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爱上白莲花》 第1页 [穿越重生] 《(快穿)爱上白莲花》作者:晴待雨时【完结】 文案: 白莲被情敌捅了一刀,以为自己要死了,可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瘸腿狐狸,正在被鸡欺负…… 白莲: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前面六章是非穿越世界,大家可以跳过,直接看第一个世界。 第一个世界:妖与僧篇(瘸腿大美人女主×深情隐忍和尚男主)已完 第二个世界:仙不语篇(戏精女主×渣变宠妻男主)已完 第三个世界:小甜蜜篇(美美美女主×傻子男主)已完。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莲 ┃ 配角:许诚 ┃ 其它:快穿 第1章 白莲和许诚 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白莲和舍友孟慧慧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听到宿舍里另外两个舍友在嬉闹。 一个舍友张鸥首先看到她们,随意的说:“你们回来啦。” 白莲和孟慧慧进门,应了张鸥,张鸥随意点点头,然后和另外一个舍友蒋芸芸继续旁若无人的嬉笑玩闹。 张鸥:“你现在有杨凌忠犬做备胎,然后又有关晨宇,小姐姐你要走上人生巅峰啊。” 蒋芸芸哈哈笑,照了照镜子说:“是吗?那我就先和关晨宇暧昧着,把忠犬凌当备胎,反正他没有意见。” 张鸥趴在蒋芸芸身上,两人笑作一团。 孟慧慧皱了皱眉没说话,担心的看了眼白莲,白莲正在换衣服,好像没有听到她们说话一样。 换好衣服,白莲突然开口,柔柔的说:“你这样把别人当备胎好吗?好像有点不道德呢。” 宿舍突然一静。 蒋芸芸生气的看着白莲,从镜子里对白莲说:“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张鸥也在旁边附和:“对呀,你干嘛这样说芸芸。”说完一脸不理解的看着白莲。 白莲看她俩的表情就知道跟她们讲道理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世界上总有人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平常说起拿别人当备胎这种事她俩也会义愤填膺,轮到自己身上反而觉得没多大点事。 孟慧慧在一旁站着,有些担心她们吵起来,但她本身就不是圆滑的人,遇到这种事也不会打圆场,只能尴尬的站在一边。 好在白莲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了洗漱间。 孟慧慧看白莲进了洗漱间,自己和蒋芸芸两人也没有话说,就赶紧换好衣服躲进了洗漱间,其实她也觉得蒋芸芸做的不对,而且蒋芸芸不仅把别人当备胎,还…… 孟慧慧憋了一会儿,好容易开口说:“白莲,你没事儿吧?” 白莲自嘲地笑,“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孟慧慧讪讪的说,手忙脚乱的拿出洗面奶洗脸。 洗漱好白莲就上了床,拿出手机刷微博,那两人还在喋喋不休,白莲索性戴上耳机听音乐,听着听着脑子就走神了。 白莲喜欢关晨宇,而且是初恋,可关晨宇正和蒋芸芸打的火热,如果关晨宇和蒋芸芸互相喜欢白莲也无话可说,但蒋芸芸一边拖着杨凌做备胎,一边还和关晨宇搞暧昧,心里还喜欢着另外一个人。 蒋芸芸心里一直有个人,所以不答应别人的告白,这是她们宿舍其他三个人都知道的事,白莲恶毒的想,活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又想到关晨宇也不喜欢自己,自己高兴个屁呀,想着这些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白莲被吵醒,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没电了。 “慧慧,几点了?”孟慧慧正在穿衣服,闻言拿起手机看了看说:“七点二十。” 白莲想了想,今天早上有节数学课,要赶紧起来。 宽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白莲和孟慧慧以及张鸥坐在一起,蒋芸芸和关晨宇坐在三人的前面,这么看那两人确实挺配的,关晨宇高大帅气,蒋芸芸秀气淑女,坐在一起很养眼。 张鸥看了眼白莲,小声的对白莲和孟慧慧说:“他们两个很配是不是?” 白莲不搭腔,孟慧慧看了眼白莲打着哈哈说:“挺好挺好。” 张鸥不大满意两人的反应接着说:“芸芸说要和关晨宇发展,谈一谈看看,她说她还挺喜欢关晨宇的。” 说完,重点看白莲的表情,白莲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认真的看着黑板。 张鸥撇撇嘴,她在心里想装什么装,明明难受的要死,她不喜欢白莲,名字叫白莲,长得跟朵白莲花一样,说话声音也装的柔柔的,好像谁说话大点声音就能吓着她一样,把班里的那些男生骗的团团转,不过那又有什么用,白莲喜欢的男生又不喜欢她,张鸥幸灾乐祸的想。 中午整个宿舍还要一起去食堂吃饭,白莲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维持这种塑胶花友谊,但女生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最起码白莲不想成为先闹僵的人,好处太少坏处太多。 食堂里,白莲和孟慧慧面对面坐,蒋芸芸和张鸥坐在一起,关晨宇和他们一起来了,坐在蒋芸芸的对面。 白莲和孟慧慧全程不说话,只听另外三个人有说有笑,张鸥使劲撮合关晨宇和蒋芸芸,蒋芸芸假意生气,撒娇似的欲俱还迎,关晨宇本来就在追求蒋芸芸,还真吃这一套,白莲真是气都气饱了。 第2页 憋着气吃完饭,回到宿舍白莲就觉得不舒服,胃里一股气在里面东撞西撞,躺了一会儿越来越疼,白莲只好起身一个人去校医那拿点消食药。 白莲一个人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倒霉,吃个饭都能吃出胃胀气来。 到了校医室,里面有别人,白莲只好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白莲抬头望去,竟然是关晨宇。 关晨宇一出来就看到地上蹲着个人,等那个人一抬头,发现自己还认识,是蒋芸芸的舍友白莲,男生私底下叫她白莲女神,觉得她又纯洁又漂亮。 虽然关晨宇和白莲是一个班的,但男生和女生之间本来也不熟,除了开学时帮忙搬搬行李也没有太大交集,但现在关晨宇正在追求蒋芸芸,放着白莲一个人在这也不好,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就上前扶起白莲。 关晨宇:“你还好吧?” 白莲心里受宠若惊,简直开心的要飞起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娇弱的点头说:“还好。” 关晨宇扶着白莲走进了校医室,白莲轻轻软软的就像是羽毛一样,关晨宇怕力气再大一点就要弄碎了她。 医生问了白莲中午吃的什么,白莲老实的回答了,医生纳闷的开了一盒消食片。 走出校医室白莲转头对关晨宇说:“你回去吧,我已经好点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关晨宇看白莲原本就白的小脸已经变得煞白了,有些担心想要扶住她,但又觉得不对,自己在追求蒋芸芸,被别人看到和蒋芸芸的舍友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于是他点点头,拿着自己刚才在校医那里买的药走了。 白莲看他走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转身回过头,看着关晨宇走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继续走路。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吧,白莲失望的想,刚才的欣喜害羞也变成了苦涩,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宿舍,也在一步一步的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其实忘了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关晨宇,只是下意识的去偷看他,关心他的所有的事情,希望他注意到她,想在他面前表现最好的自己,然后偷偷想他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爱情里。 可她却没想到,他会喜欢上蒋芸芸而不是自己,瞬间巨大的失落感和不甘心向她袭来,于是她开始观察他,然后她发现,他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自己,那里面是是蒋芸芸,当蒋芸芸出现时他的眼睛会绽放光芒,就像是她看着他一样。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的,刚才她只是再一次确认了他不喜欢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是波澜不惊的,也许有对美丽的赞嘆,却没有对喜欢的姑娘的珍惜,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甘心了。 算了,就这样放弃吧,大家不是都说初恋不可能在一起,她这也算失败的初恋了,白莲从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感情这种事从来就不公平,虽然她没经歷过但对于感情她总觉得勉强不来,也不想去勉强,她只要刚刚好的爱情,刚好我喜欢你而你也喜欢我。 她知道蒋芸芸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关晨宇,却仍然去勾搭关晨宇,缘分这种东西很玄妙,不是你的兴许你去抢也是一场空,即使没有蒋芸芸关晨宇就真的会喜欢自己吗?不见得。 她只是有些厌恶蒋芸芸做的事,她明明不喜欢关晨宇,却为了一时痛快轻贱别人的感情。 关晨宇回到宿舍,看见舍友躺在床上打游戏,都要被气笑了,真是生命不息游戏不止,连生病都阻挡不了玩游戏的热情。 舍友看到关晨宇,边打游戏边说:“你回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草,又死了。” 关晨宇把药放在他的桌子上,说:“在校医碰到了白莲,她不舒服,我陪她等了一会。” 舍友放下耳机,一脸贱笑:“我白莲女神,行啊晨哥,够可以的。” 关晨宇拿桌子上的药作势要打舍友,“你闭嘴吧,什么跟什么,我警告你别乱说,我在追蒋芸芸,白莲可是她舍友。” 舍友用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比了一个ok。 舍友:“不过说实话,还是我白莲女神漂亮一点。”说着,他表情梦幻的陷入回忆里。 关晨宇懒得理他,他对白莲还真没有这个想法,他不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关晨宇拿出手机给蒋芸芸发微信,约她出去吃饭。 第2章 白莲和许诚 白莲回到宿舍大家正在讨论放假去哪玩,他们学校五一比别的学校放假时间长,一共放七天,所以能去的地方很多。 看到白莲回来孟慧慧赶紧迎上来说:“白莲,你五一去哪玩?” 白莲摆摆手,回到床上坐下,孟慧慧见白莲脸色苍白吓了一跳,问她:“白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鸥和蒋芸芸也停下说话,看着白莲。 白莲揉了揉肚子说:“没事,胃有些胀气,刚刚去校医院拿了点药,一会儿就好。” 孟慧慧担心的说:“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和你一起去。” 白莲笑了笑说:“我看你睡的熟就没打扰你,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 孟慧慧起身倒了杯水给白莲,然后说:“我们在说五一去哪玩,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放假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和别的学校的朋友玩不起来。”说着,她突然想到,“既然我们四个都是单身,要不我们宿舍凑一波,去旅个游怎么样,培养一下宿舍感情嘛。” 第3页 白莲听了心累,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不去,假期回来肯定跟她们有隔阂,孟慧慧又是个单纯的,万一被她们两个笼络过去,自己在宿舍不就孤立无援了吗? 白莲看了眼张鸥和蒋芸芸语气柔柔的说:“那好吧。” 孟慧慧高兴的拍了拍手,“真好,咱们宿舍可以一起出去玩了,大家赶紧想想去哪里玩。” 张鸥和蒋芸芸惊讶对视一眼,她俩是真没想到白莲也会去,两人巴不得白莲不去,但没想到白莲竟然同意了,最后也只好这样定下了。 第二天是周六,蒋芸芸一早就在化妆。 张鸥起床洗漱,看到蒋芸芸正拿着眉笔在画眉毛,调侃道:“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见哪个小哥哥啊?” 蒋芸芸一副气恼样子说:“关晨宇非要约我在上午看电影,害我一大早就得起来收拾。” 张鸥安慰她:“他是直男,直男都这样。” 蒋芸芸贊同的说:“就是直男,一点都不懂女生。” “对了小鸥,我中午不回来了,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张鸥:“没事,我今天约了隔壁宿舍的武静一起逛街。” 蒋芸芸走后白莲继续睡觉,她昨天胃疼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蒋芸芸乒桌球乓的吵醒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系都知道了蒋芸芸和关晨宇的事,白莲已经好几次被人问到蒋芸芸和关晨宇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白莲一律回答不知道,她也确实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假,四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去旅行。 她们最终决定去s市,s市有自己的地方特色,小吃非常多,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蒋芸芸说她有同学在那里上学可以让他给她们做导游。 高铁上蒋芸芸异常兴奋,几乎是喜笑颜开,白莲坐车坐的头疼,闭着眼睛把耳机塞到耳朵里。 下午三点,她们到达s市高铁站。 一下车温暖气息扑面而来,车外行走的人穿着暴露,像是夏天到了一样,她们四个人来的时候穿的不少,动车上冷气很足,穿少了也冷,没想到一下车就这么热。 白莲天生体弱,车上的冷气太足,一下车见了光才感觉好点,可脸色还是煞白,看的孟慧慧心惊肉跳,赶紧上前要接过白莲的行李箱,白莲不用。 天气太好,其他三人已经热的开始往下脱衣服了,白莲连滴汗都没往下流。 张鸥憋不住说:“白莲,你没事吧?脸太白了。”平常白莲的脸就很白,剔透的像个玻璃人,让人羡慕嫉妒,但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嘴唇都白了。 白莲缓了缓说:“我从小就这样,不怕热怕冷。” 孟慧慧羡慕地说:“那你夏天也太幸福了。” 四人边说着话边随着人群往出口走去,s市是个大城市,一出地铁口人更多,蒋芸芸一直都在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孟慧慧问她:“芸芸,你找什么?” 张鸥替她回答:“芸芸的高中同学知道芸芸来s市,来接她。” 孟慧慧:“就是那个芸芸说的嚮导?他假期不回家?” 张鸥:“是他,他们学校就放三天假,时间太短他就不回去了。” 这时,蒋芸芸好像看到了什么人,拖着行李就朝那人走去,白莲她们三个人在后面跟着她。 来人终于出现在了白莲的眼前,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白莲因为距离他还是比较远,只能看个大概,但可以确定的是很帅,轮廓像周渝民,尤其是侧脸。 白莲她们又走了几步上前,近距离看他又谁也不像了,只像他自己,但还是帅。 蒋芸芸朝那个男生一一介绍白莲她们:“我的三个我舍友,张鸥,白莲,还有孟慧慧,我跟你说过要跟舍友一起来的。” 说着又朝白莲她们三个介绍那男生:“他是许诚,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许诚朝白莲她们微微笑笑,开口说:“你们好,欢迎来到s市。” 张鸥赶紧说:“麻烦你了。” 许诚又笑笑说,“不麻烦,走吧,这里太热。” 说着要接过大家的行李箱,但这么多行李箱他一个人显然拿不了。 蒋芸芸看了看白莲,心里不大情愿的,但表情豁达的说:“你帮白莲拿吧,她不舒服。” 许诚看了眼白莲,接过她的行李,白莲只拿了一个包包。 白莲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大概是气虚,声音很柔弱。 许诚一顿,说了句“没事”。 五个人打车不合适,只能坐地铁,一路上蒋芸芸都在和许诚用家乡话聊天,时不时的和张鸥说几句话,可谓是左右逢缘,只有孟慧慧和白莲全程闭嘴。 到了地铁站,他们坐的这班车人比较多,上车的时候白莲刚上了地铁就被后面的人一挤,往前一倒,正好倒在一个人的怀里,干净的皂荚气息朝白莲袭来,白莲赶紧要退出来,连忙说对不起,可是往后退却退不动,后面的人反而把她又挤进了前面人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白莲抬起头一看是许诚。 许诚闻到幽幽香气,低头看着白莲说:“没关系。” 他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虚虚的环住白莲,不让别人挤着白莲。 第4页 白莲抿抿嘴,说了句谢谢,许诚没再说话。 蒋芸芸被人挤在远处,她和张鸥在前面,许诚和白莲孟慧慧都在后面,但大家被人冲散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蒋芸芸四处搜寻,直到看白莲被许诚抱在怀里,脸都青了,旁边有人也看到许诚以保护的的姿势环抱着白莲,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手机在拍他们两个,蒋芸芸翻了个白眼。 一直到下了地铁,人群又瞬间都走光了,万幸大家都下对站点,没有人走丢。 蒋芸芸快步走到许诚旁边,有意无意的隔开白莲,白莲头疼的很,也没心情去想蒋芸芸要干什么,和孟慧慧走在后面。 走了大概有几百米,到了酒店,张鸥去交押金和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 蒋芸芸站在许诚身边,对许诚说:“你要是明天没时间就不用来了,我们自己玩也行。”她有些后悔让许诚来给她们当导游了。 许诚温和地说:“没事,我反正也放假,没什么事。” 蒋芸芸说:“好吧,那明天你来找我们吗?” 许诚想了想说:“明天八点,我在酒店大厅等你们可以吗?” 蒋芸芸点点头说:“可以。” 许诚又转头把行李箱还给白莲对她说:“你没事吧?” 白莲抬头看他,摇摇头轻声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许诚点点头说:“那我走了,明天见。” 蒋芸芸朝他摆摆手,这时张鸥拿着酒店房卡回来了,看许诚走远问了一句:“他走了?” 蒋芸芸点点头。 四人带着行李上楼回房间,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张鸥大叫了一声“终于到了”然后整个人都扑倒在沙发上。 她们订了一间套房,房间很大,装饰的也富丽堂皇,算是性价比很高的酒店。 张鸥随即起身逼问蒋芸芸:“说,这么帅,是不是你的小哥哥。” 蒋芸芸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白莲说:“我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她说的暧昧无比。 张鸥“噢”了一声说,“青梅竹马呀,他喜欢你吗?” 蒋芸芸脸色明显黯然下去:“我不知道。” 白莲听了在心里冷笑,见她脸色黯然,觉得她心里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就许诚,一时间又想起了关晨宇,蒋芸芸这是明显把关晨宇也当备胎了,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许诚比关晨宇帅,而且从气质上来说关晨宇比许诚差一大截,蒋芸芸这是觉得追不上许诚退而求其次,追得上就扔了关晨宇? 第3章 白莲和许诚 第二天生物钟把白莲叫醒,昨晚她一早就睡了,连个梦都没做,一早上起来精神挺好。 白莲从沙发上起来,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昨晚自己主动睡了沙发,走到卫生间门口,卧室的房门打开了,白莲和蒋芸芸都是一愣。 蒋芸芸呵呵一笑:“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莲也假笑:“你起的也挺早。” 等蒋芸芸和白莲收拾的差不多,张鸥和孟慧慧才陆续起床。 白莲为显自己的气色好一点还画了个淡妆,唇红齿白的样子让孟慧慧恨不得抱着她亲亲,白莲嫌弃的躲避她。 蒋芸芸脸色不大好,白莲才不去猜为什么呢,她是来玩的又不是来看人脸色的。 就连张鸥也莫名其妙,毕竟白莲漂亮是个公认的事实,任她怎么也猜不出蒋芸芸在担心许诚被白莲勾引去。 要不说女人的直觉准,昨天白莲和许诚在地铁上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让蒋芸芸很不安,她总有种会发生什么的不安。 四个人收拾了好长时间才出门,急急忙忙的上了电梯,等到了大厅,许诚果然已经到了,他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看到她们来了,起身朝她们走来。 今天许诚穿了件黑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了条牛仔裤,带了个黑色的帽子,显得挺拔干劲,帅气到酷,连酒店的女服务员都在看着他发花痴。 蒋芸芸姿态优雅地走向许诚,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显得很是秀气文雅,见许诚正看她,对他笑了笑,说:“你等了很久吧,我们收拾的太慢了。” 许诚眼扫过四人,无奈的对蒋芸芸说:“也没等多长时间,再说哪次我和秀逸等你不是要半个小时以上。” 章秀逸是蒋芸芸和许诚的的另一个朋友,也是蒋芸芸的另一个青梅竹马,蒋芸芸经常和他在宿舍视频,大家都知道他。 蒋芸芸状似气恼说:“女生嘛,等一等不是应该的吗?” 许诚无奈摊手,大家都笑了。 白莲也莞尔一笑,孟慧慧转头一看呆了,原来真的有笑一笑就让人美到的人啊。 白莲见大家都看着她不明所以,但看到蒋芸芸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又一乐,这次旅行太值了,能让蒋芸芸吃瘪真是太爽了,看来她还真不适合当好人。 蒋芸芸吃了白莲的心都有,尤其是许诚看着白莲的时候,和看她们的眼神不一样,怎么说呢,像是深情,又像是哀伤,转瞬即逝却被一直观察许诚的蒋芸芸捕捉到了,就像是现在,白莲一笑,许诚也在笑,可他的眼里像是在下一场雨。 蒋芸芸皱了皱眉,许诚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和白莲从没见过面,蒋芸芸有些不解,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第5页 她转眼又去看许诚,许诚也看疑惑看她,许诚很正常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但是许诚对白莲关注她肯定没有感觉错。 许诚正了正帽子,然后说:“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s市是个大城市,同时也是个旅游城市,五一期间来旅游的人很多,尤其是旅游景点更是人山人海。 他们商量着前三天避开人群,去一些人少的景点,等大家都回家了再去最着名的旅游景点。 吃好早饭,要去买去景点的车票,在取票点买了时间最近的车票,他们就匆忙去坐地铁,时间上有些赶,但没办法,下一趟车要四个小时以后,会赶不及在晚上回来。 他们坐的这路地铁线是人流量最多的一趟线,途中路过多个中转站,第一趟车人太多,他们没挤上车,只能等下一班地铁,但是距离发车只剩下二十五分钟了,四个人都有些着急,好在几分钟后下一趟车来了。 但显然他们高兴的太早,因为地铁还没开门,一个旅游团的大爷大妈唿唿啦啦的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排队,使劲往前挤,尽管导游在一旁喊要排好队,但并没人听,白莲吓得连忙躲在一边没挤上车,其他人都上了车,看到白莲没上来,有些焦急,但他们又挤不出不来。 许诚也看到了白莲在外面没上来,他摘下帽子,硬是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蒋芸芸看许诚下了车,着急的也想出去,可她是个女生,挤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门关上了。 一旁孟慧慧蒋芸芸着急的样子,安慰蒋芸芸:“没事没事,你同学下车了,白莲丢不了。” 蒋芸芸瞪了一眼孟慧慧,一时气结,“你懂什么!” 蒋芸芸赶紧拿出手机,打给许诚。 “喂,你们怎么样了?”蒋芸芸着急的问 。 许诚看了眼白莲,然后说:“我们还在地铁站,在能等下一班车,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火车。” 他看了眼手錶,已经九点四十五了。 “到了火车站再给你打电话吧”许诚又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别下错车,就把电话挂了。 白莲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打电话。 许诚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就这么嫌弃别人碰你吗?” 白莲抿了抿嘴,想起昨天他也没让人碰她,原来他看出她不喜欢和人接触。 许诚走到了她身后,白莲转头看他,有些不解。 蒋芸芸她们到了火车站时,火车已经开始检票了,但许诚和白莲还是没出现。 蒋芸芸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许诚。 “你们在哪呢?”蒋芸芸焦急的问。 许诚低头看了眼被自己环在角落里的白莲说:“我们在地铁上,可能赶不上了,你们先走吧。” 一旁张鸥扯了扯蒋芸芸说:“还剩五分钟就要发车了,我们先去排队吧。” 蒋芸芸转头对张鸥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张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说:“芸芸,你在说什么呢?就我跟慧慧去干嘛呀?白莲刚给我发信息说她赶不及了,让我们好好玩,不用担心她,再说有你的同学在,她又丢不了。” 蒋芸芸握紧了手机,被张鸥拖着去检票,直到上了车她都在往外看。 白莲上车才知道许诚为什么要站在她身后,从一上车她就被许诚环住,地铁里侧的门上映出他们两个人,她看到许诚在看她。 白莲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许诚对她不一样,怪不得蒋芸芸看她的眼神不对。 白莲心里一动,一个想法在她脑子里转圈圈。 他们在下一站下了车,出了地铁口,回到了地上,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白莲吸了一口气,地铁风大,白莲有点冷。 许诚说:“这附近有一个名人故居,要去吗?” 白莲想了想,点点头,白莲查了查手机,大概要步行几百米。 许诚:“把包给我。” 白莲迟疑的把包递给许诚,其实包还好,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有瓶水还没喝,有些重量。 许诚一只手拿着包,走在白莲的稍稍后面。 白莲嘴角微微上扬,被保护的感觉真的挺好。 要到名人故居必须穿过一大片树林,走在树林里,阳光被树叶打碎,不知名的鸟儿飞起飞落,世界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难想像,在繁华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地方。 到了名人故居人也不多,里面很安静,游人也都静悄悄的游览,是对此间主人的尊重也是不忍打破这静谧的氛围。 许诚拿出手机:“要拍照吗?” 白莲点点头,四处看了看,站在了古朴的书桌前,然后抬头看许诚说:“我好了。” 她今天也穿了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挽起,嘴角上扬,眼睛落在前方不远处,惊艷了时光。 “好了吗?”白莲问许诚。 许诚走近,把手机给她,白莲拿过手机看了看,觉得拍的不错,把手机还给许诚后,又在不同的地方拍了不同的照片,白莲想起光顾自己拍照,没有问许诚要不要拍,于是问他:“你要拍照吗?” 许诚把矿泉水递给白莲,顿了一下,他不喜欢拍照…… “那就拍一张吧。”许诚说。 第6页 许诚长得帅气好看,摘下帽子把帅脸完全露出来了,白莲从手机里看许诚,放大到脸也还是帅,白莲感嘆帅是真的帅。 两人逛完故居,离开的时候又要穿过这片林子,白莲再一次感嘆这里的神奇,出了林子,走了不远就像是进入了世俗世界,白莲没有去过真正的寺庙,不知道那里又会是怎样,是充满禅意的方外之地还是与世隔绝的世外。 想了一会儿,白莲肚子饿了,她问许诚:“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许诚忍笑,他倒不饿,但还是点点头。 许诚带她到了一家小店,环境不错,两人吃的也开心,白莲莫名的想到蒋芸芸,白莲心里一乐,蒋芸芸现在指不定要懊恼死了,她不勾搭一下许诚都对不起天赐良机。 吃好饭两人去坐地铁,白莲看着许诚握着杆子的手,想起最近很火的地铁握手杀,一时兴起,又不怀好意的把手往上放了放碰到了许诚的手,许诚看了她一眼把手往上放。 白莲跟着往上放又碰到许诚的手,许诚用无奈的眼神看白莲,像是看穿了白莲的想法。 白莲无辜的看他,许诚松开手。 白莲以为自己失败了,但没想到许诚把包换到这只手上,用另一只手握起了另一只白莲垂着的手。 白莲抬头看许诚,许诚侧着帅脸,不看白莲,嘴角却带着笑。 白莲于是也露出了笑容。 第4章 白莲和许诚 蒋芸芸正在爬山,她一边爬山一边给许诚发微信,问他在哪里,许诚过了好久才回她,告诉她正和白莲在名人故居。 她本来以为许诚会把白莲送回酒店,没想到许诚和白莲还在一起,她的脸都气白了。 蒋芸芸生气的放下手机,吸了口气,拿起手机回他:“玩的高兴一点,好好照顾我同学。” 她这时心都在滴血,白莲要是知道她气成这样,指不定要乐出来,但即使不知道她猜也猜出来了。 白莲正非常惬意的站在阴凉处等许诚和她的奶茶,s市有非常出名的小吃,还有几家网红奶茶店,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人太多,排队等候时间长,许诚已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了两杯奶茶回来。 白莲接过奶茶,说:“谢谢,你热不热啊?”下午一点,阳光普照,白莲注意到许诚穿着黑衣服,很吸热就问他。 许诚低头笑笑说没事,就带白莲去离开,去下一个景点。 许诚带白莲来到了小吃街,s市的小吃很出名,所以这条小吃一条街用人山人海形容毫不夸张,许诚怕她被人挤到,全程把白莲护在怀里,不用白莲说就排队去给白莲买各种她想吃的,白莲感嘆许诚做男朋友可以说是非常合格了,白莲观察过,许诚是心很细的人,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就是不知道以后被谁便宜去,千万别是蒋芸芸,要是蒋芸芸的话还不如做她男朋友。 沿着小吃街走,一路上各种小吃千奇百怪,应有尽有,白莲的胃太小,中午吃的又多,现在已经吃不下了,只能遗憾的在旁边闻闻味道眼巴巴的看别人吃。 许诚看着好笑,却也不再去排队,拥着她往前走,一直到走出小吃街白莲手里还拿着刚买的最后一样小吃,恋恋不捨的回头看。 许诚转过她的脸:“别看了,明天再来就是了。” “咦,对啊,明天可以和她们再来一次。”白莲惊喜的抬头看许诚,她和许诚相处起来毫无隔阂,相反还挺有默契,白莲自己也纳闷,她是一个慢热的人,许诚看起来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他们在一起没有一点不自然,白莲想可能真的是有缘,在还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毫无理由的相信他,和他在一起会很安心,不知道勾搭他会怎么样? 许诚看她又走神,有些无奈的接过她手里的食物,拉起她的手引着她走路,这里的人太多,和不认识的人撞在一起非常正常,许诚怕她被撞到。 一直到白莲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和许诚牵着手,心想,也不是太难。 玩了一天,到了晚上,许诚把白莲送回酒店,然后去接蒋芸芸她们,白莲本来想跟着去的,但许诚觉得白莲身体不好,逛了一天也累了,不必奔波,其实白莲这一天全程吃吃吃吃,拍拍拍拍,可以说完全累不到她,但许诚这么说她也就答应了。 回到酒店白莲打电话给孟慧慧问她们在哪里。 “已经上火车了,恩,好的,知道了。” 张鸥看孟慧慧挂了电话说:“是白莲的电话?” 孟慧慧点点头,回想了下说:“她说她已经回酒店了,问我们在哪,说许诚回来接我们。” 张鸥诧异,听听电话里说的,白莲什么时候和许诚这么熟稔了? 蒋芸芸也去厕所接电话了,肯定是许诚打来的,蒋芸芸刚走一会儿白莲就来电话,这也太巧合了吧,她大胆的猜测一下,白莲不会一天都和许诚在一起吧?又想到蒋芸芸一天都耷拉着的脸,瞬间觉得事情要遭。 她昨天晚上试探地问蒋芸芸许诚是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蒋芸芸模稜两可的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打趣他们是青梅竹马,可蒋芸芸的青梅竹马还有一个呀,她怎么知道是哪个?再说蒋芸芸对身边的男人一向都是这种态度,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错,没想到这次要砸锅了。 蒋芸芸脸色不大好的回来了,但比刚才去的时候明显缓和了,张鸥不知道她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第7页 孟慧慧这时说:“芸芸,刚才白莲来电话了,她说她已经回酒店了,你同学许诚去车站接我们。” 蒋芸芸的脸瞬间变了,张鸥看着都想捂住孟慧慧这张嘴,同时又有些厌烦,整整一天蒋芸芸都是这副面孔,她和孟慧慧又不欠她的,甩脸色给她们看有什么用,白莲又看不见,她气恼的坐在一旁闭上眼睛补觉,不理蒋芸芸。 孟慧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她俩都不说话,也拿起手机自己在一旁玩。 晚上八点,火车到站,蒋芸芸三人气氛古怪的下了车,张鸥看着快步走向许诚的蒋芸芸,又看了不远处的许诚,路过的人眼睛都会看向他,他像是会发光,吸引着人们的视线,长得帅气质出众,同时还温柔细心,听说家里有钱自己能力出众,怪不得蒋芸芸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在大学里遇到那么多男人都不改变心意。 蒋芸芸沉默的看着许诚,她想了一天,想她和许诚的过往,想许诚的好,想如果和许诚在一起该多好啊,想在一起以后他们肯定会幸福,想了太多太多,最重要的是,想怎样和许诚表白。她不想许诚喜欢上别的人,她等了许诚那么多年,希望他能喜欢上自己,可是今天她慌了,她等不下去了…… 许诚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等张鸥和孟慧慧过来就带她们去坐地铁,一直到回到酒店蒋芸芸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到酒店门口,蒋芸芸停下。 “小鸥你和慧慧先回去吧,我有事和许诚说。”蒋芸芸开口说。 张鸥有些担心的看着蒋芸芸,“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 孟慧慧从刚才就觉得气氛压抑,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跟着张鸥往酒店里走,决定去告诉白莲,让她分析一下到底怎么了。 这边,蒋芸芸等张鸥和孟慧慧走远,又沉默了一阵,许诚也不催她,等她开口。 蒋芸芸看着在路灯下许诚完美的侧脸,艰难的豁出去般开口:“许诚,我……我喜欢你。”说完,她紧张的抬头,不放过许诚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从他脸上看到了诧异看到了不解唯独没有喜欢,她的心开始往下沉,但许诚没有开口说话,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倖,可是这丝侥倖也很快被打破。 许诚说:“对不起,芸芸,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和妹妹,从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蒋芸芸因为被拒绝羞的无地自容,可她还是开口:“那你现在想一想好不好,我们可不可以试试?” 许诚摇摇头残忍的说:“我们没有可能,我有喜欢的人了。” 蒋芸芸瞬间觉得撕心裂肺的疼,但她还是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说:“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不过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许诚没有回答她只是说:“知道你在开玩笑,快进去吧。” 蒋芸芸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拜拜。”转过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直到回了酒店,她蹲在电梯里哭泣,电梯门开了,张鸥在电梯外看到蹲在电梯里哭泣的蒋芸芸,嘆了口气。 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白莲正在敷面膜,孟慧慧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今天的事。 孟慧慧:“你不知道,今天一天蒋芸芸的脸都是耷拉着,好像谁欠她五百万似的,连张鸥都不理,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白莲拍了拍脸上的面膜让它服帖,然后说:“失恋了吧。” 孟慧慧:“啊?不会吧,谁能让她失恋啊,她备胎不是挺多的吗?对了,就我跟她说你给我打电话的事,她的脸更黑了,我以为是我招她了。” 白莲一听笑了,孟慧慧真乃神人也,平时蒋芸芸拿孟慧慧当傻子,结果被她无形的捅刀子,还不能朝她发火,想想就觉得蒋芸芸可怜。 孟慧慧看白莲笑,不明所以,刚想再问问,房门开了,张鸥和蒋芸芸回来了,蒋芸芸眼睛通红,一进门没有搭理白莲和孟慧慧,直接进了卧室。 孟慧慧转头看白莲,白莲摇了摇手指表示不了解,觉得差不多了,白莲摘下了面膜,用手拍了拍脸,对孟慧慧说:“你不累吗?赶紧洗漱去睡觉,明天我们去吃好吃的,蒋芸芸的事反正你也从来没明白过。” 孟慧慧一想也是,“哦”了一声,起身去洗漱了。 白莲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她的微信名叫亭亭停停,头像是个大白,许诚的微信名就叫许诚,毫无特色可言,头像也是幅风景画,白莲仿佛看到了一本正经的老干部。 许诚把在微信上已经把白莲的照片传给了白莲,白莲一张一张的看,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照片,里面还有许诚的偷拍,不过把她拍的很美,有一张侧颜照她最满意,是她眼睛看向树梢上斑驳的光影,头髮微微散落在肩上。 亭亭停停:“你把我拍的真好看呀,对了,我把你的照片发给你。” 许诚:“嗯,发吧。” 许诚的照片很少,白莲能感觉到许诚不喜欢拍照,她一股脑的把照片全发给了许诚,里面还有一张两人的合照,是在小吃街前白莲找人帮他们拍的,拍完白莲也没仔细看,现在看来,她当时正对着镜头笑,许诚却在看她。 白莲发现这个问题,脸红了红,把这张照片专门建了一个相簿,她又憋不住,打开微信去撩许诚。 第8页 亭亭停停:“你看这张照片,你在看哪里?”白莲把两人的合照又发了一遍。 许诚:“……在看你。” 亭亭停停:“为什么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白莲偷笑打破沙锅问到底。 许诚:“哪里都好看,只有你……” 白莲不明白后面的只有你是什么意思,可惜白莲怎么问她都不回答了,她只好作罢。 亭亭停停:“那你和蒋芸芸有在交往吗?” 许诚没有回覆,这时白莲的手机来电,白莲一看是许诚的,于是她接起电话,许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白莲?” 白莲:“嗯,是我,有事吗?” 许诚:“我要说,我和芸芸没有在交往,也不可能交往,不管她把我当什么,我都只把她当作妹妹和同学,你明白吗?” 白莲没想到他打电话来只为解释这个,心情复杂,最后点点头,发现许诚听不到又“嗯”了一声。 挂上电话白莲脑子里都在想许诚,想蒋芸芸和关晨宇,想自己玩笑般的报復,最后也没想明白做的对不对,但是她可能真的有点动心了,想明白这一点白莲不只为何松了一口气。 第5章 白莲和许诚 第二天一早白莲就被孟慧慧叫起,孟慧慧说因为昨天起的太晚,耽误了时间,所以今天一早大家就起来了,白莲一脸懵逼,昨天自己起的一点也不晚好吗!是她自己起晚了吧,白莲默默在心里吐槽。 蒋芸芸也从卧室里出来了,眼睛肿肿的,昨晚孟慧慧和张鸥刚回来的时候,白莲没有看到蒋芸芸,就问了一句蒋芸芸怎么没一起回来,张鸥心不在焉的说有点事就不理她了,孟慧慧偷偷告诉她蒋芸芸和许诚在一起,后来张鸥也出去了,过了好长时间两人一起回来了,回来后两人就直奔卧室了,白莲眼尖的看到蒋芸芸像是哭过的样子。 白莲好奇的要命,想知道蒋芸芸和许诚到底说了些什么,又不得不憋住,难受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问许诚,但又想在许诚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只能怏怏作罢。 “早安”白莲抬头和蒋芸芸打招唿。 蒋芸芸撇过头假装没听到白莲说话,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白莲这下可以确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很可能和她有关,她换好衣服准备去化妆。 孟慧慧很懵,不知道蒋芸芸又怎么了,她这个人神经大条,不明确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感觉不到的,当初知道白莲喜欢关晨宇还是张鸥在宿舍里问白莲是不是喜欢关晨宇,白莲烦她烦的不行,当即承认了,她这才知道原来白莲喜欢关晨宇。 孟慧慧看蒋芸芸进了洗手间,挪到白莲身边,“白莲,蒋芸芸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理你啊?” 白莲看了眼这位单纯的小仙女,朝她眨了眨眼睛,说了句实话:“她失恋了。”说完心情好的拿出镜子照,昨天晚上敷的面膜效果好极了,她的脸又嫩又白,气色也好,白莲做好护肤涂了层隔离防晒,画上口红就完事了,孟慧慧在一旁看她连粉底都不涂十分羡慕。 化好妆白莲拿出手机在一旁玩,孟慧慧觉得白莲忽悠她趁机捏了捏白莲的嫩脸,怕白莲报復躲去厕所了。 这边白莲心情正好,那边蒋芸芸可不大好。 张鸥在给蒋芸芸打遮瑕,蒋芸芸昨晚哭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照镜子一看眼睛肿的厉害,没办法只能用遮瑕霜遮一下,希望看起来不那么明显,毕竟今天还要见许诚,张鸥想着嘆了口气,昨天她有些生蒋芸芸的气,觉得她任性,可当看到她自己一个人蹲在电梯里哭又觉得她可怜,回到房间蒋芸芸才哭着告诉自己,原来她心里一直暗恋的人真的是许诚,昨晚她和许诚表白了,但许诚拒绝了她,说把她当朋友和妹妹,张鸥只能安慰她,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蒋芸芸暗恋许诚太多年了,都已经成了执念了。 蒋芸芸和张鸥出来的时候白莲和孟慧慧正在研究今天早上吃什么,刚才许诚给她发信息告诉她他已经到酒店了,问她早饭想吃什么,想好了带她去吃。 白莲看蒋芸芸眼袋已经没了,气色也比不化妆的时候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换了一身衣服,旁边张鸥也画着大浓妆站在蒋芸芸身边,两人都是高挑的身型,两人在一起气势很足的朝白莲说:“你们好了?”不等白莲回答,“既然好了,我们下去吧,许诚给芸芸发消息说已经到了。”说完,挑衅的看着白莲。 白莲顺了顺头髮,娇娇柔柔的的说:“我知道啊,他刚才发微信告诉我他来了,还问我要吃点什么呢。” 张鸥一噎,转头看蒋芸芸,发现她的眼眶又红了,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后悔刚才挑衅这朵白莲花了。 四个人沉默的下了楼,许诚果然已经到了,张鸥面色复杂的看着许诚,一方面她知道爱情这种事情没有道理可言,但站在蒋芸芸的角度看又觉得他太绝情。 许诚今天话很少,大概也觉得昨天蒋芸芸表白有些尴尬,在微信里说话还好,一见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四个沉默的人变成了五个沉默的人,孟慧慧倒是一直想说话,但看着这奇怪的气氛也只能闭上嘴巴。 今天是国庆的最后一天,游人明显减少,但小吃街也不冷清,游人如织。 第9页 他们一行五人都没吃早饭,就是要来赶上小吃街的早点,白莲和孟慧慧一早就商量好了,两人一走进小吃街就拉着手四处寻找在美食攻略上看到的推荐最高的早点铺子。 找了许久才找到,两人欣喜地赶紧进去抢座位,攻略上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座位一定要抢早,两人跨进店里,一回头发现许诚在她俩身后,蒋芸芸和张鸥跟在许诚身后。 白莲也不管他们,转身去找空桌子,他们来的早,人还不多,顺利的找到了空位子,就在他们坐下点餐的这会功夫,店里来了大批客人,空桌子很快就被人占满了,没座位的人只好遗憾的离开或者站在店外排队等待。 白莲和孟慧慧庆幸的击了个掌,虽然有点幼稚但白莲很开心,就连张鸥朝她翻白眼也没有在意。 一会儿,她们点的东西就上来了,说实话白莲和孟慧慧的口味都是比较重的人,所以选的店做的东西口味很重,但蒋芸芸平时吃的都比较清淡,虽然刚才点餐也都点口味不那么重的,但却是也清淡不到哪里去,所以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白莲看她吃了几口就不动了,知道她不喜欢,转头去看许诚,却见许诚正在认真的吃,白莲很欣慰,因为许诚吃的面是白莲推荐的。 蒋芸芸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许诚明明吃不了辣,他是吃一口辣都要喝几口水的人,以前他们经常用放了辣椒的食物捉弄许诚,可是现在他吃的那么认真,好像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一样,蒋芸芸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天里,蒋芸芸不知自己是如何熬下去的,可她本身就是个倔强的人,硬生生自虐般的挺了一天,直到晚上回到酒店,她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想了很久,最后拿出手机订了回b市的车票,她不知道再和白莲呆在一起自己会不会爆炸。原本,她来这座城市就是因为有许诚在,明天许诚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她也没有心情旅游。 张鸥进了卧室,看到蒋芸芸没有开灯蒙着被子,打开灯走到床边,蒋芸芸从被子里面出来,对张鸥说:“小欧,我明天要回学校你要不要一起?” 张鸥已经拿蒋芸芸没有办法了,自己跟白莲花关系差的不能再差,孟慧慧又是和白莲穿一条裤子,要是不回学校留在这简直是给自己添堵,她只好也买了回程的车票。 张鸥买好车票,走出了卧室,看到白莲和孟慧慧没心没肺的在玩游戏,走过去对她们说:“我和芸芸明天回学校,你们明天自己玩还是跟我们回去?” 孟慧慧震惊的说:“为什么要回去?”她以为大家就算有点矛盾,但总体还是和谐的。 张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个傻的,不要指望她能心领神会一些事情,张鸥无语的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和芸芸有急事要回去,你们要是不忙可以继续在这里玩。”说完,自顾自的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孟慧慧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莲说:“她以为我傻吗?她是国家主席还是学校领导,还在学校有急事,这么烂的藉口她也想的出来。” 白莲觉得孟慧慧真相了。 “那我们继续玩还是回学校?”白莲问孟慧慧。 孟慧慧嘟囔着:“我还没玩够呢。” 第二天,蒋芸芸和张鸥收拾好行李直奔了车站,白莲和孟慧慧继续去游玩,少了两个人其实更加方便,意见也能很快达成一致。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莲玩的挺高兴,白莲甚至还去参观了许诚的学校,s市的a大是s市的地标性质的大学,里面的学生打眼一看就有一股学霸的味道。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白莲一不小心出了名,原来那天坐地铁有人拍了白莲和许诚的视频,传到了微博上,一不小心上了热搜,标题是“甜甜的初恋的味道”,白莲还点开视频看了看,是那天她和许诚单独在地铁上,她去碰许诚的手,被许诚握住她的手那次。 白莲翻了翻底下的评论,很多人都夸她漂亮,夸许诚帅,说他们很配,还有人说他们最后的对视真的太甜了,白莲看了特别开心,不仅截了图,还@了许诚。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有后续,第二天她又上了次热搜,这次是第一天来s市,他们坐地铁,白莲被撞进许诚怀里的视频。 发这个视频的人说是因为觉得视频里的小哥哥太帅了,对女友又很温柔的样子才拍了这个视频,但没想到别人也拍了他们两个,觉得很巧,就觉得好玩也在底下发了视频。 白莲都觉得太巧了,这个人是从许诚的侧面拍的视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许诚的脸,但可以从视频里看到许诚全程都用手虚环着她,一直抬着手把她和后面的人隔开,一直到他们下车,白莲想了想,他们那天大概坐了十几分钟的地铁,想到他一直抬着手,白莲心里甜甜的。 第6章 白莲和许诚 假期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白莲和孟慧慧恋恋不捨的走出酒店,许诚已经在酒店门口打好计程车等着,看到白莲和孟慧慧出来,上前接过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孟慧慧忙给白莲使眼色,白莲不搭理她,从那天在微博上看到白莲和许诚的热搜,孟慧慧就没正常过。 上了车白莲和孟慧慧坐在后面,许诚坐在副驾驶座位,白莲拿出手机看到一条刚刚发过来的微信,是孟慧慧发给白莲的,白脸诧异的看了一眼孟慧慧,孟慧慧点点头,白莲点开微信。 第10页 慧慧:“快看!极品帅一直在看你,有十分钟了!!”孟慧慧认为许诚是极品大帅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极品帅。 白莲假装不经意的抬起眼,和许诚对上了视线,许诚看到白莲在看他,朝白莲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白莲不自觉的也笑了,孟慧慧在一旁看两人的对视,始料未及的吃了一大口狗粮。 到了车站,已经开始检票了,白莲和孟慧慧走进了检票口排队,检完票白莲回头看去,只见许诚站在检票口外正看着她,看见她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上了车白莲瞬间心情低落,她不知道她和许诚还能不能再见,不知道许诚会不会忘记她。 再回到学校白莲受到了热烈的关注,她本身就是系花,时时受人关注,这回在微博上上了热搜,又让她在学校里火了一把。有认识的同学向她打听视频里的人是不是她男朋友,白莲一律笑笑不说话。 数学课一下课,白莲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和白莲以前曾在一个社团的女生过来和白莲打招唿,“白莲,微博上视频里的男生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白莲朝她有深意的笑笑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沉默有很多意思,有承认,拒绝,还有不愿回答,对于白莲的不回应大多数人认为是默认,但还有些男生不愿相信白莲女神有了男朋友,自我安慰的认为白莲没有说自己有男朋友,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显然,这个女生把白莲的不回答当做了承认,笑嘻嘻的恭喜她,还调侃说学校里又有人要失恋了。 蒋芸芸和张欧还没离开,听了两人的对话,蒋芸芸握紧了手,张鸥瞧着蒋芸芸的脸色不是很好,怕蒋芸芸和白莲花闹起来,赶忙拉起她离开。 走到无人的僻静处,张鸥松开蒋芸芸的手,说:“芸芸,别和那朵白莲花生气,她就是看你在旁边故意气你。” “我知道,不就是当初她暗恋关晨宇,后来关晨宇反而追求我她嫉妒嘛。你看她现在,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成心来噁心我。” 张鸥心想:“你当初对白莲不也这样,跟关晨宇暧昧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但她终究没说什么,比起蒋芸芸,她更讨厌白莲,整天病病歪歪的,靠装成林黛玉吸引男生的注意力,典型一个戏精。 蒋芸芸这时却若有所思的说:“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许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关晨宇吗?要是许诚知道白莲喜欢的人是关晨宇他还会和白莲在一起吗?” 张鸥皱了皱眉说:“你想干什么?” 过了几天,学校里有人看到关晨宇在树林里向蒋芸芸告白,蒋芸芸接受了。 流言传出的第二天,关晨宇就出现在女生宿舍的门口,蒋芸芸更是在宿舍宣布自己和关晨宇在一起了,并且邀请大家一起去吃饭。 蒋芸芸挑衅的对白莲说:“关晨宇说他喜欢我,而且他还跪下来求我跟他在一起,白莲,你不是喜欢他吗?可惜他喜欢的是我。” 白莲觉得她的样子实在是幼稚,拿别人的感情来刺激她,有病。 “关晨宇喜欢谁关我什么事?我喜欢谁又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会难受吗?”说完,讽刺一笑。 白莲专门扎蒋芸芸的痛处,蒋芸芸抿嘴,心里怒极反笑,说:“你在嘴硬什么,许诚不喜欢我就喜欢你吗?” 白莲捂嘴一笑:“你还别说,他还真的就喜欢我,等着啊。”说着,白莲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电话很快就接通,是许诚。 “喂,白莲?” “是我,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如果你明天能到我学校,我就和你在一起,过期不候。” 电话沉默一阵,“好,等我。” 白莲挂了电话,挑眉看向蒋芸芸,看蒋芸芸脸涨的通红心情好的说:“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走吧。” 蒋芸芸已经气的说不出来了,她握紧拳头,又松了手,深深的看了眼白莲,出了宿舍。 这顿饭最终还是没吃成,蒋芸芸和白莲不欢而散以后蒋芸芸下楼梯的时候没看清崴到了脚,脚肿成了馒头,关晨宇送她去了校医院。 第二天一早白莲就被手机吵醒,拿过来一看是许诚的电话。 “喂,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下来吗?” 白莲:“去哪……你在楼下!?”白莲下床拉开窗帘,朝楼底下看去,许诚正抬头往上看。 白莲一紧张拉上了窗帘,说:“你等一下,我还没起来。” 白莲没想到许诚这么早就来了,从s市到b市最起码要六个小时的车程,飞机火车的话这个点明显不可能,所以只可能是动车。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出发的,而且动车一般当天买不到票,就算买到也只有站票,要是真的是站票,他整整站了六个小时。 白莲穿好衣服,洗了洗脸就出门下了楼,一出门口就见许诚站在路灯下朝她笑。 “我可以向你表白了吗?现在可以给我个表白的机会吗?”许诚说。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白莲抬起下巴说。 许诚宠溺地微笑,揉了揉白莲的头髮。 第11页 白莲想到自己蓬头垢面就出来了,说:“我刚起来还没刷牙呢,要上去刷牙,你怎么办?” 许诚:“不用管我,我出去买点早饭回来。” 白莲点点头,转头朝宿舍走,不经意间看到宿舍的窗户上有个人影,白莲回到宿舍,宿舍里还是静悄悄的,但白莲确信刚才确实看到有人在窗边,她看了蒋芸芸一眼,蒋芸芸一副熟睡的样子,她撇了撇嘴,进了洗漱间。 白莲收拾好自己的空档里宿舍里的人也都醒了,因为今天有早课,大家起来的也早。 白莲咳了咳,柔柔的说:“慧慧,我早上就不和你去吃饭了,刚才许诚来了,他去买早餐了。” 孟慧慧惊讶的说:“这么早?那他昨晚没睡吗?” 白莲状似不经意的看向蒋芸芸,说:“对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来了,我昨晚其实就是开了个玩笑。” “哎,对了芸芸,你的脚不方便,用不用我让许诚给你买点吃的。”白莲说完真诚的看着蒋芸芸,好像故意气蒋芸芸的不是她。 蒋芸芸咬着牙说:“不用了,关晨宇说他来给我送早饭。” “那好吧。”说着遗憾的点点头。 等白莲走出宿舍,蒋芸芸把手里的杯子“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白莲听到了声音扬了扬嘴角。 吃完早饭,白莲要去上课不能陪许诚,许诚没关系的说自己正好可以逛一下h大。 蒋芸芸因为受伤没有来上课,张鸥也没什么精神,没人来找白莲麻烦,白莲的这节课过的非常清净,全程专心的跟着老师的思路走。 下了课,白莲给许诚发信息告诉他自己下课了,问他在哪里,许诚说有点儿事让她先回宿舍,白莲只好和孟慧慧一起回宿舍。 “白莲你看,前面有人在表白。”孟慧慧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路边,有人用玫瑰花摆出了心的形状,一个男生正在向一个女生表白,有人在旁边拍手起闹,两人抱在一起显然是表白成功了。 走过看热闹的的人群,过了不远,孟慧慧震惊的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原来不远处又有人在表白,这次是机器人拿着花开到女生面前,白莲还头一次看到这种表白方式,果然是工科男生的脑迴路。 当看到第三对男女正在表白的时候,白莲开始想难道今天真的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日子?短短的几百米,白莲遇到了三对表白的人,也算是见识到了。 到了宿舍楼底下,发现又有人摆出了表白的阵势,纯白的百合花不要钱似的铺在宿舍门口,中间留出了一条小径,围观的人很多却没人走上去,白莲纳闷的想男女主角怎么没出现呢? 就在白莲犹豫要不要等会再进去的时候,许诚出现在了百合花的尽头,孟慧慧终于聪明了一回,她把白莲推上了□□。 白莲有些梦幻的走到了许诚的面前,许诚从后背拿出了一朵玫瑰,伸出手递给白莲。 “那么多人都表白成功了,不知道我能成功吗?” “白莲,做我女朋友好吗?” 第7章 妖与僧篇(一) 白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河边,思绪混沌中只觉自己口渴异常,这时突然一阵痛楚袭来,像是被什么啄到,白莲下意识伸手摸向痛处。 下一刻,用五雷轰顶来形容都不为过。 白莲把手伸到眼前,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连口渴难耐和身上的疼痛都忘了,现在她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发现一只大鸡正在兇狠的瞪着她,低头在她身上啄,刚才身上的痛楚就是大鸡在啄她,白莲尝试站起来躲避大鸡的篼啄,却没想到还没走出一步又摔了回去,她绝望的望着天……狐狸该怎么走路啊? 大鸡看她想要逃跑,更加兇勐的啄她,白莲痛的嗷嗷叫,却怎么也跑不了,绝望中白莲放弃逃跑,准备等死,死了或许就能变回来…… 等死过程中白莲才思考起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了非人类,她只记得许诚向她表白,她也答应了,这时候一个人影向她冲过来……她想起来了,那个人是蒋芸芸,她是被蒋芸芸捅了一刀,然后就晕晕乎乎的失去了意识,她这是死了投胎成了非人类? 想起蒋芸芸,白莲咬牙切齿,又是她,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欠了她多少钱啊? 在她已经开始想下辈子的时候,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异声,像是电脑启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白莲毛骨悚然,毛都炸起来了。 “您好,白莲女士,恭喜您获得穿越大奖,并且有机会获得终极大奖,我是您的任务发布者,您也可以称我为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白莲奄奄一息的说:“什么中奖,系统又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什么啊,我不是投胎是穿越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要干嘛?” 机械的声音响起:“简单的说您已经肉体死亡,但因为您中了本公司推出的穿越大奖,所以您获得了穿越时空的机会,但此项奖品附带任务系统,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您脑电波中。如果您能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终极大奖回返时空,回到死亡之前,但是如果完不成任务或者拒绝任务您也可以获得穿越一世游,但死后灵魂将留在此间,因为您不是此间人,所以也无法入轮迴。” 第12页 这么一大串话下来,白莲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了,还穿越个屁,她听懂了这个系统的意思,就是穿越非自愿,任务非自愿,做了任务不一定能活,不做任务一定被鸡啄死,更惨的是还要变成孤魂野鬼,无法入轮迴,这不就成了无间中人吗? “做做做,什么任务赶紧说,我都要死了。” “任务还未发布,请宿主耐心等待。”说完,“叮”的一声,脑子里的声音完全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莲:“……什么意思?就把她扔在这里不管她了?真是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莲只能自救,积攒着力气,又一次站起来,可惜……又摔出去了,这次还在地上打了滚,被大鸡啄的满身血,又滚了一身泥。 就在白莲万念俱灰,一动不动的时候,一双脚出现在白莲面前,白莲睁开眼看去,是个光头巨人,光头巨人从大鸡口下夺过白莲,把她抱在怀里。 大鸡看到有人救了小狐狸,上前去啄来人,光头巨人抱起小狐狸就跑,他显然也怕兇勐的大鸡。 白莲松了口气,在光头巨人的怀里坚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白莲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炕上,意识还没清醒,就听到一个男人在说话:“师弟,你捡的这只小狐狸伤的很重,而且它的后腿的筋断了,以后可能没办法跑了。” 另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兄,没关系,我以后养它好了。” 师兄又说:“那你可要一直养着它,万不可半途而费,如若你以后丢弃它,不如一开始就不救它,任它自生自灭,既然救了它就要对它负责到底。” “嗯”,清脆的声音带着郑重,“师兄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白莲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全身被绷带裹住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可以转动,她朝说话的人的方向转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光头巨人,白莲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们是巨人,而是自己变小了所以视角变低,需要仰望他们。 从这两个人的穿着和打扮,白莲再傻也猜出来他们是和尚,而且是师兄弟,救自己的是师弟,那个小和尚。 想到刚才师兄说自己成了个瘸子,白莲又忍不住骂系统,穿成非人类也就算了,还是个残疾的。 小和尚听到白莲弄出的动静,连忙走到床边,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莲,摸了摸白莲的头,白莲朝他叫唤:“小和尚,快给我点水喝,我快渴死了。” 小和尚不明所以,看向师兄,师兄挠头,说:“她大概是饿了?” 小和尚问师兄:“师兄,那它吃什么?” 师兄想了想说:“狐狸是吃鸡的,但既然你养了它,它也算佛门中狐了,要和我们一样吃素,以后你要看住它,不能让它杀生,知道吗?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你在这等我。” 小和尚点点头,说:“是,师兄。” 白莲绝望的看着师兄走远,不能吃肉……还是让她死吧。 很快师兄从厨房带来了食物,又从茶壶里倒了碗水放在小狐狸嘴边,白莲迫不及待的趴在碗上喝水,但她发现自己只能用舔的,而且碗太大,整个狐狸脸都埋在了碗里,她绝望的都已经习惯绝望了。 碗里的水很快就被舔干净了,终于解了渴,白莲长舒了一口气,才转过头看师兄拿来的食物,竟然还有鸡蛋,白莲有些惊讶。 小和尚和师兄见白莲疯狂喝水,才知道小狐狸是口渴了,看它笨拙的喝水的样子,小和尚更加坚定自己要好好照顾小狐狸的心。 它又瘸又笨,连走路都不会,救它的时候他就看到它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怕都爬不起来,要是没有自己它该怎么办啊。 白莲可不知道小和尚在心里想些什么,她正高兴的吃自己的病号餐,师兄可说了,鸡蛋可是专门给它吃的,为了让她能好的更快。 吃饱喝足白莲很快就困了,可她浑身疼的厉害,睡意很浓却无法入眠,只能睁着眼睛想事情。 想系统到底是什么玩意,任务又会是什么,完不成任务怎么办;想许诚有没有很伤心自己死了,她死前只听到许诚喊她的名字就没有了意识,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又想小和尚真笨,连她想喝水都听不出来,想着想着她就睡了过去…… 小和尚一直坐在小狐狸旁边,直到它睡过去才松了一口气,悄悄的走出了屋子,师兄已经去做晚课了,他担心小狐狸所以一直没走,但他也要去做晚课,不能迟到,迟到了要被师傅责骂。 可小和尚最终还是迟到了,晚课师傅拿出戒尺唤小和尚上前,开口说:“明净,上前来,受戒尺。”晚课师傅是个大脑袋和尚,刻板的脸总是面无表情,小和尚明净看到他总是有些心虚。 明净走到晚课师傅跟前,举起双手,大大的戒尺毫不留情的落下,明净的手瞬间就涨红,他的眼睛瞬间蓄起了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晚课师傅依然面无表情的说:“可敢再犯?” 明净扁了扁嘴说:“不敢了。” 受完戒尺还要上完晚课才能回去上药,明净忍着疼上完晚课后,手心已经鼓起来了,回到房间就落了泪,师兄明行拿着药走进来,看到明净在哭,摇摇头拉过他的手给他上药。 第13页 明净是明字辈里最小的人,他又是主持的关门弟子,平日里大家对他很是关照,但不包括晚课师傅智空,智空常年冷着脸,做事极为刻板,寺里的小和尚都怕他。 明行并没有责怪明净,只是给他上好药就出去巡寺去了,像师兄这样的青年和尚会有轮值,打扫寺庙、夜晚巡寺等等,当然小和尚还小,只有打扫寺庙的轮值,等他长到师兄那么大就得和师兄做一样的事了。 今晚师兄不在,明净小心翼翼地上了床,他怕吵醒小狐狸,师兄说小狐狸伤的很严重,伤口会很疼,小狐狸好不容易睡着,明净不想吵醒它。 白莲从小和尚一上床就醒了,她见小和尚靠近她瞬间炸毛(尽管她的毛已经被剃光了,而她还不知道),嗷嗷叫唤:“小和尚你快走开,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啊。” 可惜明净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又渴了,下床拿过碗给小狐狸倒水,一碰碗明净的眼泪又冒了出来,他忍着疼把碗放在床边对他的小狐狸说:“喝吧。” 白莲看到他的手包着布,像是受了伤,又见他忍着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可怜,却忍痛服侍自己,就没再折腾他,乖乖的喝水。 等到小和尚上了床也不再朝他叫唤,任他在自己身边躺下,一人一狐就这样和谐的睡着了。 第8章 妖与僧篇(二) 南山寺因建在南山之上而得名,它与云洲火云寺齐名,为天下佛门之首,正道之魁,也是对抗魔教的主力,天下英豪对其极为尊崇。 因它名气大,武林中人往往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但南山寺从不收俗家弟子,即使想要剃度出家也要与佛有缘,因此大多人怀着满腔的热情来此却往往失望而归。 天下大门大派都以弟子众多为荣,就连火云寺也是如此,信徒众多,而南山寺却如此与众不同,更为南山寺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前来拜访的人莫不恭恭敬敬。 作为南山寺方丈的关门弟子,小和尚明净却因晚课未到被智空师傅责罚,这让寺里众多想要成为方丈弟子的和尚们起了异样的心,这样一个资质并不出众,连勤奋都欠缺的人都能成为方丈的入门弟子为什么他们不能? 原本这些人就嫉妒小和尚,但因他是方丈的弟子,也因为他平时未犯错误,大家虽然心里不忿却也不敢在表面上难为明净,都在观望之中。 而现在明净出了错误嫉妒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即使是一点点的错也会被无限的放大,明净自然而然的被排挤了。 寺里的小和尚除了师兄无人再与明净交谈,即使是有明白事理的人也不敢在明面上与明净交好,毕竟大多数人都做了的蠢事便不是蠢事了,而你一旦与众人不同,那么你便是异类,异类往往活的艰难一些。 暖暖的阳光洒在地上,窗明几净的禅舍内,白莲艰难的在小和尚怀里蠕动,伤口癒合让它背部发痒,但她的背部被布包住了,只能通过蠕动摩擦缓解身上的痒意。 小和尚最近总是把她抱在怀里,一个人沉默发呆,他的异样连白莲都发现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师兄明行走了进来。 明行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他知道明净遇到了什么,但是他无法帮助明净。 世上最怕的事就是名不符实,在你拥有强大的能力之前就担有让众人趋之若鹜的名头,招来他人的嫉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了,甚至会越帮越忙,别人会认为一个废物就是废物,连一点事都要别人出头。 作为南山寺方向的入室大弟子,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因为明净现在所经歷的都是他经歷过的。 熬过去,有了与名头相符的实力,世人会说的话只有称赞,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都会自动消失,因为他们怕报復,但是如果熬不过去,那么墙倒众人推的事也不过是平常之事了。 明行嘆了口气,把一人一狐的饭端到桌上,小和尚抬起头神情委屈的叫了一声“师兄”。 明行虽然心里不忍,但却强忍住,露出一副不近人情的表情,对明净说:“明净,你为什觉得委屈?因为那些人嘲讽你、嫉妒你吗?” 看明净神色更加委屈,明行心里嘆了一口气,是自己的错,对明净的保护太过,那些人心的污秽明净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拥有一个剔透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为何可贵?因为它是人最初的纯真,是一种纯善,但当人慢慢长大,就会被世俗所同化,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总是孤独与痛苦的,因为它不被世俗所理解,甚至被伤害被欺骗,最终不是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是歷经磨难而成就一番事业,这样的人同时也歷经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聪明的人总是遵守世俗的规则而又利用规则,他们看透世事却又不反抗,而是在规则里活的如鱼得水,明行就是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往往被纯善的人吸引,他保护着明净但现在他又不得不亲自让明净看到世上的本真面目,明净会变得如何,明行不敢想像。 “明净,你现在所经歷过的事,我也曾经歷过,可你看,现在他们可曾对我有过不恭敬?”明行缓和神情问他。 明净摇摇头,抱紧怀中的小狐狸。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因为我比他们强大,你懂了吗?”明行意味深长的说。 第14页 明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白莲撇了撇嘴,不就是不服就打,拳头大的是老大吗?又想告诉小和尚又不愿他了解这世界的残酷,世上哪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反正不关她的事,白莲撇过头闭上眼睛补眠,小和尚身上还挺软,窝着还挺舒服。 明行说完也不再多语,出了门。 小和尚待师兄走后把白莲放到炕边,把师兄带来的饭放到白莲嘴边,白莲鼻子动了动,睁开眼睛。 “小狐狸,我就知道你没睡,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狐狸,我救了你你还这样对我。”说着,假装老成的的点了点白莲的脑袋。 白莲正在低头吃饭,闻言翻了个白眼,她都成了非人类了,当然看什么都不顺眼,态度能好到哪里去?允许小和尚抱自己已经是她最大的感恩了。不然没了她,小和尚只能一个人瑟瑟发抖了,谁给他安慰? 这时,小和尚沉默一阵,继续说:“我其实知道师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现在还不强大,那些人嫉妒我是因为我是师傅的弟子而他们不是,因为我比不上师兄,所以他们觉得我不配成为师傅的弟子。” 白莲听了一阵诧异,原来小和尚并不是蠢的无药可救啊。 只听小和尚继续说:“但是,我并不怪他们,师傅说过,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是我不够努力。” 白莲震惊,这句话的意思是用苛责别人的心来要求自己,宽容自己的心来宽恕别人,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异曲同工之意。 小和尚看起来才八九岁的样子,却能明白有些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真不愧是佛门弟子啊,白莲感嘆。 但努力了就真的会让人闭嘴吗?白莲嗤之以鼻,只有庸人才会如此觉得,这世上凡是不凡的人哪个不被别人议论,哪个不被人关注,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常理。 就算有一天小和尚真的名符其实,众人也不会像他期望那样,与他平和相处,人们只会更加隔离他,平庸的人如何会喜欢出众的人?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让他衬托出自己愈加平庸?师兄明行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所以她才从来不去讨好那些因为嫉妒她而故意孤立她的人,而且她还喜欢故意噁心他们,像之前的舍友张鸥,明明是嫉妒她有很多男生喜欢,却在背后说她心机重、白莲花,她就白莲花,就是坏又能拿她如何?还不是只能在背后说说?当然,她被蒋芸芸捅死是因为蒋芸芸心理有问题,这与好人坏人没有多大关系。 想到这里,白莲又蔫了,死都死了,想这些又没什么用。 小和尚却不再颓废,乐观起来,拿起饭碗没心没肺的吃起来。 白莲:“……白为他操心了,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的? …… 明行走出禅舍,去了内寺,内寺是方丈以及与方丈同辈的师叔们住的地方,比起外寺更为幽静,一路上明行遇到的同辈和尚莫不恭敬的对他合掌称“师兄”。 禅舍里,方丈智苦正在打坐修行,明行恭敬的站在主持智苦的下首,等待智苦问话。 智苦和尚气息平和,身上透着一股禅意与慈悲,便是得道高僧该有的样子。 过了一刻钟,智苦放下手中的念珠,睁开眼睛,那眼里是睿者的宽容与达者的气度,让人看了心便安宁,他开口:“你师弟如何了?” 他显然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弟子,只是他不便插手此事。 “回师傅,师弟还小,未曾经歷过这些事情,所以一时不能接受。”明行恭敬的说。 “是时候了,你去吧。”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他相信自己看中的弟子。 “是,师傅。”明行退下。 第9章 妖与僧篇(三) 白莲的伤终于好了,今天要师兄帮她把裹在身上的布拆下,白莲可是期待好久,刚一拆下白莲一下子觉得自己轻松许多,但又感觉一股凉意袭来,白莲后知后觉的往身上看去。 下一刻“嗷嗷嗷嗷”的狐狸叫声响起,白莲冲到小和尚的被子,从里面把头伸出来,眼神控诉的看着师兄。 明行见此,觉得颇为好笑,一只巴掌大的狐狸竟然也知道美丑,没想到师弟倒是捡到一只有灵性的小狐狸,不得不说师弟运气好。明行看白莲的眼神让白莲不自在的打了个冷颤,这几天她十分注意自己的表情和动作,怕被师兄看出来她能听懂他们讲话,把她当成妖怪,但刚才一激动她忘记了掩饰自己,于是她假装没看到,眼神湿漉漉看向小和尚,朝他卖萌。 明行见此,更加断定自己的判断。 小和尚被白莲的眼神注视着大为感动,他就知道他的小狐狸喜欢他,以前不让他碰都是在撒娇。小和尚上前试探的把手伸向小狐狸,只见被子里小狐狸拖着被子艰难的挪到了小和尚的手边,然后又钻进了被子里。 小和尚开心的转过头对师兄说:“师兄你看,小狐狸喜欢我,这是我的小狐狸,我要为它起一个名字,它这样可怜(1),我要叫它心爱。” 白莲:“……真的没有开玩笑? 师兄似乎在小狐狸的眼中看到了泪,这一刻对它竟起了同情,艰难的对小和尚说:“……师弟,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小和尚并没有看到师兄一言难尽的眼神,而是专注的看着小狐狸,像是等人夸奖的小孩子。白莲瞬间被小和尚萌的到了,她慢慢的爬出被子,走到小和尚的手边用爪子碰了碰小和尚。 第15页 “我就知道你喜欢心爱这个名字。”小和尚高兴的说。 白莲:并不。 师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在一旁也露出了微笑。 这时小和尚突然低落的说:“心爱,我就要去紫竹林里练功了,不能陪你了,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的话该有多好啊?” 明行在一旁看着不好,果然,下一刻,小和尚抬起头来,神情期待的看着师兄。 明行无奈的说:“师弟啊,心爱的伤刚刚好,你忍心让它再出什么状况吗?况且,我好好照顾它,你不用担心它。” 小和尚听了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觉得我自己任性了,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白莲听到自己可以出去精神一振,她已经在床上呆了好多天了,她怕自己再不出去,连走路都会忘记,虽然它也是刚刚学会用四条腿走路的。 白莲看小和尚要妥协,着急的爬上小和尚的手咬小和尚的袖子,想让小和尚明白她的意思。 小和尚见小狐狸咬他的袖子,像是能听懂他和师兄的话,摸摸小狐狸,在小狐狸未炸毛之前收回了手,开口说:“师兄你看,心爱也想出去。”说完,眼神亮亮的看明行。 明行无奈的抚了抚额头,说“如果带它去,你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好它,你确定你可以吗?” 小和尚兴奋的点点头,脸蛋通红的说:“可以的师兄,而且心爱跟很乖的。” 白莲一脸乖巧的看着明行。 明行无奈,只好答应,嘱咐道:“你要记着好好练功,不要贪玩。” 白莲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紫竹林坐落于南山寺的后面,竹子茂盛,年头颇足,从外头往里望竟望不到边。一进竹林,白莲瞬间感觉精神一振,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在泡热水里一样,白莲舒服的眯着眼睛。越往里走身体越轻盈,白莲方觉得这片竹林不寻常。 她想的不错,这片竹林相传是南山寺的祖师慧开禅师亲手所种,慧开祖师飞升佛国时这片竹林沐浴佛光,因此有了灵性,竹林里灵气充裕,对练功习武来说有奇效,而紫竹林也是南山寺的镇寺之宝之一,轻易不得入内,寺里的和尚只有在定期的时间才被允许入内,但这并不包括小和尚和师兄明行,他们是主持的弟子,所以随时可以进入,这就是为什么寺里的小沙弥们孤立明净,因为他比他们获得更多的资源。 关于这个问题小和尚也曾问过师兄,师兄郑重的对小和尚说过,这并不是他的错,南山寺这项规矩也并不是排斥普通弟子,而是自有它的道理,至于什么道理师兄却并未讲明。小和尚虽然听不明白,却也相信师兄不会骗自己,自此也不再纠结。 竹林深处,雾气蒙蒙,阳光透过竹叶,把雾气的浮动一点点的描绘,小径幽长曲折,像是看不到尽头,寂静的林中偶尔有鸟儿一群一群的落下,又飞走,这里连路边顽石似乎都有了禅意。 曲径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2) 果然,走出竹林到了尽头,有一所竹舍,师兄率先走到竹舍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和尚跟在师兄的身后进了竹舍。 白莲一直被小和尚抱在怀里,她观察了一下这所竹舍,房间不大,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也齐全,显然有人常来这里。 师兄转身对小和尚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就离开了,毕竟他作为方丈座下大弟子要处理的事物并不少,让白莲没想到的是,师兄走后再也没出现,她还以为师兄晚上回过来,等她终于确定师兄不会回来的时候,她在心里暗骂明行虐待儿童。 