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老鼠日常》 第1页 《六零小老鼠日常》作者:陈虹旭 文案 前世王善娘为报仇,犯下滔天罪孽,死后坠入畜生道——成了新社会六十年代的一只乌漆麻黑的小老鼠。 为了重回前世,为了和爹娘家人重聚,更是为了改变家破人亡的惨剧,王善娘开始了她“圣母”的一生。 ——平行世界,纯瞎编胡扯,究不得真。 ——小老鼠后面会变人 ——谢绝扒榜,谢谢。 又名《一只生活在六十年代的小老鼠》 《六十年代小老鼠日常》 内容标籤: 古穿今 种田文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善娘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 第001章 世人都说七月流火,王善娘却从未有此感。 王善娘掀开一侧的轿帘,抬头看了一下远处的树木,苍翠仍旧,生机盎然。 “哎哟,解忧姑娘回来了。”一个城门吏殷勤地迎了上来。 轿帘落下遮住了玉容娇色,轿子入了城,渐渐远去。 “李三,美人长得如何?” “解忧姑娘那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轻易得见的。” “呸,说得再好听,不就是一个婊、子。” “朱二,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前儿南边来了一个商人,捧上万两黄金还未见上解忧姑娘一面呢。” “那是个傻子吧,老子有万两黄金还去捧一个婊/子的臭脚。” “啧啧啧,你以为解忧姑娘是你家的黄脸婆。据说解忧姑娘玉骨香肌,让人闻一闻,骨头都酥了。” “真的如此?” “不仅如此,据说解忧姑娘跳舞时,一双桃花眼勾的人要死要活。据说解忧姑娘眼角下方纹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春风一度,白莲花的苞儿盛开了……” “怪不得,那些公子哥儿捧着一个婊,子,连我们巡抚大人的公子也不例外。” 玉香楼天香阁,解忧的香闺,一个龟奴侍立在旁,“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王善娘道:“吴叔,辛苦你了。” “老奴不苦,只是委屈了小姐。”吴叔用袖子拭了眼角。 “你下去歇息吧,记得明早送吴婶他们出城。” “小姐,”吴叔欲言又止。 “吴叔,我要祭拜爹娘。” “好,老奴去准备。” 翌日,云阳城内热闹非凡,城里的人提着家里最好的东西往巡抚衙门涌去,去给张巡抚拜寿,即便不能入内,只是在门外磕头,祝一声寿如东海福如南山。仅此,也不足以表达云阳城人对张巡抚的谢意,众人凑钱请了一班戏演尽忠报国以表对张巡抚的敬意。 云阳城原名云城,是大宁北方边陲的小县城。十三年前,张巡抚初临云城任县令,抓获城里匈奴的内应并藉机率全城人以及联合周边三县大败匈奴,至此十余年匈奴不敢扰边。而昔日的三县尽悉划入云城辖区,云城也由原来的一个小小的县城变成如今的府城云阳城,县令也一跃成了云阳城的巡抚。 热热闹闹的白日过去了,夜晚来临,巡抚府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灯下解忧姑娘一身红衣,轻纱遮面,赤足敲鼓。瞬间,鼓声连连,一声声鼓乐悦耳。 四个城门接连打开,一个个高大的匈奴人进了城,迅速钻入各街各巷。 鼓声越来越急,舞姿也越来越媚,一阵阵香风飞散开来,一双妖娆的眼眸似勾摄人魂魄,白莲花时显时隐,让人迷醉。 一曲舞罢,解忧姑娘轻启朱唇,“祝张大人长命百岁。”一双媚眼闪着诱惑的光芒,不言而语。 席间一阵闹笑。 巡抚府的下人请解忧姑娘去了处耳房暂时歇息。 “小姐,老奴会亲自守着他们把事情办妥。” “把侍儿带走。”那是她的贴身丫头。 “小姐,老奴在王家庄等您。”吴叔老眼含泪。 吴叔出去没多久,一个匈奴人进来,“解忧姑娘,巡抚府已被我们包围,多谢。” “答应我的事呢?” “大王派我和外面的五十兵丁听候解忧姑娘的差遣。”乌维躬身道。 “去桂花胡同。”那里曾是王家。 王善娘驻立在桂花胡同中段,望着眼前的小门户,这里曾经是朱漆大门,门后曾是王家大宅,她的家。 “解忧姑娘,可要开门?”乌维问。 王善娘声音冰凉,“封住胡同口,不许一人出去。” 乌维右手一挥,十个匈奴人沿着胡同口一字排开。 乌维一脚踹开门,“解忧姑娘,请。” 响声惊动了屋里人,一个老汉披衣出来,喝道:“谁?谁私闯民宅?有没有王法?” 十来个匈奴人踏入院中成扇形排开,老汉住了声,脸色铁青看着王善娘。 “爹,是谁?敢闯民宅,我上巡抚衙门告他去。”一个中年汉子从后院出来。 “快回去。”老汉推着中年汉子。 王善娘打量眼前之人,十余年过去,即便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宋刚。” “你谁啊?”见匈奴人没动,宋刚大着胆子问。 王善娘摘下面纱,一张欺霜赛雪的容颜上有朵白莲花。 “王善娘。” “你明明是解忧姑娘……” 宋老汉打断宋刚的话,“解忧姑娘,不要忘了,你虽是青楼女子,也是汉人,如何成了匈奴的走狗?你忘了匈奴人是怎么欺压我们汉人的了?” 王善娘脸上浮现奇异的笑容,“十三年前,你们说我们王家勾结匈奴通敌叛国,今日就如你们所愿。” “王家?你是王家的姑娘。”宋老汉双目霍然圆瞪。 “王家勾结匈奴害我汉人罪有应得。姑娘回头是岸,别一错再错。”宋老汉道。 “罪有应得?”王善娘冷笑,“那今日也是你们罪有应得。” “老头子,你疯了不成?跟一个□□谈气节。”宋老太出了屋不屑道,“儿子别怕,我让下人去巡抚衙门报信了,很快就有兵丁过来。” 宋老太下巴一抬,“你们几个匈奴人打来来滚那去,别把命丢到这了。我们巡抚大人可是大宁的战神,十三年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如今你们又想来尝尝这味道。” 不知者不惧。 乌维哈哈哈大笑几声,“解忧姑娘,都说你们汉人机智聪明,我看言过其实。就姓张的那点手段都把你们汉人骗得团团转。战神?哈哈,就那软蛋,还战神。” “兄弟们,该你们了。女人钱财,童儿都是你们的。” 宋老太扎着手,喊:“快住手,我们巡抚大人要来了。” “各位爷,是误会,我们是朋友,我认识你们的伊曼头领。” 宋刚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匈奴的礼,脸上堆满笑,讨好道。 第2页 接着,宋刚说了几句蹩脚的匈奴话,“我和伊曼头领是兄弟。” 宋老汉脸色骤然煞白,“我打死你个孽子。”宋老太双手拦住他,“老头子,儿子是为了我们一家子啊。” 听了宋刚的话,几个匈奴人面显犹豫。 “乌维,你们大王的承诺还算数吗?”王善娘冷冷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求个收,小仙女们。 第002章 “算数,我们大王顶天立地,一诺千金。”乌维应道。 闻言,几个匈奴人分成两批,一批扑进了屋子,一批沖向后院。转瞬,后院传来女子孩童的叫声。 宋老太急道:“怎么动手了?我儿子和你们头领是朋友啊。” 为了表示诚意,乌维打断了宋刚的双腿。 宋老头跪下磕头,“王姑娘,求求你,饶了他们,饶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那我爹娘,我姐,我幼弟不无辜吗?你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罪吗?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王善娘在笑,声音阴森森的,像从地狱深处的鬼魂,“他们的尸体上面瘀痕累累,血肉模煳,我娘的舌头咬掉一半,我姐的十只指头一根根地被掰断。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们不原意受侮辱,连死都不能。我那才四岁的幼弟,你们都不肯放过,糟蹋他至死。还有你们把我爹的命根子都割掉,你们不至想让我们王家断子绝孙,你们还想让我们王家死后也不安宁。” 宋老头咽了咽口水,“可跟我家无关啊。” 王善娘眼角妩媚地看着宋刚,“你想我会先割掉你哪里?” 她掏出一柄精緻的匕首,是一个恩客送给她的,据说吹毛刃断。 “不,不要,王姑娘。”宋刚眼中满是恐惧,“王姑娘,不是我的错,是巡抚大人说带人冲进你家,他给我百亩良田还有铺子。” 王善娘手起刀落,削掉他的上眼皮,“仅这些?” 宋老太扯着喉咙喊:“臭婊 子,快住手。” “割了她舌头。” 一声惨叫,宋老太晕了过去。 宋刚双手使劲扇着自己的脸,“我不是人,是我看你娘长得美起了色心,还有你姐,你弟,都是我不对。不,不,不是我的错,我是听命行事,是巡抚大人叫我这样做的,全是巡抚大人的错,你饶过我,我帮你骗出巡抚大人……” “爹,我不想死啊。”宋老头勐地扑上去死死地掐住宋刚的脖子,眼看宋刚快没了气息。王善娘一脚踢开宋老头,“想死可没有这么容易。” 宋老头颓废地坐在上,旋即掩面哭泣,“报应,都是报应啊。” “咳咳……,饶我一命,我帮你杀了张狗贼。”宋刚缓过气来忙道。 “不劳你费心,他活不过今晚了。”王善娘削掉他的鼻子。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是我一个人害得你家,这一条胡同的,当初都是跟我一起动手的。还不至这,云城所有的人都动过手,有些是明面,有些是暗底地,他们都分了你们王家的家财。”宋刚浑身发着抖。 “我知道,他们欺负我爹是个大善人,欺负我爹在他们交不起租子的时候少收租甚至不收租,他们欺负我爹出钱建桥修路,他们欺负我爹怜老惜贫。”王善娘看着手中的匕首,“我要他们把我爹娘我姐我弟受的罪都受一遍。” 忽地王善娘对宋刚妩媚的一笑,手中的匕首干净利落削掉他的命根子。 “啊……”宋刚晕了过去。 几个匈奴人从后院出来,提着几个光熘熘的女子,其中还包括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兄弟们,该你们乐乐了。” “王姑娘,求给个痛快,求不要让他们再受罪了。”宋老头抬眼看了一眼那边的女儿,媳妇,孙女,孙子,磕头道。 “不能。”王善娘冷漠的眼神止住了宋老头接下来的话,“我娘我姐我弟他们受过的苦楚得加倍让人受受。” 王善娘举着匕首走到宋刚面前,“装晕装够了没?再不醒来,老娘会在你身上千刀万剐。” 宋刚立时睁了眼,“王姑娘饶了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睁大眼睛看着。”王善娘指一边受着欺侮的宋家女子和幼童。 “我看着,我看着。”宋刚唯唯若若应称。 子不教,父之过。是他的错,他的错。当年他真没有发现一点端倪吗?宋老头闭了眼,他让摆在眼前的银子煳了心迷了眼,闭了嘴。 何况他家还曾受过王家的恩惠,他们宋家一家是畜生,该有此报啊! 老泪淌了出来,宋老头抹了一把眼泪,睁开眼爬到王善娘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王姑娘,是我们宋家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当年我和老婆子逃难至此,受过王老爷的大恩,不想我们恩将仇报,是我宋家对不住。来世做牛做马偿还姑娘。” 说完,宋老头一头撞在墙上,死了。 王善娘望着剩余的宋家人,“该你们了。” 桂花胡同惨叫声连绵不绝,王善娘唇角绽开一朵艷丽的花。 依然是乌维领人护着王善娘回到巡抚府,巡抚府门大开,正堂柱上绑着一个人。 乌维躬身,“解忧姑娘,张大人在此,交予你了。” 王善娘点头谢过,抓起张大人的下巴,拿掉他嘴里的破布。 “是你,解忧姑娘。”张巡抚冷哼,“万没想到一个青楼□□是匈奴的奸细。” “十三年前,你陷害王家通敌,鼓动全城人毁了王家,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原来是王家的种,没想到你当初竟然没死。”张巡抚放声大笑,“你杀了又如何?朝廷会嘉奖本官,会蒙荫我的后人。” “你以为你会有子孙后代吗?”轻飘飘的话像个铁锤敲在张巡抚胸上,张巡抚瞳孔紧缩,忽地大笑,“就算没有,也会有人过继到我名下,承继我的姓氏,延续我这一脉。” “不,你张家将从你而断。”王善娘笃定的口气。 “为何?” 王善娘不理,举起匕首开始挖他的胸,想看看他的心肝是什么样? “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对你们家下手吗?作为交易,你告诉我为何张家会从我而断。” “可。” “我寒窗十年,一朝晋身任了官,过得清贫不堪,连一个县的土财主都不如。我如何心甘?我的十年岂能白费。”张巡抚狂吼。 “因为你们张家会灭九族。” “解忧姑娘,在床上你歷害,可论了解人心,你不如我。没有证据证明我张某勾结匈奴通敌叛国。” “匈奴人会证明。” 张巡抚狂笑不已,像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一定会的。” 第3页 王善娘解下大红衣裳,身上绑了几十只玉瓶,个个有婴儿拳头大,里面装满了桐油。这会,她取下一只只玉瓶,先把一瓶桐油倒在张巡抚的身上,拿起案几上的火烛。 “我把匈奴人烧在这座城里,你想匈奴人会怎么说?死了他们无数的勇士,你说他们会饶过你吗?会让你封爵蒙恩家族吗?”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快放我下来。”张巡抚拼命地扭动身躯,脸上早没了先前的得意。 “先从那里开始呢?”王善娘脸上绽放着艷丽无比的笑容,“从头开始吧。” 火苗窜上他的头髮。 “啊!你是魔鬼,魔鬼……” 王善娘笑了,一路往外走,一路洒着桐油,很快巡抚府前堂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沖天。好似接到信号般,四个城门也突然冒起大火,沿着城墙蔓延。 “解忧姑娘,你在干什么?”见起了大火,乌维出来查看,就看到王善娘一路走向后院一路在洒什么东西。 “你在洒油,你放的火!”闻着剌鼻的味道,乌维冲上来掐着王善娘的脖子,“狡猾的汉人,你引我们入城杀我们” “我要你去死。”乌维举起王善娘扔入火海中。 火焰很快地捲起她,火光中王善娘看见爹,娘,姐姐,幼弟在面前,她笑道:“爹娘姐姐弟弟,你们来接我了。”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又修了一下 第003章 阎王殿,一鬼差持生死簿念,“王善娘,大宁朝云阳城人士,生前……”鬼差顿住,看了一眼跪着的王善娘,继续,“生前勾结匈奴致无数人惨死,又命人火烧云阳城,致万人死于火中。王善娘犯了杀孽且罪孽深重。” “不,我没有犯杀孽,那是他们罪有应得。”王善娘不服判词, “王善娘,你敢说这万人中无一无辜吗?”阎王问。 王善娘张了张嘴,到底不敢应承。 “王善娘,罪孽深重,罚她来世沦为老鼠,人见人打。”阎王扔下判签,“押她下去,坠入畜生道。” 一干鬼差上前,拖着王善娘到了奈河桥旁边。 孟婆执碗,“喝吧,前尘往事恩爱情仇,皆忘了吧。” “不,不,不。”她不要忘了爹娘,她不要忘了家人。她要去找她的爹娘,还要做他们的女儿,保护他们,让他们寿终正寝。 王善娘目露希冀地看着孟婆,“孟婆婆,我爹娘呢?我要投胎找他们去。” 旁边鬼差嗤地笑了,“你入的畜生道,快快喝了孟婆汤好投胎去。” 王善娘眼中暗淡,仍执意不喝汤。 孟婆并不强求,“去吧,天意。” 王善娘被推入奈河,转瞬,她成了一个刚落地的鼠崽子,一只人见人打的鼠类。 虽然有所预料,但王善娘仍是不能接受她一个人突然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一个乌漆麻黑的老鼠。对,她嫌弃她自个儿。 她现在躺在——她鼠妈口中的古代豪宅——三进大院的第三进的正房。据她那十八鼠哥说,这是鼠爸鼠妈对她的宠爱,给了她一间大屋子。但在她眼里,这所谓的三进大院,不过是三个大点的洞,洞壁上挖出来的洞就成了他们的屋子。比如她现在住的正房,就是一个稍大点的洞,连个窗户都没,既看不到太阳也瞧不着月亮,既没有温暖的阳光也没有清冷的月华,也不知道这是在大宁的那个地方。 她嘆了口气,这是她九百九十九次嘆气了。她出生不过一日,这短短的一日,她把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气都嘆完了,可见作为一只老鼠是多么悲哀的事。如今她才领会到阎王的用意,没有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深意。比起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更可怕。 更严峻的考验来了,就是吃奶。鼠妈妈把她放在身下,拱着她往□□那边去。苍天啊,大地啊,饶了我吧,还是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吧。 王善娘捲曲着四肢,鼠头深深地藏在其间。 “小十九,快吃啊,吃啊。”鼠妈花鼠急了,不停地拨弄着她。才生下来的王善娘个小体弱,自然经不过鼠妈的扒拉,眼看□□在即。王善娘灵机一动,往地上一躺屏住唿吸装死。 鼠妈扒拉半天,又凑上去嗅了嗅,“他爸,小十九死了。”花鼠伤心地吱吱乱叫,整个鼠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王善娘微睁起半只眼,至到鼠妈的尾影完全消失了。她才爬起来,真累啊。差点就破功了,好在让她憋过去了。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她侥倖逃过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凭她这个小身板肯定干不过鼠爸鼠妈。刚才她可是结结实实把鼠妈看了一回,真肥硕,好几只家鼠才比得上她的个,想来鼠爸更是威勐。难道坐以待毙?不,这不是她王善娘的风格。 王善娘在她的正房里转了无数的圈也没有想出个不吃鼠奶的好办法,最后,王善娘躺在地上眼望着洞顶,前爪无意识地按了按洞壁,还挺坚硬的。忽然一道灵光从她鼠头中闪过,她可以死啊。简直是一举二得的事,既不用吃鼠妈,又可以重新投胎,说不定还有机会重新做回人。赶紧,早死早超生。 王善娘麻熘地爬起来,挑了块最坚硬的地方,低头撞上去。 可她愉快的心情持续没多久,就如泡沫般破碎了。好似有股力量在拖不住她,不让她往前,她努力努力地使劲,鼠脸都憋红了,也未能前进一步。 这是怎么了? 在王善娘迷惑时,缩小版的阎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阎王爷?你咋这么小呢?”忽地,王善娘的声音高扬起来,“阎王爷,你是来捉拿我的魂魄的吧。快快,赶紧捉拿去。”一鼠脸的引颈待戮模样。 阎王爷黑了脸,“王善娘,你不准死。” “为什么?”王善娘有片刻呆愣,从来只听过阎王爷要人死可没有听过阎王爷要人生。王善娘对阎王爷的话表示怀疑。 “期限未到。” 闻言,王善娘炸了毛,“什么?期限未到?难道我当老鼠还得有个期限?” 阎王点头,“要不罚你入畜生道有何意义。” 王善娘静下心来,想了想,鼠眼转了转,试探了一句,“罚我进十八层地狱吧。” 阎王爷没好气道:“你以为随便个人都可以入十八层地狱?” 一道亮光从王善娘心中划过。 “好啦,我不寻死了。” 阎王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向来是别人求着他放生,还没有他求着别人生的事。好在眼前这只小老鼠尚有自知之明,并未多加以纠缠。 “不过我得有个条件。”这会该她来抻抻了。王善娘翘起尾巴,二撇鬍鬚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阎王爷瞪了她一眼,“说吧。” “帮我解决吃鼠奶的问题,我不想吃奶。” 第4页 阎王爷怒吼,“你还是想寻死。” “谁想寻死了?不吃鼠奶就会死吗?” 阎王爷指着王善娘道:“你看你这个小身板,怎么活?” 王善娘斜了他一鼠眼,“鼠妈自然有别的办法。” “我只管阴间的事,不管阳间的事。”阎王不担心了,心里想着让她吃讨厌的鼠奶说不定是件好事。 “好,你不管是吧?”王善娘拉开架势,准备往墙上撞去。 “我真的撞了,我撞了,撞了哟。” 看着王善娘的无赖样,阎王脸黑如锅底,“好了,别装模作样的了,我帮你了。” “什么时候?” “马上。”阎王觉得他这个阎王当得真憋屈。 “多谢了。”王善娘如了意也不计较他的口气,还送他出了洞口,朝他挥了挥爪子,“阎王爷,以后我有什么事,就寻死,记得来找我哦。” 阎王爷脚下一趄趔。 “阎王爷爷,年纪大了,多吃点好的哟,身体才会棒。” 阎王爷黑着黑脸把袖子一甩,身影立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王善娘小尾巴一跳跳的:本人也是有后台的人啦。 第004章 解决了鼠生最尴尬的问题,王善娘满心的喜悦,在她的“正房”里撒着爪子跑。 跑累了,随便找了个地儿趴下歇歇,王善娘才后知后觉感到些不同寻常。一个掌管人间生死的阎王爷会被她一个小小的老鼠所威胁?即便她能寻死,他也能把她世世罚入畜生道,再不济还能派个鬼来看着她不让她寻死啊。王善娘两只前爪捧着鼠头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中间必定有猫腻。 想着想着,她慢慢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王善娘是给鼠妈拱醒的。迷迷煳煳中,王善娘看着鼠妈的一张鼠脸,立马记起餵奶的事,魂险吓没了,不会是来餵她吃奶吧。 好在阎王爷办事真的可靠,鼠妈并没有躺在地上露出肚皮,而是叨着她出了她的正房,到了院里,只见地上摆着一个硕大的碗。当然这个硕大是相对于她来说,只有站在碗边的鼠爸的肚子一般大小。鼠爸正沖王善娘吱吱,“小十九,快来,别饿坏了,来吃米汤。” 米汤?听名字就知道是米做的汤,不用吃鼠类的食物,简单是太好了。王善娘踮起两只后爪,前爪勾着碗边,看着满满的米汤,傻眼了,这是让她喝米汤呢,还是让她泡澡啊? 鼠爸不厚道地吱吱笑了。 不待王善娘翻白眼,鼠妈喷了鼠爸一鼠脸的唾沫星子,“小十九吃不上饭,你咋当爸的,还有脸笑?” 鼠爸一鼠脸的委屈,“这怎么怪我了?又不是我没有奶。” 鼠妈炸了毛,“你是怪我?明明先前我还有奶的,小十九不吃奶,我就出去跟你说了这事,回头奶就没了,你说怪不怪你?” 鼠爸两爪子捂了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由来的,王善娘想起了她的爹娘,有次爹在外面喝多了酒,娘就是这样训爹,爹就会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她们姐弟三人围着娘给爹求情。 “我饿了。”王善娘吱了两声。 “小大,去拿根长麦秆来。”鼠妈先沖前面院子吱了一声,走到王善娘面前,“小十九,等你大哥麦秆来,你就能喝米汤了。” 麦秆?王善娘不知道那是甚什物,想着应该是用来喝米汤的工具。 小大叨了一根长长的麦秆过来,一端丢在碗里,另一端递到了王善娘的嘴边。原来这就是麦秆,王善娘也饿了,一口衔住麦秆喝起米汤来。 不一会,王善娘的鼠肚鼓了起来,她吐了麦秆。才发现周围的两双鼠眼全冒着绿光,这怎么个情况? “小十九,吃饱了吧?我们睡觉去。”鼠妈叨起王善娘回了屋里。 从那以后,王善娘开始了猪的生活。对,猪,虽然她现在是只鼠,但她觉得如今的生活真和猪没两样,吃了睡睡了吃,连三进大院都没有出去。鼠妈说她现在在小,不能出去。后来见她实在无聊,就抓了她十八哥来陪她。 然后王善娘很快发现十八哥是个吃货鼠,只要有吃的,啥都成,尤其馋她的吃食。 就凭这,王善娘把家里的情况包括外面的事弄得一清二楚。 王善娘现在投生的这家鼠,可不是一般的鼠,是方圆百里的鼠大王,按小十八的话来说,她是鼠公主。树鼠和花鼠在此里也生活了十多年,尤其奇怪的是,树鼠和花鼠是在十岁的时候成的亲,然后花鼠每年一胎,一胎三只老鼠,前面六年一直是每年三个,至到今年,只有她一只。在她上面有十八只哥哥姐姐,从大排到十九,顺便再在前面加个小字,小大,小二,小三……小十九。 在王善娘的印象中老鼠是骯脏的东西,但她的父母兄姐不是,身上经常是干干净净的,吃饭前还会洗洗鼠嘴洗洗鼠爪。无意中从小十八的口中得知,这一习惯来自花鼠,一只有强烈洁癖症的老鼠。最让王善娘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从不偷人类屋里的东西,但为了王善娘,鼠爸鼠妈破例了。这段日子,王善娘吃的都是人类的食物,从米汤到饭糰,从饼子到红薯全是煮熟过的东西。一开始,王善娘并没有当会事,老鼠嘛,不就是偷东西吃嘛。至到后来听小十八说了此事,她才明白当初她喝米汤时,小大和小十八眼中的绿光是何意。他们几乎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于是她拒绝再吃这些熟食,用她的小嫩牙咬起了板粟,葡萄,生红薯,鼠爸鼠妈才没有从人类家里搬东西。但对于长在野外,即便是人类种的各种粮食,鼠爸他们照偷不误,对他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大自然的恩惠。 当然作为鼠大王,方圆百里的老鼠会把他们最好的东西进贡上来,甚至是人类家里的吃食,这个时候,鼠爸是照收不误的。 日復一日,王善娘长大了些,身上皮毛油光水亮。王善娘也把三进大院的边边角角都摸熟了,几乎都能闭着眼找到地儿。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生下来的三个月后。她终于可以迈出三进大院了。 她拒绝了鼠爸鼠妈的陪送,坚决要求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感觉一下阳光。最终鼠爸鼠妈拗不过,让小十八陪她去上面。她选择了白天出行,在鼠爸鼠妈鼠哥鼠姐们睡觉的时候,她和小十八出了三进大院,来到迷宫。头天鼠爸带她来过此,不过一个回合,她就能走出迷宫,完全难不住她。而爱在迷宫里迷路的小十八乖乖地待在王善娘的后面,跟着她在迷宫里左转右转,最后到了一个通往人类家里的出口。她并没有按鼠妈的安排从一个通往山里的洞口出来,因为她迫切地需要知道如今是什么年代,谁是当今圣上?她是不是还在宁国?她能不能找到吴叔他们? 同样有些洁癖的王善娘指示小十八刨开洞口的泥土,小十八一面用四肢刨一面不忘道;“小十九,你以后有好吃的一定要记得给我。” 第5页 “嗯嗯。”王善娘随口应着,那颗心早跑到地面上去了。 阳光透了进来,王善娘率先沖了出去。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上面好,空气都比下面好多了。 “小十九,你在干吗?有好吃的?”小十八学着王善娘的样子张开鼠嘴吸起气来。与其说是在吸气,不说是在张嘴吃空气,把王善娘乐的仰着肚皮朝上吱吱地乐起来。 可怜没经验的俩鼠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 王老太婆端着盆子回屋拿米,人刚进了屋,就听到一长串的吱吱吱声,循着吱吱声看去,好傢伙,两只耗子在她的红漆大柜子旁边。 “天杀的耗子,贼精的很,知道那里有吃的就往那里钻。”王老太婆一面说一面脱了鞋子扔过去,“打死你个耗子。” “不好,人类发现我们了,快跑。”小十八喊了一声,调转头冲进洞内。 人性使然,王善娘并没有朝洞里钻去,反而朝有光的地方跑去,可巧对着红漆大木柜有扇门,门外是地坝。嗖嗖,王善娘沖了出去。 王善娘愣住了,这不是她家庄子吗?她家庄子当时是按南边的农家样式建的,庄后面做成半丈高的断壁,断壁下面是晒坝,供农庄上的人晒粮食,断壁右边也同样有黄泥做的阶梯,而断壁的左边也是一丛竹林,竹林下面住着几户下人。 王老太婆一击不中,眼看着一只耗子从对面跑出去,忙拾起鞋子追了出来,正看着发呆的王善娘,举鞋子正要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05章 两只硕大的老鼠沖了过来,一只冲着王老太婆呲牙,一只叨起地上的小老鼠就跑。王老太婆愣神间,三只老鼠嗖嗖地不见了。 “天那,咋这么大的耗儿,怕成了精吧。”王老太婆拍着大腿道。 “王老太,这是你家日子过得好啊,粮食多耗儿都养得个儿大。”从河边打水回来的谷丰打趣一声。 王老太婆心不由来的突突地跳,随意骂了二句,沖沖地回了屋子,噼里啪啦地关上门和窗。 灶台边的王家老大媳妇许英盯着堂屋通往王老太婆屋子的门,半晌不见她拿米出来,又回头看了看锅里翻滚的水,犹豫着要不要叫王老太婆拿米出来。王老太婆这个人实在难以伺候,你要是不去问吧,早饭开晚了,又是你的错。若你去问吧,她铁定以为你饿死鬼投胎,一天天的想着吃,又是一顿好骂。她实在不愿意一大清早地找晦气。 许英眼睛一扫,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王花儿,“花儿,你去叫你奶奶把米端来,锅里的水都翻翻开了。” 王花儿抬头怯怯地看了许英一眼,“大伯娘,奶奶会骂人的。” “骂人就不吃饭了?你还想不想去吃早饭?不想吃是吧,别去。”许英可不信她还指使不了一个孩子。 “我去。”王花儿低低地应了。 王花儿敲了王老太婆的房门,怯弱地道:“奶,大伯娘喊你拿米,水开了。” 许英听了,手中的勺子一扔,在铁锅里发出哐当的一声。她暗骂了一句,“小骚货,倒会往老娘头上扣屎,跟你早死的娘一个德行。” “吃吃吃,一天就只晓得吃,咋不吃死你……”王老太婆骂了一顿,才打开门端了米出来,亲自守着媳妇做饭,就怕媳妇贪吃了。 王老太婆端出来的米只有平日的一半,许英接盆的手顿了一下才接过去。 王老太婆视若无睹,她心里计算好了。老大王有财和大孙子兵兵,老二王有福及小孙子军军再加上她和老头子,不过六人,这点米足够家里的爷们和她吃个饱饭。至于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及三个孙女,管她们够不够吃。大孙女大妞眼瞅着就十五岁了,该说婆家了,按理得吃好点把人养养好说户好人家。可想到大妞的长相,王老太婆撇了嘴,就像她娘那副寒酸样,能找什么好人家拿到几个彩礼钱,算了就随便吃吃只要不饿死就成,没得白糟蹋了她的粮食。二妞长得倒是不错,可牙尖嘴利又自私,就算以后能找到好人家,估计也没她一个老婆子的好处,也没得先供养她好吃好喝的。倒是老二家的王燕燕,不说这长相,就听这名字多文雅,且小姑娘如今才十岁,那模样了随了她娘周如兰,皮子白嘴儿又甜。想到周如兰,王老太婆的心情就不太美妙,说讨厌,也不是,说喜欢也称不上。想想周如兰前十几年,王老太婆嫉妒的抓心挠肺。那可是真正蜜罐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地主家小姐。可惜命不大好,好好的小姐因为她老爹赌钱败了家,小姐也得学人下地干活。最后还落到他们这个佃户家里,想到这里王老太婆嘴都咧到后脑勺,什么地主家的小姐,还不是得乖乖侍候她儿子,听她使唤。这么来回一想,王老太婆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时高时低。 王花儿和王草姐弟俩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她压根没把这姐弟俩当王家人,一直他俩是王家的灾星扫把星,倘不是新社会不讲究卖人,要不非把他们卖了不可。 给的米少,许英煮了稀饭,王老太婆也没出声,只是在饭快好的时候,指使大孙女去弄一碗咸菜出来摆在桌上。 待家里老少爷们上了桌,王老太婆才拿碗装稀饭,自然是先盛稠的摆在桌上。剩下的才是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她们几个装,装好饭端上桌去吃。等王花儿牵着弟弟王草儿去装饭时,锅里只剩下几颗米的米汤,且米汤也不是很多,只够一碗半。王花儿先装了一碗给弟弟吃,然后自己也装了半碗先喝一口,要不这点米汤可能也保不住。姐弟俩只能在灶台边吃,是不准上桌的。 桌上几个男人面前是摆着几乎看不到米汤的稀饭,而女人们的稀饭就是真正的稀饭了,还是比较稀的那一种。 周如兰在桌底下面悄悄的掐了王有福一把,王有福哎哟一声才从碗里抬起头,循着媳妇的眼神看到她们碗里的饭。 王有福开口道:“妈,今早米放少了吧?” “放少了?我看是放多了,你看你那碗里,少吗?你那碗吃不吃?不吃我收起来留到中午吃。” 王有福忙双手抱住碗,“妈,大嫂和大妞二妞都要上工的,吃少了做不得活路。” 听了这话,周如兰暗叫糟糕,这不是拉仇恨吗?心中却细细回想早上的事,看是那一处惹得老太婆断大家的粮。 王老太婆眼神一扫大房的母女三人,“你们说你们的饭少吗?” 许英身子一僵,眼睛瞄过旁边的王有财,可王有财压根没往她这边瞧,仿若没听到王老太婆的话似的,埋头只顾自的吃着饭。 大妞咬着一双筷子,二妞避着人狠狠地瞪了王燕燕一眼。 周如兰一面心中想着事,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面,自然扫到二妞的那一瞪,不过心下一哂。倒是看到王老太婆下巴一扬,知道她要出声了,周如兰忙道:“妈,王有福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明白爸妈的苦楚,今年的收成比不上往年,分得粮也少了许多。咱们一大家子,花钱的地方也多。大妞也大了,怎么也得添补些象样的衣服。兵兵和军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是先紧着他俩。再一个兵兵上着学,虽说上学不要钱,可书本费怎么也得要几个吧。这些花费全靠粮食上出,妈自然要精打细算为一大家子人考虑。过几天等队上把粗粮分下来,和着白米吃,省下白米好卖。都是爸妈的子孙,爸妈那能捨得饿自己的孩子。” 第6页 王老头满意地点了点,一家子总得有个明白的媳妇。 王老太婆要点头不点头的,最后违心地说了一句,“老二媳妇就是个明白人。” 周如兰朝军军使眼色,军军稍愣了下,就放下筷子。捧着碗走到王老头王老太婆面前,“我人小,吃不了多少,我把我的饭给爷爷奶奶吃。” 王老头两口子脸上笑开了花,“军军,你吃,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饱长得结实。” 推了几下,军军捧着自己的碗道:“爷爷奶奶,我吃饱了快长大,长大以后听爷爷奶奶的话,挣钱给你爷爷奶奶花。” “哎哟,我的乖孙子。”王老太婆搂着军军亲香。 二妞见状,忙推了推兵兵,兵兵甩开她的手,只顾自的吃。 王有福瞧了个正着,嗤地一声笑出来,见众人看过来,忙装了一张苦脸出来,“爸妈,你们看军军只晓得孝顺你们,给你们钱花。” “老二,你多大个人了,还吃你爸妈的醋来。军军晓得孝顺我们两个老东西,还不会孝顺你这个当爹的?”王老太婆嘴里埋怨,脸上的笑是怎么也遮不住。 军军又嘴甜道:“爸,你现在年轻,爷爷奶奶老了,我得先孝顺他们,等你老了,我也孝顺你,我还背你。” 周如兰和王燕燕也趁势说着好话,同一个桌子上,二房热热闹闹,大房冷冷清清。 王老太婆被哄得高兴,进屋拿了些老玉米出来煮给大家吃。虽然老玉米不太好吃,但比饿肚子强,也被瓜分得一干二净。当然这里是没有王花儿姐弟俩的份。 饭后,该上学的上学,该出工的出工。 王有福想着刚才大房的情景,本着兄弟情谊,准备指点大哥一番讨爸妈的喜欢。不料他话才出口,就让王有财打发回来了,“哄爸妈那种虚的我干不来,我只要听妈的话就好了,妈啥事不把我想在前头。别看你一家子会哄人,可你在爸妈心里可是排在我后面。你呀,可千万别让你媳妇带偏了心。想想老三,那时爸妈对他如何?可如今呢?他坟上的草都长了一人高吧?” 王有福站在原地好一会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看后面的留意一下 跟后面未修的文接不上来 第006章 那边王善娘感到危险时,出于人的本能,呲牙准备和王老太婆干一架。却看到鼠爸冲过来朝着王老太婆露出锋利的牙齿,与之同时,她的小身子一轻,被鼠妈叨着飞一般的熘回三进大院的正房里。王善娘心中不由的有些动容,作为一个老鼠鼠爸为了救她敢向人类呲牙,她感动涕零。投生为鼠是为悲,但有如此父母是她的幸。 王善娘的感动尚未消化,就迎来鼠爸的喝斥,“小十九,不是让你走另一个出口吗?你怎么跑到人类家里去了?”鼠爸的声音很是严厉。 “凶啥啊?小十九让老太婆给吓坏了,你又来。那有你这样当爹不心痛女儿的。”鼠妈对着鼠爸一顿喷,唾沫星子溅了鼠爸一鼠脸。 鼠爸一副我是好家长我为儿女好的模样,“得教啊,要不以后小十九还跑到人类家里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类爱打老鼠。” “你意思是我不是为小十九好?”鼠妈气炸了,树鼠竟然在崽子面前摆她一刀。 “是,你在害崽子。”鼠爸实诚地点了鼠头。 “好你个树鼠。”两只鼠滚在了一起,互相厮打。 王善娘睁圆了鼠眼。 “习惯习惯就好了,老妹,他们三天不吵一架,这鼠日子是没法过的。”小十八懒洋洋地来了一句。 忽地王善娘起了坏心眼,指着小十八道:“该怪你,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跑了?” 听到王善娘的话,两只鼠立马分开,齐齐瞪着小十八。 “这,这,谁知道你不往家里跑反而往外跑啊?”面对鼠爸鼠妈的威压,小十八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鼠爸鼠妈这会齐心对付小十八,“她跑错了,你怎么不去叫她过来?我们让你照顾你妹,结果遇到危险,你就自个儿先跑了?” “亏你是当哥的,我是怎么教你的?大的爱护幼的,当哥的要照顾妹。” 小十八觉得她比窦娥还冤,之前他跟哥哥姐姐出门,遇到危险不也是大家一起往家里跑,没有谁反而往危险的地方去的,他怎么知道这个老妹与众不同啊。 趁没鼠注意,王善娘悄悄地跑回自己的正房里,趴在地上,闭上眼仔细回想。 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毕竟王家庄是按南方的农家建成。南方,王善娘勐地睁开眼,她现在是在南方了。即便是成了老鼠,她也希望能成为故土的一只老鼠,而不是相隔十万里遥的南方。她有些闷闷不乐,最后跑到仓库把粮食祸害了一番消了心中郁闷。吃饱了自是瞌睡上头,王善娘很快地睡着了。 待王善娘醒来时,外面已是黑夜,黑夜在老鼠眼中却是白日,鼠爸鼠妈带着十九个崽子出了门。先是带王善娘熟悉住的地儿,别以后有事跑错地儿。三进大院的上面,是一座小山,山中树林茂密,偶尔还遇见兔子野鸡。山的后背是条大河,足有十来丈宽,河中有一个小岛。 王善娘再次愣住,想着王家门前的断壁晒坝,这个地方活生生是王家庄啊。王善娘闭上眼回想王家庄,除了没有建在山下的庄子,其它跟王家庄无异。王善娘激动万分,她这是回到故土?但眼前成熟的桔子提醒她这不是王家庄。她有些失落,更是迷惑不解,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一个和王家庄类似的南方?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她唿唤着阎王爷,可无论她怎么叫唤,即便她摆出自杀的样子,阎王爷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王善娘垂头丧气地走在鼠家大部队后面,鼠爸鼠妈见了,以为她让早上的事吓坏了,遂陪着她回了三进大院歇息。 次日,待鼠爸他们入了睡,一夜没睡的王善娘偷偷地熘出门,从上次的出口钻了出来。这次她运气不错,屋内没有人,朝着堂屋和外面的两扇门都关着,只有正对着床的窗户开着。她悄无声息地跳上窗户,睁着一双鼠眼望着外面。 此时,天边有一丝亮光,好似天际让人撕开一条缝隙,里面的光泄了出来,照在这片土地上。 王家一家人在堂屋吃着饭,其间王老太婆骂声不时窜出来。 “你们喜欢喝米汤,让你们喝过够。偷喝了米汤不够,连碗都偷走。” 王花儿的声音既怯又弱,“奶奶,我们真没偷喝米汤,也没偷碗。” 王善娘忽地想起她出生那日喝的米汤,是有一个碗装着,那只碗现在还在她的屋子里呢。王善娘有些心虚,让人家小姑娘替她背锅。 紧接着又是一顿骂,“小小年纪都知道顶嘴,跟你那短命的娘一个德行,不敬老人,活该早早让老天收了去。” “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人小胃口还大,活干不了多少,粮食一粒挣不回来净知道吃,还不吃死你。” 第7页 堂屋有了动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拎着篮子牵着手出了门。大的是七岁的王花儿,小的是三岁的王草。姐姐在前面牵着弟弟小心地下着黄土梯子,前些日子的连绵细雨,黄土梯子有些打滑。十来步梯子,姐弟俩足走了五六分钟。 黄土梯子正对着王家堂屋,姐弟俩这模样刚好落入王老太婆眼中,剌了刀的眼。她端着饭站在门口冲着姐弟俩骂,口沫飞溅,“走个路都走成这样?你们做给谁看?做给谁看呢?我一个老太婆养大你们还不足……” 姐弟俩战战兢兢地站在晒坝上,眼中满是恐惧。王草人小,更是害怕,小身子紧紧地依姐姐,眼泪牢牢地含在眼眶里,不敢滴落。 王善娘鼠眼勐地一缩,她想到了她的弟弟,曾经也是这样害怕恐惧。 “还不快滚,立在这里胀我的眼!”王老太婆一声勐吼,把王善娘从记忆中吼醒。 王花儿王草姐弟俩急忙迈腿疾走,王草腿短又走的急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让王花儿使着吃奶力掺住,才没让弟弟头朝地。 可恶的老妖婆,欺负小娃娃,王善娘对着王老太婆的背影呲牙。 王善娘成了鼠类仍是喜欢光亮的地方,在窗户上待了一会,怕让人类瞧见,爬到房樑上趴着,不一会竟睡着了。 王善娘是被一阵香味给香醒了,王善娘小心翼翼地爬到靠近堂屋的地方,睁着鼠眼往里瞧。只见灶台上,王老太婆在煎油饼,香味一阵又一阵地飘过。 好香!王善娘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心中暗嘆,二十年吃惯了煎炸蒸炒的食物,突然吃未经过任何加工的原生态食物,除了一开始的新鲜,后面她着实怀念人类的食物。这大概是阎王爷对她的另一种惩罚,王善娘心中暗自揣摩,算你狠! 王善娘肚中的馋虫叫个不停,但上辈子是人的王善娘,怎么也做不出偷盗之事,何况为了鼠爸鼠妈鼠哥鼠姐们的安全,她也不能偷盗,以免惹来人类的追杀。 想到这,王善娘后背升起一股冷意,怪道鬼差们没有强逼她喝下孟婆汤,这才是阎王爷的真正惩罚,让她拥有人的记忆思想却过着老鼠一般的日子。她眼馋人类的食物自然要出洞,出洞就意味着会遇上人类,自然是对她大打出手,让她疲于奔命,整日生活在惊恐中。就算她不眼馋人类的食物,不是还有后招吗?这里不是一个和王家庄极其相似的地方吗?她自然会经常出洞。更歷害的是她不能寻死,她要过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十年,毕竟鼠爸鼠妈都过了十几年还身强体壮的。比起这,十八层地狱算啥? 难怪上次她耍下赖就答应了她的要求,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自以为抓住阎王爷的软肋,事实却是把自己给卖了。 王善娘鼠眼寒光一闪,心中冷笑,我偏要过一个不一样的鼠生,让人类不再见她就打。我的鼠生我主宰! 作者有话要说:  又修了一下 第007章 生了此念,王善娘心中就筹划起来,连油饼的香味也没了吸引力。 不让人类见鼠就打,第一不能偷吃人类的东西,人类家里的不能吃,人类种在地里的粮食也不能吃。不吃这些,那老鼠怎么活呢?除非吃山上的粟子,核桃之类的,可这里的山并不大,这些东西不多,何况人类还经常上山捡核桃粟子吃。哎,看来不吃人类的粮食都做不到,谈何不让人类见鼠就打。 就算她能做到不偷人类的粮食,可因为一直来的习惯,人类还是会见鼠就打的,又是一大难题。 王善娘泄了气,鼠头埋在前爪上。不一会,王善娘的小鼠头高昂起来,她是谁,她是王善娘,上辈子凭一已之力报了满门血海深仇,偏不信如今做个不要被人打的老鼠还做不到吗? 王善娘给自己鼓了一会劲,鼠眼往下看去,堂屋没了人,香味倒还在。现在对她来说,首要的就是解决吃饭的问题,吃熟食。不偷人类的,鼠眼一亮,王善娘心道,那就自己做呗。 自己做饭得有火,火得靠火石。趁着现在没人,王善娘嗖嗖地熘了下去,爬上灶台,转了一圈,没看着火石。王善娘起了异心,没有火石这家人怎么生火的? 再转了一圈,王善娘看到灶台后方靠墙处有一个小小的纸盒子,贴着花纸,烟燻的上面隐约可见火柴两字。王善娘伸着爪子拨弄几下,四四方方的盒子,没有啥奇异特。王善娘想了个笨办法,守株待兔。她爬上碗柜,躲在碗柜后面,那里有个死角,刚好可以看到灶台。王善娘鼠眼瞪了一会,还没有看到人进来,翘着二根鬍鬚打起小唿噜。 “奶奶辛苦了,等会我给奶奶捶背。” “乖。”开锁的声音,王老太婆拿出一张油饼递给军军,笑眯眯道:“吃吧。” “奶奶也吃。” “诶。” 一老一小吃起油饼来。王善娘的馋虫又勾了出来。 哼,等我会生火了,我也会做。王善娘心中默默地念叨。 吃完油饼后,王老太婆并不忙着生火,探头往外面看看了,“两个野种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回来生火做饭。” “奶奶,我帮你生火。”军军吃完油饼,胡乱擦了一下嘴。 “军军,要知道你是我们家的男丁,是不做生火这等小事的。那是女人该做的,你将来要干大来的。”王老太婆教导一回,又道,“出去玩一下吧,等会吃饭奶奶叫你。”王老太婆打发乖孙出了门,马上变了脸色,“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免得浪费老娘的粮食。” 见日头不早了,王老太婆骂骂咧咧地生火了。只见她拿起灶台上的火柴,手指推开内盒,从里面拿出根火柴棍,再合上内盒,拿着火柴棍在火柴盒侧面划拉划拉几下,腾地一下火苗在火柴棍上燃起。 原来如此,王善娘明白了,爪子也学着王老太婆的动作划拉几下。 王善娘蹲起身子,死死地盯着火柴盒,看来这个火柴盒一定要拿到手。可惜现在有人在,不是下手的好时机,王善娘决定窝在这里等着。 这一会就是好久,王家一众人上桌吃饭。王善娘微微探出鼠头看了看,咦,怎么没看到那姐弟俩呢?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王花儿的声音。 王老太婆眼皮都没撩一下,“你们还晓得回来?咋不等天黑才回来?” “奶奶,弟弟在路上摔了一下才回来的晚了。”王花儿轻声道。 王老太婆眼刀子朝王草飞了来,“哎哟,我们家的大少爷啊,那能干活呢?得当祖宗供上呢。” 王花儿提起地上的篮子,趁机上前两步挡在弟弟面前,“奶奶,这是我们挖的野草。” 王老太婆探头一看,两个篮子里皆是半篮子野草,呸了声,“就这么点?打汤也不够,你们咋好意思拿出来?还好意思说是去挖野草,我看是去玩还差不多……” 王老太婆一边吃饭一边翻着嘴皮骂人。其余人各自闷头吃饭,好似站在门外的王花儿和王草根本不存在。 王花儿姐弟俩低着头听着王老太婆的训斥。待桌上的菜吃光了,大家放了碗各自出了堂屋,王老太婆才住了嘴,扒拉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没个眼色,不知道收拾洗碗。” 第8页 听这话,王花儿知道在对自己说,忙应了一声,收拾桌上的碗筷,洗碗收拾灶台。看到空空如也的锅里丁点饭也无,王花儿难过的想哭,但想着弟弟,忍着泪水,扬起小脸,懦懦地道:“奶奶,还有饭吗?” 王老太婆以为王花儿闻着油饼的香味惦记上了,马上关了碗柜,“你们可没那命吃精贵的东西。” “锅里不是吗?”王老太婆抬了下巴,锁上碗柜,拍拍屁股走了,走前留下一句话,“水抬不起半桶,成天还勐喝水。” 王草儿胆小,没人吩咐不敢进门,这个时候还站在门外。王花儿收拾完灶台,才去牵他,“进来,姐姐给你舀碗水喝。” “姐姐,我不喝。”王草可是听见王老太婆的话。 “别怕,有姐姐,喝了水就不饿了。”王花儿舀了碗水慢慢地餵王草喝。王花儿自己也连灌了好几碗水。 “手还痛不痛?回屋去姐姐给你洗洗。”王花儿牵着王草温柔地道。 望着两人的背景,王善娘鼠眼圈红了。她刺熘地窜了出来,围着碗柜打转,老娘今天非偷油饼不可。 仔细打量后,王善娘乐了,一把再寻常不过的锁,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当年她初经家中劫难,整日磨着刀想着报仇。是吴叔怕她出事,不仅让吴婶每天守着她,还想了个法子,让她学开锁,好去那些分她家财分她家田地的人家中拿回理该属于她的钱财。这一学就是三年,普普通通的锁,她闭上眼都能开。 上辈子没用上的手段,如今倒用得上了。她伸出自己的爪子,挨个比划,最后小指甲伸入锁眼里,往锁里捣鼓几下,哗啦,锁开了。王善娘的二根鬍鬚翘的老高老高。 打开碗柜,一碗油饼放在第二槅,上面盖着白布。王善娘伸爪子比了比,碗都比她身子大了,看来她端不起。要一张张地叨出来?还是让王花儿过来拿?王善娘前爪捧着鼠头想了想,都不成,油饼叨出来会拖在地上,王花儿估摸着没那胆偷油饼吃。 王善娘伸着鼠头往碗柜里钻了钻,最里面的碗上放着个布袋,闻了闻,油饼。王善娘鼠眼闪亮闪亮,拉出布袋,一看还有条绳子拴着口,王善娘鼠头往里一伸,刚好挂在脖子上。回头再关上碗柜锁上,一切维持原状。 王善娘退后几步瞧了瞧,得意地瞧了瞧,神不知鬼不觉。 灶台旁边也开着一扇门,对着一间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是条上山的小路。王善娘从灶台上熘下来,从窗子窜进了那个茅草屋,里面一张床及床后一个大箱子,再别无他物。 王善娘窜进来时,只有王草躺在床上,他闭着眼小嘴儿嘀咕,“快点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闻言,王善娘的鼠眼圈又红了。她跳上床,拿下布袋往王草的手边推了推。 起初王草没有注意,收了一下手。王善娘再推,他睁开眼,勐见着一只老鼠在床上,大叫:“姐,耗儿,有耗儿。“整个人像兔子一样跳起来跑到床角捲缩着小身子躲着。 王善娘懵逼,说好的老鼠怕人呢?好像反了吧。 王善娘推着油饼慢慢地朝王草移动,却见王草挥舞着小手,“别过来,别过来……”小小的人儿眼睛含着泪。 王善娘一头雾水,怕再吓着王草,留下油饼,转身跳到床尾的箱子上,离王草远远的。 见她远了,王草才停止挥舞的小手,作势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不准咬箱子,我让我姐打你,我姐很歷害,她不怕耗儿。” 王善娘的鼠头偏了偏,我咬你这个破烂的箱子干吗。 大概王善娘没有露出恶意,王草慢慢地冷静下来,看见床上有个布袋。他上床前看过,床上没有这个布袋,是耗儿叨出来的? 半天没见王善娘有冲过来,王草大着胆子指着她,“坏耗儿,你把我姐的布袋拖出来干吗?”然后他飞快地伸出手拿起布袋,又飞快地缩回了手。 “咦,咋有股香味。”王草拿着布袋闻了闻,打开布袋,油饼。王草乌黑的眼珠瞪的熘圆,咋有油饼?他偷偷地看着王善娘,“油饼,是你拿来的?” 王善娘点点鼠头。 王草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边爬下床边喊:“姐,姐……” “草儿,草儿,别急,姐姐回来了。”正在从山下来的王花儿听到弟弟的喊声,急忙从山路上跳了下来,几步冲进屋里,“来,草儿,姐姐找到些茅草根,根是甜的,甜甜嘴。” “姐姐,耗儿说这油饼是送给我们吃的。”王草儿举着油饼朝王花儿高兴地说。 王花儿愣了愣,想说弟弟是不是生病了在说胡话,弟弟手中的油饼却是真的。扭头看着弟弟手指着的老鼠,她一时百感交集,难道上天可怜他们,派只耗儿来搭救他们? 过了好一会,王花儿才平静下来,走到王善娘面前,指了指油饼,“你真的把油饼送给我们?” 真的。王善娘点点鼠头,快吃吧,你们肯定饿坏了。 可惜王花儿听不到她的话,但见她鼠头点了点,忍不住热泪盈眶,“谢谢你,谢谢你。” “姐,我们可以吃了吗?”王草肚子在哌哌作响。 “嗯,吃……”王花儿的话卡在喉咙里,“等等,别它是偷的奶奶的油饼吧。”说完扭头冲出屋门。 王草小手指着王善娘,哽咽道:“坏耗儿,你怎么偷奶奶的油饼,她要是知道我们吃她的油饼,会打死我们的。” 王花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一张脸红红的,“草儿吃吧,奶奶的碗柜还锁的好好的。” 王草擦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耗儿,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王善娘翻了翻鼠眼,挥了挥爪子,赶紧吃吧。 “姐姐,你吃。” 王花儿小小的咬了一口,“你也吃。” 王草也小小的咬了一口,又递到王花儿嘴边,就这样,姐姐一小口弟弟一小口,一个碗大的饼吃了老半天。 “好好吃哟。”王草道,“姐,等我长大了挣钱让姐姐天天吃油饼。” “我们草儿是个能干的,以后姐姐等着享草儿的福啰。”王花儿给王草擦着嘴,不能留一点痕迹,让王家人逮住他们吃独食,会打他们一顿的。 “姐姐,你说是不是爸妈在天上看着我们,知道我们今天中午没有饭吃,派了只耗儿给我们送吃的了?” 王花儿手顿了一下,那为什么之前他们吃不上饭挨打的时候,爸妈没派人来帮他们?王花儿虽比王草大好几岁,但她仍是一个小孩,根本弄不懂一只老鼠为什么送他们吃的,但她不想让弟弟伤心。 “估计爸妈在天上升官了,才能派人,”王花儿看了王善娘一眼,“才能派只耗儿给我们送吃的。” 王草勐地点头,“之前爸妈没当官派不了人,不能给我们送吃的。” 王善娘睁大鼠眼听着姐弟俩为她送吃的行为作解释,结果她满意极了。她不过动了恻隐之心,竟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她前爪摸了鬍鬚,看来她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第9页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08章 作为回礼,王善娘要了一个手编小篮子,用麦秆做的,大概是王花儿做来给弟弟玩的。不过王善娘看其有她身子大,但轻,可以装东西。于是,王善娘不客气地叨走了,顺便把火柴盒给顺走了。 王善娘脖子上挂着篮子,篮子里装着布袋,布袋上面是火柴盒,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家去啰。 她王善娘,将是与之不同的鼠类,头一个使用火的老鼠,一个开创鼠类新世代的先驱。 王善娘一回到三进大院,就吱吱大叫,把鼠爸鼠妈鼠哥鼠姐全吵醒,“快起来,快起来,我们鼠生辉煌的时刻就要来临……” “啥?”伸腰打呵欠的鼠爸。 “啥啥?”瞪圆了鼠眼的鼠妈。 几十双半眯的鼠眼看着她,王善娘得意地扒拉出火柴盒,一只前爪按住火柴盒,“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火柴盒。” 一圈老鼠只只是鼠脸呆。 王善娘傲娇地眼神扫了扫愚蠢的鼠类们,“点火,用来点火。” “火?!” 原本眯眯眼的鼠类们嗖嗖地跑开几丈远,好似王善娘是只吃鼠的猫。 王善娘懵逼,咋跟想好的不一样呢?没有欢唿,没有喝彩。 鼠妈敏捷地冲过来,叨起火柴盒飞地般窜了出去。 “你把我的火柴盒弄哪去?”王善娘的内心有一丝窃喜,不亏是鼠妈,懂她,“鼠妈别跑,我教你用。” 过了一会,鼠妈回来了,嘴里叨着的火柴盒却没见了。 王善娘绕着她转,“你把火柴盒藏那了?这个是大家一起用的。” “用啥?你出去玩了一圈,竟然回来敢玩火了。”鼠妈拍了王善娘一爪子,“你咋不知道怕呢?” “等等。”王善娘摇摇头,完全不对劲啊,“鼠妈,火柴盒呢?” “你还问?”王善娘鼠头上又挨了一爪子。 “扔到水塘里了。” “啊……”王善娘四肢飞快刨着地,朝水塘冲去,扑入水里,叨起火柴盒游上了岸。 看着地上湿透了的火柴盒,王善娘的眼泪禁不住地流下来。 鼠爸和鼠妈围着王善娘转,“小十九,小十九……” 王善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叨着湿的火柴盒回了自己的洞,扯了一把枯草堵泂口,屁股朝着洞口趴在里面。 鼠爸鼠妈一直跟在后面,看见她这样,两只鼠互相看了看。 小十八脖子上挎着王善娘留下的篮子冲过来,吱吱,“老爸老妈,你们看,小十九吃独食呢,这个袋子里装过油饼……” 十几个鼠哥鼠姐也围拢过来,听到小十八的吱吱声,他的同胞哥哥一爪子挥过去,“这会提啥吃啊。” 小十八一脸委屈,“明明是小十九不对,吃独食,你还打我。” 鼠爸鼠妈直接撇开一堆崽子走了。 王善娘当晚难过的很了,好久没有睡着,刚一入睡,就听到鼠爸鼠妈在外面吱吱,“小十九,快出来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王善娘动了动爪子,才不出去呢,她要睡觉。 过了五分钟,没见着王善娘出来,鼠爸冲进来叨出王善娘放在地上,一盒干干爽爽的火柴盒出现在王善娘面前。 王善娘喜的一下子窜起身子,伸出爪了仔细拨弄着火柴盒,见和她的差不多,才高兴起。 “小十九,你玩玩就是了,不要拿来点火。”鼠爸吱了一声。 “为啥?有了火不是更好吗?可以吃熟食,吃好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不知从那钻出来小十八,鼠眼闪闪地看着火柴盒。 鼠爸拍了小十八一爪子,“你不怕?这是火。” 小十八退缩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弃。 王善娘倏地瞪圆了鼠眼,她怎么忘了老鼠怕火啊,原来如此。 王善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动鼠爸鼠妈支持她试试火,为着安全不在三进大院试,在上面的山上试。 入晚,夜深人静,一窝老鼠往山上跑去。找了一处靠河的大石块上,大家叨了些干柴过去堆放在一起。然后大家离得远远的,除了鼠爸鼠妈,还有吃货鼠小十八念念不忘王善娘说的烤粟子。 王善娘高昂着鼠头四下看看,鼠眼冒着闪电的火花,鼠类新世纪即将来临。 她先叨出放在篮子里的火柴盒,扒拉开内盒,用嘴叨起根火柴棍,两条前腿儿按住火柴盒,嘴叨着火柴棍往火柴盒一边擦去,一下,二下,三下……火焰腾地冒出来,王善娘还不及欣喜。 只听到鼠妈一声悽厉的吱吱声,鼠妈推着王善娘连鼠带鼠给推放河中。 王善娘在河里冒了个泡,浮了起来,爬上岸,冲着鼠妈吼:“你干吗?我正点着火呢。” 鼠爸一爪子拍翻王善娘,“你个傻崽子,那火都烧到你了,你妈救你。” “啥?”王善娘摸摸嘴附近,还好,还好,只是两根鬍鬚给烧卷了。此刻回想起来,王善娘心有余悸,上辈子亡于火中,这辈子她可不想再葬于火海。 王善娘规规矩矩给鼠妈赔了不是,然后垂头丧气地回了三进大院,她的雄心壮志,她的鼠类先驱就这样没了。 来来回回想了不下百次,她看着自己的爪子,它们的确没法子像人的爪子那样灵活,不用嘴可以擦开火柴。王善娘嘆了口气,要是有火石就好了,用她的两只爪子撞撞就能出火花。 王善娘像打了鸡血似的冲进鼠爸鼠妈的洞里,“那里有火石?” “怎么又是火?” 王善娘不理鼠妈,一双鼠眼亮亮地看着鼠爸,鼠爸翘着鬍鬚想了老半天方道:“早不兴什么火石了,那个东西是老古董了,现在都用洋火,就是你今儿点的那个火柴。” 王善娘鼠眼中的亮光渐渐消失。 “小十九呀,我们鼠类不像人能利落地用火。实在想吃熟食,爸让他们进贡。”鼠爸安慰着老女儿。 王善娘突然道:“现在是谁当皇上?” “皇上?”鼠爸鼠妈睁圆了鼠眼。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鼠妈奇怪地问了一句。 “来,小十九来,爸给你普及一下。现在是新社会,不是过去的旧社会,再也没有所谓的皇上。” 这下轮着王善娘睁大了鼠眼,没有皇上了?那她是来到哪里了?大宁难道亡国了? 望着鼠爸狐疑的眼神,王善娘不敢再问,随便扯了一句是从人类那里听来的。 王善娘回到洞里,一爪子拍在墙壁上,好你个王八蛋阎王爷,竟然把她弄到一个莫明其妙的国家。怪道她总觉得王家人有些奇怪,原来是他们的穿着跟大宁朝不一样,那里农家男子短褐,女子着裙,跟现在的衣着完全不一样。 王善娘气恼的很,挥着锋利的爪子把墙壁挠得稀烂,直到累了才趴在地上。泪珠滴落,她真正成了异世的孤魂,一个附身在老鼠身上的孤魂。 第10页 上辈子她穿金镶银,山珍海味,珍稀佳肴,无所不极。今生不过求一个熟食而不得。那时她何曾想过要体会美食的味道,她一心只求报仇,再美妙的食物在她嘴里了不过一个果腹,再华丽的衣裳不过蔽体。 血海深仇得报,她再无遗憾。这辈子既然投生,那怕是做了一只鼠类,她也要享尽人间的美食,穿上人间的华服。看了看自己完全和人类不一样的身材,王善娘傲娇的眼神飞扬,那就做一个老鼠穿的华美衣服。让那个王八蛋阎王爷看看,她的鼠生过的比人类还有滋有味。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09章 打定主意后,王善娘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大家开始入睡时,她又钻进了王家爬上了房梁。 不一会,天光微亮,王花儿开了门烧好水,留了火星不让水变凉。已是十月初了,水有寒意,王家人洗脸用热水。王花儿装了一盆热水洗好脸,又重新装上一盆热水端进屋里给迷迷煳煳的王草洗脸,仍让他在屋里睡觉。 她则把放在堂屋里的王家老小的衣服装在篮子里,按王老太婆的说话,王家没人吃闲话。自去年开始,王花儿就从大妞手中接过这一差事,洗王家一家子的衣服。 清晨,万籁俱静。王花儿双手提着一大篮子的衣服往河边去,她得赶早洗好衣服回来烧火给大伯娘打下手,要不她回来晚了,让王老太婆找到理由罚她和弟弟不准吃饭。上次王老太婆打他们姐弟俩让大队的妇女主任瞧见,很是教训了王家一顿。自此,王老太婆是不打他们,变着花样抠扣他们的吃食,或不让他们俩吃饭。 王花儿走到河边时,把衣服打湿水。 来了一个人,见王花儿独自一人洗衣服,眼光闪了闪,在王花儿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拿出衣服,唤道:“花儿,你又这么早来洗衣服。” “吴婶也来洗衣服。”王花儿叫了人。 吴婶手上用劲搓着衣服,嘴里也不停,“王老头那家子也不怕遭天遣,让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大冷天的洗衣服。” 王花儿笑了笑。 洗了一会,水太冷了,吴婶把衣服扔在一边,她今儿来也不是为了洗衣服。如今这个冷天气,谁家不是宁愿勤快点多捡些柴火烧水洗衣,何况热水洗衣也容易洗得干净,只是王家那家子不要脸的人作践一个小姑娘。 吴婶嘴角撇了一下,凑到王花儿身边低声道:“花儿,我跟你说。你舅妈给你捎信了,她说给你找了户人家,那家家里男娃多,工分也挣是多,不缺吃的,就是少个女娃,稀罕的很。你去那家定能享福,吃穿不愁,那像王家让你吃不饱穿不饱。”吴婶扯了扯王花儿身上的衣服,“看看你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一层层,早晚会冷死你。” 躲在后面草众中的王善娘急得跳脚,就怕王花儿答应了,天下那有这么好的事? “那家一家子是老实人,你舅妈亲自打听过,信得住,就是少个女娃,想养一个当贴心闺女。”吴婶捞起王花儿的手,“你看看,你才几岁,你这双手跟我这个长年干活的人一样,都是老树皮了。” 王花儿眼神有些迷茫,舅舅,舅妈,她统共没见过几回,连印象都很模煳。 “那我弟呢?” “你管你弟那么多干吗?他是男娃,长大自会顶天立地,可不像你,是女娃娃,没人给你操心,你长大了,就等着王家把你卖了换聘礼,给你找些二婚头,瘸子。” 这话王花儿听着不舒服,她才七岁的年纪,怎么就谈到嫁娶了呢?她下意识地要收回手。 吴婶瞧着不对,忙拍拍她的手,“你别怪婶说话粗,你年纪小,婶不该说这话,可谁让你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又没了爹,谁给你操心?好在现在有你舅妈愿意帮你一把,让你脱了苦海。” “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为你自个儿好好打算一番。”吴婶知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劝了一番就打算撤退。 “吴婶,若是我走,必要带走我弟。”软软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 听了这话,吴婶险些给拐了脚脖子。她跺了跺脚,端起衣服回去了。 当吴婶走出老远,王善娘就跳了出来,吱吱,“王花儿。” “是你?”王花儿仔细看了王善娘一回,浑身乌漆麻黑的,皮毛油光闪亮,可不是前天送他们油饼的那只老鼠。 王善娘点了点头。 王花儿笑了,“你真聪明听得懂人话。”王花儿四下望望,见附近没有人,低声道:“你真的是我爸妈派来照顾我和弟弟的吗?” 王善娘歪着鼠头看着她,见她一双水润的杏眼中充满着希冀。苦日子过久了,总希望有天神般的人物降落给予搭救。王善娘踌躇了好一会,决定以实相告,天上没有无原无故掉馅饼的事,万事皆要靠自己的努力。 王善娘摇了摇鼠头。 王花儿呆愣了足有五分钟,方问:“那你前天怎么送我们油饼?”说到油饼,王花儿勐地想起家里丢了块油饼。前天晚上王老太婆在家里大发脾气,说丢了块油饼,把家里的儿媳妇骂了个遍,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最后还是王老头出面,仔细检查了一翻,见碗柜的锁好好的。就把王老太婆骂了一顿,说她人老了记忆差,记错了数。要不是碗柜的锁好好的,她都怀疑她吃的油饼是这只耗儿偷的家里的油饼。 