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点心》 第一章 黄昏时分,屋内传来令人酥软的呻吟。 「不…不要…不要了…」断续的喘息中,夹杂虚弱的低吟。 「乖,别哭,忍一忍,再一下就好了。」回答的人也是气喘吁吁。 「不…啊!」惨叫声响起。 对话很是引人遐想,但令人失望的,屋内并无香艳画面,喘息不断的,是两个年轻女人。 身材修长窈窕的那个,抱着柱子,又是求饶又是喘息;娇小的那个,则是紧抿着唇,扯紧衣带,用力勒紧同伴已经太过纤细的腰围。 「住手!我放弃了,我不要去了…」梁煦煦直冒冷汗,抱着柱子咬牙切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别灰心,再一下就好了,只要我再勒紧一些,带子就可以打结固定。」沈蜜月很固执,不肯松手。 回答她的,是绝望的呻吟。 梁煦煦眼眶含泪,腰部剧痛。呜呜,她可怜的腰啊,是不是已经被蜜月勒断了? 「蜜月,我不想去了。」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怎么可以不去?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借来这件名牌衣服,你说什么都得派上用场才行。」蜜月吃了秤硅铁了心,继续「行刑」。 梁煦煦后悔极了,好恨自个儿,为什么要跟蜜月提起,想混进某饭店的宴会里,偷吃菜色的主意。她开始觉得,这是一个烂透了的坏主意。 为了顺利混进宴会,蜜月借来一件贴身礼服。礼服到手后,她们绝望地发现,这种礼服贴身得很,非要先穿上特制内衣才穿得进去。 怎么办呢?特制内衣需要订做,更要花上一笔银两。 「啊!对了,我奶奶是上海姑娘,箱底压着一件小马甲,大概可以用。」蜜月脑筋动得快,兴冲冲的回家去翻箱倒柜,二十分钟后赶回来,拿着一件古怪的衣物。 然后,悲剧发生了。 梁煦煦抱住柱子,泪如泉涌,拚命深呼吸。 小马甲套在她身上,将姣好的身段勒得更动人,托高圆润的胸,收紧纤细的腰,却也让她吃足苦头。 老天,这哪里是衣服?简直是折磨女人的刑具! 蜜月姿态豪迈,跨脚踩住煦煦的背部,拉紧带子,奋力想固定带子。 「吸气!」她厉声喝道。 「我…」煦煦连连深呼吸。 「吸气!我叫你吸气。」蜜月用尽全力,小腿连蹬,猛踩无辜的背部。 「呜,我…我、我…」 吸氧! 老天,她都快被勒得断气了。 「奇怪,带子就是拉不紧。」蜜月满头雾水,扔下冷汗直流的煦煦,拨了电话去找救兵。 「卿,你借我的那件衣服,怎么穿不进去啊?」蜜月沉默,静静倾听军师献计。「嗯,好,嗯,这样吗?」 煦煦抱着柱子,把握时间,贪婪地吸取新鲜空气。 蜜月踱步走回来,一脸破釜沈舟的表情,让煦煦心里直发毛。 「她说什么?」煦煦小声地问,要不是喘得没力气,早就拔腿开溜了。 「她说,我的施力点不对。」 「哽?」 「我应该踩你的屁股,这样方便使力,带子才拉得紧。」蜜月双手用力扯,脚则往浑圆的粉臀踩下去… 惨叫声在暮色中响起,馀音绕梁。 白色的宫殿型建筑,在特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金碧辉煌。巨幅的壁画、精致的石雕、五彩缤纷的喷水池,都让人目不暇给。 走道两旁摆满鲜花,穿着华丽的男女,鱼贯走入饭店内。 今晚,新饭店落成,原企业主扩大经营版图,在此大开宴席,宴请各界人士,场面十分热闹。 每个进入饭店的人,都打扮得雍容华贵,在门前交给接待生一朵粉红玫瑰,从容走入会场。 煦煦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明白,那朵花就是宾客们的入门证件。她正在烦恼,自个儿没有请帖,不好混进去,没想到宴会主人浪漫得很,让宾客持着粉红玫瑰,就能够进场。 她弯下腰,双手在花篮里乱摸,半晌后找到一支粉红玫瑰。 「太好了。」煦煦喃喃自语,很缓慢很缓慢地直起身子。虽然动作慢得媲美中风的乌龟,眼前还是浮现一层红雾。 她动作僵硬了五秒,等待昏眩消失。 白色大理石阶梯上,宾客陆续进场,煦煦鼓足勇气,插入行进的人群中,两个男人被插了队,先是一愣。 「小姐,你…」 煦煦回过头,美丽的五官让人惊艳,缤纷的霓虹在发间闪烁,暗红色的贴身礼服,更是勾勒出最完美的曲线,礼服外的香肩跟裸臂,看来细致而滑嫩。 她等着对方说话,那两个男人却嘴半开、眼发直,看得呆了。 「有事吗?」她急着要溜进会场。 两个男人呆滞地摇头,别说是抱怨了,连姓啥名啥都忘光了,直盯着煦煦,口水流了三尺长。 得不到答案,煦煦香肩一耸,迳自走向接待处,努力保持镇定,将粉红玫瑰交给接待生。虽然姿态优雅,礼服下的腿儿,却抖个不停,紧张极了。 她忐忑地怀疑,要是露出马脚,会不会被接待生踹出去? 某种诡异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颤。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打从她出现在水银灯光下起,就牢牢地盯住她。 她觉得有些冷,却也有些热,虽然没被触摸,肌肤却有些酥麻刺痒,彷佛有某个危险的动物,在黑暗的角落,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煦煦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不对劲,弯弯的眉头拧在一块儿。 怎么了?是她作贼心虚,还是太敏感了? 接待生接过粉红玫瑰,检视花茎,诧异地抬起头来。 「请出示您的请帖。」对方靠过来,如临大敌,好脸色早已消失不见。 「有啊,不就在你手上?」她力持镇定,表情有些僵硬,还想靠那支摸来的粉红玫瑰蒙混过去。 「这不是请帖。」接待生脸色沈了下来,挥动手中的玫瑰花。 只是一个动作,两个人高马大的便衣守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把她架住。两个大男人的挟持,让她脚尖悬空,无奈地晃啊晃。 「喔,这样吗?」煦煦小声地回答,露出僵硬的微笑。 不就都是花吗?难道他们在花里动手脚?还是他们跟花店挂勾,非那间花店的花不能当请帖? 糟糕了,出师未捷先被逮。呜呜,莫非她跟那些高级料理注定无缘? 看看大厅,煦煦吞着口水,哀怨地叹息。 「如果您无法出示请帖,就请到饭店的安全部门去…」话还没说完,一双手臂陡然环过来,猛地勒住守卫的颈部。 众人同时神经紧绷,守卫即刻行动,搏击过肩的动作,还施展不到一半,就被强大的力量压制下来。 半秒不到的时间,连眼睛都没能眨一下,两个门神似的守卫已经被制住。 「嗨!」一张笑脸出现在守卫的肩膀上,金发碧眼,俊帅出色,勾肩搭背的模样,活像是两人的哥儿们。 这人笑容满面,看来和善得很,只有被勒住的人才知道,那双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看清来者何人,气氛才缓和下来,接待生拍拍胸口,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跳动。 「先生,这位小姐她…」话还没说完,金发男人挥手,截断之后的句子。 「我来做保证人吧!这请帖没问题,美丽的小姐,你请进。」轻快的男性嗓音里,有着异国声调。他双手一挥,四两拨千斤,轻易推开两个守卫,为煦煦扫除「路障」。 临时冒出个救星,煦煦简直想扑上前,亲吻那张俊脸。 这金发男人的地位似乎颇高,比在场任何人都高阶,有权漠视请帖,放她进会场。早知道会遇上贵人帮忙,她就不用蹲在花篮旁,摸索老半天了。 「谢谢你。」煦煦感激涕零,不敢久留,转身就往大厅走去。 走得太急,眼前又出现一层红雾。她停下脚步,连连深呼吸,顺顺气儿,颈后的寒毛却一根根立正站好。 那种感觉又来了,又热又冷,危险而神秘,让她起鸡皮疙瘩。 在她没有发现的角落,有一双眼睛,默默地打量她,发出锐利深幽的光芒,子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一头野兽,正在观察着猎物。 是谁? 谁在看她? 煦煦环住自个儿,掌心在裸臂上摩擦几下,四下张望着。周围光亮得很,却也让人目眩,她眯起眼睛,还是看不清楚,光源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正在看着她。 「有问题吗?」放她进会场的金发男人发问,仍是笑容可掬。 「没、没事。」煦煦摇头,把那种诡异的感觉抛在脑后,举步踏入会场。 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原地,脸上堆满了笑,打量着曼妙的背影,一手抚着下巴,眼中饶富兴味。 这么漂亮的女人,眼儿柔媚、身材火辣,堪称极品。别说是没有请帖了,就算她要拎着火箭筒进会场,他也没意见。 「卫先生提过,没有请帖的人,一概不许进入。」接待生很是为难,眼睁睁看着煦煦消失在人群中,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场宴会的请帖别出心裁,粉红玫瑰的长茎上,都圈着精致的银环,透过精密的光谱分析,能显示持有者身分,等于是身分象征。 而这位美人儿递出的粉红玫瑰,长茎上只有细刺跟绿叶,瞧不见银环的踪影。 他敢用饭碗打赌,这女人肯定不在受邀名单上! 「稍安勿躁,别拦她。」他嘱咐接待生,不许其它人去抓那美人儿。 「但是,要是卫先生怪罪下来,我们…」接待生打了个寒颤,只是提起那男人的名字,就忍不住颤抖。 传说中,没有任何事情能逃过那男人的耳目,他们守卫不严,放过一个女人的事,绝对瞒不过他! 想到那双森冷锐利的目光,接待生抖得更厉害了。 其它人愁眉苦脸,担忧着自个儿的脑袋,只有金发男人还能维持愉快的心情。他挥挥手,不当一回事。 「别这么死板,也不用担心那匹狼啃了你,我负责盯着她,总行了吧?」他面带微笑,跟着走进会场。 嘿嘿,能监视这么美丽的女人,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差事呐! 接待生皱着眉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擦掉额上的冷汗,跟便衣守卫交换了无奈的眼神,继续接待络绎不绝的宾客。 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黑暗的室内,因为门被打开,有了一线光明。 高大的男人走来,短暂的光明,让他的金发在黑暗中闪烁。 「你倒是很大胆。」黑暗中传来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冰冷无情,那声音冷得像是冰锥,一字一句都刺得人头皮发麻。 神偷干笑两声,摸黑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看到了?」这家伙莫非整晚都盯着入口处,观察每个入场宾客吗?想到那双鹰隼似的眸子,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从头到尾。」对方淡淡的回答。 「别这么死板,规矩之外,总有个通融。」神偷又干笑几声,指尖一摸,把弄着一朵粉红玫瑰。玫瑰花是从接待处摸来的,不同于今晚的请帖,花茎上没有银环。 他把玫瑰凑近鼻端,想起那个娇美的女人… 「今晚的安全由我负责,所以,不会有任何通融。」黑暗中的声音,依然冷硬。 神偷趁着四周黑漆漆,扮了个鬼脸。唉,这家伙怎么还是又硬又冷,活像个冰块?同样效命于「绝世」集团,众多高级干部中,这人可是最没人缘的一个,名声大得很,却总是行踪隐密。 就不知饭店的主人,从哪个鬼地方把他挖出来,还请得动他出马,负责宴会安全。那些想闹场的家伙,就算不买饭店主人的帐,听见安全负责人的名号,也吓得逃之夭夭了,哪还敢来作乱? 只是,神偷可舍不得见到美人儿被逮啊! 「我可以监视她。」他自告奋勇,打从放过那美女开始,心里就在打着歪主意。 「不行。」 「为什么?」 「我不信任你。」冷酷的回答,不给神偷留半点面子。 黑暗中,神偷的俊脸抽搐了几下。 「你知道那女人的身分?」问题持续从黑暗里抛出来。 「不知道,她没有拿请帖。」神偷没好气的回答,心里暗暗记恨,埋怨对方不赏给他监视美女的肥缺。 「为什么要让她进来?」 神偷耸肩。「她很美丽。」 女人的美丽,比任何请帖都有效力。 黑暗中传来冷笑。 「你不怕她身上藏有武器?」 「就我对女人衣物的了解,那件衣服里可藏不下任何东西。」想起那件贴身的暗红色礼服,神偷又恢复笑容,吹了个口哨,把玩着手里的玫瑰。 那件衣服贴身极了,勾勒出的曲线,足够让健康男人手脚发软。啧啧,至今他都还能清楚的回想,那丰润的浑圆、窄窄的纤腰、修长的腿儿… 正想得出神,差点要伸手擦口水时,一阵冷风陡然袭来。他肃然战栗,还没能有动作,黑暗中已传来飕的一声,手中那朵粉红玫瑰,瞬间消失踪影。 玫瑰香气飘远,停顿在前方三公尺处。 神偷的表情愈来愈臭,对着黑暗吹胡子瞪眼,空荡荡的手,怀恨地握成拳头。 可恶!这家伙抢他的玫瑰花!? 「人都放进来了,你是打算怎么办?把她从人潮中拖出去?」他挖苦着,存心看好戏。「这场宴会重要得很,饭店老板聘请咱们的时候,谨慎拜托过,希望宴会能顺利进行,你这个安全负责人,不会想自个儿去闹场吧?」 「确认安全问题,就能保证宴会顺利进行。」玫瑰花摇曳着,散发一阵阵的甜香,跟持花者的冰冷气息形成强烈对比。 「你要怎么确认?」神偷挑起眉头。 「跟她面对面,直接询问。」或是拷问。 「你要进会场?」眉头挑得更高。 沉默。 等不到回答,神偷有些不耐烦,对着黑暗处嚷嚷。「喂,你倒是说话啊!」 沉默。 黑暗中寂静无声,已经没有声息,连呼吸都听不见。 几秒之后,神偷猛地跳起来,三公尺开外的前方,放置着一张皮椅,皮革仍旧温热,只搁着一朵粉红玫瑰,原本坐在皮椅上的人,如同融入黑暗中,不知是何时消失的。 混蛋! 那家伙根本不理会他,迳自离开暗室,放他一个人像傻瓜似的,对着空气嚷叫。 神偷用力跺脚,气得青筋抽动。他仰起头,对着黑暗发出咆哮。 「该死!『豺狼』,你给我回来。」 穿过光影灿烂的欧式走廊,喷水池前方的广场挤满人群,忙着寒暄问候。美妙的音乐流泄,舞池中有人正翩翩起舞。 老天,这些人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煦煦在人潮中,被推过来挤过去,好几次差点跌趴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小马甲至今仍在折磨她,衣带勒得太紧,她出气多入气少,只要动作大一点,就会缺氧。要不是有强烈的意志力支撑,她七早八早就已经倒地不起,被救护人员扛出去急救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昏倒,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混进来,说什么也要吃一顿粗饱,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 罔顾缺氧引起的晕眩,煦煦费尽力气扒开人群,甩开男人的纠缠,在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往角落的食物迈进。 哈罗,美味佳肴,我来了! 煦煦为了一饱口福,想尝尝名厨的手艺,才历尽艰辛地混进来。她嗜吃如命,又长得粉雕玉琢,漂亮极了,小时候曾有三次,差点被坏人用食物拐走。如今还开了一间手工蛋糕店,听见哪里有好吃的,绝对撩起裙子跑第一。 呃,只是今晚情况特别,小马甲勒得太紧,她大概跑没两步,就会缺氧昏倒。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快到了、快到了… 煦煦以中风乌龟的爬行速度前进,踏出一步又一步,持续逼近食物。她没有察觉,自个儿的一举一动,都吸引众人的注意。 她的模样专注,姿态优雅曼妙,美丽的脸蛋看来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女人们嫉妒她的美丽,男人则痴迷得很,全看傻了眼。 煦煦来到食物前,左手拿盘子,右手拿叉子,双眼闪闪发亮。 她无比谨慎的举起叉子,用最虔诚的动作,叉起一块羊小排放入嘴里,感动地咀嚼… 呃! 清澈的眼儿突然睁开,感动瞬间消失,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羊小排,右手的叉子马上往下一道菜攻击。 感动不见了,大眼里充满恐惧,煦煦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叉子迅速地扫过眼前的各类食物。 一道一道的菜,她都尝过,菜肴一入口,脑中马上呈现空白,双眼也变得呆滞。她平均在每道菜前,呆滞三秒钟。 哇,这简直是、简直是、简直是… 难吃得无法形容啊! 味蕾遭受重大打击,加上缺氧,让她眼前金星乱飞,差点要昏过去。 不会吧?不是听说主厨扬名国际,是业主重金礼聘,对方才肯点头,答应前来驻店。花了大把银两,菜色却可怕得让人想抱头痛哭,那些钱是砸到哪里去了? 煦煦因震惊而呆滞,心中却又猛地一凛。 她皱起眉头,像小刺猬似的,知觉全开,警戒地观察四周。 那种感觉又来了,危险而尖锐,让人战栗,却不是恐惧… 这次的感觉比之前更强烈,藏身在暗处的视线,似乎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在极近的距离内子她。她的肌肤酥痒,因为那灼热的子而颤抖。 「抱歉,请让让。」又娇又脆的声音响起。 煦煦吓了一跳,跳离原地半公尺远。动作太激烈,一口气提不上来,她眼前浮现红雾,双脚瞬间一软,差点跪趴在地上。 「你没事吧?」娇脆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没事。」煦煦摇头,等着晕眩的感觉过去,才艰难地爬起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眼前的食物已经消失不见。一个漂亮娇小的白衣女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着塑胶袋在打包。 「反正没有人吃,搁着也是浪费。」那女人尴尬地笑着,双手却没停,继续打包。她的五官很美,大概二十多岁,却有着少妇的婉约风韵,很是迷人。 「他们可能是来不及吃,或是不敢再吃。」煦煦据实以告,退开几步,让对方进行资源回收。 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她心里清楚,这白衣美女不是那双锐利视线的主人。 「真的很难吃?」白衣美女打包的动作慢了下来,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看来有几分作贼心虚。 试探的问句,换来煦煦用力的点头。 「呃。」白衣美女有些懊恼,手上动作却没停「我以为大家都会忙着跳舞应酬,没人来吃东西的。」没人吃才好,她正好可以打包嘛! 煦煦的睑垮下来。「我就是来吃东西的。」呜呜,太过分了,虽然她是溜进来的,但也不能罔顾她吃的权利啊! 白衣美女一脸同情,决心弥补,咚咚咚的跑进厨房,再咚咚咚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把一盘小点心端到煦煦面前。 「要不要尝尝甜点?」还没到上甜点的时间,她就先端出来,想博取煦煦的认同。 「同一个厨师做的?」煦煦倒退三步,警戒地问。 「不是。」白衣美女摇头,露出灿烂迷人的笑容,满脸的期待。 碍于那张甜美的笑容,煦煦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叉子,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块蛋糕,缓慢地放进嘴里… 她眼前一黑,笔直地往后倒下去。 第二章 还没倒落地上,她腰间陡然一紧。 不知是哪个人,时间挑得刚好,恰巧英雄救美。热烫的体温、有力的双臂,将她接个正着。 这种感觉,比之前的奇异战栗更强烈,像被雷电穿透身体,所有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她在半昏半醒之间,还怀疑是被一个男人抱住,还是跌进一团火里。 朦胧间听见,焦急的口吻,从迷雾的另一头传来。 「小姐,你振作一点!」白衣美女急切地喊着。 煦煦没办法回答,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着当众呕吐的冲动。那口蛋糕还在折磨她的味蕾,对她来说,难吃的甜点比毒葯还可怕。 她想深呼吸,但是小马甲勒得好紧,丰盈看似很有分量,却半点不中用,没多少空间能容纳氧气。加上会场里人潮汹涌,想呼吸到新鲜空气,根本是缘木求鱼。 沈稳的脚步声接近,在白衣美女身边停住。 「花穗,怎么了?」男性声音低沈好听,音调不卑不亢,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 「这位小姐昏过去了,是卫先生接住她,才没让她摔着。」花穗一脸紧张,抓住丈夫的手臂猛摇,寻求帮助。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虽然紧闭着眼睛,煦煦也能察觉,众人的注意力全投过来,像探照灯似的,全落在她身上。 精确一点说,是落在她身旁这几个人的身上。 噢喔,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溜进宴会,无意间碰上的,似乎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任何动作都能引来注目。 「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找衣笙来替她瞧瞧好了?」