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尸大战植物》 第1页 [仙侠魔幻] 《殭尸大战植物》作者：恶魔小丑【完结】 文案： 失聪少女小羽从小听不懂人话，然而有一天，她听到一群殭尸在对话…… “你看你丑的，都把她丑晕了！” “明明你更丑！是你的错！” “丑八怪！” “啊啊啊我要挖掉你的眼珠！” 小羽：呜呜呜…… 殭尸宝宝们：别怕别怕，我们不吃你。 小羽：可是我饿了…… 殭尸宝宝们：走，打植物去！ 本文讲述一群爱臭美的逗比殭尸为了餵养最后一个人类少女不得不去抢变异植物根茎的不科学故事。 不科学无逻辑小萌文~我们的口号是不歧视青种人_(:3ゝ∠)_ 本文又名《我也不想做人了》《人类饲养守则》《殭尸的玩具》《这个人类有毒》 内容标籤：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小羽 ┃ 配角：宫商，大光头，一大波殭尸 ┃ 其它：末世，萌文 ================== 第1章 一只殭尸 “是热的。” “会唿吸。” “还有心跳。” “活人！” 顾小羽迷迷煳煳中好像听到了声音，她不太确定，好半响才颤巍巍睁了眼睛。 眼睛进了光，逐渐映出一些奇形怪状的脸来。他们统一的青色面庞，正对着她的那张脸凹着两个眼眶，左边眼眶中嵌着一颗滚圆的白眼球，见她看过来，极为兴奋的滚了滚，“啪嗒”一声就从眼眶中滚了下来…… 顾小羽慢慢把目光右移，右边那张脸要好看些，只是嘴巴开到耳边，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好像也不怎么好看…… 顾小羽还来不及胆战心惊，那群支楞八叉快凑到她脸上的生物先集体受惊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不知谁不小心踩断了谁的腿骨，“咔擦”一声脆响，立刻有声音骂道，“作死啊，快给我捡起来！” “……”顾小羽眨巴下眼睛，留给新世界一个白眼，一声不吭的解锁了晕倒这项十分霸道的技能。 哥哥，我可能看到了一大波殭尸来袭…… 见顾小羽眼皮又阖上，奇形怪状的殭尸兄弟立刻争先恐后的集体往前一步，七嘴八舌的开始嚷嚷，“你看你丑的，都把她丑晕了！”“明明你更丑！是你的错！”“丑八怪！”“啊啊啊我要挖掉你的眼珠！咦你的眼珠呢？”“好像掉了。”“我给你找找。” “梆梆”两声，刚拿回自己断腿的殭尸大娘一殭尸一腿敲他们后脑勺上，“吵什么吵！” 嘴咧到耳根的殭尸立刻朝她龇白牙，“别碰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殭尸大娘面无表情的表达完漫长的鄙视，举着断腿充权杖，唿吁众殭尸，“快快快，趁她还有气，快去把智者请过来，没准还能瞧上热的。” …… 顾小羽，16岁，天才音乐少年顾徵的同胞妹妹，出生于音乐世家，什么都好，只可惜患有先天性听功能障碍，俗称耳聋。 目前她好像……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主打不科学逗比殭尸 如果萌到你了，请温柔的收藏我！ 第2章 两只殭尸 顾小羽16年来听觉神经从未曾有用武之地，大概是接收形式有悖于正常物体的发声方式，她这时候闭着眼睛，听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殭尸们正在讨论她从天而降的可操作性。 每只殭尸发出的声音都不同，她一只一只的数了数，一共数了17只，直到她脑袋顶也出现一个声音，她才发现还漏了一只。 这只殭尸的声线跟其他殭尸有很大不同，非常像哥哥顾徵描述过的大提琴a弦发出的音色，华丽又张扬。 声音离的很近，顾小羽悄悄把眼睛拉开一条缝，头顶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在询问她，“醒了？” 顾小羽默默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俊美的脸，琥珀色的眼珠正毫无波澜的盯着她。 如果他的肤色不是那么环保，顾小羽觉得他应该更好看，至少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顾小羽睫毛颤了颤，终于发觉她正坐在男人怀里，男人像搂玩具一样单手穿过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搁在他硬邦邦的手臂上。 顾小羽纹丝不动的僵硬着身体，想着要不要再晕一次换个打开方式。 她跃跃欲试的刚想闭眼，抱着她的殭尸又开了口，“你怕我？” 顾小羽立刻弯起眼睛，从善如流道，“不，殭尸先生，我并没有种族歧视。事实上我是黄种人，你是青种人……”顾小羽还未说完，男人突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口。 顾小羽：“……我们的老祖宗可能还是红脸猴子。” 她会说话，顾徵把每一个字的发声方式都耐心的教给了她。 顾小羽伸手捂脸，单单露出两只瞪大的眼睛，如临大敌的瞪着那只殭尸。 “王，”这时候底下静默许久的殭尸群众里终于有人出声，“活人是很脆弱的，你别吓坏她。” 第2页 顾小羽梗着脖子艰难的转了转脑袋，看到几个台阶下的众殭尸正坤直了脖子盯着她，说话的是个大光头，他还有一双鱼类一样的大眼睛，手里捏了个透明的玻璃球，玻璃球上有几根清晰的指痕。 她深吸一口气，又艰难的把脑袋转了回来。 殭尸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一系列动作，又把她从臂弯里往上提了提，几乎要脸碰着脸，“那是怕他们？” 顾小羽紧紧捂着脸，闷声闷气的回答，“不，王，我也不歧视残疾人。” “残疾人？” “就是像他们一样缺胳膊少腿长得有点反人类的。”顾小羽细细的吸气，“您能先把我放下来吗？离这么近我无法欣赏您完整的脸。” 殭尸王不动，而是命令她，“把手拿开。” “我拿开手您就把我放下来吗？”顾小羽也不动，她是不敢。 殭尸王不说话了，琥珀色的眼珠就这样无波无澜的盯着她，顾小羽默默把眼睛睁到最大，才睁两秒就酸痛难耐的败下阵来，她灰头土脸的看着殭尸王，“我觉得我不好吃。” “谁说我要吃你？” 顾小羽想了想，“书上说的。” 底下的大光头说，“我们的食物清单确实有人类。”顾小羽手脚并用的滚出殭尸王的怀抱，成功掉到他脚下，一气呵成的抱住了他的大腿，“我除了能吃，还有其他价值，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大光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不需要进食。” 顾小羽一屁股坐到地上，转头愤怒的看他，“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我想喘口气，但是发现我不具备这项功能。” 顾小羽咬牙切齿，“你真幽默。” 大光头说，“按照你们人类的爱好，幽默比较能讨女孩子喜欢。” 顾小羽偷摸着摸了摸殭尸王硬邦邦的大腿，毫不犹豫的诋毁大光头，“但是你长得丑。”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丑！”大光头瞪着他的大眼睛，手指一用力，玻璃球上又多了两道清晰的指痕。 顾小羽：“……对不起。” 顾小羽刚悄悄往后挪了两公分，还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自欺欺人一下，领子就被殭尸王捉住，轻轻松松把她拎回了自己腿上，硬的跟化石一样的手臂往她脖子上一挂，就一键回档了。可怜顾小羽所有的小动作全部前功尽弃。 顾小羽惆怅的在心里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转念又一想，“莫非他会读心？”于是她在心里想：“你个青面长舌的怪胎！” 骂完后她心虚的飞快扫了一眼殭尸王，发现他仍然在兢兢业业的盯着她看，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毫无表情。 他只是宠溺的看着他的新宠物撒欢，他喜欢她生动的表情，也喜欢她不安分的活泼，更喜欢她柔软的身体。 殭尸王舔了舔牙齿，舌头蠢蠢欲动的想再尝一尝顾小羽的味道。 顾小羽试探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殭尸王说，“你在想什么？” 顾小羽眼珠一转，“我在想你会不会隔空移物之类的特异功能。” 殭尸王说，“不会。” 顾小羽一滞，接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到他眼前，作死道，“恕我直言，在别的恐怖片中，你活不过五秒。”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女主也是个逗比_(:3ゝ∠)_ 跪求一个文名！！总感觉殭尸大战植物不够有爱qaq 第3章 三只殭尸 顾小羽还没来得及抒发一下自己作为人类渊博的脑洞，殭尸王突然又伸出他的长舌头，却之不恭的舔了舔她伸到嘴边的手指。顾小羽立刻受惊的把手缩回去，盯着殭尸王，憋了半天假装从容不迫道，“我没洗手。” 她话音刚落，由远及近忽然传来一串“咯咯咯咯”的牙齿磕碰声，顾小羽小心的看过去一眼，居然看到一个有着一头乌黑长捲髮的美人——殭尸美人。 殭尸美人拨了拨她一头乌髮，“听说你们捡到一个活人？”顾小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头髮跟下雪一样扑簌簌往下掉，很快她站的地方就落了厚厚的一层黑。 众殭尸眼珠子也随着她头髮掉落的频率一上一下的做翻白眼运动，只有大光头镇定的把玻璃球换到另一只手里，说，“是的。”他还吐了一串乱码，发音类似“乌兹克里尔默”，顾小羽猜那是殭尸美人的芳名。 殭尸美人伸出青色的纤纤玉指，遥遥一指脖子上挂着殭尸王手臂当挂件的顾小羽，“就是她吗？” 大光头说，“如你所见。” 殭尸美人步履款款往顾小羽的方向走，顾小羽后背贴着殭尸王硬邦邦的胸膛，退无可退。她揪着殭尸王的衣襟，战战兢兢的小声问，“她的驻颜术是不是吃人？” 殭尸王言简意赅的回答她，“你是我的。” 顾小羽忽视了他糟糕的台词，三下五除二的消化了话里的重点，立刻有了底气，顺便思绪噼了个叉，“你衣服的手感不错。” 殭尸美人很快就走到他们近前，顾小羽肥着胆子作死，“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洗髮水的牌子。” 第3页 殭尸美人捂住嘴，又发出了“咯咯咯咯”的牙齿打颤声，顾小羽双腿莫名一蹬，殭尸王对殭尸美人说，“看够了吗？” 殭尸美人说，“你真小气。”她也吐了一段乱码，发音类似“宫商阿里基”，而且顾小羽还从她平滑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娇嗔。 “完了，”顾小羽哆哆嗦嗦的想，“美人与殭尸王关系匪浅！” 殭尸美人弯下腰，有着漂亮五官的青色脸蛋凑近顾小羽，顾小羽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曲解出了杀气，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您吃不吃醋？” “醋？”殭尸美人一撩头髮，“我从不吃活人吃的玩意儿。” 顾小羽看着她稀稀落落往下飘的髮丝，衷心的纠正她，“动物的尸体也属于我们进食的一部分。” “比起那些我更怀念人类的味道。”殭尸美人又往顾小羽凑近一点，伸出形状优美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顾小羽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她乌黑的眼珠子像滴墨一样迅速溢满整个眼眶，一声尖叫卡在了喉咙里。 “离她远一点。”殭尸王突然出声，接着顾小羽下巴上的手指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居然生生被折了过去，“咔”的一声轻响，歪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断了。 顾小羽张了张嘴，又把尖叫咽了回去，噤若寒蝉的对殭尸王表达了敬畏，同时唾弃了他之前所说的谎话。 殭尸美人却浑不在意的缩回自己牺牲掉的手指，她重又直起身子，眨眼的工夫眼睛就恢復了原样，但手指却没有立刻恢復回来。她语气平淡的表示了惊讶，“哎呀，你居然会生气。”接着又捂嘴“咯咯”了一阵，然后在顾小羽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蹲下身开始捡自己掉落的头髮…… 殭尸美人一路把地上的头髮捡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才摇摆着身体离开。 顾小羽目瞪口呆的说，“这还带回收的。” 大光头摸着他坑坑洼洼的玻璃球说，“她把你掉的头髮也捡走了。” 顾小羽：“……你们真是环保的超凡脱俗。” 大光头说，“如果你跟我一样一夜之间被剃光头，你肯定不会这样觉得。不过对于你们人类来讲，头髮属于可再生部分，你大可不必担心。” 顾小羽摸了一把自己披在身后的长髮：“不，我很担心……” 大光头说，“没有头髮确实比较丑——哦该死，早晚有一天我要宰了那个女人。” 顾小羽，“……加油。” 大光头看了眼他的玻璃球，突然语气轻快的说，“好了各位，马上就要到美好的睡觉时间，大家要养成睡眠的好习惯，不然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扫了圈周围脖子伸得跟一朵朵蘑菇似的众殭尸，“小伙子们，别看了，都回去睡觉。” 众殭尸默默的把脖子缩回来，不甘不愿的跟着大光头摇摇摆摆的往出口走，边走边小声交谈，“她的皮肤居然是白色的，真丑。”“是啊，青色的多好看。”“不过她看上去比乌兹小姐要好看。”“而且她好香，隔那么远都能闻到。”“嘘，被王听见了会被杀的。”“快走快走。” 等他们吵吵闹闹的走完，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了顾小羽跟殭尸王，她后知后觉的悟出了一点危险，诚惶诚恐的问，“我睡哪？” 殭尸王毫不费力的抱着她站起身，简明扼要道，“我旁边。” 顾小羽哆嗦了一下，“你会不会半夜饿了把我当零食？” 殭尸王走过一扇自动往上打开的门，抱着她径直往里走，边走边回，“不会。” 顾小羽极度不信任的看着他，“这是你的口头禅吗？”她指控道，“我问你会不会特殊能力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可你明明有！” 殭尸王不紧不慢的说，“我试过了，那些对你无效。” 顾小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后背就撞上了一整块坚硬的东西。殭尸王把她放到一处突出的高台上，大概是不懂得贵重物品要轻拿轻放，顾小羽甚至听到了自己嵴椎骨砸在高台上清脆的一声响。她活生生把一嗓子“嗷”憋了回去，痛不欲生的瞪着殭尸王，半身不遂的半天没爬得起来。 而作案人就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扭曲着脸哼哼，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 顾小羽疼出了生理眼泪，到最后缓过劲刚想起身，前一刻还站着的殭尸王下一刻就整个压到了她身上，殭尸们全身硬的跟石头无异，本来都应该是躺在层层泥土下的化石了，不知怎么竟然就集体成精作怪了。 顾小羽被压得翻了个白眼，差点一命呜唿，她一口气才呛回来，殭尸王长舌一扫，捲走了她眼角的眼泪，顺便无耻的舔了她的脸，并且很有煳她一脸舌头的趋势。顾小羽立刻紧张的危言耸听，“别、别舔，我有毒。”仿佛是为了给她的胡说八道正名，殭尸王居然真的就应声而倒，反倒狠狠吓了顾小羽一跳。 顾小羽开始怀疑人生：“不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石宝宝和逗比o会发光，既然文名还算萌，就不改啦~ 第4页 小病病_(:3ゝ∠)_ 第4章 四只殭尸 如果美味可口的食物有毒怎么办？ 答案必须是肯定的，最好的结局是被扔掉，最坏的结局也许是尸骨无存。 顾小羽坐在满目都是小坟包的路边，惆怅的想：“幸好是前者。” 昨天她刚完成了一滴眼泪放倒殭尸王的成就，大概是摄入剂量少殭尸王很快就恢復了过来，他还很厚道的没有立刻把她扔出去或直接销毁，而是搂着她将就睡了一晚。顾小羽被禁锢在殭尸王怀里，正对着他的脸，怎么都睡不着，因为殭尸睡觉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 念在殭尸王重情重义的份上，她怀着十二分的好心，伸手一抹，让他瞑目了。 “咕噜噜……”顾小羽愁眉苦脸的摸了摸唱空城的肚子，再看看连根杂草都不屑于长的坟地，伤感的嘆了口气。 突然，她感觉她屁股下坐着的土地往上顶了顶，一个沉闷的声音凭空传来，“活人，把你的屁股从我家房顶挪开。” 顾小羽转着脖子四看，一个鬼影都没见着，她伸手在一无所有的空气中挥舞了两下，“你在哪？”她刚问完这句，屁股下的土地又动了动，“蠢货，我在你下面，你压到我了！” 顾小羽一下跳了起来，她赶忙让到一边，睁大眼睛盯着她刚才坐的地方看。只见斑驳的泥土中先是伸出了一只青色的手，接着那只手在周围土地上摸摸索索，过了一会，它似乎找了个一个好的着力点，借力一撑，半个身子直接破土而出，顶上了地面。 顾小羽目瞪口呆的看着像个萝蔔一样蹲在坑里的殭尸，滚着喉咙咽了咽口水。殭尸也转过头来看她，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什么都没有，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把另一只手也伸出地面，手掌摊开，掌心里白熘熘卧着一个眼球，然后他一抬手，准确无误的把眼珠子塞进了右边眼眶。 顾小羽眨巴下眼睛，马屁拍的十分急功近利，“你起的真早。”她想她应该再给他起个暱称，于是她又添了一句，“一只眼。” 一只眼蹲在萝蔔坑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丑？” 顾小羽连忙摆手，“不，你一点也不丑。” 一只眼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谎言，他显得很高兴，“我也这样觉得。” 顾小羽笑得十分诚实可信，“你的眼珠真特别。” 一只眼更高兴了，“是吧！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就给你瞧瞧。”然后他就又把他可拆卸的眼珠子拿下来，在顾小羽呆滞的目光中十分不舍的递给她，“只能看一眼，看完就还给我！” 顾小羽上下牙齿一磕，往后退了一步，“太贵重了……”她话未说完，凭空又响起一声咆哮，“哪个不长眼的，竟敢踩在老娘坟头上！” 顾小羽一哆嗦，继续往后退。 “哎哟！是不是独眼你这个孙子踩我，信不信我戳爆你的眼珠！” 顾小羽战战兢兢的再退，接着又是一通混乱，殭尸们此起彼伏的叫骂着爬出地面，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傢伙在他们坟头玩蹦迪。顾小羽欲哭无泪的抱着脑袋蹲下身，极力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墓碑。 “咦，昨天那个活人，她怎么在这？” “王不要她吗？” “绝对是因为她的皮肤太难看，王那么好看，肯定不要她。” “智者说活人都长这样，他们真可怜。” “是啊，好可怜，我想哭……哦我没有眼泪。” 殭尸们边七嘴八舌的交谈边往顾小羽靠近，渐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高低不平的圈，他们一个个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极为稀罕的看着这个可怜的人类。 顾小羽小心翼翼的抬头扫了一圈，差点又晕过去。 实在是太丑了！ 丑一个怡情，丑一窝简直丧心病狂！ 殭尸大娘刚安好自己的腿，走路尚不利索落在后面，等她凑过去时已经没有空隙容纳她不凡的吨位。她作为殭尸界的女中豪杰，当即就麻利的扯下自己的腿，“梆梆梆”敲出了一条血路，总算占据了围观可怜人类的有利地形。 可怜的人类顾小羽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勐得站了起来。 殭尸们集体吓了一跳，“乒呤乓啷”七扭八歪的滚做一团，丢下一堆不明身体部件，四散而逃了。 顾小羽只是鼓足勇气想打个招唿而已，这时候尴尬的站在那里，把举了一半的手缩回去，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咕噜……”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她更委屈了。 顾小羽惆怅的喊住跑得最慢的殭尸大娘，悠悠的说，“我饿，有吃……” 殭尸大娘听闻此事，蹦着单腿一熘烟就蹦远了，并不忘扯着嗓子大告天下，“啊啊啊她要吃我！我貌美如花风华正茂她竟然要用我补身子，活人好残忍好残忍！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顾小羽：“……” 原本还躲在坟堆后面探头探脑的几只殭尸，一听说这个可怜的人类竟然要吃他们，也“嗷嗷”叫着跑没了影。 顾小羽伸着手，无力的说：“……你们听我解释。”然而方圆数百米除了一座座凸起的坟头，连片风都没有，哪里还有一只殭尸。 第5页 “咕噜……”顾小羽认命的蹲下身，仰天长嘆，“好饿——” 她刚一仰头，勐然就看到一颗闪闪发光的大光头，脚下没扎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光头托着他的宝贝玻璃珠，绕着她走了三圈，啧啧嘆声，“连他们都不肯跟你待在一起，你简直丢你们活人的脸。” 顾小羽又惊又吓又饿，恶向胆边生，蹦起来就扑向大光头，“死秃驴！我忍你们很久了！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然而她的愿望最终没能达成，大光头突然就平移了出去，顾小羽扑了个空，迎面着地，啃了一嘴的坟头土。 大光头气定神闲的站在她脚边，摇头晃脑道，“丢人哇。” 顾小羽趴在地上挺了会尸，“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了，差点把大光头吓一个跟头。 顾小羽四肢胡乱抽搐一阵，伤心欲绝的哭诉，“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一个个都比我老，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不是人！” 大光头插嘴，“事实上我们真的不是人。” 顾小羽嚎叫：“你闭嘴！” 大光头闭嘴。 顾小羽抽噎一阵，不知道该继续嚎什么，只能抽抽搭搭的爬起来，拍拍蹭了一身的泥土，余光一扫，那些奇形怪状的殭尸竟然全都去而復返，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盯着她，她吸一吸鼻子，“我饿了我要吃饭。” 殭尸们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盯着大光头，“智者，她好可怜，我分个手给她吃吧。” “我的腿也可以给她吃。” “还有我还有我，我胸口的肉特别多。” 殭尸们无私奉献的精神感动的顾小羽又哭了一回，她忍无可忍，只能咆哮着打断他们，“我要吃植物！” 她话音一落，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过了好一会，才有殭尸大惊小怪做吶喊状，“天吶，她竟然吃那种东西。” “活人好可怕，她居然说她要吃那些可怕的植物。” 顾小羽：“……”她不得不把脑袋转向从智商来看鹤立鸡群的大光头。 大光头瞭然的指指自己的脑子，“别介意，事实上他们这里都有问题。”然后悄悄凑过去，跟顾小羽咬耳朵，“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他们都是智障。” 顾小羽：“……” 顾小羽：“为什么你总是喜用按照你们人类这个句式开头？” 大光头转动着他的玻璃球，龇出牙齿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神秘一笑，“你不觉得这样会显得我比较高级？” 顾小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鼓了鼓掌，对他高雅的追求表示了十分不走心的佩服。 第5章 五只殭尸 鑑于顾小羽稀有的仅此一只，还是不可再生的，大光头最后决定领着这群智力缺失的大儿童，一起外出打植物，好餵养这位毫无用处的可怜人类。 至于为什么是外出，顾小羽很快就知道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在外面，而是被罩在一个巨大到摸不着边的半球形薄膜中，内里一直维持着亮光，天上却没有太阳，也看不到“天”的边际。 大光头说，“阳光对我们并不友好，外层的能量体却可以为我们吸收伤害，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大气层，想像它变了个异再挪了个位。只是这层能量膜的由来一直成谜，我研究了很多年，仍然一无所获。” 此时顾小羽正趴在大光头背上，努力卡着他没有脉动的脖子让自己不掉下去。大光头和一群零部件缺的能凑整的殭尸正蹦蹦跳跳踩着空气往高处窜，顾小羽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地面，再抬头看看无边无际的高空，牙齿打着抖问他，“所以说我现在是在地底的大坟包里？区别是它是空心的？那我算不算入土为安了？” 大光头悠闲的180°转过脑袋对着她，“对，而且你马上还会见到一堆植物在给你上坟。” 顾小羽快速抬起一只手把他惊悚的脑袋拍回去，“好好驾驶，不要东张西望。” 这时候那只开了血盆大口的殭尸从他们旁边蹦过，好奇的看着顾小羽这个五体不勤的废柴人类，顾小羽极力维持着微笑，“hello，大嘴。” 然而大嘴并不想理她，“嗖”的一下就窜走了，窜到高处与他相爱相杀的好基友一只眼肩并肩去了。 顾小羽失落的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他起的暱称？” 大光头说，“如果你告诉我我的暱称跟我的脑袋有关，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顾小羽倒抽一口凉气，深情的喊他：“唐长老！” 大光头说，“哦？做何解释？” 顾小羽有恃无恐的瞎说一通，“我们人类对帅哥的爱称。” 大光头本着对人类文明考证的态度，十分不信任的问她，“我怎么没听说过？” 顾小羽将心比心，“我以前也不知道殭尸还能太空漫步！” 大光头成功被打动，决定开解一下世界观碎了一地的顾小羽，“按照你们人类的知识体系，这确实不符合物理定律——” 顾小羽打断他，“牛顿真的不想理你们。”大光头“啪擦”又在玻璃球上捏出两道指痕，顾小羽立刻端正态度，虚心求教，“您说。” 第6页 大光头满意的继续道，“这种反重力运动只能在能量膜中实现，在外面依然要靠陆地行走，我猜想这跟内外空气构成差异有关。” 顾小羽十分捧场，“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殭尸。” 大光头虽然受了她的夸奖，但莫名觉得很不爽，索性他们很快就到了能量层的边缘。顾小羽抬眼去看，看到的仍然是广袤无垠的天空，但是殭尸们却又一个个在那端凭空消失，她甚至看到殭尸大娘肥胖的身子一分两半，被看不见的空间黑洞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大光头一个起落就蹦了过去，甫一靠近，顾小羽就感觉自己耳中勐的传来一声急促的嗡鸣，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瞬间就包裹了她的全身，并沿着肌肤脉络迅速钻进了她体内，自作主张的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顾小羽被这种莫名的感觉骇得一哆嗦，大光头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无法用肉眼观测的大坟包，顾小羽刚要问问大光头她这齣坟包的感受对不对，脚踝忽的一凉。顾小羽低头去看，就看到脚面上盖了一张无头无尾的叶片状绿色植被，还不等她细看，那有着紫色脉络的叶片活物似的暴涨了一倍有余，叶片边缘的毛边直接伸出利刺，眼看就要往她细皮嫩肉的大腿上一口咬去，顾小羽毫无缘由的反应出了危险，她本能的要往后退，一只眼已经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只听“啪叽”一声，怪模怪样的叶片状东西像含羞草一样卷了利边，并迅速缩成了巴掌大小，半死不活的瘫在了顾小羽脚背上。一只眼十分嫌弃的捡起叶片，扭捏着递给顾小羽，“吃、吃吧。” 顾小羽：“……其实我有点挑食，我是说我比较喜欢他们的果实。” 一只眼用他独剩的眼珠子意义不明的盯了她一会，抬手一扬，就把那奇怪的叶片给扔了。奇怪的叶片状活物一远离他们，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它极为挑衅的扭了扭根本不存在的腰身，鱼入大海似的熘走了。 顾小羽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地下党交换情报的态度问大光头，“那是何方妖孽？” 大光头领着队伍往前行进，头也不回道，“植物的尸体，你们人类爱吃的东西。” 顾小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作为人类仅存的代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人类解释一下，“其实我们人类不喜欢吃这么活泼的尸体。”她边说边转着脑袋打量周围坏境，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顾小羽不自觉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座高达数百米的巨型建筑，也不知它经过了多少年月，已经逐渐倾斜成了一幢危楼，要塌不塌的颤巍巍伫立在那。建筑表面原本漂亮的漆色一概剥落，斑驳的裂痕张牙舞爪的肆意蔓延，只待哪天气数到了头，好一起粉身碎骨。 这幢楼她太熟悉了，从她家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隔着一条不甚宽阔的运河，就能把它尽收眼底。 顾小羽豁然回头，然而除了已经爬满青苔的满目残垣，哪里还有她的家。 她的失落一闪而过，却马上被另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慌慌张张的去找大光头，声音都打着抖，“这是哪？” 大光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习惯性的转了转手里的玻璃球，却没有立刻回答顾小羽的问题。 顾小羽见他不回答，近乎艰难的问道，“这里有过人类？” 大光头似乎是想嘲笑她的智商，然而难度系数太高，两个嘴角集体造反往下耷拉了一下，活像个负气的青蛙，“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的？” 顾小羽哑口无言的呆愣在那，过了好一会，才恍惚缓过劲来，她心里滚了一团玩乱的毛线，却又磕磕绊绊的不肯露怯，“里面还有吃的吗？” 大光头说，“你们人类会无聊到造那种保质期几十年的食物吗？” 顾小羽把出窍的三魂七魄拉回来，总算恢復了三成的伶牙俐齿，“所以说你还不够了解我们人类。” 大光头不与她一般见识，他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球，面无表情的宣布，“距离太阳升起还有2个小时，如果你不想再挨一天饿，我不介意继续在这陪你聊天。” 顾小羽眨巴下眼睛，抬头一看，天空中好端端藏着一个月亮，她倒抽一口气，毫无心理障碍的接受了自己夜能视物的设定，豪情万丈的对大光头说，“快走快走，最好能找到马铃薯土豆这类能储备的粮食！” 大光头从善如流的继续领着一大波殭尸往前，并不忘见缝插针的鄙视顾小羽，“按照你们人类的记载，马铃薯跟土豆应该是一种东西，看来不够了解人类的是你，丢人。”他话音一落，顾小羽立刻耳尖的听到一丝破空声，她本能的侧了侧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耳侧飞了过去，带起一股细长的气流。 她眼睛顺着往后一斜，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只眼已经徒手抓住了飞过来的东西，大光头接过去看了看，再递给顾小羽，“龙鬚草的孢子。” 顾小羽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灰不熘秋的种子样的东西，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吃。” 大光头咧嘴，“它可没有好心到扔自己的孢子给你吃。” 第7页 随着他的话音，顾小羽就听到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簌簌”声，她转头一看，铺天盖地的各类植物零部件已经成群结队的往他们这边飞来，她只来得及喊了声天，脖子上立刻落了个熟悉的胳膊挂件，顾小羽随着力量往后一跌，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她转过脑袋，疼的龇牙咧嘴的说，“我的脖子虽然只能用来装饰，但是它也是会断的，您看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用用，宫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这货其实有个乱码的名字叫宫商叉叉叉嘛?乛?乛? 第6章 六只殭尸 “宫商阿里基”是殭尸王名字的谐音，顾小羽大致记得，但这名字琐碎又拗口，顾小羽干脆利落的将它五马分尸，只取前面两个音喊，也不知道殭尸王听不听得明白她的用心良苦。 殭尸王琥珀色的眼瞳木然的看着她，转吸之间已经带着她几个起落离开了植物的投射范围，掠到了一处高起的建筑遗骸上方。他似乎是真怕顾小羽的脖子不牢靠，手臂不自然的往下挪了几公分，落到了她胸口。 顾小羽气还没喘匀，就感觉胸口被重重压了一下，一口气差点又没提上来，而在她翻白眼的空档，宫商的大手已经准确的覆盖了她左胸的位置。可怜她一个未成年，身量发育尚不完善，就被一只殭尸猴子偷桃了。顾小羽唿吸几下起伏，胸口也随着一起一落，她最终没敢凶他，而是抬手，恨恨的把那只硬邦邦的手臂又往下拉了几分，拦到了自己腰上，这才分心去看之前的发生的状况。 大多数殭尸也已经跳了出来，并渐渐往他们这边汇拢，但仍有少部分像殭尸大娘那种静若处子的没来得及逃出来，被一堆能飞能跳，能打能挑的植物部件四处偷袭，钻着空子砸他们脑袋。殭尸大娘揪着自己的断腿，舞的虎虎生风，像个经验老道的击球手一般百发百中，一抽一个准。 顾小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地鸡飞狗跳的殭尸跟植物，好半天才察觉殭尸王又把他的手挪到了自己胸口，她唿吸一滞，宫商也感觉手心的心跳乱了几跳，询问的发了一个音节，“嗯？” 顾小羽原本都准备撒一回泼了，被他轻飘飘一个“嗯”字吓了回去，立马决定要好好讲道理，于是她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麻烦您抬抬手，您压到我的胸了。” 宫商面无表情的说，“你的心跳变快了。” 顾小羽一脸便秘，“我受到了惊吓，您不能把手放在那里。” 大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闪了过来，他手里的玻璃球球体里原本有一根奇怪的七彩细丝，这时候色彩晕染开来，隐隐的已经爬到了他手指上，像有意识一样若即若离的攀附在那里。 大光头看到此情此景，及时给她解了围，“王，按照人类的成长轨迹，她胸部发育尚且不良，再压下去基本就平了。” 顾小羽羞愤欲死的感激他，“唐长老，你的脑袋真是散发着圣母一样的光辉！”她话音一落，大光头手里的玻璃球突然光华大盛，七种色彩分门别类的钻出，缠绕到他手臂上流连一阵，勐得就往七方散开。 顾小羽以为自己作死作的十分成功，惊喜的胡乱搂住了宫商的脖子，她原本就被他腾空拎着，宫商干脆再把她再往上提了提，让她安稳的坐到了自己手臂上，纵身就飞了出去。而就在他跳离的瞬间，无数细不可见的利刺就落了过来，穿透进摇摇欲坠的建筑废墟里，引发了一场小型爆炸，原本就塌得七零八落的残骸一下子粉身碎骨，还炸飞了一只没来得及跑的殭尸。 是个眼熟的，一只眼。 顾小羽气息一凝，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趴在那里的一只眼，他的白眼珠已经脱出眼眶，骨碌碌滚开老远，撞到一处凸起的石头上，晃了晃，也不动了。 她无意识的收紧手臂，尾音都打着漂，“他死了吗？” 宫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平稳的说，“死了。” 顾小羽缩了缩，声音被堵了回去。她在宫商肩膀上趴了会，忽然说，“我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宫商静静的侧头看了她一会，又说，“他本来就是死的。” 顾小羽忍住哭哭啼啼，吸了吸鼻子，“你不用安慰我……”她话未说完，原本一动不动的一只眼突然诈尸一般蹦了起来，他扣扣索索把嘴里的碎石块抠出来，在顾小羽惊大于喜的目光中恨声道，“妈的，又丑了！” 顾小羽：“……” 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又被玩了的感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气势汹汹的转头，宫商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琥珀色的眼珠毫不透光死气沉沉的，她那一口气霎时就溃不成军一泻千里了。末了只能焉哒哒的把脑袋重新搁回他肩膀上，心里的小火焰迴光返照了一瞬，她磨磨牙一口咬上宫商的肩膀，却感觉嘴里咬到了一块硬铁，差点蹦了牙齿，欲哭无泪的捂着嘴敢怒不敢言。 细刺携着风声如影随形的跟来，宫商搂着她接连起跳，又引发了几次小爆炸，顾小羽耳中不断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间隙又听到如同风吹叶鸣的簌簌声，重重叠叠的连成一片“桀桀”怪笑。她脑袋贴在宫商僵硬冰冷的脸侧，在高速移动中，瞳仁居然十分精准的捕捉到了细刺的影像，却还是没认出那是何方妖孽。 第8页 顾小羽搂着宫商脖子的手又紧了两分，十分怕他失手把她扔下去，因为这里面唯一还能死一死的似乎只有她了。 她战战兢兢的想，这些玩意真的能吃嘛！ 大光头捏着他的玻璃球优哉游哉的飘到宫商身侧，一道红色的屏障突兀的张开来，那些利刺追着撞上去，立刻烧的灰烬全无。宫商这时候停下来，大光头又模拟出一个绿色的透明蛋壳，宫商毫不费力的把顾小羽从身上抓下来，丢到开了个口的蛋壳里。等她进去后，蛋壳又自动封闭起来，顾小羽站立不稳的跌在里面滚了两滚，蛋壳像个不倒翁一样也跟着左摇右摆了一阵。 等她趴在壳子里稳住身形，往外一看，头皮立刻又炸了一炸。 这绿色蛋壳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正载着她跟个肥皂泡一样飘在空中，一个声音从头顶飘来，是大光头那平平无奇的语调，“按照你们人类的喜好，似乎喜欢把东西弄熟了再吃，想不想吃烤土豆？” 顾小羽抬头去看，大光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蛋壳顶端，托着他的玻璃球咧出一嘴尖牙。 他那二郎腿翘的十分霸道，基本属于骨折范畴。 顾小羽牙酸的说，“我喜欢吃八分熟的。” 大光头啧啧有声，“你真挑剔。”嘴上一说，手上连动，底下突然爆出几道红光，地上立刻腾起几簇火焰。顾小羽期待的看过去，火苗“噗噗”两声，灭了。 她面无表情的抬头去看大光头，“你蓝用光了么？” 大光头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失败一次怎么了？”顾小羽就面无表情的在透明蛋壳里爬了一圈，险些把顶端的大光头晃掉下去，大光头威胁她，“你死定了！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打成智障！跟他们一样！”他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嘶鸣沖天而起，顾小羽转眼看去，就见远处茂盛的一处植被突然塌下去一块。大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动手重新给自己摆了一个贤良的坐姿，温和了许多，“我听说你们人类喜欢打小报告？” 顾小羽看到底下飞天遁地的植物像受到了某种惊吓，四散而逃，来不及逃走的就就地一躺，装死装的十分逼真。殭尸大娘蹦着一条单腿如泰山压顶一般扑到一颗缩小的包心菜上，“让你打老娘！我撕烂你的嘴。” 旁边的大嘴恨恨的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顾小羽收回目光，龇出一口小白牙，笑得不怀好意，“不，我们喜欢恶人先告状。”这时候一道影子快速掠来，撞破蛋壳，捞出里面的顾小羽，一气呵成的抱着她落了地。 大光头从空中坠下来，利索的砸出一个深坑。 顾小羽张了张嘴，又乖乖的闭上，觉得他这齣苦肉计唱的十分审时度势。 殭尸们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战利品围过来，顾小羽目不暇接的看着那堆扭来扭去的“植物”，十分怀疑它们的口感。大光头从坑里爬出来，巡视一番，让他们统统都扔了。殭尸们面面相觑一番，不疑有他，说扔就扔，还一样一样的扔，不一会就开始欢唿着比谁扔得更远，比着比着又吵起嘴来，叽里哌啦乱作一团。 顾小羽呵呵笑，“他们真欢乐。” 大光头接，“智障都这样。” 顾小羽窒了一窒，问他，“都扔了我吃什么？” 大光头捏着他的玻璃球，那根七彩细线已经重新附着回去，他弯腰捉住一只意图逃窜的青惨惨的果子，宫商在场，没敢伸到顾小羽眼皮子底下吓她，不远不近的拎着，问她，“你敢吃吗？” 顾小羽看着那只一会装死一会挣扎十分纠结的小果子，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大光头随手往后一扔，那青惨惨的小果子立刻贴地滚走了，滚着滚着还变了个色，红艷艷的跟熟了一样，顾小羽舔了舔嘴唇，觉得有点后悔，她问大光头，“它们都是这样，不用长在土里？”她说到这里，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嘴唇上立刻凉了一下。 第7章 七只殭尸 大光头眼都不眨的从容道，“它们都是夜生性的，到了白天，还是要挂回藤蔓上。而且你没发现，这么大片植被中，连只虫子都没有吗？” 顾小羽根本就没听清大光头说了什么，整个脑袋都在重复一句话。 她又被宫商舔了！ 宫商似乎意犹未尽，舔了一口尝了尝味道，发现口感还是那么好，伸了舌头就想再来一次。 顾小羽死命捂着嘴，眼睛瞪的熘圆，呜呜道，“我我我、我有毒！你你你、你别乱来！” 宫商面无表情的继续看她，盯了会发现这次这个胆小鬼居然没跟之前那样怕的瑟瑟发抖，他抬手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捏的白嫩的指尖慢慢透出粉色，觉得非常有趣。对玩具还算满意，他转头问大光头，“她要吃什么？” 大光头恭敬道，“她是个挑食的人类，大概喜欢植物的根茎一类的食物。” 顾小羽被宫商捏的指节生疼，却还不忘手指漏风的争取自己的权益，“还有果子，不会动的那种。” 大光头说，“这很好办，烤上一烤我保证它们都乖乖的。” 顾小羽说，“我喜欢生吃。” 大光头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麻烦的人类。” 第9页 最后宫商还是带着殭尸部队进了密林。 这片林子依附于当初那条运河，盘根错节的茎脉穿透残砖断瓦扎到最深处，尽情吸食水分，长成了一大片密不透风的森林。其中植被诸多复杂，全不管季节时令地理气候，长得特别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矮丛中经常会蹦出一两只苹果，脸蛋红扑扑的假装自己在开花。 宫商又把顾小羽提到自己手臂上坐着，顾小羽看着殭尸脚下残破废墟里一路自动避让的荆棘，很是不解的问，“为什么它们现在这么怕你们？之前的武力值掉地上了么。” 大光头听到了，回她，“王刚才斩伤了它们的母枝，它们当然要避让。” “母枝？” “这里的植物与你们人类的自然是有悖的，”大光头随手拔了一段趴在地面的藤蔓，说，“它们根茎纤弱，无法独立存活，需要依附在母枝上汲取养分……这么说吧，一颗母体，可能它地面部分不足一人高，但地下部分却能覆盖住一大片区域，而这片区域的所有植物，全都扎根在母体伸出的茎脉上，成为共生体。” 顾小羽说：“好复杂，能吃吗？” 大光头气的把手里的藤蔓扔了给她，“愚蠢的人类！” 顾小羽接过那段紫红色藤枝，身娇体贵的被上面一颗荆刺扎了一下，手指尖上立刻渗出一丝血来。她皱了皱眉，刚想把那段藤蔓丢掉，原本还本本分分的藤枝突然暴起一头，勒住了她的手腕，一路缠绕，直往一线伤口上钻。 顾小羽吓了一跳，一声惊叫还没出口，宫商已经快速捏住了想钻入顾小羽伤口的那头。他这一掐却没有起到之前的威慑作用，藤蔓像一条被蛊惑的蛇类，扭曲着身体挣扎起来，在顾小羽手臂上越缠越紧。很快，顾小羽白皙的手臂就陷下几处凹痕，肤色也由青白转为凝血的暗红。 她这时候忍着痛也没叫，指尖的伤口压迫中挤出了一滴血水，却被宫商快速伸出舌头捲走。大光头知道自己坏了事，赶忙补救，玻璃球中紫光莹莹，游出一线，快速钻进了藤枝内部，只一会，原本还紧紧缠在顾小羽手臂上的藤枝突然失力，干枯皱缩成一团，最后被腐蚀殆尽，只在她手臂上留下一条条青紫的勒痕。 顾小羽这次大概是真的受了惊吓，捧着手臂欲哭无泪，“连它们都知道只有我能欺负，欺软怕硬！” 宫商抽出她那根红紫交错的手臂左右查看，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手上脱力，顾小羽从他臂弯间滑下去，她立刻反应迅速的搂住他的脖子，险险稳住身体。 “怎么了？”她这句话刚问出口，耳边就传来一连串簌簌的响声，极有规律的不断放大，顾小羽余光一扫，惊骇的发现周围的植物已经把他们围了起来，一个个昂着可充当脑袋的部分，绿浪此起彼伏，影影绰绰，冲着他们桀桀怪笑。 顾小羽搂着宫商的脖子跳到地上，宫商身体不稳的往旁边一歪，顾小羽赶忙扶住他，心下惊讶的同时马上想到了刚才被他舌头捲走的一滴血。她的眼泪对殭尸有毒，血液肯定也不会有益。 宫商又被自己坑了！ 而更糟的是，周围的植物显然跟第一批攻击他们的有很大不同，第一批更像是来求玩耍的，这一批大概是来要命的。 顾小羽努力扶着宫商越来越沉的身体，感觉自己的小身板要被压趴下了，她转向大光头，“你们的王都要五体投地了，就没人来扶一把？” 大光头催动着玻璃球中的七色细丝，不紧不慢道，“低等殭尸是无法触碰王的身体的。” 顾小羽惊道，“你们居然还分三六九等，现在特殊时期哪管那么多。”她随口一点，“大娘！体现你温柔贤淑的时刻到了！来来来搭把手，扶你们王一把，公主抱都行。” 殭尸大娘正舞着自己的断腿怒视敌人，捞着袖子就想大显身手，根本没听顾小羽说了什么屁话，即使听了也不会觉得大娘喊的是自己。 她可是殭尸界的茶花姐姐，再喊大娘打断你的腿！ 大光头刷刷几下在周围竖立出一圈七色不等的屏障，有心急的藤枝撞上来，又被弹了回去。他心下有异，百忙之中还不忘跟顾小羽讲解，“他们碰到王就只有一个结局——再死一次，不会復活的那种。我们的行动特徵是以一种能量来维繫的，个体差异极大，越是弱小越容易被高能量吸收，而失去能量就等于无法行动，也就是殭尸的死亡。” 顾小羽成功被宫商沉甸甸的身体压趴了下去，她匍匐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有空打嘴炮就不能过来把他弄起来！好歹是你们的王！” 大光头说，“王这个称唿是按照你们人类的典籍来的，在我们这里，王代表的是力量与美貌，但绝不代表尊卑。” 顾小羽大惊失色：“你想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短了！ 第8章 八只殭尸 大光头扯动僵死的面皮给了她一个怪笑，“人类的想像力果然很丰富，我真的很想切开你的大脑看看，实在可惜。” 顾小羽：“……请让我保有完整性。”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外围的植物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撞击七彩屏障，一段一段有实质的波纹在屏障上荡漾开来，不一会，虚空屏障上就出现了裂痕。大光头执着玻璃球一扬手，七色屏障立刻恢復成一缕细丝，收入玻璃球之内，与此同时，张牙舞爪的植物瞬间侵入，枝叶暴涨，无视站在外围的殭尸，直往中间还趴在宫商身体下的顾小羽而去。 第10页 顾小羽惊的一顿，那种奇异的感觉又从四肢百骸里钻了出来，仿佛是天生就能预判到危险，她抬头看着就要冲到脸上的一朵食人花，花心中一圈齐整的利齿透着寒光，它正以惊人的速度蜿蜒着往她冲过来，顾小羽一急，随手拉过一样东西往前一送，食人花一口咬上去，“咔咔咔”一串牙酸的连响，它突然就萎靡着缩小了一倍，并往后退出一段距离，被后面的大嘴一脚踩住，“嘿，来比比谁的嘴更大。” 