王善娘抖了抖捲曲的二根鬍鬚,说不了人话,咋能回答你呢。换个方式沟通吧,于是,王善娘黑漆漆的鼠眼看着王花儿。 好似看懂了王善娘眼中的意思,王花儿也应过来,耗儿又不会说人话。她埋头冥思苦想了一会,抬头问:“你是不是想跟我交换什么东西?” 太对了,王善娘立马点了点头,我要你帮我做的事可多了。 王花儿笑了,“好,以后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王花儿想了一下,跑到草众里拨了根野花,举到王善娘面前,“比如这样,如果你想要我帮你拨这花,你就带我来到花边,我就明白了。” 王善娘乐了,伸了伸前爪,又点了点鼠头。 “交易达成!”王花儿也乐了,“以后我们互帮互助。” 王花儿忽地道:“耗儿,有件事,你能帮我一下吗?要是我弟问你是不是我爸妈派你来的,你能帮我哄哄他吗?就是点个头。” 黑漆漆的鼠眼中印着小姑娘的倒影,脸上满是温柔的笑,王善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个好耗儿。”王花儿摸了一下王善娘的头。 王善娘炸了毛,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竟然让一个几岁的小姑娘摸了头,有大有小没?王善娘朝王花儿呲了呲牙。 王花儿忙缩回手,赔笑道:“好啦,好啦,我以后不摸你的头了。”转身又小声嘀咕,“真是个小气的耗儿。” 当着我面说我坏话,别以为我没听见,王善娘吱吱几声抗议。 “好了。”王花儿的口气和哄王草的口气如出一辙,把王善娘郁闷的,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王善娘高兴不已,“我今天要去处大山,比我家后面的山大的多,你去吗?” 第11页 很大的山意味着里面有很多好东西,王善娘点头,傻瓜才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010章 王花儿拧干衣服,放在篮子里,提着往回走。虽说王花儿已使劲地拧干衣服,但湿的衣裳仍比来时重了许多。王花儿斜着小身子,吃力地往前挪动脚步。 王善娘一路跟随一路难过,打算以后好好帮帮这姐弟俩。 好不容易回到王家,王花儿晾上衣服,又急急捅开火,烧好做饭的水,王家其他人才起身。 王家的早饭又在王老太婆的一咏三嘆的骂声中度过。 很快王花儿王草姐弟俩挎着篮子出了门,王善娘悄悄地尾随。 姐弟俩走过晒坝,沿着晒坝下面人家门前的小路下到河边。 王花儿脱下脚上的布鞋,站在水里,十月初的河水有些寒意,王花儿脚刚踩进水里的时候,身子不禁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扶着弟弟走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头。王花儿记得爸爸的话,弟弟早产,身子骨弱受不得凉。每次从打这条河过,她都不让弟弟沾水,有时候河水涨了漫过小石子路,她就背着弟弟过河。姐弟俩原就比同龄人矮小,远远地看着两个小人儿爬山涉水,王善娘不由得心中酸涩。 过了河,沿着左边的小路走,拐过去往上爬一段陡峭的坡,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停下来的时候,王花儿就要摸摸弟弟的额头和后背,看出汗没,若出了汗,就用布擦汗,再走时就会慢一点。不知走了多久,从天微亮到天光大亮,王善娘作为鼠类都累的鼠身子发软,为了不跟丢,咬着牙坚持爬着跟上,但她偏作怪,一直不出现在王花儿姐弟俩面前,害得王花儿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眼前总算出现一座山。 王花儿舒了口气,总算到了,她的腿快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来,做姐姐腿上,让姐姐看看你出汗了没?”王花儿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头,还好,微微有些汗,又伸手摸了他后背,也有些微汗。王花儿忙拿出那块褪色的布擦王草背上的汗和额头上的汗。 “姐姐,我也给你擦擦。”王草也给姐姐擦了额头的汗。 王草又道:“姐姐,我的腿有点累。” “来,姐姐给你揉揉。”王花儿坐在地上,把弟弟的腿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揉捏。 看着姐姐额头冒出的微微细汗,王草放下腿,“姐姐,我给你揉揉。” 不待王花儿说话,王草伸出小手使劲地按着王花儿的腿。王花儿由着弟弟按了一会,拉起他,“好了,姐姐腿不累了,我们得挖野菜去。” 王花儿左手挎着两个大篮子,右手牵着弟弟爬山。刚走出一二步,王花儿扭头见弟弟满脸的痛楚,慌了,“弟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姐姐。” 王草踮着一只脚,“脚底痛。” “姐姐看看。”王花儿蹲在地儿脱了王草的鞋,见他的脚掌有个透亮的水泡,“打泡了,等姐姐拿针扎一下,出了水就好了。” 针线王花儿是随身携带,一是在王家没有空做针线活,二是她那间屋,谁都可以进去翻箱倒柜,把她爸妈留下稍成样的东西被折腾光了。后来她也多了个心眼,好点的东西都藏起来,才保下了姐弟俩的一些衣服鞋子之类。 王花儿掏出针来扎了下去,挤出脓水,“姐姐背你上去,等会在山上姐找块石头给你坐着,过一会脚就不痛了。” 这时,王善娘沖了出来,嘴里叨着几根草放在王花儿面前。 “耗儿,姐姐,有耗儿,快打,快打。”王草的尖叫声。 “草儿别怕,姐姐在。”王花儿抱着王草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耗儿,还记得不,给我们送过油饼的好耗儿。” 王草偷偷从王花儿怀里探出头看着前面的王善娘,“好像是呢。” 王善娘撇着二根卷鬚,一鼠脸的不屑,胆小鬼。 王草人小却敏感,小手指着她,“姐,快看,它在鄙视我。” 王花儿回头瞪了王善娘一眼,又哄道:“那里能,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怎么可能鄙视草儿呢?” 王草又探头看了一下,“现在没了,刚才它那模样跟奶奶看我们的模样一模一样,就像这样斜着眼瞧我呢。”王草做了个斜眼瞧人的模样。 王善娘决定不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爪子指了指地上的草。 王花儿试探地拿起地上的草,“这是你给我的?” 王善娘点点头,爪子又指了指王草的脚。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草药给草儿上药?” 王善娘再次点点鼠头。 王花儿高兴坏了,直说好耗儿,好耗儿。 王善娘昂起鼠头,脑袋朝天,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如果忽视她那得意摆动的小尾巴。 上好药,脚底清凉凉的,王草也不要姐姐背,二人一鼠爬上了山。 好大一片森林!王善娘睁圆了鼠眼,用鼻子嗅了嗅,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 还未待王善娘撒丫子跑路,王花儿叫住她,“好耗儿,帮我看着草儿。”其实王花儿是想治好弟弟怕老鼠的毛病,弟弟是男娃娃,不能一直怕老鼠,以后长大会让人笑话。 那时爸爸死后刚过头七,她还是个五岁的小丫头,让大妞姐使唤着去后山捡柴。回来就见弟弟坐在地上大哭,脸侧还有道血口子。兵兵哥在一畔拍着手笑他,连只耗儿都怕,还让耗儿给咬了。她气得捏着小拳头上前去揍人,却被二妞给掀倒在地,指着她骂,“你个扫把星还敢打我弟,你长胆子了。等会奶奶回来看怎么收拾你。就你那灾星弟弟,克母克父的命,一辈子倒霉的灾星,谁稀罕和他一起玩?给脸不要脸。” 王花儿当时怪死自己了,弟弟才一岁多,那么小,明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们姐弟俩,她怎么能留弟弟一个人在家,是她没照顾好弟弟。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做,只是搂着弟弟哄他别哭,可怎么哄也哄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哭得声嘶力竭。幸好过路的李奶奶看不过眼,带着他们姐弟俩回家,给弟弟上了药又给他们做好吃的,帮着她哄弟弟。 自此草儿落下个怕老鼠的毛病,打那以后,她走那里都带着弟弟。可没过几日,队上传遍了她姐弟俩是灾星扫把星的名头,没有小伙伴愿意跟他们玩耍。王老太婆则打算把他俩送人,好在队上开公社食堂,她和弟弟才活了下来。想到这里,她一阵后怕。她后来听队上的婶子们说过,所谓的送人也分怎么个送法。女娃一般是真的送人,男娃送人多半是卖人,或是熟人半卖半送,送出的人就意味跟原来的家断绝了关系,改姓别人的姓,改叫别人的爸妈作爸妈。如果弟弟被送走了,那爸妈就没了子孙后代,就没有人给爸妈上坟了。那以后,她铁了心要护住弟弟,不让弟弟被送人,护着弟弟长大成人。 早上吴婶的话,她想也不想就拒了,她怎么能抛弃弟弟独自去过好日子,让弟弟在王家受苦。隐隐约约,她感觉爷爷奶奶对弟弟恨意更深。 第12页 这几日她带回家的野菜少了,王老太婆没少鸡蛋里挑骨头,剋扣了他俩的吃食。王花儿想了一回,打算拼着一天跑远点,到这边山上挖野菜,这边山大,来的人少,野菜肯定多。中午在山上摘些野果吃,晚上回去提两篮子满满的野菜回去,应该能让他姐弟俩吃饱吧。 她要好好养大她的弟弟,让他成为王家最有出息的人,就像爸爸告诉她的那样她弟弟才是王家最有出息的人。想到这,王花儿浑身充满了干劲,提着两个篮子往林子里面去了。 王善娘甩着尾巴和王草一人一鼠,鼠眼人眼互瞪。大概瞪得久了,王草伸着小手指了指天空,“我爸妈在天上好吗?他们想我不?什么时候来看我?” 原本撇着卷鬚的王善娘,正了正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她知道她说的话,他听不懂。 她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小豆丁,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忽然她觉得像少了什么。她小时候野,爱跑树林里玩,跑累了就找块石头坐下,就有丫头捧上果子让她慢慢地嚼着。 果子?王善娘嗖嗖地冲进林子。 “你怎么跑了?姐姐叫你陪我啊,你不听话了,坏耗儿。小心,等姐姐回来,我让姐姐打你哦,快回来呀。”王草儿在后面焦急地喊着。 见王善娘一去不復返,王草急了,顾不得脚痛,穿上鞋子往林子里去,边走边喊,“坏耗儿,快出来啊快出来呀,你出来我不让姐姐打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ps: 明天更新章 第011章 在附近的王花儿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问:“草儿,怎么了?怎么了?” 王草小嘴儿一瘪,巴拉巴拉告状起来,“姐姐,那是只坏耗儿,你让她陪我,她竟然跑了,丢下我跑了。” 王花儿忙安慰道:“草儿,别急,让姐姐看看。”王花儿扭身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伏在枝桠上往地下看,从高处往地上看,入目的是成片的野草野菜,或□□在地面的泥土,压根没有那只老鼠的影儿。 看来她真的走了。 王花儿有些难过,连只老鼠也不愿意和他们姐弟俩做朋友,跟他们一起玩。 但对着王草,王花儿扬起小脸,拍了自己的额头,笑道:“草儿,怪姐姐,是姐姐没跟草儿说清楚,耗儿找自己的小伙伴去了。”说道这里,王花儿故意地嘆了口气,“谁让她不会说人话呢?跟我们玩不到一快呢。” 王草垂了头,玩着手指头,“姐,是不是耗儿不喜欢草儿,不想跟草儿玩?” “怎么会?”王花儿忙道,“耗儿可是爸妈派来照顾我们的,怎么会不喜欢草儿呢。” “姐姐,那我们学耗儿的话吧,这样我们就可以跟她一起玩了。”王草小脸蛮是认真。 王花儿强抑制住涌上鼻头的酸意,扬着一张笑脸,“我们草儿真聪明,要学耗儿话了。” 王草一脸羞涩,一双眼睛却亮晶晶。 “我们草儿这么乖,说不定耗儿去找好吃的给我们草儿吃呢。”莫名王花儿想到那块油饼。 王草眼中的亮晶更亮了,“姐,那我回去等她,免得等会她回来了找不到我们。” “好。”王花儿摸了摸王草的头,送他回到林子外面。 王花儿抬眼看了一下天,手下动作更加利落,一把把野菜飞落入篮子。 王花儿这边发奋地挖着野菜,那边王善娘沖入林中,嗅了嗅,朝一个方向勐奔去。半路,王善娘停下来又嗅了嗅,有股松子味,抬头一望,头上一棵粗大的松树。 嗖嗖几下,王善娘爬上松树顶端,趴在上面,往下看,松果呢?这么大棵树,光长个子不结果!王善娘又嗅了嗅,沿着树干往下爬,在树干中断停了下来,找到一个大洞,剌熘刺熘地钻进去。里面的东西不赖,成堆的核桃,粟子和松子还有其它王善娘认不出来的东西,但比起鼠妈的宝库来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头一遭进家里的宝库,简直闪花了她的鼠眼,一屋子的各种各样的果子,苹果,李子,香蕉,葡萄,莲篷,枇杷,核桃,山粟,花生,橘子。当时她选了上辈子很少见的橘子,让小十八差点给笑死,笑她傻,都不知道挑好东西吃。 想到这,王善娘一面巴拉巴拉在心里数落小十八,一面看着眼前的果子,扒拉一下数了数,勉强够他们二人一鼠吃一顿。 王善娘剌熘剌熘地下了树,嗖嗖地往外面沖,隔着老远就在吱吱地叫,“我回来了~” 王草听到吱吱声,原想转过头去,又想她刚才不听话,就故意装没听见,不理。 王善娘冲到他面前吱吱,“快走,我找到好东西了。” 可她吱了半天,王草小脖子仰着愣是装没听见。气死鼠了,不理你这个小豆丁,王善娘转头朝王花儿跑去。 王草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王善娘,见她又跑了,急道:“诶,你咋又走了啊?坏耗儿,不跟你好了。” 王善娘冲到王花儿身边,扯着她的裤腿往外拉。王花儿低头一看,“你回来了?这是要我跟你走?“ 王善娘点了下鼠头。 王花儿回头把王草叫上,一行往密林中走去。来到那棵松树前,王善娘嗖嗖爬山树,钻入树洞中,把核桃松子粟子一个个地刨出树外。 一阵果子雨降了下来,地上响起姐弟俩的惊唿。 王善娘得意地晃着尾巴看着地上忙着捡果子的姐弟。 当王善娘冲下来时,王草高兴地说:“好耗儿你好歷害,找了这么多的果子,今天中午不会饿肚子了。”说到这里,王草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我以后不叫你坏耗儿了,你是好耗儿。我以后给你学说话,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王善娘翘的老高的尾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忙拼命摇着鼠头,不行,不行。 王草吱吱了几声。 王善娘急了,鼠头越发的摇的飞快。 王花儿想了想,道:“你是不是不想我们学耗儿话?” 王善娘急忙点头,可算明白了,她的头快摇断。 “为啥?”王草好奇道。 “可能耗儿话不好讲。”王花儿也不是很有把握。 “要不我教耗儿学我们说的话?”王草信心十足,“我们的话好学。” 王善娘楞了一秒,欣喜若狂,这不是让她有机会说人话吗?她忙不迭点头。 “耗儿,你每天来,我每天教你。”王草许诺。 两人一鼠一番沟通后,王善娘在前面带路,他们一边端了好几个松鼠窝,大大的篮子装了半篮子,王花儿和王草脸上也是红红的,一脸的兴奋。王花儿犹记得她曾经掏过松鼠窝,原本拿回家的核桃放着下次吃,却被兵子哥抢了去。想到这,王花儿脑子开始转起来,野菜提回家必是要放到灶房的,只有先藏起来以后再慢慢地往屋子里搬。可她把来路可藏东西的地方想了个遍,也没有想到好地儿。 第13页 王花儿愁了眉,吃在嘴里的松子也不香甜了。 “姐姐,砸核桃。”王草儿拿了几个核桃让王花儿帮他砸开。 王花儿暂时放下心思,一心一意给弟弟砸核桃,剥松子,敲粟子。她还问王善娘要不要帮忙,结果王善娘向她显示了一会何为锋利的牙齿,只见坚硬的核桃壳在她的利齿下咔擦地开了。 吃了一会,王善娘总得这果子不太香,想到了火烤的粟子,对着王花儿又是伸爪子又是摇鼠头又是吱吱。但王花儿一点也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更别提奶娃娃的王草,瞪着一双大眼吃着松子,奇怪这么好吃的果子,为啥这只老鼠不吃总是吱吱呢,让他更是加大决心要早点教会她学说话。 几番折腾,王善娘累了,打算下次带个火柴盒来,他们准明白了,今儿是没有准备没辙了。 吃饱了,王善娘和王草也帮着动手挖野菜,有了这两人的帮忙,到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就挖满了两篮子野菜,一个篮子里还装了两大捧松子和核桃,粟子让二人一鼠吃完了。而王草最喜欢吃松子,留了很多准备下回吃。 至到走时,王善娘才想起她忘了寻宝了,哎,只好下次再来。 回家的路远,实在不好提着两大篮子东西回去。王花儿捡了根树棍,挑起两个篮子往家走。 一路上王花儿就在想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快到河边她还没想出个好地方来,眼看王家就要到了。她心里着急,又隐隐有些侥倖,万一回家时没有人在呢,她就可以先把松子和核桃藏起来。 然她这个念头刚起,就见到在河边玩耍的兵子和他的同学蛋子,她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立在原地不敢踏前一步。 王草也紧紧地依偎在王花儿身边,两只小双也牢牢地抓着王花儿的衣服。 怕什么来什么,河对面的兵子听到身边蛋子的话,抬头朝对面看去,正看着王花儿姐弟俩。他喊道:“扫把星快过来。” 听了这话,趴在篮子里的王善娘炸了毛,准备冲过去拍那个所谓的王家大孙子一爪子。她才一动,王花儿的手按住她,低声道:“不管你的事,等会过河的时候,你就回家去。” 王草也低低地道:“好耗儿,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可歷害了。之前咬的那只耗儿都被他弄死了,他把那只耗儿的指甲一根根地拨了,然后再摔耗儿的脑袋,把耗儿的脑袋摔的骨头都碎了。”说完,王草的小身子还在抖着。 饶是王善娘胆大,也被这种死法给唬棏鼠心漏跳了一拍。 王花儿的脸色更白了,放下篮子,搂着王草,哑着声音问:“弟弟,你怎么知道?亲眼看见了?” 王草忙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是兵子哥跟我说的,说我是胆小鬼,怕只耗儿,他歷害,把耗儿折腾了一番再弄死了。” 王花儿急急地道:“这是多久的事了?你怎么不跟姐姐说呢?他故意吓唬你,你不要怕他,以后姐姐的草儿会比他歷害的多,不要怕他。”一面说,王花儿一面轻拍着王草。 王草握了握拳头,“姐姐,我如今不怕耗儿了,一定都不怕。”还悄悄地抬眼看着姐姐,小嘴儿蠕动了一下。 王善娘抬起鼠眼看了一眼王草,她直觉王草还有话没说。 “姐姐的草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怕耗儿的。”王花儿鼓励了弟弟一番。 那边又喊起兵子的声音,“王花儿你这个死丫头找死啊?还不快过来。” 王花儿狠狠地瞪了着对面的两人,兵子和蛋子。蛋子是兵子的同学,也是队上有名的调皮捣蛋傢伙。只要她过去,核桃松子肯定保不住,说不定还会被欺负一顿,她和弟弟打也打不过人家,回家还要挨顿骂,晚饭也是百分百的没了。 可她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顿时,王花儿觉得脚下犹如千金重,迟疑了好一会。王花儿才又挑起篮子,脱了鞋,扶着王草慢慢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死死地盯着双方,浑身上下处于警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头疼,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码出一更 ps:下面是之前写的,我改了没有放上来,不知道你们喜欢下面这种不 见着空空荡荡的树洞的。王善娘一爪子抓在树干上,抓起一层树皮,吱吱,“该死的偷贼敢偷我的果子,等我抓到了,让你尝尝我爪子的歷害。” 王善娘气唿唿地冲下树,爪子指着松树气愤的吱吱大叫。 “咋了?咋了?”王花儿道,“树怎么你了?” “你看她伸着爪子,树把她爪子给弄痛了吧?”王草小手指着王善娘的爪子。 王善娘听了,气得收回爪子,瞪了瞪王草,又伸出爪子往树干挠了一下,树干上立时出现几条深深的抓痕。 王草瞪圆了眼,满脸羡慕,“好歷害!” 王善娘傲娇地昂地鼠头,抬起两只前腿,支愣着两条后腿得意地围着松树转圈,转了一半,她忽地停下来,四肢拼命地刨着树干。刚刨开洞口,只见一只红尾巴松鼠来正捧着颗粟子,洞里全是粟子核桃松子。王善娘冲上去抢人家手的粟子,一边抢一边吱吱大叫:“原来是你偷了我的果子,偷贼。” 红尾巴松鼠那肯依,抱着粟子也吱吱不停。 “偷人家的东西不还人家,你还有理了?”王善娘大怒,也不抢了,挥起爪子拍了过去,松鼠身上的毛刷刷地直掉。唬得松鼠连连后退。 松鼠捧着粟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一洞的核桃松子粟子,长长的红尾巴拖在地上。 “别以为你尾巴好看,别以为你掉眼泪,就能偷别人的东西。”王善娘抱着两只爪子盯着她的尾巴看了好一会,才伸着爪子吱吱。 松鼠以为她又要挥爪子过来,急忙退出了洞口。王善娘跟着钻出了洞口,就听见王草的声音,“姐姐,快看,松鼠呢,好可爱哟。” 王草突然的声音惊得松鼠几个蹦跳,跑远了。 王善娘小眼神瞥了王草一下,你说人家可爱,人家理都不理你。 “好耗儿,你是来带我们掏松鼠窝的?”王花儿惊喜的声音。 啥?松鼠的窝?难道这是红大尾巴松鼠的窝?是他的粮食?王善娘顿时感觉整个鼠身都不好了,她竟然偷了人家的东西,还贼喊捉贼,把主人撵跑了。 王善娘耷拉着鼠头,完全没有刚才的精气神。 “咋了?”王花儿瞧着她不没精神的样,一脸诧异。 王草小手指头点点王善娘的鼠头,“肯定是她以为这些果子是无主的东西,刚才姐姐说这是松鼠的,她不好意思了。” 一箭中心,王善娘恹恹地趴在地上了。 第012章 看着对面小心前行的两人,蛋子心中暗暗地呸了一句,瞧着旁边的兵子,挤眉弄眼,“兵子,这次你想怎么收拾你家的两个扫把星?” 兵子咧嘴道:“这次简单,只要把那两篮子野菜弄没了就成。” “啥?你现在不打算对付他们?” 蛋子大吃一惊,眼珠子转得飞快,心里想着怎么打消兵子的主意,没了人欺负,这日子怎么过啊。 第14页 兵子神秘的一笑,“你不懂了吧。只要没了两篮子野菜,他们饭都没得吃。知道挨饿的味道吧?那可比挨打难受多了。” 蛋子秒懂,准是王老太婆借野菜的事故意不给两个扫把星饭吃。想明白了,蛋子也咧了嘴,打定主意把两篮子野菜提回家去。 两人压根没想过要避着人,说话的声音不小,语气又肆无忌惮,偏这段河宽不过三米,一路过来的王花儿姐弟俩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姐。”王草急了。 “别急,姐姐想想办法。”王花儿嘴上安慰着弟弟,心里也着急,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王花儿想了个笨办法,就是抓紧篮子,拼着挨打也不让他们把野菜抢了去。 意料之外的事发现了,就因为这个意外,加速了一些事的发生,也改变了王花姐弟和王善娘既定的轨道。 越靠近岸,王花儿两手越是抓紧篮子。王草牵着姐姐的衣角亦步亦趋。 意外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兵子扑了过来。王花儿以为他是来抢篮子,紧抓篮子侧了侧身。然而兵子双手却伸向了王草,使劲推了他一把,扑通一声,王草掉进水里了。 兵子偷袭成功,蛋子也出了手,趁王花儿懵怔时,轻易而举夺了两篮子野菜。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发生在瞬间,王花儿回过神来,王草已落入河中,幸好这段河水浅且行的缓慢,又因王草刚好落入河的上游又有石头挡住,倒没有顺水飘走。王花儿急忙过去扶起弟弟。可她手抖的太厉害,扶了好几次才把王草扶起来,“草儿,头磕着没?冷不冷?” “没磕着头……”话未说完,王草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草儿,你忍一忍,姐姐马上背你回家,洗洗热水澡就没事了。” “姐,我不冷。我们把野菜拿回来,还有姐姐的鞋子。”王草摇着王花儿的手,“姐姐,我不要挨饿。” 那边兵子和蛋子看着王草湿漉漉的一身,拍着手大笑,“小扫把星,你大白天的尿裤子了。” 王花儿背着弟弟上了岸,一脸寒霜看着两人,小嘴儿抿的紧紧的,伸出手,“把篮子给我。” “篮子,是吧?”兵子奸笑一声,提起一只篮子,把里面的野菜全倒入河中,“篮子给你。” 沉甸甸的野菜在河中满满地散开,顺着河水往下游流去。 王草挣着小身子,“姐姐,快放我下来,我们捞野菜去。” “快去,快去捞野菜,要不你们没有饭吃了。”兵子一张欠扁的脸凑到王花儿面前,“要我说,你们两个扫把星,不祥之人吃啥饭,应该饿死才对。” 王花儿勐地喝道:“你明知道我弟弟身子弱,不能沾冷水,你故意推他入水?” 兵子做了个鬼脸,“推了又怎么样?奶奶早就盼着你们死了,免得费粮食,可没想你短命鬼弟弟命长。”兵子啧啧几声,“你说要是你短命鬼弟弟死了,奶奶会不会买肉给我吃?” “为啥?为啥?我们每天吃的还没有你吃的多。”王花儿大吼。 兵子刁斜了一双眼睛,“这还用问?你们命贱,就不该活着。” 王花儿的牙齿紧紧地咬出嘴唇,血珠从唇上渗了出来。她记得所有的事,记得他们对他们姐弟的欺负,不,还有对爸妈的欺负。爸妈干最多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奶奶还成天对着爸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天要骂上个上百回,有时候还骂他们一家子咋不去死。 小时候她很怕奶奶,只要奶奶一高声,她就吓得直哆嗦,爸妈就会默默地抱她回屋哄她。再后来,她们一家子就很少呆在家里,天亮就出门干活,天黑才进屋,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很久。后来妈妈有了弟弟,爸爸很高兴,她也很高兴,可以有一个小伙伴和她一起玩,她们一家子期盼了好多月。 那天,奶奶又使唤妈妈做活,做完活妈妈想回屋子里歇歇,可奶奶又在那里叫骂,妈妈只好收拾了王家老老小小的衣服去河边洗,等妈妈撑到河边洗了衣服回来。脚下没踩稳,从梯子上滑了下去,摔在晒坝上,她急得大哭,叫奶奶扶她妈妈起来。结果奶奶听到声音跑出来却张嘴大骂,直到现在她仍记得奶奶的话:洗个衣服都洗不好,全是泥,还得她一个老婆子去洗,还真以为怀得龙胎的,啥事也不干。那衣服妈妈明明洗得干干净净。她一面骂骂咧咧一面捡起衣服,瞧也不瞧妈妈一眼就走了。后来爸爸回来了,李奶奶来了,弟弟来了,可妈妈却走了。 那天,妈妈的脸白得像冬天的雪,身上的血红的像后山的映山红。 再后来爸爸也走了,走前总念叨对不住妈妈。 爸爸妈妈如了奶奶的愿,死了,难道他俩也要如奶奶的愿,去死吗? 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吧。 王花儿缓缓地放下王草,回头吩咐了一句,“草儿乖,站远一点。” 她见弟弟乖乖地站远了些,扭头就给了兵子一耳光。 兵子懵了,他万万想不到平时懦弱说话都不敢高声的死丫头还敢打他耳光。好一会,他嗷地一声大叫,“扫把星敢打我。”边说他边一拳头打过来。 王花儿拼着挨了一拳,双手死死地抱着兵子的腰,张嘴一口就咬,正好咬住他的胸口,即便入口是的厚实的袷衣。王花儿使着劲,全身力气都使在牙齿上,狠狠地咬住兵子的胸口肉。 “痛。”兵子大唿一声,双手使劲地扒拉着王花儿的嘴,“死丫头快松开嘴,贱丫头,赔钱货,扫把星,灾星……你再不把嘴松开,我叫奶奶把你们都卖了……” 王花儿的嘴略一顿,又立即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咬着兵子的肉。 “老子打死你。”兵子拨不开王花儿的嘴,挥着拳头捶在她的背上,一下接一下,“老子打死你,还不信你不松嘴。” 王草抹了眼泪,“姐姐,我帮你。”噔噔地跑过去,抱住兵子的大腿咬起来。 兵子发了怒,沖蛋子大吼,“蛋子,把这个小扫把星给我抓起来扔到河里。” 在一边看呆了的蛋子几步上前,扒下王草。王花儿急了,松了嘴,“放下我弟弟!” 兵子趋势把王花儿压在地上狠狠地打。 王善娘原本在对岸守着果子,鼠眼见这边不对,立马冲进水里,游了过来,冲上岸跳上兵子的背,张口就是一咬。王善娘的鼠牙可不是王花儿可比的,一口立即见了血,只听兵子勐地抽了一口气。 蛋子抖着手指大叫,“耗子咬人了。” 王善娘回头见蛋子手里抓着王草,立马调头向他冲来。 蛋子松开王草,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王善娘扔来,“打死你,打死你。” 王善娘躲开石头,一个勐冲,窜上蛋子的腿上,剌熘爬进他的衣服里。蛋子伸手四处抓,王善娘跟他捉迷藏似的,在他的身上到处乱窜。蛋子吓哭了,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哭,“奶奶,耗子咬我……” 第15页 “好耗儿,快回来,帮姐姐。”王草喊着。 王善娘从蛋子身上跳了出来,几个跳跃,冲到兵子身上,对欺负王花姐弟的人,她可没客气,又是张嘴咬去。 “啊……”兵子大叫一声,从王花儿身上爬起来,急步往前跑,一面跑一面大喊:“奶奶,扫把星放耗子咬人。” “姐姐,怎么办?奶奶会打我们的。”王草眼睛里满满地恐惧。 王善娘围着他俩吱吱地叫:“我们跑啊,我们不回王家。” “好耗儿,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回家吧。”王花儿道。 今天这事给了她一个提醒,如果她不反抗,说不定那天她和弟弟就会悄无声息地死了,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王花儿背着弟弟,飞快地回了屋,给弟弟脱光衣服,塞进被子。又生起火烧水,先煮了碗生姜水让王草喝下,又找来盆子给王草洗热水澡。 刚给王草洗好澡换了干净衣服,就听到王老太婆骂声,“死丫头,敢打我大孙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一天不打就上房顶的贱货。” “姐姐。”王草拉了拉王花儿的衣袖,“我怕,我们不出去吧。” “草儿在被窝里躺躺,姐姐出去。” “草儿陪着姐姐。”王草对了对手指头,小脸蛮是害怕,仍坚定道。 “贱丫头,敢烧两个孔的火?这是胆子大了?”王老太婆的声音,“给我滚出来。” 王花儿牵着王草的手出了自己的屋,“奶奶。” “快给我滚过来跪下。”王老太婆抽了一根碗口粗的柴棍。 王花儿瞳孔勐地一缩,“奶奶,你不怕妇女主任?” “你还真以为我们怕了妇女主任?”王老头扔了锄头,身后跟着王家一家子,“都给老子进来。 第013章 “看来你们好久没挨打,不知道规矩了。”王老头目光兇狠地盯着王花儿,“谁家大人不打孩子?今天我倒要看看妇女主任有啥个说法,管事还能管到别人家里去了。” “老大,你去动手,是你的儿子受了欺负,你这个当老子的看怎么办吧。”王老头点起了旱菸。 “爸爸,给我狠狠地打。”兵子掀起衣服,“你看我胸口都咬出血来了。” 兵子胸口上面两排深深的牙印,有血珠渗出,一群人齐齐吸了口气,都盯着王花儿,当然也都齐齐忽视了王花儿的鼻青脸肿。 “哎哟,我的大孙子哟,心疼死我了。”王老太婆抹着眼泪,回头看着王花儿姐弟俩,目露凶光,“老大,把她的牙齿给我敲下来,看她以后还敢咬人不?” 王有财撸了袖子,“死丫头,让大伯教教你,看你以后还敢打我儿子不?”说着一巴掌扇了过来,接着又是一巴掌。王花儿原来青肿的脸立即长大一倍又肿又透亮。 王草放声大哭,“不要打我姐姐,不要打我姐姐。你们怎么不打兵子哥,他也打了我姐姐。” “兵子是谁?是我们王家的大孙子。她又是谁?不过是个扫把星,赔钱货。打了她,她活该打。谁许她还手了?”王老太婆看着哭哭啼啼的王草,那张脸实在是太剌她的眼了,“老大,教训一下小扫把星,让他知道兵子是我们家的大孙子,可不是他那条贱命可比的。让他俩知道,以后兵子军军叫他俩往东不能往西,叫他俩挨打,他俩就得把跪着受。” 王有财侧脸看了一下王老头,只见王老头抽着烟不吭声,王有财当即反手一巴掌抽向王草。 “别打我弟弟。”王花儿伏身抱住王草,背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小身子禁不住往前一扑。王花儿立马放开弟弟,扑通一声,王花儿扑倒在地。 这一幕正好让王善娘看到,先前王善娘自然不相信王花儿的话,但她想着王花儿姐弟俩受了伤,需要些草药,就跑到后山找草药去了。刚好叨着草药回来看到这一幕,把她气炸了,吐了草药立即冲上去跳上王有财的手背狠狠地一咬,血珠立时冒了出来。 “就是它,就是它。扫把星让耗子咬人。”兵子指着王善娘大叫,先前他说王花儿姐弟俩养了个耗子咬人,没有人信。“这下子你们信了吧?扫把星养耗子咬人。” 王有财可不是兵子蛋子这样的小子,反手往地上一甩,又一脚踩住王善娘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就是这个东西?你们养来咬人?倒跟老三一个德行,仗着点小聪明就自以为是。养啥不好?偏养只耗子,还不是让我抓住了。” “爸,把耗子给我,我要好好地弄死它。”兵子想着刚才的疼痛,他得好好折磨一番才让它去死。 想着兵子的手段,王草脸都吓白了,急忙道:“大伯快把耗子还给我,还给我,它是爸妈派来保护我的。” 王有财的手一顿,立马松了手,怪道咬他,刚才可不是他打了老三的儿女。 王草立马抱起王善娘,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屋内众人。 “奶奶,我要那耗子,它咬了我,我要打杀它。”兵子弯着腰让王老太婆看他的背上老鼠咬的伤。 那边王老头陡然变了神色。 “你爸妈?”王老头瞪着一双血红眼,眼中一片疯狂,“老子打死你,你这个祸害精。” 王花儿死死地盯着王老头,见他抓起门栓挥过来,立马低头护住弟弟,肩膀挨了一下,闷声哼了一声。 “姐姐。”王草的哭声。 “把她拉开。”王老头喝道。 王花儿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打死我们吧,反正你早就想打死我们了,就像打死爸爸一样。” “你个丧天良的,白眼狼,短命鬼……我们辛辛苦苦还养出仇人来了……”王老太婆拍着腿骂。 “好,打死你们,跟你们短命的爹娘做伴去。”门栓舞的唿唿作响,一下下的打在王花儿的身上。 王家的动静早惊动了附近的人家,好些人围在王家堂屋门外。不过王家大房拉着兵子向大家展示他的胸口,又有蛋子的奶奶在旁边帮腔,大家一致认为王花儿小小年纪就这样兇狠,该好好教训一番。农村里谁家不是男娃是个宝,女娃是根草,女娃受欺负是应该的,打回去就不对了。 王花儿双手死死地抱住王草,王草早哭的力竭气弱,只是小手紧紧搂着王善娘。 王善娘怎么挣扎也挣不出去,她急了,她要叫上鼠爸鼠妈鼠哥鼠姐,她要跟人类宣战,跟王家宣战! “妇女主任来了。”门外有人说了一声,人群中闪开一条道。 妇女主任李芳和李奶奶一起进了王家堂屋, 李芳是个膀大腰圆的妇女,因邻里之间爱管个事,让人推举成了妇女主任,此时看到王老头下死手打王花儿,忙上前抓过门栓,“王粮,你是要打死人啊?不怕坐牢?” 王老头瞪圆了眼珠子,吼道:“别拿坐牢吓人,我王家的家务事,你一个妇女主任管得也太宽了吧。” 第16页 “你都要打死人了?还说我管得宽?”李芳指着王花儿后背打得破烂的衣服,衣服下面的肉血色斑斑。 王老头使了一个眼色,王老太婆上前随便看了一下,“这人不是好好的?还在出气呢。” 李奶奶赶紧扶起王花儿,“花儿,是李奶奶。快放开草儿,李奶奶送你去乡卫生所。” 王花儿睁开眼,蒙矇眬眬地看了一眼,松开箍着弟弟的双手,点了点头,“我弟弟一起。” “诶。”李奶奶制止和王老太婆扛上的李芳,“先安排人送花儿姐弟俩去乡卫生所吧。” 有人牵了队里的牛车出来送王花儿姐弟俩去乡卫生所。 等上了牛车,李奶奶才发现王草怀里搂了只老鼠,“草儿,你咋耍耗子呢?快扔出去。” “不,它是爸爸妈妈派来保护我的。”王草认真地道。 李奶奶心下暗嘆,两个小娃,因为那么个名声,队上的小娃都没有人愿意和他们玩,有些调皮的娃子还欺负人家。小小的年纪连个玩伴都没有,真是可怜哟。 李奶奶小声跟王草商量,“等会去了乡卫生所,人太多,你又要照顾你姐姐。这只耗子没人照顾,一个没看见就让人抓走了。” 王草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松开手。 王善娘刚才仔细打量过李奶奶,看她对王花儿姐弟俩不错,才跑了回去。 等王善娘跑回三进大院,鼠爸鼠妈鼠哥鼠姐还没醒来。自上次她给人类抓住后,鼠爸鼠妈再也不单独让她出门了,她这几次出门都是趁大家睡着了,偷偷熘出门。现在王善娘有一事不明白,想了一会,急沖冲去了小十八的屋子里,一尾巴拍醒他。 “谁?谁打我?”小十八倏地翻过身来,半睁着鼠眼问。 “小十八快起来,我有好东西吃。”王善娘的话音刚落,小十八立马爬起来睁着亮亮的鼠眼,“好东西在哪里?” 王善娘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小十八绕着王善娘爬了一圈,最后躺下,笃定的口气,“你根本没有好吃的东西。” “谁把好吃的带身上?”原本王善娘是借着好吃的忽悠小十八,这会她鼠眼一转,想出个主意,“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用火烤粟子吃?” 小十八对吃不到嘴的东西没啥激情,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王善娘拱了拱小十八,“我跟两个人类交上朋友了,我打算让他们帮我烤粟子吃。” “啥?啥……”小十八惊的话都说不出来,鼠眼烁烁地盯着王善娘,老鼠还可以和人类做朋友?那是不是以后他可以吃到很多人类的美食?想到这,小十八口水直流三千尺。 王善娘瞪圆了鼠眼,她是头次见一个鼠可以对着想像的食物流口水,侧了鼠眼嫌弃道:“小十八,你看看你。” 小十八擦掉口水,一鼠脸狗腿样,“小十九,你有啥想问的,我统统告诉你。” “隔壁王老头那一家子,你了解不?是不是王花儿姐弟不是王老头子的亲孙子亲孙女?”王善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要不王家人咋这样苛待王花儿姐弟俩,下手忒重。 “没听说过。”小十八摇了摇头。 “那王家老三怎么死的,你知道不?” “不知道。” “那你知道王家老三的媳妇怎么死的不?” “还是不知道。” “除了吃,那你知道啥啊?”王善娘使劲往地上拍了拍爪子。 小十八缩了缩鼠头,“我一只老鼠,干吗关心人类的事?” “说你,你还有理了。”王善娘气唿唿地道。 “要不我们上去偷听?”小十八轻轻地碰了她一下,为了吃的,小十八完全把鼠爸鼠妈的叮嘱抛到脑后。 “好,我们各听一处。” 于是两只鼠飞快地出了三进大院,王娘善跑到王老太婆的床下,小十八去了王家其他屋子。 此时,王家寂静如斯。 看着王花儿姐弟俩给人送往乡卫生所,兵子那里肯依也吵着要去乡卫生所,于是王老太婆和王家大房齐齐出动,护送兵子去了乡卫生所。 于是,王家二房做好饭,一家子躲进屋里。 王善娘爬上来的时候,王老头在屋里抽着旱菸。她闻了一肚子的烟味,王老太婆他们才回来,吃饭。 后来,堂屋安静下来。王老头和老太婆回了屋,王老太婆立马埋怨上了,“你咋让老二送钱给那两个扫把星看病?是不是老二媳妇说了什么?”想到好几块钱就没了,王老太婆心痛的现在心还一抽一抽的。 “难道你还等李芳问上门?”王老头的火气也不小,当他不心痛那钱啊? 王老太婆又是一顿大骂,把李芳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睡觉。”王老头脱了鞋子上床。 王老太婆跟着脱了鞋上床,捅了一下王老头,“那天,那个扫把星是不是看到你打老三了?” “看到又怎样?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王老头嗤了一声。 “她对我们可是恨得很吶,原以为是个泥糰子捏的软蛋货,没想到跟她爹一个脾气,心狠哪。他留下的种也是这样,小小年纪兇狠成这样,把兵子的胸口肉都咬烂了,这是得多大的恨才会咬成那样。总不能这样算了?以后那两个灾星还不得成了祖宗宝贝蛋,打不得骂不得?” 王老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打发出去。” “要我说,早该打发出去了还能换点钱。先把小的弄出去,见天看到那张脸,我就来气。那张脸生就是个狐狸精,把老三迷的失了心智,原先我们老三又孝顺又听话。” “你忘了他死前说的话了?”王老头怒喝。 王老太婆变了脸色,“……那是个白眼狼啊……以后我们可不能再养白眼狼了。” 王善娘在床底下炸了毛,这是要卖了王花儿姐弟俩? 第014章 另一边屋子里周如兰皱起了眉头,“三弟真的是让爸打死的?” 王有福忙道:“你胡说啥?老三是得病死的,怎么会是爸打死的?你咋信那个扫把星的话。” “别老是扫把星扫把星的叫。”周如兰冷笑,“要没个影子,花儿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王有福不耐烦,“就算老三是爸打死的又怎样?他早该给打死了。” 骤然,周如兰感到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不禁打了个寒颤。 “咋发抖了?”王有福摸了摸周如兰身上的衣服,“是不是穿少了,赶紧再穿一件。” 周如兰顿了一下,轻声道:“有福,你说爸咋这样恨三弟吗?” 王有福顿了一下,“爸妈对三弟付出的最多,从小爸妈就让我们让着三弟,吃的穿的先尽着三弟来,可长大后最不听爸妈的话就是三弟,跟着爸妈对着干的也是三弟。”语气中有丝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 第17页 “要是他听爸妈的话,我们早成了城里人,那里会在乡下苦巴巴地种田。”王有福现在想起当初的事,犹自愤愤不平。 “你说如果是我们不听爸妈的话……” 周如兰的话还未说完,就让王有福给打断了,“我们咋会不听爸妈的话呢?” 周如兰默默地闭了嘴。 小十八躲在床下听完这些话偷偷地熘了出来,转头就告诉了王善娘。王善娘也不及细想,她得找到王花儿姐弟先,让他俩小心王家一家子,别给人卖了。王善娘让小十八回去帮她打掩护,不让鼠爸鼠妈发现她又偷偷外出了。 在王善娘上百次许诺会带回好东西,小十八才念念不舍地回去了。 先前有人带信给王家说王花儿姐弟俩暂时住在李奶奶家,王善娘一路嗅一路找了过去。一股刺鼻的药味,花儿应该在这家。王善娘飞快地往前跑,前面的房子里还点着灯,顺着灯光,王善娘悄无声息地熘了进去。 屋内王草软糯的声音,“李奶奶,爷爷不是我爸的亲爸爸吧?” 李奶奶诧异,旋即明白今天王老头伤了孩子的心,心下微嘆,“你爷爷是你爸的亲爸爸。” 王草看了看姐姐,小脸皱着,“那为啥爷爷要打死爸爸?” 李奶奶大惊,忙问:“谁说你爸爸是你爷爷打死的?” “我看见的。爸死的那天,爷爷和奶奶进了我们屋子,我趴在地上看见爷爷举起根棍子打爸爸。”王花儿强忍着哭泣,她知道在别人家哭不好,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恨意。 王草忍不住哭起来,低声道:“爸爸好可怜……”。 李奶奶抱起王草哄着,“草儿乖,不哭,你爸爸不是你爷爷打死的。” 这下子,不仅王草止了哭,连王花儿训斥弟弟的话也卡在喉咙,两双眼睛安静地看着李奶奶。 李奶奶抱着王草缓缓地坐下,那天她刚好从王家的后山下来,走到路上就听到王家老三屋里的声音。屋内说话的声音不大,可那屋就建在路边,不用刻意就能听清屋内的声音。她才知道王家老三与父母已势同水火,父子成仇,尤其王老三说的那句话,如今想来也让她心惊胆颤不已。 李奶奶禁不住扶住胸口,一双小手伸了过来,“李奶奶,草儿给你揉揉。” “没事,李奶奶没事。”李奶奶握住王草的小手,看着眼前的姐弟俩,一个七岁,一个三岁,正是天真浪漫,笑语欢声的时候,却早早地丧失父母,成天累日地干着活,没有享受到童年应有的快乐。她怎么忍心在这小小的孩童身上种下仇恨的种子,他们稚嫩的肩膀不该承受上辈人的恩怨。 李奶奶慈祥的眼神看着这姐弟俩,“你爸爸是想你们妈妈了,想得都生病了,又怕她孤单就陪她去了,跟你爷爷没关系。” 王花儿煳涂了,她真的看见爷爷拿着棍子打爸爸。 “花儿,你觉得李奶奶是说谎话的人吗?”李奶奶故意沉了脸。 “不是。”王花儿急忙答道,“可是……” 李奶奶又道:“你爸小时,你爷爷奶奶很疼爱他。我记得还是旧社会的时候,有一年,你爸让走南闯北唱戏的人看中了,给十几个大洋买下你爸,可你爷爷奶奶死活不同意。那时候,佃户人家一年也未必能挣上一块大洋。可见你爷奶是疼你爸的。” 静坐在一畔的李平安眼中嘲讽一闪而过。 “可……”王花儿脸上有些迟疑,自她记事起,爷爷奶奶对他们一家子就没有个好脸色。 李奶奶摸了摸王花儿的头,“花儿,五根手指都有长短的时候,父母偏心也是有的。比如你爸小时候,你爷奶偏心你爸,如今你爷妈偏心你大伯二伯。” 王草点着小脑袋,“就像奶奶有好吃的给兵子哥和军军哥,不给大妞姐二妞姐燕燕姐她们吃。” 王花儿脸上仍有些迷惑,李奶奶瞧了,“花儿,那是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你如今啊,只要带着弟弟快快乐乐地长大。” 王花儿放下心思,郑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会带好弟弟的。” “草儿跟着李奶奶睡,你姐姐背上有伤,你别不小心踢着了。”李奶奶道。 “草儿跟着姐姐睡,草儿睡觉老实不会踢着姐姐的伤。”李奶奶拗不过王草,再三嘱咐姐弟有事就叫,又看着姐弟俩睡下,才端起油灯回屋。 李家了只有三间屋子,李平安的屋子给了王花儿姐弟俩住,他则跟奶奶一起住。 “奶奶,你撒谎。那天王爷爷肯定打了花儿爸。”李平安双手抱在胸前。 李奶奶失笑,“明明才十来岁的小子,偏偏摆出副大人模样。” “奶奶,你在顾左右而言它。” “臭小子,在奶奶面前掉书袋子。”李奶奶拍了李平安后脑勺一下。 “奶奶。”李平安抱着后脑勺,生气地瞪着李奶奶。 看着孙子总算有点孩子模样,李奶奶笑了笑,又嘆道:“臭小子,是,那天王老头打了花儿他爸,可花儿他爸的死跟那天挨的打没关系。” “那你也应该告诉花儿姐弟俩。”李平安又恢復了小大人的模样,“奶奶,你这样对花儿姐弟不公平,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李奶奶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摸着孙子的脸,“他们现在还小,等他们长大自然就知道了。”李奶奶的语气有些沉重。 “花儿爸爸也不是个好爸爸,竟然相思成疾扔下花儿姐弟俩去了。”李安平替姐弟俩不平。 “那是因为太苦了,苦的没法活下去。” “那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拗不过孙子的纠缠,李奶奶慢慢地回想,“王家几代佃户,日子过的极度清贫。到王老头这一代,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分别给三个儿子取名王有财,王有富,王有贵,三个儿子中又以王家老三王有贵最聪明,长得也最俊俏。王粮两口子为了让王有贵成才,扎紧裤腰带供他上学。那时正是动盪的年代,物价飞涨,王有贵不忍全家人为了他上学勒紧肚子,有一次考试故意考了零蛋回家,王老头才歇了供他上学的心思。再后来国内战争开始,正是热血少年的王有贵要报名参军,可王老头两口子如何捨得,又是上吊又是绝食,拦下了王有贵。等新社会成立后,当初去当兵的活着回来的人皆是衣锦还乡,那时王老头两口子心里又后悔不迭。王有财更是说王有贵当初当兵的心不坚定,让爸妈一拦就不去了。如今想来,那时王家父子之间已有了隔阂。” 李奶奶嘆了口气,“王有贵日渐长大,那张脸就越法的俊俏,十里八乡的媒婆踏破了王家的门槛。王老太婆走路都是鼻孔朝天,这一来二去,王家挑花了眼,至到王有贵都二十一还没有定下人家,可王家谁也不知道王有贵有了喜欢的姑娘。” 第18页 李奶奶又是一嘆,“王有贵托我向王老头两口开口,让他们答应了这桩亲事。大概是命吧,正在这关头,部队首长下乡无意中见到王有贵,一眼相中了他,要他做女婿。当初首长亲自上门提亲,把王老头乐得喜昏了头,啥也顾不得问,满口答应下来。那个首长倒是厚道人,言明他的女儿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了,如今脑子有些问题。但只要王有贵做了他的女婿,他就安排王家一家子进城工作吃商品粮。把王家喜的更是找不到北,看红了旁边人的眼。偏王有贵回来后,死也不答应,说他有了喜欢的姑娘,就是花儿他娘。这一下子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闹了很大一场。王有贵跟王老头父子俩互跪磕头,王老太婆在屋子里上吊抹脖子。那边首长也派人找了花儿他娘家里,说介绍个军官给花儿他娘,又安排花儿他娘家人工作。后来两人都让家里人给关起来,只等成亲。谁也没想到两人偏逃了出去找到那位首长,说如果非要他王有贵娶他的女儿,那迎娶他的女儿就是一具尸体。首长听后,马上退了亲。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花儿娘的娘家直接跟花儿娘断了关系,王家虽没断关系却没好脸色。王有贵觉得伤了父母的心,于是两口子伏低做小,干最重最苦的活,希冀有一天父母消了气。不想花儿他娘难产死了,王有贵在坟前整整坐了七天,还是我抱着王草让他明白他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儿子要照顾。” 李奶奶抹了一下眼角,“那天王有贵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我的腿大哭,说是他害死了花儿他娘,他不该娶她。他没想到他的父母那么狠心,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媳妇躺在地上不搭把手,明知道她媳妇身子不好又怀着孩子还使劲地使唤,还把他每天使唤的团团转,他早该想到了,他们想要花儿娘的命啊……” “肯定有人看中贵子叔了。”李平安一副笃定的口气,“贵子叔的父母间接地害死了他媳妇,贵子叔是被王老头两口子逼死的。” 李奶奶默然,那天晚上她听到王有贵沖王老头两口子吼,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子,你们还要怎么样?我决不会再娶任何人,我宁愿去死,我也决不会如你们愿。 “奶奶,我觉得你今晚跟花儿姐弟俩说的话错了。”李平安认真道,“王老头两口子并不爱他们的孩子,他们只是把孩子做为他们谋取富贵生活的工具,一旦他们的孩子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马上弃之如履。他们自私自利,他们自以为给了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应该服从他们的意愿。” 李奶奶有些后悔允许孙子看家里的西洋书了,摸着他的头,“不该让你看那些书,小小的年纪全装些大人的东西。你该有个孩子的模样。” “睡吧。”李奶奶打开被子,两人上了床。 李奶奶很久都难以入睡,耳边似乎又响起王有贵的声音,古有哪咤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今有王有贵以妻子和他自己的命还父母的生养之恩,以求生生世世我们永不相见。 她想到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不允儿子去见那人,是不是她也是个自私的母亲? 第015章 李奶奶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第二天起床后,把儿子李抗日叫到面前,道:“抗日,妈想了一宿,你要是想去看看他,就去吧。毕竟血浓于水,倘你有个啥念想,不用顾忌我。” 李抗日愣了足有十秒方反应过来是在说谁,他眉头皱了起来,“妈,你怎么突然说这话?我想他干啥?是不是安安又乱说了些啥?” 李抗日回头沖门外就叫;“安安。” “你叫孩子干啥?”李奶奶埋怨,“这管安安啥事?” 洗好脸的李平安走了进来,“爸,你叫我?” “说,你昨晚和奶奶说了啥?”李抗日黑着脸。 李奶奶赶紧拦住,“看你,啥样子?别吓唬孩子。” 李平安低头略思索,旋即明白,认真道:“奶奶,你跟王老太婆他们不一样的。他们信奉的是旧时的父为子纲,奶奶怎么会和他们一样呢?” “奶奶知道,可奶奶觉得自己还是自私了。”李奶奶道,“那毕竟是你爸……” 李抗日打断李奶奶的话,“妈,别说那个字,我觉得他不配。我这辈子只有妈,是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 “孩子,妈妈想开了,真的不介怀,毕竟……,你也该去一趟。” “奶奶是要撵爸走?”李平安瞪圆了眼。 “是啊,臭小子让你乱说话。”李抗日拍了李平安后脑勺一巴掌。 李平安认真想了一下道:“奶奶,说不定那人跟王老头一个样呢,喜欢掌控别人,喜欢别人唯他令是从。那爸岂不是送上去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李奶奶面上有了犹豫之色 李抗日会心地笑了,有个聪明儿子还是不错的。他道:“妈,你捨得让我跟王有贵落个同样的下场?” “胡说啥?”李奶奶嗔怪道,“快,赶紧呸几声,把晦气去掉。” 李抗日忍着笑呸了几声。 李奶奶拍着儿子的手道:“抗日,凭你本心就是,你去妈不拦着,你不去妈也不逼你。” 李抗日收起笑,认真地道:“妈,你和阿桃还有安安,我们才是一家人。” 李奶奶牵起衣角擦了擦眼角,“诶。” 那边王善娘躲在暗地听完了李奶奶和李平安的话,心中很是为王花儿姐弟难过。她跑进王花儿睡觉的屋子,瞪着鼠眼看着床上的王花儿和她的弟弟好一会,然后才嗖嗖地跑回了三进大院。 王善娘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埋下头。倘若她还是王家出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王家二小姐,她万不会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的事情。处她进了那骯脏的地方才知道,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就像她的父母那样视他们姐弟三人如命,卖儿鬻女比比皆是,更有人家为了攀附权贵双手奉上自己的儿女。就像她的一个姐妹阿杏,阿杏和她弟弟和妹妹三人一胞胎所生,长相完全一模一样令不少人惊嘆。物以稀为贵,他们三人的父亲亲手把他们送给一位权贵亵玩。当时她听了非常惊讶,以为他们三胞胎是庶出,一问才知他们是原配嫡子嫡女。他们的母亲是有名的贤惠之人,以夫为纲。阿杏也曾问过她母亲为什么由着父亲把他们送人,她母亲竟然一脸的诧异她会问出这样的话,然后指责他们不孝,说父为子纲,说他们从小金银玉石长大,如今到了他们回报父亲的时候,让他们记得为他们父亲说些好话。王善娘听了震惊不已,更让她吃惊的是阿杏的父亲如愿的捐了官领了实差,那时那个权贵也玩腻了阿杏三姐弟。阿杏的父亲为了官声拒不认他们,更是让人把他们三姐弟分别卖了。再后来阿杏听说弟弟和妹妹死了,也跟着上吊死了。 与阿杏的爹相比,王老头稍算不那么恶毒。在她上辈子的那个时候,父子打死儿子根本不算啥事,没有人会追究。让王善娘恼火的是他们不知道抗争,难道阿杏的爹送他们给权贵,他们就乖乖地受着?倘若是她,她拼死也要杀了权贵,让那样的爹落魄至乞讨为生。再比如,王花儿的爸爸,既然几年的低头作小仍不能让王老头两夫妻消气,为什么还要如此大意?听从王老头夫妻的安排留下妻子独自一人在家。大概王花儿的爸爸也明白了这些,所以他恨王老头夫妻俩,他也恨他自己,是他在无行中助长了王老头的气焰,是他以为他的妥协退让可以让王老头夫妻消气,他错了,所以才会死前那样愤恨那么绝决。 第19页 王善娘觉得他错的更离谱的是身为丈夫保护不了妻子,身为父亲竟然可以抛下孩子一死了之,他怎么忍心把两个弱小的孩子留在王老头夫妻手中讨生活? 王善娘突然拍了爪子,王有贵你这个懦夫! 次日,王善娘又偷偷地留出了三进大院,窜入李家。李家上工的上工去了,上学的上学去了。只有李奶奶和王花儿姐弟俩在家。 王善娘到的时候,王草正坐在门槛上玩着狗尾巴草。看着王善娘,他黑黑的眼睛忽地亮起来,“好耗儿,你来了。昨天你有没有受伤?大伯手劲可重了?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抱她。 王善娘动了一下小身子,她内心可是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让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抱呢?可看着王草小脸上的担忧,她忍着没有跑开的冲动,让王草把她抱在怀里。 王草把王善娘翻了几遍,没有看到丁点伤痕。王草放了心,“幸好你没有受伤,要不要吃苦苦的药,擦厚厚的药膏就像姐姐那样。” 王善娘从王草怀里跳出来,王草急了,以为她要走,忙唤着:“好耗儿,别走啊,陪陪我。” 王善娘甩了尾巴,回头看了王草一眼,跳进了屋里,往王花儿住的屋里走去。她要看看王花儿伤的如何,说不定她可以找些草药呢。 王草见她往屋里去,明白过来,笑道:“好耗儿,你是要去看姐姐吧,我给你带路。” 一人一鼠朝屋里走去。屋里李奶奶正在给王花儿上药,“花儿,我怎么听到草儿在说话呢?谁来了?” “李奶奶,是耗儿来了。”走到门口的王草听了道。 “耗儿?”李奶奶吓了一跳,低头正对上一只小老鼠的鼠眼。 李奶奶赶紧给王花儿上好药,拉着王草坐到一畔,轻声道:“草儿,以后李奶奶让安安哥哥每天陪草儿玩,我们不跟耗子玩。” “为啥啊?”王草问。 王花儿伏在床上把王善娘怎么送他们油饼,怎么带他们掏果子的事说了一遍。 李奶奶心惊不已,这耗子怕是成了精吧。油饼还知道给放在布袋子里。忽地,她想起好像前些日子无意听王老太婆嘴里念叨,碗柜里锁着的油饼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这下子李奶奶不至惊心不已,她都有些相信这只老鼠是王花儿的爸妈派来的。 李奶奶想了想,对王善娘道:“你玩可以跟草儿一起玩,不过你得爱干净,得洗洗。” 王善娘翻了一个白眼,她又不是小十八,洗个澡跟杀猪似的,何况有那么个龟毛的鼠妈,想不爱干净都难。进三进大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澡堂里洗澡,还有皂角呢。 李奶奶见她做了个人的动作,笑了,“那我给你洗澡吧。” 王善娘想了下,洗吧,虽然昨晚才洗过,多洗一次也没关系。 李奶奶找了个盆子出来,要倒热水。 王善娘急忙冲上去吱吱个不停,不能洗热水,洗惯了热水,以后没有热水洗怎么办。自来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可就难了。 李奶奶忙道:“爱干净洗个澡。” 把王善娘急得不行,“不要热水,不要热水。” 还是王草道:“李奶奶,她是不要热水洗。” 王草话音刚落,王善娘忙不迭地点着鼠头。 李奶奶心中纳罕,果然通人性,不是一般的老鼠。 李奶奶装了一盆冷水,摸了摸水,觉得有些凉,问:“真洗冷水?有些凉啊。” 王善娘坚定地点头。 李奶奶失笑,她还真把这只老鼠当成人了。她进屋拿了一小块肥皂出来,这块肥皂是李抗日有次去县里好不容易买回来的,都用了好几年。平时洗衣洗澡都是用的皂角,她想着王草喜欢抱着老鼠,怕是老鼠不干净,得好好洗洗,狠心抠了一点下来,放在热水里融化。慢慢热水里有了些泡沫,李奶奶把这水倒入盆中,整个盆子里泛起泡沫。 王善娘鼠眼老是盯着李奶奶手中的肥皂看,这是洗澡用的?她记得她上辈子用的上好澡豆也没有这么多的泡沫。 “别看了,快洗吧,还是要我给你洗?”李奶奶道。 王草在一边咋唿,“李奶奶,让我来帮她洗。” 王善娘又是一白眼,洗个澡而已,她会自己洗。她伸出爪子碰了碰那泡沫,一个跳跃跃进了盆子。在里面滚了一圈,眼睛鼻子嘴里全进了泡沫,难受死了。王善娘勐地跳出来,一身的泡沫。 “哎哟,泡沫进了眼睛。”李奶奶叫道,“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来,用水沖一下。”李奶奶舀了一勺水淋在王善娘头上,沖走了泡沫。王善娘甩了甩头才觉得舒服些,她仍不死心,慢慢地跳进盆子里,仰着鼠头,在盆里游来游去。还自己伸出爪子把泡沫往身上抹了抹,避开眼睛,她还把脸头都抹了一遍,才跑出盆子来,抬着鼠眼看着李奶奶。 “这是要冲掉身上的泡沫?”李奶奶道,“真是只聪明的耗子。” 把王善娘浑身淋了个干净,王善娘跑出屋子站在外面太阳下使劲地甩着身上的水,不一会就甩干净了才走进了屋子。 自此,王善娘时不时的跑到李家来玩,跟李家人也混了个脸熟。偶尔她还从李家拿些熟食去贿赂小十八,让他时刻不忘在鼠爸鼠妈面前给她打掩护。最让李家惊奇的是,有次王善娘吃了玉米杂粮饼觉得不错,要带回家给小十八吃,还让李奶奶给她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才叨走。当然王善娘也不白吃,装回些核桃作为回礼。不想这些核桃让王草惦记起山里的松子,又有些懊恼那天丢了核桃和松子,还是王花儿哄了半天又许诺等她好了,再带王草去一次,王草的小脸方有了笑模样。 忽忽几日过去,王花儿身上的伤开始结疤,王草在一边看着姐姐不让她抓。王善娘则从外面叨了止痒草回来,让李平安把草汁弄出来给王花儿擦。这只老鼠的聪明,李家习已为常,李安平找来捣蒜的钵来弄这些草。 吴婶上门来了,提着空篮子,见着李平安在捣草,大惊小怪地道:“李平安,你在干啥?你上学上傻了?捣草?” 在吴婶进来时,王善娘早找地方躲起来了。 听了吴婶的话,李平安一脸神秘,“吴婶,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边说他还边侧着身子挡住草,不让她看见。 吴婶心道,难道是什么好东西?有心套一下话,又记着今天的来意。于是她脸上堆满了笑,“李平安,我来看看花儿姐弟俩。哎,他们真是可怜,摊上那样的爷爷奶奶,命苦啊。” 李平安努了嘴,“他们在那个屋子,吴婶去吧。” 吴婶进屋没多久就把王草打发出来了。 李平安问:“你怎么出来了?” 王草扁着嘴不高兴地道:“吴婶说有事跟姐姐说,我是小孩子不能听,让我出来玩。” 李平安忙停了手上的活,道:“快,我们去听听,别让你姐姐让她给骗了。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第20页 李平安和王草悄悄地靠近门边,王善娘看见了,也跟着熘了过去。二人一鼠齐齐地靠在门上,竖着耳朵听着屋里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抓狂,找房找得头晕,昨天都没有空码字。 第016章 屋里,吴婶连连啧啧几声,“花儿啊,让婶子看看你的伤,听说王老头下死手打你。哎哟喂,这那里是什么爷爷啊,比外人还不如。”吴婶手背抹了一下眼,“花儿,不是婶子说你,再这样下去,你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还是听婶子的话,早些离开王家早脱生,王家就是个泥沼地,越陷越深啊。我们花儿这么俊俏应该享福才对,而不是给别人做牛做马。”吴婶还朝王家的方向撇了一下嘴。 “那家是户好人家,家里不少吃不少穿。”吴婶往王花儿身边凑了凑,低声道,“那家子据说还经常吃细粮,白米不带糖的。” “要不是我家只有两个淘小子,没有闺女,我那能把这样好的事送给别人呢。不过也是因为我这个人心肠好,看不得别人可怜,才给花儿牵个线。” 王花儿皱起小眉毛,她记得上次吴婶是说她舅妈找的人家啊。于是她问:“婶子上次不是说是舅妈找的人家吗?” 吴婶僵了脸皮,讪讪地道:“上次你不是不答应吗,我就帮你回绝了你舅妈。这不,你挨了打。我就想着你怕是愿意了就主动去问了那户人家,人家还是愿意的,只要你开口,立马送你过去,管你吃管你住,啥活不干。” 王花儿道:“劳烦婶子了,只是我放心不下我弟弟,我是一定要带我弟走的。” 吴婶急了,“你咋是死脑劲呢,你弟还小,在王家也干不了啥活,也受不了欺负,最多吃不饱饭。你可以帮衬啊,等你到了那户人家,讨好那边的父母,你不就可以经常带好吃的给你弟弟了。” 王花儿抿了小嘴儿,不说话。 “哎,咋这么倔。”吴婶拍了大腿,“我这是好心白费了。” 说完,吴婶气唿唿地站起来,嘀咕了一句,“跟她那个短命的爹一样倔,可也别像她那短命爹一样的下场哟。” “吴婶,你说啥呢?”王花儿竖了小眉毛,说她可以,她不允许别人说她爸爸,她爸爸够可怜的了,王花儿眼中冒了泪花。 吴婶忙堆了个笑脸,摆着手道:“没说啥呢,婶子念叨花儿身子早点好。” 刚才她那句话,在门口的二人一鼠可听得清楚,王草气得直接要冲进去,让李平安给拦住了。