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尽处之契丹》 楔子 我,宋雪林,今年22岁,刚刚毕业的中国武警学院的大学生,现在被分配在一个小小的支路派出所实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每天的工作琐碎而且无聊,并不像上学时憧憬的那样紧张刺激,不过想想现在相安无事倒也没什么不好,说明这还真是一个和谐社会。 嘿嘿,我心里低笑一下,突然想起一个电影,好像叫《早安,民警》,里面有个情节我记得倒是记得很清楚,两口子吵架把衣服都从窗户扔楼下了,一件不留,后来没有衣服穿无法出门,他们居然打电话让民警同志帮忙买早餐、买衣服送到家。 “呵呵……”我低笑了几声,幸亏没有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要是我肯定在那早餐里放点泄药一类的,哈哈……想想他们吃了早餐以后的情景我不禁又偷笑了几声。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中大奖了?”身后的赵姐调侃了几句。 “嗯?……噢,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挺好笑的。”我脸微微一红,为刚才那种想法感到有点愧疚。 “那说出来让大家也笑笑。”赵姐又说。 “小宋,你跟我去趟平安街,那里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丢失了不少东西,去作作笔录,了解一下案情。” 赵姐的话刚说完,副所长李平一脚迈进来,对着我说,“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快着点。”说完从椅子上拿起外衣就出去了,他做事向来这样急火火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回来再讲给你们听。”我笑着对赵姐说,忙从衣架上拿下外衣匆匆冲出门去了。 终于可以出去转悠一下,总比呆在办公室强,我坐在车上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像《重案六组》里季洁那样,逮匪徒、抓小偷,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把我上学时的梦想、抱负都付诸实施,那该有多好,想着想着,我的脸大概已经乐开花了。 对了……入室盗窃案,刚才李所长说的是在平安街有一家盗窃案。死小偷,别让我抓着,抓着你就死定了,我心里忿忿地想。 “丢什么贵重的东西了吗?”我问。 “电话里没说清楚,好像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李所长答,神色较为严肃。 我没有再问。 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平安街75号,下了车,我们上了楼。 咦,这不是李伯伯家吗?李伯伯跟我爸是好朋友,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关系还不错,小时候我经常来他家玩,怎么是李伯伯家丢东西了? “砰…砰…”李所长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开了,是李伯伯来开的门。 “请进……请进,”李伯伯对我们说,“你……你不是林林吗?”李伯伯转头看见我,对着我说,目光很和蔼。 “李伯伯好,我是林林,我已经毕业了现在派出所实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说。 “你们认识?”李所长对着我说。 “噢,李伯伯跟我爸是好朋友。”我说。 我们进屋坐下后,李所长便跟他们了解案子的经过,李伯伯家是书香门第,家具摆设颇为讲究,古香古色。 因李伯伯的儿子在北京上大学,李伯伯和阿姨前几天去北京看他,家里没有人,结果就遭了盗窃,钱和手饰倒是没丢多少,最重要的是丢了一件李伯伯家的传家宝贝,一件玉器,李家已经传了十几代了,没想到竟然被偷了。 李伯伯拿出那件玉器的照片给我们看,只见照片件通体乳白色的玉件,看样子应该是挂在身上的佩饰,整体弯曲成环形,头部似猪龙,方形目,吻部前伸,全器中央有一个对钻而成的圆孔,孔内残留有丝织品和朱砂,应该是上好的玉质吧,我不太了解这些东西,老爸倒是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 了解完了整个案情,我们告别了李伯伯,回到了所里。李所长根据案情,认真做了分析,便做好了分工,展开调查。 一连两天,案件都没有什么突破口,大家都很沮丧,无精打采的。今天是仲秋节,所长下令可以正点下班,下午6点左右,大家都陆续下班了。 我步行来到鄱阳街的蛋糕店,取了蛋糕,因为今天不仅是仲秋节还是我的生日,妈妈一大早就打电话订好了,由我负责取回去。 拿了蛋糕我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东西。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想打个的士,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等上一辆空的taxi,过节的缘故吧,郁闷中……,看看表都7点多了,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远远的天边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异常的明亮,照耀着整个城市分外的妖娆。 我决定放弃打车,坐公交车回家,前面拐个路口就是公交车站,我拎着东西向车站走去。 红灯,我站在十字路口等着过马路,瞥了一眼旁边的店铺,咦,这儿新开了一家古董店,门面装修的非常有特色,不由吸引了我的目光,对了,爸爸一直很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不知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我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老板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目光炯炯有神,外表看起来像搞艺术创作的,又像武侠剧中的经常看到得道高僧,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朝我笑了笑。 “姑娘,也喜欢古董?”他的声音洪亮,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噢……,随便看看。”我说。 瞧了一眼木架上的东西,瓶瓶罐罐、手饰、字画等,虽然不太懂,但跟着爸爸还算了解一些,这种东西好多是仿制品,如果不懂八成就被骗了。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问 “姑娘感兴趣?”老头捋了捋胡子。 “哦,略懂点。”我答。 “姑娘,看看可喜欢这个?”他说着便从最底层隔橱里掏出一个深褐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层红绸子,再展开绸子里面是一个玉件。 啊?目光扫过老头手里的玉件,这个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玉器吗?怎么会在这里?在李伯伯家我见过照片,非常的像。 镇定……我对自己说,心却已经到了噪子眼,“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可以看看吗?”我轻声问。 “当然可以,给。”老头顺手拿了出来,递给了我。 玉器异常的冰冷,直沁入我的肌肤,拿在手上仔细地观摩着,玉质温润,玉饰雕琢尤为精细,圆睛怒睁,连眼周围的细纹都看得很真切,吻部前突没错,没错,应该就是那被偷的那件。 这东西怎么到这里来的?看那老头也不像小偷,应该问出这件东西的来历呢?我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老头只管自己嘟囔着,我没太听清楚。 天空的月亮愈加明亮,正好直冲着门口洒了一地月光,真漂亮,索性举起玉猪龙看个仔细,真巧,中间的圆孔刚好容下整个月亮,呵呵,今天的月亮真的很亮很圆,甚至可以看到月宫里的嫦娥、玉兔……大概眼花了,怎么可能看到这些东西,我自嘲着笑笑。 啊……圆孔里突然出现了老头微笑的脸,不对,他不是在我身后吗?我急忙想将手放下,可是那玉件像吸在我身上似的,怎么也放不下来,身上刹时浮起一层冷汗。 视野越来越模糊,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没有了,人也跟着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 重 生 我的头好疼,浑身都疼,感觉很冷。 试着轻轻地睁开眼睛,突然刺入的光亮冲击着我的眼球,“噌的”合上双眼。又试着使劲地眨了几下,眼前渐渐清楚起来。 这是哪里? 怎么这么破旧,四周的墙壁都是黑黑的泥土,墙边一角有一张黑黑的小木桌,还缺了一个角,再抬头面也没有天花板,天棚顶上木头都露在外面,一转眼右边有个窗户,不过那窗框都是木头楞的,上面没有玻璃,只是糊了一层纸,有好几个地方连纸都残缺不全,外面的风呼呼地灌进来,打到我的身上。 好冷……,我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拉拉盖在身上的被子。 啊……我身上盖的是什么,眼前的情景让我不敢相信,我这是在哪里?只是蜷缩在一堆柴草上,身上也没有什么被子,就是一条破毯子,说是毯子也太不像,好像是用什么毛压起来,还脏的很,像是别人用旧扔掉的。 我到底在哪里?是做梦吗?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反应过来,用手使劲拧了胳膊一把,啊,还真疼,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但这是哪里?我有点糊涂了。 “喂……”我想大声喊一下有没有人,但喉咙像有一团棉絮卡在里面,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极了。 我的头好痛,但努力地使自己清醒,低头看看我刚才自己拧的地方,嗯……?!我心里一紧,我怎么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上着粉色窄袖短衫,下著粉绿色曳地长裙,上下都脏乎乎的,上面还沾着血迹,撸上袖子胳膊上还许多青紫的地方,好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再仔细看看,天哪,身上、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这样青紫的伤口,一道一道的,像真是被人用鞭子抽的,有的地方还有丝丝血迹未干。 我倒吸了口凉气,挪了挪身子,让外面的风直直地吹着我的脸,头脑渐渐有了些思绪。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是种秋节,我在古董店里看到李伯伯家那个丢失的玉猪龙,玉猪龙对着月光发出奇特的景象,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这儿不像是古董店,难道被那老头绑架了,想想不太可能,我跟他又无仇,他什么要绑我,再说他给我穿这么奇怪的衣服干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吱呀.”一声门开来,吓了我一大跳,往门口一看,一个小姑娘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清清秀秀的。 咦,好奇怪,她为什么也穿着跟我差不多的衣服,像在古装电视剧中的人物装扮,淡粉色的长裙一直垂到地上,上身也是同款的窄袖短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对襟的长袖小褙子,头发也挽成一个髻,只不过有点凌乱。 “你醒了,”她说着,便在我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里面不知是什么汤还冒着热气,顺势塞在我手里。 “来,趁热喝了吧。”她又对我说道。 “唉,”她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那么傻,要撞墙呢,很痛吧。”她说着便伸手摸摸我的头。 “来,我给你身上的伤口涂点药膏,”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青花纹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淡黄的膏状物质,轻轻地擦在我的伤口上,弄了好一会儿。 我只是木木地坐在那儿看着她,任由她摆弄着,思绪乱成一团。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快喝呀。”她脸直冲着我说。 “我,我……”我要疯了,脑子快成浆糊了,“你是……”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疯了。 ‘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其实我想这样问,但我的喉咙还是像卡住了,问不出来。 “你我了半天,想说什么?”她一顿,“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估计这一两天五爷他不会再逼你了,你现在放心在这儿呆着吧。”她朝我点点头。 五爷是谁?她又是谁?逼我,他们逼我做什么?我脑子里越来越乱,她说的这些好像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不过又不是在做梦,难道真是那个玉猪龙把我带到了这过去的时空? “来,快喝。”她将碗放在我嘴边,我被动地张开嘴,喝了一口,好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毒药正好,不用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索性一古脑儿全部喝了个底朝天。 “好了,你躺会吧,我得走了,要不让五爷知道了,我也没有好果子吃,晚上我再偷偷来看你。”她收了碗,急急往外走。 “喂……你等等。”我终于喊出来了,声音撕哑。 “你怎么了,莫不是这次被打傻了,”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你……你是谁?”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试探地问了一句,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 “小雪,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你在这儿住两个多月了,你不认识我了…….你真的不认识了?”她好像有点生气,语调也提高了,但还是转回身来,向我走来。 “小雪,凌初雪,你不要吓我,”声音有点高,她已经走到了我身边,伸出一只手放在我额头上,“嗯,也不发烧,怎么说胡话了呢。”她一个人喃喃自语。 “小雪……我叫凌初雪。”我低语了一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认错人了?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 “对,小雪,你看着我,我是兰心,你的好姐妹,你现在记起来了?”她认真地盯着我。 “哦……”我胡乱应付着。 凌初雪,兰心,我心里默默念着这些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糊涂。 “那……这是哪里?”我还是想问个明白。 “看来真是有点傻了,”她,哦,是叫兰心有点茫然,继续说,“这里是柴房,你忘了你昨天死都不去那怡芙楼,五爷就叫人把你往死里打,不想你的性子太烈,竟一头撞在了墙上,晕过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儿不是古董店?”我又问道。 “什么古董店,你在说什么?”她好奇地看着我。 “哦。”我不再说话。 “莫非真的撞坏了脑子……”她半戏嗫地说,“我走了,你快躺会吧,别胡思乱想了,晚上再来看你。”她一溜小碎步,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只留下一个傻傻的我。 我怔怔地坐在那里,脑子里还回绕着刚才的话,凌初雪,兰心,五爷,柴房,怡芙楼……,所有这些和我宋雪林一点都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我好好的在这里,不是在古董店,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努力地想找出一些头绪,我的衣着,还有那个叫兰心的姑娘的衣服,都不是现代人的打扮,还有这个屋子,这里的一切,难道自己真是阴差阳错回到了古代? 外面的风仿佛又猛了些,吹的窗楞上的窗纸呜呜直响,我使劲拽了拽裹在身上的毯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情节,我现在叫凌初雪,阴差阳错回到了古代了,但现在又是哪个朝代?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被人打成这样,浑身是伤,扔在这样一个破柴房里…… 想着想着,觉得还是先呆在这儿弄清楚状况再说,这儿暂时是安全的吧,先得保住我这条小命,我自我安慰着。没想成一会儿功夫竟然眯了过去,可能太累了吧。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我睁开了眼,走进来的不是兰心姑娘,是一位大婶,大概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身子圆圆胖胖的,穿着粗布青色长裙,外面是黑色小褙子正好盖住**,她手里提一个木盒子,朝我走过来。 “来,初雪姑娘,快起来吃饭吧。”她说着便从那木盒子里取三个碗放在屋子的小方桌上,一个盛米饭,另两个盛的不知是什么菜,半青半黑。我慢腾腾地起来踱了过去,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快吃吧,”她又拿出一双筷子放在桌上。 我想,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弄清楚点状况。 “现在几点了?”我开口问到。 “几点?”她明显一顿。 “就是什么时辰。”我急忙插嘴纠正道。 “哦,现在是酉时,姑娘你放心,今天五爷他们好像有什么事,都出去了,今天你放心休息吧。”她回答道。 听不懂几点是意思,以时辰记时,应该是古代没错,我印证了这一点。 那……现在是哪朝哪代呢?我必须弄明白。 “唉”我轻叹了一下,“现在这世道真是……”我试着想让她说出一些对我有用的信息。 果然,她开口了,“我林婶是过来人,姑娘你别难过,凡事都看开一点,像你这样清清白白的人,如果上天发慈悲,能嫁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个妾,也就万福了。等你身上伤好了,再去求求五爷,别卖去怡芙楼那个轻薄之地,好歹卖个正经人家当个丫环也成啊。”她说着,用手轻轻地抚了我一下我的头发。 我心里一热,好歹还有个人关心现在这个我。噢,这个大婶叫林婶,“那兰心……”我刚想说话。 “这里这么多姑娘,以后谁到哪儿去都不敢说,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林婶淡淡地说。 啊?敢情这是人贩子的老窝啊,那……那个她们口中的五爷就是人贩子了,而我就是被贩卖的人口了。 唉,我真是太背了,我心里苦笑了几下。 “初雪姑娘,你也别叹气了,”林婶又开口了,“好好养好身子,想着怎样出去才是正理儿。” “外面…..外面怎样?”我趁机问道,其实就是想确认现在究竟是什么朝代。 “外面?”林婶好像很惊奇地看着我。 “哦,我就是整天在五爷这儿呆着,不知道外面的社会……哦,不,是世道怎样,”我吱吱唔唔地说着,也不知她能不能听懂。 她也没听出什么异样,开口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什么,只是听人说北面的契丹人好像要打过来了,那些个蛮夷人,个个都高大威猛,真是太可怕了……,现有这儿的有钱人都卖房卖地,往南方去呢……” 林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我没有听进去。契丹人,契丹人,我心里不停地叨念着这个民族,脑子里努力地把上学时学的中国古代史过一遍,大概高考时我都没这么卖力过。 幸亏上学时历史还学得不错,契丹,应是耶律家族的王朝,就是那个耶律阿保机建立的大辽政权,那时中原地区同期存在的朝代应该是唐朝未期,或者是唐朝灭亡之后的时期,但具体是哪朝哪代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弄清楚吧。 唉,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回到了这个混乱时代,还被人拐卖打成这个样子,以前看那些小说、电视剧什么的,人家主人翁一般回到古代不都是清朝吗?而且都是当小姐、妃子一类的,生活过的很惬意。哪像我…… “唉……”我也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好歹知道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朝代,我对自己的情况也了解一些,‘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一觉醒来我又回到现代了呢,我自我安慰着。 “来,吃吧,别光顾着说话,”林婶已经把筷子塞到了我手里。 我还真有点饿了,夹起菜来便吃,饭菜是什么滋味我也说不出来,管他好不好吃,现在就是给我山珍海味我也吃的没滋味,先凑合填饱肚子再说。 一会儿功夫,三个碗都见底了。林婶见我吃完也挺高兴,边收拾碗筷边对我说,“等会儿,我再给你送条被子来,深秋了,夜里凉。”我眼圈一红,孤零零地一个人,有人关心还真好。 “谢谢你,林婶。”我说。 “姑娘见外了,只要姑娘没事,我心里也高兴,你快躺下吧,过会儿给你送过来。”林婶把碗筷收拾到木盒里,便提着出去了,临出门还朝我微微一笑,有人关心真好,心里也暖暖地。 不知道爸爸妈妈这时候在干什么,我就这样消失了,他们该多伤心啊,我真的好想他们。 一会儿,林婶便回来了,拿了条被子给我,又帮我把地上的柴草重新规整了一下,高高的,把毯子铺在下面,上面盖上被子。 “嗯,还挺暖和,谢谢林婶。”我很认真地对林婶说。 “你快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五爷他们出去也快回来了。” “嗯,你快走吧。”我慢慢地躺下了,看看林婶走了出去。 我这会儿哪睡得着啊,不说现在的局面千头万绪,就是目前这环境也太差了吧,是我长这么大住得最差的一晚上了。我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虽说环境差点,但也算过得去,自从被爸妈领养后,更是衣食无忧,被宠得像个小公主,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竟回到了千年之前,真是郁闷。 爸爸妈妈,我真得很想念你们,心里泛起一片酸楚…… 又过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吧,兰心悄悄地闪了进来,手里也抱着条被子,呵呵,看来今天晚上真不会冷了,我心里低笑,转念一想,我还挺看得开,就现在这情形还能笑得出来。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先过了今晚再说。 兰心担心我一个人害怕,偷偷跑来陪我的。晚上我们聊得很多,基本都是我在问,她在答。我推托头痛睡不着,让她给我讲以前的故事,其实我就是想确定一些事情。 没错,那个五爷果然是人贩子,他本名叫翟五,别人都称他“五爷”。这儿不姑娘大多被卖到青楼,或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怡芙楼是青楼,昨天他们想把我卖到那儿,结果我誓死不从,就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撞了墙,怪不得头这么痛。同时我还知道,我是两个多月前才到这儿来的,至于我以前的身世兰心也没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兰心说她家里很穷,很小的时候就卖给五爷当使唤丫头,她自己的身世也记不清楚了,现在算算她跟五爷也有十多年了。 但她一直没有被卖到青楼?可能是五爷需要一个助手,类似现在的秘书之类,或者是有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唯一让我意外的就是,现在的我竟然只有十七岁,可我看身形跟现代的我没什么不同,大概在古代都容易早熟吧,我这样想。 第二章 转 变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兰心已经离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背靠着墙,虽然身上的伤还有点痛,但脑子里的头绪已渐渐清晰起来。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间破柴房,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个叫五爷的贼窝,然后……我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这间破屋,住一晚上已经足够了,再呆下去非疯了不可,突然想起小燕子写的那首打油诗“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真是准确无误地描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琼瑶阿姨胡编乱写的情节竟发生在我身上。 呜呜…….欲哭无泪。 心里正想着呢,林婶推门进来,手里还是拿着昨天的木盒子,对,古代人管这个东西叫‘食盒’,我在电视上见过,可惜眼前的这个不是很精致,是最粗糙的一种。大概像五爷这种人也不会弄来什么好东西。 林婶还是把昨天的那些个碗拿了出来,放在那张小方桌上,并招手让我过去。我朝她一笑,打了个招呼,顺手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踱了过去。碗里的饭是小米粥、咸菜和几个小花卷。 “林婶,五爷他今天在家……府里吗?”我拿个花卷塞在嘴里,忍着笑,像我这个大咧咧的人,竟然要咬文嚼字的说话,呵呵…… 我看电视上演的古代人都管家都叫府,刚才的‘家’一出口赶忙改了过来,应该不会听出什么吧,我心里想。 “五爷啊…….他在吧,”林婶怔了一下,“你找他?”语调明显提高了,看见我微笑的脸,她没有再说下去。 “是啊,我要找他谈谈,不,应该是认错,我可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我淡淡地说。林婶眉头一紧,愣愣地看着我,以为我是不是有别的主意,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放心吧,林婶,我不会有事的。”我继续吃着饭。 “呆会儿吃完饭,麻烦你让兰心姐来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我知道,让林婶去通知五爷并不合适,她只是一个厨房打杂的,送送饭,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况且她也不一定能见着五爷。 再说五爷今天一定会让人来看看我怎样了,我何不主动一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点信任。通过昨晚的对话,那个兰心很得五爷的信任,找她带我去见五爷应该没错。 吃完了早饭,林婶又叮嘱了我几句,就出去了。 我起身在屋里慢慢踱着,虽然身上的伤很痛,但一定要有精神劲,记得有人说过,面对困难的时候要像斗鸡一样,开赛之前先进入战斗状态,保护自己也能在势气上压倒别人。 兰心一会工夫就过来了,想是以为我肯定有什么急事找她。 “你怎样了?今天感觉好点了?”兰心用手拉着我的胳膊,急急地问。 “嗯,好多了,多谢你昨天的药膏。”我笑咪咪地说,“兰心姐,你帮我跟五爷说说情,别让我在这柴房里呆着了,我想出去,”我眼圈一红,继续说:“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五爷的,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总之我听话就是了。”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先了出了这间柴房再想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兰心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我,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我会转变这么大。 “你真的想明白了?即使到那怡芙楼也不后悔?”她认真地问。 “嗯,”我点点头。心里想明白个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应付下来再说。 “好,那你跟我来,我们去找五爷吧,他不会来这儿的。”兰心说着便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甚至有些刺眼,我用手轻轻柔了柔眼睛,还好,眼前明亮了不少,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没有种花种草,只是院子一角有一棵槐树,现在应该深秋时节了,树上的叶子已经快掉光了,光秃秃的,很难看。想想这五爷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这种人的宅子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转眼间,兰心领着我来到一个屋子门口,屋门虚掩着,隐约看到里面是个正堂,正中间放张八仙桌,两旁各放一把椅子。桌子上方的墙上挂一幅画,画的是关公。 哼哼,关公才不会保护你这种流氓人渣呢,等哪天我踏出这个鬼门关,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把你脸打成彩屏的,脑袋打成振动的,耳朵打成和弦的,全身打成直板的,再不爽就把你打成翻盖的,直到打成二手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呵呵,这不是前两天我收到的短信嘛,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五爷,小雪来了,她想见你。”正想着,兰心柔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冷不丁,吓了我一跳。 屋里听不出什么动静,兰心也没有进去,拉着我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描眉画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身上浓劣的脂粉味差点把我熏倒。 “进来吧。”一个低蛮流气的声音传来。 兰心轻轻地推开门,我快速地扫了一眼,屋里的摆放还算整齐,只是俗气透顶。正屋的一侧有个小门,想必那就是五爷的卧室了,这时兰心已带着我走到那个小门的门口,我抬头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脸黑黑的,满脸横肉,可谓面目可憎,这位应该就是五爷了吧。 “怎么,想通了?”五爷直直盯着我问,目光轻浮,言语尖刻。 “是,五爷。”我直了直身子,回瞪了一眼。 他明显一楞,“这就好,早这样就免得一顿皮肉之苦,这细皮嫩肉的,可惜了。”五爷流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我有种恶心的感觉,心里想着怎样才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五爷,以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您,让您生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等我这伤好了,自会好好报答您。”我口事心非,缓缓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就把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渣的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 五爷死盯着我,好像不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我的口,一阵沉默后,他突然哈哈大笑,露出一嘴的黄牙,好恶心。 “好,到底是个聪明人。”但他的眼里滑过一丝狐疑,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看着他笑,我恨不得把鞋子拖下来,塞到他嘴里才解恨。不过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我先得保住自己。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带她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好生照看着。”五爷转头对着兰心说。 “是。”兰心答道,微微躬了躬身子。 “谢谢,五爷。”我也学着兰心的样子,躬躬身子。看五爷摆摆手,我们两个赶紧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正屋,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啊,总算蒙混过一小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真要去那个怡芙楼?肯定不能去,我一个未来人在古代沦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回屋拿件干净衣服,去洗个澡吧。”兰心笑着说道,“昨天你差点不认识我,今天不会不知道你的屋子在哪儿吧。” 废话,还真是不知道。但也不能让她看出来,得想个办法。 “噢…….”我蹲下来,用手捂着脚踝说,“刚才在五爷屋里站久了,加上昨天的伤,现在又麻又痛,好姐姐你就扶我回屋吧。”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没想到经过这次事之后,你倒是变开朗了,还挺顽皮,跟以前判若两人。”兰心笑着说。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兰心说着已经伸手搀我起来,并带着我拐进了刚才那正屋右边的一排屋子里。 这屋子一进门有一条长长的廊子,廊子里一个个的小门并排着,就像大学时的宿舍楼差不多。廊子上隔一丈左右就有窗户,窗户也是糊着纸,窗框是木头楞子的,上面隐隐能看出刻着花,我一边走一边用心数着,大约到第八个门时,兰心停下来,站在门口朝我努了努嘴,我明白这就是我原来那屋子了。 “啊,好累。”我说道。 伸手推了推门,门开了,没上锁?心里一愣,这儿都不锁门吗? 来不及想那么多,我抬眼仔细地瞧了瞧里面,屋子不大就一间,最里面是一张床,两边垂着布幔。床的左前方有一张小桌,桌上放一个大木箱子,里面应该放衣服吧。桌子旁边还有一张镂花小桌,放些胭脂水粉一类。 “好累,我想先躺会再洗澡。”说着我一脚踏进门去,朝那张床走去。 “喂,洗完再睡吧。”兰心伸手拉住我,不让我上床去。 “姐姐,太累了,你就让我先躺会儿吧。”我笑着挣托了她的手,顺势歪在了床上,不错,这床还挺舒服的,比那柴房好多了。 “姐姐,我太累了,麻烦你帮我挑件衣裳穿吧,我现在听你的安排。”我笑着对她说,其实我是心虚,怕找不到衣服放在哪儿。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兰心果然打开了那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两件衣服来,一件是白色长纱裙,一件淡黄色的长袖罩衣,领口上还绣着小碎花,挺细致的。 “快起来,洗个澡躺着也舒服。”兰心朝我招招手。 我及不情愿地起来,慢腾腾地跟在她后面,走到廊子的尽头,有个角门,出了小门后面还有一排屋子,最右边的屋就是洗澡的浴室。 进去之后,看到里面有好几个大木桶,有个和林婶差不多年纪的大婶正在往其中一个木桶倒水,热气腾腾的。 “发什么愣啊,快脱衣服。”兰心小声对我说。 “哦。”我动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好了之后,我伸手试试水温,正好。 “洗完澡之后,就回屋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兰心说完就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木架子上,转身出去了。 洗完澡,穿好衣服,铜镜里映出我的模样,这样子还是和我在现代的模样一样,没想到我穿古装还挺好看,俨然也是位美女,其实在现代我自认为长的也不难看。不过,这原来的凌初雪也长这样吗?难道真有人跟我长一模一样?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整理好之后,我沿着原路回到屋子里。午饭和晚饭都是由人送到屋子来,一天无事。晚上兰心来看我,随便聊了聊。我试探着提了好几次玉佩、玉器之类的事,她都无动于衷,看来是不知道什么东西。 第二天早上刚起来梳洗完,就有人来送早饭。我随口问了问那送饭的人,才知道这儿的饭菜都由人送到各屋去的,各屋的人不准在一起吃饭。 五爷还不准各屋的人自行锁门,以备随时查房,更不准各屋随便乱串门,大家彼此也不熟悉,只有时到院子溜溜时,能碰个面,打个招呼罢了。 敢情这儿是个监狱,还规范化管理。 第三章 计划落空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已过了十多天,我对这儿的环境也渐渐熟悉了,五爷他们这些日子也没再来为难我,大概是想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再作打算吧。 