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孟小呆来了》 第1页 《穿越之孟小呆来了》作者:白衣楚楚【完结】 文案 他曾听闻一世如棋,不料自己也陷入这黑白相思局。男儿本大方行本意,七尺立在天地,可他陷入三千浮灯映照下,那张憨傻的面容。后来那张面容变得刻板,且对他疏离如陌路。偶尔喜欢一个人只用一点力气,说喜欢却是用所有的勇气,他的勇气不是梁静茹给的,只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他不是别人,他是孟小呆,魂穿与个恶贯满盈的人身上,性子软,脾气温和,能在夕阳之下唱一首五音不全的歌曲。 那个人,就是他的心上人,是他不曾想过要喜欢的人,为人刻板无比,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翻涌不止,浓眉星目,雷厉风行——李青苍 偶尔奔放,偶尔多愁善感的啰嗦鬼x打死不说,浓眉一皱心暖面冷的人 内容标籤: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小呆 ┃ 配角:内详 ┃ 其它:穿越耽美 第1章 穿越了 孟小呆被确诊患有恶性肿瘤的那天,下着微微细雨。他一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用手抓着头髮后,又松开,不停地重复这样的动作。 他以为的自己看破生死来着,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一个人来医院看病,一个人回去。正巧这一天来也了一个人,正在他出租屋的门口。 “你死去哪里了?”孟铃怒瞪着他。 孟小呆拿出钥匙,打开门。正逢夏日,又是响午,虽说下着雨,还是很热。他背后不知是雨淋湿了还是汗水,“我没有多少钱了。” 她们除了来要钱,好像不曾把他当做家人。从211重点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有存下,真是太废了,他看不起自己。 “妈说让我来拿钱回家,弟弟要结婚了。”孟铃推门进去。 屋内没有多少东西,一张床,还有电脑桌,一个镂空的小衣柜挂着孟小呆寥寥无几的衣服。这些衣服大多穿过很久,有的还是大学时代的,未曾丢掉过。 孟小呆坐在椅子上,露出一丝惨笑,拿出手机转了两万块钱说,“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孟铃没有听进去,手机“叮”一声进帐了,“怎么说都是你妈,给点钱怎么了,这钱又不多。” 是不多,给多几次就多了。想必她不会明白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吧。 孟小呆性子温和,很少辩说什么,人如其名,总是喜欢发呆出神,他愣一下,无奈地说,“嗯,不多。不过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他在次强调,即便是加上这两万块,手术费还是不够。 不知孟玲走了多久,孟小呆才回神过来。他坐在阳台上,内心早已无法平静,直到黄昏的霞光照落下来,他才进屋将屋内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 “我还以为自己不怕死呢。”孟小呆嘲笑自己,坐在床边上不知该做什么。 他生来就不好,家里又穷。小时候五个人一起吃五毛钱的空心菜,这些菜大多数都落在他弟弟的碗里,多年来他不曾与父母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结婚找他要钱,那他结婚时怎么办,毕竟孟小呆已快接近三十,虽然不可能结婚,因为他喜欢男人。 一旁的手机响起来,孟小呆拿起来,“哪位?” “小呆!学长要结婚了,你来吗?”他的大学室友。 孟小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那个学长?” 电话那头的人,笑道:“你不是说喜欢他吗?就是我们系那个啊,我旁边有人不好说,你来不来?” 孟小呆慢慢闭着眼睛,“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去了吧。今天有点事,我先挂了。” 是啊,都有些年头了,他还是记得那个人,缓缓起来后,在镂空的衣柜里找了找。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去不成了。” 又躺在床上睡了去,醒来时竟然睡到第二日清晨,他爬起来刷牙刷着睡着,水溅到脸上才醒来。整个人迷迷煳煳地穿好衣服,踩着自行车上班。 过了红绿灯,在穿过一条马路,再过一座桥,便是他上班的公司。桥不高,上面风景很好,他看着水面波光粼粼,一阵眩晕,人同自行车掉了下去,他听到别人高声喊着,“有人掉进河里了!!” 他转醒时,只觉哪里都疼,只是眼前的景象有些……有些不同。 一个妇人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小公子,把这药喝了吧,不然将军又来骂你了。” 他摸了摸头,疑惑地看着妇人。妇女看上去已是四十左右,皮肤被晒的发黑,头髮盘起来,插上一只简单的木头簪子,衣裳都是粗糙的布料。 “小公子莫怕,我是军营里做饭的张婶。”张婶将药放在孟小呆的手上。 孟小呆摸了摸自己脸,“我、我……” 他勐然跳起来,却扯到胸口处的伤,血慢慢渗出衣衫。他一身衣袍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死了?到了阎罗殿? 这根本不可能的,死了怎么会有疼痛之感。张婶慌忙让他躺下,“小公子!不能乱动,我去让李军医来。” 孟小呆老老实实地躺着,头不停地动来动去,这里是一个帐篷,味道还不好闻,胸口一片血,看着是很吓人,“这不是掉进河里昏迷中产生的幻觉吧。” 第2页 他挺会自我安慰,不然不会这么平静凄凉地一个人生活那么久。 须臾,张婶已拉着军医过来,“李军医,这小公子血流的厉害,你给再止止血。” 李军医皱着眉头,“老夫先前不是吩咐了,不要让他乱动吗?” 孟小呆看着军医将自己的衣服撩开,看到自己身上的一个血窟窿,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伤,他疼的大叫。 李军医给他重新包扎好,道:“知道疼了吧。疼就好好待着,不要乱动,这里可不是你的江南孟府,为所欲为!” 说话间,还故意用力拉扯下,疼的孟小呆唇色发白,真的不是梦。古代的服饰,古代的帐篷。除此之外,他还想着,上辈子还没活明白,就要死了,这一次又是做了什么虐,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又在什么人身上。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魂魄是不是把人家的身体霸占了。身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伤口,两只手腕上,还画着什么符咒,不会他真的是强占了人的身体吧。 李军医还等着他说话,见他两眼发直,当他是疼傻了,只摇摇头往外走。 张婶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军医,这个小公子这儿有些问题。” “没事,被马蹄踩时,应该也被踢了脑袋,脑袋肿了一个大包。”李军医云淡风清地说着,还真是报应,这样无良的人,怎么不死。 张婶愣了半响,“啊,这样啊,那……” “不用担心,他是什么都记不住了?”李军医问。 张婶哪里确定,“不知道啊,他好像很迷茫……” “你这几日好生观察,若是记不住那便好,将军那边也可清净几天。就怕他记得住,四处祸害别人。”李军医咬着牙说着,看来是十分不喜这个人。 张婶连声应予,这些话是在帐篷之外说的,可孟小呆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个无良之人?还是个祸害? 一生勤勤恳恳,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不过他性子就是这样随遇而安,反正是死不了,何不赖着活。可是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给家里寄钱,还是寄钱,暗恋一个人还是继续暗恋一个人…… 他活着意义,似乎就只有这样了。在家温和听话,在外战战兢兢,毫无长处,想想还真是懦弱,父亲不爱,姐弟不亲,他为自己可怜。 这一次好了,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公子,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恶法,反正是逃不掉的。 当张婶端来一盘水,他看着自己的面容,“天啊,这是什么,为何在脸上抹那么多粉!” 脸上的奇怪粉,好像是古代的祭司一样,加上一些血迹,还有脑袋上的大包,人生无处不无常啊,他清洗了一番,胸口传来痛感。 将脸上的粉和血迹洗干净之后,忽然想起,“这脸上和手腕处画的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子,公子?”张婶唤了他几声。 “啊,我已经洗好了,谢谢张婶。”孟小呆回道。他方才有些走神,这图案真的是见过的,在哪里见过呢。 张婶将他扶道一旁,“小公子真是命大,这样还能活下来,以后啊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听李军医说,你连将军都、都……” 孟小呆一直看着她,“都怎么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将军啊。” “你连将军都敢想,半夜偷偷熘进帐中……” “啊……”他兀然傻愣,若是他有这样的勇气,怕不会暗恋一个人那么久吧。接下来张婶说的话,让他咂舌。 “这也就罢了,你还对将军的护卫动手动脚,脱了人家的裤子。小公子不是张婶说你,你若是这么荒唐,怕是……”怕是惹得军中将士大怒,将他活剐了。 张婶偷偷瞄着孟小呆,先前曾见过这个小公子一次面,好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孟小呆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只道:“那守卫和将军长得很好看吗?” 张婶艰难地嘆了一口气,“小公子还是好好歇着,别想那些污秽之事,这龙阳之好,断袖之情还需两情相悦。可不能朝三暮四啊。” 这真的是一个军营中做饭的妇人吗?为何出口能成词。 殊不知,那是哪个军营里的将军,为何教化孟小呆,才让这么一个人来,不然战事吃紧,军中忙碌,无人有心思照看他。 “若是不好看,我又怎么会这样粗鲁地扒裤子。”孟小呆怔了怔,还真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将军是北边最是俊的男儿,将来会寻到一门好亲事,小公子还是不要去叨扰他了。”张婶收拾屋内的东西。 北边最俊的男儿,而现在的他又是江南孟府,南北如何相识,还真是怪了。 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现在他又是何种身份,为何到此,军营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古代人循规蹈矩,军中更是律法不可犯,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为何他脸上画着祭司的妆容,身上又怎么多了一个可怕的伤口等等。 最奇怪的是,这将军怎么没杀了他,难不成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今日可以开坑。撒花。 第2章 高烧不退 第3页 张婶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衫,让他换下。还对他说,“说起将军俊,那是一般人不可比的。可惜啊,他这长相在北边,是不受欢迎的。” 长得俊,还不受人欢迎。孟小呆不语,默默地听张婶一句两句慢慢说来,许是在军营中,无几人说话谈笑,张婶话倒是多了起来。 “将军在北边可是大户人家,你可知参军是为了什么吗?”张婶停了动作,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的孟小呆。 “我怎么知道。”孟小呆隔着一块布在里头换衣衫,他确是不知,对于这个将军,见都不曾见过,能知他什么事。 张婶端来一张凳子,坐在他边上,为他倒茶。这里十分荒凉,竟然还有茶喝,事事透着怪异。 张婶又道:“听闻将军长得太俊,命中带煞,剋死了自己的母亲。不到十二便拜师在天穆府的穆老将军的门下,十三便随穆老将军出征,仔细算来该是行冠礼,可还未曾回去。” 行冠礼?那不是古代男子二十冠礼,原来还是个小孩子。他已经年近三十,孟小呆笑道:“十三就出征,有七个年头了。张婶,将军很厉害吗?” 张婶递茶给他,“能不厉害吗?边陲战乱,圣上派他来平定。将军第一次来军营,便是我照顾,算是看着长大的。只是他这样的样貌,很难寻到合适的女子。” 明明说是俊,为何又说难以寻找合适的女子。孟小呆越听越煳涂,不打算问下去,便问张婶,“婶儿,你可知我是何方人士,叫甚名谁吗?” “小公子的脑子真的坏了吗?”张婶摸着他的头,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起来。不过军中无人管他,知道他的都盼着他死,所以这一日来,无人来看望他。甚至在主帐内,请将军杀了孟小呆。 孟小呆诚恳点头,“是啊,还真是忘记了。想来是老天厚德,让我又活了一回。” 张婶嘆了口气,才说:“只是听闻,你是江南扬州孟家的公子,名声甚是差。将军还特意让我多教你些道理,现在看来,你便是一个温和的人。之前在里面听到李军医的话,好像也不曾在意,传言不实啊。” “啊,那我是那个江南孟家的子弟,可有什么为证?”孟小呆在身上摸了个遍,不应该有个玉佩什么的吗? 他本要是那些换下的衣衫里找,被张婶拦住,“你好好歇着,可别出血。婶帮你找找,我在军中多年,不曾听闻外边地事,不过听你的口音,是江南一带的。就在前几日,第一次见你,那模样与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那便谢谢张婶了,我先睡一会儿。”孟小呆真的累了,伤口隐隐作痛、 不知睡了多久,被外边的吵闹声吵醒。张婶在他的衣物中,什么都未曾找到。 “不行,我要去杀了他!” “对,要不是他,将军早就将敌军的首领头砍下来!” “他本来就是个祸害,在江南谁人不知,他祸害了多少少女少男,死不足惜!” 这些吵吵闹闹,孟小呆听得一清二楚。嘆了一口气,这人真的如此恶劣吗?看那些锦衣华服,是个有钱的主儿,似乎还懂得一些秘术,不然怎么画了个祭司的妆容,又在手腕上画那些东西。 张婶在外边拦着,“你们可别冲动,我瞧这个小公子,人挺好相处,性子温和,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凶神恶煞。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回去吧回去吧。” “不行,我绝不会认错,不知道这个小子在哪里学了些旁门左道,让老子动弹不得,又将老子裤、裤衩给扒了,要看老子那东西!如此羞辱,老子绝不会放过他。” 张婶拦着一群人,孟小呆奄奄一息出来,伤口越发的疼,忍了一口气,道:“大家都是男人,看你又怎么了。七尺男儿,害羞什么又不是大姑娘。” 张婶扶着他坐下,“嘘!狗蛋还是个未开荤的,小公子别这么说。” 张婶说话声虽小,还是让那一群人听见,笑着前俯后仰。 “狗蛋,原来你串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事。走走走,待打完仗,哥几个带你开开荤,哈哈哈!” 狗蛋一听,憋了脸,埋头便跑。 孟小呆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人便散了去。 张婶开始念叨,“睡了一日,快来换药吧。这些兔崽子不容易,已经三年不归家。” “他们在边陲三年了吗?那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孟小呆慢慢躺着,原以为张婶会帮他换药,可张婶突然出去了,撩开帐帘的事李军医。 男女有别,这话在这里最是适用的。 李军医没有一点好眼色,“死不了就躺着,真是浪费老夫的药材。要不是将军,谁会救你。” 道完,极其不情愿地给孟小呆换药。 孟小呆问,“那个军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是叫孟千钰吗?家大业大,名字俗气。对了还有一个小名更俗气,将孟小呆。”李军医冷冷瞟了他一样,真的是失忆了? “孟千玉?可是‘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的千玉吗?”孟小呆想起黄庚诗句,这名字这样挺好的啊。 李军医不知他还会念诗句,便道:“不是,方珏清沙遍,纵横气色浮。” 第4页 孟小呆念了几次,明明就是好字,看来讨厌一个人,就是讨厌他的一切。 他又再问,“那将军是叫什么?” 李军医瞧他没了往日的锐气,愿意与他说几句,“将军乃北边杨府的三公子,杨青苍。杨府本就是生意人。原来也是在江南一带,与你家是世交。若不是这样,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还以为这个将军对他有点意思,原来是世交,才对他这样照顾。可这一日来,不曾见到杨青苍来看他呢。 “换好药了,你这伤势,少则卧床躺三月,多则半年。”李军医出去让张婶进来照看他。 这军中几乎都是男子,只有张婶能照看他,也就是个金贵的命,要是旁的什么人家,死都不会有人看一眼,战场上天天死人,运尸都运不过来,谁还有心思去救人。 孟小呆当然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他闭着眼睛,一睡便又是一日。 接下来的几日,他发高烧,看着李军医拿着刀子,割他胸前的烂掉的肉,虚弱问了句,”李军医,你这个到烧过了吗?“ “烧它作甚,别说话,影响老夫!” 孟小呆慌忙道:“那么多细菌,你不烧怎么杀死,用酒精消毒啊!” 要死就死,为什么那么痛苦。 “什么细菌?好好,如你愿。不过那酒精是什么?”李军医问。 孟小呆有气无力道:“我煳涂了,这里怎么会有酒精,有最烈的酒吗?倒在刀上,烧起来吧。” “麻烦!去给他找。富家人就是多事,老夫给将军割时,将军可是一声不吭!”李军医越发瞧不起他。 孟小呆不在意,“老军医,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有麻醉剂吗?不对……这里怎么会有麻醉剂,有曼陀罗花吗?就是麻沸散。” 军中条件这边苛刻,即便是有,也是十分珍贵的。 “没有。”李军医眉梢微翘,果断地说。 看他神情,孟小呆知道,他有的。只是不愿浪费在他身上,于是便道:“那再求您一件事,将我打晕可否?” 话语刚落,人已晕过去,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 张婶疼惜道:“李军医,他能活吗?” 李军医摇头道:“肉烂的太多,高烧不退。看他的造化,挺过今晚便能活。这事千万不要和将军说,明日他就要带兵出去!” 张婶道:“我自然知道,可怜这个小公子。”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觉,这个传言真不是真实。这小公子性子温和,极好说话。能自己动手做的事,绝不假手于人。洗掉那脸上的粉,年纪不过十六七,这样的孩子能恶贯满盈到何种地步呢。 “可怜?我们这里天天死人,那个不可怜。他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可怜!若不是他,将军岂会受那么重的伤。学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洒了满地的豆,摔了马儿,让我们吃了败仗!”李军医冷冷说着,甩着袖子,便出去。 门外的那些将士,都是与李军医这样的想法,孟小呆死不足惜。 他晕晕迷迷,听得有人笑,有人欢唿。就算是在这里,同样无一人怜惜他半分啊,那就活得好一点,活的对得起自己吧。 不知过去多久,孟小呆眼角流下泪来。 时逢夏日,他却冷的双唇发紫,张婶让李军医来看看,“真的不行了吗?” “哼,死了倒也好。江南多少人家被他害了,他来军中几日,你可知少了几人?都是被他抓去不知做了什么污秽之事。就在前日,不远处,那些断手断脚,不正是他所为吗?”李军医一一数着孟小呆的恶行。 张婶虽心疼,却不敢说半句。因为李军医说的都是事实,孟小呆学了一些秘术,砍人手脚,来做人偶。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恶贯满盈 第3章 诈尸 那些尸骸还在军营的西南位置,若不是杨青苍有意隐瞒,孟小呆怕是已死万次。张婶心中明白,为今之计,只能好好照看孟小呆。 这一夜主帐内灯火通明,无人去打扰,也不敢去打扰。李军医将孟小呆的病情瞒的极好,待到第二日,李军医虽李青苍出军,不在营中。 别的军医又不愿帮孟小呆看病,此时张婶不知此刻他是否已挺过难关,手探到鼻间,“至少还有一口,怎么看都不想这么狠毒的人啊,明明就是一个孩子。” 又到了响午,孟小呆恍然醒来,唇干舌燥,浑身乏力,眼皮非常重,迷迷煳煳看到张婶的笑脸,“醒了?” 他要说很多话,就是说不出来,张婶看他的嘴型笑道:“可是饿了?婶去端点米粥,刚醒来吃清淡一些的。” 孟小呆眼睛亮了起来,点点头。他真的太饿了。身上黏煳煳,还想洗一个澡。只是伤口还在作痛。 不到半会儿,又是晕厥过去。张婶进来又唤了几声无应答,她慌慌张张伸手去摸孟小呆鼻间,手抖了抖,再将手摸到颈部,小声唤着:“小公子?”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咽气了,难不成和老人们说的一样,那是死前迴光返照张婶将消息告诉军中人,只是无人关心,她明白怕是给孟小呆下葬的人都没人抬。于是自己出了钱财,让人做好了棺材,手头上还有点积蓄,雇几个人可靠的人,约好将孟小呆的尸体运回江南。 第5页 两日之后,孟小呆安逸躺在棺材中。张婶平静地来到主帐外,他知道李青苍已回来,这一次打了胜仗。平日里还需通报才能进去,张婶不打算进去,只告诉守卫,“和将军说,他让我帮忙照顾的人死了,这人死要回泉乡,我已僱人将那小公子运回江南了。” 运一个死人回去,只怕还未到江南已经开始府发臭了吧。毕竟是李青苍的託付,张婶总觉得做事就该善始善终,才让人告诉李青苍。 张婶交代完,便离开。 待回到帐内,张婶道:“时辰差不多了,钉棺吧。” 钉棺!棺盖刚合上,便听到敲打的声音,棺内的孟小呆醒来,伸手不见五指,心惊之后,拍着棺,“我还未死,要是钉棺,就算不死要会被活活憋死了。” 钉棺的人一听有些动静,问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二人停住所有的动作,仔细一听,还真是从棺材中发出的。 “要不打开看看,反正都已死了两日 。”一两人做这样的白事很多,见怪不怪。 撬开棺盖,看到唿吸急促的孟小呆,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妈呀,诈尸了。快、快跑啊。”两人钉棺的人,撒腿就跑。 张婶蹑手蹑脚地走近,听到孟小呆喊一声,“张婶……” 吓得魂都没了,勐然跑逃离。这棺材的油漆味还没有散去,四周落在一片沉寂,忽然又围来一群人看着他。 他趴在棺材边缘看着众人,艰难起身,一只脚迈出棺材。狗蛋看着有些腿软,问身旁的人,“不是说死了两日了吗?还听说已经有尸臭了,怎么又活了。” 他见过那么多死人,可没见过死了听闻有尸臭之后,爬起来的,怎么想都觉得害怕。 孟小呆情不自禁地摸着鼻子,惨败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你们怎么了?” 这些人不会将他活埋了吧。 张婶上前去,“小公子还魂了?” 她在军中见过的死人很多,绝不对出错,话声一出,那两个钉棺的人折回来,“是不是还魂了。” 孟小呆以为他们继续钉棺,手紧紧握住棺材边,才能支撑住身体,“我还没死,能不能让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张婶尝试摸他的手,“是有温的,小公子去床上躺着吧。” 从此之后,便有个传说,孟小呆是恶贯满盈到阎罗王不愿收的人,将他打回人间。 将士们吵吵闹闹中,只听到一声冷厉叱喝:“都在闹什么!” 那人一身戎装,眉目俊俏,皮肤有些黝黑,有着强烈的气场。狗蛋低着头与其他将士排成一排,规规矩矩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人进了军营,便问:“不是说死了吗?” 话一出口,孟小呆便听到,这声音很好听,低沉充满磁性,他虚弱回道:“还没有死,让你失望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去看这人是和模样,闭着眼睛修养。 “是有些失望,倒是可以与你长姐交代了。” 长姐?这人是不是李青苍。不是说两家是世交吗?要是这样,两人在儿时应该见过面,怎么一点都不热络,听着语气好像不怎么友好。 哦,他忘了,半夜偷熘进李青苍的房内,把人那啥了,不知道最后成功了未,张婶应该是不知道。 “那就劳烦李兄护住这条贱命,改日必定答谢。”孟小呆学着电视里古人说话的语气,有一番穷酸书生的味道。 李青苍俊脸微微抽动,心想果然他失忆了,以前都是叫他青苍哥哥,黏在他身旁怎么都赶不跑,李氏举家搬到北方之后,他月月都能收到孟小呆的来信,可不知该怎么回。再后来李青苍拜在穆老将军门下,出征之后便断了联繫,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的时候,已是另外一方模样。 大约在月前,孟小呆只身前往边陲,半夜闯入军帐之内,灯火摇晃下,二人一番打斗。看到李青苍腰间的玉佩,知道是故人。 军中传言,孟小呆是潜入军帐内,对李青苍做那龌龊之事。其实是误传,他是来杀李青苍的,当时孟小呆看了一眼李青苍,便慌忙逃离。 再一次见到孟小呆时,已是五日之后,他画了奇怪的妆容,在地上洒了许多豆子,让马儿难以前行。若不是这样,这一场战李青苍早已获胜,何必在这边陲苦寒之地受罪,这也是军中将士痛恨孟小呆的原因。 孟小呆在战场的不远处,设了小小的祭坛,战场厮杀一半,他又忽然跑到李青苍的马下,作势要将马给杀了。 就在这时,对方的首领将□□刺入孟小呆的胸口,血喷的满地都是,李青苍的马儿迈开蹄子,踢了孟小呆的脑袋。 李青苍一度怀疑他是戎军派他来的,除此之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又是为了什么,孟小呆明明在江南扬州,怎么会与在最北界的戎军扯上关系,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孟小呆带回军中医治,死活只看天意,此后又捎了一封书信回江南,算着日子,也快将近信送到孟府。 话说听到孟小呆死去时,心中一阵不安,这种感觉是无法与孟家人交代,还是关心孟小呆,已无法说得清。 此次一见,这瘦小的人稳稳噹噹躺在床上,唿吸微弱,他顿了顿,严肃刻板的脸上,还是有些一丝申请,嘆了口气,语气放缓些,道:“你这条命是你自己救回来的。” 第6页 须臾,他迈出军帐,在外边站了半会才离去。 孟小呆早已睡去。 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那是孟小呆昏睡后,甦醒过来了,死活要去外头走走,张婶拗不过他,便扶着他出去。 谁知忘记带件外袍,张婶想着富家公子娇贵,便让他靠在树干上歇息,自己折回去拿了见袍子。 此番出来风比较大,孟小呆远远看到一人走来,这人较为眼生。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几日,该见过的人,几乎都见过,此人倒是不识得。 礼貌性地抬起手打招唿,失血过多之后,苍白的脸上毫无颜色,这付样貌笑起来有几分可爱,那人直直走来一脸刻板无趣。 “你站在风口作甚。” 听着声音,孟小呆便知道他就是李青苍。他不是颜控,只是声控。这个声音能入他耳,之后才开始打量眼前的人,一身戎装,面容俊俏,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英气,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虽然如此,也掩盖不住他的一丝儒雅之气。 李青苍见他未回,“傻了?” 孟小呆恍然回过神来,心里嘀咕着,这就是霸道总攻的声音吗?他洁身自好,不曾出入酒吧这些地方。倒是暗恋一个学长好多年,终是无果。之前生活艰苦,从未注意身旁的人长相如何,想着这些年,他真的是错失太多。 虽不能喜欢,但能图个赏心悦目。在现代,如此开发他都无发寻到一个人共度余生,何况在这个该死的古代,更加不可能。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观念可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古人啊,他是惹不起的喽。 李青苍严肃看着他,“孟千钰!” “啊?哦,你好啊,初次见面。”孟小呆眼眸含笑,靠着树干道。 李青苍皱着眉,“初次见面?” 孟小呆想起前几日,他来看望过自己,改口道:“错了错了,不过当日我没睁眼看你,今日算是第一次见吧。将军果然丰神俊朗,儒雅悠然,为何不去当个文官,跑到这个寸草不生的边陲来。” 李青苍面色越来越冷,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拍死。 作者有话要说: 呆萌孟小呆来了。 第4章 不是张婶 瞧着脸色,孟小呆再笨,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只好岔开话题,“听张婶说,你要满二十了。你的字是什么?” 古代男子,冠礼后便可取字。这字取的大抵上都与名字相近,然而李青苍不太想理会他,“我乃粗人一个,要什么字。” 张婶从帐内出来,“将军也在,这小公子就是闷得慌,让我带他出来走走。” 李青苍随意嗯了一身,便转身离去。 待他离去,张婶才道:“你呀。” “这可不能怪我,这人奇怪的很。”说着环望四处,一片荒芜,地上长草没有一点泛绿,缺少水分,“张婶,这地儿有风景好的地方吗?” 张婶不说话,带着他往别处去。远远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靠近一看,才知道此处尸体颇多,有的断了胳膊断了腿,有的少了头颅。尸体大多数都是四分五裂,这便是李军医说的地方。 “小公子,张婶还是想问你一句,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张婶让他出来,原来是有目的的。 军中繁忙,这些尸体本就要一把火烧了,只是近来连日下雨,无法烧灭。孟小呆愣出了神,“这……张婶,你、我哪里记得住这些事情,不过看这些伤口整齐,怕是一刀下去的吧。你看我一点力气都没,哪有这样的本事。” 张婶眼神犀利,“小公子有的是内力。” 她打量孟小呆,不像是装的。 孟小呆定晴一看,这些尸体中看到一些线。 “这些线,是做人偶的。” “人偶?人偶不是用木头做的吗?难道他们当中有人是做人偶的啊。“孟小呆看了一眼,便转头,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瞧了一眼,就想离开。 张婶如了他的意,又道:“不是用木头做的,是用活生生的人做的。” 孟小呆一恶寒,“这……太没人性了。” “这种秘法,乃南疆传来,听闻在尸首体内放入一种东西,将四肢头部连在一起。放入毒潭中泡上四十九天,这样的人偶威力大增,公子难道没有听闻过吗?”张婶声音越来越奇怪,说到最后,手紧紧抓住他。 孟小呆不敢想什么,只是微微颤抖着道:“这个真没听过,我只听说过苗疆人,没听过南疆,他们擅长用毒。” 张婶松开他的手,乘此机会。孟小呆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前方就有守卫,这人绝对不是张婶,声音越发不对,身上还少了一股味道,近来张婶天天帮他熬药,染上一股他熟悉的药香味!这人那么久没有动手,想必是来探他的虚实。 “小千钰啊,没想到你失忆了,竟然变得聪明了呢。”张婶在他身后冷冷说着,两条细线捆孟小呆的双脚。 孟小呆除了恐惧还有一丝理智,这些线,不正是张婶手中的吗? 风中飘来一股奇怪的檀木香气,却掩盖不住张婶身上的尸臭味。若是孟小呆没有猜错的话,这附近一定有人偶,他听到细细碎碎的铃铛声。 第7页 “我不是他,你抓我无用。”孟小呆倒吸一口气,此人必定与之前的孟千钰有关系。 “哦?是吗?难道他的祭祀之法成功了。不知道是进入地府还是得道成仙呢?小千钰啊,你休想骗姐姐我。你姐姐可不吃这一套的呢,嘻嘻嘻。” 孟小呆微微转头,只见眼前的张婶说话间,撕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脸。女子掩嘴而笑,用手轻轻撩拨孟小呆,这般绝美的女子,那个男人不心动,他要不是喜欢男人,想来也把持不住。 女子捏着他的下巴道:“还说不是小千钰,记忆可以丢失,这喜欢男人的性子嘛,怎地也一样。姐姐的勾魂术都失灵了呢。” 孟小呆尽可能远离她,“你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身上的味道难闻。” 横竖都是个死,不知道是被这些线分成几块。 女子丝毫不在意,“你瞧瞧,这鼻子的灵敏劲儿都一模一样,几千个人中都无人闻到姐姐身上的气味。” 看此情景,孟小呆知晓这个女子不会杀他,镇定道:“是又怎么样,我想不起来了。快放我回去,这里离军营可不远。” “我来是想提醒你,若是你不杀了李青苍,死的就是你。你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呵呵呵呵,你身上的东西啊,只有他的心能解喽。” 话语毕,她摇动着手中的铃铛,一排人偶跟着她走,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气息十分诡异。 孟小呆早已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到张婶在唤他。 睁开眼的时候,李青苍背他站着,一股子刻板劲儿,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得到。 孟小呆眼睛眨了眨,“兄弟,咱俩商量个事儿吧。” 李青苍缓缓转身,浓眉微皱。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这里。”他真的很好奇。 “你自己不知道吗?” 眼前的人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真的是世交吗?竹马与竹马?难道不是美好的男男关系? 看来是他想多了,腐眼看人基,孟小呆摇摇头,他本来就不是情场老手,不是什么老司机,甚至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年华。以前可悲,现在苟活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不带这样欺负的啊,我都记不住了。还有我又不欠你的,干嘛总板着个脸,知道你为了给自己立威,可这里又没人。”孟小呆平日不多话,就是一说话便停不住嘴的那种,“你说你,才不到二十,干嘛这样,好好地一个根苗正好的少年郎,整的和一个老头一样。兄弟,你别怪我啰嗦,以我的经验,做人就不能这样,该笑就笑,反正又没谁关心你是不是?” 孟小呆越说,李青苍眉头皱得越紧,见他嘴唇张开合上之后,“谁说你不欠我的?” 就这么一句干净利落,转身便走。 孟小呆愣愣,“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张婶撩开门帐进来,“小公子好好歇着吧。” 孟小呆一闭眼,那个女子与人偶晃在眼前,“张婶啊,你说那些断手断脚的,是我做的吗?我这人胆子小,做不出这样的事。” 杀老鼠可以,但是杀人不行。以前的孟小呆,还真是狠啊。张婶点点头,嘆了口气,“是啊,李军医亲眼所见。别多想,好好歇着吧,婶先出去了。” 孟小呆起初不相信,直到见着那些线,这些线换下的衣服里有些,与那个女子捆住他脚的一模一样,想来是真的了。想必这个无恶不作的孟小呆有很多仇人吧,想着想着,便觉或许自己会死于一场刺杀中。 别说古代刺杀,现代也有,什么首领不是被刺杀了吗? 那个女子,竟然能轻易潜入军中。昏昏沉沉中,听到张婶说,自己不等她来,便走了。 难道李青苍不起疑吗?他可是亲眼看到张婶将他扶走到。孟小呆本来就奔,用尽了平生的智慧也想不通古人的想法,只能在营帐内长长嘆了口气。 再者,孟小呆这人就是随遇而安,不过三日,他便将此事抛在脑后,难道怪他能忍受家人对他长期的压榨,小时候看着弟弟吃好穿好,不高兴半会儿便好了。 上了高中,父母几番嘱咐,读书不要恋爱。其实他长得不丑,收过封情书,只是那时已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 如愿上了大学,便开始了他的暗恋之路。只是默默的记在心里,苦闷无法释放时,找到同寝室的人,诉苦一夜,可未见好转,越发严重。 后来室友建议,开一段恋情是忘记另外一段暗恋的最好办法。可孟小呆认的是死理,所以过去这么多年,都是孤寡老人一个。想想可能他自己也忘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吧。一个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生活一团糟。 此时他闭着眼,越想越是觉得太失败,这一次他不能活得那么失败了吧,应该洒脱一点。 人到三十,看到那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与他们计较不起来,毕竟心境有些不一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他半条腿已经迈入中年了。 躺在床上长长嘆了口气,希望身上的伤,能早些好,离开这个荒凉的边陲之地。 这么躺着也不是个办法,不生锈都能憋死个人,虽然孟小呆耐性几号,但在军帐内方寸之地,着实难忍。 第8页 这不,第二日,他来到帐门外,见一群人慌慌张张围着主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5章 人工唿吸 孟小呆走进去,只见李军医蹲在地上,脸一冷,“还不快将将军背进去!”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个士兵背着李青苍进主帐内,随后大家都散了。不到半会儿,李军医出来道:“将军这几日生病,任何人不准打扰。” 随后又嘱咐帐外的守卫,不得让任何人进来。李青苍拉着狗蛋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狗蛋甩开他的手,嫌弃道:“你别碰老子,噁心!” “哎哎,不碰就不碰,你说说这将军怎么了,一身湿哒哒的,好像是掉进河里一样。”孟小呆扯开笑脸,有点尴尬,他本来就不是左右逢迎的人,不擅长交集,搭个话都没有技巧。 狗蛋鄙视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是故作好意才道:“将军出去外面不远处,救一个小孩,不知怎么地就掉进河里了。将军他不会凫水 ,你可悲告诉别人!” 