小和尚自师兄走后,把白莲放到床上,动作熟练的归置拿来的衣物,打扫屋子。小小的孩童有条不紊的干着活计,像是早已做过很多遍,白莲看了很羞愧,这些事情她从来没在家里干过。 当小和尚端了烧好的饭菜回到屋子的时候,白莲已经麻木了,白莲长这么大还不会做饭,小和尚可能刚过灶台高度,而且,白莲低头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白莲有些困顿,小和尚看它眼睛都睁不开了,把她抱回床上,自己出去练功了。 第10章 妖与僧篇(四) 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扫过窗扉,洒落在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悄的爬上了竹床,竹床上的小狐狸被暖暖的阳光温柔的轻抚,四肢伸展着仰睡,也许是因姿势带来的唿吸不畅,小狐狸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露出了被剃光的背部,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背上凭空秃了一块,幸好狐狸还小,被剃掉的毛还能长回来。 白莲正在吃火锅,火锅太好吃了,羊肉好吃,甜不辣好吃,蟹棒好吃,什么都好吃,一旁许诚一边倒水一边让白莲慢点吃,白莲不听,继续吃,吃的满头大汗,很快酱料就用完了。 白莲抬头可怜巴巴的看许诚,许诚摸了摸白莲的头,起身去给她拿酱料。 白莲见计策成功,用手比了个v然后低下头继续吃,吃的正开心,不经意抬头,白莲一下子呛住了,捂住嘴巴咳嗽。 只见对面,小和尚明净正一脸控诉的的看着她,白莲被呛的说不出话,正急的冒汗,一杯水递到了手边,白莲赶忙拿起来喝了一大口。 “啊,好多了,谢谢你。”白莲抬头一看是许诚。 第16页 这时,一道热辣辣的眼神看着白莲,白莲转头看去,小和尚神情委屈里带着质问,好像是在问“他是谁”,白莲头大,抬头看许诚,许诚也面带质问的挑眉看白莲,白莲也十分委屈,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死,还穿越成了一只狐狸,对了,她已经穿越了,怎么会看见许诚?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四周的人物散去,白色蒙光中白莲醒来。 “原来是做梦啊,好奇怪的梦,不过,火锅好好吃啊,可惜还没吃完就醒了。”竹床上,一只小狐狸哼唧哼唧,像是在喃喃自语。 白莲扫视房间,发现小和尚不在,决定出去玩,自从变成狐狸,白莲一直拒绝用四只脚走路,但她不能一直在屋子里,总要去外面的,何况那个系统还要她做任务,她不能连路都不会走。 白莲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她的后腿完全用不上你劲,只能依靠另外三肢带着后肢走路,再加上白莲还不熟悉狐狸的走路方式,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小小的一只,走一步晃三晃,好不容易稳住,下一步就摔了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白莲又犯了难,竹床太高,该怎么下去呢? 白莲四处环视,发现床头有一个小几,白莲晃到小茶几前,试探的把爪子放下去,高度还好,应该能下去,白莲顺着小茶几爬下了床。 走出屋子,白莲沿着来时的小径一步三晃又一瘸一拐的朝竹林里走,走了十几步白莲就停了下来,好累啊,后腿没有力量,另外三只腿尤其是左前肢承了大部分的重量。 休息一会儿,白莲又开始往前走。 白莲越往里走越舒服,上午来的时候一直在小和尚的怀里,所以没有现在感触的深,明明竹林深处没有日光却丝毫没有阴冷的感觉,置于其中,心头空明,杂念全无,尘埃不染,白莲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唿出去。 走着走着,白莲不再晃,只一瘸一拐,突然,白莲停下。 前方雾气未散,路旁的大石上,小和尚盘坐于其上,身形一动不动,雾气似乎围绕着小和尚,把小和尚包围其中。 白莲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小和尚的神情,是那么的宁静平和,小小的身影像是亘古不曾变过,在这竹林的深处,只他一人似是在发着光,模煳了他的眉眼,却又好像看的更清楚了,白莲沉默。 突然,他睁开了低垂的眼睛。 一人一狐,竹林摇曳,两道剪影,时光搁浅。 白莲不知她穿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有些神奇,包括此时的小和尚。 视线对视的瞬间,小和尚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方才的高人气氛破坏殆尽,白莲翻了个白眼,小和尚装一装还挺是那么一回事,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在她心里,小和尚的年龄渐渐模煳。 小和尚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小狐狸身边,蹲下身朝小狐狸伸出手。 白莲傲娇到撇过头,不看小和尚。 小和尚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朵不知名的小紫花,花瓣因为时间长的原因已经有些枯萎了,小和尚把花朵拿到小狐狸的面前,说:“心爱你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在竹林的一棵树下捡到的,那时我想把它带给你看,你也喜欢是不是?” 白莲转过头,低头用爪子碰了碰紫花,低头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 小和尚趁机抱起小狐狸,白莲也不挣扎,她走了一路也走累了,小和尚的怀里有种淡淡的清香,大概是因为把紫花放在了怀里,沾染了花朵的香气。 小和尚抱着小狐狸沿着小径朝竹屋走去,走到一半,小和尚突然停下来,对怀里的小狐狸说:“我带你去看漂亮的花。” 说着,他迳自朝离开了小径,朝竹林走去,没了小径,小和尚走的有些艰难,但他并未说什么,白莲抬头看小和尚,清秀的脸庞像一个小姑娘,白莲觉得神奇,明明是个受了委屈就会泪眼汪汪的小童,却又出乎意料的成熟。 走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只见十几米远处矗立着一棵粗大的花树,树上开着密密的紫花,一眼望去像是紫色的火在燃烧,树周围绿草茵茵,溪流流过,树上的紫花静寂的落着,偶有蝶儿轻沾,倏尔飞起。 白莲被眼前的景色震住,这样的美丽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小和尚离开竹林,向那棵花树走去,跨过清澈的小溪,小和尚把小狐狸放在草地上。 白莲踩在松软的绿草上,一瘸一拐的朝花树走去,走了几步,有些累,回头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看到小狐狸走路的姿势愣了一下,有些难过,他的小狐狸的腿……见小狐狸转头看他,小和尚赶忙走上前。 小和尚蹲下来对小狐狸说:“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美?以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连师兄都不知道,现在我把它告诉你,这里就是我们两个的共同秘密了。” 小和尚固执的认为小狐狸能听懂自己说话,也许是因为寺里没人和他说话,他把小狐狸当成了自己的伙伴,伙伴之间有着想要分享的小秘密,小和尚也是如此。 对着一个把狐狸当成人对待的小童,白莲的感觉是奇妙的,她本身就是人,能听懂人的讲话,而把她当成人的人又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人,这本身既矛盾又合理。 白莲以极缓慢的速度走到了树下,地上的紫花,和小和尚手里拿着的花是一样的,花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中。 第17页 白莲想了想,和一个小童做朋友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何况她都变成狐狸了,还有比这更丢脸吗? 白莲决定答应小和尚的交友请求,如果没有自己小和尚岂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他的童年该有多不幸啊,就让她来拯救小和尚的童年吧。 小和尚坐在树下,看着小狐狸乱转的眼睛觉得好玩,他把小狐狸抱起放在怀里,然后躺在树下闭上眼睛,对着怀里的小狐狸开始说话。 “心爱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当什么主持的弟子,我只想当师傅的弟子。”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师傅养大的,其他师兄都是有爹娘的人,而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爹娘。”说到这,小和尚的声音有些黯然。 “别的师兄都羡慕我是师傅的弟子,可我却羡慕他们有爹爹娘亲每年都会去寺里看他们。” 小和尚想起有一次一位师兄的娘亲带了许多好吃的给那位师兄,还分了一块亲手做的桂花糕给他,桂花糕甜甜的,是记忆里他吃到的最甜的东西了,后来,他还做梦梦到过几次自己在吃桂花糕,梦里他也有爹娘,甜甜的桂花糕是娘亲手做的。 “可怜的小和尚,原来他是个孤儿,我以后要对他好一点。”白莲心想。 “但师傅对我很好,师傅是最好的师傅,虽然他有时也会责罚我,但都是我做错了的时候才会罚我。” “还有师兄,也是最好的师兄,我知道他们都对我很好,可我有时候还是觉得很孤单。”说着,小和尚睁开了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狐狸。 “不过,我现在有了你,就不会孤单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师兄说过,如果捡了你就要养你一辈子的,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话语天真,并不知道一辈子有多久,也不知道诺言是什么,可是此刻神情却异常的坚定,便是轻易的许下了一辈子的诺言。 第11章 妖与僧篇(五)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远山像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 竹林小筑外,小和尚席地而坐,神色认真,手里拿着竹刀和一截竹子,正在雕琢着。 今天是白莲和小和尚来到紫竹林的第十一日,在这十一日里没有别的人出现,只有她和小和尚,白莲也已经习惯了小和尚的陪伴。 白莲在一旁看的好奇,她悄悄的爬上小和尚的腿上,用前爪试探的去抓小和尚手里的竹子。 小和尚放下手里的竹子,无奈的说道:“心爱,你不要捣乱,小心被刀割破手。” 白莲不以为然,她一个大人还能干那么蠢的事吗?小和尚真是瞎担心,她摆弄着那截竹子,好奇小和尚要拿它做什么,于是把竹子推到小和尚的手里,意思是让他继续。 小和尚把小狐狸抱起来放在怀里固定好,防止它再捣乱,然后拿起竹子继续雕刻起来。 一时,气氛安静温馨,岁月静好。 很快,白莲就知道小和尚在刻什么了,是一只竹笛子,小和尚拿起笛子吹了吹上面的竹屑,收起竹刀,把竹笛子放在小狐狸的眼前说:“看,我是在做这个,这是笛子,是师兄教我做的。” 说完,他把竹笛子放在嘴边试了试音色,然后试着吹了起来,开始时有些生涩,吹了一会儿,熟练起来。 夕阳西下,暮色将尽。 伴随着一首缠绵的的小调,竹林上空飞起一群鸟儿,倏忽又有另一群鸟儿落下。 白莲陶醉在这美妙的乐曲中,这笛声清脆,乐曲该是伤感的,却被小和尚吹的欢快活泼,小和尚明明并未理解曲子里的缠绵悱恻与求而不得,却别有一番天真可爱,像是一个勇敢求爱的少女,求爱不成一时气恼。 一曲毕,月上枝头。 小和尚放下手中的笛子,伸了伸懒腰。 “师兄偷偷吹的曲子,也不是很难嘛,但是总感觉和师兄吹的不一样。”小和尚嘀咕道。 白莲用爪子蹭了蹭鼻子,看来师兄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曲子明显就是表达男女思念之情的,师兄难道在心里偷偷喜欢谁又不敢说出口? 这就难怪了,一个和尚喜欢女子,肯定要偷偷吹,不然被发现了就是破戒,那佛门首徒的位置便不保了,小和尚能吹出其中的味道才是奇怪呢。 “明天就要回去了,不知道师傅和师兄怎么样了?”小和尚说。 白莲一时恍然,原来明天就要回去了啊,想想还有点不舍,在这里与世隔绝,但有小和尚陪着,并不孤单。 第二天一早,白莲赖在床上,支着狐狸头看小和尚收拾东西,今天师兄会来接小和尚回寺里。 听小和尚说明日师兄要受比丘戒,小和尚是回去观看师兄受戒,只有受了比丘戒的和尚才是真正的和尚,像小和尚这样的只是小沙弥,到了二十岁才能受比丘戒成为真正的和尚。 一别十几日,师兄还是那么英武非凡,但白莲昨日才知道了师兄的一个伤心秘密,此时心里对师兄充满了同情,看师兄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明行打量师弟明净一番,未看出有什么岔子,松了一口气,又看那只惬意的瘫在床上的狐狸,已经被师弟惯的整个胖了一圈,身后的毛也长上来了,就是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眼睛出了毛病? 明行好心的说:“师弟,你这小狐狸的眼睛是否出了毛病,还是找大夫看看为好。” 第18页 小和尚莫名的看了看师兄,又转头看床上的小狐狸,见小狐狸瞪着他,眼睛十分明亮,没看出有什么毛病。 明行见小狐狸眼神又正常了,难道自己看错了?刚才明明看着他,一副眼睛难受的样子,明行咳了咳说:“好了师弟,既然没事,让我试试你有没有偷懒!”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明行像一道影子一样疾步走到小和尚面前出手当胸推向小和尚,小和尚显然有所准备,身子一侧便躲过了师兄的偷袭。 师兄一击不成,挽了个手花又来。 小和尚只守不攻,二人你来我去,看的白莲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终于,小和尚一个破绽,被师兄擒到了手,动弹不得。 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几个唿吸,白莲憋了一口气,此时才上来。 “不错,有进步,看来没有偷懒。”师兄欣慰的说。 小和尚面露羞涩,耳朵微红,自己在小狐狸面前输给师兄,真是太丢脸了,他偷偷转头看向小狐狸,见小狐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师兄,心里懊恼,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功。 明行对于自己师弟的心思十分了解,见他如此,莞尔一笑。 回到寺里,明行被智苦法大师也就是明行和小和尚的师傅唤去,只留下小和尚和小狐狸,小和尚摸了摸肚子。 “心爱,走,我们去找点吃的去。”说着小和尚抱起小狐狸。 南山寺很大,前院香客众多,都是慕智苦大师的名声而来,其中也不乏达官显贵,但都恭恭敬敬,不敢在此放肆,南山寺的威望可见一般。 后院相对于前院来说没有那精緻,因为是僧侣的住处,所以并不十分修饰,但置身其中反而更觉平和,就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带着那么一点意味。 小和尚带小狐狸来到厨房,和尚们平日的吃食十分朴素,而且不会浪费粮食,这时候显然也没有什么好的饭菜,只有几个孤零零的馒头摆在碗里。 小和尚拿起两馒头,说:“平日里厨房的大师傅了戒师傅总是会多做几个馒头,就是怕有人错过了饭点,我们拿两个就好,省下的留给别的没吃饭的人。” 小和尚揣起馒头刚要出去,听到门外有人说:“明见,明日的比丘戒你准备的如何了?” 叫明见的人回答道:“我能如何,有明行在,我就是准备的再好,也不会如何。” 另一个人愤愤的说:“明明是集体受戒,却好像是为他明行一人准备的。” 小和尚听到这抿了抿嘴巴,低头捂住小狐狸的嘴,四处看了看,藏到了放调料的柜子后面。 这时,门被推开了两个年轻和尚走了进来。 一人面相普通,看到碗里的馒头全拿了出来,分了两个给另外一个长得清秀的和尚,剩下的全都放在了胸前。 面目普通的人笑着说:“嘿嘿,我就知道了戒这有剩的馒头。” 另一长相清秀的人没有说话,把手里的馒头放下一个,拿起另一个说:“走吧。” “哎,明见,你干嘛放回去啊?你不要我要啊。”说着,拿起了明见放在碗里的馒头。 明见见了不再多说,率先出了厨房。 两人走后,小和尚从柜子后出来,眼眸低垂,良久看了看小狐狸,然后把手里的一个馒头放到了碗里。 “心爱,我们吃一个就够了,剩下一个给别的饿肚子的师兄好不好?你答应了?”小和尚见小狐狸歪着头舔舔他的手,知道小狐狸答应了他,于是带着一个馒头和小狐狸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住处。 在白莲的眼里,小和尚是真的善良的人,像水晶一样的人,这样的人真是令人羡慕而又讨厌啊。 第12章 妖与僧篇(六) 比丘戒是成为一位正式僧人所必须受的戒,受完比丘戒的和尚也称为比丘尼,这才成为正式的僧人。 寺院的戒坛上,伴随着肃穆的钟声,授戒的十师绕戒坛一周,然后入座,受戒的十几人站在坛下,在一位大和尚的唱贊中向佛像行跪拜礼。 白莲偷偷藏在一间便殿里,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师兄被一群和尚围着,在询问些什么,白莲离得远,只能看个大概,倒是小和尚站在和尚里一副严肃的样子,却总是往自己这里看,样子十分的可爱。 小和尚有些担心自己的小狐狸,不知道她藏的紧不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后面羯磨师的问答和师兄的回答他听的心不在焉,直到师兄开始受具足戒他才回过神,也就错过了最重要的问答。 受完戒的师兄好像更加成熟了一些,但和之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小和尚模模煳煳的想,“我以后也会是这样吗?”他是被师傅捡到的孤儿,从小在寺里长大,从小就是和尚,长大以后也还会是和尚,成为一个像师兄一样的和尚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如今师兄受了比丘戒,成了比丘尼,他自然也把成为比丘尼当作目标。 小和尚回过神,比丘戒仪式已经结束,他跟随众人下了戒坛,师兄的表现如何他没看到,但从长老们和十师的神情看是对师兄很满意的,师兄就是师兄,什么都难不倒他。 小和尚担心小狐狸,一下戒坛就去了偏殿,他推开便殿的门,里面没人,小和尚松了口气,四处望了望,小声的唤道:“心爱,你在哪里?” 第19页 停了片刻,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小和尚看到毛茸茸的一团从香案后面伸出头,小和尚一看是小狐狸,它鼻子上还蹭着灰。 白莲一瘸一拐的走到小和尚面前摇了摇尾巴,刚才有一个打扫便殿的僧人出现,吓得白莲赶忙躲进了香案后面,直到听到那人走了,小和尚的唤声响起她才探出头来。 小和尚把心爱抱起来,摸了摸它的鼻子,擦掉了灰尘,嘆了口气说:“还好你没事,刚才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其实他有只小狐狸的事情寺庙里很多人都知道,佛门讲究慈悲为怀,并不会对小狐狸做些什么,但是授比丘戒如此重要的事情不会允许小狐狸出现,如果被小狐狸搞砸了就是对佛祖的不敬了,到时候小狐狸怕是会被赶出寺庙,幸好一切都正常,小和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禅房,小和尚见到师兄十分愧疚,因为在师兄受戒时,他完全走神了,没有好好的听师兄的对答,小和尚红着脸对师兄说:“师兄,对不起,今日在戒坛上我走神了。” 此时已经是比丘尼的师兄温和一下笑,嘆道:“师弟何来抱歉,是师兄的对答太过于啰嗦,毋怪师弟。” 听到师兄这样讲,小和尚连耳朵都红了,一副窘然的样子。 白莲瞪师兄明行,又欺负小和尚老实。 明行打趣一番做罢,又正色道:“师弟以后万不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走神,这是对佛祖的不敬,未免你以后再犯,我就罚你抄一抄佛经罢。” 小和尚听了,恭敬的回答:“是,师兄。” 白莲在一旁跳脚,师兄就是欺负小和尚老实。 自受了比丘戒后,寺里的和尚对于明行更加恭敬了,他也成为了南山寺的佛门之子,是下一任主持的接任者,明行处理起俗事来更加得心应手,声望日益高涨。 时光流水,春去冬藏,转眼间十个春秋已过。 清澈的河水自山上流下,河边一个精瘦的青年和尚正在洗衣服,动作熟练,青年和尚一边洗一边朝自己的一侧看去,好像在时刻在关注着什么。 他身后的岸上有一只雪白的狐狸,正在玩蜻蜓,狐狸一手压住蜻蜓的翅膀,不让蜻蜓逃走,等蜻蜓不动了,又放开,蜻蜓挣扎想要飞走,玩了一会儿,狐狸好像无聊了,一松手放开了蜻蜓,蜻蜓却不再挣扎,好像不相信狐狸放开了它,直到很久才试探的飞起来,然后迅速的逃走了。 白莲:“……愚蠢的蜻蜓。 这时,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白莲抬头望去,从远处来了几个来河边洗衣的少女。 这条河在南山寺的山下,不只寺里的和尚会从这里汲水洗衣,附近的村子里的村民也常来这里,当初白莲一到这个世界刚醒就是在这条河边,那只差点把白莲啄死的大鸡也是村民家养的鸡,后来白莲长大了再遇到那只鸡,新仇旧恨想起来就想上去咬死大鸡,可惜小和尚胆子小,抱住她不让她动弹,说什么不可杀生,哼,就是胆子小怕鸡,别以为她没看见,小和尚看见鸡都躲的远远的。 在心里吐槽完,白莲一瘸一拐的走到河边的石头上,蹲来到青年和尚,也就是原来的小和尚明净身边乖乖坐好。 少女们来到河边,看到一个穿着短打的和尚正在洗衣服,身边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这组合虽然奇怪了点,但是浑身雪白的狐狸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她们,让人想要抱在怀里摸一摸,但是狐狸的主人,那个从刚开始她们来时就没有抬头看她们,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洗衣服。 一个长相甜美,穿着青色布衣的的姑娘禁不住想要摸一摸小狐狸的心,率先对明净甜甜的开口说道:“小师傅,你这小狐狸好生乖巧,不知可否让奴家抱一抱。” 明净这才抬起头来,少女一时呆立,许久才回过神来,羞红了脸,不敢再看明净,旁边的几个少女见明净长得如此俊美,一时都不言语,但村里姑娘淳朴胆大,有人偷偷的打量小和尚,看到和尚被那短打显得精干高达的身躯,几人都红了脸。 白莲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小和尚这张脸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俊美,这几年寺里的女香客来庙里还愿,特别喜欢偶遇小和尚。 明净见姑娘们如此,也知道原因,在寺里的时候有富家小姐见他也是如此,连师兄都说他的脸容易招惹桃花,让他见到年轻小姐不要轻易笑,小心惹了桃花债,明净便只好整日板着脸,搞得小狐狸都不爱搭理他了,他哄了好久才被小狐狸允许他抱。 “施主,小僧这只狐狸脾气大,就连小僧轻易都抱不得,实在抱歉了。”小和尚起身,看着身边的小狐狸,眼神宠溺。 白莲昂起头,走到明净腿边,神气的扫了扫那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咬了咬嘴唇,一时有些下不来台,特别是那狐狸的的眼神就像是在嘲笑她。 青衣女子旁边穿着葛布的微胖少女和青衣女子是好朋友,平日里多受青衣女子照顾,见不得狐狸欺负青衣女子,她原本就不喜欢狐狸,总让她想起狐狸精,她爹就是让城里的狐狸精给勾走了,抛下了她和娘,于是她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原来是一只缺了腿的狐狸,有什么好神气的。” 听到这话,明净冷了脸。 白莲一听简直要气炸了,她原本就介意自己的断腿,刚才一时得意在这群女人面前暴露了,此时恨不得上去撕了葛布少女的嘴。 第20页 她还是人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肆意,这几年脾气也越来越大了,都是被小和尚宠出来的,寺里的人都知道明净有一只狐狸主子,平日里冷脸的明净在这只狐狸面前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见过的人都一脸复杂,简直要酸掉了牙,而且欺负明净可以,他的狐狸绝对不能欺负。 最最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在小狐狸面前说它腿瘸,因为它会告状!装可怜!被它告过状的人都知道,明净冷着脸说“师兄/师弟请指教。”真的是蛋疼,关键是他们还打不过明净,明净可是百年难出的练武奇才,短短十年,寺里的明字辈就再无人能赢过他,他的深浅难测,大概只有主持智苦大师和寺里不出世的几位师叔知道,因此他们只能撑着面子不输的太惨,便再也不敢招惹那只狐狸了,现在白莲算是南山寺里的一霸了。 如果现在被小狐狸坑过的和尚在这,一定会劝这位葛衣姑娘,别太冲动,赶紧道歉,可惜,他们不在。 白莲想要扒住明净的腿,但又想到自己瘸着腿,不想在这群女人面前丢丑,只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瞪着明净。 明净像是明白小狐狸的想法,蹲下身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但他已经长大了,而小狐狸却仍旧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像一只雪白的糰子。 明净把洗完的衣服放到盆里,抬起身面无表情的对那葛衣少女说:“这位女施主,小僧的小狐狸就是神气,小僧爱极了它神气又傲气的模样,平日里容不得别人说它一点的不好,好教女施主明白。” 说完只面无表情看着那少女,少女一时语噎,大概未见过说话如此这般的和尚,被俊美的和尚看着又羞又气。 旁边的几少女都有些责怪葛布少女,她们平日就不和葛布少女玩耍,是青衣少女见她可怜,待她颇好,她们也不好不接纳她,如今她语出刻薄,竟与一只狐狸计较,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后悔。 那青衣女子见友人为了帮自己而隐隐被众人孤立,上前说道:“小师傅,奴家这位朋友性子执拗,刚才出口不逊,恳请小师傅宽恕她此次。” 第13章 妖与僧篇(七) 那青衣女子见友人为了帮自己而隐隐被众人孤立,心下不忍,上前说道:“小师傅,奴家这位朋友性子执拗,刚才出口不逊,恳请小师傅宽恕她此次。” 说着,唤那葛衣女子:“苏杏,快过来与小师傅道歉。” 但那葛衣女子显然并不这么想,她只将头撇过去,沉默拒绝。 明净原本就不想和女子计较,倒是怀里这只小狐狸,跃跃欲试的扒着自己的袖子,恨不得自己上阵,这小狐狸每次看到师弟们被自己打趴下都是这个神情,明净一时头疼。 明净按住狐狸,视线略过葛衣女子,对那青衣女子说:“施主多礼了,小僧的狐狸爱美娇气脾气大,得罪施主勿怪,小僧告辞。”说完,不等那女子再说话,拿起木盆掠过一众少女离开了。 葛衣少女见和尚就这么走了,倒是他的狐狸特意爬到了和尚的肩膀上朝她们看,那神情要多嘲讽有多嘲讽,就和那年她与他娘去诚里寻她爹,发现她爹另娶她人,那狐狸精看她和她娘的眼神一模一样,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情形,她娘哀求着他爹不要抛弃她娘俩,他爹一把甩开他娘,那狐狸精就站在他爹身后,让人恨不得上去撕了她,可恨她娘软弱她自己年纪太小。 “苏杏,你没事吧?”青衣女子见她的神情怨毒,手筋窜起,有些害怕,诺诺的问道。 苏杏回过神来,看到众人都在看自己,神情戒备疏离,只有青林面露关心却透着害怕的神色,于是她放缓神情,然后说:“没事,我刚才想那只狐狸有点太像人了,不会是狐狸精吧?” 青林无奈,自从苏杏的父亲抛弃了苏杏和她母亲,苏杏就厌恶一切长的好看或者轻浮的女子,更是连狐狸都讨厌,平日里见到狐狸甚至会拿石头驱赶,她甚至认为所有的狐狸都会转世成狐狸精祸害好人家,都有些魔障了。 其他人显然也知道苏杏厌恶狐狸这回事,听她如此说就知道她又想起她爹了,升起同情之心之时又不免觉得厌烦,也不搭理她的话,各自找了块石头洗衣服。 苏杏见大家都不搭理自己,青林也一脸不贊同的看着自己,握了握拳,主动换了个话茬,气氛这才热络起来。 “系统恢復中 ……” “98 、97 、96 ……” “系统启动中……” 白莲正趴在小和尚的肩膀上看笑话,瞬间僵住,时隔十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要不是白莲清醒的记得自己是人,她都要以为自己十年前做了个梦。 “尊敬的宿主,我是您的任务发布者系统,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 “您的第一个任务:狐狸精天生魅惑,引得世间男女苦海沉沦,偏有那无情人不懂得情爱的甜,一心只想侍如来。攻略对象:南山寺和尚明净。” 白莲:什么意思?让她勾引小和尚吗?先不说攻略对象,就说让她一个狐狸去勾引一个人,这是让她死一死的节奏?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一个狐狸去勾引一个人?”白莲面无表情的在心里问系统。 “宿主,您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天生狐族,一生下来就可化为人形,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此方世界。” 第21页 “很好……所以你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当了十年的狐狸,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当狐狸了,然后你现在告诉我,我不是狐狸而是狐妖,并且从开始就可以化为人形?”白莲现在可以说在爆炸的边缘上徘徊了,要是系统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她就要炸了。 “宿主,您的任务是南山寺的和尚,佛门圣地妖物是无法进去的,我只有封印您的妖气,让您成为一只普通狐狸您才能顺利进入,而我也因为封印您而关机休眠,等待时机。”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解开了我的封印?”白莲问道。 “是的,任务目标已经长大。” “那我现在妖气显现,南山寺不是又进不去了吗?”白莲冷笑。 “宿主放心,您在寺庙里生活十年,早已与南山寺的气息融为一体,并且这十年内您未有杀生,周身纯净,佛家慈爱,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何况您这种妖物。” “你倒知道的多,还知道佛家典故,那你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普通狐狸?”白莲不听系统鬼扯问道。 “时间仓促,封印您让我能量不足,我只能自动关机了,如果给您造成不便,请您多多谅解。” 白莲:我去你个香蕉菠萝。 白莲缓了缓心情,尽量平和的说:“那攻略对象为什么是明净?” “很抱歉,您无权查问此项问题。” 白莲磨了磨牙,恨恨的说:“那任务的程度是什么?怎样才算攻略成功?” “任务要求:佛渡世人,可渡己身?红尘万丈嚣嚣,五浊世间皆苦。情苦,情深,情痴,尝遍其中滋味。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白莲: emmmm……这个任务发布者跟佛家什么怨仇,这么嘲讽佛门真的好吗?搞不好那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句反语。 “意思是我要让小和尚爱上我,尝遍情中滋味?”白莲现在已经不气了,毕竟还能做回人,但她现在犯了愁,小和尚对自己是真的好,毁他修行她良心上过不去啊,如果她真的有这玩意的话。 “是的,您的任务就是让他深爱您不可自拔。” 白莲假装为难,虚伪的感慨这样做会对不起小和尚,却暗暗的兴奋,好想知道明净爱上她后的反应,当爱情与现实冲突,明净是狠心抛弃她,继续当他的佛门奇才,还是放弃众人趋之若鹜的地位,为她痴狂? 白莲暗想,自己就算是在寺庙里住了十年,也没有变的善良一点,为了小和尚的修行而放弃任务这种事,她这辈子是不会干的,还有那种割肉餵鹰,为救别人牺牲自己她下辈子都不会做。 “对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变成人?”白莲心下激动的问。 “随时可以。”系统回答。 白莲心跳的贼快,恨不得现在就变成人,但她默念忍住,现在变成人怕要被小和尚当成妖怪给超度了。 直到回到了寺里,小和尚出去晒衣服,白莲确定关好了门,这才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变成人,这时一股热流自身体内部涌上,直直的冲到了皮毛,像是被人扒皮抽骨一样的痛,白莲忍不住嚎叫出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此时却有一女子浑身不着片缕,活色生香的躺着床上,一动不动。 白莲此时虚弱无比,提不起一起力气来,她在心里大骂系统,她是真的不知道会这么痛,连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诉我会这么痛?还有当初,我快被鸡啄死了的时候,你是不是知道我不可能被鸡弄死,所以才不管我?我和你有仇吗?”白莲影已经确定这个系统是故意坑她了,她一个狐狸精怎么可能被鸡啄死,这个系统完全是在看她笑话。 “宿主多心了,我不知道您会这么急切的变成人,而且只是第一次重塑筋骨时会痛一些,以后都不会痛,我保证宿主想什么时候变成人就能什么时候变。”系统的声音万年不变。 “友情提示宿主,紫竹林里蕴含了大量的灵气,对宿主这种精怪来说最为大补。” 白莲将信将疑,系统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坑了她两次了,她不知道这次该不该相信,但她从系统这两次坑她的事情来看,话应该是真的,但有没有漏掉一半,值得商榷。 说起紫竹林这个地方,白莲当初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原来是有灵气,怪不得一进去就全身轻松了许多。 “既然那里对精怪是大补,为何我从没有发现不寻常的东西?”白脸疑惑的问系统。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本身精怪妖物就少,紫竹林是佛家至宝,普通妖物怕是刚靠近就会被灼伤。” 白莲听着暗自琢磨,系统透漏了不少信息。 首先,这个世界与白莲所在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世界,结合它之前说的自己这个身子是别的世界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可以看出“大千世界”真的有,说不定连神仙都有,只是他们生活在别的世界;其次,这个世界有妖怪,但是不多,原因是灵气匮乏;还有,白莲在寺里生活了十年,也对这个国家有了大致的了解。 当今朝廷国号为卫,朝廷势软弱,腐败无能,武林势起。而天下武林又分为正道与魔道,正魔两道势如水火,正道以佛门,道门为首,魔道四分五裂,但以正魔宗和阳极宗,合欢宗为首,下据各魔门,南山寺在其中地位特殊。 第22页 白莲正想的出神,完全没意识到什么,这时门被推开了。 第14章 妖与僧篇(八) 明净听到心爱带着痛苦的叫声,心里一紧,赶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寻着声音往屋子方向走。 一推开门,明净怔住了。 只见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未着衣衫的长髮女子,明净赶忙转过身去。 “这位女施主,不知施主为何会出现在小僧的房间里?”明净问。 明净等了片刻,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他。 白莲简直要疯掉了,她也太倒霉了,刚变成人就直接掉马甲,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系统又靠不住,小和尚看到她时,白莲只能躺在床上装死。 白莲大脑飞速运转,到底该怎么办?白莲心急如焚,白莲一咬牙豁出去了,既然被小和尚发现了,那就干脆放弃掩饰,让他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变成了人,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听到小和尚转过身去询问,白莲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慢慢起身…… 明净听力敏锐,他判断身后的人从床上起来了,然后他听到了落地的声音,明净转头看去,地上坐着一人,是刚才的女人,她正朝明净伸出手,眼神带着控诉,好像在说“为什么不过来抱我?” 明净怔住,这眼神有些熟悉。 女子见明净不过来,生气的似的转过身去,露出了雪白如凝脂的背。 刚才女子的长髮遮掩了周身,明净才敢看她,她一转身露出背,明净就要转过身去不再看,可谁知不经意间看到了女子的背上有点点的伤疤,在雪白的背上突兀的出现,破坏了美感。 明净皱眉,片刻后心头巨震,不可思议的勐的转过身去,口舌干燥的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他闭了闭眼睛。 “心爱?是你吗?”明净问道,问出话时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女子听到他的声音身形微动,慢慢的转过身来,生气的看着明净。 明净看到她的表情时已经确定了,他的小狐狸生气时就是这种眼神,明明想让人哄哄它,却表现出一副“别靠近我”的骄傲样子。 明净试着上前,慢慢靠近女子,走到她跟前蹲下伸出手来,只见刚才还用控诉生气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子,此事竟也伸出手来,别别扭扭的放在明净的手上,和以前一摸一样。 明净哭笑不得,他的小狐狸永远都是这么别扭,却别扭的可爱。 明净松了口气,拿过床上的被子包住心爱,然后把心爱抱起来放在床上。 刚才的震惊过去,他这才仔细的看她,心爱的人形很美,特别是那双眼睛,盈盈动人,像盛满了秋水,欲动人心,没想到他的小狐狸变成人后这么好看,明净有些不自在。 白莲也发现了明净的不自在,她转了转眼睛,伸出手搂住了明净的脖子,用脑袋蹭了蹭明净的脸颊。 明净一僵,刚才心爱的眼睛乱转他就知道不好,没想到小狐狸一下子抱住了他,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明净现在知道了,这只小狐狸一点也不懵懂,而且是个小骗子,骗他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想,她还是狐狸的时候就聪明的不同寻常,当时他还以为是她通晓人性,没想到是因为她是妖精。 明净扯下她的手,看着心爱的眼睛说:“你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白莲歪着头看明净,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看着明净。 明净无奈,继续说道:“你能变回来吗?我是说在有人的时候,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被人发现,会被人当成妖怪。” 白莲点点头,摸了摸明净的脑袋,她一直想摸来着。 明净忍耐着,心里告诉自己他自己养的狐狸,一直惯着,不能生气。 明净突然想起心爱没有穿衣服,急忙起身,到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僧衣,拿到心爱面前,有些窘迫的说:“你……你会穿衣服吗?” 白莲憋笑,继续装无辜,明净看她,她也看着明净,大眼瞪小眼。 最后明净败下阵来,说:“我给你穿,你把被子拿下来。”说着,明净闭上眼睛。 白莲慢条斯礼的把被子揭开,然后看着小和尚的手在空中乱摸,突然碰到自己的肩,然后一顿,迅速涨红了脸。 白莲和小和尚同床共枕十年,十年里一直在小和尚的怀里睡觉,早就熟悉了小和尚的气息,对于他的触碰也没有丝毫的不适,倒是明净他就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坐立不安。 顿了片刻,明净继续。 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把衣服给心爱穿上,明净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睁开了眼睛。 白莲此时的身体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小和尚的衣服十分宽大,显得她越加纤弱娇小。 “你……会说话吗?”明净迟疑地问。 白莲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于是她试着发出声音:“蒙……净……” 好多年不说话,白莲都不会说话了,但明净听了很开心,因为心爱第一次开口说的就是他的名字,尽管不是十分清楚也足够明净兴奋的了。 “蒙……净……蒙……” “是明净,明……净……”明净纠正心爱的发音。 第23页 “明……明……净……” “对,是明净,还有你的名字,是心爱。” 白莲这一次闭了嘴,任明净怎么说也不张嘴,明净不解的问:“怎么了?这么难吗?” 白莲撇过脸,不理明净。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师弟,你在吗?”是明行,自从明净十六岁后,明行就搬到了内寺去了。 明净一惊,对白莲说:“你快藏起来,被师兄看到就解释不清楚了。” 他四处看了看,看到柜子,于是抱起白莲,打开柜门把白莲放了进去,然后回头朝着门说:“我在师兄,就来。”然后把手指放在了嘴上,对白莲比了个静声的手势。 明净关上柜门,然后去打开门,明行站在门外,一脸疑惑的问:“我怎么听到你在和谁说话?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明净心里一惊,若无其事的说:“哪有什么女人,师兄怕是听错了。”确实没有“女人”只有一只女妖精。 明行愈加怀疑,明净要是心里一点鬼都没有的话是不会否认的,他只会默默无言的看着别人,把别人看心虚,而像这样强调八成是真的有事。 “既然没有,就让我进去吧,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明行细细的看明净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可惜明净脸上常年面无表情,此时也没有漏出破绽,明净沉默的让开,然后让师兄进去,他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犯了个错,让师兄起了疑心。 明行进到屋子里,眼神扫视了一番,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倒了杯茶,然后说:“师弟,下个月师傅要出寺去参加武林大会,师傅的意思是要带你出去歷练一番,你也要受比丘戒了,歷练一番对你有好处。” 明净沉默,他长到现在,从来没有去过外面,这个时候他忘记了刚才的紧张,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明行嘆了口气,站了起来,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在寺里,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镇上,但不入世怎可谈出世,当和尚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要知人间疾苦,体味人世百态。” “师傅吩咐过,此次武林大会我就不去了,而是你陪师傅参加……”明行走到柜子前,一把打开柜门。 明净一惊,连忙走到师兄明行身后,欲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打开柜子的门。 柜子里,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乖巧的坐在一堆被它弄的乱糟糟的衣服上看着打开门的明行,明行一顿,松来了柜门回头无语的看着明净,嘴角抽了抽。 “师弟,你的狐狸……”明行揉揉太阳穴。 明净心里松了口气,无辜的看着明行,“师兄,怎么了?” “所以你刚才是在和它说话?”明行无奈地问。 “是啊,我一直都在和它说话。”明净没有说谎,他是一直都在和心爱说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明行也意识到明净从来不会说谎,只以为自己刚才确实是听错了,遂即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错怪了师弟。 “师弟,刚才师兄不该怀疑你,师兄向你道歉。” 明净见师兄如此赶忙阻止师兄,他心里愧疚,他对师兄隐瞒了小狐狸的事,还要师兄道歉…… “不过师弟,你此次下山事关重大,还要带着心爱下山吗?”明行试探的问。 明净此时哪敢把小狐狸独自放在寺里,他怕小狐狸被人发现是妖精,被人捉了去,到时候发生什么他不敢想像。 “师兄,心爱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要是不带它去,我怕……”明净为难的说。 明行嘆了口气,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师弟对这只狐狸的在乎已经超乎了他的想像,但狐狸不可能陪师弟一辈子,要是狐狸死了,那师弟……明行拍了拍明净的肩膀,然后出了门。 明行走了后,明净走到柜子前,用手指点了点白莲的头,“你啊,小狐狸我怕是要被你折磨死了。” 第15章 妖与僧篇(九) 武林大会每年都要举行,但智苦大师并不是每年都参加,南山寺是毕竟在方外,对于武林中俗事向来不过多参与,只有在对抗魔教的时候才会出现,武林中人也明白南山寺的意思,所以轻易不去打扰南山寺安宁。 而今年魔教又有了新的动向,武林中人这才派专人请南山寺主持智苦大师出山。 青城山下。 路旁搭建了一个简朴的茶摊,茶摊的老闆正在烧水煮茶,破旧的帐篷下摆了几张桌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两个和尚,一个年龄颇大看着有艾眼之年了,长得慈眉善目,另一个和尚就有些青涩,看起来不及弱冠却眉目如画,俊美绝伦,年轻和尚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正低头餵着狐狸喝水。 这两人正是智苦大师和他的二徒弟明净,二人走了半个月才到了武林大会召开的地方,云洲青城山。 此时,茶摊上的另一个桌子围着四人,显然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这四人两男两女,这两位男子中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正在面无表情的喝茶,另一位是个壮年男子,长相憨厚,正在给师妹们倒茶,而两名女子均正值妙龄一人穿着白衣,一人穿着紫衣。 第24页 这四人一人一把剑在手中,连喝茶都不放下。 白莲爬到小和尚的肩上,看着那两个女子的衣服,神色羡慕,她已经十年没穿过漂亮衣服戴漂亮首饰了。 女子紫衣抬头和狐狸对上了视线,有些兴味的对白衣说:“师姐,你看那只小狐狸,是不是很灵动?” 白衣女子比紫衣女子年龄稍大一些,她朝紫衣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白狐正朝他们看来,而抱着狐狸的是一个光头和尚,光头和尚旁边坐着另一个年长的和尚,两人穿着缁衣,只年老的和尚身上的缁衣比年轻和尚要旧许多,这两人除了那只狐狸特别一点,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和尚。 白衣女子收回视线,小声嘱咐紫衣女子:“你小声一点,出门在外谨慎行事,江湖上脾气怪的人多的很,你不经意间可能就得罪了人家,人家可不跟你讲理。” 紫衣女子一听就烦,师姐总是说些大道理,那两个和尚看起来又不像什么高人,就是普通的和尚,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他们仙剑派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怕过谁? 白衣女子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遂不再多言,师妹还是太小,等吃了亏就知道痛了,希望到时候不要是太大的亏。 一直坐在长凳上喝茶的中年男子这时抬了一下眼,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个人,看到老和尚时惊讶的挑了挑眉,然后看了一眼紫衣女子。 喝完最后一口茶,中年男子放下茶碗,另外的三个人见师父喝完了茶也放下了茶碗,长相憨厚的男子起身唤道:“小二,结帐。” 小二当下水壶,走到桌前低身笑道:“客官,一共四碗茶收您八钱。” 男子也不多言,掏出八个铜板给了小二。 见付完帐师父并未离开茶摊,而是径直向角落里的两人走去,另外三人不解,但也跟了过去。 “智苦大师,别来无恙?”中年男子神态带着敬意,朝缁衣长者和尚问礼道。 缁衣长者和尚转过身来,见到来人起身回礼,念了句“阿弥陀佛,李施主有礼了。”,年轻的和尚一直背对着四人,此时也起身朝中年男子行礼,中年男子回了一礼,道:“小师傅无需多礼。” 众人这才看清年轻和尚的样貌,真真的好相貌,想到刚才以为人家普通,白衣女子脸都有些发热。 紫衣女子看着这转折,一时呆立,普通的和尚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南山寺主持智苦大师,是连师父都要敬重的人,而这年轻和尚看着也不似凡人。 “还不过来见礼,这位是南山寺的主持,智苦大师。”中年男子李泰伯朝自己的徒弟训话,特意看了眼紫衣女子,紫衣女子瑟缩了下身子,知道自己之前的话被师父听到了。 三人一听立即上前,齐声道:“晚辈邓文/顾扬灵/袁绮晴见过智苦大师。” 白莲好奇的看着四人,原来智苦大师认识他们啊,就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李泰伯又道:“离青城山已不远,不若与大师一起上山?” 智苦大师颔首答应。 于是一行六人一起上路,紫衣女子袁绮晴好奇的看着明净,要知道一个俊美的男人外加一白狐,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的注意,即使这个男人是个和尚。 见师父和智苦大师在前交谈,袁绮晴悄悄靠近明净,小声的对明净说:“小师傅,你为什么养只狐狸啊?” 明净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回答道:“小僧小的时候救过她,从此以后她就一直在小僧身边了。” 袁绮晴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说:“小师傅,我可以抱一抱它吗?” 明净有些无奈,也有些为难的看着袁绮晴,白衣女子顾扬灵一直关注着师妹,见状训斥师妹道:“师妹,不要为难小师傅。” 袁绮晴被师姐教训很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净开口道:“施主,小僧的小狐脾气大的很,只允许小僧一人近身,小僧勉强她不得,望失主谅解。” 袁绮晴惊异的说道:“真的?” “小僧并未骗施主,她迁怒起来连小僧都会吃挂落。” 袁绮晴看他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看她的眼神十分慵懒不屑,她更觉得这狐狸机灵。 到了青城山青城派,早已有人在外迎接,接待的人接了邀请函,恭敬的引他们到客房休息,武林大会在六月十八召开,今天是六月十五,还有两天才召开,但大多门派已经到了,所以青城派里人很多。 白莲一进屋子就变成了人形,翻开明净的衣服往身上穿。 明净进了屋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在旁边无辜看着他的心爱,摇摇头认命的收拾衣物。 “明净,我们去买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好不好?”白莲兴奋的提议,近一个月的时间,白莲的发音已经很标准了。 明净一怔,买衣服? 最终明净还是带着变成狐狸的白莲出了门。 因武林大会在青城山召开,青城山脚下聚集了众多的武林中人,这里的集市也热闹非凡。 明净带小狐狸来到一家成衣店,窘迫的对老闆说:“施主,可否将女人的衣服拿来看看?” 老闆第一次看到有和尚来成衣店里看衣服,还是女人的衣服,迟疑的说:“这位师傅是要买衣服?您没开玩笑吧?” 第25页 明净点点头,说:“施主我真的是来买衣服的,大概十五六岁少女穿的衣服。” 老闆本来觉得这和尚是来捣乱的,要轰他出去,但转念一想如今青城山下来了众多武林人,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虽说和尚看着不像是坏人,可万一呢?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要看就拿出来给他看吧,他要是真的买衣服自己还能赚钱。 老闆把适合小姑娘衣服都拿了出来,放在架子上摆开,明净抱着小狐狸一件一件的看。 白莲好想一件一件的试,女人逛街可以不买衣服,但一定要试衣服,但是现在白莲没办法试,只能过一下眼瘾。 最后白莲挑了一件湖绿色的袄裙,明净付完帐,在老闆惊异的眼神中带着白莲和裙子离开了成衣店。 白莲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新衣服,明净只好带她来到茶馆找了个单间,让她换上衣服。 白莲见明净背过身去,化出了人形。 女生对漂亮衣服天生就知道如何穿,白莲试了几下就把衣服穿好了,还转了个圈圈,裙裾飞扬,十分好看。 “明净,你转过头来,快看看我。”白莲开心的对明净说。 明净听到白莲的话,转过头来。 “好不好看?你看,好看吗?”白莲转了个圈,问道。 “好看。”明净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却红了。 白莲偷笑,把手背到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小和尚。 “哎呀,你看我的头髮,是不是要像外面的女人一样束起来?”白莲摸了摸自己披散的长髮苦恼的说。 小和尚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吧。” “那我们走吧,去看看首饰,我要戴漂亮首饰。”白莲拉起小和尚的手,朝外面走去。 街上卖首饰的摊位蛮多的,白莲拉着明净停在一个没人的首饰摊位前。 老闆见来了客人,热情的推销自己的首饰“客官,这个簪子可是檀木的簪子,你看着雕工,是不是很细緻?而且便宜的很,只要二两银子。” 白莲抽了抽嘴,她就算是现代人也知道檀木簪子很贵,古代的檀木已经烂大街了? 老闆见白莲看他,知道撒谎被识破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要是真的想买就给我两串钱,这雕工真的很细緻,你看把芙蓉花雕的跟真的似的。” 白莲确实很喜欢这根簪子,明净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此时他走到白莲旁边掏出钱来,对老闆说:“就要这根簪子。” “好的,好的,找您的钱,您拿好。”老闆喜笑颜开。 等两人离开后,老闆摸了摸脑袋,看着走远的两人,虽然两人样貌挺配,但现在和尚也能成亲了?不过那么好看的姑娘竟是个瘸子,真是可惜了。 “明净,帮我把簪子戴上可好?”白莲把簪子交给了明净。 明净握着手里的簪子,看着垂头的白莲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的心也在跟着颤动。 他小心的把簪子插进白莲的攒起来的头髮里,芙蓉花绽放,映下了娇美的面容。 第16章 妖与僧篇(十) 白莲见明净呆呆的样子,心里好笑,小和尚分明是动心了,她早就感觉到了,可是这和尚还懵懵懂懂。 白莲心下一转,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对小和尚说:“明净,我的脚好痛啊,你背我好不好?” 明净的脸更红了,他注视着白莲不说话,在白莲以为他要拒绝自己的时候默默地蹲下了身子,白莲嘴角上扬,心满意足的伏下身子,抱住明净的脖子。 明净的背宽宽的,让白莲有安全感,就像是明净这个人一样,温柔,强大,时时刻刻包容着她保护着她。 “师姐,你看那边,那不是明净小师傅吗?”顾绮晴指着不远处的明净说。 顾绮晴到了青城派十分无聊,向僕人打听了解到山下热闹,忍不住拉着师姐下山逛街,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袁扬灵闻言,抬头朝顾绮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明净和一个貌美的绿衣女子亲密的站在一起,两人在一起十分默契的样子,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这时明净正在给那个貌美绿衣簪花。 “这……”袁扬灵迟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看你看,他把那个姑娘背起来了,真没想到,他是这样徒有其表的人,外表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背地里却招惹小姑娘,我就说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人。”顾绮晴激动的说。 袁扬灵听了她没头脑的话无奈的摇摇头,她真是拿自己的师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走吧,被他看到了总归不好。”袁扬灵想着看破不说破,当面戳穿别人总归不好,谁知道明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他知道她们师姐妹发现看到了他的秘密会不会脑羞成怒。 顾绮晴平时虽然对师姐很不耐烦,但师姐说的她都会去做,此刻她一边跟着师姐离开,一边愤愤不平的说:“真是奇了怪,做错事的人不躲,反而我们这种没有任何错的人灰熘熘的要走。” “你哪来那么多的怪话,赶紧走,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袁扬灵催促道。 明净背着白莲一步一步的走,路上的行人都怪异的看着他,可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第26页 路过一个馄饨摊闻到了馄饨的味道,白莲突然就想吃馄饨了,于是就让明净放她下来,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下,点了两碗素馅馄饨。 等馄饨的时候,从远处来了一队穿着红衣的送嫁队伍,吹吹打打的朝他们走来。 “明净你看,有人成亲,你看到花轿了吗?里面有新娘。”白莲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古代的婚礼,难免兴奋。 明净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一直都在寺里,只见过未成亲的少女和已婚的妇女,新嫁娘还是第一次看到。 “客官,您的素馅馄饨,您慢用。”卖馄饨的老闆端来两碗馄饨放在桌子上。 花轿走近又走远,白莲收回视线,说:“新娘一定很美。” 老闆在一旁擦桌子,听了这话笑着说:“客官,您可说对了,这新娘啊就比您差那么一点点,她可是我们本地有名的美人儿。” 白莲笑了出来,这老闆真会说话。 “不过啊……就是命不大好。”老闆惋惜地说。 白莲来了兴趣,“她不是新娘吗?怎么会命不好?难道这成亲另有隐情?” “这倒不是,”老闆停下来说,“她呀,是二嫁,嫁给了知府的二公子。” “二嫁能嫁给知府的二公子,这不好吗?”白莲问。 “可知府的二公子是个哑巴,打小儿不会说话,可惜了一表人材。”馄饨老闆摇摇头,似乎是为他惋惜。 “她不是自愿嫁的?”白莲猜测。 “自愿倒是自愿,嗨,这新娘啊姓窦,我们这的人都叫她窦三娘,这窦三娘人长的美而且知书达理,当年她及笄,家里可是被媒婆踏破了门,最终被城南的才子崔珉抱着美人归。” 老闆看了眼白莲和明净,接着说道:“这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成婚时多少男女在家里打碎了茶碗,可他们婚后却十分恩爱。” 白莲纳闷的问:“那崔珉呢?为何窦三娘如今二嫁了?” 老闆听了唏嘘的说:“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一直沉默的明净问。 老闆怔了一下,没想到和尚会问,他笑了笑说:“可惜这崔珉天生风流,无法拘束自己,虽然爱极了窦三娘却仍在外面包养粉头玩□□,可怜窦三娘一直以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从没有怀疑过崔珉。” 白莲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天一个粉头哭哭啼啼的上门,说自己怀了崔大才子的孩子,请窦三娘成全。可怜窦三娘这才知道自己无比信任的夫君,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 “是可怜,一直被信任的夫君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幸福无比,其实别人都在看她笑话。那后来呢,窦三娘怎么做的?”白莲问道。 “那时,他们已经成婚三年,早已有了儿女,别人都劝窦三娘隐忍,打发了粉头,原谅崔珉这一次,毕竟两人不是不恩爱,而且也有了孩子。可窦三娘却要合离,任凭崔珉跪下来求她原谅,别人费尽口舌劝说也不动摇。” 白莲听了赞嘆:“真是个烈性的女子。” “是啊,不然崔珉如何会爱极她,崔珉确实有大才,就连都朝廷曾派专人来请他去做官,我们青城自古就出人才。”老闆与有荣焉的说。 “后来,窦三娘带着一女回了娘家,崔珉早已后悔,打发了粉头,想方设法的去求得窦三娘的原谅,可是窦三娘却早已心如玄铁,宁愿再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哑巴也不愿原谅崔珉。”老闆语气一转,嘆息着说。 白莲自身有残疾,听了老闆的话十分刺耳,“残疾怎么了?你不是说知府的公子一表人材吗?怎么配不上窦三娘?” 老闆听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客官您说的对,据说知府公子洁身自好,没有一个妾侍通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他和崔珉比起来还差点,崔珉可是随时都能当上一品大官的人。” “那又如何?他再厉害,还不是该养粉头养粉头,该逛青楼逛青楼,从你的故事里我还真没有听出他哪里深情来。”白莲撇撇嘴,她知道老闆的意思,都不能说话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但她就是不服气。 老闆摇摇头,指了指对面,说:“客官,你看见那个醉鬼了吗?” 白莲和明净转头看向对面,确实有一个醉倒在酒桌上的邋遢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好料子,就是已经被揉搓的不成样子了。 白莲不明所以,疑问的看着老闆。 老闆说:“那就是崔珉,这条路是窦三娘出嫁的必经之路,他已经在那里枯坐一夜了,第二天一早就在喝酒,直到把自己灌醉了。” “明明是天作之合的姻缘,以为能白头到老,却到如今这种方式收场,真是天意弄人啊,谁也不知老天爷的心意。”老闆最后说道。 白莲听了默默一笑,对老闆说:“这崔珉真的爱窦三娘吗?” 老闆知道白莲为何会如此问,也不替他辩解,而是摇摇头拿着抹布继续擦桌子去了。 白莲转头问明净:“你觉得呢?” 明净摇摇头。 白莲说:“是不爱还是不知道?” 第27页 明净又摇摇头,说:“我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莲不解的问。 “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明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白莲。 白莲微震,什么是爱?她明白吗?连什么是爱都不懂为何还要对他人的感情置喙? 沉默一会儿,白莲开口说:“明净,我们来做个见证好不好?” “什么见证?”明净不解的问。 “你看那边的崔珉,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深情,又是不是真的爱窦三娘,若说爱他为何会背叛窦三娘,若说不爱,他又为何会伤心欲绝。既然如此,不如让时间来告诉我们答案。二十年后,我们再来青城山,看一看崔珉和窦三娘,看他们到底如何了。”白莲笑盈盈的说,“好不好?” 明净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期盼,既然有二十年的约定,是不是在这二十年里一直都是现在这样?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还没有明悟。 白莲看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里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二十年的约定,这像是一种预示,一种对于自身命运所做的预示。 第17章 妖与僧篇(十一) 夜晚的青城山上,天上银月皎洁,繁星点点,地上青城派里灯火通明,各路侠客齐聚,青城派宴饮众侠客,好不热闹。 明净与智苦大师受邀一起去参加青城派的宴会,白莲因为不喜人太多就单独留在了房间里。 客房里白莲正在深思,该怎么让一个和尚深爱她呢?白莲苦恼,明净已经十九岁了,再过一年他就要受比丘戒,成了比丘尼便真的要心如止水,一心一意的侍奉佛祖,到时候爱上她的机率便会大大降低。 所以,要趁他还没有成为比丘尼的时候,让他赶紧爱上她,而首先便是要让明净破戒,只要破了戒,明净就无法再像以往一样心无杂念的当他的和尚,而破了戒自然也没办法当成比丘尼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明净破戒?想到这,白莲心跳加速,她拂了拂头上的芙蓉髮簪。 小和尚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烛影摇曳,变成人形的心爱和衣躺在床上,娇美的睡容安祥静谧,明净的心霎时柔软下来。 明净小心翼翼的上前把被子盖在白莲的身上,看到白莲手里握着的簪子一怔,许久没有回过神,心里霎时一片乱麻。 白莲这时惊醒,她看到明净站在床边看着她走神,慢慢地坐起来,低头发现了滑落的被子,显然是明净为自己盖上的。 白莲坐起来时,明净回过神,见她醒来,两人眼神突兀对视,许久,像是过了漫长的时光,明净从白莲的眼里看到了熠熠的星光和明亮的自己,他像是被这样的眼神灼伤,狼狈的转头。 白莲嘴角微动,伸出手,抚上了明净俊美的脸,明净慢慢转过头来。 门外,灯火通明,远处的人声阵阵传来。 门内,视线的交叠,在烛火的摇曳中,久久的对视里,明净轻轻的抚过白莲放在他脸上的手,然后将它拿下。 白莲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明净,你一定要当和尚吗?”白莲像是受到了这气氛的蛊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个问题。 一定要当和尚吗?明净回答不了,他从出生就是和尚,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和师兄一样当一个好和尚,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做和尚这样的问题,也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自己。 如今,他该如何回答?师父教他念经教他武功,可是,师父却从来没有教过自己怎么去面对一个让他心乱的女子。 白莲从明净茫然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 她慢慢跪直身子,小心翼翼的吻住明净,她的心砰砰的跳,就像明净现在的心一样。 明净以前也遇到投怀送抱的女子,可是那时的他心如止水,十分不理解这些女子怎可如此莫名其妙,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有想要抱住心爱,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冲动。 明净闭上了眼睛,僵直的身体微动,抬起手,缓缓地却坚定地推开了白莲。 白莲是极骄傲的人,从来不屑于挽留离开她的人或事物,可此时,她像是感觉到了要失去什么,于是慌乱的抱住明净。 巨大的恐慌向白莲袭来,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想让小和尚捨不得离开她,明明她绝对不会喜欢上小和尚这样的人,明明她只是想诱惑一下小和尚,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抱住他,让她心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从她轻易的允许小和尚靠近她,到她看到他就会开心,十年的时光流过,一直流到了白莲心里。 十年的陪伴,十年的守候,霎时,心如擂鼓,电光石火间白莲明悟,原来是她先爱上了他。 为什么那么想要小和尚爱上自己?为什么没有障碍的就接受了这个任务?原来,该明悟的是她自己。 真真是作茧自缚,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自己先丢了心,白莲苦笑。 烛火摇摇欲坠,一只飞蛾的影子映在墙上,忽远忽近,墙上还有两道身影,紧紧的抱在一起。 夜已深,门外的灯火也熄灭,四周安静下来。 明净想要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最终却狠下心来推开了她。 他是一个和尚,他有师父和佛祖,辜负不得。而她是妖,或许从开始相遇便是错,不如在还未铸成大错前就结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做他的和尚,她当她的妖,互不相干。 第28页 “明净,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白莲拿出最后一丝勇气问道。 明净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阿弥陀佛,十年前我救你一命,你陪我十年,如今你已化为人形,我们之间便缘分已尽,明日你且去吧。” “你在赶我走?”白莲的脸色霎时苍白,不可置信的问。 明净不再多说,转身欲要离开这间屋子。 “等等。” 明净站住,却并未转身。 “你别走……我走。”白莲声音有些虚弱,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髮簪,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朝明净的方向走去,越过他走出了门。 白莲此时竟还抱有幻想,幻想着明净会叫住她,可惜幻想之所以是幻想就是因为它从来都不会实现。 原来,这世界上善良的人狠起心来比那冷酷的人更残忍,冷酷的人是从一开始就不给人希望,也就不会让人失望,可是善良的人会把你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等到你丢了心,他们再将你抛弃,多么的残忍,多么伪善。 所以白莲从一开始就讨厌明净,讨厌他的善良。 走出青城派,白莲就失去了方向,只因为天地太大,哪里才是方向? “系统,我是不是失败了?”白莲突然想起,自从上次系统就再也没有出声。 “宿主,您的任务时间是您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也就是说直到您死亡为止或者是任务目标死亡。” 白莲轻笑,“狐狸精也会死吗?” “狐狸精当然会死,妖也是有寿命的。” 明净站在原地许久,像是凝固住,墙上飞蛾的影子仍在上下飞动,而旁边只剩下一个一动不动的长长的影子。 许久,明净动了,他朝白莲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18章 妖与僧篇(十二) 一年后。 烟雨濛濛江南,柳岸晓堤,执着油纸伞的姑娘们,婀娜的走过,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走进了路人的心。 临湖的酒楼里,客人们闲散的交谈打趣,盖因这一场春雨阻了要忙的正事,才能偷的浮生半日闲于酒楼里逍遥。 “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妖女,据说这妖女专吸男人的精气,被她吸过精气的男人都缠绵病榻,就连路家的公子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不知呢,我还听说,这妖女现在就在江南。”一个路人长相的的男人低声的对旁边人说。 另一个同伴接过话说:“我也听说过,不过啊那个女妖长得倾城绝色,嘿嘿,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男人面容猥琐,说的也猥琐。 摇着扇子的英俊男子嫌弃的看着猥琐男子,但却仍旧问道:“这么说,你见过那个女妖怪?” 猥琐男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看了身旁的几人一眼,然后小声的说:“偷偷告诉你们,我还真的见过,她其实不是妖,而是一个瘸了腿的大美人,凡事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她着迷,至于我,要不是心有所爱,对我家娘子忠贞,怕是也要被她迷去魂魄了。”说着,嘆了口气。 “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拿扇子的英俊公子扶了扶额头又问。 猥琐男子这下神秘的说:“知道红药山庄吗?以毒闻名的那个。我那天亲眼看到红药山庄的人将美人打晕,抗上了马车,我好像还看到马车上还有一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富贵。” 摇扇公子慢慢退出了几个人之中,喃喃道:“又是红药山庄,这个红药山庄会有什么秘密呢?” 摇扇公子靳时关回到靠窗的座位,对坐在对面的人说:“明净大师,看来这个红药山庄很可疑,我刚才打听到那女妖现在很有可能就在红药山庄。” 明净俊美的脸上未有反应,可衣衫下的手却迅速攒起。 “那我们现在可要去红药山庄一探?”靳时关暗中观察着明净。 “好。”可惜明净的表情实在匮乏,未露出一丝有价值的信息。 说来这位明净大师年未及弱冠,却在江湖上名气不小,盖因一年前的武林大会明净大师天纵奇才,力克前来偷袭的魔教,救了中毒的众人,免了一场武林浩劫,由此在江湖上名气大振。 靳时关与路家家主是忘年好友,路家公子路福被女妖怪吸取精气,归家途中不幸身亡,路家家主路清就请出靳时关调查此事。 妖魔之事实在难测,靳时宁愿相信是人为,所以他仔细观察了路公子的死状,确实是精气四泄的样子,但是造成这种样子的东西还有一种,那就是红药山庄的红线。 而这明净大师就在这时出现在了路家,想要看一看路公子的尸体,可路公子与明净大师从未有过接触,这就让人奇怪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明净大师与那女妖有关系。 有趣,有趣,一个和尚和一个女妖能有什么关系呢?靳时关摇了摇扇子,略有深意的看着明净。 红药山庄何家是江南的老牌家族,这个家族颇为神秘,一直以制药炼药闻名,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部分出自红药山庄之手,但这个山庄制造的□□从来不做解药,可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可做,所以即使红药山庄的□□危险,还是有人前去求药。 第29页 二人行了一天路程夜半才到了姑苏地界,打听红药山庄的位置时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红药山庄庄主何未明明日要娶第七房小妾。 靳时关暗自思索,这第七房小妾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女妖怪?便与明净商量着明日一探红药山庄。 红药山庄,镜湖阁楼。 “莲儿,明日我们就要成婚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衣,你高兴吗?”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相还算英俊,可惜的是大概是纵慾过度的原因,满脸的油腻,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 白莲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觉得自己的眼要瞎了,一个猥琐的男人做出一副自认为英俊潇洒的样子,着实让人眼睛疼。 “系统,我一个狐狸精有没有什么天赋技能干掉这个猥琐男?”白莲揉着眉心在心里问系统。 “很抱歉宿主,这里是凡间界,没有灵力让你施展狐狸精的天赋技能。” “那我这个狐狸精到底算什么狐狸精?没有法力,还是个瘸子,碰到强抢民女的人我连跑都跑不掉。”白莲怒,她也是够倒霉的,走着走着路就能被人强抢了去要做什么第七房小妾,现在只希望小和尚能在听到那些关于她的传言找到她,不然,她就真的要成了这个猥琐男的第七房小妾了。 “莲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喜服,你看喜不喜欢?你放心,虽然我没办法娶你为正妻,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你那么美,足够配成为我何未明的妻子。”何未明看着眼前独坐窗前的人,弱不经风的体态,满头乌髮只着一支芙蓉簪,幽幽的发香萦绕于心头,未见其貌,可只有何未明知道,这可人儿一眼就让人失了魂魄,恨不得把她藏起来,谁也不见。 何未明出了小阁楼,对楼前左右家丁吩咐:“看好七姨娘,七姨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家丁诚惶诚恐的连忙说是。 白莲摸了摸大红的喜服,这何未明可真是个渣男,明明已经有了妻子,却明目张胆的送来明媒正娶的妻子才可以穿的大红色喜服,就这么把正妻的脸面往脚底下踩,她还见过何未明的妻子,那可是一个温婉娴淑的女子,待她这种要成为自己丈夫的姨娘女人都客客气气,这夫妻俩可真是有意思。 第二天天色已明,丫头们进来服侍白莲洗漱,为她上妆,穿好喜服,说是服侍却也是强迫,至少容不得白莲发表一点意见。 白莲只能像个木偶一样任其摆弄,最后坐在喜床上等待她的新郎。 她的意中人会不会如有天降一样来救她?白莲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可是最心底的想法告诉她,她还是期待着她的小和尚来救她,就像十年前一样。 屋里的红烛燃起,大红色的喜服,修饰的妆容,床上坐着的红衣美人眉间一点轻愁,等待她的归人。 此时,明净与靳时关已经到了红药山庄,这山庄里到处贴着大红喜字,看着不像是纳妾,倒像是娶妻。 “明净大师也觉得奇怪?”靳时关见明净皱紧的眉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觉得奇怪。 明净并未回答靳时关的问题,而是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新娘到底是不是女妖再说。” 靳时关点点头说:“好吧。”可在心里他却更加确定了明净和这女妖有关系。 “来人了。”靳时关和明净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躲了起来。 这里隐蔽得很,来人也应该是不想让人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夫人您真的要把这口气咽下去?这不是便宜了那个狐狸精吗?”这是一个丫头的声音。 被称为夫人的人说了话:“急什么,她不是要给何未明做妾吗?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收拾她,敢勾引我的男人,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人……听说路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您……”丫头吞吞吐吐的说了些意思不明的话。 “呵,你心疼他?”夫人的声音有些嘲弄。 “噗嗤”跪地的声音响起,接着听到丫头连连说道:“夫人恕罪,乔儿一心只为夫人,绝无二心。” “起来吧,我量你也不敢。” 二人又说了了一会儿话,然后起身走了。 靳时关见二人走远,摸着下巴说:“这夫人和路家公子又有什么关系?” 靳时关看了一眼明净,明净摇摇头,紧皱的眉头一直也没有消去。 二人又截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逼问出女妖的住处在镜湖小阁楼,便直奔小楼而去。 前厅热闹,后院却寂静,镜湖的小阁楼更是幽静的好似从未住人,要不是门前有人把守,靳时关都要以为走错了地方。 明净直接去了临湖的窗边,一个轻功跃起,直接落在了二楼窗边,靳时关暗嘆好功夫,紧随其后的进了阁楼。 明净一眼就看到出床上做的人,是他的小狐狸,小狐狸显然也是看到了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晶莹的泪水在她眼里氤氲,可却终究露出了笑。 靳时关一进来就看到了一个倾城绝艷的美人露出了蜻蜓点水般的笑,他一时失神,美人他见的多了,可大多美在皮,真正美的有风骨的人少见,眼前的人算是一个,见到她便有了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遗憾。 白莲也看到了明净后面的人,开口问:“你们……” 第30页 靳时关这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解释道:“姑娘别怕,我是靳时关这位是明净大师,我们对姑娘绝无恶意,我们只是有一些问题要问姑娘,不会伤害姑娘。” 白莲沉默,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明净,坐回了床上。 靳时关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姑娘能否起身走几步?” 白莲听了突然的抬起头,然后嘲笑道:“怎么?想知道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女妖?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 靳时关尴尬的点点头,解释道:“姑娘不要生气,我听说姑娘不是自愿要当何庄主的妾侍,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带姑娘离开这里。” “真的?” “绝不骗姑娘,不过在此之前姑娘要告诉我你和路公子的事情。”靳时关点点头,美人总是让人怜惜的。 白莲此事却看向站在窗边的明净,一年的时间让他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没了情绪,就像神龛上的佛像,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白莲闭了闭眼睛说:“我和路公子没有什么关系,我与他本只是在途中相识的陌生人,他帮我赶走了地痞,我感激他,但他自此以后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我面前,直到不久前他突然消失,接着江湖上就出现了那个女妖的流言,然后我就被何未明掳到了红药山庄,还说要我做他的七姨娘,事情就是这样的。” 当然,关于那个女妖的流言是她自己传出去的,目的是让明净来找她,但她不可能当着明净的面前说。 靳时关略略思索,然后说:“姑娘可否见过何夫人?” “见过,何夫人很奇怪,按理说她对我的态度应该很不好,可是她在我面前却非常和善,当然也许她本身就是一个温婉的人,可以容忍丈夫纳别的女人。”白莲微嘲。 靳时关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明净,对白莲说:“既然如此,我们这就离开此地吧。” 