艾地声音响起:“千柏,今天夜里有点凉,你要不要盖被子?” 叶岩心头一颤,刚刚失落的心情因为少年的关心顿时平復了。 盛安愿意主动关心他,这至少说明他心里有自己。那自己也不必如小女儿姿态般地一直纠结盛安喜不喜欢他了。 这样想着,叶岩不再犹豫,转过身,道了一句“好”。黑暗中,他定定地盯了一会儿少年脸颊的轮廓,随后才钻进被子里,轻轻拥住了少年。 薛盛安见叶岩还愿意抱自己,心里的难受顿时烟消云散。他紧紧地贴住叶岩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唔……果然还是靠在千柏的怀里更暖和一些。 叶岩被少年蹭得才消下去的欲。望又起来了。他暗暗苦笑了一下,微微挪了挪身子,不让自己与少年贴地那么紧。 虽然只短短地接触了一下,但那灼热的感觉还是透过布料传到了薛盛安的大腿根处,再加上听到叶岩明显粗重的唿吸,他怎么能不知道现在叶岩身体的状态? 薛盛安有些羞涩,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到了叶岩的裤子里。 “你干什么?”叶岩忙按住少年的手,惊道。 “你很难受,我帮你。” 叶岩心头一动,哑声道:“你不用这样,我说过我会等你的。” “我想帮你!”薛盛安执拗道。 话落,他不管叶岩还抓着他的手,依然坚定地往下探去,握住灼热的那物,轻轻动了起来。 叶岩倒吸一口气,喃喃唤道:“盛安……” 薛盛安平日很少自渎,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言,再加上第一次帮人弄,更是羞地不行。但叶岩却不在意这些,只要一想到心上人在帮他做这种亲密之事,他就激动不已。 在薛盛安不断动作的手中,叶岩唿吸越发粗重起来,忍不住伸手托住胸前的小脑袋,低下头吻住了少年那还有些红肿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 七零八落的小杏仁 灌溉辣么多营养液,么么啾~ 还有今天特别忙,好在踩着零点之前更新了一章,没有断更! ☆、第 58 章 傍晚下的雨依然没有停, 雨声渐大, 豆大的雨点拍在关着的窗户上, 显得整个夜晚格外不平静。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薛盛安会很害怕的,因为他以前怕冷, 又是一个人睡,但现在,有了叶岩的陪伴,他一点都不害怕了。 他被叶岩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吻地头晕目眩, 身子发软,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因此一时之间没注意手上的力道, 手一抖, 不小心就捏了一把。 叶岩闷哼一声, 停下与少年的缠。吻,按住他的小手咬牙道:“疼!” 薛盛安被叶岩亲地舌根发麻,咽了咽口水, 却不小心呛到了, 他边咳边委屈道:“我、咳、我不是故意的……” 叶岩听了少年带了点儿哭腔的尾音, 心疼的同时,内心又带了一点奇异的满足感,他摩挲着少年的喉。结,平缓他的咳嗽,软了声音哄:“先别说话, 慢点唿吸。” 第86页 薛盛安忙不迭点着小脑袋,渐渐停止了咳嗽,咳嗽过后,喉咙的不舒服渐渐消失,他被摸着喉。结,身子不禁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叶岩心软得一塌煳涂,大拇指摸着少年小巧的喉。结,托起他的小脑袋,低头啄了一下少年的唇,就要继续吻下去,薛盛安侧头躲了躲,猫咪似的哼唧道:“别碰、别碰我的喉。咙……” 叶岩一愣,下意识地又摩挲了一下少年的喉。结,嘤。咛声顿时从少年微张的唇里飘散出来。 原来这竟是盛安的敏。感之处么? 薛盛安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发出了那样的声音,羞得不行,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 虽然在黑暗中叶岩看不清楚少年的表情,但他想像一下,也知道少年他此刻一定是面红耳赤的模样。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轻声笑了起来。 薛盛安恼羞成怒,使劲捶了一把叶岩的胸膛。 叶岩不敢再笑,翻身半压住少年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道:“盛安,我好喜欢你。” 这嘶哑的声音钻进薛盛安的耳朵里,竟生出了些痒意,他被刺激地一抖,身下彻底站起来了。 叶岩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的变化,他又啃咬了一下少年的耳垂,随即埋进他肩窝处,在耳边道:“盛安,你帮我,我也帮你,好么?我保证不碰你其他地方。” 薛盛安被叶岩的几个动作弄得情。动不已,哪还会拒绝,但他到底还是害羞,只好手上动了动,算是答应了。 叶岩大喜,连忙伸手向下探去…… * 翌日,叶岩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来练武,而是撑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还在沉睡的少年看,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这下少年是他的了,嗯……既然关系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必须得把跟大伯大娘坦白的事提上日程才行。 叶岩边想着大伯大娘怎样才能接受自己,边喜滋滋地幻想着以后的生活。 薛盛安动了动身体,抬手伸了个懒腰,却碰到了一个壮硕的身躯,他忍不住掀开眼皮,睡眼惺忪地问道:“千柏,你今日没晨练吗?” 叶岩听着少年慵懒勾人的尾音,心脏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他低下头含住少年的唇瓣,轻声道:“想多看你一会儿,”顿了顿,又道:“我怕这一切是我在做梦。” 昨晚两人互相纾解了一下之后,薛盛安倒是沉沉睡去,但叶岩兴奋地睡不着,直到凌晨才睡了一会儿,随后又早早醒来盯着少年看,生怕是自己在做梦。 薛盛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傻。”他使劲掐了一下叶岩腰间的软肉,道:“痛不痛?” “痛!”叶岩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慌,其实少年掐他的力道就跟挠痒痒一般。 “那你觉得你是在做梦么?”薛盛安追问道。 叶岩纠结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 这下轮到薛盛安惊讶了,没等他开口说话,又听叶岩道:“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薛盛安顿时被气笑了,他踢了叶岩一脚,坐起身来,“那你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吧,我要起床了。” 叶岩可不想让少年就这么走,他伸手搂住少年,把他带到自己怀里,紧紧箍着,不让他起床。 薛盛安被迫趴在叶岩坚实的胸膛上,叶岩中衣的带子早已松了,大半个胸膛敞开着,所以这个姿势导致薛盛安的脸颊紧紧贴着叶岩的肌肤上。 薛盛安又急又羞,剧烈挣扎起来:“放我起来,等会小石头就要来了。” “不放!” 薛盛安抬眸见叶岩的眼睛里满是调侃,不由得磨了磨牙,心中一急,张嘴就咬上了叶岩胸膛上的肌肉。 咬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咬地有些狠了,忙不迭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以做安抚。 叶岩瞪大了眼睛,苏麻感顿时从那处扩散到了全身。他双眸发红,一个翻身就压住了总是无意识撩拨自己的少年。 薛盛安感觉到大腿处抵着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怎么又……” “你说呢?”叶岩挑眉反问道,一把拉住少年的手,按在了自己下。腹处,哑声道:“盛安,你快帮帮我。” 薛盛安被叶岩央求地没法子,只好动起手来。 帮着帮着,薛盛安一不小心也有了感觉。最后两人互帮互助了一番。 结束后,薛盛安不禁有些懊恼,只好安慰自己,男人早上都容易……嗯……这是很正常的。 这时小石头来敲门喊人了。 薛盛安吓了一跳,忍不住捶了叶岩一下,叶岩不好再继续抱下去,只能遗憾地松开手,一起下床。 两人收拾了一番,让床上看不出一点异状,又大开窗户透了一会儿风,才打开了房门。 还不等小石头开口询问,薛盛安就主动解释道:“昨夜没睡好,今天起晚了些。” 小石头忙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淋了雨,身体不适?”这可不怪小石头总是要询问薛盛安的身体状况,他实在是怕自家郎君寒症没有彻底治好,身子骨弱,经受不住那个淋雨。 “不是,放心吧,我没事。” 小石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忙伺候薛盛安洗漱。 阿古这时也把洗漱用具端来了,他很是随意地瞥了小石头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抬眸一看,有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随即仔仔细细打量了叶岩一会儿,有些狐疑起来。 郎君这满含春。意的脸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压也压不下的嘴角,一看就知道自家郎君非常非常高兴。 什么事能让郎君这么高兴呢? 阿古心念一动,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薛盛安,见他嘴唇有些红肿,心下瞭然。 这时,一股很淡,但是对男人来说却一点儿也不陌生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了。他勐地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地来回扫视着叶岩和薛盛安两人。 好傢伙,没想到郎君动作这么快,与薛小郎君竟然进展这么大!这样看来的话,薛小郎君肯定是喜欢自家郎君的了。 他微微放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自家郎君至少不是一厢情愿。想到这,他看了看围着薛盛安忙碌的小石头,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叶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属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他和少年的关系,他洗漱好后,就赶阿古出去端早点来,小石头等薛盛安洗漱好后,也出去了。 等两人出去后,叶岩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激盪,长腿一迈,就贴了上去,抱住少年不撒手,脑袋还在他的肩窝处拱动。 “你干嘛?”薛盛安被叶岩的黏煳劲吓到了,虽然他并不介意叶岩的亲近,但现在大白天的,要是被家里人看见了怎么办? “盛安,我好想现在就与你成亲。”叶岩抬头,轻柔的语气里包含着期待和急切,更甚至其中还隐藏着一点惶恐。 他真想现在就与盛安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这样就不用躲躲藏藏,像偷。情似的了。 第87页 “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叶岩语气严肃。 薛盛安暗嘆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以后再说吧。” 他现在根本没法给叶岩保证,他怕阿父阿母最终不会接受他们的感情。 叶岩抿紧嘴,眼眸幽深,那无法压制的情感沖少年席捲而去,他勾起少年的下巴,低头吻住了他。 薛盛安知道叶岩现在的心情,他有些心疼地搂住叶岩的脖子,扬起小脸承受着这个有着不同以往心情的吻。 * 吃完早点后,薛盛安正打算去药房,忽然听到前院药堂吵吵闹闹,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转向往前院走去。 “唉哟,我的夫郎,你死的好惨啊。”还未走进药堂,薛盛安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响起。 “都是这黑心的破药堂把你给害死了!”女人继续哭喊着,“伙计,你还不快去把你家大夫请出来,今日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去报官!” 薛盛安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一世普济堂还是会做这事,只是没想到吴掌柜这么快就动手了呢。 他掀开门处的布帘,踏进药堂,扬声道:“这位大娘没有证据,可不要胡乱说话,我薛家世代行医,对每一位病人都尽心尽力医治,怎么会害死您夫郎?” ☆、第 59 章 中年女子忽然见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出来, 哭声一顿, 很快地讶异了一下, 又敛了神色。 小乙本来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薛盛安过来了,忙松了一口气, 他附在薛盛安耳边小声道:“小郎君,这女人一大早就堵在了门外,口口声声说我们药堂治死了她夫郎,该怎么办?” “你去把我阿父阿母喊出来。” 小乙依言而去。 薛盛安眯眼看去, 刚刚出声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她穿着白色的丧袍, 旁边一个人躺在一副担架上被白布蒙着脸, 应该是死了。 薛盛安眼底闪过讽刺之色, 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连人都没有变! 上一世他阿父去世后不久,药堂生意虽然变得不好了,但有阿母在经营, 也能维持家里基本的开销。 吴掌柜却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有一日阿母病倒了, 他正在照顾生病的阿母,没想到吴掌柜专门请了一个丈夫刚去世的女人上门来冤枉他们药铺,说阿父给他开的药有问题,吃了不仅没好,反而一命呜唿了。 当时阿父已经不在, 根本无法证明那个女人话里的真假,而他当时医术不精,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因何而死。 在女人不停痛哭哀嚎的情况的下,围观百姓越来越多。 阿父去世、阿母病倒,他本就痛苦不堪,又遇到了这种足以摧毁他们家名声的事,他情急不已,只能不停说他们家的药是没有问题的,要是那个女人再冤枉他们家,那就打官司,让官府定夺。 结果当然是他输了官司,那孙县令收了吴掌柜不少钱,在搜查证据的时候,直接调换了他们家的药材,把假药当堂餵给了几只老鼠吃,而那老鼠没过多久就死了。 从此,他们家名声彻底被毁,生意大跌,根本经营不下去,在他绝望不已的时候,孙晋又看上了他…… 薛盛安勐地闭上了眼睛,又迅速睁开,眼底暗芒一闪:这一世,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哒、哒、哒…… 薛盛安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女人面前,垂眸俯视着她。 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击在中年妇人的心上,她借着抹眼泪的机会,从指fèng中偷觑了身前的少年一眼,见到了他眼底的寒意和恨意,心不由得一紧。 怎么这小郎君一点都不害怕,任谁遇到了这种事,都会大惊失色吧? 她惊疑不定,看着附近的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忙不迭扑在旁边的尸体上哀嚎起来:“我的夫郎吶,你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大娘,你刚刚可听到我说的话了?”薛盛安随意地瞥了百姓们一眼,蹲下来盯着妇人道:“证据呢?” “药都被夫郎吃完了,我哪还有什么证据?”中年妇人色厉内荏道,“我难道还会拿我夫郎的死开玩笑不成?前段时间我夫郎染了风寒,特意叫你阿父到我家看诊,是他给我夫郎开的方子,我亲自去你们家药堂抓的药,不信你去问问伙计、问问你阿父。” “放心,他们马上就来。”薛盛安意味深长地扫了妇人一眼,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随后站直了身子。 就在这时,一个瘦瘦的青年男子忽然从围观的群众中走了出来,他掷地有声道:“我相信这位大娘说的话!” 围观的人一片譁然。 青年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扬声道:“前段时间我得了风寒,喝了回春堂开的方汤,刚开始我身体很快就好了,对薛大夫很是感激。” 青年顿了顿,又道:“后来,我发现身体越来越不好,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是想喝那方汤,我就买了几十份药材每天喝,结果才一个月的时间,我就瘦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所以我也一直怀疑是那药有问题,也许加了什么令人上瘾的□□!” 青年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样子确实挺有说服力,围观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令人上瘾的药……不会是五石散吧?” “那个药可是禁药,薛家怎么敢用?” “那可不一定,财帛动人心,诶,我就说薛家两父子医术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好,说不定就是用了那种药呢!” “也对,最近他家的生意却是好,而且同样的药材也跟城东的普济堂有点不一样。” 薛盛安仔细听了听,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没想到吴掌柜这次布局还挺周全,居然还真请他阿父看了诊,妇人也到他家抓了药。而且—— 还请了一个演戏的托,几句话就不明不白地暗示了他家药里掺了五石散! 这跟前世可不一样,前世只说他家卖假药害死人。这一世直接说他家药里掺了五石散,这可是直接把他们家往死里陷害啊。 吴掌柜可出不了这样的主意,一定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至于是谁……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姜大夫。 薛盛安皱眉思量着,復又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他摸了摸下巴,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去赌场那一次遇到的小偷的同伴吗? 薛盛安记性很好,虽然只见过这个青年男子一次,但是他还是记住了他。 这时薛母和薛父,还有叶岩急急忙忙出来了,薛盛安连忙按捺下心思,言简意赅地把刚刚的发生的事交代了一下。 薛父闻言大怒,谁不知五石散是当今圣上下旨定地禁药之一。 前朝衰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朝廷人人吸食五石散,导致君不君、臣不臣,当时灾祸连连,朝廷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圣上看不下去了,才取而代之。 第88页 要是卖的药中掺了五石散的罪名落实,他们家就完了。 薛母也气得不行,她胸膛剧烈起伏着,抬手指着两人道:“你们怎能如此污衊我们家!” 中年妇人与青年男子对视了一眼,随即沖薛母哭着喊道:“我还想问问你们,为何这么黑心肠!我夫郎的病很容易治好,结果到你们这里,直接把我夫郎治死了!” 百姓们纷纷私语起来,看情况偏向了中年女人和青年这边。 薛父沉吟了一下,行了一礼,朗声道:“各位请听薛某一言,”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百姓,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薛父才道:“薛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我行医将近二十年,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我可以说,金平县的大半数人都被我医治过。” “我现在医术不精,有些病确实不会治,这个我承认,但是要说我卖假药,甚至是卖掺了五石散的药,我是万万不会、也不敢做这种事的!” 百姓们听了这话也思量起来,薛家世代行医,从祖上就一直是金平县人,大部分人都颇为熟悉,知道薛家一直以来口碑好,只是近些年名气不行,从薛小郎君开始行医问诊后,薛家才又开始传出了名声…… 薛盛安则趁着大家听阿父讲话的空隙,扯过叶岩挡着他,后退回了柜檯内。 此时柜檯内没人,薛盛安飞快地扯开一个个装药材的抽屉,每个抓一把药材观察了一下。 叶岩看着少年抓药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连忙问道:“盛安,怎么了?” 薛盛安看着手中掺了一点白色粉末的药材,眼底闪过狐疑之色。 他沉默一瞬,把这药材放回去,继续打开剩下的抽屉,又找到了一味被动过手脚的药。 都检查完毕后,他抿了抿嘴,转身看向叶岩道:“有人动手脚了。” “什么?”叶岩大惊,他忙问道:“是谁?” 薛盛安眼底闪过一抹郁色,他担心吴掌柜做手脚做到他家的药材上来,为了以防万一,所以现在特意清查一下,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对劲的两味药。 看来今日发生的这事还真是蓄谋已久的,就是不知这是谁动的手。 “我每日都会清算药材还剩多少,以便及时炮制新的药添进去。昨日回来的晚,再加上下雨,我就没有清算。看来应该是昨日被动的手脚。”薛盛安回忆了一下,缓缓猜测道。 今日他们家的帮工有一位请假没来,应该就是他了。 叶岩闻言,担忧地看着少年,道:“盛安,要不要我去找一下赵主簿帮忙?” “暂时不用,如果我解决不了这件事,再找他帮忙不迟。”薛盛安轻笑了一下,安抚性地拍了拍叶岩的手臂。 虽然吴掌柜布局布地这么周全,但他可不是前世什么都不懂的薛盛安了,再加上刚刚的药材……他轻笑了一下,抬步走了出去,站在阿父的旁边。 这时,中年妇女和青年男子因为薛父刚刚的那一番话变了变脸色,而周围的百姓也稍微理智些了。 “既然你们不肯承认的话,我立马去报官!”中年妇人咬牙道。 “哎——别急嘛,你说你夫郎吃了我们的药死了,我想先检查一下他的死因,怎么样?”薛盛安连忙拦住正要走的妇人,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中年妇人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慌乱了,她看了青年一眼,急忙道:“放肆!你又不是仵作,有什么资格看我夫郎的尸首,我才不会让害了我夫郎的人看他,这是对他的侮辱!” 话落她立即抱住旁边的尸体,不让薛盛安碰。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亲,以后我都把更新时间改为零点前哈,大家可以睡觉前看,或者早上起来看,么么啾! ☆、第 60 章 青年男子这时开了口:“我知道你, 声名鹊起的少年神医薛小郎君……” 薛盛安忙打断他:“这是大家谬赞了, 话说……这位大哥, 我好像见过你呢。” 青年男子顿时变了脸色:“我之前去你们家买过药,你当然见过我。” 薛盛安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直直地与他对视, 轻声道:“也许吧……” 青年男子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把刚刚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你虽然现在医术精湛,小有名气,但到底还未成年, 怎么能如此不尊敬一个刚刚去世的长辈呢?” 长辈?哪门子的长辈?想陷害我家还想让我尊敬你们,这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薛盛安暗嗤一声, 正要开口, 薛父及时清咳了一声, 伸手拉住了儿子。 薛盛安抬眸与薛父对视了一眼, 见他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转念想到刚刚查探过的药材,不由得放下了心, 到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 薛父上前一步, 把儿子挡在身后, 沖青年说道:“既然你觉得我们家的人没资格查探王大嫂夫郎的死因,那何不请本县的仵作验一下?” 王大娘听了这话,暗道不好,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死命哭了起来:“我夫郎已经死地这么悽惨了, 你们居然还要验尸,也太过分了吧,这是要剐了我的心啊!”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悽惨,人群中连忙传来附和的声音,一些看热闹的妇人都贊同王大娘的话,验尸确实是对去世的人太不尊重了。 青年男子见势颇为满意,他连忙道:“你说你们家的药没有问题,何不让官府搜查一下你们的药,这样不就能证明我和王大娘说的事是否是真的了?” 周围百姓都点点头。 “是啊,是啊。” “对啊。直接查一下你们家的药就行了。” 薛父眸光一闪,正了正神色道:“薛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就去请官府之人来搜查!”话落,他转身拍了拍薛盛安的肩膀,暗示他不要着急。 薛盛安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薛父大感意外,他眉头一挑,不再说话,准备去官府请人。 这时—— “不用了,本官来了!” 未闻声先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人群,传到了大家的耳中,拥挤的人群迅速开出一条路。 薛父忙顿下脚步。 百姓纷纷面面相觑,暗道官府的消息果然灵通,这才一会儿,就知道薛家出事了。 “刚刚有人报官,说薛家藏匿禁药五石散,本官就亲自赶来了。”孙县令给围观的百姓解释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赵主簿、吴掌柜和一众衙役。 此时赵主簿穿着一身便袍,身上没有一点气势,仿佛是一个很普通的百姓。 叶岩听了孙县令的话,不禁有些着急,他上前一步,看向赵主簿,目光暗含询问和焦灼。 赵主簿转头与他对视一眼,偷偷做了个手势,暗示他别轻举妄动。 叶岩皱了皱,按下了询问的心思,既然赵主簿都特意来了,有他的关系在,薛家应该会没事的吧? 第89页 吴掌柜站在最后,眼底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叶岩与赵主簿的动静,满心想的是他刚才成功贿赂到了孙大人,薛家这下绝对倒大霉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跟着来,当然是他想亲眼看着薛家是如何被百姓们唾弃、被孙县令抓走! “糙民见过孙大人。”薛父没管吴掌柜的心思,他忙带着一家子向孙县令行礼。 孙县令咳了一声,摆手道:“虚礼就不必了,薛大夫你可知藏匿甚至售卖禁药是何罪名?” “当然知道,大人尽管派人去查。”薛父恭敬道。 孙县令点了点头,转头吩咐:“吴掌柜随我去查探一下。”顿了顿又解释道:“我特意请了普济堂的吴掌柜来帮我验证一下,他曾经见过这种药。” 吴掌柜暗喜,他没想到孙县令带他来居然是让他查药的,那么多钱果然没白花!有他去查药的话,绝对万无一失了。 “是,大人。”他立刻拱手遵命。 孙县令便走进薛家药堂,抬手一挥,道:“把回春堂所有的药材都搬来大堂,记住,不得有丝毫损坏!” 跟着来的衙役便鱼贯而入。 叶岩见此状况,担忧不已,忙急唤道:“盛安……”他可是记得盛安跟他说有药被动了手脚的。 “放心吧,没事!”薛盛安偷偷钻进叶岩的衣袖,勾了勾他的手指安抚他。 叶岩还是担忧不已,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朝薛父薛母看去,结果他俩也是一副毫不担心、十分冷静的模样,叶岩不由得愣了一愣。 “放心吧,相信我!”薛盛安低声重复。 叶岩微微安下了心,但心底还是升起一丝疑惑。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着急呢? 吴掌柜沉浸在薛家就要被自己彻底打倒的兴奋之中,根本没注意道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副淡定之色。 不一会儿,动作十分快的衙役就把薛家后院所有的药材都摆在了药堂内。 孙大人连忙道:“吴掌柜你去查一下吧。” “是。”吴掌柜连忙应道,又沖旁边的人道:“不若赵师爷也帮我个忙吧,那五石散是白色粉末状,你只要看到了掺了白色粉末的药材,就给我看一下。” 他虽然吩咐了人掺五石散,但他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掺在了哪里,这么多药材起码得清查大半个时辰,他可等不及这么长时间。 赵主簿,也就是如今的赵师爷眯着眼笑了笑,道了声“好”。他蹲下身,也开始查药。 与此同时,孙家迎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姜大夫,你可是又来给我们家郎君看诊?”管家行了一礼问道。 “嗯。”姜大夫淡淡地应了一声,边跟着管家走,边道:“你们家大人呢。” “哦,他去官府当值了,听说今日有人报官。”管家忙道。 姜大夫心念一转,微微颔首。 他抬步迈进孙晋的院子,遇到了孙夫人开门迎接。 他敷衍地行了一礼,就去帮孙晋看诊后,装模作样地诊了一会儿,他正要起身,忽然眼皮一跳,心里涌起一股焦躁不安的感觉,他摸了摸胸口,忍不住暗道:怎么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难道是吴掌柜那事办砸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就不应该帮他! 旁边伺候的丫鬟顿时吓了一跳,手里端着的茶盏差点掉下去。 姜大夫不愉地看了丫鬟一眼。 孙夫人挥手让丫鬟下去,忙沖姜大夫道:“姜大夫刚才说了什么?妾身没听见。” 她刚刚只听到姜大夫极快地说了一句话,好像语气不太好。她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对这个奇奇怪怪的大夫,她其实打心底里发憷。但儿子性命还得靠他救,她就算害怕也没法子。 “哦,我只是觉得孙郎君的状况不太好,所以随口说了一句。”姜大夫恢復了淡然的语气。 “什么?”孙夫人大惊失色。 姜大夫道:“现在急需用药来稳住令郎。” “姜大夫,那你快些用药!”孙夫人急忙道。 姜大夫眸光一闪,仿佛很是随意地问道:“夫人,不知我让孙大人寻的那些药寻到多少了?” “寻到一大半了,只差几味珍贵难寻之药还在找。” “那孙夫人不如先把那些药给我,我先回去做个药丸给孙郎君吃,药效虽然差一点,但也能缓解一下他的病情。” “我马上就派人拿给你!”孙夫人闻言一喜,她忙唤人去库房拿药材,“姜大夫先坐着等一下吧。” 姜大夫微微颔首,他坐在软榻上,看似不动声色,但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击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焦急难耐。 等丫鬟拿来药材,姜大夫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了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两味毒物,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满意。 