大嘴旋即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断了它的花茎，嘴巴僵硬的嚼了两下，又“呸”的一口吐了出来，“妈的，真难吃！”它又接连“呸”了好几下，吐出几片薄薄的利刃状碎片，是食人花断掉的牙齿。 顾小羽淡定的把宫商的手臂拉回来，给他摆到一个正常的位置，看上面也粘着几片碎牙，再一脸淡定的给他抹掉。 大光头说，“你竟然敢用王的手臂来挡食人花，我真是小看你了，人类。” 顾小羽：“……我不是故意的。” 空气里几不可察的血腥味愈发淡了，顾小羽指尖的伤口也已经癒合，原本狂躁的植物似乎是摸不着头脑的清醒过来，它们呆呆的扭曲着枝蔓，被侍立在一边的殭尸揍了一通，突然就潮水般往深处褪去。 顾小羽好不容易从宫商身体下爬出半截，看植物们都跑了，立刻气力不济的扑了地，喘道，“你们明明比它们强，为什么要让着它们？” 大光头垂着脑袋看她，“我们热爱和平不可以吗？”他又看向手中的玻璃球，似乎愣了一下，他马上反应过来，抬了头喊，“太阳要出来了，快走！”说完率先一蹦蹦出十多米远，立刻就远了。周围的殭尸也唿啸着一涌而去，一只眼回头往顾小羽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被殭尸大娘一腿把脑袋拍了回去，“智者说了，人类喜欢太阳，走！” 顾小羽刚支起半边身体，喊都没来得及喊，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全部消失在了能量层里。 太阳正好从遥远的地平线露出一点端倪，有一线温暖的天光亮了起来。 顾小羽一愣，快速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宫商还沉重的趴在她腿上，没有醒来的迹象。 殭尸们没有带走他！ 她立刻手撑着地坐起身来，慌慌张张的去推宫商的身体，“喂，醒醒，太阳要出来了，你快回去。”推了几下毫无反应，顾小羽只好先把自己的腿从他身下□□，光线又多了几道，给她的身影投下了一个拉长的影子。 顾小羽从地上站起来，焦头烂额的走了几步，又乖乖的蹲下身，用自己的身体给宫商的脑袋挡住了太阳。 她又伸手去推他，一碰之下吓了一跳，触手居然有温度。不是很热，但是宫商之前的身体一直像冰块一样，这一点热度就格外明显。 顾小羽想起曾经从书上看过，殭尸晒到太阳会灰飞烟灭，她低头看着宫商俊俏的脸，他的眼睛甚至还睁着，琥珀色的瞳仁正好定在她脸上，顾小羽有一瞬间以为他醒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不会闭眼。 她干脆的又伸手一抹，又让他瞑目了。 太阳孜孜不倦的继续往上升起，宫商身上的温度也随之越来越高，青色的皮肤居然开始慢慢褪色，隐隐泛出了一股病态的苍白。顾小羽顿了顿，一咬牙站起身，眼下一扫，周围的大型植物全不见了，只余下一层细密的植被趴在残砖断瓦里，显出一片莹莹的绿色，它们沐浴着阳光，俏生生居然有点可爱。 顾小羽四下翻了翻，没翻出什么称手的东西，最后只勉强找到一段拇指粗细的钢条，她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算很重，能拿的稳。 她跑回宫商身侧，在周围比了比，选了个碎片最多的废墟开挖，把挖出来的碎石泥土通通往宫商身上堆。她打算把他埋起来，也许能让他好过一点。顾小羽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不能放着让他晒，如果真晒死了反而更吓人。 顾小羽挖了小半个钟头，太阳也露了小半张脸，晨曦微明，光线都带着橙色。她总算勉强把宫商的身体藏到了碎石中，浅浅的盖了一层，也不敢去动他，只是看到隐隐约约露出来一点皮肤已经由白转红，像被烧红了一般，可以想像皮肤的温度肯定也烫的吓人。 突然，宫商碎石底下的眼睛勐得睁了开来，顾小羽呆了一呆，就很干脆的捧了一把碎石泥土，往他脸上又煳了一层，口中道，“眼睛闭上，睡觉，太阳下山了我挖你出来。”她停了下又嘟哝了一句，“如果你还活着的话。”铺完这一层她也实在没力气了，扔了钢条就躺到了土堆旁边，喘了会气，她轻轻拍拍土堆，“唐长老居然连你的死活都不管，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要谋权篡位，不过按照他的说法，王既不代表权利又不代表地位，只是力量跟美貌的象徵……虽然他是唯一一只法系，但是他丑，安心吧，你的头衔妥妥的。” 她说完了并没有声音理会她，万物寂静只余一点点风声，连只鸟雀的叫声都没有。 顾小羽无聊的翻了个身，侧对着人形土堆，“你不会死了吧，你可千万别死啊，你看你武力值高，颜值高，还长生不老，不能轻易的狗带啊。偶尔晒晒太阳还能杀杀菌，你就当做蒸了个桑拿。”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宫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11页 顾小羽无奈的爬起来，远眺着看了看，运河河岸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水，能不能喝。她决定去碰碰运气，她绕着土堆走了一圈，确认宫商没有部位露在外面，捡起扔在一边的钢条插到地上，做了个标记，就要往运河走。 她才刚迈开几步，土堆突然一动，顾小羽立刻扑回去，“你别动别动，我好不容易堆的……咦，你还活着？”然而还是没有声音理会她，但是她感觉身下的土堆又震动了一下，顾小羽欣喜道，“你能不能自己往下钻一点，我觉得这层土不够厚！” …… 这次连震动都没有了。 顾小羽嘆气，“不能晒太阳，迟早得骨质酥松，到时候骨头嘎嘣嘎嘣响，走起路来能连成一串管弦乐。” 第9章 九只殭尸 当太阳跃出大半边天的时候，顾小羽终于在一片尘土中扑腾到了运河边。她所过的废墟坍塌了好几处，成功将她改造成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咳咳……”顾小羽扑倒在岸边，差点一骨碌滚进水里。 原本身宽体肥的运河被强制改造，这时候显得苗条又孱弱，清浅的水流从底下巨大的植物根茎上流过，卷着细细的波纹蜿蜒着流向四面八方。 顾小羽捧起水试探着抿了一小口水，没尝出什么丧心病狂的味道，于是就高兴的喝了好几口。她甚至胆大包天的用手指戳了戳水底盘错的树根，树根并没如她想像中般暴跳如雷的伸出来戳她一个对穿窟窿，依然十分乖巧的卧在水底。 顾小羽唿出一口长气，微眯了眼睛看扎堆在运河边的植被，它们层层叠叠挤做一团，在阳光下的阴影就像休憩中的某种庞然大物。 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静谧，没有鸟鸣没有虫吟，只有风偶尔滑过带起一点细碎的声响。 顾小羽在微风中打了个喷嚏，成功把自己吓了一跳。 “咕噜噜……”她还在成长的身体无法容忍粒米未进的肠胃，这时候又恼羞成怒的聒噪起来。 顾小羽无辜的摸肚子：“我也很饿啊。”她遥遥看了看掩埋殭尸王的方向，又看了看在阳光中显得和蔼可亲起来的密林，一咬牙，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密林深处走去。 密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脚底踩踏枝叶发出的咔嚓声。顾小羽到底没敢走得太远，她眼瞅着一株看起来无害又可爱的嫩黄色矮丛，揪着它的枝叶就开始卖力的往外拔。 然而矮丛一点不配合，纹丝不动的趴在泥土中不起来。顾小羽拔了一会就脱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喘着气愤然道：“岂有此理，你一棵杂草学什么扎马步！” 她又不死心的去刨矮丛周围的土，那中看不中用的手指却我行我素，也不肯配合。 顾小羽欲哭无泪的揉着生疼的指尖，恶狠狠的捞起地上的一片叶子，囫囵个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又完整无缺的给吐了出来。 顾小羽：“……”她咬不动殭尸王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一片叶子都咬不动！ 大光头说的果然没错，她真是一个麻烦的人类。 她觉得自己要被饿死了。 顾小羽悲从中来，坐在地上抽了抽鼻子，然而无人欣赏她泫然欲泣的脸，又只好自作主张的放弃了哭。 她仰着脖子眼珠子无精打采的四下搜罗，终于眼尖的在一处灌木丛里种发现了几颗拳头大小的紫红果实。顾小羽立刻来了精神，爬起来几步奔过去，却生生在伸出手的时候剎住了车。 她眼睁睁的看着灌木植株上一圈密密麻麻的利刺，那些尖锐的刺对着她张牙舞爪，把那几只诱人的果子围的密不透风，整丛灌木都在跟她叫嚣摸挨老子。 顾小羽抓心挠肝的围着灌木团团转，没找到一点突破口，打眼又找不到什么工具，就在她想着回废墟找点什么的时候，一转头勐得看到一双翠的出奇的眼睛正匪夷所思的盯着她看。 顾小羽猝不及防，一个激灵原地跳起来，差点一勐子扎到尖刺丛里祸祸出一身美人痣，好险来人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顾小羽一下子撞在来人身上，那人立刻不经撞的往后倒去，两人稀里哗啦摔成一团。 顾小羽惊魂未定，摔了还不忘兜头盖脸的给那人煳了一脑袋落叶，单方面扭打起来。直到她忽然回过神来，这个…… 好像是个……人？ 顾小羽骤然停手，手底的温度通过皮肤传递过来，她三两下把来人身上的落叶扒开，就看到落叶底下一张稚嫩的小脸，此刻被吓的一脸惨白，精緻的脸上只那对翠的出奇的眼珠子似乎还在平静的望着她，微微张着的嘴巴表达着他的震惊。 顾小羽从容的捏走他嘴里的一片落叶。 那小孩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开口的声音都被吓细了：“你干嘛？” 顾小羽从他身上爬开，蹲在一边一脸严肃：“大白天，你是人是鬼。”一边说还一边偷摸着用手指戳那小孩。 面前的小男孩无语了一阵，翻个身也爬了起来，垂着脖子看了看顾小羽一下一下锲而不捨戳着他的手指。 “……” 顾小羽一脸无辜的继续戳他，小男孩好似迟疑了一下，反问顾小羽：“那你是人是鬼？” 第12页 顾小羽一听，立即就把两只脏兮兮的胳膊伸到了他眼前，骄傲道：“我，活人！” 小男孩盯着她两只黑梭梭的胳膊没说话，顾小羽眨巴下眼：“你看到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 小男孩默了一会，回道：“这里哪一个都比你奇怪，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小羽肯定道：“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而我跟你一样！” 小男孩又默不作声看了她一会，惨白的脸上翠色的眼睛突兀的一弯，两个嘴角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笑得十分不到位，声音却铿锵有力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 顾小羽呵呵笑着捞住他一只胳膊：“你带吃的了吗？” 第10章 十只殭尸 小男孩凹着表情僵了僵：“我好多年没吃过……肉了。” 顾小羽真诚道：“没关系，我吃素。” 小男孩弯曲的五官像是镶嵌在了脸上：“你真是好养活。” 顾小羽眨巴着眼期待的看他。 小男孩在她期待的目光中五官都放平了，哼唧了半天指着顾小羽刚才盯上的果子：“你想吃那个？我给你弄。” 顾小羽于是放开抓着他的手，并贴心的给他示范了一个人类的笑容：“麻烦你了。” 小男孩：“……” 小男孩磨磨蹭蹭转过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紫色的粉末状东西，一扬手洒到了那珠灌木丛上。 顾小羽期待的看过去，紫了脑袋的灌木依然神气活现的立在那，毫无反应。她十分有耐心的等了一会，终于，灌木的藤蔓开始干枯收缩，利刺纷纷扬扬脱落，顾小羽眼也不眨的看着，然后就看到整株灌木突然间就落地成灰了。 包括果子。 顾小羽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小男孩：“你技能放的不对啊。” 小男孩又开始折腾他精緻的五官，他调动面部肌肉就是一个阴森森的冷笑：“我们人类在这里生活不易，总会有失手的时候。” 顾小羽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想你说的对。”她又四下看了看，指向高处，“那树上的？” 小男孩抬着脖子看过去，脚离地往上一蹦，刚蹦上几厘米又生生止住，接着就动作古怪又十分利索的爬上了那颗长果子的树，很快就扔了几颗白色的果实下来，人几乎是跟着果子一同落的地。 落地后他自己先僵住了，顾小羽却十分高兴的捡起地上的果子，随便擦了擦就要往嘴里送。 小男孩连忙打断她：“昼生性的果子对我们人类基本无害，但也不是全部。” 顾小羽微微低了点脑袋看他，小男孩大概有人类小孩十一二岁的年纪，比她矮了一截，这回脸上的表情凹成了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和颜悦色。 顾小羽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果子，居然咬得动，还没来得及感动，诡异的味道炸开在口腔，她张口就喷了小男孩一脸：“噗。” 顾小羽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我是不是快死了。” 小男孩不为所动的擎着他那和颜悦色的笑容，淡定的抬手抹去脸上的果渣，回答她：“还早。” 顾小羽于是视死如归的接着啃果子，到后来口腔习惯了那股味道，居然不觉得有多难吃。 她十分好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果子递给小男孩：“你吃吗？” 小男孩面无表情的惨白着脸，眼也不眨道：“我有点挑食。”末了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谢谢。” 顾小羽被他诡异的礼貌唬的一愣，嘴却没停，开始啃第二个果子：“我叫顾小羽，你叫什么？” 小男孩立刻道：“我的名字是小角。” 顾小羽咔嚓咔嚓啃果子：“你好，小角。” 小男孩没接话，顾小羽指正他：“我们人类在别人跟自己打招唿的时候，一般都会回打招唿以示礼貌。” 小男孩：“……”他抖动面皮回了顾小羽一个阴森森的冷笑，这回是真心的。 顾小羽挺了挺嵴背，端正态度：“今天天气真好，你出来晒太阳啊！” 小男孩的笑容更深沉了，眼珠子翠的令人心惊。 顾小羽手一抖，回手就把自己咬过的果子塞人嘴里去了。她扯着嘴角努力微笑：“我们人类一般都是很团结很友爱的！” 小男孩眼也不眨的吐掉果子，回了她一个音节：“哦？” 顾小羽看着骨碌碌滚在地上的果子，觉得有点可惜。 叫小角的男孩看着她巴巴的眼神，慢慢收了冷笑，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很饿？” 顾小羽看着他，委屈的直点头。 小角于是朝她勾了勾手，转身往密林深处走：“跟我来。” 顾小羽想了想，啃着果子迈步跟了上去，口齿不清的叨叨着：“我不吃树皮，也不吃草，哦树叶也不吃……” 小角说：“萝蔔吃不吃。” 顾小羽说：“吃！”过了一会，她不放心道，“你认识萝蔔吗？” 小角熟门熟路给了她一个冷笑：“闭嘴。” 顾小羽乖乖住嘴，认真的继续啃果子。 第13页 他们这时候已经入的比较深，周围的植物密集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小角一路粉末洒下去，才勉强清理出一条道。 顾小羽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已经被枝叶遮的隐隐绰绰，分辨不清。 小角在前边带路，也没回头，却忽然道：“怕了？” 顾小羽快走两步，弯腰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在那边埋了只殭尸，它们的头头，最好看的那只。” 小角没跟上她的脑迴路，成功被带偏：“你把他埋了起来？” 顾小羽：“我们人类的身后事最首要的就是入土为安。” 小角呲了呲牙：“你再强调‘我们人类’，我就让你也入土为安。” 顾小羽接受他的威胁，并乖乖闭了嘴。 他们又走了一会，这次却是小角先开了口：“想知道那些殭尸是怎么回事吗。” 顾小羽咬着果子心不在焉道：“入土为安。” 小角轻轻一跺脚，地面立刻陷进去一个坑。 顾小羽小心翼翼绕过那个坑，虚心求教：“您说。” 小角满意的接上：“最初的时候，殭尸还是人类，因为生态的破坏，被植物驱逐出了这片土地。” 顾小羽见缝插针：“人类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一直走的特别稳定……您继续。” 小角一扬手把手里的粉末撒向空中，接着说：“当人类进入地下，生命体徵就开始逐渐丧失，渐渐变成了单一的能量体。但单体能量微弱，还是无法抵挡植物的进攻。而后随着时间推移，殭尸身上的能量在接触中出现了互相转移，逐渐形成了不同等级的能量体。弱小的单体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大的能量体，而这些能量体，早已无惧那些植物。” 顾小羽十分捧场：“你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小角不理会她浮夸的马屁，而是说：“可是现在那群蠢货在地底生活惯了，根本想不起为何要挤在下面，真是蠢的可怜。” 顾小羽忽然抬手往前指了指，兴奋道：“我看到你说的萝蔔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植物中，几颗白生生的萝蔔状植物正吊在离地十几公分处。那萝蔔光滑圆润，大的十分出奇，圆的那头堪比一个大西瓜。而它的周围还排布着一些其他五花八门的块状植物，有一些看起来就像长膨胀了的土豆。 顾小羽喜出望外的就要奔过去，小角却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翠色的眼珠直直盯着顾小羽：“你觉他们还算活着吗？” 顾小羽心中倏的一凉，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从小角身上感觉到危险。 小角顺着她的步子往前跨出一步，说：“察觉到了吗？你身体里的能量，你也会慢慢失去生命体徵，然后成为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註：小角的“角”同角色的“角”同音。 第11章 十一只殭尸 顾小羽无意识的又往后退出一步，小角不紧不慢跟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语气的问她：“害怕吗。” 顾小羽看着他翠色的眼睛，只是往后退。她倏忽感觉脚底一松，身体中那股莫名的力量突兀的预感出了危险，她却只来得及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就随着身周的大片植物急速往下方坠去。 小角反应迅速的伸出手，却还是晚了一步，他跨前一步就要往下追去，前方大片的植被突然集体陷落，强烈的阳光一下就落了进来。 小角跨出的一步立马收回，他快速看了一眼即将被植物掩埋的顾小羽，毫不犹豫的转身，重新隐入了阳光都落不进的重重密林。 他恍惚想起，这一处，正是之前被殭尸王毁去的母枝。 小角站在枝叶层层的阴影里，弯起嘴角毫无情绪的冲着轰然塌陷的地方缓缓说道：“再见，无辜的人类。” 顾小羽随着大片植物一直往下坠落，她睁大的眼中所有景象都像是被慢放了的镜头，一帧一帧的展现在她眼前。她看到小角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的背影，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植物漂浮在自己四周，她甚至伸手就抓到了一朵肥硕的大蘑菇，一翻身毫不费力就滚了上去，然后她就落到了底，把蘑菇压成了一张烙饼。 顾小羽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被接踵而至的各色植物噼头盖脸的砸了个满头包，耳边是惊天动地的陷落声。 及至声音彻底停止，顾小羽才鼻青脸肿的从植物堆里钻出个脑袋，脑袋上还顶了个绿色的球，骨碌碌从她额头撵过她的脸，掉到了植物堆里。 顾小羽扭着身子抽出一只胳膊，先捡起那个绿色的球看了看，瞧半天没瞧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就觉得剥了壳没准能吃，于是愉快的先收下了。 她又费力的扭动身子抽出另一只手臂，两只手扒着成堆的植物使劲往外蹬腿，才算把自己给彻底弄出来。 顾小羽趴在自己爬出来的洞口，鞋还卡在里边。她伸手往里够了够，什么都没捞着。 鞋没了指望，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身上有不少擦伤撞伤，伤口渗出的血混在层层污迹中，倒是不大明显，就这样乌漆嘛黑的往出流。 也幸好昼生性的植物都比较和气，没有闻着血味就扑上来咬她。 第14页 顾小羽也不知道哪里疼，一会感觉哪都疼，一会却又感觉不到痛，她能感觉到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正在缓慢的流动。 顾小羽浑浑噩噩趴在植物堆上，眼中的景象披上了浓重的光影，阳光毫无遮蔽的照满她全身，顾小羽嘆息一声，意识在昏沉中逐渐远去。 血滴滴答答落到她身下的植物身上，在其上划出一道道黑红色的痕迹，接着往更深处渗去。 坑里没有一丝风声，只有血不断滴落的声响。 “滴答。” “滴答。” 模模的光影中，顾小羽看到了顾徵。 顾徵正摆弄着一架大提琴，按着弦随手拉出了几个音节，然后他抬起头，沖顾小羽的方向柔软的笑起来。 顾小羽从未真正听过琴弦发出的声音，这会却似听的真真切切，乐符扬起低沉的尾音，与她的心跳产生出某种奇特的和声共鸣。她轻轻呢喃了一声：“哥哥……”接着勐得惊醒过来。 太阳偏西，要落山了。 顾小羽缓缓坐起身，有什么东西从她指尖滑了出去。她垂头去看，是那颗绿色的球，球体光滑无痕，透出一点盈盈的润泽。 顾小羽又把它拿到手里，先对着太阳看了看，又冲着耳朵摇了摇，接着又往底下的植物上磕去。 折腾一通，球依然是球，完好无缺。 顾小羽只好拿着球站起身，身上除了有些乏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血已经止住了。擦去皮肤上的尘土，甚至伤口都已经癒合，完全看不到了。 顾小羽小声嘀咕：“不会真要变成殭尸吧。” 她抬头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再瞅了瞅身处的巨坑，目测了一下上下距离，感觉自己在变成殭尸之前，没准要先玩完。 顾小羽百般无奈的冲着坑顶喊了一声：“小角！” 坑顶回给她一个虚无缥缈的回音，再没有其它，她只好自己跌跌撞撞的往最靠近自己的坑壁走。 走到近前才发现坑壁从上至下都是植物盘错的巨大根茎，不时的凸起与凹陷交织成一张不同寻常的攀岩网格。顾小羽虽然对自己初出茅庐的攀岩水平十分不自信，却还是有些跃跃欲试。 她找了一处起手难度相对较小的地方，爬之前又恋恋不捨的回头看了眼一同掉下来的膨胀土豆和巨型萝蔔，奈何它们个头实在太大，携带困难。 顾小羽揣好那颗绿色的球，手脚并用的扒住了崖壁上的植物根系，开始一步三停的往上挪动。不过没一会，她就“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顾小羽揉着摔疼的屁股爬起身，再往上爬，再掉下来。 又重复了几次，顾小羽一脚踹崖壁上，把自己踹了个趔趄，腿一软，直接一个屁股蹲坐了地。 太阳早就照不到坑底，不久白天就会彻底结束。 顾小羽吭哧吭哧拖了个大白萝蔔蹲到一处崖壁的阴影里，弱小又可怜，但还能啃萝蔔。 萝蔔口感爽脆，汁水充足，就是味道像板蓝根。 还没加糖。 当坑底的夜生性植物甦醒过来，就看到一个活人正抱着它们的同族啃的汁水横流。甚至在一截小枝条伸到那个活人面前想看看仔细的时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活人还冲着枝条打了个饱嗝。 植物们怒了，一个个张大能充当嘴的部分齐齐对准了那个活人，而那个活人安静的看着它们，然后也张大了嘴。 “啊！！！！！！！！！！！！” 顾小羽惊声尖叫，她身边原本正对着她张牙舞爪的植物在她的尖叫声中忽然潮水般往后退去，退不及的地上一趴，枝藤叶蔓飞速变换着颜色，四周登时一片奼紫嫣红。 顾小羽一口气叫到头，震惊的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换色换的跟霓虹灯似的植物。 而她叫声一停，植物们立刻纷纷扬扬跳起来，再次兇狠得往她扑来。 顾小羽看着一马当先的那个玩意，也没认出是什么，反正身子通红像只愤怒的小鸟，两张叶片冒充的鸟嘴一开就是一口锯齿，直着嘴就想一口吞掉她的脑袋。 顾小羽还在发懵，身体却自行动起来，一矮头偏了过去，愤怒的小鸟唿啸着拍到她背靠的崖壁上，漏了气。 顾小羽惊魂未定，就被随后接踵而至的各色大嘴吓软了腿，抱着脑袋原地下蹲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等她哭了半天一抬头，就见周围滚了一地霓虹一般闪烁的植物。 顾小羽不明所以的噎了一下，那些植物立刻就要重新蹦起来，顾小羽短促的叫了一声，它们就又趴到地上做霓虹灯去了。 顾小羽：“……” 于是她开始一惊一乍的叫唤，植物也配合着一惊一乍的跳起又落下。 顾小羽眨巴下眼睛，心理素质十分稳定的把手心的冷汗抹到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在换气的间隙语速飞快的抢了一句：“你们不咬我我就不喊！” 也不管植物听不听得懂，先身体力行的闭了嘴。 她叫声一停，植物们也停止了变色，一个个趴在原地暂时没了动作。过了好一会，植物们才渐渐开始鼓起勇气发出一些细细的声音，顾小羽欣慰的嘆出口气：“大家和和睦睦多好，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样多不好。” 第15页 她一口气还没嘆完，一串战慄突然从心底深处冒出，她依循本能抬起头，头顶迎面扑下来一朵巨大的食人花。 顾小羽吭都没来得及吭出一声，就被食人花张着缺了牙的大口囫囵一下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进去。 顾小羽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她一开口就呛进一嘴粘液，堵住了嗓子眼。那粘液竟然还甜丝丝的，似乎是食人花的花蜜。 顾小羽尝着嘴里难得的甜味欲哭无泪，他一边谴责植物的卑鄙无耻一边徒劳的乱挣！而就在下一刻，她耳中勐的灌进一声尖利的嘶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腰就被一段冷硬的东西缠上，毫不费力把她往一边扯了出去。 眼睛里重新进了光，顾小羽呛咳出声，因为窒息憋的满脸通红。 吞进她的食人花身首分离的委顿在一旁，其他植物挤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不敢靠近分毫。 来人把她轻轻放到地面，顾小羽紧紧抓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惊魂未定：“我腿有点软，让我扶一会。”顾小羽喘着气，喊他的名字，“宫商。” 第12章 十二只殭尸 宫商真就没动，站在原地让她靠着。顾小羽喘匀了气，就四肢并用往他臂弯里爬。 宫商微微曲身把她捞起来，顾小羽抬手搂上他毫无温度的脖子，趴到他肩膀上不动了。 她心跳的很快，相贴的肌肤下是跳动的过分鲜明的脉搏。 这时候，洞顶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喧譁，不一会，以大光头为首，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殭尸们就接二连三的蹦了下来。 原本还不敢动作的植物立马骚动起来，四散着要往外逃窜，被叽叽喳喳的众殭尸迎面拦下，稀里哗啦就扭打成了一团。 大光头拿着他的玻璃球走到宫商近前，恭敬道：“您没事就好。”他多看了顾小羽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倒霉人类竟然没死。 宫商看向怀里一动不动的顾小羽，问大光头：“她怎么了？” 顾小羽缩在宫商胸口，身上的衣服破的不成样子，整个人泥猴一样，看起来吃了不少苦。 大光头伸着脖子看了一会：“这是个娇气的人类，”他操着平白无奇的嗓音说，“她在向您撒娇，王。” 顾小羽难得安静的没呛声。 宫商也没再开口，他抱着顾小羽一个起落跳离了深坑，正要继续走，顾小羽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宫商侧头髮出一个询问的音节：“恩？” 顾小羽脑袋埋在他肩膀上，闷声闷气的说：“我想要那些白色的茎块。”顿了顿，又道，“咬我那朵花肚子里的花蜜，很好吃。” 宫商说：“恩。” 刚跟上来大光头一听，任劳任怨的转身重新跳回了坑里，指着那些奇形怪状的茎块对打的热火朝天的众殭尸说：“别玩了小伙子们，过来把这些大块头搬回去，招待我们亲爱的人类朋友。” 一只眼顶了个膨胀土豆窜到他身边：“智者，这个她吃不吃？” 大光头看着那土豆一张大口对着一只眼的脑袋使劲咬，眼也不眨道：“把它敲晕，别让那个麻烦的人类知道它会动。” 大光头话音还没落，殭尸大娘一腿就砸了过来：“我来！”土豆成功被她砸了个半死不活，连着把一只眼也给砸滚出去几米远，眼珠又脱框飞了。 一只眼一翻身跳起来：“啊啊啊我要跟你拼了！” 始作俑者殭尸大娘事不关己的踹土豆，大光头淡定的指了指那朵身首分离的食人花，对殭尸大娘道：“美女，把那朵花也背上。” 殭尸大娘一咧嘴：“行嘞！” 一只眼追上自己的眼珠，正要捡，洞底忽然轻微的颤了一下，眼珠骨碌着又滚了一滚，被他眼疾手快的抄了过来。 坑底一片鸡飞狗跳，谁也没有在意这点细微的颤动。 大光头手里玻璃球中的七彩丝线却也微微晃了一下，大光头转头看过去，脚底的土地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整个坑底勐的被托向高处，殭尸与植物立刻被颠了个东倒西歪，响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叫骂。 玻璃球中黄色光芒一闪，大光头迅速消失在原地，再现身已经出现在了坑顶。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不断拔高的坑洞，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甦醒过来。 大光头又往后急退数步，避开突然从脚底伸出的一段粗壮的枝条，这才不紧不慢的自语道：“母枝再生了？” 母枝是能够再生的，但是这处的母枝被宫商毁去没多久，按照一般情况，母枝的再生至少需要歷经一个昼月日，即人类时间的一季，才会完成重生。 况且母枝的再生动静不会如此之大，因为它只会在地底重新构建自己的茎系，这会看着倒像是要往地面上走。 殭尸们这时候也接二连三回到了大光头身边，殭尸大娘还揪着那朵不知死活的食人花：“智者，这咋回事啊？” 大光头扬手铺开一张红色的网阻住不断窜来的根系，不慌不忙道：“寂寞久了瞎闹腾，打一顿就好。” 殭尸大娘听不懂他九曲十八弯的幽默，哦了一声又问：“这花还要不？” 大光头瞥了眼那朵还在流汁的花，呲出一口尖牙：“带着，不然那个人类会哭。” 第16页 大光头说这话的时候，会哭的人类已经被宫商带回了地下。穿过能量层的时候，顾小羽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尽往她身体里钻，依然是一瞬间的事。 她搂着宫商的脖子专心致志思考了一会，觉得不懂就要问，刚想开口，宫商却把她放了下来。 顾小羽松开宫商的脖子，坐到了那处用来休息的高台上。 “那个能量层——”随着她的话音一同响起的，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顾小羽：“……” 她睁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宫商随意把手中的破烂布条丢到一边，应了她一声：“恩？” 顾小羽不着寸缕的呆滞了一会，抖着嗓子还没忘记做人要讲道理：“我、我还未成年，你这是犯法！” 但显然宫商没有大光头那么高的造诣，对人类的道理知之甚少，隔着深厚的种族代沟。 他安静的看着顾小羽手忙脚乱的往高台下爬，琥珀色的瞳孔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在顾小羽快要掉下高台的时候，伸手一拉，轻而易举就把她拉了回来。 顾小羽七荤八素的撞到他僵硬的胸口，细细的哀叫了一声。宫商没有温度的手掌毫无预兆的覆到她心口的位置：“心跳又快了。”他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害怕？” 顾小羽勐的一个激灵，低头看了眼那只咸猪手，深吸一口气，兇狠的拉下他的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却没推动，终于忍无可忍的出言不逊：“你大爷的！”因为激动还破了音。 骂完了她自己先缩了脑袋，看宫商毫无表示，才胆大包天的补给他一个白眼，跳下去连滚带爬往她那件早不成形的破烂衣服走。 走到近前她就傻眼了。 顾小羽看着那堆藏污纳垢内涵丰富的破烂，默默闭了嘴。她左看右看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说它是衣服那是抬举它。她这才发现，不仅衣服，自己与衣服也不遑多让，一步一个乌黑的脚印子。 也亏得宫商没嫌弃，居然抱了她一路。 顾小羽鬼鬼祟祟把耍了流氓而不自知的宫商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她埋过得宫商全身别说泥，灰都没沾。 顾小羽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宫商就看到顾小羽样子十分滑稽的蹲在那堆烂布条旁，几次伸手又缩回去，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哭丧着脸转向他：“能不能给我件衣服？” 宫商于是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顾小羽一下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口齿不清：“不不不，我不配穿您的衣服！” 宫商充耳不闻，把上衣一脱，兜头给她裹了进去。他的上衣有些类似长褂，身后拖了两条长长的燕尾造型。 顾小羽蒙着脑袋，身体一轻，被腾空抱了起来。等她好不容易从衣服堆里挤出头来，入眼就是宫商有伤风化的赤裸胸膛。 顾小羽捂着眼睛缩回衣服堆里，愁眉不展的嘆道：“哎，长这么好看，咋智商这么迷人。” 第13章 十三只殭尸 顾小羽不计前嫌的替众殭尸发了会愁，本以为宫商是要把她抱回高台，过了半天依然腾在空中没着没落，她这才又伸出脑袋往外看。 她自作聪明的换了个方向，避开了宫商的胸，一转头就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 黑的十分彻底，半分不见眼白。 顾小羽飞快的把脑袋转回宫商胸口，深吸一口气，才矜持的转回脸来，诚恳道：“克里尔默小姐，我觉得黑白分明的眼睛更适合你！” 殭尸美人直起身，风情万种的一撩头髮：“你们人类的审美？” 顾小羽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扑簌簌往下掉的头髮：“是我个人的喜好。” 殭尸美人咯咯一笑，指了指宫商，沖顾小羽业务不熟的眨巴下漆黑的眼：“那你觉得我跟他谁更好看？” 顾小羽立刻抖擞精神，狗腿道：“王更好看！” 殭尸美人漆黑的眼睛盯在她脸上：“你说的没错。”她转向宫商，“真可惜，我还以为你这回死定了。你怎么没被晒死呢，宫商阿里基，等你死后，我就是这里最美的王。” 顾小羽对她的口出狂言肃然起敬：“您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姐！” 宫商看了殭尸美人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别做多余的事。” 殭尸美人又是一串意味不明的“咯咯咯咯”，接着伸手从宫商怀里接过顾小羽：“这么活蹦乱跳的生命，真是令人怀念。” 顾小羽不明所以，吓到语言系统崩溃。 殭尸美人毫不费力的抱着呆若木鸡的顾小羽，满脸都写着兴奋：“你好像很怕我？我长得不好看吗？”眼她眶中满溢的黑色倏忽褪去，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 顾小羽眼珠子直了直：“克里尔默小姐，作为人类仅存的代表，我可以肯定的说，您不仅环保，还非常美丽！” 克里尔默咯咯笑，她把宫商丢在一旁，抱着顾小羽转身进入内室：“加坎那角说人类喜欢信口胡诌。” 顾小羽不知道加坎那角又是哪位高明的殭尸，赔笑道：“您要带我去哪？抱着我实在太麻烦你了，我想我可以自己走。” 第17页 克里尔默说：“我不怕麻烦。” 顾小羽沮丧的说：“您高兴就好。” 克里尔默把顾小羽抱到了一处池子旁边，还没靠近顾小羽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池子里的水泛着诡异的蓝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构成，散发着浓郁的混合香气。 顾小羽与池水面面相觑，总算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尔默说：“需要我帮你吗？” 顾小羽边打喷嚏边正色道：“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做。” 克里尔默遗憾道：“真可惜。”说完她就毫不怜香惜玉的一骨碌把顾小羽扔进了池子里。 顾小羽惊唿一声，四仰八叉的摔进池子里。幸好池水不深，顾小羽狼狈的从水里扑腾上来，哆哆嗦嗦的敢怒不敢言。 克里尔默也没有离开，她站在池子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小羽，一点不见外。 顾小羽没能发表意见，她正被池水功力深厚的香味熏的直打喷嚏，随便往身上泼了两下水就跌跌撞撞往外爬。 克里尔默婀娜多姿的挪步过来，俯身捞起她湿漉漉的长髮：“你头髮不错，我很喜欢。” 顾小羽脑中闪过大光头那颗熘光水滑的脑袋，战战兢兢往后退：“我还不太想换髮型！” 长发从手中滑落，克里尔默意味不明的咯咯笑。 顾小羽还裹着宫商那件衣服，整个人滴滴答答直掉水。池水去污能力大约已满级，她不过在水里随便煳弄了两下，身上就跟剥了层壳一样，白净的十分不寻常。 克里尔默忽然凑到她脖子里，顾小羽只感觉脖子一凉，被冰凉的舌头舔了一下，接着就听克里尔默贴着她的脖子说：“原来加坎那角说的是真的，只有活人身上才会留下味道。” 顾小羽僵硬着身体打了个喷嚏，喷飞了她头顶一撮头髮。 克里尔默直起身：“真没礼貌。” 顾小羽：“……对不起。” 克里尔默把洗白净后的顾小羽还给了宫商，顾小羽这一整天又累又饿又惊又吓，实在撑不住，歪在宫商肩膀上就睡了过去。 大光头带着众殭尸搬了一堆植物部件回来，看到宫商怀里湿淋淋的顾小羽，完美发挥了他在殭尸中独此一家的智慧：“王，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穿着湿衣服睡觉她会生病。” 于是当第二天顾小羽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与天花板坦诚相对。 顾小羽默默吐了口血，自暴自弃的赖了会床，一转脑袋欣慰的发现身侧放着一堆码的整整齐齐的衣物。 她坐起身，室内空无一人，宫商不知道哪去了。 她拿过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种类还挺丰富，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无一不包，就是颜色比较清新脱俗，一水儿绿色，穿着像花椰菜成了精，与殭尸一脉相承的环保。 最外那件小褂子更是不同凡俗，神通广大的在腰部嵌了一朵鲜红的缩小版食人花。花瓣儿娇嫩，看起来刚死不久，顾小羽怀疑这就是咬她的那朵！ 顾小羽穿戴完毕，一身红红绿绿出了门，转角撞上大光头。大光头上下打量她一眼，沖她笑出一嘴牙齿：“特地给你镶了朵花，饿了就能吃上一口。” 顾小羽：“……你想的真周到。” 大光头客气道：“不必感动。按照你们人类的生活习惯，起床后似乎需要进食？” 顾小羽眼睛一亮：“唐长老，你不仅天才，还是个好人！” 大光头前边带路，对称唿十分在意：“我回去查阅了文献资料，按照你们人类的记载，长老确实是一种不错的称谓，可我不姓唐。我们殭尸与你们人类不同，无法通过繁殖创造后代，姓对我们毫无意义。” 顾小羽随口煳弄他：“你真是个好学的殭尸，你平时都读什么书？” 大光头不幸又被带跑：“也没什么，你知道我们殭尸其他没什么，就是能活，总要找点事做。” 顾小羽为他鼓掌：“真是个高雅的爱好。” 大光头被顾小羽一波节奏直接带走，被东拉西扯着煳弄了一路。 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座建筑面前，建筑的外壳看着像个不规则的五边形，顾小羽还没进去就听到里边众殭尸热闹非凡的声音，顾小羽一头雾水：“你们这是，开宴会？” 大光头说：“你可以当做他们在欢迎你的加入。” “我考虑考虑。” “什么？” “加入你们。” 顾小羽忽然神神秘秘凑到大光头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叫小角的殭尸？” 大光头转了转手中的玻璃球：“不知道。” 顾小羽低声道：“我昨天白天遇到一只殭尸，他说他叫小角，他还假装自己是人，被我看穿了！” 大光头又转了转玻璃球：“你怎么确定他不是人？” “脸太白，温度太高，身体太硬。”顾小羽补充，“笑的太假。” 大光头扯着面皮给了她一个怪笑：“你真是聪明。” 顾小羽也学他客气：“谢谢。我们人类面对夸奖都会很谦虚的感谢对方。” 第18页 大光头一双鱼眼炯炯有神：“我真是一点没看出来你这么谦虚。” 顾小羽扯回话题，正色道：“这不是重点！关键他说我也会变成殭尸，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大光头看她一眼，没吱声。 顾小羽接着说：“我每回经过你说的能量层的时候总感觉有奇怪的东西往身体里钻，是不是就是那里的能量鸠占鹊巢，剥夺了我们人类的生命体徵？” 大光头沉默了一会，道：“虽然我还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但与支持我们行动特徵的能量不是一种东西。” 顾小羽眨巴下眼：“所以我会变成殭尸吗？” “我倒是更希望你变成标本，”大光头说，“或许我该跟王申请一下。” 顾小羽说：“你一定不会如愿的。” 顾小羽跟大光头两个脑袋正凑一起在那嘀嘀咕咕，忽然一个拖着奇怪长音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 “智……者……你……在……这……” 顾小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只顶了半个脑袋的殭尸，再接着狠狠哆嗦了一下。 那半张脑袋跟对半切的西瓜一样，他看到转过脸来的顾小羽，漫长的打量了她一眼。顾小羽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看她，因为那半张脸上只有嘴和两个鼻孔。 半张脑袋拖着长音：“那……个……活……人……” 顾小羽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跟大光头咬耳朵：“这脑袋，得短路吧！” 大光头十分习以为常：“所以他反应慢。” “你跟我讲科学？”看着玻璃球上又多出的两道指印，顾小羽深吸一口气，“你们不仅环保，还很科学！”她郑重的沖半张脑袋微笑：“很高兴见到你，闪电先生。” 半张脑袋抬了抬手，逼真的表演了一下摸不着头脑，顾小羽不敢让他受累，赶紧道：“希望你喜欢我给你取的暱称！” 第14章 十四只殭尸 半张脑袋花了漫长的时间消化了一下他的新名字，他脑袋一点一点转向一个方向，似乎想起了什么。 “智……者……，乌……兹……克……里……尔……默……正……在……找……这……个……活……人……” 等他漫长的一句话说完，一转头，顾小羽跟大光头早就不见了。 顾小羽心有余悸：“你们不能控制自己长得美，就不能控制自己长得善良点！” “你每次一开口我总觉得自己想做点什么，”大光头说，“我现在知道了，我是想打你。” “君子动口不动手，和平年代，不要总想着动手动脚。你知道和平年代的人类都做什么吗？种地，我们人类的发展就是从种地开始的！” 顾小羽转移话题神功已大成，对付大光头游刃有余，她一只手搭上大光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大光头迈着别别扭扭的步伐随着她走：“你说那些植物？别想了，它们脱离母枝就无法单独存活。” 顾小羽遗憾的真心实意：“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他们走入不规则的五边形建筑，殭尸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每只殭尸都抱着一块不明植物部件，以手代刀在那噼噼砍砍。有的大刀阔斧只管砍，有的细緻的雕着花，一个个刀功了得，满屋子都是植物飞溅的汁液，场面十分惊悚。 见他们进来，立刻有殭尸端着一个盘子凑到顾小羽脸上，十分老成的道：“嘿，这是给你的，活人。” 顾小羽看了看盘子上一堆儿被千刀万剐的各类植物刺身，再看向忽然集体沉默的盯着她看的殭尸群众，卡了下壳。 大光头目视前方，解释道：“他们第一次尝试给活人做食物，有点紧张。” 顾小羽眨巴下眼：“他们不会在等我夸奖吧？” “恭喜你，你说对了。” 顾小羽于是接过盘子，朝四面八方的众殭尸挥了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众殭尸面面相觑一会，同时低头不知从哪摸出本小册子，稀里哗啦齐齐翻了起来，嘴里也叽里咕噜的开始讨论。 “她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都看完了？” “但我没记住！” “找到了找到了！” “是什么？” “‘亲爱的阶级友人，我与你们同在。’” 顾小羽原本还好奇的啃着一块萝蔔刺身看他们，听了这话差点被一口萝蔔噎死，她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转头问大光头：“他们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大光头悠闲的从身上也掏出本小册子，递给顾小羽：“你知道的，我们久不与人类打交道。为了大家能相互理解，我整理了一本有关你们人类的典籍。” 顾小羽看着小册子封面上一串鬼画符：“写的啥？” 大光头造作的清了清嗓子：“我把他命名为《人类饲养守则》。” 第19页 顾小羽震惊的萝蔔都掉了：“……你优秀的让身为人类的我自惭形秽。” 众殭尸得到了夸奖，又忙忙碌碌的噼植物去了。顾小羽捡起萝蔔，感慨道：“你们每天都这么闲嘛。” 大光头沖顾小羽招招手，顾小羽附耳过去，大光头道：“低等殭尸确实每天只需要等死就行，而我们高等殭尸，还要维护世界和平。” 顾小羽兴奋道：“我就知道有人想谋反！” 大光头鄙视她：“快停止你们人类肤浅的想法。” “先告诉你一个基本概念，母枝会在地底无限延伸，延伸到一定程度后它会到达能量层，破坏能量层对我们的保护。” “原来不是内忧，是外患啊。不过以王的力量，摧毁母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做不到。那东西会无限再生，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无法彻底摧毁。” “这很不科学！” “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是一种自然的平衡法则。要打破这种平衡，需要新的权重。” 随着大光头话音的落下，一串“咯咯咯咯”的牙齿磕碰声响了起来。顾小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一转头，果然看到了正婀娜多姿走过来的殭尸美人，还有她身后落下的层层黑髮。 她旁边跟着另一只殭尸，是顾小羽之前没见过的，从品相上看等级不低，从品位上看潮的超凡脱俗，全身挂满了金灿灿的饰品，富贵逼人。 顾小羽苦着脸嘀咕：“怎么哪都有她！” 殭尸美人旁若无人的走到顾小羽身前，青色的纤纤玉指一勾她的下巴：“想我吗？” 顾小羽淡定道：“我们昨天才见过，克里尔默小姐。” 克里尔默也不介意，而是道：“我可是很想你的。” 这时候，那位跟在她身边的殭尸忽然站前一步，他挂满金饰的手叮铃哐啷一指顾小羽：“就是你嘛，新来的！敢迷惑我的人，很好，跟我决斗吧！” 顾小羽：“……”她默默合上下巴，“你们殭尸种类还挺丰富，中二病都有。” 富贵逼人往顾小羽的方向伸着右手，食指一曲，看着像是做了什么。顾小羽下意识的啃了一口萝蔔，就听富贵逼人有些疑惑的道：“嗯？不管用？没关系，不要小看我，我们肉搏——”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就横着飞了出去，撞断了屋子里一根一人合抱的柱子，身上的金饰叮叮噹噹一阵乱响，声势惊人。连忙着做菜的殭尸群众都停下了动作，伸着脖子齐齐看起了戏。 克里尔默气定神闲的撩了撩头髮：“不用在意他。” 