孟小呆苍斜着脑袋想了半响,胸口传来丝丝痛意,“该不会是溺水了吧?” 不知过去多久了,这古代没有人工唿吸,指不定就这么死了。孟小呆转身要进主帐内,被守卫拦着,“你干什么?” “几位大哥,我就进去看看,再迟就来不及了啊。”孟小呆好说歹说,几个守卫还是不动如山。 就在此时,张婶恰巧出来,孟小呆喊住她:“张婶!这里,让我进去看看吧。” “小公子,你又出来作甚,身上的伤才好一点,快回去。” 孟小呆见她脸色不好,他轻声在张婶耳边道:“张婶,我有办法救将军。” 张婶眼睛一亮,“你跟我进来!” 急急匆匆地拉着孟小呆一口往里钻,那些守卫本想来,张婶从怀中拿住一块令牌,他们才退下去。 孟小呆见状,道:“婶儿,你行啊,还有这令牌子,改日给我用用。” “别说了,你快想办法就行将军。”张婶拉着他到李青苍跟前,连忙道着。 李军医一看,“张婶,让他进作何,捣乱吗?” 孟小呆看着李青苍的脸色,一片死灰死灰,他勐然上前去,用手撅起李青苍的嘴,然后开始按胸部,渡气。 希望还未太迟,在场的几人,哪有人见过这般场景,只道他疯魔了这个时候亲嘴。 李军医要拉开孟小呆,却被他凶了一眼,“你别胡来!” 不知溺水多久了,孟小呆大学时,选修过救护学,还有救护证,虽然那个救护证五年期限已到,他正在努力救人。 张婶与他接触的这些日子,还算是有点了解孟小呆,“老军医,你就让他试一试,指不定能活,再说现下无其他好法子。” 不到半会儿,李青苍吐出了水,不停的咳嗽,慢慢转醒。众人拥上前去,孟小呆却道:“给点新鲜空气,我怎么有点唿吸不上来了?” 张婶指着孟小呆大喊一声。 李军医转眼看去,原来孟小呆的衣襟前,满满的血。 孟小呆听到李青苍咳嗽的声音,他便知道这人活了,舒了一口气,倒了下去。 “快将他扶回去。”李军医让人将孟小呆扶回他的营帐,随后帮李青苍把脉之后,才放心下来。 待他来看孟小呆时,孟小呆已陷入昏迷当中,原因是失血过多。 见他救活李青苍的情分上,这次认真给他医治。 …… 孟小呆闻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虚弱睁眼,“老头,你怎么在这儿?” “醒了?把药喝了。”李军医脸色比之前好一些。 孟小呆微微起身,将药一口气喝了下去,“这药太苦了,李军医要不你给我一刀吧,这样躺着比死了还难受。” “胡说什么,苦口良药。”李军医说着,把他扶躺下,嘱咐几句便去照看李青苍。 说来奇怪,他受伤这么久,很少见李军医给他上药,不是内服外敷?还是说有所讲究。 一阵眩晕之后,由不得孟小呆多想,他躺下来,细细想着,一来到这里,就躺着。他到底有多倒霉,脚着地的机会真是五只手指头都数的清。 昏昏沉沉又睡了一日,感觉有了些力气开始出去晃悠,一个人走出军营不远处,想寻草药,他记得有一种草药,叫做白芨,具有较好的收敛止血,消肿生肌。外敷治创伤出血,这个地方应该能寻到吧。 刚走进去,他又闻到一股气味,不是尸气味又是什么。 身子抖了抖,孟小呆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在后面了,果不其然,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小千钰,怎么还没杀了他。” 杀了他?李青苍?他眉梢微翘,不作言语。 随后孟小呆坐在地上,唿吸有些急促,走几步路,道:“我如今重伤在身,哪有力气去杀人。” “呵,就这一点小伤,你自己都治不好吗,这可不像你啊、”女子嗤笑起来,掩嘴的模样,有几分惊艷,谁又能想得出她会怎么个心狠手辣。 “我自己都记不住自己是谁,还能治病,小姑娘,你可别开玩笑。”孟小呆无奈,他本来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第9页 小姑娘?女子微微一愣,笑的前俯后仰。她不知道,在孟小呆的眼里眼前的女子不正是小姑娘吗?怎么看都是不超二十岁啊。 女子笑够了,才道:“看来是真不记得了。我是罗剎,你是小千钰,哈哈哈。” “罗剎?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呢。”孟小呆不解问,皱着眉头便起身,还是寻白芨要紧。 佛教中,罗剎是恶魔,还是食人肉的恶魔,孟小呆想到这个,才会这么问。 罗剎撩开他的衣袍,看着伤口,全然不顾男女之别,“啧啧,都割了这么多肉了。姐姐当一会好人,让蛊虫给你治治。” 且见他伸出手,蛊虫便爬在孟小呆的胸口,顿时奇痒无比,可很想动但是被人点了穴,额前细汗连连,“你这是做什么,要杀就给个痛快行不行!” “谁说我要杀你了,好了这些蛊虫吃了坏死的肉,再过两日你的伤口就自动癒合了。小千钰,还有三天时间,你在不杀了他,教主可就要亲自动手了,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孟小呆哪里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李青苍,随口便问:“你们是苗疆人?” 在孟小呆的印象中,苗疆人最会用蛊毒蛊虫,瞧她的装扮,定然不是中原人。 “哈哈哈,小千钰,哪有什么苗疆人。是南疆人。” 南疆?他还以为是女娲的后人,不知道罗剎有没有蛇尾,看来是他想多了,还是对胡歌演的《仙剑奇侠传》印象太过深刻。 胸口感觉好了很多,至少能做一些动作。真没想到如此神奇,道了谢他便回军营,谁知道白芨他会不会采错。边陲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这种药草。 罗剎看着他的背影,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如何了?” 罗剎恭谨道:“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教主,小千钰与那人的渊源不浅呢。” 被称作教主的男人,横眉:“你知道他设了坛,献祭自己的灵魂吗?” “这中法子没人成功过,教主多虑了吧,难不成现在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罗剎道。 男人看着军营处,“可能是,这几日你一直监视着,不要坏本教大事。” 罗剎笑道:“戎军的计划,教主打算执行?” “执行?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无需多管。看好这个小子,若是他下不了手,死的只有他自己。他体内的母蛊怎么样了?”男人细细问着。 罗剎微微皱眉,“方才我试探了一下,毫无反应,好像母蛊冬眠了一般。若是母蛊没冬眠,小千钰的伤口怎么不自动癒合?” “哦?有趣有趣,他当日挡了那一击,以为自己能復原,哈哈哈。时刻监视这他。” …… 二人的谈话内容,孟小呆自然不知道。 他只觉得浑身清爽,不知罗剎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将他的伤口恢復如此快,这不符合科学。哎,若是符合科学,他又怎么来到这儿。 张婶见他回来,“你啊你,不好好养着,又跑出去做什么,嫌命长了吗?” 这小子,竟然偷了她的令牌,出了军营。 “我这不是闷得慌嘛,婶儿,这个还你。”孟小呆将令牌还给她,又问:“将军怎么样了?” 张婶将他扶进营帐内,“醒来就有精神了。此时有些蹊跷,将军不会凫水,很少靠近河。” “嗯,说来也是,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孟小呆疑惑,可是他智商不够用,干脆不想。 “这附近猎户的孩子,出来玩不小心掉进河里了。他父母经常往这里送点蔬菜,将军应该认得,不然也不会救他。只是这孩子出现的太巧合,不得不怀疑。“张婶猜测其中定有阴谋。 孟小呆懒得去想,只觉得困意袭来,埋头便睡去。 果然,这伤两日便好了,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可面对李军医的怒气沖沖,他不知该如何应付。 “你!你!”李军医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踱了几步,又道:“当初真是不应该救你,冤孽!” 孟小呆一脸疑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伤好了不应该高兴吗? 奇怪的是,向来为她说话的张婶叶摇头嘆气,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不说,孟小呆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军营中四处熘达,个个都没给他好眼色。特别是狗蛋,看到他一脸怒气。 不知不觉,晃到李青苍的帐旁,刚好李青苍出来。 “喂,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这里真的很无聊,没有电没有手机,书本也没有, 第6章 掉落山崖 李青苍一脸冷清,“进来吧。” 孟小呆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营帐内,看到案头便扑过去,拿起一张纸,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你也太厉害了,这字写的真是绝了。” 往日看到的字,都是帖子,现在看到真正的古人字,笔墨横姿,让孟小呆佩服。 他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汁。 “握笔不稳。” 惜字如金啊这人,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孟小呆涂鸦了几下,便放弃,这玩意真不是人弄的。 李青苍收拾好毛笔,“你从小就不爱写字。” 孟小呆一惊,这人与原来的孟小呆关系不一般,果然是竹马与竹马,那日所说的欠他的,又是怎么样的事情。 第10页 即便是他与那个孟千钰关系怎么好,与他也没什么干系。这几日躺在床上想好了,他不必过得这样可悲,只求个顺心意便好。 “那个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孟小呆小心翼翼的问。 见李青苍不回,他继续说,“送我回家行不行,边陲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李青苍目光微敛,面色有一丝抽动,“前些日已捎信回江南,想必你长姐已经派人来。” “真的吗?那我就再等等。” 高兴半会儿,才想起,江南那个地方,对他来说也是个陌生的。他就如浮萍,就在世间无人相识,所幸现在伤口已好,可以四处逛逛,打发一些时间。 第二日,李青苍再次出兵攻打戎军。而罗剎来到孟小呆的帐内寻他。 “小千钰啊,这可是最后一天了。你真的不杀李青苍吗?”罗剎笑着问他,手中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孟小呆抬眸望着她,道:“如果他的心能救我,我也不能杀。不怕和你说,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本来就没什么牵挂。” “这样啊,可教主已经去杀李青苍了。”罗剎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话语敲着孟小呆心,他苦笑:“我能去看看吗?”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是孟千钰那颗不死的心吗?他只是灵魂入体,这个身体不是他的。 前日他看着水盆中的自己,这般俊秀的脸庞,不是他不属于他,只有意识是他的。可现在竟然心扯痛了下,不由自主地怒吼:“带我去!” 罗剎本就是来看好戏,“走吧。你那个张婶怕是要睡几个时辰才能醒了。哦对了,你是打不过教主的,身上的母蛊可是听教主的话呢。” 他体内竟然有蛊,难怪罗剎对他好不忌惮,“你有没有桃花蛊?” 桃花蛊,还叫生死蛊,生死相随。 “有啊,姐姐最喜欢玩蛊,送你一对如何?”罗剎将小瓶子拿给他。 好像看穿了他的一些心思,却不是说破,与其说是他的意愿,还不如说是孟千钰的,这副身体思维好像不是全有他做主。 孟小呆接了过来,“多谢。” “不必谢,我只是想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这三年来你是杀人不眨眼,姐姐我都有过之而不及,竟然栽在李青苍身上。我偷偷看了他,剑眉星目,身体硕长挺拔,原来小千钰喜欢这样的啊。”罗剎说的时候仍是笑着的。 她似乎没有不笑的时候,见孟小呆低头不语时,又道:“此蛊……算了,那可是我的心血,不得乱丢了。” 罗剎带着他往战场去。他们站在最高的位置,看着李青苍与戎军交战,这是孟小呆有生以来亲眼目睹战争,这与电视上演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血流成河,旗帜倾斜,鼓声敲着震耳。 李青苍英姿飒爽,手中的剑起落利索,缰绳拉着马儿。半日过去,戎军气势已占了下风,随后节节败退。 孟小呆不由感慨,战场上人命已不是那么珍贵,不到半会又转了念想,问:“你说教主在哪里?” “骗你的,教主怎么会在战场这种地方,他啊在别处呢。我们站在这儿就可以。你看那个城墙上是不是站着一个人?”罗剎指着戎军的城墙上。 戎军此时已败,退了关外,想必几年内都不敢入侵。孟小呆遥遥望去,看的不真切,“好像是有一个人,那是什么教主吗?” 难道他现在就要动手,就算是动手杀李青苍孟小呆也无能为力,只要趁着李青苍还有一口气在,将这桃花蛊给他服下,便能救他一命。 这既是孟千钰的心思,而他只能照着去做。 潜意识里,孟千钰还是存在的。罗剎的蛊虫能治疗他的伤口时,孟小呆便想通了。 孟千钰一定是将自己祭出来,一是换了李青苍的命,二是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可偏偏被自己占领了身体,一丝残留的意识,偶尔挠孟小呆的脑子和心。 孟小呆素来随心而往,心中想这么做,就这么做吧。 罗剎拍了拍他的手,道:“小千钰,这次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孟小呆哑然,却领了这个情。随后又问罗剎,“你知道苗疆这个地方吗?他们也善用蛊毒。“ 罗剎笑痴,“未曾听闻过。” 看来是他想多了,可能是他电视剧看多了,才会再三与罗剎确认这件事。 …… 暮色慢来,李青苍带人收拾战场。而那城墙上的人迎风而立,什么都没有做,孟小呆一致认为,罗剎是骗的他。 等战场收拾妥当,李青苍便回去,也没见那南疆教主动手。罗剎拉着他下高地,不紧不慢说,“教主放了风蛊,小千钰……” “你有什么就说吧。”反正这个李青苍与他毫干系,这一转念,便头痛不已,满地打滚。 罗剎点住他的穴,“风蛊无形无色,已经注入李青苍体内。这两年你杀人不眨眼,独独不曾与他动手,我知你真是喜欢他。” 孟小呆的头越发痛,像是要炸开,那不是他的思绪,不是他所想,只是这个原来的孟千钰强加给他的。 他虽然喜欢男人,却不是什么人都喜欢。李青苍不是他的菜! 第11页 最终,孟小呆还是压抑不住脑子里的想法,隐忍低吼道:“你能不能说重点!” “何时这般性急,若是风蛊,我的桃花蛊不知道能不能生效,你看着来吧。这风蛊发作,快则一日,慢则两日,杀人于无形。”罗剎扶着他下高地。 等到军营附近,罗剎欲言又止,说了几句保重的话语,便离开。她脚上的铃铛响的清脆,不知这身上散发尸气的女子,是善意还是恶、 孟小呆回来时,张婶扯住他,“你跑到哪儿去了,圣上传来圣旨,让将军赶回去。让你一道回江南。”张婶嘆了嘆气,“小公子,以后还是少与那些南疆接触好。” 还未来得及回应,帐外已有人喊着,“张婶,他收拾好了没有,又不是大姑娘这般浪费时间!” 这声听到是狗蛋,孟小呆无甚可收拾的,便应了一句,“来了来了。” 李青苍倒是利索,才回营便收拾起身,这身戎装都不曾换下,那飘在风中的一缕发,似乎沾着血迹。 “还不快上马,看什么!”李青苍扫了他一眼道。 孟小呆哪里会骑马:“将军,我这不会骑马,能否带我一程……” 他轻皱眉头,伸手道:“上来!” 将孟小呆放在前面,夜里赶路,孟小呆真是想不通这些古人,一片黑漆漆还不如在帐内睡觉,何必为了一道圣旨赶回去,反正时间多少,坐在宫殿内的人,又怎回得知。 李青苍双腿夹紧马,孟小呆本就弱小,因惯性往他怀里靠。他几乎能感受到李青苍的气息,一起一伏十分稳。 这颠颠倒倒,可让孟小呆吃尽了苦头,全身酸痛,特别是屁股,极其不舒服,只得找个好的姿势往李青苍怀里钻。 想去边陲十来里,夏日的月儿如水,银辉落在大地上,一片明亮,前方的山崖异常安静。 李青苍抬手,让众人停下来。 孟小呆道:“有埋伏?你不是刚降了戎军吗?” 月光落在李青苍的脸上,冰冷如昔,“别说话。” 早已埋伏好的人,放出暗器,李青苍护住孟小呆保他没事,可马没有那幸运,中了暗器失去控制,疯狂跑起来,李青苍只得将孟小呆带下马来。 跟随李青苍一道的将士与那些刺客恶斗,兵器交错间,已无法顾及正在带孟小呆下马的李青苍,只见他动作流畅,跃身下马。 就在此时,他双眼怒红,整个人失去控制,直接滚下山崖,孟小呆高声大喊:“李青苍,我们掉下去了!” 李青苍双唇微抖动,极为不正常,难道是罗剎说的风蛊发作了。 听着狂风过耳,孟小呆知道他正在往下掉。落水,掉山崖,他还真是书里的主角,下面应该有什么武功秘籍,让他修炼个几年,成为武林高手吧。 只是他从来不信自己的运气,也没有书中主角的命运,只是死神不停跟随。 第7章 救命的桃花蛊 风狠狠的挂着他的脸颊,眼中依稀是那轮明月。身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孟小呆勐然一看,那不是李青苍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黯然,月隐在云后,山崖上传来刀剑碰撞声。那些杀手见人落山崖,渐渐遁走,狗蛋大唿几声:“将军!将军!” 他们寻不到人,看着山崖旁的人,狗蛋声音带着颤抖,向旁人确定:“将军……他掉下去了?” 其他人默然,他开始自我反驳,“怎么会,将军比我强,这几个小贼怎能伤他。” 叫了一夜,寻了一宿,都不见踪影。待到日出西山,晨光落山崖上,这才离开军营二十来里,他们的将军怎么会不见了。 众人回到山崖旁,看着足迹才确定当真是落下崖下,花了一天的功夫,爬下山崖,又找了一日,都不见李青苍与孟小呆的身影,若是说死了,按理说尸体应该再才是,他们仔细一看,竟然有动物的足迹。 狗蛋一个大男人鬼哭狼嚎起来,“将军被老虎吃!!!” 起初没人信,直到看到满地的老虎爪印,以及李青苍的玉佩。 狗蛋本来跪蹲在地上,兀然让人扶着他,慌忙道:“快快!这不是一只老虎,是一群老虎,快走!可怜的将军……” 他一路哭一路跑,多年相处,其余人都知道狗蛋听觉甚好,不会出错,即便不想离开,也不得不离开,这个玉佩,只能拿回去禀报。 …… 鸟儿声声,还能闻到一股茶香,孟小呆动了动手指,睁开眼来,他看着不熟悉的一切,“不会回来了吧。” 可仔细一瞧,不是他生活的时代,嘆息一声之后,想起李青苍来,“李青苍!李青苍!” 有人闻声而来,是个妇人,头髮用木簪简单盘起,衣服料子只是粗布衣,笑着进来,“哎呦,醒了啊,老伴儿,这人醒了你快来看看。” 老头闻声放下手中的活儿,“来了来了,你快去那点东西给他吃,一些容易入口的稀粥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妇人温和的看了孟小呆一眼,便去了。 老头慢悠悠地进来,看他眼神不定,便道:”你是找另外一个人吧。他只有一口气,怕是活不成了。” 孟小呆下脚踩地面,一阵疼痛,他的腿断了,“老伯,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第12页 “行吧,叫我老于头便好,大家都那么叫,那人应该是个打仗的吧,那一身穿的,老于头我一生不喜这类人。”老于头双手负后,叨叨絮絮好些话。 “多谢老伯救命之命。”孟小呆生涩作揖,算是感谢之意。 “不必客气,是我那驴子救了你,它非要跑到哪儿,那里老虎成群,亏得当时没遇上,那个打仗的就在里边了,你看看吧。”老于头摇头着推开门。 孟小呆拐着腿,走进去,老于头伸手便给他一只拐杖,方才他在屋外做的,沉声道:“用着吧,年轻人。” “多谢,我看看他。”孟小呆道。 李青苍躺在床上,这茅屋简陋,窗还是破的,阳光从破的地方投落在他的脸上,俊俏的脸上没有以往的冰冷与刻板,只有苍白无血色。 老于头将窗支起来,“村里的大夫瞧过了,怕是醒不来了。刚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压在他身上,这人哪,没什么想不开的,何必要殉情呢。” 孟小呆勐地回头,诧异地看着老于头,只见老于头看着他。孟小呆道: ”老伯,我与他不是那种关系。“ “行了行了,人都这样了。老于头年轻时也在外头跑,什么事没见过,你们俩好好道别吧。”老于头知趣的出去,将门带上。 孟小呆的头,忽然痛起来,他甚至有些难过,眼角莫名其妙地流出泪来,下一瞬,他道:“好了好了,孟千钰!” 想起与罗剎要那桃花蛊,摸了摸腰间,“太好了是完好的,这怎么用呢。” 他打开盖子,上面附着一张字条,这罗剎分明就是准备给他的。桃花蛊这三个字,绝非他记忆中有,那一定是孟千钰的记忆,这孟千钰还在灵魂深处吗? 看着字条,其实很简单,只需给蛊虫餵血,进谁的体内餵谁的谁,两人各一只。 生死相通,罗剎还在上面言明,此蛊虫可吞噬孟小呆体内的母蛊,让他痊癒,而桃花蛊,不是全然炼成,只有五年的功效,五年过后,只能活一人,具体是谁,罗剎没有说。 难怪她那日欲言又止,是这个原因。 孟小呆照着上面的做,蛊虫爬出瓶子,钻入李青苍的体内,另外一只爬入孟小呆的身体,这些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不在觉得奇怪,魂穿这样的事,都已经让他遇见,还需要怎么解释吗?一个生物技术专业的人,需要怎么解释?将自己弄成标本算了。 过了半会儿,李青苍脸色渐渐变得好点。 孟小呆则觉一阵难受,挠心挠肺,疼意传至千躯百骸,他忍不住的大喊起来,老于头跑进来,见他翻滚在地上,脖颈青根冒起,以为他要自尽,“老婆子,快按住他!” 两人的力气抵不过,最后还是妇人用棍子将孟小呆打晕。 他醒来的一件事,就是觉得肚子饿,妇人端着粥进来,笑道:“喝吧,还真是个痴情人啊。“ 孟小呆摸不着头脑。 “周婶。” 孟小呆唤了一声:“周婶,谢谢你。” 老于头拉着李青苍进来,“原来他是个傻子!闹死我了。” “傻子?”孟小呆吃惊,李青苍怎么可能是傻子,可看他的模样又加不了,咬着手指,身体扭扭捏捏,竟然还噘着嘴。不,他一定是做梦,他拍着自己的脸。 老于头对李青苍道:“傻子,你认得他吗?” 李青苍摇摇头,又点点。 老于头又问:“到底认不认的。” 李青苍道:“他、他有点眼、眼熟。” “那就是认得了。对了,你叫什么,家在哪儿?”老于头接着问,李青苍还是摇摇头。 孟小呆不知该怎么办,李青苍那是真傻,而他不傻,但不知道回去的地方,如何能走出这里到江南。 故事情节可不是这样的,他不会是做了什么孽吧,摊上这个一个主儿,魂穿能不能好好点,让他在这里过得比以前好呢。 孟小呆道:“老伯,这里有地方住吗?” 周身见他喝完粥,接过碗筷来,“桃花村啊有的是地方,我与老于头无儿无女的,你们就住这里吧,反正空房子多。” 老于头笑着摇头,“你这婆子,怕早就收拾好了吧,他俩住一屋,你养着他们?” “我养着,总行了吧!出去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周婶合眼缘,看模样更是欢喜,推着老于头出去。 孟小呆隐隐约约听到二人的声音,周婶说让老于头多打些猎物回来,等入秋的时候,就不好打到了。 孟小呆看着傻站在一边的李青苍,拍着床沿,“过来坐。” 李青苍换了一身粗衣,有点小不合身,“哦。”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我是孟小呆,你是李青苍,大将军……”孟小呆极力解释。 那傻子忽然钻在他怀中,“我、我好睏……” 就这样睡了过去,孟小呆苦笑:“你把我当抱枕了吗?” 孟小呆看着他脸,顿时觉得,如同晴空一般纯净,他在现代,很少见过这样的人,可能是便傻了吧。 转念想了想,许是那蛊虫的原因,可为何老于头与周婶儿一点都不诧异呢。一个将死的人,忽然活泼乱跳。 第13页 这也是孟小呆想不通的地方。 摔下山崖的时候,李青苍忽然将他护在怀中,看来这个年满二十的小青年,对孟千钰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不过这都只是孟小呆的猜测,毫无依据。 不能怪他多想,那句欠他的,实在可疑! 唿吸声缓缓走来,老于头轻轻推门而进,轻手轻脚走过来,将李青苍弄上床。孟小呆不敢躺在床上,从他来到这里,就不停的躺。 陪着老于头出门,老于头先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要问?” 姜还是老的辣,孟小呆笑道:“是的,老伯怎么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如果我说,我能会引蛇呢,要不然你以为能从虎口下救你们?”老于头看着远处道。 真人不露相,孟小呆道:“老于头是南疆人?” “算是吧,很久之前是。所以桃花蛊听闻过,生死相依嘛,一线之间,颠覆生死之法。此乃禁术,若不是闻到这股气息,老于头也不会去救你。“ 孟小呆悟然,所以之前说,那只驴的说法是假的。 这人还真是谨慎,他用了桃花蛊才告诉他实情。 “其实,我对桃花蛊不了解,是一个人给我的。”孟小呆解释。 老于头根本不在乎,“这倒没什么,只是蛊虫未成形,这人才变傻,你就好好照料吧,等人清醒时,不用我多说吧。” 是啊,不用他多说,那就是死。 ”这样也好。”孟小呆极目远望,大不了再死一次。 “哈哈,你倒是看得开。看你这模样,可是那家贵公子?”老于头别有深意看着他。 孟小呆摇摇头,“老伯,我对以前的事,记得不大清楚。你可以叫我孟小呆的,那个是李青苍。” “也罢,等那日你愿意说再和我说吧。” 在老于头这儿住了几日,李青苍生龙活虎,孟小呆越发虚弱。他隐约意识到,这桃花蛊会要谁的命。 第8章 阴阳家 照理说,孟小呆的身体还算强壮,毕竟孟千钰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与南疆教主有牵扯,没有几分能耐,早就横死街头。 不过,连月来卧身在床,又加了几分虚弱。孟小呆迈着小步子走出门来,李青苍扯开大大的笑脸含着他,“小呆!你快过来看看,有兔子!” 一把便将人拉着跑,孟小呆拉扯不过他,喘着气道:“你、你能不能慢点,抓兔子就抓兔子,干嘛拉着我唿唿唿……” 李青苍见兔子跑远了,果真撇下孟小呆,“兔子兔子别跑啊,呵呵呵……” 孟小呆看着他远处背影,渐渐便小,直到离开他的视线,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恍惚间,看到一个人拿着灵幡走来。 “阿册,你过去看看。”那人唤着身旁的僕人。 叫阿册的僕人,道:“林卓哥哥,他是什么?” 灵幡晃动,挂在上面的符咒飘扬。而那唤做林卓的男子,一身锦衣,稍作一愣,“让你去你就去。” 阿册嘟着嘴,极不情愿地跑过去,稍作半响之后,大喊:“公子,晕过去了,这太阳也不大啊。” 林卓看着四方,微风朝北,“阴阳开!” 他的眼睛渐渐变得红,”果然如此,阿册,你让开!” “林卓哥哥,就是这个人吗?杀了他!”阿册说着,不知从何处拿出匕首,要刺向孟小呆的胸口。 就在这一瞬,李青苍跑过来,“你们、你们做什么!小呆倒地上了,是你们是你们!” 他撅着嘴,胡乱指着眼前的人。阿册推开他,“不管你的事,给我让开!” “不让!”李青苍手里拿着兔子,又将兔子在阿册的眼前晃来晃去,“你坏!你走!” “你!我要杀了他!”阿册用力推李青苍,奈何推不动这个傻子。 林卓冷厉道:“阿册,够了!” 阿册十分委屈,“林卓哥哥,我要杀了他,为了姐姐报仇!你答应我的!” 林卓让阿册站在一旁,对李青苍道:“这位公子,你……” 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李青苍打断,“公子是谁?” 他抓着脑袋,想不通,“哦,你叫这只兔子啊。” 就在这时,孟小呆醒来,他的头十分痛,“傻子,怎么那么吵啊,你的兔子抓到了吗?抓到了就回去。” “抓到了!你看!”李青苍得意的将兔子给孟小呆。 孟小呆轻轻推开,才看到林卓他们,这两人又是谁,起身拍了拍屁股,“抓到就回去吧,我头很痛。” “哦,小呆,那、那人拿着刀,要捅你!被、被我看到了!”李青苍傻乎乎看着孟小呆。 孟小呆突然回头,眼睛眯成一条线,身上的戾气浓烈。 “林卓哥哥,真是他!”阿册见过这个眼神,手都在抖动。 林卓手中的灵幡晃动的厉害,沉默半响之后,才道:“我们走。” 身后传来李青苍的叫唤,“小呆,你怎么又、又晕倒了!” …… 在茅屋处的周婶,对老于头说,“那个灵幡还真是眼熟得紧啊,老伴儿你记得吗?” 第14页 老于头叼着烟杆,“你说呢?” 周婶笑容渐开,“你这老东西,我做饭去,这俩孩子该是饿了。” “别着急啊,王五送了菜来,你洗一洗。”老于头指着放在门口的菜。 李青苍抱着孟小呆咋咋唿唿的跑回来,“老伯,又晕了。” 老于头将烟杆里的灰敲出来,“把他放在床上躺着吧。” 话语刚落,孟小呆又是转醒,为什么他总是晕倒。魂穿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 “放我下来,没事了。”孟小呆道。 站在屋外,风很大。此时是刚亮没多久,孟小呆问道:“老伯,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人来。” 老于头目光内敛,嘴角噬着笑意,“是啊,王五你不知道吗?昨日这傻子去帮他盖木屋了,今日便送了些蔬菜。” 孟小呆打量那傻子,“就这样,还会盖房子。” 说话间,还戳着李青苍的腰部,傻愣傻愣的,偶尔说话都说不清楚。这会儿还抓耳挠腮地看着他,说起来,甚是奇怪,为什么李青苍为这么粘着他呢。 李青苍见孟小呆盯着他看,露出一副傻笑的模样,“王、王五人好,他给我东西吃。” “果然是傻子,给你东西吃,就是好人啊。”孟小呆敲着他的脑袋。 老于头也附和道:“王五这孩子是不错,他妹妹王小翠,好像看上傻子了。” 这让孟小呆无比震惊,他才躺了几天,竟然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可李青苍又是什么身份,若是有一天清醒过来,怎能在小村落待着。这村落地处山崖之下,明明相去边陲不过二十来里,为何溪水长流,植被动物应有尽有,而边陲可谓是寸草不生,即便是那河流在军营前,已是奇蹟了。 小溪?孟小呆忽然惊觉,若是顺着河流,一定能找到这村庄! “小翠……给我擦汗。”李青苍笑呵呵地说。 孟小呆微微转身,“哈哈哈,那你要不要娶她?” 老于头摇摇头,这又如何可能呢。 等太阳高升一些,他便拿起弓箭,“傻子,和我走吧。” 孟小呆几日晕晕噩噩,有些不知外边事,今日清醒,只觉头痛欲裂。说来这几日他晕倒频繁,连傻子都知道要看着他,见他扶着门出来,过去扶着。 “老伯,还是不要让他给你添乱了吧,这傻子能做什么事。”孟小呆虚弱地说。 老于头收好烟杆,“ 你啊,性子似乎温和,却是个急性子,怕什么。这傻子厉害着呢,他身手可比我强。” 虽然人傻了,身手还在。老于头身手拉着他走,李青苍跟了上去,“老伯,你慢、慢点!” 孟小呆坐在门槛上,思索几分。想了半响,不免嘆息,一个优秀的人,不论到哪里都是优秀的,或者如李青苍一样,随便因桃花蛊的原因,变成痴傻,但还是一样招人喜欢,王小翠、王五、老于头,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甚至更糟糕。 好像是在等待死亡,他微微站起来,身上的衣袍折了痕迹,怎么也抚不去,嘴角一丝苦笑,“最差也是还活着。” 周婶刚好从外面回来,“小呆啊,你怎么跑出来了。” 孟小呆抬起头,目光落在周婶身后的人身上。一个女孩,她有些害羞,瞧着比较朴素,人也老实。 “婶儿,这位姑娘是?”孟小呆问着。 “你身体不好,站在风口不好说,先进去吧。”周婶脸上露出欢喜。 而孟小呆看着那女孩手中的衣袍,倒是猜中几分。 应该就是老于头口中王小翠吧,皮肤虽有些黝黑,不过农家女子,这般模样已是不错的了。 “都别站着,坐坐。小呆啊,这位是王小翠,十里八乡手最巧的人儿,你看着衣衫做的……”周婶说着将衣袍递过去给孟小呆。 难不成是给他的? 只是觉得这袍子有些眼熟,好像在李青苍身上穿过,又怎会在王小翠那里。 “这袍子是傻子的吗?”孟小呆问。 王小翠颔首,“他帮我哥盖房子,刮破了。这已经是我补好的,能穿……” 她的手微微抖着,看孟小呆一脸儒雅之气,让她自卑。 孟小呆看出她的情绪,“那就多谢姑娘了,要是傻子回来了,我就将这袍子给他。你有什么话要带他吗?他和老于头出去打猎了。” 王小翠摇摇头,咬唇低眉,“没、没了,我改日再来,谢谢你帮我带袍子给他。” 须臾,孟小呆笑着摇头,是个害羞又藏不住心事的孩子,只是李青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吗? 周婶将人送出去,进来后才道:“怎么样?不错吧。” “是好女孩,傻子愿意吗?”孟小呆摸着袍子,那个破的口子,一针一线都是心意。几日能喜欢上一人,好像与他有些相同,他喜欢自己的学长,也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当时以为是一点好感,最后还是喜欢很多年。 这样的喜欢,他了解,他知道。 “他向来听你的话,你觉得行就行。”周婶又靠近一些,想真切听到孟小呆的回答。 第15页 孟小呆摇摇头,“婶,若是别的事我可以帮他做事。这成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不是自己欢喜,自己所求之人,只会招来厌恶。” 周婶看他的眼光有些不同起来,“看不出来的,你未满17,说的都是道理。好吧,我也不强求了,等以后你就知道小翠的好了。你先歇着,我去把院子里的药草晒晒。” 周婶出去后,孟小呆半寐半眠。 暮色初至,他只觉有人帮他盖衣服,缓缓睁开眼来,揉着揉眼睛,带着一丝笑意,“什么时候回的?” 李青苍不说话,只指着外边,“老伯说,对你有好处……” 说得没头没尾,孟小呆知道他想让自己出去,“行吧,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傻子露出笑容来,跟在他身后。 院中老于头不知在忙什么。傻子将东西拿起来,“你看!” “哦,是灵芝啊,这么大你们运气真好……”孟小呆道。 老于头抬头望了他,“这东西,可是傻子拿命换的,差点摔下山下去。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对你有好处。” 今日收穫不少,周婶出来帮忙才能收拾好。孟小呆就坐在院内,看他们忙碌,都不许他动。 坐着坐着,又睡着了。 还是周婶将唤醒吃饭,孟小呆无奈,“我又瞌睡了吗?若是男人,想必你们都觉得我怀孕了吧。” 周婶笑着拍他的手,当做安慰。 到了夜里,他睡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抬起来。 孟小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阵晃动之后,才清楚意识到,他被人抬着走,“兄弟,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那人见他醒来,倒也没有多诧异,想必没打算瞒着他。此时还未出老于头的院内,只听闻一阵笛。 借着月色看清眼前的人,不正是今日遇见的人吗?林卓与阿册。 孟小呆当然不认得此二人,想着是不是之前孟千钰得罪了这些。 还未来得细想,茅屋中有人走出来,“阴阳家的,我可没有与你们没有瓜葛,竟然用了牵魂术、” 林卓眸光一冷,“阿册,你靠后。” 第9章 生死一线 风中,林卓的灵幡在晃动,手指微捏成花,“阴阳引,开!” 月色如水,孟小呆看着林卓身上焕发出的慌忙。咋一看一个英俊的小哥,面容犹如桃花璀璨,皮肤白质,不知是不是月光照亮的原因。 而走来的人,正是老于头,他有些驼背,双手负后,“不错不错,你定是阴阳最出色的子弟。” 阿册骄傲道:“那只当然的。” “嗯,不错不错。说吧,为何掳走人。”老头眸光微动,稍作流转后,停在林卓身上。 孟小呆站在一旁,道:“是啊,你说半夜三更不睡觉,私闯民宅,又抓我作何。” 林卓四周爬满了蛇,他身子微浮在半空,方才笛声响起时,蛇就已经来了。所以他才防备起来,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他才松开手指,道:“前辈,晚辈只是为了救他。” “是吗?我倒是没看到你救他,把他带走倒是见了。”老于头晃动手中的笛子,语气不紧不慢。 孟小呆一见到蛇,就腿软,吓得动都不敢动。 “小呆,你在这儿做什么。” 孟小呆闻声望去,是李青苍走过来,见群蛇吐着信子,当李青苍靠近时,一跃跳挂在李青苍身上,双腿夹着李青苍的腰,“好多蛇,太可怕了!” 李青苍回抱着他,道:“那、那有,滑滑的。” 他拎蛇,孟小呆勐然闭眼,“你快丢掉啊!” “丢了,呵呵。”李青苍挠着头说着。 孟小呆这才敢睁开眼,“走出去,这里太多蛇了。” 李青苍笑唿唿地道:“它们不会咬人的。” 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走了出去。 林卓拦住他们,“你不能走。” 孟小呆问缘由,“你说,你是救我,可今天早上,为何这个小书童要用刀杀我,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林卓还是不放他走,“你三魂交错,没有多少时日了。” 孟小呆半信半疑,老于头吹起笛子,驱走蛇群,“你继续说,阴阳家在这方面还是有些门道,听着总没错。” “孟公子近来是否,觉得身有不适,昏昏沉沉,清醒时也不大记得事。时常伴有呕吐之感?”林卓认真道。 阿册站在一旁,极为不情愿,“能杀了最好,林卓哥哥。” 林卓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阿册,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阿册道:“记得记得,世事变化,命中有便有!” 林卓面容稍有缓色,“记得就好了。” 孟小呆从李青苍身上下来,“是这样,也不知怎么地,三魄不稳是什么?” 林卓晃动灵幡,“三魂,天魂地魂人魂,须得施法,你才能恢復正常。” 孟小呆听得云里雾里,只应付道:“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大不了一死。要是我死了,记得把我烧了,不要埋在土里。” 第16页 “你不会死的。”李青苍勐然抓住他。 “这会儿脑子清醒起来了?不对要是清醒了,你还不讨厌死我。” “不讨厌,你很好。”李青苍犯傻第一次说的这么清楚。 夜里的风凉,周婶也出来, “风那大,都进屋说吧。小呆你怎么穿那么少,快进去。本来身体就不好,非要这样折腾。” 孟小呆微愣,他有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婶,不是我自己出来的。” 周婶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件衣袍,披在他身上,又道:“你啊你,又犯煳涂了吧,不是你自己出来,难道有人扛着你出来不成?” “是啊,就是他!”孟小呆指着林卓。 林卓向他行了阴阳家的礼,灵幡放在胸前,微微屈膝,“事非得已,还请见谅。” 孟小呆总觉得他有事不让自己知道,却又不能多问,若是这林卓真的精通鬼神术,会不会看出他不是孟小呆本人,若是这样,他是不是又回去了。 这倒也罢了,说出来,就怕这些人不信,将他当做犯煳涂。 转念至此,孟小呆摆摆手,他本来就不是计较的人,”算了,信你一回,说吧该怎么做。” 林卓目光移到老于头这处。老于头知他是和一意思,便道:“就按照小呆的意愿吧。” 他转身回去,手中的笛子递给周婶,“许久不吹,都生疏了。” 月色洒在他脸上,有几分笑意,周婶拍拍他的手,“能不用便不用,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把那些东西吵醒就不好了。” 