虽然没有找全,但是有两味也不错了。现在金平县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他得尽快去别处才行。 想罢,他抬眸对上孙夫人期待的视线,微微笑了一下,保证道:“放心吧夫人,姜某三日之内就给你送药丸来,我现在先回去研究一下药材。” 孙夫人虽然想现在那药就能做出来,但想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儿子的病有希望了,只需再等三日就行,所以她激动地点点头,送姜大夫出门。 姜大夫出了府门,看了一眼门上巨大的匾额“孙府”,面具底下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薛盛安抱着手臂悠闲地等着吴掌柜两人查药,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查完了,但结果是地上的药材里毫无白色粉末的存在,一点都没有! 他打了个哈欠,“吴掌柜,我说了我们家不可能藏禁药吧!” “不可能、不可能!”吴掌柜不敢置信自言自语着,怎么可能会没有五石散呢,他许了重金,那人答应地好好的一定会放在薛家药材里的。 他环顾整个药堂,转身看到柜檯内的一面药材柜,眼睛顿时一亮。 “哈,这里还有药材没检查!”吴掌柜几步就跑到柜檯内侧,双手扒在木质柜子上。 他转身见众人都沉默地看着他,心下一紧,连忙敛了神色。他现在不能这么得意,不然太可疑了。 薛盛安见状,顿觉吴掌柜这副模样颇为可笑,他微抬下巴,道:“那你检查吧。” 吴掌柜迅速打开抽屉一个个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堵在门口的百姓们便听他大喊道:“找到了,我找到了!五石散,薛家的药材里真的掺了五石散!” 吴掌柜抱着一个抽屉献功似地捧到了孙大人面前。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薛家居然真的藏了禁药呀。” “我就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说不定我们吃的药里也有五石散呢。” 第90页 “大人,你可要好好惩治这丧尽天良的薛家人,为糙民做主啊!”青年看到抽屉的药材里果然有白色粉末,目光顿时炙热起来,立即跪下向孙县令磕头。 扑通一声,王大娘也跪了下来,她哭着喊道:“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第 61 章 “这不可能!”薛盛安严肃着脸, 走过去。捻起一点药材搓了搓。 吴掌柜幸灾乐祸起来, 他也装作严肃道:“我年轻时见过五石散, 怎么可能不认识?” 薛盛安紧紧盯着吴掌柜的眼睛,气氛顿时凝滞起来,吴掌柜屏住唿吸, 等着薛盛安接下来地反应。 没一会儿 ,“嗤”的一声,薛盛安紧绷着的脸忽然就笑开了,他扯开嘴角扬声道:“吴掌柜莫不是痴傻了吧?” 吴掌柜呆了呆, 一时不懂薛盛安的意思。 薛盛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他指了指手中的药, 说道:“好端端把石灰粉当成了五石散, 这不是痴傻了是什么?孙大人, 您可不能听信他的话啊。” 孙县令闻言, 瞧着薛盛安手中的药微微讶异了一下,又收敛了表情。 吴掌柜听了薛盛安的话,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抓起一把药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真是石灰粉!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五石散怎么就变成石灰了? 他仍不敢相信, 把抽屉里的药倒在地上,蹲下身子胡乱扒开,把药材弄得一团糟。 薛盛安瞧着乱七八糟的药,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吴掌柜看来看去,发觉那些白色粉末确实都是石灰, 他心尖抖了抖,眼珠一转,忙压住自己方寸大乱的心,小心翼翼沖孙县令谄媚道:“大人,石灰确实可以入药,糙民刚刚不下心看走眼了,希望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查探剩下的药。” “去吧,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了!”孙县令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道。 吴掌柜忙不迭点点头,没注意孙县令的神色,急匆匆转身返回到药柜旁。 薛盛安饶有兴趣地双手抱臂盯着他的动作,反正还剩下一种被动了手脚的药材,看他还能搞什么名堂! 吴掌柜喘着粗气,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一个个抽屉,比之前检查的速度慢了不少。 等又打开一个抽屉之时,吴掌柜眼睛一亮,但这下他没有再轻举妄动,反而从中抓出一把药材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真不出他所料,这个药材里掺的也是石灰。 他眼睛眯了眯,看来薛家提前发现他的动作了,所以特意把五石散换掉,将计就计,到时候就能躲过一劫,而且还能顺着污衊他家的人找出幕后的他。 哼!差点就栽到这里了!幸好他提前贿赂孙县令,不然还真会被薛家反扑成功。 他伸出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身前的药材抽屉,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迅速往里面撒。 他颤着手,把纸胡乱塞进自己胸前,随即抹开脸笑了:薛家能提前把五石散换成石灰,他可以现场加进去啊。 他眼底精光一闪,暗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谁斗得过谁! 吴掌柜整了整脸色,抱着装了五石散的药材抽屉朝几人走去。 “孙大人,这下千真万确了!”吴掌柜把药呈给孙县令,道,“您看,这绝对是五石散!” 孙县令眼皮一掀,“哦?” 薛盛安眉头一皱,他几步上前,捻起一点粉末看了看,又嗅了嗅,随即眼神像一把利剑沖吴掌柜射去,仿佛要刺穿他的身体。 他没想到吴掌柜胆居然敢携带五石散,还当众掺到他药里。 他深唿吸口气,拱手正要向孙县令解释,没想到孙县令抬手指着他喝道:“胆敢私藏、售卖禁药,当真是胆大包天!” “是啊是啊,薛家这是罔顾法纪、违背圣命,死不足惜,应以儆效尤,论罪全家啊!”吴掌柜喜上眉梢,连忙附和道。 围观的百姓见薛家果真被搜出来了五石散,顿时群情激奋,又听了吴掌柜的一席话,半数的百姓便跟着喊了起来。 一句句的该死听得薛盛安心寒不已。他冷眼扫了人群一眼,握紧了拳头。叶岩忙搂紧少年的肩膀安慰:他绝不会让少年受到伤害的。 正在这时,孙大人指着薛盛安的手一转,对上了吴掌柜。 吴掌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孙县令一声令下,“来人,把吴掌柜抓起来,押入大牢审问。” 薛盛安眉梢一挑,转过头来,忽觉事情有变。 吴掌柜看着抓住自己衙役,大惊失色,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为何要抓我,明明是薛家藏匿禁药啊!” 而且他明明被自己重金贿赂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赵主簿给了色孙县令一个眼色,孙县令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管吴掌柜的问话,孙县令直接吩咐衙役道:“搜他的身。” 衙役领命,不一会儿就摸出来了一个空纸包。 孙大人接过,瞧了瞧,转手又恭敬递给赵主簿,赵主簿用手指摸了一点残余的粉末,舔了一下,语气森然道:“确实是五石散。” 他剐了吴掌柜一眼,没想到自己只是顺其自然顺着吴掌柜的打算,还真抓住了一个私藏禁药的人,这下他可立了大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拍手道:“好一个调包之计!” 吴掌柜见状脑子一片空白,被赵主簿的话吓得根本无法生出争辩的心思,此时他只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完了、彻底完了! 薛盛安此时也是懵懵的,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孙大人和赵主簿,没一个人不是煳里煳涂的。 赵主簿没管众人的反应,兀自问道:“你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吴掌柜一边摇头一边点头,表情颇为狰狞。 “你要是说出来,我可免你一死。”赵主簿又道,“也会护住你妻儿。” 吴掌柜惨笑一声,勐地咳嗽一声,张开嘴呕出大量黑血:“来不及了,哈,来不及了,哈哈。” 他感受着心脏处深入骨髓的痛苦,双目赤红,瞪着在场所有人:“我筹备了这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居然失败了,可惜!真是可惜!” 薛盛安暗道不好,他忙去诊吴掌柜的脉搏。 “我、背后之人……是、姜……”还没说完,吴掌柜脑袋一倒,气绝身亡。 见着赵主簿的期待目光,薛盛安收回手,遗憾地摇摇头,道:“没救了。” 他医术还没高到能把死人救活的地步。 赵主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忽然目光一凝,忙退后几步,大喊道:“这是什么?” 只见从吴掌柜的口中冒出来一条正蠕动着地黑色小虫,看起来颇为噁心。 “这是……这是蛊虫?”薛父不确定地道。 薛盛安回忆了一下医书上的记载,能够千里之外心念一动取人性命的毒物只有一种,那就是蛊虫和蛊术。 第91页 因此他略一思量便肯定道:“是蛊虫!孙大人,请尽快疏散百姓,以防他们被蛊虫伤害到。” 围观的百姓哪还用得着孙县令下令,只听得薛家人一说,便四下跑走了。 虽然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知道蛊虫是何玩意,但甫一见到吴掌柜那个惨样,哪还敢留在这里。 反正经此一事,他们是知道薛家被冤枉了,一切都是吴掌柜搞得鬼,他们中的某些人想到自己刚才竟跟着吴掌柜起闹,冤枉薛家,不由得面红耳赤、万分羞愧起来。 “你跑什么!好好呆着!”叶岩见到想要偷偷跟着人群逃跑的青年,冷哼一声,几步追上,抓住他的后领拎了回来。 孙县令脸色一沉,手一挥,衙役便把青年抓了起来。而那趴在自己夫郎旁边的王大娘则是见着吴掌柜的惨状,早早就晕了过去。 薛盛安知道吴掌柜嘴里冒出来的是子虫,不是母虫,不足为惧。且又知道对付蛊虫的法子,便叫小乙去厨房拿个烧着的柴火。 接过柴火,薛盛安边忍着噁心、壮着胆子去灼烧那蛊虫,边解释道:“蛊虫怕火,把它烧死就行。” 叶岩听了这话,直接抢过少年手中的木柴,把薛盛安挡在身后:“让我来吧。” 随即他支出冒着火的火棍,迅速把那虫子烧得连渣都不剩。 在场的几人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孙县令命人把吴掌柜的尸体弄走,转身沖面黄肌瘦的青年问道:“你是何人?” 青年不敢隐瞒,把自己是吴掌柜侄子和自己如何被吴掌柜指使来冤枉薛家的事一一道来,说到最后,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孙县令看了赵主簿一眼,想要徵求他处置这人的意见,赵主簿斜睨他一眼,笑道:“大人看我作甚?” 孙大人心中一凛,忙命人把青年和王大娘押入大牢。 “哎——慢着。”薛盛安立刻上前阻止衙役的动作,他沖孙县令作了一揖道:“大人,我想查验一下王大伯究竟因何而死,可否?” “可!”孙县令虽有些不耐烦,但有叶岩和赵主簿的关系在,只得忍住。 薛盛安上前掀开盖在王大伯身上的白布,见他面色青紫,血液冷凝,已是死去多时。 他屏住唿吸,从怀中拿出手帕,正要进一步掀开衣襟检查时,忽觉自己拿着的是叶岩送他的手帕,手不禁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把手帕放回自己怀里,转头叫小乙帮自己拿块抹布过来。 他可不捨得叶岩送他的东西被糟蹋了。 叶岩见着少年的小动作,心底不由一暖,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等抹布拿来,薛盛安着手开始检查,原以为得费不少功夫,没想到王大伯背后有一处明显的刀伤,随便一人都能看得出来。孙县令和吴掌柜显然也看到了。 “看来王大伯是被人谋害的啊。”薛盛安缓缓站起说道。 孙县令没想到这里又牵扯一桩命案,顿觉头痛。 现今他管辖的金平县如此混乱,只希望能查出吴掌柜的幕后主使,立功保住官位。 想罢,他暗暗嘆息一声,让人把王氏夫妇两人抬出去。 薛盛安见闲杂人等走得差不多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沖孙县令问道:“大人刚刚如何察觉出吴掌柜动了手脚?”而且还如此肯定,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孙县令迟疑地看了赵主簿一眼,他其实也不知如何回答。 赵主簿睨了孙县令一眼,缓缓开了口:“还是我来解释吧。” ☆、第 62 章 在赵主簿的讲述中, 薛盛安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昨日孙县令在和赵主簿商谈事情的时候, 薛父忽然来访, 并告诉他们,薛家一个帮工被吴掌柜贿赂威胁,要栽赃陷害他家。而且陷害的还是五石散这种禁药, 薛父不敢私自处理,便报了官。 赵主簿当时在场,他开始不敢十分相信,但一听孙县令说叶岩就住在薛家, 薛父的独子救了叶岩,便信了个五六分。 薛父把所获得的五石散都交了上去。 赵主簿年轻时曾经见过五石散, 见到薛父主动交上来, 怀疑少了一大半。 他和孙县令商量了一下, 让薛父按兵不动, 并且不要把他们的计划说出去,才让薛父回家了。 没成想吴掌柜次日就来县衙拜访,还拿出重金贿赂孙县令, 又赵主簿在, 孙县令当然不敢收。 赵主簿不想暴露身份, 便说自己的孙县令新请来的师爷。 他瞧着吴掌柜信誓旦旦说绝对能够在薛家查出五石散的样子,就怀疑吴掌柜可能是自己有五石散,不然不会这么笃定。 而且他打探过金平县的事,知道普济堂有姜大夫这号人物,早就起了疑心, 所以顺势让孙县令答应,想看看吴掌柜究竟要干什么。 果然,吴掌柜以为自己成功贿赂孙县令了,不停地说着好话巴结他。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报官,说回春堂出了事,薛家卖禁药害死了人。 赵主簿便跟孙县令私谈了一会儿,随后带着吴掌柜朝薛家走去。 他见薛家人从始至终都目光清正,镇定如常。相比而言,吴掌柜那副样子非常不对劲,就更怀疑他了。 果然第一次吴掌柜查错了药,搞了一个乌龙,且表情十分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第二次查药时,他便给孙县令使了个眼色,让他按照他们来之前商量的计划行事,于是就发生了刚才一连串的事。 薛盛安听了来龙去脉,微微讶异了一下,忙作了一揖,沖赵主簿行礼道:“赵主簿真是明察秋毫!” 赵主簿摆摆手道:“是你阿父以性命担保你们家的清白,我才出手相助的。”顿了顿,又拐了个弯道,“当然,你们家名声一直不错,叶郎君又被你所救,值得本官相信。” 薛盛安眼睛眯了眯,懂了赵主簿的意思——重点其实在叶岩身上! 他垂下眸子,敛住自己眼底的神色,暗暗腹诽了一句:反正这劫是安稳过了,吴掌柜也死了,大仇得报,管他赵主簿是为何帮忙的呢! 想罢,薛盛安转头沖薛父薛母埋怨了一句:“阿父、阿母,你们瞒我瞒得好苦啊,居然一点口风都没露!” “这是大人吩咐的,我怕提前告诉你就露馅了。而且……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薛父朗声道,他刚才与儿子对视了几眼,知道儿子已经发现了药材的真相。 薛盛安轻哼一声,有些郁闷。 赵主簿见状忙道:“虽然你们没事了,但是等会还是要随衙役回县衙做个记录。我和孙大人要去搜查普济堂,还要处理王家的命案,先行一步。” “大人慢走。”薛盛安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其实他刚刚的那般作态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赵主簿和孙县令快走。 他与孙县令处在一块,总是非常不自在。 在场人也纷纷行礼。 赵主簿满意点点头,转头略微恭敬地看了叶岩一眼,随即带着孙县令和衙役走了。 第92页 叶岩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他眨了眨眼,看着一群人走远,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出什么力,顿觉有些丧气。 这一念头闪过,他要变得更强、靠自己保护少年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薛盛安暂时没管叶岩的想法,反而沖薛父薛母好奇问道:“阿父,你是如何发现我们家的药材被动了手脚的。” 薛母立刻接过话:“昨日你和小岩去连云山採药了,你阿父也出诊去了,家里就我看着。” “我见我们家的那个新来的帮工老周有些不对劲,总是拉着小乙说话,便对他留意了一些,上午时分小乙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要去上茅厕,就让老周帮着守一下,他以为没人盯着他,实际一直偷偷盯着他。果真见他偷偷默默动了药材柜。” “后来阿父回来,我把这事给他说了,他去一看,才发现是五石散,当时我们真是吓得要死。那姓周的估计也不知道他放的是什么药,听我们拆穿他后,便跪地求饶,告诉了我们真相!原来有人贿赂他,让他把一包药粉洒在我们家的药材里。审问他,他说他也不认识贿赂他的那个人。” 但是在金平县,和他们家有仇,并且想要用如此严重的罪名陷害他家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普济堂的吴掌柜! 薛母脸上露出了自得的表情,道:“我和你阿父一猜就猜出来是姓吴的搞的鬼,所以你阿父略一思量就去报官了。” 薛盛安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赞嘆一声阿父这“先下手为强”的做法很好,比自己偷偷摸摸藏了禁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好得多。 他忍不住两手各抱着薛母和薛父的手臂夸赞道:“阿父、阿母,你们真厉害!”比他想像地还有厉害。 “你能临危不乱,也很不错。”薛父严肃的脸笑开了。今日儿子的表现其实让他颇觉意外,感觉儿子真是长大了,就算没有他们,也能够应付大部分危机。 薛母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儿子的脸颊。 叶岩见三人亲亲密密的搂在一起,心底有些五味杂陈,不知是怀念还是艷羡。 * 回了房间后,叶岩还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 这时,薛父的声音忽然钻进了耳朵,让他黯淡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千柏,这次多亏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帮了我们大忙!” 叶岩愣了愣神,不懂他怎么就帮忙了。 薛父便道:“赵主簿身份不小,按理说完全不用插手我们金平县的案子,但他却出手相助了,而且很信任我们家。”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孙县令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要不是赵主簿和你在,说不得孙县令就接受贿赂,然后对陷害我们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们家被冤枉了。” 前世孙县令不就是这样的吗? 薛盛安眼底闪过感激之色,与叶岩对视着,一字一句郑重道:“所以,你才是帮了我们家最大忙的人!” 叶岩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说,他听了这番话不仅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更加郁闷了。 他为什么能够帮助到薛家,还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被人知道,赵主簿有心交好于他才这样的。 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自己的能力—— 意识到这一点,叶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薛盛安见状,忙拉住叶岩的手问:“怎么了?” 叶岩艰难开口:“我觉得我太没用了,都是仗得我外祖家的势……” “哪有!”薛盛安连忙反驳,细细思量一番,才发现自己刚刚那话可能戳到叶岩的自尊心了。他笑着抚平了叶岩的眉,扬声道:“你武艺那么厉害,学问也很不错,比我厉害多了!”而且还长得仪表堂堂,身体特别好! 当然最后一句话,薛盛安是在心里默念的。 他忍不住亲了亲叶岩的下巴,又道:“有那么一个厉害的外祖家,一般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要是我有这样的亲戚,早就横着走了!” 叶岩见少年这样打趣,刚刚郁闷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他想了想,严肃道:“那我以后努力让你靠上,让你横着走行不行?” “行!”薛盛安忍着笑点了点头。 千柏正经对他说这话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叶岩垂下了眼睑,心中的打算更加明确了。 两人互相搂着好好休息了一番,薛盛安才和父母一起去县衙做了记录。 这一去又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原来是吴掌柜一家子都口鼻流血惨死了,没一个活着。 姜大夫也不见了踪影。 薛盛安想到了自己和叶岩昨日在连云山的所见所闻,便趁机把昨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赵主簿和孙县令。 赵主簿正愁着没了线索,听了这话迅速带着人赶往连云山查探。 薛盛安虽然疑惑姜大夫究竟是何身份,但想着官府总会查出来的,就没管那么多,和父母买了好些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心情正好的他见到叶岩正在打包行李,心中不由一堵,忍不住开口问道:“千柏,你今日就要搬出去啊?” 叶岩动作微微一下,还是应了一声,他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轻声道:“放心,我肯定每日都来看你!” 薛盛安眼底闪过不舍,但他却不好挽留,因为叶岩在他家住的时间太久了,再住下去,恐惹了非议,毕竟小县城,嘴碎的人多。 阿古此时也收拾好了行礼,他敲了敲房门,扬声道:“郎君,我们该走了,今日还得提前去打扫一下院子呢。” 叶岩行礼本就不多,所以他在房里忙碌半晌只是在等少年回来而已。 与薛父薛母打了声招唿,两人知道叶岩要搬出去后,竭力挽留。 叶岩还是拒绝了。 薛盛安在一旁垂下眼睑,没有出声。 叶岩见少年没有出口挽留,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收拾好心情,弯腰郑重行了一礼道:“这段时日多谢大伯大娘的照顾了,以后还会常来拜访,希望大伯大娘不要嫌弃!” 薛母忙摆手道:“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 见叶岩准备出门,她忙沖儿子招手道:“盛安,快去送送叶岩!” 薛盛安抬眸与叶岩深深对视了一眼,抬步与叶岩并肩走出大门。 ☆、第 63 章 叶岩见少年一直沉默, 不禁有些急了, 他大掌偷偷遛进少年的袖子里, 紧紧握住少年的手。 跟在后面的阿古,眼观鼻,口观心, 装作没发现郎君的小动作。 薛盛安被握住手,继续低着头,没甚反应。 因着在大街上不好与少年说话,叶岩只好拉他快步回了自己新买的小院子。 小院子离薛家很近, 半刻钟就到了。他们从薛家正门出来还绕了一些路,如果从薛家的后门出去, 距离会更近。 一进院子, 叶岩就亟不可待按住少年的肩膀, 低声问道, “盛安,你刚刚为何一直不说话? 第93页 阿古见状,不好打扰, 立刻退下去整理房间了。 等阿古走后, 薛盛安才扬起小脸, 细细描摹青年的俊颜,两人视线相交,缠在一起。 薛盛安抽出手,见叶岩眼底毫不掩饰的慌乱,很是心疼, 但他心情不是很好,便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避开了叶岩的问题,道:“不早了,今天发生了许多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不先坐会儿吗?”叶岩忙抛去刚刚的疑问,不舍道。 薛盛安努了努嘴,指向还未整理打扫的院子和房间,扯嘴笑道:“哪有地方坐?” 叶岩尴尬不已,但仍然抓住少年的手,不让他走。他想与少年多呆会儿,毕竟……今晚就不能与少年同眠了。 “那我帮你整理院子吧。”薛盛安无法,只好收回立刻回家的想法。 叶岩喜笑颜开,忙拉着少年往自己房间走。 叶岩没有买丫鬟婆子小厮伺候,小小的院子,装不下那么多了,只住着他和阿古就够了,而且他也不想屋里那么多人伺候,打扰自己的安宁。 索性房间里桌椅床铺一应俱全,只是因为许久没人住,蒙了些灰尘,阿古也早已把各种物什儿准备好了。 薛盛安本想帮忙擦擦灰,被叶岩阻止。 叶岩只需要少年陪自己一会儿就行了,哪捨得让他做粗活。 薛盛安哭笑不得,转头见被褥还没铺好,边跑去帮他铺床。 一切弄好后,已快傍晚时分了。 叶岩虽然不舍,但还是让少年回家了。 等少年走后,叶岩便觉得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阿古尽自己最大力气烧了几个菜,虽然能入口,但远远比不上薛母做的菜。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带着心酸糙糙吃完。 叶岩暗暗嘆了一口气,搬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知道在薛家住着有多好。 酉时刚过,叶岩正要去洗澡,没成想阿古在门外喊道:“郎君,薛小郎君来了!” 叶岩一惊,忙披上外衣去迎接。 “盛安,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叶岩心里高兴,但还是皱眉问道。 薛盛安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道:“阿母叫我给你们送吃的。” 叶岩心中感动,喜滋滋地接过食盒,牵着少年进屋。 阿古被香味吸引,眼巴巴地站在门外候着。 薛盛安与阿古也算熟稔,便唤他进来。 叶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见少年打开食盒,眼睛顿时一亮,居然都是他最爱的菜,一个个用小碟子装好,第二层还有一罐山药排骨汤,热腾腾地还冒着气。 分量不多,但足够两人吃了。 叶岩和阿古俱是咽了咽口水,刚刚的晚餐只是吃了个半饱而已,现在瞧见了这些菜,瞬间又饿了。 “薛小郎君,你怎知我们没吃饱饭?”阿古感动眼泪都要下来了。 “当然知道,你们又没请厨娘。”薛盛安眼底闪过笑意,顿了顿,又催促道:“你们快吃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把食盒送到我家就行。” 叶岩立刻把盯着食盒的目光移向少年,担心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半刻钟的路程,送什么送。”薛盛安摆摆手。 叶岩不管薛盛安的拒绝,给阿古使了个眼色,让他等着自己回来一起吃,才半抱着少年出门了。 两人黏黏煳煳地走着,晚上行人少,叶岩的胆子也大了几分,时不时就偷偷亲少年一口,换来一个个瞪眼。 眼看薛家就要到了,叶岩很是不舍,他转头看了一眼被微弱光线照射的少年,眸色一暗,拉着少年走进了一条没有人的小巷。 “千柏?”薛盛安忽地被叶岩按在墙上,不由得惊唿出声,“怎么了?” 叶岩忙低头去寻少年的唇瓣,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说要搬走的是自己,结果真离开了少年后,他才勐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薛盛安从叶岩慌乱急切的动作中感到了他的不安,他主动迎合他,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哼,他还以为就他一个人不捨得呢。 一吻结束,叶岩紧紧抱着少年,粗重的唿吸喷在他颈窝,哑声道:“盛安,我想要。” 话落,他用下身磨蹭了一下少年的下腹处。 他昨日才初尝情。欲,颇有些食髓知味。 薛盛安羞意爬上脸颊,他恨恨踩了叶岩一脚,转身跑了。 千柏也忒大胆了些,他才不想在外面做这种事呢。 叶岩忙追上去,但少年已经跑回了家,他忽地发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唐突了少年,不由得有些懊恼。 叶岩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决定以后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行为。 这边薛盛安急匆匆回了家,想着刚才与叶岩在大街上偷偷摸摸的亲昵,有些脸红。 薛父薛母见他回家,便拉着他问叶岩现在的状况。 薛盛安本就心疼叶岩,怕他不知如何打理自己的生活,便跟阿母说他们不会做饭,幸好他送了晚饭过去,不然他们就要饿坏了。 薛母一听这话,果然着急,思量了一会儿,道:“我让林大娘去帮他们做饭吧。” 薛盛安胡乱点头答应,便道:“阿母,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和阿父也早点休息吧。” 好在晚上,光线昏暗,薛母也没看出儿子的异常,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便让他回房了。毕竟今日可是度过了一次危机。 薛盛安回了房间,立即关门靠在门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稍微驱散脸上的热意。 洗完澡后,薛盛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管是以什么姿势睡都觉得万分不对劲。 他勐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空着的床铺,不禁有些气恼。 没想到才短短时间,他就被叶岩惯得没有他抱着就睡不着了。 他捏了捏被角,最后没法子,只好想着叶岩入睡。 叶岩这边回去,没有急着吃薛盛安送来的饭菜,反而先浇了个冷水澡,压下自己的欲望后才与阿古一起吃饭。 在阿古异样的眼神中,叶岩淡定地吃着饭。 阿古忍了忍,最终还是憋不住问道:“郎君,您与薛小郎君……?” 叶岩点点头,直白道:“对,我与他在一起了。” 阿古神色复杂起来,又问道:“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做?他家只有他一个独苗苗,怎会让他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叶岩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放下碗筷,沉思了半晌,才郑重道:“以真心换真心!只要我真心诚意,总有一天能打动他们的,而且盛安也喜欢我,他们……不会不顾自己儿子的想法吧?” 阿古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心道郎君还是太天真。“郎君,别怪我多嘴,薛小郎君虽然喜欢你,我看也没到能够为了你反抗自己父母的地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父母不同意,给他定了亲,你们也没办法。” “何须他反抗,我又不会强迫他!”