我挽起衣袖看看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隐隐地还能看出一些伤痕。也奇怪,这凌初雪好像经常受伤,我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好像有些旧伤,能淡淡看出些痕迹,只是不痛罢了。 伤口倒是其次,只是随着日子的流逝,心却是一天比一天紧,怎样才能离开这儿呢?我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这期间总算有点收获就是我知道现在是历史上的大梁时期,历称“后梁”,唐未宋初的朝代,而这个地方是大梁的都城-开封,不知老天爷是不是睡着了,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让我莫名奇妙的回到这么个混乱时期。 想想自己昨天失败的试探工作,我心里就发怵。 昨天,我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下,我心里一直好奇,这院子里平时没什么人看守,是不是可以出去呢?试试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大门口移去。 大门是开着的,太好了,我加快了脚步,刚迈出门槛,还没来得及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吼,“回来,上哪儿?”“你有出门牌吗?” “啊?出门牌?我……”我愣了一下,心怦怦地跳的厉害,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慢慢地转回身来,一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冒出来,立在我面前。 “我……我不是出去,只是刚才听见外面有叫卖面人的,觉得好玩,想在门口看看。”我假装平静地回答。 “哪有什么卖面人的,赶快进去吧,别怵这儿了。”那人说着瞪了我一眼。 “哦。”我应了一声,提着衣裙赶快回到了房间。 呼……我深吸了口气,平静一下心情。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出去,再想别的办法吧。对,刚才那人提到“出门牌”。 什么是出门牌?是不是有出门牌就可以出去了?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一个出门牌,有机会得问问兰心。 日子还是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只是这长长地屋子里少了些旧面孔,添了些新面孔,我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天晚上来兰心找我,东拉西扯地聊了很多,特意随口问了问有关“出门牌”的事,兰心很明确地告诉我,出门牌在五爷那儿,只有他同意才能出去。 没有什么正当理由那五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看来要出去还得想别的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刚梳洗完。 “初雪姐姐,五爷找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五爷房里的另一个丫环,眉儿。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应了一声,五爷找我不会有别的事,肯定是又找到买家了,我不敢想下去,心沉了下来,不知这次是青楼,还是什么别的地方,只得硬了头皮先去见他再说。 到了正屋门口,我站在外面深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我对自己说。 “五爷,我是初雪,您找我。”我说,声音有点颤,毕竟心里清楚五爷找我有什么事。 “进来吧。”还是那样流气的声音。 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见五爷斜斜地歪在炕上,只穿了件白色衫子,胸膛粗糙的肌肤露在外面,真恶心。 “现在身子好些了?”他紧紧盯着我问。 “是,五爷。”我轻轻地回答。 “那……”他顿了顿,“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怡芙楼赵老板过来接你。”他命令道,容不得我说不。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堵得慌,青楼,还是青楼,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当初可是你答应要好好报答我的,反悔了?”他见我好长时间没说话,又高声问道。 “哦,没有忘记。”我回答。 “那就好,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出发。”五爷又命令道。 “是。”我一顿,“不过,五爷没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他不耐烦地答道。 “那我就没有什么随身物品吗?”我问,因为我听兰心说过,弄来这里的姑娘如果原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要交上来保管,但如哪一天被卖到青楼或是什么别的地方,五爷还是会归还一两件物品,权当嫁妆,呵呵,还挺会来事。 凌初雪原来有什么东西,我并不知道,但会不会有那个玉猪龙呢。如果真是那个东西,我一定可以回去的,我总是有种感觉既然它能把我带到古代,就一定也存在这个时代,不管怎样总得试试。 “哦,这个,”他瞪了我一眼,想了想,随即从炕上的木柜里掏出一个玉镯来给了我。 “这个是我的?”我大失所望看着那个玉镯,原来以为会是那个玉猪龙。 “怎么,你不记得了?”他问。 “哦,是。我记得。”我答,“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五爷朝我摆摆手,我退了出来。 回到屋子里,我又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明天?明天?这么快,不行,我不能脱离虎口又进狼窝,我要想办法,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看来我只好用上我的杀手锏,念了四年的警校也不是白念的。 我开始在那个大箱子里翻找着,看看有没有裤子可以穿,或是紧身点的衣服也可以,这样翻墙就比较方便。古人怎么穿得这么罗嗦,要是有一套迷彩服就好了。 唉,还是少幻想了,我甩了甩头,自己动手吧。,我从那箱子里挑了一件深绿色的长裙,用剪刀从中间剪开,拿针线把两边缝了,一条裤子就做成了。再把那些长裙、长衫一类的剪成宽条,这样捆在身上,即使从墙上掉下来也不会太痛吧。呵呵,看来我的裁剪手艺和创意还都不错,我心想,但现在只能苦笑了,听天由命吧。 一整天都在筹划怎样翻墙逃跑,时间还过得真快,晚饭的时候我吃了很多,想想反正不知能不能成功,起码要对得起自己的肚子。 总要捱到半夜再行动吧,假装躺在床上睡觉,其实脑子里全是准备逃跑的计划,可眼皮越来越沉重,感觉自己的意志越来越薄弱,终究没抗过睡神,沉沉进入了梦乡。而且竟一觉睡到大天亮,而且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被下面的小丫头唤醒的,一脸的茫然,大脑瞬间空白,还有点沉重。 “小雪姐,五爷让我叫你起来,”小丫头看着我道,“说怡芙楼的赵妈一会就来。” “哦,”我被动地点点头,心里悔得要命,自己怎么会睡这么沉,别人是“一失足方成千古恨”,我是“一睡成千古恨”。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吃的饭里有**成分,是五爷吩咐的,不是怕我逃跑,而是怕我再撞墙,我欲哭无泪。 可是再怎么懊悔已没有用,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磨磨蹭蹭地起来,简单梳洗收拾了一下,就有人来喊我,说是怡芙楼的赵老板已经来了。,她来的真快,还挺守时,想想这个年代也没有车子,当然没有堵车的借口。 跟着小丫头默默地出了房门,穿过长廊,拐进院子的正厅,迈腿进去,抬眼看看厅里,五爷已经坐在八仙桌右边的椅子上,见我进来,也露出笑容,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妈的,会笑那是当然的,我现在就是他的一张银票,谁见到钱不眉开眼笑。又转眼看看旁边,左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女子,年纪不会超过三十,风姿绰约,粉琢淡抹,气质优雅,一点也不像风尘女子,她见到我已站了起来,朝我微微一笑。 “小雪,快来见过赵老板。”五爷对我说着,也站了起来。 啊,她就是赵老板?我还以为赵老板会是个身材粗胖的徐老半娘,脸上长一个黑痦子的老鸨,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嘛,谁知竟是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你真是赵老板?”我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 “噢,不像吗?”她也微笑反问道,声线优美。 “哦,不是。”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 “你就是凌初雪吧。”她又问道。 “呃。”我点点头,她又朝着我笑笑,上下打量着我,没有说话。 “五爷,这次的姑娘不错,谢谢您老了。”她转头对翟五说道,“还请五爷多多关照我们。” “好说,好说。”翟五颇为豪爽地答道。 “五爷公务缠身,那我们就不打扰,小雪我们走吧。”她已转过身来,向我走来。 “赵老板慢走。”翟五在我们身后又客气道。 “五爷留步,改日到我那儿,亲自致谢。”她又回过头去,笑着对五爷说。 “小雪,走啊,愣着干嘛。”她见我没动腿,又对我说。 “噢,”我点点头,被动地迈开腿跟上她的步子。 “赵老板走好啊。”翟五客气的送客声又从我们身后传来。 跨出了正厅,沿着院子的青石路,出了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见赵老板出来,立即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两人都上了马车,我还是第一次坐马车,晃晃悠悠,还有点头晕。怔怔地坐在马车上,心里像这马车一样起伏不平,我就样被卖到了青楼? 第四章 怡芙楼 晃晃荡荡地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也不知道七拐八弯地转个几个胡同,马车总算停了下来,再不停我非得吐出来不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先下了马车,我跟在她后面,手一撑马车上的支架自己跳了下来,那赵老板回头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好奇,见她看我,我不好意思地冲她裂裂嘴,暗告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她倒也不太在意,对我说道,“我们到了。” 我抬头四下看看,一座古香古色的二层小楼呈现在我面前,结构讲究,雕梁画栋,很有江南建筑的风格,最顶上的匾额上写着“怡芙楼”三个字,字体婉约风流,与这小楼的风格自成一体。乍一看,谁会想到这么雅致的地方竟是一座青楼?风雅的表面进行着最肮脏龌龊的交易? “噢,对了,你怎么没带行李?”她突然问我。 行李,我哪有什么行李,别人的东西我不要,况且这凌初雪也没有多少东西,“我没有行李。”我答。 “哦,”她点点头,随即又说,“没关系,我再给你重新置办。” 给我置办?还是省省吧,免得破费,我不会在这呆很长时间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儿的。 “走吧,我们进去吧。”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往里走,还没到门口,远远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飘来,浓浓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大脑,提醒我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一定要想办法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我怎么称呼你?”我问道,只知道她是这儿的老板,可怎么叫她呢,叫“老板”好像也别扭。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叫赵敏,这儿的姑娘都叫我赵姐,”她笑了一下,又说道,“你也叫我赵姐吧。” 啊,赵敏,还张无忌呢,赵姐,让我想起办公室的赵姐,不行,对着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叫同一个名字,别扭。 “要不……我叫你阿敏吧。”我小声建议道。 “阿敏?”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地,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 “呃,不行,就算了。”见她那样的表情,我只好改口道。 “不是,阿敏,也挺好听的。”她随即点了下头。 “你同意了?”我问道,换作是我一震,没想到她这么开通的一个人。 “阿敏也挺好听的。”她对我笑笑道。 噢,我点点头,已经跟着她进了正门。 进了里面,豁然开朗,偌大的一个正厅,家具桌椅一应俱全,厅的正中还有一个戏台,高出地面很多,大概是平常表演节目或是什么用的,下面是一排排的精致桌椅,摆放整齐,很像现在酒店里的宴会厅,现在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衣着朴素的人在清理卫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正厅的两侧各有一道木制的楼梯通向楼上。 “老板,您回来了。”那些人见到阿敏都殷勤地向她打招呼。 她也不应,只略一点头,呵呵,在哪当老大都很拽的。 “走,到楼你的房间。”她回头对着说道,说着已率先踏上了楼梯。 我跟在她身后也上了楼梯,楼上一间间的客房,比翟五那儿的房间要好的多,精美的镂花门,而且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名字,“兰阁、紫轩、梅院、粉筑……”名字都起得优美淡雅,如果是茶楼还可以,但是青楼……,明明干的是苟且之事,偏偏非得附庸风雅,心里觉得堵得慌…… 楼上静悄悄地,大概这里的人还没起来,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好了,看看你的房间吧。”阿敏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对我说道。 我抬头看了一下,这间房的名字叫“雪苑”,嗯,这个名字我喜欢,看着我真跟雪有不解之缘,再仔细看看,门的两侧还用刻刀雕着两行字“松品落落,雪格索索。”呵呵,还不错。 “看看里面吧,已经收拾好久了,上次你生病耽搁了。”她说着,已经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套房,里面还有一间,外面是客厅,有桌椅柜子等,靠墙的一角还放着各式乐器,古筝、琵琶等,进去里面是卧房,衣柜、梳妆台等。 “还喜欢这里?”她问。 “呃,”我点点头,环境还不错,只是这也不是宾馆,是青楼,心里颇为沮丧。 “你先休息一下,过会儿给你派个丫头来侍候你。”她又对我说道,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异议,转身出去了。 见她走了之后,呼,我心里深深地舒了口气,把自己重重得摔在床上,嗯,这床比我在五爷那儿睡的床舒服多了,柔软舒适的锦织缎被,绣花枕头,薄如蝉翼的纱曼,如梦幻般……,可是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只不过是从一个监狱转到了另一个监狱,而且这里的规则比第一个更严酷,虚假的外表底下是更深的桎梏。 “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我问,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小雪姐,我是芸儿,赵姐让我从侍候你。”门外一个稚嫩的声音道。 “哦,进来吧。”我对着门口说道。 “吱呀”一声门来了,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 “小雪姐,你叫芸儿,以后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就事了。”一口一个小雪姐,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 “你几岁了?”我问。 “十二。”她答。 这么小就出来干活,她没有父母吗?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在这种地方干活,当父母的太不负责任了。 “这么小出来干活,你家人呢?”我又问道。 “不知道,我是逃难过来的,家人走散了,幸亏赵老板收留了我,给我口饭吃。”她摇摇头,垂下眼低声道。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现在这个时代,除非大户人家,小门小户遇到灾年,没有东西吃,卖儿卖女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不能用现代的眼光看待这些事情。 “小雪姐,你喝水吗?我给你倒。”她说着,已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捧给我,我伸手接了过来。 “你在这儿多久了?”我啜了一口茶,问道。 “两年多了。”她答。 “那阿……”我改口道,“赵老板对你们好吗?”职业习惯,说出来就后悔了,一个下人能说老板不好吗?就是不好,也不能说呀。 “赵姐对我们下人都很好,从来不打骂我们,这儿的姐姐们也都愿意留在这儿。”芸儿认真地对我道。 听她这说法,这赵敏还挺通情达理,那我应该还有希望? 也无事可做,我和芸儿聊了会儿,我大概知道,这儿有二十多个姑娘,怡芙楼因为阿敏经营有方,日日生意火爆,天天晚上歌舞升平,什么达官贵人,三教九流的人都能碰到。她描述的越起劲,我心里越着急,怎么能离开这儿呢,甭说我一个现代人,任何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谁会愿意呆在这儿呢。 第五章 初 遇 和芸儿聊了得有半个多时辰,外面走廊里渐渐有了声响,“咯吱咯吱”的走路声,人的说话声,水盆的声响,热闹了起来,大概是各房里的姑娘已经起了,正梳洗打扮吧。芸儿也出去给我打水了,洗就洗吧,反正我暂时无事可做。 “小姐,”正想着芸儿已推门进来,我抬头一看,她端着一盆水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位大婶,矮矮胖胖的,一副精明的样子。 她是谁?不会是真正的“老鸨”吧。 “小姐,这是锦织坊的王大娘,赵姐让她来给你量身做衣服。”芸儿见我不明地看着那大婶,立即对我解释道。 “王大娘,这就是我们小姐。”她对转过头对那大婶介绍道。 “哦,”我点点头,这阿敏的办事效率还真高,搁在现代肯定是一标准的“白骨精”。 “啧啧……”那王大娘吧搭了两下嘴,眉开眼笑地上下打量着我,“呵……小姐长的真美,唇红齿白赛貂蝉,这通身的架势竟像仙女下凡一样……” 不愧是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她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有那么夸张嘛。 “芸儿,给王大娘倒杯茶吧。”我转头对芸儿道。 “小姐,您客气了。”她忙对我说道。 “应当的。”我面无表情道。 呵,你还真当我那么客气,喝口水也能堵上嘴,省得听你瞎叨叨。 芸儿给她倒了杯水,她端起来喝了一口,拿着杯子讪讪地看着我,大概看我对她的赞美没什么反应,有点尴尬吧。 我看着她,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心里不自在,何苦为难别人。 “不是要量身吗?咱们开始吧。”我打破僵局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老糊涂了,连正事都忘了。”王大娘立即放下手里的杯子,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尺子来。 光顾看她了,还没见她还随身带着吃饭的家伙。 “小姐站好,让老身给你量一下。”她说着已拿着尺子来到我身边。 我直直地站着,任由她来回摆弄我的身体,袖长、腰身、肩宽等都一一量好了,折腾好大一会儿才弄好。 “辛苦了。”我对王大娘说道。 “不辛苦,应该的,给小姐这样的人儿做衣服,也是给我们锦织坊宣传口碑了。”她倒是会说话,怎么说都在夸你,不接受都不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是不是应该给点小费什么的,但我初来乍到不明白规矩,何况我现在分文没有,怎么办?不给,会不会让她觉得小气,看不起我? 对了,我顺手拨下头上的簪子,这是我凌初雪身上唯一的饰物,这几天在翟五那儿一直用这只簪子别着头发,反正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王大娘辛苦了,这个你拿着吧,权当辛苦费。”我把手里的簪递到了她跟前。 “哟,这怎么好意思。”她笑着看了看簪接了过去。 不好意思,还接了过去?心里无奈地笑笑,算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有谁不爱财呢。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小姐了,衣服我赶工做,过几天就送来。”她说着已收起了簪子,也一并收了尺子等东西放进布包里。 “好,谢谢王大娘,”我道,又转头对芸儿道,“芸儿替我送送王大娘。” 芸儿点点头,立即走上前来对王大娘说道,“王大娘,您这么请。” “小姐,你忙着,我先走了。”她又回过头来对我道。 “王大娘走好。”我也微微一笑说道。 送走了王大娘,我洗了把脸,简单收了一下屋子,也没什么可整理的,打开窗子通通风,在翟五那儿住的时候屋里连窗户都没有,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去,对面有一条护城河,平静的河水泛着青绿色,像一面镜子,河两岸柳树叶子已经掉光,干瘪瘪的枝条无力地在风中摇摆,秋天总是这么萧瑟,让人伤感。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这里的姑娘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一般起不来,所以早饭也就忽略不计了,午饭要么到大厅吃,要么不愿动就有小丫头端到房里吃,晚上自然有客人来,陪吃饭是一定的,要是哪位姑娘晚上都没有人点饭局,那她在这一行也没法混了。芸儿说怡芙楼的姑娘大多晚上都好几个饭局,跟赶场似的,忙得很,如果有人包你场,那你就专陪一个客人,但包场的费用很高。这怎么听起来就像商场里搞的促销活动,买一送一,积分抵现,套餐……,人跟商品一样,真郁闷。 正想着工夫,阿敏迈了进来,她笑咪咪对我道,“中午到下面大厅吃饭吧,我给你介绍介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嗯,”我点点头,既然来了,就混个脸熟吧。 “锦织坊的王大娘来了?”她问道。 “来过了。”我答,“谢谢你。”人家辛苦一场,总得表示一下吧。 “客气什么,我们以后都是姐妹了。”她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更有学问,姐妹,让你一点反驳地余地都没有。 跟着阿敏下了楼梯,来到大厅,桌上已摆好了精美的饭莱,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早上也没顾得上吃饭,闻到这饭味立即勾起了我的食欲,已有几桌旁坐了几个姑娘,她们见到阿敏都微笑地向她点头,然后见到我跟在她身后,都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我也微笑地看着她们,不管以后怎样,先搞好关系再说。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凌初雪,住在‘雪苑’,以后就是我们的好姐妹了。”阿敏站在大厅中间对她们说道。 “凌初雪……雪苑……”我听到下面有人窃窃私语。肯定把我当敌人对待了,以后我是来跟她们抢饭碗的。 “大家好,我叫凌初雪,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我也假装谦虚地说道。 大厅里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瞪着我。 “好,大家也认识了,先吃饭吧。”阿敏又对她们说道。 我和阿敏坐在最中间的一桌,我俩一起吃饭,这里的饭莱颇为丰盛,有肉有莱,荤素搭配得当,我吃得很起劲,浑然不觉后面正有不少嫉妒的眼光瞪着我,这是芸儿后来告诉我的,她们都觉得阿敏偏袒我,竟然和我一桌吃饭,而且一来就住带名号的屋子,因为一般姑娘来到这儿,先住下人房,等出了名,才搬进“兰阁、梅院”等带字号的屋子。噢,我恍然大悟,自己一来便有这么好的待遇,这阿敏八成要把我当摇钱树,包装好了推出去。看来一定要想办法,赶快离开这儿,可是我现在分文没有,出去要怎么生计呢。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晃晃悠悠过去了,天刚擦黑,我听见下面大厅里已经人声鼎沸,热闹起来,听芸儿说,今天晚上怡芙楼的头牌花魁――绿竹,有才艺表演,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多人都要提前订位置才能来亲临现场,当然入场费是定要交的。“绿竹”不错的名字,“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好雅致,不知是否人如其名,今天晚上一定要下去看看。 我是新人当然没有饭局,让芸儿随便弄点吃的到我房里,反正我也不减肥,不怕胖,管他呢,一定要添饱肚子。吃完了饭,我让芸儿给我弄一套男人的衣服来,一开始芸儿不敢,怕阿敏骂她,我一再和她保证如果阿敏找她,我来负责,这才勉强答应,给我找了一套男子的衣服。我束起头发,换上那套男装,照照铜镜,蛮不错,活脱脱一个英俊小生,再拿把扇子,更像了。 和芸儿一起下了楼,见大厅里已人满为患,打眼一看,各色的人都有,年老的,年轻的,半老不老的,真像芸儿说的三教九流都有。大家见我是男人,也没人注意我,我和芸儿穿过人群,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切,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可耳边充斥嘈杂的声响提醒着我,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 青楼小姐的陪酒方式永远花样百出,变着法儿哄男人开心,那些臭男人当然照单全收,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来这儿的男子有几个是正经的,会坐怀不乱?切,心里不自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越看越上火,正欲起身上楼,一个人影柞在我面前,“公子,一个人吗?”他问道,声音温文尔雅。 我抬头一看,一位公子立在我面前,一袭白衣,羽扇纶巾,风流倜傥。 “哦,”我点点头,看着他,哎,他的眼睛好像是褐色的,奇怪。 “我可以坐下吗?”他又问道。 我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心里暗叹,这年头这么帅的男人都来逛妓院,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他见我点了头,便一**坐到桌子对面,摇着扇子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看着台子,绿竹快出场了。 “公子来这里是……”他看着我又道。 废话真多,你来这儿干嘛,你们这些死男子来这儿不都一个目的吗? “跟你一样。”我没好气地答。 他听到我的话,明显一怔,可能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凌初雪,注意,你现在是女扮男装,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公子,我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他又盯着我认真说道。 “呸”刚喝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拜托,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潜台词,我现在可是一个男人耶,难道你有断袖之辟? “你没事吧。”他问道上,见我的反应有些强烈,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我慌忙道,竟见他要帮我来擦衣服上的茶水。 这时台子上响起震耳的锣鼓声,是绿竹出场了,大家把目光都投向舞台,我也抬头向台子上张望,一会儿从台上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姑娘,远远望去身材高挑,婀娜多姿,一袭绿裙直垂地面,眉眼看不清楚,但身形没得说,不愧为花魁,下面的人见绿竹出来,早已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响彻整个大厅。 “谢谢各位捧场,绿竹献丑了。”绿竹开口缓缓道,声线婉转优美,宛如夜莺。 “好,好。”下面有人大声叫好。 绿竹朝下面微一施礼,走到古筝旁坐下,下面一片寂静,只见她抬起芊芊玉手,抚上那古筝,立刻有优美的旋律萦绕着整个大厅。琴声悠扬,美人在伴,她用心地在台上弹奏着,时而抬起头来朝下面微笑,时而颦着眉头看着前方,下面的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充满了羡慕,眼馋,是啊,这么美丽的可人儿,哪个男子不想拥有呢。 转头看看我对面的那个男人,不期然正好碰上他的目光,原来他刚才没看台上,一直在盯着我看,心里一怔,一个男子有什么好看的,真是同性恋? 我正欲说话,一个男子走过来,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像要走的样子,呼,终于要走了,赶快走吧,心里想。 “不知这位兄台贵姓?”他又回来头来问我。 “呃……”我略一迟疑,脑子一转,“免贵姓宋。”我叫宋雪林嘛。 “宋兄,小弟今日有事,咱们后会有期。”他向我抱拳告别。 我也站了起来,朝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后会有期,怎么可能?他见我没说话,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我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绿竹的琴艺还真不是盖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让人心旷神怡,怪不得会有这么火爆的场面。 看完了表演,我上了楼,各房的姑娘各忙各的,阿敏也很忙,没人理我,正好我落得清闲自在,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六章 昙花一现 上学时养成的好习惯,从不睡懒觉,第二天一大早便起了,芸儿将早饭端到我房里吃的,吃完饭,打水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真烦,昨天为充大头把唯一那个别发的簪子给了王大娘,现在倒好,连个绾头发的东西都没有。怔怔地坐着,铜镜里映出一张苦瓜脸,对着镜子撇撇嘴,好难看。唉,心里苦闷极了,又极无聊。 对了,突然脑袋一亮,看见手上戴着翟五摔给我的那个玉镯,留着也没用,先当了应应急。 “芸儿,”我说着从手上撸下那个镯子,递给她,“你帮我当了它,然后再买几个发簪回来。” 芸儿奇怪地接过镯子看了看,“小姐,你等钱用吗,要不跟赵姐说一声,先借点用,等再还她。” “不用,就按我说的办吧。”我又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拿人家的手短,万一她再逼我……再说,借她的钱,会不会是高利贷? 芸儿听到我的话,也没再问,拿着镯子转身出去了。 正站在窗口发呆,“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芸儿办事还真快,“进来吧。”我对着门口喊。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头看去,不是芸儿,竟是绿竹。她怎么来了?我好奇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小雪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走进来,微微一笑对我说道,面色红润少露娇羞,甚惹人怜爱,连我一个女人看到都怦然心动,更别说那些男人。 “小雪姐?”她朝我眨了一下眼。 噢,我反应过来,对着一个女人发呆,真糗大了,不过也无可后非,古人云“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又不分男女,我为何不可餐? “呃……你好,请坐吧。”我已走到桌旁拉开了椅子。 “谢谢。”她点点头坐了下来,我也在对面的椅子上。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坐定之后,我开口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昨天听姐妹们说‘雪苑’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姐姐,想来认识一下。”她轻声道。 来认识一下,还是来探一下虚实?是不是怕我争了你的花魁头衔。也不知为什么,自打我来到这里,总是心里怀存戒备,别人的话总是先考虑敌意,可能别人也并没这意思吧。 “呵呵,妹妹真是说笑了,”我干笑了一声,“妹妹乃鼎鼎大名的花魁,光芒无人可比,倒先来看我,真不敢当。” 她听到我的话,瞪着眼睛看我,面带一丝忧郁,没有说话。啊,我心里也一愣,是不是话说太重了,人家好心来看看我。 “姐姐当真认为花魁光芒万丈,风光无限?”她幽幽开口反问,有点自嘲。 我当然不这样认为,可也摸不着你的脾气,总得捡几句好听的说吧,身为花魁也许会有多难言之隐,许多苦衷,但有人就很享受这种风光,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活就像**,要么忍受,要么享受。”虽然文字低俗难听,但道理是没错的。 “哦,”我默默点头,她也是身不由己吧。 “昨晚在角落里坐的那个英俊小生,应该是姐姐扮的吧。”她突然问道。 “呃,”我惊愕地看着她,她怎么能认出我来?以前认识我吗? “姐姐是不是在惊疑我怎么能认出你来?”她见我惊异的表情,又微微一笑道。 “嗯。”我急忙点头。 “因为整个大厅里的男人,只有姐姐的目光单纯清澈,无一丝杂念,”她脸上泛起一丝苦涩,又接着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不免多看了几眼,见你并没喉结,就料定你是女子,刚才进门时看见你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原来是你装扮的。” 噢,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好一个聪慧美丽的佳人儿,可是却是如此的命运,上天是否有点暴殄天物。 “妹妹真是心思缜密,才艺过人,姐姐自愧不如。”我认真对她道。 “那又怎样,还不是……”她苦涩地一笑,终没把话说下去。 我也尴尬地笑笑,拿起杯子啜了一口茶。 “听说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昨晚已见识了你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我转变话题,开口道。 “那也没什么,赵姐花大价钱栽培我,当然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她淡淡道。 “小姐,”芸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看来事已办好。她看见绿竹也坐在这里,“绿竹姐,怎么来了?”很是惊奇。 “哦,芸儿回来了,我来找小雪姐聊聊天。”她对芸儿说道。 “呵,”芸儿高兴地笑了笑,对我说道,“小姐,你可以让绿竹姐教教你古筝,昨天你不是说很喜欢吗?”别说,她的建议还真具有可行性。 我没有应,只是瞅着绿竹,她要愿意我倒可以学学打发一下时间。 “小雪姐真想学,我有空的时候可以指点一下。”她看着我说道。 “真的?”我喜形于色,其实我真的蛮喜欢古筝,在现代的时就想上个学习班,可是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谢谢你,绿竹。”我真诚对她说道。 “不客气。”她道,说着已站了起来,“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有空咱们再聊。”她说完已向门口走去。 “好,妹妹走好。”我在后面又说道。 见绿竹走后,芸儿把手里的布袋打开,里面有三支钗,样子还算别致,芸儿这小丫头的眼光不错,她对我说道,那个镯子当了二两银子,这三支钗花了一两银子,还剩一两给了我。呵呵……这是我来古代,第一次有了资产,仔细收好。 一整天无事,阿敏似乎也很忙没空管我,晚上吃完饭,我照例换上那套男装,来到大厅,今天晚上不是绿竹表演,是另外一些姑娘的歌舞演出,台上载歌载舞,台下熙熙攘攘,嘻笑声、划拳声,声声入耳。我撇撇嘴,这儿的夜生活远比上海、广州还要丰富多彩。 我独自坐在桌前,芸儿眼疾手快,已给我端了几盘小吃放在桌上,我一个人坐着,看台上的表演。 “公子,一个人这么孤单?”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飘过来。 我转头一看,是一位姑娘,浓妆艳抹,一双媚眼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着,一波一波放着电。 