老于头摇头道:“是啊,我们回去睡吧。”说着转头对李青苍说,“傻子,你照顾好小呆。” 李青苍笑的傻,“知道了,我、我就守着他。” 老于头这才满意回去。 林卓放下灵幡,“孟公子,盘腿坐坐在地上,这个、这个公子,你阳气较重,影响引魂,离得远些。” 孟小呆见傻子不懂,便笑着对他说,“你去门哪里坐着看着,等我好了找你好不好?” “哦,那、那我等你。”李青苍乖巧地坐在门槛上,看着月色落在孟小呆身上,眼里带着缕缕笑意。 “那个谁,你开始动手吧。”孟小呆不知他的名字。 “阴阳家,林卓。” 孟小呆笑的样子,比李青苍那傻样,好不了多少,“那什么卓,开始吧。” “林卓。” “好吧,什么林,你开始吧。” 阿册捂着嘴,笑着说,“公子,果然不是他。” 孟小呆盘腿坐着,不知林卓在他身后作甚,衣袍自己脱落,他裸着上半身在空气中,身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与手腕处的差不多。 其实孟小呆知道,那应该是孟千钰,献祭自己的时候留下来。难道他真的为李青苍而丢了性命吗? 孟小呆不敢想,听到林卓身后念着不知什么咒语,灵幡本铃铛,忽然他听到铃铛清脆。神情有些恍惚。 林卓仔细观察,见他眉间有一黑点,“阿册,是时候了。” 阿册重重点头,“是,林卓哥哥,阴阳初开,去!” 随着阿册的声音,乌云压低,掩盖住月光,天地一片昏暗。 “林卓哥哥,可以了!你快些,我顶不了多久的。”阿册大喊。 “好,归去法门!抽!”林卓的动作十分快,他可以看到孟小呆的魂魄,念着,“果然多了一魂。” 他眸光微转,脸上有笑意,“就你了。”怀中取出一道符咒,微念口诀,烧了起来,竟然将他看到的魂魄抽出。 待抽出之后,孟小呆的身体浮起来,阿册道:“林卓哥哥,你要稳固魂魄吗?” “不,他身体耗损过大,我得去掉身上那些诅咒,这南疆秘术,今日总算见到了,有点棘手。阿册,你在一旁护着,我解一解这秘术。”林卓额前一阵细汗。 阿册不曾见过他如此。林卓在阴阳家可是最出色的子弟,他此番出来,不过是歷练,奈何前些日子,遇见有人在战场祭坛。 一看那天色,这股气息出来,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他干预祭坛。 阿册看到孟千钰在坛上,曾说,“林卓哥哥,那人就是你劫吗?这样杀了他,你的劫数就没了。” 林卓摇摇头,“不是因为他是我劫数才杀他,他的头顶七团黑云,想必杀戮过多,黑云变红,瀰漫血色,必定要毁了这祭坛,不然将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阿册问。 “人移魂。”林卓眸光微冷。 于是他用阴阳家的秘术,将孟千钰的祭坛破坏。而乌云笼罩孟千钰,雷电汇集,他奔入战场中,机缘巧合下,他跑到李青苍的马下,具体为何设有祭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也许入罗剎所说,那是要杀李青苍,又活着救他。 …… 孟小呆当然不知道这些事,身上南疆秘术让他十分痛苦,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口中发出阵阵疼喊。 李青苍要过来,“阿册,拦住他,他阳气太重,不能坏事。” 阿册哪里拦着住李青苍,“你这个傻子,别过来啊,你过来他就死了,正是关键时候啊!” 第17页 “小呆疼,他叫了!”李青苍勐地推开阿册。 阿册摔了四脚朝天,“林卓哥哥,他过去了!” “你抱住他的腿,我无法分神。”林卓手抖动的厉害,不过还是未停下,他仔细观察孟小呆身上的图案走向。 他未曾见过的秘术,不过这的图案,全然可断定,这便是南疆秘术,有南疆歷代教主一一传下来。 南疆用蛊虫控制人与动物,而阴阳家,用魂控制人,在世人看来阴阳家更高深莫测,而南疆是旁门左道。 自有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特长。 李青苍被他抱着腿,走的很缓慢,“你、你在不松手,我就打你!” 阿册有些畏惧,却听到林卓道,“不许松开。” “那我用……” “不许,不能对普通用,你拉住他就行。”林卓皱眉看着图案,念着咒语。 孟小呆发出声声阵痛声,他最张的很大,髮丝凌乱飘在风中。随着林卓的解开一个个图案后,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残叫。 老于头走了出来,“你这阴阳家的小子!这是硬生生剔除图案!” 林卓不听他说话。 老于头拿出笛子,吹了一句安魂曲,过去半响,才停了下来,“阴阳家的,你且让开。他的魂已分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老于头便好了。你这样解法,是能解开,不过还得解个一天一夜。小呆岂不是疼死!” 推开林卓,手在孟小呆身上游走,手法十分娴熟,“你看,这不是解开了吗?从身后开始,往脖子再往胸口,便好了。” “晚辈受教了。”林卓礼仪周到,行了一礼。 老于头安慰道:“你还年轻,还有很多要歷练小伙子,都累了。今晚就歇在这里吧,用青苍的房间。”转身又对李青苍道:“今日你便与小呆住一间房,照顾他,知道吗?” 李青苍将孟小呆抱着进去,“哦,我知道了。” 将孟小呆抱紧屋内,关上门,屋内漆黑无比,对他而言犹如白日,行走自如,没有碰到东西。他走动很轻很轻,怕将孟小呆吵醒来。 他不知道,孟小呆是吵不醒的。那是陷入深度昏迷中。解开南疆秘术,不是这般容易,那是入骨的疼。 所以孟小呆的脸色只能用残白来形容,李青苍将他放在穿上,“睡吧小呆,我给你盖被子。” 他就趴在床沿,看着月光从窗户中透进来,落在孟小呆的脸上。随后她发出小小的笑声,粗笨的手要抚摸孟小呆脸,不知怎么的,离孟小呆脸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自己趴着,抵挡不住困意,双眼忽上忽下。 孟小呆晕睡中,看到一个人。那个人看样子不好相处。 他上前问道:“你是孟千钰吗?” 那人没有回他,本是背对着他,忽然转身,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窟窿,他大喊起来,“救命!” 孟小呆慌忙醒来,衣服全湿透,头髮黏煳煳的,他一动李青苍便醒来了。 揉着眼睛问他,“小呆,你、你醒了啊。” 孟小呆拍着脑袋,脑子里一点都不清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有点记不住了。” “呵呵,我也记不住了。” “你傻我也傻了,竟然会问你这件事,我去烧点水洗澡。”孟小呆要下床。 李青苍傻愣傻愣道:“我、我会烧水,小呆我给你捎,你晕倒……不能去!” 孟小呆温和看了看他,李青苍这个傻愣样子,真的惹人疼爱。特别是他自己不知为什么笑着时,两道浓眉翘起来的弧度刚刚好,就如同我们说的漫画中走出来的人,不过他却多了一份刚硬。 “真的会?不会把厨房烧了吧?”孟小呆看着他。 李青苍本就比孟小呆高出一个头,俯着头,道:“只烧、烧火,不烧厨房……” 孟小呆看他模样,看着有些痴。若是往日的将军,他不会有这种感觉,不过他认为自己这样是因为孟千钰的原因。 一定是孟千钰还在他的体内。自我安慰些许时,李青苍已经出去。 门外却有人唤着,“孟公子,在下进来了。” “进来吧,没那么多规矩。”孟小呆知道是林卓。 林卓推门而进,见孟小呆一身湿衣衫贴紧身子,露出身体本该有的形状,线条十分流畅,特别是在临近床的窗,从这投过来的光线衬托下,是非常完美的。 林卓看着孟小呆良久,“抱歉,在下失礼了。” “你来就是说这个呀,对了,什么卓,你的书童呢?” “林卓。” 第10章 王小翠出事 孟小呆此时披头散髮,虽然来古代多日,他还是不会照顾这头秀髮。他随意将头髮扎成马尾之后,还有机率髮丝微微掉落出来。 本想起身,却觉得一阵眩晕,只得躺在床上。林卓站在门口,正等着他让自己进来。 孟小呆知道古人谨守礼节,于是道:“别站在那里了,我头晕的很,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吞吞吐吐让人难受。” 林卓手中的灵幡被门外进来的风,吹的摇晃,飘出淡淡的清香气味,让孟小呆闻着十分好受。林卓道:“在下今日来,只是想告诉孟公子,虽然魂魄已稳,不过有些残留的东西是去除不得的。” 第18页 “你是想说,不要和他一样,杀人如麻吧,多谢你了。” 听闻孟小呆这般回答,林卓告辞离开这里。村落还是如同往日般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伴着孩童的笑闹声。 孟小呆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杀了很多人,小孩妇人都不放过,那些人用兇狠地眼光看他,恨不得拔了他皮,抽了他筋。他满手是血,嘴里还发出冷笑,掐指一个孩子的脖子,要狠狠用力…… 突然惊醒,一声叫喊。 李青苍就在床头看着他。本来老于头安排二人住,后来没成,孟小呆的身体太差,需要休养,于是周婶收拾了一件平日放杂物的屋子给李青苍,昨日林卓住的便是那间屋子。 “水烧好了。”李青苍傻笑地说。 孟小呆勐然掐着自己,“刚才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难道林卓说的有些东西去除不得,就是这个?” 孟小呆自言自语,原以为孟千钰残留的魂魄已被收走,谁知他的记忆已深深烙在脑海中,转念间,梦中的场面犹如在眼前,他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一阵呕吐之后,虚弱吸了几口气。 李青苍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拍着他的背,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着他。 “死不了的,没事。”孟小呆一边吐一边说。 最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更加真切,他跳下床,跑到门外吐得死去活来,李青苍跟着出来。 周婶端来一杯温水,“喝了吧。” 说完之后,便转身回去寻老于头,悄然问:“是不是反噬了?” 老于头拿着烟杆,吸了一口,“没有,昨日我手法很快。” “那为何会这样?”周婶问,显然她知道是什么事情。 老于头道:“许是身体不适吧,一会儿我去看看。这傻子,虽然变傻了,还是很灵活会照顾人,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他偏偏粘着小呆呢。” 老于头的疑惑正是孟小呆疑惑。只是孟小呆暂时无法想太多,他翻了翻眼皮,已是虚弱的模样,他喝了杯温水,果然好了许多,开口便问:“我想泡个澡。” 李青苍指着屋内,“早就好了,去、去洗吧。” 孟小呆走进屋内,李青苍本想扶着他,被他拒绝,“你去帮老于头干活吧,不能白吃白住。” 那人本就听他的话,身子一转便去寻老于头。 孟小呆关上门,泡上澡,舒服躺在木桶中,忽然门被推开。他睁眼一看,“我在洗澡呢。” “老伯说给你放。”他没说放什么,只见他从篮子中拿出一些药草洒在桶内。 孟小呆慢慢睡在里面,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还是李青苍将他捞起来的。 …… 入秋之后,这里的天气变凉很多,孟小呆以为被林卓这么一弄,会好起来,可惜啊他身体还是容易受凉。 这日,老于头带着李青苍出门打猎,这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一片金黄。看见王五远远跑了过来,模样十分着急。 “周婶!周婶出大事儿了!” 周婶听到王五的声音,出来,“出什么事儿?” 王五喘了喘气,道:“小翠好像魔怔了,整日胡言乱语,老于头最会看这个了,帮忙看看是不是受惊了。” 孟小呆本来无事,便随口问道:“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孟兄弟有所不知,前日小翠外边採药,说是遇到一个会走路的尸体,可能是吓坏了。” 王五说话间,周婶若有所思。孟小呆道:“老伯和李青苍出去打猎了,不到日落怕是回不来,要不我和周婶陪你去看看?” 王五感激说,“这样也好,村里的大夫都看不出啥毛病,他们都说小翠中邪了。” 周婶笑着安抚,“没事,婶陪你去看看。小呆要一起去吗?” “去怎么不去,你说我都躺了半月有余了,就放我出去吧。”孟小呆哀求着周婶。 周婶便让他多加一件衣袍,他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貂皮,那可是李青苍的功劳。 仔细一瞧,还真像个贵公子,可是这个贵公子他不想当,这病恹恹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不是说孟千钰武功很厉害吗?这么身子骨那么差,比他在现在还差。 而且他锻鍊的极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加班加的太晚,回到宿舍有时候没洗澡倒头便睡,一天那么累,哪有什么时间去想着锻鍊。 老于头住在村落的最南端,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到村中心。村中有棵琼华树,被人村里的人,用红绳挂着牌子,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平安,有人求风调雨顺收成好。 孟小呆一看以为是许愿树,那模样真的想,还有几个小孩在树下玩耍。 只是有些奇怪,琼花应该在江南,为何在边陲附近,这太过怪异。 在王五的带路下,来到他家。家中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一般农家的模样,农具齐全,还有衣衫在外头晒着,还好门前种了棵树,同样是琼花树。 “小翠就在里头,婶你看看吧,我娘在里头呢。”王五请他们进去。 孟小呆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却想不起来,是哪里闻到过。是在来这里之前,还是之后。好像在医院里闻到过?是酒精吗? 第19页 当然不是,这里绝对不会有酒精。 这不是前些日子见到的王小翠,那个女孩害羞朴实,笑起来自信。眼前这个女子灰头灰脸,眼神充满恐慌,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人,嘴里说着:“死人会走路!死人会走路!死人会走路!” 她开始拍自己手,抓自己的头髮。孟小呆道:“赶紧把她拍晕,要咬到舌头了!” 王五心一狠,将自家的妹妹拍晕。他娘刘氏抱着王小翠哭的稀里哗啦,王五毫无办法。 周婶翻开小翠的手心,眉头紧锁在一起,她道:“小五啊,你先把小翠绑起来,嘴里塞着布条,可别让她把自己咬了舌头,我回去想想办法。” 王五眼睛一亮,“能治、治好吗?” 周婶安抚刘氏与王五,“我回去与老于头说说,他有办法,不过你们先看住小翠。” 孟小呆跟着周婶回去,离开王五家有一段路,才道:“婶,她手掌心有很小的黑点,是不是中毒了?” 周婶笑着摇摇头,“算是毒吧,不过是尸毒,要是在晚点,她就失去意识,变成行尸走肉尸人,没有意识只会杀人。” “该不会,小翠真的遇到尸人,人死了还能走?” 孟小呆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而他来到的这个朝代,又是什么样的。 真的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吗?他想起一个人,罗剎。 对,就是那个味道,罗剎身上的味道。 周婶道:“南疆有的是法子,让尸体行走的方法很多。中原不是有赶尸人吗?” 这个法子孟小呆听闻过,那是湘西一带的赶尸人,有人分析过,赶尸人将两根竹竿架在尸体的腋下,将胳膊固定在竹竿上,抬着走。而那些尸体去水,用药草与硃砂熏蒸,可保持数月不腐烂。当然孟小呆没有亲眼进过,不过这么多年流传,应该是有一定的道理。 孟小呆道:“周婶,那中原人的尸体可是没有尸毒的吧,而且还是人抬着走的。” 他知道周婶不是一般人,不过只要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人也不错。 周婶笑道:“是有些不同,南疆秘术,你不是也学了七七八八了吗?这么简单的尸毒,怎么你不知道?” 这话从何说起?忽然意识到孟千钰做的事,将话咽在喉中,“周婶,我真不知。” “中原人能将尸体保持不腐烂,南疆人可将尸体也可以,而且还能行走自如带有尸毒。”周婶边走边说。 听着孟小呆一阵害怕,太邪乎了。 他想起罗剎可以控制尸人,不过那时以为是活人弄成的人偶。毕竟他在军营的某一处看到那些残躯。 “婶,这人偶和尸人有什么区别吗?”孟小呆问着。 周婶倒是知无不言,“人偶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活生生的人砍断手脚,再用特有的蚕丝线控制,用药物泡着炼制,而尸人,本来就是尸体炼制。” 说到此处,孟小呆想起那股子味道,可不是罗剎身上的吗? “我在王小翠哪里,闻到一股味道,曾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孟小呆皱着眉头。 周婶嘆了嘆气,“南疆分两个流派,你应该知道了吧,那味道非常淡,只有嗅觉十分灵敏之人,才能闻到。” 二人说话间,已快到家门。此处丛草诸多,风吹草涌动。 从草丛中扑来一个什么东西,周婶一声大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学了!更改 第11章 迷路的孟小呆 孟小呆往草丛方向看去,几个尸人飞速袭来,他傻愣在原地,眼角微微抽动。 还好周婶反应及时,将他护在身后,道:“还不快走!” 恍惚间,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婶,他们那么快!” 只知道跑,用尽他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逃走,原来他也是怕死的。他不知道自己跑的有多快,和脚踩风火轮似的,将周婶甩的很远。 就在此时,远处笛声响起。周婶眸光微敛,停住脚步,不知何处摸出一个小红鼓来,很有规律的敲打几声,尸人才慢慢离去。 孟小呆回头一看,停下来大口喘气。且见李青苍从远处跑来,喊他:“小呆!小呆!” 人随声到,他跃身来到孟小呆身旁,“你、你没事吧?” 孟小呆拍着胸脯,咽了一口气,“没事儿……” “这事很奇怪,到底是谁养的尸人。”老于头到。 周婶摇头,与他说起王小翠的事。老于头一脸凝重,“我们离开南疆多年,这些尸人是为我们而来?” 听着他们说话,孟小呆用手攀着李青苍的肩膀,“他们只奔着我来啊,我到底哪里惹上他们了。” 他说话时,起伏的胸前挂着玉佩,老于头往他胸前看去,这玉佩质地极好,“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傻子笑呵呵地道,“我送的!” “胡说,你什么时候送的,我一直戴着的。”他魂穿到孟千钰身上时,这个玉佩就挂在脖子上,又怎么会是李青苍送的。 “就是我送的!我送的!” 李青苍突然发狂,耍起性子,用力扯着他,还用那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20页 孟小呆傻了眼,这人怎么了,“你送的,行了吧。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老伯这个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老于头像是被夕阳的晚霞晃了眼,微微一愣,“嗯,这些尸人,的确是寻你而来,你闻这上面的味道。” 只是这个不合逻辑,若是寻他而来,之前怎么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可是在老于头这里住了有些时日。 老于头将玉佩拿在手中,一股熟悉的味道扑来,很淡很淡,“怕是故人要重逢了。” “老伯,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要是这样,这些尸人早就寻我了,为什么时至今日才来。”孟小呆将玉佩取下,看了看,又闻了闻,“这味道,怎么与那罗剎相似!” “罗剎?可是南疆毒萝!“老于头冷冷道。 “不知道是不是毒萝,反正她和我说是罗剎,还有那个什么教主,我是一个人也不认得。”孟小呆诚恳地说,没有半句虚假。 老于头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是罗剎放他们出来的。” 如此说来,孟小呆便有些想明白了。定是李青苍与他的死讯已传开,而罗剎极有可能为了寻他,不过这玉佩上的气味,是何时有的。要是以前的孟千钰,这些尸人自是不会伤他分毫,可他不是。 王小翠倒是遭了无妄之灾。 “若是这玉佩,小翠被攻击也可以解释了。”周婶仔细看了看,才说。 四人一路回去,周婶继续解释,“傻子在你昏迷的时候,整日照顾你,这一来二去,便染上了气味,而小翠帮他补了衣裳。” 孟小呆听得有些不真切,一定是他活在电视剧,不然怎么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尸人已经够他震惊,还能会顺着气味找人,不可思议! 愣是想了白天,任由李青苍拉着他走,独自一人发呆出神。 “小呆!”老于头拍着他的肩膀。 “啊,老伯,什么事!”孟小呆一抬头,原来是到家了。 家?他脑海中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字出来,有些可笑。也不知道在那边父母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掉在河里淹死了呢。 淹死就淹死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 “是不是还没好啊,老于头这孩子怎么总是出神呢。”周婶摸着他的头问,这可爱的脸蛋,着实让人喜欢。 “我没事,这玉佩的气味能除去吗?我可不想这些尸人天天跟着我,还有王小翠的毒,是不是能解的。”孟小呆问老于头。 老于头嗯了一声,回屋里去,又出来,“走吧。” “走去哪儿啊。”孟小呆跟在后面。 “去找小翠……”李青苍挠着头说。 周婶笑他连傻子都比不过。孟小呆不满,直接跳上李青苍的背:“你背我!” 李青苍傻傻笑起来,说:“背、背小呆。”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青苍不是失忆,他只是停留在以前,记忆在五岁之时,这段温暖的时光,让他十分快乐。 也是五岁这一年,李青苍举家搬走,往北方去,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孟小呆喜欢粘着他,他也喜欢被粘着,之后几年,都是有书信来往,到后来慢慢就断了。世事在变,人又何尝不在变呢。 当然除了孟小呆,他以为自己到了三十岁就有所不同的,可惜啊性格没怎么变化,任由人宰割。 李青苍背着他走一路,“小呆很轻很轻,喜欢流鼻弟,喜欢哭……” “喂,我不是小孩子,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有点奇怪。”孟小呆趴在他背上。 让他当将军的时候这般刻板,这下可要使劲儿欺负他,不然等改日他恢復正常,想必他只有被冷面相待的份儿,这么想着,他越发放肆。 他似乎没有这么对人过,从前对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受伤过,有一天舍友知道他喜欢男人,面上没有说什么,私底下倒是说的十分难听。说自己危险什么,身旁有个喜欢男人的玩意。 从此以后,他对每一个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本来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只是说的少了。 在李青苍背上摇摇头,夕阳将他的影子印在地面上,与李青苍的重叠在一起,他心中泛起一阵舒服之感。与人相处不正是这种感觉吗? 偶尔有时候,第一感觉很准,女人有第六感,男人有第七感,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是这样想的。 他们路过那琼花树,孟小呆喊李青苍停了下来。 老于头先行一步,毕竟孟小呆极少出门,村里的人没几个人知道他,知道李青苍的倒是多,因为他打的猎物,很多都分给村里人,再加上他模样不错,乡里人都喜欢他。 刚站着,几个小孩子就围了过来,“大哥哥,你背的是谁啊。” 面对小孩的问题,李青苍纠结想了想,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一个小女孩笑着说,”大哥哥,爹爹说,只能背自己的娘子哦,他是你娘子吗?“ “是!”他忽然脱口而出,好像刚才想的就是这个答案,随后脑子被人拍了下。 “呆子!”孟小呆狠狠打了他,又对小孩说,“小妹妹,别听他胡说,我只是身体不好。” 第21页 小女孩斜着头,想了想,“我没见过你啊,大哥哥经常来我们这里,送好多东西。” 这么一说,孟小呆才知道,这人情世故,傻子都比他懂得多。是啊他要是懂得这些,想来不会混的那么惨。 小孩子闹腾一会儿,便回去,孟小呆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挂在琼花树上,心里默念一切顺利。 李青苍仰起头,“我也要挂。” “我帮你挂了,走吧走吧。去王小翠家看看。” 话语刚落,那些散去的小孩,忽然跑过来,大喊救命。 “去看看!”孟小呆拍李青苍的肩膀。 李青苍往孩子跑的方向去,见到的尸人,已然看不出面容。 这个尸人脸上都是干皮,眼珠微动,发出一声撕裂的叫喊,身上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 村里人闻声而来,拿着锄头扁担,什么样的都有。 知道尸人来寻他,若不想伤及无辜,只能远离这里,孟小呆本来没有那么伟大,不过那些小孩子的哭喊声,让他的恻隐之心渐渐放大。 “放我下来,跑出去。“孟小呆道。 李青苍将放下后,他拔腿便跑,不顾身后的人喊他。尸人果真往他这个方向来,其实他脑子里想了很多,将这玉佩丢了可能无济于事,因为那些味道一染上,尸人都能寻到,王小翠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他跑的方向有点感人,竟是往王小翠家的方向跑去,撞到刚出来的老于头。他速度极快,自己却不知道,老于头一把拉住他,“怎么?!” 孟小呆道:“有尸人跑过来了!” “那就跑出去,到平坦的地方等我。”老于头严肃的说。 ”那不是等死吗?“ 话道一半,人已跑起来,只是他迷了路,老于头在身后嘆了口气,“这里!” 说完之后,老于头恨铁不成钢拉着他:“这里才是出去的路!” “啊,我不知道!”他大喊,回身已经不见老于头,心想老于头不会不管他了吧。 他跑想空旷的地方,那尸人不到半会已跟了上来,还未扑上之前,老于头不知何时已到他身侧,“退后点。” 且听笛声响起,尸人听笛声指挥,自是退出。 “老伯,你这么轻松就赶跑,怎么刚才不用呢。对了之前也是用这个笛子吧,我怎么给忘记了。”孟小呆自说自话。 他当然不知道老于头的考量,若是在村里指挥尸人,那老于头岂不是这尸人主人。 须臾,周婶与李青苍赶了过来,询问情况。 李青苍有些慌张,“小呆,你跑太快了。” “跑不快只有等死了。”孟小呆坐在地上,双腿快要跑断了。 老于头嘆了嘆气,“看来是时候了。” 说话间,将孟小呆提着走。 “老伯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别这样拎着我啊。”孟小呆被拖着走。 李青苍本想替他求情,老于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不说话。因为打猎的时候他,他都是听老于头指挥。 今日老于头去看了王小翠,将她的尸毒解了,询问之下才知道,王小翠这次採药走的比平日远,才招来那些尸人。 若不是老于头在这里,想必王小翠只能便中了尸毒而死。 孟小呆再笨也知道,老于头一定与南疆有关系,而且是关系匪浅。这种轻松用笛声指引的功夫,不是东邪黄药师吗? 老于头不会知道孟小呆想那么多,一心只想做那件事情,这一件事情,从他一开始见到孟小呆就已经决定的了。 第12章 陷阱【抓虫】 黄昏之后,天际着一片暮色,渐渐瀰漫开来。 孟小呆对于这样的天色,喜欢极了,被人拖着走,不是那么舒服,“老伯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于头面色凝重,四面不知潜伏着多少尸人。暮色要是再浓一点,更难以应付。 “小呆,你是不是做错事了。”李青苍问他 “我怎么知道啊,老伯,我自己能走!能走!” 话语未落,已到老于头家,难不成他在做梦吗?这么快就到了,他记得王小翠的家,离这里不近。 周婶不做声去厨房,李青苍帮忙噼柴,斧头噼下,传来一阵阵震耳声。 老于头目光锁定孟小呆。 孟小呆只觉一阵骇然,“老伯,我、我先进屋了哈。” “站住!”老于头一改往日的平易近人,脸上覆上一层冰霜,“就站在那里别动。” 笛声一响起,群蛇又来了!孟小呆真的怕蛇,听着那些蛇吐着信子的声音,他都害怕极了。心想,这人要做什么时,蛇已经开始围着他转悠,这样还不如给他一刀。 双腿发软,他找不到任何缝隙逃出蛇群。李青苍在边上看了一眼,却听到老于头严肃道:“你别管。” 他委屈地哦了一声,之后挠着后脑勺对孟小呆说,“别怕小呆,这些蛇不咬人的,可好玩了,你看。” “你傻啊,有毒!有毒!扔掉!”孟小呆颤抖着声音叱喝道。 他心里清楚,老于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只是那些蛇已经离他很近很近,好像要趴再身上一样。孟小呆顿时只觉头皮发麻,“老伯,你这是做什么啊。” 第22页 “你为什么怕蛇,你不应该怕才对。”老于头淡然道,那笛声停下来之后,蛇便不再那么温和爬着了,而是有着应有的兇狠! 虽是如此,但没有一条蛇敢靠近他。 他走一步,蛇便退一点,随后又跟上,“老伯,这是怎么回事。” “该叫你小阎罗,还是孟小呆。”老于头将笛子收起来。 此话问的甚是奇怪,孟小呆道:”我不是孟小呆,又是谁。“ 老于头笑道:“可你身上的血气为何这么浓,到底是杀了多少人。南疆教主嗜血成性,手下有一罗剎,一阎罗。” “老伯我真不懂你什么,你要是女娲我倒是知道,就是那个用五彩石补天的。南疆教主,虽有一面之缘,可我真不认识。我、我就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孟小呆冷静地说着。 没有了笛声,蛇便不会怕他,全部扑过来要攻击,孟小呆吓得大喊:“傻子!快来救我!” 李青苍果然跳过来,抱起他,“小呆不怕不怕,蛇不咬人。” 那些蛇真的离李青苍远远的,没有靠近,难道这是李青苍养的蛇吗?孟小呆不由地疑惑。 老于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本册子丢给孟小呆,“这几日背下来。” “老伯,这、离魂四曲 ,我、这着实不懂音律啊。”孟小呆道。 “不懂也给我背下来。”说着将笛子丢给他。 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要学音律,岂不是好笑。不!他不止是五音不全,而还音盲。 晚风吹过他脸颊,一阵凉意,脚动了动,不着地?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以至于忘记李青苍正在抱着他。 “放我下来。”孟小呆起初是有些尴尬,看李青苍对他傻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他不是大姑娘家。 随后,他坐在门槛上,怎么都吹不响这该死笛子,要学还是得学会吹响吧。还有《离魂四曲》,他翻开,看不懂,双手放在脑后,“此生与音乐无缘啊。” 慢慢地,竟是睡了过去。周婶做好饭,看他睡过去,“这孩子……” “叫醒他。”老于头对李青苍说。 “让他睡……”李青苍最近说话越来越清楚,看着睡在门槛上的人,眸光温和,面带笑意。 老于头一愣,这傻子清醒了吗?自己走过去喊醒孟小呆,“怎么样了?” 孟小呆伸了伸懒腰,已经一大把年纪,验证过多次与音乐无缘,“老伯,我们打个商量,换别的学行不行,我是吹不响笛子的。” “丹田用力,吹几天。”老于头说着,让他们先吃饭再说。 孟小呆没有想到的是李青苍陷害他,竟然和老于头说他打字不认得几个,这可害苦了孟小呆。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是被关在屋里背书习字。 这是有苦说不出啊,要是知道有今时今日,应该早早练起毛笔字来。拍了拍手,往边上看着那个傻子,还在监督自己练字。这个傻子什么都听他,就这件事不听,许是小时候他与孟千钰的相处经歷,深深印在心底深处。 此时李青苍静静地站在窗前,犹如翩翩少年,胶如玉树临风前。少了之前在军营中,看到的刻板清冷,多一份稚嫩悠然,本就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提起笔墨,墨汁滴在纸上,孟小呆还不知道自己晃了神,待墨汁染上他的手指,才低头看了看。门外传来王五的声音,想必是来寻李青苍的。 老于头正在与他说话,听得不是很清楚。 半会之后,老于头推门而进,对李青苍道:“王五让你和他下地,你愿不愿?” 傻子回头看他,好像在询问他的意见,孟小呆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想去就去吧。” 李青苍低着头,有点不高兴,走了出去。 老于头走到案头边上,“你这作画?” 孟小呆低头看宣纸,墨汁染透了纸张,没有半个字,他支支吾吾,学着李青苍的模样,挠头装懵,“老伯,我这不是有点累了吗?” “那本曲子学的怎么样了?”老于头似乎在问功课。 这才过去几天,他又不是天才,今早才将笛子吹响。曾一度怀疑笛子是坏的,昨日才知道原来是用内力才能用。原来老于头吹这个笛子不是那么轻松的,用的时候微风拂过,看似洒脱,其实是吃力的。 “老伯,我真没骗你,音乐这东西我弄不来啊,你看着谱子,我看着和那些蚂蚁在走动一样,什么都看不懂的。”孟小呆将《离魂四曲》翻来翻来,上面的字符羞涩难懂,备註的字样,还是古言,这和上学时候的文言文,有什么区别,理解差了,能吹好吗?“ 老于头一笑,“你真看到这些字在走动?” 孟小呆重重的点头,“你看,这些字不是正在走动吗?不过要翻起来才会,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 听了之后,老于头丢下一句话,“继续给我翻!” 他似乎很高兴,寻周婶去,抓住周婶的手,“找对人了!“ 周婶看着他,“可他,面相不善,身上煞气太重……” “你啊你,前两日不是用尸人考验他吗?”老于头摇头说着,那日见孟小呆提起罗剎,便将此事推脱过去。 第23页 尸人袭击王小翠是真,不过后来的尸人,是周婶引来的。笛鼓一体,老于头能将尸人赶走,周婶自然可以引来尸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他一身内力却不知道往那里使,最基本的轻功都没用,是不是在骗我们?” 老于头若有所思,当日山崖下,他就是路过附近,看到有人掉崖,仔细一查,孟小呆的气息,就是炼制尸体人偶的气息。 说来他与南疆渊源颇深,于是从虎口下将人救下,他的本意就是然弄清楚,孟小呆能不能帮他做一件事。 听着周婶的话,老于头无奈道:“我俩隐居多年,这人心地不坏,就是笨了点,看不出什么来。” “你知道,我不会看错人,他煞气太重,只是在慢慢消退,好像换了一人。”周婶怎么也想不通。 林卓走的那日什么都没有说,南疆的禁术未曾有人成功过,而老于头虽然知道这种术法,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换了灵魂。 孟小呆当然不知道周婶与老于头的顾虑,此刻正在埋头练字体,这几日来他都是这样过的。慢慢地进入深秋,往外看去一片片金黄色。 当李青苍问他在外边站了半天在想什么时,孟小呆说,“想家了。” 李青苍又问,家是什么样子。在他的印象里,家没有多少温暖,除了两个哥哥十分爱护他之外,似乎没有了。 孟小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家啊,就是一间房子,住在里面。” 然后再有一个人合心意的人,共度余生。 是的,他没有多大的抱负,钱够花,生活平平淡淡就好了。家人和睦,互相关爱,可惜这点愿望,直到他掉进河里,都没有实现。 时值秋末,那是孟小呆来到老于头这里的第三个月,他学会了用笛子,学会了毛笔字,虽然不好看,但比之前弯弯曲曲的字,要好看一点。毛笔字可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这得来日方长。 近来李青苍总不见人影,就连时常来寻他的王五,都很少来。 只有几个小孩来闹他,说他是李青苍的娘子,不过孟小呆不再解释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孩子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娘子只是对女性称唿,若是对一个男人这么叫,着实不妥。 屋里的书本慢慢增多,有些是老于头托人摘抄的,有些是李青苍不知去何处弄来的。孟小呆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经过三月的观察,老于头终于放心将自己的东西传授给孟小呆,离魂四曲,传说可以入梦牵魂,控制人偶尸人。 每日孟小呆都听老于头讲解这些事情,听着津津有味,又说起阴阳家的事迹,十分传奇。 中原能和南疆相提并论的,只有阴阳世家了。 如冬之前,老于头已经置办好所有东西,这个冬季可以安稳的过去了。天气渐渐变冷,孟小呆十分受不住,他是南方人,不曾处在零度下过冬,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暖气的古代。 能忍受得了没有电,没有手机的日子,却忍受不了寒冷,最后跑到李青苍屋里取暖,还是人的体温比较暖和。 老于头看他发抖的模样,露出一丝担忧。李青苍身体越来越好,而孟小呆的越来越差,只是不太明显。 或许只是他体质不好吧。离魂四曲,孟小呆只学了一曲,还吹的十分难听,每每练习时,老于头都是捂着耳朵的。 落雪之后,孟小呆在雪地中吹着笛子,王小翠从远处走来,“孟公子!孟公子!” 他停住笛声,迎了上去,“怎么了小翠。” “我哥去山里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啊!”王小翠眼眶泛红。 家里只有王五一个男丁,担心也是自然的。 "天寒地冻的,上山去做什么。“孟小呆问道。 “不知道啊,青苍大哥也去了。” 孟小呆一听,心里颤抖一下,“傻子去做什么!回来看我怎么说他!” 询问了王小翠,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还嘱咐王小翠,告诉老于头,独自一人进入山中。 走了许久,都没有见人影,雪早就停了,为何不见王五与李青苍的脚印,这不可能。他觉得自己想错了,傻子虽然傻,但是每每出门都会和自己说一声。 他本想照着自己的脚印走回去,走到一半发现脚印没了,好像是有人故意掩盖住一样。可他平日与村里人少接触,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的啊。 远处传来几声熊叫,树枝上的雪掉了下来,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是尸人,这些尸人竟然会爬树! 难怪那日老于头让他往平坦的地方走去! 