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 第1页 《太师》几筱 文案: 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这句话爹娘自小在耳边念叨了百八十遍。 直到十岁那年他们终于不再念叨,原因是我选了个高尚又争脸的事做。 入朝为官。 悬樑刺股了几年又闻鸡起舞了几年终于在一个春浓花娇的好日子大魁天下,中了个洛国状元。 洛国状元日常:忙着升官儿当太师。 太师日常:忙着当太师伺候各位皇子。 各位皇子日常:折磨太师!!! 冷漠冰山闷骚攻vs矫情无脑风骚受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有才 ┃ 配角:元邑,元郢 ┃ 其它: 第1章 太师 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这句话爹娘自小在耳边念叨了百八十遍。 直到十岁那年他们终于不再念叨,原因是我选了个高尚又争脸的事做。 入朝为官。 悬樑刺股了几年又闻鸡起舞了几年终于在一个春浓花娇的好日子大魁天下,中了个洛国状元。 家中自是欢喜接连几日设宴待客忙得不亦乐乎。 那时娘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到跟前谆谆教导:“孩儿啊,你给张家争了脸往后可要好生做官别让娘失望。” 是时我拉着母亲的手肿着眼泡儿立誓:“孩儿定不负母亲嘱託。” 次年官升一级,过了几年又连升几级一跃成了当朝的太师,时年二十二岁。 可惜的是爹娘过世得早并没有看到本太师风光无限的时候。 别人私底下都说我这太师是走了狗屎运可本太师心中明白得很,坐上这个位置本太师委实不容易。 要说多么不容易还要从那年夏天说起。 五年前,本太师还是从三品的芝麻绿豆小官儿,在一次宫宴上不小心撞到僻静处醉酒的三皇子搂着个小倌儿亲得热烈。 巧了,他那头刚亲完这头圣驾就熘达了过来。 圣驾一到三皇子立马将那小倌儿往我手里一塞换上一副恭敬虔诚的嘴脸:“儿臣参见父皇。” 圣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三皇子再看看我怀中的小倌儿愣了半晌彻底愤怒将我数落一番还不算完,谴我回家自省了三个月才算了事。 当今圣上都发话了此事必然是闹得沸沸扬扬,自此我成了三皇子的背锅人。 三个月后重回朝堂感觉周遭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有鄙视的有怜悯的居然……还有赞赏的。 不过后来经本太师分析那些个赞赏的多多少少真有些其他的癖好。 可能是因着替他背了黑锅三皇子有些过意不去他对我格外照拂。 修皇陵三皇子推荐我去监工,晒成了个锅底回来陛下体恤升了两级。 大理寺查案三皇子派我去做笔录,半夜刺客捅破窗户沖了进来捅了我一刀这一次我裹着纱布回来陛下相当体恤连升三级。 总之,我这太师之位来得不易。光受伤不算还搭上了名声是以弱冠之后也未曾有人上门说亲。 此事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三皇子。 每每看到旁人搂着娇妻赏琴望月本太师这心里就空落得很。 这不,为了赶在而立之年破了这处子身本太师乔装一番来相个亲。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掐指一算宜开坑,宜嫁娶,宜那个…… 总之,今天俺又来开坑了! 开坑讲究个心情,还是架空歷史宫廷侯爵的耽美坑,欢迎大人们前来踩坑,mua~~~~~~~~ 第2章 谣言 香香楼,雅间。 镂空雕花红木桌旁坐着位眉眼清丽的姑娘,姑娘手里捏了块帕子低头掩面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一旁站着位媒婆,媒婆嘴巴红得似是刚喝了死人血唇角一颗大痦子很是滑稽:“公子,这位是当今京城有名的大美女。像您说的那般家世好人又知书达理。” 相当满意点点头我喝了口茶冲着那姑娘相当文雅做了一礼:“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娇羞望了本太师一眼轻声道:“小女子花容。” 声音甜而不腻听得我心中一片烂漫: “面若花容人如月,好名字,好名字。” 媒婆见我二人谈得来悄悄退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瞬本太师似乎听到了如释重负的唿气声。 我自是心中不解,我都不紧张这媒婆子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听口音公子是京城人士,不知公子素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清清嗓子我故作温雅笑了笑:“在下不才在家做些药材生意,素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药铺待着看管生意。” 姑娘一听帕子也不要了娇羞也不装了,一扯帕子露出整张脸。 浅浅的梨涡,恰到好处的眉眼的确长得不赖。 姑娘双眼炯炯冒着金光:“公子那里可有什么治口臭的良药?” 话一出口本太师几欲晕死过去,这口臭不是一般的臭。 终于知道方才媒婆子那如释重负的口气从何而来,臭晕之前我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走了进来。因着被熏得勐眼里都噙着泪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不过轮廓看着有几分熟。 在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因为本太师被臭晕了过去。 薰香入鼻混着淡淡的药香,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使劲睁了睁眼还是没有睁开,睁不开索性就闭着眼,恍惚中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太师若是醒了就把这碗药汤端给他喝。” 一旁的丫鬟连忙应下:“是。” 一听这声音我立即睁开眼:“蓟大人请留步。” 蓟云往外走的步子顿住回头恭敬道:“下官参见太师。” 阿七眼力见儿极好慌忙过来扶我起来:“太师,这次您昏过去多亏了蓟大人出手相救。” 感激望了蓟云一眼我走到桌边坐下:“蓟大人若是不忙可否坐下一叙?” 蓟云,当朝御医。 当年在大理寺遇刺还是他出手才将本太师这条命给救了回来,他对我有恩。 救命之恩。 蓟云淡淡应下在一边坐了没有说话。 知道他一向温润的性子本太师也不介意自己找话:“今日的事真是多亏了蓟大人。” 他的声音淡淡的:“救死扶伤本就是下官之职太师不必言谢。” 听他这般说我忍不住笑了他的面上有几分不自在:“蓟大人可知你今日说的话和上回救本太师时说的话是一模一样。” 听罢蓟云眸色变了变随即恢復如初微微一笑:“下官却是不记得了。” 我想约摸是因为蓟云救过本太师现在又救了一次是以我对蓟云印象极好是以极想送些什么给他以表谢意。 “阿七,去库房把上个月收的夜明珠拿来让蓟大人带回去。” “是。” 第2页 “太师这是做什么?下官无功不受禄不能收。”蓟云面色有几分慌乱。 整了整面色我故作严肃:“蓟大人这般推辞就不好了,莫非蓟大人是嫌本太师的礼薄?” “下官不敢。”清秀的眸子皱了皱。 递给阿七一个眼神阿七迅速消失在门口还带起一阵风,跑得比兔子还快。 “太师若是真的中意今日那女子下官倒是可以医好她的口疾。” 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我重新做回桌边,他说的是今日同本太师相亲的那女子。 想到自己的囧样被蓟云撞了个正着本侯一张老脸险些掉到地上:“若是蓟大人真能医好那女子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不过本太师对那女子委实谈不上什么中意不中意。” 说来也怪,本还着急找个合适姑娘成亲可真的相过亲自己竟然没了成亲的想法。 蓟云道:“这样也好,依下官看像太师这样风华霁月的人物一般女子自是配不上的。” 他这话说得实在中听我的心止不住飘高了几寸:“过奖,过奖。” 嘴上说着过奖心里却觉得自己实至名归得很。 “太师,夜明珠小的拿来了。”阿七拿着夜明珠眼珠子在我们二人之间扫了扫。 将夜明珠交到蓟云手中不小心触碰了他的指尖,一股奇怪的感觉自脚心窜到头顶很是怪异。 蓟云并无异样接过夜明珠告辞离开。 是夜,我坐在庭院中喝酒,阿七弓着腰候在一旁。 月亮弯,风儿缓,本太师一颗心有些空。 “阿七,你说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本太师?” 阿七腆着脸凑过来:“依小的看,任谁也配不上太师您。”他歪着脖子思量了半日,“说句不好听的,据小的观察蓟大人面相倒是同太师很是相配,不过可惜蓟大人是个男的。” 想着训斥阿七句口无遮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蓟云,蓟云…… 琢磨了半晌我轻叱一声:“你会看面相?胡说。” 阿七咧着嘴笑,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隔日,本太师相亲不成反因女子容貌太美直接晕厥的事在京城彻底炸开。 谣言果然是个害人的。 我揪着阿七的衣领质问:“可是你大嘴巴说出去的?” 阿七抖成了一片破抹布:“不是……不是小的……” “不是你难不成是别人……” 别人?昨日在场的别人只有蓟云。 可是不应该啊,蓟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讲是非的人。 “太师,三皇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放心太师绝对是个弯的!!么么么~~~~~ 第3章 笑柄 屋漏偏逢连阴雨,那连阴雨说得正是三皇子。 当今陛下有三个皇子一群公主,三位皇子中属三皇子最得宠却并非太子。 大皇子元锦乃当今太子为人多疑,二皇子元邑封号成王为人冷傲,三皇子元郢封号云王为人…… 怎么说呢?元郢为人是…… 总之一言难尽…… 正厅内,元郢一身紫色锦袍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派悠闲。 瞧着我进来元郢眼皮抬了抬:“来了。” 我站在几米开外笑得恭敬:“微臣参见云王。” 元郢吃了块栗子糕眼神往椅子上一瞟:“太师请坐。” 元郢此次来必是听了昨日我那个笑柄来的,今日一番冷嘲热讽定是逃不脱。 “太师昨日做的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吶。”话中讥讽交加我不是听不出。 怎么说来着,元郢就是那连阴雨。 隔着茶盏我尴尬笑了笑:“云王多虑了,一个笑柄,笑柄而已。” 他品了口茶相当不给面子:“的确是个笑柄。” 我的脸笑到发麻:“云王说的是。” 拍拍手拍掉手心的糕点碎屑元郢凑到跟前低声道:“太师这个笑柄此次不大好办,听闻因着这个笑柄父皇决定为你指婚。” “什么?!” 依照元郢所说陛下怕我因着国事耽误了终身大事故想为我指婚,可依我看陛下为我着想是假为保自己颜面倒是真的。 一朝太师被人传了多年断袖现下又正常了,不但正常了还因着女色晕了过去。作为众官的表率陛下自然不想让天下看了笑话去。 顶着几颗星进了宫,传话的太监让我侯在御书房外。 从天上只有几颗星等到天上漫天都是星陛下依旧没有召见。 根据以往的经验陛下不是在讨论大事便是把我给忘了。 半夜光景房门被推开德忠弓着腰走了出来:“太师,陛下传您进去。” 德忠,御前太监总管,当今陛下最信任的人。 站得时间久了膝盖有些麻刚走一步打了个趔趄,德忠上前来扶本太师挥挥手故作镇定:“本太师可以,就不劳德忠公公了。” 德忠退了回去低着头引我进去,又走了一步脚筋转了转走路还是不怎么利索。 眼看德忠越走越远我红着张老脸道:“公公请留步。” 最后还是德忠将本太师扶了进去,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在说“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么”。 …… 几案前坐着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短小的鬍子霸气的眉毛一举一动中透着帝王家尊贵与霸气。 正是元华帝。 元华帝揉着额头缓缓坐起来看那形容像是……刚睡醒…… 原来陛下不是在讨论大事也不是把我忘了而是直接睡了过去。 “太师来了,方才朕一时劳累居然睡了过去。太师久等了。” …… 我献上最灿烂的一个笑:“陛下多虑了,微臣也没有等多久。” 陛下笑了笑喝了口茶我随着咽了口唾沫,在外面站了两个时辰本太师可是滴水未沾。 “德忠赐座。” 直到坐下我这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太师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要同朕讲?” 事么多的是。 譬如这几日本太师养了只八哥聪慧得很,譬如长安街上新开了个烤鸭店,又譬如,又譬如本太师今日成了天下的笑柄。 “回陛下,微臣的确有话要讲。” 元华帝率捋了捋刚能捋到的小鬍子一副好奇神态:“奥?太师请讲。” “其实……其实……微臣微臣的的确确是个断袖。” 御书房内一瞬间静得吓人,风吹蜡烛声此刻听来分外清晰。 许久,空荡的房内传来茶盖轻拨茶盏之声,又过了许久元华帝的声音不大不小传了过来:“太师这话着实让朕震惊。” 之后再无声音。 自己也不知道方才为何要那般说,我只是想着万一陛下真给指了婚本太师这一生算是完了。 第3页 若是娶个秀外慧中的妻子倒还凑活,若是娶了个刁蛮无理的可就算是自掘坟墓。 再有本太师虽身居要职却也有那携一人终老的情怀,随便塞过来的本太师才不会要。 如今这般说陛下定不会贸然指婚,如此一来倒也能拖上段时间。 茶盖重重盖在茶盏上溅出一圈茶渍:“太师这喜好还真是独特,昨日还喜欢人家姑娘喜欢到晕过去怎么转眼就变了性情?” 元华帝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我是因着个姑娘晕过去不假可是这晕过去的原因却没人帮我嚼舌根。不过这样也好,本王正好可以好好“解释”一番。 我硬着头皮解释:“回陛下,昨日同那姑娘的事确有隐情。” 陛下眸中神色复杂:“这隐情太师倒是说来听听。” 我起身行了个君臣礼:“回陛下,其实昨日见那女子微臣是想帮她治好口疾来着?” 怀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圈慢慢弱了下去:“奥?不知太师可有人证?” 阿七做人证定是无人相信,想了想我犹疑着说出一个名字:“蓟云……蓟云蓟大人可以为微臣作证。” “蓟云?听着倒有几分熟悉。”他沉眉似在回想这个名字。 德忠在一旁提醒:“回陛下,蓟云正三品,此人医术极为精湛事太医院的太医。前段日子陈贵人小产请的就是云太医,当时陛下也在。” 元华帝眉心舒展开来:“经你一提朕倒是想起来了,那太医是叫蓟云,长得还挺清秀。”陛下边说眼睛边往我这边飘。 本太师泰山压顶般一动不动正色凛然:“回陛下,正是。” 见我没什么异样元华帝终于松口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既然太师这般说那明日一早便带着蓟云来见朕。毕竟……昨日的事闹得太大。” 出了宫门我顾不得喝口水直奔蓟府。 蓟府位置略偏在主街尽头与我的太师府有段距离。 依着陛下多疑的心性必会派人连夜前来探底,本太师必须要在陛下的人来之前同蓟云通个气儿方不会落下这欺君的罪名。 到了蓟府我使劲儿敲门,半晌一个家丁揉着眼走来开门。见是我一双眼睛立马成了一对铜铃:“太,太师,不知太师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本太师要见蓟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师:你说谁是个笑柄? 元郢(三皇子):说得就是你。 太师:(不服气)你再说一遍! 元郢:(傲慢)说得就是你,(放缓语调指着太师)你……就……是……个……笑……柄…… 太师:好,好,你官儿大你说了算,我的确是个笑柄…… 第4章 香香楼 一刻钟后大堂里坐着蓟云和我。 蓟云外面的袍子有些乱应是方才慌乱套上的,我不好意思笑笑:“蓟大人,深夜造访实在是叨扰了。” 他清透的面容隔着烛光看着有几分虚:“太师言重了,不知太师深夜来府上可是有什么急事?” “蓟大人你需帮本太师一个忙。”见我面色一沉蓟云面上也是一顿。 “大人,门外来了一位宫里的公公说是要见大人。”方才开门的家丁又跑了回来满脸的大汗。 本太师出了一身冷汗望向蓟云:“看来陛下对本太师着实不放心。” “蓟大人。”长廊传来一尖声尖气的声音。 坏了,人自己进来了。 蓟云一派冷静的模样看了眼身后的屏风示意我躲到后面,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娘里娘气的公公就迈了进来。 透过暗黄的烛光蓟云身形晃动,他的声音温润至极:“下官还未着衣妥当这般见公公倒是失礼了。” 传话的公公一双三角眼盯着蓟云扫了半晌才不紧不慢开了口:“今日奴才是代当今圣上来问蓟大人一句话,蓟大人……可要如实回话。” 蓟云唇角含笑一副我没犯事儿我怕谁的形容,此番看来与平日确有不同:“公公不妨一说。” 尖细的声音不急不躁:“陛下让奴才问问蓟大人太师当真是个断袖?” 他轻笑两声似觉得这个问题相当好笑:“公公这话问得奇怪,太师是断袖一事全天下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蓟云这话说得笃定再加上他平日里严谨的性子他这番话那公公自是信了。 传话的公公吃了颗定心丸儿走了,本太师一颗心终于归于平静。 元华帝当真信不过他。 “太师?”清朗的声音就在耳边,我连忙转身去看恰好贴上一片松软的唇。 温雅的眉眼,净透的面容还有一双震惊的几位好看的眼睛。 大堂中一个声音朝着屏风这边唤道:“大人,小的去关门。” 唇上蓦然凉透蓟云移开唇答话:“去吧。” 脚步声渐远我的一颗心跳得厉害似要蹦出胸腔:“蓟大人,方才……” “方才是下官不小心唐突了太师,还望太师恕罪。” 果然是通透的蓟云,寥寥几句话轻松化解了尴尬。 我定定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明日恐怕还要麻烦蓟大人在陛下面前为本太师说句话。” 蓟云云淡风轻应下:“自然,不知太师要下官说什么?” 有些难为情笑笑我道:“就说本太师同那姑娘见面是为了找人给她医口疾,当然这医人之人正是蓟大人你,这样说不知蓟大人觉得怎么样?” 蓟云笑了笑眼底满是笑意:“太师莫不是在陛下面前说了谎?” 我顿了顿:“算是吧。” “无妨,明日下官照说就是。” 蓟府外月华耀眼,星星越发地亮。 “太师,咱们该回了。”阿七倚在墙角有几分可怜。 指腹缓缓划过嘴唇有种别样的感觉在心中缓慢散开,转身看看身后的蓟府我眼神有些恍惚:“回。” 元华帝是个讲信用的抑或说是个疑心重的,天将亮未亮就将蓟云同我宣进了宫。 进了宫两人在陛下面前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跟个真事儿一般,元华帝听了个结果也没什么好深究的就放我们二人出了宫。 不过,陛下脸色很是难看就像那臭阴沟里攉了半天的烂抹布又臭又皱。 我想,元华帝那般不悦多半是因为他仍不能接受自己的肱骨之臣是个断袖的事实抑或是不愿相信自己居然也有算错的时候。 毕竟,让一国之君承认自己错了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宫门外,蓟云慢悠悠地走我慢悠悠地跟两人也不说话。 又走出段距离我总觉得此时此刻不说些什么有些尴尬于是我扯了扯嘴角蹦出几个字:“那日蓟大人怎会在香香楼?” 蓟云步子顿了下却没有停继续淡然走着:“听闻香香楼新进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菜,下官慕名而去在那里吃了顿便饭。” 第4页 抬头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回到府上时也到了该用午饭的时间我感谢道:“今日蓟大人帮了本太师的大忙,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不若蓟大人同本太师一同吃个便饭可好?就去香香楼。” 他扬唇笑了笑,日光就那么一照他的唇色泛着层浅浅的粉很是柔润。 鬼使神差的我竟想起昨夜里那个似有似无的吻来,想到这里本太师身上莫名生出几分燥热来,步子也不由加快了些。 蓟云有些诧异也没多问提了步子跟了上来。 听闻香香楼之所以叫香香楼是因为这家酒楼的老闆闺名香香,又因为香香自出生起便身带异香这才取了这么个名儿。 雅间,靠窗的位置蓟云本太师默默坐着喝茶。 楼下忽地声音大起,顺着窗口望过去只能看到一层人浪盖着另一层人浪。 “蓟大人可知楼下出了什么事?” 蓟云淡淡望了眼一副原来如此的形容:“想来是那老闆娘要出来了。” 我伸了头也想瞧个究竟,一旁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看来太师对这老闆娘也很感兴趣,不过太师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本太师脖子往回缩了缩,刚在陛下面前承认自己是个断袖现下对个女子如此感兴趣被有心人瞧了去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蓟大人说的极是,极是。” 一身红绸纱衣包裹着玲珑的身段,白皙的皮肤衬着一张标緻的脸蛋儿果真出众得很。 走到人群中间香香一双美目柔媚一挑:“自酒楼开张以来多亏了各位捧场,为表谢意今日的酒菜全包在我花香香身上。” 起闹声欢唿声四起当然还有些流着哈喇子看花香香的,此刻我只想说一句话…… 花香香这名字真俗。 收回视线继续喝茶蓟云放下茶碗问道:“太师觉得老闆娘姿色如何?” 缓缓放下茶碗我道:“还不错,就是有几分俗。” 他也放下手中的茶碗:“奥?那太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本太师的目光一时没有挪开,蓟云的眼神清透是秋雨过后的澄澈看得我心脏一片乱颤。 “本太师……” 恰巧酒楼的伙计端了菜上来阻隔了我的视线,伸在半空中的手默默收回:“客官您的菜。” 接着伙计把一盘盘菜摆上,又把一壶酒摆上,最后还很细心把桌面又擦了一遍,最后的最后又加了一句“客官慢用”终于消失。 蓟云伸手去倒酒:“这个酒唤作莫回头。” “奥?这名字很是独特。” 倒完本太师的酒杯蓟云又往自己酒杯中倒,话是一直说着的:“因此酒性烈极易喝醉故多拿给伤情之人,喝这个酒的人多半喝不了半壶便会醉倒也不会因过度饮酒伤身伤心。这酒的名字倒是很应景。” 心中不觉有疑问升上来:“你我二人皆无伤情之人,不知为何店家会拿这种酒上来?” 他问:“太师方才可还记得点酒菜时说了什么?” 仔细回想了回想又还原了还原我终于记起自己说的是什么,当时自己的原话是:“喝酒要喝便喝烈的,有什么压箱底的好酒尽管拿上来。”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我。 撑着面皮多喝了几杯本太师开始晕乎,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后来我只记得有人扶我回了府。 第二日天灰濛一片阿七就把本太师叫了起来。 “太师,今日还要上早朝您莫不是忘了?” 本太师自是没忘。 点了心儿的鞭炮般弹了起来我忙着穿朝服,忽又想起昨日自己同蓟云饮酒的事不禁问了句:“阿七,昨日是谁送本太师回来的。” 阿七相当不满皱了皱鼻子:“回太师,除了阿七这般忠心还会有谁?” 也是,阿七的忠心那是众所周知。 啊七是我年幼时爹娘在路上捡的可怜孩子,后来爹娘将他带回了家。 娘说越是土气的名字越有福气越好养于是给他取名阿七,这个府中的阿六可以作证。 我寒窗苦读的时候他在,我高中状元的时候他在,我那年在大理寺被砍后时他也在。 收拾停当我出了门临上马车阿七又加了句:“对了太师,昨日同阿七一同送您回来的还有蓟大人。” 我“恩”了声迈出一只脚,阿七又道:“昨日太师说话放得有些开,有些话阿七不知当讲不当讲?” 其实阿七讲话很有讲究,如果他所问之事我不让他讲那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如果让他说了左右这话是本太师准许他说的若是出了事还是怪不到他头上。 总结一点,阿七是个聪明的。 我皱了皱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睏~~~~~~我能说写这章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是半睁的么?我爬,我爬,爬进被窝~~~~ 各位大人们,晚安,么么~~~ 第5章 疑心 阿七一边扶我坐上马车一边给本太师理了理衣服才徐徐道:“昨日太师捧着蓟大人的脸说若是他是个女儿身该多好。” 一颗心停了停。 “继续说。” 阿七听我让他继续一双眼睛冒着喜色,好事的阿七。 “看当时的情形蓟大人没有很计较还反问了一句‘太师为何这般说’?” 深吸了口气我勉强稳住心神:“继续说。” 阿七偷撇了我一眼小心翼翼道:“您说若他是女子便可娶了他。” 胡说八道! 混混沌沌上了朝又混混沌沌下了朝心里一直在思量着本太师埋下的隐患,因为我知道阿七那番话并非胡说。 长廊拐角处,蓟云太子站在一处。 蓟云一身简单朝服掩饰不住他谦玉君子的淡雅模样,太子元锦明黄的一角有些晃眼。 走得近了才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 云锦笑得精明:“蓟大人近来可好?” 蓟云一脸的正色:“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微臣一切都好。” 云锦捏了片树叶眼角挂了抹嘲讽:“蓟大人近来同太师走得似乎挺近?” 这是在探口风? 本太师身居高位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脱别人的监视,蓟云一介文官鲜少参与朝政顶多也就是治个病。真弄不懂这太子又在疑心个什么劲儿? 蓟云从容笑了笑:“还好。” 元锦笑得异常亲切本太师这心中越是为蓟云担心,我在心中给蓟云点了柱香。 谁人不知当朝太子是个实打实典型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俗话叫做两面三刀。 “蓟大人答话如此含煳莫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论想像力我只服元锦。 宫中传闻云锦幼时丧母,那时丽贵妃膝下无子就将元锦过继了去。 跟着丽贵妃的前两年元锦进益不少,光是四书五经就背了个通透。再一年还跟着太傅学了兵法,总之跟着丽贵妃那几年云锦是个挺阳光的孩子。 第5页 电闪雷鸣的一个夜里丽贵妃因着旧疾復发就那么去了,之后云锦跟变了个人似的猜忌,算计一样也没落下。 在元锦的精心“安排”下太子之位理所应当落在了他头上,元锦此人心思着实重得很。 这些都是我从府中林妈那里听来的。 林妈是我府上的厨娘,林妈有个表姐在宫中当差,她这个表妹有个表姨在丽贵人所在的月怡宫当差。 一日林妈同阿七唠嗑不小心说漏了嘴,阿七觉得兹事体重又跑来跟本太师汇报是以我对这来龙去脉了解得通透了些。 蓟云做事相当懂得分寸约摸是听出了元锦的不悦又补充了句:“微臣同太师不过一同吃过饭但是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本太师同他的交情就是一顿饭的重量。 这话盪进耳朵听起来有几分讽刺。 “青天白日的太师就杵在这里听墙角不大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今天更得早了些,大人们晚安~~~~ 第6章 刘皇后 元郢的声音不高我却听了个浑身一颤,我慢慢侧身行礼:“原来是云王,微臣见过云王。” 元郢带着个看破一切的笑:“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太师就不必客套了吧。” 本太师迅速收回了手:“自然。” 元郢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太师倒是很自觉把本王当成了自己人。” 这是在质问我罔顾君臣之礼吶,但方才让我不必客套的人分明就是他。 后退两步我拿出祭拜祖宗的那份子敬重冲着元郢拜了拜:“云王恕罪是微臣逾越了。” 元郢阴阳怪气笑了笑:“本王都说了太师不必同本王客套,太师执意如此可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去你的! 客套不行不客套也不行,元郢你究竟是想整哪儿样? 咬了咬牙本太师的面容恭敬中带着几分随和:“云王殿下说得是。” 他的脸没入阴影看不真切声音不似往常规矩得很:“和本王相处太师可觉得厌烦?” 脑门儿处一阵晕眩,元郢这话问得奇怪。厌烦还是不厌烦我不都得受着,谁让你是皇子我是臣子。 我恭敬摇了摇头:“殿下多想了。” 踱了两步从阴影中走出来元郢笑吟吟看着我:“听闻太师前几日跑去御前宣称自己有那种癖好?” 我紧了紧嗓子犹疑了半晌:“殿下消息倒是灵通。” 元郢不置可否点点头:“有了太师作伴,往后的道路本王估计没那么孤单。” 大约这时我觉得自己很是应该表个态度免得以后他又会带我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这样想着我便真的这般做了:“殿下,其实臣有洁癖。” 元郢抬腿就往元锦蓟云的地方走,经过我的身边时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有洁癖好,正好本王也有洁癖。” 他有洁癖会大半夜抱着个小倌儿乱啃一通?元郢的话就当个耳边风听了就算。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元郢这脸估计早就被扔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小黑屋了。 我一向自觉得很,碍别人眼的事儿从来不做,很明显元郢是与本太师截然相反的人。 “皇兄好兴致,下了朝不着急回府倒是和蓟大人聊了起来。臣弟实在好奇得紧就过来听听。” 蓟云冲着元郢行了个礼,元锦面上没什么表情,这气氛有几分尴尬。 退了两步我转身欲悄声离开,无奈天不遂人愿。 “太师也在?不若过来一同说说话?”说这话的人自然是元郢。 一张面皮皱成了个疙瘩转身后我立马换上谦和的笑:“原来是二位殿下和蓟大人,方才竟是没看见?” 太子扫了我一眼,本太师立马觉得脚底冰凉。 好一记犀利的眼神!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元锦点了点头算是对我的回应。 “听闻再过几个月二哥就要回来了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元锦拧了拧眉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三弟这话从何说起?” 当今太子都没听说的事他反倒听说了,陛下对他当真是宠爱。他这般一问也不知元锦心中作何感想。 二皇子元邑自小便喜好舞蹈弄剑,十四岁陛下派了他去边关歷练。 在边关的这几年元邑每年只有回京述职才会回来一次,但也是来匆匆去匆匆很难遇到。 六年前我见元邑时他还是愣头小子,长得倒还能看,和他的哥哥弟弟一样都很清秀只是冷傲得很。 六年过去了,也不知现下长成了何种模样? 少时长得好长大了未必好看,就像我爹。 爹少年时是镇子上出了名的英俊青年,越长大那张脸越往一种难以描摹的歪处长最后终于变成了一颗歪瓜抑或是裂枣。 亏得娘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我这才倖免于难长得还算出众,我一直纳闷儿像娘那般的美人怎就看上了像我爹那样的一张脸? 情人眼里出西施说得大概便是这个吧。 元郢踱了两步散漫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皇兄有所不知,昨日陪父皇下棋时父皇无意提了句说是三哥快回来了而且这次好像会长住。” 元锦挂了个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三弟果真消息灵通。” 大摇大摆在下一任皇帝面前说自己在陛下面前有多得宠这么傻的事也就只有元郢能做得出来。 被人忌惮尤其是在皇宫之中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还是被一朝太子忌惮就更是雪上加霜的坏事。 抬头看看元郢我在心中给他烧了柱香。 这日下了朝一个小太监前来传话说是皇后想见我。 本太师自认素来同皇后毫无交集,若要深究仔细些惟一的那一丁点儿交集就只有元郢。 当今皇后姓刘是元郢的亲生母亲,刘皇后可是个厉害角色。 初进宫时他只是御前侍奉的宫女,只用了三年时间就爬上了龙床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皇后。 刘皇后手段如此厉害生出的儿子却不怎么争气,元郢就是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有刘皇后的手段心思。 虽然无所谓却很爱显摆,这种儿子当母亲的自然头痛。 皇后今日请我过去要讲的事十有八九同元郢有关。 “太师,到了。”小太监恭敬侯在一边等我先行。 不远处,湖中心一个凉亭,凉亭中一个人影外加几个丫鬟。 我缓着步子走了过去行礼:“微臣参见皇后。” 十指丹蔻红得鲜艷衬着她艷丽的容貌更加出众。 “太师来了,赐座。” 少顷丫鬟搬来了椅子,我道了声“多谢娘娘”从容落座。 刘皇后縴手一挥:“退下。” 不消片刻那几名丫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太师近来可好?” 这话是个好回的也是个难回的,若是按着心里想得来本太师很想说“不好”,不过……显然一朝皇后可不会真正在意你过得好还是不好。 第6页 我笑容满满:“微臣一切都好。” 皇后倒了杯茶推了过来:“那就好,太师喝茶。” 受宠若惊拿过那杯茶我心中暗暗思量,莫不是本太师无意中得罪了眼前这位她想私底下杀人灭口? 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太可能,本太师素来不说人是非更不会无故去招惹他那个宝贝儿子,这杯茶…… “太师迟迟不肯喝可是担心本宫给的这杯茶不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儿事更得晚了些,大人们晚安喽~~~ 第7章 吃饭 刘皇后面上笑着眼底压根儿没什么变化,本太师迅速回神:“娘娘恕罪,方才微臣一直在想今日早朝的事这才一时失神。” 皇后微微一笑全然不见方才的严肃:“无妨,其实今日本宫叫太师来是有事要委託。” 前面铺垫完正事儿来了。 “娘娘请说,只要是微臣能做到的必会全力以赴。”不着痕迹将茶盏放下,这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她秀眉舒展:“太师也知道郢儿生性散漫,这么多年他个子长了不少本事是一分也未见长。”边说皇后的眼神边往这边扫观察我的神色,我自然懂得为官之道一直保持着一派随和的模样。 “娘娘多虑了,云王殿下可是皇子里面最受宠的一个,只这一点就抵得上旁人的所有本事。” 这句话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刘皇后因笑得幅度太大都笑出了几道褶子。 缓了会儿她终于笑够了姿态再次恢復成生人勿进的模样:“太师说得固然有礼只是当母亲的都想自己的孩子出色,所以本宫想请太师平日里多指点一下郢儿。” 元郢生性刁钻让我多指点他这件事刘皇后还真好意思问,本太师正想找个措辞回绝她笑着补充了句直接将我最后一丝希望拍在了炮灰里:“这事本宫已经和陛下说过了,陛下也觉得此提议甚好已经应允了。” 都和陛下商量好的事儿再来找我商量有意思么? 这就好比狱卒问死囚说你想死么,即使死囚说不想死也得乖乖去死因为上面早就盖了戳子做了决定。 象徵性问你一句还真别当真。 元郢那副德行本太师着实未抱太大希望,无论我指点什么他还得听不是? 第二日我坐在长廊吹着风,吹着吹着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半开半合间看到一个人影本太师登时打了鸡血般清醒过来。 “太师倒是挺会享受?”元郢一副我是坏水马上就来祸害你的形容。 我腾地站起来赶忙行礼:“微臣参见三殿下。” 元郢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摺扇有模有样扇了扇:“父皇母后让太师多提点提点本王,太师倒好竟然躲在这里偷懒?”他故作失望摇了摇头,“唉,本王很是失望。” 我佯装低头认错:“微臣自认不是个称职的如此下去恐会连累了殿下,不如……换个人指导云王殿下如何?” 元郢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拖着下巴想了很久本太师觉得脱离苦海有门儿不自觉脸上带了抹笑。 “太师所言极是。” 听完这句我的嘴又往上咧了咧。 “若是本王换个人估摸着会更合适。” 我点头附和:“云王殿下英明得很……” “不过本王实在是捨不得太师所以还是太师来指导本王吧。以后本王但凡有空便来太师府上请教可好?” 但凡有空? 据我对元郢的了解他估计每日都有空…… 这种感觉形容起来有几分难度,就好比别人前一句还在说今晚要给你买烤鸡转眼间烤鸡没了你还要搭上几个鸡蛋。 我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强挤出一个笑:“一切都依殿下。” 不痛不痒指导了段时日本太师觉得元郢实在是块儿朽木,跟他说的东西反覆几遍还是不会是以我觉得实践方能出真知。 一大清早我吩咐啊六去了趟云王府又吩咐啊七去备马车。 吃过早饭啊六回来了,满头大汗。 我看了眼啊六有几分诧异在里头:“不是让你骑马去的么为何满头大汗?” 啊六幽怨看了眼门外扁扁嘴什么也没说我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啊六,莫不是……” “太师起得好早。”元郢边说边扔过来一个埋怨的眼神。 与啊六对视一眼我小心斟酌着用词:“莫不是早上啊六惊扰了云王”? 他一副“知道就好”的形容进了前厅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本太师迟疑着要不要坐,座上那位又说话了:“起得这般早,本王料定太师定是未吃早饭。” 我含煳笑了笑元郢忽然一派正经模样:“太师莫不是自己先吃过了?” 本太师连忙摆手:“怎么会?怎么会?” 看了眼啊六啊七我吩咐道:“啊六啊七还不快去准备早饭?” 见啊七还盯着我不动啊六暗自拽了拽啊七的衣角笑容满满应下:“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准备。” 两人似一阵过堂风消失在长廊尽头。 太师府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一盏茶时间不到桌上摆满了饭菜。 换作往常本太师必会吃上两个馒头,现下我却瞅着面前的一个馒头犯愁。 元郢看了看我眼中带着状似关怀的笑:“太师可是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我讷讷笑笑说了个没有。 元郢胃口仿佛极好,一会儿吃个馒头一会儿喝碗清粥,这都没什么本太师一顿饭还是管得起的。 只是但凡他吃什么便让我也跟着吃什么,由头是他吃饭喜欢人陪着,我若是不吃那他也不吃。 吃完早饭本侯肚皮成了个球状哪儿还有外出体察民情的精力。 颤巍巍起身我满面愁容:“云王殿下,微臣突感身体不适想告假一日。” 元郢放下筷子撩了撩眼皮有些得逞的意味:“太师莫不是吃多了?” 何止是吃多分明就是吃了两顿,我假装不好意思点点头:“殿下果真慧眼,微臣着实吃得有些多。” 都被逼到那份儿上本太师哪儿能不吃? 若是虐待云王这事儿传到刘皇后耳中,刘皇后再去陛下那里告我个以下犯上那本太师这官儿也算做到了头儿。 元郢腾地起身转身就走:“太师吃多了还是多动动的好,我们走吧。” …… 还是啊七细心看我这个情况立马将马车换成了软轿。 软轿一颠一颠,我这肚子一晃一晃,元郢坐在一旁满脸的嫌弃。 又坚持了段时间感觉似是好些了,抬轿的人应是脚下不稳晃了下本太师只感觉肚子有些异样。 时间越长这股子异样越发明显,最后的最后我终是没能忍住一口吐在了元郢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元郢的性格就是搞事情,哈哈!! 第7页 大人们晚安,好好睡美容觉哈,么么~~~ 第8章 淳阳 晚上,灯笼摇曳,人影绰绰。 房门前,空地上,丫鬟家丁满满跪了一院。 密密麻麻的人影落在窗纸上看着有几分隆重,我抬抬面皮嘱咐啊六:“让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吧,左右本太师也没什么大碍莫要让旁人瞧了笑话去。” 啊六看了眼啊七,啊七又看了眼啊六,还是啊七有主意推开了房门对着众人道:“太师并无大碍大家都散了吧。” 管家曾永上前一步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可是,太师他……” 啊七话里带了丝安慰:“曾管家留下其余的人都散了吧。” 曾永一听也随着啊七说道:“都散了吧,散了吧。” 一双沧桑带有老茧的手在手腕处反覆摩挲几下:“太师没什么大碍,先前呕吐是腹中胀气所致。”呈太医缕了缕白花花的鬍鬚眼神有几分古怪,“应是……应是吃得有些多。” 登时,房中鸦雀无声。 蓦地,一声嗤笑在尴尬的空气中漾开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元郢…… 今日这人是丢大了…… 第二日,艷阳高照,夏浓花媚,亦是暑气蒸腾。 晴悦宫外,本太师站在那里晒太阳。 圆饼似的大日头这么一照我实在有些受不住,额头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 伸手抹了把脸晴悦宫里走出个宫女:“太师,娘娘有请。” 勉强挂上抹笑跟着那宫女去了。 晴悦宫是刘皇后的寝宫。 沿着园中的小径走进去,里面花团正艷,蝶舞成群。 这次刘皇后别出心裁在园中见我。 华盖下,刘皇后端坐在椅子上依旧艷丽也依旧端庄。 一个人要兼顾艷丽与端庄实在不容易,厉害的是刘皇后不单兼顾二者还将尺寸拿捏得正到好处。 元郢站在一旁没有落座,二人对视一眼后我恭敬行礼:“微臣拜见娘娘。” 刘皇后捻了片花瓣眉间媚意更盛:“今日召太师前来本宫只是想问问郢儿的情况。” 一抹目光黏在脸上我知道那是元郢,面上神色淡定没什么波动:“回娘娘,云王殿下很是上进,知道您对他的殷切期望对于微臣的指导很是上心,云王殿下您说是也不是?” 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这样问他元郢有些怔愣:“奥……太师说得极是。母后,孩儿跟着太师可是相当守本分的。” 经我此番证明刘皇后眼角一朵牡丹花绽放:“郢儿能如此真是多亏了太师。”转而对着元郢假嗔了句,“郢儿可要安分些好生跟着太师学些大道理。” 元郢恭敬应下:“孩儿遵命。”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出了晴悦宫我直奔宫门而去,迎面遇见个熟人心中那股子雀跃明显的很难忽视。 “蓟大人,好巧。” 蓟云清润的眸子笑了笑走近了些:“太师政务繁忙怎的有空进宫?” 我无奈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召见我哪儿有不见的胆量?” 他摇头一笑:“太师说得在理。” 随意客套了几句蓟云转身告辞,心中那股子雀跃随着他那湛蓝的朝服消失在拐角处。 “怎么?太师想追上去?” 一颗心飘飘忽忽有些恍惚:“恩。这个……”话说到一半本太师登时清醒过来勐地回头就看到元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啧啧,太师一颗春心躁动得很吶!” 我拉下一张老脸陪着笑:“云王殿下说的话有些深奥微臣听不明白。” 元郢绕着本太师走了几圈眼神中的情绪是对本太师赤果果的威胁:“既如此不若本王去问问蓟云好了。太师觉得如何?恩?” 我晃了晃脑袋眼中登时一片清明:“殿下等等,微臣忽地都明白了。” 他的眼底三分狡黠七分好笑:“太师是聪明人,既然有小辫子在本王手中以后可要好生听话。” 我很想大笑三声却终是没有笑出来,想到元郢很可能去蓟云面前胡说本太师居然真有几分忐忑。 我的小辫子是蓟云? 出了宫门阿七匆匆迎了上来:“太师,方才府中传来消息说是圣旨到,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太师府外一辆华贵的马车外加几十名宫女侍卫。 排场这般大,难不成是…… 门口一颗脑袋东张西望正是阿六。 “阿六,今日来得是谁?” 阿六低着头没有说话眼角一直暗暗往大门口瞟。 府内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人虽小架势却一点也不小。 花白的眉毛下是一张精于算计的嘴脸,尖声尖气的声音分外刺耳:“咱家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太师总算是回来了。” 还是这般恃宠而骄。 一个宦官也能这般嚣张还不是借了太后的势? 面前娘里娘气全无半分男子气概的宦官名为淳阳,名字是个好名字只是名不符实。 淳阳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究竟有多红这程度很难描摹。 这么说吧,因着太后的缘故就连当今陛下对他都会忍让几分。 此人心思细緻,城府极深。 冲着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一杯茶直接递了过来,水光照在淳阳脸上将他的脸映得越发惨白。 也不知他脸上究竟扑了多少层粉。 右眼皮跳了跳我换上满脸的笑容:“方才宫中有事耽搁了,劳烦淳公公久等了。” 淳阳喝了口茶将茶杯递了回去小太监连忙接下:“太师究竟是去了何处,为何这般晚吶?” 得亏本太师手里有些兵权,若我是个无权无势的空壳子淳阳此刻说话也不会这般客气。 我笑了笑:“没去何处只是随便逛了逛。” 千万不能在淳阳面前提到刘皇后,因为当今太后对这刘皇后讨厌得紧。 原因嘛,都是因为元邑。 元邑的母亲越贵妃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儿,越贵妃生元邑时难产而死。 后来刘皇后掌管后宫,因着给陛下吹了阵枕边风元邑十几岁的年纪就被派到边关歷练。 此番下来太后喜欢刘皇后才怪? 精明的眼神绕了圈重新定在我脸上:“既如此那太师接懿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元邑是个妙人,目测再有三章左右就会登场了~~~~~~ 第9章 乞丐 这旨意下得实在没几分道理。 再过两个月元邑回宫,太后与陛下商量摆个宴席为元邑接风,本太师的责任就是率军去城外接元邑。 这等芝麻绿豆小事儿太后犯得着下旨?还是和陛下商议过后下得旨,看来太后老人家对她这个宝贝孙子上心得紧,声势造得大些更能表示出当今陛下对元邑的重视。 把懿旨往床上一扔我做回桌边喝了口茶,又喝了口,最终没了喝下去的心情,一颗心沉到了地上。 第8页 太后刻意这般莫不是想让刘皇后还有元锦他们表明本太师是他们的人? 元锦虽已是太子但若是元邑多出本太师这只臂膀他也会更防备些,刘皇后想来也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位子? 感情本太师这次当了个“好差”。 六年前见元邑时他还是个颇有傲气的少年,不过看起来他对那万人艷羡的位置似乎不怎么上心。 元邑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沉稳是个办大事的料儿,我还清晰记得元邑离京当日对太后所说的话:“祖母放心,邑儿此去必会修好心性来日回京定会护祖母周全。” 少年没有对于未知的惧怕与恐慌,有的只是眼中无尽的沉寂与睥睨一切的气魄。 孙儿不在意不证明祖母不在意,元邑不在太后这是想先将本太师拉拢过去。 很可惜,我没有那种谋划大事的打算。 翌日一大早我便请旨进宫面圣。 德忠将我挡在了御书房外。 “太师还是回去吧,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太师。” 塞了锭银子在德忠手里,德忠笑嘻嘻收银入袖仍不肯让开:“太师也知道,有些事陛下谁也不想得罪。” 德忠这番一提醒本侯登时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是陛下不会管我的事。 想来前些日子刘皇后请本太师教导元郢的事陛下都知道,太后如今这么做陛下也明白其中缘由,他只是不好说些什么。 几股势力互相牵制对于陛下也未尝不好,一方独大反而是个难办的。 这几日元郢很给面子没来打扰,本太师乐得清闲坐在院中品茶赏花,阿六带了几个丫鬟打扫院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自然直到一个人打破了原有的和谐,应该说是彻底地打破。 一只羽箭嗖地一声射穿了本太师的一盆牡丹惊得众人惊叫声不断,这头还没回神那边欠揍的笑就传了过来。 “哈哈,太师这般悠闲可不好。”说话间元郢已大步走到我面前,“不如今日就陪本王去体察一下民情可好?” 王爷的命令谁敢违背? 半柱香后,两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沿街乞讨。 没错,这两个叫花子正是本太师和元郢。 没走几步衣领被人拎了起来,脑门儿后的声音相当具有威胁性:“你们是哪里跑出来的居然敢在本大爷地盘上抢吃的?” 我挣了挣没有挣开,又挣了挣这次直接摔在了地上。 几个乞丐慢慢凑了上来身上污浊不堪脸上的表情更加污眼。 一个乞丐跟班儿看了眼本侯的脸凑在乞丐头头耳边说了几句,乞丐头头眼中立马贪慾乍现:“看你小子长得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睛很会勾人,我看就把你卖到相思楼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相思楼是个什么地方本太师怎会不知? 相思楼,京城最大的男馆。 飞速从地上站起来想低斥他们几句,元郢一个跨步走上前来挡在我面前:“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此胡言乱语,信不信本王让人把你们砍了?” 有那么一瞬那些乞丐们还真被元郢镇住了但那只是一瞬随即他们仰头大笑,这口气跟不上那口气:“你们听到了么?他说自己是王爷,是王爷……”笑够了那乞丐头头儿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若是王爷那老子就是皇上!” 扫了眼元郢他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似是变得更加狰狞了:“我看你也长得不错就是嫩了点儿,罢了,罢了连你也捎带上吧。” 元郢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你说谁嫩?” 乞丐头子呲出一排黄牙噁心笑了笑:“也是,进了相思楼很快你便不嫩了,哈哈……” “去你大爷的!”说话声过一个黑影直直飞了出去,元郢无比霸气站在那里一只腿抬得老高。 元郢这功夫不是盖的,一脚就能将人给踢飞,不错! 本太师慢悠悠踱到他跟前拿肩膀蹭了蹭他小声道:“殿下果真威风。” 他勉强沖我咧咧嘴没有笑准确的说他的脸就是那正值壮年的苦瓜:“太师,本王的腿……” 想来是方才踹人用力过勐收不回来了,我使劲往下拉了拉他的腿依旧高高抬着。 乞丐们七手八脚将乞丐头子扶起来,乞丐头子彻底红了眼成了煮熟的螃蟹:“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技到用时方恨少说得可不正是本侯? 早知道我去学些武艺也是好的。 眼看着那些乞丐们越走越近我大手一挥挡在元郢面前:“住手!”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瞳孔中露出几分疑惑。 趁着这空档我给了元郢一个眼神大吼一声:“跑!” 作者有话要说: 张有才:跑! 元郢:跑去哪里? 张有才:哪里都行。 元郢:那你也得先把我的腿放下来再说。 张有才:…… 第10章 欢老大 跑出一段距离身后安静地只剩风吹,我悲哀停住了步子。 转身,果不其然,元郢还是一只脚杵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本侯是个仗义的怎能见死不救? 是夜,相思楼暗室,本太师元郢并排坐在地上旁边点着一排蜡。 折腾了一日我实在倦得很眼皮子止不住往下耷拉,元郢坐在一旁时不时往我这边看。 “今日太师本来可以走为何还要回来?” 一股豪情自丹田腾起,我快合上的眼皮子立马撑了起来:“微臣岂是那等鼠辈?殿下有难微臣自然是要救的。” 元郢一向没什么正经的语气中多出几分正经来,他一脸正色问道:“本王若不是王爷太师可还会救?” 一股清明之气沖入脑袋我登时清醒过来,这般问话是在试探本太师? 眼中挂上抹坚定我的声音极为确信:“会。” 这个是真话。 晦暗的烛光摇来晃去照出两个黑洞洞的影子,元郢眼中隐有笑意。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走了进来,壮汉手中拿着牛尾巴般粗的皮鞭。 壮汉们往旁边那么一站,中间隔开一条路一个更壮的汉子走了进来。 壮汉手里是个苹果大的骰子,模样更像个骰子方方正正有稜有角就是没下巴。 众壮汉低头哈腰齐声道:“欢老大。” 欢老大围着我们二人转了圈最终将毒爪伸向了本太师。 欢老大一双手粗糙得很,在我脸上摸了几下还真疼。 “看你这模样卖相还不错,不若今晚先让老子尝尝鲜?” 无声在心中说了个“不”字,欢老大似是那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脸上一痛倒吸了口凉气。 欢老大危险眯起双眼往我面前靠了靠:“怎么?还不愿意?” 元郢大“呸”一声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欢老大登时暴怒引得满脸的横肉抖了抖:“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拖下去抽上二十大鞭,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第9页 “你这般放肆可知我们是何人?”元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欢老大轻嗤一声:“什么人?到了这儿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我。” “我是……” 元郢正欲出声我暗自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我清清嗓子故作柔弱:“欢老大,我这朋友见识浅不懂规矩还望欢老大见谅。”假装咳了几声,“您看,这几日我感了风寒还未好。要不这样,后日等我好些再去伺候欢老大可好?” 欢老大的眼笑成了条线忽地又换了副严肃面孔:“后日太久了,老子最多等到明晚。” “可是我这风寒……” 欢老大不耐烦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你若是再唠叨就将你的朋友拖走!” 石门再次关上,元郢立即炸毛:“你是不是吓傻了?方才为何不将我们的身份说出来?!” 平静往边上靠了靠我重新坐回地上:“若说出来欢老大信了那我们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这是为何?” 本太师摇摇头,果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想来我是要让刘皇后失望了,她这儿子委实锈得很。 “若是信了那他抓了当今王爷是犯了死罪,未免落人口实他定会杀人灭口。” 元郢大彻大悟之后便是沉默。 靠着石桌调整了下坐姿我打算睡觉,元郢的声音不轻不重飘了过来:“明日,本王不想太师去涉险。” 困意袭来我含煳应了声:“殿下放心。” 隔日,我的心全然没了昨日的那般淡定。 欢老大的房间四处全是娇嫩的粉红,桌椅床铺就连窗户纸都是粉的。 心中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这个欢老大明显是个心理扭曲的。 噙着抹讨好的笑我冲着一旁的壮汉询问:“这位大哥,不知欢老大现在人在何处?” 那壮汉油盐不进说得话却相当刺耳:“着急个球?待会儿欢老大定会好好收拾你。”说罢龇着牙猥琐笑了起来。 心凉了半截,我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逃走房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并不怀念,因为此人正是欢老大。 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欢老大满身酒气走了进来,他一进门我便缩到了墙角旮旯里。 房里的壮汉很识相抬脚就往外走,快出房门时那壮汉回了个头向我投来一丝怜悯的目光,心中的感觉越发不好我又往墙角缩了缩。 欢老大龇着牙笑得难看得很也张狂得很:“小子,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大爷的本事!” 我自问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但此时在力量上的确是敌强我弱,此时本太师很有必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智商。 敏捷躲到一边我浮上个笑:“欢老大,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不消片刻本太师大模大样走出了房间。 智商这东西遇到欢老大这种莽夫分外好用。 出了相思楼我一路往东,现下离相思楼最近的便是蓟云的府邸。 所幸蓟云在家,听我说完立马带了几个家丁随我出了门。 相思楼管事儿的见蓟云是个当官儿的满脸虚情应承着:“蓟大人说的人我们的确不知,是不是蓟大人搞错了?” 眼下元郢还在这里,时间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我挤到前面打起了官腔:“你们关的人身份尊贵,若是他出了什么差池恐怕整个相思楼都要为他陪葬。” 也是巧了,欢老大出现时我正站在极为显眼的地方。 欢老大手一挥□□个壮汉一拥而上,上接触到本太师之前众人动作及时止住。 面前是一块腰牌,蓟云的腰牌。 一群壮汉连带着欢老大唿啦唿啦跪了一地,欢老大忏悔地尤为真切:“大人,小的错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次。” 昨日还在本太师面前耀武扬威今日就变成了孙子,所谓节操真是半分也无。 蓟云淡淡望了眼欢老大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意思已经很明显等着我裁断。 “欢老大,当日和我关押在一处的公子在何处?” 欢老大抖成了狗尾巴草:“方才有人点了他,现在他在二楼。” 元郢是不怎么让人待见但终归多年的交情,若他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踢开一扇扇房门没有元郢,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元郢…… “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本王这里称老子?我让你得瑟,让你得瑟!” 伴随着元郢的声音男子的惨叫声四下散开。 循声而去在最里面的一间房中找到了元郢。 元郢手叉腰,一脚踩在老头儿背上,那阵势叫一个英姿飒爽,威风八面。 轻咳了一声,我笑:“殿下,该回了。” 楼下,人群忽地骚乱起来,一群士兵沖了进来分作两列站在一边。 明黄的衣角,高深莫测的眼神不是元锦又是何人? 他怎的知道我们在此? 蓟云站在那里朝云锦行礼:“太子殿下怎的会来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们晚安,我也要睡了,么么~~~~ 第11章 谢礼 往大厅中那么一站元锦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人,找回三殿下和太师。” 此番元锦是来给我们难堪的,这般大张旗鼓来寻当今三殿下和当朝太师,若是真被他寻见了这名声可就算是真完了。 我拉了下元郢的衣服示意他走,这次他相当配合随着我转出了相思楼。 二人先换了套衣服又回了太师府,路上元郢笑得开怀:“没想到太师还挺在意本王?” 不知他这结论从何而来我道:“云王的安危关乎到国家的兴衰存亡微臣自是在意。” 元郢似是无意提了句:“不知太师是否对所有人都是这般。” 那般高尚的事我自是厚着脸皮应下:“自然。” 回府前元郢极为不满说了声:“也不知那欢老大什么眼神居然说本王嫩?” 你小我几岁又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嫩谁嫩? 我笑了笑这事儿就算过了。 元郢回宫之后自是将此事告知了刘皇后,刘皇后立马让陛下下旨封了相思楼。 隔日本太师去了趟蓟府,碰上蓟云出门我就坐在前厅等。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丁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还有几分惋惜,他们目光锁定的地方正是本侯所在的前厅。 不自在瞅了瞅衣服,本太师衣着得体相貌堂堂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怜了我们家大人。”一个中年妇女冲着我的方向面露哀色。 见我注意到了她她一脸的高傲没有半分害怕的表情,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是……这是…… 估计我去御前承认自己是断袖一事整个京城早就传遍了,既然传遍了那这蓟府自然也是逃不脱。 第10页 这是在怀疑我对他们家大人图谋不轨吶。 抬手扶额心中一片哀唿,名声这东西的确是个要紧的。 “太师怎的有空来府上?”蓟云一身素衣出现在前厅,清淡的颜色衬得他模样越发淡雅。 院中那几个丫鬟眼睛不时往这边瞟看得本侯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来:“也无甚要事本太师碰巧经过就进来看看蓟大人。” “太师哪里是碰巧分明就是特意……” “阿七。”阿七立马住嘴委屈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蓟云道了句“劳太师挂心”在一旁坐了下来。 “今日来其实是想当面谢过蓟大人,那日在相思楼的事多亏了蓟大人。”我满脸正色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真挚些。 蓟云清冽一笑似是那万花齐放:“太师言重了,下官所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挥了挥手:“哎,正是蓟大人口中所谓的举手之劳才让本太师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出丑,更何况亏着蓟大人云王殿下也没出什么事,只一句举手之劳概括下来可是不妥。” 阿七机灵得很我只消一个眼神投过去准保他立即会意。 下一刻,一个楠木锦盒摆在了蓟云面前。 接过锦盒我给蓟云递了过去道:“蓟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蓟云自是推辞,两人推来让去好一会儿见他实在难办本太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锦盒塞到他手里站起来退后了几步同他隔开一段距离。 他作势又要送上前来应是走路步子过快一个不留神险些摔倒,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才将他勉强扶住。 现下我一只手扶着蓟云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他背上这姿势怎么看都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在里头。 背后一阵冷风我扭头去看满院的丫鬟家丁眼中都喷着怒火,再看看阿七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蓟云清咳了声:“多谢太师下官并无大碍。” 背上的手滞了滞慢慢收了回来,我故作淡定:“蓟大人走路需谨慎些,这个礼但凡本太师送了是不会拿回来的,蓟大人就留着吧。” 蓟云站直了身子缓缓点头:“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 回去的路上阿七一脸的坏笑,我看着糟心不问问还好奇得紧。 “阿七,出了蓟府你就一副白捡了个大烧饼的模样。说吧,笑什么?” 阿七缩了缩脑袋:“太师,您觉得蓟大人这人怎么样?” “蓟大人乃八斗之才犹如沧海遗珠自是极好。” 阿七听完缩进去的脖子立马又弹了出来:“太师对蓟大人是不是,是不是……” 知道阿七在暗示什么我低斥一声:“阿七。” 这话被旁人听去怕是会惹出大乱子。 阿七的脖子再次缩了回去。 日落的风格外清爽,吹得本太师心神飘荡。 回了太师府前脚还没迈进门槛一个人从府内走了出来,那人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近来气温骤降大人们记得保暖哈,么么~~~~ 第12章 雁秋山 淳阳步调极快,惨白的脸上尽是不满。 与他走了个对面我赶紧迎了上去浮上一脸的愧色:“不知公公驾到让公公久等了。” 淳阳显然还没消气但是本太师怎么也是洛国太师他也不能太过无礼,能看出来淳阳忍者口气道:“不知这次太师是去了哪里?” 我默默给阿六递了个眼色阿六立马俯身上前道:“太师,公公都等了一下午了。” 我满脸带着歉意的笑:“实在对不住,方才出门赏了个景。因着景色宜人就多看了会儿不想公公在这边等着。”淳阳仍是一脸的不悦,我冲着阿六吩咐,“阿六,去库房把上次那颗大的东海珍珠给公公带上算是我给公公的赔礼了。” 淳阳的脸是那漫山的野兰花,开心的声音更尖刺得耳膜一阵难受:“那多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太师有心咱家就先收下了。今日咱家是带着太后的口谕来的。” 太后的口谕还是与元邑脱不开关系。 估计太后到陛下面前演了一出苦情大戏,是以元邑会提前回来,时间就定在下月初三。 其实领兵去接元邑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领兵去接他本太师要骑着马去。 为什么要骑着马去,对于这个疑问我也问过淳阳。 淳阳给出的回答是陛下觉得这样更能彰显我朝官员的风采。 淳阳这些说辞都是那鬼扯球,本太师坐着马车去就不能彰显本朝的风采? 此事的始作俑者定是太后。 太后这般做无非就是想告诉元郢元锦他们,本太师为了接元邑这般隆重都冒着生命危险去骑马了。 太后想借着此事充分表明我是元邑那边的人。 只要不是太过陛下自然不会忤逆自己的母亲,是以本太师夹在中间成了个受害的。 两日后,雁秋山。 元郢拿着马鞭骑得欢快,我趴在马背上僵成了块儿木桩子。 练了半日我这匹马依旧在原地打转他那匹马早已跑到了山那头。 生涩扯着缰绳踢着马肚子一步一步往山那边挪,不过这马委实挪得太慢太阳落下去本太师还没挪过去。 眼见着月亮都出来了依旧没有见到元郢的影子我开始担心,雁秋山经常有勐兽出没元郢莫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让他教自己骑马若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是吃不了还要端着走。 “殿下……”空荡的山林中只有我的声音,听着自己本就颤抖的声音响彻在丛林间那种感觉更加恐怖。 又叫了声依旧无人回答。 算了!豁出去了! 下了马摸着黑进了小树林,里面漆黑一片偶尔有不知名的禽类飞过惊出我一身冷汗。 不会武功实在是本太师心中永远的痛。 脚下踩碎一根树杈树林深处立马有什么动了下发出窸窣声响,停住步子去看也没发现什么。 借着月色勉强能看出个路,提着一颗心又走了走慢慢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拨开树枝面前是水光粼粼的河面,河岸上开满了花,美得有些过分。 目光在河面上扫了圈一颗心直接掉进了冰窟窿。 河中央的衣服可不正是元郢的? 环顾四周我连续喊了几声:“三殿下,三殿下你没事吧?” 河中的衣服一动不动在那飘着我的一颗心却再也飘不起来。 扑通一声扎进河里,好不容易够着衣服单手一拉下面竟然没有人。 心中越发焦躁,元郢他不能出事,他若是出事了我可就遭殃了:“殿下,您快些出来吧。不要闹了!” 除了稍有波动的河面没有人应答,深吸一口气我又一头扎进水里。 水下除了水草□□偶有几只虾结伴游过可就是找不到元郢。 河中央找不到我又绕到边上去找,找了一半一只脚不慎被什么缠住无法动弹,扑腾的双臂激起不小的水花。 第11页 “殿下,你快些出来吧。不然臣,臣也……”河水一口口灌进嘴里最终我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神智消失前我看见一条大鱼冲出水面,那速度之快激起了沖天的水浪。 …… 星星不多,月亮看着有些大。 手心湿湿的感觉,随手摸了把抓到一缕草。 “醒了?”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出现一个大人物,重要人物,嘿嘿~~~~ 第13章 元邑 撩了撩沉重的眼皮看见个熟人我无奈扯出个笑:“殿下果真是遭遇了不测。想来我太师府一家老小要遭殃了。” 元郢扁了扁嘴一副“你活该”的模样:“看太师这模样想来是还懵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本王饿了要回去吃饭。” 唿地从地上弹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我难以置信地问:“殿下是说微臣……没有死?!” 元郢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笑得开怀:“太师自然是活着的。” 捏捏自己的脸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就在方才还感觉有什么虫子咬了下微臣的嘴,原来微臣还活着这才有感觉。”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犀利随即又布满了笑意:“那我们走吧。” “方才殿下去了何处为何一直不出来?” 元郢白了我一眼:“我睡着了不行啊?” …… 在水中睡着,行,你真牛!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跟着元郢学骑马,整日腰酸背痛顺带着抽个脚筋日子过得委实艰难。 有时我禁不住想自己又不是皇子,皇家的脸面与我何干自己何必这么听话给自己找不痛快?可转念一想我可是国之栋樑,朝堂之上太师仅我一人,这么高的官位这皇家脸面还是要顾念的。 这么想想心中那股子怨气竟真的消退不少,由此可见念由心生,自己看开了就好了。 转眼便是半月后。 入了秋,天渐转凉。 秋风卷着落叶吹散余下的暑气。 今日辰时就候在城外眼下已是午时三刻,元邑的人马就是那荒漠中的小树儿见不着个影儿。 一同前来的淳阳娇贵得很躲回马车中补觉去了,我骑在马背上吹干了一张脸。 前去打探的侍卫回来禀告:“回太师,二殿下带着麒麟军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些芝麻大小的黑点儿,我指着黑点儿确认:“那些便是二殿下的人马?” “正是。” 随淳阳前来的小太监见状赶忙将淳阳唤醒,淳阳立马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秋风中装忠心。 队伍越来越近,奔腾的骏马翻飞的尘土盖住面前的落叶成了一片沙尘暴。 看着这么壮观的一幕我居然有了种吟诵《从军行》的冲动。 “停。” 悠长的一声过后,前行的队伍戛然而止足见军中纪律严明。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走了出来。 黝黑的皮肤,健壮的身板儿,只是长相…… 如本太师所料不差,六年过去元邑长成了个歪瓜。 眉毛成了一堆杂草还说得过去,那个鹰钩鼻是怎么个情况? 见那人要下马我和淳阳急忙迎了上去:“殿下。” 那人听了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径直往后走去,片刻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骑着马淡漠走了出来。 英武的眉毛,好看的凤目,少年骑在马上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浑身隐约散发着股子冷漠。 是了,此人身上依稀有着少年元邑的影子。 淳阳跟着先前的男子一口一个殿下喊着,我绕过那男子走到元邑面前:“微臣在此恭迎二殿下。” 淳阳在宫中多年却是近几年才混到太后跟前的,对于元邑他估计不是很熟即使见过那相貌估计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双凤目往下瞟了一眼语气冷清:“你就是当年的新科状元张有才?” 不错,爹娘觉得越是土气的名字越是好养。 当年爹娘盼着我能出人头地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土掉渣的名字。 抽了抽嘴角我回道:“正是微臣。” 元邑没什么表情他的目光群移开看向了远处:“想不到如今你都成了当朝太师,手段当真厉害得很。” 他这般说我只得干笑。 我能有什么手段?我能有什么手段? 淳阳反应过来是那黄鼠狼闻到了鸡味迅速凑到了元邑面前一副谄媚的嘴脸:“二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奴才已吩咐人将府邸收拾了出来,殿下这就回府可好?” 元邑将目光移到淳阳面上眼底满是不屑他侧身冲着方才鹰钩鼻男子道:“长尉,我们走。” 淳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的褶子来回抖动,满脸的□□子抖了一地。 回了成王府,元邑去后院沐浴更衣我和淳阳在前厅候着。 “安福,二殿下的性情你可了解?” 安福便是淳阳身边的小太监,安福低下头有些自责:“回公公,安福进宫晚早前又没什么机会在太后身边伺候是以对二殿下不是很熟。” 淳阳一张老脸皱成了个麻花,我坐在一边一声不吭。 “殿下。”淳阳讨好站了起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我抬眼去看,一时间有几分愣神。 元邑一身白色锦袍穿得合适,即使穿上如此干净的颜色依旧掩不住他身上那种英武傲然的气息。 他的长袍如樱花,眉眼是那浅潭中的月光好看又优雅,只是眼底有股深深疏远。 元邑身后似是长了眼回头望来,目光与他在空中对了个正着他难得怔愣片刻随即一抹嘲讽浮上眼梢:“太师这般看着本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章了三殿下终于出场了,是个冷淡疏远的主儿,嘿嘿~~~~ 第14章 狩猎 拍拍袖子站起来我的老脸端得很正:“回二殿下微臣并无话想说。” 他不再看我带着一行人出了成王府。 送走了元邑我这个差事也算是交了差。 回府上泡个澡早些歇着才是正事。 这一觉是睡舒坦了,第二日本太师算是摊上了大麻烦。 大麻烦的来源正是元邑。 元邑刚回来便找我的麻烦,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招惹过他。 不过要再细细翻翻找找还真有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是年,也就是本太师高中新科状元的那年。 当今陛下大设宴席款待众臣,将满朝有头有脸的挨个敬了遍我到御花园透气。 是时,宫灯长明,星子漫天。 一时赏月出了神居然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回身有些勐了那人躲闪不及直直往后跌去,我向前一个箭步将那人扶住。 月影落下覆住那人的面容唯露出一双眸子,一双凤目带着傲气有几分稚嫩。 第12页 估摸着是我当时看他的样子有些震惊,毕竟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双凤目生在男子身上,多看几眼也在情理之中。 他用力一推我打了个趔趄后来元邑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那时本太师还是个旁人眼中炙手可热的择婿对象他必不会多想,只是前几年被元郢那般连累坏了名声。 大约元邑也知道了我一堆事儿,回来之后左思右想觉得当年本太师对他做了不轨之事咽不下这口气这才给我找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元邑向陛下进言让我去狩猎。 给出的理由还算有理,他说我朝一向重文轻武于维护国家安稳有弊。是以劝陛下下令让满朝文武勤修骑射之术。 秋后狩猎文武百官都应参加,作为文官中极少数会骑马的官员之一元邑建议让本太师做个表率勤练骑射之术。 满朝堂上那么多会骑射的文臣,为何让我来做这表率,没有刻意在里头怎么可能? 有件事元邑怕是不知道,眼下太后有意拉拢本太师还来不及。他倒好如此行事得罪本太师,有魄力! 元郢听了这事晌午前就来了府上,当然他还是一贯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热闹形容:“太师此番可要当心身子骨,不要急于求成练成个残废回来?” 元郢一番风凉话说得飘然,我一句话堵住他的话头:“三殿下之前教微臣骑马的事不少人都知道。若是此番真摔成了个残废旁人少不了说三殿下骑术不精没将微臣教好,微臣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能连累了三殿下不是?” 他瞪了瞪眼又收了回去拿起方才进门时放在桌上的东西:“这是本王送太师的,太师可要好生用着。”他站起来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道,“记得,太师要活着回来,哈哈。” 丢下这么个诅咒元郢扬长而去。 …… 心中的拳头早已将元郢打得四仰八叉。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他给我的是护膝?是怕我摔着?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我张有才这么多年来的噩梦加酷刑。 除了早朝偶尔帮陛下分摊些政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练习骑射之术,不得不说元郢这次算是有用帮了我不少的忙。 时光是流水亦是奔腾的江海,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秋后狩猎的日子。 狩猎前一日,众大臣连同皇家子女都动身去了皇家围场。 是时已是深秋,颳起的风越发地凉了。 宫女太监连同侍卫忙前忙后,扎营的,端茶送水的忙得焦头烂额。 去御前请过安我忙里偷闲在围场内转悠。 明日就要上猎场,猎物多又好猎的地方要记牢,先踩踩点儿是个要紧的。 “怎么?对于明日的狩猎太师很担忧?”元邑披着披风走了出来,眼睛自始至终都没在我脸上停留一下。 我含笑回了话:“同二殿下一同狩猎微臣自是惶恐得很。” 元邑轻嗤一声似是对我这种最低级的奉承很是反感。 我抖了抖嘴角有几分不自在。 远处蓟云正往这边走我稍微提了提音量:“蓟大人。” 蓟云中规中矩踱到我们二人面前清秀的眉眼中是恭敬:“殿下太师也在此赏景?” “是……” “太师应是在找猎物多的地方做个标记,这番做对其他人可不是很公平。”元邑截断我的话令人相当不快。 他说话方式不怎么中听说得却全是实话,我笑笑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蓟云指着远处的一处山峦:“那里是长秋山,听闻那里林中时常有勐兽出现明日二殿下可要小心。” “蓟大人不参加么?” 蓟云沖我淡然一笑:“陛下此次准让下官随行主要是怕出个意外好有人照顾,狩猎的事下官就不参加了。” 心中有淡淡的失落,听闻蓟云看起来柔弱实则是个有能力的,骑射什么的不在话下。 不能亲眼见识下他的风姿多少有几分不甘。 待蓟云走远元邑的声音是那敲钟的棒槌打破了我的一切幻想:“太师还是想些切实际的好,蓟云……”元邑一本正经摇了摇头,“不可能。” 这句话听着有些凉。 夜凉如水,皱了枯叶黄了心境。 “太师,夜深了还不睡么?”阿七站在面前手里拿着块手巾。 我抬眼望过去一时没管住嘴问了句:“阿七,你觉得蓟大人怎么样?” 阿七一副“您的心情我能懂”的欠抽模样:“太师,夜深了明日还要狩猎早些歇息吧。” …… 晨起,风凉。 陛下大帐前众皇子大臣站了一地都在静候陛下。 以袖捂脸我蹭到皇子公主后面装透明,元郢背后似是长了眼我刚站定他便回过头来笑得灿烂:“太师可是刚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话一说完元邑元锦也相继望了过来,元锦眸子幽深看不出什么元邑那眼神明显依旧是不屑。 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蓟云也注意到我他缓声问:“看太师的模样似是没有休息好,可是哪里不适?” 我笑笑心理平衡了些,你们都不待见我又怎样人家蓟大人可是个善解人意的:“没什么大碍,只是昨日没睡好。” 元郢一听不乐意了,瞪着一双大眼有几分怒气:“太师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怎么?太师是觉得蓟大人比本王重要?” 蓟云识相不说话,元锦转回头没有出声元邑总算正眼看了我一眼却没什么好话:“二弟问得对,难不成太师觉得蓟大人比二弟还重要?” 这个问题委实不好回答,方才本就是先搭了蓟云的话若此时说元郢重要怕是又要被扣上个大胆欺上的帽子,我犹疑着:“臣,臣……” 作者有话要说: 有才:元邑,你总为难我有意思么? 元邑:看不顺眼打我啊! 有才(挥起拳头冲过去):打得就是你。 元邑(震惊):你还真打??!! 第15章 遇险 “陛……下……驾……到……” 从来没有哪一刻本太师会觉得此刻太监那奸细的嗓音如此动听如丝竹,我长吁一口气看向元华帝来的方向元郢一张脸蓦地凑了过来压着嗓子道:“这事儿……没完。” 我杵在原地没了动静。 元郢说没完那定是没完。 他的威胁在稍后的狩猎中用一种既明显又幼稚的行为直接表现了出来。 皇子大臣们分散开各自狩猎这本来很好,只是元郢一直不近不远跟在我身后是个什么情况? 但凡我抬手去射猎物元郢就抢先一步射中,骑射这事儿本身我就是个临时抱佛脚的哪里争得过他。 半个时辰后我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空手回去先不说在蓟云面前没了脸面,作为陛下钦定的文官表率我空着手回去明显在打自己的脸更打陛下的脸,我这脸面没什么要紧不过陛下的脸面是个正事。 第13页 不应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这样下去。 下定了决心我跳下马走到元郢马前头堆了满脸的笑意:“三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原谅臣之前的失礼放过臣这一次吧。” 元郢跃下马背弹了弹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一副心安理得的形容:“怎么?太师现下注意到本王了?” 扯扯嘴角我再笑:“云王殿下风姿飒爽,尊贵俊朗臣怎会注意不到?” 这些奉承话对他很是适用,元郢扭头故作大方拍拍我的肩:“算了算了,本王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本王不干涉太师狩猎就是。” 你不小肚鸡肠谁小肚鸡肠?! 可不就是你?! “谢三殿下。” 摆脱了元郢我骑着马向长秋山的方向奔了过去。 还有半个时辰狩猎便结束了,再不猎到几只大的猎物我这个文官表率在陛下面前定不会好过,满朝小人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把我淹死! 长秋山,林深草厚,高大的林子完美阻隔了视线。 偶尔出现的几只野猪有我些招架不住,连射三箭总算射中了头猪。 随行的侍卫捡起野猪满脸的兴奋:“太师好箭法,这头野猪不轻……”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他的眼睛瞪成了个核桃,我有些失笑:“射到野猪是本太师有些本事,可你也犯不着这么震惊不是?” 侍卫的盯着树林深处一双眼睛睁得越发地大,他手指颤抖着指着我身后语无伦次道:“太师,有,有,有……” 心中纳闷回头望过去我几乎跌下马来,一只白虎张着大口流着哈喇子站在我的正后方。 显然,本太师成了白虎眼中的伙食。 回头看了眼那侍卫我大吼一声“快跑”骑着马飞奔而去,扭头观察那侍卫朝相反方向跑了还算是个机灵的。 白虎紧跟在我身后,看得我一阵阵心惊胆颤。 白虎震天一声吼马儿受惊狂奔起来,也不管荆棘丛林只一个劲儿勐钻。 稍不留神树枝拦在胸口我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来,连滚了十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可悲的是白虎见我掉了下来放弃了追马转而向我滚落的方向奔来,勉强站起来那白虎勐地一跃直接向我扑来。 有那么一刻我开始怀念好多事,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 那一瞬间突然很想爹娘,爹娘从来都站在我身边保护我,尽心尽力保护我。 “爹娘……” 眼前人影闪过随之腰间多了一双手,还是一双有力的手。 “太师站在这里是在等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英雄救美的梗,嘿嘿~~~~~ 第16章 充胖子 抬起脸往上看,稜角分明的脸,英气的眉毛还有……淡漠的疏远。 “二殿下?” 元邑本来就不待见我对我存有偏见,眼下这般的狼狈相被他看到可算是倒霉到了家。 带着我落到一个高处元邑又折返回去与那只白虎纠缠在了一起,那场面看得我是热血沸腾。 元邑在边关待了那几年没算白待,左一脚又一拳不消片刻已将那只白虎制伏。 危险消除我从高处下来急急走到元邑身边竖起根大拇指满脸的敬佩:“二殿下果真身手了得微臣佩服。” 元邑的声音清冷中夹着几分傲气老成:“太师方才的表现本王算是开了眼。” 看来我在生死关头临危不乱依旧保持着最后一点尊严的行为很让元邑看重。 “殿下过奖……” “胆子不是一般的小。” …… 嫌弃本太师胆小无用? 你厉害我不同你计较,我向前走了几步转移了话题:“殿下,此处地势险要又多野兽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悠长的凤眸转了过来正好与自己的对上我心中有些不自在抽了抽面皮:“微臣恳请殿下快些离开。” 元邑哼了声没有表示,身后蓦然一片冷漓我回头去看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推开了元邑:“殿下小心!” 是的,本太师不是个文武双全的却是个重义气的。 元邑方才救过我这个恩情怎么也是要还的,只是没想到这回这胖子充得有些过。 醒来时我已回了府上,面前冷烛摇曳照出个人影。 那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我揣摩着叫了声:“三殿下?” 元郢扭过头来有些生气,一张清秀的脸扭成了个纸糰子:“太师,你叫本王说你什么好?自己那点儿本事又不是不知道,打肿脸充胖子也要看个情况不是?” 头一次看见元郢这般模样我有些好笑,刚扯了嘴角背上一阵撕裂的疼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我这一动元郢立马跑了过来一只手点了我的穴位:“这下你便不能随便动了,真是不叫人省心。” 元郢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着实好笑得很,我低下头偷笑几声復又抬起头来。 他顺势在床边坐下:“也多亏了你二哥才能全身而退。太师这次是立下大功了,过几日就等着父皇封赏吧!” 封赏还没等到却等来一个本太师挂念的人。 依照太医的嘱咐,那白虎伤了我的元气这几日要多吃些好的补上一补。 中午喝了两碗参汤,下午蓟云提着一盒人参来了。 背上的伤还未痊癒我只能趴在床上见客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蓟云坐在桌边声音中透着些关切:“之前下官便提醒过太师长秋山危险不想太师还是去了,不知太师现下可感觉好些了?” 我趴着可怜点了点头堆了满脸的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伤,蓟大人专门为此跑一趟本太师这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蓟云清透的眸子动了动:“太师哪里的话,左右太师没什么大碍就好。” 心里有些飘面上却淡定得很:“不过说来也巧,长秋山一直以来险则险矣最多也就是有些野猪什么的怎的竟出来那么多只白虎?” 蓟云亦不解摇摇头:“这个下官也很纳闷,想来不知是哪个玩忽职守的没看好围场。” “恩,应是如此。” “太师,二殿下来了。”阿七站在门外极为恭敬道。 往常阿七同我说话恭敬是恭敬却没有这般恭敬,此次似是恭敬过了头。 想了想我提高声音隔着房门都能听出本太师无上的诚意:“还不快些让二殿下进来?” 阿七这般恭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已经到了门口。 我这话刚说出去阿七立马接下:“二殿下请。” 午后的日光有些刺眼映着元邑冷清的眸子越发地明亮,他的眼底却没有什么波动。 我作势要起身元邑十分不给面子:“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太师做一次就够了。” 充胖子为的谁?本太师现下这形容还不都是因为你? 第14页 我知趣不再说话。 蓟云起身行礼:“微臣见过二殿下。” 元邑挑了挑眼角面上没什么波澜,具体来说他的脸一直都是一个表情:“蓟大人也在。想必蓟大人一来太师的病就好了大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爬来更新了希望大人们喜欢,晚安~~~~~~ 第17章 名声 元邑后面的话是冲着蓟云说的指的明显是我。 看着蓟云有些尴尬我笑笑扯开话题:“二殿下终日繁忙还有空来看微臣,微臣心中不胜感激。” 元邑兀自在桌边坐下蓟云便一直站着:“蓟大人方才和太师聊了些什么?” 蓟云淡然一笑:“回二殿下,方才臣在同太师说围场遇虎之事?” 凤目一扬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奥?关于围场一事蓟大人有何看法?” 蓟云清润的眉眼浸在日光中淡雅得很看得我心中一阵乱撞:“回二殿下,微臣没什么看法。” 元邑也不恼回头看向我眼底的不屑没有以往那般强烈:“这是给太师拿的两盒人参,太师多吃些好生将养着吧。” “谢过二殿下。” 人参果真是个好东西。 在家将养了半个月身子终于好了些。 是日阳光明媚得很,阿六在院中站着看我杵在院中吹小风。 吩咐阿七去书房将笔墨纸砚搬腾出来,不知为何今日本太师很有画画的兴致。 池中,一队家燕成□□。 下笔,绘一对家燕。 阿七嗤笑一声对着阿六道:“咱们太师想来是赌燕思人了。” 一个凌厉的眼神抛过去阿七立马噤声变成乖巧的模样,我转回来继续画画:“想来阿七最近闲得无聊,听林妈说马厩的马需要洗洗了。这样吧,你去马厩洗马下午本太师要骑马。” 阿七一脸的不情愿去了,阿六幸灾乐祸地嗤笑。 家燕翅膀上添上一抹重墨我缓声道:“难不成阿六也想去?” 阿六连连摇头:“太师饶了小的吧。” 家燕池水全部绘就,左边还有一大半空白。 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清秀的眉眼,柔润的面容似是九月桂花开了满眼。 “太师?”阿六迟疑的声音。 我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说。” 阿六看着我的表情就像那喝水噎在了嗓子眼儿:“太师,您这表情是不是有些过?” 我有些怔愣:“我这表情怎么了?” 阿六递上一面小镜子:“太师您自己看。” 镜中的人五官英俊没什么可诟病的,若是真要挑出个缺点我只能说自己此刻的表情有那么些,那么些猥琐。 将镜子塞回给阿六我故作无事:“阿六,你去沏壶茶过来。” “是。” 喝过茶下午我先乘轿去了城郊又换成骑马,阿七十分不解:“太师想骑马直接骑便是了怎还如此大费周章?” 给了阿七一记白眼我懒得解释:“本太师的智慧你又怎会知晓?” 阿七扁扁嘴没有说话。 上次秋后狩猎我算是输得彻底从头至尾就射中了一只野猪。 现在城中都传当今太师骑术实在上不了台面一场狩猎下来只射杀了一只野猪还不算什么还因为和二皇子争猎物摔了个屁股开花。 和元邑争猎物?摔了个屁股开花?! 我真冤! 对于元邑大家明显嘴下留情不少,说什么成王殿下年纪轻轻一人打三虎还救下了命在旦夕的太师堪称一个美谈。 显然当时本太师还在和二殿下争猎物…… 谣言这东西实在是胡说八道! 我拼着性命救下元邑他反倒成了英雄本太师成了狗熊,这个理真是无处评说。 不知究竟是哪个嘴巴缺德的将本太师传得如此窝囊,我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大半。 当众骑马这种蠢事本太师还会做? 不能当众骑马我就偷着骑。 林间枯黄一片,叶落花散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驰骋其中有种要飞出去的感觉,唿吸着午后的空气心中难得的畅快。 阿七坐在边上看我在马背上笑:“阿七,本太师骑得怎么样?” 阿七竖起一根大拇指神情十分到位:“太师自然厉害得很。” 朝堂上听惯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奉承阿七这一番还算真诚的夸奖听着分外顺耳,那抹笑越咧越大,越咧越大。 一块大石头挡在面前我豪气挥了挥手问了阿七一句:“阿七,你说本太师能不能跨过那块石头?” 阿七看罢又是一个大拇指竖了起来:“对太师来说那是小菜一碟。” 下一刻,尘土飞扬,人仰马翻。 显然,阿七这马屁拍得有些过。 灰头土脸站起来,阿七连忙上前来给我清理衣服。 “上次还嫌摔得不够,这次再来补上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有事儿提前更啦!!! 有才(哭唧唧):本太师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元邑冷眼旁观中。 有才(白了元邑一眼语气幽怨):二殿下倒是得了个好名声。 元邑闭目养神中。 有才:真是天不佑我! 元邑慢条斯理道:名声受损的前提是太师得有名声,还得……是好名声。 有才:…… 去你的圈圈叉叉! 第18章 权臣 寡淡的声音不轻不重传了过来。 绕是本太师脾气冲上天此刻也只有咽下去的份儿,我转身低头道:“不知二殿下在此,微臣可是扰了二殿下的雅兴?” 元邑声音顿了下道:“这个自然。” …… 他下了马向我走来,我低着头没什么表示。 锦纹华靴入了眼我知他已来至我面前礼貌性又问了句:“二殿下还不走么?” 淡漠的声音里挂了抹笑:“太师这话说得甚是可笑,你碍了本王的眼本王却要离开么?” 说的也是,人家是王爷要走也是我这个当臣子的走。 我恭敬回道:“殿下说的是,微臣这就告退。” “慢着……” 一只手臂挡在我面前,脚下止步晚了些正好顶到他胸口。别看元邑一副文雅模样那胸膛可是结实得一下将我弹了回去。 元邑凤目中没有表情,眼底是深深的不屑:“比上一局?” 转瞬我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要和我赛马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我下巴扬了扬满眼的自信:“就依殿下。” 结果可想而知,本太师不但输了还连输三局。 是夜,我郁闷得很一个人坐在院中喝闷酒。 抬头望月,月亮又亮又大。 灌了口酒再去瞧那月亮,月亮中间出现一个黑影。 第15页 嫦娥? 这嫦娥越靠越近,靠得越近我就越发确信这不是嫦娥。 嫦娥怎可能是个男的? 男子落地后往我身边随意那么一坐夺过我手中的酒壶灌了口:“太师自个儿在这里喝酒可就不大仗义了。” 眼前的人影有几分模煳,我夺回酒壶:“你又是谁?” 那人靠过来笑了笑:“怎么?太师居然连本王也认不出了?” 说句实在的,没掌灯只借着个月光能看出个甚? 我喝了口酒说话不怎么利索:“看得出,当然看得出……” 迷迷煳煳中有人似是在说:“算你有眼色,若是看不出有你好看的……” 多日后第一次上朝,元华帝端坐在上方冲着我笑得慈祥。 “上次秋后狩猎多亏了太师以身犯险救下成王。太师,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朕定会成全。” 满朝文武的目光嗖嗖投射过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不屑的。 我面上装得一副淡定谦虚:“回陛下,这些都是臣该做的分内之事陛下不必赏赐。” “哎,朕一向赏罚分明这次太师功劳最大朕定是要赏的。” 我面露为难之色:“陛下既如此说,那陛下就看着赏吧,陛下赏臣什么臣都很喜欢。” “哈哈……”元华帝笑得开怀,边笑边道,“众爱卿快都听听,还是太师最懂朕心。那……朕就赏太师黄金千两如何?” “谢陛下!” 