顾小羽合上震惊的嘴：“好的，女王大人。” 克里尔默弯下身凑到顾小羽脖子里，冰凉的舌头直直舔了上去：“味道还在，真不错。” 顾小羽一下跳起来，她捂着脖子飞快躲到大光头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克里尔默，低声问大光头：“你打的过她嘛！” 大光头转了转他的玻璃球：“很遗憾，比她强的只有王。” 顾小羽跳脚：“你怎么这么没追求！” 没什么追求的大光头从身上摸出那本小册子，递给克里尔默：“这上面记录着一些与人类交往相关的东西，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克里尔默接过小册子翻了翻，突然越过大光头，在顾小羽还没反应过来时把手放到她脑袋顶，开始左右左右反覆搓揉。 “是这样吗？”克里尔默说，“上面说这样你会变得高兴。” 顾小羽捂着一脑袋乱毛：“克里尔默小姐，您能不能不要偷偷拽我头髮！”她话音刚落，富贵逼人已经毫髮无伤的重新走了回来，他甚至还仔细的扶正了身上乱掉的金饰。 “太无礼了，”富贵逼人道，“亲爱的，就让我来教训——”话未说完，人又横着飞了。 克里尔默总算捨得看了他一眼，黑色在眼眶中蔓延，她漫不经心道：“你想死吗？” 富贵逼人爬起身，一脸愉悦的张开了双手。 “亲爱的，你终于要让我们合为一体了嘛！我是如此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来吧！就让我成为你新的力量！” 顾小羽扒着大光头的肩膀露出两只晶亮的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病入膏肓，没得治了。” 她说话带起的细流打在大光头脸侧，大光头有些不自然的歪了歪头，给顾小羽解释：“他们比较特别，不仅拥有相同等级的高阶能量体，还是高等阶能量体中唯二可以触碰对方却不会被一方吞噬的一对。” 顾小羽说：“我突然感觉你的脑袋格外亮堂！”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富贵逼人已经被克里尔默单方面从屋里打到了屋外，只在屋顶留了个漏光的洞。 顾小羽仰着脖子去看，瞳孔中却落入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微笑：“王，您回来了。” 第15章 十五只殭尸 宫商一伸手把她拦腰拎了起来，顾小羽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拿着萝蔔，艰难的维持住了平衡。 她刚抬起脑袋，眼前就闪过一道熟悉的残影，接着嘴唇上就是一凉。 第20页 顾小羽木着脸咬了口萝蔔压压惊，还想接着咬第二口，手腕被捏住，力道很重。她的手不由自主顺着那股力量伸到了宫商嘴边，宫商微微低头，含住了她手里的萝蔔。 顾小羽一下撒了手，宫商把萝蔔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尝了尝味道，又面无表情的吐了出来。 顾小羽直眉楞眼的看了他片刻，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浪费可耻。” 宫商若无其事的放开她的手腕，顾小羽立马要缩回手，却又被重新捏了回去，顾小羽哀叫一声：“轻点轻点，捏骨折了！” 手腕上的力道放轻了一些，宫商捉着她的手细看了看，白皙的手腕上起了两圈明显的淤痕，是他刚才碰过的地方。 宫商用指腹轻轻蹭了蹭那淤青，顾小羽手细微的抖了一下。她用力一挣缩回手，把手藏到了背后。 大光头冷眼旁观半天，适时道：“王，她不仅娇气还很娇贵——” 顾小羽立刻生龙活虎的转头呛他：“你才娇，你全家都娇！” 大光头：“还欺软怕硬。” 顾小羽：“你居然好意思跟我比软。” 大光头一针见血：“狐假虎威。” 顾小羽不吭声了，她一脸血的转身扑到宫商怀里。 作为一个人类，她吵架居然输给一只殭尸。 大光头还不放过她：“你看，她又在跟你撒娇了。” 宫商把顾小羽往上拎了拎，顾小羽就又坐到了他臂弯里。顾小羽小人得志的沖大光头哼了一声，在盘子里挑挑拣拣，重新选了个橙黄橙黄的植物刺身啃起来。 一口咬下去，好傢伙，芹菜味儿的，顾小羽惆怅的耷拉了下脸。 宫商抱着她往外走，大光头跟上来问道：“王，母枝的问题严重吗？” 宫商道：“其他母枝没什么问题，确实只有那一处出了问题。” 大光头沉思片刻：“我想问题很可能出在她的身上。” 顾小羽正安静的吃着芹菜块，突然被点名，莫名的看了眼大光头。 大光头道：“我不能肯定她是加在哪一边的权重，就目前来看，似乎对我们不利。” 顾小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放下手里的芹菜块就道：“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38kg！” 两人都转向她，顾小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声音小了点儿：“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肯定还饿瘦了。” 宫商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 顾小羽回忆了一下，斟酌着说：“我掉到那个坑里的时候受了伤，流了点血。” 宫商道：“恩。” 顾小羽心不在焉的又捡起一块植物咬了口，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她眼珠子不安分的转了转，突然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搂住宫商的脖子就开始哭：“我就是一个娇气还娇贵的人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打不过殭尸斗不过植物，吃的也不多，两位大人行行好，给我条活路！” 大光头突然嘿嘿笑了一声，顾小羽抽着鼻子看过去。 大光头呲着一口尖牙：“就你身上那点血，还想毁灭世界，别不要脸了。” 顾小羽眨巴下眼，睫毛上还沾了一点泪水：“那你一本正经跟我说权重。” 大光头转了转玻璃球，坦然自若：“不吓吓你怎么让你看清自己的处境，身为人类你怎么一点没有自知之明，丢你们人类的脸。” 顾小羽转向宫商：“我撒娇管用吗？” 宫商：“嗯？” 顾小羽咬牙切齿：“我想打他！” 顾小羽最后如愿打到了大光头，她憋足了力气在大光头的光脑袋上重重锤了一下，把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这个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顾小羽没受到任何处理，依然活蹦乱跳的，每天跟着一群欢乐多多的殭尸研究菜谱，虽然成菜的差别只在多切了几刀。 殭尸大娘梆梆敲着桌子：“瞧瞧老娘这手艺，牛逼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小羽看着那个被剁得滚圆的植物球，微笑：“好意思好意思，看看这完美的一个圆，再厉害的大厨都切不成您这样！再看这两个别致的小孔，一定是怕我不好拿特意给留的，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顾小羽天花乱坠的胡诌一通，总结成词，“是我们人类输了！” 殭尸大娘高兴的收下了她的赞美，把脑袋大的植物球往顾小羽怀里一塞，又兴致高昂的剁其他植物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力气太大撞到了顾小羽的肚子，顾小羽感觉肚子莫名疼了一下。她捧着植物球，正圆的一时不知如何下嘴，却忽然感到下身一暖，流出了一点温热的液体。 顾小羽表情一顿，殭尸们比她反应还快：“什么味道？” 殭尸本身是没有嗅觉的，但感知人类的味道就像是存在潜意识中的一种本能，它们一下都把头齐齐转向了顾小羽。 顾小羽不知所措的在原地站了会，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殭尸们立刻扔下手里的植物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吵闹起来。 “她怎么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智者说人类是很脆弱的。” “哦你把她碰死了，你完了，王会杀了你的。” 第21页 “是你把她餵死的！” “是你把她看死的！你一直偷看她！” 殭尸们三言两语间顾小羽就死了好几回，说的她都不好意思喘气了。 她抱着肚子哆哆嗦嗦抖成一团，不知道要如何跨种族解释她大姨妈来了，还因为着凉大姨妈疼。 她已经好久没吃过热的东西了，唯一的温暖源就是自己，还要被宫商分去大部分温度，她每天从他怀里醒过来时四肢都是冰冷的。 殭尸们吵了一阵嘴，看顾小羽还没咽气，又都齐齐住了嘴，最后还是殭尸大娘有魄力：“去把智者请来！” 立刻有殭尸摇摇摆摆去了，顾小羽忍着阵痛欣慰的看了那只殭尸一眼，然后她脑袋也开始疼了。 ——去的是半张脑袋，闪电同志。 估摸着等他把消息传递给大光头，她都疼过头了。 殭尸们安静了没一会，又开始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上了。 空气中一直有一股浅淡的血腥气，殭尸们虽然不像植物一样会被这股味道蛊惑，却对这气味一样敏感，这是他们曾今最熟悉的，活人的味道。 他们闹半天也没议论出个头绪，一只眼大着胆子碰雷一样飞快碰了一下顾小羽，咋唿道：“热、还热着。” 顾小羽吸了口痛不欲生的气：“废话！我还喘着气呢！” 不知谁喊了一声：“王来了！” 众殭尸立刻自觉往旁边让出一条道，宫商转眼就到了顾小羽身边，他一把搂起蜷缩成一团的顾小羽，顾小羽却被他身上冷冰冰的温度冻的瑟缩了一下，感觉肚子疼的愈发厉害。 “受伤了？”宫商拇指擦过她疼到失色的嘴唇。顾小羽肤色偏白，衬得她平时嘴唇的颜色十分鲜活，这时候几乎跟脸色一样惨白起来，整张脸上只剩一双乌熘熘的黑眼珠子异常的生动。 第16章 十六只殭尸 “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什么也没做。” 顾小羽捂着肚子还在想措辞，众殭尸已经争先恐后嚷嚷起来，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顾小羽，还很同情她。 智者说的太对了，人类真的是又脆又弱，难怪早早就死光了！ 宫商没理会他们，抱着顾小羽高速移动了出去，顾小羽一阵头晕目眩，血顺着大腿淌了下来。 血腥味在空气中瀰漫，宫商停下身，垂头看向顾小羽白皙大腿上划过的鲜红痕迹，接着他冰凉的手掌就抓住顾小羽蜷起来的腿，不顾顾小羽的抗拒，直接就拉了开来。 顾小羽又羞又怒，手忙脚乱的挣扎，一激动血流的更多了，蹭了宫商一手。 顾小羽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有点想死。 宫商看着手上沾染的鲜血细微的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的手沿着顾小羽的腿就想往她下身探，顾小羽脸色一白，勐得惊叫了一声：“别碰我！” 她浑身都细细的发起抖来，瞪大的眼中有些战战兢兢的惧意，用尽全力缩回自己的腿，一把推开宫商的怀抱直直掉到了地上。也顾不上疼，顾小羽手脚并用往一边挪了挪，又原地缩成了一个团。 过了一会，她埋着脖子小声道：“别碰我，我有点冷。” 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她脖子两侧，纤细的脖颈下支棱出脆弱的颈骨，一会后，上面落就了一只毫无温度的手掌，顾小羽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宫商的大手从她嵴柱上滑过，最后环过她的腰，不容置疑的重新把她拎回了冰冷的怀里。 顾小羽感觉自己刚攒出的一点温度又被分没了，她浑身狼狈，疼得脑筋跟着抽，又有点自暴自弃。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顾徵养的一只猫，她总是没轻没重的去扯那猫的尾巴，要把它拉到怀里抱着。 她原本以为她跟殭尸间的差异只是种族代沟，现在发现原来是物种间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差别。 顾小羽发了片刻呆，最后有些沮丧的嘆了口气，抬起脑袋重新看向宫商，缓慢的解释起来：“我没有受伤，这种出血对我们人类来说是正常现象，以后每隔一个新月日，我就会像今天这样出一次血，会持续三到五日。”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又说，“虽然这很正常，但是我会疼，所以请你不要碰那里。” 她不仅疼还觉得冷，她想说你不要碰我，她脑中甚至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要怎样教饲主科学的餵养一只人类。 宫商没有应声，但至少他没再坚持去查看顾小羽的伤处，顾小羽又低下脑袋，缓缓松了口气。 大光头顺着血腥气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小羽一动不动的缩在宫商怀里，看起来就跟之前在坑中时如出一辙，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她两条白生生的腿上到处都是蹭开的血迹，十分触目惊心。 顾小羽见他过来，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大光头观察了一下她身上的血迹，又见她被遮住的腿部不时有血在往外淌，他转了转他的玻璃球，语出惊人：“你流产了？” 顾小羽：“……”顾小羽想喷他一脸血，最后也只是咬牙道，“我还是个孩子！” 大光很快又自说自话的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不对不对，文献中记载流产的人没你这么生龙活虎。”也不知他是哪只眼睛看到顾小羽看起来生龙活虎了，他又兀自想了一会，突然恍然道，“文献中确实还有一种记载，人类女孩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出血，是阴——”顾小羽羞愤的打断他：“你说前面就可以了！” 第22页 大光头终于也学会看了一回脸色，他顿了顿，转而对宫商说：“虽然我很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但这对人类来说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大光头功课做得十分到位，喋喋不休的又说道，“一般这种时候，她们的心情会变得不太好，情绪也会很差，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以我对这个人类的了解，她还不敢对您发脾气。” 顾小羽顿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她这时候已经疼过了头，然而下身一片狼藉，十分不舒服。她不安分的在宫商怀里动了动，用商量的语气轻声问：“我身上很脏，你能不能放我下来？” 宫商没动，一边的大光头却似乎疑惑的喊了一声：“王，你的手？”顾小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宫商搂着她的手臂不知何已经褪去了青色，变得惨白一片。 顾小羽惊讶的抬头，发现不仅是他的手臂，宫商整个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接着他就毫无预兆就倒了下去。顾小羽跟着他一同倒下，摔在他僵硬的怀里，她吓了一跳，慌忙从宫商身上爬下来，手忙脚乱的去推他：“宫商？” 宫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眼睛依然睁着，与平时一样，琥珀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变化。 大光头已经靠了过来，他并不敢触碰宫商的身体，只是不紧不慢绕着他观察了一阵。 “他这是怎么回事，是、是我的血吗？”顾小羽顿时有些紧张，声音都结巴了。 大光头停下脚步，无意识的转了转手力的玻璃球，他转向顾小羽问道：“王身上有温度吗？” 顾小羽马上道：“没有。”宫商全身苍白，与晒过太阳后的样子十分相似，只是身上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顾小羽第一时间就确认过了。 “他这样会不会出事？”顾小羽又去看宫商睁着的眼睛，试探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有意识吗？” 宫商躺在原地，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顾小羽十分心酸的抹上他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都跟你说我有毒了。” 大光头转着他的玻璃球若有所思片刻，他突然俯下身，手指飞快的蹭了一下顾小羽的腿。 顾小羽愣了一下：“你干嘛？”她随后就看到了大光头指尖的一点鲜红，大光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但是他一个音都没发出来，身体一歪，就原地倒了下去。 顾小羽看着轰然倒下的大光头，瞪大的眼睛缓慢的眨了下，感觉自己快哭了：“你们别吓我啊，不带这样玩的……” 第17章 十七只殭尸 顾小羽哭丧着脸守着宫商跟大光头倒下的身体，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好不停的用手去确认他们身上的温度，还好两只殭尸一直没发热，只是这样不知死活的躺着。 大光头情况比宫商好多了，至少他还是青色的。 顾小羽蹲得腿都麻了，两人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有些发愁，小幅度挪了挪脚，见宫商手上还沾着她的血，就拿了自己的衣袖给他擦。 “你别死啊，你可是集美貌与力量于一身的王，虽然缺了点智力吧，但那也没什么！我们人类有一句话，简单概括就是你长得帅干啥都行！”顾小羽把他擦干净的手放下，又有点惆怅，“你死了克里尔默小姐就会成为新的王，我还不想小小年纪就秃头。” 她正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的感觉腰部被什么东西轻轻勒了一下。 顾小羽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就看到大光头原先镶在她衣服上的那朵保鲜度完好的食人花突然伸展开了枝叶。顾小羽一时有点懵，眼珠错也不错的盯着它，就见它昂起了鲜艷的花朵脑袋，萎靡的花瓣渐次张开，正对向顾小羽的脸。 顾小羽：“……” 食人花昂着脑袋似乎是观察了一下一动都不动的顾小羽，过了一会，它蜿蜒着拉长了自己的茎身，极没有素质的在顾小羽胸口绕行一圈，最后整个花脑袋几乎要贴到顾小羽脸上去。 顾小羽屏住唿吸，如临大敌的瞪着它，她还没忘记自己正在流血…… 但食人花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血味吸引，它凑着脸‘看’了会顾小羽，然后歪了歪它的花脑袋，顾小羽就见那鲜红的花瓣一开一合，一个极为诡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哦你身上真香。” 顾小羽：“……”为什么她突然听到一朵花在说话。 食人花却好像比顾小羽受到的惊吓还要大，它整个花都愣在那里，老半天忽然叫唤道，“哦天吶！我怎么会跟那群愚蠢的殭尸一样开口说话！”因为太激动，花蜜跟口水一样往外喷，喷了顾小羽一脸。 顾小羽咽了口口水，抬手抹了把脸，冷静的开口：“这里是殭尸的大本营，你被包围了。” 食人花咋咋唿唿的吓了一跳，它脑袋往后一缩，鲜红的花瓣晃了晃，又突然停下：“哦我认得你，你不是被我吃了吗？” 顾小羽运了口气，直视它的脑袋，噼里啪啦道：“你要是敢咬我我就喊，你知道我吼一吼也是有输出的，不想变霓虹灯就乖一点。当然，”顾小羽突然伸手握住它的花茎，“你要是再敢耍坏我就掐死你。”她还记得她当时是怎么被这朵花给吞了的！ 第23页 食人花扭了扭它的脖子，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它干脆一昂脑袋，极为大度的说：“哦你掐死我吧，反正离了母枝我也活不了。” 顾小羽：“……”她想说你都挂我衣服上半个月了，早该凉透了才对！ 顾小羽也没准备真掐死它，无语片刻，也只好先放开它的花脖子，再次警告它：“不准咬我！” 食人花不耐烦道：“哦你好啰嗦，不咬你！”它伸着它的花朵脑袋四下里张望，十分好奇的样子，很快它就发现了在地上挺尸的殭尸王跟大光头。食人花似乎是吃了一惊，接着它飞快的把脑袋缩回顾小羽腰部，花瓣一耷拉就原地装起了死。 顾小羽被它的怂样惊了一下：“你不是不怕死吗？” 食人花专心致志的装死，不搭理她。 顾小羽气结，果然狡猾才是它的本性，她居然信了它的鬼话！ 顾小羽用手去揪它的花瓣：“别给我装死，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 食人花还在一声不吭的装着死，顾小羽却忽然听到了大光头平平无奇的声音。 顾小羽立刻转过头，大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他正跟个没事人一样盯着顾小羽看，一双死鱼眼还是跟原来一样辣眼睛。 “你……”顾小羽本来心里有点发虚，她也不知道自己虚什么，过了一会她才狠狠松了口气：“你没事了？” 她刚才紧张过了头，现在一松懈下来，立刻甩开自己的冷静，连珠炮似的开始喷大光头：“知道我的血有毒你还碰，你智商被脑袋反射掉了吧！”她活似一只努力工作的小喷菇，“你这么能作你妈知道嘛！要是醒不过来你就等死吧！” 大光头不为所动的听她喷完，完美的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还好心的跟她解释：“我说过我们殭尸无法创造后代，没有你们人类那种亲缘关系。”他还反过来数落顾小羽，“你怎么还是这么笨！这也记不住，丢你们人类的脸！” 顾小羽被他打败了，不想理他了。她兀自生了会闷气，又忧心忡忡的看向仍然躺着的宫商，自言自语似的说：“你都醒了，他应该也会没事的吧。” “那可不一定。”大光头对自己刚才失去意识的事似乎毫不在意，又是一副悠闲的事不关己模样，“你知道我碰到你的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那是一种很强烈的灼烧感，它直接打乱了我身体里的能量。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被直接攻击了灵魂。”他面无表情道，“疼死我了。” 顾小羽想起宫商一手的血，心都颤了颤：“我胆子小，你别危言耸听啊。” 大光头实事求是：“你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人类，浑身上下都跟我们殭尸八字不合。” 顾小羽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算命的都是瞎子，你只是个秃子。” 大光头捏着玻璃球威胁她：“你再攻击我的脑袋我就把你丢出去餵植物！” 顾小羽又想拿血煳他一脸，当然也只是想想。她看着连颜色都没换回来的宫商十分发愁：“那现在怎么办？” 大光头道：“等着。” 顾小羽想了想，也只好等着。过了一会，她有些沮丧的说：“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也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给我选择的机会。” 大光头转着玻璃球看了看她，铁石心肠的下了定论：“你真不幸。” 顾小羽撇了撇嘴，又去摸了摸宫商身上的温度，愁眉苦脸的道：“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他会死吗？” 大光头突然问她：“你希望他死吗？” 顾小羽想也不想就说：“当然不希望。” 大光头说：“你不是怕他吗？” 顾小羽无奈了：“我还怕你们，还怕那些植物，是不是应该希望你们都死一死。” 大光头努力挑了挑稀疏的眉毛：“你可以试试看。” 顾小羽沉默了一下，接着缓缓道：“你们确实很轻松就能杀死我，我当然会害怕，但另一方面，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原因，你们又在保护我。植物其实也是一样，它们威胁我的生命，但要是没了它们我就会被饿死。” “你看，所有的事都是相对的。我们人类的老祖宗告诉我们要趋利避害，但我一个毫无斗殴经验的普通人类，仅仅是活这么几天，都觉得心好累。” 大光头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顾小羽转向他：“我这一身血怎么办啊？” 她思维跳跃实在太大，晓是大光头经常被无意识带跑偏也懵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道：“你还没发现吗？你衣服的材质是我特制的，会吸收你所有□□，你现在只是腿上有些血而已。” 顾小羽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这样，衣服上根本就看不出血迹，只是血依然会顺着她的腿往下流。 顾小羽实在也顾不上羞耻：“这个吸收能力简直弱爆了！” 大光头：“好吧，我会改良一下。” 顾小羽欣喜道：“那你可不可以研究一下热水袋？就是一种封口容器，里边装热水的！” 第24页 大光头道：“有什么用？” 顾小羽言简意赅：“我冷。” 大光头似乎思考了一下，最后道：“我有空的话。” 顾小羽：“你每天都很闲！” 大光头：“按照你们人类的记载，说‘我有空的话’就是拒绝，你还是不是人？” 顾小羽气结：“你就不能学点好！” 大光头装腔作势的前仰后合了一下，顾小羽说：“你干嘛。” 大光头说：“嘆气。” 顾小羽：“……” 第18章 十八只殭尸 他们又无所事事的蹲了一会，宫商依然毫无动静，等到了殭尸们的入睡时间，大光头就事不关己的走了，一如当初他毫不犹豫的把宫商扔在太阳底下走人。 顾小羽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只好百无聊赖的往地上一坐，又开始叭叭叭：“你这个王做的太没劲了，每天给他们累死累活打植物，也没人关心你的死活！”顾小羽想想，觉得做王好像真挺可怜，她胸无大志的怂恿道，“反正你们也是看脸的，你干脆搁挑子别干了，只当个貌美如花的花瓶得了。” 她自言自语的絮叨了一会，也觉得十分没劲，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安静的盘在她腰间的食人花。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告诉大光头食人花的事，有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食人花不知是打定主意将装死进行到底还是真死了，一直也没再动过，顾小羽用手指拨了拨它焉哒哒的花瓣儿：“哎你别装死了。” 食人花不动。 顾小羽又说：“那个光头走了，地上这个死了，没人揍你。” 食人花还是不动。 “我饿了，我可以咬你一口吗？” 食人花始终不动。 顾小羽嘀咕：“真死了？”她只好又把目光转回宫商身上，一看过去赫然发现宫商变得苍白的皮肤居然在慢慢恢復青色。顾小羽脸上一喜，赶紧爬到他身侧，用手摸了摸他的脸，没发热。 看起来脱离危险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復意识。 顾小羽嘆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没被殭尸美人惦记秃，倒要先愁秃了。 她闲的蛋疼，忍不住就手贱的扒拉了下宫商的眼皮，觑着眼睛看了看他毫无动静的眼珠子，又手动给他阖上眼皮。 知道没了危险，她的耐心几乎是立刻拍马熘了，本来大姨妈就闹的她身心俱疲，她觉得自己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仙气吊着，现在这口仙气也到头了。 顾小羽拍拍屁股站起身，伸着脖子找了找每天睡觉的那幢建筑，发现离的不算太远，于是她就跑到宫商脚边，抱起他一条腿就准备把他往建筑那边拖。 然而她使了半天力，宫商跟长在了地上似的，纹丝不动。她觉得可能是施力点不好，于是她又背过身，把宫商那条腿抗到肩上，开始费劲的往前拉扯，这回总算是松动了一些。 但她还没把宫商挪出去几公分，大姨妈就蜿蜒着流了她一腿，顾小羽终于摔了宫商的腿，先搁挑子不干了。 她实在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自己的血，只好将就着先用衣服擦了，反正这衣服自带清洁功能，不怕脏。 只是她身上的血腥气实在是太重了，她又嫌弃又没有办法，还不知道这味道对殭尸有没有害，耽不耽误宫商醒过来。 顾小羽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先避一避，反正宫商肤色都恢復了，只要不再碰到她的血就出不了什么事，顶多躺在这里被围观而已。 顾小羽于是甩了甩自己刚才用力过度的手臂，独自往睡觉的地方去了。她觉得自己仁至义尽，比大光头还有同胞爱。 她回了住处先把自己清理了一遍，这边的水池是众殭尸给她单独挖的，并在顾小羽的强烈要求下，把水中浓郁到能熏死人的香味给去除了。 顾小羽把自己弄干净后，就一个人爬上高台，蜷缩着睡了。 难得没有人瓜分她身上的温度，她以为自己肯定能睡个好觉，然而第二天她又四肢冰冷的被冻醒了。 顾小羽打了个哆嗦，迷迷煳煳中一睁眼，就看到了躺在她身侧的宫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了自己过来的。 不甚清醒的脑子迟缓的愣了一会，接着顾小羽一个激灵，立马慌慌张张的从宫商怀里往外退。 她还流着血呢，他还敢碰她，智商全用来长脸了吗！ 顾小羽都没退出去一半，宫商突然横过来一只手，把她往胸前一拉，直接就回了档。 顾小羽还在挣扎，宫商开口道：“别动。”他的声音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更沉了一些，还有些轻微的喑哑，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元气。 顾小羽推他的手：“不是，你别碰我，我身上有血。” 宫商一时没回应，只是手臂死死箍在她腰上，顾小羽推不动他，忍不住就踹了他一脚，踹完她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在他胳膊上补了一口。 咬过去她才勐然发现，宫商的手臂居然又是苍白的。 她怔怔的住了口，抬头去看他：“你……”她有点找不着词，只好简单道，“没事？” 第25页 宫商琥珀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他“恩”了一声，依然是有些低哑的音调。 还能说话，也还有意识。 顾小羽无语了：“……你还真不怕死。”难道这还能产生抗体？顾小羽十分怀疑，“那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大光头说我的血会影响——” 她仰着头，脸色依然有些白，眉眼就显得愈发的浓墨重彩，此刻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正亮晶晶的看着宫商，唇色也已经恢復了原来鲜艷的色泽，一开一合间带出一点细微的气流，流连着拂过宫商线条深刻的下骸。 那是活人独有的生气。 顾小羽还在说着，就被宫商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口。 她还是坚强的把话补完：“……你们身体里的能量。”她有点想喷宫商一脸口水试试自己的口水够不够毒晕他。 宫商舔完她的嘴，顺便又舔了舔她的眼睛，最后给了她两个字：“睡觉。”接着就搂着她不动了。 顾小羽睁着那只没被舔的眼睛怒视他，声音中气十足，就是说出口的话拉低了气势：“我睡不着！” 宫商又意味不明的“恩”了一声，接着他用手掌碰了碰顾小羽的嵴背，似乎是拍了拍。但他显然不善此道，姿势十分诡异，但又做的十分认真的样子。 顾小羽：“……” 他这哄小孩睡觉的架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很大可能出自大光头那本巨作——《人类饲养守则》。 顾小羽嘆了口气：“别拍了，给你拍断了。”她习惯性的伸手帮宫商闭上眼睛，“睡吧。” 睫毛不经意的在她手心轻轻刮过，带了一点冰凉的痒意。 第19章 十九只殭尸 顾小羽原本以为她会冷得睡不着，但迷迷煳煳她还真就睡了过去，而她再次醒过来是被脸上的一点痒意弄醒的。她闭着眼伸手挠了挠，手指间却抓到一个又软又滑的东西，顾小羽立刻吓清醒了，眼睛一睁，眼前就是一片血红。 顾小羽惊叫着往后退了一退，眼前的鲜红似乎也受到了同样的惊吓，也往后退了退。顾小羽这才看清，那红色竟然是那朵食人花。 顾小羽深吸一口气，用眼睛瞪它：“你不是死了吗！” 食人花也正冲着她，语气倒极为平淡：“哦我也以为我死了，我为什么还没死？”它花瓣一开一合，“哦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花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说起话来仿佛自带翻译腔，顾小羽沖它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卑鄙。”她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宫商果然不在，不然这怂货也不敢出来。 顾小羽差不多算看出来了，它根本无法再像外边一样神通广大的变大了咬人，除了学会了骂人，暂时还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顾小羽也不管它，决定先起床，她肚子有点饿了。 她身侧又放了一叠衣物，估摸着是大光头的新发明，她抖开那些衣服准备换上。刚脱下最外的小褂子，突然想到上边还有个活物，于是转过头看它：“你把花闭起来。” 食人花说：“哦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小羽面无表情道：“那你是准备整个脑袋被拧下来吗。” “哦你果然很卑鄙，你跟那些殭尸一样讨厌。” 顾小羽兜头就用一件衣服把它给罩住了。 食人花闷在衣服里直叫唤：“哦你简直太无礼了。”它本想伸着它的枝干把衣服顶走，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法变化，甚至一动也动不了。 它似乎被惊呆了，安静了好一会都没再出声，直到顾小羽换完衣服把它脑袋顶的衣服拿开。 顾小羽戳了戳它焉下来的脑袋：“你还生气了？” 顾小羽的手指刚一碰到它，它发现自己忽然又能动了。食人花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十分讨好的用花瓣蹭了蹭顾小羽的手指。 顾小羽：“……你又憋什么坏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狡猾。” 食人花：“哦我突然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顾小羽抖了一身鸡皮疙瘩，食人花用两片娇嫩的花瓣小心翼翼扒住顾小羽一根手指，“哦你不能丢下我，那对我太无情了。” 顾小羽看着自己被扒住的手指，可耻的被萌了一下，她只当它是怕那些殭尸，于是道：“好吧。但是我不知道大光头是怎么把你嵌进衣服里的，你能自己出来吗？” 食人花点了点脑袋，接着它从原先的小褂子上抽出自己的藤蔓，盘旋着绕上了顾小羽那只手臂。 顾小羽说：“你到我衣服上去，别挂我手上。” 食人花于是又绕啊绕，藤蔓往她腰间一缠，却把脑袋十分流氓的嵌进了顾小羽胸前。 顾小羽：“……把脑袋伸出来！” “哦我有很多脑袋，你说哪一个？” “都伸出来！” 她话音刚落，食人花茎叶突然勐的拉长，弯弯绕绕缠了顾小羽满身。顾小羽还来不及震惊，那些伸开的枝叶间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骨朵已经冒了出来，接着就争先恐后的开满了她全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顾小羽整个就奼紫嫣红的被淹没了。 第26页 顾小羽：“……”她艰难的抬手扒开开在她眼睛门前的一朵小白花，“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别以为我不揍你！” 食人花声音很无辜：“哦明明是你让我伸脑袋的，你还怪我。” 顾小羽：“那怪我咯！” 食人花大度的说：“哦那好吧，我原谅你的无礼。”说完，它直接抛弃了它的无数个花脑袋，那些脑袋一朵朵从藤蔓上脱落下来掉到了地上。食人花缩回自己的藤蔓，只在顾小羽脖子里松松绕了一圈，自作主张的把自己仅剩的一个脑袋搁到顾小羽头顶，开出一朵艷红的花。 顾小羽虽然看不到脑袋顶的花，但不难想像它的样子。她运了一口长气，觉得还是不要跟一朵花太计较。 但她低头看了看一地的万紫千红，又决定该计较还是要计较的：“讲文明懂礼貌，别乱丢垃圾，谢谢。”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抬腿，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最后只能无奈的蹲下来，把那些花一朵一朵捡起来。 “哦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更多。”食人花搁在她脑袋顶，悠闲的说。 它好像无师自通了如何耍流氓与泡妞，怡然自得的晃了晃它的花瓣儿，顾小羽面无表情的抬手，“啪叽”一声把它给拍扁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小羽说：“从我脑袋上下来，” 食人花好像没想到它真的会被揍，呆了片刻，扁着脑袋愤怒的叫唤：“哦你居然打我！” 顾小羽说：“一会我就把你拿给大光头，他见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肯定会很高兴。” 食人花成功被威胁，立刻不吭声了，不甘不愿的把自己缩回顾小羽腰间趴好。过了一会，它又蠢蠢欲动的想寻衅滋事：“哦我不再喜欢你了。” 顾小羽学它的口气：“哦你有雌雄吗。” 食人花没听懂，歪着脑袋思考去了。 顾小羽把捡起来的花堆到一边，食人花正偷偷看她，然后它就见顾小羽拿起一朵花，直接塞嘴里就吃掉了。好像还不怎么好吃，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 食人花似乎被她的行为给吓住了，它小心翼翼的缩回脑袋，在顾小羽腰间重新趴好。 殭尸们顶多揍它，这个外乡人简直可怕，居然还吃它。 顾小羽突然说：“给我一段你的藤蔓，你的藤蔓也是可拆卸的吧？” 食人花不敢造次，乖乖掉落了一段藤蔓。 顾小羽反倒被它突然的乖巧弄愣了，本能的以为它又要耍坏，捡起那根藤蔓左看右看也没见什么异常，她奇怪的看了食人花一眼：“你就这么怕挨揍？” 食人花摇着自己的花瓣装可爱。 确实是真可爱，顾小羽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战战兢兢的受了。 顾小羽把藤蔓首尾相接绕成一个圈，然后把花朵一朵朵挨着排到那个圈上，趣味十足的做了个花环。 还挺好看。 她忍不住又问食人花要了一段藤蔓，再做了一个，凑了个对。 她左右手各拿着一个看了看，十分满意，然后就揣着一双花环出门转了转，准备借花献佛。然而她到处都没看到宫商，估摸着是又去维护世界和平了。 宫商没见着，倒是让她意外的撞到了富贵逼人，那位中二病晚期殭尸。 顾小羽转身就要熘，富贵逼人已经看见她了，他动作快的惊人，还没一个眨眼，就已经拦到了顾小羽身前，身上的金饰甚至都没来得及响一响。 顾小羽有点抓狂，面上却还是笑容可掬的跟他打起了招唿：“hi，金闪闪。” 富贵逼人似乎疑惑了一下：“你是在跟我说话？很好，你终于决定跟我一决高下了吗！”富贵逼人果然不负所望，出口就秒杀一干普罗大众，十分不同凡响。 顾小羽坚强的微笑：“你知道为什么克里尔默小姐喜欢我吗？” 富贵逼人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一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你是在跟我挑衅吗？很好，你一个一无是处的活人，竟然敢跟我叫板，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顾小羽擦掉一脑袋黑线，正要继续说话，一直缩在她腰间假装自己已死的食人花似乎被什么惊动，勐地伸长了根茎。 它一下冲到了顾小羽与富贵逼人中间，花脑袋正对着富贵逼人，花瓣怒张开来，花心中一排利齿毫无预兆的亮了出来。 它原本是被富贵逼人身上的敌意惊动了，然而脑袋伸出来一看，发现敌人似乎有点厉害，它呆了一呆，毫不犹豫的怂回了顾小羽腰间。 顾小羽先是被它突然的勇敢狠狠震惊了一下，又见它马上就毫无骨气的缩回来装死，有点哭笑不得。 顾小羽擦了擦汗：“对不起，它太没有礼貌了。” 富贵逼人似乎也被惊了惊，不过他很快就恢復过来，挂满金饰的手又是叮铃哐啷往顾小羽一指：“很好，居然还找了个帮手。没关系，你们一起上，我要打两个！” 顾小羽赶忙握住他即将行兇的手：“别这样，我们来讲讲道理。你看啊，克里尔默小姐喜欢我，但我不喜欢她，我不跟你抢，克里尔默小姐还是你的，你说是不是？” 富贵逼人突然就僵住了。 第27页 除了克里尔默，富贵逼人没接触过其他任何生物。殭尸们不敢碰他，植物是碰不到他，他这时候被顾小羽握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顾小羽的手不像殭尸一样冰冷僵硬，十分的柔软，温度通过相触的皮肤渐渐传递过来，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他原本要缩回去的手就僵在了原地。 顾小羽看富贵逼人没什么动静，以为他成功被说动，再接再厉道：“追女孩子其实很简单的，”她把手腕上挽着的一双花环分出来一个，往富贵逼人手里一塞，“首先，你要送她花。这个花环漂亮吧，与美丽的克里尔默小姐正是相得益彰，漂亮的相加。你把这个戴在她头上，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顾小羽拿开自己的手，那点柔软一下就熘走了，只余下一点微末的暖意。富贵逼人慢慢放下那只被握过的手，意味不明的看了顾小羽一眼，拿着花环什么都没说，魂不附体的走了。 顾小羽不禁嘀咕：“高兴坏了？” 不过总算是把这尊大神送走了，顾小羽念在食人花护驾有功，虽然最后它叛逃了，还是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它，顺便给它取了个暱称。 顾小羽挠着它的花脑袋，热情洋溢的说：“怂花花，你真棒！” 怂花花显然不喜欢它的新名字，但顾小羽吃花的余威还在，没敢放肆。而且顾小羽摸得它十分舒服，它忍不住就去蹭她的手，然而顾小羽很快就把手拿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怂花花辣么努力卖萌的面子上，不考虑给我个评论嘛0vo 第20章 二十只殭尸 目送完富贵逼人，顾小羽又熘达着去了那座不规则五边形的建筑。那里已经成了她的私人饭堂，且每天都有一群殭尸在里边欢天喜地的为她砍菜。 饭堂里依然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昨天的流血事件丝毫不耽误殭尸们的工作热情。 智者说了，那个人类还没死，他们做的菜还有人吃。 其实顾小羽死或不死，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快乐，不过没死总是比死了要有得忙活一些。 顾小羽进去的时候，迎面飞了个东西过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抬手，居然就接住了。 她低头看过去，那暗器原来是一颗表皮光滑的绿球，样子还十分眼熟。顾小羽想起来，这球跟跟她在坑底捡到的那颗十分相似，好像大了那么一点？ 可能是殭尸搬植物的时候一起搬回来的，跟她还挺有缘。 扔这颗球的是大嘴，他大嘴一咧努了努顾小羽手里的球，蛮不讲理道：“这玩意切不动，你直接吃吧！” 顾小羽无语，心说你们都砍不动，我就算镶一口金牙也不可能咬得动啊！ 她虽然无语还是谢过了大嘴的好意，从一边盘子里挑了个刺身，一边啃一边无所事事的研究起手里的球来。 这绿球生的严丝合缝，表皮上别说裂痕，连细纹都没有，抛光度都能当镜子使。 顾小羽有心想问问怂花花这球是个啥玩意，但怂花花这时候正装着死，也不好打扰它。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问众殭尸：“智者有没有跟你们说这是什么？” 听到她的问话，众僵突然齐齐抬头往她看过来，眼神十分像看着一个智障。 顾小羽被他们看的莫名其妙，与闪电同志如出一辙的摸不着头脑，不过殭尸大娘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只听她大惊小怪道：“你个傻孩子，这是植物啊！” 顾小羽：“……呵呵。”智障果然是会传染的，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顾小羽吃饱喝足，拿着球准备去找大光头解疑，顺便答谢一下他的新发明。纸尿裤跟她的新衣服比，都得自惭形秽，顾小羽熘达半天了，不仅一滴血没侧漏，连血腥味都闻不着。 大光头平时都待在他的实验室里，实验室也是顾小羽取的。实验室的外形横平竖不直，像副倒扣的棺材，大光头经常在里边捣鼓东西，轻易不让人靠近。主要是怕那些智障儿童辣手摧花，摧残他的大宝贝。 不过这地方对顾小羽畅通无阻，大光头放她进去之前还特意提点过她一句：“你代表的可是全人类的素质。”顾小羽当时听完了立刻精神一振，代表全人类参观了一下他的实验室，还很有素质的给他写了副门幅，上书：到此一游。 顾小羽拿着球找到大光头，她先是把原先就准备送给他的花环往他的光脑袋上一套，马屁拍的毫不尊重现实：“我们人类都称头戴花环的男子叫花美男，你现在简直美爆了！等等我给你找个镜子照照。” 大光头头顶花环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侷促，但脑子依然十分犀利：“你哪来那么多花？” 顾小羽一边翻找他那些宝贝一边开始瞎扯淡：“我们人类有一种十分罕见的病症叫吐花症。” 大光头怀疑的看她：“你以前怎么没有？” 顾小羽含羞带怯的说：“那不是，我那什么来了嘛。” 大光头总感觉她在胡说八道，但苦于人类仅眼前一只，文献资料也不十分齐全，他没条件有理有据的反驳这个人类。 他是一个十分讲道理的殭尸。 大光头问她：“你干什么来了？” 顾小羽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那颗绿色的球拿出来道：“首先，我诚挚的感谢你的新发明，它真的是一件神奇的发明。其次，我来问问这个是什么？顺便再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找点其他食物。”顾小羽说，“我又不是兔子，天天啃萝蔔，我觉得我最近又瘦了！” 第28页 大光头上下扫了她一眼，粗略评估了一下，她说的瘦了还真是事实。 “你们人类毛病真多，我只保证你不会被饿死，至于其他的，等我有空再说。” 顾小羽本来也就是随口抱怨，没想到大光头还拿上回的话堵她，情不自禁就开始教育大光头：“其实我们人类拒绝别人不止这一句话，我们还会更委婉的告诉对方自己尽力了。” 大光头道：“那会显得我很无能。” 顾小羽语气平静做惊讶状：“哎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大光头：“……” 顾小羽作为行动上的战五渣，只好经营起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角度刁钻妄图曲线救国，然而经常被反杀。 大光头扬长避短，举起了他的玻璃球。 顾小羽倒吸一口气，双手把绿球举至头顶，恭恭敬敬道：“您非常有才，国家欠你一个博士学位！”并画蛇添足的补充，“真的！” 大光头努力勾起嘴角，似乎是冷笑了下，他手中的球体中游出一线蓝色，在他手指间如轻烟一般缠缠绕绕。 顾小羽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就看着那一线蓝色缓缓的飘了过来，在她眼前耀武扬威的盪了盪，然后钻进了那颗绿色的球。 顾小羽看大光头：“我们人类神经纤弱，很不经吓的，有话好好说。” 大光头不想跟她说话，甚至还想再给她一个冷笑，然而冷笑还没到位，他忽然就愣了一下。 大光头飞快的看向顾小羽手中的绿球，几乎是厉声道：“快把那东西扔了！” 顾小羽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绿球直接掉到了地上。 那绿球掉到地上滚了滚，顾小羽就见那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很快就长到了一个篮球的大小，表皮也由绿色转变成了蓝色。 顾小羽还没发问，大光头就飞快的解释起来：“这是一种拥有记忆功能的植物，十分罕见，它能通过吸收模仿任何形式的能量。” 顾小羽专注的看着那球，它长到篮球大小就不再长了，她远远绕着球转了转，有点小心翼翼的道：“它怎么还变大了？” 