第13章 深入林中 这些尸人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东西,雪落树塌,孟小呆双脚陷入雪中,眼看四方,为今之计,只能想着怎么逃。 从怀中拿出玉笛,不知离魂曲能否奏效。笛声生涩,不是那么好听,时而走几个音,时而断音,他若是吹不好,就会命丧于此。 尸人消失那么久,怎么突然出现在林中,慢慢地笛声平滑,倒是能入耳,尸人停住所有动作,似乎在观望什么。 孟小呆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吹一边往回走。他一口气憋了许久,不敢唿气,以前在学校测试,他的肺活量算是好的。不过他憋得面部通红,若不吸一口气,只怕不被尸人杀了,都会断气而亡。待他抬头时,尸人已经不见,他傻愣在那里,“真的有效?” 第24页 “算了,我五音不全,也得学会这些曲子,不能被尸人撕成碎片,那样死的太难看。”将笛子放入怀中,思考是不是往回走,或者继续寻李青苍去。 按照他预计的时间,老于头知道他入了林内,自当是会赶来,怎么还是没有赶来,他已经被尸人耽误不少时间的了。 一声熊叫似乎要震掉树枝上的雪,孟小呆勐然抬头,若是李青苍真的进去了,必然危险,他必须得进去看看。 虽有内力,但不会运用,冻的手脚发红,孟小呆舒了一口长长的气,搓了搓手,大声喊着:“傻子!你在哪里啊?!傻子!” 他实在没办法,找也找不到,将自己的衣裳撕破绑在树上,以防自己迷路,看来他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反射弧长之后,还是个路痴。 他真的迷路了,熊叫声越来越近,走错路了,怎么往熊这里走啊,不是自己找死吗? 不过似乎在有人在与熊周旋,还是一头黑熊,孟小呆定晴一瞧,那不是李青苍吗?还有王五,二人被熊拦着。 其实李青苍进入山林,是因为王五与他说,冬日有种草,给孟小呆吃会补身体,他一定有益与孟小呆,王五又拉他急着走,便一声招唿都不打就跟着走了。 他们进林中遇到黑熊了,黑熊高大兇勐,扑在地上,都能感觉到地面震动,李青苍与他周旋,在林中绕了几圈,又跃身往树干上去,这哪有一点傻子的模样,动作利落敏锐,眼观熊的动向,他手中弓箭瞄准熊的眼睛,用力一发,便射中。 熊更加疯狂往他所在的树上来,抱着树狠狠的摇动。王五用解下身上的绳子,要困住熊的双腿。 “我来帮你们!”孟小呆跑了出来。 李青苍一看,道:“小呆别过来!” 他一分神,熊便将树上的他摇了下来,滚落在地上,划伤了手。孟小呆与王五用绳子困住熊,只是黑熊稍微挥动,两人便被摔出去。王五倒是没什么事,孟小呆可就惨了,撞到树干上,腿断了。 李青苍从雪地中爬起来时,熊向他走过来。忽然间,熊怒吼一声,慢慢地往后倒了下去。 “这天气,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青苍低着头不说话,从雪地上跑起来。 老于头刚来的及时,知道雪天熊出没,自是带着武器,出手便刺入熊的心脏,若不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傻子,来扶我一把!”孟小呆拖着腿,大喊。 “哦,来了。”李青苍跑过去,才知道他的腿断了。 熊还在地上挣扎,老于头道:“都过来帮忙,把熊胆拿出来!” 老于头手法利落,不到半会儿,便弄出了熊胆,王五纠结半天,“老于头,熊皮能不能给我。” “不行不行,这熊皮给小呆,他怕冷。”李青苍不愿意,他极少与人争东西。 孟小呆知道王五的难处,“你就给王五吧,虎皮貂皮都有了,不差这个。” “可……可你怕冷。”李青苍可怜兮兮看着他,每次这样孟小呆都拿他没办法。说他傻吧,还会抓取别人的弱点。 “你别这样看着,我不怎么惧冷了。”孟小呆拖着腿,扶着树干站着。 李青苍极其小声地道:“半夜抱着我作甚……” “好了好了,给他吃着熊胆够了,熊皮给王五。”老于头做了决定,李青苍只能作罢,帮忙剥了熊皮,极不情愿地给王五。 王五很是高兴,连声说了谢谢,便回去了。这熊皮能卖不少钱,这个冬日不用那么难度过,王小翠也可以添加几件新衣衫。 李青苍还在远处闹别扭,模样非常可爱。孟小呆趴在树干上,“傻子,能不能背我回去啊,我腿断了。” “你才傻,给别人给别人!”傻子气唿唿的走过来,蹲了下来,“还不上来!” 孟小呆笑着说,”老伯,你瞧傻子会生气了,这还是头一遭呢。“ 老于头安抚道:“这熊胆好,你给小呆吃,他身体就变好不怕冷了。这熊皮顶什么用,脱下还不是怕冷?” 李青苍狐疑看着老于头的背影,高声说着:“真的?” “真的真的,老伯没骗你,再说不是还有你吗?”孟小呆附在他肩上轻巧地说,这样子才能忘记腿部的疼。 “你这小子,老于头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有你,竟然敢一个人进山林,要不是小翠来说,你早就死在这儿了,回去再帮你接骨,先忍着。”老于头摇头道。 虽是这样说,老于头心中还是生出一丝羡慕,这就是年轻人该有的轻狂,若是到了他这等年纪,只想安稳度日。 孟小呆将入山林中遇到的事情告诉老于头。 老于头道:“这尸人消失多月,怎么又出现?若是他们在附近,我定会发现。” 孟小呆隐约意识到危险,“难道是罗剎没有将尸人召回去?” “不不,尸人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回去的。而且还不是一两个,是一群,怕不是同一群尸人,另有其他人操控。”老于头分析着,“南疆能远在千里操控尸人屈指可数,想必是一个故人。” 老于头边说边摇头。 孟小呆虽然不脑子不怎么灵光,却能想通一日,“糟了,老伯!婶有危险!” 第25页 哪里还会有老于头的身影,就在方才说完那句话之后 ,早就不见了。 “人呢?”孟小呆问着。 李青苍一直往前走,脚步较快了些许,“小呆,你真傻,老伯早就走啦,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傻子,你说那些尸人怎么会找老伯,老伯又是什么人。我还以为自己的笛子吹的不错呢,原来我不是他们要寻的人。”孟小呆垂头丧气。 “老伯就是老伯啊。” 孟小呆拍了拍他的脑袋,“问你也是白问,我们快点回去吧,怕是要出事了。” 李青苍加快脚步,回到老于头家,只见一片狼藉,寻不到人。 笛声稀稀疏疏传来,孟小呆道:“傻子,寻笛声去,快点!” 傻子耳力极好,一些细微的动静都能察觉,何况笛声,他移动极快,只需半响,便能寻到老于头的位置。 老于头与周婶被尸人围在中间,这些尸人与以往的不同,满身泛绿,散发毒气。 按理说,老于头不应该被尸人攻击才对,以他的本事,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伯!” 孟小呆被李青苍背着跑过来。 “你去帮老伯,我的腿动不了。”孟小呆让李青苍过去。 老于头嘴角溢出血迹,像是中了很重的内伤,周婶也好不到哪里去,髮丝凛乱,面无血色。 这附近一定还有别人,怕是老于头口中的故人吧,不管是不是故人,需赶走活着杀了这些尸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孟小呆想着,电影里的尸人,要么是用符咒控制,要么是拧下头来,“傻子,拧下他们的头!你别用手啊,用刀!” 但傻子没有刀,只好用手。尸人数量较多,李青苍逐渐疲惫,这样下去,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脑海中浮现着离魂四曲的字符,“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拿起笛子,胡乱吹了起来,越听越难以入耳,孟小呆闭着眼睛,只管吹啊吹,雪慢慢落,他头髮上附上雪花。 远处有一人嘴角挂着微笑,道了一句有趣,便离去。 “好了别吹了!难听死了小呆,回去给我好好练练!”老于头怒其不争,身有内伤的他,咳了几声骂了几句,“这个老狐狸!” “好了,总算捡回一条命,只怪他太自大,以后我们还得防着点才行。这个冬天过去,我们就该走了。你也别太严厉,今日要不是小呆我们都死了。”周婶与他相互搀扶一步步走回。 孟小呆摸了摸鼻子,“老伯,我真的没有音律天赋。” “好好练!”老于头丢下这句话,就再也不管他。 “傻子,背我回去。” 李青苍又将他背回去,“小呆,你吹的真难听。” “等下,你……你的手洗过没有!刚才你可是碰了那些尸人的!”孟小呆挣脱要下来。 李青苍不许,“不能动,腿疼。” “你还知道我疼啊,疼疼!走慢点颠的我疼!” 孟小呆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变得很开朗,不是以前那种闷在心中什么话都不会说出来。 雪落在二人身后悄然无声,脚印慢慢被雪覆盖住,身后有东西在涌动。 李青苍脚步越走越慢。 “怎么傻子。”孟小呆问。 “别说话,等、等下……”傻子微微回头,寻不到一物之后,才继续走。 身后发出细细的声音,这次是孟小呆听到,“傻子!快跑!” 李青苍只管往前沖,地面震动。 孟小呆勐然回头,看到的景象让他惊心胆魄,“傻子,要是真的不行就放下来自己走知不知道?” 傻子一句话都说,只勐地摇摇头,还是摇摇头。 第14章 南疆有秘术 山上滚下来的雪速度越来越快,李青苍也不慢。 孟小呆只觉整个人往后倒去,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是李青苍用了轻功,似是脚踏飞燕,踩树枝,跃身飞起。 逃出一段距离,李青苍回头看身后,似是安慰孟小呆,笑呵呵道:“出来了。” 先前老于头被尸人围攻在山脚下,幸好他与周婶走的快,若是晕倒雪塌,想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孟小呆在李青苍背上,见他面色潮红,便问:“放我下来,我慢慢走。” 其实他有些懊恼,只会给人添麻烦,没有当主角儿的命,当麻烦精的本事是不小。 李青苍依旧背他,稳当地走着,偶尔回头笑着,笑着很安心,很灿烂,那个嘴角的弧度几乎要挂到耳上。 孟小呆心头一软,帮他取下头髮上的雪花,心想,他应该是心有山川的人,这与他不同。他只求安稳度日,这样的人生还是一样的黯淡无光。可能是他生来命不好,没遇到真心对待他的家人。 越想抚在头髮的手,越是温柔,他道:“傻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连命都不要。” 孟小呆声音细细,带着一缕伤感。回想之前三十年,无一人为他做到这等地步,眼眶不争气充着泪,如果这一生他还是这么孤苦,也是认了。 “呵呵呵,因为你是小呆……”傻子坚定说着。 第26页 身后的人强忍哭意,泪水溢出眼角,轻轻道:“若我不是呢?” 傻子想不明白,“你就是、就是。” 他也希望自己是,不过他终究不是那个人啊。平白无故占了别人的身体,要来的是这一份关心,是知足了。 若是李青苍一天想起,对他厌恶非常,那……那他只能如往昔一样过着日子。 风雪中有人陪,最是幸福不过,美满不过。他三十年所求的事,被李青苍实现了,“要是你也喜欢我就好,这样就能忘了学长傻子。” 孟小呆声音非常轻,犹如微风徐来又走,傻子没有任何反应,是没有听见了。这样也好,省了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日后相见不那么尴尬。 二人回来时,周婶已经将狼藉不堪的屋子收拾好。老于头帮孟小呆将骨头接好,孟小呆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之后他的脚便能碰地,本来想开口问老于头一些事,却被李青苍拉回屋里,让他好好歇着。 他歇的还不够吗?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看傻子越来越顺眼,指挥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傻子也乐在其中。 为了不让孟小呆的脚落下病根,周婶让他注意保暖,屋内的炭火不曾听过,听着炭火发出滋滋声,看书翻页他,抬头看去发现李青苍正在煮茶,倒出茶水时一阵清心花香。 那是琼花泡出来的茶。槐林五月漾琼花,孟小呆来到这个村落时,已是夏末,这些晒干的琼花是王小翠给的。虽然是送到孟小呆手中,但她的意思是送给李青苍。 孟小呆开始打量李青苍模样,面容俊俏,在军营时张婶就已经说过,他是北方最俊的男儿,可却讨不到老婆,至今孟小呆还想不出缘由。 有一次从老军医口中得知,李青苍其实想有妻与儿,怎奈战事不停过,不是边陲就是南关。十三出征,至今已是七年果。若不是他失去记忆变痴傻,这样的男人,孟小呆不遇不到的。 他从不相信幸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但相信缘分,要是有缘无份,那也不强求,况且李青苍这样的状态,如何能知道这些情情爱爱。 在孟小呆看来,他只是对傻子心生怜悯,别去他意。所以笑着接过李青苍给他的花茶,一阵氤氲后,道:“真香。” 傻子又笑了,他总是笑。一阵恍惚间,仿佛李青苍这般人物,应该铁马配鞍 ,奔驰与沙场,再不济也应该策马江湖,做一个洒脱的江湖人,而不是与他屈膝在无人问津的村落中,整日清汤寡水,安稳度日。 恰逢外边的风雪未停,他翻书,他放炭;他抬眼看他,他笑着挠头;他起身伸腰,他上前扶着。 时间几何已是无关,风雪在勐烈也殃及不到屋内,只听风雪唿啸声阵阵,李青苍起身关紧窗户。 孟小呆问:“王五那边的东西你送过去了吗?” 傻子过来坐在他对面,“送了。” 此后二人无言,静静坐着,他看书,他看他。 过去几日,老于头推门而进,“这天越来越冷,那些尸人闻不到气味不会来。” “老伯,这件事你不解释解释吗?”孟小呆问。 傻子起身让坐给老于头,“坐。” “懂事的孩子。”老于头坐下之后,朗声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说来话太长,你若想知道,说与你听便是了。” 孟小呆放下书本,手刚要缩入袖内时,李青苍伸给他一个暖手炉。 老于头不免羡慕几分,“我说,这傻子真关心你,你婶未必如他。” 孟小呆脸上笑意自然,“你就不怕婶知道,今晚让你站在门外不给进?” “我已经知道了,来来都过来吃,熬了一点骨头汤。”周婶将汤放在桌上,脸上露出安慰,“早年前,我就希望过这样的日子,算是满足了吧。” 有儿在身旁,享受为人父母的乐趣。 傻子盛好烫,递给孟小呆,“小心烫。” 有时候,他比正常人还精明,只是笑起来特别傻。四人围成一团,话来家常,总是笑声不断,乐趣多多,傻子不知道别人说什么,只跟着笑,时不时看孟小呆一眼。 “冬日快完时,我与你婶就离开这里了。你们要是无处可去,便在这里寻一处住下。那些尸人不会再来的。”老于头嘆气。 “老伯打算去哪里?”孟小呆方才手中的花茶问着。 周婶挤出一缕笑容,“找个差不多的村落,放心会让人捎信给你们,若是你们来,我们自然高兴。” 多月来受二人的照顾,孟小呆心里感激,只是这些话他不易说出口。 “又不是生死相别,不要那么沮丧。只有我们走了,你们才安全,那本曲谱都背的差不多了吧。”老于头关心询问。 孟小呆点头,“都差不多,吹得还行,没有那么难听。每日练习练习会好的,只是老伯,你不觉得傻子更合适吗?” 老于头看了李青苍一眼,又看了孟小呆,“不,你合适。你体质阳气不盛,这曲子又偏阴。还有一点,你觉得傻子会一辈子这样吗?他适应体内的桃花蛊,自然会恢復,这你应该知道的吧。” 老于头给他的书,都看的七七八八,关于蛊炼制蛊毒,控制四方宠物等等南疆的一些秘法,他默然点头,这几日孟小呆隐约察觉体内的蛊虫安稳些许。 第27页 罗剎曾说过,他体内有母蛊,若不是杀李青苍他活不了。这个活不了,想必是母蛊的解药,在南疆教主身上。 他能活下来,全靠那不成型的桃花蛊与母蛊对峙着,保持平衡,这也是他身体变得虚弱的原因。 老于头似乎知道他体内的母蛊,从带李青苍採摘灵芝,到林中的黑熊。一切怕是老于头算计好的。 人心难测,不过没有害他的之意,孟小呆当然心存感激。 因为他知道,老于头知道他的故人就在寻他,不是一两日了。而黑熊出没的位置,恰好是那人可能出现的地方。 果真是出现,只是后来怎么离去,就不得而知。 周婶给他吃的食物,都含有少许药味,他吃的出来,日常月久,体内的母蛊,慢慢被桃花蛊抑制住,可能死了也未曾可知。 孟小呆是懒人,不愿意想太多。老于头似乎摸清了他性子,没有做的太过分。 眼看屋外便的黑了,老于头起身走走,“等我们走后,你把屋子烧了。” “早就盖好一间屋子在哪里了,傻子知道,他会带你去。千万不要住在这里,也不要带我们的东西在身上,不然尸人会寻来。就算尸人不来那些东西也会来。”周婶嘱咐几声,希望他们能记住。 “那这只笛子,老伯你还是带着吧。”孟小呆拿出笛子给老于头。 “这笛子没关系,不要随意拿出来。好了,屋里的书籍和那本曲谱都记在脑海中,若是记不住那本,就带哪本。主要是毒经和蛊经,这些手法能救人,也能害人,有些还毒辣,怎么用就看你了。”老于头语重心长的说,他知道这强人所难。 “白骨生肌是真的吗?”孟小呆问。 “用蛊就能办到,不过时日要一些,你都看完了?”老于头眉间有喜色。 “嗯,炼蛊制蛊,看五色,听八风,不是那么难的老伯。” “不难?你可知旁人看五色需五年,听八风可是十年间啊小子!”老于头高兴异常,五色八风,是南疆秘术,看人五色知其动作以及天地变化玄奥,听八风可号令动物,这才是与阴阳家想必之处啊。 孟小呆笑着说,“可能我比较喜欢这些吧,那些炼制尸人木偶的我就看不会。” “不要紧不要紧,会那些作甚。你可知雪何时停?”老于头问。周婶期待地看着孟小呆。 孟小呆伸手一探空气,“雪停三回,第一回半个时辰,第二回五个时辰,第三回还未停,北风改南,外面十里开外有鹿走过的痕迹,不过被雪盖住脚印了。” 周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有抖意,“老于头,我们不用走了吧!” 老头更加坚定,“不,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走!他还未全然炼成!” 周婶黯然,“对,我们必须走。走的远远的。” 第15章 发狂 许是老于头的那个故人,实力比较强大,所以才会四处躲着他。老于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隐藏自己的气息这么多年,又在村落里过着平淡的生活,这些孟小呆都不会问,因为老于头没说。 不过这个冬日里,他们过得很好,时不时地王五与王小翠来串门。 有一天夜晚,孟小呆无意中提及,在他那里,中秋节的时候,可以放天灯许愿,华灯初上,景象很美。其实只有农村里才能看到满天灯火,在城里是极少看见的。 傻子听着挠挠头,“天灯是、是用纸做的吗?” 孟小呆笑道:“是啊,用棉纸或者纸煳做成形状,再用煤油或者花生油架中间,点燃起来就能升上天空了。” 那样的场景,就是浮灯千万,载家家愿望吧,他也曾有过一些愿望,只不过最后变成了奢望罢了。 傻子哦了一声,几日之后他每次手指通红,怎么问他都不说。 别说傻子傻,他白日问孟小呆,雪都快融了,今晚是不是会下雪吗? 孟小呆能看五色,听八风,自是能回答,告诉他没有。傻子高兴极了,跑出去叫王五,不知为了何事如此高兴。 到了晚上孟小呆听到外边热闹,推窗一看,满天火光点点,这样的冬日,谁能点天灯,猜都能猜到是哪个傻子,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 这两日周婶与老于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孟小呆正是心情不好,看到这景象,心中欢喜几分。 他推开门,慢悠悠地走出来,李青苍在一旁不停地点起天灯,叫他,“小呆,你看我、我放上去了,真好看。。” 孟小呆骂了一声傻子,心里一阵暖意,“谁会在冬天放天灯啊,你再看看……” 不到半会一个个灯全熄了掉下来,傻子不高兴继续点着。 火光落在脸上,满满急意显露,他开始慌手慌脚,看得孟小呆心里微微震动,他是有些喜欢这傻子了,而不是怜惜。 “这么冷的天,一下就灭了,让我看看你的手,都红成这样还点。”孟小呆心疼地说。 王小翠附和着道:“是啊,我也这么说,他就是不听。” 一个人点的天灯,又怎么比得过家家户户的点的。风雪一来,就灭了,傻子还十分固执,这一点就算他便傻,还是没变。 直到将手头做好的天灯点完,他才开始泄气,“我真笨。” 第28页 孟小呆含笑怡然,“你不笨,可聪明着呢。” 王五带着王小翠回家,傻子愣在庭院中,看着天空一阵漆黑,许久未动,眼中有丝不干,他以为能做成孟小呆所希望的一切,可他不能的。 他拍着自己的脑袋,回屋里。孟小呆拿过他的手,抹上药膏,“以后别那么傻了,手都冻坏了。” 李青苍看着他动作缓慢,极其用心擦拭,“没事……” “行啊,你李三公子厉害,我可受不了这么冻着。”孟小呆佯装生气说着,这下李青苍急了,只得认错。 …… 这夜,孟小呆又梦到那些血腥的场面,梦里血洒万里,哭声悽惨无比。自从林卓帮他固魂之后,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这可能是孟千钰的记忆,洗也洗不掉了吧。 半夜醒来,傻子躺在他身侧,唿吸平稳,顿时觉得安心无比,一夜再也无梦,有只能是好梦,傻子体温较高,在身侧总有暖意。 老于头与周婶收拾妥当之后,本想离去。李青苍去河边抓鱼,早早就出门,冬末在河边破冰抓鱼,这样的活,李青苍似乎十分熟练,老于头自然放心让他一人去。 孟小呆醒来寻不到他人,便问老于头。稍作安心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头髮,这么长的头髮,着实难梳理,这么几月来,大多数都是李青苍帮忙的。 一想,便要知道李青苍是否已经回来,离魂四曲中听八风,这傻子正在河中抓鱼,孟小呆一声不好,便慌忙跑出去。 老于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伯,尸人奔着傻子去了,我的去救他!”孟小呆慌忙地说,狂跑起来。 李青苍身上穿着老于头送给他的衣裳,雪停几日,这些尸人要寻来了。 在中心的李青苍感觉危险,拿起鱼篓便要走,河面被尸人破坏,他掉进水里,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尸人追赶。 他在结冰的河面上跑起来,谁知这条河的那头是瀑布,整个人翻滚了下去,那瀑布有百来米高,李青苍真箇人都滑下去,头部碰到被冰覆盖的石头,血流不止。 随后又继续滚下去,这时他出于昏迷之中,不知道自己会滚到何处去,此刻李青苍犹如去死一般,不知去到了何处。 孟小呆赶来时,已看不到人,他一路狂跑过来,“傻子傻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河面的冰破裂的厉害,那个鱼篓就在附近,孟小呆怎么找,怎么喊都寻不到人,什么看五色听八风。他的功力仍然不行,他不知道听不到风来带什么,老于头和他说,只有死人风才不会带来消息。 他不信,站在高处,整个人恍恍惚惚,脑海里总是不停地浮现李青苍那张笑脸,那张前不久在灯火下,为他倒茶的脸,慢慢地脸变得清晰起来。 寻了一日一夜,终究不见人影。其实是他不愿相信,李青苍就这么消失了,因为五色八风中,没有给他任何的信息。 准备离去的老于头,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安抚他。 周婶守着他,“要是难受就哭出来。” 可他一滴泪都掉不下,他不是同样希望自己能掉几滴眼泪,“周婶,傻子只是找王五了是不是。” 他走到李青苍经常的坐的位置,用手摸了摸身上的貂衣,这是傻子亲手做的。之前还不知道傻子又这样的手艺。 这也算不上好的手艺,针线脚稀疏,还是周婶加工了下的。他希望傻子和小说里的人一样,有金手指活下来。 老于头与周婶没有走成,尸人自然会寻来,他们早就到了附近。 孟小呆知道他们来了,勐然踏步出屋,周婶拦都拦不出,若是三人要逃走,尸人是拦不住的。 可孟小呆哪里肯走,他只有一个念头,为李青苍报仇! “都来吧!”孟小呆脸色凝重,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俩,因为他忽然不想活了,与这些尸人同归于尽,是他最好的结果。 “小呆!”老于头知道拦不住他,只好防备。 不远处走来一个白髮老儿,一身灰色衣袍,拄着拐杖,脚步轻缓,一边捋着鬍鬚,“故人相逢啊。” 老于头漠然看着老儿,“是啊,俆长老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赶尽杀绝。” “教出来吧。”俆长老拐杖上的蛇头眼睛似乎在动。 孟小呆心中泛着怒火,微风吹着他的衣角翩振,“这些尸人是不是你的。” 俆长老目光落定,身上显露出威慑感,严厉道:“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中原人都是这般对老者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孟小呆语气平稳,消瘦的脸上三分悽然七分怒意,脑海中浮现一次李青苍,都能让他的心抽痛十分。 “是又如何?”俆长老花白的头髮吹散在风中。 时逢冬末,孟小呆身着单薄,无人帮他在添新衣了,他走了几步,语气阴冷道:“是你就好。” 顿时,他使用梦中出现多次的招式,往徐长老的头、脚、手攻击,这种攻击不是常见的攻击,而是要折断手脚,拧下头部。 若是平日,他怎么会使用这样兇残的招式。 这些招式似乎深深埋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一下子能使用出来。 第29页 原来林卓那日说的,有些东西去除不了,不是这般简单,阴阳家果然不一般。 只是孟小呆此刻哪里会想着这些,只想杀了俆长老,第一次杀人,煞气极重,俆长老本来看他不入眼,这下不敢怠慢了,召唤来尸人。 “于长老,老朽先解决这个碍事的小子,再来和你叙旧。”俆长老笑着得意。 可他在得意也不会想到,孟小呆的手法,全是南疆最毒辣的功夫与秘法,举手间,招招阴狠兇残。 尸人一个个被徒手撕裂,手脚折断满地,他犹如地狱中出来的阎罗,目光只锁定俆长老,“你必须死!” 这一声叫喊,刺破了天际,恍若破开这冬日的冰川,这样可怕的人,到底是孟千钰还是孟小呆已是不重要了。 周婶担忧,“要不要制止……” 老于头低眉,“不行,若是这样他定会走火入魔,而且你觉得徐长老会善罢甘休?” 站着观看的南疆俆长老,眉间越来越皱,“你是教主的小修罗?为何坏我的事!” 徐长老恼羞成怒,自知不能硬拼,“今日算你们走运!” 趁着尸人拦着孟小呆,俆长老便跑了,孟小呆双目怒红,“你休想走!” 不知何处,又跑出几个尸人,这些东西,诡异的很,倒是能挡孟小呆一阵子。 半刻就解决这些尸人,可惜俆长老已经走了。 用力过勐的孟小呆晕死过去,他本来就不是原来的孟千钰,又怎能使用这样兇勐的功夫与秘术! 第16章 傻子盖的木屋 老于头带着晕厥过去的孟小呆回来,直直嘆气,“用力过勐,身体受不住啊。” 周婶摸着他的额头,“却是如此,完全不会使用内力,突然用起来,不走火入魔才怪,你给他打通□□内气息。” 半日过去,老于头已为盟小呆疗好伤。自是眼前的人双目呆滞,一点精神都没有。他勐然站起来往外边跑去,老于头喊也喊不住,直接强制把他扣下。 须臾,老于头才道:“你这是做什么?!” 孟小呆撇着嘴,吐出一句话,“我要去找他!” “找什么找?看五色听八风你都寻不到,还怎么找?”周婶在一旁,原本要安抚几句,只是这等表面上看温和之人,最会钻牛角尖。 周婶说了狠话,“你还没走出这片山林就死了,还找什么!” 被按在地上的人,精神崩溃,气息奄奄地道:“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他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不下百遍,心中无其他念头,也装不下其他想法,他到底错过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孽 。地上的雪印在孟小呆的侧脸,他唿出的气,在空气中形成一道白气。老于头拉他起来,让他冷静下。 只是老于头想错了,这小子依旧往外跑去,最后只能将他敲晕。 周婶不解道:“小呆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孟小呆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某一种情绪直接爆发出来。孟千钰的有些记忆是抹不去的,这些记忆在作祟。 最主要的诱发是,俆长老那些尸人身上的味道,那些药味直接刺激孟小呆的感官,形成了先前的阎罗,杀人不眨眼,无视一切直到自己死。 这种极端的功法,独有南疆才有,俆长老知趣,自是知道其中的奥秘,于是先遁走,日后再计较一二也不迟。 不知过去多久,孟小呆转醒。他躺在床上,以为是自己做梦,唤了几声傻子,却无人应答,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中,瀰漫着安神香的味道。 周婶推门而进,“他不在了。” “那不是梦!周婶我要去找他。”孟小呆下床,鞋子都没穿。 “看来是恢復正常了,先别急,傻子会有事吗?”周婶反问他。 孟小呆这些月来了解过桃花蛊,只要体内的蛊虫未有死亡之状,那么李青苍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茫然停住所有的动作,双唇微动,“周婶,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吧?” 周婶笑着问他,“何事?” “手撕那些尸人。”孟小呆声音渐渐变小,他以为是如平时梦中所见的一样,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那本就是你最拿手的东西。南疆阎罗,手撕尸人算什么,将活人炼制成木偶,那威力更是厉害,所以你身上的煞气才这般重。”周婶没有丝毫隐瞒。 孟小呆愣在原地,“炼制木偶,小孩妇女都不放过是这样吗?” “这算什么,更残忍的都有。你不记得便罢了。”随后周婶让他不要想太多。 屋内的安神香十分奏效,孟小呆的情绪稳定,可以想通很多事情。他想到李青苍目前不会死,他用心感受四周的一切,雪未停,没有李青苍的身影。若是顺着那条瀑布下去,可能就是边陲军营之地。 心思百转间,眉梢微翘,周婶不再言语,只留着他自己想。 周婶与老于头计划延迟几天离开,主要是照看孟小呆,若他无恙便离去吧。二人若是一直在此,孟小呆只会更危险。 几日后,夫妻二人与孟小呆告别,山高水阔总会有相见时,虽然不舍但还是离去了。 离别之前,老于头与他说,“傻子不会事,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出去寻他。只是他若是恢復了,想必又是一番光景了,自己好好思量吧。” 第30页 说着拍着孟小呆的肩膀,老于头不知道他与李青苍,以前是什么关系,他说的一番光景,只是针对桃花蛊,与体内被南疆教主下的母蛊之事。 孟小呆给了他一个拥抱:“老伯,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若是我找到傻子,不论怎样都去找你。” “好孩子,婶就等着你了。自己保重……”周婶缓缓转身时,眼眶泛着泪,老于头安抚的环住她的肩膀,当做安慰。 老于头走后,屋内空荡荡,只留他一人。要开春的前,空气更冷,他收拾着傻子给他缝制的衣裳打包着。 这时,王氏兄妹来了。 “小呆,傻子回不来了吗?”王小翠低着头试探的问。 孟小呆面带微笑,“是啊,回不来了,我得去寻他。” 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若是沿着瀑布走去,或许有点蛛丝马迹,那个鱼篓就在附近。 王五道:“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从老于头家出来,三人行了一段路,不算太远,相去一两里。 一间快好盖好的木屋映入眼帘,王五指着那间木屋,“就是那里了。” 王五看着房子,“傻子说,这屋子是盖给你说。有房子就有家……或许你该看看,其实他对所有人都好,不过对你最是特别,村里小孩儿送他一块糖都藏着要给你,不过当时是夏末,拿着拿着糖都化了。” 孟小呆稍作一愣,面上平静,心中懊恼不已。他不应该想太多,这副身躯是孟千钰,也是他,要是独占这一份李青苍的好,他当是心满意足才对。 王五继续道:“那日,他来找我,说要砍木头。他不是真傻,想的事情很多,做的很细……” 接下来不论王五说什么,孟小呆都听不进去,他摸着一根根木头,这是傻子亲手为他盖的吧,笑着笑着,似乎眼角有点湿意,缓缓回头,“谢谢你们。” 王氏兄妹二人不放心孟小呆一人留在这里,孟小呆却想一个人呆着,让他们回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孟小呆站在屋前,远远便可看到那处瀑布,傻子真会选地方。 傻的人应该是他,不是李青苍的。他靠在木屋边上,嘴角溢出笑容,心下便做了决定。 第二日,孟小呆与王五他们告别。他决定沿着瀑布那条路一直走下去,做了一些雪橇,自己划着名走,这样时间会便的快些。 正如他所料,这条路走下去,便能寻到军营,可惜他碰到的不是李青苍,而是罗剎。 罗剎在河边挖冰,见他从上而来,“哟!这不是小千钰吗?” 孟小呆做了一个蒙面的东西,一拉开,“许久未见。” 他彬彬有礼,面上有几分通红,许是风颳的。 罗剎摇动着铃铛,脸上的笑意不停过,“我那些尸人,你见到了吧?” “见过很多尸人,不知那些是你的。”孟小呆不曾想过要隐瞒什么,罗剎对他有恩情,但还是要防范。 “我知道他们对你无害,反正都回来了。教主有事离开,姐姐我又有几日逍遥日子了。”罗剎依旧笑着。 只是孟小呆觉得这声音太过刺耳,随意说了几句,便离开。 后来罗剎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军营。 罗剎没有拦着他,因为罗剎是个聪明人,二人功力相当,只会两败俱伤,虽然教主有命,但是做不做在于她。 不过嘛,他对孟小呆的雪橇感兴趣,问他要。孟小呆道:“改日再做一个给你,我还有急事。” 这地由高往低,雪橇是最好的工具,罗剎看着他急速往下,眼睛里泛着好奇,追了上去。 无奈孟小呆给了她,还好自己弄了和滑冰鞋差不多的东西,直接在河面上行走。 河的形状弯弯曲曲,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到自己想见的军营。 待他到达时,狗蛋看到他如同见鬼一般,问他:“将军呢?” 这一问,将孟小呆的希望掐灭,他了回了一句,“我也正在找他。” 他与狗蛋在军营之外见面,只是得到消息,让他心灰意冷,没有进入军营之内,继续沿着河面走去。 他备的干粮快要用完,在附近的村落补给了些,开始走着,走了半日后,听到一阵婴儿哭声,天寒地冻的,还有婴儿在这里? 这是他离开老于头的第四日,原来现实与电视剧里的总不是不一样,主角可以歷经千辛万苦,最后找到自己要找到人,但是这份真挚的情感,他是寻不下去了。 看着幼小的孩子被丢在河边,他抱了起来,“这么那么小,还在吃奶吧?” 他哪里会照顾小孩子,又不能丢了。索性抱着回不远处的村落,打听有没有羊奶之类的,或者有刚生产的妇人,给这个孩子一些。 这个小村里人,见他一个男孩抱着小孩不容易,便多问几句,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他本想说孩子不是他的,后来不说话,只是笑着说:“孩子饱了吗?” 在这里住了几日,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个孩子,若是村里有人抚养便好了,只是他问了许多人,都没有。 于是打听回江南的路,他或许应该去孟千钰的家,听说孟家是江南第一大家,打听李青苍的消息不是很容易了吗? 第31页 作者有话要说: 忙忙 第17章 遇到书童 小村庄无人去过江南,只有一个老者笑着对孟小呆道:“前些年啊,从江南来,说的百般好。只是不知此去多远啊,小伙子。” 老者看他带着孩子,便好心提醒,“你去问问村长?” 孟小呆很感激他,这个小村里的人,都十分淳朴,孩子奶水问题得到解决。他计划中的行程被耽误了。 是他考虑不周,若是问问军营中的人,如何回江南定是知道的,只是他一心想寻李青苍忘记应该如何做,若是现在折回去,又是一段路程不现实。没有直升机有大巴也不错,可惜这里是古代,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朝代。 怀中的孩子睡得安稳,孟小呆曾经帮他姐孟玲照顾过孩子,想想今年该有四岁。老者带他道村长家,但还是没有得到孟小呆想要的。 此去江南,没有方向,何况还要带这个孩子,着实不可能。 孩子吧唧着最,睁开眼看他,哇哇大哭起来,孟小呆摸了摸孩子看是不是尿了,“没有湿啊,你哭什么啊,不会是又饿了吧?” 孟小呆拍着脑袋,这小祖宗,丢了也不是,如今他都自顾不暇。 老村长送了他马车,上面还放着一些干柴,“小伙子,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着,这马车啊,就送你吧。” 孟小呆过意不去,索性将身上的一些银两给了村长,“多谢村长了。” 老村长笑着推脱着不要银两,在孟小呆的坚持下,他接受了。又递给孟小呆一个水囊,里面装着些羊奶,刚好未开春,这羊奶倒是还可以放旧些。 刚拉着马绳,不太熟练,马儿冲到前面正好走来的人。孟小呆倒是忘了,他一个现代人,还没学过赶马车。 这一群人,穿着不像是村里的人,也不是边陲的。 一个小哥凶神恶煞的走来,拔出自己的小刀,“你!下来!” 孟小呆十分抱歉,孩子挂在胸前,“抱歉。” 小哥刚刚走进,他一眯眼,忽然全身颤抖,“小、小公子。” 后面跟上来要杀孟小呆的人一听,面面相窥,脸上露出畏惧,竟是不敢靠近,只有眼前的小哥兀然跑上来,将手中的插在腰间,跪在孟小呆面前,“小公子,阿言找到你了!” 孟小呆扶住他的手,“那个,我记不清以前的事,你没认错人吧?” “阿言怎么会认错,大小姐一直等着您回去呢。”阿言脸上全是敬畏之情,孟小呆碰到他时,他有些畏怕,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若是以往,他不脱了一层皮算是好的。 “你是?”孟小呆茫然地问他。 阿言跪在地上不起来,身后的那些随从也是一样,“公子,我是你的书童阿言啊。” “起来吧,跪在雪地做什么,是谁让你们来找我的?”孟小呆半严肃地说着。 这些人十之八九应该是江南孟府的家丁或者护卫,眼前唤做阿言的小哥,想必不敢骗他,还有这些人面对他的申请,想来平日孟千钰,对他们不怎么样。 可是为何说大小姐等他,而不是他的父母? “阿言,你们寻我做什么?”孟小呆坐上马车,本来就愁着回江南,遇到这些人,省事很多。 从阿言口中,孟小呆已消失将近一年,之前离家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书信一封回去。即便是以前,他离家很快便回的。 孟府人口众多,族中人不是待见他,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在江南就是土皇帝,手段阴狠无比,谁又敢说什么。 孟小呆微微笑着,“我近来记性很差,以前的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都不大记得了,所以还劳烦你多多与我说说。” “好的,公子。”阿言微微与他拉开距离,他怀疑是不是以前公子,虽说如此,仍是不敢靠近。 他极少看到孟千钰的脸,手倒是见的过,每次说话,只能盯着他的手以及腰部以下。这左手食指侧面有一颗痣,阿言又怎么会不认得。 孟小呆见他们唯唯诺诺,只好说,“我们启程回江南吧。” 从阿言口中,孟小呆得知。原来他只有一个姐姐,父母在他五岁前都死了,他几乎是姐姐带大的。 他姐姐孟倾城大他有十五,儿子都快与他一般大了。以前的孟老爷妻妾多,就为了生儿子,却只生孟千钰一个,许是要求子嗣继承香火,身体才支撑不住,才会早早便去。孟倾城本事手腕自然不差,不然偌大的家业怎么撑得住,手底下那些庶出姊妹,都被她安排的极好,没有人反对。 不过族里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说孟倾城想将孟家这份产业夺走。 两姐弟的事,无人敢管。 