拜托大姐,你找错人了,咱俩的电流是同极,同极相斥。 “公子来,咱们喝一杯。”她已端着一杯酒走到我身边。 我瞪着她,还没想好应对的方法。 “公子,我先干为敬了,剩下的要你喝噢。”声音矫揉造作,软语相加。她说着已将手中的那杯酒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端在我面前。我看着那杯酒,呃,好恶心,我才不吃你口水呢。 “公子,快点嘛。”她又娇声道,说着身子已靠在我身上,软绵绵地贴着我的,好重啊,身上顿时起一层鸡皮疙瘩,赶快走吧,我心里暗暗叫苦。 “公子……”她见我无动于衷,手也开始不老实。 “啊?你干嘛。”我大叫一声,“噌”一下站了起来。 坏了,声音太大,不少人都回头看着我,一脸困惑,而且更糟的事,此时阿敏正好在大厅,她也看见了我。她看着我,先是一愣,打量着我的装扮,然后她向我走过来,完蛋了,我心里叫道。 “赵姐,我……”我吱吾着,说不出话来。 “上楼。”她压低声音小声在我耳边道。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怡芙楼的老板娘挟持一个英俊小生上了楼,大家都不明所然,暗自唏嘘,唉,八成把我当成赵老板的小白脸。 “阿敏……”我见她铁青着脸,看样子很生气。 “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她道,面无表情。 “我反正闲着无事,所以就下去看看。”我照实回答。 “那你干嘛穿套男人衣服,很好玩是吧。”她又没好气道,“既然你这么无聊,那明天晚上让你露露脸。” 啊,让我明天登台?这怎么行。 “阿敏,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现在还什么都不会耶。”我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时间。 “不行,就明天。”她口气强硬,容不得有商量的余地。 她走后,我一个人苦恼地坐在床上发呆,都怪自己自作聪明,哪,现在反被聪明误,怎么办?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井边,一个不注意就一头栽到进入再也爬不出来。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心里无比虔诚地祈祷上苍。 晚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好,一早便起了,“芸儿,绿竹住哪个房?”我问道,既然真要让我登台,我就给她来个震憾的,不过先得找绿竹学学古筝。 “绿竹姐住‘兰阁’,小姐找她有事?”芸儿好奇地问。 “学习古筝啊。”我答。 “哦,”她点点头,还有点迷茫。 “你小姐我今晚要登台了。”我无奈地耸耸肩。 “真的?”她好像比我高兴多了,接着说道,“小姐这么漂亮,今晚一亮相肯定受人欢迎,过不了多久就会出名了。” 唉,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孩子还真天真,我怕的就是这个。 正好绿竹今天也无事,我们俩在她房间摆弄了一天的古筝,勉强入门,懂个调调。 晚上的时候,我将绿竹的古筝借来了,又把衣服改造了一下,说土不土,说洋不洋,就要这种效果。终于轮到我上台了,站在屏风后面深深吸口气,稳步向前台走去。虽然已暗告自己一定要镇定,但看见台下乌鸦鸦一片人头,还是心跳加快,手心有点出汗。 我舔了舔嘴唇,开口道,“欢迎各位光临怡芙楼,凌初雪初来乍到,谢谢各位捧场。”话一出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原来我也许溜须拍马,以前只不过没逼到份上。 见面没有声响,一片沉寂,大家都皱眉头,在看我身上的衣服。切,少见多怪,这叫我也不在乎他们的质疑的目光,直接走到古筝旁边坐下,手指抚下,当然不会崩出像绿竹那样绝美的旋律,只是一般的音调,但是我的歌声随之而起。 ; ; ……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一首很老的歌,但每一次听我都会很感动,这首歌背后有一个很伤感的故事,它不是非常悲伤的歌曲,而是在略微欢快的音乐中透着淡淡的忧伤。正如我此刻的心情,我在台上专心地唱着,大概用古筝作伴奏唱英文歌,我是史无前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我不管,就要这样,下面的人脸色越难看,我越安全。偷瞥一眼台下,大家对我这种歌产生了更大的困惑,甚至那些陪酒的姐妹都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呵呵……目的达到了,应该没人来点我的局了吧,暗自高兴,可一转眼看见阿敏正阴沉着脸看我在台上的演出,啊,心里一颤,她可不是个好胡弄的主。收回目光,继续唱着我的歌,突然在人群里我发现一道熟悉的目光,是上次遇到的那位公子,只见他面带微笑着看着我,略有所思。 这个家伙当真是个花花公子,怎么又来了? 不再看他终于把这首英文歌唱完了。 没有掌声,没有赞叹,只有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表情,太好了,正准备收拾东西往后台走。 “倍公子赏赐凌初雪小姐白银两。”旁边报幕人的大噪门突然响起,冷不丁吓我一大跳。啊,搞这么差还有人给赏赐?我回头看去,原来就是他,只见他正微笑看着我。 刚从后台下来,芸儿就兴高采烈跑过来,对我道:“小姐,快有人点你牌。” 嗯,这么快有人点我牌?不是都对我嗤之以鼻吗?会不会是……,极不情愿地被芸儿连拖带拽来到大厅,只见在角落的桌子旁果然坐着他。见我过来,他站了起来,微一躬身子请我入座,这时我看到他还带了一个随从,那人也高高壮壮,竟也是深褐色的眼睛,真奇怪,心里嘀咕着,已落了坐。 “我就说我见过你嘛。”他开口道。 噢?真认识我?在这儿也能碰到熟人?心中一阵激动,老天终于睁眼了。“你真见我?”我惊奇地反问道。 “对了,你叫凌初雪?”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又接着问道。 “嗯。”我点点头。骗人,见过我,还不知道我的名字,白激动一场。 “凌初雪,凌初雪……”他低声重复了几遍。 “那你到底是谁?”我又问道。 “呵呵,到时候自会告诉你,你在这儿呆多久了?”他又问。 唉,他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又不是你的犯人,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家是哪儿?”他接着问。 家?我的家?我的心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了几下,丝丝凉痛。我也想知道我的家在哪儿。 “我没有家,父母已经过世了。”我淡淡地说,现在只能瞎编了。 他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看,应该是在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呵,这点反侦术我还是会的,你识不破我的。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踱到了我的身边,就站在那儿,我隐隐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槿香,让我渐渐放松了敌对的心理。 “那你愿意呆在这儿?”他又轻声问道。语气轻柔。 “当然不愿意。”我认真答。 他听到我的话,眼里滑过一丝笑意。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他又说道,眼里有一丝期盼。 啊,跟你走,你是什么人,会不会又是人贩子?你为什么凭白无故带我走,再说就算我肯,阿敏会答应吗?我可是她花银子买回来的。 “你……”我狐疑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他盯着我认真说道。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向门口走去,那随从紧跟其后。 “喂……你”我在他身后大声叫道,但他头也没回,一脚跨出了门槛,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我怔怔地坐在桌子旁,看着门口发愣,今晚的表演我故意弄得不伦不类,正好没人搭理我,我也可以安全度过一段时期,容我有时间再仔细想办法出去。但那位公子,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愿意带我走,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图我什么,美貌?比我漂亮的姑娘多的是,财?我现在全部资产只一两银子。一连串的问题同时在我脑海中翻腾,越绞越乱,唉,心里只剩下叹气。 第七章 赎 身 “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抬头看去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姑娘在园子里捉迷藏,她们玩得正起劲,嘻笑声不断传来,这是怡芙楼的姑娘吗?看起来不像,她们神态自然,无忧无虑…… “仙子,你也过来玩呀?”一个小姑娘朝我喊道。 呃,叫我吗?我回头张望,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她们是在对我说话,可我并不认识她们,我瞅着她们并没有回答,心里愣愣的。 “快来呀。”她们又对我道。 “我……”我一时语塞。 “仙子快来玩,把你的宝贝玉蟾先放下。”一个姑娘说着已走到我身边,她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不要。”我挣脱她的手,“啪”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我低头一看,一只蟾蜍掉在地上,那蟾蜍比普通的要大很多,样子也不丑陋,它掉在地上,并不逃走而是瞪眼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自己身上怎么会有只蟾蜍…… 迷迷懵懵的睁开眼,头痛欲裂,原来是场梦,我还是在怡芙楼的“雪苑”,又睡得极不踏实,突然想起那人昨晚说的话,他到底是好是坏?有什么企图? 天还未亮,但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穿好衣服,到外间见芸儿那丫头正睡得香甜,也没吵醒她,一个人出去打水洗了脸,弄好了之后,天也亮了,芸儿起来惊愕地看着我衣冠整齐地坐在桌旁发呆,“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她诧异地问道。 “睡不着,就起了。”我答。 “哦,”她点点头,“我给你弄饭吃吧。”她麻利地穿上衣服,立即出去了。 正吃着饭,门开了,是阿敏来了,她也起得很早啊,但我心里知道,她一大早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对我昨晚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阿敏,起这么早啊。”我笑道,故意打哈哈。 “嗯,”她哼了一声,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饭,“吃得还可以?” 我不明所然,点点头,心想有得吃就不错了。 “想吃得更好吗?”她又问。 “当然。”我答,谁不想生活质量更好? “那你昨晚还故意搞砸?”她语调提高,终于转到正题。 “我……”我吞吞吐吐不再支声,就想她没那么好唬弄。 “给你三天时间,你将局面扭转过来。”她下最后通牒,不容质疑。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来昨晚是将她气的够呛。 怎么办?她这下真成白骨精了,会吃人的那种,并非白领+骨干+精英。 三天,三天时间可以想出办法扭转局面,方法还不是多的是,随便跳段艳舞,露露胳膊或大腿,哪个男子不见了流鼻血?连芙蓉姐姐都火爆得挤破头,难道我还差?只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一连三天都愁眉苦脸地老实呆在房里,哪里也不敢去,怕再说什么乱子。 “咯吱”一声,门开了,又是阿敏进来了。 她果然按时来催债,我讪讪地站起来看着她,“阿敏,我……” “呵呵……”她自己先笑了几声,听得我心里直犯毛,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只有乖乖挨刀的份。 “阿敏,你笑什么?”我的声音有点生硬,看到我即将沦为风尘,她就那么高兴,有没有同情心,还是不女人? “呵……我真没看错你,你命还真好。”她又笑着说道。 啊,你太过份了吧,人家都要闹心死了,你倒来说风凉话。 “甭绷着脸了,你现在起就可以自由了。”她看着我的苦瓜脸又道。 自由,我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即将入火坑了才对。 “你什么意思?”我没好气地问道。 “你真傻人有傻命,有位公子愿意给你赎身,现在起就自由了。”她继续说道。 “此话当真?”我不敢确定,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然,你当我赵敏是什么人,能随便开这种玩笑。”她又说道,对我对她的怀疑颇为不满。 “呶,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你。”她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白纸递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果然是翟五给她写的卖身契,看着那张纸,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的命运一瞬间已改变? “愣着干什么,快收好啊。”她见我瞅着那张纸发愣,又催促我道。 “呃,谢谢。”我心里已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能机械地本能反应。 是他,一定是他,我心里隐约已有了答案。 愣愣地收拾了行李,其时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太突兀,那人可信吗?可不管前面是什么龙漂虎**,我也一定要勇往直前,自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人贩,妓院,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加油,我对自己说。 果然是他,我下楼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悠闲着喝着茶,看我下来,朝我微微一笑,身边照例跟着那个随从,阿敏也在。 “东西都收拢好了?”他问我,我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赵老板,咱们后会有期。”他又对阿敏说道。 “公子言重,请走好。”阿敏也客气对他说道。 跟在他身后默默往外走,直到坐到马背上,还有种恍惚的感觉,像在作梦一样,偷掐了自己一把,还真痛,不是梦。他们不是坐马车来的,而是骑马,我同他共乘一骑,那个随从自己骑一匹。 阿敏微笑地站在门口目送我们,我抬头看看怡芙楼,别了,我不会想念这里的。 “阿敏,谢谢你。”我坐在马背上大声地对阿敏喊道。 她笑笑朝我挥挥手,神态颇为洒脱。谢谢你阿敏,真的。我在心里默念着。 调转马头,两匹马朝南一个胡同奔去。 那马“得得……”地跑起来,我第一次骑这么高的马,幸好身后有个人可以靠,要不非摔下去不可。转念一想,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不会真是个贼窝吧?好不容易从青楼解脱出来,可不想再掉入虎口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在我身后说。 跑了约有半个时辰,我们终于在一栋宅子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宅子门口两侧立两个石狮子,朱红色大门,门顶上没有字匾,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但还是有一种庄重威严的感觉。这儿应该不是青楼,但也不像什么高门富户,究竟是哪里? “啊?!”我正想着,他已把我抱下马来,放在一边,门里立即有两个小厮出来,“少主,您回来了。”他们毕恭毕敬地对他说道,接了马的缰绳过去,拴了马。 啊,我心里一惊,他们刚才称呼他什么,少主,心里一哆嗦,现在这个时代称少主的只有契丹贵族,难道他们是契丹人? 怪不得他们的身形高大,眼睛是深褐色,没错的一定是,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觉得他跟这里的男子不太一样,原来是这样。 我愣愣地站在哪儿,思绪万千,我怎么会跟契丹人搭上关系?契丹人不是都粗野蛮横,但他看起来温文而雅,他要把我怎样? “看什么,快进去啊。”他对我说道,眼睛笑咪咪的。 “你是契丹人?”我问道。 “怎么,不行啊。”他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果真是契丹人。 “那你是?”我总得知道他是谁吧。 “耶律倍。”他答。 耶律倍?!心跳加快,所有的血液一起往上涌,他竟然是契丹的皇太子,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显赫的历史人物,真真地在我面前…… “你……为什么要替我赎身?”我怔怔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进去吧,难道你想呆在那种地方一辈子?”他反问我道。 当然不想,但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救我出来,刚要开口,从宅子里走出一个姑娘,面庞还算清秀,就是黑了点,还带点野性。她朝我们走过来,打量着我,眼睛瞪地大大的,可能不明白她的主子怎么会带个女人回来,心想不光你不明白,连我都云里雾里的。 “这是谷秀,”他对我说道,又转过脸对她道,“她叫凌初雪,以后跟着咱们了。” “少主,这……”那个叫谷秀的有点迟疑,但看到他的眼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先带她到你房间休息,一会我再做安排。”他又吩咐道。 “是,少主。”谷秀向他行了礼。 愣愣地跟着那个叫谷秀的来到一间屋子,我打眼一看,屋子不大,摆设简简单单,但又不太像下人住的屋子。一张床塌,一套桌椅,旁边有一个木橱,收拾的干干净净。北面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典型北方民族的装饰。 刚坐了一会儿,他的那个随从就敲门进来,说是少主找我。 我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他带着我拐到一条长长的廊子上,廊子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花池,现在秋天,自然是没有花了,边座假山,倒是挺别致。出了廊子,来到一间屋子门口,那屋门上方悬着一块牌匾“墨御轩”,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想不出所以然来。 “少主,初雪姑娘来了。”那人在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吧。”那少主的声音传出来。 那人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我点点头抬腿迈了进去,迅速地用眼光扫了一下屋子,是间书房,屋子虽不大,但摆设很考究,书架上的书码放地很整齐,好像有《论语》《诗经》一类的书,书架前面是一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看来史的没错,耶律倍果然是位汉族文化的追随者。我又看了一眼,此时那位少主正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写着什么东西,他并没有看我。 “少……你,找我有事?”我问了一句,对“少主”这个称呼还有点不适应。 “嗯,”他答,正在忙着写东西。 我柞在一边看,他汉字写的还真是漂亮,字体飘逸如风。 “从今天开始,你作我的贴身侍女吧。”他抬头看着我,笑咪咪地。 侍女?作他的侍女?我心里一顿,怔怔地看着他,手心好像微微地有汗沁出,作他的贴身侍女,那个谷秀不是他的侍女吗?合着他就是花钱买一个丫环回来啊。 “怎么,不愿意?”见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又问。 “哦,不……愿意侍奉少主。”我赶忙答道,先应着再说吧,这里总比妓院强多了。 “那你下去吧,有人会教你怎么做。”他低下头继续写着东西。 “谢少主,我出去了。”我小声地回道,转身出去了。 第八章 侍 女 出了门,早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站在门口等我,看那样子也不人,应该是契丹人吧,她说要带我到住的地方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罗里罗嗦地给我说了一大堆我需要做的事情和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其实就一句话,‘侍候少主吃、喝、拉、撒、睡’。说着话,那老嬷嬷已带我来到一间大屋子门口,这间屋子比怡芙楼及我见到的任何一间屋子都高、都大,深褐色的大门,上面的镂花精美细致,应该是这宅子的正屋吧。 那老嬷嬷没有说话,推开门就进去了,我也跟在后面,里面的摆设相当奢华,毕竟是契丹皇子住的地方,正中间放着一条长长的坐塌,上面铺着褐色毛皮,看上去就很舒服,旁边立着一个高高的香炉,想是取暖用的吧。墙的两边各摆放一套红木的桌椅,上面也铺着油亮亮的毛皮。 真奢侈,这样货色的皮草要是放在新世界百货这样的商场,应该很贵吧,我心里一阵浮想。 她并没有停下来,领着我往右边的一个侧门走过去,进了门,里面竟是一条抄手游廊,出了游廊,连着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面床塌、桌椅、衣橱样样齐全,收拾地干干净净,但也不太像是皇子的寝室。 “这就是你和少主住的屋子了。”那位老麽麽开口说。 啊?我和他一起住?他给我赎身就是为这个……我吃了一惊,眼睛瞪着大大的。 “少主……少主也住这儿?”我结结巴巴地问,难道贴身侍女不仅要侍候他吃喝拉撒,还要……?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呵呵……你不要紧张,少主不和你一个床榻,呶。”老麽麽朝我笑笑用手一指,我顺眼望去,才发现靠近衣柜的地方垂着一方粉色的丝罗帐,透过那帐子,隐约能看见里面别有洞天。 我走过去,用手轻挑起那丝罗帐,哇,豁然开朗,里面有一张好大的床塌,上现铺着淡黄色的缎褥,床塌的一头整齐地叠放着几条各色的绒面被子,沿墙边一溜是大大小小的柜子,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张弓,比谷秀房里的大多了,而且很精致,靠近帐子的这边放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纸、墨、笔一类的。 原来少主住这儿,我刚才还以为……呵呵,吓死了我了。 他住这么隐蔽的地方,大概是怕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应付时间,合着我就一挡箭牌。 那老嬷嬷上前来,给我大体说说了什么东西放在哪,应该怎样做,我一一记下了。 “以前谁在这儿侍候?”我问她。 “是老身。”那麽麽回答。 啊?我又吃了一惊,那位少主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弄这么大年纪的人侍候他,我还为是谷秀呢。我看了老嬷嬷一眼,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像是很慈详地样子。原来这麽麽是少主的乳母,少主一直称她为“淑母”,从小少主的日常生活就是由他照顾,所以少主对她的依赖竟多于她的生母,起居生活一直由照顾。 一天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屋子里转悠。一来是熟悉熟悉环境,二来也活动活动筋骨,好长时间没有运动了,手里拿块抹布东擦一下西擦一下,其实那些摆放的东西很干净。一直磨蹭到晚饭时间,我正坐在椅子上发愣呢,门开了,少主进来了。 按照那位嬷嬷的教给我的,侍候他更衣、用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些生疏、尴尬,幸好他并不挑剔,还蛮好相处的。这么近距离看着他,高高的鼻子,深褐色的眼睛,里面竟能映出我自己的脸庞。呵……,有点眼晕,赶紧低下头佯装整理衣角。 服侍他吃完饭,收拾妥了,就忙着帮他铺被褥,他则坐到了木案旁看书,还低低着吟着什么,隐约听到像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契丹皇子果真是喜欢汉族文学,我现在对他们的汉话说这么好不怎么奇怪了,敢情天天在学习哪。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卖弄了一句。他有点奇怪抬头瞄了我一眼,但没多问,就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了,切,这有什么,唐诗宋词我样样粗通,少见多怪了,我吐了吐舌头。 他竟然看了两个多时辰的书,他不困我倒是困的要死。终于等到他起身,伸了伸腰,我赶忙走上前,给他换了睡袍,松开发髻,遮腾了好一会儿,才侍候他睡下。放下幔帘,我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外屋。 呼……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天的工作总算完成了,除了有点紧张和尴尬,一切ok,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侍候他吃完饭,我开始收拾屋子,其实这儿有专门负责打扫的下人,我只是看着点,别弄坏了什么东西。我随便跟她们聊着,知道这位少主在这儿呆了有两个多月了,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做,不然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来中原。他的那个随从叫罗哲,是北面御帐官下属的侍卫司的司长,同时也是少主的贴身侍卫。至于谷秀,她们吱吱唔唔说是个丫头,但好像在隐藏些什么。算了,知道那么多也没用,我在这儿只是个过客,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 每天忙忙碌碌的,认真照顾少主的日常起居,日子一长,渐渐适应了这儿的生活,心境竟也变得开朗了,跟那些丫环、麽麽都相处的不错,唯独那个谷秀老是对我冷言冷语的,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毕竟我现在是少主的侍女,她也不敢拿我怎样。 少主也很繁忙,每天出去都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忙些什么,要不就呆在书房里看书,现在侍候少主吃饭、更衣是得心应手,我们配合还比较默契,他并也没有皇子的架子,非常友善,待人和蔼,我也渐渐地放开心境,把他当亲人一样对待。他每天晚上都会看书,而且看到很晚,我则无聊极了,自己动手做了一套扑克牌,一个人玩玩纸牌游戏红心大战什么的,打发时间。少主见了奇怪,问我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我没告诉他,但他不生气也不追问,有时间我还会交他怎么个玩法,反正一个人玩也无聊,有时拉他一起。 “小雪。”他第一次这样叫我,有点不适应。 “少主,吩咐奴婢什么事?”我问。 “凌初雪,小雪……”他也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人喃喃地念着。 “少主,有什么事吗?”我接着问,这家伙是不是念书念傻了。 “噢,没事,你念过书?”他已回过神来,用手抚了抚书。 “就这事?我可是大学毕……,哦……奴婢念过几天私塾,认识几个字。”我赶紧纠正着,刚才差点逞一时口快,说漏了底,但心里想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正规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呢。 “那就是了。”他眼中滑过一丝窃喜,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 “小雪,以后我都叫你小雪好不好?”他问。 “嗯。”我点点头,还真废话,你是主,我是奴,你叫我如花我也得听着。 “以后每天都陪我读书好不好?”他的眼中闪着期盼的眼神,希望我点头。 “奴婢不是每天都在陪少主读书吗?”我笑笑反问说。 “不,是像这样一起读。”他指了指我们现在这样坐着的样子,眼中也有了笑意。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趁机说。 “什么?”他问。 “你以前见过我吗?”我问道。 “你果然不忘得我。”他有点黯然。 “你真的认识我?”我急忙问。 “有一天,在孝严寺你记得吗?”他说道,“那天下着大雨,我刚好路过进去避雨,就看见你默默地跪在神龛前,那样的虔诚,那样的专注,我不由得被你吸引,你全都忘了吗?当时还是我给你捡起的佛签呢。”他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哦,那我旁边还有别人吗?”我接着问。 “你不是要问一个问题吗?”他笑着反问。 “快说嘛。”我答。 “你自己和谁去的都不记得了?”他瞪眼看着我,“莫不是得了失忆症。” “哪有,随便问问嘛,肯定你也不记得了。”我将他一军。 “呵呵……当时只顾看你了,好像没看到你周围还有其他人。”他咪着眼,仔细地想了想。 “噢……你要睡觉吗,我给你铺床。”我有点失望,便起身向里屋走去,他没有再追问。 这也太奇怪了,凌初雪也是个孤儿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到寺里去求签?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日子如流水,一去不返,转眼间我来这儿也有小半个月,这天淑母给我送来几件厚厚的棉袍,说是少主吩咐给我做的,我看了看,袍子做的很精细,都是上等的衣料,不过款式不是汉服的样子,我也没在意,主子赏赐的东西总不能挑三捡四的。淑母帮我穿上试了试,正好合身,我收了放在衣柜里。 晚上少主回来,问我收到袍子没有,我回了。 “嗯,过几天回契丹时穿着吧,那边可比这儿冷多了。”他随口说道。 什么?回契丹?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下懵了,回到那个真正的蛮夷之地,那里全是契丹人,他们的习俗是怎样,他们能容下一个汉人在少主身边吗?再说我不会契丹语言,怎么沟通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回到契丹我怎么找那个玉猪龙,没有它怎么回到现代,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个时代。 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被时光遗忘在角落里了,老天你睁睁眼吧,在心里呐喊。 “能不能在这儿多呆些日子?”我问,能拖一天是一天。 “怎么,舍不得这儿?”他笑着说,“父汗现在很忙,况且我这边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早晚都要回去的。” “哦。”我极不情愿地答应着。 晚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念错了好几个字。他以为是我因舍不得这儿,才心情不好的,也没有多问什么。 一夜无眠。 第九章 回程遇袭 第二天一早,少主便出去了,大约到了晌午的时候就回来了,让我吃惊地是,兰心竟跟在他后面,他竟然把兰心给带回来了,看着兰心兴高采烈地向我跑过来,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的不是梦,他把兰心给带来了,记得我只跟他提到一次我在翟五那儿住过几天,认识兰心,他就……到底是怎样弄出来的,我不得而知,一个契丹皇子要做这样的事还不是小事一桩,他应该是怕我回到契丹一个人孤孤单单,竟把兰心给弄了出来,心中多出一些感动的情愫…… 第二天就要起程回契丹,早上大约寅时,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已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大箱子、小箱子不停地往马车上塞。少主也早早地起来,只洗漱更衣了,未来得及吃早饭,就急急地赶到书房去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指挥着那些侍卫们搬书去了,别的东西可以丢下,书要丢下了,他非得重重地治他们的罪不可。 我也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忙着张罗着规整东西,这毕竟是皇子回京,虽然几天前就开始归拢东西,但真的开始装马车了,还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呼,累死我了,虽然我并没搬什么东西,但跑里跑外地也累得够呛,幸亏有兰心过来帮我,我还稍轻松点。 一行人马终于出发了,罗哲领一队人马走在最前面,少主紧跟其后,我不会骑马,当然是坐在马车里,兰心和我同坐一辆。谷秀虽是女眷,但自己骑马,跟在少主的后面。后面的丫环、麽麽、侍卫等,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黑压压的一片,这样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了。 少主吩咐让队伍加快速度赶路,一来是归心似箭,二来这一行人也太招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毕竟是大梁的境地。可就苦了我,在马车上颠得晕晕沉沉的,**又痛,又没有事情可以做,无聊极了,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受这样的折磨,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饭时间,少主下令就地扎寨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坐马车还真是个累活,下来的时候,腿还打哆嗦站不稳。但也没办法,只能忍了,谁让自己那么倒霉,回到这个只能以马车代步的古代呢。罗哲看到我这样,竟然笑了我半天,这个家伙真可恶。兰心的心情非常好,喜形于色,也没像我这样娇弱,还会骑马,很适应这样的日子,这让我自惭形秽。 这样的日子捱过了大半月,渐渐地我也习惯了,有时候在马车,睡会儿觉,觉得也没有那么累。最让我兴奋的是道路平坦的时候,少主还会教我骑会马,呵呵……真是让我过足了骑马的瘾,感觉真像在杀场上驰骋。 大概白天骑马的时间太长,晚上竟睡得这么沉,醒来的时候已辰时,再看看兰心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已起来了,现不在帐子里。自从赶路以来我一直跟兰心一个帐子,少主自己一个帐子。 我急忙起身穿好衣服,便要去少主的帐子看看。撩开帘子走进去,看见少主已经起来洗漱完毕,正坐在食案边吃着饭,兰心站在他旁边伺候,见我进来,少主抬头看见我。 “刚起?一起吃吧。”他对我说道。 “小雪,你起来了,”兰心见我进来,忙起身说道,“我醒来见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会儿,我这就过来替你侍候少主。”她说着看了少主一眼,不过少主没有看她,还是盯着我。 “我……你先吃吧,我现还不饿。”我对少主说道。 少主点点头,继续低下头吃饭,兰心也没有走的意思,一直站在那儿,我一时很尴尬,默默地退出帐子。虽然没有什么事情,但心里还是堵得慌。 出帐子刚好碰到罗哲,他捧着一碗野兔肉,见到我笑得有点腼腆,用手搔着后脑勺,这个家伙自从兰心来了之后,一直有事没事的往我们帐子来,他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只是兰心…… “找兰心吗?”我故意问道。 “哦。”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让她先替我照顾一下少主,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说道。 “呵,不……不是找她,这我给少主吃的。”他指着碗里的肉说道。 还狡辩,我笑笑没有说话。他也没进少主的帐子,跟在我身后。 肉当然是进了我的肚子,吃完饭,大队人马又起程了,还像昨天的速度向前走。我和兰心坐在马车上,谁都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兰心好像不是我所认识的兰心,但到底是哪儿不对我也说不出来。 正打着盹儿,“哐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心里一惊,发生什么事了吗?急忙拨开帘子探头出去看个究竟。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挡在前面,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从装扮上看不出什么身份,他们手里都拿着剑,其中一个人大声吆喝,“把人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你是什么人,敢挡我们的路。”罗哲嘹亮的声音传过来,只见他鞭子一扬,策马挡在前面。 “我们主人说了,斩草除根,别怪我们无情。”前面领头继续说道,“看来今天咱们要大开杀戒了。” “眼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就凭你。”罗哲轻蔑地说道。 “上。”那人一声令下。 “勇士们上。”罗哲也丝豪不示弱。 前面顿时乱成一团,“铮铛铮铛”的刀剑声不断传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真实的打斗,不是拍戏,不是在电影院,我的心潮澎湃同时也有点害怕,前面的刀剑声越来越激烈,心也越来越紧张。 