大光头用手指轻轻一扣手中的玻璃球，说：“因为它刚才吸收了我球体中的能量。你现在可以把它捡起来了。” 顾小羽抬头：“……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大光头说：“你们人类怎么这么麻烦，让你扔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顾小羽从善如流道：“好吧，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扔？” 大光头给了她一个十分质朴的理由：“我怕你拿不动。” 顾小羽：“……” 顾小羽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颗变为蓝色的球，她手指刚一触到就闪电般缩了回去，磕磕巴巴道：“热、热的！” 大光头艰难的翻了个白眼：“废话，你刚才一直拿着它，它模拟出了你身上的温度，当然是热的。” 顾小羽继续磕巴：“这、这么变态？” 大光头说：“你不是想要热水袋吗？” 顾小羽道：“我不想要这么大的热水袋！”说完却是飞快的把地上的球捧了起来。她把球贴肚子搂着，发现这球确实有点重，像是个实心的。 大光头表示不解：“不想要你拿什么？” 顾小羽抱着大蓝球：“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没有学过吗？” 大光头学做人学了个七零八落，概念里没有绅士这两个字，只好实事求是道：“根据你们人类的生长周期，你尚处于人类的少年时期，不算个女人。” 顾小羽抱着新鲜出炉的热水袋，感觉心情很好，没空跟他一般见识。 大光头看了眼她怀里的球，又道：“除此之外，它还有个名字，叫思念体。” 顾小羽稀奇的眨了眨眼：“思念体？” “我刚才说过，它可以通过吸收来模仿任何形式的能量，接着它就会根据记忆功能改变自身形态。” 顾小羽真挺好奇，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人类的思念会产生出某种能量，可以说那才是它的养料。当然，我们殭尸是很难形成思念这种能量的，但你可以，因为你是人类。” 顾小羽被他一连串的能量砸的有些晕：“所以这有什么用？” “简单来说就是你想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大光头姿势怪异的努了努嘴，“你不是想吃肉吗，可以养只猪。” 顾小羽感觉三观又有点碎：“那这只猪算是植物还是动物？” 大光头说：“有差别吗？” 顾小羽只好收拾起自己的没见识：“好吧，这热水袋还挺多功能的。” 她再看怀里的球，仿佛已经看到了各种禽肉，刚表现出几分欢喜，大光头一盆凉水就下来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顾小羽抱着球，不甚在意道：“什么是不该想的？” 大光头转了转他的玻璃球，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你无法掌控的东西。” 顾小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脑中倏忽闪过一些东西，她沉默了片刻，脸就耷拉了下来：“你这一提醒，我感觉g就被立好了，你跟乌鸦没什么亲戚关系吧？” 第29页 第21章 二十一只殭尸 大光头暴躁：“我不是说了我们殭尸不存在亲缘关系,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顾小羽学着怂花花的口气，一唱三嘆的感慨：“哦你可真是个聪明的蠢蛋。” 大光头捏着玻璃球就要给她点颜色, 玻璃球中刚熘出一丝儿绿色, 顾小羽立马自己滚了，滚出一段距离, 大光头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屈不挠的传过来。 “谢谢你的衣服！花环很适合你, 我辛苦编的，你别扔啊！不要你还给我！” 顾小羽马不停蹄回了睡觉的地方, 她打算让怂花花给她确认一下这个球到底是不是大光头说的那样，刚一进室内就迫不及待道：“怂花花, 先别装死了, 这里没人, 你快出来给我看看这个球！” 等了一会怂花花却没有动静，顾小羽疑惑的用手拨了一下它的花脑袋：“怂花花？” 她又等了一会，怂花花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再想要用手去碰它，却忽然一下僵在了那里。 顾小羽突然就心慌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才轻轻触摸上食人花的花瓣，声音都有点抖：“死了？” 虽然怂花花活的很反常, 但顾小羽一直也没把它说自己会死的话当回事，这时候勐然想到它可能真的会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才刚给它取好名字呢！ 顾小羽失神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手指间的花瓣突然极轻微的动了动, 快的就像是她的错觉。 “你……”还没等她再问一声，一道阴影忽然就从上至下笼罩住了她。 顾小羽错愕的一抬头，就看到宫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 “额……”顾小羽愣住，她这心里跟坐过山车似的，忽悠的她脑子都短路了，下意识问道，“王，你怎么在这？” 宫商没有回答她，却伸了手过来，目标是她腰间的食人花。 顾小羽立马退后一步，想也不想就把还抱在手里的热水袋一扔，双手护住食人花：“它死了！” 她这话实在欲盖弥彰，顾小羽立马补救：“这花是智者镶我衣服上的，他说我饿了就能吃，镶好多天了，肯定死的透透的。” 顾小羽懊恼，怂花花肯定是察觉了宫商的存在才一直不动，她居然愚蠢的坑了它！ 她有点疑惑，宫商不是打植物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小羽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有技术含量的藉口，宫商不像大光头一样什么都会听，顾小羽看着他不为所动伸过来的手，咬咬牙，干脆的招了。 “好吧不知道为什么它确实还活着，但它除了我还没来得及祸害别人，我们人类多善良啊我决定不追究它了！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看它这么朴素一朵花，又打不过你们，也没本事破坏能量层，你把它留给我，我一定教它好好做花！” 怂花花动了动，顾小羽按住它的脑袋，继续说：“如果实在不行，把它放回去行吗？它好不容易成个精，可能要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了个千八百年的，不能白白坏它修为啊！” 怂花花：“……” 敢情她的供词还带个人臆想色彩的。 宫商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他就收回手，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顾小羽看不出他的情绪，因为他脸上从来没出现过情绪这种东西。 大光头、克里尔默、富贵逼人，甚至那一群低等殭尸，虽然有些刻意，但或多或少都会做出情绪反应，只有宫商特立独行，对此不屑一顾。 顾小羽唿出一口气，她快步追上宫商，讨好的十分明显：“王，你的身体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又坑了你呢！”顾小羽早上醒的时候宫商的皮肤还是苍白的，现在又已经恢復了青色，连淡漠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宫商突然停下脚步，顾小羽没注意一头撞了上去，她被撞的往后退了退，一抬眼，就看到宫商似乎是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了。 踉跄的幅度十分细微，顾小羽不是很确定。 宫商看着她，依然是没有情绪的说：“走开。”他也不看顾小羽，说完就迳自自己先走开了，也不知道这是对谁说的。 顾小羽下意识抬腿要跟，早上被她堆在一边的花朵却突兀的“嘭”一声炸成了一堆碎末，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声音其实并不大，顾小羽还是被吓了一跳。她把腿放下，站在原地虔诚的目送起了宫商远去的背影，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一个个怎么都爱乱丢垃圾，太不文明了！” 怂花花似乎也被惊到了，不安的拱了拱她的手。 顾小羽看着宫商离开的方向微微眯了点眼睛，她觉得宫商刚才的行为奇奇怪怪的，十分反常。 她作为唯一的活人在殭尸中一直挺走俏，低等殭尸都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克里尔默也喜欢三天两头来摸摸她的狗头，顺便无耻的偷几根她的头髮。宫商更是一直把她当玩具来抱，她这阵子感觉自己的腿脚都要退化了，她还跟宫商提过自己的腿除了好看也能走路，但宫商并不打算徵求她的意见，依然我行我素。 可是刚才，别说抱她，宫商碰都没碰她，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她有毒所以被嫌弃了。 第30页 顾小羽挫败的嘆了口气，怂花花已经不甘寂寞的探了花脑袋到她眼前，用一副同病相怜的口吻说道：“哦原来你也很怕那只殭尸，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顾小羽收回目光：“你看我长得环保不？” 怂花花不懂环保，却是开启了同仇敌忾模式：“哦殭尸就是很可恶的，尤其是刚才那个混蛋，他一直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母枝，坏的很！”它一激动又喷了顾小羽一脸花蜜。顾小羽无言的擦了把脸，把沾了花蜜的手指放进嘴里尝了尝，还是那么甜。 怂花花花瓣开开合合，花蜜横飞，顾小羽默默把刚才被她扔到一边的球型热水袋捡回来，打断了它的喋喋不休。 “你先帮我看看这个植物，它到底是个啥玩意？” 怂花花不情不愿的低下点脑袋，极为敷衍的看了顾小羽怀里的球一眼，又飞快的把脑袋对准顾小羽的脸，毫不犹豫道：“哦我不知道。” 顾小羽把它脑袋按下去：“你不知道说的也太快了吧！这是你同类，你再多看它一眼啊！” 怂花花蹭了蹭她的手，十分不当回事：“哦我一个做花的，为什么要知道一个做草的。” 顾小羽想敲它：“这不是草。” “哦反正它不是花。” 顾小羽又嘆气了，她真的好惆怅：“你真不知道？” 怂花花脑袋一撇：“哦你不相信我，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它这连耍赖再傲娇的，顾小羽磨了磨牙：“你个小混球，我要你干嘛！” 怂花花把脑袋撇回来：“哦我可爱啊。” 顾小羽：“你可爱的让人讨厌！” 怂花花晃了晃脑袋，又讨好的用花瓣裹住了她的手指，想要再次萌混过关。 顾小羽不吃它这一套，把手指抽了回来。这食人花一贯狡猾，她还真不知道它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顾小羽抱着球原地踱了几步，怂花花又驾轻就熟的盘绕上她的脖子，再次把花脑袋伸到她眼睛门前。 顾小羽眼睛似乎是看着它，又好像没有聚焦，她兀自说道：“什么是不该想的？什么又是无法掌控的？” 怂花花自认可爱的摇了摇脑袋，顾小羽正在出神，无视了它的可爱，怂花花突然大叫了一声：“喂！” 顾小羽被它吓了一跳，眼神终于放到它身上，还奇怪道：“你怎么不翻译腔了？” 怂花花动了动它的花瓣，似乎极为不屑：“哦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顾小羽呲牙：“你果然又骗我。” 怂花花大约是无耻惯了，对顾小羽的鄙视不痛不痒，它昂着它的花脑袋道：“哦那个殭尸说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母枝上的东西。” 顾小羽道：“你们不都是母枝上的东西？” 怂花花道：“哦它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靠母枝活，它不用，甚至还能给反过来给母枝提供能量。” 顾小羽把球状热水袋举到两人之间，做了个大胆的假想：“那你岂不是要管这玩意叫爸爸？” 怂花花不置可否，它伸出一段枝叶试探着绕上那颗球，顾小羽就见那段枝叶一碰到上面就迅速萎缩干枯了。怂花花似乎也不感到疼，很无所谓的道：“哦你看，我爸爸一点都不喜欢我。” 顾小羽：“……” 这球不止神奇，简直就是邪门。顾小羽忽然也有点怂，她绷了绷嘴角，问怂花花：“为什么我跟殭尸碰它不会被吸干？” 怂花花说：“哦那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你们不是我们的同类。” 顾小羽越来越觉得这热水袋烫手，一方面想扔了了事，一方面又想再苟几天，顾小羽很快决定等苟过大姨妈她就把这邪门玩意给埋了。 而现在最让她头疼的问题是：她的饲主好像不想要她了！ 第22章 二十二只殭尸 顾小羽抱着热水袋重新走出门, 她有些苦恼，不知道该去哪, 最后还是选择去了自己的饭堂。 殭尸们对她真是从一而终的热情, 一听说顾小羽无处可去，立刻积极的邀请她来自己家住, 顾小羽十分感动, 并高高兴兴的跟着殭尸大娘回了家。 ……然后她就发现这份感动有点沉重。 顾小羽看着眼前寸草不生的坟地，呆若木鸡的想起她初来乍到的时候, 殭尸大娘就是从坆包里起的床。 顾小羽想，她这要进去睡上一觉, 得直接体验活埋与入土为安这两样送终服务, 每一样都让她窒息。 顾小羽立刻精神抖擞的一拍脑袋, 转向殭尸大娘一脸严肃道：“我突然想到，我这样冒昧的打扰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如果耽误了你的爱慕者们追求你那多不好，我良心不安啊！我还是去别处睡吧！” 殭尸大娘听完一巴掌唿她嵴背上, 豪爽道：“别给我说屁话，智者说了, 对待客人就要周到！” 顾小羽只长了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殭尸大娘一巴掌下去，她直接给跪了, 啃了一嘴的坟头土。 殭尸大娘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顾小羽，夸张的嚷嚷道：“人类真是弱爆了！” 第31页 顾小羽吐掉嘴里的土，冷静的爬起身：“您威武。我想起刚才忘了点东西, 回去拿一下，您先睡，不用等我！”顾小羽话没说完就脚底开熘，殭尸大娘站在原地朝她喊，“你忘啥了？哎哟，你慢点，赶着投胎呢！” 顾小羽脚下一绊，差点摔了，她百忙之中一回头，沖殭尸大娘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一转弯，人就不见了。 顾小羽逃也似的离开了坟地，停下来还没喘口气，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拖长的声音。 “活……人……克……里……尔……默……” “啊啊啊！”顾小羽不等他说完，惊叫着大喊一声，“我不想知道！”说完，继续没命的奔跑起来。 等她又跑不见了，永远慢半拍的闪电同志才把话讲完。 “请……你……去……她……家……” 顾小羽并不想知道克里尔默找她做什么，她不想被活埋，也不想被动秃头！ 顾小羽逃离闪电同志的视眼后，鬼鬼祟祟的挑了处看不到殭尸的地方坐下了，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周围荒惨惨的环境渗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又赶紧爬起身，兜兜转转，最后认命的回到了宫商睡觉的那幢建筑。 顾小羽把热水袋往肚子上一搂，轻手轻脚的在建筑的一处阴影里抱腿坐下来，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顾小羽冲着墙壁长吁短嘆，也不发出声音，把脑袋枕到自己胳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她眉尖轻轻蹙起，睡的不大安稳。 等她入睡后，怂花花悄悄探出脑袋，藤蔓无声的游过顾小羽的脖子，最后把花脑袋依偎到她脸侧。食人花轻轻蹭了蹭顾小羽温暖的脸颊，正想闭上花瓣，身体勐的一僵，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了。 食人花艰难的转了转脑袋，它抬不起头，只看到了一双银白的靴子落在顾小羽蜷成一团的身侧。 它认得这双靴子，是属于殭尸王的。 加诸在它身上的力量很快被撤离，食人花也不抬头，垂着脑袋慢慢拢起自己的藤蔓，安静的趴回了顾小羽腰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顾小羽毫无察觉的蜷缩在一团阴影里，脑袋侧枕在手臂上，睫毛在眼睑投下拉长的影子。她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有些无辜，还有几分可怜。 宫商默不作声的在顾小羽面前蹲下身，琥珀色的眼珠沉沉的看了她一会，接着他伸手轻轻托起顾小羽的脑袋，拇指蹭了蹭她抿紧的嘴唇。 顾小羽无意识的抿了抿嘴，伸出一点舌头舔了舔嘴唇，擦过宫商冰凉的指腹。 似乎是感觉到冷，顾小羽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安静下来，轻蹙的眉尖渐渐舒展开来。 第二天，顾小羽又手脚冰冷的醒了，只有抵着热水袋的肚子还算暖和。她之前嫌弃这球形热水袋太大，现在恨不得它能长到一人高。 顾小羽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悲剧了。 ——侧了一晚上，她成功落枕了。 当她歪着脖子进饭堂的时候，众殭尸又齐齐看向她，轻车熟路的开始大声议论起她的死活来。 “哦天吶她脖子断了！” “这回她死定了。” “她为什么还在动……她还吃东西，她疯了吗。” “活人真是可怕。” 顾小羽脖子转不了，只能大动干戈的转着身体看了一眼那只说她可怕的殭尸。只见那殭尸长得眉目齐整，模样还挺清新，顾小羽再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看，嚯，胸口一个浑圆的洞，透心凉。 顾小羽心说：“你也挺可怕的。” 一只眼磨磨蹭蹭蹭到她身边，顾小羽一开始不明所以，然后她像是突然开了窍，从容的把胳膊伸了过去。 一只眼紧张的滚了滚他的眼珠，飞快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接着向众殭尸宣布：“还热着！” 殭尸们似乎集体松了一口气，顾小羽歪着脖子冷眼旁观了一会，觉得有必要给人类正正名：“我们人类没那么容易死，真的。” 然而事与愿违，殭尸大娘大嗓门一亮：“胡说八道！书上说了，人都是水做的，那可不碰一碰就得完蛋！” 顾小羽有点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庆幸的发现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昨晚被放了鸽子。 顾小羽耐心的跟殭尸讲道理：“他刚才碰我了，我不还活着。” 殭尸大娘一听，一拍脑门咋唿起来：“不好！独眼，你再看看她还热不热！” 顾小羽：“……” 不管她如何舌灿莲花，殭尸们总有办法轻易就把天聊死，并妄图潜移默化的把她的智商拉低到同等迷人的水平。 顾小羽尤不死心，野心勃勃的想重塑众殭尸对人类不靠谱的观感。这时候，一串恐怖的“咯咯咯咯”声直接插入，效果惊人的掐死了她的雄心壮志。 顾小羽惊的一下跳了起来，眼观六路就想走为上策，却发现这破地方居然没开后门！唯二的出口还是上回被声音的主人砸出来的，地点对人类十分不友好，在屋顶。 顾小羽无法飞天遁地，她急中生智，连滚带爬的往殭尸大娘体积十分可观的身体后面一蹲，试图自欺欺人。 第32页 克里尔默头顶花环裊裊娜娜的径直移步过来，殭尸大娘这位不靠谱的队友几乎是立刻把她给卖了。 “我听说你被王抛弃了？” 顾小羽歪着脖子谄媚道：“您的花环真漂亮。” 克里尔默弯下腰看着她：“你脖子怎么了？”说着上手就要给顾小羽正脖子。 顾小羽捂紧自己脆弱的脖子，噼里啪啦道：“没事没事，歪脖子是我们人类的一种流行，我们人类就是这么潮的！” 克里尔默歪了歪头，“咔嚓”一声扭断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她若无其事的扶好差点掉下来的花环，沖顾小羽眨巴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像这样吗？” 顾小羽：“……您真是个会玩的殭尸。”她目光不经意的扫到殭尸美人身后，这回不仅跟着富贵逼人，还跟了一堆儿迷你殭尸。 那些迷你殭尸最高的还不到半米，路都走不稳，一步一跌的跟在克里尔默后面，“扑通扑通”的捡着她掉落的头髮，捡的丢三落四的。 顾小羽讪笑：“你的跟班真特别。” “是吗？”克里尔默状似不经意的把手放到顾小羽头顶，驾轻就熟的抚摸着她的狗头道，“你喜欢他们？加坎那角说你们人类会比较喜欢小孩子。” 她把勾下来的头髮藏到自己的衣服里，熟练的让人心疼。 顾小羽暗暗“呸”了自己一声，觉得这肯定是错觉。 那些可都是自己的头髮！她头皮还痛着呢！ “我们人类对小孩的定义一般为12岁以下幼儿，矮子并不一定就是小孩，还有可能是霍比特人。” 顾小羽正侃侃而谈，一只小殭尸忽然往她跌跌撞撞的跑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她脚下，接着他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一把抱住顾小羽的腿，欢快的喊道：“我抓到她啦！”然后顾小羽就看到那一堆小殭尸全部沖她跑了过来，扑通扑通的在她腿边叠起了罗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倾国倾城ゝ只倾你一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二十三只殭尸 “！！！？”顾小羽手脚健全的在原地站成了一根人棍, 她紧张的吸了口气，“干、干什么！？” 小殭尸顺着她的腿就要往上爬, 然而技术有限, “扑通”一声又掉了下去，还砸落了紧随其后的另一只殭尸。 两个小鬼互相看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 是互相伤害的人，扯胳膊蹬腿的就扭打起来, 口中还“依依呀呀”一通乱叫，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吵的不可开交。 顾小羽无辜被波及, 不时要被踹上一脚, 俩小鬼看着没她小腿高, 踹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兇残，顾小羽差点又跪了。 这群小殭尸连路都走不稳，寻衅斗殴的本事倒是一脉相承。 顾小羽有心想往旁边让一让, 给他们腾出发挥空间，然而两腿各挂一串葫芦娃, 重得跟落地生根了一样。 顾小羽求助的看向克里尔默。 克里尔默刚收集完头髮，心满意足的“咔咔”扭正了自己的脖子，对提供头髮的人类见死不救。 她往旁边一站, 抱着胳膊说起了风凉话：“他们也很喜欢你呢。” 顾小羽脱口道：“这样单方面的喜欢是没有结果的！”说完感觉地图炮开的有点大，她飞快的看了眼克里尔默身后的富贵逼人。富贵逼人原本正专注的看着她，勐地与她眼神对上，条件反射的抬了抬下巴, 露出一点嚣张的样子。 顾小羽怀疑他根本没听见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富贵逼人不知道是被打服了，还是被她一个花环收买了，这么久了竟然反常的一声没吭过。 顾小羽自作主张的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挑了挑眉，形容猥琐的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吸引一下克里尔默的仇恨，好让她带着这群童工走人。 奈何她演技拙劣，富贵逼人理解起来又先天不足，两人词不达意的对了半天眼，顾小羽眼角都抽搐了，终于惊动了克里尔默。 克里尔默回头看向富贵逼人，富贵逼人立刻收回目光，身上金饰“哗啦”一响，他张开双臂：“亲爱的，别理会这个愚蠢的人类了，让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结果令人欣慰，顾小羽朝他比了个贊，期间又被互殴的几位小鬼踹了一脚，顾小羽觉得自己脚踝肯定被踹肿了。 克里尔默好像背后生了眼睛，她也不转头，回手就沖顾小羽比了个一模一样的贊，并意味深长道：“我说花环上怎么都是她的味道，果然是她给你的。” 顾小羽迫不及待道：“是啊，他为了讨你欢心，不计前嫌向身为情敌的我请教我们人类如何追求心爱的姑娘，可谓是——” 克里尔默回头看她：“他勾.引你？” 顾小羽：“？”这是什么诡异的展开？ 克里尔默目光沉沉：“我听说你们人类的小姑娘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顾小羽严肃道：“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第33页 克里尔默立刻就高兴了：“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顾小羽：“？？” 克里尔默再次转向富贵逼人：“你找死吗？”她操作精准的把富贵逼人一拳顺着房顶的洞轰了出去，然后春.光满面的朝顾小羽又比了个贊，“晚上一起睡哦。”说完，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顾小羽：“？？？” 顾小羽：“喂，把你的跟班带走啊！” 顾小羽低头看一眼那群蠕动了半天都没爬到她腰的小殭尸，默默捂了捂脸。 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顾小羽郑重的用手指戳了戳爬的最高的那只小殭尸：“喂，你.妈走了。” 碰到的皮肤又硬又凉，果然是殭尸，都一个样。 顾小羽突然想到那只叫小角的殭尸，她都快忘记这只殭尸了。小角虽然不够软身上温度也过高，但跟他们似乎是不同的。 小殭尸感觉到她碰自己的手，嘴里“依依呀呀”叫了叫，笨拙的回身抓住她的手指，然后双.腿撒开，整个人悬空挂到了她手指上。 顾小羽立刻鬼哭狼嚎：“断了断了！撒手撒手！”她重心不稳往前趔趄了一下，把小殭尸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顾小羽反被吓了一跳，生怕那小鬼摔出个好歹。 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小殭尸就那样不痛不痒的坐下了，没吵也没闹，就是死死抓着她的手指不放。力气大的惊人，顾小羽挣了几下毫无效果，手指上一会靑一会白，好不热闹。 顾小羽瞥了眼自己逐渐充血的手指，冷静道：“小鬼，我教你个好玩的。” 顾小羽把另一只手握成拳状：“你看这个，这个是拳。” 她松开拳头，五指张开：“这个是布。如果我出拳，你出布，就是你赢。” 顾小羽又把手重新握成拳：“好了，现在我出拳。” 小殭尸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了她片刻，然后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妄图抓住顾小羽的拳头。 不幸自身条件有限，手太小。 顾小羽循循善诱：“你现在要出布。” 小殭尸又看了她一会，渐渐把五指张了开来。 顾小羽又说：“另一只手也是。” 小殭尸不疑有他的把另一只手也张开。 顾小羽立刻抽回自己的手指，并十分狡猾的沖他张开的五指比了个剪刀，口中飞快道：“这是剪刀，”她冲着小殭尸比的布一通乱剪，“可以剪掉你的布，所以是我赢了。” 然而在她想收回手的时候就乐极生悲了，刚才还慢吞吞仿佛行动不便的小殭尸突然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剪刀手。 小殭尸沖她吼：“呀呀！” 顾小羽：“……你要是出拳头，还是你赢。” 小殭尸于是放开她的手，沖她比了个拳头，然后甩胳膊甩腿的撒丫子在原地滚了一圈，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高兴的手舞足蹈。 顾小羽羞愧的擦了把汗，她居然已经无耻到连孩子都不放过了，肯定是被怂花花带坏的！ 怂花花正装着死，身不由己的背了一口黑锅。 顾小羽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好为人师的一天，正想给小殭尸们上一课思想品德，忽然瞥到一旁围观了好久的砍菜群众，只见他们已经热火朝天的玩起了剪刀石头布，玩的很不熟练，经常出着出着就真刀实枪的干起架来。 “你这样不对，是我赢！” “明明是我赢了！” “你长得丑还那么蠢！” “你更丑！” “你丑！” “你丑！” 顾小羽默默的闭上嘴，砍菜群众有点厉害，不好对付。 她把目光重新转向只会依依呀呀的小殭尸，如法炮制的把腿上挂的几只都拎到地上排了个圈，把他们从头到尾数了一遍，刚刚好七个葫芦娃。 顾小羽神神秘秘的对他们说：“教你们个更好玩的。” 小殭尸们坐在地上，一个个都仰着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 顾小羽从旁边拎过来一个像被拍扁的植物，植物有点大，顾小羽得两只手拿。 顾小羽双手拿着植物在小殭尸围成的圈外慢悠悠转起来，边转边说：“看好我手里的东西，我一会把它放到谁的后面，谁就爬起来追我，追的时候不能跑到这个圈的里面。” “追到我就是你们赢，追不到就是我赢。明白了吗？” 小殭尸们无动于衷的看着她，顾小羽说：“我们先玩一遍。” 顾小羽开始在小殭尸身后绕圈，小殭尸脖子180°随着她转，顾小羽忍无可忍的咆哮：“脑袋不准动！” 小殭尸们这才停止了惊悚的表演，顾小羽眼珠子骨碌碌转，轻手轻脚的把植物放到一只小殭尸身后，正想跑，脚腕立刻被什么东西圈住了。 顾小羽低头一看，那只她放植物的小殭尸双手抱着她的脚，正抬着脑袋看她，样子还有点可爱。 顾小羽：“……等我开始跑了才能抓我，还有，”她指了指那对比小殭尸显得十分巨大的植物，毫无心理障碍的开始耍赖，“拿着这个追到我才算赢。” 第34页 小殭尸看了她片刻，放开了她的脚，顾小羽立刻撒丫子狂奔，总共奔了没两步还不到半米距离，就被小殭尸从身后一下扑倒在地，“嘭”的一声巨响。 小殭尸举着巨大的植物蹲坐在她背上，欢快的连蹦再叫嚷：“咿呀咿呀！” 顾小羽抹了一把鼻血，哭了：“我不要跟你们玩了。” 第24章 二十四只殭尸 这群殭尸不管老少, 天生的运动神经发达，十个顾小羽都不是对手。而智商先天不足, 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半天鼻子, 也没半个殭尸能理解她，就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她丢人现眼。 说到底, 这里唯一能算孩子的, 也就只有她一个。 她从小毛病也不多，有人管时爱撒娇哭闹, 没人理会时就自娱自乐，活得一直挺省心。 顾小羽感觉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她一把鼻血一把泪的爬起身, 还能想起自己五毒俱全, 边哭边把不小心落下的鼻血擦干净了，也不吭声，捂着鼻子吸了口龇牙咧嘴的气, 默默的往外走去。 走几步还抽噎一下，顾小羽捂着鼻子抬头, 本意是想止血，不知怎么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嗡直响, 腿几乎要站不住。 她踉跄了一下，旁边不知谁伸来一只胳膊，顾小羽一把扶住，心脏不受控制的鼓譟着, 在胸腔里“嘭嘭嘭”跳的飞快，像是要撞出去似的。 顾小羽紧紧抓着来人的胳膊，手抖的不成样子。她原地缓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回过一点神来，眼前的景象依然白的有些刺目。 她垂眼看了看扶着的手臂，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微微的失落。 大光头伸着胳膊戳在原地，他观察着顾小羽发白的脸色，转了转手里的玻璃球，坦然道：“看来单一的饮食确实无法满足人类的生理需求，如果在下一个昼月日前还无法得到改善，你的生理指标很大可能会进入濒危状态。” 顾小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大姨妈有点贫血。” 大光头不置可否，看到她双手空空如也，不禁问道：“你养的猪呢？” 顾小羽感觉好了一些，她放开大光头的手臂站直了身体，硬邦邦的说：“被我埋了。” 当大光头告诉她思念体可以变成任何她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她抱着思念体的时候无法阻止自己不那么去想，所以经过一.夜，等冷静下来，她还是把思念体埋了。 “你心情不好？” 顾小羽有些意外的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大光头居然还戴着她送的花环。顾小羽莫名其妙的就笑了一下，她眼珠轻轻一动，一指一直缀在她身后的一串小殭尸，立刻原形毕露的开始告状：“他们刚才欺负我！” 大光头不太信任的看着她：“不是你欺负他们？” 顾小羽抬起头用已经止血的鼻孔瞪他：“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应该对我好一点。” 大光头十分敷衍了事的打发她道：“不要跟智障一般见识。” 顾小羽一扭头，气哼哼的走了。 她一动，那些小殭尸也开始跟着动。她走快，他们也快，她慢，他们就慢。 小殭尸们走不利索，就那样连滚带爬的跟在她身后，小心的保持着一段距离。 顾小羽突然快跑起来，跑了一阵一个急停，那群小殭尸剎车不及，立刻四仰八叉的撞成一团。 顾小羽指着他们哈哈大笑。 围观了全程的大光头：“……”这倒霉孩子，还敢说别人欺负她。 顾小羽就这样不计前嫌的跟小殭尸们重修了旧好，又花样百出的玩到了一起。 大光头摇头晃脑的离开了，他找到宫商跟他说明了一下顾小羽的身体情况，并表示普通植物所含成分太过单一，无法满足人类的营养需求，或许可以试试母枝。 宫商却没有任何表示，大光头这才道：“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他又道，“那么王，如果她真的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我会杀了她，您没有意见吧。” 当天晚上，克里尔默过来准备把顾小羽给提走。 顾小羽战战兢兢的捂着自己的脑袋，跟克里尔默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克里尔默说：“好啊，你想跟我谈什么？” 顾小羽说：“你能先放开我的脖子吗，你这样我有点紧张。” 克里尔默在她脖子上舔了一口，退开一点距离，弯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虽然她弯的有点超出常规，但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只要她不想不开，给自己整一眼框黑色，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顾小羽咽了口口水，郑重道：“首先，我是喜欢男人的。” 克里尔默风情万种的拨了拨头髮：“我们殭尸不谈性别。”她形状优美的指尖特地在头顶的花环上停留了片刻，沖顾小羽自认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顾小羽铁石心肠的视她的深情厚谊视为障眼法，并开始直奔主题：“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头髮，”她颇有经济头脑的说，“我们人类的头髮是可再生的，但长到我这种长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要讲究可持续发展。” 顾小羽说：“我可以每天给你提供固定数量的头髮，但也不能太多，最好是自然脱落的那些，这样我的头髮就有了生长空间，可以持续为你服务，这也是为你考虑。” 第35页 克里尔默说：“如果我想要全部呢？” 顾小羽说：“其实，我们人类有个伟大的发明，叫假髮。” 克里尔默终于满意的走了。 顾小羽拍着受惊的小心脏跟玩了一天的小殭尸们大眼瞪小眼，她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们怎么还在？不回去睡觉吗？” 小殭尸们仰着脑袋“依依呀呀”的沖她一通乱吠，顾小羽牛头不对马嘴的猜测道：“不认识路？”她一摊手，“那没办法，我也不认识。”她没心没肺的提议，“要不你们就地挖个坑，蹲里面凑合一宿？” 顾小羽单方面与小殭尸们商定完，转身打算走，小殭尸们又齐齐跟上来，仿佛是赖上她了。 顾小羽：“……我再教你们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叫躲猫猫，规则是这样的……” 顾小羽觉得自己简直机智坏了，兵不血刃就甩脱了那群异常粘人的小鬼，估计小殭尸们这会还在原地数数呢。 她蹑手蹑脚的回了昨天睡觉的地方，依样画葫芦的把自己缩到阴影里，有了前车之鑑，这回不敢再侧着睡了，她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打算就这样埋着脸睡。 睡前她拿手轻轻碰了碰怂花花，怂花花探了一点脑袋出来，用花瓣卷了卷她的手指，它不像小殭尸那样粘人，很快就放开了顾小羽。 顾小羽今天身边从早到晚都围满了殭尸，怂花花一直也没机会出来活动，顾小羽觉得这样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她迷迷煳煳的想，该找个机会把怂花花送回地面。 机会很快就来了，就是差点让她买一送一，给怂花花本就多舛的命再添新的一笔。 第25章 二十五只殭尸 经过几天的相处, 顾小羽跟小殭尸们愈发的熟稔起来，她甚至能连蒙带猜的读懂他们那些不知所云的“依依呀呀”, 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而砍菜群众最近严重失宠, 除了保留项目毫不尊重事实的胡诌他们菜做的好，基本已经被打入冷宫。 这天顾小羽正教新宠们学习蹦跳着走路, 摆出的正经理由是改正走路不稳养成的连滚带爬的坏习惯, 实际是她自己想看殭尸们蹦着走，实属她自己的恶趣味。 小殭尸们虽然学习能力有限, 但态度十分端正，被玩了那么多天, 已经训练有素的被动培养出了她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习惯, 虽然他们做出来常常跟顾小羽的设想有那么些出入。 比如现在, 顾小羽看着地上被蹦出的一个又一个坑，已经能见怪不怪，她习以为常的又开始忽悠：“来来来, 我们来比赛，谁蹦出的坑最小。”说完, 她自己先双手前伸学电视剧里的殭尸坤直腿跳了跳，再身轻如燕的一个落地，几乎连鞋印子都没留下。 顾小羽嘚吧嘚吧的去瞅小殭尸们, 小殭尸们立刻抖擞精神，认真的投入了比赛。 他们仿佛天生就只长了一根筋，十分好煳弄。 顾小羽像个好老师一样在一边巡视，不时纠正一下他们的动作, 力求手直脚直动作标准。正教的得趣，她忽然感觉鼻子有些痒，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抹了一手的鼻血。 顾小羽看着手上鲜红的颜色先是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又流鼻血了，上回可以说是磕到了，这回她没病也没伤，头不晕眼不花甚至心情都很好，这鼻血流的十分不讲道理。 顾小羽想：难道大光头没有弄错，她的身体果真出了问题？ 顾小羽还在东想西想，鼻血已经顺着鼻孔流下，“啪嗒”一声，几乎是轻巧的滴落在了一只正好蹦到她身边的小殭尸的额头上。 顾小羽脑中立刻就是“嗡”的一声，她几乎是同时就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多想，立刻就要用袖子把小殭尸额头那滴血给抹去，小殭尸却已经先一步白了脸色，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顾小羽手忙脚乱的一把接住他，但小殭尸看着不比一个球大多少，分量却不轻，她被一下压跪了下去，膝盖狠狠磕在坚实的地面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顾小羽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慌乱的去抹小殭尸额头的鲜血，鲜血晕开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晕出一点稚嫩的纹路。 血还在源源不断的顺着顾小羽的鼻子淌出来，几乎溢满了她的手，顾小羽越是想捂紧，它们就越是要从她手指缝里熘出来。 顾小羽连忙放开小殭尸，膝行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仿佛突然惊呆了一样，就那样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其余小殭尸大约是预感到了危险，竟然没有人上前，反而是往后退开了一点距离，就那样睁着大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顾小羽。 顾小羽的脸色几乎比倒下的小殭尸还要白一些，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圈，刚张了张口，脖子突然就被人摁住了。 那力道几乎是带着一些兇狠，实在太大了，顾小羽张了张嘴，喉咙里磨出一些嘶哑的声响，一时间她连眼睛都无法对焦，根本不知道来的是谁。 “你对他做了什么。”富贵逼人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声音却十分平静。 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是一个瞬间，那只小殭尸身体中的能量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顾小羽说不出话，她眼前有些发白，连富贵逼人近在耳边的声音都感觉有些遥远。她的手还死死的捂着鼻子，血顺着手臂沁入衣袖中。 第36页 她有些焦急的往下移了移眼睛，看到富贵逼人并没有沾到自己的血，才微微松了一点气。 虽然那个小殭尸很可能是死了，但富贵逼人也没有要弄死顾小羽的意思，只是不太知道自己的力道能活活捏死顾小羽。手底的皮肤温热而柔软，血脉在他僵硬的指尖跳跃，他几乎是有点迷恋这种感觉，根本没注意到顾小羽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直到顾小羽捂住鼻子的手无意识的滑落下来，他才微微动了一下，也就是在那个瞬间，怂花花勐地从顾小羽腰间窜出来，它的花瓣红过了头，仿佛吸饱了鲜血一样。 它出来的毫无徵兆，速度快到惊人，富贵逼人刚及反应，食人花伸出的藤蔓已经鬼魅般绕上他的手腕，几乎是同时，殭尸硬如磐石的身体就被它不费吹灰之力的切断了。 断口齐整，没有血。 什么都没有。 富贵逼人抱着断腕往后退了一步，他脸上没有表情，当然也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他对自己断了只手好像毫不关心，他只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顾小羽睁大着眼睛，几乎已经没了唿吸。 食人花把富贵逼人断在顾小羽脖子上的手一下扯了开去，随意往旁边一甩。 它的藤蔓爬满了顾小羽周身，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护在了里面。 怂花花不安的在顾小羽身上游走，它用脑袋顶了顶顾小羽沾满鲜血的手，然而那手却没像平时一样安抚的摸一摸它，就那样无知无觉的垂在一旁。 食人花似乎是愣了片刻，接着它像是出离愤怒一般勐地伸长到了富贵逼人面前，藤蔓堪堪就要甩上他的脖子。 富贵逼人当然不会随意就让它把自己大卸八块，他刚才被一击得手，除了有点意外，只是在贪恋指尖的那点温暖，没有警觉而已。 他都不用动手，丰沛的能量已经照面袭上了食人花。 食人花一头撞上去，它嘶鸣着尖啸了一声，仿佛是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就想把眼前的殭尸撕成碎片。 富贵逼人似乎是动了动，下一刻他就捏住了食人花鲜红过头的脑袋。怂花花张口就想咬他，却被捏的头都抬不起来，整个植株急剧收缩，被富贵逼人一下拉离了顾小羽的身体。 它几乎是立刻就缩成了普通大小，整株花一动都不能再动。富贵逼人连看它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手指收拢就想彻底把它了结，就像他们跟植物之间一贯的对立模式那样。 顾小羽却在这时忽然被惊动，她像是勐然回了口气，又像被回的气给呛到了，咳的像又要断气了一样。 她有点不太清楚眼前的状况，但看到富贵逼人似乎是想捏死怂花花，她连鼻血都顾不得擦，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别，你别杀它！” 怂花花在富贵逼人手掌中一动不动，连挣扎一下都不能，它想转一下脑袋看看顾小羽，但是一离开顾小羽的身体，别说转脑袋，它连口都开不了，也没法告诉顾小羽这一刻它有多开心。 顾小羽跌跌撞撞的想爬起身，又三番两次的倒下去，她手脚发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小羽心里没来由的有一点生气，她突然重重的捶了下地面，身体中久没动静的能量骤然被惊醒，立刻通过四肢百骸窜入了她的脑中。 她就感觉脑袋被不轻不重的被撞了一下，接着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起来。 顾小羽感觉自己几乎是贴着地面飞出去的一样，以一种及其诡异的姿势瞬间贴近了富贵逼人，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手举了起来，手上的血还没来得及干，红的有些暗沉，让她没来由觉得有些恐怖。 她举着手在高速移动中对准了富贵逼人的胸膛，眼见着五指就要刺穿进去，顾小羽拼命想让自己停下来，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理会她的意愿。 而富贵逼人站在原地，他好像微微有些惊讶，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走！”顾小羽只来得及喊了这一个字，就勐地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除了恐惧害怕，她心里居然还有一种诡秘的快感，像有一只勐兽潜伏在她心底深处，对即将到来的破坏生出强烈的渴望来。 顾小羽感觉自己的手打到了某样东西上，她感觉不到疼，也不敢睁眼，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她一动都不敢动，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是一个瞬间，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顾小羽一下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久违又熟悉，她本能的伸手就要去搂他的脖子，刚伸出一点又很快缩了回去，直接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她手上都是血。 “轻了。”顾小羽似乎听到宫商轻轻的说了一声，她直到这时才敢睁开眼睛。 顾小羽看着宫商一如既往平静到不近人情的珀色眼睛，又害怕又委屈又难过，她瘪了瘪嘴，想哭又不敢，怕眼泪再坑人。 她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憋的两眼通红。 她突然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对殭尸百害而无一利的自己，她原本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这是她自保的武器…… 她往还倒在地上的小殭尸看了一眼，眼神黯的有些不正常：“他是不是死了。” 宫商没回答她，顾小羽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她不再追问，也不再吭声。她其实希望宫商能骗骗她，就跟以前骗她玩那样。 第37页 宫商突然伸手，两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顾小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紧咬的嘴唇，她感觉嘴角被轻轻擦过，有一点柔软的触感。 她这才发现宫商手上居然戴了副手套。 这是一副银白的手套，勾着不显眼的复杂纹路，这副手套别人戴大约会显得有些臭美，但宫商戴着却十分合适，像个风度翩翩的优雅绅士。 顾小羽沉默了一会，往一直待在旁边没有动的富贵逼人伸了一点手，目光看向他还捏在手里不知死活的食人花，轻声说：“能把它给我吗？” 