可就在此时,穿着大红喜服的何未明推门而入。 “想走?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第19章 妖与僧篇(十三) 靳时关一惊,转头看了一眼明净,明净的神情也带着惊讶,看来他也没有听到何未明的声音,那么何未明的武功应该不在他与明净之下。 他自己武功在江湖中不自谦的说算得上一流,而明净更是能力战群魔的人,如此看来这个何未明的功力着实不浅,再加上红药山庄的□□防不胜防,今日之事有些棘手了,倒也是他们轻敌了。 何未明见明净和靳时关不说话,以为他们被吓住,得意洋洋的说:“你们二人把我红药山庄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要掠走我的女人,问过我何未明了吗?” 看向白莲时又换了一种神情,语气柔和的说:“莲儿,快过来,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在觊觎你的容貌。” 白莲实在不忍直视何未明那张油腻的脸,就连他叫自己的名字白莲都觉得自己的名字也变的油腻腻的,所以她立刻转过头去不看何未明。 “何庄主,你看这位姑娘明显是不愿意跟你,你就不要强人所难,还是放我们离开吧。”靳时关见门外的家丁全副武装,心里苦哈哈的,语气示弱。 “你住口,莲儿一定是被你这个小贼蛊惑了才生了离开我的心,不然她怎么会要离开我,都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两个小贼。”何未明情绪激动地说,简直把靳时关和明净当成了杀父仇人,眼睛都红了。 靳时关一惊,这何未明不对劲,语气疯癫,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他转头眼带疑惑的看白莲。 白莲摇摇头,何未明除了自话自说的毛病,其他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她也是刚才才觉得他有些不正常。 “既然谈不拢,那我们只好硬闯了,得罪阁下,勿要见怪。”说着,靳时关和明净对视一眼,慢慢朝后退。 可谁知何未明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冷笑的开口:“你们想从窗户逃走?别做梦了,你还是去看看窗下吧,我早已派人在那里守着了,我在湖里也撒了□□,任你是鸟也插翅难飞,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我一高兴说不定就饶了你们。” 明净退到窗边朝下看了看,然后对靳时关点了点头,靳时关见状脸色沉下去话。 “看来只能硬闯了,我先试试他身手,你保护好这位莲儿姑娘。”靳时关低声对明净和白莲说。 白莲抬头看明净,期望他能看一眼自己,可惜明净依然目视前方,好似没有看到自己的注视。 自从一年前她离开青城派,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可明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是不是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的苦涩的事情,可是他又为什么要不远千里来这里找她?是因为他以为她真的吸了别的男人的精气吗? 靳时关未再多说废话,他快步上前出手和何未明打斗交缠,二人你来我往,过了不下百招也没有分出胜负,靳时关这时也试探出何未明的身手,很奇怪,内里雄厚,基本功却不扎实。 终于,靳时关故意露了一个破绽,何未明以为靳时关力有不逮,朝靳时关袭去,没想到反被靳时关截断,一个迴旋踢把何未明踢出房间。 第31页 三人趁机跑出了房间,可门外却被手持弓箭的家丁团团围住,何未明此时已经起身站在圈外,捂着胸冷笑。 这时,何夫人姗姗来迟,她妆容精緻,神态自若的站在何未明的身后,好像眼前的事情不过是件小事。 “你们还不束手就擒,是等我一声令下把你们射成筛子吗?”何未明发话。 靳时关和明净并未应答,他们来时观察了一下这个小院,这里远离内院和前厅,一墙之隔就是红药山庄外,闯出箭阵就能离开。 靳时关和明净把白莲围在中间,接连放到了十几个家丁,眼见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何未明却迟迟不下命令,靳时关也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白莲说:“还是美人计有用,这位红药山庄庄主可是个惜花之人。” 这个时候还贫嘴,白莲对靳时关也服了。 三人抓住时机朝外墙跑去,何未明在后面大声吼:“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可惜家丁毕竟只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跑到墙下,明净抱起白莲运起轻功,飞身就要离开。 只听这时,一声“噗嗤”的细小声音,明净一顿,却仍然抱着白莲离开了红药山庄。 何未明转身去看何夫人,何夫人手上还维持着持弩的姿势,脸上带着遗憾的神情。 何未明质问:“你在干什么?” 何夫人嗤笑,“你没看见吗?你的七姨娘已经跟的男人跑了,留着她她也不是你的,我自然想要送她上西天。” “你弩上涂了什么?”何未明皱眉。 “对于这种贱人我还能用什么毒,当然是红线了。可惜,被一个和尚给破坏了,这个和尚也是倒霉,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何夫人一脸讥笑。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逃出红药山庄,白莲见小和尚步伐有些混乱担心的问道。 明净复杂的看着白莲说:“我没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白莲升起了可耻的欲望。 靳时关听了白莲的话停下来,看向明净,遂即大吃一惊道:“你中毒了?” 明净一顿,想起刚才替白莲挡的针。 靳时关语气焦急地说:“你中了红线,你额头上的红线还短,说明你中毒时间不长,但此毒无药可解,你……”说完,他顿了一下,不再说话。 白莲听了勐的抬头看向明净的额头,真的有一条细小的红线,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为什么会没有解药?中了毒会怎么样?”白莲急的抓住了靳时关的袖子问。 靳时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白莲和明净,摸了摸鼻子说:“其实也不是无药可救,但对于明净大师来说确实没有解药。” 明净听到自己已经无药可救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当白莲急的快要哭了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只是白莲太过焦急没有发现,倒是靳时关注意到了。 白莲听了前半句,升起希望,“不是无药可解是什么意思?” 三人到了客栈,白莲不等靳时关坐下,急忙重复地问:“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 靳时关看着焦急的白莲和一旁专注看白莲的明净,觉得明净大师有救也说不定。 “红线这种毒很邪性,路公子就是中了此毒,但江湖上已经没人知道此毒了,所以才会以为他是被狐妖吸尽精力。它是红药山庄的一位先祖研制出来的,是为了惩罚背叛自己的爱人,中了此毒的人,除非和心中真正爱的人行周公之礼,否则便会心脏爆裂,精气溃散而亡。我会知道也是因为师祖与这位制毒之人有过交情。” “中了此毒的人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升起欲望,否则便会无知无觉至死,但会感受到自己身体精气的流逝。如果没有心爱的人,更谈不上会有感觉,明净大师就是这种情况。而且,红线的毒性扩散的极快,不超过六个时辰,便会中毒而亡。”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净的下身。 白莲听了吸了口气,沉默下来,许久对靳时关说:“靳大侠,你能不能先出去。” 靳时关耸耸肩,不再多言,朝门外走去,感嘆道,真真可惜,如此佳人竟然喜欢一个毫无风趣可言的和尚,暴殄天物啊。 屋里白莲看向明净,他脸上的红线又长了,而明净此时脸上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他因为忍耐欲望,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 “你要忍到什么时候?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笑。”白莲嘲讽地说,好似多说一些恶毒的话能够让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裂痕。 明净闭上了眼睛,他如今不能行动,动一下□□便高涨十分,他只能口中念着咒语,试图平息下□□。 白莲细听竟然是清新咒,她要被明净气笑了,这个和尚口口声声的说缘分已尽,她只放出一点消息就能不远千里来救自己,不顾生死的为自己挡毒针,哪里有一丝和他说过的话相符? 如今,在自己面前又是如此,明明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她,却仍然在无言的拒绝自己。 她的手摸着明净已经有了锋棱的脸,明净浑身一震,倏地睁开眼睛看向白莲。 白莲低下头吻住明净,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离。 第32页 白莲起身,脱下了大红色的喜服,露出了里面的中衣。 “你来红药山庄找我仅仅是以为我真的吸了男人的精气?”白莲停在明净面前。 明净听了,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不是你。”他的小狐狸爱干净,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又怎么会去主动和男人接触? 白莲点点头,眼中蓄满了泪水,“那就是为了我而来的了。” 一滴泪滑落,落在了明净的唇上,遂即便是唇与唇紧贴。 第20章 妖与僧篇(十四) 夜色正浓,烛火昏黄。 白莲跪坐在明净腿上,低头轻吻明净,她的手抓住明净的手,牵引着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体坐在那物上,被顶的她心头乱跳,浑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明净的下身早已如铁,如今还克制着自己全凭过人的毅力,可白莲却在他身上抖动磨蹭,他的手被放在了白莲的肩上,可他却似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白莲的心霎时冷了下来,她已经如此不知廉耻的勾引他,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可这个人,这个人也要轻贱她吗? 她的脸上露出了凄迷的笑,像是在沙漠里寻不到水源的旅人,绝望到只剩下孤注一掷。 “你宁愿死也不要我吗?明净大师,我比不上你的佛祖,比不上你的师父,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轻贱我呢?”白莲痛苦的质问,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一滴眼泪落在明净的手上,触感冰凉。 明净的眼里倒映着白莲的影子,她是那么痛苦和绝望的,明净的心也跟着痛了。 他认命般嘆了一口气放下了佛珠,抱住白莲,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轻吻她脸上的泪珠,“别哭了,是我的错。” 白莲的泪水却越发汹涌,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她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在明净的怀里任性的哭泣,她知道是自己误了他的修行,但她已经习惯被明净宠着,受不得一丝的委屈。 明净苦笑,身下是他心爱的姑娘,对他来说,她的一丝丝的唿吸都是致命的吸引,他又怎么会轻贱她呢?他是怕自己配不上她的深情对待。 “你有什么错,你是人人称赞的大师,而我是个人人唾弃的狐狸精,是我不知廉耻的勾引你……唔……” 未等白莲说完,明净就低头吻住了那正一张一阖的殷红小嘴,也阻住了那伤人伤己的话语。 唇齿缠绕,明净追逐着那条鱼儿,未及吞咽的银丝滑下,白莲轻哼,这声轻吟让明净浑身一震。 明净抬起身子解开白莲的衣带,身下的白莲张开眼睛,双手欲要环上明净的颈,被吸吮的唇微肿,眼角似有一道红痕,目光迷离着,愈加销魂。 如此神情,让明净身下阵阵火热,明净早知身下的人是妖,此时才知妖惑人是什么样子,让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她。 明月误入,照亮了一室的云雨。 明净拥住怀里的人,一下又一下的重击,深入,追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色将尽,床上的女子已经筋疲力尽的睡去,和尚坐在床边凝视着女子的睡颜直到天亮。 佛下弟子阿难爱上一个女子,佛问爱之几何?阿难回答,愿化作石桥,但求她从桥上走过。佛陀轻嘆,情难缠。 情难缠,难割捨。 一年前在赶走心爱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爱上了这只妖,不负佛祖,不负师父,只能负她。 可当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屋子,却像是走出了他的世界,心不知为何会隐隐生痛,如此陌生的感觉让他心慌,下意识的追出去,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他跪在师父面前,告诉师父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子。 师父问他,为何而爱? 他不知。 又问他,有多爱? 他亦不知。 师父说,如此又何谈爱? 那时他以为师父是说他不该爱,于是他回到寺里潜心修行,欲要忘掉那只迷了他心的狐狸。 可是,越想要忘记却越加清晰,他方明白是他错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原来,师父的话是他不懂爱。 听闻江南有妖狐,貌美如仙却身有残疾,他便知道是心爱,却不相信心爱吸食男人的精气,做出那伤天害理之事。 他从了心,便来找他的小狐狸。听闻她被人掳去,他焦急万分,她只是一只刚成精的狐狸,什么都不会,就连走路都走不好,脾气却大,他怕她被人欺负。 后悔与自责席捲了他的心,当初不该让她走的,走了又有什么用,即使走到了天边,她也在他的心里。 再次见到心爱,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高兴与爱意,他知道她从未遮掩过什么,爱了便说出来,坦率而赤诚,而他确是不配她的深情。 不想让她伤心,却还是伤了她的心。她说,她比不上他的佛祖,比不上他的师父。他该如何告诉她,没有佛祖和师父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在这世上,因为有了佛祖和师父,他才有了自己的位置,他是一个小沙弥。 说不出口的话,终究说不出口,他有种种的理由与无奈,却也是真的负她。 阿难深爱的女子入了轮迴,阿难求佛能再见她一面,佛陀准他,但需化为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间众生践踏,五百年后方能有那女子在桥上走过一回。 第33页 他与他的小狐狸修过多少年,才能相爱一场? 罢了,缘已至此,便不负深情。 清晨白莲醒来,身体酸麻,想起昨日的情景,一时怔忪。 屋外,靳时关正与明净交谈。 靳时关轻咳,“大师看起来毒已解,不知莲儿姑娘如何?” 明净的声音响起,“多谢靳施主关心,她无碍。” 白莲听了脸微红。 “我欲再往红药山庄一探,不知明净大师意下如何?”靳时关声音郑重起来。 “阿弥陀佛,有始有终,我与施主一同前往,但要等安顿好心爱。”明净声音坦然。 靳时关有些尴尬,“心爱?原来莲儿姑娘叫心爱,倒是好名字。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师了。” 推门的声音响起,白莲一惊,连忙闭上眼睛。 明净走近,白莲能嗅到明净身上的檀香,她的睫毛抖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明净也在看她,对视间暧昧丛生。 明净坐在了床边,轻轻的拨开了白莲散落的青丝,温声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莲下意识的摇摇头,抿着嘴巴,她怕明净再说出绝情的话,让她卑微的变成一个笑话。 可明净并没有,他甚至把她的手握在了手里,轻吻。 “我一会儿把饭端来,你乖乖不要乱跑,我和靳施主去一趟红药山庄,等我回来。”明净温柔的说,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光。 白莲点点头,默默无语的看着明净走出了房间。 第21章 妖与僧篇(十五) 白莲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是干净的,想到是明净帮她清洗过了,白莲的脸再一次红了,她起身想要穿衣服,可发现昨天的衣服不见了,床头放着一件素白底绣绿萼梅衫襦。 白莲拿过衣服往身上比量,她心里好笑,这是明净第二次为她买衣服,不知道这一次去成衣馆买姑娘的衣服他又要如何窘迫了。 穿好衣服,白莲下了床,她本来就腿脚不便,昨晚又诸多劳累,初一下床竟没有站稳,摇摇欲坠,扶床而立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她立于床边,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纤纤身形裊娜非常,行动时体态风流,那残缺的右腿是美中不足的存在,却让她愈加惹人怜惜。 白莲这一世的容貌与她本身的样子并无二致,她美的令人心醉,一双眼睛氤氲着春日山峦雾气亦或是潺潺的流水,她含着雾气的眼神看着你时,你的心也跟着软了痛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1) 靳时关说见到白莲就有了一种遗憾,这种遗憾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人们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的遗憾,美好的总是转瞬即逝的,又像是因为留不住春日而因此伤情悲春,于是见过她的男子总是深深的被她迷住,想要拥有她又总有一种即将失去的惶恐,遂生出要将她私藏的心。 白莲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桌前,明净走时帮她端来了热粥和小菜,白莲坐下来拿过粥尝了一尝,只觉软糯可口,温度适中,她不自觉的把一碗粥都喝完了。 吃完饭她坐到窗边看着窗外凝神,她无法不去想她与明净的关系,想到当初自己把明净爱上她以后的举动当作好戏来看,她面露苦笑,这算是报应吗? 是抛弃她回到南山寺当他的明净大师,还是为她捨弃南山寺的一切?白莲揣揣不安着,天堂与地狱全在明净的一念之间,全然由不得她自己,白莲甚至有些痛恨明净,可她最恨的是她自己,恨自己爱的太过痴迷,执迷不悟。 可是,情这种东西向来不由己,哪得你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执迷不悟的是情,生死不顾的是情,如鲠在喉的也是情。 如能说不爱就不爱,世间怎会恁多痴情人,伤情人? 此时靳时关与明净又一次来到红药山庄,经过昨晚的事情,红药山庄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巡逻站岗的家丁,但靳时关和明净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轻而易举的躲过巡逻。 因来时的路上商量过,从何夫人与贴身丫头的对话来看,路公子的死与何夫人有说不出的关系,极有可能是何夫人下的手,所以他二人直奔何夫人的院子,何夫人是正房夫人,她的院子位于后院的正中央,靳时关和明净并未费力的来到何夫人的正院。 何夫人用毒的功夫很厉害,连明净都了中招,虽然是在保护白莲的情况下,但也足够让人头疼,所以靳时关和明净决定先略过何夫人,从别处下手。 想要知道何夫人和路公子的关系除了何夫人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何夫人的贴身丫头乔儿,从她与何夫人的交谈中可以看出她显然是知道事情的始末,从她下手再合适不过。 “乔儿姐姐,今天你不当值,快快休息去吧,夫人那里我们会尽力伺候的。”一个清秀的小丫头一脸讨好地对乔儿说。 乔儿心里鄙夷面上却温和,“小蹄子,你可要好好伺候夫人,夫人晚上起夜可要小心着,别睡着了。”想要讨好夫人取代她,下辈子吧。 长相清秀的小丫头连连答应,乔儿这才揉了揉肩,回了自己的房间,乔儿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夫人也倚重她,所以她有自己的屋子,不需要和别的丫头住一起,这倒方便了靳时关与明净。 乔儿一进屋刚要关门,险些叫出声来,等她回过神欲要叫嚷,却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嘴巴。 第34页 “唔……唔”乔儿奋力挣扎,却像蚂蚁撼树般白费力气,等她累的没了力气,那束缚着她的人才开口。 只听身后的男子说:“我现在放手你别叫喊?” 乔儿勐的点头,靳时关松开捂住乔儿的手,刚一松开乔儿就要大叫,靳时关早有预料般的点住了乔儿的哑穴,乔儿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吓得跌倒在地上,泪水瞬间爬满了脸,连连后退。 这时她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光着头的和尚打扮的俊美男人,而刚才捂着自己嘴的男人站在他的旁边。 乔儿摇摇头,呜呜的叫,可怎么都说不出话。 靳时关不动,安慰她说:“你别害怕,我们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会伤害你。” 也许是靳时关长得英俊潇洒不像是坏人模样,而明净更是俊美非凡,让乔儿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害怕,她渐渐停止了哭泣。 看乔儿不再哭的厉害,靳时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地上的乔儿说,“姑娘还是起来说话吧。”又一想乔儿被自己点住了哑穴不能说话,又有些尴尬的笑笑。 乔儿慢慢站起来退后,满脸戒备的看着两个不速之客。 靳时关也不多说废话,径直的说出来此的目的,“乔儿姑娘,我们来找你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说不了话,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可明白?” 乔儿迟疑的点点头。 靳时关问:“第一个问题,何庄主和何夫人的感情很好?” 乔儿转了转眼珠,点点头。 靳时关直视乔儿的眼睛,目光像是带着刺,乔儿下意识的不敢直视,心虚的移开。 “乔儿姑娘,我们来这里显然对于一些事情已经了解的很清楚,来找你不过是证实一下,你还是不要说谎的好,不然我们不会伤害你,可要是你的夫人知道我们来找过你,不知能不能轻饶了你?”何庄主和何夫人的感情如果能算是好的话,那天下大多数怨侣也不叫怨侣了。 乔儿显然被吓住了,不住的摇头,似是请求他不要说出去。 靳时关面色微缓,“那好吧,如此看来乔儿姑娘愿意配合了?” 乔儿不住的点头。 靳时关又问:“路公子与何夫人二人是情人?” 乔儿震惊的瞪着眼睛,显然没想到靳时关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这样的神情让靳时关知道了答案,不等乔儿点头摇头他又继续问:“路公子中的毒是红线,是何夫人下的毒?” 乔儿此时已经麻木了,她机械的点点头,她以为靳时关真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靳时关此人绝顶聪明,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事情的大概经过,此前他听了何夫人和乔儿的谈话就产生了怀疑,此时也算得到了验证。 靳时关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明净,上前解开了乔儿的穴道,“乔儿姑娘,请你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再仔细的说一遍,你放心你说完我们就离开。” 乔儿惊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你们,你们别伤害我,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靳时关微笑,“我们想知道路公子是怎么死的。” “你们不都知道吗,是夫人给路公子下了红线,因为路公子移情别恋,想要和夫人断了关系。”乔儿握紧手中的帕子。 “移情别恋?路公子移情别恋谁?”靳时关感兴趣的问。 乔儿的神情突然变得痛恨起来,“是那个狐狸精七姨娘,她勾引路公子,路公子为了她要和夫人断绝关系,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靳时关看了眼明净,说:“哦?就是那位被何庄主抢回山庄的姑娘?” “是她,就是那个狐狸精。”乔儿神情扭曲,破坏了清秀的面容。 “我有些好奇,何庄主是怎么知道那位姑娘的?乔儿姑娘不觉得奇怪吗?”靳时关装似不解的问。 乔儿神情闪躲,最后咬牙承认,“是夫人,夫人想把那个狐狸精抓在手心里,慢慢折磨她,故意告诉好色的庄主狐狸精国色天香,引得庄主半路劫了她回红药山庄。” 靳时关与明净对视,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明了了,路公子确实是被何夫人杀害,而白莲算起受了无妄之灾。 “那狐狸精的传闻也是何夫人传出去的?”明净开口问道。 乔儿愣了一下,这还是那个俊美男人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开口,乔儿摇摇头,“夫人也奇怪是谁放出流言,但想可能是那狐狸精犯了众怒,痛快之余,遂也不再多想。” 明净不再多言,和靳时关离开了乔儿的屋子,乔儿这下一松气,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却也不敢叫嚷,怕引来人自己没办法辩解,夫人此人多疑,要让她知道自己背叛了她,想到这乔儿浑身的汗瞬间变冷,她打了一个寒颤。 第22章 妖与僧篇(十六) 出了乔儿的屋子,靳时关与明净又趁何夫人离开房间时,在她的房间里的梳妆盒底层找到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和路公子随身携带的玉佩一模一样,玉佩被主人用红布包好藏在此处不算隐秘的地方,显然是被主人经常拿出来看,足以见得它应该是主人的心爱之物,看来何夫人确实是因爱生恨,才给路公子下毒。 第35页 这玉佩算是能证明事情真相的一样证据了,靳时关把玉佩放回了原处,和明净没有不惊动旁人就离开了。 山林古道,芳草萋萋。 竹亭里俊美的和尚与英俊的侠客相对而坐,这二人正是靳时关和明净。 事情总算是真相大白,靳时关和明净心情也不错。 靳时关见明净还是如刚见面时沉默寡言,朗声笑道:“初见大师时,大师就是如此寡言,想不到要分别了大师还是如此模样。” 明净知道靳时关在与他玩笑,也不恼地说道:“初见靳施主时施主就爱开玩笑,没想到要分别了施主还是如此爱开玩笑。” 靳时关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明净也会开玩笑,而后大笑,明净见此也微笑。 “世上琴瑟未绝,但知音难求,我与大师认识短短几天,可是却有旁人无法比及的默契,不知这算不算另一种知音?”靳时关感嘆道。 明净闻言认真说道:“如若靳施主不嫌弃,施主便是明净的朋友了。” “我倒是怕大师嫌我聒噪,不过大师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靳时关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说着起身告辞,一个翻身潇洒上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师替我与心爱姑娘道个别,有缘再见。” 靳时关也是个知情趣的人,他虽然知道明净与白莲之间有种种牵扯,却一句话也不提及,与这种情商高的人交朋友总是很舒心的,而靳时关的朋友也都非常喜欢他这一点。 “保重。”明净立于马下,山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目送靳时关打马离去。 窗外夕阳西下,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偶尔有几个不愿回家的孩童也被娘亲揪着耳朵提回了家,白莲趴在窗边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可都在看到明净的那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个人自光中走来,步伐不快不慢,走的从容坦然,他总有一种让白莲安心的气质,在他身边白莲可以完全的放下戒心。 白莲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眼里就只有他了,直到明净走到了客栈门口,白莲才急忙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走的太过着急,就连自己的右腿用不上力她都忘记了,还没走出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脚上剧痛传来,她试着扶着凳子想要站起来,却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这时门被推开了,明净看到白莲倒在地上大惊,大步走到白莲身边蹲下来一把抱起白莲把她放到了床上。 白莲痛的脸色煞白,左脚一动不敢动,心想这下好了,连左脚也废了。 “怎么了?”明净见她脸色不对,略显紧张的问。 “脚,脚好像扭到了。”白莲摸了摸左脚,不知所措。 明净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脱下了白莲的鞋袜,见白莲的左脚已经肿起来了,他轻轻的抬起白莲的左脚,抬头看了白莲一眼,狠下心转了转白莲的脚。 白莲向来忍不了一点点的疼,此时被明净扶着脚转动,眼泪直直的就落下来了,连连喊疼。 “应该是骨头错了位,我要帮你把骨头正回来,你要是疼就抓紧我。”明净眼神温柔,把白莲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白莲摇摇头,手紧紧抓住明净的胳膊,“我不要,我怕疼。” “乖,不要怕,一下就好了……”话音刚落,只听“咔”的一声,明净已经动手。 一阵巨疼袭来,白莲紧闭双眼,“啊……”的叫出声,须臾,她睁开眼,见明净正神色温柔的望着她,白莲微微怔住,连脚上的疼也忘记了。 “还疼吗?” 白莲咬着唇,试着动了动左脚,虽然左脚依然肿着,但却没有刚才那么钻心的疼,于是她摇摇头说,“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明净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微皱的眉头也放下,他放下白莲的脚,从床上站起来转身要走。 白莲急忙扯住他的衣服,“你要去哪里?”脸上是不安与惊恐。 明净回身安抚她,“你还没有吃饭对不对?我去给你拿,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直到明净走出房门,白莲才把脸捂在了手上,她已经患得患失到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她就像一个乞求爱情的可怜虫一样乞求着明净的些许温柔。 不该是这样的,她该是洒脱的、从容的,该是游刃有余的应对他,应该无情一点、狠心一点,不该因为他的一点点温柔就丢盔弃甲,更不该在他还未深爱她时就把她的爱意流露出来。 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爱让她变的盲目,她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她只能东碰西撞,找不到方向与出路。 她也曾经质问过自己,他是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一类人,为什么最后却爱上了他? 直到一年前离开他后她才明白,爱上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很多年前白莲曾经看过周星驰演的的《大话西游》,菩提祖师问至尊宝,爱上一个人需要个理由吗?至尊宝回答道,爱一个人难道不需要理由吗? 那时她看不懂,直到她真正爱上一个人那一刻才恍然大悟。 白莲大学时选修过一门课,其中有一节课是关于逻辑推理的知识,在逻辑推理论证的过程中有一种推理方法叫做证成,它由内部证成与外部证成组成,如果说外部证成是若干个强弱不一的理由,目的是为了让最后的结论更加有说服力,那么内部证成便是直击结论多公理,有了内部证成总会得出那个要证明的结论。 第36页 白莲想,爱情就像是一个内在的证成而非外部证成,它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爱你,本身就是道理,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证明。 如果我爱你需要理由,那到底是爱着那个人还是那个理由? 她想需要理由的爱的仅仅是爱着那个理由罢了,当燃起爱欲的理由消失,那浅薄的爱意也终将随之消散。 因你如花的容颜而爱上你的人,会在你年老色衰之时离你而去,因你钱财权势而爱你的人,会在你钱财散尽失势之日弃你如蔽褛。 我爱他,便是我的道理了。 当白莲爱上明净时,她惊慌失措过,因为她曾厌恶他的善良与纯真,厌恶他真诚的对待每一个人,甚至曾阴暗的想有一天他被世上的恶意所击溃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天真了?她曾经愚蠢的暗暗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明净,就像是至尊宝从没想过会爱上紫霞,他原本是那样的厌烦着紫霞的纠缠。 菩提祖师说,当你有一天爱上一个你讨厌的人,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白莲想它确实要命,要命到你没有办法拒绝它,只能心甘情愿的当它的囚徒。 明净端着一个托盘迴到了房间,他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看到白莲在发呆,他想让她不那么心事重重,于是走到了床边对一边对白莲说着话,“靳施主已经走了,他托我向你道别。”一边想要抱起白莲。 可白莲听了却以为他也要像靳时关一样离开,她挣开他的手,声音颤抖的说:“明净,你又要离开我吗?” 明净错愕,他不知道白莲为何如此说,他明明说过不会走的。 白莲眼神看向床脚,她甚至不敢看明净的眼,她像等待判决的囚犯一样,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明净嘆了口气,揽过白莲的肩抱在怀里,这一刻他惊讶于自己内心的满足,于他而言看到她心里便会有万种柔情,可原来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贪婪的想要更多。 她曾说她比不上佛祖和师父,不是这样的,正因为她在他的心中已经重要到让他心惊的地步,他才会不断的克制压抑自己的感情,他愧对佛祖,愧对师父,他不敢承认,她比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 明净低头轻吻白莲的髮丝,“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会回南山寺请求师父逐我出寺,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俗世小镇隐居,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明净曾经羡慕的生活,因为普通人都是有家人的,现在,他想和他的小狐狸组成一个家,然后生几个小狐狸,过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 巨大的喜悦让白莲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像是沙漠里的旅人终于寻到水源,从绝望到希望,从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 她埋首到明净的怀里,把眼泪蹭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紧他。 白莲想如果时光能静止在此刻该有多好啊。 第23章 妖与僧篇(十七) 南山脚下,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的明净仰头望着半山上的南山寺,心绪不可谓不复杂。 因为行动不便而变成狐狸的白莲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唿唤明净,明净低头摸了摸白莲的头,像是看到了白莲的担心,“我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后悔。”说着,明净迈开步,向山上走去。 白莲羞赧,没想到自己心思的轻易的就被小和尚看穿了,可大概是变成了狐狸的原因,白莲的小脾气也肆无忌惮的来了,她气唿唿的爬上了明净的肩膀。 既要爬山又要保持平衡不让肩膀上闹脾气的小狐狸摔下去,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会很难,但明净脸上却未曾有一丝疲意,可见他内力深厚,他的师兄明行曾说,明净天纵奇才,再过十年江湖上无人能敌明。 路过山下河流时,有几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洗衣服,白莲一眼就认出了当年那个刻薄的少女,也就是苏杏,她此时大着肚子扶着腰,正拿着木条在敲打衣服。 旁边微胖的中年女人大嗓门跟她说话:“于猎人家的,你都六个月了,还是小心点的好……” “哎,我知道。”苏杏的声音依旧清亮,可能是要做母亲了,声音里多了少女时没有的温柔。 明净一直在走路,没有停留过,因爱白莲听到的说话的声音也在变小,渐渐听不清楚后面的话。 想不到连那个女子都嫁人了,真好,她和小和尚也要修成正果了,也许是人幸福的时候内心会变得宽容,连原本记忆里苏杏刻薄的样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南山寺还是老样子,安静古朴,时间在这里似乎未曾流逝,就连门外的扫地僧人都好像未曾变过,但那又怎么可能,当初的小和尚明净都已经长大,那些曾经的小沙弥们早已不再是小沙弥了,不变的只不过是扫地僧人罢了。 扫地的小和尚明显认识明净,看到明净惊喜非常,“明净师兄,你回来了?咦,心爱也回来了?” 明净闻言点点头。 白莲歪头看眼前的小和尚,寺里的和尚大都认识她,但她只认识被自己欺负过的人,这个小和尚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小和尚不大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我就不打扰师兄了,我该去扫地了。” 明净笑笑,颔首说:“且去吧。” 小和尚一愣,明净师兄也会笑? 第37页 踏入寺里,明净走的慢,仔细看着寺里的一草一木,似是要记到心里去。 明净是智苦大师的入门弟子,想要见智苦大师并不难,守寺的和尚见是明净,未有为难的放他进了内寺。 明净抱着小狐狸踏入内寺,走到智苦大师的门前,他把小狐狸放到地上,五体投地跪在了门外。 “师父,弟子明净求见。” “进来吧。”片刻,智苦大师的声音响起。 屋内,明净跪在下首。 白莲蹲在明净一旁,她一点也不怕老和尚,甚至还很喜欢这个睿智的老头,以前她以为高僧都是高深莫测装深沉,但智苦大师却一点也没有端着,反而很是朴素和蔼,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智苦大师睁开眼睛,看着下首的徒儿,心里微嘆,一年前明净也是这样的跪在他身前,后来明净离寺,他就知道这个徒弟可能留不住了。 “你为何而来?”智苦大师问道。 明净垂头,“师父,弟子犯了大戒,请求师父逐弟子出寺。” “你犯了哪条戒律?” “弟子犯了邪淫戒,重罪不可忏悔。” “那你可有忏悔之心?” 明净沉默片刻,“师父,弟子不悔。” “你可是懂了情爱?”智苦大师转动着佛珠,闭上了眼睛。 “弟子……弟子仍旧不懂,”明净低头看了看在身旁乖巧的小狐狸,“弟子曾想潜心修行,忘掉情爱之事,可是弟子越想要忘记反而记得更加清晰,思念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弟子的心。” 白莲是第一次听到明净的表白,她的内心是震撼的,原来那时明净也在受着折磨,他对自己不是不爱,不是不思念。 智苦大师听了停止了转动佛珠,睁开眼睛看向垂头的明净,平静宁和的双眼里罕见的带着一丝怜悯,转瞬即逝。 “痴儿,为师不再阻拦你,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吧。”智苦大师长嘆一声,起身离开。 白莲爬上了明净仍旧跪在地上的腿上,安慰的蹭了蹭明净的手。 明净与她对视片刻,抱着白莲起身。 佛寺里钟声响起,智苦大师在众僧面前宣布明净犯了邪淫戒,将他逐出南山寺。 明净本就是一个小沙弥,未受比丘戒就没有度牒,算不得正式的和尚,如今离开南山寺也只是不再是智苦大师的徒弟,不必受罚。 众僧皆沉默,但内心的撼动不可谓不大,要知道明净可是百年不出的奇才,性格沉稳可靠,以前可能大家不服他,但现在绝无不服他的人,大家都在替他可惜。 明净并未在人群里见到师兄明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样面对师兄。 再看一眼师父和众僧,明净抱着他的小狐狸转身离开,步伐坚定,没有迟疑。 江南小镇的一处宅院里,院里种着一株合欢树,正值春日春风温柔,小巧的合欢花在枝头微微摇摆,惹人怜爱。 白莲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手里拿着红色的嫁衣,旁边坐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 “孙大娘,你看我这里绣的对不对?” 被唤作孙大娘的妇人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计,看了看白莲正在往嫁衣上绣的祥云说:“姑娘绣的已经很好了,比起那些手拙愚笨的妇人来说,算是聪慧的了。” 白莲知道孙大娘在安慰自己,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学过刺绣,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穿一身红衣就算是喜服了,讲究一点的人家的女儿出嫁会亲自绣好嫁衣,白莲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并不苛求完美,这是她的心意,认真做好就好。 一下午的时光悄然过去,白莲终于绣好了两朵祥云,她对此颇为满意,今天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一旁的孙大娘也做好了今天的活计,她为有钱人家做绣品维持生计。 这个时候明净应该回来了,白莲放下嫁衣朝门口看去。 孙大娘见她不住的望向门口,打趣道:“人还没回来,魂儿就不在喽。” 话音刚落,不等白莲回答孙大娘的话,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苎麻衣服,面容俊美的光头男人走了进来。 孙大娘见状站起来笑道:“真真是心意相通,这个正坐立不安,那个就真的回来了。” 明净见孙大娘也在,心爱的脸红了,就知道她又被孙大娘打趣了,遂道:“孙大娘好。” 孙大娘笑着点点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正好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做饭了。”说着,收拾了绣品跟明净和白莲道了别。 孙大娘走后,明净关好门,走到白莲面前。 明净看白莲手里的红色嫁衣,内心柔软,他拉起白莲的手往屋子里走,“饿不饿?我先给你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从小时候起就是明净做饭,明净也不敢让白莲拿刀,实在是怕她伤着自己。 白莲有些心疼明净,明净身上汗味很浓,可知是干了一天的苦力,回到家里还要给她做饭,白莲也曾经试过给明净煮饭做菜,但是她是个厨房白痴,做出来的菜难以下咽,还差点切断手指,从那以后明净就不让她进厨房了。 白莲进了卧室,把嫁衣放在桌子上,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轻软的衣服。 第38页 明净从未让她吃过苦,明明自己穿的是刺人的苎麻衣服,给她买的却是布衣和柔软的绸缎衣服。 他们从寺里出来身上仅有几十两银子,全都花在租房子上了,后面的花销是明净给人出力气一点一点的挣回来的。 吃过饭,明净在院子里用井水擦拭身体,他从小爱洁,忍受不了自己浑身汗味,等他擦拭完身上的汗,顺便把衣服洗干净后,他又来到厨房烧了一锅水,他的小狐狸每天晚上都要洗脸洗脚,可不能让她用冷水洗。 白莲看着端着盆的明净心里气馁,她再过几日就要和明净成婚了,可她一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明净,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好?我那么笨,连饭都不会做。”白莲生自己的气。 明净笑道,“你才知道你很笨啊?不过做饭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以后你都不许进厨房,听到没有?”明净用手颳了刮白莲的小脸,“好了过来洗脸吧。” “我、我哪有很笨?我会刺绣,你不会!”白莲反驳道。 明净无奈的摇摇头,不说她三天绣了五块云彩,还扎破了好几次手指,不让她绣非得和自己闹脾气。 晚上,白莲躺在明净的怀里,他的衣服已经洗了,所以他赤着身子,因为连日里干着力气活,肌肉隆起,四肢精干,男人的气味遮住了曾经的檀香气息,白莲闻着味道就红了脸。 气息交缠间明净起了变化,两人都是初经人事不久,自然忍不住,于是在黑暗的卧室里交缠在了一起。 第24章 妖与僧篇(十八) 夜里来了急雨,滴答滴答的雨丝凌乱的拍打在窗户上,惹人烦躁,白莲却在明净怀里无比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被雨打落的合欢花落了一地,枝头上只剩下几朵花儿瑟瑟的挂着,欲坠未坠。 白莲从窗户里向外望着满地的合欢花,语气伤感的嘆道:“花儿都被雨给打落了,真可惜。”当初白莲就是因为这颗合欢树才让明净租了这个小院。 明净上前搂过白莲,“别伤心,合欢树明年还会开花。” 白莲转过身来抱住明净,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幸福太过不真实,她怕这只是个梦,梦醒了就没有明净了。 明净不知道她的担心,只以为她在为落花伤感,想着以后要在院子里种上不同的花,这样每个季节里心爱都能见到花儿绽放,不会再因为花谢而不开心。 明净出门后白莲回了卧室继续绣她的嫁衣,昨夜雨太大,直到现在院子里雨水还未干,还落了满地的合欢花,白莲不忍心扫去那些还娇艷的花朵,遂就眼不见为净,留在了卧室里。 也许是掌握窍门,熟练起来,白莲今天的速度比昨天还要快,不到两个时辰嫁衣上的祥云全都绣好了。 衣服都绣好了当然要试穿,白莲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把头髮挽起簪上了那只芙蓉花簪子。 铜镜里的红衣女子婷婷而立,颜如舜华,顾盼生辉,如同每个女子一样期盼着人生里最重要的日子的到来。 成亲这日,门口挂上了红色的布条,窗户上贴着喜字,就连院子里的合欢树也被明净繫上了几条红布,显得格外喜庆。 白莲和明净并没有邀请别人参加他们的婚礼,就连孙大娘这些邻居也只是挨家挨户送了红鸡蛋,告知他们今日是明净和白莲成婚的日子。 合欢树下,丰神俊秀的男子与娇美的女子对着黄天后土跪拜,起誓结为夫妻。 “黄天厚土共鉴,今日我明净与心爱结为夫妻,愿执子之手,白首不离。” “黄天后土共鉴,今日我心爱与明净结为夫妻,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所有的言语都已经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意时,这句最朴素的话语里有着我所有的承诺誓言与祈望憧憬,白莲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上苍听到他们的心声。 明净扶起白莲,一把抱起她回到了卧室里。 卧室里红烛高燃,床罩与被子也都焕然一新,桌子上放着两只酒杯,杯子里盛满了酒。 交杯酒,交杯合卺,渐渐和谐。(1) “娘子,为夫从未喝过酒,如今喝了这酒怕是会醉。”明净的脸颊微红,明明还未喝酒,明净却像是醉了。 白莲听了明净的称唿,脸瞬间红了,低头羞涩地一笑,那一低头的温柔里带着清纯与魅惑,足以让屋子里唯一的男人醉倒,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净的眼神温柔的不可思议,他与白莲交换了手臂,一仰头痛快的饮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杯酒。 喝完交杯酒,自然要入洞房,明净抱起白莲把她放在床上,抽开了簪在她头上的芙蓉花簪子,满头的乌髮顿时失去了束缚,铺散在床上,雪肤乌髮,红唇潋滟,明净似是受了诱惑般的俯下去。 唇齿终于交缠,良久,明净松开白莲的唇,“这只簪子太素了,下次我带你去买一只好看得。” 白莲一下子笑出了声,“夫君觉得什么样的好看?是隔壁秦嫂子头上戴的银簪子好看,还是她女儿小红戴的红花好看?” 明净瞬间懵了,他怎么会知道秦嫂子和小红头上戴的是什么?难道是心爱喜欢她们头上戴的银簪子和红花?不过这句“夫君”着实让他听了心痒。 第39页 “你如果喜欢,我们明日就去买,好不好?”明净低头眼神专注的看他的小狐狸。 白莲心想这辈子别指望小和尚的审美了,于是摇摇头说:“不好,我不喜欢她们的首饰,我就喜欢你送我的芙蓉花簪子,我不觉得它素,我觉得它很美。” 明净听了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低头轻吻白莲的额头,动作温柔,神色虔诚。 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二天白莲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明净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看书,虽穿着一身麻衣,却掩不住他满身的风华,白莲一时看呆了。 见她醒来呆呆的看着自己,明净放下书,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拿起白莲的衣服给她披上,白莲这才察觉自己不着片缕的坐在床上,她赶紧裹紧被子。 明净露出了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你又在想什么,连衣服都不顾的穿。” “还不是怪你。”白莲小声嘟囔。 可惜明净耳力并不是盖的,她这声嘟囔自然被明净听到了耳里。 “怪我什么?”明净问。 白莲没想到明净问出来了,她才不想回答呢,明净明明知道答案还问,所以她不理明净,盖上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明净。 明净摸摸鼻子,家有悍妻,他也只能接受现实,出了卧室去给悍妻做饭去了。 今日是他们成婚的第二日,明净没有出去做工,而是在家里陪着白莲。 下午二人去街上逛街,买了些东西,明净要给白莲买首饰,白莲发脾气不要,明净只好作罢,倒是白莲做主买了几本明净爱看的书。 他们的日子过虽然平淡,却又甜蜜幸福。 第二年的春天,明净在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的花,春天开的芍药、夏天开的百合花、秋天开的月季、冬天开的山茶花,一个小小的院子变成了一个小花园,白莲站在花园里笑的比花儿还美,这幅画面永远的印刻在了明净的脑海里。 等院子里花儿开了个遍,又是一年的夏天,白莲嫌家里太闷热,明净就带着她去街上的茶楼里喝凉茶乘凉。 “哎,你听说了吗?南山寺出事了。”说话的人坐在白莲和明净的身后。 另一个人问道:“南山寺能出什么事?” “听说,南山寺被魔教围攻了,寺里的和尚一夜之间全被……”说话人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第25章 妖与僧篇(十九) “明净, 我们先打听一下事情的真假好不好?事情或许没有坏到那样的地步。”回到家白莲握住明净的攥出青筋的手,担心的说。 明净把白莲的手用双手握住, 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低低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明净就出门去了,白莲站在门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忧虑不已。 他们生活的小镇虽然消息闭塞, 但因为离南山寺不远所以南山寺的消息能很快传到这里,并且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情发生在十天前, 魔教集结教众攻打南山寺, 按理说南山寺的和尚个个武艺不凡,放到江湖上也算是强手, 魔教就是因此向来不敢轻举妄动,但奇怪的是, 魔教莫名其妙的攻打南山寺, 而南山寺的和尚却败了。 “话说魔教各不歷来你不服我,是我不服你,虽不至于拔刀相向, 却也摩擦不小, 而如今却能齐心协力攻打南山寺, 足以见得他们对于南山寺的和尚们确实是恨之入骨啊。” 说书人抑扬顿挫起范。 “远的不提, 就说三年前智苦大师的徒弟明净小师傅以一人力克魔教三部之一阳极宗的阴谋,救了武林正道, 也让阳极宗丢了大脸。凡此种种, 不胜枚举, 魔教众部可不就恨南山寺恨的牙根痒痒。” 讲了前情,说书人顿了片刻,又道:“魔教向来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当是时,魔教先让埋伏在南山寺的内奸偷偷在和尚们的饭食里下药迷晕,待到天黑摸上山,里应外合……南山寺的和尚此时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没等提起力气反抗就被丧心病狂之徒杀了个干净。” “如今江湖上的门派人人自危,试想连南山寺都败在魔教手下还有哪个门派能有一战之力?” 说书人语气萧索,话语中透着丝丝的凉气。 明净听说书人把南山寺的故事讲完,放下手里的茶杯,扔了几个铜板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客官,您慢走嘞。” 小二见人走了,上来收钱收拾桌子,“这就一壶清茶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小二数了数铜板纳闷的说,“看着也不是有钱人,怎么这么大方。” 说着把茶壶放到托盘上,谁知道刚碰茶杯,只听“哗啦”一声,茶杯四裂开来,小二吓得一抖,随后捡起碎片仔细的瞧,后知后觉的摸摸脑袋想幸亏自己没有狗眼看人低,瞧不起穷人,不然……小二打了个寒颤。 这小二他确实想多了,即使他当着明净的面嘲笑明净穷明净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明净现在内心可以说十分焦躁,他想尽快去南山寺一看究竟。 回到家,明净先向白莲说了南山寺的情况,然后告诉白莲他想回南山寺去看看。 白莲听了沉默,不知为何,她心里极其的不安,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让明净离开,可是她知道她这样做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她最终答应了明净。 第40页 明净离开的这日天气难得的爽朗,连续几天都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凉气。 白莲把明净路上吃的干粮放到了布袋里装好递给他。 她不捨得看着明净,两年前离开南山寺的时候,明净就开始蓄起了头髮,如今髮丝束起在脑后,比起没有头髮的时候多了些许的文雅俊秀,白莲嫌弃他总是惹得街上的小姑娘脸红,这时他就会抱起白莲,身体力行的告诉白莲他心里的人只有一个她。 明净接过干粮,揽过白莲,他退下了一直戴着的念珠,把它戴在了白莲纤细的手腕上,细细的亲吻白莲的额角,然后说:“等我。” 说完,他再看一眼心爱,转身离开了。 白莲握紧那串念珠,不由得朝着明净的背影喊:“明净!” 明净停下来转身朝白莲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渐渐走远,徒留白莲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两天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南山寺的明净见到了自己的师兄明行。 明行重伤躺在床上,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昔日英俊的脸庞此时蜡黄干枯,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浑身充满衰败气息的人会是曾经那个风采绝伦的南山寺主持座下大弟子。 明净跪在明行的床前,握住明行的手,声音嘶哑地说:“师兄,我来晚了。” 明行嘆了一口气,闭了眼睛喘息着说:“你、你不该回来的。” “想必你已经你知道师父已经坐化了的事情了?” 明净含泪点点头,那是他的师父呀,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既师既父,明净听到这个消息时泪瞬间就涌出,他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明行眼神怜悯的看着他,他知道师弟爱上了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甘愿离开佛门,可如今师父坐化,寺里的众僧死的死,伤的伤,竟无一人有能力重整佛门,就连他自己也命不久已…… 这个时候,明净回来了。 师弟啊师弟,你不该回来的,责任和爱情,两难的选择啊…… “师弟,我快要不行了,我中毒已深,又受了重伤,此时完全是在硬撑着不死。”明行挣扎着起身,一旁的明净连忙扶起明行,明行挣开他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南山寺不能倒,咳咳。” 明净含泪,为明行顺气。 明行一把抓住明净的手,“你听我说,寺里被魔教围攻,大部分师兄弟都牺牲了,剩下的都是小沙弥,那天被我藏到了后山,魔教不敢进去,所以他们逃过了一劫,但是他们太小了,还不足以挑起南山寺的大梁,而能挑起大梁的人现在只有你了。” 望着明行殷切的眼神,明净瞬间感觉要窒息了。 “不,师兄,不是的,你别这样说,南山寺还有你,你不会倒下的。”他语无伦次的反驳。 明行有些不忍心这样逼明净,这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师弟,他也希望师弟能幸福,可是命该如此啊,罢了,如若师弟选了那个女子,他也不会怪他的。 明行想的明白了,松开了明净的手说:“师弟,不管你是选择留下来重振南山寺,还是,咳咳,最后离开,师兄都不会怪你,我希望你能快乐。” 明净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白莲在花间笑着唤他的模样,“明净,你看我好看吗?” 一颗泪滑落。 明行看着他这么痛苦,喃喃的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师弟,禅机到了。”明行这一刻竟然能坐起来,五心朝天打坐,脸上微微笑着和明净告别。 “师兄……”佛家不惧生死,因为死便是生的轮迴,可明净却感到了又一次的痛苦,而上一次是听到师父的死讯。 可是死亡如期而至,明行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安葬了明行,明净独自来到了紫竹林。 紫竹林的深处有一瀑布,当初还是狐狸的白莲经常来这里玩耍。 明净坐于瀑布中,任由水流沖刷自己,好像如此就能不去思考,可是越是如此却越更清晰,师兄的清瘦脸,心爱的甜美笑,像是要把他撕裂,他恨不得变成两个人。 人生总会面临选择,就如同今日的明净,他知道,不管自己做出什么选择,从那一刻开始他都会后悔。 三天后,明行的墓前。 明净坐在明行墓前,像小时候一样和他说话,“师兄,我还没告诉你我成亲了,你一定猜不到,我的妻子是谁,是心爱。” “你一定很惊讶吧,她就是当初的那只小狐狸,一个笨妖精,什么都做不好,还整天发脾气不理人,可是她其实很可爱,总是口是心非。” “如果没有我,她该怎么办呢?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过,她是妖我是人,我註定不能陪她到最后,我终究会离开她,可我没想到会是如此的快。”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会加倍爱她,每时每刻都不会离开她。” “如果来生还能相遇,我希望我是一个自私一点的人,不管什么责任重任,只愿一心爱她,永远陪在她身边。” 明净做出了选择,这一刻他泪流满面,心忽然就老了。 天气刚好,白莲正把嫁衣拿出来晒,免得受潮。 合欢树的叶子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第41页 这时,白莲手上的佛珠突兀的散落在地上,原来是线断了。 白莲急忙蹲下身来捡,捡了两颗她怔怔的定住了。 几天后,白莲赶到了南山寺。 南山寺的香火已经大不如前了,上山的人也少了大半,白莲以前从没有走过这条上山路,她总是被明净抱在怀里,可如今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 她腿脚不便,不过走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如此走走停停,快到中午才走到山腰。 寺院门口聚集了许多人,白莲着急找明净,可却挤不进去,便拉住旁边一个男主,向他打听,“这位小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这么多人在门口不进去?” 男子原本被拉住正不耐烦,可看到白莲脸瞬间就红了,语气温柔的说:“今天是南山寺新任主持明净的继任仪式,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白莲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她的脸色煞白,摇摇头不顾一切的往人群里挤。 一路挤到前头,她冲破和尚们的阻拦,进了大殿。 明净跪在佛祖面前,一个老和尚正在给他剃度,他背对着白莲,白莲看不到他的神情是怎样的。 “这位施主,你怎可擅自闯进来?” 一个小和尚追到白莲面前,想要请白莲离开。 “我来找我的丈夫。” 白莲回答小沙弥的质问,眼睛却盯着明净的背影,期望他能转身看她一眼。 第26章 妖与僧篇(二十) “我来找我的丈夫。”白莲回答小沙弥的质问, 眼睛却盯着明净的背影,期望他能转身看她一眼。 可惜, 她期望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由希望变成失望,她受不住似的跌坐在地上。 白莲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让她等他回来的, 明明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可是为什么她就这么轻易的就被抛弃了? 小沙弥看到白莲坐在地上眼神痴痴的望着明净师兄,全然不知所措。 “施主, 你回去吧, 住持授任已经结束了。”小沙弥嘆了一口气,心里可怜白莲, 他不知道这位姑娘和方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如何从今往后都不再有结果了。 白莲动作僵硬的起身, 一瘸一拐的向内寺走去。 “哎, 施主……”小沙弥要阻拦白莲,被一个老和尚拦住。 “让她去吧。”老和尚面带怜悯的望着离去的白莲,轻嘆。 白莲想问问明净,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让她等他, 却又出家, 为什么背叛他们的誓言…… 人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即使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不愿意相信的时候总会想要想方设法的去证实一千遍一万遍, 而得到的不过是一次一次的失望, 到了最后没有了期待的时候也就死心了。 白莲浑浑噩噩的来到内寺,这里本来是有守寺的僧人,可如今南山寺大难,僧人十不留一,守寺僧人也不见了,她轻而易举的就进到了内寺。 明净站在院内一株兰花前,垂首等待,他像是早知道白莲要来。 白莲停在明净的面前,伸手想要伸手抱住眼前的人,可他的神情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冻伤了白莲的心,于是她黯然的垂下了手。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死心的理由。 明净双手合十,眉眼低垂,似一尊佛像,无情无爱。 “南山寺大难,我不可视而不见,这是我的责任。” 明净声音平淡的说出了真话,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他只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白莲,在他心里你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他的话语如利剑穿心而过,击碎了白莲的心,原来爱的多一点也是一种错。 她眼泪模煳了视线,却笑出了声,“你的责任?哈哈,我真可笑,真是太好笑了。” 她笑自己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她也不过如此,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以前她比不过他的师父佛祖,现在她依然比不过南山寺。 她想问他,那我呢?我成为不了你的责任吗? 可是,她连质问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她怕自己自取其辱,即使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是个输家。 “对不起,是我负你。”明净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充满了歉意。 白莲再也听不下去,她急忙的转身想要快点离开,却是在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誓言有多轻?如浮尘般被风吹过便无影无踪。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 她只剩下相信她自己了,至少,她的爱从不掺假。多么悲哀,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停止爱他,似乎爱他这件事已经在她的血液里流淌,直到生命的终止才可能停止。 明净看着走远的白莲,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 第二次了,第二次她在他面前离去,好像,他总是让她伤心难过。 对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后,对不起,没有办法再去爱你,以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紫竹林里,白莲用手碰了碰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是小和尚打坐时坐的地方,如今石上也长了青苔。 离开他,她能去哪里呢?从来他之所在,才是她心归处。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点,停下来吧,不要再爱他了,可是,她办不到。 第42页 罢了,便如此吧。 他既然皈依佛,那她便皈依他。 自此以后,不必再相见,我会继续爱你,直到我的爱停下来,直到想起你的时候不会再伤心难过,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大雨倾盆,屋檐的滴水如织起的线垂落,院子里的水缸被雨水灌满,往外溢出。 “方丈,那女子进了紫竹林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看样子她打算住在那里,您看是不是让她离开?”一个青年和尚把白莲的去向告诉了明净。 明净沉默良久,“不必了,以后让众弟子不要再去紫竹林了。” “是,方丈。”青年和尚退下。 明净打坐蒲团,望着屋外的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时光如正在下的雨,不停的下落,不到雨停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它只会不停地走。 转瞬三年,白莲在紫竹林里住了三年,三年里她学会了洗衣服做饭,一切以前不会的事情她都学会了。 原来,一些东西不会从来不是理由,只不过是没有逼到份上罢了,你看没有了明净,她不是也什么都学会了吗? 闲来无事她还看了几本医书,如今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自己都会给自己治了。 今日她要到山上採药,路过山腰的南山寺时,白莲远远的站立看了一会儿,像是能透过重重的寺门看到里面的那个人。 不再停留,她背起竹篓继续往山上走,今天她要採得药长在山崖之上,要趁天色大亮时採下,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有摔下悬崖的危险。 白莲爬上山崖的时候没想到崖上会有人,看身影是个女子,她背对着白莲站在崖边,摇摇欲坠。 她没有惊动那女子,悄悄的走到她身后,想要拉住她,可还没等她走到那女子跟前,她就跳了下去! 白莲飞扑上前,总算抓住了那女子的手,低头一看竟然是苏杏!白莲拉的吃力,她的右脚用不上力,只能靠左脚支撑。 苏杏经过刚才的头脑发热,此刻显然也清醒过来,她还不想死,于是她死命的拉住白莲的手往上爬。 白莲被她一拉,手差点脱臼,身子勐的往前倾,她只能尽力地往后用力。 终于快上来了,苏杏一时心急用力一拉白莲,想要借力上去,可谁知白莲被她拉的一个不稳,直接倒出去。 交错间,苏杏爬上了山崖,眼睁睁的看着白莲掉了下去,她只抓住白莲手上的一串佛珠。 苏杏拿着佛珠大声哭泣,她不知道是谁救了她,那是个素不相识的美貌女子,竟然为了救她摔下了山崖,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死? 即使是被人抛弃,她也不能再自己抛弃自己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如果苏杏知道救她的人就是当日她厌恶的狐狸精,不知她又作何感想? 白莲此时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山风吹落了头上的髮簪,吹散了她的头髮,她看到苏杏绝望的脸,一时竟也觉得好笑。 她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她竟然会为了救人而自我牺牲。 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会为了他而改变,爱他所爱,想他所想,他爱世人,她便也善待世人,他善良慈悲,她便也变的心肠柔软。 只是终究意难平。 怎么可能不恨他?爱的那么用力,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是爱大于恨罢了,如今正好,生命停止了,爱也消散吧。 白莲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宿主,您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将前往下个世界。”这时,机械的系统声响起。 白莲睁开眼睛疲惫的说:“我竟然完成了任务啊,这样,那就走吧。” “因为您完成本项任务,所以您有可以有一样道具奖品。” “道具奖品?我可以换成别的吗?” “您可以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您。”系统竟然没有拒绝。 “我想要忘掉这一切,可以吗?”白莲声音疲惫,心也疲惫,说好了停止,就真的停止吧,这一次真的是结局了。 “当然可以。” 二十年后。 武林渐渐式微,朝廷崛起。 朝中出了个天纵奇才般的人物,丞相崔珉,他惩治贪官污吏,匡扶社稷,主上也贤明,用人不疑,朝廷由此蒸蒸日,百姓安居乐业。 今年武林大会又在青城山举行,青城也热闹起来。 青城山下路边的馄饨摊,卖馄饨的老闆四十多岁的样子,正在和客人吹嘘当今的丞相崔珉是他们青城人,客人们听的津津有味。 客人们走后,老闆摇摇头,“可惜可惜,功成名就也罢,位高权重也罢,终究是个得不到最爱的人的可怜人,听说他到现在也没娶妻。嗨,我一个卖馄饨的哪有资格替人家可惜,还是好好卖馄饨养活家里的老婆子罢。” 说完,馄饨老闆连忙收拾桌子。 世间之事实难揣测,究竟是功成名就,成就不凡的伟业的崔珉好一点,还是平平凡凡守着自己的爱人的馄饨郎幸福一点?只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明净站在馄饨摊前,听着老闆的喃喃自语,静静地不语。 “明净大师,原来你在这里啊。”已经成为一派掌门顾绮晴唤道。 明净转头,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第43页 顾绮晴感嘆,已经二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有些人离去有些人留下,当初的明净小师傅也成了以一人之力振兴了南山寺,被武林人尊敬的明净大师,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个明净大师身边的女子,如今又去了哪里? 二人寒暄一番,一起走远了。 身后,馄饨老闆又开始向新一波的客人炫耀他们青城出了一个丞相崔珉。 夕阳如血。 竹林小筑旁的一座坟前,一个和尚坐在那里,他正在吹着笛子,笛声缠绵悱恻,却让人听的怅然若失,一曲终了,和尚起身离开了竹林。 夕阳西下,一座孤坟映着余晖,拉长了影子。 妖与僧篇完。 第27章 仙不语篇(一) “母亲?您不舒服吗?” 刚刚面无表情和她说话的小少年见白莲脸色不大好, 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脸色瞬间紧张起来。 白莲的脸色复杂, 任谁一觉醒来多了个半大小子的儿子心情都好不起来,而且这儿子一看脸就是亲生的。 见白莲不说话,罗风雪有些着急, 他娘平时总喜欢装成柔柔弱弱的样子, 可真的生病出事反而会忍着不说,前几年他娘修炼出了不小的岔子, 那时谁也没发现, 最后还是他爹无意间看出来,他爹宠着他娘不跟她发火, 可是别人就惨了,包括他在内, 整整两个月他爹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整座无炼峰上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他爹。 白莲听他叫自己娘顿时头疼,她想说大兄弟, 我其实和你差不多大。 “我没事, 就是有些累了, 你先出去吧。”白莲心累的把少年赶了出去, 也没看到少年更加担心的神情。 白莲现在急于和系统说话,她实在是想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穿越成了一个叫周仪真的女童, 后来成了天微派云梦真人的二弟子,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正在筑基, 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娘亲了?那她是不是还有个丈夫? 她内视一番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从筑基期变成了金丹期二层,虽然修为涨了但她平白老了不说,还变成了别人的老婆和妈,她还真的高兴不起来。 “系统,你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莲烦躁的在脑子里质问,依照这些年她和系统打得交道来看,这件事八成又是系统在坑她。 “您好,尊敬的客户,系统为您服务。” 机械声响起,系统这次倒是没有装死机。 “系统,你告诉我,我前一天还在筑基,为什么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子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白莲捂着头询问系统。 “宿主,系统一切行动听照您的指令,未有任何私自行动。” “那你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和别人成亲,还生了那么大一个儿子?” 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少年绝对是她生的,不止是因为他的脸和自己的脸长的有七分像,还因为她一见这个少年就从心底生起了一股柔软的情绪,这种情绪她以前从来没有过,却并不让她陌生或者不喜,而是那种一见到那个少年就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的感觉。 “我正在检测,请宿主稍等……结果显示是宿主的记忆不稳,失去了两百年的记忆。” “什么?两百年?这么说我已经两百一十七岁了?” 她是单水灵根,修炼天赋好,从鍊气到筑基只用了十年时间,所以她筑基那年才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可现在系统竟然告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两百多岁的老女人了。 白莲磨了磨牙又问道:“我的记忆为什么会不稳?” 系统:“因为您曾使用过一个道具,而这个道具被您又触发了一次,所以您再一次失忆了。” 系统说的含煳不清,可白莲从里面听出来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你是说我不止一次失忆,而是失忆了两次,并且两次都是我主动让自己失去记忆?” “是的。”系统回答的干脆,它确实从不撒谎。 白莲思考一会儿,没有什么收穫,于是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的任务是什么?我完成任务了吗?” 白莲的记忆停留在筑基期,直到她筑基的时候系统都没有发布任务,但这两百年间系统不可能不发布任务。 系统:“系统任务二:仙人无情,挥剑斩情丝求长生,漫漫大道,踽踽独行,何不如与一人常相随?攻略对象:青衍宗门叶珺。” “任务状态:已完成。” 白莲惊讶,这个世界竟然这么轻易就完成了? 白莲:“完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原则上来说,只要宿主身体死亡就随时可以离开,不过系统希望宿主仔细考虑,毕竟宿主失忆过,现在所做的决定是在失忆的情况下做的,信息不明,恐怕以后会够后悔。” 白莲知道系统说的有道理,可是内心竟然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想要离开的冲动爬上了她的心头,就怎么也下不去了。 她不由自主的拿出了自己的断水剑,抚摸着剑身,这把剑是师父送给她的拜师礼,刚才她能随意召唤出断水,可能是在她没有失忆的时候把断水炼化成了本命法宝。 “反正任务也完成了,我也失忆了,就这样一走了之不是正好吗?兴许我失忆之前就期望失忆后能做出离开的决定,不然我的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想要刺下去的欲望?刺下去吧……” 第44页 “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低沉的男声,白莲手中的剑被打落了。 白莲抬头看去,只见来人面容俊美,气质高贵冷淡,穿了一件玄色法衣,素底黑靴,此时脸上神情隐隐带着急怒,大步地向白莲走来。 白莲微微紧张,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猜测可能是她的道侣。 玄衣男子把断水踢到一边,握住白莲的手,见她没有大碍,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听了儿子的话,匆匆赶来,谁知一进来就让他心惊肉跳,他的道侣正拿着一把剑对着自己,脸上表情兴奋。 幸亏自己及时赶到,不然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莲见玄学男主走到她身边,顺便踢了一脚她的断水剑。 白莲:……替断水剑疼。 “你想要去圆月秘境可以好好求求我,不必这样来吓我。”玄衣男子一脸心疼又无奈的说,好像一个宠溺妻子的男人。 白莲在心里皱眉,直觉告诉她,他说的有问题。 她按照自己平日里的说话语气弱弱的说:“你说什么?我就是想看看断水剑。” 玄衣男子眯了一下眼睛,装似无奈的点点头:“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人怎么会威胁我呢?” 他果然是自己的丈夫! 第28章 仙不语篇(二) 白莲头疼, 刚才她还心存侥倖,说不定她儿子的爹已经死了, 这下连侥倖都没有了,眼前这个人确实是她丈夫。 白莲是一个对别人时刻持有戒心的人,以她对自己的了解, 她不可能和一个半点好感也无的人在一起, 更不用说会和这样的人生孩子了。 所以,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喜欢以上的情绪, 可奇怪的是, 在这个男人靠近她时,她会不自觉地颤粟, 想要逃离又想要靠近,种种情绪在心里交织, 久久不平。 这会不会与她的失忆有关系?一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白莲脑子里。 罗俊誉见白莲神情疏离, 皱着眉头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放开白莲的手,低头在白莲的额头轻吻, 好像没有感觉到白莲一瞬间的僵硬般, 全身的冷淡化为温柔, “明日是你师父云梦真人的生辰, 我们要去天微派给真人拜寿,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我的气了, 好不好?” 白莲心里一动, 这里的情况她现在不了解, 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天微派她熟悉,到时候她可以去打探一下这两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莲的师父云梦真人待白莲有如亲生女儿,对白莲极好,白莲由此也亲近她师父,和师父的感情极好,因此她也想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所以她一时没有忍住,不经意的感嘆:“不知师父近来如何了。” 罗俊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大震,真真前天才从天微派回来,云梦真人近况如何她最清楚,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感嘆? 