花穗紧张极了,慌慌张张地把环保背袋塞给丈夫,拔腿就去找搬救兵。 冷天霁扯住妻子,不让她溜开。 「别急。」 「怎么能不急?人命关天啊!」花穗直跺脚。 「『豺狼』可以处理。」冷天霁淡淡地说道,跟同伴交换一个眼神。 「真的吗?」花穗停下脚步,轻咬着唇,按压下心中的罪恶感。煦煦因为吃了她端来的蛋糕,差点倒地不起,她心里难过极了。 煦煦感觉到,抱着她的那个男人,轻轻的点头。就算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那人锐利的目光瞅着她,默默瞧着。 她能确定,就是这个家伙,从她踏进饭店起,就盯上她。别人是怎么称呼他的? 豺狼。 这个代号,让煦煦打了个冷颤。 「这是什么?」冷天霁打开环保背袋,拿出包装妥当的塑胶袋,怀疑的目光在妻子脸上挪移。 「呃,食物。」花穗硬着头皮回答,小脑袋垂到胸口,不敢看他。 「什么食物?」 「嗯…焗烤花椰菜。」她只敢盯着装得鼓鼓的塑胶袋瞧。 背袋的底部,是一包沉重而坚实、香味四溢的东西,被仔细地包上多层塑胶袋,还用胶膜封好,包装得格外谨慎。 「这个呢?」 「烤牛肉。」声音好小。 「我记得,这个是今晚的主菜。」 「呃,我在厨房看到它,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而且够我们吃好多天。」呜呜,她勤俭惯了,老是觉得那一大块烤牛肉在哀求着,要她把它带回家。 「它们应该在盘子里,而不是你的袋子里。」冷天霁缓慢地挑起浓眉。 花穗尴尬地笑着,眼儿左瞄瞄、右瞟瞟,不敢看他。 「我想,既然没什么人吃,不如就带回家,当我们的存粮。」她实事求是地说道,盯着那袋食物瞧。 接下来的几天,餐桌上会供应的,就是今晚打包回去的菜色。要是现在招供,老公会不会勒令她把「战利品」全放回盘子里?」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在淌血。 低沈浑厚的声音,在煦煦的脑袋上方响起,盖过一旁夫妻的讨论。 「你醒着。」卫浩天简单地说。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断定她尚未昏厥。 「唔…」她想说话,但胄中酸液翻滚,表情活像吞了满口钉子。 不行,她不能开口说话!她一开口,肯定会吐出来。 「她吃了什么?」卫浩天看向花穗,静静的询问。那态度与其说是礼貌,不如说是疏远淡漠。 花穗本能地靠向丈夫,在凌厉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很想躲起来。 这个安全主任是丈夫的朋友,绝对不会伤害她,但她老觉得他的眼睛好冷酷,没有感情的成分,看得人心里发毛。 「只是一口蛋糕。」她小声的说。 卫浩天端起蛋糕,眯眼审视,再转头看着手中的软趴趴的小女人。 他把蛋糕凑近煦煦,她脸色唰的发白,小脑袋用力狂摇,坚决不跟蛋糕接触。就算没办法开口,也充分表达,她对这盘蛋糕的恐惧。 「唔…唔…」不!不要再拿这可怕的东西喂她了! 「看来,这位小姐不欣赏甜点。」冷天霁下了结论,视线扫过蛋糕,黑眸缓慢地眯起。 花穗缩缩脖子,左脚已经跨出开溜步伐。可惜溜得太慢,功败垂成,走没两步就被拎回来。 「餐点是交由你负责的?」冷天霁挑眉,将妻子举到眼前。 「是啊!」她点头。 他迅速看过现场的菜色,怀疑更深。 「你换了厨师?」他重金礼聘的法国名厨上哪里去了? 「呃,我找的厨师比较便宜。」花穗靠在丈夫耳边,用最小的声音说。她这可是帮他省钱,之前那个法国厨师,价钱实在高得离谱呢! 她这么替他着想,他会不会很感动? 冷天霁的反应,是双眼一暗,额上的青筋抽动。 找到罪魁祸首,卫浩天动手,左掌聚为手刀,轻敲煦煦的颈项。只是一下轻击,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没伤到她分毫,却能让她脱离苦海。 「咳咳!」梗在喉间的蛋糕,总算被煦煦吐出来。她捂着喉咙,死里逃生似的喘息,恐惧地瞪着那一小口蛋糕。 当场,有人摔掉手中的餐盘,惊疑不定的瞪着食物;有人的反应更激烈,直接冲进厕所催吐。 「谢谢。」她整个人偎进卫浩天的怀里,丰润的浑圆贴着他的胸膛,姿势尴尬极了。 之前被噎得没办法,还可以赖在他怀里,现在状况解除,他可以松手了! 「请放开我。」煦煦低声说道,头一次跟男人这么靠近。 她想要站好,却心余力绌。长时间的缺氧,让她手脚虚软,脑子里也一片混沌,只能勉强保持清醒。 「你站不住。」低沈的声音同样冷漠,更别提是松手。 呜呜,就算她站不住,他也不需要靠得那么近吧? 老天,他好高大!灼热的体温,将她都包裹住,让她从双颊到脚趾,都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身躯和… 味道。 不是古龙水,而是男人身上原本的味道。 煦煦浑身不自在,断定这个男人肯定不是绅士,竟然吃她这落难淑女的豆腐,手搁在她的腰上,非但不肯挪开,还握得很紧。 讨厌! 握得这么紧做什么?怕她逃了吗?以她现在的情形,根本连爬都爬不动。 身旁的人愈聚愈多,凑过来「关怀」,瓜分稀少的新鲜空气。 煦煦做深呼吸,没想到视觉效果好得惊人,低胸礼服下的丰盈呼之欲出。男宾们看得血脉贲张,也跟着深呼吸。 呼、吸… 呼、吸… 一大票人跟着她抽气,差点要得呼吸急迫症,全体呼气、吸气的声音像抽风机一样,次次作响。男人们的目光全盯着她胸口,想分享一点春光。 「我想,我可以带这位小姐去休息。」一个男人自告奋勇,走上前来,想从卫浩天手里接过煦煦。 「放手。」 手才伸到一半,冰冷的语句响起,把男人冻在原地。 他的口吻很冷淡,眼神却吓人极了。 「呃,我想…」 「滚。」简洁明了的单字。 男人全身剧烈发抖,在凌厉的目光下,迅速地收回双手,连滚带爬地奔出人群,不敢造次。 卫浩天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目光凌厉冰冷,加上毫无表情的冷酷模样,让心有遐想的男人,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全吓得缩回视线。 所有人都心里有数,跟这种男人争夺,绝对只有死路一条。美人再找就有了,命可是宝贵得很啊! 怀里的俏人儿半闭着眼,没察觉四周暗潮汹涌,双手软软的搭在他肩头。 煦煦支撑不住,眼神朦胧,红唇轻启,软馥馥、香暖暖的身子靠在卫浩天身上,不断喘啊喘。几次自立自强,想要站好,最后都功败垂成,反倒像是在挑逗磨蹭。 「拜托…我、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她虚弱地说道,怀疑会当众死于窒息。 卫浩天低头,看着她酡红娇艳的粉颊,深邃黝暗的黑眸,闪过幽暗的光芒。他举起手,粗糙的指尖画过她粉嫩的肌肤。 煦煦轻咬着唇,无意识的轻吟,觉得脸上有些痒。 「拜托。」软软的嗓音,听得人骨头都酥了,没人知道她正在心里嘶吼。 空气!拜托,不要再围过来了,滚远一点,快给她新鲜空气! 要是她有力气爬起来,绝对会拿软木塞,塞住这些旁观者的鼻子,制止他们呼吸。 「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请带她去休息。」冷天霁交代道。 一个剧烈的动作,煦煦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抱起,接着她身下这个庞大的「代步工具」开始移动。 就像摩西过红海似的,人群乖乖的让开一条路,看着卫浩天抱着煦煦离开。 男人们擦着口水,碍于那冰冷的目光,不敢上前半步;而女人们手脚发软,恨不得踹开煦煦,取而代之,昏厥在卫浩天怀里。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两人风光退场。 「我也去。」花穗自告奋勇,想去照顾病号,更想乘机开溜。 「别打搅他们,『豺狼』有事要问她。」冷天霁仍保持温和的笑容,只有微眯的双眼,暗示他心情不太好。 「但是…」花穗咬着红唇。 「没有但是。」冷天霁不容辩驳,拎起她的领口,让那双修长的腿儿离地。「我也有事要问你。」他眯起眼睛,将意图逃离现场的妻子带回办公室。 花穗抱着打包好的食物,乖乖被拎回去。临走前,她还哀怨地瞥了一眼煦煦消失的方向。 呜呜,没办法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空气从浑浊,逐渐变得清新,吵杂的人声也消失不见。 男性的步伐很沈稳,带来规律的晃动,让煦煦觉得好舒服。她低哼一声,像只猫儿似的,侧头在脸畔的衣料上磨啊磨。 之前缺氧的难受,跟那一口可怕甜点的折磨,在离开人群后,影响力大减,她的精神慢慢恢复,紧拧的柳眉松开,神智还是昏昏沉沉的,所有反应,还属于本能动作。 这个人要抱着她去哪里?医务室吗? 步伐停了,她茫然地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四周。 怪了,这间医务室,怎么很像是一间卧室?连她坐的地方,都像是一张又大又软的床。 还没看出个端倪,强大的力量陡然扣住她的下颚,让她好疼。 「好痛。」她低呼一声,勉强睁开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好看的男性脸庞。他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深刻俊美,又透着绝对的严峻,让人胆怯。一双剑眉斜剔扬锐,衬托着那双黑眸,显得更加凌厉。 好漂亮的脸,比她想象中的恶魔还要英俊。 现在,这英俊的恶魔满脸阴鸷,逼近她的脸,充满威胁地瞪着她。她不知死活,再度赞叹,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你是谁?」问句响起。 「唔…」 「说。」平淡的询问,附赠令人疼到想哭的手劲。 「放手,好痛好痛。」小脑袋左摇右晃,却还是逃不过他的掌握。 热烫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掠过她的发,带来酥痒的感觉,跟冷酷的拷问形成强烈对比。 「说了,就不疼。」 卫浩天低下头,双眼闪烁异样的光芒,从粉嫩的腿儿,一路看到纤细的腰、丰润的胸,以及美艳的小脸蛋。 这么美丽的女人溜进宴会,肯定别有用心。她媚眼如丝,半躺在他怀里要求独处,是想提供私人服务? 他不是什么君子,而是惯于掠夺的男人,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可能往外推。 更何况,她如此美艳动人,的确让他心动。从第一眼起,他的视线就挪不开。理智要他维持冷静,查出她的身分,**却让他疼痛,几乎想不顾一切,将她拖抱进房内,恣意地享用。 「煦煦,梁煦煦。」她吸吸鼻子,疼得不断轻吟。 强大的手劲松了些,还是箝制着她,不让她挣脱。 呜呜,这男人好讨厌,用这种烂把戏问女人的名字就算了,还把她捏得好疼。 「你混进来,有什么目的?」卫浩天沈声问道,语调平稳,没有起伏。 「目的?」她呆滞地重复,睁开朦胧大眼,一脸茫然。 煦煦没发现,自个儿泄漏了不少春光,提供不少额外服务。柔腻的酥胸、修长粉致的腿儿,全溜出来跟他打招呼。 「我是来吃东西的。」她照实回答。 浓眉拧了起来,不满意她的回答,表情酷得很。 「我特地来吃东西,但是那些菜都好难吃。」她委屈地说道,水嫩的红唇微嘟,在娇媚中,添了些许稚气。 眼前的俊脸,还是冷硬得像石像,只有眸子亮了几分。 「我不说谎的。」她强调,坐在床上伸出食指,左摇摇、右晃晃。 卫浩天挑眉。 唉,真是的,这个俊帅的男人并不相信她呢! 脑袋好重,煦煦撑不住,整个人往后躺。还没碰到床面,颈子后就多了一只手,稳稳的把她撑住,转眼又把她拉回来。 卫浩天看着手里的小女人,浓眉蹙紧,严酷的面容上,多了怀疑。 「你不相信吗?」她可怜兮兮地问,全身放软。因为被抱得太舒服,她干脆毫不反抗,瘫软在他手里。她喜欢他的体温,也喜欢他的味道,有让人安心的感觉。 好矛盾啊,他的视线让她不安,为什么气息却又能让她安心? 这次,卫浩天摇头,当作回答。 「我是来吃东西的,但是,你们都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了。」太可恶了,开饭店怎么可以藏私。她肚子好饿,好吃的东西都藏在哪里? 寂静的卧房里,只有她饥饿的肠胃,发出哀伤的抗议。 煦煦闻到某种香醇的味道,很淡很淡,却逃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抗拒着脑袋的昏沈,她抬起头,像小动物般嗅着,闭上眼睛,全凭本能动作,一双小手顺着香醇的味道摸去。 掌心只感觉到男性的炙热体温,还没碰到他,小手就被牢牢握住。握住她的那只手强而有力,粗糙却温热,摩擦在肌肤上,有说不上的异样刺激。 她也不在乎,专心一志地寻找美食。柔嫩的唇儿半开,愈靠愈近,本能的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过,舌尖的味道,让她笑开了脸。 啊,好吃的东西藏在这里! 小嘴饥渴地往前贴,香嫩的小舌想找好吃的东西,却探进某种热烫湿软的… 咦!? 这是什么?热热的、烫烫的,有种她不曾尝过的味道。 醇厚细致的味道,跟强烈的气息混合,形成更魅惑的感觉。她闭紧双眼、缓慢的挪动小舌,专心的品尝,舌尖在其中翻转,用每个味蕾去感受。 朦胧之中,她腰间一紧,强大的力量提起她。她低哼一声,张开贝齿咬住,舍不得让到口的「美食」溜了。 「唔…不、不要跑…」她口齿不清地说道,双手被困,不能蠢动,唇儿还是贴住不放。 嫩嫩的唇上,只觉得又酥又麻,让她全身发软,忍不住低吟出声,既困惑又迷惘。那种感觉好奇怪,像是有东西或轻或重地啃着她的唇,仔细品尝柔嫩的唇瓣。 啊! 怎么回事?这「食物」反咬她呢! 不但如此,对方开始反攻,反客为主地将她的舌推回来,她措手不及,反倒成了被浅尝深吮的那个,丁香小舌被纠缠、追逐,吻得心儿慌慌乱乱。 软弱的小手,搭在他肩上,揪紧男性衣物。 煦煦轻哼着,舌尖尝着复杂的味道。这味道说不上美味与否,却强烈诱人,让她舍不得松口。 **的感官飨宴,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刺激,根本不是卫浩天的对手,早被他吻得全无招架之力。美食跟**,原本就同样诱人。 当炙热的胸膛,贴上半裸的酥胸,摩擦挑情时,她早已昏了头,晕晕的任凭摆布。 隐约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况且,他热烫的唇舌、他沉重又扎实的重量、他结实精壮的肌肉,都让她好舒服… 嗯,这么舒服的事,不可能是坏事吧? 小脸蛋上浮现微笑,酥软地任他乱摸,大手探进衣服里时,她以轻颤作为回应,还发出引人犯罪的轻哼,完全不知道,自个儿已经大难临头。 她喜欢他的气味、他带来的感觉,酥麻热烫,让她颤抖不已。 美中不足的,有强大的力量握住她的手腕,拉过她的头顶。卫浩天以单手摸遍她的身子,却又不许她碰他。 不过,在火烧似的快感下,她的遗憾很快被抛在脑后。当他炙热的唇舌含住她敏感的耳珠,她只能颤抖,发出低低的哼叫。 她喘息着,被陌生快感折磨,脑子里乱极了,在他身下翻腾,身躯紧密摩擦着。暗红色的丝绸,在黝黑大手的摸索下,三两下就落了地。 就连枷锁似的内衣,也在灵巧的大手下,轻易被解开… 第三章 轻柔的音乐声响起,流泄在室内,衬托春意浓浓。 紧接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咆哮。 「豺狼,你在哪里!?」神偷的怒吼,从客厅传来,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煦煦迷蒙的睁开眼,像鸭子听见春雷,不知该做何反应。 那声怒吼吵得很,穿透昏沈的迷雾,而小马甲被解开,新鲜的冷空气灌进肺中,也让脑子清醒了一些些。 她开始困惑,为什么自个儿会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身上还压着一个健硕高大的男人。 更令她想不通的,为什么他的嘴会吻着她的、她的…那里,而他的手,会摸揉着她的…呃、她的… 身上的压力骤减,卫浩天拔身而起,利落地下床,往客厅走去。黝黑结实的身躯是半裸的,衬衫搁在床上,刚好盖住一头雾水的煦煦。 通讯萤幕上的神偷,瞧见从卧室缓步踱出的卫浩天,马上蹦得半天高。 「小偷!」神偷指控,对着萤暮龇牙咧嘴。 卫浩天冷眼横眉,没有反应。 「还给我!」 「还什么?」 「还问!当然是那个美女,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不关你的事。」卫浩天回答得轻描淡写。 「喂,她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别以为用安全主任的名义,就能把她带回房里。」 「我有事要问她。」 「哼,孤男寡女关在一起,能问啥?连衣服都脱到一半了,可别跟我说,你有事问人的时候,都不穿衣服的啊!」神偷用鼻子喷气,一脸鄙夷。 「你打搅了我。」卫浩天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视讯萤幕,冷酷的模样,像是身处战场,而不是春意盎然的卧室。 「你抢了我的猎物,还敢说我是打搅?说,她到底在哪里?」神偷跺脚,埋怨自个儿慢了一步。 怪了,那女人有特殊嗜好吗?怎么会放着热血男儿不选,反倒跟了豺狼?抱块冰块,只怕都比抱这家伙温暖! 「她在我床上。」 「床上!」神偷倒抽一口凉气,火气全灭了,双肩绝望地垮下。完了,都上了床,豺狼的手脚这么快,美人儿肯定被吃了。「我们必须讨论一下朋友道义的问题。」他叹气。 「以后再讨论。」提议被驳回。 「为什么不能现在讨论?」神偷抬起头来。 「我在忙。」 「忙什…喂!你做什么?喂…」怀疑的音调,在卫浩天走近萤幕时,陡然拔高八度。「姓卫的,我警告你,不要挂我电话,我会…」 卫浩天勾起嘴角,浮现一丝狞笑,不给神偷申诉抱怨的机会,单手一扯,几条精密的线路已被硬生生扯断。 啪! 萤幕转为黑暗,四周恢复岑寂。 高大的身躯,结束外在干扰后,回来准备再接再厉。他走到卧室门口,却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只是挑起浓眉,瞪着空荡荡的大床瞧… 那女人不见了,床上只剩下礼服跟内衣。 卫浩天拿起形制特殊的内衣,指尖摩掌着,感受上头残留的温暖与幽香。 衣服都扔在这儿,她是光溜溜地逃走的? 起居室的另一端,传来细微的动静,利如鹰隼的眼睛转向。 他缓慢地走过去,高大的身躯挪动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步伐牵动结实肌理,全身内蕴着无限力量。那强大的力量,能轻易置人于死地。 这房间位于顶楼,设备奢华舒适,占地涵括了整层楼。 落地窗外,甚至有着宽阔的游泳池。冷天霁为了请来他,勒令属下,务必提供最优渥的条件,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其实,睡在什么地方,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他不太常睡觉,就算是睡,也睡得很浅,每分每秒都在警戒,稍有动静,就会清醒。偶尔入睡,梦里是一片黑暗。 起居室里空无一人,声音来自厨房。 卫浩天来到厨房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旁观。 在厨房内发出噪音的是煦煦,她只穿着男用衬衫,修长的腿儿光溜溜的,忙着在冰凉的地板上东奔西跑,像打家劫舍的抢匪般,搜刮战利品。 小马甲一被脱下,她像是被撕了符的孙悟空,总算有了行动能力。 卫浩天跟神偷通话时,她脑子恢复正常运转,坐在床上搔头,还想不通,为什么会光溜溜的躺在陌生男人的床上。 困惑归困惑,民生问题必须先解决,她决定先找些吃的,祭了五脏庙后,再来慢慢的想。 煦煦踹开小马甲跟礼服,泄愤地踩了两脚,才穿上仍有馀温的男用衬衫,爬下大床。她靠着本能摸向厨房,寻找可以马上食用的东西。 她边走边骂,用所知的有限词汇,骂臭发明那件该死马甲的家伙。直到进入厨房后,咒骂才转为欣喜赞叹。 太好了,这里可是宝山呐,虽然食物未经调理,但是材料都好极了。她找出一瓶刚开的红酒,还从冰箱里拿了起司跟火腿,再一扭纤腰,用粉臀儿推上冰箱门。 她瞪着被塑胶膜捆得紧紧的火腿,知道自己刚刚那蠢样,究竟是像什么了。 「来吧,我帮你解脱吧!」她把火腿剥开,豪气地一咬,嚼着鲜美的火腿,再去开那半瓶红酒。 啵的一声,软木塞拔开,酒香弥漫房中,她深吸了一口气。 哇,好棒的香气,醇厚细致,肯定是高级品…不过,奇怪了,她怎么觉得,这气味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 她蹙着眉头,吮着沾了酒的食指,努力的回想。 嗯,她之前尝过这味道,那时这味道还融合了某种热热的、烫烫的… 呃! 记忆回到脑中,粉脸突然变得又烫又红。 老天,她真是恨死了自个儿找美食的惊人直觉,就连别人之前喝的好酒,她也能闻得出来,进而撬开对方的嘴,硬要分一杯羹… 想起之前做的丢脸事,煦煦发出挫败的呻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跳进去,永远把自个儿埋起来。 天不从人愿,被她「騒扰」的男人,正站在厨房门口。 「回来。」浓眉紧拧,对她的临阵脱逃,感到非常不满。 「回哪里?」煦煦小心翼翼地问。 「床上。」 「回床上做什么?」 「要你。」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的反应是迅速跳开,大眼瞪得圆圆的,拿火腿充当武器,阻挡在胸前,紧张的模样,像他是什么严重传染病的带原者。 「你能跟来路不明的女人上床?」