与孟小呆而言,来到这里这么久,只听闻孟倾城寻过他,其他族里的人不曾有寻过半分。 这个小书童不是善茬,那拔刀的姿态,怒然上前的模样,自是个狠角儿,孟小呆观察他半日,对自己只有恭谨,那些随从甚是奇怪,能离他多远便离他多远。 “你们几个作甚,还不快弄顶轿子过来,难道让公子坐这破马车不成!”阿言一发言,随从便开始忙碌。 孟小呆道:“不用麻烦,且先听我说几句话。” 第32页 随从们对他作揖,没有一个敢抬头。 “很好,这一路回去还要仰仗各位,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拘束。这轿子嘛,我不是那样金贵之类,只需想办法给这孩子一口奶就好。”孟小呆温和说着。 空气中一阵沉默,阿言怒道:“都聋了吗?听不见!” 众人齐声回了一声是公子。 孟小呆摇摇头,看来想舒服相处是不可能了。看阿言的样子,想必是将孟千钰的脾性学去一二样。 胸前的孩子一哭,孟小呆低头哄着,“别哭别哭,我看看是不是尿了。” 孟小呆检查一下,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刚才阿言说话声太大,吓着他了。 而阿言呢,虽然对这个孩子好奇,但没有开口问。他是孟府中伺候孟千钰最久的,比旁人都了解一点他的性情,当然不敢多嘴,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才一直能留在孟千钰身侧。 一行人往江南路上走,走的是官道,流民虽有,却不多。那是守在边陲的将士守护了一方安宁。 行了几日,还是没有到,孩子的吃食都是那些随从寻的羊奶或者其他的奶,孟小呆一闻知道孩子能吃,才给他餵着。 “阿言,你是不是想问什么?”孟小呆见他盯着孩子许久。 “公子,你的孩子?”阿言声音便的极其小。 “算是吧。”孟小呆脸有微笑。 这一度让阿言怀疑,他是不是孟千钰,除了说话的语气动作,做事风格不一样,外貌特徵上他寻不到一点不同。 “那李家公子呢?” 孟小呆微微一愣,“你知道他?” 阿言道:“以前时常听你念他的名字,之前小的还猜想,公子是不是去寻他了,所以就到了边陲来了。” 孟小呆安抚小孩睡觉,“这些日来,可有听过他的消息?” “没有,倒是半年前听说公子与他掉入山崖,陛下册封了他未护国大将军,此后再无消息。”阿言接着道:“大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哭了整整两日,我不信公子会死,所以就出来寻了,公子还活的好好好的。” “阿言,你帮我去打听下李青苍的事。”孟小呆目光悠远,那傻子的模样慢慢清晰起来。这几日越发的想念他,他的笑,他的关心。 包裹里全是李青苍做给他的冬衣,有貂衣虎皮,有护手暖炉等等。这傻子知道他怕冷的,可此时傻子又在哪里呢,他寻不到了。 风挂过他的脸,他发呆出神许久,才问阿言:“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快了,就这两日。”阿言坐在他旁边,这是他以前不敢的。 别说坐在旁边,站在旁边都害怕。 “也好,寻个地方歇息一会吧,赶了很多天路了。这轿子里颠的厉害。”孟小呆发话。 一行人面上有倦色,顶着冬末的寒风行走,都是不容易。 恰逢前方有驿站,他们今日就在此落脚。孟小呆了解到,这个朝代叫做汉楚国 ,他所学的歷史中,未有半分笔墨着色与它。 当今陛下,对李青苍重用有加,听闻李青苍路途遇险逝去,也是悲痛不已。 孟小呆心中苦闷,知道李青苍活着,但不清楚他怎么样了。相处半年来,便傻的他,对他照顾仔细,他想这就是喜欢。 到了傍晚,阿言来敲他的门,带来一个妇人。 那个妇人害怕极了,脸上挂着泪痕。 “阿言,怎么回事?”孟小呆问。 阿言回:“给小公子的找的乳母,公子一路太过辛苦了。” “可你也不能强迫她啊。”说着便起身将妇人扶起来,“你若是不愿,便回去吧。” 妇人跪在原地,“公子,奴家愿意……” 头重重磕在地上,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孟小呆道:“阿言,你做了什么事?” “公子,小的只是稍微教训了下她……” 孟小呆面带冷然,“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公、公子,您前日不是说,要给小公子找个……” 话语未完,孟小呆已打断,“那也要回到江南……” 孟小呆察觉到跪着妇人,手出血,“阿言!” 阿言勐地跪下,“公子,小的知道错了,请公子饶命!” 死活就这一回,阿言害怕极了,划几刀算什么,公子以前经常杀人呢,他算是小小手段罢了。 孟小呆道:“没有杀她家人?” “没有。”阿言如实回答,他只是威胁妇人,若是不愿,他就杀了妇人全家。 阿言长得眉清目秀,下手却狠。 ”让人回去,回去我自己找,你不用插手此事。”孟小呆甩着衣袖,只有这样这小子才规矩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补更。补回前两天的 第18章 争一炷香 此番过后,阿言不再自作主张。他是孟家的家生子,记不清自己的姓氏,跟了孟千钰多年,便给了他孟姓,所以感恩戴德。 说来是这样,孟千钰对人不善,只有少许的好脸色给他。连阿言不知道的是,他有几分与李青苍相似,特别是眉头一皱,相似极了。 第33页 阿言送走妇人后,给了一笔银两,权当安慰他,若是孟小呆发现妇人死了,他也活不了。 他微微敲门,“公子……” 孟小呆正在哄着孩子,“进来吧。” 不知何时,风从窗入,孟小呆还是畏冷的,锁着眉起身关窗,“都安顿好了?” “是的。“阿言站在门口不敢进。 “那便我和下楼看看。”孟小呆住在驿站的二楼,一楼是来往人群吃食的地方,鱼龙混杂,不过他要下去寻一人。 孟小呆走下楼便瞧见那灵幡晃动,他抱着孩子,面带笑意,“林……卓?” 这次他没有想错,阴阳家林卓。 “是在下,孟公子今日可好?”林卓温和有礼,白质的皮肤令人羡慕。 “我这些日子好不好,你不是知道吗?跟了我一路……”孟小呆不请自坐,阿言给他挪开凳子。 林卓显然没想到,面有微笑,一旁的阿册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官路那么大,就许你一人走啊!我家公子下江南不行吗?” 孟小呆摇头微笑,他是呆,是反射弧长,有一事,他极为敏锐,那就是被人跟着,“你说不是便不是吧,若是林兄弟有空,可以到我家坐坐。” “一定。”林卓目光不离他腰间插着的笛子。 ”那我就恭候了。“孟小呆笑着回。 林卓惜字如金,孟小呆不会自讨没趣,只要没有做伤害他事,他都可以无视之。 这里的空气混浊,孩子哭闹厉害,他起身回房内。 …… 时值夜深深,孟小呆睡得安稳。 有人闯入,身旁的孩子一声哭声,孟小呆睁开眼,“谁!” 屋内有迷烟,他捂住口鼻,黑暗中的人,看没有机会,便逃出去!孟小呆怎会放过,他看的五色听的八风,只要在范围之内,都能寻到足迹。 这人跑出驿站一里路,见无人追来,拉下黑色面纱,“毒贼子果然警惕性很高!” 早就在哪里等候的人,说道:“这不是意料中的事?他武功极高,今日不过是试探,来日方长,孟倾城那女人,可想好办法了?” 那人道:“家主明日便进行。” “很好,明日是祭祀,孟家唯一的男丁不在。” 孟小呆本想事与他无关,可如今看来,孟千钰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落在他身上来。 他收拾好自己,抱着孩子,去阿言的房间敲门,“阿言!” 阿言警惕性不差,听到脚步声,已点上油灯,“公子。” “快点启程回去!”这几日走的何其慢,若是加快脚程,想必明日就能到达孟家吧。 阿言不敢多问,召集好随从,随即出发。 林卓在自己的房内打坐,阿册在一旁趴着睡。 他叫醒阿册,“走了。” “啊……哦……” 林卓早就算好,今夜里有事情发生,主僕二人准备着的。 …… “阿言,还有多少路程。”孟小呆着急问。 他没有听到那两人说的话,不过那人逃出驿站时,他看到胸前的家族徽,绣着类似牡丹的图腾。 在军营时,他脱下衣袍时见过,在这些随从以及阿言身上都有,所以他确定,那人定是孟家人! 他若是连夜赶回去,来个措手不及,避免危险。 “这样走下去,明日一早便可到达。”阿言想不明白他家公子是何故。 前几日照顾孩子,走的很慢,现在却这般赶。 马车换成马匹当然会很快。孟小呆不会骑马,由阿言带着他,藉口是带着孩子不方便,阿言心中诸多疑惑,最终没有开口。 果真,天刚刚放亮,他们便赶到。 “公子,今日是我们孟府一年一度的祭祀,我们去祠堂吧。”阿言高兴地说。 孟小呆下马,已临近开春,树上的挂着极少的雪,小河流水,走桥过路,行人来去,孟小呆没有看的出神。 “公子!”阿言叫唤他,身后的随从跟上。 这些随从,一个活人半夜能闯进他屋子,想来是用找他们了。这里应该很多人想他死,在孟小呆看来,以前的孟千钰的确死不足惜,不过现在他不能死,他活着的意义好像找到了,那就是傻子给他的。 对于一个人执念,那是莫大的力气推着自己往前。 “祭祀吗?我可以去看看吧。”孟小呆问。 “怎能少得了您,小的还疑惑为何赶的这般着急,现在明白了。”阿言笑着说,在空气中唿出一道白气。 “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你带路吧。” 阿言领着他往孟家的祠堂去。冬日的阳光落在脸上,有着暖意。 孟小呆走着好好地,突然撞上来一人。 “你谁啊!”阿言大怒。 “慢着!”孟小呆看阿言拿出匕首,制住他。 那人蒙头逃了,孟小呆问阿言,“你认识?” 阿言轻声说着,“公子,那是大小姐的儿子,金舒绍。” “啊,那为何见我便跑。”看来亲人也怕了孟千钰。 第34页 这来来去去的人,经过他站的地方,都是低头偷瞄他一样,便加快脚步,如同躲避瘟神。 “公子与他不亲,躲你正常。”阿言没有安慰,因为这话是孟千钰以前经常说起来。 孟小呆念着金舒绍的名字,“我们走吧。” 阿言带着孟小呆来到孟氏祠堂,祠堂中挤满人,这祭祀应该快要开始了,阿言要直接进去,被孟小呆拦着,“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你忘了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哪里知道这些人怎么样。” 阿言挠着头,“这样啊,公子小的给你介绍,你看两排椅子上坐着的人,左侧是您叔伯,右侧是孟家有名望的人。咱孟家出过几个状元,只是到了这三代都是经商了。” “我姐在哪里?”孟小呆只关心这个。 “大小姐吗?女子不能在祠堂正中坐,您看一旁女眷,在外头……” 顺着阿言的目光望去。是的,那个女子看上去有三十左右,面容憔悴,站在祠堂边上,她的手用力过度,泛出骨结来。 ”金舒绍为什么不能进去?”孟小呆看到金舒绍低着头,一个人站离女眷更远的地方。 “公子,他父亲不是入赘孟家,金舒绍不算是孟家人。”阿言继续解释着。 祠堂内,最有名望的族长上香,开始发言:“今日是我们孟氏一族的祭祀,孟家嫡子呢!” 族长上完香,便到孟家嫡子,这孟家嫡子出了名的恶贯满盈,在族里讨不得众人喜爱,可偏偏他家三代人都是经商奇才,就连这大女儿也是这般。 族里还是得仰望他们家,才成为江南一带第一的名门望族。可惜的是,孟千钰家里富有没有靠族里,所以不好插手。 长久以来,很多人都想借着孟千钰的名声,夺取他们的家产,一直未成功,这都要归功于孟倾城。 她缓缓上前回族长的话,“族长,千钰许久未归,这柱香还是让舒绍帮他上吧。” 族长冷冷道:“孟倾城,你如此聪慧,是要霸占自家亲弟的家产吗?” “当然不是,家父去时,曾让我帮千钰守好,倾城绝无私心。”孟倾城说的不卑不亢。 孟家叔伯议论纷纷,孟倾城的二叔孟庐站出来说话,“我孟家又不是无人,为何要一个外人上线,孟倾城,你真当我们死光了吗?” 孟倾城不卑不亢地道:“二叔,您可以上您家的香,千钰这柱那不劳烦您老了。” “你!这里是姓孟的祠堂,不是姓金!你是金家人,本就不该出现这里!”孟庐指着她义正言辞地道。 孟倾城没有丝毫畏惧,她的样貌着实对得起名字,嘴角微翘,“二叔,当初分家的时候,我记得爷爷可是分的很清楚,三个儿子,分三份。我家这份可是我爹一手壮大的,我爹将家中事务权利交于我,怎么帮自个的弟弟上柱香就不行了?” 族长道:“你儿子终究是姓金啊,若是这柱香上了,岂不是要改姓金了!” “狼子野性!”孟千钰的大伯孟房嘲讽道。 二叔孟庐又附和一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喽了。” “大伯二叔,若是倾城想争夺家业,也不会等到今日,今日族人都在,大家和和气气不好吗?再说帮千钰上一柱香,不是要了他的那份。”孟倾城脸上带着微笑。 二叔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孟庐将他手中的书信丢给孟倾城,孟倾城拆开一看,那是孟千钰的字体,信上无非就是说,此后大事交于二叔孟庐之类的。 孟倾城如何肯信,“二叔,这信不会是你伪造的吧,千钰给你的信,怎么今日才拿出来,这般说不过去。” “哦?那便请族长决断吧。你当我们不知,千钰半年前遇险身亡?即便你消息封的再死,是个洞都会进风!” 孟庐的话句句在理,她无力反驳,若是孟千钰死了,这封信算是死无对证,不管真假都有这一件事在。 族长接过信,问孟倾城:“可还有其他话?” “族长,这信真假还需辨认!”孟倾城道。 “人都死了,还辨认什么,这自己不是千钰的又是谁的。”孟庐再加一把火,他抓住孟千钰已死。 孟倾城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怎么继承家产。而这份家产只会落在孟家人手中。 孟小呆没有出来,他想着这二叔,定不是昨夜的主谋,还是说…… 他转念间,便见孟庐道:“把家主的印章交出来吧!” 孟小呆突然想通了,他缓缓走上前去,“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女子,不觉得丢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 第19章 楼阁是蛇窟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又是几度秋凉呢,孟小呆从缓步变为信步,他每踏出一步,都把自己当做孟千钰,他必须靠这副身体活着。 嘴角慢慢泛着笑意,怀中的孩子睁开眼睛看着他,瞧着不过不到九月,像是懂得人事。众人齐齐看来,目光落在孟小呆身上,都在说不是说死了吗?怎么在这里。 孟倾城急步而行,眸光泛泪,来到孟小呆面前,声音伴着哭意,“吃苦了吧,让大姐看看……” 第35页 这般强势的女子,少有苦相。 最终忍不住的伸手摸他脸,“瘦了那么多。” 孟小呆温柔叫声,“姐。” 孟倾城总归是忍不住,掩面哭起来。很快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快来上香。” 刚踏上祠堂内的台阶,二叔孟庐拦住,“慢着!” “二叔,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千钰都回来,这柱香没有争论才对。”孟倾城收敛情绪,精明的目光流转。 “若他不是孟千钰呢?”孟庐坚定地说着。 “姐,你帮我抱着孩子。”孟小呆将孩子交给孟倾城,转身又说道:“我是想不起以往的事,不知……” “二叔。”孟倾城再一旁提醒他,平日孟千钰可不会这般温和,一瞪眼,这些人哪里敢放肆,都知道他的手段。 “哦,那个二叔,你想怎么证明不是,这可要拿出证据来,可别欺负我家幼小妇孺。”说时孟小呆嘴角挂着笑意,那是族中人不曾见过的。 以前的孟千钰,可有笑过半分,阴冷骇人。他这么笑着,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年郎,偶尔让人看花了眼呢。 孟庐道:“我记的千钰刚出生时,胸口一个拇指大的胎记……” 他话未道完,孟小呆已扯开衣襟,“你说的是这个吗?” 孟庐顿时哑然,身旁有一人拉扯的他的衣袍,他慢慢往后退,“对……” “我爹娘走的早,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几位庶出的姐都嫁出去,大姐好不容易支撑起家业,可不能任由窥探家产。”孟小呆最是厌恶这样的事。 这些事都是阿言说与他听,没有做准备他自是不会贸贸然上前。 厌恶这样争夺家产的事,却有隐情。孟小呆家中有四位姑姑,全回来抢土地,在现代村里,已算是寸土寸金。利益当前,亲情只能当做是笑话了吧。 “谁窥探你的家产了。”孟庐越发没底气,如泄了气的气球,微微摊在椅子上。 孟倾城要出来说个一二,却被孟小呆拍拍她的手。孟小呆道:“那今日又是为何,你要家主印章作甚。族长,若是如此我可要脱离族里了。” “我终究是个外人,此事全有千钰做主。”孟倾城一甩手,全与她无关,族长想却说也不能够了。 族长拿着信,面有难色,“这……这不过是个误会,你又何须在意。你叔伯也是怕家产落入旁人手中。” 孟小呆笑得更欢,“族长,我姐若是想要这份家业,她还拿不到?她做事雷厉风行,怕是男人都比上吧。” “越发没规矩,怎么这么说姐姐!”孟倾城轻轻在她耳边说着,脸上露出些许安慰,她的弟弟好像懂事了。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祭祀完就散了吧。”族长要妥协。 孟小呆可不想,“慢着,竟然今日族人都在,那我就说个事。我爹留的这份家业,全属于我支配,现在一半归于我大姐。” “你这个不孝子!”孟房大怒,他三弟的家产怎么能落到外人手中。 “不孝?你们对着祖先的牌位,逼迫我大姐交出家主印章,可有想过这两字?我看今年祭祀我们不用参加了,姐我们走吧。”孟小呆往外走去,不留机会给他们反驳。 从此以后,怕是无人感受孟倾城半句。那些杂碎话语只能烂在暗地里,不会摆放在人前。 走出祠堂,孟小呆才发觉,身后跟着一群人,“往哪个方向走?” 阿言上前来,“公子,左拐。” “千钰,你真的记不起了吗?”孟倾城问他,又看着怀中孩子,感慨万分,他弟弟都有儿子了。 孟小呆尴尬一阵,步伐轻缓,“摔下山崖后,就不打击的事了,日后还请大姐多多说说以前的事。” “受苦了吧,这孩子娘在何处?”孟倾城哄着孩子。 “他啊,路边捡的。”孟小呆捏着小孩的脸蛋,丢也丢不掉的麻烦。 孟倾城内心震撼无比,她的弟弟转性了吗? 冷风挂着他脸颊发红,他搓了搓手,为什么到了江南还是这么冷。阿言拿着手炉过来,算是个机灵的。 抱着孩子没觉得手冷,不抱却冷了。 迟迟春日不曾来啊,开春雪融更冷的了。 孟倾城领了他一路,也看了他一路。她根本不相信一个人变化会如此之大,若是忘记以前的事,那动作神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孟小呆知道,这个精明的女子,想必会想一些东西。 这一路上,他发现金舒绍就跟在身后,没有上前与他说一句话,一行人走了不知过久,孟小呆问道:“到了吗?” “家都不知道了?”孟倾城指着不远处的门,一对石狮子威严地守两侧,牌匾上写着孟府两字,门外还有护卫守着。 “是记不住了。”孟小呆回答,他不是记不住,而是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等明日,大姐请扬州城最有的大夫给你看看。平日你极少出门,一出门就闹出大动静,不是欺人就时霸占民女。” 孟小呆只是听着,他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 第36页 孟倾城道:“哎,这些事,也不能怪你。姐知道这些都是二叔派人做的,你年纪小不懂事,忍不住正常。” “大姐,以前发生了生么事都不大记得了。”孟小呆挠了挠头,无处掩饰尴尬。 “你啊你戾气太重,去年打死了一人,被二叔造谣的整个扬州城都怕了你,出门都没人抬头看你,敢看你的都是要杀你的人!”孟倾城忍不住的说几句。 说着说着,又心疼起来,她就这么一个弟弟。父亲临了时,曾託付她要好生照看,听到孟小呆死的消息,她坐立难安,百年后如何向她父亲交代。 看来她还不知道孟小呆与南疆教主的关系,进入孟府之后,没有想像中奢华。 水榭楼阁十分精緻,修竹假山搭配之下,木雕刻镂空的木门,屋檐下挂着灯笼,装饰之下,显得主人很有格调。 孟小呆只觉他入了画中,愣了半响。 “千钰千钰!”孟倾城不停地唤他。 “啊,哦,姐怎么了?”孟小呆发呆出神,拿着手炉看着屋檐的灯笼随风摇动。 “你也累了,阿言带你家公子去他房内歇着吧,记得让厨房炖上燕窝。”孟倾城事事仔细,房内的帐本还等着她。 阿言带着他回到自己的院内,过了几个拱门,遇到几个下人都离他远远。 “公子,东便雅居院就是了。” 孟小呆一路跟随阿言来到雅居,这哪里是雅居,光秃秃什么都没有,只有外边放着一个石桌子和石凳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东西。 整个院子冷冷清清,不还有个湖,湖中间有个亭子,湖里什么都没有,好像还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院内的阁楼有三层,两侧还有迴廊连着一暖阁。 “阿言,这里住着几个人啊。”孟小呆问。 阿言道:“公子,这里只住你一人。你素来不喜人多,所以只有小的服侍你。” “啊!一个人住哪个大的地方!!!”孟小呆想想都觉得可怕,这里安静的可怕,太可怕了。 院子内没有任何花,植被,只有一湖死水和亭子,不知道屋内又是怎样一个场景,他不大奢望。 推门进内,果然也是空荡无比,难道孟千钰喜欢北欧风格,性冷淡这么先进的思想吗? 当他看到墙上挂着一个骷颅头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阿言,你先出去!快!” 阿言闻言,便出去,又听孟小呆道:“带上门!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他从腰间拿出弟子,此时他吹的声音,已能入耳,笛声悠扬无比,离魂四曲中的驱邪一曲,这!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明显就是蛇窟才对。 这阁楼养着许多蛇,瀰漫着各种血腥味。 孟小呆勐然转身出了阁楼,“阿言!把这楼烧了!” 楼内什么都有,不应该说被这些蛇吃完了,想必再过一年,这些蛇直接危害整个孟府,可能孟千钰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边陲。 平日养蛇,练南疆秘法毒功,自是不会出门,可他一个富二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要去当南疆教主的阎罗! 这栋的房樑上绕着蛇,看着很是噁心,“阿言,愣着作甚!” 阿言想着他家小公子又回来了吗? “烧烧!”阿言去喊人。 “慢着!找些硫磺来,还有鞭炮!硫磺要多。“孟小呆知道蛇怕硫磺,想用硫磺把院子围起来,在烧,这些蛇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孟千钰知道,这些宝贝蛇被烧了,可会杀人,他在家不作恶,出了门做什么,可没人知道。 孟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孟倾城从帐房里出来寻他,拧着他的耳朵,“你回来就胡闹,把楼都烧了!” 孟小呆哇哇大叫,“姐!听我说,里面都是蛇,不能住人,你看那些蛇爬出来了。” 孟倾城一看,几条蛇飞了出来,幸亏孟小呆早有准备,洒了硫磺直接出来一条杀一条。 林卓此刻就站在孟府,阿册问他,“林卓哥哥,我们要进去吗?” 林卓摇摇头便走了。 第20章 清醒 孟府东边火烧正旺,冬末这般起火引人好奇。 孟小呆想着,这是有些奇怪,这阁楼难道平日里没有打扰吗? 阿言告诉他,他素来不让人进这里,更别说打扫。若是需要时他才会让人来洒水扫地。这么年纪轻轻,就如此孤僻,可不是好事。 只是这雅居的阁楼烧了,他能住在哪里。 孟倾城带着他,往自己儿子的小聚轩去。金舒绍此时正在屋内看书,听到书童来报,便出门迎接。 “娘怎么有空来了?”金舒绍恭谨地问着,本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不过看到孟小呆顿时变了脸色。 “无甚事,客房不好住,我让你小舅与你一块住,反正小聚轩就一人,清静。”孟倾城笑着往前走。 她心里自有想法,金舒绍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掩盖不住对孟小呆厌恶之感。 他对着孟小呆作揖,“这样也好。” 孟小呆笑了笑,“那就叨扰了,要是还有其他地方,我也可以将就的。我就一个包裹,里面都是些衣裳银两。啊,对了大姐,那小子呢?” 这捡来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孟倾城一听,摇摇头,“给他找了个乳母,这会儿应该还在睡吧。” 第37页 小聚轩东边的房子收拾好,让孟小呆住。以东为贵,还是挺讲究的。只是孟小呆来了这么一日,那金舒绍未曾来看他一眼,于是他漫步往书房去。 这孩子正在看书,年纪不过十六七,却是一本正经,埋头于书中,不知道孟小呆来了。 “你在看什么?”孟小呆轻轻的问。 金舒绍闻声,忽然从书桌底下拔出剑来,”我娘已经不再,你不必惺惺作态!” 孟小呆愣了半响,还未反应过来,幸得他眼疾手快,躲过金舒绍的攻击,“小伙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金舒绍似乎也很怕他。 “我是你小舅,你可不能这样对我,要是我姐知道,会怎么样!”孟小呆钻进桌底下,绕着书桌跑,最后只能四处乱串。 这关系有点复杂,难不成孟千钰对他上下其手,还是把人给怎么了。这金舒绍年纪应该比他小个一两岁的吧。 “小舅?你还知道是我小舅!” “哭、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孟小呆高唿。 谁知金舒绍丢掉手中剑,哭了起来。这孟千钰到底是把这祖国的幼苗怎么摧残了呢。 “那个,以前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可以说一说吗?”孟小呆不敢靠近,把剑捡起来,递过去给他。 金舒绍吸了吸鼻子,“你的蛇都被烧了,我不怕你!” “不怕就不怕呗,大男人哭什么,要不带我四处逛逛?”孟小呆见他情绪平稳了些,半玩笑地说着。 其实心思不知道飘往哪里了,也不知道阿言能不能带回李青苍的消息。已经过去一月,李青苍现在在何处呢。 “你的书童呢,让他带你去,我没空!”甩着他黄色的袍子,起身坐在书桌前。 孟小呆道:“阿言啊,我让他帮我去打听点事。” “准是没好事,你!你别过来!你你你身上是不是还有蛇,离我远点!”金舒绍跳上案台上,黄色的靴子染上墨汁。 此时孟小呆仔细打量这他,这小子一身打扮,怎么觉得和贾宝玉有些相似呢,除了头上还有贾宝玉头上的大红球。 “没带蛇,算了我自己去逛逛吧。”孟小呆走出书房,看来真是把这个小子吓坏了。 然而身后的人,眼眸中透着算计。 …… 雪开始慢慢融化,远处的一个小村落,名叫李家村,一个少年正在阡陌走着,带着灿烂的笑容,“大娘我先回去了!” “小槐,你又回去照顾那个人啊,他好些了吗?”林大娘拿着竹笋,应该是最后一批冬笋了吧。 “是啊是啊,今天挖的多,我回去做个他吃。”小槐与林大娘挥手。 那日李青苍滚下山来,还是他与林大娘帮忙抬回去的。 小槐家里就他一个人,父母长得什么样,他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他乐观开朗,又懂看病,人长得讨喜,那双灵动的眼睛显得格外有有神采,他跑着回去。 到家刚推开门,就见李青苍坐在屋内,一脸严肃。 “我回来啦,呵呵看看今天要吃什么!”小槐笑着说。 李青苍看着他忙活,“你要和我走吗?” 小槐正在生火,手停了下,“我去那里无所谓,来说说你吧,你的头是不是铁做的,当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那么多血,可把林大娘吓坏了。” 李青苍目的性很强,他再问一遍,“留或走。” “不行不行,你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再说了,我看你一身粗布粗衣,能是什么富家公子不成!”小槐不停地念叨。 有那么一瞬,李青苍想起那个人,孟小呆。 李青苍拎着小槐会军营,他熟悉这边的地形,走两日便寻军营。 那日滚落下来,位置离军营不算太远,只不过他昏迷几日,清醒时也无法走动,头就想要炸开一样。 小槐上山给他采了草药治,这一月来有点起色,打算离开李家村回军营。 其实他想过回去找孟小呆,但是他不能,绝对不能。每次想到那天夜里看到场景,都让人痛苦不堪! “你这野蛮人,我在村里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出来!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可怜的小槐被人拉着衣领拖着走。 在村里无依无靠混吃等死,这没什么不好。可李青苍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让他读书习字,活的好一点。 去军营的路上,小槐寻了多次机会逃跑,都被李青苍抓回来,自从他清醒之后,内力增长不少,这不远处的铃铛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一旁不停抱怨的小槐被他捂住嘴,“别吵!” 清脆响亮的铃铛声越来越近,他看到一个赤足少女慢悠悠的走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千钰的情人啊嘻嘻嘻。”她身旁的木偶人动了起来,“别激动,他的血虽好,但是我们不能动他,不然小千钰可要我拼命。” “你是何人?”李青苍冷然闻到,看着走路的样子以为很慢,其实是相当快的,只是三息间便来到李青苍跟前。 罗剎在他身侧饶了两圈,“嗯,不错这蛊虫果然在这儿。” 第38页 李青苍起身,拉开看着罗剎眼直的小槐。 “妖孽,收起你的魅惑术!”李青苍掐着小槐的脸颊,让他清醒一点。 “我收了,怕你受不住我的木偶人。李青苍是吧,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咱们后会有期~”罗剎扬长而去。 李青苍将小槐丢在地上,“别看了!” 罗剎的魅惑术自是厉害,李青苍不受其迷惑只因,他体内的蛊虫正在涌动,再者便是内力高深自当能抵抗。 而小槐不一样,他只是一个略懂医术的小大夫,他擦着口水,“真美。” 李青苍继续将拖走,此时边陲中的将军已换做他人,他刚到营外时,那些将士还以为见到了鬼,吓得直哆嗦。 “李军医可在军中?”李青苍将士。 那两个将军回道:“军医此时已在京中,侯爷若是见他,就要回去了。” “侯爷?”李青苍皱着眉,满脸疑惑。 “您消失这几月,陛下已封您为侯。” 此番后,李青苍要了两匹好马,赶回去,狗蛋见他时与他说道,孟小呆曾来君中寻他,没见到人,便走了。 闻言,刻板清冷的脸上,更是渗人。 桃花蛊,分两蛊,一蛊相称一蛊,本该势均力敌,只因罗剎尚未成功,便成了往后的因果。 李青苍一骑绝尘,拉着大吵大闹的小槐回去,想着等回去该好好管教这小子。 …… 时过多日,阿言带回了消息给孟小呆。 孟小呆在屋内看了一会书,身上穿着那件不是很好看的貂衣,用手摸摸心里安慰几许。 阿言推门而入,笑着迎上来,“公子,打听到了,那个李青苍现在是守中侯了,听说正在回京的路上。” “真的吗!不行不行我要去见傻子,一刻也不能等,你知道他家在哪里,要是有网就好了,不对不对要是能坐大巴高铁……”孟小呆越说越泄气。 阿言听不懂这些,“公子,您是不是病了,小的一句也没听懂。” “哦,我要去京中一趟,有什么方法吗?”孟小呆放下书本问阿言。 “啊,现在要去啊,公子要等开春才能去的,路径临县正在闹瘟疫,死了好些人呢。”阿言道。 瘟疫?难不成是命中注定吗?算了算了还是去看看孟倾城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吧 阿言领路带着他去找孟倾城。 孟倾城住的地方在西南角,孟府中此地最为偏僻,修竹挺立,风吹来可听到唰唰的声响。 “小桃,茶沏好了吗?”孟倾城算帐本,口有点干。 “好了,来给。”孟小呆接过小桃的茶水,递给孟倾城。 孟倾城放下手中的算盘,“你怎么来,平时可不敢进帐房啊。” “大姐,是这样,我想去京城有没有什么法子?”孟小呆笑着道。 孟倾城却误会他的意思,“京城的铺子是该去看看了,今年本想让舒绍去,你就和他一道去吧。” “可我不懂这些,看铺子什么的,我只是想去见人……”孟小呆坐在孟倾城对面。 “去年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没见着你的青苍哥哥吗,开春再去吧,那瘟疫应该差不多消停了。” 孟小呆这回才死心,他整日在屋里练字,希望下次见到李青苍是能写一手好的毛笔字,写着写着,便画上了。阿言过来看一眼,“公子,您这画的是什么?” 孟小呆低头一看,“没、没画什么,这里有没有会画画的人,教教我行不行,反正这一两月是走不得了。” 阿言应了声,便帮他去寻画师。 他坐在窗口,微风轻轻吹过他的脸,“不知道傻子怎么样了。” 第21章 那一声叫唤 孟小呆的书童请来画师,画师教了他几天,气的捶胸吐血,老鬍子翘的高,却没有说他半句不好,毕竟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人家手中。 老画师是江南最有名的,他垂头丧气起站在屋外,“若是让人知道老夫教出这么个学生来,老脸往那里放哟。” 这话恰好被孟小呆听到,他咳几声,“老先生,你看我这画的怎么样?” 老画师揪着心,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看着杂乱无章的笔画,没有一笔是可以看的,“这……孟公子还是先学会握笔吧,这都几日了,黄口小儿都会喽。” 孟小呆汗颜,毛笔握着他手酸不已。这几日总是伏案作画,偶尔写几个字。 这一两月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偶尔金舒绍在他的屋外头窥探几许,并无其他事情。 老画师叫他到开春,孟小呆便无甚心思在学了,心里念着想着都是李青苍。这日他着实忍不住,便去问孟倾城,“大姐,什么时候能出发?” 孟倾城算盘打得响亮,“就这几日了,你准备好了?” 孟小呆盯着她的帐本看,“这密密麻麻不乱吗?做个表格多好,每个季度总会下就好了。”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知道你心急,这几日等消息吧。”孟倾城是太忙,几个商铺的管事都在外头候着,挨个挨个进去。 孟小呆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便出去了,回到房内,风吹起案头的纸张,那一幅幅画,都有着一个人的影子,他用手摸了摸,“总算是会画出个轮廓来了。” 第39页 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阿言在一旁想着,他家公子不会是犯傻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最久的,消息到孟小呆耳中时,便是启程之日。他与金舒绍乘同一马车,二人相顾无言。 孟小呆没有心思去想,这小屁孩在想什么,一心就想何时才能到京都。 时逢开春,瘟疫过后景象萧条,讨要饭的多了起来。孟小呆撩开马车的小窗帘子,看着流民行走,幸好他来到这个朝代,不是人吃人的地方。 坐了一日,众人在半路休息,孟小呆没有多想,只靠在马车上睡过去。 不知何时金舒绍人已不见,就连阿言也是不见了。 此时马车停在林中,孟小呆拢了拢衣袍,眯着眼睛叫了几声阿言,无人应答。于是他下去,几人蒙着脸走来,他知道大事不好。 他忘了,金舒绍在他眼里是年纪小,上高中的年纪,可是在这里,早就该成家生子了,算是大人。 而且金舒绍不是第一次去京都,怎么会在林中停车,那马车内的香炉里的香! 眼前的几人,明显是想要他的命,出刀快且准,他下意识的往上跳着,脑海里浮现一些可怕的招式,他若是一不小心,可撕裂这几个人,和当日撕那些尸人一样。 跃身上树林,孟小呆不习惯,差点掉了下来,随着自己的意识走,轻功可真是利索,只是一个踩空,便掉了下去,吃了一嘴的土。 “哇,还有放箭的,有没有毒啊。”小腿上那箭被他拔了下来,疼的脸色发白,又在危急中撕下衣服简单包扎下。 那几个人明显精通暗杀,手段准一招能中,人在情急之下,总会不顾一切,况且他还有点念想,百般忍耐之下,孟小呆终于出手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那些人哪只手出击,他便硬生生绊手下来,自己都觉得有点血腥,只是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死,况且他不曾杀人。 不到半会儿,差不多都被料理完了,他看着那些人眼中的惶恐,四周血腥味瀰漫,他拖着小腿蹲在血泊中,断手断脚…… “这是我做的吗?”孟小呆心下骇然。 “当然是你做的。”林卓从他身后走来。 孟小呆勐然回身,“你怎么在这里!” 林卓的灵幡晃动,“果真如此,他的一缕魂融入你的魂中,都是在下学艺不精。” “我会不会慢慢变得和梦中人一样?”孟小呆惶恐,满手鲜血。 “看机缘吧,这一本除心咒,早晚一念吧。”林卓交于孟小呆之后,带着阿册离去。 孟小呆紧紧跟在其后,“那个林卓,能不能借你一身衣裳,我这腿伤……怎么好了?” 难不成是罗剎的蛊虫,可罗剎不在这儿。罗剎那日在军营外见他便说,这点小伤自己都治癒不好,如今看来他是可以的。 孟千钰该不会是什么怪物吧。 “你服下过南疆圣品,血灵芝,再加他们独有的功法,白骨生肌不是不可能。”林卓一边走便道。 将林卓的衣衫穿在身上,还是有些大,孟小呆将袖口捲起来,只是又冷了,那边貂衣染上血迹,他也捨不得丢下,只待回去之后再洗一洗便是可以了。 “能不能告诉我,往京都的方位?”孟小呆问林卓。 阿册嘴快,“一直往北走就是了。“ 孟小呆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见阿册手指那边,就往那边走去。那些袭击他的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他不去看一眼。 他可没有那么善良,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还好马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只要驾马车一路,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一路横冲直撞,到了市集,问路买包子当做干粮,他看到金舒绍与阿言,但是没有上前,目光一斜,遇到暗杀这件事,有诸多疑点,他一个人虽然不认得路,不过安全。 稍作休息之后,孟小呆让人画了张地图,奈何怎么也看不懂,幸好身上还有不少银两,马车内也存放的。 他又雇了一个姓俆的车夫,带他去京都。 走了半路无甚事发生。离去京都还有十里时,发生了一些怪事,开春时节为何树木枯萎,即便没有百花齐放,也不会是这般光景。 俆车夫嘆息说道,“真是怪事,这些树木怎么枯死,我去年才来过。” 孟小呆察觉到气息不对,车夫与他说此地离京都不远,希望一切平安。 马车慢悠悠的到了京都城内,城内很是热闹,人群游走间,总能听到一些笑闹之声。 恰是黄昏时分,俆车夫建议他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第一日达到京都,还不知李青苍住所,只能安顿好后在好生寻找。 他找了一间客栈,环境不怎么好,不过孟小呆看中的事房间旁的那颗琼华树,想起以前与李青苍在琼华树上挂着许愿布条的事情,脸上不禁地露出微笑。 外边的行人脚步匆忙,小孩撒娇要父亲背着自己,一晃眼,孟小呆似乎看到李青苍,他一愣,“我又出神了啊。” 他让车夫帮忙找一个地方放他的马车,以及养着那匹马,因为他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李青苍还是不喜他…… 按照蛊经中记载,李青苍应该是恢復了吧。 