只见他勐地使劲推门,门刚好撞在吴婶的额头上。 “哎哟,那个乌龟王……”吴婶张口就骂。 “吴婶,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李平安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花儿受了伤要好好休息。” 吴婶住了嘴,抚着额头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这次她嘀咕声很小,只见嘴唇上下翻动。 王草看着吴婶吃了瘪,捂着小嘴偷笑。 李平安客客气气道了一声,“吴婶慢走。” “咦,吴婶,你在吃啥东西?看你嘴巴在动来动去。”李平安在吴婶身后忽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吴婶脚下趔趄,险摔一跤,“吃啥东西?有啥东西吃?”吴婶边叽里咕噜边往外走。 待她走远了,屋里的三个小孩放声大笑,“哈哈哈……” 王草还拍着小手唱:“黄鼠狼撞了门走了……” 王善娘也翘着鬍鬚咧着鼠嘴笑,没看出来平时认真得不得了的李平安也会有捉弄人的时候。 王花儿眉眼弯弯,“谢谢安安哥哥。” 李平安抓抓头,不好意思地道了一句,“有啥好谢的。” 李奶奶挎着菜篮子进来,瞅着屋里的李平安喊了一声,“安安,刚才你吴婶子来了,做啥来了?” “说来看看花儿妹妹,其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听了李平安的话,李奶奶放下篮子走了进来,仔细把刚才吴婶子的话问了一遍。李奶奶听了面色不太好,坐在床边拉着王花儿的手道:“好在,你有主意没有答应。天上那有白掉馅饼的事,那家人男娃多,那是在找闺女?是在找童养媳。怕娃子多了长大娶不到媳妇,先早早地弄一个童养媳回家养着。” 李奶奶嘆了一口气,“童养媳可不是好当的,挨打受骂挨饿样样少不了。在旧社会,都不拿童养媳当人看,倘若男的在外面有了出息另娶妻子,家里的童养媳不算妻子,连个妾都不算,只能当丫鬟。” “听吴婶子的话就知道她不是好人。”李平安小脸上隐隐有些恼怒,“听她那话,估计是那家人许诺她一些钱财了,她才会这么卖力的哄骗花儿妹妹。” “我不会让姐姐去当童养媳的,以后我长大了,我会养姐姐孝敬姐姐。”王草挺了挺小胸脯。 “乖,草儿乖。”李奶奶摩挲了一会王草的小脸,又再三叮嘱王花儿不要轻易答应给别人家当闺女。 王花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王善娘在一旁听他们说完话,吱吱地叫了几声,又拉着李平安的裤腿到止痒草旁。 “耗儿,你还知道提醒人呢。” 李平安边捣着草边道:“你这么聪明,我们不能老是耗儿耗儿的叫,给你取个名吧。” “花儿草儿,我们给耗儿取个名吧。”李平安沖屋内喊了一嗓子。 “好咯。”王草拍着小手出来了,蹲在地上看了王善娘半天,“你浑身黑不熘秋的,要不我叫你小黑吧?” 小黑?当她是条狗?她是老鼠,是方圆百里的鼠公主,怎么能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呢?王善娘使劲地用爪子拍了拍地,鼠眼还斜着李平安,看吧,你搞出来的事情,你得解决。反正她不叫小黑! 不想李平安装着没看见,跟着点头应称,“好,好,叫小黑好。” 他不仅贊好,还冲着王善娘连叫了几声小黑。 王善娘气得扭转身子,拿屁股对着他们。 “小黑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呢。”王草嘟着小嘴道。 “她这是表示喜欢呢,你看她的尾巴在摇的可欢畅了。”李平安小眼神中一丝捉狭闪过。 王善娘立马收起尾巴,耷拉在地上。 “小黑的尾巴不摇了呢,她不高兴了?”王草小手指着王善娘的尾巴道。 “这是她高兴累了要休息了。” 王善娘实在听不下去李平安的胡说八道,直接冲进屋里,对着王花儿吱吱地叫,让她改名。可惜遗憾的是王花儿跟她没默契,听不懂她的吱吱声。 此刻,王善娘拍着爪了暗道王草这个小娃儿,咋忘了教她说人话的事了,害得她在关键的时候用不上人话。 王善娘自己也忘了她发出的声音从来是吱吱声,可不是人类的语言。 最后在李平安的使坏下,王善娘还是得了个小黑的名,气得王善娘当晚留在李家吃饭,坚决不替李家省粮食。 第21页 转眼十来天过去了,王花儿身上的伤恢復的很好,一些疤已经脱落了。王花儿早就不好意思在李家白吃白喝,还是李奶奶按住她,告诉她和王草的身体都得养养。虽说李家也吃不上什么精细粮,但李奶奶会做饭,换着花样做饭,今天高粱玉米饭明儿红薯糙米饭,每天做得都不一样。而且李家不剋扣他们姐弟俩的吃食,这十来天下来,姐弟俩都长胖了,王草的小脸上总算有点三岁小孩该有的婴儿肥。 与之相同的是王花儿坐立难安,深觉吃了李家太多的粮食又无以为报,只好每天拉着王草尽可能的做些家务活。 王花儿的再三坚持下,李奶奶也允他俩回王家。队上已有了风言风语,说李家准备收养王花儿姐弟俩,都有人问到李抗日面前,当然也有人问到王老太婆面前。近来王家颇为安静,一向吵闹不停的王老太婆也如锯了嘴的葫芦没个声响。连有人问到她面前王花儿姐弟俩是不是要给李家收养,她也没有吭声,哼叽两下走了。 离开李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王草有些恹耷耷的。 晚上王花儿摸着弟弟的有些肉的小脸,“草儿,姐姐也很喜欢李奶奶,李叔叔,李婶婶,还有安安哥哥。可是我们究竟是姓王的,我们总要回去的。而且我们吃了李奶奶家好多粮食,李奶奶家就会没有吃的。” 王草红着眼睛扑进姐姐的怀里,“姐姐,我明白,我就是捨不得李奶奶他们。” “乖。我们不能白白打扰李奶奶这么多的天,明儿我们再去上次的那个山上,叫上小黑,我们掏好多的核桃松仁粟子送给李奶奶,也让草儿吃个饱。” 听说可以吃到果子,王草一扫刚才的郁闷,整个小脸绽出光芒来。 只有王花儿心里给自己打劲,王家不是龙潭虎穴,至少爷爷奶奶曾经疼爱过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房子找到了,等人家搬走我就可以搬进去了。 明天开始好好码字 ps:我有调闹钟,每晚1点58醒来蹭玄学。结果昨晚神奇的事发现了,我的闹钟竟然是在二点四十八响了,当时看到时间时,我懵了。以后时间调错了,打开闹钟一看,是一点五八啊。 好玄学哟 第017章 不想王花儿的打算并没有成行,次日,李家刚吃过饭,李抗日两口子出了门,李平安也背着书包上了学堂。王家大妞,二妞上了李家的门。李奶奶见这大妞二妞姐妹俩,下意识地望望外面,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了。别说李奶奶多想,自王花儿从乡卫生所回来,王家人从来没有人上过门,这突兀地来了两个王家人可不是把李奶奶给惊着了。 难道是来接王花儿姐弟俩?可见两个丫头的脸也是紧绷着,李奶奶心中犯着嘀咕,一脸纳闷地迎了大妞二妞进屋。 王大妞吱唔半天没有说个明白,还是二妞先道:“李奶奶,我们是来接扫……”王二妞立马咬了唇,又道,“我们是来接花儿妹妹和草儿弟弟回家的。“ 王大妞也摆出一张笑脸,忙道:“这些日子劳烦了李奶奶了。” 只是笑得太假,李奶奶皱了眉,怕是王家不乐意,可又不得不接回王花儿姐弟。 李奶奶乐呵呵地笑了,“别说客气话,我只是看王花儿受了伤没有人照顾,搭把手而气,小事,小事。” 王大妞的脸皮僵了僵,王二妞热络地道:“是啊,李奶奶是热心肠的人。” 自王花儿说了要回家,李奶奶就愁怎么让他们姐弟俩回去。按理王家来人接最好,但看王家不理睬的态度怕是不用想了。她就打算直接亲自送两个小娃娃回去,在外人眼里有撵人之嫌也顾不得了。不想今日王家人上了门接花儿姐弟,倒也两全。想到这里,李奶奶叫了两姐妹进屋坐。 其实之前有人问到王老太婆面前是不是要把王花儿姐弟俩送给李家,自然也有人问到王老头面前。当着别人的面,王老头笑眯眯地打着哈哈,心下恼火万分的很。他原就是好面子之人,要不当初也不会扎紧裤腰带供儿子上学了。王老头见惯了祖辈的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样子,因贫穷受的白眼冷遇,小小年纪的他发誓要改变王家的境遇,但世事艰难。等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才在第三子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在他咬牙拼命地培养第三子的时候,变天了。之前的地主再也不是地主了,是剥削阶级,是需要打击的阶级。而他佃户才是新社会的主人,奴隶翻身把歌唱,不仅分了田还分了房,当时好几天他都晕乎乎的,以为是在梦中。等他彻彻实实地体会了这好处,生出了对新社会的无限感谢,同时又有那么一丝失望,他这辈子再不可能成为李家那样的大地主了。 王家一家子种田活干得利索,再加上全家都是劳动力,工分自然比人家多,几年下来,王家在红星七队算不是富裕,也是中等偏上。自此,王老头那腰杆是挺得直,都赶得上墨线量出来的垂线。农闲的时候他还叨着烟杆在队上转悠,队上的人有个啥红白喜事,他出手也大方,让好些人红了眼。说当初的最穷的佃户翻了身再不是当年的穷样。王老头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在他以为王家将要更上一层楼时,老三给了他致命的打击,那年他的好儿子让他出了个大丑,闹得全公社都知道了。那几年,王老头羞得不敢出门,心头的那口气全发在了老三两口子身上。他和王老太婆整天躺着,啥也不干,指使着老三两口子做他们两口子的活,给他们挣工分。至到老三两口子死去,他好像才忘记了那场噩梦。如今事过境迁,不想为了一个小破丫头他又受到了些嘲笑讥讽,回家就生了好大的一场气。夜里又揣摸了一宿,估计着王花儿快好了,趁着吃晚饭时,暗示老二媳妇去把王花儿姐弟俩接回来,堵堵生产队上人的嘴。 一向听话的周如兰这次偏装哑作聋当没听见,王有福急得眼角都抽搐了,周如兰理都没有理。王老头黑了脸,让他直接说让人去接王花儿姐弟俩的话,他当家人丢不起那个面子。他的双眼微眯了起来,一向听话的老二家也起了别的心思? 晚上回去王有福直埋怨周如兰不主动提去接人,惹恼了爸爸。 周如兰火了,“这事是谁引起的?不就是他们的宝贝大孙子吗?大房不自己出面,叫我们出面什么意思?我们就是该给人家擦屁股的?” 见过王老头的疯狂模样,周如兰有了自己的心思。如今她是在顺着王老头王老太婆,可不是说她要一辈子顺着他们,完全听他们的话。王燕燕过几年也要说亲了,按王家这个德性,就算王燕燕会哄王老头,卖起王燕燕也不会手软。之前她何尝不知道王家人的禀性,只是不愿多想。这次见过王老头王老太婆两人的狠心模样,她又惊又怕,禁不住要为自己二房多打算。 当晚周如兰给王有福一通洗脑,次日两人带着王燕燕王军回了娘家,周如兰心里不安,要听听老爸的意见。 二房两口子拍拍屁股走人,把王老头气得直呛。然后王老太婆在家里骂骂咧咧几天,王有财一家子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会事。自然王有财和许英不愿意去接两个扫把星,只好让两个丫头出面。这样一来,王老头甚是满意,老大虽然憨实,机灵劲也是有的。王大妞二妞出面,不过是两个女娃娃,既接了人又不伤王家面子。 第22页 于是,王大妞王二妞给派了出来。 李奶奶顾不得深想王家为什么让两个丫头来接人,不过总比王花儿姐弟俩自己回去的好。 李奶奶进了屋,“花儿,大妞二妞来接你们回去了。” 听了这话,王草下意识地往王花儿身后躲了躲了。 王花儿有些局促不安,她还没有掏回果子送给李奶奶一家子呢。 “别怕,回去受了欺负来找李奶奶。” “姐姐,我们等小黑,我要带小黑回去。”王草奶声奶气的声音。 李奶奶却觉得不妥,以王老头和王老太婆对王家老三的心结,看到小黑恨不得扒皮抽劲,忙开口阻拦:“小黑是耗子可不能带回家。” “小黑不是可以来李奶奶家吗?”王草不解,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 王花儿也同样不解地望着她。 李奶奶心中暗嘆,两个小娃还是太小了,“你们不是说小黑是你们爸妈派来保护你们的吗?可你爷爷奶奶现在对你们爸妈有心结,一时也不会喜欢小黑的。” 王花儿小脸绷了起来,“爱乌及乌,恨乌及乌。” “别听你安安哥哥瞎说。以后在外面和小黑玩就是了,以后别太逞强了,忍着些,等你们长大了就好了。”李奶奶劝着。 也不知道王花儿听明白了没,她点了点头,“麻烦李奶奶了,替我跟李叔李婶安安哥哥说声谢谢。” 王花儿没有接李奶奶给的吃食,她和弟弟空着手来李家怎么好意思还带东西走呢。 王花儿牵着王草出了屋,抿了抿嘴,唤了声,“大妞姐,二妞姐。”又拉出身后的王草,“草儿,叫人。” 王草低着头叫了声,“大妞姐二妞姐。” 大概觉得气氛过于尴尬,大妞忙起身道:“李奶奶,那我们先回去了。” 王家离李家不近,要翻过一道梁再绕个一道弯。 王大妞王二妞在前面走,王花儿牵着弟弟在后面。 王二妞倒是没有了往常的凶样,时不时的瞅着王花儿姐弟俩,眼神中有些复杂,脑袋里想着爸妈说的话。 那天晚上大弟睡着后,王二妞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爸妈,三叔真的是爷爷打死的?”在她的脑袋中,平时指着王花儿姐弟俩骂,使唤他俩做活是件了不得的事。可杀人她还真没想过。 王有财嗯了一声,“你们不听话,不用你们爷爷动手,我就打死你们。” 王大妞王二妞两人心肝抖了抖,别的话再也问不出。 可王二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后来偷偷地跟许英打听过当年的事。当年她还小,不太明白髮生了啥事。等她现在才明白爷爷奶奶是恨死了三叔,尤其是三婶,阻了王家的进城路,要不如今他们一家子早就是城里人了。 想到这里,王二妞也有些恨三叔为啥不听爷爷的话,明明有好的阳关道不走,偏要过独木桥。但转头她又想,如果为了王家的富贵,爷爷奶奶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她也是不甘心。 王二妞心头突突地跳起来,说不定真有这样的一天。毕竟爷爷奶奶为了富贵,连儿子都捨得,何况她这个被天天骂的赔钱货。爸爸只一唯地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没啥主见。王二妞有些惆怅,难道要靠她自己来筹谋? 再看着眼前的王花儿姐弟俩,王二妞的目光有些感同身受,他们在王家何尝不是同样的命运。 王花儿姐弟俩回到王家,只有王老太婆在家,见了他俩也只是鼻子哼了两下。不过王花儿立即带着弟弟做起了家务活,打扫家里,洗衣,烧火。总之和之前一样,好像之前的那一出不存在似的。王花儿姐弟俩依然在灶台吃饭,不上桌,但不用再担心吃食给剋扣,连最欺负他俩的兵子和大妞二妞都沉默了下来。王家众人一直当王花儿姐弟俩是透明的,不存在。 这样过了几日,王花儿放了心,只要不让他们姐弟俩挨饿,做些家务活也没啥。 周如兰也从娘家回来,王家奇异的平和,没有王老太婆的大声咒骂,王家安静了很多。 在这片祥和中,王花儿姐弟俩交了一些伙伴,尤其是王草,人小做不了什么活,跟晒坝下的小孩玩得极好,爬树,疯跑,成天笑嘻嘻的,有了三岁小孩的样子。 王花儿脸上时不时也有了笑样。 李奶奶也曾来看过王花儿姐弟俩,见他们不再受欺负,也放了心。 只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小黑,王花儿脸上偶尔有些担心。 第018章 王花儿没担心几天,王善娘就出现了。 原来王善娘给鼠爸鼠妈发现大白天偷偷地熘出去,给禁了足。王善娘气得暴打了小十八一顿,这个吃货只顾着吃忘了给她打掩护了,白费了她给他那么多人类的吃食。 小十八抱着鼠头挨了老妹一通打后,又慢慢地蹭到老妹旁边,“老妹,这……这不是你带给我那个玉米粒太香了呗,我吃得真带劲,谁知老爸老妈了突然来你屋子里了。” 那个玉米粒还是李奶奶给王草做的,特意选了些好玉米粒在锅里翻来覆去地炒又是放油又是糖,能不香吗?她特意问李奶奶要了些给小十八解解馋,敢情他没打好掩护还是她的借了? 王善娘懒得理这个蠢货,每次都说她在睡懒觉,鼠爸鼠妈能不来看看吗。 小十八又道:“我可没有跟老爸老妈说你跟人类交了朋友。” 王善娘侧了鼠头。 “小十九,你跟人类交了朋友安全不?你不知道前几天前梁坡的一只小家鼠给人类打死了。”小十八碎碎念念,“虽然我们不偷人类的东西,可我们还是老鼠啊,是老鼠就得被人类打。” “谁说的是老鼠就会被人打?”王善娘使劲在地上拍了拍爪子,“我给你带回来的吃食不都是人类给我的。”接着王善娘一仰头,她是谁?她要做一个跟人类打交道的鼠!一个人类见了也不会打的鼠! “可……”小十八一脸懵逼地可是了半天。 王善娘小爪子一挥,“改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人类朋友。” 小十八傻乎乎地问:“可老爸老妈不让你出去啊。” “蠢!”王善娘一爪子拍了过去,鼠爸鼠妈是不让她单独大白天的出去,又不是说不让她晚上出去。 王善娘趴在地上想着晚上该找些什么东西带给王花儿姐弟俩,好几天没见他们不知道给王家人欺负了没?也不知道王老头王老太婆打算什么时候卖了王花儿姐弟俩,她得想想法子让王花儿提高警惕。 小十八两只前爪捂着鼠头,他怎么又被说傻了?见王善娘又不理他,他担心以后人类的吃食没了他的份,巴心巴肠冥思苦想,一张鼠脸都纠起来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小十八高兴地道:“小十九,我想起一个好地方,今晚我带你抓鱼去?” “抓鱼?”王善娘疑惑地望着小十八。这附近的河怕是没有鱼吧,要不没有看到人类抓呢?他们一二个月才吃回肉,有鱼能不抓鱼吗? 第23页 “是啊,抓鱼,河里鱼可多了。”小十八高兴地扬起爪子。 “那为什么人类不自己抓呢?”王善娘问出心中的疑惑。 小十八咧开鼠嘴吱吱地笑,“人类很奇怪。老爸老妈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这上面的人类靠着河可难得吃条鱼了。”小十八边说边大摇其头,“有人类不准上面的人打捞鱼,听五哥说有人守着河边,如果有人偷偷去抓鱼被抓住,就会给抓起来游街还给关在屋子里。” 怪道没有人抓鱼吃。王善娘支起小身子,心里想着看来王花儿姐弟俩应该没怎么吃过鱼,她也好久没有吃过鱼了,她得弄些鱼让王花儿做熟给她吃吃。 等到天黑,王善娘跟着几个哥哥姐姐出了门。鼠爸鼠妈现在要求凡是她出门,都得有几个鼠哥鼠姐陪着。走到半路,王善娘吵着要吃鱼。几个鼠哥鼠姐想着她从出生还没有吃过鱼,于是都答应了。几只老鼠来到河边,到了处地势低矮的地方,准备抓鱼。 看着一条条鱼儿从眼前游过,王善娘才勐然想起怎么抓鱼呢?难道用爪子直接抓?王善娘张开爪子,一爪子挥了下去,结果别说鱼,还把眼前的鱼儿给惊走了。 小十八看到她这样,在旁边笑的在地上直打滚。 王善娘瞪了鼠眼,听到小六叫,“小十九,看着哥哥姐姐怎么抓鱼。” 只见几个鼠哥鼠姐隔一段距离排排站好,把尾巴伸进河水里。一会,听到一阵响动,小八拖起一条咬住尾巴的鱼使劲往地一甩,巴掌大的鱼晕了过去。接着几个鼠哥鼠姐先后拖起一条条的鱼。 小八叨着自己的那条鱼走到王善娘面前,“小妹,这条鱼给你。” 王善娘摇摇头,她要自己也钓一条上来。转身,她学着鼠哥鼠姐的样子,把尾巴伸进水里。一会,忽觉尾巴一沉,看来有鱼上勾,她立马甩起尾巴,一条人类成人手指长的鱼给甩上了岸。王善娘看了,嘟了嘴这也太小了吧,都不够塞牙缝,她得再抓。 一边伸着尾巴钓鱼,王善娘一边心里计着数量,王花儿姐弟俩一人起码得两条巴掌大的鱼,她自己也是。还有李奶奶家四口人,又是大人,一人至少得四条巴掌大的鱼。 王善娘看着眼前的几条小不拉叽的鱼,还需努力啊,这么小小的鱼咋好送人呢。 鼠哥鼠姐吃完鱼,都等着王善娘,见她钓了一条又一条,奇怪的问:“小十九,你钓这么多鱼的干啥?鱼放不得,会臭的。” 遇到吃的,小十八绝对灵光,他猜王善娘打算是把鱼给人类,让人类帮忙弄熟。想到那味道,小十八的口水又流了下来。不等王善娘答话,他急忙跟鼠哥鼠姐们道:“这不是小十九第一次钓鱼吗,她觉得好玩,要多玩一会,哥哥姐姐,你们要不去别处玩玩,等会我们找你们去。” 小六犹豫了一下,老妈可是吩咐他要看好老妹,不让她跑到人类家里去。 “六哥,不用担心,这大晚上的,小十九去人类家里干啥?人类家的食物还没有我们家吃的多,谁去啊?”小十八又是一顿忽悠,“现在老妹来了劲,这一钓不知要钓多久呢,你们真的愿意等?” 鼠哥鼠姐们一商量,嘱咐了小十八和小十九几句就熘到别处去玩了。 “小十九,快,我帮你钓鱼,让你的人类朋友做鱼给我们吃?”小十八急急忙忙把尾巴伸进河里。 王善娘掖揄道:“这会,你不怕人类了?” “他们不是你朋友嘛。”小十八的一张鼠脸在月光笑的像只傻鼠。 小十八钓了一条鱼上来,催着王善娘,“别钓了,我们快去快回,别让老爸老妈知道了。” 王善娘望着面前的几条鱼,道:“去,你去附近的人家借只篮子出来,我们装鱼。” “借篮子干吗?我们用嘴叨就好了。”小十八嫌王善娘找事。 “难道你让人类吃你用嘴叨过的鱼?”王善娘拍了爪子。 “跟老妈一个德性,咋这么爱干净?”小十八嘀咕。 “快去,再不去,晚了就吃不成了。”王善娘催了一句。 听说晚了吃不成了,小十八立刻如离弦的箭沖了出去,很快叨了只篮子过来。 王善娘在附近找了根小枝丫,把一条条的鱼弄成篮子里,然后两只鼠叨着篮子飞快地往王家跑去。 河边离王花儿家不远,两只鼠很快到了王家。 农村没啥消遣,天一入黑,大家早早地睡了,王家也是漆黑一片。 到了王花儿屋门口,王善娘轻轻地挠了几下门。 屋内王花儿和王草刚睡,王草突地道:“姐姐,小黑来了?” 王花儿拍着弟弟的背,“睡吧,明天一起来小黑就来了。” “真的,是小黑来了。”王草固执地道。 此时,屋外也响起挠门声。 王花儿倏地坐了起来。王草则高兴地叫,“姐姐,是小黑来了,快开门。” 王花儿下了床拿了根棍子打开门,往门口瞧,只见月光下站着两只鼠,旁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条鱼。 王花儿惊的立马捂住了嘴,就怕声音传了出去。她长这么大才吃过一回鱼,还是死鱼。她回屋叫起弟弟,又偷偷跑进灶房拿了火柴,盐巴及一些调料。两个小娃两只鼠一起飞奔在山路上。 王花儿记得后山有一个地方烧火的好地方,几年前她爸爸在那里给她和妈妈烤过鸟蛋野兔之类。 王花儿先把鱼拿到河里洗干净,又学着爸爸的样子,给鱼拌上盐和调料,找出大块的树叶把鱼一条条地抱起来,埋到地下,再在上面生上火。 王草的小脸在火光下兴奋不已,小嘴儿也没有闭上过,“姐姐,鱼真的很好吃吗?怎么吃?要吐剌吧?” 王花儿抱着弟弟,心中酸涩,弟弟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鱼呢。过年的时候王家也是有条鱼的,当然那鱼是没有他俩的份,弟弟就眼睁睁地看着兵子和军军在那里大块大块地吃,不时的吐剌。 “不怕,姐姐会把鱼烤的焦焦的,里面的小剌也烤得焦焦的。草儿用牙齿就可以嚼烂,那些大骨头就吐出来。”王花儿细细地道。 小十八鼠眼中满是不屑,人类吃个鱼都这样麻烦。 那知这眼神让王草给逮住了,指着小十八道:“难道你吃过鱼?” 小十八傲娇地高昂起了鼠头,再嘚瑟地点了一下。 见他那嘚瑟劲,王善娘一个爪子拍了过去。 “为啥拍我?”小十八抱住鼠头委屈道。 “咋不长心眼哟,人家姐弟俩正难过 ,你去嘚瑟啥?你以为你吃过鱼就了不起了?”王善娘的爪子挥得呜呜作响。 小十八爪子指着王草,“你咋为了人类的小崽子打我?” “谁让你欺负人家小娃娃。” “再是小娃娃也比我们大,咋能是我欺负呢?”小十八不服。 “白吃人家的东西,还欺负人家,有这个理吗?” 第24页 “啥?这鱼明明是我们抓来的。”小十八跳起来,他可不是吃白食的。 王善娘鼠眼圆瞪,“那你咋不去吃生鱼呢,在这里守着干吗?” 小十八抱着鼠头不吭声了。 王花儿和王草睁大眼看着两只鼠在那里吱吱,偶尔还见小黑在那里挥动着爪子,猜测小黑生了气。 王花儿忙劝道:“小黑,快别打了,鱼快好了。” 四周飘出一股香味,小十八趴在地上深深地嗅起来,一副馋嘴模样,早忘了刚才和王善娘的争吵,鼠眼直直地盯着火堆下面的地。 王善娘也偷偷地咽了一回口水,上辈子从未觉得鱼会有如此的香味。 王花儿移开火堆,用树枝挖开热乎乎的泥土,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 小十八一爪子伸了过去,准备捞出一条。让王善娘一爪拍飞了,“急啥?等花儿把鱼全拿出来。” “没事,没事。”王花儿忙用树枝夹起一条鱼,“你们抓的鱼,快吃吧。” 小十八看了王善娘一眼,见她没有出爪子,连忙叨过鱼开吃起来。 远处是流淌的河水,夜风在林间吹过,两娃两鼠围着一个小火堆吃的香甜,似乎忘了世间一切,唯有烤鱼。 第019章 两条鱼下肚,王善娘惦记着之前偷听来的消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王花儿,她一番比划后,王花儿姐弟俩仍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十八摸着肚皮直笑,“小十九,你以为你说的是人话啊,他们怎么听得懂?” 笑够了,小十八道:“别忘了你是鼠公主,方圆百里的鼠都听你号令,随便找个看着王家不就成了?” 王善娘鼠眼一亮,回去召集一些老鼠盯着王家众人。 但在之前她得再捉一些鱼,送了王花儿姐弟俩回家。王善娘又叨着篮子去了河边钓鱼,小尾巴一甩舞起一朵花才落入水中。这回尾巴进了河水中有点久了,王善娘怀疑是不是鱼儿熟悉她尾巴的味道了,不愿意上勾。王善娘很想再动一动,不过想着钓鱼本就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她死死撑着鼠身,尾巴也一动不动的。 三分钟后,王善娘只觉得尾巴下沉,连着身子也随之往后。她心中暗叫不好,怕是钓着一个大东西,憋住气,使劲再使劲,低下头身子往前,使劲,再使劲。王善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忽地,好像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涌出,有莫大的力气充斥在身体里。借着这股力,王善娘拨起尾巴往地上一甩,一条十来斤中的大鱼晕到在地上。 目睹这一过程的小十八先是惊讶地吱了一声,“好大的鱼。”接着这个吃货鼠的鼠眼竟然不看鱼,完全粘在了王善娘身上,“小十九,快说你是不是力气大了很多?” ???王善娘眼中全是问号。 “老妹,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的力气可不是像一般老鼠那样小,我们的力气是很大的,年纪越大,我们的力气就越大。”小十八一脸兴奋地指着王善娘,“你刚才好像暴发出了力气。” 王善娘甩了甩尾巴,使劲往地上一甩,赫然一条缝从地上裂开。 “好歷害!”小十八惊呆了。 王善娘有了信心,试了试爪子,一爪子按在地上,一个鼠印清晰地出现在地面上。王善娘高兴地咧开鼠嘴,力气大好,像上次王有财那样抓她的时候,她一爪子拍飞他。 高兴过后,王善娘轻松地叨着放了十几斤重鱼的蓝子,飞快地往李奶奶家跑去。 王花儿再三跟她强调要小心鱼场的人。这河里的鱼是属于公家的,上游水库的鱼场负责管理。每年有固定时间在河里捞鱼,其余时间鱼场安排人沿着河段守着。这段时间正是秋季以后,农闲季节,鱼正肥的时候,河边是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倏地,王善娘停了下来,这么大条鱼给李家,怎么解释怎么来的,她怎么搬得起?王善娘想了一下,打算送几条小点的鱼给李家,于是王善娘又跑了回去重新钓了几条巴掌大的鱼。 趁着天黑,王善娘赶紧把鱼送给李家,让他们趁着夜黑吃了,以免被人举报。 到了李家门前,王善娘放下篮子,钻入屋内,在李奶奶的耳边吱吱个不停,爪子又挠着床板。老年人觉本就轻,经不得她这样闹腾。 李奶奶睁开眼,“那里来的耗子?”她用手敲了敲床沿想吓跑耗子,不想耗子反而叫的更大声了。 李奶奶勐地想起小黑,唤了声,“小黑。” 王善娘再不喜这个名儿,这个时候也得应答一声。 听到吱吱声,李奶奶忙起了床点起煤油灯,“小黑,是不是花儿他们有什么事?” 王善娘摇头,咬着李奶奶的裤腿往外拖。等开了门,见门口篮子里装了鱼,李奶奶大惊,“你那里来的鱼?” 王善娘把篮子往李奶奶面前拱,李奶奶怕惊了附近的两户人家,忙提了篮子进屋,关好门。李抗日夫妻和李平安也惊醒出来看到几条鱼,皆是满面惊愕。还是李平安蹲下问王善娘,“这鱼那里来的?” 见王善娘不吭声,李平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也是昏了,这样问老鼠怎么回答得出来。他换了句话问,“这鱼是你偷的?” 王善娘大怒,二根卷鬚抖个不停。 李平安忙换了句话,“是你捉的?” 王善娘点头。李家人目瞪口呆,一只小老鼠捉鱼? 王善娘指着装着鱼的水盆,然后做了个尾巴放里面的动作。 李平安恍然大悟,忙问:“你是用尾巴去钓的鱼?” 王善娘再点头。 李抗日笑了,“鬼精的耗子,还知道这样偷鱼。”见王善娘呲牙,李抗日忙改了口,“钓鱼,是你钓的鱼。” 王善娘叨了篮子要走,李奶奶忙道:“小黑,李奶奶给你做些东西回去吃。”接着李奶奶生了火炒了花生和玉米粒要装在篮子里,王善娘不肯,这篮子是借人家的,要还回去呢。扯了灶房的布袋子,李奶奶笑了,“好,给你装在袋子里。” 随后李奶奶赶紧做起鱼来,趁黑把鱼吃了,边吃边感嘆这只老鼠的不凡。 王善娘鼠头上挂着布袋,嘴里叨着空篮子出了李家,找到在外面等待的小十八,让他还篮子去。 待王善娘叨着那条大鱼回到三进大院,鼠爸鼠妈惊呆了,都忘了问她脖子上的布袋那里来。 原本鼠崽子在一岁之内,他们是任其生长,但王善娘表现了非凡的力气,自然培训也提上了日程。鼠爸鼠妈再不放任王善娘,每天天黑出门教她怎么使用爪子和牙齿,怎么找食物,怎么辨味道,怎么和别的动物打架或是躲避大型的动物,总之是越来越忙,每到天亮,王善娘能爬下马上睡着。随着训练的升级,鼠爸鼠妈要带王善娘去别处的大山深处训练。走之前,王善娘吩咐了几只小家鼠让他们盯着王家众人,有什么异常立即找她来报告。 王花儿姐弟仍是照旧过着日子,至到一天,王老太婆的大哥过寿,王家众人要上门祝寿,至于王花儿姐弟俩,王老太婆是不打算带去的。 第25页 王花儿也明白,她可是从来没有去过舅公家,不等王老太婆说,她主动开口留下来看屋。王老太婆哼哼几声算是应了。 早上吃了早饭,王家众人提着东西去了王老太婆的娘家。王花儿收拾好屋子,带着弟弟去后山捡柴,顺便看能不能捉几个鸟蛋开开荤。刚走上山路,晒坝下面的栓子大声喊,“王草,要不要去保管室打陀螺?” 保管室在王家对面的梁坡上,是生产队的仓库。平时仓库都是空着,也没有人看守。保管室前面有一块很大块水泥坎的晒坝,最适合打陀螺玩铁环。只要不是晒粮,队上的小孩经常在那里玩耍。 听了栓子的话,王草眼巴巴地看着王花儿。栓子是他最近交的小伙伴,比王草大三四岁。栓子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什么陀螺铁环,他都有。 王花儿犹豫了一下,喊了一句,“栓子,还有谁一起玩?” “今天我们要跟隔壁的六队的癞子他们比赛,你家王草到底来不来?”栓子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王草扯着王花儿的衣角撒着娇,“姐姐,好多人一定热闹,我要去玩嘛,我要去玩嘛。” 王花儿看着弟弟眼中的渴望,想着弟弟难得有些小伙伴,遂点头,“有人骂你,别理他。爱乱骂人的都是疯子。也别跟人打架,有人打你,你赶紧跑来叫姐姐,姐姐打回去。” 王草胡乱点了下头,跑下去。 “栓子,帮我看着一下我弟弟。”王花儿吼了一声。 王花儿独自背着背篓在山上捡柴砍小树枝,今天运气不错,还捡了一窝野鸡蛋,想着今儿中午全煮了给弟弟吃。想到弟弟,王花儿忽然感觉心口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怎么心跳的如此慌张 王花心下越发的慌张,也顾不得背背篓,拨腿朝山下跑去,一路直奔,冲到晒坝下面栓子家门口,只看到栓子在门口玩着陀螺,不见王草的人影。 “栓子,我弟弟呢?”王花儿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 请各位小天使帮忙支持一下,谢谢。 第020章 “我怎么知道。”栓子翻了个白眼。 王花儿整个人如坠入冰窟,浑身打了个冷颤。她勐地抓着栓子的胳膊,兇狠地问:“他不是跟你一起玩的吗?” 栓子给唬了一跳,随即坐在地上大哭,“你抓痛我了,你抓痛我了。” 屋内冲出一个妇人,一把推开王花儿,“你这个灾星滚开,谁让你碰我家栓子?我家栓子倒了霉,你赔得起?” 栓子娘下手极重,推得王花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花儿顾不得疼,喊道:“你家栓子把我弟弟弄丢了。” 响亮的耳光声,王花儿脸给扇肿了。 “果然是短命鬼生的狐狸精,满嘴喷粪,往我家栓子头上扣屎盆子。你的弟弟丢了关我们栓子啥事?”栓子娘叉着腰,手指头戳到王花儿的脸上。 王花儿忍着痛爬起来朝着栓子冲过去,怒气中含着哭音,“快说把我弟弟弄到哪里去了?不是你一大早叫我弟去玩的?” 栓子娘再一把推开王花儿,“滚你妈的,别缠着我儿子。” “王花儿,王花儿……”急促的声音喘气不急,“我看到有人抱走了你弟弟。” “在那里?”王花儿立即奔了过去,抓住蛋子的手急切地问。 蛋子指了一个方向,王花儿撒开脚丫子就跑。 “蛋子,还是你歷害,随便瞎说几句就把人给煳弄跑了。”栓子娘道,“婶子谢你了,免得那个灾星始终在我家门口不走,坏了我家的运气。” 蛋子瞪圆了眼竖了眉毛,“刘婶,我可是说真的,是有人拐走了王草。” 栓子娘给个小子噎了一下,心里不痛快,“你有那好心?你跟着兵子一起没少欺负人家吧?少在这里充好人,说不定人就是你找人拐走的。” “刘婶!”他难得发次善心,还给人误会,气得他大吼一声。又斜瞧着栓子娘身后的栓子,哼了一声,“怕是栓子找人去拐走王草的吧,今天可是他特意去找的王草出来玩的,结果王草不见了,他倒好好的。” “放你娘的狗屁。”栓子娘跳脚,手也跟着伸了出去,“老娘不撒烂你的狗嘴。” 蛋子可不是王花儿,十来岁的男娃,平时又调皮捣蛋,力气也不少,直接沖了过去,两人打成一团。 在外面熘达的刘大回来准备吃午饭,结果却看到老婆和一个小子在打架,自然是上前一把甩开蛋子。不想刚巧让来找蛋子回家吃饭的蛋子娘看见了,那能让自己儿子吃亏,也跟着冲上去打。 蛋子娘可是个歷害的,她只揪着栓子娘打,如果刘大动手,她就大喊流氓。弄是刘大根本不敢伸手,只敢在旁边干站着看,蛋子早听他妈的话回去喊爸去了。 很快,蛋子他爸赶到,捏着拳头吼:“刘大,你纵着你老婆打我儿子老婆。” 刘大吼道:“你眼瞎了,是你老婆打我老婆还是我老婆打你老婆以?” 地上栓子娘和蛋子娘抱成一团滚在一起,一会你骑在我身上,一会我骑在你身上,栓子在旁边帮着他娘打蛋子娘。 蛋子见了,立马扑上去抓起栓子就打。 刘大见了,自然心疼儿子,上前扒开蛋子,被蛋子他爸一拳打了过来,“你敢打我儿子?” 刘大也不是站着挨打的性子,何况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打起来也有一敌,你一拳我一腿地打开了。 队长王开来听到消息,带着人分开这一家子,各自批评了半天。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王花儿姐弟俩不见,还是李奶奶知道王家众人今天去曾家吃酒,打算让王花儿姐弟俩去她家吃饭,找了半天没见着人。见着栓子,知道他最近和王草交好,遂问了一句,“栓子,你见到王草没?” 栓子小身子一抖,缩在他娘的身后。 蛋子这会记起来王草的事,忙道:“李奶奶,王草让人给拐走了,王花儿追去了。” 李奶奶大急,王开来也不停地埋怨,“咋不早说?人走了多久了?” 蛋子指着栓子娘道:“还是不是她,要跟我打架,害得我把这事给忘了。” 栓子娘涨红了脸,又要吵架,让李奶奶给吼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吵架。队长,你安排人追过去啊。总不能让拐子习惯从我们队上偷孩子吧。”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不少人的心,立即响应,按着蛋子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边王花儿沿着蛋子指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一路追一路喊,不小心踩到小石头摔了一跤爬起来继续,喉咙哑也继续哑着嗓子喊。她害怕,好害怕再也看不到弟弟了。扑通又是摔了一跤,脚趾头在流血,可她早已麻木没有了感觉,脑袋只是不停对身体下着命令,快点再快点就能追上那个抱走弟弟的坏人,找回弟弟了。 第26页 “女娃子,怎么了?”一位大爷赶着牛车从后面上来,听到王花儿的喊声问道。 王花儿脚下不停,哑着声音道:“我弟弟让人拐走了。” “哎哟,可怜啊。”大爷停了牛车,“女娃子,你别跑了,看你脚都出血了。你这样跑下去也没有用,爷爷载你一程吧,好过你用脚跑。” 苍老的声音,满是皱褶的脸面,混浊的眼珠子无处不透着一种慈祥和蔼。 王花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谢谢爷爷。” “来,爷爷抱你上来。”大爷抱起王花儿放在车板上,“别哭了,跑了这久也跑累了,好好歇歇吧。” “不,我不歇,我要找到弟弟。”王花儿抹了眼泪执拗道。 “好咯,坐稳了,爷爷赶车了。”大爷挥了一下鞭子,牛得得地跑起来。 “爷爷,错了。不是这个方向。“王花儿忙道。 “没错,是这条路。你说的那条路我也知道,你这不是要找人,爷爷现在走的是小路。“ “谢谢爷爷。”对一个只有三岁前去过一趟乡公社的小姑娘,如何知道附近的小路,只是看见大爷的笑容,她发自内心的信了。 …… 王善娘从睡梦中惊醒,她梦到王草被人捂着嘴抱走,王花儿在一条路上拼命地追赶。 王善娘伸爪子捂了捂胸膛,心仍砰砰地乱跳。 花儿草儿出事了?为什么小家鼠没有来禀报? 王善娘从三进大院窜出来,到了王家,空无一人,小家鼠也没有看到一个。晒坝下面的两户人家里也听不到人声,出其的安静。 王善娘用鼻子嗅了嗅,循着味道跑到了保管室,前面有一群人在四处找寻什么。 “大家折腾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有找到,别说两个那么大的孩子。我看怕是有人故意指错了方向。”午晌跟蛋子家打了一架,栓子娘的气可没消。这不,大家按蛋子指的方向追出老远,都没有看到人。栓子娘可有话说了。 “放屁!”蛋子娘呸了一声,“队长,我看栓子他们家有问题。谁不知道队上没有娃子和王花儿姐弟俩一起玩,可前不久偏栓子和王草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更巧的是今早栓子喊王草出来玩,转头王草就丢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名字倒过来姓。” “我们家栓子心善,可不像有些人成天欺负人家,说不定王草丢了就是有些人搞出的事,然后假惺惺地给王花儿指个错的方向,连着花儿都丢了。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有问题,先骗小再骗大的。”栓子娘也不势弱,叉着腰大骂。 “好了,给我闭嘴!”王开来发了话。 大伙儿午饭都没吃找了一下午,人人又饿又累,再加之跟王花儿姐弟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找了半天已是大家的极限了。 李抗日道:“队长,要不大家散了,我赶着队上的牛车往前再追追。” 王开来看了他一眼,“也好,把我小子也叫上。” 王善娘听到这里已知道王花儿姐弟俩不见了,用鼻子嗅了嗅,王善娘循着味道追了过去,速度如飞一般。 …… 也不知走了多久,王花儿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太阳也偏西了,可前面的路却越走越偏,连个人影屋子都看不见一个。 王花儿禁不住问:“爷爷,怎么还没有追上我弟弟?“ “那人可能中间拐了道,我再绕一绕看看追不追得上。” 王花儿双手勐地一下子捂住了嘴,明白过来了。四条腿的牛车怎么会赶不上人腿?她这是遇上拐子了,小身子不禁抖了起来,心脏蹦蹦地跳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你哭了。”笃定的声音有股严厉之色 王花儿一惊,随即大哭,“我想我弟弟,我怕再也见不到我弟弟了,他还小,身子又弱,我好害怕,好害怕……爷爷求求你,帮我找到我弟弟,求求你了。” “花儿乖,爷爷也想找到你弟弟,可时间过去太久了,找不到了。” “不,怎么会?我们马上调回头找去,一定会找到我的弟弟。”花儿摇着大爷的肩膀。 “花儿乖,就算找到你弟弟会怎么样呢?”大爷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奶奶把你卖了。你找到你弟弟又如何?交给你爷爷奶奶,不过是又把你弟弟卖一次。” “卖了我们?”王花儿仲怔,怪不得这段时间王老太婆不再剋扣他们姐弟俩的吃食,不再对他们打骂,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卖了他们。她还以为王老头总算对他们姐弟俩有了丁点的怜惜,毕竟他当年是那样的疼爱爸爸。 泪如雨下,打湿了王花儿的小脸。 “别哭了,那样的爷爷奶奶有啥好留恋的。跟着爷爷,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大爷又承诺,“爷爷定把你当亲孙女看待。” 王花儿啜泣,“爷爷能不能把我弟弟找回来,我和弟弟以后养爷爷。” “哎,花儿,爷爷也想帮你找。可爷爷统共只有十块钱,全给了你奶奶。十块钱可是老多钱了,城里的学徒工上一个月的班才十几块呢。就算爷爷帮你找到了弟弟,拿不出钱来赎人啊。要不,先去爷爷那里,等我们爷俩赚到钱了再去赎你弟弟?” “爷爷,我要找我弟弟,找我弟弟。” 见劝不听王花儿,大爷冷哼了一声,眼中全没有之前的慈祥和蔼,“王花儿,你跟我听好,你是我花了十块钱买来的。你得听我话,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好说话,别等我非得举鞭子打人。” 说完,大爷回过头了,朝着车板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兇狠的眼神如利刀一般扫过王花儿。 王花儿禁不住连连后退,缩起小身子。 大爷满意了,转头赶着牛车。 王花儿抬眼打量着四周,牛车正在缓慢地爬着坡,已辨不出红星七队的方向,但她一定要找到弟弟。 她捏紧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恐惧害怕全压了下去,没有什么比弟弟更重要。慢慢地,她移动着步子靠近大爷,近了,越来越近了。她勐地站起身来,小手往前伸,勐地抓住缰绳使劲地往后一拉扯。牛鼻子受痛,牛车跟着向右转了弯往回走。 “快放手,你找死是不是?”大爷使劲掰着王花儿的小手。可王花儿整个身子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使不得力,眼看着牛车在调头往回走,他发急,肩膀使劲撞开王花儿,又掰开她的手。 王花儿整个人如飞起来的风筝很快地坠落,呯地一声,王花儿摔到在地,头磕在石头上。 “死了?”大爷跳下车探了一下王花儿的鼻息,犹不死心,扶起她的头,看着脑后一块血迹,他慌了,飞快地赶着车走了。 隔着老远还听到他的声音,“死王老太婆,坑了老子十块钱。” 王善娘到了一个路口,左边是王花儿的味道,右边是王草的味道。王善娘当机立断,决定找来此地的老鼠帮她追踪。忽地只觉得心头勐地一阵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扎了一下。 第27页 遭了! 王善娘拨腿往左边追去,四肢跑得飞开,像风一样飞起来一般,一熘烟地闪过。 隐隐闻着股血腥味,王善娘勐地发力,一个急沖。王善娘来到散出血腥味的地方,见到了躺在地上的王花儿。 她飞快地跳到王花儿地身上大声吱吱,“王花儿,快起来,快起来找你弟弟去,快起来。” 王善娘用爪子拍着王花儿的身子,从手拍到脚,王花儿的身子仍慢慢地冷却。 “王花儿不准死,你不准死,你还没有找到你弟弟,你还没有把你弟弟养大成人。”王善娘的鼠目含泪,悲愤地大声吱吱。 “王花儿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不准你死!” “应该是没有上止血药。”王善娘喃喃自语,“我去采些止血药回来上上药就会好了。” 王善娘往附近的山坡上跑去,前肢刚往前扒一下,只见有两个影子慢慢地走到面前,王花儿也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勾魂使者? 王花儿死了?不,不能让王花儿死! 王善娘立即往前一跃,咬住王花儿的魂魄,拼命地把其往王花儿的肉躯里拉。 两个鬼差头次见有老鼠胆敢抢魂魄,愣了一秒。 “大胆,小小的老鼠胆敢阻拦鬼差勾魂。”鬼差甲喝斥。 王善娘压根不听他的,只管咬着王花儿不放。 “小黑,”王花儿惊奇的声音,“你来了,快,快,我们去找草儿去。” 鬼差乙冷哼道:“王花儿,你已死了,魂魄离体,回去不得,快快跟我去阎王殿报导,论因果投胎。” 王花儿满脸地震惊,“我死了?不,不,我还没有找回弟弟,我要回去。” “别跟他俩啰嗦,你跟着我使劲,只要你回到自己的身躯里,他们奈何不得你。”王善娘松开嘴,用爪子抓住王花儿的魂魄。 说完话,王善娘又用嘴咬着王花儿的魂魄使劲,王花儿自然也跟着使劲,两个鬼差那能看着魂魄回体,鬼差甲甩出勾魂锁链勾住王花儿,套住王花儿的魂魄,轻轻一拉,王花儿的魂魄朝着鬼差飞过去。 王善娘大急,勐地一按爪子,整个鼠身飞了过去再次咬住王花儿的魂魄,使出劲往回来,两个鬼差也跟着前进了几步。 鬼差甲大惊失色,“这是什么老鼠,力气竟然如此大,还看到得鬼魂。” 鬼差乙皱了眉,“那是什么老鼠,是王善娘,灭了全城性命的王善娘。” “阎王爷为甚让她投生做了这样的老鼠?这老鼠那是一般的老鼠啊。”鬼差甲惊的双眼几乎突了出来。 鬼差乙轻咳几声,“你那里知道,这其中有些原故……”瞧着鬼差甲一脸的八卦样,鬼差乙住了嘴呵呵几声,眼神扫向前面。 “遭了。”鬼差乙大叫了一声,王花儿的魂魄开始入体,急忙甩出身上的勾魂锁链打过去,恰好打在王善娘身上,王善娘整个鼠身飞落在地上。 没了拉力,又有鬼差拉扯着勾魂锁链,王花儿的魂魄又乖乖地回在两个鬼差身后。 鬼差甲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老弟,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这趟差事可办砸了。” 王花儿哀求道:“两位鬼差大哥,救救小黑,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她都敢抢魂魄……”鬼差甲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着从鼠身上飘出来的魂魄,说不出话来。 “多谢两位鬼差大哥,提前结束我的惩罚。”王善娘哈哈大笑。 两个鬼差的脸色极度难看,罚入畜生道的人魂魄未满期限是不能勾出来的,他俩阴差阳错犯了这么大一个错,两人小声嘀咕商议起来。 王善娘朝王花儿使了一个眼色,趁着两个鬼差在商议事情,偷偷地拉着王花儿魂魄往王花儿身躯跑。 两个鬼差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自然不能再犯一个大错。两人虽在商议事情,可眼神却没有离开五花儿,见她俩使花招,两人一前一后地飞了过去拦在前面,不让两人靠近王花儿的躯体。两个鬼差左右一使眼神,故意露出一个空档,趁着王善娘和王花儿往前钻的时候,把王善娘朝着王花儿的身躯踢了进去,而王花儿的魂魄还牢牢地握在他们的手中。 看着自己的魂魄慢慢地进王花儿的身体,王善娘大叫,急着挣扎着爬出来,她不要进去,她要花儿活着,而不是她替花儿活着。 鬼差甲又是一脚,王善娘的魂魄又进去了一些。 王花儿道:“小黑,帮我照顾草儿,帮我照顾他长大,记得每年给爸爸妈妈上香烧纸。” “不,我不会帮你照顾草儿,得你自己照顾!”王善娘不管不顾地大吼。 鬼差乙道:“放心,王花儿生前未作恶又心善,来世必会投生到一户好人家,享尽天伦之乐。” 说完,两个鬼差和王花儿的影子越来越淡了,直至消失,而王善娘的魂魄也融入了王花儿的身躯。 转眼,王花儿睁开眼,不,是王善娘睁开眼,爬了起来,扭动了身躯,摸了摸后脑勺,有块血疤,并无其它的异处。 脑袋里回想了一下王花儿留下的记忆,王善娘哼了一声,其他的等他找到草儿再跟那些人算帐。 王善娘拨腿飞跑,跑了一会王善娘皱了眉,成为人类的她没有了老鼠的速度,虽然她现在的速度比起人类来说是算快的了。 跑到之前的路口,王善娘拐向了右边,一路跑一路嗅,好在灵敏的嗅觉还在。 循着味道,王善娘一路追到了乡公社。天还未黑,王善娘不敢跑得太快,好在乡公社就一条街道。出了街道,也就离开了乡公社。很快天黑了,王善娘飞跑起来,跑了一个小时,来到了县城,正好晚上七点。县城里的住户开始吃饭,到处飘着饭香。 王善娘放慢了脚步,心中却纳闷不已,按王老太婆的性子,必是要把王草卖去大山里受苦才对,为什么会来到县城里?难道有人是买王草作儿子? 王善娘停止了这种想法,因为她看到前面的牌子,县政府。 王善娘围着县政府走了一圈,她断定王草在后面的家属楼里。现在外面还有路灯,各家窗户里透出灯光,不是动手的时候。 王善娘绕着县城走了一圈,县城不大,远不及上她上辈子生活的云阳城。只是街边的路灯引起了王善娘的注意,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不用油不用火的灯,站在路灯下看了半晌。 身边有人经过,嗤了一声,“乡巴佬,连个电灯都没看过。” “请问电灯是什么东西?”王善娘回过身子,认真地问道。 一个自认为打扮时髦的女人,蓝色格子的袷衣,黑色的裤子,脚蹬皮鞋,身上的衣裤完全没有一个补丁。 “电灯就是电灯。” “那电灯是有什么东西做成的?”王善娘压根不在意那不屑地口气,仍然认真地问道。 “电灯就是电灯做成的了。”女人来了火,扔下一句,“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走了。 第28页 王善娘仍望着电灯出神,如果不是因为晚上要去找王草,她定会把这盏路灯摘下来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转悠了一会,看着附近的灯光熄灭,王善娘走回了家属楼,顺着水管往上爬,王草在顶楼六楼。 王善娘爬到顶楼,金钟倒挂靠近有着王草气息的窗户。 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低,“别叫也别喊,乖乖地听话,要不我一句话,你们家就得挨枪子。就算你们喊来人,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们,地主家出生的人谁会相信你们的话,老子说你们想勾引老子,好给你们改了地主成份。” 王草哽咽的声音,“我家不是地主。” “闭嘴,你说你家不是地主就不是地主了?”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兇狠。 两个女孩在小声哭泣。 “不准哭,侍候好老子,明儿放你们回去。”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把衣服全脱了。” 王花儿火冒八丈高,骂了声乌龟王八蛋,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窗户。 “谁?”里面的男人很警觉。 屋里一阵窸窣的声音,男人打开了窗户往外望,王善娘一拳打了过去,人也顺势跃进了屋子里,顺手闭了窗户。 趁男人反应不及,王善娘跳起来又是一拳,一手还捂住他的嘴。 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王善娘满意极了,多谢鼠爸鼠妈这段时间教得本领,首次就用来打坏人。 王善娘轻轻地唤道:“草儿,草儿。” “姐姐,姐姐……”王草从床下钻了出来。 “草儿乖,别哭。”王善娘搂着王草哄道,“看姐姐打了坏人。” “还有两位姐姐呢,也出来吧。”王善娘又道。 王草指了指床下,两个女孩也从床下钻了出来,是一对双胞胎,大约十三岁左右。 王善娘霎时气红了眼,简直是畜生。她上辈子在青楼,妈妈也不会让才十三岁的姑娘接客。 看着王草清澈的眼神,她忍了想毁了那人命根子的脚,轻声问:“你们是怎么会事?” 两个小姑娘有些呆愣,没想着救她们的会是一个小姑娘。 听到王善娘的问话,其中一个小声哭泣道:“生产队长说我们家私藏粮食倒卖,把我们全家给抓了起来,然后我们给送到这里。其实我们家连吃的都是野菜根,那里来的粮食?” “你们是地主出身吗?” “是。”另一个擦了泪道。 王善娘望着面前两张肤色虽蜡黄容颜却艷丽的面孔,脑子里转得飞快,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男人。 半晌王善娘道:“我先送你们下去,下去后找个地方把脸和手还有脖子都擦上灰和泥巴。如果不敢晚上回家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这边事了了,我再去找你们送你们回家。” 王善娘裹起床上的床单,一头捆在双胞胎的老大腰上,一边捆一边道:“别怕,等会我把这头捆在外面的管子上,然后我叫你跳,你就跳,跳过来立马搂着管子。等我解开床单,绑在我身上,我带着你爬。” 老二淑兰看了一下管子,有些害怕,“姐,我们可以从正门出去。” 王善娘道:“下面有人看守,怎么出去?” 老大美兰笑道:“淑兰不怕,你先看姐姐爬下去。” 王善娘带着美兰很快地爬下了六楼,又接着把妹妹也送下了楼。然后王善酿再三嘱咐,“记得把脸手脖子弄得脏脏的。” 美兰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谢小姑娘,我家姓胡,我们等会就躲在这里。” 王善娘看了看前面的垃圾场,道:“我叫王花儿,你们小心。”说完回身爬上楼。 “姐姐,他刚才动了一下。”王善娘才爬进屋子,王草立即逮住王善娘的衣角道。 “别怕,有姐姐在。草儿去那边坐一坐,脸朝着墙哦。”见王草乖乖地坐在那里,背面对着屋内,王善娘上前又揍了那男人一拳,踢了踢他的脚见没有反应,知道是彻底的晕了。她才放了心,打量起屋子来。 一间二十方的屋子里,床,衣柜,桌子,椅子,洗脸架,洗脸盆,毛巾样样齐全。 王善娘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见里面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她也不客气,直接解了男人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抽屉,里面放着钱和各种票。 王善娘头次见这种纸一样的钱,王花儿的记忆告诉她这些纸就是这个年代的钱,买东西得用这些票。 她数了数,竟有六百多,在王花儿的记忆中,二分钱可以买盒火柴,五分钱可以买根冰棍,这六百块应该可买很多的东西了,王善娘决定拿这些当赔偿费。 王善娘揣好钱和票,锁好抽屉,还回钥匙,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 她又飞快地爬下楼,找到胡家姐妹,给了一块钱和一张粮票,“你们找个地方买点吃的,明天拿这钱坐车回家。” “你不送我们回家了?”看到王善娘的本领,让胡淑兰很有安全感。 “怕是不能了。”王善娘摇头,“你们躲好,听到啥也别出来。” 王善娘又爬了上去,这次她一脚踩在那人的命根子上使劲地碾了一下,然后解下他的皮带,微微往下拉了拉裤子。 “草儿过来。”王善娘叫过王草,“等会姐姐叫人来,你就哭,别人问你什么,你也不回答,只管哭。” 王草乖乖地点了头。 说完,王善娘蹲着马步,气沉丹田,一声大吼,“耍流氓,有人耍流氓。” 尖利的声音中带着嘶哑响彻了整栋楼,灯光陆续亮起,有人从屋里出来。 又是一声颤抖的尖声,“救命啊,救命啊。” 王善娘又叫了一声,吩咐王草,“草儿可以哭了,小声哭就好。”说完她自己也小声啜泣起来。 不一会,响起敲门声,“开门,怎么会事?” 王善娘哭着道:“我……我不会开门。” 门外几人商量后,门被撬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走了进来,王草下意识地躲到王善娘身后。 “小姑娘,别怕,告诉伯伯发生了什么?”来人蹲下身子看着王善娘道。 王善娘边哭边道:“刚才躺在地上的叔叔让我和弟弟脱衣服,他自己也跟着脱裤子,我害怕就一脚踢了过去,然后他就倒在地上了。” 周围的几人听了下意识地夹紧了腿。 王善娘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怯怯地道:“伯伯,我杀了人吗?” 刘长征摸摸王善娘的头,“小姑娘没有杀人。你们叫什么?哪里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红星七队的人,我叫王花儿,七岁,我弟弟叫王草三岁。今天我在后山捡柴,听说我弟弟给人拐走了。我跟着一路追,眼看着前面有个人影,脑袋就挨了一下,然后我就晕倒了,醒来就在这里。然后就是那位叔叔……”王善娘说不下去,不停地抹泪,泪水却像总也抹不完似的。 第29页 “姐姐,血,血……”王草抬头望着王善娘的脑袋。 “伯伯看看。”刘长征看着王善娘脑后碗大一块血疤,低声骂了句畜生。 刘长征道:“伯伯让人带你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谢谢伯伯。”王善娘哭着道。 王草抽噎着,“伯伯,你是好人。” 出门前,王善娘怯怯生地回头看着刘长征,“伯伯,我们家不是地主。这位叔叔说我们家是地主,让我们听话乖乖地脱衣服,要不他让人枪毙了我们全家人。他还说我们是地主,没人会相信我们的话,他说我们家私藏粮食倒卖就私藏了粮食倒卖。” 王善娘又抹了眼角,“伯伯,我们家真不是地主,你要相信我们的话。” 刘长征黑了脸,对上王善娘害怕的眼神,换了脸色,“伯伯相信花儿的话。” 一位阿姨带着姐弟俩出了屋子,进了医院,让医生仔细检查,没有大碍,给王善娘抱扎了头。阿姨又带姐弟俩进了招待所给安排了一间房间,“你们俩今晚就住这里,别怕,这里很安全。” 王善娘捏着衣角,轻声道:“谢谢阿姨。” 王草睁着红肿的双眼也道了一声,“谢谢阿姨。” “乖,好好睡一觉。”阿姨摸了两人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021章 王善娘仔细地打量着屋子,雪白的墙壁,衣柜,床,比起她上辈子镶金紫檀香闺,这房子的陈设差远了。但跟王家的屋子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王家的墙壁全是竹片夹着黄泥巴做成,再煳上一层石灰,时间久了,石灰脱落露出里面的黄色泥巴,拍马不及现在这屋子,怪道王老头王老太婆要死要活想进城当工人。 王善娘最在意的却是上辈子不曾有的东西——电灯,她学着刚才阿姨那样,好奇地拉着绳子,拉一下灯关了,再拉一下灯开了。王草也眼巴巴地看着电灯随着王善娘一拉一亮,一拉一黑。 “草儿,你也拉一下。” “诶。”王草高兴道,在他的操纵下,电灯忽黑忽明。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屋子,是个厕所,里面放了一个洗脸架,架子上放了两个盆子,上面的盆子搭着块白白的毛巾,最上方是一面镜子,照人纤毫毕现。王善娘个子不够高照不着镜子,跳了几下才勉强看到一下脸,淡黄的头髮和腊黄的脸。王花儿这张脸,王善娘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只是忽然有些奇怪,习惯老鼠身的她莫名有些恐惶。她是谁?王善娘,小老鼠,王花儿? “姐姐,你怎么了?”王草推了推王善娘,嘴里咬着手指头,一双漆黑的眼里满满的担忧。 王善娘失散的眼神慢慢地聚拢,落在眼前这个小豆丁身上,捏紧了小拳头,耳边响起王花儿的声音,照顾好她的弟弟——。 照顾好王草就是她的责任。 王善娘伸手拿出王草含在嘴里的小手指,“草儿,以后不要把手指放在嘴里,手指头不干净。在屋里坐着,姐姐打水给你洗洗。” 王善娘拿起搭着毛巾的盆子,开了门走出去。 进来时她看到有一个高台,后面有位姐姐,打算去问问那里可以打水。 “姐姐,你好。那里可以打水吗?”王善娘举了举盆子。 听到声音,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站了起来,从高台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暖水瓶,微笑道:“王花儿,是吧?水在房间里,姐姐带你去。”完全没有队上的人说的那种城里人的高傲。 小吴领着王善娘回了房,放下暖水瓶,拧开厕所的水管,“王花儿,看,这是水龙头,水从这里出来,你拿盆子接住就是。” “这毛巾是新的,你们用就是,这里有香皂,也是给你们用的。”小吴指着洗脸架上的东西道。 “这暖水瓶是开水,你喝也行,倒出来洗脸也成。桌子上有个搪瓷杯,用那个喝水。开水没了,你就来找我,我给你打开水。”小吴热情不已,走之前还说,“我跟食堂打了声招唿,等会饭做好了,我把饭送过来。” 王善娘做出农村人应有的拘束,摆手道:“麻烦姐姐了,等会我自己去拿。” “不麻烦,你们姐弟俩小,我随手帮帮没啥的。”小吴回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王善娘看着门目送小吴离去,一个男人从右边出来追着小吴去。 “那位女同志,等一等。” 小吴停了脚步,问:“什么事?”语气高傲,神色不耐。 “我们屋里的暖水瓶坏了,给我换一个。”来人讨好的口气。 “没有。”干净利落地拒绝。 王善娘轻轻地关上门,这才是城里人的态度。可为什么对他们这两个乡下人这样客气热情呢?王善娘的面前浮现出一个人影,看来跟她问话的人是个大官。王善娘甩甩头,把这些莫名的想法甩出头脑。她只是看不过眼,才出手整治那坏人,至于那些当官的人最后怎么决定就不是她操心的了。 王善娘给王草和自己洗了脸,顺便就着香皂把王草的头髮也洗。 “好香。”王草甩着头髮道,“比皂角洗舒服,洗得干净。” 王善娘心中一动,想着怀里的大把钞票,得找个机会摆在明处。 小吴送来的饭菜挺不赖,白米干饭,几片大肥肉炒白菜。 对着人类的吃食,王善娘几乎泪流满面,总算以后不用长期吃生的食物了。连肥腻的大肥肉,王善娘也吃了一片。 王草更是吃得香喷喷,这是他有生以后的第一次吃肉,小嘴油乎乎地道:“真好吃,肉真好吃。” “以后姐姐挣钱给草儿买肉吃,”王善娘心里打算以后定要多多的赚钱。 王草乐得直点头。 没有牙刷,王善娘用水涮口,也逼着王草用水涮口,心里又加了一项必须买的东西。 躺在床上,王善娘才轻声问王草白天他是怎么丢的。 “我玩陀螺玩不过他们,在一旁看着,后来栓子让我去他家再拿一个陀螺自己玩,我走在路上,有人抱起我捂住我的嘴……”王草低声哭泣,“姐姐,那时我好害怕,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王善娘搂着王草,“姐姐在这里,姐姐不会丢下草儿的。” “再后来呢?”王善娘见王草止住了哭方问,“告诉姐姐,姐姐把坏人抓出来。” “我不知道了,后来我晕了,醒来就在那个屋子里,看到那两个姐姐。“ 王善娘一面拍着草儿的背哄他入睡,一面想着事。她始终觉得这事不对劲,无论如何草儿都不该出现在那个屋里。按胡家姐妹的说法,她们肯定是有人故意弄来给那人的,而且是找好藉口正大光明地拿人,跟草儿不一样。草儿明明是给人拐了出来,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混到其中去了。 第30页 至于栓子,她微眯了眼,一个七岁大的娃子,真的心肠歹毒到如此地步?还是给人利用了?王善娘仔细回想了一下,王花儿的记忆中对这人不熟,只认得这栓子一家子。王善娘深深地嘆了口气,在王花儿的记忆中,除了王草外是忙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 不行,她不能按照王花儿的记忆中来行事。要不,她迟早会给累死。 迷迷煳煳中,王善娘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勐地坐起来,她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姐姐。“王草伸着小手,迷煳的声音。 “草儿乖,睡吧。姐姐去趟茅房。”王花儿拍了草儿一会,见他又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开了门,走在门外,低低地吱吱几声,再回了屋,门没紧闭留了一条门缝。 过了两分钟,一只老鼠熘了进来,吱吱,“十九公主,十九公主,属下听令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妈啊,美丽吓得差点尖叫。不是十九公主在召唤吗?怎么是个人类?美丽哆哆嗦嗦地抖着小身子准备逃走。 王善娘轻喝一声,“不准走,我有事交代你去办。” 美丽唬得小身子一歪,摊倒在地。 王善娘皱了眉头,“你这么没用?还没叫你办事,就软了骨头。” 美丽撑起身子,结结巴巴道:“谁软了骨头?” 见王善娘没有反应,她摆出副兇恶的样子,呲牙道:“你是谁?