下了早朝众文武百官陆续离去,不少官员跑到我跟前寒暄奉承几句方肯离去。 人一得意难免就有些忘形,我笑得那叫一个满山樱花开,身后一句话那一盆凉水泼得痛快。 “太师前两日摔的伤可好些了?”这句话一分高傲其余九分全是嘲讽。 我低头转身做礼:“微臣见过二殿下。” 见元邑有话要同我说其余官员全都退了下去。 “太师可知无事皇子是大罪?”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殿下为何讨厌微臣?”这个疑问憋在心里许久我早就想问了。 自元邑回来之后他对我话里话外全是敌意,若仅是因为几年前宫宴上那事记恨到现在那元邑这心眼儿也是真够小的。 元邑应是没料到我会直截了当这般问他,他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太师这是在质问本王么?” 他的声音平缓明明没什么起伏我却觉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徵兆:“质问不敢只是好奇,不知二殿下可满足微臣这个好奇心么?” 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是个至理名言我一直都知道只是直到今日我才彻底明白。 元邑缓缓踱了几步站在长廊处望着远方缓缓道:“本王的确有些讨厌你。” 我杵在秋风中成了根木棍。 即使心里已做好准备也没想到元邑会直白成这般:“那么殿下究竟为何讨厌微臣?” 他的声音夹着秋风有些无奈:“太师人还不错,只可惜是个权臣。” 自古以来权臣令人闻风丧胆月也让人心生恨意。 我自认没什么出挑的能力可自己偏就是他口中的权臣。 我朝兵力除了禁军在陛下手中其余兵力主要集中在三个人手中,一个镇北大将军刘宪,一个是都督王洛再一个便是本太师我。 本太师手中的兵力来得实属是个偶然,刘宪是刘皇后亲叔,王洛是元邑的表哥为了平衡好三方势力陛下想着找个人来平衡下军力。 估计是本太师看着慈眉善目是个忠臣相陛下觉得我很可靠便将余下的兵力交给了我,所以我变成了旁人口中的权臣。 我借着风笑了:“二殿下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却也有不对的地方。” 元邑没有回头:“继续说。” “敢问在二殿下眼中镇北大将军可是权臣?” 他点点头。 “那么臣再问一句都督王洛可是权臣?” 他迟疑片刻又点了点头。 “那二殿下可问过他们,这个权臣可是他们自愿要做的?” 这一次元邑没有说话,很明显我说到了点子上。 “二殿下在外多年想必也知道朝堂之上好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权力越大责任越重这个道理不用微臣讲殿下必然也很明白。所以臣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殿下因着这个理由讨厌臣那么微臣无话可说。” 日头升高,照在宫墙之上折射出一抹好看的柔光。 柔光透过发梢在他身上留下一抹暖意。 那一刻,即使元邑不说话,即使他的背影依旧寡淡凉薄但我知道从今日起有些事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爬来更新,各位大人们晚安~~~~~ 第19章 转移目标 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我要进宫办件不怎么晴朗的事。 天慈宫,我跟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内院。 少顷,一个满头银髮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坐在凤銮上一派华贵雍容。 此人正是当今的承德太后,淳阳跟在一旁一脸的谄媚相。 “微臣叩见太后。” 承德太后微一点头慢慢的压迫感:“给太师赐座。” 在椅子上坐定我心中盘算着今日承德太后可能要说的话她那边已经开了口:“今日请太师来主要是有一事要跟太师确认一下。” 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还是觉得前几次元邑做得有些过分特意来向本太师示好?毕竟本太师手握重兵可是个抢手的。 我谦和笑笑:“太后请讲。” 承德太后同淳阳对视一眼眼角笑出几道皱纹:“近来太师同元郢走得似是挺近?” 这是想刺探一下我对元郢的态度,我自然回道:“微臣是个臣子。” 言下之意是无论我同元郢做过什么都是本着为人臣子的角度做的,反言之我与元邑也该只是保留在这层关系上。将这句话剖析得再深点儿就是本太师我不想和争夺皇储之事扯上任何关系。 承德太后何其聪慧不可能听不出我话中的意思,她继续慈祥笑着:“是啊,太师是现下少有的忠臣,哀家希望太师以后能好好帮衬元邑毕竟他的才能太师是看得到的。” 我起身行礼:“微臣定会尽好一个臣子的责任。” 承德太后话还没有完全说开那是因为她摸不透本太师心之所向,我这话又不能说得太死以免太后将自己当成个威胁待到哪日看不顺眼顺便拔了也说不准。 歷代皇子都逃不脱权利的斗争,元锦是元邑是元郢亦是。 不知我这个局外人会是怎样? 八月十五中秋节,陛下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十五的月亮是个大包子又圆又好看。 众臣依照次序给陛下说些贺词顺便送上自己精心准备了一年的贺礼。 我送的是一块一人多高的玉珊瑚,陛下看了直接挪不开眼连连夸赞我十分用心。 第16页 送完礼宴会算是正式开始。 宴会上丝乐阵阵,燕舞翩然。 那跳舞的舞姬是个顶个的漂亮,时而柔情万种时而妩媚多情看得本太师的心一盪一盪的。 转眼看向其余众人除了极少数盯着本侯看的官员大部分的官员眼神迷离黏在舞姬身上哈喇子流了一桌子。 我有些不屑,至于么! 不过……那些看着我的官员是个怎么情况? 转眼去看皇子公主我看到的情形有些搞笑。 绝大多数公主看着那些舞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元锦目光幽深不知在看着哪里,元邑直接没有抬眼,元郢则很是不同此刻正一动不动盯着本太师看。 浑身一个激灵元郢冲着我狡黠一笑我故作从容笑了下低下了头,半晌又故作从容抬起头来,目光上下左右仔细扫了遍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清润的影子。 按理说他该来才对。 一曲舞毕,中间的空地上摆了几幅水墨丹青屏风。 屏风移动间一个淡蓝色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半晌悠扬琴声缓缓漾出。 月夜正浓,琴声亦浓醉了人心淡了浮尘。 渐渐地,周遭的一切都被这清越的琴声掩盖住,是高山流水的怡情又有珠落玉盘的清脆。 美哉美哉! 曲毕,屏风撤去,一个雅秀的身影站起来行礼退下。 那人分明就是蓟云! 眼神随着他的身影移动有些恍惚,也是,那般舒缓的琴声那般连绵的琴声也只有清润如菊的他能奏出,就如他的人一样耐人寻味。 感觉有什么盯在自己脸上我抬头去看,果然元邑面无表情盯着本太师看,眼底似乎有那么一丝好奇。 “太师在看什么?” “在看二殿下。” “恩,太师现下是转移目标了么?” 意识到哪里不对我仰头去看元郢正俯视着我难得的一本正经。 “三殿下?!” 他扬眉不悦:“怎么?不喜见到本王?” 我勉强笑笑:“哪里,哪里?” “跟我来。” 心中立即反抗嘴上也紧跟着感觉做出了反应:“殿下想带臣去哪里?” 他往我耳边不着痕迹凑了凑声音低缓:“怎么?难不成太师想让本王在此处将太师对蓟大人抑或是二哥的心思……” “我跟殿下走。” 元郢的性子我了解得很,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依着元郢给出的暗号我抹黑来到一处偏僻的所在。 月下一个黑影站得笔直。 “太师可是喜欢蓟云?” 元郢这般纠结于这个问题不知为何,我带着最后一丝侥倖想岔开话题:“三殿下怎的知道如此僻静的好地方?” “太师可是喜欢二哥?” 又是一个问题抛过来,说我喜欢蓟云还有几分根据说我喜欢元邑这话从何说起? 就因为方才和他对了个眼? “三殿下的话微臣听不明白。” 元郢回身盯着我没有动,声音多了些威胁的意味:“看来太师是觉得本王没什么威胁,来人……” “三殿下有话好说。” 元郢得意笑了:“太师照实说便好。” “殿下想我怎么说?” 月光照下来在地上照出片光亮,元郢走进那片光亮里眼神晶亮:“那要看太师想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才:能怎么说? 元郢:照实说。 有才:说实话…… 元郢:继续。 有才:微臣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元郢:你!…… 第20章 初雪 “都不喜欢。” 以为我是他么,实话实说当我傻么? 对于蓟云我待他的确有些不一样,关于元邑元郢会有那种猜想本太师觉得实属一个笑话。 元郢眼角带了笑意一副小孩子形容:“那就好。” 回府路上一个马车吸住了我的目光,具体来说是一个人影。 淡蓝色的人影站在那里与月华融作一处。 阿七看看我又看看蓟云挤出个讪笑:“太师,下去么?” 知我者阿七也。 离蓟云二十米外的地方下了马车,我慢慢踱到他身侧:“这么晚了蓟大人不回府在此处作甚?” 他没有行礼也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空中那轮明月:“思念亲人。” 蓟云少时便没了爹娘这一点同本侯有些像,中秋月圆自会想起早些过世的双亲。 “双亲在天有灵定不愿看到蓟大人这般伤怀。” 他忽然笑了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也是,倘若伤怀有用又哪儿会有那么多的生离死别。” 我拍拍他的肩他瞳孔蓦地一收片刻又松开挂上个温润的笑:“太师放心,臣无事。” 月华一片水润洒了两人满身,即便如此依旧遮不住他身上浓重的忧伤。 没过几天元邑差人请我到成王府一坐,本还想着推辞不巧那成王府的家丁送信之时本太师刚好进门与他打了个照面。 日暮的光景我坐在了成王府的后花园里。 元邑能文能武这后花园装饰得也相当别致,假山流水还不算更雅的是院中栽了一片梅花。 现下时节不到梅花未开但想想冬日里满林梅花着实风雅得紧。 “太师对本王这后花园似乎很感兴趣?” 元邑穿了件白色锦袍,衣襟处绣着金雀华贵又不失风流。 “二殿下这衣服很是雅致。” 元邑不着痕迹抬了抬眼,凤眸中透出一丝莫名:“太师非但对本王的后花园感兴趣还对本王的衣服感兴趣?” 我轻笑一声笑得实诚:“主要还是因为二殿下的品位高雅独特,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这般发自肺腑的夸赞没有换来他的半分夸赞不说他反而随意丢了一个字过来:“坐。” 方坐定,两个丫鬟沏了茶送了过来。 “这是府上自己晒的梅花茶,太师尝尝。”说罢倒了杯给我推了过来眼角挂着抹似有似无的笑。 不是错觉,这次见面元邑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想来自己之前在宫中那般慷慨陈词还算管用。 我恭敬接下:“多谢殿下。” “之前对于太师多有误解这杯茶算是赔罪。” 误解?赔罪!冷然傲气的二殿下给我赔罪?! 心中感慨颇多,想着我的忠臣本质终于被发掘了。 摆摆手我忙道:“臣不敢当。” 元邑眉梢低垂不再说话只是喝茶。 因着元邑给的这杯茶我的一颗心慢慢放开说起话来多了些底气:“殿下这些年自己在外想必吃了不少的苦,这么多年一个人孤苦无依殿下心中可有埋怨?” 当年小小年纪就去了边关自是不会好过。 “若本王说有太师可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冷不淡的目光投过来看得我心脏乱颤。 第17页 皱皱本就很皱的面皮我的声音有些虚:“办法……倒是没有,不过……”我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极为灿烂的笑,“以后殿下若是孤单了想找人说说话这个微臣倒是可以效劳。” 流水依旧,云朵如霞,元邑静静看着我半晌只是看着似乎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太阳慢慢落下去,他没有看我对着徐徐下落的太阳缓声道:“好。” 原还想他想也不想便会开口回绝,没想到他竟会答应? 元邑果真是猜不透的。 隔日,推开门,雪夹着风挤了进来。 初雪?初雪! 急忙吩咐阿七摆好笔墨纸砚,初雪定是要画下来的。 画到一半元郢近了内院,他穿了件紫色大氅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三殿下来都没个人通报我一记眼光甩过去阿六站在元郢身边抖了几抖:“太师,云王殿下来了。” 本太师都看见了还用他说? 搁下笔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元郢面前:“臣不知三殿下到了府上未能即使拜见,如有怠慢还望殿下恕罪。” 元郢蹭了下我的胳膊笑了:“ 此处又没外人太师这般多礼作甚?” 我怎得不知道我们二人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近了? 讪讪笑笑我默默隔开两人的距离:“三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叫做隔墙有耳?” 元郢扔给本太师一个超明显的白眼儿:“太师好生无趣,怎的同本王如此生疏?” 问题是我何曾同你熟络过? 阿七看我们这话题无法继续下去自作聪明说了句:“三殿下,太师正在作画吶。” 元郢一听来了兴致眼冒金光只往我画上靠:“作画?让本王看看。” 欲去阻拦元郢一把将我推开拿起了画纸,端详了半晌他的眸子暗了暗:“太师画中之人是谁?” 幸亏人没化全不然若是被元郢知道自己想画的人是谁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三殿下是不是多想了,微臣只是画了院中的树枝雪花并没有人。” 他自是没有那么好煳弄,指了指树枝上画了一半的手质问:“那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通暖气了,好暖和,好开森!大人们周末愉快!! 第21章 麻烦 元郢眼睛着实厉害! 既然他都发现了我只能强装淡定点点头:“三殿下难道没看出来么?那是微臣的手。” 元郢缩回手眼中满是怀疑少顷他又笑了:“本王竟不知太师这般爱给自己作画?”想了想他又道,“不若这样,今日本王替太师补全了这画?” 象徵性问了一句还没等我反对元郢那边已经下了毒手,可怜了我的初雪美人图。 折腾到傍晚元郢在我府上又蹭了顿饭方才离去,离去时还念念不忘那副画顺手也带走了。 隔日,本太师便被召进了宫。 召见我的不是陛下不是太后而是刘皇后。 皇后躺在贵妃榻上一副慵懒的形容,一旁宫女端着茶盘的手抖个不停。 知道气氛不对我言辞越发谨慎:“微臣参见娘娘。” 细长的手指拨了拨面前的瓜子儿皮却没给本太师赐座,刘皇后艷丽的眼角挑了挑不紧不慢道:“太师近来忙得很吶。” 心里咯噔一下我若无其事回了:“回娘娘,微臣还好。” 她拿起茶盏在手中把玩着有些漫不经心:“不知太师近来都和谁走得比较近?” 又是试探?皇太后试探完皇后又来试探,感情本太师闲来无事还得陪你们玩这些个虚的。 “回娘娘,臣平日和谁走得都不近。” 和我捣浆煳我就和你捣个尽兴。 套不出我的话刘皇后换了种方式说得更直白了些:“听闻近来太师同成王走得比较近。” 我肩膀挺得笔直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娘娘此话说得略有偏颇,成王殿下只是偶尔找臣问些杂事。若要细细论起来还是云王殿下去臣那里的次数多些。” 听完这些刘皇后约摸是消了些气但是总感觉她还是有些气,她抬头吩咐:“给太师赐座。” 落座后一杯温茶及时递到了我手里,这待遇差得有些大。 “太师所言极是,若论亲近太师还是同元郢那孩子亲近些。” 我扁扁嘴不做评论。 刘皇后柔媚的眼睛四下扫了扫众人立马退下,她在贵妃榻上做坐正了身子:“太师也知道元郢那孩子有个上不了台面的癖好。”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一直留在我面上观察我的反应。 自然,我毫无反应。 “昨日本宫意外在他府上发现了一副丹青,丹青上的人看着与太师有几分像。” 元郢真是个惹祸的,拿了画便罢了画还让刘皇后给看见了,现下本太师真是跳进长江也洗不干净。 我强撑着面皮:“那副丹青上的人不是微臣。” 左右元郢的画功不怎么样画得相似度与本太师三分都不到,再者元郢定是没有承认不然刘皇后又如何想在我这里确认一番。 殿中安静地过分,是风过云止的死寂。 半晌,刘皇后笑了只是这笑让然听着很是难受:“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总之元郢这孩子以后还要多靠太师教导。” 我起身做礼:“教导臣不敢当,只要殿下有用得上臣的地方可以随时随地来问微臣。” 她收了笑有些忌讳:“问是肯定要问的,随时……随地……就算了吧。”末了还加上句,“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太师莫要多想。” 本来没有多想,现下却不得不多想。 本太师要避嫌! 宫外月亮正亮,大雪依旧下着挂了一树的银白。 阿七上前给我披了一件大氅:“外面雪大,我们快些回府吧。” “恩。” 不远处一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拉着阿七问了句:“阿七,方才你可看到了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跑来更新啦!!! 第22章 绣球 阿七瞪大了眼去看无奈眼睛只有那么大:“人?太师说的事什么人?” 清咳两声我有些不自在:“比如说……蓟大人?” 阿七一双眼睛亮了满脸的坏笑:“依小人看太师是过度思念蓟大人了吧?” “胡说!回府!” 是太思念蓟云了么? 不是吧…… 是? 入了冬,隔个三天来场小雪隔上五天来场大雪。 这几日,外面太冷除了上朝处理政事我几乎都不出门。 一大早的元郢就来祸害本太师。 “太师,听闻香香楼今日有个抛绣球招亲,随本王去看看?” 喝了杯温茶我尽量有礼回了句:“臣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一颗脑袋凑过来,他靠得有些近眼中的情绪有些腹黑:“本王想去外面体察一下民情,太师领了母后的口谕要好生教导本王,这些……太师难不成忘了?” 第18页 眼睛一直定在茶杯上,半晌我终于挪开视线元郢唇角适时浮了抹得意的笑,我相当不情愿吐出两个字:“不想。” 香香楼外人山人海挤掉鞋,香香楼内人山人海挤破头。 综上,我仔细分析了下觉得还是站在香香楼外看比较安全。 我站在门外元郢也乖乖站在我身边看得津津有味! 少顷,一个身穿红衣的俏姑娘蒙着面纱手拿绣球站在了香香楼二楼。 人一出来底下一阵暴动,男人们流着哈喇子踮着脚尖儿往前拱,边拱还边放话:“这小娘子是我的,是我的……” “老子先来的,这小娘子是老子的。” “老子有钱这小娘子是老子的。” “……” 满耳的污言碎语怎么掏也掏不干净,我止不住皱眉:“三殿下,这抛绣球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早些离开吧。” 元郢兴趣正浓耳朵自然是听不见,他也一个劲儿往里边拱边拱也边放话:“我敢打赌这个小娘子肯定丑得吓人。” “为何?” “你看那小娘身段窈窕为何要蒙着面纱?” 我不置可否摇摇头:“姑娘家害羞这个在情理之中。” 他一听急了:“你是不是对这小娘子也有意思?等着吧,定是个丑八怪!”像是同我置气般说完这话元郢又往里面拱了拱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不知道元郢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不就是说人家姑娘害羞么至于么,搞不懂,搞不懂…… 不过,大多数时候我都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譬如我看元邑一眼他便来质问我是不是对元邑有意思,我想去见蓟云他便威胁我要去告诉刘皇后说我这个臣子不合格,总之元郢做事很不合常理我也懒得去管。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姑娘身边中气十足吆喝:“今日我家小姐在此抛绣球择婿,谁接到绣球便是府上的姑爷。” 说罢,他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那姑娘恭敬行礼:“小姐,可以开始了。” 楼下众人摩拳擦掌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形容,看那架势就恨不能多长出几只手来。 姑娘素手一抬指尖轻挑,鲜红的绣球自二楼落下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人群立马聚在一处,我本是站在人群边上被人流这么一带也裹了进去。 被人左拥又推胃中一阵翻滚,争抢还在继续我继续被人推来搡去。 想伸手扒开人群不想手中蓦然多了一物,在头顶兀自摸了摸此物还是个圆的。 是……绣球!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们,晚安~~~ 第23章 赴宴 两眼一闭手上用力将那绣球直接抛了出去,随后我拼了命地往人群外面挤。 快挤出去时手中又多出一物还是个圆的,我连思考的时间也无又是扬手一扔接着继续往外面挤。 可不管我怎么挤总有一股力量将我往里面带,最后没了办法我只得低唿:“殿下救我,救我!” 元郢此刻正匆忙穿行在人群中似在寻找着什么,听到我的唿救他一个急转身迅速往这边奔来。 下一刻一双手拉起我的手就跑,缝在耳边唿唿作响我们二人狂奔了几条街才停了下来。 窄小的巷子中,两个人靠在一处,手还握在一起。 气氛有些微妙。 落落大方抽出手我定定心神开口道:“方才的事多亏了三殿下。” 元郢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却也很快褪去:“太师客气什么,即使是换做旁人本王也会救的。” 正要在开口言谢那个瞬间画风一转他往前勐地一步眼神如炬:“方才,太师怎会进了里面?不会……也想抢绣球吧?” 他这逻辑果真是个厉害的,我嗤笑一声:“殿下,若是臣想去抢绣球又何必喊殿下来救臣呢?” 元郢歪了歪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形容:“说的也是。” 方才分明有人想让我接到那绣球,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殿下,今日这抛绣球的事是何人告诉你的?” 元郢走到我身边也带了些谨慎:“此事有何不妥么,这事是本王身边的李侍卫听太子殿下身边的陈侍卫说的。” 我点头:“三殿下可知刚才在香香楼不是微臣想进去接绣球是有人故意将臣带进去的,而且后来臣想脱身总有人一直阻碍臣出来。” 他的眉心紧了紧:“有这种事?” “所以微臣大胆猜测是有人故意设计让殿下带微臣去香香楼看接绣球,若我真接了绣球而这女子又正好是与太子有关联的人那么三殿下觉得最后受益的人会是谁?” 接了绣球本太师手里的权利肯定会被人所利用,这个算盘打得不错。 元郢的眉心皱成了个疙瘩:“李侍卫的确建议过本王可以带太师去香香楼散散心看看抛绣球。” 自然,不是收了什么好处怎么将事情做得这般全面? “三殿下,李侍卫该换了。还有以后三殿下要当心太子殿下那边的人。”说罢,我转身往巷子外走元郢在身后毫无顾忌喊了声,“太师这是在关心本王么?” 我回头笑笑:“算是吧。” 待到走出几步元郢又咧嘴笑笑:“以后若是本王扔绣球太师可会接?” 没有回头我直接答道:“微臣还不想死。” 身后没有动静,一直没有动静。 傍晚光景阿六拿着一张请柬走了进来:“太师,方才太子殿下差人送了请柬过来。” 打开请柬看了看我心中瞭然,今日算计本太师不成这是要主动出击了么? 元锦约我后日去东宫赴宴。 去东宫要准备个像样的礼物,这两日让阿六阿七四处搜罗寻回一个商周的青铜酒器。 下午我带着礼物进宫,不想在宫门口碰见了蓟云,一颗心情不自禁飘了飘。 “蓟大人进宫面圣?” 蓟云淡蓝色袍角来回摆动一如他眼中的目光如水如波:“下官受邀去东宫赴宴,不知太师进宫所为何事?” 想来元锦不光请了本太师还请了一些旁的官员,也不知今日这酒宴是不是个鸿门宴。 “本太师也是去东宫赴宴。” 蓟云明显有些意外:“那就一同去吧。” “恩。” 进了东宫,一众官员聚在一处聊天当然元郢元邑也在其中,人虽多可要找到他们二人的所在真是易如反掌。 这么说吧,一堆萝蔔中拱出两颗白菜我能看不出么? 瞧我和蓟云走了进来元锦起身往这边走,一道犀利的目光先于元锦的步子扫了过来。 我自然知道那是谁的目光,这种毫无掩饰的目光还能是谁的? “太师肯赏脸来赴宴是本宫的荣幸。”元锦脸上笑着眼底仍是冷漓一片。 即使他在同本太师套近乎这礼数也是不能省的我恭敬做礼:“参见太子殿下。” 第19页 蓟云随着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元锦面上阴晴不定,方才还笑着看了眼蓟云一张脸立马转阴:“怎么?太师若是不行礼蓟大人还打算省了这礼不成?” 蓟云有些错愕随即淡定下来,我却看见了他有些涨红的脸:“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不敢。” 实在看不下去我多嘴道了句:“想来蓟大人极少参加此种宴会,一时失了礼数也不是有心的,还请太子殿下息怒。” 元锦看向我的目光含了几抹莫测的笑:“太师说得是,今日太师来本宫府上做客就当是摆了个家宴千万不要拘谨随意就好。” “是。” 元锦离开后那抹犀利的目光只增不减似是更强了几分。 蓟云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我心中一软上前安慰:“太子殿下太过注重细节蓟大人不必介怀。” 抬头,他的目光中有种难见的柔和:“多谢太师,下官无事。” 蓟云白皙的皮肤上依旧残留着方才因紧张浮现的粉红,柔和的日光扫在他脸上显得他整个人越发清秀无双。 那一刻,一颗心禁不住狂颤起来我忍不住又回想起了那次在蓟府两唇相接的剎那。 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吞没若我再不理会那目光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回头望去那人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冲着蓟云笑笑我又回头对着蓟云道:“无事就好。” 蓟云看了眼我身后些担忧:“太师……”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我又赶来更新啦!!!晚安!!! 第24章 夜色 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儿本就不是个好习惯,无奈本太师在蓟云面前不但装了还装得有些过,我体面笑了笑:“无事。” “这么毫无遮拦无视本王可真有太师你的!”身后元郢笑得灿烂,说的话却一点儿也不灿烂。“本王方才是不是听错了?太师知道本王站在身后还故意忽略本王,还说什么……‘无事’?” “看来云王殿下有话要同太师讲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蓟云眼见情形有些复杂主动退下。 “蓟大人……” “蓟大人慢走不送。”元郢迅速打断我的话之后便顺也不顺地看着我。 被人盯得久了难免会不舒服,远处元邑不咸不淡喝着酒我立马找了个理由:“三殿下同二殿下许久不见何不去同二殿下说说话?” 元郢往前靠了靠:“太师想支开本王好去找蓟云是不是?”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是。”我指了指手中的礼盒转移话题,“微臣是想去给太子殿下送上一份薄礼。” 瞧了我手中的礼盒半晌元郢表情没什么变化:“既如此,那太师便去吧。” 礼是送上了我却不想回去免得元郢又来找茬,寻了处僻静的地方看看星星月亮也是极好的。 长桥独立,星子流窜,夜风低吹覆了一片银白。 此情此景激发了我潜在的诗性:“月楼玉兔寄相思……” “无奈此情非良缘。” 吓了我一跳,抖抖衣袖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月白亦如这满眼的大雪白得耀眼,白得夺目。 “太师这诗吟得好却选错了人。” 知道他指的是谁我笑笑佯装淡定:“二殿下想多了,微臣只不过是触景吟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凤眸中透出个笑是看破一切的通透:“对,是本王想多了。” 元邑转身对着一地的银白轻声道:“如此干净的夜色在京城很是少见。” 京城是最繁华的所在也是最骯脏的所在,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朝堂之下暗度陈仓,这般干净的夜得来的确很不容易。 “这样的夜色的确很是少见,殿下若是想看微臣可以陪殿下看。”也不知自己为何吐出这么句话,可能是月色太过温柔抑或是我的脑袋被驴踢了,总之本太师就是说出了这么欠揍的话。 月色透过长长的睫毛投过来在元邑脸上留下淡淡阴影,他淡淡扯了扯嘴角:“好。” 他说话似乎一向用词不多。 临近年关朝堂上越发地忙,六部忙得不可开交户部最甚。 户部作为六部中油水最多的一处到了年关个各种核算数不胜数。 当然对于户部帐册上一些小的出入陛下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不同。 陛下这次怕是发现了什么大的纰漏才会深夜召我入宫。 烛光中陛下龙颜疲惫眼中布满血丝,站在殿中我低声劝慰:“陛下,眼看就要过年了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元华帝揉了揉眉对着德忠吩咐:“给太师赐座。” 落座后德忠底商一本帐册,看了看红笔批註的地方我神色有些凝重陛下压着嗓子问:“对于户部出现的这一问题太师怎么看?” 放下手中的帐册我道:“陛下心中其实早已有了定论,既然陛下叫了臣来定是想听一听臣的意见?” 紧皱的眉头松了松有些放松:“太师猜得不错,对于此事朕多多少少查出了一些眉目。” 元华帝端起桌上的茶盏低啜了口:“此事与东宫脱不开干系。” 元锦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开始有行动了。 “陛下手中可有证据?” 陛下轻嘆了口气:“现下倒是没有。” 小的背着老子做事本就是不孝,此事发生在皇室便是以下欺上罪不容诛。看元华帝的形容他还是很顾念同元锦之间的父子之情的。 “陛下想让臣暗地调查此事?” “正是。” “倘若臣查出此事确为东宫所为陛下想怎么做?” 他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八万两不是小数目,若他只是贪财事后让他如数上缴便可,若太子用这笔银两做了其他的事……” 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么元锦的下场不会太好看。 “臣明白了,这事微臣会尽快着手调查。眼下陛下不要太过忧心还是先好好过个年再说吧。” 满脸的褶子堆作一处元华帝长舒了口气:“这事儿就交给太师了。” “臣遵旨。” 领了皇命接下来的几日我明里暗里走访了许不少地方,京城几个有名的渡口都跑了个遍愣是什么都没查到。 后来本太师豁然开朗,这么干找不是个事儿还是主动出击才是个正经。 大中午的,日头照在身上还是有些热。 阿七蹲在墙角流着汗我在马车上吃着蜜桔淌口水。 “太师,都大中午了还是没什么动静。”阿七扭头报告最新情况顺带着看了看我手中的蜜桔。 举起手中的蜜桔晃了晃我相当霸气说道:“守到今日日暮前这种蜜桔本太师赏你一箱。” 阿七两眼放光瞅了瞅蜜桔又瞅了瞅户部尚书的大门意志变得异常坚定:“太师您就瞧好吧。” 第20页 阿七为了那箱蜜桔可谓是尽了心力,可惜直到日头落下去本太师也没瞧见分成果。 阿七抱着一箱蜜桔屁颠屁颠儿回房去了,我坐在院中继续吃着蜜桔。 明日还得去…… 昨日蹲守了一日阿七病了,听阿六说昨晚上是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鑑于这些病症我只问了一句话:“他那一箱蜜桔还剩多少?” 阿六有些懵还是如实答了:“十个?不对,今早我吃了两个,应该是还剩八个。” “那就对了。” 吃了那么多不拉肚子才怪! 给阿七请了个大夫在府上养病,这次我带着阿六出了门。 今日换了个人也转了运气,蹲守了两个时辰就看到户部尚书林贵鬼鬼祟祟出了门。 悄悄跟上,兜兜转转大半个时辰人跟丢了不算还迷了路。 这深山野林的哪儿还有半个人的影子? 吩咐阿六去寻些水来,我下了马车四处走走。 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忙了一日有些倦了倚在树上竟然有了睡意。 朦胧中蓟云缓步向我走来,我心下欢喜伸出手去迎,到了面前那人却蓦然变成了蒙面杀手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接下来的剧情有些小腻歪~~~~ 第25章 坠崖 手中寒光乍现那人一剑向我噼来,好在本太师身手敏捷转身一晃躲过一劫。 蒙面人没有噼到我似是非常恼怒折返回来又是一剑,躲不过我撒腿就跑。 瞅着我要逃蒙面人紧追其后,边追还边放起了暗箭。 好几次箭头都是擦着肩头飞过惊出我一身冷汗。 胡乱摸着方向在林中乱跑,拨开层层断掉的树枝眼前现出一块空地,一时间我居然不知该往何处跑。 面前寒风肆虐没有路,有的只有悬崖。 转身去看那蒙面人已然追了上来而且不止一个,我粗略数了数最少也有七八个人个人。 林贵是有备而来,或者说元锦是有备而来。 我这条命今日想活着回去有些悬。 蒙面人奔至我面前停住,领头的蒙面人一言不发抬起右手说了声“放”,数只暗箭直直朝我射来,最后的最后我的瞳孔中只剩下了一只只冷箭疾飞的场景。 没想到我张有才会是这样的结局,若掉下悬崖摔死必定是尸骨无存,这种时候我居然很想在这世上留下一丝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 一道白影闪过带起寒风凛凛,风力过勐我脚下一个不稳直直往后倒去。 跌落悬崖之时那道白影在悬崖边上同那群蒙面人纠缠到了一处,见我坠了崖那道白影也纵身追了过来。 涩风吹迷了眼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记得他的衣袍是那窗前明月光的暖白,抑或说他就是那床前明月光。 暖风缓缓,花香盈盈,散了满眼的花语浓稠。 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虫鸣鸟语,暖河流水。 我这是……死了么? 使劲拍拍脸,很疼! “难道太师这么一摔摔傻了?” 抬头,花瓣翻飞无限处映出一双高贵好看的凤目。 “二殿下?” 元邑拿着几个果子正往这边走来,只是他的身形有些不稳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二殿下可是受了伤?” 想着起身去扶他已率先来至我身侧,元邑在我身边坐下递了个果子上来:“小伤,无事。” 他的裤脚处还有鲜血在流,我实在无心吃这果子心中很是自责:“二殿下,你的腿……在流血。” 吃果子的动作顿了顿元邑没有看我又重复了遍:“小伤。” 元邑是个去过边关吃过苦的这种小伤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只是他毕竟是因我而伤我这心中少不了愧疚。 “二殿下怎会在此处?” 元邑起身走到河边坐下:“昨日有事去了趟城郊,本王看到太师的马车发现后面有人尾随觉得此事蹊跷就跟上来看了看。” “原来如此,二殿下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侍卫?” “没那习惯。”元邑一句话霸气得很。 “……” 嘶的一声元邑将裤腿撕了个窟窿,血淋淋的小腿露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将小腿放入温泉水里,我的脸挤成了一张芝麻饼:“二殿下不疼么?” 想来在边关歷练的这几年他这毅力已非常人能比,这伤他应该不会放在眼里…… “疼。” …… 怎么说元邑也是因为我受的伤,我伸手想去帮忙清洗一下伤口:“二殿下痛了怎么不说?” 无意间碰到元邑的手他的手顿了顿给了我一个平静至极的眼神:“说了……有用么?” 是啊,小小年纪远在边关受了伤即使说了又有谁真心关心? 元邑明明年纪不大,他分明还要小我两岁处理起事来却这般老成这与他的切身经歷有着莫大的关系。 莫名的对面前的人多出几分心疼:“以前说可能无用,不过以后二殿下可以跟臣说。” 他抬头迎上日光看不清表情:“和你说有用?” 我咧咧嘴露出一排牙豪气道:“有用!” “好。” 元邑轻轻一个“好”字激起了我吹牛皮的兴致,我大方拍拍胸脯道:“微臣旁的不敢保证府上的灵芝人参可有大的是……” “不会是太师受贿得来的吧?” 我笑着摆摆手:“怎么会?微臣可是清廉得很。” “太师清廉?本王没听错吧?” 这谈话实在难以继续下去我别开头去…… 今晚的月亮够义气,又大又耀眼。 坐在温泉边上我饿得头晕眼花:“三殿下,您说他们能找到我们么?” 元邑亦坐在温泉边上说出的话不冷不热:“不好说。” “三殿下,您说这里有没有野兽?” “不好说。” “三殿下,您说我们能赶回去过年么?” “不好说。” 算了…… 清晨的太阳高高挂着照得人暖烘烘的舒服地不想睁眼。 一滴,两滴,有什么东西一直往脸上滴。 慢慢睁开眼,面前一张皮包骨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存稿,边写边存所以字数不是很稳定,大人们多多见谅哈~~~ 最近天冷了感冒的人很多,大人们记得及时预防不要感冒~~~~ 爬来更新啦,晚安,么么~~~~~ 第26章 我天! 我后退几步没好气道:“阿七,你怎么弄得如此吓人?” 阿七顶着一双黑眼圈一对黑眼袋外加脸上两个大包欣喜站在我面前,只是他模样黑不熘就往那儿一站恍一看很是吓人。 第21页 阿七一个饿狼扑虎扑了上来搂着我脖子哭喊声震飞了一群鸟:“太师,小的总算找到你了!” 阿七这人就是矫情惹得本侯也有了哭的冲动。 “太师,您让小的好生担心吶!”阿六也扑了上来,拽着我的袖子直哭。 “汪汪!”旺财也扑了上来舔了我一脸的哈喇子。 我哭笑不得:“阿六,你怎的将旺财也带来了?” 旺财是阿六的宝贝疙瘩,阿六的梦想就是以后当个独霸一方大财主所以给狗起名旺财。 阿六抽着鼻子看了眼旺财:“还不是旺财?近来太师政事繁忙顾不上旺财,旺财近来想太师想得很吶。” 阿六这鬼话本太师是不信不想还有人信? “真的?” 斜眼看了元邑一眼我表示很无语。 元邑这么一问阿六立马是那膨胀的爆米花,他腾地站起来也不担心本太师了满脸的正色:“二殿下有所不知我这旺财可是去寺庙里找主持开过光的,他可是出了名的聪明……” 无心去听阿六那连篇的鬼话,我吩咐阿七扶着二殿下回府。 将元邑送回府上我才回了府。 回府吃了晚饭,看了月亮,吹了灯,上了床我勐地发现房中有人。 月亮照进来窗纸上映出个人影,自己整个后背登时沁出一层薄汗。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何人?” 那人不说话站起身径直朝我走来,我天!是杀手! 蹿下床去摸床头的剑,剑锋出鞘手却被那人制住,锋利的剑光映出一双熟悉的眼睛。 “三殿下?” 元郢散漫笑笑:“太师这般是想杀了本王么?” 拿剑的手松了松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三殿下怎会在此?” 他松开手亮晶晶的眸子转了转坐回桌边:“怎么?本王想见太师不行么?” 我抖抖面皮笑笑不说话。 想见我大白日来行不行?就算是晚上来好歹也让旁人通报声,这般闯进人家卧房实在不合规矩。 三更半夜,两个孤男…… 莫非元郢对本太师存了什么……” “太师还不快些过来陪本王说说话?” 慢慢挪到桌边坐下我谨慎问道:“王爷为何深夜来访?” 他不以为意道:“谁说本王是晚上来的?本王一大清早就来了。” 在心中给了他一个白眼儿:“眼下夜已深了殿下为何还在这里?” 元郢抬手揉了揉鼻子满不在乎回了句:“本王睡过去了。” …… 来人家府上探望哪里在人家卧房睡过去的道理? 我强忍住笑:“殿下若是困了回府休息便是何必待在太师府?” 被我这么一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了句:“不是还没见到你么?” 就为见我在此等了一日?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清清嗓子我的话有些含煳:“殿下,微臣累了想歇了。微臣让阿七送殿下。” 元郢虽然没什么心思却也不是个傻子,听出我下了逐客令站起来头也不回就往外走:“本王就不劳烦太师了。” 他一个飞身越过墙头消失在墙那头。 我摇摇头心道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难怪刘皇后那般操心。 隔日,我进宫向陛下禀明了一切。 当日下午陛下命人送来一大堆补药还捎带着让太医给瞧了瞧才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我便拎着补药去了成王府。 说来也怪,出门时天气还好好的到了成王府时雪花已经飘了起来。 前去通报的家丁请我进去。 同样的后花园,不同的是这次院中梅花尽开红了一片如火芍药。 雪花飘,人独立,风华尽。 元邑一身白衣站在梅花林中举目远望犹如谪仙。 作为元华帝三个儿子中容貌最出众的一个,元邑果真生得出挑。 非但长得好还有一身好武功真是令人欣羡。 “太师在看什么?”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元邑:看谁呢? 有才:看的就是你。 元邑:大胆! 有才(立马认怂):哈哈哈,微臣看的是我自己,自己…… 第27章 年夜饭 话一出口我立马悔青了肠子。 元邑似是没有听到他回头沖我扯了扯唇角给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太师今日来有事?” 万年的冰山脸今日终于笑了,还是冲着我笑的。不知为何我居然觉得他的笑有几分怪异。 晃了晃手中的补药我道:“给殿下来送补药的。” “恩。” 看他没有要走出梅花林的意思我索性走了进去走到他身边:“殿下的腿可好些了?” “恩。” 寒风一吹有几分凉,本太师一颗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那日殿下发现跟踪微臣的人很可能是东宫那边的人。” “本王知道。”他依旧望着远处的落雪出神。 “殿下该知东宫那边不简单,往后少不了会对殿下下手,殿下要多加小心。” 他收回目光看着我的脸没有笑声音似是柔和了不少:“为何要跟本王说这些?” 大约是因为他救了本太师抑或者是因着对这个少年老成的少年有几分心疼方才多说了几句。 我恭敬笑笑:“是微臣多嘴了,殿下莫要怪罪。这些补药殿下记得常吃对伤口好。” “恩。” “那微臣先行告退。” “恩。” 时间是那逃兵跑得又快又利落。 转眼就要过年了,白日里在府中布置一番下午陪府上的人提前吃了顿年夜饭下午想着顺带发一下压岁钱。 一群人中唯有阿六最积极,下午早早就站在前厅等。 “阿六,今日怎的不见你去遛旺财?” 阿六倒是直言快语毫无遮拦:“回太师,阿六没空。” 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但还是想故意想逗他一番我道:“奥?那阿六有何事要忙?” 他两眼瞬时间变得晶亮晶亮的:“讨压岁钱。” 贪财的阿六。 发完压岁钱,本太师带着阿七买的夏朝的九鼎进了宫。 宫内,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出一片人影。 皇家的年夜饭自是丰盛,琼珍佳肴摆了满桌。 桌边坐着的大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这些个官员个个拿着自以为的大礼笑得红光满面。 过年这顿饭吃得有讲究,吃好了说不定会吃出个大官,若是吃不好因此丧命的也大有人在。 所以,皇宫内的年夜饭也是极为讲究的,重要的是要讨陛下欢心,龙颜大悦了你的运气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22页 陛下座位两边坐着刘皇后和太后。 “今日母后戴的珠翠耳环很是精緻不知母后是从何处得来的?”刘皇后满脸笑意询问太后。 太后亦是笑着,那笑意是只增不减:“这是洛儿那孩子孝敬给哀家的。” 她口中的洛儿正是都督王洛,元邑的表哥。 刘皇后一听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随即又腾出个大大的笑:“还是王都督孝顺。”接着她伸出手开始摆弄手指上一枚鸽子蛋大的珍珠戒指。 这是想在太后面前炫耀一番,那枚戒指应该是刘宪拿来孝敬她的吧。 太后不是没有看见,可即便看见了她也只当没看见自顾自低下头去喝茶将刘皇后气得憋红了脸。 后宫女子暗地较劲逞个口舌之快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我转了头去看旁人。 蓟云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独自喝茶,眼神有些漂浮。 “太师这又是在看哪里?”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除了元郢也没有旁人了,尤其是最近蓟云只要发现本太师对蓟云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苗头就越发变本加厉地打压我。 收回视线我平静望了他一眼:“三殿下希望臣看哪里?” 他故作恶狠狠状瞪了我一眼:“太师近来本事没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信不信我让母后治你的罪!” 我腾地起身冲着他恭敬行礼吓了他一跳:“三殿下若是实在看臣不顺眼那请便便是。” 没料到我会这般作答元郢一时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说了好几个“你,你,你”才作罢。 “今日众爱卿聚集在此朕甚宽慰,为此趁着着大好月色朕有一事要宣布。” 元华帝话刚出口底下就炸开了锅,陛下清咳两声底下立马恢復平静。 “前段时间鲜卑首领叱罗烈派了使臣来我朝,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和亲。” 自古以来两朝交好有个□□,那便是和亲。 或者公主和亲嫁出去又或者是公主和亲嫁进来。 而这一次是公主和亲嫁进来,所嫁之人还必须得身份尊贵。 眼下太子元锦已有侧妃,元邑元郢都未成亲选上的机率较大些。 和别国公主联姻,摊谁身上都是美事一桩。 先不说这和亲公主相貌如何光是她身后那万千军马也值得这些皇子们争上一争。 要坐上上头那个位子兵力尤为重要。 “过了年那使臣就到了,这段时间就由太师负责统计一下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再报上来。” 统计什么?陛下您有几个儿子您不清楚? 我弓着腰恭敬接下陛下的安排:“臣遵旨。” 果然,往那边一望元郢的脸青里透着黑,黑里还透着白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气的。 相较于元郢的表现元邑倒是沉稳得很,元邑也就比元郢大两岁,可邑做起事来的沉稳模样竟像是大了元郢十几岁。 宴会开始,歌舞琴声自是少不了,一会儿的功夫中间的空地上挤满了一众舞姬。 如往常一般在这种宴会上坐得久了就有些闷得慌,我默默起身挪到一处安静的所在。 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在这极其安静的所在我又极为幸运的遇见了同一个人。 抖抖面皮恢復成伸缩自如的功能:“二殿下也在?” 他望着面前的积雪不说,凤眸中隐约有什么情愫在流动。 人家不给面儿咱还杵在这里干甚,我行了一礼:“殿下继续在此赏景微臣不便打扰就先行告退。”说着便开始自动往后退去。 “太师觉得和亲的人选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我能弱弱得求个收藏要个评论么?顶着锅盖爬走…… 第28章 守岁 没头没尾飘出这么句话看来元邑对此事颇为在意。 我顿住步子:“殿下对和亲一事感兴趣?” 元邑淡淡的眼波扫过来说出的话没什么情绪:“本王就问太师和亲最可能的人选会是谁?” 我会心一笑:“殿下不必忧心,太子殿下已有侧室想来那鲜卑首领不会委屈了自家女儿,三殿下……三殿下的嗜好二殿下想必是知道的,这么推算一番二殿下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寒风落下带起他雪白的袍角,他的声音凉薄成冰:“太师这么认为?” 自己的话算是说到了元邑心坎儿里了,本太师连忙腆着脸加劲儿奉承了几句:“在微臣心中殿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胡说!”他这一声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竟吓走了几只落于枝头的麻雀。 我张着嘴愣了半天缓不过神来,元邑这性子果然独特奉承话也听不得。 “太师可算找到你了,陛下召您去御书房吶。”传话的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 正觉眼前境况有些难收拾这小太监来得很是时候我连忙向元邑告辞。 陛下找我多半是为了林贵一事。 御书房外站了一排宫女太监,抬脚往那边走房内走出一个人。 黑灯瞎火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待他走到宫灯边上我才认出这人是谁。 刘宪,镇北大将军,元郢的亲叔父。 “多日不见太师可好?”英武的眉毛,四四方方的脸典型的武将模样。 我笑笑:“托大将军的福我一切都好,不知今日大将军怎会突然回京?” 毫无徵兆回京必是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 刘宪幽暗的眸子中无波无澜:“也无要事,陛下圣恩允许我回家过年,过完年就回北地去了。” 往年怎么不见你急着回来过年?说这个你以为本太师会信? “刘将军难得回来过年可要与娘娘好好叙叙旧。” 似是不想多留,他道了句“那是自然”转身离开带走了一排宫女太监。 几案旁元华帝正襟坐着脸上表情阴晴莫测,德忠提醒了句:“陛下,太师等着您问话呢。” 元华帝转眼向我看来:“太师可知刘宪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依臣拙见想必是为了和亲之事而来。” 手中的茶盏“砰”的一生摔在地上,话里明显能听出他极度的不满:“哼,他这只手想来伸得有些远了。” 外戚干政向来为帝王忌惮。 总归元郢同本太师有些交情,不想无辜连累了元郢我顺着陛下说了几句好话:“陛下切莫多想,说不定刘将军只是单纯想陪皇后娘娘过个年吶。” 元华帝声音弱了些:“想让郢儿和亲这还要看人家公主的意愿不是?” 变脸还真快!左右还是偏向元郢偏向刘皇后就是了。 晚宴期间后宫传来消息华贵人生了个小公主,元华帝一时高兴留了众人在宫中守岁。 守岁守到后半夜我实在困得很起身四处转了转,转到长廊拐角处蓦地看见两个人影。 一人站得笔直即使在黑暗中仍能感觉到那人的威严贵气,那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分辨不出声音:“交代给你的事为何迟迟不动手?” 第23页 另一人恭敬行礼同样压低了声音:“这件事……” 那人有些焦躁:“近日便动手,不然让别人抢了先机你来负责?” 那恭敬的身影沉默片刻说了个“是”两人这才散去。 这又是谁在谋划给谁穿小鞋?此类背后算计别人的事宫中常见我也不甚在意转了个弯继续熘达。 走了会儿觉得累了我找了处干净的台阶坐下,抬头望月居然有几分凉意。 小时候时不时便搬个板凳同爹娘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看星星,如今长大了爹娘早已不在。再看这明亮的月亮不觉有些刺眼,揉揉眼再次倔强抬头迎面对上一双眼睛,一双干净的眼睛。 “太师在此赏月?”蓟云眉眼弯弯冲着我笑,笑得我心中波涛涌动。 愣了愣我拍拍一旁的台阶也回他一个笑:“蓟大人坐么?” 他文文雅雅坐了,我侧头望去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失神。 这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好好看他,清透的面孔清透的眉眼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清透,身上还有淡淡的药草香。 他回头看我将我此时的神情逮了个正着,我急忙回头咳了咳:“蓟大人在想什么?” “在想太师。” 我自是震惊:“这是为何?” 蓟云眼神飘向远方神色有些恍惚:“在想爹娘不是么?” 这他都知道?不去当个神算子白瞎了。 “蓟大人说得不错本太师的确是在想已故的爹娘,蓟大人是否也在想爹娘?” 蓟云忽地抓住我的手惹得我一阵心火乱窜:“想,时刻都在想,下官的心情和太师一样。” 此时此刻我居然很庆幸自己没有爹娘,因为没有爹娘他才回同我说些心里话,当然主要是他才会对我动手动脚。 反手握住蓟云的手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同本太师坐着…… 这一坐就坐到了第二日,元郢大唿小叫毁我名声之时我正睡得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目测会比定国侯长一些,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戏有些磨叽但绝对是真爱!这篇文还有一堆字要码,但我能说我已经想好下一篇文了么? 嘿嘿~~~ 大人们晚安~~~~ 第29章 灯笼 “太师,你给我起来。”衣领一紧我显些背过气去。 面前之人顶着两个大眼袋,肿着两个大眼泡顺便流着一串儿迎风泪正冲着我龇牙咧嘴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揉揉眼我相当疑惑:“三殿下这是为何?” 问这话时一旁的蓟云也醒了,看到元郢蓟云急忙起身。他这一起身带着我身子歪了歪我这才发现我们两人的手一直是牵在一起的。 元郢的目光一路往下落在我们二人的手上一双眼睛恍若火山瞬间爆发:“太师牵着蓟大人的手是个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呗,自然这话我敢只在心中腹诽。 对元郢说话我还是咧咧嘴蹭出满脸的笑:“殿下,微臣昨日守岁不慎睡了过去。”举了举两人牵着的手我稍显错愕,“这个实在是个误会。” 听到后面元郢的火气骤减是那撒了气的公鸡攻击力立马下降,他松开我的衣领还顺带着帮我理了理:“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太师你早说啊,害得本王险些误会你和蓟大人……” 我想说你给我机会了么?再者说我就是真和蓟云有什么事你管得着么? 我看了眼蓟云示意他不要担心,紧接着一张俊脸凑了过来带着抹看透一切的表情:“你在嫌本王多管闲事?” 我立马摆摆手笑得热乎:“殿下哪里话,哪里话?” 估摸着是我认错态度诚恳元郢也不打算继续揪我这根小辫子他两手一摊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勐地回过头来:“还不松开?” 蓟云望望我,我望望蓟云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只手同时弹开。 总归我摸到了他的手算是赚了…… 接下来几日本太师心里是那炮飞的菸灰满天乱飞,一切……都是因为蓟云。 不知是不是守岁当日本太师的温柔相伴打动了他还是我的英俊相貌迷惑了他,总之守岁过后蓟云就变得很不正常。 虽是不正常本太师打心眼儿里喜欢得紧,因为蓟云近来总爱三天两头往我府上跑。跑也就算了还隔三差五说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太师近来看着瘦了。” “这是我亲手酿的酒特意拿来让太师尝尝。” “太师不好好吃饭下官会担心的。” …… 今日蓟云又来了,还是带着一些物什来的。 宣纸,竹条,细线。 望着蓟云我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蓟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他轻轻一笑:“做灯笼。” “做灯笼?” 温和的眼神看过来:“对,做灯笼。” 蓟云先做我依葫芦画瓢照着做了个灯笼骨架,他拿了宣纸煳好然后在上面细细描绘,我也拿了毛笔照着画。 可画着画着我便画不下去了,因为蓟云宣纸上画的那人本太师再熟悉不过。 挺秀的鼻樑,儒雅的五官,不是本太师又是何人? 我挠挠鼻头佯装无意问:“蓟大人画得是何人,为何本太师看得如此眼熟?” 他倒不避讳直白得很:“下官画的正是太师。” 心中花朵乍现我笑得合不拢嘴:“蓟大人为何要画本太师?”边问边在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蓟云神情自然仿佛觉得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想画便画了。” 蓟云这么一说我一颗心登时飘上了天:“蓟大人在想本太师?” “恩。” 腾地站起来跑到房中勐灌了几口茶水又塞了块栗子糕还险些噎着,阿七跟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颇为担忧:“太师,您这是……怎么了?” 抓住阿七的袖子我问:“阿七,你可曾听到蓟云说了什么?” 阿七眨眨眼一脸的猥琐,他往前凑了凑龇牙笑笑:“太师,您终于熬到头儿了。” 我哈哈笑笑:“阿七,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阿七故作老成摇摇头:“等着蓟大人出手。”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种狩猎的刺激感:“看情况,他不出手本太师就上。” 两人在房中叽叽咕咕半天商定好欲擒故纵的大计这才出了房门。 蓟云坐在那里清清润润没什么异样,宣纸上的人已经画完他正拿着灯笼仔细润色。 “蓟大人做完了?” “恩。” “今日本太师想去郊外骑马,不知蓟大人可有兴趣?” 看了看我做了一半儿的花灯他眉心微皱:“可是太师的灯笼还没有做完。” 我无所谓晃了晃手:“哎,这个等以后再做也可。” 第24页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骑马就不用了,既然太师还有事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伸手想去挽留阿七一记目光扫过来我极不情愿收回了手换上抹笑:“也好。” 蓟云走后我哪儿还有什么骑马的兴致,转头对着阿七埋怨:“都怪你,你看看蓟云果真走了我也不想去骑马了!” 阿七腆着脸凑过来:“太师莫气,越是这样太师越要洒脱些,还有太师今日这马是必须要骑。” “为何?” 阿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太师您怎的煳涂了?万一他派人跟踪发现您没有去骑马那您岂不是成了个言而无信之人?” 派人跟踪这事儿也就只有阿七那个脑袋瓜子能想出来反正我是不信,不信是一回事儿可万一蓟云思念本太师思念得紧也难免会做出些不正常的事。我甩了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去骑马。” 自然,事实证明本太师自己担心过了头。 在城郊熘达了半个多时辰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我有些无聊在马背上坐着忽然闻得身后一声脆响是树枝脆裂的声音,心下一喜我立马回头:“蓟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儿提前更,感谢大人们的支持~~~ ps:昨天更文滴时候太困了脑袋有些凌乱所以上一章后面重复了一部分,已经改好了,谢谢 涉江而行 细心的指出,么么~~~ 第30章 小白脸儿 面前的人一身月白锦袍,缓淡月色中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英俊,他只简简单单站在那里便是一道独特无双的风景线让人忍不住侧目。 “二……殿下?” 元邑趋马往前走近些:“太师很失望?” “殿下怎会来此?” 见我不想说他也不强求眼神淡淡的:“随便逛逛。” 指了指远处的悬崖我没话找话说:“殿下可还记得那处悬崖么?” 元邑不说话只看着远处的连绵山峦,片刻回头看向我:“自是记得。” “说起那次还要多亏了殿下,不知殿下的腿伤现在怎么样了?” 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处随意坐下很是恣意洒脱:“下来坐坐?” 在他身边坐定我有些疑惑:“殿下还没有回答微臣,您的腿怎么样了?” 他眸子幽幽:“说过了,是小伤。” 几颗流星划过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流星心中惊喜万分情不自禁抓了元邑的胳膊:“殿下快看!是流星!” 元邑目光顿了顿:“恩。” “殿下以前可见过流星?” “不曾。” “殿下今日怎的想起来来这里了?” “随……便逛逛……” “……” 院子里,月亮大大的像个被咬了口的大烧饼,再过几日上元节这月亮就要圆了。 借着月色我将白日里没有做完的灯笼绘完,顺便多加了些其他的东西。 上元节,看花灯…… 第二日蓟云没有来,第三日蓟云还是没有来直到第三日我实在忍不住去了蓟府。 蓟府家丁说他家大人出门了,具体是去了哪里他们不知。 回府路上我心不在焉,街上叫卖声装了满耳,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极为嚣张的声音。 “不让怎么着?”一个满脸胡茬子的壮汉仰着下巴随着一名女子嚷嚷声音十分霸道。 “你怎的如此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故意挡人去路?”女子身段曼妙侧身站着看不到相貌。 那粗嘎的声音狂妄笑了两声:“今日大爷我还就不知羞耻了,怎么着?” “你……” “知道自己不知羞耻还爱这里丢人现眼,你爹娘没教育你要说人话是不是?” 这声音……是元郢?! 壮汉一看来了管闲事的登时火冒三丈:“哪里来的小白脸儿敢管本大爷的事?” 元郢自小皮肤白嫩,外加自小娇生惯养长得自然秀气了些所以看着与小白脸儿这个词很是搭调。 可元郢最讨厌旁人叫他小白脸儿。 壮汉话音刚落一记拳头结结实实就挥了上去,两个门牙带着血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了两圈。 壮汉一声怒吼“去你奶奶的”就扑了上来。 元郢身形很轻三两下躲开壮汉,壮汉相当愤怒一转身又是一拳送了上来恰巧打穿了一根木柱子。 卖胭脂水粉的老汉见自家的棚子要被打散了架连忙劝架:“各位好汉别打了,我的棚子,我的棚子哇。” 两人打红了眼老汉的话是半句也没听进去他们越打越凶一条街上好几个摊子都遭了秧。 眼看第二根木柱子也被打断老汉绝望窜出棚子,棚子咔嚓一声裂了个大缝。 方才的女子还站在棚子下面似是没注意到危险,一旁的一个小丫头站在棚子外大声喊:“姑娘小心!” 亏我站得近才能一把将那姑娘及时拽了出来,那一瞬间整个棚子彻底塌了下去成了片废墟。 姑娘抬头眼中满是防备望着我:“你是谁?” 见她无恙我松开手退后两步:“方才救人心切唐突了姑娘,姑娘莫要见怪。” 那姑娘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长得十分出众。 见我自觉松开手约摸是猜到我不是什么浪荡子姑娘面色缓了缓:“多谢公子。” 瞥见我在不远处元郢没什么仪态吼了声:“太师,还不快些过来帮我?” 女子听罢面色微动:“你……是太师?” 文雅笑了笑我向着元郢的方向走去声音装得威严得很:“何人在此斗殴!” 手中腰牌一亮那壮汉立马扑通跪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太师饶了小的。” 元郢在一旁十分神气鼻孔都沖了天,要是旁人知道当朝三殿下是这个德行恐怕会相当不屑:“让你大白天的欺负姑娘!” 巡城的士兵也赶了过来见是我纷纷行礼,我扬扬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壮汉:“这个,送官府吧。” “是。”士兵领命迅速退下。 壮汉见本太师没有饶他的意思一路骂骂咧咧地被拖走了。 老汉颤颤巍巍蹭到我面前眼睛却是看向元郢的:“太师,小人的摊子全毁了这个谁来赔?” 我冲着元郢扬扬眉:“他赔。” 作者有话要说: 元郢(鼻孔沖天):你说谁是小白脸儿!! 壮汉(满脸黑线):…… 元郢追问:谁是小白脸,说! 壮汉(惊恐状):你……是小白脸? 元郢:大胆!! 壮汉:你是……小黑脸儿…… 元郢:…… 第31章 刻意 元郢双手一叉腰:“我没钱。” 第25页 那姑娘走上前掏出一锭银子笑笑:“我来赔吧。” 我大手一挥给了那老汉一锭银子:“这个够了吧?” 老汉何曾见过如此大的一锭银子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圆:“够了,够了,多了,多了。” 拍拍那老汉的手背我相当真挚道:“剩下的您老就留着吧。” 看了看我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老汉登时抽回手跑了。 元郢凑过来一双眼睛骨碌骨碌转:“人家老汉可能是多想了。” 浑身一震我实在无语,那老汉不会因着本太师的名声觉得我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本太师也看脸的好不好? 那姑娘还站在一旁见我要走她上前来道谢:“多谢太师出手相救。” 左右我只是举手之劳,我指指元郢:“姑娘该谢的是这位公子。” 元郢见我指着他龇牙露出个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和阿七互换了个眼色我转身悄悄退出人群,上了马车立即吩咐:“阿七快走!” 阿七一抽马屁股马车开始迅速移动,身后能隐约听到元郢在叫喊:“别走哇,等等啊……” 每每遇到元郢总没好事儿,以后见着他还是躲着走为妙。 一股香气从窗帘处钻了进来,真香! 吩咐阿七停车撩起车帘看了看原来是到了香香楼,看看日头也到了饭点儿我道:“阿七,咱们去香香楼吃饭。” 阿七自是愿意得很,上次来时本太师就发现阿七的眼睛总爱盯着人家花香香看。 花香香的酒楼,人香菜更香。 热腾腾的清蒸鸭脖带着浓浓的肉香,撕了只鸭腿塞进嘴里满足嚼了几下瞥见阿七还站在一边流口水我拿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清蒸鸭口中还含含煳煳:“阿七怎的不吃?” 阿七象徵性望了望本就没有人的雅间一屁股坐下拽了另一只鸭腿就啃:“好吃。” “本太师不叫你吃你就不吃?” 趁着我说话的空隙阿七又连忙塞了几口:“怎么会?太师不让吃阿七也照吃不误。” “那你方才怎的不吃?” 阿七的话总是出人意料:“小的不得装装矜持?” …… 房门外有人轻轻扣了扣门,阿七起身便要去开。 我急忙喊住他:“嘴不擦擦?” 阿七胡乱抹了下咧咧嘴开了门,脸上表情很是滑稽还带着些油腻。 花香香身姿曼妙扭着细腰走了进来,经过阿七时还故意晃了下手中的帕子撩得阿七一阵阵眩晕:“太师来了怎的不告诉奴家一声,奴家好准备上好的酒菜招待着。”边说着边扭着腰在一旁坐了。 她这姿态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成是奴家。 花香香沖阿七招招手:“阿七,过来坐。” 阿七小媳妇模样往花香香边上那么一坐满脸通红。 花香香往我面前的杯中倒了杯酒:“难得太师肯赏脸来这香香楼,奴家敬太师一杯。” 手往面前一挡我给阿七递了个眼色,阿七立马接下话来:“花,花姑娘,太师今日已经喝得够多了不便再喝,这酒就由我代喝吧。” 花香香妩媚看了阿七一眼,阿七立马脸红得滴出血来在我看来就差当场出一口老血才算完事儿。 她往阿七跟前一靠轻轻吐了口气:“这位公子可是要喝这酒?” 阿七目光闪烁不知该往哪里看:“花,花姑娘,我,我先干为敬。”说罢脖子一仰干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果真就是不一样,阿七居然也有这般男子汉的一面。 花香香又往面前凑了凑,胸前的衣襟微微开了些艷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勾得阿七眼神发直:“花,花姑娘……” 阿七跟着我这么久仍旧单纯得很,花香香可不同,看那撩人的手法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是那家常便饭。 眼看着阿七鼻孔有红色液体流出我及时出手相助:“花姑娘这酒楼不知生意如何?” 花香香知道我是有意为小书解围轻笑一声柔媚转过头来,一只手有意无意撩了下肩头的长髮那姿势颇为动人似是在有意试探。 本太师觉得花香香此举甚美但也仅此而已:“花姑娘今日这般是为何?” 听出我话中的含义花香香耸耸肩笑了笑:“太师多想了,奴家还不是看了太师这般英俊的容貌有些把持不住?” 我大笑一声这事就算过了。 看了一个断袖把持不住?骗鬼呢! “昨日蓟大人来过,看那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面上毫无波澜我微笑着拿起酒杯喝了口平復心情:“奥?此事倒是稀奇。” 花香香挑了挑眼睛看过来:“太师为何觉得稀奇?” “依本太师看蓟大人是个无甚顾及的人,双亲早已故去平日里也不见得有什么事能惹他烦心?” “太师确定……就没有其他人会惹他……烦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晚安~~~~ 么么哒~~~~ 第32章 上元节 花香香亮晶晶的眼眸望着我看得我一阵阵发虚。 奇怪,明明我和蓟云之间的种种她并不知情我却有种被人看透的心虚感:“本太师同蓟大人只是泛泛之交他的事本太师并不是很清楚。” 这次不光是花香香阿七也没忍住瞅了过来,花香香莫名一笑起身行了一礼:“奴家还有事要忙,太师慢用。” 门关上我的一颗心有些乱。 回了太师府天一抹黑我又熘了出来。 趴在墙头上腿有些抖,本太师生平第一次爬了墙头为的人正是蓟云。 冷清的院子中一个清瘦的人影立在那里,几点银辉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仰面望月看不到表情,手中居然拿着酒壶。 他本是极少喝酒的。 心中觉得暖唿唿的,他这般消极肯定是因为那日我丢下他去骑马,原来我在他心中这般重要。 上元节,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上元节,看花灯,也看郎情与妾意。 老人小孩儿看花灯是习俗,姑娘公子看花灯是情意。 上元节的花灯一向别致,除了街上卖的水上飘的还有船上挂的。 和阿七挤了半晌终于挤出条路,我拽着阿七躲到一处角落里很不爽看了他一眼:“阿七,让你给蓟大人送的信可是送到了?” 阿七拍着胸脯保证:“太师交代的事阿七几时马虎过?” 听了这话心中稍微稳了些:“说得也是,都过了约定时辰为何他人还没来?” 阿六也搭了话:“太师,蓟大人应该是有事抽不开身我们再等等看吧。” “恩。” 从怀中掏出亲手做的花灯我检查了下上面的图案还好没有损坏,阿七狡黠笑着凑过来:“太师这花灯可是要送给蓟大人的?” 第26页 我笑着应下随即又可以板起一副面孔:“就你知道,多嘴。” 阿六也笑着学着我的语气附和:“多嘴。” 阿七双眼将阿六瞪了回去:“就你多话!” “让你给花香香的信可送了去了?” 阿七一张脸又是通红,阿六看得一阵欢快:“吆,还害羞了?” 被阿六这么一闹阿七越发害羞:“胡说八道。” 我忍笑:“送了就好,你这性格不逼着你做些什么怕是憋死也不会多说半句话。” 阿七脸上的红色慢慢褪去有些蔫儿,我自是知道他的想法:“你们二人虽然是太师府的家丁但在我心中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手拍了拍阿七的肩膀我沖他一笑,“本太师的亲人难道还攀不上香香楼的一介女子,若论高攀也是她高攀才是。” 阿七眼中亮亮的:“谢太师,不过……我没敢去送。” …… 扶不上墙的阿斗我能说啥? 阿六提议我们上街转转,边转边等。 街上姑娘公子居多,小孩子跑来跑去一路的欢声笑语。 几个小孩子在块儿空地上玩瞎子摸鱼的游戏,一个孩子眼睛上蒙着层麻布其余的孩子在他身边起闹做着鬼脸。 还是小孩子好,童真又无忌。 摸了摸怀中的花灯我继续往前走,衣角被谁拽了一下低头看去竟然是那蒙着眼睛的男娃。 男娃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边拽还往下摘麻布:“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看到我脸的瞬间男娃眼中稍有迟疑随后扬了扬稚气未脱的脸霸道宣布:“大人也作数!” 此刻,我居然不忍心坏了孩子们玩游戏的兴致。 喧闹声此起彼伏我在中间转着圈始终抓不到一个人。 “这边,这边。” “是这边,这边,哈哈。” 方才是脑子锈了才会和些孩子们玩儿这个,懊恼之际手心顺手抓了一角布料。 勐地拉下麻布我高声欢唿道:“被我抓到了吧?哈哈……再……” 半口气含在嘴里吐不出来我望着面前的人晃了晃神:“殿,殿,你怎么在这里?” 在外面定要顾及身份是不能随意暴露王爷身份的。 干净的狐皮大氅混在万紫千红的花灯中是那独树一帜的一抹清流,元邑神色淡定没什么表情:“这里怎的我就不能来?” 手中的麻布被旁的孩子抢走继续玩儿游戏,我整整思绪松开元邑的衣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邑转身就走:“我怎会知道你的意思?” 语气不对啊! 赶忙赶上去走到一处安静的街角见元邑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伸手抓住他衣角:“殿下莫要误会微臣。” 冷寒月色倾泻下来撒了一地,寒风一吹树影微动抖动满地的细碎。 元邑转过身看着我许久突然来了句:“太师喜欢拽人衣角?” 作者有话要说: 元邑美男又要闹别扭了!唉!原谅他的小性子,谁让人家是男主嫩~~~~~ 各位大人们,记得收藏评论哈,么么哒~~~~ 第33章 花灯 我笑笑松开手:“若是有冒犯陛下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背对着月光走了几步他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可知鲜卑族公主已经入京了?” 近来光惦记着和蓟云的风花雪月我竟然没有留神这件事? “当真?” “恩。” 瞧我兀自沉思着什么元邑转身隔着树枝望过来:“太师可是将和亲人选递给了陛下?” 又问这个? 上次已经说过你是和亲中最适合的,现下又来问? “还未有,不过殿下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罢了。” 丢下这两个字他清冷的身影没入人流消失不见,我有些莫名其妙站在原地。 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 “太师,和蓟大人约好的时辰过了。”阿七好心上前提醒。 坏了,蓟云! 赶到七里街时我并没有看到蓟云那清润的身影,阿六阿七寻了半日也未找着。 顺着人流往回走身后有声音在喊:“公子留步。” 回头,没有人影。 走了几步,身后的声音靠得近了些:“公子留步。” 回身撞上一个人,此人一身家丁模样打扮看着有几分眼熟。 “你是……” “小的蓟府刘玉。” 蓟府的人是蓟云派来的? “可是蓟大人让你来的?” 刘玉看来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方才应是跑过他一张小脸有些发红:“恩,我家大人说今日临时有事不便赴约,大人让太师不用等了。” 揣了揣怀中的花灯我笑得勉强:“知道了,你回吧。” 回府路上瞧着我不怎么开心阿六阿七也不说话只默默跟在后面。 其实这事儿本犯不着难受,可是奇怪得紧我就是难受还是难受到抽筋的那种。 “太师。”阿六小声唤了声。 懒得搭话我继续往前走。 “太师。”阿七也跟着唤了声。 “怎么了?” 阿七沖我努努嘴示意我往前看。 一个清润的身影站在太师府门口,他的手中拿着盏花灯静静站在那里将我瞧着,显然他早已注意到了我。 慢慢踱到某人面前他慢慢掏出怀中的花灯笑容温润:“这个,给你的。” 接过他递过来的花灯顺手也将自己手中的递了出去:“这个,给你的。” 墙角处似乎有个人影闪过仔细再看却没了半分人影,摇摇头收回思绪我继续朝蓟云望着。 看了眼我给的花灯他的眼神有片刻的停顿:“这是……太师画的?” “恩。” 花灯上绘了一扇屏风。 屏风如画照出梦中人。 约摸他也看着那扇屏风有些眼熟。 没错!正是蓟府前厅的屏风。 那日我们在屏风后亲到了一块儿是以我觉得这扇屏风很有纪念意义。 我的手自然搭上他的手:“蓟云,我知道你的心意。” 月华如洗照了半边天,那月光如此明亮直接照进心底最深处,他雅润的目光轻轻将我望着。 “……” 第二日一大早陛下宣我进宫。 进宫为了何事心中早已猜出个七七八八。 御花园中一派冷清,元华帝站在那里一派和气。 “与鲜卑族和亲的对象太师可是选好了?” 我往前迈了步安安静静行了一礼:“回陛下微臣心中多少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陛下想的和微臣所想是否是同一个人?” 示意我坐下说,我毕恭毕敬坐了:“不用臣说想必陛下也知道和鲜卑族公主联姻之人无异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臣擅自揣度圣意觉得陛下必然不愿看到一方皇子势力过大,微臣思来想去眼下最合适的人……” 第27页 元华帝听得认真见我停顿追问了句:“太师以为最合适之人是何人?” “臣以为最合适之人是太子殿下。” 元华帝没有说话,半晌他笑了:“太师果然慧眼同朕竟是想到了一处。” 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其实截止到昨晚回府之前我一直认为元邑是最合适的人选。 元邑为人沉稳大气,长相俊逸又没什么野心,他与那公主和亲最好不过。 只是昨晚蓟云无意提醒了我一句,他说:“你当知二殿下为人稳重宫里有太后撑腰宫外有都督王洛,三殿下虽也有皇后和叔父撑腰可毕竟性子不羁没什么大的威胁。此时你若举荐二殿下摆明了是帮二殿下找了个助力这样一来陛下难免不会对太师起疑。若是举荐太子殿下则大不相同,太子除了太子头衔并没有什么权势大的外戚。这样一来陛下也不会多想。” 本太师觉得蓟云分析得极对,于是当晚立马变了卦选了元锦。 出了御花园迎面遇上元锦朝这边走我躬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元锦似乎心情很好,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破天荒浮上一抹笑仿佛得了什么喜事:“太师来见父皇?” “是。” 出了宫门远处停着辆马车,靛青的车帘半开着露出半个人影。 蓟云? 脚下不由加快步子往那边走,走了没几步蓟云放下车帘走了。 我无奈摇头笑笑,自己怎的如此失态? 回了府。 府上一片鸡飞狗跳,吓了我一跳。 拉住慌忙跑到门外的阿六我问:“怎么了?” 阿六见了我就是那泥人见了观世音菩萨紧紧拉着我的袖管儿:“太师您总算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的确不小。 元郢摔了几个碗,再详细一些是元郢摔了几个陛下御赐的饭碗。 走到前厅时元郢还在乱发脾气又摔了几个茶碗:“张有才他人呢怎的还没回来?” 没来得及跑出前厅的家丁丫鬟们站在墙角里瑟瑟发抖无人敢答话。 无人答话元郢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拿起一个花瓶就要砸,那可是我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古董花瓶。 脚底踩了风眨眼闪到元郢面前伸出一双手去接那花瓶:“殿下手下留情,微臣在此。” 他望着我一眼我笑笑望回去,元郢笑得更大了些。 他一笑我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装回了肚子里,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 一声脆响我那古董花瓶碎了一地渣渣。 我欲哭无泪,元郢笑成了朵花:“既然太师这般喜欢那本王只好毁了它,以此推之太师喜欢的人本王保不准也会毁了他。” 知道元郢做事一向没什么准则,更没什么良知可言。 他做事就凭个心情! 可是我不记得自己近来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啊! 可恨的是我竟也无可奈何,只能认怂。 我的古董花瓶! 紧接着元邑不知抓起个什么递给阿六:“这个,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事儿提前发哈~~~~~ 亲爱的大人们,记得多多评论收藏哈,今晚十一点之前评论的大人们有红包奥~~~~么么~~~~ 第34章 流言 都说狗急跳墙,人被逼急了也是一样,这一点今天在本太师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眼看元郢将蓟云给的花灯抛了出去我一个跳跃扑了上去。 稀里哗啦,霹雳哐啷,碎了一地的御赐茶碗! ……!!!! 元郢,你大爷的!! 几日后噩耗传来,这噩耗发生地着实没几分道理。 听闻今日元华帝接见了那位鲜卑族公主叱罗月,那公主生得一副好模样。 陛下下了道圣旨说让元锦与他成婚。 当朝太子配鲜卑公主本就般配,不曾想那叱罗月居然拒婚说是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那心仪之人不是旁人居然是本太师! 素未谋面的女子为何会这般害我,等我见了她定要问个明白。 御书房,烛光摇晃。 最前边站着元华帝,元华帝边上背对着我站着位身姿盈盈的姑娘。 我进了房门立即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那姑娘回身看来眼中绽出一抹明亮:“回陛下,正是此人。” 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在何时见过。 元华帝沉着一张脸点头示意我上前,我自问未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陛下这般又是为何? “太师可认识这位?” 我又看了眼那位姑娘,灵动妩媚中又不失气魄是位不一样的女子。 “回陛下,臣瞧着这位姑娘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来了。” 那姑娘立马走到我身边将我瞧着:“太师不记得我了,那日在街上一个壮汉出言……” “原来是你?!”上回一壮汉光天化日之下调戏的可不正是她! 姑娘明媚的眸子亮了亮随即看向元华帝:“回陛下,叱罗月心仪之人正是太师!” 陛下一张脸拉得老长是风干的抹布:“太师,你同公主早就认识?” 我连连摆手:“陛下,臣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次见面纯属巧合,巧合。” 很明显叱罗月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上回太师救我一命,之后叱罗月心中一直想着太师,还望陛下成全。” 鲜卑族女子行事都如此大胆? 陛下挑挑眉看过来 :“太师以为如何?” 他那眼神明显在说你敢答应试试面上却装得一副询问的模样,我识相笑笑:“公主,微臣不合适。” 叱罗月一把抓住我胳膊眼神有几分急切:“哪里不合适?我觉得相当合适。” …… 与元华帝对视一眼我觉得有必要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公主,其实臣喜欢男人。” 说句实在的,眼前这位公主长得标准美人胚子一个娶回家当妻子着实也不错。 不过,我已有了蓟云。 元华帝对我这番说辞明显很是满意。 叱罗月的手松了松復又抓紧,眼神清亮无比:“那是因为这里的女子不够出色。”他拿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而我叱罗月正是配得上你的女子。” …… 经叱罗月这般一闹我算是彻底出了名,坊间现下的流言很是刺耳。 风流倜傥潘安貌, 亲了男子亲女子, 有才,有才,真有才! 一大早元郢哼着歌谣进了后院一脸的坏水模样:“太师觉得本王这首歌谣唱得怎么样?” 我笑着起身:“三殿下近来怎的有空来臣府上?” 元郢甩甩袖子一派闲散:“想来就来了。太师还未说方才本王哼的歌谣如何?” 心中憋着口气我道:“殿下觉得如何?” 第28页 他的眼神忽地冷了下去:“要本王说,你好大的胆子!” 我面色淡定:“陛下此言何意?” “何意?一会儿说自己喜欢男子一会儿又与旁的女子牵扯不清。”元郢凑到我耳边唿了口热气,“太师 ,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殿下想多了,微臣一直只喜欢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后半句话分明就是指他无事生非,元郢听了反而开心得紧:“这么说,太师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 “那太师可喜欢蓟云?” “不……” 见我说不下去元郢一脸的坏笑:“三尺之上有神明,太师以后说话还是当心些才是,莫要胡说。”说罢他大步离去。 来时怒火冲天走时胜似春风,这元郢真是猜不透…… “太师,叱罗月公主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太师的红颜知己出场啦!!!! 第35章 雪球 张口便要回绝那头一个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太师是想将本公主拒之门外?” 我抽了抽嘴角白了阿七一眼:“公主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本太师好提前准备准备。” “就是,以后再来太师府公主还是提前知会一声较好。”元郢从拐角处走出来一脸的笑意。 叱罗月对上元郢有些疑惑:“是你?” 元郢也不回她只是往我身边走我略有诧异:“殿下怎的又回来了? “殿下?你是皇子?”叱罗月有些难以置信。 甩了甩乌黑的长髮元郢点头:“正是。” 她“奥”了声直接转向我:“太师今日可有空?” “没空。” 元郢抢先答了我张了一半的嘴尴尬阖上。 她清秀的眸子微转看了眼元郢:“今日我想约太师去齐画山爬山不知太师可有空?” 被她忽略至此元郢忍无可忍直接爆发:“你没听到本王同你说话么,本王说了太师没空!” 叱罗月神色依旧望向我的眼神满含期待:“太师可有空?” 毕竟人家是个姑娘家太过不给面子实在伤人,我笑笑:“有空。” 齐画山下,雪成堆人亦成堆。 太师府的人,云王府的人还有叱罗月的人。 我实在搞不懂元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家约我爬山他来做什么? “殿下公主咱们开始?” 叱罗月转脸满脸的温柔笑意:“就听太师的。” 元郢不知为何又来了气非要嚷嚷着比赛:“听闻齐画山上多有奇草,若是谁先寻到雪芝草便是谁赢。” “殿下,只是爬山弄个比赛多伤和气……” “好!”叱罗月霸气一吼相当有气势。 感情两人都爱争强好胜…… 半个时辰后,元郢一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我和叱罗月一行人在后面慢悠悠爬。 “公主这般悠闲莫不是忘了同三殿下的约定?” 叱罗月大眼睛一眨:“和他的约定我才不在意,他快也好省得在这儿碍眼。” 小女子有些城府。 “其实昨日陛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公主皇子联姻才是正经,公主和我不可能。” 叱罗月满脸的不在意:“但我也说了,让我和自己不中意的人成亲也不可能。” 这鲜卑公主虽贵为公主却一口一个我全然没有半分公主的架子,我脑子一热:“不然,公主做我妹妹如何?” 叱罗月凑上来,尖尖的下巴颇为精緻眼中带着几分狡黠:“我不想做那你妹妹,要做便做你的妻子,如何?” …… “休想!”不知何时元郢折了回来满脸的鄙夷,“想做太师的妻子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模样?” 叱罗月嗤笑:“我什么模样不重要总归太师喜欢就好。” 元郢笑得更大声这口气接不上那口气:“太师可是喜欢男人的。”他上下扫了叱罗月一眼,“难不成……你是男人?哈哈……” 叱罗月并不在意依旧挨着我走:“太师喜欢男人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她伸出大拇指大大方方指了指自己,“而我正是他还没有遇见的有缘人。” …… 隔日早朝,朝堂上掀起不小的动静。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和亲一事。 关于和亲现下朝堂上分为两拨,一拨由刘宪带领支持元郢,一拨由太子带领支持自己,唯有元邑没有任何动静。 今日因这事双方直接在大殿上吵了起来,陛下大怒将众人轰出殿去还传了元郢元锦去训话。 宫门外,冷风萧萧,竟是又下雪了。 大雪飘飘洒洒溢了满眼,地上已有了厚厚一层。我一时兴起抓了把雪捏了个雪球。 小时候,爹娘经常带着我捏雪球。 那时候捏得雪球属母亲捏得最圆,最好看…… “不冷么?” 来人发上眼梢睫毛全都挂了层银白,一身紫色朝服衬得他越发高贵。 “二殿下。” 元邑走上前来没什么表情:“太师不冷么?” 掂了掂手中的雪球我满脸的欢快:“不冷。殿下可曾捏过雪球?” 他面色一僵随即又缓缓放开:“不曾。” 幼年丧母,后来又被派去边关,想来也没什么和家人相处的机会。 蓦地心头有些酸,元邑也不容易。 “那臣教殿下捏雪球可好?” 清冷的眸子动了动良久元邑才道:“好。” 示范着捏了个雪球我问元邑:“殿下方才可看仔细了?” 他仔细望了眼我手中的雪球竟真捏出一个,非但捏出了一个还捏得非常圆,极其圆。 我这辈子只见过两个人捏雪球捏得这么圆,一个是我娘,一个便是他。 “殿下果真心灵手巧,捏个雪球都能捏得这般好看。” 元邑望着满地的白雪愣了愣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他的笑极轻片刻变化在了风里而我却看到了。 我看到了……看到了他的笑。 不知是不是外面太冷嘴冻抽了,我也跟着咧了咧嘴,咧得还有些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长言道,开心的小草投的地雷~~~~~ 大人们晚安~~~~~ 第36章 小车 入了夜,风凉寒许多,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风颳得窗户吱呀作响吵得睡不着我索性披了件大氅推门出来。 地上积满了厚厚一层雪,绒毛大雪肆意飘飞落了满树,还有……满身? 院子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并不明亮,借着灯影我寻到一个已经冻成木桩的蓟云。 第29页 因着叱罗月的缘故蓟云已经有好几日不曾来府上找我,现在我正处在风口浪尖也不好冒然去找他免得节外生枝。 本就想他想得紧不想今日他竟半夜找上门来,不过这行为过于激进了些。 虽然几斤了些我却喜欢得紧。 不过……站在院子里挨冻挨雪这是个什么道理?心情……不好? 把蓟云的湿衣服脱了用被褥将他一裹他冰凉的身体总算逐渐转温。 瞧他睁着眼我话里满是责备:“你这是作甚?” 他唇色惨白看着我很是心疼:“不做甚。” 握着他的手反覆揉搓半天我又往上哈了口气才道:“大冷天站在院子里吹冷雪也真有你的。” 蓟云握住我的手抖了抖嘴唇不说话。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再这样我可不能饶你。” 蓟云胳膊稍一用力我胳膊一弯整个人没了支撑一下子趴在他身上。 他眉眼温润,双颊带着病态的潮红。 我笑:“这是做什么?快松手我给你去熬药。” 蓟云并不打算让我离开,他的眼神蒙着层雾气一只手牢牢抓着我的领口:“不要走。” 两人撕扯一番他的领口也开了不少,依稀能看到他清晰的锁骨,白皙的皮肤。 今日的他有些不同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定定心神移开视线安抚蓟云,:“好,好,好,我不走。但我们二人总不能就这般躺着吧?” 他的手心微烫抚上我的脸,一张脸越靠越近。 这是…… 温热的触感,湿润的舌尖儿,我一下子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胡乱扯开他的衣襟,嘴巴在他颈间游移,蓟云神色紧张又享受。 抬起头看着他我尽量控制:“你……你……可会后悔?” 蓟云含着泪光抬头:“不。” 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我心头微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怎的哭了?” 蓟云不说话手上一用力他的唇又凑了上来,他这一动我又无法控制迎了上去。 喜欢之人对自己这般任谁能拒绝? 翌日清晨我含笑醒来床上除了我并无他人。 那不成昨日是本太师做的一个春梦? 揉揉脑袋我起身下床,衣服凌乱扔了一地我勐地定住,不是梦? 匆忙吃了些早饭我带着些补品去了蓟府。 我到时蓟云正倚着阑干弹着琴,寒风一吹激起满地落雪无数。 “早上吃饭了?” 听到我的声音蓟云转头望来稍有错愕随之迎风一笑:“吃了,你呢?” 我亦笑:“吃了。” 晃了晃手中的补药我一本正经道:“这个,给你的。” 蓟云起身站起身接过补药:“这是什么?” “补药。” 他的脖颈处登时染了一层粉红,我将药放到桌边顺带着坐了:“你昨日为什么在院中那般?” 蓟云在一旁坐了静静道:“也无事就是想见你了。” 心中开出一朵花我将那花化作动作一只手拉住他的手:“以后想见我差人给我送封信便好,不要那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他的手微顿之后喝了口茶:“近来关于和亲一事朝堂之上众说纷纭,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信手往嘴里扔了块枣糕:“没有什么想法。” 蓟云看向我的目光模煳不定:“你可是想同叱罗月成亲?” 扔掉手里的枣糕我一手抓住蓟云的胳膊:“你在胡说些什么,现下你我在一处我怎会还想和旁人有所牵扯?” 他的神色缓了缓面色依旧沉郁:“那你为何不向陛下说明你的意愿?” 我耸耸肩也有几分无奈:“谁说我没说,我说了可是那鲜卑公主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这般夹在中间什么都不做?” 见他实在较真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拉上他的手:“怎么今日这般反常?” 他不说话似是很悲戚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清透一片:“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师似乎没有下官想像中一般在乎我们的事情。”他起身要走我伸手拉住,“不许走。” 他不说话只任我拉着,觉得他气消得差不多我稍一用力将他拉回桌边:“蓟云,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懂么?我怎还会喜欢上别人?” 清晨的日光照进他的眸子里有几分刺眼,他淡淡笑了声仰起头声音不高不低慢条斯理:“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这件事可算是害苦了我。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三更口渴起床灌了三壶凉茶后半夜直接合不上眼,睁着夜猫子眼熬了一晚上。 早晨阿七端水进来伺候我洗漱被我两个熊猫眼吓得不轻:“太师,您这是怎么了?” 我皱皱眉不说话,阿七将手巾拧了拧递了过来:“太师,擦把脸吧。” 擦完脸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实在提不起精神:“阿七,今日上早朝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阿七面露担忧之色,“只是……太师,您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蓟云,今日我就证明给你看。 朝堂之上,众臣时不时递上个奏摺,时不时有其他朝臣对着陛下讨论一番。 大半个时辰过去朝堂上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看元华帝的态度再没有要事启奏便要退朝了。 迈出一只脚就要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没什么个人情绪在里头:“儿臣有事启奏。” 元华帝望了元邑一眼赞许点点头:“恩,说。” 元邑眉宇间全然没有半分紧张之意说出的话却让我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鲜卑公主来我朝已有些时日,不知父皇可否择定好了和亲人选?” 想必元邑也听闻了那公主与我的事,这次他是一探虚实来的。估摸着是看看这股助力会落入谁人囊中? 元华帝眉头皱了皱应该是不想在大殿上说件事,毕竟此事关乎两国邦交尚未确定结果之前还是不要在朝堂上公开谈论为好。 “朕还没有想好,此事以后再说。” 元邑没有退回臣子的队列站在大殿中央还在继续:“父皇,叱罗月乃鲜卑公主。与之相匹配的必然是皇亲贵族才能彰显我朝的圣恩浩荡。” 他这意思是在暗示元华帝我只是个太师怎么算也算不上皇亲贵族,这和亲之事是万万不能落在我头上的。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用不着他来时刻提醒,况且我压根儿就不想和叱罗月和亲。 