如果记得没错,他刚刚还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名字跟来历呢! 卫浩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能问出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去想,他会用什么方法「逼供」。好在祖宗保佑,她清醒得快,不然肯定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 她不是碰上见义勇为的英雄,而是遇上一头饿狼,正准备把她拖回狼穴里,先剥得精光,再吃下肚去。 「冒昧的问一下。」她凝聚勇气,接连深呼吸,才有办法开口。「你,呃,为什么要剥我衣服?」不问出答案,她心里就是忐忑极了。 「你先挑逗我的。」 煦煦倒抽一口气。「我没有。」她抗议。 「你有。」抗议驳回。 「没有!」 他耸肩,维持原判,锐利的眼睛盯着她的脸。「那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说!你这家伙是谁?竟然趁我神智不清,把我抱到这里来,谁晓得你想对我…对我…」神智清楚后,她的脾气也大了起来。 黑眸闪过一抹光亮,冷漠的面具,因为恼怒而出现裂缝,旋即又恢复正常「我是卫浩天,这间饭店的保全由我负责。抱你回来,是基于你的要求。」他冷酷地回答,瞪视着她。 「骗人,我才不会做这种要求!」她跳了起来,满脸通红。他他他,他是在说,是她要求让两人独处的? 卫浩天瞥向落地窗,楼下广场仍是人潮汹涌。「宴会上的人都可以作证。」 「喔。」她缩缩脖子,没敢再坚持。 真的吗?真的是她要求的?她很努力、很用力地回想,隐约想起一些片段。只是,那些对话、举止,都让她默默流了一身冷汗。该死,她之前一定是缺氧到神智不清了,不然怎么会… 在她回想得心儿怦怦跳时,卫浩天皱起浓眉,首度出现厌烦的表情,霸道地掌握话题。 「你没兴趣吗?」他双手环抱,口吻冷淡。 「什么兴趣?」她被问得一头雾水。 「**。」 直接的回答,吓得她脸色苍白,连忙用力甩着小脑袋。 得到答案,卫浩天略微点头。「走。」连下达逐客令,都是单音节。 煦煦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好险好险,这家伙还算讲理,懂得顾及她的意愿,见她不肯,倒也放弃得很干脆,没有企图来硬的。 「嗯,那个,呃,请借我几件衣服。」她小声地说道,不敢只穿着男用衬衫就走出饭店。 「你自己有。」 「那又穿不回去。」她可不想抱着柱子,被他踩屁股。 「有借有还。」他双手抱在胸前,睨着她。 哼,这人怎么这么小器,几件衣服也要斤斤计较! 「那我替你做些食物,让你吃些好料的。」煦煦提出条件,打算用绝赞的厨艺,交换几件衣服。她在厨房里看了看,考虑着该从何着手。「这间厨房好棒,但是,为什么这么干净?」她拿起光可鉴人的平底锅,看见里头有个女人,长发凌乱,红唇被吻得肿肿的,正回望着她。 「我不做菜。」 「为什么?」浪费这么棒的设备,简直是犯罪! 「不为什么。」 「你不会?」她一脸同情,像是不会做菜,是世上最可怜的事。「吃不到好吃的东西,是很可怜的。」想起缺氧昏沈的时候,吃下的那一小口蛋糕,娇躯又抖了几下。 他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煮好就端上来。」他简单地下达命令,转身走向客厅。 煦煦耸耸肩,怀疑自个儿是不是伤到他的男性自尊了?不少男人似乎都有这怪毛病,提到厨房里的事,脾气就大得很。 虽然设备很棒,但是材料不足,她这个巧妇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她勉强凑用现成的蛋糕浸入那瓶红酒,再抹上打好的细致奶油,接着洒上从巧克力上,克难磨下来的可可粉。 她把成品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时,俊脸上的浓眉,打上好几个结。 「这是什么?」 「提拉米苏,义大利式的甜点,用奶油跟浸过酒的蛋糕,做出湿润的口感,然后…」她解说得正高兴,却被他抬手打断。 「我讨厌甜食。」卫浩天瞪着她。 「很好吃的,我用人头保证。」 「我讨厌甜食。」他重复。 「肯定好吃。」煦煦坚持,只差没拿叉子亲自喂他。 「要是不好吃,你跟我上床?」他冷眼看她,看向他比较感兴趣的「甜点」。 输人不输阵,她受得了别人质疑她的人,可受不了别人质疑她做的甜点! 「好!」她答应。 嘿嘿,老兄,一口,只要一口!包准好吃得连舌头都吞掉! 他举起银叉,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怀疑厌恶的神色,随着那口提拉米苏,迅速的融化。表情虽然仍旧冷硬,但他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惊奇。 煦煦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噙着自信的微笑。 「我合格了吗?」她明知故问。 半晌之后,卫浩天才缓慢的点头,手中的银叉倒是继续动作,将甜点一口口放进嘴里,小小的甜点迅速消失不见。 「那么,按照约定,请借我几件衣服。」 「离开这个楼层,自然会有人帮你。」他伸手指向大门。 「那就谢啦!」煦煦扬手,转身往专用电梯走去,没有再回头。 看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深幽锐利的黑眸,闪过复杂的光芒,紧盯着她,始终不肯移开。 即使甜点美味得**,他还是想跟她上床。 春日暖暖,和风吹得好舒服。 这个平凡社区的早晨很宁静,学生与上班族行色匆匆,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经过一条寂静的道路时,会转身走进一间雅致的蛋糕店。 蛋糕店里飘出甜香,以及咖啡的浓郁气味,招牌上写的是法文,字体颇为艺术,漂亮繁复,明显出于女性手笔。店名很特殊,引人玩味。 恶魔。 落地玻璃窗的后方,摆放着蛋糕店里都会有的冷藏柜,里头摆满各式各样、精巧玲珑的小蛋糕,每一种小蛋糕前,都摆放着一个小巧的名牌,用和招牌同样的花体艺术字写上名字。 每一个蛋糕都像一个小巧可爱的艺术品,明亮的光线照在小蛋糕上,将糖丝及奶油做成的纹饰映照得闪闪发亮,让人口水流了满地。 店内的座位坐了八分满,穿着围裙、绑着马尾的煦煦站在柜台后,使出浑身解数,喂饱晨间的这批客人。 柜台前只坐着娇小甜美的蜜月,正埋头在笔记型电脑里,奋力写着。她是作者,总是到店里来写稿,顺便解决民生问题。 写没两行,蜜月打了个喷嚏,她抽了张面纸,擤擤鼻子。 「煦煦,请给我一杯水,我要吃葯。」这几天又冷又热的,她一不小心,跟着赶流行,也患上感冒。 「你去看过医生了?」煦煦端来一杯温开水。 「在赶稿呢,哪里有时间?不过,我跟百拿过葯了。」她拿出葯包,愁眉苦脸地把葯片分成四等分,才能勉强入口。「你看。每个葯片都有十元硬币大小呢!」她抱怨着,恨极了开葯的淳于寿,为何专挑大尺寸的葯片给她。 大伙儿一起长大,好歹算是青梅竹马,交情够久了,也没啥深仇大恨,为什么专拿这种难吞的葯给她? 「这是给人吃的葯吗?」蜜月皱起眉头,瞪着葯片瞧。看那尺寸,很像是给马吞的葯呢! 「十元硬币大小?那不是仙渣饼才有的尺寸吗?」煦煦偏头想,提出心中疑问。「你也不要老跟他拿葯,该去看看医生了。」 「百就是医生了啊!」蜜月耸肩,把握时间继续埋头写稿。 煦煦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有人推门走进来。门上有个复古造型的铃铛,在客人推门时,便被撞得叮当响。 「欢迎光临。」她亲切的打招呼,从柜台后方走出来,端详着新来的客人。 对方是个陌生的年轻美女,长长的黑发像丝缎一样,还缠着珊瑚色的发带,之前不曾来过。她略微点头,挑了张靠窗的空位坐下,姿态优雅从容。 「小姐,需要我做介绍吗?店里有供应蛋糕,也有几份简餐,以及…」 「都不用,请给我茶就好。」对方淡淡地说道,甚至没有伸手接菜单。 煦煦有些错愕,随即点头。客人的要求千百种,她早已习惯应对。虽然,对方不吃她的蛋糕,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 「绿茶吗?」 「抹茶。」 「好。」煦煦点头,转身去处理。 她回到柜台后方,取出日式抹茶,先将白瓷茶壶跟茶杯用热水烫过,再舀人抹茶,将抹茶送上长发美女的桌子。 「新客人?」蜜月在她回来后,趴上柜台说话。「好漂亮呢,却也好冷淡。」 「没见过,说不定是新搬来的住户。」煦煦耸肩,低头切着草莓,放入小锅里去煮成草莓酱。 蜜月嗤之以鼻,小脑袋左摇右晃,又把视线移回笔记电脑上,嘴里倒是嘀咕个不停「这社区哪里还会有新住户?那些流氓到处闹事,非要逼得大家卖地,不举家迁离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敢搬来?」 最近这些日子,卖地的事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门口的铃铛又被门撞响,高大的身影跨步走了进来。煦煦听到铃声,停下手边的工作,笑容灿烂地抬起头。 「欢迎光…啊!」 赫! 怎么是他!? 「临呢?临哪里去了?」听不到习惯的台词,蜜月从笔记电脑中抬起小脑袋,奇怪地望着她。 煦煦看着走进店里的男人,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太过震惊,她甚至没听到蜜月的问题。 他怎么会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瞪着他猛瞧,想起他身为那间大饭店的保全主任,自然有着某些管道,要调查出她这个小老百姓的地址职业,乃至于祖宗八代,只怕都是轻而易举的。 卫浩天迳自选了个靠角落、面对门口的桌子,靠墙坐下。他的态度从容,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煦煦呆呆地看着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过了半分钟,才猛然记起来者是客,她应该过去招呼才是。 她在柜台里瞎摸老半天,捏捏抹布、擦擦桌面,等勇气储蓄够了,才紧张地拿起店里的菜单,走近角落的卫浩天。 「先生,请问要吃些什么?」她把菜单递给他,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卫浩天翻开手工制作的菜单,闻见香草干枯后的气味,以及蛋糕的甜香,浓郁诱人,就像他身边的女人。 蓝色忧郁、粉红爱情、热带鱼… 每种蛋糕都取了很有趣的名字,他修剪整齐的指甲、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过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字体。 他的动作,让煦煦浑身莫名燥热,身体无端回忆起那晚他抚触自己时,指腹的粗糙和温热… 他继续翻页,抚着漂亮的花体字。 世纪黑森林、水果嘉年华、珍珠泪、公主、巫婆… 恶魔? 食指停在恶魔上,他抬起头,挑起浓眉。 「那…呃,那是巧克力慕斯,我们店里的招牌蛋糕。」她红着脸开口解释,却因紧张过度,差点咬到舌头。 煦煦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像有小鹿在乱蹦乱跳,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忐忑,还是因为无法忘掉,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抚过的感觉。 「我要一个。」 「啊?」脑海里全是那晚的情景,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握在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我要这个。」他重复,精光四迸的眼睛,扫过她的粉脸。 要什么?蛋糕,还是她? 天啊,她在想些什么!? 煦煦羞得满脸通红,忙蹲下捡笔。怕自个儿的想家力一飙十万八千里,她不敢再看他,只顾低头写着单子。只有她知道,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写在纸上的字,活像鬼画符。 「要喝些什么?」她又问。 「咖啡。」 「冷咖啡还是冰咖啡?」 他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那有什么差别吗?」 坐在柜台旁的蜜月,听到煦煦的傻问题,忍不住爆笑出声。 「啥?」煦煦瞪大了眼,一时间还无法回神,慢了好几拍,才领悟自己问了什么。 「喔,天啊,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你要热咖啡还是冰咖啡?」一张小脸轰的转为烫红,连忙结巴地解释。 「热的。」 她尴尬极了,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匆匆点好餐马上逃难似逃开,忙着去处理餐点。 可平常非常熟悉的工作,今天全走了样,她的厄运,似乎从他走进店里的那一秒,就已经注定。 煦煦才进柜台,就踢到柜角,痛得她龇牙咧嘴,差点流出泪来。当她拿取架上的杯盘时,差点打翻旁边一排的玻璃杯。磨咖啡豆时,她甚至忘了将咖啡机上的盖子盖好,结果喷得自己一头一脸。 天呀,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欲哭无泪,尴尬又无力地蹲在柜台里,悲哀地拿起纸巾擦脸。 「喂,你怎么回事呀?」蜜月趴在柜台上,探头进来,好奇地看着。 「没什么,只是在走霉运。」她叹气。 蜜月的眼睛转了转,先将正在撰写的档案关闭,接着又兴冲冲地凑过来。「那个男的是谁?」她问。 「那家饭店的保全主任。」煦煦左右摇晃小脑袋,再拍拍粉颊,清干净头上脸上的咖啡粉。 她努力维持镇定,站了起来,将重新磨好的咖啡粉倒进玻璃器皿内,再将煮咖啡的器具组合好,然后倒水点火,再把装着咖啡粉的器皿斜插上去。 一阵忙乱间,煦煦抬起头,发现大门被推开,那个头发上缠着珊瑚色发带的美女,已经起身离开。桌上搁着几张钞票,抹茶却还是满的,碰都不曾碰过。 唉,看样子,这长发美女的胃口不太好呢! 她守着咖啡,没有离开柜台去收钱,在收回视线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卫浩天一眼。 「他来这里干啥?」蜜月瞪大眼睛,回头看着角落的男人。 「吃蛋糕。」煦煦嘟囔着,心里更加忐忑。 怪了,他不是不吃甜点的吗?难不成是她那天的表现,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念头一闪,让她心里甜甜的,不禁暗自窃喜。 嘿嘿,早说过了啊,她的蛋糕可是天下绝品呢!只是,瞧他那德行,又酷又冷,她心里不禁又动摇。 可能吗?他是被她的甜点收买了,还是另有意图? 「他长得很帅耶,是不是看上你了?」蜜月小小声地说,整个人凑上前,笑得贼兮兮的。 「才…才不是!你想太多啦!」煦煦小脸再度瞬间烧红,忙弯下腰去取蛋糕。 「还是你煞到他?」蜜月发挥作者的本领,努力胡乱联想。 「才、才才才没有!」煦煦回头否认,俏脸红得像西红柿。「你不要乱讲话啦!」 「有问题喔!如果没有,那你脸红什么?」蜜月摇摇食指。 她咬咬红唇。 「我高兴脸红不行喔?」为保颜面,她硬拗。 「行行行,当然行。」蜜月频频点头,脸上的笑意可不是那么回事。 煦煦瞪了她一眼,挟了块酸樱桃起司,搁到蜜月面前。 「吃你的蛋糕啦!」最有效的方法,是堵住这小妮子的嘴! 「是。」收下蛋糕,蜜月当然懂得住嘴。她一边贼笑,一边吃着,不敢把煦煦逗过头,怕惹毛了老板娘,以后折扣全部取消。 热水滚沸,煦煦将装着咖啡粉的玻璃器皿插正,看着滚水沿着管子往上升。她悄悄选了个角度,又开始偷瞄卫浩天。 他到底为什么而来? 搅拌着滚沸的咖啡,她再瞄他一眼,却正好对上那双锐利深幽的视线,慌得她差点弄翻煮到一半的咖啡… 喔,天啊! 眼看整个器皿都要翻倒,她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扶正它,柔嫩的掌心直接跟热烫的玻璃接触。 「好烫,可恶!」煦煦惨叫,连忙冲冷水,冷却烫到的手指。 讨厌,都是他害得她笨手笨脚的! 她气恼地再瞄他一眼,决定要将一切不顺遂,全怪罪到这家伙头上。 冷静!她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再闹笑话了。他只是一个「客人」,就像店里的其它人一样,因为肚子饿了,所以才进来吃东西的,等他吃完,自然就会乖乖滚出她的视线。 在脑海里碎碎念无数遍,做好心理建设后,煦煦鼓足勇气,才端着蛋糕和咖啡,缓缓朝卫浩天走去。 第四章 这次就顺利多了。 虽然,送上咖啡时,她的手还是轻颤不已,但至少,没笨拙地打翻热烫的咖啡。 回到柜台后,煦煦拿小杯子,装入几颗冰块,冷敷被烫到的手指。她知道不该注意他,可是眼珠子转没两下,总忍不住会瞟他一下,观察他的举止。 卫浩天面无表情,吃蛋糕的时候,倒是谨慎得很,看得出来他吃得很专心。 制作者的骄傲,悄悄在心里滋长,对这家伙的反感,被欣喜冲淡,少了那么一丁点儿… 砰!当啷、当啷、当当当! 用力推门的声响,将她整个心神拉了回来。 煦煦一转头,就看见那几个地痞流氓,有如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她脸色一沈,咬紧红唇。 该死,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哟,生意不错嘛!」带头的那个家伙,走到柜台边,不怀好意地伸手靠在上头。 「你们又来干什么?」煦煦板起脸。 「来吃东西啊!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我们是客人欸!」 「对啊,我们是客人,小姐要出来接客啊!」其它跟班的在一旁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起哄。 煦煦咬牙切齿,握紧粉拳。 「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 「妈的,你这家店开门做生意,难不成还不准客人上门?」流氓用力拍着柜台,对跟班们使了个眼色。 跟班们心领神会,对着店内的其它人大声鼓噪,还动手赶人。「喂,听到没有,这家店不欢迎客人,还不滚出去!」 客人们一见情况不对,连帐都没付,匆匆忙忙跑了。店内转眼清场,只剩虽然怕死,却仍力挺好友的蜜月,和坐在角落、专心吃蛋糕的卫浩天。 煦煦气得头顶冒烟,抓起手边的冰水,顺手就泼了出去。她火气直冒,猛一拍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你这王八蛋,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你耍流氓,我就会怕。本姑娘老实告诉你,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不会卖地的。」她像头小母狮般咆哮,挥舞着手中的杯子。「这家店不卖,听到了没有?就算杀了我,也不卖!」 没想到这弱女子敢动手,流氓被淋得满头冰水,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妈的!你这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煦煦早有准备,抓起托盘就挡。 「喂,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还敢动手打女人,你还要不要脸啊?」她嘴里还不忘骂人。 连挥几拳都落空,还被女人臭骂,流氓气得差点没爆血管,身后传来手下的忍笑声,他回头破口大骂。 「还站着干什么?把店给我砸了!」 小混混们一听,忙抓起椅子砸店。 一声娇喝乍然响起,只见蜜月跳上桌子,一副高高在上地斜睨众人,乍看之下,倒真有几分气势。 「统统给我住手!我是庙街十三妹,这家店是我罩的,谁敢动手给我试试看!」蜜月嚷嚷着,站开三七步,左脚还晃啊晃的。 那些混混们,闻声竟然还真住了手。 「庙街十三妹?」有人困惑。 「啊,我知道我知道,浩南的朋友咩。」有人惊喜。 有人却气翻了,差点没吐血。 「你们『古惑仔』电影看太多了啊?她叫你们住手,你们就住手。***!这里是台湾又不是香港,到底她是你们老大,还是我是你们老大?」流氓老大咆哮,又大吼道:「给我砸!」 混混们回过神来,连忙又加紧动手,椅子桌子满场飞。 见这招没用,蜜月闪过飞射而来的糖罐,抱着笔记型电脑,遭遇危险时,仍不忘保护稿子。 编辑大人有令,人能中伤挂彩,稿子绝不能有半点损伤。要是没能顺利交稿,她说不定会被编辑剁了。 蜜月匆忙跳下桌,抓了很客人忘了带走的球棒,边打边退,闪身躲到煦煦身旁。 煦煦拿着铁拖盘东挡一下、西踹一脚,在混乱中还分神质问:「庙街十三妹?你在想什么啊?」 蜜月干笑两声,抓抓头发。「我想说试试看嘛,搞不好可以唬弄过去…小心,低头!」 球棒一挥,蜜月神勇地痛扁对方,伸手抓向煦煦的混混惨遭迎头痛击,倒在一旁哭爹喊娘。 煦煦惊魂未定,拍拍胸口,想顺顺气儿。她一回头,却发现卫浩天竟然还在店里。 最神奇的是,他非但还在,而且老神在在的吃蛋糕、喝咖啡,活像眼前没那场混战似的。 「喂,那个、那个那个你…」她抬腿,又踹倒一名意图接近的混混。 「叫我?」卫浩天气定神闲,侧头闪过满天乱飞的叉子,举杯轻啜一口香气浓馥的咖啡。 「当然是叫你,我不叫你叫谁?」煦煦喘着气,对抗得很艰苦。 