敢冒充我们十九公主?你不要命了?” “我就是十九公主。”王善娘稳稳地道。 美丽瞪圆了鼠眼上下打量王善娘,伸出只前爪,“有何为证?” “你往红星七队的方向走,路上有只全身上下黑乎乎的老鼠尸体,你把它带回三进大院。给鼠爸鼠妈带句话,我明天就回去。” 美丽有些相信面前这个人类的话,三进大院不就是十九公主的家吗。想了一秒,美丽道:“我暂且信你一回,你要是胆敢装十九公主欺骗我,我们鼠类的报復也不是你可以消受的。” 美丽放下狠话,一熘烟地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头天的那位阿姨林干事来接王善娘和王草,带他俩出去吃早饭,不动声色地套问姐弟俩的话,好在头天王善娘有叮嘱过王草不要说见过那两位姐姐。 林干事听了,眉头深锁,跟查出来的情况有些出入。 王善娘怯怯弱弱地问;“林阿姨,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看着王善娘怯生生的眼神,林干事失笑,这么小又胆小的小姑娘能撒谎不在。 “你们在招待所等,我们通知你们队上的人来接你们了。”林干事挥手道。 “那个坏人会抓起来吗?他太坏了,耍流氓,我怕还会遇上他。”说着王善娘低下了头轻声啜泣起来。 林干事沉声道:“王花儿,你放心,我们刘书记是绝不会允许干部队伍中有如此品德败坏的人,一定会从重处理。” 林干事又哄了王善娘一会,送他们姐弟回了招待所,让小吴好生照看一下,才匆匆离去。 快晌午的时候,队长王开来和李抗日赶着牛车来接他俩。王善娘和王草早早在门口等着,见了两人就喊:“王伯伯,李叔叔。” “哎,可找到了,昨天大伙儿找了一下午。”王开来道。 “花儿,你怎么受伤了?痛不?”李抗日看着王花儿后脑勺的白纱布。 “没事,我命大。医生说回去上两回药结疤就好了。” 小吴热情地迎了出来,“两位是来接王花儿的?那位是林干事的亲戚?” “林干事?”王开来和李抗日两人摸头不知脑,皆目露疑惑看向王善娘。 王善娘顿悟小吴为啥对她热情不已了,不过面上仍甜甜地道:“吴姐姐,林干事不是我家的亲戚。” 果然下一秒,小吴立马变了脸,快得像川剧里的变脸,恶声丧气道:“赶紧出去,这里那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几人被赶了出去,王善娘心中有些遗憾没有提前把毛巾和香皂拿出来。 王开来打着了呵欠掩饰,“来,今天起了大早,好睏,我们快点回去好补一下觉。” 王善娘却道:“王伯伯,我想去谢谢林干事和那位伯伯,他们帮了我和弟弟。” 不待王善娘细说,王开来跟打了鸡血似的,那有刚才呵欠连天的样子,连连催促,“对,对,我们快点去,趁他们没下班前去。” 王善娘可没有王开来那么乐观,到了县政府门口,果然没能见着人,门卫传来话说让王花儿放心,必给她一个交代。 转头,王开来把事情经过问了一遍。王善娘简略地说一通,该略不该略都略了。王开来越琢磨越不对劲,就吩咐李抗日赶牛车送王善娘姐弟回去,他再转转晚点自己做车回去。 没人管王开来的这点心思,王善娘心里惦记着鼠爸鼠妈,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明明一只小老鼠却变成了一个人类。至于王老头王老太婆那点手段根本不在她眼里,上辈子她经得多了,目前最主要的是怎么吃饱吃好,她可不想天天杂粮饭拌野菜油都没有丁点,王花儿这副身体和王草的身体也要好好调养起来。而且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她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有许多地方需要去学习。想到这里,王善娘记起王花儿今年都七岁了,按理应该上学了,可王家人却没有让她去上学,可王大妞,王二妞是上过小学的,看来她得想个办法去上上小学。 王善娘趁机问李抗日,“李叔,我是不是可以上学?大妞姐二妞姐都有上过学,燕燕姐还在上学呢。” 李抗日眼中闪过怜惜,嘆道:“满了七岁就可以上学了,只是每个学期要交三块钱。” 王善娘点了点头,“那我挣钱去上学。” 李抗日摸了一下王善娘的头,“今年上不了,一年分上下两个学期。明天秋收后重新开始招收小学一年级招。” “好,我明年去上学。” “我明年跟着姐姐去上学。”王草学着姐姐的话。 李抗日神色有些复杂,不说王花儿挣不挣得出这笔钱,王草年纪太小了,学校未必收,就算收又是一笔钱。 李抗日心里把队上的轻松活计想了一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给了王花儿。转眼他苦笑了一下,队上干轻松的活计的人,谁不是关系户,那轮得到王花儿。 最后,李抗日打算自己出钱帮这个小姑娘一把,“花儿,如果钱不够,跟叔叔说。” 好人的好意,王善娘自然不会拒绝,点了头。 等回到队上,都过了午饭时候,李抗日知道王家的德性,留了王善娘和王草在家里吃饭。饭后,李奶奶直说要送两人回家。昨天大家找了王花儿姐弟俩无果后,有人提到王家一家子,怎么没看到有人出来找,才发觉王家一家子不在家,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种可能,私下传了好多闲话,各种版本的都有,反正都离不开是王家卖人。 第31页 虽然李奶奶说的含煳,王善娘那能猜不出,何况从王花儿的记忆中她早就知道是王老头婆出面卖了王花儿姐弟俩,只是现在她手上没有证据,指控不了王老太婆,但不代表她不能找茬。 王善娘拒绝了李奶奶的好意,昂首挺胸牵着王草往王家。 身后的李平安视线一直盯着王善娘,觉得今天的王花儿有些奇怪,跟之前不一样。 最近农闲,并不需要人天天出工干活,王家抽菸的抽菸,闲逛的闲逛,洗衣的洗衣,压根没人把王花儿姐弟丢失当会事。 王草拉紧了王善娘的衣角,“姐姐,奶奶会把我再卖一次吗?” “不会,她不敢。”王善娘眼神坚定,“姐姐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草儿。” “走,抬头挺胸,大大方方的走,草儿。”王善娘牵着王草的手迈步向前。 王老头在堂屋抽菸,王老太婆开着朝坝子的门缝衣服。 “爷爷,奶奶。”王善娘和王草齐声叫道。 “爷爷奶奶。”王善娘盯着王老头一字一顿道,“我们回来了,你们很失望吧?” 王老头菸斗一抖,火星差点掉在手背上,吼道:“没规矩!” “回来就回来。”王老头压住火气赶紧又道了一句,队上传的风声,他何尝不知,此时不能闹起来,让人看笑话。 王善娘笑眯眯道:“我们这不是怕爷爷奶奶不高兴我们回来嘛。”说着,王善娘领着王草回了屋子。 打开门,王善娘瞪了眼,虽说之前来过一次,可也没有此时这样吃惊。床单是打了无数补丁,下面垫着枯草。被子摸上去硬硬的,堪比铜钱。打开箱子,里面的衣服也是补丁无数。 王善娘嘆了口气,她在三进大院里的窝也比这里好。坐在床上想了半天,首先得把枯草换了,这枯草都不新鲜了。自然想了李家,王善娘带着王草去了李家,果然李家还储存些枯草,王善娘就在李家编起枯草床垫,李家留吃饭,王善娘再也不肯,没得连着在人家里吃的。王善娘扛着枯草床垫回了家,正好王家开饭。也不用人说,王善娘放下枯草,洗了手,就拿碗盛饭,满满一碗的干饭,递给了王草,然后也盛了一碗给自己带着王草回屋里吃了。 王家一干人惊呆了,还没有先给王老头盛饭呢。 王老头黑着脸道:“还不盛饭。” 王善娘可不管别人吃饭气氛如何,反正她带着王草吃了个饱,扔了碗筷收拾床。 王大妞叫道:“王花儿,还不洗碗去。” “今天大房做饭,为啥要叫我洗碗?难道只管做饭不管洗?大妞姐,你可别再懒了,听说你要说婆家了,传出好吃懒做的名声可嫁不出去了。”王善娘边抖着枯草垫子边朝堂屋大吼。 “你……”王大妞气得嘴直哆嗦。 许英有眼色地拉过王大妞,瞪了她一眼,自己撸袖干活收拾。 王善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开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多,抱歉晚了 感觉自己很容易受别人影响, 第022章 王善娘铺好床,出来生火烧热水,灶前坐着王二妞,往灶里添柴,锅里的水咕咕地叫。王善娘上前直接拎开锅盖,拿勺舀了热水倒入盆中兑上冷水转头就走。 王二妞大为恼火,原来生火烧水的事是王花儿的事,如今成了她的事不说,王花儿还敢来舀热水。她脾气本来就爆,立马甩了手里的柴火,顿时火星飞溅。 王善娘动作敏锐地跳开四散的火星,斜了王二妞一眼,“生个火就发脾气?啧啧,看来王家大房要把懒婆娘的名声进行到底了。” “你……王花儿,你不敬老,不孝,爷爷奶奶都没有用水,你倒先用着了。” “用个水就叫不敬老?”王善娘睁大眼睛,“我经常看到兵子吃干的,爷爷奶奶喝稀的。” 王二妞给堵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王善娘把水端走。 夜深人静,王善娘跑了出来,来到后山,三进大院的上面。鼠爸鼠妈还有十八个鼠哥鼠姐都在那里等着,看着他们,王善娘突然结舌,不知道该说啥。 就这样一人二十只鼠两两相对,还是鼠妈先开口吱吱,“小十九,回来了。” “诶,我回来了。”王善娘立即应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鼠爸念叨。 王善娘忽然眼热,走上去抱住鼠爸,大概还不习惯人类的拥抱,鼠爸僵了一下就离开了王善娘的怀抱。 鼠爸像人类一样轻咳一声,“小十九,说说你怎么变成人了。” 王善娘抿了抿唇,省略了一些事简单地把经过说了一下。 鼠妈感嘆道:“当初生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我就觉得你不是我们鼠类的崽子,果不然,你现在就不是鼠类了。” “瞎说啥?难道成了人类就不是我们的崽子了?”鼠爸板着脸。 “我又没说小十九不是我们的崽子。”鼠妈支起两条后腿,前肢像人类一样叉起来,气势汹汹。 鼠爸立马就怂了,扭头看着其它鼠崽子,“小十九,来,过来。不知道你会变为人类,要不早知道该把有些事告诉你。”鼠爸的语气有些伤感。 “小十九,你大哥力气是你们当中力气最大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就是说的你大哥。”鼠爸骄傲的语气,二撇鬍鬚翘一翘的,“是我们家的大力鼠。” 王善娘看着身子不过二三斤重的老鼠,心想大力是指扛起五斤重的东西吗? 鼠爸瞧着王善娘那怀疑的眼神,喝了一声,“小大,给你老妹看看你的力气。” 小大出列,朝王善娘咧着鼠嘴笑了一下,“老妹看好咯。”说完,他甩着尾巴往前走,一路走到河边,四下打量一下。走到一块搭在洗衣石上的一块石头,大概有百来斤重。 小大伸出两只前爪,抓入石头中,一块巨大的石头就这样被小大顶了起来。 王善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巨石下面的小小的一只老鼠。 “小十九。”小大嘿嘿笑了。 王善娘从中听出了隐隐的得意,心中一动,想到她自己打坏人的力气,撸起袖子抱起那块巨石,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搬动分毫,小鼻子唿唿地出气不停。 见状,鼠爸鼠头一抬,前爪一挥,“小二,该用你的爪子了。” 听到吩咐,小二二话不说,挥爪就上,一爪子按下去,巨大的石头分成整齐的两半。 王善娘已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只是下意识地举起半边石头。 鼠妈沖王善娘挥挥爪子,“小十九,你也很歷害,可以举起这么大块石头。”惊讶的语气,夸张的赞嘆,让王善娘心塞塞。 那边鼠爸鼠头高昂,一心一意要在王善娘面前展示她所有的鼠哥鼠姐的非凡本领,让王善娘极度怀疑鼠爸是要让她后悔抛弃了这么好的鼠能转而做了平凡的人类。 第32页 十八个鼠哥鼠姐,人人都有一项不是常人所拥有的能力,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能力也随之增强。连贪吃的小十八也不是她可以小瞧的,人家可是能识毒的,东西有没有毒,人家一嗅就知道了。 最后鼠爸还语重心肠地跟她道:“小十九,人心险恶,且你的力气在反射到人身上不会太强,也只是略比普通人强一些。头天你打的那男子应该是个不会功夫的人,也没啥力气,若那人稍强一点,你的力气不够的。”说到这里,鼠爸眼看着王善娘有些遗憾,王善娘在一岁内就爆发了极强的力气,其后不知道会长成如何强大的力气,可是现在没有以后了。 “你的鼠身锋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齿延续到了你的人身上,勉未其难还算有自保的能力,但人心险恶,光靠这不够的。我们家祖上传下一种迷魂术,可以暂时让人失了心窍,控制人心,但不可长用也不可用时太久,否则反伤己身,你好好学学,以后紧急关头以作保命之用。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我教你。” 王善娘听了,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她严重怀疑阎王爷才是她的真爱,竟然让她投生到如此强大的鼠家。 当晚,王善娘是晕晕乎地回了屋子,一夜好眠,堂屋响起叮咚的响声都没有让她醒过来,还是王草醒来吵饿才把她吵醒。 闻着堂屋的饭味,杂粮野菜稀饭,无盐无油,王善娘啥食慾都没了。 秉着噁心王家人的目的,王善娘带着王草过了堂屋,笑嘻嘻地把屋内众人问候了一遍。王草鹦鹉学舌,忍着怕意也跟着问候了一遍。 王家众人一副雷辟了的样子,心中皆暗想王花儿要借着丢失王草这事闹多久,闹到什么程度。 王老头也被王善娘这笑笑的心里发毛,使了个眼神给王老太婆,让她安抚住王花儿。 王老头的眼神,几十年的老伴了,王老太婆那能不明白,不就是怪她没有卖掉人不说还把人惹毛了变成现在这副不怕滚水烫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ps:小伙伴的文,推荐《快穿之虐死渣男不偿命》 超级玛丽苏 pps,抱歉,更晚了 心情实在是不好 也可能是我龟毛了 找房子找了好久,之前找到后面又觉得不行。 然后今天本来以为找到好的房子,结果发现卧室的墙壁掉灰,然后等我给了押金后竟然才发现床尾头上有横樑,刚好压着脚。上网查了一下说不好,哎,把我担心的,然后跑到去找房东,人家不给退押金。 然后失业的我捨不得这钱,只好继续租 从来没有如此渴望有个房子 第023章 王老太婆可不是能伏地作小的人,如今要她当着两个压制多年的儿媳在小辈面前,尤其是她讨厌的小辈面前软声,她如何肯依,以后让她如何教训儿媳妇? 王老头下死眼地盯住她,她偏了头不理。 最近二儿子王有福正在琢磨要不要做一个贴心的儿,想着要不要让媳妇出面帮着安抚住王花儿。 “丢人显眼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王有财脚还未踏出屋就冲着王花儿吼道。 这一吼可把王老太婆高兴坏了,不亏是她对老大好,在关键时刻,老大还知道帮忙可不像老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王老头蹙眉,“老大进屋,站在外面说啥。” 王有财几步跨进了屋,凑到王老头身边,理直气壮道:“你不知道那个扫把星干了啥?她给人家带到屋子里差点那个了。” “那个?”王老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王老太婆和两个儿媳妇神色有些古怪。 王有财急道:“就是那个。” 王善娘冷着脸,在王花儿的记忆中这个大伯就是个老实头,特别的老实,没想到这么个老实人却有如此龌蹉的思想,真是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 王老太婆在王老头耳边嘟囔了几句,王老头眉头纠成结,朝王老太婆使了眼神,意思是让她作主,这种事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出面。 王老太婆一扫刚才的郁闷,抬起下巴,冲着王善娘道:“小娼妇,小小年纪都学会勾人了,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的骚货……” 王善娘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小娼妇?我是小娼妇,那你是老娼妇?谁让我爸是你的种呢?要不王家是开的娼门?你是老鸨?” “我撕烂你个灾星的嘴。”王老太婆气得直接动手。 王善娘轻轻地闪过,而且顺手拖过兵子挡在前面。于是一向亲密无间的祖孙俩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王善娘拖兵子过来时略向侧用了些力,这力直接是使到了王老太婆的身上,顿时王老太婆给撞了四仰八叉。 兵子揉着额头直叫痛,“奶奶,你也不看着些,撞的我额头好痛。” 谁也没有料到王老太婆会对付不了一个七岁的小好孩,还摔倒在地,一个个有霎那间的呆愣,一时屋内只听到兵子的埋怨嘟囔声。 还是王老头先反应过来,手中的烟杆直接朝王善娘扔了过去。 又是烟杆,烟杆好像不是用来抽菸的,更像是用来抽人的,王善娘微低了头,烟杆朝着后面飞起,直接砸在煮好的杂粮稀饭里。 得了,今天的早饭没了。王善娘也没了胃口,抬腿就走,“爷爷奶奶,看来早饭没得吃了,我去挖野草去。” “站住!”王老头瞧着王善娘那目无尊长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出。 “好咯,爷爷,我站着呢,你有什么话要说?不想吃野菜?也是,现在这个季节,野菜也没啥味了。你要是想吃个别的,孙女可变不出来啊。”王善娘掰着手指头数如今有那几样的野菜,压根没把王老头黑青的脸色当会事。 王老太婆让两个儿媳扶着,沖王老对道:“老头子,你看看,这东西,你还要让着?不过就昨天给了一下好脸色,今天就翻了天。你不怕再让下去,她骑我们老两口头上拉尿拉屎。” “老大去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锅是铁做的。”王老太婆也不等王老头吭声,直接使唤上了老大。 “呵哟,歷史重显啊?”王善娘抱了双手在胸前,“怎么?你们嫌上次出名出的不够?还要来一次,你们是觉得王家的名声很好吧?还是不担心兵子娶媳妇?” 王有财回头望了王老头一眼,上次的事,队上的人见他们家的人就问,活像他们多欺负人似的,可谁又看到这个死丫头的牙尖嘴利。 “出一趟门还涨胆子了。”王老头拍了桌子,“我还不信我当爷爷的打了你,有人说嘴,黄金棍下出孝子。” “老大,让她跪下,你打,老二数着她的错处,我就不信我还教训不得孙女。”王老头铁了心要把王善娘打服,起码要像原来那样不尖牙利嘴。 “好啰。”老大王有财大声的应道。 王善娘盯着王老头道:“先说说我有啥错?” 王有福急忙道:“你不敬老,不尊敬爷爷奶奶。” 第33页 “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尊敬爷爷奶奶了?麻烦二伯说个清楚,就算死也得是个明白鬼。”王善娘歪着头看着王老头,“今早我带着弟弟过来给爷爷奶奶问好,这不对?” “别扯三扯四,刚才你奶奶说你,你怎么回的?你还让你奶奶摔了一跤,谁家晚辈敢这样对长辈?”王有福义正严词道。 “奶奶说我?说我啥了?我想想。”王善娘拧眉攒额想起来,“哦,原来二伯是说奶奶骂我小娼妇是说我?” 王善娘两手一拍,“二伯,你可冤枉我了。我不是跟着奶奶的话说的吗?奶奶说我是小娼妇,可我又是我爸的闺女,我爸又是奶奶的儿子。奶奶说我是小娼妇,她当然是老娼妇了。你看我对奶奶多尊敬啊,顺着她的话说,顺便把我们家的关系捋了捋,结果她就成了老娼妇。”说完,王善娘把手一摊,一副我明明没骂人的样子。 王善娘一口一个老娼妇,气得王老太婆青白了脸,掐了大儿媳妇一把,“你去给我收拾那个小……”剩下的字眼硬生生地被王老太婆给吞了下去。 “她没有爹娘教导,你做伯娘的好好教训教训。”秉着听爸妈的话有饭吃,王有财听了王老太婆的话,立马指示媳妇道。 “傻站着干啥?上去啊。”王有财不停地催促,“教训她听话,这是为她好呢,别让外人以为我们王家的人没有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以及你们的安慰 爱你们哟 今天上午损失了一部分押金退了房,然后匆忙找了别的房,也不太好。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边的房老爱把厕所和厨房放在一起。 好在房东同意租三个月就可以退房,然后这里就成了我暂住的地方, 匆匆整理了一些大件的东西请人搬了过去 还有些细碎的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才租的房了没有打扫,所以这几天更新不会太多可能时间也定不了 实在抱歉的很 第024章 许英平时可没少欺负王花儿姐弟俩,但真要让她明刀仗火地欺负别人,她又做不到,俗称小恶不断,大恶难为。况且昨天王善娘说到王大妞嫁娶之事,许英多了一个心眼,要不昨天也不会拦着王大妞沖王善娘发火。她有些埋怨地看着王有财,只顾着顺两个老东西的意,忘了他们有一双女儿。传出她这个当妈的暴打侄女,两个女儿将来怎么说婆家。 任王有财在一边不停地念叨,她兀自不动。 瞧着这一情形,王老头倒知道许英打得什么主意,在他看来,王家的闺女是卖钱的。他曾经万分遗憾老婆子没有给他生个闺女,或要是老三是个闺女多好,凭那十里八乡少有的长相,攀上一个有钱人家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想到老三的脾气,王老头又是一阵心抽抽,那简直是个逆子,生来专门和父母作对的。 大房的两个闺女,王大妞长相随了她脸,长得一般拉啥,而且皮肤又黑,卖不上什么价钱。王二妞长相倒随了他爹,可他爹长得也没啥出色,就一面憨,好在王二妞性子泼辣,看起充起量不算而憨,跟漂亮啊美丽沾不上啥边。想到这里王老头没由来得心痛,为啥王家的好相貌全长在老三一家身上去了,就算他极不喜欢老三媳妇,也不得不承认老三媳妇长得好,生的两个崽子一个随了老三一个随了她,以后长大了必定是十里八乡的俊俏人。王老头又是一阵气闷,老三一家占了王家莫大的好处,竟然不知道为家里付出,全是白眼狼。两个小崽子小小年纪也不听话,如何了得?趁他俩年幼一定要压服,以后乖乖地为王家谋福。 在王老头心中没啥大用的王大妞王二妞,自然她们的妈有没有好名声又有什么要紧。于是,王老头髮了话,“老大媳妇,干站着干啥?没见你妈让个不孝的东西推到在地,你为人儿媳,不该主动为你妈出气吗?再则,你当伯娘教训不懂事的小辈不是应该的嘛。” 兵子唿了一阵子的痛,见没有人理他,撇了嘴要发脾气,听到爷爷叫妈打人,忙主动请缨,“爷爷,我来,刚才这个死丫头害得我给奶奶撞痛了。” 一向宝贝大孙子的王老头,这次难得没有顺着大孙子,刚才撞到老婆子时只顾着自己叫痛,不去扶老婆子不说还埋怨老婆子撞痛了他。王老头心寒不已,这怕是又养出个白眼狼来。听到兵子说要出头揍王花儿,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王老头默然不吭声。 许英是松了口气,儿子也只个小孩和妹妹打打闹闹的再寻常不过的事,也没得别人说嘴的事,那知王老头心中已转了七八道弯,把她儿子给放弃了。 原本王善娘今天没想着和王家决个胜负,毕竟在她看来她所谓的输赢无任何意义,难道这次他们赢了,把她打趴下了,她就会一直乖乖地听话?要是真这样简单,那就没有勾践卧薪尝胆。人心何其复杂,在不同场合不同时机皆有不同的表现。 兵子得到了大人的默许,挥着拳头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如多年来欺负王花儿时一样,得意嚣张。 王善娘好奇上次明明在王花儿手中吃了亏的兵子,为何还敢朝她动手?或许在他的印象中,王花儿一直是他的下饭菜,想打就打。那今天她还纠正他错误的想法。 “慢着。”王善娘喝道。 “怕了?”兵子高举着拳头得意洋洋道,“怕了,就乖乖跪下磕头。” 王善娘失笑,“怕你?你望了上次打架的事了?你想打,等会我们好好打一场,就怕你打输了喊爹叫娘的。” “谁喊爹叫娘的了?”兵子鼓了眼珠子。 “打架就打架,别东扯西扯的。”王善娘撸起袖子,“打痛了可不能怪人,来吧。”既然王家人都喜欢用打来解决问题,那就好好的干一架吧。 王善娘说完也不客气,直接跳起来扑到兵子,随后坐在他身上使劲地打,一边打一边吼:“还要打人不?还敢欺负我吗?还敢欺负我弟不?真以为我们姐弟俩好欺负?”好似把王花儿挨的打要还回去一般。 谁也没有想到王善娘会突然发力并且如此兇勐,许英这时也顾不得什么名声,嗷呜一声扑了过去。 王善娘早知道这些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打的时候早就眼观四方,见许英扑来,立马一个侧翻闪到一边,只见许英一个饿狼扑虎扑在兵子身上,原本因王善娘松手而挣扎起来的兵子又倒在地上。 “你个蠢婆娘,你扑到儿子了。”王有财蒲扇大的手直接抓起许英往外一拽,扶起兵子,“儿子,你摔痛没?你妈简直是笨货,打人竟然扑到你身上了。” 王善娘在一边笑道:“爷爷奶奶,你们有什么想法,在家好好想,想好了再说。还有关于大伯说的那事,你们最好打听清楚,不要听到风就是雨闹出笑话来。” 说完,王善娘带着王草走了,她早就饿了,懒得跟他们哆嗦,反正她有的时间跟他们耗。 “就让她这样跑了?”王老太婆哭天抢地的声音,“这还有没有王法,孙女打了奶奶拍拍屁股就跑了。” 第34页 王善娘扯了扯嘴角,哭得再凶也没用,只要她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对王老头王老太婆动手,没有人会信他们的话,谁叫他们之前欺负王花儿欺负的整个队上的人都知道了呢。 王草担忧地望着王善娘,“姐姐,中午回去铁定没有饭吃,还得挨打。” 王善娘豪迈地拍了拍胸脯,“不怕,草儿,姐姐以后天天让草儿吃饱饭,而且姐姐有法子对付他们,你别怕他们。” 大概让王善娘自信的样子给影响了,王草点点头,一脸灿烂,“姐姐最歷害了。” 歷害的王善娘带着王草在后山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点吃的,谁让队上的人离后山近,山又不大,上面的核桃,松子,栗子,什么鸟蛋早让人掏光了,野鸡,野兔也没见着人。 王善娘想是让鼠爸鼠妈支援一下呢,还是自己继续找食物?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想着这里能吃下几倍鼠爸鼠妈的食物,王善娘嘆了口气,望着宽阔的河水吞了吞口水。 “姐,你不是小黑,不能抓鱼吃,让鱼场的人抓住了要游街的。”王草小肚皮也饿的哌哌叫,仍忍着饿提醒姐姐。 王善娘脸皮抽了抽,为么老是叫小黑小黑的呢。不过也亏得王草这一提醒,她差点忘了怎么跟王草交代小黑的事呢。 一时半会也想不好,先搁着吧。 此时,王善娘想到上次去的那处大山,她记得里面可有好东西,王善娘眼睛一亮,她想到法子让身上的钱摆到明处了。 二话不说,王善娘背起王草就跑。王善娘的速度可比王花儿快,力气也大,没几下子,她背着王草来到那座大山。 王草看着眼前的密林,睁大眼睛,“姐姐,我们今天是不是有好多果子吃,还有松子,上次我的松子给掉了。” “今天让草儿吃个够。”王善娘用鼻子嗅了几下,牵着王草往里面走去。 很快,王善娘相中了一颗老松树,树干的有两个成人合抱那么大,这么大的松树,想来结的松子必定多又香。 王善娘望了望头上的树,吩咐王草守在下面,她自个儿嗖嗖地爬上了树。 “妈啊,偷果子的贼又来了。”大红尾巴松鼠吱吱地叫了起来。 一只灰尾巴松鼠从另一头钻了出来,“哪里?哪里?” 大红尾巴松鼠急得哭了,蓬松的尾巴都蜷缩了起来,“怎么办?她偷了,我们怎么过冬?上次她可是掏了我们好些洞。” “砸死她。”灰尾巴松鼠转身朝树上跑去,叨起松果往下扔,大红尾巴松鼠见了,也跟着学。 王善娘让接二连三的掉下来的松果砸得莫名其妙,抬头望高大的树干望去,只见茂密的叶子,也没见着啥,心中纳闷,难道这是掉松果的季节? 等再有松果掉下来,王善娘接住一个,瞅了瞅,里面没有松子。奇怪了,她明明闻到松子的味道,可这松果没有长松子。 王善娘再接住一个松果,这次掰开仔细看了看,真得没有松子,又贴在树干上仔细地嗅了嗅,好香的松子。奇了怪了,不结松子的松树竟然有浓郁的松子香味。 王善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往上爬时,大红尾巴松鼠瞧着她那样,奇怪道:“这人很奇怪,喜欢闻松树皮。” “遭了,怪道她爬这颗不结松子的松树,她定是闻到我们在这棵树上藏了松子,偷果贼好坏。”灰尾巴松鼠吱吱狂叫。 “你说人类能闻树皮闻到松子味?”大红尾巴松鼠懵懵懂懂,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类有这种特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祝你们每天美美哒 要一号后才能恢復正常更新 抱歉了 好睏,晚安 希望搬家能早睡 第025章 嗅树皮嗅到松子味?”灰尾巴松鼠狐疑地看了一下子王善娘,一爪子拍到大红尾巴松鼠头上,“她明明是在嗅松子的味道。” 大红尾巴松鼠两爪子抱住头,委屈地道:“她鼻子都贴着树皮了,不是在闻树皮在闻什么。莫非树皮有松子味道?”大红尾巴松鼠还贴着树皮使劲地嗅了好几下,自言自语,“我没有闻到树皮上有松子的味道啊。” 看它那一副蠢样,灰尾巴松鼠再一次伸爪子拍了过去,“这么蠢,以后别我说是我妹妹。” “姐姐,我那里蠢了。”大红尾巴松鼠觉得自己非常的委屈,不说她很聪明吧,可也智商在线啊。比如,她知道那棵松树的松子好吃。 两只松鼠说话之间,王善娘已经做好决定,管它的,既然有松子味,怎么也要探一探,免得白跑一趟,几个唿吸之间,王善娘窜了老高。她发现自从她从老鼠变成人后,一些老鼠的本领也在她人身上有所体显。就像这爬树,王花儿虽然会爬,可没有如今这个身体灵活快捷。眨眼间,王善娘来到树中的一个洞口,闻着浓郁的松子味,笑了,“好浓的松子味,这里肯定藏着松子。”王善娘伸手往洞里掏去。 “我的松子,不准碰!”大红尾巴松鼠吱吱地沖了下来,漂亮的红尾巴扇着王善娘的手。 奇怪的是,王善娘竟然听得懂大红尾巴松鼠的话,但她更注意到的是那尾巴,耀眼的红,如天边的彩霞,毛绒绒的触感。这一瞬间,王善娘想的不是掏松子,更是抓住这漂亮的尾巴好好摸摸。 手随心动,王善娘双腿紧抱住树干,双手腾了出来,一把抓住漂亮的尾巴。 躲在树叶中的灰尾巴松鼠原本在心里骂着蠢蛋傻蛋,见小妹给人类抓住了,立马给俯冲了下来,大尾巴扫向王善娘的眼睛。王善娘双眼一闭,手下意识地松开,大红尾巴松鼠逃了出去,然它并没有逃远,站着灰尾巴松鼠吱吱个不停,“姐姐,我们再扇扇,把这个人类扇下去,我不要她偷我的松子。” 灰尾巴松鼠气得尾巴直哆嗦,“你要松子不要命了?” “人家要松子。”大红尾巴松鼠捲曲着尾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灰尾巴仰着头似乎在透过层层叠叠的密叶看向天空,“我真怀疑我和她是同一个妈生的,咋我这样聪明绝顶,她那样愚蠢透顶。”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尾巴,人类最喜欢抓去玩弄了,没几下就玩死了。” “我不会抓它。”睁开眼的王善娘刚好听到这句话,顺嘴儿回答了。 “太好了,姐姐,你看她不会抓我呢。”大红尾巴摇晃着。 灰尾巴松鼠一声尖利的吱声,声音有些颤抖,“你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是啊。”曾经作为鼠类,自然能听懂松鼠这种鼠类的语言,王善娘非常得意这具身体并没有因为是人类而消失了鼠类的某种能力。 可这声是在灰尾巴松鼠听来,像是雷从天降,噼里啪啦地兜头辟了下来。 啥时候人类能听懂动物说话了?难道上天又赋予人类一种新的能力,还是说人类越来越势不可挡,将要统治整个生物界。 第35页 大红尾巴松鼠开始给王善娘讲道理,“人类,这是我的松子,你不能偷我的。” “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偷了我好多果子,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下去,你就是偷果贼。”随着它的吱吱地声,漂亮的红尾巴左右摇摆,甚是好看。 “喜欢我的尾巴?”大红尾巴松鼠看王善娘老盯着她的尾巴看,“给你摸摸,不要偷我的果子,成不?” 王善娘正欲回答,灰尾巴松鼠一声吼,“傻蛋,滚开,让姐姐来会会这个人类。” 灰尾巴松鼠窜到大红尾巴松鼠前面,屁股一甩挤开大红尾巴松鼠,强势道:“偷果贼,上次你已经偷了我们的果子。我们松鼠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但不是说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我们的果子。” “你叫大灰还是小灰?她叫大红还是小红?”王善娘开口问。 “我姐姐叫大灰,我叫小红。”大红尾巴松鼠在边道 灰尾巴松鼠使劲地瞪了一眼扯后退的妹妹,提高警惕,“你问这个干吗?别跟我们套交情,我们跟你们人类不同,不吃你们人类的那一套。” 王善娘来了兴趣,问:“人类的那一套?” “姐姐……”树下传来王草的声音。 “借点松子给我。” “不借!”大灰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 王善娘想了一秒,道:“那我去别的树上掏。” “不行,那也是我们的果子。”大灰堵在前面。 王善娘忽地笑出了声,“你们的果子?你们种了树吗?给树浇了水?施了肥吗?没有吧,那怎么能说是你们的果子呢?你们问过松树爷爷了吗?” 两只松鼠语塞。 小红道:“我辛辛苦苦收集了果子。” “你所说的辛辛苦苦,就是把落在地上的果子给扒拉回窝吧?”王善娘道,“我掏果子,也费了力气的啊。” 小红说不过,气得拿屁股对着王善娘,大红尾巴藏起来,不让王善娘看。 大灰跺跺脚,转了话题,“你怎么听得懂我们的话?还是所有的人类现在都能听得懂我们的话?” 王善娘笑道:“想听?先让我拿点松子给我弟弟,我们下去说。” 大灰想了一下,同意了。 于是王善娘用衣角装了一捧松子下了树,“草儿来,松子。” “姐姐,你上去好久了,草儿害怕。”王草没有接松子,依偎着王善娘道。 “怪姐姐,以后不让草儿等久了。”王善娘剥了一颗松子餵给王草,“来,张嘴。” 两只松鼠也跳到地上,各自嘴里叨了一颗栗子,吐到王草身边,“这是给你弟弟的。” “谢谢。”王善娘告诉王草,“这两颗栗子是大灰和小红送你的。” 看着小红,王草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好漂亮的松鼠。” 大灰在一边哼哼,“无知的人类。” 王善娘笑了笑,两个娃娃和两只松鼠坐在松树吃着果子。 而王家自王善娘带着王草走后,气氛不是很好,兵子喋喋不休地嚷着奶奶撞痛了他,要给他做好吃的补补。王老太婆打算给大孙子开开小灶,让王老头给吼住了,“老婆子你以为你骨头硬,撞不坏?” 这一吼,王家上上下下全默了声,七手八脚地重新弄好早饭,连嚷着痛的兵子也见势不对,闭了嘴,大家闷头吃完早饭,怕成了池鱼,一个个的借着事熘了出去。 王有财让王老头留了下来,把那事说明白。 王老头抽着烟听着王有财的话,心里来回思量。王花儿年纪小,想拿名声作筏挟制住她,让她乖乖听话怕是不容易。他总觉得这次回来的王花儿像变了一个人,敢跟他硬碰硬,好像有了依仗,也不怕让他给撵了,没地儿住没地儿吃饭。想到这里,王老头心起一念,他打算试试来看看王花儿是不是有了依仗,或这依仗是谁。 王老太婆边听边道:“跟她那个短命的娘一个模样,小小年纪都勾引上了县里的人……” “就是就是。”王有财跟着应合。 “你们给我闭嘴!”王老头敲了烟杆吼住两,“胡说些啥?也不看看有多大。” 王老太婆吃了一口气,“老头子,你咋维护那小扫把星了?难道你没看到我今天让那小贱人给推到在地了?” “老大,你有事去忙你的。”老头子吩咐了一句,见王有财出了屋,对着他的背影,勐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几人烟圈,“老婆子,你看兵子怎么样?” 说到向来痛爱的大孙子,王老太婆满脸的皱褶如花一般绽开,“我们兵子啥样都好。” “刚才你给他撞到地,他咋没有扶你起来?” “啥?”王老太婆不介怀道,“他不是还小吗?有两个儿媳妇扶就行了。” “你忘了老三吗?”王老头又抽了一口烟。 “老三!”王老太婆咬牙切齿,那怕老三死了好多年,王老太婆心中的狠意也难消。 “嗯。” “那能跟老三比?”王老太婆住了口,心头突突直跳,“老头子你是说兵子以后也会跟老三一个德性,白眼狼?” “不是以后,是现在就是白眼狼。你好好想想。” 好似一层薄雾给捅开了,看到庐山真面目,王老太婆越想越心惊,拍了大腿道:“老大媳妇那个祸害,教得我大孙子……”到底是疼爱的孙子,骂不出。 “想想以后,看看老二一家的如何。” “老二媳妇?”王老太婆撇了撇嘴。 “你平时不是对老二媳妇挺好的吗?”王老头见王老太婆神色颇觉得奇怪。 王老太婆堵气坐到了别一边去,背着王老头。 “老二家的军军看起来不错,孝顺听话,你以后多看看。”王老头磕掉菸灰,“老婆子,以后孙子一定不能像老三那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新年好运到。 昨晚正式住到新搬的屋子了,昨晚一夜没有睡着,不知是换了地方还是这个地方不好。 而且这一搬家,发现好多零碎的东西,然后不停地收拾不停地扔。 发现我竟然买了电子琴方面的书,还有五线谱。好晕,当初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因为有一架电子琴想自学可惜没有艺术细胞,没学几下,扔在一边了。汗汗汗 只打算在这里住三个月,因为房东要求最少住三个月,所以我没有打算在这里装网线,手机流量不太行,可能回了大家,抱歉了! 爱你们,小仙女们! 第026章 王善娘和王草两人吃了不少大灰和小红家的果子,至于大灰所关注的王善娘作为一个人类为什么听得懂她所说的话,王善娘表示她也不明白,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一下子就能听懂他们松鼠的话了。 第36页 大灰气愤地指着王善娘道:“骗子,你是为了骗我的果子吃吧。” 王善娘缩了一下脖子,她的确是把大灰忽悠下来,想着先吃着果子再说。她说她是老鼠变得人,她敢相信吗? 王草双手捧着小红,看着大灰又是跳脚又是吱吱个不停,疑惑地看着王善娘,“姐姐,她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吃了她的松子吗?” 王草放下小红,摸摸饱饱的肚皮,“姐,要不我们找些东西给她们吧?” “哼。”大灰小眼神满是不屑,“你拿什么东西来给我们?我们只吃果子!” 王善娘头次讨厌自己能听懂松鼠的话了,若是她听不懂,照样掏了松子还不用受大灰的气,活像她是一个偷贼。 偏王草看懂了大灰的眼神,昂着小脖子,“桂花糕,你吃过吗?很好很好很好吃,可香了,又甜又有桂花香。”说着,王草还砸吧砸吧了小嘴儿。 王善娘蹙起眉头看着说的口水直流的王草,搜寻王花儿的记忆。还是王草周岁的时候,王有贵带回一块桂花糕,姐弟俩躲在外面分着吃了好久。王善娘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这个身体仍有那种桂花糕的记忆,香甜香甜,是王花儿吃过最好的食物。在后来挨饿的日子里,王花儿无师自通一遍又一遍地给王草描述着曾经的那一块桂花糕的滋味,有多甜有多香,穷尽了王花儿所有的想像力。 王善娘眼中有些湿润,王草,弟弟,她发誓她会好好地养大王草,让他天天吃桂花糕。王善娘摸了摸怀里的钞票和各种票据,打定主意,明天去乡供销社给王草买块大大的桂花糕回来。 那边小红听得都忘了吃松子,跟大灰嚷着她也要吃桂花糕。 大灰使劲地瞪了瞪小红,仍对王善娘道:“算了,今天你们吃的果子就用桂花糕换吧。”嫌弃的口气也掩饰不了她喉咙的吞咽声。 “有人来了。”小红突然吱吱两声。 闻言,王善娘立马手脚并用把地上的松子壳扫到一边的落叶下面,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找到松子,要不等队上的人一窝蜂跑来,这个林子的果子会给祸害光光了,那有他们的份。 “着啥急,那两人不会走进来偷你的果子的。”大灰掖揄道。 小红继续嗑了一颗松子,“那两人昨天来过了,有吵架,声音好大,我和姐姐本来在睡觉就让他们给吵醒了,老听他们嘴里提到一个人类王老三、” 王善娘倏地站了起来,嘱咐王草等着,她去看看谁会提到王老三,或是谁又在打王花儿王草姐弟俩的主意? 离着那两人五棵树远,王善娘停了下来,找了棵树躲起来,偷偷往外看,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衣服和队上大部分人一样,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瞧着面生,看来应该和王家没有关系,怎么会提到王老三呢? 王善娘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了,竖起耳朵偷听。 “……你回去,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阿娟,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那敢生你的气,以后你们家可是高门槛了,那是我家能高攀的。” “阿娟,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你不能把我和我哥混会一谈。” 阿娟生着气,听了这话,心里舒坦点,“东子,你就是和你哥一样的货色,就当我白认识你了,没你这个朋友、” 听阿娟口气中有了些松动,东子赶紧告饶,“那能呢。我东子永远是阿娟的东子哥哥,还记得小时候,你迷了路走到我们队上去,在地上哇哇大哭,还是我见了让爷爷抱起你找到你家里去的。” “哼,要不是因为这样,我爸妈觉得你们家人不错,那捨得把我姐说给你哥,没想到你家倒好。临了临了,反悔了,攀高枝去了,把我姐晾一边,弄得我姐现在都不敢出门,队上的那些长嘴婆娘说话可难听了。”阿娟越说越来气,想着这几日姐姐受的委屈,阿娟就恨死了胡家人。 “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我们家里听到风声,我姐姐还偷偷地来跟我说要是爸妈反对,她也要学陆家的桃儿姐。我爸妈可没有陆家那样狠心把女儿当钱卖,不认女儿,话里话外都说让我姐不要担心,我们家不是陆家那样的人家。我姐就一心盼着你哥上门,可你哥呢,不露面不上门,起初我们还以为你哥让你家里的人给关起来。至到昨天上午你们家退亲,你哥也没露个面,连你们家里人一个都没有出面,只让个媒婆匆匆上门说了一声退亲,然后给五十元赔偿。我们家还觉得奇怪就算退亲也没得这样匆匆忙忙的,既然真打算退亲,风声传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退亲,而不是拖到现在。后来我们听人说才明白,你们家怕我们家上门闹,才安排上午退了我们家的亲,下晌你们好去跟人家订亲。怪道那天媒婆跟鬼撵似丢下五十块钱就熘了。”说到这里,阿娟抹了一下眼泪,这些日子队上风言风语,她们家里人出个门都是匆匆忙忙。 “我姐还抱着希望认为你哥不乐意,是被逼的,要亲自去问着你哥,转了七八道弯托人带信给你哥,结果你哥不露面不说,竟然还传出话说我姐不要脸,退了亲还死缠着你哥。”阿娟重重地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以为你哥是谁?还真当自己是王家老三,人人上赶着嫁啊。亏我还以为你哥会是王家老三,赶王家老三指甲盖都赶不上。你们一家人也不是东西,狼心狗肺的东西。” “阿娟,阿娟,我哥……我爸妈……”东子想不出话来为哥辩解,也找不出来理由为爸妈反驳。他没有想到一个晚上,哥就答应了人家,跟阿娟的姐姐退了亲答应娶那边的姑娘。 想到这里,东子垂头丧气,“我也以为哥不会答应,毕竟哥当初和你姐那么要好,我还打算帮哥一把,要是哥给爸妈关起来,我就偷偷打开门让他跑。我问过我哥,为什么不和你姐在一起,要答应那边。” “我哥说他不想像爸妈那样背朝天脸朝地的过一辈子,也只是勉勉强强吃个肚饱。而那户人家有亲戚在城里面,有一个招临时工的名额,可以给我哥,说干几年就可以转正,吃商品粮。” 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惆怅,还不懂明明昨日相见甚欢,转眼就要各自嫁娶。 临时工?商品粮?啥东西?好像王老头也是因为这些东西而逼迫花儿她爸的。 王善娘打算弄个究竟,从树后探出来头来打声招唿,“哥哥姐姐,你们好。” 两人被这突来的声音给唬了一跳,迴转身见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阿娟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小妹妹,你是谁家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家是红星七队,我叫王善娘,姐姐叫啥?”瞬间王善娘决定改个名字,她叫不叫王花儿倒无所谓,但是王草却不能再叫草儿,他不再是路边的草可以让人随便踩。 “红星七队?王家老三王有贵不就是红星七队的吗?” 王善娘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是啊,我爸就是王有贵。” 第37页 阿娟看着眼前瘦瘦的王善娘,满眼的同情,谁不知道王老三死后,留下的一儿一女受王家两个老傢伙的磋磨。 阿娟是红星五队的,家里姓刘。而东子则是红星六队的,大名叫胡东。两家虽然不在同一个队,却临着很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一个山坡。 三人互相认识一番后,王善娘就问出心中的疑惑,啥是商品粮。 听了这话,阿娟心里还有气,拿眼刮着东子,“王妹妹,你问对了人。他家对这些最了解了。” 东子急得抓头,“咋说我最了解了?我也只是了解一下下。” “还不说。”阿娟抬了下巴,她其实也不太明白,只是听大人说了几句。 “商品粮就是国家根据城里的人口定额分配的,每月发多少粮票,拿着粮票去粮站买米,成人每月好像是三十斤白米。” “还不如队上呢,队上可是把一年的粮食都发了,这些人为啥都想去吃商品粮?”王善娘大眼睛瞪的圆乎乎的。 东子学着大家的样子嘆了口气,“那是你不知道,每年秋收后,国家的粮食是一定要先交的,就是说要先满足吃商品粮的,剩下的才是我们农民的。就算是收成不好,粮食照样要先交。所以说吃商品粮的人饿不着。” 原来如此,王善娘明白了立马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钱呢?去粮站买粮食只要粮票?不用花钱?” “怎么可能?”阿娟翻了白眼,“城里人都有工作的,有工作就有工资拿,每月最少也有十来多块一个月呢。听说人家还发什么布票,粮票,糕点票,反正你想买啥都得要票,就算你有没票也买不到东西。” 王善娘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头次听说有钱买不了东西,看来她得好好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王善娘问:“做啥赚钱?” 两人一脸怪异地看着王善娘,互相看了一眼。 阿娟开口道:“王妹妹,你家大人没有告诉你吗?”说到这,阿娟勐地想到王善娘的父母早去逝了,立马接着道:“农民种田,工人上班,一切国家分配。不允许私人做买卖,养鸡鸭也不成,种菜也不成。都有队上统一安排了然后队上分配,偷拿集体的东西要坐牢的。” 阿娟怕王善娘人小被人忽悠做了坏事,板着脸把事说的很重。 王善娘脑袋转了几下弯,又问:“如果我拿自己的粮食出去卖呢?” 阿娟急了,“那是私人做买卖,逮住要去游街的。” “看来有人做这事?”王善娘从阿娟的话中听出漏洞。 东子小声道:“有人胆大去黑市做买卖,抓住不得了,钱财没收,还要拖去游街。之前听说红星二队的一个小媳妇拿米去换点鸡蛋,让人抓住了游街,当天回来,那小媳妇上了吊。” 王善娘倒抽了一口冷气,做个买卖,就丢了命,也没有了心情再听下去。这不是要逼死她吗?她还以为养活自己和王草稀松平常的事。看来还得另想想办法,这个办法在她走回去的那一会功夫就想出来了,不能做卖买,她总可以物易物吧,这不叫买卖吧。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她给人抓住,反正她年纪小,总不能抓住了游街吧?再不,她哭哭让人家同情同最坏的抓住了大不了游街。王善娘下定了决心,决定干一票,先把身上的钱弄到明处再说。原来她打算摘了这山上的好东西去卖钱,可听阿娟说不能私人买卖,还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毕竟好东西值钱给没收了心痛。 回去的时候王善娘看到王草正在吹嘘他家的小黑如何,小黑又如何,总之他家的小黑是个歷害的傢伙。 王善娘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王草还记得小黑,看来她得找个鼠姐或是鼠哥来扮一下小黑了。 王善娘把刚才心中的打算跟大灰小红说了说,她打算弄些松子核桃之类的果子去换别的东西。在她三寸不烂舌的忽悠下,大灰总算点了头,同意她拿一些去交换。 眼看太阳正午了,王善娘背起王草快步往王家走,心里却想着回去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饭。实在不行,她就准备拿出手上的钱和粮票去街道吃饭。 两人到家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发现大家都没有吃饭,正在等着他们姐弟俩。 王有财也没有摆出大伯的样子要教训他们俩,兵子更是一声没吭。 王善娘的大眼睛四处转了一下,大房众人的脸上是忍耐,二房一家子看不出什么神色。 王老头向王善娘和王草招了招手,“来,上桌,大家一起吃饭。老婆子,摆饭了。“ 王草还有些怯怯地,不敢上桌。王善娘拉着王草坐上了她从未坐过的桌子,大眼睛笑眯眯的,“谢谢爷爷,我们今天上桌吃饭咯了。“ “草儿,哦不,翱儿。爷爷,我给弟弟重新取了一个名字,翱翔九天的翱。”王善娘低头对着王翱道,“弟弟,姐姐给你重新取了一个名字,你喜欢吗?” “姐姐取的,我都喜欢。”王翱点点头,完全信赖姐姐的模样。 王老头眼睛微眯了起来,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姑娘懂什么翱翔九天,知道那个翱翔怎么写吗? “花儿,告诉爷爷,这个名字谁给取的?”王老头脸上一片和善。 “爷爷,我也改名了叫王善娘,名字是爸爸託梦给我们取的,爸爸在梦中说我们苦尽甘来,名字也得换一换。”王善娘随口撒谎,别想从取名上给她按一个不尊老的名头。 “改啥改?都叫习惯了。就按原来的名字叫。”王老太婆可不爱听什么苦尽甘来的话,就算要苦说甘来也是该她和老头子,而不是下面两个不孝的儿子留下的种。 王老头嘆了一口气,“儿大不由娘,改吧改吧。老婆子,我们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也是最后一次团圆饭了,吃了这一顿,我们把家分分。” 分家?两个字如一滴水炸入热锅中,王家大房和二房面面相覤,脸上难掩不置信,当初他们三兄弟娶媳妇的时候就言明不等王老头王老太婆过世不分家的。 王善娘闷声给王翱夹着菜,静待好戏。她要看看王老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连大房二房也给蒙在鼓里。 第027章 从未想过分家的王家老大老二乍然听到这两字,只有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心情:懵了。 王有财自认自己老实不及老二有心眼,但从当年老三的事情中得出一个理,就是啥事听爸妈的,爸妈让他朝东,他决不朝西。但有时候要分清爸妈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敢百分之百的确定,爸妈肯定是不想分家的。 “爸妈,咋想着分家呢?是儿子和媳妇做的啥不对,你们尽管说尽管打。爸妈,儿子离不开你们啊。”三十好几的人嚎啕大哭,哭得一把泪一把鼻涕,让王善娘简直怀疑是不是王老头或是王老太婆有一个今儿要蹬腿,离开人世。 光哭不算,王有财说到后面还跪了下来,抱着王老头的腿直嚎,“爸,不要分家啊,这个家里离不开你啊,没有你和妈当家作主,儿子没法活……” 第38页 听到分家两字,许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想到可以自己当家作主,胸口滚烫滚烫的。转眼瞧着王有财的样子,她立马弯下双腿跟着跪下,垂着头掩饰着眼中的失望,分家无望了。 大房两口子一跪,王大妞二妞也跟着跪下,也拉扯着兵子一同跪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二房王有福和周如兰互相使了使眼色,牵着一双儿女跟着跪下。比起王有财,王有福更胜一筹,微微抬起头仰望着王老头,双目含泪,声音哽咽,“爸妈,你们为儿子操心这么多年,还未享过啥福,咋就分家了呢。儿子不成器不能让两老享福,只好培养你们的孙子,等你们的孙子军军有了出息,还要好好孝顺你们两老,咋能分家呢。” 王有福的一番话说到王老头的心坎上了,养儿不就是为了防老为了享儿孙后代的福,要不生儿干嘛。 对于两个儿子的态度,王老头很是满意,王家还是在他手心里捏着。当他的眼光扫着王善娘姐弟俩稳坐钓鱼台,闷声吃着饭时,王老头的气不打一处出,好歹记得今天这一出的目的,忍气道:“花儿……” 王善娘立马打断王老头的话,“爷爷,我爸重新给我取了一个名,王善娘。爷爷以后记得叫我善娘,多好的名字。善娘就是善良,我以后会是一个善良的人。” 王老头拦住要破口大骂的王老太婆,“好好,善娘啊,你和你弟弟是什么个想法?” 王善娘心下一哂,王老头这是打算分家逼她就范。想来也是她和弟弟一个七岁一个三岁,分了家能干啥?连个工分都挣不上,没有工分没有粮食分,吃啥? 可如今坐在这里的可不是真正的那个七岁的王花儿,是一个拥成人灵魂的伪小孩,怎么会畏惧他的这种威胁。 “想法?分家吗?”王善娘拧了眉梢,愁着小脸,“爷爷能不能说说分家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看着王善娘装傻充愣,王老头憋了憋气,“分家就是把你们姐弟俩分出去,你们两个自个儿养活自己,你们自个儿管你们自个儿的吃穿。” 王有财止了哭声,他就说无缘无故的分啥家,这压根是把两个小灾星分出去,免得给王家带来晦气,要他说早该把三弟一家分了出去。 自觉不管他啥事的王有财站了起来,于是,其余跪着的王家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各自端上碗拿上筷开始吃饭,气得王老头牙痛,他这威还没有立呢,就让老大给搅合了,真是个蠢货。 “哦,原来这就是分家,可我和弟弟怎么养活得了自己呢?我们这么小,队上又没有工分分给我们吧。”王善娘一脸焦急,眼巴巴地看着王老头。 如大暑天吃了冰棍,王老头浑身那个痛快。他还是心太软,早些想出这个法子,那用如此费劲,早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整治的乖乖地听话,提脚卖了他们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眼下也不差,看在这俩长相俊俏的份上,先养个几年,等养出点颜色,趁着年纪还小卖个好价钱,千万不能等他俩翅膀长硬了再卖,老三就是前车之鑑啊。 王老头心里打着小九九,王老太婆可是鼻孔朝天,边端着碗吃饭边骂,“你们怎么活关我啥事?养了你们爹一场,丁点回报没看到,又养了你们两个灾星好几年,还指望我们两个老傢伙伺候你们?养你们一辈子?” “姐姐,我怕……”王翱扯着王善娘的衣角,眼泪汪汪。 王善娘搂着王翱,在他耳边轻声道:“翱儿不怕,姐姐能养活弟弟。弟弟是小小男子汉,长大要养姐姐的,不要哭鼻子哟。” 王翱止了哭声,捏着小拳头,“姐姐,我长大了养你。” 王善娘哄好弟弟,眼神都没给王老太婆一个,直接对王老头道:“爷爷下定决心只把我和弟弟两人单独分出去?” 王老头皱了眉头,这话他要是听不出来音,白活了几十岁。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老三的崽子,以为吓唬几下就能煳弄了过去,想来也是老三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生出蠢笨的崽子。 王老太婆想得简单,直截了当,“对,就是分你们两个出去。只晓得吃又挣不了工分,还不听话,对老人不敬跟老人对着干,不分你们出去分谁出去。” 王善娘嘱咐王翱只管吃饭不要管别的,自己慢悠悠地吃了一口饭,“爷爷,天大地大没有吃饭大,我们先清清静静把这顿吃了吧,说不定这就是一顿散火饭了哦。” 王老头点了头。 一桌子人风捲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各自找了个地方坐在堂屋。 王老头拿出烟杆,王燕燕贴心地给王老头卷叶子烟点好火。王老头心满意足,还是老二家不错,教的孙子孙女都孝顺又乖巧。 王老头突然道:“老婆子把上次我拿回来的糖果拿些出来给燕燕。” 王老太婆不动,“早没了。” 王老头那里不知道老婆子的心思,不就是嫌燕燕是个女娃不肯给。 这个年代买点糖果不容易,他们家没有个亲戚有工作,得不来糖票,这点糖果还是他上次去街上赶集,一户人家搬家,他给搬了好几样东西,人家才给了巴掌大的一小包糖。他当稀奇宝贝样揣回了家,当时就给了两个孙子两颗,剩下的就给老婆子收起来了。偶尔拿出来给两个孙子甜甜嘴,要说给孙女,他也有些捨不得。但想着今天这一出,他拿眼使劲地瞪了瞪老婆子,王老太婆才挪了挪屁股抬了腿,从屋子里拿了一颗糖出来给燕燕。 王燕燕欣喜地接过糖,再三地谢了谢爷爷奶奶。 这糖弟弟偷偷给她尝过,不至甜还有水果味道,可好吃了,没想到她今儿也得了一颗。 兵子看得眼红,嚷着:“奶奶,我也要吃糖。” 王老太婆忙不迭地回屋拿糖去,王老头咳了一声,道:“兵子,刚才那糖是奖励燕燕听话懂事孝顺老人的。” 兵子马上道:“爷爷,我也听话懂事孝顺爷爷奶奶。” 这话说的得王老太婆跟喝了蜜似的,早忘了上晌的那一跤和王老头的话,急忙忙地进屋拿糖去。 王老头无奈,只好在背后喊:“多拿些出来,给大妞二妞燕燕她们一人一颗。” 王老太婆黑着脸给几个孙女一人一颗,当然是没有王善娘姐弟俩的份。 兵子接过糖猴急地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发出响亮地吧唧吧唧声。 几个孩子嘴馋,纷纷把糖剥了衣塞成嘴里,那怕十五岁的王大妞也偷偷地把糖塞嘴里,几人的腮迅速地鼓起来。 王善娘在肚子里笑个不停,这是想糖衣炮弹攻势了。但当她看到王翱那巴巴的眼神,蠕动的喉咙,心中嘆了口气。在王老头招手让他过去的时候,王善娘推了他一下,“去吧,爷爷叫你呢,不怕。” 瞧着这一幕,王老头髮自内心地笑了,一脸慈祥地道:“想要吃糖吗?” 王翱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要。” 第39页 “以后要乖乖地听爷爷奶奶的话,爷爷就给你糖吃。”王老头手中拿着一颗糖在王翱面前晃来晃去。 王翱眼珠子跟着糖转来转去,嘴里却答道:“我听姐姐的话。” 王老太婆直接推攘王翱一把,“滚远点,听你姐姐的话,找你姐姐要糖吃。” 王善娘赶紧拉过弟弟,护在身后,“爷爷,把戏耍完了吗?是不是该说正事了?” 听了这话,王老头黑了脸,刚才他那一出竟然成了下贱戏子。 王老头拿烟杆拍了桌子,“分家,把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分出去。” “爷爷可想好了?”王善娘不慌不忙道,“有大伯二伯在,孝不孝轮不着我和弟弟,何况我们还小。真要分家也得找王叔叔来做个见证人,分家的名头,爷爷还是想个别的吧。要不,我替爷爷想个,比如王家卖孙女孙子不成恼羞成怒分家,撵两个小孩净身出门,活生生把人给逼死。如何?” 王老头气得胸口直抽气,手指着王善娘,“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说完,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沖王善娘挥爪子的王老太婆收回了手,哭天抢地喊道:“不孝啊,不孝啊,小小年纪就气死老人啊!” 王有财也是一巴掌扇了过来,王善娘闪身躲开,竖了眼,“大伯,我敬你是长辈,可别一再地动手,要不别怪我去公社告大伯往死里打我们姐弟俩。” “你,你……”王有财收了手。 “爷爷,别装了。”王善娘冷冷地道,“想给我们扣上不孝的名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当年那事,谁又不知我们姐弟俩在王家过得啥日子。你觉得外人是会相信你呢?还是会相信我们? 王老头装不下去了,吐了口气,坐起来,“你胆子大了,竟然敢告你大伯了,谁家小孩不挨打?你以为公社是你家开的,你说告就告?” “我知道新社会的公社是为人民作主,往死里打死了爸妈的侄儿侄女,就算公社觉得是家务事不愿意管。我想公社一定愿意管管拐卖儿童,大伯你可是参与了拐卖儿童。”王善娘盯着王有财说的意味深长。 “胡说,你个兔崽子。我啥时候拐卖过儿童,想给老子扣屎盆子,老子不打死你。”王有财撸了袖子虚长声势。 王善娘微微一笑,道:“当然我知道大伯没有拐卖儿童,可奶奶有啊,那天我亲耳听到抓走我的那个大爷说是奶奶卖了我,还收了人家十块钱。我想大伯肯定愿意给奶奶顶罪的,不愿意奶奶受牢狱之灾的。” 王有财睁大了眼看着王老太婆,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不要两个字。 王老太婆眼睛左右四顾就是不看王有财。 王老头心头恼火两个蠢货,竟让一个小孩子给套进去了,但想着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儿子,大吼一声,“王家没有人拐卖儿童!” “对,对。”王老太婆和王有财连连应道。 “有没有?”王善娘步步紧逼,“爷爷,你心里没有个数吗?”一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望着王老头,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 没由来的,王老头一阵心慌,抽了一口烟压压,矢口否认,“没有。在旧社会我们王家还是佃户的时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时候都没有卖个人,到新社会我们的日子好过了,还能卖人不成?” “空口无凭,别瞎攀扯人。”王老头强撑着。 见王老头垂死挣扎,王善娘昂头眼光扫过屋内众人,“爷爷,你怕不知道那个买弟弟的人是打算把弟弟干吗的吧?” 王善娘的目光扫过王有财,“今早大伯还当是个稀奇事,以为能看我的笑话,可以坏了我的名声?” “蠢货!”王善娘张嘴吐出两个字。 让一个小辈指着脸面骂,王有财脸红脖子粗,不管不顾要动手打人。 “老大,听她说!”王老头喝住王有财。 “王叔叔大概去打听过吧,我估计他也没有打探个究竟出来。这个事也不复杂,不过就是有人跟当官的做权色交易。但敢把人卖给那种人的人不管知不知道这后面的事,只要上面愿意管扯出葫芦拉出串,你们想王家能跑得掉吗?王家一个普通的农民,随便给扣个罪名,也是天大的事了,就算没有罪名,只要这事传出去跟王家有关,想来王家的名声也臭大街了吧。”这个世界的政府,王善娘不熟悉。但一旦设及到了官府,王善娘想不管在那里,农民都是打心眼里畏惧的。 “如果我去县政府说奶奶大伯有参与这事,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别胡说,我们王家佃户出生,普通农家,怎么会扯上那样的事。”王老头不能让一个小孩给唬住了。 “可谁不知道王家一直拿儿女去钻营,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们是故意拿弟弟去做交易的。” “好了,这事就到止为至。”王老头断喝一声。 王善娘不置可否,冷冷地看着他。 “好了,你们两个小孩子,分了家没法过日子了。老大老二也不愿意分家,这个家就不分了,往常怎么过以后怎么过。”王老头匆匆地结束了今天这场闹剧。 王善娘露出个甜甜地笑,“像往常那样过可不行,不准剋扣我们的饭菜,大家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好!”王老头道,“你们也得干活。” “行,家务活我们会做,我们可不是只知吃不知干活的猪。”还有一句话,王善娘没有说,不是她一个小孩该干的活她是不会干的。 王善娘伸手抓过王老头身边的那颗糖,转身给了王翱,“来,我们去后山捡柴,边走边吃。” 王翱偷偷地瞄了一眼王老头,见他没有喝斥,接了糖跟着王善娘出了门。 “老头子,就这样算了?”王老太婆指着王善娘姐弟俩的背影道。 王老头对着屋内的大大小小一干人,喝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像个木头桩子傻站着。” “今天的事不准往外面说,要不我打断他的腿。”