元华帝明显生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他站起来看了眼德忠尖锐的嗓音立马抑扬顿挫落下来:“退朝。” 陛下要走我心中发急望了眼队列后方的蓟云我豪气沖天直接冲上前去:“陛下,臣有话说。” 第30页 投射过来的目光相当不悦:“怎么……太师对和亲之事也有话说,恩……?” 背上有温润的触感知道那是蓟云的目光,我往前挪了挪跪下:“陛下,那鲜卑公主指明了要同微臣和亲,可是微臣不敢高攀公主还望陛下成全了微臣。” 话刚说完朝堂上霎时间一片寂静,恍若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爆炸性消息。 也是,本朝公开承认的断袖居然会获得鲜卑公主垂青,此事真是又滑稽又怪异。 “放肆!和亲之事岂是儿戏?!此事朕自有定夺不必再说!退下!” 我跪在大殿中央一动也不动当然也没有说话,元华帝冷嗤一声:“既然太师这么想跪那便跪着吧。”说罢,愤怒拂袖而去。 平日里和我较好的极为大人过来寒暄几句退出了大殿,半个时辰不到大殿里没剩下几个人。 “太师,你这是……” “我要证明给你看。”望着蓟云浅淡的眸子我满脸的笑意。 蓟云缓缓摇了摇头眼中划过几许无奈,然后离开。 我有些怔愣,不是你让我证明的么? 奇怪。 “为什么?”元邑站在不远处负手站在这瞧这边望着。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大人们麻烦动动你漂亮的手指收藏一下,评论一下哈,晚安啦,么么~~~ 第37章 诱饵 “殿下什么意思?” 元邑缓缓踱了过来身上带着股微风:“本王的意思太师自是明白。” 他是想问为什么我要站出来往陛下的肺管子上撞还是问我为什么不想和亲? 我笑笑:“微臣是个断袖这个殿下早就知道,微臣若是不言不语任由陛下做主会耽误了公主。” “我不是问这个。” 原来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看到陛下怒了还要继续提这一桩事,我和蓟云的事还不能让他知道我得好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因为蓟云么?” “……” “你们……” 我抢先道:“我们什么都没有。” 元邑笑了笑得有几分牵强的意味,再一眨眼他还是那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仿佛方才他从来没有笑过:“没有就好。” 我亦笑,有几分心虚。 “还不走么?” 意识到他是在问我要不要走我坚定摇头:“不能走。” “为何?” “陛下并没有让臣走做臣子的怎能擅自离开?” 元邑寡淡忘了我一眼:“分明就是太师自己不想离开,这般说未免有失公正。”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装模作样继续跪了小半个时辰我揉揉膝盖站了起来。幸亏阿七准备的膝盖垫子够厚不然在这冷冰冰的地上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不废了才怪! 解下膝盖上的垫子我拍拍裤腿就往外走 “哎呀,太师这般行事犯得可是欺君之罪哇。”元郢大摇大摆像个螃蟹横着走了进来。 “若不是昨日感了风寒今日起不了床上早朝本王就不会错过今日早上的好戏。”元郢一脸坏笑望着我手中的垫子看得我心中发憷。他若是真的不顾三七二十一将我用膝盖垫子的事捅到陛下那里我可不会好过。 我讨好笑笑:“云王殿下一向待人宽厚,微臣以为殿下定然不会和微臣一般见识。” 我说他便笑,我笑他就笑得更大说出的话是半分情面也不留:“本王一向小肚鸡肠,这个太师难道不知道?” “……” 知道震慑到了我元郢凑到我跟前蹭了蹭我的胳膊:“说吧,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的号召力能让一向明哲保身的太师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大蠢事来?” 顶撞陛下,被群臣嘲笑的确是损人不利己。 “陛下,微臣这般做全是自己心中所想并没有人指使。” 元郢半分也不信,他转了转眼珠子忽地瞳孔放得老大:“那人不会是,不会是……蓟……” “殿下!” 这话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听去难保不会整出什么么蛾子,我及时喝住元郢也算是明智。 他的双眸骤然紧缩语气有些不好惹:“你……敢吼本王?” 吼你怎么了,再这么不知轻重说不定我会半夜雇个人给你头上套个麻袋暴打一通。 我连连摆手:“微臣不敢,不敢。” “张有才,你等着!” 我等着。 安然无恙在家待了一整日,晚饭时元郢带着一行人闯了进来:“跟本王走!” 半个时辰后我被元郢带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中,我浑身颤抖就因为吼了他一句就要杀人灭口? 元郢怪笑两声接着我被吊上了树,还是倒吊着。 头顶朝下我苦苦哀求:“殿下,之前微臣不是有意冒犯殿下,殿下饶命啊。” 我在这边叫破喉咙元郢一点也不打算理会,他匆匆嘱咐那些侍卫们几句人便唿啦一下散开隐入暗处。 片刻,他人也隐了进去。 这是让我自生自灭? 连着喊了几声“殿下”无人回应我乖乖闭嘴待在树上,少顷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竖着耳朵听了听似乎是有什么重物压在落叶上的声音,细碎的声音越来越重混着厚重的唿吸在夜色中吐出一个个白色的雾圈。 近了……近了! 借着月色我终于看清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足有三人高的白熊。 想来是年前没吃饱,刚要开春便跑出来觅食了。 心脏扑通乱跳没个节奏,白熊看到吊在树上的我双眼立即放出贪婪的光。 下一刻它脚底生风笨重的身体跑起来居然一点儿也不显笨重,喘息声越发地近,口水顺着嘴角一滴滴往下落打在落叶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我整个人僵在风中。 原来我是个诱饵。 “上!”元郢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侍卫一股脑冲上来,撒网的撒网抛绳的抛绳井井有序。 白熊发现自己中了埋伏瞬时发狂,嘶吼声覆盖整片夜空荆楚我一身鸡皮疙瘩。 他咆哮着挣扎着甩出去十几个侍卫,网被撕破只剩绳索可用众侍卫面上慢慢变得暗沉。 白熊现在所站的位置离我极近,若是没有旁人阻挠他稍用力往上一跳便能将我叼走。 元郢谨慎看了眼我的位置又看了眼大白熊和身边的侍卫们交换一个神色立马出手,剑影又快又狠正中白熊腰部。 白熊受了刺激彻底发狂,它张着嘴血红的眼中全是警惕与愤怒,被刺破的伤口有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在月色的照耀下有几分阴森可怖。 “殿下,这白熊太过厉害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危及太师性命。”一旁的侍卫谨慎提醒元郢。 元郢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完全褪去,目光谨慎观察着白熊。 第31页 白熊也是通灵性的,约摸是看出了元郢的重要性瞅准目标朝着元郢直接沖了过去。 众侍卫大惊立马全都聚拢到一处大唿出声:“保护殿下!” 众人刚聚在一处那白熊忽地调转方向急奔起来,它瞅中的人正是我。 调虎离山之计! 我手脚并用扑棱半天缚手足的绳索未松半分,今日我张有才要被分尸而死? 哭哉,哀哉! 不知蓟云得知我命丧熊口的事迹后会不会缅怀旧人在我坟上添一抔黄土。 “殿下!” 被什么撞到我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才才又被欺负了,今天有事提前更,大人们晚安喽~~~~~~ 第38章 探望 侍卫们口中的殿下并非三殿下元郢而是二殿下元邑。 我醒来时便得知元邑受了重伤正在成王府救治,对于此事的转折我很是费解。 前一刻还是我命悬一线,眨眼间元邑为了救我成了命悬一线的那一个。 手脚被绑得时间长了伤了筋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阿六搀着我到成王府时已是深夜,府内人来人往忙作一团。 “邑儿,你若是出了事我这把老骨头该怎么办吶?”声音悽厉而悲怆正是皇太后。 “母后,邑儿素来身体健壮定会挺过这一关的。”元华帝安慰的声音顺着门缝儿传了出来。 “都怪你一向惯着老三,若不是你对他太过纵容他怎会闯出这般大祸?” “母后,郢儿也不是有心的。当时事态紧急郢儿也不想……” “哼!刘氏养出的儿子能有什么好样子?我看吶定是刘氏指使老三这般行事,害了邑儿就再也无人碍他们母子俩的眼了!” 元华帝仍是轻言劝慰:“母后这么说可不大公正了,郢儿也受了伤在府上养着。若他要害自己的皇兄又为何会搭上自己?” 自己的亲孙子受了重伤太后始终是气不过嘴里依旧不依不饶道:“哀家不管,总之邑儿若是有半分差池我饶不了刘氏!” “母后……” “禀陛下太后,现下殿下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因为被熊爪踹了胸口一时血气凝滞是故还没醒过来,殿下在府中安心静养些时日病情自会痊癒。”是蓟云的声音。 所幸元邑没什么大碍,心中松了口气继续待在房外观望。 此事虽不是因我而起但归根究底元邑也是因我受伤,既然来了不去看他一面终是于心不安,现下进去怕也不方便索性我便坐在廊柱后的阴影里等。 还未开春,入了夜还是很冷,很冷…… 半晌,房门被人推开陛下扶着太后走了出来,旁边是一脸正色的蓟云。 “母后,我们先回去让邑儿好好休息。等过几日他好转些儿臣再陪母后来看他。”元华帝孝顺道。 太后冷哼一声不说话。 蓟云及时出场解围:“太后,二殿下现下已经没有生命之忧太后还是回去好生歇息为好。不然,殿下若是知道太后为了自己累坏了身子怕是要责备自己的。” 太后长嘆了口气:“蓟大人说的也是,邑儿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像老三……” “哎呀,好了母后。儿臣这就随母后一同回宫。” 斜了元华帝一眼太后嗔了句:“今晚你还去不去云王府?” 陛下自是知道太后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他太过宠元郢他顺着太后的话头道:“儿臣不去了。” “恩,不去就好。” 说罢,三人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丫鬟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吓了一跳:“太师?” 阿六立马上前招唿:“我家太师前来探望成王殿下你先出去吧。” 说罢,阿六也随着那丫鬟退了出去。 那丫鬟离开时面上是种万思不得其解的形容,也对,元邑眼下还在昏迷也不知自己硬要进来探望是奔了个什么理儿。 月色澄明,透过西窗照在元邑面上。 他唇色泛着病态的白色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安静得紧。 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看他,越看就越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是在忍受着什么,他胸前的纱布上一片血红。 很疼吧。 阿六同我说,元邑本来有事要找我商议。 得知我被元郢带走后怕出事带着几个人循着踪迹找了去,到的时候正巧碰见白熊发狂他奋力救下我的同时自己也受了重伤。 阿六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本来不信,仔细论起来我同元邑实在没什么交情。 上次落崖之时他也是奋力将我护下,他这人真是有颗侠士之心。 额角不断有细汗渗出我抬手帮他一一拭去,他口中断断续续说着什么,隔着近了隐约听得清楚了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额头滚烫应是烧煳涂了。 换了块毛巾重新给他搭上我转身回了府。 大老远就见阿七在府门口等着,瞅见了府上的马车阿七立马跑上来报告:“太师,三殿下没什么大碍就是蹭了下胳膊。” “恩。那就好。” 受了伤自然不好带伤去上朝,这件事牵扯到两位皇子怎么着也不亦宣扬。我想元华帝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想让元郢的所作所为毁了他在众臣心中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 当天晚上元华帝派人连夜赶来传了口谕说这几日我在府中歇着就好不必担心朝堂上的事。 不用干活还拿着俸禄这种美差我自是愿意,第二次就睡了个昏天暗地不知东南西北。 “太师,有人来看您了。”房门外阿七靠在门边大声喊着。 从这肺活量来看阿七绝对是故意的,一把撩开被子我吼了声:“没瞧见本太师正睡着么?谁来也不见!” 接下来房门外没了动静,过了会儿一个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既如此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我这才发现门外有两个人影,刚才说话的正是蓟云! 腾地跳下床拉开房门,房门外是转身欲走的蓟云:“不要走!” 阿七缩了缩脑袋退了下去,蓟云站在房门外带进满室清风:“不走便不走,你不要激动。”他低头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来,“这个治你的腿上的淤青很管用。” 昨日蓟云并没有来府上看我他怎的知道我腿上有淤青:“你怎么……” “昨日我赶来时你已经昏了过去,匆匆给你处理了下伤口才去了成王府上。” 他先来看的我?他先来看的我!! 心头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开出一片春花。 往房门边上靠了靠让出一段距离我做了个请的姿势:“进来坐吧。” 望了望我略显笨拙的动作蓟云淡淡笑了,也是,此刻的我光着脚丫子挽着裤腿样子的确有几分滑稽。 第32页 “我这般形容还不是为了你?” 他眸色变了变:“奥?这么说是我让你光脚的?” 什么时候起蓟云也会同我打趣了? 我笑笑:“可不是为了你?怕自己跑得慢了你就走了。”指了指自己光着的脚丫子我理直气壮道,“我可是为了留住你才没来得及穿靴子的。” “为了……留住我?” “恩。” 为了留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评论区有问到主受的问题就在这里统一强调一下哈,咱们太师肯定是主受,主受,主受哈! 还有攻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哈,不是 ji yun~~~~ 上次忘记说了,谢谢你说你说你说呢 给的爱心地雷还有大人们给的营养液,我会更加努力更文哒,么么,晚安~~~ 第39章 生面孔 过了几日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去看看元邑,人家为了救我受了伤我怎么着也得再去一趟看看他恢復的程度,何况上次去探望时他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 出了太师府迎面碰上一双美丽的眼睛,此人即使蒙着面纱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公主?” 叱罗月俏皮眨眨眼睛径直就往府里走我硬着头皮跟了进去,一个姑娘家这般来了我总归不能撵人家回去。 前厅,桌上几碟糕点一壶花茶。 “不知公主今日来臣府上可有什么要事?” 叱罗月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的侧脸,她喝了口茶一双眼睛黏在我身上:“太师,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讪讪笑笑:“好多了,劳烦公主费心。” 叱罗月当真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他一手抓住我的胳膊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纠结:“太师,若是陛下实在不允你我之间的婚事你便随我去鲜卑吧。” 这话……从何说起? 我瞪着眼看着她,她也瞪着眼看着我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满满的全是征服猎物时的欲望:“太师,你不是也喜欢我么?” 叱罗月这句话生生镇蒙了本太师的天灵盖:“公主此话从何说起?!” 叱罗月嗔笑了声那眼神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还这般藏着掖着:“太师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会在大街上暴露身份救下一个素味平生的女子?” “我……” 她左右摆摆手指头明显就是瞭然于胸的形容:“哎,我知道贵国是礼仪之国,有些话也不方便明说,太师说不出口的话我代你来说便是。” 憋足了劲儿我一口气提了上来:“微臣是个断袖公主怎的还不明白?” 叱罗月也真是个奇女子我话说到这份儿上她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形容,叱罗月放下茶杯笑得欢快:“那是太师没遇到心仪的女子。” 话外之音她就是那个本太师那个心仪的女子。 说来也奇怪,本太师一直以为自己虽喜欢蓟云但对女子应该也是不排斥的,可近来种种迹象表明我似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断袖,对于女子委实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 叱罗月对于自己的定论相当满意,我没说话她以为自己猜得十分正确越发地变本加厉起来:“我想好了,过几日我再去求你们洛国皇帝若是他还不答应我们就私奔去鲜卑吧。” 谁要跟你私奔?谁要跟你私奔?! 解释不通我也懒得解释,随意敷衍了几句把她打发走了。 喝了会子茶已是正午我用了午饭想着起身去看看元邑又被堵在了后院。 “太师可还活着?” 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看他是人嘴里能吐出狗牙来。 “三殿下可是好了?” 元郢跛着腿被人搀了进来满面春风完全不像被白熊踢出五米的模样。 他熟络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本王可是因为救你才遭此大难,说吧太师想怎么还本王这份人情?” 这般脸皮厚外加颠倒是非除了元郢也是没谁了。 “殿下说错了吧,说起来微臣这伤还是拜殿下所赐。” 元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怎么?太师这是在责怪本王?” 平白无故受伤本就憋屈得慌,眼下罪魁祸首腆着面皮来我这里邀功这口气实在忍不了:“微臣是在陈述事实,殿下若是误解微臣那微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觉出我与往日态度不同元郢识相找了个台阶下:“太师说得对,是本王误解太师了。”他拿另一只脚在我受伤的腿伤使劲踢了下笑得放肆:“看来太师的腿早都好了。” 本来是好了经他这么一踢我又整整一下午不敢走路。 坑人的元郢。 下午光景我终于出了太师府进了成王府。 成王府内,梅花依旧红艷成芳,梅花林中的人一身猎猎白衣犹为显眼。 “臣参见成王殿下。” 元邑转身冲着我浅笑,眼底恍有什么绽开:“太师来了?” 不明所以跟着笑了笑我恭敬回道:“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远处疾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回头去看,长廊尽头走来一人正是元邑的手下长尉。 长尉看到我表情有些微妙:“见过太师。” 我笑笑自觉往边上靠了靠,长尉覆在元邑耳边说了几句元邑脸色没什么改变依旧是一副浅笑的模样:“知道了,你去吧。” 长尉走后元邑请我喝茶,茶喝了一半儿元邑道:“太师的腿伤可是痊癒了?” 自己这点小伤难得他还惦记着我感激笑笑:“多谢殿下挂怀,臣的伤是小伤。这次的事还要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元邑抬头望着门外忽然道:“下雪了。” 抬头望去,果然空中飘着白白的雪花。 一场春雪,万种风情。 元邑走到院中赏雪,他白色的大氅混在雪幕中好看又飘忽。 修长的手指接下一片片白雪,眉间淡雅依旧。 梅花林中殷红一片红得耀眼,白衣白雪衬得元邑越发闲静。 雪越下越大,元邑转身满是贵气风华:“太师不过来赏雪么?” 我自小怕冷,很想说一声“不必了”没想到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了一个“是”字。 回了府,上了床我望着月亮发呆。 元邑在雪中说的话我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回想。 是时,元邑眉眼浸在雪色中说出的话有些无奈:“人心若是如这雪般净透该有多好。” 他不喜朝堂的尔虞我诈,他更嚮往自由无束的生活……? 这于我想像中的元邑有所不同,难不成他真的没有野心? 又过了几日闲散日子我被元华帝召进了宫。 是时,御花园内多了几个生面孔。 那几个生面孔个个身形彪悍,满脸的络腮鬍子。 “太师,坐。”元华帝见我来了连忙让我坐了。 那几名彪形大汉坐在我对面,最前面靠近元华帝的地方坐着叱罗月。 第33页 我沖她笑笑叱罗月立马抛了个媚眼过来:“陛下,既然太师已经来了那就把联姻之事好好定一下吧。” 元华帝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微妙:“太师,既然叱罗月公主对你一往情深而你又没有婚约那么你们二人的婚事就先定下来吧。” 心中一阵哀凉,想起蓟云那深情满满的眼神心底一股气又慢慢上升。我腾地站起来想要拒绝有人抢先一步截住我的话头:“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抬头是一个明黄的身影。 元锦恭恭敬敬还面带羞愧走了进来,他一向不善于流露感情,今日这般倒是稀奇。 元华帝眉心皱了皱:“太子来此可是有事?” 元锦走到元华帝跟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父皇,这联姻之事就让儿臣来吧。” “不行!” “不行!” 第40章 桃花寺 元华帝叱罗月一起反对,一旁的壮汉反而笑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笑道:“陛下,这就是当朝的太子?” 一朝太子当众在外人面前下跪足足让元华帝丢尽了颜面,听了鲜卑族来使的问话元华帝面上多少有几分不自在他刻意咳了两声:“正是。” 元华帝眼神一个劲儿往元锦那边飘无奈元锦只当看不见依旧跪在地上还跪得格外地直,元华帝和鲜卑来使不再说话,叱罗月终于忍不住了腾地一下子站起来:“陛下,我叱罗月只嫁当朝太师,太子的一番情意恐怕无法回应!” 听完她的话元华帝本来稍绿的脸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当朝太子被人嫌弃本就是对我朝莫大的侮辱,何况……何况眼下当朝太子被人嫌弃成这般! 元华帝正了正神色:“公主这话是在嫌弃我朝太子入不了你的眼么?” 方才说话的来使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怎么会?怎么会?陛下多虑了,小妹生性骄纵说出的话多少有些孩子气,陛下莫怪。” 这满脸鬍渣子的壮汉居然是叱罗月的哥哥? “叱罗荆王子不必再为公主找理由了,看来我洛国太子配不上你鲜卑公主,不如……和亲一事我们再议。” 叱罗月努努嘴一副不屑的模样,转头看向我的目光却是笑意明媚。 出了宫门身后一个脚步声越跑越近:“等等我。” 我越走越快试图自救于险境,无奈那人跑得太快不消片刻就到了我跟前。 果然,又是叱罗月。 我和气笑笑:“公主可是有事?” 叱罗月忽地凑到我耳边声音放得很是轻柔:“太师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喜欢旁人的。” 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叱罗月早已带着一串欢笑转身离开。 我更加确信自己该找个人算算命,算算今年我是不是犯桃花! 桃花山,半山腰。 我坐在桃花寺门口喘着粗气,回头看看将我一路拽上来的阿七心中好生惭愧。 阿七满脸大汗,汗水浸湿了大半个背。初春的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阿七冻得够呛。 “阿六说的算命灵的道士是在此处么?” 阿七缓了缓喘上一口气:“公子,阿六说的算命道士就在桃花寺。不过这余尽生行踪不定能不能见到是个问题。” 碰碰运气! 日暮光景我们进了桃花寺,喝了壶上好的桃花茶坐着等了几个时辰也没看见那个叫余尽生的道士。 阿七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阿六撇撇嘴:“阿七,你莫不是捡着宝了?大晚上的瞎乐个什么劲儿?!” 阿七剜了阿六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随意笑笑洗了把脸:“阿七不会是遇见花香香了吧?” 登时,房中鸦雀无声。 阿六不说话看着阿七,阿七也不说话只瞪着眼看我。 放下手巾我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阿七震惊的瞳孔慢慢收了收:“太师说得对,刚才……小的确实看到花香香了。” 果然相思这东西害人不浅,只是碰见就开心成这样? 在竹榻边坐下我缓缓翻开一本书有些好笑:“怎么?难不成她主动和你说话了?” 房内又是一阵安静我彻底无语:“又怎么了?” 阿七收回的瞳孔再度扩大:“太师又猜对了!” 看他们两人表情都相当滑稽一时来了戏弄他们的兴致,我装模作样合上书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其实,有件事本太师一直没跟你们提过,现在也是时候跟你们说了。” 阿六阿七嗖嗖在我跟前聚作一团:“太师,此话怎讲?” 我闭上眼睛沉吟半晌慢慢道:“其实……我就是传闻中余尽生的师父余尽了。” 两人直接噤声,眼珠子要掉在地上,我大笑一声出门去留下身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么傻的跟班儿真是有些辱没我的智商…… “在此处遇到太师真是巧哇~” 宽敞的院子里和裹着大氅的花香香碰了个正着,我温雅笑笑:“好巧,花姑娘也来了桃花寺。” 花香香娇媚一笑浑身散发着女子特有的香气:“是啊,小女子想找余尽生道长问问姻缘,不巧道长不在只得先在寺院住下等等看。” 桃花寺,余尽生,好巧…… “花姑娘自己来的?” 花香香往我跟前凑了凑:“恩,太师也是来找余尽生的?” 负着的手顿了顿我笑了:“花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她随意在石凳上坐了:“近来太师和鲜卑公主的婚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香香楼里的客官们天天谈论此事小女子多少也听说了些。太师平日里政事繁忙难得有空,有了空不去旁的寺院偏就来了算姻缘最准的桃花寺是以小女子才妄自揣测了一番。”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因为事实就是如此:“花姑娘果然是个玲珑心思。” “太师过奖了。” 第二日清晨,一阵狂摇将我摇醒:“太师!太师!余尽生道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爬来更文了…… 大人们晚安~~~~ 第41章 贵人 腾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我直奔房门外。 弯桥边,冷风肆无忌惮吹着有几分酸爽。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倚着阑干坐着,道袍上几个大大的补丁,手中一个铜黄的葫芦,他坐着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他的身边是一个红衣女子。 花香香看我走了过来漾出一个妩媚的笑,我当那笑不存在阿七这个不争气的脚底不由发软:“太师来了。” 微微颔首算是个回答,走到道长面前我规矩行了个礼:“有件事想请道长解惑。” 白鬍子老头儿站起来我木了一下,因为他站着和坐着是一个高度,这是个……小个子道长! 第34页 余尽生慢条斯理捋了捋白花花的鬍鬚看了我一眼皱了满脸的皱纹:“这件事贫道需要和施主私下谈谈。” 冲着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乐颠颠带着花香香下去了,花香香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好驳了本太师的面子只得跟着去了。 余尽生对着晨风站了会儿意味深长道:“施主想问的是姻缘,是也不是?” 我点点头。 “施主周身贵气笼罩,近来可是遇上了什么贵人?” 贵人?近来结识之人只有叱罗月,莫非叱罗月是他口中的贵人? “若是我同这贵人合不来该如何是好?” 余尽生浑浊的眸子怔了怔,苍老的手顺了顺鬍鬚:“这个嘛……施主若是和这贵人合不来……很是麻烦……” “那道长此劫该如何化解?” 余尽生连着“恩”了几声:“这个嘛,施主还是尽量和这位施主和气相处较好。”他话锋一转眸子里勐地多出一分疑惑,“施主可知这位贵人是男是女?” 我点点头,他摇摇头:“哎,分明就是个好姻缘。施主这般拒绝可是有了心上之人?” 我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余尽生眼中的疑虑慢慢散去:“罢了,看来施主已有了意中人。总之,施主若是能接受这位贵人是最好,若是不能接受那以后一定要同此人保持一定距离切莫赔上自己。”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阿七在一旁唾沫乱飞讲着他同花香香独处的一刻钟,阿六在一旁止不住直翻白眼儿。 回府路上碰到一辆楠木马车,马车经过我们马车时一个人影飞快闪进了我的马车,啊六阿七竟没有察觉,我看着面前的人很是无奈。 “三殿下,你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元郢耸了耸肩一派无所谓的作风:“想回府?” “自然。” 元郢眼睛转了转有些散漫:“你可知道现在谁在你府上?” 还能是谁?肯定是叱罗月。 “叱罗荆到你府上去了,看那架势大有逼婚的苗头,太师若是想回那就回啰。” ……!! 为了亲妹妹这是打算要亲自出马? 我吩咐阿六回府上取朝服,自己带着元郢先到了宫门外。 到了宫门外元郢赖在马车上不下去,我只得和他在里面等。 元郢拿胳膊肘蹭了蹭我:“太师在想什么?” 我故意扯开话题亦或是说真的出于对他的关心:“殿下的腿可是完全好了?” 一问他的伤势他就在那里装模作样揉了揉脚踝然后粲然一笑:“定是好了。” “那就好。” 三个字出口接下来空气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中,元郢往日话很多现下却一声不吭只拿了一双眼睛看我,我笑笑:“三殿下近来在忙些什么?” 他大大咧咧笑笑:“没什么。” 对于他这句话我听了个懵懵懂懂,阿六在马车外低声道:“太师,朝服拿来了。” 车帘被掀来一些我接过朝服看了眼元郢,他不动我也不动。 等了会儿他似是看得累了索性靠着车篷眯起了眼睛,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殿下,微臣要更衣。” 闭着的眼睛动也未动元郢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恩。” 我压低语气平缓说着:“殿下,微臣要换衣服烦请殿下迴避一下。” 元郢懒洋洋睁开眼睛:“换就换好了,难不成本王会偷看?” 我声音一滞:“殿下难道不用避嫌么?” 元郢忽地靠近,他的鼻尖快要碰到我的惊得我小心脏乱跳不停,末了他只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好。” 换好朝服出来,马车外站着一个人影,清秀的下巴浸在晨风中有几分冷。 “蓟云?” 蓟云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元郢离去的方向发呆:“方才云王殿下在太师的马车上?” 我心虚笑笑:“巧了,路上遇到了三殿下就带了他一程。” “恩。我信你。”之后他率先离开朝宫门走去。 下了早朝我跟上蓟云的脚步和他并排着走,蓟云神情恍惚似在想着其他的事。 “蓟云,今日我们去赏月可好?” 蓟云不答话有个旁人搭了话:“好哇!” 在心中点了根香,最近出门是没看黄历,怎么处处都能碰到他? “三殿下。” 元郢熟络靠了过来站在我和蓟云中间将我们两人隔开:“蓟大人在想什么?” 蓟云回身:“回三殿下,微臣没想什么。” 元郢冲着我来了句:“太师,今早你非要拉本王同坐马车害得本王都忘了带上奏的奏摺。本王得赶快回去取奏摺就先走了你们聊。” 他走后我惊成了一座石庙。 蓟云的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整个人却变得越发沉默了,我急忙解释:“我没有拉他坐马车……” 他淡淡道:“无妨。” 我看上的人果然心胸宽广不在一些小事上计较,不过……我反倒希望蓟云能多计较一些。 过了两日,一个惊天破地的大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叱罗月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猜一下文中的贵人是谁? 此刻更文的我眼皮实在是又厚又重快睁不开了,偶有错别字什么的欢迎大家及时纠正哈~~~ 晚安~~~ 第42章 救人 出了这事儿叱罗荆首先找上的便是我。 前厅内,叱罗荆结结实实站在那里面色铁青一副谁惹老子老子跟谁翻脸的模样:“本王也不废话,太师将阿月交出来吧。” 很明显,叱罗荆现下说得便是废话。 我哭笑不得:“王子怕是搞错了吧,本太师并没有私藏令妹。” 叱罗荆铁青的脸彻底变黑,他声音浑厚稍一用力有种河东狮吼的错觉:“她胡闹太师也不能任由她胡闹。” 简直越说越离谱我挺直腰杆儿站了起来:“王子说话要讲证据,空口无凭就将罪名扣在本太师头上这般做怕是不合适吧。” 叱罗荆彻底被激怒他低吼一声:“阿月向来听我的话,此前她一直嚷嚷着非你不嫁现下人又突然不见了本王不找你找谁?!” 该找谁找是谁,左右不该来找本太师。 鑑于叱罗荆如今找不到妹妹急火攻心我也不和他计较温言劝慰:“叱罗月公主的确不在这里,本太师也明白现下王子的心境这样吧我这就派人出去找。” 约摸着觉得本太师不像是那种奸佞小人叱罗荆深吸了口气大踏步离开。 “阿七,去打听一下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从皇宫调了五千精兵四处查了半日实在是没什么头绪,傍晚时分阿七回来了:“太师,叱罗月公主好像是今早出门散步时失踪的。据闻,刚一出事那边就报了官,不过来往官兵实在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第35页 “出事地点在何处?” “城郊月柳巷。” 半个时辰后 ,月柳巷。 “去看看此处可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是。”阿七带着一队人去了。 依着叱罗月侍女的描述我仔细查看了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人不在此处。”冷清的声音不近不远响起。 午后的余晖照在元邑睫毛上投下浓浓一片阴影:“殿下怎么来了?” 元邑本在查看这地上散落的竹竿听罢直起身来:“现下查看了哪些地方?” “城东,城南,城西都搜查了就剩城北了。” 元邑点点头:“这里离城南最近,歹人也可能去了城南。这样,本王带一队人马去城南太师带人去城北。” “好。” 到了城北已是日暮时分,士兵迅速扩散展开搜索。 阿六同我进了处狭窄的巷子,巷子晦暗无半点光亮。 巷子尽头一扇破旧的木门紧紧闭着,隐约能听到里面女子低喊哭泣的声音。 给了阿六一个眼色阿六立即跑去搬救兵了,本打算等在门外等救兵但里面动静越来越大心中担心叱罗月的安危终是没忍住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透过破烂的窗纸一个市井无赖模样的汉子满嘴黄牙一脸的猥琐:“哼!什么公主到了这里不还是照样被我制得服服帖帖!?” 地上的茅草堆里绑着一个女子,女子口中塞着一个布团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模煳不清的声音。 无赖边上还站着好几个无赖都是一脸的噁心神色。 领头的无赖脏兮兮的大手在叱罗月脸上抹了一把:“这手感还不错,等着让大爷我好好□□□□你!” 叱罗月开始疯狂摆动试图挣脱绳索,不料她越挣扎那无赖越起劲儿,手开始顺着脸往下摸。 迅速看了下周遭的无赖 ,他们手里有拿刀的有拿剑的想来是会些功夫。 自己半点功夫也不会,如此冲进去必死无疑。可若不进去,叱罗月极有可能被这群无赖玷污。 眼看那只脏手顺着叱罗月雪白的脖颈继续往下滑我终于爆发,腿一扬脚一踢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彻底踹碎:“放肆!” 众无赖刚开始被我的行为与霸气所震惊,再后来见我只身一人又文绉绉的那股嚣张气焰很快又长了回来。 “大哥,来了个送死的!” 领头的无赖收回贪恋的神色眼中抹上一抹狠绝:“敢坏本大爷的坏事?给我砍了!” 一旁的无赖们立马涌了过来,我拿起一块碎裂的门板做武器。 领头的无赖一剑噼过来,手中的木板只剩了半截。 眼见众无赖齐齐拿剑噼来我一时无措不知该先应对哪一个,剑影闪过一个黑影飞了出去。 再睁眼面前多出一道雪白人影,他的长髮随着夜风起伏盪开好看的弧度,一双凤眸中满是冷意。 “殿下?” 元邑没有回答飞身一跃很快解决了剩余的几个无赖,我赶忙跑过去救起叱罗月。 拿下她口中的布团叱罗月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一下子扑进我怀中:“多亏了你,你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被……就被……” 的背一直不停耸动着,我宽慰拍拍她的背试图让她放松情绪:“没事了,没事了。” 门口处,元邑挺拔的背影化在夜色中有几分柔和在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wuli邑邑帅不? 嘿嘿,大人们晚安~~~~ 第43章 落水 回去的路上我带着叱罗月坐了元邑的马车,叱罗月因惊吓过度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她的手依旧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元邑不说话只静静坐着。 就这么干坐着未免有些奇怪我问:“殿下怎么又去了城北?” 他侧头瞧着别处良久才道:“不放心。” 冷冰冰的三个字在我听来却似裹了春风般温暖,我笑笑:“殿下觉得他们为何要绑架叱罗月?” 元邑淡淡望了我一眼:“依本王看此事并非普通无赖所为,他们身后定有人指使。劫持公主这种大罪他们担当不起。” “那方才殿下为何不留个活口反而将他们都杀了?” “他们并不知情。” “殿下怎的知道?” “若是知情他们不会那么大意还将人藏在城内,所以他们并不知自己所绑架的是何人。充其量只是收人钱财□□。” “那殿下为何不把他们交给官府。” 元邑眼神在我手腕上停留片刻随后离开:“看他们不顺眼。” 我擦擦受伤的手腕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如此脓包拿个门板都能伤到自己也是够丢人的。我面上有些挂不住扯开话题:“方才打斗中殿下可有受伤?” “不曾。” “那就好,那就好。” 将叱罗月送回去已是深夜,元邑又将我送回了太师府。 回去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暗地。 第二日,陛下派人传了圣旨打了赏,下午元邑派长尉送了瓶跌打药膏过来。 这一日心情极好,人这心情一好就有了出游的兴致。 雇了条画船,找了个貌美的琴师在船头奏支曲子,我在船中喝着小酒儿心情甚是畅快。 “蓟云,那日因着三殿下的话你可是醋了?” 蓟云坐在边上浅淡笑了:“太师想多了。” 我又灌了口酒,一只手拉住他的手:“其实你若是真醋了也好,至少说明你很在乎我。” 蓟云不再说话只是往我杯中添酒,朦胧中蓟云的眉眼逐渐模煳再也看不清…… 一声尖叫将我惊醒:“来人吶,有人跳河了!” 我一个激灵站起来拽住船夫催问:“船家,出了何事?!” 那船家哆哆嗦嗦指着河面上不断冒泡的地方:“和你一块儿来的那位公子掉进,掉进河里了。” 来不及细想我一个跳跃紧跟着跳了进去,找了许久人没找到自己开始慢慢往下沉,死命往上挣扎可惜身子不听使唤是那沉重的秤砣直直往下落,刺骨的河水不断冲撞着我最后的神智。 一口口冰凉的河水不断灌入肺腑是彻骨的冰凉,今日我要葬身此处? 水光波动,画船漂浮,视线逐渐模煳。 恍惚中,似乎有人向我游来。 迷煳中,脑袋晕晕乎乎分不清南北。 面前一座窄桥,地面湿滑,水中泛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桥的那头爹娘挥着手面色慈祥:“孩子,快过来。” 爹娘去世多年,再次见到他们我忍不住泪流满脸:“爹,娘!” 抬起腿开始往桥上方跑,可越跑身体越没有力气,桥那头爹娘的容貌越发地清晰。 “孩子,快过来。”爹娘的唿喊声越来越近胸中憋了口气我咬牙继续往桥那头走。 第36页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张有才,醒醒,醒醒!” 我迷茫看看眼前近在迟迟的爹娘又疑惑回头看看身后,没有人有的只是一片暗红的烟雾。 伸出的手就要搭上娘的手,一阵火辣辣地疼让我跳了起来:“是谁?是谁打我?” 眼前一切渐渐归于清晰,面前的人髮丝上的水珠已经结了冰,他的面色带着几分苍白。 “二殿下?” 元邑见我醒了默默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我摸摸脸依旧是火辣辣的一阵,虽然不确信像元邑这种身份的人会做出这种扇人耳光的事可四处望望周遭的确也没有其他的人:“刚才……是殿下打的我?” 元邑没有否认,具体来说是承认得相当大方:“恩。” 我摸着脸上高高肿起的一块儿笑笑:“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元邑的目光落在我高高肿起的左脸上眸色深了不少,他双手合起用嘴巴往里面呵了几口气,之后将手摊开直接贴在了我的左脸上:“方才一时情急下手重了些。” 我肿着一张脸说话不是很顺畅:“无事,殿下打得好。” 大约是我现在的模样太过滑稽他的唇角稍微勾起挂起个若有似无的笑,我也傻傻跟着笑了笑。 眼神不经意略过河面我立即想起了什么起身又要往下跳,他一把将我拦住:“做什么?!” “殿下,蓟云还在里面!” “他无事,本王让人先送他回去了。” 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我缓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冷月如霜照在河面上,冷风顺着衣角钻了进来,我冻得浑身发抖元邑拿起一旁的大氅披在我肩上:“披上,暖和些。” “可是,殿下你……” “殿下,马车来了咱们走吧。”长尉跑了过来。 再一次被元邑送回了府。 当夜回府后我又跑去看了眼蓟云,瞧他无事这才放了心。 这几日的遭遇让我深信余尽生的那一番胡言乱语,看来是时候登门拜访一下自己的贵人了。 艷阳高照的大日头我拎着几盒糕点去了叱罗月落脚的驿馆。 知道是我叱罗月直接迎了出来,明媚的笑挂在嘴边任谁看了都会心情大好。 “太师来府上瞧我是不是想我了?” 依旧贫嘴! 我失笑摇头:“公主近来心情可好?” 叱罗月笑得灿烂:“太师来看我心情自然是好,不过兄长怀疑那日我被抓的事是有人设计陷害的。” 和元邑猜得一样,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暗算鲜卑公主? 此人必定位高权重且除掉叱罗月对他影响颇大,可叱罗月就是来联姻的,她…… 对!她是来联姻的! 谁得不到叱罗月身后的势力势必会想方设法地除掉他! 元邑有表哥王洛,元郢有叔父刘宪,即使他们得不到这股势力也没什么要紧的,唯有元锦,元锦身后没有军力,他…… “太师,咱们去外面吧。”叱罗月拽着我的袖子欢欢喜喜将我拽了出去。 我们在院中坐下,叱罗月转身回房端了碗桂圆出来,之后她又转身回房拿了两串糖葫芦出来,之后她又转身…… 反反覆覆十几次,石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有油酥饼,杏仁糕…… 无声看着她忙完一切在我身边落座我好笑道:“公主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么?” 叱罗月得意挑眉:“自然,每日我都会吩咐侍女去集市上买各种各样的吃食,想着哪一日若是你来可以让你尝尝。” 这些小吃食我每日都能吃到,她却像个孩子般把它们当做宝贝一样捧出来给我吃,心中有几分感动。 “公主以后不必这么麻烦,若是哪日我来了可以带公主出去吃的。”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袖子:“真的?!” 我点头:“真的。” 瞧她开心成那般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公主强调一个事实:“公主也知道我好男风,对于公主的心意自是无法回应所以我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半信半疑似是不相信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什么办法?” 我自信咧出一排牙:“眼下我洛国有三位皇子,公主若是觉得哪位皇子还不错我就帮公主撮合可好?” 她眼神明亮盯着我笑我亦笑,接着她在我面前毫不避讳摇了摇头:“不好。” “可是公主……” 她俏皮眨眨眼睛:“太师莫慌,现在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她喝了口茶说的话相当直白,“说实话,你们洛国的皇子我是一个也看不上。”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 晚安~~~~ 第44章 孩子 春暖花开的季节,细柳扶风,水波淡淡。 几个皇子相约去城郊寻宝详细来说是元郢强行约了其余两位殿下,去就去吧他还非得拉上个我。 城郊大罗村是个古村,听闻时常有人在大罗村后山寻到宝物是以这次寻宝的目的地就是大罗村。 虽然我们都穿了便装但因衣料名贵旁人一看就知道我们非富即贵,尤其是元郢。 元郢腰间挂着块拳头大小的玉佩,手指上带着块上好的翡翠扳指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富家子弟,看他那形容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有钱来偷我”了。 大罗村村民经常有人到后山砍柴挑水见了我们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元锦元邑没什么表情唯有元郢还冲着村民们咧着嘴笑。 他究竟知不知道穿便衣的意义何在? 后山树林茂密,芳草初生绿油油一片偶有野兔穿过。 因着后山绝大部分是山路所以不能骑马只能步行,没过多久元郢就开始叽叽歪歪:“还有多久能到哇?” 没有人答话。 …… 元郢尴尬缩了缩脖子继续往上爬,爬到半山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林间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似虫鸣又似鸟叫,听着有几分渗人。 初春的空气依旧冷寒,几个人停下来生了堆火,火苗不大却很管用。 我坐在火苗边上烤火,元郢掏出一只烤鹅在我面前晃了晃:“本王带了吃的,你……没带吧?” 我笑笑继续烤火还捎带看了看不远处仍在四处查看的元邑元锦,没有吸引我的注意元郢直接靠坐过来:“你若是帮本王捶捶腿我就分你一半儿吃,怎样?” 我含着个谦虚的笑在元郢的注视下从包袱中依次往外拿着东西,烤鸡腿,包子,糖葫芦……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我整整掏出了十几样吃食,元郢眼神直愣愣看着地上的一堆食物:“太师这是要摆摊子么?” 第37页 得意拿起一根鸡腿咬了口然后拿了一根塞到元郢手中:“殿下。” 元郢扫了扫手中的鸡腿表情有几分怪:“给我的?” “自然是给殿下的。” 他咧嘴笑了笑立马狠狠咬了一大口,我另外拿了两根鸡腿起身给元邑元锦送过去:“殿下,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元邑看了眼我手中的鸡腿淡漠说了声:“我不饿。” 元锦走过来接过鸡腿相当文雅啃了口:“恩,味道还不错。” “眼下天色已晚我们是继续寻宝还是原路返回?” 元邑抬头看了看天:“大哥觉得呢?” 意识到元邑是在和自己说话元锦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蒙了一抹虚无的笑:“半途而废不是二弟的风格吧?” 元邑回头对上元锦的眼睛也含了些笑意:“臣弟没什么风格,若是论起魄力还是大哥更胜一筹,不是么?” 不知为什么,明明两人都带着笑,明明两人都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我就是觉得寂寥的夜色中蓦地浮现一抹抓不住的□□味儿。 “啊哈哈,既然二位殿下都想继续寻宝那微臣去跟三殿下说一声。”抽身出来我默默坐回火堆旁。 元郢又凑了上来无所谓笑笑:“被吓住了?” 我不说话转念一想回头问他:“三位殿下感情怎么样?” 他轻嗤了声:“不怎么样。” “那是为何?” 他的眸色变了变随手摺了根干草将他胡乱揉作一团:“自从丽贵妃去了之后大哥就像变了个人,他笑的很少即使是笑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开心,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大哥的心思更是难以看透。因着母后的缘故二哥年纪轻轻就被送到边关歷练,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二哥不说本王也知道他心中对我是有所埋怨的。”他苦笑一声,“所以,太师说的兄弟感情本王着实不知该如何说。” “时间久了,一切会好起来的。” 元郢的眸子亮了亮:“对,所以本王这次约他们出来寻宝加深一下兄弟感情。” 加深皇家子弟间的兄弟情…… 这事儿……玄! 漆黑的夜幕中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扩散开来尤为清晰。 众人皆是一愣,紧接又一声。 元邑眉心皱了皱:“是孩子的哭声。” 元郢急忙往前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冲着元邑元锦大喊:“这孩子肯定是遇上麻烦了,我们去看看吧!” 一行人走进丛林深处那哭声也越发明显,孩子边哭边叫听得人甚为揪心。 走得近了眼前有火光闪烁,一只胳膊被元邑拽住:“慢着。” 元邑示意我不要出声他仔细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情况不大对,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身。” 在附近找了处树林茂密的地方藏好,慢慢拨开面前的杂草。 几十名壮汉堆在一处,他们手中举着火把全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 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子缩作一团,破烂的衣服宽松套在身上。 此刻,那个瘦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眼中全是惊恐和绝望。 一个壮汉一脚踢在孩子身上:“小兔崽子,还不快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孩子惊慌解释:“我身上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 又是一脚踢过去,孩子直接在地上滚作一团不停哭喊:“各位大爷行行好,我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 之前的壮汉走上前来一张麻子脸坑坑洼洼的有些骇人,他麻利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他拿刀在孩子脸上慢慢比划了两下:“我们的人说你有几锭银子,说!”那把短刀直接抵在了孩子的脖子上,“把银子藏哪儿了?”一滴滴血顺着短刀刀刃滴在地上。 孩子泣不成声连连求饶:“各位大爷,我真的没有银子……” 麻子脸彻底被激怒握紧刀柄作势向那孩子送去,一片树叶划落划破了麻子脸的手腕,麻子脸捂着手腕大骂一声一脸的气急败坏:“是谁在偷袭老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元郢大模大样走了出去,眼角还写满了不屑:“是你老子!” 麻子脸揉揉眼仔细看了眼面前的人登时怒火中烧:“你个小白脸……”话未说完那麻子脸便呈弧状飞了出去。 如之前所说,元郢最恨别人叫他小白脸儿。 众壮汉见他一脚踢飞了管事儿的个个惊叫着逃了。 元郢抬脚欲追被元邑叫住:“穷寇莫追。” 查看了下孩子的伤势,还好不算太重只受了些皮肉伤。 元郢抓着孩子的手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从刚才他们出现起孩子就一直盯着面前的众人,此刻被人问话还有些迷怔:“没,没有。” “父母呢?”元邑问。 孩子眼眶登时聚满了泪水,小手侷促搅着衣角:“都,都,都被贼人杀死了……” 是个可怜的孩子…… 元郢抱起孩子就走:“咱们回去吧,医治孩子要紧。” “恩。”元邑转身往回走。 自始至终元锦一句话都没有话,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们直接去了蓟府,蓟云帮忙看了看确认孩子没什么大碍大家也都放了心。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将孩子先留在了蓟府,等过两天孩子情况稳定些再来接他。 蓟府外,云堆层层,月华无限好。 元邑侧身倚在马车边上望着空中的月亮,他的眸子印在银白的月色中很是好看。 “殿下还不走么?” 元邑没有动:“太师觉得今晚的夜色怎么样?” 我挨着他靠在马车上也抬头望那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 “太师和蓟云的关系似乎很好?” 看月亮就看月亮,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 我笑笑正要搪塞过去,元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太师可知蓟云本来就会游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更新啦,碎觉~~~晚安~~~~~ 第45章 曾樊 今晚元邑好生奇怪,东扯西扯现在又扯到蓟云身上,蓟云会游水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蓟云本来就会游水!他说……蓟云本来就会游水?! 如此……蓟云那日画船溺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事,有些人我们觉得自己看得很透其实并不是。”元邑望着天上那轮寒月继续说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 难道蓟云是故意的?怎么会…… 三月的夜风吹在身上竟是彻骨的冷。 三日后我去接那孩子,不想元郢早已先我一步将那孩子接走了。 第38页 孩子没了我索性留在蓟府等蓟云回府,可是等到日落也没见到他人。 悻悻回了府,府中一片热闹非凡。 倒回门口看了看,没错是我的太师府没错。 进了前院,交谈声夹着欢笑声自前厅溢出灌了满耳。 听清说话之人的声音我的脚钉在了院子里。 前厅人影幢幢,老的小的挤了满满一桌子。 曾樊带着曾家庄一家老小全都来了府上,这是要吃掉我一层皮哇! 远远的,曾樊透过层层花枝看到了我立马扯着嗓子响亮喊了声:“有才,你回来啦!” 有才这名儿听在耳朵里真是刺耳。 曾樊是我的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后来他出去闯荡江湖小有成就便有了现在的曾家。 他这个人优点很多却有一个大毛病,无事不登三宝殿! 上次相见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在江湖上闯了祸没法脱身被人追上门来还是我义气出手用了一年的俸禄才换回他一条小命儿。 今日……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冲着曾樊笑笑迈出的腿似千斤重,我边走心中边犯嘀咕,今日一大家子都来了想来必不是件小事儿。 “曾樊,你怎的有空来看我?” 曾樊站起来上前来迎我,曾家老小也纷纷站起来相迎。也是,怎么着我也是个位极人臣的大官儿,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们见了我自是要做足礼数的。 大跨出几步我迎上曾樊,没靠近时因着月色朦胧灯光晦暗看不清他的模样方才走近我一脸的笑僵在脸上,我神色紧张拉住他的胳膊语气中满满的怀疑:“你……是曾樊?” 面前的人仿若对我的反应相当满意,他扬了扬粗黑挺拔的眉毛,一张脸浸在烛光中稜角分明:“怎么?做了太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眨眨眼睛再次确认:“你……真的是曾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眉眼安静笑意浅淡沖我恭敬行了一礼,眼中有恭敬也蒙着些笑意:“回太师,此人的的确确是曾樊。” 下一刻,我一只手结结实实捏在曾樊脸上,他龇牙咧嘴挣扎着我哈哈大笑两声:“脸上的肉怎的全没了?” 我这般惊讶不是没有道理,三年前具体来说是自从曾樊出生起他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胖子,直到三年前见他时他还是一身的肥肉。 当年若不是因着满身的肥肉跑不动他怎会被人追上门来,还害得我赔上了一年的俸禄。 现如今的他,健壮的胳膊,精瘦的腰身外加分明清秀的五官我哪里认得出来? 看他的脸被我扯得红了一块我才松手,回头对上先前的少年我问:“你是……” 那少年又是恭敬行了一礼:“回太师,草民是曾樊的表弟曾昱。” 一只胳膊随手往曾樊肩上一搭我笑得灿烂:“曾樊,虽说你现在也是一表人才,但你这表弟的举止谈吐却生生比你强出十几二十几倍,哈哈。” 他也毫不客气将一只胳膊搭上我的肩:“听闻太师近来名声不错,似是男女通吃?哈哈……”他后面的笑声明显比我方才的高出好几倍。 本就不是秘密的事被他拿到檯面上这么兴师动众地一说我一张老脸有些绿,伸手打掉他的胳膊隐约能听见周遭强行压抑的嗡嗡笑声我一张脸更绿了:“守着这么多人说话正经些。”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曾樊赶紧收了笑在桌边坐下还拉着我一併坐下:“来,坐。” 因着方才的窘况我不说话,曾樊夹了几筷子菜放进我碗中语气中多了些讨好的意味:“来,吃菜。” 白了曾樊一眼我拿起筷子吃了口,曾樊又递了杯茶过来:“来,喝茶。” “我说咱们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曾樊怔了怔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咧嘴笑开,肩膀使劲撞了我肩膀一下眼神中满是不在乎:“你的不就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晚安~~~ 第46章 表哥 模样变得能看了,德性还是和先前一样,油嘴滑舌。 我扯扯嘴角夹了根豆角放进嘴里:“那你的呢?” 曾樊一听满脸的笑瞬间绽开,他豪爽拍拍我的胳膊:“我的自然还是我的!”末了还补充说明了句,“我的那些东西估计你都看不上眼。” 损友一枚…… 闹笑声勐然散开我也懒得和他计较,扫了一圈不经意发现曾昱正往这边看我沖他笑了笑他也回了一个温雅至极的笑:“想必太师在好奇曾家庄今日上门拜访的原因。” 曾昱一看便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他这一问正好给了我理由问个究竟:“的确好奇。” 曾昱与曾樊对视一眼温温一笑:“听闻现下朝廷正在徵集将士,表哥一身本事有心报效朝廷不知太师可否帮表哥引荐一番?” 回身看看曾樊,他一脸的虔诚。 放下碗筷我面色有几分犹疑,掌管皇家训兵之人正是王洛。 王洛是元邑的表哥,我与他仅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还不怎么愉快,要想办成这事儿怕还得去找一趟元邑。 曾昱见我面露迟疑也不着急他继续喝茶等着我回答,眼神中是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与得体。 许久,我平衡了下利弊双手使劲往桌子上一拍:“这件事给我些时日我给你办妥。” 曾家庄一行人听罢喜笑颜开,曾樊的叔父起身沖我行了一礼眼神恭敬又感激:“多谢太师成全。” 我亦起身堆了满脸的笑:“哎,都是自家人伯父不必客气。” 再回头碗中多出一块儿红烧肉,曾樊一脸的笑:“吃块肉,补补。” 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抑或是曾樊表情太含深意总感觉他最后那个补补颇有深意。 第二日我去了趟成王府。 这几日天气越发暖和,柳枝长出绿绿的嫩芽,花骨朵迎着风绽放,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和风一吹迎了一身的清爽。 石子路旁种满了春梅,梅花色泽润透粉黄交错是那春雨过后的彩虹好看又绚烂。 层叠梅枝后,厚重石桌旁,一人白衣如霜坐在那里,眸中的水光是清晨白露带着几分冷清。 顺着石子路走过去我恭恭敬敬行礼:“微臣参见殿下。” 元邑信手倒了杯茶放在手边的位置:“太师过来坐吧。” 恭敬坐下我伸手将茶杯握在手心,茶杯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入手心有些暖意。 “太师今日来找本王可是有话要说?” 知道元邑不喜人拐弯抹角我也就直说了:“殿下,微臣此次来的确是有一事想劳烦殿下。” 元邑浅啜了口茶水,唇齿间淡淡“恩”了声:“说吧。” “臣有个旧识想入千龙军谋个差事做不知殿下可否向王都督引荐一下?” 握着茶杯的手停了停,元邑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犀利:“只是旧识?” 第39页 他这目光有些冷我强撑着一张面皮扯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是旧识,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 目光里那股子冷意渐渐退去他浅淡的眸子转了回去:“可以。” 心中欣喜不已我连连道谢,一时没留神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待意识到自己是何等越矩我急急收回手元邑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神色坦然道:“后日,太师带着你的那位好兄弟随本王去趟都督府。” “好。” 回去将让阿六去曾府送了个信儿,两日后我带着曾樊随元邑去了都督府。 王洛不愧是一朝都督,府内的装潢极尽大气雄伟充分彰显了作为武将的铮铮铁骨汉子心。 去通传的士兵回来说王洛正在校场操练新兵一时脱不开身说让我们去校场见他。 曾樊一听两眼放光,眼神中是难掩的激动与憧憬。 作为一名武夫最大的志向莫过于入军杀敌报效朝廷,校场是一切憧憬开始的地方他这般激动倒也不难理解。 校场上,数百名新兵整齐站在日头下,他们的正前方是一身便衣的王洛。看到他的那一瞬我把头低了低。 “表哥。”元邑毫不避讳亲近喊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想说好睏,入了冬难道我也要冬眠了么~~~~ 晚安~~~~ 第47章 朋友 王洛抬眼往我们的方向看过来,眸子幽深眼底带着笑意:“殿下来了。” 王洛虚长元邑几岁二十有四,模样干练,身量高挑,麦色的皮肤中透着刚毅。 与他对视一眼我脚步一顿往曾樊身后藏了藏,王洛自然撇开视线不再看我。 “听殿下说太师想引见一个人给臣认识?”话中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亦没有感情。 干笑两声我从曾樊身后蹭出来:“的确有个人想引见给都督。” 对着曾樊使了个眼色他识相走上前来,曾樊满脸的崇拜将王洛望着:“草民拜见都督。” 王洛只看了曾樊一眼便下了定论:“此人不适合入千龙军。” 就知道,就知道他会如此。果然还是小肚鸡肠! 我可怜巴巴看向元邑求助,元邑理了理神色面带疑惑:“表哥,此人本王看着还不错不若给他个机会试试?” 王洛大声笑道:“太师引荐的人实在是让人不大放心,尤其是……人品……” 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沖面上仍是一派清静,我强挂着几分笑意:“都督不妨听二殿下一言试上一试,我这朋友的身手的确不错。” 王洛瞥了我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看完我目光又移到曾樊身上,曾樊目光灼灼将他望着王洛眼神一怔随即恢復如常:“你……就是太师的朋友?” 听他提到自己曾樊眼中的亮光更加明亮是那夜空中的繁星,他连连点头:“回都督正是草民。” 我皱着面皮不说话,主要是现在委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王洛对自己有成见怕是此时就算自己说出朵花儿来也无济于事。 元邑往我这边瞟了眼又看了看王洛淡淡说道:“本王看此人着实不错表哥就让他试试吧。” 王洛狐疑看了眼元邑又瞅了瞅我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顺着唇角爬上脸颊:“殿下何时这般热衷于旁人之事了?” 元邑也跟着笑了笑露出少有的笑在我的角度看来似是发自真心,他的笑很淡很淡四月樱花般浅淡:“他不是旁人。”接着他眼神平静望了下我这边唇边的笑敛了敛,“我们……是朋友。” 元邑这般帮我和曾樊我这心中实在感动,感激朝着他点点头他没什么回应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将视线移开。 堂堂皇子都开口了王洛也不好明目张胆为难我,他轻咳了声:“好,就依殿下。”幽深的眸子略过我转瞬有些阴冷。 他对我这般早在自己预料之中,因为几年前的那件事的确对他影响不少。 事情的起因当然是我。 那年,也就是我被元郢当着元华帝陷害成断袖的那一年。当时我奉陛下的命令去都督府下圣旨,好巧不巧撞见他在后院桶中沐浴,好巧不巧的这一幕正好被前来找事儿的刘宪看了去,是以这事就成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因着这事王洛对本太师记恨在心,虽然我是无心他却因此名声受损,从这方面看来此事的的确确是我的错。 不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耿耿于怀,王洛果真是个记仇的! 离开时,曾樊站在门口瞅着我似是有话要说。 往他那边挪了挪我好心嘱咐:“之前我与这都督有些过节,接下来的日子你好自为之。”他想拉住我再说些什么,我头也不回跟着元邑走了。 身后,曾樊的低喊声我就当听不见。不多久他被王洛唤进去操练去了,那低低的喊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有些心虚可还是继续跟着元邑坐回了马车之中,马车里元邑坐着不说话。 坐了良久我觉得不说些感激的话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自顾自起了个头儿:“刚才的事多谢殿下了。” 元邑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我同他说话弯长的睫毛动了动之后好看的凤眸缓缓睁开,凤目中是浅浅的倦意:“小事。” 看他的模样我有些不忍又追问了句:“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元邑阖上双目半晌又重新睁开眼中渐渐有了些光彩:“昨晚没有睡好,无事。” 低低“恩”了声我不再说话,其实主要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元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怎的总会莫名有些紧张,大概是因为他话少也很少笑又大概是因为身份差别太大,总之同这样一个高贵又淡薄的人待在一起还真是不好相处。 近来上朝很少见到蓟云,听其他同僚讲近来有嫔妃频频小产。蓟云身为太医院的招牌自是深得众人倚重,这段时日他实在是辛苦元华帝体恤特许他在诊病期间不用上早朝。 朝堂上没了蓟云的身影我上朝都没了兴致,因着无聊视线四处晃了晃从元锦身上晃到元郢身上最后停留在了元邑身上。 一身绛紫朝服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高挺的鼻樑,颀长的背影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只是不知这样俊美的男子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这般思量着元邑像是觉察到我的目光他忽然侧脸往我这边望过来,慌乱间我若无其事低下头理了理衣袖,直到感觉那股目光渐渐变弱復又抬起头来,眼睛却再也不敢轻易看向他的方向。 方才自己打量他的目光那般不庄重若是被他看到说不定会被安个大不敬的罪名。 “我们……是朋友。”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于此时此刻突然在脑中迴响起来。 那日他当着王洛的面说我们是朋友,他居然会愿意和我做朋友这样的元邑应该不会为难我才是。 应该不会…… 怀揣着这股子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下了早朝,我匆匆抬脚离开了大殿。 第40页 快出宫门时身后一个声音唤住了本太师:“太师留步!” 第48章 试探 听出是谁的声音我本能加快脚步,他叫住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那人见自己没有停下的样子提高了嗓音又喊了声:“太师这是故意在躲着本王么?” 元郢这一声声音不小引得过往的同僚们纷纷侧目,如果我再不回应便有些太说不过去了。我挂上一抹明媚的笑转身:“不知三殿下……”转身的一瞬我神色僵了僵,“原来二殿下也在。” 元郢步调很快不消片刻就走到我面前,元邑在后面动作缓慢相当文雅跟着。 话刚说完元郢已经先一步到了我身旁,他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句:“二哥要随我去府上看看那日救下的孩子,太师也一起来吧。” 那日的孩子?是那个被土匪欺凌的孩子。 我默了会儿终是点头。 马车内,远远便看见那孩子侯在云王府门口。 洗干净的一张脸眉眼安静相当白净,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 瞧模样儿是个聪慧的孩子。 吱呀的车轱辘声逐渐止息车夫粗哑的声音自外面传入耳洞:“殿下到了。” 元郢率先掀来车帘跳下车去,我和元邑也相继下了车。 那孩子正冲着元郢恭敬行礼,见我们走了过来稚嫩的脸上浮上一抹恭敬:“长安拜见成王殿下,拜见太师。” 想来元郢早就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了他。 元邑点点头算是个答话,我凑上前去拍拍他的头将声音放缓像个大哥哥般:“长安,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长安听罢一双明亮的眼中有亮晶晶的液体流出,接着他低下头迅速掩去眼中的异样:“多谢太师挂念,长安……一切都好。” 感动的吧,多愁善感的孩子。 又简单问候了几句我告辞离开,元郢找了些理由留下元邑,约摸是想和元邑巩固一下所谓的兄弟情义。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云朵在天那边勾勒出一片恬淡的所在。 树影斑驳,春风微拂,太师府门口停着一辆楠木马车,看样子那马车已等了许久。 示意阿七停住马车,我慢慢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那辆马车旁隔着车窗轻声问:“何人?” 这头话音刚落下那头车帘一下子掀开露出一张明媚艷丽的脸,他明亮的眼中布满了惊喜:“太师你总算回来啦!” 抓在车窗的手顿了顿,我和善笑了笑:“公主怎会在此?” 她明媚的眸子忽地暗淡下来眼中涌出一股子悲情:“我是来向太师辞行的。” 心中松了口气面上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数,我语调略带惋惜:“公主怎的这么快就要离开?” 叱罗月明媚的脸上担忧中混着不甘:“母亲病重,父汗催促我和哥哥快些回去。” 看她的模样他母亲应该病得不轻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叱罗月一只素手勐地抓住我扶在车窗边的手急切地问:“走之前有句话我想同太师说。” 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只得应道:“恩。” “太师,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神色一紧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紧接着又说了句,“回来等你喜欢上我。”说这话时她的眼中全是对未来无限美好的遐想。 这姑娘实在是犟! 知道依照叱罗月的性情解释也无用,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路上小心。” “恩。” 当夜,叱罗月和叱罗荆跟元华帝辞别后连夜离开。 是日,天朗风清,空中飘着几朵闲散的云。 几只麻雀站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叫着似是在争夺一只虫子。 “近来可好?”清润的声音夹着些沙哑。 勐地抬头对上那双明澈的眼眸我心中一片欢喜:“你来了!” 蓟云“恩”了声在我身边坐下,倒了杯茶给他递过去:“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你……近来很忙么?” 近距离看他的眼中有浓重的血丝,清澈的眸中有些浑浊:“无事,就是近来熬夜多了些。” 今日蓟云穿了件高领浅色长袍,素雅的颜色很适合他。 我握上他的手轻笑了声:“就这么握着你的手就觉得很安心。” 蓟云的手僵了僵之后放松下来反握住我的手我的一颗心暖暖的:“安心就好。” 他浅淡的眉眼润在日光中有几分虚,这么将他望着心头那个疑问还是不自觉浮了上来,我状似无意提了句:“那日我们乘船时你怎的那般不小心落了水,你又不会游水若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他眉眼缓开,温润的眼神中透着笑意:“有你在又怎会出事?” 暖洋洋的心窝慢慢碎裂碎出一个冰窟窿,那个窟窿那么大那么深以至于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将之填平,我勉强扯出个笑低声道:“你若是会游水多好。” 你若是真的不会游水多好…… 你若是真的……真的不会游水该多好……多好…… 不着痕迹抽出那只手我低头去喝茶,茶水中映出自己无神的双眼,那眼中空洞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近来一直单机很是无聊,大人们多少给个评论啥的呗,mua~~~~~~~ 第49章 欺负 不知不觉曾樊已在千龙军待了半个多月,期间他的所有情况都是曾昱告诉我的。 据曾昱所说曾樊在千龙军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每日白天练兵还不算入了夜还要给王洛守夜,时日一长曾樊严重睡眠不足晕了过去。 本想着晕过去能好过些不曾想即使晕了过去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被派到西北去送信,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曾昱说这些话时本来没什么感慨,可待全部听完我一张脸已变得铁青。 王洛这厮竟然虐待我兄弟?!真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下午我拉着曾昱一道去了都督府讨公道,都督府家僕给出的回话直接将我七魄气走了三魄。 家僕说他家主子正在午睡不便惊扰。 午睡个头! 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都快被他给折磨死了他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 正想和那家僕理论一番曾昱上前隔开我和那家僕温言道:“烦请再通报一次,请告诉都督若是再不见我们可要去成王府走上一遭了。” 家僕眼珠子在眼眶子里迅速晃了几圈然后转身小跑回府内,不消片刻他红着一张脸跑了回来恭敬道:“二位,都督有请。” 我们到前厅时王洛正懒洋洋品着茶,见我们进来也没有动作是以那家僕下去时他仍然保持着歪在椅子上品茶的姿态,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冷淡:“太师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从方才进门到现在他的冷漠态度直接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熊熊怒火,我刚要开口曾昱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草民曾昱见过都督。” 第41页 王洛抬了下眼皮“恩”了声又去喝茶,那口茶没喝到整个人却僵在那里,因为在他喝茶之前曾昱说了一句话。 他那句话是“都督这般为难一个无辜之人传出去不怕有损清誉么?” 他王洛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别人怕他,他大概从来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白嫩儒生当着众人指责。 即使这“众人”只是我一人王洛一张脸还是气得铁绿,他一双眼瞪得老大剑眉怒挑话中满是威胁:“你……说什么?” 曾昱不急不躁不屈不挠声音依旧柔和:“草民很瞧不起都督。” 整个房中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王洛握住茶盏的指尖隐隐发白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王洛是什么人,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骨子里实则是个暴躁分子。 王洛,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看这情形,今日曾昱是走了个千年大运。 王洛圆目怒睁,曾昱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一介草民在这里挑战当朝都督的耐性,他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么? 私底下拽了拽曾昱的衣角想暗地里提醒他一句,谁知曾昱竟大大方方回头看我,他眼神清澈投来一个淡淡的笑:“无事。” 他是无事我却要栽了,曾昱话音刚落王洛犀利的目光转瞬挪到我面上,我低着头当做看不见。 三人继续沉默了会儿曾昱的声音不高不低响起:“都督打算怎么处置曾樊?” 感觉到那股目光在头顶移开我抬起头去看,只见王洛在对上曾昱的双眼时眼神明显怔了怔,他眼中的怒火霎时间消减不少声音也少了些杀气:“本都督从来都没想过要处置曾樊。” 曾昱淡淡一笑温雅施了一礼:“都督既无心为难表哥那草民就放心了,告辞。” 直到离开都督府直到上了马车直到了曾家庄我还是没从那股子震惊中清醒过来,我没有看错吧,王洛居然向曾昱妥协了,王洛……他一个手握重权的大都督居然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妥协了?! “太师,草民到了。”曾昱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胡乱“恩”了声曾昱起身便要下去,我一时情急一句话脱口而出:“方才那般同王洛说话你不害怕?” 曾昱掀开车帘的手紧了紧,他走下马车在外面行了一礼:“有太师在草民没什么害怕的。”还想再问些什么曾昱又是毫不唐突的一礼,“太师慢走。” 我笑笑放下车帘对着阿七吩咐:“走吧。” 路走了大半我忽然变了主意:“调头,去蓟府。” 阿七一副瞭然于胸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几分坏笑:“太师这是挂念蓟大人了吧?” 我轻叱一声:“哪儿那么多话,让你调头你照做便是!” 阿七龇着牙笑得猥琐:“遵命!” 蓟府外停着辆马车,我一眼便认出那是蓟云的马车。 关于他的一切我总是记得很清楚。 进了府,家丁带我去了前厅等。 等了一盏茶打功夫蓟云还没有出来。一时心急我自己去了后院,知道自己这般做不大合乎礼节,不过想来我们之间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小礼节。 后院,长长一排的房间,中间一排一间房点着盏灯。 提步走了过去,伸手去敲门勐地听到什么声音,我脚下一滞没了动作。 房内水声阵阵,透过薄薄的窗纸能隐约看到蒸腾的热气,他……在沐浴…… “太师可是要找我家大人?”身后站着位家丁正狐疑打量着我, 当朝太师被个家丁抓到偷看别人洗澡这行径委实不能算作光荣,我干咳了两声装作一副坦荡的模样:“去前厅的路怎么走?” 家丁似是恍然大悟立马开始帮我引路:“太师这边请。” “恩。” 此话一出房内水声戛然而止,心中发虚我迅速抬脚走了。 不多时蓟云一身深蓝袍子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眉眼清透只是眸中有几分疲惫:“太师怎的有空来府上?” 望了眼他的高领蓝袍我同他打趣:“近来你总喜穿高领衣衫我从前怎的不知你这般怕冷?” 他下意识理了理衣领淡然笑道:“近来天色多变恐感风寒这才穿得厚了些。” 我望着他的眼睛笑,少顷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吧。” 落日渐渐落下去,余晖照得整片天空一片火红。蓟云淡淡坐在那里品茶,君子入斜阳,看起来着实好看。 “今日……你看起来很不一样。” 蓟云喝茶的手顿了顿,他慢条斯理放下茶盏抬头望来:“哪里不一样?” 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一番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哑然失笑:“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我竟是说不上来。” 笑意缓缓在他面上化开:“太师近来都忙些什么?” 我搭上他的手:“没什么特别的,你呢?” 蓟云自然搭上我的手:“前些日子忙着给诸位娘娘看病,近来又忙着在太医院研制新的药方。” 落日的余光落入蓟云的眼中折射出一种别样的光彩,我缓声道:“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 “太师,三殿下去了府上让太师速速回去。”阿六站在厅外毕恭毕敬的声音。 “恩。”我起身蓟云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止住他要出门相送的步伐,“不用,你好生歇着。” 蓟云眼神顿了顿温润笑开:“好。” 上了马车,阿六的声音传来:“太师,三殿下此来像是为了鲜卑公主的事。” 眉心略沉我沉声应下:“恩,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事要出去半个多月,会拿着电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空及时更新,大人们多多理解我尽量更。不过重要的一点可以保证,就是咱们的坑绝对不会坑,不会坑,不会坑!!! 大人们晚安~~~~ 第50章 失态 夜色渐沉,最后一丝光晕消失殆尽,月光慢慢乍现。 远远地就看到元郢站在太师府门口,他在门前来回焦急地走着。 喝停马车我走到他面前停住:“殿下来找微臣可是有急事?” 元郢立马切入主题:“叱罗月的母亲原是羌族公主,眼下叱罗月母亲病逝匈奴单于现下蠢蠢欲动欲与鲜卑联姻,陛下心中焦急……”他的目光中隐有难色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次……太师怕是逃不掉了……” 鲜卑匈奴若是联姻那我洛国就会处于被动,而这种情况元华帝不会允许它发生。 我漫不经心笑笑:“三殿下将此事告诉微臣可是有什么对策?” 元郢紧紧抿唇不语。 有什么办法,眼下只要叱罗月同意元华帝怕是会立马就答应联姻,因为这样才能留住鲜卑。 第42页 正在我以为元郢不会说话时他蓦然开了口:“本王带太师离开。” 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元郢目光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却笑了:“微臣不能舍洛国而不顾,微臣更不能害了殿下。” “可是你不喜欢叱罗月!” “殿下怎的知道微臣不喜欢,说不定时间一长微臣会慢慢喜欢上了呢。” “太师你……” 我立马行了一礼强行压住心头的苦涩:“殿下,微臣乏了想先休息,殿下也早些回去吧。” 元郢站在身后一动也不动……直到我慢慢走远…… 走又能解决什么?若是躲不过那就只好受着,只是难为了蓟云…… 香香楼,喧闹声一片,我坐在雅间内喝着酒听着曲儿。 房门开,花香香柔柔媚媚走了进来:“太师喝这么多的酒可是心情不好?” 我咧嘴呲出一排牙:“本太师心情好得很,去给本太师再拿几坛酒来。” 花香香吩咐伙计去拿酒自己则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话:“都说太师是个洒脱的,现下这么一看果然名副其实。” 哈哈大笑两声我继续喝酒。 “你们说当今陛下有三个儿子,究竟谁会最终坐上那个宝座?”楼下几个富家子弟在那儿闲谈。 “要我说那成王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一人用力摇了摇头:“哎,依我看吶还是当今太子最有希望。当今陛下若是无心让他登上皇位又怎会封他为太子?” 又有一个不贊同的声音传来:“看事情要往深里看,当今皇后最为得宠。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依我看最有可能的当属当今的云王殿下。” “太师以为如何?”妩媚的音色在耳边响起。 意识到花香香是在徵询我的意见我无所谓一笑:“这个嘛本太师不方便议论。” 花香香轻笑一声又给我斟了杯酒:“太师再喝一杯。” 又是一杯酒下肚,我的目光开始变得游离,上下眼皮一直打架,媚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师觉得三位殿下谁坐那个位置比较好?” “本太师觉得……” 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当时说得反正不少,再后来的后来花香香派伙计将我送回了太师府。 蒙头大睡又一夜无梦。 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又暖又痒,胡乱抓了个被脚往头上一盖我继续睡,房门被谁推来一个脚步声慢慢走了进来。 “阿七,给我倒杯水。” 来人没有说话默默为我倒了杯茶递了过来,我闭着眼睛喝了又吩咐:“再来一杯。” 少顷一个茶杯再度落到了本侯手中,这次喝完我便睁了眼,事后想想当时不睁眼反而会比较好,至少没有那么丢脸。 此时的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太师的威严气度全无,衣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很不是个样儿。我睁了眼对上的是一双淡淡无波的凤眸。 “二,二殿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做礼,膝盖一时没落到实处晃了下整个身体直直往床下倒去。 一只手有力勾住我的腰就那么轻巧一带我便又重新跌回了床榻之上,鼻樑重重撞在床柱上疼得我眼泛泪光。 “太师行事这般无状该如何是好?”声音清冷如冷玉,他的眸中多了些无奈。 再度爬起来做礼这次动作幅度小了些:“方才是微臣无状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元邑居高临下将我望着,望着望着他的目光渐渐下移定在了某处。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一瞬自己只想找个狗洞钻进去。 本就松垮的衣服因着方才的动作变得有些松垮,现下自己的衣襟是半敞半开的状态,稍有动作便能看到薄薄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不自然拉了拉衣襟我低头重新整理好思绪才抬起头来:“是微臣失态,殿下,殿下莫怪!” 自己本就有着那般的名声现下又做出这等不庄重的事,元邑若是不慎想歪将我当成一个不知检点之人该如何是好。 良久,房中依旧安静得很,很静……很静…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也是这时元邑的声音低低传来有些沙哑:“太师先穿好衣服再说吧。”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我回来啦,顺便拜个晚年,大家新年好哇! 第51章 鸿门宴 半柱香的功夫我才磨磨唧唧去了前厅,很奇怪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元邑的事可是对上他那双平静的双眸时我总感觉很是理亏。 “太师来了,坐。”元邑若无其事吩咐我入座,“想必昨日三弟已经将鲜卑的事告诉太师了。” 我恭敬点头:“是。” “他动作还真是快。”元邑语气有些冷淡,“那不知太师对此事有何看法?” 想法自是不联姻,可若是我不联姻洛国就有隐忧况且想必陛下也不会同意。 想了会儿我故作洒脱笑了笑:“没什么看法。” 元邑听罢起身就要走:“太师既然没什么看法那本王跑这一趟好像有些多管闲事。” 这话……这话是要帮我解围?! 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目光相当真诚,因着想表现得自然些还特意使劲掐了下大腿顿时眼泪汪汪:“殿下留步!” 迈出去的步子慢慢收了回来,元邑转身看向我眸中隐约有着笑意。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那眼中的笑意再度被淡漠代替:“太师不想娶那鲜卑公主?” 我如实摇摇头:“不想。” “只要太师不想那本宫就帮你想想办法。”震惊朝他望过去,他的眼中星华点点像是含了静夜秋水般宁静。 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在意我的感受了? “殿下能有什么办法?” “太师等着瞧就是了。”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直到第三日本太师终于知道了元邑口中所谓的办法。 鲜卑可汗快马加鞭送了书信过来拒绝了洛国的和亲,缘由说的清清楚楚就是不能将女儿嫁给一个断袖! 为了能成功与鲜卑联姻元华帝对本太师有这一癖好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严密,不想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即使叱罗月再想嫁老可汗怎么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推入火坑,是以这事儿根本就成不了。 窃喜之余我立马备了厚礼去了趟成王府。 到时,元邑正在抚琴。 琴声悠扬淡雅,修长的手指熟稔在琴弦上跳动奏出好听的音符,桃枝夭夭桃花灼灼漫天花瓣随着琴声跳跃舞出暗香阵阵。 “怎么?太师拎着这么多东西是来贿赂本王的么?”琴声戛然而止元邑不咸不淡看了过来。 我随性笑了笑:“此次多谢殿下替微臣解围,今日微臣是上门特意上门道谢的。” 第43页 元邑看了眼酒罈:“这是什么酒?” 提起这个本太师很有必要自吹自夸一番,因为这酒是我亲手所酿,名唤笑浮生。 将酒递了过去我道:“此酒名唤笑浮生,三两竹叶,二两清露,三两玫瑰酿制而成。味道甜而清爽,怡人心神。” 他的目光黏在酒罈上看了半晌蓦地笑了:“笑浮生,笑浮生,好名字!” 他笑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也跟着笑起来,直到他清明的目光再度落下来我才尴尬止了笑:“殿下尝尝?” 酒入喉间酒香四溢漫了满院,元邑举起酒杯冲着我喊了声:“好酒。” 我傻乐了一阵也回道:“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微臣经常酿了给殿下送了来。” 元邑握杯的手明显滞了滞,他缓缓看向我:“你……要为本王酿酒?” 酒劲儿上涌我也顾不得那些礼节,我大手一挥豪气上涌:“殿下先前不是说和微臣是朋友么?是朋友为殿下酿些酒算什么?” 眼波轻晃元邑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喝尽,他声音很轻似在回味我刚才说过的话:“好。” 后来估计自己喝多了,我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只手搭上元邑的肩膀笑道:“殿下,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恍惚中他的眉皱了下,之后是他寡淡的声音:“没有。” 在他肩上拍了下感觉他的眸色深了些,我边喝边笑:“殿下要多笑笑这样桃花才会越来越多。”打了个酒嗝我继续,“殿下你是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风过,卷落满地桃瓣如雾,桃花翩跹,桃风香腻。 一股气息缓缓吹在面上我睁了睁眼,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元邑正顺也不顺地将我望着:“太师觉得……本王很好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元邑这话有几分温柔在里头,我嗤嗤笑了声:“是好看。” 他的眸色幽幽,睫毛如雪裹着月色,一只手不受控制覆上他的脸开始缓缓摩挲起来,“是好看,这眉毛,这鼻子还有……这嘴唇……”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因为我震惊地发现自己此刻很明显正在做一件十分不要命的事情。 我……正在调戏洛国皇子!! 所幸入了夜风有些凉,凉风一吹我登时清醒过来。 踉踉跄跄从元邑身边站起来我脚下有些虚还打翻了几个酒罈子:“殿,殿下,臣忽感不适先行告退。” 元邑也不说话兀自饮尽手中酒声音有着不耐烦:“太师今日做了这等大不敬的事的确应该感到不适。” 听罢,我惊出一身冷汗仓皇逃走。 本想着叱罗月的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元华帝没那么轻易放弃,是日他将我宣进宫吃了个鸿门宴。 是时,元华帝,皇后太后都在场,只有我一个臣子赴宴,我强装镇定落座心中早拧成了根麻花儿。 “太师觉得作为臣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笑笑又立马恢復正色:“陛下,身为臣子最重要的自然是对国家的忠心。” “好!”