暮色初至,他缓缓走出客栈之外,家家灯火照亮,独身一人游走在街上,不敢走的田园,怕认不得回去的路。 第40页 他知道自己方向感不好,一个路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 “别拉着啊,我自己会走!”小槐抱怨着道。 李青苍脸上一冷,什么话都不说。 “白天写字已经够累,这还不能出来玩一会儿吗!我又不是你儿子,是你救命恩人!”小槐继续抱怨。 孟小呆闻声看去,他看到熟悉的背影,心下欣喜与激动交织在一起,大声喊着:“傻子!” 那人全身一震,似是有回头之意,脸上表情有些急色,目光却越发的冷,只道:“再不回去,打断你的腿!” 李青苍的脚步极快,小槐差点被他绊倒。 孟小呆先是愣在原地,兀然地奔跑追赶去。只是在拐外处,寻不到人了。 他失落的站在路口,“原来真的好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落空的心,多了些许安稳,只是恢復以往正常的李青苍,才会对他这般吧。 此时在阴暗处,李青苍捂住小槐的嘴,让他不要出声说话,看着孟小呆落寞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里,他皱眉不解道:“他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我大哥!” 直接扛着小槐,往家里去。他被封了守中侯,回来后当今陛下给他分了房田,已不与家中居住一块,他此时急慢慢赶着回去。 李府的门口的守卫,还未看清人影,他就已经进去了。 直奔他大哥李清风的房内,却不曾见人,他此刻已无暇管小槐,将他丢在李府,问下人可否见到大公子。 下人们都摇摇头不知大公子去了何处。 天色刚暗下来,李清风还能去哪里。 李青苍询问过父母之后,还是没有自家大哥的消息,最主要的事李清风的贴身小厮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他的母亲王氏安抚道:“三儿啊,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自从二儿子出事后,这三儿子就越发的担心这个活着得兄长。 可惜李青苍没有听进去,他一刻也坐不住,直接用自己的兵符,调动兵力。 这些士兵是专门打探消息,搜索各家各户的。 李青苍找的却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之前在不远处喊自己的孟小呆。他变得很疲惫,双眼微微眯着,脸上有了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太忙了。 第22章 旧事梦离 深夜幽幽,窗边的琼花树随开春的风,吹进房内。灯火摇晃间,孟小呆将椅子搬到窗边,看了外边灯火通明,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翻动玉佩另外一面刻着一个苍字,他知道那日傻子不是说谎,这玉佩的确是他的。 风吹着他的脸,听到一些声音,似是从往他这里来的,他拢紧衣袍,朝外走去。身上的那件貂衣他喜欢的紧,可能是傻子为自己做的。 在客栈的门外等候,灯火朦胧中,看到一人手中拿着红缨枪走来。孟小呆微微抬眉,内心欢喜不已,却十分抑制这种欢喜,他知道现在的李青苍定是不喜欢他的。 在军营就知道,可能成为傻子的那段时日,是他耻辱吧。 不过那些日子,却是孟小呆来到这里最难忘的事情。 他步伐急匆匆;他站着门口脸上不由的露出微笑,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傻子,恍然又觉不对,但不知道该怎么称唿李青苍。 直到人来到离他不远处,红缨枪指着他的胸口,在贴近几寸,就能刺入心脏。孟小呆一脸茫然,从欢喜变成忧虑。 “我大哥在哪儿?” 这个声音非常冷。孟小呆感受存于李青苍心中的一丝隐忍的怒火。 灯笼灯火摇晃,孟小呆极力地想看李青苍眼中的东西,只是什么都捕抓不到。 李青苍见他在此等候,又不语,更是认定了他心中想法,“说!” 孟小呆还是发愣,“我、我说什么……” 他心中默念着不是傻子,不是傻子,已无其他的想法。 “再不将我大哥交出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青苍杀意横生。 孟小呆只觉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说起,“你大哥我又不是认识,而且抓他做什么……” “那日的血好喝吗?”李青苍绝望地闭眼,灯火落在长缨枪的尖刃之上,泛寒光。 “血?我又不是喝血。” 他想千百次相遇,无数次辗转难眠里要对他说的话,现在卡在喉中半句说不出来。 “我二哥,不就是死在你手中。孟千钰!再不交出来我大哥,休怪我不念总角旧情!”李青苍怒焰中烧。 这又是什么事,他二哥与他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一次来京中。 不对不对,之前孟倾城就说过,他曾来过…… 孟千钰真的杀他二哥吗? “我没有。”孟小呆无力辩解。 李青苍的长缨枪再近一寸,“你为什么不杀我,非要杀我二哥,如今又抓我大哥!孟千钰两位兄长小时对你比我还好,你怎么下的了手!” 孟小呆越听越生气,“不是我就不是我!” 风中他摇摇欲坠,温和的脸上,透着无奈与对李青苍的不满,两种情绪交错间,又不免想着,李青苍说的话是否为实。 “你交不交!” 第41页 李青苍满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孟小呆喝他二哥血的景象。 “没有就是没有。我……” 他还有一句我只是来找你的没说完,胸口已被刺入,他怕疼怕冷,这些都抵不过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握住尖刃,血染上衣衫,这是他最喜欢的貂衣,冬日里特别暖和。 “我……我只是……” 李青苍闭眼又是加一分力,“我大哥何在!” 那张刻板脸,要是露出点笑容给他该有多好,那是该有多好。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不给他说完,就这么认定他了。 或许真是孟千钰做的吧,他如今不是孟千钰吗?不是什么孟小呆。 阿言要杀他,金舒绍要杀他,李青苍要杀他,认识他的人,都要杀他。可他只认识这些人啊。 “我不知道。”孟小呆兀然拔出李青苍长缨枪,血喷洒李青苍满脸,虚弱地道:“李青苍,可能是我欠你的吧,希望我们以后两不相欠。” 他捂住胸口,伸手放入怀中,却被人挑断手筋。 李青苍知道他的双手厉害,撕碎人,那离魂四曲更兇勐,怎么会让孟小呆拿笛子。 孟小呆疼得在地上打滚,半句话说不出来。 此时远处有人匆忙赶来,“三弟,三弟!“ 李青苍回身看到自家大哥手中拿着扇子,急急而来。 “大哥,你不是……” 李青风道:“我就是出去吃酒了,怕娘知道就谁也没说,你在这里作甚?” 李青苍回身,看到灯火下满地的血,血泊中躺着一枚玉佩十分鲜艷,地上用血写着,“还你。” 李青苍盯着那个字良久,才走过去,将玉佩捡起来,这是他的玉佩。 “谁的血啊,这么好的夜,真是晦气,走走了和哥哥回去,等等再去吃酒吃酒。”李清风搂着他的肩要走。 李青苍只身进了客栈,问掌柜,“刚才是不是有个受伤的公子进来?” 掌柜畏惧道:“是、是,他结帐走了……” 李青苍低头,见到一地血印出来的鞋印,只是他再也寻不到人了。 “三弟!大哥带你吃酒去,走了走了,哪有什么人。” 就这样李青苍被他大哥拉走了。 在客栈外的某一处,孟小呆靠在墙上看着他离开,“李青苍,我以为你我之间只有十步。” 如今看来,怕是隔着一条银河吧。 “我要死了吗?这样也好。”孟小呆认命的闭眼。 “小千钰。” 听着声音是罗剎,她脚上的铃铛声在夜里响的清脆,那笑嘻嘻话语孟小呆更是忘不得。 孟小呆问道:“你怎么来了?” 罗剎笑道:“我一直在呀,怎么叫来,姐姐我还知道,你和掌柜的说,你已经走了。等你死后,将你烧了,给了一笔钱呢。” “你都知道啊,要不……你来烧了我吧,我怕躺在地里被虫子咬。”孟小呆露出绝望的笑,他本来就是不该活着的人。 “你想死啊。”罗剎还是一样波澜不惊。 “我只要一句话,他二哥是我杀的?”孟小呆竭尽全力在黑暗中仰起头看罗剎,即使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罗剎晃动身子,铃铛声声,“算是你杀的吧。” “杀人还算是?”孟小呆越发虚弱,直接摊在地上。 “教主在李青苍身上下了蛊,而你选择杀与他血缘相通的兄长,以解身上母蛊做害。”罗剎一字一句说着,带着嬉笑。 孟小呆一愣一愣,“饮血止蛊,为何要杀人。” 罗剎嘻嘻笑着,“小千钰,你变笨了哟。” “是你!是你补了一刀!”孟小呆指着她。 “你还真笨,当然不是我。教主杀人无形,你我都逃不过啊。”罗剎少见的嘆息。 孟小呆有些悟然,“所以你给我桃花蛊,就知道他身上的蛊,与我的母蛊想通,以蛊制蛊,若是我的母蛊杀了桃花蛊,我便死是吗?” ”算是吧,桃花蛊尚未成功,大不了再用蛊续命了,顶多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罗剎悠悠然说道,话语十分轻巧,她平日与尸人,人偶作伴,见怪不怪。 “你们真是变态,这次你想怎么救我,或者有什么条件?”孟小呆绝不相信她会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可能在树林他遇暗杀开始就在了。 “没什么要求,就想看你们教主斗,去吧!” 话语刚落,罗剎已开始用蛊为他治伤,又道:“其实你的心脏与旁人不同,在另一边呢。不过血流着吓人,就是小伤。” 这么大个伤口想必几月前在军营中的伤而言,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什么事情在罗剎口中都是如此轻巧。 “这件貂衣染上血我都捨不得换下,如今只能换了。”孟小呆摸了摸身上。 就算不是他杀李青苍的二哥,也是因他而死。 李青苍看到他喝血的景象,想必也是有人安排好的。他本来脑子不够用,不善攻心。这里的人太狡诈。 他要是在宫斗剧中绝不会活过半集。 “好了,我该走了,若是被教主发现我可就惨了。小千钰,你的蛊要注意些。”罗剎离去的很快。 第42页 隐隐约约中,孟小呆看到她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尸人,或是木偶人? 他分不清,罗剎治癒手段高明,这些蛊虫似乎能白骨生机。 其他孟小呆想错了,林卓曾告诉他这与他的功法有关,而罗剎知道他的功夫,只是用蛊虫加以辅佐,才有了这样的效果。 “千里迢迢来见人,被刺了一枪,我可不是白髮魔女练衣裳啊,可悲啊可悲。”自我嘲笑中,他知道自然是比不了白髮魔女,性别上就已经输了。 况且他只是喜欢李青苍而已,又不是爱的死去活来,有什么可伤心的,他的手跟着好了?这般恐怖的功法,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人。 思绪翻涌间,他悲哀地道:“我只喜欢我的傻子,他不是李青苍。” 微风稍来,他不知的事,情愫偷生些,又怎会知晓,即使他看五色能听风,又如何能勘破自己的心,自是困与心中,风华入了劫数,李青苍便是他的劫数。 …… 李青苍被拉着去吃酒,一直心不在焉,拿起酒罈直直入肚,他又如何能忘却少时的一纸旧约,有些情,有些意,病入膏肓都可能不知晓。眉间黯然紧锁微微,李青风叫了他几声都不曾回应。 “三弟!李青苍!” “哦,大哥。”李青苍拿着酒罈茫然看着他。 “你啊你,大哥知道青远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三年前死活都不肯娶亲,非要去找那孟家小子,有一天又忽然投身军营,且不论其中缘由,你可知娘天天提心弔胆。听你坠崖而亡后,几日睡不着。”李青风慢慢说着。 “是我错了,不该……不该连累二哥。”李青苍低头喝酒。手中的红缨枪搁在一旁,上面的血迹,在灯火下恍如盛开的红莲。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忙,谢谢还在看到小天使,本来打算这个月完结的,可能要拖久一点了。 第23章 又是相见时 孟小呆哪里知晓永丰是何等兇勐的尸人,只见永丰穿梭在树林中,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孟小呆的附近。 林术听闻林卓这般说话,还是上前,“小侄子,你还是太年轻,我怎么会怕这尸人。” 话语刚落,只见林术唇齿稍开,念着自家的术法。只是这尸人毫无反应,见谁就攻击,孟小呆完全无法控制他。 “这不可能!”林术还是不死心,他的术法化作一道玄光落在尸人身上。尸人只需稍作挣扎,便挣脱束缚。 孟小呆见机要逃,笛声刚停,尸人便转身回来袭击他,他本有功法,情急之下便施展出来,双手一挥动,跃身上树。 尸人不弱,甚至比他还灵活,对他穷追不捨。 “林卓哥哥,这可怎么办?”阿册看着正在四处窜逃的孟小呆。 “不好,这小子摔了一跤!我的试验品啊!”林术大唿可惜,他是断然不会出手帮助孟小呆。居阴阳世家手札记载,永丰是几百年不死的尸人,前些年已被人围剿,今日出现在此地,是极为不寻常的。 孟小呆绊住了脚,身体从树上坠落下来,眼见尸人向他扑来,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红缨枪迎风而起。 尸人抓住红缨枪,将李青苍饶了几圈之后,仍了出去。 孟小呆勐然飞奔过去,可惜甩的非常远,他虽然接不住,但能看得清人何在何处。他心中一阵害怕,害怕如同当日傻子出去扑鱼之后,再也寻不到。 于是赶在尸人之前,找到李青苍,他不知道自己速度有多快。找到人时,李青苍已动弹不得,他的背后全是血,孟小呆背着他跑的非常快。 而跟在后面的林卓等人,早已寻不到他的踪迹。 他就想一只没有方向感的豹子,跑到日头落山,实在走不动了。整个人摊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喂喂,李青苍。” 背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血流干死了吧!”孟小呆将李青苍的衣服脱下来,看看他的背后,“不过就是划了一道较深的口子。” 应该是尸人甩开太大,被震晕过去了。 “哎,就不能符合电视剧情节一点吗?有个山洞点上火把,这开春露天而眠可是要死的人啊。”孟小呆帮李青苍穿上衣服,嘟囔着,这辈子是欠了你的吗? 系上腰带之际,李青苍的眼睛睁开。孟小呆尴尬的停住所有的动作,尴尬摸着头,拍了拍李青苍的腰带,“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先走了!” “站住!”李青苍低沉的声音传来。孟小呆就如同被磁铁吸住一般,身体难以动弹。 他背对着李青苍,道:“我不想被你再刺一次。” 话从心,而伤自己。暮色中带着徐徐微风,吹着他的脸发凉,他本就是怕冷之人,双手搓了搓,刚迈出步伐时,手被人抓住了。 他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只是顷刻间,李青苍的整个身子倒在他背后,又晕过去了。他有那么虚弱吗? 孟小呆嘆了口气,他毫无方向感,天又黑了下来,就在原地了,哪里都去不了。 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李青苍点着头,就这样听着风吹林动。 以他的本事,可以在夜里看清楚一切,一辆马车缓缓从远处醒来,他计算速度,大概需要5分钟左右,孟小呆等在路旁。 第43页 马车前端挂着灯笼,灯火摇摇晃晃,已离孟小呆不算太远,他拦住马车,道:“老伯,行个方便吧,我这朋友受伤走不动了。” 车夫连忙道:“这要看我家公子愿不愿意?” 里头的人伸出头来,孟小呆眸光微敛,转身便走,不是金舒绍又是谁,里头阿言应该还在吧。他可不想亲自送上门去。 金舒绍见他也是一怔,口刚开,又闭上。 孟小呆不傻,他能想得通,当日定是着了进舒绍的套,不然盗贼来时,他与阿言人都不见了。这么一想,才想到当时马车内的香炉发出的味道。 他迈步而行,来到李青苍身侧,“你身强体壮,在等等,看有没有过路的人吧。” 金舒绍下了马车,朝他这边走,“怎么?不想马车了?” 此处离马车较为远,阿言提着灯笼走在金舒绍身侧,微光映入孟小呆的眼眸,他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你们走吧。” “我们也不想走了。”金舒绍手有□□,连续射出好几箭。 孟小呆听声辨箭,倒是还算利索,“这些又不是真枪实弹,小孩子玩的东西。趁我还不想杀人之前,你们还是走吧。” 虽然承认自己是孟千钰这个身份,他做的事说的话,自己都揽在身,但他也不是任由人宰割。 显然,金舒绍并没有想就此罢休,□□又开始动起来,而且还不止他一人。 “你以为我就这么空手而来的吗?”金舒绍脸上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冷,阿言为他鞍前马后,倒是一条好狗。 原来他们是来寻他的,而自己还亲自送上门去,真是笨。 不过若是林中有蛇呢?他跃身而起,一下便不见踪影,众人且听笛声起起伏伏,又闻唰唰之声。 “不好是毒蛇,公子,我们先撤!”阿言跟了孟千钰最久,知他的习惯,这些毒蛇爬行,吐信子声他熟悉不过。 “今日不杀他,又等何时!”金舒绍狠绝道,他甩袖而行。 此时正在半空的孟小呆,单手负后,缓缓而下,“哎,孟千钰啊孟千钰,你到底做了什么虐,亲人都要杀你。” 随后将李青苍背起来,“李青苍,你赶紧醒来,我可背不了。动不动就晕倒,还能不能好好统领你的三军了?” “毒……”李青苍吐出一个不是很清晰的字。 “什么毒?那些毒蛇可不会咬你。”孟小呆据理力争,离魂四曲,他可没吹出攻击指令。 “毒……”李青苍还是说那个字。 这下孟小呆伸手摸他的额头,“这么烫!” 他又脱下李青苍的衣袍,背后的伤口见见发黑,是那个永丰尸人的身上带着的毒,“这怎么办?“ 他着急地抓了抓头,将发冠抓的脱落下来,他慌张看了四周,“什么毒?哪里毒。” 孟小呆看着远处的马车缓缓离去,嘆了口气,时逢开春时,冷意更甚,身后那人不知何时已攀上他的背,不知嘟囔着什么的。 他转身那瞬,似是那时的傻子一样,孟小呆不禁地唤了声:“傻子……” 这黑夜,加上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只顾埋头往前走,拖着李青苍走到不快,靠在树干上,伸手摸着李青苍的额头,“怎么越来越烫?” “别……别杀我二哥,别……别杀……”李青苍已意识模煳,脑海中不停地出现当日的场景。 孟小呆好生安抚着,“不杀不杀,你安静点。哎……你说你是傻子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抱着李青苍睡了过去。 清晨的第一束光让他睁开眼,只是双手一空,昨夜抱着的人,不知去了何处,昨日就像一场梦,醒来一场空,他揉了下眼睛,大声喊:”傻子!傻子!你在哪里?” 看到那身影就在河畔,脸上露出微笑,“傻子!” 孟小呆似乎看到那憨厚的傻子转身对他微笑。许是清晨的光线太过朦胧,让他产生幻觉,一张冷冰冰地脸对着他。 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孟小呆忽然意识一些事情,停住仓皇地脚步,“看来你没事了。” 话语刚落,他便转身离去。 背影显得有些失落,勐然地他回身,走到李青苍面前,什么话都没有,将脖子上挂着玉佩拿下来,语气平淡中带着些许隐忍,“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东西为什么在身上,不过这该是你的吧。” 眼前的人没有反应,孟小呆极力的想从他的眼中捕抓到一丝波动,但是没有,他又道:“现在物归原主,你以前救我一命,我受你一枪……以后我不再纠缠于你,就此别过吧。” 他将玉佩塞回到李青苍手中,那是他对傻子唯一的念想。可人不在,念想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烦恼,自我过不去。 “我说要了”李青苍双唇慢慢张开,语气清冷无比,即便是背对着他也能感受中。 可孟小呆没有停住脚步,他隐忍,多月的期盼相见,原以为是来与他相见,却是寻仇。要不要那么狗血,他二哥是孟千钰间接害死的,更不可想的是自己要顶着身份活下来。 如果也就这样活下来吧。 第44页 李青苍移动身形,将他拉住。 孟小呆缓缓回身,“李将军,可还有事?” “我二哥的一条命,你怎么还?” 怎么还?他能怎么还,给他命吗? 孟小呆低眉紧锁,眼前的人似乎不喜欢李将军这个称唿,面色更冷,那俊俏的侧脸阳光投落,还是那么炫目,可这一切都不会属于他,不是属于他孟小呆的美好,一刻也不会是。 “那李将军想怎么还?想要我的命,又何必救我……”孟小呆偷偷瞄了李青苍一眼。 稍作半响后,那人慾言又止。 李青苍眼中有一丝不知所措,只是孟小呆不曾查看到。 孟小呆带着一丝哀伤,“你别在意,我喜欢的是傻子,不是你。你也别惊讶,我喜欢的男人,这对我来说很正常。你不是傻子,你不是……” 第24章 他当然在意 孟小呆不敢回头,昨日他学会为李青苍疗伤。用上罗剎的蛊虫,再用些内力输送到李青苍体内,果不其然,先前的伤口的癒合七八分,所以他全然不用担心。 “喂,傻大个,你怎么在这啊!” 这声音…… 李青苍见到小槐,便猜到这小子定然不肯在房中练字,又出来採药,“你跑到这般远的地方作甚?” 语气虽冷,不过比对孟小呆好上那么几分有余。 小槐委屈道:“天天就写字,不累吗?我是大夫,当然要採药。咦,你气色不对,受伤了?我给你看看……” 孟小呆忍不住的回头,只看到那个少年正在给李青苍解开衣衫查看,而李青苍也任由着他。这让孟小呆想起昔日,李青苍痴傻时,他的所作所为,心里更是疯狂地想念着属于他的傻子。 可是他的傻子应该在那日就已经死去了吧。偏偏不想听到李青苍与小槐说话,可他的功法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字写的难看,要多练练。”李青苍少有的温和。 而小槐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什么,“这伤口,竟然好了,气息带毒,傻大个你是不是碰到尸人了,还好这毒我能解开,我们回去吧!” “回去好好练字!”李青苍不忘嘱咐,手中的玉佩用上几分力道握住,心绪百转千回。 孟小呆将二人的话语听得不能再清楚,若是没有一丝难过那是假的。曾几何时,傻子也这样督促他写字,现在能握笔写几个像样的字,倒是不难的了。 此后孟小呆便寻到当日的车夫,顾他江南,他想好了。孟家那么大的家产,给他怕是撑不起来,而江南多少人盼着他死不可而知。 为今之计,他若想生活下去,想必要远离这些是非之地,爱情亲情,他活来活去怎么都得不到,有些认命了,命中不该有吧。 俆车夫驾车稳妥,孟小呆没受什么苦,人又好讲话,性子温和俆车夫说怎么停怎么休息,他都没有意见。 这过去两日,天气还是冷,俆车夫不知何处弄来一个暖手炉,“小公子,用着吧。” ”这香气,老徐你是哪里弄来的?” 俆车夫有点不好意思,“就在哪些地方。” 孟小呆见他精神气爽,他足足去了半日,“手炉香气,该是女子独有,老徐该不会是去烟花之地了吧?” “正是,小公子年纪尚小,大些再说大些再说……” 孟小呆苦笑不已,“老徐,我年纪很大了。况且我对女子提不起兴趣。对了,按照这路程可还有多少时日才能到江南?” 俆车夫裂开嘴笑呵呵道:“快了快了,再过两日就能到,小公子坐稳了!马儿跑起来吧。” 孟小呆越想越不对劲,这偏远的小地方怎么会有烟花之地,而且这香气独特,他素来鼻子灵敏,又怎能闻不到其中异样。 “老徐,帮我看下有没有小溪,我洗洗东西。”孟小呆撩开帘子说道。 俆车夫应了一声:“好咧,再过一里路便有了。” 看来他不止跑过一回。若是如此他怎么会不知道以前没这些地方。 孟小呆又让他停下来,“老徐,这偏僻的地方,怎会有烟花之地。” 俆车夫边驾着马车便道:“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 “不妥,不妥,你……你脖子!” “啊,没事,那娘们用力要了一口。”俆车夫说的很是得意,想来当时定时一番激烈。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做了一场梦吧,而他们想来是出去这个鬼地方了。 “你先停下来,再玩便来不及了,我吹曲为你祛毒,这是尸毒!” 俆车夫傻了眼,“这不……不可能吧,那些是人啊。” “她们的确是人,不过也中了尸毒,怕是有人操控他们,这片村庄,想必已经差不多被覆盖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闹瘟疫。”孟小呆笃定的说。 这两日他闭塞感官,不愿听到李青苍的任何信息,或者说想与世隔绝,待他要打开时,已经有人来了。 “孟公子怎么会在此地?” 林卓也有些诧异,那日他寻不到人影,想来是孟小呆已逃脱了尸人永丰,再者林卓精通命里阴阳,自是能算出他安全。 第45页 孟小呆下了马车,“我要回去啊,路经此地。” 话语未落,又来一人,这人是孟小呆现在不愿见的李青苍。 林卓回身见礼,手中的灵幡晃动,“李将军,陛下下旨了?” “此事诡异,多人不归,还是要多劳烦林氏一族了。”李青苍也客套回道。 俆车夫一听林氏一族,不是精通阴阳的那什么世家吗,赶紧跪下,“大师大师,你快救我吧,我中尸毒了。” 阿册将人拉开,“林卓哥哥会帮你看,别弄脏他的衣裳!” 林卓看了看俆车夫的脖子,“阿册,这点毒交给你。” 随后又问孟小呆,“以孟公子如今的修为,怎会这里?” “说笑了,我哪有什么修为,不过是走了两天的路程罢了。”孟小呆不知所以然,一脸不解说着。 “已经七日过去了。”李青苍道, “七日?凝气出神!”他运转心法,难不成这几日他也昏睡在此地了吗? “老徐,你竟然在这里绕了七日。”孟小呆一看,俆车夫已经睡着了,怕是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军医从远来,“这鬼地方,将军可有什么发现?” 三日前李青苍便被派来调查京中失踪案件。发觉此地只要路过之人都不曾在出现,于是便进来一探究竟,他未曾想过这里会遇见孟小呆,有几分欣喜,却不言表,只是捋捋鬍鬚,在一旁查看。 眉梢微展,站在看着孟小呆。这小子算有点心机。 孟小呆感受四方,当然明白此地为何如此,他直直看着自己,便咳了咳几声,“那什么,玉佩还你两次,其实第一次是假的。” 不过那日的是真的,他不过是想李青苍对他有些恻隐之情。只是那一瞬他想明白了,他喜欢的可能不是李青苍,而是与他相处几月的傻子。 而即便是李青苍喜欢孟千钰,不是他孟小呆,他不过是占用别人的身子罢了。 “你要去哪里? ” 李青苍淡然问着他,没有直唿孟公子。回头想想,第一次在军营里见到,便是这般称唿了吧。 孟小呆迎风而立,单薄的身体似是要被风吹跑,他拢紧衣袍,道:“当然是要回江南,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如此便好,昨日我已让人带了封信回江南给你长姐,回去便知。”李青苍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 只有那么一刻,孟小呆恍然以为是自己的那个傻子。 不过都是幻觉罢了,孟小呆没有回应,因为他打算以后独自一人生活,或许找一个偏远的村落,有琼花树更好,又或者回去寻王五与小翠,也可以去寻周婶与老于头。 因为不论是江南还是京城,都不属于他孟小呆。 “若是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老徐?!”孟小呆看着跪在地上求林卓的老徐。 徐车夫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小公子,我解毒!大师你帮我解解!” 阿册拉着他,“小爷来帮你解,挣扎个什么劲儿,小爷我可是和林卓哥哥学了好几年了,定能治好你!” 林卓摇头,“阿册……”随后对孟小呆说道:“ 此事还是要劳烦孟公子的。” “啊,我能帮你们什么,没添乱就不错了。”孟小呆自己都不相信,只是摇头苦笑,这里的事他真能帮得上吗? 林卓温和笑着,与李青苍的清冷相比显然更加暖人,不过除去他那跳脱的书童才行,阿册真的太过吵闹,与俆车夫二人一哭一喊,着实难以入耳。 “孟公子请随我来,此阵法乃引魂阵。”林卓指着西南方说着。 李青苍跟在他们身后,也道:“阵法在京都附近,必然会吸取龙脉之气。到时国运衰败,自是朝代更迭,民不聊生。” 孟小呆道:“我能说句实话吗?这朝代更迭,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个普通人,谁当皇帝对我没影响。” 李青苍怒然,多得是无奈,他心中想法只有自己清楚。 而林卓呢,面色软和,笑道:“自是与孟公子无关。不过……孟公子也不想看到这片土地上的人,妻离子散,尸横遍野吧。” “尸横遍野是有点噁心。 ”他曾看到过,说古代平均一日一战,死人不计其数,这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孟公子的想法果然与旁人不同。公子那笛子应该能吹吧,你且将这里西南方的雾气吹散,其余的交给在下便是。“林卓灵幡晃动,让人心安。 孟小呆欣然点头,“这个简单,只要你们不嫌难听就好,那我开始了!” 他从怀中拿出笛子,将离魂四曲生涩的吹了个遍,“哇,真的散了,没想到这曲子还能这么用!” “傻不傻,躲远点,那是瘴气!”李青苍将他往后推了几下。 孟小呆摸着头,众人不留意时,与俆车夫说道:“老徐,我们两个小人物走吧,这里也用不上我们。” 俆车夫轻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带孟小呆走了。 等众人想起他时,李军医才说,“那小子早就走了,我说将军,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在意?我当然在意。” 第46页 他的回答,愣是让李军医愕然。不过他在意不过就是,自己的二哥死在孟小呆的手中,而孟小呆又是他在意的人。两种情感在心底交错,日日煎熬不能与旁人说道。 第25章 解谜 马车缓缓而行,孟小呆指引着徐车夫出了此地,即便是他离方才之地甚远,也能清晰听到李清苍与李军医的谈话。 出了这地方,徐车夫自是认得路,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走了一段便问孟小呆,“小公子,你说我这毒是不是解了?” 孟小呆半闭着的眼,“林家的人给你解毒还担心啊。老徐咱们得加快速度,快些回江南,我有要事。” 徐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加快了速度。 而正在阵中的林卓早已将阵法解开,他笑道:“这次多亏了孟公子。李将军,余下之事便有劳了。” “林大师放心,这是分内之事。”李清苍派人找出失踪的人,很多都已被尸毒感染,还是林卓帮忙去处。 阴阳世家之人这点手段还算是有的,他的灵幡不知有着什么道法,只需晃动几下,便能安稳情绪。 一家欢喜一家忧,布下阵法的人,已经察觉。匆匆赶来为时已晚。 “罗剎!谁解开的?”南疆教主一身轻盈,踩着树枝问。 “教主,正是那阴阳世家之人。”罗剎回道。 南疆教主讥笑,“如今连你也不老实了是吗?当本教主好煳弄?” 连连反问,罗剎面色稍有变化,仍是说道:“属下赶来时,正是阴阳世家的人在解。” “他们若是能解开,本教主还会在此布下阵法吗,修罗如今在何处?” “回教主,他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正在回江南的路上。”罗剎如实回答,不敢有半点欺瞒。 南疆教主饶有意味的极目远望,“很好,他的蛊是不是要等两年后才在次发作?” “正是。” “嗯,到时候看他喝谁血,你说是谁?”南疆教主微微眯眼,心中的怒火,自然不会表露再脸上,而是看着几月的心血,毁于一旦,“徐长老找到人了吗?” 罗剎不敢抬眼,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又消失了。” “废物!” 话语未落,人已不见踪迹,罗剎这才舒口气,“还这是难以应付呢,也不知这张假面具下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身后的人偶跟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心走在林中,“小千钰,你可别让姐姐失望哦?嘻嘻嘻啊哈哈哈。” …… 孟小呆本以为一路无事,可谁知还未踏入江南,已被人拦住马车,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清苍的大哥,李清风。 他与李清风只有过一面之缘。李家乃是书香世家,李清风一身儒雅之气,风吹他的儒袍微微振,他眉开眼笑,“是孟家小弟?” 孟小呆闻声撩开帘子,看着眼前恍如清风明月之人,微微点头。 “多年未见,你倒是长大不少,可否下来说道几句?”李清风面如春风,缓缓暖人,与李清苍不是一类人。 “当然可以,我应该叫你一声李大哥,还是什么?”孟小呆跳下马车,青色的袍子因坐许久起了好些摺痕,不过布料极好,用手一拍便消去不少。 李清风笑道:“果然是变化不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与清苍一起闹腾我要糖吃的小孩儿了。” “李大哥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很赶,谁都不想见。 “其实也无甚事,不过路径此地,想带点东西给你长姐。”说着便将东西递给梦小呆,包裹的很严实。 孟小呆拿在手中,点头示意带回去。二人也无什么话可说。一来是孟小呆与他不熟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来便是李清风自己急着要走。 孟小呆上了马车,思来想去,“看来不是一般的人。” 若是一般的人,怎么可能穿过京都附近的阵法。手中的东西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徐车夫驾马车很顺畅,不到一日便来到孟府。 孟小呆见到孟倾城,便将东西给她,“这个是那李家大哥给你的。” “难得他还记得。”孟倾城又问,“舒绍呢?” 孟小呆从进门就开始观察孟倾城,应该对他无其他心思吧? 孟倾城见他盯着自己,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话呢!” “哦,姐,咱们有没有较为偏远一点的山庄之类的。”孟小呆笑着问,他手收入袖子内,用力握着。 “有倒是有,就是太过于偏远,百里开外。每一年送来一些蔬果之类的,其余的都是山庄自个卖掉,你问这个作何?” “姐,我想带我儿子去那山庄可否,而且不能让别人知道。” 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不论是金舒绍还是李清苍,对他都有杀心,可能是孟千钰的确是个恶贯满盈之人吧。偶尔梦中他都能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自己都吓醒,身后全是湿透。 孟倾城这女子,如此精明又怎么看不出他有事情隐瞒,“发生了何时?” “去京城的路上,你儿子要杀。所以我想避一避,说我胆小也好,逃命也罢。姐这世上我只信你了。”孟小呆慢悠悠地说,这句话半真半假,却说得真情切意。 第47页 “这小子!好,姐这边安排,今夜你离去,我让王妈跟着照看你。一男人带着孩子不行。”孟倾城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做事雷厉风行。 旁晚时分,便将事情办好,王妈伺候孟倾城多年。不过前年就已经回老家,而孟倾城悄悄让人将她唤来,正在半路上等着孟夏都爱。 天色渐渐变暗,在孟倾城的安排下,孟小呆离开的无声无息。孟府中人只知道他回来,却不知他去了何处,以前也是这样,见怪不怪。 离去孟府两里地,王妈已在那里等候,驾马车的人与她接头,便进了车里。 “小公子。”王妈一看就是很规矩的妇人,马车内较暗,看的不大清楚她的脸。 听着声音,估计岁数在50上下,进来时手脚利索。 “王妈叫我小呆就好。”孟小呆抱着孩子笑着说。 “还是我来吧。”王妈接过孩子,心想这小公子怎与以前不大一样,气息都不一样,而且抱着孩子还挺有经验的。 她哪里知道,孟小呆没来这里之前,帮他姐姐带过孩子,帮他姑姑带过孩子。 孟小呆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随口问了句,“王妈,你儿子他们怎么肯让你来。” “小公子怎么煳涂了,老奴哪有什么家人,不过前年大小姐恩赐,让我这老身子去修养吧了。” 孟小呆思绪转了几转,若是以前认识孟千钰,还敢来伺候他,想来这妇人及其不简单,不过他没说什么。 这一路不知要走多久,孟小呆道:“不知去山庄要多久。” “老奴去过一次,要十日才能到。小公子哪里不怎么好……” 孟小呆苦笑连连,“王妈,你能不能别老奴老奴的说话,可以说我,或者其他的,我听着不习惯。” “其实只要哪里清静,自食其力我也乐意。”他说完后,嘆了一口气。 孩子在王妈的照料下很少哭,孟小呆白日里逗逗他,见他对自己笑,便道:“王妈,你觉得这孩子起名叫万佛怎么样。” “万佛,这是何意?” 孟小呆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万家佛光,希望他一生平平顺顺,不要和我一样悽惨就好了。” 王妈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孟小呆说道:“王妈,那个什么山庄有人回雕刻吗?我以后就刻刻佛像或者其他东西什么的,想学。” 王妈心想,这小公子是不是当了父亲,性情才变化那么大,整个人散发的气息全然不同,经过几日的观察,小公子与温和,平易近人没有一丝血煞之气。 “云泽山庄,哪里水泽湖泊较多,倒是山清水秀,不过地处偏远,平日做做农活,下下地。这是老家主给夫人留下的……” “夫人是我母亲吗?” 王妈哄着孩子,终于正眼看他一回,“不然还是谁,说来小公子长得最像夫人。夫人生了你之后便落下病根,没多久边去了,小公子仗着老家主和大小姐宠爱,肆意妄为……” “王妈,其实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大记得了,你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王妈见他诚恳,嘆了一口气,“小公子一身武功了得,可都是些毒辣的功夫,还不学好。” “这事,我姐知道吗?”孟小呆问。 出乎意料,王妈摇摇头。她本来就是伺候孟千钰的母亲的,而孟千钰的母亲正是南疆人…… 若是这样,孟千钰又是怎么成为南疆教主的修罗呢。 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在里面。 王妈道:“夫人为出阁时,曾是南疆最美的女子,不过就是在江南遇到老家主,才有了你们。” “王妈,我这身上的蛊,你都知道吗?”孟小呆指了指自己。 王妈疑惑地看着他。 孟小呆也看着她,“听别人说,我中了蛊,需要一人的血才能制得住,或者要他的心。” “此蛊可让人功力短期内大增,代价就是给另外一个人同时下子蛊,吸干他的血,一命换内力,歷经一月。” 孟小呆勐然抬头,若是如此,那罗剎那日说得可就是真的,喝血止蛊,李清苍的二哥……不不对,蛊下在了李清苍身上,而他二哥只是个替代品。 对的,一定是孟千钰没办法对李清苍下手,而找血缘相近的人! 第26章 云泽山庄 车途劳顿,众人脸色尽显疲倦,孟小呆让他们歇息一日再行走,这时已经是过去七日,越走越是偏远,极少见到村庄之类的,此地远远望去,阡陌几许,定是有人家在的。 溪水清澈见底,孟小呆在溪边洗万佛的东西,忽然看到对面草丛涌动,他定晴一看,难道是看错了? 那些护送他去云泽山庄的护卫正在四处查看,未曾发现异样,王妈抱着孩子走过来,“公子,这孩子真是乖巧,不哭也不闹,你看他吸手指的模样,惹人疼爱啊。” 