卫浩天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她气得眼前浮现红雾,简直想扔下这些混混,扑过去掐他脖子。 「你还吃什么吃啊?你不是做保全的吗?看到弱女子被欺负,你还坐着…唉呀…可恶!」情势不对,敌人愈挫愈勇,她被逼到墙角。 「我是负责保全的没错。」 连连挡住混混丢来的杯盘,煦煦气呼呼的嚷:「那就快过来帮忙啊!」 「印象中,你好像没聘过我。」他扬眉,一副事不关己、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做白工。」 前方又飞来蛋糕流弹,他皆以最小的动作,低头侧身,轻易闪过那些飞来的攻击,人还是坐在椅上,手中的咖啡一滴都没溢出来。 「你!」煦煦气得发火。 蜜月已经快受不了,扬声哀叫。 「煦煦…」 「好啦好啦!」煦煦边退边喊。「我没钱,顶多让你在店里免费吃一个礼拜,行了吧?」 他又啜了一口咖啡,偏头考虑。 「三个月。」 「你土匪啊!」不敢相信他还有空和她讨价还价,煦煦气红了脸,忘记战况危急,跨出流理台。 刀叉飞来,眼前银光乱闪,她回过神来,匆忙低头。咚的一声,刀叉全刺入她身后的木墙上。 呼!要不是闪得快,她现在大概成刺猬了。 「两个礼拜啦!」她让步,在流弹中吼叫。 「两个月。」最后一口蛋糕入口,他仍然态度悠闲。 「一个月啦!这是底限,我绝对…哇!」糖罐子又飞过来了。 「只要是这家店里的都行?」他眼中精光一闪,总算有了兴趣。 「对啦对啦!哇啊…」店门口的盆栽也被人丢来,煦煦低头忙问,口里嚷着他的名字。「卫浩天…」 「三餐、午茶,加消夜。」他确定条件。 「什么!你不要太过分了!」 「梁煦煦!」蜜月又传来怪叫,抱着笔记型电脑四处逃窜。「他又不可能真的天天来,一餐和五餐有什么差,先解决眼前的再说啦!」 煦煦一咬牙,眼看战况吃紧,情势比人强,她再不甘愿也没得选择。 「好啦!三餐、午茶,加消夜,你想吃到撑都行啦!」哼,最好吃到他胃溃疡,到时候她就不帮他叫救护车! 话声方落,前方混混竟然发狠,抓起椅子挥来。她吓得脸色发白,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那张椅子却未砸到她身上,反倒定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身后冷不防伸出一只大手,稳稳地握住椅脚。 空气像是在瞬间冻结,接下来的几秒内,煦煦和蜜月两个人看得瞠目结舌,只见他有如坦克车般,走进那群混混中。 老实说,他也没做什么,只是直直走过去,像走大马路一样。然后一人一拳,一拳就解决一个,拳拳扎实,非但精准迅速,且十分有效。 「哇,如入无人之境。」蜜月冒出一句,赞叹极了。「我现在才知道这句话在说什么。」危险过去,她把握时间,马上打开笔记型电脑,火速记下眼前实况,想用到里。 煦煦点头同意,表情茫然,视线却黏着卫浩天,拔都拔不开。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个儿打了老半天,他却能在几秒内解决战况,这就是职业跟业余的差别吗? 「这位兄弟,请你…」最后一个远站着的,是那个流氓老大。他脸色发白,双脚直打颤。 「我不是你兄弟。」卫浩天冷冷地说道。 「我、我想,这大概是误会…」眼看手下全躺在地上,哀号呻吟、哭爹喊娘,他缩缩脖子,不敢硬碰硬。真没想到,一间小小的蛋糕店竟也卧虎藏龙,半路冒出的客人,就能轻易解决他们。 「我不喜欢有人打搅我吃饭。」卫浩天面无表情,盯着矮了半截的流氓。「懂吗?」他补上一句。 「懂懂情…」流氓频频点头,差点没扭到颈子。 「滚。」 他冷声吐出一字,所有倒在地上哀号的混混们,纷纷扶着同伴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离开。 确定闲杂人等离开后,卫浩天踱回之前的座位。他衣衫整齐,态度从容,那场打斗甚至没弄乱他的发。 「续杯。」他言简意赅。 「啊?」两人持续呆滞,反应不过来。 他看向两个一脸呆滞的女人,举起手中的空杯。 「咖啡。」 曙光乍现,鸟儿飞过窗外。 金黄色的阳光洒落白色床单上,当然,还有露出被单的一截雪白**。 轻风拂过,**的主人一脸舒服,仍沈睡梦乡。她双眼闭着,小脸在枕头上摩掌两下,吐出一口轻气。 铃…铃… 闹钟响起,她皱眉呻吟,闭着眼伸手在床头乱摸。没想到,闹钟模是摸着了,上头却覆盖着东西。 铃…铃… 天啊,好吵! 她柳眉蹙得更紧,却还是懒得睁眼,想拨开闹钟上面的东西,却怎样也拨不开。 可恶!什么东西啊? 老大不爽的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她半梦半醒,无法辨认那是什么,朦胧的眼顺着包覆住闹钟的物体往上看。 什么鬼东…啊! 睡意全吓跑了,她大叫一声,眼睛大睁,双手抓紧床单,连滚带爬地退到床的另一边。退得太快,忘记这张床不大,她身子腾空,咚的一声摔下床。 「啊,可恶!该死…」煦煦从床单里挣脱出来,她拉下床单,从头到脚包得像粽子,缩坐在床边地板,又羞又惊愕地探出头来。 盖在闹钟上的,是一只黝黑的手,比她的手掌大多了。 顺着那只手往上瞧,是卫浩天酷酷的俊脸。 「早安。」他点头,面无表情地按掉闹钟。 煦煦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气得胀红了脸。早安?早安!这家伙私闯民宅,差点吓破她的胆子,难道就只是来跟她道早安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被人吵醒,她的口气恶劣得吓人。 「早餐。」卫浩天简单吐出两个字。 煦煦眼睛瞪得更大。「这是我家耶!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他转身走出门,丢下一句。「我八点上班,动作快。」 「走进来的?怎么可能,我明明锁了。喂,你…喂!」她没机会问清楚,因为他理都不理她,迳自下楼了。 煦煦奔上前去,将门锁锁住。她跟着又不安的打开,试了试那个喇叭锁。 奇怪,明明是好的啊!这家伙难道会穿墙术? 瞪着那把烂锁,她忿忿地重新关门,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确定卫浩天真的下楼后,她用最快的速度脱掉卡通图案的睡衣,换上家居服,再冲进浴室里洗脸刷牙。一切打点妥当后,她在镜子前面,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培养出勇气,镇定地下楼去。 大门的铁卷门仍关着,他打开了楼下店内的灯,坐在昨天同一个位置上。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她走到门口,瞪着铁卷门,只觉得毛骨悚然。 吓死人了,那道门看来像是不曾被动过。她脑子里闪过灵异节目的片段,不由自主的低头,想看看他有没有影子。对了,该来探探他有没有体温。 想到这儿,粉脸倏的一红,小脑袋垂到胸前,不敢看他。 真是的,他当然有体温,之前在饭店的那一晚,他那身肌肤的温度,烫得她神智昏沈,差点就… 「你的锁太老旧了。」卫浩天看了眼墙上的钟,开口提醒。「还有十分钟。」 她瞪着他,半晌后才能开口。 「什么十分钟?」 「八点。」他说。 煦煦仍是有听没有懂,傻傻的重复。 「八点怎样?」 「我要上班。」 「然后呢?」 他眯起黑眸,声音里有丝压抑,像是正在忍耐她的健忘。他一字一字,恩赐似的提醒她。「早餐。记得吗?你欠我一个月的伙食。」 煦煦瞪着他,深吸了口气。她想骂人,而且是骂臭这家伙的祖宗八代、左邻右舍、儿子孙子! 但是,她张了张嘴,正想大骂出声,眼前那张理所当然,而且十分忍耐的俊脸,又让那些咒骂全滚回肚子里去。 「好,你赢。」她重重地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忿然转身进柜台,处理他的早餐。 愿赌服输。她要是现在翻脸,岂不是言而无信了?再说,看他的模样,可不像会放弃权利的人,与其花时间跟他吵,不如早早喂饱他,把他踹出门去。 煦煦动作迅速地煎了一个蛋和一片火腿,烤了两片吐司,做了个三明治,再倒一杯冰咖啡。 她把食物送上桌,因为心情不爽,所以动作颇大,咖啡溅出一半。 「喏!你的早餐!」她说道。 见到早餐上桌,卫浩天心情稍稍好了些,他拿起三明治,在咬下前,口中吐出两个字。「不够。」 「啊?」 「这些不够。」他嚼着食物,酷着一张脸说。 煦煦倒抽一口气,就算没穿小马甲,也觉得晕眩。老天,她到底是招谁惹谁,竟会引来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自从遇见他之后,她的脑细胞开始大量死亡。 她咬牙切齿,回到柜台后,同时扭开两个炉火,再取出一个平底锅,一个煎蛋跟火腿,另一个煎松饼。不够是吧?好!她就让他吃到撑! 煦煦双手齐动,动作敏捷,打蛋、调面糊、煎火腿、烘煎饼,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五人份的早餐,接着把小山似的食物全扔到他面前,冷眼瞪着他。 只是,她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在小山迅速凹陷,食物转眼不见的情况下,转为震惊与呆滞。 估计错误,这不要脸的男人,竟有个无底洞似的胃! 卫浩天喝下咖啡,要拿最后一个三明治时,却被煦煦拦下。他挑眉,不再动作,抬眼看她。 「等等,我有点事要说。」再不说,等食物吃完,他大概就一阵风似的溜了。 浓眉仍挑着,他望着她,一语不发。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店。以后,非请勿入。」她警告道,不想再来一次晨间惊魂。 「你睡得很晚。」他淡淡地说道。 煦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心里从一数到十,接着才能平静地开口:「我这里门口有电铃,可不可以请你下次用文明一点、正常一点的方法,按电铃,等我下来开门。」 他看着她半晌,再看看她手上的三明治。「这是附加条件?」 煦煦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倾身,瞪着他那双深幽幽的眼睛。「先生,这是基本常识。」 他又沉默的看着她一会儿,确定她十分坚决,才妥协点头。 「我同意。」 她也点头,挤出微笑,将手中的美味交给他。 「很好。」 不好!该死的一点都不好! 铃…铃… 煦煦死命地拿枕头盖在头上,却仍听见那尖锐、持续的电铃声,催命似的响着,坚决不肯停止。 当它连续响了五分钟后,她终于受不了,猛地跳下了床,拉开窗户,探头对楼下那面无表情、直按着电铃不放手的男人大吼。 「你够了没有?别按了!别再按了!」她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挂在窗口,愤怒的狂叫。 卫浩天抬头看她,确定她完全清醒,双眼因气愤而晶亮,才收回了按在电铃上的食指。 吵人的铃声终于停止,煦煦顶着一头乱发,气冲冲的走进浴室洗脸刷牙,因为用力过度,可怜的牙膏被挤得扁扁的。 不会天天来? 骗鬼! 每天早上,卫浩天不到八点就出现在门口,用催命似的电铃把她吵醒;中午十二点一到,他准时出现在大门口;下午三点,他绝对不迟到;晚上七点,他总会坐在老位置上,像个大老爷,等她上菜;午夜十一点,他不喝杯咖啡、吃块蛋糕,他就绝对不会走! 七天过去,三餐、午茶、加消夜,他根本一餐都没放过! 有时候,卫浩天甚至将笔记型电脑带过来,在她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为了上网,还动手拆她的配电盒,霸占住电话线,问都没问过她。 蜜月抱着笔记型电脑来店里,也想上网,一看见是他大老爷霸住电话线,只能含泪离去,问都不敢问。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早上的「每日一吵」。他会按住电铃,不吵到她起床,绝不肯松手,不只她无法忍受,连附近邻居也翻脸,准备了鸡蛋跟烂西红柿,打算来报仇。 只是,跟那张酷脸打照面,邻居们的火气就灭了,哪里还敢谈报仇,当场抱着鸡蛋西红柿,摸摸鼻子回家。 煦煦用力刷着牙,回想这段期间,被他騒扰的种种。 她瞪着镜中的猫熊眼,知道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不出一个月,她不是先精神耗弱,被送进精神疗养院,就是因为气到没理智,在食物里下毒,因致人于死而移送法办。 洗好脸、刷好牙,煦煦走下楼,拉开铁门,将备用钥匙塞进他的手里。 「拿去。」她没好气地说道。 他耸耸肩,理所当然的收下,连问都没问。 煦煦嘟起红唇,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却压根儿拿他没辙。 「我给你大门钥匙,只是让你进店里,不代表你能随便闯进我的房间。二楼是禁地,闹钟七点半会响,我自己会醒,了解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坐进了老位置。 煦煦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例行公事,走入柜台做起早餐。 于是,恶魔蛋糕店的电铃声,在连续响了一个礼拜的早上后,终于到下了休止符。 第五章 拿着长刷子洗着玻璃杯,梁煦煦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墙上指针。 店里的客人来了又走,七点、八点、九点… 她一直忙到九点半之后,下班人潮过去,才注意到平常比钟还准时的男人,今晚竟然没出现。 十点了,她蹙起秀眉,频频看向门口。 没有。 街上人烟渐渐稀少,十点过后,就只剩两、三只小猫。 她洗完所有杯子,倒杯果汁喝了一口,张望了老半天。 还是没有。 奇怪,跑哪去了? 煦煦心神不宁地将其它杯子擦干,放回身后架上。门上的铃铛乍然响起,她猛的回身,却在看见来人时不觉有些怅然。 惆怅? 心里有小小的声音,不怀好意的质问她。她在惆怅些什么?是因为,来人并非是她所期待的那个男人吗? 她在期待着卫浩天来? 这个念头,让她眉头皱得更紧。 不会吧,她又不是有毛病,为什么会期待着那个面无表情、恶劣厚脸皮、霸道到极点的男人到店里来?不,她只是习惯,习惯了看到他,习惯了有他霸占住店里的一角,所以今晚他的缺席,才让她感到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 对,一定是这样,她绝对绝对不是在想他! 一名看来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走了进来,神情看来有些一紧张不自在。 她收起思绪,露出笑脸。「欢迎光临。」 「小姐,我、我我我,我要一个恶魔蛋糕。」 「这边用吗?」煦煦以为他害羞,所以笑容更加和善。 最近这种年轻的男客人不少呢!爱吃甜食,却又怕被人讥笑没有男子气概,所以买蛋糕时格外害羞。 其实,爱吃甜食,可跟男子气概没啥关系,瞧瞧卫浩天,天天来她这儿讨蛋糕吃,那身男子气概可没减弱半分… 不行不行!她怎么又在想他了! 「呃,我,我要带…带走…」少年渗出点点冷汗,不安地瞄着外头。 煦煦没察觉不对劲,只是低头擦出蛋糕,再拿出纸盒,用纯熟的方法折起盒子。 少年见她没注意,抬起了手,却有些害怕,回头再看向窗外。 店外停了一辆车,车内的人竟是之前来闹事的流氓,他一脸凶恶地比划着,作出无声威胁。 少年一慌,连忙将手中紧握的葯片,丢进柜台上,煦煦喝了一半的果汁中。 煦煦回过身,没有发现桌上那杯果汁,正在冒着奇怪的气泡。 她微笑着,将蛋糕装进小盒子里,递给少年。「五十元。」 少年匆忙掏钱给她,拿钱的手忍不住发抖,抢过蛋糕,就紧张地转身离开。 「喂,等一下,找钱啊!弟弟…」煦煦见他丢下一百元就跑出门,连忙扬声高喊。 少年一听,却停都不停,反倒跑得更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煦煦奇怪的皱眉,看着手上的一百元,耸了耸肩,将钞票放进收银机里。她没有多想,只当是自个儿白白赚到五十元。 时间很快的过去,看着时针滑过十一点整,她拿起果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店门没再被人推开。不再有客人上门,她开始收拾柜台,却没有关上招牌灯。 附近的店家,一家接一家的熄了***。 「好,再等三十分钟,那家伙要是再不来,就是放弃权利,我就关门打烊。」她自言自语,眼睛仍盯着黑幽幽的巷口。 可左等右等,熟悉的高大身影还是没来,果汁倒是喝完了。 煦煦倒了杯水,皱起柳眉。她还是好渴,而且觉得越来越热。 灌了一杯冰水,她依然觉得莫名燥热,不觉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小手对着脖子扇了扇。 奇怪,冷气坏了吗? 煦煦站起身来,想去查看冷气,才站起来就觉得腿软,非要费尽力气,才能勉强站好。 更诡异的是,她的注意力似乎无法集中,唯一能察觉的,是她又热又难受。 讨厌,她喝了太多的酒吗? 不对啊,她喝的是果汁跟水,没有喝酒啊! 摸着发烫的小脸,煦煦努力地回想晚餐的菜色,却记不起来有沾到半点酒精,可她的身体持续发热着,让她烦躁不安,红唇轻启,难受地轻喘着。 视线逐渐变得朦胧,她摇了摇头,意识更加涣散。 还没走到冷气前,她就已经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上。还搞不清楚,隐约中却听见,铃铛叮叮当当乱响着。 下一秒,她被人硬拉起来。 眼前晃过好几条人影,她皱起眉,喃喃抱怨:「好热…走开…」 「等一下就不热了。」 话声方落,四周响起婬笑声。 有只手在扯她的扣子,她眉头皱得更深,娇喘着挥动着双手。「不要…走开…」 有人扳起煦煦的下巴,一张丑脸在她眼前做了个大特写。她奋力举起双手,想要推开。 「好丑,讨厌…」 那流氓怒火腾腾,给她一巴掌。「妈的!小刘,V8开了没有?」 「开了。」 煦煦倒在地上,抚着疼痛的脸颊,总算有些清醒。听到那些对话,她又惊又慌,隐约猜出这些人想做些件么,却无力抵抗。 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旺,像有一把火在焚烧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你也不卖地是吧?我就上了你,拍成A片公开,看你还待不待得下去!」他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凶恶地浮笑。 「不要…」她好难受,又热又闷,加上发间一疼,忍不住哭了起来。 「哪里能让你不要?」众人哄笑着,全都不怀好意。 煦煦低声呻吟,眼泪直掉,粉嫩小脸**的。葯效发作,脑子因为热力而混乱,她唯一能想到求救的对象,只有那张冷漠的脸。 「浩天…卫浩天…」她低喊着,昏沈迷乱,伸手阻挡那几张可怕恶心的丑脸。「讨厌,走开…」 「妈的!叫什么叫?」流氓高举起手,又是一巴掌。 煦煦被打得偏过头去,朦胧之中,她看见那流氓又举起手,想再给她一掌。她闭上眼睛,准备忍受剧痛… 砰! 剧痛没发生,耳边反倒传来轰然巨响,她在恍惚中睁开眼,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团乱。 前几秒还很凶的流氓,被强大的力量撞出去,压翻一张桌子,狼狈地挣扎,却爬不出半毁的桌椅。有个人走过去,一手拎着流氓,一手抡拳扁人,每一记拳头都精准有力,打得乒乓作响。 卫浩天。 其它人看到这种情景,想起之前被扁的经验,吓得马上落跑。 「求、求求你,我、啊!不要再打了…不要…」流氓哀号求饶着,完全无力抵抗,在雨般的拳头下,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直到手里的家伙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地昏死过去,卫浩天才停手。他走回煦煦身边,打开手机,要冷天霁派人过来,帮忙处理善后。 原本呆坐在地上的煦煦,看见他转过身,朝这儿走来,不由得伸出手,对着他傻笑。 「你来了,终于来了…」她弯唇微笑,小脸上还挂着泪水。 看见她衣衫不整,领口破碎,粉嫩的肌肤全露了出来,柔嫩的脸颊,因为重击而红肿,卫浩天下颚一束肌肉,不觉又抽搐一下。 他克制着回身再踹那杂碎的冲动,伸手将她拉起来。 煦煦腿软,根本站不起来,软趴趴的赖在他身上。 「你迟到了…」她咕哝着,紧贴着他,软嫩温香的身子不住磨蹭着。 「站好。」他皱眉。 她双手勾在他颈上,粉唇在他耳边磨啊磨,吐气如兰。「我站不住…好热…我好热…」 卫浩天眉一挑,看着她黑瞳氤氲、小脸泛红、樱唇微张,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那晚的记忆回到脑中,他的身体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几乎在瞬间,就已为她感到疼痛。 他的眼角一瞄,看见地上摔坏的V8,猜出大概。 「你吃了什么?」他托起她的下颚,子那双朦胧的大眼。 跟那晚的缺氧状况不同,她的所有行为,不是欲拒还迎,无力挣扎,反而主动得很,赖在他身上乱磨乱摸。 「唔…没有…」她摇头晃脑。 浓眉拧起。「喝了什么?」 「果、果汁…」她呆呆的回答。 卫浩天眯起黑眸,迅速猜出,这没心机的小女人,大概是被下了葯物。 「我好…难受…」煦煦贴着他的薄唇,嘤咛一声,下意识扭动着身子。 她什么也不懂,这方面的经验更是等于零,只是本能的觉得,这样靠着他扭动,能稍微纡解那种火烧似的难过。 他看着她娇媚的模样,没有多想,一把抱起她,转身往楼上走。 