元华帝此话一出酒杯里的酒生生溅出一大半。 双腿抖了抖我用力扶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这边惊魂未定那边皇后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师可知为了你同鲜卑联姻这事郢儿都来找本宫闹了好几回了,这孩子太不懂事被本宫关了几天。不知此事太师可知晓?” 元郢居然为了这事儿被关起来了,怪不得这几日一直都没有见到他。 不过算他够义气,也……够莽撞…… 我恭敬回话:“微臣不知。” 太后冷哼一声,这一声不知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皇后去的:“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怎能动不动就将皇子关起来?这般作为实在是有失体统。” 皇后眼中隐有怒意开口之后却是一副孝顺儿媳妇儿的模样:“母后有所不知,郢儿这孩子从小性子急有时候就得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太后又是一哼不再说话,皇后雍容一笑:“郢儿和太师这般的国家栋樑多多接触是有好处,只是……太师要把握好分寸才好。” 元郢这癖好皇后娘娘想必早就知道皇帝大约也有些耳闻,唯一可能被蒙在骨子里的怕只有太后,如今大庭广众下告诫我与元郢保持距离大约是宫里已有闲言碎语了。 之所以当着陛下太后的面说这些不过是想将引发闲言碎语的责任推到我身上罢了,好你个皇后! 我低眉做惶恐状:“微臣明白。” 听了皇后的一阵控诉元华帝的表情变得又阴沉了几分:“今日叫太师过来是想同爱卿商议一下和鲜卑族的联姻之事?” “什么?”心中委实惊讶得很,人家鲜卑那边都拒绝了不知为何元华帝还要提起此事。 元华帝听了我的话眉心默默皱了下,声音沉了几分:“朕打算送太师去鲜卑族待同鲜卑公主待一段时间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这顿饭吃得真是冤,把自己名声吃没了不算还吃出个背井离乡来。 陛下的意思是为了让本太师同叱罗月联姻成功打算将本太师送出洛国,也不知他说的这段时间是十天半月还是十年八年。 这次同鲜卑族的联姻看来陛下是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雾霾严重,大人们出门一定记得戴口罩哈,么么么~~~~ 第52章 原因 是夜,我心情郁闷得紧去了趟香香楼。 几杯烈酒入肚整个人变得飘飘忽忽,一把推开窗子,窗外夜风沁沁。 使劲嗅了口花香,味道甚是好闻,偶有胭脂香味飘荡过来。 街上一个美貌女子自窗前经过我冲着那女子用力挥了挥手大喊:“姑娘长得真是俊俏!” 女子似是没有听见我的话还是一直往前走,心下一急我生生探出半个身子:“哎,姑娘……” 不知何故,脚下只是一滑整个人便跌出窗外。 远处灯笼交错摇曳出几个人影,我伸手胡乱一抓还真就抓住一个人。 思绪凌乱整个人没有什么意识,最后的最后我只记得那人说了一句话:“怎的又喝醉了?” 翌日醒来时啊六阿七站在房门口正嘀咕着什么,见我踏出房门立马噤了声。 直觉哪里不对我质问他们:“可是背着本太师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六笑盈盈看了阿七一眼又猥琐看了我一眼:“太师,小的们怎敢背着您做什么事啊?” 他们这表情摆明了就是我有事儿但就是不告诉你的模样,我站直身子伸出五个手指:“五两银子你们谁说?” 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他们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只是一瞬,下一瞬两人便彻底纠缠在一处,两人都拼命去堵对方的嘴。 扯了好半晌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本太师没了耐性我掏了五两银子出来放在手心:“谁先说完这锭银子就是谁的。” 第44页 “昨日是二殿下将太师抱回来!” “昨日太师喝醉了……” 阿七一口气说完将那锭银子握在了手心脸上笑得山花烂漫似是得了五百金一般,阿六有些懊恼却也无法。 说实话虽然并不反感元邑送我回来但对于“抱”这个字眼还是有些敏感。 “那后来呢?” “后来二殿下餵太师喝下了醒酒汤。”这次是阿六抢先一步我瞅了阿七一眼阿七不情愿地将银子递给了阿六,阿六开始笑得山花烂漫。 “再后来呢?” “再后来太师抓了二殿下的手。”我给了阿六一个眼色阿六乖乖将银子交回阿七手上。 我居然抓了元邑的手,罪过,罪过! “再后来呢?” “二殿下也抓了太师的手。”这一次两人同时回答出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着本太师的最终裁决,我灿然一笑拿回那锭银子:“两人速度一样那这银子只能归本太师了。” 两人活脱脱呆成了木鸡,这次换本太师笑得山花烂漫。 院落中我漫不经心吃着早饭,啊六阿七还在为方才的失误闷闷不乐,而我的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 我居然抓了元邑的手,元邑居然也抓了我的手,越想此事越是造次。这件事实在是我的不对,若是因为此事给元邑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我饭也吃不下吩咐阿六送了封信给成王府,阿六走时脸上表情千变万化,好似在说太师的心意小的都懂定会给太师办妥。 城郊。 早春的风中有花香,泥土香,夜风低缓这么一吹整个人还挺惬意。 “约本王来此太师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说?”低缓淡漠的声音。 回身含笑做礼我端得一副臣子该有的模样:“微臣参见二殿下。” 元邑走到我身边和我并排坐着:“太师约本王出来可是有要事?” 约元邑出来的确有话要说,只是不知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要事。 调整方向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元邑边上,我兀自想着该如何问元邑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太师近来心情似乎很不好。” 自己像个东西一样要被送到鲜卑去和亲我这心情能好么? 当然自己心情不好还有一个原因,自己都快要背井离乡了到现在蓟云都没来探望我一次,也不知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太师心情不好是因为蓟大人……还是……和亲之事?” 心中一跳我抬头看向元邑,他的背影浸在月色中似仙人般飘渺俊逸,月色缠在他的睫毛上有几分透明,一时间我竟忘了回话。 静了会儿见我还是没有说话元邑侧脸又问了句:“太师是因为哪一个原因?” 意识到自己失态我低下头迅速掩去眼中的错愕与慌乱:“自然是因为和亲之事。” 蓟云的事还是不要同元邑透漏太多,这样对蓟云影响不好。 元邑没有回答,他静静站了片刻望着远方的群山好像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父皇这次这般执着?” “陛下都是为了洛国着想,作为臣子微臣实在不该抱怨。”抬起头同元邑淡淡的眼波在空中对上,我的眼神坚定不少,“微臣决定了,和亲就和亲,去鲜卑就去鲜卑吧。” 他的眼底有什么暗暗涌动面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此事还有转机。” 我苦笑一声,陛下决定要做的事还能有什么转机?他这般说不过是想安慰我罢了。 “殿下不必安慰微臣,既然这事落在微臣身上那么微臣便认了。” 元邑忽地转身牵马跨上马背一身的如月风华:“太师同本王一同骑马可好?” 我默默点点头也上了马,元邑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月亮越升越高,星星亮得耀眼,我们骑马走了小半个时辰元邑终于开了口:“和亲的事本王帮太师想办法。” 树影斑驳,野草低垂,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跳得很快…… 他……还想帮我…… 结果到最后我也没问出昨晚发生的事,有些事不提可能反而比较好吧。 这般胆战心惊等了几日陛下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我这一颗心慢慢落了下来。 近来天气转暖,大大的日头照在身上非常暖和。 坐在后院喝着茶吹着风,心中一派清明。 “太师,不好了!”阿六急匆匆冲进后院脸上除了惊恐还粘着些鲜血。 心下一惊我从座位上弹起来 :“怎么回事?” 阿六大喘着粗气道:“太师,曾壮士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天天好心情哈~~~~ 第53章 小事 曾壮士?反覆思虑半晌我终于反应过来阿六口中所说的曾壮士是何人? 这位曾壮士可不正是曾樊? 赶到府门口时曾樊正一身是血躺在那里,他的身上有十几道血口子,头髮被粘稠的血黏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 阿七在一旁吩咐众人:“你们几个人将人抬进府去,你们几个立马去请大夫。” “是。” 大夫帮曾樊把过脉后神色还算和缓:“回太师,所幸这位壮士身上的伤都是外伤没什么内伤将养几日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吩咐阿七随大夫去抓药又嘱咐阿六去通知曾家庄的人我这才在床边寻了个椅子坐下。 经过大夫的细心处理曾樊的模样至少能看了,拿手巾给他擦擦脸床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见是我曾樊咧咧嘴角笑了:“原来是有才啊。” 将手巾丢回盆里我板起一张脸:“我说曾樊,离开都督府时我不是暗地里嘱咐你了么?若在军营中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派人来告诉我一声,你可倒好一声不吭还弄得一身是伤,你说你傻不傻?” 曾樊傻乎乎笑了笑,他这一笑应是扯到了伤口笑到一半儿立马变得龇牙咧嘴表情十分滑稽:“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 我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记白眼儿:“从小到大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么?” 这话是真,曾樊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太师,曾家庄的人来了。”阿六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曾樊的叔父曾远后面是曾昱再后面是几个妇道人家。 进了门见了曾樊几个妇人立马哭作一团。 “你看看小樊都瘦了。” “当个兵差点把命都当没了,小樊咱不干这个苦差事了。” 几个妇人拉拉扯扯地哭曾樊劝了这个劝那个忙得焦头烂额,真是搞不懂现下究竟谁才是病人? 曾远恭敬询问:“太师可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我道:“近来西北之地羌族,匈奴,鲜卑因着联姻的缘故局势相当紧张,想来是三方暗地里互相试探误伤了曾樊。” 第45页 曾远还未来得及回答曾昱慢慢开口应下:“原来如此。”他的目光望向曾樊好似宽慰不少,“表哥无事就好。” 是啊,无事便好。 好不容易送走了曾家庄的人阿六又跑进来宣布了个噩耗:“太师,听闻鲜卑公主要来京了。” 怀着颗哀凉的心我先去了趟云王府又去了趟成王府结果证明阿六说的确有其事,叱罗月要来京了。 过了两日元郢来了府上,他满脸的喜色像是春天的花骨朵迎风绽放:“此番太师可是放心了?” 料想他说的是和亲一事我扁扁嘴道:“三殿下这句话从何而来?叱罗月来洛国和亲对象不还是微臣么?” 元郢狡黠一笑:“现在她是来洛国待段时间并不是说非要与你成亲,难道太师没有听说羌族,鲜卑,匈奴因为一块属地打得不可开交么?” “此事微臣倒是略有耳闻。” 喝了口茶元郢继续道:“听闻这次他们是真恼了,他们之间的联姻怕是联不成喽!” 心下委实好奇,前些日子是听闻他们因为一块属地略有争执,但那时只是件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此事何时变成了件这么大的事? 此事蹊跷得很。 扯了扯嘴角我笑:“对于洛国来说这样最好,这样一来洛国就成了他们竞相攀附的对象。” 放下茶杯元郢走到我面前哈哈笑了两声:“这个自然。”说罢他朝我的方向挨近些,只因为他靠得太近是以吐出的气息一丝不留全喷在我面上,我面上有些不自在元郢两眼含笑,“放心,本王不会让太师同鲜卑和亲的。” 元郢眼神定定将我望着我一时语滞他又哈哈笑了两声转身离开:“要和亲怎么着也应该先轮上本王再说。” 这般甚好! 不管是谁,这人将属地之争的小事转变成了一件大事着实与我有恩。 身后“砰”地一声,我抬了抬眼皮继续喝茶。 阿七笑嘻嘻走出来:“三殿下走了?” 白了阿七一眼:“你不是看见了么为何还要问?” 阿七又笑,满嘴的牙齿白晃晃的有些闪眼:“太师,恕小的多嘴。三殿下对太师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我低斥一声:“胡说!” 阿七噤声不再言语。 这府中的下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总爱胡说八道,再这般下去怕是会招些无妄之灾。 放下茶杯心中忽地一沉,一句话清晰迴响在脑海之中“和亲的事本王帮太师想办法”。 此事莫非是元邑暗地里帮了我? “阿七,这几日蓟大人可来过府上?” 阿七仔细望了我几眼说出的话支支吾吾的:“想来,想来蓟大人近来,近来……” 我自是知道阿七在顾虑什么,我声音一沉:“没有是不是?” “太师,小人觉得蓟大人近来实在是忙……唉,太师,您要去那里?” 身后阿七的声音越来越远我迅速骑马出了太师府,天色暗沉夜风吹过面皮有些疼,因着太过思念蓟云我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蓟府。 月灯如歌,星子漫天。 蓟云一身官服站在门口,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玄衣男子。 男子背光而立看不出容貌,那体形倒是有几分熟悉。 转而我又觉得有些荒诞,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想来是府上的护卫吧。 翻身下马朝蓟云的方向走,就在这时蓟云轻轻朝面前的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引那人进了府。 疾走的步子登时顿住,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蓟云方才行的礼是个大礼,而这种大礼只有…… 那人的背影连同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感在脑海中与一个人的影子神奇地重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还是日更,多谢大人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哈,么么~~~ 第54章 该! 以往元邑对我暗示过蓟云他很可能有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但自己一直相信他说的一些谎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实在意义所以自己也并不打算追究,可是今日这事我却不能再放任不管。 摸着黑从后门进了蓟府后院,蓟云的房中透出几缕昏黄的烛光,烛光中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艰难挪着步子到了房门外,房内依稀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伴随着奇怪的声音还有床吱呀作响的声音,不用猜我也知道那是什么。 一颗心冻在胸腔里冰得整个人冰凉,蓟云他,他……怎么会这般?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太师府,我只记得夜里的风真的很凉,很凉……很凉…… 这几日曾樊在我府上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知道吃了府上多少粮食。 是时,我坐在前厅喝着小米清粥就着几碟凉菜吃得凄凉。 曾樊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一屁股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有才,近来见你心不在焉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轻嗤一声我继续喝粥,曾樊也不恼他拿了碗盛了粥夹了凉菜来吃。 被他这么一搅和突然没了食慾我一扔筷子抬腿就走:“不吃了。” 曾樊就是个跟屁虫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边跟还边嚷嚷:“有才,有才,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这么一吵我更加烦躁骑了马就冲出了太师府,好在一大早的街上没几个行人看到我这荒唐行径。 身后依旧是那一声声欠揍的唿喊声:“有才,有才……” 在郊外寻了处矮坡,我两腿一摊往那里一躺整整待了一日。 寻思了一日懊恼了一日也纠结了一日我终于豁然开朗,与其在这里瞎感伤还不如找个机会当面向蓟云问个明白。 思及至此浑身的阴霾尽数散去,拍拍身上的灰尘我爽利站了起来:“走咯!” 回身去牵马我登时呆在原地,放眼望去青草一片哪里还有半分马的影子? 居然忘了系好缰绳,我这记性真是…… “驾!驾!驾!”高唿声夹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心中不胜欣喜,莫不是阿七他们带人来寻我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的一颗心越来越沉,因为借着月色我能看出骑在马背上的不是太师府的人,不但不是太师府的人还是一群手举火把的匪寇。 这群匪寇还挺眼熟? 坏了!这帮匪寇可不正是那日欺负长安的那伙儿人? 本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无奈这荒郊野外的能藏身的地方委实不多,是以直到那帮匪寇到了跟前我还是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 领头的是个麻子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他的眼中浮上一抹狐疑:“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小喽啰也立马迎合道:“是,是,看着很眼熟咧。” 面上一派淡定心中急得转圈,这要是素昧蒙面说不定给他们些银两也就算了,可偏偏本太师还见过他们。 第46页 匪寇很记仇这一点我清楚得很,若是他们将我认出来我敢保证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看,眼下只盼他们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老大,我想起来了,那日救长安那小子的人群里也有他。”小喽啰边说边相当自豪地将手指指向了我。 天要灭吾! 麻子脸一听整张脸立马变了色,迎上他那肃杀的目光我强撑着脸皮笑了笑:“这位好汉应该是认错人了,小人是进京赶考的书生第一次经过此地好汉又怎会见过小人呢?” 听了这话麻子脸歪着头想了想又同了问旁边的小喽啰一张脸变幻莫测,末了麻子脸在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匪寇伸手在你面前不是要命就是要钱,自然我很有自信他要的是钱,因为今日我穿了件…… 低头看去我这才发现自己今日穿的是朝服?! 再抬头麻子脸上面露红光照得他的脸格外油亮:“看你这打扮是个当官的,老子生平最恨当官的。”说话间他的手伸向腰间忽地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白晃晃的刀影映在他脸上照得他阴森骇人,麻子脸黄牙一呲,“拿命来吧你。” 眼看着大刀落下我灵巧避开靠上一棵树干,眼下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本还有一线生机谁让自己下了早朝忘记换衣服了,该! 麻子脸驱马上前又是一刀,我微一侧头那一刀结实砍在树干上砍出一个坑。麻子脸气得咬牙切齿:“还敢躲?!” 不躲是你大爷! 他砍我就躲,我躲他就砍,两人躲躲砍砍十几次一旁的小喽啰忍不住了:“老大,何必这般费劲让兄弟们一起上灭了他!” 麻子脸砍得累了小喽啰的话正合他意,他两眼一眯大刀一挥吆喝道:“上!” 眼前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这种时候唯有一招方能保命,跑! 乌漆漆的树林中没有半分光亮像只怪兽的巨口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回头看看身后那蜂拥而上的喽啰们再反回来看看树林那一刻仿佛觉得这树林也没有那么可怕。 下一刻我撒腿跑进了树林,耳边夜风唿唿作响,寂静的夜空中自己紧张的唿吸声清晰传回耳中。 身后的树林中紧紧跟着好多黑点儿,跑动间还能隐约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影。 “谁能抓住那个当官儿的老大重重有赏!” “好!” 起闹声一片我跑得更快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在朝为官多年虽没什么惊天地的大建树但也做下不少惠及百姓的小建树,年纪轻轻正是为国立业的时候这般死去终是不甘。 蓦地一道黑影自眼前飞过我低唿一声侧身滚落在地,待再爬起时周遭已围满了匪寇。 火把一派通明照得麻子脸脸上的坑更深了,他一脸狰狞的笑:“怎么不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比《定国侯》长一些,情节铺垫也多一些,希望大人们会喜欢哈~~~~ 第55章 又是他! 人要载时真是挡也挡不住,小喽啰们见我已然成了只瓮中鳖笑得十分张狂,起闹中带着嘲讽的笑一波又一波袭来。 手指紧紧抓住树干我四下紧张望了眼心中顿时拔凉,这帮匪寇正从四面包抄过来眼下周遭全是他们的人。 麻子脸眼中凶光毕露他咬牙切齿道:“我那拜把子的兄弟就是被你们这些个狗官给杀死的,今日我就为我那含冤而死的兄弟报仇!” 含冤而死这句话听起来着实讽刺得很,但凡是匪寇多多少少都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是麻子脸的兄弟? 噗嗤一声整个人群立马安静下来,空中的乌云都顿了顿。 说句实话这一笑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麻子脸一脸哀痛地说自己的坏水兄弟是个含冤的实在搞笑至极,是以我一时没忍住……笑场了…… 月光下麻子脸血气上涌一张脸红得滴血,心底无声的愤怒终于化作一声怒吼响彻夜空:“拿命来!” 寒刀砍过来的瞬间一双腿很不争气软了软紧接着自己不知道喊了声什么闭上了眼。 时间一滴一滴过去,风声带着青草晃动的沙沙声不断传来唯独没有刀落在身上的触感。 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的髮丝,往下看是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夜风如诉颳起宽大的袖子,袖中修长干净的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长剑寒光通体,剑尖儿几滴鲜血正慢慢滴落渗入草地之中,地上躺着个浑身抽搐的身体。 那人侧身站着,高高的鼻樑冒着股冷寒在里头。 好半晌众匪寇终于反应过来,麻子脸一声怒吼:“你是从哪里钻出来多管闲事的?” “今日这闲事我是管定了。”清冷的声音迴荡在耳际,一颗惊恐的心慢慢镇定下来。 “二殿下。” 元邑回头向我看来,凤目中本是一片冷薄对上我时眼神瞬间变得和缓了些:“放心。” “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麻子脸大言不惭在那边叫嚣一副全然不知道自己几分几两的形容。 元邑淡淡扯了扯好看的唇低声道:“那就看看今日谁先死。” 话音刚落空中无故震落漫天树叶,一道银光闪过那速度快得叫人看不出是何物,下一刻一声闷响一个人影应声倒地。 登时,众匪寇皆惊。 因为地上那没了头鲜血直流的尸体正是麻子脸! 元邑长剑而立,乌髮飞散化在夜色中宛如仙人,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手。 “快跑哇!”一声大叫中众人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没了人影。 元邑收了剑慢慢走到我身边:“人都走了我们也回吧。” 感激望了元邑一眼我恭敬一礼:“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元邑没什么表情,他淡淡望了眼远处的月亮声音淡淡的:“你也救过本王。” 我笑了,这二殿下倒是个真性情,之前救过他的事还记在心里:“终归是殿下救臣的次数多一些。” 他不再说话转身开始往回走,我赶忙抬脚跟上。 出了树林有匹马在不远处,不过不是我的马。 “现下只有一匹马,太师可愿同本王同骑?” 四下望了望依旧不见自己的马,我又是恭敬一礼:“若是殿下不嫌弃微臣,微臣自是愿意。只是微臣身份……” “上来吧。”不知何时元邑已经上了马,此时他正居高临下看着我。 未说完的话生生咽回肚中,我乖乖往他后面走,他清冷的声音传来:“太师就坐前面吧。” 一只脚顿住,我迟疑了。 半晌,瞧我还没有动作他抬脚踢了踢马肚子:“太师不走本王可要走了。” “哎,慢着。” 结果便是本太师坐到了前面…… 一路上马速不快,但还是有些冷。 我拉了拉衣襟并没有感觉暖和多少,元邑的手默默收了收。我们本就坐得挺近他这手一收晃一看有种搂我入怀的错觉。 第47页 自觉现下有几分尴尬我试图找话说化解些尴尬:“殿下怎的知道微臣在何处?” 他骑马时目光相当专注,眼角挂着浓浓的星光月色:“若不是你大喊了一声本王的名字本王也无法确定你的位置。” “我喊了一声,我……喊……了……一声!” 麻子脸那一刀噼过来的一瞬间自己无意识喊出的竟然是,竟然是元邑的名字! 他似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正是。” 再之后的时间我一句话也没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希望自己的举动不会让元邑误解才好,毕竟皇子的名声很重要。 刚进太师府阿七一下子扑了过来:“太师,你总算回来了!” 接着阿六也扑了过来:“太师总算是回来了!” 最后曾樊也扑了过来:“有才你总算是回来了!” 说罢,三人不约而同往我身边看去,发现我身后空空如也时俱是一副失望神色。 “三殿下送下我就回去了。”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形容。 “太师你可是不知道,今日晚饭时候三殿下过来找您说是要和您商量一下叱罗月公主的事,等到日头西沉还未见您回来他头也不回就出了城。”阿六一番话说得真切。 “可不是,三殿下走后我们也想着派人出去找又怕惊动了陛下于太师名声不好。毕竟,毕竟……”阿七说话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隐情。 “毕竟太师有些癖好,这么晚不回来说不定是去做什么美事去了。”曾樊大大咧咧说出这番话还笑得十分欠揍。 我摇摇头不作回应直直往后院走去:“唉……” 眼下夜已深,本太师实在没什么心情向他们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向他们解释。 关上房门前我冲着阿七吩咐了声:“对了,明日的早饭不必给曾樊准备了,蹭吃蹭喝这么多天他也该回都督府了。” “我的伤还没有好……” 房门哐啷一声关上也将曾樊的声音关在了房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觉得咱们的二皇子元邑肿么样?晚安喽!!! 第56章 好事 月华沉沉,花影叠叠,我就这么站着盯着西窗外愣愣发呆。 蓟云,你为何要骗我? 几声闷雷过后,阴沉了一整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 雷声闷响就如此刻自己的心闷得难受,一缕闪电凌空噼下面前渐渐浮现蓟云清润的容貌。 下一刻一个人的模样浮上心头,那人黑髮如瀑,凤眸清冷,满载一身风华,是了,此人正是元邑。 他似乎救过我很多次,比蓟云救我的次数还要多…… 清晨的太阳照进来,日头虽大却掩不住那阵阵大笑。 是真的大笑,还是那种躁得慌的大笑。 “哈哈,啊昱真会说笑!” “这个水晶玲珑糕是太师府唯一一个能咽下去的,来,啊昱尝尝。” 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污我太师府的吃食,这小子是活腻歪了! 我腾地坐起一脚胯下床推开门就沖了出来,凉亭中曾樊一边大口吃饭还一边振振有词:“有才这小子不地道哇,整日给我整些没油水的来吃。”说着曾樊捏了捏自己的腮凑到曾昱面前,“啊昱,你看我这脸都小了一圈。” 曾昱只笑不语。 慢慢凑到曾樊身后我咬着牙问:“那你想吃什么?” 曾樊仰着脸满脸的幻想:“自然是山珍海味,琼瑶佳……哎,谁在打我?” 一巴掌拍在曾樊头上还不算完,卯足了劲儿我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打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给你吃的还挑三拣四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曾樊从桌边跳开,他边跑边叫:“都是闹着玩儿的有才干嘛当真?” 追得累了我在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曾樊瞧我坐了也慢慢蹭了过来:“方才我是和你闹着玩儿的你也别当真。” 曾樊扁扁嘴:“有才啊你还真是有才,说个谎话都这么会找时机。” 又喝了口茶我看向曾昱:“曾昱何时来的?” 曾昱闻言就要起身做礼,我伸手一挡笑道:“哎,都是朋友不用那么见外。” 曾昱温润一笑:“来了有一会儿了。” “恩。”瞥了眼曾樊我再次看向曾昱,“你也看到了,曾樊早就恢復好了,是以本太师决定今日就将他送回都督府。” 曾昱温雅点头:“好。” 我们二人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曾樊的去处,曾樊虽不大赞同我们两人对他零关注的做法却也无计可施。 送曾樊回了都督府,出府的路上又碰见了王洛。 远远的王洛从长廊那头往这头走,待走到我们二人面前王洛略粗的声音响起:“太师来了都督府也不见见本都督就要走么?” 我礼貌笑笑:“是本太师失礼了。” 王洛满意点了点头继而目光瞟向曾昱:“你见了本都督为何不行礼?” 曾昱听罢恭敬一礼脸上却是淡漠悠然的形容:“草民拜见都督。” 王洛也不在意他往前踱了几步正好站在我同曾昱中间,因着王洛身量高体格又壮他往哪里一站曾昱整整比他矮了半个头。 王洛居高临下将他看着有些迟疑:“你……叫什么名字?” 曾昱大方抬头对上王洛探寻的目光未有丝毫的闪躲:“回都督,草民曾昱。” 王洛“恩”了声有些不自然回身冲着我道:“时候也不早了太师若没有其他事便回吧。” 好不容易能离开我自是愿意,领着曾昱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都督府,外面日头正盛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忽地来了兴致我转身望向曾昱:“去香香楼喝酒可好?” 曾昱先是一怔之后眼角带起一片笑意:“好。” 香香楼外乐声阵阵,几名舞姬摆动着纤细的腰肢吸引着众客人的注意力。 往楼下看了眼我收回目光:“曾昱以前可来过香香楼?” 曾昱嗅了口酒香将酒杯放下:“不曾,这是第一次。” 我笑笑突然对他有些好奇,一介草民能有怒怼当朝都督的勇气,这样的人是个奇蹟:“你为何不怕王洛?” 大约是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曾昱浅浅皱了下眉头:“草民……” “哎,曾昱你是曾樊的表弟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同我这般生疏。” 曾昱浅淡一笑:“我觉得人之所以会怕一个人那是因为有所畏惧,曾昱心中无所惧是以并不怕他。” 他这番话说得委实漂亮直说到了我的心窝里,我一掌拍在桌子上:“说得好!” 第48页 他淡淡笑笑喝了口酒:“太师过奖了。” “认识这么久一直不曾听说你讲过自己的家人,你的家人呢?” 话一问出曾昱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些:“曾昱没有家人,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我打了个哈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瞧他还是一副低沉的模样我没话找话说:“你和曾樊关系很好?” 曾昱点头:“曾樊待我犹如亲弟一般,他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他的眼中隐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我没有去看却也知道那是什么。 是个有故事的人吶…… 送曾昱回了府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 这道圣旨来得急切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顶着星星进了宫,刚迈进御书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洞,那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欢喜与期待:“太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提前更,希望大人们会喜欢,记得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哈,么么~~~~ 第57章 圣命难为 循声望去房间的角落中走出一个人,是一个熟悉的人,而且还是个熟悉的女人。 叱罗月! 我听到的消息是叱罗月还得几日才能来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沖她勉强笑笑然后对着元华帝的方向行了一礼:“微臣拜见陛下。” 元华帝微微颔首:“叱罗月公主今日上午就到了,之所以之前没有说明公主到达洛国的真实时间是担心羌族,匈奴会在路上对公主不利。” 眼下三方的局势已经坏到这般了么? 羌族首领生性兇残,匈奴单于精于算计,这般算来也就是鲜卑王是个值得结交的联姻了,是以元华帝当然不希望叱罗月出事。 “陛下,太子殿下,成王殿下,云王殿下求见。”房外德忠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宣!” 三人刚进门看到叱罗月的瞬间也是微怔,看来元华帝对他们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只是不知道这份疑心是针对谁的? 未等三人开口元华帝道:“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其实就是想一同商量一下与鲜卑联姻一事。” 元锦他们没什么表示都恭敬站在一旁,元华帝看了眼叱罗月随后目光逐渐移到我面上话却是对着众人说的:“你们都知道鲜卑公主来洛国是要同我洛国联姻的,公主在洛国的期间你们几人要好好保护公主。” “是。” 从方才进门到现在一直有股目光粘在我身上,猜到那是谁的目光我却只能装作看不见。 “太师,你知道公主对你一往情深,这次你不要让朕失望。” 正欲开口叱罗月抢先一步:“陛下,这件事我不想为难太师,最后结果如何还要看太师的心意。” 我的心意? 我的心意在叱罗月眼中也许很重要,但依着我对当今陛下的了解他可不会把我的心意考虑在内。 元华帝狐疑望了我一眼拖长了语调:“好,就依太师的心意。” 他这话一出惊出我一身冷汗,话中的言外之音我听得清晰,朕的心意便是太师的心意。 元华帝吩咐好叱罗月的居所事宜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一个受罪包,我们一行人慢慢朝宫门的方向走,走了会儿元锦停住步子:“夜色已晚,二弟三弟公主要当心,本宫就先回了。” 元锦作为洛国太子自然是住在宫中。 众人点头应下,元锦走了两步回身向我的方向瞧来:“联姻一事太师要考虑好再作回復才好。”他的眼神略过我之后又落到了叱罗月身上,“公主也该好好想想,毕竟同洛国太子的联姻对鲜卑更为有利。” 就知道他打的是这算盘,元锦是想藉助鲜卑的力量巩固自己的地位。 打从叱罗月第一次来京时他就是这么想的吧,元锦没想到的是叱罗月会看上我。如此一来我自然就成了元锦的脚中刺眼中沙,怪不得一直以来都觉得太子看我不顺眼,而且这股不顺眼在叱罗月来京后就越发旺盛了。 叱罗月笑笑大方回了:“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出了宫门一行人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送下元邑元郢最后马车中只剩下了叱罗月同本太师。 没错,陛下给叱罗月指定的居所就是我的太师府。 刚才在御书房元华帝说下这番话并不是头脑一热的决定,想必这些早在他决定让叱罗月提前秘密进宫时就规划好了的。 “太师现下可是很讨厌我?” 我回神冲着叱罗月淡淡一笑:“公主多虑了,公主也不想为难我,只是……圣命难违。” 叱罗月仰起脸粲然一笑:“太师错了,我就是想为难太师。” …… 我疑惑将叱罗月望着她就一直在那里笑,笑着笑着她的眼底被一层落寞慢慢覆盖。 “公主?” 她晃晃脑袋勉强苦笑了下:“没事,只是一时想起母亲有些难过。” 看她伤心的模样我也禁不住想起了自己双亲过世时的场景,她此刻的心情本太师很能理解。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我缓声安慰:“你的心情我能了解。” 叱罗月抬眼看来,她的眸中似有星华万顷闪着异样的光芒:“太师,我一定会让你甘心娶了我的!” 额,这话题未免转换得有些快…… 众人接本太师回府时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形容,这不怪他们。 试想,一个众人皆知的断袖主子领着一个貌美女子回府这件事的确不怎么靠谱。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强装镇定指了指叱罗月介绍:“这位是鲜卑公主,公主在洛国的日子会待在太师府,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 “是。”众人恭敬应下。 “阿七,你去把西厢房给公主收拾出来。” “是。” “阿六,你领着几个家丁去布置一下公主房中日常所需的物件儿。” “是。” 待到众人领命散去身后一个明媚的声音倏地响起:“太师这么关心我是开始对我有意思了么?” 我无语笑笑:“公主只身一人来到洛国也是个命苦的,既然陛下命我好好照顾公主是以在太师府这段时间是断不能委屈了公主的。” 急走几步叱罗月来至我面前,她明亮的眸子中满是诧异:“你……在可怜我?” 意识到可能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不对伤了她的自尊,正欲找些软话来劝慰一番,叱罗月忽地笑了:“太师不是在可怜我而是开始关心我了,既如此那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好好相处吧。”说完这些叱罗月头也不回地进了府留下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我摇摇头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着吧,看这情形这日后有我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来啦! 第49页 叱罗月(狡猾笑笑):小油菜快到我的锅里来。 太师(面露惊恐之色顺带着拢了拢衣襟):你……休想! 叱罗月:吆,还挺倔? 太师满脸视死如归的形容:等着吧,我可是洛国出了名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城南一面墙就是我撞倒的。 叱罗月:…… 第58章 旧事 次日,天微凉,模煳的树影散在晨风中带着几许悽美的调调。 起床准备去上早朝,前脚刚迈出房门头顶立马有个不明物体落了下来。连思考的时间也无,我伸手将那不明物体接下,看清楚的瞬间我竟无言以对。 双手抱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叱罗月,怀中的人满脸的惊慌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我有些不敢置信盯着他很是认真地问:“公主难不成是在屋顶上睡了一夜?” 叱罗月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自己在房中实在是睡不着,还是坐在屋顶上守着太师睡得比较踏实。” 这一刻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过早饭去上早朝,叱罗月染了风寒留在太师府看大夫。 走到宫门外时正巧碰到元邑元郢他们,我步子一提追了上去:“二位殿下巧哇。” 元郢白了我一眼是一如既往的鄙视神色:“都是这个时间上早朝也不知太师口中所说的巧字从何而来?” 元邑默默瞧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昨日鲜卑公主有没有找太师麻烦?” 他这句话问得实在又切中要点,叱罗月是没找麻烦却也不让我省心。 “回二殿下,并没有。” 耳边一热原来是元郢凑了上来,他笑嘻嘻道:“这段日子太师都要和叱罗月住在一处,太师可要掌握好分寸才好。” 元郢话说得含煳话中的言外之意是一点儿也不含煳,他挑明了就是对本太师人格的污衊与……与不尊重。 我昂首挺胸辩驳:“三殿下用词需得慎重些,公主只是在太师府借住一段时间而已,微臣将公主安排在了其他的院子,我们并没有住在一处。” 元郢挑了挑眉挪开少许轻哼了一声:“还不都是一样。” 见我还要解释元邑立马出口制止:“哎,本王自是知道太师的为人,只是看那鲜卑公主个性张扬又跋扈,本王是怕她不肯放过太师。” “此事微臣会把握好分寸,二位殿下还请放心。” 元郢听罢立马又挨了上来,这次可是直接贴上了我的耳廓:“太师可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在心中画了个圈圈将元郢丢进去折磨了一番我才扯了扯嘴角带出个笑来:“三殿下请放心。” 下意识往后挪了挪隔开与元郢的距离,那一刻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往元邑的方向望去,无奈身边早没了人影。 百米处元邑刚好拐进了宫门,也不知他走这么快做甚? 朝堂上多日不见的蓟云也站在那里,他低垂着眉眼看起来相当安分守己。 这般望着他不知何时我竟失了神去,曾几何时自己一直希望能就像现在这般将他望着,只是望着…… “不知太师对此事有何看法?”元华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立马收了心神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前面元华帝说了什么我是什么也没听到。 “父皇,这羌族和匈奴若真要联姻那么联手打败鲜卑之后洛国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元邑清清冷冷的声音迴荡在大殿中有几分单薄。 经他提醒这才明白过来陛下所问的是何事,我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决洛国同鲜卑的联姻才是大事。” 话音落地的瞬间整个大殿瞬时安静下来,一片死寂中只能隐约听到众人压抑的唿吸声。 是了,今日我口不择言说了一堆废话,洛国鲜卑联姻的重点不就是我么?! “太师此话甚是有理,这联姻之事还要多靠太师。接下来的时间太师可要和公主好好相处才是。” 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我谨慎回道:“臣遵旨。”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我提起步子就走,再不走说不定陛下还会留下自己说些什么。 御花园拐弯处蓟云正往这边走我一时心虚般躲到了花丛后面,其实本太师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些什么,若要仔细论起来该心虚的是他才对。 今日的蓟云一身官袍依旧穿了件高领的里衣。 “蓟大人。” 元锦紧跟着蓟云从拐弯处走了出来,蓟云恭恭敬敬做礼:“太子殿下。” 元锦无所谓“恩”了声转到蓟云前面站定:“蓟大人看着脸色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蓟云清秀的脸立马涨得通红:“微臣并没有不舒服多谢殿下挂怀。” 元锦身量比蓟云高出不少,因为他背光站着是以他微一俯身就将蓟云罩在了一团阴影里。 元锦离蓟云很近,他压低了声音对着蓟云说了句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我只看到元锦移开身体的时候蓟云整张脸早已红透。 二人离开后我也迅速转身离开,脑袋有些混沌步子不禁快了许多,匆忙中脑袋撞上了一堵墙。 低头揉揉脑袋好像并没有想像中那般痛,我仰起头来对上的是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 “二殿下?”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轻轻贴在我额头上揉了揉:“疼么?” 对于元邑这一亲密举动一时有些难以消化,我尴尬笑笑:“多谢殿下关心,微臣无事。” 额间缓慢移动的手顿了顿然后无声移开:“恩。” 之后元邑便不再说话,两人这么干站着时间久了就生出种更大的尴尬来。 “殿下怎会在此处?” 元邑将手负在身后踱了几步声音淡淡的:“对于蓟云太师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我摇了摇头:“并无。” 他蓦地转身眼底有股冷意:“都这般了难道太师还想护着他不成?” 难不成元邑也发现了蓟云的什么把柄? 有些事我虽怀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即使有了证据我也并不想难为蓟云:“二殿下就不要为难微臣了。” 果然,元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帅气冷傲的背影。 此种情形下我还能注意到元邑的帅气这事委实不能怪我,谁让元邑生得一副人人艷羡的好模样。 悻悻出了宫我觉得有些话自己有必要和蓟云说明白了。 半夜三更猫叫时我终于鼓足勇气去了蓟府,在蓟府的后院我看到了独立风中的蓟云,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孤凄。 “大半夜的为何站在院中吹冷风?” 蓟云温润回头:“太师又何尝不是?” 我苦涩笑笑:“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似乎从未看透过你的心思。” 蓟云淡淡一笑:“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很难看透自己的心。” 用力扯了扯嘴角我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灿烂些,就像爹曾经说的你越是难过就要笑得越是灿烂,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输得太过狼狈:“你对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对么?” 第50页 蓟云沉默了,他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沉默了,而这种沉默我清楚地知道意味的是什么。 我面上笑得越发灿烂:“这般坦荡可不像蓟云你。” 蓟云看起来有几分惭愧,他忽地疾步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时他脸上早已没了愧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迎上他不咸不淡的目光我的心勐地抽了下:“是,你和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秋后狩猎,画船落水,等等等等怕是与他都脱不开干系吧。 想起旧时种种我禁不住一阵心寒情绪也激动了些:“为何?” 蓟云脸上的淡漠转瞬化作恨意:“当年你屠顾家满门之时就该斩草除根,太师应该知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尽管对蓟云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是顾家之后,我惊恐瞪大了双眼:“你……是……顾远?!” 当年,顾家本是一代忠臣。后来被人举报暗地里私募新兵且证据确凿。招兵买马是杀头的重罪,陛下当即下了道圣旨派人去清顾家全家。 彼时我还是个芝麻小官儿,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捉拿顾家人时听办差的士兵说顾印的小儿子跑了,存着一丝怜悯之心我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未上报陛下,只是不曾想蓟云竟就是当年的顾远? 虽然当年我只是奉命办事,但毕竟他的家人是我所抓,也是我命人所杀…… 蓟云惨白着一张脸:“正是。” “当时指证顾家的的证据确凿,陛下又点名让我去办这件事,皇命难违我这么做实在是无奈之举。” 他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若是有双明察秋毫的双眼就该知道顾家是被人陷害的!”顿了顿他笑了,“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的,还有什么用? 我亦笑:“从始至终你对我只是算计,对吧?”他不说话我的心更加闷痛。“之所以和我在一处只不过是想藉机替太子和自己除掉一个挡路之人,一个该死之人罢了,是么?” 手握重权的人终究为众人所忌惮,若是不能为野心之人所用除掉最为稳妥。 蓟云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下去:“你……喜欢太子?” 眼底有阴霾闪过蓟云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似是有什么埋藏心底的秘密被人揭开,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对,是与我无关! 面前的人何时与我有关过? 一时急火上头,我迫上前去他下意识抓住衣领防备:“你想做什么?” 在他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堪?一时气愤趁他不留神我一手扯开他的手,原先被他抓住的衣领散开了些,透过单薄的衣料隐约能看到上边紫红的痕迹。 我的手顿住了,他的手也顿住了。 那是什么我自然知道,我讽刺笑笑:“没想到蓟大人与太子的关系已经亲密成这般了?” 他抬手收了收衣领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想沖他笑笑可挤了半天只挤出了一个苦瓜笑:“蓟云,如若你是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蓟云该多好。” 一切的一切最美不过初识时。 可惜,开始的美好总是短暂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摊牌了…… 第59章 喜欢 夜晚星星亮得过分,大晚上的竟觉那光有几分刺眼。 “太师,宫里来人啦!” 阿七跑着进了后院我连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何事?” 阿七跑道我跟前喘着粗气外加一脸的汗珠子:“是带着圣旨来的。” 这个时候来下圣旨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转身往前院走,前院站着一行人,人群正中央站着的正是御前太监总管德忠。 今日这阵仗有点大,弄不好是件大坏事。 瞧我走了过来德忠躬身客气道:“请太师接旨。” 我恭敬跪在地上德忠开始宣读圣旨,原先就知道是件大事却没料竟是此事? 接下圣旨脑袋蒙了会儿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阿六出声提醒我才不至于太过失态:“臣张有才接旨,谢恩。” 德忠一行人走后我拿着圣旨没什么动作,身后一个清爽的声音不高不低响了起来:“太师不必忧心,此事我会进宫同洛国皇帝说的。” 不错,这道圣旨正是来宣读我与叱罗月婚期的。 回身无奈看向叱罗月我强行扯了扯嘴角:“没用的,看来是有人去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然此事不会来得这般突然。圣旨已下,想让陛下收回成命很难办。” 究竟是蓟云还是太子这般着急要将我送到鲜卑去? 总感觉是太子的可能性比较大,又或者两者都有吧…… “很难办并不是不能办,我这就进宫。”说罢叱罗月利落走下台阶转身就走。 伸手拦住她我觉得有几分好笑:“公主不是一直想嫁给我么?眼下为何这般急切同我撇清关系。” 她身形一滞明亮的眸子望过来:“我是喜欢太师,不过我还是希望太师能心甘情愿娶我而不是不得已为之。” 她的眼中有受伤,倔强亦有难见的期待。我收回手慢条斯理分析给她听:“其实就现在的局势来说鲜卑族比洛国更需要这份联姻,公主若此时冒然进宫惹怒了陛下对鲜卑族无疑是不利的。” “那怎么办?” 我轻笑一声:“我娶你。” 有什么在叱罗月眼中化开,她的眼睛似乎增添了无数的银光流彩,白皙的脸蛋上满是喜悦的光,“真的?” “当然是假的。”元郢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叱罗月面上不自觉浮上一抹厌色:“你怎的来了?” 元郢不以为意晃悠到我身边掏出摺扇扇了扇:“这件事本王来办。” 他一本正经将我望着我不自在笑笑:“殿下,这事不好办您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摺扇忽地合上他眼底含笑:“若本王非要管呢?” 你非要管我也没办法不是?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就被皇后召进了宫,此事的由头自然是元郢。 刘皇后一身华贵坐在贵妃椅上,十指蔻丹颜色格外显眼。艷丽的容颜在烛光下硬生生衬出几分清冷来。 “娘娘,太师来了。”一旁的宫女好心出口提醒。 已经在殿中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刘皇后自是早就看到了我,眼下她不说话必是有意的。 果然,那宫女刚说完一记凌厉的目光隔空扫射过来:“要你多嘴。” 宫女应声跪下:“是奴婢多嘴了娘娘不要生气。” 低哼一声刘皇后端起茶盏品了口依旧没有半分要让我起身的意思,皇后娘娘不让我起身我自然是不敢起来。 第51页 许久,估摸着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皇后略带阴沉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太师可知今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我恭敬摇了摇头:“回娘娘,微臣不知。” 刘皇后冷哼一声表情立马变得有几分狠厉:“好一个不知,太师这煳涂装得倒是挺像!” 朝四周扫了扫满殿的太监丫鬟无声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殿门,一时间殿内气氛极为压抑。 刘皇后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摆动着腰肢缓慢行至我面前:“郢儿今日为了太师去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惹得陛下很是不快!” 对于此事我的确有几分吃惊,我问:“三殿下究竟说了些什么?” 她声音冷冷的:“郢儿同陛下说他要娶那个鲜卑公主。”我沉默不语刘皇后又道,“郢儿有些癖好想必太师也有所耳闻可是这些陛下都不知道,本宫不想让些无谓的事影响到郢儿的名声。太师明白么?” 恭顺低着头我道:“臣明白。” 刘皇后冷然一笑没几分温度:“太师明白最好,希望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与郢儿有所牵扯。” “谨遵娘娘教诲。” “退下吧。” “遵旨。” 出了宫门对着圆饼月亮我嘆了口气,元郢这人做事每次都如此冲动。事情没有丝毫进展反而给自己找一身麻烦。 话说本太师的事他每次都十分上心,可但凡他出面帮我解决什么结果便是本太师的境况会越加艰难。 办事能办成这样也真是难为他了。 我同叱罗月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叱罗月是鲜卑王的心头肉他自然不会将她留在洛国。那么,成婚后我的命运便是背井离乡去鲜卑当个无用的和亲工具。 每每思极至此总有一种悲催凄凉的调调。 萎靡了几日,这日元邑来府上约我出游。 正郁闷得紧,元邑这么一提我很是欣喜随他去了。 这一次我们没有去骑马,元邑将我带到一处安静的小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花香鸟语一样也没落下。 元邑站在树下看着远处一片花海声音低沉:“喜欢么?” 不明所以揉了揉鼻尖儿我回道:“臣很喜欢。” 他从树下走出来,春风拂过带起浅淡花香亦吹起他的如墨长发,他背对着我声音很是清淡:“喜欢就好,眼下我们私下出游太师同本王还是以你我相称较好。” “是。” 再抬头时元邑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白衣如云撒散开满眼风华,如梦……如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眼睛真的睁不开了……好不容易更完了,各位大人们晚安…… 第60章 初见 热闹集市上,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集市上熙来人往十分热闹。 “可曾来过这种集市?” 自己虽不是出身官宦世家却也是个的后代,是以只去过京城的集市,村子里的集市还真没见过。 我摇头冲着元邑笑笑:“不曾。” 元邑回身向我看来,他的眼底恍惚含着一丝笑意:“跟我来。” 望着他眼底的笑我有片刻的失神,凑巧此刻一股人流涌过来将我带向了街边,正欲挣扎手腕勐地一紧却是一只白皙的手将自己拽住。 那手用力不大只轻轻一带就把我拽了回去,人流涌动间穿过层层人影我望见一双清澈如水的凤眸。 眸色幽深,睫毛浓长。站在元邑面前有几分不自在,我笑笑试图将这事掩盖过去:“多谢。” 元邑抓着我手腕的手顿了顿才慢慢松开低声说了句:“当心。” 他转身往前走去我也赶紧跟上,走出集市又绕了几个胡同我们来到一处高地。 这地方不是一般的高比普通地面足足高出二三十米,凸出的岩石下是喷涌的海水,原来这个村子是靠海的。 元邑站在岩石边上,他的如雾长发随着海风肆意飘扬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知道你心情不好,想着来这里你或许能放松一下。” 心中莫名有些感动我挪了两步同元邑并排站在一处:“多谢殿下。” “同蓟云的事可是解决好了?” 蓟云…… 尘封的伤口再度被揭开心口处还是疼得厉害,我勉力扯扯嘴角装出一副释然的模样:“都过去了。” 他忽地回头沖我一笑,那个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明朗。那是种熟悉又陌生的笑,那一笑似是菩提将心中的不快与郁闷尽数涤盪:“那就好。” 空中忽地有海鸟飞过在静谧的海天之间奏响好听的曲子,心中莫名有几分欢喜:“殿下,是海鸟!”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元邑看得也有几分入神,海鸟乘风破浪自由翱翔我心中蓦地有几分无奈:“鸟儿尚且可以随心所愿,身为人反而束缚颇多,想要自由活着着实不易。” “成亲的事本王可以想办法。” 我有几分诧异,自己在想什么他怎的知道? 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我和亲他身为皇子能有什么办法,左右不能让他和元郢一样来趟这趟浑水。 我礼貌笑笑:“不必了,臣已经想好了。为了洛国去鲜卑和亲仿佛也没有什么,成了鲜卑的驸马爷既为洛国出了一份力又提高了身价,此事百害而无一利。”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元邑的声音又恢復成了初见时的冷漠与疏离:“太师喜欢便好。” 扔下这句话元邑头也不回地走了,真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果然,帝王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好伺候。 我官儿小我活该! 春暖花开的好日子,曾樊终于得空来了府上祸害我。 是时,我正站在后院作画,曾樊如螃蟹般横着窜了进来。 “有才好兴致,居然在作画!” 曾樊兀自在桌边坐下一只手往桌上的荔枝盘中抓去。 凌空飞来一颗石子好巧不巧正好打在曾樊手背上,曾樊吃痛闷哼转身就是一记怒视,可是转过身之后他便没了言语。 “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我给太师准备的鲜荔枝哪里有你吃的份儿?!”叱罗月拍拍手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朝我的方向走来。 曾樊还是没有说话。 白了曾樊一眼叱罗月没什么好语气:“怎么?哑巴了?” 我也心下好奇,曾樊一向油嘴滑舌惯了如今被个姑娘家教训成这般竟是一声不吭也算是件奇事。 搁下手中的毛笔我抬眼看向曾樊,他还是保持着方才转身的动作一声不吭,一声……也不吭。 我这边刚搁下毛笔那边叱罗月已经走上前来,她亲近跨上我的胳膊笑得明媚:“太师,可是累了?” “我……哎……” 话说了一半曾樊直接将我拖进了房间,房门哐啷一声关上,曾樊小心翼翼的声音还是头一次听见:“她……是谁?” 第52页 以为他还在生叱罗月的气我无语勾了勾唇想劝慰几句:“她只是一介女子你又何必和她置气?” 曾樊忽地抬头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神色,看清的那一瞬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曾樊,你脸怎么了?” 曾樊不甚在意依旧不依不挠地追问脸上是鲜有的执着:“她……是谁?” 下一瞬我忽地明白过来,我犹疑片刻小声问道:“你……可是看上了方才那女子?” 曾樊抿着唇不说话,模样看起来好生滑稽。 我转身假装要往外走:“不说我可走了。” “是,是。”艰难吐出这几个字曾樊又闭了嘴。 我的笑意更浓,这小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一个姑娘家面前如此地失态,只是……这个姑娘……有些难办…… “其实,她是……”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说了一半儿的话,叱罗月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喂,你是什么人?还不快些把太师放出来,再不放的话我可要喊人了!” 曾樊看了我一眼更加窘迫,他步子一提一手打开门急速走了出去。 叱罗月与他对了个正着,正想当面数落他几句曾樊早已脚底生风没了踪影。 曾樊走了叱罗月也不追,她跑上前来拉起我的胳膊反覆看了几遍才放下心来。望着曾樊离开的方向叱罗月满是疑惑:“哪里来的怪人?” “他是我的好兄弟。” “奥。” 入了夜,好不容易将叱罗月劝回房休息我在院中落得一派清闲。 小风吹着,小酒喝着,心中陡然生出一骨子怅惘来。 往嘴里又灌了口我低喊一声:“人都走了下来吧。” 一个黑影自屋顶飘落稳稳落在地上,拍拍身边的石凳我道:“来,陪我喝酒。” 身后的人影走上前来慢慢坐下,他压着嗓子道:“她原来是鲜卑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我更新我快乐,希望看文的大人们也看得开心!!! 第61章 多情种 与曾樊对视一眼我也有些无可奈何:“是,她就是鲜卑公主叱罗月,陛下硬要塞给我的妻子。” 曾樊一听一张俊脸变幻莫测,半晌他终于别别扭扭挤出一句话:“若是当今陛下硬塞给我我肯定要。” 他这话我甚是意外,曾樊一直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这次怎的这般认真还是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子。 好整以暇盯着曾樊看了会儿我笑了:“怎么,你喜欢那鲜卑公主?” 曾樊倒是爽快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他仰着头下巴都快撅到了天上:“是又怎样?” 可能是因着喝多的缘故我笑得越发开怀,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拍了拍全当安抚:“当真喜欢?” 他斜睨了我一眼转瞬又有些灰心:“这事儿难不成还有假?” 哈哈大笑几声我很是自豪拍了拍胸脯:“可惜人家姑娘是对我死心塌地!” 听了这话曾樊想了想接着腆着脸凑了过来:“有才你不是不喜欢她么,不喜欢就让给兄弟怎么样?” 眼角瞥了眼酒壶,曾樊立即会意乖乖给我斟满了酒杯:“怎么样?” 喝了口酒我故作深沉想了会儿:“不怎么样。” 曾樊一张脸灰了灰好像我欠了他几百金一般:“有才不讲兄弟情义!” 放下酒杯我有些无奈:“我愿意有什么用,叱罗月点头才能算数,毕竟人家是鲜卑公主。” 不曾料到曾樊相当有自信扬了扬头:“就凭我这潇洒英俊的相貌我就不信她会不喜欢我!” 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不走心点了点头:“好,好,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才,你就等着我救你脱离苦海吧。”夸下这句海口曾樊腾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好个自负的傢伙。 过了几日,曾昱带着几幅画来了府上。 看着他慢条斯理打开每一幅画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这些是什么?” 曾昱继续整理着剩下尚未打开的画卷,他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这些太师觉得怎么样?” 看着画上一个个美貌的女子我实在不明白曾昱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是什么意思?” 铺好最后几幅画卷曾昱抬头看着我:“这是给表哥挑的成亲对象,不知太师觉得怎么样?” 想来曾樊那个心直口快的是没忍住将叱罗月的事同曾昱说了,曾昱怕他惹出什么祸端这才费心帮他张罗了些不错的人选,是个好兄弟。 我礼貌笑笑:“要我说这些画上的女子看着都不错,只是你也知道曾樊的性子他认准的事情没有那么轻易改变。” 曾昱脸色一沉面上变得有些严肃:“我也知道表哥有这个毛病是以才来请太师帮忙。” “此话怎讲?” 他声音轻缓慢慢说道:“两方联姻关系重大而且鲜卑公主对太师一往情深,我不忍表哥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更不希望表哥因此招惹些无端的灾祸。” 曾昱一番话分析得透彻,若是元华帝知道曾樊对两国邦交有阻必不会放过他,况且若想成就此事也只有叱罗月心甘情愿才行。 “你说的利害关系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劝曾樊的。” 曾昱听罢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他抬头温润一笑:“有太师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夹杂了好多的慨嘆在里头,“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有些事虽不愿去做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这句话本太师很有共鸣是以曾昱离开半个时辰后我仍站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是在纠结他那句话还是自己的命运。 “太师。” 调整好思绪我慢慢转身:“公主。” 叱罗月笑嘻嘻跑过来,她的眼中有着难掩的笑意:“太师,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看她那般开心我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兴致,我扯了扯嘴角:“什么?” 她双手在后面鼓捣了半晌终于掏出个物件儿,那居然是个荷包。 靛蓝色的荷包上歪歪扭扭绣着几棵不明绿状物,我笑着接过荷包:“多谢公主,劳烦了。” 叱罗月睁着一双大眼睛追问:“太师可知道我绣的是什么?” 盯着荷包上那一团仔细看了看我尴尬笑了笑:“可是……青草?” 叱罗月眼睛中满是激动:“太师再仔细看看。” 凑到荷包面前仔细看了看我实在是看不出个究竟:“这个……我实在是看不出。” 叱罗月最后终于没忍住:“是油菜!” …… 没有理会我面上的无语之色叱罗月继续兴致勃勃向我讲述着她如此绣的深意,她滔滔不绝讲了半天我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个谐音。 第53页 油菜即有才,我的名字。 依照叱罗月的解释,这么做是为了表达她对本太师深深的倾慕之情,我满怀谢意地收下她才笑靥如花地离开。 “有才!”一听这名字我才放下的眉头再度皱起。 方才自己的名字被说成了棵油菜现下被人这般一叫感觉实在是奇怪得很,我头也不回道:“你又来做什么?” 曾樊咧着嘴蹭到我身边:“有才,公主在哪里?” 我将荷包默默收进袖中:“看来你真是很闲,改日得找都督说说你玩忽职守的事。” 仿佛说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曾樊依旧满脸奇异的光芒:“哎,公主呢?” 我转身往府外走:“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他对我穷追不捨一直追到了府门外:“有才,咱们是兄弟,这事儿你得帮我。” 我径直上了马车对着阿七吩咐:“去成王府。” 曾樊一手抓住缰绳不放:“有才,你得帮我。” 恰巧曾昱的马车到了门口,见他从马车上下来我急急唤住曾昱:“曾昱,快劝劝你表哥别让他再惹事了。” 曾昱走上前来拉开曾樊的胳膊:“表哥,莫要惹祸上身。” 趁着这空隙我连忙吩咐阿七:“快走。” 马车疾驰而过激起一地的尘土,身后曾樊的声音渐渐消失殆尽。 阿七隔着车帘问:“太师为何不成全了他?” “若是由他下去就不知道是成全还是祸害了。” 阿七自是没有听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他怔愣了半晌继续扭过头去赶马车。 到了成王府没见到元邑,府中护卫说他进宫去了,究竟所为何事我无从得知。 人没见到只得吩咐阿七返回府上,经过蓟府时阿七的小眼神时不时往我这边偷瞄几眼,见我终是没有让他喝停马车的迹象阿七没忍住问道:“太师不去看看蓟大人么?” 双手在袖中紧紧交叠在一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平静:“以后蓟府还是少去吧。蓟大人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还想再问些什么接触到我的目光时阿七失了言语,他回身继续赶车。 蓟云…… 作者有话要说: 早更的鸟儿有虫吃,大人们午安~~~~~ 第62章 校尉 “太师这是要去哪里?”声音娇媚中透着股刻意。 将车帘撩开一条缝我看到了面容精緻妩媚的花香香,她一身金丝纱裙明媚动人身边跟着两名丫鬟:“花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 花香香扭着腰肢凑到车帘边上笑得可人:“随便转转。”说罢,她故意四下望了望压低了声音,“近来怎么不见太师和蓟大人一起?” 那么多问题不问偏偏问这不开的一壶,我随性笑笑:“自是没碰上,碰见了就会一起了。” 花香香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 “本太师还有事要忙,花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说话间我给了阿七一个眼色,结果很失望地发现阿七眼睛正牢牢黏在花香香身上。 花香香也发现了愣神的阿七,她娇笑一声手中的帕子往阿七面前一抛:“这位公子这般看我看得我好生害羞。” 阿七傻愣愣的目光终于清澈了些,他讷讷回道:“姑娘唤我阿七就行。” 她噗嗤一声笑了眼神中多了几分好笑的意味:“阿七若再是这般看我我可要想多了。” 阿七立马低下头不说话,我沉声吩咐道:“阿七,走了。” “是,太师。”恋恋不捨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阿七低喝一声马车又开始驶动。 “花香香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以后阿七同他说话要注意些才好。” 阿七红着脸回了:“是,太师。” “太师,曾昱公子都等您半天了。”阿六喊着从府门口冲出来迎我。 疑惑抬头便看见曾昱从府内慢条斯理往外走,我提了提声音:“曾公子怎的有空来府上?” 曾昱一派清淡的模样:“实在是有事需要麻烦太师,还望太师莫要见怪。” 起身欲下马车曾昱抬手制止:“这事还得劳烦太师随我出去一趟。” 重新坐了回去我道:“无妨。” 半个时辰后我们进了都督府。 原来曾昱口中的事便是让我带他进都督府来探望他那个宝贝表哥,我的兄弟曾樊。 进了府我仍是没压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曾樊可是又犯了什么事?” 曾昱淡淡道:“这个不知,今早都督派人给曾家庄送了信说是让我进府有事要同我商议,我想着不总不会是表哥又犯了什么事吧,叫太师来一趟主要是怕有个什么万一也好有个照应。” 心中咯噔一声,想着曾昱定是不知道本太师同王洛的那些个过节,若是他知道了就知道带本太师来出谋划策委实是个下下策。 “今日本都督只约了曾昱前来不知道太师前来凑什么热闹?”王洛板着张脸从后院走了出来。 怎么说来着?真么说来着?! 曾昱连忙做礼,我尴尬笑了笑曾昱开口解释:“是小人请太师过来的,都督莫要见怪。” 说来也怪,曾昱这般一解释王洛脸上的神经蓦地和缓了些:“原来是这样,那随我来吧。” 跟着王洛进了前厅意外看到了早就在那里等待的曾樊,曾樊今日看起来似乎很不一样,对了,是装束。 今日的曾樊穿了件非常英气的赤色训练服,看那做工应该是官职高些才会穿的。 曾樊冲着我挤眉弄眼一番似在炫耀又似在引起我的注意,王洛看了一眼曾昱粗壮的声音盪在耳边:“是我让曾校尉在这里等的。”像是在回答曾昱心中的疑问。 曾校尉? 这是……升官了? 震惊的眼神正好同曾樊得意的眼神对上,曾昱恭敬行礼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多谢都督。今日都督差人给草民送信说是有要事相商,不知都督口中所谓的要事是何事?” 一股冷风钻进衣领引得颈间一阵发抖,我看着王洛冷森森的目光直哆嗦。 “曾樊做了校尉这难道不是件大事么?” 曾昱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那股相当明显的无所谓,他低下头又是一礼:“此事自然是件大事,不过草民以为自是表哥为都督府亦或是千龙军做了什么有益的事才升的官但都督也犯不着特意召草民来府上,这样一来难免会让人觉得都督偏向表哥,这样于表哥在军中的威信不利。” “我没……” 曾樊想解释什么王洛一声低喝:“住口!” 我默默往曾樊站得边上靠了靠,曾昱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望了一眼曾樊回头对上王洛冷厉的目光:“都督为何无故训斥表哥?” 第54页 王洛声音依旧冷冷的口气相当自负:“本都督的官职比他大,我想训斥便训斥这有什么不妥么?” 在他眼神的逼视下曾昱往后退了几步眼中却没有惧色,他眼睛定定将王洛望着声音清淡如波:“草民没想到都督是这等以权欺人之人。” 王洛被他盯得时间长了面上渐渐显现一种自惭形秽的形容来,他轻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本都督不是,不是……” 大约是觉得在本太师和一个下属面前向一个文弱书生服软有些掉份儿,王洛回身冲着我们二人道:“想必太师同曾校尉也有段时间不见了,不如曾校尉带着太师去教场看看吧。” 曾樊立马应下拉起我就往外走,被他一路拉到了校场他才松手。 这边刚松手那头他一张脸立马凑了过来:“鲜卑公主近来可好?” 我抽抽嘴角:“你还想着她呢?” 曾樊一副那是自然的模样,他往我面前一站眼神中有几分急切:“她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真是拿他没法,我撩了下眼皮:“欺负人。” 他面色一怔把我的话仔细揣摩了半晌復又重新挂上抹笑:“这个喜好很是独特。”接着又哈哈大笑两声,“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这样都喜欢,这是有病吧。 伸手往他额头上一搁:“曾樊,你没病吧。” 曾樊打开我的手一本正经道:“自是没病,现在我都是校尉了,等以后再立个军功说不定还能升上个一官半职的。” 白了他一眼我自个儿踱了两步:“从什么时候起你变成了个官迷我怎的不知?” 他也不恼我的话依旧乐呵呵的:“有才,你也不想想只有官位高了才能配得上公主嘛。” 其实,你真想多了。 人家公主压根就不喜欢你,唉…… 作者有话要说: 爬来更新啦~~~~~~ 第63章 晚了 回曾家庄的路上曾昱坐在一旁一声也不吭,我心中纳闷得很多嘴问了句:“曾昱,你怎么了?” 曾昱慢慢抬起头回了个清润的笑:“无事。” 无事才怪! 看他不想说我也不好多问,想着可能是王洛又拿权势压迫无权无势的曾昱了。 “你觉得都督这人怎么样?” “他这人除了脾气臭一点儿长得黑一点儿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国家栋樑。”我们关系虽然不算很好不过说话也得凭良心不是? 曾昱淡淡道:“是么?” 我忽然正色问:“他莫不是欺负你了?” 曾昱尴尬笑笑:“没有,太师多想了。” “没有就好,若是他敢欺负你我就找人帮你出头。” 他笑笑不说话,我却觉得这段谈话有些奇怪。 日头慢慢从西边落下去,星星月亮浮了上来,又是一日过去了。 “听说了没?听说了没?” “怎么了?” “听闻羌族,匈奴也送了公主来洛国。” “真假?” “自然是真的,公主的车队都到城门口了。” “那为何太师不知?” “听闻此事当今陛下也是今日一大清早才得知的消息。” 一大早推开门就看到阿六阿七倚在长廊下嚼舌根,不过今日嚼的这舌根本太师也很感兴趣。 “你说羌族,匈奴的车队都到城门外了?” 阿六阿七回头见是我连忙站直了身体:“是的。” 我面色一沉立马吩咐:“阿六,你去备好马车。阿七,你去成王府跑一趟就说今日成王千万不要去城门迎接两族公主。” 二人虽很是不解却也没什么办法,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消失了个干净。 坐着马车到了城门处,我登上城墙往下看去,城门外早已站满了匈奴羌族的使臣车队。 “太师……”阿七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 “说。” “太师,我赶到成王府时成王殿下已经走了。” 这么说,元邑已经来了。 思及此处恰巧两个人影从城门处走了出来,正是元锦与元邑。 一颗心晃了晃默默在心中为元邑点了一排蜡。 双方在城墙下寒暄半晌对方的车队开始慢慢向城内驶进。 我立马跑下城墙坐回马车中换回早就转备好的朝服向宫门的方向赶去。 若是能赶在元邑进宫前将他拦下也是可行的。 迎接来使的队伍太过浩荡,我跟在后面着实找不到个时机同元邑说上句话。 中途两辆马车带着一队人进了驿站,我猜那是匈奴和羌族公主的马车。 剩余的车队继续朝宫门的方向走。 快到宫门时我的马车终于挤到了队伍前面,元邑所在的车帘晃来盪去我看到两个人影。 元锦和元邑坐了同一辆马车? 不妥。 要同元邑说的话不能让元锦听到。 略作迟疑浩大的队伍已经到了宫门口,眼看着元邑就要进宫来不及细想我跳下马车冲到元邑面前,当然这一系列动作本太师还是尽量做得文雅些。 “二殿下。” 是时,元邑和元锦下了马车正在和羌族,匈奴的使臣交谈。 听到我的声音交谈声戛然而止,元锦面色不善看了我一眼随即目光挪到元邑面上。 也是没有料到我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元邑脸上稍显诧异之后神色恢復如初:“原来是太师。”他转而向使臣们介绍,“这位是我洛国的太师。” 使臣们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我看着元邑挤了挤眼:“殿下,微臣有话要单独同殿下说。” 元邑笑了笑温声道:“太师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本王还要领着使臣去参见父皇。” 元锦也沉声附和:“二弟说得对,眼下两族使臣都来了洛国我们还要先进宫拜见父皇,太师有什么急事稍后再说吧。” 稍后再说就晚了。 还想再开口元锦凌厉一记目光扫过来我登时噤声。 好强的帝王之气。 “今日父皇会比较忙,本王和太子殿下带着使臣进宫同父皇商量一些事,太师就不必进宫了。” 众人抬脚便走,还要追上去说些什么元邑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回吧。” 我只得止了步子看着他们消失在宫门口。 暖洋洋的太阳热乎乎照在身上很是暖和,我却觉得脚底生寒。 心神不定在后院待了一日,傍晚十分阿七跑来报告:“太师,成王殿下回府了。” 腾地站起来就往外沖,门口碰见叱罗月交代了几句立马走了。 也不知现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星光映在水面折射出无数的银光,银光如月,亮得纯粹。 竹林缝隙间隐约可见一个月色人影。 第55页 “微臣拜见二殿下。” 元邑缓缓起身从竹林中往外走,他的周身干净如雪,眉梢间布满水光。 碰巧此时月亮从云朵中跑了出来,清冷的月色罩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是个梦幻中的人物。 这一愣神元邑已走至我的身侧:“太师这么晚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想起自己惦记了一日的大事我脱口而出:“陛下今日可有难为殿下?” 元邑神情有些复杂,他瞧了我一眼语气平淡:“不曾。” 我终于长吁出一口气:“羌族公主很可能会提出与殿下联姻,咱们先想想回绝的方法。” “本王已经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大人们看完留个评论可好????么么么么~~~~~ 第64章 惦记 “答应……什么……” 元邑抬眼望来眼中没什么情绪:“本王已经答应了羌族的联姻。” 他这么快就答应了?难不成是陛下为难他了? “可是方才殿下说陛下没有为难……” “本王是心甘情愿的自然不能算是为难。” 不能算是为难那就是心甘情愿的。 “为何?” 元邑走到我身边默默看了会儿低声道:“羌族匈奴此次前来联姻都图谋不纯,若是不选一方联姻他们必会联手来攻打洛国。” “不是还有鲜卑么?” “三日前鲜卑族被羌族匈奴围攻眼下处境艰难,这个难道太师不知么?” 我大惊! 原来羌族和匈奴早就联手围困了鲜卑族,这事叱罗月想必还不知道。 我有些惭愧低下头:“臣不知。” “眼下的局势只要本王答应同羌族联姻他们便不会对洛国怎样,还有……”元邑的目光隔着月色投射过来,“这样一来太师也不必因为联姻之事去鲜卑。” 鲜卑处境艰难眼下也没什筹码同洛国谈判,若是他们想继续联姻则可以藉助洛国的力量护住鲜卑,若是不联姻羌族匈奴很可能会一下子灭了鲜卑。 这样一来洛国可以找个官职不低的人前去鲜卑联姻犯不着赔上一国太师。 元邑这般是为了帮我…… “殿下与那羌族公主没什么感情,这般决定对殿下不公平。”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安静望着池塘中的鱼儿:“所幸薄蔷喜欢本王已久,这般想想本王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委屈。” 薄蔷,羌族公主。 元邑去边关歷练之前曾与羌族公主见过几次,元邑生得玉树临风又英姿飒飒自是有不少女子喜欢,薄蔷喜欢元邑也没什么悬念。 今日我所担忧的正是此事,我怕薄蔷想同元邑联姻。 其实仔细算来元邑和何人联姻似乎与我没什么干系,可不知为什么当我得知元邑同意了同羌族的联姻之后心中有股莫名的惆怅,犹如棉絮塞在肺管子上憋得难受。 “为何?” 似乎是没弄明白我这个为何问的是什么,元邑侧身回望着我带着水中的倒影动了动:“太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借着满院的月色我鼓足了勇气接着问:“殿下这般做是为了护住微臣,不是么?” 他忽地笑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在他的笑意中我领悟到一丝嘲笑:“太师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么…… 夜风缓吹吹乱了池水却吹清了思绪,对于元邑的话我颇是怀疑:“殿下可不可以不同羌族联姻?” 他的目光蓦地变得清亮,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声音也沉了下来:“给本王一个理由。” 元邑同羌族联姻为洛国找了个强有力的外援又为我摆脱了同鲜卑的联姻,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在我的内心深处就是觉得有一个非拒绝不可的理由,究竟那是什么理由我却有些迷茫。 等了半晌见我没有回话元邑的目光慢慢恢復平静,他的声音夹了几分风声在里头:“既然没有理由那太师就退下吧。” 头顶的月亮亮得耀眼我的心情却郁闷得抽紧…… 太师府,后院。 稀疏树影间,几盏灯慢悠悠燃着一如此刻的我没有思想亦没有灵魂。 “太师……”声音爽利中带着几分迟疑与往日的她截然不同。 房前台阶上,叱罗月一身青色长裙站在那里,看起来有几分沉重。 她如今这般模样想必是知道了羌族匈奴进京的事了。 我安慰地笑笑:“公主怎的还不睡?” 她从暗处走出来径直走到我面前,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我:“听说鲜卑被羌族和匈奴围困了?” 直视她漆黑的双眸我不忍骗她,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是。” 她自嘲一笑:“这么说洛国肯定是不会让太师同鲜卑联姻了。” 叱罗月清瘦的肩膀浸在夜风中有些单薄,可自始至终她的肩膀都挺得笔直,笔直…… 这种结果虽然是我想要的但此刻我却很想帮她,很想让她舒心一笑:“公主放心我会劝陛下在羌族匈奴面前为鲜卑解围的。” 月影轻移照在她身上,她的眼中是倔强也有强烈的不甘:“多谢太师,明日一早我便进宫禀明陛下解除婚约。” “即使不是同我公主还是要同洛国有个联姻为好,这样对羌族和匈奴来说都是个牵制。” 叱罗月苦笑一声:“太师说得极是。” 第二日天还未亮曾樊如一条泥鳅熘进了太师府。 我在前厅黑着眼圈半睁着眼听他在那里做着春秋大梦:“有才,听说鲜卑被羌族匈奴围困了?” 说这话时他笑得太过一排雪亮的牙齿闪得白亮,我止不住怀疑曾樊何时变成了一个毫无同情心的人? “曾樊,先把你的牙收一收。” 曾樊缩回一口牙我看得顺眼了些才回了他的话:“说吧,你今日来是打了什么小算盘?” 被我识破曾樊笑得有些欠揍:“知我者有才也。” 扔他一个白眼儿让他自己体会:“说。” “鲜卑受困你和公主的婚事是不是就吹了?” 就知道是为了这事,但想着不能让这小子轻易得了便宜于是想骗他一骗:“这个……”说这话时曾樊激动地一双眼睛像是要瞪出来,我话锋一转,“自是没有。” 曾樊一张俊脸记得通红:“为何?!鲜卑都这种情形了为何陛下还执意将一国太师送过去和亲?”想了想他又小声低估了句,“送个官儿小的过去不行么?” 看他那怨妇模样我委实编不下去松了口:“放心吧,我是不会去鲜卑联姻了。” “真的?!”曾樊的脸就是那六月的天变幻无常,前一刻还蔫巴巴的现下又红光满脸的形容。 第56页 我点点头:“自是真的。” “那依照鲜卑现在处境来看公主是不是还是需要和洛国联姻?” “恩。” 曾樊勐地一拍大腿低吼一声:“这就结了,有才你帮我搓成这门婚事吧。” “这个……”使劲睁了睁浮肿的眼皮我说得飞快,“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曾樊:小月月,你肯定是我的! 叱罗月:想得美! 曾樊:你逃不掉的! 叱罗月白了曾樊一眼:就你那功夫我还用得着逃么? 曾樊:…… 第65章 解围 虽然面上不给曾樊面子和我这心中却是向着他的,曾樊作为我的好兄弟,他对叱罗月的那份心思我最是明白。若是叱罗月真有心和洛国联姻曾樊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官职低了些…… 上了早朝见了羌族匈奴的公主们,又听了使者们一番话我整个人陷入了一个蒙圈状态。 消息有误,原来这次进宫的是两个公主不假,只是除了羌族公主薄蔷另一个匈奴公主只有八岁的年纪。 八岁的孩子就已经沦落成了稳定国家政局的工具,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通人情。 他们的意思是羌族公主和洛国二皇子和亲,然后匈奴的小公主和洛国的皇孙先定下一门亲事等皇孙出生了便是小公主的未来夫君。 这逻辑…… 毫不意外这些要求元华帝照单全收,也是,现下鲜卑,匈奴,羌族全都跑来和洛国和亲这足以可见洛国国力雄厚,不论将来如何现下能和各国联姻是件好事。 朝堂之上那羌族公主薄蔷的目光时不时在元邑身上略过,在我看来竟有几分讨厌。 大姑娘家的在朝堂之上也不知道收敛些。 叱罗月站在一边看起来有些孤立无援的调调,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 向前迈出一步走至殿中央我向陛下恭敬一礼:“陛下,既然现在洛国同意和羌族匈奴交好那么有件事臣不得不说。 元华帝摸了摸下巴的小鬍子沉声道:“恩,太师有话不防直说。” “鲜卑一向与我朝交好眼下被羌族匈奴围困,不知羌族匈奴能不能看在洛国的面子上撤兵?” 元华帝笑意满满看向两国使臣:“朕觉得太师说得有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这话自然是对着使臣们说的。 元华帝也知道鲜卑是西北那边最靠得住的一方,若是以后交战怎么着也能帮着洛国抵御一番,现下救下鲜卑对洛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使臣们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元华帝说话拖长了调子:“怎么……这事儿两位大人觉得难办?” 鲜卑近来和匈奴羌族走得有些远和洛国反而走得比较近,想来是鲜卑碍了他们的眼是以他们才想除了鲜卑图个痛快。 使臣们听出元华帝话中不满的情绪暗地里递了个眼色,匈奴使臣率先回答:“陛下,此事我等还需回去同国主商议一番再做回復。” 想通过和洛国联姻来巩固国力又不想放走捕尽瓮中的鳖,想得倒是挺美。 元华帝也不恼,他微微笑了笑:“如此也好,二位大人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朕,这和亲之事也是件大事,此事朕恐怕还要和其他大臣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两人一听面上有些慌乱,他们连忙互相递了好几个眼神最后羌族使臣终于嘆了口气:“回陛下,我们二人觉得此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匈奴使臣也连忙接话:“对,对,我们单于也说过,围困鲜卑只不过是想吓吓他们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如今想想好像这事儿我们也做得了主。” 羌族使臣也附和道:“就是说,所以我们二人决定回了驿馆就修书一封让母国退兵。” 是怕万一谈不拢洛国联合鲜卑对付他们吧。 元华帝满意点了点头:“既然二位这般有诚意那朕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了,联姻的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叱罗月有话要说。” 叱罗月毫无预兆扰了众人谈话元华帝有些不悦:“还有何事?” 叱罗月单薄的肩膀轻颤了下立马又站得笔直,她的小脸儿有些发白却有着一抹异常坚定的神色:“陛下,不知鲜卑同洛国联姻的事还作数么?” 元华帝一听眉心一皱,在众人面前质问一朝皇帝说话可否算数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我轻咳两声提醒叱罗月可惜她不为所动依旧是我行我素还不怕死地又问了遍:“不知陛下可还愿意同鲜卑和亲?” 元华帝目光扫了扫我所在的方向慢慢吐了几个字:“自然算数。” 我心中一片哀嘆,还是逃不过? 不符合常理啊! “不过,和亲对象不再是洛国太师公主觉得如何?” 叱罗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似是花了好大力气才下定了决心:“想必陛下给鲜卑挑选的和亲对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叱罗月自是没有异议。” 元华帝听得开怀,他大笑两声:“好,那就这么定了。公主就回去等朕的消息吧。” “多谢陛下。” 下了早朝叱罗月自身后追了上来:“太师,方才朝堂上的事谢了。” 看看她明显没有睡好的眼睛我轻嘆了声:“我们是朋友不用这般客套。” 她轻松一笑,那笑中却似乎夹杂了千言万语:“是,我们……是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来更新了,各位大人们晚安~~~~ 第66章 捏捏 甬道上,日光被琉璃瓦折射城一条条金光,好看又耀眼。 金光朦胧中一个人影慢慢靠近,我低头笑笑应是眼花了。 金光中的人影越发近了却依旧模煳,我笑着伸手去触碰金光中的人影,居然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略带凉意的掌心。 还挺真实。 “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近在咫尺,连声音也这般真实。 闭着眼睛笑了笑我将手往上移了移,好像摸到了一张脸,捏一捏还挺有弹性? “本王的脸很好玩儿么?”声音清淡如白开水。 我登时清醒一股凉意从头到脚跑了个遍。 面前,元邑俊雅站着,我一只手很自然捏着他的脸还捏得有些重,手指同脸颊接触的地方他的皮肤已经有些泛红。 “殿……殿……下!” 今日出门定是没有看黄历自己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 “还不收手么?”声音平静没有怒火也没有烦躁,只是平平淡淡的极为普通的对话仿佛我手中捏着的不是他的脸。 我火速收手:“是臣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他挑了挑眉:“若是真的责罚太师可有怨言?” 