王老头又道。 待一干人离开屋子,王老头才沖王老太婆发火,“你瞧瞧你找得啥人?也没有打听清楚,这事政府肯定会彻查的。” 王老太婆软了腿,“我那想到,我原是想先把大的那个卖掉,好收拾小的。那人只要男孩,还要长得俊的小男孩,给的钱又多,我还以为是要给别人当儿子去,想着那小灾星要去享福,我还气恼的很,那想到那人买了人去干那事。” “这怎么办?不会抓我去坐牢吧?”王老太婆怕得要死。 王老头勐抽了一口烟,“怎么办?怎么办!死不认帐,问起此事,你一概不认。这几天,你对两个好点,别让他们把事情给捅出去了。” “让我去讨好两个扫把星?还不如杀了我。”王老太婆跳脚。 “算了,算了,少打骂点吧。”王老头想了想,“为了他们自个儿的名声,大的那个也不会往外面说这些事的。” 第40页 王善倘娘不知道王老头的打算,否则 她也是嗤之以鼻。谁稀罕他们的好? 此时王善娘想着暂时解决了王家的事,也该打听打听黑市的情况,最好有熟人带着好。听阿娟讲,在黑市买卖的人都是背着人私地下进行,她该去那里认识这样的人呢? 王善娘想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无,只得暂且放下。倒是有个人她非得今天教训教训他不可,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我更新了这章 为什么不显示这章呢 我再更新一下看看显示不 第028章 王翱把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咽着口水对王善娘不好意思道:“姐姐,这颗糖我们不吃,我有别的用。” 王善娘看了他好几眼,心里犯着嘀咕啥别用能让他忍着馋不吃。但她并没有出声问,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昨天李奶奶有些事说的含含煳煳,但关于蛋子家和栓子家那场干架却说的特别清楚。王善娘当时就明白了李奶奶的心思,让她带着王翱离栓子远些。王善娘可不是躲着别人的人,没得别人做错了事,还要自己避开的理。这不,该收拾收拾栓子了。 但王翱毕竟和栓子曾经要好过,王善娘打算先问问王翱,“翱儿,姐姐怀疑栓子故意跟你一起玩耍,就是好让人贩子把你拐走。” “姐姐,栓子哥不是那样的人。我才开始跟他一起玩的时候,他对我可好了,别人骂我扫把星,灾星晦气。他都帮我骂回去还打了那些人。”王翱笃定的口气,“姐姐,你肯定弄错了。” 王善娘摸了摸王翱的头,“弟弟,我们去问问栓子吧。” “嗯,肯定不是他。”王翱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善娘背起背篓,牵着王翱从后山另一条路去了保管室。那里队上的小子正在玩耍,栓子也在其中和人斗鸡。 “栓子,我问你,是不是你带人拐走我弟弟的?”离着栓子丈来远,王善娘突然喝问。 正在单腿跳跃的栓子勐地听到王善娘的吼声,再看到她身边的王翱,脸色顿时苍白无血色,让对面的小伙伴轻轻一碰就摔倒在地。栓子躺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大叫,“不是我,我没有带人拐走王草。”一双眼睛却闪闪烁烁,不敢看王善娘姐弟俩。 “真的吗?”王善娘慢慢地朝栓子靠近,指着栓子的眼睛厉声道,“你在说谎!你在害怕,你在发抖。你是个坏孩子,伙同别人拐卖儿童,要给抓起来关进牢里,还要游街,让人扔石头,骂你是个小犯人。” “我不是小犯人,不要游街!”栓子胳膊撑着地拼命往后退,脑袋使劲地摇着,“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拐卖你弟弟,我没有。那人给我糖让我带你弟弟出来玩,好好跟他玩,我没想到他是个拐子。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又是糖,王善娘气得抓住栓子的衣领,“为了颗糖,你就把我弟弟给卖了,虽然不是你拐的我弟弟,但你也是帮凶,你就是犯人,劳改犯。” “我不是犯人,我不是犯人。”栓子挥舞着双手大哭,泪水模煳的眼中全是害怕,“我不要当劳改犯,不要。” “姐姐,放了他。”王翱轻轻地拉了拉王善娘的衣角。 王善娘看着王翱暗淡的眼神,慢慢地松开了手,任栓子躺在地上,转身牵着王翱就走。 王翱挣开王善娘的手,“姐姐,你等我一下。” 王翱走到栓子面前,掏出早上姐姐给他的那颗水果糖,“栓子哥,给你。你愿意跟我玩耍,你教我玩陀螺玩铁玩,把我当成你的小伙伴,谢谢你。我知道你喜欢吃糖,这颗糖今天早上我才得到,我没有吃过给你。” 原来别的用就是给栓子,王善娘死死地盯着糖果,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冲上去抢回来。 “王草,我真没有想到那人是拐子。”栓子哭着道,“王草,我真没有想过害你。” 王翱把糖塞进栓子的手里,回头走到王善娘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们回去捡柴。” 蓦地,王善娘没有由来的心头一酸,看着身侧的三寸丁,忍着酸意,轻声道:“翱儿,姐姐背你,你想哭就在姐姐背上哭吧。” “不,翱儿不哭,翱儿是男子汉,以后要养姐姐的。”王翱捏着小拳头,面带微笑说着。 王善娘强忍下泪意,响亮地道了一声,“好!翱儿好样的!” 有小孩去给大人报信,栓子娘急匆匆地赶了来,迎面正碰上王善娘牵着弟弟往回走。栓子娘经过两人时呸了一声,“晦气。” 心头难过的王善娘顿时找到了宣洩口,朝栓子娘背影大声嚷嚷,“晦气?指不定谁晦气,做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也是没别人了,脸忒大,赶得上墙厚了。” 那边栓子娘看着躺在地上的栓子,心痛的要死,听到王善娘的话,立马叉腰骂,“小扫把星,灾星,剋死你们爹娘不算,又来克我儿子了。我儿子本来玩得好好的,你们一来,他就摔到了,不是你们晦气又是谁?说不定我们队上今年收成不好,就是你们克的。按我说该把你们撵出生产队,我们队上的粮食必定大丰收。” 这话把王善娘气乐了,敢情连生产队上的粮食收成不好,也是他们姐弟俩克的,是不是要说他们连老天爷也能克住? 王善娘摆开架势准备跟栓子娘火拼。 “姐姐,我们走吧。”王翱红着眼睛拉着王善娘的手。 王善娘有些后悔不该今儿来找栓子,白白让弟弟受了委屈,但她也不会允许谁家倒了霉就把名头扣在他们姐弟俩身上,再这样下去,他们以后在队上如何立足。 王善娘心里有了计较,也不跟栓子娘争吵,只是牵着王翱的手下了保管室。 “翱儿,别信栓子娘的话,那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们就是那种自己有倒霉的事,不找自己的原因,把错全推给别人,这样他自个儿心里就舒坦了。这叫做推卸责任,所以他们才会故意拿我们俩来说事。你一旦信了,就中了他们的圈套,每每他们自己做错了事都会怪在你头上,让你顶锅背罪。”到后面,王善娘的语气有些重。 王翱眨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王善娘,“姐姐,他们是坏人,自己做错了事得自己认。” “翱儿以后听到这样的话,不要难过了,我们不能承担别人的错误。” “嗯。”王翱重重地点了头。 但王善娘可没有打算事情就这样算了,她先去找到栓子他爸,刘大,“刘叔,有一件事找你,怕一时说不清,我们去王叔叔家说清楚,也免得我人小,说话不管用。” 听着几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话,刘大有些发笑,问:“什么事?先告诉叔叔。” 王善娘摇了摇头,“不行,得到了王叔叔家才能说。” 刘大心里琢磨开了,他家虽然离王家近,但因着王老太婆的脾气,他家跟王家很少打交道。除了最近关于王草被拐的事,想到这里,刘大有些心慌,难道王花儿听了别人的话找上门来了? 第41页 刘大忙摆手道:“花儿,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 王善娘诧异道:“刘叔知道我说的啥事?还有我不叫花儿,我改名了叫王善娘,我弟也不叫王草,改叫王翱,翱翔于九天的翱。” “那你说的是啥事?先告诉刘叔成不?你看刘叔忙的,没空跟你一块儿去队长家。” 王善娘脸上露出丝微笑,“刘叔要是实在忙的法,就别去吧,只是刘叔不在,我说了啥也不要怪我,反正我照事实说话。” 对啊,万一让王善娘随便乱说一通,就不好了。刘大立马应了,“那能呢,你们两个小,还是叔陪你们走一趟吧。” 王开来家住在保管室隔坡附近的山樑上,很快王善娘三人到了王开来家门口,正见着王开来在门口坝子里修锄头。农闲了,锄头之类的工具也要交回生产队保管,在交回之前,各家先要把锄头修一修。 “队长,在修锄头了,啥时候交啊?我得找个时间修修我那把。”刘大老远见着王开来就喊。 “王叔叔好。”王善娘和王翱两人喊了人。 “你们三个咋走在一起了?有啥事?”王开来奇怪地问。 王善娘抢先道:“王叔,是我请刘叔来的,有事请王叔做主。” “做主?”王开来一头雾水,眼睛直盯着刘大看。 刘大摆手,“队人,我也不知道啥事,王善娘硬要我来的。对了,她改名了如今叫王善娘。” “善娘?这个名字不错。”王开来笑着说了一声,“进屋说吧。” “你们要说大事吧,我避一避。”王开来的媳妇黄菜花打趣道。 王善娘笑了笑,“婶子,不是什么大事,也请婶子听听。” “好咯。”黄菜花顺势坐在门口,斜了王开来一眼。王开来有个臭讲究,凡是有人找他谈事情都让媳妇迴避。 王开来给噎了一下,转头望着王善娘,“你说吧,什么事?” 王善娘先学了一遍栓子娘在保管事说的话,又道:“王叔,我也不是来告栓子娘的状,毕竟大家都说了这些年了。事实上到底如何,只要长眼的都明白。俗话说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不是黑心肝的人,心里总有个数的。” 黄菜花扑哧一声笑了,“好孩子,难得你小小年纪这么懂事,你说的对,善恶人心里总有桿秤。” 刘大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屁股下好似长了个叮,快坐不住了。心想回去非得教训家里的那个婆娘,让她在外面胡说八道。 王善娘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道:“这种小事原是不该来麻烦王叔的,只是有一样,栓子娘说到队上的粮食收成不好是我们姐弟俩克的,这个名头我们可不敢认。要是以后队上年年收成不好,那我们姐弟俩还活不活啊。”说着,王善娘的眼圈红红的。 王开来看着眼前两个小娃娃,大的站起来还没有他坐着高,小的就更小了,两人此时眼圈都红红的,知道在别人家里忍着没敢掉泪。他瞪了刘大一眼,想了一会道:“我明儿开个会不准大家乱说,什么粮食收成不好扯到两个小娃身上,我看是那帮娘们闲得没事干,得找点事让她们忙活忙活。” “谢谢王叔,只是这人长了一张嘴,那里管得住。再加上队上的老人也不少,特信这种。就怕这种原本子虚乌有的事,传到最后越传越真了。再到后面,怕是队上有个什么不好的事,都怪上我们姐弟俩了。”王善娘的声音带着哽咽。 王开来默然,他总不能把人的嘴缝上,那能管得了人家在被窝里说的话。 刘大红着脸表态,“大侄女,是我家那口子没长脑浑说的话,我回去好好收拾她一顿,你放心,她必不敢这样说话了。” 王善娘嘴角扯了一个笑,“刘叔,我真不是来告婶子的状。” 刘大心里直骂娘,这不是告状这是啥? 对王善娘来说,这真不叫告状,堵一个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只有把事实摆在面前,这些人才能闭了嘴。她说出栓子娘的话不过是引子,好引出后面的事来,只要事实证明生产队的收成跟他们姐弟俩没关系,至于克父母的说法自然不攻自破。 “王叔,我一路走过来,有一个想法,跟我前些日子偷听到的话有关。前些日子农忙,我也跟着捡稻穗,走到一处草垛旁边,听到有人在说:‘慌啥,这么多人还能干不完?你也别傻了,大家都在偷懒磨洋工,你那么勤快干啥?白辛苦了身体,还没有多的粮食补。’现在想来,我们队上收成不好跟这也无不没关系吧。”王善娘侃侃而谈,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七岁的小姑娘,“还不如每人划一块田,种那块田,到时候看收成,收成好就工分高粮食就分得多,收成不好就工分低粮食就分得少。这样一来,大家也看得到是不是我们姐弟俩克的队上收成不好。” 王开来一脸呆滞地看着王善娘,这话是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说出?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定不能相信。 他知道生产队上所有的人家一起干活,有人偷懒,有人勤快。才开始勤快的人偏多,慢慢地,勤快的人变少了,懒人越来越多了。他不是没想过法子,让人监督,评先进。但一个生产队的人,那家不是那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黑不下脸说。于是大家一起变懒,粮食越来越少。 王开来心里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觉得这法子好。 刘大可不乐意这种法子,他家日子比大多数人过得好,一是分了家,家里人口少,二是他有手艺,会做木工,能挣些活钱。如果真的像王善娘说的那样分粮,他的力气大部分要放在那块田上,那还有力气做木工。 “队长,这样不好吧,这是走私人资本主义道路。” “放你娘的狗屁。”王来开勐地拍了桌子,“我把田分给你们了?算你们的了?队上统一分配,统一收成。我觉得这个法子,防着某些人偷懒钻空子,粮食可没少拿,那才是地主派作风,不干活光拿粮食。” 王开来那明晃晃的眼神就差说刘大干活偷了懒,捨不得出大力气。 刘大灰熘熘地走了。 黄菜花倒喜欢上了这姐弟俩,她也觉得这法子不赖,粮食多了,自然分得就多。而且她当家的功绩也上去了,说不定还能混上乡公社去呢。为着这,黄菜花留了王善娘姐弟俩吃饭,王开来把队上的骨干叫来商量了一整晚。第二天,王开来匆匆往大队书记家去,然后又跑到乡公社去。 这一切,王善娘并不关心,只要以后别让人逮着他们姐弟俩说他俩是克星的话就行,至于别的不在她考虑范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件多么大的事。 晚上回了王家,半夜王善娘出去学习迷魂术顺便跟小十八说让他扮成小十九哄王翱,至到天快亮才回来,倒在床上没有睡多久,就让人给叫醒。 竹子混着黄泥土做的门被拍得啪啪作响,“王善娘,快起来生火烧水,太阳都老高了还睡懒觉。” 第42页 许英的声音可不小,可以说是扯着喉咙在喊,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她那点小心思,王善娘懒得理会,只是她严重怀疑这个大伯娘是不是缺心眼,明明昨天王老头都败在她手上,这个大伯娘竟然敢一大早来找她的麻烦? 王善娘哄着王翱,让他继续睡,自己起来开了门,懒洋洋道:“大伯娘,大清早的把门拍得这么响干吗?这个门拍坏了,你得负责修。” 许英在门外叉着腰,气势汹汹道:“呸,这个破门还修它?你昨天不是说你勤快要干活吗?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睡懒觉?还不快起来烧水洗衣服去。” 王善娘望了望外面微亮的天空,抬了抬下巴,“这就是你说的太阳老高了?敢情大伯娘三更半夜起来干活的啊,不过半夜三更有啥活好干呢?”王善娘摸着下巴沉思,“哦,有了,偷贼就是三更半夜干活。” “你这个小娼妇,骂我是偷贼。”许英说着巴掌也甩了过来。 王善娘摇摇头,真跟大伯一个德性,动不动爱动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巴掌快到的时候,王善娘往后一个退步,反手使劲关上门,正好让许英的一巴掌扇到门。 “哎哟,我的妈啊,我的手,我的手。”许英在门外大叫。 “叫啥叫,你的手断了,还是残了?要不要我伺候你?”王老太婆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冲着许英喊,她不能对王善娘发火,还不能对老大媳妇发火不成。 “妈,我的手真的痛。”许英举着手掌委屈巴巴地。 “手痛就不做饭了?那也不用吃了。”王老太婆坐下生火。 今天该大房一家子做饭,平时是王花儿生好火烧好水,许英才慢腾腾地起床做饭,赶在王老太婆起床前,王大妞王二妞才起床装模作样地做做饭,因为啥都让王花儿弄好了,基本没她们什么事干了。 许英没想到今天起床,王善娘竟然还躺在床上没动。平时她稍微说王花儿一二句动作慢不勤快,王老太婆铁定能骂上半天,把王花儿从头骂到脚,骂得她连站的地儿都不敢站。今儿邪门了,王老太婆没有冲着王善娘去反而冲着她来了。可怜她这个脑袋没有明白王家的情势有所改变,还以为王善娘是因为改了名字的原故。尤其饭后发生的一场事,更坚定了许英要给两个女儿改名的决心,改个好名让两个女儿以后有好命。 许英忍着怨气做好饭,才一上桌,她就伸出手掌告状,“爸,你昨天不是说不分家,照往常一样过吗?为啥扫把星没干活?她昨天不是答应你了她要干活的。爸,她这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许英得意地朝王善娘挑了眼角。 王善娘拦住王老头要说的话,“爷爷,我们家得改改规矩,谁在饭桌上说话?忒不讲究了。不是说食不语寝不言吗?” 王老头听得心头一动,“吃饭不准说话。” 许英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王老头竟然听了王善娘的话,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在王善娘嘴里这没油的饭菜啥滋味都没有,要改善生活仍需努力啊。 “王善娘,今天怎么没干活?”王老头开了口。 “爷爷,不是我不干活,只是这规矩错了。”王善娘回过神来道,“我们王家一家三房,每天的饭是两房轮流来做,这样不对。虽然我们爸妈没在了,但我和弟弟还在,我们算一房,以后就三房轮流来做。” 这话说的完全没有问题,王老头同意了。 许英垮了脸,以后岂不是没有机会使唤这个死丫头了,遂歪了嘴角道:“爸,她做的饭你敢吃吗?” “大伯娘,你啥意思?”王善娘勐地站了起来,“要不以后我做的饭我都先尝,怎么样?我不介意你们每个人碗里的饭,我先吃一口。” “别,别。”想着要吃王善娘的口水,王有福连忙道。 王二妞立马接了话,“王善娘,我妈的意思你弄错了,她是说你会煮饭吗?怕你煮不熟。” 王善娘盯着王二妞笑了,“一个没有煮过饭的人担心经常煮饭的人煮不熟饭,怎么感觉好笑呢。大伯娘,你不就是担心没了我这个免费长工让你偷懒呗。” 许英让人说中心思,恼羞成怒,“让你干点家务活,你就叫苦连天推三躲四。你咋不说你不挣工分光吃饭呢?” “原来这样啊,我年纪小那有工分啊,我们又没有分家,要不我也可以跟队上申请割猪草这活。”说到这里,王善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大伯娘为昨天没能分成家不甘心呢,想把工分捏在自己手里。” 王老头一对利眼扫了过去,王有财忙拉住许英道:“爸,没有那事,绝对没有那事。”王有财说完又推了许英一把,“还不快去洗衣服。” 今早王善娘没动,自然那一堆衣服还摆在堂屋里。 许英这时候也知道被王善娘带沟里了,把衣服收拾在一个篮子里递给王善娘,抬了下巴,“这总算是你的活了吧?” “我的活?”王善娘脸上浮出古怪的笑容,从篮子里挑出一条条内裤,“我不知道那家有让侄女洗大伯大伯娘堂姐堂哥的内裤的,万一我记不清了,把大伯的内裤塞到二伯娘的衣服里……” 未等王善娘说完,周如兰一把抢过篮子,把里面二房的衣服捡了出来,不好意思道:“善娘,是二伯娘不对,起先农活忙,没时间洗,以后我们二房的我自己洗。” 大概觉得说错了话,周如兰又道:“农活忙,我也自己洗。” 对于她的识趣,王善娘并没有多言。 见此,许英知道占不了便宜,气乎乎地收拾好剩下的衣服,仍不死心道:“那爸妈的衣服,你不洗吗?” “洗,咋能不洗呢?我刚才说了我和弟弟就代表我们三房,爸妈的衣服和煮饭一样,我们一房轮流着来。”王善娘早就打算好了,那能给许英机会发难。 王老头心下熨贴不少,虽然王善娘有些反骨,到底知道份内的事该做。 解决了洗衣服之事,王善娘光明正大的烧起热水洗衣服,也没个人出声反对,许英那能吃亏,也烧水洗衣。 王善娘看着两件布满补丁的衣服,嘆了口气,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和弟弟的冬衣棉被还没有着落。想到这里,王善娘就越发的期待黑市。 在脑袋里想了一转,王善娘背着背篓带着弟弟往李家走去。在王花儿和她心里,李家是最可信赖之人。她打算把去黑市的事给李抗日说说。 她刚好把事情一说,李抗日喷了茶水,指着她连连道:“你咋这么大的胆子哟,咋不知道怕呢?” “怕?如果吃不上饭穿不暖衣就不怕了。”小小的童音硬让李抗日听出股悲伤。 “王老太婆又没让你们吃饱饭?”李奶奶忙不迭地要去准备些吃食。 “李奶奶,没有,我们吃饱了。” 第43页 李奶奶狐疑地看了王善娘一眼,叫过王翱,“来,草儿告诉李奶奶,你们吃饱饭了没?” 王翱拍拍肚皮,“吃饱了,李奶奶,我和姐姐改名了,我叫王翱,翱翔九天的翱,姐姐叫王善娘。” 李奶奶抬头看了一下王善娘,心里嘀咕这丫头不识字啊,怎么知道这个字?嘴里连连说,“改得好,改得好,这个字寓意好。” 王善娘把自个儿的计划也说了说,李奶奶和李抗日想了半天都没有点头,实在是风险太大了,怕小姑娘脸皮薄,真让人弄去游街,一个承受不住怎么办啊。 好像知道两位的心思似的,王善娘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你们看,我这么小,谁会来抓我?就算抓我好意思让这小的姑娘去游街吗?而且我又不是换钱,我只是换物。有人问起来,我也有话说,大冷天的,没有冬衣穿,只好拿东西换件冬衣好过冬,除非是铁石心肠的人,谁不会怜悯一二?” 最终李奶奶和李抗日拗不过她,同意了。李抗日打算亲自带着王善娘走一趟,王善娘死命地拦住,她人小,抓住倒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李叔叔给抓住了就是大事了。 最后还是李抗日把黑市的地方和注意事项细细地给王善娘说了一番,再三叮嘱她千万注意,一看到不对劲,立马拨腿就跑,东西什么的就不要管了。 第二日,王善娘吃过早饭后就把王翱送到李奶奶家,让李奶奶帮忙照看。好在王翱听话,听说姐姐要出去办事,也没有纠缠,只是嘱咐姐姐早点回来。 等王善娘从李奶奶家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跟屁虫,李平安。李家无论如何不放心王善娘一个人去黑市,李平安提出由他跟着一起去,反正他年纪也不大。 眼看天不早了,王善娘也不再推辞,带着李平安去了那座大山,掏了一蓝子核桃,松子和栗子。 李平安眼睛一亮,“这是好东西,我们这边山货少,食品站收得也少,城里人稀罕的很。” “食品站收这个?”王善娘立马问道,如果有正当的售卖场,她不必冒风险去黑市。 李平安发觉王善娘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细细地给她讲解,“各个乡里都有食品站,主要是收肉类,偶尔收的这些山货也是食品站里的人自个儿想吃,趁着收肉的时候背着人私下偷偷地收一点,不值啥钱。我们这边不是主要产山货的地方,国家也不在这边收,何况就那点山货都不够队上的小子吃的。你能掏到这么多也算是你运气好。” 说到这里,李平安的剑眉皱了起来,“我们今天不去城里,你这东西怕是不好出手。乡场的人没有城里人富裕,不爱吃这些个。他们主要是想买些白面粉,当年的白米,还有肉类和新鲜的菜蔬,这几样东西好卖。” 王善娘横了眉毛,“头次去就是踩点,看看地方了解情况,那能一次就成功呢。” 李平安摸了鼻头,原来人家心里有谱,这头次是去试水的。他是啥也没有带,上前提了王善娘手中的篮子。 过不了多久,李平安又道:“你以后打算经常去黑市的话,你得找到东西跟人家换,你没有东西怎么跟人家换。” 王善娘火了,这还没有开始,他就一路念丧经,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不是因为她没有办法了嘛。于是窝火的王善娘吼了一句,“李平安你给我闭嘴。” 李平安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王善娘闷着头在后面走,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发家致富。突然王善娘想到后山的好东西,心中一乐,悄悄地走到李平安的身边,低声说:“如果我在山上找到什么稀奇东西可以卖吗?” 李平安也低声问:“什么东西?” “比如说人参灵芝之类的。” 李平安双眼睁得圆滚滚的,颤着音问:“我们这个地方不产这些啊,你确定没看错?” 王善娘回过神来指着他的眼珠子,“别睁这么大,吓人。我问你这些东西可以卖不?你扯到那里去了。” 李平安嘿嘿笑了,“我这不是怕你只是空想,白费功夫。” 王善娘鼓了嘴儿,满脸不高兴。 李平安忙道:“不能卖的。” “不能卖?”王善娘吃了一惊,“什么东西都不能卖?” “是,这些都是国有的,属于国家的,你只能捐出去。” 王善娘不乐意了,捐出去不就是白送嘛,她可是准备拿这些东西换冬衣棉被的呢。 “放心,国家也不会亏了你的,多多少少会有些奖励的。“ “那奖励多少呢?别只是一条毛巾?”王善娘见过王开来的先进队长奖,就是一奖状再加一条毛巾。 “这个,我也不知了,如果认识当官的人,奖励会多些吧。”李平安摸摸脑袋,猜测道。 当官的人,没由来的,王善娘眼前浮现出一个人影,过几天她打算托李叔去听听那件事的后续,看看怎么样,如果有惩处,她就相信那是个好官,就把东西通过他捐了出去换些好东西回来。 这样一想,王善娘心头一松,步伐轻快,边走边哼起歌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江南忆,最忆是杭州……何是更重游啊,重游,重游。” 婉转动听的一曲小调洒在乡间的小路上。 啪啪的鼓掌声,李平安涨红着一张小脸兴奋地拍着双手,“王妹妹,你唱得太好听了。” 她好似又回到曾经的那个地方,那个舞台上,下面一群如狼似虎的色鬼们,拍着手鼓着掌贊着好。 王善娘顿时冷了脸,狠狠地瞪了李平安一眼,大步往前走。 王善娘突来的生气让李平安摸头不知脑,“王妹妹,你咋了?别生气啊,我说错了话,你骂我啊。” 一阵急步后,王善娘冷静了下来,她这是怎么了?老把上辈子和这辈子纠结起来。不,她要忘了上辈子那些日子,那些过去的岁月。 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李平安,不禁有些脸红。她都比人家大了好几十岁,还跟个孩子似的迁怒人家。也怪她自己一时放浪形骸,怎么唱起小调来。 待李平安走近,王善娘方道:“安安哥哥,你没说错话,是我突然担心篮子里的果子卖不出去怎么办,我想给弟弟买块桂花糕。” “肯定能卖出去,我们多找几处,把整个街道转完,不信就找不到人要这些果子。”李平安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早忘了先前他说没人要这些果子的话了。 王善娘抿着嘴儿笑了笑,跟着李平安往正街走去,街头是乡政府所在地,往街里走去,是国营食堂,国家允许的公合营的铺子,比如剃头匠,裁衣铺,棺材铺等等,再往里走就是供销社,食品站,粮站。 街上人不算拥挤但也热热闹闹,一些跟他们一样从乡下来的小孩子瞪大眼睛四处望,这里觉得新鲜,那里觉得稀奇。尤其是供销社里,挤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的看里面的东西。 第44页 王善娘也跟着挤了一回,看了一回这个时代的东西,感慨了一回又道:“翱儿还没来过街上赶过集呢。” 李平安笑道:“你也是头次来,下次我们把翱儿带上,专门赶集。” “嗯。”王善娘点了点头,等她挣了钱,不仅带弟弟来街上赶集,还带弟弟去城里好好逛逛。 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顺着街尾往后面的小巷子走。 一个人拦在两人面前,“干吗的?篮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 今天差不多有万字了 我的电脑有卡卡声,改天的去修修 到时候用手机怕是三千都困难了 第029章 来了,来了,王善娘心中默念,隐隐有些兴奋,想看一眼这个不准人买卖的人是不是像衙役一样如狼似虎,凶神恶煞,然註定她要失望。 眼前是一个瘦猴般的男人,尖嘴猴腮。只是手中握着根手臂粗的铁棍透露出他与旁人不同。 此时,他的一只手正掀着篮子上面的布。 李平安冷静地道:“同志,请把你的手拿开。” “呵,小兔崽子横啊。”来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依样是冷静的声音。 “那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来人抓住李平安的胳膊,“跟我走一趟,我怀疑你走私买卖,是资本主义作风。” 王善娘那能容人把李平安抓走,正要出手,李平安一把拉住她,把她拽到身后。 他的一双眼睛却盯着瘦猴,“我也想去乡政府问问,有人偷我们中下贫农的东西不成,反诬陷我走私买卖,这事乡政府该怎么处理?” “瘦猴,你在干吗?快过来帮忙。”不知从何地钻出一个人朝这边喊。 瘦猴立马把手从李平安胳膊拿开,狠狠地丢下一句,“今天算你小子好运。”说完,大步往那边走去。 “这些抓走私买卖的,看到有人提着东西就上前去抓吗?”王善娘愤然道。 “不,当然不是了,他们也不是随便抓人,要不是见背着东西提着东西就上前去抓,不乱了套。”李平安道,“其实只要没有当场抓住就可以不认的,何况我们家成份是佃户。” 经过这几天,王善娘已知道成份在这个年代的重要性。 李平安继续道:“我估计是之前那个黑市给人发现了,又看见我们往那个方向走,才会拦住我们问话的。” “那怎么办?附近还有其它黑市吗?”王善娘慌了,李叔可只告诉过这一个黑市,现在黑市没了,哪儿卖东西去呢? “别急,肯定有办法的。”李平安看着街两边的房子,这些房子可比他们乡下住的房子好多了,起码墙是砖头砌的,门是大块的木头门。李平安计上心来,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善娘,来,你嗑点松子,我剥些核桃吃。”李平安递给王善娘一小把松子。 “吃啥啊,这不是要……”一颗松子塞进了王善娘的嘴里,王善娘顺着李平安的眼神看向街道右边门里的一个小男孩。瞬间,王善娘明白了李平安的意思,于是她接过松子,嗑了起来。 两人站在街边嗑了起来,眼看手中的松子快要嗑完了,王善娘也有些发急了,小声地沖李平安嘟囔:“这个法子管用不?别我们把果子吃完了也没引来一个人。” 王善娘话音刚落,左上方有个老婆婆沖李平安招手,“小六子。” 小六子?王善娘狐疑地看了李平安一眼,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还是老婆婆叫错了人? 不等王善娘开口问,李平安人已经走了过去,笑眯眯地问了一声,“婆婆好。” “哎哟,小六子,刘婆婆差点认不出来你了,都长这么大了。”刘婆婆笑眯着一双眼慈爱地看着李平安,“快进屋来喝口水。” “诶。”李平安转身叫了王善娘一声,进了屋。 王善娘好一番感慨,要说这两人不是熟人,她都不信,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十来分钟后,李平安从那屋子出来,依然挎着篮子,篮子上照旧搭了块布。 王善娘从李平安平静的脸上依然看出他隐藏着的高兴,心中雀跃不已,忍着没有去掀开篮子察看。 两人加快脚步往回走,想赶着午饭之前到家。 一句耳语飘进王善娘的耳中,“让我摸摸你的□□,我就放了你。” 倏然一惊,王善娘抬眼四下张望,只见丈来远的前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媳妇模样打扮,另一个不是那个瘦猴又是谁。 此时,一个低低的声音像蚊子在哼哼的嗯字如偏炸雷般在王善娘耳边响起。 来不及多想,王善娘沖了过去,一面向前跑一面回头朝李平安喊,“快,好晚了,我们跑回家去。” 就这样,王善娘整个人撞上了瘦猴,撞得瘦猴踉跄几下,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在地。 王善娘连连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抬头,一打量看着眼前的王八眼还瞅着人家小媳妇看,王善娘又急忙道:“咋是你?”然后转身朝着李平安招手,“安安哥哥,快点过来,让这个人看看我们中下贫农有没有走资本主义道路,走私卖买。” 李平安心下纳闷,不过仍把篮子递了过去,刚好挡住瘦猴迈了的步伐。 瘦猴眼看着小媳妇跑了,正要抬腿追上去,就见一个篮子横空挡在前面。瘦猴火了,一把推开篮子吼道:“别拦着我办事。” 王善娘余光还瞧着小媳妇的一点影子,立马叉腰立在瘦猴面前,大声吼道:“你推啥呢?凭啥推呢?头晌是你说要检查的,我们中下贫农觉悟高,现在给你检查,你咋这个态度?” 李平安也瞧出瘦猴的眼神不对,板着脸喝斥,“莫非你瞧不起贫下中农?眼里没有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我们去乡政府问问,要不要你这种人来检查资本主义?说不定你早让资本主义给腐蚀了?” 此时街上还有好些人,对着瘦猴也是指指点点的,更有恨他入骨的人,躲在人后吆喝,“这人就是资本主义作派,该给举报。” 瘦猴硬着脖子朝人群吼:“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想走资产阶级道路,对我开展打击报復,你们不会得逞的,也不想想我家啥成份……” 王善娘和李平安趁机熘了,两人急忙出了街道,往回走。 “安安哥哥,我们给他扣了大帽子,怎么不见他慌张呢?”王善娘好奇地问,“难道真因为他也是贫下中农?” 李平安摇头,“应该不至是因为贫下中农这么简单。” 忽然路边跳出一个人来。 李平安立即上前几步挡在王善娘的面前,见是一个小媳妇,抬眉问:“大嫂有什么事吗?” 小媳妇神色有些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家娃子生病了吃不下饭,我想煮些白面煳煳给他吃,可家里没有粮票买不到……谢谢你们。”小媳妇朝两人鞠躬。 第45页 王善娘从李平安的身后走出来,“别客气,以后去黑市让你当家的去,你别再去了。” “嗯。”小媳妇轻声应了一声。 王善娘从怀里掏出一张一斤的粮票递了过去,“拿着,以后去粮站买。” “不用,不用。”小媳妇急忙摆手。 王善娘硬塞到她的手里,凑到她身边耳语,“别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当家的,千万记住。” 上辈子她见多了遇到这种事的男人担不起事,不敢去找欺负自己媳妇的人,只敢窝在家里怪媳妇,然后折磨媳妇。 李平安见小媳妇还不肯要粮票,忙道:“快走吧,别再让那人抓住了。” “谢谢,谢谢。”小媳妇抹着泪走了。 “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们去供销社买些东西回去吧,反正我们有粮票。”王善娘大咧咧地道。 “算了,你突然买了东西回去,让人起疑就不好了。”李平安提起篮子,“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刚才在街上急着回去又遇到瘦猴,结果忘了看,王善娘接过篮子掀开布,里面码着一层层白米做的东西,上面洒了红糖。 李平安凑过去道:“不认得吧?这叫炒米糖,是刘婆婆自己做的,要捨得用料,大米红糖,还有一层黑芝麻,你尝尝。” 王善娘摇头,“回去大家一起吃吧。” 两人加快了脚步,偶尔还跑了一段路,在午饭前回到了李家,看到王翱坐在门槛上望着来路,见着王善娘像小炮弹一样沖了过来,“姐姐,姐姐……” “诶。”王善娘搂住王翱一边应一边抱着弟弟进了屋,找来水给弟弟洗了手,才从篮子里拿出块炒米糖给弟弟,“看,这是什么?来,先给李奶奶尝尝。” 王翱听话地拿着炒米糖给了李奶奶,李奶奶摆手,“你们小孩子吃的东西,我老了咬不动。“ “咬得动,不硬。”王善娘劝道,又让王翱递到李奶奶嘴边,李奶奶笑着咬了一口,让王翱自己吃,“我们善娘能干了,能换东西回来了。” “那是,我姐姐可歷害了。”王翱嘴里塞了口炒米糖,说话含含煳煳的。 王善娘把炒米糖拿出来给李叔李婶李平安都分了,“李叔李婶,你们也吃。东西拿回来就是吃的,别客气。刘婆婆厚道,给了好多,够我们吃的。” 李奶奶和王翱分吃了一块炒米糖,“别吃多了,等会吃饭了。” 王善娘犹豫了一下道:“李奶奶,我还是带弟弟回去吃。家里肯定给我们留了饭的,这些炒米糖就放在李奶奶家。” “别,都这个时候还在吃了再回去吧。”李奶奶劝道。 王善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今天一上午没有在家也没有干活,得跟他们有个交待。” 听了这话,李奶奶没有再劝,只是找块干净布包了几块炒米糖,“藏在身上,饿了也可以填肚子。” 王善娘接过炒米糖没有直接回王家,而是绕到后山。她打算给鼠爸鼠妈鼠哥鼠姐们尝尝,虽说这东西对上辈子吃过各种美食的好来说算不个什么,但对鼠家来说,估计没有吃过个东西,让他们尝尝鲜。 到了后山,王善娘对王翱道:“翱儿,姐姐给翱儿留一块炒米糖,其余的给小黑,好不好?” 王翱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好,姐姐,我可以见到小黑了吗?” 王善娘点头,随即吱吱几声,王翱觉得好玩,也跟着学,还一边问:“姐姐,我学的像不?是不是我以后也这样叫小黑出来?” “像啥像?”小十八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钻了出来,跳上石头,前爪指着王翱,“你管一下他,叫的真难听,简直是一级魔音。” “小黑。”王翱惊喜的声音,“小黑快过来。” 小十八偏了头,他才不要遭受魔音侵蚀。 王善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过来。” 小十八二根鬍鬚抖了抖,慢慢地爬了过去。离五翱一米远的地方,王善娘叫了一声站住,同时也抓住王翱伸出的小手,“翱儿,你忘了,姐姐说过你要洗了手,小黑洗了澡,你才抱他的。” 小十八一个向后翻滚,“我才不稀罕他抱呢,我也不洗澡。” “邋遢鼠!”王善娘鄙视道。 小十八尾巴翘得老高,“邋遢就邋遢。” 王翱保证道;“姐姐,我不抱他,我跟他一起玩。姐姐,我们把炒米糖餵给他吃吧?” “炒米糖?”小十八嗅了嗅,朝王善娘伸出了爪子,“快把炒米糖拿出来给十八哥吃。” “那洗澡不?”王善娘坏笑道,掏出炒米糖在手中掂着。 小十八鼠脸垮了下来,鼠眼盯着王善娘的手,好一番挣扎,吱吱两声,“洗,我吃了再洗。” “这还差不多。”王善娘拿出炒米糖,找了几片干净的叶子,把几块炒米糖包了一下。 小十八嘟囔:“忒麻烦,还包着干啥,我都没法现在吃。” “回去吃。”王善娘再三嘱咐,“不准吃独食,要不以后可没有你吃的了。” “谁吃独食了?”小十八炸了毛。 “行了,走吧。”王善娘挥了一下手,带着王翱往山下走。 “小十九。”小十八从后面追了上来,“那几只小家鼠,我帮你教训他们一顿,罚他们去做苦力了。” “谁?” “你竟然忘了?”小十八耷拉着脑袋,“就是监视王家人的小家鼠,那几个简直是蠢货。他们跟着王家人去了王老太婆的娘家,那边刚好办席,他们就在那边吃撑了,只顾着吃,根本忘了你吩咐他们办的事了。” 这件事,她还真没忘,只是变成人类后,接连忙着事,一下子把这事给搞忘了。小十八一提这事,她突然想出一个主意,遂严肃道:“是该好好教训,办个小事都能办不好,你以后没事的就多训练训练他们。” 看在炒米糖以及以后远远不断的吃食上,小十八点头不已。 告别小十八后,王善娘带着弟弟回到王家,还没进屋,就听见许英在道:“哟,我们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啊。” 王善娘抬眼扫了她一眼,板了脸道:“大伯娘别胡说八道,我们家什么时候成了地主?大伯娘嫌当贫下中农不好?要改当地主了?” 如剪了舌的鹦鹉,许英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那敢回王善娘的话,灰熘熘地躲进屋子里去了。 热好饭菜,闻着饭菜味,王善娘就没了食慾,想着路过国营食堂闻着的香味,打定主意,改天一定要带王翱去吃一顿。 强咽下饭菜,王善娘准备把自己的屋子收拾一下,等有太阳的日子晒晒屋子里的东西。 半夜王善娘又偷熘出门去了后山学迷魂术,鼠爸教授了她一段时间后道:“该教的我都教给你了,至于学不会学的会,就看你自己的了,在家的时候要勤练不可懈怠。” 第46页 自此王善娘都在家里自己练习,有时候白天在外面捡柴挖野菜时,也会练习一会。 忽忽几日过去,一天晚上,王善娘坐在床上练习迷魂术,突然有感,好似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一窍通百窍通。 王善娘瞬间明白她是学会了,要不是怕吵醒王翱她会高兴地大叫起来。偷偷地穿好衣服跑到后山,唤出鼠爸,激动道:“我学会迷魂术了,我学会了。” 鼠爸二根鬍鬚翘了起来,“来,对着我试试。” “好咯。”王善娘双眼直视着鼠爸的鼠眼,内心缓慢且有节奏地默念,向前走一步。 鼠爸脑袋意识突然模煳,一个指令从脑海里传出,向前走一步,于是鼠爸四肢向前爬了一步。 王善娘心止了迷魂术,惊喜地看着鼠爸,“是不是?我学会了。” 鼠爸晃了晃脑袋,骄傲地昂着头道:“不亏是我女儿,学得快。” 不过鼠爸又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此术法,否则会遭天谴的。” 王善娘郑重地点了点头。 因学会迷魂术,王善娘高兴劲还没过,又从李家听到一个好消息,王善娘觉得她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 今天码的好少明天修电脑不知道能不能更三千 第030章 李抗日从县城回来在家里吃过晌饭,特意等到傍晚时分,闲步似的走到王家,见王家众人都在,给出一个爆炸的消息——上次拐卖王翱的人贩子抓住了给判了死刑,要吃枪子。 上次王善娘当着王家众人们的面说起过的人贩子给牵扯进了大事里面,当场唬住了王老头和王老太婆。这些日子来,两老口心里七上八下的,日子过得惴惴不安,生怕那天戴着白色大沿帽的人从天而降抓走了他俩。骤然听到人贩子落网且判了死刑,王老头和王老太婆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与之同时,两老口也松了一口气,既然那边都判了刑事也没有了,没人找上门,看来没他们啥事了。 这样一想,王老头脸上恢復了往日气色,“这事都没有听说,咋一下子就判了刑?” 没红星七队离乡公社所在的街道不远不近,单靠两条腿走路,起码得要一个小时左右。平常没事大家也不会去街上瞎逛,毕竟袋里没钱没票,况且肚子尚填不饱,谁捨得花那力气在路上,除非必要,也是逢三六九赶集日去。平时就红星七队的队长王开来有事驾着队上的牛车去乡公社学习学习,回来给大家传达一下精神或是把从外面听来的新闻说说。只要事不管已,外面的消息传进来总是很慢。 李抗日道:“我们生产队离街上远,没个消息也正常而且事情很快查清了动静也不大。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雷利风行,严查了此事,不过犯案的人不多,就一二个乡长和队长跟县委秘书勾结非法倒卖拐卖妇女儿童欺凌妇女……总之,相关的人都判了刑。” 王善娘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就几天时间不仅把事情查清楚了还判了刑,转眼想到县委书记是新来的。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能不能快吗? 李抗日来说这事主要是敲打王老头和王老太婆,让他们不要再生卖王善娘姐弟之心波动。王善娘心里明白着,送李抗日出门,连声说谢谢。 “有啥好谢的,不过跑跑路打听个消息罢了。以后你爷爷奶奶再也不敢起坏心了,你好好过日子,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李抗日摸了措王善娘的头,“有啥事记得来找李叔。” 王善娘回屋后,王翱搂着王善娘小声问:“姐姐,是不是以后再没有人拐了我去卖了?” 王善娘朝脸色苍白的王老太婆看了一眼,转头对王翱道:“弟弟,没有人敢卖你,那是犯法的,要枪毙。” 王善娘的声音特别响亮,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至于那个县政府秘书,王善娘猜应该是她打的那人,更多的□□王善娘懒得琢磨。只是这事让她感觉县委书记还不错,可以实施自己赚钱的计划,就是把大山里的好东西拿出来“捐”给政府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那座大山里面有宝贝,一窝蜂地跑去那山祸祸,王善娘打算给换个地方,地点就是王家屋后的后山。这山离红星七队的人近,平时大家常来常去,就算祸祸也没关系。王善娘先去后山仔细地转悠了一圈,找处地方安置好东西。 偏在这个时候,她遇上了胡家两姊妹,两姊妹提着篮子挖野菜。这个季节野菜都老了,明显这两人不是来挖野菜的。 两人看着王善娘时皆双眼一亮,美兰跑了过来,抓住她的手,“王家妹妹,总算找到你了,谢谢你。” 王善娘还以为她们惦记着那天相救之事,“忒婆婆妈妈了,都过去了,你们也谢过了。” 淑兰郑重其事地鞠躬道:“一是谢你救了我们姐妹俩,二是谢你帮我表舅家报了仇。” “???”王善娘一头雾水。 原来淑兰的表舅家里的一个姑娘被那个王八蛋姦污了,袁家不愤,上告,反被那个王八蛋诬陷说袁家不想当接受劳动教育,想进城当工人,故意送女儿去诱惑他。他作为干部当然是断然拒绝,袁家就羞恼成怒诬告他。又有乡长和队人等人作证,自然是袁家作风思想有问题,拉着袁姑娘和袁家人一起□□。 “表姐受不住,又觉得连累了家人,在□□时撞墙死了。”淑兰抹了一下泪,“那天幸亏你帮了我们姐妹俩,要不我们姐妹俩也要步表姐的后尘。” “我没帮什么忙呢。”王善娘道,“你要谢也应该谢新来的县委书记呢。” 美兰点头道:“可也得谢谢你,新来的县委书记真是个好人,听说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给抓了,枪毙的枪毙,判刑地判刑。听说那王八蛋欺负了好多女的,也有贫下中农家的女人,还伙同一些人干些非法的事。” “听说,那王八蛋平时人五人六的,县委书记彻查此事时,遇到很多阻力,最后县委书记冲破重重阻拦终于查清了此事,拨掉政府中的一颗毒瘤,还了人民公道。”美兰跟个说书人似的讲述她心目中的英雄。 王善娘心里也琢磨开了,这个县委书记不知是不是那天那位伯伯。 “县委书记长什么样?”王善娘打断美兰滔滔不绝的话语。 美兰卡了壳,卷着衣角,“我又没有见过。” 王善娘目露失望,转眼望着淑兰。 “我也没见过。” “我总有一天会看到他的。”美兰握紧了拳头。 王善娘笑了一句,“就怕你见到了也不知道那是县委书记。” “也是哦。”美兰懊恼道。 “天不早了,王妹妹,我们该回去了。”淑兰道。 王善娘瞪圆了眼,“你不会就为这事跑了老远来吧?” 淑兰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王妹妹,我们家没有啥东西好谢你的。” 第47页 “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算你拿了东西来我也不会收的。”王善娘一本正经地道。 淑兰见王善娘说的认真,脸越发的红了,羞愧道:“王妹妹,等我们以后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好,等姐姐们以后发达了,请我吃世上最好吃的。” “一定。” 送走两姐妹,王善娘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找了一处树密叶茂又背阴的地方。然后她单独跑去那座大山,循着味道跑到山深处,让她找到一株人参。 上辈子王善娘还是千金小姐的时候,最爱撒野疯玩。云阳城山多林密,盛产人参,挖人参的事她没少干。有过经验的王善娘这次挖人参也是手到擒来,只当她完全挖出来看到整株人参,看着小小的一株,王善娘嘆了口气,“忒小了点,才几十年的,都没有上百年,不值什么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王善娘如今手里可没有肉,只好悻悻地揣上人参回到后山,埋在她看好的地方,还用红绳子把人参绑好,又让小大帮她看住人参,别让人摘了去。 至于小十八这个贪吃货,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要不这株人参就进了他嘴里。 弄好这一切,王善娘背着双手下了山,去李家接王翱。回来时特意绕道后山,王善娘一边走一边把王翱往那处领,叫到小大的吱吱声,王善娘明白红绳给咬断了,该她上场了。于是王善娘道:“好像小黑在叫呢,翱儿我们分头找找看,你去在这附近找找,姐姐去那边瞧瞧。” 听说是小黑来了,王翱那还用王善娘说,蹲下小身子,瞪大眼睛四处看看,边看边叫,“小黑,小黑出来,给我一起玩。” 王善娘装模作样地往另一边走,眼光一直瞄着王翱。十多分钟过去了,没看到王翱往人参那边去,王善娘跺了脚发了急,要不她把小十八叫出来,引着王翱往那边去。 吱吱几声唤出小十八,王善娘许诺了无数好处,还答应让他啃一根人参须,小十八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腆着肚皮往王翱那边奔去,边跑还边吱吱。 “小黑,我在这里,快来。”王翱高兴地沖小十八招着手。 谁知小十八看都不看他,直接往人参那边跑去。 “诶,别跑啊,小黑,跟我一起玩玩啊。”王翱在后面追。 “这是什么?”王翱看小黑围着人参转,小手指着人参道,“你是带我来找这个的?” “姐姐,快来看,小黑带我们找到好东西吶。” 王善娘故做一脸惊奇,“这是什么东西?我们挖出来看看。”三下二下,王善娘把人参刨了出来,举起人参打量了一番,“姐姐也不认得,翱儿,我们找李奶奶去,让她看看。” “姐姐,我想跟小黑一起玩。”王翱眼巴巴地望着王善娘。 自从王翱被拐后,王翱又回到从前,再没有玩伴一起玩,经常眼巴巴地站在王家门口看着晒坝下面的孩童们。 王善娘有些心软,但想到不能功亏一筹,狠心牵过王翱的手,“小黑又不会跑,我们先去李奶奶家,再找小黑玩。” 王翱低着头,慢慢地跟在后面。 王善娘边走边哄道:“翱儿,要是这是好东西,说不定能换钱,姐姐就请人给你做陀螺和铁环。你想等你有了这两样东西,他们肯定会缠着跟你一起玩的。” “真哒?”王翱眼睛一亮。 “真的。”王善娘肯定道。栓子的伙伴多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两样玩具嘛。 李奶奶见王善娘姐弟俩去而又返,笑着进屋去拿炒米糖,“是不是想吃炒米糖了?李奶奶藏着呢。” “李奶奶,我弟弟发现一样东西,你帮我们瞧瞧看。”王善娘跟着进了屋,从怀里掏出那株人参。 李奶奶接过人参大吃一惊,“你们竟然挖到棒槌?” “这个东西叫棒槌?”王善娘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让李奶奶找找眼镜仔细看看。”李奶奶小心地捧着棒槌回屋子里找出一副眼镜戴上,把棒槌仔细地看了一遍,“是棒槌,又叫人参,约摸有五十年份,只是有根须断了,有些可惜。” 想着因为吃货小十九咬掉一根须而影响了人参的价值,王善娘就想把他狠狠地揍一顿。 “那还值钱吗?”王善娘紧张地问。 “值,都五十年份,在我们这个地方可是难得的哟。” 五十年份的人参竟然是好东西,王善娘激动地问:“能卖钱不?” “傻丫头,啥都想着钱呢?”李奶奶嗔了一句,“改天让你李叔带你去县政府捐了。” “别嘟嘴了。”李奶奶意味深长地道,“捐了也不会没有丁点好处的。” 王善娘默默估算了一下,对这个世代的物价心中没有底,犹豫着伸出巴掌翻来覆去道,“有这个数没有?” 李奶奶拍开她的小巴掌,“李奶奶也不知道咯。” “李奶奶给你找个布口袋,你好生收好。” “李奶奶帮我收着呗,我又不能拿回家。给那群人看到,又是一番争抢,想想就烦。”连王善娘自己恐怕都没有觉察到,她在李奶奶面前总是露出孩子的模样。 “好吧。”李奶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你明天早点过来。” “诶。”王善娘痛快地应下。 想着有一笔钱财将要进帐,王善娘一晚好梦。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做好饭菜,王家的饭菜简单,早上是稀饭,各样杂粮混在一起一锅煮,菜几乎都是腌菜,春天收穫的各样菜蔬洗好晒干拌好盐放入罈子里。一旦家里没有菜,这些腌菜就成了饭桌上必不可少的菜餚。 饭毕,王善娘叫住要离开的周如兰,“二伯娘,等会我要出去一趟,中午要是赶不回来做饭。二伯娘帮我做一下午饭,下次轮着二伯娘做饭的日子,我来做午饭。” 最近这段日子,王家出其的平静,连一向爱打骂的王老太婆也歇了嘴。听了李抗日带来的消息,王老太婆又开始骂咧咧的了,不过对王善娘姐弟,她最多瞪几眼,再也不出口打骂了。 一向敏感的周如兰那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变化,顺手的小事有何不同意的。周如兰笑着应了,“你有事你去忙吧,帮把手的事,没问题。” 王善娘谢过,带着王翱去了李家。头天李抗日就借了队上的牛车,大家赶着牛车了进了县城,找地方停了牛车,往县政府赶去。 到了县政府门口,王善娘明不知道林干事的名字,只是说找林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她。几人在门卫处百无聊赖地等候,李抗日安慰着王善娘,“别急,实在见不着林干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边林干事原没有打算见王善娘等人,只是想着当初王善娘姐弟也是受害人,要不是因为她姐弟,他们也不怀疑到他们当中有如此大颗毒瘤,说来还该好好谢谢这姐弟俩。这样一想,林干事把手头上的事收拾好,去了门卫处。 第48页 林干事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小丫头,你来了。这是你家大人?” 林干事进屋的时候,王善娘三人就起了身,听到这话,王善娘忙道:“林阿姨,这是我们队上的李叔,送我们今天进城。我弟弟在山上无意发现一样东西,我们想捐了。” 王善娘知道自己和林干事不过是一面之缘,也不浪费人家的时间,开门见山把事情说了。 李抗日从怀里掏出块布包来递了过去。林干事心中好奇,接过布包打开一瞧,激动的手都抖了,好大一株人参。 林干事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真的要捐了?” 王善娘却转头看向王翱,“弟弟,这东西是你发现的,你愿意捐了吗?” 王翱不知道什么事,但在路上王善娘教过他,于是这会他点了头,道:“愿意,阿姨,我愿意。” 林干事的目光望向李抗日,李抗日憨厚地笑道:“这是王翱发现的,他作主。” “好同志,真正无私的好同志,你们父母把你们教养得很好。”林干事像对待大人般拍了拍王善娘的肩膀,又拍了拍王翱的小肩膀。 第031章 等待是最煎熬人,又因在县政府门卫处,三人端端正正地坐着,连小小的王翱也本能地学着大人的模样,挺直背,双手放在膝盖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或许更久。王善娘看着脖子僵住的王翱,忽地站起来道:“李叔,难得来次县城,我跟弟弟两人去逛逛。” 李抗日看了一下县政府开着的大门,没有人出来,又扭头看了看认认真真地坐着的王翱。 “你和翱儿也别这样坐着,站起来在屋里转转。”李抗日道,“再等等吧,应该是找人检查去了吧。” 王善娘立马明白,这是怕他们捐了一个假人参。有人把萝蔔认成人参,总不会有人把人参成成萝蔔吧?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查个明白? 王善娘禁不住问:“李叔,里面是不是没有人懂人参?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人参?李奶奶比他们歷害多了,仔细瞧了几分钟就看出来这是人参,还能确定年份呢。” 懂人参的人,不外乎两种,一是采参人,二是药铺的人。这一方水土不适应人参的生长,自然也没有采参人。李家也不像是开药铺的人家,生产队上现还有个赤脚郎中,大家平时还称那人为郎中,可没有人称李家的人为郎中,也没见人去李家拿过药。可昨天李奶奶一拿到人参就能确定那是人参而不是萝蔔什么的,那样子极像是个懂人参的行家。王善娘她去找李奶奶,只是因为和李家熟悉,给李家人看看,倘若他们不认得,必定也会帮着让别人看看。不想歪打正着,竟然让她发现李奶奶是懂人参的高手,这样看来李家绝不像是简单的人家。 王善娘一双眼睛冒着精光,李抗日那里不明白她是对他们家起了好奇心。李家的事队上没人不知晓的,只是时间久了,不大有人提起罢了。李抗日了不大愿意提起上辈人的事,含含煳煳地说了一句,“你李奶奶年轻的时候认得几株人参。” 这话信息量太大,重点还是几株而不是一株,也对,若是一株,李奶奶也练不成火眼晶晶。是指李奶奶年轻的时候结识过有钱人?或是碰巧得过几株人参?若说李家曾经是地主,富有的士绅,可李家的成份明明是贫下中农。 王善娘揣着一肚子的疑团,疑惑地望着李抗日,希望他给解解惑。偏这时有人从县政府的大门出来朝他们走来,来人自称小林,是才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家里根正苗红,给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今年毕业又因和林干事有个绕七拐八的关系,给分配到县政府当个小秘书。 小林长相斯文,初一看像是城里长大的人。他让王善娘三人跟他县委办公室。 听了这话,李抗日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王翱也学着拉了拉自己的打满补丁的衣服。王善娘昂首牵着王翱的手跟着小林往县政府办公大楼去。 小林听说有人捐献几十年的人参,既便他从来没有见过人参是何模样,也知道人参在他们这个地方是个稀有物。何况这人参不是几年份的而是五十年份以上的人参,拿着去卖起码可以卖个上百元,对县城里的普通工人来说差不多是一年的工资了。于是对于没谋面的捐献者,有着如此高尚的品德和大公无私的精神,小林天然生起了好感,主动请缨来迎接捐献者。 但当他听李抗日说道这人参是面前这个不及他腰高的小娃娃捐献,心里有些失望,这么小的娃娃懂啥啊,惦记得不过是吃。转眼又想,说不定这个小娃娃从小受家中环境影响才早早的具备了高尚的情操,比如像他,他的爷爷打过鬼子,他的爸爸参加过了保卫战。 小林和颜悦色地对王翱道:“小同志,告诉哥哥,你为什么想着把人参捐给政府?” 王翱不禁望着王善娘,这个问题姐姐没有教过,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善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她倒是想卖,可是敢卖吗?卖给谁呢? 李抗日搓搓着双手,笑着说:“林同志,这人参是翱儿发现的,至于捐献,是他姐姐的主意。”李抗日朝王善娘使了个眼色。 小林的双眼立刻转向了王善娘,眼中含有期许,隐隐有所期待。 王善娘挺直了背,“这片土地养育了我。” “然后呢?”小林提醒道。 “没了。”偏王善娘的嘴里蹦出不合时宜的两个字。 “你再想想?比如说你是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有着高尚的觉悟……”小林循循善诱。 “那是啥?”王善娘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中全是茫然。 小林的额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掩饰不住心中的失望。再等李抗日说了王善娘姐弟俩家中的情况,小林心道怪道没有啥觉悟。也没有了开始的热情,一言不发地引着三人去了办公室。 屋里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位正是王善娘上次见过的那位伯伯。王善娘不禁朝他笑了笑,道:“伯伯好。” “王善娘,这是我们县委书记刘书记。”林干事介绍道。 王善娘不知道这个年代见着当官的要如何行礼,偷偷地瞄向李抗日,不想李抗日正扎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原以为见着个干事就不错,没想到还见着县委书记,心里怪紧张的。 “坐,坐下说话,不要怕,我不是老虎。”刘长征开着玩笑。 王善娘故作羞涩地笑了笑,她可是记得上次她扮的是一个胆小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 刘长征指着王善娘道:“这是老熟人了,朱刚那事还多亏了这个小姑娘,要不我们还让他给蒙在鼓里以为他是个好同志,好干部。” 刘长征又指着李抗日道,“李同志,辛苦你,送两位小同志上县城。” 李抗日忙起身道:“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的事,无碍。” “坐,坐下说话。”刘长徵招唿李抗日坐下,又问:“小同志,有什么要求没?” 第49页 重点来了,王善娘知晓这个时候她应该说没有要求才对,但她现在只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不该表现的那么有“心计”。王善娘想了想,捏着衣角,低下头弱弱地道:“书记,天冷起来了,我和弟弟没有冬衣也没有棉被……” 屋内几人面面相覤。李抗日连忙把王善娘姐弟俩家里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刘长征眉头深锁,问:“你们今年收成怎么样?往年呢?够吃吗?” 李抗日道:“头几年还行,今年收成差点,光吃干的肯定不行,加上稀的再合上些菜,一年也尽管够了。” “雨水怎么样?”刘长征继续问道。 于是原本是捐献会议突然转了风向成了民生的会议。 刘长征问了不少问题,还拿笔作了些记录。 最后,他又看向王善娘,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善娘继续捏着衣角,“可以给些钱吗?” 有钱心中不慌,而且她手中的钱也可以趁机摆在明面上。 屋内的空气一下子凝固,死一般的沉寂。王善娘心中嘆气,看来是不能提钱的,她的打算落空了,不由的垂了头。 李抗日急得跳脚,怎么突然提到钱了,这不是变相地卖吗?又不敢给王善娘使眼色,心里急得没法,直抱怨自己在路上怎么没有多说几句呢。 刘长征深深地看了王善娘一眼,道:“你要钱做什么用?” “我想上学,我弟弟也要上学,可我没有钱。”王善娘低低的声音,一瞬间她想到绝好的理由,其实也不算理由,她也打算和弟弟一起上学。 就是这低低的声音像是一棵救命草给屋内注入了一股活力,屋内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丝笑容。 “爱学习是个好孩子。” 李抗日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王善娘刚才差点吓死他了。 刘长征大手一挥,道:“你和你弟弟上学都免费。” “真的?”王善娘欣喜万分,一双眼中有晶莹的泪珠划过,看得众人又是一番感慨,对他们姐弟俩的印象有好上几分。 见着他们的神色,王善娘吁了一口气,没白费功夫,看来他们对她印象不错,估计东西应该给的大方吧。 “刘书记的话还有假的?”林干事道。 “谢谢书记,谢谢大家。”王善娘站起来拉着弟弟,姐弟俩朝屋内的众人鞠躬道谢。 一时屋内其乐融融。 刘长征向王翱招手,“小同志到伯伯这里来,这次你可是大功臣,这个人参是你发现的,功劳不少,你想要什么呢?” 林干事上次和王善娘姐弟俩打个交道,知道这两人胆小,尤其是这个小的,特别的胆子小。她走过去牵着王翱走到刘长征身边,又道:“别怕,告诉刘书记,你想要什么? 王翱回头看着王善娘,见她点了点,才回过头,软糯地道:“那我可以要桂花糕吗?我姐姐说我很小的时候吃过,我爸爸给我买的,我想再尝尝,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好。”王翱举起根手指头掐了一下,“就这样长,行吗?” 刘长征等人刚才从李抗日的口中已知道这两个小孩父母双亡,这会听着嫩生生的孩子话,眼中不禁有些湿润,“行,伯伯给你买桂花糕,好多桂花糕。” 王翱一张小脸顿时笑了,跑到王善娘身边,“姐姐,我们有桂花糕吃了,桂花糕吃了。” 