他原本以为是真真发现了什么,可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了。 “是啊,你已经十年没有去拜见云梦真人了,正好可以趁此次拜寿的机会孝敬一番。”罗俊誉不动声色的说。 白莲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漏洞,贊同的点点头。 罗俊誉松开白莲,对白莲说:“你还记得一百年前我们也是在云梦真人的生辰宴上相遇的吗?那时候你穿了一袭白衣坐在云梦真人身边,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他的表情真挚,丝丝的柔情流露出来。 感情是骗不了人的,白莲这一刻相信他是爱她的,而她自己会对他有那些复杂的感觉,这么说来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白莲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一百年前的事只能状似羞涩的沉默。 罗俊誉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也许老天待他不薄。 “掌门真人找我去议事,我稍晚点回来,我让风雪来陪你,等我回来,嗯?” “好,你去吧,我去看看风雪。”白莲巴不得他快点走,可是又不能显得急切,所以尽量矜持的说。 罗俊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扫来时的阴郁。 见他离开,白莲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摊在榻上,她这个丈夫着实难对付了点,敏锐至极,一进来就试探她。 他在试探她什么呢?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白莲以为自己成功瞒住了罗俊誉,却不知罗俊誉已经知道了她失忆这件事。 罗俊誉对白莲本身就极为关注,她的一丝一毫情绪变动都清楚,今天她的种种异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不过是装作不知道,陪她演戏罢了。 尽管不可思议,但罗俊誉内心充满了庆幸,在他以为他要失去她的时候,她失忆了,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他能够继续拥有她? 一百年前的罗俊誉和周仪真根本不是在云梦真人的生辰宴会上相遇的,而是在无涯海秘境里相识,想到这,他的心里苦涩升起,却又只能无奈的压下。 那么,也就是说真真至少失去了一百年的记忆,也许更多。 这一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忘了他们的过往,他该是难过的,可他又庆幸她不记得了,这样或许他们就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晚上罗俊誉回到洞府,没有见到白莲,问了下人才知道她去看儿子没有回来。 第45页 罗俊誉知道今晚白莲必定不会回来了,他不想逼她太紧,现在他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接受不了他也是正常。 他告诉自己要慢慢来,不要心急,她最终只能是你的。 白莲确实打定主意今晚不回去了,儿子这里是个好藉口和安全的地方。 “娘,您有什么事吗?”罗风雪惊讶的问,他娘平日很少来他的住处,倒不是不关心他,而是他娘说男孩子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能总和父母在一起。 白莲看着眼前俊秀的男孩子,也许是因为还未成年,少年感未消退,一张与她像了七成的脸让他愈加清秀,多了一道微锋的剑眉,让他少年英气凸显,精緻的五官配上英气的眉毛让他丝毫不显女气,反而俊美非凡,可以见得日后必定又是一个让女子痴迷的人物。 “我来看看你,怎么,我不能来吗?你长大了,也不亲近娘了。”白莲假装有些伤心的说。 罗风雪无奈,他娘又演起来了。 “怎么会呢娘,您快坐。”说着就要扶白莲坐下。 白莲抽了抽嘴角,她还没老到要人扶,赶忙自己坐下。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修为。” 罗风雪虽然全程面无表情,可是却听话的走到白莲身边任她的灵力在自己身体里游走探查。 白莲微惊,她这儿子不得了,灵根比她好,竟然是变异灵根冰灵根,虽然才鍊气八层,但却基础扎实,可见他平日里修炼下了功夫。 “不错,看来你平日里并未偷懒,不过也要劳逸结合,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知道吗?”白莲生怕她这便宜大儿子成了修炼狂魔,忍不住劝到。 罗风雪只能答是,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怕自己的孩子不出息,他们家完全倒过来了,他娘整天蛊惑他玩乐,他爹只听他娘的话,要不是他天生性格如此,怕是早就成了只知道玩乐的修二代。 白莲硬生生的赖在她儿子的洞府里,和她儿子探讨了一晚上的青少年身心健康问题,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离开。 白莲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熬过去了一晚上,她又发起愁来,以后可怎么办啊?不能每天赖在她儿子洞府里吧。 第29章 仙不语篇(三) 第二天一早, 白莲回到她与罗俊誉所住的洞府,她要回去换衣服。 白莲刚才翻过了自己的储物袋, 里面的衣服首饰不多,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绝对不是个节俭的人, 两百年前的新衣服她都穿不完, 更别说两百年后了,她的衣服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她猜测自己的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应该放在住处。 果然, 她在卧室的壁橱里发现一个小隔间,里面根据分类, 整齐的挂满了她的衣服鞋子,至于首饰之类的饰品大多放在了梳妆檯上。 卧室里的地毯柔软, 上面也遗落了几本书和几件髮簪珠串, 该是她看书时随手放的。 白莲挑了几件衣服,在这几件衣服里摇摆不定。 她自己偏爱青衣和白衣,但今日是师父的生辰, 自然要穿的喜庆一些, 大红色太过于喧宾夺主, 紫色又过于老气, 而且恶紫夺朱寓意也不好,只剩下一件桃色裸肩广袖裙的了, 但桃色又过于鲜嫩, 她儿子都那么大了, 穿桃色出去也不大合适。 白莲纠结无比,只能说女人这种生物遇到漂亮衣服自古至今都是如此模样。 最后白莲一咬牙,就穿了这件桃色衣裳,外搭白色纱质披帛。 她又不老,穿出去怎么了?再说她现在心理年龄才十七岁,干嘛要穿的老气横秋的。 堂室里,父子俩一个坐在上首喝茶,一个坐在下面面无表情的出神,二人全程没有交流,气氛古怪。 白莲一出现罗俊誉就放下茶杯起身。 看到白莲的打扮罗俊誉一怔,他对白莲这么活泼的打扮感到惊讶,倒不是白莲不好看,事实上白莲这样子穿美极了,像是一个温柔多情的桃花妖,可却又平添了一股仙气,真真是妖而不媚,美的惊人。 只是,白莲已经许久不穿鲜艷色彩的衣裳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罗俊誉的印象里她是穿过艷丽的衣衫的,只是后来……后来是他错了,才到了今天的地步,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 往事不可追,罗俊誉平復好心情,对白莲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握住白莲的手说:“走吧。” 罗俊誉一靠近白莲,她就像反射一样想要离他远一点,更别说被他握住手了,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挣开他的手,所以只能曲线救国。 白莲看到不远处的面瘫儿子,心里一喜,“风雪,你来。” 罗风雪本想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但被白莲拉到了她与罗俊誉的中间,他无视他爹冷冷的眼神,一路听着他娘对他的关心。 到了天微派门口,罗风雪主动离开了白莲和罗俊誉的中间,到了她娘的一侧站着,他倒不是怕他老子,毕竟是他亲爹,总不可能弄死他吧。 他就是烦,他爹跟个神经病似的,不对,他爹不是像神经病,而就是个神经病。 三人下了法器,进了天微派,早已在门口等候的管事见三人来了赶紧上前迎接。 “拜见罗真人,周道友还有这位小友。” 来人是天微派的大主管金管事,金丹修为,在天微派算得上个人物,之所以是金主管这个级别的人来迎接他们,还是因为白莲的道侣罗俊誉是玄真宗的少宗主。 第46页 “金道友不必多礼了,我们走吧。”罗俊誉温声地对金管事说着,一边自然的拉起白莲的手。 白莲在人前不能挣脱,只好任他拉着手。 金总管和罗俊誉已经很熟了,毕竟每年都是他来迎接三人,但他还是受宠若惊的连连点头,小心的引着三人向云梦真人的碧波园走去。 说起来天微派在修真界的宗门里算是能排的上名次的,大概能挤进十几名里,别小看十几名,在门派林立的修真界想要有些名头可不是简单的事,功法资源还有镇派大能样样都不能少。 可就算如此,天微派还是不能和玄真宗相比的,玄真宗是修真界里三大顶级宗门之一,宗门传承古老悠久,是修真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如果说天微派勉强算是个小贵族,那么玄真宗就是贵族中的贵族,而罗俊誉作为玄真宗的少宗主自然身价更高。 别看修真界里的人修的是仙路,可他们毕竟也没有成仙,更何况就算是仙人也是分出身跟脚的,更别说是有着七情六慾的修行者和凡人。 而有人的的地方就会有种种人性体现,自然也会有人为分化的高贵和低贱,也就出现了不同的圈子,罗俊誉就属于顶层圈子里的人,白莲最多是个中层,而上一层圈子的人从来不会和下一层圈子里的人打交道。 所以白莲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怎么和罗俊誉在一起的,按理来说就算是两个门派联姻也轮不到他们天微派和玄真宗去联姻,更何况还是玄真宗的少宗主罗俊誉,他简直是修真界里的钻石王老五了。 她自己来说更不可能主动去招惹这类人,屁股决定脑袋,她有自知之明,她是有张好看的脸,可是光有一张脸远远不够。 君不见那些现代的漂亮小姑娘个个以为自己可以勾住一个豪门少爷的心,做当上豪门少奶奶的梦,可是有几个实现了的? 即使是真的迷住了男人也不见得能进得去豪门,毕竟豪门少爷的家族也不会同意。 道理是一样的,白莲想要嫁给罗俊誉更是困难重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罗俊誉非她不可,那也同样不容易,可是她竟然就真的嫁给了罗俊誉,她简直都要佩服失忆的自己了。 碧波园是云梦真人的法场,虽然名为园,却绝不是个小小的园子,而是碧波万顷的大湖,湖水清澈见底,碧水上倒映着天空,天空就是碧色,若是天空上倒映着的如此的大湖不知又该是什么颜色了。 以前白莲最爱站在碧波湖上看天。 云梦真人的行宫就在碧水之上,远远望去恍若仙宫,白莲以前也是住在这里,别的弟子都是住在碧波园的小行宫里,她师父疼她,让她住在自己的大行宫里,为了这个,她的师姐祝遥不止一次酸她。 想到这里,白莲更加急切的想要见到师父。 罗俊誉看出白莲的情绪变化,他知道原因所以心里不奇怪,可是罗风雪不知道白莲失忆了,他奇怪她娘今日怎么如此异样,他看了看他老子,见他老子老神在在,不由得好奇,可他也明智的不去问。 在门口迎接的是白莲的二师姐祝遥,她向来与白莲不对付,可此时见了白莲却像见了亲姐妹一样,白莲向来是你给我戏我就搭,看谁噁心谁,于是两个人上演了一番姐妹情深到戏码。 祝遥一边细语说着话,一边侧着脸把细白的脖子朝着罗俊誉父子。 “师妹,你上次来我正闭关,多日不见,师妹竟更娇俏了许多。” 她这是在讽刺白莲今日的穿着,明明都生了孩子了,还打扮的跟个少女一样。 白莲轻嘆,美人含眉,路过的人都看呆了,她却像没有看到旁人看她的眼神,状似苦恼地说:“师姐真是好眼力,我近来懒散无心修炼,只烦心穿着打扮了,哪里像师姐这样要忙着修炼还要管理碧波园里的俗物,责任重大。” 祝遥憋住嘴角,尽量不下撇,她这个师妹还是这么让人火大,有她在的地方别人从不会看到她,就连师父也偏心她,可她却骗了所有人,大家都以为她善良柔弱,只有她知道她周仪真才不是这样的人。。 就像现在,她师妹明明就是在讽刺她天赋差修为低,还没人要,可偏偏大家都听不出来。 那罗俊誉真是瞎了眼了,她周仪真除了一张脸能看,她还有什么?等他发现周仪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他后悔的时候。 这妹子心里正咆哮,表情却一丝不露,如果她知道罗俊誉早就知道白莲的戏精特质,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了。 罗俊誉和罗风雪已经麻木了,罗风雪甚至还在心里评价起了两人的演技来了,他娘演的更好一点,情真意切,那个祝遥师姑演的太假了,脸都被他娘气绿了。 云梦真人听说白莲一行来了,竟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祝遥见状,站到了云梦真人后面。 见到云梦真人白莲差点没有忍住,是罗俊誉扶住她,她才反应过来,收好情绪,恭敬的行了礼。 “快起来,今日你倒是来的早。”云梦真人亲昵的扶起白莲,又对罗俊誉说,“罗真人不必多礼。” 云梦真人嘴上这样,心里却高兴罗俊誉给她面子,在场众多人都在看罗俊誉的一言一行,他给自己面子也是因为对仪真上心,众人自然不能小看了仪真去,仪真也能过的好。 第47页 白莲细细的打量着云梦真人,两百年的时光除了让云梦真人的修为涨了,并没有改变云梦真人,她依然雍容典雅,对自己也依然这样好,白莲心里顿生温暖。 “风雪过来,让师祖好好看看。” 云梦真人唤过罗风雪,像他小时候一样爱怜的摸了摸已经快比她高的罗风雪的头。 罗风雪无奈的叫了声“师祖”,他不怕他爹娘,只怕她娘的师父,他的师祖。 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经长大了,师祖还是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子,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要面子吗? 第30章 仙不语篇(四) 云梦真人可没听到罗风雪心里的哀嚎, 她是看着罗风雪从小娃娃一点点的长到了现在的意气少年模样,自然对他疼爱非常。 云梦真人以前有过孩子, 但那个孩子不幸夭折,就在她悲痛欲绝的时候,小小的白莲出现了。 那时的白莲就像一个雪糰子, 让人见了就心生怜意, 于是云梦真人便把一腔爱意灌注到了白莲身上,把白莲当做女儿养, 白莲生了孩子她自然把白莲的孩子当孙儿看。 见罗风雪越来越面无表情, 云梦真人也不再逗弄他,“好了, 快开宴了,与你的爹娘入座去吧。” 罗风雪一听, 赶忙离开, 上了岁数的女人真可怕,他娘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云梦真人的生辰宴邀请的人数不多,不过是几个好友与宗门里交好的人, 人数不过双十之数, 而且这宴会百年才会举行一次, 今年刚好是又一个一百年。 时间一到, 云梦真人举杯,“众位道友, 今年又是一个一百年之约, 可惜的是又有人未到, 这一杯酒便敬他们吧,愿他们轮迴好走。”云梦真人将酒洒落在地。 众人看向空着的席位,皆是沉默,每个一百年都会有人失了约未到,他们不是寿元已尽就是出了意外遇难,不幸逝世,如今能到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气氛有些压抑,云梦真人见状又斟了杯酒。 “这杯酒我敬在场的众道友,大道维艰,然我辈本就是逆天而行,生死早已应置之度外,不必因熟悉的人离去而惶恐,大道本就独行,我在此祝各位大道终成,羽化登仙。” “多谢真人。”众人回道。 云梦真人的话确实激励了众人,气氛也不复方才的压抑沉重,这才有了宴会的喜乐气氛。 白莲正在细细的品酒,这酒叫梨花公子,是碧水宫里独有的酒,不知是谁酿出来的,也不知它为何叫做梨花公子,可这梨花公子在天微派里却是十分出名的酒,曾有喜好喝酒的人慕名而来,只为饮一杯梨花公子,据说只有懂得人才能品出其中滋。 白莲见过喝完酒便眉飞色舞的人,也见过喝到醉倒不愿醒来的人,他们到底懂了什么白莲却是不懂得。 白莲曾见师父一人倚在碧水宫里的一棵梨树下喝这酒,最后师父醉倒在树下,她由此更加好奇,便偷偷的尝了几口,应该懂得什么她没品出来,倒是觉得这梨花公子甘甜可口,比那琼花玉露倒是可口多了,由此经常偷来喝。 可刚喝了一口酒,白莲就诧异起来,这酒竟不復记忆里的甘甜,而是带着苦涩滋味,苦的很,在嘴里苦,入了喉更苦,似是苦到了心里,却又在舌尖上带着一丝稍不留意便被错过的甜,这一丝甜凭白让这人心生不甘起来,既然是有甘甜的滋味又为何要如此的吝啬? 这感觉像什么呢?白莲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像是魔怔般的想要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罗风雪见白莲喝的如此急,有些担心,他看向父亲。 只是他父亲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看他,他正皱着眉头看他的娘亲。 罗俊誉在心里轻嘆,良久,他轻轻的握住了白莲的手,拿下了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白莲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 “真真,别喝了。”罗俊誉低声温柔的道。 不知为何,此时听到罗俊誉的声音她竟然心生反感,低头见罗俊誉握住了她的手,她更是烦躁,也不再顾及其他,挣脱了罗俊誉的手。 罗俊誉看着空了的手一怔,他抿了抿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二人的气氛古怪起来。 上首,一直注意他们夫妻的云梦真人见此皱眉。 她唤来侍从,“我许久未见真儿了,你去叫她来,我与她说几句话。” “是,真人。”侍从行礼应下。 白莲听到侍从说师父叫自己由此一愣,抬头看去,见师父正在看她,她未再管罗俊誉与罗风雪,起身跟着侍从向师父身边走去。 白莲不知道师父此时唤自己前来是为何,于是她等着师父的吩咐。 可是云梦真人却并未说话,她瞧了眼正在愉悦交谈的众人,悄无声息的起身,对白莲说了句“跟我来”便先行走了。 白莲不明所以的跟上,走在云梦真人的身后。 出了大殿,夜已浓,月色倒也朦胧,云梦真人停在了那棵常喝酒的梨树下,衣着华丽却身形孤寂,竟似要乘风而去般。 只是每每在这棵树下师父都会变得如此,白莲也不再大惊小怪。 梨花已经过了花期,此时的梨树便也光秃秃的难看。 第48页 白莲一直不明白,师父明明有办法让梨花常开不败,却从来不允许旁人给这株梨树施加阵法,只是任它自然的生长,这梨树也怪,像是有脾气一般,有时它竟也是几年也不开花的。 云梦真人站立片刻,转身布下了结界。 白莲诧异,师父是要和她说什么重要的事? 云梦真人幽幽的低嘆,她对白莲从来都没有过大的要求,不求她如何出众,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就好,天下的父母又有几人能见得儿女吃苦? 只是,命不由人。 “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师?” 白莲微慌,难道师父看出自己失忆了?她觉得自己的师父了解自己看出来了也正常,刚想坦白的告诉师父自己失忆了,反正让师父知道此事也未尝不可,师父不会害自己。 可云梦真人不曾等白莲开口,而是眼神犀利的望着白莲说:“难道你还在想那叶珺?” 白莲听了心里大震,叶珺是谁?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师父为什么这么说,她和叶珺是有什么关系?她到底忘了什么? 白莲努力回想过去,想要回忆起过去,可是脑子里只有零零碎碎的碎片,她模模煳煳好像看到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一想起那个男人白莲的心脏就跟着痛起来,她不知道此时是该捂住脑袋还是捂住胸口。 她太痛了,便不再去想,抬头看师父,可她从师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眼泪,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云梦真人本该怒其不争的,可此时她除了怜惜,便也只能深深的嘆气。 白莲动了动嘴,“师父,我……” 第31章 仙不语篇(五) 白莲用摸了摸脸上的泪水, 她疑惑的看着手里的泪水。 刚才那一刻的心痛好似做梦般,了无痕迹的消失了, 若不是这泪水,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她究竟为何会心痛?又为何要流泪? 云梦真人见白莲如此伤心,她终究是不愿白莲再把感情放到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于是她收起了怜惜的情绪, 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表情对着白莲说:“你可明白你如今已经有了道侣?当初既然已经做出来选择,就应该有所觉悟了, 我希望你能对你的选择负责。” 白莲沉默, 她品了品师父的话,想从师父的话里找到她嫁给罗俊誉的原因。 云梦真人见白莲沉默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 于是她放缓声音,“真儿, 世上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有些人有些东西也并不是你想得到便会拥有,他们可能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你该学会放手和珍惜的。” “叶珺心里只有霞佩仙子, 而罗俊誉心里只有你一个, 叶珺之于你是得不到人, 罗俊誉才是你的眼前人。” “得不到的人和眼前人孰重孰轻, 该放弃什么珍惜什么,你该好好想一想了。” 好大的信息量, 白莲搞了半天才搞懂, 这是个四角关系, 她爱叶珺,但叶珺爱的人是那个霞佩仙子,而罗俊誉又爱她,最终她嫁给了罗俊誉,却对叶珺念念不忘。 可白莲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会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嫁给另外一个人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莲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想向师父坦白自己失忆了,让师父来告诉她这两百年里发生的事情。 “师父,其实……我失忆了。”白莲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师父听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剎那间的静默。 云梦真人没想到竟是如此。 不过她很快就相信了白莲,她倒是没有去想白莲会骗她,师徒这么多年,这点默契与信任还是有的。 怪不得今日真儿如此异常,原来是失忆的原因。 “你……忘记了什么?”云梦真人有些迟疑。 “师父,我只记得我正在筑基,可我一醒来就发现已经过了两百年了,我应该是失去了两百年的记忆。”白莲回答。 两百年的记忆,那岂不是在遇到叶珺之前? “是谁对你动了手脚?”难道是罗俊誉? 云梦真人皱眉。 “师父……没有别人,应该是我自己。” 系统不会说谎,它说是她自己用了道具让自己失忆,那就是她自己做的。 云梦真人不解。 她对白莲招了招手,“你过来,让我看一下你的灵台。” 白莲走到云梦真人身前,云梦真人用额头贴上白莲的额头。 良久,云梦真人睁开眼睛。 “你的灵魂并未受伤或者缺失,记忆应该不是被抽去了,而是被封印住了。” 记忆是灵魂的一部分,如果一个人的记忆真的被抽取了,那他的灵魂不可能不受到伤害,而白莲的灵魂是完整无缺的,但她却失忆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记忆被封印住了。 “你为何要封印住自己的记忆?” 云梦真人不解的问,却也知道得不到答案,毕竟真儿已经失忆了。 白莲也觉得古怪,失去记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它会让人时刻处在焦虑不安中,而白莲又是一个十分有戒心的人,这种人说白了就是缺乏安全感,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安当中? 第49页 “师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珺又是谁?我怎么会和他有关系?” 云梦真人复杂的看着白莲,她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和白莲说起当年。 若是隐瞒或是欺骗……罢了,她到底不会对自己的徒儿撒谎,更不会打着关心的旗号欺骗徒儿,这是真儿自己的事,她是有权知道实情的。 “当年你筑基后,我便让你下山去,想让你去歷练一番,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叶珺。” 这也是最让云梦真人后悔的事,如果当初不让真儿下山,会不会就不会遇到叶珺?可她也知道,这是真儿的劫难,合该她遇到叶珺,爱上叶珺,并不能怪谁。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你回来后就变的很消沉,后来你听说叶珺要去圆月秘境,就跟着去了……” 等等…… 圆月秘境! 她记得她刚醒那天罗俊誉提到过圆月秘境,他说她想要去圆月秘境,为此还和罗俊誉闹了矛盾。 还有叶珺,她终于想起来了,系统那天提到过她的任务对象,就是叶珺。 可系统明明说她已经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叶珺已经爱上她了,那她为什么还会嫁给罗俊誉?难道叶珺死了? “师父,我后来为什么会嫁给罗俊誉?”白莲问道。 云梦真人微微嘆气。 “你从圆月秘境回来已经是二十年后了,修为倒是大涨可是人却变的异常沉默,平日里你总喜欢让你师姐吃瘪,可从圆月秘境回来后,你连你师姐的挑衅也不搭,整天抱着酒壶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不修练也不出门。” “我问你怎么了,你也不回答,只是沉默。直到有一天你无意中听说叶珺与霞佩仙子在一起的传言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果然果然’,我才猜出你是爱上了叶珺。”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吩咐你师姐带你出门歷练散心,你师姐带你去了无涯海秘境,我听你师姐说你与罗俊誉就是在那里相遇的,他对你一见钟情。” “从秘境回来后,他便常来天微派找你,你起初不愿意搭理他,后来不知怎么了,他来提亲,你竟然答应了他要与他成婚。” “我当时问你想清楚了吗,你回答我说你想清楚了,你知道我向来疼你,你要的我从来都没有不答应的,再来,那罗俊誉确实配得上你,人也痴情,我便允了你们的婚事。” “师父是说我与罗俊誉是在无涯海里相识的?”白莲震惊。 可是那天罗俊誉明明说他们是在师父的宴会上相识的…… “难道我与罗俊誉不是在师父你的宴会上相识的吗?”白莲急忙问道。 云梦真人听了立马回道:“这不可能,罗俊誉是玄真宗少主,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天微派?更不可能出现在我的宴会上,我与他素不相识,又怎会邀请他?” 师父说的对,她与罗俊誉绝对不可能在师父的宴会上相识,那么就是罗俊誉对她撒谎,为什么呢? “是谁告诉你你和罗俊誉是在我的宴会上相遇的?” 云梦真人知道白莲失忆了,所以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假话。 白莲:“是罗俊誉。” “是他?” 他为什么要骗真儿? “难道是他在试探我?他在怀疑我,有可能他已经知道我失忆了。” 怪不得他会突然提起他们第一次相遇,原来是在试探她。 云梦真人挑眉,“你没有告诉他你失忆了?” 白莲摇摇头,“我只告诉了师父一个人。”在她心里只有师父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对于徒儿的信任云梦真人很满意,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么信任为师?” 白莲上前挽住云梦真人的胳膊,撒娇道:“那是自然的了,师父可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云梦真人见白莲充满活力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嘆,失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的徒儿不见了伤心失意,还能和她撒个娇。 这样想的话……她徒儿是自己封印住了自己的记忆,难道是太过难过才会这样做? 不可能是因为叶珺的事,毕竟叶珺已经失踪快要一百年了。那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宁愿失忆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是她发现了什么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吗? “真儿,你的记忆是被你自己封印住了,而封印的手法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强行解封很可能会伤到你的灵魂,因此这封印只能靠你自己来解开了。” 白莲认真的点点头,她曾问过系统如何恢復记忆,能不能把道具的效果解除,可系统告诉她道具是不可逆的,找寻记忆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 可问题是她真的要去找自己的记忆吗? 通过师父的话和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隐隐有了预感,这些记忆很有可能会让她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对此,云梦真人也无能为力,白莲只能自己决定要不要找寻记忆。 “既然罗俊誉已经怀疑你了,你不妨告诉他你失忆之事。”云梦真人建议。 白莲抽了抽嘴角,“师父,我觉得他可能早就发现我失忆了,只不过是一直不说,在配合我演戏。” 第50页 “倒是个聪明人,对你也关心,毕竟就连我也没有发现你失忆了。”云梦真人赞赏道。 以前看罗俊誉只觉平常,虽比修真界大多子弟好上那么一些,但这也是有光环加持的原因,比起珠玉在前的叶珺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如今这几年倒是越发的出色了。 云梦真人是真的有些喜欢罗俊誉了,便劝徒儿道:“你当初能接受他,必定是对他有好感的,既然忘了叶珺,说不定能和他感情更上一层楼。” 白莲摇摇头,“师父,我一见到他就浑身发抖,恨不得不再见他,会不会我的失忆和他有关?” 云梦真人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她沉吟一会儿,然后说:“也有可能,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我可能要去圆月秘境一看究竟了。” 罗俊誉曾阻止过她去圆月秘境,会不会那里有什么不愿让她知道的事? 她到底还是想要找回记忆的,她无法让自己处在这种一片空白的环境中,这让她很不安。 “圆月秘境?那里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见白莲露出不解,云梦真人解释道:“圆月秘境里有一面神秘的镜子,相传镜子里是一个小世界,修真界的人想要进入镜子必须以肉身进入,进了镜子后会如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歷经一世,出来后修为无不大涨,只是一人一生里只能进去一次,而且它的行踪飘忽不定,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白莲点点头,陷入深思。 回到大殿,众人正喝的起兴,并未注意云梦真人走了又回来。 白莲回到席位,还在细细思索云梦真人关于圆月秘境的话,直到宴会结束都一直心不在焉。 罗俊誉的脸色从离开天微派就阴沉的可怕,只是却并未让白莲看到。 一回到无炼峰罗风雪就赶紧躲起来了,他爹在他娘身上受了气可是会迁怒旁人的,他可不想当出气筒。 白莲这次没有去儿子的洞府,她直接回到了卧室,拆下了头上的束髮的簪子,一头长髮便流泻而下。 在他身后的罗俊誉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 白莲也不在意,她也懒得和罗俊誉装下去,直接了当的说:“我要去圆月秘境一趟。” 罗俊誉听了沉默,最终答应了。 第32章 仙不语篇(六) 罗俊誉是玄真宗的少宗主, 但他却并不是玄真宗主罗坤的唯一的孩子,在罗俊誉之上玄真宗主罗坤还有一个女儿名为罗姝, 如今罗殊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 罗姝与罗俊誉二人同父异母,关系稀疏平常。 当初罗俊誉为了能够娶到周仪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其中包括将玄真宗的实权拱手相让, 成了有名无实的少宗主, 而其姐罗姝便成了最大的赢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玄真宗长老们的看中, 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玄真宗宗主。 直到罗俊誉的修为大涨, 事情又起了变数,他突破元婴大关后, 便一发不可收拾,更是在短短百年里修行至元婴中期、元婴大圆满, 而罗姝的修为却一直停滞在金丹期大圆满境界。 想要成为一宗之主, 修为在其中可以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对罗姝更为不利的是,修为停滞不前也意味着寿命无法增加。 试想如若罗姝当了宗主却只剩下百年的寿命, 这也就意味着宗主之位要换人, 一个宗门频繁的更换领头人并非好事, 会造成人心不稳, 宗门动盪不安,因此, 即便罗姝能力再强, 修为无法提升, 那么一切都要重新洗牌。 对于宗门里的暗流涌动,罗殊的奇怪态度,罗俊誉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并不以为意,他对宗主之位没有兴趣,也不想成为下一任宗主,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白莲。 也因此,他对宗门里的事务也极为漠然,整日里不是修炼就是陪着白莲到处游山玩水。 与旁人选择观望不同,玄真宗主罗坤心里的继承人一直都是罗俊誉,也正因为罗坤的态度,罗俊誉的少宗主之位才一直保留着。 但令玄真宗主大为失望的是罗俊誉毫无野心,甚至只知道沉迷美色,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对让儿子变成情痴的白莲,罗坤更是恨极,但他也无可奈何,盖因罗俊誉对白莲的保护太周全,说是密不透风也不为过。 是以,当听说罗俊誉要与白莲要出门歷练,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话说回到白莲身上,决定去圆月秘境是出于她的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去了那里会找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去圆月秘境,但无奈罗俊誉一定要跟着她去,还要带上罗风雪,白莲起初不同意,但罗风雪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白莲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败下阵来,答应了他们的跟随。 圆月秘境的入口位于一片茫茫荒原之上,白莲三人到达时入口处时,早已有许多人在此等候了,他们也大多是结伴而来,少有单独行动,偶有几个门派带着弟子前来试炼。 这座秘境的来歷众说纷纭很是神秘,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这秘境是几千年前的一位大能为试炼弟子所开闢的,所以修士进入秘境后的实力会被压至筑基期。 秘境开启后,众人皆争先恐后的飞身而入,一时间人少了大半。 罗俊誉等人走光了一手环住白莲,一手抓着罗风雪的衣服后领进入秘境。 第51页 穿过秘境境璧时不想遇到了乱流,罗俊誉只能抓住一人,他果断的放开了抓着儿子衣领的手,对罗风雪使了个颜色,让他照顾好自己。 白莲见此“哎”了一声。 罗风雪自己心里乐开了花,出个门还要与父母在一起简直不能忍受,现在这种情况他非常满意,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一落地,白莲就打量着四周。 他们竟然直接落在了一座宫殿前,运气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 与他们一同落在此处的还有几个人,应该是紧随他们之后进来的,倒是罗风雪不在,不知道被送到了何处。 罗俊誉看出白莲担心罗风雪,安慰她道:“不用担心风雪,以他的能力在这秘境里活下来绰绰有余。”最多是受点伤,让他受点教训没什么不好的。 白莲听了心里稍安。 来到此处的人正在互相打量试探,他们在秘境里是对手关系,资源有限,分羹的人越多,最后能拿到的也会越少。 这时,其中一个长相宽厚的人率先站出来说:“各位道友,这秘境里危机四伏,既然大家有缘在地相逢,不如便一起走?如此,相互间也有照应。” 听了他的话后,立时有几个人附和着说是,其他人见他长相宽厚不像是坏人,有人意动,但却仍旧有些犹豫。 当然,有人附和便有人反对,众人中一个女子便不屑地嗤笑道:“谁知你们是不是一起的,想要别人和你们一起走,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我可不需要你的照应。” 那长相宽厚的男子闻言脸上神情有些委屈,却也不和这位姑娘计较,只说:“道友如果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却不能如此污衊我。” 众人见那女子刻薄,男子深明大义,看向女子的眼神都带着不贊同。 这女子也不和那面向宽厚的男子争辩,更不在乎众人如何看她,转身便走向了宫殿。 罗俊誉见状对白莲说:“我们也走吧。” 他自己就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不管那面相宽厚的男子有没有不安好心,他都不需要和他们一起。 白莲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她是觉得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拿她自己来说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外表有时候是会欺骗人的。 见罗俊誉和白莲单独离开了,面向宽厚的男子眼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就不见了。 在白莲和罗俊誉进了宫殿后不久,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的来了,最终一部分人选择在一起,大概真的是希望彼此之间有个照应,而也有像白莲和罗俊誉这样单独行动的。 这座宫殿从外表看富丽堂皇,谁知进去其中却空荡荡的,宫殿的甬道曲折且漫长,不似活人住的地方,倒像是死人的地宫,里面很是简朴,甚至赶不上人间帝王的宫殿华丽,众人不免失望,但也知道走了许久都没有遇到危险,有宝物的机率自然也小。 来时是单向道,只有一条路,众人之间离得也不远,但前面就是大殿了,到了大殿众人自然就会分开,此时宽厚男子不动声色的朝着刚才附和他的人暗暗使眼色。 白莲和罗俊誉来到大殿时,看到刚才第一个出声嘲讽的女子站在大殿里,她看了他们一眼就转头专心研究着什么。 他们没有在大殿里停留,而是朝着一条路继续往里走,奇怪的是刚才一直在大殿里研究的女子竟然也走了这条路,而且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女子见白莲看她,极为挑衅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跟在他们身后,白莲懒得和她计较。 又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这次,这次那女子和他们选了不同的路。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道门,要不是这道门的出现,白莲都要怀疑这座宫殿只是个迷宫了。 她与罗俊誉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白莲来秘境是找寻记忆线索的,对于寻宝兴致缺缺,她漫不经心的翻看屋子里的东西。 对的起她的漫不经心的是,也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倒是书架上的几本书让白莲感兴趣,是几本修仙的话本,白莲把它们放到了储物袋里,打算闲暇时刻可以看看。 罗俊誉见此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笑容转瞬即逝。 见此地没有了什么值得停留的东西,二人准备离开。 刚出了门,迎面一刀砍来,罗俊誉反应极快,他迅速护住白莲,侧身躲过。 看清来人,白莲皱眉,竟然是刚才那个面向宽厚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应该是刚才跟随在他身边的人。 看来那个女人说对了,他果然不是好人,只是为什么要伏击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女人真的在竟然朝他们走来,见此情景一愣,然后冷笑着对那面容宽厚的男子说:“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一行五人,领头的男子就是那个面容宽厚的男子,他见女主嘲讽他,大笑一声,“既然来了,你就别走了。” 那女子倒是聪明,她快速的走到了白莲的身边,也就是罗俊誉的身后,不好意思的朝白莲一笑,白莲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领头男子看见了,不再多说废话,对身边的几人说:“一起上。” 罗俊誉见此冷笑,迎身而上。 第52页 这几人具是筑基期圆满境界,招招狠毒,具是致命,本以为对付一个筑基期圆满的罗俊誉绰绰有余,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五个人一起对付他一个人竟然有些吃力。 领头人当机立断吩咐的撤下,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枚药,几人快速吞下,几个唿吸间,五人的修为就涨到了金丹期,领头的更是到了元婴期。 白莲大惊失色,不知怎么的刚看到那几个人用兇险的招式与罗俊誉对打,她竟有些后怕,她怕罗俊誉出事。 此时见那五人修为大涨她更是提心弔胆。 罗俊誉面色却并未改变,直到他转头想要告诉白莲自己会保护好她时,见白莲担心不已的看着他,他低头轻笑。 白莲被他笑的脸红,不自在的转头。 一旁的女子见了双手抱胸,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对面面容宽厚的领头人见他们死到临头还在打情骂俏,一声冷笑,“好一对恩爱夫妻,既然你们如此恩爱,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共赴黄泉,给我一起上。” 白莲心里一动,她出来时为了方便并未挽发,而是梳了个马尾,她与罗俊誉一路上并不亲密,这人是怎么看出他们是夫妻? 罗俊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手一抖,一把剑出现在他手里,看向对面的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对面的领头人怒极,提刀上前与罗俊誉打斗交缠在一起,可惜的是,罗俊誉此时虽然是筑基大圆满修为,但真元却雄厚无比,深不可测。 领头人心里大骇,他们吃了丹药,但却最多坚持一刻钟,一刻钟后就会被秘境弹出,想要再杀罗俊誉就难了。 试探了对面几人的实力,罗俊誉不耐烦再与他们纠缠,一剑捅穿了一个人的紫府,然后送他回了老家。 这个人是金丹期! 领头人心惊,隐隐有些后悔接了这单生意,罗俊誉一个筑基期弄死了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不止是越阶杀人这么简单,他是在他们五人的围攻下还如此轻松的杀了一个忍,这就可以看出,罗俊誉的实力绝对在他们五人之上,他们五人加起来可能也杀不死罗俊誉,反观罗俊誉,他可以随时弄死他们。 剩下的四人瞬间萌生了退意,他们互相看了眼同伴,一起向后退去。 罗俊誉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今日见过他的剑的人都要死,一道剑影闪过,领头人倒下,眼睛还不甘的睁着。 剩下的三人此时吓得全然不顾的向后跑去,可惜,他们把背留给了罗俊誉,自然把命也交代了。 白莲怔怔地看着面不改色杀掉五个人的罗俊誉,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冷酷的表情,像是冷血无情的杀手般向她走来。 渐渐地,他的神情恢復了以往看她时的温柔神色,白莲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就在罗俊誉刚要开口时,一直在白莲身侧的女人突然拿剑刺向白莲,白莲来不及反应,她心道怕是要死了。 此时剑在她喉,身后是墙。 但合该白莲命大,她身后突兀出现一道波纹,白莲仰身掉了进去,待到那女人上前,波纹便消失了。 而此时罗俊誉的剑也到了那女人的眉心,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字一顿的说:“你、该、死。”说完不等女子求饶便杀了她。 刚才的波纹显然是个传送带,他曾经也遇到过,被传送到的地方是也随机而定的,罗俊誉庆幸白莲没有事的同时懊恼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那女子钻了空子。 罗风雪就是在这个档口遇到了罗俊誉,罗俊誉一见到他脸色更加阴沉。 “你怎么用这张脸?” 原来眼前的少年虽然身形是罗风雪,可他的脸竟然全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只见这少年脸上没有了一丝原来的清秀,但却更加的俊美非凡,极具攻击性的一张脸上唯一和原来相似的便是那锋棱入鬓的眉毛,而眉毛在这样一张脸上竟是再合适不过了。 罗风雪听了讽刺道:“面具戴久了,我怕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本长什么模样了,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怕,那你怕什么呢?” “噢,对了,你可能是怕我娘发现你的真面目。” 第33章 仙不语篇(七) 白莲在倒下去之前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可没想到她竟然跌到了墙里。 是的,她没有离开这座宫殿, 而是被刚才的波纹吸到了墙的另一侧。 原来这座宫殿并不是空的,墙里才是真正的居室,而墙外只是用来迷惑人的。 怪不得白莲在外面的时候觉得这座宫殿就像是一个迷宫, 只有甬道没有宫室, 原来宫室就在甬道里,只不过没有入口是进不来的, 而入口是会移动的, 进来里面完全靠的是运气。 白莲人品大爆发,因祸得福, 非但没有死反而进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宝藏地。 真的是藏宝地,这些宫室是相互连通的, 白莲进入到的房间里面堆积着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只不过时间太长了,金银珠宝上面积满了灰尘,但奇怪的是它们竟然没有被腐蚀变色。 白莲嫌弃上面的灰尘太多, 捂着鼻子匆匆的路过珠宝, 打开了下一间门。 这次门里是各种各样的武器, 那些武器打眼看上去就不简单, 只不过全都被灰尘掩盖住了光华。 白莲这次挺住了脚步,她记得罗风雪是使剑的, 于是想给罗风雪寻一把好剑, 她忍住脏, 朝放剑的架子走去。 第53页 夹子上有各种剑,白莲一看就知道这些都不是凡品,至少她的断水剑无法与之相比。 断水剑这时在白莲手里闪了闪,像是听到白莲认为自己比不上夹子上的剑所以在替自己鸣不平,白莲见状安抚,“好了,它们再好又不是我的,我只需要一把断水剑就好了。” 断水剑不再闪烁。 白莲小心的走到架子前,架子上的剑都是好剑,白莲也不挑拣,拿了一把看着最干净的剑,直接丢进了储物袋,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接下来白莲一路前进,每打开一扇门,遇到喜欢的就带走,不喜欢的以及嫌弃脏的就很快离开。 这次,白莲打开门发现里面竟然什么宝物也没有,只在屋子中间有一个池子。 这池子明明没有活水注进来,却清澈异常。 白莲从上面往下望,竟然望不到池子的底。 白莲好奇的坐在池边,池里也映出了她好奇的脸。 莫名的,她用手碰了碰池里的水。 紧接着池水竟然一圈一圈的泛起了波澜,好像有什么在浮现,白莲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后退。 等池水平静下来时,白莲小心翼翼的靠近池子。 这时,她看到池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幅画面,里面竟然是白莲自己! 这个池子就像是一座大屏幕般,显现出人物来,白莲看着里面的一幕幕觉得就像是自己亲身经歷过的一样。 她一怔,这不会是自己之前的记忆吧? 可是,池子里的画面却明显不是在修真界的样子,倒像是在凡间。 白莲不由得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她说圆月秘境里有一面镜子,进入镜子里是凡间界。 会不会是她以前来圆月秘境时曾经进去过镜子?这些画面是当时她在镜子里的一生? 那么,这个池子就是师父所说的“镜子”吗? 这样想着,白莲认真的看下去。 她听不到人物的对白,只能凭着画面去猜测,可看到一半她就捂住脑袋往后退去。 白莲有些踉跄的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身后,一池水里仍然上演着她的一世人生。 …… 小石头是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又臭哄哄的,大部分人看到她都会远远的走开,就连同样是乞丐的人,都不愿意靠近她,因为她实在是太臭了。 小石头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小石头”曾经是另一个小乞丐的名字,那个小乞丐比小石头幸运多了,她被一个老乞丐收养了,老乞丐不仅给她起了名字,还把她养的很好,虽然她也会和老乞丐去乞讨,但她总是穿的干净整洁,不像是一个乞丐,倒像是一个好人家的养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一脸天真。 后来,这个小石头死了。 小石头就把“小石头”当作了自己的名字。 小石头经常去去的地方就是大户人家的后门和佛庙,镇上都有哪些人家有钱,哪些人家经常施饭施粥给乞丐小石头都知道。 但小石头最喜欢去的还是何家。 何家的公子长得白白的,整个人干净极了,还给小石头肉包子吃。 每每在何家施饭给乞丐的时候小石头总是偷偷的往何家里望,期望着能看到何家的公子,但是十次里有九次她是看不到何家公子的。 小石头也不失望,虽然见不到何家公子,但那一天她能吃饱,还能带走一个馒头,晚上也不用挨饿了。 这天晚上,小石头回到了她的“家”,她的“家”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地庙,她进去后用石头堵住洞口,然后蜷缩着躺下。 她已经长大了,土地庙对她来说太小了。 看来要搬家了,睡觉前小石头想。 不知过了多久,小石头已经睡熟了,就在这时破音的嚎叫声传来,小石头勐的惊醒,她迅速起身从石头缝里向外望去。 清亮的哭嚎声从不远的破旧庙里传来,那里住的是原来收养第一个小石头的老乞丐。 小石头小心翼翼的退回去,心想明天真的要搬走了。 第二天,小石头从石头缝里看到老乞丐一脸满足的走出了破庙,才把石头挪开走出了土地庙。 她收拾好自己的全部家当——几个窝窝团和一个要饭的破碗,离开了土地庙。 她打算去镇上香火旺盛的静安寺外找个地方住,虽然那里的乞丐比较排斥外来的乞丐,但她跑得快,万一被那里的乞丐发现了,她就赶紧跑。 她猜的不错,她在静安寺外刚呆了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面色不善的乞丐朝她走来,小石头见状不好,拿起破碗撒腿就跑。 那几个乞丐见小石头跑了竟然也追着小石头跑,小石头越跑越快,最后不知怎么地竟然跑到了静安寺的后山。 小石头不知道有没有甩掉那几个乞丐,一动不动的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她怕那几个乞丐还在外面等着她。 这时,小乞丐听到了有人走来,她的心砰砰直跳。 来人开了口,是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乞丐们,小石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石头从草丛里望去,外面来的人是一男一女,女人是黄家的黄三小姐,是镇里有名的美人儿,男人竟然是是何家公子。 何家公子又好看了一些,小石头见到他简直挪不开视线了。 第54页 黄三小姐说话声音细细的,十分好听。 外面,黄盈盈羞涩低着头,细声地说:“何公子,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站在她对面的何郊此时心里有些不平静。 他文质彬彬地开口说道:“郊仰慕小姐,望能与小姐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小姐可否垂青?” 何郊从小就在做一个梦,梦里总是出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绿衣女子。 他能看到的只有绿衣女子的眼,她有一双氤氲着山峦雾气的眼睛,每每在梦里总是会含着泪水看他,让他想忘也忘不掉,就好像是那女子流泪的眼睛已经印在了他的灵魂里,即使轮迴转世也无法抹掉。 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今世能否与她相遇,但他一直在等着与她相遇。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黄盈盈,她穿着一袭绿衣,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让他瞬间僵住。 真像她啊,那个他梦里的人。 第34章 仙不语篇(八) 黄三小姐听了何郊的话心脏狂跳, 她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是真的。 何家公子是镇里最俊美的公子,爱慕他的女子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可何公子一向都是不假辞色,那些向他表达爱意的女子,他全都拒绝了, 镇上城里的女子反而更加疯狂的爱慕他。 她从没想过她会在佛寺里与何公子“偶遇”, 更没想到何公子竟然邀她到后山详谈。 于是黄盈盈不顾丫鬟的阻拦,执意来到后山见何公子, 那时她的心脏就“砰砰”直跳, 但她隐隐约约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如果去了一定不会后悔。 果然, 她听到了何公子向她表达爱慕之意。 她自认为和何公子没有不相配的地方,何公子虽是何家的独子, 一表人才, 人也洁身自好,可以说是城里小姐们都想嫁的对象。 可她也不差,她是黄家的嫡出三小姐, 家世清白, 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 却也都有涉猎, 在相貌上,城里的浑人说她是第一的美人儿她也知道, 以前觉得恼人, 女子的相貌平白被人拿去说嘴, 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如今竟然有种窃喜之感。 黄盈盈告诫自己要矜持,于是她平缓了一下心情说,“黄三在此多谢何公子的厚爱,”黄盈盈姿态优美的福了一福,然后说,“可是我却不能答应公子,公子也知,无媒苟合于世所不容,如若公子真心爱慕黄三便知该如何做。” 快速说完,她脸颊微红,咬了咬唇就低头离开了。 走到转角处黄盈盈停住脚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脸上的热度至今未消退,她终究是没忍住,刚才的话如此明显,就差直白的告诉何公子快去我家提亲吧,不知何公子明不明白?想到这黄盈盈心里忍不住雀跃期待起来。 何郊当然听出来黄盈盈的意思,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戒指,心情颇好的看着佳人远去。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传来“沙沙”声,何郊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小石头一惊,她僵立在当场,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何郊皱了皱眉,朝草丛走去。 草丛里的小石头听到向她逼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心一横,扒开了草丛,出现在何郊面前。 何郊见偷听他和黄三讲话的人是一个浑身脏臭的乞丐,狠狠地拧了拧眉,退后几步说:“你刚才都听到什么?” 小石头见何公子嫌弃她,也退了一步,摇摇头,何公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可怕极了,以往讨饭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老实一点。 何公子见小石头退了一步面色微缓,又见她摇头试探的说:“你不会说话?” 小石头一想也不是不可以,随即点点头。 何郊虽有些怀疑,但他想这乞丐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也不大可能认识他和黄三,对黄三的闺誉也就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于是他摆摆手示意小石头离开,连话都懒得说。 小石头见了赶紧跑,她心里撇嘴,何公子小时候多好啊,不但不嫌弃她还给她包子吃,谁知道长大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等见不到何公子的影子,小石头才停下来,她突然一拍脑袋沮丧起来,刚才走的太急,把她的家当落在了草丛里,她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回去的话万一再碰到何公子怎么办?可是不回去,那是她的全部身家了,没了要饭的碗还怎么做乞丐?恐怕还会被同行嘲笑。 小石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碗,她朝刚才的方向原路返回。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何公子已经不见了,小石头松了一口气。 她从草丛里找到自己的碗,擦了擦揣进怀里,刚要起身,听到说话的声音。 “快点,把他抬到前面的河里。”一个粗粗的男声响起。 另一个声音尖细的男声似是不满的说道:“何必如此,一刀杀了他岂不简单?” 粗嗓子男人低声喝道:“闭嘴吧蠢货,杀了他不就让人知道是有人蓄意谋害他?僱主要的是他死的自然,怎么自然?这何公子不会游泳,让他淹死在河里,谁还会怀疑他死的蹊跷?” 这次细声的男子嗫嚅着不再反驳。 小石头心里苦啊,她只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怎么尽撞破别人的腌臜事? 第55页 活命要紧,小石头捂住嘴一动不动直到两人走远。 直到那两个男人再次返回,看不到影子了小石头才从草丛里出来。 她心里估计此时何公子差不多也死了,便朝河边走去,想去捡个漏。 来到河边,水面平静,果然没了何公子的踪迹,小石头脱下衣服,走到河里。 现在是春天,河水还冰凉刺骨的,小石头刚下去就打了个冷战颤,可为了何公子手上的大扳指,小石头咬咬牙一头扎进了水里。 何公子果然在水底,他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神情平静好似睡着般安然,小石头奇异的在水里看清了何公子微长的睫毛,她心里一动,好似被撞击到,但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以为自己是在替何公子可惜,本来拥有大好人生就这么白白死掉了,确实可惜。 小石头抱住何公子,拉着他往上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何公子推上了岸。 她气喘吁吁坐在河边,捡起衣服穿上。 河水洗过她的脸庞,原本黑乎乎的脏的看不出面目的脸露出了一真容,虽然仍有斑驳的黑色陈灰没有洗掉,但却仍能看出她清秀的脸,就连那一双被头髮遮挡住的眼睛此时也露了出来,那是河水里洗过般的清澈与动人。 小石头拔出何公子手上的扳指,又仔细地摸索着何公子的全身,搜出了一袋银子,小石头大喜,最后她想了想,觉得反正人也死了,于是连何公子的衣服也扒下来了,她满意的点点头。 小石头忽略心头的难过,跟何公子说了句“走好”,就要离开,突然听到了何公子的咳嗽声,小石头吓得呆立住了,看到何公子睫毛微颤,像是要醒过来,她瞬间惊醒拔腿就跑。 何郊迷迷煳煳间听到有人好像在跟他说“走好”,他奋力想要睁开眼睛,但身体并不听他指挥,所以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 他只好静静地躺在地上恢復力气,等着人来救他,可怜他还不知道自己全身被扒光了,只剩下一条亵裤。 第35章 仙不语篇(九) 小石头带着一大笔横财不敢招摇过市, 她怕被醒来的何公子抓住,更不敢在静安寺多待, 于是她离开静安寺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坟茔躲了起来,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敢出来。 小石头思前想后,觉得何公子的衣服是最棘手的东西, 让她丢掉她自然捨不得, 可留着它让人发现了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小石头嘆了口气,怪自己太贪心了, 好歹给何公子留件衣服啊, 要是被发现了,看在自己救了他一命的面子上兴许还能不和她一个小小的乞丐计较, 没准还能赏她点银子,可现在别说赏她银子了, 不毒打她一顿她就谢天谢地了。 不行, 小石头想,还是要把何公子的衣裳尽快出手。 于是小石头带着何公子的衣服去了城里的黑市,她找了家最角落的黑当铺把何公子这件在小石头看来普普通通的素色花纹外衣当掉了一两银子, 高兴地离开了, 她没看到的是当铺伙计在她走后一脸赚大了的神情。 何公子是被寺里的和尚发现的, 因为附近只有这一条河, 和尚们经常来河里汲水,于是发现了躺在地上全身被扒了个干净的何公子。 和尚急忙放下水桶, 上前探了探何公子的鼻息, 发现他还没死就把他背到了寺里。 何公子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没了, 不但银子没了,一直戴着的玉扳指被拿走了,就连一件衣服也没留给他,想起那个模煳的影子,何公子果然不出小石头所料的恼羞成怒了。 先是被人打晕扔在冰冷的水里,又被人扒掉衣服晾在岸边,何公子自然而然的病倒了,幸亏何公子自家原本身体健康,不然不出大事才怪。 被下人抬回了家,何公子刚躺在床上,祖母就闻讯而来。 帘子被挑开,一位虽髮丝参白,却精神矍铄,打扮富贵的老太太被丫头扶着走进来,老太太一见孙儿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样子,矍然推开丫头来到床前。 “郊儿,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老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位老太太就是何公子的祖母吕氏,见唯一的孙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她来了都无法起身,她就揪心的疼。 何公子见不得祖母流泪,嘶哑着声音说:“老祖母,我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等改日就好了。” “这是受了一点风寒的样子吗?大夫呢,谁治的病,我儿到底怎么样了?” 何老太太治家甚严,她语气一厉,丫头小厮们瞬间集体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何公子见此知道老太太是真的动气了,连忙说道:“祖母,你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您说。 何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知事有蹊跷,擦了擦眼泪,吩咐下人退下。 “郊儿,你要和我说什么?” 何郊知道祖母是个含煳不得的人,实话说了自己被人打晕扔下河里又被人救起的事,当然关于他被人连衣服都偷走了的事没有说出来,含混着说,让老太太以为他是被和尚救了。 何老太太先是惊怒孙儿被人算计,等一想要不是孙儿命大,恰巧被路过的和尚救起,她就再也见不到孙儿了,一阵后怕。 “阿弥陀佛,赶明就去静安寺给佛祖塑金身,真真是佛祖保佑,我老婆子回去就供奉菩萨,保佑我儿平安喜乐。”何老太太强势了一辈子,从不信佛,此时为了独孙竟也念起了佛。 第56页 何郊知道自己的祖母不信佛,此时却要为了他烧香拜佛,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想要暗害他的人不过几个,此次是他大意了,如果是京里的人,何公子冷笑,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何家虽在小小的桥镇上,可何公子的父亲却在朝廷为官,何公子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此时龟缩在一个小小的桥镇不过是因为何公子小时候家里来个算命的道士,道士算的何公子与其父相冲,不能同居一室,不然于其仕途不利,何父听信道士的话,要把何公子送走。 何公子这才被送到了祖宅,老祖母见不得孙儿小小的一个人去凄冷的老宅受苦,但她也无法阻止何父,那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只好与何公子一起回到祖宅照顾他,可以说何公子是由老祖母一把手拉扯大的。 至于何母,她在生下何公子后就流连于病榻,最后在何公子三岁时撒手人寰,现如今京里的何家主母是何父续娶的继室,与何母是小家女子不同,她是何父上峰书刘程的女儿。 何老太太眼神锐利,显然她也想到了京里。 刘程因为讨好贵妃近年来年年升官,如今更是被调任吏部尚书,这也是何老太太一个从不信神佛的人当年却能隐忍的原因,当年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但谁也不敢说,包括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为了官位娶了刘程的女儿,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得在身边,倒也是讽刺。 好在刘氏多年未孕,这些年倒也不敢动何郊,可京里的人却像是忘了老宅还有郊儿一个儿子一样,何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子说不出的失望。 如今刘氏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害郊儿,显然是有了依仗。 祖孙两个对视一眼,心里皆有了明悟。 果然,不过几天,京里就传来刘氏有孕的消息。 何公子是个有仇报仇的人,还在病里就吩咐人给在京里的刘氏送了一份大礼。 几天的时间,吏部尚书的儿子刘虎欺男霸女的传闻就传遍了京里,吏部尚书忙着给儿子收拾烂摊子,无暇顾及其他,皇后一脉在长达十年的沉寂后,在此时开始了反击。 几个月后,这一天当小石头坐在街角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迎面走来几个大汉,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架起,她挣扎不过想要喊救命却瞬间被捂住了嘴巴。 街上没有一个人多管闲事,不过是一个臭烘烘的乞丐,一条贱命罢了。 小石头一见是何府就知道是何公子把她抓来的,她在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她救了何公子,他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杀了她,接下来她又忐忑起来,今日这活罪是肯定要受了,就是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 她被带到了何公子的院子里,被几个大汉粗鲁的扔在地上。 “疼、疼,你们不会轻点吗?” 小石头揉着屁股,委屈地说。 这时,一声嗤笑从小石头的背后传来。 小石头僵住,不敢回头。 “你倒是还委屈上了,怎么,我是不是该请你用轿子请你来啊?” 何公子踱步,走到小石头身前蹲下身来,逼近小石头,刚想说话,谁知这时一阵臭气从小石头的身上传来,何公子被熏了一个跟头,忍不住骂了声娘。 小石头原本战战兢兢地正害怕,此时也忍不住想笑,她低头使劲抿住嘴角。 何公子脸色发黑,吩咐手下的去拿来一桶水。 “把她给我洗干净了。”何公子咬牙切齿地说。 下人听了吩咐站在小石头旁边,拿水桶当头浇下,原本清澈的水到了地上就变成了污水。 何公子见状闭了闭眼睛,舒了口气。 忍住噁心,何公子看着小石头冷笑,“我差点忘了,你还穿着衣服呢。” “来人,把她的衣服给我扒光,扔到大街上去。” 小石头毕竟是个女子,见有人要扒她的衣服,一个跟头窜起来就往外跑。 何公子眯了眯眼睛,“给我抓住她。” 小石头从小混迹市井,别的东西没学会,但在跑路这种事上极少失败,被何公子派去的大汉抓住实属偶然,那时她正闭着眼睛呢,所以当她跑到何府门口的时候,何府的下人都没有拦住。 只不过合该她今天倒霉,她正好撞上了一位大人物。 扈县令被小石头撞了一身脏,他勃然大怒,喝道:“给我把这个小乞丐抓起来,打断她的腿,一个小小的乞丐也敢冲撞贵人。” 听了他的衣服,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这时后面追着小石头的家丁也追了上来,嘴里喊道:“抓住她。” 小石头面露苦涩,前面的人要打断她的腿,后面的人要扒了她把她扔到大街上,这次真的是要玩完,就不应该手贱贪心,她索性也不挣扎了。 “且慢。”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小石头睁眼看去,眼前是一个气质斐然的男子,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明明他长得很是普通,可谁也不会去关注他的面容。 扈县令面对小石头时一身的官威瞬间褪去,无比谄媚的弯腰说:“庄王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庄王看着小石头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微笑着说:“我今天是来给何家的公子做媒的,当然不能少了一位新娘子。” 第57页 小石头被他看得打了个冷战。 厅堂里,庄王坐在上首喝茶,何老太太和何公子及一干家丁僕人跪在下面。 一个公公打扮的人正尖声的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侍郎何淮伙同罪人刘程,搜刮民脂民膏,为官不仁;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视为不义;何淮逆子藐视皇权,做下恶事,置朕于无物,视为不忠,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之辈,不杀之难消朕之心头大恨,命刑部将其打入死牢,择日处刑。” 何老太太听完圣旨后,晕倒在地上。 “祖母!” 何公子连忙扶起何老太太,掐住何老太太的人中,何老太太幽幽的转醒。 庄王一阵冷笑。 “何老夫人,罪人何淮已经伏诛,他贪污的的财产也已经收归国库,今日我来,一则是宣布圣旨,再则也是有一桩姻缘想要成全何公子,来人,将新娘子带上来吧。” 小石头先是被庄王的手下带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看见一屋子的人唿唿啦啦跪下,然后一个高个子公公叽里哌啦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又被两个人被带到了人前跪下。 “这位姑娘秀外慧中,机灵可爱,与何公子是难得的绝配,今日我做媒,便把她许配给何公子为正妻,何老夫人与何公子意下如何啊。” 庄王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 何老夫人一听,声音颤抖地说:“这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庄王听了轻笑,轻嘆着说:“老夫人怕是弄错了,我这不是向您建议,而是在威胁你啊。” “父皇要我来探看何公子有没有与其父狼狈为奸,您说我该怎么回答呢?是说何公子仗着其父的势力鱼肉乡间,还是说何老夫人恶毒霸道,草菅人命?何公子你觉得那种更好一点?” 何老夫人听了一呆,倒坐在地上。 何公子此时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骯脏腐臭的乞丐,下一瞬像是脏了眼般移开,他低下头看不清神色的说:“殿下说的极是,这桩姻缘好极了,郊不日便迎娶这位姑娘。” 庄王被何公子的移开眼的动作取悦道了,愉快地说:“还是何公子识趣,哦,对了,这位姑娘如此贤惠,何公子定然不能辜负她,侍妾之流还是不要有的为好,也不要本王刚走这位姑娘便“不幸去世”,不然本王可管不住我的嘴。” “本王在这里便祝二位新人白头到老了。” 说完,庄王恶意的对小石头笑了笑。 小石头一片茫然,看了看何公子又看了眼庄王,只觉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要嫁给何公子了? 第36章 仙不语篇(十) 春日缱绻, 落花无声。 黄家的花园里,黄三小姐与黄二小姐正在下棋, 只是一人魂不守舍一人神情悠然。 黄二小姐像是没有看到黄三小姐的失态,纤纤的玉指捻起一枚棋子,游移不定, 好似并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 黄三小姐到底没有黄二老辣, 见二姐浑似没有听到一样,忍不住开口道:“二姐, 我……” 今日何公子成亲, 黄三小姐一天都心神不定。 “啪” 黄二小姐干脆的落下了棋子。 “落子无悔,何家大势已去, 何家公子又要另娶他人,你与他缘分已尽。” 黄三先是神情一黯, 但仍旧忍不住开口道:“即使何家倒了, 可何家的根基还在,纵观桥镇,有哪家能比的过何家?就是我们黄家, 也是不能和何家相提并论。更何况, 何公子那样的人, 娶一个乞丐, 我……” 黄二抬头,轻拂袖口。 “你说的都不错, 但你也确实与何公子差了那么一点缘分。何家势力的确还在, 可是何家已经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现在有哪家敢与何家扯上关系?我们黄家自然也是不敢的。退一万步讲,就算父亲敢和何家打交道,难道你还要去给何公子做妾,屈居一个乞丐之下吗?” 见黄三小姐似要争辩,黄二小姐冷笑,“庄王亲自做媒,何公子娶也要娶,不娶也要娶,那个乞丐以后就是何公子的正妻,她是要进何家祖坟受何家香火的正妻,她与何公子二人生共寝死同眠,你算什么呢?” 一阵暖风吹过,黄三小姐的眼里霎时就盈满了水雾,那一双似秋日静水的眼眸,让对面的黄二小姐感嘆,这一双眼睛实在是美极了,怪不得何公子那样眼过于顶的人物也拜倒在三妹的石榴裙下。 同时她也为何公子可惜,绝世无双的公子,最后落得娶一个乞丐,真真让人唏嘘不已,倒是那个乞丐,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也能嫁给一位官家公子。 何家,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口,一看就知道府里有喜事要办,但府里的主人脸上无一丝喜色,下人们也噤若寒蝉,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生怕出了错惹到原本就不高兴的主子。 只有一人兴致昂扬,那就是庄王,庄王像是真的要参加婚礼一样,特地打扮一新,还带了礼单前来。 小石头自从被庄王抓住后就完全没了自由,她先是被人关到了一间屋子里,来了几个老嬷嬷把她扔进了浴桶里上下的搓洗,她像被脱下一层皮一样,皮肤热辣辣的疼。 洗完澡,小石头见给她洗澡的老嬷嬷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忍不住撇嘴,她是脏了点,又不是丑,谁规定乞丐就一定要又脏又丑? 第58页 小石头以前从来没有把自己洗干净,也没照过镜子,只知道自己不丑,还挺耐看,但到底有多“耐看”她自己自然不知道。 至于她到底有多耐看?只能这样说,明明是个乞丐,但却有着倾城绝艷的容色。 只是一身的干枯身材与蜡黄的肤色却也到底折损了她的容颜,这几个嬷嬷竟也生出了怜惜的情绪来,不禁感嘆明明是一颗明珠却偏偏托生到了乞丐窝,一句明珠蒙尘也不为过了。 于是嬷嬷们开始尽心的打扮小石头。 小石头作为一个乞丐对旁人的情绪尤为敏感,从小到大她见多了鄙夷与斥责,怜惜倒是少见,最深刻的大概是小时候那一次了…… 此时对于嬷嬷的怜惜却也是波澜不惊,这世上最无用的表是同情了。 绞了面,眉毛微修,脂粉均匀的涂在脸上,唇珠儿轻沾口脂,焦黄的头髮盘起,掩于头饰金冠之下,镜子里的女子惊奇的看着自己打的脸,想要用手摸一摸,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脸,却被嬷嬷连忙抓住了手。 “夫人不要乱摸,毁了妆容可就不好了。”一个嬷嬷温和的说。 这是这些嬷嬷第一次和小石头说话,小石头装作乖巧的点头。 见她坐在凳子上乖巧的点点头,嬷嬷们有的已经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她们来时已经见过何老夫人和何公子,二人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对新娘子有一丝在意,倒是何公子特意请她们把新娘洗干净,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管谁要怜惜谁,婚礼都在继续,小石头被人盖上了盖头,扶到了大厅。 大厅上首,庄王和和何老夫人各坐一侧,只不过不同的是庄王是一脸轻松,而何老夫人神情庄重毫无喜色。 何公子面无表情的接过喜绸,拉着他的新娘叩拜天地。 “一拜天地。” 新郎转身,看到大堂里的客人神情怜悯地看着他,毫无波动的拜下去。 “二拜高堂。” 何公子恭敬地朝老夫人拜下。 “送入洞房。” …… 小石头被送到了一间屋子里,她坐在床上想要拿下头上的盖头却被人用手阻止住了。 小石头一顿,她知道是谁,是她的相公,于是她便不动了。 这时门外有人阴恻恻地喊话:“何公子,庄王殿下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何公子勿要浪费了这千金,老奴应庄王吩咐,在外听候何公子吩咐。” 何郊握紧了拳头,牙帮咬的发紧,最后倏然松开手,闭了闭眼睛,走到了桌子前。 桌上有一壶酒,是何老夫人吩咐下人放的,这酒有放了催情的药,何公子也知道。 拿起酒壶打开盖子,何公子仰头就往嘴里倒,喝地太急了,他似乎也醉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要靠春药来入洞房。 急酒和春药不久就起了作用,尽管心里噁心,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他踉跄的走到床边,一把把坐在床边的小石头推倒在床上。 能嫁给何公子小石头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不对,是非常开心,她知道自己和何公子一点也不配,可她就是开心,就像是一个吃到了最好吃的包子一样开心。 她没有想过何公子如果厌恶她该如何,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何公子不会喜欢她,一个公子又怎么会喜欢一个卑贱如泥的乞丐呢?他该是喜欢像黄三小姐一样的人的,他还向黄小姐表白过哩。 可是,尽管如此,当她被何公子推倒在床上,粗鲁的撕扯开衣服是时,小石头还是有些恼火的,她一把扯开盖头,挣扎着想要推开何公子。 可惜的是何公子把一壶酒全部喝了下去,那酒里的药力极强,此时的何公子就像是一头髮情的勐兽,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力气极大,小石头的挣扎压根不起作用,反而越挣扎何公子的眼睛越红。 第37章 仙不语篇(十一) 何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揽着一个女子, 女子趴在他的怀里睡的正熟,他与这个女子身体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而这女子身上痕迹斑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显而易见。 何郊对于昨晚的事情是有印象的,他知道自己抱了这个乞丐,他心里厌恶可身体却奇异的喜欢, 甚至想要温柔的对待她, 想要她的全部,便不住的向她索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怎么会要温柔的待一个乞丐? 可当看到她流泪的眼睛时, 他就忍不住的想亲吻她,让她不要哭。 何郊看她睡得香甜, 着魔般地轻轻撩起了她的发,像是做了千百遍似的熟稔和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翼翼。 做完以后他才僵住,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何郊复杂的看了眼还在自己怀里的小乞丐, 嘆了一口气,他厌恶她是一个乞丐,可她终究也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不会去伤害她, 甚至还会尊重她, 但这也是他能给的全部了。 这件事虽有庄王的从中作梗, 不论如何却也成了事实,他无法改变, 既然如此, 他只能接受。 何郊推开身上的人, 起床穿好衣服。 就是这样,床上的人也没醒,可见昨晚的情事有多激烈,想到这里,何郊也不禁懊恼,明明后来他已经清醒了,可是自己像中毒一样仍旧不愿放开这个小乞丐,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第59页 小石头醒来的时候,发现何公子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下皱着眉头看她,小石头下意识的朝何公子笑。 一见到他心里就高兴,想起他就会想要到他身边,虽然也怕他惧他,可总也没办法不想他。 这是小石头心里最深的想法,她总是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却不知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掩饰不住的,何郊没有发现是因为他自己被自己遮住了双眼也遮住了心,可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出来一些不能再明显的东西。 