这…… “若是本王将此事告诉父皇太师觉得如何?” 第57页 这…… 时间在空中静默了许久,偶有落叶自脚底吹过发出“嘶嘶”响声,这种寂静极为难熬就想赶赴刑场的囚犯被砍头前那几秒的等待。 不敢胡乱说话,我沉默着偶尔偷偷抬头观察一下元邑。终于,元邑的面部有了轻微的变化,因为动作太过细微以至于自己也看不透那究竟是笑意还是冷意:“看太师这般紧张就不逗你了,本王是说笑的太师不必当真。”他语气中隐含了几分笑意面上却没有太大变化。 逗我? 他,他,他这是在同我打趣? 冷漠孤傲的二皇子在和本太师打趣?! 这事给我的震惊着实不小是以我花费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元邑已经走远。 拍拍自己的脸我傻笑了声,刚笑出声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开心个什么劲儿! “太师这般开心可是因为二哥?” 冤家! 低头整理了下思绪我缓缓抬头和迎面走来的元郢打招唿:“三殿下。” 他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嘴边依旧挂着不羁的笑:“太师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方才太师那般开心可是因为二哥?” 我张了张嘴睁着眼说瞎话:“殿下想多了,方才微臣开心是因为看见三殿下过来了。” 元郢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般的说辞,他摸了摸鼻尖儿似笑非笑道:“太师近来说话是越来越中听了。” 我迎合笑笑:“多谢殿下夸奖。” 两人寒暄过后并排着往宫外走,元郢四下瞧了瞧似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要同我说:“方才见蓟大人同大哥在御花园说话本王忽地想起来已有好久没有见到太师同蓟大人在一处了。” 眉心突突跳了几下我还是面不改色随着他的步调继续走:“确有此事。” “那是为何?” “最近委实忙得很没有时间。” 元郢脚下止了动作,他站在一侧不再移动,声音中是少见的正经:“让你和本王说句实话就那么难么?” 其实之前就觉得元邑元郢他们对我和蓟云的事应该早已察觉,平时没有捅破那张纸还是为了顾念几分我的颜面。 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都顾念了那么久元郢今日为何非要这般逼问,我亦止了步子站在城墙下:“殿下既然早已知道为何还要问?” 这次他倒是没有立即出声,元郢站在原地盯着我看了会儿忽地朗笑一声:“总之,断了最好。” …… 他笑我也跟着笑,无奈今日元郢实在是看我不顺眼,他一边的眉毛挑了挑:“太师可知道现在你这般笑很傻?” 赶忙收回龇得张扬的门牙我想了想问:“前些日子听闻殿下为了微臣和鲜卑和亲的事惹得陛下很不快?” 他开始往前走听了我的话面色一滞似是有些疑惑,:“太师消息倒是灵通,只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只是想替太师说几句没想到父皇竟那么生气?!” 惹怒了龙颜还不是大事?这说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元郢这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三殿下自是不在意,不过微臣还是要多谢殿下为臣所做的。说实在的殿下本不用惹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太师也救过本王,太师的事怎会是不相干的事?太师放心,以后本王也会尽量护着你的。” 我受宠若惊应下:“多谢殿下。” 他爽朗笑了两声:“本王对你的恩情太师要好生记着,说不定哪一日本王就找太师讨回来了。” 向我讨回来? 依着元郢的性格向人讨债还不得变本加厉,我白着脸应下:“自然,自然。” 听完我的话元郢笑得更加开心了,实在是不明白他在开心个甚?! 回府,半路上杀出个费油的灯。 瞅着面前心安理得坐在马车中的人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曾樊,你又要作甚?” 可能是因为升了校尉曾樊近来出入都督府容易了些是以来祸害我的次数频繁了些 ,不知道今日他来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有才,我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他笑得格外开心:“听说你和公主的婚事吹了?” 我瞥了他一眼:“是有这么一回事。” 经我证实他激动地浑身乐开了花:“那你有没有在陛下面前举荐我?” 这小子对自己着实太过自信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打断他:“鲜卑就是再不济那叱罗月人家好歹是个公主而你只是个校尉,这件事有些难办。” 曾樊一听不乐意了故意扬了扬下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现在虽只是个校尉,可日子还长着来,你怎的知道我会没出息?” “我自是知道你将来可能会有那么点儿出息,不过……现在这当口上不是还没出息么?” 约摸是仔细想了想我说的话觉得极为有理,他的神情黯淡了几分:“有才,你说我究竟还有没有机会?” 我重新闭上眼睛:“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有事儿提前更哈!!!! 第67章 绿豆糕 到太师府时已是傍晚,天边的余晖混着青草的芳香飘出老远。 下了马车进了大门,身后的人一直不远不近跟着,拿他没办法我只好又问了句:“又要怎样?” “帮我。” “不是我不帮你,是……” “太师回来了。”远远地叱罗月穿过长廊走了过来,曾樊看到叱罗月的身影立马又呆成了一座石像。 “可是吵到了公主?” 叱罗月沖我明媚一笑:“不曾,太师多虑了。” “那就好,公主可吃过晚饭了?” “恩,吃了。” 身后某人耐不住被彻底无视的感觉佯装咳嗽了几声,作为他的好兄弟我自是要帮他的:“公主,上次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介绍。”曾樊听罢麻利上前走了几步,他故作文雅走上前来的模样实在是逗得很,“这位是我从小玩儿到大的好兄弟叫曾樊,现在在都督府任校尉一职。” 叱罗月看清了曾樊的相貌先是一怔继而笑了:“原来是太师的朋友,上次的事想来是个误会还望别放在心上。” 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心平气和和自己说话曾樊乐得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他咧着嘴笑笑:“我怎么会和公主生气,公主不生我的气就好。” 曾樊的目光有些灼热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激动得很就给他寻了个机会:“对了,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我故意提高了嗓音对着曾樊道,“曾樊,替我陪公主说说话。” “好来!” “太师……” “公主,有才还有事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第58页 沉静的夜色是雨做的水,安然中透着股躁动。 出了门上了街我才发现天早已黑得彻底,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么消磨些时间。 一个人慢慢在街上走着,低缓的琴音不经意传入耳中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蓟府门口,那琴音正是从此处传出。 守门的侍卫有些眼生估计是新来的,见我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他狐疑上前询问:“这位公子可是要找我家大人?” 我礼貌笑笑摇了摇头,抬脚离开。 走了会儿琴声止息,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似是有人问了句:“方才是何人?” 护卫好似回了声:“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 也对,本就应该是个陌生人。 到了主街上人越来越多,唱曲儿的说书的很是热闹。 进了处茶楼,在二楼找了个好位置听曲儿。 一个老父带着自家闺女在楼下唱曲儿,姑娘眉眼绵柔,声音是那三月里的春风听着很是舒服。 喝了口茶,茶水温和茶香四溢。 店小二端着一盘糕点送了过来:“客官,这是那边的公子送的。” 沿着小二的目光飘过去算是抓住一个人影,一个锦衣公子坐在对面满眼含笑沖我举起了茶杯,我笑着举起茶杯点了点头算是个谢礼。 绿豆糕,入口即化和往日吃得很是不同。 “这糕点不知公子吃着可还满意?”声音很是好听。 不出所料,面前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坐在对面的公子。 我笑着示意他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劳公子破费了。” 那人笑得眉眼弯弯嘴边一个酒窝很是养眼:“小小心意何足挂齿,公子怎的一个人在此听曲?” 我胡乱笑笑:“在家待得闷了自己出来熘达熘达散散心。” 那人的酒窝笑得更深了,他帮我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喝茶。” “多谢。” “公子若是不嫌弃一会儿可愿同在下去个品诗会?” 品诗这个爱好是个文雅的,本太师虽是个文臣对这些文臣该做的事却提不起半分兴趣。可是……吃人手短…… 吃了人家的绿豆糕怎好意思出口回绝我面带笑意相当文雅地应下:“好。” 我一个“好”字刚出口一人冷冷打断我的话:“不好。”伴随着“不好”这两个字又一盘子绿豆糕结结实实放在了桌子上。 惊愕仰脸,来人正是元邑。 那人被元邑这一举动惊着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元邑丢下一句“还你的绿豆糕,若无他事人我先带走了。” 在那人的诧异中元邑拽着我的手腕将我带出了茶楼。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被他拽进的手腕也没什么想甩开的冲动:“殿下,您怎的知道微臣在这里?” 元邑目光直视前方,树影落在他的长睫上投下淡淡阴影,他的声音带了些清冷在里头:“太师是说本王怎么会知道太师在与他人幽会?” 幽会?! 这字眼从元邑口中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怪异,我扯了扯衣领掩盖自己的心虚。虽不是幽会不过看方才那公子的热情程度想来对本太师是有其他想法的。 “殿下想多了,微臣与那公子只是偶遇。” “恩。”他的声音缓和不少好像一直就在等我这句解释。 话说回来我和谁见面做了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真是怪了! 瞧了瞧依旧被他抓着的手腕我稍微挣了挣:“殿下,街上人多嘴杂莫要因为臣污了殿下的名声。” 元邑的目光移到路边的一家很小的酒馆:“陪本王喝一杯如何?” 挣了挣手腕他还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硬着头皮应下:“是。” 第68章 联姻 这个酒馆还真是小,小是小了点但是里面收拾得很干净。 店小二热情迎上来招唿:“两位客官里面请。”说罢,店小二的眼神不经意落在我们二人的手上。 是的,依旧牵在一起的手。 神经勐地一个伸缩我把手从元邑手中抽出来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通:“我这朋友从小便有这么一个爱牵人手的习惯,啊哈哈……” 傻哈哈一阵店小二表情很是古怪地退了下去,元邑面无表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知道自己方才反应过激了些可能惹得元邑有些不痛快,我坐下笑笑试图缓解下气氛:“殿下,方才微臣那般举动是怕若不解释一番会影响到殿下的名声。” 其实有些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过去也就过去了,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拿这种囧事来解释一番。 元邑兀自倒了杯茶喝了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正当我以为元邑不会开口时他几个字一针见血砸了过来:“太师难道没看出来那店小二根本就不认识本王么?” 的确,那店小二既不认识元邑也不认识本太师。 元邑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很明显,本王不傻你可别把我当成傻子。 …… 气氛极为尴尬的时刻店小二及时出现打破了沉寂:“两位客官,这是店里的特色酒菜客官尝尝。” 元邑略一低头算是个答话。 夜风吹过菜香酒香浸了满鼻,一时吃心大动先前的不快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殿下,酒菜闻着味道甚好咱们快些趁热吃了吧。” 听罢,元邑动作极为优雅拿起筷子夹了块最嫩的鱼肉放在了碗里,我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因为放鱼肉的碗是我的! 沉默片刻我决定拿起筷子吃饭:“多谢殿下。” “太师近来脑子不大好用要多吃些鱼肉补补脑子。” 我抬头,元邑正巧也抬起了头,他的眼底一抹笑意划过亦在我的眼中化作一阵星雨滑落。 他的笑很好看。 浑浑噩噩吃了顿饭我们决定去郊外透透气。 这一次没有回府骑马两人一起坐了马车不多久便来到郊外。 细风和扫吹散一日的坏心情,我们站在马车外望着满天繁星比肩站着。 静默了会儿元邑自袖中掏出一只玉笛,玉笛周身颜色清润剔透是少有的美玉,元邑抬起胳膊清透的笛音缓缓在空中盪开。 元邑安静的眉眼静静在夜风中绽放,修长的手指灵活在笛子上移动随着他的动作笛音持续往四周扩散开去。 缓风习习,青草如洗,一片簌簌作响中几片树叶随风飘落颇有几分拂堤杨柳醉春烟的调调。 笛声清冽婉转但总感觉有几分凄凉夹在里头,一曲毕我忍不住问:“殿下可是因为羌族和亲之事烦心。” 收了玉笛元邑回身向我望来,凤眸中清凉一片:“太师难道就不烦心么?” 低头认真想了想元邑话中的意思,可是想得时间越长我越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59页 他是在问他和羌族和亲的事我不烦心么?! 袖风过元邑的长袖挥落几片树叶:“自然,本王的事太师是犯不着担心。” 说这句话时元邑的眸子平静得很,只是面上明显多了些冷雾,似乎还有些……受伤? 我干笑两声抽了抽面皮心中莫名有几分烦躁,究竟在烦躁些什么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我只知道,看到元邑受伤的模样我很不舒服,不对,是相当不舒服! ———————————————————————————————————————— 这几日我往陛下跟前跑得勤了些,原因没别的还不都是因为曾樊这个累赘。 曾樊心系叱罗月这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在得知叱罗月同本太师的亲事告吹以后他积极地有些过分,三天两头往太师府里跑。 去叱罗月跟前试探一番觉得她似乎也不反感这门亲事,作为曾樊最好的兄弟我自是要竭尽全力为他争取幸福的。 这一次陛下正好要出宫微服私访,见我又进宫面圣他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太师又要说什么?” 我规规矩矩行了礼:“陛下,微臣此次前来还是为了曾校尉和鲜卑公主的婚事。” 元华帝一听眉头立马皱了下:“太师,前几次朕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曾樊官职太低这样的安排鲜卑那边不会同意的。” 跑了那么多次这一次本太师下了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办妥。我直视元华帝的眼睛满脸的正色:“曾樊官职低不假,正如微臣之前同殿下说的一样那曾樊是个有勇有谋的武将料子,陛下只要肯给机会他定会为我洛国立下大功劳的。到那时陛下给他升官再让他同鲜卑联姻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不是?” 我口中的其他人指的自然是元锦。 听闻,元锦这几日也是费尽心机想得到鲜卑这一助力。为了达成目的元锦私底下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事情,元华帝自然不想让自己儿子的势力太过强大可是眼下又没有太合适的人选是以当今陛下也很矛盾。 所幸,因着鲜卑目前的情况元锦只想娶叱罗月做侧妃是以鲜卑那边一直迟迟没有给出答覆。 元华帝有些迟疑我知道他是对这一提议动了心于是我趁热打铁道:“难道陛下想让太子和鲜卑联姻么?” 凌空一道目光投下来头顶蓦地多了些压抑:“朕自是不想。” 我佯装迫于陛下的龙威低下头嘴边却慢慢噙了抹笑,此事有门儿! “陛下息怒,不知陛下觉得臣方才的提议如何?” 冷清的气息在四周穿来盪去终于元华帝下了决心:“就依太师,太师去找邑儿带你去都督府走一趟看看能不能给曾樊安排个什么差事做。” 同王洛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原来陛下一直都记得,为了事情办得顺利还特意让我带元邑过去。 心下暗喜我立马应下:“谢陛下,臣遵旨。” 出了宫门我直奔成王府而去。 路上偶遇元郢,元郢是什么热闹都想凑死皮赖脸非得跟我一同去成王府,一时无法只得带着他去了。 元邑看到我们两人时神情有些奇怪,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唯有用“不爽”两个字来形容最为贴切。 “何事?”称谓也无元邑就这样随便问了句。 元郢腆着脸笑得很开:“是太师找二哥有事。” 元邑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太师有何事?” 我笑笑:“回殿下,是陛下让我叫上殿下去趟都督府给曾校尉讨个好差事。” 元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直接起身往外走:“那便走吧。” 第69章 池华堂 元郢就是那年糕怎么甩都甩不掉一直跟着我们进了都督府。 见到王洛时他正在校场练兵,瞧着我们三人走过来眉心跳了几下有些明显面上还是相当恭敬上前做礼:“二殿下,三殿下。”王洛直起身子眼神在我身上扫了眼声音极为不屑,“太师也来了?” 我咧嘴接话:“都督近来可好?” 王洛一挑眉:“太师何时关心起我的状况来了?” 我继续咧着嘴:“是这样的,陛下想让都督给曾校尉安排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不就派我们来跟都督说一声。” 王洛眼神一冷:“校尉的官职还不高么?太师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吧。” 听着这话我这老脸有些发烫,毕竟却是是自己的手伸得有些长,可是还总忍不住为自己铺个台阶:“这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个传话的。” “我看这本就是太师的心思才对吧。” 果然是个玲珑心思,没看出来啊,王洛原来将一切看得这么清楚。 元邑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一幕是相当淡定,元郢倒是看不下去了仗义出手:“王都督,此事是父皇的意思,都督若是有所怀疑可以当面向父皇求证。” 王洛无所谓笑笑:“三殿下这般护着太师怕是不妥。”转而将头转向了我,“难道太师今日将嘴巴忘在了家里?” 元邑因着当今皇后从小吃尽了苦头王洛对元郢有些敌意这可以理解,不过听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撑着脸皮继续笑:“都督,今日的事着实是陛下吩咐下来的还望都督快些回復。” 王洛终于收了对我的那份不顺眼仔细想了想才道:“算了,我也知道陛下的考量。建功立业的机会有是有只是有些兇险不知曾校尉能不能办得成?” 曾樊与我是亲人,兇险之事实在不愿意他有所涉足。正要说换个机会身后一个响亮的声音穿云破风闯了过来:“属下可以!“ 说话之人正是曾樊,曾樊为了同鲜卑联姻是连命都不要了! 欲出声制止曾樊直接冲上前来,他两眼冒光满是对未来的嚮往:“都督直说便是。” 王洛皱了皱眉毛,眼神扫了一圈见众人没人说话他继续道:“池华堂。” 登时寂静一片。 池华堂,是个棘手的。 几日后,荒郊野岭,一片乱石岗。 乱石岗中,一竹屋傲然独立。 早上还是好好的大晴天谁知到了中午居然下起了暴雨。 雨滴如球呈水瀑状落下在石头上激起层层水花,我们一行人蹲守在石堆后浑身湿透。 “啊湫!”迎天一嗓子打了个喷嚏曾樊敏锐的目光立马扫了过来。 抬起袖子不好意思擦了擦鼻子我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 方才打喷嚏的声音虽大浸在雨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曾樊面色还是有些严肃我低声道:“没事的。” “若是他们觉得我们不够恭敬那就前功尽弃了。”他眉心紧皱十分紧张。 “我们这般躲在石堆后难道就很恭敬?” 第60页 曾樊瞥了我一眼不再接话。 曾樊这般紧张不是没有道理,池华堂是隐姓埋名的神医的所在,这里的神医能医世间各种疑难病症。 一直以来元华帝一直想将他们收为己用,无奈的是虽然早就知道池华堂的位置却无法近身更不用说进去将人请出来。 因为,池华堂中住的神医是个武林高手。 元华帝以往派来的人连竹屋都没进去就被一道道机关给逼退出来,时间一长元华帝也慢慢将此事搁置了,毕竟想让人家归顺总不能派军队将人家的老窝端了不是? 王洛这厮着实够狠,让他给安排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他给了这么个难办的。 此事做好着实是大功一件可要做好此事那机率比让公鸡下蛋还要渺茫,为了避免曾樊急于求成伤了自己我只好跟着来了。 “校尉,有人!”一士兵压着嗓子道。 曾樊立马转头看去,只见竹屋内走出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 老者拄着一根拐杖走得缓慢脚底力度却极为稳实,一看就是是个懂武功的。 曾樊作势就要起身我一把将他拽住:“慢着,我去。” 曾樊是会武功但是处事太过鲁莽尤其是此事关乎他的终生幸福他就更容易冲动行事,这事还是我帮他来办较为稳妥。 他自是不肯让我去,曾樊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眼中浮上一股鄙视:“你又不会武功,让你去你是想送死么?” 懒得跟他计较我径直站起身来,曾樊紧跟着就要起来被一旁的士兵拉住:“校尉,让太师去试试吧,您若是也出面怕会适得其反。” 曾樊满脸担忧望着我好一会儿才道:“有才,你走得慢些,看情形不对立马就跑不要死撑。” 我微微一笑慢慢朝着雨中的竹屋走去。近了,近了…… 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竹院中种满了各色的花草,花草清香中混着一股药香味道甚为独特。 大风夹着湿气勐吹过来,我站在竹门边上隔着老远我恭敬行了一礼。 老者本还在竹屋前摆弄着一些花草,看到我缓缓直起身来,他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笑了笑,一个字从他嘴里毫无违和感地吐了出来:“滚。”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 第70章 大言不惭 说这话时老者面带微笑一脸的慈祥让人很难想像这样粗俗的话竟是从一个医名远播的老人口中吐出。 假装没听见我绷着张脸又是一礼这次捎带了句话:“今日晚辈冒昧打扰前辈实在是不应该。” 那老者慢悠悠俯下身子拭去花瓣上溅落的雨珠,又是轻飘飘的一个字:“滚。” 一股怒火从心中来我极力压制末了还是没压制住:“我好意来请先生没想到先生竟如此无礼辱骂与我,难道这就是池华堂的礼数么?” 老人抬了抬眼带起额头一片皱纹:“没把你直接扔出去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好个大言不惭! 他一身老骨头能扔得动我?就是要扔也只有我扔他的份儿! 正欲教训他两句可是想到万一惹怒了眼前这位不但曾樊的婚事要泡汤就连自己也可能会被院中层层机关所伤,是以一口怒气渐渐压制下来。 深吸了口气我面上依旧笑意绻绻:“晚辈此次来只是想请前辈移步皇宫,陛下有事想和前辈商议一番。” 老者给了我一个很清晰的白眼儿后继续弯下腰鼓捣自己门前的花花草草,他将水一勺一勺舀在花草上,一个木桶都舀完了他回了屋,少顷他又拎着满满一小木桶水走了出来。 然后,接着浇水。 一直以为自己耐性极好,最后…… 我自然是没忍住。 提了提声音我低声喊了句:“喂!老头儿,这么和我耗着有意思么?” 雨滴中明显夹了股凉意,老人的目光瞬时阴沉了几分。 这般说果真奏效,我一看他开始有了反应心中欣喜也顾不得那么多又继续道:“若是你真的不想入朝何不搬到个荒郊野岭藏起来?” 老人浇水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似是在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连忙又道:“不藏起来反而在这里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住着不就是想谋个一官半职么?”末了,我还笑了笑很是得意,“既然有心入朝为官何不跟我回宫面圣?总是这么端着架子可不是个好习惯。” 这一次,老者站直了身子,花白的鬍子在风雨中摇摆不定,突然他笑了而且笑得十分慈祥,我赶紧道:“就知道老先生是个识时务……啊……!” 话未说完只觉周遭的石头迅速移动起来,我居然被刮飞了! 背上勐地一声闷响原来是撞到了一块儿半人高的石头上,口中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拼命去抓那石头试图稳住身形无奈石头移动太快我根本就抓不住,身后曾樊的惊唿声此起彼伏听不真切,难不成今日我要葬身于这乱石堆中? 这种死法何其悲催! 雨滴肆无忌惮撞在脸上打得生疼,石头依旧在急速旋转着我费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去抓住些什么,抓了半天仍旧什么也未抓住。 视线渐渐模煳,双手还在胡乱抓着,只是手臂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 突然,一只胳膊被什么抓住,我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下,那……是一只手…… 一只略带凉寒的手…… 实在是没了折腾的力气,任由那只手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接着感觉被抱了起来,再接着…… 我使劲睁了睁眼皮,这不睁还好一睁整个人居然感觉吓回了些力气。 这人竟然是元邑! 乌黑的头髮杂乱贴在他好看的脸上是与往常不一样的俊美,清冷的眸子中有些急躁他回头对着身后喊:“快拿金疮药来。” 曾樊慌乱应下:“来了!” 有什么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有些咸,好像……是血…… 少顷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以为是天黑了我慢慢抬头看去对上的是元邑幽深的眸子,他正拿着衣服给我遮雨他自己却早已浑身湿透。 见我抬头看来他没什么反应拿起药瓶慢慢往我脸上肩膀处涂药,边涂还慢慢往伤口上吹了口气,唿吸喷在皮肤上暖暖的很舒服。渐渐地,我终于完全放松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好像听到有人大喊“二殿下”,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本太师八字不够硬生病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因着池华堂的事我在府上躺了几日。 这几日元郢曾樊接连来看过几次,听阿七说蓟云也差人送了些上好的药粉过来,只是他们来时我神志不清什么也记不住,这些都是阿七他们后来告诉我的。 我就纳闷了,我这一身伤是为了谁曾樊那小子怎的不过来看我? 还有,元邑怎的也没来看我? 休养了几日我气色渐好能下床走动了,这日叱罗月端了碗刚熬好的参汤过来看我。 第61页 我和善沖她笑笑:“谢了。” 叱罗月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 喝完参汤我从桌边坐了起来:“现下鲜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叱罗月道:“洛国要和鲜卑联姻的圣旨已经下了,羌族和匈奴也已经撤了兵,父王那边没什么大碍。再过几日……”叱罗月言语间有几分犹豫。 “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从方才进屋叱罗月就一直垂着头,现在她抬起头来我才发现她原本瘦削的下巴现在更瘦了,一双大眼睛中满是血丝,我十分惊讶:“公主这是怎么了?近来可是没有休息好?” 叱罗月笑笑:“无事,太师放心。”接过我手里的空碗叱罗月道,“过几日我就要回鲜卑了。” 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可是眉宇间的忧愁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干净,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迟疑了半晌我说出口的却是,“公主放心,我们朋友一场这几日我定会将曾樊的事情办妥。” 她笑了,我想大概是因为过于开心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第71章 送别 第二日进宫面圣试图再为曾樊争取个机会,不料元华帝居然告诉我曾樊同叱罗月的婚事已经准了。 我自是震惊,想问清缘由元华帝又来了句:“这次的差事太师做得不错。” 池华堂的事办成了? 这事定是有人帮了我,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一个想把我乱石砸死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同意入宫。 出了御书房曾樊迎面跑了过来:“有才,你做到了!” 曾樊也不知道? 我摸了摸鼻尖儿承下这个夸赞:“那是自然!你可问清了圣旨何时会下?” 曾樊脸上乐开了花:“我也是刚面了圣,陛下说最晚今日下午。” 瞧他高兴的样子我也真心为他开心,开心之余仍是好奇是何人帮了我? 陛下这次说话倒是算数,日头快要落下去的时候一道圣旨进了太师府。 叱罗月接下圣旨后便一直站在院子里,一直站着一动也不动,她没什么表情实在是让人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等到日头全都落下去我看叱罗月还没有要动的打算我吩咐阿六去把曾樊叫过来,阿六办事很是迅速,一炷□□夫不到曾樊便气喘吁吁出现在了太师府,叱罗月面前。 不管愿与不愿,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至少曾樊是真的对她好。 羌族匈奴使者在洛国又待了几日便要启程回去,叱罗月也要回鲜卑去了。 陛下给了曾樊将军的封号正好与叱罗月公主的身份相匹配,叱罗月是公主曾樊是将军他自是要随她回鲜卑的。因着眼下鲜卑情况特殊是以曾樊越早去鲜卑对鲜卑越是有益,能帮助叱罗月的事儿这小子自然是抢着去做。 是以,曾樊今日也要随叱罗月回鲜卑了。 元邑是个不同的,身为洛国皇子他身份尊贵若是和亲也是羌族公主嫁到洛国来。 为了让二人培养感情羌族使者建议让羌族公主在洛国待一段时间再回去,于是今日便是个送别的日子,送他们两人离去实在是一件既喜庆又悲伤的事,也不知下一次再见是个什么光景。 站在送行队伍前,我故作从容拍了拍曾樊的肩膀有些悲凉:“早知道你走得这么快还不如将和亲的事拖上一拖。” 曾樊回拍了下我的肩膀面上少有的正经神色:“有才,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照顾我,谢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却再也笑不出来,因为曾樊眼底隐约闪着水光,虽仅是湿润并未掉泪但我看了难免有些感同身受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兄弟一场就别和我见外了。” 他忽地傻气笑道:“和你闹着玩儿的,谁要和你客气就是个傻子。”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唉…… “太师。”叱罗月下了马车正往这边走。 我行了一礼:“公主。” 叱罗月给了曾樊一个眼神他识相往边上站了站叱罗月又往我面前挪了挪:“太师,此行一别再次相见不知会是何日?” 此话一出心中徒生出不少的感嘆,我轻轻笑了笑:“只要旧人安好即使不见也无大碍。” 她弯着眼睛笑了,清丽的眉眼间看不出悲喜:“太师说得对是我想得肤浅了,只要各自安好便是好的。” 望了眼不远处的曾樊,他正在和曾昱说话。看得出曾昱对曾樊也很是不舍,他的眼角有些红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冲着曾樊所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意有所指道:“曾樊很喜欢公主,我和他兄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公主要懂得珍惜。” 叱罗月略带沙哑的声音飘了过来:“那么……太师呢?太师可曾对谁很上心过?” 我无奈笑了,是的,这种时候我所能做的只能是笑。 见我不答叱罗月又问:“太师,放心。” 一句放心道尽了数不清的心酸,此种情愫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有些事,不明白反倒轻松许多。 回去的路上元邑驱马上前和我并排走着,看他脸色不大好我有些奇怪:“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元邑淡淡扫了我一眼没什么异样:“小事,只是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 受了风寒?是因为那次池华堂时淋了雨的缘故么? “殿下现在觉得如何?” “已经好多了,太师不必记挂。” “恩,对了,殿下可知这次池华堂的事是谁帮忙办妥的?” 元邑摸了摸马头上的毛望着远方道:“这事难道不是太师自己办成的么?” 我自是觉得难以置信,那老头儿将我伤成那样都不肯松口他会自己乖乖进宫? “你受伤后那位老者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才答应进了宫。” 我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元邑:“就这么简单。” 他平静的眸子也看着我:“就这么简单。” 原来是这样…… 叱罗月,曾樊走后这些天我心里很是难受,这种时候自是要找个同病相怜的人说道说道才好。 曾家庄。 曾昱同我在后院坐得整整齐齐对着喝酒,连续喝了半个时辰我发现原来曾昱挺能喝。 “曾昱,你的酒量不错啊。” 曾昱清润的眸子有些迷乱,他嗤笑一声:“这酒量都是跟着曾樊练出来的。” 我轻笑一声:“是啊!这小子酒量还算不错!” 说完这句话两人只是倒酒喝酒,酒至半酣曾昱随意问了句:“太师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么?怎会没有? 能说么? 这个看情况。 近来,自己心里总爱胡思乱想,为什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却不是很明了。 第62页 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杯我抬头问曾昱:“我的确有心事。” 月亮隔着云层照了过来正好照在曾昱脸上,他面色暗沉看寄来有几分消极。 “曾昱,你怎么了?” 曾昱缓缓抬起眼来,眼角晶莹的泪珠更加明显,他扬了扬温润的眉毛扯了扯唇角勾出个很是明朗的笑:“无事,酒喝得多了突然有些想家。” 听曾樊说曾昱是曾家的远房亲戚,曾昱的家并不在京城况且双亲早已去世。曾昱曾樊关系一直不错,现下曾樊一走曾昱难免会想家。 把他面前的酒杯斟满我宽慰道:“你一向和曾樊要好,他这一去没了人和你说话你心中自是烦闷,这种心情我能了解。” 无亲无故的感觉我自然明白。 爹娘去世后,曾樊就是我的亲人。 曾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脸蒙上了层粉色:“太师方才说有心事,不知可否和我说说?” 曾家庄的下人跑进来通传:“表少爷,王都督来了。” 第72章 早饭 王洛来了这是件怪事。 我们两人俱是一惊,还未见曾昱答话低沉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我吃惊看向曾昱,曾昱面色相较于我镇定得多,他朝我的方向看了看我立马会意。我和王洛那点儿过节想来曾昱也有所耳闻,他这是示意我避免尴尬。 我起身道别就往外走不过还是和王洛撞了个正着,王洛大半夜发现我从曾家庄出来眼中是满满的敌意,我沖他和善笑了笑算是个招唿。 大晚上的这王洛来曾家庄作甚? 奇怪! 走到门口,方才通报的下人小声嘀咕了声:“这王都督近来怎么总爱往这儿跑?” 本来是他无心的一句奈何我却听进了心里:“王都督经常来庄上么?” 那下人应是没料到我会听他说话他有些窘迫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恩,自从少爷去了鲜卑后王都督时不时便会来一次,每次通报的理由都是要陪表少爷说话。” 是来宽慰曾昱的?王洛是这般细心的人我怎的从来不知? 顶着这个疑惑回府睡了一大觉,第二日起床后整个脑袋生疼。 酒后后遗症,没办法。 阿七在外面敲了敲门声音听起来极为恭敬:“太师,二殿下来了。” 我立马端了端语气声音还特意提高了些:“快带二殿下去前厅,早饭记得给二殿下备副碗筷!” 不出我所料回答我的是一惯清冷的嗓音:“都这个时辰了太师还不起么?” 正是元邑的声音。 如之前所说阿七平日里的通报都是吊儿郎当的,但凡阿七语气过于恭敬那只能说明来访之人已经到了门外。 隔着房门我得意笑笑声音依旧是恭敬:“让殿下久等了,微臣这就起了。” “本王去前厅等你。”丢下这句话,元邑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房门外。 元邑前脚一走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洗脸漱口一气呵成。 到前厅时元邑正守着一桌子饭菜喝茶,暖暖的日头透过窗纸投在他的发间折射出一股轻柔的色调,今日的元邑与往日很是不同。 “二殿下。” 元邑抬眼淡淡看了我一眼“恩”了声继续喝茶,我抽了抽鼻子兀自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豆腐。 正要将豆腐放到嘴里忽然记起在酒馆时元邑给我夹鱼肉的事,夹豆腐的手顿了顿然后手腕稍一转弯儿将那块儿豆腐放进了元邑的碗中。 元邑喝茶的手滞了下没有说话,少顷他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豆腐慢条斯理地吃掉。 “殿下,这豆腐口感怎么样?” “太师给本王夹的豆腐是盘子里最小的一块。” 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般计较的话我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殿下,你这般说话真是好生可爱。” 元邑听完眼神有些不自在,他默默又夹了一块豆腐慢慢吃掉才抬起头来又是一般正经的调调:“你说的本王知道。” 含笑看他又吃了几块豆腐我又夹了个包子递过去:“殿下尝尝这个包子。” 元邑瞅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奇怪他还是接下那包子吃了。 “曾樊和鲜卑公主已经到鲜卑了。” 我心情大好:“真的?多谢殿下告知此事,近来还总是担忧曾樊公主他们是否能平安抵达鲜卑。” 元邑道:“小事。” 他低头继续喝茶,清秀的侧脸如雕如塑,看了眼他今日的装束我还是有些疑问:“殿下今日与往常很不一样。” 元邑抬头挑了挑俊秀的眉毛:“奥?哪里不一样?” “殿下今日穿了紫衣,往日殿下都喜穿白衣的。” 凤眸中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奥?太师倒是有心。” 我也跟着笑笑:“微臣时常同殿下见面,见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元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殿下今日可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要做?” 元邑点了点头:“去见薄蔷。” 为了见羌族公主才特意打扮的,原来如此。 脸上的笑僵了僵我道:“殿下要去见未来的王妃自是要好生打扮一番的。” 元邑清冷的目光扫过来:“这个自然。” 我皱皱面皮不再说话。 晌午,顶着个大太阳出了门,阿七一路赶着马车出了城。 桃花莹莹似碟仙,散了一路的粉白,落了满身的桃香。 崎岖的山路上,阿七边往上爬边抱怨:“公子今日为何想来桃花寺?” “本公子想来就来了哪儿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阿七扁扁嘴正欲抬头继续往上爬忽地回身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往上看。 瞥了阿七一眼,我往上看是一群路人,再往上看之后我缩回目光开始往下看。 还能为啥? 前方不足百米处有两个人。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元邑和薄蔷。 元邑真是好兴致,居然带薄蔷来了桃花寺。 薄蔷一身清爽打扮,元邑一身紫衣贵气逼人,远远望着的确是难得的一对佳人。 不知道元邑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我刚看了两人几眼他转头看来正巧对上我那又是羡慕又有些嫉妒的表情,这次丢人是丢大发了。 自然,二人止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元邑回头的眸子里有几分,有几分笑意在里头。 元邑转身正对着我,他本来就长得高现在站在台阶上更是让我有种小矮子看大巨人的错觉:“原来殿下和公主也来了桃花寺?” 元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爬上去和他们同行,薄蔷嘴角含着个笑眼底的情绪明显没那么热乎:“太师快些爬上来与我们同行吧。” 我恭敬应下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上去,让公主皇子等自己我可没那个胆量。 元邑转身抬腿就走:“走吧。”也不知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第63页 第73章 同游 走了段时间隐约能看到香菸裊裊一片祥和,再过个把时辰应该就到桃花寺了。 虽然公主让自己同他们同行可因为自己的身份更因为公主皇子正处于谈情说爱的阶段我很识相地与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元邑薄蔷一直在说些不咸不淡的事。 他们在前面说我就在后面跟,我在后面跟阿七就在我后面跟,一个不留神阿七还在我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疼得我直哆嗦。 “二殿下长这么大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也是怪了,方才自己明明还无聊得紧,薄蔷这话一出我两只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元邑难得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放缓带着些温柔虽然很好听我却不大喜欢:“有。” 薄蔷一听来了兴致,她情不自禁拉住了元邑的袖子:“殿下可以告诉我是那个幸运姑娘是谁么?” 元邑看了眼被抓的袖子居然没有说什么,他静静望着薄蔷的眼睛慢慢说道:“是谁不重要,等我们成了亲公主就会是那个幸运姑娘,太师说是也不是?”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我竟挪到了元邑边上,靠得还有些近,他突然回头这么一问我们两人的头险些碰到一处,我心中一震脚底一滑身子一歪如所有人意料之中那般呈弧状歪了下去。 “公子!”阿七一声大吼震得我头皮发麻。 腰间意料之中多出一双手,知道那是谁我弯了弯唇角道:“多谢殿下。” 薄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出我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二殿下太师很失望么?”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得见。 身形移动间我看到元邑默默收回的双手,站直身体后我冲着薄蔷大方笑笑:“公主方才多想了微臣只是没料到公主身手会如此敏捷,多谢公主出手。” 薄蔷洒脱挥了挥手:“不谢。” 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桃花寺时已是夕阳西下。 方丈吩咐小僧给我们准备客房,也是巧了,如今春意正浓来桃花寺看桃花的人很多客房只剩下了两间,一间大一些的一间小一些的。 阿七去和其他小和尚凑活一晚,薄蔷是个女子自然不能和男子住一间房,结果便是薄蔷一人住一间小的,我和元邑住一间大的。 虽是一间却不在一张床上。 夜晚的风吹得人十分惬意,有些冷但十分惬意,至少我觉得元邑肯定是这种感觉。 元邑自己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上,稍微目测一下床的大小都够他翻跟斗了,在有这么一张大床的情况下我居然很悲催地睡在了地上。 对,睡在了冰凉又凄凉的冷地上。 月影婆娑,枝桠晃动看着还有几分美,这么一分神我忽地感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惨。 望了望床上那个躺得笔直的身影我问道:“殿下,睡着了么?”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床幔被吹起来又落了下去就是没有元邑的声音,想来是睡着了。 肚子咕噜响了几声是饿了,也是,今日中午忙着跟着公主皇子当小跟班儿也没吃多少东西,好在……我早有准备。 手悄悄伸进腰间摸到一只鸡腿,鬼鬼祟祟拿出来正要往嘴里送床那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惊出我一身冷汗:“没有。” 回答还能再慢点儿么?恩?恩! 立马缩回手将绿豆糕藏了起来,我讪笑:“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有睡?” 元邑蓦地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睡不着。” 我很自然问了句:“为什么?” “和太师同住一间房自是睡不着。” …… 幸亏桃花寺是个清修之地没人会对住在这里的人注意过多,不然若是元邑和本太师同住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即使最初清清白白如豆腐到最后也会变得污浊不堪成烂泥。 因为,我是断袖。 抽了抽鼻子我一本正经道:“殿下放心,臣对殿下没什么非分之想。” 本是宽慰元邑的话他听罢却直接阖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想解释一番,房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随着敲门声传过来的是薄蔷的声音:“殿下,太师睡了么?” 开门的自然是我。 “这么晚了公主怎么还不歇下?” “殿下睡了么?” 我顶着一张老脸满口谎话:“早就睡下了。” 他非要装睡不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薄蔷顺着门缝望进屋里迅速扫了一眼,看到我在地上的床铺时她满意笑了。薄蔷举了举手中的食盒十分开心:“这是我从方丈那里拿来的宵夜,太师拿进去等殿下醒了一起吃吧。” 意思就是元邑不醒我不能吃,再剖析得透彻些就是这饭不是给你的是给二殿下吃的。 我感激笑笑接过食盒道了句“多谢公主”将门关上。 还没走到元邑床前冷冷的声音直接抛了过来:“不吃。” 蠕动的喉咙紧了下我心不甘情不愿将食盒放在门口慢慢缩回了被窝,心想这二殿下无缘无故怎么和饭过不去? 脑袋沾了枕头有了困意我翻了个身正想睡觉元邑却开了口:“本王想吃鸡腿。” 我迷迷瞪瞪回了:“殿下,这三更半夜的臣去哪里给您找鸡……腿……” 鸡腿?! 我腰里揣着的可不正是个鸡腿,方才想偷吃不小心被他看见了? 尴尬笑了笑我掏出腰间的鸡腿起身递了过去:“殿下。” 元邑侧身看我,瞥了眼我手中油乎乎的鸡腿好似没什么食慾却也不打算留给我吃,他接过鸡腿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恩。先放这儿吧。” 不吃跟我抢什么抢? 满腹委屈回了被窝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神时不时在那鸡腿上面流连几下,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 近了……近了…… 刚够到鸡腿一只白皙的手敏捷将鸡腿拿走,我抬头去看正是元邑。 一时心慌我扑腾向后跌去,元邑灵活一个反转手上推了我一把我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床里侧。 元邑二话不说将鸡腿放回原处又重新躺下,我半坐在他旁边有些手足无措:“殿,殿下,烦您让一下臣去地上睡。” “不必。” “殿下……”下面的话我说不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正好躺在元邑身边。 元邑居然点了我的穴道! 第74章 打扰 床铺塌下去一些元邑身子往这边移了下,明朗的月色下他的眸子亮得出奇:“太师,乖,睡了。” 明明是一句极为温柔的话他用清冷的语调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古怪,更古怪的是我竟然觉得很开心? 不能说话我只能眨眨眼算是应下,他笑了笑略带凉意的手掌抚上我的头轻轻拍了拍:“睡吧。” 第64页 他的眼睛是九天上的星落,是云朵上的彩衣,明亮得很也好看得很看得我一阵阵炫目。 元邑,近来是越来越奇怪了。 一声高亢的鸡叫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元邑已经没了踪迹,拍拍脸起身下床发现那个鸡腿没了。 我眼中挂了抹笑小声嘀咕道:“不还是吃了?” “太师,您还不快些,三殿下和羌族公主都出去半天了,听说余尽生回来了!” “余尽生来了!”提起外袍就往外跑。 阿七在鸡腿上啃下最后一块肉疑惑道:“没想到二殿下人这么好把床留给太师自己睡在地上?真是个好人。” 我一张老脸红了个彻底,避免自己失态我扯开话题:“阿七,你吃的鸡腿可是在床边桌子上拿的?” 阿七诚实点了点头:“是。” “你可知这鸡腿是二殿下的?” 阿七两只眼睛瞪成了两朵花:“那,那怎么办?” “我和二殿下同住我睡床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将你偷吃皇子鸡腿的事儿给抖出来。” 阿七抖了抖道:“是。” 见他答应我兴沖沖朝余尽生的方向跑去。 一回生,二回熟,因为上次去了一次这一次一会儿就到了余尽生落脚的地方。 赶到时,他的身边围满了人,当然其中也包括薄蔷和元邑。 听到身后有动静元邑回过身来见是我淡淡道:“来了。” 我“恩”了声做贼心虚般隐在人群中当透明,薄蔷不明所以望了我一眼又重新看向余尽生。 对于自己这奇怪的行为其实我也很奇怪,昨晚是元邑将我推上床的,也是他点了我的穴,这一件件一桩桩没有一件不是他亲手促成,我什么都没做在这里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思及此处我放松不少也侧了耳朵细细听那余尽生说话。 余尽生同上次一样的打扮,衣衫褴褛落魄到不成样子。此刻他正上下打量着元邑,打量了片刻他似是很是震惊:“这为公子可认识一个样貌清秀的公子?” 元邑不明白为何余尽生会忽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答了:“道长此话太过笼统,模样清秀的公子我认识不少不知道道长说的是哪一个?” 余尽生约摸也是觉得自己说的太模煳他沉默了会儿又四处望了会儿一个手指直直向我指了过来:“那,约摸就是这个模样的。” 我撇撇嘴不说话。 元邑抬了抬眼皮平静道:“倒是识得一人。” 余尽生继续道:“贫道年纪大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了,上次有个公子来找贫道在他身上贫道似乎看到了公子的影子所以一时多嘴问了句。” 元邑的目光往我的方向飘了飘:“不知那人问的是什么?” “姻缘。” …… 登时,众人噤声。 应是觉得自己此刻的话很不得体余尽生干咳了声:“也可能是贫道弄混了,公子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元邑淡然一笑似是心情舒畅:“无妨。” 这老道士往元邑身上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以后居然还能把他逗笑,厉害了! 薄蔷急了挤了过去问道:“道长帮忙看看我的姻缘怎样?” 余尽生眯着眼端详了薄蔷半晌道:“姑娘此生会有一个好姻缘。” 听罢薄蔷笑成了一朵花,她回头不明所以看了眼元邑笑道:“多谢道长。” 本还想着问问道长上次对我说的一番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听薄蔷问完我竟兴致全无,回头冲着阿七道:“阿七,上次你不就想问问自己的姻缘么?你去问问吧。” 阿七屁颠屁颠去了,我自己转身离开。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阿七那欠揍的笑声,看来余尽生说的话很合他心意。 桃花寺不愧是个好地方,后山的瀑布我尤为喜欢。 青草悠悠,水流飞泻,鸟叫声灌了满耳。 “在这里做什么?” 听出他的声音我起身行了一礼:“二殿下。” 元邑踏着满眼的春浓花香走了过来:“在想什么?” 我低头笑笑:“没什么,只是不想在那里打扰殿下和公主。” 负手走到瀑布边上他缓缓道:“你确定不是她打扰了太师和本王?” 这句话为何听着很别扭可是又……很中听…… 笛声悠扬混着水流声鸟叫声更是悦耳怡人,元邑凤目悠长眼神中似是万顷深潭看不清情绪。 元邑这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回府之后阿七像是变了个人逢人便说自己以后的老婆是个大美人,真是肤浅。 被阿七祸害了几日耳朵实在有些受不了我决定出府逛逛。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有些吵闹。 “阿六,近来宫中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么?” 阿六拽了拽衣角回道:“后宫还是经常有人小产,太子殿下近来似乎和蓟大人走的很近。” 本来……就走得近。 “对了!前几日刘宪大将军带三殿下去了将军府听说三殿下咬在那里住上段时日。” 怪不得这几日都没见过元郢,感情是外出住亲戚去了。 “还有二殿下近来整日和那羌族公主腻在一块儿,依我看那公主长得姿色很是一般脾气还很臭也不知道像二殿下那般俊雅无双的人物怎么会看上她?”阿六后半句话我很爱听于是买了串糖葫芦给他算是个打赏。 又过了几日阿七终于从兴奋中沉静下来,他跑到我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太师,帮我提亲吧。” 斜睨了阿七一眼我很是鄙视:“你可问过人家花姑娘了?” 阿七摇了摇头。 “那不结了,若是去了这媒没做成你的脸上可是会很难看的。” 阿七皱了皱面皮:“太师,您是担心您自己的脸面吧。”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我不自然笑笑:“咳咳,反正都是一样。” 阿七歪着脑袋想了想下了决心:“太师放心,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保证能俘获花姑娘的心到那时候您去帮我提亲行不?” 我扬了扬眉跟他确认:“你确定不需要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阿七郑重点了点头:“不需要。” 是条有骨气的汉子! 可是你确定骨气这东西和能力是成正比的么? 下午,阿六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林贵坠崖身亡了。 第75章 偶遇 听说林贵是今日出城办事结果半路遇到劫匪将他给逼到悬崖边上给逼死了,可为何这情形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因果报应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当初设计杀我不成自己反倒这般死了,真是报应。 林贵一事之后剩下的蛛丝马迹算是彻底断了,依靠他扳倒太子的计划也泡了汤。 第65页 顶着西沉的太阳进了宫在御书房外见到了兀自沉思的元华帝。 德忠看陛下想得出神示意我不要说话,看他那肢体语言元华帝今日似乎心情不怎么晴朗。 搁那儿站了小半个时辰元华帝终于动了下,正想着开口未曾想元华帝又不动了,无奈,我又跟着站了两刻钟,终于元华帝转过身来。 看到站得有些头晕的我元华帝有些疑惑,他冲着德忠问了声:“太师何时来的怎么不通报一声?” 德忠低头压低了声音:“奴才一时疏忽忘了还望陛下恕罪。” 元华帝抬抬手示意德忠不必放在心上,我凑上前来回禀:“回陛下,臣有要事山要奏。” 陛下抬起胳膊制止:“太师不会是想说户部侍郎林贵坠崖身亡的事吧?” 宫中原来早已得了消息,我规规矩矩道:“陛下英明,正是。” 摸了摸下巴的鬍子元华帝沉吟半晌道:“之前户部的银两问题还未调查清楚不想林贵就出了这种意外。” “陛下,说不定林贵就是因为户部银两亏损一事才出的事。” 元华帝沉默了。 这户部银两亏空一事必定与元锦脱不开关系,之前因为没拿到证据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将林贵缉拿归案不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太师觉得此事该如何做?” 如何做? 依着我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元锦先抓起来再说,但要抓一朝太子牵连甚大不是证据确凿万不能冒然行动。 “此事就交给臣吧。” 元华帝立马眉开眼笑方才的沉郁气息全然不见:“好。” 感情在陛下眼里我这个太师还是个相当值得倚重的。 出宫路上偶遇御花园散步的两人。 二人抬眼发现了我自己只好走过去打招唿:“在这里遇到太子蓟大人实在是巧得很。” 蓟云行了一礼没有说话,元锦眸色幽幽:“太师这是刚见过父皇了?” “是。” 元锦默默挑了挑眉看来我见陛下一事早在他意料之中:“是因为户部尚书林贵一事?” 我平和笑笑:“正是。” 元锦理了理衣袍一副心不在焉的形容:“父皇最是信任太师。”然后他抬起头眼中的幽深变成了暗黑色,“太师可不要辜负了父皇的信任才好。” 知道他这话意有所指我假装听不出来还是堆了满满的笑:“微臣自会尽力。” 元锦冷冷“恩”了声转身离去,蓟云默默看了我几眼也转身尾随而去。 见过他们二人心情有些郁闷,我想着要不要去找个人喝喝酒散散心。 也是巧了,去找元邑他陪羌族公主出去逛街了,去找曾昱他去帮曾家庄处理债务纠纷去了。 还去找谁? 去……找……谁……? 酒馆内,一排排桌子上坐满了喝酒吃菜的人。 店小二眼尖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赶忙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顺着他指的方向坐过去,店小二眼疾手快上了壶酒又回头往门口望了下:“客官,上次跟您一起来的俊俏公子怎么没有来?” 他口中的公子指的是元邑,我抽抽嘴角:“和漂亮姑娘花前月下去了哪儿还有空来搭理我?” 店小二一副你的心情我理解的形容,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出的话和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配套:“这种事人之常情,不知客官今日想吃些什么?” 我喝酒的动作一滞:“你看着办吧。” 店小二一听满脸红光乐颠颠去了。 “听说了没?听闻前些日子当朝成王殿下和太师在桃花寺同住在一间房里。” 一人拍掌大叫一声:“太师不是个断袖么?!” “可不是?成王殿下的心可真宽,也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 “就是……就是!”那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百八十个高度震得我耳朵发麻,接着他立马压低了声音朝之前的人凑了凑,“成王殿下不会也是个断……” “胡说八道!”桌上灰尘暴起连带着一桌子的饭菜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一脸的愤愤不平:“是谁在这里污衊当今成王殿下!” 酒馆内立马鸦雀无声,众人皆错愕看着那青年。方才嚼舌根的始作俑者早就皱作一团浑身颤抖:“大侠,大侠饶命!” 此人正是元邑的手下,长尉。 见是他我赶忙单手遮脸往墙角缩了缩,长尉冲着那群人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成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们说太师就算了居然还敢扯上当今二殿下简直是大逆不道!” 感情我就活该被嚼舌根儿? 那几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估摸着是看出眼前这人身份不一般全都开始磕头求饶:“小的知错了,大侠就放过小的吧。” 长尉冷冷的眸光在那些人身上扫了圈,这一动作配上他那滑稽的鹰钩鼻很有喜感,他低沉一声“滚”那几个人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尉又坐回桌边喝完剩下的酒才付了银子离开,我长长唿了口浊气。 桃花寺的事还是有人刻意拿来做文章了…… 一块鱼肉放进碗里,以为是店小二我头抬也未抬道谢:“谢了!” “吃吧。” 勐地抬头,面前的人正静静看着自己。 “二殿下?” 第76章 来信 元邑自然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他在盘子里又挑了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我碗中瞧着我没有吃也没有说话他缓声催促:“吃吧。”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给我夹鱼肉吃,这处事作风委实不像元邑。 我吃了口鱼肉迟疑着要不要将方才的事告诉他元邑先我一步开了口:“林贵的事父皇让太师去查?” 我点了点头:“恩。” 夹菜的手滞了滞:“这样一来大哥定会对你下手,太师要小心。” 心中一股暖流淌过我抬头笑笑:“微臣会的。对了,上次桃花寺的事现下已经传开了微臣怕对殿下声誉有损。” 他淡淡夹了根豆角放进嘴里:“什么事?” “就是上次和殿下去桃花寺的事。” 元邑平静看了我一眼:“具体些。” “就是……就是我们同住一间房的事。” 他又夹了块豆腐放入口中:“太师是想说和本王同睡一张床的事吧?” …… 抬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我磨磨蹭蹭道:“也可以这么说。” 元邑又夹了块鱼肉放进我碗里声音中有股云淡风轻的味道:“无妨。” 堂堂二皇子被人怀疑是个断袖这样一件影响他前途的大事他居然如此淡定? 第66页 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沉了声音再次重复:“怕是会对殿下的声誉有损。” 元邑目光有些奇怪,灼灼中又有些纠结语气也稍显烦躁:“都说了,本王不介意。” 我低下头继续扒饭,心中反覆将他的话想了好几遍。 他是说不介意别人造谣他是断袖还是说不介意别人造谣他和我的事?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元邑忽然又来了一句:“都不介意。” 顿时,一颗心飘了飘,飘得很是欢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想此事他不介意有些人却介意得很。 第二日一大早顶着星星月亮进了宫,我想大约是太后听了这个消息扎心了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便想着叫我这个罪魁祸首进宫谈谈。 太后雍容坐在榻上眉眼间是难掩的倦色:“太师可知哀家叫你进宫所为何事?” 我跪在大殿中央揣着明白装着煳涂:“回太后,臣不知。” 清脆一声一个茶碗立马粉身碎骨,我依旧跪得笔直瞧不出半分愧色。 太后威严的声音夹着怒气响起:“太师可想起来了?” 我硬着头皮装好汉:“回太后,臣不知。” 太后往身边看了眼淳阳又尖又细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最近太师和成王殿下在桃花寺同住一屋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太后想听听太师的解释。” 我立马抬头快如一阵风眼中水光闪闪,两人见我如此模样均是一怔:“太后,臣与殿下是清白的!” 见状,太后火气去了一大半,她狐疑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连连点头,眼中水光更盛:“真的。”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遍太后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面上带着一丝慈祥的笑:“尽管太师和邑儿之间没什么但还是要把握好分寸,哀家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对邑儿不利的传言。” 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臣明白。” 刚回府上阿六手里拿着封信兴沖沖跑了过来:“太师,太师!曾将军来信了!” 看了眼信封不觉眼角一酸,信封上是给我写信是曾樊惯用的标志,两个猪头。 他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我写信,想起自己的好兄弟眼下正在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眼睛就止不住发酸。 信中的内容实在是不怎么让人待见,无非就是写他和叱罗月如何如何恩爱,他在鲜卑如何如何受重视,末尾署了自己和叱罗月的名字,两人名字间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幼稚! 只要他在那边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重新将信纸装回信封一个拳头大小的信封滑落在地,上面写着曾昱亲启。 给曾昱写信直接寄到曾家庄不就行了,真搞不明白曾樊。 拿着信去了曾家庄,庄上的僕人说表少爷正在后院钓鱼我便寻着路去了。 不错,曾昱是在钓鱼还是在和王洛钓鱼。 “都督也在?” 两人闻言都转头望来,王洛轻轻“恩”了声继续钓鱼,曾昱起身整理好鱼竿站起身来:“太师今日怎的有空来庄上?” 掏出袖中的信封我看了眼不远处的王洛给了曾昱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将信封递过去话却是对着王洛说的:“自然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才来的。” 曾昱自是瞭然,消无声息打开信看了眼又装进袖中是满脸的温润:“有劳太师专门送信过来。” 我哈哈笑了两声:“那是自然。” 身后某人冷冷“哼”了声继续钓鱼。 我和元邑关系不错,王洛是元邑的表哥我觉得很有必要和他搞好关系,于是我也拿了鱼竿坐在一旁开始钓鱼。 可惜,我是个菜鸟。 钓了半天愣是半个也没钓上来,曾昱在一旁耐心给我讲解我也认真听着。 无意中扫了王洛一眼我震惊发现他人是坐在那里钓鱼不假可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我们,不是,不是我们,是曾昱。 感受到我的目光王洛的眼神转了个弯向我看来,自然看向我的目光是冰凉的。 小心脏抖了手也跟着抖了下,曾昱有些不解问:“太师怎么了?” “没事。” 鱼竿忽地动了下,曾昱好心提醒:“太师,有鱼上钩了。” 一时欣喜动作有些大,一个不小心推了曾昱一下,他身形不稳一下子跌进池塘激起了一阵水花。 我傻了眼,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只听扑通一声王洛跳了下去,少顷便将曾昱给捞了上来。 王洛抱着曾昱回房时“一不小心”蹭了我一下结果我也跌进了池塘,捞我上来的是自然不是王洛。 他们张罗着给我和曾昱换了干衣服又端来姜汤让我们喝下才算消停下来。 曾昱的房间,坐着王洛曾昱和我。 看我满脸的歉意曾昱出声宽慰我:“太师不必介怀,我没有大碍。” 刚想开口夸赞曾昱的大人大量顺便斥责一下自己的毛手毛脚不想让王洛抢先一步:“太师这毛手毛脚的习惯还是改改的好,总归不是个好习惯。”王洛声音冰冷看起来是在和我交谈实际上更像是斥责。 “都督说的是,以后我定会注意的。” 感觉到王洛对我的敌意曾昱想为我说句好话:“太师也不是故意的……阿湫!” 王洛立马起身走到曾昱面前,他将手搭在曾昱额头试了试沉声道:“发烧了。” 都是自己惹的祸,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王洛无声扔过来的眼刀。 后来才知道原来曾昱之前感了风寒,这几日刚有起色就被我连累入了水这才会引得发烧。 离开时,王洛站在房门口将我望着:“太师以后没事还是少来找曾昱为好。” 我怎的不知王洛何时同曾昱成了这么好的兄弟? 我腆着面皮笑笑:“都督有所不知我和曾昱是好朋友,平日里时不时便会聚聚……” “我说太师以后少来找曾昱为好太师可是听到了?” “都督!” 第77章 物件儿 曾昱披着件外袍从房里走出来,想来是听到了王洛对我的威胁他平静看了眼王洛,王洛立马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声音也放轻了不少:“你还发着烧怎的就出来了?若是风寒加重了该如何是好?”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曾昱的额头。 曾昱拂开王洛伸过来的手錶情极为平淡:“太师是草民的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以后都督一直以这种态度对我朋友的话那么都督以后就不用来曾家庄了。” 空气,太阳,云彩在这一刻似乎都静止了不动了,整个院子都异常地清净,静得能清晰听到每个人或长或短的唿吸声。 曾昱对王洛说话还真是毫不客气,王洛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不是? 静默了许久王洛终于妥协,他的声音和缓有种在哄小孩子的错觉:“以后我注意些便是,你……莫要生气。” 第67页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很想扬天大笑三百声,想不到王洛居然这么怕曾昱,不过……实在没道理哇! 除非…… 曾昱淡淡点了点头:“那就好。”王洛露出一个罕见的笑。 我的疑惑更深了…… 这日一大早阿七嚷嚷着跑了进来:“太师,三殿下回来了。” 元郢回来说实话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眼皮动也未动:“恩,知道了。” “太师,三殿下一回来就说要来太师府看您吶。” 我唇边扯出个无奈的笑:“算他有心,不过……但愿不是来祸害我就行。” “在太师眼中本王就如此不堪么?”近在咫尺的声音听得我一阵心虚。 睁开眼元郢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阿七杵在不远处将脑袋扭到了别处,我强撑着一张笑脸起身:“三殿下……来了。” 元郢盯着我看了会儿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表情,他转身坐在桌边捞了个茶杯倒了杯茶兀自喝了:“这段时间太师没见到本王可曾挂念本王?” 我为难笑了笑:“许久不见微臣自是挂念殿下。” 爹娘自小就教育我不说谎话,可是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是明哲保身的必备品,若是我说没有就等着承受元郢扔过来的连环报復吧。 综上分析还是撒个小谎较好。 元郢这人就是好骗,他听了我的话得意扬了扬眉:“算太师有良心。” 看他的模样在刘宪那里过得并不舒坦,往昔白净的脸变黑了不少。 “殿下这次去将军府不知都做了些什么?” 元郢嫌弃“切”了声:“没什么好做的,本王这次去将军府是受苦去了。” 我一听好奇心上来了:“奥?此话怎讲?” 元郢扶额长嘆仿佛往事不堪回首:“此去叔父一直在教我一些行军打仗的经验,还说下次出征要将我带上,真是让人费脑筋。” 行军打仗,出征,这是想带着元郢立军功得民心吶,刘皇后想得的确挺周到的。 “殿下好不容易回来可得好好休息几日。” 元郢一只腿啪地一声搭在我的躺椅上:“可不是,本王打算今日就在太师这里休息一下……” “云王殿下,您还没有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此事于理不合。”一个云王府的小兵走上前来提醒。 元郢不耐烦沖他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他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和我约酒,“太师,改日本王来找你叙旧啊。” “知道了。” 知道了,不过实在是不怎么情愿。 “太师,近来户部尚书的府邸没什么动静。”阿六凑到我跟前报告。 林贵虽然去了但近些日子我一直安排了阿六他们私底下监视林贵府邸和太子看看能不能获取什么有用的消息。 “太子那边呢?” 阿六看了我一眼有些迟疑,我道:“说。” “近来太子似乎很是规矩什么也没有做,就是和蓟大人来往频繁了些。” 手心紧了紧随即又变得释然我笑了笑:“继续监视。” “是。” 阿六转身要走我喊住他问:“这几日……可有二殿下的消息?” 阿六眼珠子在眼眶里滑熘熘转了几圈腾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二殿下近来经常和羌族公主一起。” “知道了,你去吧。” 经常和薄蔷在一起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元邑踩着风声走了进来。 “太师今日需要随本王去办件事。” 可能是方才私下打听关于他的事有些心虚,元邑一进来我即刻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二殿下请讲。” 元邑淡淡瞥了我一眼:“陪本王去逛街。” 什么?! 半个时辰后,我们两人出现在墨远坊门前。 墨远坊以卖上等的文房四宝出名,元邑是想来买笔墨纸砚啥的? “殿下想买什么?” 元邑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这么一做我的视线不由自主挪到了他的唇间,他的唇色颜色很淡却很好看,是三月里的樱花陈酿只消一眼就有让人沉醉的本事。 “注意称唿。”他话出口我勐地回神正好与他探究的目光撞上看得我有些窘迫。 “你想买什么?” 他提步往里走去:“买些宣纸给薄蔷画个画像。” 步子顿了下我依旧挂着个毫无违和感的笑:“也好。” 心中有些不舒服。 元邑在墨远坊中来来回迴转了几圈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他仔细挑选着宣纸我却没什么心思。 不就是画个画像么至于那么仔细么? 半晌元邑又挪到另一处拿了些什么然后去付帐,结了帐出了门手中恍然多出一个物件儿。 那是一只上好的狼毫笔,笔钮的挂绳上挂着一块精緻的珊瑚玉,阳光照在玉石表面折射出好看的颜色。 这是……送我的……? 第78章 在意 我拿着毛笔神情有些微妙:“这是……” 元邑神色很是从容我却发现他的耳根有些红了,他……难道在害羞? “送你的,你不是很喜欢画画么?” 咧嘴笑笑我十分好奇:“殿下怎的知道?” 元邑平和笑了笑:“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是有法子知道。” 握着手中的狼毫笔心中百味陈杂,开心的,紧张的,还有……不安的…… “多谢殿下。” 元邑望了眼不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眉梢带着些柔和,他似乎心情很好:“走吧,天快要黑了。” 夕阳西下暖红了一片云彩也暖红了我的一颗心,浅淡光晕中那人的影子修长挺拔…… 傻傻笑了几声我抬脚追了上去,并排走着我在心中快速搜索着刻意展开的话题:“殿下最近和羌族公主都忙些什么?” 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打听元邑和薄蔷的事,只是没理由归没理由自己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元邑清淡的眸子动了动里面闪着奇异的光芒,他的声音还是淡白如水:“你……很关心?” 夸张笑了笑我觉得不大恰当于是又换上一个忧国忧民的表情:“殿下与羌族的婚事关系到整个洛国的安稳,微臣自是关心。” 元邑皱了皱眉优雅的凤眸中没什么表情:“我与她很好。” 瞧自己都问了什么样的傻问题,光听阿六的话就知道他们感情不错,也不知自己这般不管不顾问这些是为了哪般? 我转过头去看身后繁华的集市,恰逢一对对年轻男女围在一个胭脂铺前,他们挑挑这个看看那个说说笑笑看起来很是满足。 第68页 “你也想买胭脂?”元邑走到我边上顺着我目光停留的方向看过去。 我窘迫皱了皱脸:“自然不是。” “不是就好,走吧。” “恩。”无意间扫到两个人影看着有几分熟,眨眨眼再去看早已没了人影。 不知方才从书画铺里走出来的人是不是曾昱和王洛? 皇帝一发火朝臣震三震,这句话说得还真是贴切。 听闻前些日子匈奴蠢蠢欲动,暗地里攻下边境几个村子据为己有。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也没有人证可众人都知道这是匈奴那边搞的鬼,那几个村子边上就是匈奴的地盘,有谁会大胆到到匈奴地盘上撒野? 前不久才与洛国定下婚约这才没多久匈奴那边就暴漏了本性,果然是狼子野心,陛下龙颜大怒苦于没有证据又不能轻易出兵只能在朝堂上生闷气。 这几日上朝大臣们都谨言慎行就怕一个不小心挑起了元华帝的不痛快。 无奈,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脑袋缺根筋。 “陛下,匈奴那边欺人太甚我们得找个方法教训他们一番。”御史大夫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一副忠臣相。 陛下精明的瞳孔勐地一收一窜火苗立马从眼底喷了出来:“爱卿是在取笑朕么?” 顿时,满殿俱静。 御史大夫不算笨还是个大忠臣,想来是心中实在气不过匈奴的小人作为这才忍无可忍一吐为快。 在一朝皇帝面前一吐为快可不就是缺根筋么? 御史大夫磕了个大大的响头,那声音响亮如鼓钟让我听来都不觉头皮发麻:“微臣并无此意还请陛下恕罪!” “无凭无据自然不能出兵爱卿不是取笑朕又是为何?”元华帝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御史大夫大概没有料到陛下对此事竟会如此忌讳,明确了自己的危险处境可怜的老头儿浑身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看着年迈的御史大夫我居然有种看到自己老爹受罪的错觉,于是我又一次多管了闲事。 “回陛下,微臣以为御史大夫的意思是若是洛国什么都不做他们会觉得我们好欺负把我们当做软柿子来捏,这样不利于巩固洛国的声望。” 御史大夫感激朝我的方向望了望,我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笑。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元华帝终于开了口,声音明显回温了不少:“那太师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我们是没有证据但是可以私下里去收集证据,总之不能让匈奴这样无法无天祸害洛国百姓,微臣相信陛下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元华帝绽放出一个相当满意的笑:“好,就依太师。不过此事需交由谁去办好?” 正想说“此事容臣想想”另一人却抢先开了口:“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太师办事一向稳妥儿臣以为不如就将此事交由太师去办如何?” 元锦目光往后一扫又有几个官员连忙附和,元华帝兀自想了想完全忽视了我拒绝的眼神,他满意点头:“恩,太子说得有理,这种大事朕也不放心让别人去做,此事就这么定了。” 元锦算你狠! “父皇,太师乃洛国重臣,此去匈奴一路上恐遇诸多危险怕是不妥。” 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谨言慎行鲜少参与政事的他居然会为我说话。 元邑站在大殿前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耐心等待元华帝的回答,元锦看了元邑一眼眼角有了笑意似乎有人为本太师求情他……很满意? “父皇,儿臣觉得正因为此事是件关乎国本的大事更应该派个父皇信得过的人去才能保证做好此事。”元锦还在不遗余力举荐我抑或是说是在残害我。 我默默在心中给了元锦几个拳头吃。 “父皇,儿臣觉得二哥说得有理,太师在洛国的地位举足轻重此事还是派别人去为好。”元郢也站起来为我说话。 奇怪的是,两人为我出头后元锦眼角的笑意越发明显相反的陛下的一张脸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变得铁青。 这……是怎么回事? 半晌,元华帝黑着一张脸宣布结果,他语气强硬是像是已有了怒意:“此事非太师莫属,休要再论,退朝。” 第79章 变数 我一脸蒙圈下了朝仍不明白为何陛下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走廊下偶遇元锦,元锦笑得春风满面,只是这春风满面里头夹了几分阴鸷。 “太师难道不好奇为何父皇方才那般生气么?” 我恭敬笑笑:“难道太子殿下知道?” 元锦甩了甩衣袖慢条斯理道:“太师和二弟三弟之间那点儿传言太师以为父皇不知道么?” 一语道破梦中人,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是元锦的设计! 元锦故意在大殿上举荐我去匈奴引得元邑元郢为我求情然后让陛下因此对先前听闻的流言起疑,这样一来不但其余两位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元锦也能轻而易举达到支开我甚至除掉我的目的。 想借匈奴人之手将我除掉……够狠…… 如期在我的反应中获得满足感后元锦转身要走,我一时没忍住叫住元锦:“太子殿下收手吧。” 元锦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他倾身向我靠过来眼中是暗深无比的深渊,唇边的笑更是危险如豺狼:“不可能,太师若以后还是想和本宫作对还是仔细掂量掂量为好。”走了一步他回过头来阴暗一笑,“自然,前提是太师要留着命回来。” “殿下难道不怕我去陛下那里告发你和蓟云的事么?” 他脸上的笑愈发深了,看在眼里我不觉有些烦躁:“太师难道想让父皇知道当年自己放走朝廷钦犯的事么?” 一语出,我呆在原地。 元锦不愧是太子,说话做事直中要害。 虽然当年是我放走了蓟云,但依照现在的情势我可不敢保证真要闹到陛下面前他可否会愿意为我说句好话。 更何况,我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算了…… 暗访匈奴的苦差事定在七日后。 听此噩耗我在府中郁闷了几日不想出门,做好人是好,可是我从来没想要赔上自己一条命啊! 天空中挂着几朵阴云让人看了心情不怎么晴朗。 街上偶遇长尉,长尉看向我的目光冷淡至极。 “长尉,好巧!” 长尉说话的语气不情不愿:“小人见过太师。” 我客气摆摆手:“我和二殿下交情还算不错,不必多礼。” 长尉并不打算领情:“小人同太师身份不同,正如成王殿下和太师身份不同,有时候太师还是注意些为好。” 这……话里有话啊…… “什么意思?” 长尉这人长了个鹰钩鼻没想到性格同老鹰还很相近,他傲气抬了抬眼皮:“最近因为太师成王殿下都被太后宣进宫好几次了,麻烦太师以后还是少来打扰殿下为何。” 第69页 我震惊望着长尉:“此话……从何说起?” 长尉一听更是生气:“且不说殿下捨身救了太师好几次,之前池华堂的事也是殿下给太师办妥的,而且,而且……”他一连几个“而且”后又转了话头,“眼下殿下因为反对太师去匈奴的事正在太后那里受训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师。” “我……” 长尉的嘴巴就是那开闸的洪水关也关不住:“恕小的直言,太师以后说话做事还是量力而为较好,不要害了自己又连累了旁人。”、 吐完这一通话长尉扬长而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成王府的人做事果然也随了主子,冷漠傲气。 他说是元邑帮我摆平了池华堂的事? 现在元邑因为自己去匈奴的事又被宣进了宫? 这些……为何我从来都不知道…… 空中阴云越聚越多盖过了半边天,毫无缘由的我却觉得周身温暖似春如临春风无数。 元邑…… 原来,除了爹娘竟也会有人为我做这般考量…… 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在成王府外等了一下午,傍晚时候没等来元邑倒等来了拿着圣旨的元郢。 圣旨大概的意思是因为某些流民作乱要派元邑去边关镇压而且是即日启程不得延误。 元郢离开时我在成王府外匆忙将他拦住:“三殿下可知道二殿下现下身在何处?” 元郢见我在元邑府外也是一惊随即眼神有些许暗淡:“太师一直在等二哥?” 见他神情有异我以为元邑出了什么事,我抓住他的手腕催问:“为什么突然让二殿下去边关,其他人去不行么?” 元郢大大咧咧笑笑眼神却十分谨慎他一字一句缓缓道:“若是本王去边关……太师可会这般忧心?” 你又没去我忧心什么?再说了皇后可是元华帝眼中的香饽饽,依照皇后的能力和影响力她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边关,不可能! “殿下放心,陛下不会让您去边关的。”元郢的神色变暗了些。 今日的元郢情绪波动有些大,我再次试探问道:“二殿下现下在哪里?” 元郢没有看我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沉重:“二哥已经在去边关的路上了。” “怎么这么赶?” “是太后的旨意。” 犹疑了半晌我还是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殿下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郢看了我一眼表情更暗了:“太师就这么想知道二哥的情况?” 我脱口而出:“想知道。” 此话出两人都是一愣,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强烈我笑了笑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微臣和二殿下三殿下都算是朋友了,朋友的事微臣自是上心一些。” 对于我牵强的解释元郢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他扯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本王只知道二哥进宫找太后商量什么事,后来太后就让陛下下旨让他去边关处理流民的问题。” 什么事?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关于我的事?! 突然想到什么我扯住元郢的衣袖:“二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 “殿下,微臣有事先行一步!”说完这话我一熘烟儿回了太师府。 骑着马狂奔出太师府之时阿六追在后面担忧道:“太师,您要去哪儿?” “若是有人找我就说我有事出门了。”撇下这句话我骑着马扬长而去。 “太师,太师……”一片尘土飞扬中阿六的声音淹没在嗒嗒马蹄声中。 第80章 韩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煳不清,人影急速朝我相反的方向移动不消片刻就化作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儿,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唿吸声和唿唿的风声。 出了城郊视野变得开阔不少,远远的小路上一队人马正快速往前移动。 那是……元邑的车队! 双腿加紧马腹急速踢了几下骏马长啸一声狂奔起来,风唿唿刮过树叶打在脸上一阵阵生疼。 元邑的队伍移动得不慢因为后面有些士兵没有骑马所以自然比不得我骑马来得快,不消一刻钟我与他们仅隔了约么五百米的距离。 队列的最前方,一人长衣如雪,发如泼墨,一张冠玉般的面容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近了……近了…… 清晰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强烈的震动,双腿不觉将马腹夹得更紧。 一会儿见了元邑要说什么? 忽地,一只手搭上肩膀,诧异抬头望去元郢正顺也不顺地将我望着:“太师。”他摇了摇头示意我停下。 我自是不肯,抬头迅速看了眼前方那慢慢变远的人影我问:“为何?” 元郢有些着急:“难道你还想让二哥陷入更为难的境地么?” 脚下不自觉放松马奔跑的速度立马慢了下来,我心中有些疑惑侧过头询问:“三殿下此话怎讲?” 元郢嘆了口气:“难道太师还看不出来么?太后就是不想二哥与太师有过多接触才将二哥派到边关去的,太师这次追过来若是被太后知道了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又会做出什么荒唐的决定来?” 我怎的这般煳涂,自己这般不是给元邑添麻烦么! 想到此处我勒紧缰绳将马停了,马匹长啸一声在距离元邑不足二百米处停了下来,奈何马匹嘶鸣声有些大正在赶路的元邑还是转头往这边看来。 隔着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勐地僵了一下,接着他勒停了马匹转身似是要朝我的方向赶来,长尉在一旁伸出胳膊制止好像还低头说了些什么,之后元邑便坐在马背上遥遥往这边望着。 夜风吹过带起一片尘土,飘落的灰尘浮在睫毛上像是挂了层棉絮,远处的人影看着有几分模煳。 风过,尘落,元邑动作未改仍然朝着我的方向望着。 我动了动手里的缰绳转身对着身边的元郢道:“走吧。” 这样的距离对彼此都好,无论是对我亦或是对他…… 一路安好…… 七日后,本太师也要暗访匈奴。 知道阿七近来和花香香好像进展不错我不忍心坏了阿七的终身大事,于是这次苦差我只带了阿六,阿七留下继续监视太子和林府的动静。 临别时,曾昱元郢都来送别,没料到的是王洛居然也来了,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说什么话但是能与我冰释前嫌总归是好的。 前去匈奴的路是艰苦的也是无聊透顶的,尤其是阿六有个毛病在马车上待得久了就会犯困于是在路上这十来天阿六是吃了一路也睡了一路,就连雇来的车夫都对阿六的睡功甘拜下风。 颠簸了十来天终于到了匈奴境内,我们乔装成普通匈奴商人混了进去,这还要多亏了元郢之前给我们伪造的一些入关文书。 第70页 青草碧连天,马群绕山峦,匈奴人骑着马在草原上肆意驰骋,欢声笑语迴荡在广阔的无垠的草原上听起来让人甚是宽心。 “阿六,这里的人们好像很开心。” 阿六眼睛亮晶晶的似乎也被面前的一切迷住了心神,他定定望着不远处肆意驰骋的匈奴人很是震惊:“原来,平日里的匈奴人是这样的。” 草原风吹,一片绿草扬。 我也随声应道:“是啊,原来这里的人们是如此的自由。” 自由到连唿吸都顺畅了,心情也开朗了…… 自己静静站在那里展开双臂去拥抱天地,那个瞬间自己是彻底放松的…… 这样的感觉真好,若是……元邑也在就好了…… 刚想到这里立马强行止了自己的心绪,自己又在想些什么? “喂!你是哪里来的?”嗒嗒马蹄声中霸道的声音在头顶传了过来。 仰头去看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人一脸健康的小麦色飘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好奇。见我不答话他又问:“你长得这么白净看着不像本地人,你是……外地人?” 我笑笑理了理衣襟端了一副从容的姿态:“我是匈奴人,只是后来跟着父亲去了外地经商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那青年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看着你挺顺眼的,我叫公孙胡,你叫什么?” 我文雅行了一礼:“我叫韩风。”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往我身边一站足足比我高出半个多头,身量居然比元邑还要高。 阿六见他站得离我比较近他警惕往我这边靠了靠,我给了阿六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易乱动。公孙胡看了眼阿六问:“他又是谁?” 我道:“是家僕,他叫阿六。” 刚说完公孙胡大声切了声:“我不喜欢这个叫阿六的,韩兄换个家僕吧。” 阿六:…… 我:…… !!! 沉默半晌后还是阿六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瞪着双眼气沖沖道:“你算哪儿根葱,我家主子的事要你管?” 公孙胡笑笑接着手指冲着几个人勾了勾,那几人立马驱马上前来:“左贤王请吩咐!” 左贤王?左贤王,左贤王! 面前这个高粱馒头色的人居然是左贤王! 在匈奴,可汗之下便是贤王,贤王又分左贤王和右贤王,其中左贤王不论是权利和地位都高于右贤王,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地位仅次于单于的大官儿! 而自己还是个潜入匈奴的探子! 今日是摊上大事儿了! 公孙胡看了眼阿六一眼直接下了命令:“将他拖出去餵狼!” 第81章 入狱 阿六立马摊在了地上成了一滩烂泥,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 将那摊烂泥护在身后我回身冲着公孙胡行了一礼:“方才左贤王称我为韩兄想来是把我当兄弟看了,左贤王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六可好?” 公孙胡目光来回扫视几圈终于开口:“可以是可以。”他单手指着阿六语气很是强硬,“可是方才这小子问我是哪儿根葱这事儿……怎么算?” 我腆着张脸赔笑顺便给了阿六一个眼色,阿六立马上前来表情十分恭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左贤王放过小人。” 