王善娘再次朝刘长征道谢,不是为桂花糕,只为那份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的去修电脑 今天去了没有卡卡的响声 回来就有神了 第032章 等王善娘三人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堆满了牛车,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也不未过。 王善娘摸了摸怀里,那里多出了三十块钱和十斤粮票。三人从办公室出来,让林干事领到县委食堂饱餐了一顿。这次可不是像上次吃的国营食堂,这里的菜色丰富不少,主食都有米饭馒头包子好几样,不仅有时鲜的蔬菜,肉也不仅是大肥肉片,丸子,回锅肉,红烧肉,酱鸭,滷鸡蛋五样荤菜供你选。王善娘直接是一样要了一碟,最后还打包了一只酱鸭子。 饭后,林干事给了王善娘三十块钱和粮票,理了理王善娘的小辫子,“刘书记作主给的,拿着藏好,你和弟弟想吃啥自个儿去买。” 霎那间,王善娘感动的涕泪横流,总算有人体会到她没钱在手的难处了。 除了说谢谢,王善娘再也找不出别的言语来表达她的感谢之情。 李抗日一边赶着牛车一边道:“新来的书记是个好人啊。” “是个大好人,姐姐,你看他给我们好多东西,布,棉花,肉,大米,还有我的桂花糕。”王翱点着小脑袋,掰着小手指数着。 随着王翱的声音,王善娘心里也在计划,这些布足够她和弟弟两人做两身衣服再加上一床厚棉子还有剩余,做衣服剩下的零碎布还可以给她和弟弟各做一双鞋,看来这个冬天的穿衣问题给解决了。吃的也给了不少,桂花糕足给了两盒,各种糖果也装了一大袋,大米一百斤,各种杂粮五十斤,面粉二十斤,麦乳精一罐,听说这是好东西,她准备每天给弟弟吃点,好好调养他的身体。 只是有一点让她犯了难,按她的想法,她是一丁点也不想把些东西拉回王家,让那些欺负过王花儿姐弟俩的人享受到这些东西。但这么多的东西,又不能藏着,该往何处放呢?王善娘皱了眉头。这也是为什么想要钱的原故,钱多钱少还不是她说了算,不像东西在那里,大家看得见。 王善娘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白便宜了王家,心生一主意,低声道:“李叔,这县郊估计有黑市,我们先把这些东西给换了吧。” “换了?换啥啊?”李抗日乐呵呵地没明白王善娘的话。 “换啊!”王善娘见李抗日一脸茫然,忙不迭把她和李平安上次去街上换东西的事说了一下。 李抗日忙摆手道:“傻丫头呢,这些东西可不能少了,得全弄回家去。” “我才不想便宜了王家那群人”王善娘嘟了嘴。 “对,不给他们。”王翱也护食的很,“这是我跟姐姐的。” “哎呀。”李抗日牛也不赶了,下了车,边走边跟王善娘道:“善娘,你这个捐献的事,全县会通报表扬的。县里给你这么多东西就是让人看的,你千万别想着藏着掖着,别打着换啊卖的主意,让好好的事弄砸了。” “你想啊,等县里的通报表扬出来后,你们大大小小算是个名人了,谁还敢欺负你俩?王老太婆还想像过去那样打骂你们,肯定是不成的,王队长也会看着王老头两口子的。” 王善娘一双眼瞪的大大的,她弄出这株人参,不过是想换些钱财让日子好过些,顺便洗掉王翱的克星名头,不想还有意外之喜。 王善娘双手一拍,值了! 第50页 李抗日又道:“你别想着不给王家其他人,你们始终是一家人又是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在这个时候,别让其他人说嘴,给你们抹黑。” 王善娘懂了,自己安慰自己,就当是为了弟弟的好名声付出点代价。 才进红星七队,路上就有人不停地打量着车上的东西,东问西问。 王翱警惕着小眼神,张着两只小手护着车上的东西。 王善娘大着嗓门说开了,“我弟弟找到株人参,我们捐给政府了,这是县政府奖励我们的东西。” 看着满噹噹的一车东西,好些人红了眼,连连向王善娘姐弟俩打听怎么会事。 王善娘不答却一路招唿,“大家晚点有空到我家来,来我家吃糖。” “这是大喜事呢,王丫头,赶紧把糖拿出来,让我们沾沾喜气,那能还等到你家去。”有人嘴上乐呵呵道,一双眼没少在车上的东西上打转。 “哎哟,王丫头,不要那么自私嘛,现在说说你们怎么挖到人参的?”有人开了腔,一双眼火辣辣地望着王善娘。 听了这话,众人也不围着东西打转了,全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看着王善娘。 这人王善娘认得,也姓李,人称李菊花,跟李平安家是同一个祖宗,不过两家并不亲近。婆家也是队上的王姓人家,不过跟王老头家没有关系。此人最爱在王老太婆面前咬舌根,说什么王老太婆对王花儿姐弟俩太好了,不该养着这对姐弟俩,是餵不熟的白眼狼。每次她走后,王花儿姐弟俩都少不了一顿打骂。 “李婶,你这事我真不知道。我刚才说了是我弟弟找到的,走了这么大晌,我们也渴了,要回去喝水歇息歇息。”王善娘说完又回头催促,“李叔,快点,口好干哟,想喝水了。” 李菊花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珠子又转到车上的几口袋东西上,“王丫头,快把你车上的糖拿些出来给婶子甜甜嘴,要婶子说啊。你们姐弟俩的名声不好,趁着这个好时候,赶紧把这一车东西散给大家,大家也念着你们的好。” 旁边几人神色各异,不过都没有拦住李菊花的话。 王善娘眼光一扫,那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还不是盼着能分了一怀羹。王善娘暗哼了一声,想从她手中夺食也得看她有没有那能耐。既然李菊花要出头,也别怪她针对她。 “这不是东西多嘛,一时半会的找不着。”王善娘无比认真地道,边说还边从身旁的袋子里拿出颗糖来剥了糖纸餵给弟弟,然后又摸出颗糖塞到自己嘴里,吧嗒吧嗒几下,感慨道:“城里的糖就是甜。” 随后她朝李菊花笑眯了眼,“婶子,不好意思,这里只放了两颗糖刚好够我和弟弟一人一颗的,你大人嘛,就别跟我们小孩子争了。” 李抗日低着头强忍着笑,心里没口子地贊道好侄女,准备对王善娘要比以往更好。其实李菊花说来算是他的堂姐,可小时候李菊花最常干的事就是拿着糖特意跑到他面前来吃,还边吃边念叨他家败了,破落了,穷了,糖都吃不起。好在上天是公平的,新社会成立不久,他家评为贫下中农,李菊花家却成了富农。可恨的是当初评成份的时候,李菊花一家子像疯狗一样乱吼说什么家里的财产是他家的,是为他家保管的。真是笑话,为他家保管?那时,他家一丁田地都没有,他娘辛辛苦苦给人家洗衣服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为他家保管财产的人又不见拿出来那些钱财供他家使用。 李菊花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白的,狠狠地瞪了王善娘和李抗日一眼,转身走了。 其余众人也讪讪地各自散了。 许英站在王家屋门口的坝子里,远远看着李抗日驾着牛车过来,夸张地道:“善娘啊,你怎么能麻烦外人呢,你大伯在家没事,给你跑个腿还是可以的。”说着又推着王有财上去帮着赶车。 “别,大伯娘,那敢劳驾大伯呢,要不一顶不孝的罪名,我脑袋小戴不稳的。”王善娘跳下车随即抱下王翱。 王有财许英那管别的,只是知道这些东西是王家的,动手就搬东西,兵子更是挨着摸袋子看那个袋子里有好吃的,扭头看到一罐麦乳精。麦乳精的罐子是个白色铁皮罐子,上面还印着花,初初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档货,何况兵子正在上三年级认得些字,见铁罐子上面写了麦乳精三个字,胖脸一乐,直接往怀里一搂抱走了。 王翱急得大叫,“姐姐,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别急,兵子哥帮我们搬呢。”王善娘把二盒桂花糕放在王翱怀里,自己则抱了糖果进屋。 见此,李抗日忙道:“善丫头,我去还车。”也不等王善娘说话,赶着车走了。 进了屋,一堆东西堆在桌子,许英和二个闺女正一样样地打开,王有财围着看,只是那罐麦乳精没见着,兵子人也没见着。王善娘料想肯定是兵子给抱进他自个儿的屋子里去了。 王善娘转了一圈,没见着王老头和王老太婆以及二房众人,出声问:“爷爷奶奶呢?二伯他们一家子呢?” 王有财这才想起来忘了叫王老头和王老太婆回来,忙吩咐王大妞,“快去把你爷爷奶奶叫回来。” 兵子放下东西从屋子里出来,见王翱怀里搂着东西,彩色纸盒包装,看起来比麦乳精更高档,不管三七二一,兵子上前张手就抢。 “住手!”王善娘一声怒吼,双手用力推开兵子。要说王家最让王善娘讨厌的除了王老头两口子就说兵子,仗着王老太婆的宠爱没少欺负花儿和草儿。上次王善娘打过他一顿,以为他受到了教训会变老实,没想到过了几日还是照样如故,看来是没有打痛。这次王善娘用的力不小,兵子让她一推,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兵子坐在地上撒泼,“你敢打我?你个贱丫头,扫把星……” 王善娘立即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兵子捂着脸大哭,“爸爸,你帮我打那个灾星,那个死丫头,把她打死。” 王善娘抡起一张长条凳,沖王有财道:“谁敢动手?信不信我这一板凳下去,兵子还有命在不?” 这么多东西,王善娘不打算独占,可也没有任王家大房把这些东西当成他们自个儿的。她得先压服他们,免得以后他们趁她不在家,偷偷拿她屋子里的东西。 见宝贝儿子受了威胁,王有财和许英那敢动手打人,急急忙忙道:“快放下板凳,我们不打你。” “王善娘,你在干吗?” 王善娘带着那么大一车的东西回来,自然有人会去给王老头报信,准备看王家的笑话。这不,王老头听人说孙女捐了人参给政府,奖励了好一车东西,急忙回来,身后跟着一群人来看好东西。不想刚进门就看着王善娘举着板凳要砸人,王老头那能不恼火,心中又怀疑王善娘此举是在立威,要压服王家众人。 王善娘迴转身,见着王老头和他身后差不多年纪大的老头子,若无其事地放下板凳,招唿大家,“各位大爷,屋子里坐,我这里有些糕点,你们老人家咬得动。” 第51页 王善娘打开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绿豆糕,用一个碗装起来,放在桌子,“大爷们尝尝看,这是城里供销社卖的。” 看着满满的一大碗绿豆糕,王老头有些心痛,暗自埋怨王善娘手脚大方。 这年代谁家能填饱包子都不容易,谁有闲钱买这些精细东西吃。原来看热闹的几个老头子,见着有好东西,忙一人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好东西,好东西,过年的时候也只是炸炸糖果子,也没有这个精细。” “老王啊,你养的孙女好,你有福气咯。” “过几天,县上肯定会有表彰的,你们王家可是我们队上的头一份啊。” 王老头的脸渐渐舒展,也伸手拿了块绿豆糕,看到王翱站在旁边,递了块过去,道:“翱儿,别抱着东西了,来吃糕点。” 这还是王老头头次对王翱和颜悦色说话,王翱瞪大着眼仁,有些不知所措。 那边兵子坐在地上半天,见着疼爱自己的爷爷,不仅没叫自己起来,也没有给他糕点吃,反而让那小扫把星吃绿豆糕。他急了,忙爬起来气沖沖走到王老头身边,“爷爷,你帮我打那个死丫头,她刚刚把我推在地上了,我现在屁股还好痛。”兵子边说边摸了摸屁股。 王老头差点给气得吐血,心想等过了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这孙子,绷了脸朝王有财使了眼色,嘴上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让你们笑话了。” “我们家的小子也是这样,那天不挨一顿打的。” 吃了王家的绿豆糕自然嘴软,好话跟不要钱的似的连连往外抛,王老头的脸色才好了些。 王善娘可不想轻易放过兵子,“大伯,刚才兵子哥抱了一罐麦乳精放屋子里了,你把它抱出来,还没给爷爷奶奶看过呢。”她可不管王有财的脸色好看不,反正别想占她的便宜贪她的东西。 听到麦乳精,几位老头子咂舌。红星七队可没有那家用过那东西,听说很精贵的东西,都目露绿光地盯着王有财抱出来的那罐子。 王老头生怕王善娘再大手大脚把麦乳精也拿出来给人喝了,忙道:“丫头,你收起来吧。”眼睛不住地往外瞄,心里埋怨王老太婆咋还不回来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诶。”王善娘响亮地应道,“爷爷,这是县委书记看翱儿长的瘦弱,特意给的这东西,让他补补的。” 王老头的脸皮一下子僵住了,他以为是给他的呢。 几位老头肚子里暗笑,谁不知道王老头怎么对人家姐弟俩的,现在还想享人家的福?发白日梦吧。 陆陆续续队人别的人也来了,王老太婆和王家二房一家子也匆匆地赶了回来,挤开众人。 王善娘正拿出糖果来,招唿众人,“大爷婆婆伯伯婶子们,大家一人拿一点尝尝甜味。”手中袋子迅速地瘪了下去。 有人接过糖笑道:“王丫头,把桌子上的好东西打开看看,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好咯。”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王善娘是打算没有人提她也要把东西摆在明处,让众人看看她可没私藏东西。 于是,王善娘指着一百斤的大米及五十斤的杂粮还有那白面说是给家里添点伙食。那些布是用做他们两姐弟的衣服和棉被,众人看着姐弟俩打满补丁已洗得发白的薄衣服,没有出声。除了麦乳精和桂花糕姐弟俩的,其它东西,王善娘当着众人的面都给了王老太婆了。 王老头的眼神晦暗不明,按理这些所有的东西都该交给王老太婆,让她来分配,没想到他这个孙女当着生产队的人的面把东西给分了,虽然大部分东西仍交给了王老太婆。但王老头仍有一种失控的无力感,七岁的孙女已超出了他的掌控,他的想法也不知能行得通不?或许他该改用怀柔政策来对付他的这个孙女? 分完东西,生产队上的人七嘴八舌地追问王善娘姐弟俩是如何发现人参的。 王善娘推出了王翱,道:“这人参可不是我发现的,是我弟弟发现的,我弟弟可有福气了。” 人群忽地哑了声,静悄悄的。 虽说队上的人都喜欢叫王善娘姐弟俩扫把星灾星克星,实际上在大多数人的心中,真正的扫把星克星只有王翱一个,毕竟他出生死娘,一年后又死爹。谁都说他八字凶克人,这也是大人们拦着家中的孩子跟王翱一起玩的原因。头晌听说王善娘姐弟发现了人参,大家都一致认为是王善娘的功劳,毕竟王翱的命太兇了,人参这种成精了的东西怎么会靠拢八字凶的人。 然而他们口中的克星却是能找到人参的有福之人,大家有一霎那的呆愣或许不信。 有人反应快,管他灾星克星,只要说出挖到人参的地方,说不定他们也可以挖到几株换些东西回来。 “王翱,快说说你怎么找到人参的。” 王翱回头看看姐姐,他有些害怕这么多的人围着。王善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色,让他照实说,只是有些地方略过不提。 于是,一个找人参的版本新鲜出炉了。一天,王翱在后山无聊,准备去找小黑玩,然后找了好久没有找到小黑,仿佛有神灵指引,他在林子中沿着一个地方走了好久,看到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人参。 听说在后山,一群人疯了似的,要往后山走去。有人机灵,让王翱带路找到当初发现人参的地方。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跟在王翱身后往后山去了。 等到了地头,一群人看到一个深深的坑,立马四散开来,各自四处寻找。从天亮找到天黑,王家大房王家二房也出动了。要不是王老头拦着,王老太婆也要跟着去找人参。全生产队的人几乎都出动了,连夜把整个后山翻了个遍,别说参,连根参须也没有找着。 到天亮时,大家累是够呛,除了找了些果子和鸟蛋再也翻不出别的,才熄了心思,回家睡觉。 “你说王家那个小东西是不是撒谎了?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出一株来?” “你傻吧,县上给的东西能是假的?县上出的表彰能是假的?” “王翱八字不好的人咋就能发现人参呢?” “我估摸着是王老太婆说出王翱八字不好的,其实人家八字好的很,要不你看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个地方谁找到个人参,挖到过人参?” “难道是王有贵两口子命薄压不住贵人。” “说啥呢?王有贵两口子怎么死的,你不清楚?” “就算王老头两口子不好,也是王有贵两人命不好,投错了胎。看来我们之前误会了,王翱可是有福气的人,以后让娃子多跟他一起耍耍,不说别的,沾点福气也好。” “对头。” 自那天以后,队上的娃子突然爱来找王翱玩,还老是让着他,连王善娘准备的陀螺和铁环都没用上,王翱手上已有了这两样东西。 隔壁队上有人结婚,不知怎么想的,特意专程来请王善娘姐弟俩去滚床,包了大红包,又命人送了两人回来。谁也没想到那家新娘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然七个月的时候去河边洗衣脚下一滑摔倒了,听说命悬一线,却平安地生下个大胖小子,大人小孩皆无事。于是,来请王善娘姐弟俩去滚床的人越来越多了。遇上好日子,一天要赶好几家。再后来,离得老远的人也上门请王善娘姐弟俩去滚床,早早地带上礼物上门说好日子,就怕让别人抢了先。 第52页 至到第二年开学,姐弟才减少了这种滚床的日子,因为王善娘要上学了,只有周末才有空去滚床,更有人借着同学的关系,提前跟王善娘约好滚床的日子。 王善娘仍不放心留弟弟一人在家,非得带着他上学。由于王善娘姐弟俩捐献的事情又有表彰,学校也同意了让四岁的五翱跟着一起上学。 时光如梭,转眼三年已过。 小小的王翱开始正式就读一年纪了,而王善娘已初露少女的风姿,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蓝格子花的衬衣,毛蓝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胶鞋。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王善娘带着王翱去给他报名。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就遇上匆匆跑来的李平安。如今李平安十三岁,瘦高的个子,脸上也开始有些轮廓,剑眉星目,一张脸泛发着青春的朝气,除了公鸭子般的嗓音。 这会,李平安也顾不得难听的声音,“王妹妹,有件事……大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弄不懂这电脑了 我今天把电脑放在床上码字,上午好好的下午又响了可晚上不响了 哎不知道明天还要不要去维修点看看 第033章 自从三年前,王翱小朋友发现人参成为大家嘴里的福星后,王翱和善姐姐王善娘的生活就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福星的名头让姐弟俩成为成为婚礼上必备的滚床福娃,连带也挣了些东西,别的不说,酒席上的好菜会跟他们姐弟俩留一碗带回家,还有一毛的红包。红包王善娘收着,好菜王善娘小手一挥大方给了王老太婆,让她做主分配。 后来请王善娘姐弟俩当滚床喜娃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那奇葩大伯娘竟然做起生意来,谁送的东西多就让王善娘姐弟俩去那家。一开始王家众人还蒙在鼓里,还是有家觉得给了老多东西, 红包就没给,王善娘才发觉不对。偷偷找人打听,王善娘听了哭笑不得,心中感嘆大伯娘没生在她上辈子的那个年代做个商人太亏了。 这种事王善娘自然不会隐瞒,结果许英挨了一顿打,自此消停了 许多。 王老太婆对他们姐弟俩没个好脸色,却没再随意打骂。王老头的态度的简直是掉了个头,之前对他们姐弟俩不管不问,如今,见着王翱别提多和蔼可亲了,简直把他当之前的兵子对待,真正的兵子待遇直线下降,就比他两个姐姐好些,在家里再也横不起来。去年他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让王老头安排出工挣工分。 当然这其中变化最大的是王翱,如今的他自信活泼开朗,朝气蓬勃,一扫之前的唯唯诺诺,胆小怯弱。 “安哥哥,你今天不是去学校报导了吗?大什么好事让你赶回来了?”王翱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李平安的成绩一向都是顶哌哌的,去年考上县中读初中,因离家远,他平时都住校,只是周末回家。 李平安喘平了气才道:“翱儿,安哥哥有事和你姐姐说,你先去玩一会。” 王翱嘟了嘴,“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你们还把我当小孩,我是大人了。” 王善娘笑道:“是,你是大人了。回去姐姐告诉你,你先去摘点桂花我们带回去。”学校里有棵桂花树,有不少低年纪的学生爬树在摘挂花。 王翱望了望了,回头道:“姐姐,那我去了,回去你一定要告诉我。” “一定告诉你。” 王翱得到王善娘的允诺,也向桂花树跑去。 李平安兴奋道:“王妹妹,你的机会来了。县上要召开歌唱比赛,这是个大好机会,你报名参加吧。” “我没兴趣!”王善娘听说是唱歌,黑了脸。她这辈子最不想就是卖笑卖唱,那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为什么?明明你唱歌那么好听,你参加了肯定有机会得大奖的。”李平安急急道,“这事对你和你弟弟都有好处。” “好处?像戏子一样吗?”王善娘冷笑。 李平安懵怔,好半天才回过神,追上王善娘姐弟俩,严肃道:“王妹妹,你的认识有些错误。你不要受你爷爷的影响。” “现在是新社会新时代,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职业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行行出状元,行行有能人……” 王善娘打断李平安的说教,“真像你说的那样,当官的有人娶唱戏的当媳妇吗?” “怎么没有,我们县委书记的媳妇就是文工团的。”李平安答道,又纠正王善娘的说话,“那不叫唱戏的。我们国家唱京剧,黄梅戏,唱歌的大家,都称为艺术家。文工团专门唱歌跳舞演戏进行宣传,慰问站在第一线的士兵和工人们。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样。” 王善娘心中大骇,如今世道大变,曾经的下九流也能上的了台面。再结合她平时上学所学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如此的不同。但想着她自己去唱歌就不由来的想起她在青楼卖唱的日子,仍断然拒绝了,“安安哥哥,我真不想去。” “为什么?还是觉得唱歌的人和戏子一样吗?”李平安盯着王善娘,见她摇摇头,不说话。 李平安嘆了一声,看了一眼王翱,对王善娘说:“那你将来的打算呢?” 将来?这辈子王善娘没想过这问题。上辈子她一心想着报仇,为此不惜一切甚至死在火海中。今世她的想法就是养大王翱不让他受欺负,不让他挨饿受冻,可以说她现在做到了。将来不就是等着王翱长大成家吗? 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平安套用了一句书上的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李平安又道:“你们姐弟俩没照镜子吗?没有镜子回去打盆水照照。” “李平安,你到底要说啥?”王善娘让他一句句的话弄煳涂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长的很好看。”说到这里,李平安的脸上有些发热,板了板脸,“你长的很像你爸,你弟弟则像你妈妈。你爸和你妈当初可是我们整县出了名的长相好。” 响鼓不用重锤,其余的话不用李平安说,王善娘也明白。 一个能拿儿子换富贵的人,你能指望他们为着孙子孙女一心一意考虑,不外乎看到他们姐弟俩的好相貌打上了主意吧。 这三年的日子过得顺遂,王善娘也没折腾他们,不表示她允许王花儿爸妈的事再一次在她和王翱身上出现。 王善娘冷哼,“就凭他们?” 李平安愣住了,不知道王善娘那里来的底气如此笃定的口气,遂问:“你有法子?” “法子?”王善娘嘴角勾起一弄嘲笑,“我又不是面团,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平安看着王善娘的双眼,认认真真地道:“你爸有贵叔也不是面团。你爷爷最糟糕的地方就是在于当初为了攀富贵给你爸找了一个傻子媳妇,就算如此,你爷爷仍活的好好的,你爸呢?” “再比如,等你们姐弟俩长大了,他们给你们找一个表面挑不错来而实际上污糟不得了的人家,你怎么办?” 第53页 王善娘的双眼骤然如刀剑般锋利,这样的手段她太熟悉不过了。她的确需防着王老头这一招,毕竟他占了一个长辈的名份,等她和王翱长大也没有自个儿去说亲的道理,人家媒婆上门也是说到王老太婆面前去,没有说到她面前的理。就像王大妞的亲事,人家也是跟王老太婆提起的,当然也有跟许英说过,但许英转头就问了王老太婆的意见。说来王大妞的亲事也让她亲娘和奶奶利用了一把,一个想着给儿子铺路,一个想着给王家带来好处,两人倒一拍而合,亲手定下了王大妞的亲事。不过王大妞也乐意,觉得找了一个有个好亲戚的夫家忒有面子的事,至于王大妞男人是什么样,王善娘想嫁过去三个月的王大妞如此肯定深有体会。王大妞的男人有个毛病爱喝酒,喝了酒就耍酒疯爱打人。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王善娘好心提醒过王大妞一次,不想人家还以为她要坏她的好事,喷了王善娘一头一脸。 “所以你要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你就要增加自己的筹码,让他们轻易动不得你。”李平安举起紧握的拳头。 “就凭这唱歌吗?”王善娘可不觉得凭唱歌比赛就能压制住王老头和王老太婆。 “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步,首先你参加唱歌比赛拿着第一名,然后参加省内的乃至全国的比赛,最后能登国际大舞台。到那个时候,你的人生王家如何能掌控?” “你怎么能确定我能拿到第一名?” “记得三年前我们去拿松子去换物的那次,回来的路上你唱了一首歌,很好听。听说了这比赛,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你当时的声音,太美妙动听了,我对你有信心。” 李平安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丝邪欲。 王善娘没由来的红了脸,有些扭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比赛是为参加国际大赛做准备的?” 李平安笑嘻嘻地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你的安哥哥呢,这种事那能我不知道的。”说完,李平安又低下声音轻声道:“这个信息还没传开,你还没说出去。我估计到时候每个生产队都会挑人参加乡上的比赛,然后再送头几名参加县上的比赛。队上和乡上的比赛你不用参加了,我给你在县上报名。” “既然是一层层地选拔,我要不要先参加队上的比赛先?”王善娘犹豫道,感觉不参加队上和乡上的比赛好像没有靠自己的实力走了后门似的。 李平安想了想,“也成。你在在家好好想想唱什么,等周末我回来我们再选,你再练习练习。我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传下来。” 送走李平安,王善娘并没有立即去找王翱,望着桂花树下乱跑捡着桂花的王翱出神。或许她该想想如何摆脱王家,不能给他们有机会在她的背后来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好晕 今天弄了一天把电脑拿回来 结果回到家还是卡卡响 亏我还给售后打了五星好评 晕死了 明天的起大早把电脑再背去 第034章 这样一想,王善娘对唱歌比赛的事有了期待,等待王队长家里的高音大喇叭响起。红星七队有个喇叭,有什么事,王队长就拿着喇叭吼,保证全队员的人都清的见。 提到王队长王开来,王善娘就想到当初她提的那建议,因为后来设计了王翱找到人参这会事洗掉了王翱克星的名声,王善娘也没对其有了关注。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建议遭到了乡公社的反对,于是红星七队的生产还是得维持老样,大家一起出工,一起下工。把刘大高兴坏了,两口子成天得意的话都多了不少。王队长憋屈过了几个月,突然发了狠,起先是每天严格监督大家,谁偷懒了,谁做的少了,都狠狠地说。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而且这样太得罪人了。于是,王队长把王善娘提的法子变通了一下,每天早上出工第一件事,就是把今天的事分成若干份分给大家,谁完不成自己那份,就没得当天的工分。这样一来,谁都认真地完成自己的那份。整个生产队的粮食收成也提高不少,算是几个红星大队里面的头份。把王队长乐得,不管啥事都喜欢分到人头上,到时候按人头点数。 乐极生悲,世上万物大抵如此。 红星七队的粮食产量让其它几个队眼红,自然要学学红星七队的劳动方式。但几个队长又拉不下脸面,或是分配的不公平,尽往自己家里人或是亲戚偏袒,队员不服,一状告到乡公社,乡公社查实了勒令不准如此分配农活,按原来方式干活。红星七队也不得不改回原来的一起上工一起,下工的农作方式。王队长一张脸从年头耷拉到年尾。因为改了劳动方式,粮食收成自然就低了,跟前几年的收成差不多。可到收购粮食的时候,乡公社不满意了,怀疑王队长故意跟公社对着干,故意没有组织好农耕工作,把王队长叫上乡公社一顿批,说他的思想觉悟有问题,有个人主义思想等等。是人就有脾气,何况王队长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当时他也是急火了,硬着脖子说自己没有错。这样一拉扯,乡公社的干部越发觉得王队长桀骜不驯不听上头的命令,暂停了王队长的队长之职,由红星七队的副队长主持工作。为了怕副队长受到王队长这个“地头蛇”的压迫,农忙季节和收穫季节,乡公社都派人下来亲自盯着,就算这样,到了粮食进了仓,一算,别说赶前年了,连去年的收成都比不上。乡公社这才意识到错误,默许了王队长按之前的方式组织农耕。就算王队长接手了,如今也变不出粮食来,毕竟已过了粮食的收穫季节,只好加大秋季作物的耕种。原本王开来是不想再当这队长的,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得罪了乡公社的干部就算以后他的队粮食收成再好,也不过是得几句表扬不痛不痒的话,至于更进一步是想也别想了。只是看到这分到手的粮食是一年比一年少,家里渐渐长大的孩子们,他咬着牙又担任了这职位,带领队员开始忙活着,希望能在冬天收穫一批粗粮或是来年春收穫一批小麦。 可以说今年红星七队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王家自是不敢剋扣王善娘姐弟俩,但家家户户分到的粮食不多,指望吃干的吃个肚儿圆,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王善娘是不愁这些,有鼠爸鼠妈在,再加上她自己敏锐的嗅觉,吃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倒可以看看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王家会怎么待他们姐弟俩。 王善娘跟王翱回到家中,饭菜已做好,杂粮稀饭配一碟素大白菜。只是空气中隐隐有股煎鸡蛋的香味,王善娘眼光一扫,王老头王老太婆,大房二房的男丁人人都有份。她心下一哂,不就是就分粮的时候分了些鸡蛋嘛,当她和弟弟没吃过鸡蛋吗? 王善娘回头看了看王翱心中默算了一下,是有好久没有吃荤了,改天带弟弟去街上,再叫上李平安去国营食堂大吃一顿。这三年来,凡是王善娘带弟弟去打牙祭,必是叫上李平安打个掩护,让外人以为是李平安出的钱。不过李平安也从不问她这些钱是从那里来的,只跟着一起吃,有时候李平安也出钱,但王善娘回头就给回了他。听李平安回去说了,李奶奶总觉得自家的孙子白吃了人家的,有啥好吃的总是偷偷地塞给王善娘姐弟俩。另李家对王善娘拿出来的钱财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并没有打着为你好多问一句。对此,王善娘非常感激,在李家人面前越发不藏私了,隐隐约约地透露出钱财是从那个坏人那里得来的。李家听了一直提着的心稳稳落了地,他们虽不问却一直担心着,怕他们姐弟两学坏了。 第54页 王善娘在家里吃过饭,带着王翱去李家拿书包。王善娘并不擅于缝补做衣之类的活,上辈子她的双手都没有拿过针线。这辈子学了好久才勉勉强强学会简单的缝补,但让她做书包衣服之类的活就不成。之前裁衣服剩下的布头,王善娘早就拿给李奶奶,请她帮忙做个书包。明天正式上学了,书包也该拿回来了。 等到了王家,王善娘才发现李平安并没有回家,专门跑去学校找她又匆匆地赶去了县城,莫明地,王善娘心中涌起了股热流。她非常庆幸和感激这辈子能认识李家的人能认识安安哥哥。 因为李平安没在,原本打算说唱歌的事,王善娘也咽下了嘴。 从李家出来,王善娘和王翱进行日常捡柴,一路上王善娘都在想唱什么歌好。来这里这些年,王善娘也了解到这里人喜欢唱的是什么歌喜欢听的是什么歌。但那些歌她清楚地知道并不适合她唱,虽说她现在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但已有着二十岁的灵魂的她再加上这世的几年时光,她的心态比真正的小姑娘老了许多,唱不出那种斗志昂扬。然而这个时候这些歌曲是主流是大趋势,不会允许唱别样的歌声。 她这一担忧很快给证实了。周末,李平安带回了几首县城里广播里常放的歌,让王善娘一唱,完全变了样,还没有李平安这个公鸭嗓子吼起来有感觉。 李平安挠了挠头,难道三年过去,王善娘不会唱歌了? 此时,王善娘难得怯生生地望着李平安,蠕动了嘴儿,“安安哥哥,要不我不参加了。” “不行。”李平安断然喝斥,“你再把三年前唱的那首歌唱一遍。” 一曲忆江南终,李平安久久地沉浸其中,仿佛他也看到江南的无边景色,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好半晌,李平安才感嘆道:“就唱这首吧。” “不过,这么多场比赛不能老是唱这首,我再去找找别的适合你唱的歌。”李平安又道。 李平安走后第二天,王队长家里的高音喇叭响起,“红星七队队员注意,队员注意,为了欢庆国庆和丰富广大群众的生活,我们红星七队准备举办歌唱比赛,第一名要参加乡公社的比赛,乡公社的第一名会参加县上的比赛,请各位社员踊跃报名。” 王队长不至在家里吼了一通,又跑到保管室也吼了一通,更是在红星七队的地盘都吼了一通,不至红星七队的人听到了,连隔壁六队不少的人也听到了。 这个年代农村里的生活极度贫乏,一听说有这么一个节目,又想到得了第一名怎么也会有点奖励。于是当晚王队长的家里挤满了,屋外的地坝都站满了人,有报名的,有凑热闹的,有打听有啥奖励的,总之比过年还热闹。 王家屋里自然也如此,王善娘带着王翱一起回了家,就听到大伯娘二伯娘红着脸聊得很兴奋。只听许英道:“不是说我吹,我们队上有几个赶得我们家的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声音有声音。这头名嘛,我觉得反正是我们王家的跑不了。” 王善娘暗笑,说王燕燕长的不错,她信。王燕燕挑父母身上好看的地方长,十三岁的少女在队上绝对是小家碧玉。可王二妞虽比她亲姐长的好也只能算是清秀,说是队上长的头份,那可真是吹了。 周如兰竟然没反对还点了头,王老头和王老太婆两人也是一脸的笑意。 王二妞和王燕燕也在一旁羞涩着小脸,只是眼中的兴奋激动怎么也瞒不住。 王善娘有些诧异,不过是一个唱歌比赛,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兴奋?特别是王燕燕,不是在中心小学上初中,怎么会比她还快地回到家了。中心小学可是在街上,就算一路上捡小路走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看到王善娘姐弟俩,王老头吩咐:“都放学了?老婆子该做饭了。” 自从王善娘上学后,三房轮流做饭不现实,王老头善解人意地重新分了一下。平时王善娘上学的时候就是周末做饭,上学就大房二房轮流做饭,放假再三房轮流做饭。 王老太婆哼了一声才抬腿进屋子里拿粮食出来,今天轮到二房做饭,周如兰和王燕燕两人也起身去烧火做准备。 王善娘看着王老头道:“爷爷,我要参加歌唱比赛。” 许英倏地站了起来,“凭啥?”王二妞也跟着站了起来,怒目看着王善娘。 周如兰和王燕燕两人也站在灶边回头盯着王善娘,目光不善。王老太婆端着米站在堂屋里,一张老树皮的脸阴得下人。 王善娘心中的怪异更甚,挑了眉头,“凭啥?队长可没有说不准谁参加。” 许英嚷嚷,“死丫头,那里都有你,你才多大凑什么热闹,小孩子一边去。”许英边说边挥了手,像赶苍蝇似的。 王善娘冷笑,“队长可没有规定年龄,没说年龄小不准参加。” 许英转头向着王老头道:“爸,你看看,你得管管她,不准她参加比赛,简直就是浪费。” 王善娘看着王老头慢悠悠地道:“看来这唱歌比赛不至是比赛,还有什么别的事我不知道的了?” 王老头撩起眼皮看了看王善娘,闷下头装了旱菸叶子抽了一口,道:“善娘啊,你看你还小,要不这次先不要参加了?”完全是一副商量的语气。 王善娘的眉头挑得更高了,“爷爷,你总得让我知道为啥吧?” 王老太婆手中的簸箕往桌上重重地一顿,“啥子?你问那么多干吗?让你别参加就别参加。” 王善娘高抬的眉头落了下来,一脸平静地看着王老头。 王老头咳了几声,熄了烟,“善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这次比赛成绩头名的可以分到文工团,你看你二妞姐还有你燕燕姐年纪都比你大,你年纪太小了,就算你得了头名,你也进不了文工团,还不如把这个名额让给你二妞姐和你燕燕姐。” 听了这话,王善娘忍不住大笑起来,王翱也笑得前仰后伏的。 王家其余人立马变了脸,王老头更甚,一烟杆敲在桌上,“笑啥,有啥好笑的?让你不去还好笑了不成?” 王善娘忍着笑意道:“爷爷,你们凭什么以为头名就一定是王家的?就算队上唱歌的人没有我们家人歷害,可街上呢?还有县城里的人呢?即便进文工团的事是真的,也必定要是县里比赛的头名,可不是队上比赛的头名。” 王老头脸上挂不住,这么简单的常识他竟然不懂,让孙女孙子嘲笑了。要不是让大儿媳妇给带歪,他也不会这么想,侧头朝许英吼道:“不做实事,净瞎空想。报名,我们家都报名,让兵子军军都报名。” 王善娘心里又是一乐,兵子和李平安年纪相差无几,正是公鸭子嗓音的时候,让他去唱歌,去吓人差不多。当然她可没有好心去提醒。没见着听说兵子也去报名,许英的脸上像盛开了一朵花似的,活像她的宝贝儿子已成了文工团的宣传干事似的。 唱歌拿了第一名的能进县文工团的消息在队上飞速地流传,不仅大姑娘报名,连小伙子也报名,更有大人甚至隔壁队上还有一个老头子报了名。 第55页 报名过后,就是疯狂的练习,不仅红星七队,隔壁的几个队上凡是有山的地方,一清早就有人爬上山顶高歌一曲。王家刚好就在山脚下,深受其扰,不过王家也不甘落后。王老头每天一大早地叫醒众人,让大人带着几个孩子去后山练歌。 兵子头次放声高歌,就是一阵公鸭子叫声,引得大家大笑不止。自此,兵子不愿意再去练歌,不管王有财两口子怎么相劝,兵子是死都不会去参加比赛。 至于王善娘,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谁家不是十三岁以上的姑娘小伙报名,要不得了头名因年纪太小去不成文工团太亏了。 王翱担忧地看着姐姐,“姐,要不找个地方,我陪姐姐练练?” 王善娘揉了揉王翱的脸,“肉少了,得再长长。” “姐……”王翱皱了眉头,“我在说正经事呢。” 看着王翱鼓起的包子脸,王善娘再摸了一把,又揉了肉他的头,“放心,姐心里有数呢。” 王翱狐疑地望着姐姐,他从未听过姐姐唱歌呢。但他仍点了点头,“我姐姐很厉害!” 王善娘昂起头,“那是!”说完,王善娘背着双手向外走。 身后王翱低不可闻的声音,“姐姐,输了也没关系,没什么丢人的。” 以王善娘的听觉怎么能听不到呢,她脚下趔趄,险些摔倒。话说,难道大家都觉得她唱歌难听?因为她没在众人面前 唱过? 王善娘风中凌乱。 一阵乱轰轰地练歌后,很快就到了比赛的日子,地点定在了学校。王善娘姐弟俩就读的学校是附近四个生产队共有的学校,四个生产队轮流在学校里举行比赛,为此学校还特意放了假。从周五就从红星四队开始比赛,一队一天。从头天开始,附近的人都跑来观看,给各自的亲人助阵。三天下来,周一就是红星七队的比赛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们,小仙女们,我回来啦。 我的电脑换了两个硬碟还是响,维修点的人说是正常。可我明明记得之前不响的。哎,先用着吧 刚才我也不知道为啥出现乱码了,现在重新更新,应该可以了。 晚上还有一更 第035章 然在这个时候,周一的头天晚上,王家紧急开了一次家族会议,王老头把全家人叫在一起。首先王老头点名批评了二房一家子,说二房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小家不顾王家这个大家,侧重批评了周如兰有好的法子不告诉大家,藏着掖着,又说王有福让媳妇带坏了,跟着隐瞒是王家的不孝子。这次王有福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符合王老头,等说的口干舌燥,水都喝了两大碗。王有福和周如兰仍是闷声不吭。王老头瞧着不成事,马上发了话,“俗话说的好,有福同享。都是王家子孙,打断骨头连着根,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吶。让二妞和燕燕几个合在一起唱首歌,得了头名大家也好一起进文工团。” 许英立马跳出来道:“兵子也要参加。” 原本神色有些松动的王有福两口子顿时沉了脸,就兵子那嗓门,还指望拿头名?更何况周如兰早为王燕燕王军两姐弟选好了歌,两人练习了好几天,配合的不错了。突然加个人进来明天又要比赛了连个练的时间都没有,周如兰打定主意不同意王老头的法子。 于是她开口道:“爸,兵子参加我不反对,可以跟二妞组成一队。爸,我想我们三房刚好三队,机会了比多了二次,岂不更好,我们不能把宝全压在一起,万一,输了呢?大家都全输了。” 王有福跟着搭腔,“爸,你是没去看。前天红星五队就有一家子七个男娃子一起唱歌,结果人多,有人唱走了调,七个全落了空。“ 王老头抽了几口烟,这事他听过,他觉得不过是那些人不会唱歌罢了。要不是因为这事,他还发觉不了老二媳妇也打得这个主意,让两个娃子一起唱歌,到时候一起得利。 王老头再三想了想到底求胜心占了上风,谁家得了头名总是王家的人,王家人得利,遂点头同意了。 许英狠狠地瞪着周如兰,她就知道这个弟媳阴险的很,嘴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只为了她自己那一房。 红星七队的唱歌比赛如期举行,经过前三天的唱歌,大家的兴奋有所消退。今天其他大队的人来得少,更多的人是红星七队的人,还有前三天的第一名来看看红星七队的头名,将来的竞争对手。 学校教室前的空地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下面正中间是生产队的几个干部充当了评委,后面是队员。有离得近的各自把家里的板凳带来,往前一放就坐下占了个位置,远的就空着手来,站在后面听。 王队长先站上了台子,“现在我们红星七队的唱歌比赛即将开始了。先讲讲规矩,第一个和第二个唱完后我们队上的干部评选谁获胜,得胜者和接下来的比,依次比到最后决定出第一名。各位队员监督,如果大家的意见不一致,我们可以再听下一个。” “现在开始抽籤,报了名的都上台来,按抽籤顺序一个个的来,有紧张的想先唱的或者后唱的,可以跟其他人掉号,只要其他人同意。好了,现在开始抽籤。”王队长拿起来准备的竹筒,里面放了几十根签子,上面写了一到三十八个数字。 报名的三十八个人依次上了台,人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头髮梳的整整齐齐的。人人走到王队长身边抽出一根签拿到手中。 王队长见每人手里都拿了签,再次吼道:“有没有人想换号的,赶紧换,换好了就下去。抽到第一个的留在台上准备唱歌,第二个在下面准备。” 听到这话,台上的三十八个人一阵混乱,人人都想早唱,早死早投生,免得越到后面越紧张。 王善娘抽中了十号,第十个上台。王二妞抢过她的签一看,比她的号十六号在前,立马把自己的签扔在王善娘的怀里。王燕燕见王善娘没有出声,靠过去道:“妹妹,让我看看你几号?” 王善娘随手把签递了过去,王燕燕欢喜地道:“妹妹,我们换一下,我是二十二号。” 别人见王善娘大方,一个二个地跟着王善娘换号,最后到了王善娘的手中就是最末一个号,三十八号。 等王善娘下了台,王翱绷着小脸,“姐姐,他们都欺负你,给了你几号? “最后一号。”王善娘递过签。 王翱紧紧地握住签,“姐,我去给你把号要回来。” 王善娘笑着拦住:“这样就好。” 李奶奶,李叔李婶走了过来,听到这话,忙问:“善娘,最后一个唱没事吗?” “听五队的人说,越到后面越紧张。”李婶担忧地问。 李抗日黑了脸,道:“别怕,李叔给你换过来。” 王善娘摇头,“李叔,那是他们紧张,我一点也不紧张,跟平时一样,都没事的。他们想先唱就先唱呗。” 李奶奶见王善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点点头,“不紧张好,上去随便唱,就像平时说话一样,没啥好怕的。” 第56页 王善娘挽着李奶奶的胳膊,“李奶奶,等会听我唱歌。” “嗯,我们可是特意来听善娘唱歌的。“ 抽到第一个号的狗娃子正在台上紧张地发抖,半天唱不出来。 王队长看过别的队比赛,知道这是太紧张了,忙道:“狗娃子,不要慌。你不要看我们,你看天,要不背转身唱。” 有了王队长的发话,狗娃子转过身子,等了好几分才开始唱,磕磕绊绊地把一首歌才唱完。大概受到狗娃子的影响,第二个也好不了那里去,稍好点的是把一首歌是连贯地唱完了,自然第二个赢了第一个。 很快九个人唱完,王二妞上了台,比前面的人都镇定,只是她分明没有唱歌的细胞,好几处跑了调,自然也没有赢。 许英在下面鼓了眼睛准备找队上的干部理论,让王老头用眼神制止,低声跟王有财说:“看住你媳妇,别让她在广庭大众丢了王家的脸。” 王有财连连应声,“爸,你放心,你放心,我定会看住她,不让她乱说话。” 说着,王有财眼睛使劲地瞪着许英。 瞧他兇狠的那样子,许英缩了脖子,闭了嘴。 王燕燕和王军的二重唱法让大家耳目一新,尤其王军的童音赢得满堂喝彩。姐弟俩人的组合暂时赢了前面所有人。 王老头面上有些许得意,却保持着矜持,毕竟还没有比赛完结嘛。他隐晦地扫了剩下的人选,初步估计了一下,王燕燕姐弟俩赢的机率还是比较大,心里万分庆幸昨晚没有硬让几个孩子硬凑在一起,就王二妞那跑调的音,别拖累了王燕燕姐弟俩。 至到第三十号下了台,赢者仍是王燕燕姐弟俩。 此时,王老头和王老太婆两人脸上满是笑容,褶子下面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仍是王燕燕姐弟俩获胜。 三十四号来了,是队上的一个小媳妇,新婚不久,一身火红的衣服站在台上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一首红梅贊既昂扬又脆亮。唱毕,鼓掌声响了很久了。跟王燕燕姐弟俩相比,自然是这首歌更胜一筹。 王老太婆眼冒怒火,低声骂了一句,“骚娘们。” 王老头嘴唇动了动,听队长宣布了结果,马上把眼睛盯上了王善娘,对王老太婆道:“老婆子,把王善娘叫过来。” “叫她干吗?你还指望从没开口的乌鸦成白灵鸟?”王老太婆撇了嘴角。 周如兰却道:“爸,妈毕竟辈份高,我去合适。” 王老头道:“看看你,多大岁数了,还没有老二媳妇懂事。” 王老太婆眼睛王向上一翻,鼻子地不悦地哼了声。 王善娘王翱跟着周如兰挤到了王老头身边。王老头温和地道:“善娘,如今我们王家就靠你的了,你要好好唱,拿个第一。” 王翱立马回嘴,“爷爷,这个怎么说的准。” “啧啧。”王老太婆啧啧几声道,“还亲姐姐呢,你都不想你姐拿第一名,你姐对你白好了。”王老太婆时刻不忘挑拨姐弟俩的关系。 王善娘道:“我拿不拿第一名,翱儿永远会觉得我唱歌最好听。”她是懒得在这种场合跟王老太婆相争,又道,“爷爷,我快要上台了,得先去准备一下。” “瞧瞧,这就是你眼中的好孙女,还没拿第一,眼中都没个人了。”王老太婆看着王善娘姐弟俩的背景不满道。 王老头瞪了她一眼,“现在唱歌是正事,把你的心思给我收起来。” 转眼王善娘上台,已到最后一人,大家没有了之前的耐心,私下都在议论是红梅贊得第一了。 王善娘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大家,王老头眼中全是希冀。 李奶奶三人眼中全是担忧,担心下面的议论让她听着了,影响到发挥。突然李奶奶站了起来,喊了一声,“队长,你管不管大家?都这样说,是不是第一名已经决定了?不需要再比了?” 王队长给李奶奶一喊吓了一跳,忙大声吼:“闭嘴,大家闭嘴,不想听得给我滚出去!” 一时,场上静悄悄地,全望着台上的王善娘,没有邪欲,没有调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善娘。王善娘突然觉得唱歌也不是一件难受的事了,朱唇轻启,婉转地音调传了出来。 “江南好……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王善娘收了最后一个音,场上安安静静,人人都沉醉在美妙的歌声,沉浸自己的遐思中,忘了一切。 过了好一会,王队长站起来拼命鼓掌,接着旧雷鸣般的掌声。 王老头更是激动地挥了手,王家要出一个人才了,一个唱歌的人才,一个让王家进城的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  受好冷 打字慢 没写到想写的地方 明天继续 第036章 王老太婆张大着嘴,一脸不置信地看着王善娘,谁都可以拿第一名,就王善娘不能得第一名。她眼珠子动了动,转向身侧手舞足蹈的王老头,见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心不由地沉了沉。她可不信王善娘姐弟俩有了出息了会对她好,晚上得跟老头子好好说说,得想个法子,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老头无意中瞄着王老太婆阴沉的脸,低声道:“收起你那副嘴脸,别在这个时候摆脸色。”说到后面,王老头突然大声道:“老婆子,赶紧回去煎几个鸡蛋给善娘补补。” 听了这话,许英撇了嘴,凑到周如兰身边,“弟妹,你聪明一世,也有看错眼的时候。看看,人家才是贼机灵,偷偷摸摸地唱,根本不让我们晓得。要是晓得她唱得这么好,昨天就听了爸的话,现在头名可是有你们燕燕和军军的份。” 周如兰眸中闪烁,轻声回道:“善娘会唱歌,也是我们王家的福气。大嫂,我先回去帮妈做饭。” 许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肚子的火没处出,暗骂,一辈子煮饭的命。等等,不对,今天不是该她家做饭吗?怎么周如兰有这么好心主动要去做饭了?想到周如兰的精明,许英起了心,也急急忙忙往家里走去。 王善娘牵着王翱众星捧月般回了王家,刚一进屋,许英迎了上来,热情洋溢,“善娘,回来了,快进来。大伯娘给你打了热水,快洗洗,等会好吃饭。“ 王善娘略微吃惊,肚内一思量,就明白了。他们这是打上她的主意了,法子就是现成的,昨晚王老头不就提过么。毕竟进了文工团,就是吃上了商品粮。文工团只有县级以上才有,进了文工团就等于进了城,吃上了商品粮,不再是苦巴巴的农民了。 于是,王善娘安然地接受了许英的殷勤,连在学校还黑着个脸的王二妞此时也是一副笑模样在王善娘身边忙前忙后。 在做饭的周如兰王燕燕母女俩虽没有往她身边凑,但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她,且王燕燕还照顾着王翱,俨然一副好姐弟的形状。 待饭菜摆上了桌,招唿队上人的王老头父子三人才送走了乡亲们,回到桌子上。 第57页 王老头看着一碗鸡蛋,埋怨王老太婆道:“我不是说了让你给善娘弄个煎鸡蛋吗?”王老头边说边挟起碗中的大半鸡蛋放入王善娘的碗中。 一丝妒嫉的眼神射了过来,王善娘抬头望去,见是兵子双眼正盯着她碗里的鸡蛋,脸上愤愤不平。 王善娘内心狂笑,不想有今天啊。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大家看她看吃好的了。 王善娘道了一声谢谢,把碗中的鸡蛋往王翱碗中挟去。 “别,这里还有,你碗里的自己吃。”王老头忙拦住王善娘,端起碗把剩下的鸡蛋全倒在王翱的碗中。 一桌子的人眼光飞快地扫过王善娘姐弟的碗,几声细微的吞口水的声音传入王善娘的耳朵。 王善娘会心地笑了,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看着一脸慈祥的王老头和神色莫名的王老太婆,甜甜地道了声谢谢。 王善娘吃着特别香的鸡蛋,王老太婆突然道:“都是王家人,一个人是唱二个人也是唱,都是一会事。老头子,我看让他们姐弟几个一起唱也好,到时候大家都好进文工团。” 听了这话,一桌子的人激动不已,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王老头,等着王老头髮话。 王老头喝道:“你说啥啊?”语气有些重,王老头搁了碗,看着王善娘,嘆了又嘆,欲言又止。 王老头这一番动作,王善娘那能不知他的心思。虽说这话是王老太婆提出来的,恐怕他心里也是贊同的。毕竟比起她这个不驯的孙女有出息,自然是别的孙女孙子有出息更好。 事实上,王善娘真没把文工团当会事,凭她的成绩,她相信她可以考上高中,然后参加城里的招工考试。何况她这个年纪就算拿到县里第一名省里第一名也进不了文工团,所以他们谁要跟着一起唱,对她来说都不是个事儿。 王善娘按住王翱扯着她衣角的手,笑道:“爷爷奶奶,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老头有一霎那的错鄂,这个孙女向来像根剌一样,不让人占便宜,稍有不对见人就扎,今儿咋这么好说话?他再三打量着王善娘的神色,见她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半点勉强。王老头心喜若狂,连心中的隐忧都放下不少,连连道:“好孩子,好孩子,我们王家的好孩子,大气。” 王老太婆脸上终于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孩子,好孩子,奶奶明天给你做白面饼。” “我们善娘是个大方的。”王有福拍着大腿道,“这几天你好好上学,别的事不用操心,有啥事让你二伯娘做就是了。” 王家二房表了态,王家大房自然也不甘落后也表示家里的活不需要王善娘姐弟操心。 一时,桌上热闹非凡,大家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家里人都要去城里住,去城里工作,吃商品粮。 王老头和王老太婆越听越高兴,仿佛已看见他们在城里的好日子。 这时,兵子重重地顿了一下碗,等大家都看到他时,才道:“我也要去唱歌。” 许英一把抱住兵子,“儿子啊,你总算想通了,去唱歌,咱们去。” 王有财也是喜极而泣,“儿子,你善娘妹妹唱歌好听的很,你在后面跟着唱就行了,站个位置。” 王有福和周如兰两人面面相视,立即转眼望着王老头。 兵子那破落嗓音,确定不是去拿倒数第一的? 王老头想到这一茬,要开口。王老太婆抢先开了口,“兵子也去,他在后面张张嘴,不要出声,等进了文工团嗓子变好了再唱也不迟。” 王有财和许英痛快的应道:“按妈说的,按妈说的,到时候在台上,兵子不出声就是。” “胡扯!”如果说刚才王老头的喝斥有些做作的成份,那现在王老头这一声吼是真的发火了。兵子什么样的声音,大家又不是没听过,还以为这是小孩子办家家好玩呢。到时候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出了问题怎么办? 王有财和许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两人眼巴巴地望着王老头,哀哀道:“爸,兵子也是你孙子啊,让他去占过位置就成。” 王老头摸过烟杆抽起了烟。 热闹的气氛转眼变得沉默异常。 不管是热闹还是沉默,都跟王善娘无关。吃完饭,王善娘带着弟弟准备回屋。 “善娘,你说你兵子哥也去成不?”王老头问。 王善娘道:“怎么都成,爷爷拿主意就好了。” 王老头眉头深锁,深深地看了王善娘一眼,“你说你兵子哥去的话,你拿头名有把握没?” 当然没,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用得着问吗? 但王善娘笑了,让他们扯皮不是更好吗?“爷爷,我不知道。就算我一个人唱,我也不知道能拿第一名不。” 王老头嘆了声,左边是大儿子,右边是二儿子。按他私心,自然是王家所有子孙都上台才好,但兵子那嗓音…… 王老头叼着烟杆出了门。 不至王家人打着让家里孩子跟王善娘一起上台合唱的主意,连获得第二名的小媳妇的婆家方家也打上了这主意。 方家十分有诚意,开门见山只要王善娘同意,方家愿意付出一定的钱财。 方家透露了一个数字,把王善娘给震惊了,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个商品粮户,一个进城工作的机会对这个时代的农民的吸引力是多大。但是让王善娘疑惑地是他们怎么笃定她能获得县上的第一名呢?万一没呢,岂不是白白丢了一笔钱。 方家的解释出乎王善娘的意料,原来方家不知从何得知,在乡公社比赛中第一名获得者也有可能留在公社做个宣传干事,宣传干事自然也是吃商品粮,拿固定工资的人。 王善娘沉默了,然后坚定地摇摇头,王家为这事还是一团乱麻呢。虽然她想给王家添乱也不能这么个法子。 方家在王善娘这里受挫,转头找上了王队长,至于为什么没有找上王老头王老太婆。他们是怕经他们这一提,王家也想出这个主意。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家在比赛结束的当天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管方家如何舌绽莲花,又如何利诱,王队长死活不同意。原因也简单,一来当着全队人员的面定了第一名,然后参加乡公社比赛的时候再多一个,这让他怎么说?他本来就不受乡公社待见,不想再有把柄让人抓住。二来他对王善娘寄予了非常大的希望,希望王善娘不仅能夺得乡公社的头名,还能夺得县上的头名,让那群乡公社的干部看看,以后谁提起王善娘不会提到红星七队?提到红星七队不会提到他王开来? 王老头对兵子的加入犹豫不决,但他万万没想到很快他就不用响这个问题了。 世上并没有不漏风的茅草屋,再加上王家的打算也没有瞒着人,很快生产队上的人都知道了。一个个的砸舌,直说王老头精明,这样的法子也亏他想得出来,家里有个会唱歌的孙女,一家子跟着鸡犬升天。 也有嫉妒的人跑到王队长面前打听这样操作行不行?王队长听了农活都顾不上安排,冲到王家,直接对王老头说,他不同意王家这种做法,如果王家硬是要这样操作,他直接换人。 第58页 经王队长这一威胁,王老头熄了火。 明明跳出农门就在眼前,却偏偏出了拦路虎。就像手中的钱给抢走一样让人心痛,王家大房二房如何甘心,兵子,王二妞和王燕燕又如何甘心? 但再不甘心,他们也没有法子。王老头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出什么么蛾子,把机会给了方家。 好在没过几日,乡公社的比赛开始了。 第037章 在之前李平安回来了一趟,给王善娘带回了首歌——《好一朵茉莉花》。为此,李平安还特意跟同学学了这首歌就是为了教王善娘。王善娘在唱歌方面的确有着天分,李平安唱了二遍,她就学会了,而且唱得更好,更动听。 李家众人皆道王善娘天生适合唱歌,有把好嗓子。李奶奶宽慰王善娘让她不要因为年纪小不能进文工团而不努力,“你现在是还小,可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的。那个时候文工团需要招人,首先就是考虑你。就算不能进文工团,等你毕业招工,人家也会优先考虑到你会唱歌这个优点,没有那个单位不需要一二个宣传干事文艺骨干。所以,善娘啊,好好唱,争取能参加省上的比赛,若是你能拿个省上的头名或是拿个国家的头名,这辈子,你不用愁了,你担心的事都不是个事儿。” 李抗日也道:“你得万事学会给自己打算,为你弟弟打算,不要因是自家人。听了他们的溲主意,让他们拖累了你。如果王家再有什么别的无理要求,你不要放在心上,有什么事你找队长,他一定给你解决。如今他就指望着你给他挣脸,让他在乡公社的那群人面前挺直腰杆说话呢。” 李奶奶拿手指指了王善娘的额头,“咋不长心眼呢,王老头说什么你就答应?他那心谁不知道?你不能不把你的前程当会事啊。” 王善娘有些心虚,垂下头。那天队上的比赛让她觉得唱歌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 ,但让她以唱歌晋身心底还是有些抗拒的。 恰巧乡公社比赛的那天不是周末,李平安没法子回来听王善娘唱歌。 王翱绕着李平安不停地念叨,“安安哥哥,你真的不回来听我姐唱歌吗?上次你也没有回来,我姐唱歌可好听了。” 李平安道:“安安哥哥等着在县城听到你姐唱歌呢。” 王翱双眼冒光,“安安哥哥,你是说我姐定能参加县上的比赛?” “肯定的!” 王翱拍着手掌在屋子里绕圈子欢唿,“那天,我肯定要陪姐姐去,我要跟林子说我姐姐才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赢不了比赛。” 正如他们所料,乡公社的比赛中,王善娘轻而易举地夺取了第一名,冠军。 王队长起先还很担心,当然不是担心王善娘的唱歌水平,是担心因为他和乡公社的那些人有些不对付,怕他们把气出在王善娘身上,故意不给头名。然而后来王队长发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只要长了耳朵的都知道王善娘的歌声是其他参赛者比不了,在这种情况下,乡公社的人不能昧着不给王善娘第一名。看着他们憋屈的神情,王队长别提多高兴了,当场豪气地请王善娘姐弟俩去国营食堂大吃一顿,三人吃的一嘴油煳煳地才坐着牛车往队上走。 王队长亲自驾着车送王善娘姐弟俩回了王家,先告诉王家王善娘又得了第一名,接着表扬了王老头一通说他培养了一个好孙女出来,又嘱咐王善娘好好休息争取下次县上的比赛再取得好成绩,为红星七队争光。 留下王善娘的奖品一个搪瓷盅,王队长才回了家去。这个搪瓷盅自然成了王翱的专属物品,抱着不撒手了。 王队长走后,王老头连连问王善娘想吃啥,又让王老太婆割肉,晚上吃饺子。当晚,王老头还喝了酒,拉着王善娘说了一宿的话,说她是王家的金凤凰要带着王家飞,不要忘了自己姓王,是王家人。 没过几日,王善娘出门,人家都称她为小茉莉花。原来她唱完那首好一朵茉莉花后,有人给她取了个名叫小茉莉花。随着她的名声的流传,越来越多的人称她为小茉莉花,反而她的真名让人给忘了。 王老头听到这称唿,一脸的与有荣焉。出趟门都爱带着王善娘,听着队上的人的奉承。 要不是因为县上的比赛在即,王老头有些遗憾不能老是带王善娘出门。不过王善娘不能带,不表示不能带王翱。于是,从不被王老头看重的王翱经常见着跟王老头晚饭后串门子。 这些日子王善娘姐弟俩完全不需要做家务活,但王善娘仍每天下学后去一下后山,看鼠爸鼠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作为人类,做某些事总比他们方便的多。 这天,她下了学背着书包照常先去后山,沖三进大院的地方吱吱了几声,率先出来的是小十八,冲着王善娘要吃的。 王善娘准备掏出中午留下的糯米糰子,如今王善娘的吃食在王家是头一份,王老头还怕她委屈,每天都会问她想吃什么。然后王善娘就来问小十八想吃什么,昨天小十八提到糯米饭,今天中午王家就做了糯米饭,里面放了一滴油,撒了点盐,就着光饭就能吃一大碗。 小十八忽然吱吱,“小十九,有人来了。” 王善娘赶紧把糯米糰子扔给小十八,埋下头装着捡柴的样子。 “王妹妹,王妹妹。” 王善娘抬起头,是胡美兰。自当年的事后,胡美兰姐妹俩只要经过红星七队都会来看看王善娘。王善娘以为今天也是如此,扬着笑脸问:“美兰姐今天是去哪里?” 胡美兰诺诺几声,忽地跪在王善娘面前,唬得王善娘一跳,立马拉起胡美兰。凭王善娘的力气,胡美兰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让她一拉,胡美兰就站了起来。 胡美兰愣了一下,又双膝一弯准备跪下。 王善娘冷声道:“美兰姐,你有什么事直说,别来这一套。” 胡美兰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自胡淑兰胡美兰姐妹俩让王善娘救后,躲过一劫,就发誓要改变家里的现状。两姊妹发奋读书,然胡美兰没有她姐的稳重,受不得外面的风言风语,学习不如她姐姐,勉强读完了初中。而胡淑兰则是另一个模样,那怕那些侮辱的话当着她的面说,她也是一心一意只顾学习,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因家里的成份问题,胡淑兰没法子进一步上高中学习,更别说上工农民大学了。