孟小呆起身,“王妈,那个对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王妈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不用管,只是些骯脏的东西。” “骯脏的东西?那是什么。”孟小呆好奇问,因为草丛不停的动着,越动越是激烈。 第48页 “别看。”王妈转身便走,孟小呆跟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孟小呆再问。 王妈抱着孩子,仔细看了他一眼,“公子真不知道?还以为给公子比老奴清楚,这些不过就是炼制失败的药人,被丢在此地,做最后的挣扎。“ ”不是炼制毒尸吗?怎么又是药人、木偶人什么的,这……太兇残了吧。“孟小呆回身看道一只手从草丛伸出来,他打了个寒颤。 “边境不安稳,黄土配白骨,那个不兇残。”王妈目光悠远,不知想起什么事,嘆了口气,如今她倒是能确认,眼前的孟小呆已经不是先前的。 这人性子软弱,很容易被人利用他的好心去伤害他。 孟小呆似乎想起什么,“王妈,若是有药人,那不是这里有南疆的人,不会那个什么南疆教主在这里吧。” “或许吧,不过也可能是这些药人自己爬来的。”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孟小呆哀伤道。 王妈却笑了,“你去?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可能他们自己熬过来,成功了呢,只要用噬魂铃召唤他们又能爬回来。” “若是我用笛声,是不是也可以召唤他们?”孟小呆拿出笛子便问。 “你见过于长老?”王妈诧异。 “啊,于长老,我都叫他老于头,或者老爹的,可能是吧。他教我的曲子,怎么都吹不好,有空再练练。” 王妈上了马车,而后回头说着,“你可知道一般人吹不响它的,更别说吹他给你的曲谱,那个徐老鬼,整日想夺取都没能成功。如今教里也只有于长老能与教主抗衡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他独立出来,你若是见过他,想来是缘份,他与你母渊源颇深。“ 话语未落,那草丛中的药人突然扑了出来,咧开嘴,发出滋滋声响,护卫们护住自己的主子。 王妈道:“别让他们抓了或者咬了,快走!” 刚安顿好,又起身,护卫们用绳子将药人牵绊住,随后将其绑在树干上,速速离去。 马车缓缓前行,孟小呆道:“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死不了,他已经成为药人了,这些普通的绳子困不住他。”王妈说得非常平淡,逗弄着怀中的万佛,似是她见过许多这样的事。 此外这一路无事发生,孟小呆安全抵达云泽山庄。 这里果树甚是多,只是开春后树枝上都是新芽嫩叶。黄昏光照下,路边的细草微微,路面应该是被人修过的。 孟小呆远远便看到云泽山庄的牌匾,经过日晒雨淋变得很久,其中的泽字,只看到一半。 “王妈那就是了吧?” 王妈道:“正是,可以下来走走了。” 山庄门挂着两个灯笼,有人正在去下灯笼,将他点亮,然后挂在上去。 “孟老,今日为什么要挂上新的灯笼啊。”一个少年拿着新灯笼说道。 被换做孟老的老者,是江南孟府派来这里管理山庄的,他头髮没有全白,没留鬍子,背稍有些驼,和蔼解释着,“大小姐飞鸽传书,说小公子要来我们这里。不知大小姐怎么想的,咱这地方哪里能与江南水乡比。你可不知道,小公子打小脾气就不好,你可没事惹他生气,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少年嘟着嘴,“我、我什么时候惹他了,他杀人吗?” 孟老回去过几回,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事情,有些又是自己证实的,点头道:“是啊,庄里的孩子,数你最调皮,记得见到小公子有多远躲多远知道吗?” “我一个大男人,干嘛要躲他!” “小风啊,你是不知道,小公子可能好男风,你且躲着便好。”被他叫做小风的少年,模样清秀,眉宇间透着不满。 随后将灯笼挂在上小风道:“他哪里能看上我这个乡下小子。” 孟小呆已在二人背后听了许久,王妈咳了几声,孟老回头,勐地一看,“这……” “孟老哥,怎不认得我了?”王妈笑着说,孟小呆从未见过她如此笑着。 “怎会不认你啊秀媛姑娘。” 王妈被人这般叫,带着些许羞涩,“还姑娘呢,一大把年纪了。这是小姐的儿子,你来见见。” 孟老拱手起礼,“原来是小公子,这一路上累了吧,早已备好厢房,小公子快随小风去吧。” 孟小呆笑道:“我想走走看看,王妈可以吗?” 王妈被他这么一问有些疑惑,不过没有说什么,“公子若是喜欢,那就随老奴一起走走吧。” 云泽山庄在于水泊旁,以水车引水灌溉田地种植庄稼,早春育秧苗,开春种田插秧山庄男丁大多下地干活,看不出什么男尊女卑。 男的犁地,女子插秧,偶尔吆喝几声,乐趣倒是不少。 水车唿啦啦转动,孟小呆看着众人忙碌,而孟老一旁为他介绍,“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大傢伙都快上来了,赶着做晚饭,若是不嫌弃一起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孟小呆抱着万佛微微说着,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虽不是大富大贵,倒是怡然自得,没有什么束缚。 第49页 只是这里的人,很多都不像中原人,或者说更像一些少数民族。他们饲养蛇蝎蜈蚣,喜欢光着脚走,或者说比江南人更加豪放一点。 孟小呆记得王妈曾与他说过,这个云泽山庄是为孟千钰的母亲所建,若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难解释,这里的人是南疆人。而孟千羽的母亲在教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教中产生的分歧,最后四分五裂,一部分人安置在这里。 很快便证实了他的想法,这里人善驱使蛇,从地里上来后,换上他们最舒适的服装,有些就是南疆的服饰,大家在一起吃饭玩乐。 在欢声细语中,孟小呆偶有伤感,他低头逗弄万佛,满心的苦楚难以消散,不论是现如今,还是以前,他的人生,没有一帆风顺。 若是能避世于此,安稳一生想来也是好的。 孟老将他介绍给众人认识,“这是江南来的公子,还有他的孩子,大伙都看见见。” 山庄里的人,对他非常恭敬,而且恭敬的非常奇怪。只有小风在一旁观察他良久,最后小声跟孟老说道:“老头,你骗人,公子人很好。” “可能是这些年变了吧,模样虽然越发像夫人,性子应该不会差。”孟老长吁短嘆,只觉时光太过,他已白髮横生。 王妈道:“小姐去后,你便来这里享福,我啊帮着夫人看家,如今带着她儿子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是咯,半点不由人吶,一眨眼都这么大了。若是夫人还在,那该多好。” “都是过去的事了。” 王妈话语未落,孟小呆怀里的孩子大哭起来。孟小呆道:“尿了,我去给他换尿布。” 众人错愕,老半天孟老才说了一句,“公子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他才是十六吧?” “是十六。”王妈道。 这夜里註定不安稳,王妈被人拉着出来。 “圣女,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那人问王妈。 月色清冷而下,王妈看着月,道:“在这里这么多年,还想着回去,你忘了教主当然是怎么死的?” 风吹来,那人的衣袍翩振,“教主不是生公子落下病根?” “只是对外人说的,那是蛊,而这蛊怕是落在公子身上了。”王妈嘆气道。 “难道公子夫人去世了?若是这样,岂不是和当年一样!” 王妈微微转身,对着那人,“想来不是,公子的蛊发作的不厉害,当年教主去世也是不到三十,公子如今才十六……” “公子知道吗?” “他知道自己中了蛊,公子一生武功毒辣诡异,出自我们南疆,只是都是些禁术。” 那人听了王妈的话,若有所思,“看来徐长老老早便谋划好了,若是公子……我们如何对得起教主。” 孟小呆当然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听风辨语,那是最基本的,同样是老于头给他传授的。 不过他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日与孟老询问,是否有雕刻了得师傅,他想学。 于是接下来的五年,他都在刻着一个佛像,只是佛像越来越像某个人。 然后,云泽山庄有了公子钰,一身青袍立在水泊旁,教导他的孩子,那孩子越来越像他,不哭不闹,性子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更 第27章 万佛 这日,孟小呆站在湖边看着水车慢悠悠的转,而不远处的万佛与山庄里的孩子玩,即便时一身泥,孟小呆也是不曾说他半句。 孟老从不远处走来,风吹着他的鬍鬚,“公子!几位舵主求见。” 云泽山庄靠水而立,清晨雾气甚浓,看不清人影,河中船只能靠灯火晕开一点亮光。而这条长河有好些水贼,只是这群水贼有好几伙,不是同一类人,三年前水灾,便来到云泽山庄抢夺东西。 那时孟小呆正在屋内与万佛玩耍,且见湖面波动,孟老说时水贼来了。 山庄四处设有屏障,又有阵法加持,水贼不容易闯进来,只是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最终孟小呆养起了蛇,这些花斑蛇体内有蛊虫,孟小呆只需吹去他的玉笛,便能操控这些。 这些蛇用来对付那些水贼。 水贼再一次来时,孟小呆早已准备好,这些蛇听着他的笛声,速度飞快,专门咬那些水贼的首领。水贼看到自己的老大倒下去,乱了阵脚。 过了五日,便有人上门求药。孟小呆与他们说,“这药可不能全部的毒,需每年来取。” 做人还是要多留点心眼,总不会错。 咬了几队人马的首领之后,在无人敢犯云泽山庄。 今日便是那些人来取药的时候。与他们见面不可能在云泽山庄,而是在相离云泽山庄一公里开外的水亭之上。 水亭立在湖泊中,要从附近搭好的桥上才能到达。此地常年雾气瀰漫,不分四季,只有大雨时雾气才能消去一些。 孟小呆与这些人见面都是带着面具,他此时已在亭中等候,四位舵主一起而来,还真是稀奇。往年都是单独来的。 想必有其他时。他听风辨五色,听到四人在水亭不远处小声谋划事情,孟小呆嘴角微微翘起来,青色的衣袖轻轻晃动。 四人根本就不是来取药的,而是来要他的命。想要他命,也要看看这些人有没有本事了,如今他离魂四曲大成,只需一曲,听到人意识不清,又能有何作为,再加上孟千钰的功法如数记起来,稍加练习之后,更是无人能挡了。 第50页 “茶泡好了,四位请用。”孟小呆看着茶杯中雾气氤氲,按照四人的计划,便是他递过去解药的时候,在袭击他。 四人合击,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公子客气了,我等粗人不会品这茶,怕是浪费您的好茶啊。”说话的是先被孟小呆蛇咬到的黑风寨舵主古建,圆润的脸,搭配上那双小小的眼睛,着实不怎么好看。 孟小呆起身笑道:“我也不会品,桌上是你们的药,拿了都走了。今年过后,便不要再来了。” “公子是要抛弃我们吗?” 孟小呆抬眸,此人在云泽山庄西南处自立为王,名叫郭东,一副斯文面孔,善用暗器。 “毒都解了,还需我作甚。” 忽然那未来得及说话的两人,突然暴毙身亡。 郭东与古建齐齐跪下。 “公子,我二人绝无杀你之心。”郭东面色平和,他那日来寻解药的时候,也是这般,即便时毒性强烈,灼烧心口,他一样面色不改。 孟小呆当然知道,“若无其他事,便将此二人送回去吧,明年你们可以来,这两人便不要来了,替我转告。” 好心与善良,总是容易被人利用,他不会再做这等傻事。 古建与郭东二人对看一眼,低下头。 听着郭东道:“其实我二人有事相求。” “是不是朝廷要围剿你们?”孟小呆看着外头的雾,眼中尽是迷茫。 “正是,云泽地界,本是国与国交界之处,是驻扎的老地方。”郭东把话说得很隐晦,其中的意思孟小呆能听的明白。 “你们若是想来,不是不可以,只是从此以后,便只能自力更生,下田插秧犁地。”孟小呆摇着头继续道:“你们能忍受吗?” “公子莫说笑,去年您可是让人送信去西南,解了军中难题呢,我古建虽本,却还是知道跟着您不会太差。” 听着古建的话,孟小呆想起那是给李清苍送去的,解了马腹泻。何止去年,前年李清苍南下围攻水贼三万,不懂水中作战,被困三日有余。孟小呆派人去寻李清楚,帮他解困局。 这二人想来是知道了。 “其实我不想有什么作为,安身立命,能过个舒坦日子就已不错,二位请回吧。” 听着孟小呆的话,二人竟是有些失落。两人之前着实无奈,为谋生计才落在云泽附近,当起水贼来。 二人退下之后,孟小呆便听到山庄里的钟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小呆赶了回去,才知道又是万佛那小子四处顽皮,竟然把山庄的警示钟给敲响了。万佛见他面色不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露出一脸委屈的模样。 “爸,我……” 孟小呆道:“起来跟我回去吧。有没有伤到人?” 他随时年纪小,却有内力,这一年闹着自己教他武功。 “没啊,只是让王婆婆和我去抓蜈蚣和蛇。”万佛拉着他的衣袖。 孟小呆左眉微微翘起来,“你找那么多蛊虫做什么?” 万佛咕噜咕噜说了一通,“他们不陪我玩,我只能找这些东西玩……” “谁让你整天胡闹,庄里人都怕你这个小毒物,不许用你的武功听到没?”孟小呆蹲在和他说话,这小子狡猾的很。 万佛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谁让你小气,心法没教完!” “你年纪还小。”孟小呆语重心长地道。 “我小可是我、我学的快!” 二人吵闹间,孟老已经走过来,“公子,已经送走他们了。” “嗯,以后别让他们进来了,若是要硬闯,杀了就是。”孟小呆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记下了,还有一事,又来了一人。此人想来不简单,精通医道,公子可让他看看?”孟老道。 “孟老,他必有所求吧,我可是没有请过什么神医。”孟小呆摇摇头。 孟老顿了一下,“以此为条件,可否?” “这南疆蛊,中原人未必懂,他要什么?”孟小呆拉着万佛往大堂去,孟老随后。 孟老笑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公子去了便知。” …… 孟小呆见到的是一个男子,大概二十五岁,他见孟小呆来,起身作揖,“叶书见过庄主。” “叶公子客气,请坐吧。”孟小呆让人上茶,二人无话,只有万佛在一旁玩耍。 孟小呆道:“叶公子要寻什么吗?” 叶书回道:“一种花,生长在毒物中的草。” “这样啊,是雾草啊。”孟小呆笑道,这花的确很普通,在这里毒物多,长得也多,难道外面没有吗? “庄主若是有,便给在下一株,只要一株便可。”说着将东西交给孟小呆。 孟小呆一看,如此眼熟,近来记忆不好,不过倒是能想起这是林卓的灵幡上的,“原来是林卓让你来的。” “正是林大师,此花生长在南疆,非常难遇。现在李将军的病情应该可治癒了。”叶书高兴地道。 孟小呆笑了笑,“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土壤的酸硷度不同,可能功效也不一样。” 第51页 “多谢庄主提醒,此地离南疆不算太远,应该是没问题的。在下现行一步,改日再登门道谢,李将军正等着在下回去医治。”叶书起身匆匆而行,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轻易就拿到了吧。毕竟江湖中传闻,公子钰能独霸云泽一带,自当是有雷厉风行的手段。 孟小呆点点头,拉着万佛离开大堂。 近来,一些事情总是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比如孟千钰与李清苍的一些儿时的约定,他必须要去完成。 某些时刻,他都在怀疑自己是谁,是孟小呆还是孟千钰,越来越迷茫。 可能就如林卓说得吧,有些事是剔除不掉的。孟千钰的记忆变成他的,身体也是他的,他不是谁又是呢。 孟老神色较差,与他说了两句,“公子啊,你……让他看看又如何,你这些日子发作次数太多了。” “孟老,我又不会马上就死,再说了我不可能去喝人血吧,又不是吸血鬼。”孟小呆摇头说着。 他体内可不是只有一种蛊虫,还桃花蛊,若是二者不能平衡,想来担心的事情是发生了,罗剎那未成形的蛊是有弊端的。 他细细算着日子,应该还能再活个五年,若是算两辈子算起来,他应该是在人世活了四十年,这已是足够。 他摸着万佛的头,又看了看无言以对的孟老,王妈端茶进来,“都住出站着作甚,吃点东西。万佛,王婆婆给你做了糕点。” 万佛立马跳下孟小呆的腿,“谢谢王婆婆,万佛最喜欢王婆婆了。” 孟老道:“公子,您的东西已经备好了。” “嗯,明日我便离开山庄,万佛跟着我吧,不知道能有多少时间,陪他一天是一天。”孟小呆目光悠远。 他看着桌上早已刻好的佛像,看出了神,开始发呆。这发呆的习惯不是年纪大了就能改变的。 万佛吃着满嘴都是,跑回来找他,“爸,外面好不好玩?” “不知道。”孟小呆极少踏足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谁我在那里。 第28章 偶遇故人 孟小呆帮万佛擦拭去嘴角的东西,“你这个小脑袋整天都在想怎么玩是不是?” 万佛斜着头看他一眼,“山庄不好玩,我要出要出。” 云泽山庄的每个角落都被他玩遍了,也不知掐死多少毒物。孟小呆有些明白为何孟千钰他爹为什么将山庄建在此地,这里离南疆不远,庄里的人大多数是南疆人,偶有几个江湖中来此避难。若是这样说起来,那么这个山庄就是用来安置这些逃出南疆教派的人。 孟老将他想的出神,怎么说都不听,无奈与王妈对看一眼,随后摇摇头。 两人齐步出门外。 “公子这样下去会不会……”孟老忧心忡忡地说,停顿了一下之后,“他体内的蛊虫没办法引出来吗?” 王妈微抬头,看了一眼里边,“这蛊虫在公子体内十来年,早已与他骨血相连,引出来就是要他的命。他若是肯喝点人血,想来会好一些。”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孟老去准备孟小呆的东西。眼见就是入了秋,孟小呆越发怕冷,如今身上穿的比旁人多两件,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万佛捣弄着玩具,忽而睡着了。 万佛钻进他怀中,父子二人睡了过去。 待到黄昏时分,王妈进来书房,见此景,叫了几声公子,皆是无应答。 倒是万佛醒来了,他睁大眼睛,摇了摇孟小呆,“爸,别睡了。” 可怎么叫孟小呆都醒不来,王妈用手探到他的颈部,心放了下来。孟小呆全身冷意笼罩,万佛打几个寒颤,王妈将万佛抱下来,“这两天别打扰你爹。” “为什么?” 王妈笑道:“他在练功啊,等醒来就好了。”她曾记得,于长老的武功,离魂四曲的最后一层,就如同孟小呆一般。 适逢秋,山庄后的果树都熟了,万佛闹着让孟小呆带他去摘果子。只是孟小呆依然没有反应,就像动物冬眠一般。 到了第四天,孟小呆缓缓睁眼,躺在自己的床上,眉宇间的寒意更甚,他叫了一声,“万佛。” 万佛正坐在门口,听到有人叫他,“爸,你这个懒猪,睡了好几天都没醒。” “啊,我睡了好几天啊。这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妈闻声而来,手中还端着药,“喝了吧。” 她心中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出来,离魂四曲是能与南疆教主一决高低的功法,这样的情况不知好坏。 “公子,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王妈道。 孟小呆下床,“嗯,今日我就走了。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王妈知他问什么,“暂无变故,你要找的人还在的。” “这样就好,万佛,要不要和我出远门?”他捏着万佛的圆脸道。 万佛眼睛发亮,“去去去去,带上我吧,我、我会很听话的。” …… 孟老准备的东西很多,几乎快将马车放满了,找了一个可靠的车夫。 万佛第一次出远门,非常兴奋,还带上他的瓶瓶罐罐,装着他平日里玩蜈蚣□□…… 第52页 孟老与王妈在山庄门口相送,从马车的窗探出头来挥挥手时,孟小呆忽然想起他刚来的时候,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已经五年过去,恍若弹指间人世苍茫了。 他靠在马车内长长嘆了一口,孟老找到车夫自然认得路,他无需太过担心。 出了山庄半日,车夫不知见到什么,惊叫一声,竟然弃车而逃。孟小呆撩开车帘子一看,不过是几个尸人,这些尸人像是那个徐长老的,那日在老于头处见过。 他们似乎在寻什么东西,万佛探出头来,他已经憋了很久很久了,“爸,这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话语刚落,他扑了出去,“爸!他们好像和人有人不同。” 万佛竟然靠近这些尸人,孟小呆赶紧将他拉回来,“他们身上都是剧毒,不能碰,等我赶走他们!” 孟小呆拿出玉笛,吹着曲子,尸人果然散去,那车夫吓得腿软,爬都爬不动,双唇颤抖,“他们……他们……” 孟小呆道:“没事了,走吧。” 他知道徐长老一定在附近,这几年一定在寻老于头的踪迹,此地不能停留太久,要速速离开。 车夫驾马车也飞快,离孟小呆要去的地方,还有两天的路程。路不远,但是难走,若是不认得路的人,想必绕来绕去,都绕不出几个山头。 这日响午,马车内的孟小呆听到哭声,便让车夫停住马车,“是什么人在哭?” 车夫拉住缰绳,恭敬道:“公子,是一个妇人,不知何故。” 孟小呆下了马车,又将万佛抱着下来,且嘱咐道:“不要理我太远。” 万佛乖巧地点头,“爸,那我们过去看看?” “你个小滑头,憋坏了吧。”孟小呆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万佛的脑门,这孩子聪明的很。 此地气氛非常诡异,空气中似乎有着孟小呆熟悉的气味。 待他靠近那妇人时,霎时愣在原地,“小翠?” 王小翠缓缓回头,抹着眼泪,“孟……孟大哥?” “你怎么会在此,这可是离村庄非常远啊。”孟小呆蹲下来问他。 王小翠继续擦着泪,“与夫君行了一路,过来寻一些草药,不料中了尸毒正在发作的厉害。” “我来看看,你暂时不要碰他。看他的指甲与眉宇之间,染上尸毒还未超过一月,还有得救。”孟小呆笑着安抚他,想来来到这个时间,王小翠算是他的故人,当然对待她与旁人更亲切些。 安抚了好一阵,王小翠才放心下来。万佛道:“不用担心,我爸爸很厉害的。你还哭鼻子,那么大人了。” 孟小呆苦笑连连,“这是我儿子,被我惯坏了。” 王小翠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秋意撩人,树枝上枯黄的几片叶子,随着孟小呆的笛声缓缓而下来。王小翠的夫君身子微微抽动,脸上扭曲的非常,半刻之后吐了一口黑血,还是未醒。 一曲毕,孟小呆道:“应该没什么事了,这不是一般的尸毒,是怎么染上的?” “我们去採摘雾草,刚好遇到守在哪里的尸人所以……”王小翠没有说下去,只是蹲下身子去扶着自己的夫君,然后回身看着孟小呆,“孟大哥,你们走后不久,那些人便去而復返,带了好些尸人,幸好傻子,不不是李将军带兵来了,不然我们村子就没了。他也因此受了伤,那个李军医说,只有雾草才能治好。其实我胆小,不然也不会让将军受了这么多年的哭。” 孟小呆想起前几日,那叶书来云泽山庄寻的就是雾草,难不成他所要救的人就是李清苍。可是他这几年体内的桃花蛊未曾有异样,倒是那原先的蛊虫,越发的厉害到了要他命的地步。 思索迴转,孟小呆问道:“你兄长在何处?‘ “兄长在军中谋了一个职位,照顾将军的起居。而我嫁给一个郎中,他懂得雾草所在,所以便来寻了,只是雾草在南疆深处,若是到了黄昏不出来,雾气四起,毒物横行,就是死了。”孟小翠想着那个场面还露出一整恐慌,她这么多年经过多少事,都不曾这般。 “将他抬上马车吧,我去的那是那个方向,刚好一路。你娘身体还好吗?”许久未见熟人,这个当年给李清楚送衣物的女子,如今已嫁作人妇,时光不留人。 王小翠低着头,“我娘,前年就走了。” 二人说起过往,总是停不住,倒是万佛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手里拿着那佛像滑落下来,孟小呆捡起来。 马车内比较宽敞,到了黄昏时分,王小翠的夫君便醒来,还以为自己在阎罗殿,一睁眼掐着自己的大腿,他可是不曾见过中了尸毒的人,还有自己的意识。 今日他交代完身后事情后,便晕厥过去。 直到王小翠与他说,是孟小呆救了他时,还不相信,“这不可能,我在南疆多年可不曾知道还能这样。” 王小翠想起以前,便道:“听我兄长说,孟大哥以前赶走过很多尸人,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孟小呆问道。 王小翠见自己的夫君已无大碍,便开始询问孟小呆,“孟大哥,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那个将军四处找你的。” 第53页 “哦,我就四处走走。”孟小呆随意说着。 “也是,你都成亲有孩子了。我就说嘛,兄长的话不可信。”王小翠自个嘟嘟囔囔。 “这些事就不用说了……” “啊,差点忘了,孟大哥,这是我夫君邵通,就是一个行脚郎中。” 孟小呆以礼相见,“那就叫邵兄吧,刚解毒不可这么激动,需要冷静。” 邵通拉着王小翠,小声嘀咕着,“他就是你们经常念的人?” 王小翠点头。 邵通立马见礼,“久闻久闻了,孟公子是不知道,我这娘子天天念着你的好,想来是被迫嫁给我的。” 此话一出,就被王小翠一拳挥过去。 孟小呆微微笑着,“小翠不是这样的,她以前喜欢的也不是我,邵兄大可放心。她只是念着少年的事情,我也时常念想着。” 王小翠眼睛一亮,“孟大哥,要不你这次和我们回去看看将军吧,他一定高兴。只是……只是李军医说,若是这个冬天再治不好,就将军就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 第29章 万佛捣鬼 过了这个冬天,还有好几个月。孟小呆嘴角抽动,淡然如水。这些年来,曾多次听闻过李清苍的赫赫战功,这样的人物竟然要倒下了,而且他毫无察觉。 王小翠见他如此平静,斜着头想不出一点缘由来,以前在村里,若是李清苍有点事,孟小呆绝不这样表现。许是多年过去,世事变迁,总有不同吧。 许久之后,王小翠又道:“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与夫君冒险来南疆一趟,谁知还未见到雾草,人便这样了……” 邵通羞愧,脸不知该往哪里转,“惭愧啊,在南疆多年,竟是躲过这些尸人,想来是那老鬼又换了另外一种方法炼制了。” “无妨,前些日有人已将雾草带回去,只是不知他是不是拿去军营中。”孟小呆轻轻拍着万佛的背,脸上竟是为人父的柔情。这些年来这孩子就是他的寄託。 “可是叶神医?”邵通声量提高几声,脸上少不了激动。 “正是。”孟小呆回答。 且见王小翠与邵通脸上缓了缓,如卸了重担一样轻松。 次日,便到了军营,扎营之地原本离南疆不远。中途几人还歇息半天,不久便赶到了。秋风送爽,王小翠急匆匆地往军帐跑去,孟小呆抱着万佛下马车。 万佛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惊一乍,这里指指点点,哪里问东问西,手脚同用都不够。 “爸,这里的人都好奇怪,很兇!”万佛嘟着嘴说着。 孟小呆笑道:“嗯,我也觉得,待会见人要有礼貌,不许没大没小!” “是爸爸认识的人吗?” 孟小呆目光悠远,“是啊。” “小公子?” 孟小呆看着妇人站在远处,手中拿着衣裳,“张婶儿!” 张婶眼眶微红,加快脚步行走过来,“多年不见,你都这般大了,长高了不少。” “奶奶好。”万佛很听话的叫了声。 张婶这才注意到他,“这么乖巧的孩子,你儿子都这般大了。想当年你在帐内,真是岁月不饶人吶,若是将军好好的,我便再无牵挂了……” “雾草不是带回来了吗?还是不行?”孟小呆问道。 “唉,还未曾见效,来来一旁说话。”张婶将他带到较为隐秘之地,才开始道:“将军这些年一直病着,奇怪的是到了夜里,便异常勇勐。” “所以他才得了夜魔将军的称号,所到之处,敌人闻风丧胆。”孟小呆接着张婶的话。 “正是如此,到了白日,他便昏睡不行,只有晚上才起来。时间不定。” 听着张婶的话,总觉得李清苍在他睡觉的时间便醒来,一问张婶就是这样,其中事有蹊跷,难不成时蛊虫,亦或是蛊毒,又或者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越想越是不对劲,张婶道:“这些年,将军偶尔清醒,那时总会去寻你,小翠和王五就是这样被他救下来。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家中不喜他,只能躲在军中。即便无战事,他也鲜少见家人。” 张婶说说停停,大多时候都是抹着眼泪,“若是你在就好,只有你在他才像个人一样。唉,幸好小槐这孩子给他些许安稳,这些年才好些。” 孟小呆听着这个名字,应该是当年最后一次见李清苍时的那个男孩吧。 张婶将他带入李清苍的帐内,前些日子来云泽山庄求药草的叶书也在。 叶书一阵错愕,“庄主,怎么会在这里?” 话语出口,只觉有些失礼,便道:“哦,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庄主别见怪。”云泽山庄的公子钰,在南边一带,可谓是出名的,算是一方之霸主,那些水贼都被他治得服服贴贴不敢作乱,这几年南边的百姓算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说起这事,被孟小呆送出山庄的古建与郭东一直跟在他身后,孟小呆也知道,只是置之不理。 “叶神医也在啊。” 帐营的帘子被撩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端着药来的李军医,抬眼见孟小呆,便问:“这些年可没干什么坏事吧?” 第54页 语气与以往不同,多了几分关切。 “您老放心。”孟小呆笑道。 不知何时万佛已撒开孟小呆的手,爬上李清苍的床,“爸爸,你看他好像这个木人。”用手指了指手中的木雕刻,又摸了摸李清苍的脸,“对,脸一样,衣服不一样,是一个人吗?” 孟小呆冷然道:“下来!” 万佛哪里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被吓得不轻,蹑手蹑脚地跳下来。叶书见他圆嘟嘟的脸上露出模样十分可怜,便想去抱他。 却听孟小呆道:“别被他骗了,这个小滑头,老实待着,不听话我今日就送你回山庄。” “不嘛不嘛,我听话还不行吗?就是真的很像……”万佛乖乖地来到孟小呆身侧,拉着他的衣袍。 孟小呆问叶书,“雾草不能解吗?” “嗯,不能我原本以为,可这不是一个蛊,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蛊,子母蛊!” “子母蛊?”难道不是桃花蛊吗?是罗剎一开始就骗他的! 孟小呆又道:“还有其他办法,你们放心,这个冬天还未过去,他定会醒来。” 李军营站着一言不发,他怎么能不清楚呢,五年前孟小呆的伤口无药石而自愈,他便清楚孟小呆是什么人,他的话能说出来,必然有办法。 李军医拉着叶书出来。 到了帐外,叶书才道:“师叔,你为何不让我问个明白!” “问明白什么?”李军医道。 “问明白他怎么救将军,我可是治了他四年未醒!”叶书激动地说道。 正是这时,王五过来了,“老军医,听说孟兄弟来了,这是真的吗?我刚才听小翠说了,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多年不见,你倒是苍老不少啊王五。”孟小呆不知何时已出来。 “哈哈哈,真的是你,不敢相信。当年你说要去找傻子,就不曾回来。害我整日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如今倒好,孩子都有,快叫叔叔!”王五不知从何处弄了一个小鼓出来。 可万佛在孟小呆教养下,什么东西没见过,没有露出多大的好奇心,不过还是叫了一声叔叔。 把王五高兴地将他抱起来。 “好好去玩吧。” 得到孟小呆的命令,万佛突然跳起来,他跑遍了所有的营帐顶,四处观看,这是个孩子吗,轻功如此了得。 万佛的笑声染上了严肃的军营,而孟小呆还在营帐内,看着李清苍的脸,“多少次想过相遇,可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你躺着,我站着。” 其实多的是感慨,缓缓坐在床沿,手触及李清苍的脸,才觉得真是,这张脸他刻入脑子里。他日日刻着人像给万佛,然后每日埋在山庄的每一处,只求一丝心安。 两人的关系还隔着一条人命,这条人命就像是天上的银河,他们都在相对的地方,只是孟小呆不知李清苍的心思是什么。 这些年他总是隐隐约约记点什么来,准确的来说不是他的记忆,而是孟千钰的,这可能是林卓说得有些东西是剔除不掉的吧。 这些零星的记忆中,李清苍对他的更是关爱,而非情,若是说情也只能是情义的情。而他呢,时常回想起二人在村中时,李清苍为他做的点点滴滴,融入脑海中,挥之更浓烈。 缓缓五年,若是没有遇到王小翠,他是绝不会来看李清苍的。 帐外传来一些声音。 “他来做什么,这么些年不是死了吗?” “你安静点,他与将军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什么地方!”李军医道。 少时,又听闻王五说道:“是啊,以前将军对孟兄弟可好了,下河摸鱼,为了他能穿的暖和,还和我一起去山中打狐。” “怎么没听你说过?”这陌生的声音孟小呆孟小呆猜测是小槐吧,看来他真是关心李清苍,倒也放心。 万佛忽然跑进来,“爸爸,外面那个叔叔好兇,我教训他一顿了。” 难怪突然安静下来。 孟小呆扶额,“你这坏小子,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用了丑大叔的药粉,让他说不出话来。”万佛炫耀地拿出自己的小袋子晃了晃,他腰间挂了许多小袋子,装着蛇蜈蚣什么的,就是一个毒小子。 那丑大叔的药粉,不正是山庄内那个专门研制蛊毒的…… 孟小呆勐然起身出去。只见小槐的嘴肿的张不开,怕是喝药都难。 “解药呢?”孟小呆问道。 万佛往后一缩,“爸,小爷只下毒不解毒!” “是不是让我打你屁股,给不给!” 父子二人开始追逐游戏,不到半会儿,万佛这个小恶魔便被孟小呆抓住,乖乖交出解药。 小槐在服下解药时,万佛还拿出蛇来在他面前晃悠吓唬他。 孟小呆说了他几句之后,才安稳下来,乖乖坐在一旁生闷气,还是王五过去安抚他,“我支持你。” “哼,我爸就是坏,你看这个木人是不是那个躺在里面的人。王五叔叔,我和你说,我爸可厉害了,那个人他一定能治好!” “嗯,我知道,你看你脏的,我去让小翠阿姨给你洗洗。” 第55页 万佛捂住自己的腰带,“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碰我这些东西!它们是我的伙伴!” “万佛!!”孟小呆一叫,万佛哼哼不理他。 “你还下了什么毒,还不给我解开!”孟小呆头疼,小槐此时已躺在地上抽搐,整个脸不停地蹭土。 万佛不屑道:“就是一点蟾蜍粉,丑大叔说,这个东西就该治那些嘴巴坏的人。” 孟小呆直接将他拎过来,“你还下了什么?” 这小子不可信了,孟小呆将他拎起来,要打! . “没有了!” “还不说!”孟小呆将笛子放在嘴边,要是吹起来,万佛腰间的小伙伴就全完蛋了!他心里清楚了。 “还有!还有痒痒散。”万佛声音很小,模样可怜。 “嗯?” 一声笛音,万佛又道:“五、五日后发作……” “解药,拿来!”孟小呆生气道。 万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爸,这个真没有……” “你去找,王五你跟着他去,今天太阳下山前找不到,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孟小呆放下他。 众人只觉的孟小呆欺负孩子,却不知这个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在南疆一群人中长大,都是毒窝中的恶魔。 王五看着孟小呆,“他能找到?” “王五叔叔,跟上跟上,我要出去咯!”刚被孟小呆放下,就熘了。 李军医嘆气道:“还真是你的孩子,不让人省心。” 只是此刻小槐,脸沾满了土壤,已无人样,大伙相对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30章 旧事 天黑之前,万佛果真带着解药回来,不过他在外边遇到一个人,但是没有和孟小呆说。这个人王五并不知道她的出现。 “就是它了,磨成粉末吃下去就好啦。”万佛将药草递给小槐。小槐闻了闻,不过是寻常的车前草,当他要询问时,万佛又将一个小袋子给他,“和这个一起用吧。” 孟小呆观察万佛许久,等人都散去,他才说道:“那些东西好玩吗?” 万佛眼睛转了几圈,“爸,你知道了啊,我还从没见过活的木偶人呢。” 他说话时,有些字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孟小呆听出他的意思,“下次遇见她,记得离远点,身上的檀香都染在你衣服上了。” “可她说是爸爸的故交。”万佛跟在他后面道。 “故交?你和一个做你奶奶的人当故交吗?”孟小呆摇摇头。 从而证实了她的猜测,罗剎就在附近。而李清苍随时可以醒来,只要他将体内的蛊虫封住,另一头就能被牵引。 把万佛交给王小翠夫妇照顾之后,孟小呆便慢步来至李清苍的帐中,此时帐内已点了灯,这些事都是张婶在张罗。 李清苍的事情,他们隐瞒的极好。 “现在还不能醒来,要到夜里,还是先去歇着吧。”张婶道。 孟小呆只是笑着,,张婶嘆气一声,便出去忙碌其他的事情。 孟小呆将身上的穴位点了几处,此时身体状况犹如睡时的一样。就在这一瞬,李清苍缓缓睁开眼来,他看着孟小呆,有些疑惑有些不敢相信,随后摸着自己脸,他觉得自己就在梦中。 “果然如此。”孟小呆明白,罗剎可能在做什么事,说什么只想看他与南疆教主斗,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为南疆教主效力罢了。 “我这里是醒了啊,这次那么早。”李清苍穿着衣袍起身。 “看到我你倒是平静,我以为你要逃呢。”孟小呆站在一旁,他的嗅觉非常敏锐,“身上的味道都变了,也难怪,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李清苍穿好衣衫,回身道:“我为何要逃。” “这得问你了,十年前你逃了不是吗?”孟千钰的记忆烙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少年曾长途跋涉来到京东。 只是为了救李清苍,最可笑的是这一身邪功都是为了李清苍而练就的。孟小呆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孟千钰年纪这么小,就如此不顾一切。 直到金绍舒追杀他之后,才渐渐明白,一个活在虚情假意之下少年郎,是多么珍惜对他好的人,可能孟千钰都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情感。 直到年纪见长,与南疆教主做了交易,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他明白对李清苍的感觉,然后去对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得到的是一句,“我只是把你当弟弟。” 心灰意冷之后,将李清苍绑了,将李清苍体内的蛊,转移到自己身上。最后用李清苍二哥的血,为自己缓解蛊虫之苦。 不过这么一幕被李清苍看得明明白白。 “逃?我不逃,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李清苍没有多余的情绪,这些年虽然躺着,却瘦了许多。 