公孙胡看了眼阿六没有丝毫动容,他朝那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作势又要上前,阿六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怯意,我在心中为他鼓掌可是眼下活下去才是正经。 我一把拦住那几人劝阿六服软:“阿六,还不快向左贤王表达一下你最真挚的歉意?” 阿六笔桿儿挺得笔直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简直要把人急死。 这个时候倒是有骨气了?还想客死异乡? 那几人将我推开拉起阿六就走,走出十来米公孙胡忽地爽朗笑了:“还挺有骨气?我喜欢!哈哈!” 几人听罢架着阿六又折了回来,放开阿六后那几人默然离去。 阿六和我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将公孙胡望着,公孙胡霸气一声:“方才是同你们闹着玩儿的,你们二人本王看着都很顺眼,你们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背上的冷汗终于止住我笑笑:“能和左贤王做朋友是小人的荣幸。” 阿六也附和:“多谢左贤王不杀之恩。” 公孙胡拍了拍阿六的肩膀很是赞赏:“小子不错嘛,有骨气!” 晚些时候公孙胡非要请我们吃顿饭才算作罢,吃到酒足饭饱我们方回到客栈。 回了客栈我立马将阿六拉回身边细细盘问:“方才在公孙胡府上吃饭时你可去找了?” 阿六满脸愧色低下头我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我拍拍他的肩膀道:“找不到也不怪你,毕竟你对他府中也不熟悉。” 阿六勐地抬头脸上是山花烂漫的笑,他的手中高高举着一张地图。 那是……匈奴的边防图?! 一把揪过来仔细看了,不错,正是匈奴的边防图! 给了阿六一个赞赏的眼神:“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图?” 阿六双手环胸抱住满脸的得意:“就在我们吃饭旁边的屋子里,就放在桌子上吶!” “真有你的,阿六,不错啊……等等!你是说他们将边防图就那么随便摆在了桌子上?” 阿六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啊。” “你去的时候那间屋子有没有人看守?” 瞧我脸色不对阿六也有了焦急之色:“没……有,怎么了?太师,难道有哪里不对么?” “不对!自是不对!阿六,我们被算计了!收拾一下赶快离开此地!” 话音刚落房门咣啷一声被踹来,门口站满了高举火把的匈奴兵,领头之人正是公孙胡! “你究竟是何人?”公孙胡手里拿着一条长鞭目光如虎将我二人盯着。 我长嘆一声:“王爷是何时对我们二人起疑的?” 公孙胡冷哼一声明显有些不屑一顾:“白日里你穿的匈奴服饰下面分明穿的是洛国服饰,而且从衣服质地和做工来看明显是洛国达官显贵才能穿的衣服。”他往前踱了几步进了屋在桌边站定,“你以为我可能相信洛国会让一个匈奴人有这待遇么?” 我轻笑一声公孙胡不解:“你笑什么?” 我又笑了声:“王爷所言不差,我是穿了洛国达官显贵才能穿的衣服,不过……小人这衣服是偷的。” 公孙胡精明的眼神扫过阿六:“那他偷的匈奴边防图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笑得声音更大了:“边防图是他偷的,阿六自小偷窃成性怎么都戒不了,没想到他竟偷到了王爷府上,真是该死!” 第71页 公孙胡半信半疑看着我随即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既然你觉得他该死那本王就成全了他!” “不可!” 公孙胡面色瞭然看着我,最后我只得双手一摊实话实说:“好吧,不是他偷的是我偷的。” 那一刻我明显听到阿六长长的嘆息声,公孙胡却哈哈大笑起来:“韩兄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他笑我也跟着笑眼下是一派和谐的景象,下一秒画风突变,公孙胡抬起右手一声令下声音如寒冰:“来人!将这两个奸细都给本王带下去!” ……!! 窄小的窗户,大大的月亮只能挤进一半儿,月辉清冷洒了一身。 “太师,方才你说我是个惯偷。” “……” 这时候还有心情纠结这个? “太师可知道我祖上可是代代清廉的。” …… “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爷爷难道不是自称神算子的张瞎子?” 阿六立马换掉那副委屈样腾上几抹笑:“嘿嘿,小的在和太师闹着玩儿呢。” “嘘!”私下望了望牢房外没什么人看管我又补充道,“我们这是在匈奴,在这里千万不要暴漏了身份,若是待会儿他们对我们严刑拷打还是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普通商人。” 阿六一个白眼看得我有些发慌:“怎么了?” “其实今日我们被抓这事儿全赖公子您。” 我两眼一圆:“胡说!” 阿六拾了地上一根茅草随意晃了晃:“入匈奴之前小的就提醒您脱了里面的衣服谁让您不听啊。” “……” 经他这么一提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好像还真是我。 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 还想再宽慰阿六几句一狱卒拎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人。 牢狱晦暗没有多少光亮,他的容貌隐在火光阴影中看不清容貌。 不过随着那人越来越近我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那人走得近了一张脸终于慢慢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再熟悉过不过的脸。 第82章 是他 来人竟是之前出使洛国的匈奴使臣! 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哇!!! 那人走到牢房门前居高临下将我那么一看登时他的嘴角高扬起来:“不错,此人是洛国太师无疑。”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本该乖乖认栽,奈何本太师骨子里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精神,于是我也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比那匈奴使臣的还要高出不少。 见我笑匈奴使臣两眼一眯有些防备道:“不知太师在笑什么?” 我止了笑不卑不吭看向他没有半分恐慌的情绪:“听了大人的话小人很开心,因为小人自小便想做官可惜没那官缘不想今日被大人错认成了洛国太师,小人真是既十分开心又觉得好笑。” 匈奴使臣沉了面色声音也多出几分威胁:“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洛国太师而是个……普通人?” 腾地起身带起一股凉风惊得匈奴使臣往后退了几步我满脸的肯定:“没错,小人身体里流的是纯正匈奴人的血,大人这般诬陷小人小人无法接受!” 阿六被我这一系列行为惊到花了好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此刻顾不上是以阿六配合我继续自顾自演着:“若大人还是不信可以去洛国求证。” 匈奴使臣阴森一笑:“去洛国求证不仅路途遥远弄不好还会影响到两国邦交,这么做有些难办。” 话说到这儿我心中炸开一朵花儿别提有多庆幸,我一脸的委屈:“那大人也不能随便就给小人定下罪名啊。” 匈奴使臣蓦然得意一笑:“自是不能冤枉了你,不过说来也巧,听闻昨日有位洛国将军追赶作乱的流民来了匈奴,想来像将军这种大官儿定是见过洛国太师的,不如明日就安排二位见上一面如何?” “……” 阴险的小人。 匈奴使臣走后牢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不是我过于自信,作为洛国太师但凡是个将军肯定见过本太师几面,若是明日那将军说认识我那可就穿帮了。 揪心揪肺一整夜没睡好,头髮也被抓得乱糟糟,阿六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满脸的震惊:“公子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小的都快认不出您来了!” 正想整理一下忽地心生一计,我看着阿六笑道:“阿六你说你都快认不出我了?” “是啊!” 午后光景,大大的日头挤到牢房里只剩下了巴掌那么大一点儿。 牢房外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来了。 我立马正襟危坐提醒阿六:“有人来了。” 阿六立马病怏怏摊在了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缓慢的,有轻快的,还有从容不迫的,来的人还不少。、 脚步声在牢房门口处停了下来,我有气无力睁开眼往门口那么一望直接惊住连戏也忘了演。 来人除了一些士兵,匈奴使臣,左贤王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银色盔甲,一边的头髮稍显凌乱贴在脸上看来路上赶得有些急,凤目中依旧是一副冷淡无波的模样,他的右手却是紧握的。 难道他认出了我? 有那么一瞬我居然期望他能一眼就将我认出来,不论我什么模样他都能一眼,一眼就将我认出来。 公孙胡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我有些怒火在里头:“你这是副什么样子?” 说罢,他扭头看向匈奴使臣:“兰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兰大人也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况,他瞅了瞅了我,爆炸头,满脸灰,就连衣服上都是茅草灰尘。 公孙胡转脸看了眼元邑还未等他开口元邑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匈奴就是这样对待洛国太师的么?!” 他果真认出我了…… 我拼命冲着元邑眨眼,在这种时候承认我是洛国太师无异于是断送了两国的邦交。 元邑,你煳涂哇! 元邑看了我一眼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我只感觉周身一股霜意四散开来:“左贤王还不打算放人么?” 公孙胡笑笑:“成王殿下可知太师在匈奴做了什么事?” 元邑不答,从方才进了牢房他的目光就一直停在我的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见元邑没打算回答公孙胡虽然火大却也是强压着怒火:“他偷了我们匈奴的边防图。” 元邑终于挪开视线看向公孙胡浑身散发着噬人的冷意:“那又如何?” 众人皆是一惊,公孙胡一向说话霸道这时也止不住噤了声只神情复杂望着元邑和我。 元邑往牢门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手指勾了勾上面的铁锁冷漠道:“匈奴将我洛国太师折磨成这般难不成是以为我们洛国无人么?” 第72页 这一刻,众人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种时候直觉告诉我我需要暗地里助一下元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元邑煳涂下去,我撑着地站起来眼前忽地一黑险些跌倒扶着门框才能站稳,应是饿的。 不想在元邑面前显得太过狼狈,我稍微理了理衣襟:“这位殿下您可能是认错人了,小人并不是什么洛国太师,小人只是一个商人。” 公孙胡听罢面上是变幻莫测的笑,他和兰大人对视一眼后笑意更浓:“既然不是洛国太师那此事就好办了。”接着声音一沉对着跟在后面的士兵吩咐,“将此人拖走餵狼!” 小时候是不是谁给公孙胡留下了什么阴影?他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爱拉人去餵狼?! 对啊六是,对我也是。 阿六蜷在地上准备认命,我一动不动也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元邑一声低喊声音不大却满含了震慑力:“谁敢?!” 欲上前的几位士兵看了元邑一眼又默默退了回去,元邑回过头对着我又重复了遍:“谁敢,本王今日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敢……谁敢动他……” 那一刻,我似乎听到自己的心漏跳的半拍,他……这是铁了心要救我? 第83章 醉酒 元邑单手噼开铁锁走进来拉起我就走,阿六也紧跟其后,身后是公孙胡幸灾乐祸的声音:“成王殿下不怕因此毁了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邦交么?” 元邑边扶着我往外走边不冷不淡丢下句话:“擅自抢占洛国的村子危害洛国百姓此事非同小可,这话该本王问你才对吧?” 公孙胡一听不怒反笑:“成王殿下无凭无据说出的话怕是不能服众吧。” 元邑止了步子回头一字一句道:“左大当户亲自率军屠了几个村子,不巧跑了一个。现下那人就在本王军营中,左贤王确定要和本王当面对质么?” 公孙胡一听口气有些慌乱:“可是,洛国太师也的确偷了我匈奴的边防图。” 元邑伸手在我胸口处掏了掏拿出一捲图纸直接丢了过去,我一张老脸红得发紫,元邑,你往哪儿摸呢? 他盯着公孙胡十分严肃道:“左贤王是个聪明人,若你不想将此事闹大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 潜在的意思便是你不追究洛国太师偷你边防图的事我也不会将搜罗的证据呈给陛下。 公孙胡尽管十分不情愿,可眼下的确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嘆了口气道:“一言为定。” 元邑一句话也不多说架着我就出了大牢,被他这么当个包袱拖来拖去我竟然有几分开心? 元邑将阿六交给属下,将我扔上一匹马带着一众将士扬长而去。 路上黄沙漫漫,他白袍翻飞与路边偶尔路过的片片青草相应成景煞是好看。 腰间一双手抱得有些紧想动动与他隔开些距离,刚一动腰间的手箍得更紧了,耳边有些患得患失的声音:“不要乱动。” 我乖乖听话不再动弹,身体却慢慢变得僵直,因为元邑的下巴缓慢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那白皙的下巴近在眼前,均匀的唿吸慢慢喷在颈间让我一张老脸红得发烫 尽管心中波涛万千我却不敢出声打扰,就这样自己一路僵直到了军营。 元邑去和副将们商议流民的处理事宜,我则吩咐人烧了满满一桶温水来泡澡。 自从离开洛国还没好好泡个澡,今日到了自家地盘上神经放松心情愉悦泡起澡来有些昏昏欲睡。 舒服啊!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进了营帐。 恍惚中有人将什么披在了我身上,再后来感觉自己被抱出了浴桶,那人动作极为轻柔好似生怕将我惊醒。 那人缓缓帮我盖好被子,手指缓缓在我眉眼间犹疑,他的声音是三月的樱草,五月的桃花温润和煦又美好:“你……受苦了……” 很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沉得像个铁球怎么睁都睁不开,下意识抓住那只四处游离的手嘟囔了句那只手反手抓着我的手而且越抓越紧:“放心,我会护住你。” 意识慢慢模煳我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夜风有些凉我打了个寒颤想往上拽拽被子,拽了拽没有拽动,再拽还是拽不动,低头去看身边似乎多出一物,目测体积还有些大。 靠得越近我的唿吸放得越慢,到了那物跟前我终于看清原来是一个人。枕边的人唿吸清浅,好看的眉毛即使在梦中还紧紧皱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安静垂落下来好看得有些引人犯罪。 是的,此人正是元邑。 他和衣而躺修长的腿平整铺在床上,一只手还轻轻环在我的肩膀处,本太师一张老脸禁不住红了一圈。 肩膀处的手动了动,他的睫毛也颤了颤看来是要醒了,我立马闭紧了眼睛装睡。 少顷耳边是衣料与被褥的轻轻摩擦声,那声音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元邑动作十分轻柔下了床,那个身影在床边站了会儿似乎是盯着我看了会儿。少顷,他帮我掖了掖被角默默离开。 帐子合上的瞬间我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元邑他居然,他居然睡在了我的床上?! 半是惊喜半是惊慌挨到第二日早晨我顶着个熊猫眼出了营帐,是时阿六正端着饭菜往我这边走。 “太师,您起了?” 进了营帐我在椅边坐下:“恩。二殿下在哪里?” 等了会儿阿六什么也没说我抬眼望过去就看到一脸坏笑的阿六:“阿六,你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瘆人么?” 阿六笑笑:“太师,您是没看到昨日二殿下担心您的样子,依小的看二殿下是真的很在意您。” 这还用你说? 我得意扯扯嘴角假装淡定得很:“我知道。” 阿六笑嘻嘻给我倒上一杯茶:“太师原来早就知道了?” 我喝了口稀粥将碗放下:“自然,你可知二殿下去了何处?” “听说是去处理□□的流民去了。 ” “恩,阿六你去帮我拿纸砚笔墨来。” 一刻钟后,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开覆住整个桌面,我手执毛笔欲作画一副,想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毛笔自袖中拿出了元邑送的那只狼毫笔。 就用这只笔。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仙人模样的人跃然纸上,悠长的眉毛,干净的凤眸,修竹般的身姿,怎么看怎么顺眼。 画完丹青在一旁的书架上信手拿起一本兵书来看,无奈兵书实在枯燥得很不消片刻我又迷煳了过去。 午后的风顺着帐帘缝隙飘了进来落在身上有些清爽,半睡半醒间一个大惊喜送上门来,还是一个令人惊恐的大惊喜。 元邑此刻正站在桌前这其实不算什么,重点是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今日早些时候画好的丹青,那个丹青,那个丹青…… 发现我醒了元邑转身朝我看来,他优雅举了举手中的画声音难得的温柔:“太师这是画得本王?” 第73页 侷促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脚慌乱到不知该往何处放,我尽量平静心神:“殿下怎的来了?” 元邑眸光盛盛有着异于往日的光芒他又问了遍:“太师这画上画得可是本王?” 一时间有些结巴我胡乱拽了拽衣袖打了个哈哈:“微臣闲来无事就给殿下画了幅画,殿下若是喜欢拿去就好。” 元邑的眉梢挂了些许喜色,他拿着画纸静默片刻重重“恩”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一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边关,晚上的星星格外清灵空远,站在营帐外面看着漫天的繁星十分畅快,此刻我觉得若是有一知己外加一壶老酒定是好极。 “太师在看什么?”元邑迎着月色踏着清辉走了过来。 他的头髮仅由髮带别在脑后看样子是刚沐浴完,我恭敬行了一礼:“微臣在看月亮,边关的月亮似乎比京城的亮。” 元邑和我比肩站着,夜风撩起他的耳边碎发在空中舞出好看的形状,他自袖中掏出一壶酒:“来壶酒如何?” “好。” 酒至半酣我酒兴正浓,说起话来也有些口无遮拦:“殿下。” “恩?”他的眼中盛满了月色星籁飘过来的眼神依旧清明。 灌了口酒我哈哈笑了:“有没有人跟殿下说过殿下长得很好看?” 元邑表面还是那般镇定他的耳根却浮上一片粉红,他捞起酒壶灌了口道:“没有。” 往他跟前凑了凑我笑意更胜,一只手不受控制搭上了他的脸:“殿下此时的表情很是可爱。” 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元邑的身子僵了僵,随着我慢慢靠近的脸他的脖子也变得僵直,整个人活脱脱一个雕塑,拿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我道:“殿下为何要去匈奴救臣?” 瞧我问的是这个他眼中失望之色一晃而过之后回答得掷地有声:“你有难自然是要救的。” 我笑着挪开少许挥了挥手中的酒罈子:“殿下救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微臣么?” 元邑方才浅笑的眸子忽地变得幽深,他的唿吸似乎慢慢变得重了些,迷煳中他的脸越放越大,大到最后将我的脸完全盖住,接着唇间便是软软的触感。那感觉像是被什么咬了下并不疼反而有些喜欢。 最后的最后我只记得自己咕哝了声“有虫子咬我”,之后嘴上的触感越发浓烈,越发地不可收拾…… 第84章 恶泥潭 翌日,我是被阿六摇醒的。 “太师,太师!” 揉了揉黏在一块儿的眼皮脑袋一阵生疼:“怎么了?” “二殿下死了!” “什么!” 阿六这人说话有个毛病,事情不搞清楚瞎说话或者是说话只说一半。 原来,元邑没有死。 事实是,元邑今日在追赶一群流民时不幸误入了“恶泥潭。” 恶泥潭实际上就是一种能吃人的潭水,人只要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而且陷进去的人越动越是下陷得厉害,所以只要掉进去的人无异于死人。 骑马赶到恶泥潭时,潭边上早已站满了士兵,恶泥潭中有些士兵和流民早已陷得只剩下个头顶。 陷在恶泥潭中间的正是元邑,看得出元邑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的模样,只是从他紧锁的眉间能觉出来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元邑发现了站在潭边上的我眉宇间的焦急之色更甚,他提高声音向着岸边上的将士命令:“众将听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恶泥潭一步。” 长时间在军中积累起来的威信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众将士同声一词震得我耳朵直响:“是!” 他这意思是要自己待在恶泥潭中等死? 坚决不行! 四下望望发现恶泥潭斜上方有棵歪脖子树,一个树枝伸得很长,若是有个人站到树枝边上将树枝压弯说不定能够到陷在恶泥潭中的元邑。 众将士急得焦头烂额却无能为力,也难怪,想来之前沉入潭底的士兵就是之前试图去救元邑才丧生的,这恶泥潭是个棘手的狠角色。 我假装随意转转悄悄摸到歪脖子树下,树叶繁茂,树干足有半米粗看着挺结实的。 朝元邑的地方瞄了一眼他似乎还在想办法从恶泥潭中出来,抓住机会我悄悄爬上了树,等到众人发现时我已爬到了最长的那根树枝旁边。 一士兵高声喊了起来:“不好了,太师要跳恶泥潭!” 紧接着成群的士兵欲上前阻拦,被他们这么一喊脚底一滑险些我跌落下去引起惊叫声一片。 “张有才!” “太师!”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声震破苍穹的“张有才”。 谁敢直唿本太师的本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那人又不要命喊了一声,声音比方才还要大出好几倍:“张有才,你若是敢跳下来本王立马钻进这恶泥潭。” 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元邑! 他说罢作势就要钻进恶泥潭,还真钻?! 我皱起眉头连忙安抚:“殿下不可!” 元邑冷着眼色重复一遍:“不许跳!” 知道他在关心自己不过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谁说我要跳了?殿下,微臣是想用这根树枝将殿下给拉上来。” 元邑怀疑看了眼那根树枝确定了它的不安全性继续阻挠:“太危险,不许!” “可是微臣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去死!” “本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师断了性命!” “殿下我是救定了,若是殿下钻进恶泥潭我就直接跳进去陪殿下!” 此言一出,周遭是诡异的寂静。 元邑不说话了,好半晌他清冷的声音和缓了些小声说道:“太师为何执意要救本王?” “因为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的眸色暗淡了些:“只是因为这些么?” 只是因为救命之情?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郑重点了点头我昧着良心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抛下这句豪言壮语我攀着树枝一路往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尽头,朝元邑伸出一只手:“殿下,把手给我。” 元邑想了想还是将手伸了过来,结果我够了半天还差半个胳膊的距离,实在无法我只得往外再探出半个身子。 见状,元邑又将手收了回去,他这一番动作引得自己又下陷了几分,众人低唿出声我则惶恐惊唿:“元邑!” 所幸声音不大只有元邑听得到,不过两个字出口元邑脸上的神色来回反转了好几遍,凤眸中居然有纠结,不安,无措,最后所有的表情终于换做一个舒心的笑容:“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吸吸鼻子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微臣一时情急唐突了殿下,殿下莫要怪罪。” 他又是缓缓一笑似是牡丹花开繁星如许:“无妨。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太师回吧。” 第74页 他这是……要放弃……! “殿下!” 他低下头不看我:“太师若是再向前那树枝是受不住两个人重量的,与其两个人一起死倒入如死本王一个。” 元邑这般云淡风轻谈论着自己的生死我居然害怕起来,继而这种害怕变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有些慌乱看着面前的人说话有些结巴:“殿,殿,殿下不能死!” 他抬头留给我一个苦涩的笑:“本王不惧生死,只是这一去就再也……”元邑紧紧盯着我的脸似乎要将我的模样刻进骨髓里。 他怕再也见不到我了? “殿下……” 元邑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也不动:“太师相信人有来生么?” 他这话题跳得迅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元邑弯了弯嘴角给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本王从来不信,不过现在倒是愿意相信。”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我居然还问了个问题:“为什么?” 凤眸中隐有水光逗留在他俊雅的脸上留下一串痕迹:“因为本王来生还想遇见太师,放心……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阴凉的风,簌簌的叶还有岸边窃窃私语似乎都与我无关,此刻我的脑海中只反覆重复着他那句“本王一定会找到你”。 生命危在旦夕元邑却还在担心这些?! 他在担心来世是否还能遇见我? 来世是否存在没人知道,能不能相遇更是个无法预知的海市蜃楼,可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所担心的居然就是那个海市蜃楼,那个和我有关的海市蜃楼…… 又一个士兵沉下去带动元邑这边的泥动了动瞬间那泥就到了元邑的脖颈处,可能是过于惊慌的缘故,我边说边不管不顾往外探身,“咔嚓”一声紧接着我像块破抹布一样掉了下去。 “张有才!” 第85章 抱一抱 “张有才!” 又是一句,听得我直咬牙。 算了,反正都要死了还纠结个名字作甚,我闭上眼让自己呈自由落体状态往下飘。 回想我这一声似乎还算圆满,少年得志,国之栋樑,这一去怎么着也得在史书上划上几笔。 若说到不圆满之处,不圆满之处…… 这一生未能遇到一人相守一生这大概就是我的不圆满吧。 侧过头看了眼元邑,他似乎很是惊慌正从泥潭里奋力往外沖。 我淡淡笑了,似乎和他死在一起也没有那么遭,至少,至少自己不用担心救不了他……至少黄泉路上两人还能做个伴儿…… 是谁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是谁说的某某命不该绝? 管他谁说的,总之今日这话算是应验在本太师身上了! 是了,本太师就是那个“某某”! 一阵疾风自身边扫过吹得我身形一晃有些晕,紧接着自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所在,凉凉的,黏黏的,还……带着股臭味…… 皱着眉抬起头来,熟悉的一双凤眸正直直将我盯着,他的目光幽深,嘴边带了些血迹但唇角却是扬起的。 元邑???!!!! 毫无预兆,无法控制地我居然抬手替他擦了擦唇角。 元邑并不在意,相反他的唇角上扬地更高了。 与此同时我一张老脸唰地红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 稳稳在潭边落下,虽然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奇怪的是元邑看起来依旧是风姿俊逸,再看看自己虽然身上没有污物却是一副吓得半死的形容,哪儿还有半分谦谦君子的姿态?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们两人刚站定众人立马围了上来,关切声此起彼伏:“殿下没事吧?” 趁着众人围上来的空隙我默默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回了军营。 夜晚的星子飘来盪去摆出各种好看的模样,营帐里的烛光散着淡淡的温度,我坐在桌边胡思乱想。 乱想的自然是百日里那惊魂的一幕,活脱脱地死里逃生。不过,我从没听说过陷入恶泥潭的人能自己逃出来的,元邑这功夫果真高得很。 这般想着,营帐外巡逻士兵的声音传了近来:“殿下!” “恩。” 元邑? 想要起身去迎帐帘忽地被掀开一股清风混着不知名的淡淡香味灌了进来,元邑背对着月光站在那里,夜风吹过他额边的碎发飘了飘,深邃的凤眸中含着一些不知名的情愫。 他站在那里我站在桌边,我们保持着这段距离对望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忘了时间抑或说我们之间本就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因为,那一刻时间就是静止的。 彼此的眼中似乎只装得下眼前之人。 许久,元邑压着嗓音开了口声音中挂着些若有似无的温柔:“太师还没歇下么?” 幸亏我没歇下,若是真歇下了你这般冒冒失失闯进来我该如何是好? 我抽了抽僵硬的嘴角挤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快,快,快了。” 月影倾斜移到我面上,元邑看着我的目光十分独特似乎是在细细打量着我,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 末了,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我唇上,我明显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看得我浑身发热似火烧般难受,慌乱低下头去看脚尖兀自说些有的没的:“殿下今日在恶泥潭没伤着吧?” 脚步声缓缓接近,元邑的身影靠得越来越近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他完全站在我面前,站在我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才渐渐止了步子。 元邑目光灼灼将我望着他的唿吸有些微乱:“太师今日为何非要救本王?” 为何?还不是因为自己欠了你一堆人情?心中暗暗说服自己这就是原因,但内心深处似乎还藏着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种想法委实奇怪,我想了想定了定心神:“其实是殿下救了微臣……” 他毫不迟疑打断我的话:“说实话。” 元邑的眸光中折射出自己的模样,他的眼睛明亮又好看,一时间自己居然好似被蛊惑了般随口道:“殿下救过微臣好多次……微臣,微臣不想让殿下受伤。” “为什么?”明显感觉他的头又靠近了些,他的头髮被风一吹时不时落在脸上有些痒。而那种痒逐渐变成身体里一种奇异的悸动,自己的双腿也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因为……” 元邑此刻的声音似是含了万千柔情在里头听起来格外诱人:“抬起头来说。” 听话看向他的眼睛我讷讷道:“因为微臣觉得殿下很好……很好……微臣……不想殿下受伤……” 安静的眸子里暖暖月色浅浅漾开是那梅花初绽时的美丽无双:“太师就这般在意本王?” 第75页 一阵夜风吹过我勐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儿。脸颊发烫眼神迷离简直是一只发情的野猫,我尴尬不已随即换做一副正经模样:“殿下是洛国二皇子,保护殿下是微臣的指责,所以微臣自是在意殿下。” 头顶登时一片空荡,元邑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与我的距离眼中恢復了之前的淡漠冷漓:“太师说的极是。”说罢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顿住步子,“今日本王来是有事要同太师讲,匈奴侵占洛国村子的事需要好好查查。” 元邑这一提醒我立马记起自己的皇命正色回道:“多谢殿下提醒。” “太师客气了。”元邑抬脚欲走,抬起的脚自空气里顿了许久又放了回去,“若我不是皇子太师还会救我么?” 一个字脱口而出:“会!” 元邑缓缓侧过头来眼中多了一抹喜色,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为何?” 我给了元邑一个笑脸:“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失笑摇头抬脚离开:“是啊,我们……是朋友……” 是的,我们是朋友,而且只能是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才才上花轿!!嘿嘿…… 第86章 醉酒 隔日起床就开始忙碌着收罗匈奴恶行的证据,亏了边关离匈奴侵占村子的地方所隔不远我可以早上出去查探晚上回营帐休息。 近段时间元邑早出晚归处理流民问题两人很少见面,今日一大早阿七来信说发现了蓟云和元锦两人有私情还说自己和花香香的关系越来越近了,究竟有多近也怕只有阿七才知道吧。 对于蓟云,虽早就对他死了心但从旁人口中再次听到这事儿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些不舒服在身体里积累了一天最后发泄在一坛酒上。 对着酒罈子勐灌了几口突然觉得有些凄凉,凉风冷月,身侧空无一人着实悽惶得很。 月亮越爬越高最后到了头顶,歪在营帐前抬头数着星星愣神,偶有几个巡逻士兵经过向我投来略显鄙夷的眼神。 是了,人家每日除了巡逻就是随元邑出去处理流民一事,我坐在这里醉酒排忧在旁人看来分明是假公济私还顺带着饮酒赏月不思进取。 老老实实接下士兵们的白眼儿我继续歪在地上放空自己,眼前有些模煳一张脸越靠越近有些担忧。 一巴掌推开那张脸我又灌了口酒嫌弃道:“阿六,你脸太大挡着月亮了。” 阿六委屈抽了抽鼻子:“太师,二殿下让您去趟他的营帐。” 挥了挥手中的酒壶,空了,有些扫兴说的话也多了些恼意:“什么事?” 阿六有些心虚瞅了瞅天色:“太师,二殿下没说小的也没问您还是快些去的好,二殿下……二殿下……似乎心情不是,不是很好。” 一路晃悠悠去了元邑营帐,这大半夜的元邑还衣不解带端坐在桌边,瞧我进来他的眼底有了几分情绪:“太师喝酒醉成这般难道就不怕军中众将士非议么?” 酒喝得多了人也大胆了些,我踉踉跄跄走到他身边的椅子随意坐下傻笑了下:“有殿下在微臣自是不怕。” 元邑眼底的情绪缓缓转变成一种疑惑和复杂,他的声音冷冷俊俊的虽刻意带了些疏离却始终不够冷凝:“什么意思?” 酒劲儿上涌有些头晕,我使劲晃了晃目光落在他的榻上,榻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如他这人干净利落:“殿下这被子叠得好生齐整,不知这般好看的被子睡在里面会是何种感觉?” 听罢,他的眸色一变转为幽深的玉墨色:“太师……想试试?” 手一扬我勐地拍了下大腿宣布:“就这么定了。” 明亮的烛火动了动,又动了动,然后彻底熄灭。 周遭只剩一片黑暗。 感觉被人抱上了床,那人步子很大却很平稳抱着自己没什么压力,黑暗中耳边似乎有沉重的唿吸声。 唿吸声很重……很重…… 猎鹰嘶鸣,震破苍穹,也震破了我的美梦。 眼睛一开一合间看见个人影,起初那人影不算清晰,我使劲撩了撩浮肿的眼皮又瞧了瞧。 我天! 叱罗月站在我榻前一副笑靥生花的模样。 昨夜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元邑的营帐内,到处看看,没错是自己的营帐。 可是,叱罗月是怎么回事? 叱罗月见我醒了走上前来将我的手一把握住,声音中是难掩欣喜:“太师醒了?” 正要回答,帐帘一掀一个冤家走了进来:“有才醒了?” 曾樊进来后叱罗月还是一动不动抓着我的手,她抬起眼皮随意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气氛有几分干巴,我沖曾樊笑笑站起身来:“你们怎的来了?” 曾樊上前要拉叱罗月的手叱罗月略一侧身不着痕迹躲开来,曾樊自讨没趣摸了摸脑袋干声笑道:“匈奴鲜卑本就靠得不远,听闻太师前些日子被匈奴抓了后来随二殿下回了边关,这不我们就来看你了。” “哈哈,你们来了,甚好,甚好。” 拉着两人聊了些日常琐事顺便跟他们说了下本太师近来在朝中的处境,叱罗月越往后听眉头皱得越紧:“太师当时若是同意了同鲜卑的联姻处境就不会是这样。” 曾樊大大咧咧打断叱罗月的话:“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有才他喜欢男人,若他真跟公主回了鲜卑怕是会将鲜卑搅得暗无天日,你说是不是有才?” 给了曾樊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转头看向叱罗月:“公主此次和曾樊出来可汗可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曾樊大笑一声:“自然是知道的。” 这笑声太过浮夸,我回头意味深长瞧了曾樊一眼:“是么?” 浮夸的笑僵在脸上,曾樊眼神有些躲闪:“那个,那个,不曾。” “不曾!?” 好吧,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叱罗月的侍女无意间听闻本太师被匈奴押入大牢的事,回去以后在叱罗月面前那么一说她就坐不住了。 本来是只身一人跑出来不巧跑到宫门口被上朝回来的曾樊撞了个正着,正常夫君都会劝自己妻子回去,曾樊倒好非但不劝反而也跟着叱罗月跑了出来,给出的理由还很实在,他管不了叱罗月。 也是,叱罗月的性子,谁又能管得了。 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曾樊一口酸熘熘的语气分明就是个醋罈子打翻的小怨妇儿,对于他这一反应我表示很能理解。 晚些时候元邑在自己营帐中摆了桌简单饭菜算是招待曾樊和叱罗月,曾樊受宠若惊向元邑道谢,可她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往我身上瞅。 一顿饭过后,大家各自道别回了自己的营帐。 阿六端水伺候本太师梳洗,刚脱下外袍营帐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师睡了么?” 第76页 我清咳两声:“就要睡了。”边说边吹灭了营帐里的蜡烛。 帐子上映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叱罗月依旧站在外面,她的声音混着几分苍凉和无助:“太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即使……即使……你不想见我,我……我还是要说。” 第87章 救人 我在营帐里来回走着听了赤罗月的话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再于心不忍再愧疚万千我也不能给她回应。 叱罗月对我的那份心思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若是此刻我让她进帐详谈搞不好会被有心人拿去利用伤了曾樊的心。虽然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但还是要小心为好。 营帐外,被拉长的人影侧耳听了听发现依旧无人答话她自嘲笑了笑夹着些失落:“本来有些话不应该再说毕竟自己已经嫁人,只是……只是……”叱罗月说到这里心情十分沉重,声音不觉小了一些,“只是我实在是放不下太师,也许太师觉得分隔两地我会慢慢将太师淡忘会尝试和曾樊一起生活,但是我从未放下过太师,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 脚步声渐远,她的声音化在了风中有些虚:“因为捨不得所以放不下,现在放不下以后……也不会放下……” 待叱罗月彻底走远我摸摸一脑门儿的汗感觉有些对不住曾樊,毕竟他的妻子时时刻刻这般惦记着我于他委实不是个体面事儿。 真是冤孽啊! 早晨的太阳慢慢升起来照得整个背有些发烫。 “太师,咱们还要这般等多久?”阿六满头大汗蹲在茅草堆里。 抹了一脸的汗珠子我同样在茅草堆里冲着阿六回道:“再等等,此事若是成了咱们就能回洛国了。” 听到“洛国”两个字阿六大汗淋漓的脸上笑得灿烂。 最近这段时间搜集到匈奴侵占洛国村子的证据挺多,就是……还差一个人证。 来之前早就让阿六打探好了,今日晌午之前会有几名匈奴兵压着几名逃跑的村民在此经过去前面的山头,只要能活捉他们就能证明匈奴的恶行。 日头越爬越高,整个后背都湿哒哒的,额边的头髮黏在脸上黏煳煳的很难受。 忽然,阿六勐地拽了下我的衣角小声道:“太师,来了,来了!” 扭头看去,几个匈奴兵扭着几个村民打扮的人从道路尽头走来。 后面的匈奴兵扭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往这边走,那几个村民稍微走得慢些便会遭遇对方的拳打脚踢,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村民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脸上还有一片淤青。 该死的匈奴兵! 领头的匈奴兵还在不停催促:“快点儿走,到了前面那座山我们大哥还有事要问你们。” 话音刚落后面的匈奴兵对着一群百姓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不快点儿!!!!” 半起的手我一下子挥了下去,士兵们一下子蜂拥而上将几个匈奴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了士兵们一个眼神我霸气道:“绑了。” 匈奴兵不消片刻被绑成了个粽子,村民被救一个个喜出望外上前来道谢:“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今日来的士兵连同我和阿六全是一副村民打扮是以他们没有识破我们的身份,我笑着摆摆手:“不谢!” 一位老者被扶上前来,方才听其余村民好像唤他保长来着,老者肿着半张脸十分感激:“前些日子一位公子将我们救下安置在一处说是让我们作证,昨日忽然说不用我们作证了让我们自谋生路去。这不,刚离开就被这些个匈奴兵给抓了。” 我面上一笑,心中却有了定论。 回了军营元邑正吩咐人帮曾樊叱罗月收拾行囊,我快步踱了过去:“你们这是要走了么?” 曾樊见我回来立马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面上是不舍的形容:“有才,你我兄弟二人又要分离了。可汗今日派人来催,说是让我们务必立刻回鲜卑不能再在外面待了。” 叱罗月也凑了过来,她清亮的声音中夹着丝怅惘:“昨日我同太师说的话太师可都听到了?” 我故意错开话题:“你们二人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漏财更不要暴漏了自己的身份。” 叱罗月也不生气她蓦地粲然一笑像极了以往的她:“太师不回话我就当你记住了。” 好在这句话她的声音不大只有我听得到,我摸摸鼻头没有说话。 行囊已备好,元邑还特意为两人备了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他将缰绳递到两人手中献上朋友间最真挚的关怀:“一路安好。” 曾樊扯了扯嘴角朝着叱罗月笑道:“公主,不如我们共骑一匹可好?” 叱罗月不搭理他纵身一跃上了马背:“成王殿下,太师,咱们后会有期。” 曾樊自讨没趣儿耸了耸肩也随着上了马:“保重。” 翻飞尘土中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成了两个小黑点儿,直到消失不见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我假装没有听见抬脚往回走,后面没了声音我心下暗喜好在他没有跟上来。 掀开帐帘进了营帐一个人影紧跟着走了进来,勐一回头元邑正寡淡将我望着。 我有些意外吃了一惊:“殿下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元邑很是傲娇回道:“本王想出就出不想出就不出。” …… 自顾自在桌边坐了元邑喝了口茶抬头还是那句话:“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左看看又看看试图分散元邑的注意力无奈元邑这人注意力天生集中得很,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问了遍只是这次话里多了些不耐烦在里头:“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躲不过我只能说。 “她跟微臣说放不下微臣。” “什么?”山泉般清冷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自己分明没有做过什么心虚的事可此时此刻面对元邑我就是心虚得要命还焦躁得难受,借着抖衣袖的空隙我赶忙理了理思绪:“公主跟臣说她放不下微臣。” “是么?”好看的眉毛还是那般舒展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皇子问问题我只得硬着头皮回了过去:“是。” 风顺着他好看的轮廓吹起一缕髮丝,他的眉眼在髮丝间时隐时现有种模煳的俊雅:“那太师呢?” 第88章 俊俏公子 清风夹着草香飘了进来,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双手慢慢自袖中握紧。 他在误会我? 胸腔中积攒了满满的焦躁一下子喷了出来:“微臣本就和公主没有什么!” 因为过于激动或者太过于急切与叱罗月撇清关系我竟站了起来,元邑本就坐在我边上,此番稍一探身竟然正好撞在他胸口将他撞得往后退了几步,我连忙低头赔罪:“微臣鲁莽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第77页 元邑缓缓站直了身子,元邑比我高出不少现下他站直了身子正好将我罩在他的影子里,隐约他似乎轻笑了一声。 立即抬头去看,元邑俨然恢復成了本来那种平静的模样居高临下与我对视半晌终于开了口:“无妨。” 之后,转身离开。 …… 边关流民问题已经妥善解决,匈奴侵占村子一事也有了证据于是今儿一大早我们便启程回京。 来的时候元邑是骑的马,走的时候却同我坐起了马车。 从晌午到下午元邑一直是一种闭目养神的姿态,长长的睫毛缓缓阖着有种超乎凡尘的俊逸。 本是一直偷瞄元邑,无奈在马车里坐得久了有些犯困。 吱呀吱呀的车轮声迴荡在耳边有些刺耳,迷迷煳煳睁开眼正好对上元邑稜角分明的下巴。 他仍在闭目养神,一整日无人和自己说话我有些受不住自己开始小声自言自语:“这马车这么晃他怎么就坐得那么稳?” 无人说话…… “他的睫毛怎么那么长?” …… 阿六在的时候还能和阿六一块儿聊聊天,这次元邑将阿六单独分到了另外一辆马车里他自己非要来和我挤一辆马车,同坐马车又不说话真是无聊透顶! 车身勐地一晃我身形不稳一下子跌在了元邑肩上,元邑依旧没有反应。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心里很是紧张,半晌看他实在没反应想着他应该是睡着了胆子也大了些。 拿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脸,很有弹性! 戳一下,再戳…… 脑门儿处忽地一阵热气:“太师戳够了没有?” …… …… 假装睡着我瞎嘟囔着往旁边移了移,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我的头重新带了回去,尽管他的动作很快却一点儿也不粗鲁:“在肩膀上睡舒服一些。” 我不再动弹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样僵着背靠在元邑肩上实在难熬,一直装睡到傍晚时候。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外面是车夫恭敬的声音:“殿下,太师到客栈了。” 元邑小声“嘘”了下示意车夫安静,之后他慢慢拍了拍我的背声音缓缓如轻波:“到了。” 佯装刚睡醒的模样伸了伸懒腰我看向车帘:“既然到了那殿下就快些下车吧。” “恩。”一只手自然伸了过来,“我扶你下去。” 一颗心顿了顿我咧嘴笑了笑:“殿下,微臣可以自己下去。” 元邑没有坚持直接下了马车,我收了笑也跟了上去。 舟车劳顿实在是耗费体力,我挤进一间客房一觉睡到了天亮。 可奇怪的是…… 令人不解的是…… 为何醒来时自己是在马车之中! 马车一如既往地摇晃不定,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断晃动的车帘,然后是一本正经却相当认真望着我的元邑。 后背一阵颤动我立马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甚滑落我这才发现自己里面只穿了中衣。 怎么……回事??? 约摸是猜到我心中的疑惑元邑好心解释:“今日一早接到圣旨说是太后寿辰在即让我们尽快赶回去。” 借着寿辰这一缘由催促元邑快些回宫怕是太后的主意吧,太后是思念这个外孙了。 不过……这好似并不能解释为何自己现在衣衫不整在马车中醒过来的事实,莫非…… 瞅了眼元邑我脖子蓦地红了一片,整张脸热气腾腾的似是刚出锅的螃蟹我强行镇定心神:“殿下可知微臣的衣服在何处?” 元邑眉宇间是优雅的淡然,他云淡风轻吐出几个字:“落在客栈了。” !!!!!!! 不自然往上拽了拽被脚我犹疑道:“微臣现下这番模样与殿下同坐一辆马车委实不大庄重,不如微臣去和阿六坐一辆马车吧。” 元邑眉头微不可闻皱了皱:“太师就这般出去是想坏了本王的名声么?” 欲起身的动作登时顿住,自己穿成这个样子从元邑的马车中出去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想了想似乎还是继续待在马车中比较稳妥。 分明就没有什么,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止不住地发烫,为此我在心中深深鄙视了自己一番。 像个木桩子在马车里僵硬坐了两个来时辰马车渐渐驶进一个闹市,街上人影来回穿梭十分热闹。 元邑掀开车帘瞧了会儿忽然命令车夫停车,然后他缓缓下了马车,能感觉到他走出马车的瞬间吵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少顷有女子的窃窃私语声传过来。 “那是谁家的公子长得好生俊朗。” “看这阵势定是个富家公子。” “哎,你们看见没,看见没?方才……那冷峻公子似乎……看了我一眼……” 瞬间,娇笑声一片。 元邑靠着一张脸不消片刻就俘获了一堆美人心还真有两把刷子。 马车外又是一阵喧嚣:“快看!那公子出来了!” “哎,公子那一双凤目当真生得好看。” 车帘被人掀开元邑拿着一个包袱坐了进来冲着车夫吩咐:“走吧。” 马车外又是一阵惊唿:“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眼角抽了抽我嘟囔道:“二殿下还真是人见人爱。” 马车里的空气无声冻住然后我看见元邑慢慢飘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有什么在慢慢燃烧:“奥?太师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 赶着发文都没看春晚,好在终于写完了。顺便说一声过年了,祝大人们新年快乐,事事顺心天天开心! 第89章 尺寸 我低了头不说话,这话问得有些深意我得好好想想再回答。 衣料摩挲声越来越大我心下好奇抬眼去看,元邑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锦袍,衣料质地上乘,袖口处有朵朵梅花点缀,晃一看似春梅浮萍,锦袍如绣。 这梅花让我想起了那日的成王府,那日雪花飘香,梅红点点,站在梅林中的元邑似一个超脱凡尘的仙人,那日的他就如一缕墨香萦绕周身再难忘记…… 元邑缓缓将锦袍展开给我递了过来:“这个换上。” 给……给……我的? 道了声谢我接过锦袍换上,衣服相当合身就仿若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我扬扬袖带沖元邑笑了笑:“殿下真是慧眼,这衣服很是合身。” 元邑眼角一股柔色缓缓漾开:“喜欢就好。” 我犹疑半晌问道:“这是殿下专门为微臣做的?” 他淡淡应了声:“嗯。” “殿下怎的知道微臣的尺寸?” 他别开脸看向别处,宽袖中白皙的手指收了收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随便买的。” 第78页 “这样……,不管如何微臣谢过殿下。” “殿下。”长尉的声音。 长尉若是不出声我都险些忘了此次元邑处理流民之事是他跟着来的,虽然我们只有几面之缘但我总觉得他对我似乎隐有敌意。 元邑正色问了:“何事?” “回殿下,前方不远处的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元邑轻皱了下眉毛:“为何?” 长尉似有迟疑,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回道:“那些挡路的女子说是想见一见殿下的容貌,顺便……顺便……” 元邑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语气明显冷了下来:“顺便什么?” “顺便和殿下说句话。” “放肆!” 此话一出不光长尉连元邑都顿了下,他侧头看向我心情似乎很好“太师为何生气?” 自己明显越矩我有些心虚,我咧嘴笑笑:“殿下是当朝皇子,别人哪儿能说见就见。” 元邑默默看了我一会儿復又转过头去:“长尉,将轿帘掀开。” 一时心急我拉住元邑的袖子:“殿下不可!” 元邑一只手搭上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他扬了扬唇角:“放心。” 轿帘突然被掀开带进一股凉风,元邑冷冷看了我一眼对着元邑道:“殿下请。” 元邑下了马车前面的吵闹声立马消失不见,长长的街道上只能听到元邑走动时的布料摩擦声,许久清清冷冷的声音迴荡在耳边:“各位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立马尖叫声四起。 “太帅了!简直太帅了!” “这位公子简直太英俊了!” “公子叫什么名字?” “哎,公子你别走啊!” 元邑似乎笑了声:“在下家中还有事,还望各位姑娘让个路。” 喧闹声依旧,只是这次姑娘们都不约而同让开了路,她们看向元邑的眼神满是留恋。 轿帘再次被掀开元邑在我身边坐下,我立即从窗户帘子处移来坐正。 元邑低声吩咐了句:“走吧。” 马车开始移动,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笑意:“太师刚才在看什么?” 我扯了扯袖子笑道:“外面风景甚好微臣,微臣一时没忍住看了看。” “嗯。”他的唇微微上扬莫名其妙加了一句,“看看挺好。” 因着陛下的旨意在驿站换过马以后一行人接着赶路,又连续赶了几日路终于到了京城地界。 趁着中午的大日头队伍停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息,阿六蹭到我乘凉的树下满脸的疲惫之色:“太师,咱们终于快到了。” “恩。” 注意到我身上的外袍阿六一张脸亮了亮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太师,这袍子很好看,小的怎不记得您有这样的袍子?” 袍子被阿六摸过的地方明显多出几个脏手印,我嗖地抽回袍子鄙视看着阿六:“阿六,你是有多久没有洗手了?” 阿六窘迫收回了手不好意思道:“嘿嘿,有几天了。” 说罢一双眼又游了过来:“太师,小的记得二殿下将您抱上马车的时候您并没有穿外袍,这一衣服不会是……不会是……二殿下给买的吧?” 心里咯噔一声,拔了根地上的青草嗅了嗅我随意道:“你怎的知道?” 阿六一张八卦脸更亮了:“怪不得那日二殿下来问小的太师衣服的尺寸原来是替太师买衣服去了。” …… …… 是的,眼下本太师无言以对。 不论是元邑将本太师抱上马车还是他特意为我买衣服一事我都无言以对。 “时间不早该启程了。” 回头,元邑站在一片青色旖旎中风华如玉正往我这边望着。 没缘由的一张老脸又红了些,丢人,真是丢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京城时已是下午光景,元邑同我进宫面圣之后各自回了府。 是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元华帝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依旧清晰在耳。 当时,元华帝表情阴晴不定盯着我:“太师此行着实有功,不过……洛国暂时还不能和匈奴翻脸,太师此次搜罗到的证据朕会留着,若是以后要出兵匈奴这些证据还是很有用的。” 此去匈奴可谓是危险万分,得了证据陛下又不重视,莫非是想借着匈奴将我…… 不可能! 陛下分明还将调查太子的重担交在我的手中,这……不可能。 可若不是那陛下此番这般做又是为何? 折腾到第二日天将微亮之时我才渐渐迷煳了过去。 初夏的风吹在脸上热热的却也还算舒服,我推开门来到院中。 院子里,桃花翩跹,杏色若秋,飘飘洒洒一片。 元邑手执酒盏,缓抬衣袖仰头饮了一杯,接着他笑意成华又倒了一杯向我走来。 我痴痴看着谪仙般的元邑说不出一句话只傻傻愣在那里,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有种动人心魄的风华。 走到我面前站定元邑伸出一只手熟练抚上我的脸那动作熟悉得似是早就做了无数次,他的声音依旧是冷清中透着股淡雅,这一次平添了几分蛊惑:“在看什么?” 我呆呆答道:“在看,在看……你……” 唇间蓦地一凉,一双温润的唇温柔覆上,日头盛大他的眉眼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伸手去摸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元邑熟练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声音里极尽缠绵:“要么?” 头皮勐地一震,意识到他说的是何事我整个人都木了,主要是没想过翩翩君子气如兰的元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奇怪的是,他说的话明明让人脸红心跳让人想入非非可我居然很喜欢?! 我低笑一声环住他的腰:“恩。” “要什么?” “要……殿下……” 第90章 做梦 轻笑声渐起我勐地睁开眼,阿六阿七正一副看笑话的姿态端着洗漱物什站在床边。 一下子,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本正经从床上站起来,让他们服侍着更衣洗漱,直到出了房门我都没有正眼傻么他们一眼。 也不知刚才我说的话他们听进去多少? 出了房门我脚底抹油奔出太师府,这一奔就奔到了城郊。 风迎面吹到自己脸上我冷静了不少,自己怎的会做那般的梦?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该,不该啊! “真是煳涂,煳涂!” “太师在自责什么?” 回头,不远处元郢元邑并排着坐在草地上,看那样子应该是坐了有了一会儿了。 想来是自己方才只顾骑马狂奔这才没有注意到两人,牵着马踱到二人面前我躬身行礼:“微臣拜见二位殿下。” 第79页 “怎么了?”元邑从容站起身来将我望着。 “恩?” “二哥是在问太师方才在自责些什么?”元郢也站起来好意提醒。 这话是一盆凉水泼在脑门儿我登时反应过来,对上元邑的目光让我莫名有种偷吃别人家馒头的不安,我立即将头低下:“无事,无事。” 元郢笑盈盈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无事就好,今日还想着去太师府找太师好好叙旧,不想……”元郢狡黠转了转眼珠子,“不想太师是一刻也等不得直接追到这里来了,哈哈。” 一头黑线…… 谁追着你来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在这里好不? 不远处,阿六气喘吁吁追了过来,边跑还边喊:“太师!” 潜意识觉得阿六嘴里定吐不出来什么好话,正要制止他的那张大嘴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太师就因为梦见了殿下就紧张成这般一口气跑到了这里来,太师,您让小的好找哇!” 瞬间,脚底生寒,一片寂静。 两股凌厉外加期待的目光立马扫射过来,元郢爽朗笑了声往我身边靠了靠:“奥?不知太师梦到的是哪一位殿下?”瞧我不说话他接着拿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元邑,“是本王还是二哥?” 我继续沉默。 元郢忽地大惊:“难不成是大哥?!” 条件反射摆了摆手:“三殿下,你别听阿六胡说。” 怪我平时对阿六太好,我这边刚说完他立马回了:“之前太师明明在梦中喊着殿下……” “住口!” 那两股目光更盛盯得我手心冒汗,阿六啊阿六你你今日真是帮倒忙…… “你家大人究竟梦到了什么?”这次开口的是元邑。 他的身影高大将阿六整个罩在里面有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阿六哆哆嗦嗦看了我一眼:“小的不知,小的,小的只知道太师喊殿下几个字时表情有些奇怪。” 元郢嗖地奔过去抱住阿六的肩膀一脸的笑跟他套近乎:“怎么个奇怪法?” 这一次阿六没敢再抬头看我,他盯着一地的青草紧张得紧:“好像很开心还有点……害羞……” “两位殿下微臣身体突有不适就先告辞了。” 说完我骑着马仓皇逃离了此地,留下阿六在风中凌乱。 再待下去,再待下去若是两位殿下继续追问说不定我这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这一日我没敢去别的地方只在城里瞎逛生怕会碰到元邑或者元郢,逛了几个圈两个腿成了酸葫芦。 抬头看看天天色尚早,此时回去撞见元郢元邑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心里边这般想着脚底下自动掉转方向去了香香楼。 多日不见,花香香还是那么妩媚艷丽,风情万种。 到的时候她正在一众宾客间周旋,想起阿六跟我说的话心中止不住为阿七着急。 据阿六的小道消息我离京这段时间阿七没少在花香香身上下功夫,隔三差五就去香香楼当免费店小二,还时不时的给人家带自己做的饭,只是啊,这小子嘴拙光做不说到现在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是越煳越厚。 花香香眼睛余光瞟到了我很快走了过来带起香风一片,他侧身对着身边一个店小二斥责:“怎的不带太师去雅间?” 店小二立马应下:“是。” 顺着台阶走到二楼花香香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身喊住店小二:“之前来的那位公子是太师的熟人,就带太师去那间吧。” 熟人? 这个时候本太师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熟人,谁知道会是哪儿个熟人? 拒绝的话还含在嘴里店小二动作利索推开了面前的房门,里面的人正对着房门喝酒,这个时候逃之夭夭实在不够体面,何况里面坐着的人的确是个熟人。 第91章 震惊 元郢坐在桌边身上还穿着今日骑马时的衣服,看这形容是从郊外离开后直接来了香香楼。 他的双颊微红已是微醺,见开门的是我本来微红的面上又多出一种悽惶的形容。 元郢何时有过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有明朗的,轻佻的,玩世不恭的……可就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凄凉悲切的表情。 看他这个模样我有些怔愣站在房门口好久才回过神来走了进去,店小二很是体贴立马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瞅着我入了座元郢朝我嗤笑一声:“你是谁为何扮成了太师的模样?” 是真醉了。 元郢眼下的模样有几分孩子气在里头看起来有些可爱,我有些忍俊不禁:“殿下为何这般问?” 似是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他迷迷煳煳自顾自说着话里是掩饰不住的讽刺:“还别说你扮得还真挺像。” 仰头灌了口酒元郢的眼神变得更加迷离:“你有所不知,太师他从来都没有无故主动找过本王。”元郢苦笑一声,“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梦中梦到的人不可能是本王更不可能是大哥,那个人……”他打了个酒嗝居然笑出泪来,“那个人……那个人肯定是二哥。” 元郢这般伤怀居然就是为了我的一个梦? 勐地他拍桌而起笑得张狂:“哈哈,也对……也对!像二哥那般千面风华的男子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太师钟情于二哥也在情理之中,本王自然是比不上二哥……比不上的……” 元郢如此难受是为了我……?! 有些过意不去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安慰:“殿下想多了,殿下不用和谁比,殿下……本来……本来就很好。” 他的视线顺着我的胳膊移到我面上元郢瞳孔忽地扩大,他如梦初醒般勐地抓住我的手急切道:“太师当真这么认为?” 其实抛却元郢做事不计后果的鲁莽性子他的确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为朋友两肋插刀也算是个仗义的。 自己一句话惹得他如此开怀我也觉得宽慰不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弯出个笑:“这是自然。” 元郢眼神亮了不少似是听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话:“太师觉得……本王……很好? 我郑重点点头:“自是很好。” 下一瞬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他胆怯低下头沉吟半晌最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了头:“那……太师可愿意同本王在一处?” 一双眼睛惊得来回晃荡。 是的,我震惊了! 因为从来没想过所以震惊,这……怎么可能? 知道元郢一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一直知道他这人向来不怎么靠谱,可不知为何眼下他这般对自己说我居然信了? 因为,我能看出他所说的是实话,不论是从眼神还是从表情…… 兀自琢磨半晌我抬头重新审视元郢良久没头没尾说了句没什么连贯性的话:“殿下,微臣不值得殿下这么费心。” 第80页 他漆黑的眸子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蓦然自己有些自责,元郢这些受伤表情的起源竟然都是……因为……我…… 盯着我看了半晌他忽然甩开我的手慢慢挪到窗边吹夜风,梦呓般的声音落入耳洞却分外清晰:“太师很好,真的……很好……” 一片树叶飘落落于元郢手中,他抓紧手中的树叶指尖在微微颤抖:“太师……” 我站在他身后不知该作何反应,元郢伸开手掌心的树叶早已被揉皱:“其实我一直……”说了一半的话默默止住,良久他突然转身沖我一笑:“今日的事是本王胡说八道的,太师别放在心上。” 我也跟着笑了笑:“无妨。” 走出香香楼时已是半夜,抬头望了望,二楼窗边一个孤独身影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半路杀出个痴情种这叫什么事儿!! 街上冷清一片,风凉夜凉心亦微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上完早朝元华帝将我和元邑叫到御书房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是户部银两亏空一事由元邑来负责。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身上少一事反而清闲,不过元华帝接下来的话让我明显觉察到了危机。 “太师从匈奴回来后也累了,朕体恤爱卿想着太师这段时间四处逛逛散散心也是好的。” 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处胸腔处逐渐涌入一股冷风,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当日和元邑一同回来时就纳闷为何元华帝关于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有提。 我本应该从匈奴只身返朝,元邑也应该从边关独自回来,两人一同返朝本就为元华帝不喜。当日元华帝什么也没问反而一脸慈祥笑意,当时我就知道有哪里不对劲儿。 原来,这才是元华帝的打算。 “父皇,这是为何?” 元华帝凌厉的眼神狂扫过来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他精明的目光盯着元邑顺也不顺一字一句道:“因为……” 我的头皮更麻了,总觉得元华帝接下来的话会更令人震惊。 “朕倒是好奇邑儿这般紧张太师是所为何事?” 元邑面不改色端得一派玉树临风:“父皇想必是误会了,儿臣对太师十分敬重是以对于太师的事才会多嘴问上一问。太师乃我洛国栋樑若是长时间不理政事恐怕是我洛国的一大损失,更何况……” 元华帝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元邑要说下去的话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退下。” 元邑同我对视一眼默默退出了御书房。 外面的阳光又圆又大有些耀眼。 “太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心里有些发苦嘴角却扯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没什么打算,约摸会四处逛逛说不好还可能外出游歷一番。” 元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将我望着,日光照耀下他本就长长的睫毛更显得又黑又长很是好看:“太师可以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游歷……就不必了吧。” 第92章 姑娘 长廊成林,风落是暖暖的一片。 我大大咧咧笑了笑摆摆手:“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总不能日日待在府中不是?” 元邑幽深的眸子忽地一收声音了沉了几分:“太师以后不上早朝若是再外出游歷那本王岂不是很难再见到太师?” 夸张的笑僵在脸上,一颗心不可察觉动了动,我可以理解为他有那么一丁点儿……捨不得本太师么? 脚步声惊起几只麻雀,相继望过去元锦站在杏树边上一脸的冷森笑意:“二弟和太师这般难捨难分 若是让不明事实的人瞧了去恐怕会无端生出些谣言来。” 元邑淡淡望了元锦一眼:“臣弟愚钝不知大哥所说的是何事?” 元锦微一皱眉似笑非笑的模样:“二弟,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父皇就是因为二弟同太师关系有些奇怪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顿了顿元锦又道,“不光是二弟,还有……三弟……”元锦目光转而看向我笑得得意,“本宫以为凭着太师犯下的罪过这些惩罚还算是轻的。” 都说到这份儿上就是想假装没听明白怕也很难装得全面,元锦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元华帝怀疑我和元郢元邑有什么其他的关系,碍于皇家的颜面才会这会这般处置我。 想起前一日元郢对我说的话头皮又是一阵发麻,想来元郢这个心比棒槌还粗的人怕是心事也不知道隐藏早就被元锦看了个通透。 不过……元邑…… 元邑对本太师的心思…… 元锦和元华帝为何这般怀疑? 好似生怕我有疑问元锦又好心补充:“二弟为了太师不仅多次质疑父皇的决定,这次还自作主张将太师从匈奴一同带了回朝。”元锦冷笑一声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嘲笑,“二弟如此通透的人怎会犯这种错误,真不知本宫是该说二弟煳涂还是夸奖二弟对太师太过一往情深……恩……?” 元锦这张嘴还真是口无遮拦,这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元邑头上又得多出一个屎盆子。 我客套笑笑:“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二殿下同微臣只是朋友之谊,为了不伤及皇家的颜面这话以后太子殿下还是慎说为好。” 冷笑声中他冷飕飕看了我一眼:“这话可不是本宫说的,现在朝堂上下都在这么说,就连羌族公主那边也不消停,前几日还在驿馆大闹了一场。不过……话说回来要想少些是非太师平日里的行事可要多注意些。”说罢,视线毫无遮拦挪到了我的胳膊上。 我这才发现方才急着帮元邑辩解一只手正拉着元邑的衣袖,勐地收回手我面上故作镇定:“太子殿下说的是。”与元邑隔开段距离我躬身道,“以后微臣会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会再给二殿下招惹是非。” “太师这般最好。”元邑扔下这句不冷不热的话拂袖而去。 我依旧满脸平静站在那里,元锦一脸的别有深意:“二弟走了,太师……不去追么?” 追你个头! “太子殿下,姑娘跑出来了!”一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那人满脸大汗气喘吁吁面上满是惊恐之色仿佛是犯了什么要命的事。 元锦一听一张冷漠的脸登时皱了起来,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加骇人,他眼神似勐虎闪烁着噬人的光芒:“什么时候的事?!”边问边往外面走。 太监战战兢兢回道:“大约一炷香左右。” “还不快派人去找,找不着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是!” “慢着!”元锦压低了声音,“此事不得声张。” “是。” 这是金屋藏娇的美人跑了?原来元锦不但喜欢男子还喜欢女子…… 第81页 厉害,厉害…… 没了政事压身我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慢悠悠晃了半个时辰晃到了甬道上,周遭全是绿树红花好看得紧。 一时看得出神我伸手拾起一朵杏花闻了闻,挺香! 花瓣色泽明丽,饱满丰润,很是…… “啊!” 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定神再去看那花中的眼睛,不错,那是……一双眼睛,还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见我隔得远了些那双眼睛慢慢动了动接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从牡丹花后挪了出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很美就是有些呆滞。 女子一身紫色锦衣颜色好看又高贵,发间金不摇由珍珠琉璃珠镶嵌华贵又雍容。女子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出于礼貌我道:“不知姑娘刚才躲在花丛后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女子呆滞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念念有词:“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 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此女子虽然长相秀美只不过,很有可能是个傻子。 可惜了,可惜了…… “将姑娘带回去!” 勐地一声冷喝元邑带着几名宫女太监匆匆从甬道另一边赶了过来,发现和女子在一处的是我元锦面上不由多出几分紧张的神色。 太监丫鬟们匆忙将那女子带走唯恐被旁人发现,女子离开时口中还在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此再听一遍好像是个歌谣:“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 令人诧异的是,听到歌谣的那一刻元锦整张脸变得雪白,是那一种没有血色的惨白……更是一种心力交瘁的无奈…… 人被带走后元锦回头扫了我一眼目光中尽是冷寒:“离她远些。” 我禁不住说道:“那姑娘好像生病了得找个太医来治一治。” “她的事就不用太师费心了!太师是个聪明人,今日的事本宫若是在旁人那里听说半句……”元锦忽地挂上抹变幻莫测的笑,“那太师这日子就别想好过。”说罢他向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匆匆离去。 第93章 游歷 世间本无无情人,只是未遇命中人。 还是第一次看到元锦这么紧张一个人,原来……如他心思深沉幽深难测的人也会有放不下的人…… 那个姑娘应该就是他的命中人吧…… 人一闲下来时总是分外惬意,只是时间一久又会生出些无聊来。 就像今日,我实在闷得无法跟着阿七出了趟门。 其实,本想出门游歷只是想想当日元邑的那番话,他似乎很不想让我离开。说来也真是邪了门儿,为了他那一句话我还真就一直待在京城。 香香楼外我坐在马车上等,阿七进去有段时间了奈何就是不出来。 对于花香香我是戒备的,总感觉这个人颇有城府,鑑于以前她的种种作为总感觉她和朝堂上那几股势力有所牵连。 虽是如此推测手上却没有丝毫证据,后来我也想开了她背后有什么势力与我何干,眼下阿七开心就好。 门口处阿七红着脸退了出来,他对着门内好像说了些什么,少顷一抹红色衣角慢慢飘了出来。花香香靠到阿七耳边说了句话阿七一张脸更红了,脸上笑成了朵花儿。 恋爱中的人啊…… 不知为何,看过他们二人这般打情骂俏我竟突然变得十分失落。 回了府我迳自回房开始收拾行囊。 管家曾勇在门外敲了敲门:“太师,有客人来了。” “知道了。” 来的客人是曾昱,上次见面还是我离京之前。 曾昱坐在前厅内一副温文尔雅的形容,瞧我走了进来他起身淡然行了一礼:“太师来了。” 我笑笑示意他坐下:“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这么客气?” 曾昱淡淡笑了笑坐了,他神色间有些纠结犹豫半晌才开口:“听闻陛下让太师在府上休息段时日。” 轻拨茶盏一口清茶入口,甘甜清爽。 “是王都督告诉你的吧?” 曾昱搭在桌边的手指紧了紧:“太师怎的知道?” 咧嘴一笑我露出明晃晃一排牙齿:“我猜的。” 曾昱紧张的手指松了松嘴边浮上抹浅淡笑意:“太师的确猜对了,王都督跟我说这事时我也震惊不小,不知太师这几日过得怎么样所以过来看看。” 我毫不避讳道:“这几日我过得很不好。” 抬手饮茶的动作顿住曾昱认真向我看来,我蓦地一笑收拾心情:“无妨,明日我就要出去游歷了。” “太师要离开京城?” “恩。” 月影无双落入他眼中衬得他眼神更加明亮,曾昱想了想点点头:“这样也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曾昱这人就似一杯茶味道清润很是清淡,和他做朋友总是感觉很舒心。 是的,我要离京出去散散心。 “哇!太师你不能走哇!” “太师,您若走了我这把老骨头待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太师,您还没能看到小的娶老婆怎么能走?” 一大清早太师府就炸开了锅,原因还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是时,我拎着包袱打算从后门坐马车偷偷离开,因为我心中清楚得很若是让府中的人知道了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可这次我真的只想自己好好静一静不想旁人打扰。 走到后门时,阿六拿着废水桶从后院往门口走正好和我碰了个正着,阿六扯起嗓子就喊:“来人吶,太师要走了。” 想伸手捂住他那张闯祸的嘴已经来不及,不消片刻我便被一府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我揉揉额头试图安抚众人的情绪:“本太师出门只是去散散心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本太师就回来了。” 空气有短暂的凝滞接着又是一通哭天喊地的吵闹声。 我还挺招人稀罕的,可稀罕归稀罕眼下自己既已下定了决心就要拿出个毅然决然的样子来。我低斥一声吵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本太师去意已绝你们莫要跟来,若是有人违反命令就离开太师府。” 一时间,整个后院鸦雀无声。 …… 赶着马车走出老远见无人跟上来我才慢慢放了心。 赶着马车走了一路,夜色将至我寻了处客栈落脚。 客栈内人影晃动,看来生意不错,随意点了几个菜外加一壶酒暖身。 “听说大云山上近来闹鬼吶!” “真假?” “自然是真的,听说好像是因为之前有个当大官的死在了那里,从那以后那里便开始闹鬼,邻村的村民都说在上面撞见过鬼。” 嗤笑一声我继续吃饭,什么鬼?明显就是无稽之谈。 第82页 “你们瞎说什么!大云山上怎么可能有鬼?”一个胖子拍案而起显然对众人的话一个字儿也不信。 另一个瘦子也相当激动站了起来:“怎么不可能!前些日子大壮上山砍柴可不就被那鬼吓破了胆,回来以后就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我才不信!” “不信也行,那你明日可敢去大云山上走一遭?” “走就走,谁怕谁是孙子!” 两人三言两语定下了明日的赌约我还是默默吃着我的菜喝着我的酒,吃完饭直接去了客房。 客栈的床很软,被子也很舒服,不知为何自己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蜡烛灭外面的月亮看起来更大了,枝桠晃动处似乎……有个……影子……? 嗖地从床上爬起来我轻声走到窗边往外望去,树影月影落了满地暗色,并没有半个人影?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难不成因着今日那几人讲的关于大云山的事我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仔细想想不禁觉得好笑,自嘲一声摇了摇头终于慢慢睡去。 夜长梦更长。 梦中的自己浑身是血站在血泊之中,周遭尸体成堆横了一地,烟浓雾绕中一个人影慢慢向我走来,凌空飘来一缕幽魂将那人直接噼作两半,登时鲜血横飞,肉沫满天。 “啊!” 第94章 仙人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昨日的梦还记忆犹新。 邪门儿了,难不成那梦真是因为昨日那几人的胡言乱语?? 不行,看来得想个办法除了这块心病才好。 向店家打听了大云山的位置我赶着马车出发了。 大云山有鬼谁信?反正我不信! 自小爹就跟我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娘的想法和爹的有所出入,娘经常挂在嘴边一句话便是“所谓鬼乃心鬼,行的正坐得直自然就无所畏惧。” 自小待在娘身边的时候比较长是以比较偏向娘的观点,我自认当官这么多年来不愧天也不愧地是以对于鬼我并不惧怕。 约摸一个时辰的光景到了大云山脚下,是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云山叫做大云山。 从山脚下往上看大云山就是一朵大蘑菇,越往上面越宽像个飘起来的云彩,其实让我说还是叫蘑菇山更贴近些。 下了马车走了几步,身后脚步声渐进混杂着有人争吵的声音。 “去就去,怕你?!” “走?” “走!!” 原来是昨日在客栈吵吵起来的胖子和瘦子,他们还各自领了几个人场面看起来有些壮观! 他们也发现了站在山脚下的我,胖子率先指着我问:“你是谁?” 我文雅笑笑:“在下张小,今日路过大云山见此山形状奇怪一时好奇就想上去看看。” 胖子一听立马将我拉了过去,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着瘦子道:“今日就让张兄给我们做个见证!” 瘦子一听举双手贊成:“好!不过……”他冷冷一笑,“你可要保护好张兄才好。” 胖子一听火了:“都说了没有鬼,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他二人越吵越烈看着苗头不对我只能暂时充当一下和事老的角色:“二位,二位,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上去吧。” 在我的劝说下一行人终于开始往上走,当然胖子和瘦子偶尔还是会争辩上几句。 大云山上景色还挺秀美,四处长满了参天的大树不算还生了一片片竹林。不过……好看是好看看得久了总感觉有些阴森在里头。 “看张兄的模样是自己出远门?”走得时间久了胖子有些无聊没话找话说。 我礼貌笑笑:“是啊。” “那张兄可听过大云山闹鬼一事?” 瞄了眼瘦子,瘦子正一动不动将我望着眼中闪着期待的光,我笑笑含煳道:“这事……倒是略有耳闻。” 胖子一听乐了,裂开嘴露出一排大黄牙:“想来张兄是不信那些谣言这才想上来证明一下的吧。” 胖子边说边往斜了眼瘦子,瘦子忍不住了几乎就要跳起来:“说不定张兄是想过来证实大云山的确是闹鬼呢?” 现下我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于是我只得干笑,一路干笑,笑得牙齿都凉了半截儿。 到了半山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瘦子面上表情越发严肃相反地胖子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 竹林深处有什么轻微的响声,瘦子立马拦住自己一伙儿人沉声道:“小心!” 胖子嘹亮刺耳的笑声登时响彻整片竹林:“一群胆小鬼!”和胖子一伙儿的人也高声附和,“就是,胆小鬼!” 瘦子急了尽管他很着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你们听。” 胖子刚开始还很不耐烦:“听什么?!” 瘦子还是压低了声音满脸的惊恐:“你们仔细听。” 被瘦子那惊恐的神色所感染胖子这边的人说话声音也低了不少,细细听来竹林深处细微的响声逐渐变大了些,窸窸窣窣间似有什么游走在周遭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胖子跟着抖了两下声音哆嗦成了漏风的窗户纸:“这……是……” 所有人目光渐渐变得严肃,面上也添了些惊慌,他们互相扶着后退,我用力握紧手心紧紧跟在一他们身后。 没事的,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毕竟这世间本就没有鬼,可能,可能……只是自己吓自己…… 这边想着瘦子那边已经有人叫了起来:“鬼啊!”话音刚落瘦子一群人撒腿就跑。 那个瞬间一道黑影从竹林中极速窜出转瞬又消失不见我根本没有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接着便听到瘦子那一群人铺天盖地的惨叫声,渐渐的周遭又只剩下竹林中细微的响声。 胖子一行人早已吓破了胆,他们紧张颤抖着,低唿着,一些人已经吓瘫在了地上口中万分惊恐喊着:“鬼,鬼……” 他们这么一渲染气氛我也止不住心慌起来,慢慢退后靠上一棵树侧耳听着,竹林深处响声慢慢变得清晰,更清晰,又来了…… 那道黑影腾空一跃直接自雾中窜出跳到了一棵树上,众人看罢又是一阵惊慌。 黑影在树上停滞片刻忽然转身向我飞来惊得我冷汗涔涔,眼看黑影越来越近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凌乱的毛髮杂乱堆在脸上,漆黑的瞳孔中是冷森可怖的神情,可是……他…… 他……不是鬼! 那……分明,分明是个人!! 惊唿声还含在嗓子眼儿里身体陡然一轻飞了出去,面前的黑影越来越远…… 这么看来带着自己飞的人不是那黑影,那……是谁?!!!! 扭头去看,缓风拂过猎猎白裳,眉眼间还是以往的淡雅高贵,元邑正直直盯着我。 第83页 带着我飞的居然是,居然是……元邑!! “殿……下……” “不好好在太师府待着跑出来作甚?”明显的责备里面掺杂了一些微不可寻的关切。 “微臣……” “快看吶!是神仙!” 胖子那群人此刻反应过来对着飞在空中的元邑一个劲儿喊:“神仙,神仙,救救我们!” 元邑皱了皱眉心,他动作轻缓将我放在棵树上转身朝那个黑影袭去,刀光剑影一片照亮了本来噬人漆黑的天空。 少顷,元邑提着剑从竹林尽头走了出来,他白衣染血额前几缕髮丝黏在脸上竟然出奇的冷秀俊朗。 胖子一行人见元邑走了过来立马涌了上去聚在他边上竞相道谢:“多谢仙人搭救,多谢仙人搭救……” 元邑微微点头“恩”了声,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竟然是瘦子那一行人! 两人一见面胖子立马拉住瘦子的手满眼热泪:“都怪我不听老兄的话,现下我们是真信了。” 瘦子被他这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算了,方才抛下你们之后一直心生愧疚这才又折返回来,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好在无人受伤。” 胖子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 瘦子目光略过元邑一时间大惊失色:“仙,仙,仙人 !!!” 我无语在树上翻了翻眼皮。 诚然,元邑这人长相不俗堪比谪仙,只是……一下子被这么多人错认成仙人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跟着瘦子来的一群人听了瘦子的话也跟着尖叫起来:“仙人!仙人!”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元邑眉头终于皱成了个疙瘩,他冰冰冷冷的声音迴荡在林间:“那鬼的残魂还在附近,你们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我与胖子瘦子一路爬上山来也算有了些交情,正打算站在树上和他们告个别,树下已经没了人影儿。 对!是一个人影儿也无。 “还不下来么?” 我抓着树干往下瞧了瞧摇了摇头:“这上边凉快微臣……在这儿凉快凉快……嘿嘿……” 顷刻间树干晃动似是起了旋风,我身体一歪从树上掉了下来,下落的过程中我发现居然是元邑在勐踹树干。 元邑轻松将我接下然后稳稳落于地面:“这种地方危险以后还是不要来为好。” 我淡然从他胳膊下挣了出来:“是。” 胳膊环着的地方陡然一空元邑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看到他脸色不好我赶忙找了些话题来说:“殿下方才为什么装作仙人?而且……那黑影也不是鬼……” 千算万算没想到元邑的回答还是大大地出人意料:“懒得和他们解释。” …… 好吧……你牛!你……真牛! 往后退了一步我作势要去引路元邑上前一步将我拦住:“不想看看方才那黑影的真面目么?” 我震惊回看向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长时间不见大人们的评论了,卖萌打滚儿求评论~~~~~~么么么~~~~~ 第95章 黑影 竹林深处,冷鸦凄凄,青竹尽毁。 断了满地的竹子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上前端详一番果然是刚才作乱的黑影,均匀的唿吸声不断传来看来人还活着。 想来元邑方才没有跟众人解释大约也是想保护此人。 黑影头髮完全乱成了一个鸡窝毫无章法拱在头上,将他额前的头髮拨了拨一双眼睛露了出来,再拨一拨高挺的鼻樑露了出来,再拨一拨他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我仔细看了几遍仍是没有移开视线,因着这个人面上虽然脏兮兮的但仔细看不难看出此人其实长得还挺好看。 一只大手忽地划过黑影的头髮再度瘫了下去将他整张脸盖得结结实实:“太师看够了么?” 因为实在没有想到黑影居然生得这副模样所以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心中暗嘆一声幸亏不是鬼。 不过……他怎么会生活在这这大云山上? 元邑往前走了几步:“还不走么?” 我起身要走余光忽然瞄到一处,黑影的衣袖处居然绣了梨花?! 迅速蹲下身拽了黑影的衣料来看,虽然衣服早就破烂不堪可只要仔细看不难看出这衣服原本的昂贵面料和上乘做工。 他莫非是…… 回头对上元邑,他的目光中也有些狐疑,这么说他也发现了这人来歷可能不那么简单。 “殿下,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恩。” 回了京城,我将那人安置在太师府。 如今的太师府是个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所在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在意我的府邸,将他放在这里最是安全。 至少在我将一切都弄清楚之前…… 日落以后元邑从墙头跳了进来,放在嘴里的米饭一下子呛在了鼻孔里,那感觉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勐咳两声咳出满脸热泪,我苦着张脸:“殿下为何不走正门?” “若是被父皇的眼线看了去那太师不是又要受罚了?” 这话是实话现如今听了却觉得相当不公,凭什么?分明是元邑主动上门来找的我为什么遭罪的是我? 之后我仔细总结了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背景深厚的爹。 元邑望了眼一桌的饭菜自己随意坐了拿起筷子夹了根豆角放进口中,然后他又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要说管他吃顿饭喝些茶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可是……刚才他用的筷子茶杯都是本太师刚刚用过的!! 方才筷子上残留的一颗米粒也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我一张老脸红绿交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元邑恍若未有察觉,他拿起筷子就要去拿我的饭碗,我眼疾手快救下自己的饭碗对着一旁的阿六迅速吩咐:“去给二殿下盛碗米饭还有……给本太师重新上副筷子……还有……茶杯。” 后面半句话我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太师,方才三殿下来过了。” “恩,你怎么说的?” 阿七恭恭敬敬回道:“小的还是照常回的,太师外出游歷了近段时间怕是不会回来。” “恩,办得好。” 