我悄悄跳下马车,往前跑,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你们是契丹人?”一个黑衣边打边问。 “你们也配知道。”罗哲说道。 “小心啊。”我对少主喊到,刚才他差点被刺到,我的心已经提到噪子眼。 那些黑衣人听到的喊声,愣了一下,抬头眼着我,手上的功夫不免慢了点,罗哲他们趁机收拾了几个,看样子他们应该不是少主的对手,我松了一口气,站在边上看着,那些人不知什么来路,招招都很狠,置人于死地,不留后路。 难道他们是大梁派来刺杀少主的?应该不是,要不他们怎么还问是不是契丹人。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刚才领头的黑衣人拿着剑直冲我扑过去,我心里一惊,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往后退,眼看着剑已到我的眼前,一道人影已挡在我面前,啊?是少主,不行,不能让他受伤,是他把我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不管怎样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边想着用胳膊一拽,对面过来的剑擦着他的胳膊和我的肩头刺了过去。 肩膀顿时一阵剧痛。 “咝……好痛。”我叫了一声。 “小雪。”少主惊呼了一声,转过身一把扯住了我,满脸的焦急。 “少主,你没事吧。”罗哲已赶了过来,对着少主说。 “没事。”少主边对他说道,伸手捂住我的肩头。低头看看我的肩上已有血迹渗出来。 “我没事。”我对他说道,他没有理会,脸色越来越凝重。 “噌”提起弯刀,他一脸愤怒地慢慢走向刚才那个人,那紧握着弯刀的手竟在微微发抖,那黑衣人看他那样子连连后退,腿直打哆嗦。 “咔嚓”那人还没来得极吆喝,已经人头落地了。 “啊。”我大叫了一声,差点晕过去,从来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恶心和眩晕直冲上来。 “小雪,你怎么了?”少主已扶住了我。 “没事。”我无力地对他说,大概脸已惨白了。 “罗哲,这儿交给你了,要活的。”少主说着已经收刀,揽住了我的肩头。 “是,少主放心。”罗哲回答,但手并没有停下,剩下的那些黑衣人明显怔了一下,节节后退。 少主扶着我,蹙着眉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肩上的伤口。 “我没事,少主,你也受伤了,来我看看你胳膊上的伤。”我开口说道,但话刚说出口,人已被他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了一声,脸烧得通红。 他抱着我径直走到马车边,把我轻轻放在马车上。 “别乱动。”他的声音好像很愤怒,说着,他已动手帮我撕开肩膀上的衣服检查伤口。 “去找巴刺勒来。”他转头对旁边的人说。 “少主,我来给小雪清理伤口吧,你也受伤了。”兰心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说着便动手和少主一起清理我的伤口。 “少主,你别动了,我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谷秀不知什么时候已冲了过来。 少主没有停下来,只是专心地给我检查伤口,我看见他的眼中透着伤痛。 眼中有些湿热,“少主,我没事,你别急。”声音哽咽,多了些莫名情愫。 一会儿巴太医来了,他给我和少主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说是没伤着筋骨,只是皮肉伤,休息几天就好了。于是先给我上了药,包扎好了,再给少主清理了伤口也包扎了,都退了下去。 这时,罗哲那儿也解决完了,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也没弄清楚,大概是后梁的人吧,跑了几个,剩下几个都自杀了,检查一下那些尸体,令人费解的是这些人竟然是都是宦官。 宦官,这也太奇怪了,既然是是宦官,就是后梁派来的人,但他们好像不并不知道我们是契丹的队伍,那就不是针对少主来的?那又是为什么追杀我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少主也没有继续追查,我们又下,继续赶路了。 我静静地坐在了马车里,闭上眼睛。受伤,又受伤了,大概我的生辰八字跟这朝代相克,老是受伤。不过,这次受伤有些冤枉,那些人身份未明,而且还连累少主也受了伤,当时不知为什么那些人看到我会突然对我动手,回想当时那个黑衣人看我的眼光,凶狠毒辣,必须将我置于死地的快感,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为什么呢?他们跟凌初雪有仇吗?越想越迷糊。 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幸亏少主只是小伤,没有什么大事,我自己还好说,要是连累他?我岂不是恩将仇报。 心里痒痒的,刚才遇袭的一幕又出现在我脑海中,少主不顾一切挡在我面前带给我莫大的震撼,重重地压在我心底,像有什么话要说出口,但一时找不到合适地语言来表达,说也不是,说不也不是,悬在嗓子里,痒的想放声大笑。 “扑哧”一声,终于笑出了口,“呼”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嗯,现在舒服多了。事情多了,索性都忘掉,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睁开了眼,啊?眨了几下眼睛,没错,是少主坐在我面前。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竟含着笑意。这家伙来了多久了,八成让他看到我刚才的傻笑了。 “少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受了伤,竟能笑起来。”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自己说道。果然,让他看到刚才的情景了。 “小雪,你真特别。”他正对着我,眼睛是那么的明亮,“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那么孤单忧郁,但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又感觉你那么开朗、活泼,你真深深吸引我,而且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少主,我……”我语塞,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回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带给这么多惊喜。”他还那样看着我。 心中一紧,他发现什么了吗? “我就是凌初雪啊。”我大声说道。 “哈哈……对,就是凌初雪。”他也大声说道。 “小雪,”他顿了顿,“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样情况发生,你不知当时我看到那刺客的剑对着你的时候,我有多紧张,知道吗?”他的声音像在颤抖。 我抬头看看他,他对着我笑笑,一把拉我入怀,紧紧地,我没有挣扎,就这样安静地任他抱着。 一行人马继续缓缓地向北移去,再走大约两三天的路程,就进入契丹境地了,这两天因少主和我都受伤了,所以队伍走得稍微慢点,罗哲一天跑几趟来看我,这个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只是我看兰心无动于衷,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要看两个人的缘分了。 越接近契丹境地,我越担心,到了契丹以后怎样应对那里的生活,那里的人会不会看不起汉人,甚至是虐待汉人,更糟的是我不会说契丹语,那沟通会不会有问题?虽然历史上记载契丹在接近于中原,汉化的早,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晚上我把我的担心给淑母说了,她微笑着跟我说,契丹人从来没把汉人当敌人,他们都很喜欢汉人,让我放心,不会有事,何况还有少主呢。淑母这样说我心安了不少。 越往北走,天越来越冷,有的地方下起了大雪,满天飞舞着雪花,树上、地上到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车辄压着路上的雪咯吱咯吱地响,真想下去自己走走。我从小在上海长大,冬天是看不到大雪的,偶尔下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就是在北京上大学的四年时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终于进入契丹境地了,队伍的前进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一来,这儿的天气越来越恶劣,雪越下越大,影响行走速度,二来,这已经是自己的境地了,“我的地盘我作主”谁再敢偷袭皇子,那不是死路一条?所以可以放下心来慢慢地走就是了。 我坐在马车上,掀天帘子,看着外面的雪景。哇,还真是漂亮,蓝蓝的天空下,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现在正覆盖着厚厚地积雪,一尘不染,雪原上或近或远的立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帐蓬,这时帐蓬是也是白白的积雪,那碧蓝的天空和雪白的草原在遥远的地方相依,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回过脸来,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少主。”我叫了一声,这家伙最近老是无声无息地,害得我又没有查觉,幸亏没像上次那样傻笑,要不他非得当我精神有问题。 “很喜欢雪吗?”他问道。吐出的热气直扑在我脸上,暖暖的。 “当然喜欢,我的名字就有个雪字嘛。”我笑着说。 “噢,对,凌初雪,冰凌盈出,滢滢初雪,好听的名字。”他说话的语调很低,温文尔雅,竟不像个北方汉子。 啊,刚才我是想我宋雪林的名字有一个雪字,没想现在这名字也有个雪字,看来我跟雪还真是有缘,他刚才竟把凌初雪这个名字解释的这么好听。 “小雪,”他已靠了过来,并伸手轻轻地拢住了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他的声音低地几乎听不清楚。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抬眼看看他,他的神情那么安然,没有看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自己的自言自语。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有些苦涩,不忍伤害他或拒绝他,总觉得他对我的好有点突兀,就算他以前见过凌初雪,对她一见钟情,但以后……我能保证什么?什么也承诺不了,或许有一天我会自动消失,或许…… 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少主,我……”我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呵……”他一笑,眼中有一丝伤痛滑过,但快得我没有抓住,一瞬间化为乌有。“对了,现在是契丹境地了,今天晚上咱们不用再自己扎营了,再走两个来时辰就到了以前父汗的旧部,遥辇王的部落,今天晚上就在他那儿住下,明天休息一天再走,这几天急着赶路大家都累坏了。”他一口气说完,低头看看我,神态已恢复正常。 第十章 王 廷 在遥辇部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起程了,淑母告诉我再走大约两三天就到了上京。这两三天倒是平平静静地过去了,只是这雪是越下越大,到处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清新干净的让人忘记呼吸。 应该快到王廷了吧,我心里想,虽然不知到了那儿以后的生活会怎样,会有怎样的变化,但起码心里对那未知的世界有一种期待和憧憬,想着想着,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春日的黄昏,躺在绿油油的草夕阳西下,微风轻扶着面庞,又暖又痒。 这时,淑母到我们的马车上来了,说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契丹王廷所在的都城了。我听了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自己能亲眼见一下这千年之前的契丹王廷,紧张的是不知在这儿会发生什么,我的生活会一帆风顺吗? 契丹族源于东胡后裔鲜卑的柔然部。历史文献最早记载契丹族开始于389年,柔然部战败于鲜卑拓跋氏的北魏。她以原意为镔铁的“契丹”一词作为民族称号,来象征契丹人顽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现在的契丹是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依照汉人的体制建立的政权,他自称“天皇帝”,但契丹贵族还是习惯称他为可汗,公元916年即神册元年。 又往前走了约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周围噪杂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已经到了?我急忙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只见那些奴婢、嬷嬷、侍卫都已忙开了,从马车上卸东西,搬东西,他们说笑着,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与兴奋。 我放眼望去,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高高的帐子,那帐子坐落在一个用石块垒起的四方形土堆上,周围都夯得很高,比这里任何一个帐子都要高,都要雄伟。大帐的顶部高高耸起,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帐子的四周是灰色的毡毯,上面绘着各种图案,大帐的门是朝着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因为契丹人有崇拜太阳的习俗,喜欢向东,且以左居上,这应该就是可汗的王廷大帐。再往四周望去,围着大帐的四周整齐排列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毡帐,距离间隔有序,绵延几公里,这就是契丹的都城,史上称为“西楼”,是耶律阿保机征战时俘虏的蓟州汉人康默记依据汉人的都城建造的。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忙活着,我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该干什么,这时,见罗哲朝我走过来,呵,终于有人想起我来了。罗哲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少主吩咐了,他要直接去见可汗,让我先回他的帐子里去。 我点点头,跟着罗哲一路往前走,路上他还告诉我,少主今天晚上要同可汗一起用膳,不用等他了,还有,可能他这几天都会比较忙……,路上罗哲给我唠叨了一大堆。 “对了,那兰心呢?把她安置在哪儿?”我问道。 “她呀,你不用担心,自有安排。”他说道,表情还颇为神秘。切,有什么好隐藏的,不也跟我一样是个奴婢嘛。 少主的帐子在那大帐的左面靠后的位置,契丹以左为上,少主是长子,又是皇太了,这么显贵的位置是别人所不能得到的,到子帐子门口,早有两个奴婢站在门口迎接,她们俩年纪都和我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斜襟袍子,戴着厚厚的帽子,露在外面的头发都编成小辫儿,模样长得不错,只是两个腮都冻的通红。罗哲见了她俩很高兴,正不知在跟他们说着什么,我想听听,可一句没有听懂,原来她们说的是契丹语。 啊?我心里一惊,她们两个不会不懂汉语吧,这样我可惨了。 “初雪姑娘,奴婢叫绮秋,是少主的丫头,以后有什么事请姑娘吩咐。”我正想着呢,其中一个丫头走过来给我行了礼,说道。 哦,她竟然说的是汉语,原来会说汉语啊,这样以后相处就好多了。 “绮秋妹妹见外了,你我都是少主的奴婢,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尽心尽力侍候少主便是。”我微笑着说,现在人生地不熟,拢络人心最重要,又说道,“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小,以后叫我小雪姐吧,别叫姑娘了,听着生疏。” 绮秋听了,高兴地向我点点头,回过身去朝另一个丫头招招手,那丫头走上前来。 “来,快给小雪姐见礼。”绮秋对她说。 “奴婢汐林见过小雪姐。”那丫头点点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我看,她那样子应该比绮秋还小。 “噢,汐林妹妹见外了。”我赶忙说。 “快进去说话吧,外面冷。”罗哲开口说道。 “对呀,快来,小雪姐快进来呀。”绮秋说着,便拉了我的手走进了帐子,汐林紧跟在后面。 我回头看看罗哲,他并没有跟进来,只是我笑着摆摆手,这个家伙竟然这样坏笑,不知他刚才对她们两个说了什么。 “来,小雪姐,快坐呀。”绮秋拉着我的手坐在了榻子上,“去给小雪姐倒杯奶茶来暖暖身子,辛苦了。”她对汐林说,看样子,绮秋这小丫头还挺机灵,招人喜爱。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帐子从外面看并不大,但里面的空间还挺宽敞,铺着厚厚的棕色毡毯,脚踩上去既暖和又舒服。冲门口的左后方是一张大大的床榻,坐榻上、椅子上都铺着厚厚的毛皮,帐子的四周挂满了东西,弓箭、皮毛、弯刀等等。在床榻的边上立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在靠门口的地方还有张小床榻。 “小雪姐,快喝口热奶茶暖暖身子。”绮秋微笑着对我说,已从汐林手里接过了杯子,塞到我手上。 我啜了一口,嗯,这奶茶还真香,比上海街头卖的那种台湾珍珠奶茶味道好多了。我“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了,有人就喝不惯奶茶的味道,但我觉得还不错。 刚坐下没多久,那些侍卫就把少主带回来的东西搬过来了,我赶忙起身,张罗着他们把东西规整好,少主从大梁带回了不少东西,折腾了得有一个多时辰才规置好,累得我快要趴下了。突然我想起来,光顾着忙活东西了,把兰心给忘了。 我赶忙起身对绮秋说,“绮秋妹妹,我刚到这儿还熟悉,你帮我找找罗哲,问问他同我一起来的兰心姑娘安排在哪儿,她现在可好?” “小雪姐放心,我这就去找罗侍司问问。”绮秋说着便出了帐子。 一会儿功夫,绮秋回来了,对我说,“小雪姐,罗侍司说了,兰心姑娘已经安排妥了,请姑娘放心。” 噢,那就好,虽然觉得兰心自打被少主从翟五那儿弄出来后像变了个人,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但再怎么说我俩在这儿还算是老乡,我不能扔下她不管不问。 晚上吃完了饭,拉着绮秋聊了会儿天,原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说汉语,且契丹人和汉人素无世仇,所以他们都愿与汉人交朋友,并不鄙视汉人,看来史书上记载的果然没错。那么我这个汉人也应该在这里安然无恙地生活了吧。 绮秋和汐林不在这帐子里睡觉,只是白天过来当差,做清扫、类的活儿。她俩一走,我心里也冷冷清清的,少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累了一天了,我也应该美美的睡个觉。从火炉上取了热水,洗漱完了,就径直走到榻子上睡着了。 嗯,脸上好痒,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婆娑着,我睁开眼,啊,是少主,他可能今晚喝不少酒,脸色红润,正笑嘻嘻地看着我,刚才拿着衣襟的一角在我脸上摩挲着。 “呵呵,你醒了,你这样贪睡怎么侍候本少主?”他见我睁开眼,嘻笑着说。 “是,奴婢这就侍候少主更衣就寝。”我已坐了起来,郎声说道。 这个家伙,喝了酒话也多了,真拿他没办法。 “哼,你呀,就是嘴上不吃亏。”他敲一下我的额头。 “怎么样,这儿还习惯吗?”他接着问。 “才到一天,我怎么知道,你快点睡觉吧。”我催促他道。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到了我的榻子上,一伸手正搂着我,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我,轻轻地摇着,突然他俯在我耳边低低地问,“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嗯,喜欢?我觉得充其量也就是有好感而已,不能算是喜欢,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第一次见你,是在进大梁城的路上,你穿着一身孝服走在一群人中,特别扎眼,但只一晃就不见了,我还是记住了你,没想到在孝严寺避雨时候,我又遇着你,等你进去求签的时候,我也跟了进去,当时你求的那支签正好落在我脚下,还是我帮你捡起来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有缘,我们还说过话呢。” 他越说越兴奋,“没想到那晚上那晚在怡芙楼就觉得在哪见过你,你还抵赖,幸亏我又去一次,看到你在台上故意胡乱唱歌,把那些人都弄懵了,我心里却很高兴,原来你是这样的,”他说着认真地看着我的脸,“上天把你带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们永不分离。”说着,又搂我入怀,满身的酒气。 唉,酒后吐真言,可是他的用情越深,对我的压力较大,不知以后如何应对。 对了,他刚才说第一次看见我穿着孝服,凌初雪的家人死了吗?所以才一人去求签? “对了,兰心你要如何安排?”我转变话题,打破这宁静。 “她啊,这几天她白天过来帮帮你,以后自有安排。”他淡淡地说道。 又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才起来给他洗漱完了,侍候他就寝。 第二天一大早,兰心就过来了,她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对这儿的生活习惯也很适应,更让我惊奇地是也竟然会说契丹话,这让我对她更加好奇。 “你怎么会契丹话?”我问她。 “呵呵,以前就会啊。”她说。 “那你以前都没告诉我。”我朝她嘟着嘴。 “那你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呀,比如,你什么时候学会玩那个纸牌?”她也似笑非笑地对我说。 “哦,我们彼此彼此。”我也打哈哈。 她不是汉人嘛,从小跟着翟五混,怎么可能会契丹话呢? “少主……他喜欢你,对不对?”兰心突然问我。 啊?我心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地问我,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呆呆地看着她。 她见我这样,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别扭地过去了,晚上少主回来的早些,我还没有睡,他跟我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又是怎样处理的等等,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但心里还是有点郁闷,不知是为兰心,还是别的…… 第十一章 狩猎场 转眼前,已来这儿有五天了,这几天倒是平静地过去了,少主他每天都很忙,白天一般很少在自己的帐子里,我因不了解情况,也很少出去,一是怕冷,二是怕惹出什么岔子来,给少主添麻烦,兰心也没什么安排,每天过来帮我做做事,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跟绮秋、汐林渐渐熟了起来,她们两个倒是直心眼,跟我有什么说什么,什么少主他待人谦和,很少责骂她们,什么述律皇后老是严格要求少主,经常训斥他,谷秀经常指使她们干活等等,还有她俩的名字都是后来少主给改的,她们俩觉得很好听,也乐意让大家这么叫。 怪不得她们的名字不像是契丹人的名字,原来是后改的。我又问了问绮秋这儿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东西,和什么好玩的地方,她说忌讳倒是没有,因为契丹人都向住中原,同汉人的习俗差不多,只是述律皇后不太喜欢汉人,让我小心点。我想反正我基见不到述律皇后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至好玩的地方嘛,她告诉我,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好玩的。如果闷得慌,出了帐子往东北方向走,大约一里地,有一个御用的狩猎场,现在是冬天里面只有狍子可以打。 啊,狍子,我还从来没见过狍子呢,听到这儿我就点痒痒,记得的时候有一篇语文课叫《可爱的草塘》,里面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就是“棒打狍子瓢舀鱼”呵呵,我一定要去那狩猎场看看。 中午吃完了饭,我就等不急了,偷偷地跟绮秋说了,绮秋怕我出事,要跟我一起,我没让她跟着,心想反正自己也丢不了,再说自己好歹也是武警大学毕业的,这点小事应该没有问题。绮秋也拿我没办法,给了我一个腰牌让我揣在怀里。 出了帐子,往东北方向走,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虽然风不大,但跟帐子的温度还是相差很大。我深深地吸了几口凉气,顿时觉得清爽了很多,继续往前走着。刚开开始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帐子,等走了约有半里地,路边已没有帐子。四周静悄悄地,只听到我的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响。 我抬眼向前边望了望,不远处像一片林子,那林子周围的地势高高低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隔得太远看不太清楚,我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想跑两步,可在这雪地里实在是跑不开。 渐渐地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那里是一片树林子,只是不知是什么树木,都不太高。那林子旁边是一个湖泊,不算大,现在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我心里豁然开朗,那里应该就是狩猎场,呵呵,景色这么好,突然想起当时看《林海雪原》时还对里面的雪景那么着迷,现在自己竟也站在这么美好的景色里,心里一阵激动,心跳也加快了。 “咯咯……”我笑着向前面奔去,虽然这儿雪这么厚实在难跑,但我还是迈开步子,费力向前冲去,反正,这儿没有人看到。 好不容易到了树林边上,我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地喘着气,呵呵,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空气清新,人迹罕至。 “喂……”我对着林子大喊了几声,还想再喊,可一时想不起来应该喊什么。 “沙沙……”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心里一惊,不会有熊瞎子一类的吧,它们现在应该冬眠了呀。 “沙沙……”又有声音传过来,我仔细地瞪大眼睛瞅了瞅,没什么呀,不对,这声音像是从身后传来的,我慢慢地回转身,心跳得厉害。 啊,我定睛一看,在我身边不远处有一只像袋鼠一样的动物,只是体形比袋鼠小多了,全身是褐黄色的毛,现在正瞪着眼睛看我呢。 嗯,那是什么动物,不会咬人吧,我心里嘀咕着。 一会儿,我恍然大悟,这就是狍子嘛。呵呵,这小家伙刚才吓了我一跳,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着,我抬脚向那小东西走去,它见我过去,转身就往前面跑去,我也跟在后面跑着。那小东西跑的并不快,边跑还边回头看我,人都说“傻狍子”,果然没错,我一边笑着一边撵着它,像在追赶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 这小家伙可能被我的笑声吓着了,竟停了下来瞪眼看着我,我大笑着跑上前去,那小家伙黑黑地眼睛正看着我,我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哇,真好,又滑又暖和。看我并不是真心抓它,它又走到我身边蹭了蹭。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我眨着眼睛,看着它。 伸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真舒服。又用脸蹭了蹭,好温暖。 “快去找你妈妈吧。”我拍拍它的头,那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慢慢的向那林子深处走去。 “呼”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地躺在雪地上,舒服极了。刚才追那小家伙累得我够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安宁。 “你是什么人?”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天而降。 啊?吓了我一大跳,这里怎么会有人,而且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慌忙眼开眼睛,一张男人的脸倒映在我面前,他高高地立在我面前,像个神一样。我心里一惊,一咕噜从雪地里爬起来,正眼看着他,这人的年纪和少主相仿,雪白的袍子上滚着暗黄色的牙子,脸庞粗犷,眉宇间有一股傲气,气宇轩昂,他见我不说话,又向前跨了一步,紧靠在我身前,呵,他竟比我高了一个多头,我得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又问了一遍,声调明显高了不少。 “我是……”我故意不回答回答他,在这里除了可汗,就是少主的地位最高了,看这人虽然也是裘皮锦袍,一副贵族气派,但地位肯定在少主之下,想到这儿,我抬起头看着他,就是不回答你,你能拿我怎样。 同样是深褐色的眸子,不过这眸子里闪着一股冷光,透着一种刚毅。 “快说,你是什么人。”声音中明显有些生气。 “奴婢是少主的侍女。”我故意将“少主”两个字加重语气。 “少主?”他微微蹙眉,“哪个少主?”几乎是吼道。 啊,又吓了我一跳,这人还真是个暴脾气,“还能有哪位少主,当然是耶律倍少主。”我也大声地回答,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摆出一副气势的样子,就是要告诉你,我是倍少主的奴婢,你敢拿我怎么样。 哈哈,看见他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我心里暗笑,一定是吓到他了吧,看来他顶多是个契丹贵族什么的吧,一定不敢把我怎样,敢动少主的人,活得不耐烦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真是少主的奴婢?我怎么没见过你。”过了一会儿,他又追问道,声音还是那么大。 得,他不相信我,敢情这位跟少主还挺熟,少主有什么下人,他都一清二楚。 “那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也从来也没见过你。”我回答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哈哈,这丫头的嘴还挺厉害。”他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大的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的。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大笑。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别让这神经病给传染了,再说,出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绮秋应该担心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啊?肩头好痛,这个无耻的家伙竟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而且正好抓在我伤口那个地方,虽然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哪经得起他那样大的力气。 “好痛啊,放手。”我大声叫着,回头对着他。 他并没有放手,继续握着我的肩头,这个无赖,我心里骂道,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么娇弱,拉一下肩膀都痛得掉眼泪。”他看着我,眼光里带着一丝轻蔑。 可恶,这个家伙竟然用这种眼光看我,气死我了。 “你这个无赖,等你被人砍一刀,我一定在上面撒把盐,再抹上辣椒水,看你痛不痛。”我大声叫喊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能掉下来,免得被他看扁了,我心里告诫自己。 “你受伤了?”眼里滑过一丝狐疑,但语气低了少,怔怔地看着我,松开了手。 我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又转头往回走,也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了。必须离这个人远点,他有虐待狂。刚走没几步,后面有声音,他又跟上来了,这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我想也没想,“噌”地转过身去,见他就立在我面前,因没料到我突然转身,差点撞到我身上。 “啪”我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声音清脆又响亮,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敢打我,还从来没有人敢打过我。”他暴怒的声音响起,用手捂着被我打的那边脸,眼睛因为怒气而微微发红。 “谁让你刚才捏得我肩膀生痛。”我也不依不饶地说,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这个人发怒的样子确实挺吓人。 “走。”他低吼了一声,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拖着我就往回走,这回他倒是没有拉我刚才的那半肩膀。 他要带我上哪?我挣扎着,但他钳的紧紧地,跟本无济于事。 天啊,不会是遇到强盗马贼了吧,这下小命要保不住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应该多刮他几个耳光,不过,看他的衣着不像是强盗…… 刚才只顾和他摩讥了,没注意到他还是骑马来的,这会儿正拴在林子边的一棵树上,他解了绳子,反手一拎把我扔在了马背上,他也纵身一跃上了马。 “驾。”他大叫了一声,那马“的的”在雪地里跑起来,没想到这马也是朝着大帐的方向跑去,隐隐地我能看见那高高的帐子,难道他也住哪儿?那他是什么人? 一会儿工夫,就离得大帐不远了,但这马却一拐,弯到大帐的右后方。到了一个帐子门口,马停了下来,立即有人上来牵马,我脚一撩自己跳了下来,我可不想再让他扔一次,刚想抬脚走人,被他一把拽着,拖进了帐子。 这帐子跟少主的帐子差不多大,只是里面的摆设稍有不同,没有书架,只有床榻、坐榻、桌椅等家具,帐子四周也挂着刀、剑、弓等东西,在床榻右上方的帐子上挂了一张雪白的狐狸皮,看上去温暖又华贵,真想伸手去摸一下。 “坐下。”他一把把我摔在坐榻上,这人怎么这么野蛮。 他也在我身边坐下,伸手就来解我的衣袍,啊,我大惊,他要干什么? 我用手死死地拽着袍子,他使劲一扯,袍子上撒开了一道口子。 “啪”从里面掉出一块东西来,我绮秋给我的腰牌,他捡起来看了看,顺手扔在了榻子旁的木案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会吧,那可是少主的腰牌,怎么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尊重或是恭敬? “二少主。”正想着,外面一个细细的声音传进来。 什么?刚才外面叫他什么?二少主?我心里顿时清醒了,仿佛在大冬天让人淋了一身的凉水,浑身上下冷的哆嗦,但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二少主,二少主,我心里喃喃地,自己怎么这么笨,他就是耶律德光,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辽太宗,这里也只有他才会这样的桀傲与张扬。 我心里打了个冷颤,今日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竟冲撞了真龙天子,而且刚才自己不仅骂了他,还给了他一耳光,想到这里,我真想找个棉花垛撞死算了,总比让他给打死强,历史上的辽太宗可是一位铁腕君王。 “进来。”他喊道。 帘儿一撩,进来一个同绮秋差不多装扮的丫头。 “二少主,你回来了,有什么吩咐吗?”那丫头问,毕恭毕敬的。看来这耶律德光,平时就很有威严。 “去拿点擦伤的药来。”他说道,声音还是很高。 “是。”那丫头应了,大概看他像生气的样子,大气不敢喘一口,赶紧退了出去。 “二少…….主,我……,奴婢不知是二少主,冒犯了您,请二少主恕罪。”我低低地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不是很气盛吗,这会怎么软了,怕了吗?”他不依不饶地问道,但语调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怒气了。 “奴婢,奴婢……”我不知怎么说,废话,当然害怕了,你以后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啊。 