好在她们姐妹俩毕业没多久,就遇上纺织厂招工。凭胡淑兰的成绩,自然是九拿十稳的事。只是招工需要介绍信,她们生产队朱队长提出了条件,开介绍信可以,但要胡淑兰跟他儿子订亲。 要说朱队长家时的条件在十里八乡是不错的,家里人不用干苦活累活,拿的工分高高的,一年到头分的粮食钱财是最多。朱文虽说长相普通了些又没有别的本事,但家里老爸是个队长,怎么也不会缺了媒婆上门。但朱队长老婆跟人家斗气,要找个十里八乡的能干俊俏的姑娘,这一找就把朱文拖到二十六了还没有说门亲事,二十六岁在农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为这事,朱队长没少埋怨媳妇。 第59页 这不瞧着胡淑兰这快要进城当工人了,就打上了主意,当然要是胡淑兰家里的成份是中农更好。但除了这样,胡淑兰是要啥有啥,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凭有文凭而且还能干手巧。更要紧的是脾气好,让人指着脸骂也不会回嘴的人,这点特别让朱队长媳妇满意,觉得拿捏得住儿媳妇。 为了纺织厂的那份工作,也为了改变家里的情况,即使知道朱队长小儿子不成器,仗着有个当队长的爹没少偷懒,胡淑兰也咬牙同意了。两人订了亲,队长老婆就仗着未来婆婆的身份经常上纺织厂找胡淑兰拿钱,说怕年轻人乱用钱,让她先存着。要不是顾及着胡淑兰才十六岁还没到结婚的年龄,只怕早就逼婚上门了。 胡美兰这爆脾气那里忍得下,找上门去问个说法,说法没问着。倒得来了胡家一家子去乡上再学习的通知。对他们有着地主成份的人来说,这学习就是对他们进行□□游街。胡淑兰听到消息后,从县里赶了回来,在朱队长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让进屋子里。 第二天,胡家一家子回到了队上,而她姐姐则在朱家做家务活。从此以后,每逢她姐休息回来,第一件事必是上朱家干活,做饭,洗朱家一家子老老小小存下来的衣服,伺候着朱家的上上下下每个人。 这还不算,朱文这个未来的姐夫不是个人,打着未婚夫的名义对她姐动手动脚,转头又想对她动手动脚,还说让她们姐妹俩长得真像,他傻傻地分不清,又道让胡美兰跟了他,他一定不会亏待了她。胡美兰抽了朱文一耳光,却不敢把事情告诉家里人,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怕给家里人惹来麻烦。大概知道胡美兰不敢告诉别人,朱文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经常趁着走亲来胡家骚扰胡美兰。这些事胡美兰没有告诉家里的人,包括无话不谈的姐姐。她忍着,拼命地忍着,忍得心头在滴血,她觉得她快要疯了,有时候她真想揣把刀把那畜生给杀了,但她害怕,害怕她的父母哥哥嫂可爱的侄儿还有姐姐会因为这事戴着高帽子受到无尽的□□。 就在这时,传来了唱歌比赛,第一名可以进文工团的消息。像发现救命稻草一般,她每天天未亮就跑到深山的泉水处练唱嗓子,也许上天可怜,让她得了她们乡公社的第一名。当王善娘小茉莉花的名声传来,胡美兰慌了,她怕了,她怕自己拿不到县上的头名,怕她进不了文工团,怕她回到家中依然受着朱文的骚扰,怕她家会永远受朱家的钳制。 于是她想了几晚,鼓起勇气来找王善娘。 “王妹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去比赛了,求求你了。”胡美兰跪在王善娘面前呯呯地磕头,“王妹妹,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王善娘泪水模煳了眼睛,她好似又看到了曾经的王善娘,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可怜,想跟命运对抗却终究抵不过命运的齿轮。那时她多么希望有人如天神一般降临救她出苦难,替她找出幕后之人,替她报仇,然而…… 当晚王善娘做了一宿的梦,她梦到她第一次登台,那是她的初夜拍卖。高台上搭着红纱,她穿着薄薄的红纱,走动之间可见里面的亵衣亵裤。那时她忽地生出股惧意羞耻,然而父母死不瞑目的双眼让她忘记了羞耻,让她忘记了一切,跳着□□的舞姿,唱着靡靡之音,听着下面一轮又一轮的出价。在她的房间里红纱遍地,她忍着屈辱接来送往。然而她迟迟找不到那个幕后操纵者,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那时,她想她就像胡美兰这般,快疯了,快疯魔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匆匆吃了饭上学去。在路上,她拿定了主意,托人给胡美兰捎信,让她明天下午来一趟。 次日的下午,后山林中,王善娘见着面容憔悴的胡美兰,道:“我答应你。” 胡美兰有一霎那的震惊,旋即是狂喜接着又是担忧,忐忑不安地看着王善娘,“那你怎么办?不参加比赛行吗?” 王善娘道:“那不重要。我们来说说你的事,以你家的成份,你想拿第一名非常困难。跟你相差无几的,或是比你略差的人都可以拿着第一名。” 胡美兰攥紧了拳头,“不管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拼尽全力试一试。” “那为什么不让你自己远远地胜过第二名,让第二名拍马也不及呢?”王善娘嘴角噙着笑看着她,“这就是我今天叫你来的原因。” 胡美兰双手抚着呯呯乱跳的心脏,喃喃道:“你愿意把你的小茉莉花传给我?” 小茉莉花? 王善娘一脸茫然,见状,胡美兰赶紧把外面的传言告诉了她。大概茉莉花是大家听过最好听的歌,是大家心目中的天赖,渐渐地有人称她是让茉莉花附体才唱出如此世间少有的歌声,否则无法解释从没唱过歌的小姑娘会有如此的天赖之音。 听了这种说法,王善娘笑意更深了,对着胡美兰道:“是,我把小茉莉花传给你。” 胡美兰一脸惊喜若狂,然后双手合拢举在胸前,虔诚地一礼,“谢谢王妹妹。” 王善娘先听胡美兰唱了一首歌,根据她的嗓音说了一些感觉。对,就是感觉,尽量让胡美兰找到唱歌曲的感觉,一种让歌人合一的感觉,忘记自己是在为唱而唱。 胡美兰一脸懵懂地离开了,但她的脸上却不自觉地带上了自信,因为她拥有了秘密武器,小茉莉花。 “小十九,你就这样把机会让给了别人,好可惜哟。”小十八从地下钻出来惋惜道,“我还说等你去县上比赛,我一定爬去听你唱呢。” 王善娘摸了小十八一把,“我还小,有的是机会。帮我找一味药吧” 小十八甩了甩尾巴,“如果你下定了决心,不后悔就好了,明天你来,我把药带给你。” 国庆将至,也就意味着县城的唱歌比赛即将拉开序幕。偏在这时候,王善娘早上起床后嗓子嘶哑。王老头着了慌,赶紧让王有财去队长那里拿牛车送王善娘去乡卫生所看看,王队长听着消息亲自赶了牛车来,顾不得吃早饭,两人送王善娘去了乡卫生所。医生看了看开了药说先吃药看看。王老头和王队长急着问第二天可好,医生摇了头。 王老头和王队长慌了神,想着第二天的比赛,立马赶了牛车去县医院,医生直接说是吃错了东西,声音一时半会好不了。 听说是吃错了东西,王老头脸狰狞的可怕,要不是是在县医院,王老头会直接扇王善娘几耳光。就算这样,王老头一双目光如刀似剑在生吞活剥她。回去经过乡公社,王队长特意停在公社门口去说了一声,忍着那些人假惺惺的安慰,垂头丧气地出来,看着王善娘是一口接一口的嘆气。 回到王家,王老头冲进屋里直接砸了一个碗,手指着王善娘大吼,“死丫头,我那里亏待你了?少你吃的了?每天我都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你那次说吃什么家里没有给你做?你还馋外面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明天要去比赛要去唱歌,你是不是没把这比赛当会事?没把我们王家当会事……” 第60页 王翱跑过去拉着王善娘的手,“姐姐,你怎么了?痛吗?” 王善娘在王翱的手心中划着名,姐姐没事。 王翱放了心。 “贱人贱命呗。”王老太婆听明白王善娘明天去不成比赛了,冷嗖嗖地道,“跟她娘一样的贱命,没那个福气。” 王翱眼睛瞪着王老太婆,“我娘不是贱命,我姐姐也不是贱命!” 看着王翱那张酷似他娘的脸,王老太婆上了火气,抽出根柴棍打了过来,“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了,好久没挨打,没有规矩。” 王善娘拉着王翱跑出了王家。 王老太婆站在坝子里吼叫:“有本事跑了别回来,扫把星,看我不打死你们。” 王老头兀自在屋里生着气,连饭也没吃。 晚上,儿子儿媳都睡下了。王老太婆给王老头做碗面条端到屋里,“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面条填填肚子。” “不吃,我那里吃得下。”王老头勐抽了几口烟。 王老太婆把碗放在床边,劝道:“你跟命薄的人生啥气,不值得。我想了想,之前我们弄错了,不是小的那个是克星,是大的那个才是,剋死了父母,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王老头拿着烟杆狐疑地看着她,道:“怎么是大的那个?不是小的那个出生时就死了他娘,再后来死了老三吗?” 王老太婆嘆道:“我原也以为是这样的。可你仔细地想想,那家怀了娃不下地干活,还有人把娃生在土里的都有,也没见出事。那贱人不过是摔了一跤咋就没命了?一来是她本来命就薄,再来那个大的当时在旁边一克不就是出事了。这次唱歌的事,眼看就要去县上了,不早不晚偏这个时候出事了,我看啊,她就是没那命,是一辈子种田扛锄头的命哟。” 经王老太婆这么一分析,王老头仔细地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既然是福薄之人,那自不需要王家培养,自生自灭就好了。这样一想,王老头端起碗,唿噜几下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王老太婆又道:“早知道她是个福薄的人,不该给那么多好吃的,可惜了,全餵狗了。”现在想来还心痛,这几天肉啊鸡蛋让那两兔崽子吃了不少。 “之前是怎么对他们姐弟俩,以后也如何。”王老头往下碗道。 “我早说了那两个是福薄的,你偏不信。看这段日子多花了多少钱全白餵了,以后啊,别看重他们,再看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王老太婆道,心中却在打算要如何整治这两个小崽子,这段时间两个小崽子吃了不少好东西,花了她不少的钱,怎么也得讨回来。 想到这里,王老太婆立马站起来,她这会去搜一下两个崽子的屋子。这几年他们也攒了不少东西,特别是那个搪瓷盅,没孝心的东西,应该给她用的,让个小兔崽子用着,她得去拿过来。 “你干吗?”王老头见王老太婆勐地站起来,问。 “我去看看那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个人住,里面的东西总得收起来吧。” 王老太婆的心思,王老头那能不明白,只是道:“这么晚了,回来了吧。” “回来?跑出去回来干吗?我把他们撵出去。”王老太婆气势汹汹地冲到王善娘姐弟的屋前,用力一推,门没开。看来人是回来了。 “不是有骨气吗?咋回来?我告诉你们,这是王家的房子,不是你们的,我不高兴叫你们走你们得乖乖给我滚。”王老太婆叉着腰气势威武,太好了,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感觉了。王老太婆想道。 第038章 王善娘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见王老太婆凶神恶煞的神情,久远的熟悉感迎面扑来。王善娘不禁反省,难道这几年她没有给王老太婆刻骨铭心的教训吗?王善娘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果然她对王老头王老太婆太好,几乎没让他们吃啥苦头,是她的错。 半天没见王善娘崩出个字来,再细看,发现她的眼神压根没有看着她,似乎在望着别处,一股轻视感涌上心头。这跟王老太婆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她原以为会看到惊慌失措的姐弟俩,就像几年前那样,两个小人儿一脸恐慌害怕地看着她,跪地苦苦地哀求,求她不要撵他们走,求她赏口饭吃,于是她挥起了棍棒,把心中的郁气出得净光才住了手。想到这里,王老太婆露出愉悦的笑容。 然而当她再次定睛看去,王善娘的视线仍然没落在她身上, 王老太婆心口的火气忽地忽剌剌地直冒,手指着王善娘的鼻子大声喝道:“小娼妇,给老娘滚蛋,马上滚,滚出王家……” 苍蝇般的嗡嗡叫声把王善娘拉回了神,她扭了扭双手,想着一拳下去,这个世界就清静了吧。但在之前,王善娘客气的问了一声,:“奶奶,睡觉吧。我知道你们老人家觉少,可我们姐弟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睡足觉呢。若你睡不着,我有个法子包管你一觉睡到天明。” 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并不好听。 可惜王老太婆没有明白她的深意,别人睡不睡觉不管她的事,怎么痛快她怎么来。王老太婆开足马力,张嘴噼里啪啦像放鞭炮,脏话一串接一串的往外放。 王善娘捂了捂耳朵,一拳打了过去,世界顿时清净了。 看着晕到再地的王老太婆,王善娘非常满意自己的拳头,感觉用拳头说话比嘴巴说话痛快多了。 她回头跟王翱说了一声,几步走进堂屋,朝王老头喊:“爷爷,奶奶晕到了。” 在屋子里抽菸的王老头一楞,随即明白这是老婆子的计谋,好好的人晕在王善娘屋子前,怎么都跟王善娘有关系,她跑不掉一个不孝的名声。 王老太婆说的话,他越想越对。他就不该对那个崽子抱有希望,不该对他们好。老三的种跟老三一个德行,不是会为王家着想的人。还是按原计划行事,看在他们越来月出众的长相,早早找好人家嫁了出去,换两笔彩礼回来。在这之前,得好好驯服他们。这几年,他已感受到那姐弟俩的变化,不好拿捏了。 王老太婆晕的太及时,不亏是跟他生活几十年的老伴。 王老头想到这里,端着烟杆出了门,黑着一张脸道:“你奶奶心情不好,骂骂你出出气,你忍忍就过去了,怎么能气晕她?” “我没……”王善娘嘶哑的声音。 王老头打断她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做错事不承认。我明天去学校问问老师怎么教的学生。” 想在学校败坏她,让她这个在学校的好学生变成里表一的狡诈人。 对这些,王善娘斥之以鼻,如果有人轻易相信了王老头的话,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她才不乐意相交,是非不分的学校,她也不愿意去。 王老头捏紧了烟杆,他的话对王善娘根本不起作用。 看来要用老婆子的法子,把他们撵出去,等他们活不下去自然会乖乖地低了头。 “你奶奶呢?” 第61页 “爷爷,看你说了半天,以为你不要奶奶了。”王善娘捂着嘴笑,嘶哑的笑声在王老头听来特别刺耳。 “胡说啥!”王老头走出堂屋,指着躺在地上的王老太婆,沖王善娘吼,“你就这样对你奶奶?” 王善娘一副无辜的模样,“奶奶举着棍子打我,她没踩稳摔倒在地。” 王老头暗暗地瞪了王老太婆,办事不成的傢伙。他把动静搞得很大,先是把两个儿子叫起来背王老太婆回屋,又吆喝两个儿媳伺候王老太婆,足足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太婆醒后呜呜大哭,哭王善娘不是个东西,打她,打晕了她。 王老头皱眉呵斥,“她一个十岁的姑娘能打晕你?找个别的说话。等会别乱说话。我让老大去请队长过来,把他们两分出去。” 王老太婆睁着耷拉的眼皮,里面的泪水都忘了掉,“我说真的,真的是她打的。” 王老头不耐烦地挥手止住她的话,“不说其他的闲话,我们的捏住那两个兔崽子……” 她给死丫头打了在老头子嘴里竟成了是闲话吗?王老太婆满腹委屈,翻身向床里。 “你向里面干吗?我跟你说话,你在想啥啊?”王老头髮了火。 王老太婆顾不得心中委屈,马上道:“分啥,直接把两个祸害赶出去。” “放心,别乱说话。等人来了你就说给后辈气晕了,不敢同住一屋子。”王老头教道。 这话说得王老太婆咧了嘴,不管其它,那两个祸害的名声反正是坏了。 “把你的嘴给收起来,记得委屈些,让外人看了觉得你可怜。”王老头见王老太婆的嘴都咧到后脑勺,立马道。 王老太婆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等会看我的。” 外面王队长喊:“咋会事?听说婶子晕倒了,是不是要借牛车去乡卫生所?”王队长昨晚回去后吃了顿饭也冷静了下来,这事那能怪王善娘,只不过运气不好罢了。然后他也没有多想一觉睡到大天明。今早吃了早饭没多久,王有财找上门,说王老太婆给王善娘气晕了。这话他不敢信,谁不知道王老太婆的德性,那就是个刻薄的人,嘴里从来不饶人,还喜欢动手,装病装晕在她来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王队长不愿意上门管这破事,可王有财吱吱唔唔说要分家请队长去做个见证。分家这种大事,王队长自然得上门。 听到王队长的声音,王老太婆马上轻声嗯哼地嘴里唿着难受痛。 王老头更是迎了出去,苦笑道:“家门不幸啊,我家老大跟你说了吧?劳烦队长做个见证人。” “这是怎么会事?”王队长含含煳煳地应了一句,听到王老太婆的唿声一声接一声,又道:“看看婶子去。” 王老头把王队长让进屋。 王队长看着王老太婆躺在床上,一脸痛苦之色,眼眶时不是有泪流出来,神色有些犹豫,这是真的气狠了? 王老头见王队长面上有了犹豫,心下大喜,又怕待久了让他发现不对。立即请他到堂屋坐坐,又让老大端了碗水来。 王老头才道:“队长,昨天的事你也清楚,我当时也是气得狠了。这丫头怎么这么馋,自打知道她会唱歌后,就怕伤着她嗓子。第二天要吃啥都是头天问过她,按她的喜好来做饭。家务活也不让她做,让她好生休息好好调养身体,好有劲参加比赛。没想到啊。”王老头拍了大腿,老泪淌了出来,“没想到啊……” 见此,王队长赶紧把水端给王老头,“叔啊,这事谁也不想啊,你别难过了,喝口水缓缓。” 王老头手抹了泪,接过水喝了口,“让你见笑了。” “遇上这事没有个不痛快的。” 王老头又嘆了一声,“队长,也怪我。我心里不痛快,就在家里发了火。老婆子更是急性子人 ,听说是她吃错了东西伤了嗓子,急得直跳脚。冲过去骂人,那时我们都睡下了。没有想到老婆子越想越睡不着,非要出去。我想着她年纪大了,骂骂出出气也行。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老婆子是觉得伤了面子,这段时间谁不羡慕我们家出了个好孙女,一个个地往我们面前凑,老婆子要面子答应她那些老姐妹,等比赛完了让她们来听听这小茉莉花。昨晚听到她不能唱歌了,老婆子的一些老姐妹就上门打听。之前也是老婆子太张扬,剌了人的眼,听说今儿不能参加比赛,有话就说的难听,老婆子臊了脸,才会越想越睡不着爬起来去骂人。” 说到这里,王老头黯然神伤,“我想着她一个晚辈挨挨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想她气性那么大,直接把老婆子气晕了。” 王老头接二连三的拍着大腿,“我没想到她恨毒了我们老两口,恨老婆子害死了她娘,害得她爹早死。她是故意吃错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们王家没脸面,让我们王家给人看笑话。” 王老头又抹了一下泪,“队长,你也知道那几年的生活不容易,大家都是吃了上饭没下饭。我们农村人那家怀了娃不是还得干活,那想到老三的媳妇那么娇贵,洗个衣服就会摔倒。可就为这个,善娘她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是恨死了我和老婆子,说要让我们不得好死,让我们两口子给老三和他的媳妇抵命。” 王队长一脸错愕,不禁道:“叔,你是不是弄错了?” 王老头重重地砸了腿,“我也想我弄错了,昨晚老婆子晕到那边屋子门前我也不知晓,也没有人来说。还是我见老婆子半天没有回来,起床去看,才发现老婆子晕倒在地,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这心啊得有多狠啊。今早听老婆子醒来说的话,我还不敢信,你想她有出息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最多沾沾光,听听别人的好话脸上有点光彩。她竟然为了让我们丢脸愿意害了自己的前程,这是有多恨我们啊。今早我去找她问话,问她是不是说了那些话。她倒是直接承认了,还说她长大了,要为她爹娘报仇,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王老头边说边用手遮着脸哭。 王队长完全一副给雷辟了的样子,慢慢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王老头。王老太婆喜欢骂人喜欢胡说八道,但王老头在队上名声还是不错的,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假话。这难道真是王善娘说的话?那么勤快乖巧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狠话? 见王队长半天没有说话,王有财在旁边开腔道:“队长,别说你,连我也不相信。平时看起来多乖巧的人儿,没想到狠起来也狠啊,那双眼睛像要杀人一样,我看了都打冷颤。我就怕有一天她买一包耗子药回来放在水里,我们全家一家就完了。队长,我们怕啊。” 王老头捶胸顿足,“是我的错啊,没教育好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更 昨天停电 第039章 王有财在一旁劝慰,“爸,怎么是你的错。树大自直,她本心不好自然要长歪。” 第62页 听说王善娘不能唱歌了,红星七队的人陆陆续续往王家走来,刚好听到王有财的话,再一打听,人人砸舌。有人相信有人不信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同情。 不管相信不相信,总有人愿意搅搅浑水。比如方家,那个□□梅贊小媳妇的婆婆,此刻就跳出来说:“别的是你们王家事,我们不晓得,只是小小姑娘要是这样的脾性那可惜了,连我们队上的荣誉都不顾。”说到这里,方婶特意地顿了一下,看了王队长一眼,“要我说还是我家媳妇不错,唱的不错,品性也好,为了队上的荣誉,命都捨得拼上,那能不把自己的嗓子当一会事哟。” “可不是,我们家那孩子也唱得不错,上次胆小没敢报上个名。” “命捨得上有啥用,要能拿乡公社第一名才有用。”人群后面有人捏着嗓子说话。 方婶倏地朝门外望去,“谁?给老娘出来,敢说不敢当?别躲在人后当龟孙子。” 王队长拍了桌子撵人,“吵啥吵,回家干活去,凑在这里干吗?” 还没看到热闹呢,那能走呢。不过人虽没走,但却没有再吵闹。 “没想到啊,小小年纪这么不孝,不敬老人,这样的人不教训教训,以后年轻人见样学样,那有我们老人的活路啊。”一个跟王老太婆脾性相投的老太婆打破了沉静,“队长,你得秉公处理。” 王队长朝着王老头问道:“叔,你家老大今早叫我来就是说经你家分家做个见证?” 王老头闷声道:“队长,我们是没法子,不敢留人啊。” “行,王善娘两姐弟呢?”王队长干脆地应了。 “队长,先前我看到王善娘姐弟在后山。”有人应了一声,“我去叫他们回来。” 等的时候,王队长听王老头把怎么分说了一遍,最后道:“队长,我家老婆子实是怕了,你看能不能在队上别的地方给他们找个地方处?” 其他旁人听了,眼睛直闪烁,按王老头的说法,是净身把两个小的赶出去,连房子也不给住了。转头想到王善娘的大逆不道,也没有人有了同情心。 王善娘姐弟俩回来看到王家堂屋门口站满了人,直接从堂屋侧门进了堂屋。 王善娘和王翱叫了爷爷又喊了队长还跟门里门外的乡亲们打了招唿。 虽说王善娘说话声音嘶哑,但行动之间仍是大大方方礼貌有加的姐弟俩,众人有了一丝怀疑这姐弟俩怎么看也不像是王老头口中所说的心狠之人,于是一双双眼睛在王善娘姐弟和王老头之间转来转去。 王队长咳了一声,“王丫头,你爷爷今天找我来,是说我给你们王家分家做个见证。”王队长把刚才王老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问:“你看怎么样?如果可以,就把家分了。” 王善娘断然道:“当然不可以,这不是分家,这是撵我们走。” 王老头又捶着胸,“我们两个老东西辛辛苦苦带大你们爹娘,没等着你爹娘孝顺让我们享一天的福,你现在还要从我们两个老东西手中夺食?我们又不敢想你的孝顺。” 王老头又是捶胸口又是流泪,再加之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很是让人可怜。 先前说话的老婆子说话了,“王丫头,我看就这样吧,这个家的家当也是你爷爷奶奶辛苦半辈子挣来的,你可没有挣个半分,那能分了王家的财产呢。何况你爷爷奶奶也不要你姐弟俩养老。你一个女娃家家的,读什么书浪费钱,我看你就别读书了,在队上找点活干挣点工分也够你们两人吃活了。” 王善娘认得这老婆子,这老太婆姓赵跟王老太婆是一个队上的,先后嫁到红星七队,两人秉性相投关系颇是不错。 赵婆子说完这话,周围不少人点头表示贊同,没点头的也沉默不语。王善娘心中有数,怕是先前王老头在大家面前说了什么话让大家确信不已吧。即使如此,她王善娘也不惧! 王善娘冲着赵婆子微微笑道:“赵奶奶说的有理也没理。爷爷奶奶的财产,自然是他们想给谁就给谁,我没想过分。俗话说的好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我想我和弟弟年纪虽小了,如今大本事没有,却有双手双脚,只要队上给活给工分,没有养不活自己的,从今儿起我就不读书了。” 赵婆子听了点点头,朝着其他人道:“看来我这主意还成。” “赵奶奶说的无理的地方就是即使爷爷奶奶不需要我们养老,我和弟弟也不能不孝敬。他们虽没有生养我们,却养育了我们的爸爸。而我爸爸早早地离去,我们自是会替爸爸好好孝敬爷爷奶奶的。” 老人们看着王善娘张开嘴直乐呵,这是好孩子,孝顺的好孩子。 王队长忍着笑瞥了王老头一眼,王老头脸色难看得要死,费了半天功夫的力气就让这死丫头几句话给破坏了。 “咳咳。”王老太婆在屋子里听到沉不住气,开了门走了出来,还记得王老头的嘱咐,捂着胸口气息微弱地道:“我们受不起你孝顺,没了你的孝顺我们还能活久点。” 赵婆子夸张地扶着王老太婆坐下,“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才一天功夫,你咋变成这样了?” 王老太婆摇摇头,“别提了。王队长,就按我家老头子说的分家吧。至于他俩的孝敬也算了。” “爷爷奶奶,队长,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我不同意分家。不是我想赖在王家让爷爷奶奶大把年纪养我们姐弟俩,虽说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谁家都是大人在养。可我们愿意自己养活自己,但我们不能违背爸爸的心愿。”王善娘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对着王队长缓缓地道,“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雪花满天飞舞,一朵朵落在我的脸上,冰冷。妈妈把罩衣脱了盖在我的头上,后来我睡着了,再醒来时,天都黑了,我好饿,哭着要吃的。爸妈才匆匆地背着我往家里走,回到家里灶上没有吃的。爸爸进奶奶的屋里问奶奶要吃的。”王善娘顿了一下,眼角含着泪水看着王老头王老太婆,“那个时候我还小,可我记事了,我记得那晚爸说的每句话。” 王有贵焦急地道:“妈,给我点米,花儿饿哭了。” “米?那来的米,没有。饿了,外面的雪也能填饱肚子。”王老太婆冷漠的声音。 王有贵痛苦的声音,“爸妈,我和花儿妈是大人,不吃饭还撑得住,可花儿还那么小。” 隔了一会儿,王有贵道:“爸妈,那分家吧。” “分家?你想得美?分了让你逍遥自在?”王老太婆道,“除非我死,你休想分家。” 王老头一巴掌扇在王有贵脸上:“兔崽子,老子还没死,你就分家?老子生你养你不是让你享福的。王有贵,老子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分家,你欠我们的,你这辈子都得做牛做马,你的子子孙孙都得给我做牛做马。你给老子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分家,否则你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第63页 时间过了好久,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屋里传来王有贵的声音,“爸妈,我王有贵不分家,永远不分家。” 王善娘泪流了满面说完上述话,“那晚上我喝了一碗又一碗的热水,终于把肚子喝饱了。” “姐姐。”王翱扑进王善娘怀里哭道,“我一定好好读书找个好工作,不让姐姐挨饿。” 坐着或站着的人都抹了眼泪,年纪大的知晓当年的事件,年纪小的忙着打听。大家的眼光都瞄向王老头和王老太婆,带着鄙视,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两个人连老虎都不如,才是真正心狠的人吧。 王老头脸色发青,勐地拍了桌子,“所以你现在就恨上了我们,恨不得要我们的命。” 王老太婆捏了赵婆子一下,赵婆子马上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谁家父母也是望着孩子们好。王丫头你说的那事是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爸致气。你咋能因此恨你爷爷奶奶呢?” 旁边的几个老人也纷纷地劝说王善娘,“王丫头,你爷爷奶奶当年对你爸也是一片心啊,也是希望他将来的日子能过得好。” “等你长大了做了父母就能明白你爷爷奶奶的心了。” “当年那事,你不晓得,你爸也是太倔了,你爷爷奶奶给他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 “你不能因此不孝恨你爷爷奶奶啊。” 王善娘看了看眼前这些老人,想来他们的心和王老头王老太婆的心是一样的吧,盼着卖了儿女享福。 王善娘抹掉眼泪,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各位爷爷奶奶,你们对自己儿孙的喜爱就是给他们找个傻子老婆吧?就是用他来换取你们的好生活吧?” 几位老人住了嘴,有人觉得下了脸面,忿忿道:“我家儿子是没有那个福份,让人家看上。要不我家早就进城吃上商品粮了,那还会在这里苦哈哈地种着田地。” “可不是,要是看上我家,我家儿子那敢不听话,我直接打死,可不像你爷爷心软,连个儿子都教训不了。” 王善娘朝门外笑呤呤地道:“各位叔伯,哥哥弟弟们当心了,你们爹你们爷可是打算给你们找个傻子媳妇,好换商品粮吃哟。” 在王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多,也有这几个老人的后人在屋外窝着。几个老人听了这话,变了脸色沖王善娘吼,“小兔崽子,你还挑唆上了。” 王善娘道:“这还用我挑唆?” “王善娘,我们支持你,我们不是父母手中换商品粮的东西,我们是人!”屋外浑厚的声音。 听声音,王队长失笑,今儿这事巧了。刚才说话的人外号叫愣子,正因为亲事和家里闹矛盾呢。 愣子从屋外挤了进来,“王侄女,我最佩服的就是有贵哥了,能坚持自我,坚决反对包办婚姻。我一定以有贵哥为榜样好好学习,坚决不像隔壁六队的胡家那个软蛋,把自己卖了换了份临时工,一家子上赶着添媳妇家的屁股。” 有个老头端起架子喝斥,“愣子,净说瞎话。自古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那能由你闹腾。” “五叔公,你这个思想老古董了,这是新社会可不兴旧社会那套。”愣子沖老头了翻了个白眼,“我晓得你们心里想的啥,跟王老头一个德性,不就指望着卖儿卖女过好日子呗。那你们过着好日子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后辈的日子,想着我们在女方家做低伏小,看人家脸色?” “全是群自私自利的傢伙。”愣子总结道,又朝门外吼道:“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对!”门外的年轻人吼了起来。 几个老人和王老头王老太婆气得不轻,王老头更甚,这会也顾不得分家了拿捏王善娘姐弟俩,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他的名声怕要臭了,谁提到他就要说他是卖儿不成逼死儿子儿媳了。 王老头沉了脸道:“当年好多事,年轻的怕是不清楚。我再说一次,当年是有大官看上了我们王家老三,提出做亲。成了亲家,会帮扶我们家,给我们家城里户口,城里工作,让我们家老三当兵。” 王老头撩起眼皮看着门口的年轻人,“你说你们想去当兵不?想去吃商品粮?这多好的事,那里找啊?”王老头声音沉痛,替这群年轻人惋惜。 “那你想过有贵哥的感受吗?十里八乡的俊俏人是娶媳妇还是给人家当保姆?人家当保姆还有个期限,有贵哥有吗?他是一辈子!王叔,之前听老辈人说你当年对有贵哥那个好哟,要天上星星不给地上月亮。我现在都怀疑他们说假话了,如果你真的对他好会捨得让他去娶个傻子,当一辈子的保姆,还是低声下气的保姆。”楞子回到。 王老头硬着脖子道:“就算是保姆也比吃不饱饭好。” “穿皮鞋,新衣服,天天吃肉,这么好的保姆,我愿意去。”王有财目露羡慕,当初那当官的咋没看上他呢。 楞子朝王有财嗤了一声,“有财哥给人当龟孙子很乐意嘛。话说你们怎么就断定有贵哥不娶傻子就吃不上饭?你还不如说你又不需要去体验这种痛苦,你只要在家享受有贵哥带来的好处就是了。事情没掉在自己头上,站着说话都不腰疼!” 王老太婆站了起来,“楞子,我家的事要你管?老三他的命都是我给的,别说让他娶傻子,就是让他死他都该去死。” 屋里屋外一众人目瞪口呆,原来王家是这么会事,看来队上传的王家老三两口子让王家逼死是真的了。一些就算心里贊同这话的老人也目露不悦,像看傻子一样,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外人说,就算儿子面前也不能说,岂不是寒了后辈的心,以后老了不照顾你,看你怎么办。 王老头气得脸青白,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瞪着王善娘,“是你叫来气死我们的?你好狠的人。” 王队长见他气的很了,怕出事,忙呵斥楞子,撵大家回家。 忙完这些,王队长劝道:“叔,你们家前段日子好好的,以后也照样过吧。”又劝说了几句回家了。 王老头转头看着王善娘,“我小瞧了你,望你以后不会落在我手上。” “爷爷,你的真面目总算露出来。”王善娘道,“以后我们分开吃饭。” 王善娘出门找人起灶,碰上李家一家四口。李平安拉着她的手连连问:“你怎么了?没去参加比赛?” “我没事。” 嘶哑的声音传入李家人的耳朵,齐声问:“你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吃错了东西。”王善娘拉着他们往外走。 李家几人看到王家气氛不对,没人叫他们进屋。赶紧拉着王善娘姐弟往李家走去。 在路上,王善娘把刚才王家的事说了,李奶奶皱了眉,“我去打听一下王老头说了什么。” 王善娘知道他们才从县城回来,忙拦住,“李奶奶别着急,先回家歇息。” 第64页 “没事,跟人家唠嗑唠嗑,累啥。” 李平安不住惋惜,“要是你嗓子没事,那有今天这事。王家谁不把你们当个宝。” “这样也好,让他在人前露了真面目。” “可以后就是你们姐弟俩,少不了受人欺负。” 王善娘小拳头举着,“谁敢欺负我们姐弟?我一拳打过去。” 李平安按下她的拳头,“没啥就想着动拳头,要用脑子。” “用拳头痛快。” 很快,她的拳头派上了用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 第040章 愣子妈江大花听到别人传述愣子在王家说的那些话,气得要死。她巴心巴肠给儿子找了个家里富裕的姑娘,可她儿子偏看上一家子全是拖累的姑娘。说啥佩服王有贵,咋不说王有贵短命早死了。呸呸呸,她儿子会长命百岁。 江大花怒气沖沖地往王家去,她得找王家要个说法,挑唆的她儿子跟父母作对。 江大花往王家堂屋大门一站,吼道:“王老头,给老娘滚出来,你个怂货,脓包。连个儿子都管不好,带得老娘的儿子跟着学坏。” 许英王二妞和兵子三人,被王老头嫌弃蠢笨而一大早支使了出去。这快到中午了,王有财出去找人回来做饭,王老太婆被王老头驯了一顿,跑老姐妹家去抱怨了。 王老头躺要床上听到外面响动没出声,他在心里埋怨老婆子不会说话,又后悔把许英支使出去了,要不让她乱搅乱缠也不会是这么个结果。更恨老二一家猾头,头天晚上瞧着气氛不对,说给王善娘找治嗓子的偏方,带着一家子熘了。 江大花站了半天没有理会,叉了腰吼:“王家的人全是乌龟王八蛋,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这话王老头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胸口低着头出来,“江大花,你站在我家骂是啥意思?” “啥意思?你说你家老三死了几年还出来作孽,挑唆我儿子也要跟我作对。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让你家老□□了天。这样的不孝子,你当年留着干吗,早该打死了。”江大花的年纪跟王老头的大儿差不多,辈份却跟王老头是一辈,如今叉起腰教训起王老头。 王老头讥讽道:“那你把你儿子打死了吗?”王老头找张靠墙的长条凳坐下来,一下一下地拍着桌子,“今早就在这屋子,你儿子亲口说像你这样的父母是在卖儿卖女换自己享受安乐。” “别瞪着我,我又没有挑唆你儿子,老三也死了好多年,挑唆不了你儿子。不过奇怪地是今早你儿子很是维护老三留下的那个丫头,他们啥时候走得这么近了?要不是他帮腔,我早赶她出了王家。”王老头勐捶桌子,一副气是狠的模样。 “那死丫头在哪?”江大花想着王有贵这么个不孝的爹,生出来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定是她挑唆儿子跟她作对,心里火像有油浇,越来越旺。 “我咋知道,我如今不过是个快死的老头子,那能管得住她。” 王老头盯着江大花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姜可是老的辣。 李家后面有一片竹林,李平安嘆息了一下王善娘嗓子坏的时机不对,绞尽脑汁安慰王善娘。王善娘大为感动后,有些心虚。其实对于唱歌比赛,李平安付出的远比她多。为了找适合她又符合这个时代的歌曲,李平安翻遍了县城又问遍了同学才给她找来一首又一首歌曲。而她都没跟他说一声,就自动放弃了这次机会。王善娘想了想,对着这个唯一的伙伴,嗫糯道:“安安哥哥,有件事,你别生气。我嗓子没有坏,是我故意吃了坏嗓子的药,过段时间就会好。” 王善娘越说越心虚,她声音也越小。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李平安,见他的脸慢慢的绷了起来,嘴唇也抿的紧紧的。王善娘急急慌慌地把胡家的情况说了,又道,“这不是我年纪小嘛,就算拿了头名也进不了文工团,还不如把机会给美兰家,她家那个样子,她得了头名进了文工团……” 李平安冷着脸看着她,人家都知道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来求她,她怎么就不长个心眼?她的境况又比别人好多少? “你忘了自己的那处境?或是你以为这段日子王老头对你好,你忘乎所以,觉得他会一直对你好?” 李平安的声音太过于平淡,让王善娘没由来有些慌乱,急忙摆手,“没有,我一直知道他不是好人,你有用他才会对你好,你没用就立马弃你若草芥。”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把自己陷入此境地?你不知道为你自己和你弟弟考虑吗?”李平安低声吼道,“你知道吗?你今年才十一岁,你还是个孩子,你不需要当好人,尤其这种事关前程的事!。” ”这不是我拿了第一名也换不了铁饭碗,我给美兰姐姐,即救了她的急又让她承我的情,一举两得的事,我不亏。”王善娘嬉皮笑脸的道。 “敢情你还做对了?”李平安呵斥,“如果你没让她,你今天必得奖,王老头还敢赶你?还能当着大家的面抹黑你?” 王善娘拉了拉李平安的衣袖,软声道:“安安哥哥,别生气了。我不想以后一辈子唱歌。” 李平安看着王善娘的大眼,里面对唱歌没有丝毫不舍,苦笑道:“原来是我一直在逼你唱歌。” “对不起!”李平安说了一声,转头向竹林外走。 王善娘慌了,急步跑到李平安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他,又急又慌乱道:“安安哥哥,安安哥哥,我没那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是真的对唱歌不感兴趣,你别不理我,好吗?” 李平安动了动嘴唇,想道唱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奖将来好有个铁饭碗。但他好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嘆气道:“你这名改错了,别叫善娘了。” 王善娘突然哭了,之前在王家的难过伤心是身体里残留的记忆,又在那种时候,王善娘放纵了身体的哭泣,现在她在为自己哭泣,哭泣她差点失去唯一的伙伴。如果重来,她也许不会答应美兰姐姐。 她边哭边说:“安安哥哥,你别不理我,在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一个伙伴。” 李平安的心给狠狠地揪起来,很难过很难过。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单薄的小身子穿着大大的衣服,一张小脸下巴尖得可以当针戳衣服,手中牵着更小更瘦弱的弟弟,巴巴地忘着在保管室踢毽子的小姑娘,没人叫她一起玩。那群小姑娘见着他们姐弟俩,朝他俩吐口水,赶他俩。 “别哭了,小时候你和你弟弟两个人没少“欺负”我一个人,跳绳你们俩要一起算,我就自己算自己,那赢的了你们。”李平安捲起衣袖给王善娘擦脸。 听着他的话,王善娘扑哧地笑了,“那时我和弟弟小,你又比我们大。” “好你个搅事精,让你挑唆我儿子不听话。”王善娘的肩膀被人大力向后掀去。 第65页 王善娘被掀的滚坐在地,还好,不算很痛,拍拍屁股准备起来。江大花又朝王善娘扑过来,李平安立即窜在王善娘面前推了江大花一把。 一个没干过活的少年,一个常年干农活的中年妇女。自然是李平安拼不过,被江大花扑到在地,整个肥壮的身体还压在李平安身上。 见此,王善娘恼了火,翻身起来,双手抓起江大花的衣领向上一拉再往后一甩,江大花整个身体想纸片一般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李平安和江大花同时惊呆了,两人都忘了痛,直楞楞地盯着王善娘。 李平安心念电转,急忙爬起来走道江大花身边,哼声道:“以为你力气大,是吧?还不是载在我们手上,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武功不?” “你们会武功?”江大花睁大了眼。 “你说呢?”李平安摆出一个自认的功夫姿势,“还来吗?” 王善娘随后也摆出一招,看起来比李平安更有气势。 江大花看看李平安又望望王善娘,忍着痛爬起来,捂着屁股,飞快地跑了。 待江大花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李平安收起架势,拍拍王善娘的肩,“你摆的姿势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呢。” 王善娘点头道:“我学过点。” “什么?你学过武功?”李平安嘴巴张的合不拢。 “三年前,我和弟弟差点出事,我就一心要学点功夫,后来遇到一个老爷爷就教了我一点,我学了几年,力气变大了,招式还是不行。”王善娘灵机一动,给自己的大力气找了个来歷。 “太好了!”李平安拍着手,“不过这事先别告诉别人,要不王老头说你要害他们更有说话了。” 有了这一处,李平安对王善娘跟王老头撕破脸才没那么担心。而且,王善娘打算另起灶单独做饭也不怕王家人使坏。 李平安回家叫上他爸又找了几个人在王善娘的屋前搭了个灶房,又趁机把屋子扩大。王善娘和王翱姐弟俩越来越大不能再睡一张床,屋子扩大后可以放两张床,让姐弟俩分开睡。 自此王家不算分家的分家开始了。正式单独做饭之前,王善娘跟王家其余人有场谈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检讨,懒了没写道想写的地方 第041章 灶台起得很快,几个人半天功夫就弄好了。倒是屋子要一二天的时间,先弄黄竹夹墙再煳上一层黄泥土再涮上一层石灰,再晾晾就可以用了。 当时王善娘带着王翱在王家开饭时,也挪了凳子过去,“爷爷奶奶,我们的灶弄好了,你们先给我们一些粮食。” “给你们粮食?你不是说自己养活自己吗?还要问我们要粮食,还是你早上当着外人说的光面子话?”王老太婆没好气声,还挥着手赶人。 王善娘忽地展颜一笑,宛若盛开的鲜花,耀眼夺目。王家人为此一怔,王老头咬碎了牙,暗想可惜不听话,要不就这容貌什么好处换不来。 王善娘波光潋艷的眼睛扫过王家一干人,敛了笑,道:“爷爷奶奶,你们的想法,我能明白。不就是想日子好过点,能吃上肉,能穿上别人穿上不的衣服。其实你对我爸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我不贊同你们的方式。为什么要把过好日子放在别人身上呢?为什么不靠自己呢?” 王老头冷冷地打断王善娘的话,“你以为好日子就是两片嘴皮上下一碰就行了?你知道现在农村人成为一个吃商品粮的人是多么困难的事吗?” “我知道,但过好日子就是要进城吗?要吃商品粮吗?”王善娘不屑道,“你的眼光太狭隘了,只盯着一处。” 王善娘挺胸道:“如果你们信我,让我当家,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王家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着王善娘,像是见了鬼的震惊之色。 王老头嗤笑,“毛都没有长起,一个小人儿还要当家?你以为家是这么好当的?” “老头子,你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夺我们的权啊,把持着王家,好整治我们。”王老太婆急吼吼地道。 “她敢?!”王老头摆出当家人的气势。 眼看着要被王老太婆歪了楼,王善娘四两拨千斤道:“大妞姐的亲事,你们可不是陪了夫人折了兵。你们妄想用一个大妞搭上彭家的在鱼厂的亲戚,好给兵子哥找份鱼厂的工作。你们也太看的起大妞姐了,指望大妞姐从人家嘴里夺肉也异想天开了吧。人家彭家的亲戚,有好处自然是彭家的。就算彭家没人合适,人家可有娘舅家,还有同枝的兄弟,你们咋就想着能让你们沾上好处呢?” 王善娘看了王老太婆和许英一眼,“或许彭家就是用这点来忽悠你们把大妞嫁过去吧。你们没怎么打听过大姐夫的为人吧?或许你们打听也是打听人家的亲戚去了。人家为什么会挑上我们王家?你们没想过吗?因为彭家在周围找不到合适的姑娘,谁都知道大姐夫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彭家找的可不是媳妇,是出气筒,挨打的肉墩子。而我们王家刚好符合人家的要求,我们王家不把女娃当会事,就算在夫家挨打挨骂你们也不会出声,用奶奶的话嫁出的人泼出的水。既然奶奶知道出嫁的女儿是泼出的水,你们怎么好意思指望从大妞姐夫家捞好处?再来我们王家眼皮浅,随便许诺点好处你们立马点头同意了。想来人家许诺的是把兵子哥弄鱼厂吧?现在彭家兑现了吗?说白了,一句话老想靠着别人怎么成?。俗话说的好,靠山山到,靠水睡流。” 一干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王善娘,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来自这十来岁的小姑娘之口。尤其她这话说的简单明了,连向来听王老头王老太婆的王有财也觉得爸妈给大妞选的亲事选错了。 王老头王老太婆的脸色自然不好看,王善娘这话简直戳中了他们的心事,彭家结亲后从没提过鱼上门,更别说鱼厂的话,他们起了头,那边就用话岔开要不就彭柱动手打大妞。 王二妞睁着一双眼把王善娘盯了个透,“说起来你很厉害的样子,你能让我姐不挨打吗?” 到底是相处十来年的姐妹,王二妞有些担心大妞。 “简单,离婚就是了。” “你坏心肝,我就知道没好事。只会嘴巴说说,让王大妞离婚,你让她以后怎么活,让对上的人看我们王家的笑话。”王老太婆总算揪住王善娘的错。 “奶奶,大妞姐的婚事是你们做的主,是你们的错。当然了,你也可以等大妞姐给打死。”王善娘说到这,突然拍了手,“你们不会是打的这个主意吧,等彭帅那边打死大妞姐,你们趁机逼彭家安排个工作吧?” 还别说,王大妞嫁过去后,彭家没有履行诺言,王老头还真有这想法。 王二妞听到这话给吓主了,一双眼在王老太王老太婆之间打转,转头看着王善娘,道:“王善娘,我支持你当家。” 王老头铁青了脸,发话,“你想当家也可以,头条你得让彭家人不打大妞,第二条……” 第66页 王善娘拦了他的话,“头条大妞姐只能离婚,总不能我们谁去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人家吧。第二条让兵子进鱼厂,我不觉得兵子哥适合进鱼厂,并不是进鱼厂才能吃鱼,只要有钱有票那里吃不到鱼吗?” “癞□□打呵欠-口气到不小。”王老头不屑道,“你又能挣到啥钱?除了队上发饿钱票,你还能从别处挣钱?除非你要私下买卖,让人给抓起来。” 这话没打击到王善娘,反而让她眼睛一亮,她可以提高对上粮食的收成啊。 于是王善娘捏着拳头道:“那我们就提高对上的粮食产量。” “哎哟,我们王家要出个大能人了,不仅要管王家,还要管整个生产对。你咋不去当王开来的位置。”王老太婆撇嘴道。 王善娘想了想,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要当队长。” “王善娘,你疯了?你以为队长是你的办家家酒,谁想当就当的?”王善娘开始的话,王有福还觉得有理,后来越听越不对劲。这十里八乡的那有个女队长,何况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二叔,我没疯,我现在当不上队长并不表示我将来当不上。”王善娘信心十足。 “也不怕风大闪了牙。” 为了整治王善娘姐弟俩,王老太婆硬是不同意拿粮食给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吃饭。只是王善娘姐弟俩的待遇比三年前还不如,当然王善娘也不是三年前的王花儿,什么家务活啊,什么没米的水饭,王善娘可不会乖乖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今天就这点了。 我觉得可以换个名字,(我是个女队长) 明天认真码字了。 也不懒床了。总觉得被窝里是最温暖的地方就不想起床, 第042章 王善娘立马休了学,去生产队上工。如今按王队长的分配,是各自完成多少得多少的工分。比如收大白菜,论斤算工分。这个难不住王善娘,自小干活长大,现在又有力气,对她来说再易不过,要不是怕别人把她当怪物,她可以像成年男人一样挑一担子的白菜,就算这样,她仍是背了一大背篓。 也有人是一家子搭配,你砍菜他背背菜交队上。赵老太婆跟儿媳孙女一起砍菜,家中的男人就挑白菜去保管室。王善娘则是一个人自己砍菜自己背去保管室,速度比人家慢了许多。 赵老太婆见她慢,在旁边嘀咕:“老王家真是太娇惯孩子了,又不是男娃娃。一个女娃娃也送去上学,不过三年时间,就变得懒了。这不做活都慢了很多。所以啊女娃娃上什么学,白浪费钱,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便宜外人。” 王善娘听到声音,侧脸望着她,道:“赵奶奶,你是在说我?” 赵老太婆直起腰捶了捶:“王丫头,你爷爷奶奶对你不错,你可不能不孝当白眼狼。” 王善娘也站直了身子,对着赵老太婆,“赵奶奶,是不是觉得我没爸没妈,好欺负是吧?我爷爷奶奶对我好不好,只要长眼的都看得到。有一件事我得申明一下,我和弟弟上学的学费我爷爷奶奶没有给一分钱。”最后一句话,王善娘是吼着说的,整个坡上坡下砍菜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那里来的钱交学费?不会是有贵两口子藏私留下来的吧?” 这话说的刁钻,王善娘人小自然没有来钱的途径,如果说是王有贵两口子留下的,可王家又没有分家,钱如何来的? 王善娘循着声音看去,是江大花的大儿媳妇,王愣子的大嫂,叫薛小丫,因人长得圆团团又一脸无害的模样,在队上名声还不错,说起来,王善娘该叫其婶娘。之于为什么找王善娘的茬,想着江大花对她的迁怒,王善娘大概明白了什么。 赵老太婆生怕事不大的样子,“对啊,王丫头,你一个学期三块,一年也六块,三年也要十八块,今年你弟弟也上学了,加起来有二十一块了。这钱可不少了,不是你爷爷奶奶给的话?那就是你爸当年留下来的?看来你爸也不老实,也是,就你爸不听爹娘的话就不是老实的人。怕是给你们姐弟搂了不少钱吧?”赵老太婆像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眼中闪烁着光盯着王善娘看。 王善娘眼中利光一闪而过,既然你们要作妖,也别怪我撒你们的皮。 “你们欺负人,欺负我没爸没妈!”王善娘的声音嘶哑又高又尖,穿透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紧接着是嘶哑的声音略低沉道:“我们没钱,还不能借吗?李奶奶看我们可怜,借钱给我们上学。” “我爸妈怎么会死?还不是没钱,没钱给我妈买营养品,又没钱去医院。要是有钱,我和弟弟怎么会挨饿?小丫婶,你不能为了讨好江奶奶,就朝我出气啊。昨天楞子叔也就帮我说了几句,江奶奶就把愣子叔不愿意她中意的亲事就怪上我了,我觉得我好冤,比窦娥冤还冤。我明明都不晓得愣子叔的亲事,结果一个二个的全怪到我身上,还扯上我早死的爸妈。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看王家人不会管我们,我和弟弟年纪又小才欺负我们?” 昨天好多人看到江大花去找王善娘,原来是这么一会事。 王善娘嘶哑的声音有些咽哽,偷眼瞧着薛小丫和江大花一脸苍白,手足无措的样子。王善娘心中暗哼一声,转头朝向赵奶奶,红着一双眼看着她,“赵奶奶,你是不是经常张嘴瞎说?昨天你说我不要争长辈的家当,长辈给谁就给谁,晚辈应该听话。我听说你为了争老辈人的家当还打了好几场架呢。这样说来,赵奶奶习惯瞎说八道。不知道我爸妈那里碍了你的眼,让你在他们死后还说他们的坏话?” 王善娘一双黑熘熘地眼睛看着赵老太婆,好似在等着她的回答。 赵老太婆下死眼盯着王善娘,想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 王善娘故意害怕地退了几步,道:“赵奶奶,你别吓我。”王善娘顿了一下,余光瞄着江大花和薛大丫趁拿着镰刀篮子悄悄地熘了,眼中的狡黠闪过,“赵奶奶,我听奶奶说过你想把你的闺女说给我爸,我爸没答应。所以你至今还怀恨着我爸?时不时要说他的坏话吗?” 赵老太婆恨死了王善娘,恨不得杀了她,手中的镰刀下意识地举起来。赵家几个媳妇孙女见了,也顾不得生气,急忙忙地拉住赵老太婆,拖着她往回走 “我爸妈早死已经那么可怜了,求你们放过他们,让他们安安生生在地下吧。” 王善娘嘶哑的声音飘在菜地上空。 十多分钟后,愣子跑来帮王善娘收大白菜,工分算在王善娘身上。不过让王善娘拒绝了,她不需要,日子还有这么长,不能靠着别人。 原以为这事就算了,没想到第二天赵老太婆和王老太婆打了一架,让队上的人好好看了一场笑话。赵老太婆战斗力不弱,拍着大腿还把王家好多事给抖了出来,其中就是几年前王善娘姐弟被拐就是王老太婆把姐弟俩卖给了拐子。 听了这事,王队长还特意把王善娘姐弟俩叫了去,问他们要不要报案。 第67页 王善娘摇头,仅凭赵老太婆的一面之词,没有实在在的证据是定不了王老太婆的罪。既然当年没有抓住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牵扯到王老太婆,自然现在也牵扯不了 王队长放了心,“王善娘,王翱你们能这样想就好。毕竟我们队上出个犯人也不好听,而且你们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我怕你们出头告了你们爷爷奶奶,名声不好听,队上的老人怕是会对你们有意见。“ 王善娘微笑道:“现在他们也对我们意见大的很。我不是不告,只是没证据。” 王队长皱眉打量着王善娘半晌。 “队长,你不知道当时我弟弟丢了我的心情,好像天都塌了。”王善娘默默道,最主要是当初花儿去了,她不觉得让王老太婆王老头去监狱是最好的法子,对他们来说,说不定还是享福呢,毕竟监狱里至少少不了吃。在她来说,让你一个人求死不能求生不能才是最好的惩罚。当然如今她还小,好多事做不了。不过她不怕,她有的是时间等。 一个月后,胡美兰获得省上歌唱比赛的第一名而且将要参加国内的大赛的消息传了回来,王善娘为她高兴不已,想来她家那些事都不是事儿。 李平安默默地看着她,“你不后悔难过吗?要是你没有放弃,这些都是你的。” 王善娘看着李平安认真地点了头,“不后悔。” 但国内的大赛却因某名的原因没有举行,胡美兰仍受到省上和县上的欢迎,纷纷要求她留下。最后她选择留在了县上的纺织厂,跟她姐姐同一家厂。 王善娘的嗓子渐渐有些恢復,红星七队的人见着她无不摇头惋惜,他们队上的小茉莉花还没有开放就谢了。同时队上私下也传出一则流言,说王善娘命不好的,克亲,福薄。也因此让他们姐弟俩的日子清静不少,王队长让王善娘领了打猪草的活,一天三背篓。白天有农活的时候,若王善娘能干就跟着出工,出完工再去打猪草,晚上回来听王翱上课。没有出工的时候,就打猪草。 日子就这样平缓地过去,谁也没想到王善娘姐弟俩从未见过面的舅舅舅妈上门了。比起王老太婆,王善娘才真切地理解到一山比一山高,山外有人。 吴婶把陆舅舅陆舅妈带到地里头,王善娘正蹲在地上打猪草。 王善娘听到吴婶的声音抬起头,就让一个女人给抱住了。 “我们花儿哟,可怜的花儿哟……” 王善娘奇异地感觉这个人干壕声比得上专业哭丧的。 吴婶见王善娘呆呆地,忙道:“王善娘,这是你舅妈。”又指着在站一边的中年男人,“这是你舅舅。” 中年男人个高,身体强壮,脸黑五官却不赖,在人群中绝对是打眼的那一个。 陆山海见王善娘打量他,露出白白的牙齿,“花儿,我是你舅舅。当年见你,你才这么长,如今长这么大了。”说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王善娘可是听说她娘她爹在一起后,陆家就跟她娘断了关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舅舅怎么知道她小时候长什么样? “哎哟喂,几年不见,侄女不认人了。”抱着王善娘的女人见她没有喊人,又干嚎起来了。 王善娘慢吞吞地道:“你起来一下,我的腿蹲麻了。” “哎呀,花儿腿麻了,舅妈扶你起来。”陆舅妈作势扶王善娘起来,要给王善娘揉腿。 王善娘就依在陆舅妈身上站了起来,然后一动也不动。 陆山海道:“花儿,我们走,去找王家那群龟孙子。我们不能白白地看着你们姐弟俩受欺负。”接着又埋怨道:“花儿,我们是你舅家又不是外人,没人作主,咋不找我们呢?” 王善娘一脸懵逼地望着自来熟的人,回头看着吴婶。 吴婶讪讪地道:“善娘,这是你舅舅。” 陆山海转头看着王善娘,“我说来了半天不见你叫人,原来你怀疑我们不是你舅舅?” “看我不把王老头打一顿,教得孙女不认舅舅,那有这样的事。”陆山海大步流星往前走。 陆舅妈扯着王善娘一边走一边道:“等到了王家,你就晓得我们是不是你舅舅舅妈了。” “我们不像王老头那老两口不要脸的人,啥子伤天害理的事都干得出来。” 陆舅妈一路走,一路把当初王老头要妄有贵娶傻子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要不是王善娘早听李奶奶说过,怕要以为他们是大好人,比白莲花还清白。 王善娘心中对他们的来意充满了疑惑,真为王善娘姐弟抱不平,早该来了。如今来,又图的什么呢。 王善娘自认为有颗聪明的头脑也万没想到他们的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  去留随君砖花随意 第043章 王善娘要看看陆舅舅舅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挣脱陆舅妈的手,任她握着手,跟着一路跌跌撞撞回了王家。刚到王家门口,陆舅妈才松了手,王善娘低头一瞧,手腕一层青。吴婶瞧着心下打个抖索,撑着笑对王善娘道:“善娘啊,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也不跟陆舅舅陆舅妈打个招唿,脚底抹油熘了。 陆舅妈放开王善娘往王家堂屋里瞅了一眼,此时不到午饭时,王家就王老太婆一个人在屋子里算计着中午吃啥,堂屋是一个人也没有。 陆舅妈朝陆山海看了一眼,陆山海轻点下颌,陆舅妈立马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我可怜的侄女哟,我可怜的侄女哟,从小让王家当成丫鬟使,好不容易有点出息,还碍了别的眼,遭人毒手。哎哟,我可怜的妹子,当初不让你嫁,你死要嫁,结果没几年就让烂心肝磋磨死了……” 听到这里,王善娘大概明白了眼前两人的来意。几年不来,一来就想借着她来刮王家。以王老头和王老太婆的性子,这两人未必颳得下来肉。忽地,王善娘心中好奇心大起,想看看是王家胜出呢,还是陆舅舅胜出? 王老太婆阴沉着一张脸从屋子走出来,大着嗓门,“你们谁啊?跑到别人家门前嚎。” 王善娘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她道:“奶奶,这两人说是我的舅舅舅妈。可我从记事以来都没见过,也不敢认。原来奶奶也认不得,是骗子。” 听了这话,陆舅妈爬起来叉着腰骂,“你个死婆子,这会装什么相,认不得人。你那个短命的儿子也不知道使了啥迷魂术勾得我们妹子要死要活,连爸妈的话的都不听,非要嫁。把我们妹子磋磨死了,这会反脸不认人了。” “我呸!”王老太婆跳起来呸了过去,要不陆舅妈躲得快,口水都喷到她的脸上了。王老太婆可不势弱,指着陆舅妈回骂,“十里八乡的人那个不晓得是你们陆家的陆桃是个狐狸精,又不要脸,不知道廉耻,使了法术勾引了我儿子,好好的工作同志不当。” 陆桃正是王花儿姐弟俩的母亲,王善娘如何会眼看着两人侮辱其父母,收腹发声,一声略带嘶哑的高倍分尖利声划破了空气,闯入三人的耳朵,三人有了霎那间的失聪。 第68页 一时鸦雀无声,王善娘冷着脸道:“你们有事说事,别东扯西拉地说我爸妈。我知道你们不喜欢他们,但请尊敬他们!” 王善娘冷冷的眼神如雪山的风刃扫过面前的三人,三人禁不住缩了脖子,见他们老实了,王善娘甩着手出了门。 陆山海回神想着头次来不能坠了气势,刚才摆出长辈的款,王善娘人已不见影。 …… 自王善娘说了那番话后,王二妞心事重重。王大妞是个怎么嫁出去,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再没有她不清楚的。起初妈说大姐找得夫家千好万好,家里还有亲戚在鱼厂上班,吃鱼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当时她还有些嫉妒大姐找了个好夫家,可这才结婚没多久,大姐就三天二头的挨打,爸妈却说,那有汉子不打婆娘的,就像她妈不也挨打她爸的打。但那天王善娘的话点醒了她,在爸妈眼中,即使是妈,最在乎最心痛的是儿子。她能理解毕竟他们老了要靠儿子,就算让做女儿的她为弟弟做些什么,她也愿意。可真让像大妞那样为了弟弟嫁个爱打人的,她犹豫,大妞身上青紫的伤歷歷在目,她怕了退缩了。难道真的要为娘家由着爷爷奶奶他们安排她的婚姻吗? 这段日子,她仔细观察过也并不是所有的汉子都打婆娘,比如李抗日从来没打过李婶还有蛋子爸也没打过蛋子妈。所以她也能挑个条件不错又不打婆娘的汉子,但怎么避免大妞一样的命运,她却束手无策。想来想去,二婶绝不会为她得罪爷爷奶奶,但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爷厌奶恨的王善娘。王二妞愁眉苦脸想着怎么背着人私下讨好王善娘,许英看她干活不认真,吼道:“你在想啥子?你看看你,种子丢那里去了。” 王二妞嘟囔:“丢到那里也会长,对长检查这个不成?” “王二妞,王二妞……” 王二妞抬头一看,是她的手帕交也叫二妞不过姓李。 王二妞见李二妞跑的慌慌张张,笑着打趣,“你咋会事?有鬼在你后头追?” “死王二妞,我还不事为你。”李二妞弯桌腰出着气,“快点回去,你们家王善娘的舅舅说你嫉妒王善酿的得了第一名,给她吃药好毒坏她的嗓子。” “啥?”许英瞪楞起眼。 王二妞撒开脚丫子飞快地跑了。许英扔了手中的种子,跟着往家里跑。 