叶岩皱眉道,“要是我努力了,最后大伯大娘依然不贊同我们在一起的话,我……” 第94页 他顿了顿,艰难开了口:“我守着他便是。” 反正他不会放弃盛安的。除非……除非盛安不喜欢自己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就心痛难忍,顿时没心情吃饭了,他挥了挥手,让阿古把饭菜撤出去。 阿古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戳到了郎君的心窝子,不敢再呆下去,迅速收拾好桌子,提着饭盒出了房。 叶岩呆呆坐着,想着刚刚的念头,不知为何,以前的自信心忽然都没了。 他现在凭什么让大伯大娘把少年交给自己,没权没势,到时候怎么挡住流言蜚语,怎么保护盛安不受伤害? 看来,自己果真还是要暂时离开盛安了。 叶岩苦笑一声,摸上床,抱着一床被子辗转难眠。 * 翌日,金平县大开县衙,邀百姓前去听案。 原来是昨日赵主簿带着人赶去连云山,发现了一个重大而隐秘的地方——蛇窟。 蛇窟里养着大量的蛇,另外还要一个养着蝎子的地方。不过蛇窟的范围更大,几乎占据了一亩地。 那个地方经查验,被动了手脚,里里外外大量的树木都被摸上了毒液,整片林子没有活物,要是外人一碰那些树木,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浑身溃烂而死。 因此,赵主簿带去的人死伤大半,令他震怒不已,发誓一定要抓到幕后黑手。 因为蛇窟的发现,百姓们自然就知道了金平县这段时间发生蛇患的原因。 在牢中的林师爷从看守的衙役处得了这个消息,不禁大惊失色,连忙大喊:“我知道有关姜大夫的消息,快放我去见孙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最近有点卡文,真的非常感谢一直在追更的小天使的支持,你们就是我更新的动力,爱你们~ ☆、第 64 章 衙役听了这话, 不敢不当一回事, 连忙去报了孙县令。 孙县令因着吴掌柜一家又和林大夫惨死, 而姜大夫却不见了踪影,早就怀疑是姜大夫干的了。 他又从夫人那里知道姓姜的昨日诓去了他给儿子寻到的大半药材,顿时怒火迸发, 哪还不知道他被骗了。 想到依然昏迷的儿子日渐消瘦,眼看就要去了。他恨不得立刻抓到那姓姜的,把他剥皮削骨、五马分尸。 因此孙县令一听有人来报在牢中的林师爷知道有关姓姜的消息,忙让人带他过来。 两名衙役押着林大夫进来, 随意地把他扔在了地上。 林大夫在大牢里关了一段时间,早已是蓬头垢面, 悽惨无比。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跪着, 伸出戴着镣铐的手掀开散乱的头髮, 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孙县令见他这幅样子, 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毕竟从他任职以来,林师爷就一直跟着他, 暗地里为他解决了不少事, 要不是因为叶岩的事怕惹怒了赵主簿, 他其实不想让林师爷在大牢里呆着。 林师爷一看到孙县令,就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这段时间,他简直过得猪狗不如。所以他一听林大夫和吴掌柜死了,才立马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以期望将功赎罪或者减减刑。 “大人, 糙民……”林师爷激动地喊道。 “别废话,把你知道的快说出来!”赵主簿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紧绷着脸沉声道。 林师爷抹了把脸,忍住哭意,颤颤巍巍地开了口:“大人,糙民要是说了,能不能记个功?”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抹期望的光芒。 其实在牢里的时候,衙役得了孙县令的吩咐,并没有过多的苛待林师爷,每天吃的一顿不少。所以林师爷心底是对孙县令抱着一点期望的。 孙县令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正想点头答应,一旁的赵主簿却道:“你拖到等姜大夫逃走了才报上来,还该邀功?本官没治你知情不报的罪就算好的了!” 孙县令一想也是,看着林师爷的目光起了些变化。 林师爷之前没想到这茬,勐然反应过来,不禁冷汗涔涔,立即趴在地上行了个大礼:“糙民不是故意隐瞒不报的,是林大夫嘱咐我,不让我告诉大人。要不是我在牢里知道了他被的消息,我都不敢说。” “哦?你为何不敢说?”赵主簿起了点兴致。 “林大夫告诉我,姜大夫这个人颇为诡异,不仅会蛊术,还会给人下蛊毒。吴掌柜就被他下了蛊毒!” 赵主簿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吴掌柜中了蛊毒而死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而林师爷却知道,看来他说的是真话。 他命令道:“继续说。” 林师爷斟酌了一下,才道:“林大夫是糙民的远房堂叔,他当初告诉我有关姜大夫的事其实是想与我拉好关系,找时机揭发姜大夫,再弄垮普济堂……” 孙县令听了这话,却是心念一转,反应过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会没点好处?把普济堂弄垮后,你堂叔就会接手,然后你也能从中得利,本官可有说错?” 林大夫被孙县令冒着寒光的眼神吓到了,他慌忙告饶道:“糙民知错,糙民不该为了一点小利而隐瞒大人!” 孙县令才不相信什么小利。他冷哼一声,“这事容后再与你清算,你先把有关姜大夫的事说完!” 林师爷只好战战兢兢道:“我那堂叔还告诉我孙郎君中的毒可能是蛊毒,他还猜测孙郎君的毒也许就是姜大夫下的……” “什么?我儿的毒是被姓姜的下的?”孙县令大惊失色。 “是……”林师爷硬着头皮道。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不早说,害我被诓骗!”孙县令忍无可忍,走上前,狠狠踹了林师爷一脚。 没想到姓林的早就知道晋儿中毒的原因,却不告知自己。他刚才居然还想趁这个机会把这畜生救出来救出来?真是气煞他也! 林师爷被踹地痛唿出声,嚎叫不断。 孙县令犹不泄愤,想再踹一脚。赵主簿皱眉,抬手阻了,“事情还没问完,你的事等会再说。” 孙县令只好忍受,愤恨不已地收回脚。 “快说!” 林师爷不敢犹豫,忍着痛道:“姜大夫可能是南疆国的人,”顿了顿,他又匆忙补充道:“其实这个消息,糙民也不确定……” “南疆国……”赵主簿吶吶重复了一遍,随即拍了下手,眼中精光一闪,“原来如此……我就说大齐国哪里会有这种诡异的人,原来是南疆国的残余孽党。” 孙县令也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到儿子的病,又头疼不已,儿子身体越来越弱,不知当今谁能治好他的病?想必也只有御医有办法吧? 他连忙把这个问题朝赵主簿问出了口。 “御医可能有办法,还有就是找到下蛊之人,他一定有办法。”赵主簿沉吟道。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那姓姜的?孙县令皱了皱眉,挥手让衙役把林师爷带下去录口供。 第95页 “今日就把一切证据弄好,我明日就启程回郡城。”赵主簿等所有人下去后,沖孙县令道。 “大人这么快就走?”孙县令一惊。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那姓姜的图谋不小,肯定早就离开了,你还以为他会乖乖呆在你们金平县?” “大人说的是!”孙县令行了一礼,道,“我这就去办。” 赵主簿点了点头,又道:“我有点事要办,要出去一趟,你派一个人给我领路。” 孙县令忙应了一声,唤了一个人给赵主簿带路,随后目送着两人出了门。 * 薛盛安正在药堂里给人写药方,忽然一个熟悉的人进来了。 他连忙起身行礼,唤了一声:“大人……” 赵主簿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多礼,环顾了药堂一圈,问道:“叶郎君在吗?” “不在,他昨日就搬出去了?” “搬出去了?” 薛盛安点点头,不动声色道:“他说总是借住在我家不太好,便买了一栋小院子自己住着。” 赵主簿闻言微微蹙了蹙眉。没想到叶岩居然还在金平县买了院子,难道他还打算长住在这里不成?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口道:“不知薛小郎君可否带我去叶郎君那里。” 薛盛安忙道:“请大人稍等一会儿,糙民写好这张药方就带你去。” 赵主簿瞥了一眼等在一旁一脸惊疑不定的百姓,耐心地点点头。 等写完药方后,薛盛安立刻起身,带着赵主簿出了门。 在去叶岩院子的路上的时候,他嘴唇张了好几次,想打探赵主簿找叶岩的原因,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 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叶岩的院门处,大门半掩着,但并没有关实。门里铿锵不断,一听就是兵器的碰撞声。 赵主簿好奇不已,上前探头一瞧。 好傢伙,原来是叶郎君与人在练武! 看叶郎君的攻势那么迅勐,打得另一个人节节败退,他不禁下意识地赞嘆了一声:“好!” 叶岩和阿古听到了院门出传来的拍掌声,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向来人看去。 “原来是赵主簿。”叶岩笑着拱了拱手。 赵主簿推开门走了进去,慡朗笑道:“没想到叶郎君武艺这么不凡,果然不愧是武国公的外孙儿啊!” 叶岩闻言,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他从小长在边疆,每日坚持跟着军营里的士兵练武,才练成了一身不错的武艺,怎么就与外祖家扯上关系了? 赵主簿不知自己拍错了马屁,又道:“我此时来是找叶郎君有点事,不知叶郎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请赵主簿随我来。” 薛盛安原本默默站在后面低着小脑袋,不发一言,听了两人这话,神色一动,抬眸与叶岩视线交汇。 叶岩笑了笑,用眼神安抚了下心上人,转头又沖阿古示意,让他招待好少年,才带着赵主簿进了自己房间。 薛盛安盯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些许不安。 阿古收好手中的佩刀,沖薛盛安殷勤道:“薛小郎君,你渴不渴?要不随我去堂屋喝点茶?” 薛盛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岩的房间,应了声“好。” 等了两刻钟的功夫,茶盏里的茶只喝了一点点,薛盛安坐立难安,越等越心焦,最后忍不住起身去寻叶岩。 此时叶岩和赵主簿正好出来了。 “千柏?”薛盛安眼神湿漉漉的盯着叶岩,吶吶喊道。 赵主簿撇了一眼薛盛安,又扫了一眼叶岩,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古怪。 不过他现在事情很多,也没细想,就告辞离开了。 叶岩送赵主簿出门后,随手关掉院门,转身拉着薛盛安回了屋。 一进房间,叶岩就什么话都没说,动作强硬地按着怀中人儿吻去。 薛盛安被动地承受着,推又推不开,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察觉到少年的慌乱,叶岩立马转变了态度,捧着薛盛安的脸细细吻着。 薛盛安恼怒不已,狠狠咬了一下叶岩的舌尖,才成功让他退了一点。 “到底怎么了?赵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第 65 章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叶岩迟疑了一下, 还是开了口。 “你要去京城?”薛盛安眼睛眨了眨, 立刻猜到了叶岩的意思。 在知道赵主簿解决了蛇患一事后, 他就知道叶岩可能要随他去京城復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 叶岩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无奈。本来他不需那么着急, 但是他现在对自己能否打动盛安的父母产生了怀疑。 因此他想尽快干成一番事业,证明自己能和盛安相守一生。 他计划走上官途,像阿父那样,如果他能被外祖家推举入仕的话, 他就想办法调到金平县来任职。这样既给自己找了个差事,也能时刻与少年在一起, 保护他。 但叶岩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 所以就想趁机去找他们一趟, 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盛安, 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叶岩捉住少年的手亲了亲。 “你去吧。”薛盛安虽然不舍,但是既然叶岩一定要离开一段时间后, 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抬手摸了摸叶岩的脸, 强颜欢笑道,“我会等你的。” “盛安……”叶岩喃喃唤着少年的名字,低头吻住了他。 * 薛盛安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餐桌上吃饭了。 心神不定地吃着干饭, 薛盛安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儿子,你怎么了?吃菜啊!”薛母见着薛盛安魂不守舍的样子,忙给他夹菜。 “哦、好。”薛盛安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只好打起精神夹了一筷子菜。 勉强吃了几口饭,最后实在吃不下,薛盛安跟父母打了声招唿就回房间了。 薛父薛母面面相觑了一眼,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 儿子这是怎么了? 薛盛安回房后,往床上一倒,眼神涣散起来。 脑子里一个个念头闪过,与叶岩相处的画面也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薛盛安心底有一个不敢跟任何人说的念头:在他知道叶岩要去京城后,他也想跟着去一趟京城。 但他知道阿父、阿母肯定不会同意他这个打算,因为他还未成年,又从未出过远门。 薛盛安在床上滚了滚,小脸皱成一团,纠结不已,最后抬手揉了揉额头,去打水洗澡了。 入夜,薛盛安隐约听到外面打更人的声音,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原来不知不觉竟已到了亥时。往常他戌时就能睡着,现在没了叶岩,他又失眠了。 正在辗转反侧之时,忽然窗户外传来了一点动静。 第96页 薛盛安一惊,喝道:“谁?” “是我。” 薛盛安听到这明显压低的声音,立刻睁大了双眼,忙下床打开窗户。 叶岩迅速翻身跳了进来。 薛盛安迅速关好窗户,还没开始数落叶岩,背后就覆上了一个人。 叶岩把少年整个人圈在怀里,喟嘆道:“盛安,我好想你……” 薛盛安嘴角抑制不住地飞快翘了翘,他转身掐了叶岩一把,佯怒道:“大半夜的你怎么进来的?” “爬墙啊。”叶岩理所当然地道。 薛盛安瞪了他一眼,对他大胆的行为表示很无语。 “我明日就要走了,睡不着……”叶岩埋在少年的肩窝处拱了拱脑袋。 薛盛安犹豫了一下,抬手抚了抚他的背嵴,嘴里却道:“你胆子真大,不怕我们家把你当小偷抓了?” 叶岩与少年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笑道:“不怕。” 他啄了一下少年的唇瓣,见少年没有推拒,弯身一把抱起了他,放到床上,随即紧紧搂住了他。 “我睡不着,抱着你我就睡得着了。”叶岩咬了一下少年的耳垂,轻声道。 薛盛安窝进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失眠的焦躁感顿时就消了,他忍不住蹭了蹭叶岩的胸膛,反抱住了他,情不自禁道:“我也是……” 叶岩神色一动,眼底闪过明显的欢喜之色,他翻身压住了少年,低头沖他喉结咬去。 薛盛安呻。吟一声,却没有拒绝。 “盛安,明日我就要走了……”叶岩伸手向少年的衣襟里探去。 薛盛安身子微颤,尽量忍住害怕,主动吻上了叶岩的唇。 …… 互相疏解过后,叶岩怜爱地吻了吻熟睡少年的发顶,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翌日,薛盛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旁边的床铺也已空了,不知叶岩什么时候走的。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昨晚睡得很香。 等他洗漱好后,却听小石头进来说,今早叶岩来了一趟,见他还没醒就没打扰他,只给了他一封信,就前往京城了。 薛盛安没想到叶岩竟然这么早就走了,也不跟他告别,心底十分不慡。他慌忙拆开信,上面只有两个字——等我。 摸了摸信纸,薛盛安忍不住哼了一声。 才不等你呢! 他小心折好信纸,贴身放进怀里,沖小石头道:“走,今日我们和阿父阿母一起吃早点。” 小石头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但薛盛安心情不慡,因此没有注意到。 * 叶岩跟着赵主簿去了齐阳郡郡守府,又跟着郡守去了京城。期间郡守对叶岩是百般拉拢,态度甚好。 叶岩对他们的热情颇有些吃不消,到了京城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本想独自去外祖家,哪知郡守一定要亲自带着他去武国公府。 他略一思量,便知道了郡守的用意,只好点头答应。 现在郑府是大房管家,郑大夫人吴氏听来门房来报,说是齐阳郡郡守领着外甥儿叶岩来了后,忙令人去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夫人和老爷,自己则整了整衣裳,急忙去迎接。 吴氏一见叶岩,眼前顿时一亮,这可真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长得还跟自己夫郎有些相似,果真是郑家的血脉。 她亲昵地拉着叶岩的手,笑容满面道:“你就是小岩吧?我是你舅母。” 叶岩不自在地抽出了手,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因着第一次与叶岩见面,吴氏心念一转,顿时察觉了他的窘态,恰好自己夫郎从书房赶来了,她忙给叶岩做介绍。 郑大老爷心里激动非常,但有外人在此,只好先跟齐阳郡郡守说起了话,大为感谢了他一番。 郡守颇为识趣,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后,笑道:“大人,下官以后再上门来拜访,先不打扰你们亲人团聚了。” 郑大老爷顿觉满意,许了一个人情后,就令小厮送他走。 郡守则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吴氏和夫郎领着叶岩往大堂走,边走边和他介绍府里的情况。 两人的体贴周到的态度让叶岩稍微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等到了大堂,他便喝茶边坐着等了一会儿,郑老夫人和郑老太爷就赶来了。 郑老夫人一见自己的外孙儿就想到了自己已经去时的女儿,立刻抱着叶岩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些年过的可好?” 叶岩手足无措,不好说什么话,只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郑老夫人边哭着,边念叨了一堆当初叶岩母亲的事。越说,哭地越伤心,最后还骂起了叶岩的父亲叶威。 郑老太爷清咳了一声,使眼色示意大媳妇去安慰老夫人。 吴氏虽然尴尬,但听老夫人还在继续说着已经过世之人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亲亲外孙儿回来了,老夫人应该高兴才对,怎地就哭了!” 郑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颇为不自在的叶岩,忙拿帕子抹掉自己的眼泪。 随后紧紧握住叶岩的手,拉他坐在她旁边,“刚刚外祖母失态了,外祖母其实也没有埋怨你阿父的意思,你别在意啊。” 刚刚那些话不就是在埋怨自己阿父么?叶岩心道。 不过他觉得阿父年轻时做的那事确实不对,太过冲动了。要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与亲人反目的。 “外祖母……”叶岩纠结了一下,还是喊出了口,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您别伤心了,保重身体才要紧。” 郑老夫人感动不已,看着这么懂事的外孙儿,眼眶又湿润了。 吴氏忙让叶岩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见礼。 叶岩立刻起身行礼,他偷觑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两位老人,心情颇为复杂。 “好好好!”郑老太爷起身靠近叶岩,用力拍了拍叶岩健壮的胸膛,朗声笑了。 叶岩英武不凡的样貌和高大强壮的身材显然让郑老太爷十分满意。 他指了指叶岩身上的佩刀,问道:“你会使刀?” “会一点。”叶岩回道。 郑老太爷摸着鬍子,笑得更大声了。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他年轻时随着当今圣上出征,武艺是军营里拔尖的。但是他生出的儿子却没有这个天分,大郎走上文官的路,二郎也跟着走上文官的路,没一个继承他的衣钵,让他很是遗憾。 他看着外孙儿身上隐隐带着煞气,便知道他肯定上过战场杀过人,顿觉自己后继有人了。 “你很不错!”郑老太爷夸赞道。 这时二房听到消息,也赶来了。他们恰好听到了老太爷夸赞叶岩的那句话,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钱氏扯起脸皮露出一抹微笑,沖叶岩道:“这就是小岩吧?真真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呢。” 第97页 叶岩从这人身上隐隐感觉到了敌意,但还是笑着行了一礼,把这句话当夸赞给笑纳了。 吴氏皱了皱眉,忙让叶岩给二房见礼。 郑老夫人没理会二房,亲昵着拉着叶岩的手,道:“小岩,你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外祖母早就让人备好了房间,你先休息一下。” 随即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丫鬟,让她带叶岩下去,又道:“等会儿吃饭了再叫你,到时候领着你见见一大家子人。” 因着现在小辈都没到,等饭点才到得齐全,她又不想让叶岩听二房那阴阳怪气的话,遂让他先去休息。 叶岩感受着眼前老人的关心,心底微动,行了一礼,跟着丫鬟下去了。 等叶岩下去后,老夫人才沖大媳妇道:“丹娘,你快去吩咐厨房今日多准备几个好菜。” “还有酒。”郑老太爷看了一眼兴致高昂的夫人一眼,开口补充道。 “你身体不好,喝什么酒!”郑老夫人皱眉。 郑老太爷难得见夫人关心自己,摸着鬍鬚应道:“今日外孙儿回来,怎么也得喝一杯。” 郑老夫人摆了摆手,随他去了。 钱氏则盯着叶岩的背影,用力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叶岩跟着丫鬟来到了一座大方简单,却布置得一应俱全的小院,心底涌起一股热流。 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原本以为他就算来了外祖家,也只是被当做客人一样招待,没想到外祖一家对自己却颇为热情。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让丫鬟为自己准备纸笔,打算先给盛安写封信报平安。 丫鬟伺候笔墨时,忍不住偷偷看了叶岩一眼,见着他阳刚俊美的侧脸,顿时脸红心跳,叶岩察觉到丫鬟的视线,眉头一皱,挥手让他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放心,两人不会分开太长时间的 ☆、第 66 章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叶岩说好很快回来的承诺根本没有实现, 薛盛安心里其实是有些郁气的, 不过好在这期间他每隔三天就会收到叶岩写给他的信,算是缓解了他的思念之情。 这一个月里,他忙得脚不沾地, 就是为了不自己总是想着叶岩。 不过他也不是瞎忙。自从普济堂倒台后,回春堂就成了金平县唯一的药堂,有了吴掌柜陷害薛家的事,金平县的人都存了一丝愧疚之心, 对薛家更加信服了。 加上第一批糙药已经长到关键时刻,因此薛盛安和阿父每天到处跑, 不是出诊就是处理药田的事。 这一天薛盛安又收到了叶岩来的一封信, 信中说他被郑老太爷举荐给了定南大将军忠勇王, 而且碰巧的是, 他当初在与南疆国打战的时候救过忠武王一命。不过他当时没有意愿参军,打完战后就离开了前线。 没想到忠勇王还记得他,且对他很是欣赏, 直接让他加入了他管辖的飞骑尉, 还当了副统领。 “盛安, 其实参军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来是想入仕,谋个地方官员当任的,但外祖父期望我能当武官。我想着当武官一样能保护你,也不忍外祖父失望, 便答应了。” “盛安,我会在休沐的时间来看你的。” “盛安,我很想你,你会等我吗?” 薛盛安摩挲写着最后几个字,眼眶微湿,不用想也知道叶岩在写这句话时的忐忑心情。 “我也想你啊……” 伴随着眼泪的掉落,薛盛安喃喃出声。 半盏茶的时间,他擦掉眼泪,站起身握了握拳,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走出房门,薛盛安喊住正在忙碌中的阿父阿母。 薛父薛母虽然不知道儿子想干什么,但还是跟他进了房间。 薛盛安关紧门后,扑通一声,沖薛父薛母跪了下去。 “阿父、阿母,儿子不孝!” 薛父薛母大惊失色,忙扶起眼眶泛红的儿子。 薛盛安撑着地,不肯起来。 “儿啊,你那么懂事,怎么就不孝了?金平县的人都羡慕阿母生了你这样能干的儿子呢。”薛母搂着儿子,心疼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说给阿母听。” “我怕说了你们不敢相信……”薛盛安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薛父薛母面面相觑,心下有些不安。听了薛盛安这话后,薛母忙道:“儿子,连你梦见了神仙的事我们都相信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敢相信的?” 其实这段时间儿子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们都发现了。但是儿子也不跟他们说,他们也不好问。 薛盛安觉得阿母这话说的也对,就抽抽噎噎把前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薛父薛母听得心惊肉跳,一时之间还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薛盛安见阿父阿母不相信他,顿时着急了。 “好好好,我们相信你。”薛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安抚着。 “那孙晋中的毒……”薛父心念一转,瞬间想到了这个事。 “是我下的。”薛盛安立刻承认,“我拜託叶岩下的。” “胡闹!你怎么能让叶岩去下毒?”薛父闻言,厉声道,“我原以为你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没想到是自作聪明! “孙家是什么身份?在金平县他家就是手眼通天的存在,你没有彻底扳倒他们的把握,怎么敢去招惹他们,要是被查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全家被抓不要紧,但叶岩完全是一个无辜的人,却会被我们连累!” 薛父越说越气,手指都戳到了薛盛安的脑门上。 薛盛安头一次见阿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被吓懵了。 他其实也后怕过,也曾害怕自己会连累到叶岩,但他一直没有想得那么深入。 归根究底,是不敢深想吧,害怕那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所以一直逃避。 “这不是没查出来嘛!三郎,你别这样说咱们儿子。”薛母忙把儿子抱在怀里,挡住了夫郎,“他当时刚……刚病好,又经歷过那么多事,压力肯定很大,忽然碰到那个孙晋还被他调戏,你说他害不害怕!要是我,我也先下手为强,才不会让他威胁到自己,咱儿子这不是自作聪明!他只是没有考虑后果而已,但是当时的情况,也来不及考虑后果啊!” 反驳完薛父后,薛母又拍了拍儿子的背,哄道:“儿啊,别怕啊,有阿母在呢!” 薛盛安埋在阿母怀里,不断地哭着摇头,又点头。 薛父听了夫人的一番话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语气太过激烈,脸色缓了缓后,才嘆息一声道:“幸好有叶岩在,不然真是……” 话落,他摇了摇头,又道:“盛安,你以后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来找阿父和阿母一起商量,知道么?” 薛盛安点了点头,沖阿父感激地看了一眼。 第98页 “儿啊,你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确实不对,但却不是不孝,以后可别这么随便说自己!”薛母拿出帕子擦了擦儿子脸色的泪痕, 薛盛安闻言却更加愧疚了。他嘴唇翕动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薛父一眼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皱眉沉声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吧。” 薛盛安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道:“阿父阿母,儿子以后不打算娶妻生子了。” 薛父薛母大惊失色,薛母忙问道:“儿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薛盛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儿子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对女人没那种感觉。” “什么!”薛母惊唿一声,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薛盛安吓了一跳,忙去抚阿母的背,“阿母,你别生气!” 薛父在一旁也吓了一抖,他扶起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沉声道:“你好好在房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我先扶你阿母去休息。” 薛盛安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父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薛父扶着夫人在床上躺下后,给她诊了下脉,忽地脸色一变,有些不确定起来。 “三郎,怎么了?”薛母缓过神来后,寻问夫郎自己的身体状况。 薛父又把了许久的脉,才道:“夫人,看来上天都在眷顾我们俩啊。” “什么意思?”薛母不解。 “你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只不过脉象不是很明显。”薛父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刚才听儿子说了那样惊世骇俗的话,他还以为今后薛家就要绝后了,结果夫人就给了自己这个惊喜。 