这次离京回来后阿七就同我说过,我走后的每一天元郢都会来太师府走上一趟,他来找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我回来了没有。 因着之前元郢醉酒时的胡说八道我一直有心避开他,是以回京后也让阿七他们这么回。 “为何要避开三弟?” 第84页 往元邑杯中添了些茶我岔开话题:“之前忘记问了,上次殿下是怎的知道微臣去了大云山?” 元邑淡淡扯了扯嘴角:“一路跟着太师去的。”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殿下可是暗地里跟的?” 元邑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光明正大跟的,就是从阿六他们哭着送走太师开始跟的。” “那……微臣住在客栈时殿下可曾去过微臣房外?” “不曾。”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又好像去过。” 窗外那团黑影难不成是元邑! “殿下,饭来了。” 元邑接过米饭慢条斯理吃起来:“那人太师问出什么没有?” 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个从大云山救回来的神秘人我道:“自从回来后那人便一直睡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对了,这是太师让本王取的东西。”元邑伸手将身后的包袱递了过来。 刚才他进来时自己怎的没注意到他拿了包袱?接过包袱拿出里面的衣服在烛光下照了照,不错,这件衣服衣袖处同样绣了梨花……还是和那人衣服上一模一样的梨花…… 这件事复杂了…… 半夜那黑影醒了,阿七跑着进来通报时是明显的衣衫不整。 我自是震惊不小:“怎么了?” “太师,那人……那人……闯到小的屋里去了!” 随便拽了件衣服穿上我抬脚就往外走:“走,去看看!” 阿七屋内,阴暗角落里一团黑影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能听到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试探着靠近些那团黑影蓦地睁开了眼,看到面前有人他像受惊了一般迅速往后缩了缩,我再向前一步去他再缩,最后直接缩到了墙角。 心中自是十分纳闷,之前在大云山时他那架势可是相当吓人现下怎的又这般软弱? 拿着蜡烛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无处可躲只得将头缩进了脖子里,端着蜡烛蹲下身想将他的表情看得更仔细些。他速度极快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蜡烛,对上蜡烛的瞬间他整个人忽然不可自抑地抖了起来,敏感察觉到哪里不对我将烛台举得更近了些他彻底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原来……他所惧怕的是蜡烛…… 一个大男人蜷缩成那副模样让人看了有些心疼,将烛台拿开少许置于地上我在他对面的空地上坐下来小心翼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觉得蜡烛离自己远了些才慢慢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又迅速将头压了下去。 因着带他来府上以后特意吩咐府上的人给他沐浴,他的头髮也剪短了不少所以尽管他这动作很快我还是清楚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那……是惊恐…… 是什么让他这般忌惮这一缕小小的火苗? 试着往前靠近一些他只是警惕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动,估计是觉察出我没有什么恶意他慢慢抬高了脑袋来看我。 我抬起衣袖帮他擦了下额角的汗珠,他眼神忽地一滞随后一把将我推开立马迅速移到了屋子另一边的阴影里。 阴影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牢牢锁在我身上,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他看的正是我的衣袖,那是绣了梨花的衣袖! 刚才急着出门也没在意随便扯了件衣服就穿了不曾想这衣服竟然是元邑之前拿来的那件,他这么忌惮这件衣服就说明…… “阿七,明日你和阿六进宫去帮本太师证实一件事。” 阿七从墙角走了出来:“是。” 第96章 要遭 “太师,大雨天的好兴致啊。”元郢从墙头跳了过来直接落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是时,本太师正撑着小伞坐在雨中沉思,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跳将本太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生气是生气礼数我还是记得的,我不情不愿起身行礼:“微臣拜见三殿下。” 元郢自顾自挪到我的伞下淡淡道:“早就回来了不是么?” 心里咯噔一声是做了亏心事的自然反应,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元郢默了会儿又道:“本王不怪太师。” 面皮抽了抽我立马赔笑:“前几日我心情不大好微臣不想影响殿下的心情所以才没见殿下,殿下莫怪。” 元郢转头看来他忽地灿烂一笑像极了我们初见时的模样,一只手不知轻重搭上我的肩膀:“没想到太师还挺顾念本王的,哈?” 僵了一脸尴尬的笑我连连点头:“自然,自然,这是自然。” 雨伞本就不大元郢一站进来伞下的空间立马变得十分狭小,下意识往伞外边靠了靠不消片刻肩膀处湿了一大片。 元郢侧脸望着满院的绵绵细雨出神,少顷他慢慢往我这边凑了凑一只手不着痕迹将雨伞往这边带了带:“太师以后不要躲着本王,那日的话就当……本王从来没有说过。” 那日的事他果然还记得。 我回了个大方的笑:“好。” 雨下得更大了些,雨滴落在屋檐上激起片片雨雾,湿了心情也湿了他的衣角…… 吃晚饭前阿七他们回来了,听了他们的消息我起身朝着那人的屋子直奔而去。 推开门时那人正老老实实坐在窗前看雨,几日下来他已经慢慢熟悉了府中的一切,知道周围的人对他没有恶意他也不会去刻意伤害他们。 瞧我走了进来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充其量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雨去了,示意众人退下我缓缓坐到桌边正对着他。 纠结半天还是决定试上一试,观察了下那人的情绪我迟疑喊了声:“程楚。” 说完我一动不动观察那人的变化,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而他是半分动静也无,想了想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换了个名字喊:“丽……贵妃……” 他的嵴背忽地一僵,少顷他慢慢转过头来,他的眼中有迷茫也有无措,但是更多的……更多的是……惊喜??!!! 很明显自己抓住了重点我再接再厉用手指了指他:“程……楚……”这一次他开始懵懵懂懂跟着我重复:“程……楚……” 这就对了!!! 本太师从来没见过丽贵妃更是没见过程楚因此见到面前之人时根本就不认识他,若不是他身上穿了和宫中侍卫统一的服饰此事真是不知从何查起? 原来……原来……他便是程楚…… 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多了…… 确认他身份后我差人给元邑送了封信过去,瞧着雨已经停了我牵着马出了太师府。 路上偶遇逛胭脂铺的花香香,本想打个招唿就走人花香香却叫住了自己。 “太师。” 我牵着缰绳拉住马:“花姑娘唤我可是有事?” 第85页 花香香扭着细腰从胭脂铺里走出来,身边的小丫鬟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跟上来:“小姐,这些还要么?” 花香香头也不回相当霸气大手一挥:“都要了,去结帐吧。” “是。” 吩咐好丫鬟花香香重新挂了个柔媚的笑走到我跟前:“太师这是要去哪儿啊?” 想着去骑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如实回她:“有些闷了,去骑个马散散心。” “这样啊。”花香香抬头看了看天好心提醒,“这天刚下过雨,太师这个时候去骑马可要小心啊!” “多谢花姑娘提醒。”转身走了两步我忽地止步重新回头,“花姑娘,阿七那小子心思单纯不会变通你多担待着点儿。” 花香香瞬间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她笑靥如花:“好说,好说。” 骑马在郊外驰骋一番整个人轻松不少,下马牵了缰绳走一走不想碰见个眼熟的。 元郢牵着马从我对面往这边走,他边走边笑:“太师,好巧哇!” 着实是巧,今日两人刚见过怎么又碰见了? “三殿下。” 元郢见了我好像心情极好,他径直走过来和我并排着走:“今日上午见太师看着太师似乎有心事。” 心事?想来是自己整日忧心程楚的事不自觉将心情挂在了脸上。 我轻笑一声掩去眼中的异样:“无事,可能是前段时间出了趟门还没歇过来,没什么大事。” “这样就好。”说着元郢拉了缰绳转身看向我,他的眼中仍是一派清明,“太师若是有事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能看出他说的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莫名心中有一丝感动。 “三殿下这番话微臣听了很是感动,谢谢。” 可能是此刻气氛太过煽情,一时间周遭变得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噗咚,噗咚,元郢的心跳得有些快。 夹着湿气的风迎面吹过来我首先恢復了常态,淡淡笑了笑我躬身一礼:“殿下,天色不早了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微臣就先回了。” “恩。” 第二日元邑一大早就来了府上。 刚跟他说完情况府门口一阵骚动,仔细听不难辨认出那是兵器相撞的声音,听这脚步声貌似……人还不少…… 官府的人?!!! 官兵怎会无缘无故来了府上?听那动静官兵已经进了大门正往后院的方向赶来。 不能让他们看到元邑在此处! 吩咐阿七带着元邑和程楚从后门离开,元邑破天荒犯了回傻,他靠在门口一动也不动:“本王不走。” 我欲哭无泪,陛下本就怀疑我们二人,上次他光明正大追我去了大云山想必也逃不了元华帝的耳目,现下若是再被人看到我们两人在一处那真是要上西天的节奏!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殿下快走!” 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奋力推了他两把他居然还稳稳立在那里,元邑声音冷漠无温:“不走。” 前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能,官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来不及了,只能这般了! 我面孔一板冲着元邑一声低吼:“殿下这般做是想害死微臣么?!” 对于我的此种态度元邑有些诧异,见这一招凑效我继续低吼:“上次陛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臣和皇子们保持距离,若是这次被官兵发现殿下在微臣府上那微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元邑的神色逐渐黯淡下去,他淡漠的声音有些恍惚:“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是!” 他平静和我对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我却觉得他的眼中布满了冰川雪海,就连吸进口中的空气都有些扎人,他默默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好。” 第97章 出家 冷风过,元邑和程楚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元邑方才站的位置我有片刻的失神。 走了就好……这样元华帝才没有理由牵扯到他…… “太师原来在这儿呢。”元锦笑盈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官兵。 自是知道元锦此番来者不善,我恭敬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元锦慢慢踱到我身边四下看了看眼笑心不笑:“二弟呢?” 我笑着回答:“回太子殿下二殿下并不在微臣府上。” 元锦没有说话他负手走了几步缓缓停在我面前,此刻他的眼神明显没了笑意一股寒意毫不掩饰散发出来:“可是……有人看到二弟进了太师府,太师这般说难不成是在说本宫胡说八道?” “回殿下,微臣不敢,不过臣的确不曾见过成王殿下。” 冷眉一横元锦蓦然失笑:“太师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看来是提升不少。” 我笑着拱拱手:“殿下过奖了,微臣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领口一紧前襟处多出一双手,元锦稍一用力将我拉了个趔趄,他站得离我很近面上没什么表情:“太师说的是不是实话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么?” 我直视元锦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是,微臣自然清楚,就如微臣也很清楚蓟大人同殿下之间的那层关系一样。” 元锦忽地松手因着身体惯性我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阿七他们一副惊恐的模样朝这边看着我笑笑安抚他们:“放心,无事。” “好,好,很好!”元锦冷眼扫射过来,“既如此本宫也不必跟你多费口舌了,父皇命本宫押太师进宫谢罪,太师这就走吧,恩?” 抬起头我一脸的不卑不吭模样 :“敢问殿下,不知微臣所犯何罪?” 元锦冷哼一声:“进了宫不就知道了?” 阿七他们一路哭丧着脸跟着我出了府门才被我劝下,我拍拍他们的肩看了看曾永有些悲壮的感觉:“曾管家,府中一切就拜託你了。” 曾永红着眼圈应下,元锦冷不丁插了句:“说不定这是你们主僕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好好道个别为好。” 众人一听立马哭声一片。 离开时整个太师府依旧乌云笼罩阴雨连绵看得我一阵揪心揪肺。 进了宫面了圣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犯了何罪! 自己犯得这个罪的确与元邑有那么些关系,元华帝的意思是近来元邑同我走得太近惹得羌族那边的公主很是不满,这样一来我不但毁了洛国二殿下的名声还毁了洛国羌族的邦交。 加上之前因为匈奴侵占洛国村子的事两方已经闹得很不愉快,虽然没有到出兵讨伐的地步可迫于压力匈奴归还了侵占的村子,是以现下同羌族和匈奴的邦交也不怎么稳定。 总而言之,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本太师的错。 “对于此事太师怎么看?”元华帝居高临下将我望着。 第86页 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我还能怎么看,我扁着腮帮子回了句:“微臣怎么看陛下会在意么?” 元华帝笑了,笑得老谋深算,笑得一手遮天:“太师说得对,此事朕已经有了定论。” 自然,自然又是这种结局。 “太师去桃花寺出家吧。” “!!!!!” 这种结果真是始料未及惊得我一身哆嗦。 几日后我上了桃花山,进了桃花寺,成了位带髮修行的和尚。 “玄里,去把院子扫一下。” “奥。” “玄里,去把院子里的桃树浇一下。” “奥。” “玄里,去伙房做饭。” “奥。” “玄里,去给我铺床。” “……” 一上午过去我直接累瘫在墙角,没错,这个苦逼悲催的玄里正是本太师张有才,确切来说是前太师张有才。 如所有入寺的弟子一样我也有了法号,贫僧法号玄里。 元华帝也真够狠的,跟着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不但将我秘密贬到桃花寺不说还没有任何特权,在这里该做的事归我,不该做的事也归我,我在这里简直就成了人人唿来喝去的免费小工。 如所有的寺庙一样,新来的和尚总是要受欺负。 “玄里,去给方丈送饭。”玄华大摇大摆晃进来指着我的鼻子嚷嚷。 撑着地面站起来沾了一身的柴灰,我拍拍衣服恭敬道:“大师兄好,我这就去。” 玄华鼻孔朝天“恩”了声转身离开。 望着越走越远的水桶腰我真恨不得变成根棒槌使劲儿给上玄华几棒子。 说起玄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人身为桃花寺的大弟子,不但好吃懒做还毫无作为,日日闲散得要命,手头上有什么事就立马吩咐给其他的弟子去干,若是对他稍有忤逆就相当于是自掘坟墓。 上次一个弟子就因为稍微不满玄华的安排他便罚那人去打扫了整整一个月的茅房,后来那弟子幡然醒悟在他面前立誓痛改前非以后对大师兄惟命是从,结果……那弟子还是被派去打扫茅房去了,还是打扫两个月。 给出的理由也格外奇葩,说那弟子闲来无事打扰玄华让他无法专心处理寺内的事务。 说句实在的,玄华哪里处理过什么事务,在我看来他的事务便是找茬儿。 这种人最好别惹! 端着饭菜停在方丈房门外我轻声唤了声:“师父,玄里来给您送饭了。” 房内传出一个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将饭菜在桌上摆好我就要退下,方丈示意我留一下:“玄里……你留一下。” “是,师父。” 方丈盯着我半晌轻声嘆了口气:“太师现下这般贫僧实在有些不忍,不知太师在寺中可还适应?” 以往来过桃花寺几次和这位方丈还算有些交情,大约是见我处境辛酸他一时想宽慰我几声,我释然笑笑:“功名利禄来来去去,事后想想也不过如此。” 方丈瞧我着实没什么伤感情怀他释怀笑了笑:“太师无事就好,以送饭这种事让其他弟子做就行太师还是在寺内安心修行吧。” 他说这话我着实感激得很却不能接受,若是去找玄华说送饭的事儿我估计自己的下场不会应该会很难看。 “方丈,送饭这事儿还是我来吧。”想了想又道,“弟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师了您还是唤我的法号吧。” 方丈想了想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这样也好。” 从方丈那里出来我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现在快到晌来寺里祈福的人并不多,佛像前跪着几个人,几名女子,一位男子。 香菸裊裊,钟声阵阵,少顷那几名女子起身离开。 那名男子依旧端端正正坐在蒲团之上,他的眉眼十分安静眉心却微微皱起,可即使是这样仍丝毫影响不到男子那出群的容貌。 他依旧是那么高贵优雅,那么风姿飘逸。 长尉迈进佛堂走到元邑面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声他才睁开了眼,抬头望了眼高高在上的佛像元邑自言自语道:“佛祖若是真有灵性那便证明给本王看吧。” 说罢,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可爱们,既然来了就留个评论呗,你们小小鼓励就是我无上的动力!!! 第98章 客人 元邑他……来桃花寺做什么……? 因着这事魂不守舍了一下午,晚饭时候玄华让我明日和另一个师兄下山挑水,我在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还是咧着嘴应下。 谁让咱寄人篱下吶! 月下独立是凄凉也是心酸。 是夜,我站在桃林中望着远处的繁华怔愣出神。 那里,有点滴星光,有灯火万千更有割捨不掉的牵挂。 不知道太师府现在是何种光景,不知道阿七他们有没有挂念我更不知道元邑现在过得好不好? 一切的未知让我内心莫名烦躁起来,一拳打在桃枝上引得桃瓣纷飞。 如果能从头来过我倒是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入朝为官,从来都没有当上太师,从来……都不曾遇见那些不可能的人…… 因为不可能倒不如从未相遇过…… 天刚擦亮我和玄弘挑着木桶下了山。 山路崎岖,天色又暗,有好几次我这脚下都险些踩空。 “师弟,你累么?” 意识到玄弘是在和我说话我立马热情回应:“不累,师兄呢?” 玄弘扬着张一张小脸傲气得很:“俺娘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嫌累。” 还挺有骨气! “师兄来桃花寺时多大?” “想当年师兄我只有十三岁的年纪。”玄弘故作老成的声音惹得我只想放声大笑。 我忍笑问:“师兄现下不也就只有十五岁么?” 是的,我最小的师兄比我还要小上好几岁,和我比他就是个孩子可我还得毕恭毕敬唤人家一声师兄,谁让人家比我入寺入得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搭着话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泉水边上。 泉水清澈见底,水底游鱼成群,岸边的石子又圆又亮十分好看。 将水桶往泉水里一扔水桶在水面晃荡了两下慢慢沉了下去,一会儿的功夫水桶全部打满,我挑起担子就要走师兄忽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叫起来:“哎呀,我这肚子……” 放下肩上的担子我急忙去查看玄弘的情况:“师兄,你怎么了?” 叽里咕噜,翻江倒海的声音源源不断从玄弘肚皮下传了过来,意识到那是什么我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师兄,你这是……” 玄弘脸皮一红结结巴巴道:“师兄我要,我要出恭!” 说罢,淡青色的影子闪过玄弘瞬时没了踪影。 第87页 这速度!看这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箭在弦上了! 坐在泉边等了会儿见玄弘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无聊站起来四处转了转,这泉水边上有片小树林,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淡雅脱俗很是养眼。 循着林中小迳往林子深处走了走意外发现林间还有一座茅草屋,草屋占地不大,前面有个小院儿,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鸭子,此刻几只鸭子正在争食嘎嘎声不断。 住在这种地方还真是堪比世外桃源啊! “师……弟……”玄弘人长得不大倒是生了个大嗓门儿,他这唿喊声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迅速沿着原路返回,玄弘见我回来了率先挑了担子在前面走着:“师弟这性子就是闲不住。” 我笑笑挑起担子连忙跟上。 回到寺里时正巧碰上玄华在训斥其余的弟子,见我和玄弘挑水回来连带着将火气也撒在了我们二人身上。 玄华指指天再指指我和玄弘怒道:“让你们两个挑个水挑到现在?老实交代是不是偷懒去了?!” 刚要解释玄华一连串的指令砸了下来:“玄里,你去给新来的客人送床被褥过去,还有明日早晨别忘了去给客人送饭。玄弘,你倒完水去把客堂打扫一下。” 我和玄弘尚处在蒙圈中,见我二人没有动弹玄华立即厉声催促:“还不快去!” “是,大师兄!” 立夏以后天气越来越闷越来越热,抱着被子走了会儿愣是出了一身的臭汗。 不过说来也怪这客人不住在向阳的南院为什么非得跑到西院来,要知道西院可是离佛堂最远的一个院子。 不情不愿挪到西院,进了西院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是了,就是这种味道。 以往来桃花寺时我也喜欢住在西院,上次和元邑薄蔷来桃花寺时住的也是西院,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满院的花红明翠。 菡萏花开,花成锦簇,细风缓扫,香入肺腑。 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口整个人不禁有些感伤,之前来西院都是以客人的身份,可眼下……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和尚的粗布衣衫又止不住黯然神伤,想多了都是泪啊…… 走到房门前敲了敲无人应答,再敲还是无人,轻轻一推虚掩的房门慢慢开了。 房内收拾得很是整洁,桌子上放着几本书,书边摆了一壶清茶。茶水还冒着热气,人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把被子放在床上铺好回身向外走,刚走没几步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脚步声沉稳有序,听着有几分熟悉。 那人推开门的瞬间我很不争气藏进了被子,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不经允许进了别人的房间觉得心虚也可能有些害怕,总之就是想藏起来。 开了的门重新关上我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在那脚步声在桌边停住。 那人坐下喝了口茶又重新满上,然后他似乎站起来开始走动,走动的方向居然是床的方向! 大白天的就睡觉这嗜好真不常见,紧握的手直接沁出一层冷汗,被人抓包在床上可不是什么体面事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觉能听到那人的唿吸声,连唿吸声都觉得这么熟悉…… 终于,前进的脚步在床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转而往屋外走去。 房门打开又合上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终于吐出,做贼般从被子下钻出来四下瞧了瞧偷偷熘出门外。 唿!好险! 第99章 画册 回了房间玄弘一颗脑袋凑过来:“喂,玄里,你吃饭了么?” 这才觉察自己的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玄弘应该是听到了响声才这样问的。 我不好意思笑笑:“的确有些饿了。” 一个白馒头出现在我面前,玄弘龇着牙瞅着我一副天真的模样:“拿着,给你的。” 馒头虽小情谊深厚,我接过馒头重重咬了一大口:“恩,好吃,多谢师兄。” “不谢!”玄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以后师兄罩着你。” “……” 入了夜,房里闷热睡不着我坐在院子里纳凉。 夜里的风还算大,只是多少还是带了些闷热在里头。 抬起袖子扇了扇不想这动作过大一个物件儿从衣服中滚出落在地上,借着月光看了看那是元邑送我的狼毫笔。 笔上的珊瑚玉在月色下闪着淡淡的暖色光晕十分好看。 “谁送的?” 面前毫无防备出现一个脑袋吓了我一跳显些将毛笔再次掉在地上:“师兄,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玄弘依旧在我面前蹲着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迹象:“说吧,谁送的?” 我耸耸肩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自己买的。” “你觉得我会信么?” “为什么不信?” 从地上站起来玄弘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审视着我,被人看得久了难免会有些不自在我挂上个笑问:“师兄,你在看什么?” 玄弘一脸的八卦模样:“说实话,别人送的吧?” 我作势就要否认玄弘立马将我截住:“哎,你先别急着否认。方才我开门那么大动静你都没有听到只是盯着毛笔看,你跟我说是你自己买的,骗谁呢?!” 年纪不大心思还挺深,狡辩无用我只好坦白:“的确是别人送的。” 玄弘立马跳了过来:“心上人吧?” 我苦涩摇摇头:“不是,只是个朋友。” 故作惋惜摇了摇头玄弘道:“这样啊。”忽然记起了什么玄弘声音低了低,“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恩。” “来桃花寺以前我有一个好朋友,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玄弘说到这里收了笑,“后来他考上功名被派到江南去了,他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块玉佩。”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沉重,“他走后我才发现原来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远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想到玄弘小小年纪竟也有这般悲伤的过往,我收了毛笔拍了拍他的肩:“别难过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这可能是上天在间接告诉你你们二人有缘无分。” “是么?”玄弘再次抬头满脸的泪水让我大吃一惊。 “玄弘,你……” 他挂着一脸的泪光说得真切:“可是,我却后悔了……” “玄弘……” 后半夜好不容易将玄弘劝进房里,这么晚睡觉直接导致了我第二日的悲剧。 被子勐地被掀开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我脸上,我揉着额头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脸立马往后一缩:“大师兄!” 玄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继续冲着我喷着唾沫星子:“玄里,昨天不是嘱咐你今天早晨去给西院的客人送饭么?你怎么还在睡觉?!” 第88页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肿着眼泡子拽了衣服就走:“大师兄我这就去,这就去。” “快点儿!” 端着饭菜去了西院,房门是开着的,院子里也没有人。 这是出去了? 总不能将饭菜放在外面吧,想了想我端着饭菜进了房间。 房内依旧是简单的模样,茶壶书本也都还在原处。 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目光不经意瞟过书本,目光被书上的两个字吸引,画册。 一时好奇顺手翻了翻,只看一了眼手不听使唤又连着翻了好几页,然后……又翻了好几页。 这是…… “何人?”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里屋走了出来。 手忙脚乱放下画册,我赶忙低了头不说话。 来人走到我面前,他看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是谁?” 好在今天起得晚没有洗脸也没有梳头,虽然现下的样子有些狼狈却也正好作为伪装。 声音清冷寡淡没有任何温度,这样冷淡的语气这样的疏离的感觉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我支支吾吾不说话,迟疑半晌只是摇头,他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擅闯他房间的人。 “你……是谁?”语气明显比方才又降了不少,无形的压迫感隔着层层衣料不断传递过来。 不给他个正脸怕是不行,我磨磨蹭蹭转过身低着头继续摇头还作出浑身颤抖的模样。 元邑见我还是只摇头不说话半晌声音转温了一些:“你……不会说话?” 既然他这么给面子替我找了个台阶下我哪儿有不下的道理,于是我又开始连续点头,元邑对我似是有了恻隐之心语气也软了几分:“看你这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弟子。”侧眼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是给我来送饭的吧?” 我继续点头。 他嘆了口气挥挥手:“罢了,你走吧。” 刚走出一步他又叫住我惊出我一身冷汗:“以后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因为有些东西若是动坏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深深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西院外,古树前,我倚在树干上喘着粗气,幸亏他没有发现。 元华帝当日已经讲得很清楚,若是再有对皇子们不利的传言传出那等待我的结果可就没这么仁慈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要活命还是要乖乖听话。 不只是我的命,还有……他的命……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可能永远都无法面对元邑这心中就一阵阵揪得慌,又揪……又慌……又疼…… 想起刚才在房中看到的画册心中又是一阵抽搐,那本画册一页页一张张全都画得满满的。 纸上画得是一个人,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因为,画中之人正是我。 生气的,开心的,紧张地,一张张都是我的模样。 第100章 磨墨 回了房,屁股还没坐热玄弘就沖了进来。 “玄里,方丈让你去一趟。” 事后,我只想说这一趟去得值,去得值! 其实我一直都想向他求证一件事。 没想到的是,余尽生居然是方丈的同门师兄弟,因为两人修行方向不同,后来一个成了桃花寺的方丈,另一个则成了四处游歷的道长。 帮余尽生拿行囊时余尽生多看了我两眼,他那两眼看得我直心虚,难道他认出了我? 行囊放好之后余尽生将我喊住:“施主请留步。” “道长,您……在叫弟子?” 余尽生眯着眼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不紧不慢道:“看来施主和那贵人处得不好啊!” 叱罗月眼下都回了鲜卑嫁了人,我和她能处得好么?! 慢着! 余尽生还记得我?! “道长……还记得……弟子?” 余尽生嘆息摇摇头:“唉……本来是个好姻缘,可惜了……可惜了……” 难不成叱罗月是上苍派来将我“扶正”的贵人?不能啊! “道长此话怎讲?” 余尽生闭目养神,他摸了摸长长的鬍子:“放心,依贫道看那贵人还会回来找你的,这一次可要好好把握。” 余尽生这么稀里煳涂说了一番将我请了出来。 依照他的话推算叱罗月还会来找我!!! 胆战心惊过了一日,傍晚玄华又给我安排了活儿干,说是西院住的客人想要笔墨纸砚让我送过去。 心中画了个圆圈想着将谁放进去咒一下,在玄华和元邑中间纠结了下最终还是选了玄华。 “咚咚”声在西院清晰响起,这一次我还是不说话只低着头站在房门外等着房内的人来开门。 “何事?”清落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好听。 我不说话继续敲门,少顷有人走动的声音慢慢靠近。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把头压得更低将笔墨纸砚高高举过头顶,良久……元邑并没有接过东西,他似乎盯着我手中的东西看了半晌又似乎是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他直接转身回了屋子:“端进来吧。” 老老实实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我低着头慢慢往外退,元邑拿起毛笔盯着看了半晌忽然道:“你留下帮我磨墨。” 望了望距离门口还差一步的距离我不甘心收了脚回到桌旁去磨墨,元邑拉住袖口开始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邑不再说话只是低头作画,心下好奇我抬头去看,只这一眼我便彻底惊呆。 画上,红雪飘飞,冷雪如絮,美景如玉中一名青年站在一片梅林中展颜笑着,他笑得似乎很开心,嘴巴咧得还有些大!! 这……不是我么?!! 意识到这点我心中咯噔一声,磨墨的手抖了抖几滴墨汁溅了出来落在桌面上。 慌乱整理好情绪继续磨墨,元邑对我的一系列动作似是毫无察觉只是埋头作画,彻底松了口气我挽了挽衣袖想着再磨会儿应该就能回去了。 太阳完全落下去元邑终于放我离开,走时我没忍住瞧着那画儿多看了两眼。 他画得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昨日磨墨太过卖力,今日一大早玄华又让我去西院干活儿。 这一次,我到时元邑已经坐在院子里等我。 他坐在石桌旁手边放了一壶泡好的茶,听到推门声他没有抬头直接说道:“过来坐。” 低着头磨蹭到桌边我摇了摇头,元邑很有耐心又说了遍:“陪我坐坐。” 我无奈坐了,他倒了杯茶推了过来:“露水泡的茶,你尝尝。” 尝了口的确润口,我点点头。元邑也端了茶水来喝,来不及阻止我只能眼睁睁那个看他将茶喝下。 那是我刚刚用过的茶杯,茶水也是我喝过的…… 他就不能自己倒上一杯么? 第89页 “恩,口感的确不错。” 我:“……” “其实,我来这里是来纪念一位故人。”元邑自顾自说着听得我一阵难受,“以前他时不时就会来桃花寺住。”说到此处我听到元邑笑了声,“他那个人看着挺聪明其实挺笨的,但是他特别喜欢笑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 实在是坐不住了,我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暴露我腾地起身沖他行了一礼转身仓促离开。 身后是他飘忽的声音:“看着背影倒是与我那故友有几分相似。” …… “玄里,西院的客人叫你去一趟。”玄华将我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又是我? 这次,又换成了写字。 我依旧磨墨元邑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写得十分认真。 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眉眼淌在日光中有种不真实的透明。 “你会写字么?”元邑依旧在认真写字并没有抬头。 意识到元邑是在和我说话我连连摇头,手腕一紧一只手将我轻轻一带,想要挣脱他另一只手直接横在桌边将我拦住:“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手指僵硬元邑整只手覆了上来,他的体温缓缓透过皮肤传送过来:“这样拿笔。” 他握着我的手动了会儿几个大字立马呈现出来:“张!有!才!” 我手腕一抖毛笔跌落在地,匆忙弯腰去捡却被他一下子转过身去:“你还想装到几时?” 伸出的手滞在原地,他的声音低沉:“你……还想装到几时?” 抱着最后一丝侥倖我低着头浑身颤抖着摇头,与上次不同的是上次的颤抖是装的可这次的颤抖是真的。 下巴一阵疼痛,这股疼痛迫着我将头抬了起来,对上的是一双冷霜含冰的眸子。 元邑似是气到了极点眼神中是少有的躁动,他望着我紧紧抿着唇似乎要滴出血来:“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我……” “你可知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找你?” “我……”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抛出这一连串问题时他的语速很慢,听起来像是质问实际上更像是威胁,一种无法抵挡的威胁。 他的眸子越靠越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伸出一只手扯了扯试图将他的手挪开无奈他的手劲实在是大得很掰了半天也未能挪动分毫。 “你……还想逃么?” 第101章 被抓 逃得过十一逃不过十五。 房中静得出奇,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殿下,你听我解释。” 好半晌,元邑声音淡淡的:“好,你解释。” 我解释…… 凝神略一思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我定住心神:“我并没有在躲殿下,现在的我只是一介草民还是个带髮修行的草民,像我这样的的身份还是和皇宫的人保持距离为好。” “所以,你我距离的远近由你说了算?” 说了这么一通,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我摆摆手:“也不是,就是……” “不是就好,依我看我们的距离还是近些比较好。”说罢,他手上稍一用力将我直接拉了过去,淡淡好闻的气息飘了过来,我的心慢慢飘了起来。 “以后……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如何?”声音低沉中带着蛊惑,正想咧着嘴应下,脑中理智的声音及时跳了出来。 “这样做你会害了他,害了他,害了他……” 是的,这样做我会害了元邑。 元华帝不会放过我也不会饶了他。 “不可。” 抱着自己的手勐地僵住,元邑声音极为平静:“为何?” 我极为冷静与他慢慢隔开一段距离,内心波涛汹涌面上静如死水:“因为我不想,因为不想所以……不可以……” 元邑面色瞬间蜡白:“原来如此。”那一刻他突然笑了,唇角高高扬起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笑了,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的不拘小节。 动了动胳膊示意他放手:“二殿下……” 这次元邑完全将手松开,然后他缓缓转回桌边继续写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走吧。” 他背影高大,握笔的动作极为优雅,可我分明看到那笔端在微微颤抖,一直抖,落下几滴墨汁。 院子里起了风,还有些大,池中荷花飘摇摇落满池清冷。 身后,窗纸上映出一个好看的侧影,略显落寞。 走了几步,再回头时,窗边已没了影子,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翌日,玄弘跟我说,住在西院的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 是时,我正在吃早饭,捏紧啃了一半的馒头我佯装若无其事地问:“奥,什么时候走的?” 玄弘在我身边坐下开始吃饭:“不知道,今日一大早弟子们去清扫房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他就这么着急离开? 郁闷了一上午,下午我决定下山去散散心。 玄弘见我心情不好也随我下了山,一路上玄弘的话格外多,他卖力讲着我不走心应着。 未走多时就来到了上次挑水的泉水边,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树林我径直朝树林深处走去。 林中的小院儿越发地清晰,说话声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拉住走在前面的玄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了回来,因为这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缓缓拨开树枝,面前的视野逐渐扩大。 院中站着几个人,茅草屋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即使是穿了粗布衣衫依旧遮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当官儿的腐败气息,那人……正是林贵! 前段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是躲到了这里。 同玄弘编了堆瞎话将他骗回寺里,我匆匆忙忙下了山。 到京城时已是深夜,夜色冷凉,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影。 顺着主街走了好久又转了几个巷子终于来到了成王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精神抖擞站在那里没有半分困意,看来还是要用老方法了。 围着成王府转了圈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爬了过去,可惜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 府中,巡逻的士兵时不时会经过,我隐在一座假山后好不容易寻了个最佳时机混入了后院。 要不是自己对成王府还算熟悉,这样毫无准备闯进来不被抓才怪! 后院梅花已谢,取而代之的是满池的荷花艷艷。 长长一排屋舍,中间一间房里隐有烛光闪烁,谨慎挪到房外在窗纸上戳了个洞仔细望了望,看到的是一个伴烛独坐的月色身影。 他眸色微凉,背影落寞,桌边放着一个酒罈,还有好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罈,看样子有些微醉。 第90页 这样同他讲林贵的事怕是他一觉醒来会忘得一干二净,想了想我摸索着找到书房拿了毛笔和纸将林贵的事写了下来从门缝中塞了过去。 果然,元邑并未察觉。 上过沙场杀过敌的元邑就这点儿警惕性? 点着脚离开,走了段距离我又不受控制折返回去。 透过窗纸,烛光晦暗,他就那样静静坐着,可即便只是那般坐着却好似满庭花撒,照亮了我的整片天空。 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我不舍收回视线迅速离开。 没想到这一次我的运气却并不怎么好,刚跳下墙头就被人直接按在地上。 “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锦冷漠站在边上一脸的阴险,旁边的侍卫一个个眼冒金光闪着贪慾,这是要拿我去领赏? 我不说话,事实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摆脱不了嫌疑,若是强行辩解反而会越抹越黑说不定还会连累了元邑。 元锦迈了步子靠近了些:“怎么?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 和元锦对视片刻我笑了:“太子殿下怎的这么有雅兴连一介草民的事也这么上心?” 元锦冷嗤一声有些不屑:“这话说得不对,你这一介草民可是曾经的洛国太师,对你……当然得上些心。”接着他回头对着侍卫们冷声吩咐,“带他进宫面圣!” 是了,这人还真是各有各的命。 这不,兜兜转转我这勾引皇子的罪名还是落实下来。 御书房内,元华帝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将我瞧着,他不说话只是沉着脸看着面前的茶杯。 我跪在几案前的空地上一副慷慨赴死的形容,元锦站在一旁添油加醋陈述我的罪行。 “父皇,儿臣到的时候张有才刚好从二弟的墙头上翻下来被儿臣逮了个正着。” 元华帝沉吟半晌目光从茶杯上移开:“你发现他时元邑在何处?” “回父皇,儿臣不知。” 帝王特有的威严一下子升腾上来,元华帝冷着眉吩咐:“张有才对我洛国皇子意图不轨是以即刻发送北地流放!” 心里发苦么?是的。 觉得冤屈么?是的。 想辩解么?不想。 入朝为官将近十载,我无时无刻不为洛国着想为洛国的百姓考量,可到头来还不是成了朝堂上权力斗争众多牺牲品中的一个? 入朝为官时就该想到的,就该想到的…… 元华帝接触到我的目光时有片刻的震惊,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和那个不再熟悉的表情我笑了。 是的,我笑了。 这样做应该是对洛国最有利的做法,保全了洛国皇子的名声又除掉了我这颗眼中钉。 北地是什么地方?去了北地难道还能活下来么? 元锦站在一旁小心提醒:“父皇,二弟……” 元华帝勐地回神声音依旧冷然没有半分迟疑:“带下去。” “是。” 想来元华帝并不打算追究元邑的责任,好在,好在没有连累到他。 “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 元锦看着元邑和张有才:我的心愿就是搞死元邑和张有才! 元邑:搞不死我我就搞死你! 张有才:搞不死我我就搞死你! 元邑张有才对视一眼看向元锦:搞不死你?! 第102章 拆穿 唤元华帝父皇的不是元锦而是元邑。 不知何时元邑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白裳。 飘飘白裳略带酒气。 元邑一直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不知这次是进宫太过匆忙或是酒后不清醒的缘故这回进宫他竟然忘了换朝服? 长尉也真是的,难道就不知道提醒自家主子? 朝元邑身后望了望,长尉正站在元邑身后不远处,他看过来的眼神颇是责怪,不知为何我很是应景将脖子往里头缩了缩,就好像元邑这番行为是需要我来负责的。 元华帝现在脸上的表情比之刚才更冷,冷寒中透着股青色。 元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元华帝冷哼一声:“你怎么来了?” 冷静淡漠一向是元邑最拿手的表情,他静静站了会儿又看了眼元锦回道:“回父皇,儿臣此次来是想向父皇揭一个家丑。” 我登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难道是要当着元华帝和元锦的面儿向我摊牌? 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元邑如果当真这样做了他可就没有退路了! 我承认,若是他真的这样做自己心中的确很是雀跃,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他要经歷的一切一颗心就止不住发慌,我……不想他出事…… 冷飕飕的目光盯在我面上像是马蜂惹得我面皮发麻,元华帝声音冷到了极点:“说。” “父皇……儿臣是想说一件多年前的旧事。这件事和皇兄还有些牵连。” 那一个瞬间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中,身上冷飕飕的目光也彻底散去。 元锦面色不善低斥了声:“二弟,你莫要血口喷人!” 元邑莫不是要…… “多年前,皇兄因为年幼丧母过继到了丽贵人膝下。” “丽贵人”三个字一出口元锦面色发白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元华帝点头示意元邑继续往下说。 “父皇可还记得皇兄跟着丽贵妃长到十五岁时丽贵妃忽地因旧疾去了?” 说起这个元华帝念及旧人难免辛酸声音不觉苍老了几分:“是啊,果儿去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她还那么年轻……” 想必,果儿便是丽贵妃的闺名。 元锦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父皇可否还记得当年丽贵妃过世的那一夜宫里起了一场大火?” 元华帝似是回忆起了当年的场景他的声音飘得有些远:“不错,果儿走的那一夜宫里是莫名起了一场大火,当时还烧死了不少当值的侍卫和宫女。当时果儿的贴身侍卫好像也葬身火海了。” 元锦紧抿着唇不说话,元邑望了眼元锦继续说道:“那父皇是否还记得当时保护丽贵妃的侍卫和其他的侍卫有什么不同?” 元华帝沉吟半晌眼睛忽地睁大:“朕记起来了,因为果儿当年最喜梨花所以果儿身边的人衣服衣袖处都绣了朵梨花。” 元邑示意长尉上前,长尉伸手递上一套衣服,看那模样正是程楚身上穿过的那一套。衣服早已破旧不堪所幸衣袖处的梨花仍能看得清楚。 元邑将衣服递上前去,元华帝仔细端详了一眼:“不错,就是这样的梨花。”他抬头看向元邑,“不过,这些和太子有什么关联?” 元邑眼神有些复杂,他迟疑片刻还是说道:“父皇,其实丽贵妃还活在世上。” “胡说!”元华帝,元锦一同惊唿出声。 第91页 元邑回身看向元锦声音淡漠:“事已至此,皇兄难道还想演戏么?” 元锦有些气急败坏指着元邑十分气愤:“本宫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 元邑冷笑一声:“是么?”他冲着长尉又是一声吩咐,“长尉,把人带上来!” “是!” 半晌,长尉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佝偻着身子似乎有些害怕,眼神中透着股子惊慌。 元邑指了指身边的人一脸的正色:“父皇,此人正是丽贵妃当年的贴身侍卫程楚!” 听到这个名字程楚不自觉抖了起来,口中还断断续续重复着一句话:“火,火……” 元锦看到这儿已是面色铁青,他板着一张脸做最后的挣扎:“元邑,多年前丽贵妃离世一事对本宫打击也是甚大,你现在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带上来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套当年侍卫们穿的衣服就过来诬陷本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觉得这个罪名扣得太牵强了么?” 元邑淡淡看了眼元锦声音没有太大的波澜:“皇兄觉得牵强么?那么……这样呢?” 元邑拍了拍手两名宫女扶着位粉衣女子走了进来,粉衣女子进来后一直低声重复着一句话:“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 待到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元华帝整个人都震惊得动弹不得,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殿中那个容貌依旧温婉的女子止不住连连唤道:“果儿,果儿!……” 发现丽贵妃被带了进来元锦整个人变得暴戾起来,他狂躁推开扶着丽贵妃的宫女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果儿是我的,是我的!” 丽贵妃似乎很是害怕,她浑身开始哆嗦,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大了:“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 神智不清的程楚在丽贵妃进入房中的那一刻就变得相当安静,当他终于听清丽贵妃口中说的是什么,又看到丽贵妃被一名男子强行拉了过去,他眼中浓浓烈火渐起且火势越发地兇勐。 眼前一黑一道黑影嗖地从空中掠过,众人来不及看清那团黑影只听到一声闷响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元锦吃力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眼中是难得的恐慌与不安,他拼命搜寻着不远处似是丢了什么珍贵至极的东西,仿佛那丢的东西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抬脚就要往丽贵妃站的方向去元华帝沉声命令:“来人!按住太子!” 房内立马进来几名禁军,元锦当下便被制服。 面对眼前的一切元华帝有些懵,很快镇定下来沉着一张脸问:“元邑,这是怎么一回事?” 元邑收回落在程楚丽贵妃身上的目光不紧不慢道:“父皇,其实丽贵妃一直都活着而且就住宫中。”他侧身往后看了看,“进来吧。” 一个老态龙钟的嬷嬷颤颤巍巍走了进来,目光划过元锦时面上闪过一丝惋惜:“奴婢拜见陛下,老奴就是当年丽贵妃身边的老嬷嬷。主子出事后老奴心中害怕虽然知道实情却一直不敢站出来,还请陛下恕罪。” 元华帝约摸猜到了她要说的事实悲哀闭上了双眼:“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元锦也是个可怜人,下面一章还有番外会有所介绍滴~~ 第103章 逆子 说起来,元锦这人也是可怜,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程楚当年是丽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卫,后来一夜之间丽贵妃因为旧疾去了程楚也变得下落不明,这桩事在宫中沸沸扬扬传了许久才慢慢停息。 当年元锦丧母丽贵妃不能生养,元华帝将元锦过继给丽贵妃时元锦十三岁,丽贵妃也是年轻得紧仅有十六岁。 因为丽贵妃刚进宫时就与元锦相识是以刚跟着丽贵妃的头一年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十分融洽,两年过去元锦早被丽贵妃的似水温柔给征服。 丽贵妃温婉可人又善解人意而且只比元锦大了三岁是以元锦对她慢慢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起初他对自己的这种情愫是鄙视的是噁心的,可是时间久了他开始慢慢习惯自己这种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 丽贵妃并非是元锦的生母,他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元锦觉得似乎就这样保持着对她的爱慕也未尝不可。 分外煎熬的是,每当自己的父皇去丽贵妃那里就寝时元锦整个人就疯了一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他不停地写丽贵妃的名字,写完又迅速烧掉,那个时候的元锦看起来分外可怕好似临近崩溃的野兽又好似嫉妒成魔的妖孽。 这些嬷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偏不能吐露半个字,若是跟丽贵妃说了说不定他会将元锦送走。元锦本就孤苦无依,若是再没了丽贵妃岂不是可怜? 可若是不说任凭元锦心中那股子感情疯长又怕他会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疯狂事来。 其实嬷嬷知道早在这之前,很早之前,元锦对丽贵妃约摸就有了这种心思。 最早要从丽贵妃初入宫那时说起。 那日,丽贵妃还是个秀女的时候误入元锦院中,元锦推门看到丽贵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位皇子对面前的女子动了清。 年少时,感情最为真挚也最不易隐藏,这些嬷嬷都知道,看透元锦那样一个毛头小子实在容易得很。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 元锦和丽贵妃的相遇本就是个大大的错。 思虑再三嬷嬷决定等段时间再解决此事,归根究底是对元锦动了恻隐之心。 丽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卫程楚和丽贵妃其实是一对苦命鸳鸯,程楚本来是丽贵妃娘家的侍卫。两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很深,只是因着身份的关系二人始终没有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 后来丽贵妃奉旨进宫程楚便离开了丽贵妃的娘家去参加入宫侍卫筛选,功夫不负有心人程楚终于在同一年入了宫成了丽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卫。 相爱的两个人日日碰面却只能在合适的位置停住,这种煎熬这种辛酸不断折磨着两个人。 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两人约好在后花园相见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心理防线,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被元锦撞见,那个瞬间他是懵的,他所做的第一反应便是跑回房中在纸上写丽贵妃的名字,写了一堆也烧了一堆,最后火势太勐元锦的书房整个着了起来。 嬷嬷大惊唿喊着叫人来灭火,侍卫还未到丽贵妃就带着程楚沖了过来。 元锦想往房外沖没有冲出去,丽贵妃立即吩咐程楚进去救元锦,本来应该对他感激涕零元锦却将恩将仇报把他推倒扔进了火海,丽贵妃要进去救程楚元锦直接将她敲晕。 后来火灭了,程楚的尸首没有找到丽贵妃因伤心过度疯了,但她依然记得两人最喜欢的词“荷花桥,杨柳岸,吹落一地桃花梦……” 为了彻底留住丽贵妃元锦将计就计谎称她旧疾復发去了,但实际上他一直将丽贵妃藏在宫中,直到今日。 第92页 “儿臣已经让太医帮忙诊治过了,程楚的头被重物打击过这才有些神志不清,儿臣猜想应该是当年被房梁桌椅砸到才成了现下这副模样。”元邑想了想又道,“后来他神志不清逃到了大云山才在那里留了下来。” 元华帝看向元锦眼中是隐忍的怒火与失望:“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锦开始面色灰白,等了会儿,他双眼勐然变得血红,他整个人都癫狂起来:“本来可以的,本来可以的!只要我当了皇帝这一切都是可以的!” “你!”元华帝气得两眼发黑。 “所以皇兄才挪用户部银两招兵买马是么?”元邑话音刚落林贵便被押了进来。 林贵见元锦大势已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陛下饶命啊!挪用朝廷银两招兵买马全是太子殿下授意微臣做的,小的人微言轻又怎敢和太子殿下作对哇!” 树倒猕猴散,元锦这棵树还未倒底下的人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活路。 林贵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被元邑一句话给堵了回去:“难不成挪用朝廷银两给自己修建府邸也是太子殿下逼你做的?” 林贵登时被塞得说不出一句话。 很明显,元锦此刻已经懒得计较这些,他目光直直盯着门口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动也不动。突然他纵身一跃朝着二人扑去,程楚一个转身亮出一脚直接将元锦踢飞。 元锦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尽管如此他还是奋力从地上再爬起来,又是一脚元锦再度跌落。 一次次爬起,一次次被踹回地上,最后元锦终于没了力气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元华帝痛心皱起眉吩咐:“来人!将这个逆子拖下去逐出宫去,这辈子朕不想再看到他!” 也是这时,一个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云淡风轻:“微臣恳请陛下准许微臣辞官,微臣会带着殿下离开保证不再返回洛国。” 元华帝盯了一眼底下的人有些意外:“蓟云?”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元华帝对元锦始终是存了一丝亲情在里头。 犹豫半晌元华帝无奈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倒是个重情义的,罢了,罢了,人……你带走吧。” “多谢陛下。” 蓟云慢条斯理扶起元锦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经过我身边时他沖我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走了一步清瘦的身影顿住,“还有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是元宵节祝亲爱的大人们元宵快乐,记得吃元宵哈~~~~~ 第104章 押送 蓟云与我就是那琼枝上的露珠,星云上的云海,看着喜欢,不看想念。 时间久了,自然就想将他捧在手心,留在身边。 仔细想想,对蓟云更多的是欣赏,是怜惜,不是相思。 刚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好在……止得及时。 我沖他点点头艰难扯出个笑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其实蓟云离开时我很想问一句他自始至终究竟有没有对我说一句真话,但仔细想想这些好像都是徒劳。 已经错过的人何必再去招惹,已经犯过的错又何须再犯一次。 元锦应该一直都把蓟云当做除掉我的工具,可即使这样他仍旧对元锦无怨无悔,任劳任怨。蓟云这气魄这领悟我佩服得很! 待众人回过神来程楚和丽贵妃已不见了踪影,元华帝派人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私底下问了元邑才知道是他偷偷将两人送走了,他办事果然周到用心。 幸运的他们,不幸的是我。 元华帝对我的旨意原原本本没有半分变化,即刻出发前往极北之地。 元邑出乎意料没有替我求情,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有些意料之外仔细想想又觉得是合情合理。 自己都表明了要和元邑撇清关系,人家又何必为了自己和龙椅上那位闹翻,而且元锦这边一倒台说不定太子之位很快就会落在他的头上。 坐在囚车上看着一片茫茫雾色心中莫名有几分凄凉,回头想想什么名利什么权势那都是浮云,若是老老实实做个本分的老百姓又何尝不好? 押送的几个侍卫在前头骂骂咧咧似乎是在埋怨天气不好但是言语间多半还是在埋怨我,也是,要不是自己大半夜的被陛下流放人家也犯不着跟着自己受这份罪。 囚车吱吱呀呀在路上走,胳膊粗的木头时不时压在脖子上硌得生疼。 走了大半夜终于出了京城,天开始慢慢放亮我早被颠得七荤八素。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众侍卫席地而坐开始分吃的,一个小侍卫不露声色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馒头然后扭头迅速离开。 一晚上没有吃饭我实在饿得要命,接过馒头就啃起来。啃着啃着一股香味沿着鼻孔钻了进来,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一只烤鸭呈现在我面前。 侍卫长拿着烤鸭啃得欢快,其余侍卫啃着肉包子眼睛时不时往侍卫长那边瞅一瞅饱饱眼福。 果真是个苍凉的世道。 不知为何看了他们的肉包子和烤鸭我又看了看手中的馒头突然没了食慾,少顷,那小侍卫又递了个水袋过来。 “喝吧,去北地还有好远来,你若是不多喝点水很可能会死在半路上的。” 知道他是好心提醒我扯扯嘴角盪出个感激的笑:“多谢。” 稍作休整又开始上路,这一走又是大半日。 头顶的日头浓烈得很,照得我一阵阵头晕眼花,因为缺水直觉手脚发木,动了动嘴皮子声音沙哑无力:“麻烦给点儿水喝吧。” 后头的侍卫听到了立马骂了起来:“要不是你我们会出来受这罪?水都不够我们喝的你还要喝?!我呸!” 骂完还不算那侍卫走上前来对着我就是一脚,这一脚下去我立马眼含泪花。不是我矫情真是他奶奶的太疼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说得大约就是这种境遇了。 水自然是没喝成,非但水没喝成就连晚上的馒头也没吃成。 这样被虐待了几日我终于撑不住歪在了囚车里,伴随着我的晕倒侍卫们谈笑声也越发大了起来,感情这是想将我虐待死他们好快些回去交差。 入了夜,众侍卫找了处驿站落脚,我被扔在了院子里。 夜色渐深,似乎还下起了雨,雨滴湿凉滴在身上是彻骨的冷。 到了后半夜,额头髮烫,手脚发烫,起了烧。 蒙蒙雨夜中有个小小的身影慢慢挪了过来,恍惚中囚车门似乎被人打开,之后便是低低的唿喊声:“快醒醒……” 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有些重,雨水不断打在眼睑上似是千斤的重量,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看到的是那个好心的小侍卫。 雨水连续打在小侍卫白净的脸上化作一条小溪蜿蜒到下巴,他颤抖着瘦小的身躯正无比担忧将我望着,我艰难动了动嘴唇扯得心口处一阵生疼:“你……” 第93页 小侍卫面上有些慌乱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他将我从马车上扶下来催促道:“云王殿下让我在路上趁机将太师放了,太师快走吧,再不走到不了北方你就要死在路上了。” 居然是元郢安排的人,他对我实在很够意思! 抬眼望了望小侍卫,一颗心暖洋洋的:“多谢。” 走出一段距离小侍卫依旧站在身后摇摇往我的方向望着,心中那股暖意越散越大。 终究还是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走夜路本就不快,自己好几日没有正常进食身体自然更加虚弱还感了风寒是以赶起夜路来十分缓慢,几个时辰只走了十几里路。 最后实在是走不动,我扶着路边的木桩喘着粗气。 “咳咳……”突如其来的一阵干咳,直觉心肺都要唿之欲出。 雨早已停了,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迎面望过去一阵阵晕眩。 多日的颠沛流离身体早已到了极限,抚着胸口艰难唿吸着,少顷,两眼一黑跌倒在地。 思绪蓦地回到了元邑在桃花寺时的场景。 元邑隐忍抱着自己,眼中是失而復得的喜悦。 当时他抱着自己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缓缓说出“以后……你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如何?”这句话,他的耳垂渐渐染上一抹粉红。 元邑眼神热烈似要将自己看尽眼中刻入骨髓,他说想让自己待在他身边…… 自己竟从不知道元邑这般看重自己?他居然为了自己去了桃花寺还住了下来! 当时没记起来,直到后来自己才勐然想起。 在桃花寺住的西院房间可不正是先前陪薄蔷去桃花寺时两人同住过的那间房间? 日头穿过林子折射出的影子映在脸上,树叶上残留的雨滴一滴一滴滴在干燥的唇上。 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缓缓睁开了双眼。 日光中一个模煳的人影越靠越近…… 左胸口处勐地一抽又是一阵狂咳,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太师,摸头~~~ 第105章 药浴 脚步声渐渐逼近,自己双腿软绵没有力气如何也动不了。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重新押送回去脚底不觉升起一股冷意,心中焦躁咳得越发厉害直觉胸口处一阵阵气闷:“谁……?!” 因为对着光的缘故我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向我靠近。 他的脚步声很稳,人看起来也很高大,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直到……直到那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些所有的不安与恐慌才完全淡去……彻底淡去…… “是我。” 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不同的是这股子淡漠中夹杂了十分明显的关切。 终于,那人走到我面前递了个水袋过来,瞧着我没有动作他伸手帮我拭去脸上的雨水放柔声音又说了遍:“喝些水吧。” 面前的人,身上穿的仍旧是那一身白裳,白裳之上依稀可见的泥污,整洁的墨发染了些雨水尘土看起来有几分疲惫,瞧着模样应该是一直赶路没有停过。 浑身发颤,勉强直起身去接元邑手中的水袋,可能是因为太过虚弱亦或是太过激动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从他手中接过水袋。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自掌心透了过来,元邑握住我的手细细看了看上面的划痕帮我细细上了药粉又抬袖拭去我额间的汗水才又将水袋递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他拧开了盖子直接送到我嘴边:“喝吧。” 仰头灌了一口,清凉的感觉顿时游遍全身:“多谢……多谢二殿下。” 元邑盯着我看了许久,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逐渐从关切转为揪心,他盯着我脸上一处伤口伸出手指触碰动作极为温柔:“这是怎么弄的?” 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笑,一动嘴角胸口处一阵闷疼。元邑发现了我的异样上前将我扶住,他的声音骤然降温:“谁踢的?” 勉力摇了摇头我喘着粗气道:“无妨,不是什么重伤。” 他的掌心抚上我的脸轻轻摩挲了几下我这张老脸居然红了?! 我轻咳一声试图缓解一些尴尬,元邑一双手没有想要松开的迹象,被他这般捧着脸颊慢慢发烫,下意识转了话题:“这么多天殿下若是再不回去陛下该怀疑了。” 元邑眸色一变整个人变得相当严肃,他盯着我的眸子一字一顿缓声道:“你这样叫我如何安心?” 别开脸咳嗽几声,有力的大手在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不想他这一拍胸腔处越发干燥又连着咳了几声,身形勐地一晃向后跌去。 他的手稳稳掏住我的后脑勺,身形一晃也跟着跌落下去。 树影斑驳,树叶青翠一片似那仙鹤颈上的碧玉,阳光点点洒下来投在面上。 两双四目相对的眼睛! 汗水一滴一滴顺着元邑的下巴地在我脸上,凤眸清凉,象牙色的皮肤蒙了层粉红,像是一片片小小的樱花瓣。 元邑看过来的目光十分灼热,他喉间男性的象徵来回滑动,渐渐的他眸色变深。 “殿下。”浑身有些不正常的燥热,我别开头看向别处,“殿下,可以起来了么?” 良久没有人回应,正要回头元邑声音黯哑道:“你在害羞?” 转头,他正顺也不顺地将我望着,眼底似有情思暗涌马上就喷薄欲出。 “殿下……” 毫无防备他低下头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要触碰唇瓣之时元邑突然侧头含住我的耳垂,剎那,小腹一阵电流闪过,又酸又痒。 整个耳朵,脖子乃至整个身体似燃了火一般烫得发抖。 元邑恋恋不捨在我耳边蹭了蹭:“喜欢么?” 迷离的心神还未回过来,元邑又开始动作,一连串的吻落在颈间,轻的像羽毛痒痒的,他动作极轻,可但凡被吻过的地方都不可自抑起了一片暧昧的粉红:“殿下,不可。” 压抑的气息自耳边吹过我又是一阵不可自抑:“恩……”幸而自己及时将声音止住,感觉脸上更烫了,“我,我是说这于理不合。” 元邑轻笑了几声没有说话在耳边又是一吹,没料到他还会这般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啊……殿下……” 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元邑的吻在脖颈处游离片刻慢慢移到面上,唇齿相交的那一刻浑身力气顿失。 唇间的滑腻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兴奋,元邑的唇缓缓动着似是生怕弄伤了自己,掏在脑后的手刻意往前松了松让两人更好的贴合在一起。 气血上涌,喉间勐地一紧我立马侧头让开元邑。 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元邑栖身上来:“怎么了?”脸颊还带着奇异的潮红。 一口鲜血咳出来,元邑大惊:“我带你去看大夫。” 在元邑背上颠沛流离一整日终于进了一家医馆,好闻的草药味道让人不觉放松。 第94页 朦胧中水汽迷濛,搭在睫毛上睁不开眼。 药香入鼻十分好闻,闭着眼深深吸了几口气胸腔处的沉闷感去了不少。 动了动有水流动的声音,伸手摸了摸也是一片水流,使劲又睁了睁眼终于看清。 自己正身处一个浴桶内,浴桶里放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中草药。 环顾四周,房间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房中烛火跳动晕开一片暖色。 在浴桶中又泡了会儿水温渐渐变凉,拿起桶边的衣服穿了从水中站起来。 坐得久了手有些不听使唤,试了几次还是未能将衣绦系好。 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随着凉风进来一个人影。 “殿下!” 元邑手中拿着一个手炉,看到我这副模样也怔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手炉太热的缘故他的手越握越紧指节泛着隐忍的白色。 闭上眼元邑深吸了口气优雅走到我身边,将手炉放下,他自然拿过我手中的衣绦声音挂着轻柔:“我帮你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元邑不肯再次将衣绦夺回,哪想用力过大衣绦直接从衣服上被扯了下来。 顿时,浑身僵住。 胸口处凉风钻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应过来连忙去拢衣服,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声音低沉:“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猫不吃鱼的地雷,么么~~~ 打个小gg,新文《神》是接档文,这本完结后很快就会开坑了,麻烦大人们动动手指收藏一下,抱拳多谢! 若是有人问夜非谁是落仙里最厉害的神,他总会很不屑地说一声“人们都说凌君是最厉害的神我却不觉得。” 若是这人再嘴欠问一句“那您觉得谁是最厉害的?” 夜非肯定会很傲娇地指指自己“你难道不觉得我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么?” “……” 作为一只神兽他总是相当有自信。 夜非上了天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神仙没有人们想得那么无欲无求,他们也有欲望,也有烦恼更有许多小秘密。 偶然一日他发现了某人的小秘密从此之后便不得安宁…… 青梅竹马深情攻vs头脑简单矫情受 攻各种宠溺暧昧,哈哈,希望你们会喜欢!!! 第106章 冷不? 元邑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被握住的手顿了顿我拂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沿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不容易将衣襟拢住我松了口气,元邑站在原地停了会儿,弯腰将手炉拿起来递了过来:“拿着,暖暖手。” 忘了手中还拢着衣襟我下意识伸手去接,胸口处又是一阵凉意。 慌乱去理,元邑瞬间靠了上来,他离我很近将我抱着。 嵴背整个僵住。 元华帝的话近在耳畔,我……不能害了他。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元邑重重推开:“殿下请自重!” 他诧异看了我一眼,恍然笑了,凤目中满是我很荒唐的神色:“既然这样昨日你为何不将我推开?” 的确,昨日自己没有将他推开。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转身欲走,他两只手撑在床沿上将我拦在中间:“事到如今,你还想否认么?”我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渐渐从我面上一路往下。 即使没有看元邑我却觉得他目光所及之处浑身上下被火烧着一般,再这样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佯装咳嗽,元邑立马紧张不安,他伸手来扶我:“怎么了?” “殿下,我累了,想休息了。” 元邑抱着我直接滚上了床,见我一脸的茫然你,他勾了勾唇理所当然道:“怕你冷。” 烛光熄灭,唯有两人的唿吸声此起彼伏,遗落满室旖旎。 在医馆住了几日有些憋闷想出门散散心,元邑执意要跟着我,无法,只好让他跟着。 青草一片片铺开,野花迎风绽放,空气中瀰漫着甜蜜的味道。 “殿下,你出宫多日该回去了。” 能和元邑朝夕相处固然美好只是终归难以长久,毕竟……元邑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 元锦被逐出了皇宫,元郢又不是个称职的,将来那把龙椅多半会落到元邑身上。 元华帝对自己这般无情归根究底还是想替洛国留个明君,一个被万人敬仰的明君。 我自是不能这般狭隘。 元邑与我并排走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止了步子转过身极为认真地看着我:“可我不愿离开。”风信子盪在空中和花香融合散出更其妙诱人的味道,元邑眼中飘起了绵绵细雨,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声音好听又遥远却很真实,“我……想同你在一处。” “殿下……” “那边!人在那边!”先前押送我的侍卫远远寻了过来,发现我身边还站着一人又喊道,“怪不得能逃走原来是有同伙哇!追!” 很明显元邑并不想逃他直直站在那里寡淡看着前方拳头默默握紧,侍卫们越靠越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一会儿他们到了跟前肯定会认出元邑,那到时候元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思极至此我来不及多想用力推了元邑一下拔腿就跑:“你放开我!” 元邑怔愣片刻立马抬脚追了上来。 身后,元邑和侍卫们紧追不捨,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追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 面前的小路没了延伸,路的尽头是一条索桥,一条断了的索桥。 再回头,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元邑正要开口被我及时截住:“二殿下,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使殿下名声受损,可殿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私行惩罚草民。” 众侍卫此刻也认出了元邑纷纷跪下行礼,元邑明显看出了我的意图他低吼道:“张有才,你要做什么!” 我笑笑扯得胸口处又是一阵闷疼:“殿下对不住了,折腾了这么久草民累了,麻烦殿下高抬贵手,草民还想死后留个全尸。” 元邑白皙的面庞已经变得铁青,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处泛着骇人的白色:“张有才,你敢?!” 从元邑面上挪开对上众侍卫的目光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我是真的累了,如果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麻烦各位回去禀明陛下,二殿下试图亲自惩处罪人张有才,无奈我张有才不想再受那份罪畏罪自杀了。” “张有才!” 跳下去那一刻我看见元邑紧追而来的身影,幸亏众侍卫及时将他拦住,他的目光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还有……绝望…… 这样很好,你护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换我来护你…… 我们算是扯平了…… 只是,回头想想总觉遗憾颇多,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未能亲口对你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能亲口对你说一句‘你也很好’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第95页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今天有事更得比较晚,不过我想说的是大家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哈,晚安啦~~~ 第107章 下船 午后的日头很毒,是那热锅上的螃蟹又热又圆。 眼皮晒得生疼我艰难睁开双眼,视线迷濛,隐隐约约间能看见太阳和白云,偶尔还有几只海鸟飞过。 缓风出过,有些冷。 能感觉到冷,想来自己还活着? 试着动了动身体身下勐地一阵乱晃,低头往下看去吓得直接动弹不得惊出一身冷汗。 海面一望无际,海水清澈明亮,可是那不断跳起的鲸鱼实在骇人。 它们龇着锋利的牙齿,瞪着兇悍的小眼儿直直往我的方向跳来。 我被挂在渔网上动弹不得,鲜血顺着小腿慢慢滴入海水之中。 闻到新鲜的血液鲸鱼们越发疯狂起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往上跳撞得船身晃晃悠悠。 尽量用手捂住腿上的伤口,无奈伤口太深,鲜血顺着指缝慢慢渗了出来。 少顷,不少人闻声而来,见有人来了我忙不迭高声唿救:“救命,救命……” 船家吩咐几个水手将我从渔网上救了下来,然后又合力将鲸鱼赶走这才算完事。 船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人长得慈祥说起话来却一点儿也不慈祥。 “你……是个出家人?”依旧慈祥的目光中夹着几分嫌弃。 被流放时穿的就是那套僧衣,这几日养伤也一直穿着同一件衣服,难不成他对出家人有偏见? 干咳了几声直觉嗓子快要冒烟,我真挚将船家望着抖了抖一身的僧衣:“想来您是误会了,这身衣服是一位好心的和尚送给我的。” “他为何要送你衣服?”船家的目光很是怀疑。 勉力从地上坐起来我相当诚恳道:“我年幼时就丧了双亲生活贫苦衣不覆体,曾偶遇一位僧人,他心生慈悲好心将这件僧衣赠与了我,谁知我走路失足从桥上跌下来了。” 船家左右看了下面上疑虑未减,他问众人:“我们可有经过什么有桥的地方?” 众人凝神思索片刻一个年轻的水手道:“船主,我们昨天的确途径一条断了的索桥。” “恩。”船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他又转身看向我眼中终于回归了原有的慈祥,“还不快扶这位可怜的孩子进去。” “是。” 船家果真是个慈祥的老人,不但给我吃的喝的还给了我一套新衣裳。 睡了一下午,晚饭时候精神恢復了一大半,喘气快了唿吸还是有些短促凌乱,走到甲板上吹凉风,一口凉气进入肺腑引得心口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你这身体还没好全还是不要吹凉风的好。”童六拿着件大氅走了出来。 童六是船家的儿子和我一般的年纪,听水手们说童六是船家的小儿子但是却是最有胆识的一个。 接过他手里的大氅道了声谢,他走到我身边和我并排站着:“你的腿没事吧?” 扯扯干涩的唇我道:“小伤。” 他咧嘴笑笑,黝黑的脸上莫名有些忧伤。 想起白日里心中的疑问我沉默半晌,转头问他:“你爹是不是很讨厌出家人?” 我这头刚说完他便立马沖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可记住千万憋在我爹面前提和尚或者出家人这些名字。” 我很是不解,为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弄清又问:“这是为何?” 他四下瞅了瞅悄悄往我耳边凑了凑,有些神秘:“因为我娘当年扔下我们和一个和尚跑了所以爹特别讨厌和尚。” 原来如此…… 估摸是想起了往事心中难免有些沉闷,见童六不说话我故意推了他一下扯开了话题:“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童六望着远处毫无波澜的大海似是很是嚮往:“虽然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娘,可我心中清楚得很爹对娘一直放心不下,这次爹要带着我去趟洛国都城,说是顺路捕鱼,可依我推测这捕鱼是假找娘才是真的。” “这样也挺好的,什么!你们……要去洛国?!” 应该是看我反应太大童六有些疑惑,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去洛国都城涨涨见识?” 心中万千思绪涌动我默默拽紧了衣袖勉强挤出个笑:“实在是不巧,此行我要去看望个故人就不能陪你们去洛国了。” 童六面露失望之色。 我继续笑扯得胸口处又是一阵生疼:“无事,我们有缘必会再见。” “这样真是太可惜了,我觉得你人还不错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童六可惜摇了摇头。 我沖他笑笑有些感动:“其实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憨憨笑笑:“也是。” 第二日,我告别船家童六下了船。 芸芸众生,再一次又只剩了我自己。 回身看看来路又抬头望望前路不禁有些迷茫,何去何从终究是个选择。 四处打听了下,此处名为柱子镇是通往边关的必经之路。 拿着船家给的银两找了个客栈临时住下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听说了没,听说了没,匈奴和洛国彻底闹翻了!” “此话怎讲?” “你还没听说吶,前些日子匈奴派人来催婚没想到洛国二皇子有意推脱惹怒了匈奴,听闻匈奴的单于一怒之下取消了联姻还扬言要联合其余部落共同讨伐洛国。” “匈奴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那理由吶?这齣兵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自然是不守承诺等等……” “唉,咱们洛国百姓又要受苦了。” 说话的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消失,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隐约能听到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同样压低的男声有些沙哑:“会的。” 夜色渐浓,半梦半醒间房门忽地被踹开,具体来说不是被踹开而是被砸开,砸门的正是一具活生生的身体。 眼看着一个人影成弧状坠落在自己面前我瞬间清醒过来:“什么人?!” 面前的人已然受了重伤说不出话来,房外隐约能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 匆忙穿了衣服追出门外,屋顶上几个人影厮打在一处,刀光剑影中隐约看出一人的模样。 “曾……樊……?!” 第108章 事实 曾樊这厮只顾御敌没听见我在唤他倒是他身边的人发现了我的存在,那人体型修长有些单薄,蒙着面纱一双眸子又大又圆很是熟悉:“是你?!” 说罢,那人径直朝自己奔了过来。 未待反应过来一双素手已握上了自己的手,那人拽下面纱满脸的惊喜:“真的是你?!” 第96页 他乡遇故人这种感觉很是亲切,我回握住她的手声音也有几分颤抖:“是我……” 身后一声闷响又是一个黑影落地,解决掉最后一人曾樊折返回来,他使劲推了我一把笑道:“有才,原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佯装生气推了他一把,手不动声色从叱罗月手中抽了出来:“你小子看起来活得很潇洒啊。” 曾樊只顾着一个劲儿傻笑,叱罗月走上前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太师,原来你还活着。” 我止了笑带了几分低落:“看来我在洛国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曾樊仗义道:“有才你放心,你还有我们,回不了洛国就跟我们回鲜卑。” “是啊,太师。”叱罗月也连忙贊同。 我苦笑一声:“公主,我早已不是太师,眼下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公主若不嫌弃就和曾樊一般唤我一声有才吧。” 叱罗月眼睛亮晶晶的似在为我惋惜又似在为我欢喜:“自然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有……才……” 曾樊窜到我面前有意无意遮住叱罗月的视线 :“有才,方才那些刺客很可能是匈奴派来的,想来是因为匈奴和洛国联姻失败的事怒火中烧才出此下策想破坏鲜卑和洛国的联姻。” “眼下局势这么紧张,那你们为何会来柱子镇?” 叱罗月毫不避讳:“我们听说你出了事很是担心就想一路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你的行踪。” 感激望了两人半晌眼圈有几分干涩,我扯出一个艰涩的笑:“有你们真好。”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还是先回鲜卑再从长计议。 连续赶了五六天终于进了鲜卑境内,不知为何总感觉曾樊这次见了我出了激动还有些别的情绪夹杂在里头。 他们两人将我安置在皇宫外的一个村子里回宫给鲜卑可汗请安去了。 鲜卑的秋天比洛国的秋天凉得多,晚上盖了一床薄被,夜风一吹直打哆嗦。 我站在小院儿里望着头顶的星星发呆,这里的星星月亮格外明亮也分外好看,只是再好看还是觉得故乡的月亮星星最是好看。 远在洛国的朋友,不知得知我的死讯后你们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几颗流星闪过划出好看的弧线宛如那人明亮的眸子,元邑,对不住了…… 隔日,一大早叱罗月带了一堆好吃的好喝的来看我,使劲瞅了瞅后面没有发现曾樊的踪迹我心中难免好奇:“公主,曾樊呢?” 叱罗月本在忙着收拾吃食听我问话她抬起头来:“今日一大早父亲找他商议对抗匈奴之事所以没空出宫来看你。” “原来如此。”顺手拿了块杏仁酥放进嘴里我禁不住赞嘆,“恩,这杏仁酥和我在洛国时吃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叱罗月开心笑了:“喜欢就好,这是我从洛国请来的厨子做的。” 又拿了块放进嘴里我莫名有些感动:“公主,谢谢你。” 叱罗月在我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良久她才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手上动作顿了顿接着把剩下的一块儿放进嘴里:“自是喜欢。” “公主,该回宫了。”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鲜卑侍卫。 叱罗月浅浅皱了下眉语气里头有几分威严:“知道了。” 她回身看了我一眼略显歉意:“对不住,这次出宫匆忙还要赶回去处理些事,下次抽空我再来看你。” “恩。” 送走叱罗月自己在院子里待了一上午,下午终于闷得不行决定出去逛逛。 街上来来往往人还挺多,好多洛国人也在街上做生意看起来一副安定繁荣的景象。 找了个茶馆儿品了品茶又寻了处河流赏了赏景才开始往回走。 “你们说,咱们公主和洛国来的驸马都成亲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有子嗣?驸马该不会是……不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公主生得那么漂亮任谁娶了都会心动怎么到他这儿就一直生不出子嗣?依我看他不是不能生就是个断袖!” “哎,断袖一事从何说起?” “你不知道?之前洛国定下和咱们鲜卑联姻的太师就是个断袖,谁知道这个就不是?” 旁边的人一阵阵唏嘘:“真是可怜了咱们公主的大好年华啊!” 后面的话越说越不中听我加快脚步快些离开了此处,回了住处晚些时候曾樊过来看我。 曾樊一进来我就将他摁在了椅子上:“你小子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曾樊显然没弄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他顶着一头雾水问:“有才,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我们不妨就说说你和公主的事吧。” 他脸色一变扯开我的手有些生气扭过头去:“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有问题? 强行掰回他的头我问:“怎么回事?” 