「好热喔,卫浩天,我好热…」她娇喘着,全身放软,靠在他怀里,喃喃娇声抱怨,一只小手还不住扯着已经半残破的衣领。 回到房间时,上衣的扣子已被全部扯开,白嫩的肌肤因血液加速运行,浮现一层娇艳诱人的红晕。 卫浩天将她放到床上,她瘫在床上对他傻笑,抱着枕头乱滚,迷迷蒙蒙,很热很热,还懒洋洋的。 他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那双黑眸,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明亮。 「嘿,帅哥,笑一个。」她爬上他高大的体魄,抬起一条雪白修长的腿儿,磨来磨去,把他当成钢管。 而她这个钢管女郎,格外尽责。 他一脸酷样,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只在她想摸他的脸时,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触摸。 老天,她好热喔,他不热吗?怎么还穿着那么多衣服? 煦煦虽然脑袋晕晕,却还很好心,为了避免他热着,大发慈悲的伸出手,主动去剥他的衣服。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随着他裸露的肌肤的增加,她反倒更热、更难受? 看见他主动脱下长裤时,她的心跳得好快,差点没办法呼吸。 她盯着他黝黑的肌肤、结实的胸膛,看得眼儿发直,觉得口干舌燥。体内难耐的感受无法纡解,反倒有加重的倾向,她发出低低的呻吟,把脸靠在他的手臂上,像小猫似的磨来磨去。 干爽好闻的气息,混杂着某种味道,她眯着眼睛,伸出嫩嫩小舌,在他黝黑的肌肤上舔了一下。 高大健硕的身躯,因为这轻微的动作,有一瞬的震动。 「好吃的…」煦煦没发现,还张开小嘴,轻轻啃着结实的肌肉。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纤细的肩膀。 「我是谁?」他质问着,目光如炬,呼吸已经浓浊。 煦煦对着他傻笑。 「卫…卫浩天…」才刚说完,她的唇已经被吻住。 热烫的唇封缄摩擦,灵活的舌喂入她口中,连吻都如人一般霸道。她喘息着,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压上床。 此情此景,有点儿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 煦煦无法思考,在他的身下低吟。他的碰触好烫、好温柔却也充满挑逗,舒缓她的难过。 当那粗糙的大手爱抚着她热烫的肌肤时,她忍不住叹息,伸手想摸他那健美的身体。 小手伸到一半,却被他抓住。 煦煦发出抗议的呜鸣,柔媚的身子颤抖,因渴望而弓身仰起。 为什么不让她摸他呢?她心里着急,却想不出办法,只能在他的箝制下,难耐地扭动身子,纤腰一扭,她贴入他的胸膛。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扔到角落去,她粉嫩的柔软丰盈,直接跟他结实的胸膛摩擦。 她低吟着,闭着眼睛感受那神秘而美妙的感觉。喔,她好想摸摸他,好想好想… 当卫浩天俯身,炙热的唇舌吮住粉嫩丰盈的嫣红尖端时,她的低喃抗议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娇喘。 那双深邃的黑眸,始终子着她,观看小脸上的每丝表情,没有错过分毫。他的目光里,总隐藏着某种东西,她察觉到一些些,却又看不穿。 不可思议的快感,随着他细致的折磨,在她体内流窜。 煦煦无法多想,只察觉到他的大掌,滑上她的腿,触及她腿儿之间的少女芳泽,诱惑着她为他濡湿柔软,当他的手指缓慢地轻揉慢捻时,她几乎嘶声恳求。 天啊… **让她颤抖,一团浆糊的脑子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在阵阵快感下,理智早就不管用,她的身体,随着他热烫的唇舌、结实的大手,恣意翻腾着,热切地回应他所有的碰触。 煦煦一直想碰他,可是双手老是被制住,他的一只大手,牢牢将她的手腕箝在上方。 她不满地扭动身子,像着了魔似的渴求,在他的吻、他的触摸下辗转,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下一瞬,她瞪大了眼,感觉属于他的**,那么的热烫巨大,紧压着她的柔嫩,穿透她的花径,一寸一寸的滑入她、占有她、贯穿她… 那双深沈暗黑的眸子,带着激**望,在由缓而急的律动中牢牢盯住她,子着她的眼睛。 煦煦低声轻吟,在昏乱的快感中闭上眼儿颤抖。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了。 鸟儿啁啾,晨光闪耀。 恶魔蛋糕店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痛叫。 「唉呀!.谁…哇啊…」煦煦只是在床上翻身,却陡然被人箝住双手。 下一秒,她就被翻过身子,压制在对方身下。她猛然惊醒过来,眼儿瞪得圆圆的,瞪着眼前的冷酷俊脸,接着用最缓慢的速度,将视线挪移到鼻子前方两公分处,一只紧急煞车的拳头上。 凶手及时停手,没揍断她的鼻梁,却仍用力过度,扭伤她的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清身上的男人是谁时,煦煦顿时一愣,脱口质问。 卫浩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后才松了手,翻身下床。 煦煦倒抽一口气,瞬间胀红了脸,连忙用双手捣住脸,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想确认清楚… 哇,她没看错,他真的全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你你你…」她结巴了老半天,说不出下文。脑中一闪,又猛然低头,抓起盖在身上的床单一看… 不好!她也是光溜溜的! 煦煦的尖叫,足以媲美世界级女高音。 「哇啊…你你你你…」 卫浩天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从容套上。 「你被下了葯。」他简单地说。 一经提醒,煦煦只觉得脑中爆出一声轰然巨响,昨晚的情景一股脑儿的冒出来,走马灯似的在脑中转了一圈。 「你做了什么!」她握紧床单,不抱希望地问。 他看了她一眼,黑眸中光彩闪动。 「都做了。」 煦煦把头埋在床单里,呻吟出声。几秒钟后,她抬起头来,看见卫浩天气定神闲的在她面前穿衣服,毫不回避。 她又羞又窘,目光不知道该摆哪儿。「你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什么办法?」他反问。 什么办法?呜呜,她哪里知道有什么办法?他见多识广,应该能想出别的法子吧?不需要真的对她…对她… 煦煦又把脸埋回被单里。 卫浩天扫了她一眼,神态语气里看不出分毫羞愧。对他来说,昨晚不是「乘人之危」,而是「见义勇为」。 「想想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她忙着哀悼迷迷糊糊失去的第一次,哪里还能管什么见鬼的承诺! 「你说过,这一个月内,店里的东西随我吃。」 煦煦先是呆愣,接着又气又羞,小脸红通通的。「混蛋,我又不是食物。」 「喔。」他的回答。 喔?喔个头啦! 「不然你想怎样?找别的男人帮你解决?」卫浩天挑起浓眉,双眼子着她。「我记得,你昨晚并无不满。」 煦煦顿时哑口无言,羞得面红耳赤,小脑袋上差点没冒烟出来。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把他「用」得很彻底。 老天,她怎么做得出那些事?不但对他那样那样,还这样这样,甚至还… 天啊!她羞死了,不是去自杀,就是必须杀了他灭口。 「喔,可恶!」发出一声沮丧的呻吟,她倒回床上,羞窘地躲回床被中,没脸见人。 她害羞的反应,让卫浩天扬起嘴角。他没有多说,穿好衣服后,下楼打了通电话。 冷天霁的属下们动作确实,早已将楼下的惨况收拾妥当,铁卷门也让人拉上,店内静悄悄。 卫浩天替她挂上「今日公休」的牌子,到车上拿出电脑和几样东西,接着再度进屋,回到楼上。 一推开门,就看见煦煦包着床单,狼狈地坐在浴室门口,一脸尴尬无助,仰起小脸看着他。 「我…腿软…」她红着脸,用好小好小的声音说话。 他眸色加深,没有说话,将她抱回床上,再放了一缸热水,才又抱着她进浴室。 「呃,这样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来…」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把他赶出浴室。她还好尴尬,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卫浩天也不为难她,略微点头,迳自出去打他的电脑。 看着浴室的门关上,煦煦才松开手中的床单,万分艰难地坐进浴缸里。泡着热水时,她忍不住捂着脸,再度呻吟起来。 刚才有一段时间,她还以为,他吃干抹净后,就要离开。哪里知道,他却又回来了。 一想到自个儿会腿软,大概是因为昨晚太过「激烈」的缘故,她更加羞窘,沈到热水里去,在水里咕噜噜的吐着泡泡,小脑袋里却还不断浮现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激情。 第六章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走? 煦煦努力装睡,还从床单下露出一只眼睛,偷瞄在床边的男人。 之前洗好澡,她只来得及围上大毛巾,就被他从浴室里抱出来。 她从头到尾咬着红唇,小脑袋垂在胸前,不敢看他。 阴影覆盖她包着毛巾的娇躯,男性的热烫气息也靠过来,她惊讶地抬起头,警戒地看着他。 「吹干头发。」他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 「我自己来就好。」她伸手想抢。 他拒绝。 「我来。」幽暗的视线,掠过她的小脸,往下溜去,眸色一暗。 「不用了,我…」煦煦伸长手,却还是捞不到吹风机。她不断吃,却觉得胸口有些凉凉的,又察觉到他怪怪的视线,禁不住低下头… 啊!毛巾不知何时已经滑下腰际,刚泡过热水的肌肤粉嫩嫩的,还透着粉红色。浑圆的丰盈暴露在他眼下,双峰的顶端嫣红,因为微凉的空气,凝为诱人的果实。 煦煦低呼一声,连忙抓起毛巾,小脸通红,再也不敢去抢吹风机。 他挑起眉头,眸光闪动,大手滑进她的头发里,打开吹风机。 深怕再做出什么尴尬事,她安分多了,乖乖地任他摆部。教她惊讶的,是他帮她吹干头发的动作;坚定却也轻柔,像在照顾着最珍贵的宝贝。 热风暖暖,他身上的气息也暖暖的,她半闭着眼睛,在他规律的动作中,稍微有些松懈,甚至没有察觉,自个儿慢慢往他挪去,本能地寻找他的体温。 吹干头发,他拿出一瓶葯膏。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双手拉着毛巾。 「葯膏。」 她翻翻白眼。「我是问,是什么葯膏。」 「治疗扭伤的。」他淡淡地回答,扭开葯瓶。「伸出手。」 煦煦伸出手,当冰凉的葯膏擦上手,娇躯略略颤抖。上完葯后,她又躲回棉被中。 不想面对他,她假装睡觉,想等卫浩天离开,再起来开店。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太阳下山,他竟然还黏在椅子上,持续敲打键盘,仿佛不打算离开。 她只好继续假睡,怕被他发现,还闭上眼睛假寐。 但是,天气凉爽,气温宜人,再加上昨晚运动过量,种种原因都让她眼皮沉重,一旦闭上就好难睁开。没有多久,她的眼皮就黏在一块儿,意识也渐渐朦胧… 卫浩天敲打着键盘,透过网路处理几件案子、下了几道指示,等到告一段落后,才关上电脑。 他习惯籍由电脑,隐身在幕后操控一切,很少亲自下海。除非是很重要的客户,或是好友委托,否则他不会出面。 高大的身躯离开椅子,来到床前,停驻不动。他子着床上终于放松下来、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儿。 昨天晚上的事,他知道他迟早会做,从见到她第一眼起,他就想要她。 只是,他并不想第一次就那么激烈,将她要得那么彻底,但她被下了葯,在他身上摩擦低吟、恳求着他时,一切变得无法控制。 他蹙起眉头,伸手抚过她的粉颊。 梁煦煦,二十三岁,父母在她十七岁时双双意外身亡,只留下这间店。她为了继承家业,从厨艺专门学校毕业后,就独自在这个社区里开店。 她毕业展时发表的,是一道令人惊艳的自创甜点。年纪轻轻的她,精准地调配出各式巧克力组合,融入蛋糕与奶油中。将浓度不一的巧克力磨为细致粉末,再重叠制出,所创造出的惊人美味,媲美巴黎百年巧克力名店中闻名遐通,同样以巧克力制作的「歌剧」。 这道甜点,取名为「恶魔」,她也以此作为这间小店的店名。 她个性单纯、长相甜美… 事实上,太过甜美了。 她甜得诱人、美得教男人们移不开视线。虽然如此,她对美貌没有自觉,总对男人的追求视而不见。他日日报到的这七天里,就见到不少锻羽而归,因为她的单纯而败阵的追求者。 抚着粉颊的指,缓缓来到枕上,轻撩起一缕柔顺长发。 他拧着眉,克制着吻她的冲动。 原本以为,要过煦煦之后,那股从见到她,就奔腾难忍的**会自然消褪,但情况似乎超脱他的预期与控制,彻底品尝她之后,有些难以说明的原因,教他留了下来。 卫浩天将她的发凑到鼻尖,嗅闻着那股淡淡的甜香,在心中反复思索自己无法离开的原因。 是那些一甜美得令人**的食物吗? 还是因为她? 铃…铃… 吵死人的电铃声,在睽违数日后,再度于清晨响起。 煦煦翻身埋进枕头里,喃喃咒骂几声。她才睡了一会儿,还好累好累,困倦得睁不开眼睛,这电铃声更加惹她的厌,想也不想就开口嚷叫。 「卫浩天,住手!」她躺在床上,双眼还没睁开,张口就骂。 低沈的声音,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不是我。」 太近了。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那张俊脸近在咫尺。他在她床上,那死命按住电铃的,又是谁? 该死,她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只希望对方快些停手,别再扰人清梦! 「喔,拜托,不要吵了…」她又闭上眼睛,低低呻吟。 床铺晃了晃,陡然失去大部分的重量,热热的气息消失,煦煦隐约听见,脚步声往楼下走去,去处置那个按电铃的王八蛋。 王八蛋有两个。 卫浩天拉开铁卷门,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前的一男一女。 抱着笔记型电脑的是蜜月,直到铁卷门拉开,她的食指才离开电铃。在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脸未刮的落腮胡子,只露出晶亮的黑眸。在两人面前,摆着一篮新鲜蔬菜。 「啊,你…煦煦呢?」蜜月有些呆愣,没想到来应门的,竟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卫浩天。 「她在睡。」 「啊,睡?」 「她很累。」 「为什么?」蜜月傻俊的问。 卫浩天看着她,不说话。 蜜月等了等,眉头愈皱愈紧,小脑袋里思绪乱转,表情从疑惑转为恍然大悟,接着是愤怒。 「我就说,煦煦平日不可能休息的,一定有问题!」她先把笔记型电脑摆好,确定等会儿就算发生血案,稿子也能平安无事。接着走到卫浩天面前,娇小的身躯摆出战斗姿势。「说,你把煦煦怎么了?」她闻嗅出犯罪的味道喔! 黑眸仍是无波无澜,没把蜜月放在眼里。 「我救了她。」也吃了她。 「救?」蜜月跳起来,脸色骤变。「那些混蛋又来了?」 卫浩天点头。 始终站在一旁的大胡子开口。「什么混蛋?」 「那些买地的人请来的混蛋啊,他们三天两头就来煦煦的店里闹,我之前跟你提过了。」蜜月解释着,对着二楼探头探脑。 庞大的身影一闪,挡在她面前,表示此路不通。 「她没事吧?」蜜月追问。 「没事。」 「我要见她。」 「不行。」 「为什么?我…啊…臭百,放开我…」大胡子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放到旁边去。 「淳于寿,煦煦的朋友。」大胡子踏上前来,简单的自我介绍,友善地伸出宽厚巨掌。 「卫浩天。」他只是点头,却没有伸手。 淳于寿笑了笑,不以为忤,黑眸上下打量着,和善的态度下,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聪睿「我住在附近,店里的简餐材料都由我供应。」他指着面前的蔬菜。 两个男人不动声色,都在猜测对方身分,评估对方斤两。 「今天公休,煦煦需要休息。」卫浩天淡淡的说道,子着淳于寿时,黑眸中闪过一抹光。 淳于寿挑眉,已经有几分明白。看来,这男人帮助煦煦,并不是见义勇为,而是在保护所有物,多了这位守护者,煦煦从此该是安全无虞了。 一旁的蜜月,眼睛骨碌碌的转,看看卫浩天,然后低头,接着抬头,再看看卫浩天。她张开口,准备要说话。 淳于寿动作迅速,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闭嘴。」他说道。 蜜月好委屈,揉着小脑袋。「我只是…」人家什么都还没说啊! 「闭嘴。」 淳于寿不让她开口,知道眼前一脸严酷的男人,绝对不会想听见蜜月间出任何问题。「请收下这些蔬菜,放进柜台后方的冰箱,我们要回去了。」他简单说道。 卫浩天提起满篮蔬菜,又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入屋。 眼见当事人要跑了,蜜月顾不得阻止,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啊,别走,我还…啊,别关门啊!」哗啦一声,铁卷门当着她的西拉下来。「看啦,都是你啦,不让我说话,害我什么都没问到,要是煦煦出了事怎么办?」她转过头,对着身旁的男人吐出连番抱怨。 淳于寿看着她,仍是带着微笑,跟她的紧张挫败,形成强烈对比。 「我记得,你曾说过,卫浩天是饭店的保全主任,曾在流氓手中救过你跟煦煦?」他双手环在胸前,低头的角度,刚好看见她的小脑袋。 蜜月点头。 「那证明,他跟流氓不是同路人,你还担心什么?」 「我当然担心啊,那说不定只是障眼法,他可能是个变态,从流氓手中救出煦煦,然后把她软禁起来,对她做尽所有最可怕的事,然后逼她把存款领出来,再把她卖到…」她愈说愈兴起,愈掰愈离谱,简直欲罢不能。 「你想太多了。」淳于寿看了她一眼,习惯了她的胡思乱想。 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他老早摸熟了她诡异的思绪。这小女人,老是爱东想西想,然后被那些子虚乌有的臆测吓个半死。 「不管啦,我没见到煦煦,心里就是不放心。百,你去帮我开门,挡住那个冰雕男,让我见见煦煦。」蜜月提出要求。 淳于寿挑眉,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了。」他宣布。 「可是…啊,百,拜托啦!」蜜月在后头跳啊跳,用尽全力想栏他,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臂,却被他庞大的身躯拖着走,一双小脚在地上滑行。 「回家了。」他不为所动,才不想去当电灯泡。而且,他直觉知道,卫浩天不是简单人物,贸然闯进去,一顿皮肉痛是免不掉的。 「啊…那个…」蜜月还在喊。 「回家了。」 两人一路纠缠,引来不少目光。从后方瞧,那一大一小的背影,有几分像是大熊正拉着小熊回家。 日正当中,店门口挂着「营业中」的牌子,柜台后方有着一男一女。 「拿着!」 煦煦将装着草莓的大碗硬塞给他。 卫浩天瞪着手中插了根汤勺的碗,挑起浓眉。 「搅拌啊!搅拌…」她抓着他另一只手,强迫他握住汤勺,很有耐心的教导。「像这样,压碎这些草莓,然后搅拌,了解吗?要搅拌到糊糊的喔。」 「为什么要搅拌?」 「要做果酱。」她低头把奇异果切成片。 「为什么不用机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不过问归问,一只手倒是没有停下,很顺手的照着她的解说,压碎搅拌碗里的草莓。 「我没钱买。」她插着腰,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既然你要住我这儿,帮些忙总不为过吧?」 打从昨天起,卫浩天就像是打定主意似的,竟然从此赖着不走。她没浪费时间赶他走,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可能改变。 既然如此,这家伙吃她的、住她的,还…呃,睡她的,她不找些事让他做,分摊一些人力,怎么划得来? 一想到这件事,就让她懊恼又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当她睡饱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他已大剌剌地登门入室,甚至趁她睡觉的时候,连日常生活用品都已经摆放上柜,在她房里霸占一半的空间。 该死的,她至今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妥协。 卫浩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屋内走动时,比她这个主人还自在,教她找不到机会开口赶人。而她还没张嘴,他就面无表情看着她,暗示那些下流的流氓不会死心,十之**会再上门。 经过再三考虑,煦煦决定,面对卫浩天,总比三番两次被人砸店的好。 