此刻的小石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她就是心甘情愿的想对何公子好,想把自己的包子给他,也想让他对自己笑。 只是何公子见到她笑先是一愣,然后面色阴沉下去,冷冷地说道:“还不快起来,一会儿要去给祖母请安。” 小石头“哎”了一声答应。 何公子听了脸上一阵扭曲,他还从没有听到过女子如此粗鄙的回答。 小石头想要起身穿衣服,可刚一动,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样不动了,她全身都在酸软,不懂还好,一动起来浑身不舒服。 何公子见小石头不动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快点。” 小石头委屈的看着何公子撇撇嘴说:“我身上不舒服,动不了。” 这小乞丐竟然还跟他撒娇,何公子心里别扭,但又一想自己昨晚确实过分了,耳朵微红,语气也和缓下来。 “你是新媳妇不能不去给老祖宗请安。” 小石头听了开心,她是何公子的新媳妇啊,她忍着浑身的酸痛穿好衣服,脚刚刚着地,就不稳的向前倒下去。 何公子眼疾手快地抱住小石头,没有让小石头摔倒。 小石头先是懵住,然后见何公子抱住了自己,心里滋滋的甜,好像吃了蜜一样甜,尽管她只吃过一次,但她觉得蜜是世上最甜的东西。 何公子懊恼自己身体比脑子快,他放开小石头,在心里责怪自己,好像自己有多担心这个小乞丐一样。 于是何公子叫了丫头进来服侍,自顾自地梳洗收拾,再也不理小石头。 小石头这边,丫头们都被她震住了,这些小丫头都知道自家少爷娶了个乞丐当少奶奶,以为她是个貌若无盐的丑妇,没想到自家少奶奶是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一时都呆立住了。 何公子见状不耐烦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丫头们听了赶紧上前服侍,不敢再乱看。 服侍小石头的丫头见小石头脖子上的痕迹挡都挡不住,嘴唇也是肿着,可这却让她显得越发艷丽无边,心里暗想,“没想到少奶奶竟是如此颜色的美人儿,怪不得少爷这种不近女色的人也把持不住,听说昨晚可是一夜也没睡,直到早上才叫了水。”想到这她的脸也红了。 小石头此刻十分窘迫,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服侍过,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梳妆檯前任丫头打扮。 好在这丫头水平过关,遮掩了小石头脸上操劳一夜的憔悴,倒是让她眼角的春色显现出来了,丫头又给她的唇上涂上薄薄一层口脂,那微肿的唇此时也异常的水润。 小石头的美原本就是不带侵略性的美,她美得让人心醉,可此时的她却有一丝妖艷,像是刚刚吸了男人精气的妖精一样魅惑,不管是含春的眼眸还是红润的嘴唇都在勾着人。 一屋子的人见到这个样子的小石头都呆住了。 何公子见了她这般,恨不得上前抹掉小石头嘴上的唇脂,但他到底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口气僵硬地说:“收拾好了就走吧。” 然后何公子就率先走出了屋子。 小石头乖乖的跟在何公子的身后,可是她浑身上下都酸疼,走也走不快,走路姿势也别扭。 小石头眼见何公子越走越远,也不等她,所幸就停下来休息不走了。 她想的很简单,何公子那么着急就让他先去好了,自己休息一会儿再走就是了。 倒是她旁边的丫头见状心里可怜刚上任的少奶奶,虽然有个好颜色,但她家少爷明显对少奶奶不满意,就连新婚第一天都不给少奶奶面子,想想也是,任谁被逼着娶一个乞丐心里也是不能高兴的,虽然是个长得很美的乞丐。 何郊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劲,往身后一看发现原本在身后的乞丐不见了,他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厮问道:“少奶奶呢?” 小厮为难,少奶奶被少爷抛在了身后,少爷走路快又不等少奶奶,少奶奶自然跟不上少爷,这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要怎么跟少爷说? 何郊自然明白原因,但他以为小乞丐应该忍着苦跟上来的,他就是故意为难小乞丐,没想到一个臭乞丐竟然也会拿乔,何郊原路返回要去给她好看。 小石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跟着她的小丫头焦急的劝着她说:“少奶奶,少爷已经去了,要是老夫人见您还没到会生气的。” 他们家老夫人可是真的厉害的人物,丫头想起来老夫人平时的严厉就直打哆嗦,自然,也正是因为老夫人治家甚严僕人们才没有看不起乞丐出身的少奶奶,因为他们不敢,主人们可以不喜欢另一个主子,可是却没有他们这些做僕人置喙的余地。 小石头对于丫头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她要是能走她自然就走了,可现在她连动一动都不行,老夫人再生气还能吃了她? 第60页 何郊一回来就见到坐在石头上的小石头,他瞬间就气乐了,这个小乞丐倒是会享受,这还没走几步就坐下来不走了。 看到何公子又回来了小石头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 何公子听了脸色发黑,还问他为什么回来,难道要他自己一个人去?这是要告诉别人自己对她不满意,还是让别人以为她对老太太不尊敬,连见长辈都能迟到,这个臭乞丐是不想在何家里混了是吧。 何公子不回答小石头的话,反而不耐烦地说:“你休息够了吗?够了就快走,老祖宗还在等着呢。” 小石头扁扁嘴说:“我走不动,疼。” 她走了一会儿酸变成了疼,忍受不住了才坐下来的。 何公子看她确实是走不了的样子,懊恼自己昨晚太过分,想了想这件事自己确实也有错,于是他嘆了口气,下一刻蹲下身来,回头对小石头像是解释地说道:“上来,别磨蹭,老祖宗该等急了。” 小石头乖乖地爬上何公子宽阔的背,抱着何公子的脖子。 两人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丫头和小厮面面相觑,他们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小石头自己不用走路了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她在何公子的背上晃着腿,还想唱歌哩,于是她唱起了跟走街的歌女学过的小调。 唱歌的人唱着她的情郎,甜甜的歌声好像甜到了听歌的人心里去。 何公子见她不老实低声喝道:“老实一点,像什么样子?” 小石头才不管他,口是心非的何公子,明明耳朵都红了。 到了前厅,何公子放下小石头,等丫头扶住小石头才往里走去。 前厅,庄王和老夫人正在尬聊。 庄王纯粹是来看热闹的,一脸的兴奋。 老夫人见他这副神情就头疼,堂堂一个王爷净爱干这号事,真是怪不得能让贵妃和她儿子压了这么多年。 想到贵妃,又想到还在牢里生死未卜的儿子,老夫人心口又开始泛疼。 第38章 仙不语篇(十二) 说起庄王, 那就是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了。 庄王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的嫡二子,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 他在众皇子中排行老三,被称为三皇子。 按理来说作为尊贵的元后嫡子,庄王应该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尊贵的皇子了,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庄王在宫里并不受皇上的宠爱。 并且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恰巧排在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前面, 惹了贵妃的厌恶, 在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不好过了,可怜他一个皇子经常被太监宫女欺负, 被四皇子打骂。 而这些事庄王从来都不敢告诉母后和哥哥,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他知道那些欺负他的人是贵妃指使的, 他更知道母后和哥哥有大谋划,他怕他们为了为他出一时的气而坏了大计。 更可况,在这宫里谁又不是一直在忍着呢? 他的母后, 一国之母的皇后, 却时时面临着被废的危险, 忍着贵妃的嚣张跋扈、忍着帝王的翻脸无情, 在宫里过地小心翼翼,如屡薄冰。 他的哥哥, 堂堂的一国太子, 国之根本, 整日面临的阴谋阳谋防不胜防,东宫东宫,说来尊贵,令人嚮往,可谁又知道东宫难为? 庄王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忍到太子继位或者……贵妃称后,在这场斗争里没有剩下什么其他的东西,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可他从没想过他的父皇会绝情到这个地步,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多年在宫里对他不闻不问,任他被贵妃和她的儿子欺负,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皇帝的亲儿子,如果真的把他当儿子又怎么会任贵妃和她儿子欺辱他? 他不该对皇帝有一丝期待的。 贵妃为了遏制太子一系的势力因而想要插手他们兄弟的婚配,太子因为早已成亲,贵妃已经插不了手,只能使劲往太子宫里塞侧妃美人,可庄王还没有大婚,贵妃为了噁心皇后,竟然明目张胆的把一个傻子赐婚给庄王。 庄王看着哭泣的母后,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们母子所受的伤害全部还回去,一个不漏。 这一天来的很快但对庄王来说却很慢。 话说回何家,此时何家的厅堂里,何郊进去前看到穿着宫装的丫鬟和小太监站在一旁,就知道庄王也在里面。 何郊停了下来。 小石头被丫鬟扶住往前走,何郊见了揽过小石头对丫鬟说:“你下去吧。” 两人进了厅堂后,站在外面的何府下人连同庄王府的下人此刻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才的女子是那个被庄王强拉着嫁给何公子的乞丐。 忽略庄王震惊到瞪大的双眼,何郊拉过小石头跪下磕头。 “庄王殿下,老祖母,郊带着妻……来给二位请安。” 这个臭乞丐叫什么?何郊突然发现他还不知道乞丐的名字。 老夫人见了小石头的样子有些吃惊,“这……” 倒是庄王,下一刻就恢復了正常,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小石头偷偷抬头去瞧上首的两个人,刚一抬头就与庄王眼睛对上了,小石头赶紧又低下头。 这个人眼里像是有深厚坚硬的冰,小石头心想,他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哪里像她的何公子嘴硬心肠软,想到她的何公子小石头心里又高兴起来,她在宽大的袖子里拉过何公子的手,想要握住何公子的手。 第61页 何郊心里烦,这个小乞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拉他的手,他扯开小石头的手不让她拉。 二人在下面拉拉扯扯,上面的人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见,庄王倚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何公子快快起来吧,本王倒是没想到何公子的艷福着实不浅啊。” 何郊拉着小石头起身,拱手回答道:“庄王殿下谬赞了,说来还要感谢庄王殿下做媒,郊在这里多谢庄王殿下。” 庄王听了不怒反笑,连声说:“好,好,好,本王恭喜何公子喜得佳妻。” 像是想到什么,庄王平静下来说:“想不到贵地人杰地灵,连一个小小的乞丐都貌美如花,正好本王苦于身边无人伺候,听说黄家的三小姐是这里最美的人儿,本王向来喜欢最好的东西,倒不知黄三小姐愿不愿意跟着本王,何公子说呢?” 何郊听了握紧拳头,这庄王怎么知道他与黄三小姐的事?他连祖母都没有来的及告诉,那天除了黄三小姐只有小乞丐在场…… 何公子眼中惊疑不定,庄王面露微笑。 还件事真不是小石头泄露出去的,是黄三小姐自己派丫鬟到何家打探消息,鬼鬼祟祟的被庄王的手下当成刺客捉住了,还没等审问就吓得把自家小姐和何公子的事说地一干二净,全部都交代了。 老夫人对现在的情况还摸不着头脑,她的孙媳妇不是个粗鄙的乞丐吗?怎么又变成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小娘子了?至于孙儿和庄王打得哑谜她更不清楚了,倒是看着新得的孙媳妇越看越顺眼,任谁已经对新娘子死心了,可现实却比想像中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没有比这更让人容易满足的了。 庄王走后,何老夫人拉过小石头的手,仔细的打量小石头,瞧了又瞧,不住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夫人声音和缓慈祥地问道。 何公子正在心烦黄三小姐的事,此时听了老祖宗的话心里一动,他还不知道小乞丐的名字,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名字。 果然,下一刻小乞丐就回答了。 “我叫小石头。” 小石头朝着老夫人笑,这是何公子的奶奶,从今以后也是她的奶奶了。 “小石头啊,是个好名字。” 何郊在心里翻白眼,老祖母什么时候也睁眼说瞎话了,一块石头能是个什么好名字。 “石者,坚韧也。”老夫人看着小石头露出来真心的笑,一个小小的女娃,却像石头一样顽强,这名字确实是个好名字。 老夫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也喜欢这样的人。 吃饭的时候,小石头遇到了难题,她不会用筷子。 小石头笨拙地模仿何公子和何老夫人拿筷子的姿势,但她总是夹不住东西,半路就掉到了桌子上,她懊恼地看着被自己浪费的东西,想用筷子夹起来继续吃。 一旁伺候的丫鬟见此心里鄙夷,到底是乞丐出身,上不了台面。 何公子和和何老夫人自然也看到了。 何公子瞪了一眼小石头,小石头没看见,她正忙着和桌上的菜斗争。 何公子吸了口气,他认命般把小石头刚刚想吃的菜挑到了小石头的碗里。 小石头抬头,罕见的朝何公子露出了羞涩地笑。 何公子不自在的咳了咳,“看什么看,快点吃。” 何老夫人见此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39章 仙不语篇(十三) 几天后, 何老爷在天牢里被秘密处死的消息传到了何家,尸身连同消息一起运会了何家。 这让原本打算成亲后去京里主持大局的何郊猝不及防, 他呆立片刻立即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但显然晚了,老夫人也得到了何老爷已经被处死的消息。 丧子之痛痛如锥心,何老夫人一下子像真的老去了, 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傲气了一辈子的何老夫人此时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妇人,沧桑, 老迈。 她拒绝去看何老爷的尸身,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她的儿子,她儿子怎么会死在她前头? 何郊见状担心不已, 他跪在何老夫人的膝旁。 “老祖宗,你不要伤心, 你还有孙儿啊。” 终究自己骗不了自己, 何老夫人低头看着何郊,摸了摸孙儿的头,嘆道:“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从他娶了刘家的小姐, 搭上了刘家的船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夺嫡是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事, 他怎么就不听劝的往上沖?如今船翻了,人也没了。” 何郊不言语, 他只是想在这个时候陪在老夫人身边, 安慰老夫人, 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体谅。 何老夫人见何郊不说话,明白何郊的心结在哪里,只是她还是想让何郊原谅他的父亲。 “郊儿,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你父亲抱着你读书吗?那时候他对你多好,你调皮把他最爱的一管笔拆了他都只是笑笑。” 何郊自然记得,可是正是因为记得才会生出太多的失望和怨恨,他不止记得这些,他还记得娘死了不过几天,那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迎娶新人,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赶出京城,更加记得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要他原谅,不知道那个人自己羞不羞愧? 可他还是咽下在喉咙里的话,出了口的是另一回事,“老祖宗,你放心,我知道的,人死为大,不管父亲生前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他了。” 第62页 何老夫人听了含着泪点头,“好,好,原谅他就好。” 何郊走后,何老夫人看着孙儿的背影喃喃道:“真要是原谅就好了,你做的孽啊,到了最后连唯一的儿子都不把你当爹。” 何郊心里有太多的愤闷与不平无法发泄,凭什么犯了错的人一死就可以了却身前的罪?凭什么他不该怨恨? 可他还是要一一料理好何老爷的后事。 京里的大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何郊的脚边,他是何家的世仆,也是何继夫人手下得力的人,就是他亲自送何郊回的老宅。 何郊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说何夫人去世了,尸体也和何老爷一起运回来了?” 管家擦擦汗,伏在地上回答:“回大爷的话,夫人是和老爷一起回来了。”言下之意何夫人确实是死了。 何郊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当初嚣张跋扈的人与如今恭敬瑟缩的人实难看出竟是同一个人。 “她是怎么死的?” 管家连忙回答道:“夫人听了刘家被满门抄斩后一时接受不来晕了过去,醒来后大人又被抓走了,夫人接连打击下就流了产……” 管家说到这一顿,抬头看了眼何郊。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何郊问道。 “夫人受了连番打击,一时想不开就……上吊了。”管家不敢再停顿,一口气说完。 何郊心里冷笑,打击是有,更是怕被自己报復吧。 “求大爷开恩,小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以前替夫人做了不少错事,小的不求大爷原谅,只求大爷饶过小的一家老小,他们是无辜的。” 这个人算是何郊童年时的噩梦了,原本在何郊记忆里狰狞的脸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罢了,但是恶人确实应该有恶报。 “我答应你。” 管家一怔,连忙磕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何郊一整天都非常正常,至少下人们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晚上他一回到卧室,小石头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何郊见小乞丐担心的看着他,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小石头见何公子明明难过却还在笑,她十分的难过。 小石头走到何公子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何公子,用手在何公子的背后摩挲着。 何郊僵硬的立在原地,像是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身前的人。 或许是怀里的人太过温暖,又或许是他的心太累了,累到伸不出手去推开怀里的人,最终他抱住了他的小乞丐。 无言的安慰,一室的温暖与安然,何郊疲惫的心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所有人都在求他原谅,可又有谁知道他的痛苦难过? 那些人以为他的仇人死了就该开心,然后虚伪的原谅犯了错的人吗?他是木头,没有心吗? 可笑,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小乞丐能看出他的难过。 也许……幸好有一个小乞丐能看出他的难过。 小石头松开何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递给何公子。 何公子一阵错愕,纸包里竟然是两个包子。 小石头见何公子不接以为何公子嫌脏,她脸红地说:“不脏的,我没碰过的。” 她总是喜欢偷偷的藏一点吃的,最喜欢藏的就是包子了,毕竟乞丐总是把吃的看的很重。 何公子没有说话,却接过了包子,小石头见状高兴起来。 何公子拿出一个包子吃起来,包子早已经凉透了,可何公子还是一口一口全部吃光了。 小石头在一旁看着咽口水。 何公子见她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小石头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何公子,像是在问“笑什么?” 何公子没有为她解答疑惑反而是想了想说:“你送我包子吃,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吧。” 小石头听了开心地说:“好啊,是什么?” 何公子拿出随身带的手帕擦干净手,一脸笑意地说:“我把我的姓送给你。” 小石头失望,原来不是银子啊,随即又有些疑惑,姓还能送? 何公子见小石头一脸失望,气笑了。 “不知好歹的小乞丐,爷的姓可是金贵的很,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小石头本着是便宜不占是王八的心理,连忙答应道:“要,我要。” 何公子这才面色缓和下来。 “你以后就叫何石头了,知道吗?” “何石头,好难听的名字。”小石头在心里吐槽,但脸上却一脸乖巧的点头。 何公子这才笑了。 以汝之名,冠吾之姓。 二人梳洗罢一同上了床,小石头不老实的往何公子的怀里蹭,可以往都是推开她的何公子这次却没有推开她,而是把她环抱在怀里,小石头一时心情激盪,睁开眼睛偷看何公子。 只见何公子瞪了她一眼,“还不快睡,谁让你偷看我了。” 小石头赶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可等反应过来一想,何公子要是不偷看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小石头偷笑,真是口是心非的何公子。 何郊抱紧怀里的人,此刻内心平静安宁,他在这安宁中沉沉的睡去。 第63页 第40章 仙不语篇(十四) 时光飞逝, 夏日来临,窗外的芙蓉花灼灼而立, 半掩未掩的木窗外,一两只蝶儿蹁跹飞舞,时而停驻在木窗前。 书房里小石头笨拙的握着笔, 在纸上留下一团乌黑的墨迹, 她苦恼地敲敲脑袋,写字好难啊。 抬头看一眼正在专心看帐本的何公子, 小石头眼珠子转了转, 悄悄地放下笔。 “你要去哪?” 还没走出书房,何公子的声音从小石头的背后传来。 小石头垂了头, 转过身来,脚尖点着地。 何郊放下手中的帐本, 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说:“是你说要学写字, 我才让你进书房的,怎么,这么快就不学了?” 小石头懒得再装乖,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 灵精的眼里面装满的是蠢蠢欲动。 小石头跑到何公子身边, 拉住何公子的胳膊撒着娇说:“我都快要被闷死了,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可怜小石头从小“热爱自由”的小乞丐,在这座大宅院里虽然吃穿不愁, 但是闷得慌啊。 何郊总是拿这样的小乞丐没办法, 想一想为了守孝, 小乞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确实有些闷着她了,何郊内心松动。 可何郊此刻却是像忘了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石头一见何公子的神情就知道有门,她摇了摇何公子的手臂,“去嘛,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逛过街市。” 说着,她神情低落下去,好像伤心不已。 何郊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乞丐总是能时时的揪着他的心。 “那好吧。” 小石头眯着眼睛像是一只偷到了小鱼的猫咪般满足,又哪里间得丝毫的伤心? 何郊愕然,点着小石头的头,“小骗子,又骗我。” 想来,从相识开始这个小乞丐就一直在骗他,骗他自己是哑巴,偷他的东西,连一件衣服都不给他留,害他丢尽了脸。 小石头笑嘻嘻,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做乞丐哪里管得骗不骗人,能不饿肚子才是正经。 正值傍晚,按理说这个时候的街市应该还没开起来,但何郊发现街上摊铺林立,尤其是摊铺旁都挂满了灯笼,何郊才反应过来今日正好是花灯节。 “好多好吃的,我饿了,相公我们快去那里看看。” 小石头满脸兴奋的指着一处飘香的糕点摊。 何郊只好被她拉着往糕点摊走去,身后的几个下人也赶紧跟上去。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快点老闆。” 小石头一脸兴奋,她从很久以前就想吃这种圆圆滚滚的糕点,以前来这里总是被老闆赶走,今天终于能吃到了。 “好勒,您稍等。”老闆见如此美丽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见她身旁的何公子霎时愣住。 直到两人走远老闆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脑袋,这不是何公子吗,他不是娶了一个丑妇吗?怎的他身边的小娘子如此貌美? 小石头一边吃着圆滚滚,一边往下一个吃食的地方走去,走了一路吃了一路。 她见何公子一直任劳任怨的为她结帐,比了比手里的好吃的,下定决心般拿过刚买的串串,举到何公子的嘴边对何公子讨好的笑着说:“你快尝尝,可好吃哩。” 何公子笑意浮现,从这个小乞丐口中夺食可是难事,于是他不客气的接过小石头手里的串串,大口的吃掉。 小石头眼巴巴的看着,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何公子点点头,一脸回味的表情。 小石头“哦”了一声。 何公子见她神情可爱,像只吃不到鱼儿的小猫,急的团团转又不甘心的看着主人,喉头微动,眼神暗沉下去。 “想知道是什么味道?” 小石头点点头,想回去再买一只串串。 何公子带小石头来到街边的死角,把小石头抵在墙上。 “不是说要去买串串吗?你带我来这里……唔……”没有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唇齿里。 “啪嗒”,小石头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何郊趁此抓住小石头的手抵在墙后。 夜色降临,寂静的街角里,何郊轻轻地笑出声,他用手指触碰身下人泛着水光的嘴唇。 小石头这才睁开眼睛,她懊恼地看着地上的食物,想捡起来,但又知道如果她这么做何公子肯定要生气。 何郊看出她的想法,心情颇好地安慰她说:“没关系,掉了再买就是了,走吧,我带你去。” 小石头闻言只好点点头,一边走忍不住回头。 出了巷子,下人们正守在外面,小石头脸红起来,他们岂不是知道何公子和她在干嘛? 华灯初上,夜幕十分。 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在夜晚十分喧嚣的来临了,摊铺旁的灯笼也燃上了蜡烛,街上提灯的少男少女们欢快的笑闹着,被欢快的气氛感染的人们此刻神色不见忧愁唯有欢喜。 小石头羡慕的看着女孩们手里的花灯,真漂亮啊。 何公子握住小石头的手,带她来到一处花灯前。 “喜欢哪个?”何公子低头温柔的问。 小石头一眼就看中了最上面的芙蓉花花灯,她指着那盏花灯抬头看何公子。 第64页 “老闆,我家娘子喜欢那盏花灯,能把它卖给我吗?”何公子拱手说道。 老闆见二人立于灯前好似一对神仙眷侣,心生感慨,转身挑下花灯。 “芙蓉拒霜,忠贞不渝,这盏花灯我便送与二位,祝二位百年好合。”老闆笑盈盈地对何郊和小石头说。 小石头听了开心的接过花灯,“谢谢老闆。” 何公子闻言脸上也露出笑意,他谢过老闆,低头看着拿着花灯笑地眉眼绽开的小石头,神情变得温柔。 不远处的街边站着一男一女,男人一袭华衣,浑身气度非凡,女人娇媚美丽,这一男一女正是庄王和黄三小姐。 庄王收回视线,见黄三小姐的脸上神情恍惚,略带深意地说:“黄小姐似乎是对何公子还有些情谊。” 听了庄王的话,黄三小姐赶紧收回视线,紧张地说,“我……” 黄三现在心里一片乱麻,她既为刚才看到的情景震惊,又怕自己刚才的失态被庄王看出破绽,要知道他们黄家是得罪不起庄王的。 庄王看出黄三小姐的窘迫,却摇头轻嘆说:“没想到何公子竟是个负心人,明明与黄小姐表了情谊,这才不过几天便与其他女子情意绵绵。” 黄三小姐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声,“你怎么知道?”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庄王轻笑,“我自有我知道的方法,不过,黄三小姐难道甘心吗?” 庄王的话听到黄三小姐的耳朵里像是蛊惑般,也问到了她的心里,她也在问自己“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明明是他先招惹了自己,为何现在是她一人在伤心难过,而他却与旁人天长地久? 凭什么?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何郊拥有如花美眷,却忘记了旧日的诺言?”庄王的话在黄三小姐的耳边炸开。 …… 花灯节也是乞丐们的好日子,今日的人们格外的和善,遇到讨饭的乞丐不会一股脑的赶走,而是会分一些吃食给乞丐,让他们也能吃上一顿饱饭。 乞丐们也都在这个时候出现,小石头看到了住在破庙里的老乞丐,她的面色阴沉下去。 她转了转眼睛,跟在老乞丐身后。 何郊见状不解,但还是跟着小石头。 老乞丐像是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他钻进了一处没有光的胡同里,小石头自然是不怕的,于是也跟了进去。 没想到这个胡同是个死胡同,老乞丐一看无路可走,转头看跟着他的人,见到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心下一松,可又看到这一对男女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心又提了起来。 老乞丐走到尽头无路可走,没了办法,吞了吞口水,没等小石头和何公子走近就跪在两人面前,磕着头说:“不知小老儿哪里得罪老爷夫人了,求老爷夫人恕罪啊。” 小石头表情荫翳,冷笑道:“你没有得罪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老乞丐一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罪眼前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此刻听了这位夫人的话也只能自认倒霉,确实有人以欺负乞丐为乐。 何公子听了小石头的话皱眉。 小石头也不多话,吩咐下人道:“我今日就看他不顺眼了,你们替我去揍他一顿。” 下人们听了看一眼自家公子,见他没有阻止,撸起袖子走上前去围住了老乞丐。 “啊……饶命啊……” 拳打脚踢的声音夹杂着老乞丐的求饶声,小石头露出了笑容。 她没看到的是何公子脸上冷下去的表情。 回到家里,小石头心情非常好,倒是何公子一回到家就去了书房,小石头一阵失落但也没说什么。 莹莹的烛火照亮了何公子的脸,也把他眼中的复杂照出。 还是不行啊……当他看到小石头在毒打那个老乞丐时露出的神情时竟然后背发凉,让他想起了他的继母刘氏。 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恣睢必报恶毒的女人,但显然这是人性只能掩藏却无法改变,即使告诉小石头她也没办法改变,她会在他面前是一番样子,背着他又是另一番样子。 乞丐终究是乞丐……何公子想到庄王说的话,他此刻怀疑黄三小姐的事也是小乞丐告的密。 从相遇开始,小乞丐就向他展现自己的狡诈贪婪,愚昧无知,如今更是连恶毒也暴露出来,他不知道小乞丐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面目,却是让他不寒而慄。 想起黄三小姐,何郊心里怅然,那个他梦的人终究是他负了她。 第41章 仙不语篇(十五) 当小石头发现何公子的异样时, 何公子已经连续在书房睡了三天了,小石头丈二石头摸不着头脑。 于是她决定去书房问问何公子他到底怎么了。 小石头走到书房门口, 被门外的小厮拦下。 “少奶奶,少爷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小厮弯腰笑着说道。 小石头皱眉, “我也不可以吗?” 小厮心想, 防的就是少奶奶你啊,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少奶奶, 少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能放少奶奶您进去。” 小石头这下是真明白自己肯定是做错了什么事, 何公子才会和她闹别扭,但是会是什么事呢?小石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65页 她对小厮说:“那好吧, 我先回去了。” 小厮刚松了一口气, 还没喘上另一口气,他的少奶奶就绕过他推开了书房的门,小厮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少奶奶, 您听我说, 少爷……” “你先下去吧。” 何郊打断了小厮的话, 小厮听了恭敬的退下, 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怎么来了?”何郊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石头。 小石头先是打量何公子一番,发现他一切正常松了口气, 听到何公子问她怎么来了, 小石头笑了笑。 “因为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就想来看看你。” 很直白的我想你了,让何郊的心霎时乱如麻。 何郊嘆了一口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质问她,于是他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下人打那个老乞丐?” 小石头眨眨眼,因为那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他把“小石头”折磨死了,还望图染指她,要不是她机警,早就落入老东西的手里了。 可是……曾经这么骯脏的我,一点也不想让你知道。 “因为他欺负过我啊,抢我的吃的,我让人打他一顿不算过分吧。” 小石头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想要靠近何公子又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何郊却想起那日小石头脸上阴冷的表情,心里仍然不舒服,可却迫切的想要接受这个理由。 他继续问道:“我与黄三小姐的事情是你告诉庄王的吗?” 小石头隐隐明白了,何公子以为是她向庄王告的密,原来他这么在乎黄三小姐吗? 小石头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像是自己的包子被别人拿在了手里。 “我没有,你相信我。” 她说地急切,从来把假话当真话说的小石头在这一刻无比的希望何公子能相信她的话。 可是,何公子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小石头才明白原来一个撒谎成性的乞丐想要别人相信她说的是真话,到底有多难。 如果她是黄三小姐是不是何公子就会相信她了?从没有羡慕过谁的小石头这一刻无比的羡慕着黄三小姐。 “是我啊,就是我告诉庄王你和黄三小姐的事,那又怎么样?那个庄王看起来很喜欢黄三小姐,说不定会把黄三小姐带走呢。” 她无师自通地试探着,想要知道何公子是不是还喜欢黄三小姐。 “果真是你,我就知道,这一次是庄王不给你包子还是他逼迫你?”何郊先是嘲讽接着皱眉说,“你明知道庄王图谋不轨,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想把黄三小姐推到火坑里去吗?” 小石头咬紧牙齿,浑身阵阵发冷。 小石头此刻绝望的认识到,她不过是何公子身上的一个污点而已,越靠近,越显得她脏。 她像是想明白了一般,不再解释,走出了何公子的书房。 何郊以为自己说中了小石头的心,他任小石头走掉,没走追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直到下人敲开书房的门,告诉他少奶奶不见了。 看大门的僕人跪在地上说:“少爷,我看见少奶奶擦着眼泪跑出了府里,我不敢上前拦,就赶紧报给了管家。” “胡闹,你怎么不拦着她?”何郊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么晚了她不会出事吧。 “少爷,少爷,刚才有有一人送来这个。” 小厮送来一张纸条递给何郊。 何郊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了,“欲救你夫人独自来蓬莱客栈,过期不候。” 何郊神色一紧,知道这是个陷阱,可他不去不行。 他吩咐道:“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你不要声张,不能让老夫人知道,明白吗?” 小厮担心地说:“少爷……你会不会有危险?” 何郊不理他,独自一人匆匆出了门。 小厮神情担忧的看着远去的少爷。 何郊来到蓬莱客栈时发现客栈大门紧闭,里面安静极了。 他推开门,全身紧绷的往里走。 突然,他看到了小石头,她被绑在了柱子上,用布捂住了嘴,正朝他摇着头。 何郊见此,心里一紧,知道此地有诈,可能无法全身而退了,可他还是上前解开绑住小石头的绳子,拿下小石头嘴里的布。 “小心!” 小石头扑在何郊的背上,想要为他挡住来人的袭击,谁知何公子早有防备,他转身一手抱住小石头,踹向身后偷袭的人。 偷袭的人没想到何郊反应如此敏捷,被他踹到墙角,吐出了一口血。 这时,又从客栈里出来几个穿黑衣的人,他们二话不说,拿着刀看到何公子就砍,何公子显然是练过,这几个黑衣人并不是他的对手。 何公子夺过一个黑衣人的刀,如虎添翼,以一敌五,竟然不落下风,隐隐还占了上风。 几人见奈何不了何公子,停了手,拿出一枚袖箭甩向何公子,然后从门里退出去了。 何公子接过袖箭,上面缠着一张纸条,何公子打开一看,脸色不好。 今天的事到处透着古怪,像是一个局,可他明明知道是局却不得不跳。 “你先回家,我去一个地方。”何公子说完欲走。 第66页 “你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黄三小姐?她没事,你不要去好不好?” 何郊神情严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黄三小姐出事了?” 他还是不相信我。 小石头闭了闭眼睛,她说:“是庄王,这一切都是庄王做的。” “那黄三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庄王为什么要绑架黄三小姐?” “我说了,黄三小姐没有危险的,你相信我好不好,不要去。”她的声音哽咽,神情却期待。 何郊低头看她,摇了摇头,挣开了小石头的手,转身离去。 “那我要你在我和黄三小姐之间做一个选择,如果你走了就会失去我,你还是要去吗?” 小石头朝着何公子的背影喊到。 何郊听了转过身来像是失望至极地说:“随便你,我今天一定要救黄三小姐。” 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蓬莱客栈。 小石头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了胳膊里,她伤心的号啕大哭起来。 庄王从楼梯上下来时见到大哭地小石头,打开了扇子,扇了扇。 “既然这么伤心,为什么不告诉他全部,说不定他就会不走了。”庄王好奇地问。 小石头擦干眼泪,坐倒在地上,自语道:“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骗你啊。” 偏偏庄王还不住嘴,继续问道:“是怕他不相信你,还是怕即使他相信了你依然选的不是你?” 何郊紧赶慢赶赶到城外五里坡,纸条上写黄三小姐在那里。 到了五里坡,果然看到了黄三小姐,她被绑在一棵树上,见到何公子前来黄三小姐脸色复杂。 何郊没有任何阻拦的解开了黄三小姐的绳子。 黄三小姐秋水般的眼眸看着何郊,可何郊却出奇般的内心平静,不生一丝波澜。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他一直把自己梦里的人当做黄三小姐,可是却从没有把黄三小姐当做黄三小姐,而真正的黄三小姐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而此刻他的心里面能想到的全是那个小乞丐,即使她有种种的不好,却仍是牵动他心的人。 黄三小姐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石头中了毒,此刻毒开始发作,她难受的吐出一口血水。 庄王说得没错,她确实不敢,她怕即使是告诉何公子自己中了毒,何公子还是选择了黄三小姐。 黄三小姐是何公子心底的雪,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而她不过是他脚底的泥,想要摆脱却摆脱不了的烂泥。 看她如此痛苦庄王却仍旧不满足,他说:“真可怜,你爱的人他不爱你。” “我爱的人?我爱何公子?爱是什么?”小石头茫然的想,她的眼睛开始涣散,“那何公子爱的是黄三小姐吗?” “原来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乞丐啊……” 小石头恍惚间看到那个孤零零地站在街头的瘦小的自己,才明白到了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庄王见她气绝,喃喃道:“我倒不知原来一个乞丐也那么骄傲,宁可自己死去也不肯告诉何郊你中毒了。” “可惜,我最终还是骗了你,如果何郊不爱你我又何必让黄三插在你们中间?” “我就是要趁他不明白的时候,让他失去。” “这世上最痛苦的不过是得到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没有珍惜,失去后才明白失去了什么,看来这个专门为何郊准备的局,到底没有让我失望。” 何郊拱手对黄三小姐说:“不知黄小姐为何在此?是庄王将小姐掳在这里吗?” 黄三小姐面露微愁,轻轻点头。 何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对黄三小姐说:“我要向黄小姐说声对不起,郊当日年少无知,鲁莽向黄小姐表白,却连累黄小姐被庄王如此对待。” “你只对不起我这个吗?” 黄三小姐终于开了口,却是如此问道。 何郊不解的点点头。 他此刻全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想的爱的都是那个一点也不好的小乞丐,从来没有旁人的,他觉得自己负了梦里的人,可是梦里人从没出现,他的小石头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他身边活生生的人,更不可相负,这样想着,他更是恨不得立即回去,去见他的小乞丐。 黄三小姐见状闭上了眼睛。 耳边突生疾风,何公子欲躲,可身体却滞后,没有躲过被一刀砍到了背上。 他中毒了! 何郊转头,见只有一个人,那人刚想上前和何公子一战,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让他走吧。” 是黄三小姐! 何郊此刻终于想起小石头说的黄三小姐没有危险,他瞬间明白这是庄王和黄三小姐设的局,大概是想要他的命。 他不顾伤口,不再管黄三小姐和杀手,朝来时的路走去,他要去找小石头,对他的小石头说对不起,然后告诉小石头,他爱她。 想到这何公子心生欢喜,再没有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心意的事更让人忐忑却又心怀期待的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美好到何公子连背后流血的伤都不觉得痛,而是甜,就连晚霞都是明亮与可爱的。 黄三小姐看着何公子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第67页 灿烂的晚霞里,何公子跌跌撞撞的走着,要去往他心爱的姑娘身边。 (镜子篇完) 第42章 仙不语篇(十六) 此时圆月秘境里, 罗俊誉也就是叶珺道君,找遍了秘境也没有发现自己道侣的踪迹, 他脸色阴沉下去。 两百年前他自圆月秘境里出来就找不见了周仪真,他只知道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女子叫周仪真,可他却不知道她在何门派亦或是师从何处, 于是只能四处搜寻用水剑的貌美女子。 可天下之大, 想要找这样一个一个女子何其困难。 直到有一天,他听说玄真宗少宗主不顾一切要娶一个二流宗门的女子, 而那个女子的名字就叫周仪真, 他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前去看一看那女子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周仪真。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青衍宗, 就传来罗俊誉与周仪真二人即将成婚的消息。 于是他连夜潜到了天微派,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 那时他已是化神境界, 云梦真人小小的屏障便也拦不住他, 他轻而易举的进去了“周仪真”的闺房。 他最终见到了那个让玄真宗少宗主违背宗门命令也要求娶的女子,她叫周仪真,也是他的小石头。 她沉沉的睡在一团水精上, 如玉般的容颜在他眼前, 却好像仍旧在他的梦里, 有一刻他不知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 直到他触摸到了她的温热的皮肤,他才能确定眼前的人不只是他的梦, 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次, 他不会把她弄丢。 他不捨得离开她哪怕一刻, 于是静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 窗外,月光皎皎,梨花漫落。 这样的静谧的夜晚却让他想到了那夜喧嚣的花灯节,她在灯火通明的花灯下提着一盏芙蓉花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里盛的都是他的倒影。 他想低头轻吻她,又怕惊了她的美梦。 他想,等她醒来就告诉她,他懂了爱,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 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等她醒来,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她再一次穿上了嫁衣,如火的嫁衣穿在她身上,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可这一次却不再是为他而穿,他嫉妒的要发狂。 就在他忍不住要现身在她的面前时,她的师父来到了她的房间。 “你可后悔嫁给玄真宗少主?”她的师父云梦真人问她。 “师父,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又怎么会后悔。” 她竟然笑了,笑的释然,可却让一旁的他如堕冰窟。 云梦真人有些迟疑,又开口问:“那叶珺呢?” 那我呢? 叶珺也想问她,那我呢?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与叶珺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会再去见他,更不会再去想他分毫,我会和罗俊誉从新开始。” 她说的斩钉截铁又漠然无情,叶珺嘴里发苦,一路苦到了心才肯承认,她想要忘记他。 云梦真人听了长嘆:“也好,总归那叶珺和霞佩仙子在一起了,你今日也要与罗俊誉成婚,叶珺与你既无缘也无份,天意如此,就此放下也好。” 什么天意,什么有缘无份,他不信。他从来没有和霞佩仙子在一起过,凭什么她要放下他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执念顿生,心魔难消。 他犹如疯魔般一路提剑来到玄真宗,他要一剑杀了罗俊誉,她还能嫁谁? 等他到了玄真宗找到罗俊誉时却发现罗俊誉已经魂牵一线,奄奄一息,他用真气护住罗俊誉的心脉,让他不至于死却也不救活他。 因为此时他生出一个想法,他要取代罗俊誉和她成亲。 既然你想要重新开始,那我们就重新来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 罗风雪看他爹那张阴沉的脸就忍不住想别开眼。 他以前说他爹是神经病没有说一点假话,天地良心,他爹就是个神经病。 谁家的父亲会因为儿子长得像自己就给他的儿子换一张脸? 害得他整天跟个面瘫似得,小时候不知吓跑了多少小朋友。 他娘最可怜了,道侣不是道侣,儿子不是儿子。 想到他娘,罗风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爹,他总觉得他娘执意要来圆月秘境而他爹却百般阻挠有点问题,现在他娘失踪了说明真有问题而且问题可能不小。 他正暗自揣测,谁知他爹的脸上竟然露出喜色,他正惊奇,他爹就斜看了他一眼,发话了。 “把脸换了,找到你娘了。” 罗风雪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换脸。 下一刻,罗风雪又变成了一个面容俊秀,和白莲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但见这少年面无表情,一脸漠然。 道侣间是有心通之术,只是之前白莲困于那座宫殿里面,相当于处于另一方空间,心通之术暂且失效,叶珺无法感应到她的方位。 如今叶珺感应了到白莲就立马抓住儿子,飞身去往她所在的地方。 竟还是在地宫里! 叶珺面上不露神色,心里却责怪自己。 他在离去的地方发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莲,大急,丢下儿子闪身来到白莲面前。 小心翼翼地扶起白莲,见她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座秘境甚是奇怪,两百年前他来此寻找一种灵草,途中遇到了周仪真和霞佩仙子,没想到这二人硬要跟在他身后,他不耐烦有人跟着欲要离开。 第68页 就在此时霞佩仙子一声惊唿,她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身子竟然在消失。 叶珺想要救去救她,一把拉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也被吸住,在一旁的周仪真竟不知怎么想的,这时竟然不躲,竟然上前用力地拉住他的手,看样子是想要救他。 于是三人就一起被送到了镜子里面。 此时想来,那时真真就喜欢上他了吧。 叶珺别过白莲散落下来的发,想起过往脸上露出微笑,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罗风雪原本担心娘亲,但一看他爹这副样子就知道娘亲无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道:“罗道君,我娘怎么样了?” 叶珺抱起白莲,走过他身边,“无事,回家。” 第43章 仙不语篇(十七) 白莲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无炼峰上。 她嘆气, 终究又回来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无比熟悉的,因为她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两百年。 架子上燃着的芷水香, 烟气裊裊娜娜的散发,这是她最爱的一种香,像是草木又似林间的泉水, 温和的温柔的一点点的从四处渗透包围着她。 这是罗俊誉身上的味道, 而这芷水香也是无炼峰特有的一种香,是取芷晴草与无炼峰顶终年不化的雪加上白玉树的新枝炼制而成。 自她来了无炼峰后习惯了罗俊誉身上的味道, 便也爱上了此香。 地上铺着的是一整张朵虎兽的皮毛, 一脚踏上去像踩在云端,因朵虎兽的皮毛纤尘不染, 不论尘埃,罗俊誉见她爱坐于地上看书, 便守在冰原三日, 猎杀了一头成年朵虎兽,只为让她坐在地上更舒服一些。 地毯上有她爱玩的首饰和她未看完的话本,散落在美人榻的一侧, 美人榻上是她随手放在上面的衣裳, 还有一件罗俊誉的黛色外衣与髮带。 她的梳妆檯, 这是一棵千年檀香树雕刻而成的榴花妆妆檯, 原是宗主送与罗俊誉用于练功宁神所用,可罗俊誉见这树形似榴花, 寓意美好, 便亲自雕刻出给她做梳妆檯。 这间屋子里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有些来头, 也都是罗俊誉亲自为她置办的,从未假他人之手。 虽然他不爱言语,可她能从他的举动里看到他对自己的在乎,那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白莲走下床来到窗前推开窗扉,凝视窗前的一株梅树。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这株梅树是一株绿萼梅,白花绿蕊,清极妍极,却不是她最喜爱的花。 当初,她欲种一株梨花于窗前,像她在碧水宫的屋子窗前一样,梨花落时可在梨树下饮酒,想来就是美事,可罗俊誉却不许,这是他第一次阻止她做一件事。 他一向由着她,就算是她毁了无炼峰,他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可却不让她种一棵小小的梨树,为此还一天不理她,自己生闷气。 她原本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直到僕从们因为罗俊誉的冷气而不安与害怕,小心翼翼的提醒她,梨树是离的意思。 她恍然大悟,却又啼笑皆非,如若世上的事真能由这种外物决定,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放弃了梨树而是种了一棵绿萼梅树。 如今梅树已经在它们的窗前度过了百年的时光,也守着他们百年的时光,无炼峰上灵气充沛,这一株普通的凡树也沾染了灵气,看上去竟与那些天生的灵植没什么分别。 白莲也对这棵绿萼梅有了感情,它像是一位老朋友般守候在他们的身边,看到它便是回到了家。 树犹如此,人呢? 在看到地宫的镜子时白莲脑海中就隐隐的闪过记忆的碎片,当她看到镜子里画面时触发了被禁锢的记忆。 两百年的时光像洪流般向她涌来,那些痛苦的、撕心裂肺的、黯然的记忆和着那些美好的、温暖的、让人留恋的记忆,交织在她的脑海里,撕扯着她的心。 这感觉难受极了,因为你并不知道应该是选择原谅还是选择其他。 她看到了痛苦的自己、幸福的自己,以及发现罗俊誉是叶珺时茫然不知所措的自己…… 该何去何从? 上一次,她选了忘掉这段记忆,让忘掉的自己去做出选择,可世事弄人,她的选择是回到原点。 可是回到原点取代让她那么无力,欲爱不甘心,欲恨又恨不起。 镜子里的小石头是不懂爱的,可却仍旧卑微的爱着公子,她不知道她的公子为何要离她而去,但白莲知道,天之骄子的何公子如何看的起一个小小的乞丐? 如果一个人庸俗、愚昧、浅薄、无知,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去爱? 也许镜子里的何公子有太多人爱,他不需要一个卑微的、被他所鄙薄的人爱,但白莲还是替镜子里的小石头、镜子外的自己感到悲伤。 她想对那个何公子说,你可能不知道,那个被你看不起的人,她的爱炙烈、纯真、毫无保留,有多少人那样爱过你?大部分人的爱,保留着自我,等待别人的付出,你是不是也在等待?可是,当有一个人,这样爱你时,为什么你不感谢、尊重她的爱,反而要去鄙视她爱的卑微?即使你不爱他,请你尊重爱着你的她。 可惜她不能,叶珺是何公子却也不是那个骄傲至极的何公子,就像白莲是小石头却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卑微的,爱而不知的小石头了。 第69页 失去的终究不会回来,小石头和何公子最终也没有白头到老,院子里的芙蓉花不知是否还是依旧在开?那盏芙蓉花灯是否还在? 镜子外的白莲和叶珺是否能够白头到老,白莲亦不知。 喜欢上叶珺是什么时候呢?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夏日的午后,东洲的荒漠里人烟罕至,只有她一人行走在没有尽头的黄沙里。 这个人立于一片沙丘上,玄色衣服随着风游动,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可一见到他,白莲就恍惚起来,这个人让她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恍若昨日重现。 想要靠近他,想要让他看着她,这个人是她的。 一瞬间的心动,让她自己都心惊,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还有不甘心。 从心底升起的委屈和不甘心,这个人前世一定是欠了她的钱,不然为何会有满心的委屈和不甘心? 至于到底在不甘心什么她也不明白,大概只是想要他冷峻的侧脸为她而露出温柔的笑。 到底是缘起亦或是缘续…… 第44章 仙不语篇(十八) 白莲想了一夜, 可却想不出答案。 “你醒了。”身后有人朝她走来,白莲听了转过身去, 看到“罗俊誉”走了进来。 他一身玄衣,气质神秘,头上扣着的玉扣的带子还是她亲手编织的, 那是那年“罗俊誉”生辰, 白莲没有用任何灵力,用手笨拙地编织而成, 并不好看, 可“罗俊誉”却一直用它束髮,爱惜非常。 往事在眼前浮现, 白莲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冷然。 像是没有看到白莲浑身拒绝的气息, “罗俊誉”走上前把白莲抱在怀里, “你晕倒在地宫里,我和风雪都吓了一跳。” 白莲原本要推开他,可听到罗风雪时缓下了脸色, 停下了挣扎, 静静地停留在“罗俊誉”的怀里。 许久, 白莲的声音响起:“我该叫你罗俊誉还是叶珺?” “罗俊誉”身体一僵, 低嘆:“你知道了” 白莲推开“罗俊誉”,不, 应该是叶珺。 她讽笑道:“我是该不知道的, 应该一直像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 “我也在想, 我要是不知道该多好呢?不知道的话我就可以一直骗着自己,骗自己继续当个傻子!” “可我不是,我不是傻子。” 白莲朝“罗俊誉”喊出来,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傻子,我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你。” 叶珺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神情颓然,抬手想要擦掉白莲脸上的泪水。 白莲退后,抹掉眼泪,“既然你不是罗俊誉,那也不是我的道侣,我们就此结束,各自别过吧。” “不可能。”叶珺原本示弱的脸瞬间变了神情,“你是我的妻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叶珺、叶道君,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想要抛弃便弃之敝履。我想要走,你拦不住,也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白莲朝叶珺身后走去,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叶珺抓住了白莲的胳膊。 “不要走,求你。” 骄傲如叶珺,也会用“求”这个卑微的字眼了,白莲的眼泪瞬间就不争气的涌上来。 想来,他做的够多的了,为了她,两百年里他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抛弃自己一切,如果她没有发现,可能就是一辈子,一辈子里所爱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此悲哀又如此卑微。 这一瞬间,白莲已经原谅了他,可是心里的不甘心与委屈让她硬生生地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白莲拿下叶珺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向门外走去。 叶珺嘆了一口气,看着走出门的白莲,这一次他并未阻拦,也好,有些事是该结束了。 门外,罗风雪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偷听着里面的谈话,见白莲出来,立刻老实站好。 “娘,你醒啦,我担心死了,是爹他不让我进去,不是我不去看你。”罗风雪急忙解释道。 白莲看着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儿子,却并未露出好脸色,“把你脸上的面具揭下来吧。”白莲说道。 罗风雪一阵惊愕,随即迟疑地揭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像足了叶珺的脸露了出来,“娘,我……” “真是好啊,你们父子两和起伙来骗我,真是我的好儿子,嗯?”事实上白莲就是偶然间看到了罗风雪揭下面具的样子才会对“罗俊誉”起了怀疑,进而发现和自己生活了两百年的道侣不是罗俊誉。 罗风雪见他娘生气,连忙认错,并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爹身上,“娘,你别怪我,是我爹让我戴面具,他逼我的。” 白莲见他和叶珺像了五分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委屈地神色,不忍心再看下去,实在是辣眼睛。 “我要回天微派了,既然是你和你爹这样好,连你娘都能骗,那你就和你爹一起过吧,我走了。” “不,不,娘,你不会是说真的吧?”罗风雪一脸惊恐,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将来水生火热的日子。 第70页 白莲撇下罗风雪上了法器,离开了玄真宗。 罗风雪看着他娘一路绝尘的远去,摸了摸下巴,拿出一张纸鹤,对着纸鹤说:“罗道君,我出门歷练去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把纸鹤用法力弹飞到门里,罗风雪拿出剑来,潇洒地御剑而去,他才不留在无炼峰里看他爹脸色,还是出门去没人管着,自在极了。 白莲回到天微派时,她师父见她回来十分愕然,隐隐的还带着一丝焦急。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白莲一怔,师父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师父,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焦躁?”白莲问道。 云梦真人揉了揉额头,“南荒的界壁破损扩大,混沌之水流入,所到之处皆化为虚无,修真界的众派商讨欲要补上南荒的界壁。” 白莲点点头,这是好事,她不解地问:“既然如此,师父在担心什么?” 云梦真人见徒儿一脸茫然,摸了摸她的头髮。 “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界壁哪有那么好补,昔日女娲补天要炼成五彩灵石,如今界壁也要靠五行之力,可要炼成五行灵物却是要以人为忌,人乃万物之灵长,有单灵根的人更是此中翘楚,所以便要用金、木、水、火、土五行单灵根的人炼制五行灵物,去填补那界壁。” 白莲听了一阵惊愕,“怎么会这样?” “这是修真界的一场劫数,恐怕单灵根的修士都会在劫难逃。”虽然修真界很大,但单灵根并不多,百年才能出现零星一个,如果真的要拿单灵根的人祭炼,那么白莲不可能躲得过去,她正是单水灵根。 所以云梦真人觉得白莲回来的不是时候,玄真派至少是顶级宗门,或许能够保住白莲,她是玄真宗少宗主的道侣,如果连玄真宗都保不住白莲,那么天微派就更不可能了。 “师父,补齐界壁是要整个修真界的五行单灵根吗?”白莲抱有侥倖问道。 云梦真人看了一眼她,知道她的心思,下一秒就打破了白莲的幻想,“千年前,界壁破损,修真界的全部单灵根都被祭炼才勉强填补了界壁,这也是如今修真界单灵根稀少的原因,而各门派因为千年前的那场劫难都对单灵根修士十分宽容,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牺牲。” 白莲觉得不幸中的万幸是罗风雪和叶珺都是变异灵根,并不属于五行单灵根,这样有危险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师父,既然你说千年前大劫整个修真界的五行单灵根都被祭炼了,要是事情真的像千年前那样糟糕,我不管到哪里都没有用的。” 白莲想的明白,也不去纠结明天到底会不会死,倒不如今天过得潇洒。 云梦真人横了白莲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白莲心虚起来,急忙说道:“师父,我找师姐有点事,我先去了。”说着,急忙跑出了碧水殿。 云梦真人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摇摇头,心里却仍放不下担忧。 事情果然像云梦真人想的那样,不过几天,整个修真界里的五行单灵根人人自危。 就在这个档口,玄真宗送来了和离书,上面有“罗俊誉”的法力印记,云梦真人火冒三丈,要去玄真宗找“罗俊誉”算帐,被白莲拦了下来。 她不知道叶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大抵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放弃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为了平息师父的怒火,白莲只好把“罗俊誉”是叶珺这件事告诉了她。 “你说什么?你说罗俊誉不是罗俊誉而是叶珺,他为了娶你假装罗俊誉和你成亲?”云梦真人不可思议地喃喃道,“道祖在上,他是疯了吧?” 白莲也无奈的摇摇头,“他确实是个疯子。”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云梦真人说,“叶珺是近千年来最出众的天才,大道一片坦途,你与他结合好处颇多,但是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执念很深。” 云梦真人一语道破,白莲黯然。 第45章 仙不语篇(十九) 玄真宗里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少宗主和他的道侣和离,紧接着宗主的长女罗姝身受重伤, 而少宗主罗俊誉也在此时原因不明的昏迷不醒,为此,宗主大怒, 但是不论如何却查不出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玄真宗只能无奈作罢。 但是很快,玄真宗就顾不得宗内的这些琐事了, 因为修真界迎来了千年大劫。 南荒境壁不断开裂, 混沌之水不断流出,已经漫过南荒, 很快就要流到大地四处,没有人能在混沌里存活, 修真界里人心惶惶。 于是, 存封千年的四羊方鼎被开启,这也代表着有人将要被祭炼。 各派的五行单灵根人都被看住了,如果自愿献祭拯救修真界于水火之中自然令人敬佩, 但这毕竟是少的不能再少的人, 大部分人都是惜命的, 所以为了防止他们逃跑, 修真界门派达成了共识,单灵根之人不可离开宗门。 白莲自然也被看起来就, 她的行动倒没有受到限制, 但是却不能离开宗门一步。 这几天就连一直跟她过不去的师姐都整天用同情的目光看她,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许多。 第71页 天微派里和白莲一样五行灵根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是土灵根,自然和白莲一样被看管起来了。 事实上,更为棘手的是水灵根在单灵根里也是曲指可数,那么这就意味着白莲必死无疑了。 云梦真人这几天连连去和掌门交涉,但可惜的是并没有用,水灵根太少也太重要了,谁都负担不起放走一个水灵根的责任。 云梦真人颓然,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难道只能白白牺牲了吗?云梦真人不甘心,决定铤而走险。 “真儿,我送你离开,你去找叶珺。” 云梦真人摸着白莲的头髮,“师父无能,保不住你,只能送你离开。” 白莲摇摇头,她怎么会怪师父呢?这个时候保她就是和整个修真界为敌,可是师父不但这样做了,还要帮助她逃跑,她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去怨恨师父。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父母缘分,前世她父母离异,各自又另有了家庭,她一人生活,今生她又是个父母不详的人。 只有师父,她能感受出来,师父是把她当作女儿来疼爱的,让她体会到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 所以就算是为了不让师父伤心,她也定然不会放弃生命。 二人话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人,或者说是没有在意,整座碧水宫都是云梦真人的,里面的人也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人。 可是白莲的师姐不这么想,她嫉妒白莲受师父宠爱,嫉妒她被有人放弃宗主之位也要娶她,更嫉妒她灵根好天赋出众。 终于有一天,当她得知原来有好的灵根也不见得会有命享受,她平衡了,因为她终于有一次能可怜她的师妹了。 但是,她的师父竟然不惜违背宗门命令也要放师妹离开,以前被师妹压在下面的种种情景浮现在眼前,她愤恨的咬着嘴唇,嫉妒不甘达到了顶点。 云梦真人做了一个傀儡来代替白莲,将白莲收到了袖子里,想要将白莲带出天微派。 一路上十分正常,可到了宗门门口,云梦真人吃了一惊,掌门竟然站在那里,像是早知道她要送白莲离开,云梦真人百思不得其解,宗主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打算?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自己的徒弟出卖了自己。 “掌门,不知你在此有何贵干?” 天微派掌门是个驻颜有方的修士,从面相上看最多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可实际上他已经八百岁了。 掌门嘆气道:“云梦,你该知道,不是我要拿你徒儿的命,而是你徒儿命该如此,谁也救不得她。” 云梦真人听了伤心极了,她徒儿乖巧懂事,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为何要如此命苦? 天微掌门接着说道,“周仪真已经是榜上有名的人了,再过一日就会有人来带她走,你要是放了她,到时候你让我们天微派如何交待?而且她既然生在了修真界,成为此间人便要保全此间,即使是付出生命。” “如果有一天就是需要拿你我的命去填补界壁,你我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白莲在云梦真人袖子里听了掌门的话沉默,修真界在经歷千年前的界壁大劫后好像对于拿单灵根补界壁这件事已经变得理所当然了。 众人都言道为拯救修真界在所不辞,可是真正要付出的人,单灵根的天才们却从来没有说过愿不愿意,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法说。 在说出想法前就已经被人决定了命运,反抗不得也不能反抗,因为你一旦反抗就是修真界的罪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即使活下来,大概也要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众人鄙夷。 想一想这种道德绑架,白莲不寒而慄。 云梦真人却并不听掌门的话,她抽出法器,对着掌门说:“这么说掌门是非要拦着云梦了,那就废话少说,来打一场吧,我赢了就放我走。” 白莲听到这里有些焦急,师父和掌门境界相差太多,根本不可能打赢掌门。 她喊道:“师父,你放我出来吧。” 云梦真人听到,安抚白莲说:“徒儿别怕,今日师父一定会送你离开。” 白莲霎时落下泪来,为了她师父这是与掌门为敌。 “师父,你放我出来吧。”白莲恳求云梦真人。 下一刻,白莲就回到了地上,眼前是云梦真人和掌门在对峙。 “拜见掌门。”白莲行了一礼。 掌门见此,难看的脸色微缓,道:“周仪真,你真的要逃跑吗?” 白莲摇摇头,她今日根本就跑不了的。 掌门见她摇头,欣慰地点点头,云梦真人脸上暗淡,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打不过掌门。 “我与你师父说的话想来你也听到了,你应该知道修真界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这并非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修真界的利益。” 白莲并不去争辩,因为人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做事,那么他不会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她转身对云梦真人说:“师父,我们回去吧,与其整日东躲西藏为性命而担忧,不如珍惜当下,便也无悔与师父这一遭师徒之情了。” 云梦真人见已无力反转结局,收起法器,师徒二人就要回碧水宫。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玄色法衣,气质神秘,面容俊美非凡的男人突然出现。 第72页 天微掌门大惊,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个男子的气息,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你叶珺!?”掌门惊讶地问道。 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对白莲说:“别怕,我来带你走。” 掌门被忽视,听到这里更是发怒道:“叶珺,这是天微派,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云梦真人也大惊,她也没有发现叶珺,这叶珺的修为到底有多深?转念一想,这是个好事,至少今日真儿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白莲想笑的,可却哭出来了。 “我的意中人,终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救我。”(1) 第46章 仙不语篇(二十) 天微派掌门冷笑着对叶珺说:“你们能逃到哪里?天大地大, 却没有她周仪真的容身之处。她身负单水灵根,註定要应了这劫数, 天道之下你叶珺也不过是蝼蚁,难道你也要与天道为敌,逆天而行吗?” 叶珺满脸冷漠, 谁又不是在逆天而行呢?修真者追求长生不也是在逆天而行吗?什么劫数, 什么大义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他要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即使是背离全天下, 他也在所不惜。 叶珺揽过白莲,右手招出本命法器, 无名剑。 剑出争鸣,跃跃欲试般抖动着, 似乎下一刻就要对对面的敌人厮杀而上。 天微派掌门脸色严肃起来, 他也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叶珺的修为他至今也看不清, 很可能在他之上, 他自己是化神修为, 那叶珺到底是什么境界?想到这, 天微派掌门心惊不已。 叶珺先出了剑,剑气如实质般直指天微派掌门人。 剑手过招, 先出招的人固然抢了先机, 但也会暴露自己的漏洞, 所以高手之间的较量向来是出招之前的较量。 但是叶珺竟然随随便便就出招,那只有一个可能,他认为自己会毫无悬念的赢。 事实上结果也证明他确实有资格自傲,因为他确实赢了,只用了一招便赢了,天微派掌门毫无还手之力。 叶珺收了剑,不再看倒地上的天微派掌门,而是转头对云梦真人行礼。 “真人,我带真儿离开了。” 云梦真人点点头说:“快走吧。” 白莲不舍地看着云梦真人,直到叶珺揽着白莲的腰上了法器才收回眼。 两人走后,云梦真人上前扶起掌门,却被天微派掌门人一把甩开手。 “云梦!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天微派掌门自己起身,呵斥云梦真人。 但他并不能真的把云梦真人怎么样,云梦真人是上届掌门的遗孀,上届掌门是为了天微派而死,对他的遗孀云梦真人,宗门自然要妥善安置。 云梦真人苦笑,“掌门,我一直把仪真当女儿养,你是让我看着她去死吗?” 天微派掌门听了嘆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云梦真人曾经失去了一个自己的孩子,想来是真的把周仪真当做了女儿,“罢罢罢,一切都全凭天意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法器上白莲问道。 叶珺:“去我们的家。” 白莲好奇,可叶珺却不再多说什么。 下了法器,白莲就被眼前的景色迷花了眼,一望无际的芙蓉花肆意盛开着,一阵风起,芙蓉花如浪潮般随风倾倒,白莲站在花海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叶珺出现在白莲身边,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盏芙蓉花灯。 “我叫叶珺,曾经在一面镜子里辜负了一个女子,伤了她的心。” “我想求她给我一个机会。真儿,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叶珺不自在的笑了笑,可却仍眼含期待的把芙蓉花灯递到白莲手边。 白莲没有接过叶珺递来的花灯。 她想起了镜子里何公子和黄三小姐表白时的场景,不知那时他有几分真心? 她想问他,你和霞佩仙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到底是问不出口的,她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石头,爱情犹如一场博弈,先爱上的人输,爱的多的人输,先妥协的人输,以及……在乎的人输。 跌跌撞撞中她输了那么多,总要给自己留下一样东西,也许这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固执,但她情愿如此,也不愿一败涂地。 永远永远不要把一颗心都送给别人,这是她心底深处的一个声音告诉她的。 叶珺举着芙蓉花灯的手逐渐僵住。 白莲见状接过花灯,她并不想刻意让她爱的人伤心。 早在回到天微派之前她就想明白了,她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所谓的“罗俊誉”也不过是因为他是他,才能让她心动,既然爱了就不后悔,伤心也好,失望也罢,都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如果这是苦果,她吞下。 “你看南方的天,那里已经一片混沌。” 白莲看向天空,脸上没有害怕,反而很平静,她转头对叶珺说:“四羊鼎已经开启,明日便要人祭,拥有单水灵根的人整个修真界屈指可数,也许只有我死,才能救天下,你知道吗?” 叶珺紧张地握住白莲的手腕,“你不会是想要去送死吧?我不许,我不会让你去的。” 白莲一怔,她是想问,“如果只有她一死才能救天下,你会怎么选?” 第73页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还好,这场爱情里她输了开始,却没有输掉全部。 “我答应你。”白莲笑了起来。 叶珺瞬间明白白莲的话,她原谅他了。 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开心,他怕白莲要去牺牲自己,拯救天下。 他抱住白莲,紧紧地不放手,“你不原谅我也好,不答应我也好,只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即使是生我的气一辈子,一辈子不原谅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去。” 白莲在叶珺的怀里偷笑,她没有要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说她自私也好,她不会没等到最后,自己就先放弃自己,让爱她的人伤心难过,如果有一丝机会她都会苟活,为了她爱的和爱她的人活下去。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不得不死,也必然是为了她爱的人能好好的活着。 芙蓉花海一阵风起,芙蓉花微微摆动,花海中的两人拥吻在一起,这一瞬似是永恆。 花海的深处有一间小房子,叶珺打开了小房子的门,拉着白莲走进门里。 白莲惊讶,这里的摆设和物件全都和无炼峰上的一模一样,她用惯了的东西连摆放的位置也丝毫不差,她随手放的书还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像是才过了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叶珺也像两百年的日日夜夜那样,在身后拥住她。 这里人和物都是她所熟悉的,熟悉到她无法拒绝身后人的求欢。 白莲被放到地毯上的时候想,又在这里,叶珺猎了这块朵虎兽的皮毛绝对是心有预谋,可很快她就顾不得想东想西了,只能被动的跟着叶珺沉沦。 昏沉时分,有人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我爱你。” 再次醒来时,是被打斗的声音吵醒的。 白莲披散着发打开门,外面的人齐齐朝她看来。 叶珺也在外面,见白莲出来,收了手,来到白莲身边。 “你怎么出来了?”叶珺护住白莲,让她不被来人的威压伤害。 白莲摇摇头,看向来人。 一共来了九人,只有两个金丹修为,其他全在元婴之上,至少白莲看不出他们的修为。 这时,从那几个人身后走出一个人来,白莲没有注意到叶珺见了来人神情都变了。 可来人并没有看叶珺,而是对白莲说:“你是周仪真?” “我是。”白莲点头。 “我是青衍宗尘归,今日是来带你走,四羊鼎炼制的神器趋近完成,只差灵根归位。” 青衍宗……白莲看了一眼眼前面无表情的尘归,又看向叶珺。 叶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神情紧张地看着来人。 尘归皱眉,他身后的人慾言又止。 “孽障,还不把她交出来。”尘归对着叶珺喝到。 叶珺却把白莲护到身后,突然朝着来人跪下来。 白莲惊愕。 “师父,我不能。”叶珺绝望地抬头望着尘归,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师父,他的师父修为已至渡劫,只待飞升成仙的最后一关,他打不过他师父的。 原来来人是叶珺的师父,白莲也跪下了。 “你要为了她与为师为敌?”尘归问道。 叶珺不回答,可却紧紧地握住白莲的手。 