富贵逼人一直在看着她，他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松开食人花，放到了顾小羽手上。 顾小羽小心的捧着残破不全的食人花，道了声：“谢谢。”她把怂花花贴到腹部，用手指轻轻梳理它破败的花瓣。顾小羽知道怂花花喜欢她摸它的脑袋，因为每回它都会小心翼翼的用花瓣裹一下她的手指，但此时它却好像真如它每次喊的那样，不再喜欢她了，就那样无动于衷的躺在那。 顾小羽眼角细微的抽搐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要哭的意思。 宫商突然对富贵逼人说：“你处理下，我出去一趟。” 富贵逼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点了下头。 第26章 二十六只殭尸 顾小羽一直以为, 只要她放下自己，就能跟殭尸和平共处下去。她像一个误入歧途的旅者, 闯进了一片面目全非的未来, 而彷徨与迷茫似乎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被她悄无声息的揩去。 她努力向别人伸出友好的触鬚, 坦然的割捨了过去, 和内心的恐惧握手言和，却依然在这个孤立无援的世界举步维艰。 而未来才刚及展现出一个模煳的轮廓, 脆弱的就像沙滩上的一副涂鸦，她还没来得及看清, 就被捲起的浪潮彻底抹了下去。 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在流浪。 这是顾小羽来到这里后, 第二次回到地面。 这里依然跟之前一样, 死气沉沉又生机勃勃着。植物们窸窸窣窣的潜伏在四周，警惕的窥视着闯入的人类，残破的建筑像墓碑一样静默的伫立, 交由自然力量的发落。 顾小羽突然指着那幢运河边倾斜的高楼，跟宫商说：“我想去那上面。” 宫商沉默的一言不发, 一个起落抱着顾小羽跃到了那幢危楼的顶端。 楼顶到处都是皲裂的痕迹，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顾小羽轻轻从宫商怀里跳下来，小心的踩着四处开裂的地面, 挑挑拣拣的找了个有栏杆的边缘，想坐下又有点犹豫，她回过头有些苦恼的对宫商道：“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你一定要拉住我。” 宫商一直注视着她, 听到后不轻不重的“恩”了一声。 得到宫商的保证后，她才扶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在高楼的边缘小心的坐下来，并尝试着把腿伸到栏杆外，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等终于坐定，她才仿佛尘埃落定般的唿出一口气来。 顾小羽抓着栏杆往楼底下看去，那里的景物都缩小成寸，植被穿过残垣断壁，爬满了整个视眼，看不清很多细节后，显得格外的绿意盎然。 顾小羽抬头，混沌的天际渐渐生出了一点晦暗的光晕，黑夜将尽，黎明就要来了。 宫商无声无息的站在她旁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小羽指着地平线上亮起的一线天光，语气轻快的对宫商道：“你看，日出。”她没有转头，脸上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继续道，“以前这里有很多这样的高楼，大家比着赛的你遮我我遮你，根本就看不到日出的。而且空气也不大好，往上看天总是灰濛濛的，像个油头粉面的伶人，总也洗不干净脸……哦不过我也起不太来。” 她也不管宫商听不听得懂，天马行空的兀自说下去：“白天的时候，这幢楼下面到处都是热闹。早上的时候，会有起早的小摊贩出来卖早点，有一位老奶奶做的白米糕特别的好吃。” “等到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大家会走得比较匆忙，太阳不大的时候就走得自由散漫，经常会有一些积极的年轻人在人群里见缝插针的发传单。我家里有一堆收集的传单，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还有一张夜场gg哦。” “而到了晚上，就会有一群热爱生活的叔叔阿姨，热情洋溢的在那边跳舞……就在那，那里以前有个很大的广场。我有一回混在里边，有个热心的阿姨还教我跳舞，不过我跳不太好，跳起来像做广播体操。” “虽然我这些热闹我听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顾小羽偏头看向宫商，脸上带着笑，有些俏皮的道，“我还会唇语，天赋好，自学成才。” 顾小羽一气说了许多，她语速飞快，话题十分发散。直到蒙昧的光线渐渐转为了明亮，她才骤然住口。又过了一会，她转过头看向宫商，很认真的说：“太阳出来了，你回去吧。” 宫商依然沉默，他只是重新把危楼边缘的顾小羽抱到怀里，再次落回了地面，并把她轻轻放了下来。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顾小羽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我不能回去了，是吗？”声音小的她自己都没听清。 宫商的身形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顾小羽笑着跟他说：“再见。”她还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先一步转过了身，往与宫商相反的地方走去。 第38页 顾小羽微微仰着点头，身后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她愕然回过身去，看到宫商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坑，然后他在顾小羽惊愕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往坑里一跳，就地把自己埋了。 埋之前还面无表情的嘱咐了顾小羽一句：“别离开太远。” 顾小羽：“……” 顾小羽呆呆的僵立在原地，好一会，她才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嘛……”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喜悦突然就从她心底冒出一点头，顾小羽飞快的跑回去，在坑边熘达着转了两圈，客观的评价道，“比我挖的要好一点。” 她嘴角越翘越高，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让她喘不上气的压抑与不安都暂时被喜悦挤到了一边，顾小羽摸着口袋里的怂花花想：“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回应她逐渐明朗的心情，她感觉手底的花朵轻轻颤动了一下。 顾小羽立刻把怂花花从口袋里拿出来，她小心的把怂花花捧在手掌心里，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怂花花焉哒哒的脑袋。 怂花花花瓣又抖了两下，它萎靡不振的卧在顾小羽掌心蹭了蹭，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哦我要死了，你最好多摸摸可爱的我，以后就没机会了。” 幸福大概来得太频繁，顾小羽一时被砸的有点不能回神，脱口道：“大白天的，你不睡觉吗？” 怂花花无精打采的从她手心里抬起一点脑袋，看着天空交叠的光影，勐地被吓了一跳，暂时失去了它的语言功能，老半天才喊道：“哦天吶，大白天见鬼了。” 顾小羽严肃的指正它：“严格来讲，你连鬼都不算。” 怂花花又把脑袋卧回她的手心，亲昵的蹭了蹭：“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我喜欢你呢。” 顾小羽：“我一直想问，你到底从哪学的泡妞技能。” 怂花花：“天赋好，自学成才。” 顾小羽：“……”她回过一点味来，“你一直醒着？” 怂花花十分坦然：“哦是的。” 顾小羽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你死了！” 怂花花：“哦你知道的，那只殭尸曾经杀死过我，我有点怕他。” 顾小羽：“……你敢不敢更怂一点。” 怂花花可能有点心虚，它转移话题道：“哦我有点困，请允许我休息一会。” 顾小羽几乎立刻就消了气，她摸了摸它的脑袋，担心的真心实意：“那你睡吧。”怂花花习惯性的蹭了蹭她的手指，接着趴在她掌心不动了。它有一段时间确实是没有意识的，只是不想让顾小羽难过。 它或许真的很狡猾，但又意外的会替人着想。 顾小羽看着掌心里安静下来的食人花，它的花瓣依然残缺，却不再死气沉沉，太阳照着显得分外莹润可爱。 顾小羽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凑上前轻轻亲了它一口，小心的把它放回了口袋。 她一时高兴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原地蹦了两蹦，神经病一般朝四面八方各“啊”了一声，然后她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个回音。 顾小羽停下来，往回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看到一片茂密的植被，有一个细小的身影隐隐绰绰的藏在后边。 顾小羽顿了顿，抬腿往那边走去，走到近前她也不入密林，就不远不近的站在太阳底下，看着藏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中的小角，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真的会变成殭尸吗？” 小角这回不跟她玩假装人类的游戏了，袒露着一脸“我不是好人”的信号，硬把自己凹出一脸的皮笑肉不笑：“骗你的，你根本变不成殭尸。” 顾小羽：“打扰了，告辞。”她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角看着她离开，也不着急，十分从容的又问了一遍上回的问题：“你觉得那些殭尸还算活着吗？” 顾小羽头也不回的继续走，声音不咸不淡的飘来，敷衍的有恃无恐：“小朋友，有问题请找警察叔叔哦。” 小角看她果真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终于厉声喝道：“站住！” 顾小羽又不傻，当然不听他的，继续往回走，小角却在她身后突然道：“你觉得在你的血弄死一只殭尸后，他们还会接受你？” 顾小羽骤然停下：“你怎么知道的？”她回头，微眯了一点眼睛打量他，“你到底是谁？” 她确实没有在地下见过他，也问过大光头，根本没有小角这个人，这个名字很有可能是他胡诌的。 小角又开始折腾他精緻的五官，他翠色的眼睛里映着周围的植物，绿的有些妖异：“你说的，我跟他们不一样，而你跟我一样——要不你再猜猜看？” 顾小羽拒绝跟他玩猜谜，她郑重的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回那只小殭尸？” 小角热情的凹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说的话却十分无情：“没用的，支持他活动的能量没了，他已经死了。” 这位小角大约是就读于戏精学院，十分热衷于凹表情，却因为学艺不精，经常是牛头不对马嘴。 第39页 顾小羽不说话了。 小角继续说：“你看，他是你害死的，你还要回去吗？也许还会有下一只殭尸，不，会有更多的殭尸因为你而死去。”他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蛊惑顾小羽，“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根本无法一起生活，他们也不会再接受你，但是我不一样，我依然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而你一个人是无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你需要我。” 顾小羽突然打断他，她直视着小角翠色的眼睛，冷静的说：“你是加坎那角。” 第27章 二十七只殭尸 其实顾小羽根本不知道加坎那角是谁, 只是这个名字她在殭尸美人口中听到过很多回。她之前一直也没在意，不过殭尸的名字发音都略有些诡异, 顾小羽习惯性的死记硬背了下来, 现在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里有一个相似的“角”音。 她像是突然被打通了某根经脉, 福至心灵的得出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小角忽然有点僵住, 矢口否认道：“我不是。” 随口一猜，没想到还蒙对了。 顾小羽挑了挑眉, 毫无诚意的道：“哦，好吧。” 小角死死盯着她, 似乎有些纠结, 大约是还想否认, 但显然不善此道，一时有点不知道如何抵赖。 顾小羽却接过他前面的话头，这回语气真诚了不少：“问他们算不算活着的是你, 说我会害死他们的人也是你，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她闲极无聊, 开始一板一眼的跟他掰扯起来，不过有偷换概念的嫌疑。 “大光头……哦就是你们的智者说，我是加在植物一边的权重, 你那么恨植物，甚至可能把那些不思进取的殭尸一併讨厌了。你三番两次的‘巧遇’我，都是在殭尸不能自由行动的白天，而你似乎一开始就知道, 我对殭尸是有害的。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大革命家？” “如果你只是想杀我，”顾小羽看了看她与小角之间被青天白日隔离开的一段距离，“你现在可能不太能做到，但是你之前应该有很多机会的。”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坏蛋。看起来像坏蛋是什么概念，四捨五入就是反派大boss。”顾小羽说，“你看啊，安安稳稳过一天是一天，打打杀杀过一天可能就没有明天了。当然你不是这么想的，你不满现有的秩序，你想打破它，可能你觉得轰轰烈烈的过每一天才算活，或者把敌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才更有意义……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强迫别人也这么想就纯属耍流.氓，是不道德的。” 小角表情略微有点诡异，他似乎是笑了笑，在阴影中显得有些阴森，好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说道：“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顾小羽轻轻看了他一眼：“要乱是很容易的，得来不易的是和平。你的想法确实很热血，但你怎么能保证，大家会接受你一厢情愿的未来？其实跟你的问题相比，我身上这点事都只能算小打小闹，但就这点小打小闹，尚且让我觉得前途未卜。”她说着说着自己忽然就难过起来。这一天喜怒哀乐轮番上阵，百般滋味系数混杂在她不过拳头大的心间，把她折磨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不得安宁。 顾小羽压下心里的千愁万绪，郑重的沖小角笑了笑，别出心裁的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给自己定目标的，等过个几天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这其实没什么。” 小角：“……”他看了顾小羽一会，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突然低落的情绪，顿了顿，心平气和的道：“很可惜，你猜错了。” 他听了顾小羽一通不着边际的撅词，也没显得介意，却也不想跟她离题千里的指点江山。或许一开始他是想跟她透露一些的，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她的震惊、害怕或者惊慌失措，但眼前，她看起来失落极了，没有了生动的表情与活泼过头的肢体动作，仿佛也变成了一只缺少了精气神的殭尸。 小角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的身体不消失，就有可能还没死透。” 他这话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顾小羽却几乎是立刻就听明白了。 ——他指的是那只小殭尸。 顾小羽极力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想表现出一点与他不同阵营的冷酷无情，最后她老怀甚慰的说：“你看，你还是有同胞爱的，大革命家。” 小角说：“我叫小角，请不要随便给我起暱称，我很不喜欢。”他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喜欢。他接着道，“而且你还弄错了一件事。” 他话音刚落，顾小羽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耳际擦过，与气流摩擦出一声短促的尖啸，紧跟着，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顾小羽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就在她身后几步开外，废墟被炸开了一个坑，一颗不起眼的绿色小种子骨碌碌滚在里边。 小角笑容可掬道：“杀你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简单，你想的安全只是自我意识的错觉。” 顾小羽转身就跑。 小角：“……站住！” 顾小羽跑得更快了，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小角：“你再跑我立刻打爆你的脑袋！” 第40页 顾小羽勐得止住身形，她一脸谄媚的转过身：“壮士，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小角几乎要跳起来，思绪明显走偏：“说了不要给我起暱称！” 顾小羽狡辩：“这不是暱称，这是我对您的尊称。”当然，壮士这两个字怎么看都与眼前十一二岁的孩子没关系。 知道在语言上的道行远远比不过这个无耻的人类，小角简单粗暴道：“闭嘴！” 顾小羽闭嘴，并附赠了一个拉上嘴的浮夸表演。她天生就知道分辨别人的善意与恶意，刚才明显感觉到小角是有意安慰她，尝到了一点被纵容的滋味，而且很有恃宠而骄的本事，知道他没真打算杀她，所以作死作的有恃无恐。 小角：“……回去之后不准打听我，不然我现在就杀人灭口。” 顾小羽立刻举双手起誓：“我发誓，我回去之后绝不跟‘人’打听你。”顾小羽很狡猾的跟他玩了一个文字陷阱，小角虽然没听出来，但她保证的太快，看起来十分的可疑。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问题？”他想皱一皱眉，却没有掌握到皱眉的要诀，两个眉毛一上一下各自为政，滑稽中带点搞笑。 顾小羽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绷直了嘴角一本正经道：“我们人类的语言博大精深，哪有问题你可以问我，我不会歧视你是个文盲的。” 小角皱眉不行，挑眉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他掂了掂手里一颗种子，漫不经心道：“你真以为我不杀你？” “不杀我你早说啊，吓我一后背冷汗。”顾小羽装作听不懂他的威胁，也仿佛戏精上身一样，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拍了拍胸.脯，出了老大一口气。 看着就像被小角热爱表演的病毒给传染了一样。 小角把种子握到手里，轻车熟路的继续威胁她：“那你是想少只胳膊还是少条腿，我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你，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顾小羽：“对不起我错了。”她跟怂花花一样生了张见风使舵的怂胆，只敢在纵容范围内放肆。 小角这下满意了，他心情大好的欣赏了一会顾小羽低眉顺目的样子，而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又被顾小羽带偏了十万八千里。 小角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顾小羽，顾小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一丝不苟的站着，但一站久她就失了定性，站累了还知道给自己换个姿势。 等小角漫长的思考完，顾小羽两腿战战的抬起头：“我可以走了吗？” 小角却沖她勾勾手：“你过来，我有吃的给你。” 顾小羽立刻又站正了：“不用麻烦了，我有的吃！” 小角说：“智者不是告诉你，你的身体状况很危险，那些食物并不能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怎么，你不相信？” 顾小羽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人，开天眼了吗？” 她心不在焉道：“那个光头不会让我死的，你都能解决，他作为殭尸界智慧的天花板要是解决不了——你把手放下！有话好好说！好的，我马上过来。” 顾小羽小碎步挪了两步，又开始讨价还价：“你要保证你不会伤害我，我们人类很脆弱的，随便碰一下就会受伤！” 小角不耐烦道：“我的技术只有不打或者打死这两种可能，不存在打伤。” 顾小羽立刻不干了：“我选择继续营养不.良。” 小角耐心终于告罄，一颗种子贴着顾小羽脚边炸开，飞溅的一颗碎石子一下冲到了她脸上，在她颊边堪堪擦过，却立刻就见了红。 小角：“……”他低估了顾小羽的脆弱程度，没想到自己的技术真能把她打伤。 顾小羽捂着伤口控诉：“你能不能不要演我，很疼的！” 小角还处在不可置信里，下意识反驳道：“你不会躲吗？” 顾小羽不想跟他说话，飞快的跑到他面前，伸出手来：“食物。” 小角看了看她，把手里还剩的几颗种子放到她摊平的手掌上。 顾小羽：“……你不会告诉我你要给我的食物就是这个？”她捻起一颗种子左看右看，不仅个头平平无奇，长得也很普罗大众，跟没剥壳的莲子别无二致。 顾小羽把莲子状种子扔到嘴里嚼了嚼，立刻就闭了嘴，她双眼放光道：“这是什么？”莲子味道清甜，不见得有多美味，但在吃过一众奇奇怪怪味道的植物后，显得它尤其清新脱俗。 “这是母枝植株里的东西，我根据你的力量条件，把它压缩了一下。” 顾小羽只吃了一颗，就感觉到了明显的饱腹感，她小心的把种子收进口袋，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一脸惊恐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暗恋我？” 小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连珠炮似的又道：“你死心吧，我对比我小……”她想了想小角的存在时长，改口道，“比我矮的没兴趣！” 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把手放到小角的肩膀，真心实意的安慰他道：“长得矮不是你的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向前看。” 第41页 小角原本已经准备跟她翻脸，但听了她后面的话，他又默不作声的收回了怒气，侧头看了一眼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莫名其妙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顾小羽一愣，直觉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然而这回不等她再说什么，小角身形一闪，极快的没入了密林层叠的阴影中，一眨眼就看不到了，仿佛他就是特地来给顾小羽送食物的。现在任务目标达成，他就功成身退了。 顾小羽张了张嘴，“谢谢”两个字在舌尖滚了滚，终于顺应主人心意落了下来，只是不知道小角还听不听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橘为重投的10瓶营养液~ 第28章 二十八只殭尸 太阳渐渐下沉, 一丝余晖还未散尽，宫商突然就从坑里钻了出来, 吓了坐在旁边的顾小羽一跳。 顾小羽立马做贼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背后一藏, 当然，并没有瞒过宫商的眼睛, 只是他没有什么表示。 顾小羽手背在身后站起身, 几步走到宫商面前，伸出一只手抓过宫商胸.前的衣襟, 用力一拉，宫商纹丝不动。 顾小羽：“……”她也不说话, 就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 宫商才纡尊降贵的顺着她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微弯下一点腰，顾小羽立刻把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眼疾手快的把手里的花环一下套到了宫商头顶。 她左看右看的确认了花环没有戴歪, 才终于大功告成的笑了起来。 宫商依然没什么表示，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顾小羽。顾小羽本来还在欢欣鼓舞的欣赏自己的杰作，被他盯久了忽然产生出一点紧张，她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她突然胆大包天的用手指勾住了宫商线条流畅的下骸，不过脑子的道：“你知不知道你长得这样好看，是会被人非礼的。” 宫商依然只是看着他, 目光都不带动的。顾小羽自己先呆了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小角爱演的毛病传染了，还病得越来越严重。 她讪讪收回手指，找补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她手指刚离开一点，就被宫商一把攥住了，力道不重，顾小羽可以轻易挣脱开来。 宫商眼睛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他冰凉的手指细细摩挲了一下顾小羽温暖的指尖，然后把她的手整个包裹进了手掌心里。顾小羽浑身激灵了一下，本能的往外抽了一下手，宫商微微用了一点力，没让她得逞。 顾小羽笑得有点勉强：“你的手有些凉。” 宫商没有放开她，他看着她，忽然道：“你还在。” 顾小羽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闻言一愣，她有点心虚的道：“是你让我不要离开太远的……我以为……” 宫商兀自道：“之前，你都不在。” 顾小羽一下住了口，她把这话来回琢磨了几遍，才敢确定，他说的是之前两次晕倒，她最后都离开了。 顾小羽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直觉眼前的情况有点超出常规，只好故作轻松的道：“你下回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走。” 她话里藏着不甚明显的拒绝之意，宫商只是看着她，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宫商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殭尸都是这样看人的，但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他瞳孔里仿佛只装了她一个人的错觉。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顾小羽心里冒出了一点稀奇古怪的念头，她有点不自在的又抽了下仍被宫商攥在掌心的手，宫商这回却顺势放开了她。 顾小羽偷偷把手心的冷汗揩到衣服上，她敏.感的察觉到有什么脱离了轨道，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宫商身上似乎出现了人类才会有的温情。 她不知道当一种属于人类的情绪出现在不该有情绪的殭尸身上，这代表的是变好还是变坏。而以她一贯坑殭尸的路线，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况且这东西也无从参考，大家都是头一回。 顾小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想起了小角，她隐隐约约似乎抓住了一点他所谓活着的意义，紧接着她的心就无缘无故的狂跳起来。 小角到底想做什么？ 顾小羽失神的在原地站了片刻，连宫商把手放到她胸口都没有察觉，她忽然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抬起头磕磕绊绊的道：“我也想明白了，我天生对你们有害，你们不杀我已经很讲义气了，要不……”她停顿了一下，忽然顺畅起来，“我就不回去了吧。” 在小角离开后，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思考，甚至跟醒来的怂花花商量了一下，怂花花立刻举了一大片脑袋錶示贊同，它本来就讨厌殭尸。 它大言不惭的跟顾小羽说它能保护她，让顾小羽不用担心。它还说：“哦如果你会死，一定是在我战死之后。” 顾小羽对它的豪言壮语莫名感动又无言以对，最后摸了摸它的脑袋无奈道：“你装了一肚子花蜜，还真会讨人喜欢。”怂花花高兴的蹭了蹭她的手。 顾小羽收回手，出神的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过了一会，她又说：“其实他们都对我很好，如果我不哭，不流血，不做对他们有害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再试一试……只要小心一些，是不是就能一起生活了。”到这里，怂花花就知道她是不想离开的。 第42页 它毫无缘由的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在顾小羽让它回归植物中去的时候，它无理取闹道：“我现在就是个怪物，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别想扔下我。”之后它兀自生起了闷气，不再理人了，却也不肯走。 所以当顾小羽对宫商说出不回去的话时，它悄悄竖起了一点脑袋，最后却失望的发现，那只殭尸根本不打算尊重顾小羽的意见，动手直接把她抱走了。 它愤怒的生了一会气，跃跃欲试的想奋起咬人，但实在不是殭尸王的对手，又忍气吞声的把脑袋缩了回去，接着生它的气去了。 顾小羽心情有点复杂，知道自己反不反抗都毫无意义，只好把脑袋埋到宫商胸口，折中了一下，道：“我没脸见殭尸了。” 宫商没理她，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脑袋从胸口拉出来，也没有后续动作，似乎只是不想让她埋。 顾小羽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似乎是也生气了…… 她莫名从他的别扭中体会到了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乐趣，绷着嘴角没敢笑，忍得相当辛苦。 而在经过能量层的时候，顾小羽依然感觉有东西往她身体里钻，她不确定这是好是坏，本着对殭尸负责的态度，她立刻就问了出来。 “你们经过能量层的时候，那些能量会往你们身体中去吗？” 宫商还是不太想搭理她，估计以为她在没话找话，顾小羽只好自力更生的说下去：“它们好像很喜欢往我身体里钻。” 宫商细微的停顿了一下，还是没说话。顾小羽只好自己琢磨了一会，她上次问过大光头，但是现在想起来，大光头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她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她浑身上下似乎都应了大光头说的与殭尸八字不合，确实有些讨厌。 而这股忧心也没持续多久，宫商抱着她很快回到了以前睡觉的那幢建筑，把她放到了那处熟悉的高台。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顾小羽确认领地似的在上面滚了滚，仿佛流浪的猫儿回了自己的小窝。 她仿佛得了多动症一样停不下来，滚着滚着撞到了宫商躺下来的身体，顾小羽放肆的抱了抱他，只一下就松开了，她放开他又继续滚，这回没能再滚出去，她就被宫商拎回来塞到了怀里。 顾小羽还没滚够，不依不挠的推了他两下，发现依然推不动。她有些泄气，不着边际的想：“就我这点力量，给他挠痒痒都不够，其实我根本威胁不到他。”想到这她就又有点开心，嘴角一点一点往上翘了起来。 她两眼放光的抬起脑袋，想跟宫商说一说自己显而易见的发现，宫商却忽然凑过来，嘴唇轻轻在她额头碰了一下，一触即收，连亲吻都算不上。 顾小羽睁大了一点眼睛，心里毫无缘由的生出一种恐慌，她手足无措的僵了一会，莫名其妙的想：“我为什么要害怕？” 她忽然又想起了顾徵养的那只猫，等她长大，那只猫就老了，很快就老死了。 顾小羽茫然的看了一会宫商，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琥珀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定在她脸上。 顾小羽忽然抬手，用食指戳了戳他舒展的嘴角，往上提起了一点弧度。他的面无表情立刻就破了功，变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顾小羽心虚的收回手，她想：“我这是干什么，我是疯了吗？” 她感觉自己最近忧思过甚，心理负担有点重，人变蠢了。 她自己给自己嘆了口气，抬手抹上了宫商睁着的眼睛，想了想，说了一声：“晚安。” 宫商可能气性有点大，还是不搭理她。 顾小羽只好自行睡了，睡过去之前她还迷迷煳煳的想，宫商都睡了一个白天了，竟然还能睡。 而在她睡着后，宫商又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他抽出搂着顾小羽的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半点没惊动顾小羽。 在他离开后，怂花花抬起一点脑袋，它的气也还没消，伸着自己的藤蔓在顾小羽脖子上绕了一圈，有心想绕紧一点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但最后比比划划，觉得她细嫩的脖子不太牢靠，而且上面隐约还印着富贵逼人的掐痕，看起来刺眼极了。 它垂头丧气的把脑袋搁到顾小羽颊边，又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于是它张开花瓣，恶意的捂住了顾小羽的鼻子。 顾小羽睡梦中唿吸不畅，眉头蹙起来一点，将醒未醒之际，怂花花立刻又撤了下去，顾小羽蹙起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它自娱自乐的作了一番妖，那点气就顺了过来，自己好了。它又把脑袋亲昵的蹭到顾小羽脖子里，埋在那里就不动了。 而此时大光头就站在建筑外边，见宫商出来，他立刻走上前去。 两个头顶花环的人对视了一眼，气氛莫名有些尴尬，大光头赶紧道：“那个殭尸情况不好，可能是死了。”他转了转手中的玻璃球，又道，“我以为你会把她丢出去。” 宫商看着他头顶的花环，道：“不要让她知道。” 大光头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见他们的王还是盯着他头顶的花环看，他无语的把花环拿了下来，宫商这才把眼睛看向了他。 大光头：“……” 然后第二天，他们的王就发现，殭尸们人手一个花环，一个个跟多长了个身体部件似的…… 第43页 第29章 二十九只殭尸 顾小羽原本以为殭尸们会疏远她, 她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跟殭尸建立友好关系，她甚至做好了一拍两散的准备。但是很快, 她就发现自己纯粹是杞人忧天过了头, 又被小角忽悠了。 殭尸们根本不介意死了只殭尸，或者还未死即将死, 他们除了自己臭美, 对别的殭尸关心甚少，更提不上喜爱。 而小殭尸们虽然当时对顾小羽的血表示了害怕, 但过不一会就忘了这茬，只记得这个人类很会玩, 至于少了一只葫芦娃, 他们也不识数, 不大数不过来。 至此，顾小羽发现，好像什么都没变, 殭尸们在此事上表现出了格外的事不关己。 顾小羽以前觉得，他们能打能闹, 也不会有什么烦心事，每天都开开心心，其实也挺好的。 如果所有殭尸都是如此,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独一份的漠不关心，谁也不为难谁。 但如果有殭尸开始产生了情感，比如小角, 他对植物明显的敌视态度，是不是这才是乱的开端。换种角度讲，这又是转变的开始。 顾小羽自然而然的减少了与殭尸们相处的时间，以前她总是很忙，时间好像都被殭尸占满了，哪怕躲着走冷不丁都要遇上一两个，能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忽然空闲下来，每天都无所事事，闲出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来。 她的苦恼无人可倾诉，只能隔三差五的去祸害大光头，因为在她看来，大光头的无情跟殭尸们不大一样，他本质上像个由理性组成的神奇物种。 “你一天要来看几次，都说了他死不了！”自从把小殭尸的身体交到大光头手里，顾小羽一天来三趟，跟饭后散步似的，有时候干脆带着她的粮食就过来了。 大光头果然不负众望，顾小羽的粮食已经更新换代，主食变成了母枝，还辅以一些口味清奇的小食调剂，最近气色见长，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当初王晕过去的时候，你都没敢保证他不死。”顾小羽小心翼翼查看着小殭尸毫无变化的身体，忧心忡忡的道，“他的皮肤怎么还是白色的？” 大光头终于不胜其烦，他催动起手中的玻璃球，球体中游离出一抹淡绿色烟雾，飘飘荡荡的覆盖住了小殭尸的身体。 顾小羽不明所以的看着，然后就看到小殭尸的皮肤一下子就变回了青色。 大光头大功告成，他收回绿色烟雾，沖顾小羽努努嘴道：“好了。” 顾小羽目瞪口呆了片刻，差点气跳起来：“你能不能靠点谱！唐长老，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她一直记得小角说的身体不消失就有活着的可能，所以无时不刻不在确认小殭尸的身体还存在。 想到小角，顾小羽忽然转向大光头，她张了张口，最后选了个迂迴的问法：“你们殭尸分不分派系啊，比如激进派什么的，看谁都愚蠢，想拯救世界的那种。” 大光头头也不回：“只有你们人类才爱搞分裂，我们可是一群爱好和平的殭尸。要不是为了给你弄食物，根本连植物都懒得搭理。没想到你还这么不好养，麻烦的要死。”大光头以前只是一般嫌弃顾小羽，现在即将达到十分，要不是面部表情不允许，简直要把嫌弃挂在脸上。 顾小羽悻悻道：“哦，好吧。” 她无所事事，十分讨嫌的在大光头的实验室里转来转去，大光头想眼不见为净，当她不存在，但总又忍不住的要去看她，他忍了一会，终于暴躁了：“无聊找他们玩去，没事别来烦我。” 顾小羽耷拉了下脸，无精打采道：“我怕把他们玩死。”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大光头想冷笑一下，笑是对了，就是没冷成功。 顾小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把脸搁到一样东西上，目光炯炯的看大光头：“我感觉自己要得抑郁症了，这种病自杀率极高，我需要心理辅导。”实在是大光头的嫌弃太浮于表面，没什么杀伤力，顾小羽才敢频频在他眼前上窜下跳。 大光头冷酷无情道：“你放心去死吧，你的尸体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的。” 顾小羽转头哼了一声：“就会威胁我，还敢说自己爱好和平。”她转头的时候，下巴底下垫着的东西跟着晃了晃，顾小羽垂眼一看，这才注意到她垫着玩意居然是一颗巨大的蛋。 顾小羽立刻坐正了：“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蛋？” 大光头往她看了一眼：“大嘴从土里刨出来的。” 顾小羽震惊：“你怎么能叫他大嘴，你的同胞爱呢！” 大光头艰难的翻了个白眼：“我很清楚的记得，这是你给他取的。” 顾小羽讪笑两声，转移话题：“这蛋这么大，不会是恐龙蛋吧？” 大光头考据的毛病又开始发作：“根据你们人类的记载，恐龙灭绝的比你们人类都早。” 顾小羽拍拍自己，严肃道：“我们人类还没有灭绝。”她好奇的把蛋打量了一圈，实在看不出所以然，只好问大光头，“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大光头十分平静的道：“你养的猪。” 顾小羽一下跳起来：“我不是把它埋了吗！”她想起大光头说这蛋是大嘴挖出来的，转口道，“它怎么阴魂不散！而且它怎么还变成蛋了？” 第44页 大光头：“那得问你，根据你们人类的记载，猪是胎生动物。” 顾小羽：“……我可能比较爱吃鸡肉。” 大光头最近口头功夫见长，开口嘲讽道：“这鸡蛋真够大的。” 顾小羽：“可能我觉得一只不够吃。” 大光头“……” 顾小羽感觉心理没得到纾解，反而又增添了新的烦恼，她长吁短嘆道：“我现在再去把它埋了还来得及吗？要是真养出一只恐龙出来怎么办？”她还苦恼起来，“我也没吃过恐龙，不知道好不好吃。” 大光头被她对食物的随便程度震惊了，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 顾小羽看着蛋惆怅了一会，就随它去了。她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大光头一开始觉得十分神奇，后来总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就麻木了，给他的最新着作《人类观察手记》添着一句：此人多半有病，不适合作为普遍参考。 顾小羽不太想孵蛋，依然把她的肉食寄放在大光头这里，一天三顿的过来看一眼，顺便跟大光头东拉西扯的瞎聊几句。 大光头以前不觉得，现在顾小羽总在他眼前晃，他终于发现这个人类的话唠程度简直可怕，一个人就能营造出一打殭尸的聒噪来。如果她正儿八经的说些事，大光头是很乐意跟她交流的，奈何她总是在鬼扯，他还要花更多时间来推翻她的鬼扯。 大光头感觉他不会跳动的心脏也有点累。 这天，顾小羽又带着食物来烦他，她先是自个在一边扭捏了半天，接着凑到大光头耳边压低声音道：“你们殭尸会发情吗？”说完她就飞快的弹开了，假装镇定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食物。 实在是宫商最近舔她舔的越来越勤快，还十分好学的从《人类饲养守则》中学会了亲吻额头，融会贯通后，每天都要进行一遍实地测验，以前是从眼睛舔到手指，现在是从额头亲到手指尖。 顾小羽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了，说了他也不听，十分气不顺。 大光头有点在意她每回凑上来在耳边唿出的热气，但从来也没表现出拒绝她的靠近。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脑袋，才言简意赅道：“不会，但可以做.爱。” 顾小羽差点把咬到嘴里的食物喷他一脸。 “你说话注意点，我还是个未成年。” 大光头无视了她的咋咋唿唿，继续科普：“理论上讲，我们殭尸不会分泌激素，并不会产生发情这种冲动，也不会有做——” 顾小羽：“咳咳！” 大光头顿了顿，换了个不那么尖锐的词：“□□的需求。不过你们人类好像很热衷于□□，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顾小羽脸快红炸了：“不需要，谢谢！” 大光头倒好像被她的话题挑起了兴趣，钻研精神又开始发作：“说起来，人类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繁衍子嗣。”他说完这话，就目不转睛的盯住了顾小羽。 顾小羽跳脚：“你看我干嘛！我跟你们不是一类物种！你没学过生物吗！我们肯定有生殖隔离！” 大光头把她从头打量到脚，仿佛已经把她自动识别为某种可以繁衍子嗣的生物：“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顾小羽差点跳起来打他：“我拒绝！” 大光头不理会她暴跳如雷的表演，兀自道：“王应该会感兴趣。” 顾小羽觉得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恨不得把刚才的问话吃回去：“你的想法很危险！王肯定不会配合你的！你死心吧！” 大光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越是强大越是渴望生的活力，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拒绝你的身体。” 顾小羽快哭了：“请尊重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 第30章 三十只殭尸 自从跟大光头讨论过殭尸发情的问题后, 顾小羽现在每回看宫商那双平静的琥珀色眼睛，总感觉能在里边看到一丝贼光, 要把她剥皮拆骨。 她战战兢兢躲了几天, 尽量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身体触碰，开始宫商还能由着她一些, 后来总是亲她一口她能捂着脸连睡觉都不把手放下来, 终于不耐烦了，亲之前先把她的手解决了。 顾小羽两个腕子被握在一起拉到了头顶, 宫商压在她身上俯下身亲她的眼睛，姿势十分糟糕, 顾小羽当即就被吓懵逼了。 被亲的眼睛闭着, 她睁着另一只眼睛呆滞了半晌, 等宫商的嘴唇碰到她唇角，她仿佛诈尸一般胡乱挣动起来。 顾小羽张着嘴，平时的伶牙俐齿临时掉链子, 一时不知道应该喊“非礼”还是喊“救命”，正犹豫, 一点冰凉的触感探进了她口中，那冰凉滑腻的感觉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顾小羽登时瞪大了双眼，宫商的舌头已经触到了她喉咙口, 顾小羽喉咙受到刺激立刻干呕起来，被宫商压着的身体一阵痉挛。顾小羽案板上的活鱼似的挺了挺身，因为干呕眼泪都出来了。 似乎是看出她难受，宫商把舌头从她嘴里退了出来, 他轻轻亲了亲顾小羽的唇角，又沿着唇逢舔了舔，有一点安抚的意思。 顾小羽却挣扎的更厉害了，被束缚的手腕很快就磨红了，她奔溃般的哭喊了一声：“放开我！” 第45页 声音悽厉到噼叉。 但是她每次越是害怕挣扎，宫商只会变得越发的强硬。 他先是居高临下的静静看了会顾小羽不断挣动的身体，接着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顾小羽立刻手忙脚乱的往外爬，还没爬出个大概，脚腕就被握住，顾小羽立刻蹬着腿尖叫起来：“别碰我！” 宫商都不用怎么用力，就把她又重新拉了回来，他一言不发的用膝盖压住了顾小羽乱蹬的腿，又俯身按住了她的身体。 顾小羽吓坏了，她挣动的毫无章法，用力推拒着宫商不断靠近的胸膛，却根本只是徒劳。 她忽然抬手，“啪”的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耳光不痛不痒，大概连表皮都没受到伤害。 打完顾小羽自己先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全身都在发抖，手还举着，紧抿着唇一副随时准备哭出来的样子。 宫商却在这时侧过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顾小羽吓到打嗝：“你、你干嘛，救、救命。” 宫商停了下来，顾小羽一动都不敢动，她听见宫商说：“我不会伤害你。” 顾小羽沉默了片刻，然后举了举手，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淤痕，也不说话，用眼神无声的控诉。 宫商拉过她的手，顾小羽躲了一下，这次宫商拉的不是很坚决，被她轻易躲开了。 她揉着手腕，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也觉得之前的反应有些过度。 但这不能怪她，谁让大光头危言耸听，她还以为宫商真想和她试试造人。 她想了一会，自己先好了，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是大光头，她不应该迁怒别人。 宫商依然压在她身上，虽然别扭她也不那么介意了，她又想了想，微微抬起一点头，仰着脖子用唇轻轻碰了碰宫商的额头，先行示了好。 