想到之前的惊险状况,她又打了个冷颤,不敢去想,要是他没及时赶到,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 偷偷瞥了一眼专心搅拌草莓的卫浩天,她的小脑袋瓜正忙着权衡轻重。 唔,其实这家伙对她还不错啦,虽然冷了点,可是长得帅,而且又能打,偶尔的一些举止,还会让她心头暖暖的。反正,她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而他似乎是一个很棒的人选… 再说,蜜月跟百也跟他打过照面,最尴尬的情况已经发生,她说破嘴解释都没用,社区里的住户,大概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匪浅了。 再看了卫浩天一眼,煦煦莫名的想笑。 那个在她手里大到笨重的碗,到了他手里却变得好小。虽然他的动作纯熟,不输专业厨师,但是看见一个大男人,专心的制作草莓酱,她就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出来。 「笑什么?」卫浩天扬眉看她。 「没有。」她忍住笑,摇了摇头,转身去忙别的事。 卫浩天面无表情,没再多问,又转回头,一边搅拌碗里的草莓,还低头看着桌上笔电传来的消息。 煦煦将煮好的红茶放凉,接着倒进冷水壶里,再拿到厨房的大冰箱里冰着。 她走出来时,经过他旁边,发现那张俊脸上沾了几滴草莓酱。她直觉伸手,想替他擦掉。 谁知道,手才碰到卫浩天,他的拳头就反射性的挥过来… 啊! 他发现是她,紧急缩拳,这次却没上次幸运,拳头已击中她倒霉的左眼。 煦煦张大嘴,还来不及叫,整个人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该死! 卫浩天脸色愀然而变,暗骂一声,闪电般伸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没让她跌倒在地。 因为太过惊愕,煦煦只能愣愣地瞪着他,甚至忘了该伸手,去捂住已经开始发红疼痛的眼睛。 「你…」他神情有些诡异。 「你打我?」她震慑的说道,声音小小的,还不太敢相信。 他张开口,却说不出话,神色愈来愈不自然。 她张口结舌,深吸了好几口气,疼痛来袭,眼泪还自动自发的掉下来。 「痛、好痛。」她委屈的低嚷,瘪着红唇,看起来可怜极了。 「抱…抱歉…」他瞬间手足无措,抬手想触碰她开始疼肿的眼睛,又怕弄痛她,黑眸中闪现挫折。 他牵着她走到柜台里,用纸巾包住冰块,用轻柔的动作为她冰敷。 「好痛。」她重复,因为冰块而瑟缩一下,泪水仍是不断落下。 卫浩天捧起她的脸,显得懊恼而慌乱。 「该死,我不是故意的。」他低语着,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不知该怎么做。 「你为什么打我?」她抽泣着,疼得呻吟。 「那只是反射动作,你…你别哭…」 真没想到,这男人竟也会手足无措。煦煦呆了一呆,真有点傻了。 其实,她是惊吓大于疼痛,晓得他已经收了力道。 要是真的挨上卫浩天扎实的一拳,她不是扁扁的贴在墙上,就是昏过去了,哪里还能好好站着? 难得看见他的冷漠龟裂,泄漏正常的情绪,不再只有严酷的一号表情,煦煦试探性的再假哭两声,没想到,那双黑眸里的慌乱更浓。 「呜呜,好痛,你打我…呜呜…你怎么可以打我…」她玩得兴起,哭得更加伤心。 「对不起。」他尴尬的开口,伸长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安慰着她。「我…下次不会了,好了,别哭了…」 煦煦趴在他怀里,禁不住窃笑,嘴里还不忘发出呜咽声。 她有种莫名快感,虽然眼睛很痛,心情却满好的,觉得报了他之前态度恶劣的一箭之仇。 没有多久,煦煦就发现,自个儿笑得太早了。 几天之后,她不只脸上有个黑轮般的猫熊眼,身上青青紫紫的瘀伤,也正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中。 这些瘀伤,全拜他那好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反射神经所赐。 他无法容许任何人无预警的碰触。任何时候,这类碰触都会让他做出反应,而对方肯定要遭殃。 他们睡在一块儿,挤在同一张床上,**时不许她碰也就罢了。三更半夜难免会翻身,她每次误触「地雷」,就会惨遭热烈「招待」,不时被他东扁一拳、西打一掌。 虽然卫浩天会及时收手,但总有几次来不及的时候,屋内不时会传出哀鸣声。 煦煦抗议他的暴力倾向,要他去睡沙发,偏偏沙发塞不下他庞大的身子,他又不肯放弃要她的「福利」,每次都告诉她,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骗人! 她刚刚起床,发现眼睛上放着一片已经软掉的冷冻牛肉,才猛然记起,昨晚又被扁了。 挨拳头的时候,她睡得正熟,只是睡眼惺忪干号两声,以示抗议,接着又倒回床上,一睡到天亮,已习惯当个「受虐妇女」。 太过分了,卫浩天竟趁她睡觉时「暗算」她! 拎着那片牛肉,她气急败坏地跳下床,奔进传出水声的浴室,火大地拉开浴帘。 「卫浩天,这是什么?」她把牛肉往他脸上甩,无辜的肉片啪的一声撞上他的脸颊,然后掉在浴缸里。 莲蓬头喷洒热水,他全身**,转头看她,热水沿着他的发梢、肌理,往下滴落。 看一眼地上的东西,他保持一号表情,冷静的回答:「牛肉。」 「它为什么会在我脸上?」 「消肿。」他还是很冷静。 煦煦双手插腰,指着他的鼻子。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掩饰你的暴行吗?你、你、你…喔,天啊,我的眼睛!」她突然瞄到镜中的影像,吓得马上凑上去。 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气,等看清楚时,她发出凄惨又愤怒的哀号。 「卫、浩、天!」煦煦回过身,用力槌他**的胸膛,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他马上开口辩解。 老词了,她不听,照打照骂!「可恶,都是你啦!我的黑轮好不容易快消了,你竟然还打同一只眼睛,现在它变得更黑了,你要我怎么开店见人?」 「公休。」他简单地提出建议。 煦煦气得发抖,又赏了他裸胸两掌。「我不管,你没把这习惯改掉,你就别想睡床上。」 卫浩天闻言挑起眉头,敏捷的伸手,将气呼呼的她抱进浴缸里,低头就吻上嘟囔个不停的小嘴。 不到五秒钟,煦煦就悲哀的知道,基本上,要将他赶下她的床,是件不可能的事。 「你这个色狼。」她红着脸,被吻得娇喘连连,全身被水淋得湿透,薄薄的睡衣变得透明。 他不以为然,仍轻啃着她的唇,用最有效的方法制止她的咒骂与抱怨。 「如果你不想要,就别趁我洗澡的时候跑进来。」他的呼吸跟体温,比热水更烫。 煦煦低呼一声,开始为这鲁莽的举止付出代价。小小的浴室里,飘出低吼与娇吟,该睡哪儿的问题,再度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七章 周日午后,和风徐徐。 「恶魔」蛋糕店前的行道树,随着风吹摇曳,地上的林荫光影随之摇动,如万花筒般变幻神奇。 树叶飘落,在红砖道上堆积。 煦煦从烤箱里拿出蛋糕,手握着挤花袋,挤出粉红玫瑰花瓣的小花样,动作流畅。 卫浩天走进柜台,倒了杯冰咖啡,态度从容。 「你不用去上班吗?」她舔了舔食指上的奶油,仔细将蛋糕分成十二等分。「这几天老待在我这里,不会被公司开除?」 「我的工作不需要本人过去。」倒好了咖啡,他长手伸来,在走出柜台前,顺手拿了两块小蛋糕。 「喂,这是要卖钱的耶!」她嗔他一眼。 他将她的话当耳边风,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迳自走回老位置去,坐下来继续打电脑。 眼见抱怨无用,煦煦低声咕哝着。「真是的,不知道谁当初还说他不吃甜食呢!」 念归念,见他爱吃,她心里还是浮现暖热的欢欣。 好奇怪的感觉,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满足、愉快,跟他相处的日子,都格外温馨,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煦煦低头妆点着小蛋糕,脸上浮现甜甜的微笑,将它们上架,放进玻璃冷藏柜里。 叮当叮当… 听见铃铛声,她习惯性的抬头。「欢迎光临。」 「煦煦早啊。」上班族打扮的年轻妇女,脸上挂着笑。 「陈妈妈,好久不见。」 对方回以友善的笑。「我家小明生日,我来帮他买个生日蛋糕。」 「对喔,小明六岁了嘛!」煦煦微笑,转身到大冰柜里找生日蛋糕。她记得,那小男孩最爱吃她店里水果布丁口味的蛋糕。 陈妈妈点点头,瞄到角落坐了个陌生男人,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凑上前去。「那个男的是谁?新客人吗?」她好奇地问。 「要饭的。」煦煦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角。 陈妈妈的嘴张成O型,合不起来。「哇,这要饭的长得好帅喔!」 「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煦煦口是心非,嘴角却不觉扬起,暗爽在内心。 陈妈妈笑得暖昧,挑起眉头,了解这两人关系匪浅。 煦煦被她笑红了脸,将蛋糕放进盒内递给她。「三百五十元。」 掏出钱包付钱,陈妈妈提着蛋糕,仍是不肯离开,站在柜台外跟她寒暄街坊八卦。 卫浩天抬头,看了煦煦和客人一眼,又拉回视线,专注在电脑上的案件。但不知为何,听着她和客人应对的声音,总让他心情平静,有种陌生的安适。 铃铛又响起,他抬眼再瞄了一眼,想确定来人是谁,却看见煦煦拿了支扫把走来。 「浩天,你帮我扫一下地,清理一下人行道,我去准备晚餐,OK?」她嘴上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已经将扫把塞进他手里,接着像阵风似的,跑进厨房炒菜去。 他瞪着手中的扫把,然后抬眼,看着在厨房手忙脚乱、像颗小陀螺的煦煦。 店里的客人都回头,偷偷看着他。 哇,这里的老板生得闭月羞花,没想到蛋糕做得好,胆子也不小,竟敢要这个表情严酷、目光锐利的男人去扫地?看她拿着扫把,站在那男人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令人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卫浩天有所动作。 半晌之后,这高大的男人还真的关了电脑,维持酷酷的表情,拿着扫把走出去。 接着,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店内赞叹声此起彼落。 啊,那男人真的在扫地耶! 神偷初来乍到,就震惊不已。 他张口结舌,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瞪着卫浩天。 他本来还以为,是自个儿眼花,可等他走到店门前,这才发现,拿着扫把扫地的男人,的确是豺狼。 不会吧?豺狼在扫地?名闻遐通、令人闻风丧胆的豺狼,竟然在扫地! 他先是瞪大眼,然后张大嘴,深吸了口气,然后就毫不客气的狂笑出声。「哇哈哈,我的天啊…」 卫浩天停下扫地动作,冷脸瞪着他。 神偷不知死活,仍抱着肚子狂笑不已。「我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哈哈哈哈天啊,『豺狼』在扫地?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哇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猛拍膝盖。 「笑完了没?」卫浩天眯起了眼,眼角开始抽搐,单手用劲,扫把受到压迫,发出凄惨的吱吱声。 惊人的杀气袭来,神偷马上警觉,跳开三公尺,远离危险。他有些担心,豺狼接下来要握的,会是他的脖子。 他止住笑声,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绕过卫浩天,指着蛋糕店。「呃…我笑完了…我进去吃蛋糕,你忙你的…」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溜! 当啷!当啷! 「欢迎光临。啊,你是…」煦煦从厨房探出头来,见到进门的金发帅哥,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对对,就是我。」神偷笑咪咪的走上去,知道她没把自个儿忘了。「美人儿,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会…」问话到了一半,她先住了嘴。 这男人也在那间饭店里出现过,大概和卫浩天是同路人,自然也能找到这儿来。 「你找浩天吗?他在外头扫地喔。」煦煦笑了笑,伸手指着窗外。 神偷嘴巴开开,瞪着她。 天啊,这女人直呼豺狼的本名?他认识豺狼两、三年,才知道那冰雕男的本名,没想到美人儿才出现没多久,两人就已进展神速。光听这称呼,就不难猜出,豺狼没把美人儿当外人,甚至愿意说出本名。 唉,他本来以为自己还有点希望咧。 「我知道,我刚看到了。」神偷双肩一垮,顿时有点无力。 见他一脸受到打击,委靡不振的模样,煦煦将煮汤的火关小,洗好手擦干走出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她心肠好,见不得人难过。 神偷颓丧地摇摇头,用可怜小狗的眼神,泪光闪闪、万分哀怨地看着她。 「我失恋了。」死豺狼!手脚这么快! 「啊?对不起…」煦煦搞不清楚状况,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来,我泡壶热茶给你。」 他听见的是安慰吗?神偷抬起头来,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呜呜,这些年来,他周围的人都坏心得很,不肯施舍他半分同情。 神偷感动极了,握住她的纤纤柔荑。「美人儿,你真好…」 一只大手冷不防从旁拦截,夺走煦煦的小手。她惊讶地转头,看见一张万分不悦的酷脸。 卫浩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她拉进怀里,不让她有机会摸其它男人。「用不着同情他,这家伙一年失恋三百六十五次。」 「咦?真的吗?」煦煦一愣。 「喂,豺狼,你…」 神偷不满的抗议,却听见煦煦冒出一句。「啊,好可怜。」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偷和卫浩天都呆了一下,双双瞪着她瞧。 她浑然不觉,同情心汹涌澎湃,怜悯地看着神偷。「不要伤心,可能只是你的有缘人还没出现。」 两个男人皆傻了眼,呆愣地看着她。 「你千万别放弃希望喔,知道吗?」煦煦睁着认真的眼睛,眨啊眨的。 神偷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得干笑起来,只能点头。这小女人单纯得有趣,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她都会认真呢! 煦煦满意地点头,再度露出微笑。 「你要是又失恋了,心情不好,可以常到这边来坐坐,我泡茶给你喝。」 「真的吗?」神偷闻言,双眼一亮。 「假的。」卫浩天回答得迅速。 「美人儿说我可以来。」神偷一脸骄傲,拿着鸡毛当令箭,蓝眸看着豺狼,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想找死,就来。」他口吻平淡,眼神跟话语却很吓人。 一想到神偷不时会出现,在煦煦身边打转,他就满心不痛快,几乎想一拳揍烂神偷那张俊脸。 煦煦瞪了卫浩天一眼,气他不知体恤。「喂!」 「离他远一点。」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神态有些懊恼。 「不行。」她用力摇头,不肯乖乖听话。 卫浩天眯起黑眸,眼中闪过愤怒与挫败,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当她的大眼睛眨啊眨,认真地看着他时,他的所有坚持,全都瓦解。 眼前这对情人大眼瞪小眼,神偷看得叹息不已,埋怨上天不公平。 「那么,我到底能不能来?」他双手一摊,还在羡慕豺狼的好运气。 「当然。」煦煦点头。 「当然不。」卫浩天接话也颇快。 她双眼一眨,怒火跳跃,让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纤纤玉指先在他眼前挥了挥,接着毫不客气,直戳他的胸膛。 「这里,我说了算。」她警告地低语,威胁地瞪着他,暗示他要再敢有意见,等会儿没人时,就走着瞧! 他瞪着她,一言不发。 该死,他可以对任何人摆出冷酷的表情,却独独对她,半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戳在他胸膛上的食指,有些软化,跟她眼里的光亮一样,教他无法拒绝。 「再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小声地说,直视他的眼睛。 这句话,让他所有反对的话,全都消失不见。他的心莫名狂跳,感受到某种热烫的液体,缓缓流过,熨烫了所有冰冷的角落。 为什么他无法抗拒她? 为什么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 为什么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能安适平和,拥有不曾拥有的喜悦? 答案显而易见,只是他从不曾遇见,所以一时之间认不出。 看见豺狼点头,对这场争论做出让步,再瞧瞧这以冷酷着名的男人,对那美人儿「委曲求全」的态度,神偷可真是大开眼界。 他张大嘴,想要再说几句,冰冷的眼神却在这时扫了过来。 唉啊,偏心喔!看美人儿时,就那么温柔似水,看他的时候,就凶恶得吓人,他要不是心脏够强,早就夺门而逃了。 神偷识相地闭上了嘴,在柜台前乖乖坐好,等着要吃蛋糕。不过,他的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嘴角仍忍不住牵起,露出既无奈又感慨的笑容。 爱情啊,看来「绝世」里,又多了一个掉入爱情陷阱的男人。 夤夜深深,窗外升起一轮明月。 月光洒进窗内,身旁传来轻浅规律的呼吸,他握住她的小手,望着天花板,久久无眠。 他不太常入睡,就算是睡,也睡得很浅,每分每秒都在警戒,稍有动静,就会清醒。偶尔入睡,梦里也是一片暗沉沉的黑。 那些黑暗,像是要把他吞没。 他总是隐身黑暗里,就算是不用亲自上阵,也习惯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方式,终日与电脑仪器为伍。 日复一日,他的心变得冷酷。他用冰冷的机器操纵一切,喜怒哀乐的情绪,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麻木。 渐渐的,他的心甚至比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更冷硬。 黑暗侵蚀了他的人、他的梦、他的心,还有他的生活,直到她有如温暖的光源闯进他的心扉。 方才睡着时,他作了一个梦,一个温暖的梦。 梦见一个有人等待他的家,柔和的灯光、热烫的食物;温暖的手,甜美沁心的笑,以及一个颐指气使的火爆小女人。 然后,当他醒来,他发现她就在他身边,睡得那么熟、那么安适、那么甜美。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害怕,怕这个梦也会醒。他惶惑不安,紧盯着她的睡颜,不敢移开视线,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这个梦醒了,他是不是又会陷身在黑暗里?他是不是会失去她?只是稍微想象,他的心就传来一阵刺痛… 突然,凌空飞来一拳,敲上他的额头。 这是她的坏习惯,连睡着了也不安分,睡得迷糊时,总会乱挥乱踹。幸好这时他醒着,要不她又要无辜挨扁。 煦煦的拳打在身上,对他来说像是蚊子的叮咬,完全不痛不痒。 可她半梦半醒间打到人,仍半朦胧的睁开眼,很负责的半爬起身,伸手揉揉他的额角。 「乖乖,不痛不痛…呼一呼…」确定痛痛飞走后,煦煦往后一倒,继续跟周公下棋去。 她倒的方向不对,要不是卫浩天迅速的拉住她,肯定又要翻到床下去了。 他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揽进怀里,深吸一口她的芬芳,嘴角不觉轻扬着,莫名地有些感动。 她的举止,总能让他心中一暖。似乎只要抱着她,那些黑暗就会远离,紧张的心情就能逐渐放松下来。 隐约知道,他心里的空洞,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小女人填补。 他低下头,闭上眼,无限轻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七点钟,清脆的声音响起。 「起床了。快,动作快,起床起床。」 睁开眼,粉嫩娇美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起床了,快点!」煦煦精神奕奕,已经绑好了马尾,跪坐在床上,双手推着还在睡的卫浩天,要他起来。 真难得呢!她竟起得比他早,每次都是她起床,就见他已经清醒。有一阵子,她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都不睡觉的。 