薛母又惊又喜,她慢慢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敢置信道:“我怀孕了?” 她自从生了盛安后,就伤了身子,夫郎诊脉说她被寒气伤了身体,以后都很难怀孕了。对于这一点,她其实心底一直都很愧疚,好在夫郎一直一心一意待她,并没有因为她只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埋怨她。 而现在,她居然怀孕了? 薛父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他握住夫人的手,“你好好养身体,最近都别忙药堂的事了,都交给我来弄,至于盛安那边……我们先别告诉他这件事,让他冷静一下吧。” 薛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 翌日,薛母躺在床上装起了病。 薛盛安对于自己气病了阿母这件事无比愧疚,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阿母,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薛母见儿子一直围着自己伺候,眼下青黑,心疼地不行。但她心底存着打着要把儿子的思想掰正过来的想法,因此面上还是装作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阿母,我来帮你把一下脉吧。”薛盛安小心翼翼道,他想对症下药尽快治好阿母,不然他寝食难安。 薛母收回手,冷淡道:“你阿父帮我诊了,没有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去外面忙吧,不用担心我。” 薛盛安急忙回道:“儿子怎能不担心阿母!”他脸上露出了十分懊悔的表情,低声认错道,“是儿子的错,儿子要是不告诉你们那事就好了……” “这是瞒着能解决的问题吗?”薛母皱眉斥道,看着儿子自责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问道:“儿子,说实话,你真的对女子没一点感觉吗?” 薛盛安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之前阿母你想给我定亲事的时候,我都找藉口推拒了,我……不想耽误那些女子。” 薛母头痛扶额,转念想到一件事,惊疑不定地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薛盛安抬眸与阿母对视了一眼,嘴唇嗫喏了一下,没有开口,他不敢承认,怕再把阿母气到了。 薛母一看儿子这眼神,哪还不知道答案,她颤着声音肯定道:“是叶岩吧?” 与儿子相处过的人屈指可数,符合条件的只有叶岩了。 薛盛安迟疑了许久,硬是不敢承认:“阿母,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先保重身体。” 薛母嘆息一声,她看着他长大的,哪还不了解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儿子就喜欢上了叶岩。要是叶岩是个女子多好! “早知道当初,不应该让叶岩到家里住。”薛母有些后悔,语气里也带着一点对叶岩的埋怨。 “阿母,你别怪千柏,其实如果没有他,我是打算这辈子都一个人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 松岚溪行 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今天电脑忽然断网,急死我了,最后想了个办法,让手机开热点,电脑连手机的网络,把章节传上去了。给机智的自己点个赞! ☆、第 67 章 “可是你不成婚生子的话, 我和你阿父百年以后谁来给你养老送终?” 薛盛安摇了摇头, “不知道, 我以后可能会收个徒弟,教他医术吧……”他目前是这样打算的,以后也许会改变想法吧。 薛母忍不住又问道:“那叶岩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薛盛安捏了捏衣角, 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在阿母面前承认这件事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薛母一见他这番作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男子汉能不能大方一点,怎地这么扭捏作态,说, 他喜不喜欢你?” “喜欢!”薛盛安忙大声回答。 薛母见他承认,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儿子不是一厢情愿。 但随即又十分苦恼起来。 两个好好的孩子不喜欢女人, 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 而且看儿子这个样子, 一看就是吃亏的那个, 偏偏一颗心已经挂在叶岩身上了。 唉, 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薛母扶额思量了一下,转念一想,忽然眼睛一亮。 儿子说对女人没感觉, 但凡事没有绝对, 说不定儿子对叶岩的喜欢只是一时新奇, 说不定儿子就忽然喜欢上女人了。 对,儿子对女子没有感觉只是因为他接触的少而已! “盛安,阿母明天给你介绍几个好女孩行不行?比如说前段时间给你送过点心的那个钱小娘子怎么样?”薛母犹不死心问道。 “阿母,儿子不想耽误别的女子。”薛盛安皱眉道。 “那你试一试,与别的女子试一试好不好?咱们不成亲, 就试一试。”薛母软了声音,“算阿母求你了。” 她知道儿子吃软不吃硬,如果硬逼着他去相亲,他肯定不会答应,但现在自己生病了,再求他,说不定就有机会说动了。 而只要说动了儿子,那就好办了。 薛盛安见着阿母这幅样子,万分自责,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反正只跟别的女子试着相处一下,最后再拒绝,应该没事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薛母不装病了,她找了金平县有名的媒婆,给薛盛安相看人家。不拘家世,只要长相端正、脾气好都可以。 第99页 薛家在金平县是难得家世清白、小有财帛的好人家。薛盛安相貌又不错,且医术又好,在金平县简直是难得的乘龙快婿。 顿时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闻风而动,几天时间,媒婆那里就多了许多帖子。薛家要给薛小郎君定亲事的消息越传越开,隔壁的县城都有所耳闻。 薛母笑地合不拢嘴,抱着一大堆帖子相看着。 薛盛安可不知道自己要定亲的事会闹得这么大,他还以为母亲只是想找个适龄女子让自己看看,然后会争取自己的意见呢。 * 武国公府,在军营训练了一天的叶岩回了府,与一大家子用完饭后就在书房看兵书。 因为他的小院书房里的书太少,所以他用的时候郑大老爷的书房。 正看地兴起时,门被敲响了。 叶岩放下书,扬声道:“请进。” 来人是郑大老爷的大女儿郑大娘子。 大房有两个嫡出的女儿,两个庶出女儿,其中一个是林姨娘所生,另一个的生母因病去世了,也养在了林姨娘名下。 因此大房所出都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郑大娘子眼高于顶,对京城内的一群纨绔子弟颇瞧不上,所以马上已经及笄的她依然没有定亲事。 郑大老爷纳了两房妾都没有生出儿子来,也认命了。对于大闺女的亲事也没有着急,他和夫人商量过了,打算让她招婿上门。 郑大娘子知道父母的打算,所以对自己的亲事就更加不上心了。 ——直到她遇到了叶岩。 “表哥,婉儿没打扰到你吧?”郑大娘子噙着笑,手上端着一碗鸡汤,娇声道,“你每日那么辛苦,婉儿特意叫厨房给你熬了鸡汤,补补身体。” 叶岩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到底是没有拒绝郑大娘子的一番好意,接过瓷碗几口就喝了下去。 “哎——小心烫。”她抬眸偷觑了一眼叶岩喝汤时那微扬的下颚,那稜角分明的侧脸,脸不禁有些红了。 “没事,这点热度不算什么。”叶岩放下瓷碗,擦了擦嘴。 郑大娘子就喜欢这种不拘小节的英俊男子,眼底亮晶晶的,面上流露出欣赏之意。 好在烛光亮度不大,叶岩根本看不清她的脸色,也不想看。他客气道:“我还需看一会儿书,表妹先回去休息吧。” “这么晚了还看书,仔细伤了眼睛,明日再看也就是了。”郑大娘子嗔道,伸手去拿叶岩手上的书。 叶岩皱眉,手一抬,躲开了她的手。 郑大娘子没拿到书,眼睛眨了眨,心念一转,假装没站稳,趁机倒进了叶岩的怀里。她惊唿一声,摸上了叶岩的胸膛,语气更为娇媚,“表哥,我……” 叶岩吓得丢掉手里的书,像烫手山芋一般把人扶了起来,“表妹说的是,我今日就不看书罢,先回去休息了。” 话落,不管郑大娘子的反应,他起身大步走了。 郑大娘子看着叶岩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真是木头。” 院里的姐妹们多多少少都对叶岩有点儿意思,可不知道叶岩是反应迟钝还是怎地,对她们的示好压根儿没反应。 要说她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儿了,今日她豁出面子,都扑他怀里了,本以为起码也会让他心猿意马一下吧,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把她推开了。 郑大娘子不慡地剁了剁脚,转身回房。 叶岩回了自己的小院,才松了一口气。 他边脱衣服,边感嘆:“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不是拐脚不小心摔进他怀里,就是头晕要他扶着,今日居然还想抢他在看的书,没抢到就罢了,居然又没站稳摔进他怀里了。 真是太可怕了。 他从小没接触过个女子,没想到她们这么脆弱。虽然盛安有时候也会哭,表现得很脆弱,但那都是他发自真心的伤心,才不像郑家女子这样做作。 嗯……还是他的盛安好。 叶岩这样一想,更加思念他的少年了。他脱下衣服,心疼地拍了拍,这可是盛安送他的衣服,要是粘了脂粉气,盛安肯定不高兴。 可他又捨不得不穿。 他拧紧了眉头,决定以后还是尽量躲着那些女人。 洗完澡,叶岩拿出少年给他寄的信又看了好几遍,才睡下了。 翌日,他正要出门去飞骑尉操练士兵,迎面撞见了开送信的阿古。 阿古现在已经被他专门用来给他和盛安之间送信了,他不放心让其他人做这件事。 每次阿古去金平县,他都会托他打听盛安的近况,确认他过得好不好。所以叶岩一见到阿古,面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可是又来了信?” “是的郎君。”阿古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叶岩嘴角飞快地翘了翘,立刻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里盛安就说了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每天吃了什么。看起来十分无聊的话在叶岩眼里却满满都是可爱。 虽然没有等到盛安回他一句:我也想你。但叶岩还是很满足。 他把信封收好,沖阿古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今晚写好信明日给你,现在我要出门了。” “好。”阿古点了点头,见叶岩正要走,他有些迟疑地喊住了人,“郎君……” “怎么了?” 阿古有些纠结,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听到的事说出来。 “快说!”叶岩沉声命令。 阿古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薛小郎君要定亲了,他父母正在给他相看人家。” “什么?”叶岩刚才的喜悦之情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 他抿嘴严肃问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金平县都传遍了,薛小郎君特别受欢迎,好多女子挣着要嫁给他。” 叶岩顿时站不住了,他立马道:“去帮我备马,我要去金平县!” “那郑家和飞骑尉那边……” “我现在就去打个招唿。”叶岩连忙快步朝老太爷院里走去。 阿古无法,只好去备马。 * “什么?你要去金平县一趟?”郑老太爷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叶岩一眼。 叶岩坚定地点头,“是!” “去干什么?” “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他那边……出了点事。” “去几天?” “不知道。” 郑老太爷嘆了一口气,拍着叶岩的肩膀道:“乖孙儿,以前的那些朋友你就别管了,在京城,你想交什么朋友就交什么朋友。” 叶岩作了一揖,坚持道:“这位朋友是我的挚友,他曾经救过我一命。” “重情重义是好事,”郑老太爷摸着鬍鬚点点头,随即话头一转,“但你可知,你进飞骑尉多不容易,而且还是在忠勇王的麾下。要是你一连几天没回来,你那副统领的位置就会轮到别人去当了。” 第100页 叶岩现在才不在乎什么副统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少年要定亲的事,哪还管其他, “孙儿以后再努力当上便是。” “你以为你想当就能当的?你以为飞骑尉是干什么的?那可是我们国家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之一!”郑老太爷眉头一竖,恨铁不成钢道。 “孙儿知道。” 叶岩心里不置可否,他当初也以为飞骑尉十分厉害,但是加入进去的短短时间,就他所看到的状况来说,他觉得飞骑尉配不上这样的名头。并没有他期望的那样厉害,也不知当初是如何大败南疆国的。所以就算被撤了副统领的职位,他也没什么遗憾的。 见叶岩依然毫不在意的样子,郑老太爷有些动怒了,他压住怒气,低声道:“你可知现在南疆国暗中掌控了南兴郡?” “知道。” “那你还不抓住这个机会,跟着忠勇王好好地打一场战,积攒积攒军功!” 他可是听了风声,皇上在等待机会把南疆国皇室残党一网打下,这么好的机会,别人盼都盼不来,外孙儿居然还要在这个时间离开飞骑尉,真是要气死他了。 ☆、第 68 章 叶岩闻言皱了皱眉, 他虽然也期待自己能够上战场建功立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去金平县问一下盛安的亲事, 要不然自己根本没有心思去打仗。 因此他沉默了几息时间, 还是摇头道:“外祖父的好意孙儿心领了,但外孙确有急事,必须去金平县一趟不可, 望外祖父谅解。” 郑大老爷见他去意已决,没法子,只好点头答应了。 叶岩拜别过外祖父后,又去外祖母那里打了一声招唿。郑老夫人觉得叶岩重情重义, 倒是很慡快地放他走了。 京城离金平县三四日的行程,硬是被叶岩缩短到了两日, 他见着自己距离金平县越来越近, 心底反而更加焦躁了。 * 薛盛安这两日忽然觉得来药堂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还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这些妇人来了药堂后不看病, 也不买药。就站在一旁盯着他瞧, 弄得他十分不自在。 这不,又有一个妇人上门来了。 薛盛安暗嘆一口气,冲来人例行询问:“婶子来看病还是抓药?” “我既不看病, 也不抓药。”妇人摆了摆手道, 随即疑惑道:“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钱氏布庄的老闆娘啊” “认识, 当然认识。”薛盛安摸了摸鼻子,讪笑一声,只不过最近看的妇人太多,他都习惯这样打招唿了。他把积攒两日的疑惑问出了口,“既然不看病不抓药, 婶子来干嘛?总不会是干看着我看病吧?” “哎——还真是看你来了。”钱夫人捂着嘴笑了。她朝左右看了看,随即靠过去低声道,“你应该见过我闺女吧?觉得她如何?” “啊?”薛盛安一脸茫然,不知道她问这话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如实开了口,“我只见过钱小娘子几次而已,并不怎么了解她,所以不敢妄下判断。”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薛盛安更不解了。 钱夫人脸色有些古怪,她沉吟:“你知不知道你阿母昨日来过我家问我闺女亲事?” 薛盛安大惊失色,忍不住拍桌而起。“亲事?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阿母看中了我闺女,有定亲之意吶。”钱夫人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薛盛安对这事完全不知情了,她嘆了口气,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不然我闺女嫁过来,你不喜欢她怎么办?” 其实她闺女要是乖一点儿,她也就不用怕婆家嫌弃她了,可她闺女从小就是个胆儿贼大,一点都不安分的主。除了会一手好女工,其他什么事都不做。 所以她才巴巴地上门来打听薛盛安的想法,哪知道他什么都不清楚。 “我现在没打算定亲。”薛盛安忙摆手拒绝,“这都是我阿母的想法,我回头问问她。真是不好意思了,婶子。” “那你先去问问你吧,我们两家的亲事容后再说。”钱夫人脸色不太好看,立刻转身走了。 薛盛安见她走后,连忙去找阿母询问。 薛母正在房间里挑各种帖子。 年龄太大的不要、不会做饭的不要、不会女工的不要、身有残疾的不要、生辰八字不好的不要…… 筛选出来了之后,她还要去一个个相看,这几天她去了许多人家看那些女子,没一个满意的。 怎么说呢,性格感觉都不错,但是长得不是很好。他儿子这么好看,媳妇长相也不能差多少吧? 长得稍微好一点呢,性格又太过绵软了些,他儿子性格也比较软,恐怕管不住他。还是得找个有主见的,性格强势一点的好。 找来先去,也只找到一个满意的。 “钱小娘子,嗯……这个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其他都好,而且长得也秀丽,不错,果然还是她最好。”薛母自顾自地点头。 恰在这时,房门敲响了。 “阿母,你在吗?” 薛母一听儿子的声音,忙扬声道:“在,你进来就是。” 薛盛安进去后,就被阿母拉着往桌子旁边带。 “儿子,你看,钱小娘子挺好的,要不就她吧?下午我带你去她家看看?”薛母拿着手上的帖子给儿子看,眼底满是期待。 薛盛安闻言抿了抿嘴,盯着薛母的眼睛不说话。 薛母的兴奋之情顿时冷却下来,“儿子,怎么了?干嘛这样看阿母?” 薛盛安压着怒气道:“阿母,你是不是在偷偷给我相看人家?我不是说了我不成亲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母皱眉道,“你明明答应了阿母跟别的女子相处相处的,难道要反悔?” “阿母!”薛盛安提高了声音,“你那是在给我定亲!你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都说了,我对女子根本没感觉,你让我把那女子娶回家,是想让她以后都独守空闺吗?”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你没感觉?”薛母也跟着尖声道。 薛盛安没法子,只好拉着阿母出门,边走边说道:“那阿母你跟我去青楼,我证明给你看。” 薛母被儿子这话吓到了,青楼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她怎么能让儿子去?然而儿子此刻的力气格外大,她挣都挣不开,只能由着他拽着自己走。 好在薛父正好从外面行医回来了,他忙阻止了儿子的动作。 “盛安,你急急忙忙拉着你阿母去哪?快放开!”薛父喝道。 薛盛安面无表情道:“去青楼。” “去青楼干什么?” “阿母在给我相亲,我说我对女子没感觉,她不相信,我想带她去青楼证明给她看!”薛盛安依然面无表情。 第101页 薛父一听这话,怒不可遏,气得扇了薛盛安一巴掌,“孽子!” 薛盛安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着第一次打自己的父亲。 “你好歹读过几年私塾,怎么没一点礼义廉耻?带你阿母去青楼那种地方,你是不是魔障了?”薛父气沖沖地道。 “可是儿子只想到这个方法啊。”薛盛安有些委屈。 薛父被噎到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薛母在一旁被夫郎突然动手打儿子吓到了,儿子一边脸颊通红,眼看就要肿了,薛母心疼地不行。 她忍不住瞪了夫郎一眼,翻出药膏给儿子上药。 “儿啊,你快坐下,我给你抹点药。” “阿母,不用了。”薛盛安把药膏推开了,他垂下眼睑,轻声道,“刚刚是儿子考虑不周了。” 薛母哪捨得儿子痛,她坚定要帮儿子上药。 薛盛安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 薛母见儿子一声不吭,心里难受地不行。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可是儿子怎能不娶妻生子呢?要是以后跟一个男人一起过,别人该怎么看他啊? 在上药的这段时间里,薛盛安也是万千思绪转过。 上完药后,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道:“阿父阿母,儿子真的不想耽误别的女子,要是我跟她们成了亲,儿子会难受一辈子的,你们忍心让儿子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吗?” 薛母薛父听了这话,神色都有些复杂。 一时之间,气氛凝滞不已。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马蹄的嘶鸣声。以及小乙惊讶的唿声“叶郎君!”。 薛盛安心底一跳,急忙走到前院,掀开帘子,正好与风尘僕僕赶来的叶岩四目相对。 “盛安……” “千柏……”薛盛安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叶岩拍了拍褶皱的衣服,几步走过去想抱一下少年,但看着药堂内的小乙,又生生忍住了。 薛盛安忙拉着叶岩走进院里。 “盛安,你的脸……”叶岩眼尖地看到少年红肿的脸颊,边走边问道。 “没事……”薛盛安乐滋滋地摆手,在叶岩来了后,脸上的这点痛都不算什么了。 叶岩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现在不是询问的场合,他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走到后院,看着坐在石桌旁边的薛父薛母。叶岩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伯、大娘。” 薛父薛母面面相觑了一眼,最终还是薛父开了口。 “是……小岩……来了啊。” 叶岩应了一声,随即抬眸看了两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怎么大伯大娘的脸色那么不好?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是十分古怪。 “小岩,我家盛安要订婚了呢,你是知道这个消息特意赶来道贺的吧?”薛母忍不住道,“你真是有心了。” 叶岩心底一惊,忙沖少年看去。 “阿母。”薛盛安不懂阿母为何还要说定亲这件事,语气里不由得带了些埋怨。“我说了我不成亲!” 薛母见他这样,顿时有些恼怒。 叶岩在几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不是盛安想成亲,而且被大伯大娘逼的。 他稍微放松了下心,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盛安拉住了。 “我喜欢千柏!我要跟他在一起。” 叶岩闻言,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刚刚盛安说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他?而且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居然在大伯大娘面前说要跟自己在一起? 我不是赶路这么多天,出现幻觉了吧? “盛安,你、你刚刚说什么?” ☆、第 69 章 “阿父阿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薛盛安盯着叶岩的眼睛, 缓缓道, “我已经坦白了。” 叶岩更加结巴了, “什么、什么意思?” 不怪他如此追问,实在是他还没做好大伯大娘知道这件事的准备。勐然一听到盛安这么说,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这个傢伙, 把我儿子骗走了,还问我儿子什么意思?”薛母见叶岩这幅样子,起身就想找个东西打叶岩一顿以泄她心里积堵的火气。 薛父忙拉住她,“云娘, 你别生气,身子要紧, 还是我来跟他们说吧。”夫人现在有身孕, 情绪波动大, 他怕夫人因为儿子的事发火而动到胎气。 “不, 我要先说。”薛母不依。 薛父看着执拗的夫人,不好再劝,看着身前的两个孩子, 心底暗暗嘆息了一声。 在薛父和薛母说话的时间里, 叶岩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直直跪了下来,“大伯、大娘,我没有要骗走盛安的意思。我……”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我只是喜欢盛安, 绝对不会让他离开你们身边的。” 薛盛安也跟着跪了下来,眼底满是祈求之色,“儿子不想娶妻,求阿父阿母成全。” 薛母见状,脸色更臭了。 叶岩急忙道:“我除了不是女子不能生孩子外,其他什么事都能做。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以后也会跟着盛安孝敬你们的,大伯大娘就当多了个儿子,行吗?” 他边说着,边小心翼翼抬眸沖薛父薛母看去。 薛母神色微动,满心的怒火消下去了一点。她知道叶岩身份不简单,能够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证明他应该是真心喜欢自己盛安的。看来确实不是在耍弄自己儿子。 她皱眉瞧着叶岩俊朗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幅样貌让她生不起恶感。叶岩条件确实好,无父无母,武艺高强,还有个厉害的外祖亲戚,要是在外边放出叶岩要娶妻的消息,保证比她儿子还要受欢迎。 而自己给儿媳妇定的标准,叶岩大部分都达到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挑刺般地睨了叶岩一眼:“你除了不会生孩子,明明还不会做饭。” “我可以学。”叶岩见薛母语气有些松动,连忙欣喜道。 薛盛安在旁边听到叶岩的话,神色十分动容,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忙偷偷抹掉溢出来的眼泪。他没想到叶岩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当初他说愿意入赘他们家,当他们家的上门女婿,原来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真做了这个打算…… “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女人了不成?”薛母硬声道,脸色却缓了不少。 任谁知道自己从小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也被别人重视,也会觉得那个人还算有眼光。 不过她瞧着儿子那泪眼汪汪、感动到不行的模样,又气得不行。 叶岩现在心中喜悦,他听到薛母的这话,只当是另类的关心了。 薛父见夫人的火气消下去了,忙道:“云娘,你先去休息吧,我跟两个孩子说会儿话。” 薛母扫了跪着的叶岩和薛盛安一眼,点头起身回房。她最近确实容易睏倦疲惫,加上最近总是在想着儿子的亲事,都没怎么睡好。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还是得补个觉才好。 第102页 回了房间躺下后,她低声道:“你可不要那么快松口,得好好磨一磨儿子与叶岩之间的感情。这条路不好走,儿子眼看陷进去了,我怕叶岩只是一时兴起,等过几年,叶岩被京城里的美貌女子迷花了眼,又或者被他外祖家介绍了亲事,直接把咱儿子抛脑后了怎么办?” 薛父听到夫人这话,顿时知道她其实对叶岩有接受之意了,只不过怕儿子受到伤害而已。 他拍了拍夫人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松口的。” 薛母这才放心闭上眼睡觉。 薛父见她睡了后,才转身回去。他坐在凳子上,盯着依然跪着的叶岩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儿子是外柔内刚的人,骨子里跟自己一样,认定了什么东西就不会放弃。这不禁让他找到了他与云娘定亲的坎坷之路。 他年轻时到处行医游歷,随后与夫人相识相恋,当时夫人家里也是不肯同意她嫁给自己,因为岳父岳母只想女儿嫁给本地人,不想让她嫁给自己这个外县人。他苦苦求亲了两年,才磨得岳父岳母松了口。 所以他倒是很懂叶岩现在的感受。但懂,却并不代表他会支持。 想罢,他严肃喊道:“叶岩。” “是。”叶岩立刻应声。 “我不反对你们的感情。”薛父缓缓开口。 叶岩和薛盛安还来不及高兴,又听薛父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感情不容于世?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看你,会怎么看我儿子,你考虑过吗?” “我……” 薛盛安抢话道:“我们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薛父睨了一眼儿子,薛盛安登时乖乖闭嘴噤声。 薛父嘆了一口气,“这样吧,我给你们两年时间,两年后,你们还互相喜欢的话,我就收小岩做义子,承认你们的感情。” “两年?这么久?”薛盛安急道。 “两年后,你就及冠了,到时候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不会再管了。”薛父语气有些冷淡。 “阿父……”薛盛安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心慌,立即可怜巴巴道,“阿父到时候不管我的话,那就让儿子来管阿父好了。” 薛父闻言,面上崩出了一丝笑意,顿时冷不起来了。他瞧着儿子的可怜样,正了正脸色,再次严肃道:“你们就说同不同意我刚刚的话吧。” 叶岩看了少年一眼,咬牙答应,“我同意。” 不就是两年么?他等得起。正好趁这两年,他好好打拼一下。到时候让大伯大娘更放心地把盛安交给他。 薛盛安无法,只好跟着答应了。 薛父满意点头,“你们久别重逢,回房间说会儿话吧,我去药房了。” 话落,不管两人什么反应就迳自走了。 薛盛安懵懵地看着阿父的背影,扯着叶岩的衣袖道:“千柏,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一想到阿母偷偷给他定亲事,他忽然觉得阿父太通情达理了,居然还主动走开,让他们俩单独说会儿话! 叶岩笑着捏了捏少年的脸,“当然不是做梦。”虽然他也有这样的怀疑。 到了现在,他紧绷的心,终于可以放开了。 刚才大伯给他俩提了个两年检验感情的时间,但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直接认同他了。只不过正式的认同要延迟一些时间而已。 他边轻车熟路地拉着少年回房间,边道:“没想到大伯这么好说话。” 薛盛安极为贊同地点头。他刚跨进房间,关好门,就被叶岩从身后抱住了。 “盛安,我好想你。” “我、我也想你……”薛盛安虽然有些害羞,但他还是转过身子,主动地反手环住叶岩的腰,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薛盛安忽然想到一件事,忙抬起头问道:“你不是几乎每天都要去军营吗,怎地突然回来了?” “我请假了。”