宫商一动不动的看了她片刻，接着搂着她翻了个身，把她整个人直接裹进了怀里。 顾小羽好了还没一会又开始挑三拣四：“你身上太硬了，搁得慌，我睡不着。” 宫商：“……” 顾小羽艰难的从他手臂间抬起头：“你别装睡啊，我真的睡不惯硬板床。”然而还是没人理她。顾小羽气结，也不给他抹眼睛了，让他直接睁着睡吧！ 顾小羽挪动着又趴回宫商胸口，大概是真的不舒服到睡不着，她又碎碎念了好一会才把自己说睡过去。 宫商睁着眼睛稍稍抬起点胳膊，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接着自己把眼睛闭上了。 没过一会，他又把眼睛睁了开来，然后他拿过顾小羽的手，把她的手掌覆盖到了自己眼睛上方，仿佛完成了一个仪式，他这才肯重新闭上眼睛。 而顾小羽的手却在他睫毛擦过手掌心的时候细微的抖了下。 顾小羽一直没睡踏实，宫商把手放在她头顶的时候她就迷迷煳煳醒了，她觉得情况有些诡异，就闭着眼睛装睡，这会感觉有点尴尬！ 顾小羽讪讪收回手，还不忘车轱辘道：“你身上真的很硬！”这回宫商闭着眼睛，货真价实的不理她了。 顾小羽无奈的嘆出口气，她用手指戳了戳宫商胸口，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佐证一样，小声咕哝道：“确实很硬。” 她仿佛是戳上了瘾，直到再次睡过去之前，手指还在一下一下下意识的往他胸口戳，朦胧中，她的手指似乎碰到了一点柔软的东西，顾小羽眼睛都睁不开了，觉得大概是自己错觉了。 等她再没了动静，她腰间的食人花又不动声色的挣了挣，但殭尸王加在它身上的力量死死限制着它，它是一点都动不了。而且就算这时候它再想做点什么，也已经过了时效，为时已晚。 这个殭尸王讨厌的很，怂花花憋屈的想：我跟他势不两立。 它似乎忘了，他们本来就势不两立。 顾小羽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去找大光头算帐了，然而在大光头递给她一顶完成度满分的假髮后，她立刻又喜笑颜开了。 这顶假髮是顾小羽软磨硬泡了好久，大光头不甚其扰才勉强答应给她做的。 顾小羽立刻就拿着假髮去献给了殭尸美人，还很热心的教殭尸美人如何穿戴，包教包会。 殭尸美人很是高兴，舔了一口她的脖子，这回没再揪她头髮，也算初步建立了友好的邦交关系。 顾小羽喜滋滋的往回走，正高兴自己的脑袋不用再凉飕飕了，冷不防与正进门的富贵逼人撞到一起。 顾小羽被撞的往后趔趄了几步，富贵逼人伸出一点手，似乎是要扶她一把，最后又默不作声把手收了回去。 他原本断掉的手已经严丝合缝的接了回去，连缝合口都没有，跟没断过似的。 顾小羽问过大光头怎么回事，大光头说高等能量体是能进行自我修復的。顾小羽说这么神奇，那你的头髮怎么不会修復，你是有多低等。大光头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瞪了她一眼。顾小羽觉得自己揭了别人的短，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顾小羽现在见到富贵逼人基本是躲着走的，她一见他就感觉脖子凉，实在是有点怕他。 而富贵逼人现在见到她也不会上来就寻衅干架了，他甚至会先一步躲开顾小羽。但顾小羽好像跟他十分有缘，总是走哪都能看到他。有时候她一回头，就能看到富贵逼人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人。 第46页 这回猝不及防撞到一起，顾小羽也不好装没看见，硬着头皮说了句废话：“hi，金闪闪，来找克里尔默小姐啊。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她飞快的从富贵逼人身侧擦过，想要出门。 富贵逼人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但是他又像被烫到一般立马就把她甩开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顾小羽莫名其妙的揉着被摔疼的手，想骂人。 怂花花从她腰间探出脑袋，绕到她手上轻轻蹭了蹭，然后脑袋冲着富贵逼人离开的方向，代她骂了：“哦王八蛋，下次弄死他。” 顾小羽：“……” 这花骂起人来，像个街头混混是怎么回事？ 第31章 三十一只殭尸 怂花花自从又‘死’过一回, 不像从前那么怂了，只要一没人注意, 就要三不五时的出来露个脸, 跟打卡似的。 如果不幸被殭尸看见，它还要不自量力的挑衅对方。 一般这种时候, 顾小羽就会十分头疼, 总要跟殭尸找理由扯淡。 忽悠完殭尸她还要找怂花花谈心，让它不要在殭尸的大本营如此跳, 这样很容易短命。 然而怂花花屡教不改，训完这次, 下次还敢。 顾小羽于是放大招, 说要把它丢出去。怂花花一点不虚, 颇有头脑的反将顾小羽一军，说她必须要对它负责。 顾小羽目瞪口呆，对其不要脸的程度望尘莫及, 只能继续在扯淡的路上自由发挥。 顾小羽现在听它骂完人，心情有点复杂, 她与怂花花的花脑袋面面相觑片刻，怂花花还当她又要训话，已经积极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没想到顾小羽最后只是对它嘆了口气。 怂花花立马不乐意了：“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对我嘆气，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顾小羽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它的脑袋：“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花。” 怂花花学她的口气：“哦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样卑鄙的外乡人。” 顾小羽面无表情道：“哦你今天趴衣服上睡吧，我不跟你睡了。” 顾小羽只是随口一说，但一不小心, 准确的踩着了怂花花的七寸。 怂花花立刻不吭声了，一会后，它讨好的道：“哦你还要花吗，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花。” 顾小羽说：“你上次给我的我至今不知道要怎么用完。” 怂花花又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它又说：“哦那你想要花蜜吗，我可以吐给你。” 顾小羽：“请不要用不文雅词彙。” 他们一路闲聊到了大光头的实验室，怂花花这才消停了一点，重新趴回了顾小羽腰间。 它虽然不那么怂了，但也是要分殭尸的，跟顾小羽异曲同工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且最近它还在恃宠而骄的路上反覆横跳。 顾小羽惯例去看了看那只小殭尸，很失望的发现他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却又欣慰他的身体还在，并没有消失。 看完小殭尸她又去看那颗巨大的蛋，行程还挺满。 巨蛋安静的待在原来的地方，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顾小羽双手捧着蛋，把耳朵贴上去晃了晃，然后转向大光头：“这蛋还活着吗，怎么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光头正在忙忙碌碌不知道弄什么，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顾小羽忽然感觉手底的蛋动了一下，亲自回答了她刚才的蠢问题。 顾小羽吓了一跳，一下蹦开两米远，抖着嗓子道：“它、它动了。” 大光头无动于衷的继续忙手里的事，应对的十分敷衍了事：“哦，那可能要孵了。” 顾小羽目不转睛的瞪着蛋：“这么快？”她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疑惑道：“它是不是又变大了些？”她隔了两米远绕着蛋走了一圈，还在仔细确认，那颗蛋毫无预兆的突然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 顾小羽这下不用再确认了，她惊唿道：“它、它它真的变大了！” 那颗蛋先是长到了跟顾小羽差不多的高度，它暂时停了下来，似乎又不满足，又接着继续长，最后长到了大光头的高度，这才终于不长了。 大光头这时也走了过来，他观察了一会蛋的外形，又屈指在上面磕了磕，然后再观察，反覆几次，跟做实验似的。 顾小羽莫名有些紧张，她咽了口口水：“你在干嘛？” 大光头：“你们人类挑东西的时候不是都喜欢这样吗？我看看它长得好不好。” 顾小羽：“……它又不是西瓜！你别吓到我的小鸡！” 这蛋长大之后似乎又没什么反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拉这么长累着了。 顾小羽：“你是不是把它敲死了。” 大光头概不承认：“我已经控制过敲击的力度了。”他为了证实自己说的，又敲了敲，“你看……” “看”字音还没落下，他刚才敲击的地方忽然裂了一道缝隙。 大光头：“……” 顾小羽：“虽然你是法系，也请正视一下殭尸本身的物攻能力，不要对自己有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顾小羽正说着，整个蛋壳已经借着那道裂开的缝隙皲裂开来，张牙舞爪的碎痕顿时爬满了蛋壳表面。 第47页 但仔细一看，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碎痕，而是一种奇怪的纹路。 顾小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蛋，唿吸都放轻了，她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好奇，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 看了一会，她就发现那颗蛋又不动了，它仿佛是个什么惰性玩意，动一动要歇个三回，然后看心情再战一回。 顾小羽紧张死了，她抹了把手心里的汗，简直要化身为妇产科外边的家属：“它怎么又不动了？” 大光头抬了抬手，又想如法炮制的再磕一遍，顾小羽赶紧喊停。 “你真把它敲死了怎么办？”她捞了捞袖子，“你让开，让我来。” 大光头：“……”他慢吞吞挪着步子让到了一边，看顾小羽表演。 顾小羽走到蛋前，蛋上奇怪的纹路看的清清楚楚，她心里疑惑了一声，这纹路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但她思前想后，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都裂成这样了，也没什么规律，看着也就是比蜘蛛网凌乱一点。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心里还是感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 顾小羽想用手碰一碰那些纹路，但又有点迟疑，她举着手，颇为忧心忡忡的考虑了一翻，转头看大光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它早产啊，如果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怎么办？” 大光头看她半天什么都没做，不耐烦道：“一只鸡能有什么后遗症。” 顾小羽还真仔细想了想：“那倒也是，要是多长几个翅膀几个腿的也还能接受，只要不多长几个脑袋都还行，脑袋我不敢吃。” 大光头：“……” 顾小羽抡了抡胳膊：“那我敲了啊。”然后她极轻极轻的轻轻摸了一下蛋壳，一触即收，人还跳开了三步，躲到了大光头身后。 大光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小羽扒着他的肩膀探头探脑：“我还小，读书有出息就行，我成绩还不错。” 她一靠近了说话大光头就不自在，但是顾小羽好像从来没察觉，或许她根本也不在意，可能还觉得是大光头嫌弃她。 大光头自然不是嫌弃，他也不大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荒谬的想到了一个人类的用词——耳鬓厮磨。 他不由自主的想侧头看一看顾小羽，顾小羽却在这时咋咋唿唿的叫起来：“裂了裂了！” 大光头只好放弃了转头，重新看起了那颗蛋。 应该叫思念体更为准确。 思念体的蛋壳上果然又生出一些裂纹，这回不再是纹路了，是正儿八经的裂痕，开裂的时候甚至还伴随着一些细微的“咔咔”声。 顾小羽紧紧抓着大光头的肩膀，又开始紧张，她一紧张就喜欢说话，还语速飞快。 “希望它能孵出一窝毛茸茸的小鸡崽，最好是公母齐全，这样以后就能持续稳定的生出鸡蛋，鸡蛋再孵小鸡，生生不息。”她思路清晰的把自己的愿景说了一遍，又不知道怎么，话题一转，思维跳到了另一个维度，“关于鸡我们人类还有一个千古难题，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问题要是拿到你们的文化背景，那就是先有蛋了。” 随着她喷□□似的叨叨叨，思念体的蛋壳发出了一片接连起伏的碎裂声，顾小羽不得不住了嘴，大光头也不用再被她的“耳鬓厮磨”折磨，总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碎裂的蛋壳纷纷扬扬脱落下来，顾小羽睁大眼睛，从一个个裂开的细口子里往里窥探，可惜里边有点黑，以她夜能视物的设定都没能看清。 直到蛋壳突然被掀开来一大块，顾小羽看到，里边伸出了一只手。 皮肤光滑白皙，五指细长，骨骼匀称，是人的手，还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手。 顾小羽见过这只手放在琴键上的样子，见过它握着琴弓的样子，也见过它拉着自己的样子。 顾小羽顿时僵住了，她死死盯住了那只手，直到这只手与她记忆中的完全重叠，她仿佛突然惊醒过来，不由自主的短促呜咽了一声：“哥……” 大光头当然也看到了里面伸出的人手，他这时候十分煞风景的说道：“看来我低估你了，你竟然想吃人。” 顾小羽：“……” 顾小羽恍惚回过一点神，接着她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发誓，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孵出一窝小鸡来的，我连它们的性格都想好了。” 大光头难得逮到她语无伦次的时候，本来想乘虚而入逞一回口舌便宜，但他感觉到了顾小羽内心明显的恐慌，又把嘲讽的话咽了回去，问道：“哦？什么性格。” 顾小羽思绪混乱，就顺着他说了下去：“活泼好动一点的，这样的鸡肉会比较好吃。” 大光头说：“你对吃的还挺有研究。” 顾小羽说：“哦，也不是。你看你们殭尸，平时都爱动不动的，本来细胞就坏死，这下连着骨头一起僵硬，浑身就硬邦邦的，咬都咬不动。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就很爱活动，身上就比较软，肯定比你们好吃。” 大光头：“……” 第32章 三十二只殭尸 顾小羽胡诌的时候基本不用过脑子, 这点胡诌的功夫，勉强够她把紊乱的思绪理出一点头绪来。 第48页 只是也没能轻松多少, 身体依然紧绷着。 蛋壳已经裂的四面漏风, 里边的情形基本一览无余，思念体赤条条站在里边, 脸部尚有一些阴影, 看不分明。 顾小羽忽然捂着脸背过身去，大光头终于转头看她一眼：“你又怎么了？” 顾小羽说：“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裸男, 太有伤风化了，你快给他找件衣服！” 大光头觉得伺候她有点头疼, 但还是照做了, 也得亏他是法系的, 不用亲自伺候思念体。 他把蛋壳碎片揉一揉，胡乱的贴回了思念体光裸的皮肤上，一直武装到了脖子。 视觉上就像穿了一层蛇蜕皮, 挺有点前卫艺术。 大光头大功告成的拍拍手：“行了。” 顾小羽又顿了顿，才慢慢把头转了回来。她一眼一眼的往思念体看, 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遮住思念体脸部的蛋壳已经脱落，那张熟悉的脸就直直落入了顾小羽的瞳孔中，然后她看到思念体与顾徵一模一样的漆黑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的睁着，正用一种无动于衷的目光注视着她。 顾小羽太阳穴倏的一跳，她想：这不是我哥。 她思绪放空了一会，忽然又活泛起来。 她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意外, 不再那么拘谨与小心翼翼，大大方方的打量起思念体来，还转头跟大光头讨论道：“还真像。” 从外观上看，思念体跟顾徵别无二致，身高、体型、五官的幅度、头髮的长短，及至那双漂亮的手，都分毫不差。 但是他眼睛里没有顾徵温暖的光，只是一具长得很像的艺术品，漂亮而没有生气。 大光头也在一旁观察了会：“这人是谁？你的亲属？”他看向顾小羽，“怎么看起来呆呆的，我还以为人类都是跟你一样上窜下跳的。”他可能钻研精神发作，喋喋不休的说，“你想他的时候是不是没想仔细，导致思念体的记忆功能出错了。” 顾小羽说：“我不知道，我想的是鸡。” 大光头挺有娱乐精神的接道：“就算这是只鸡，那也跟活泼搭不上边。” 他们正说着，思念体漆黑的眼珠忽然动了动，顾小羽吓了一跳，思念体已经抬起了一条腿。可能是大光头给他贴的蛋壳不便于行动，他肢体有些不协调的往顾小羽迈了一步。 顾小羽几乎是立刻就往后退了两步，她刚接受了这玩意顶着一张她哥的脸，可还没接受这玩意是个活物。 顾小羽疯狂拍打大光头的背：“他怎么还动啊，你让他停下来！” 大光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硬邦邦的道：“他是活的，当然会动。” 思念体走了两步，越走越顺当，也越来越像顾徵平时走路的样子。步子迈得不大不小，步调四平八稳，总是不疾不徐的样子。 顾小羽愣在原地，直到思念体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她也只是呆呆的抬起眼睛别过去一眼，接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手跟顾徵的一样温暖。 然后那细长的五根手指，按着一个顺序，有节奏的在她额头点了点。 顾小羽飞快的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思念体的手，然后她看着思念体毫无波澜的眼睛对大光头道：“我现在有点不想见到他。” 大光头说：“哦，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近乡情怯？” 思念体就像设定好了某种程序，又往她迈了一步，想再把手放到她额头。 顾小羽只好再退了一步，她微微眯了一点眼睛：“不，我只是不明白，我想的明明是鸡，再不济也是恐龙，他怎么就能长成我哥的样子。” 思念体被躲了两回，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疑惑的表情，他歪了歪头，张开嘴，然后…… “叽叽。” 顾小羽：“……” 思念体：“叽叽叽。” 顾小羽：“…………” 顾小羽：“！！？” 她哥要被玩坏了！ 大光头适时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看来他还是初步具备了鸡的特徵，你确实想过鸡。” 顾小羽：“我想静静……” 顾小羽以一种灵魂出窍的神情离开了大光头的实验室，把双拼版的思念体留在了大光头那里，然后游魂般在路上飘荡了一会，中途还遇到了半张脑袋。 半张脑袋摸不着头脑的跟她打了个招唿，顾小羽认真的问他：“你的脑袋凉快吗？” 半张脑袋：“……” 顾小羽自顾自点了个头：“我也想凉快凉快。”然后就自行飘走了。 等她飘的都快不见了，半张脑袋迟缓的神经才连接上，他缓慢的道：“我……没……有……脑……袋……啊……” 顾小羽继续在路上飘，飘得六神无主，连怂花花把脑袋埋到她胸口都没发觉。 怂花花老神在在的耍了会流氓，发现顾小羽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跳起来捶它。它癖好有点诡异，初衷是想耍点儿活宝逗顾小羽开心，但老是耍宝耍不到点子上，打开方式都不怎么让顾小羽愉快。 怂花花只好又把脑袋抬起来，缠缠绕绕贴着她的脖子绕到她脑袋顶，又在她头顶开花玩。 第49页 顾小羽好像这才注意到它，但是她居然什么也没说，又接着往前飘。 怂花花耷拉了下花瓣，十分的忧心，它笨拙的用两片花瓣摸了摸顾小羽的头顶，顾小羽依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终于跟它说了一句话：“我头髮里没有虫子。” 怂花花：“……”它跟那些愚蠢的食人花不一样好嘛，它才不吃虫！ 她这种毫无灵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打植物归来的宫商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 顾小羽毫无灵魂的道：“我也不想做人了。” 宫商大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选择了继续沉默。过了一会，宫商又问：“想出去吗？” 自从那次后，宫商又带她出去过几回，每回他都会自己挖好坑，在坑里埋着陪顾小羽过完一整个白天。 能晒太阳，顾小羽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以前她也不怎么喜欢太阳，大概是地底呆久了，她现在变得格外喜欢太阳了。 顾小羽这会思考了一会，依然没有灵魂的摇了摇头：“不想。” 宫商于是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亲，顾小羽就仰起头，毫无灵魂的胡乱回亲了一下，正好印在宫商喉结上。 她以前只会安分的被亲，这回神思不属，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嘴唇碰到冰凉的皮肤，那微微凸起的坚硬从她唇底下擦过，顾小羽不过脑子的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舔完她还咂了咂嘴。 宫商：“……” 顾小羽终于肯自己说话了，她贴着宫商的脖子缓慢的絮叨道：“我养了只鸡，就是长得不太理想，有点不好处理。”她嘆了口气，“还不能吃。” 宫商已经静止很久了，顾小羽终于察觉出一点不对劲，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嘴唇贴到的东西动了动。 她脑子还在放空，机械的把眼睛转过去，然后慢慢眨了眨。 她看到宫商的喉结在她眼前动了动，有点像人类吞咽口水会产生的那种滑动。接着，她勐得反应过来—— “你的皮肤怎么又变成白色了！？” 宫商依然没动，顾小羽还当他又晕过去了，立刻把鸡哥暂时丢到了九霄云外，有些焦急的想从他怀里爬出来。 她一没流血二没流泪，宫商怎么无缘无故又变色了，难道她在自己都不知道时候已经自行升级，毒到体表了？ 顾小羽艰难的想推开宫商的手，宫商却反手把她搂得更紧了，紧得她有一些疼，顾小羽惊唿了一声。 自从能控制力道后，宫商已经很少会弄疼她了。 顾小羽这会也顾不得疼：“你还醒着？” 宫商没有回话，只是更紧的搂住了她，力道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去。 顾小羽疼得直嚷嚷：“松一点松一点，别抱那么紧。” 宫商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依然越搂越紧，顾小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宫商的行为实在是有点不正常，她只好自力更生的进行自救，但是她又力气有限，只能跟个蠕虫一样在他怀里挣动，挣出一脑门汗都没能让他松一点。 但是宫商却忽然自己静了下来，手里的力也松了一些，顾小羽立刻想乘机挣脱出去，她又艰难的蠕动了一会，忽然感觉大.腿上贴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她也没太在意，她作为一个未成年，平时接触到的都很正儿八经，也没什么条件接受开放教育，连生理辅导都是自学成才，实在不太了解这玩意，还在一门心思往外蠕动。 宫商却又收紧了手，沉着嗓音说了声：“别动。” 顾小羽倒是很听话的没再动，因为她觉得宫商还能交流，就不太会弄死她。 顾小羽说：“你再松一点，还是有点紧。” 宫商没理会她。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陌生，他安静的抱了顾小羽一会，有些走投无路的蹭了蹭她。 顾小羽感觉那个一直顶着她的东西摩擦过她的大.腿，她虽然被殭尸硬惯了，但也没发现宫商有这么凹凸不平，一时还有点奇怪。 “你下面什么东西——” 顾小羽忽然住了口，直到这时她才有点反应过来，那东西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可描述。 “你、你你你！”她“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下是真的一动不敢动了，身体僵硬成了一团，内心却在疯狂吶喊：“我还是个孩子！” 说好的殭尸不会发情呢！ 大光头你到底靠不靠谱！ 顾小羽快哭了，幸好宫商蹭了她一下后就没有再动，她有心想把腿抬起离那个玩意远一点，但宫商搂太紧了，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连中间的缝隙都被压缩了，根本没有她的抬腿空间。 她以前被宫商搂搂亲亲抱抱舔舔都没觉得什么，偶尔有点小羞涩，也不太当回事，反正她脸皮厚，不至于难为情。这会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她忽然就感觉到了十分的难为情，然后她整个脸就红炸了，耳朵尖都开始发烫。 宫商就一动不动的抱着她，顾小羽也不太敢动，但是腿上的触感越来越鲜明，明明是冰冷的，她却觉得被贴住的地方越来越烫。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腿，又赶忙停下来。 第50页 过了半晌，她没话找话道：“你困吗？” 宫商没回她，过了一会，他才意义不明的“恩”了一声。 顾小羽莫名松了口气，她接着道：“我有点困了。”她自顾自说下去，“你松点手，抱这么紧我睡不着。” 宫商停了一会，然后真松了一点手，顾小羽连忙侧了个身，把自己从他身上摘下来，只贴着半边身体，终于避开了令她如鲠在喉的部位。 顾小羽又小心的松出半口气，然后她犹犹豫豫的伸出手，要去抹宫商的眼睛，但又注意到他苍白的皮肤，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了。 现在不管问“你没事吧”还是“你还好吧”，都好像有点尴尬！ 所以她决定闭嘴睡觉。 幸好睡意从来不会背叛她，她想睡的时候总能睡的着。然而睡到后半夜，她忽然惊醒过来。 半夜三更，她仿佛终于打通了漫长的反射神经，回过一点味来。 ——思念体真的变成她哥了…… 第33章 三十三只殭尸 顾小羽安静的睁着眼睛, 无知无觉的发了会呆，随后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没注意到宫商在她惊醒的瞬间同时睁开了眼睛。 顾小羽唿吸放的极轻, 一动不动的躺着，姿势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像又睡着了一样, 但她却没再睡得着。 她自从来这里后至今未做过梦，也没失过眠, 仿佛一进入睡觉状态她就只会做睡觉这一件事，这还是第一次无缘无故惊醒。 宫商的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了？” 顾小羽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道：“吵醒你了？” 宫商收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把她往上提了提，顾小羽一睁开眼，就看到宫商琥珀色的瞳孔放大在眼前, 他们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差一点就能触到一起。 顾小羽在他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沉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 顾小羽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出了一会神，轻轻吐出一口气，模煳不清的嘟囔了一声：“我可能有点想家了。” 大光头一直说, 殭尸是没有亲缘关系的，所以也没有家的概念。 顾小羽后知后觉出了一点与这个世界的水土不服，但时过境迁，她再哭天抢地嚷嚷要回去似乎很无理取闹。已经这么久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能回去的苗头。 但这会她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一些东西，隔着一层晦暗的光影，唿之欲出却又死活抓不到手里。 顾小羽内心里实在有些抓狂，不过她突然想到，以大光头那种歇斯底里的求证欲，为什么从来也没问过她从哪里来？怎么来的？ 还有小角，也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想到这，她心里没来由不轻不重的跳了一下，宫商却在这时又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顾小羽想的入神，有些迟钝的反应了一下：“什么？” 宫商说：“你们人类的名字。” “小羽，五音的最末一个——宫商角徵羽……我哥叫顾徵，我叫顾小羽。说起来，你名字的发音跟五音的前两个音也很相似——”顾小羽顿了一下，突然道，“加坎那角……是谁？” ………… 顾小羽隐隐有感觉，小角肯定就在自己周围，只是他用什么方法把自己藏起来了，她看不到他。 现在知道了真相，才知道自己脑洞还不够大！ 他确实在自己身边，非但没藏起来，还跟她混的特别熟！ 喜欢凹表情，特别爱科普，又十分较真……所有的特点加到一起，答案几乎唿之欲出。 她一直被自己的眼睛限制了想像！怎么都没想到敌人如此狡猾！ 顾小羽怒气沖冲去找大光头的时候，大光头正捏着他的宝贝玻璃球对一直没醒的小殭尸做着什么，顾小羽看往小殭尸看过去一眼，被吓了一跳，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小殭尸半边身体已经变成了骷髅，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而另外半边依然是原来惨白的样子。 大光头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过来，还来得这么急，猝不及防被她撞见这幅场面。 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慌张，连停顿都没有，就很从容的又用绿色烟雾一抹，把小殭尸恢復成了全须全尾的惨白模样。 他收了玻璃球，没先开口，大约是想等顾小羽自己发问。 顾小羽神色惊疑不定的颤了颤，自己平静了下来。她先是又看了一眼小殭尸，接着缓缓抬起眼，直直看向大光头。 “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大光头不在意道：“对，我还真不知道他死没死，王让我别告诉你。” 顾小羽纠正道：“你说只要他的身体不消失，他就没死。” 大光头顿了一下，没说话，过了一会，他也纠正道：“我只是说‘可能’，这是两种情况。” 顾小羽手指无意识痉挛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她张了张口，半天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亲口听到他承认，顾小羽反而不知道继续再说什么。 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吗？这个问题她问过了，并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再问，似乎也不会有新的进展。 第51页 她忽然瞥到站在大光头身后的思念体，思念体依然穿着那身前卫的蛋壳套装，死气沉沉的漆黑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到她看过来，忽然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顿时，那双眼睛里仿佛聚起了一团光，那团光慢慢扩散，驱散了里面令人陌生的冷漠。 它笑起来连眉毛都会弯曲成好看的弧度，就像顾徵一样。 顾小羽顿住，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大光头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思念体。 “看来它的记忆功能开始起作用了……我说过，你想他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只是能复制的能量还不够多而已。” 顾小羽飞快道：“他不是。” 大光头咄咄逼人道：“不是什么？” 顾小羽眼神闪了闪，她摇了摇头。 大光头瞭然道：“你发现了？” 顾小羽赫然抬眼看向他，她想反驳，但舌灿莲花的一张口突然像锯了嘴的葫芦，她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恐惧在她眼底慢慢成形，映着里面的光近乎有些绝望。 大光头又道：“我以为你是个胆大的姑娘，你连王都没怕过，这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吗？” 顾小羽忽然道：“我以为我一直在往前走，原来只是在拼命的想往后退。” 大光头神色不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想往后退，却又无路可退。”顾小羽静静的道，“到现在，更不敢往前走。” 大光头忽然笑了，这次他笑对了味，带着一点奇特的意气风发，他说—— “那么你往前的第一步，我替你走。” 玻璃球中的七彩虹光像七道大门，一扇一扇竖在了顾小羽面前，顾小羽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一如她当初在这个世界甦醒时的样子，一分不多，也一毫不少，除了穿着不同的衣服，什么都没改变。 各种颜色的倒影交织成一张五彩缤纷的网，把她网在了自己的恐惧里。 顾小羽张了张嘴，她看到倒影中的女孩也张了张嘴，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是什么？” “你当然是人类。” 顾小羽抬头，抿着嘴角笑了一下，接着笑容就片片皲裂开来。 七道彩虹大门突然齐齐碎裂，碎片迸射着四溅开来，炸开成一片五光十色的烟花。 顾小羽眼前一瞬间被黑暗笼罩，一只熟悉的手落到了她腰上，紧紧的楼住了她。 遮住她视线的衣物很快从眼前划落，她看到满地的色彩又回到了大光头的玻璃球中，而大光头就安静的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点似笑非笑，像极了人类的表情。 思念体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然后它一步步往顾小羽的方向走来，顾小羽一下抓住了宫商落在她腰上的手。 一抓之下，却愣了一下。 宫商往思念体轻轻扫过去一眼，他心念微微一动，似乎是做了什么，视线都已经错开，然而下一刻，他倏的又把眼睛转了回去。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死死盯住了思念体。 顾小羽感觉腰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宫商收在她腰间的手冰冷坚硬，但感觉却不对，太纤细了。 顾小羽用手扒开了他一直戴着手套的一角，然后瞬间僵在了原地，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唿吸。 里边森森的白骨刺痛了她的眼睛，顾小羽有一瞬间想尖叫，但是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眼泪却已经先一步滚了下来，一颗一颗，不断的往下砸。 顾小羽手指扣在宫商手臂上，不住的发着抖，她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她只是不断在道歉，然后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软的跌在了宫商怀里。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宫商瞬间抬手掐住了思念体欺近的脖子，他的脖子温暖柔软，宫商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却又一用力直接掐断了。 思念体那张与顾小羽十分相似的脸上先是空白了一会，接着渐渐染上了痛苦的神情。它眼珠漆黑，里面有着明亮的光，像极了顾小羽的眼睛。 宫商死气沉沉的眼珠忽然动了动，一直站在旁边毫无动静的大光头忽然微眯了一点眼睛，他笑着道：“恭喜你，王，你终于也学会了属于人类的感情，虽然它并不如想像中美好。” 宫商提着脖子把思念体拎了起来，思念体的脑袋别扭的歪在脖子一侧，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它的五官慢慢淌了出来，大片大片的沾到宫商手上。 宫商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转为了苍白，他似乎极为痛苦，脚下踉跄了几步，但很快又稳住身形，下意识把怀里的顾小羽搂的更紧了一点。 顾小羽如果还醒了，这时候肯定会喊疼。 宫商似乎想到了这点，他又放松了一些力道，然后轻轻揉了揉顾小羽靠在她胸口的脑袋。 宫商把思念体没了知觉的身体甩到了大光头脚边，声音依然听起来跟从前一样，没有感情也没有起伏：“加坎那角，这是什么？” 大光头也不去看思念体，他忽然抬手做了一个挥的动作，好像是凭空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他往后退了两步，拿着玻璃球的手忽然齐根断裂，像被什么利器切割过，连着玻璃球一起滚到了地上。 第52页 大光头表情不变，嘴角还维持着一抹笑意：“我还是更喜欢智者这个称唿，王。” 第34章 三十四只殭尸 大光头另一只手抬了抬, 截断的手臂连着玻璃球一同回到了他的手上，他很自然把断臂接了回去, 磨蹭着看不出区别的断口道：“果然想瞒过你是不可能的,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却一直没杀她, 是捨不得吗？” 宫商一动不动, 能量坤直成一根根细线连接着他的身体，他额头却忽然有一滴透明的汗液滚了下来。 大光头神情动了动, 他皱了皱眉，声音听起来却很愉悦：“看来高等阶的能量体确实跟低等阶的有很大不同, ”他看了眼小殭尸的方向, “他到现在都还没醒得过来, 你却还能站着。” 大光头话音又一转：“不过，没用的，王。以你现在的力量能站着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你的目的。”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是一个有计划性的殭尸, 目前上一阶段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大光头微笑道, “我要带走她。当然，你肯定不会把她给我，但是你阻止不了我。” 他话音未落，宫商已然发难, 只是正如大光头所说，他身体里的能量动盪不安，几乎不受他控制，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能为力。 玻璃球中的色彩重新晕染开来，以大光头为中心，不断往四周瀰漫，割裂了宫商的能量控制。 它们有如活物一般渐渐把宫商围拢起来，宫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些晃动的光，下意识的护住了怀里的顾小羽。 “不用那么紧张，王，你应该很清楚，她不会死的，”大光头微笑着说，“只是会有些疼而已。说起来，她好像很怕疼，这也是人类不好的地方，你可以试试切断她的痛感神经，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大光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催动玻璃球，包围着宫商的七彩中有一缕绿色的细线蜿蜒着粘了上去，不过还没靠近多少就被分化开来。 大光头也不气馁，乐此不疲的继续用细线往里探，他看着气定神闲，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宫商哪怕力量不稳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只要他熬过这段时间，等力量逐步归位，那自己将再无胜算，还必死无疑。 他原本是准备偷偷带走顾小羽，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他，更没想过会跟宫商撞上。 宫商忽然抱着顾小羽动了，他直接往大光头的方向移了过去，刚一动就一头撞上了七彩屏障，那些看着像轻烟一样的色彩立刻裹住了他的全身，却没能探到他怀里的顾小羽。 虽然屏障阻了一阻他的身形，宫商却依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欺近了大光头，大光头不得不往后退。 后退途中，他忽然扔出了手中的玻璃球，玻璃球在离手后突然碎裂开来，宫商一挥手挡开那些碎片，他的手探出，下一刻就一把握上了大光头闪避不及的脖子。 大光头身上的能量勐得一盪，但他却没有立刻委顿下来，宫商疑惑了一瞬，他怀里的顾小羽忽然全身一震。 宫商立刻低头看去，顾小羽并没有醒，但她却痛苦的皱起了脸。 大光头自己扭断脖子，趁机避了过去。他移开很大一段距离，扭正了自己的脖子，面无表情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这么卑鄙的，但是我一定要带走她。” 他抬了抬手，碎裂的玻璃球忽然又严丝合缝的聚拢成原型，顾小羽全身又是一震，嘴角溢出了一点血色，接着勐地咳出一口血来。 “她好像跟你说过，她吸收了能量层里的能量，而很巧的是，我所用的这些力量跟她同源，会相互影响。”大光头抬了抬眉毛，“我说过她不会死，但是她会疼，你应该相信我的，王。” 宫商平静的往他看过来一眼，大光头转着又回到手上的玻璃球，不紧不慢道：“是不是奇怪没能杀死我？因为我已经不是纯粹的能量体了，按照人类的说法，我在进化。或许你无法理解我在做什么，但是你要相信，我也不想伤害她。” “如果你依然不同意我带走她，那么请做好她会四分五裂的准备。不过之后再拼回来，我不保证她还是同一个，人类的脑子可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 顾小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身侧很快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小角有些稚嫩的孩子音：“醒啦？” 顾小羽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下一刻小角就把脑袋伸到了她视线中，他脸上依然不熟练的凹着表情，颇是得意道：“我跟王打了一架，把你抢过来了。” 顾小羽：“……” 小角说：“你等一下。” 他说完，脑袋就又离开了顾小羽的视线，顾小羽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抹了下去，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又能动了，但是她不太想动，依然原处躺着。 小角再次主动把脑袋放到她视线中：“哦，你这是生气了？” 顾小羽依然不吭声，小角自顾自说下去：“你们人类实在是太麻烦了，情感过于丰富，总是自我折磨。其实我对你也不错，王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也可以向我撒娇，我会满足你的，”他自作主张在末尾添道，“宝贝儿。” 第53页 顾小羽：“……我不是人。” 小角完成了一个标准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我所知，这是你们人类一句骂人的话。” 顾小羽说：“哦，关我什么事。” 小角皱了皱眉：“宝贝儿，你今天一点都不可爱。” 顾小羽忽然坐了起来，一个头槌直接撞向小角：“我想揍你很久了！还有，不要叫我宝贝儿！” 她一坐起来，就感觉脑袋里一阵眩晕，不知道是不是坐的太急的缘故。不过她虽然晕得眼前发白，还是准确无误的撞到了小角的脑袋，只是差点把自己撞晕过去。 顾小羽捂着肿起来的脑门怒视小角，于是小角浮夸的表演了一个后仰的动作，把自己四脚朝天的摔到了地上。 小角：“亲爱的，这样满意了吗？” 顾小羽：“……也不准叫我亲爱的。” 小角翻了个身爬起来：“心肝儿，我怎么说都是个殭尸，你要打我可以用棍子，这样不会疼着你自己。” 顾小羽：“……”他这一通心肝宝贝的乱叫，顾小羽干脆放弃了，看他讨好的这么用力，也只好嘆了口气。 顾小羽：“我现在在哪？” 小角高兴的说：“我的秘密基地，虽然比不上能量层中，但是你可以随时出去晒太阳，不过需要在我陪同的情况下，我怕你逃走。”他说逃走说的毫不避讳，接着他把手伸向顾小羽，“想参观一下吗？” 顾小羽看了看他，没去拉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但是她还没站直脑袋里就晕的十分厉害，小角似乎早有所料，一把扶住了她。 只是他个子小，扶不了顾小羽的肩膀，只能抱住她的腰。 顾小羽等眩晕过去，就挣脱了他的怀抱。 小角不在意的收回手，跟她说明道：“我刚才用了些你的血，所以你大概又贫血了。” 顾小羽不说话，也不想问为什么。 小角自己说了下去：“因为你哥哥刚死了一回——” 顾小羽皱眉打断他：“他不是我哥。” 小角无所谓道：“哦，思念体还不完善，无法自我修復，所以只能取你的血帮助他恢復。”他指了指垂着脑袋坐在一边的思念体，“不过还不太够，王破坏了他的内部结构，復原起来有点麻烦。” 顾小羽往思念体看过去，看着那跟顾徵一模一样的身形，她突兀的笑了一下，然后越笑越大声。 小角终于不笑了，他淡淡的说：“心肝儿，你笑起来一点都不高兴，你不想笑就不用笑。” 顾小羽说：“那你又笑什么呢？” 小角说：“那你错了，因为我很高兴，所以我想笑。”他又说，“我想做的事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我为自己感到高兴，我希望你也能为我高兴。” 顾小羽瞥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她无意识的往腰间某个地方摸了摸，然后手瞬间就僵在了那里。 顾小羽愕然低头，她腰间什么都没有，怂花花不见了。 “我身上的食人花呢？” 小角往她走近了一些，微微抬着一些头看她，又文文静静的笑了起来：“我把它放回去了，我没有杀它。”他似乎觉得他没杀食人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心肝儿你知道的，我很讨厌植物，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还是放过它了。” 顾小羽讽刺道：“我哪来的面子，既然这么讨厌植物，干脆连我也一起灭了。” 小角笑了一会，突然毫无预兆的沉下脸：“不要故意惹怒我，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也不表示你可以随意激怒我。”他说着说着嘴角又翘了起来，“心肝儿，你活泼的样子确实很讨人喜欢，但是如果你非要这么不听话，你不活泼的样子我也能将就。” 顾小羽哼笑了一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觉得你的威胁还会有用？” 小角阴沉着脸色看了她好一会，最后无奈的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好吧，我错了，我认输。心肝儿，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他跟怂花花一样涎着脸讨好道，“听说你们人类喜欢亮晶晶的石头，我可以送你很多很多，什么颜色都可以。” 顾小羽：“哦，我喜欢你亮晶晶的脑袋，那你就先把头剃光吧。” 第35章 三十五只殭尸 顾小羽扒拉了一把小角跟孩子一样细细软软的头髮, 手感又凉又滑，握在手里像握着一匹冰冷的绸缎。 小角不自在的避开她温热的手指：“心肝儿, 不是我不愿意, 但作为高级能量体，我的身体损伤是会自我修復的。” 顾小羽油盐不进：“别废话, 就说你剃不剃。” 