卫浩天看着她,面无表情,坐是坐起身了,却利落地出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喂,你做什么啦?」煦煦抵着他的裸胸,小脸微微泛红。「别闹了,我今天要到孤儿院去,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他似乎还没清醒,低头贴近她的脸,热烫的唇找到了她的,用最有效的方式,让她住嘴。 这一吻,可把煦煦吻得差点又躺回床上去,热吻结束后,卫浩天是清醒了。反倒是她自个儿,红着脸不停轻喘,呆呆看着他,被吻得脑子一片空白,连扣子都被他解开,浑厚的大手探进衣服里,握着她的浑圆… 「早。」卫浩天简单说道。 「呃,早。」她愣愣的回应,嘴上还有着他的味道。 他平复气息,摸摸她泛红的小脸,撤出双手,搁到她的酥胸上,替她把半褪的上衣拉好。 「为什么要去孤儿院?」 「什么?」煦煦双眼迷蒙,一脸茫然。 「孤儿院。你刚刚说的。」他提醒她,眼中闪过笑意。 「啊,喔,那个。」煦煦回过神来,双手捂着发红发烫的小脸。老天,她是怎么了?被他一吻,就啥事都忘光光了。 「去孤儿院做什么?」他开口问道,适时解去她的尴尬。 「我一个月中会挑一天假日,到院里当义工,做些小蛋糕和面包给大家吃,平常都是百开车载我去,不过他今天有事。」她抬起头来,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你愿意陪我去吗?」 一个小时后,他后悔了。 卫浩天瞪着那群蜂拥而上的小鬼,全身寒毛直竖,开始怀疑之前为什么会点头。 他们才下车,小萝卜头们就冲上来,对煦煦叽叽喳喳,全围着她叫着梁姊姊,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分开两人紧握的手。 以人海战术占了上风的小萝卜头们,在煦煦身边又推又扯,将她拉进屋子里。 卫浩天站在车子旁,考虑着要不要跟进去。他的耳朵想念她的声音,他的手想念她的温度,但一想到那些小鬼,他就有些却步。 算了,他还是在这里等她。 这想法才闪过脑海,脚跟前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我要尿尿。」她说道,一本正经的皱着小眉头。 卫浩天瞪着她,一动也不动。 「我要尿尿!」她发出尖叫,抗议他的沉默。 下一秒,卫浩天用最快的速度拎起她,将尖叫不已的小女孩带进房子,丢给煦煦。 「拿去。」 「怎么了?」煦煦接过小女孩,不知道他为什么满脸惊慌,活像扔的不是小孩,而是烫手山芋。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尖叫着替她解答。 「我要尿尿!」 煦煦哑然失笑,赶紧带着小女孩到厕所去。 进屋没有多久,卫浩天就发现,自己犯了严重错误。 该死,屋里的小鬼比外头还多,当煦煦离开,他们找到新目标,全往他的方向或爬或走,不怀好意地靠过来。他不动声色,往门口退去,妄想要全身而退。 一步、两步…第三步还没踏出,在地上爬行的小男孩动作颇快,已经巴住他的裤脚,一脸好奇的乱扯。 他用最吓人的目光,瞪着那些不鬼,无言的警告。 可三岁娃儿哪里知道要害怕?把他当成新玩具,不知死活地往他身上爬,双手还乱拍乱摸。 卫浩天忍住甩开他们的冲动,弯腰将腿上的小孩拉开,另一个却乘机爬到他背上。 忍住、忍住,要忍住。 「啊咑咑咑咑,打败恶魔党,啦啦啦啦…」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从正前方冒出,手里拿着水枪跑过,住他脸上喷。 抢法神准,正中目标。 遭受奇袭,他全身僵硬,自制松动,差点就一拳挥出。 「你敢打小孩,我就扁你!」煦煦冲过来,手里拿着法国面包对他挥舞,又叫又跳地警告他。 他低咒一声,抹去一脸水,又有顽皮鬼从后面撞上来。 照理说,他身手敏捷,出生入死数次都能全身而退,绝不会因这小小的一撞就倒下。但是猛虎难敌猴群,众多小鬼手脚并用,努力要让他重心不稳。 就听见砰然一声巨响,他没能站好,以最狼狈的姿态,在地上躺平了。 银铃似的笑声传来,煦煦站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 「你还笑。」卫浩天瞪着她,表情凶恶,心情恶劣极了。他的怀里,还抱着倒地前,紧急从背上救下来的小男娃。 「对、对不起,你…呃,你别生气。」煦煦跑过来,跪在他身旁,仍是笑意不减。「我怕你积习难改,会攻击他们。」她解释着,以为是自己的叫唤,让他分神。 「是他们攻击我。」他皱起浓眉。 「好嘛好嘛,你好乖,来,亲一个。」她像安慰小孩般,拍拍他的头,还捧着他的脸,奖励似的亲亲他的脸颊。 卫浩天手上的三岁娃儿,见状竟然有样学样,也伸出肥肥的小手拍拍他的头,然后捧着他的头,把湿湿的嘴往他脸上贴。 啾。 好响好湿的一个亲亲。 卫浩天被亲得一脸口水,错愕地瞪着怀里的小孩。小男娃咧开嘴,还附赠一抹大大的笑容。 煦煦再度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春风暖暖的,而风里,始终回荡着笑声,一阵又一阵,吹暖了每颗心。 第八章 忙了一整天,踏上归途时,煦煦几乎快累瘫了。 她坐在车上,全身放软,头靠着椅垫,看着他开车时专注的侧脸。 「谢谢你陪我来。」她轻声说道,伸出小手,替他翻好抚平乱掉的衣领。 卫浩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得更深一些,眼睛没有离开过他的脸。打从第一天见西,她就觉得,他长得好好看,她可以一直一直这么看着他,永远看不厌… 永远? 她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红唇不自觉地往上扬。不知为什么,在她心里,早已把卫浩天,跟这两个字划上等号。 看见他衣袖上又红又蓝,被人乱画一通,她挑起秀眉。 「袖子怎么了?」她问。 他低头看了一眼。 「小孩画的。」那些小孩,不但拿水枪攻击,还拿原子笔偷袭他。 「啊,我帮你洗。」煦煦自告奋勇。 「洗不掉的。」他淡淡地说道。 她把小脸凑进衣袖,确定损害范围太大,无法弥补后,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 「那我赔你一件好了。」她抓着那只袖子,没有松手。 他瞄了眼被画坏的衣袖,将车子开出巷子。 「不用,再买就有了。」 「真的吗?」煦煦松了一口气,笑意点燃小脸。 老实说,卫浩天的衣服可是贵得要死的名牌,真要她赔一件,搞不好还要分期付款才付得出来。 「只是衣服而已。」他不在意地说。 「你不气我?」 他摇头。 「也不气那些小孩子?」 他僵硬半晌,才又摇头。 煦煦好感动,睁大眼儿看着他,心里又暖又烫。她靠了过去,揽着他的手,心满意足地将小脑袋靠在他肩上。 「你真是个好人。」她叹息着,小脑袋在他身上磨蹭。 活到这么大,卫浩天首度觉得尴尬。 他从来以冷酷无情闻名,还没人说过他是好人,煦煦却说得不经思索,彷佛理所当然。 她打了个呵欠,疲倦地靠着他,眼睛看着窗外。「你虽然成天绷着脸,但其实挺面恶心善的呢,当然我不是说你很丑啦,你一点也不丑,只不过老是板着脸瞪人,看起来可真像个坏人呢…」 他直视前方,眼角抽动。 煦煦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眼皮愈来愈重。「可是院长说,小孩子最会看人了,如果你是坏人,他们就不会赖到你身上去…」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转为规律的呼吸声,那些让他尴尬的话,到此时才宣告结束。 卫浩天侧过头,看着她在暮色中沈睡的小脸。肩上的小女人全然放松,没有分毫怀疑或警戒,全心全意地信赖他。 那种拥着她时,总会浮现的温暖,此刻又充满心间。 他动作轻柔地替她调整一个较舒服的睡姿,没有惊醒她,还俯身偷了一个香吻。 煦煦喃喃呓语着,在睡梦中露出甜甜的微笑。 卫浩天轻抚着那柔嫩的红唇,视线落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希望,她的微笑,是因为他的吻。 远远看见那灰黑色的袅袅馀烟,卫浩天眉一挑,心头浮现不祥预感。 车行至蛋糕店的街上,果然瞧见,那家可爱温馨的小店已经付之一炬,火焰熄灭,原处只剩残烬仍冒出滚滚烟灰。 卫浩天紧握着方向盘,如鹰隼的眼,瞪着倒塌的残迹。他全身紧绷,压抑着想杀人的暴怒。 要是让煦煦瞧见,她不知会有多么伤心! 他一踩油门,本想驱车离开,谁知围在一旁观看的邻居眼尖,已认出他的车子,全都扰扰攘攘地围过来。 「唉呀,煦煦、卫先生,你们可回来。」高八度的女高音响起。 「啊?怎么了?」煦煦睡眼惺忪地爬坐起来,揉着眼儿,茫然地看着冲到窗边的林太太。 该死! 卫浩天暗骂一声,松开踩着油门的脚。 一脸焦急的蜜月也奔过来,小脸上脏脏的,连发尾都被烧得焦焦的。「煦煦,真是抱歉…我、我…」话还没说完,她倒先哭了出来,泪痕斑斑的,看来好狼狈。 「别哭别哭,你的头发怎么了?」煦煦探出头。 淳于寿走上前来,把哭成泪人儿的蜜月揽进怀里。他高大魁梧,伸手一抱,就像把蜜月包起来似的。 「她想冲进火场救东西,被我硬拉出来。」他面色凝重,那把大胡子也被烧掉一半,还在冒着白烟,闪烁的双眼里,可以瞧见怒气。 「火场?哪来的火场?」煦煦呆了一下,有些清醒过来,疑惑的问。 心里的不安逐渐加深,她闻到烧焦的气味,她的视线停在这些熟面孔上,不敢转头去查证。 不会的,不会的… 林太太还在嚷,嘴巴动个不停「你不知道吗?你看!你店里失火了啊!」 煦煦肩膀一缩,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脸色咧的变得惨白。 她缓慢地转过头去,全身僵硬。 半晌之后,清澈的双眼才转了个方向,看向从小住到大的家园。 爸妈留给她的木造小屋,如今只剩一片灰烬。那场火把屋子烧得很干净,原本的二楼建筑,经过一场大火,只剩几根焦黑的梁柱,杵在原地冒着烟。 她打开车门,笔直地走过去。 「煦煦!」蜜月眼圈儿红红,欲言又止,想不出话来安慰好友。 淳于寿拉住她,表情严肃,轻轻摇头。 卫浩天跟着下车,无声地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 她傻傻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地呆看着。半晌后,她才回过头来,疑惑不安地看着他。 「我…我家呢?」煦煦小声的问。 他双眸一暗,没有开口,只是将她抱进怀中,提供最直接的安慰。 一旁多事的林太太却抢着说话。 「唉呀,就是前一阵子来闹事的流氓啊,看你们不在,就拿着汽油放火烧,要不是我回来得快,连我家都要遭殃哪…唉啊,谁踢我?」她惊讶地回头。 蜜月眯着眼睛,脚抬得高高的。她打定主意,这八婆要是再说上一句,她就再补一脚。 林太太想出声骂人,却瞄见站在蜜月身后,那个壮得像熊的淳于寿,也是一脸冷峻瞪着她,这才揉着屁股走开,只敢在嘴里小声的嘟囔。 煦煦已经站不住,紧紧攀着卫浩天的衬衫。她双肩颤抖,跟着就啜泣出声,没有多久,啜泣就转为号啕大哭,愈哭愈伤心、愈哭愈大声… 卫浩天紧紧抱着她,薄唇抿得死紧,压抑在胸口的怒气,也愈烧愈烈。 该死! 他要是不把那些放火的杂碎碎尸万段,他就不姓「卫」! 隐蔽的山林内,几栋暗灰色的石屋,以五角星的角度排列。 此处隶属「绝世」集团,是整个集团的枢纽,领导人以及几位干部,在这里都拥有住所。 其中一间石屋里,传出愤怒的咆哮。 悲伤过后,煦煦开始发火,打从卫浩天带她来这儿起,她就乱蹦乱跳,头顶持续喷发烈焰,嘴里骂个不停。她好几次想冲回家去,他却握住她的腰,不许她轻举妄动。 「我要回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那是我家,我爸妈留下来的房子,我…」想着想着,眼圈儿又红了,煦煦握紧拳头,克制着悲伤与愤怒。 「不安全。」 「不安全!?等我回去,那些烧我房子的王八蛋才真的不安全。」她吼叫着,死命地想往门口冲,偏偏腰上的箝制紧得很,她用尽力气,双脚拚命踢,还是挣脱不开。 角落传来轻笑声,对他们的对话莞尔。煦煦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四周已经坐了不少人,全都没有开口,静静观战,等着他们的争吵告一段落。 「欢迎来到『绝世』。」神偷微笑着,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不敢坐得太近,反倒挑了张最远的沙发。 绝世? 煦煦眯起眼睛,暂且把怒火跟羞怯放一边,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卫浩天。她听过这个集团,是数一数二的拍卖集团,财富势力都很惊人。卫浩天任职的那间饭店,据说也跟「绝世」有关。 「你帮『绝世』工作?」她发问。 「偶尔。」 「为什么没告诉我?」看他每天不是等饭吃,就是打电脑,老是赖在她店里不走,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饭店辞退,成了无业游民。 「你没问。」卫浩天耸肩。 「等等,你为『绝世』工作,也在那间饭店里兼差?」煦煦眨眨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跟卫浩天住了好些日子,对他其实还是一知半解,这家伙不是吭也不吭,就是在她发问时,吻得她不能发问。 「『豺狼』不隶属于任何人,他只为朋友工作。」冷天霁开口,态度温和,嘴上噙着笑。转过头,他看向在桌边徘徊的小妻子。「花穗,把饼干放下。」他淡淡说道。 花穗动作僵硬,尴尬的笑了笑,走到丈夫的身边,轻巧地坐下。 「我想,那可以当我们明天的早餐。」她小声地说道,对煦煦投以微笑。 冷天霁揉揉妻子的发,模样亲昵,接着抬头看向煦煦。「你店里遭人破坏的事,豺狼之前已托我们查了。」 「我们没想到那些人敢再动手。」神偷倒了杯咖啡给她,表情有些歉疚。「通常让豺狼修理过的人,没几个敢再和他硬碰硬,这些混混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瞎了狗眼。」 冷天霁点头,双手交握在腿上,看来温文儒雅,只有那双锐利的黑眸,泄漏了他并非等闲之辈。 「所以,若不是买方提出鉅额赏金,就是比起豺狼,那些流氓更害怕买方。」他淡淡的说道。 「买方是谁?」卫浩天开口。 神偷一撇嘴角。「一个国外的财团,之前不曾涉足台湾,这宗土地收购,是第一笔生意。」 「原因呢?」 「这就好玩了。」神偷双手一摊,说出之前的调查结果。「没有原因,这财团指示要收购,不惜任何代价,也不择手段,就是要把这处逼得人烟断绝。」 始终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煦煦,这时才插话发问。 「为什么?那里的土地又不值钱,他们买了也没用啊!」 纵使买方出的价码很可观,社区仍有不少像她这种打死不肯搬家的住户。金钱攻势不管用,流氓们这才倾巢而出,到处搞破坏。 「可能是你们社区的地底,埋着什么金银珠宝,必须把你们赶跑了,才能开挖。」神偷耸肩。 「怎么可能!」煦煦不以为然的嚷着。「我家从爷爷那一代就住在那儿,之前那地方也只是一个鸟不生蛋的荒地,还是因为之后几十年的发展,才被划入市区的。」 「最近店里有新客人?」卫浩天拧眉问。 「有。」煦煦点头。 「记得对方特征?」 「嗯。」煦煦再点头。 「知道对方身分?」 「嗯。」煦煦又点头。 「谁?」 她伸出食指,一脸无辜的指着他的鼻子。「你啊!」 其它一旁看戏的人闻言差点笑了出来,纷纷转头掩嘴的掩嘴,吃饼干的吃饼干,喝咖啡的喝咖啡。 卫浩天严酷的俊脸上,青筋隐隐抽动,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发问。 「除了我之外呢?」 煦煦双手抱胸,歪头皱眉的想着。「嗯…」她沈吟。 「怎样?」花穗抱着饼干,没耐性的催问。 「ㄟ…」煦煦更加努力的想。 「到底怎样?」花穗凑到她身边,一脸好奇。 「啊,我想到了!」煦煦小脸一亮,双手击掌。「之前有年轻女孩,她来过一次,但没有碰任何食物。」她转头看向卫浩天,耸了耸肩。「不过,自从你搬进来,她就不曾再出现。」 众人嘴巴开开,瞪着两人。 「你们住在一起?」花穗首先发出惊叫,问出大伙儿的疑问。 煦煦无辜地张大了眼,退到卫浩天的身边,攀着他的手臂,缓缓点点头。 「对啊,不行吗?」他们是想指责她,婚前就…呃… 一见煦煦竟然毫无预警地去碰豺狼,在场的每个人纷纷作出反应。 「小心!」花穗大叫一声,双手抱头。 冷天霁火速拉开老婆,避免她被波及。 神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准备英雄救美,接住被打飞的美人儿。 等到各就各位,这才发现那一对手勾着手,一脸怪异,瞪着他们瞧。 「你们做什么啊?」煦煦眨了眨眼,开始怀疑「绝世」的人们,脑袋都有些问题。 神偷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半晌后才放下。 他张口结舌,瞪着两人勾住的手臂,再看看一脸冷酷的卫浩天。 「你…你你不是和『骗子』那个老千一样,不让别人碰的吗?」他明明记得,这家伙和黑耀爵一样,碰不得的! 虽然不是有过敏症,但因为某些难明的过往,造成卫浩天根本不和人接触,这可是「绝世」内众所皆知的。 这两个男人,差别只在于黑耀爵是有意识的扁人,而豺狼却严重到成了反射性动作,碰他一下,对方就被会揍飞。 「啊,对喔!」煦煦这时才发现,瞪大了眼看他。「你这次怎么没打我?」 「唉呀,原来他还是有打你喔?」花穗捧着小脸,从老公背后探出头。 「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惨遭无妄之灾,看!」难得找到人诉苦,煦煦拉开长袖,露出好得差不多的瘀青,把闺房秘辛说得格外大声。 「呃…」神偷震惊过度,嘴巴张得太大,差点合不拢。 哇,看不出来,原来这两位「口味」如此麻辣,还玩到**等级? 卫浩天浓眉一皱,托起煦煦的小脸。「不要转移话题,你刚说的那名女子,记得她长什么样?或是有什么特征?」 「嗯,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长得很漂亮,表情却很冷淡,黑发很长,缠着很特殊的红发带。」她详细的说道。 他的眉头没有松开。 「这个形容太空泛,符合这条件的女人太多了。」神偷叹气。 「那就放弃这条线,直接去找那些放火的人,一次把事情解决了。」卫浩天缓慢的说道,薄唇勾起,露出令人胆寒的冷笑。 「对,事情该解决,我要去找他们算帐!」听到报仇的事,煦煦的愤怒又被挑起,咬牙切齿地又往门口走去。 讨厌啦,都是他,扯着她说东说西,害她差点忘了要生气。 「坐下,我来解决。」卫浩天沈声说道,双眸黝暗深沈。 「不要!」她不领情,气他不让她报仇雪恨。「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你是我的女人。」 她倒抽一口气。「不是。」 「是。」 「不是。」她好用力好用力地摇头,脸儿都红了。 啊,他说什么?他的?这可恶的家伙,是选在这时候告白,还是在宣布,他有权插手干预她的一切? 「想想你说过的话。」卫浩天看着她,忍耐的表情再度出现。 「什么话?」她承认过吗?或是说漏嘴过?还是他偷听了她的梦话? 「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嗯,好吧,她是曾经这么说过。「对。」 「所以说你是我的女人。」 「才…才才才不是啦!你这是什么歪理!?」煦煦又羞又气,伸出食指,用力戳他的胸膛,对这诡异的推论感到忿忿不平。 「你是。」他冷着脸说。 众人看向煦煦。 「不是!」她生气抗议。 大伙儿再转头,看向豺狼。 「是!」他咬牙。 每个人又掉头,看回煦煦。 「不是!」她插腰。 几个人又回头,看向卫浩天。 结果几次「是」「不是」下来,花穗看得头昏眼花,不由得扶着脑袋,对老公嘟囔。 「现在到底是还不是啊?」她小声问。 冷天霁微笑,要妻子噤声。 「我说你是!」恼她的反应,卫浩天态度转趋强硬。 「我说不是就不是!不是不是就不是!」煦煦牛脾气一来,卯起来就是不肯承认,小脑袋甩得像博浪鼓。 卫浩天瞪着一脸倔强的她,太阳穴隐隐抽动。下一秒,他伸手抓住她,转身就走。 「啊!放手、放手啦!放手,卫浩天,你要带我去哪里?」突然被他拉着走,煦煦不肯顺从,死命挣扎着。 「结婚!」 他火大地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不是他的女人?他把她娶回家,看她还敢不敢说不是。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嫁给你!」煦煦瞪大了眼,挣扎得更用力,一路看到什么就抓什么,拉翻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经过神偷时,她干脆一把抓住神偷的衣角,赖在地上不肯走。 卫浩天脸色铁青,气得七窍生烟。他单手一扯,撕裂神偷的上衣,一把扛起赖在地上的煦煦,转身再走。 煦煦被硬扛上肩,发出尖叫。 「啊…不要!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救命啊、救命啊,救我!」她对着花穗求救。 眼见有人受难,花穗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却在看见卫浩天凶神恶煞的脸时,有些畏缩。 呃,豺狼看起来好凶呢! 「不是…豺狼,煦煦不愿意嘛,你这样子是逼婚…」她愈说愈小声,愈说愈害怕,偷偷退到老公身边。「算了,呃,你当我没说…」 卫浩天一路将花穗瞪回她老公身边,再面无表情地抬头。 「帮我找牧师来。」他冷冷地说道。 冷天霁扬了扬嘴角。「没问题。」 