他没有再说话,伸手又来解我的袍子,我没有挣扎,由他弄着。就算他现在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谁让我这么背竟然惹到了他,不过,我刚才听到他吩咐那丫头去拿药来,应该是帮我擦药吧。 他就坐在我旁边,看着我。 “怎么,知道我是谁,害怕了?”他问道。 “奴婢不敢劳少主大驾,我自己来吧。”我说道。 “早听说,大哥带回来一个汉人奴婢,”他盯着我继续说道,“原来就是你啊。”眼有一丝不屑。 凭什么这样看我,我也瞪眼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样,手里正把玩着挂在腰上的玉饰。切,这能登上九五之尊的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不说话都带着一丝冷酷。 等等,这个腰饰好眼熟?跟我要找的玉猪龙怎么这么像? 太阳**“突突”直跳,我的心跳加快,快要跳出噪子眼,真是那个玉猪龙吗?我苦苦寻找的东西原来在这里,是真的吗? 正要看个仔细。 “二少主,药拿来了。”那丫头走了进来,手里拿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怎么这么慢。”他吼了一声,一把捞过她手里的小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微黄色的粉末。 那丫头吓得没有出声,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赶紧自己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夹袄,撩起来,露出肩膀。 “咝。”我倒吸一口气,那伤口被他捏得已微微裂开,上面又渗出丝丝血迹。 虽然现在还是痛得很,但也不敢吱声了,我看看他,他正在专心地给检查我的伤口,表情还是冷冷的,看不出什么。 刚才他把玩的那个玉饰已藏在袍子中,看不到一点踪影。 “可恶。”他突然骂了一句。 啊,我一惊,他骂谁呢,骂我吗?还不是你给我弄成这样的,还骂我,讲不讲理啊,我心里想。 也不知道他弄些什么药给我弄在伤口上,只是觉得清清凉凉的,刚才还火辣辣的伤口顿时舒服了许多。他一直没有再说话,一个人认真地弄着伤口,上药、包扎,很投入的样子,有时会微微皱下眉头。我也不敢出声,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坐着。 他对每个奴婢都这么好吗?好像不是,刚才他还凶巴巴的对那丫头,难道是因为他给我的伤口弄成这样,因愧疚才这样对我?好像也不是,总之我也想不明白,但知道他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好了。”他终于弄好了,说道。 “哦,奴婢谢谢二少主。”我说着,赶紧起身,穿上夹袄、袍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天啊,他不说话的时候更很可怕,整个帐子静悄悄的,我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整个人被他盯得难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住了似的。 穿好了衣服,我抬脚往帐子门口走去。 “奴婢告退。”我匆匆地回了一句。 “等等。”正要到帐子口了,他终于开口了,“你的一个耳光我记得了,以后一定让你还。”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很有威慑力。 我心里一紧,回过头望去,见他还是站在那里,用手摩挲着那半边脸,隐隐地能看见上面有手指印,他的眸子深不可测,看不到底…… 我踉踉跄跄地出了帐子,心沉得很深很深,“咚咚”跳得厉害,尤其是刚才他看我的那个眼神,让人琢磨不透,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不再去想。 但他的那个玉饰,怎么那么像我要找的那个玉猪龙,他怎么会有那个东西,难道我刚才花眼了?不可能,明明跟我在古董店里看到的差不多,改天有机会一要看个明白,只是现在这玉猪龙的主人着实有点吓人,我怎样才能有机会呢? ,都在心里盘算着。 第十二章 礼 物 回到帐子,只见绮秋一个人在,她正在摆弄着暖炉里的炭火,见我回来,急忙过来帮我脱袍子,我朝她摆摆手,自己脱了下来,怕她看见袍子上的撕口多心。我匆匆地把袍子塞进衣柜里,又取出一件新的换好。 绮秋见我的脸色有点难看,以为是累的,赶忙让我坐在榻子上,又给我倒了杯热奶茶,我揣着奶茶慢慢地啜着,听绮秋跟我说着话。 汐林和兰心去了可汗的大帐了,说是可汗对少主这次去大梁办的差事非常满意,赏了少主很多东西,这会儿让她们去拿了,好像还说加封什么的,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我也没用心听,脑子里不断地闪着刚才的情形和那个玉猪龙。 “小雪姐,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绮秋见我一直坐着没说话,就小心地问我。 “哦,没什么,刚才出去让风吹着头了,这会儿头有点痛。”我说。 “那你快躺下休息一下吧,”绮秋说道“噢,对了,我给你那腰牌呢?” 啊?腰牌,是啊,腰牌哪儿去了?哦,想起来了,刚才在二少主那儿掉了出来,他顺手捡起来给扔在案子上,对,一定落在他那儿了。 “噢,腰牌我放在袍子里了,我去拿。”我说着,作势要起来去拿,其实心里没底,正想着对策。 “不用拿了,放那儿吧,”绮秋说道,“少主也不怎么用,你好好保管着吧。” “噢”我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今天真是不宜出行,冲撞了龙颜,想起他那发怒的样子和深遂的眸子,心里就冷得慌。不过,也大有收获,竟然误打误撞,看到了那个让我苦苦寻找的玉猪龙。只不过只看了一眼,到底是不是?还得要找机会仔细看一下。 一会儿,汐林和兰心回来了,我睁开眼看看,可汗对少主还不错,赏了不少东西,我和绮秋赶紧张罗着把东西都规置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少主回来了,我赶紧起来给他张罗摆饭,自从回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可汗的帐子吃晚饭,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回来吃饭。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吃饭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一起坐下,我忙给他使眼色,绮秋她们都在呢。可他也不管那么多,硬拉着我坐下,我顿时窘得脸通红,拿眼角的余光瞟了绮秋她们一眼,绮秋和汐林都低下了头,偷偷地抿嘴笑着,兰心崩着脸,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复杂,一丝怨恨,一丝羡慕。 吃完饭,他告诉我,可汗对他这次去中原办的差事非常满意,不仅赏了好多东西,而且对他带回来的资料书籍也大大赞赏。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我静静他听他说着,其实他要是登上帝位,肯定也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只是在这君主至上的权力社会,他少了一股霸气和对权利的**,这就注定他会失败。 吃完了饭,收拾妥了。我正准备给他铺着床榻,就寝。 他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走到软榻上坐下,又顺手从案子上拿起,我心里会意,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读书了。自从大梁出发到回到契丹的这些日子,车马劳顿,较为疲劳,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政事,每天都回来很晚,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今天晚上难得回来得较早些,所以我们还是老习惯,正静静地坐在这里,低吟着平平仄仄的诗句,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的木槿香和火炉中溢出的股股暖流,舒服极了。我轻轻地呼吸着,暂时忘却了白天的烦恼事情,专心享受着这份安逸。 “一别秦楼,转眼新春,又近放灯。忆盈盈倩笑,纤纤柔握,玉香花语,雪暖酥凝……”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不敢出帐子,怕一不小心再招惹到什么人,晚上还是和少主读书、聊天,有时候他会给我讲他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我们两都哈哈大笑。只是有时当他提到他的母后时,目光有些迷离,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可能正如史书上记载,述律皇后还是疼耶律德光胜过耶律倍。最让我吃惊的是谷秀竟然是可汗弟弟的女儿,是酒后乱性生下的,因其母亲是个汉人女奴,身份低贱,一直跟在皇后面前侍奉。 “小雪姐,小雪姐……”外面传来绮秋的声音,由远及近。 “呼”帘子一掀,绮秋急急地跑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亮亮的,看来是不知打哪儿一路跑过来的。 “出什么大事了,这么急着跑回来。”我问道。 她喘息了一下,说道,“是大喜事,听可汗帐子里的单登说,可汗给咱少主加了封号,叫什么人皇王,连二少主也一起封了什么元帅的,三少主年纪尚小,暂无加封。”绮秋一口气说完,脸上很兴奋的样子。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奴婢,主子受封,自己也跟着高兴。 “哦,是嘛。”我轻轻地说。 “小雪姐,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她见我反应淡淡地,对我说道。 “没有啊,我当然高兴,我只是在想咱们应该给少主庆祝一下。”我忙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小雪姐聪明。”绮秋笑着对我说。 绮秋真在那儿认真地想晚上怎样给少主庆贺,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情复杂极了,受封当然是好的,可是……我不敢往下想下去,真希望他不是契丹皇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必经经历那些血雨腥风,就这样过着安静平凡的日子,一直到老。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而历史又不能更改,现在他的位置当然是无人取代的,可以往往是站的越高,失落越大…… 晚饭的时候,绮秋真让厨房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比平常丰盛多了,而且把帐子也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还挂了许多大红的布幔子,整个帐子布置的喜气洋洋,晚上少主回来的时候,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没错。 吃饭的时候,少主命绮秋她们两个人都坐下一起吃,这自然是天大的恩赐,绮秋和汐林都高兴地手舞足蹈,兰心没有过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 吃完了饭,少主又赏给她们两一人一个裘皮暖手套,只是没有我的份,我也没有多问,可能他见我有一个吧,还是在回契丹的路上淑母给我做的。我正慢慢地给他铺着床榻,他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 “小雪。”他叫了一声。 我回过身来,见他正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怎么一直都没说话,可是怪我没送给你暖手套?”他笑嘻嘻地对我说。 “没有啊,恭喜少主。”我眨着眼睛对他说,他今天这么高兴我不能扫他的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 “真的没生气?那,这是你的礼物。”他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柄弯刀,塞到我手里。 这是一把非常精致小巧的弯刀,银白色的刀鞘,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刀柄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看不懂,可能是古老的契丹文字,抽出弯刀来,一股冷光射来,刀刃闪闪发光,虽然我不懂刀、剑一类的东西,但这柄弯刀肯定是上乘精品。 “喜不喜欢,”他说道,“这是父汗在我十岁那年,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既这么贵重,又是你随身携带的东西,我不能要。”我对着他,皱皱眉头。 “你带着他,就像见到我一样,这样不是更好?”他也眨了眨眼,又说道,“等过一段时间,我去求父汗让他给我们许婚,好不好?” 啊,许婚,不会吧,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再说现在已经有玉猪龙的下落了,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因为毕竟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要怎么跟少主说呢,出于我本意并不想伤害他。 “你想什么呢,我才17岁。”我瞪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开,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其实想转移这个话题。 “还小啊,我母后16岁都生了我了,”他又说道,“也好,那等明年春天吧,明年春天再求父汗,让我们完婚。”他思索了一步,接着说道。 “还没答应你呢,你倒是想娶了。”我对他笑着说。 “看你答不答应。”他说着便抬脚往我这边走,我看他过来又绕到案子那边,他也跟着追到案子那边,我们俩就像孩子一样绕着整个帐子一边跑着,一边嘻笑…… 第二天可汗在大帐里设宴,一来宴请就近各部的王爷,二来是贺喜少主的加封。 一大早少主便去了可汗的大帐。 绮秋和汐林也一大早就过来了,只不见兰心的影儿。我没在意可能起来晚了吧。出完了饭,我跟绮秋说要出去转转,她也没问我去哪儿,只是让我一个人小心点,我应了,便穿上外袍出去了。 我绕到帐子的后面,直奔那耶律德光的帐子里去。心想今天可汗设宴,少主都一大早就去了,耶律德光肯定也去了,正好趁他不在,把那腰牌先找回来再说。 刚拐到那宫廷大帐的后面,远远看见有两个人站在帐子后面说话,其中有个人的身影有点熟悉,我上前了几步,定睛一看,竟是兰心。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来干什么,只见她正在跟一个奴婢装扮的丫头说话,声音很低,隔得也较远,听不清楚,那丫头我也不认识。 她俩没有看见我,我也没再上前,只是远远地绕过她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好不容易七弯八拐的到了耶律德光的帐子,幸亏我记性较好,还记得他的帐子的位置。 到了帐子门口,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又在帐帘外面仔细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 这怎么办,要是闯进去,会不会把我当小偷了,想起那个人发怒的样子,心里就冷得慌。 我正在帐子外徘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冷不丁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是上次给我去取药的那个丫头,她正瞪眼看着我。 “我是倍少主的奴婢,上次受伤是你们少主将我带回来的,但把腰牌落这儿了,我想取回去。”我对着她,缓缓地说。 “哦,”她点点头,“腰牌?”她重复了一遍,低下头去想了想,“我好像没见过。”她抬起头来对我说。 “没看见吗?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找。”我又开口问道,声音柔柔的,求人的事总得好声说吧。 “好吧,那你跟我进来吧。”她说着,便撩开帘子,进去了,我也跟在她后面。 帐子里没人,果然他不在。那丫头让我站在帘子口那儿,她给我找,大概是怕我弄坏什么东西,等他们少主回来怪她吧,看来这耶律德光确实是个厉害的主子。 “你看看那案子上有没有。”我对她说,那天我明明记得他是顺手扔在了案子上的。 “没有啊。”那丫头把案子仔细地看了一遍,对我说道。 “没有啊,那算了吧,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对她说道。心里不免有点泄气,怎么会没有,那天明明是掉在这儿的。算了吧,要是绮秋问起,就告诉她,那天出去的时候弄丢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谢谢你,我回去了。”我对她说完,转身往外去。 手正要去撩那帘子,“呼”帘子开了,一个人影刚好往里走,我差点撞到那人的身上,是谁这样火烧**地往里冲,吓了我一跳,抬头一看,啊,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是耶律德光,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奴婢见过二少主。”我赶紧躬下身子给他行礼,千躲万躲还是碰上了,但愿他这会儿忙,没空理我。 “嗯,是你。”他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惊异,可能在这儿见到我比较奇怪吧。 “奴婢告退。”我急忙说,想侧身从他身边出去,可他就站在帘子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又接着问道。 “我……,不,奴婢……”我脑子一紧张,不知道怎样回答。 啊?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他竟然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慢慢地抬起来,仔细端详,我被动地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这会儿竟带着一丝笑意,像一汪结了冰的潭水在春日的阳光下,融融化开,一波一波漾过来,有点眩晕。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眼睛里的笑意越发浓了。 “你先回去吧。”他终于松开了捏我下巴的手。 “咝。”我轻声地吸了一口气,也来及多想,侧身从他身边闪了出去。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竟然还会笑,看到他的笑,心里越发的犯嘀咕。 第十三章 述律皇后 等我回到少主的帐子时,绮秋、汐林和兰心都在帐子里。绮秋告诉我,刚才淑母过来找过我。我点点头,对了,好长时间没见到淑母了,还真挺想她的。我问绮秋,淑母找我有什么事,绮秋摇摇头,说淑母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挺想你的,过来看看你。我心头一热,在这个地方除了少主,真正关心我的只有淑母了。 吃完中午饭,我和绮秋一起去了淑母的帐子看看她,走的时候,兰心看了我一眼,我突然发现她竟比以前瘦了不少,脸色有些暗淡,想想她这些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我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少主,可这种事也不是谁能控制的,我也不能左右少主,唉,我收回目光,转身和绮秋出了帐子。 淑母的帐子离我们这儿有点远,我们俩得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在路上,我给绮秋讲了好几个笑话,逗得她哈哈大笑,我又顺便问了她有关耶律德光的事情,绮秋也没当回事,知道的都一一给我说了。 到了淑母的帐子,我们俩撩帘进去,见淑母正在缝着一件袍子,淑母见是我们俩,高兴地让我们坐了,又拿个小暖炉让我们暖暖手。 “淑母,回到上京这么些日子都没来看您老人家,真是对不住了。”我开口说道。 “瞧这丫头,几天不见长进了不少,口齿越发伶俐了。”淑母笑着对我说。 “那可是,小雪姐聪明着呢,连我们少主都很喜欢她。”绮秋也瞪大眼睛,对淑母说。 “净胡说八道,淑母,别听她瞎说。”我又对着淑母说道,又转头看了绮秋一眼,这个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她见我看她,朝我吐了吐舌头。 淑母倒是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过了一会儿,淑母又开口说道,“小雪啊,以后要好好地侍候少主,他现在是人皇王,比以前更忙了,你一定得好好地照顾他。” 淑母说话的表情平静而安详,但字里行间都充满对少主的爱,看来她是真心的替少主着想,少主能有这样一位乳母,真是幸运的。 我又跟淑母随便拉了一些家常,就回去了。 晚上和少主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告诉他,今天去了淑母的帐子,还告诉他,淑母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他微微一笑,轻轻地揽我入怀,说道,果然是我的好乳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嗯,我心里一转,不会是他让乳母来做说客的吧,看来他还挺聪明,连亲友团都用上阵了。 呵呵,脑子突然滑过耶律德光的笑容,心里怪怪的,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心跳总是会莫名地加快,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可能是知道他的将来,条件反射吧。 第二天,少主说要陪可汗去萨尔满地区处理一些事情,可能要去上几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让我不用等他。送走了他,剩下我们三个人在帐子里,我又给她们在讲笑话,哈哈……,我们的笑声在整个帐子里回旋。 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我和绮秋都同时回头看,见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姑娘,那姑娘和绮秋差不多大,装扮也差不多,脸上的表情冷淡,眉毛稍稍上翘,一副精明伶俐的模样。这姑娘是谁?我心里正在想。 “楼媛姐,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来,快来里面坐。”正想着,绮秋已迎了上去。 绮秋对她说话的语气还非常客气,看样子应该是个体面的丫头,她是谁? “哦,绮秋妹妹见外了,我是奉皇后的命令来请初雪姑娘的。”那丫头淡淡地说。 啊,找我?皇后找我?我一个奴婢,皇后找我干什么,而且我跟本就没见过皇后,她怎么会突然找我?我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就是初雪吧。”那个叫楼媛的奴婢对着我说。 “噢,奴婢是初雪,见过楼媛姐,不知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我看着她,小心地问了一句。 “这个,奴婢只是奉皇后的命令来请你,具体皇后找你有什么事,做奴婢的当然不知。”她说道。 “哦,我这就去。”我低声应了,默默地走到木架上取下外袍穿上。 “走吧。”那个叫楼媛地说了一句。 “楼媛姐,走好。”绮秋和汐林赶紧走到帘子口,伸手掀开帘子,送我们出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心里却沉得很深,皇后找我有什么事呢,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回头看看绮秋,她也一脸担心地站在帐子外看着我。 述律皇后当然是住在宫廷大帐里,以前我远远地观看这大帐时,只是觉得这帐子高大雄伟,现在当我就站在这大帐门口时,抬头望了一眼整个帐子,远比我远眺时在雄伟庄严的多,通往帐子的门口有几阶高高的石阶,每阶上都士兵把守,一直延伸到石阶下十多米。 “进来吧。”楼媛说着,用手撩起那厚厚的幔帘。 我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不知这帐子的皇后是怎样的人,而我又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乍一进,帐子里的扑面的热气让我的头稍微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理智,我抬眼看了一下前面,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贵妇端坐在正中间高高的软榻上,她穿着契丹服装,衣着华丽自是不必说,面容端美,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目光炯炯有神,一副精明历练的样子,不用多想,这位就是述律皇后。 “你就是凌初雪?”她开口问道,声音清晰洪亮。 “奴婢凌初雪见过皇后。”我赶紧躬下身子,行了大礼。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她又说道。 我慢慢地抬起头,正对上她的脸,史上记载的述律皇后也是位巾帼英雄,跟随可汗东征西战,运筹帷幄,也是位大将之才,现在这位史上有名的人物就坐在我面前,我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嗯,模样长的倒是不错,不过可惜是个汉人。”她说了一句。 啊,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又沉了一下,记得绮秋曾跟我说过,述律皇后不太喜欢汉人,看来是真的。 “你家是哪儿?”她又问道。 “奴婢没有家,这儿就是奴婢的家。”我回答道,其实真的不知道这凌初雪的家在哪儿,再者这么说,没准能消除一点皇后对我汉人身份的歧视。 “嗯,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朝我点点头,“既然这么聪明,当然明白做奴婢的本分,尊卑有序,不要抱有非分之想,知道吗?”她突然抬高语气对我说。 啊,我怔了一下,这述律皇后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她反过来将了我一军,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在心里唉了口气。 “怎么不回答?”她见我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又问道。 “哦,奴婢谨尊皇后教诲。”我急忙答道,又给她行了大礼。 “听说你在青楼里呆过?”述律皇后又问。 呃,心里一惊,她连这个听知道,可见定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在那儿呆过,只是并不是您想像的那样。”我老实回答。 “嗯,”她用鼻子哼了一声,没了下文。 过了一会儿,“先回去吧,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她说着已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向旁边的木案走去,旁边立即有两个奴婢上去搀着,我瞟了一眼,嗯,是谷秀,她这会儿也正抬眼看来,满脸的得意,我在心里哼了一下,她正在看我的笑话吧,没准就是她挑拨皇后来训我的。 “奴婢告退。”我收回目光,朝皇后行了礼,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大帐,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肯定是有人向皇后说了什么,她才会找我的,要不她知道我是谁。这述律皇后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这是先给我来个下马威,提示我一下,她总得给少主个面子,毕竟我是他带回来的,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她定不会饶我。唉,看刚才述律皇后的表情,她是不会喜欢我的,就汉人身份不说,再听说我是从青楼出来的,她怎么会待见我呢。 我一边想,一边在雪地里走着,突然我想起兰心昨天在这大帐后面不知跟哪个丫头在鬼鬼祟祟说什么,会不会是兰心?一想到兰心,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以前在五爷那儿,我和她还情同手足,但自从背井离乡来到这儿,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神神秘秘的,处处对我不冷不热,竟还不如绮秋贴心,其实我心里明白,终究是个“情”字惹的,她对少主有情,可少主对她呢? “站住。”在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啊,冷不丁吓了我一跳,回头看,不是吧,我脑子里已经够乱了,怎么又碰上他了。 只见耶律德光负手站在我身后,一身雪白的裘皮袍子被风吹得一波一波,煞是好看,腰上挂的那个玉珮也若隐若现,直晃我的眼。 “奴婢见过二少主,二少主今天没去萨尔满吗?”我开口道,刚说出来,就后悔了,他要去了萨尔满,也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每次见到他,心里总是紧张,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你从大帐里来?”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开口问道。 “哦,皇后唤奴婢吩咐了件事。”我答道。 “什么事?”他的声音立刻提高了10个分贝,真不知道他这人怎么一高一低可以转换地这么快,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像有一丝焦急。 干嘛,他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他的奴婢。 “没什么事,皇后吩咐奴婢好好侍奉少主。”我回答道。 听到我的回答,他怔了一下,眼睛还是瞪着我,要命,一看到的眼睛,我心里就有一丝恐慌,心跳也加快了,怎么会这样? “你答应了?”他的声音又低了下来,真行,他的声音比股市滑得还快。 废话,皇后吩咐的我还敢不答应,那不是找死吗,再说做奴婢的好好侍奉主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这么激动干嘛,他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做奴婢的本应好好地侍奉少主,尽自己的本分。”我心里想着便回答道。 “没什么别的?”他又问道,眼睛亮亮的。 别的什么事,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皇后会给我赐个封号什么的,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冲他摇摇头。 “哈哈……”他突然朗声地大笑起来,眼睛越发的明亮。 被他笑得一头雾水,这家伙搞什么,莫不是神经错乱了,我愣愣地看着他,竟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宽阔的额头没有一丝皱纹,这会儿正冻得冰凉,可仔细试试还有一丝体温。 啊,我这是在干嘛,脑子里已反应过来,猛得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已经晚了,他已握住了我的手,虽然在这冰天雪地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可他的手还是暖暖的,他紧紧地握着,隐隐地我能感觉到他凛冽的掌纹和薄薄的手茧。他的手粗大而有力,我被他握得生痛。 我扬起头来看着他,他刚才的笑容已然没有了,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凝重,一汪深褐色的眸子映着我,天啊,我的眸子也跟着有点眩晕。 这个家伙又想干嘛,我扬起另一只手,正准备给他一巴掌,更快他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我的。 “别想有机会打我第二次。”他低声吼道。 “放手啦。”我叫道。 他也不说话,只是瞪着我。 “咝。”我打了个冷颤,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不知是真的很冷,还是被他握的太痛。 “冷吗?”说着,他已抖开了袍子包住了我,并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我在他怀里也被动地走着。 “二少主,奴婢要回去了。”我在他怀里挣扎着。 “没让你说话,最好先闭嘴,别在让我说第二遍,上次你还欠我一个耳光。”他低低地在我耳边说道。 可恶,这个家伙又恢复了他霸道的本性,什么,他刚才说什么,欠一个耳光,那他这是要带我上哪,带到一个地方打我一顿?况且我们就这个样子往前走,被别人看到,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述律皇后刚才对我说得话还回荡在耳边。 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突然手碰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是那个玉猪龙,刚才跟他一闹,忘了这么大的事情,正好趁此机会我可以仔细看个明白,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那个玉件,通体乳白,整体弯曲成环形,头部似猪龙,方形目,吻部前伸,没错应该是我在古董店里看到的那个,只是孔内没有朱砂的颜色。 捧着玉件的手有点发抖,想不到我千寻万找的东西竟然在这儿,我应该很快可以回去了。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耶律德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哦,没什么。”我答,慌忙放手。 现在已经确定了,只是怎样才能把这个东西弄到手呢? 第十四章 茫 然 他并没有带我回到他的帷帐,反而向他的马棚走去,他对牵马的随从叽里咕噜说了些话,我一句没听清楚,原来他们说的是契丹话,说完话,他把我抱到了马上,自己也一跃上了马,向西北方向奔去。 他要带我上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我一顿? “二少主,我……”我话还没说完。 “不是让你闭嘴吗。”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过来。 唉,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出来都有一个多时辰了,绮秋这会儿可能正担心我呢,还以为我在述律皇后那儿。 我抬头四下看了看,这马跑得速度还挺快,要是跳下去也是摔胳膊跌腿,再说就算跳下去毫发无损,自己还能跑得过他这马?肯定还得让他抓回,算了,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转眼一想,随他去吧,为了那个玉猪龙,也得跟他搞好关系,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 “咝。”这风吹得我有点冷,又闭上眼睛,倦缩在他的怀里。 “怎么,想跑?”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半点戏嗫。 嗯,我心里一愣,这家伙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刚才自己的这个想法都让猜到了?看来这能当皇帝的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我没有说话,继续缩在他怀里,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大约得有一个时辰,这马终于停了下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马背上坐了这么长时间,累死了,而且这会儿**也坐得生痛。 “下来。”他说话从来都用吼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他抱了下来。 “咝。”在马背上坐久了,脚有点麻,乍一站在地上有点疼。 “怎么啦?”他见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哦,没什么,刚才脚有点麻。”我老实回答道。 他点点头,又伸手搂住了我向前走去。我只得跟着他走着,这时我打眼四下看了看,这是稀稀落落地有许多帐子,像是一个村庄的规模,这是哪儿? 他也不说话,带着我向一个帐子走去,到了帐门口,也不用通报,径直撩帘走进去。 “呵呵,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的二少主嘛。”帐子正中间榻子上的中年男子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对他说,旁边的奴婢见他,也赶忙给他行礼。 “叔父,见笑了。”他也笑着对那人说道。 叔父?他就是可汗的兄弟?那个安葛王爷,谷秀的亲生父亲吗?我又抬眼仔细看了看,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粗壮,全身肌肉发达,脸庞黝黑,一看就是位有勇无谋的主儿。 “听说叔父这儿有晚篝火晚会,我来凑凑热闹。”他接着对那人说。 “哈哈……好好,咱们今天晚上咱们一醉方休。”那个安葛王爷大笑着,已请他入座。 