小角觑了眼她的脸色, 最后不情不愿道：“……剃。” 都哄到这个份上了，前功尽弃十分不划算。 顾小羽一手拿着片透明的薄刃, 一手按住小角的脑门，真要行动了反而有点发憷：“你别乱动, 不小心戳到你了可不要怪我。” 小角稳当的席地坐着, 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没关系的心肝儿, 你放手扎，你手里的玩意儿还伤不到我。” 第54页 顾小羽听完，差点就举刀对着他脑袋刺下去试试真伪, 她横眉怒目的做了个戳的动作，到底没真戳下去。 顾小羽跪坐在小角身后, 比比划划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割了他一撮头髮，还没来得及把手中捏着的碎发扔开, 那刚被割断的地方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冒出了新的头髮，跟加了特效似的。 而她手中捏着的部分，也已经快速干枯。 顾小羽：“……”她终于捨得下刀，薄刃贴着小角的头皮, 飞快的从他额头拉到了后脑勺，给他脑袋中间清了一条白生生的过道。顾小羽刚想欣赏一番新鲜出炉的秃瓢，小角的头髮就跟生命力旺盛的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长，很快就又长回来了。 顾小羽终于摔了刀：“你们能不能尊重点科学！” 小角无辜的转着脑袋看她：“这里的科学就是，高阶能量体可以自我修復。” 顾小羽把他转到骨折程度的脑袋拍回去：“不要跟我说话，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来气！” 小角做事循规蹈矩，哄人也力求哄到位，听话的闭了嘴。 顾小羽兀自气了一会，觉得自己不仅闲的蛋疼，还很无理取闹，但她心里就是没来由有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实在无法平静。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被欺骗，一时意难平。 顾小羽烦躁的盯着小角的后脑勺看了会，然后动手把他的身体转了过来，接着她伸出双手，一边一个扯住了小角苍白的脸颊。 手里的皮肤比以前硬了许多，也更凉一些。 “你的本体就是这样的矮子？” 小角被他扯着脸，被动摆出了一副苦瓜相，不过他说话依然口齿清晰：“不是，这样比较节省能量。” 顾小羽震惊到嗤笑出声：“你还挺讲究，不仅环保，还节能。” 小角想做个笑脸，奈何两边脸颊被顾小羽扯了个奇形怪状，笑不出来，只一双翠色的眼睛还扬着一点笑的弧度。 顾小羽□□了一会他的脸，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那你的本体是那个光头的样子？” 小角对她说的“光头”很有点意见，但他忍着没表达出来，不想再把顾小羽惹生气：“那个也不是。”他讨好道，“你想看我真正的样子吗，我可以恢復了给你看。不过我不能一直维持那种样子，因为还不够稳定。” 顾小羽放开他的脸：“我不想看。你以为你变形金刚嘛，一会老一会小的。” 小角说：“我听说你们人类都比较尊老爱幼，但没想到你不具备这项美德。”他说完就感觉自己又尖锐了，正想找补，顾小羽已经习以为常的呛道：“那你不如学学当个残疾殭尸，我对智障还是能保持宽容的。” 小角小心的看了眼她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生气，终于咂摸出了一点这个人类的秉性，于是他说道：“那是因为你的智商跟他们处于同等水平，对他们宽容也是对自己宽容。” 顾小羽一下跳起来：“我先把你打成智障！” 小角：“……” 为什么这个人类不按套路出牌？她到底是喜欢尖锐的语言还是不喜欢！？ 小角出师未捷，差点被一个反覆无常的人类玩到怀疑尸生，但最后好歹软磨硬泡的让那个人类暂时消了气。 不过说实话，就算小角现在愿意放顾小羽回殭尸堆里，她自己都不一定乐意回去。 她现在不想跟殭尸们呆在一起，更不想去跟植物为伍，思来想去，也只好暂时在小角这里安顿下来。 不过到了晚上顾小羽就后悔了。 小角端正的坐在顾小羽醒来的那处平台上，扬着一点细软的眉毛：“要么你抱着我睡，要么我把你弄晕了我抱着你睡。” 顾小羽坐在他对面，特别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一个人还不能睡觉了？” 小角十分明事理的解释道：“我需要温度。” 顾小羽指向角落里还垂着脑袋的思念体：“那边有个现成的，你去抱它吧。” 小角看都懒得看一眼：“不行，在它没醒过来之前记忆功能会失效。”他一本正经的严肃道，“而且我比较喜欢你。” 顾小羽差点气笑了：“可是我不喜欢你。” 小角说：“没有这个选项。” 顾小羽终于用力踹了他一脚：“别给我在这耍流.氓，你给我下去。” 小角纹丝不动的坐着，大约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又解释起来：“你只需要搂着我就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小羽用力瞪了他一眼，自己往平台下爬：“乖，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 小角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终于不耐烦了：“心肝儿，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了，如果你非要选后者，那么就如你所愿。” 顾小羽顿了顿，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不再动。 小角攥着她的手不自觉加大了些力度，他沉默的看了会顾小羽，终于一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他把顾小羽按在平台上，翠色的眼睛沉沉的看了她片刻，抬手一挥，一片橙色的烟雾漫了过来。 第55页 顾小羽似乎是笑了笑，在烟雾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角收了烟雾，嘴角翘到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张开双手搂上顾小羽的脖子，把脸埋到她脸侧，过了一会，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 “心肝儿，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 顾小羽第二天醒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地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很平静的起了床。 思念体依然垂头倚在角落里，裸露在外的皮肤暗淡无光，整个都死气沉沉的。 顾小羽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看，她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小角手里托着一个透明的器皿往她迎过来。 器皿里汪着一碗碧油油的液体，里边不分彼此的飘着各种颜色的植物块。 小角献宝似的托着器皿举到她眼前：“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做了碗汤。来，先喝口汤，别呛着。” 顾小羽：“……” 她看着这一碗成分复杂的“汤”，实在提不起食慾。 顾小羽撇开眼看向小角：“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小角原本欣喜的神色立刻落了下来，但他依然笑着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小羽一时回答不上来。 小角就维持着笑的表情继续道：“回殭尸堆里？确实，你以前看起来总是很开心。但是不行，我不会放你回去。” 顾小羽看着他毫无笑意的眼睛，终于无奈的嘆了口气：“一定要这样吗？” 小角说：“不是我要这样，是你要这样，被王养着跟被我养着有什么区别吗？” 顾小羽想了想：“我喜欢被散养。” 小角有些意外的挑起一边眉毛，却没松口：“现在不行，王肯定在找你。” 顾小羽立刻保证：“我不会跟他走的。” 小角毫不松口：“那也不行。”他又把手里的器皿往顾小羽举了举，“你先吃东西，现在外面是白天，等你吃完我陪你出去。” 顾小羽想摔碗：“卖相太差，我不吃！” 小角依然举着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已经很久没挑食了。” 顾小羽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干脆的一仰头干了。 小角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起眼睛高兴道：“你刚才是在对我撒娇吗？” 顾小羽：“噗——” 第36章 三十六只殭尸 小角所谓的秘密基地离着能量层并不远, 顾小羽听他说，基地有一部分就在能量层里, 只是殭尸们在能量层的底端, 而他们处于能量层的顶端。 小角说陪同就真的寸步不离的跟着顾小羽，他能在阳光的阴影下行走, 却去不了太阳底下, 也不许顾小羽去。 他们关系刚缓和一些，顾小羽大概摸到了一点他固执己见的边, 每回争执都讨不着好，也不给自己找不高兴, 就没坚持。 只是小角走着走着, 总要过来牵她的手。 顾小羽再次甩开他握过来的手, 怒了：“你当小学生郊游吗，还手拉手！要不要再高歌一曲增加点氛围！” 小角白天的温度比顾小羽还高出一些，手心里干燥滚烫, 触感倒是比平时柔软。 他敷衍的把手放回去，毫无诚意道：“你要是想唱就唱吧。” 顾小羽瞪了他一眼, 等他再次把手伸过来的时候终于跳脚了：“我不会逃走的！” 小角抬眼看了看她，又收回视线：“我现在无法相信你。” 顾小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小朋友，以我的速度我自己都懒得跑,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角弯起嘴角笑了，一双翠色的大眼睛进了一点光，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心肝儿，以你的资质, 只要你想跑，我都不敢保证拦得住你。” 顾小羽被他说愣了，她眨巴下眼：“我怎么不知道？” 小角又悄悄把手摸过去，眼也不眨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我只能把你圈养起来了。” 顾小羽眼珠动了动，没有再问。 小角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你以前跟我讲你们人类趋利避害，我希望你还记得。” 顾小羽扬了扬眉，满不在乎道：“哦，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个人。” 小角往她靠近一步，翠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有人的思想，人的温度，人的脆弱……你有身为人的一切。”他带着一点蛊惑道，“你就是人。” 顾小羽与他对视了一会，面无表情道：“我怀疑你有神经病，并且已经掌握了证据。”她再次甩开小角的手，径直往前走去，“神经病是会传染的，别再抓着我。” 小角看了眼被甩开的手，平静的迈步跟了上去。 一人一殭尸在植被的阴影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用顾小羽提问，小角就给她科普起了这些奇异植物的名称及功能，甚至晚上会拥有的力量。 顾小羽一路走，一路挑着喜欢的植物让小角帮她带走，她像逛街一样看什么都想要，直到植物装满了模拟出的绿色泡泡，小角终于无语了。 第56页 “这些作为食物，能给你提供的营养十分有限，你只需要食用母枝就可以了。” 顾小羽发现了一株像含羞草一样的植物，正玩的有趣，头也不回道：“我们人类就爱好吃垃圾食品。” “……” 顾小羽伸着手指又戳了戳含羞草比她手掌还要大的叶片，那叶片打着捲儿捲起她的手指，触感柔软，就像怂花花用花瓣裹着她的手指一样。 想到怂花花，顾小羽不免有些走神，她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耳中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而且那种腔调怎么听怎么像怂花花，顾小羽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想怂花花想的幻听了。 她有些疑惑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听了听，然后真的听到了怂花花微弱的声音。 怂花花在喊她的名字。 顾小羽的第一反应是看小角，她飞快的转头看向他。小角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怂花花的声音，看到她看他，很自然的问道：“这个也要？” 顾小羽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含羞草，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又养不活。” 小角已经把含羞草连根拔起，不以为意的扔到漂浮在空中的绿色泡泡中：“你想让它活，它就能活。” 顾小羽对再养出一个怂草草不太有兴趣，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假装淡定冷静，怕被小角看出什么端倪，所以她假装高兴道：“哦，是吗，那太好了！” 小角奇怪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了？” 顾小羽：“……” 小角扫了周围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顾小羽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她主动拉过小角的手，努力凹出一副撒娇的样子：“走得我腿疼，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角：“……” 顾小羽表演天赋实在不怎么样，尤其她现在还十分紧张，就差把心虚两个字挂在脸上。 小角不动声色的又往周围看了一眼，顾小羽紧张的握紧了他的手，然后她十分扭捏的摇了摇小角的手，细着嗓子小声道：“好不好嘛。” 小角：“……” 顾小羽生生把自己惊出一身鸡皮疙瘩，看小角依然没什么表示，正要原形毕露，小角手上忽然用了点力，反客为主的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然后顾小羽就感觉腰上落了只滚烫的手，身体一下腾空，等她回过神，已经落到了一旁漂浮的泡泡顶端。 顾小羽感觉小角的手烫的有些吓人，她有些反应过度的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没抽的出来。 绿色的泡泡开始自行沿着来路飘回去，顾小羽一下失去了平衡，要不是小角还扶着她，差点就摔到下面去。 小角扶着她在泡泡顶端坐好，然后就放开了她。他稳稳的站在顾小羽身旁，也没问顾小羽刚才看到了什么如此反常，就那样一声不吭的站着。 顾小羽心里莫名有些发憷，然后她又听到了怂花花的声音。 怂花花失望的道：“你不要我了吗？” 她忍住回头的冲动，端正的坐在泡泡顶端一动也不动，直到小角在她对面坐下来。 小角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却不容置疑道：“我希望下次你能诚实一点，这次就算了。” 顾小羽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她平静的看回去，可有可不可的应了声：“哦。” 宫商从来不会用带有威胁性的行为逼迫她，她仅有的几次害怕，也不过是相互之间无法正确理解。 但小角不一样，他不需要相互理解，他只想她听话。 她敷衍的态度似乎激怒了小角，他一伸手捏住了顾小羽脆弱的下巴，近乎偏执的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想看你笑的样子。” 顾小羽一句“你神经病吗”已经含在了口中，就差喷他一脸，最后还是将将咽了回去，遵从了趋利避害的做人准则，弯着眼睛沖他笑了笑。 她眉眼弯弯，一副乖巧又无辜的样子，笑容却一点都没溢到眼睛里去，眼睛深处只有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小角却没有就此放过她，他面无表情道：“不对，重新笑。” 顾小羽：“……” 她十分有耐心的又笑了两回，回回都被驳回重笑，终于也笑不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怒无常，吃错药了？” 下巴上滚烫的手指勐得收紧，顾小羽怀疑下巴要被他捏碎了。她细细的抽了口凉气，看到小角苍白的额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别了别，勐得弹跳了一下，然后他一下松开了顾小羽的下巴。 顾小羽忍住往后挪的冲动，龇牙咧嘴的与小角对视了片刻，小角翠色的眼中似乎有些茫然，阴晴不定的闪了闪，顾小羽揉着下巴的手忽然停住。 他这样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拥有七情五感的人类。 顾小羽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角看着她，缓慢的说：“我头疼。” 顾小羽下意识的伸手过去碰了碰他额角，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飞快的想把手缩回来，小角却一下按住她的手指，命令道：“继续按。” 第57页 顾小羽又有了想抽他的冲动，她下死力气在他额角胡乱按起来，脸上的表情大概十分狰狞。小角一直专注的盯着她看，这时候突兀的笑了起来：“心肝儿，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顾小羽翻了个白眼：“你受虐狂嘛。”她心里隐约冒出一个猜测，她用手在小角脑门上拍了拍，转口道，“我大概知道你是想做个人，但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你不觉得你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吗？” 小角没有否认，他坦然的看着顾小羽的眼睛，慢吞吞的说：“越是危险才越值得去冒险，谁能肯定这一定是坏的变化。” 顾小羽不知如何评价他崇高的觉悟，只好小声抗议：“那你自己去危险啊，别带着我一起危险，我们人类超怕麻烦的！” 第37章 三十七只殭尸 顾小羽出去一趟, 除去收穫了一堆乱七八糟没什么营养的食物，还收穫了一堆更没营养的烦恼。 她唉声嘆气的用薄刃把植物切成小块, 然后把它们一股脑丢到透明器皿里, 再指使小角用火加热器皿。 小角发完神经后又恢復成了殷勤周到的模样，比他做大光头的时候周到多了, 顾小羽让他做什么他都不推辞的照做。 顾小羽愁眉苦脸的看着催动玻璃球生火的小角, 又多嘆了两口气。 等器皿里的水终于滚起来，顾小羽暂时停止了嘆气, 她觑着眼睛看了看器皿里一锅东西，终于对自己的做饭技能绝望了。 这一锅五颜六色的玩意, 看起来比小角早上拿给她的还要卖相险恶, 不知道吃了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毒死。 小角显然也觉得这一锅玩意不能随便入口, 转手就想给她倒了，顾小羽赶忙拦下来，捏着鼻子喝了。 她第一次喝了口热汤, 也没尝出什么味道，感觉自己的味觉已经被虐到离家出走了。 囫囵着把饭解决了, 顾小羽又开始看着小角嘆气，小角去查看了一下思念体的状况，似乎情况不太理想, 他轻轻蹙起了一点眉毛尖。 顾小羽看着他忙忙碌碌，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底的实验室，等回过神来，她又重重的嘆了口气。 小角转过脸来看她,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顾小羽立刻端正的坐好，准备跟他来个促膝长谈，小角一盆凉水浇下来：“捡重要的说。” 顾小羽拉下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角微笑：“心肝儿，我是很喜欢听你说话，但是你太喜欢胡说八道了，我不知道该信你哪句。” 顾小羽言简意赅道：“你做殭尸做的不好吗，干嘛要做人？”简单完了，她又故态復萌，又开始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唠唠叨叨，“我都不太想做人了，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要做人。做人有什么好，我看着是个人，功能却是个吉祥物，还有毒。殭尸们每天都在猜我会因什么而死，可见人真的很容易就翘了辫子……” 小角虽然让她只说重点，但还是耐心的听完了她一大堆毫无意义的话，等她终于不说了，他才不紧不慢道：“谁说我要做人？” 顾小羽眨巴下眼，这下是真不懂了：“那你要做什么？” 小角站起身往她走过来，他边走边继续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腔调道：“根据人类的文献记载，有一种远超人类的生物，你们似乎称作为神？” 顾小羽震惊：“没想到你这么有追求……” 小角走到她近前，顾小羽坐着，他能平视她的眼睛，他顺顺噹噹的凹出一个笑脸来：“哦，我开个玩笑。” 顾小羽：“……” 小角弯腰又往她的脸凑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有些孩子气的天真：“心肝儿，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些。” 顾小羽往旁边让了让：“没有，再见！”说完站起身就熘了。 小角直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等顾小羽爬上睡觉的地方，他后脚跟着就爬了上去。 顾小羽一脸不乐意的看着他：“思念体还没好吗？” 小角指了指角落里的思念体，它像个精緻的人形娃娃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 顾小羽到现在都不太敢看思念体，只匆匆瞥过去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思念体太像顾徵了。 “那它什么时候能好？” 小角自行往她身侧一躺，抬着眼睛看她：“如果你愿意提供点血的话，它恢復的会快很多。” 顾小羽纠结的看了他一会，点头道：“那好吧。” 小角侧了侧身，搂住了她的腰：“心肝儿，我现在捨不得你流血。” 顾小羽十分平静道：“我觉得你比我还有毒。” 她扒拉了一下小角的手，果然没能拉开，只好适应不.良的躺了下来。小角得寸进尺的又往她靠了靠，把脸埋到了她脖子里。 顾小羽激灵了一下，作为一只供能的人形抱枕，她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小角的脑袋推开了。 小角倒没坚持，还把搂着她腰的手撒开了，让顾小羽十分意外。 小角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怕你睡不着。” 顾小羽没说话，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第58页 然后过了很久，她忽然又把眼睛睁了开来，眼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小角安静的躺在她身侧，大概是睡着了，顾小羽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能勉强看到他静默的一个脑袋顶。 顾小羽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而在她起身的时候，小角的手指尖轻微的动了动。 等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平台，她又回头确认了一遍小角没有醒，才轻手轻脚的往出口走去。 及至她彻底离开后，小角才蓦的睁开眼来，他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眼中交杂着一些晦暗难明的情绪。 他抬手摸了摸顾小羽刚才还躺着地方，那里还残留着顾小羽身上的温度。 小角勾起嘴角诡异的笑了一霎，然后下一刻，他瞬间消失在了平台上。 顾小羽快步行走在夜晚的密林中，密林中醒来的植物窸窸窣窣的响成一片，怪响不断萦绕在她耳边，让她本就绷紧的神经变得更加紧绷起来。 植物们早就已经发现了她，它们蠢蠢欲动的缀在她身后，不断的想往她靠近。 顾小羽不敢停留，飞快的顺着记忆往前跑去，植物们观察了一会，发现她似乎不具备什么威胁性，终于开始发难。 顾小羽一矮身避过迎面扑来的一样植物，她甚至都没看得清那是个什么东西，身体里潜伏的能量总算又露出了一点爪牙，帮她躲过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攻击。 聚拢过来的植物越来越多，即便她拼了命的跑也完全不能甩开它们。 顾小羽又跑了一段，勐地停下了身形，跟着她的植物却不停歇，铺天盖地的往她扑了过去。 顾小羽深吸一口气，短促的叫了一声，飞天遁地的植物立刻像受到什么攻击似的落了地。 顾小羽暗暗捏了把冷汗，心脏在奔跑和紧张的双重压力下，鼓譟的撞击着她的胸腔，血液也在脉搏里沸腾着，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似乎在兴奋。 那种想撕碎什么的冲动又冒出一点头，顾小羽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那股陌生的冲动。 植物们暂时没了动作，密密麻麻的围在她周围，顾小羽一时有些寸步难行。她尽量伏地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她知道自己不能受一点伤，否则这些看起来尚有讲究的植物就会失去理智，那将会是最糟糕的情况。 小角说过她不会死，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不会死是个什么概念，或许是被咬成一副骨架子她还能活动，或许连骨架子都给咬没了，她还能自己一点一点给拼回来，或者重新长出来。 顾小羽拉回飘远的思绪，她目前所在的地方离要去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但是植物们没有一点要放过她的意思，它们甚至比她还集中精神，就等着她一个松懈就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顾小羽没了办法，只好一边戒备着一边往远处大声喊道：“怂花花！” 围着的植物被她突然放大的声音惊了惊，五颜六色的变化了一通，纷纷往后退了退。 顾小羽原处不动的等了会，就在她想着再往前试着走一走的时候，一片鲜红的血色从她脑袋顶垂落下来，这回没有一口把她吞了。 怂花花巨大的花瓣落在她脑袋上，挨着她用力蹭了蹭：“哦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顾小羽被它一下蹭趴了下去，怂花花变大后分量着实不轻，顾小羽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觉得有点爱不起它了。 她一趴下，周围的植物又集体往后退了退，然后它们似乎注意到了怂花花，以为顾小羽已经被同伴制服，又一下骚动起来。 一颗脑袋大的植物立刻就往顾小羽窜了过来，圆滚滚的身子上裂了一道尖锐的口子，上来就想给顾小羽开个瓢。 怂花花巨大的花脑袋一下扬了起来，转过身一口把那会错了意的植物给吞了下去，然后它又十分嫌弃的给吐了出来。 那颗圆脑袋骨碌碌滚到顾小羽眼前，上面还沾着怂花花肚子里的花蜜，它焉哒哒的闭着嘴，与顾小羽诡异的面面相觑。 怂花花又把巨大的脑袋蹭回到顾小羽身上，它高兴的说：“哦你想吃吗？这些都是你的。” 圆脑袋：“……” 顾小羽：“……你应该减肥了。” 怂花花没理解顾小羽话里的深意，蹭在她身上一本正经道：“哦你太无礼了，但是我今天比较可爱，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顾小羽抹了把脸，咬着牙抛出了直球：“我要被你压死了！” 怂花花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变大后不凡的吨位，它连忙想从顾小羽身上挪开，却忽然抬起脑袋看向了一个方向，然后勐地僵住了。 周围的植物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它们本来正与怂花花对峙，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开始成群成群的往密林更深处退走。 顾小羽奇怪的看向那些逃窜的植物，还以为是怂花花大发神威把它们吓跑了，她等了一会也没见怂花花把自己挪走，终于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逃走？你以为，它能保护你吗？” 第38章 三十八只殭尸 顾小羽刚听到小角声音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她就吓了一跳。 第59页 她就着趴地的姿势勉强回了个头：“我——”然而不等她说什么，胸口好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 她脑子里“嗡”一声响, 小角在她眼中就迅速模煳了下去。 小角冷眼旁观的站在原处，翠色的眼底有着汹涌的暗流。 过了一会, 他在顾小羽身侧蹲了下来, 也不说话，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顾小羽疼得想骂人, 但她甫一开口，一股腥甜就涌到了喉咙口, 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小角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吐血, 对她的狼狈视而不见, 整个人仿佛又变回了殭尸的本来面目，面无表情又漠不关心着。 他转过眼看了看还趴在顾小羽背上的食人花，也没见他做什么, 怂花花叫都没叫出来就不得已缩回了原型。 顾小羽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没了，忍着疼翻了个身, 把怂花花护到身后。 身体里有股奇怪的力量在横冲直撞，顾小羽咽下一口血，勉强开了口：“我……我没有想走。” 她说着话的时候, 四周突然窜出几声怪响，顾小羽抬头看去，就看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面红色屏障，植物们被她的血蛊惑, 正前仆后继的往上撞。 小角视线定在她脸上，面无表情道：“我不相信你。”他甚至不做任何假设，一句话否定了顾小羽的解释。他又缓缓道，“你们人类做了错事就会受到惩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我会杀了它。” 顾小羽想都没想，脱口道：“你敢。” 小角平静的脸色终于动了动，他看着顾小羽眼底十分突兀的阴影，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想杀我？” 顾小羽感觉身体里的能量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心悸的厉害，冷汗不断顺着她额角滚下来。 “我要带它回去。”她用手轻轻碰了碰怂花花，怂花花却一动不动。她声音压抑的有些喑哑，重复道，“我不会走。” 小角阴晴不定的看了她一会，突然一把抓住顾小羽的手，用力把她拖了起来。 也不等顾小羽站稳，一言不发的拖着她就往回走。 顾小羽被迫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忙乱中低头看了眼怂花花，见它并未受到什么损伤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怂花花依然奇怪的一动也不动。 小角细微的顿了顿，仍然一声不吭的拉着她往前走，两侧的植物循着血味不断往他们扑来，悉数被小角拦在了屏障外边。 顾小羽突然踉跄了一下，小角被她带了一个趔趄。 他立刻回头看向顾小羽，脸上染上了一些惊异。 顾小羽垂着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小角微微收紧了手，顾小羽这才有了些反应。 她用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缓慢的抬起了脑袋，然后小角就看到她漆黑的眼珠一下褪.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种极为浅淡的灰。她唇边突兀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反手一拧，小角立刻就放开她往后退去。 而原本还在撞击屏障的植物这时候忽然安静了下来，连一动不动的食人花都伸出了它的藤蔓，亲昵的缠绕到了顾小羽手臂上，鲜艷的脑袋开在她脸侧，红的妖冶而美丽，正对向小角。 小角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又回到了面无表情，他也不说话，就那样与顾小羽沉默的对视。 顾小羽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她灰色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张了张嘴，出口却是一声刺痛耳膜的尖啸，一下震碎了小角设在周围的屏障。 外围安静下来的植物仿佛被啸音唤醒，又不安分的躁动起来，却不再对顾小羽做出攻击的姿态。 它们很快就发现了小角，这回没有像之前一样逃跑，而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样，逐渐依偎到了顾小羽脚边，显出与怂花花如出一辙的亲昵姿态来。 顾小羽脸上茫然了一瞬，接着近乎天真的笑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她又张了张口，依然只吐出一些奇怪的音调，仿佛她真的变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她伸出手臂指向小角，灰色的眼睛弯了弯，然后下一刻，一根有小角人粗的植物根茎从他站立的地底窜了出来，小角在同一时间就高高跃起，他不往后退，反往前扑，转息已到了顾小羽眼前。 怂花花立刻暴起，藤蔓犹如某种灵活的蛇类往小角当面甩去，小角毫不避让，七彩细丝从他指尖溢出，与怂花花袭来的藤蔓撞在一处，藤蔓立刻被割裂，断成一节一节掉落下来。 怂花花仿佛也不会疼，依然高高昂着它的花脑袋，还想再次出手，顾小羽却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它。 它立刻乖巧的安静下来，花脑袋在顾小羽脸侧蹭了蹭，不再动作。 小角踩着一点色彩立在半空，忽然笑了起来：“心肝儿，你终于不想再做人了？” 顾小羽却也“嘻嘻”笑了一声，灰色的瞳孔像无机质的玻璃，她盯着小角歪了歪脑袋，纤细的身形忽的拔起，如鬼魅一般掠向空中，欺近了小角。 小角不闪不避，抓住她袭过来的手，那手臂上却突然伸出了几段如植物根茎一样的东西，一下刺入了小角的胸口，接着直接透体而出。 小角身体一顿，却抓着她的手没放，他瞥了眼顾小羽手臂上伸出的根茎，淡淡道：“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你人类的样子。” 第60页 有一些液体从他被刺穿的伤口慢慢晕开，是一种极浅的粉色，它们渐渐汇成一股，顺着透体而出的根茎缓慢的流淌。 顾小羽如画在脸上的诡异笑脸忽然动了动，她眼角微微一跳，本能的想往后退。 小角却用力抓紧了她的手臂，她退无可退，仰天尖啸了一声，背部光滑的皮肤突然裂开，三根极粗的根茎从里面一下伸展开来，直直插.入了脚下的土地中。 小角的手臂被又探出藤蔓的怂花花割裂，顾小羽终于往后退了几步，身体依託着插.入地底的茎脉腾在空中，与小角迎面而立。 小角被割裂的手臂上又流出了淡粉色的液体，就像人受伤会流出的血液一般。 顾小羽眼角又倏的一跳，她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刺激，脸上诡异的笑容毫无预兆的转换成了痛苦的神情，怂花花似乎被触动，不安的在她身上游离。 小角捧着他的断臂，有些疑惑的道：“害怕血吗？”他又想往顾小羽靠近，怂花花几乎是兇狠的抬起脑袋看住了他。 小角说：“心肝儿，我相信你没有逃了，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顾小羽一脸痛苦的抬起脸，她张了张口，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她说：“不。” 小角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又说：“这没什么可值得害怕的，只要你想，你依然可以做人。” 顾小羽摇了摇头，只是说：“不。”并且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角往前跟了一步，怂花花警惕的看着他。它一开始见到小角的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这时候却可以自如行动，甚至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它发现自己的力量会跟随顾小羽的情绪而变化，在她平和的时候，它就跟普通的食人花一样，力量十分有限，而在她情绪接近崩溃的时候，它就能轻易切开殭尸坚硬的身体。 小角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他一点都不意外，还是没把怂花花放在眼里。 他跟顾小羽就这样立在空中，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峙着，顾小羽不动，他也不动。 顾小羽脸上痛苦的神色丝毫得不到缓解，她整个身体都在细细的颤抖，然后她看向突兀的支棱在自己手臂上的根茎，嘴唇微微颤抖着，几乎想不顾一切的把它们连根拔除。 她用另一只手握住一根连接她手臂的茎脉，咬着牙用尽全力往外拉扯，根茎连着她的皮肤，仿佛长于血脉，拉扯间她几乎产生一种撕心裂肺的错觉。 要不是被背后巨大的根茎支撑着，她整个人就要蜷缩成一团。 怂花花被她的精神状态影响，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阻止她。 它缠绕上顾小羽的手臂，安抚的不断轻轻蹭着她，顾小羽灰色的眼珠颤了颤，轻声道：“我不要这些。” 怂花花把脑袋绕到她拉扯过的根茎上，开合着柔软的花瓣对着她道：“哦你看，它们跟我一样，都很喜欢你。” 小角似乎是听不到怂花花的声音的，他在怂花花说话的同时开了口：“到我身边来，我能帮你去掉它们。” 顾小羽抬眼看向他，怂花花也调转脑袋看向小角，又紧张的戒备了起来。 可能是怂花花的安慰有了效果，顾小羽自己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抬手轻轻揉了揉怂花花的花脑袋，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她坚定的对小角道：“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小角神色不动，很平静的道：“心肝儿，我说过，没有这个选项。” “以前你们替我选，现在我要自己选。”顾小羽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宫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微笑着问宫商道，“你还要我吗？” 第39章 三十九只殭尸 宫商微微仰着一点头, 与空中的顾小羽平静的对视，然后道：“好。” 他的手上赫然还戴着那副银色的手套, 掩盖住了下面森白的枯骨, 但是他并不介意。 即便顾小羽此时已算不得人的样子，他也不介意。 顾小羽看着他, 觉得他琥珀色的眼睛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染上了一点生动的神采，变得有了活气。 小角不动声色的偏头看了眼宫商, 一时没吭声，对他的出现也不觉得意外。 他知道宫商迟早都会找过来, 或许他今晚不应该赌气, 让顾小羽走出来。 殭尸的能量压制是绝对的, 以前单对单他没有丝毫赢过宫商的可能，现在他们的身体都受到顾小羽的影响，出现了除单一能量外的新的特徵。 因为彼此能量差异, 他不知道宫商现在的身体到了何种地步，之前仗着他能量动盪能带走顾小羽已经极是侥倖, 但这回不管是运气还是其他，似乎都没站在他这一边。 他很可能会死。 他想他当时为什么会放任顾小羽走出去呢？当时大概是气疯了吧，竟然觉得顾小羽背叛了他, 所以不顾后果的想撕开她虚与委蛇的假面，想让她知道背叛的后果，想就此彻底困住她…… 小角翘起一点嘴角，突然轻哼着笑了声。 他又看回顾小羽, 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而顾小羽也在这时转过头来，她灰色的瞳孔像没有温度的玻璃，再也不是以前的温和明亮。 她以前愤怒、恐惧、伤心、欢喜，漆黑的眼珠就像一抹流动的温水，里面都有着掩盖不住的融融暖意。 第61页 那才是那个人类原本的样子。 顾小羽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角，缓缓道：“你最好别犹豫。” 小角脸上带着一点满不在乎的笑意，对她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但肯定与你有关。”顾小羽伸出手，手上的根茎仿佛有意识般往小角的方向蔓延过去，“我也不知道我复制的是谁的记忆，想必是我很亲近的人，因为他希望我能做一个健全的人类，所以我听到了声音。” 根茎随着顾小羽的话音，一同伸到了小角眼前，离他的眼睛不过寸许距离，他翠色的眼底能清晰的映出茎络上细緻的鳞片。 小角眼都不眨的看着顾小羽，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无动于衷。 根茎还是停止了蔓延。 顾小羽顿了顿，覆盖在她灰色瞳孔上的冷光颤动了一瞬，然后她又说：“我无法决定我出生的样子，但是以后走什么样的路，活成什么样子，我要自己决定。” 小角一言不发的看了她很久，然后他仿佛真正嘆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心肝儿，这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你不了解你自己，也不了解殭尸。”他轻轻瞥了眼始终未动的宫商，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点：“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你人类的样子。那么，祝你好运。”他说完，瞬间就消失在了空中。 而在他消失的瞬间，一直未有动作的宫商蓦的也在原地失去了踪迹，下一个瞬间，前方的密林中“轰”一声巨响，长于其间的巨大的植被霎那间被能量震盪轰得塌陷下去，无数嘶鸣沖天而起，撕破了方才诡异至极的静谧。 顾小羽立刻往那边看过去，撑在她身后的三根巨大茎脉如节肢动物的足一般折起，蓄力往更高空跃起，带着顾小羽向陷落的地方急速行去。 怂花花原本一直懂事的盘绕在她手臂上，这时候探出一点脑袋，看着前方，露出了它闪着寒光的利齿。 它有一些兴奋，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想咬断那只殭尸的脖子，因为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顾小羽很快就到了陷落的地方，刚及靠近，就被迎面扑来的能量震的往后倒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不是被能量扫到的缘故，她背后三根巨大的根茎忽然就消散了。 没了支撑，顾小羽纤细的身体立刻从空中往下跌去，怂花花马上脱开她的手臂先一步落了地。它收起利齿，花脑袋一下变得极大，接住了顾小羽坠.落的身体，接着它用藤蔓捲住她的腰，把她轻轻的放到了地上。 顾小羽站稳身形，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点隐秘的光，一些若隐若现的细痕沿着她的耳后爬上了脸颊，浅浅的附着在她的皮肤上。 她心念一动，手臂上支出的茎脉一下收回，她的手臂顿时恢復成了之前细嫩光滑的模样，就像从未破皮开骨过一样。 周围的植被被相撞的能量波及，几乎被荡平了，长埋于底下的建筑残骸刚显露出一些行迹，就被撵成了一堆齑粉。 顾小羽没有停留，迈步往能量的中心走去。 怂花花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它就发现，顾小羽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圈淡绿色的光影，把他们安稳的裹在了里边。 宫商就站在废墟的中央，他垂着头静静立在那里，在他不远处，小角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他细小的身体下汪开了一大片淡粉色的液体，与地面的尘埃糅杂在一处，不断的往外扩去。 而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玻璃球滚落在一旁，里面的七彩细丝已经不见了，放眼周遭，也再无色彩的痕迹。 顾小羽目光触及到小角的那一刻倏的就停下了脚步，她神色未变，爬在脸上的细痕却忽然又动了，它们蜿蜒着一直爬到了她变成灰色的眼睛里。 宫商慢慢偏头往她看过来，顾小羽在那对熟悉的瞳孔中看到了未及散开的凌冽寒意，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为何又变成了一片惨白的颜色，而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突兀的被划上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里边正慢慢往外溢出一些淡粉色的液体。 就如小角一样，像流出了颜色浅淡的血。 顾小羽心里莫名就是一跳，宫商却已经瞬间到了她身前。 爬在顾小羽脸颊的细痕突然一动，顾小羽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往后躲了躲，宫商却不容置疑的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力把她拉近，低头就堵住了她的嘴。 顾小羽撞在宫商坚硬的胸口，微微睁大了一点眼睛，灰色瞳孔中的细痕不安分的游离起来，割裂了她瞳孔中平静淡漠的光。 宫商一只手死死扣着顾小羽的腰，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捏住了她的咽喉，长而冰凉的舌头直接伸入她口中，顾小羽瞬间感觉喘不过气来。 她呜咽了一声，用力推了宫商一把。 她白皙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了与脸上如出一辙的纹路，宫商居然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怂花花也在这时伸出藤蔓，就要往宫商挥去，被顾小羽制止住了。 宫商神色不定的站着没再动，他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有着极深的暗影，而那些暗影逐渐被顾小羽所取代，到最后，他的瞳孔里又只装了一个顾小羽。 顾小羽看着他一点一点平静下来，缓缓松了口气，她抬手想碰一碰他脸侧的伤口，宫商却勐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62页 顾小羽举着手，先一步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不容分说的把手放到了他脸上，细白的指尖沾染了一点他浅色的血液。 爬在她手上的纹路又如活物一样动了动，顾小羽指腹抹过他的伤口，那原本无法自愈的伤口忽然就快速癒合了。 顾小羽收回手，有些怔忡的喃喃道：“我突然发现，我可能还是个毒奶。”她轻轻眨了眨眼，而随着她的眨眼，她眼中的细痕倏忽就不见了踪迹，连灰色的瞳孔也一下恢復成了原来的漆黑颜色。那些脸颊及手上的细痕，就如来时一样，隐没回了它们出现的地方。 她又变回了一个人类该有的样子，但却没显得有多高兴。 