王善娘根本不知道这会事,出了门去接王翱也不打算回家吃饭,不想让王翱看到那样得舅舅舅妈。 反正她打定主意他们姐弟俩没舅家没外家。 不回王家吃饭,自然是去李奶奶家吃饭。虽说李奶奶,李叔李婶不计较,但王善娘仍不想空手上门,在田间转悠着弄些什么东西。还没等她找到什么东西,李奶奶找来了,老远看着他就喊:“善娘,接你弟弟去?” 王善娘道:“是呢,李奶奶去那?有什么事?我去跑腿。” “那有啥事,你家在吵架,你帮那一边都不合适,今儿中午别回去了,上我嫁吃饭去。”李奶奶走近低声道。 正是瞌睡有人送枕头,王善娘感激道:“麻烦你奶奶了,我等会过去。” “欸,别带着翱儿去找东西,李奶奶家里不缺这一星半点的。”上次王善娘姐弟为了不空手上门,跑去抓泥鳅,结果忘了时间。李奶奶见他们半天没来,又到处找人。这次,李奶奶不放心再三嚷她接了王翱下学马上娶李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困了有点少 明天补 第044章 王善娘在李家吃饭都没有吃安生,吃到一半,有人匆匆来叫走王善娘,让王善娘去做个证明。 原来王善娘走后,陆舅舅舅妈自以为抓住王家的把柄,要王老太婆给笔封口费。可只进不出的王老太婆那能掏这笔冤枉钱,跳起脚说陆家舅舅两口子为了讹钱故意编出这事来。两方人一说不合就开打,陆舅妈和王老太婆那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两人不分上下,偏陆舅舅这个大男人见自己婆娘半天没干赢一个老婆子,亲自上阵沖王老太婆打了几拳。刚好让匆匆赶回来的王家父子三人看见了,王有财两兄弟立马沖陆舅舅挥起了拳头。大概陆舅舅陆舅妈想过和王家打架的事,陆舅妈一脱身,就奔灶房抓起菜刀挥了过来,逼退王家父子三人后,忙把菜刀递给了陆舅舅。有刀在手,陆舅舅这个壮实的汉子一点也不虚面前这三个汉子,何况其中有一个还是老头子。 王队长听到信带人赶到,喝斥了两方人又让陆舅舅交出菜刀。 陆舅舅见王队长出现,目的达到,暗暗地舒出口气。他闹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王队长出来吗,原以为稍稍有些闹腾王队长就会出来调停,没想到他这边动了刀,王队长这人才出来。不过转眼又想,看来王家和王队长的关系不妙,要不也会拖到这个时候,看来王队长心里也没少埋怨王家吧,说不定都怪上了王家。自以为摸到王队长心思的陆舅舅轻松了许多,就坡滚驴顺着王队长的话交出了菜刀。 再一个眼神甩过去,陆舅妈紧接拍着大腿把王家欺负人,怎么指使王二妞坏王善娘嗓子巴拉了一番。原由嘛也很简单,自然是王老头王老太婆怕王善娘有出息报復王家。 王老头叫屈,又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听信老婆子的话而是对王善娘好,好的队上无人不知。的确,不用王家开口,队上的人都纷纷说王老头对王善娘得冠军那个期盼,那个好。 陆家舅舅舅妈两张嘴抵不过众人,扭头咬死王二妞,说她嫉妒才故意毁了王善娘的嗓子。说的那个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连王老头都有些怀疑是二妞搞得鬼,一脸不善地看着王二妞。 王有财和许英虽然因王二妞是女娃不甚看重,但也由不得别人这样败坏二妞的名声。这事要是落实了,王二妞还怎么嫁人,以后兵子怎么讨媳妇。 周如兰更是急火攻心,既然能说王二妞嫉妒,也可能说燕燕嫉妒,让燕燕背上坏名声。转头瞧着王老头目光不善,忙低声跟王有福说了几句,转身就说给了王老头听。 王老头心下咯噔,板起脸,直言痛斥陆山海为了报復当年的事,故意败坏王家的名声。 一时口水飞溅,谁也说服不了谁。 王队长没法,让人把王善娘叫了来。 王善娘匆匆地回了王家,可惜无论她怎么说,陆舅舅舅妈就会有一套说词。 她说没有人给她下药坏她嗓子,是她自己无意吃错了东西。 陆舅舅舅妈睁着眼睛张大嘴,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陆舅舅反应快,立马嚎起来说王善娘让王家给欺负的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敢直说,还要帮王家隐瞒。 王家欺负过王花儿姐弟俩是事实,王二妞也没少欺负过他们俩,但王善娘相信王花儿是不屑如此手段冤枉王二妞。王善娘再三说没有人下药坏她的嗓子,陆舅舅舅妈就跟中毒一样,任你说啥也不行,一个劲地抱着王善娘哭,叫着苦命的孩子。 王善娘蹙眉推开陆舅妈,道:“你有什么打算直说吧,弄些这干啥?你们是不是在为我报不平,我心里能没个数?没打着我的名义说事。” 第69页 转头她朝着王队长认真道:“队长,真的是我自己吃错了东西才坏了嗓子,跟王二妞没关系。我去打猪草了。” 王善娘拿起背篓和镰刀往山上走,心里猜测陆舅舅舅妈两人辛苦来这么一出,到底图得啥?王家的东西,他们跳得再高也是捞不着的。就算王二妞坏了名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王善娘越想心里的疑团越大,想着几年前陆舅妈通过吴婶忽悠她去人家当闺女的事。王善娘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四下张望,周围没有人,低声吱吱了几声。 “小十九,有啥好吃的?”小十八颠颠地跑了出来。 王善娘四下看了看,这才半山腰,离三进大院老远的距离。 “小十九,你看啥?”小十八睁着一双鼠眼瞪着王善娘,小鬍鬚抖着,为啥不把好吃的拿出来啊?难道不常见了,把他忘了? 王善娘道:“你怎么在这?我可不是找你。” 小十八闻言大怒,两只前爪使劲地拍着地,“小十九,你变坏了,不把好吃的给我了。我要找老爸老妈告状去。” 王善娘捂额头,“小十八,别闹了。我这会忙呢,我要找只小家鼠帮我去打探消息呢。” 小十八爪子又是一拍,“我也可以帮你打探消息啊,我咋不乐意我出现。” 王善娘嘟囔,“我不是怕你只记得吃了嘛。” “胡说,你以为我是那几只贪吃的不家鼠。”小十八瞪着一双鼠眼,“快说,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小十八主动请缨,王善娘那会拒绝,忙把陆舅舅陆舅妈的样子说了说,让他一路跟随。 “记得给我做好吃的,我没吃过的,等我回来。”小十八嗖嗖向前沖还不忘要吃的。 王善娘翻了白眼,这个缺衣少吃的年代,还想吃没吃过的,做梦呢。 虽然这样想,王善娘还是绞尽脑汁想着可以弄些什么特别的食物。很快,王善娘走到河边,看到平静的河水,突然想到好像很久没有吃鱼了。 王善娘心里有了个主意,转头却见着了胡淑兰,原来胡淑兰是替胡美兰感谢王善娘给的机会。 如今胡家的情况好了许多,有了胡美兰这个全省冠军又加上省上县上的关注,胡淑兰略施手段就摆脱了队长家的亲事。而且两姐妹现在都有了工作,每月有了固定的工资再加上胡美兰得奖的资金。目前胡家是不缺钱的,胡淑兰知道王善娘的情况,也没有带别的,特意带了钱和粮票给王善娘,让她有机会打打牙祭。 王善娘倒没推迟,现在跟王家人撕破了脸,多些钱在身边底气也足。 胡淑兰匆匆来匆匆去。 王善娘背着背篓,边砍猪草边往河边走。这个时候河里真没啥鱼了,鱼厂用筛子把整条河来来回回筛了不少十遍,几乎把河里的鱼捞光才收了网,鱼厂派来守鱼的的人也跟着回去了。那怕鱼厂把河筛上无数遍,仍有漏网之鱼,但如果有人以为这个时候可以大肆捞鱼,那就大错特错。四处无数双隐在暗处的眼睛盯着呢,就盼着抓住个偷鱼者,好跟鱼厂换取一条大鱼。 王善娘手里捏只竹箭,边在河岸上打着猪草边看着河里。一条尺来长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王善娘蹲着身子低下头四下看,手里的竹箭迅速地叉起鱼扔起背篓里,再顺手抓起把草扔起背篓。这一过程不过五秒,王善娘仍蹲在原地打着猪草,十来分钟后,没有看到附件有人。王善娘才慢慢地背起背篓往回走。 有了这条鱼,王善娘就没有先去队上交猪草,而是去学校接了王翱去李家。等王善娘拿出鱼来,李奶奶免不了一通的念叨,再三嘱咐王善娘以后不要去抓鱼,她也大了又是个姑娘家,万一让人抓住了去游街就不好了。 王善娘照旧挽着李奶奶胳膊撒娇,嘟着嘴说好久没吃鱼了。 李奶奶嘆口气,怕让坡上的另外两家知道他们在吃鱼,把鱼骨鱼剌剔掉,做成鱼茸,合上面粉,再做成鱼面吃。 王善娘晚上带了些鱼面回屋,在屋里等着小十八。待从小十八那里知道了陆舅舅舅妈的打算。王善娘望天,一时不知道该以何种言语形容陆舅舅陆舅妈。这两人简直胆大包天,因着如今买卖不许做,几年前陆舅妈找了条路子,拉媒包牵的媒婆路。和别的媒婆还不一样,她是见钱眼开,只要给钱啥媒都敢说。陆舅舅有些头脑,凡是附近熟悉的人家说媒,只要钱给的不错,说起媒来妥妥噹噹,赢的不少好名声。可选的地方就只看钱,一句话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次有户山里人找上陆舅妈愿意出大笔钱,让她说个媒。陆舅妈想来想去,想到王家有个适龄的闺女,凭王老头的德行,只要出得起钱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可大笔的钱全落再王老头手中,她不甘心,就想出今天这一出,先坏了王二妞的名声,等没有人上门提亲,她拿出十元钱,王家肯定恨不得马上嫁了人。 王善娘默默地想了一下,这主意貌似会成功。 过了几日,果然整个红星大队都知道王家有个心狠手辣的闺女。好在红队星七队的人听王善娘否认过,谁也没由认真把这闲话当会事。因为这事牵扯到王善娘,且王善娘的小茉莉花的名声有些响,很快王二妞的坏名声传到了十里八乡,原有些意动打算上门提亲的也缩了头。 王二妞也不出门干活,天天在家哭,又恨死了王善娘姐弟俩。 做饭也专门不做他俩的。 王善娘原本还有些同情的心情立马懒得理这蠢货。除了他们姐弟俩,一家子都着急,王家女人发动娘家帮忙介绍,但传来的信息逗不甚好。不是瘸腿有残疾就是二婚头,还是穷的那种。王二妞自然不愿意。王家也有些不甘心,按王老头的想法,二妞比大妞长得好,自然更值钱。那里会是这样的人家。 但王老太婆动心了,在家里叉腰把许英王二妞母女俩骂了一顿,在她看来,王二妞没啥用了要赶紧嫁出去不能砸再手里。 王老太婆动作迅速,安排了一个瘸子相亲。王二妞死不同意,挨了一顿打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晚肚子不对劲老往厕所。 昨天的先欠着 第045章 事实上王二妞并没有跑远,有些小聪明的她终于真正地聪明了一回,她想到了妇女主任。既然王家把她当破皮往外扔,她也顾不得王家的脸面,跑到妇发主任李芳家,让李芳给她作主,现在是新社会主张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李芳是瞧不上王家那一家子,原不打算去掺合,可耐不住王二妞要死要活。李芳带着王二妞在天黑前去了王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王老头在发狠话,“她要跑就跑,跑了就别回来。 李芳听若不闻,进了堂屋,“王叔,你家二妞说你们家还是按旧社会办事,兴什么包办婚姻。”李芳说了这一句,接着把婚姻自由等给王家人宣讲了一遍,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王二妞直愣愣地看着李芳在王家待了不过二三分钟,水都没喝一口急慌慌地离开。勐地想起什么来,王二妞奔出门朝李芳追去。 第70页 斜里一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两只胳膊绞在起来,拎到王老头面前,王有财一脚踢在王二妞的膝窝,“跪下。” “跪啥跪?让她跑。”王老头朝王有财吼叫。 “爸,是儿子不好,没有教好闺女。儿子把她绑起不给饭吃,包管几天后她乖乖地听话。”王有财道。 “爸,爸。”王二妞睁着一双眼睛,惊恐之极,“妈,妈妈。” 许英扭头朝着另一边,恼火二妞不听话,让她挨了王有财好一顿打,身上还一抽抽地痛。 饿了王二妞几日,偏把王二妞的气性饿了出来,死活不同意嫁给瘸子,要不她就死在王家。当王二妞真的以死相逼后,王家一片沉默,最终退了亲事。王老头是不想管王二妞了,但王家的名声他不能眼见着一日坏过一日,何况还有二房王燕燕比王二妞小二岁,也快说亲了。凭王燕燕那长相,那身机灵劲,定能说户城里人,可不能受了王二妞的拖累。但王二妞死活不肯嫁,王老头作了难,几宿几宿地睡不好。 在这个时候,陆舅妈上门了,以救星的姿态出现在王家门前。 王家谁不知王二妞的恶毒名声是陆舅妈传出来,见到她岂能有好脸色。如今王家一家子都在,王老太婆仗着人多势众,指挥两个儿媳妇上前对付陆舅妈。 “别,别动手。我可是来给你们二妞保媒的,包管你们满意。”陆舅妈赶紧把来意说了。 正不知奈何王二妞的王老头王老太婆愣了愣,两人互相望了望,随后王老太婆喝斥道:“要不是你这个疯婆娘,我们家二妞那会嫁不出去。” 陆舅妈伸出一个巴掌,“聘礼五十。”五十块抵城里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算是不少了。王大妞的聘礼可才十元。 陆舅妈见震住了大家,脸上露出得意地模样,“我说的实在话,人也长得不错,包你们家二妞满意,只是有一条男方家里住的偏僻了点,在邻县的山上,不过人家山上东西多,药材啊,鸡啊兔子啊多得不得了,日子好着呢。” 好的坏的,陆舅妈都说在前头,端的是童叟无欺。 只是王家那口气不好忍,周如兰冷着脸道:“坏事也是你,好事也是你,你是鬼还是菩萨?” 陆舅妈啧啧几声,并不多理睬周如兰,她知道这个家里谁能真正作主,拉着王老太婆在屋子里说话。 虽然隔着一道墙又是耳语,也躲不过王善娘的耳朵。 王善娘听着里面的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屋里面陆舅妈倒老老实实对王老太婆说了实话,但在逐渐增加的礼金下面,王老太婆连个磕巴都没打个都同意了这门亲事。 王老太婆春风满面地出了门,让两个儿媳整治吃食请陆舅妈吃饭,王二妞也给放了出来。 饭桌上,陆舅妈拉着王二妞的手,直嘆她好福气,男方因为在山上不好说亲,其实人长相好赶得上王有贵,家境也富裕,是难得好人家。 王二妞在陆舅妈描绘的一副副美好前景下羞红了脸,脸上有了憧憬。 王善娘没由来的一阵气闷,陆舅妈是把王家当傻子耍了,王家上上下下还一副欢喜乐意的模样。王家大房只要女儿能嫁出去,别的是不会想的,二房是事不关已,只求王二妞早点出嫁。而王老头这个自诩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陆舅妈那点计量?不,是明白,可再明白抵不过实实在在的钞票。总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王善娘突然出声道:“我算是知道王家是些什么人了,全是蠢蛋,我现在要分家。” “你发那门子的疯?”好不容易让二妞不闹腾又嫁出去,王有财那能容别人再破坏,朝王善娘举起了手。 王善娘鄙视地看着王有财,讥讽道:“一群人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货。” 陆舅妈挟了一筷子鸡蛋放到王善娘碗里,“花儿啊,舅妈最疼爱你了。这不是你二妞姐要出嫁了,我才多跟她说了些话。” “你的疼爱,我要不稀奇。”王善娘冷笑道,“你是惦记着怎么拿我卖钱吧。” 陆舅妈板脸,“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娘就是少教。” “陆舅妈,你以为我和他们一样蠢,让你玩弄掌上?”王善娘手指着王家一干人,从王老头到王二妞,“上次,你到王家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闹腾,不就是想给二妞姐扣个狠毒的名声吧。这不,真让你做成了,你这会来卖好给二妞姐说亲了,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的亲事,你会说给王家?不过,你看王家是一群傻瓜好欺负罢了。” 一句一个蠢蛋傻瓜,王老头忍得胸口出血。他又不是真的傻蛋,如何不知道陆舅妈的算计,只是到如今这个地步,能解决掉王二妞才是正事,就算让陆舅妈算计了又如何,以后还怕没有场子找回来。 王善娘扔了筷子准备送王翱上学。 王二妞白着脸拉住王善娘,哀求道:“五妹,你帮帮姐姐,姐姐笨。” 王善娘沉脸看着王二妞,她可没少欺负王花儿。 这一迟疑,王二妞已跪下,两手抱着王善娘的腿,“五妹,我错了,之前不该欺负你。五妹你聪明,我求你了,求你了帮帮我,我不想过大姐那样的日子,不想背着坏名声嫁出去,我不想随随便便地嫁出去,我不想让婆家瞧不起。” 王二妞一声连一声地嚎起来,两个肩膀抖动不已。 陆舅妈啪地筷子拍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王老头,“王叔,我好心给你们家说亲,现在倒好像我做了天大的坏事。说媒,说媒,我只是说说,具体你们成不成亲还不是要看人的,看人家的。” 王老太婆忙道:“对,王二妞快给我起来,到时候带你去看,你愿意就结,不愿意就不结。” 王善娘冷冷地沖王二妞道:“快放开我。” “不。”王二妞反而抱得更紧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去男方家看。” 王善娘怒极而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傻瓜,别人说啥就是啥。”王善娘手上用力,掰开王二妞的双手,大步出了屋。 王二妞像尾巴跟在王善娘身后,王善娘打猪草,她也拿反镰刀跟着打猪草,连王善娘上茅房,她也在外边守着,吃饭给王善娘盛饭端碗,把王善娘烦得要死。这一跟还不是一天半天,一跟就是好几天。王善娘不耐烦,问:“你晓得是那个坏了你名声,你跟着我干吗?” 王二妞茫然道:“我知道是你舅妈,可我能把她怎么办?打她骂她,别人也不会相信我没有害你,反而把我的名声弄得更坏了。” 王善娘憋了憋气,“如果有人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 王二妞道,“我当然会打回去,可这个名声又打不回来。” “谁说的?”王善娘十分怀疑王家的聪明全长到王老头身上,“只要你不怕背上个泼妇的名声。” 王二妞想了想,“我不怕,泼妇总比狠毒好听。” 第71页 第二天,王二妞一大早出了门,赤手空拳去了陆舅妈家,坐在陆舅妈门前大骂,吐口水。后来又跟陆家人打了起来,即便几个人打她一人,她也不势弱,拼着全力打。那怕她吃了亏,挨了打,流了血,但她死命地撑着,朝着陆舅妈挥着拳头。这一架不仅惊动了当地的人还惊动了乡公社。事情闹大了,乡公社调查后发现是因为陆舅妈造谣引起,后判自家伤自家负责。之前陆舅妈打着说媒坑了人家闺女的事给闹了出来,让人家告了一个拐卖罪,很快,陆舅舅陆舅妈给抓了起来。 而王二妞一战成名。 她是让人抬回来的,伤痕累累。可她的脸上的笑从来没有如此明亮,她朝王善娘道:“五妹,别看我受伤重,他们也没有捞到好处。我抓住她不放,我扯了她的头皮,我咬了她的肉。” 自王二妞伤后,谁的话都不听,只听王善娘的,把王有财许英气得要死,而且王二妞办的二件,把王老头老两口气得肝痛肺痛。一是王二妞宣布不急着结婚,要慢慢挑个自己满意的嫁。二是王二妞还冲到彭家对那一家子一通威胁,不准他们欺负王大妞,好歹让王大妞的日子好过些。 冬去春来,转眼一年过去。 红星七队在王队长的领导下日子渐渐好起来,但在秋收的时候,王队长被连连叫到乡公社进行思想教育,偏王队长根本不按乡公社的指令办事。 倒是隔壁几个队的人连连笑话红星七队,产量太低,连他们的零头都没有。 红星七队的队员被人笑话无能,自然心里不好受,一个个跑到王队长家鼓动王队长夸下海口,说红星七队的产量比隔壁多很多。但王队长考虑到跟乡公社的关系不好,怕让人整治,始终不曾答应。 最后在秋收之前,王队长让红星七队的队员投票下了头,另选了副队长任队长。 至于吹出来的粮食从那里来,红星七队没有一人着慌,别的队怎么干的,他们就怎么干,不能让人觉得他们红星七队的人是软蛋。 新上任的杨队长多了个心眼,派人盯着隔壁的四五六队。 基于全县的大丰收,县里派人下来查实丰收。听到风声的红星一队二队连夜把别的田里的稻穗移栽到了一块田里,矇混过了关。 接下来的几个队纷纷效仿,红星七队也不例外,在县里检查人员来之前,一块田地密密麻麻地种满稻穗,好一片丰收景象。 县检查人员来到红星七队,在杨队长的带领下参观了预估亩产三千斤的田地。 第046章 杨队长满脸红光,喜气洋洋地带领着县上和乡公社的工作同志往产量最高的稻田走去。刚才副乡长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大胆勇敢地向前沖,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乡公社不会放弃他的。 在他当队长之前别的队都是亩产千斤二千斤,等他上任后在有些人的暗示下报一个亩产三千斤,红星七队由最落后产量最少的队一跃为全乡产量最高的生产队,得到了乡公社的全乡表扬。其他生产队纷纷不服,一个接一个的高产量冒出来,比如三队的四千,金星一队的五千,更有六千,把乡公社的干部喜得合不拢嘴。 作为头个高产量的生产队,转眼沦落到最低产量,乡公社对此给予了足够的鼓励和理解。几句话下来,杨队长怀里像揣着颗滚烫的火炭把心捂得火热火热,浑身充满了劲。 那块亩产千斤的田离河岸不远,里面的稻穗密密麻麻,挤挤挨挨,连个缝隙都没有。 两位县上的工作同志越看越满意,其中一位戴着金边眼框的同志扶了一下眼镜,指着稻穗道:“杨同志干得好,争取来年亩产五千斤。杨同志不要有包袱,我们大力支持农村提高产量,只有产量提高了,我们才打败帝国主义,打败列强捍卫我们的祖国。” 站在边上看稀奇的红星七队队员们,让这一番话鼓动的热血沸腾。 徐同志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深一步的认识。围着田转了一圈,问:“杨同志,这稻穗都黄了,应该可以收了吧?” 之前几个队也是这样,县上的工作同志看过就要求当场收割称秤,以验证亩产的实际数量。 杨队长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大家摩拳擦掌拿出镰刀准备下田收割。 “不准收割。”王善娘从人群中跳出来,伸着双手。 杨队长瞪着眼吼:“王善娘,你这是干吗?队上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王善娘收起双手,朝几个工作同志走去,“请问你们是县上和乡公社来的干部吗?你们是来干啥的?” 县上的两个工作同志自然不会理会一个小姑娘,副乡长认得这个小姑娘,去年夺了乡公社歌唱比赛的冠军,后来听说嗓子坏了没能继续参加比赛。想着她那漂亮的嗓音,副乡长和气地道:“小姑娘,我们是来查实稻谷的丰收情况,现在看来,你们队做得很好,亩产应该很高。” 王善娘指着面前的长满稻穗的田问道:“亩产?是仅指这块田的亩产吗?” 这话一出,围着田边的人们唿吸都窒了一下,人人抬眼看着几位工作同志。 另一位从县上来的秦同志抬起下巴看着大家道:“当然不是。” 杨队长的脸刷地青白,眼睛直看着副乡长。 只见副乡长笑呵呵地道:“秦同志,你看这一块田的稻谷还得大家加把劲才收割完,明天你们还得走其他大队去。” 徐同志点头,“副乡长说的是,就按这一块田来算好了。” 杨队长体内瞬时回血,脸上也有了血色,忙不迭地指挥队员们下田收割。 “征粮是按亩产三千斤来徵收?征多少?一千斤还是五百斤?”王善娘的声音又悠悠地响起。 在田地挥割着镰刀的社员们手顿住了。别说一千斤,就是五百斤粮食交上去,大家都等着喝西北风吧。之前产量说的低,大家没少受别的队嘲笑,心里都憋了一团火,想着谁不会说产量高啊。后来新上任的杨队长一个嗓门把产量拨高到三千斤,队员是个个直起腰杆子笑起别的队来。至于征粮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当一会事,去年征多少,今年还是征多少呗。 有年纪大的老人拿着镰刀笑道;“你个小姑娘,那里那么操心,去年征多少,今年肯定还是征多少了。” “对,肯定是那样。”一群人笃定的声音。 杨队长也松了口气,朝媳妇使眼色把这个祸害精弄回去,别在这里搅事。 可惜杨队长媳妇的动作没有王善娘的嘴巴快,“工作同志,你们说是这样吗?” 副乡长真想伸手拍死王善娘这只苍蝇,咋那么多的话,一句接一句的不让人缓口气。可这事又不是他能应的,只是下死眼盯着杨队长。 杨队长给副乡长肃杀的目光看得心惊肉颤,抖着手指使媳妇拖王善娘走。 王善娘闪身躲着杨队长媳妇,嘴里不停地问:“杨队长,你咋不让工作同志说话呢?还是说到时候征粮多了,就能承担。” 第72页 最后一句话让杨队长有了点血色的脸立马又变成雪白,这个责任他可承担不起。双眼巴巴地望着副乡长,等着他的指示。 副乡长除了瞪眼还是瞪眼,余光却瞄着秦同志和徐同志。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拿定主意。 原本埋头收割稻穗的队员慢慢地住了手,一个个地抬头望着几位工作同志。 徐同志摘下金边框眼镜,掏出帕子擦了又擦、 秦同志让这么多双的眼睛看着,一股莫名的慌张涌入心里,一些话不假思索冲口而出,“你们亩产三千斤还怕交点徵购粮?” 简简单单的一句不亚于一场五级的颱风在队员的心中掀起滔天风浪。 杨队长白着一张脸看着副乡长,抖着声问:“副乡长,不会是按亩产三千斤来吧?” 副乡长心知如果这时他敢说个是的话,今天他别想亩产三千斤粮,后面接着的几个队的产量是想也别想了。但让他直接说不,他心里也拿不准这事,还没有跟乡长通过气,这话他不能开口。 好在副乡长当官的日子不短,打着哈哈道:“杨队长,怎么说你好呢,当初的雄心壮志那里去了?今年全乡各个生产队的产量都提高不少,你们队要落后别的队许多吗?” 转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起点。杨队长内心天人交战,这么多双眼睛望着他,如果假若……,以后会有这么多的人问他要饭吃。可他要是反悔,不仅打了自己的脸,也让乡公社没脸,以后别想指望着受重用往上爬了。 杨队长来回想了八百遍,还是拿不定主意。 徐同志擦好眼镜,眼镜往鼻樑上一架,瞄了他一眼,道:“杨同志,还不吩咐队员收割,时间不早了。” 杨队长突然捂着胸口,人也弯了下去。 杨队长媳妇一个箭步冲过去,扶着杨队长,“当家的,你胸口病又犯了?” “快,我扶你回去。”杨队长媳妇把杨队长的一只胳膊放在肩上扶着杨队长回家去。 在场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没听说过杨队长有啥毛病啊。 杨队长的堂兄解释了一句,“他小时候有过那毛病,一直没见好,没见好。” 这人说的小心翼翼,怕是他自个儿也不相信。 副乡长看着留下的烂摊子,心里直骂娘。好歹是副乡长,立马反应过来问人:“你们副队长人呢?” 红星七队的副队长姓涂,胆子不大,之前一直跟在王队长后面做事。这不,队长换了人,杨队长自然不满意前任队长的心腹,有啥事也避着涂队长,像今天这种露脸的事杨队长打发他出远门了。涂家人也没人来凑这个热闹。 知道杨队长不乡让涂队长出头,而且杨队长管着农活分配,谁也不愿意为桌不管事的涂队长得罪杨队长。 副乡长问了两声也没有人回答,把副乡长气的脸都黑了几分,最后他指着王善娘,“你说,你们涂队长呢?” 王善娘心里倒想着涂队长老实肯定不会虚报粮食产量,在副乡长问她时马上道:“涂队长去鱼厂协商买鱼的事,今天一大早就出门。” 副乡长心里估计了一下,把人从鱼厂叫回来天都黑了,收屁的谷子。这样一想,副乡长胸中的火气腾地升起,到头来这事还落在他头上了。 他瞪着窟窿一样大的眼睛看着红星七对的队员们,好半天道:“既然你们杨队长身体不好,就别辛苦他了,你们马上选一个当队长。” 既然杨队长都躲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事,全闷声不吭。 副乡长的火气越来越旺,看来红星七对让王开来带坏了,以后要好好治理。可他再气也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没看见县上的两位同志脸上对全是对他的能力的质疑。 副乡长决定不让队员们选举,直接指派。但当他的手指指向谁,谁就往人群里躲。 秦同志和徐同情皆是一扶看好戏的模样,谁也没出声。 副乡长的火气已然在爆发的边缘。 一个声音响起,“我当队长。” 这是副乡长听过最好的声音。 第047章 副乡长循着声音瞧过去,竟是那个搅事精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突然副乡长脑中灵光闪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为何会关心此事,为何一言一语会问到点子上?要说她背后没有人,副乡长敢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当凳子做。几乎眨眼间,副乡长就把人怀疑到红星七队前队长王开来身上,这人一惯给乡公社作对。前不久不就是因为他报的产量低乡公社通报批评又撤了他的职,这是怀恨在心,找了个小姑娘打击报復乡公社的决定。 副乡长出了会神,把事情想了个透彻,才看着王善娘,温和地问:“小姑娘,你跟王开来的关系很好吧?” “王开来?谁?”王善娘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他跟我当队长有啥关系不?”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挺会装的,副乡长笑得像只老狐狸,“小姑娘,王开来是你们队的前队长,你不认识?” 久久没见队员动手收割稻谷,秦同志有些不耐烦道:“副乡长,是不是要把前队长叫出来?还是怎么样?快点让队员开工。” 副乡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把前队长弄出来,还想要亩产三千斤不? “对,副乡长,我能当队长不?”王善娘趁火烧油。 副乡长绝不会让王队长的人上台的,何况眼前这小姑娘,还没成年,当啥队长,想得上天?副乡长哼道:“你一个小姑娘,别瞎闹腾,一边玩去。” “你们队男人不中用了?要一个小姑娘出来当队长?”副乡长高声吼。 “凭啥说女人不成?女人也能顶半人天,你歧视女人!”王二妞可是王善娘的踏实拥护者,她是坚决支持王善娘当队长的。 副乡长给呛了口口水,急忙道:“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咋能当队长。” “那我可以当队长吧?”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进来,大家让开一条道,李平安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目视着副乡长,“我刚好十八岁。” 眼前的少年虽然嫩了点,但好歹有人出头,副乡长那能不同意,只是看着周围的队员,副乡长道:“你可不可以当队长,是要你们队员选举,他们同意你当,你就当。” 李平安站在红星七队队员面前,视线一一扫过每一个人,激情昂扬道:“各位乡亲们,我李平安,十八岁,县中高二学生,现在申请成为我们红星七队的队长。谁同意就麻烦举一下手,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回头上学去。” 听到后面的话,大家哄堂大笑,很快,几乎百分百的人举了手。这个时候,能有人挑起这副担子就阿米托佛了。 李平安笑了,带有少年的朝气的嗓音响起,“谢谢大家信任我,我必不负大家所託。” 副乡长适时地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后生可畏啊,好好努力,把红星七队的工作搞上去。”副乡长的话锋突兀一转,“你们这下子可以收割稻谷了吧?” 第73页 李平安豪爽地应道,“副乡长,我代表红星七队谢谢县上和乡公社对我们队的支持,关于我们队的粮食产量,我觉得不应该只看这一块田,毕竟个例不能代表整体,我们要着眼整体,不能一叶障目。” 副乡长心中咯噔好几下,这个才冒出来的小伙子,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徐同志开口道:“别麻烦,这块田是你们杨队长选出来的,还有错?赶紧麻利地弄完,我们还得守着称秤。” 李平安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他,“这位同志,我们农民岂能怕麻烦怕苦。我们要事实求是给你们提供正确可靠的数据,不能让你们得出错误的决定。” 说完,李平安做了个请的姿势,“去看看我们队上其它几块田,来个整合得出最准确的亩产量。” 徐同志目光闪烁地看向副乡长,这会副乡长骑虎难下,看着盛情邀约地李平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群人在李平安的带领下看过红星七队的稻田,秦同志指着几块空空的水田问:“李同志,你们这些田怎么会事?好好的田不种,这样怎么会有产量?” 李平安脸上要笑非笑,“你也知道我今天才上任,要不要让前队长来问个清楚。” 徐同志抬手看一下表,“时间不早了,快十二点了。” 副乡长挥了一下手,“李队长,打块地收割,赶紧。” 于是李平安选了块稻谷不多不少,中等的田让队员们收割。结果出来,亩产量四百八十斤,离三千斤离了十万八千里不至。 副乡长摇着头,对李平安语重心长道:“李队长,你队这产量在全乡是最低的,连人家的零头也没有,你得好好反省反省啊。” 李平安郑重地点头道:“副乡长,我以后一定会抓好种田工作,让大家积极努力更好的种出多的粮食。” 副乡长语塞,过一会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年轻了。 等一行人走后,王善娘找到李平安,认真地问:“安安哥哥,你不上学了吗?” 看到熟悉的人,李平安神色松驰下来,“王妹妹,如今县里都传遍了亩产五千斤上万斤,城里的商品户要求增加粮食供应,把三十斤一个月增加到六十斤一百斤。我在县里听了几日实在听不下去,就怕我们队上也冒出个亩产千斤万斤。好在,我赶上了。” “那你不读书了?”王善娘仍纠结上学的问题,在她的认知里,从古到今学习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李平安笑了,“你不是也没有上学了吗?” 王善娘翻了一记白眼,“我那不一样,翱儿会教我。” “以后我教你。”李平安道。 王善娘望着他明亮的眼睛,点了头。 几日后,全乡的粮食产量出来了,红星七队当之无愧地名列倒数第一,得到了乡公社的通报批评,并把李平安叫上乡公社进行批评教育。 红星七队又成为全乡嘲讽的对方,集市上,路上,见着红星七队的人谁都会讥笑二声,说红星七队的汉子全是懒汉,婆娘全是懒婆娘,宁愿空着几块田也不把产量弄上去。红星七队的队员听到这些话,一个个的肚子憋着一团火,队上空田怎么来的谁不清楚,别的队也是这样操作,但人家队长聪明不像他们队长,把所有的田摆在工作组的面前,这下子脸面全丢光了。越来越多的队员心生不满,怪李平安多事,再加上杨家也不甘心丢了队长之职,在中间没拱火架桥。随着外面的嘲笑声越来越多,红星七队内部也急剧的分化,分成了三派,一派坚决站在李平安一边,一派站在杨家那头,另一派是中间派墙头草立场不定。 而且好多人盯上了李抗日的记分工作,嚷着让李抗日把工作让出来,红星七队不能形成老子是记工分,儿子是队长分配农活,一家子掌控了红星七队。 也越来越多的人不听李平安的安派,尤其是中间派大部分倒向了杨家。 在这种情况,杨家一力主张重选队长。于是红星七队在保管室招开了全队大会,几乎所有人都到场。前杨队长杨华站在保管室门前台阶,一副队长的模样,“大家安静安静。” “这段日子大家都不好受,我完全能体会。我们队那个不是勤快的人,让人指着鼻子骂我们是懒汉懒婆娘,心里难受啊。骂骂也就算了,我们年纪大了承受得起,可我们的娃子还小啊,谁家的娃子这几天不和别的队上娃子打几架的,我们队的姑娘小伙子也受委屈了,因为这事有些给退了亲。哎,大家想想法子,看看怎么办才好?不能老让人家说我们懒啊。”杨华一番沉痛诉说后,看着人群中的李平安,“平安啊,你年纪还小,不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要不你去给乡公社认个错,说之前你弄错了?” 李平安朝身边的李奶奶李抗日李婶点了点头,走出人群,转身朝着大家,“我错没错,大家心里清楚,我不会为不是自己的错而承担这错误。我了解大家的想法,也明白大家的想法,即便我不当队长,我也不会去认这个错。如果你们谁要去承担这个亩产三千斤的事,那麻烦用纸用笔写出来,我们李家是不会承认这个事,以后因为亩产三千斤荣誉也罢奖励也好,我们李家不要,但同样的因这三千斤带来的危害我们也不承担,我们家要按实际打出来的粮食分粮。” 铿锵的声音砸在空中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让被嘲笑恼火吞噬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有了犹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杨华见此,慌忙道:“怕啥,别的队能行,为啥我们队不行?” 是啊,别的队能说亩产千斤万斤,为啥我们队不行,要老老实实的,然后得了倒名第一名受批评,害得我们比人家矮三分。 “李平安,你这样不愿意承担你的责任,我个人觉得你不适合当队长了。” “对对,要不是平安当初带工作组去看那些空田,我们那能得个懒婆娘的名声。” “俗话说的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算了,我们改选,重新选队长。”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言的几句话就弄掉了李平安的队长之职,王善娘发急,死死盯着说话的人,就要冲上前。 李平安一把抓住她,低声道:“别急,先让他们得瑟得瑟。” 王善娘仍大声道:“当初副乡长让人当队长,怎么没见人出来?李队长带工作组去田里,也没见你们反对,这会说啥风凉话?我呸!” 听了这话,有人低了头,住了声,有人硬着脖子回骂。 “李队长,李队长。”愣子和李柱从坡下爬山来。 “李队长,真让你猜中了。” “李队长,多亏了你,要不我们完蛋了。”李柱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平安。 杨华咳嗽几声,“我们现在改选队长,愣子李柱,你们来了也参加吧。” “改选个锤子,我们拥护李平安队长。”愣子撸起袖子道,“杨华,你自个儿当初装病逃责任,现在又跳出来搞三搞四,想当队长了?” 第74页 李柱扯了扯他的衣服,“说正事,说正事。” 楞子大踏步走到人群前,站在李平安旁边,“乡亲们,你们知道吗?今天一队二队交粮,要按他们当时亩产五千斤征的粮,你们觉得我们队还要去报个亩产三千斤吗?你们是不是准备饿肚子不吃饭?” 第048章 后面的队听到风声先把粮食分给每个队员,等交粮的时候,无粮可交,没人去交粮。等收粮队到来,才发现无粮可收。队长耍无赖,反正粮食都分下去,他们总不可能去抢。世事总出人意料,很快收粮队带着人家家户户收,硬是把每家分下去的粮收了上去。就算如此,这些队仍欠着好多粮食,背着债。 杂乱的消息纷纷地飞进红星七队,听着这些消息,红星七队人人倒吸了口冷气,禁不住暗暗庆幸。再也没有人提起重选队长一事,好似那事从来没有发生。代替的是不断线的赞扬,什么年少有为,什么不亏是高中生,什么保了大家,连那些老辈的老人们看着李平安都尊敬地称他为李队长。一时,李平安的威望达到了前所为有的高度。 在一片哀嚎中,红星七队挑着粮食去交粮了。这次去的人特别的多,几乎出动了队上所有的中青人。一个个挺直了背,让那些之前笑话他们的人看看,他们红星七队的人不是懒,是事实求是,是不虚荣。 交完粮后,李平安立即把粮食分到各家各户,包括一些杂粮,一些蔬菜。今年的收成不算好不算坏,算个中等,但跟别队的无粮少许粮比起来,红星七队每家简直是富余地流油。有了这份比较,红星七队没有人一人吵吵嚷嚷,人人心满意足。 分完粮以后,李平安放下心头大石,考虑接下来的农活安排。自小长大农活他没有干过几回,如今当了这个队长,自然要想法子了解农事农作,心中有数才好安排。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先是去了副队长涂家,然后是前王队长,再有就是队上的老人,整日忙得团团转。 这天李平安难得早早回了家,李奶奶整治了一大桌好菜,不时给李平安挟着菜,很快,李平安的碗堆满了菜还全是肉。 “奶奶,别老是给我挟,你们也吃。”李平安说着话,也给奶奶爸妈一人挟了一筷子菜。 李奶奶道:“安安,你看你这几天都晒黑了,人也瘦了,多吃吃好好补补。” “诶。”李平安应道,几下扒完饭准备出去找人问问。 “安安,先别忙走,奶奶有话跟你说。”李奶奶喊住要出门的李平安。 李妈去洗碗,李奶奶和李抗日坐在李平安对面。 “奶,你说,我听着。”李平安找了张凳子坐下。 倒是李抗日先开口说话,“安安,你是真打算一辈子当队长?” 李平安想了会,道:“爸,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是听到城里消息赶回来,担心我们队上也虚冒产量。那天碰巧了,就硬着头皮上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李抗日又问。 李平安眼中有一霎那的迷茫,眨眼而逝,“爸,将来太遥远,我还没有想。眼下我既然当了红星七队的队长,我就想做好这个队长,让大家有口饱饭吃。” 李奶奶和李抗日相视一眼,李奶奶道:“安安,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家里都支持你。只是你年龄尚小,有些事考虑不周。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爸就不当这个会计兼记工分员。” “为啥?”李平安说完,立马反应过来,“总不能因为我当队长,爸就不能当会计吧?古人还能举贤不避亲呢,何况爸又没犯错。” “你小子还要当到老子犯错才辞啊?”李抗日唬起脸道。 “爸,我不是那意思。爸明明做得好好的,何必在意别人的话。”李平安闷闷不乐。 李奶奶道:“这人心啊,最复杂,好的时候把你夸成天上的太阳,歹的时候恨不得把你甩在地上踩两脚。” 李平安正脸色道:“奶奶,前几天我跟王妹妹聊天,王妹妹说到此事,我跟王妹妹的想法一样。人心难测,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魍魉鬼蜮都是个屁。我们应该把心用在怎么真正提高粮食产量上怎么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琢磨大家的心思。爸不用因为我是队长就辞了会计一职。” “臭小子,你还教训起老子来了。”李抗日拍了李平安一巴掌。 “好了。”李奶奶道,“安安,那让你爸只当会计,别再兼记工分员。” 李平安略想想,点了点头。 至于人选,李奶奶和李抗日就不操心了。孩子长大了当了队长,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安安,还有一事,你得多个心眼。如今这周围几个生产队都没啥粮食,只有我们生产队有。”李奶奶意味深长道。 李平安点道:“我会提醒大家注意,尽量不要在外面惹事。” 第二天,李平安召集红星七队的队员宣布李抗日不再兼任记工分员,打算从队员中重新选一个,至于人选,也不用大家提名,直接考核,愿意报名的马上报名,然后马上考试。 记工分那可是好差事,只是负责清点人数,下工时再清点一次,再在本了上记个数,再简单不过事,工分也不错。原先让李抗日兼了记工分员,大家还有些意见,不过李抗日又任着会计,记工分就是随手的事,队上又没有给额外的工分,大家才消了声。 此时,听李平安这么一宣布,跟炸雷似的,人人都愣了好一会,才兴奋起来,纷纷举手报名,一家人里有二个报名差点打起来。 李平安又道:“记工分这事不算难,这次新选出来的记工分员只给二三个工分,大家想好再报名。” 听说只有二三工分,好些人不愿意了。最后只有十来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和姑娘们报了名,王善娘也在其中,再一考试,毫无疑问,王善娘成为红星七队新的记工分员。 别人看不上只有二三工分的记工分员,王善娘却是乐不可吱。毕竟她每天打三背篓的猪草才五个工分,加这三个工分,好歹有八个工分,当得了一个成年人的工分了,在王家更有话语权了,为她自己和王翱争取了更大的自主权。 而在王二妞看来,记工分员怎么也是队上干部中一员,以后队上的干部会王善娘也是有资格参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各位小仙女们。 这本我开的有些匆忙,准备也不充分,再上有些东西不能写,跟我的设想有冲突。 而且数据非常差,一直没榜,我也没有信心写下去了。 打算几章就完结了。 实在很抱歉,对不起。 第049章 今年红星七队每家每户分到的粮食并不比往年多多少,但架不住有旁边几队作对比。比如同一个大队的又挨得近的红星四,五,六队分到手的粮食那是可怜,一家最多十来斤,还是他们队长说话从收粮队里抠下来的,并承诺来年要还的。至于河对岸的金星一二队那是颗粒未收,都等着十月十一月收穫土豆和红薯当主食,眼下这几个月还得想法子度过。 第75页 有了这一对比,这次红星七队分粮后,简直是人人喜气洋洋,比过年都不差。之前那些嘲笑,讽刺,瞧不起在这个时候倒了头,让红星七队的队员尾巴翘了又翘。凡是跟红星七队有沾亲带故的人都跑来红星七队,赔着笑,低声说着话,指望借点粮食回去度过这几个月。 只要脑子没有坏掉,都不会借出这粮食。虽说每家有分到粮食,但这些粮食加上菜加上杂粮也才将将够一家子老老小小填饱肚子,那有多余借给别人的。况且有一就有二,你借一家别家不借,岂不得罪人。 除了几家脑子秀逗借出了些粮食外,别的人家咬紧牙关不松口。 那些人见借粮不成,脑劲一转,打着说亲的主意,把家里儿子女儿说给红量七队的人,嫁女不要聘礼,只要粮食,娶儿媳也不要嫁妆,也只要粮食。粮食反来去是粮食,再反去还是粮食。为着这粮食,红星七队的路都踩平了不少。天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只有王开来看着这非一般的热闹景象,皱紧了眉头,在家里踌躇了半天才背着双手走出门,在田间找着埋头看地的李平安。 “李队长。”王开来唤了一声。 李平安抬起头来,忙起身道:“王叔,叫我平安就是了。” “那成,你如今是队长得有个队长样。”王开来摆手,“我来有事跟你说说。“ 李平安道:“叔,你说,我听着。” 王开来望着远处的山坡,“从我出生以来,我们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热闹繁华过。我该感到欣慰,可我心里老是不踏实啊。” 此时,王开来转回头看着李平安,“就这点刚刚够填饱肚子的粮食,他们一个个张狂的……挑儿媳妇赶得上旧时官老爷找媳妇了。今□□东,明日朝西,弄得好几家上门说亲的人吵起来。长期这样下去,我是怕啊。” 李平安沉思片刻,道:“王叔,我晚上找队上的干部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 可惜晚了,一场在热闹喧譁背后的嫉妒不忿化成实质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李五家摆上早饭还没开始,就迎来金星一队的金家,十几条汉子,人人不是扛着锄头就是拿着棍子。李五认怂,打算认了这门亲事,可李五媳妇不愿意有个打上门的亲家。于是,原本盯着李五家饭菜绿了眼的汉子们听到李五媳妇的一个不字,开砸了,砸了李五家的东西,又捡粮食。 李家在红星七队是个大家族,李五和其他的族人隔邻相居,见状,大家蜂拥而上。一些尾随金家而来的人,以及隐在暗处的人参于了械斗。粮食,红星七队的粮食成了大家的目标,一个个拿着锄头拿着棍子涌入了红星七队的队员的家里抢东西,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拿走,让飢饿恐慌折磨的人们在这一刻得到倾泄,尽情地抢吧,尽情地拿吧。 有抢自然有反抗,长条凳,刀,门栓,能随手拿的东西,全成了武器。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鲜血染红他们的双眼,贪慾□□地暴露在阳光下。 不管李平安怎么大声喊叫,根本无法失去理智的人们,何况还有半数以上的人不是红星七队的人。 最后乡上县上派了武装队的人才阻止了进一步的打斗。 所有在打斗的人都给抓走了,即便李平安没有打斗也给抓了,因为他是队长。 今天是王有贵的忌日,王有贵当初留话要埋的远远的。埋到了十里外的荒坡上,等王善娘带着王翱回到红星七队,看到地上躺着唉声连天的人们,惊得说出话来。听了王二妞的话,王善娘顾不得打伤头晕倒在地的王老头,匆匆去了李家。 李家尚好,李奶奶看着抢晕了队的人,并没有让李抗日夫妻拦着,由着他们抢,一家子人才没有遭什么罪。可因为这,也成了李平安的一大罪状。 王善娘到李家时就看到李奶奶和李婶呆坐在屋门前,眼睛一直望着山坡下的路。 “李奶奶,李婶,安安哥哥不会有事的,你们回屋坐坐吃吃饭,等会安安哥哥就会回来了”王善娘说着扶起李奶奶。 王善娘拿出掏得果子,弄成粉加水煮了。可没有一人吃得下,还是王善娘劝了又劝,李奶奶和李婶才吃了些。 天快黑的时候,李抗日回来了,带回来不好的消息。 其他的队的人给放了,红星七队的人一个也没放,说红星七队故意谎报低产量,私藏粮食,私已主义很严重。 闻言,李奶奶人晃了晃,李抗日连忙扶着她,“妈,妈,你别急,总有办法的,我们有没有谎报产量,大家都知道。” 李奶奶扶李抗日的手慢慢地坐下,“可人心难测啊。” “李奶奶,我们往上面告,让上面的人来查清粮食产量到底是多少?”王善娘气愤着。 “晚了,晚了。”李奶奶摇头。 李奶奶以为王善娘不懂,恰恰相反,王善娘早明白那些队员在这个情况下会怎么做,为了出来,自然会把锅甩到别人身上,而作为队长的李平安则是最好的对象。 这种人,上辈子王善娘见多了。比如她家,云阳城里的人谁没有受过她家的恩惠,可到最后又有几人记得? 王善娘让李叔找出队上的公章,开了几封介绍信,装好公章准备去县城。 拗不过她,李抗日和王善娘半夜出门去了另一个乡,那个乡有车去县城。 两人走后,李奶奶李婶担忧地睡不着,王翱出了个主意,“李奶奶,李婶,我们要不要把抢东西的那些人记下来?等安安哥哥回来找他们算帐去。” 也许王翱的笑太过明朗,也许王翱的语气太过笃定,李奶奶伸直了背,摸着王翱的脑袋,“我们翱儿说的对。” 于是三人连夜摸黑拿出纸笔,把人头记上,把家里丢失的财产记上。然后趁黑走到队上的各家,让各家把情况统计下来。 王善娘和李抗日坐头班车到了县城,到了县城中心,那里搭了一个大台子,下面围着一群又一群的人。王善娘拼命挤了进去,看到李平安被绑着双手按着跪在台上,台上坐了几个人。有人在宣读,“李平安,红星七队队长,在全乡大丰收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私慾,谎报产低量,带领队员私藏粮食,是自私主义,利已主义,我们要坚决批判……” 王善娘一双眼瞪得红通通的,胸口起伏不停,她的安安哥哥怎么可以受如此欺辱? 李抗日挤进来后,就要上台去,他不能眼看着儿子受委屈,那怕他去认这罪。 好像脑后长了眼,王善娘站在李抗日前面拦住他道:“李叔,我来,你帮我看着,不要让周围的人挤着我。”说完,也不管李抗日是不是听明白,她瞬间进入忘我境界。 台上新来的薛书记在讲话,“……在如此大好形式,李平安公然带头抵制,明明亩产千斤万斤的粮食……” 天地间万物皆虚无,只剩下她和在台上高谈阔论的薛书记,王善娘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后面的魂魄,一秒二秒三秒。 第76页 薛书记突然转了话锋,“……这个亩产万斤亩产千斤,真实可行吗?李平安你回去给我好好调查调查……” 没有任何预兆,剧情突然急转,惊呆了台上台下的人。最终李平安让人给解了绳放了下来,李抗日激动地对王善娘道:“善娘,你安安哥哥可以回家了,回家了。” 王善娘眼珠子转了转,抹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轻声嗯了一声。 “王妹妹,你怎么了?”李平安下来看到王善娘小脸惨白,急道。 王善娘笑道:“我只是有点累了。” “我们赶紧回家去。”李抗日急忙说。 “不,安安哥哥我们马上去省城。”待走到一无避人处,王善娘才道。 “为啥?”李平安摸头不知脑。 李抗日道:“听薛书记的话,他也怀疑粮食能亩产千斤,不是让安安去调查吗?” 王善娘道:“李叔,让我跟安安哥哥说二句。” 王善娘拉李平安往里面走了一段,瞧着李抗日听不到声音,才低声道:“薛书记是深信粮食产量能亩产过千上万斤。”她盯着李平安惊呆的双眼一字字地说:“那是我让他说了那些话,我们得马上去省城。” 李平安脑中闪过刚才王善娘苍白的脸色,霎那间似乎明白什么。这儿时的伙伴,他给予了信任,二话不说就跟王善娘去省城,而李抗日则回家给李奶奶报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 架的很空 勿对号入座 第50章 那边薛书记回到办公室仍觉得不可思议,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了别的思想。他怎么会认为粮食亩产不能达到上千斤,现在粮食亩产上千斤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广大劳动农民的积极性得到极大的提高,大家都在奔小康生活,怎么会只有亩产四五百斤的,肯定是李平安搞得鬼。他刚才在台上的说话虽然不合他一贯的想法,但也不能马上改口打自己的脸。 所以当符县长进来时,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这一副样子,符县长倒懵了。不待符县长开口,薛书记先道:“老符,坐坐。我们县粮食产量比起别的县那是少啊,是我们工作开展不力。那个李平安是一个突破的机会……” 符县长有些摸不透他的话,但有一点至少他明白,薛书记和往常的主张一样,没有改变。这样想,符县长放了心。 王善娘和李平安走到快到车站时,王善娘突然道:“我们先不买票,得先去找一个人。”说着,王善娘拉着李平安往回走,“你知道纺织厂怎么走?” 李平安在县城上了二年学,自然熟悉,带着王善娘往纺织厂走。 王善娘解释道:“我们这样冒然去省城,在省城又一个人不认识,估计见不到刘书记。我打算去找美兰姐让她介绍一二个人给我们认识。” 李平安心中感慨,凭王善娘对美兰的帮助,肯定会帮他们的,说不定还会亲自跟他们去省城。 果然王善娘说明来意后,胡美兰请了假亲自陪他们前去。 有了胡美兰,事情顺利多了。胡美兰参加唱歌比赛时,跟省宣传部打交道最多,如今省宣传部还打着让胡美兰上省宣传部任职的主意。见着胡美兰,宣传部的人挺客气。一个唤江干事的五十岁阿姨见着胡美兰,一阵寒暄后,高兴地道:“美兰,想好了?来我们部门吧?年底有慰问活动,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胡美兰笑着谢道:“谢谢江阿姨,我在纺织厂干的还好。主要是离家近,我爸妈年纪也大了,身体不大好。” 江干事表示理解又惋惜不已。 胡美兰试探地道:“江阿姨,不知道我们县之前的刘书记现在在省里……” 江干事点着她的额头,嗔道:“原本你不是来看我们的。” 对眼前这个漂亮又嘴甜还会唱歌的姑娘,部里可是很看好她的唱歌,如果以后国内比赛,必定会推荐这一位,侥倖获得奖,那可是不得了。江干事笑道:“现在你们得该叫刘副省长。” 李平安和王善娘四眼一亮,亮晶晶地看着江干事。 江干事看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年轻人,道:“你们先等等,我去跟刘副省长说说。” 王善娘赶紧起身道:“麻烦阿姨了,跟刘副省长说当年那个小丫头王花儿来见他。” 原来是有交情的,江干事更有把握了。 十分钟后,刘长征来到会客室,王善娘和李平安倏地站了起来,王善娘轻轻地唤道:“大伯。” 刘长征拍着额头笑着指着王善娘道:“对,对,你是那个小姑娘。” 李平安上前一步,道:“刘副省长,我是红星七队的队长李平安,有事跟您汇报。” “好,好,坐下说。” 刘长征听完李平安的汇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年报上来的产量实在大出他意料,他在低层待过,调查过当初的粮食产量和产能。不过二年时间,粮食产量能有成十倍百倍的增长?他表示怀疑,但他的怀疑并不受重视。 如今听到这些话,刘长徵才知道下面是如何弄虚作假的,如何煳弄人的,一个个想着脸面,想着功绩。除了整个生产队粮食遭抢的事,下面竟然没有人报上来,没人重视这事,还盯着粮食产量上面。 想到这里,刘长征气得不轻,人腾地站起来要往外走。他这一起身,王善娘和李平安也跟着立时站起来。 刘长徵才发觉他吓倒两个孩子了,忙转身温和道:“你们两个先坐坐。”又回头对秘书说,“你带他俩去吃饭。” 王善娘三人大上午地赶来,都没有吃饭,也饿。见刘副省长接见了他们,三人心事放下不少,吃饭的时候一人吃下不少。胡美兰是请假特意陪他们来的,王善娘就让她回去,别陪着他们等,把胡美兰送上车,转头回去等。 原本以为很快就会有消息,结果等到天黑透了,该吃晚饭了,还没有见到刘长征的人。李平安坐立不安,一脸焦急之色,王善娘低声劝说:“安安哥哥,别急,如果真的有别的人不同意,我偷偷地找他们,改变他们的想法。” 听了这话,李平安放下心来又担心起王善娘来,上午王善娘使了法术可是累得不轻。 王善娘再三表示不累。 心中有了最坏打算,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这一松懈,两人在会客室里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晒进屋里,两人才醒来。 刘长征一脸疲惫对他们两人道:“起来吃个早饭,我们去你们红星七队。” 李平安和王善娘原本迷迷煳煳,听到这话,立马精神抖数,吃了早饭坐在省委的车回去。 路上,两人才知道昨天省委开了一晚上的会才决定成立几个小组分别去县下面查实粮食的产量,而红星七队出了集体抢打事故,事态比较严重,公安厅也有副厅长跟随一起去调查这件事。 第77页 到了街道后,通往各个生产队都是泥泞小路,车根本开不进红星七队,一行人弃车靠着双腿走到了红星七队。 刚进红星七队,李平安就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爸让乡公社抓走了。说李家藏了粮食,让交出来。是有人举报抢李家的粮食时候,李家没有一个人反对,那肯定是家里还有很多粮食,昨天乡公社派了好多人把李家屋给拆了,地也挖了好几个坑,还是没有找到粮食,就把人带回去了,说什么时候找到粮食什么时候放人。 李家只剩下几根柱子,上面的瓦片全无,地上一个又一个深洞,家具全给打烂扔在一边。刘长征看着这一切,气得火冒三丈。立即命人把红星七队的队员集中起来调查,又命人去乡公社把扣在公社的社员和李抗日放出来。又命人把参加抢打的别队队员也给带过来,有些人听到风声跑了。这次刘长徵发了狠,说跑了的罪加一等,又各地通知抓人。 三天三夜,刘长徵才把事情调查清楚。亩产千斤万斤全是瞎扯,乡里面调查产量的时候也不认真,任有下面的人弄虚作假,收粮时又按亩产千斤万斤收粮,把老百姓家的粮食收干净。这些人家里没有粮食就盯上了红星七队,这个时候,红星七队的队员不知道低调行事,反行事张扬。而李五给儿子说亲就成了一个导火线,原本说好金星一队金家姑娘,后来李五家又不知听谁说的,要退亲换别家姑娘。金家怎么会同意,两家商量不成,金家就带着人上门,原想威胁李五一番,不想看到李五家的早饭,大家眼红了。他们天天饿着肚子找菜填肚子,凭什么李五家有白米稀饭喝,在那一瞬,所有的理智丧失,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抢了李五家的粮食。借着金家和李家的打斗,金星一队的队长带着人趁机抢了一把,更有别的队浑水摸鱼,也跑来红星七队抢东西,于是,一处处抢与反抢在红星七队上演, 红星七队有一老人和婴儿在混乱被打死了。 最后省委下了通知,县委里面的主要干部停职,乡里的干部直接撸了下来。而带头抢打的金家人及队长还有其中几个带头行兇的人给判了枪毙,其余分情节严重给判了刑,弄监狱里关几年。 一场纷纷乱乱的械斗下了帷幕,而粮食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之前抢走的粮食必须全数退还,而没有粮食的生产队重新领取粮食,弄虚作假谎报高产也得到遏制。 刘长征走之前对李平安道:“李同志,不要因为一小部分队员而心生怨念,大部分队员还是好的。” 经过这一事,李平安成熟了不少,此时,平静地道:“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方而知荣辱。” 刘长征拍拍李平安的肩膀,道:“说的好,说的好!” 第051章 年復一年又一年,春去冬来又是春。 仿佛眨眼间,仿佛一觉醒来,三年已过。 王善娘和王翱已从王家分了出来,确切地说是王家最终分家了,横隔在王善娘心中的那口气也随着分家而消散。三年前的那一出抢粮食的事,王老头伤着头躺下后,自此再也没有起来过,即便王老太婆拿出大部分的钱也没有让他有丝毫好转,他的余生只能在床上度过。生产队上的人都说他是遭了报应,前半生做恶逼死了儿子儿媳妇,老了就要遭报应。 听了这些话,王老太婆慌了神,余下的钱她再也不肯拿出来给他治病,她怕,怕老天爷看不过眼,也让她遭了报应,她得留些钱防老。 王老头躺下后,王有财和王有福就琢磨着分家,既然老头子不行,他们两兄弟再亲也有自己的媳妇孩子,不能再一个锅里搅着吃饭,至于许英和周如兰是伸长脖子巴望着分家。于是,两兄弟也没提王老太婆手中的钱,两人简单地把王家所有东西一分为三。 原本王老头也是三家轮流养,可王老头怕,怕王善娘姐弟俩虐待他,死活不肯,要留在老大家让老大养,恰好许英惦记着两个老东西手中的钱财,一口答应了,而王有福和王善娘就少分了些东西。屋子,王善娘没要,就拿了一些钱,在李家的帮忙下在李家附近重新修了房,跟李家就前后脚。当然分家那点钱是不够盖房子的,王善娘掏出几年前得来的那钱,盖了三房砖瓦房,明面上说钱是借的。至于别人怎么想,王善娘就懒得管了。当然队上的人也很有眼色,轻易不提这些事,如今王善娘记着工分,管着人工分配,要想多挣工分得跟王善娘说话,不过王善娘一向公平,今天你家做了这活,明天就轮到别人家做。 李平安是一心扑在土地上,先是想着法子怎么提高产量,后来发现城里菜蔬不多,又搞起了鱼塘,养鱼养藕,里面还养起乌龟,池边上还种了不少菜。一年四季让他弄得忙忙碌碌的,虽说辛苦了些,红星七队的队员是打心里舒坦,不挨饿,之前一年难得吃上一回的鱼,如今是秋收后,起了莲藕,就捉鱼,卖一些给供销社,每家都分得几十斤鱼,那几天是家家户户天天吃鱼,有精明的婆娘把鱼晒干腌起来过年再吃。有吃有穿每年分到手头的钱了不少,红星七队的队员现在那是干劲十足,只要李队长发了话,什么新鲜玩意都也尝试。 就像今年李队长又弄什么蘑菇木耳种植,是人人拍手贊成。 因为红星七队现在的产量高种植多样生活在整个县可是头份,别的队经常来他们这里来学习,让队员们很是担心了一回,怕让别人学去了,供销社就收得少了,不想他们队长历害又弄出了新东西,他们能不高兴嘛。只是在成功前,大家都闷着声,不准传了出去,怎么也得大家种植一二年后才能让别人来学。 李平安有了新的想法,这人手就得跟上,王善娘琢磨着队上谁心细嘴牢,适合去做这活,心里有了几个人选,王善娘也得去跟人家说一声。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人说王老太婆又在闹腾了,王善娘按了按额头。自分家后,王老太婆是三天一大闹,二天一小闹,好好的情份都给她闹光了。她以为还是原来没分家的时候,大房由着她打骂。别说许英一朝大权在握,怎么还会把当家权放手呢?何况现在队上的日子好过了,许英不惦记着王老太婆的三瓜二枣子,自然也不会让着她。王有财这个听爸妈的话的老实人依然老实,在媳妇欺负爸妈的时候,他默不作声,要不就出去。别人说起,他振振有词道他一个大爷们怎么掺和女人的事。 之前几次,王善娘直接问过王老太婆是不是要让王有福养,她倒是愿意,可王老头不肯,他如今动不了身,可压不住儿子,凭二儿二媳妇的精明,他们两个老的肯定讨不到好,还不如跟着蠢笨的大儿媳妇,虽说大儿媳妇喜欢背着他们俩吃好的,但也没少他们一口吃的。 王善娘又常规地说了一些父慈子孝的话,无视王老太婆那巴巴的眼神走了。 李平安从乡里开会回来,告诉王善娘一个好消息,就是唱歌比赛又要开始了,这次是真的要参加国际上的比赛。 队上的唱歌比赛开始了,虽然大家觉得不是王善娘的对手,但上台乐呵乐呵也挺不错,红星七队是最无悬念最不紧张的一次比赛。不出大家所料,王善娘很快摘走了乡公社,县里的第一名,紧接着是省上全国的冠军。一曲茉莉花,一曲忆江南,一曲满江红喝遍了全国大地。 第78页 站在异国他乡的大舞台,王善娘改编的忆江南配以埙乐,没有任何其它乐器伴奏,只有埙的幽长旷远陪着王善娘的歌声,述说着对那一片故土,那一片大地的热爱和思念。 王善娘赢得了国际上的冠军,受到不少人的挽留,王善娘拒绝。她说她是农民,她爱着那片土地,爱着那个翘首盼她归的安安哥哥。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