卫浩天重新举步,扛着肩上挣扎不休的女人,回房里等证婚去。 第九章 「呜…呜…」 被窝里,煦煦伤心呜咽着。 卫浩天恼怒地握拳,瞪着床上那团颤抖的隆起,在听她呜咽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走过去,掀开她的被子。 「哭什么哭?」他僵硬的质问。 「哼…」她泪眼汪汪,埋怨似地瞪他一眼,背过身去继续抽泣。 「有什么好哭的?」他将她扳回来,恼火的问。 「我才不要嫁给你啦!」煦煦推开他,瘪嘴呜咽抗议着。 「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他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开口。 他不让人碰、不接受命令、不跟人牵扯过深。而这些谨遵不悖的种种,都在不知不觉间为她改变。那些改变,是那么理所当然。 煦煦的绝妙甜点驯服了他的胃,而她的甜美,则俘虏了他的心。 可在这一切之后,这女人竟然说不要嫁给他? 开什么玩笑! 「你会打我!」煦煦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再度撇过脸,觉得万分哀怨。 卫浩天深吸一口气,将她的脸再扳回来,逼近那张泪痕斑斑的小脸。 「我已经尽量改掉了。」他忍气吞声,压抑火气。 「你…你你你每天都板着脸…」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她说得结结巴巴。 「我又不是小丑,难不成要我天天傻笑。」他眼角抽搐地,怀疑她在无理取闹。 「你、你你长得太帅了…」 这下子,他万分确定,这小女人的确是在无理取闹! 「梁、煦、煦…」 见他一副快气爆的模样,她吓得一瘪嘴,泪珠又开始直直落。「呜…你好凶…」 「该死!」一见到她掉泪,卫浩天忍不住低咒,不知该掐她,还是狠狠地吻她。 「别哭。」嘴上冷硬,替她擦泪的动作倒很轻柔。 他温柔的动作,教煦煦更加难过,哭得更加哀怨。 「可恶,你到底想怎样?」他万分无奈,气恼地以手指梳扒过黑发。 「你…你又没有追过我…我不要嫁给不爱我的人…」她边哭边抱怨,终于抽抽噎噎地说出真正原因。 「你就为了这个原因不嫁我?」他瞪着她。 「这…这这这个就很严重啦!」她泪流满面,理所当然地抗议着,气他不懂。 「我有说过不爱你吗?」他咬牙质问。 「你也没说过爱我啊!」她哀怨地嗔他一眼。 「那种事还用得着说吗?」 「当然要说啊!」她一脸理直气壮。「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该知道的。」他紧抿着唇。 轰! 怒火狂烧,烧得她忘了要哭。她跳起来,用手指戳着他的肩头。「卫浩天!我又没有特异功能,更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种事当然要说出来才晓得啊!就像我爱你,我就会告诉你『我爱你』啊!」 他看着她半晌,双眼明亮得不可思议。「那你爱我吗?」他突兀的问。 「废话!」煦煦气冲冲的脱口而出。 「那就嫁给我。」 她瞬间呆滞,怔忡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自个儿刚刚说了什么。啊,这家伙竟然套她的话,让她说出… 下一秒,煦煦发出尖叫,抓起枕头开始攻击。 「卫浩天,你这个王八蛋、可恶的、下流无耻的…」 话才骂到一半,她已经被他制住压在床上,吻得天昏地暗。 待两人为了呼吸而分开,他才贴着她的唇,黑瞳暗沈,声音沙哑的道:「我爱你。」 「啥?」她有些茫然,好半晌才理解他说了什么,不由得双眼一亮,小脸绽开傻笑。「真的?」 他挑眉,眼中带笑,冷酷荡然无存。 卫浩天重新吻住了她,大掌探进了她的衣衫内,攫住她粉嫩的浑圆。 煦煦倒抽口气,呻吟一声,伸手想摸他,却又被他抓住双手。 讨厌,又来了。 「让我摸你…」她小脸泛红,低声娇喘着,轻轻的抗议。「不要抓着我的手,我想摸你。」 他双眼带着**,浑身热烫地抵着她,半晌后才松开手。 她小手试探性的隔着衬衫,探上他的胸膛。他双眼一暗,肌肉敏感地抽动了一下。 「哇…」 他的反应,让煦煦好奇地睁大眼,不由得红着脸。她心跳如擂,用颤抖的小手解开钮扣,学他用过的手段,抚摩他的胸。 卫浩天突然伸手,压住胸膛上的小手,气息有些不稳。 煦煦看着他,眨了眨眼,笑得坏坏的,跟着突然就仰起身,伸出丁香小舌,舔吻他另一边胸膛。 「呃!」 他喉间发出的声音,让她玩得更加兴起。甚至趁他不注意,反过来将他推倒在床上。 煦煦坐在他身上,抚媚地笑着,伸出食指,在他裸露敏感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卫浩天粗喘着,想翻身将她压回身下,她却俯身,在他耳畔暖昧地吐着热气。「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在上面是什么感觉。」她说得好小声好小声。 他浑身发烫,气血翻涌,两只大手扶着她的腰,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煦煦害羞地坐在他身上,连连深呼吸。好了,机会难得,豁出去了! 她用颤抖的小手,缓缓脱掉自己的上衣。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粉嫩的娇躯,克制着想吞下她的**。 煦煦俯身,然后亲吻他,一路从他的嘴舔吻到强壮的颈项,直至他伟岸结实且敏感万分的胸膛,在他那极端敏感的部位徘徊挑逗,有样学样的,将他所教导的种种全数奉回。 卫浩天全身肌肉紧绷,再也无法克制,猛的一翻身,将她压回身下。 「啊,犯规!」小嘴才张开,就被他热烫的唇堵住…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两人的呼吸才逐渐恢复平顺。她窝在他怀里,享受着欢爱后的温存。 煦煦看着天花板,吃吃的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应该早点让我摸你才对。」这一次,他的「表现」比之前更出色呢,嘿嘿! 他咕哝一声。 煦煦仍是止不住笑,继续说话。「下次我一定要把你的手绑起来。」那会更刺激吧? 他还是咕哝着。 煦煦仍然格格的笑着,好半天才止息。「对了,你饿不饿啊?我突然觉得好饿喔。」他们好像还没吃饭呢! 问了一堆问题,她却听不见半点回应,半晌后才转过头。 「浩天?」她小声的叫唤。 他没有反应。 「卫浩天?」她又唤道。 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听到规律的呼吸声,绵密悠长… 她勉强撑起身子,想瞧个仔细,却发现他双目已经合上。 他睡着了! 众人安眠的午夜,一间三层这天厝里却***通明,传来刺耳的音乐,屋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些人行径嚣张,夜里还肆无忌惮地饮酒作乐,几乎到了目无法纪的地步,怪异的是邻居们一律紧闭门窗,敢怒不敢言。 附近的流氓混混都群聚在这里,势力之大,连警方都忌讳三分。他们赶跑了左邻右舍,独占一整排的房子,还在门口挂上招牌,美其名称为「公司」,其实干的还是欺压弱小,强收保护费那一回事。 今夜,这栋楼还是喧哗鼓噪,吵得人不得安宁。 路旁的阴影里,冒出两个纤细的人影,鬼鬼祟祟地接近,窝在门廊的阴暗处,对着头顶上方张望。 「他们真的来这里了?」煦煦压低声音,小声的问。 她一觉醒来,卫浩天却已经不见踪影。她胡乱套上衣服就冲出房来,猜测那家伙趁她睡着,已经揽下复仇大业,去找那些放火的流氓算帐。 她先是气得跳脚,接着皱着眉头想了想,决定自个儿绝不能缺席,非要亲自去讨回公道不可。 好在吾道不孤,她不是单身前来,身旁还有个伴儿。 花穗从她身后探出头来,跟着往楼上瞧。「地址是神偷给的,应该没错。他说,我老公跟豺狼都上这儿来了。」 「他会不会说谎?」虽然怀疑神偷很不好意思,煦煦还是怀疑,男人们会联手骗她们。 「应该不会,他欠我一份人情。」 「什么人情?」 「呃,他跟我…跟我…要了一帖葯。」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什么葯?」 「唉啊,你别问。」 「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煦煦抗议。 花穗低着头,脸色绯红。「不好啦,我真的不能说。」 好奇心被挑起,哪有这么容易被打发?煦煦不死心,放饵利诱。「我保证不说出去,另外,还烤很多的饼干跟蛋糕,让你带回去。」 花穗谨慎地考虑。「嗯,免费吗?」 「一毛钱都不用。」 花穗咬咬唇,心中经历强烈挣扎,而道义终究还是在强大的节俭意识下败阵。她先确定四下无人,才凑到煦煦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煦煦听着听着,眼睛愈瞪愈大。「不会吧?」真看不出来,原来神偷他… 花穗用力点头,很是确定。「真的,我没骗你,他特地跟我要了那帖葯,还告诉我,是为他朋友拿的。有这种毛病的男人,往往很难启齿,都会推到朋友身上。」两个女人把脑袋靠在一起,讨论着限制级的话题。 门廊上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阴影笼罩了两个女人。 她们全身紧绷,动也不动,期待对方快些离开。 那人却又摇又晃地走到门廊边,打了个酒嗝,酒气全冲了出来。「妈的,今晚喝多了。」他喃喃自语,又张嘴打算打嗝。 只是,这个嗝打得激烈了些,他肚子里的食物,伴随满腹黄汤,一股脑儿的往外吐… 「哇!」 两个女人眼看情况不对,马上跳出阴影,忙着闪躲劈头洒来的秽物,压根儿忘了该隐藏形迹。 「老天,好臭。」煦煦抱怨,抬起头来,刚好跟呕吐告一段落的醉汉大眼瞪小眼。 醉汉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钟,突然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那间店的臭娘们!妈的,竟然敢送上门来,老子那天被你男人打的伤,到现在还在疼。」他嚷叫着,伸手就要抓人。 「该死。」煦煦低咒一声,连忙问开,摆出战斗姿势,准备来一场硬拚。 只是,当她发现,醉汉再度张开嘴,做出反胃表情时,她的战斗姿势马上破了功,火速跳离危险范围。 论起体力,她可也不输男人,但是这家伙边打边吐,她实在无力招架,只好跑给他追。 「臭女人,不要…恶、恶,不要跑…恶…」 酸臭的味道,溢满四周,煦煦东躲西闪,跑进屋子里,情况惊险。 「快,打他打他!」她嚷嚷着,向花穗讨救兵。 「用什么打?」花穗一时也傻了,急着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 「随便啦!」 花穗考虑了半秒,接着脱下鞋子,攻击醉汉。 煦煦抱着头乱窜,眼角瞄见楼梯,想也不想的就往上跑。她回过头,看醉汉还紧追不舍,而跟在后头的,是拿着鞋子接近的花穗。 「不要拿鞋子,他不是蟑螂,去换个东西啦!」她被逼到墙角,情况危急。呜呜,不要啊,这太残酷了,她不想要被人吐得满身都是啊! 花穗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手里拿的却还是那双鞋子。她咬牙切齿,决心拯救煦煦,握紧鞋子就猛敲。「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随着花穗的敲打,醉汉的嘴慢慢张开,令人惊恐的反胃表情再度出现… 「啊!」 「不要啊!」 尾声:触手可及的幸福 两个女人同声尖叫,脸色苍白。煦煦紧闭眼睛,缩在墙角,两手挡在脸前;花穗则是急得满头汗,勒住那名醉汉的脖子,死命地摇晃,对方却还不动如山。 就在那人嘴巴张到最大,准备一吐为快时,一只拳头陡然从煦煦背后伸来,重重地挨在醉汉的鼻子上。只是一拳,醉汉就双眼翻白,乖乖躺下,危机解除。 煦煦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确定安全无虞后,再睁开另一只。她回过头,发现卫浩天正站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你来做什么?」他的黑眸里闪过愤怒。 「呃,来帮忙。」她小声地说,死里逃生的兴奋消失,反倒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觉得有点怕怕的。 「你不该来的。」卫浩天冷冷说道,克制着给那粉臀儿一阵好打的冲动。 他本想趁着她睡觉,把一切处理妥当,没想到这小女人不甘寂寞,竟然胆大包天,有办法追来这里。 「他们烧的是我的房子,我有权报仇。」她抬头挺胸。哼,她才不怕他呢! 「我说过,我来处理就好。」他瞪着她,青筋抽动。 「那是你说的,我又没答应。」她厚着脸皮耍赖,攀住他的手臂,抵死不肯松手。「不管,你就让我跟,最多你揍那些王八蛋时,让我拿着棍子,在一旁敲几棒泄愤也好。」 冷天霁走过来,怀里抱着差点摔下楼梯的妻子。「不需我们动手,那些人已经躺下了。」他淡淡地说道。 「躺下了?」煦煦惊愕,推开卫浩天庞大的身躯,咚咚咚的跑上楼去。 不知何时,喧闹的噪音停止,大楼内早就转为死寂。煦煦奔到二楼,瞧见里头的情况时,整个人呆住,小嘴张得开开的。 那些凶恶的流氓们,此刻全都躺下,脸色苍白,口吐白沫,像垂死的蟑螂似的,对着天花板抖着腿。他们个个面无人色,纵然还没挂点,大概也是生不如死。 「怎么回事?」她诧异的问,在倒地挣扎的男人之间走动,看见之前来店里威胁的熟面孔时,还会踹踹对方。 「有人比我们早下手。」卫浩天冷着一张脸说道,走到她身边。 「谁?」这些流氓人缘这么糟,一晚上同时有两批人来寻仇? 角落的阴暗处,壮得像熊的男人缓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截已经熄灭的草束。「我。」他简单地宣怖,走到众人面前,视线跟卫浩天接触。 「百!」煦煦失声惊呼,诧异极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淳于寿耸肩。「我想,这件事情应该跟我有关,所以来作个了结。」 「他们也放火烧你的店?」不会吧,这些王八蛋赶尽杀绝了? 「那倒没有。」 「那你…唉啊!」满地都是翻白眼、抽搐的男人,她一时没留意,踩到了一个,脚步一滑。要不是卫浩天及时抱住,她肯定跌得鼻青脸肿。 他看向淳于寿,再瞄一眼满地伤兵。「他们的目标是你。」这句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大胡子抖了几下,发出笑声。「你很聪明。」他朝角落挥了挥手,大声呼喝。「还待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出来道歉。」 「师兄,你下毒的手法,还是那么精湛。」一个女人走出来,低垂着头,旁人先看到的,是她黑发上珊瑚色的发带。 煦煦眨了眨眼睛,马上认出对方。这美女就是之前来过店里,点了抹茶却又没喝的客人。她扯了扯卫浩天的衣袖,无声的暗示。 「我下的是葯,不是毒。」淳于寿嘀咕着,看向黑樊子的表情有几分无奈。 「始作俑者是她?」卫浩天双眼闪过锐利光芒,往前踏了一步,双拳骨节格格作响。 淳于寿闪身,挡在两人中间。「整件事的肇因在我。」 「解释清楚。」冰冷的命令,让人战栗。 黑樊子看向煦煦,接着掉转视线,看着卫浩天。「我并非台湾人。」她微笑着。 「出资购地的,是一间外国公司。」冷天霁简单说道,目光锐利。 「那只是作为掩护的子公司,实际上,我是『秦集团』的人。」她伸手,指向淳于寿。「他也是。」 卫浩天与冷天霁,两人表情同时一沈,花穗也瞪大了眼。 「秦集团」是日本的商界组织,前不久才跟「绝世」有过瓜葛,没想到事隔不久,两方人马又碰上头了。 「淳于寿是我的师兄,两年前离开日本,之后音讯杳然。主上查出,他藏身台湾,下了道指示,要我不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把他带回去。」清澈的目光看向煦煦,看来歉意十足,无辜极了。 卫浩天冷冷的打断。「怎么会牵连到煦煦?」 「会波及到梁小姐,是一桩意外。我人生地不熟,只能找上地头蛇,请他们务必找出淳于师兄。」她耸耸肩,说得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把责任全推得一干二净。「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粗暴。」 「你做事太霸道了。」淳于寿嘀咕着,双肩下垂,被这可怕的执念打败。 「你不离开日本,不隐藏形迹,不就没事了?」长发美女哼道。 搞清楚来龙去脉,煦煦嘟起红唇,埋怨的看着淳于寿。 「你早点跟她回去不行吗?连累了我,害我连房子都没了。」想到烧得精光的,她心里滴血啊! 「请放心,我会赔偿全部损失。」 「你赔偿了,我的房子还是回不来。」 「请给我一些时间,我能还你一栋一模一样的。」长发美女仍是带着笑。 啊,真的吗?真的能还她一栋一模一样的屋子?听见对方这么有诚意,煦煦心里的恨意瞬间少了八成,红唇也忍不住弯起。 唉啊,话说回来,自个儿跟百也是朋友,不能不给点面子吧? 卫浩天看了那张发亮的小脸一眼,冰冷的视线又掉回来。 「你们之间的纠纷我不管,我只是有仇报仇,谁对我的所有物下过手,我就找谁。」冰寒的语调,锐如冰锥。 「你本来想怎么做?」 一抹拧笑跃上嘴角,卫浩天双眼闪动,扫视地上伤兵一眼。 「杀了。」 淳于寿摇头晃脑,不很赞成。「不好不好。」他连声说道,指着一旁的煦煦。「她可不会赞成的。」 宝贝房子能复活,又看到这些人倒地不起,她心里舒坦,口吻也软了些。「是啊,不需要杀人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走过去一人补了一脚,才又回来。 淳于寿点头,表情远比平日阴鸷。「知道这些人恶劣过头,我先来教训他们,也算为你跟煦煦致歉。」他拿出手中的草束。 「这是我调配的草葯,燃烧后的烟,吸入后会造成晕眩呕吐。吸入这些烟,颈部以下会瘫痪一个月,动弹不得。这样的处置,你满意吗?」他问道。 「好,就这么办吧!」煦煦大方地说,替卫浩天点头。 他恼怒的低头,瞪了她一眼。 「瞪我做什么?百都说了,是误会一场啊!」她抬头挺胸,瞪了回去,眼睛还睁到最大,看他是不是敢有意见。 锐利的抽气声响起,卫浩天先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再睁开眼睛。 「你要我放过他们?」他直视她清澈的大眼儿。 煦煦点头。「反正他们吃过苦头了。」 再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她也不希望他乱杀人啊! 他瞪着她看了半晌,之后缓慢点头。「我听你的。」 煦煦笑开了脸,拍拍他的脸。「好乖,回去做蛋糕给你吃。」 其它人直到此刻,才松了一口气,知道煦煦刚刚消弭了一场血腥屠杀。豺狼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想大开杀戒。只是,那些冷戾的杀气,在煦煦的子下,不知不觉的蒸发,终至消失不见。 真是令人惊讶,这么冷酷的男人,竟也不忍违逆一个小女人的意思。 爱情的力量,总是令人不断惊奇。 长发美女淡淡一笑,走到淳于寿面前。 「师兄,我们可以走了。」她说道,率先转身。 淳于寿叹了一口气,大胡子抖啊抖。他点点头,跟着转身。 「百,你要去哪里?」煦煦出声,好奇的问。蜜月要是知道,百有这么漂亮的师妹,会不会吃醋? 淳于寿无奈地耸肩。「我去一趟日本,没多久就可以回来。」他挥了挥手,跟长樊子一同走进黑暗。 「喂,百,你不能走,蜜月那里我怎么交代?喂!」煦煦还想喊叫,黑暗中却悄然无声,没半点回应。她心里一急,想追上前去,纤腰却忽地被抓住。 「不许去。」卫浩天简单说道,拉着她往反方向走。 「为什么?」她不断挣扎,像活虾似的乱扭,却没半点功效。 「他会处理自己的事,你帮不上忙的。」他脚步坚定,没有半分停滞。 「但是…」被拉了一大段路,煦煦忍无可忍了。「唉啊,你要拉我去哪里啦?」这男人非得这么霸道吗? 「回去。」 「回去哪里?」 「『绝世』。」 「为什么?」 「牧师在等着为我们证婚。」 啊,对喔,他们要结婚了呢! 煦煦偷偷瞄着他酷酷的侧脸,粉脸变得嫣红,挣扎也变软了些。反正都快成夫妻了,她也别那么坚持,就顺着他一些也不错嘛,毕竟,他前不久才承认爱她,值得好好奖励一番呢! 挂在他手臂上,她红唇弯起,漾出一个幸福的微笑,小脑袋贴上他的肩。卫浩天扯着脸儿红红的煦煦,往「绝世」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意走愈远,终于消失不见。 两个月后,市郊的社区里,一间蛋糕店重新开张。这儿曾经惨遭祝融,烧成一片焦土,却在建筑公司的赶工下,迅速恢复旧观。 美味的蛋糕、可口的简餐,及女主人令人窝心的笑容都如同以往,唯一不同的,是这店里多了高大沉默的男主人。 他总是坐在角落,敲打着电脑,偶尔她探出柜台,呼喝出声,才安静地遵照指示行动。刚开始,所有人都怕他,慢慢的,他的面容不再冷酷、眼神不再冷冽。之后,他开始懂得微笑。 说实话,他的笑容还是很吓人,有些僵硬,需要多多练习。偶尔,客人们会瞧见,两人紧紧交握的手,那亲昵的气氛,总让人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间店总是飘着温暖的、甜甜的香气,那是一种名为幸福的味道。倘若你哀伤,倘若你难过,请到这里来,这儿有最好的甜点、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以及触手可及的幸福。欢迎光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