见他如此,尘归点头,“拔剑吧。” 叶珺拉着白莲起身,他师父既然这样说了就是不会放过他们了,叶珺的心沉了下去。 这一次却是尘归先动手了,同样是一招,叶珺甚至没有拔出剑的机会。 尘归已经活了千年,叶珺即使是千年不遇的天才,没有时光的积累,也是无用,他与尘归差距太大,在尘归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叶珺重重地吐出一口血,倒在白莲身上。 白莲心急地查看他的伤势,经脉四裂,却并无性命之忧,白莲松了一口气,知道是尘归手下留情。 “师父,如果你要带她走,就把我一起带走吧。她是我的道侣,生死都要在一起的。”叶珺不去恳求尘归放过他们,他知道这不可能,只希望能和白莲死在一起。 尘归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气,隐隐夹杂着扭曲的神情。 尘归厉声说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大道也要放弃,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他招出束灵绳,将白莲和叶珺绑在一起,收入袖中。 “值得吗?” 白莲擦掉叶珺脸上的污血。 叶珺抓住她的手握住,说:“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像师父一样让自己在后悔中度过一生,那样即使成仙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可能不知道,千年前师父曾经有一个恋人,也是单灵根,界壁破损,是师父亲自把那位送到进了四羊鼎,而且师父就是四羊鼎的开启者,也是五行灵器的锻造者。”叶珺深知师父为人,所以他不求师父放过他们,只求能和白莲在一起。 白莲愕然,这样冷血的人实为少见,也难怪尘归短短千年就能修至渡劫。 “他后悔?” 叶珺见她不信,笑了笑说:“师父是木火双灵根,而他住的地方是极峰冰川,这对他的修为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可他还是住了千年,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惩罚自己。” 第74页 白莲沉默,如果她死了,她不想叶珺也如此对待自己。 叶珺抱住她,“所以别想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如果你不想我和师父那样像行尸走肉般活着。” “可是风雪怎么办?”白莲拿出了最后一张牌。 叶珺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么说,得意地说:“他们来抓我们的时候,我已经传音给云梦真人让她代我们照顾风雪。” “可是……”白莲迟疑,父母怎么可能被代替。 叶珺堵住白莲未说出口的话,这一刻竟然有些冷酷,“没有可是,他已经长大了,我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他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况且这是我们的事,与他无关。” 白莲沉默,她不知道该可怜风雪还是可怜叶珺,风雪可怜,作出决定的叶珺未必不会对风雪愧疚。 “他们会把我们分开的,可我不想和你分开,即使是去黄泉,我也不会放开你。”叶珺深深地凝望白莲。 一瞬间,白莲有了恐慌,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死都不能在一起。 他死之后会去往轮迴,而她要带着他们的记忆继续游荡在下一个世界里。 “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叶珺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红色的药放在手上。 “我可以吻你吗?” 白莲霎时留下了眼泪,原来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吻是这样的。 叶珺含住红色的药,吻上了白莲的唇,意识即将散去之际他召开灵火,火光包围住了两人。 白莲却在火光中愕然,最后一刻,她恢復了被自己锁住的记忆,她记起了前世。 她怔怔地看着和前世的明净一模一样的叶珺,明净就是叶珺,叶珺就是明净,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就觉得已经认识他好久了。 这样也好,前世她求而不得,今世这人终究没有负她,如果还有来世……白莲温柔地看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叶珺,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火光渐渐消散,一颗泛着水蓝色光泽的石头滚落留在原地。 尘归从袖里拿出这颗石头,看了许久,直到旁边的弟子唤他:“师父,周仪真……” 尘归回过神,把石头递给他,“把这个放入四羊鼎。” 弟子:“是,师父。” 远处,混沌仍在扩散,尘归望着天回忆起过去,这一刻,他竟有些羡慕自己的徒弟。 ( 仙不语篇完。) 第47章 小甜蜜篇(一)三章合一 白莲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昏暗的屋子里的炕上, 她不适应地咳嗖了两声,屋里瀰漫着一股子土腥味太浓了。 白莲坐起身来, 环视四周打量着屋子,只见屋子里破破烂烂的,周围墙上用报纸煳的满满, 炕上铺着两张硬板席, 有三个铺盖,看起来应该是三个人一起睡在这个屋子里, 地上是凹凸不平的黄土, 在阳光照射下白莲能看到飞起来的土粒,地上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桌子和一个高柜子, 桌子上面放了茶杯抹布,桌子下面下堆放着土豆和几颗大白菜。 就在这时, 突然从头顶传来一阵声音, 像是有什么在篷子上面跳来跳去,白莲吓了一大跳,她抬头看去, “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 白莲再也呆不住了, 她连忙下地, 想要出去。 可让她绝望的是她的鞋子竟然漏了一个脚趾,而且地上全都是黄土, 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莲只好踮着脚穿上了漏了一个脚趾的鞋, 跑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院子也不大,靠窗下杂乱的摆放着几件还沾着泥的农具,白莲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架子上晒着几件破旧的衣服,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像是汲水的物件,白莲能看出来还是因为它有一个像水龙头似的出水口,出水口下放着一个盆,盆里有脏了的水。 她正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院子里,脑子里的系统声音响起来:“尊敬的宿主,恭喜您完成任务二,您也因此获得了任务奖励,请问您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我能离开这吗?”白莲十分期待地问。 系统:“……抱歉,此愿望超过了系统管理权限,请宿主更换愿望。” 白莲失望,“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嗯……这么穷?” 白莲从小就在城里长大,虽然知道农村不富裕,可是也不至于这么穷吧,难道自己在大山里? 系统:“宿主,您现在所处的时空是您本身时空八十年代的农村,所以这个样子是正常的。” 白莲愕然,“八十年代?怎么会这样?” 八十年代是什么样子?白莲从脑海里想自己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和在歷史书上学到过的八十年代的知识,能记住的好像只有改革开放。 她正想着,一副愣怔的样子正好被从门外走进来的郭菊和郭兰看到,郭菊赶紧跑到白莲身边,摸了摸白莲的额头。 “这是咋了?不会也像宋成子一样傻了吧?” 白莲被一只粗糙的手一顿乱摸,脸上生疼。 她赶紧扯下还在她脸上的手。 郭兰在一旁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她能有什么事?净是些扯别人后腿的事呗。” 白莲被摸的脸疼,又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更是皱起眉头,她打量眼前的两个女人。 第75页 这两个女人的年龄都不大,最多二十来岁,一个看着岁数大一些的,就是刚才用糙手在她脸上乱摸的女人,这女人个子不高,五官清秀,剪了一头齐耳短髮,就是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倒是那个在一旁翻白眼的女人梳了两个整齐的辫子,脸上干干净净,身上穿了一件黄色短衫,下身穿了一件蓝色裤子,应该是三人里最整齐,也是最好的了,至少她的鞋子没破洞。 “兰子,你少说一句话憋不死你。”郭菊见老三郭芙皱眉,以为她生气了,连忙瞪了老二郭兰一眼让她闭嘴。 郭兰原本心里就压的火,见大姐不帮她还瞪她,火就上来了,冲着郭菊和白莲就嚷嚷开。 “凭什么让我憋着,我就不憋着,她自己走路不长眼,山上掉下块石头不躲,偏要人去救她,这下好了,宋仲玺好好一个大学生砸成了傻子,让我去嫁给谁?” 白莲被她喷了一脸的唾沫渣子,呆在了原地。 郭菊见老三又被老二欺负了,赶紧把老三拉在身后。 “兰子,你说的是人话吗,啊?嫦娥是你妹子,你什么意思,你不让别人救她,是想让她被石头砸死吗?”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因为宋成子成了傻子,你嫁不成大学生了,才朝我俩嚷嚷吗?你可拉倒吧,你也不想想,人家宋成子一个大学生能看得上你?也就宋大妈能被你忽悠到,要让你当她儿媳妇,宋成子要是不傻,他指不定不知道怎么嫌弃你哩。” 郭兰听了胸口一鼓一鼓的,脸上通红,她指着郭菊和白莲说:“好好好,郭菊子、郭嫦娥,你们两个连起伙来对付我一个人,你们是亲姐妹,就我一个是外人,你们两个过去吧。” 郭兰说完转身就走了,马尾甩地老远,差点甩在郭菊脸上。 郭菊见她刚回来就又走了,在后面喊道:“死丫头,你不吃饭了,一会爹和妈就回来了,我可不会去找你回来吃饭。” 郭兰听到郭菊的话停下来,朝郭菊吼道:“爱叫不叫!” 郭菊叉腰吼又回去:“爱吃不吃!” 白莲此时已经魔幻了,她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郭菊转过身来,一看白莲又愣住了,嘆了口气,老三是他们家三个闺女里最漂亮的一个,连爹和妈都给她起了小名叫嫦娥,念书也好,哪哪都好,可就是总是被老二欺负的还不了手,凡事有好的,好衣服、好吃的,全都抢不过老二,她都要愁死了,郭芙是像了她们的爹了,现在就这样怂,这以后嫁了人了还不被男方欺负死了? 郭菊:“嫦娥,你别理老二,她自己不想嫁给一个傻子又不甘心到手的鸭子飞了,就把气儿发到你身上。” 白莲刚回过神来又被自己的名字雷到了,嫦娥……是她想的那个嫦娥吗? 白莲猜测眼前的人应该是家里的老大,她试探地喊:“大姐?” 郭菊:“我不是在这吗?” 叫对了,白莲松了一口气。 郭菊见白莲脸色有些发白,赶紧推着她进了屋子。 “你赶紧去休息,这还没好全呢,就跑到院子里干嘛?再病了该咋办呢。” 白莲一想到屋顶有东西在上面跳就害怕,她迟疑的不想动弹。 “咋啦?你怎么不进去?”郭菊见她不动问她。 白莲只好吞吞吐吐地说了,“大姐,屋顶有东西,我害怕。” 郭菊想了想,“屋顶?耗子啊,你怕个啥,它又不会下来,赶明我去买包老鼠药放上去,给它全药死,你快进入吧。” 看郭菊有点不耐烦,白莲只好进了屋子。 郭菊麻利地收拾厨房做饭,白莲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不动弹,她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她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做。 白莲问道:“大姐,我要做什么?” 郭菊一转头看到白莲站在厨房门口,急忙轰她出去,“你快出去,你病还没好呢,我一个人就行,快去快去。” 白莲一想自己什么也不会干,在这也是帮倒忙,只好出了厨房。 白莲脱了鞋坐在炕上,担心地看着头顶的篷子,过了一会儿,老鼠不动了。 于是她这才放松下来,在脑子里问系统,“系统,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她急着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不是明净。 系统:“缘份天註定,佳偶天成。攻略对象:宋仲玺。” 宋仲玺?不是大姐口中的宋成子,为了救她变成了傻子的那个人吗?他是不是明净? 白莲还在想着,挂着红布的钟响了一下,把白莲惊醒。 她看了一眼钟,已经五点半了。 这个时候郭父和郭母也回来了。 郭父穿着一身旧军装,四十多岁的样子,挽着裤腿,□□着脚,脚上还沾着泥,一看就是刚干完农活,郭父是个沉默的人,他回到家见还没做好饭,就蹲在院子里闷头抽菸,也不催郭菊。 郭母带着草帽,脸上法令纹明显,却仍能从五官里看出郭母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她穿着男人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绿皮胶鞋,扛着农具提着篮子。 郭母先是去看白莲有没有好点,摸了摸白莲的头,发现没有发烧,又转了一周没见到郭兰,问白莲:“嫦娥,你二姐呢?我不是让她回来帮你大姐做饭吗?这死丫头又躲懒,是不想活了。” 第76页 白莲连续被两个人摸的脸疼头疼,她恹恹地说:“二姐和大姐吵了一架,跑出去了,她说自己不吃饭了。” 郭母皱眉,问道:“她们吵什么?” 白莲状似不懂的给郭兰上眼药,说:“二姐说我拖她后腿,大姐嫌二姐说话难听,就和她吵起来了。”她可不能白白被骂一顿,至少要收点利息吧。 郭母掐腰道:“这死丫头,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了,打量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整天就知道欺负你,还不吃饭,惯的她,爱吃不吃,走,我们去吃饭。” 白莲乖巧的跟着郭母点点头,被郭母看着喜人又揉着一把脸来,郭母的手比起郭大姐来说更加粗糙,刮的白莲脸更疼了,但她刚告完状不好抱怨,只好默默地揉了揉脸。 吃好饭,白莲磨蹭到大姐郭菊身边,白莲对郭菊说:“大姐,我想问一下宋仲玺的事……” 郭菊正在收拾碗筷,听了她的话停下来示意她继续说,白莲见状连忙说:“大姐,我想去看看宋仲玺,你说行不行?” 说着,上前帮郭菊收拾碗筷放到屋外的水槽里,又帮郭菊刷起碗来。 郭菊这次也不拒绝,她用汲水的怪东西压出干净冰凉的水来,让白莲用丝瓜瓤洗碗,倒也能洗干净,因为碗里油水实在是太少了,随便沖一冲就非常干净了。 白莲也不至于连碗都不会洗,只不过有些感慨上个世界用点法术就能做好的事情,如今却要自己动手,她就不由得地怀念起上个世界的方便来。 郭菊想了想说:“你要去看看宋仲玺也是应该的,本来我是想等你病好了带你去,没想到你自己就来跟我说了。” “这样吧,明天我陪你走一趟,跟妈要点钱给他送去,毕竟他也是为了你才变傻的,好好一个大学生刚毕业就变傻了,听说还分配了个好工作,这以后以后还得靠爹妈养着……” 说到这里郭菊停了下来,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事谁也没错,可到底是因为嫦娥宋成子才会被石头砸中脑袋变傻,说多了怕嫦娥心里过意不去。 白莲也知道郭菊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抵也是这个人一辈子就完了,她在心里也替他可惜。 郭菊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家太穷了,送点钱去意思意思是好的,但再多的可就没有了,你听明白了吗?” 白莲她点点头,“我懂,反正我们家没钱,他们家也不能把我们家怎么样。” 真没没开玩笑,她这个家是真的特别穷,就算宋仲玺他们家赖上郭家,郭家也没钱给他们。 在一旁压水的郭菊一脸“你咋这么笨”的表情看着白莲,她说:“整个村里谁不知道我们家穷,他们宋家不知道?” 他们家在村里最出名有三样,一样是他爹怕老婆,一样是她三妹长得俊,最后一样就是他们家穷的叮噹响。 看白莲不明白,郭菊干脆说透了,“我是说,他们家要钱我们没有,要人我们就更没有了。” 白莲一愣,要是宋仲玺是明净的话,也不是不能啊…… 郭菊以为她是没明白,接着说道:“宋成子这样了,哪家姑娘还愿意跟他啊,我倒是不怕宋家要钱,我们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钱他们也没辙,可是他们家要是打你的主意……” 说着她用手点了点白莲的头,“你这个笨丫头,你二姐精得跟个猴子似的,你怎么就一点没学到?你看你二姐,都跟宋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一听说宋成子出事变成傻子,立马就跑了,连下家都找好了。” 白莲听后的关注点却在郭兰和宋仲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上。 白莲询问道:“大姐,二姐和宋仲玺是自由恋爱吗?” 郭菊摇了摇头,道:“你上了高中一直不回家不知道,人家宋仲玺一直在上大学,哪里有时间去和她谈恋爱,不过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一直去讨好宋大妈,一来二去,宋大妈非得让她当儿媳妇,这次宋成子回来就是相看媳妇的。” “那宋仲玺和二姐以前没有见过?”白莲问。 郭菊诧异地看白莲,“当然见过啊,不过也不熟,倒是你跟他好,你忘了你小时候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嚷着要当人家媳妇啦,那会儿村里人都叫你宋家小媳妇哩。” “后来宋成子出去念高中去了,跟村子里的人就陌生了。” 白莲听了心里一直不得劲的地方才好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郭兰终于回来了,郭母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不一辈子不回来,我还能省点饭。” 三个女儿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老二,小心思太多,从来没用在正道上,专门整些歪门斜道。 郭兰不敢跟她妈顶嘴,抱着碗往嘴里耙饭,也不多说话,她妈在家里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她爹都不敢和她妈犟嘴,所以郭兰一向只敢在心里埋怨她妈,面上装怂。 晚上三姐妹睡一个屋子,白莲原本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的,可这时候却庆幸家里屋子少,不然她怕自己晚上被屋顶的老鼠吓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晌午过后,郭菊跟郭母要了钱,从家里提了一袋小苹果,带着白莲就去了宋家。 第77页 郭家在村东头,宋家在村西头,两人走了一段路,路上碰上了不少熟人,白莲一个也不认识,只能跟着郭菊叫人,郭菊叫什么她也叫什么。 到了宋家,宋大妈不在,白莲环视了一下四周,宋家房子比郭家看着大些,屋子也宽敞许多。 和郭家三朵金花不同,宋家养了两个儿子,在宋仲玺出事之前宋家因为这两个出息的儿子一直是村子里羡慕的对象。 二儿子是宋仲玺就不用说了,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家大儿子宋伯平也是高中文化水平,原本也有上大学的可能,但宋伯平任性,嫌高中离家太远了,所性退学不念了,回村里跟着老支书干,据说等老支书退了,宋伯平就接替老支书的位置。 现在招待白莲和郭菊的人就是宋伯平的老婆许金凤,许金凤长得还算好看,大眼睛鹅蛋脸,见人三分笑,却是个极为势力的人。 这会儿许金凤见郭菊和郭芙来了,连忙笑着说:“这是嫦娥吧,这才多久不见啊,嫦娥又变俊了,听说现在念高二了,我看一准儿又是一个大学生。” 白莲连忙摆出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郭菊虽然不喜欢许金凤势力,平日里见她们家穷,走路都不带叫人的,但这时候听她夸自己妹妹好看,心里高兴,连带着看许金凤都顺眼多了。 但该谦虚还是要谦虚一下,“大嫂就别夸她了,什么大学生,还没有影子的事呢。” 许金凤这才换了话题,“你们今天来是……” 郭菊把白莲手里拿着的苹果提过来递给许金凤,说:“大嫂子,我带嫦娥来看看成子,要不是成子救了嫦娥,嫦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不,嫦娥也想来感谢一下成子。” 许金凤听了连忙接过苹果,扫了一眼,心里不屑,但脸上还是笑脸相迎,“你们快坐,我出去去叫妈和成子回来,妈带着成子出去散步去了,一直没回来呢。” 说完,许金凤就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大妈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来了,好像在和许金凤说话,听着像是许金凤抱怨宋大妈出去,家里来人了都找不到她,宋大妈大着嗓门说:“我就带我小儿子去走了一圈儿,没去哪,你咋就找不到了?” 宋大妈一进屋里白莲和郭菊就站起来了,郭菊连忙带着白莲喊人:“宋大妈好。” 宋大妈见到她们脸色说不上不好,但总归也不是好,白莲和郭菊也能理解,毕竟养了二十多年的一个大儿子就这么废了,任谁也不会对让他变成这样的人笑的出来。 宋大妈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宋大妈身后的宋仲玺进来了,他看到白莲眼睛一亮。 “嫦娥,你来啦?” 宋大妈和许金凤呆住,郭菊呆住,就连白莲也怔了。 和别人呆住的原因不一样,白莲是因为看清了宋仲玺的脸,只见这张脸长眉入鬓,眼若寒星,鼻樑高挺,俊美非凡,是白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了,他是她的小和尚明净,也是她的道侣叶珺,还是她的攻略对象宋仲玺。 他穿着一身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裤子,显得更加干练,也更加的挺拔,可此时他脸上却是如稚子般纯真的表情,眼神亮亮地看着白莲。 许金凤先回过神来,拉住了宋仲玺,不让他扑向白莲,宋大妈也回过神来,一脸激动地问宋仲玺:“儿子,你认得嫦娥?” 宋仲玺一脸莫名其妙,“妈,嫦娥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宋大妈都要哭出来了,她儿子自从被石头砸成了傻子,除了爹妈大哥就谁也不认识了,如今竟然认识郭家的老三,这让她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有了希望。 郭菊心里暗叫不好,看宋大妈的反应,这事怕是不好办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带嫦娥来了,郭菊现在后悔的要死。 宋仲玺挣开许金凤,跑到白莲身边,对她说:“嫦娥,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了?我还藏着好吃的要给你呢。” 白莲差点落下泪来,只要是他就好…… 郭菊不动声色地把白莲拉到身后,对着宋仲玺说:“成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菊子啊。” 宋仲玺对于郭菊把白莲藏在身后很不满,“我不爱吃橘子,你走开,嫦娥我带你去吃糖葫芦和水果糖。” 郭菊抖了抖嘴,她前年过年的时候还见过宋成子,那时候宋成子看上去比他哥还深沉,如今用几岁小孩的语气说话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宋大妈从宋仲玺身后走了出来,哀求地看着郭菊说:“菊子,大妈求求你,就让嫦娥和成子说说话吧,成子谁也不认识,就认识嫦娥,兴许成子和嫦娥在一起玩就能想起以前来了,说不定成子就能变好了。” 郭菊见宋大妈哀求她,她心里也不忍,听到宋大妈这样说她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想想到底是她们家嫦娥害宋成子变成这样,她嘆了一口气让白莲出来了。 宋仲玺一见白莲从那个“橘子”身后出来,高兴地想要拉住白莲的手,但又想到什么似的缩回了手,对白莲说:“小嫦娥,我哥给我买了水果糖,我带你入吃好不好?” 白莲含泪点点头,跟着宋仲玺走了出去。 郭菊眼见自家妹子跟着宋成子走了,宋大妈在眼前又不好拦着,心里嘆气,她这个傻妹妹呦,人家的水果给颗水果糖就能被骗走,这还不知道小时候宋家傻子到底是干了多少回了。 第78页 宋大妈却想地多了,她眼睛毒,一眼就看穿了白莲看自家小儿子地眼神不对劲,里面可是有情的,她琢磨着说不定他儿子还能走大运,白得一个媳妇。 这要是放在以前,宋大妈也不会这么想,在以前宋大妈还看不上郭家。 宋大妈对于自己家家世还是很自傲的,宋大妈自认为他们家可是,她爹是前朝秀才,她爷爷是当地有名的官才,配双枪,文武双全、响噹噹的人物,众人见了谁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爷”。 郭家就差远了,郭家郭父郭母家里以前都是地主,郭母的妈是地主家的小姐,郭父的爹是地主家的少爷,后来都被打倒了,家也被抄了,连地都不会种的郭家穷的就剩下脸了,穷和脸在村里一样出名。 要不是郭兰上杆子讨好宋大妈,宋大妈也觉得郭家穷是穷了一点,但也到底以前也是文化人出身,要不是这一点,她也不会松口,让宋仲玺相回来看郭兰。 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自家儿子变成了一个小孩儿样,听医生说什么“智商”不到十岁,“智商”是啥她也不懂,但反正就是傻了,这一下从“香饽饽”变成了臭鸡蛋,砸锅去里了。 而嫦娥就不一样了,嫦娥长得俊在这十里八乡都出名,现在还在念高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到时候包分配,吃公家饭,可就抢手的很。 宋大妈在心里合计着怎么能把嫦娥给儿子娶到手,就沖儿子差点连爹妈都忘了也没把嫦娥忘了,她就不信她小儿子对郭家老三没点念想。 正好郭家老三对自家小儿子也有情,这事说不定能成,越想宋大妈越兴奋,她都想到给小儿子和嫦娥带孙子这一步了。 白莲被宋仲玺拉着来到了宋仲玺的屋子。 白莲也就顺便打量一番了整个房间,发现比郭家好了不止一倍,地上是水泥地,靠墙摆放着两个柜子,角落里放了一双球鞋,看起来应该是宋仲玺穿的,墙上挂着颜色鲜艷没有掉色的画报,坑上的蓆子是柔软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蓆子上,炕边摆了一张桌子,虽然算不得新,但上面却干干净净的,从屋子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宋家的家庭条件比郭家好的不止一星半点,怪不得她二姐郭兰非要嫁给宋仲玺。 白莲以为宋仲玺说要给她拿水果糖和冰糖葫芦吃是说说而已,可没想到宋仲玺真的拿出了一盒子的水果糖和两串冰糖葫芦。 白莲本身不想吃的,可是这个身体见了糖果或许说是吃的,竟然自动分泌唾液了,白莲吞下一口口水,心想她就吃一块水果糖。 水果糖的糖纸十分好看,晶莹剔透的闪闪发亮,白莲把糖纸放到盒子里面一侧,含住水果糖,霎时,一股满足感涌来,她转头看宋仲玺,见他正微笑地看她。 “嫦娥,你不用担心,这一盒子的糖我都给你留着,你不要全都带走,只拿一些回去,不然会被别人抢走的,我还有你爱吃的栗子糕,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出来。” 说着,宋仲玺就去翻自己的柜子去了。 白莲是爱吃栗子糕的,但这个世界的郭嫦娥也爱吃栗子糕这就太巧了,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她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里的人。 镜中少女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五官处处精緻,皮肤如玉般透亮,眼里像是含着一汪春水,又像是氤氲着春日山峦的雾气,是一种醉人的美。 白莲轻嘆,这张脸果然还是她自己的脸,如果说一次是巧合,那么都是这样就太巧了,加上那些让她熟悉的东西,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世界都是她的前世,而且是她和明净的前世,明净那个世界应该是他们相识的第一世。 是谁让她回到他们的前世?这个人有什么目的?显然所谓的系统任务不过是为了防止她找不到明净,那么那个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她和明净的每一世都谈恋爱? 白莲想的出神,脑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漏掉了。 宋仲玺这时已经把栗子糕找了出来,放到了白莲的眼前。 宋仲玺:“嫦娥,你快吃吧,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白莲见他眼含期待,拿起栗子糕来吃,果然见宋仲玺高兴的笑了,她轻嘆,真是个傻子啊,拿命去救嫦娥,傻了以后还记得嫦娥爱吃的东西,知道嫦娥经常饿肚子,还偷偷藏了那么多零食给嫦娥吃。 离开宋家的时候,宋仲玺满眼不舍地望着白莲,白莲朝他安抚一笑,果然宋仲玺瞬间就眉开眼笑了。 郭菊在一旁抿嘴,一幅表情不佳的样子,倒是宋大妈和许金凤一脸喜色。 不过两人高兴的地方却不一样,宋大妈是因为儿子可能找到媳妇,不用一辈子都孤孤单单打光棍了所以高兴,许金凤是因为小叔子要是结婚了以后肯定会有媳妇和儿子,以后就不用她家男人养着,她自然也高兴。 回家的路上,郭菊没忍住,她开口问白莲:“嫦娥,你怎么想的?” 白莲知道她大姐问的是什么,她斟酌着开口:“大姐,我……我喜欢宋仲玺。” 郭菊预感不好,问道:“你不会是想和宋仲玺在一起吧?” “嫦娥,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吧?宋成子变成了傻子,你跟他在一起就是去给他当老妈子,你以后怎么活?我们家虽然穷,可也是娇娇气气的把你养这么大,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还要去照顾他?” 第79页 郭菊越说越激动,最后恨其不争地说:“你二姐自从听说宋仲玺变成了一个傻子恨不得宋大妈是别想起她,连下家都找好了,你倒好,非要往火坑里跳,你是不是傻啊?” 白莲解释道:“大姐,宋仲玺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暂时变成了小孩子的智商,我相信去医院还是能治好的。” “而且,我能照顾他,我慢慢学就好了。” 郭菊都要被自己的妹妹气笑了,“治好?还去医院?谁给你钱?你要是和宋仲玺结婚了,那你们就是分出去了,宋大妈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少钱?跟宋伯平借,也要看许金凤答不答应,就她那副势力嘴脸,能借给你们?” “我都被你气煳涂了,还结婚呢,你现在就不准跟他交往,这事要是被妈知道了,还不骂死你。” 白莲看郭菊是真的生气了,就闭嘴不再刺激她,但心里还在琢磨这件事。 她在心里问系统:“你说的那个奖品,就是完成任务的愿望奖品,我能用它治好宋仲玺的病吗?” 系统:“……抱歉,宿主所得到的任务奖品只能用在宿主自己身上,不能转移到别人身上。” 白莲听了有点失望,一旁关注她的郭菊见她一脸失落,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不让她和宋仲玺交往,想出口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闭嘴,于是姐妹二人沉默地回了家。 回到家郭父已经做好饭,正在往桌子上面端饭菜,郭母坐在炕上见又是地瓜和蒸白菜,正在骂郭父:“你就一辈子吝啬死了算了,做个菜连点油都不捨得放。” 郭父也不回嘴,任郭母把他骂得灰头土脸。 郭母见白莲和郭菊回来了停止骂郭父,连忙问郭菊:“把钱给宋家送去了吗?” 郭菊不敢跟郭母说实话,嫦娥都要跟着人家跑了,还给他钱?她气的连苹果都想拿回来。但她又不敢把钱昧下来,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妈,宋大妈不要钱,喏,钱在这里。”说着拿出一把钱放到了桌子上。 郭母见钱又拿回来了自然开心,心里倒是嘀咕了一下老宋婆子怎么转性了,但随即就抛在脑后了,反正钱回来了。 送出来的钱又拿回来了,相当于白得了一笔钱,郭母也不骂郭父了,就连郭兰又回来晚了也不骂她了,这顿饭吃的安稳极了。 一家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48章 小甜蜜篇(二) 第二天天还没亮, 白莲被大姐郭菊早早地叫醒,她才知道今天学校开学, 自己要去学校。 大姐郭菊给白莲准备了几个鸡蛋和一袋咸鸭蛋,又拿了一兜苹果,郭母给白莲找了一张整票, 这是白莲接下来半个月的饭钱。 学校在市里, 离白莲的家有几百里,白莲身体弱, 郭母特意找了零钱给白莲坐车用, 不然家里的人去市里都是走路去的。 车是破旧的大巴车,一上车白莲就被车里混杂的味道顶了一跟头, 放下提着的东西,白莲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座位坐下, 打开了窗, 风从窗外涌进来白莲才感觉唿吸畅通。 车摇摇晃晃的开动了,到了下一站上来几个穿着校服学生模样的人,和白莲一样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一个带着老式酒瓶底眼镜女生放下东西往后走的时候, 看到白莲坐在车上惊喜地叫道:“郭芙, 好巧啊。” 白莲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去, 见有一个女孩和三个男孩朝她走来。 说起她的名字, 白莲今早从自己的作业本封面上看到自己叫郭芙时,还惊讶了一阵, 郭芙比郭菊和郭兰好听多了, 就是不知道给她起名字的郭母有没有看过金庸先生的《神鵰侠侣》。 那个喊白莲的女生戴着一副老式酒瓶底眼镜, 梳着两个辫子,一看见就是学霸,她走到白莲身边坐在白莲身边的空位子,放下书包转过头,操着一口土话对白莲说:“我一上车一眼就看到你了,长得好看的人都这样。”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男生,悄悄对白莲说,“你刚才看到杨过了吗,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白莲原本正尴尬,她不认识眼前的女生,但这个女生好像跟她挺熟的,她正想该怎么办,突然听到她说后面的男生叫杨过,白莲一下子被惊住了,泛滥了?这年头金庸先生书里的名字已经泛滥了? 看白莲惊讶,带厚瓶底眼镜的女生脸带疑惑的地说:“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杨过是谁?” 白莲想了想刚才看到的三个男生,倒是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长得很是帅气,其他两个都很普通,但她确实不认识杨过,所以她摇摇头。 带厚瓶底眼镜的女生震惊地摇摇头咂着嘴说:“还真是你的风格。”还真是傲气啊,张歌在心里想,但她打心底是非常羡慕郭芙的,郭芙不仅学习好长得也好,在学校是出了名的美人,在班里普通的男生根本不敢和白莲说话,特别是那些平日里不穿校服打扮时髦的城里女生都嫉妒她,也算是为乡下的女生长了一口气。 “杨过是刚才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最帅的那个,他可是我们学校第一名,是我们小林村的,怎么样,好看吧?” 张歌一脸与有荣焉。 白莲琢磨着杨过长得是挺符合小女生的审美的,挺拔俊秀,学习又好,妥妥学生时代女生心里的男神,但白莲最爱的还是明净、叶珺那一款,杨过这种可以叫做男生,而明净、叶珺却是男人,风骨已成的男人。 第80页 白莲在心里这样想着,但却并不把自己的喜好说出来,而是点头贊同戴厚瓶底眼镜女生的话,确实是帅,但不是她的菜。 张歌和白莲在说杨过,后面男生也在讨论白莲。 一个脸颊瘦削的男生朝杨过眨眼,“杨过,你的郭芙。” 他们都是看过金庸的《神鵰侠侣》,都是知道《神鵰侠侣》里郭芙与杨过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甚至还有一点暧昧,加上郭芙长得好看,比起《神鵰侠侣》里的郭芙也不差,杨过又帅气,所以经常在杨过面前打趣他和郭芙。 杨过虽然叫杨过,却并不是杨过风流轻浮的性格,他性格稳重严肃,少年老成,本来对于别人把他和一个女生放在一起打趣他应该是反感的,但此时他却没有阻止削瘦男生的打趣。 因为他在心里确实对郭芙有异样的感觉,刚才一上车他就发现了郭芙,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看向窗外,身上穿着普通的夏装白色校服,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风吹进来,也把她额边的发吹起,在这破旧的混杂着异味的车里,她像是发着光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起,也许是被和郭芙一起提起的次数太多,又也许是某次回眸时太过惊艷,当他总是刻意翻起《神鵰侠侣》,找寻关于郭芙和杨过在一起的场景时,他就意识到一个女生对自己来说有了不同的意味。 杨过曾经无数次看过《神鵰侠侣》里对郭芙的描写,“杨过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绿衫子,从庙里快步而出,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正是郭芙。她服饰也不打扮如何华贵,只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如粉妆玉琢一般。”(1),看的多了,到最后,这一段他可以倒背下来了。 杨过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称作“颜若舜华”,但大抵是郭芙听到张歌的叫她的名字,转头那一瞬间的光景,那一刻她被风吹起的长髮落在颊边,也落进了杨过的心里。 这时瘦削男生旁边微胖的男生对另外的两人说:“你们说,刚才郭芙有没有注意到杨过?听说郭芙特别傲气,平时都不和男生说话的。” 瘦削男生对杨过很推崇,他理所当然地说:“杨过在女生中很出名的,郭芙肯定知道杨过,何况他们两个还这么有缘。” 杨过听了心头微动,看向隔着几排座位的郭芙,从这里向那边望去只能看到郭芙发顶,但就算是这样,杨过也觉得心头柔软,这车里糟糕的环境好似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了。 此刻白莲却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这时的路还是泥路,一路上异常颠簸,白莲在摇摇晃晃中到了市里车站,下了车白莲脸都白了,张歌在一旁担心地问她有没有事,白莲摇摇头,却连话都不想说。 一起下车的瘦削男生拐了拐杨过,挤眉弄眼地说:“你还不帮帮郭芙,她那样看着也拿不了东西。” 杨过听了抿抿嘴,犹豫片刻走到了白莲身边,他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白莲的行礼和大姐郭菊给白莲包的大袋子,见白莲和张歌看他,他才开口道:“走吧。”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 白莲皱眉,但她浑身发软,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拿着很重的行礼,于是只能朝杨过说了一句“谢谢”,杨过并没有看到白莲皱眉,他听到白莲对他说“谢谢”,顿了一顿,才说了一句“不用”。 张歌从刚才杨过帮白莲拿行礼就变了脸色,此刻更是笑的勉强,她对白莲说:“他真热情,平时看不大出来。”说完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闭嘴不在说话了。 白莲看破不说破,别人的感情她没兴趣,她只想快点到学校。 到了学校白莲才知道她和戴着酒瓶底眼镜女生是同班同学,而杨过和她们并不是一个班,白莲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她到了校门口就谢过杨过,自己拖着行李和戴着酒瓶底眼镜的女生一起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教室。 返校这天是要上半天的课,午休才能回宿舍,所以教室里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行李和家里准备的吃的,白莲来的比较晚,教室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只能把行李和其他东西放到了教室外面。 白莲一到教室就有一个女生朝她招手,“同桌,你来了。” 白莲这下知道自己坐在哪里了,她背着包朝那个向她招手的女生走过去,那个女生扎着一条马尾辫,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条卡其色的裙子,长的白白的,五官小巧,圆圆的脸上长着几颗雀斑,整个人青春洋溢,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看着就与刚才戴酒瓶底的女生不一样,这个女生更加自信,也更加活泼。 白莲把书包放在这个女生旁边的位子,抽出凳子坐下。 白莲的同桌还没等白莲坐稳就扯住白莲,一脸神秘兮兮地问她:“我听说是杨过替你拿的行李,老实说,你和杨过是不是真的有事?” 白莲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她没让杨过替她拿行李到学校里面啊。 白莲的同桌一撇嘴,“你难道不知道你和杨过在学校里有多出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谁要是发现你们两在一起的,当然当成大新闻到处传啊。” 白莲直到现在还不大舒服,听了她的话更烦躁了,她一点也不想引起校园风波,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就活在众人的瞩目中人,白莲深知和校园男神传出绯闻有多麻烦,女生的嫉妒是多么可怕的事。 第81页 直到上课铃响起,老师来了,白莲才不去想这些麻烦事。 翻开书,一袭娟娟的小字映入眼帘,“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2) 这是《诗经》里的伐木,原来的郭芙是高傲的却也是孤单的,大概每个骄傲的人内心也都有着自己的卑微。 比起她的年代,八十年代的知识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白莲自己本身是个学霸,虽然很多东西都忘掉了,但学习的方法没有忘记,所以她很快就跟上了老师的进度。 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白莲被班主任叫出了教室,说是有人找她,白莲心理疑惑的跟着老师到了校门口,一见到来人白莲震惊地站在了原地。 宋仲玺见到白莲开心地跑到白莲跟前,笑着对白莲说:“嫦娥,他们说你去学校了,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就来学校找你了。” 白莲回过神来,朝宋仲玺的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人,震惊地问他:“就你一个人?宋大妈没有跟来吗?” 宋仲玺摇摇头,“没有啊,他们不让我来,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第49章 小甜蜜篇(三) “你一个人走到了这里?”白莲问宋仲玺, 他们村距离白莲就读的市一中最起码要有一百多里远, 单凭他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白莲不得甚解。 “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老伯伯,我坐他的拖拉机来的,”宋仲玺笑地纯真而狡黠, 一脸孩子气的神秘,“嫦娥,你看, 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白莲眼睁睁地看着宋仲玺从鼓鼓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用纸包好的包裹, 宋仲玺打开包裹举到白莲眼前, 白莲于是看到包裹里面放着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的糖, 大白兔、猪油软糖、花生软糖、橘子糖, 还有几种白莲叫不上名字的糖。 白莲接过这一包糖, 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气愤,他偷偷跑出来宋家人还不知道要多着急,可他到这里来却只是为了给她送一包糖。 一旁的白莲的班主任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 宋仲玺他还是认识的,当年宋仲玺可是他们学校最出名的学生,也是那年的他们学校的高考状元,直到现在学校里还有他的事在流传。 至于郭芙,她可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美人, 这两个今天凑在一起, 让他想不八卦心都痒痒。 班主任:“郭芙, 你和宋仲玺什么关系啊?” 白莲惊讶,她没想到班主任认识宋仲玺,更没想到班主任会这么问。 “……没有什么关系,他和我一个村的。”白莲不想让认识宋仲玺的人知道他变成了傻子,供人们茶余饭后谈论,她说,“老师,我要请个假,我同村的哥哥来看我,你看……” “哦,好好,你去吧。”班主任虽然好奇心重,但人也是好的,并不是不通人情,何况对于宋仲玺他还是信任的。 白莲:“谢谢老师。” 说完她拉过宋仲玺朝校外走去。 看着两人走远,班主任心里奇怪,总觉得宋仲玺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只好摇摇头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市一中建在市中心,周边的街道上店铺林立,路旁还有大排档的摊子,白莲找了个最便宜的凉皮摊子,叫了两碗凉皮。 凉皮很快就做好了,白莲把一碗凉皮推到宋仲玺面前,说:“吃吧。” 宋仲玺听话的乖乖吃凉皮,他吃饭的仪态很好,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这个样子的他完全就是个正常人,任谁看也是看不出他只有小孩子的智力。 老闆在凉皮里放多了醋,白莲很不喜欢这股子醋味,但她现在穷,花钱买的东西就不捨得糟蹋了,忍着不喜欢,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凉皮。 吃完饭,白莲才问宋仲玺:“你会坐车吗?” 宋仲玺点点头,像是白莲问了什么大事一样,满脸的认真。 白莲被他都要逗笑了,“我送你去车站,你坐车回去好不好?” “别赶我走,”宋仲玺固执地说,“嫦娥,我不走。” “为什么不想走?”白莲拄着下巴问他。 宋仲玺皱眉,“因为……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去。” 虽然知道心里年龄宋仲玺只是个小孩子,但白莲听了这话还是很开心,眼前的人是她爱了两辈子的人,她爱过、恨过、感动过也伤心过,所有的感情全都系在这个人身上,逃不开也不想逃。 想到过往,白莲无可奈何却又心有不甘,她一面希望宋仲玺能记起过往,只有她独自品着过往的苦,她是多么的不甘,可是另一面,她又不希望他恢復正常,如今这个人变成了傻子,在白莲看来这未必不好,你看傻子多直白,喜欢她就说出来,傻傻的把心捧给她,傻子不会欺骗她,更不会抛弃她。 “宋仲玺,你知道你这样突然跑到我的学校,会让人笑话我吗?”白莲心里恶意突起,她说,“你是个傻子,让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别人会笑话我,我会丢脸的。” 宋仲玺瞬间慌张起来,他不知所措的地看着白莲,“嫦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那你就回去,”白莲面无表情地说,“不要再偷跑出来了。” 第82页 宋仲玺见白莲脸上没有笑,像个陌生人一样看他,说:“嫦娥,我回去,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宋仲玺有些难过自己是个傻子,如果自己不是个傻子就好了,他不会让嫦娥丢脸,嫦娥就不会这么不喜欢他了。 白莲听了放缓脸上的神色,她说:“你乖乖听话,我就不讨厌你,以后不许这么偷跑出来,不许到学校来找我。” 宋仲玺一脸惶然地点头,眼神乞求地望着白莲。 白莲看着他的眼神,只觉恍如隔世,心爱曾用这样的眼神乞求明净不要离开她,小石头死之前曾用这样的眼神乞求何公子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可惜乞求从来都是廉价的,太过廉价的东西,向来都不被人所珍惜。 就像现在,白莲可以无视宋仲玺的惶然与乞求,她起身去找老闆付了钱。 “走吧,我送你去。”白莲居高临下对还坐着的宋仲玺说。 宋仲玺连忙起身,跟在白莲身后。 “嫦娥……”宋仲玺在白莲身后小声地叫了一声白莲,白莲转过身停下看他。 宋仲玺期期艾艾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钱,白莲看到里面还有有几张红票。 “这是我自己赚的钱,给你,你不要再吃刚才的东西了,不好吃。” 他说的是凉皮,但对现在贫穷的白莲来说,吃碗凉皮都是很奢侈的了。 白莲不高兴了,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比他活的好,第一次他是得道高僧的高徒,而她是一只瘸了腿的狐狸,第二次还好,但是在镜子里面他是官家的富贵公子,而她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偏偏她本人她最怕脏的了。 这一次又是这样,她穷的整天饿肚子,他还来刺激她,可恶的傻子,白莲咬牙,哼哼地撇过脸说:“不要,别让我看见你的臭钱。” 宋仲玺见她不高兴了,赶紧把钱塞到了放糖的包裹里里,说:“好了,这下看不见了,你不要不开心了。” “你把我当傻子啊?”白莲不屑地说,但却并没有阻止,既然他说了是他的钱,不拿白不拿,她这几天都没吃一点肉,要死啦。 宋仲玺连忙哄她,“你不是傻子,我是傻子。” 白莲:“你本来就是傻子。” 连一个傻子都这么有心机,每一次都把她宠上天,再让她体会从天上摔到地狱的感觉,白莲不由得自嘲,其实她才是个傻子。 两人到了车站,等车的时候,宋仲玺吞吞吐吐地说:“嫦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白莲算了一下,他们学校大概半个多月才放一次假,下次放假应在在半个月后。 “我很快就放假的,你回去在日历上每天圈一个圈子,等到数完十五个,我就回来了。”白莲这次温和地告诉他。 宋仲玺听说要这么久,有点失望,又不能来找嫦娥,更失望了,神情都有些恹恹的。 白莲怕他又一个人跑出来,威胁他说:“你再敢一个人跑出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宋仲玺连忙着急地作保证,“我再也不去找你了,嫦娥,你别不理我。” 白莲这才答应他不会不理他。 第50章 这是个番外《妖与僧篇(苏杏)》 又是一年春雨来, 濛濛细雨中杏花寂静地飘落。 下南村里几个调皮的孩童在雨中跑到了苏婆婆家墙外,那里种了一株杏树,此时杏花开的格外的美,簇簇的花像燃烧着的火,决绝的开放在春日里,似是欲要燃尽芳华才肯与春别。 其他孩子都折了枝杏花别在身上, 却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杏树下望着杏花面露忧愁。 苏婆婆是村里的寡居老太太,她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 性格和蔼慈祥, 在村里人缘非常好。 平日里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来苏婆婆这里玩耍, 因为苏婆婆很喜欢小孩子, 有时孩子们去了她会请孩子们吃一块饴糖, 就连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小时候也是常到苏婆婆家里玩,长大后他们娶妻生子也教导自己的孩子们要常去陪苏婆婆,帮她干些活。 而苏婆婆墙外的这一株杏树也是孩子们喜欢的地方,每每路过时都会抬头望着枝头,脑里想着黄澄澄的杏子,嘴里流着口水。 尽管被大人们教导不可去偷吃苏婆婆的杏子,那是她摘来卖钱维持生计的,但每到杏子熟了, 苏婆婆总会给每个去她那里的孩子杏子吃。 今日几个孩子见到杏花开的如此美, 皆忍不住爬上枝头採下一枝来别在衣上, 伴着杏花的香气, 各自归家去了。 只有一个人, 在细雨里,痴痴地停驻在树下,望着枝头的杏花。 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雨,杏花簌簌的落,似是在与枝头下的孩子笑。 见杏花飘落,小男孩露出了伤心的神情,他解下衣裳,想要为杏花遮住这春雨,可惜他的衣服太小了,也太破了,总也遮不住这一树的杏花。 这时,苏婆婆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妪,她打着一把油纸伞,看到男孩稍稍惊讶后,朝着杏树和男孩儿慢慢地走来。 男孩的身上已经全部淋湿了,他拿着衣服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婆婆。 苏婆婆把伞举到男孩头顶,抬头看着枝头的杏花,低头微微笑着对男孩说:“杏花是不是很美?” 第83页 男孩窘迫的点点头。 苏婆婆拿过男孩手里的衣服,替他穿上。 满树的杏花香味扑面而来,即使是雨水也掩盖不住的浓浓香味。 “也许,这便是你与它的缘法了。”苏婆婆说着,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陷入了回忆。 年轻时的苏婆婆是个漂亮的少女,杏花开时她遇到了一个僧人,僧人沉静俊美,那时的苏婆婆还不是苏婆婆,而是叫苏杏,苏杏一见到僧人就深深的爱慕上了僧人。 平日里不爱好烧香拜佛也不信佛的苏杏,自从遇见僧人后好像也信了佛,一有空暇便去南山寺里拜佛,既然拜了佛就本该是佛祖虔诚的信徒,可跪在佛前的时候苏杏的脑海里想的却是僧人的模样。 她知道僧人有一只小狐狸,那只小狐狸漂亮极了,皮毛雪白蓬松,一双眼睛似琉璃般好看,苏杏一见到它就喜欢上了,恨不得上去摸摸它。 可随着日子的流逝,她开始嫉妒这只小狐狸了,只因为在僧人眼里只有这只小狐狸,僧人一点也看不到她。 她想起自己的父亲,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他是被一个狐狸精般的女人勾了魂。 嫉妒使人丑陋。 那一天,她终于和僧人说上了话,可却惹了僧人的厌恶,于是那也是最后一次她和僧人说话。 僧人抱着他的小狐狸走了,她也再没有了勇气和理由去南山寺里。 后来,她嫁给了村里的猎户,成了众人口里的猎户娘子,那些少年心事也在流逝的岁月里被掩埋。 再次见到僧人又是在河边,僧人还是那个僧人,抱着他的小狐狸朝着寺里走去,可她却不再是少年时那个浑身长满刺的苏杏,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要成为一个母亲了,望着僧人远去的背影,苏杏释然,少年时的喜欢也应该让它成为美好的过去了。 可人生太漫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的丈夫孙猎户是个粗鲁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欲望强烈的男人,他和村里的寡妇勾搭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为了她的儿子,她也便忍受了丈夫的风流。 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寡妇为了让孙猎户多照顾她和孙猎户的儿子,竟然对苏杏才几岁的儿子下毒手,害死了她的孩子。 最让她恨的是她那丈夫竟然要帮寡妇掩盖,让她不要声张,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让另一个儿子没有了娘。 寡妇的儿子是他的儿子,难道她的儿子就不是他儿子吗? 夜色深沉,苏杏看着睡着的丈夫,种种念头在心里翻滚,最终化为了一声冷笑。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坏人得意,一场风寒轻易地夺走了寡妇的儿子,寡妇悲痛欲绝,猎户整日陪着寡妇不归家,苏杏却不慌不忙。 几天后,人们在深山里发现了已经死掉的寡妇和孙猎户,两人浑身□□地交缠在一起,身上有被毒蛇咬过得痕迹。 村里人纷纷同情苏杏,丈夫和寡妇偷情被蛇咬死,儿子也早夭,以后一个人要怎么度日。 此刻的苏杏大仇得报,可儿子却再也活不过来,只觉人生没了念想,死的念头便怎么也消不下去。 站在山崖上的苏杏回想起她短短的一生,印象最深的竟然是被她遗落在时光中的僧人和他那只小狐狸。她想起记忆里那只漂亮的小狐狸竟然觉得可爱多了。 纵身一跳时,她就后悔了。 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付出生命真的值得吗? 好在有人拉住了她,那是一个美极了的女人,她此生没有见过如此美的女人,她的美是人想像不出的,这女子焦急地想让她上来。 原来,还是有人在乎她的命,尽管这只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顺着女人的手爬上了山崖,可她太心急了,也太过用力,猝不及防地那美貌女子被她拉下了山崖。 她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抓住一串佛珠和一把山风。 山崖上,苏杏嚎啕大哭。 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边哭一边朝山下跑去,她跑到了南山寺里告诉和尚们去救人。 当她把那女子的佛珠给和尚看时,和尚呆立住了,然后大惊失色地朝寺里跑去。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雨“滴答”“滴答”的落,不一会儿就越下越大。 山崖下的苏杏被雨淋得浑身狼狈,可此时她却无暇顾及许多,她站在一众和尚的身边,注视着已经成为主持的僧人。 僧人跪在一只死去的狐狸身边,小心翼翼的抱起被浑身泥泞的狐狸,他把狐狸紧紧地抱在怀里。 雨水沖刷抽打着他,可他却无言的跪着,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般地跪着。 莫名的悲伤蔓延,苏杏心里难受极了,为了那只小狐狸,也为了眼前的僧人。 小狐狸灵动挑衅的眼神浮现在苏杏眼前,苏杏只觉人生如梦,当日的狐狸,今日的僧人,缘何如此? 亦如从前的苏杏,她厌恶极了狐狸精,可事实难料,最终她却被一只狐狸精救了性命,不知这到底是讽刺还是告诫。 后来,苏杏回到了村里,也是那年她在门前种下了一株杏树。 杏树一年一年的长大,苏杏也一年一年的变老,从苏杏变成了苏婆婆,也成了村里最长寿的老人。 那年轻的主持,也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里,振兴了大厦将倾的南山寺,变成了德高望重的高僧,只不过从那日雨夜过后,苏杏再也没有去过南山寺,也无从得知故人是否安好,不过想来应是很好。 第84页 老去的人经常会回忆起年轻的往事,苏婆婆也不例外,她时常会想起天真烂漫的少女时光,那时偷偷恋慕着僧人的自己本也是可爱的,让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有时她也会想狐狸和僧人的故事,她在点点的回忆里拼凑出他们的故事,那该是个悽美动人的故事吧,狐狸精和僧人相爱了,跨越了重重的阻隔,可最终却还是无法在一起。 狐狸最终死去了,僧人……不知僧人是否有过后悔? 有一天杏花开放的春雨夜里,苏婆婆似乎听到缠绵的笛声,笛声恁多怅然,让早已心如止水的苏婆婆倏然地落下泪来。 第51章 小甜蜜篇(四) 有了宋仲玺给的钱, 白莲在学校里过的反而比在家里好, 这半个月的时光说快不快, 说慢也不慢的过去了, 白莲再一次坐上了公交车,这次她是从学校回家。 白莲上车找座位坐好后,陆陆续续也有其他学生上来, 她看到了张歌和杨过几个人, 但张歌却像是没有看到白莲一样独自坐在前面, 白莲不在意地收回视线等待车发动。 车开动时带起了风, 风从车窗外灌入,白莲把手放在窗口, 形成了一股阻力, 张开五指后风又从指间流走,白莲乐此不疲地阖上又张开手指, 感受着风的力度。 汽车走走停停, 车上的人慢慢变少, 汽车也驶进了一条小路,道路两旁种满了合欢树, 此时正是合欢花开放的时节,合欢花落了一地, 而白莲家住的村子村口正是在这条小路上,终于要到家了, 白莲也有一丝兴奋。 到了村口, 白莲提着提着行李下了车, 她没想到宋仲玺会等在村口,宋仲玺很高,他挺拔修长的站在一棵合欢树下,天色已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合欢花在微微吹起的风中缓缓落下,白莲没有动,她就这样静静的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他在朝她笑,像这山间的风,温暖、干净。风温柔地牵起白莲的衣角,带着眷恋和不舍迴旋在白莲的周身,恍惚间白莲看到了明净向她走来。 直到宋仲玺走到白莲眼前,白莲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明净的记忆,是也不是明净。 一朵合欢花落在白莲手心,合欢树下的誓言犹在耳边,沧海桑田,我还是我,可你却不再是你,这一刻白莲心里是那么怅然,于是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忧郁的神色,这一点忧郁却被宋仲玺瞧在了眼里。 “嫦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宋仲玺担心白莲,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小时候的郭芙经常生病,时常不舒服,宋仲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白莲面色微缓,不知何时起,白莲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出现了郭芙的记忆,她也记起小时候的她时常虚弱,别的小孩儿都不愿和她玩,就连郭兰都不喜欢带她一起玩,每当这时,宋仲玺都会背着她,带她去村里每个小孩子们喜欢去的地方,让她开心,就是那时起村里的人都说她是宋仲玺的小媳妇。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是不是每天都在这里等我回来?”白莲终于露出了笑脸,她虽然告诉宋仲玺自己半个月后回来,但其实学校提前一天放假了。 宋仲玺呆呆地看着白莲,“嫦娥,你笑得真好看。” 白莲见他呆呆的样子不觉好笑,也不管他,迳自提着行李向村里走去。 宋仲玺见状连忙追去,拿过白莲手里的行李,白莲也不阻止他。 村口有条小溪,溪上铺着几块石头,白莲把头髮别在耳后,小心翼翼地踩在石头上,宋仲玺跟在她的身后。 白莲转身看去,宋仲玺两条大长腿稳稳地踩在石头上,见她看他便也朝她露出笑脸,白莲使坏,推了一把宋仲玺,宋仲玺手里还提着白莲的行李,被白莲一推没有站稳,摇晃几下,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手里还把白莲的行李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整个人都湿了,可是白莲的行李却丝毫没有弄湿。 宋仲玺坐在水里朝白莲笑,他长得本身就俊美,被水打湿了一侧脸,水沿着他的侧脸“滴答”下落,性感极了。 白莲蹲在石头上,用指尖沿着宋仲玺的额头划下,划过高挺的鼻,却忽略他薄情的唇直接划到他性感至极的下巴,抬起它低头用嘴唇印在那略显单薄的唇上。 宋仲玺吞了吞口水,喉结滑落,白莲轻笑,从宋仲玺怀里拿出行李起身,继续向前走去,只剩下在溪水里的宋仲玺看着白莲离去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 站在门口,白莲转头对宋仲玺说:“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家吧。” 宋仲玺一身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看着白莲,见白莲不为所动只好恋恋不捨地转身,一边走却又不时地转头。 白莲毫不留恋地转身打开门回了家。 回到家里,郭父和郭母还有郭大姐见白莲回来很惊讶,按照以往的时间算,白莲应该明天回来,郭父也会在那个时候去接白莲。 白莲一边向家里人解释学校提前放假,一边压着机井,郭大姐见状赶紧上前帮白莲压水,白莲用水舀接水,水流清澈至极,白莲对着水舀直接喝下去,甘甜沁人的水算是解了白莲的渴,她又洗了把脸。 “嫦娥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做饭去,做点好的听到没?”郭母使唤郭父。 郭父见小闺女回来了也高兴,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好好,我这就去。” 第85页 郭母见状脸色才算好看,吩咐郭大姐道:“菊啊,你去菜园里摘洋柿子,你小妹稀罕那东西,摘红的,可别摘青的。” “哎,妈,我这就去。”郭菊听了拿起篮子就要去。 白莲想起作为郭芙的自己从前最爱去逛菜园子,倒和现代时自己爱逛商场,古代时爱逛成衣店有异曲同工之妙,白莲心情微妙,她对郭母说:“妈,我和姐一起去。” 郭母也知道白莲爱逛菜园子,笑着答应,说:“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吃饭。” 白莲家的菜园子和别人家的也没有什么不同,种了些平常的菜,几领葱,两排茄子,几棵西红柿,搭了黄瓜架子,黄瓜的藤蔓便爬满了整个架子,这时的黄瓜藤上零星的结了小黄瓜。 白莲摘下两个喜人的小黄瓜,走到旁边的小池子里洗黄瓜,池水里清澈见底,干净的很,白莲细细的摘干净黄瓜的底和黄花,刚要起身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家到底怎么说啊?是不是嫌我们家穷不想娶我,你倒是说啊?”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天已经完全黑了,菜园子里到处都架起了菜架子,此时说话的人藏在菜架子后面,而且还隔着一道沟渠,白莲看不见菜架子后面的人,菜架子后面的人也看不见白莲,但这个人一开口白莲就知道是谁了,是白莲的二姐郭兰。 接着有男人的声音,白莲仔细地听他说话。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家里穷,你说的是什么话。” 郭兰心里冷笑,“那你家里呢?” 郭菊正在摘西红柿,见白莲蹲在水池子旁边也不动,刚想喊她,便见白莲转过头来,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郭菊好笑,放下篮子朝白莲走来。 郭菊刚要说话,就听到一个男人说:“我家里 ……你再等等,我妈现在还转不过弯来,等时间长了,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郭菊诧异,听声音这不是村书记家的大儿子章树成吗?章树成跟郭兰同岁,是他们那一批里挺有出息的一个,听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谈对象家里不同意,也是,就他妈那眼高于顶的样子,满村没一个配得上她家儿子,恨不得她儿子找个城里姑娘。 “那你妈什么时候同意?你妈能等,我的肚子可不能等。” 白莲一听,暗道不好,瞬间转头看向旁边的郭菊,果然郭菊一脸震惊,瞪着沟渠另一侧的菜架子,像是要把菜架子瞪穿。 菜架子后面的男人明显惊慌失措,他结巴地说:“兰兰,你可别吓我啊,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郭菊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嚯地起身,一脚跨过沟渠池子,对着菜架子后面的人说:“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 菜架子后面的两人没想到会有人听到他俩说话,一时呆立在当场,等反应过来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郭菊抽出菜架子里的细棍子,一把抽在两人的身上。 “你谁啊?凭什么打我,你给我住手。”章树成一手护住郭兰一手抓住细棍子。 郭菊挣了挣手里的棍子,见挣不开,松开棍子,直接上脚,一脚踹向章树成,说:“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郭。” 郭兰一听是她姐的声音,连忙躲在了章树成的身后。 郭菊见郭兰躲起来,推开尴尬的章树成,揪起了郭兰的耳朵,说:“你真是出息的不得了了郭兰,啊?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郭兰被她姐揪着耳朵,也不敢顶嘴,吶吶不言语,一旁的章树成更不敢说话,场面极度尴尬。 白莲收拾了菜篮子,嘆了口气,觉得今晚会是个十分不平静的夜晚,但是想想以往郭兰总是欺负郭芙,白莲又有点幸灾乐祸。 “章树成,我们家郭兰刚才说的你听明白了吗?回去好好跟你妈商量到底该怎么办,明天让你妈亲自去我家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倒要去找章书记问问,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郭菊对章树成怒目而视,说完这些话又转头对郭兰说,“还有你,走,跟我回家,你自己回去跟爹妈说你到底怎么了,我看爹不打断你的狗腿。” “姐,你松开我,疼疼疼。”见白莲看她,瞪了白莲一眼。 郭菊松开郭兰的耳朵,说:“行,我不动你,回家!” 第52章 小甜蜜篇(五) “你说什么?死丫头, 你再说一遍?” 郭母气得四处寻找东西要揍郭兰,郭兰眼见不好, 连忙跑到郭菊身后躲着,虽然平日里总跟郭菊别苗头, 但是一遇到事郭兰下意识的还是会去找郭菊。 郭菊瞅了一眼郭兰,对郭母说:“妈,你先别生气,什么时候教训兰子都不晚,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办?” 郭母怒极,压根听不进去郭菊的话, 她拿起苕帚,用苕帚头对着郭兰,说:“你给我滚出来,快点!” 郭兰吓得泪都冒出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躲在郭兰后面不敢冒头,浑身发抖,她从来没见过她妈发这么大的火,像是要打死她一样。 眼看郭母就要推开郭菊,郭兰这时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看戏的白莲, 她算是聪明了一回, 也不管先前在菜园子里还瞪过白莲, 急忙跑到白莲身后。 第86页 “嫦娥, 你帮我跟妈说说, 我知道错了, 让她别打我了,啊?” 白莲愕然,她这个二姐还真是能屈能伸,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她来了。 “妈,你先别生气了,气大伤身,二姐这次确实是太过分了。”见郭母停下来,郭兰扯了扯白莲的衣角,示意她继续。 白莲继续说道:“但是,问题她肚子有孩子了,您打她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啊?” 郭兰连连点头,这也是她想说的啊,她还怀着孕呢。 郭母见白莲来劝压了火,她不想误伤着嫦娥,嫦娥从小身体就不好,万一伤着她可要心疼死她了,于是她用苕帚指了指郭兰,恨恨地说:“你啊你,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给我惹祸。” 郭母扔掉苕帚,说:“跟我回屋。” 一家人又聚到了狭窄的屋子里,饭也顾不得吃。 郭母坐在炕上说:“菊子,你给我说说,到底章树成怎么个意思?他还要不要娶这个东西?”郭母指着郭兰。 郭菊听了嘆气,她自己也才二十多岁的人,可却到现在也没出嫁,还不是家里穷闹的,郭兰这次找的人是章书记的大儿子章树成,光是章树成那个妈就够让他们家兰子喝一壶的,这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他倒是说会回去跟家里说,我让他明天来给我们家一个说法,现在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郭母越想越生气,一把拧在郭兰的大腿根上,郭兰疼的嗷嗷直叫。 整个家里简直是鸡飞狗跳,白莲受不了,一个人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 “你和宋成子的事打算怎么办?” 白莲回头,是郭菊。 白莲抿嘴,说:“大姐,你不要劝我了,你知道我不是二姐。” 郭菊又嘆气,她知道啊,她的小妹妹啊,太过倔强了,人们常说,倔强的人容易钻牛角尖,可是人们却不知道那不过是执着罢了,执着于一个人、执着于一件事,即使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轻易放手,这样的倔强,要她怎么劝? 郭菊拍了拍白莲的肩膀,也不再劝白莲。 第二天一大早,章树成和他妈妈就来到了郭家,白莲不想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扯皮,就躲了出去。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蹲在对面,白莲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才发现是宋仲玺。 宋仲玺见白莲出来了,连忙站起来拍拍裤子,疾步走到白莲跟前。 还挺知道干净,白莲心想。 宋仲玺拉住白莲的手,说:“嫦娥,你出来啦,我带你去玩。” 白莲低头看他拉住自己的手,修长好看,十分干净,她面色缓下去,任由宋仲玺拉着她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白莲有些好奇,这条路像是去后山走的路。 宋仲玺不答,神秘一笑。 途中路过一片竹林,竹林前是一条小溪,溪流清浅,有几个孩童正在溪边玩耍,见到宋仲玺来了,赶紧跑掉,一边跑一边说:“傻子来了,傻子来了。” 白莲握拳,瞪了一眼宋仲玺,宋仲玺以为白莲嫌弃他是傻子,不知所措地看着白莲,但却没有松开白莲的手。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白莲粗声粗气地对他说。 “嗯嗯”宋仲玺点头,紧紧地握住白莲的手。 白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瞪宋仲玺,也许是因为她无法看到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受到别人一丝一毫的侮辱,即使是一点也不行,于是接下来的路她紧紧地闭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宋仲玺果然带她来到了后山,后山有一条宽宽的上坡路,不见泥土,尽是些被流水沖洗的干净的石头,但是毕竟是上山,所以坡有些陡。 白莲停住,双手抱在胸前,“你让我爬山?”她转头看宋仲玺。 宋仲玺有些为难,嫦娥不爱爬山这改怎么办?他思索一会儿,突然蹲下来,抬头对白莲说:“那我背你吧,快上来,我背嫦娥。” 白莲一怔,慢慢地走到宋仲玺身后。 宋仲玺背着白莲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山路,高兴地说:“出发。” 白莲慢慢地把脸贴到了宋仲玺的背上。 山路蜿蜒,路边不时的有一丛丛的野花盛开,蝴蝶盘旋在花前,野趣盎然。 林间鸟鸣急促,更显山林幽静,这条路是上山的路,白莲记得山上是有座庙的,庙里的香火还挺旺盛,附近村子里的人经常会到庙里烧香。 白莲冷下脸来,她如今想到寺庙、和尚就会产生生理性的厌恶情绪。 宋仲玺并不知道白莲所想的,他一直背着白莲爬山,直到山路实在是太过陡峭,他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放下白莲。 白莲是不累的,她轻而易举地踩着石块爬完了最后一点路,回头看宋仲玺还在一步三喘的爬着也不去拉他,反而爬上了山顶的巨石上坐下,极目远眺。 这是白莲第一次来到山顶,以前郭芙身体不好,即使是宋仲玺也不会带她来这里。 她看向远方,远方有连绵的群山和稀疏的村落,天空是那么广阔无边,心也跟着变得宽广起来,这一刻白莲只顾得感嘆天地辽远,不顾其他。 可总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宋仲玺也爬上了巨石,坐在了白莲的身侧。 第87页 良久,白莲转过头去看他,说:“你怎么不说话?” 宋仲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竹笛子说:“我会吹笛子,嫦娥,我想吹笛子给你听好不好。” 白莲面无表情地盯着宋仲玺,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点迹象,可惜的是,他的表情非常完美,完美的表现出一个傻子该有的神情。 第53章 小甜蜜篇(六) 悠扬婉转的笛声迴荡在山间, 一阵风吹过,把笛声带去了更远的地方。 白莲沉默地打量宋仲玺,此刻的他专心致志地吹着笛子,他的侧脸如挥毫一笔画成的锋棱筋骨, 极致的俊美中透着淡淡的冷, 回望白莲的眼神却把这种冷尽数冲散, 明明是清澈到透明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让白莲看不透。 白莲如堕冰窟, 浑身僵硬,“他在骗我吗?”、“他打算干什么?”纷乱复杂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太不信任身边的人了,不信任到一草一木的微动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嫦娥, 好听吗?”宋仲玺吹完一曲停下来,微微羞涩地问白莲。 白莲慢慢地攥紧手,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盯着他的眼睛说:“傻子,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在骗我, 我们就真的完蛋了,你听清楚了?” 宋仲玺莫名的脖子后面发凉,愣怔地点头。 白莲哼了一声然后起身, 拍拍屁股说:“走吧。” 下山时已经到了晌午, 太阳毒辣, 好在树林里有林荫遮蔽和山风的吹拂,但白莲走了一段路还是觉得热得浑身往下淌汗。 偏偏走在一旁的傻子还一个劲的问她, “嫦娥你热不热?”、“你渴不渴?” 白莲不理他, 闷头往前走, 宋仲玺见白莲不理他,欲言又止地说:“嫦娥……” 白莲本来热的不想搭理他,但他实在是太烦,停下来朝他吼道:“你烦不烦啊,我又热又渴你没有看到吗?” “我是想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潭子,水很清可以喝。”宋仲玺嗫嚅,小心翼翼地打量白莲的神色。 白莲一哽,看着宋仲玺无辜的神情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宋仲玺带白莲来到了潭子旁,一靠近潭子就有一股清爽的感觉向白莲袭来,白莲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休息,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打量这清潭。 潭子不大不小,却并不是个死潭,上游有山泉不断从上面注入清潭,注满潭子又往下流去,所以潭水清澈,确实可以喝。 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宋仲玺这时竟然脱光衣服跳进了清潭里,白莲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朝宋仲玺喊道:“宋仲玺你在干什么,快上来。” 宋仲玺却并没有听白莲的话,在水里如鱼得水地游着,白莲见他会游泳,这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石头上,满身的热汗竟化作了冷汗。 宋仲玺游到了石壁旁,拿出一片被捲起的树叶,用树叶接从石壁不断往下流淌的山泉,接了满满的山泉朝白莲挥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又往回游,一手举着盛满水的树叶,一只手在水中艰难地划动,只是树叶里的水不断地往下渗漏。 白莲这时候才知道他在干嘛,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给她接山泉水喝,她的嘴角不受控的慢慢扬起,甜蜜的微笑浮现在她的脸庞上,直到宋仲玺笨拙地划到她的身边,她才敛了笑意。 宋仲玺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树叶,里面只剩下一点点水底,水在他游泳的过程里都洒光了,宋仲玺沮丧的垂了头。 “还不把水给我,你要渴死我吗?”白莲佯装生气瞪了宋仲玺一眼。 “哦哦。”宋仲玺赶忙把手里的树叶递给白莲,白莲接过树叶看到树叶里的水果然都洒光了,仰起头把最后一点水喝光,泉水甘甜可口,一路甘甜到了白莲的心里。 喝完水白莲见宋仲玺还在水里,说:“还不上来,你要在水里到什么时候?” 宋仲玺却没有上岸,他见白莲喜欢喝山泉,又反身朝石壁游去,他浑身赤条条的在水里翻滚,身形修长,没有一丝赘肉,白莲竟然看的口干舌燥,想要别过眼去却无法动弹,脑海里想的更是以前和这人有过的羞人场面。 白莲在走神却并没注意到宋仲玺越来越慢的身影,其实这也是正常,上山的路是宋仲玺背着白莲走的,刚才他又单手费劲的游泳,已经到了极限了。 直到宋仲玺突然掉下去,挣扎着要上浮时白莲才回过神来霍然起身,一时不顾其他的跳进了水里。 白莲是不会游泳的,可是有人天生就亲水,白莲就是这样的人,在水里一番扑腾她竟然也能游动几步,只是却游不远,无法靠近宋仲玺,她越来越着急也越来越慌一时不慎沉了下去。 宋仲玺刚才一时脱力,不再挣扎,正要静静浮动在水里,不想白莲竟然跳了下来,他一惊连忙潜入水里快速地游向白莲,靠近白莲一把抱住他浮出了水面。 水滴顺着头髮脸颊慢慢的往下淌,此刻明明是惊魂未定,可是白莲在宋仲玺的怀里却无比的安心,于是她抬起头慢慢地靠近宋仲玺的唇,吻了上去,宋仲玺一,接着便热情回应,最终唇与齿自然而然地便交互纠缠在一起。 远处的鸟鸣时而急促时而悠然,近处流水潺潺,树荫斑驳的洒下,一切那么寂静又是那么的吵闹,可是这一切都与潭中的人儿无关,他们只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与心跳声,以及令人面红心跳的啧啧的交缠声。 第88页 良久,宋仲玺抱着白莲上了岸,把白莲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出水的白莲花是清纯极致转而妖媚的,出水的白莲就是这样既清纯又妖媚,转眸间都是惹人爱怜的情态,衣衫尽湿后若隐若现的曲线灼灼动人,恐怕这世间没有男人不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男女之间的性事是遮掩的甚至是排斥认为它是丑陋骯脏的,就像是白莲的二姐,她即使嫁给了村支书的孙子也会被婆家嫌弃,认为她不洁身自好,不是好女孩。 这样看来白莲的二姐真的不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聪明的女孩应该时刻勾引着男人却又不让他满足,应该是游刃有余的。 白莲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她却又是个蠢笨的人,她懂得所有的道理,就像她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该去爱,可不幸的是她还是爱上不该爱的人,她更明白受了伤要及时止损,可她浑身是伤也要跌跌撞撞的爱下去。 就像此刻,她把自己轻易地交给一个傻子,不问后果,不求其他。 这是怎样的愚笨,愚不可及,无药可救。 林荫斑驳,白莲攀上了宋仲玺的肩,引诱着宋仲玺低头吻上忍耐许久的唇。 