宫商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微微伏低一点身子，伸手圈住她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开了口：“别害怕。” 然后顾小羽脸颊上有了一点轻如羽毛的触感，她漆黑的眼珠紧跟着瞥过去，顾小羽看到了落在自己脸颊上宫商戴着手套的手。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她用脸颊贴上宫商的手，仿佛回应一样轻轻蹭了蹭。 小角会告诉她这没什么可怕的，而宫商会对她说别害怕。 一个告诉她要坚强，一个对她说可以软弱。 顾小羽在宫商怀里动了动脑袋，看向小角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体，宫商似有所觉，淡淡道：“他自己捨弃了属于殭尸的能量。” 顾小羽怔怔看着小角出了会神，然后道：“他说他想做人。” 宫商不再说话，他弯下腰把顾小羽抱起来，顾小羽跟从前一样乖觉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熟悉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顾小羽把脑袋搁到宫商肩膀上，冲着小角的方向无声的张了张口：“后会有期。” 宫商抱紧她，一下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而在他们离开一段时间后，小角的身体忽然出现了变化，有一层浅薄的绿色从他身体中溢出，飘荡着回到了滚落在一旁的玻璃球内，而在那抹绿色离去后，他纤细的四肢突然开始拉长起来。 很快，他的身体就从十一二岁的少年体型强行拉伸成了成年的模样。 他身下淡粉色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脑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歪着，半边脸陷在一片脏污的血水中，而露出的半边，原本精緻的小孩面孔也已经长成了成年的英俊模样，总是喜欢翘起来微笑的嘴角带着一点自然弯曲的弧度，看起来还有一些稚嫩的孩子气。 而这才是他还没来得及给顾小羽看的，属于他本来的样子。 他依然躺在原处一动不动，又过了不知多久，太阳已经从地平线露出了一些端倪。 随着天光乍亮，那只紧紧闭着的眼睛霍然睁了开来，里面翠色浓郁，渐渐盪起了一点笑的影子。 ……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520快落~献上一个强吻 第40章 四十只殭尸 顾小羽兜兜转转了一大圈, 又回到了出生点，除了活人身份有待质疑, 其他照旧。 她依然喜欢混入智障殭尸的行列, 与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的互相伤害。 殭尸们虽然一贯的冷漠无情，都只想自己貌美如花, 但对她总是与对其他殭尸稍有些不一样。 顾小羽怎么说也是他们含辛茹苦餵养着的人类, 虽然不懂成就感为何物，但每天都能看着这个人类在他们的餵养下活蹦乱跳, 砍菜都变得越发有动力了。 现在砍的菜没人吃了，不开心。 在顾小羽突然消失的那几天里, 殭尸们聚在一起, 三不五时就要把她拉出来遛一遛, 对同时失踪的大光头不闻不问，不知道大光头做了人后会不会觉得伤心。 殭尸们虽然对大光头不闻不问了，却还要翻阅他的着作《人类饲养守则》, 寻找顾小羽失踪的原因。这回他们没有一棍子把顾小羽盖棺定死，他们研究良久, 抓耳挠腮的给顾小羽的突然消失做出了新的定义。 着作上说，人类情绪敏感脆弱，不称心意闹情绪的时候喜欢玩离家出走。 而现在, 那位“离家出走”的活人又活着回来了，殭尸们一听说这个消息，不约而同的跑过来聚众围观。 顾小羽从宫商怀里跳下地，沖坤直脖子的殭尸群众们挥挥手, 笑眯眯道：“同志们好啊。” 宫商依然是只代表美貌与力量的王，没有权威性，殭尸们只是有点憷他，憷的也十分有限，这会都忘记这个活人是王的私有物品，当着王的面，就纷纷往顾小羽身边靠过来。 一只眼排众而出，他的白眼球在眼眶中滚啊滚，纠结了好一会，才坤着脑袋问顾小羽：“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丑才离家出走的！” 顾小羽眼珠随着他的眼球也滚了滚，一时没跟上他的脑迴路。 这时候，殭尸大娘肥胖的身子也挤了过来，听了一只眼以偏概全的一个“丑”字定论，故技重施的一腿敲他脑袋上：“你才丑！” 两人立刻又就谁丑的问题掐作一团，把围观目的顾小羽晾在了一旁。 顾小羽摇头晃脑的感嘆：“真是一群有情有义的殭尸啊！” 她现在再看这群殭尸别提有多亲切了，以前觉得他们丑的太反人类，十分伤害她的眼睛，但丑着丑突然就丑习惯了，审美直接餵了狗，觉得他们丑的十分有特色，还有点萌。 第63页 她曾经默默在心里根据每只殭尸的特徵都取了个暱称，然而殭尸们不太配合，经常因为寻衅打架把原本的身体特徵打成另一种身体特徵，所以除了几只特别眼熟的，顾小羽经常性的认错殭尸。 宫商放任她被殭尸群众围观了一会，又伸手过去一把把她捞了回来，抱着他就要离开。 殭尸们自发给他让出一条道，王虽然没什么权威性，但作为能量体的巅峰，威慑力还是有的，他们可不敢上去送死。 他们现在只想回去砍菜，又能愉快的餵养这个活人了！ 而顾小羽坐在宫商手臂上，以前没感觉，现在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 她以前把宫商当移动坐骑使，虽然总是被动上马，但最多觉得这匹坐骑霸道不讲道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坐骑一般见识。 然而现在这个坐骑竟然偷偷学会了一点诸如宠爱之类的本领，变得有点不好对付。 顾小羽别别扭扭的坐了会，老生常谈道：“我的腿除了好看，真的能走路，不信我走给你看！”她说完就想乘机往下跳，宫商又开始不讲道理，像个守财奴一样抱紧了她，不给她下地的机会。 顾小羽还在挣扎：“我们人类讲究对待孩子不能溺爱，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抱在手里成何体统！” 宫商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完美的扮演了一位□□的□□者，轻轻松松抱着她往回走。 顾小羽冲着他磨了磨牙，自从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是被偏爱的之后，她蹬鼻子上脸的功夫日渐增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她正磨着牙准备下黑手，宫商忽然凑过来，毫无预兆的亲了她一口。 顾小羽：“……” 他亲的很随意，在她鲜活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及分，大概是想给快要炸毛的顾小羽一点安抚，然而安抚的不太成功，顾小羽气血上涌直通天灵盖，想都不想，用自己脆弱的脑袋以卵击石，不长记性的一脑袋捶了过去。 “咚”的一声，也不是太响，顾小羽自损一千八，未能伤敌一分，捂着脑袋有苦说不出。 宫商想看一看她的额头，顾小羽用手捂着不让，发挥恃宠而骄的天赋，开始无理取闹。 宫商于是就凑过去亲了亲她的手背，顾小羽目瞪口呆：“我好几天没洗手了。” 她十分破坏气氛的话没能吓退宫商，她还没那么受宠的时候，脏得胜过泥猴，宫商都没嫌弃她。不洗手是什么，殭尸从来不懂得洗手是什么玩意，宫商就接着亲了亲她的手指。 顾小羽眼见着反对无效，立马把红的发烫的脸一挪，躲到了宫商肩膀上。宫商却不打算放过她，仿佛亲上了瘾，又侧过头亲她红彤彤的耳朵，还伸出冰凉的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口。 顾小羽避无可避，满脸通红道：“你能不能不要耍流氓。”她简直要报警了。 宫商亲着她也不耽误脚下挪动，顾小羽很快被他抱回了窝里，顾小羽看着睡觉的那个地方，脑子里“咯噔”一下，这回身体优于口舌，她背部毫不预兆的伸出了一条根茎，一下插.入了高高的穹顶，成功把她从宫商怀里拔了出来，吊到了半空中。 顾小羽讪笑：“我还不太困，不想睡觉。” 宫商抬头看了看造型诡异的顾小羽，大概看着有些不顺眼，他从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像不高兴一样的神情，口气却还是不辨喜怒：“下来。” 顾小羽装鹌鹑：“我还不太能控制……” 她话没说完，宫商已经出现在了她身旁，一伸手想把她摘下去，顾小羽背后的根茎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迅速往旁边一盪，宫商拿了个空。他琥珀色的瞳孔轻轻动了动，看着顾小羽没再动作，顾小羽直觉他可能是生气了。 但是她又想，我都没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然而她忽然瞥到了宫商戴着手套的手，再多的想法也分崩离析，顾小羽主动挪过去，牵住了他的手。 宫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把手抽了回来，顾小羽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又把他的手拿过来，宫商就没再坚持。 顾小羽心里想：就你这点气性，简直小儿科。 她轻轻褪下他的手套，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里面白森森的枯骨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前一刻还在担心贞操不保，现在忽然就难过起来。 她想问问宫商疼不疼，但觉得这没什么意义，于是她改口道：“为什么不把我丢掉？” 宫商看着她，很平静也很直白的道：“捨不得。” “捨不得”三个字他还是从加坎那角口中听到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杀了顾小羽，直到那天加坎那角说出这三个字，他才知道原来他是捨不得。 仿佛所有被堵住的思绪都有了出口，她捨不得她死，捨不得再也见不到她。 既然捨不得，那就不放开。 宫商说完就一把抱住了顾小羽，这个拥抱似乎与之前的很多拥抱都不太一样，以前抱着她会有一种宠溺的感觉，就像对一件喜爱的物品，现在他想把这件物品据为己有，只属于他一个人。 有一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那种感觉极为陌生，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更用力的抱紧顾小羽的身体，但是似乎还不够。 第64页 想要更多。 宫商低下头，细碎的亲吻顾小羽的发顶，然后他松开一点手，又去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是嘴唇。 但是顾小羽一偏头，躲开了，他只亲到了一点柔软的嘴角。 顾小羽能慢慢习惯他以前亲宠物的亲法，但无法适应他带着明显欲.望的亲吻。 她把头偏到一边，想了想，假装轻松的道：“我们物种差得有点多，虽然都是人形，但我是植物成的精，你是人类变的怪——” 她没能说完，宫商不容分说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了回来，低头堵上了那张永远喋喋不休的嘴。 顾小羽呆了一瞬，受惊的推了推他，她脑子一乱，又开始呜呜着哭自己未成年，宫商却趁机把舌头伸进了她嘴里。 殭尸的舌头顶在喉咙口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顾小羽这回连呜咽都被堵住了，百忙之中翻了个白眼，自力更生的用鼻子吸气唿气，以免自己不幸被亲死。 而原本大言不惭要保护她的怂花花，因为顾小羽情绪起伏实在不够激烈，它还挣不开宫商轻描淡写的束缚，正安静如鸡的卧在顾小羽腰上装懂事。 对小角它还敢奋起反抗，但宫商在植物中积威已久，它可能被迫害久了，反而有点不敢造次，怂的十分理所当然。 宫商亲了很久依然觉得不过瘾，放开顾小羽被亲肿的嘴，又转战她的脖子。顾小羽嘴酸的都感觉合不拢，有气无力的挂在他身上，她背后伸出的茎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退了，这会又是一个完美的人形。 宫商不得要领的啃了会她的脖子，心里有点急躁，下嘴渐渐没了轻重，咬破了她脆弱的皮肤。 顾小羽痛得哼了一声，又活鱼一样挺了挺，宫商干脆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顾小羽消极怠工的精神一下又拉响了警报，脱口道：“大哥，我真的未成年，你真的在犯法！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宫商不懂人类的法律，抱着她落了地，然后径直往睡觉的地方走，顾小羽一眼瞥过去，搂着他脖子就开始思路清晰的哭：“这样太快了，我接受不了，就算你喜欢我也不能强迫我啊。我们应该从拉手开始，然后慢慢培养感情，我们人类有部着作叫《聊斋志异》，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谈恋爱的，什么种族物种都不在话下，你能尊重一下我们人类的礼法吗！” 宫商听她叨了一大段，对一个关键词耿耿于怀：“喜欢？” 顾小羽做戏做全套，哭的十分逼真，抽噎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 宫商面色一沉，声音都显出了不高兴：“为什么？” 顾小羽一滞，作死道：“我一直把你当饲主，但没想到你居然想上我！” 第41章 四十一只殭尸 宫商没听懂顾小羽说的浑话, 但不妨碍他把顾小羽放到高台上，并坚决的倾身压了上去。 顾小羽立刻死机似的磕巴道：“你、你你你, 别、别别别乱来！我、我我我现在有点厉害, 我、我我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 宫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没明白顾小羽到底在想什么, 想的这么抗拒, 遂讨教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顾小羽羞红了脸往旁边滚了滚，没滚成功, 只好色厉内荏的瞪他：“我、我我我怎么知道！” 宫商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看了会，然后凑过去在她眼睛上亲了亲, 低声重复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然后头又抬起一点, 又在她额头碰了碰, 道了声：“晚安。” 说过了晚安，宫商搂着她就不再动弹，只是眼睛睁着看她, 顾小羽神游天外的想了下他这“晚安”学的还挺有模有样，接着不明所以的跟他对视了半天,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似乎在等她给他阖眼…… 顾小羽：“……你能不能稍微挪一点美貌值加在智力上！” 她虽然嘴上说的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执行起了命令，抬手帮他瞑目了。而且她也终于察觉到, 某只殭尸似乎不会开车…… 学前司机遇到个连开车都没见过的门外汉，顾小羽想着想着差点笑喷出来，萌点诡异的觉得宫商突然有点可爱！ 她忍笑忍得全身乱颤，于是推了推宫商压在她身上死沉死沉的身体：“你别压着我, 我喘不上气。” 宫商用身体蹭了蹭她，却不挪地方。 顾小羽还想推他，却忽然察觉到腿上又被某个不可描述的东西顶到了，她立刻噤若寒蝉的乖巧下来，不敢乱动了。 过了一会，大概真怕她喘不来气，宫商又自己从她身上挪开了，侧着身把她拉到怀里抱住了。 顾小羽有点不能入睡，她也不想打扰宫商，自己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拉过宫商的手，又小心翼翼的把他戴着的手套褪下，看着他苍白的掌骨出神。 她用手指一点一点摸过他白骨的手指，宫商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顾小羽抬头，宫商依然闭着眼睛。 于是她又垂下头来，看着他没有血肉的骨手，下意识的用手指在他手掌心里挠了挠，轻轻笑道：“我们人类有个功法叫九阴白骨爪，我觉得你这个要比那个还厉害。” 宫商握着她柔软的爪子，没有接话。 第65页 顾小羽虽然很会自娱自乐，到底不是没心没肺，又过了一会，她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能自愈？大……加坎那角说，高阶能量体都有自愈的能力。” 宫商很平淡的回答了她：“手上的能量被切断了。”他终于睁开眼睛，白骨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问顾小羽，“害怕吗？” 顾小羽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你要快点好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道，“要不让我试试吧，之前我能治癒你脸上的伤口，或许这个也可以。” 宫商不知道她既摇头又点头到底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听了她的话，只是道：“好。” 顾小羽于是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调动身体里的能量，但不知为什么，一进入地下，她体内的能量仿佛变成了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轻易不肯出来抛头露面。 刚才背上能生出植物经脉来，仿佛也只是一瞬间的本能。 她不得要领的探寻良久无果后，十分沮丧的睁开眼：“不行，我那技能可能是被动技能，不知道怎么主动释放，要不我们明天出去一趟，我再试试。” “好。”他的声音里听不出遗憾或失望，一如既往的平静，也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 顾小羽又难过到开始自闭，她忽然想，要是大光头在就好了。 大光头在的话，至少有个人可以问，她就不用这么迷茫。 或许他说的对，她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殭尸，说的再好听，遇到问题她还是解决不了，她那些毫无根据的大言不惭，大概跟那些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的熊孩子如出一辙，都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她这一走神就走神到了小角躺在血泊中的身体，她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 他不会死。 只是不知道这个直觉从何而起，直到第二天，殭尸群众告诉她，他们又捡到一个活人。 这年头，活人跟倒豆子似的接二连三的出现，从一个传说中的物种变成了一个垃圾桶里捡来的角色。 殭尸们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敢往回捡。 这个活人不像她一样没出息，是晕着被抬上来的，他好端端的自己走在殭尸堆里，与一群经常把话聊死的殭尸对答如流的聊着天，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 顾小羽在一旁明目张胆的观察了他好一会，虽然认不出他的脸，但那一双翠色的眼睛实在是太具有标志性了。 那个被捡来的活人被她看了那么久，终于往她回看过来，他弯弯的嘴角带着小小的勾子，沖她笑得阳光灿烂。然后他走到顾小羽面前，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小角的哥哥，我叫大角。” 顾小羽：“……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加坎那角毫无诚意的道：“没有，你要是傻我就直接说我是你爸爸了。” 顾小羽跃跃欲试的想掐他，但见众殭尸还好奇的看着他们，也不好当场发作，习惯性的跟对大光头一样，她拉下加坎那角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都不做殭尸了，还跑殭尸的大本营来干什么！” 加坎那角耳朵动了动，他转过脸来，很自然的做出一个略显委屈的表情：“一个人做人太无聊，来找你玩。” 顾小羽觉得他一张脸靠的太近，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一点：“你不怕死吗！” 加坎那角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退后，翠色的眼睛里有光往下沉了沉，却依然笑眯眯的道：“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小羽反驳道：“胡说，我明明很怕死。” 小角不想再理会这个问题，他站直身体，用手比对了一下自己跟顾小羽的身高，高兴的道：“心肝儿，你现在只到我胸口，我比你高了。” 顾小羽早忘了自己说过不喜欢矮子的话，还在纠结他的目的：“你到底干什么来了，你都做人了，还想搞什么事！”他还没忘记他是个反派的事实，虽然他的宏图伟业有点不好评价，但他的危险是可以肯定的。 加坎那角总算正了正脸色，带上了一点莫测高深的笑意，故意拖着长音道：“我说了，一个人做人太无聊。” 顾小羽默默看了他一会：“你该不会想把殭尸都转化成人吧。”她本来还想再高谈阔论一番，但觉得跟敌人不宜讲太多，君不见多少反派死于话太多。 加坎那角有点失望，他又回到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我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顾小羽想到他给过自己的选项，立刻尖酸刻薄起来：“选择活着做人还是选择死着做人吗？” 加坎那角还是笑眯眯：“心肝儿，我就知道你不傻。” 顾小羽看着他嬉皮笑脸的略讨打，警告他道：“你别胡来，不然我立马把你供出去，不带丁点犹豫的。”她悄悄用手指了指围观群众，“你现在只是个人类，连他们都能轻易捏死你。” 加坎那角自觉低下脑袋，往她凑近一点，翠色的眼睛里像拢住了一团光，晶亮晶亮的。 “心肝儿，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即便是人，也是超人。” 顾小羽震惊的抬眼看他，思想极度走偏：“你居然知道超人！” 她这一嗓子叫的有点大，围观群众立刻以一种她能听到的音量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第66页 有殭尸问：“他们在说什么？” 有殭尸自信的答：“他们不想做人了！” 又有殭尸大言不惭的道：“人类太脆弱了，哪有我们做殭尸好！” 虽然围观群众讨论的有点脱离提纲，却不期然点了题，顾小羽摊手：“你看，他们根本不想做人。” 加坎那角纠正她：“是做超人。”他突然高兴道，“你想看我的超能力吗？你们人类似乎把异能称作超能力。” 顾小羽跟回答想不想看他的真实模样一样回答了他：“不想。”而且一样毫不犹豫。 加坎那角慢慢收了笑，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有一点自然弯曲的弧度，在笑起来的时候，这抹弧度会让他的笑容显出一些稚嫩的孩子气，而不笑的时候，衬着他眼底深处的翠色，仿佛自带一种似笑非笑的阴森。 他忽然道：“心肝儿，我死了你好像一点都没伤心，真令人难过。” 顾小羽眼神动了动，没跟他分辨这件事。 她的不言语像是一种默认，加坎那角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脸，顾小羽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指腹从她的脸颊轻轻擦过，加坎那角手指在空气中曲起，又很自然的把手收了回去。 他的手垂落在身侧，拇指轻轻蹭着食指指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顾小羽脸上的一点温度。 他们现在连温度都是一样的，明明他们才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她还是更喜欢殭尸？ 做人不好吗？ 第42章 四十二只殭尸 自从智者失踪, 他的实验室就成了一个大型纪念馆，里边全是他留下的遗蹟, 这会他换了个身份, 堂而皇之的要接手自己的遗物。 顾小羽看着实验室门口四个出自她手的可笑的大字——到此一游，还在对加坎那角轻松到无所谓的态度耿耿于怀：“你就真的不怕王再打死你？你以为自己狐狸精嘛, 有九条命好活？” 加坎那角悠闲的踱着步, 偏头看向她：“你是说九尾狐？这在你们人类的记载中只是虚构的物种，是不存在于现实中的。” 顾小羽被他无所不包的涉猎惊了惊, 惊完还是忍不住道：“在我们人类的记载中，狐狸好歹是活生生修炼成精的物种, 你们只是尸变物种, 更加不科学。” 加坎那角气定神闲的说：“是他们, 不是我，我现在跟你一样，是个人。” 顾小羽皱眉：“你别打岔,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敢保证王看到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捏死你。” 加坎那角视察领地般的踱了一圈，又回到顾小羽身边, 他现在不需要仰头看顾小羽了，而是弯下一点腰，把脸凑到她眼前, 平视她道：“你担心我？” 顾小羽拍开他凑近的脸，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会，才认认真真道：“你死了，我会觉得是因为我。” 加坎那角又往她凑过来, 顾小羽本能的想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掰住肩膀，定在了原地。 加坎那角不顾她的挣动，把脑袋贴近她脸侧，对着她耳朵低声道：“心肝儿，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他说话间带出的气流从顾小羽耳旁卷过，顾小羽怔了一瞬，眼睛往他瞥过去，却只能看到他贴在自己脸旁的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的头髮依然是小孩一样细腻柔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无害。 她挣不开加坎那角的手，只好冷着脸道：“放开我。我现在不聋了，你说话不用凑这么近。” 加坎那角按着她没有松手，声音听起来还很无辜：“你以前也喜欢在我耳朵边上说话，我都没嫌弃过你。” 顾小羽仔细回忆了一下，模模煳煳有个印象，她确实会经常凑过去问大光头一些问题，但那一般是有别人在场，不方便众人皆知的时候。 顾小羽默了会，觉得他这样对比十足的无理取闹，但考虑到大光头自从掉马后不要脸的程度，多说无益，只好又挣了挣：“放开。” 加坎那角充耳不闻，甚至一只手不规矩的摸到了她背上，做出了一个想要拥抱的姿势。 顾小羽感觉到背后的手，不由自主的激灵了一下，要不是推不开他，几乎想立刻逃走。 她习惯加坎那角以前又老又小的样子，十分不适应他现在年轻英俊的成人模样，他一靠近顾小羽就感觉随之而来的莫名压迫感。 见他实在不肯罢休，顾小羽喊道：“怂花花，咬他。” 怂花花原本正乖巧的装着死，听到她的话就快速从她腰间探出脑袋，张了口就要咬上加坎那角的脖子，尖利的锯齿将将要碰到他脆弱的皮肤，它忽然就住了口。 顾小羽莫名的看着它。 怂花花退回来一点，开合着花瓣对顾小羽说：“哦我打不过他。” 顾小羽：“……你都没打！” 怂花花抬起一点脑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晃荡起来，顾小羽眼珠随着它上下左右乱窜，看着它大敌当前掉链子，无语道：“你干嘛……” 怂花花上下翻飞着说：“哦这个讨厌的人能控制我。” 顾小羽还没来得及震惊，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然后不经过她同意直接环上了加坎那角的脖子。 顾小羽还在惊讶，怂花花这会止住了鬼畜动作，在一旁道：“哦他也能控制你。” 第67页 加坎那角一挑眉，把烦人的怂花花给重新压回了顾小羽腰间，然后他伏低身子，配合着顾小羽完成了一个拥抱动作。他伏在顾小羽颈间轻轻嗅着，顾小羽近乎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她的身体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样根本不管主人的意志，不动如山的紧紧扣着加坎那角的脖子，做出亲昵的依偎姿态。 顾小羽惊疑不定的动了动眼珠，还没发问，加坎那角伏在她肩头，已经十分高兴的说道：“这就是我成为人后获得的新的力量。” 顾小羽因为太过震惊失言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压下心底升起的莫名不安，迅速道：“这不科学！” 加坎那角很快就放开了对她的控制，顾小羽立刻马不停蹄往后退出一大段距离，还嫌不够安全，这回不淡定了，跟个复读机一样誓要刨根问底：“你回来到底做什么的！”原本以为他回来是来作死的，现在发现他可能是回来给大伙送葬的。 加坎那角不喜欢她离自己那么远，更不喜欢她戒备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立刻沉了下去，翻脸比翻书还快：“心肝儿，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什么都不做。” 顾小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从普通毒物进化成剧毒的红颜祸水，目瞪口呆道：“唐长老，我知道自己有魅力，但你能不能要点脸。” 加坎那角坚决道：“你在这儿，我就会在这儿。你原本就是我创造出来的，你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顾小羽虽然知道自己的出生跟他有关，但听到创造这个字眼心里不免有点异样，她神色闪了闪，最后妥协一般的无奈道：“我叫你爸爸成吗？我们人类有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加坎那角打断她：“不行。” 顾小羽不想跟他纠缠：“我说过，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加坎那角想也不想的说：“你不喜欢那里，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 顾小羽不知道他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还是真没听懂，她近乎气笑了：“生活？如果你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为什么当初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丢到殭尸堆里来？我一开始只是你的工具，你现在不会想跟我说你后悔了吧？千万别，你还没拯救世界呢，怎么能为了一个植物折腰，没有这样打自己脸的。” 加坎那角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阴沉着脸问道：“你要怎样才肯跟我走？” 顾小羽看着他，不厌其烦的重复：“我不会跟你走的。”顿了顿，她又道，“我决定学一学富贵逼人，当个安分守己的舔狗。” “富贵逼人是谁？” 顾小羽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被这个突然的提问打了个岔，却还是回答道：“一直跟在克里尔默小姐后头的那个。” 加坎那角微微眯起一点眼睛，露出些讳莫难明的神色：“你喜欢上王了？” 顾小羽没说话。 加坎那角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也越来越差：“说话。” 顾小羽抬起头：“是又怎么样。”下一刻，加坎那角瞬间出现在了她身前，在她还未及反应的时候凑在她耳边低沉着声音道，“那很可惜，他原本是我计划的一部分，现在我只能杀了他。” 顾小羽忍住想往后退的冲动，笔直的站在原地：“爸爸，你真有长进，以前用我的命威胁我，现在用别人的命威胁我。”她话音还没落，加坎那角忽然闪身往后退了开去。 顾小羽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影子，一个金光闪闪的殭尸就立到了她身前。 富贵逼人依然一身的富贵，他背对顾小羽站着，看着加坎那角的方向，问顾小羽道：“他是什么人？跟你一样的人类？” 富贵逼人出现的太突然，顾小羽愣了一会才道：“不是。”她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住富贵逼人，一言不发的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富贵逼人可能被她突然的举动弄懵了，顺从的被她拉着走了几步，正盯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出神，却忽然像预感到了什么，他一把搂住顾小羽快速往旁边闪去。 他闪到一边后，他们刚才在的地方却什么都没发生。 而加坎那角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顾小羽知道肯定是加坎那角做了什么，她飞快的对富贵逼人道：“他有点邪门，你别硬上，去把克里尔默小姐找来，人多力量大。” 富贵逼人想拉着她一起走，顾小羽立刻挣开他的手：“他的目标是你们，我是人类，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去。” 富贵逼人看了她一眼，没有犹豫，立刻闪身走了，加坎那角也未有阻拦，他只是勾起一边嘴角，冷冰冰的盯着顾小羽。 “原来你是真的想我死。” 顾小羽却很平静的道：“爸爸，你赢了，我跟你走。” 加坎那角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就高兴的笑了起来，他带着一点天真的神色沖顾小羽伸出手：“心肝儿，过来。” 顾小羽拼命忍住想跑的冲动，定了定神，才慢慢抬脚往他走过去。 她才走了没两步，加坎那角就迫不及待的迎过来，他一把攥住顾小羽的手把她拉入怀中，不等顾小羽反应，直接带着她消失在了原地。 第68页 他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往高空跃去，而在他们越来越靠近能量层的时候，顾小羽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能量层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那些潜伏在她体内的能量又开始活络起来。 加坎那角似乎是知道她体内的能量变化，他忽然在她耳边道：“心肝儿，我希望你能听话一些，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顾小羽似有所觉的一转头，就看到了紧跟着冲上来的宫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欢迎收藏~我有特殊的接吻技巧[穿书] 花黎黎穿了一本叫《两界》的种马文， 书中男主在被她不小心啃了一口后， 突然从杰克苏变异成了大魔王…… 花黎黎：口胡！求求你继续杰克苏下去吧，不要再崩坏了！ 然而在她又不小心啃了男主一口后， 男主又变回了杰克苏…… 花黎黎：我有特殊的接吻技巧，你们都别过来！ 从此，男主不得已在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的两级反覆横跳_(°:3」∠)_ 第43章 四十三只殭尸 顾小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 还能当一回红颜祸水。在她以前观摩过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影视剧里，红颜祸水的第一素质是肯定是美, 往往靠颜值就能收割英雄好汉的一见钟情。 然而在殭尸这个以美为王的物种之间, 虽然两极分化比较极端，但她的美确实不够看。 除了长得不太环保, 跟克里尔默小姐那样热烈的美比起来, 她连身量都没长好，就是个稍有姿色的黄毛丫头, 是应该跟在克里尔默小姐后边给她捡头髮的小角色。 “唐长老，在我们人类社会中国的四大名着——《西游记》里, 你才是被各路妖精惦记的美色, 你现在突然反其道而行, 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美不配位，小民福薄, 实在无福消受啊！” 加坎那角一口气冲过了能量层，没听懂她的胡说八道, 不过依然很淡定的回应了她：“这本书我没读过，你以后可以慢慢跟我讲。” 顾小羽心说：“想的倒美？我才不告诉你。”她磨了磨牙，正想着到了外面或许能触发一下自己的被动技能, 勐一抬头，却见天空中高悬着一个太阳，正是烈日当头的午时。 顾小羽脑中忽然飘过午时问斩，莫名觉得有点不详。 加坎那角虽然做了人, 可能做的尚不到位，身体的温度在烈日下明显升高了许多，顾小羽感觉揽在她腰上的手热的甚至有些灼人。 她立刻往身后看去，宫商居然直接跟了出来，烈日下，他的皮肤几乎是立刻就由青转了白，再由白逐渐发起红来。 殭尸根本就受不住太阳，宫商的身形勐地晃了晃，几乎要从空中跌落下去。 顾小羽不由自主的在加坎那角怀里挣扎起来，她向宫商喊：“你先回去。” 随着她的挣扎，一些纤细的茎脉从她四肢的皮肤里争相着伸了出来，怂花花也从她腰间探出头来，张口就往加坎那角的脖子咬上去。 加坎那角轻轻撇过去一眼，也没见他做什么，怂花花就直接从顾小羽腰间掉了下去。 它落到地上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回不来顾小羽身边，不到晚上，它还无法自由变化大小，只能在下面活蹦乱跳的骂街：“哦你这个该死的秃子！我一定要吃掉你的脑子！” 加坎那角没去管它，其实最初的一瞬间他是想杀了那朵碍事的食人花的，但是他最后还是收手了。 虽然没有了食人花的干扰，但顾小羽的四肢就纠缠在他身上，那些茎脉游动着爬上了他的皮肤，径直就要往他身体里钻。 他不得已只好先放开顾小羽，那些茎脉仿佛伸展的触角，凌空借力，顾小羽瞬间就到了宫商身旁，伸手扶住了他不稳的身体。 她的瞳色又由黑转为了灰，泛着一层不近人情的冷光，掩盖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加坎那角沉着脸色看了她一会，不快的命令道：“心肝儿，过来。” 顾小羽这次没理会他，加坎那角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终于突兀的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会，缓缓道：“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顾小羽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惊骇的看到自己的手霎那间就刺穿了宫商坚硬的胸膛，直接透体而出。 她以前连咬他一口都会崩了自己的牙齿，现在居然这么轻易的把他刺了个对穿。 顾小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连惊恐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加坎那角继续道：“我刚才就说了，你不听话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他又命令道：“过来。” 顾小羽灰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她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自己心跳快的厉害，一下一下在胸腔里杂乱无章的在跳动着。 宫商被洞穿的伤口中缓缓流出了一些浅淡的血液，尚不能聚成型，就被她手上的茎脉贪婪的吸食殆尽。 她突然想：“我是个什么怪物？我真的是人吗？” 宫商开始还能勉强站立，这时候踉跄着倒在了她身上，全身的重量似乎都挂在了她洞穿他身体的手臂上，顾小羽径直站在原地，毫不动弹。 第69页 宫商被太阳灼伤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顾小羽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 加坎那角却在这时轻轻皱了皱眉，他想用能力把顾小羽拉扯回来，但顾小羽的身体却不再听他指示，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娃娃一般，除了机械的颤抖失去了其他所有的动作。 加坎那角往她迈了一步，她却在加坎那角动的瞬间勐地转过头，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灰色的瞳孔中不知何时爬满了细痕，然后对着加坎那角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他们所在的地面忽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游过一般。 加坎那角顿了顿，却还是坚定的往她走去。 “你忘记了吗？我告诉过你的，高阶能量体是会自我修復的，你根本杀不死还是殭尸的他。”他放缓了声音道，“不要怕，过来我身边。” 顾小羽恍若未闻，依然以那种诡异的笑脸对着他，她的脖子歪到扭曲的程度，下一刻，地面突然成块成块的裂了开来，有巨大的根系从地底接二连三的钻出，直接往加坎那角袭了过去。 加坎那角在不断的震动中依然步履坚定的往她走去，对即将袭到身上的植物根茎不闪不避，他用和缓的语气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但是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杀死我。” 根茎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腹部切入，几乎把他整个人撕裂开来。 顾小羽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茎脉穿透他的身体，在张牙舞爪的根系间她仿佛是一副静默的画像，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大片大片鲜艷的血色从撕开的伤口中涌了出来，加坎那角勐地呕出了一口血，他嘴角自然的翘着，带着一点柔软的孩子气，断续着轻声说：“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犹豫……” 他翠色的眼睛努力弯起，笑起来却像哭了一样：“不是我赢了，是你赢了……” 他第一次见到顾小羽，是在一架蒙尘的dv里，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很喜欢研究人类的东西，等他总算用其他能量代替电能让那样东西运行起来，他猝不及防的在里面见到了一个人类，那就是顾小羽。 他看着那双灰色冰冷的瞳孔，恍恍惚惚的想。 到底是哪里错了？ 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吗？ 是了，自从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加坎那角静静的睁着眼睛，意识逐渐离他远去，他暗淡下去的翠色瞳孔里映出了渐行渐远的顾小羽，她甚至没有为他回一次头。 ……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你还在，殭尸就不会停止被影响，终有一天，他们也会拥有感情，会思考，会学习，会想为什么要活着…… ………… 一年后—— “小羽。” “我在这！” 顾小羽应完这声，一抬头，就看到宫商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她高兴的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伸过胳膊拥抱过去：“今天怎么这么早？” 宫商回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我毁容了，不再是王了。” 虽然过去一年，在殭尸们漫长的生命中实在有点微不足道，他们依然一如既往的以美为王，且审美未做更新。 顾小羽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然后就看到了他右边脸颊上趴着一道细小的伤口，她眨巴下眼，十分不解：“怎么受伤的？” 以他变态的自愈能力，目前除了她这一个天敌，基本没什么东西能伤到他。 顾小羽说着，就想伸手过去给他抹去伤痕。 宫商却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凑到唇边亲了亲，却怎样都不让她去碰伤口。 顾小羽奇怪了看了他一会，总算反应过来，立马无语了：“你这也叫毁容？” 宫商肯定：“恩。” 顾小羽看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严肃的教育他：“你能不能学点好！你都多大个人了，要学会自己背责任！” 说着，趁其不备就想把手再伸过去，却还是被宫商给半路截住。 顾小羽不依不挠，宫商只好无奈的放开了她的手。 顾小羽立刻用指腹抹上那道细小的伤痕，抹完了却看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揉着他的脸安慰他道：“要不是你长得美，没准当初我就被别人抱走了。” 她现在已经渐渐掌握了体内的能量，通过努力，把被动疗伤技能学成了主动治疗，也不会再因为情绪崩溃而失控。 她甚至把一直困扰她的小殭尸都救活了过来，只是活过来后，他无法再做一只青色的小殭尸，只能做个白皮肤的异类，幸好殭尸们没心没肺的，除了觉得他丑，也不怎么嫌弃他。 现在眼下最大的难题就剩下一个。 顾小羽转头看向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加坎那角，她刚才还在尝试用能量唤醒他，只是这次好像又失败了。 顾小羽多少有些沮丧，但还不至于气馁，只是又失败了一次而已。 宫商不动声色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伸手过去拉住了顾小羽的手。 顾小羽就笑嘻嘻转过头来看他：“你怎么还吃醋，你都吃了一年的醋了。”她快速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煞有介事道：“真酸。” 第70页 宫商一把掐住她的腰，直接把她带到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等顾小羽红的差不多快熟了，他才把她放开，很直接的表示道：“我不喜欢他。” 顾小羽伸出两根手指，把他快要耷拉下去的嘴角提上来，讨好道：“我也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宫商看着她，大概是被取悦了，眼睛里融进了一点明亮的光。 他现在半人半殭尸，面皮也不全是僵死状态，但可能是面无表情惯了，不习惯做人类的表情，平时依然一副三无模样，只有每次顾小羽手动给他摆出一些表情，他的脸才会生动起来。 顾小羽顺完毛，又看向挺尸的加坎那角，很认真的对宫商解释道：“他虽然想法惊世骇俗，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我们人类的是非对错并不是非黑即白，我们尊重每一个生命，连死刑都会再三斟酌，所以我无法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她一直是个胆小的人，没有魄力去改变殭尸，在加坎那角失去意识后，她离开殭尸群，一个人回到了曾经的秘密基地。 只是这里再没有一个叫小角的孩子，天真的告诉她他想做个人。 他现在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说不清是死了还是活着。 …… “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晒太阳！你不觉得你都被晒黑了嘛！你要是晒成个非洲人……” 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在他们离开后，盘绕在一边休憩的怂花花忽然抬起了脑袋，它的花脑袋对着加坎那角躺在那的身体，歪着脑袋似乎疑惑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究竟，就又盘绕着趴了回去。 过了一会，加坎那角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