叶岩笑了笑,道,“我听阿古说你在议亲事,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了,哪敢不回来问个清楚。” 薛盛安摸了摸叶岩面露疲倦的脸庞,心疼不已,“你是不是赶回来的路上没怎么休息?” 阿古是在两日前带着他的信走的,也就是说千柏在两日内就从京城赶到了金平县? 薛盛安意识到这个后,不等叶岩否认,直接推着他去床边休息,“快躺下补个眠。” “没事,盛安,我不累。我很高兴,高兴地睡不着!”叶岩把少年抱坐在膝上,环在自己胸前,啄了他一口。 “我没想到你会直接跟大伯大娘说我们的事,虽然暂时没得到他们的同意,但我真的很高兴。” 薛盛安面色微红,他低声道:“谁叫你去京城总不回来,我想去找你,只能先跟阿父阿母坦白了……” “你想去京城来找我?”叶岩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他额头抵着少年的额头,喃喃唤道,“盛安,你真好。” 薛盛安羞地不行,伸手拦住了叶岩凑过来的大脑袋,“你两天没洗澡了,脏死了,既然睡不着,就快去洗个澡。” 叶岩压抑不住喉头的笑意,低低地笑出了声,“好,我马上去洗澡。” 话落,他又忍不住啄了一下少年的脸,把他放在床上,起身打热水去了。 洗完澡,叶岩拉着少年陪着自己躺了一会儿,这一趟,就躺到了晚饭时间。 叶岩是被薛盛安捏着鼻子起来的。 “快起床,要吃饭啦。”薛盛安整个人压在叶岩身上,连连喊道。 叶岩迷迷煳煳睁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盛安家里。 他搂着少年,声音沙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从上午你回来,睡到现在,已经酉时了。吃午饭的时候,我看你睡的熟,就没喊你起来。” 叶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虽然还有些光亮,但太阳明显已经落山了。他没想到他居然睡了这么久,不由得有些懊恼。他迅速起身穿衣,边道,“大伯大娘没说我什么吧?” “说你什么?”薛盛安有些不解,随即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掌道,“你怕他们对你印象不好?放心,我跟他们说了你赶路太累了的。” 但是这样睡了将近一整天,也很不好啊。 想要让自己表现完美的叶岩很苦恼。 薛盛安踮脚亲了亲叶岩的脸,道:“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没事的。” “但却是第一次以你喜欢的人的身份见他们啊。”叶岩握住薛盛安的手,有些紧张。 明明今天上午当面跟大伯大娘坦白时,都没那么紧张的。 薛盛安正要再安抚,门外就传来阿母叫喊吃饭的声音。 他沖叶岩眨了眨眼,安抚道:“放心吧,我阿父肯定不会为难你了。但是我阿母那边可能还会说点儿奇奇怪怪的话,你别听她的就行。” 第103页 叶岩闻言,有些忐忑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帅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ω?) ☆、第 70 章 吃晚饭的时候, 薛父对叶岩的态度不冷不热, 跟以前差不多, 但薛母果然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叶岩有些尴尬。 薛盛安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想着阿母也是一时接受不了叶岩身份的转变, 便只能默默地吃饭,默默地给阿母夹菜。 叶岩有些拘谨,但他心情很不错,对薛母说的话, 他也笑呵呵地应着,边说些自己最近在京城的趣事, 边殷勤地给几人夹菜。 他知道盛安喜欢吃鱼, 便给他挑掉鱼刺, 再夹到他碗里。 薛母看着两个小孩儿秀恩爱, 有些不是滋味,睨了夫郎一眼,薛父会意, 立马也给她挑鱼刺。 薛母这才满意地笑了。 等吃完晚饭后, 薛母念念叨叨地走了。 薛父看着夫人走后, 就喊住两个小孩,清咳一声,说出了一个冲击力巨大的消息。 “盛安,我忘了跟你说,你阿母怀孕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可别跟她顶嘴,千万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什么?阿母怀孕了?”薛盛安瞪大眼睛,一脸惊愕。 薛父肯定地点头,道:“已经足月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孕妇忌讳情绪波动大,你们俩之间的事,她虽然不同意,但最多就是说几句,不会真逼着盛安成亲的。所以她说什么,你们顺着就是了,听到没?” 薛盛安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听到了。”顿了顿,又兴奋道,“阿父,我这就去看看阿母。” “等会儿她会在后院散步消食的,到时候你去寻她就是了。”薛父笑了笑,转身走了。 薛盛安盯着阿父的背影,激动地摇着叶岩的手臂,道:“千柏,你刚刚听到了吗,我阿母怀孕了!” “嗯,听到了。”叶岩握住少年的手,内心也是震盪不已。 大娘好像快四十岁了吧,居然在这个年纪怀孕了?如果这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不拘男孩女孩,薛家都能延续血脉。那自己也就不用因为跟盛安在一起却没有孩子,而永负愧疚了。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孩子! 叶岩忍不住道:“到时候弟弟或妹妹生下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把他养大。” “嗯!”薛盛安眼睛亮晶晶的,重重地点了下头。 * 薛盛安在阿母散步的时候给她诊了下脉,发现脉象虽然还不太显,但很稳定,说明胎儿是很健康的。 这让薛盛安更加高兴了,连忙围着阿母温言软玉说了一通好话,直把阿母逗得开怀大笑。 母子间因为定亲之事而产生地一点嫌隙都消失殆尽了。 而回到房间后,叶岩因着睡了一下午,没有一点睡意,半哄半抱着薛盛安洗了个鸳鸯浴,互相好好地揉搓了一顿。 但已经憋了一个月的叶岩怎么会因为一起洗了个澡就满足? 薛盛安刚才洗澡之时已经泄了一次,腿软地站不起来,被抱着回的床。 天真的他以为叶岩会哄他睡觉,没想到他又欺了上来。 “你干嘛?”薛盛安被吻地舌根发麻,忍不住推着叶岩的胸膛质问。 “我难受……”叶岩抓着薛盛安的手往下腹按去,语气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每次叶岩说这种话,薛盛安都无法拒绝,但想到每次帮他弄,手最后都会发酸,便皱着小脸,有些不情愿地道:“我手累。” 叶岩闻言忍不住笑了,把少年这句话当成了对自己的夸奖。 他埋在薛盛安的肩窝了蹭了蹭,沖少年的耳垂处咬了咬,又向下移,咬起了少年敏感的小喉结。大掌偷偷伸进了少年的衣服里…… 薛盛安又被叶岩挑起了欲。望,他用湿漉漉的眸子瞪着叶岩,但叶岩却毫无所觉,反而愈加兴奋地脱掉两人的衣服,与少年肌肤相贴。 现在是一年之中天气正热的季节,薛盛安常年体温偏低,浑身燥热的叶岩一贴上少年,顿时忍不住喟嘆一声,“盛安,你好凉。” “热死了,不要抱那么紧……”薛盛安愤愤地捶了下叶岩。 他现在仿佛在一个大暖炉里。要是天冷的时候,他会很喜欢这种感觉,但现在还是大夏天,被抱地这么紧,还是算了吧。 叶岩时刻顾及着少年的感受,见他不舒服的皱眉,忙稍稍离开了一点儿。 薛盛安扬起小脸,发现叶岩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看来是憋得不行了,不禁有些心疼。 心一横,薛盛安便把他推开来,跨坐在他腿上。 反正看叶岩这个样子,等他真正明白男子之间的房中之术,不知得到何年何月去。 虽然薛盛安鼓起勇气,想自己主动一下,但他看着叶岩那硕。大的傢伙,咽了咽口水,立马后悔了。 “盛安,你怎么了?”叶岩不懂少年坐在自己腿上何意,只知道他被少年盯地快要爆炸了。 薛盛安忍住羞意道:“我知道一个可以让你舒服的方法。” “什么方法?”叶岩顿时眼睛一亮,连忙坐起身,搂着少年急急问道。 “但那个方法会让我……很难受。”薛盛安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开了口。 叶岩闻言,蹙了蹙眉道:“既然你会难受,那还是算了。” 欢爱之事,当然得让相爱的人都身心愉悦,如果一方愉悦,另一方却难受,就不叫欢爱了。 他亲了亲少年的唇,道:“我去沖个澡,你先睡吧。” 话落,他便抱着少年从他身上下来,准备下床。 薛盛安知道叶岩这是打算去洗冷水澡,急忙拦住他。 “别……”薛盛安小声说着,脖颈处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粉色。 但他还是坚定开了口,“我帮你解决。” 还不等叶岩说话,薛盛安便忍着心头的羞意,低下头含住了叶岩的那处。这是他前世在孙府看别的男宠做过的事,那时候他一直觉得做这种事很噁心。 但给叶岩做这种事却没有预期而至的噁心感,薛盛安抬眸看着一脸震惊的叶岩,心底反而有些小满足。 叶岩被温热含住,忍不住闷哼一声,勐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少年的动作。 盛安竟然在、竟然在…… 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干什么事之后,不到十息时间就泄了。 薛盛安没料到叶岩这么快,顿时被呛到了,咳地满脸通红。 叶岩急得不行,忙把少年抱到怀里,去拍少年的背,“快吐出来,脏!” 薛盛安缓了咳嗽,咽下去后,才道:“不脏。”顿了顿,又解释道,“是千柏你的,所以不脏。” 叶岩听到这近乎表白的话,心里柔软得一塌煳涂,也不管什么脏不脏了,大掌按着少年的头就是一通狂吻。 一吻完毕,叶岩才抵着少年额头,喘着粗气喃喃道,“盛安,我爱你。” 第104页 以前他还安慰自己,盛安父母不同意他俩感情的话,他就在一旁守着盛安。但现在他才发现,他根本做不到,光想一想盛安以后要跟他妻子做这种亲密的事,他就要嫉妒得发疯了。 薛盛安捧着叶岩的脸,眼底满是认真:“我也是。”如果他不爱叶岩,就不会愿意为他主动向父母坦白,也不会愿意为他做这种事了。“我也爱你。” 叶岩听了少年这句话后,兴奋地不行,翻身压住他,把他从头到脚吻了个遍…… * 京城皇宫内。 齐元帝把太子招来,又屏退左右,才低声问道:“证据、证人可都收集到了?” “回父皇,证人有了,还差最关键的书信没找到。” 齐元帝头痛地撑着额头,沉默了许久,又问道:“南兴郡现在已经被彻底掌控了吧?” 太子迟疑了一下,轻点了下头,“是,另外国内那些起了蛇患的地方,民心都有些动盪。有传言说是父皇您……弒杀成性,到处征伐别的国家,导致天降灾祸……” “得了,别说了,这些我都听过了。”齐元帝有些不耐地挥手。 太子忙起了另一个话题,“儿臣听说金平县已经查到起蛇患的原因了?” 齐元帝点了点头,道,“齐阳郡的郡守前两日借着来京中述职的机会,偷偷与我的人联繫了。他交给我几个证人,不过那几个证人根本不知幕后主使是谁,而且早已身中剧毒,没甚用处。” 太子一惊,连忙问道:“那蛇患到底是如何起来的?” 齐元帝冷笑一声,道:“有人在连云山修了个蛇窟,在里面养各种毒物。也不知他们是从何时开始计划这件事,我这边居然没收到一点消息。” “那些人是南疆国皇室的余孽?” 齐元帝点了点头,忍不住哼了一声,“你那位皇叔手段越来越厉害了,居然能够遮蔽我的耳目。”要不是他帮忙掩盖消息,南疆国的人有胆子跑到他大齐国的地盘干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暗嘆一声,有些失望。 他明明那么信任他,一步步把他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位置,甚至让他手握十万大军。当初跟随自己的人中没一个有这样的待遇。为什么他要背叛他呢? 难道是因为他对他太好了,所以把他的胃口养大了吗? “他才不是我的皇叔,不过是一个异姓王而已,要不是父皇您的提携,他怎能到这个地步?”太子忍不住反驳。 齐元帝看着仍然不成熟的太子,缓缓开口提点道:“你可别小瞧他,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 齐元帝眯了眯眼,“而且城府极深。”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会被那鲁莽慡直的表面矇骗? 太子诺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眼中直冒着对父皇崇拜的目光,他想了想,追问道:“父皇,我们为何不直接把他抓起来,反而频频重用他?而且还让他挂帅征讨南疆国,这不是给他机会让他与南疆国接勾结吗?” “你可知捧得越高,摔得越惨,我就是在给他机会。” 太子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齐元帝见太子这个样子,不禁扶额嘆息,“景行,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国家交给你。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不知还有几年可活……” 当初他为了防止兄弟阋墙,特意早早立了太子,并且时刻敲打庶子,没想到却把太子养成了这个样子。 手段不够狠厉,为人处世又不够圆滑,既镇不住野心勃勃的大臣,又拉拢不了许多人才。而且很多事情都得靠他提点才能看透,推一下,他才能动一下。这样的国君继位,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这个皇位。 太子不管父皇如何想他,只急急打断齐元帝的话,“父皇,您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在暗中遍寻名医了,您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齐元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了。 太子唯一能让别人称道的优点就是孝顺了。 算了,能力可以慢慢锻鍊,在皇家,孝顺却是不可多得的。他只能尽量多活久一点,为儿子摆平潜在的危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亲妈表示,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叶岩写得这么纯情的,写着写着就这样了,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不骗泥萌。 (:3_ヽ)_ 薛盛安:嗯对,是我心疼老攻憋地太辛苦了,所以才主动的。【羞涩 叶岩:作者亲妈,你放心,最后一步,我一定会自己找到方法并主动吃到盛安的。【握拳 ☆、第 71 章 由于叶岩的到来, 薛盛安自然不会再议亲, 薛母只好放出自己怀孕的消息, 让许多想和薛家结亲的人家都暂时打消了想法。 谁知道薛母肚子里的是儿是女,要是儿子的话,薛盛安就多了个兄弟, 到时候分家时可怎么算?而且把女儿嫁过去,婆婆没有精力带孩子,难道要自己的女儿帮忙带孩子不成? 但还有一些人家却没有打消念头,还是不住地托媒婆来打听薛母的意愿。而这些人家都是条件不怎么好的, 薛母都托媒婆委婉地拒绝了。 媒婆对于自己未促成一桩婚事很是遗憾,但她收了薛家不少银子, 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利索地把议亲的事情摆平了。 不过……那些被婉拒的人家到底有些不忿, 暗地里把薛盛安说成了一个眼高于顶的人, 说薛家最终没给儿子定亲的原因是薛盛安对于金平县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 薛盛安对于这样的风言风语不觉得恼怒,反而一笑而过—— 他本来就对金平县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他喜欢的是叶岩。 叶岩原本只想在薛家呆上几天就回京城,但因着捨不得离开少年, 硬是在薛家赖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功夫里, 大齐国又爆出一件惊天大事, 原来是蛇患四起的原因被查出来了,竟然是南疆国的皇室余孽做的,甚至有传言,南疆国的国师出现在了大齐国内。 当初大齐国大败南疆国时,无数的士兵亲眼看到定南大将军忠勇王砍下南疆国国师的头颅, 并亲自献给了皇上。 没想到他竟然又死灰復燃了。 一时之间,大齐国人心惶惶,对于南疆国诡异莫测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京城武国公府的信一封接一封的来,催叶岩回去。叶岩再不舍,也只能向薛家告辞了。 房间里,薛盛安把自己做的各种解毒丸、疗伤药一股脑地装了一包袱塞给叶岩,“这里有各种药,里面有一张纸,写了用途。” 叶岩感动不已,又听少年叮嘱道:“千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叶岩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搂过薛盛安,给了他一个深吻。 薛盛安扬起小脸,特别配合地承受着这个吻。 他其实也想跟着叶岩一起去京城看一看,他甚至有去京城开药堂的打算,但阿母现在怀孕了,他不放心她,只能先和他暂时分开了。 第105页 叶岩捏了捏少年的后颈,低声道:“记得想我,嗯?” “嗯。”薛盛安轻喘着气,嗫诺了一下,小声道:“你有时间记得要回来看我。” “好。”叶岩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保证道。 随后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叶岩郑重向薛父薛母告别。 薛父薛母这半个月来,算是渐渐接受了叶岩身份地转变,尤其是薛母,怀孕之后变得多愁善感,在夜深人静之时细细考虑过,也觉得叶岩这个“男媳妇”除了不会生孩子外,其他各方面都不错,而且对儿子特别好,好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想提点他,别把盛安宠得跟个小孩儿一样。 上次她挑剔他不会做饭,他还真进了厨房学了几道菜做给他们吃,卖相虽然不怎么好,但还算入得了口。 之后他居然还想学做补汤给儿子补身体,她连忙阻了。一个大男人学做饭是个什么事儿呀。 不过回过神来后,又忍不住老脸一红,只得拉着儿子,告诉他年轻人要节制,不然伤身体。儿子微红的脸颊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虽然不慡儿子吃亏,但叶岩的殷勤得恰到好处的行为还是让她十分受用,现在见他要回京城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大伯、大娘,你们保重身体,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薛父点了点头,嘱咐道:“注意安全。” 薛母心底虽然有些担心,但她嘴上还是道,“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磨磨蹭蹭的,都要中午了。” 叶岩现在已经习惯了薛母跟自己说话的方式,他笑了笑,拱手道:“那告辞!” 话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心爱的少年,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薛盛安紧紧地盯着叶岩的身影,脸上写满了不舍。 “别看了,人影都没了还看,别是心都跟着走了吧?”薛母捏了捏儿子的脸,话里有些醋意。 薛盛安闻言,连忙收回目光,耳根微红道:“哪有!” 在薛母不信的目光中,薛盛安忙转移话题,扶着薛母回去,“阿母,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薛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感觉还不错。” 这次怀孕神奇地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难受,这让薛母很高兴,直道这个孩子有福气。 薛盛安笑着与阿母聊着天,薛父跟在两人后面,脸上满是笑意。 * 叶岩回到京城时,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外祖父的数落。 “你说你,去就去吧,还去了那么多天。这么玩忽职守,要不是我跟忠勇王的关系好,你保准被撤职了。”郑老爷子举着拐杖,愤愤道。 “多谢外祖父。”叶岩低着头,摆出了一副知错的样子。他其实知道外祖父在关心他,但他这次去金平县可是解决了人生大事,无论是不是被撤职,他都觉得值得。 郑老太爷见他这个样子,不好再说,只得又提点道:“南兴郡被掌控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所以圣上应该暂时不会派兵征战。圣上已颁下旨意,让忠勇王带领飞骑尉在全国大范围搜寻南疆国皇室余孽。所以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获得他的重用,知道吗?” “是。”叶岩立刻应声。 郑老太爷拍了拍叶岩的肩膀,忍不住暗嘆一声。 武国公,听着好听,其实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头衔而已,手上没有一点权利,他甚至连他的嫡子都不如。 要是他像以前一样掌管兵权,安排外孙儿进去军队简直是小事一桩,哪用昧着个老脸拜託到忠勇王那边去。 他和忠勇王虽然以前都被圣上重用,但他当时意气风发,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便遭了圣上的忌惮。 以至于现在忠勇王还是深得圣心,而他只能待在宅院里颐养天年了。 想到这里,他神色复杂地沖叶岩道,“外祖父不是在给你压力,只是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的一身好武艺,能够建功立业,好叫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能欣慰。” “孙儿知道。”叶岩微微颔首。 郑老太爷挥了挥手,正想让他回去休息,没想到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老太爷,有人来找。” 大晚上的,谁会来? 郑老太爷有些疑惑,扬声道:“请进。” 老奴开了门,放了两个人进来。 为首的那位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黑色兜帽,郑老太爷还以为入了贼子,忙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你是谁?” 来人脱下披风,露出了一张郑老太爷熟悉之极的脸。 “皇……”郑老爷子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就要下跪。 齐元帝忙去搀扶,“不可。”他把郑老太爷扶起后,又把披风递给身后的侍卫,示意他先出去。 等关上门后,郑老太爷又跪下去,“老臣参见皇上。” 齐元帝无奈地边扶起他,边道,“郑兄,这次我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的,今晚你我只以兄弟身份说话。” 叶岩在一旁,面色淡定,实则震惊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这大晚上的,皇上居然来了,他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齐元帝指了指叶岩,疑惑问道。 “这是老臣的外孙,叶岩。”郑老太爷介绍道,随即拉过叶岩,小声道,“还不快见过皇上。” 叶岩回过神来,连忙行了个大礼。 齐元帝拉他起来,打量了叶岩一眼,笑贊道:“不错,一表人才,跟你外祖父当年有几分相像。” “皇上过贊了。”这句话夸得郑老太爷惶恐不已,忙颤颤巍巍地请皇上坐在软塌上。 齐元帝不客气地坐下,手一挥,也让郑老爷子坐下,“我说了,今晚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武国公。”顿了顿,又嘆道,“我只是人老了,想找以前的兄弟聊聊天,这你都不满足一下我吗?” 郑老太爷见皇上语气认真,不是开玩笑,思量了一下,最终坐在了软塌的另一边,他吩咐叶岩去派人送热茶过来,叶岩知道祖父这是想支使自己出去,虽然对皇上的来意有些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因此应了一声,就告辞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郑老太爷听着皇上回忆过去,忍不住也跟着回忆起了往事。 不过回忆完了之后,齐元帝又话题一转,谈到了当今国内的大事,以及对朝政的担忧。 “老兄,你应该知道,我只有一个嫡子,我对他期望很大,奈何他却不擅长笼络人才,能力也不够,等即位后恐怕不足以服众。”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太子仁慈明德,有一颗赤子之心,肯定会得到百姓的拥护的。”郑老太爷可不敢接这个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齐元帝笑了笑,又道,“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第106页 “这个……恕老臣无能,确实看不出来。” “好吧。”齐元帝沉默一瞬,忽然问道,“不知你对忠勇王有何看法?” ☆、第 72 章 有什么看法?郑老太爷小心翼翼地看了齐元帝一眼, 见他黑眸幽深, 不知里面蕴含着什么深意, 只好斟酌道:“忠勇王勇勐无比,乃我大齐国的良将,老臣自愧不如。” 齐元帝示意他继续说。 郑老太爷又道:“不过他还是有些粗心大意了, 当初没有彻底扫清南疆国皇室余孽。他应该仔细搜寻一下,不错杀一个人才好。” “哦?”齐元帝微掀眼皮,露出一丝精光直直刺向郑老太爷,“老兄觉得忠勇王是粗心大意?” 郑老太爷心底一惊, 怎么听皇上这话的意思,好像在怀疑忠勇王? “老臣……” “老兄信不信我?”齐元帝忽地打断郑老太爷的话。 郑老太爷哪敢说不信, 连忙道:“当然信!” “那你这次一定要帮朕一把。”齐元帝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郑老太爷听他忽然唤了自称, 心中一凛, 也跟着郑重道:“臣万死不辞。” 齐元帝顿时满意点头, 沉吟道:“你外孙是在忠勇王手底下做事吧?” “是,他曾经救过忠勇王一命,忠勇王对他很是赏识。”郑老太爷如实解释道。 “好……那我还得拜託你外孙一件事。” …… 这天晚上, 包括接下来的几个晚上, 齐元帝都微服暗访了几个府邸, 这些府邸无一不是世家大族,其中要么是中立派,要么是坚定拥护皇帝的党派。 * 三个月一晃而过,转眼就入秋了。 薛母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每天脸带笑意, 因为这个孩子让她太省心了,尤其是在第二、三个月的时候,她记得她怀盛安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外加上身体受了寒气,怀孕怀得特别痛苦。 但第二胎的孕吐并没有特别严重,她每天胃口特别特别好,只不过越来越爱吃酸的东西。 薛盛安知道阿母的口味后,便亲自去金平县甚至是齐阳郡城里搜罗各种酸的点心,让阿母吃个慡。 薛母娘家人在听闻薛母怀孕后,一大家子都来看望了薛母,顺便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薛母的亲侄儿李清尧已经定亲了,年底就会成亲。不过因为李家生意忙,一大家子住了两天就走了。 薛盛安一直记着外祖家给自己送的那株救命药,为了感谢他们,他在外祖家回去后,研制了许多补药方子,又另外寻了一些珍贵补药,寄给了外祖家。 在这三个月里,金平县也发生了几件重大的事,一是金平县的孙县令被查出受贿、曾经判过多起冤家错案,以及放纵儿子强抢民女,影响极其恶劣,受害者众多。多种罪名,不仅让孙县令丢了乌纱帽,而且还被打入了大牢。 孙晋原本应该也被抓,但郡守念在他已经是个活死人的情况下,便上旨求情,让圣上从轻处置。齐元帝就让郡守抄了孙家,以抵消孙晋的罪罚。 为了安抚民心,齐元帝亲自安排了金平县县令的职位。新县令仁厚清廉,行事干脆利落,一来就把以前的冤家错案重新审理,还了以前受冤的人一个公道,并给了抚恤费。 百姓们自然是对这个县令大人信服有加,之前有些不稳的民心立马就安定了。 第二件事是,经过薛盛安几个月的调理,原本应该中风的赵老太爷渐渐找到了身体的感觉,手脚都能稍微动弹了一些。赵掌柜对薛盛安感激不已,亲自打造了一个“妙手回春”的牌匾送给他,外加五百两的感谢费。 薛盛安给赵老太爷治病确实费了大力气,他还专门改了几个药方的用药剂量,让这些药方更适合老年人服用。所以便没有客气地就收了这牌匾和感谢费。 经此一事,薛盛安的名声彻底传了出去,不仅是隔壁县经常有人来找薛家看病,甚至郡城的一些世家大族也派人专门来请薛盛安或者是薛父看病。 因此薛盛安在这三个月内,光是郡城就跑了好几趟,虽然舟车劳顿让他十分疲惫,不过他却很兴奋。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金平县,偶尔出去一下,倒是开阔了眼界。 但因着他年龄太小,去给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看病时,受了不少质疑,很多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他,让他心里很是不慡。 好在他几乎每次都能治好别人治不好的病来打别人的脸。 极个别治不好的病,他也能尽量调理好病人的身体,让病人不那么痛苦和煎熬。 回春堂生意越来越好,人手渐渐不够用了,薛父只好收了几个学徒打下手,帮忙处理药材等事物。至于伙计小乙,薛父见他品行不错,便正式收了他当徒弟,传授医术。 药铺人一多,地方也不够了,薛盛安徵求了父母的意见,花费重金把相邻的两个小院都买了,重新修建,互相打通,建成了一个大院子。回春堂的药铺也扩大了一倍不止。 这天是八月中秋佳节,也是薛家重新开业的好日子。因为怕金平县的人怀疑他们家开业好似在盼着别人生病,所以薛父和薛母并不打算大摆酒席,只准备象徵性地举办个揭扁仪式。 门口摆着几桌的月饼,薛父这几个月新收的学徒正给来往的行人发月饼。薛盛安和薛父则站在大门口处,接受着来自街坊邻居的道喜。 赵掌柜微胖的身体,挤进围着的人群,笑眯眯地拱手道:“薛大夫,薛小郎君,开业大吉,恭喜恭喜啊。” “同喜,多谢赵掌柜了。”薛父笑道。 几个月来,喜事一件接一件,再加上夫人怀孕了,薛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大变,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见着时间不早了,薛父转头沖儿子道,“时间不早了,揭牌匾吧。” 薛盛安微微颔首,爬上早已架好的木梯,伸手用力一掀,把牌匾上的红绸揭了下来。 “欸?薛氏药堂?” “这是改名了吗?” 薛父拱手沖围观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从今往后,回春堂改成薛氏药堂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然,薛某就不说什么欢迎来我家药堂看病这种晦气的话了。”薛父又打趣道。 周围人闻言后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 “今天是中秋佳节,薛某准备了许多月饼,大家可以去拿几个尝尝味道。”薛家指了指自己学徒那边摆着的桌子。 百姓们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听了这话后一窝蜂就围到了那边,弄得几名学徒措手不及,只好大声道:“别挤别挤,排队领啊。” 薛盛安站在梯子上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要下梯子,他的目光忽然越过人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熟悉的人后面,还跟着两人抬着担架。 “哎——让让、让让。”