谁把赤诚的心又一次献上,卑微地乞求心爱的人不要把这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弃之敝履。 这一刻她似乎是主导者,看上去也气势颇足,像是一条惑人心神的美人蛇,要吸干眼前这男人的精气,另眼前的男人无法抵抗只能甘之如饴的接受。 但是这世上的男人天生就知道自己的本能,即使他是个傻子。 她与他有过很多次的情爱,便是想一想都能让她面红心跳,更别说此刻的情景。 宋仲玺不知所措地看着白莲:“嫦娥……”他在向白莲求助。 白莲用纤细的手划过宋仲玺的鼻翼,显然此刻的男人是被欲望所控制的。 她的那一截皓腕纤细美丽,很难想像那手腕有多纤细,又是有多美丽,像是花开到荼蘼般引人犯罪,宋仲玺着迷般的亲吻着白莲的手腕,握住她的手。 白莲被握住的手转而引着男人的手向下,褪去自己的衣衫,她满意的听到身上的男人更加粗重的唿吸声。 此刻用“肤如凝脂”来形容白莲是再合适不过了,雪白的肌肤在这山中白的刺眼。 潺潺的流水为他们伴奏,爱与快乐便蒸腾之间。 “嗯嗯……慢点,明净,太快了。”恍惚间白莲似乎呻吟出声。 身上的人一顿,却加快了速度,最终极致的快感迸发,白莲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时光镌刻,此刻对宋仲玺来说足够永恆。 白莲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好在天气炎热,林间有风,宋仲玺把白莲的衣服晾在阳光充足的树枝上,又用自己的衣衫包裹住浑身无力的白莲。 等白莲的衣衫干了,默默地为她穿上衣服,背着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二人的背影与来时似是一样却又哪里不同。 第54章 小甜蜜篇(七) 到了村子后白莲坚持让宋仲玺把自己放下, 村里向来不缺看热闹说闲话的人, 白莲还不想让自己被人当面打趣, 无论恶意还是没有恶意。 白莲不和宋仲玺一起走,宋仲玺拗不过白莲,只好默默地跟在白莲身后,离得很远,远的足以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却又不让白莲走出视线。 白莲自然知道身后宋仲玺一直跟着她,她微微一笑,正是知道他会在自己身后她才能安心地走回家。 此时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白莲刚进大门, 就见郭母拿着苕帚追着郭兰打,郭兰闪躲不及就要被打个正着,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突然窜出来挡在了郭兰的面前, 郭母一苕帚打在了窜出来的男子肩膀上,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正值夏季, 章树成穿的清凉, 光着个膀子,被郭母一笤帚抡在肩膀上,眼见得就起了一道红痕。 章树成的妈章母心疼儿子,见状连忙上前,再见儿子胳臂肿起一道红痕, 恼怒地对郭母说:“我说兰子妈, 你教训闺女非得今儿个教训?你看把树成打成什么样了。” 郭母听了冷笑, 打一下就心疼了, 她家好好一个大闺女未婚先育她找谁说理去? 章树成见气氛不好连忙说,“妈,我没事,一点都不疼。”又对郭母说,“大妈,你别打兰子,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这才说了句人话,郭母脸色不是刚才那么难看了,她放下苕帚对章母和章树成说:“进屋说吧。” 章树成心里一喜,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连声答应了,拉着郭兰的手跟着郭母进了屋子。 郭母见章树成和郭兰腻腻乎乎跟分不开一样,瞪了郭兰一眼,郭兰见自己妈瞪她又缩回来章树成身后,郭母一看气了个倒。 章母脸色也不大好了,儿子外向,这是没娶到媳妇呢,要是娶了媳妇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此刻郭母和章母的心情倒是出奇的一致。 郭父站起身敲敲菸袋锅子和郭菊也进去了。 白莲见众人都没有看到自己,小心翼翼地进了自己的屋子,她自来体质不好,这一天先是爬山又是做那种事情,此刻回到家真的是累极了,也顾不得脱衣服,蹬掉鞋子爬上炕就睡过去了。 睡梦中白莲迷迷煳煳好像听到大姐在对谁说话,“……回来了……别吵,让她睡……”后面说什么白莲就不知道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89页 阳光照在暗色的的家具上,一点点的移动,夕阳西下,最后一点阳光洒在在炕上人身上,卧在铺上的人经歷了少女向女人的转变,此刻睡梦中的她神情宁静,美的惊人。 白莲这一觉睡的极好,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她穿鞋下地去院子里洗了把脸。 “嫦娥醒了?正好,快来吃饭。”大姐端着炒好的菜正要往堂屋里走,看到白莲醒了招唿白莲吃饭。 白莲洗完抬头说:“哎,这就来了。” 一进堂屋子郭母和郭父已经在坐在桌子旁了,白莲于是叫了声“爹、“妈”。 大姐让白莲先坐下,白莲倒也不坐,起身帮着大姐拿碗筷,大姐挥挥手,“你快去坐吧,我和兰子盛完饭就来,你快去吧,不用你了。”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白莲见状只好坐下。 其实白莲很好奇郭兰和章树成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但郭父郭母神色有些沉重,白莲也不好贸然去问,只好憋着。 郭母这会儿正犯愁,今天章树成是来提亲的,郭兰的肚子等不了了,两家人捏着鼻子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郭兰的嫁妆,他们家就这么个情况,穷得很,不然郭菊也不会耽搁到今天了,郭母光是想一想就是是个愁人的事。 郭母是个小姐脾气,一有不顺心就看郭父不顺眼,这会子不想搭理郭父,拉过唯一让她顺心的小女儿的手说:“老么,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啊,到时候国家分配工作,吃公家饭,不用像我和你爹一样,一辈子穷刨地,连饭都吃不上。” 郭母的手干惯了农活,粗糙、肿大,不像是女人的手,她的话也糙,但却让白莲感受到了厚重的母爱,她突然觉得自己从穿越之旅中收穫了很多很多,那些她以前的人生从没有期待的东西都一一的得到了,像是上天知道她的渴望,于是送给她梦寐以求的礼物。 白莲还在感嘆,没有看到郭母奇怪的神情。 “这是什么?嫦娥,告诉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郭母眼尖,一下子看到白莲脖子上的吻痕,脸色阴沉下去。 不怪郭母敏感,她二女儿刚刚出了丢人的事,这会儿自然也有不好的联想,以为女儿被人欺负去了,毕竟小女儿一直乖巧,她自然想不到小女儿会是自愿和别人发生关系。 白莲刚开始不解,直到想到什么,脸一红,赶忙把领口整理好。 白莲脸白,此刻脸蛋泛红,像涂了胭脂一样,连眼角也染上了醉人的颜色,她没想到才一天就被郭母知道了,于是又不由得沉默起来。 郭母心里一惊,不禁细细打量自己的小女儿,这不看还好一看瞬间怒火攻心,原来白莲的脸上是带着青涩的,可此时整个人眉开眼阔,像是玉石被打磨出了光华,一颦一笑间美不自知。 这个样子明显是与男人欢好后才有的样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郭母手都在颤抖,她不死心地问:“嫦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是不是跟人家……” 白莲看着郭母压抑怒火地神情,沉默片刻,“是”,她答道,她不想骗郭母。 “你……你……我……”郭母抬起手想打白莲耳光,可她从来没动小女儿一根手指头,就是此刻也下不去狠手。 “你要气死我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郭母一巴掌拍到了白莲胳膊上,然后连着又打了几下。 “妈,你打嫦娥干什么?”大姐和郭兰端着饭到堂屋,看到郭母正在打白莲,大姐连忙上前阻止。 “你们一个一个不争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郭母心是真痛,她没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小女儿会干出这种事,她愤恨地问道,“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大姐一惊,看了看白莲又看了看郭母,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不会是妈知道嫦娥和宋仲玺的事了吧? 只有郭兰一头雾水,但她也不敢这个时候说话,她自己还一身灰呢,还是夹着尾巴吧。 郭母见白莲不说话,怒气更盛,一巴掌打在白莲背上:“你不说,你说不说?”要知道郭母可是有一把子力气,这一巴掌下去,白莲背上火辣辣的疼。 大姐连忙拦住郭母,“妈、妈,你别打了,我知道是谁?” “大姐!” “你知道?” 白莲和郭母的声音同时响起,白莲是想阻止大姐,大姐明显是想岔了,郭母是又怒又气,不明白这里面怎么有大女儿的事。 “我知道,是宋仲玺,妈你也别气了,慢慢劝嫦娥就是了。”大姐嘆气说道。 郭母一听气了个倒,宋仲玺他是个傻子! “真是他?”郭母不敢置信的问白莲。 白莲嘆气,事到如今这真是阴差阳错了,她硬着头皮承认了,“是他,我喜欢他。” 郭母听了胸口一股一股气下不去,一把推开白莲往门口走去。 大姐反应极快拦住郭母,“妈,你要去哪?” “你让开,我要去宋家打断宋仲玺的腿,他糟蹋我闺女,我咽不下这口气。”郭母的眼神兇悍,大姐看着都害怕。 大姐显然也拦不住郭母,郭母力气极大,真打起来就是郭父都不一定能打过郭母,更别提大姐郭菊姐,所以郭母推开大姐气势汹汹地去了宋家。 第90页 郭菊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弄岔了,郭母说的“糟蹋”明显就是更严重的事,她看着白莲问:“嫦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大姐第一次大声和白莲说话。 白莲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经歷过这种事,她的人生向来只用对自己负责就好,从来不知她还属于一个家庭,这种感觉很新鲜,却并不坏。 一直没有说话的郭父此刻嘆了口气说:“嫦娥,你真是太任性了,一个女孩儿怎么可以随便把自己交给别人。” 这话说的隐晦却也直白,郭菊和郭兰听了大吃一惊,瞬间明白郭母为什么大发脾气。 郭菊暗道:“不好。”她顾不得和妹妹生气,连忙拉着白莲往门口走去,妈在宋家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倒是郭兰心里不是个滋味,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她和章树成的事也没见妈生那么大的气吧,随后一想郭芙竟然和宋仲玺搅和在一起,又幸灾乐祸起来,家里人都看不上她,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她嫁的好,高中生又怎么样,还不是看上个傻子。 第55章 小甜蜜篇(八) 宋家。 宋大妈和宋大嫂正拾得饭端上桌,一家人坐齐后宋母环视一家人然后开口说:“我寻思着成子这病耽搁不得, 过几天我打算领他去大城市去看病。” 宋家老大宋伯平是个随性的人, 有点魏晋士人的味道, 但人却长的英俊挺拔,腰杆永远像一桿枪一样挺拔,就是此刻吃饭也是挺直着嵴背, 听了宋大妈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让老太太一个人带着智商退化的弟弟去看病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村里有事他又走不开,宋伯平想了想开口对妻子说:“要不你陪妈去吧,我是走不开的, 你陪老太太去我也放心。” 正低头夹菜给儿子的许金凤闻言一愣,她心里不大愿意,她还有儿子呢, 再说小叔这病能不能治好还两说,最重要的是到时候花谁的钱啊?但她还是笑着说:“我去了, 你爷俩在家咋办?” 宋伯平和许金凤夫妻多年, 许金凤的小心思他一看就知道,平时懒得和她计较,这个时候他心里不是不厌烦许金凤拎不清, 面无表情地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照顾自己和儿子了?” 许金凤有些讪讪的,她不再言语。 宋大妈嘆了口气, 儿子和儿媳的这番机锋她看的一清二楚, 说实话她这儿媳妇太过小家子气, 人也势力,在她看来是配不上自己儿子的,可没办法都是穷闹的,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儿子过活,虽说家里有些祖上的物件,可财不在漏的道理她还是懂得,那些个东西也拿不出来,这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打倒,老郭家是怎么败了家,不就是名气太大,被人盯上了。 但宋大妈到底也没拒绝儿子的提议,多一个人也好,遇事也有商量。 “这事就听老大的,吃饭吧。”宋大妈看了一眼宋仲玺最后说。 许金凤想开口,宋伯平看了她一眼,她只好闭嘴。 宋仲玺从始至终都安静的吃饭,甚至看不出一点是智商有问题的人。 只是这顿饭终究是吃不安稳的,刚吃饭一半郭母就在院子里叉腰喊:“张玉书,你出来。”宋大妈叫就张玉书。 农村的外大门一般白日不关,所以郭母直接进了宋家,宋大妈见是郭母,还是一副来找事的样子,不明所以地放下筷子出了门。 “老郭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宋大妈好声好气地问。 郭母才不管她是不是好声好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宋大妈说:“张书玉你好啊,你教的好儿子啊,我真是见识了。” 这时宋伯平也出来了,恰好听到这里,脸色阴沉下去上前站到宋大妈前面说:“郭婶,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妈教的儿子怎么着你了?” 郭母冷笑,“我呸”,然后说,“怎么着了?张玉书你儿子傻了你就把他锁在家里,没得让他出去祸害人。” 宋伯平一听,听这话是自家弟弟惹到了郭家这泼妇。 宋大妈听了却不愿意,她儿子不过是生了病,哪里就傻了,还关起来,关出病怎么办?她正打算反驳,没想到郭家大女儿和小女儿也来了。 郭菊一进来就听到自己妈在撒泼,她赶紧上前拦住,“妈,咱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路上她也听嫦娥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件事和宋家说开了不见得就是对嫦娥好。 “你起开,张玉书,你让你傻儿子出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狗东西。”郭母怒火中烧,已经口不择言了。 宋大妈的逆鳞是她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她更偏疼的厉害,如今听到有人骂儿子狗东西,一下子心里窜起火来了,冲上前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骂谁是狗东西呢?”说着就上前揪住郭母地头髮撕扯,宋大妈一个寡妇带大两个孩子,是个强硬的人,郭母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下两个加起来快百岁的人就这么撕打起来。 白莲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她惊呆在原地,她从没见过女人打架,原来是这种样子,好在宋伯平和郭菊都在,各自抱住了自家妈,分开了两人。 …… 打完架两家人也能坐下来了,郭菊把妹妹和宋仲玺的事说了一遍,包括他们两个成了事。 许金凤一向趋利避害,倒完茶后抱着儿子出去了,这种事她也决定不了还是不去掺和了。 第91页 听完郭菊讲完事情全部宋家人沉默了,这件事他们可以推说是郭家女儿不知羞耻勾引宋仲玺,可是宋仲玺在家里一直很安静,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只要一见到白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忙前忙后的照顾白莲,像是白莲的小尾巴一样,而郭家女儿看宋仲玺的目光也氤氲着柔情,两人明显就是情不自禁,不能怪任何人,再说宋仲玺这种情侣能碰到真心喜欢他和他真心喜欢的人也实在是天赐的缘分。 宋大妈有些试探的说:“郭家大妹子,实在是对不住,是仲玺的不是,唐突了嫦娥,你说这事闹的,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郭母能觉得怎么办,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宋仲玺,这一冷静下来后她也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来宋家,她看了眼小女儿和宋仲玺粘在一起,简直没眼看,又看了大女儿一眼,一个两个的都是来讨债的,那个跟个傻子好上了,这个瞒着她这个当妈的。 郭菊也没有办法,阴差阳错,她妹妹又铁了心要和宋仲玺在一起,她见妹妹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心里嘆了口气开口道:“妈,这事儿也是嫦娥的事,也听一听她怎么说?” “你闭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她能懂什么?让她往火坑里跳?”郭母瞪了郭菊一眼。 郭菊只好闭嘴了,她要再说话该是见不得妹妹好了。 宋大妈忍不住说:“嫦娥妈,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难听?谁是火坑,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家成子救了你闺女,没有我家成子你闺女现在能这么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噢,现在成子不过是病了,你们一个个忘恩负义,到底谁不是个东西?” 郭母气焰一下子下去了,这事宋大妈也说的不错,宋仲玺确实对嫦娥有恩,但转念一想也不能拿嫦娥的终生的幸福报恩啊。 宋大妈见郭母松动,接着说:“再说,我们打算去京城给成子去看病,县里的医生说了,成子病是暂时的,脑子里有血块,等我们到了京城找更好的医院应该能治好。” 郭母心里一动,这才思量起来,要是宋仲玺能治好的话那他和嫦娥在一起倒是嫦娥占便宜了,毕竟他们家穷…… “小儿女你就是让他们分开他们也分不开啊,何况我们家成子还占了便宜,这事儿倒不如成全了他们俩,让他们先定下来,等成子好了再结婚,你看怎么样?”宋大妈看着郭母的神色。 这两个女人都是当家作主的,都有自己的思量,宋大妈是想成全自己的儿子,在村里定下来相当于结婚,也就是事实婚姻,老一辈的人也没几个有结婚证,摆了酒席嫦娥也就是他们家的人了。 郭母也有自己的心思,她觉得现在年轻人结婚是要结婚证的,没有结婚证就不算结婚,先订婚也不是不行,要是宋仲玺能治好就让他们结了婚,要是治不好就不提结婚这回事,这不答应也不行啊,嫦娥那个性子像她爹,都倔的很,一旦有什么事是她决定的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她,再加上她也是和宋仲玺成了事,要是已经有了孩子就更不能不同意了,一想到这郭母心都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白莲让宋仲玺坐好,一直听着她妈和宋大妈两个人说话,听到最后她也看出来郭母被说动了,果然只听郭母说:“定下来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家成子要是治不好病,我们嫦娥是不可能跟他的。” 宋大妈一听,知道这事成了,简直是喜笑颜开,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心里却想嫦娥和成长那样子哪是轻易能分开的,到时候再生个孩子,这要是还留不住嫦娥也是她和成子缘分尽了,也不怪谁了。 来时怒气沖沖,回去时不喜不怒,郭母现在开始发愁两个女儿的嫁妆了,雪上加霜,刚才宋家的意思是宋仲玺过几天就要去京城了,这订婚肯定要尽早了,二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婚事只能仓促办了,婚期就在几日后,他们家这一下是要嫁两个女儿出去,郭母愁啊,家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但她还是想多少给女儿点东西,哪怕缝床被子。 回到家郭父和郭兰正等着,郭兰一见三人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妈,怎么样?宋家怎么说。” 郭母也不搭理她,这个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她坐到桌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郭兰一抖,平时她妈拍桌子都是训她和她爹,这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可这次却不是郭兰,只见郭母沉声说:“郭芙,你给我过来。” 白莲心里的感觉很新奇,她从来没有被妈妈训过,她前世是有父母的,但他们早就离婚了,各种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是跟着姥姥生活,可姥姥是个清高优雅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是保姆带大的更何况不过是外孙,可以说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母爱,上一世师父待她如自己的孩子,她是感恩的,可师父到底是师父,总是隔了一层,没想到如今她也有母亲的管教了,白莲不觉害怕,甚至有些温暖…… “我原本以为你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没想到你是肉里反,你这是要气死我吗?”郭母说着眼睛有些发红,可她素来刚强,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 白莲心里难受起来,别人对她坏她从不在意,可当别人对她好时她向来时把这些好珍藏在心,就如当初的明净,白莲看不上明净的天真善良,可明净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她也陪伴明净度过了寂寞的少年时光,把他当做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是谁错了,抑或是谁都没错,只不过是爱错了。 第92页 所以她说:“妈,对不起,我错了。”她未曾料到的一个任性的决定会让家人如此伤心,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这感觉让她有些酸楚又有些暖,我向来是踽踽独行的人,白莲想,就连我爱的那个人也曾离我而去,我不知道他最终会不会属于我,但我知道此刻这里的人是我的家人他们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离开我,即使我离开也总会有人在等我归来,“家”原来是这么美妙的一个词啊。 郭母见小女儿似哭似笑的神情大惊,以为自己吓到她了,赶忙把小女儿抱到了怀里,“别哭,妈是担心你,你还小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把自己交给别人,妈打你有没有打疼?” 白莲眼泪终于掉了出来,却也破涕为笑说:“一点也不疼。” 第56章 小甜蜜篇(九) 夏日夜晚是不那么寂静的, 蝉鸣与蛙叫相和, 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轻啼, 这些声音与自然是融入一起的, 不会扰人清梦,只会觉得和谐。 郭家经歷了一天的兵荒马乱后最终也归于安静,白莲洗漱完后回到了姐妹三人住的屋子。 一进屋就听到郭兰语带得意地说,“嫦娥,你真的要嫁给傻子啊?这宋仲玺虽然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可是光一张脸可不能当饭吃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话里是满满的姐姐对妹妹的担忧,可郭兰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一脸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白莲心情好懒得理她,她迳自上了炕面朝墙躺下。 郭兰脸上表情一瞬间扭曲, 神气什么, 不就是嫁给个傻子吗?想到自己要嫁的男人她又心里甜蜜起来,随即对白莲“哼”了一声, 自己也躺下转身面朝墙背对着白莲。 郭菊上了趟茅房, 回到屋子里就见屋子里安安静静地, 姐妹二人谁也不理谁。 郭家晚上一般不开灯, 郭菊就着月光,抹黑爬上炕躺在炕中间,开口说:“这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一个个都要嫁人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捨不得。” 郭兰听了嗤笑道:“你不过才比我大五岁, 哪来的老太太心思,还捨不得,说的你不要嫁人一样。” 郭菊知道郭兰性子尖酸,也不和郭兰计较。 说到嫁人白莲才想起,郭菊不是没人要,她性子好又能干,长得还清秀,不是没人上门给她介绍对象,可都被郭菊拒绝了,因为郭菊心里一直有个人。 郭芙那时候小,只依稀记得那个人叫任建军,他的面容已经模煳了,但他是个个子很高的人倒在郭芙记忆里很是深刻,那家人嫌弃郭家穷不同意家里儿子和郭菊在一起处对象,但任建军却非郭菊不可,最后任建军的妈以死相逼,硬生生把一对小情侣分开了,任建军不愿受家里的摆布,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干脆一走了之去当了兵,据说好些年没有消息了。 白莲是被郭兰的唿噜声从回忆里拉扯回来,转头见郭兰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郭菊无奈一笑说:“这个老二啊。”显然是拿郭兰没有办法。 “嫦娥,要幸福呀。”郭菊的声音里带着落寞,白莲轻轻地“嗯”了一声。 …… 杨老根是个卖老鼠药的老货郎,老婆死的早,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闺女拉扯大,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娶到老婆又生了个大孙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今个杨老根一回到家就拿出菸袋来开始琢磨了,他大孙子也到岁数了,是不是该找人家了?他想当重爷爷了。 原来今天杨老根走街串巷卖老鼠药的时候到了巷村,老宋家的老二要和老郭家的闺女明天要成亲了!老宋家还请他明天去吃酒席。 杨老根正琢磨着,抬头一看孙子进来了,脸上瞬间绽开了花,调笑似的试探着说:“大孙子啊,你也不小了,想不想娶媳妇啊?” 自家爷爷向来不正经,杨过也不跟爷爷计较,不过说到娶媳妇杨过想到什么似的,脸一红说:“爷,我还念书,还小呢。” 杨老根早看出这小子口是心非了,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啥小,巷村老郭家的闺女还和你同岁,人家明天就要成亲了。” 杨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七月初一,宜嫁娶。 村里面结婚那天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新人之间的事,最重要的其实是酒席,摆几桌酒席、请多少人、菜品怎么样,都会影响这家人的口碑,摆少了或者菜太素人家都会觉得你家抠门,连娶媳妇嫁女儿这种大事都不捨得拿出点好的,在村里多少也会拿出来说嘴。 当然,像老郭家这样的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家是真穷,村里人最多说说什么“老郭家穷的连嫁女儿都请不起酒席,你看看两个闺女一起出嫁,倒也省钱。”“三个闺女呢,光是嫁闺女都要赔出去多少钱啊,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没见闺女有多少嫁妆。” 白莲是嫁过人的,前世她和明净拜过天地,也和叶珺成过亲,和明净那一世嫁衣还是她亲自绣的,那也是她第一次当嫁娘,没有长辈亲朋的祝福、没有朋友邻居的贺喜,可是那时甜蜜幸福的心情她还是记得的,幽静的小院里,芙蓉花下他们曾对着黄天后土起誓。 及至和叶珺成婚时,因为叶珺那时假扮罗俊誉,罗俊誉又是修真界大门派的少主,所以他们的婚礼十分盛大,修真界各路大能修士来贺,比至那门厅狭小的院落里孤单的二人对拜而言又是无可比拟的,可是,无论她嫁的有多么的好,那时的她却没有了与明净成婚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感动,仅仅就像完成一个任务罢了。 第93页 现在想来,仅仅是因为人不同罢了。 不是那个人如何也不行。 那么今生呢?没有华衣锦服,就连一身红衣也没有,她穿着旧衣,头上别着几朵劣质的塑料花,她的新郎是个懵懂的傻子,更不会对她发下誓言,可她还是嫁给了他,很久以前,如果有人对她说为了爱情自己可以奋不顾身,她会嗤笑,嘲笑那个人傻,她以为自己是清醒的,看透了一切,可岂不知她不过是身外局外,旁观者向来清醒,可一旦入了局,她也不过是那扑火的飞蛾罢了。 思绪归来,白莲低头自嘲,她低低喃语:“傻子嫁给傻子,但愿……” 郭兰又往脸上抹了抹腮红,脸蛋两坨红,头上别着和白莲一个样式却不同颜色的珠花,一看就是新娘。 她拿眼瞅白莲,心里暗恨,不知到爹妈咋想的,让她和郭芙一起出嫁,这不是让她出丑吗?她再怎么不甘心,不承认也得承认郭芙就是比她生的好,天生肤白,小嘴殷红,她书读的不多,但那几个形容美人儿的词儿她还是知道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看到郭芙拾掇出来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这些词儿一股脑往她身上堆,这不是成心给她添堵吗?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嫁的比她好,再美有什么用?嫁给一个傻子有什么前途?长得再好命不好也没用! “你嘀咕什么呢?”郭兰哼笑,“不会是这会儿后悔了吧?” 白莲和郭兰这会儿正在房里等新郎过门接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郭兰,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不知道这个时代嫁人都这样,还是单纯郭兰这样,脸涂的白的吓人,又往脸腮上涂腮红,大红的嘴唇,看着倒是喜庆,就是像假人一样,白莲因为天生皮肤白皙娇嫩,向来不爱涂那些粉,不自在的很,就是今日结婚也不打算化妆,她皱了皱眉说:“二姐,你脸上的粉是不是太多了?” 白莲本意是提醒郭兰,她的妆太厚了,可是没想到郭兰原本就气不顺,听了白莲这话就更以为是在嘲讽她,气急败坏地说:“谁家嫁人不这样?别以为你长得好就了不起了,不还是嫁给个傻子。” 白莲无语,这真是仁者见仁了,她这个二姐自己心里有疙瘩,她说句什么都是错。 “瞎嚷嚷什么,”郭菊进了屋,就看见郭兰不依不饶的做派,吓唬她说,“我警告你,今天是个大喜日子,你给我夹着尾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饶不了你。” 郭兰向来不敢真的和大姐顶嘴,只看瘪了气,恨恨的瞪了眼白莲,心里愤愤不平,都出嫁了大姐还是偏心郭芙! “不过……你脸涂的跟个鬼一样是要吓死你婆婆吗?”郭菊皱着眉说,郭菊向来对郭兰说话直,埋汰起郭兰都不带眨眼。 “噗……”白莲没有憋住,笑了出声。 郭兰……郭兰脸已经扭曲了,幸亏脸上的粉涂的厚,要不然就能看到她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了。 “来了!大姐二姐,姐夫们来了。”一个半大小伙大大咧咧进了屋子,他叫秦擎,是郭母妹家的孩子,今年十五岁,长得倒也不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郭母娘家这一边的孩子,他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姐姐结婚这种大喜事也爱凑热闹,跟姐姐们报完消息又去了院里热闹去了。 院外两个女婿也是凑巧碰到了一起,光从外貌上宋仲玺是秒杀章树成的,但见他一身中山装上身,身材高大挺大,虽是面无表情却显得英伦不凡,直把旁边的章树成比成了作陪的,不得不说郭兰和章树成这夫妻二人此刻的心境倒是同步了。 一旁看热闹的都是了解情况的,心里还诧异,不是说宋家二儿子被砸成了傻子吗?这么看来也挺正常的,倒听说宋仲玺是为了救郭家闺女才出了事,这郭家竟真的把闺女嫁给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傻还是仁义了。 按照平常的风俗,虽然婚是肯定要结,人是要带走,可想要娶到老婆却要过五关斩六将,娘家人定要为难一番的,可是郭家和宋家的情况特殊,所以郭家亲戚也不敢为难他,顺利让他进了门,倒是可怜章树成被拦在了门外,还不知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他进去。 宋仲玺从来没有进过白莲的家,可是一进门宋仲玺像是有感应一样,不用人领着大长腿迈开步子,把人甩在后面,迳自到了白莲的屋子,找到了白莲,两人就这么对视起来。 第57章 小甜蜜篇(十) 一旁郭兰又是一阵嫉妒, 她当初挑中宋仲玺, 朝宋大妈献殷勤也是因为看中宋仲玺长得好,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比宋仲玺还好的男人了, 不过她安慰自己,长得再好也是个傻子, 能有什么出息。 “嫦娥,”宋仲玺不顾旁人在场傻笑,“你真好看。” 他笑的赤诚, 别人也不会笑他傻, 倒是都被他发自内心的喜悦所感染, 不自觉的露出来笑, 白莲怔忪, 前尘往事尽去, 此刻只唯眼前的他。 “新娘子也笑了哦!”大伙起闹, 身后更是有人把她推向宋仲玺,白莲不慎落入了宋仲玺的怀里,搂着他的人抱住她就不放手了, 白莲挣脱不开, 只能任他搂抱, 身边的人起闹叫好。 要离开郭家的时候, 郭母捨不得她, 挥手让宋仲玺带她赶紧走, 等他们真的出了门又不禁暗自抹眼泪, 郭菊上前安慰母亲。 第94页 白莲回头看到母亲哭泣也是不舍, 但她却是心安,从今以后她就有了两个家,一个娘家一个婆家,她知道娘家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不说章树成如何嫉妒成功带走媳妇的宋仲玺,郭兰又是如何心急,宋仲玺和白莲一路在村里人撒花撒彩的情况下归了宋家。 宋家,宋母正在招待客人,时不时的打发亲戚家里的小子去打探消息,焦急等待儿子和儿媳妇,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出什么丑,媳妇回不回嫌弃他,又想到已经嘱咐过了郭家人应该不会刻意为难儿子,可不见儿子回来到底是不安稳,直到听到热闹声从远处传来,宋母的心才算安了。 果然,儿子和媳妇来了。 许金凤到处找婆婆,到了门口才见婆婆,赶忙上前说:“妈,你怎么在这,快进来,新人要来了,还得叫人呢。” 村里有规矩,结婚那天,女婿到了丈母娘嫁要叫人,媳妇到了婆家也要叫人,不然会被笑话的,宋仲玺被自己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忘了叫人,白莲也不逞多让,但是区别也是有的,宋仲玺那里郭母和郭父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又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草草答应了,轮到了白莲情况又是不同,宋母喜欢白莲,自然也是打心眼里受得她叫妈,这还没叫呢,眼都要笑没了。 “妈……”白莲脸红,尽管经歷的事情多了,但在这种情况众人期待中她很难不羞涩,于是她这一声叫了,围观的人笑的有、叫好的也有。 他们这边热闹,却不知有人黯然神伤。 杨过看着人群里垂头羞涩的白莲,直到这一刻才敢相信她真的嫁人了,从昨天开始他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怀着期待,万一呢?万一弄错了,她那么好,怎么会嫁给一个傻子。 他央求爷爷带他来宋家,他不相信,要亲自来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她,可是……可是…… 当她出现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一被接一杯,劣质的酒水其实是伤肝的,平时杨过连碰都不会碰,可是今天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醉。 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心里憋的发慌,可是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他们之间不过是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而已,他连带她走的资格都没有。 她会不会不是自愿的?是被家里逼的?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看见她一脸羞涩紧紧的跟在宋仲玺的身后,他又如何自欺欺人? 杨老根也不阻止孙子喝酒,在他看来一个大男人就要会喝酒,还一个劲给杨过倒酒,他也看出孙子有异常,但他以为孙子这是想媳妇了,心里还美,指不定这次回去就有孙媳妇了,它压根想不到孙子这是为情所困。 恍恍惚惚间杨过想到,故事里的郭芙从来都不是属于杨过的,她自有她的良人,也许曾经有过交集,但曲终人散时也不过是互相道一句往事莫挂怀罢了…… 宴席结束了,杨老根扶住孙子,一阵头疼,他光是想着男子汉要会喝酒,倒是忘了喝醉了可怎么办,这醉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可哇回家啊? “好好,我听着,你说啥?”杨老根看孙子一直抓着他的胳膊嘀咕,只好凑近了想要听他说清楚。 “早……早知……如此绊……人心……早知……” “这也听不懂啊,早知道啥呀?不会是想媳妇了吧。” “杨老根,先走了!” “哎哎,回见啊。” 杨老根吃力的扶着孙子,这小子,酒量太差了,这才喝了几杯就倒了,白瞎了他带他来吃席,还没吃什么呢真是浪费。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大概求而不得也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各人的伤心也自有自家去品了,至少此刻杨过的伤心白莲不知,与她有关却有与她无关。 …… 昏暗的灯光下,白莲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翩跹,屋里静悄悄的,这里是宋仲玺的屋子,白莲曾经来过。 “嫦娥,你是我媳妇了。” 白莲回过头去,见宋仲玺歪歪斜斜的走不动路,上前扶住,“为什么喝这么多?” 宋仲玺已经听不懂话了,白莲看向带他来的人,那人也不好说是故意灌他,赶忙当下宋仲玺,尴尬的说:“嫂子,二哥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说完,连忙走出了房门,替他们关上门。 美人如玉。 宋家亲戚送喝了酒的宋仲玺回到房间时见到屋里的白莲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这个词,暗道可惜,可惜了这么美的人,也可惜了宋仲玺,好好的一对金童玉女,现在弄成这样,摇摇头最后看了一眼关上了门。 白莲把醉的一塌煳涂的宋仲玺扶到炕上,想要替他脱掉衣服,可是宋仲玺这时却睁开了眼睛,眼里是清明,白莲稍惊,以为他没有醉。 下一刻,宋仲玺握住了白莲的手,把白莲拉到了怀里。 第58章 小甜蜜篇(十一) 白莲挣扎着撑起身来, 想要看看宋仲玺到底有没有醉,可是刚起身, 不知宋仲玺如何动作, 白莲就到了他的身子下。 他没有醉?白莲回过神来狐疑的打量他。 宋仲玺却不知为何, 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 这笑容不像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笑,白莲惊悚。 第95页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莲质问道。 宋仲玺低头轻啄白莲的嘴角,“嫦娥, 别怕, 我现在不是那个傻子。” 白莲皱眉, 什么意思? 宋仲玺温柔的抚平白莲的眉头, 眼神里像是藏着一片海,深情而又悲伤。 这目光…… 不容白莲质问, 宋仲玺吻住白莲,他似乎熟知白莲的身体,每每手指拂过, 引来白莲阵阵颤粟,软倒在他怀里。 风月无边,此夜无眠。 …… 白莲早已累的熟睡过去, 宋仲玺轻轻触碰白莲,一眼不眨的注视着她, 捨不得漏过一丝一毫, 直到天明。 “莲儿, 等我。” 第二天白莲睁开眼睛, 连忙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发现宋仲玺睡的正熟,她紧盯着宋仲玺的脸,目光灼热,似乎要把他看穿。 可惜……什么都看不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说自己不是那个傻子? 想不明白。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止不住的跳,昨晚那个眼神,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嗯……嫦娥,你醒啦。” “你是宋仲玺?”白莲见他此刻神情又恢復了懵懂天真,和昨晚那个人大相迳庭,好似不是一个人,不对,那个人也说他不是傻子,那么可能真的不是一个人。 难道出现了双重人格?可是……哪里不对。 “你到底是谁?”白莲声音冰冷,神情也冷漠起来。 宋仲玺顿时手足无措,他虽然智商变低,但并不代表他不对人的情感不敏感,这时候他能感觉到白莲对他的牴触,更加害怕嫦娥不理他,“嫦娥,我,我……” 任谁看到他这样也怀疑不起来他在装傻,白莲暂时放下了对他装傻的怀疑,但仍旧心存疑虑。 白莲握住他的手,宋仲玺一愣,“起来吧,妈和大哥可能等急了。” “哦哦,我马上起来。”他马上很利落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再一边乖乖地等着白莲。 白莲嘆了口气。 两人收拾好,一起到了堂屋,果然宋母、宋伯平和他的儿子已经在了,许金凤忙着拾掇饭上桌。 “妈,大哥,大嫂。”白莲挨个叫完人。 宋伯平点头应了。 “嫦娥来了,”宋母一见白莲和宋仲玺一起来了脸上的笑意满满,“快来吃饭吧。” “小雨快叫二婶。”宋母哄着宋伯平八岁的儿子叫人,小孩儿倒是聪明伶俐,不但开口叫人,嘴还挺甜,从板凳上跳下来,拉住白莲不放手,“二婶真好看。” 白莲失笑,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孩子,也是特别的机灵,不禁怅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和他父亲都不在了,有没有人欺负他? “小雨真乖,走吧,我们去吃饭。”白莲低声细语的哄着他。 “大嫂快来吃饭吧,还要端什么我帮你端。” “哎,不用不用,就来了。” 宋母见此心里满意,又见媳妇和儿子的手一直握在一起,笑容加深了。 这顿饭气氛很好,宋家对她的态度简直不像是对媳妇,倒像是对闺女了,尤其是宋母,白莲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要是宋仲玺是个正常人,宋母未必是这个态度,看她对大儿媳的态度就知道,自来也没有哪个母亲真的对儿媳一点芥蒂也没有,毕竟是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更何况宋母是个寡妇,只有儿子没有老伴。 第二天,白莲要去上学,她是趁着周末结婚,学校里的课业还是耽误不得的,这有不得不说宋家宋母有计较了,白莲的学费从结婚起由宋家负担,摆明的施恩,郭家却拒绝不了。 至于宋仲玺,宋母也要带他去看医生了,走之前,他们去了山上的寺庙。 第59章 小甜蜜篇(十二) 院子里, 杨老根坐在椅子上抽着老旱菸, 眯着眼睛,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在机井旁摘菜的儿媳妇说:“儿媳妇, 那个臭小子应该快醒了,你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杨过的妈是个秀丽温婉的女人,她抬起头说:“一早就煮好了, 就等他醒了。“ 杨老根点了点头, 不再言语, 悠哉地抽完了这口烟, 敲了敲菸袋锅子, 把菸袋缠到了菸袋锅子上,起身去了厨房。 酒醉中醒来的杨过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跋山涉水去往一个他心中一直嚮往的地方, 可是路怎么走也没有尽头, 梦醒后他怅然若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小子,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你爷我还以为你喝出什么毛病来了。“杨老根端着一碗醒酒汤放到了杨过的书桌上。 “嘶……“杨过甩了甩嗡嗡轰鸣的头, 坐起来说,“爷爷, 几点了?“ “你说几点了?你再不起来, 晚饭都不用吃了。快穿好衣服, 你妈给煮了解酒汤, 你穿好衣服赶紧喝了。“ 杨过的屋子没有钟,不清楚时间,但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到了西面,应该是下午了……今天,应该是返校的日子,作为一个优等生,杨过从来没有迟到过,不管颳风下雨,他总会按时到校,今天是第一次迟到,甚至是旷课,可他现在竟然一点也不想去学校,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呆着,他穿好衣服,喝完醒酒汤,对杨老根说:“爷,我出去一会儿,饭点就回来。“ 第96页 杨过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他现在不应该这样颓废,他是家里省吃俭用供出来的,是家里的希望,没有考上大学他没有资格想些其他的,一会儿又不期然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杨过心里一痛,抬起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河岸,河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着,杨过不觉得看痴了,那些在脑海里喧嚣吵闹的思绪也安静了下来。 痴迷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即使是知道那个人不属于自己,可是心里总有一丝丝的侥倖,杨过想,她嫁给了一个傻子,真的会幸福吗?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到了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会看到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会变的更好,好到让她一眼就看到我。 这一刻,少年的眼眸不再无光,里面充满着奋斗的欲望和对未来的渴望,他渴望着变的强大起来,强大到能够配得上他心里的姑娘,甚至能够爱上他。 ……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玄而又玄的,就如同明明医生都不能确定宋仲玺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康復,可是山里的和尚却告诉宋母,宋仲玺与佛有缘,只要出家为僧,他的病便会不治而愈。 宋母听到自家儿子有救先是一喜,而后听到和尚要化去儿子出家不可置信抬起头 和尚指了指宋仲玺给宋母看,宋母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宋仲玺已经跪于佛前,其周身宁静安然,不再是孩童般痴傻四处好奇的那个傻儿,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宝相庄严。 宋母颤抖着,她只不过是一个村妇,没有什么文化,可是对于神佛她还是敬畏的,和尚说她儿子本该是佛家弟子,俗世容不得他,她原本只是将信将疑,可是此刻儿子那副样子,容不得她不信,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现在仲玺已经痴傻了,若是自己强行带他回去,会不会丧命? “大师,我儿子他刚成婚,新婚妻子还在等着他康復回家,我也老了,儿子就是我的命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大师,我求求你了……”宋母哀求着。 和尚听闻宋仲玺已经娶妻时,脸色大变,急忙掐指一算,待看到宋母声泪俱下终究嘆气道:“果真是痴儿,你这儿子原本应是生性淡漠,命中无姻缘,与父母亲人皆是无缘,本该是佛家子弟,可不知何处出了错,如今竟真的红尘未了。 罢了,竟然如此,我也不应该强求,只是,他如今意识浑浊,需要在佛下沐浴佛光,日日诵经方能清醒,不若让他在此住上一段时间,方可清醒。” 宋母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有转机,闻言喜极而泣:“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和尚却摇摇头又道:“你说他将将新婚,可他的姻缘线却似有似无,漂泊不定,他这婚姻该是痴傻时定下的,若是他醒来自己要斩断姻缘,入我佛门,也望施主好自为之。” 这峰迴路转之下宋母已经麻木了,她闻言只呆呆的点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有即将失去儿子的恐慌,更有对白莲的愧疚,若是让这和尚说着了,自家儿子真的出家当了和尚去,怎么对得起她? 宋母回到家,见白莲已经去学校了,松了口气,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二儿媳妇说儿子的事情,好在这一个周二儿媳妇都不回家了。 宋母找到大儿子,把事情告诉了大儿子,想和他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办,主要是该不该告诉二儿媳妇。 宋伯平一开始听了匪夷所思,他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但他听到后面越听越玄乎,由不得他不信,他弟弟的性情在痴傻之前确实是很淡漠,对什么都不在乎,和尚从未见过他弟弟却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他从未听说过那个和尚有什么奇异之处,到底也是将信将疑。 “妈,明天我再陪你去一趟庙里,要是真的要把仲玺送到那里去我们也不该瞒着嫦娥,她有知道的权利。”宋伯平一锤定音。 第二天宋伯平陪着宋母又去了趟庙里,见到了和尚,那和尚普普通通一个人,穿着灰色的僧衣,许是在庙里久了,身上也沾染了佛性,让人见着就放下心来,抚平了焦躁。 这个和尚果真有些本事,宋伯平遂心下安定,和和尚一番交谈之后,商量好他们每年可以见到宋仲玺两面,其余时间不能上山打扰宋仲玺。 白莲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一周后了,她见宋母还在家,有些惊讶,她是知道宋母和宋仲玺去大城市里看病了,如今只见宋母却不见宋仲玺,她还以为宋仲玺出去玩了,但想来又觉得不对,要是宋仲玺在家不该不去接她,随即就有些疑惑的问宋母:“妈,仲玺呢?” 宋母勉强笑道:“他在北京,仲玺他小舅在北京,我把仲玺託付给了他小舅,毕竟大城市我也住着不惯还花钱贵。”虽则老大让她告诉二二媳妇真相,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万一说了事情闹开,耽误儿子的病是一方面,耽误二儿媳妇功课也终究不好,还是等着媳妇考上大学,他们家也供完她高中再说,也算是他们家弥补对她的亏欠。 况且说不定仲玺到时候就好了,他人也念着二儿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仲玺好了不认他媳妇了,到了那时二儿媳妇也有了退路了。 白莲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宋母一向紧张儿子,怎么会放宋仲玺一个人在外面,但一想宋家好像是有一家亲戚在北京,说不定人家好心,照顾宋仲玺,她随即也放下疑惑,她虽聪明,但有些事她也终究想不到,只好点头回屋写作业去了,唔,这该死的高中生活,作业果然是学生的噩梦,想她都几百年没有写过作业了。 第97页 第60章 小甜蜜篇(十三) “郭芙, 你快点, 大家都在等你了, ”方子棋拉住白莲,“我的大小姐, 你能不能快点啊,都快毕业了你还磨蹭。” “哎,好好好。”白莲被方子棋勐地一拽, 差点一个跟头抢地上, 好在她很快平衡住身体, 才免了悲剧的发生。 高中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白莲长得好, 学习好,拍毕业照的时候老师把她放到了中间,两年的时光白莲也长开了, 一众灰头土脸青涩的的少男少女里, 白莲美的人神共愤,女生都不爱和她站一起, 只有方子棋不在乎,她挽着白莲的胳膊笑得灿烂。 “郭芙, 你报的哪里的学校?”方子棋好奇的问白莲,毕竟按照郭芙平时的成绩来看, 高考成绩也不会太差。 “北京” 按照白莲的成绩去北京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很重要的原因是宋仲玺在北京看病, 白莲可以就近照顾他。 方子棋有些失望, 她报的是另一个直辖市c市,这样看来两个人以后的交集也会变少,她是真的喜欢和郭芙做朋友,不过她也就失望一会儿,毕业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两个月的假期让她又重新振奋起来。 郭芙倒不觉得什么,人生就是这样,相聚匆匆,终须一别,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显得薄情而又伤情,不过,再见时也会因久别重逢而倍加喜悦,得失之间,无法言明。 和方子棋分别后白莲也独自回家了,她平时住校,所以回家住的时日不多,虽然是嫁到了宋家,可自从宋仲玺去了北京治病后,她在宋家住一段时间又去郭家住一段时间,两边都没有说什么。 “妈,爸,姐,我回来啦。” “妈,嫦娥回来了。”郭菊看见白莲回来了很惊喜,赶紧接过白莲背上的包。 “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是吧?” “对,”白莲从水缸里舀了碗水,也不嫌水凉直接喝了下去,“在家等录取通知书。” “哎,你别喝凉水,桌子上有烧开的水。” “没事。”白莲不在意的笑笑。 郭母从屋里走出来,“什么没事?不听话,等你知道有事的时候你就后悔吧。” 白莲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逗笑了郭菊。 “去你婆婆家里看看,告诉她你回来了。” “哎,好,一会儿就去。” 见她答应郭母放心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样,“嫦娥,仲玺那里,你现在放假了,要不就去照顾他,你们也有两年没见了。” 白莲正在喝水,闻言一顿,“好。” 其实这两年她不是没时间,每年放长假的时候她都会跟宋母说想去看看宋仲玺,可是宋母无一全都拒绝了,理由是家里把钱都花在了给宋仲玺治病上,没有多余的钱,她要是去一次北京,白白花了冤枉钱不说还耽误学习,不细想这个理由没什么大问题,可是白莲却觉得说不出的怪。 白莲也想过是宋母阻止她和宋仲玺见面,但她图什么呢?当初结婚宋母是极力贊成的,平时看起来宋母也对她没什么不满意的,想来想去,钱的问题又成了唯一的可能。 白莲回屋脱下了校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去了宋家。 这个时候宋母在家做豆芽,刚把豆子泡在水里,就见白莲回来了。 “嫦娥回来了?”宋母一看白莲没穿校服,书包也没拿,还换了一身衣服就知道她回来先去了娘家,这事要是放在大儿媳妇身上,她心里肯定有疙瘩,可这事二儿媳妇,她心里对人家有愧,也就计较不起来。 “回来了,妈。” “今晚上在家里吃吧,我做了条鱼。” “行,我帮您吧。”白莲想接过宋母手里的豆子,却被宋母躲过去了。 “不用,”宋母麻利地拿过另外一个盆把坏豆子捡了出去,“你去屋里拿水果吃,我这不用你。” 白莲无奈,宋母对她是真好,她有时候感觉自己不是来做媳妇的,而是来做女儿的。 “对了妈,我放假了,有两个月的假期,就等通知书来,我寻思着这两个月我可以去照顾仲玺,妈,你觉得呢?” 白莲转头看向宋母,只见她面色苍白,看她的眼神复杂无比。 宋母是开不了口,这两年她每年都会去山上看儿子,可是一次比一次心凉,一次比一次陌生,这个儿子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是却让她有种不认识了的感觉,他越来越像是一个虔诚的佛徒,前尘往事与他无关,这种样子,她要怎么告诉嫦娥? “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白莲敏锐地说。 “我……嫦娥,妈对不起你,仲玺他……仲玺他……”宋母颤抖着把事情说出来了。 荒谬。 这一刻白莲仅仅是有些荒谬……和果然如此。 她甚至怀疑自己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需要被如此惩罚,一次一次的希望,又一次一次的绝望。 浑浑噩噩的离开宋家,宋母的唿唤好像在耳边又好像越来越远……再一次清醒时她已经在去山上的路上了,她就这么失魂落魄的一路走去,无端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去往一个和尚身边,那个时候她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赶路,不敢歇息一会,怕来不及,怕得不到。 第98页 可什么时候来的及?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妄念。 白莲停下脚步。 太过痴缠是妄,执着不休是妄。 再次踏出时却是背道而去,纤细的背影在这山间时隐时现像翩迁的蝶,最终消失在远处…… 我曾卑微爱过,以为自己可以输的心服口服,但那不是终究我,我才知道,我骄傲的心让我宁愿选择死亡与忘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停止爱你,那个时候,我输了也没输。 我曾发过誓,永远永远都不会再一次把所剩无几的自尊捧到你的脚边,任你践踏。 …… 白莲去学校的那天是郭父送她去的北京,两个到北京时天色很晚,索性在学校外面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白莲已经累的走不动路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还是硬座,这在她几百年的人生里可以算是吃了不小的苦了,匆匆吃完从家里带的干粮就打算上床睡觉了。 “爸,我会屋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哎,你去。” 郭父有些迟钝,大概没想到闺女就吃了几口,但他不善言辞向来只会顺着闺女,而且前些日子闺女像丢了魂的样子把家里人吓了一大跳,但闺女倔啥也不说,媳妇在家嘱咐过他,一切都顺着闺女的意来。 想到这,郭父把剩下的干粮大口大口的吃完,搓了搓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菸袋,又从菸袋里掏出一叠已经被菸叶浸染的钱,本就不多的钱被郭父数了又数,小心放在胸口的口袋里。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时白莲洗好澡刚打算上床睡觉,打开门一瞧,“爸,你怎么来了?” 再见郭父手里提着糕点和水果往她面前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爸这是看她晚上没吃多少饭,怕她饿着特意出去买的。 “这个好吃,你,你多吃点,”不知道该说什么,郭父只好说,“我回去了,你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白莲让他进来就走了,走了几步见回头见白莲还没有进去连忙摆摆手,“你快进去,关好门。” 白莲霎时眼睛就红了,郭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民,长时间干农活使得背有些佝偻,人也干瘦,性格懦弱怕老婆,在家里沉默寡言存在感低到出奇,最大的兴趣爱好大概就是蹲在门口抽一带烟了。 这样一个人会用推车推着姐妹三人去山上捉蚂蚱,会一个人从山上抗木头给姐妹三人做鞦韆,会偷偷的把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塞给姐妹三个…… 他和白莲还是白莲的时候的父亲简直没办法比,没有西装革履事业有成,没有能力为白莲提供富裕的生活,甚至连最普通的生活都过的磕磕巴巴,可是见到他白莲却从心底生出亲切,就连他脸上的皱纹都让她觉得可爱。 人的情感从来都是双向的,白莲会有如此的感觉是因为她本身就从郭父那里感受到了父爱,就像现在,明明没有什么钱还给她买蛋糕,让她自己单独住一间房,她可以想像得到他从自己不离身的菸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钱的样子,就像每次他背着郭母偷偷给她们三姐妹零花钱一样,可爱又让人心酸,这种溢于言表又沉默不语的关爱,让白莲心里微涩却有暖意融融。 这一晚,白莲睡的很踏实,那些自那日起缠绕她的噩梦这一晚未有来袭。 第二天一早白莲和郭父到了学校。 第61章 小甜蜜篇(十四) b大是一所综合类的大学, 它很出名,出名到当白莲的录取通知书到达后村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村里人有点见识的都听过, 就连老宋家的小儿子可都没考上这么出名的学校,郭家一个女娃娃竟然考上了。 这年头大学生本来就少, 还是b大的大学生,白莲一不小心又出名了。 村里人看白莲的眼神都变了, 年龄大点看她既小心翼翼又讨好, 年轻人看她则是羡慕里带着些许嫉妒, 只有白莲的二姐郭兰一如既往的跟她别苗头,白莲好笑之余甚至觉得她有那么一点可爱。 听大姐郭菊说本来村里有些人重男轻女,生了闺女也不让她们读太多书,现在因为白莲的缘故也不拦着闺女读书了,都想自家也出个女大学生,这样也好,兴许能改变很多女孩子的命运。 但大家对她的态度真让白莲有点不自在,白莲原本还觉得有些夸张,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学校领导和镇长亲自到她家给她送钱鼓励,她才后知后觉这年头大学生应该是挺值钱的。 钱虽不多但却很及时,白莲拿着钱转头就把这两年宋家帮她垫的学费还上了,她不想再和宋家以及宋仲玺有一点瓜葛了。 宋母起初不愿意收这钱,但在白莲十分坚持下才收了。 白莲看得出宋母愧疚,这是在弥补她,可她不怪宋母,也不怪宋家,毕竟他们也没想到宋仲玺会出这种事情,至于后来隐瞒她也是怕耽误她学习以及为宋仲玺的病着想,她无可埋怨。 她从宋家拿的上学用的这笔钱她一直都一笔一笔的记着,就是想以后有钱还了。 当天白莲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回了郭家,她的意思很明显,宋家也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都默许了白莲断了这场姻缘的做法,毕竟是自家的错。 倒是宋母胸里藏着一股郁气,眼神也复杂,她没想到白莲这样果断,当初她看的分明,这女娃眼里心里都有仲玺,不是她有情自己怎么敢为儿子争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即使是家里穷也有大把的男人前赴后继的上赶子追,就是可惜…… 第99页 宋母拉住白莲的手,嘆了口气说:“嫦娥,是仲玺对不住你,你很好,也……别怪他……” 白莲心里一刺,沉默地松开宋母的手。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宋伯平皱眉,原本就是自家的错,凭什么要别人一定原谅他们?这世上又不是道了歉就一定能得到苦主原谅的。 宋母也苦,她差点落了泪下来,“我就是……就是……”就是替他们可惜,想留下一点可能。 话不及说出口,宋母再也忍不住转身回了屋。 白莲心里嘲讽,宋仲玺自己铁了心要当和尚,倒是他妈替他操心这些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惜,她不干了,去他的宋仲玺,去他的明净,去他的系统,爱谁谁,世上有意思的事情那么多,何苦要生生世世都为了一个臭和尚伤心难过? …… 白莲考进了b大的外语系,报名这天人很多,不过白莲和郭父来的早,太阳还没有出来,倒是不晒,只不过排队报名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都盯着白莲和郭父,白莲安之若素,这种情况她早已习惯,但郭父却很不习惯,下意识的皱缩起来,手脚愈加放不开,有人不禁嗤笑出声,郭父的脸蹭的红了一片。 白莲并没有理会,她扶住郭父,低声说了句,“走吧,爸。”就拿着行李向前走去,郭父讷讷地跟上了,他也觉得自己给闺女丢脸了,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可这些行李重他怕闺女提不动。 其实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没什么,虽然b大的学生大多是城里的孩子,家庭条件也不错,这也是正常,能考上b大也不全靠本人聪明,所受的教育也十分重要,城里的孩子有更加优秀的老师,资源也丰富,比起什么都没有的农村孩子来说,自然更容易考上b大,但是这也不是绝对,仍然有一部分的农村学生凭藉自己的努力考进来,所以在b大也能看见穿着土气的穷人。 但白莲的不一样在于她太美了,也太出众了,白莲自来爱美,有条件打扮自己的时候是不会拒绝的,今天开学她特意穿了郭母给她买的白色卫衣,下身是大姐给她买的一条白裙子,及腰的长髮被一条青帕松松束在脑后,她从众人身边走过,恍若梦里的人走近又远去,不知成了多少男生多年后的旧梦。 一个美到让人屏住唿吸的人原本是让众人羡慕的对象,说是羡慕,但女人来说就是嫉妒,周围的女生不是没有比白莲穿的好,但和白莲站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到她们,但郭父站在白莲身边,他一看就是乡下的老农民,而这样的一个人是白莲的父亲,这让众人心里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女生们既嫉妒她又自傲起来,瞧瞧她,不过是个乡巴佬,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而原来的嗤笑声就是个女生。 别人怎么想的白莲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她拿出录取通知书交给坐在桌子后的老师,等着老师核实信息。 这老师接过录取通知书时没注意,不经意间抬头白莲一张脸撞到了她眼里,愣了半晌,直到白莲叫了几声后才想起自己要干嘛,等指挥个学生送白莲去宿舍后走才在心里嘀咕,今年学校里的男生又要躁动起来啦,回头一看几个没被叫到的男生都是一脸失望地看着这个叫郭芙的小姑娘的背影,不禁一乐,感嘆道青春真好。 而送白莲去宿舍的李华年就高兴了,他心里乐开了花,殷勤地想要帮忙拿行李,就想接过郭父手里的行李,郭父连忙摆手说不用,李华年听不懂郭父的话但能看懂郭父拒绝的动作,他转头又想帮白莲提手里提的袋子,这一次李华年不给白莲拒绝的机会,坚持要帮她拿东西,白莲只好让她拿着自己袋子,等他想帮忙拿自己的书包时白莲怎么说也不用,李华年这才作罢。 李华年一边带白莲和郭父去女生宿舍一边说:“我叫李华年,也是外文系的,比你大一级,你以后有事可以找我,”转头对郭芙一笑,“我知道你叫郭芙,这名字真好听。” 李华年长得帅气气质好,穿的也干净得体,能看出来家境不错,至少比大部分男生好,不然他也不敢跟白莲搭讪,白莲太美了,普通男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有勇气去追求她。 白莲听了他夸自己的名字好听,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说了句谢谢,等到到了宿舍楼下李华年要送她上去时她更是拒绝了,李华年也是聪明人,见此知道白莲对他没有丝毫想法,不禁纳闷,自己条件比白莲好太多了,他还以为白莲乡下来的没见识,自己示好她肯定害羞,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鸟自己,他觉得太丢脸,也不好意思再纠缠,怏怏地离开了。 “爹,我们上去吧。”见李华年走了,白莲说道。 “哎,好。”郭父背起行李,跟着白莲上楼。 白莲住在四楼,还好,不算太高,拿着的钥匙上写着405,走近一看门开着,显然有人已经到了。 …… 青峰寺内,一个人影静静映在佛下蒲团一侧,光线在影子主人的身上悄悄转移,最后一丝光离去,大殿里暗了下去,又被人点上了蜡烛照亮了,那个一动不动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竟是恍然。 …… 第62章 小甜蜜篇(十五) 外文系的女生宿舍是学校新建不久的, 所以一进宿舍, 墙面看上去颇新,地面也平滑,桌椅柜子和床铺都是新的,最让白莲惊喜的是宿舍竟然是独卫,虽然没有独浴条件但有独卫也是不错。 第100页 打量完宿舍白莲才看向自己的舍友,是个圆圆脸的小姑娘, 笑起来很甜, 她一家三口都来了。 谢春燕来的早, 来的时候宿舍里还没人来, 她爸妈给她挑了一个宿舍里最好的上铺, 然后就开始给她收拾起来,现在夫妻俩正在给她铺床, 她自己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凳子上啃苹果, 一抬头正好看到白莲朝里望,苹果都差点掉了, “我滴个乖乖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你好,你也住这里?”谢春燕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有些侷促的问道, 她这个人不大会和人交际, 见到生人话都说不好。 倒是谢春燕的父母见了来人赶忙整理好被子从床上下来, 一见白莲也是一惊, 暗道这小姑娘长的也太好了, 就是有点单薄。 白莲见谢春燕紧张, 朝她露出安抚式的微笑,点头说:“是,我也住着里。”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很奇妙,白莲一见她就心生好感,如果能做朋友也未尝不可。 谢母穿着时髦,操着一口嗲嗲的上海腔调,但是人却很热情,谢父面容温和,看上去很儒雅。 “小郭,你们是哪里人?”谢母热情地帮白莲铺被子,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分烟给郭父的自己丈夫,可惜丈夫并未接收到自己的信号。 “阿姨,我们是z省。” “啊,那个地方好啊……” 等谢母又收拾了一通宿舍,忙里忙外也快中午了。 “行了,我们这算是收拾完了,要出去吃点东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谢母笑着邀请郭父和白莲。 郭父忙摆手,忙说不用。 郭父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讷于言,却并不是没见识,他曾爷爷是个大地主,爷爷是曾爷爷的独子,是个文採风流、才华横溢的人物,虽则后来的十年动盪他们家也败落了,可他小时候聪敏,爷爷也曾抱着他偷偷教授过他,说来可能他还比这社会上大部分自称为文化人的人有文化,只是自小经歷过的惊惶年代和多年的穷苦生活让郭父学会了闭嘴,久而久之在人们的印象里也就成了懦弱怕老婆的老农民,不过他对谢父颇具好感,因此也乐意开□□谈。 谢家人走出宿舍楼,谢母就拧了一下谢父,开口道:“不是不让你抽菸吗?你还有机会就来一支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自己抽菸这才分烟给小郭的爹,就小郭那个爹,你给他一支好烟他也不懂更不会抽,白白糟蹋好东西。” 郭父心虚一下,他确实是自己想抽菸了,也不辩解这个,但是却沉思半晌开口:“别瞧不起人,人不可貌相,燕燕你看小郭人怎么样?”转过头去看自己女儿。 “啊?”谢春燕正默默听着父母说话,没想到爸爸突然问道自己身上,不过她回忆一会儿才说:“郭芙长的是真好看,而且说不出什么感觉,总觉得她不像乡下人,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 谢父原本也就一听,没想到女儿倒是敏锐,微微一笑。 “这父女可能不是普通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谢母露出疑惑,谢春燕也好奇地看着爸爸。 “燕燕,要是看着合眼交个朋友也不错。”谢父道。 …… 白莲和郭父收拾好行李,又把宿舍的地拖了一遍也没有新舍友来,她就和郭父锁好门回了旅馆,因为要赶在中午之前把房间退了,不然旅馆会扣押金。 原本白莲打算让郭父再住一天,这样也能带他去北京到处逛逛,不枉来了趟北京,但郭父心疼钱,想赶紧回家,白莲只能作罢,退了旅馆的房间郭父就坚持要去火车站,白莲拗不过他只好把他送去了火车站,而这次是白莲坚持给郭父买了卧铺。 直到带着郭父找到床铺,拜託一位男列车员到了地点来叫郭父下车,白莲才放心,下了火车回了学校。 这一晚白莲一个人在宿舍里,谢春燕和父母住旅馆去了,其他的舍友都还没来。 夜深人静,窗外的月亮没有被乌云遮住,白莲放任自己陷入深思,她不想再随波逐流,想认认真真地活一场,即使是此生过后再无来世也好,魂飞魄散也罢,就今生吧,活得认真一点,才能不枉此生,打定了主意,不知不觉间渐渐睡去。 开学前最后一天宿舍人总算到齐了,他们宿舍虽然是六人床却总共四个人,除了白莲和谢春燕意外以外另外两个人都是北京人,一个叫于敏,另一个叫刘思思,这样一看只有白莲是农村人。 于敏长相普通,身材微胖却是个很认真的姑娘,却并不死板,熟悉了之后白莲才发现她也有自己小幽默,她做任何事都有一种认真的感觉,能让人忽视她普通的脸,渐渐发觉她的可爱。 另外一个舍友刘思思是个直爽的妹子,甚至有些泼辣,明明身材娇小面容清秀却总是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来,每逢和人吵架,白莲和另外两人都不是和人争辩的主,但刘思思却能把人怼的说不出话来,三人简直目瞪口呆。 大学相较于高中更加自由,时间也更加充裕,白莲想在课余时间打工,凭着高中学校和镇长送的奖学金只够交一年的学费,她还要在学校里过四年,还有生活费,这些家里本来要给的,但被她拒绝了,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全家人不吃不喝,况且还有大姐没有出嫁,总要留着钱给大姐攒点嫁妆。 第101页 宿舍里其他三人家庭条件都不错,平日里也不缺钱,所以也不用打工,听白莲说要去打工还同情她,其中于敏最是靠谱,还给她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辅导六年级小学生的功课,每周天上课一天二十块钱,这对白莲来说简直是惊喜,要知道这才刚刚九零年,物价低的同时钱就很值钱了,一百块钱就相当于一个城市中产家庭一周的消费额,二十块钱一天不得不说很高。 原本白莲还惊讶这个年代能给孩子请家教而且费用还颇高,到了地方一看才明白,竟然是住在军区大院里,第一次进去要登记还要人来领。 来接她的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围了个围裙,见到她惊诧一番后,就带她进了大院。 “你就是小郭吧,我是这家里的保姆,你叫我于妈就行。”于妈引着白莲进了屋。 “于妈好。”白莲很有礼貌的问好。 “哎,这不用,你先坐,坐,我上去叫小姐下来。”于妈受宠若惊,连忙上楼去叫小姐。 白莲打量着这个家里,木质的地板,装潢不新不旧,家里干净整洁,沙发不远处还有一架钢琴,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主人都上班的缘故,家里静悄悄的,让人进来后不自觉地就安静下来。 于妈敲了敲门,“小姐,家教老师来了,在楼下坐着呢。”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姑娘从里面出来,气唿唿地说:“我不要家教,让她走。” 于妈哄着她,“小姐,她是首长为你请的家教,你把人赶走了,首长该生气了。” 于子清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爸爸,一听于妈的话就有些怂,但她又觉得找人补课太丢人了,怕人家笑话她笨,于妈见她迟疑,接着说:“小姐那个家教老师可是b大的大学生,人家可是高材生,而且可漂亮了。” “那……那好吧,我就下去见见她。”于敏一听是个漂亮的姐姐就有些好奇白莲到底长什么样,但她打定主意要是不好看绝对不要。 于妈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好。 白莲等了一会儿,只见于妈领着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姑娘下了楼,这小姑娘面容普通,细看和于敏还有些相像,但是眉宇之间有一股还未掩藏的傲气,显然是优沃家庭出生的孩子。 小姑娘一下来就打量白莲,但没想到白莲这么好看,一下子看呆了,她自己长的普通,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白莲的长相显然超出了她的想像,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白莲见她看上去对自己印象不错暗自松气,因为知道自己要来教小姑娘,今天她特意穿了自己唯一一件白色连衣裙,又把头髮披散下来,这让她的气质显的更加温柔,还好效果不错。 说来于子清虽然牴触家教老师,但她对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不错,很有礼貌的叫了白莲一声姐姐。 于妈见气氛不错,趁热打铁让于子清带着白莲上楼去她的房间,于子清犹豫一下就答应了。 两人正准备上楼,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面容青涩,但气质却沉稳,让白莲惊奇的是这少年的样貌也是普通,和小姑娘一样不看气质属于放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但这少年的眼睛倒是好看,深邃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 于子清正在和她哥闹别扭,暗自生着哥哥的气,见他下来也不打招唿,扭过头去对白莲说:“别管他,我们走。”说着拉着白莲迳自上了楼。 白莲和少年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少年点点头就走了。 看着二人上楼,少年转头看向于妈,开口道:“她是敏敏姐介绍的家教?” “是的,”于妈对这家的大儿子总是有些怕,觉得这孩子和首长越来越像。 于子博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63章 小甜蜜篇(十六) 于子清闷闷不乐地带白莲进了她的屋子, 白莲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 桌子上一本关于学习的书也没有, 全都是漫画书和零食,可以看出来这是个不爱学习的小姑娘,墙上还贴着白莲叫不上名的女明星的海报,看来小姑娘还追星,不过这倒像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和刚才的少年完全不像。 刚才那个少年……让她想起了上一世那个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第一次做母亲, 她看着他从一团小小的婴孩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她的孩子也是这样的少年老成,也是这样的出色……只是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他那么聪明,定然会活的好好的。 于子清还嘟着嘴生闷气, 哥哥大笨蛋,都不知道来哄哄她。 见她转过身来,白莲赶紧抹掉眼角的泪珠, 温柔地对于子清一笑。 任谁见了这温柔都不会不动于衷,更何况于子清这样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的妈妈恰恰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白莲因思念自己的孩子浑身萦绕着一种母性特有的温柔与包容, 让于子清近乎本能的想要亲近她。 也不知为何, 于子清这一刻心里对哥哥的埋怨也变小了, 更对白莲产生了一种依恋,像幼鸟般渴望母亲的关怀,可是于子清太小,她不还明白这种感觉,只是更加喜欢自己的家教老师了。 于子清脸红起来,白莲一乐,她竟然从傲气的小姑娘脸上看到了腼腆,她的神色不自觉的更加柔和,这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啊。 第102页 “好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芙,是你今后的家教老师,请多指教。” 于子清没想到白莲这么正式,这让她不大自在,她咳了一下,“我叫于子清,”迟疑片刻,她抿嘴说,“我今年十一岁了。”说完感觉自己有些丢人 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她也想认真的介绍自己,不想幼稚地告诉自己的家教老师自己多少岁在哪里上学,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出了这些该说些什么。 白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充分了解了小姑娘的别扭性格,想着对她只能顺毛捋。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做一个小测验,让我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说着白莲从包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卷子。 听到白莲说要测试,于子清脸瞬间垮了一半,她最怕考试了,但不知为何她没有反驳而是乖乖地拿着卷子坐在桌前做题,白莲帮她零食和漫画书收拾到一边,见她乖乖做题松了口气,要是于子清耍脾气不做,会让她下一步很被动,她也可以随便教教,最终于子清成绩不好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她太顽劣了,但这不是她的性格,既然答应了来做这份工作,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更何况小姑娘并不是真的顽劣,她也很可爱。 做完卷子于子清十分忐忑,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塌煳涂,很怕这个漂亮的姐姐会看不起自己,就像陈真真一样笑话她笨,给爸爸丢脸。 白莲看完卷子已经知道大概的情况了,这小姑娘的基础很差,按照这个水平想要凭她自己的能力考上好的初中是不可能的,但看她家里的情况凭关系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去把你的教科书还有你买的课外的练习题拿来我看看吧。”白莲见她表情紧张一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说破,女生的脸皮都很薄,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自尊心很强。 