我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不知该怎样。刚才听他们说晚上要一醉方休,那我怎么办?绮秋她们还在等我呢。 “这个奴婢长得倒是水灵,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安葛王爷已经看见了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转头到他说道。 “噢。”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奴婢见过王爷。”我给他行了礼。 刚想退到一边,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拽到他身旁坐下。 啊,我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个规矩,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嘛。 “奴婢……”我刚要开口说话,耶律德光瞪了我一眼,我没有再说下去,就那样楞楞地坐在那里,也不敢乱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饿的神哪,这姿势比站军姿还难受,玉猪龙你显显灵吧,赶快带我离开这儿,感谢你八辈祖宗,我在心里默念着。 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时间也没有像小沈阳说的那样,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我现在可是眼一闭一睁,连这一秒还没过去…… 耶律德光倒是很惬意地跟那安葛王爷说着话,安葛王爷似乎有些惊奇,可能是见他带个奴婢在身边,不过很快地恢复神态,他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瞧着我,有点色眯眯的。 真讨厌,什么东西,虽然贵为王爷,怎么一点贵族风范都没有,怪不会去污辱女奴,生下谷秀,这种人要是搁在现在,应该抓进大牢,关他十年八载的。 我想着便拿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扭头向旁边看去,安葛王爷身后站了两个奴婢,这会儿正愣愣地看着我,满脸地不可思议,大概很少见我这一个奴婢竟能和主子坐在一起。 哎,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我何尝愿意在这里受罪啊,可旁边这位少主硬是要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你们以为我愿意坐这儿。 “呼呼”脸上好热,想抬起手来擦一下。 啊,耶律德光不知什么时候也握住了我的手,我心里一怔,抬眼看看他,他依旧和安葛王爷说着话。 我试着往回抽了抽手,可他握得紧紧地,根本抽不出来,算了,由他握着吧,这人是个火爆脾气,必须顺毛捋,呛着毛必定会惹祸上身,霸道且不讲理,真可恶。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捱到了午饭时间,安葛王爷吩咐下人备饭。 午饭非常丰盛,有烤全羊、奶茶、还有上好的毗梨勒(一种酒名,)这回他倒是没有拉我一起坐下吃,我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他和安葛王爷一人倒了满满一大碗酒,碰了下,咕噜一下,碗见底了,接着又倒了一碗,他们就这样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那只全羊也一会儿下去一半,这北方人确定是能吃能喝,怪不得看电视剧里古人喝酒都是用坛子,看来一点也不为过。 我站在耶律德光的身后,看着他们喝酒、吃饭,过了一会儿,站得腿有点发麻了,稍微动了动,脑子里也明朗了起来,看他们两个都喝得差不多了,我何不趁此机会…… 看那两个人现在正喝得起劲呢,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我慢慢地向帐子口挪动了几步,幸好他是背对着帐子口,而此时的安葛王爷也正好端起碗来喝着呢,正好挡住了视线。 好机会,安葛王爷旁边的奴婢倒是看到我往外挪动,我也不敢吱声,朝她们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她们明不明白,反正是没有出声。 轻轻地伸手掀开长小缝,侧身闪到了帘子外。 “呼……”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这古代,深呼吸倒是经常做,呵呵,有利于健康。 我四下看了看,茫茫雪原,自己竟失去了方向感,应该朝哪个方向回去呢? 正好有个奴婢向这边走来,看她手里端着一些热气腾腾地东西,应该是要送到帐子里去的吧,我赶紧走向前去,问问那可汗的大帐怎么走,她见我一身奴婢的打扮,没有多问就给我指了指,我记下了。 谢了她后,我转身朝她给我指的那个方向走去,心想这雪地里不好走,大约得用两个时辰吧,回去得快天黑了,但是没办法,总不能真陪他呆到晚上吧,况且我也不会骑马,只好用走的了。 这会是晌午,风不是很大,我加快脚步向前走着,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已累得气喘嘘嘘,走不动了,看来我四年的警校真是白念了。 继续往前走着,步履明显慢了不少,这会儿肚子也“咕噜咕噜”地不停地唱空城计,今天只是早上吃了点东西,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都怪那个可恶的耶律德光害得我连饭都没得吃,我心里愤愤地想。 “得、得……”后面隐隐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我心里一惊,回头望去,身后不远处有人骑马向这边奔来,看那马的颜色不像是耶律德光的,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要是那家伙追来还不知怎样对我呢。 转回头来,继续往前走,马蹄声渐渐地近了,竟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喂”,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我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是安葛王爷。 “王爷。”我回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他追来了,那耶律德光呢?他来追我干什么? “你的少主还在我那儿呢,你要上哪儿?”安葛王爷说着已经下了马,那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丛。 唔,他满嘴的酒气,直喷在我脸上,恶心死了。他站在我面前,眼角笑眯眯地看着我,满脸的横肉淫意…… 这个死猪头,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王爷,奴婢刚才突然想起还有重要地事情没办,所以就先回去了,没敢打拢二少主和王爷的酒兴。”我淡淡地说,“王爷没别的事,奴婢就先回去了。”转身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心里“咚咚”跳地厉害,不知这安葛王爷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这个人看起来比那耶律德光还讨厌。 “你急什么,我还没让你走呢。”安葛王爷又说道。 身后传来“扑扑”沉重的踏雪声音,我知道是安葛王爷追来的脚步。 心里一阵慌乱,情愿这时候追来的是耶律德光。 “噌”他的手已经扳住了我的肩膀,“啊”我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已经被他转过来了,“王爷”我叫了一声,接着说“请王爷自重,奴婢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眼睛直瞪着他,心里恨得牙痒痒。 下一步的动作更让我忍无可忍,他竟然一把抱起我朝他的马走去,我使劲地挣扎,可是无济于事,这个人有的是蛮力,经过他那两个随丛时,看他们两个那戏谑地目光,我的心更沉了…… “哈哈”那安葛王爷放声大笑,“安分点,免得从马上掉下来,可惜了这一身的细皮嫩肉。” 真可恶,他说着竟然用手在我脸上蹭了蹭。 “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喊道,一边用手去拨开他的手。 “安分点,你一个奴婢让本王爷抱着,这是天大的恩宠。”他的声音高了许多。 这工夫,他已经把我弄到了马上,就那样横放在上面,刚好那个马鞍就顶在我的脊背上,压得我生痛。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上哪?”我大声地叫着,可是他根本不听,调转马头朝他的大帐奔去。 我心里又怕又气,都怪那个耶律德光,要不是他带我来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受这样的污辱,我心里恨死他了,恨死他了,在心里骂了他几千遍几万遍。 一会儿工夫,就回到了刚才那帏帐,他把我从马上揽下来,拽着我往前走,可并没有进刚才喝酒的那个帐子,却往右一拐,到了旁边的那个,进了帐子后,一把把我摔在毛榻上,我抬眼看了看,这帐子跟普通的帐子一样,只是乱糟糟地,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刚才跟在后面的那两个随丛也没有跟进来。 “来”安葛王爷似笑非笑地向我走过来,嘴里还有酒气喷出来,“哈哈”他又干笑了几声,手已经碰着我的外袍了。 “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用手紧紧地拽着袍子。 “哈哈,不要怕,来……”他说着使劲用手一扯,袍子的右边已经脱下来了。 “啊,不要……来人啊。”我大叫着,虽然心里惊恐万分,但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可是没有人来救我。 “噌” 我闭上眼睛,一脚用力踹出去。 “啊” 安葛王爷大叫了一声。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奴婢。”他大叫着。 “啪”“啪” 两声清脆的响声,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头也被打的“嗡嗡”作响。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扭曲的脸,他一只手捂着下身,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我也怒视着他。 “你这个小婊子,看我怎样收拾你。”他说着两只手已经完全扯掉了我的外袍,露出里面的夹袄,再用力一扯夹袄的钮绊也掉下来了。 我使劲地挣扎,可是无济于事。 “救命啊,救命……”我朝着帐口大声地叫着,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他的脸已经碰着我的脖颈了,我的心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任我怎样的反抗、挣扎,都是白费力气,他像死猪一样压在我身上。 “王爷”帐外一个声音传进来。 太好了,我的心又升起一丝希望。 “什么事。”他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朝外面吼到。 “二少主已经醒了,正在找他带来的那个奴婢。”外面的声音回到。 “二少主,你……”外面的声音还没有说完,一阵冷风吹进来,耶律德光已经进来了。 “贤侄,你醒了……”安葛王爷已经站起来,讪讪地朝他一笑。 “你这是干什么?!”耶律德光的脸由微红变成了铁表,目光冷犀无情,他慢慢地逼进了安葛王爷,声音低沉而阴哩。 “贤侄,我……”他大概也被耶律德光的这种表情所惊悚,“不……不就是一个奴婢嘛,贤侄不至于跟我翻脸吧,给你十头羊作为补偿。”他轻蔑地说。奴隶社会的奴婢就是这样没有人权,连头牲口都不如。 一阵劲风过来,安葛王爷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 “啊?你……”安葛王爷怒喝到,他眼睛死死盯着耶律德光,大概并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奴婢而打他。 耶律德光并没有理会他的叫嚷,竟直走到我身边,他蹲下身,伸出手来想要抱我起来。 “不要碰我,都是你,我恨你……”我大声叫到,都是因为他,都是他我才受这样的污辱,我恨他,此刻真的好恨他…… 可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抗议,一把把我抱起来,向外走去,只留下那死猪一样的安葛王爷满脸怒力地半趴在地上。 他就这样抱着我向马厩走去,我看见他紧皱着眉头,铁青着脸,满脸地怒气。 什么嘛,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凭什么朝我摆一张扑克脸,好像应该生气的是我吧,我无缘无故地被他拉来这里,又白白受了这顿气,我找谁发火去。 唉,看来他真是我的克星。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紧紧地搂着我坐在马背上,雪又下起来了,四周静悄悄地,只听见我们的马在雪地里“得儿、得儿”地走着。 我被动的让他搂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头痛得要命,伸手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刚才被那安葛王爷给扯破了一道口子。 “唉”我轻叹了一下,真希望自己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阳光女孩…… “冷吗?”他终于开口了。 真是难得,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还是能听出他声音的温柔。 没有回答。 一阵衣服“悉孰”过后,他已经将我包在了他的袍子里面,里面柔软而暧和,我甚至可以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有两行湿湿的东西滑过,一直紧绷的弦突然间松弛下来,再也止不住了,我竟然哭出声来。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地说,搂着我的手臂更加有力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我哭得更厉害了,可能压抑太久,一发不可收拾。 “没事了,不要哭,不要哭……”他边说边用微微冒出青疵的下颌摩挲着我的头发。 “都是你。”我脱口而出,声音大地连我自己都有点诧异。 管他的,都是他带我来这个鬼地方,我倚在他怀里,等着他发怒呢。 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他好像唱起歌来,仔细听听,听不明白,哦,恍然大悟,原来他用的是契丹语。他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脊背,嘴里哼着歌,像在哄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孩。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此刻的他没有怒气,没有威严,满脸的柔和与温诚,他也俯下脸来看着我,亮晶晶的眸子清澈见底…… 这一刻,恍然在梦里,太不真实,他那样的火爆性格,也会这样? 我越来越迷茫…… 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心却“咚咚”加速跳着。 蓦地,歌声停止了,一个温柔如蜻蜓点水式的轻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刹时,我的心像被这寒冷的冰雪动住了,不能呼吸……,这算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继续哼起歌来,脸上的表情愉悦而欢快,此刻的他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他人想到他就是历史有名的辽太宗。 “呃,不哭了?我的歌声是不是很好听?”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以前你就欠我一人耳光,现在我又救了你,咱俩越来越扯不清了。” “啊?”我看着他,不怎么回答,心里痒痒地,他这话什么意思,扯不清? 有什么扯不清的,等弄到那个玉猪龙之后,不要说是你了,就是整个时代都和我goodbye了。 “你说……要是大哥看到我们在一起,会怎样?”他突然说道。 啊,心里一颤,这个家伙打什么主意,要干嘛,利用我吗?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继续哼着歌,仿佛他刚才没有说那句话,只是我的幻觉。 终于,我们回到了大营,他并没有让我直接回倍少主的帐幕,他带着我到他的住所,让奴婢给我弄了套新的衣服换上,我也没有拒绝,那件袍子也确实不能再穿了。 第十五章 设宴(上) 回到少主的帐子时,绮秋和汐林正在缝一条毡毯,没想到兰心也在,她瞅了瞅我,目光冷冷的,面无表情。我没有理她,我又没招惹她,给我摆这脸色干嘛。 绮秋和汐林见我进来,急忙站起来。 “小雪姐,回来了,外面冷,快过来烤烤吧。”说着,她已经拉着我的手坐到了炭盆旁的榻子上。 嗯,心里一愣,她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难道知道我从安葛王爷那儿回来?那耶律德光派人来告诉她们了?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和汐林正在用钳子拨弄盆里的炭火,让火烧得更旺些,并没有什么异样。 “咦,小雪姐,你这衣服……,我记得你早上不是穿这样一件袍子出门的。”汐林瞪着眼睛看着我,问道。 “呃,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摔了一跤,正好碰到淑母,她给我换了这件。”我说道。从耶律德光的帐子里出来,我就想好这个借口了。没办法,只能瞎编了。 “绮秋,还有没有剩饭,我饿了。”我说道,我看到兰心正看着我,眼睛有一丝惊诧、疑惑。 “你没有吃饭?”绮秋问道。 “吃过了,不过这会儿又饿了。”我对着绮秋笑嘻嘻地说道,不再去看兰心,管她呢,我现在越来越不了解她,不,是从来没有了解她,不知这以前的凌初雪和她关系到底怎么样。 绮秋和汐林去膳食帐弄吃的东西去了,帐子里就剩下我和兰心。我没有说话,兰心还是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兰心站起来向外走去,快到帐口了,她突然回过身来,“小雪,你变了。”声音不高,悠悠地,带着半分的黯然,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我变了,变了吗?我无奈地摇摇头,以前的凌初雪什么样,我不得而知,但我,宋雪林,就是这个样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会儿,绮秋和汐林回来了,弄了一大堆吃的东西,我赶紧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绮秋问兰心上哪儿了,我朝她摆摆手,脸上的表情告诉她我也不知道,绮秋再也没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兰心也没过来,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我想兰心大概是看到少主没回来,所有没过来吧。 晚上洗脸的时候,右脸颊有点疼,那安葛王爷这两巴掌可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真是个王八蛋。幸亏回来在耶律德光那儿,他给我用雪水敷了敷,要不绮秋她们肯定会看出来,还有兰心,我也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整天神出鬼没的……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头痛。 一连四天,少主都没有回来,我这几天都乖乖地呆在帐子里,哪儿也没去。奇怪地是,这几天竟也没见过兰心的影子,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倒是罗哲来过一次,这家伙自从我来到这儿之后就天天都忙,这还是第一次来看我,也没什么事,随便聊了聊,原来他也挺风趣健谈,他问兰心怎么没再这儿,我也无奈地朝他作了个鬼脸,我也不知道。看着他眼中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又聊了一会,他就走了。 送走了罗哲,绮秋和汐林也出去弄饭了,我一个人坐在榻子上顺手拿起随意翻着。 帘儿一撩,进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兰心。她看起来很憔悴,脸色不太好。 “兰心,”我叫了她一声,“你怎么了?”看她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她开口道:“小雪,我知道少主喜欢你,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你,所以我再怎么对他……,他都,”她轻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但是你,我昨天看到你和二少主一起回来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看到了?我心里一愣,“砰砰”跳得厉害,像是做错事被人抓住小辫,又像是别的什么情愫填满了心里,堵得难受。 “我们……我是说我和二少主没什么的,”我急急道,“我们只是……”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不想知道,”兰心打断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包括少主。” 沉默…… “小雪,你命真好。”冷不丁,她冒出这样一句话。 啊?命好,这算哪门子命好?我要是命好,能来这儿受罪,我跟谁说去。 “好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兰心扔下这么几句没滋没味的话,便走了,剩下我一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少主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回来了,满脸的风尘与疲惫,但精神还不错,看到我笑得很开心。 “我走这几天,有没有想我?”他贴在我耳边轻轻地问,手臂环着我的腰。 “少主,你……”我的脸窘得通红,不知该说什么,绮秋和汐林早已笑着躲了出去。 这个家伙出去几天,有什么好事吗,这么高兴。 “我说过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少主,”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这次和父汗出去,我对他提起了你,父汗说想认识一下你,正好今天晚上父汗设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我心里一惊,“这……可汗设宴,我去不合适吧。” 脑子里思绪翻腾着,这可汗设宴,肯定一大帮人都去,少主、耶律德光那家伙,还是述律皇后……一想到这些人,心里还是有点怵。 “我还是不去吧。”我又说。 “不要怕,父汗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他温柔地说,“何况还有我呢。” “那你得答应我,不得跟可汗提别的请求。”我说道。 “什么别的请求,比如……?”他笑着问我。 “比如像赐婚之类。”我答,看他笑得那么阴险,还不如直截了当,勉得出什么岔子。万一真要有什么承诺或赐婚之类,我哪一天回去了,岂不是对他伤害更大,我不想这样。 傍晚时分,绮秋进帐里来,给我挑了件猩红的外袍,领子和袖子都滚着雪白的狐狸毛,穿在身上衬着脸色越发的白皙,头发高高束起,两边各留一络扎成小辫,临出门再戴上一顶小皮帽,即保暖又好看。 少主都牵着我的手,快到帐口了,我越紧张,可汗大帐的奴婢远远看见我们过来,早已替我们掀开了帐帘,走进帐子,少主放开了我的手,我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心“砰砰”跳得厉害。 “噢,是图欲来了,快,来这边坐。”一个清晰洪亮的声音传过来。 “儿臣见过父汗。”少主行了礼,转回头来对我说,“快,给父汗见礼。” “奴婢见过可汗。”我朗声道,慢慢跪下去,行了大礼。虽然做得有模有样,但心却紧张地要命。 大帐里鸦雀无声,我知道可汗一定在打量我。 过一会儿,“恩,起来吧。”可汗说道。 “谢可汗。”我答,站起身来向上看去。 大帐的正中间坐着一位粗壮的中年男人,面庞粗犷,脸色黝黑,目光犀利,两条剑眉向双颊后面延伸,额两侧留有各不相联的一绺长发,结发成辫垂在两侧,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言不及时务”胸有大志的耶律阿保机,契丹政权的创始人?真真的历史名人就在我面前,尤如在梦中一样,但又是那样真实。 “嗯,”有人咳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只见可汗旁边的述律皇后正冷冷地看着我,脸色颇为不悦。 “奴婢见过皇后。”我说着又对述律皇后行了礼。 “起来吧。”述律皇后说。 少主向他的位置走去,我跟在后面,脊背挺得直直地,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我。 大帐两侧各设一排食案,少主的位置在左侧第一个位置,他伸手拉我一起坐下。 “我不要坐了吧。”我小声对少主说。 “不要紧张,有我在你身边。”他笑呵呵地说。 帐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炭炉,上面架着各式的肉,现在正“吱啦吱啦”地响,香味弥漫着整个帐子。 “儿臣见过父汗、母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心里一怔,是耶律德光,我抬起头来,只见他侧身站在我们面前,面向可汗,一身黑色的袍子,右肩上披一条金色的贾哈,身材修长有型。 “德光啊,快,快坐去吧。”述律皇后笑着对他说道,满脸慈爱。 切,这母老虎还有温柔的时候。 耶律德光转身走到右首第一个位置坐下,正对着我们的食案。 我慌忙低下头,不去看他,顿时觉得身上如麦芒针剌一样扎得慌。 “小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脸都渗出汗来了。”少主小声在我耳边问道。 “哦,没怎么,我先回去吧,”我也小声地说,“你们一帮大男人喝酒,我在这干嘛。” “先坐一会吧,宴会还没开始呢。”他又对我说。 拗不过他,只好继续受刑似的坐着。 第十六章 设宴(下) 赴宴的人越来越多,帐子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闹哄哄的气氛暂时抵挡了我的不安和慌乱。偶尔抬眼看到耶律德光那家伙,他也正冷眼看到我,目光冷傲、犀利,还有一丝嘲讽。 赴宴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可汗率先举杯,与大家一齐畅饮,或开怀大笑,或大声交谈。酒一碗一碗的喝,肉大口大口地吃,宴席间把契丹人的豪爽与**尽展无疑,他们并没有汉人君臣间的拘紧与谨慎,反而表现地很随意、轻松,像一个普通的大家庭聚会,大家载歌载舞,热闹至极,连那冷若冰霜的述律皇后也露出难得笑容,表现地很随和。 偷偷眼耶律德光,他坐在那里大口哚着肉,不停地和身旁的一位王爷喝着酒,这个家伙藏得太深,并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的喜怒哀乐…… 少主今天也很高兴,喝了不少酒,脸红彤彤的,还不时有人来敬他,他也毫不含糊,照单全收。 “咳……咳”有人刻意清了清噪子,看来是有话要说,声音不高,但正好盖过这闹哄哄的场景。 我抬眼看过去,是述律皇后,不知这位女主人又有什么事要说,大家立即都静了下来,等着述律皇后发话。 “今天晚上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大家跟着可汗南征北战都辛苦了,来,我敬大伙一杯。”说完,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这述律皇后虽然我对她不太喜欢,但在历史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史书上对她的记载也是颇有作为的女强人。 “今天特为大家安排了一个节目,给大家助助兴。”她朝谷秀示意一下,谷秀会意立即向大帐门口走去。 大家齐刷刷地把眼光投向帐帘门口,满脸期待,不知这女主人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也很好奇,向帐口望去。 一会儿,帐口两旁的奴婢掀开了帐帘,四个身着艳丽外衣的舞者走了进来,她们并不穿着契丹衣服,而是唐朝时期的抹衣,上罩一袭薄纱,外圈有层羽毛,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大家的眼光都紧紧地盯在她们身上,刚才疑惑的表情刹时转为惊讶和期待,然而令我惊讶的并不是她们,而是兰心,我看见兰心也着同款的服装走在她们身后,只是她衣服的颜色与她们四个不同,比她们更娇艳、更妩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呆呆地看着她对每个人笑,笑的很妩媚,很冷艳,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不知是对兰心,还是对我自己前途未卜的未来。 旁边的伴奏乐适时响起,在兰心的带领下,五个人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带着大家的目光一起旋转。可汗歪在榻子上怔怔地她们起舞,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其他的王爷、亲贵都睁大眼睛看着她们,少主也淡淡地看着,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转过头,收回目光,不期然与耶律德光对个正着,他的目光穿过跳舞的人群望着我,脸红红的略带微笑,可能喝太多酒的缘故,这家伙竟会朝我笑,看得我直发毛,就像上学时被老师逮到上课睡觉,虽然老师也是笑眯眯地对我说话,但心里像被猫挠了一样又痒又麻,还不能发作,只能硬憋着,好难受。 一曲舞毕,兰心她们退出了大帐,帐里又恢复了平静,大家都意犹未尽…… “哈哈,这大唐的舞蹈果然是好看,汉人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精华的,来,咱们再干一杯。”可汗也很高兴,一仰脖一杯酒见了底。 下面的人附合着,都端起了酒杯喝个精光。 “可汗,臣妾听说倍儿带回来的丫头也是博学多艺,才通古今。今天大家兴致这么高,何不给大家展示一下?”述律皇后说完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凤眼带笑地看着我,等我接招。 博学多艺,才通古今?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在座的这几个人的命运和历史的发展我还是知道的,想看我出糗,没门。 “噢,倍倒是跟我提到过,只是凌姑娘果真有这么好的学问?”可汗看向我,眼中有些疑问。 我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可汗,旁边的述律皇后得意地撇撇嘴,真是应了那句“人为砧板,我为鱼肉。” “回父汗,”少主站了起来,“小雪只是读过几年书,但并没有母后说的那么多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 “你先坐下,我自有分寸。”可汗示意少主坐下,少主转头给一个会心的微笑,这时我已完全清醒过来,心中已有个对策。 “倍儿,你才认识她多少,了解她多少呢?”述律皇后忿忿地看着少主,不明白这个儿子为什么总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上。 “凌姑娘,”可汗看着我说,“你可识字?” “回可汗,识字。”我答,心里想岂止识字,连英语都可以教你们了。 “读过书?”可汗接着问。 “读过。”我答。 “嗯,不错。”可汗点点头。 没下文了?我心里纳闷,这述律皇后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她向来不是这么好说话。 “既然读书识字,那你倒说说这汉唐皇上李治与我可汗比,如何?”果然述律皇后开口问道,她并不会轻易罢休。 天下人谁不知道,这唐高宗李治优柔寡断,才致武皇后干政掌权,他和可汗有什么可比的,你是故意拿软柿子,想羞辱我汉人的身份还是……,难道你也想篡权不成,真是拿已之矛攻己之盾。 “可汗能征善战,英睿无比,统一契丹各部,堪称一代枭雄。”我顿了顿,看一眼可汗,他因我称赞的话,脸上颇有些得意,“唐皇李治治理天下,也是竭尽全力,这打天下和治天下不可同日而论,大家各有千秋,不过……”我没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述律皇后急忙问。 呵呵,鱼儿上钩了。 “不过,可汗还是比唐皇略高一筹,因可汗励精图治,凡事亲力亲为,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皇后娘娘也夫唱妇随,极力辅佐,并无二心,所以可汗自是比唐皇胜出一筹。”我缓缓说道,还故意把“二心”两个字加重语气。 “呵……你的见解倒是独到。”可汗说道。 “你好厉害的一张嘴。”述律皇后对我咬牙切齿,眼看着就要发飙,“可汗,她……” “母后,儿臣最近刚得一坛好酒,没舍得喝专程进献给父汗和母后,”耶律德光突然开口说道,“来呀,拿酒来。” 话音刚落,他的随从塔佈便捧了一坛酒进来,耶律德光亲自拿了酒走上前去给可汗和述律皇后倒满,又给自己也满上一杯。 “来,儿臣敬父汗母后一杯,祝父汗母后身体康健,万寿无疆。”说完一仰脖,酒便下了肚。 “好,好。”可汗说着也举起了酒杯。 “呵呵,还是德光知道孝敬我。”述律皇后接着说道,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脸色也渐渐转晴,乐呵呵地端起酒杯。 “好酒,真是好酒。”可汗大声地称赞道。 下面的人看这情形,也跟着起哄,都起来给可汗敬酒,帐子里顿时闹哄哄一片。 “少主,我先回去吧。”我趁机小声地对少主说道。 “嗯,我送你回去。”他点点头,说着便要起身。 “不用,”我急忙说,“宴会还未结束,大家都没走,我自己走就行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向帐口溜去,少主也没再坚持送我。 出了大帐,我松了一口气。刚才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鸡蛋碰石头,差点鸡飞蛋打,以后可千万离这述律皇后远点。 呼呼的北风刮在脸上,还真疼,不过总比呆在大帐里让人呼吸畅快些,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向少主的帐子走去。 少主的帏帐离这不远,拐过几个弯就到了,况且周围巡夜的侍卫在来回走动,也不感到害怕。 刚拐了一个帐篷,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啊?……”吓了我一大跳,大声吆喝了一声,心一下跳到了噪子眼,不会是刚才得罪了述律皇后她要杀我灭口?随即反应过来,抬腿向后踢去,不料后面的人反应更快,灵巧地躲过了我踢过去的腿,但手却并没有放开。 “该死。”我低骂了一句。 “身手还不错嘛。”后面的人应了声。 嗯?心里一怔,怎么是耶律德光,他不是还在大帐里喝酒吗? 这时,一队巡夜的士兵听到声音跑了过来。 “什么人。”领队的人大声叫道。 “喊什么,是我!”耶律德光已经放开了我,声音比他们还大。 “见过二少主。”一队人都齐齐跪了下去。 “起来吧。”耶律德光哼了一句。 “是,属下告退。”一队人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见侍卫都走远了,我也转身向前走去,“噌”他一把又把我扳了回来,就知道碰到他,不会那么容易放我走。 “你想怎样?”我瞪着他,也许喝了好多酒,他的脸庞通红,目光有些迷离,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到底想怎样?”我有些生气,这个家伙总是莫名其妙,每次面对他,我总是占下风,要不是为了那个玉猪龙,我才了懒得理他。 “没事,我走了。”又转身向前迈去,切,我也拽一次。 这次还没放下刚迈出去的腿,肩头一紧,整个人便都被他揽在怀里,紧紧地、密密地,快要不能呼吸。 “你……” 还没说完,滚烫的唇便覆上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瞬间不能呼吸,他的力气很大,双臂紧紧箍着我让我不能挣扎,双唇粗鲁地撬开我的,酒气很重,探入,再探入…… 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真实的存在感让我渐渐清醒过来,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真是要死啦。 牙齿一紧,用力咬了下去,顿时觉得有一股咸腥的液体流过我的嘴唇,顺着脖子滑了进去。 他吃不住痛,放开了我,目光狠狠地盯着我,抿着嘴唇。 “乌龟王八蛋。”我恶狠狠地对他骂到。 转身飞快地向少主的帐子里跑去,跌跌撞撞地回到帐里,绮秋和汐林已收拾妥了早已回去了,只留下几个小丫头站在帐外候着,我说少主呆会才能回,打发她们都下去。 自己匆匆洗了把脸,爬上了床榻,虽然疲惫极了却没有睡意,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嘴唇,今晚在宴会上述律皇后是对我更加厌恶了,但是可汗不知什么态度,再加上少主的痴情,更让人头疼的还有耶律德光的喜怒无常…… 唉,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在这儿越陷越深,还能回到现代吗? 