来人穿着麻布衣裳,奋力地伸手扒开人群,挤进内圈,随即让人把担架放下来。 第107页 薛盛安皱眉看着,慢慢爬下了木梯。 孙夫人看到薛父和薛小郎君后,立刻跪在地上,哭嚎起来,“薛大夫,薛小大夫,救命吶!” 薛父被突如其来地哭声吓了一跳,发现是孙夫人后,连忙去扶她起来,“孙夫人,你这么跪着可是折煞薛某了,薛某可当不起。” 孙县令被打入大牢,家产被抄,孙夫人只得变卖嫁妆,另买了一个小院子住,然而她儿子的病是个无底洞,要吊着他的命的话,非人参不可,但她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钱给儿子买人参? 眼看着银钱越用越少,她无法,只得来找名声越来越大的薛家再次诊治儿子。 孙夫人抬手紧紧拽住薛父,哭着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现在总是昏迷不醒,眼看就只剩一口气了,你们就救救他吧,求求你们了,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救救我儿。” 薛父见状抿了抿嘴,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毕竟他体会过十几年对儿子的寒症无能为力的感觉,但一想到上辈子在他死后,夫人和儿子受过的苦,那一点心软又立马消失殆尽了。 他费力抽出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道:“孙夫人,当初我就给令郎看过病了,薛某真的无能为力。” “我不信!”孙夫人瞪大眼睛,尖声道,“你儿子明明连中风那样的病都能治好,怎么就治不了我儿子了,他只是昏迷而已!” 顿了顿,她又露出似有所悟的表情,转头沖薛盛安道,“薛小郎君,你是不是还对我儿当初的行为心怀怨恨,所以才不肯给晋儿治病,是不是!?” 薛盛安盯着孙夫人有些癫狂的样子沉默不语。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心中对孙夫人所说的“行为”大感好奇,一时之间都没走,手里拿着月饼边吃边看戏。 “薛小郎君,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孙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她跪着往薛盛安这边爬,想去抱他的腿,被薛盛安及时躲开了。 “真可怜,丈夫被抓,儿子生病,要是我,还真不如死了算了。”人群中的一个妇人摇头感嘆道。 孙夫人一听这话,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她忙大喊道:“你要是不帮我儿治病,我就带着我儿的尸体在你家门前一头撞死!” 薛盛安心中嗤笑一声,眼底闪过讥讽。 他才不信她真敢撞死,像她这种人,最怕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吧,这篇文快完结了,作者最近每天都很焦虑,头髮掉了一大把(:3_ヽ)_ 反正……就很焦虑。 谢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们,最近电脑连不上网,我都用爪机码的字,看不到具体是谁灌溉的,所以在这里统一给你们么么啾~ ☆、第 73 章 孙夫人的话让薛父吓了一跳,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 他可不想家门口出现这种晦气的事情。 他连忙拦在孙夫人前面道:“孙夫人, 薛某不是说了吗,不是不帮令郎治病,实在是薛某无能为力, 我连令郎具体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怎么治啊?” 孙夫人见薛父再次强调他无能为力,不禁目露绝望之色,难道她儿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在薛家门口撞死的时候, 薛盛安忽地开口了。 “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不保证能治好你儿子。” 孙夫人听了这话, 眼睛一亮, 抬手抹掉眼泪, 大喜道:“真的吗?” 薛盛安微微颔首, “我说治,就会治。” 他愿意给孙晋治病,只是不想他如此轻松的在昏迷中死去而已, 反正这一世孙家已经败落, 孙晋再也干不了前世那些事了, 那让他清醒过来经歷生活的巨大转变,这种心理落差,对他反而是一种痛苦。 “多谢薛小大夫了!”孙夫人欣喜地磕了个响头,不过她却没有看过薛盛安眼中隐约流露出来的怜悯之色。 得到薛盛安承诺的孙夫人欢喜地请人抬着儿子回家了。 没看到多少热闹的围观群众带着好奇心散了。 “哎——你说薛小郎君是不是也被孙晋强迫过,我记得孙晋不仅喜欢抢良家女子, 连俊俏的郎君,他也是会抢回家的。” “强迫倒不至于,不然薛小郎君哪能一直好好地呆在家里,不应该早就被抢回去了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薛家肯定与孙家有过节。” “嗯……有理。” “薛家在与孙家有过节的情况下,还愿意治孙晋,还真是良善啊。” 声音越传越远,薛盛安没想到他的这个做法竟然意外的让他们家的名声变得更好,故听闻别人的话后,面前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笑意。 * 京城。 这天晚上,皇宫中自然是大摆宴席,齐元帝邀了满朝文武大臣一同庆祝中秋佳节。 叶岩淡定地看着朝臣一个个给齐元帝敬酒,坐在他前桌的忠勇王与坐在他右前桌的郑老太爷聊地正欢。 郑老太爷虽然已经多年不上朝谈论政事了,但这种大节日齐元帝一般都会邀请武国公一家入宫就宴,以示尊重。 不过叶岩这次却不是以郑老太爷的外孙身份进来的,他是以从四品的飞骑尉统领身份进来的。 只三个月的时间,他就由副统领升上统领,可谓是神速,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三个月里,他到底经歷了什么。为了升职,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叶岩看了忠勇王一眼,又看了齐元帝一眼,神色有些耐人询问。 在大殿中呆了一会儿,叶岩见时机到了,便跟外祖父打了声招唿,找个散酒气的藉口,起身出去了。 他从偏殿出去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座假山后,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在等待的时间内,叶岩一抬头就看到了头上的圆月,一时禁不住怀念,把月亮想像成了盛安的脸,痴痴地看了起来。 这三个月里,他没回去金平县一次,之前答应好经常回去的承诺又没有实现,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连信都没有写几封。 想到这里,他暗暗苦笑一声,也不知道盛安会不会怨他。 正想着有关少年的事,叶岩的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心中立刻跳了一跳,连忙行了一礼,“属下参见太子。” 怎么是太子亲自来了? “不必多礼。”太子随意地摆了摆手,他沖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侍从纷纷退下,在远处站着,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显然十分有素质。 “怎么样?”太子缓缓开口道,“有收穫吗?” 叶岩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恭敬递给太子:“属下幸不辱命。” 太子迫不及待地接过信纸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才忍住激动的神色道:“不错,是真的。” “这么重要的证据,属下可不敢作假。” 第108页 太子摆手笑道:“孤不是这个意思,之前父皇和孤都派探子去找过这些信件,但是要么没找到,要么都是假的信,原本我对你的行动只抱了一点信心而已,没想到你给我带来了那么大的惊喜,叶统领不愧是父皇看重的人。” 叶岩拱手谦虚道:“属下只是恰好被忠勇王信任而已。” 他曾经救过忠勇王的命,忠勇王又想拉拢武国公府,当然对郑老太爷看重的叶岩也想拉拢,再加上叶岩武艺高强,能力出众,三个月里尽责尽力地帮忠勇王处理了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因此,忠勇王有意把叶岩纳入为自己的心腹之一。 叶岩虽然没被忠勇王彻底信任,但他却观察到了一些被忠勇王视作重地的地方。 前段时间,他冒了几次险,总算是找到了这些信所在的地方,“这些信并没有藏在忠勇王府里,而是在他京郊别院里的小妾那里。”他偷偷跟着忠勇王去过几回那个别院,发现那里的护卫很不严密,而且还经常偷懒,前日,他就找机会潜到了里面,没想到找到了这些信。 也辛亏盛安给了他上好的迷药,才让他一举成功。 “不错,既然最重要的证据已经拿到了,那今晚就可以行动了。”太子把信纸揣进了自己怀里。 “属下预祝太子殿下事成,把贼子一网打尽。” 太子听了这话很是满意,他拍了拍叶岩的肩膀,道:“你放心,孤很欣赏你,你跟着我绝不会后悔的。”顿了顿,他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孤听说,你的心上人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 叶岩闻言,瞳孔一缩,忍不住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不用那么紧张,孤不会对你心上人怎么样的,龙阳之好嘛,孤的皇弟也好这口。”太子用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的,孤的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御医没一个顶用的,孤一直在暗中寻找民间的名医,上次孤调查你的时候,消息上说你的一个好友是一个名气很大的神医,孤这才听说的。” 叶岩听了后太子的解释,却不敢掉以轻心,他还没那么蠢地以为太子说话的用意会那么简单。就算外祖父再说太子如何比不上当今圣上,但皇家的人,生来便比别人多了几个心眼,不然,他现在就不用被迫站在了太子这一队了。 三个月之前,齐元帝忽然来郑家找外祖父,让外祖父帮扶一下太子,还给出承诺,太子登记后,不会打压郑家,会继续保郑家百年繁荣。 一心想让郑家繁盛的郑老太爷当然不会拒绝这种承诺,再说他本来就没想过助太子以外的人继位,不懂齐元帝特意来找他是何意。 没想到齐元帝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消息,原来是忠勇王勾结南疆国,有意谋反。 郑老太爷最看不过这种卖国的内贼了,当即义愤填膺地保证一定会助圣上和太子一臂之力。 而他也因为在忠勇王手底下做事,被齐元帝选中成了一个卧底。 虽然他十分不情愿,但皇命难为,再加上外祖父的请求,他不得不从。 所以他一听到太子提到盛安,心里就下意识地敲警钟了。 至于太子为何会知道盛安是他的心上人,他却没有多问,皇家的能量比他想像中的大多了,所以这也是他这三个月里不仅没回去看盛安,也没给他寄信的原因。 他就怕盛安进入了有心人的视线。 虽然最终他和盛安的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太子似是知道叶岩在担忧什么,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叶统领你放心,你帮了父皇和孤的大忙,孤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事的。” 但拿我心上人的性命威胁我就不一定了。 叶岩暗暗腹诽了一句,但他到底有些了解太子的性子,知道他不会无故杀人,因此大胆道:“那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把我心上人的事说出去。” “孤懂得。”太子微微颔首,随即又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让你心上人入京一趟吧,孤想让他试着诊治一下父皇。” 叶岩哪敢不应。沉默了几息后,他又问道:“忠勇王那边,属下还需要行动吗?” “嗯。”太子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去吧。” 在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际,太子和叶岩先后回了大殿,忠勇王此刻抱着一个舞姬喝酒,并没有注意叶岩的回来。 大殿中的气氛正浓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报。 “启禀皇上,属下已经寻到了南疆国国师的踪迹,就在京城内。” 群臣顿时譁然。 忠勇王一惊,扔开自己怀中的舞姬,站起来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他之前喝多了酒,已经有了些醉意,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行为有些大不敬了。 连皇上都没开口问话呢,他倒是先问话了。 齐元帝盯着忠勇王看了一眼,目光微沉。 “忠勇王问你话呢,还不再说一遍!” 传消息的侍卫吓了一跳,立马磕磕绊绊地把消息再说了一遍,“南疆国国师已经寻到了,就在京城内。” 忠勇王拍了拍额头,轻声喃喃道:“这不可能。” 齐元帝不管忠勇王的反应,继续问道:“具体在哪?” “就在忠勇王府内。” 忠勇王立刻沖齐元帝道:“这不可能,皇上,南疆国国师怎么可能在微臣的府里。” 说完后,忠勇王走到那个传消息的侍卫面前,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说,谁叫你来诬陷本王的?” 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再也不写这种朝堂争斗了,智商不够(:3」∠)_ ☆、第 74 章 齐元帝看着侍卫被掀翻在地,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握手成拳, 上面隐隐现出了青筋。 “来人,把忠勇王拿下!” “皇上?”忠勇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齐元帝,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要抓自己。 这时门外进来了两队侍卫, 快速围在了忠勇王旁边。 忠勇王酒意还在,顿时怒道:“尔敢!”脚一抬,就想一个个把侍卫踹翻在地。 但今日这事齐元帝早已经安排好了,怎么可能会让忠勇王有机会反击, 御前侍卫都配了武器,不用齐元帝吩咐, 就举起武器指向了忠勇王。 到了这种情况, 忠勇王终于醒酒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冷静地沖齐元帝问道:“皇上这是何意?难道真相信别人的诬陷之语?” 齐元帝淡淡开口道:“是不是冤枉你, 带那个国师来看一下不就成了吗?”随即他吩咐道,“来人,带南疆国孽党上来。” 侍卫立刻押着一个脸戴面具, 头髮凌乱的人进来了。不过这人闭着眼睛, 显然是昏迷的状态。 忠勇王瞳孔一缩, 很是不敢相信。 他不是应该在去南兴郡与南疆国皇室之人汇合的路上吗?怎么还在京城? 第109页 叶岩看到来人,惊讶地挑起了眉毛,这不是他在金平县与盛安一起见过的那个神秘姜大夫吗。 他竟然是南疆国的国师? 难怪当时吴掌柜一家诡异地惨死,一般人哪能掌控那么多蛊虫?如果是南疆国国师的话,就很正常了。 “回皇上, 回王爷,”侍卫统领拱手道,“此人面具下的脸与南疆国国师的画像一模一样。” “那为何不把面具取下来。”某位大臣忽然问道。 “因为此人脸上有一条恐怖的疤痕,属下怕冒犯了皇上与各位大人。” “揭下来。”齐元帝征战那么多年,自己身上的疤痕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哪里会被一条伤痕吓到。 “是。”侍卫统领解下面具,又把人脸上的散发扯开,露出一张有些狰狞可怖的脸—— 一条狭长的疤痕从额头的右上角贯穿道左下角,伤痕皮肤显然没有长好,使得鼻子和嘴唇都有些扯歪了,与其他没有受伤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些文官看到后吓得不轻,不过他们不敢惊唿出声,只好用手掩住自己脸色的异样。 武官们则毫不畏惧地仔细盯着那脸瞧。 “果然是南疆国国师,之前在战场上我见过他。不过……就是比之前多了一条疤痕。” “我记得上一次忠勇王献给皇上的头颅中,南疆国国师脸上是没有疤痕的吧?” “所以那个是假的?他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误导了忠勇王吗?” “这个……不好说。” 齐元帝扫视全场,看到大臣们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眼中暗色涌动,淡淡道:“安静。” 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慑力,大臣们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再说话了。 “杨统领,你确定你是在忠勇王府中找到南疆国余孽的吗?”齐元帝问道。 “回皇上,属下的确是从忠勇王府发现此人的。” “你胡说,本王府中怎么可能会有南疆国的余孽,这定是有人栽赃于我的!”忠勇王厉声道,转头又沖齐元帝跪下,动容道,“皇上你一定要相信微臣,微臣是什么性格,皇上还不清楚吗?怎么可能藏匿敌国之人。而且杨统领为何不经过本王的同意就去本王的府中搜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齐元帝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忠勇王不敢藏匿这人,南疆国国师这么明显的目标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在京城? 他当初只是派人密切监视着忠勇王府而已,哪知道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在半夜进了忠勇王府,而且还住了好几天。虽然他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那人出府后,他就派人暗中跟着那神秘人,一举擒下,才发现那人是南疆国的国师。 这么大来歷身份的证人,他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呢。 只差物证到手而已。 恰好太子刚才同他说,物证已经到手了。那么计划也该是实施的时刻了。 “是朕吩咐的。”齐元帝淡淡解释道,“最近京城有些不太平,朕怕有贼人搅浑水,便遣了人到每家每户搜有没有可疑的人,不止去了你一家。” 忠勇王脸色变了变,又迅速收敛了。 一些早就投靠了忠勇王的大臣也跟着变了脸色,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齐元帝把底下人的动作看在眼中,眼中精光乍现。 他早就把人都抓到了。搜人只是个幌子而已,他费了这么多功夫,一是为了忠勇王,二……当然是为了那些有二心的臣子了。 他按下思绪,沖侍卫统领问道,“除了人,还搜到了什么?” “回皇上,还搜到了一些信件。”侍卫统领道,“属下之前已经呈给太子殿下了。” 太子听了这话,连忙把信件拿出来呈给齐元帝看。 忠勇王冷眼瞧着齐元帝的动作,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下套了。 今日这事根本是早就预备好,针对他的。 没想到隐忍这么多年,他居然在最后关头上败露了。 虽然他知道他府里的信件都没什么问题,但看着这太子瞧着他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些不安起来。 齐元帝看完信件之后,什么都没说,只叫太监把信件分发给各位大臣,而自己拿着一封信从御桌后走来下来,把纸扔在了忠勇王的脸上。 忠勇王接过信纸一看,手不禁颤抖起来。 信纸上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他和南疆国皇室的交易,还盖了他的私印与南疆国的国印。 “这……怎么会在我府中?”不是在京郊的别院里吗? 忠勇王一时之间连自称都忘了,再也绷不住脸色,直直地看向齐元帝,却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痛惜。 他愣了愣神,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忠勇王,你还有什么话说?”齐元帝用一种悲愤的语气说道。 忠勇王目光复杂无比,他还能说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狡辩也没用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自认自己不差齐元帝分毫,却还是没能当上皇帝。 大臣们看着信件和上面记载地一桩桩交易,才知道忠勇王早就与南疆国联繫上了,所以南疆国当初才敢跟大齐国叫板。 而且当初与南疆国的战争,南疆国假意失败,实则保存了大部分兵力。皇室的人头都是假的。 忠勇王打地南疆国溃不成军都是假的。 大臣们纷纷露出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忠勇王,不明白,为何齐元帝已经如此重用他了,他还要通敌叛国。 齐元帝见他解释都没解释一句,心中更加失望了。 “来人,把忠勇王押入大牢,容后朕亲自审判。” 忠勇王听了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亲自审我?不用审了,我就是通敌卖国了。明明我不比你差,明明我跟你一起推翻前朝,为何你当上了皇帝,我就不能当?” 大臣们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得一跳,那些投靠了忠勇王的大臣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叫他不要再激怒皇上。 齐元帝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忠勇王轻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最近两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对劲,甚至有时候暴躁地想杀人?你是不是彻夜失眠,总是睡不着觉,身体越来越虚弱?” 齐元帝脸色骤然一变,“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给你下了一种毒而已。”忠勇王笑脸越张越大,笑得最后整张脸都扭曲了。 “能够让皇上陪葬,微臣死而无憾。” 他倒是想看看,没了齐元帝的掌控,那个太子斗不斗得过站在他那边的大臣。 “把他押下去。”齐元帝眼睛一眯,沖围着忠勇王的侍卫挥手道。 “父皇,您没事吧?”太子连忙跑到了齐元帝的身边,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他实在没想到父皇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竟然是忠勇王给他下了毒,而且,没一个太医诊治出来了。 第110页 想着父皇身边竟然还潜伏着忠勇王的人,他不禁有些后怕,幸好今日把他擒住了,不然大齐国真要变天。 “叶统领!”太子勐地转头看向叶岩。 一直在看戏的叶岩忽然被点名,不由得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太子在叫自己后,连忙起身应道,“太子有何吩咐。” “马上去找你知道的那个神医过来!” 叶岩垂下眼睑,硬着头皮答应了。 在郑老太爷惊异的眼神中,叶岩快步走了出去。 * 快马加鞭赶了两日两夜的路,叶岩终于又回到了金平县。 想到此行的目的,他有些忐忑。 皇上的龙体是很宝贵,但要是盛安没有治好皇上,被降罪了怎么办? 虽然盛安医术高超,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盛安要是治好了皇上,那更加麻烦,到时候别人都知道了他的厉害,他肯定不会被皇上和太子放走。 边想着,叶岩边翻身下马,看着眼前崭新的大院子和门顶上的薛氏药堂,忍不住怀疑自己赶路没睡好,出现错觉了。 薛盛安正在药堂内教小乙怎么针灸,忽地心中一跳,仿佛心有灵犀般地看到了在门外站着的叶岩。 两人视线交汇,薛盛安欣喜地跑过去迎接,却见叶岩踉跄地沖他走了几步,忽地抬手扶着脑袋,身子一歪,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这本预计还有5章左右完结(没有存稿,我也不知道具体多少章) 趁机推一波新文,《谈什么恋爱,修仙去!》 主感情,副剧情,傲娇女王受×腹黑忠犬攻,青梅竹马,师兄受×师弟攻,年上(没错,师弟年纪大些)。 预计寒假开文,求预收。(〃?ω?)感谢一直支持的小天使。 爱泥萌(*/?\*) ☆、第 75 章 叶岩的忽然昏倒, 让薛盛安一阵手忙脚乱, 心焦不已。 他连忙喊人把他扶回房间, 这时薛父和薛母也得知了消息,迅速赶了过去。 “盛安,小岩这是怎么了?”薛父扶着薛母进房, 看到儿子正在给叶岩诊脉,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心力交瘁,所以晕倒了。”薛盛安诊完脉后, 动作轻柔地把叶岩的手放进被子里。 “哎呀,这孩子三个月里没回来一次, 我还以为他忘了你了呢, 没想到一回来就晕倒了。肯定在京城过得很苦, 不会是他那外祖家虐待他, 禁了他的足,不让他出来吧?”薛母一顿猜想,被自己的脑补吓住了。 “等他醒来就知道了, ”薛盛安抿了抿嘴, 沉默了一瞬, 又道,“阿父阿母,你们先去休息吧,儿子想在这里陪他一会儿。” “好……”薛母摸了摸肚子,让薛父扶着自己出去了。 待薛父薛母都出去后, 薛盛安才坐在床边,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了一遍叶岩的容颜。 叶岩离开的这三个月来,他只在第一个月收到了他的几封信,之后再没他的音讯。 虽然阿母总在他耳边唠叨,说叶岩在京城肯定过得很好,大把的大家闺秀等着他娶亲,怎么还会惦记着他?但他却丝毫没有怀疑过叶岩的心。 直到第二个月的时候,阿古再没传过信,反而被遣到了他身边,说是郎君吩咐过,要保护自己。 保护……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揪心与疑惑的词语。 究竟叶岩在做什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让他这么担心在一个小小县城的自己? 他不敢深想,但又在夜里辗转难眠,心中止不住地担忧。毕竟叶岩就算有外祖家帮持,但谁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不断地找事情做,把对叶岩的思念与担忧压在最心底。 薛盛安用指尖触了触叶岩眼底的青黑,忍不住嘆息一声,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 叶岩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早上。 他迷迷煳煳地摸了摸自己怀里抱着的人儿,重新体会到了三个月没体会过的熟悉感觉,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叶岩只记得自己昨日回来时,看到心心念念的少年后,心神一松,身体实在撑不住,就晕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看着怀中人儿乖巧沉静的睡颜,他想立刻把他唤醒,好好述说自己的思念之情;又不忍打扰他睡眠,破坏这难得的静谧气氛。 他轻轻翻了个身,把少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彼此更加贴近。近到鼻尖与鼻尖相触,近到两人的唇瓣只隔了一个指节的距离,互相交缠,再亲昵不过。 叶岩目不转睛地盯着心爱人儿的睡颜,终究是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唇。 只亲一下,叶岩心里更痒痒了,又忍不住向上移,亲了亲少年的额头和眼睑,最后亲了亲鼻尖。 薛盛安被叶岩不停的小动作给闹醒了。他睁开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爱人充满情意的双眸,不由愣了愣,随即欣喜道:“千柏,你醒了。” “嗯。”叶岩笑开了脸,却不料发出了浓重的鼻音。 薛盛安连忙去摸叶岩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又去拉他的手诊脉。 “果然受了风寒。”薛盛安皱眉道。 “一点小风寒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叶岩声音嘶哑道。 他身体一直很好,很少生病,体质强大的他对于这种小病都不太在意,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少年,他只想好好看着心爱的少年。 然而薛盛安听到这句话,憋了三个月的郁气忽地爆发了,“一点小风寒而已?怎么就不算什么了?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盛安……”叶岩被吼傻了。 薛盛安戳着叶岩的胸膛继续厉声道,“这几个月来,你音讯全无,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什么事情都没说,转眼就吩咐阿古来保护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昨日你一回来就晕倒了,你知道我当时差点被吓死了吗?” 叶岩呆呆地看着薛盛安的怒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盛安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以前从来没有过。 薛盛安见他丝毫没有回应和解释,气得更甚,立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赌气道:“既然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我不管你了,管你是晕倒还是得了风寒,都别找我。” 叶岩慌乱地一把抱住少年,把他拖回怀里。 “不许不管我!” “就不管你!”薛盛安拼命挣扎着。 叶岩见少年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他的笑声也惹来了少年更加愤怒的瞪视。 叶岩忙忍住笑声,搂着少年轻声哄道,“盛安,我错了。我不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让你担心这么久。我不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会儿你给我开药,你开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尽快把风寒治好,好不好?” 薛盛安斜睨了叶岩一眼,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个小风寒么?吃什么药。”顿了顿,又语里带刺道,“我是你什么人吶,你的事情给我交代清楚干什么,你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关我什么事。” 第111页 话一出口,薛盛安立刻后悔了,他知道他和叶岩已经算是互许终生了,但叶岩之前的行为确实让他心里积了火气,因此就忍不住说了这些带刺的话。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薛盛安面无表情,实则紧紧盯着叶岩的反应。 不过出乎薛盛安意料之外的是,叶岩没有露出受到伤害的表情,反而愧疚了起来。 “盛安,我真的错了,你说这些话,简直是在剐我心。我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绝对不瞒着你,不让你担心,好吗?” 薛盛安脸色缓了缓,没有接话。 叶岩再接再厉,无赖道:“你是我的媳妇儿,我生病了,当然关你的事。”说着便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更加沙哑了。 “谁是你媳妇儿?”薛盛安瞪他一眼。 “好好好,那我是你媳妇儿。”一个称唿而已,能哄少年高兴,怎样都行。 薛盛安听了他的话后,不禁得意地哼了一声。 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叶岩在转移话题,他戳了戳叶岩的胸膛,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这几个月在做什么。如果你解释清楚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叶岩把少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娓娓道来。 “你知道的,我原先救过忠勇王一命……” …… 用了一刻钟的功夫,叶岩才把事情解释清楚,当然,其中经歷的危险和无奈的选择,他都一笔带过了。 虽然叶岩说得非常简略,但薛盛安依然听得心惊不已。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不是他一个小小平民可以理解的,他只要知道叶岩现在平安无事就好了。 “所以说,你不跟我联繫,是为了保护我?”薛盛安问道。 叶岩揉了揉少年的头,微微颔首。 薛盛安见他承认,心底的怨气顿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对自己刚刚无理取闹的行为的懊恼。 难怪叶岩昨日一回来就晕倒了,原来他这三个月里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再加上连夜赶回来,是个人都撑不住啊。 想到这里,他心疼得不行,忙搂住叶岩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叶岩虽然想再跟盛安亲昵一会儿,但一想到太子的命令,又放开了他。 他得养好身体,尽快和盛安动身去京城才行,拖得越久,对盛安越不利。 阿古从薛盛安那里得知自家郎君醒来了后,连忙急急忙忙进房来看他。 “属下见过郎君,郎君好些了吗?” “好多了。”叶岩笑道,“对了,你以后不必跟着我了,就呆在金平县吧,之前买的小院你先住着,在金平县,如果你遇到合适的女子,就定下亲事,我给你操办。” 阿古连忙跪下来急道,“郎君你这是不要阿古了吗?” “不是,”叶岩摆了摆手,“你总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吧?你已成年,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成家立业……”阿古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他从小被父母抛弃,是叶父捡到他,培养他,让他跟着郎君、保护郎君。 虽然郎君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但是叶大人已死,这是他报恩的唯一方式了。 成家立业……听起来是多么幸福又遥远的一个词。 如果他恢復自由身,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够勇敢地对那人表白心迹了? “你有心上人了?”叶岩见阿古忽然走神的样子,忍不住猜测道。 “啊?”阿古连忙回神,耳朵根却渐渐红了。 ☆、第 76 章 叶岩见他这个样子, 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没、没有……”阿古连连摇头, 他迟疑了一下, 咬牙道,“郎君,其实属下喜欢男子, 就跟您喜欢薛小郎君一样。” 叶岩傻眼了。 阿古继续道:“您知道属下的,平生最喜欢的事就是喝酒,之前……薛小郎君送我两坛陈年好酒,你们都没喝, 我就与小石头分着喝了,那酒后劲大, 我和小石头都不小心喝醉了, 然后……” “然后什么?”叶岩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属下就把小石头……那什么了。”阿古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 小石头才刚满十五岁, 他竟然对他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都怪自己, 干什么喝酒,还拉着小石头一起喝。 叶岩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三个月里他特意去让阿古帮自己买了几本有关男子之间的房中之术, 颇为好好学习了一番。 所以他清楚阿古说的“那什么”代表什么含义。 但他就是因为懂了, 才更加无奈。在他和盛安的眼皮底下, 阿古和小石头发生了这种事,他居然不知道?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叶岩问道。 “属下之前跟小石头说过会对他负责的,但他拒绝了,让属下当作没发生过这回事。”阿古说着这话,不知为何, 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所以你不喜欢他,仅仅是想对他负责?”叶岩不由问道。 “我……”阿古嘴唇张了张,最终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意。不过……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却不由自主地频繁关注小石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 叶岩嘆了口气,挥手道:“你先回去想想吧,反正以后你就呆在金平县了,有的是时间考虑。” 阿古沉重地点了点头,又道:“还请郎君暂时不要对薛小郎君说这件事,小石头脸皮薄,肯定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叶岩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应了声“好。” 脸皮薄?叶岩勾了勾嘴角,眼底满是兴味。 盛安也脸皮薄。果然主僕俩都很相似么? 看阿古那样子,也不像是对小石头毫无感觉的样子,所以关键还在于小石头怎么看待阿古,要是他喜欢女子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不过,他喜欢盛安,阿古喜欢小石头,这……要是盛安知道了阿古做的事,肯定会想揍阿古一顿,他还是先不说了。 * 叶岩喝药后,将养了一天,期间他把这次的来意同薛父薛母说了。 薛父薛母知道当朝太子居然请他们儿子去给当今圣上看诊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但想到叶岩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又开始万分担心起来。 薛父除了担忧之余,内心隐隐还有一丝小激动。 如果儿子真能治好皇上的话,那这就是他薛氏药堂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儿子医术那么精湛,再加上勤奋肯学,以后在医术的道路上肯定能越走越远。他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儿子的了。金平县这个小地方已局限了儿子的脚步,他需要去跟外面同更厉害的大夫交流,那这次去诊治圣上,就是最好的机会。毕竟有皇宫里的御医传授治病经验肯定要比儿子自己琢磨好得多。 第112页 然而薛母薛父还没来得及纠结和担忧,齐元帝的贴身太监李公公仅慢了叶岩一天,就跟着来了金平县。 薛父薛母接过宣读过圣旨后,神色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已是明白,儿子这次不想去也得去了。 “叶统领赶路赶得真快,让咱家追得好辛苦。”李公公细声细气道,“可是累死咱家了。” “那公公要不要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叶岩连忙道。 “好,不过你们得尽快收拾行李了,咱们明天就得启程去京城,太子殿下那边催得急,咱家可不敢耽搁。” “是,公公这边请。” 薛盛安第一次见识到皇宫里来的人,而且还是阉人。心中的好奇多过害怕,忍不住抬头偷觑这太监一眼,跟着叶岩送他去客房。 李公公打量着旁边的俊俏小郎君,目光隐隐有些质疑。 就这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娃,太子居然说他是神医,不会是被叶统领骗了吧? 又或者是太子为了皇上的病急得失了理智,病急乱投医? 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考验薛盛安的心思。 “薛小郎君,咱家一到冬天就长一身的红色疹子,而且特别痒,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薛盛安忽地被问,愣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道:“应该是生了血风诊子,公公千万别去挠,担心抓破了皮。” 李公公见他马上就判断出自己的病症,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稍微正色道:“太医也是这么跟咱家说的,然而我怎能忍住不抓?每次都抓得破了皮,才能止住那深入骨髓的痒意,偏生太医只告诉我忍着,却没有诊治这个病症的法子。” 薛盛安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糙民这里倒是有一些止痒的小方法。” “哦?那你快快道来。”李公公眼睛一亮。 “血风疹其实最怕热,可以用滚烫的浓盐水敷那些血风诊,把那些疹子泡开,就没那么痒了。如果泡盐水不管用的话,公公可以让糙民给您艾灸一下,那些疹子应该大多都能消下去。” “咱家现在就长了血风诊,不如你现在就给咱家艾灸一下吧,劳烦小郎君了。”李公公见他真说出了法子,语气顿时变得客气了许多。 “不麻烦。”薛盛安依言去准备一应物什。 一个时辰后,薛盛安终于艾灸完了,叶岩始终站在一旁陪着少年,见他额头出了些汗,立马从怀中掏出帕子,温柔地帮他擦掉,毫不避讳李公公惊异的目光。 薛盛安忍不住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点场合。 毕竟有外人在场呢。 叶岩耸了耸肩,转头看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眼珠转了转,忙打趣道:“咱家就说你们俩怎么关系那么好,原来你们俩……放心,咱家不是多嘴的人。不过……”他话头一转,提醒道,“叶统领,你应该知道,三皇子喜好男色,尤其是喜欢俊俏的少年郎君,你可得防着他,别让他看上了你的小情人。” 三皇子只是皇上的庶子,继承不了皇位,因此这位跟着太子殿下的叶统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比那些庶皇子高一些。 要不然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提醒叶岩防着皇子。 “多谢公公提点。”叶岩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他之前倒是没考虑过这事,李公公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担惊受怕起来。 李公公被艾灸地皮肤有些轻微灼痛,但痒意确实消了许多。他忍不住感嘆道:“咱家每次发病,都痒得不能入睡,多亏了薛小郎君的艾灸,咱家终于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薛盛安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要休息了,但冲着李公公刚才的提醒,他又关切道:“公公,现在入秋了,天气有些冷,等会儿糙民会燃个暖炉过来,公公抱着睡觉的话,那些疹子会消得更快。” 公公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薛盛安一眼,顿觉自己没白提醒他们。 安顿好李公公后,薛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位公公脾气挺好,既不挑剔饭菜,也不嫌弃住处,十分容易相处。不然还真不好跟他打好关系。 * 翌日,李公公的血风诊果然消了大半。 当然,也是时候启程去京城了。 薛父薛母昨夜已经拉着儿子和叶岩叮嘱了好长时间,薛父甚至想跟着儿子去京城面圣,但夫人怀着身孕,他放心不下,只能把儿子託付给了叶岩。 薛母见他们准备上马车,忍不住边抱住儿子,边哭了起来。 薛盛安知道阿母这是在担心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泪目了。 自己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希望皇上的病没那么难治,能够让他在弟弟或妹妹出生前赶回来。 “去看个病而已,你们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李公公忽地开口打断了母子俩的相拥而泣,“皇……我们家大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令郎就算治不好病,也不会怪罪他的,你们放心。” 薛母这才止住眼泪,道:“那就拜託公公多照顾我儿一二了。” 话落,她走到李公公的马车边,递给了他一包银子。 李公公接过银子,轻笑了一声,慡利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在我家大人面前美言几句的。” 好处倒是其次,主要是薛盛安治好了他的血风诊,这个人情,他必须得还。 “好了,咱们走吧。”李公公忙吩咐侍卫赶车。 薛盛安和叶岩再次和家人告别,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薛盛安掀开侧壁的帘子,双眸微湿地沖父母不断挥着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才落下帘子。 叶岩心疼地握住少年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我吩咐了阿古保护大伯大娘。” 薛盛安点了点小脑袋,把头钻进叶岩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 叶岩怜爱地亲了亲少年的额头,随即把下巴抵在了他的发顶。 两人互相依靠着,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安静而柔和。 ☆、第 77 章 京城皇宫。 齐元帝正躺在床上, 昏迷不醒。太子殿下担忧地守在床前, 看着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皇, 不禁满面愁容。 就在昨日午时,忠勇王和南疆国国师在断头台行刑了。而奇怪的是,身体好好的父皇, 在他们死的那一瞬间,忽然晕了过去。 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诊治过,说是父皇中了蛊毒,但却没有诊出来是何种蛊毒, 连资歷最老的太医院院判徐太医也诊不出来。 他立马让人去查,最后查到了三弟的身上。 他真的没想到下毒之人会是三弟。 三弟是所有的兄弟中, 他最信任的人, 虽然他沉迷于奢靡玩乐, 甚至还喜好男色, 后院中养了一大堆男宠,但他一直没有因为这个看轻过他。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 三弟早就与忠勇王暗中勾结了。他自知自己不可能当上皇帝,于是一方面扮出纨绔的样子, 打消父皇和自己的戒心, 一方面与忠勇王合作, 为以后的生活谋算。 第113页 他说他怕自己登基后第一次除地就是他们这些兄弟。 太子很失望,他怎么会去除掉自己的兄弟呢,没想到三弟是这样看待他的。 幸好,暗卫从三弟口中得到了父皇体内的蛊毒消息,然而三弟只知道这毒叫做阴蛇蛊, 是忠勇王叫他给齐元帝下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心里恨极了三弟,不懂他为何要害死父皇。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首要之急是把父皇治好。 之前父皇把忠勇王抓住后,连夜抄了忠勇王的家,两天之内就找出大量的证据和证人,连带着把暗中与忠勇王有联繫的大臣撤了职,现在朝堂动盪不安,加之父皇在昏迷之中,要是再传出三弟谋害父皇的事,朝堂恐怕会更加混乱,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掌控不了。 所以他暂时先让人把三皇子□□着,严禁泄露这个消息。又立刻令御医去查阴蛇蛊是一种什么样的蛊毒,祈祷能够尽快查到治疗的方法,让父皇醒来。 太子守了齐元帝一会儿后,就被内侍告知,李公公回来了。他忙整理好情绪,宣人进来。 薛盛安低着头,跟着李公公走进寝殿,努力压抑自己想抬头东张西望的欲。望。 要是叶岩陪着他进来就好了,可惜太子殿下只召见他。 “太子殿下,我把人带来了。”李公公细声细气道。 薛盛安紧张地捏了捏手,瞥见那一角黄色的衣袍,连忙给太子行了个大礼:“糙民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立刻让他起来,打量了薛盛安一眼,忍不住皱眉道,“你就是齐阳郡有名的薛神医?” 怎地年纪这般小? 薛盛安听了这话后,连忙拱手道:“糙民医术不精,当不得神医这个称号。” 他虽然去过几次齐阳郡的郡城给当地的世家看病,但外界对于自己医术的评价,他完全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别人已经开始叫他小神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头能够传到太子耳里,因为他一直以为太子是在整个大齐国境内,广撒网地寻找大夫,然后又从叶岩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正好他也会医术,所以才把他找来。 太子殿下听薛盛安这般说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虽然他对薛盛安没抱太大希望,但一个大夫自己都说自己医术不精的话,他哪里还敢让他给父皇治病? 李公公瞧了瞧太子的脸色,插话道:“太子殿下,您别看薛大夫年纪小,医术可了不得,咱家刚一去找他,他就把咱家多年的血风诊给治好了大半,真是少年英才吶。” “果是如此?”太子讶异道。 “不不不,那只是因为糙民恰好知道血风诊的治法而已。”薛盛安摆手否认。 他在来京城之前,已经被父母叮嘱了,这次来皇宫是诊治皇上,一定要谦虚谦虚再谦虚,这样的话,就算治不好,也不容易被治罪。 太子眼睛逐渐变亮,心中已对薛盛安升起了期望。他走近薛盛安,激动道:“不管你是如何治好李公公的血风诊,既然你能治好,至少说明你的医术比孤在外面寻到的大部分大夫都要好。” 之前父皇总是失眠心悸,太医院的人一个个都说父皇没病,只是劳累过度,但他清楚地感觉到父皇身体确实渐渐变差了,便派人暗中在民间广寻名医,然而那些名医都只是虚有其名而已,根本诊不出父皇的身体状况。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郎君,倒是让他有了点信心。毕竟血风诊可是连太医院都治不好的奇病。 薛盛安有些侷促地拢了拢袖子,不敢接这话。 “你先随孤来诊脉吧。”太子转身招手,大步走向里间的龙床。 薛盛安紧张地看了李公公一眼,这可是皇上,是大齐国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一个小小平民居然能有幸见到,而且还要给他看诊,能不紧张吗。 李公公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薛盛安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李公公随即也跟了进去。 薛盛安在太子的示意下,坐在了旁边的软凳上,开始为齐元帝诊脉。 咦,居然是蛊毒! 薛盛安对蛊毒已经毫不陌生了,南疆国的余孽在大齐国内四处害人,他已经诊过不少中了蛊毒的人,不过那些蛊毒都是比较容易诊出来。 而这个,他居然一时诊不出是什么蛊毒。 薛盛安皱着眉头继续诊着。忍不住偷偷看了齐元帝一眼,见他面无血色、嘴唇苍白,抿着嘴唇,表情依然威严肃穆。 他知道这位帝王一直勤政爱民,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把他治好,但看现在的情况,恐怕无能为力了。 薛盛安站起身,沖太子作了一揖,恭敬道:“糙民医术不精,只知道皇上中了蛊毒,但具体是什么蛊毒,糙民诊不出来。”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失望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连是什么蛊毒都诊不出来,谈何治好?不过这位薛小郎君也算不错了,至少能诊出是蛊毒。 但他还是抱着万分希望问道,“你可听说过阴蛇蛊?” “阴蛇蛊……”薛盛安喃喃重复了一遍,想起了医术上最后一页记载的内容—— “阴蛇蛊,是一种母子连心蛊,母虫被下毒之人服下,子虫让想害的人服下。这种蛊毒特别难养,下蛊之人动辄花费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养好一只蛊虫。因此它也特别厉害,下蛊之人可以催动蛊虫,让潜伏在人体内蛊虫渐渐侵蚀中蛊之人,使人不知不觉死去,死的时间看中蛊之人的体质。” “什么!”太子闻言一惊。 然而让他更加心惊的还在后头。 “如果下蛊之人死去,那么身具子虫的人,不出三十日,必死无疑。”薛盛安缓缓把上面记载的内容复述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心念直转,想到了忠勇王死前的话,想到了南疆国国师之前偷偷来过京城一趟,还在忠勇王府呆了几天,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就密谋要置父皇于死地了。 难怪忠勇王死前笑地那么开心,盯着他父皇的眼神那么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他连忙拉住薛盛安道:“你既然对阴蛇蛊那么了解,肯定也知道如何解吧?”说起这话时,他心中满是忐忑,生怕薛盛安摇头说不知道。 好在薛盛安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糙民确实知道如何解,就是那个法子有点……” “什么法子,你只管说。”太子大喜不已,情绪控制不住地使劲抓着薛盛安的手臂。 薛盛安忍受着手臂的疼痛,硬着头皮道:“一些珍稀药材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子。而且……”他顿了顿,又道,“每日七滴,需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 太子想也不想地道:“不就是心头血么,用孤的就行,只要能治好父皇的病,拿孤的命换都可以。” 李公公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阻止。 第114页 薛盛安抬眸偷觑了太子一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顿时颇为感动。没想到皇家这种地方也会有至真至诚之心。 “景行……”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父皇,你醒了。”太子急忙走到床边,欣喜异常。 齐元帝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道:“刚刚父皇都听到了。” 在经歷过忠勇王的背叛后,听到儿子这番话,他顿觉好受许多。 不过他话头一转,语气严肃道:“有你这份心意,父皇很感动,但是你以后别再说拿命换父皇的命这种话了,你是大齐国的储君,大齐国的未来都在你手中,而父皇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了。” 太子忙道:“父皇,你别说这种话了,你放心,儿臣给你找了个很厉害的大夫,他一定会治好你的。”他转头沖薛盛安道:“薛大夫,你快把治病的药材写下来,孤尽快收集到给你,你开始准备吧。” 薛盛安点了点头。 皇家的势力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拟,那些珍稀药材,国库中都有,而且还保存地极为完好。 他取下太子的心头血后,随后到太医院亲自配药熬药。 在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远远地站在一旁交头接耳,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太子请来的那位神医,年纪这么小,不会是骗子吧。” “是啊是啊。” “连我们医术最好的院判都不会治皇上的病,他居然会?” “说不定是民间那种神棍,让太子以为他很厉害,但其实都是唬人的,实际没一点真本事。等着看吧,如果他治不好皇上,少不得要被治一个欺君之罪。”一个比较年轻的太医说道。 这人的话顿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附和。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一群人顿时噤声,齐齐喊道:“院判。” “你们可别小瞧人家,谁说年纪小医术就不好了,当年我二十岁时,就成了御医,难道我也是骗子?”徐院判颇为看不惯这种以年龄判断别人能力的人,有这个时间在背后说别人,还不如去踏踏实实研究医术。 一群人讪笑了几声,连道:“没有、没有。” 徐院判哼了一声,转身去寻守在药炉旁边的薛盛安。 不管薛盛安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治好皇上,就凭他敢治,就值得他去结交一番了。 ☆、第 78 章 “薛大夫?” 薛盛安勐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连忙看向声音来处, 原来是一个头髮和鬍鬚都花白的老人正站在他旁边, 笑眯眯地拿起摆在案桌上的药材摆弄。 “您是?”薛盛安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太医院的院判。” “原来是徐院判。”薛盛安恍然大悟,“太子殿下跟我说,如果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可以来找您。” 徐院判点了点头,直白道:“老夫一生看过医书无数,对南疆国的种种蛊术、蛊毒也了解不少,但这阴蛇蛊却是不知道解法, 不知薛小郎君能否告知老夫,了却老夫执念?” “可以。”薛盛安点了点头, 直接从怀里掏出方子, “这是所需药材及配药方法, 另外还需至亲之人的心头血, 每日七滴,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了。” 徐院判拿着药方,大为惊诧。就这么轻易地把法子告诉他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谁不是保护的好好的, 当做独门秘术、传家之宝? 他原本准备了一大堆好处要换这法子呢。 薛盛安看出了徐院判的心思, 不禁笑道:“徐院判,我拿出这张方子,当然是有私心的。” 徐院判听了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您知道的,像我这种民间大夫, 能够学到的医术知识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希望能在给皇上治病的期间,借太医院的藏书一看。” “这有何难,老夫做主了,那些医书,你随便看,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来问我。” 话落,徐院判收起方子,拿出腰间的一个牌子递给薛盛安,“这是通行令,有了这块令牌,太医院大部分的地方,你都可以进去,当然,只能看,不能拿走,你要是想要抄录一些东西,我可以派人帮你抄录。” “那就多谢徐院判了。”薛盛安笑着作了一揖。 徐院判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摆手说:“不客气。”他十分欣赏这种愿意勤奋苦学的年轻人,帮持一把,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接下来的时间,徐院判就同薛盛安探讨起了一些医术上的心得,越聊越觉得这个后生很不错,医药方面的基础打的非常牢固,而且又时常会说些让他耳目一新的话。 在他听闻薛盛安竟然自己琢磨,改良了几个药方后,他大为欣喜,简直像是找到了知音。 他年轻时也喜欢改良前辈们的药方,他虽然出生于医药大家,但他能够二十岁就当上御医,自己的那些改良药方功不可没。 “徐院判,我要先去把药呈给皇上喝了,顺便我还要为皇上针灸一下,为他疏通经络,好逼出蛊虫。”薛盛安看了一眼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药炉,打断了徐院判的滔滔不绝。 徐院判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头,沖薛盛安笑道:“走,老夫跟你一起去。” 他想看看这位小大夫具体的做法。 到了寝宫,齐元帝已是昏睡了过去。 太子正在里面看奏摺。听到太监传报,连忙喊人进来。 千辛万苦地让齐元帝喝下药后,薛盛安又给他针灸了一番。 徐院判看着薛盛安娴熟的针灸手法暗自点头。 针灸完后,薛盛安跟太子打了声招唿,随即用金针扎破齐元帝的指尖,放出了半碗血。 那血已经有些发黑了。 太子心惊不已,徐院判拿着那碗血,也是目露惊异,他转头问道:“每日需放多少血?” “一碗就可以,早上半碗,晚上半碗。”顿了顿,薛盛安又沖太子恭敬道:“太子殿下,因为药力的缘故,陛下。体内的蛊虫会狂躁起来,皇上刚开始可能会觉得痛苦,后面就好了。下次皇上醒来,请太子殿下告知陛下,让他务必忍耐。” 太子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看着薛盛安微垂的脑袋,沉声道:“薛大夫这段时间就住在皇宫中吧,你可以去见叶统领,叶统领也能来找你,但是你不能出宫。” 薛盛安心头一凛,知道太子这是要等皇上的阴蛊毒痊癒后,才会放自己出皇宫了。他抿紧嘴唇,躬身退下。 出了齐元帝寝殿后,薛盛安立马吩咐太子派给他的一个小太监带他去宫门处,他进宫之时,叶岩就说自己今日会一直在那里等他出来。 走到宫门口,薛盛安正要出去时,却被侍卫拦住了。 “通行令牌。” 薛盛安看了一眼小太监,见他摇头,只好嘆了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 侍卫这才站回原处。 第115页 皇宫果然一点都不好,像个囚笼一样。 薛盛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暗暗腹诽着。 他踮起脚尖,眺望宫门外,见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于是忍不住把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大喊道:“千柏!” 这声音大到附近的侍卫听了直皱眉头,就差怒斥一句“何人胆敢扰乱皇宫重地?”了。 然而还不等侍卫开口,叶岩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薛盛安这里。 侍卫们定睛一看,连忙行了一礼,恭敬喊道:“叶统领。” 