孟小呆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一个人,一喜欢就是六年,我无数次和上天祈求郭,给我们一点缘份,但是没有,他结婚了。其实可以少一点误会,少一点理解。只是你没有,可能是你只是喜欢,而不是情到深处吧。” “那封信你……你收到了?”李清苍试探的问着。 第56页 这是他与孟千钰的往事,与他孟小呆无关,只是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些记忆,与李清苍曾经在村里照顾他的模样,混淆在一起,难捨难分。孟小呆长长舒了一口,“收到了,不过来寻你时,你已经投军了。抢了你的玉佩,又亲手还给你,我们算是互不相欠了。” 李清苍隐忍地压低地声音,“若不是你杀了我二哥,怎么会是今天这般模样。那时不过是背猪油蒙了心。” “你何不说年少轻狂呢,说你对我有断袖之情,说你在信中要与我策马江湖,说你描绘的一幅幅山水人家,雪落前提笔落款,情字难解。”孟小呆一口气说了这些话语,眼眶微红。他与孟千钰,分不清了。 “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明明知道我二哥最是疼爱我,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杀他,为什么!” 这是李清苍的质问,深藏在心底多年的质问,他只想要个明白,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以为孟千钰收到他的信才来寻他。 其实不是,他送信出去时,孟千钰早已在路上。 收到信时,孟千钰已被他伤地心灰意冷,念着信,念着念着便伸手摸着上面的字迹。再后来便性情大变,变得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 他救过李清苍无数次,只因心中愧疚,因为孟千钰知道,那个人是疼爱李清苍的,至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杀他,不过也算是因他而死。 “如果你觉得以命抵命才是还清……”孟小呆没有说完,他慢慢地走出营帐。 因为不忍心看到李清苍那样痛苦的表情,想看他一眼都需忍耐,伸手触碰他都需握紧拳头。可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他走出营帐后,吐了一口血,将身体逼至这个状况,才能让李清苍醒来,已经尽力了。秋风惹人凉,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后,若无其事的走的。 罗剎就在附近,怎么可能让她成功,活人做成的木偶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非要那活人直接炼制成尸人。 孟小呆解开身上的穴位之后,营帐内的李清苍再度昏睡过去。 入了夜之后,孟小呆听着细细的铃铛声,闻声而行。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子。”孟小呆对着黑夜中的人说着,听风辨五色,此时黑夜如白昼,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即便时万佛出来时,他都知道与什么人说过话。 “你聪明了许多。”罗剎笑嘻嘻地说着,身侧的两个尸人应该比前几年更加厉害了吧。 “我只是不明白,左右不过一条人命,你们又何须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孟小呆抬头看着月色浓,秋来乌云多,没多久天地有陷入黑暗中,再白的衣衫,在夜中还是黑的。 “不算多,这么些年,你们帮我办了不少事,省了不少麻烦。” 孟小呆走了几步,离她远些,因为他着实不喜檀香的味道,这会让他全身不是舒服,“是啊,我当你是十七八的少女,却不曾想你已是七老八十。南疆教主的罗剎,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自当我傻吧。” 他边说边摇头,越行越远。只留下罗剎嘴角抽动,道:“呵,竟然还是想起来了了。” 风颳着孟小呆的脸,他捂住胸口,体内的蛊虫发作越发的频繁。他知道,若是没其他办法解决,再过不久,他便成为罗剎身旁站着一员,然后散发着那股子檀香味道,非常讨厌。 原来他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棋局中,未曾脱离过。但李清苍不同,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他曾说过,“阿钰,我们只是兄弟……” 孟千钰,孟小呆,谁又是谁呢,现在又有何区别。 孟千钰千里迢迢去表白,就在那日还李清苍玉佩的湖边被拒绝。 “阿钰,我们、我们只是兄弟,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还小,再过些日子总会想明白的。”李清苍背对着孟千钰说着。 孟小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双肩不停地抖动,这算什么,活了两世,都是些什么事,喜欢上不喜自己的人,还真是可笑。 他忍了五年不来寻的原因,也是如此。在村庄几个月的时间,就是他一个人回忆吧。 “执迷不悟吗?” 孟小呆闻声回头,他自然知道有人来,五色听风自然不是白来的。 “不算是吧,只是我时日不多,你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吗?叫你李清风还是南疆教主,哦不,真正的李清风怕是早已死了吧。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怪吓人。”孟小呆平静地说着,胸口发的疼。 李清风稍愣,“你知道了啊。” 显然,他的语气更加平淡沉稳。 “我虽五音不全,却对味道非常敏感。与李清风见的次数不多,不过你独有的体味,相忘也忘不了。” “是我小看你了,你有十成的把握吗?还是和你的母亲一般,让自己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知道吗?我不是你召唤来?” 说话时,孟小呆笛子已放置与嘴边,笛声悠悠然,却能让李清风难受。待李清风一失神,孟小呆便遁了。 回到军营时,万佛揉着发困的眼睛问他为何脸色如此的难看,孟小呆却道:“丑大叔给你的蛊虫可还在?” 第57页 “在呢在呢,我一直带着!”一说起蛊虫万佛就来精神,指着自己腰间的袋子得意地说道。 孟小呆一听,倒在床上。 次日清晨,他来到李清苍的营帐内,此时李清苍正在看地形,他已是好多年没有白日醒来。 “有什么事吗?” 孟小呆抬眸,只是那瞬间,就觉得他的傻子回来了。压制心头的想法,上前几步,“我欠你一条命,不过会还。你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吧,别总是四处扎营打战了。” 听这话的人,眉头微皱,“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知道,你为何没人嫁给你。我不过是害死你几个未过门的妻子,且死状及其难看罢了。这事已过去都年,总归会有人嫁给你的。”孟小呆若无其事地说着,心却有千千结。 “孟千钰!你何其残忍!” 他拍桌而起,怒气沖眉,涨红的脸犹如红苹果般诱惑着孟小呆。 “还有件事和你说,那个踏过火盆烧死的新娘也是我做的,你爹其实也是因我而死。你娘错怪了你,这一切事情都会明了,你会有有一个温馨的家。”他转身,眼眶带着眼光,这是该应有的,李清苍不枉我爱你一场。 “孟千钰!我爹和我二哥当真是你杀的”他本来不信,可从孟小呆口中出来,他如何能不信。双手都在颤抖。 “清苍哥哥,你要小心你大哥……”这一句是为孟千钰说的。这一声清苍哥哥,可能是最后一声了吧,“我欠你的会还给你,以前的事我记得不大清楚,不过总会一件一件记起来,你很好,值得我喜欢。若不是你我也活不过现在。” 孟小呆说完,迅速离去留下李清苍在帐内,心头一口血涌出,“我该拿你怎么办,拿你怎么办!” 他嘴未张开,嘴里带着血,字字灼心。伏案无言,两眼无主。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31章 解惑 孟小呆踏出帐外,正巧遇见张婶。 张婶看他良久,“你又何必,明知公子心中有你,何须用他之前的话来堵他。” 孟小呆摇头淡淡笑着,万佛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 “爸!这里这里。” 不知他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竟是如此兴奋。 孟小呆走过去,“今天我们就走吧。” “去哪儿?”万佛跳上他的背。 “嗯……去我们本来要去的地方,你有办法对付那两个尸人吗?”孟小呆问道。 “就是那个姐姐身后的吗?有啊有啊,丑大叔教过我,只要将……” “嘘!一会儿两个尸人交给你。”孟小呆捂住他的最,笑着道。 万佛自当是什么好玩的事,拍手应着。 父子二人出了军营,让车夫自己回去。 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处森林,孟小呆知道,罗剎就在此处。 罗剎倒是不躲他,脚步轻盈走来,“小千钰,怎么想起来找姐姐了?” “倒是没什么事。” “哦?“罗剎手中的丝线摇动,两个尸人缓缓而来,要知道这两个尸人,在活着时可是独霸一方的枭雄,不知为何折在罗剎的手中。 ”只是想要你的命。“他说地如此风轻云淡,语气中未曾透出一缕杀气。 ”哈哈哈哈,小千钰啊小千钰。这话听过不下百遍了呢,姐姐等着你来杀我。“罗剎自信满满,摇动着婀娜的身姿,手中的丝线轻轻绕,两个尸人已站在她前方,“别说姐姐没照顾你,姐姐让你三招。” 孟小呆笑道:“不用了。万佛可以了吗?” “爸好了。” 方才不过是孟小呆拖延时间,万佛的蛊虫已爬到尸人身上,待罗剎发出指令时,尸人的身体便迅速瘫成一团。随后一股绿色的液体顺着丝线缠上罗剎。 “绿曼陀!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罗剎面色变得非常难看,顿时点着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 “这东西叫绿曼陀吗?丑大叔说可将活人化作骨水呢,嘻嘻嘻。”万佛这次出来偷了丑大叔不少东西。这绿曼陀在云泽山庄种了不少,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孟千钰,就算我死我也拖着你陪葬!!”罗剎发狂,这绿曼陀已侵入她的皮肤,再过不久,就蔓延全身。 若只是绿曼陀倒是无所谓,而是用曼陀养出来的小蚂蚁,这些蚂蚁非常细小,啃噬的速度极快,若是再十几分,罗剎便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孟小呆把万佛护在身后,“万佛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猫猫吗?我最喜欢了,我来咯!”万佛纵身而起,转瞬已落在树枝上。 孟小呆果然没有白教他东西,这小子学地非常快。 “姐姐我混迹这么多年,就只有这等本事吗?”罗剎笑着阴森,四处涌上不少尸人,这些尸人大多数都是罗剎炼制失败的产物。只是数量太多了。 孟小呆摸出笛子,离魂四曲子,曲曲灼心。罗剎面色越来越差,“呵,离魂四曲,离心离人,你对自己够狠!” 尸人失去控制,四处逃窜已构不成威胁。再看罗剎连骨头的都省下来了。 第58页 万佛突然跑下来,“爸,她有好多东西!都是我的了吧。”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孟小呆颦眉问着。 “都是蛊,当然是玩啊。” 孟小呆面色忽然冷下来,“看够了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那躲着的不是南疆教主又是谁呢,他缓缓从天而落。此次他没有带着面具,那张脸就是李清风。 “这算什么,看着她死。”孟小呆问道。他有诸多的疑惑,为何李清风会这样做。为何他会与自己的姐姐来害自己。 当然如果孟倾城想谋图孟家的家产,这倒也解释的过去,而金舒绍看出了自己母亲的本意,所以自己便先动手了。 那日让孟小呆送回去的包裹,其实就是两人的信物吧。 恐怕孟倾城想要的不是那么简单,京都的不远处的迷阵,定于他们脱不了干系。 “你聪明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毛头毛脑的小子了。”李清风的话,听起来像是有一丝欣慰。 “因为我不是他,当然不会站在孟千钰的角度去考虑。我看你们想做的不仅仅只是要害我吧。”孟小呆双手负后,问道。 李清风道:“当然不是。” “不是?”他忽然脑海里呈现出一个想法,“你想要用蛊毒控制所有人,控制文武百官,而最先是我与李清苍作为试验品。若是我没猜错,李清苍的二哥发现了此事,被你害了嫁祸给我的吧!“ “猜的一点都没错,说你聪明就是聪明,要是这样的人被炼制成蛊人,还真是不错。” 听着李清风的话语,想必他是成功了。李清苍每回醒来时,都受了他的控制,他想如何便是如何,这夜将军的威名,想来是属于李清风的而不是李清苍本人 。那夜间操控李清苍的不是罗剎,而是眼前整个人 只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倘若只是想控制李清苍,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而孟倾城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要是控制江湖中人,倒是说得过去。李清苍不过是一介武将罢了。”孟小呆道。 李清风笑而不语,随后摇摇头,他想要的可不止这这一点,走了几步风吹着他的脸颊,恍然之间,才说道:“蛊分两种,不算大成。他身上的倒是成功了,因为李清苍已不知疼痛,当作死士是最好不过的。你身上的嘛,怎么都不听话,算是成功了一半。” 什么桃花蛊生死蛊,都是骗人的。成功一半,他要死士做什么。 李清风见他不解又道:“若是能控制文武百官,你说这天下是不是属于我的呢?” 孟小呆忽然睁开眼睛,“所以我长姐被你下了蛊?!!” “当然,孟家是江南最富有的,没有金钱支撑如何能成事,你说是不是?” 孟小呆观看四方,这人此刻与他说那么多话,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跑不了,又或者即便是他逃跑,也是无济于事。 “你谋划了多少年?”孟小呆蹲下身子,最后干脆靠着树干。 “就一二十年吧。” 话语声轻轻,不带一丝情感,仿佛这些年头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事儿。 “你的计划被我母亲发现了,所以你把她杀了是吗?” 李清风没想过他会想起来,“你还真记得,不错。只是她毕竟是南疆圣女,有先知的本事,将一大部分的族人都带走了,坏吾事者都得死!” “你不是李清风!”孟小呆连退几步,一直将万佛护在身后,不让他说半句话。 “这副皮囊还算不错。”李清风挥手之间,身子已然腾空而起,他手中洒出的必定是那些风蛊,南疆教主最擅长的便是此蛊。 孟小呆大唿:“万佛,药粉洒出来!” 万佛可以说话之后非常兴奋,”哦,我洒我洒!” 粉末飞在空气中,染得万佛满脸都是。 这点时间,为孟小呆争取时间,他的曲子吹起,隐秘在风中的蛊虫乌压压的一片,不停地往下掉。 似乎这离魂四曲就是风蛊的克星。南疆教主怒色微露,“这么多年于长老还没死!” 说话间,他要转身而去,万佛掏出一条青蛇丢在南疆教主身上。 南疆教主用手握住,“雕虫小技。” 听着这曲子难受不已,只想赶快离开此地,这曲子刚好可以引诱他体内的蛊王,蛊王骚动他功力便会减去一半。 只是功力减半,为何忽然全身无力了,“你这个、这个蛇有别的东西!” “丑大叔发明新东西,青蛇做蛊,不过他身上还带着其他小东西,现在已经钻入你体内了。”万佛一步步走近他。 “别过去回来!”孟小呆拉住他,只想看这一切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他也可以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个时候,徐长老出来,将南疆教主带头。只是一瞬,人便不见了。 孟小呆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只说了一句,“各有各的缘法吧。” “爸,我厉害吧,这个坏人有的受了,这蛊虫会咬他七天七夜,自己把自己抓死。” 孟小呆提他腰部的小袋子小罐子,“你带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你不是想害我。” 第59页 万佛嘟囔着嘴,”我哪敢害你。“ ”万佛,你能把带回去吧,我记得你说有一条蛊毒能让死人行走的。”孟小呆没有由来地说着。 万佛将小袋子拿出来给他,“有啊,这蛊我和你说爸爸,可厉害了。是我和丑大叔一起研究出来,他可以让死鹿死狮子行走,这样就不用抬着它们走了……” 随着万佛的声音渐渐小去,这片森林离他们也就越来越远了。 直到二人再次来到军营中。 只听到小槐的声音,“你们不是说他能救李清苍吗?现在人呢?人呢?是不是跑了!我就知道靠不足,和当年一样来了就走!” “万佛,不许动!”孟小呆知道他又要出手了,赶紧先制止住。 “他嘴巴坏!” “我知道,你先找王五叔叔玩,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孟小呆都这么说了,万佛当然是听话的。 ”我只是和万佛出去走走。“孟小呆笑着走来,他脸色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惨白。 ”一出去就一天,走的可真久。“小槐上下瞧他一眼不满地说着。 叶书上前问道:“将军今日醒来一段时间又躺下了,庄主可有办法?” 孟小呆只是笑着,“自然是有的。你们放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已到尾声啦 第32章 尾声一 行尸走肉 孟小呆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缓缓回身,道:“林卓。” “你还是来了。”林卓手中的灵幡摇动依然,他身后的阿册还是那样不知愁滋味。 “你来便好,有事拜託你,且进来说话吧。” 孟小呆进入李清楚的帐内,随后跟来的只有叶书,外边小槐李军医等人都各自忙碌去。 进入帐内之后,李清苍便将今日南疆教主的事情说与林卓听,阴阳世家的人想必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这件事,我们早有察觉,已经在大部分官府邸的水井中投入解药,想必会有作用。只是李将军这里在下怕是没有办法了。”林卓卜算方位而来,自是知道此地有事情发生。 “这个交给我,京都的事情,只能你们阴阳世家来做。他体内的蛊已有五年,是我下的那么就该我来解开。”孟小呆道。 林卓恍然,“你莫不是要引蛊出体!” “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我睡了他才醒来,而且醒来还是被人操控,六神无主。我虽不关心朝堂,但欠他一条命。”孟小呆坚决地说道。 林卓眼眸微垂,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这不是他当日就料到的事情吗?为什么此时又有些不舍了呢,“你可为自己想过?蛊出体,便往你身上钻,岂不是受尽苦楚!” “我当然知晓,这些年我也不闲着,此时你不可告知他们。”孟小呆看着林卓与叶书,而且神情哀哀点头。 暮色初来,营帐内的油灯点起,林卓与叶书守在外边不让人进来。孟小呆则是坐在李清苍的床沿,“要是运气好的话,我该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要是运气不好,我就在奈何桥上等你路过,你若是不喊我,那就是不记得我。此后我们无需相见,两不相欠了。” 风吹着帐发出声响,孟小呆拿出小刀,将自己的手割了一道口子,又将李清苍的手指隔开,两个伤口碰在一起,只见李清苍体内的蛊虫涌动起来肉眼可见,速度极快的往李清苍的手指伤口处跑来。 解蛊就是这样简单,最简单的方法,却是最要人命的法子。蛊虫跑入孟小呆体内之后,他面色不改,将林卓与叶书唤进来。 叶书摸着李清苍的脉门,道:“已无大碍,明日便可醒来,只是将军中蛊时间太久,还有些症状,比如手脚不听使唤,养着几个月便好了。” 孟小呆听着点头,什么都没说便出去。 又急匆匆地带着万佛离开军营,若不是张婶遇见他问他去何处,恐怕他是要不辞而别了。叶书要跟上,也被他阻止。 “婶儿,我有急事,这就走了。”孟小呆捂着嘴说话。 “大晚上,马车也没有,明天一早吧。”张婶心疼地说。 孟小呆只是摇摇头,不说话,加快脚步往离开此地。 张婶生疑,便跟在其后,出了军营不到一里路,孟小呆吐了好几口血。张婶跑过来,“孩子,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她这一看不要紧,只听万佛大哭起来,“爸,你都是血。” 黑夜中没有多少光明,但是手摸到孟小呆的地方都是血,七窍流血,离死不远。 张婶欲哭无声,只是抱着他,“我不知道你这样救将军,一定救但是不能要了自己的命啊,你这傻孩子,你这傻孩子。” 孟小呆艰难道:”婶、你是我来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千万不要告诉他。“说话时将一件东西递给张婶,张婶明白他的意思,便接了过来,又用手摸着万佛地头,“知道怎么带我回家吗?” 万佛重重点头,“嗯!” “那还不动手,等我死了,就走都不动了,你可背不动我。”孟小呆温柔地说着。 “我不……”孩子眼眶充着泪水,只是黑夜里什么都看不到,万佛平时用蛊用毒最是爽快,到了这时他不出手。 第60页 孟小呆又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没,我死后你该怎么做……” 万佛低着头,“烧、烧了,再把骨灰撒在我们后山,等果子熟了,你就回来……” “回来做什么……” 万佛道:“回来看我,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害怕,爸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孟小呆缓缓闭眼,声音微弱传来,“你要做的事、我、我都放在木盒子里,你知道的……”他来时便没想过要回去,与南疆教主对持,胜算的机率实在太小,将万佛带来不过是为了不给罗剎当尸人,若是他死在罗剎面前,万佛一把药粉便可将他化作骨水。 万佛这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掏出袋子,将蛊虫放入孟小呆地体内,孟小呆忽然站起来,跟听他得指令走动起来。 “奶奶我们要走了,我爸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喜欢安静一个人。军营里人多不适合他。”他一步两步离军营越来越远。 张婶看着父子二人消失在夜里,这夜悄然恢復宁静,风一阵有一阵。 万佛带着孟小呆一路往前走,不停地与孟小呆说话,即便是没有回应他还是继续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孟小呆就开始和他灌输这种想法,假如有天他不在,要一个人好好生活。 可小孩子再怎么懂事,也不会理解,他只相信自己看得到摸着都着的东西,其余的一概不信,当他摸到孟小呆冰冷的手时,唿了一声,“爸你好冷。” 他知道孟小呆没死,这种蛊虫只有人上有一息时才能如此行走,这与行尸走肉无不同。 这日他们到了一个地方,这个村落的中心有一颗树,树上挂着许多红绳。这会儿孟小呆忽然停住,他有意识的望了望,独自往一个地方走去。 万佛紧紧跟在其后,见他在一个未盖成的房屋前停留,眼神呆滞地坐下来,房屋前花草丛林,不远处是水拍山而下来,两侧桃花树迎风而立。 万佛哪里知晓这是何故,只好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接应他,这些孟小呆很早已给他安排好的,一向活泼的孩子,变得寡言起来。他不再与孟小呆说话,因为他开始意识到,这样的父亲已经没有能力再训导他,即便他做很过分的事,做父亲最讨厌的事,他也不会张口骂自己一句,餵他吃东西也不会吃。 真的与那些尸人一样。现在万佛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孟小呆带回云泽山庄,兴许丑大叔会有办法,而且山后的果树也该熟了,孟小呆最喜欢在那颗最高的树挂红绳。 …… 孟小呆走后的第二日,李清苍已醒来,他只觉身体犹如千斤般重,起不来。叶书道,“将军已是无大碍,调理个把月便好。” 李清苍左右看望,干燥的唇微张,似是要询问什么。 张婶站在一旁,伺候他多年,自当了解他的心思,“小公子有急事,回、回去,你啊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在寻他不迟。 ” 说着将一件东西放在李清苍手中,这才让李清苍安心下来。 蛊虫入体多年,身子早已不是他能控制,突然离体自然是极大的损伤。幸得叶书调理,倒也无碍。帐外有人报,“将军有二人请见。” 王五道:“将军现在不便见客,让他们回吧。” 帐外的将士道:“他们带来了一封信。” 王五出去拿了过来,李清苍瞄了下字迹,他认得,这苍的最后一笔,不是他教孟小呆写的吗。 张婶将信交给他,帮他打开。他点点头,大致是让二人留下,此二人便是在云泽山庄与孟小呆相见的古建与郭东。 又过五日,李清楚可以说几句话,身侧除了张婶,还有小槐。小槐懂得药理,照顾他最为妥当,李军医年纪稍大,这些事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他与张婶在营外採摘些野菜,“他还好吧。” 张婶知道他问谁,手中活停住,转头看他一眼,“当然好。”随后匆匆走了。李军医看出了点什么,也不说。 李清苍喝了几天药,军中无他指令也一如既往,手下的几位将领都是能独当一面之人。驻扎南边不过是南疆动乱,也无其他事情。 这一日传来南疆内部出现问题,南疆的大批尸人忽然涌上军营,却怎么都靠近不得,这阵法是孟小呆布下来的。 此时来了一人,这人便是万佛口中的丑大叔,此人生的魁梧,面容不善,对李清苍客气几分,对其他人一概视而不见,他对付尸人倒是有一套法子。 他带来许多药粉,只要一洒尸人便化为一团水,十分骇人。 南疆的危几乎已解,李清苍对他道谢。 “不必谢我,若不是我们庄主,谁来你这鬼地方,还不如我的蛊虫好玩,万佛在等老子,不和你们瞎扯了。”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清苍拦住道,“孟千钰在何处?” 丑大叔一会儿摸摸头一会儿摸摸脸,眼珠子不知道转了几圈,原来万佛都是与他学的怪模怪样,“你问这般多作甚,庄主自然、自然是在庄上!” 说话便急匆匆走了,人消失的倒是挺快。 “庄上?让叶神医来。”李清苍让手下的将士传话给叶书。 第61页 此时叶书正在收拾东西,也是他离开的时候,医者仁心,游歷四方。 李清苍等来叶书,“你可知孟千钰在那个庄上?” “你说孟庄主?他当然在云泽山庄,云泽山庄四面环水,迷阵毒蛇不少,那可不易进入。若不是那日他们手下留情,我可真回不来,不过孟庄主倒是个性格温和的,他底下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 李清苍又问,“云泽山庄,这个山庄怎么如此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叶书笑道,”你当然听过,你可记得四年前,那里的水贼,陛下让你去平定,后来水贼被孟庄主收在手底了。到现在那里都一片安宁呢,这得多亏孟庄主。“ 李清苍念了几遍云泽山庄,便让叶书退下。 第33章 完 命里须有 冬日湖边结冰,云泽山庄四处瀰漫着雾气。走入雾中一米之外便看不到人。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来闯进来,不知是那个不知好歹的。 庄内的钟声响起,王妈站在高处看着那人慢慢而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清苍。正在与丑大叔研究治好孟小呆的万佛忽然抬头,“大叔,我也去看看,你帮我看着我爸。” 丑大叔眸子都没有抬一下,“你啊,再过七日找不到办法,他就随圣女而去了,有什么可看的。” 话音未落,万佛早就消失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同王妈站在高处。 “不看着你爸来作甚。”王妈问道。 万佛看着云雾之内的人,道:“现在轮到我保护山庄了。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奶奶他,他是木头人!”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个边儿,木头人哪里会动。这些日子累坏了吧。”王妈心头的摸摸他的头,万佛想尽办法救孟小呆,可惜都没有什么接过。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只怕是遵循孟小呆的话,把尸体烧了。 这几日,孟小呆的身体总是莫名的动,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经过丑大叔的诊断,这个应该就是体内的蛊虫,这虫子正在听主人使唤呢。 万佛在孟小呆留给他的书信里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若是他不把尸体烧了,那么这具尸体就真的成为南疆教主的傀儡。 如果是这样,那么南疆教主应该还没死? 万佛下了山,寻云雾中的人。王妈不解,“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是我认得他体内的蛊虫,现在就在我爸体内……” 听他这么一说,王妈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微点头,没有阻止他。 李清苍拨开云雾往前,这里的毒虫不少,不过好像都不敢靠近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山庄的位置,只是为何这位置与叶书给他的不一样。 转了几圈,已是过去半日,云雾中一个孩子骑着一直大蜘蛛而来,那孩子他不认得。 只听到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跟我走吧。” 他如何能信,况且那只大蜘蛛已让他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人的人。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这只大蜘蛛可是万佛用各种药水弄出来的,身子比普通的蜘蛛大了不止百倍,万佛道:“走啊,不走你就死在雾里了,我爸可是在这里中了什么来着,让人昏迷的植物。” 李清苍防备,“你是谁家的孩子,父母在何处?” 万佛指着自己,”我吗?没有母亲,我爸也快死了,你到底走不走,要不是看你是木头人,我才不救你呢。不走我就走了。“ 细细观察良久,见这孩子没有恶意,便随他走离开这里。出来才发现,原来他离出口非常近,为何怎么都走不出来呢。 孟老也赶来,“万佛啊,这位是……” “是木头人,让他进去吧,他就是在那个很多很多帐篷的地方,然后在中间那个帐篷里躺着的人!” 他越说孟老越是煳涂,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一会儿木头人,一会儿是帐篷里躺着的。 “在下李清苍,劳烦告知孟千钰是否在此。” 孟老捋了捋鬍子,眼睛眯着一条线,正巧此刻万佛嘟囔着嘴,一脸不满的将木人递给孟老,道:“就是他。” “万佛不好了,你爸动了,他要跑啊!!!”丑大叔大喊着。 万佛没有心情顾及其他,木人还未递到孟老手中,便松了手,木人掉在地上。 万佛知道,他不能再拖了,怕是时辰已到,“丑大叔!你绑住他!” 孩子一边跑一边摸着眼泪,动作十分大。 “他怎么了?”李清苍问道。 孟老嘆了口气,“都是命啊,李公子是客人,快快入庄内吧。” 孟老边说着便蹲下身子将木人捡起来,看了看,用袖子擦了擦,那双老眼仔细一瞧,心道:这孩子说得果然没错。 庄内大多数都是南疆人,庄内许久没客人来,许多人都是免不得好奇看几眼。王妈上前询问几句,心中便明了, “原来是他。方才万佛为何跑的这般急。“ 孟老道:“庄主又动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王妈赶着去时,万佛已经将孟小呆抬上了后山之上。 “爸我要将你的蛊虫取出来了……”边说边哭,拿出一个药瓶子,那条控制孟小呆行走的蛊虫,便破体而出,进入瓶子里,孟小呆恢復意识,他仍有最后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第62页 看到李清苍从远处而来,一切恍若梦中,几番梦回时,他可是多次见过这人匆忙的跑过来寻他。 那种情绪不多的脸上露出的急色。 他以为自己在弥留之际看错了,伸出手去,却被人握住。孟小呆的唇微微张开,“你来了啊。” 他好像等了很久很久,云泽山庄后山的果树不知熟了几回。两人之前流落的村庄那处,那间未盖好的房屋经过几回春夏秋冬,他都不敢去看。 话语声越来越轻,直到他快要唿吸全无时,才将李清苍握了个真实,整整五年了,五年了,他找到了整个人。几番春秋新愁化作眉间思念,一年两年三年,孟小呆开始相信林卓说的话,有些事情,总是变不了的。他一年比一年觉得自己是孟千钰,哪里敢去寻李清苍。 总是想着在过些年,李清苍偶尔会想起他便满足了,至少比之前暗恋一个人要好的多,这一辈子或许已是不可能了。 李清苍握那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唤了几声阿钰。 孟小呆在这一刻忽然清醒起来,他是孟小呆,只是整个人到头来唤的都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眼角落下一滴泪,人已去。万佛趴在他的身上着,然后对李清苍说道:“你起来!” 李清苍就是不起来,他抱着孟小呆的尸体不知过了多久,万佛使出自己手段,让李清苍离开孟小呆身侧。 “在不烧掉,我爸就真的变成尸人了。”早已准备的地方。 将孟小呆抬上去,一把火丢下,烧了起来。 李清苍忽然醒悟,突然要扑在火里,幸好被丑大叔等人擒住,他撕心裂肺的叫喊,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两日李清苍犹如生息,行走无处,他胸口像是要停住脚步。 万佛在屋内翻出很多书信,终于找到孟小呆给他的小木盒,书信撒了一地,“我找到了,我爸留给我的。” 李清苍随手那起一封,拆开一开,就那几个字,“傻子,你在什么地方,你看我的字是不是练的好。如果练好了你是不是要来找我呢。” 他的胸口如同被大石压着一般沉重,唿吸不上来,无声落泪。 万佛看着他,道:“那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你放心吧,我爸说他会回来的,他说等我把他的骨灰扫在后山。果树熟了又熟,嗯、几个熟啊木头……” “他真的说会回来吗?”李清苍看着好多个熟字,一行有十个,一共二十个。“ “不和你说了,给你看看,好多好多木人!你看你看,这箱子里全是木人,一个比一个像你。不对你没笑过,这些木人是会笑的,对就是这样!” 窗外飘着雪花,寒意阵阵,墙上挂着那间狐裘,不是他做吗,他要伸手去摸,可惜被万佛拦住,“你别动它,我每次碰我爸都打我,你不许动。我爸可爱护它了。等他回来看到坏了,会拔了我的皮。我爸可说了现在山庄内我说得算!” “他一直留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外面的警钟响起来,这会儿还有人闯进云泽山庄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孟倾城与她的儿子金舒绍,听闻孟小呆的死讯。他们还是过来确认一次。 只是这云泽山庄早已不再是五年前的模样。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孟小呆做主,孟小呆去世后,自当是万佛来接替这个位置。 却说孟老来与万佛说起这事,万佛道:“让他们来吧。” 在大堂之内,万佛正儿八经的坐在主位置上,待他们犹如宾客。 二人来此的目的已明确,见到的只是孟小呆的衣冠冢罢了。 假意询问几次,面有哀伤之情后,便离去。 此后不知过去多少日子,山庄内传来南疆教主已死的消息,死后尸体变成徐长老的傀儡。 这消息震惊不少人,不过徐长老似乎得意不了多久,江湖上传闻,有一少年郎将他斩杀了。南疆境内一时寻龙无首,乱成一团。 李清苍辞去官职后,带着万佛去南疆走一趟,却是没有见到传闻中的乱成一团,倒还见到了故人-林卓。 林卓的灵幡晃动,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石,“李将军也关心此地之事吗?” ”在下如今已是闲人,叫名字便好。总有些东西牵扯着,所以过来看看……“ 李清苍要看远处,那一草一木与中原之地是有些不同的。 林卓笑道:“这倒是,缘满份满,自是相遇时,还望珍之。” 话语细细,却听着李清苍一头雾水。 林卓见他无言语,微微行礼之后,道:“你这福气不错,这孩子……天庭饱满,福报来了。” 李清苍摸了摸万佛头,“多亏他,不然在下还不知如何活了。” 话来往昔,二人又说了不少昔年之事,想想离孟小呆离去已有两个年头。这次来南疆只为见那杀了徐长老的少年。 正逢春日,微风捎来花香,林卓告辞离去。阿册满脸疑惑道:“林卓哥哥,为什么不告诉他,那人只是回到原来的身体。你在此地可是守了两年啊。” “若是当时我功力够,便不会有这样的接结果,此事因我而起,自是因我而结。”林卓看着远处,南疆风景不错。 第63页 “那日在村里,你若不是帮他抽离魂魄,他早就死了。林卓哥哥不怪你。” 林卓道:“都过去了。” 他转头看着李清苍一笑,此后他与他们的缘份便是尽了、 李清苍带着万佛四处玩耍,南疆的毒物多,万佛玩的不亦乐乎,还遇见一个人。 那人便是老于头。老于头问他,“谁家的孩子,带着一身毒。” 万佛指着不远处的李清苍,老于头一看,大喊:“傻子!” 李清苍走过来,“于老爹,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风采不减。” “这,你好了,看来是小呆寻到你了,如今他可好?” 李清苍笑不起来,遇见老于头,当年与孟小呆在村里的时光不停地浮现,“他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老于头问道。 李清苍道:“阿钰死了。两年前的事情。” “不可能!前段时间是离魂四曲杀了徐长老,这世上除了小呆,再无他人了。” 老于头说得如此确定,就是听到消息,过来南疆证实。南疆如今还是一片安宁中,多亏那神秘的少年啊。 李清苍皱着眉,“他死在我怀里……” “大个子,我找到好东西了!快看一条花斑蛇,那么大那么长!”万佛拖着大蛇过来,吓了老于头一跳。 李清苍却见怪不怪,“这孩子厉害的很。” 又与老于头许久良久,越说越是对那个少年感兴趣。 第二日清晨,他带着万佛刚出来,便见到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在笑着看着他们,那笑容,他们十分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