于子清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跑去拿被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的仍在角落里的书。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于妈悄悄打开门往里看了看,见二人一个专心讲课,一个认真听课,心里十分高兴不忍打扰。 她开门的动作虽然轻但白莲还是听到了声音,她不禁抬头,看向于妈,她声音停下来于子清不明所以的抬头,看见于妈在门外。 于妈见此只好说:“郭老师,已经中午了,我饭已经做好了,你看你们要不要下来吃点?” 白莲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果然已经十一点了,她放下书对于子清说:“好了子清,上午就到这里吧,你也饿了,快下去吃点东西吧。” 于子清欢唿,从凳子上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卧室,刚走出门动作一顿,像是想到老师还在后面,恢復了正常的走路姿势,只不过动作有些僵硬。 于妈在她身后露出了宠溺的笑,她在这个家里干了很多年了,从夫人在时就在了,她是看着小姐出生的,这么多年,早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了,她转头笑着对白莲说:“郭老师,小姐很喜欢你呢,她是个好孩子……”只是是个没妈的可怜孩子。 于妈止住了话,像是想到什么,露出怜惜的神情。 白莲虽然好奇,但她好奇心并不重,只是对于妈笑笑。 这时,刚才出去的于子清又返回来了,她走过来拉住白莲的手,拽住她往门外走去,一边对于妈说:“走吧,于妈,我们下去吃饭。” 白莲无奈,只能跟着她下去,原本她是打算出去吃点,正好避过主人家吃饭的时间,免得尴尬,谁知道小姑娘会这么亲近自己。 到了楼下白莲才发现只有她们三人吃,于妈告诉她家里的男主人很忙平常不回来吃饭,少爷今天也有事,所以今天只有她们三人吃饭,白莲听了点点头,这样倒好也免了她的不自在,至于女主人于妈为什么没有提到白莲更不会去问。 于妈做饭很好吃,做的菜色也丰富有营养,因为穷,白莲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但她十分克制。 于妈总忍不住抬头看白莲,她不禁感嘆,怪道人好看做什么也好看,就连吃饭也让人赏心悦目。 吃完饭,也许是实在太喜欢白莲了,于子清自告奋勇要弹钢琴给白莲听,白莲也含笑答应了。 婉转的钢琴声响起,是一首《绿袖子》,白莲听得出来,小姑娘弹地确实不错,白莲心里一动,也许小姑娘只是天赋不在读书上而已。 可是,这首曲子不免有些哀伤,一曲完毕,白莲鼓起掌来,走到钢琴旁说:“弹的很棒也很好听,这是你的钢琴吗?” 像是想起什么,于子清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她摸了摸钢琴说:“不是,这是妈妈的钢琴。” “那这首曲子是妈妈教给你的?” 于子清摇摇头,有些羡慕的说:“是哥哥教给我的,哥哥说是妈妈教给他的。” 白莲见小姑娘神情低落,并不问她的妈妈为什么不教给她,而是温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髮,询问小姑娘:“我可以弹一下这架钢琴吗?” 于子清被白莲摸了头髮,心里很高兴,听了白莲的话有些诧异白莲会弹钢琴,但还是点点头。 白莲坐下,熟悉了一下音符和键位,她已经有几百年没有碰钢琴了,太久了,久到差点忘了自己会弹它。 第103页 只是当按下第一个键,脑海里的曲子自然而然的手随心动,在她的手中流泻出一曲欢快的音乐,这才是小女孩应该听的曲调,白莲朝小姑娘微微笑起。 …… 晚上,于信芳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一想怕他的小女儿今天竟然在饭桌上兴奋的说喜欢自己的家教老师,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完全忘了往日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于信芳失笑,倒也感觉不错。 “郭姐姐可好看了,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郭姐姐不仅好看,她还很温柔。” “郭姐姐还会弹钢琴,她弹的钢琴特别好听,她还教我弹了呢,比哥哥教的还好。” 于子博听了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妹妹是个傻子,别人对她好点就把她笼络过去了,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样一个笨蛋妹妹。 只见这个笨蛋妹妹接着说:“哥哥,我不生你的气了,尽管你说我笨,还嘲笑我,但我原谅你了。”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于子博简直要气笑了,他抬头看向于信芳,见他皱眉看着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那真是谢谢你了,妹妹!” “不用客气,哥哥。”说完很高兴地完成心事般的松了口气,一脸单纯的继续吃饭。 于子博气了个倒,他知道自家蠢妹妹是真的单纯的“原谅”他了,但是看自家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被这个蠢货坑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平常这个笨蛋肯定要不理他很久,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快“原谅”他? 于信芳知道儿子一向觉得女儿笨,原本小孩子之间的事吵吵闹闹他也不管,没想到私底下儿子会直接嘲讽女儿,这就不是小事了,任其发展的话只会破坏兄妹之间的感情,又想到单纯的小女儿,确实是笨了点,简直不像他们家的孩子,不过这个家教老师倒是不错。 于信芳想起回家的时候遇到的长髮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女儿口中的“郭姐姐”,如果是的话确实是漂亮。 吃完饭,于信芳叫了儿子去书房等他。 于子博听了看向父亲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深沉,他强撑着和父亲对视片刻就败下阵来,不自觉地握了下拳头,最终顺从地上了楼。 于妈听着动静,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尽管这家里的先生从来没对她发过火,但她就是害怕,尤其是这几年,越来越让她战战兢兢,少爷就是学了先生,她才害怕。 满家里只有于子清傻甜白,吃完饭心满意足地上楼去看自己的漫画去了。 第64章 小甜蜜篇(十七) 午后阳光散漫,斑斑驳驳地洒向窗台, 更显窗几明净, 纤尘不染。 悠扬的琴音迴荡,穿着连衣裙的女童弹奏着钢琴, 音符在她的指尖上跳跃, 美妙的乐曲感染了走进屋子里的人。 于信芳回到家时没有人注意到他,于妈和一位姑娘坐在沙发上专注地听着音乐, 他的女儿于子清正在弹钢琴, 屋里的气氛非常欢快, 尤其是他的女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活泼。 于信芳不由得打量起那位带来改变的家教老师。 女子无疑是长得美丽的, 可最美的不是她的脸, 而是她浑身的气质,她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时地和女儿点头应和,眼里流动着春水般的温柔, 被她用那种目光注视过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琴音戛然而止,于子清起身跑到于信芳身边。 “爸爸, 你回来啦!”于子清惊喜地叫道。 白莲和于妈赶紧起身,于妈更是紧张。 事实上于信芳不过是顺便回来看看女儿,他母亲给他介绍了一位姑娘相看,相看完后他突然想起女儿今天在家就让司机转道回家了。 没想到看到了女儿这么开心的一面, 于信芳面色柔和下去。 他温声说:“我回来看看, 你在弹琴?” 于子清兴奋地说:“对啊, 哦,对了爸爸,这是郭芙老师。” 她走到白莲身边调皮地为白莲介绍她的爸爸:“姐姐,这是我的爸爸,他是一位师长同志。” 白莲有些惊讶师长这么年轻,但也是一瞬,她微笑着说:“师长好。” 于信芳对白莲的印象很好,他朝温和芙白莲点点头:“郭老师好。” 因为于信芳的突然回来,家里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于子清带白莲上楼回了房间。 于子清回到房间后有些闷闷不乐,白莲看着稀奇,问道:“子清同学这是怎么了?” 于子清闷声说道:“爸爸要找新妈妈了,我刚才闻到了爸爸身上有香水味。” 白莲一阵惊愕,没想到于子清还这么小就懂这些东西了。 白莲无奈,试着安抚她说:“就算爸爸找新妈妈也不会不爱子清的。” 事实上,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在妻子死去后都不会为死去的妻子守一辈子,找第二春是再正常不过了,就算那些写出对亡妻思念之情、千古流传诗词的诗人,诗里的感情有多让人感动,知道他们之后娶妻纳妾不耽误后,就有多让人噁心。 于子清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虽然有时天真,可是她也有她的成熟,“姐姐,你不知道,向琳琳的爸爸就找了新妈妈,新妈妈给她爸爸生了个弟弟,原来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孩子,所有人都疼她,可现在她可惨了,所有人都围着她的小弟弟,她在家里都待不下去。” 第104页 白莲好笑,“她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向程程告诉我的啊,她是向琳琳的堂姐。” 小孩子之间也很八卦,就是可怜那个孩子了,白莲在心里嘆了口气。 “要是姐姐给我做新妈妈就好了。”于子清失望地说。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白莲假装生气:“别胡说,既然你这么闲我靠今天就把剩下的练习题都做完吧。” 于子清惊恐,“不是吧,那么多,我会累死的。” “那你还不开始?”白莲憋笑说。 于是小姑娘只好敢怒不敢言,可怜巴巴地开始做题。 晚上的时候白莲离开于家,没想到一下楼碰到了于子清的爸爸,白莲朝他微微点头,就要离开。 于信芳跟着白莲出了门。 这时,一辆小轿车停在于家门前,于信芳叫住白莲,“郭老师,我送你吧。” 白莲惊讶,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好。” “没关系,顺路,上车吧。” 他用的是命令地式的口吻,让白莲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再拒绝,只好上了车。 一路上于信芳都在看文件,白莲老实的坐着,也不多话。 说实话,这位于师长尽管长相普通,可气势却很足,让人实在忽视不了他,比起那天那个锐利如幼狮的少年,眼前的人更内敛也更危险,更像一只成年狮子般气度深沉,让人摸不透深浅。 除了感嘆一番虎父无犬子之外,白莲就不去多想他们了,而是想自己晚上吃点什么,毕竟自己和这家人也不过是僱佣关系而已,以后说不定就是路人而已。 到了学校,白莲道了谢后下车。 “嗨” 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白莲转头一看,是谢春燕她们三个,白莲被她吓了一跳。 谢春燕上下打量白莲一番,八卦地说道:“行啊老三,你都混上军车了。” 她们四个在一起时间长了,混熟了都放开了,尤其是谢春燕,不熟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好,混熟了后嘴皮子利索起来堪比刘思思。 白莲把她的手从肩膀拿下来,“瞎说什么呢,那是学生的家长顺路送我一程,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 于敏点点头说:“是我小叔的车。” 白莲朝谢春燕露出一个你看的眼神,谢春燕这才熄了八卦之心。 刘思思摇摇头,煞有其事地说:“学校里少有不认识被谢男神追求又拒绝谢男神的老三,刚才学校门口这么车少人多,肯定很多人看到老三从轿车上下来,学校里面肯定会兴起一阵血雨腥风。” 白莲知道她的意思,无非会传一些她傍大款,被包养之类的传言,可是可是贫穷又有什么错呢? “好啦好啦,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考上来的,整天就知道说别人坏话。”谢春燕气愤地说。 白莲心里一暖,转移话题道:“你们去哪里了?这才回来?” 刘思思实话实说:“去陪我逛了一下商场,买了一些衣服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都是女孩子,自然都爱美,三个人从衣服聊到化妆品,又从化妆品聊到晚饭,把刚刚军车的事抛在了脑后。 只有于敏若有所思地看着白莲,她小叔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漂亮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可没见他动一动心,当初娶小婶也不过是到了岁数自然而然地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的结了婚。 婚后小叔基本没时间陪小婶,小婶也因此一直闷闷不乐,直到生了子清后就去世了。 至于小婶去世后几年小叔一直不娶也不是外面传言放不下小婶,完全是小叔没有想结婚的人。 …… 果然,没过几天学校里就传起了流言,说什么的都有,有人看白莲的眼神都带着不屑。 相比起谢春燕的气愤,白莲可以说是安之若素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事,经歷的多了,也不把它当回事了。 按于敏的观察来看,她回家打听了一下,小叔推了本来奶奶相看好的人,奶奶为此还不高兴了一阵,要知道去世的小婶就是奶奶相看的,小叔也没有反对。 这后一个人本来是板上钉钉的新小婶,却没想到都见了面双方都很满意,却被小叔拒绝了。这种反常让于敏觉得小叔可能是真的看上她的舍友了。 于敏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推荐郭芙去做家教是对还是错,几乎没有女有人会拒绝小叔,郭芙如果成为她的新小婶她们都会尴尬,而且小叔还有两个孩子,子博的年纪只比白莲小一俩岁,可另一方面小叔的条件确实是好,郭芙要是真嫁给小叔她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白莲不知于敏想了那么多,她现在被刘思思拉着去了面试现场。 原来,刘思思买衣服就是为了这场面试。 据说是个剧组选演员,刘思思自觉长得不错,对演戏也有兴趣,算是课外活动了。她自己一个人又觉得孤单,就拉着这天正好有时间的白莲一起来了,还撺掇着白莲也和她一起报名。 来了以后白莲才知道这次选的竟然是为四大名着里的《红楼梦》选演员,来到现场的不仅有女孩儿,还有男孩儿,大家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排队排到自己,即使说话也在窃窃私语,唯恐给工作人员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105页 《红楼梦》中的女儿们可是各有各的特色,白莲知道以后也产生了兴趣,和刘思思一起拿了两张报名表填上后交上去一张,自己留了一张。 工作人员看了她还特意问了句怎么没有相片。 白莲直白地问刘思思:“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角色” 刘思思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们到时候竞选不同的角色不就好了?” 白莲饶有兴趣地问她:“那你打算竞演哪位角色?” 刘思思兴奋地说:“我想演秦可卿,你说我行不行?” 白莲一阵愕然无语。 “噗嗤” 白莲还没有说话,坐在她们身边的一个女孩儿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莲和刘思思转头看去,是个长相清秀穿时髦的女孩儿,看起来比白莲和刘思思大一些,见她们转头看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别生气。” 好在刘思思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说:“你也是来参加选角的?” 那姑娘点点头,她羡慕地看着白莲,她早就注意白莲了,应该说来到这里地姑娘有意无意地都在暗中观察白莲,因为她实在是长得太美了。 聊了一会儿白莲也知道了这姑娘名叫张梓,是个电影学院刚毕业的学生,比起白莲和刘思思不知专业多少倍。 周围人大多都是有基础的,甚少像白莲这样完全和演戏一点也不搭边,就连刘思思她母亲也是个军工团的演员,可以说是从小就有薰陶。 不过当周围人听说白莲和刘思思是b大的在校学生,有人羡慕、有人暗暗松气,各人心思浮动,表面上谁也不说什么。 “135号,郭芙。” 听到有人叫自己,白莲赶紧起身应答。 “老三,” 白莲转头看向刘思思,等她的话。 谁知刘思思一脸白莲要去英勇就义般的神情接着说,“保重。” 噗嗤一声,张梓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见白莲和刘思思又看自己,张梓尴尬地咳了咳。 这下白莲本来有点紧张芙心情算是彻底不紧张了,她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 第65章 小甜蜜篇(十八) 白莲什么功课都没做, 她连想演什么都没想好, 就这么被工作人员领进去了。 房间里面很大, 也很空旷, 房间中间摆着一把椅子,正对着椅子不远摆了一排桌子,后面坐着几个人, 他们应该是挑演员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右侧放着一架摄影机,摄影机后站着一个人,应该是专门拍面试者素材的人。 白莲一进门就引起了面试人员的小声议论,从白莲进门到她鞠躬问好, 再到她坐下这几个人都在认真地观察她。 白莲坐定, 一位坐在中间的四十多岁的女性开始发问。 “你是哪里人?”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 “你会什么才艺?” 女人说话干脆利落, 跟查户口一样, 差点把白莲的祖宗三代扒出来,白莲乖乖回答了。 她越问脸色越不好, 白莲搞不懂一个演员问这么多家事有什么用,直到问到白莲会什么才艺, 白莲很谦虚地说琴棋书画多少都会一点, 女人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女人指了指靠近门一侧的架子上一堆道具说:“那里有乐器之类的道路, 你站的地方也够你施展开来, 你想唱歌跳舞都可以, 你有什么才艺现在都可以表现出来了, 不过时间有限, 你只有十五分钟。” 其实十五分钟够久了,一般人只有十分钟的表演时间,要是碰上不好的,五分钟就让人停下了。 其实白莲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些表演道具,小提琴、长笛、手风琴等西方乐器,琵琶、唢吶、二胡各种古典乐器,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架厚重的钢琴摆放在那里。 白莲起身来到架子怕旁,想了想觉得既然是拍古典名着,就表演点传统乐器吧,白莲想来想去挑了古琴,古琴清微淡雅不媚俗,适合红楼女儿。 抱着琴来到琴桌,摆放好瑶琴,白莲轻轻抚摸。 上一世的时候她的师父爱琴,闲暇时光就会坐在院里的梨树下抚琴喝酒,后来收养了白莲,便抱着白莲抚琴,白莲对音乐极其敏感,耳濡目染之下竟学会了抚琴。 师父大喜,把自己多年收藏的琴谱全都给了白莲,还请人专门用极寒冰轮木为白莲锻造了一把瑶琴,这把琴既可弹奏乐曲,又可作为法器使用,十分得白莲喜爱,只是可惜白莲后来并不修此道,倒是让那把琴明珠蒙尘了。 所以,白莲擅琴。 微微抬手下落,琴音便随着动作流泻出来,琴音空淼,似月下江波徐来般渺渺,又似清风入怀,扬我衣衫般遗世独立。 这首曲子名叫《玉湖清泉》,是她前世年少时随师父同游岚山玉湖,于一叶扁舟上观玉湖月下波影粼粼,飞鱼竞跃,湖中清泉怒涌,灵气四溢,有感而发之作,后来被师父记录下来,谱成了琴谱。 此刻抚琴她不由得想起师父的音容笑貌,也不知她可还好? 白莲有些伤感,微微阖眸,旷达的曲子里便转而带上了丝丝哀伤,更令人动容。 一曲闭,白莲睁眼。 也许是没想到白莲的水平这么高,刚才听了白莲家庭状况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她虽然不懂琴,可是她懂欣赏,能把人打动的琴音足够证明演奏者的水平了,而坐在她旁边的人还如梦初醒,沉浸在其中。 第106页 惊讶过后女人大喜,不吝啬地对白莲表达了喜爱之情。 白莲却一时有些怅然,眼眸低垂,静坐在琴后,一身出尘的气质更加惊艷了在场的人。 中年女人面色柔和,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对白莲说:“你想竞演的是哪个角色?” 白莲瞬间尴尬了,她到现在都没想好呢,要问她欣赏谁,她自然欣赏傲骨从容的林黛玉,只是她见不得林黛玉对贾宝玉一腔痴情错付,空自嗟嘆,兀自伤情。 这会让她想起愚蠢的自己。 可除了黛玉此刻也无法想起别人,于是白莲开口道:“黛玉吧。” 直到白莲走了,坐在中间的女人才转过头对摄影机后的人说:“导演,你看怎么样?” 原来一直在摄影机后拍摄的人是导演,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不错,很上镜。” 是不错,比起他们原定的黛玉人选,有红楼第一美人之称的欧阳辰芳要美上不知多少倍,就这还只说了不错,女人在心里腹诽导演。 中年女人是《红楼梦》的副导演,这次是第一次和这位徐成导演合作,所以她不知道能从导演嘴里听到不错两个字,极为不易,说明导演是真的觉得不错的。 出了面试的房间,在外等候的众人见白莲神情不像是高兴,倒像是难过,于是互相使眼色,都在心底暗暗高兴。 只有刘思思一见她出来就连忙迎上来,发现她脸色不对连忙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选不上也没关系,就当来这玩了一遭。” 白莲回过神来,说:“哦,好,不过应该可以吧。”她觉得自己今天表现还是不错的。 “啊?你说……还可以?”刘思思不确定地问。 白莲点点头,“还可以。” 刘思思顺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回到位子上,刘思思扯了扯白莲说:“快给我说说里面的人都问什么了。” 白莲想了想说:“问了很多,问题也很杂……”她凭着记忆一一把问题复述了出来。 坐在她们旁边还没有轮到的人都在偷偷听着,张梓也围了过来。 听白莲说完以后,刘思思开始琢磨着她要表演什么,其他人也若有所思起来。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刘思思,刘思思紧张兮兮地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兴奋地出来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表现地不错。 刘思思一身轻松地跑到白莲身边对她豪气地说:“走,我请你去吃一顿好的。” 白莲乐意之极。 刘思思家里条件不错,又是地地道道地本地人,哪里好吃,哪里贵她门儿清。 她带白莲到了一家私家菜馆,位置比较偏,但里面的装修精緻,绝对是现在这个年代里走在时尚前沿的风格,来这里的人看起来都非富即贵,只有她们两个人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白莲拉住刘思思说:“我看这里挺贵的,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吧。” 刘思思神秘一笑,直接带她到了一间包房,竟没有人阻止她。 包房里装修更加精緻,刘思思把白莲按在椅子上,自己拉开一个椅子说:“实话跟你说吧,这个馆子是我家开的,我来这吃饭不花钱。” 白莲:…… 好吧,土豪就是任性。 既然不花钱白莲也不客气了,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 刘思思更夸张,她还叫人拿来一瓶红酒,据说是她上次来没喝完的。 两人吃着美食,品着美酒,非常愉快地交谈。 刘思思问白莲:“你实话说,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白莲擦了擦手,不解地看着她。 刘思思解释道:“我吧,不是我不谦虚,我家也算是,而且还有点小钱。自小家里人对我的培养也重视,虽然最后只是了解些皮毛而已,可是也能看出点东西来了。 就说你这一身的气质和谈吐,普通家庭里绝对培养不出来。还有你刚才表演的才艺,古琴,我就没说过穷苦人家出身会这东西的。” 见白莲要否认,她说:“你别否认,就你刚才用餐的动作比我都优雅,跟你一比,我都成渣了。” 白莲听了被她的自黑逗笑了,知道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自己的家世还是极为自傲的,刚才那些话里有实话也有谦虚的成分在里面。 “我家穷是真穷,家里也确实是在农村,不过……我们家从我这往上数三代却不穷,也算是有钱人。” 见刘思思一副怪不得的神情,白莲无奈,她只能这么说,难道告诉她实话? 不过把白莲说的也算实话,在郭芙的记忆里面,小时候郭母总是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她娘家以前的辉煌,捎带着也会说说郭家的情况,反正都不是简单人家。 这顿饭吃到最后两人都有些微醺。 白莲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浑身酒气地男人,这两个男人大腹便便,目光淫邪地打量着白莲。 白莲皱了皱眉头,快速地经过这两个男人,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被其中一个男人拉住了手。 “放开!”白莲呵斥道。 “呦,还挺烈,东哥,你来还是我来?” 第107页 “呵呵,遇上极品了,咱哥俩要不一起?” 白莲挣脱不开,那两个男人竟然完全不顾白莲的意愿就开始说白莲的归属了,像是白莲的意愿不值得他们考虑。 白莲一时气极。 第66章 小甜蜜篇(十九) 这俩个男人猥琐极了,抓着白莲手的男人手劲很大, 白莲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你放手。”可男人并不是白莲说放开就放开的, 甚至开始对白莲动手动脚。 绝望之际, 一只大手出现在视线里, 这只手抓住了那个男人肥胖的手,硬生生地从白莲手上扯了下来。 白莲一愣, 抬头望去。 ——是于师长, 于子清的爸爸。 于信芳身材高大, 浑身上下透着军人的冷硬气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直把两人看地腿发软。 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就是两个小公司的老闆,一个叫石东, 一个叫王大海, 两人在生意上有些往来。 平时两人喜欢一起喝酒, 喝完酒就出去找乐子,欺男霸女的事做的多了, 胆子也大了, 觉得没有女人是他们搞不到的。 不过今天, 可能遇到铁板了。 石东比另外那个胖子王大海人机灵,也能屈能伸, 一见不好, 迅速认怂, “这位大哥, 误会,都是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次吧。” 他不傻,于信芳虽然穿着便装,可他身后站着的人可都穿着军装呢,明显于信芳是这些人的头儿,凡是军队的人,来头都不可能小了。这四九城里掉下一块石头,就可能砸死三个当官的,他们更惹不起当兵的。 于信芳却并不发话,只看了一眼身后的警卫员,警卫员得了眼色,叫了两个兵,一人一手就把这两个胖子一招就拿下了,两人痛地嗷嗷叫。 走廊里的声音太大,把包间里的人引出来了,刘思思也好奇地探出头来,看到白莲在大惊,连忙跑过来。 刘思思了解了状况,担心地说:“郭芙,你没事吧?” 白莲朝她摇摇头,让她少安毋躁。 警卫员对两个兵说:“把他们送去派出所吧,就说这两个是流氓,骚扰妇女同志,让警察同志教育教育他们。” 王大海手被拧在身后,听了这话急忙求饶:“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他家里有只母老虎,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当兵的令行禁止,反而呵斥他们:“老实点。”说着就把他们扭送去了派出所。 王大海被吓住再也不敢出声了。 这算是让两人丢了大丑了,毕竟人都是有圈子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因为调戏妇女,进了派出所被圈子里的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被押着的两人因为想到这个都垂了头,因此,谁都没有看到石东恶毒的眼神。 白莲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能够遇到于师长,她乖巧地朝于师长问好,毕竟人家救了她。 于信芳点点头,像是赏白莲脸面一样,说:“我救了你,你该请我吃顿饭吧。” 白莲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刘思思赶紧接过话说:“应该,应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两个正好在吃饭,您要不就赏个脸一起?” 于信芳却并未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而看着白莲。 白莲抿嘴没说话。 刘思思见状推了白莲一下,白莲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说:“您要是有时间就来吧。” 于信芳这才答应,吩咐身后的警卫员自己带着人开一间包房,他一会儿再过去。 警卫员带着人先走了。 等到了白莲他们包房,刘思思让人把她们原先吃剩下的东西都撤走了,重新点了一桌菜,还开了一瓶好酒。 白莲想阻止也无能为力,刘思思太热情,根本不给白莲说不的机会。 菜还没做好酒先开了,刘思思给于信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后端起酒杯说:“于师长,多谢你今天救了老三,我敬你一杯。” 于信芳拿起酒杯跟刘思思碰了一下,无意间问道:“你跟郭芙是同学?” 干了满满一杯酒,刘思思放下杯子,说:“可不是吗,我们一个宿舍的,老三岁数排倒数第二,所以宿舍人都叫她老三。” 白莲从进了房间就一直沉默着听两人说话,她不大喜欢刘思思见到于师长就像鱼见了水一样活跃,太会来事了。 还有于师长,他的态度总是端着,居高临下地面对她们,虽然他救了自己,可是却让白莲反而不舒服。 他和刘思思倒是挺自然的,一个捧着,一个端着,聊的尽兴,看得白莲头疼。 这会儿刘思思转头对白莲说:“老三,你怎么着也得敬于师长一杯吧,人家可是你救命恩人呢。” 白莲骑虎难下,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于是端起酒杯也敬了于师长一杯酒。 于信芳见白莲仰头喝酒,雪白的长颈霎时展露出,迷人而不自知,他的眸色深沉下去。 不经意间转头的刘思思正好看到于信芳的是看白莲的眼神,一顿,想要收回目光却被从白莲身上收回目光的于信芳发现,两人对视,于信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刘思思出了一身冷。 此后的气氛就不知朝着什么走向了。 第108页 说来奇怪,明明白莲全程几乎都在闷头吃东西,可是于信芳和刘思思的话题都是围绕着白莲身上展开。 这一顿饭下来,于信芳不但知道了白莲被称为b大校花,学校里众多男生追求,但都被她拒绝了,还知道了她至今没有男朋友。 “就我们老三,不但拒绝了文学院才子,更是连学校第一帅的谢大帅哥都拒绝了,您说她够不够酷?”刘思思酒量大,可架不住喝的多,这会儿已经有些醉了。 于师长饶有兴趣地问:“那她为什么不谈恋爱?” 刘思思嘿嘿一笑:“我们老三说了,人生在世苦得很,需要及时行乐,这世上有意思的事儿多了去了,谁会在乎一两个臭男人。” 于信芳闻言诧异,这可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说出的话,他别有深意地看着白莲,见白莲察觉他的眼神也不在意,反而更加炽热地看着她。 白莲一阵不自在,她强行别开了眼。 好在于信芳也不在意,又跟刘思思交谈起来,还是在说白莲的事。 听了一会儿于信芳和刘思思的话,白莲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老说她的事,白莲担心刘思思今晚回不去学校,让她少喝点,可谁知刘思思喝到兴奋点上了,愣是不听,还要继续喝。 于信芳该打听的都已经打听到了,见此就放下杯子对刘思思和白莲说:“我看也不早了,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吧。” 白莲巴不得早点散场,只是这会儿带着个酒鬼,也只能坐于信芳的车回学校了。 好在刘思思还有点意识,能自己走路,白莲架着她把她扶上了于信芳的车。 嘆了口气,白莲转身,于信芳站在她身后抽菸。 “于师长,今天……谢谢你救了我。”白莲郑重地道谢。 于信芳摆摆手,示意她上车。 白莲迟疑片刻,最终到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主要是于师长什么表示也没有,她也没办法拒绝他,虽然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汽车绝尘而去,留下于信芳在原地抽菸,思索起白莲来。 按说白莲除了长相之外,各方面比起她的舍友来差远了,家庭条件不好,不会来事、不会看眼色、性格太直,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其实是不适合他们这种家庭的。 可不知为什么,他第一眼见到她就忘不了她,这之后越接触就越无法放下她。 对于这种心理于师长觉得很奇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冷酷,不论是在对待妻子还是孩子上。 可他在面对那个小姑娘时难得心里竟然有柔情这种东西,一见到她,心里自然就先软了几分,活了半辈子的于师长觉得自己是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既然他看上的姑娘,自然要属于他,于师长掐掉烟,走进了饭店。 此时坐在车上的白莲还不知道自己又惹了朵桃花,她正把刘思思地头扶起来放到车靠背上。 见刘思思终于消停了,白莲松了口气,她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车流不息,此时华灯初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到了学校门口,车还没完全停下,白莲盯住了一个人影,她全身都僵住了。 下一刻,顾不得司机的唿叫,白莲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朝一个背影跑去。 只是那个背影像是知道白莲在后面追他一样,越走越快,白莲追赶不及,眼看那个人就要走出她的视线。 “宋仲玺,你给我站住!” 那人的身影微不可查地一顿,而后更加迅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第67章 小甜蜜篇(二十) 那天晚上回去后白莲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困在一间屋子里, 四周漆黑, 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她大声唿救, 可直到嗓子哑了也没人来救她。 醒来后浑身大汗淋漓, 嗓子发干。 白莲自嘲, 她果然没有毅力, 想的那么潇洒,一遇到那个人她所有的理智顷刻间就消亡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看到宋仲玺, 不知道他那天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刻意, 只是她没时间去想了。 ——因为她被《红楼梦》剧组选中了,成为了黛玉的候选人。 她和另外两个人要一起参加培训,然后最后根据学习程度、人物理解、扮相等等因素来最终决定由谁扮演林黛玉。 白莲为了学地认真一点把家教的工作辞掉了。 事实上,经过大半年的学习,于子清已经把落下的功课都补上了, 学习成绩也有所提高, 只要于子清按照她制定的计划表认真预习复习, 不会再出现跟不上的情况。 当然, 要是真的有不会的问题, 完全可以另外再请一个家教老师。 于子清很不捨得白莲, 不想让她离开, 白莲虽然也不捨得这个心地柔软的小姑娘, 可再不捨得她也必须辞职了。 她看得出来那晚于师长看她的眼神, 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可问题是白莲不想和于师长发展出一丝超出僱主和雇员的感情,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于子清的爸爸,如果她和于师长牵扯不清,这么做更会让于子清难做,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辞掉了于家的家教工作。 第109页 于师长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书桌后看了白莲半晌,白莲纹丝不动任他看。 出了书房白莲刚嘆了口气,却遇到了于子清的哥哥,她第一天来于家遇到的少年,于子博。 少年不知为何出现在她面前,一向面无表情地脸上难得对她有了好脸色,还朝她点了点头。 白莲微笑回应。 就在这时于子清气势汹汹地跑到两人面前,确切地说是白莲面前,“你真的要走?” 白莲无奈,小姑娘的样子就像是她是个负心的渣男一样。 白莲好声安慰道:“子清,我们又不是不能再见了,以后要是有缘也可以再遇见啊,再说,我不可能当你一辈子的家教老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于子清年纪小,只是知道不想白莲走,她任性地说:“我不管,我不要你走。” 一直在旁旁观的于子博听了她的话皱眉,他已经快成年了,懂得利弊,他知道白莲离开对谁都好,尤其是妹妹,如果于信芳的第二任妻子是于子清的家教老师,这对于子清的名声是个不小的伤害,白莲自己离开,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所以他呵斥于子清道:“于子清,你十岁了,不是小孩了。” 于子清向来怕爸爸严肃的脸,这几年哥哥越来越像爸爸,每次哥哥一皱眉,于子清下意识就怂了。 这次也一样,她气势弱下去,可却委屈地红了眼,扭头跑回了房间。 房门“嘭”的关上了。 留下白莲和于子博在原地。 “那,我就走了,再见。”白莲和于子博道完别,想了想下了楼去厨房又和于妈说了再见,毕竟于妈是她在于家相处的不错的人。 于子博目光深沉地看着白莲离开,对于白莲的离开,他有些意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註定和他们家无缘了。 于子博想什么白莲无暇得知,因为很快她就进了剧组演员培训基地了。 她是和刘思思一起来的,刘思思和白莲都被选上了,只不过刘思思出了一点偏差,原本她自己想演秦可卿,但导演们显然眼神还没有出错,就把她安排在晴雯的备选名单里。 他们这些备选演员年龄职业各不相同,封闭式训练显然不可能做到,所以大家协调了一下,尽量能迁就各方,所以各人的学习进度还是不一样的。 白莲因为算是个古人,琴棋书画也精通,所以学的很轻松,于是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演戏和揣摩角色上面。 和白莲一起参加培育的黛玉组一共三个人,除了白莲外还有两人,一个叫欧阳辰芳,一个叫邓红。 欧阳辰芳是个话剧演员,她为了红楼梦这部戏专门推掉了接下来一年的工作,所以时间很充裕,每次白莲来都能看到她。 而邓红则是工厂的工人,她还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顾,白莲和她交谈过才知道她有个八岁的女儿。 这两人能被选中扮演黛玉肯定是有过人之处了,欧阳辰芳的演技毋庸置疑,而且在白莲没到之前,他被称为红楼第一美人。至于邓红,她脸庞白皙,文静美丽,不动时自有一股忧郁气质。 白莲不知道,她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谈论她,白莲学歷高,长相美,一出现风头就盖过了欧阳辰芳,大家私底下都在传欧阳辰芳的红楼第一美人名头不保。 欧阳辰芳满脸不高兴,原本她还以为林黛玉这个角色她是演定了,可谁知凭空杀出个什么郭芙来,长得还比她好看,真是气死她了,要知道她为了红楼梦可是推掉了几部好话剧。 可她再不满也没办法左右导演的想法,只有更加努力地学习和理解人物,争取拿下黛玉这个月色。 这就造成了直到培训结束欧阳辰芳也没和白莲说过几句话,倒是白莲和邓红关系还不错。 最后定角色的时候白莲演林黛玉,邓红演李纨,欧阳辰芳却成了丫头晴雯。 角色定下来后白莲再见欧阳辰芳,欧阳辰芳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即憋屈又不屑。 因为欧阳辰芳演了晴雯,刘思思只得了个金钏的角色,这也算好,有的人连个丫鬟角色都没有就离开了。 这天晚上,白莲拍完戏要往学校走,因为她和刘思思拍戏的时间不同,刘思思这个时候还没进组,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回学校。 拍摄基地距离白莲学校距离比较远,白莲要坐公交车转两次车才能到学校,其中有一段路需要她步行到下一个公交站点。 晚上七点多钟,天色暗下去,路上的人不多,虽然有路灯,但白莲还是尽量低头走快点。 前面就是公交站点了,白莲松了口气,可谁知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在白莲面前,从车上走出几个男人,堵住了白莲的去路,打量她几眼。 其中一个人说:“应该就是她了,长得这么漂亮。” 白莲一看不好,立刻后退,往后跑。 可她毕竟是女人,没跑几步就被这几个男人抓住了胳膊,白莲大惊。 这时,白莲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白莲转头一看,一惊,是宋仲玺。 宋仲玺一脚踹向拉着白莲胳膊的男人,踹翻在地,撤过白莲把她藏在身后,可他们两人却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了。 那几个大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都看向其中一人,这人明显是几个人的老大,脸上有一道刀疤横亘半张脸,刀疤脸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他眯了眯眼瞬间就做了决定,“把这个小白脸一起抓起来。” 第110页 白莲紧张地抓住了宋仲玺的手,她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仲玺安抚地握了握白莲的手,白莲奇蹟般地心里不再慌张。 几个大汉得了刀疤脸的眼色,一起向宋仲玺发起攻击,可谁知他们几人并不是宋仲玺得对手,几人虽然混黑道,打架却都是野路子,可宋仲玺不是,他打架很有招式。 要不是为了护住白莲,说不定这几个人早就被他打趴下了。 刀疤脸这才正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从腰后抽出一把长刀,那几个小弟一看这架势知道这次要出血了,几人纷纷掏出了傢伙。 宋仲玺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轻轻推开身后的白莲。 宋仲玺低声的朝白莲说:“你离远点。” 白莲虽然刚才看到宋仲玺厉害,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迟疑地道:“你……小心一点。” 几个大汉手上都带着傢伙,只有宋仲玺一人赤手空拳。 刀疤脸手拿长刀砍向宋仲玺,后面几人也一齐冲上去,只见宋仲玺仰头躲过长刀,以手为刃,砍向刀疤脸的胳膊,同时转身踹向刀疤脸的膝盖。 刀疤脸手里的反掉落在地,人也单腿跪在地上。 其他几人还没上前就见老大已经呗放倒了,犹豫一下,沖了上来。 这几个人比起刀疤脸来更加不堪,还没怎么着就被宋仲玺一个个放倒了。 刀疤脸不甘心,捡起手里的刀,朝白莲砍去,白莲见状跌跌撞撞地朝宋仲玺跑去。 宋仲玺恰好转头,看到这一幕唿吸都停了一刻,下一刻就在长刀几乎就要落在白莲的后脑勺。 刀停住了。 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白莲睁大了眼睛,她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宋仲玺。 他的眼神冷漠,目视着前方,接着,他动了。 白莲惊醒,回过头来眼睁睁地看着宋仲玺用手握着刀从刀疤脸的手里夺过长刀。 刀疤脸没了刀,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宋仲玺的对手,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绕过宋仲玺。 他的小弟这时还都躺在地上,刀疤脸骂了句废物,从地上抓起几人上了车跑了。 直到此时白莲如梦方醒,她急忙拉住宋仲玺的手,说:“你的手没事吧? 第68章 小甜蜜篇(二十一) 医院里, 宋中玺的手刚刚经过包扎,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 白莲全程沉默, 不发一言。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又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宋仲玺打完破伤风, 来到白莲面前,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白莲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突然站了起来, 沉默地朝医院门口走去。 宋仲玺只好在她的身后远远的跟着她。 出了医院,眼见白莲越走越快, 宋仲玺眼神哀伤地看着白莲的背影, 下一刻收敛了神情,坚定的地追了上去。 白莲被宋仲玺抓住胳膊的时候,身体微微僵住, 她想甩开他的手,可这个人用的是右手, 手上还缠着纱布。她顾忌着他的伤,不敢用力,她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不想让她挣脱开他。 她干脆转头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玩弄我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白莲痛苦极了,在宋仲玺没有出现之前她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要走出来, 把宋仲玺彻底忘掉。可是这个人一出现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怎么可能忘掉这个人? 她一生中最爱的人。 忘不掉的才是痛苦, 她想。 我该拿你怎么办?白莲嘆息,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宋仲玺。 他瘦了,眼神不再纯净无暇,而是变得深沉起来,他不是那个单纯的“宋仲玺”了。很久以前白莲就察觉到了某些事情,而刚刚宋仲玺和刀疤脸一伙打架就证明了她的猜想,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你知道吗?”白莲望着宋仲玺的眼睛说,“当一件东西你肖想已久,有一天你终于拥有了它。于是欣喜若狂地以为你终于能永远拥有它时了,可它却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你,你痛苦不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你而去,却没有任何办法留下它。 就在你以为它再也不会属于你的时候,你再一次的拥有了它,你虽然怀疑不信,可你太想拥有它了,即使是撞了南山墙也不想回头。 事实证明你果然又错了,于是你再也不想一错到底了,既然得不到的东西,放手总可以吧?” “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宋仲玺沉默,到底经歷了多少的伤心与失望,才能让他心爱的姑娘求他放过他? 明明他只想好好的爱她一次而已。 佛家讲求缘法,她与他生生世世牵扯,便是有缘,然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却是无份。 有缘无份…… 夜色阑珊,路旁用了很久的路灯闪烁不定。 路灯不远处有人在烧纸,大概是在惦念已经逝去的亲人,这种事在医院附近很常见,可是白莲却觉得慎得慌,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宋仲玺看到烧纸的人,心里瞬间瞭然,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原本悲怆忧郁的眼里闪过怀念与温柔。 他低下头轻轻地拉起白莲的手,把眼前的姑娘抱去入怀中。 时间过了像是很久很久,久到怀里的姑娘从抗拒牴触到不再挣扎。 第111页 “别怕,我在这里。” 白莲在宋仲玺怀里闷闷地说:“谁怕了,我才不怕。” 说完白莲才觉不好,她这语气像是跟他赌气似的,让人听了还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白莲挣脱来开宋仲玺的怀抱,也不理他,径直地离开,路过路灯下烧纸的人时,步伐明显加快。 已经这个时候了,宿舍楼早就锁门了,白莲打算去旅馆凑合一晚上。 像是知道白莲在想什么一样,宋仲玺牵丝起白莲的手说:“跟我来吧。” 白莲一点都不像想跟这个人走,可奈何今晚发生的事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安全,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她想不出来谁要害她,便觉得哪里都有危险。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人虽然碍眼了一点,可跟他在一起好歹是安全的,于是白莲强忍着没有挣脱他的手。 …… “到了,进来吧。” 宋仲玺带白莲来到一处四合院。 白莲眼角见他拿钥匙开了门,又熟门熟路地带她进了屋开灯。屋子里打扫得整洁干净,但却并不像独居男人的住所。 宋仲玺打开鞋柜拿出一双小巧的拖鞋放到白莲脚下。白莲见他住的地方竟然有女人穿的拖鞋,心里暗暗生闷气,却没办法发出来,只好憋着换上了拖鞋,哪知道拖鞋不大不小刚刚好。 宋仲玺到了杯水给白莲,说:“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做点吃的。” 白莲一怔,看了眼他包着纱布的手说:“不用了,我不饿。” 宋仲玺点点头,说:“我带你去你睡的房间。” 白莲放下水杯起身跟他来到卧室。卧室就在客厅的西侧,打开门灯的瞬间白莲怔住了。 卧室的地面全都铺上了一层地毯,踩上去软软的,窗前放了化妆檯和化妆镜,上面甚至走有几瓶化妆品。床是一张双人大床,左右两侧各摆着放着一个枕头,可只有一床被子。 窗台上放着一盆她最爱的芙蓉花,这个季节芙蓉花已经凋谢了,只剩下绿绿的叶子。 如果一开始她还怀疑这里有别的女人出现,那么现在她知道了,那个女人大概是她自己。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一切都贴和她的心意。 宋仲玺指了指房间一侧的门说,:“卧室里有洗手间,衣橱里有换洗的衣服。”说完宋仲玺就离开了卧室,他今晚打算睡客厅沙发。 等宋仲玺离开,白莲来到衣橱旁打开了衣橱,果然,里面有一半女人的衣服。 白莲冷笑,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怎么就肯定她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白莲不再想这些破事,随手找出一件睡衣出来,换上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白莲拿着手巾擦头髮,她在卫生间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吹风机,看来这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齐全,白莲鸡蛋里挑骨头地想着。 这时敲门声响起,白莲皱眉,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宋仲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 白莲面无表情的地看盯着这碗面,手微微握紧。 宋仲玺温声地说:“我有点饿了,就煮了点面吃,不小心做多了,你也吃点吧。” 白莲:“我不饿,不用了。” 白莲门没来的及关上,宋仲玺已经用手抵住了门。 白莲只好停下,看着他还有什么要说。 宋仲玺说:“就吃一点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像是再好不过的男人在哄着自己的女人。 可是他的语气越温柔,白莲就越暴躁。 白莲松开门,夺过他手里的面,想一把甩到地上,可到底只是想想,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可以了吗?你可以走了吗?” 宋仲玺看着空空的手,眼里微微有光,点点头。 白莲“嘭”地关上了门。 她把面放在了桌子上,并不吃它,只是呆呆地看着,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这个人真是厉害啊,他要是想对谁好,便是好到了骨子里,把人捧在手心里宠爱。 可同样,他离开时又比谁都绝情,千万不要再上他的当了。 白莲对自己说。 第69章 小甜蜜篇(二十二) 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小鸟啾啾的叫着。 白莲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昨晚过的糟糕, 可是她却难得睡得安稳。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 让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白莲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 发现客厅静悄悄地, 宋仲玺不在。 昨晚太晚,白莲来不及打量,以为只是这里只是个狭小的院子,现在一看, 院子虽然小空间却很大,设计也前卫。 客厅面积很大,地板是白色的瓷砖,沙发、电视、家具都是崭新的, 一看就是刚搬进来不久。客厅的最里面是厨房, 西侧是白莲昨晚睡的卧室, 但东侧却是书房。 院子里靠近门口一侧种着几棵芭蕉树,芭蕉树旁有个小小的花圃, 里面养着芙蓉花。院子中间有一缸,里面种着睡莲。 白莲可以想像芙蓉花开, 那热烈的花儿, 大概会让这清幽的小院变得热闹起来。 这时, 门开了。 宋仲玺打开门看到白莲站在门口,那人目光流转,直到定睛在他身上,似怨似恨。 第112页 奈何时光翩跹,恍惚间宋仲玺似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烟雨濛濛的江南小镇,有人在等他归家。 人生种种选择,有的你能后悔,有的却不能悔,不该悔,宋仲玺一向看得明白。可是此刻他的姑娘这般地望着他,他才嘆息,他让她等太久了。 “你起来了?我买了早点。” 白莲这才看到,宋仲玺手里提着早点,她转身回到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 “我要回学校了,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再见。”白莲说完就要离开。 宋仲玺连忙拉住她,无奈道:“吃完再走好不好?你不想知道我都记起什么了吗?” 白莲听了身体一震,心脏“砰砰砰”地跳,虽然有了猜测,可是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承认就是另一回事。 “你说吧。”白莲吸了口气,转身坐到沙发上说。 宋仲玺在白莲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自若地走到厨房,把早点摆盘端出来,放到白莲面前。 “你不饿吗?”见白莲瞪着他,宋仲玺嘆了口气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先吃点饭。” 见他铁了心一定要等她吃完才告诉她,白莲又瞪了一眼他,气唿唿地拿起油条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口吃下去,别说,她还真饿了。 两人和谐地吃完早饭后,白莲坐在沙发上盯着宋仲玺。 宋仲玺收拾好碗筷,回到了客厅,他微微嘆气,坐在了沙发的一侧。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当初回家,被石头砸中,就变的浑浑噩噩地。” 白莲听了一阵心虚,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变傻的。 “直到那年我们结婚……” 白莲立刻反驳道:“谁跟你结婚了?又没有结婚证,那算哪门子结婚。” 宋仲玺无奈道:“我说错了,是订婚,订婚的晚上,有一段记忆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变的清醒,可很快记忆就消失了,我又变的浑浑噩噩。 后来,你去上学,妈带我去后山的庙里拜佛,可谁知主持师傅却把我留下了,我那时突然变的迷迷煳煳,神志混沌,极少有清醒时刻。 可是,有一天佛音突然灌耳,前尘往事纷繁而至。大梦初醒,我才知我是宋仲玺,却也是叶珺,是明净。” 白莲恍然若梦,她一直都猜测他们是一个人,可真相真是这样时,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你……你真的,真的是明净和叶珺?” 宋仲玺回答:“我是。” 白莲钝钝地疼,她想问明净到底是悔不悔,可她有预感,这个人是不悔离开她的。 他看似温柔,实则最为坚定,看似深情,其实理智。他可以把心给你,可以全心全意地爱你,可是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别人为难,不会为了爱情弃大义而不顾。 明净如此,叶珺如此,想必宋仲玺也是如此。 白莲摇了摇头苦笑,可这样的他才是他,她的傻和尚。 她怨过恨过,甚至设想过再见面时种种质问。可到头来她才发现,她早已明白他,那么多的设想质问不过是她的不甘心罢了。 世上有很多的无奈事不遂人愿,她也同样奈何不了人心。 霎那间她的心生出一阵唏嘘,为她那曾卑微的爱情,其实何必卑微,他已经把能爱你的全都给了你。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无可奈何花落去……” 宋仲玺不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从前她就爱乱想,总觉得他不爱她,宋仲玺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他问道:“我记得你上一世就曾把叶珺认成别人,这个人是明净对不对?这么说你从那个时候就恢復了宿世的记忆,这辈子也是,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记起一切?”宋仲玺不解,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想明白。 白莲想了想,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系统,她会遇到明净是因为系统,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是和他有关,所以他们宿世的纠缠都是因为系统! 白莲把这件事告诉了宋仲玺,宋仲玺听了大吃一惊,“那现在系统还在你身上吗?” 白莲于是在心里唿唤系统,可是无论她怎么叫,系统都没有回答,白莲不知道它是离开了还是死机了。 她对宋仲玺摇摇头。 宋仲玺皱着眉毛,这件事听来就匪夷所思,而且这个系统明显就是在威胁郭芙,要想办法解决它。 白莲看着皱眉的他,想为他抚平眉头,却轻轻说:“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明净。 宋仲玺也跟着她起身说:“我送你回去,”见白莲要拒绝,他说,“你身边不安全,我怕你出事。” 但这次白莲却坚定地摇头道:“不用了,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你总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宋仲玺心里一痛,他想说我可以保护她一辈子,却知道她再也不会相信了。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要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心暖回来。 …… 回到学校,谢春燕三人还在宿舍,今天上午只有一节专业课,但老师非常严格,她紧赶慢赶才赶回来上课。 刘思思一看白莲回来,打趣她道:“呦,捨得回来啦?” 第113页 她走到白莲身边手搭上白莲的肩说:“昨晚是不是那个于师长去接你的啊?” 那天于师长英雄救美的事,刘思思大嘴巴第二天就说了,还特别肯定的说于师长对白莲有意思。 白莲无奈地拿下她的胳膊,郑重地说:“不是,昨晚不是和于师长在一起。而且我都说了,我和于师长永远都不可能,我已经把他家的家教工作辞掉了,以后别在说他了。” 谢春燕见白莲态度严肃,怕刘思思尴尬,也不管于敏在场,打圆场道:“就是就是,那个于师长也太老了,儿子都和我们差不多,和老三不配不配。” 刘思思还想说什么,谢春燕眼尖地看到,拿起书递给她说:“走啦,再不去上课,我们就迟到了。” 于敏心情复杂,没想到白莲真的看不上她小叔,一时有些为小叔不平,却又幸灾乐祸,想不到她小叔那样的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白莲经过那晚的事,再也不敢一人走夜路,平时也不会去人少的地方,这样过了几天都风平浪静,但白莲却不敢放下心来。 这几天宋仲玺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有一天,宋仲玺突然出现在白莲剧组外面,告诉白莲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不用害怕了。 白莲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才告诉白莲,那些人是一个叫石东的人找去的。至于绑去干什么宋仲玺没有告诉她,他怕吓到她。 而到底是怎么解决的,石东怎么样了,宋仲玺一概语意不详,他没办法告诉她,甚至他在做什么工作都是需要保密的,这些事都是不能告诉白莲的。 白莲才不屑知道,至于石东,她还是相信宋仲玺的。 周三晚上于敏邀请全宿舍取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刘思思听了第一个高兴,她最近心情非常好,据她自己说她是恋爱了。 其实只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而已。谢春燕见过刘思思喜欢的男孩子,她嘲笑刘思思人家都不认识她呢。 白莲却并不是那么高兴,于敏的生日宴会邀请她,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可是她很为难,她实在是怕遇到于师长。 辞职那天过后,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又遇到过于师长几次,他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加掩饰,态度也越来越暧昧。 谢春燕完全是个吃货,她一听生日宴会就想到了好吃的,眼都亮了,连忙抱住白莲的胳膊说:“那我们就去吧。” 白莲见此,也不好败大家的兴,索性也同意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买衣服吧。”刘思思提议道。 白莲因为参演了《红楼梦》,也有片酬,她是按集数结算,每集拍完财务都会给演员发工资,所以她现在一点也不穷,可以说比大部分学生都有钱。 这样一来她除去自己生活需要的花费,每个月还能往家里寄些钱。 所以,白莲也是有钱买新衣服的人了。 四人来到商场,白莲三人各自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试穿。 挑来挑去也没有满意的,于敏是陪三人来买衣服,她自己的衣服早就做好了,见此,她说:“我知道一家做衣服的店,虽然现做已经来不及了,不过那里有已经做好的款式,我们可以那里去看看。” 第70章 小甜蜜篇(二十三) 于敏带白莲三人到了一家门头略旧的店, 进去以后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店里很安静, 虽然有人交谈但声音很小, 角落里甚至燃着香,白莲闻得出是梅花冷香。 三人抬头打量, 发现这里的衣服都是与别处的与众不同,每件衣服都被单独地放在一个简易玻璃橱窗里,件件精緻美丽。 看店的人是个长相甜美的圆脸姑娘, 见来了客人,立即停止和旁边人交谈,走上前来。 这姑娘明显认识于敏, 微笑着对于敏说:“于小姐, 您是来做衣服?” 于敏摇摇头, 说:“今天不是我,是我的三个朋友。” 圆脸姑娘听了笑着点点头, 把四人引到沙发上, 又吩咐刚才和她交谈的人端来茶水。 “对了, 我朋友时间有限,短时间也无法订做衣服, 你把已经做好的衣服拿来就好。”于敏喝了口茶说。 圆脸姑娘听了笑着应了, 亲自去取衣服。 白莲一见如此架势, 再加上这店里的装饰, 也就知道这家店里的衣服不会便宜, 瞬间就心疼起自己的钱来了。 好衣服她不是没有穿过, 前世她嫁给叶珺, 叶珺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吃的穿的用的,皆为珍品。 可是现在她变成穷人了,穷人也得有穷人的活法不是?她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遂下定决心,要是太贵了就不买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穷。 圆脸姑娘过了不久就回来了,手上也带了几件衣服。 白莲瞧着,每件衣服都很漂亮,但她并不十分喜欢。 像白莲这种身材和长相已经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不管她穿哪件都能穿出自己的味道来,所以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买件贵衣服回去。 这些衣服没有标籤,白莲也不怕丢人特意询问了价格,得知价格后她摇摇头,更明确了不是自己能负担的起的,她很遗憾的说自己不买了。 圆脸姑娘对白莲很有好感,她从来没见过像白莲这么美的人,美的毫无攻击性,让人见了提不起防备,心里生出无限好感。 第114页 她听了白莲因为价格原因不买衣服,想了想说:“店里还有一件衣服一直卖不出去,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尺寸原因,没人能穿好它,可它恰恰一丝一毫都不能改,所以一直卖不出去。我看你的身材和那件衣服尺寸差不多,我去拿来你试试,你要是能穿上,我给你打五折。” 白莲听了也有点感兴趣,她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有信心的。 圆脸姑娘不一会儿就拿了件衣服出来,这是件红色小礼服,白莲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件衣服。 刘思思也非常喜欢这件衣服,但她已经挑好衣服了,何况这衣服的腰也太变态了,她肯定穿不了,所以纯粹围上来欣赏。 她啧啧道:“还真是漂亮啊。” 白莲在试衣间轻松的地穿上了这件礼服,出了试衣间后店里的人都沉默了。 见大家都看着她不说话,白莲不明所以,难道是这件衣服她穿着不好看?不会啊,她刚才照镜子了,她自己都被自己美到了。 不同于其他人羡慕嫉妒的心情,圆脸姑娘是非常高兴的,这件衣服终于有人能穿上它了,而且是被这么美的人穿上。 鲜红的礼服越发衬出白莲雪白的肌肤,瘦削的肩、不堪盈手握的腰,细长白皙的腿,无一处不精緻,无一处不美。 后背还有一处雨滴状镂空的设计,恰巧把白莲背部内凹露出,引人遐想却又不色情。 这件衣服就像是专门为白莲设计的一样。 这一刻在这店里的女人们少有能不生出羡慕嫉妒之情的,就连谢春燕都说:“我的个乖乖啊,老三,你这身穿上我看着都嫉妒了,这同样是女人区别咋就这么明显呢?” 瞬间,店里的人都被她逗笑了。 …… 周三,白莲换好衣服,画了个淡妆,和谢春燕一起出门了。 到了于家办宴会的酒店,谢春燕迫不及待地拿出请帖给侍者,她就想进去吃东西。 侍者检查好请帖,引着两人入内。 两人一进门就受到了注目礼,而作为目光焦点的白莲却淡定自若。 于敏本来在接待客人,虽说这场宴会是为她的生日所举办的,但她却是于家长房唯一的孩子,身上的压力自然不小。 见正在交谈的人停下来注视着门口,于敏也转身望去,见到来人是白莲后,眼里闪过瞭然。 白莲和谢春燕原本打算找个角落躲起来吃东西,可因为白莲,即使是角落里也有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搭讪,有人还想邀请白莲跳开场舞,不过都被白莲一一拒绝了。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见前去搭讪的人全都鎩羽而归,一时也止住了脚步,但是却仍在暗中观察着,看到底最后谁能赢得美人芳心。 于信芳眼神微黯。 于敏来到两人身边,她左右看了看说:“思思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白莲解释道:“她说要回趟家,不和我们一起来,看样子她还没来?” 于敏摇摇头,她一直在接待客人,要是刘思思来了,按理说应该能遇到她,可她却一直没有看到刘思思来,应该还在路上。 白莲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于敏,谢春燕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蛋糕,把和白莲一起去挑的礼物送给了于敏。 于敏陪了她俩一会儿就被人叫走了,她抱歉地看了眼两人。白莲和谢春燕自然十分理解,作为宴会的主人,于敏不可能一直陪在她们身边。 于敏走后又有人不信邪的过来搭讪,白莲烦不胜烦,她跟谢春燕说了一声,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白莲从里面出来走到了拐角处的窗前,那里有一组沙发,供人休息用的。 白莲不想出去被人搭讪,索性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风景。 这时,有人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 白莲转头看去,是于师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于师长并没有说话,而是像白莲刚才那样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于师长仍旧看着窗外说:“我哪里不好吗?” 白莲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也不想和他绕弯子,微微抿嘴道:“您很好,可是这个我有什么关系?” 于师长听了这么绝情的话反而笑了,他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 白莲扯嘴,她该荣幸吗? “我不明白,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或许,你会发现我还不错。”他用诱惑的声音说着。 白莲却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不禁有喜欢的人,我还已经结婚了。” 于师长听闻原本是不相信,可是过了一会儿发现白莲神色认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白莲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从一开始见面他都是一派深沉模样,此刻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白莲竟颇觉好笑。 “我确实结婚了,我爱人叫宋仲玺,他最近也来了北京,我……很爱他。这就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所以我说,你好不好确实和我无关。”白莲说完就起身略微欠身然后走进了宴会厅。 于信芳掏出口袋里的烟用打火机点燃,却并没有抽。 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他应该是要伤心的,可他并没有多少伤心,看来,他也并没想像中那么想要她。 第115页 只不过……有些怅然若失罢了…… 等一支烟燃尽了,他把菸头扔进了菸灰缸里,起身也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白莲出来时谢春燕已经因为吃太多而吃不动了,刘思思也来了,在她旁边嘲笑她:“你是猪吗,吃这么多?满场的人谁像你一样只顾着吃?” 谢春燕听得直翻白眼,见白莲来了,跟她告状说:“老三你来啦,我跟你说刘思思太过分了,她说我是猪……” 白莲耐心听她说完,然后说:“老四、思思,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你们替我跟于敏说一声。” “哦,好啊,不过你没事吧?”谢春燕有些担心她。 白莲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了。 谢春燕瞬间明白她是不想待在这里了,替她可惜,这么多好吃的都不吃,老三真是没口福。 倒是刘思思暗自开心,和刚才那个艷光四射的白莲站在一起是需要勇气的,也就谢春燕这小傻妞不在乎,如今她走了,压力瞬间减小。 白莲走出酒店,发现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人。 白莲看清人后哼笑道:“你在这等人?” 宋仲玺神色温柔得点点头。 白莲饶过他继续走,边走边说:“那你继续等吧,我先走了。” “我等的人已经出现了。” “那你去找她啊,跟着我干什么?” “我自然要跟着你,不然我怕就等不到人了。” “那你要跟多久?” “一辈子行不行?” 第71章 完结章 白莲拍完《红楼梦》后获得不菲的报酬, 她毕竟是第一女主,集数多, 拿的钱也多。 她把这些钱存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寄回了家,家里供她读书这么多年, 为的是她出息, 如今有条件了也要让家里过得更好。 等《红楼梦》播出的时候,白莲刚好毕业了。 九十年代大学生毕业后国家还是包分配的,尤其是像b大这种顶级大学, 即使不包分配,各单位也是抢着要, 毕竟现在到处都缺人才。 白莲的专业是外文,她专业学的好,基础扎实,不愁找工作,想了一下午,干脆接受了一家大公司的聘请, 成了一个翻译。 不是没有更好的工作, 但限制都太多, 她还是喜欢自由一点。 等白莲上班去报到的时候, 《红楼梦》正在热播, 被人认出来实在是正常, 白莲瞬间就成了公司里的红人, 大家都扎堆来看她。 白莲哭笑不得, 觉得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好在她心里素质强,不然分分钟郁闷。 这种情况下想追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要不是她手上的戒指,估计追她的人能从翻译部排到公司门口。 别误会,她没结婚,主要是她有先见之明,戴个戒指就能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几个死缠烂打的,在被宋仲玺约见后就自动消失了,见到白莲都绕道走。 对此,白莲无所谓还有点喜闻乐见,不过后来她深感后悔,觉得都是宋仲玺的计谋。 白莲大学主修英文,辅修法文,她对语言十分敏锐,毕业后又自学了德语、西班牙语等等,大概会说十几种语言,精通其中七种,因此业务能力十分强悍。 升职加薪都是一两年里的事,因为能力够强,公司里上层出国谈生意愿意带n白莲去,所以白莲还可以公款出国旅游,除了忙点,生活过的十分惬意。 等白莲在公司站稳脚跟了,老家里来电话了,告诉她大姐郭菊要结婚了,是当初去当兵的那个男人,听说他去年当了干部,他家里也终于同意他和大姐的婚事了。 白莲很为大姐开心,回去的时候给大姐添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妆,这些年大姐为了全家耽误了青春不是用钱能弥补的,但是白莲没别的,只能私底下拿钱给大姐让她过得好一点。 好在大姐结婚后就会随大姐夫去部队,不用在家受婆婆磋磨。 大姐一见这么多钱起初不敢收,但被她劝着收下了。 婚礼那天宋仲玺也参加了,他紧紧跟在白莲身边,端是一副朗朗君子。 可这却十分让白莲气恼,村里人都知道她和宋仲玺结了婚,现如今都把他们当成一对,还夸他们十分登对,郎才女貌,白莲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清。 后来更是连她大学同学、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了宋仲玺。 原本戴戒指是为了避免麻烦,可却让宋仲玺钻了空子,白莲起初还解释两句,可这厮十分没脸皮,一旦白莲否认他们的关系,就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弄的别人都觉得白莲过分,还反过来劝她床头打架床尾和,让她宽容点。 到最后,白莲十分心累,索性就不再解释了,任他们误会下去,宋仲玺更是得寸进尺,一下班就去接她,搞得公司里的同事都夸他们恩爱。 《红楼梦》播完大火,白莲彻底火了,不但在大陆火了,还火到日韩、东南亚,她也被称为近代最美,一颦一笑都让人着魔,还有人特意研究分析她的面相,想知道她到底为何那么让人着迷。 因此又有许多剧组蜂拥而至,找她演戏,可惜白莲兴致缺缺,当初她出演林黛玉也只是兴趣所至,没有感兴趣的她连理都不想理。 第116页 这几年她的同学们也各奔前程,谢春燕回了上海,当了大学老师。 于敏大学毕业后直接出国了,这几年也没了联繫,至于刘思思,她当了演员。《红楼梦》火了以后她就正式出道了,只是因为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算是吃了一番苦头。 刘思思事业上不顺,感情上也坎坷,她暗恋的人是当初白莲的高中同学杨过,但杨过对她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多喜欢她。 白莲不得不感嘆缘分一事十分奇妙,她没想到杨过也来北京念大学,而且还和她的舍友扯上关系。 感嘆一番也罢,白莲最近又迷上了养花,但她条件有限,只能养几盆兰花过过瘾。 宋仲玺知道后若有所思。 一个月后,宋仲玺带白莲来到一处别墅,别墅自带院子,院子里又一处大花圃,不过现在里面荒草杂生,看不出哪些是花哪些是草。 白莲:??带她来是干什么? 宋仲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钻戒。 他单膝跪地说:“宝宝,虽然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嫁给我吧。” 白莲沉默片刻,饶有兴趣地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虽然知道有可能被拒绝,可是听到白莲这么说,宋仲玺心里还是一沉。 他没有起身,继续说道:“你要是不答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会慢一点,慢慢爱你,如果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十年,直到一辈子,直到我们都老去。” “只是,一辈子太短,我希望你能早点答应我,这样我们会有更多一点的时间。” 说完,他望着白莲,眼里盛满了深情。 白莲转身就走。 这次,宋仲玺并没有拦她。 一年的时间太短,十年又太长。 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白莲已经成了公司的元老,她也三十多岁了,但有的人得老天厚爱,白莲就是这样的人,岁月并为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始终活的美丽。 而宋仲玺也确实如他的誓言那样,等了白莲十年,追了白莲十年。 他把白莲宠成了公主,却仍旧入不了白莲的家,但他并不焦躁,原因他和白莲都心知肚明。 这场爱情里到了最后看起来是白莲赢了,可从头到尾白莲都是爱着宋仲玺的。 正因如此,宋仲玺有恃无恐,也十分有耐心,因为他知道,白莲一直都是他的,如今这样也好,他甘愿让自己爱的多一点。 他不捨得他的姑娘在感情里再受到一点的伤害了,哪怕是爱他的多一点也不捨得。 后来的后来,突然有一天白莲就同意了,那是在第十一个年头里。 那一年宋仲玺生了急病,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白莲不相信宋仲玺会就这么死掉,他给过她承诺的,说过要爱她一辈子的。 白莲辞掉了工作,没日没夜的照顾宋仲玺,两个月后宋仲玺才慢慢恢復过来了,可白莲却苍老了许多。 宋仲玺醒来后十分心疼,他颤抖地摸着趴在他怀里人的头髮,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突然有些恨自己,永远都让她在流泪。 然后,他嘆息,他不能让她少爱他一点,那么就让自己用生命去爱她。 …… 午后的阳光照进高级病房,床上的睡美人静静地躺着,她面色红润,神情安逸,好像下一刻便会醒来。 刚从公司赶来的许城,身上还穿着西服,他现在已经毕业回家继承家业,成为一家公司的老闆,平日里很繁忙。 但是不管在忙,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医院,今天也是如此。 许城让照顾白莲的护工先离开,亲自拿过毛巾为白莲擦脸。 白莲已经昏迷四年了,四年的时光过去,许城变的更加成熟了,可是白莲却一点也没变,和她睡过去之前没有一点变化。 只是明明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毛病,可她就是醒不过来,对于这种情况医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四年里白莲的父母来看过她,同学关心过她,只是他们毕竟也有自己的人生,短暂地关心后,大家就又离开了。 只有许城,他坚信白莲会醒过来,每天安之若素,白天上班,晚上来医院,显然他已经把医院当家了。 他的朋友不是没有劝过他,只是一个相处不久的女朋友而已,他做的已经够多,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能为她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但许城通通不理会,他告诉他们他已经把白莲当成了妻子,照顾自己的妻子理所当然。 倒是他的父母不支持他却也不反对。 可是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白莲醒了。 白莲睁开眼看到天花板的时候,脑子里还记得宋仲玺满脸的皱纹,她想这次是她先走,让这个老东西一个过去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下辈子。 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发现有人在她床前,白莲想难道自己没死,还是已经到了下辈子? 只是下一刻她的视觉恢復后,就震惊了,因为她看到了许城,多少年了,如果不是再见到这个人,她都已经快忘记他的样子了。 只见这个人慢慢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的小狐狸,你终于醒了。” 第117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