叶统领是飞骑尉的统领,与他们的上司御前侍卫统领是一个级别的武官,又得太子的喜爱,而且武艺高强,还记得他刚升上统领的职位时,许多人不服他,不听他的命令,但他却只用了短短两个月就把飞骑尉征服了。这让他们对这个叶统领又敬又怕。 “免礼。”叶岩随意摆手,直接走向薛盛安,但却被侍卫们阻止了,“叶统领,不是属下不想让你进去,实在是皇命难违。” “我就是同他说会儿话而已,不进宫,你们放心。”叶岩指了指不远处的少年。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叶岩进去了。不过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岩和薛盛安瞧。 “盛安。”叶岩不动声色地拉住少年的手臂。 “千柏。”薛盛安眼睛亮晶晶的,黝黑清亮的眸子倒映出叶岩的身影。 叶岩睨了旁边的小太监一眼,见他识趣地退到远处,才开口问道:“怎么样,皇上的病,你能治吗?” “能,不过我要留在宫里待四十九天才能出去,”薛盛安说起这个就有些怨念,顿了顿,他忽地想到什么,又道,“太子说你可以进宫来找我,等会你去找他要个通行令牌吧。” “好。”叶岩不放心地嘱咐道,“皇宫中不比别的地方,你一定要小心,别随便相信别人,听到没有。” “知道了。”薛盛安耷拉着脑袋,听着叶岩跟父母一模一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心中更怨念了。 他也不想呆在皇宫中啊。 叶岩抬手揉了揉他脑袋,笑道,“我会每天都来找你的,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带。” “我才不相信你呢,你之前说过好几次会经常来看我的话,结果都没做到。”薛盛安哼了一声,控诉道。 叶岩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之前确实做过两次承诺,都没实现,难怪少年不信任他了。 想到这里,他愧疚不已,连忙保证道:“这次只要我有时间,我就来找你。” 这次的承诺,不难完成,应该不会被自己打脸了。叶岩心里默默点头。 薛盛安也不是真的怪他,他知道他有正经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围着自己,只不过在叶岩面前,他就是忍不住耍些小气性而已。 等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毕竟站在宫门处说话,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薛盛安回太医院,叶岩则去求见太子,索要通行令牌。 通行令牌是拿到了,不过脸疼的滋味也体会到了。 太子殿下打算派兵围攻南兴郡城,灭杀南疆国余党,彻底解决掉这个后患,要他十天之后跟着大将军去南兴郡。 他身为飞骑尉的统领当然不能推卸这个任务。 也就是说,他还没与少年见上几次面,就又要离开了? 叶岩复杂之极地接受了太子的命令,回了武国公府。 郑家原本都十分担忧叶岩会因为忠勇王的事而受到牵连,但从郑老爷子和郑大老爷的嘴里,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早就站在了皇上和太子那边了。 且叶岩还在此次动乱中,立了不小的功。 至于叶岩几天前的突然离开,也是按太子的吩咐,去寻找神医为皇上治病,可见太子是多么的信任叶岩。 因此叶岩一回来,全家都热闹起来,尤其是大房的几个女儿,都打扮得极为郑重来迎接叶岩。 二房颇为看不惯大房,钱氏内心更是鄙夷地不行。 但她转眼瞧着自己的女儿也特意打扮了一下,含羞带怯地看着叶岩时,脸顿时黑了。 按捺下想要狠狠戳自己女儿额头的冲动,她转念思考着大房究竟是怎样的打算。 叶岩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婿,样貌、品行、能力样样不比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差,尤其是还得到了太子的重视,等日后太子登基,想必叶岩也会扶摇直上。 最重要的是,他无父无母,女儿嫁过去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这么一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叶岩也不是坏事。 “表哥,这几天舟车劳顿,你肯定累坏了吧,来,多吃点菜。”大房嫡长女婉娘柔柔地站起身,给他夹菜。看着叶岩的眸子水润潋滟,嘴里吐出来的话又柔又软,想必以前的大大咧咧,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其他对叶岩有意思的郑家女儿见她抢到先机,心里恨得不行,纷纷效仿,一个接一个地给叶岩夹菜。 叶岩不好拒绝,通通接受了。不过那些菜,他都拨到一旁,没尝一口。反而另外舀了一碗汤,慢慢喝着。 对此他的说法是,“晚上还是吃少一点为好,喝点汤、养养胃。” * 吃完晚饭后,叶岩被郑老太爷叫去书房,询问了一些事。 郑老太爷之前并不知道叶岩具体帮皇上做了何事,因为皇上是单独召见叶岩的,他也不好问叶岩。现在忠勇王死了,他总算能问了。 叶岩说了一番自己取信件的经过,惹得郑老太爷哈哈大笑,直拍他的肩膀。 外孙能够找到扳倒忠勇王的关键证据,这个功劳可不小,武国公府的未来有望了。 不过,叶岩终究是外孙,不是郑家的子孙。 郑老太爷抚着鬍子,想到了嫡子之前同他说过的话,忽地出口问道:“乖孙儿,你觉得婉娘怎么样?” “什么意思?”叶岩一脸莫名。 怎么就忽然谈到了婉娘? “你知道的,你大舅这么多年,没生出一个儿子来,婉娘又已经及笄,再不定亲就不好嫁人了,所以你大舅想让婉娘招婿入赘,恰巧婉娘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你应该看出来了吧?”郑老太爷缓缓解释道。 叶岩点了点头。 那么明显,他当然看出来了。 “祖父也觉得你大舅这个想法不错,你们本就是表兄妹的关系,正好亲上加亲,你入赘到我郑家,你舅舅肯定会在你以后的仕途上尽量帮助你,而且你和婉娘生的孩子还能继承祖父的爵位。”郑老太爷越想越觉得嫡子这个提议很好,想必外孙也不会拒绝这样大的好处。 叶岩一听这话,脸色沉了沉,他没想到平日对他很好的舅舅竟然有这样的打算。 难怪平日里那些表妹们经常来找他,想必是得了舅舅或舅母的授意。 这么一想,叶岩忽然觉得有点噁心。他果断开口道:“祖父,外孙已经有心上人了。” 第116页 盛安都敢把他俩之间的事情跟大伯大娘坦白,他又有何不敢对外祖父说。 郑老太爷没想到叶岩这么回答,讶异了一瞬,下意识地以为叶岩的心上人是他原先在南兴郡认识的普通女子,有些干涩道:“你可以与婉娘多多培养感情,你另外把那女子纳作妾就是了,要是实在喜欢得不行,就把她提为平妻。” 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喜欢婉娘的话,你舅舅还有一个嫡女,明年及笄……” 他实在是不捨得把叶岩这样的好女婿放走。 “外孙儿的心上人是男子。”叶岩立刻打断外祖父的话。 “什么?男……男子?!”郑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又听叶岩肯定道,“外孙的确喜欢男子。” 郑老爷子扶着额头,颤颤巍巍地转身,去寻身后软榻。 叶岩连忙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祖父。 郑老爷子甩掉他的手,坐下后,慢慢腾腾地喝了口茶,艰难地消化这个消息。 等缓过神来后,他睨了一眼杵在原地不动的叶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跪下!” 叶岩依言跪下。他就知道自己说了这事肯定要下跪,早就做好了准备。 郑老太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可想过你九泉之下的父母要是知道你不娶妻生子会如何?你这是要断了叶家的血脉,你不觉得愧对叶家祖先么?” 叶岩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我要是入赘到郑家,不也是断了叶家的血脉么?孩子又不会跟我姓。 但叶岩却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怕外祖父会气死。不过他对外祖家的归属感还是因为外祖父的话消散了一些。 这里终归不是他真正的家。 “小岩,你要知道,要是你有龙阳之好的事传出去,你的仕途肯定要受阻,你还是与那人断了吧。”郑老太爷语重心长道。 “太子殿下知道我的事,他并不反感。” 郑老太爷:“……” “外祖父,我叶岩此生只爱一人,就如同我阿父一生只爱我阿母一样。” 郑老太爷闻言,脑海中忽然浮现二十年前女儿跪在他面前,说自己此生只爱叶威的画面,脸色不禁变幻莫定。 良久之后,他嘆息一声,赶他出去:“罢了,我也不逼你,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之前做过一回棒打鸳鸯的事了,女儿到死都未曾得到自己的祝福,他后悔却也无法弥补。如今,他不想让叶岩也同他生分了。 “多谢外祖父。”叶岩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瞬,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问道:“你那心上人是谁?” 叶岩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正在给皇上治病的薛大夫,就是那位在金平县救我一命的至交好友。” “……” 叶岩等了一会儿,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他只好轻声道:“外祖父好好休息。” 随后抬步出去了。 房间里,半晌后才响起了一道感慨声。 “难怪……” ☆、第 79 章 薛盛安合上刚刚看完的一本医书, 伸了个懒腰, 起身放入书架上。 皇宫不愧是皇宫, 光医书就有几百本。这几天他翻阅了其中小半部分,碰到了写得特别好的书,他一看就是大半日。 他不是宫廷中的御医, 只需要早晚各去一趟皇上寝宫,帮皇上治病就行。因此他有大把的时间看书。 不过只有极少的医书很好,大部分医书中,有关药和药方的记载有错误的地方。看得他好像拿笔修改掉。 而且他总觉这些医书上的内容都太过零散, 没有他脑海里的那本医书那样完备周全。 “小安啊。”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薛盛安的思绪,他连忙转头望去, “徐院判, 怎么了?” 徐院判慢慢悠悠走进来, 戏嚯道:“你的小情人又来找你了。” 薛盛安顿时脸一红, 跟徐院判告辞一声,就急匆匆出去了,跑得老远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笑声, 他捂了捂脸, 心头羞意更甚。 这十天内, 叶岩每日都会来找他,他明明也没和他做什么越矩的事,也不知道徐院判是怎么看出他和叶岩关系的。 他想了好久,也只能把这种情况归咎于徐院判年老成精了。 一出太医院,薛盛安果然看到叶岩正在一颗大树下等他, 此时已快到饭点,太医院这边很少有人走动,他迅速小跑过去,扑进叶岩怀里。 叶岩一把接住他,搂着亲了两下,才放开。 “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说着,他便提起地上的木盒,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好,你也没吃吧,去我的住处一起吃。”薛盛安连忙扯着叶岩的袖子往自己的住处走。 因着他现在负责皇上的身体健康,太子殿下没让他与晚上值班的太医住在一起,另外赐了一处单独的小院住,也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 两人你餵我、我餵你,黏黏煳煳地吃完午饭后,叶岩拿出帕子替少年擦了擦嘴巴,轻声道:“盛安,我明日就要随军出征了。” 薛盛安听了这话后,愣了愣,眸子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他之前就听叶岩说了这个事,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十日就过了。 “危险么?”薛盛安声音微颤道。 “我武艺这么高强,你还不放心我?”叶岩笑道,“而且经过上次战争,南疆国的兵力已经削弱了不少,就算他们之前勾结忠勇王,保存了部分兵力,也敌不过我大齐国的十五万大军。这次的战争肯定很快就能结束。” 上次战争,陛下都只出动了十万大军,这次,他动了一定要扫平南疆国的心思,不把南疆国收到版图里,决不罢休,所以又添了五万军队。 不管南疆国兵力如何少,打战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吧。 薛盛安垂下眼睑,敛住眼底的担忧。 叶岩见少年忽地沉默下来,知道他这是放心不下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手轻抚少年的脸,道:“有你在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薛盛安心中一颤,抬眸与叶岩视线相对,看到他眼底盛满的情意之时,一份满足与信任之情便油然而生。 很长的时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唿吸声逐渐同步,不知不觉间,两人唇瓣贴在了一起。 薛盛安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叶岩抱到床上,也不知两人是如何脱掉衣服的。 只知道叶岩抱着他的力气很大,大到仿佛要把自己融进他的骨血。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叶岩细密亲吻里的不舍和担忧,因为此刻,他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在与他拥吻。 直到自己最隐秘的地方忽然被触到了,薛盛安才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盛安……”叶岩轻轻啃咬了一下少年精緻小巧的喉结,喃喃唤道。 第117页 “你怎么……”知道男子之间要这么做?之前不是什么都不懂吗? 薛盛安咽了咽口水,没敢问出口。 叶岩看出了少年惊讶和忐忑,轻声附耳道:“等我一下。” 说着,他便下了床,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中翻出了一个小册子和一个小瓷瓶,再爬上床,感觉到少年微凉的肌肤,他连忙把少年抱在怀里,再用被子把两人身体盖住。 现在已是初秋时节,盛安本就体寒,可不能让他冷着了。 “这是什么?”薛盛安窝在叶岩怀里,好奇地盯着叶岩手里的小册子看。 封面上写着——雅人图鑑。 叶岩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书了? 叶岩忍着强烈的欲。望,翻开那个小册子给少年看—— 一页一个姿势,而且都是两个男人,旁边还有解说的小字。 薛盛安看到里面的内容,瞪大了眼睛,脸颊爆红,连忙把小册子抢过合上,“你这看的是什么?” “男人之间如何行欢好之事啊。”叶岩理所当然道,“盛安,我特意买了许多这种书,才知道男子之间也能像男女之间一样……” “别说了……”薛盛安听着叶岩的话,脸快红得滴出血来。 这人怎么把这种事那么光明正大的说出口?好没脸皮。 “雅人图鑑”是那种东西的话,另外那个小瓷瓶里装的东西,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千柏这次准备得这么周全,看来早就做好“吃掉他”的打算了。 叶岩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在他心里,他和少年已经互许终生,那么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也不必像女子那般对这种事情扭捏。 他亲了亲少年泛着红晕的脸颊,满脸委屈:“盛安,你夫郎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之前三个多月都没纾解过,明日又要出征,不知多久才能见面,你不怕你夫郎憋死么?” 话落,他便拉着少年的手按住自己的下身,让少年知道自己究竟忍得多么痛苦。 “可是现在大白天的……”薛盛安攥紧了被子,吶吶开口。 “晚上宫门会落锁,我就来不了了。”叶岩继续装可怜。 “我晚上还得去帮皇上看诊呢。” “那就只做一次,我会轻点的。”叶岩把手探进被子里。 薛盛安被撩拨地唿吸急促,情。动不已,想到明日之后,确实要很久才能再次见到他,干脆抛开了羞涩,勐地闭上转头吻住了叶岩。 叶岩知道少年这是同意了,心中大喜,立刻翻身压住他…… * 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齐元帝的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好,渐渐能坐起身来,听太子念奏摺处理政事。 三皇子下毒的事,太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告诉了齐元帝。 齐元帝心寒不已,但念在父子情分一场的份上,他并没有赐死他,只把他贬为了庶人。 其他皇子看到三皇子造反的下场后,更是不敢再生其他心思。 当然,有罚就有赏,对于薛盛安这个恩人,齐元帝直接赐他黄金百两外加京城最繁华之处的一座宅院。 他本还想给薛盛安封个医官专为皇室看诊,但是薛盛安以自己还得照顾父母,不能长住京城的理由给拒绝了。 齐元帝本就十分欣赏纯善仁孝之人,被拒绝了也没怪罪他,反而另外封他为钦点御医,只要皇室之人请他去看诊的时候来一趟就行,不用每日去太医院轮值。 薛盛安不好再推辞,只好接了这个任命。 拿了这个圣旨后,他回到太医院,有眼尖的太医看到他手里的圣旨,立刻上来打招唿,探讨了一会儿病症用药问题后,便拐弯抹角地打探圣旨的事。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精通医术的薛盛安让太医院的太医都心服口服,一个个都不敢拿他当小孩看待了。 原先对他十分不屑的太医也转变了态度,因为薛盛安实在是太过聪明,许多东西一点就透。 这一个月,他和徐院判一起研究了许多药方,且成功了改良了好几个药方出来。 徐院判整天追着薛盛安要收他当徒弟,但薛盛安却说自己有师傅,不会再拜师。 他们和徐院判都很好奇,薛盛安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他的师傅该是多么的天赋异禀。但却被遗憾地告知,他师傅早已仙去多年。 薛盛安说谎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拜的师傅其实是脑袋里的那本医书吧? 略下这个不提,一位太医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薛盛安手里的圣旨后,笑着道:“薛大夫,你可是也要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了?” 薛盛安救了皇上的性命,皇上肯定让他留在宫中当御医。 但他没想到薛盛安摇了摇头,“没有,还算不上。陛下给了我那个什么钦点御医的名头,不算是正式的御医。” “钦点御医?”太医一脸错愕,随即脸上又露出古怪之色,“薛大夫,你知道钦点御医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什么?”薛盛安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 太医语带艷羡道:“只有医术好到不行,又或者立了大功的大夫才能被皇上任命为钦点御医。我们太医院也只有徐院判一个人才有这个名头呢。” “那为什么徐院判还每日来太医院守着啊。” 既然是钦点御医的话,就可以不用每日呆在太医院的啊。 “当然是因为你在。”徐院判的声音忽地从身后响起,把薛盛安吓了一跳。 “老夫难得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当然要每日来太医院同你培养师徒感情。”徐院判摸了摸鬍鬚道。 薛盛安讪笑一声,没有接话。 徐院判也不逼他,话头一转,郑重道:“上次你跟我提了太医院的藏书里有不少错误的地方,我抽时间去看了一下,确实有一些。我想了几个晚上,在考虑干一件大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干?” “什么事?”薛盛安忙问。 “编订一本医书,涵盖医道方面的各种内容。”徐院判说着这话,沧桑的眼眸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自古以来,歷史上都未曾出现过一本完备齐全的医书,我想做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还真是一件大事……”薛盛安摸着下巴,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编订这种医道着作,不知得耗费多少心血和时间才能完成。 “老夫待会就去向皇上请命,这是对民生好处的事,他肯定会同意的。”徐院判又道。 薛盛安闻言,忽地想到曾经听过的那句话:医者要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 他已经因着脑海中的那本医书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如果把里面记载的一些内容,记入在徐院判想编写的医书里,也算是福泽他人吧。 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这医书编纂成功,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第118页 想罢,薛盛安果断道:“既然对百姓有益,那这事晚辈就跟着徐老干了。” “好,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徐院判大喜,用力拍了下薛盛安的肩膀,哈哈大笑。 * 晚上时分,薛盛安再次去齐元帝寝宫治病时,听到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南疆国整个国家已经被占领,大军不日就要返回国内了。 也就是说,叶岩就要回来了! 每夜都担心地睡不着的薛盛安连忙问道:“太子殿下,请问叶统领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他好好的呢。”太子眼底满是揶揄。 薛盛安这才松了口气,飞快地回了自己住处,给父母写信—— 阿父阿母也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叶岩出征打战去了,之前特意写信来问他怎么回事。现在叶岩既然要回来了,他得写封信寄回去报个平安才行。 ☆、第 80 章 大齐国建元廿年十月, 大军班师回朝。 因大齐国版图再次扩大, 齐元帝带病出行, 领着满朝文武,亲自去京城郊外大军驻扎的军营处犒赏大军,擢升有功之士。其中飞骑尉叶统领因立功甚大, 被封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 十月期间,齐元帝病体康復,而治好他的人竟是一个民间年轻大夫,这个消息传开后让京城沸腾了。再加上钦点御医的头衔, 薛盛安这个名字一瞬间传遍了京城,甚至附近的郡县。 齐元帝虽然蛊毒被清除了, 但是身体虚弱了不少, 再加上太子连续四十九天被取了心头血, 也是元气大伤, 薛盛安为了给他们养身体,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便萌生了在京城开一家薛氏药堂, 把阿父阿母接来一起住的想法。 同年十一月, 齐元帝颁发诏令, 因当代医书中,歷代註解者谬误多,遂命太医院徐院判编修医道大成之书,考古证今,辨疑订误, 博收群书,广采名医,共着传世之作。 徐院判执意要收薛盛安为弟子,要把自己的毕生医术传给他,并嘱咐他,如果他在世之时没有完成这本书,他希望薛盛安能接替自己编修下去。 薛盛安惶恐难安,不敢接受如此巨任,然,看到徐老的期待眼神,他不敢辜负他的心意,犹豫了一下,颔首答应了。 不管怎样,在外人眼中,薛盛安已是徐老的门徒。 薛盛安名声大起,风头直逼刚晋升的云麾将军。各个世家大族,有病没病的都想把这位少年名医请回府里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 薛盛安被烦的没法子,便把调养齐元帝和太子殿下身体的重任交给了徐老,自己则偷偷带着叶岩回了金平县。 叶岩身兼数职,颇得太子看重,原不应如此容易请到假,但他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想调任到齐阳郡,当任地方武官。 太子哪里会同意,只好给了叶岩两个月的休息时间。 有两个的假期,叶岩倒也满足了。 于是过年前后的这段时间,叶岩和薛盛安住在薛家,陪薛母养胎。 叶岩这个举动,当然是让郑老太爷气得不行,郑老夫人一问,才知道外孙儿竟然喜欢上了男人。而且还不是闹着玩的,也跟着气病了。 叶岩知道后,心里愧疚不已,借着让“神医好友”上门给外祖父母看病的名义,带着薛盛安见了郑老太爷和郑老夫人一面。 郑老夫人见两个孩子都那么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努力徵求自己的同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纠结了许久,还是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叶岩只让外祖父母知道自己和少年的事,武国公府的其他人,他都没告诉。 二房是本来就不亲,大房则是因为他经过上次舅舅让自己入赘的事,心里有了一点芥蒂。 至于叶岩的亲事问题,郑老夫人帮着找了个藉口,把儿子媳妇搪塞过去了。 武国公府,一座精緻的小院里,郑大夫人拉着大女儿坐在软榻上聊天。 “什么?表哥受伤了。”郑大娘子捂嘴惊唿,眼底满是担忧。 “对,我去打听你俩亲事的事,听老夫人说了,他,伤了那处……”郑大夫人嘆了一口气。 “哪处?”郑大娘子到底是个未嫁人的女子,不懂阿母话里的含义。 “男人的那处,你说是哪里?”郑大夫人白了她一眼,“你要是与他成亲,连孩子都生不得,阿母再给你物色一个好夫婿,你别惦记他了。” 郑大娘子悟了后,有些害羞地问道:“果真治不好了吗?” “连治好了皇上的薛大夫都说了,治不好。而且他是你表哥的至交好友,要是能治好的话,肯定会给他治好的,可惜……”郑大夫人摇了摇头。 郑大娘子想到叶岩那英俊的面容和修长挺拔的身材,忍不住感慨出声:“确实可惜了。” * 次年四月,薛母生了龙凤胎,可把一大家子高兴坏了。 薛母一直想生个女儿当个宝贝养,但因着大儿子的事,她又希望生个男孩,给薛家延续血脉,传承医术。 这下正好,龙凤胎,一子一女,她满足了。 当然,因着是龙凤胎,薛母怀孕到后面几个月时,怀得十分辛苦,跟怀孕前几个月相比,简直累了好几倍,生产的时候,也差点没了力气。好在吉人天相,薛母最终挺了过来。 由于弟弟妹妹刚出生,薛盛安不好劝阿父阿母跟自己一起搬到京城去,只好托表哥李清尧去京城,帮自己张罗新开一家薛氏药堂的事。 叶岩在薛母生产的那天,也特意请假从京城赶了回来。 * 一年后,薛家举家搬迁,到京城定居。 金平县的薛氏药铺,薛父暂时让徒弟小乙和另外几个学徒管着。 其实他们在金平县生活了那么多年,并不想换到另一个地方住,而且还是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然而薛母心疼儿子和叶岩总是来回跑,在孩子稍大一点后,就主动提出了搬家的事。 薛盛安和叶岩当然是感动不已,叶岩更是直接叫起了薛父薛母为阿父阿母。 薛父薛母被喊惯了,也随他去了。 在两个娃娃的周岁宴后,叶岩给了薛盛安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是什么?”薛盛安接过叶岩递给他的包袱。 叶岩笑得温柔,“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薛盛安解开包袱,看到满眼的大红色,不禁惊唿一声,“喜服?” 他急急忙忙地拿起衣服细看起来,原来是两套款式一模一样的新郎服。 “我们要举办婚礼?”他转头看向叶岩,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之意。 叶岩笑着点头,“你还记得阿父当初说过的两年之约么?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到了,我希望在那一天,我们俩能穿着礼服,给阿父阿母敬酒。” 这也算是他心里的一个小小愿望吧。 他低头啄了下少年的脸颊,轻声道:“我们虽然不能同别人那样大操大办一个婚礼,但是私底下成个婚总行吧?” 第119页 “好,我们成婚。”薛盛安重重点头,眼底泛起了水汽。 他心中激动不已,但不知如何表达这种情绪,只好踮起脚尖,用力吻上叶岩的唇。 叶岩顺势搂住少年,辗转深入。 脉脉温情在室中流淌。 * 大齐国建元廿三年十二月,齐元帝退位,太子登基,云麾将军叶岩被擢升为正三品的骁卫大将军。 次年,徐院判去世,薛盛安继续编订他未完成的书。在编订期间,他陆陆续续把脑海里医书上记载的一些内容写在了书里—— 一律以他师傅徐院判的名义记录。 大齐国建元三十一年一月,歷时十年,这本医学着作终于问世。 薛盛安在编撰人的名字那里,写上了徐院判的名字,还有他一直谨记在心的一句话:医者要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德。 这本书随后被当时的皇帝齐景帝印成万册,赠给各个前来参与过修订医书的大夫。 后世对薛盛安的记载颇有些传奇的意味,他的种种事迹就不说了。最让后人吃惊的是,他一生未婚,而且很明显地把两个弟弟妹妹当成孩子养,弟弟成了同样精通医术的大名医,妹妹居然成了当朝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这不得不让人感嘆,薛家祖上够强,要不然如何能歷经三朝不衰呢。 同样被史书记过一笔的则是镇国大将军叶岩,他从小小的五品统领晋升到镇国大将军只花了十年时间,风头正盛时,他却在一次剿匪行动中受了伤,自觉力有不殆,主动向齐景帝请辞卸任了。 齐景帝大为不舍,但此时已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经过叶岩的再三请辞,他身为一个体谅臣子和百姓的好皇帝,最终还是允了他的辞官奏摺。 史官便记录了齐元帝与镇国大将军的拳拳君臣之心。 * 薛盛安死后,灵魂却未泯灭,飘飘荡荡了不知道多少年。 随着时间的流失,他的意识也渐渐消散,只留了一个透明的灵魂体。 忽然有一天,灵魂体内的医书忽然散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包裹住薛盛安的灵魂,急速穿越起来。 另一个平行世界内。 大齐国建元廿年三月。 金平县,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县城。 城西一家药铺后院的厢房内,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郎君躺在床上,逐渐甦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转头看着床前守着的人,轻声唤道:“……小石头?” “郎君,你醒啦!” “现在是几年几月?” “建元廿年三月啊。” 所以我没死? 薛盛安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好像里面多了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去阻止阿父去连云山採药……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ω≦)第一次写书,作者知道还有很多不足,因此特别感谢一直追下来的读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泥萌【鞠躬。 至于叶岩为什么在正值壮年的时候辞官呢,当然是因为他要回去陪媳妇儿、养孩子(弟弟妹妹)啦(≧?≦)所以他没有受伤哦。 新书预收求收藏——《谈什么恋爱,修仙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