曾樊别扭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怎么说叱罗月对我不薄我不能眼看着这小子欺负了她,我拎起他的衣领有些生气:“你和公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鲜卑的老百姓对你们的婚事好像颇为不满?难道……你不喜欢公主?” 曾樊立马涨红了脸反驳:“喜欢!自是喜欢得紧!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月儿!” 看他这副形容我忍不住笑了,松开他的衣领坐回桌边:“喜欢就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鲜卑的百姓为何觉得你们这桩婚事有问题?” 他“切”了一声理了理被我拽皱的衣服皱着眉头:“这还不都是因为有才你?!虽然我和月儿回了鲜卑可月儿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所以这一年多来我们还只是有名无实,时日一长难免会落人话柄。” 知道真相的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放缓了声音安慰他:“这次见面觉得你们之前感情颇好,没想到……” 曾樊抬手打断我的话:“哎,你可千万别拿这一套来安慰我,我啊对自己有信心总有一天月儿的心会落在我这里的。”说完这句话还伸手抿了下头髮神态颇为神气,“也不看看我长得多帅!” “行,你最帅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打个gg,新文《神》不久就要开坑了,大人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哈,谢谢大家的支持!! 夜非凌君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攻,头脑简单受,哇咔咔~~~~ 鬼殿下:性子清冷,天上地上第一天神,痴情。 瑶白神君:落海仙宫天神,温柔优雅,痴情。 颜风神君:飘飘白衣,清冷飘逸,前世情殇。 总之,多cp,宠溺,痴情,復仇,内容丰富又刺激的神话故事。 第109章 不要 过了几日叱罗月又吩咐人给我送来不少的东西,我一边细心接下一边问送东西的侍卫:“最近都没有见到驸马公主,他们可是很忙?” 第97页 侍卫恭敬答道:“近来公主驸马在跟可汗商议出兵讨伐匈奴一事,的确是很忙暂时脱不开身。” 终于要开始了么…… 鲜卑这次必然是要和洛国共进退,其实仔细算下来洛国的胜算很大。匈奴周边的几个小部落其实实力很弱即使聚在一起对洛国也够不成什么大威胁,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匈奴这次这么轻易就要和洛国开战。 意气用事 ,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几日后,叱罗月匆匆来了我的住处看那模样是有什么要紧话要同我说。 “公主,发生了何事?” “有才,洛国来人了。” 我放下手里的茶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开心又有些紧张,紧张里还带着几分微弱的期待:“是……谁?” 叱罗月也放下手中的茶碗:“是三殿下,此次前来是和父亲讨论备战事宜。” 手指收了收心中的紧张感淡去了些,不是他便好:“恩。” 见我这般淡然的模样叱罗月有些意外:“难道你不想见他么?” 我自嘲笑笑:“我身为洛国一大罪臣有什么理由见洛国的皇子,若是见了面对他只能是件坏事。” 叱罗月紧了紧眉头:“此话怎讲?” 低声嘆了口气声音也带了些无奈:“因为我是个断袖,这个理由足以解释所有的一切。” 叱罗月看了我一眼心中瞭然,她低头饮了口茶有些落寞,少顷她再次抬起头来语气中多了些试探:“可若是三殿下非要见你呢?!” “不见!” “为何?!”一人推门走了进来顺便带进一股秋天的凉意。 是元郢! 元郢风尘僕僕站在我面前看那形容是见过可汗后直接就过来了,我错愕望向叱罗月她连忙解释:“都怪宫中侍卫嘴里藏不住事,三殿下无意间听到侍卫的谈话这才一直追问我和驸马,实在是瞒不下去我们无法只好如实交代。” 原来如此,我缓缓起身冲着元郢的方向十分恭敬行了一礼:“草民见过三殿下。” 元郢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扶我,顿了顿,伸出的手终究慢慢落下,他侧身对叱罗月道:“公主可否让我们二人单独说说话。” 叱罗月微微点头走了出去。 元郢在桌边坐下他的袍角有少许泥污:“你……近来可好?” 他这般一问心底莫名有股酸楚,我扯了扯唇角回道:“草民一切安好,多谢三殿下路上让人照料草民。” 元郢眼底有少许孤寂闪过:“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受苦了……” 我笑笑心头泛酸:“三殿下为草民做的已经够多了,草民很知足。”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殿下以后莫要再为了草民犯险。” 突然,他抓住我的胳膊声音有些急切似乎也有些担忧:“若我说我想护着你,一直护着你!你……可愿意?” 对上他诚恳的眸子我的目光变得有些模煳,眼角有些湿润,自己落魄到这般居然还会有人愿意帮我? 可正是因为自己太过落魄所以更不应该牵旁人,我理了下思绪声音有些低哑:“殿下,草民不愿连累任何人。” 元邑没有直接答话,他沉默半晌压抑的声音孤零零响起:“可我并不觉得你在连累我,我……” “可草民不愿!”默默抽回被他抓住的胳膊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殿下,忘了微臣吧,殿下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元郢也站起身来,他的目光黯淡就如那美玉没了色泽,那花朵失了颜色,他低低苦笑一声:“果然还是如此。” “若是这是你所愿我便依你。”走了几步他在门口顿住步子,“明日二哥也会来鲜卑,若想见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因着元郢最后一句话我整整蔫了一下午,讨伐匈奴时他也会来,他……也会来…… 即将开战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鲜卑老百姓人心惶惶度日如年,毕竟没有人喜欢战争。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就会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太阳落下去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树梢像颗狗牙又弯又白。 “在想什么?”曾樊从树影下走出来吓了我一跳。 自己本来站在院中吹凉风他这一搅和我登时没了兴致起身就往屋里走,曾樊腆着脸跟进屋:“明日二殿下就到鲜卑了,想见他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替你安排。” 我头抬也不抬回他:“不见!” “吆,还挺有骨气?!” 我撇撇嘴不说话。 “你和二殿下的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其实二殿下对你很上心,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故意惹怒匈奴毁了和亲一事?” 料到此事与自己有关可听到一个旁观者这么施施然说出来总归有些不舒服,我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他眼皮一挑含了些莫测的笑:“这次二殿下到了鲜卑会直接住下,想怎么办你看着办。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旦开战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谁会活着回来,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才好。” 是啊,刀剑无眼。 最近自己好像太过感怀伤秋,因为曾樊那一番话我居然一整夜没有合眼,因此第二日两只眼睛全都成了熊猫眼。 照例去街上逛了一圈又去书坊翻看了几本书我便进了酒楼,酒楼老闆和我很熟瞧我进来立马上来招唿:“张公子来了,这次想吃些什么?” 我大手一挥口气相当豪爽:“”来几坛酒再来几盘下酒菜,不过这次要个雅间。” 老闆笑咧咧布置去了,我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进了间雅间。 少顷,桌上便摆满了酒菜。 掏起一个酒罈子仰头就是一大口,一会儿的功夫就喝得东倒西歪。 记得是谁说过一醉解千愁,可惜我都醉成这样了这心里还是郁闷得紧。 我抓着酒罈子一个劲瞎嘟囔,后来店小二推门进来将我送回了住处。 一觉睡到了天亮,天亮以后这脑仁儿生疼。 我想我应该是傻了,还傻得不清,因为当日我又去了酒楼同样喝得酩酊大醉被送了回来。 第三日,第四日……日日如此…… 直到第十日我酒醒了没有喝酒,因为这一日匈奴和洛国鲜卑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现在的他应该起身去了军营吧。 闲散坐在院中吹着风吃着点心,悠哉悠哉…… 大门勐地被撞开,来人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将。 这人我认识,他是曾樊身边的心腹,眼下他这副形容看得我心中发凉。 上前扶住他那小将勐地吐出一口鲜血看得我胆战心惊:“曾樊他怎么样了?!” 小将满脸的血污看起来十分可怖惨烈:“驸马他,他无事……” 第98页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勐地,极为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迅速扩散开来,若是曾樊无事那他为何会浑身是伤跑到这里来,难道是…… “洛国两位皇子被敌军包围了,驸马说让小的务必带您去一趟!” 元邑元郢被围困了! 马不停蹄赶到军营时已是斜阳西下的光景。 大帐外残烟缕缕,凉风凄凄,不远处堆满了阵亡战士们的尸体,厮杀声哀嚎声还在继续。 掀开帐帘走进去,叱罗荆正在同将领们商议作战计划看我进来给旁边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便将我带了出去。 他带了一队人马带着我往远处那股硝烟强盛的地方奔去。 离着那股硝烟越来越近心中的紧张害怕也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洪水勐兽越发地难以抑制,我冲着前方问那士兵:“他们还……活着么?”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满满的全是难以自抑的恐慌。 士兵目视前方目光荒凉:“还活着,不过突围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是没有可能,只要细细规划总会有方法的。然而这一想法在我抵达山谷后完全没了说服力。 狭长的山谷上方布满了匈奴兵,山谷中一队士兵被一群匈奴兵牢牢围在中间,被困的士兵在两位将领的率领下奋力杀敌,无奈寡不敌众连连败退,再加上敌方占据了作战的有利位置使得元邑他们越发无处施展。 “这个山谷上方本来是我方的士兵,谁知刚开战匈奴兵就偷袭了山谷上的兵力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士兵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看着布满山谷的尸体。 元邑元郢身着将军盔甲,手持长剑,满身血污,偶尔刀砍到身上他们也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手中的长剑起起落落,一个个身影倒下,匈奴兵,鲜卑兵还有……洛国兵…… 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残忍,战争带来的始终只有伤痛。 勐地,我心生一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或许只有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我毅然决然冲着士兵道:“我有一计或可救下他们,你可愿随我一试?” 士兵同我交换了个眼色眼神立马变得坚如磐石:“愿意!” 半个时辰后我带着一小队人马偷偷从山谷另一头绕过去上了山,守在山谷上方的敌军因着明显占据的优势明显松懈下来,他们站在山上为自己的士兵唿喊助阵全然没有注意到逐渐逼近的我们。 等他们意识到我们已将他们推落山谷迅速占据了半面山,谷内杀敌的士兵见援军来了立马重整士气又厮杀起来。 烟沙瀰漫间,人影厮杀中,一个清冷的目光直直穿透过来投在我面上。 我冲着那人淡淡一笑他似是颇为惊讶又好像有些患得患失,但那种情绪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重新投入了战争之中。 慢慢的我军在匈奴军中拼杀出一个缺口,众士兵开始拼命往缺口处涌动,此刻叱罗荆也领着援兵来了。 双面夹击,匈奴军很快被杀出更大一个缺口。 元邑指挥众士兵迅速撤退自己却被匈奴兵包围起来,与他一同被包围的还有少数几个士兵,不知谁喊了声“抓住洛国皇子单于重重有赏!”略显疲态的匈奴兵再度亢奋起来。 很快,处在包围圈的士兵被尽数消灭只剩下元邑一个人在里面孤军奋战,元郢叱罗荆他们被其余匈奴兵堵在外面很难靠近。 趁着元邑不注意一个匈奴兵大刀一挥一道砍在他腰间,我忍不住惊唿一声:“二殿下!” 我与元邑隔得本来就远,眼下两军厮杀喊杀声一片自是没有料到元邑会听到的的唿喊声。可刀锋血雨中,元邑唇角染血挂了抹若有若无的笑,他冲着我的方向凝望了一会儿,直到匈奴兵又一刀砍在肩头他才勐地回神。 凉风横扫一片,吹迷了眼却吹不乱自己的一颗心。 这一刻,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 我不想让你死,元邑,我不想让你死! 第110章 英魂 两军交战。 我跪在山边上,双膝被硌得麻木眼睛却是一刻也离不开战火中那迅速穿梭的人影。 元邑,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元邑离元郢他们越来越近我的一颗心也吊了起来摇摇晃晃不得安宁,当匈奴的大刀再次向元邑砍去的时候元郢及时向元邑伸出了手。 好在元邑及时搭上了元郢的手,元郢稍一用力就把元邑给拉了出去。 下一刻我彻底震住! 元郢借着自身的力量将元邑救了出去自己却因反作用力掉进了匈奴兵的包围圈,他为了元邑甘愿牺牲了他自己……?! 仅是一瞬元郢被匈奴兵彻底围住,他的武功本就不及元邑,这下被众人群攻很快招架不住被敌人捅了一刀,登时胸前的盔甲一片血红闪着妖冶的红色。 “三殿下!” 元邑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眼我所在的方向,他的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却是带着笑的,最后的最后他拼尽浑身力气高喊了声“好好活着”迅速隐没于匈奴兵中。 我在山边上跪了很久,很久,直到匈奴兵的叫骂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他娘的,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死了,真是晦气!” 残阳如血,是噬人的鲜红,落日笼罩下的尸骸依旧散着浓重的哀凉气息。 匈奴退兵了,一场大战暂时告一段落。 挪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进谷中,那里有无数的士兵为国捐躯,那里有无数的英魂再也难返自己魂牵梦绕的故土。 那些无数英魂中又多了一人,元郢…… 一步,两步,三步……短短的距离似是隔了千山万水……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气息…… 以往的他总爱带着股明朗的笑,仿佛只要他在自己就觉得心情很好。 以前他最喜欢没事找事儿来麻烦我,那时我总是很厌烦,总是……很厌烦…… 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就这么去了…… 元郢…… “好好活着”这句话他分明是对自己说的,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所记挂的居然是我,是我! 元邑他们正吩咐人将元郢的遗体带走,我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幕迈不动步子。 元郢浑身是血静静躺在那里安静得不成样子,他的面上带着些牵挂和不舍。 “你还活着我很开心。”不知何时元邑已站在了我的身边,他的眸色依旧清冷只是多了些难掩的哀色。 对上他那双熟悉的凤眸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所谓百味杂陈也不过如此。 默了半晌我只道了句:“二殿下保重身体。”转身离开。 元邑叫住我语气有些急切:“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么?” 见你,自然是想的,只是身为未来的洛国皇帝我不能见你,不能…… 第99页 我没有转身背对着他道:“其实,我们见与不见都是一样,二殿下还是专心应战吧。” 迈了一步元邑又道:“你可知元郢救我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不说话元邑继续:“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照顾我……元郢死前最后的愿望居然是让元邑好好照顾我,照顾我! 他知道我对元邑的心意所以才捨弃自己救下元邑的么?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让我开心么? 可是你这般做我又怎会开心? 元郢,你好傻…… 回身对着元邑行了一礼:“殿下,以后见了草民就当做不认识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元邑轻嗤一声:“是么?” 枯叶凋敝,寒霜如泣,他就那般站在一片战火尸骨中一动也不动在昏黄的落日中显得犹为孤寂,孤寂的叫人看了止不住心痛。 两个月后这场战争以匈奴大败告终,匈奴单于承诺向洛国俯首称臣,缴纳岁贡。 元华帝下旨召元邑率军回京,临行的前一晚他曾来我的住处寻过我。 那晚我们的话并不多,所谈论的无非就是一些陈年旧事。 譬如当初他看我多么不顺眼,又譬如我当年觉得他多么冷傲 ,谈到元郢时两人都变相当沉默似乎谁都不愿去触碰那块刚刚结痂的伤疤。 当晚他离开时再次问我要不要随他回京,我笑着摇头:“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无论是京城,还是我们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第二日,元邑走了。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越走越远的军队心底无限凄凉,这次一别是真的再难相见了吧。 “有才,你真不打算追上去么?”曾樊咧着嘴站在我身后看似无意问道。 我瞟了他一眼:“若我想追的话还用你说?” 他自找没趣扁扁嘴我趁机锤了他一拳逃之夭夭。 没过几日叱罗月带着酒来找我。 清风朗月,寒鸦栖栖。 我们二人坐在树下一口口喝着闷酒,今日叱罗月与往常很不一样,今日的她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奇怪。 沉默半晌,我还是没忍住:“公主今日……似乎有心事?” 叱罗月仰头又是一口喝出了鲜卑族的气势与豪情:“有才,近来可好?” 她不答反问我也不好再行追问,顺着她的话转了转:“一切都好。” 眼下已是初冬时节,夜晚的风又凉又大这么一吹还真有些受不住。 我拢了拢衣襟作势要起身,叱罗月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我立马动弹不得,叱罗月带着醉意的声音忽近忽远:“有才,我们一起经歷了这么多事难道你至今对我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 原来她纠结的还是这事,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将此事渐渐淡忘没想到她还是如此执拗,我无奈摇摇头:“公主,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她笑了笑得有几分苦涩:“不合适么?你说老天还真是爱捉弄人,为什么要让不可能的两个人遇见?有才……你说,这是为何?” 叱罗月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泪水无声滴落石面发出细微的啪嗒声但是她一直笑着,一直……笑着:“有才,你可知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她的心意我无法回应只能由她拉着自己一个劲儿喃喃自语:“若是有来世我希望自己是个男子,还是走近你内心的那个男子。” 其实我很想对她说,曾樊是个好人而且又真心待她,其实他也挺好的。 毕竟,感情的事本就不是谁付出得多就偏向谁的。 到头来,终究是讲究个缘分。 第111章 回京 几日后一大清早我把曾樊约出来叙旧,曾樊一来就站在窗前气我:“我说有才,你近来怎么越来越丑了?”他说这话时面上一本正经说得还挺投入,如此干脆利落从来不用考虑我那脆弱的小心肝儿。 我翻了翻眼皮直接还击:“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未等他回答我又特意十分认真补了句,“不过,说到底,终归是你比我丑些。” “有才,你……” 笑着指指自己:“我怎么了?” 曾樊使劲哼了声,想了想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神情变得黯淡了些:“最近你总是愁眉不展,就是见了你最喜欢的饭菜也吃不了两个馒头了,你这样虐待自己自然是要变丑的。” 袖中的手紧了紧我强装无事:“那是这里的饭菜做得不地道,不信你看着下次看见合口的我定能吃上三四个馒头。” 曾樊浑身从里到外透着股嘲意:“在洛国的时候你也吃不了三四个馒头。”然后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很轻,“你最多能吃两个馒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我坐回桌边不说话,曾樊还是望着窗外:“自从二殿下走后你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说这话时曾樊勐地回头看向我将我一脸的失意之色尽数收入眼底,他快走几步到我跟前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和我的目光平视,声音十分难受:“有才,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不说话也不看他只一个劲儿喝茶,半晌才理好头绪:“我没有骗自己,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去做,若是做了只会徒增烦愁罢了。” “我和月儿不也是不可能么,可是我还是坚持到了现在。”他的身影浸在月色中有些苦色,“有才,你比我幸运,至少二殿下心中有你。” 之后,曾樊就那么静静陪我坐着,一盏孤灯,两道愁影。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拎着行囊离开了鲜卑,屋里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曾樊的一封是给公主的。 人,往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曾樊才是最适合叱罗月的,希望她能早日明白这一点。 这次离开也不仅仅是因为前一晚上曾樊对我说的一席话,还为了叱罗月。 自己住在鲜卑叱罗月心中的念想就会一直存在,恐怕只有自己走了她才会慢慢试着去接纳曾樊,最终她会发现谁才是那个对的人。 风尘僕僕了一路终于到了京城地界。 元邑,我回来了…… 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注意我将马卖了改成走路前行。 京城的冬天很冷,很静但很熟悉,到处瀰漫着一股子亲切的味道。 进了城先去置办了几件粗布衣衫又吃了顿饭才开始往城郊走。 自己虽然无权无势但是城中见过我的人不在少数,保险起见我还是先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比较妥当。 走了大半日在一处废弃的茅草屋外停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早已蔫掉不过修缮一下应该还算个住处。 我所选的地方位于桃花寺下,正是之前林贵用来藏身的茅草屋。 入了夜,十分安静,偶尔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第100页 水流的声音,水桶的声音,打水的声音?! 泉水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忙碌。 他正将一只水桶扔进泉水里,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已经装满的水桶。 “师兄?” 打水的背影顿时僵住,我试探着又叫了声:“玄弘,是你么?” 这一次,那僵住的背影迅速转了过来,玄弘一脸的兴奋之色奔了过来:“玄里,你终于回来了!” 故人相见要说的话实在太多。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师兄过得可好?” 玄弘生气撅起了嘴,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玄里,你无缘无故失踪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师父派我们找了好长时间实在是没有你的消息,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桃花寺也有惦记自己的人,-自己还不算太失败。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捲入朝堂斗争不是什么好事,我浮夸笑笑:“还能去了哪里?自是有事喽?” “有事?”玄弘狐疑看了我一眼,显然他并不买帐,“有事不会跟师父说一声?此番你无故消失自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玄弘盯着我的眼睛看得我一阵阵心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是洛国前太师的身份玄弘他们并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眼下总要说些什么来说服他:“其实……我……是个逃犯。” “什么?!” 见玄弘信了我接着说下去:“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不过我就是个逃犯。前些日子被官兵发现了只得四下逃命。”我勐地抓住玄弘的胳膊,“师兄,我是被冤枉的,你要信我!” 他彻底信了:“玄里,你是个好人我自是信你的。” “多谢师兄,此次我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次见你一面,大家朋友一场毕竟要来道个别。” 我有条有理地说玄弘就认认真真听着:“这么说,你又要走?” 重重点了下头:“恩,我若是继续待在桃花寺会给寺里带来麻烦的,师兄,不要跟其他人说见到我事,不然你会有麻烦的。” 玄弘点了点头眼中挂着些不舍:“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玄弘又端出那副师兄的模样,“师弟,一路保重。” “恩。” 凑活在茅草屋里睡了一夜,第二日天一抹黑去了趟太师府,果然阿六阿七他们还守在府上。 元华帝还算有良心,如果将他们都赶走他们怕是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 从后门熘了进去,院子里只点了几盏昏暗的油灯,后院隐约几个人影相当冷清。 “也不知道太师现在怎么样了?”是阿六的声音。 “太师他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会逢凶化吉的,你别胡思乱想。”阿七话虽这般说语气中却有着迟疑和隐忧。 这般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念想吧。 “阿六阿七,林妈做好饭了你们快些来吃不然饭菜就凉了。”管家曾永在暗处喊他们。 阿六阿七起身去了我也跟了上去,一路上除了他们再也没看见旁人,约摸除了他们其他人早已离开太师府了吧。 偏房中,一张木桌上摆了几盘青菜,一壶清茶。 曾管家,林妈还有阿六阿七他们围在桌边夹着桌上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 以往我在的时候他们几个人都要吃掉一大桌子菜的,眼下饭食缩减成这般看来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一只脚迈进门槛,面上挂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很好:“我回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朝我的方向看来俱是一怔随即跑上前来对着我痛哭流涕:“太师,您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 “太师快坐下吃饭吧。” 一群人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眼中不觉变得模煳起来,原来有家的感觉是这般好…… 与我所料的相差无几,我被抓进宫之后其余的人都相继离开唯剩下他们几人留了下来守着这座宅子。 唯一不同的是太师府不是元华帝留下来的,按照他们的说法元华帝是要封了太师府的,可是元邑相当坚持要留下太师府元华帝才妥协的。 心中莫明有些感动,元邑想得一直都很周到。 跟他们说了说桃花寺的事又说了说流放和鲜卑的事,他们听得一阵阵唏嘘,阿六难得肿了眼泡子,他抓着我的手语气悲戚:“真是委屈太师了。” 我摆摆手纠正:“我现下只是一介草民,太师的官衔莫要再喊了。” 阿六有些激动急切喊着:“可在我们心中太师永远都是太师,洛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让我们心服的太师了。” 正要再劝,曾管家加了句:“不然,我们就喊太师老爷吧。” 众人点头应下。 看他们这般坚持我只得作罢:“这段日子你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必定很是艰难吧。” 曾管家带着慈祥的笑笑出几道皱纹:“多亏了二殿下和花姑娘接济,不然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又是元邑…… 掩去眼中的异样我问:“花姑娘……也帮忙了?” 阿七向前迈出一步很是开心:“是的,太师府出事以后花姑娘就经常带些银两蔬菜过来。” 人心果然难测,没想到花姑娘居然有这样一副好心肠。 第二日,依旧是大晚上的光景,我摸着黑去了香香楼。 是时,花香香坐在二楼雅间休息,瞧我进来十分惊讶。 她立马将我拉了进去关上了门:“太师现在可是在洛国怎的就这般来了香香楼?” 在桌边坐下我话里带了些歉意:“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花姑娘对太师府的照顾我心中感激得很就想来登门道谢,一时没考虑周全还望花姑娘见谅。” 花香香倒也不气看那模样只是有几分担忧:“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太师吧?” 我笑着点点头心中莫名苦涩,物是人非的感触还真是不好受:“没有。” 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给我倒了杯茶她又问,“太师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喝了口茶我看向窗外心绪有些烦乱:“就想安稳过日子。”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好我立马回神沖她笑了笑:“无论如何我始终没料到花姑娘会来帮太师府,虽然太子现在没了后台可毕竟这样一来有些违背太子的意思……” “太子?我做事与太子何干?” 这次换我迷煳了:“一直以来花姑娘不是在为太子元锦效力么?” 花香香终于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她的眼神在那个瞬间变得灰暗无光:“太师错了,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帮三殿下做事。” 三殿下?!元郢?!!! 第112章 小汽车 “桃花寺偶遇,酒后试探……这些不都是元锦让你做的?” 第101页 花香香闭上双眼冰冷的泪珠顺着精緻的下巴滑落下来:“不是,这些都是三殿下的吩咐。”拿帕子擦了下花香香继续说的凄切,“桃花寺那次是三殿下担心太师的安危让我跟去保护太师的,那次太师喝醉酒我问太师最希望谁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三殿下让我问的……” “桃花寺那次是因为鲜卑公主中意我所以三殿下担心会有人对我不利所以让花姑娘去保护我这个可以理解,可醉酒后的那一次三殿下为何要让你问我那个问题?” 花香香听罢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是那断了线的豆子:“三殿下说了,他想知道你的想法。” 知道那日我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那日……说了什么?” “你说你觉得二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比较好。” 蓦地松了口气,好在,好在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花香香泪水直流止也止不住直接成了奔涌的江河:“本来三殿下是想争一争那个位置的,得知了你的想法他大醉一场再也没了去做那个位置的想法,殿下觉得若不是你所愿就是成功了又有什么意思?” 元郢原来对我已经看重成了这般? 想安慰花香香几句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可知三殿下其实不用去鲜卑的,陛下点名是让二殿下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那次三殿下的态度特别坚决皇后娘娘都劝不住。” “我还在忖思三殿下为何如此坚决,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三殿下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太师可能在鲜卑的传言这铁了心要去鲜卑。如果不去鲜卑……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俨然成了个泪人。 脸颊有东西滑落,抬手擦了擦,那……是自己的眼泪,原来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 为他的英年早逝,为他的奋不顾身,更为他的绻绻情义…… 元郢,你是何其的傻,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丢了性命,值得么?值得么…… 原来,你一直让人默默关注着我,保护着我,而这一切的一切我居然半点也不知道。 君为佳人故,佳话传古今,你是那个君子可惜我却从来都不是你的佳人…… 回了府上心情久久难以平復,借着残风冷月喝着凉酒自我折磨。 在袖中掏出一个物件儿我眼前又是一热,那是一幅丹青。 画上玉雪飘飞,枝桠冷漓,一个年轻公子笑得温雅。 一直以为元郢画功不怎么样,如今看来是我低估了他,画中之人的眉眼清清楚楚就是我的模样,这相似度竟有九分。 也难怪当年皇后会特意宣我进宫询问此事,现下想来怕是那时皇后就猜到元郢对我的那份心思了吧。 花香香同我说元郢离京时将这幅画交给她保管,好像知道自己此次回不来一般。 元郢,你好傻,真的……好傻…… 入冬以后,天越发地凉,屋里只放了一个暖炉根本就不管用。 一个手炉,一盏清茶,一本书就能在屋子里坐一整日。 下午的时候花香香带了些银两和布匹来了府上,阿七乐呵呵沏茶去了。 “花姑娘来了。” 花香香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唿,她在桌边坐下目光平静:“太师,再过段时日我就要离开了,香香楼我想交给太师府的人来打理。” 拿着书本的手顿了顿,我不解看向她:“这是为何?” 花香香嗤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瞳孔中是浓厚的悲哀:“我本就是三殿下捡回来的,如今三殿下都不在了我再留在此处还有什么意思?” 长嘆一口气我试着开解她:“三殿下不会愿意看到你这般模样的。” 花香香同我怜悯的目光对上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羡慕:“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羡慕你。三殿下从来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在殿下心中你是唯一的,无法替代的。”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胸口处越发地苦涩:“你喜欢他,对不对?” 她忽地笑了,笑得明媚动人:“对,我是喜欢他,所以我要去他最喜欢的江南。”她低下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的落寞转为欣慰,“如今他不能去了我就替他去。” 阿七端着热茶回来的时候花香香已经走了,带着对元郢的思念与不舍…… 眨眼一晃就到了年关,大年三十这一日突然下起了大雪。 大雪飘摇覆了一地银白,太师府门前盖了厚厚一层,人走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响声。 静静站在院中往外看蓦地竟会想起元邑府中的那一院梅花,阿七拿了件大氅给我披上话里多有责备:“老爷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 收了收领口我淡淡一笑:“这种天气还伤不了我。” 阿七龇牙笑笑顺着我说:“知道了,知道了,什么也伤不了老爷。” “这么说还差不多。” 入了夜,大家一起吃了顿年夜饭便开始守岁。 守到后半夜一个黑影蓦地飞进院中,阿六眼疾手快将我护在身后,其余的人也立马站了起来。 雪花落在那人的发梢晕开满眼的清透,那人披着件雪白大氅静默站在院中。 看清来人是谁众人也松了口气:“原来是二殿下。” 元邑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不知可否让本王在太师府守岁?” 众人自是欢喜连忙应下:“好啊,好啊!” 我从阿六身后慢慢挪出来欲转身回屋,元邑拿了碗茶暖手声音不冷不热的:“本王一来你就要走么?” 脚步顿住,众人挤眉弄眼一番都退了下去,元邑抬眼将我望着:“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味的沉默,元邑倒也不急不紧不慢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回了洛国,一直忍着没来找你就是怕你不想见我。”他自嘲一声,“今日真的来了,结果果真还是如此,是我自作多情了。” 夜风寒凉,冷风一吹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我收紧衣袖装作满不在乎的形容:“殿下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像是殿下的作风。”说罢,我头也不回离开。 身后树影婆娑,冷月寒星,徒留一落寞身影。 不要再来了…… 之后一段时间长尉暗地里过来找过我几次,主要意思无非就是说我不懂知恩图报。 对于长尉这股子热情我委实不知该如何拒绝,于是他每每来我就认真听着也不做任何反驳任由他说,时间一长他也拿我没有办法就此作罢。 本想着长尉已有半个月没来应是彻底死心了,不想今日下午他又来了! 以往长尉来时都是满脸怨气,今日这面上换了种神色,仔细审视一番,好像是,好像是……忧虑…… 第102页 没等他开口我便等不及了:“成王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尉这次火气也小了不少:“今晚,殿下请你去一趟成王府。” “不去。”此话我说得斩钉截铁像是那壮士断腕前的慷慨陈词。 后来想想,当时装得似乎有些过。 长尉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他胸口像个皮球连续起伏数次才又慢慢扁了下去:“今日若不去你会后悔的。” 不知为何,听完长尉最后一句话我莫名害怕起来:“此话什么意思?” 长尉留下一句“晚上莫要食言”起身走了。 纠结了一上午外加一下午我决定还是去趟成王府。 快到成王府时天又飘起了雪花,起初雪下得并不大等快到门口时已是雪花如絮。 因为怕被旁人看到我是挑了半夜光景才出的门,到的时候整个后院都格外安静,连个巡逻的侍卫也未见,我猜是长尉早就吩咐好了的缘故。 院子里灯笼不多有些暗,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元邑的所在。 难不成是长尉故意来捉弄我的? 正想着回府一缕压抑的笛音默默在空中盪开,顺着笛声飘来的方向循去不消片刻就找到了元邑的所在。 元邑双手执笛吹得十分投入,他面色微醺看起来是喝多了。 我慢慢走至他身后止了步子,元邑这次明显是相当投入我都站得这般近了他还是毫无察觉。 一曲毕他拎了酒壶来喝这才发现了身后的我,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怔愣随即立马向我的方向走来。未等我有所动作他已经走上前来,元邑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入怀中:“你终于来了……” 印象中的元邑一向谨言慎行,即使有什么事也鲜少挂在脸上,更不会酗酒,这次他的行为有些反常我也不好反应过激,话说……他的怀抱很是宽厚…… 置于肩膀处的手臂收了收,元邑将下巴搁在我的颈窝处反覆摩挲着引得我浑身一阵阵颤抖:“父皇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我快护不住你了,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我们不再见面,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料到了,元华帝的眼线遍布京城各处元邑知道了他必然也知道了,眼下看来怕是对元邑施压了…… 看他这般为难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儿,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如此,殿下就放下吧。” 他勐地抬头一手抓住我的手,眼神中是难忍的煎熬:“可是我不想放下。” 我也不想,但是我们註定没有结果,既如此又何必互相拖累。 慢慢掰开他的手同元邑隔开一段距离平復了下砰砰乱跳的一颗老心肝儿:“殿下,洛国的将来不能没有你。” 他的神色慢慢恢復成平日里的冷淡:“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这份理智。” 我微微做礼欲自行离去,元邑站在雪雾中黑髮凌乱:“可是我却并不想你这般理智。” 那个瞬间雪海飘渺冷风如潮席捲了整片梅林也摧毁了彼此的意志力,元邑一个飞身将我拥入怀中,这次的他没有迟疑嘴唇直接覆了下来。 他的唇很软也很凉,似是只有无边的春水能融化他那一刻冰冷孤寂的心。 刚开始还想着抗拒,毕竟若是真的跨越了这一层那就再也没了回头路,可是元邑这回攻势太勐不消片刻我便缴械投降。 他的手因常年练剑磨了厚厚的一层茧子,指腹划过胸膛粗糙的触感分外敏感,我连忙握住他不安分的手眼神迷离询问:“殿下……确定么?” 元邑眼神也是同样的迷离却也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决:“确定,我一直都很确定。”他喘着粗气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不会……” 手心划过他的肩膀上面是一层层叠加的伤痕,我的手滞了滞有些心疼:“这些都是你这么多年来受的伤么?” 元邑似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他的唿吸炙热脖颈上是不自然的潮红,声音中多了几分压抑:“同我一处你不后悔么?” 那一刻我脑袋忽地清醒过来,若是我真的同元邑做了那种事元华帝必然不会轻饶了元邑,不行! 思及此处我作势要起身,元邑见我要走勐地抓住我的衣角,只听刺啦一声衣服硬生生从中间被撕作两半,身上陡然一凉我伸手去遮,下一刻一个人影直接将我扔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你是这么威勐的元邑,哈哈!! 第113章 熟饭 衣物交叠,香烛裊裊,元邑同我终于坦诚相见。 我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却胜似第一次,毕竟面前的人同自己身份实在相差太大,一个是未来的洛国皇帝,一个是戴罪之身的一介草民,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怪异。 见我走神元邑轻捏了下我的下巴语气中不觉带了几分宠溺:“不许走神。”接着上来又是一顿乱啃。 啃得还挺带劲儿。 别说,元邑这虽是第一次却不像第一次,手法独特,力道中衡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反观自己在他面前着实青涩得紧。 元邑扯着我的手腕将我抵在床柱上,另一只手抚上我的眉眼,声音极尽温柔:“有才,你走的日子里我一直挂念着你。” 气氛浓烈外加一些勾人的情话,心中一股热流沖得兇勐:“殿下……”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到下巴上,元邑手上稍一用力让我与他对视:“叫我元邑。” 常年练武的手指带着层薄茧划过肌肤,一张老脸忍不住微微颤抖:“元,元邑……” 当着他的面直唿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元邑低声笑了,一张俊脸骤然靠近,凤眸中波涛暗涌:“再叫一次。” “元……邑……唔……” 湿滑的触感自舌尖传来,嵴背直接拱起,慌乱往后挪了挪,元邑紧接着贴了上来,两人的唇贴得严丝合缝。 起初他的吻很浅有些浅尝辄止的味道,但那也只是一瞬,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浓烈起来,唇上的吻蓦地加深,我喘着粗气推开他:“元邑,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一口温热的气息喷在面上元邑眼角多了抹笑意,拿他的鼻尖儿蹭了蹭我的,声音如水:“这么笨,怎么都不懂得换气?” 直觉满脸发烫竟有了羞愧:“我,我懂的。” 元邑没有说话,我看向他,只见他眸子深成了墨黑色。 “元邑,唔……” 后半夜,我躺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天微亮时有人来敲门,元邑极为轻柔将我脑袋移到枕头上才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夜里折腾得有些过,见他出去了我迷迷煳煳又睡了过去。 约摸又睡了两个时辰我从床上起身去找衣服穿,自己的衣服没找到青色新袍子倒是有一件。 是了,自己昨日的衣服可不是被元邑给撕烂了么? 第103页 思及昨夜不禁老脸一红,我默默穿戴好推开门,零星点点的雪花飘了进来。 “殿下进宫去了。”长尉像个隐形人直接在阴影里走了出来。 理了理袖子掩去面上的尴尬之色,昨日的事……长尉应该都知道或者是听到吧:“咳咳,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长尉看着远方的屋顶有些愣神,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头来:“我先送你回府,剩下的事等殿下回来再说。” 昨日,莫名其妙去了趟成王府,没了清白不说还被这般稀里煳涂送了回来,坐在后院心中越想越气我披了件斗篷出门逛逛。 昨日的雪下得实在不小,街上的雪太厚好多店都关了门,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开门做生意的茶楼。 茶楼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处互相谈论些无关痛痒的事,什么昨日的大雪冻死了张老七家的一窝鸡,又是和巷子的老关得了个怪病天天说胡话云云。 摇摇头径直上了二楼,二楼很是空荡,诺大的地方只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喝着茶吃着瓜子聊得热火朝天。 “当今陛下如今只剩了成王殿下一个儿子,依我看吶陛下不日便会封成王做太子吧。” “话虽如此,不过听说年前和匈奴大战之前成王殿下和陛下因为前太师闹得很不愉快,也不知这会不会影响陛下对成王的看法?” “成王殿下英姿飒爽,战功赫赫,若是他做了洛国皇帝肯定是个明君。若真是因为和前太师的事毁了前程真是太可惜了。” “就是,就是。” 走出茶馆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我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继续朝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我停了步子,抬眼看去不远处正是成王府。 果然心之所想人之所往。 将将抬起一只脚整个人便被人拽进一个巷子,一只手捂住我的口鼻惊出我一身冷汗,抬眸看去发现那人竟是个眼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总是熬夜睡眠严重不足,谁来拯救我的黑眼圈!!! 我好好想了想,能拯救我的好像只有眼霜…… 第114章 瞎话 瞧着是他我慢慢安静下来,见我老实了他也松开了手:“以后你不能再去成王府了。” “为何?” 王洛眼神冷了下来,身上莫名多出一层阴云:“你是在和我装傻还是怎的?你以为陛下一大早就召元邑进宫是为了什么?” 瞧我不说话王洛气得直哆嗦:“还不是为了你!” “我?!” “就是你!想必元邑也告诉你陛下知道你活着的消息了,现如今偌大的洛国只剩元邑这一个皇子。将来的帝位必定是要传给他的,他要整天和你混在一起你觉得陛下会允许么?” 不会允许?元华帝怎会允许洛国未来的储君被断袖声明所累,定是……不允许的…… 其实我一直知道元华帝是不会允许我和元邑在一处的,只是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自欺欺人骗自己一些不可能的事会实现。 这种念头委实荒唐得很,也天真得很。 我低下头用自己都很难听到的声音说着:“不会。” 王洛听我这般说终于松了口气:“好在你是个明事理的,元华帝现在顶你盯得紧,只是碍于元邑没有做些什么。我已经打听过了,今日陛下召元邑进宫就是想立他为太子,但是条件就是与你断个干净。” “断个干净,好一个断个干净。”我缓缓抬头无所谓笑了,该断不断必受其乱,该断了…… 第二日我让阿七去成王府请元邑过来坐一坐。 阿七欢天喜地地去了元邑欢喜参半地来了。 两人坐在桌边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我定力不足先开了口:“其实,陛下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元邑好似并未感到诧异,他抿了口茶声音极为平淡道:“恩。” 昨日元华帝定是对元邑施压不少,看着形容元邑现在很不好过,是自己让他为难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坦然笑:“其实有件事不同殿下说说我这心中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眉宇间有些疲色,昨晚定没睡好:“说吧。” 默了会儿斟酌斟酌了用词:“是我对不起殿下,其实……” 他的视线离开了茶碗移到我面上,好看的眉眼总是让我有些不忍,我侧开头去看院里的梅花,那棵梅树还是看过他府上的梅花后自己栽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栽就是觉得有了这个他往后若是得空来了府上看了会很喜欢。 “其实什么?” 自己思绪飘得有些远,我有些尴尬回过神来:“其实……其实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蓟云。” 那双凤眸盯着我看了许久,面色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眉头慢慢蹙起,终于元邑冷冷吐出一句话:“你说谎。”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违心强调着:“其实在那晚之前我也不信,可是那夜当我抱着殿下心中浮现的却是蓟云的脸时,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其实我一直放不下的只有蓟云。” 元邑动作僵硬放下茶碗,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可是他骗了你,他甚至还想害你,即便如此……你还是放不下他么?”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 自嘲弯了弯唇角:“是啊,他还想害我来着。可是那又如何,中意一个人可能就是如此。即使他害你骗你伤你到头来你还是放不下他。” 咔嚓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元邑手中的茶碗立马碎成碎片,一片一片碎得彻底,鲜艷的红色慢慢从指间渗出,带着妖冶的色彩。 藏于袖中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抬起的手硬生生收了回来。 就差……最后一步! 我收回视线无所谓喝了口茶话里带了些嘲弄:“殿下这又是何苦,你这般一来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说话,我随意放下茶碗又是一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殿下用不着因为这事闹得我们做不成朋友吧。” 他的手心勐地攥紧,往日里清冷的眼神抹上层脆弱之色:“你叫我什么?” “殿下,您是现下洛国唯一的一位皇子,身份极其尊贵,草民自然是该唤您殿下。”我不以为意说着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好毫不在意。 “殿下?”元邑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仰头大笑两声,“好一个殿下,好一个草民。”笑声戛然而止,元邑勐地看过来我显些没绷住露了馅儿,“张有才,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句真话?” 不紧不慢起身,我抬头和他对视眼神十分真切笑笑:“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这个……不曾。”想了想我又笑了笑,“不对。” 元邑眼中重新燃气细微的火苗,脸上的冷气霍然散去不少,迎上他的目光我彻底笑开:“把殿下当做蓟云的时候是有的。” 第104页 他忽地笑了,他的笑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无所畏惧比春兰冬梅还要好看得耀眼,可是他笑着笑着几颗亮晶晶的东西慢慢从他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也砸在我的心上,一下一下疼到窒息,他……哭了…… 元邑……居然哭了…… “很好,很好,这样一来……很好……哈哈哈……” 他笑着转身离开,我笑着泪流满面…… 不言也不语……其实已是最好的言语…… 这样似乎挺好。 过了几日,我坐在院中晒太阳,阿六风风火火跑进来笑得得意:“老爷,老爷!二殿下接任太子之位了!” 我抬起头来佯装生气:“知道了,阿六你这大唿小叫的毛病可真是要改改了。” 知道了……那本该就是他的位子…… 阿六笑嘻嘻离开:“老爷教训的是,那我先去趟香香楼看看生意!” “好。” 平平淡淡过了一个多月,一日阿七忍不住来问我,人看着有些瘦:“老爷,最近怎么不见你去找太子殿下?” 我笑得爽朗:“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你觉得他会有时间搭理我这个闲人么?” 阿七却没有笑,他仔细瞅着我满脸的担忧:“老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面上的笑终于挂不住塌了下来,我坐直了身子看着阿七有些心酸:“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太子殿下了,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懂么?” 阿七耿直摇了摇头:“不懂。”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懂么?” 阿七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这个好像……懂……” 阿七看着我的眼神就是那富家老爷看那流浪猫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我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收回目光。 “阿七,花香香的事你要看开些。” 阿七这么瘦想必和花香香脱不开关系。 阿七似笑非笑:“老爷,我懂,终究是我配不上花姑娘,我懂。” 低低嘆了口气,对于感情的事终究是太青涩:“姻缘这事本就和出身地位无关,最重要的还是一个缘字。明白么?” 阿七点点头:“明白。” 走时依旧是一副落寞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真明白。 春风三渡,桃花几许,转眼又是一个春天。 一大早我骑着马出了门,元邑继任太子位之时元华帝还下了一道圣旨,就是赦免前太师张有才的所有罪名,是以如今我出门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即使被发现了也是个无罪之人。 郊外青草一片,暖风无数,骑在马背上的感觉甚为清爽亲切。 “太子真会说笑,你这么厉害的人也被白熊伤过?”女子声音温婉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对,伤过。”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高贵,不是元邑又是谁的? 赶紧牵马隐入近处一片树林,不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走来。 队伍最前方是元邑和一名女子,后面跟着皇家亲卫队,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春游。 女子穿着洛国女子的服饰,明眸皓齿姿态婀娜看那样子定是个权贵之女。女子还在好奇方才元邑的回答:“太子为何会被伤到?” 元邑的目光看向远方,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怀念的味道:“是为了救一个人。” 女子越发得好奇:“能让太子殿下捨身相救的人定是个重要的人,那个人可是殿下的朋友?” 元邑的身形僵了僵眼中一股复杂神色一闪而过:“不是。” 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么?如今却是连朋友也不是了么? “那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元邑侧身沖那女子极为轻轻的一笑:“皇祖母在宫里摆了宴席我们快些回去吧。” 他这一笑女子小脸儿立马变得绯红,她揉了揉衣角一脸的娇羞:“就依太子殿下。” 是从何时开始元邑这么喜欢对旁人笑了? 春风一阵吹得我抖了几抖,看了看早已走远的队伍我拍了拍马背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gg,新文神是接档文,大人们记得来支持哈~~~~~ 第115章 五年 三个月后太子大婚,大婚前一日我很没骨气让王洛偷偷带我进了趟皇宫。 王洛瞅着一身太监服饰的我有几分嫌弃:“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不是说都放下了么那你这趟进宫为的又是什么?” 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有他的东宫是个什么样子?” 王洛嘆了口气:“罢了,罢了,随你吧。记住,一会儿只能在东宫门口悄悄瞅上一眼,见到还是见不到就全凭运气了。” “恩。” 东宫处处张灯结彩,粉翠花红无不好看。 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得要命,他们手中的红绸有些刺眼看得我眼睛直疼。 抬手揉了揉眼角的湿润王洛的声音带着些歉意:“难受就回吧。” 我笑笑移开手:“不难受,我是为他开心。” 这里本就属于他。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站了约么半个时辰腿都站麻了都没有看到元邑,王洛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来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就当看不到依旧杵在东宫门口四处望着。 东宫里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我和王洛站在这里有些扎眼,王洛往我跟前挪了挪好心提醒我:“眼下人越来越多免不了人多眼杂,我看今日是运气不佳见不到人了,不如咱们回吧。” 笑着摇了摇头跟着王洛离开。、 果然是有缘无分。 当天晚上府上来了位久违的故人。 长尉站在院子里没什么表情:“你今日去东宫了?” 如王洛所说的一样,果然是人多嘴杂。 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恩,是去了一趟。” 冷然的脸上多了些厌恶之色:“眼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子殿下你不是不知道,陛下那边肯定也有眼线安插在东宫,你这般冒失失进宫真是胡闹!” “听闻前些日子蓟云在北边受了些冤屈,你这么急着进宫不会是为了蓟云吧?” “蓟云……” 蓟云又出了什么事? 长尉听我说了个蓟云脸上的厌恶之色更甚:“就知道拿这些事去戳太子殿下的心,算了,此事我会吩咐下去让别人照拂蓟云,以后不要再为这些事去烦殿下了。殿下若是知道你去见他,说不定……”说到此处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此事的确是自己胡闹了,其实就算进了宫见到了元邑又能怎么样,左右不过是看上一眼罢了。 不管蓟云遇上了什么事既然长尉开了口说要照拂他定会言出必行,想来蓟云的事很快便会有个定论。 第105页 我躬身一礼笑笑:“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蓟云就麻烦你照拂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劳烦太子殿下了。” 长尉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第二日元邑大婚,那一夜我醉了个不省人事。 那一夜总觉得元邑似乎来过,西窗外那模煳熟悉的身影看得委实熟悉得很。 后来阿七对我说,那一夜我喝醉了直往外沖说要去找太子殿下,后来又把阿六当成了太子殿下抱着闹了一晚上。 阿七对我说这些话时我没怎么放在心上,我觉得阿七的话里肯定有些夸张的成分,毕竟我自认为自己不是自控力那么差的人。 时间越久对于元邑我便会忘得越是彻底,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春去秋来,繁华落尽,转眼间就过了五年。 这五年的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元华帝驾崩元邑登基,登基后不久皇后诞下一名小皇子,元邑直接将其封为太子。 王洛公开表明自己要终身不娶此事在京城一度掀起不小的风波,总之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事数不胜数。 出去喝了个茶刚迈进门口就听到王洛笑得欠揍的声音。 “不知都督怎么有闲空又来我这府上闲坐了?” 王洛坐在前厅喝着茶,见我进来抬了抬眼皮带着些笑意:“你来了,我正和阿昱说你说不定又跑到哪里厮混去了?” 我没好气反驳回去:“我厮混?依我看都督时常外出办公差,这厮混的可能性仿佛比我大很多。” 我们两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攻击,曾昱坐在一旁眉眼安静静静喝茶。 其实,我也很纳闷王洛是什么时候将人家曾昱给骗到手的。 曾昱怎么看也有着名士风范,怎么挑了半天挑中了王洛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我这嫌弃的眼神被王洛逮了个正着,他算是抓住了我的把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竟敢目光如此不庄重看本都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笑笑,他的威胁丝毫未放在心上:“这般看你还是轻的,都督可还记得多年前我可是亲眼见过你的沐浴之姿的。”说罢,王洛老脸一红立马老实下来。 曾昱好笑看着我们二人:“有才,这事你都拿出来说了百八十遍了怎的还是说不够。” 我得意扬了扬下巴:“这是自然,都督何时变得不这么搞笑了我也就不说了。” 王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往曾昱面前靠了靠:“曾昱,最近可有曾樊公主他们的消息?” 曾昱拨了拨茶盏轻嘆了口气:“他来信说公主还是对你旧情未泯,所以表哥暗地里不知骂了你多少遍。不过,你也知道表哥这人毅力极大,所以你就放心吧,公主迟早是表哥的囊中之物。” 我宽慰笑笑心底却有些歉意:“这就好,这就好。” 这么多年了,曾樊也真够能坚持的。 叱罗月,快些忘了我吧。 “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怪过我?” 王洛毫无预兆这么一句让我一时有些懵,仔细想了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笑着摇头:“不怪,其实如今的情形已是最好的结局。何况他恐怕早就将我忘了,如今再想这些总是徒劳。” “元邑和我不是一类人,他註定君临天下成为洛国的好君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都是。” 曾昱沉默看了我一眼,他眼中的怜悯尽收自己眼底:“其实……” 曾昱抢过话头看了眼王洛:“你说得对,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有才,你看开了最好。” 王洛不再说话,我笑着点点头。 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不是我的…… 入了秋,天气转凉,空气中瀰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哀伤。 听他们说,近来元邑龙体欠佳上早朝经常推迟。 派人打听后才知道并无什么大碍,他只不过是感了风寒。 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天刚转暗又偷偷熘进了宫。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我这人是有些矫情,自己写出来的太师居然又开始心疼,打脸!!! 第116章 瘟疫 五年来,我又一次回到了皇宫,回到了那个有他的皇宫。 想想之前答应过长尉的话仍觉有些打脸,说好不再来找元邑的。 因为在宫中当值的太监宫女有好多见过我是以我不便四处走动只在刚入宫的甬道上来回徘徊,远处那一簇灯火通明就是他的所在吧。 不远处一队太监宫女举着提着灯笼站作两排拥簇着两个人影往这边走,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光看那阵仗就知道来人是宫中的重要人物。 寻了个暗处钻进去,待到他们走进我才看清那二人是谁。 女子一身华服,妆容端庄高贵,孩童一身明黄衣袍满脸的故作老成,正是当今的皇后和太子。 一旁的宫女提着灯笼给两人照路话语间有些抱不平:“皇后娘娘,要不待会儿奴婢再去请一次陛下?” 女子苦涩笑笑拉紧了身边的太子:“不用了,本宫怕他会烦。” “可是陛下这样一再……” “住口!”女子沉了声音四处瞧了瞧发现没有旁人才放了心,她望着一旁年幼的太子面上浮上一片柔和花却是对那名宫女说的,“有太子陪着本宫已经很满足了。” 心中莫名有些羡慕,待到他们二人走远我从暗处走了出来望着一众背影发呆。 若是元邑也站在两人跟前那是多么和谐养眼的一家子,自己的出现似乎有些可笑…… “太师来啦。”苍老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亲切感。 转身望去德忠弓着身子站在我身后,不做太师好多年德忠依旧改不了旧时对我的称唿,我不好意思回道:“您就当没看见我吧,我这就回了。” 刚迈出一步德忠干哑的声音飘飘忽忽:“当今陛下是个好皇帝。” 我“恩”了声继续往回走德忠的声音有些虚带了些无奈在里头:“只是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位开心的皇帝……” 脚步勐地顿住,他不开心么:“此话怎讲?” 德忠咳嗽了两声声音里有着心疼:“其实陛下对太师的心意老奴都知道。当年陛下为了不让太师流放曾不顾先帝的命令私自追着太师去了流放之地,回来之后被陛下重打了一百大板还是不知悔过,从那时起老奴就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是认真的。” “只是啊,身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啊!太师你也别怪他……” 是我伤他在先又有什么资格怪他?我苦笑一声抬步离开:“告辞。” 话说今日偷偷进宫还真是不顺,刚出宫门又遇见一位故人。 “这不是太师么?”比德忠更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笑笑迎了上去:“您还记得我?” 老头儿哼了一声十分得意:“本来是没什么大的印象,只是当年陛下亲自上池华堂请我,我被他的诚意感动才来的宫里。后来陛下非要我告诉先帝是太师和一个叫曾樊的把我请来的,所以我就记住了你这个太师。” 第106页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拿出来说一说竟觉得分外亲切,我勾了勾嘴角:“是有这么一回事。” 想起往事老头儿也怀了些感嘆:“我有生之年还从没见过有人能用血肉之躯只身闯过我的机关阵的,当年陛下的勇敢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血肉之躯只身闯机关阵??!!” 瞧我并不知情老头儿有些意外:“当年因为这个当今陛下受了重伤在府上修养了足足好几日才能下床走动,为了不让先帝知道连累太师他都没有请过太医,这些太师都不知道么?” 原来当时池华堂我受伤他未来看望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他自己也受了伤,他身上的伤疤那么多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因我而受的。 元邑,你为何这般傻…… 不过,好在,现在的你还算幸福。 瞧我半晌不说话,老头儿道:“我还要进宫给人看病就先走一步了。” 大半夜的进宫想来是哪位身份尊贵的抱恙,我顺口问了句:“有人生病了?” 老头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含煳了句:“是啊,是啊。”匆匆离开。 回了府上,我坐在院子里赏月。 今日是中秋,不知道今年宫中会是个什么形式的宴席,也不知今日他会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记得,以往他一直都偏爱白色的袍子。 阿六拿了件大氅给我披上带着些责怪:“老爷,天凉了,进屋吧。” “阿六,你说宫里的月亮会不会也是这么圆?” 阿六嘆了口气:“老爷,宫里的月亮和这里的月亮都是一个月亮自然都一样圆。” 我嗤笑一声:“是啊,是我煳涂了。” 月圆之夜很安静,我很快睡了过去。 秋去冬来又到了大雪飘飞的季节。 一大早推开门翻腾的雪花挤了进来,我满心欢喜吩咐阿七他们备好笔墨开始作画。 六年了,元邑不在的这六年每年大雪飘飞的时候我都会用他送的狼毫笔画一幅他的丹青。 年年如此,画得都是他。 一如多年前,他的画册中亦全是自己。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府上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阿六从外面回来挂了一身的风雪,他看到我脸上不自觉有些紧张。 赶忙招唿他过来:“怎么样?” 阿六眼神有些闪烁,他这形容我越发着急声音严肃了些:“说!” “老爷,原来几个月前陛下得的并不是普通风寒而是……” 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捏紧衣袖轻装镇定:“说。” “是……瘟疫……” 怎么会是瘟疫?! 前些日子一直听说当今陛下龙体欠安这才差阿六去打听,没想到竟是瘟疫, 若是其他的什么病总还能想些法子,可是元邑偏就染上了这害死人的瘟疫…… 衣袖被捏皱,自己的声音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怎么可能?瘟疫怎么可能会被传进宫中?” “听说是匈奴人使的计,借着俯首称臣的契机给陛下投了瘟疫。” “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太医们正在想办法。” “池华堂那位怎么说?” “他……也正在想办法……”越到后面阿六的声音越低最后直接低到了地缝中。 正在想办法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元邑这次危险了。 隔日我找来王洛商量,听完我的要求他断然拒绝:“不行,你不能进宫!” 我勐地站起来:“我必须进宫!”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重蹈覆辙!” 此时能帮我的人也就只有王洛,见他态度坚决我无法只得慢慢放软了语气:“若是他去了,我也不想独活,求你就成全我这一次!” 王洛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说话,离开时他丢下一句话:“明日我来接你。” “好。” 元邑,明日我就能见到你了,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接下来就是见证真爱的时刻,敬请期待下一章,哈哈! 第117章 丧期 当日我拿元邑送的狼毫笔画了幅他的画像打算第二日带进宫让他看看说不定心情会好些,心情好了说不定病就会好些。 半夜起了风房门撞得砰砰响,我起身去关好,回头便看到了那个印在心尖儿上的人。 元邑一身月华白裳,墨发垂至腰间盪出好看的弧度,他风华万千那般站着将我直直望着,眼中的是少见的缱绻温柔。 多年不见一时见了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双手收回袖中暗暗握紧我带了抹随意的笑心中却十分激动:“好久不见。” 元邑沖我淡淡一笑甚是欢喜:“的确,好久不见。” 身形有些不稳晃了晃,元邑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只是那么简单将我看着。 两人之间距离虽算不上远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看着有几分凄凉,我艰难动了动嘴唇话中还是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落寞:“陛下不在宫中陪皇后和太子怎的来了此处?” 元邑也不忌讳说话直爽了不少,他的唇边依旧挂着浅淡笑意:“想你了,来看看。” 袖中的手收得更紧,我强忍住心头的酸涩与砰然:“为了陛下的名声,以后陛下还是不要来的好。” 元邑点点头,他的声音变得空洞似是遥远的倾诉:“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今日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来看看你。” 心中蓦地恐慌起来,我上前一步试图触碰去触碰,转瞬元邑化作一片片梅瓣消散开去。 心下大惊直接朝他消失的方向奔去:“元邑!” 无端惊出一身的冷汗,我喘着粗气望着面前的丹青发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好在,只是一个梦。 “咚咚”声响起,是阿七的声音:“老爷,你快些起来吧,宫里……出事了……” 顾不得穿鞋我直奔出房门,阿七红肿着眼泡儿直哭:“老爷……” 说不上是怎么个心境,直觉那一刻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连唿吸都不敢用力,双手扒在房门上划出几道痕迹,我艰涩道:“说。” “老爷……”阿七哭得前一句够不上后一句,“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他说,元邑驾崩了,他说元邑驾崩了!!!! 面前一阵眩晕,我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抓住另一扇门才勉强撑住:“我……要进宫!” “不可!”王洛匆匆赶了过来眼角泪痕未干,他身上穿着白衣看那模样是刚从宫里回来。 我睁着干涩的双眼低吼:“为什么?!” 第107页 “眼下宫中瘟疫横行他不想让你遇险,这个……你比谁都清楚!” 不想让我遇险么?可是如果再也见不到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挣脱开众人的阻拦我直直往府外奔,可是跑到门口我就不跑了。 门口,惨澹月影下站着一个人。 背影挺直,不苟言笑一如他的主子。 “长尉?”跌跌撞撞冲到长尉跟前。 长尉身着白色丧衣站在门口,他的眼角眉梢挂着浓浓霜色:“陛下他不想你进宫。” 长尉武功极高若他说不想让我进宫我自然是进不了,我近乎乞求望着他:“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样……也不可以么?” 长尉声音冷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陛下临终前特意下令说他不想见你,陛下都去了你就不要再给他添堵了。” 都已经说得这般决绝清晰也不知自己还在奢望什么,我看了长尉一眼蓦然笑开,有什么顺风化开:“既如此,就依他的意思。” 不想见,那我便顺了你的意吧。 元邑丧期过后我也彻底接受了元邑已经离开的事实,整日郁郁寡欢待在府上。 入了冬,天气越发地冷,我站在门口捧着手炉看着院子里的梅花愣神。 阿六领着几个人朝我的院子走了过来,懒得抬起眼皮直到那几个人走得近了我才看清来的人是谁。 “你们两个怎的有空来我府上?” 王洛拎过曾昱手中的酒罈子晃了晃:“喝一杯?” 我扯出个若有似无的笑:“好。” 几杯烈酒下肚王洛神色变了几变似是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我也不说破静等着他先开口。 又是一杯酒下肚,曾昱彻底醉倒王洛终于有了些醉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啊,不要整日这么难受,元邑他不想看见你这样……” 我苦笑连连:“他都不在了又如何看得见?何况,他到死都不想见我……” “其实,元邑得瘟疫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就想跟你说被曾昱拦住了,他怕你知道了又会做傻事,看你的模样也像是放下了后来仔细想想此事还是不说的好。” 我轻笑一声视线一片模煳:“看来只有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知道了又能怎样,元邑到死都不想见我。” 王洛被我气笑:“我说你是不是傻,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么?元邑他心中一直都有你,即使你伤他骗他他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怨过你。” 这句话听着何其熟悉,多年前自己曾亲口对元邑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口中在意的人并不是他…… 我无奈摇摇头:“既如此,那为何他不让我进宫见他?” 王洛被我彻底气笑:“你倒是说说自己想以什么身份去见他?若是被皇后太子发现了你的存在你觉得你还会活得这么潇洒么?” 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夫妻,是啊,呵,我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长尉都跟我说了,陛下临终前一直唤的都是你的名字,一字一句都是你的名字……都这样了,难道还不够么?!” 见我情绪缓和了些王洛自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长尉给的,说是陛下走时留给你的。” 颤抖着手打开信封,信纸叠得整整齐齐上面飘逸洒脱的几个字一如他的人一般:“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我对你的心思始终如一。”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我激动地狂咳起来,王洛上前帮我顺气:“悠着点,早知你读了信这么激动就不拿给你了,自己身子要紧。” 好不容易顺了口气上来,王洛将我扶进屋中坐好,他面色纠结好一会儿才缓缓从袖中掏出一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能说我的内心是抗拒的么???? 呜呜~~~~ 第118章 陪你(正文完) 那本书,我认得。 那是自己在桃花寺带髮修行元邑住在西院时拿的那本画册。 “这个……长尉说元邑临终前一直紧紧抓着这本画册,想想还是给你拿过来比较好也算是遂了元邑的心思。” 我攥紧掌心不说话,王洛站了良久长嘆一声转身离去。 翻开书,每一笔每一划甚至于每张纸似乎都残留着元邑的气息。 画册已有了些年岁好在被保存得不错,每页纸都平平整整。 翻了翻,整本画册已全部画完,一页一页,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清晰刺眼都是自己。 好多页似是湿了好几次,不知道是沾上了茶水还是些别的什么。 “元邑,其实我一直很惦念你……咳咳……” 展开掌心,一抹触目惊心的艷红。 上流被流放时落下的病根是越来越严重了。 卧床休息了几日终于能下床走动,我坐在院子里盖着被子晒太阳。 太阳有些大照得整个人懒洋洋的,我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听到一阵大笑声。 元郢笑着看着我一脸的晴朗气息,元邑静静站在一边眉眼清冷看着我,而我则有些害羞偷偷看了一眼元邑。 伸出的手在空中一阵乱抓:“元邑……” 是夜,我又被大夫骂了顿。 大体的意思是我不应思虑过多,这样对身体恢復不益等等。 我虚弱笑笑:“若是我不思虑过多就能活下去么?” 大夫的训斥声戛然而止。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比谁都清楚…… 借着个晴朗的天气出了趟门病怏怏去了成王府,因为我怕,我怕再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成王府内满院的梅花开得正艷,一片池子全都结了厚厚的冰,阳光一照亮得透明。 在石桌旁坐下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可惜没有嗅到元邑的半分气息,记忆里他身上的味道很是清淡,淡淡的很好闻。 眼睛闭得久了就懒得睁开,脑海中浮现出我们初遇时的场景。 十三年前,我刚当上个不起眼的小官,整日里跟在大臣们身后跑。 一日经过御花园时,元邑正在练剑见我走来当头一剑向我噼来,众人皆惊我也惊了却强撑着几分面子没有吓尿裤子。 元邑及时将剑收回,他相当傲气站在我边上显得意气风发:“看你年纪挺小的,你怎的不害怕?” 我艰难扯出个笑出来:“微臣相信殿下的剑法。” 元邑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觉得我这人说话油嘴滑舌不靠谱所以以后见了我不是对我冷嘲热讽就是冷眼相待。 想起此事莫名觉得好笑,年少时的他就已经那么讨厌我了只是后来如何又会喜欢上我? “老爷,老爷?”阿七担忧将我望着,我回了他一个笑算是安抚。 眉心有什么化开,凉凉的。 抬手摸了摸那冰凉的触感更加明显,原来……是下雪了。 第108页 莹白的雪花飞舞在梅林间为梅树挂上一层月白,肆意的风吹过树梢略过屋顶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在袖中摸索半晌拿出一个熟悉的物件,那是元邑送我的狼毫笔。 我慢慢起身蹲下去拿那只狼毫笔在地上画,阿七不忍打扰我站在一旁偷偷抹泪。 我一笔一划勾勒着画得极为认真,就好像他就在我面前一般。 虽然我们已有将近六年未见而他的容貌却早已深深刻入了我的脑海之中,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甚至于他的每个小习惯,一点一滴我都记得…… 他不喜欢笑但笑起来的时候却让百花都失了颜色,他看似冷淡实则对谁都存了一丝善心,他不喜欢解释所有的不快都喜欢自己默默承受…… 啪嗒啪嗒声落在地上,我知道那是什么却还想强撑着将地上的画画完。 阿七担忧提醒我:“老爷,咱们回去吧,该找大夫来看看了。” 我吃力摆了摆手:“无妨。” 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啪嗒声也越来越密我终于没了力气倒了下去,雪花呛入喉咙我狂咳不止吐出大口的鲜血。 胸腔处撕扯着纠缠着一如我这跌宕起伏的一生,可即使是这样我却从未后悔遇见命中的那缕羁绊。 元邑,原来你才是我命中不可错失的那份牵挂,原来只有你才会让我在夜深人静之时泪流满面,原来一切的快乐都缘于你那浅淡如春的笑意…… 原来,我早已将你放在了心里,放在了那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地方。 阿七吓坏了他大叫着跑出去叫大夫,我静静摸索着地上掺了鲜血的画像慢慢躺了下去声音黯哑难听:“元邑,终于……我们终于还是躺在了一处,元邑……” 梅花艷艷,白裳风流,白光中元邑温柔沖我伸出一只手:“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会有番外奉上,感谢大人们一路而来的陪伴,新文 神 会尽快开坑,希望大人们多多捧场,么么~~~~~~ 第119章 番外一 二殿下元邑自小便是个苦命的,年幼没了娘亲后来又因刘皇后的缘故去了边关,小小的年纪就承载了太多东西。 在边关时,元邑对长尉很是关心,战场杀敌时也经常将长尉护在身边,那时长尉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功夫和元邑不相上下为何他偏要这般护着自己? 后来长尉才知道原来二殿下听闻长尉家中还有一个老母这才百般护着他,他永远都记得元邑说完这些话之后眼中的那股凄凉:“本王没有母亲,长尉能有机会孝敬母亲真好……” 二殿下常年征战在外除了偶尔回京述职时见见陛下太后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那一刻长尉终于能明白二殿下心中该是一种怎样的凄凉,怎样的孤寂。 外表的冷漠孤寂只不过是一种掩饰罢了。 后来二殿下终于回了京城,可长尉能看出来其实二殿下并不快乐,确切来说是比在边关时更不快乐了。 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安安静静陪在二殿下身边,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二殿下会变的,长尉相信二殿下终会拥有那一份常人才能拥有的快乐。 终于二殿下变了,他开始变得爱笑了许多,只是这种变化并不是因为自己。 那次东宫赴宴,长尉也跟着去了。 开宴没多久元邑起身离席,长尉担心元邑安危也跟着离开。 树影疏离,月华成城,树枝下两个人影映入长尉的眼中。 其中一人穿着白袍满身风华正是元邑,另一人相貌俊雅正是当朝太师张有才。 他听到张有才说可以陪二殿下看夜色,同样他也看到了二殿下眼角的浅笑。 二殿下的笑很特别,他能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殿下对这个太师不一样…… 后来元邑因为太师跌落悬崖受了伤,再后来元邑又去匈奴救下太师,后来还不惜抗旨去追流放北地的太师,直到那时长尉终于确定二殿下是真的动情了。 那时他是不甘的,至少在他看来这个太师除了给二殿下惹事半点用处也无,最多也就是个累赘。 抗旨一事后元华帝罚元邑去边关待了几个月这事就算了了。 长尉暗自庆幸张有才终于不会再连累二殿下了,可是他猜错了…… 元邑从边关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坐在园子里发呆,他时常回去城里的一个小酒馆喝闷酒,长尉知道那是殿下和太师以前去过的酒馆。 试着劝过无奈他的话就像那过堂风对元邑半点作用也无。、 元邑振奋起来的那日是个大晴天,那一日长尉办完差事回府,一进成王府就见二殿下笑容满面走了出来。 长尉问元邑是何事让他这般开怀,毕竟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元邑笑了,更何况是笑得这般开心。 元邑高兴地像个孩子,他抓着长尉的胳膊神情有些激动:“长尉你知道么?他没有死。” 长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元邑口中的“他”是谁,他是……张有才…… 大殿上二殿下不知为何极力要求领兵去匈奴,不知三殿下是受了什么刺激也非要跟着去匈奴,最后元华帝无法只好同意他们去了匈奴。 几个月后,洛国军队大败匈奴返朝,二殿下回来了三殿下也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方式与众人预料的有所偏差。 三殿下是躺着回来的…… 本以为这次不幸会终结掉二殿下身上所有的不幸,孰料不久后张有才居然暗地里回了洛国。 不知二殿下从哪里得知了他回洛国的消息,每天日落都会去太师府门口默默转上一圈,只是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大年三十那晚二殿下照例去太师门口逛了逛,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进去了。 但也只是片刻功夫二殿下便又出来了,他出来后径直回了成王府。 那日之后二殿下饮酒的习惯又回来了,不知道张有才跟二殿下说了什么,长尉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看着二殿下这般折磨自己长尉忍不住去找了张有才几次,每次看到张有才那漠不关心的样子长尉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就会烧起来,有时候居然有想要杀死他一了百了的冲动。 他张有才凭什么让二殿下伤心,他凭什么…… 后来长尉恢復了理智,他明白张有才凭的就是二殿下对他的那一份心意。 最后一次去见张有才这一次长尉说的话有些重,出乎意料的当晚张有才去了成王府,不但去了还…… 总之,那一夜他心知二殿下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后来,张有才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说了什么胡话惹得二殿下又是一阵心塞,自此两人未再见面。 造化弄人说的可能就是二殿下和张有才这样的吧。 后来二殿下顺利继任东宫太子。 第109页 再后来,太子殿下与一洛国女子定下了婚事。 大婚当夜太子殿下没忍住还是跑去太师府门口吹了一夜的冷风,大婚之夜不在东宫这件事闹到了朝堂上,元华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才算过去。 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后人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了,政务不忙的时候他总会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发呆,也不知道他所看的地方是不是太师府。 小太子出生后宫里办了场宴席,陛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张淡漠的脸好像这天大的喜事与他无关。 直到几年后陛下染了瘟疫长尉才知道二殿下对张有才的心意有多深,才知道他将张有才看得有多重。 元邑躺在床上面色极为苍白,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长尉沖他招招手长尉走上前来:“陛下,有何事吩咐?” “长尉,朕死后不要让他进宫,宫里可能有其他人染了瘟疫不安全。再说……再说……皇后若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 到了生命的尽头陛下心中挂念的还是只有张有才。 长尉看着面前虚弱不堪的人心情一度低沉到极点,长尉强忍住眼泪回道:“是。” 陛下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其实当初他当初跟我说他喜欢的是蓟云我就知道他是在骗我,一直以来他都在骗我……” 陛下的声音遥远带着些得意:“他对我终究是在乎的。”似是有些纠结陛下沉默了会儿又道:“还有,还有,若有合适的机会你要告诉他,朕……朕……”说着陛下禁不住咳嗽了几声之后声音变得越发地沙哑,“朕从来都没有负过他,太子……并非朕的孩子。” 那个瞬间长尉震惊了!崩溃了! 他的二殿下,洛国的陛下居然为了张有才甘愿将洛国江山亲手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这可是整个江山啊! 原来,原来,一片江山都没他来得重要。 张有才,若是你也明白二殿下的一番心意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gg,接档文《神》已经开坑,欢迎大人们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