第十七章 册 封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外面已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只一夜的工夫,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我很喜欢雪,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心里就会莫名的兴奋,感觉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雀跃、欢动,昨天的事,不管好的坏的,统统抛在脑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打雪仗”,在我的提议下,少主没有反对,但并不参与,想想他堂堂的皇子跟我们一起疯确实不像话,所以没有勉强他。于是我,绮秋,汐林,又把罗哲也拉了过来一起玩,反正下雪天也没有多少事务,再说只我们女生玩有什么意思。罗哲的脸色不是很好,可能因为兰心吧,我没有多问,这种事情越描越黑。 我们四个人着装整齐后,即刻开始。 我和绮秋一组,汐林和罗哲一组,两帮人在雪地里大大出手,反正身上都穿着厚厚地棉衣、棉帽,砸到身上也不疼。疯跑了一阵,大家都把矛头指向罗哲,呵呵,谁让他是男生嘛,多打几下又有什么关系。 雪没停,还在继续下着,纷纷扬扬,像漫天的白色樱花洒落下来,我们尽情地在雪地里欢笑、奔跑,真的好惬意,好久都没有如此的放松,此刻的我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天、地和茫茫无边的雪原,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永远不要向前。 到后来,大家实在都跑不动了,索性就地躺下,大口地喘着气,相互望着傻笑。 回到帐子里,大家的外袍、帽子都湿了,赶紧把衣服都换了,折腾了半天,也冷得够呛,大家围坐在火炉旁,想着中午吃什么。炉中的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一会儿,少主画完了画,洗了手,也坐到我们中间,他修长的手指靠着炭火来回揉搓,通红的火苗映着轮廓更加明朗,眉宇间夹着淡淡的笑着,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想起《红楼梦》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娇娃割腥啖膻。大观园的一群少男少女衣着粉嫩,围坐在的雪地里烤鹿肉吃,呵呵,先不说那鹿肉的鲜嫩,光想想那情景就很惬意。 “我们烤鹿肉吃。”我脱口而出。 大家听到我的提议先是瞪大眼睛看着我,随即绮秋和汐林表示赞同,罗哲无奈地朝我耸耸肩,少主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起身便向外走去。 唉,真没劲,这么好的提议都给毙了,心里一阵唏嘘暗叹。 “走啊。”少主站在帐口回头对我们说道。 “上哪?”我没好气地问。 “没有鹿肉,怎么烤?”少主笑笑说道。 “啊?你同意了,太好了。”我一愣接着高呼道。 “小雪,你哪来那么多想法,你们汉人不是讲求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路上罗哲好奇地问我道,“你一个姑娘家,不仅读书识字,还懂得历史,呵呵,你不会是仙女下凡吧。” “是啊,小雪姐昨天还教我识汉字呢。”汐林插嘴说道。 “噢,各位见笑了,我就是愿意显摆,小女子乃一介平民也。”我荒腔走板地打着马虎眼,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看来以后得少说、少作为妙,免得出什么岔子,说成仙女下凡还行,但被当成妖魔鬼怪“咔嚓”了,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到了膳食帐,正好有新猎杀的梅花鹿,那里负责的嬷嬷见是我们要吃,立即给弄了些上好的精肉,切好,腌上,绮秋和汐林也帮着一起弄。 端着腌好的肉回到帐子里,罗哲重新架起了一个烤炉,生好炭火,我已早等不及站在边上跃跃欲试。 “干嘛,要把自己给烤了。”罗哲戏谑地对我说。 “是啊,等不及了,你快点嘛。”我白了他一眼说道。 好不容易等到炭火红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肉放上,一字儿排开,炭火很旺,一会儿,肉就“吱啦吱啦”地响了,香味也随之飘了出来。 嗯,好香啊,我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快翻翻,要不就糊了。”我说道。 少主和罗哲可忙坏了,两手一起动,绮秋和汐林也忙着弄,好热啊,都出汗了,脸颊被炭火烤得通红,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好了,好了,熟了。”我说着便从架子上拿下一串肉,放在嘴里。 “哇,好好吃。”我边嚼边说道,“要是加点孜然就更好吃了。” “孜然是什么东西?”少主转头问道。 “呃……就是我们汉人烤肉用的一种佐料,很好吃。”我回答道,也不知这孜然是什么时候用于食品佐料的,反正已经说出来了,也不能改口。 果然,没人再问,我一个人高兴地嚼着,抬头看他们,他们都没吃,瞪大眼睛在看着我,啊,难道我穿帮了?因为不小心说了孜然?心里一沉,刚才不应那么多嘴的,我又伸手抹了抹脸,想着对策。 “哈哈……”顿时爆发一阵笑声。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笑什么……” 少主止住笑,修长的手过来,在我的脸上抹了抹,“看,搞得满脸都是灰,像只花狐狸。” 呼,原来这么回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你们吃呀,很好吃的。”我说道,手一伸,把肉搁到了少主嘴边,“很好吃,你尝尝。”我对他说道。 少主就着我手咬了一口,放在嘴里认真地嚼着,“嗯,好吃。”他点点头。 听少主这么一说,罗哲、绮秋他们都吃了起来,大家对这鹿肉的味道都赞不绝口。 呵呵,今天真高兴,不仅可以看雪,还有烤鹿肉吃,人生真是山穷水复,柳暗花明啊,原来我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正当我们吃得高兴地时候,一股冷风吹进来,帘口打开了。 “御旨到。”可汗身边的侍卫官迭刺站在帐口,手里捧着御锦,正看着我们。 欢笑声嘎然而止,我们齐齐跪下,等着宣旨。 “凌姑娘接旨。”迭刺开口道。 啊,让我接旨,什么事? “汉女凌初雪,端庄贤淑,博学多才,特收为义女,赐封上都郡主,协助编纂文字契丹,制定律法事宜,钦此。”迭刺一口气念完。 册封我为上都郡主?这也太离谱了吧。 帐内一片寂静,大概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上都郡主,接旨啊。”迭刺已走到我旁边。 “我……我”事情太出乎意料了,我竟阴差阳错地做了契丹郡主? 迭刺不管我接不接,硬是把刚才念得黄锦塞到我手里。 “可汗另赐你一座宅帐,这几天收拾好了,你就可以搬过去了,以后就不用跟少主挤一个帐子了。”迭刺在我身边说道。 “哦,谢可汗。”我说道。 迭刺点点头,又给少主见了礼,匆匆走了。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仿佛在梦里一样,大家都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小雪,你高兴吗?”少主已不知什么踱到我身边,笑眯眯地对我说。 “你向可汗说的?”我问,怪不得那天非得让我去见可汗,肯定是他向可汗请求的。 “你不喜欢?再说,父汗对你印象也不错。”他说道,“况且,以后我们早晚要成婚的。”他淡淡地说道,仿佛一切是自然而然的事。 成婚?还没等我再仔细问他,他们就上前来贺喜打断我的思绪。 “小雪姐,恭喜你了。”汐林笑嘻嘻地对我说道。 “恭喜你啊,上都郡主。”罗哲和绮秋都跟着闹哄哄。 “呵呵,”我干笑着,不知怎样回答大家,上都郡主,这个称呼对我太陌生,心里一丝高兴劲也提不起来。 “小雪姐,那你以后还和我们玩吗?”汐林问道。 “当然了,我们是好姐妹嘛。”我笑笑道。 第十八章 上都郡主 傍晚时分,绮秋领一名女婢过来,说是述律皇后指派给我做婢女的,哼哼,心里冷笑了两下,这哪是分派做婢女,分明是来监视我的,是述律皇后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瞧了瞧这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平平,倒是一幅很机灵的样子。 “奴婢索勒姆见过上都郡主。”见我瞧她,立即向我行了礼。 啊,索勒姆,这么别嘴?女孩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听着难听,叫着也别扭。我低头想了想,古诗不是有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这“露华浓”化妆品的名号也是从这儿来的吧。 “索勒姆叫着别扭,你就改名叫“云露”吧。”我对她说道,一开始心里还想着取这首诗的哪两个字,本来想叫她“春花”,但想起《唐伯虎点秋香》里,周星驰一声“如花”惹得街头一群歪瓜劣枣的大姐都回头,怕真给她叫了这个名字,自己叫她的时候也会发笑,那不是糗大了。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像是极不情愿的样子。 “是,奴婢谢郡主赐名。”但最终还是低声对我说道。 呵,当主子也挺好,你虽不情愿也得接受。 “你先下去吧,这几天不用你侍候,等我搬到新帐再说吧。”我又说道。 “可是,皇后娘娘说……”她接着说道。 “绮秋先带她下去吧。”我板着脸说道,现在不树立威信,以后还不得骑到我头上。 她又向我施了礼,默默地跟在绮秋后面出了帐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少主被可汗叫去了大帐,说是有要事商量。剩下我们三个,汐林人小,思想也比较单纯,对我册封郡主的事情甚是羡慕,说可汗如此器重我,以后述律皇后也不敢对我怎样,云云……不过,我心里却一点高兴不起来,本来我平平凡凡一人,来去无牵挂,没准哪一天拍拍**回到了现代,可是现在封为郡主,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放不下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还能心安的回去吗? “对了,小雪姐,我最近听皇后身边的人议论,兰心现在是可汗的侍妾了。”绮秋边吃边对我说。 兰心,我吃了一惊,兰心怎么会成了可汗的侍妾? “这也不奇怪呀,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给可汗举荐的,可汗高兴着呢。”汐林说道。 “嗯。”绮秋点点头。 述律皇后亲自给点的,她不是向来讨厌汉人吗?难道为了讨好可汗不惜亲自为她挑选女人? “皇后娘娘不是不喜欢汉人吗,这回怎么……”我惊奇地问道。 “听人说,兰心姐其实不是汉人。”汐林小声道。 “不是汉人?”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兰心不是汉人,那她怎么会在大梁?以前总觉得她神神秘秘的,但没想到她竟不是汉人。 “只听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绮秋挟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没有心思再吃饭了,胡乱扒了几口,匆匆收拾了。绮秋和汐林回了自己的帐子,我独自一人坐在帐里等着少主回来。脑子里不断回旋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总感觉不真实,像在梦里,自己竟阴差阳错被封为契丹郡主,这变化也太大了,还有兰心,她不是告诉我,她小时候就被卖给翟五当丫头吗?难道她在骗我?她又成了可汗的侍妾,这太不可思议了,越想心情越低落,更可恶的是那个耶律德光,喜怒无常,看到他就发柞,不知怎样才能尽快弄到那个玉猪龙,好赶快地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唉…… 接下来的几天都比较忙碌,一来是快到农历春节了,契丹人也过春节,不过他们把春节称为“阿涅”,跟汉人一样也把春节当做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这里上至可汗、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都在忙着收拾布置,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二来可汗已赐于我一座宅帐正在收拾,虽然不是我永久的家,但总算是暂时栖息的小窝,还是应该按自己的喜好来布置,于是天天忙着团团转,指挥他们怎样弄。 在累了三天之后,我终于搬进了自己的小窝,帐子虽然不太,但很合我意,是我用心打理的。呵呵,舒服地躺在我的榻子上,柔软而温暖的皮毛垫子,是淑母给我做的,还有绮秋做的毯子,汐林给做的枕头……哇,真舒服。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耳朵,真……”我自娱自乐地哼着歌。 “奴婢见过上都郡主。” 一个咕噜爬起来,见是云露跪在地上。 “嗯,起来吧,”我说道,“以后见我不用行这么大礼,这天天见的,还不得累死。”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不太喜欢她,但古人礼数那么多,天天行礼,见面行礼,确实怪烦人,况且大家好聚好散,谁也别为难谁。 “谢上都郡主。”云露站了起来。 “一会你去请少主、淑母还有罗侍卫官,让他们今天晚上来这吃饭,”我对她吩咐道,“对了,还有绮秋和汐林。” “是,奴婢这就去。”云露说着出了帐子。 我一个人背对着帐口坐在椅子籍,这些都是少主送给我的,足足有两大箱子,全是些诗词歌赋古字典之类,有些还是名人真迹,这要搁在现代可全是珍品,我就发达了,要是让老爸看到了,可不得乐晕了,老爸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老爸,这个熟悉的称谓,想到这儿心中顿时一阵酸痛,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有想我吗?我真的非常非常想你们,可是怎么才能回去呢?我不想呆在这儿,只想陪在你们身边,我们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想着想着,脸庞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湿湿的,咸咸的…… 一阵冷风吹来,进来一个人,我急忙用手拭了一下眼睛。 “都通知到了吗?”我头也没回地问道,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哈哈……上都郡主,你这儿不错嘛。” 啊,我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竟然是耶律德光站在那儿,他怎么来了? “你走吧,这儿不欢迎你。”我冷声说道。 “你……哭了?”他盯着我的脸问道,立即止住了笑声。 “不要你管。”我没好气地回答,又伸手抹了一把脸。 “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并不理会我对他的恶劣语气,接着问道,神色凝重,看起来还挺吓人,这个家伙天生就有一副不怒自威架势。 “要不要看太医?真没事吗?”他说着,要伸手过来要试试我额头的温度。 “不要,没事。”我急忙后退了几步。 他举着手,站在那里阴霾地看着我。 “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放下手,顾自笑笑道,眼中竟闪过一丝欣慰。 天啊,又来了,这个家伙到底搞什么,脸色老是阴晴不定,怎么都捉摸不透他,每见面对他,总是心跳加快,血压升高…… 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什么?”他指着一角的吊床问。 “火箭。”我坏坏地答,反正你也不知道火箭是什么东西,其实是我在布置帐子的时候让侍卫用粗绳索结了一张网,然后绑在支撑帐子的木桩上,上面又铺了一层毛毡,平时躺在上面看书,应该很舒服,我还没来得及试试呢。 “创意不错,但这名字怎么听着怪怪的。”他继续说道。 哼,你还挺聪明。 “回头,你也帮我弄一个吧。”他对我说。 想得美,我才不给你弄呢,我心想。正想一口回绝他,突然看到他的腰间悬着的玉猪龙,明晃晃地,直冲我的眼。 嘿嘿,机灵一动。 “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弄。”我说道。 “什么条件?”他好奇地问。 “可不可以把你腰上挂的那个玉饰给我玩几天。”我趁机说。 “你喜欢?”他问道,“这是一个道长送给我的,说我和它有缘。” “小气,就借来玩几天,又没说让你送给我。”我顶他一句。 “嗯,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弄?”他指着那个呆床反问道。 这个家伙从来不会正面回答你的问题,跟他说话老是气势矮一截。但是为了玉猪龙,估且让他一回吧。 “嗯,好,成交。”我说道。 “爽快。”他笑着我说,“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要出去。 “喂,你不说要给我玩几天吗?怎么说话不算数?”我对着他喊道。 “是,但没说今天给呀。”他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此刻的他笑得像只狐狸。 “你个无赖。”我朝他大叫。 “快走吧。”我边说边走向前去,推他出去。 一掀帐帘,一个人站在门口,抬头一看,竟是少主。 “大哥。”耶律德光淡淡地叫了一声。 “少主。”我脸顿时火辣辣,像做错事情被人当场抓住,少主他什么时候来的,听见我和耶律德光说话了吗?他不会误会什么吧。 “嗯,”少主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先走了。”耶律德光浑不在意,又朝我笑笑,转身离开了。 少主进了帐子,我也跟着进去了,他四下看了看,转身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我。 “少主,我……”我正准备开口解释耶律德光进来的事。 “呵呵……新的宅帐还喜欢?”他打断我的话,轻声问道。 “哦,喜欢。”我答。 “今天要请我吃什么?”他转变话题,眼角上扬,笑眯眯地。 “呵,不告诉你,等就知道了。”我也微微一笑,说道。 算了,还解释什么,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清者自清”。 少主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晚上的时候,我准备的是辣味火锅,各种新鲜的肉片,都是我亲自准备的,有羊肉,牛肉,鹿肉等各种肉类,蔬菜倒是很少,就几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莱,因为现在是冬天,这个时代又没有大棚莱,凑合着从膳食帐找来几种充数。 冬天吃火锅最好,即暖和,气氛还融洽、浓烈,我们几个人吃得很开心。 第十八章 谢 恩 搬到新宅的第二天一早,我便起来了,吃了饭,我思考着是否要到可汗的大帐谢恩,虽然我并不喜欢当这个郡主,但他老人家已经颁旨册封了,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再说少主在背后肯定出了不多力,我总得表现表现,不能拖他后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想到这儿,我便一人出子帐子,没让云露跟着,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大帐门口,我站在大帐门口等着通报,出来的是楼媛。 “上都郡主,可汗一早就出去了,皇后娘娘在里面,你进去吧。”楼媛对我说道。 “嗯,”我沮丧地应了一声,来的真不是时候,偏偏可汗不在,这述律皇后,我想想就有点头痛,可这时候也不能调头就走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楼媛帮我掀开了帐帘,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抬眼见述律皇后正危坐正襟端在宽大的椅子上。 “初雪见过皇后娘娘。”我缓缓向她行了礼,但并未下跪,毕竟现在我是郡主的身份。 “嗯,”述律皇后没有说话,慢悠悠地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敢言语,我只好乖乖站着,不敢有半点越规行为,省得被她抓住把柄不放过。 “可汗是册封你为郡主了,不过你以前什么身世,不代表我不追究,可不能让你污了我们契丹贵族的名声,”她说的每句话都夹枪带棒,慢条思理地又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也不知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把倍迷得团团转,让他一力维护你,就连可汗也对你另眼相看,封了你做郡主,你到底是何人?”她瞪着我,大声质问道,完全有失一个国母的形象。 “回皇后娘娘,我是上都郡主。”我答,笑颜如花,看你能拿我怎样。 “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你到底是何人,家在哪里?”她接着问,脸色气得越来越难看。 “我是汴州人氏,父母双亡,随少主来到契丹。”我看了她一眼回答,别惹翻了她,给我穿小鞋。 “究竟是否这么回事,我自会调查。”述律皇后厉声又说道,“别以为长一副狐媚样子就到处招摇,上次宴会上,我见倍和德光都偷偷地看你,你可使了什么妖术?”她说话越越刻薄。 什么,耶律德光会偷偷看我,不可能,他那个自高自大的家伙会偷偷摸摸地看我,绝对不可能,八成你老花眼了。 “怎么不回话?”述律皇后见我瞅着她发愣没有回答,又问道。 “谢皇后娘娘教诲,初雪一定谨遵教诲。”我答,先应付了这一关再说,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唉,心里无声地叹息。 “禀皇后娘娘,鲁不古大人求见。”进来一个小奴婢跪在地上。 “嗯,让他进来吧。”述律皇后说道。 一会儿,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高大,身着灰色袍子,相貌立体饱满,精神倍发。 “臣叩见皇后娘娘。”那人向述律皇后行了礼。 “快请起。”述律皇后向那人点点头,刚才气得发青的脸色好了许多。 那人道了谢直起了身子,一转眼看到我,“这位一定是上都郡主。”他对我微微一笑。 “见过大人。”我向他行了礼。虽不知他是谁,但看述律皇后对他的态度,应该也是位重要人物。 “郡主客气,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他对我说道。 “不敢。”我客气地答。 “皇后娘娘公事要紧,我先告退。”我趁机说道,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嗯,退下吧。”她朝我摆摆手。 “是。”我回了礼,立即转身出了大帐。 出了大帐,不想云露正站在帐外等我,见我出来,忙把一个暖手炉捧了上来,我接过手炉正要下台阶,一个人影挡在我面前,抬眼一看,原来是兰心,几天不见,她清瘦了不少,虽然画着浓浓的妆容,依然挡不住心中的落寞,何苦呢,她此刻正冷冷地看着我。 “兰心姐,有事吗?”我打破沉默,对她说道。 “承蒙上都郡主垂爱,叫我一声姐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别以为靠上少主这棵大树,就高枕无忧了,以后谁继承大统,尚未定论呢。”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 啊,我愣了一下,可汗尚在,难道他们就在讨论由谁接替大位?兰心和述律皇后会从中作梗吗?兰心得不到就是撞毁吗?以前我还挺同情她,现在甚至是有点厌恶了。 “谢姐姐提醒,不过我也有句话要说。”我轻蔑地瞅着她,笑了笑。 “什么?”她急忙问道。 “别以为攀上可汗和皇后这最大的枝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害人终害已。”我说着朝她撇了撇嘴,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只手死死拽住袍子的一角。 我的原则是人不范我,我不范人,你先招惹我,别怪我反击。 不等她说话,我转身绕过她下了台阶,云露紧跟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喘,只留下兰心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台阶上,面色苍白。 真郁闷,一大早就碰到她们两个瘟神,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气呼呼地回到了帐子,满肚子火没处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以前每天下班经过广场都看到一群人在广场上“打陀螺”,我们老家管那个东西叫“懒老婆”。没事的时候打着玩,既锻炼身体又很解气,哈哈,一定很好玩。 说做就做,立即付诸行动,吩咐云露取一块硬木来,她看着我,也不敢多问,立即出去给弄了一块硬的橡木来,自己拿少主送的弯刀削了,一头尖一尖平,又在石头上磨了磨,锢了一层铁圈增加重量便成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作,只根据印象做个样子罢了。凑合着用吧,在这儿不能要求那么高。 小试一下,还行,幸亏这里的冰又厚又硬,就是打块石头,也能转起来。 找了根好用的马鞭,便在帐外的冰面上玩了起来,云露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玩,脸色甚是惊奇。 臭皇后,处处找我茬,臭耶律德光,也不给我那个玉猪龙,臭翟五,人贩子,还有那个狗屁安葛王爷,打死你,打死你,我边打边在心里骂着他们,真解恨。呵呵……也蛮好玩的。 “郡主,玩得这么高兴?”一个人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脸上也有些奇怪。 停下手中的鞭子,抬头望去,是早上在可汗大帐见到的鲁不古大人。 “大人怎么有工夫来我这里?”我问道,说着已收起了鞭子,玩了好大一会儿,气也消提差不多了。 “这是什么?”他指着地上的陀螺问。 “没什么,自己打着玩的。”我说道。 “郡主乔迁之喜本来早应该来恭贺的,只是那几天实在有点忙。”他对我说道,语气很真诚,看来这里的人并不都像述律皇后那么难缠。 “大人客气,快进屋吧。”我说道。 云露已上前来,接了我手中的鞭子和陀螺,我们一道回到了帐子,落坐之后,她已捧上奶茶来,鲁不古四下打量着我的帐子,直点头,称不错。 “不知大人今天来找我有何事?”我问道,看身份也应该是朝中重臣,怎么会来我这徒有其名的郡主这儿呢。 “哦,没什么,这不可汗允诺郡主协助微臣编纂契丹文字及定制诸夷之法,我今天特来请教郡主的。”他谦虚地说道。 “大人客气了,请教不敢当,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我答道,原来是这事,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 “呵呵……那我不客气了。”他笑着对我说。 “呵呵……”我也笑笑。 我们两个人从春秋战国谈到大唐盛世,从诸子百家聊到贞观之治,幸亏我的历史还不错,这鲁不古更是不赖,知道的东西还真多,也很键谈,我们一直聊到快晌午吃饭时候。 原来契丹现并无文字,靠刻木契记事,很大事情记起来很不方便,这给可汗的统一大业带来阻碍,所以可汗才下令制造文字,并要制定相关律法,加强管理,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契丹的版图越来越大,统治的部落越来越多,现在急需一部法典来规范他们,所以这编纂文字及制定律法这件事情就迫在眉睫。 中午的时候,云露已备好饭,我留他在这儿吃饭,他也毫不客气、见外,当真在这里吃饭。我们边吃边聊,我也向他学习不了少契丹的东西,历史起源、习俗、风土人情等等。 “可汗,他为什么让我协助你?”我问道,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因为你是汉人啊。”他说。 “这儿有很多汉人,干嘛非得要我。”我撇了撇嘴说道。 “你呀,真不明白?”他抬眼看着我。 “明白什么?”我问。 “叔父,可是用心良苦……”他接着说。 “叔父,谁是你叔父。”我诧异地看着他。 “真笨,可汗就是我叔父。”他没有理会我的诧异。 “啊,可汗是你叔父,那你父亲是安葛王爷?”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语气有些提高,如果真是这样,我立马将他轰出去,一想起那个安葛王爷我就来气。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父亲不是安葛王爷。”换成是他有点奇怪地看着我。 哦,那还好,幸亏不是安葛王爷,其时我对这个鲁不古大人的印象还不错。 “噢,没什么,那你父亲是……”我瞅着他问道。 “呃,不谈这个了,来,饭都凉了。”他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 看他这样表情,我没有再追问。对了,他刚才说可汗用心良苦,什么用心? “对了,刚才你说可汗用心良苦,什么意思?”我朝他笑笑。 “你呀,亏倍少主说你冰雪聪明,连这点还想不明白?”他假装嘲笑我道,“倍少主对你一往情深,可汗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你郡主封号,这次的差事为的是历练你,等少主接替可汗大位,你也好辅佐他。” “明白了?”他又说道。 噢,原来这样,可汗是雄心大略,精心安排,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第十九章 阿涅(上) 吃完饭,鲁不古大人就走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送走了他,我一个人躺在吊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饭时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云露已备好的饭莱等我起来。 吃完饭,我一个人坐在榻子上发呆,突然感到很失落,明天就是农历的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这里人也过春节,到处布置得暖意融融,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但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现在的我格外想念我的父母、想念家,想念我生活的年代,不知远在现代的时空,现在也是农历春节吗,爸爸妈妈你们可有想我? 第二天一早起来,云露已侍候我穿上最华丽的衣服,左衽藕荷色长裙,腰束金色蹀躞腹带,上身同款的长袖外袍,头戴白色狐皮雪帽,脚蹬金花银靴。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忙里忙外,一眨眼工夫已到了晚上盛宴时间,天刚擦黑,少主就过来和我一起去可汗大帐,每年的新年晚上宴会都是设在大帐前面的广场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披上雪白的狐皮披风,和少主一起出了门。 “冷不冷?”一出门,他就轻声问我,还未等我回答,他已牵过我的手来,暖暖着包着我的,我抬头看着他,今天他也穿着正式的衣服,正统的契丹服,金冠,贾哈,白色披风,络缝乌靴,更衬得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宽敞的广场上早已搭好的一圈临时帐蓬,围在中央的是早已堆起高高的柴火,上面支着架子,几个侍卫正在上面烤着肉,整只的羊、牛等,喷香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广场的上空,让人垂涎三尺,闻香而来。 我俩已进了前面第一个帐子,里面的桌椅已摆放整齐,上面有各式各样吃的东西,酒当然是少不了的。 “冷吗?”他又问我。 我没有回答,一直瞪着他,呵呵……他今天真的很帅耶,他见我直直地瞅着他,又朝我笑笑,伸手刮了我一个的鼻头。 “不冷吗?鼻子都冷红了,”他贴在我耳朵边低声说,“看够没?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啊,我已回过味来,这个家伙,今天心情好,这么臊人的话也说得出口。 “冷啊,我可以回去吗,少主。”我故意逗他。 “你呀。”他笑笑,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外面的小丫头探头正要进来,一看刚才的情形,吓得又缩回了脑袋。 “进来吧。”少主对着外面说道。 “奴婢见过少主,见过上都郡主。”刚才探头的那个丫头红着脸走了进来,对我们行了礼,说道。 “什么事?”少主问道。 “可汗有事召见少主。”她恭敬地回道。 “我这就去。”少主答。 小丫头听到少主应了,就立即退了出去。 “你快去,别让可汗等及了。”我催促他。 “好,你一个人没事?”他又问我。 “呵——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啦。”我笑道。 这个家伙,真啰嗦,我现在好歹也是位郡主,难道还有人吃了我。 他也会心一笑,转身出去了。 一个人坐在帐子里真无聊,云露则早把我的手炉取来,给我抱在怀里。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一些帐子里的人陆续来了,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附近一些部落的族人不断向这儿涌来,一簇簇的火光,伴随着一路的欢歌笑语,大家都喜气洋洋,兴高采烈。广场中央熊熊的篝火越燃越烈,喷香的烤肉,欢笑的人群,好一派热闹的塞外风光。 呵呵,想不到我竟有机会看到这千年之前的塞外新年,心中即激动又兴奋,真实的让你无法自拨。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少主已经回来了。 “哦,没什么。”我说道,“可汗,找你有什么事吗?” “是一些今天晚上的安排事项,”他说着,已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对了,你们汉人怎么过?” “哦,也是吃吃喝喝,不过没有你们这么热闹。”我照实回答,现在的春节越来越没意思,无非是放放烟花,看看春节晚会,而且一年比一年差。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了笙乐声,大家立即都静了下来,我也好奇地站了起来看个究竟,哦,原来是可汗和皇后来了,远远地见他们向这走来,可汗今天穿着黑色的披风,腰缚玉束带,黑色的裘皮帽随风翻涌着,一副王者风范,旁边的述律皇后也着华丽的金色披风,金黄色狐皮帽,满脸笑意地着搀着可汗,他们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下跪,口中念念有词,我听不明白,大概说的是契丹语。 等可汗和皇后进了主帐之后,盛大的春节晚宴正式开始,一会儿,有几十个身着彩衣,脸上画着油彩的巫师上前来,他们手中各拿一个金色的形状各异的容器,口中念着祈文,绕着中央的篝火,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最后他们都来到可汗的面前跪下,可汗在每个人的容器里蘸一下,再点到他们的额头上,应该是新年祈福吧,祈福完毕之后,周围的人群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一会和,背着弓箭,光着上身的勇士们开始围着篝火跳舞,周围的人群也跟着一起跳,他们欢笑着,跳啊,唱啊,尽情地狂欢…… 广场上的人群在狂欢,帐里的人也没闲着,喝酒吃肉,不断地有奴婢将广场上烤好的肉送进来,我和少主一个帐子,不时的有人进来给少主敬酒,一会儿工夫,他的脸色已通红。 “我们去敬父汗和母后一杯吧。”少主刚送走一拨人,转头对我说道。 “嗯。”我答,于公于私,我也应该去的,虽然不愿见那述律皇后,但有少主在旁边,她应该不会对我发难。 起身和少主一起来到可汗的主帐,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我和少主走上前去,可汗和皇后端坐在椅榻上,脸色红润,面带微笑,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转眼一看,兰心正一脸浅笑地坐在可汗下面右一侧,忽见我进来了,微红的脸上即刻透着一丝冷意。她这是何苦这样对我,又不是我让少主不要喜欢她,唉,心里颇有些忿然……,转过脸来不再看她。 “父汗,母后儿臣敬你一杯,祝二老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少主已举起杯,走到了可汗面前。 “好好……。”可汗大笑着,把酒喝了下去。述律皇后也笑笑,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凌初雪敬可汗、皇后娘娘一杯,祝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青春永驻。”我也跟着走上前,端着酒杯恭敬地说道。 “嗯,好。”可汗又爽快地干了一杯。 “新宅住得还舒心?”可汗放下酒杯问道。 “谢可汗挂记,一切很好。”我自然地答到。 述律皇后瞅了我一眼,见这么多人在这儿,也没多问,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不再看我。 第二十章 阿涅(下) 这时,又有一群人涌进给可汗敬酒,我和少主随即出了大帐,呼,深吸一口气,刚才还不错,述律皇后没有当众给我下马威,也没看见那难缠的耶律德光。 “我们也去跳舞吧。”少主边走边对我说。 “可……我不会跳。”我无奈的朝他耸耸肩,说道。 “没关系,就是随意跳,一会儿就会了,走,来吧。”说着,他已拉起我的手,来到来到广场中央。 我们也很快加入到欢乐的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起欢快地跳啊,唱啊,其实并没有什么规定舞步,大家围着篝火随意的跳着,少主今天特别高兴,他大声的笑啊,跳啊,整个人精神焕发,今天的他与往日不同,以前只见过他温柔、儒雅的一面,从没发现他也有北方男子的豪迈与爽快。 “我已经向父汗说了,我们明年春天就完婚。”他靠近我,边跳边对我着话,周围嘈杂的人群盖过了他的声音,我没太听清楚。 “你说什么?”我大声问他。 “我们明年就成婚。”他提高噪门在我耳边喊道。 “啊?”我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不愿意?”他见我愣愣的模样,有些不自然反问。 “少主,我……”我一时语塞,心中顿时没了主意,成婚?我从来没想过。 “那可汗同意了?”我脑中闪了一下,接着问道。 “父汗是没意见,但母后不同意,我还得想办法说服母后。”他眼色暗了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可以说服母后的。”他又郑重地对我说道。 “哦。”我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木木的,好像他说的事情与我无关一样。 “我们回帐子吧,我累了。”我对他说道。 “好。”他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帐子。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偷瞥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手却紧紧地攥着我的。 回到帐子,坐定,心里还是一片阴霾,可汗真是赐婚了怎么办,呆在这里时间越久,放不下的东西就越多,少主,我应该怎样跟你说呢?转念一想,或许我走了,真的凌初雪就回来了吧,少主会喜欢真正的凌初雪,应该会的,他第一次见到的不就是凌初雪吗?上天一定会这样安排,我不想伤害少主,不想伤害任何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对了,耶律德光那个家伙怎么没见着,他可是答应给我那个玉猪龙玩几天的,嘿嘿,有了那个玉猪龙,我或许就可以…… “想什么呢?”少主低头看看我,捏了捏我的手背。 “噢,没什么。”我答,已回过神来。 “大哥。”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进来。 抬头一看,是耶律德光站在帐口,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他今日同可汗一样,穿着黑色狐皮披风,金色的贾哈,黑狐皮帽,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一副王者风范,他这会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 “哦,是二弟呀,来,快进来。”少主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朝他招招手。 耶律德光眸子一转,一脚踏了进来,随手把披风解了下来,交给帮边的奴婢,他穿件窄袖长袍,袖口束着金带,冷眼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来人,拿酒。”他叫了一声。 旁边立即有人拿了酒杯,倒了满满一杯,奉了上来,他伸手接了过来。 “大哥,二弟敬你一杯。”他对着少主说道。 “来,我们兄弟两人干一杯。”少主也端起了酒杯,对他说道。 “干。”两个人同时仰起脖,只听“咕嘟咕嘟”两个杯子都见了底。 我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他们俩现在你浓我浓兄弟情谊又有多少真真假假呢,生在帝王家,即使情同手足的兄弟,也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注定是要相互算计、争斗…… “上都郡主,来,我也敬你一杯。”耶律德光已将酒杯伸到了我面前。 “啊?”我已从神游中反应过来,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个家伙,不看我出糗他就难受。谁怕谁,喝就喝,在现代我也是不惧怕喝酒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即端起了酒杯,刚才在可汗的帐子里可真是实实在在地喝了一大杯,已有点晕了,这一杯再要下去,估计得让人背回去了,但也不能在他面前失了气势。 “二弟,小雪她不会喝酒,别为难她了,我替她喝。”少主说着,伸手要接过我手中的酒杯。 “大哥,这不合规矩吧,她是她,你是你。”耶律德光转眼看着少主,说道。 “这有什么不合规矩,我和小雪就要成婚了,她怎么着也算你准嫂子,我替她喝没什么不妥吧。”少主笑眯眯地对他说道。 “什么?成婚,什么时候?”耶律德一愣,提高噪门问道,手中的杯子颤了颤,有酒洒了出来,他直直地看着我。 我慌忙低下头,不知应该怎么回答他。 “这是真的?”他又对着少主追问道。 “当然,父汗已经许可……”少主说道。 “没有,皇后娘娘不同意。”我几乎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听到我的话,他们两个都同时看向我,耶律德光先是一愣,继而闪过一丝窃喜,少主看着我,没有说话,刚才笑嘻嘻的表情已找不到踪影,面色潮红,目光缥缈,像在看着我,又像不是。 啊,我刚才说了什么?间接地拒绝了少主吗?为什么我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伤痛,刚才说的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三个人都没说话,也许只过了一秒钟,也许过了一个世纪,周围还是寂静无声。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我打破寂静,说道。 “我送你回去。”少主即刻对我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对他笑笑答道。 他没再坚持,我一个人出了帐子,外面的人群还是欢跳,没有人注意我的离开,我的心很难受,感觉此刻要落下泪来,但是摸摸眼睛却干干的,什么也没有。究竟为什么我要这样,我应该在二十一世纪很快乐的生活,不是么?为什么我要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困境里? 一个人向前走着,也不知是什么方向,感觉刚才人群的欢闹声离我越来越远,突然,感觉有人走在我身后,不会又是耶律德光吧,可恶,老是演这种把戏,猛得回头,想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谁知一回头却是云露站在我身后,她不知什么时候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手里拿着我的披风。 “郡主,外面冷,披上吧。”她对我说。 我默默地点头,她走过来给我披上了披风。 “云露,你不用跟着我了,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没再跟上来。 我一个人继续向前走着,周围已完全听不到广场上的声音,静的很,只听见我自己的脚步“沙沙”地踩在地上。但是没有感觉害怕,也许人在心情压抑,郁闷的时候往往什么都不怕,巴不得遇到点什么事情,好对着出出气。 已经失去了方向,但我还是向前走着。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随风隐隐飘来一个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吟诗,真是好兴致。但人在哪儿,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影。 呼呼的北风吹在我身上,还有点冷,伸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有点冷,也就我这么傻大冷的天在这儿喝北风,还是回去吧,我心里想。 “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声音越来越清晰。 屏住呼吸,仔细听听,这些语句怎么这么熟悉,像在哪里听到过,突然心里一惊,这不是在古董店,那老板念的诗句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度以为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急忙顺着声音的来源去寻找。 “缘即如风,来也是……”声音洪亮。 睁大眼睛向前望去,黑乎乎的,不是很清楚,隐约能见个人影。 终于近了,我使劲睁大眼睛看着前面,心里的期盼越来越大。 不是那个古董老板,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僧人,四十多岁,心里顿时一阵失落,仿佛在奥运会时满怀期待的坐在电视前看刘翔比赛,但临出场却宣布退赛,满怀的期盼刹时掉了一地。 那僧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你……请问你认识我吗?”我问他,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呢,不管了,先问了再说。 “施主,何出此言?”他瞅着我。 “大师,我不知怎样对你说,可是……可是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去,我该怎么办?”我对着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古语说“即来之,则安之,”他缓缓地对我说道,“失主,请宽心,不可骄燥。”他看着我。 “可是,我并不属于这里,呆的时间越来,纠缠越多,对这里的人也会有越多的伤害,我不想这样。”索性一古脑儿全部说出来,心里还痛快些。 “佛语讲,一切皆有缘分,施主莫操心,有因必有果。”他又说道。 “可是我……”我顿时无言以对。 “那……我还能回去吗?”我依然不死心。 “来也是缘,去也是缘……”他看着我,答非所问。 “大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又问道。 “施主,人心所向,按心行事,不必多虑。”他对着我说。 我心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十分低落,委曲极了,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错? “那为什么是我呢?”我对着他大声质问,心里莫名的压抑无处发泄,像是终于有个借口可以喊出来。 “施主,刚才我说过,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切皆是缘。”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平和,并没有因我的大叫而生气。 心里一阵懊悔,知道刚才不应该这样对人说话的,又不是他的错。 “对不起。”我答。 “施主,莫伤心,”他对我说,“夜深了,请回吧。” 默默转身,向大帐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我又回头问他。 “有缘自会见。”他对我说,“请回吧。” 一个人,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帐子,云露还没睡,正坐在榻子上打着盹儿,见我回来,立即起来给我更衣,她是说少主来过,问我去哪儿,云露也不知道,他就走了。 我躺在床榻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圆圆的屋顶直到东方泛白…… 第二十一章 玉 回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大概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又睡得极不踏实,现在才感到晕乎乎的,无精打采,但脑子里还清晰地回旋着昨晚那僧人说的话,他究竟什么意思,我还能不能回去?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玉猪龙,变着法儿说服了那怪脾气的耶律德光给我玩几天,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像遇到了瓢泼大雨,刹时给浇的奄奄一息,不能复燃,唉,心里无奈地叹了气,索性不再去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契丹的春节跟汉族不大一样,他们从初一开始一直欢庆到十五,每天都有不同的节目,今天一大清早外面就闹哄哄的,八大部族的人不论老少都出来挨家挨户拜节,各家都准备了年糕、上好的奶茶等待客人品尝。拜节的人吃着糕,议论着谁家的糕甜,谁家作的好吃,糕甜便是代表作糕人的心眼儿好。妇女们把烟叶、奶皮、冻肉等一份一份地包好,分别赠送给老人和亲友。 可是热闹的是他们,我却没有心情。 “唉……”吃完饭,无事可做,正坐在椅子是长吁短叹。 “叹什么气,什么事这么不高兴?”一阵风吹来,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抬眼一看,是耶律德光,这个家伙一大早过来干嘛,看他脸上笑嘻嘻的表情,心里就直范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了,满脸不高兴?”他说着已经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毫不客气,仿佛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喧宾夺主。”我瞪了他一眼,嘟囔道。 “你说什么?”他问道,好奇地看着我。 “没什么,你来干嘛?”我问他,整天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事就不能来了,上都郡主。”他朝着我嘻皮笑脸说道,眼角微微上扬,几道细细的鱼尾纹增加了他的成熟感。其时,仔细看看他和少主长得很像,高高的鼻梁,黑浓的眉毛,宽阔的额头,只不过他的眼睛永远闪着刚毅,少主则透着一股书卷气…… “你在看我吗?”眼着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把整个脑袋探到了我面前,眼睛眯眯地问道。 “臭美,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已回过神来,斜眼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嘿……看就看嘛,还不敢承认。”他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收回了脑袋。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急声问他,有点恼怒,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没事。”他极痛快地答,那样子很气人,摆明了我就是没事,而且我就要来,你能把我怎么着。 “那你走吧。”我下逐客令。 “你呀……”他一顿没有说下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那个叫‘火’什么的,噢,就是你这个玩……”他用手指着我的吊床问。 “那是我的杯子!”我大叫了一声。 他刚才喝的是我的杯子,那是我平时闲来无事,用粗大的竹子做的茶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好的,很宝贝的,这个家伙问也不问拿起来就喝,真是烦人。 “喝一下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嫌弃你。”他的口气蛮不在乎。 “你讨厌,不要用我的杯子喝。”我伸手从他手里把杯子夺了过来。 “小气,”他瞪了我一眼,说道,“你紧张什么,不就用你个杯子喝口水,况且亲都亲过了,还怕……”他故意挑着眉毛看着我。 “啊,你……”听到他的话,我顿时窘得脸通红,心里一阵痉挛,嘴里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二少主,塔佈有急事找您,现在外面等你。”云露走了进来,对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他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很严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是,奴婢告退。”云露小声回了一句,退出了帐子。 我一歪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那意思是“请吧。”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半晌皱了皱眉头,表情有点难看,干嘛,我看到他那表情,心里毛愣愣的,又不是我非赶你走的,是你的人找你有事……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他看着我说道,已恢复了一惯的严肃。 嗯,经过他这么一问,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泛着涟漪……痒痒的。 “哦,没有,”我摇摇头,“正事要紧嘛。”我嘴角一弯,正色说道,偷偷瞥了他一眼,还是板着一张扑克脸。 他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往外走。 “对了,这个给你。”他突然转过身来,伸手解下腰上的玉猪龙,放在手上,抻着胳膊,等着我过去拿,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拽。 得,谁让我有求于他呢,忍了。 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正要伸手去拿那玉猪龙。 “好好保管,别弄丢了。”他又补充道。 还真啰嗦,要是在昨晚之前,你这么痛快地给我,说不定我还痛哭流啼地表达一份谢意,可是现在,经昨晚的那个僧人的一番话,总感觉心里怪怪的,不知能否如你所愿。 “给。”一丝冰凉,玉猪龙已放到了我手上。 他转身出去。 “喂,我什么时候还你。”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该还的时候,我自会让你还。”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望望着他的背影,又里的玉猪龙,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现在这个东西就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乳白色的身体弯曲成环状,圆睛怒睁,像在瞪眼看着我,圆圆的孔里串着一根麻线,孔壁光滑整洁,除了孔内没有朱砂的颜色,跟我要找的那个一模一样,不错,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玉猪龙。 “你能带我回去吗?”我对着它喃喃地问道,明知道它不会回答。 还是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变化。 一会儿云露进来了,我将玉猪龙仔细地收了起来,不管它能不能将我带回去,可不能弄丢了,看样子这个东西耶律德光对它也是很宝贝,要不,他非得把我烤着吃了。 或许,真如那僧人所言,“一切皆是缘,即来之,则安之”,想到这里,心安了稍许。 吃了午饭,我便到少主的帐子去,他因我晚晚的话生气了吗?怎么半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到了少主的帐子,只有绮秋和汐林在,她俩高兴地拉我坐下,说少主和可汗、皇后都祭拜祖庙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噢,原来这样啊,怪不得塔佈找耶律德光有急事,肯定也是一起去了。 绮秋和汐林唧唧喳喳地跟我说着话,捧上点心、奶茶等,我们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着。 “郡……小雪姐,听说你和少主快要成婚了?”绮秋问我道。 私下里,我都让她们叫我小雪姐,并不喜欢她们叫我郡主,听着生疏,自己也感觉别扭。 “呃,少主告诉你们的?”我反问道。 “嗯,”她俩同时点头,暧昧又有些羡慕地看着我,反而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小雪姐,恭喜啊。”汐林调皮地向我嘻笑道。 “哦,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朝她们尴尬地笑笑。 “什么意思,八什么……撇什么。”汐林没听明白,瞪大眼睛看着我。 “哦,这是句汉语的俗语,‘八字还没有一撇’意思就是离事情的成功还差很远,连个开始都没有。”我对她们解释道。 “噢。”她俩又点点头,脸有些茫然,但没再追问。 我们三个人聊着,聊着,也就这么几个话题,没意思。突然,灵机一动,往常过年的时候,都约上一帮狐朋狗友去茶楼喝喝茶,打打扑克,而且乐此不疲,经常一玩玩到深夜,输的人往脸上贴纸,往往到最后整张脸都贴满了纸,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连鼻子上都贴满了,呵呵,真过瘾,不知他们现在可否在玩,有没有想到我呢?心里一阵踌躇…… “我们玩游戏吧。”我对她们说道,兴致被勾起,难以抚平,索性也来玩个痛快。 “什么游戏?”俩人同时问我,满脸地好奇。 “就是我经常玩的那个纸牌游戏。”我说道。 我原来闲得无聊的时候,自己动手做过一副扑克,没事时自己一人玩玩解解闷,打发时间,她们见过的,但我没教过她们。 “那不是一个人玩的吗?”绮秋又奇怪地问我。 “不是,人多更好玩,”我兴致大发,“绮秋,汐林,你们赶快帮我找点纸来。”我吩咐她们道。 绮秋点点头,和汐林立即站起来,去少主的书柜找了一些较硬的纸壳,虽然比较粗糙,但已经很珍贵了,都是少主从大梁千里迢迢地带回来的,我动手裁了162张牌,一一画好,写上数字,再加上我以前玩的那一副牌,正好四副,ok成了。但是人不够,我们就3个人,要6个人打够级才有意思,打保皇不好吧,在这封建社会,有真皇上在,如果我们一直嚷嚷反皇、保皇,传到可汗、皇后的耳朵里,虽是游戏,也不太好,于是让绮秋去找罗哲,我和汐林去请淑母,顺便给她老人家拜个年,但还缺一个人,想来想去,把云露拉上凑数算了。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人终于到齐了,第一步,培训,得把她们教会了才能玩,于是我唾沫横飞、声情并茂地讲了半个时辰,把游戏规则、注意事项都一一讲了一遍,听得他们满脸疑问,一愣一愣地,算了,开始之后再慢慢讲吧,辩证唯物主义不是说“理论联系实际,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一切从实际出发”嘛。 第二十二章 愕 然 正式开始,我划了一下分组,我、淑母、云露一组,绮秋、汐林、罗哲一组,我和罗哲打对门,汐林对云露,淑母对绮秋。 洗牌,翻牌,理牌,我先出牌,虽然有点假公济私,不过我得先给他们做个示范嘛,没人有异议,3个四,绮秋3个七,云露瞧了半天手中的牌,不知是不会,还是不敢出,总之是小心地摇了摇头,没有出牌,轮到罗哲了,这个家伙瞅了我一眼,“嘿嘿”地干笑了两下,竟然甩出了3个二,啊?真是的,懂不懂章法嘛,怎么可以一下子提这么高? “你会不会出牌?”我瞪了他一眼大声地质问他,又接着问道,“你没有小点的牌吗?” 他朝我嘻笑地摇摇头,“来来,我看看,肯定有。”我说道便探起半个身子要看看他的牌。 “你不是说,不是同一组不能给看牌吗?你想违反规定。”他瞪眼朝我说道。 “这些规定,你倒是记得清楚,不给看拉倒,”我嘟囔了一句,极不情愿地收回半探的身子,“你出吧,不打你,估且饶你一回。”我故意颇为大度地说道,其时是打不了。 “哈哈,我看你是打不了吧。”罗哲咧开大嘴对我笑道。 “哼,”我吭了一声,好女不跟男斗。规矩是我定的,我总有办法赢你的。 我极不情愿地给他扣上牌,罗哲开始发牌,5个三,淑母5个八,汐林5个j,得云露又打不了,因为已经够级了,我又无能为力,直能干着急,得,又让他们发牌。 几个轮回下来,在我的主持“公道”下,双方还是战成了平局,当然是我头科,不管是赖的还是抢的,总之我最好,罗哲这个家伙二拉,云露一直不敢出牌,当然最后一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哈哈……”我神气十足地看着他们,虽然玩的不伦不类,但我已经很知足了,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 我们六个人一直玩到了晚上,每个人都是越玩越越顺手,越开心、兴奋,我们并不进贡,贴纸又太奢侈,输的人干脆喝奶茶,云露和罗哲喝得最多,肚子已经涨的坐不下,跑了n趟茅厕,淑母和绮秋也喝了不少,我还替淑母喝了好几杯。 “呵呵……”笑声不断,几个人都玩得上瘾了,这时,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干嘛呢,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到笑声了。”抬头一看,是少主回来了,他后面还跟着鲁不古大人,可能也跟着去祭祖了吧,毕竟他也是皇亲血脉。 “少主,你回来了。”绮秋和汐林一见少主回来,赶紧从坐榻上爬起来,绮秋立即走上前去替少主解下披风,汐林忙着去倒茶。 “少主,喝杯茶吧。”汐林已从熏笼上倒了一杯热茶捧给少主。 “你们在玩扑克牌?”他接了茶拿在手上,看着我们扔了满榻子的纸牌,以前我一个人玩的时候,告诉他过这东西叫“扑克牌。” “你回来了。”我也从榻子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因玩得兴奋,满脸通红。 “少主。”罗哲和云露也早已扔了手中的扑克牌,从坐榻上下来,站在旁边。 “倍儿回来了,累吧,快坐下吧。”淑母微笑地对少主说道,她对少主永远是那体贴,慈祥,真像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淑母,也在这儿。”少主说着已挨着淑母坐下。 “呵呵,上都郡主,总是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站在旁边看我们许多,不曾插话的鲁不古大人开口道。 得,刚才光顾少主了,把他晾在一边,只见他一直杵在那儿,瞪大眼睛看着我们刚才扔了坐榻上的一堆扑克牌,满脸好奇。 “鲁不古大人见笑了,我们自己没事玩玩,你,快坐呀。”我对他说道,他今天也穿着正统的契丹衣服,祭祖嘛,当然是一个隆重的事情。 “大人,请用茶。”汐林已将一杯热茶奉了上去。 “这个叫‘扑克牌’?”他接了茶,指着榻子上的扑克牌问道。 “嗯,”我点点头,看他一脸的好奇,以后有机会教教他,没准他也愿意玩。 “以后有空教教你。”我对他说。 “以前都是见你一个人玩,现在你们怎么这么多人玩?”少主问我。 “哦,可以的,人多好玩嘛。”我答。 “是啊,小雪这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新鲜东西,把我们都叫过来,教我们怎样玩,”淑母笑笑对少主说,“呵呵,不过这东西还挺好玩,越玩越上瘾。” “是啊,是啊,还真有趣,”罗哲也附合着,“噢,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方便一下。”他边说边冲出了帐子,呵,刚才输得多,喝太多水的缘故。 “哈哈……”我望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 绮秋和汐林都抿着笑,不敢像我这样放肆地笑出声来…… 已经到了晚饭时候,绮秋和汐林已备好了饭,少主留我们在这儿吃饭,少主,我,鲁不古,淑母,罗哲坐一桌,按照规矩,绮秋她们下人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吃的,她们三个站在一旁侍候,吃到一半,我便把她们打发去吃饭了。 别人站着,我坐着,怪别扭,再说我可是社会主义环境下长大的三好青年,,**都已领导我们把“三座大山”铲除了,虽然时代不同,但不管在哪也要坚持党的领导,坚持党的方针政策,不能搞封建主义这一套。虽有点虚伪,但也无伤大雅。 我们五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愉快极了,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淑母慈祥和蔼像是母亲,鲁不古风趣幽默,像是父亲又像是兄长,罗哲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像是弟弟,少主亲切像兄长,又像是……,我则是调皮的小女儿。 “鲁不古大人,你有时间教我学契丹语吧。”我对他说道,要真学会了,等哪一天我真回到现代了,还可以炫耀一番。 “呵呵,你还真会找师傅,”罗哲挟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他可是我们契丹最博学多才的人了,要不可汗这么器重他。”他边嚼边说。 “可以啊,不过契丹语不太好学。”鲁不古认真地对我说,“不过,你学这个干嘛。” “很难吗?但我听兰心都说得很顺溜……”我撇了撇嘴,“她都能学得那么好,为什么我不行。”口气很不屑。 切,真我的实力,本姑娘我好歹也是现代社会象牙塔里的佼佼者,英语、日语都说得不错,这个契丹语还能学不会? “她呀,你能和她比,她从小就说种话,当然说得好喽。”鲁不古看到我很忿忿不平的样子,安慰我说道。 “什么,她……她从小就说这种话?”我愕然地看着他,像见到鬼一样,刚要放到嘴着的肉又掉了出来,掉在桌子上,僵坐在那里。 “你那么紧张干嘛,你不知道?”鲁不古见到我的表情奇怪地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解。 “那……她是契丹人?”我又急声问道。 “不是,她是回鹘人。”鲁不古很自然地说道。 什么,兰心是回鹘人,怎么可能,她不是汉人嘛,一直在大梁吗?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其他人都没现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息,刚刚的温馨气氛一下子没了,我耳边还回荡着鲁不古的话,兰心从小就说契丹语,那她是回鹘人,难道她以前跟我说的都是骗我的?最可气的是,少主,他肯定知道,他竟然都不告诉我。 我转头看着他,他没有否认,也不解释,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里有一丝愧疚。 没错,他肯定知道,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还被蒙在鼓里,哼哼,真可笑,亏我天天自认为是现代社会的佼佼者,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在古代被人骗得团团转,其时最傻的人是我,我对自己的智商真是太高估了,太自信了,想不到竟然连少主也骗我。 “我吃饱了,先走了。”我瞅着满桌子的莱索然无味,站起身来向帐子口走去,连披风都没披。 “小雪……”少主在后面叫我,我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投入了这茫茫的夜色中…… 夜色如此美丽,静谧,我抬头看着天空,满天的繁星点缀着黑丝绒般的夜空,一轮弯弯月亮斜挂在空中,冷冷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大地,她高高在上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是啊,是多么美好的夜晚,但我却没有心情享受这一切,刚才的情形搅乱了我此刻的心情,但是最让气愤的是少主,他知道,竟然不告诉我,枉我对他深信无疑,心里越想越气。 但越想越不对,既然兰心她是回鹘人,那她为什么会在大梁呢,那她的样子应该在那儿呆很久了,她在大梁做什么?怎么又跟着我们回到契丹了?述律皇后也是回鹘人,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呢?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第二十三章 兰 心 一个人气呼呼地回到帐子,一会儿云露也回来了,大概是听说我在少主那儿不欢而散,她也没敢多说话,静静地侍候我更衣,洗漱…… 我坐在榻子上梳着头发,刚把簪子拆下来要放在梳妆柜,突然,手碰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是那个玉猪龙,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拿出那个玉猪龙,对着光仔细端详着,虽然那个僧人说一切皆因缘,但算算我跟这个东西也应该有缘的,要不然它怎么会把我带来这里,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玉猪龙,你行行好,显显灵,快把我带回去吧,正好不用面对这么混乱的局面,少主的欺骗,述律皇后的猜嫉,还有那个耶律德光的欺负,虽然他最近没怎么欺负我,但以前欺负我的,也算。 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套上外袍,立即拿着玉猪龙跑到帐外,记得当初也是对着月光,才把我送到这里的,那现在也应该对着月光,正拿着玉猪龙要对着天上月亮。 “郡主,你……你干嘛?”云露跟在我身后也出来了。 “噢,没什么,看看夜色,你先回去吧,”我转头对她说道。 “那披上袍子吧。”说着她已将袍子披在我身上,小丫头,还挺贴心,虽然你是皇后的人,要是我真回到现代还会念着你的好的,我在心里想。 “回去吧。”我对她说,万一我现在真借这个玉猪龙回了现代,让她现场看到我大变活人,不吓死才怪,她愣愣地朝我点点头,回到了帐里。 又拿起玉猪龙,让中间的孔对准月亮,今天是初一,月亮只有一丝弯弯的形状,贴在玉猪龙的孔壁,冷冷的光穿过孔壁照在我眼里,有点眩晕。 快快显显灵吧,带我回到现代,回去以后一定每逢初一、十五烧香拜佛,记得你的好,快快显显灵吧,心里默默念叨着。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定睛一看,还是在原地,没有什么变化,唉,心里有一丝失望,怎么不管用呢?对了,记得当时那个古董店老板一直在念着一些词语,那是不是启动玉猪龙的咒语呢,每次都要念一念?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来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 我想了想,也照葫芦画瓢,口中叨念念有词,但心里却没底气,难道真如那个僧人所说,一切皆有缘,不可强求? 又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我依旧在原地。 “芝麻开门。”我有点郁闷地对着玉猪龙大叫,没有效果,“绿豆开门,西瓜开门……”所有能想到的东西统统都说了一遍,唉,结果可想而知,我还是我,这儿还是契丹的都城。唉,折腾了大半夜,什么动静也没有,还冻个半死,也就我这么傻,对着这个东西大叫“芝麻开门”,以为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啊,还《哆啦a梦》呢。 转身回到帐里,上床睡觉,也许是今天的月亮不行,我心里自我安慰着,改天再试试,一定行的,想着想着,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只蟾蜍来到我脚下,张开嘴扯住了我的裙角住外拽,“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垂眼一看,是刚才那个玉猪龙,那只蟾蜍见状,衔起那个玉猪龙就跑,啊,不行,不能让它拿走,我立即从吊床上坐起来,要去追,可是两只脚像困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步,眼看着那个蟾蜍就要没影了,心里急得要命,想要大叫,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噪子像卡了什么东西,发不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一个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好像是云露。 蓦地,睁开眼睛,看一下四周是在自己的睡帐里,原来刚才是个梦。呼,吐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想起那蟾蜍要叼走玉猪龙,立即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还好,它还在。 “郡主,你醒了吗?”云露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嗯。”抚着胸口,顺了一下气,刚才那个梦吓了我一跳,还好是个梦。 “郡主,少主来了,你要不要起?”云露又小声地对我说。 “嗯。”我答应着,但也没起,让他等着吧,谁让他不告诉我兰心的真实身份,害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看笑话,活该,让他等着吧。 想想兰心每次看到我,她心里一定得意死了,笑我是个傻瓜,笑我有时还沾沾自喜地跟她展示自己拙劣的马技,笑我把我俩当作“同是异乡伦落人”的悲凉,想到这儿心里就来气,痒痒的,恨不得拿出来挠一挠。 睡帐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移进床榻,又有什么事,云露没把他打发走? “云露,你让少主先回吧。”我隔着幔帘对外面说道,嗯,这个丫头,怎么没有回应,越来越放肆了。 “云露,你听到没……”我又冲着外面喊到。 “噌”,幔帘突然被掀开了,外面的光线直接打在我脸上,有些刺眼,慌忙用手挡在额头上,这个丫头,今天怎么这么没规矩,“云露,你……”我说道。 “怎么,真的生气了?”是少主的声音。 定睛一看,真是少主站在我面前,他已探着半个身子在看着我。 “不想见我?”他笑眯眯地问我。 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翻个身,把脸对着里面,不再看他。 “呵……脾气还真大。”他轻声道,“来,来,快起来啦。”语气温柔至极,说着他的手已伸到了我被子里,碰着我的胳膊了。 呵呵,好痒,我最怕痒了。 “干嘛,你,快把手拿开。”我还努力地板着脸对他说,可是痒得我直想笑。 “快起来了,要不然我就……”他威胁我道。 倏地,我从被子里一下子坐了起来,这个家伙错在先,还敢威胁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我是heitty。 “不然,你要怎样?”我大声问他,双手叉腰。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并不急着回答,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来回扫着,然后顺着脖子下移,下移……目光也由惊愕变得迷离,脸色微微泛着红光…… “啊”大叫一声,顿时醒悟过来,刚才一下子坐起来时,身上的被子已经滑下来了,只穿了一件我自己改良过的睡衣,一件吊带式的睡裙,这如果在现代也没有什么,可现在是在古代,况且现在我身上的睡衣带子有一根已滑到了肩膀底下,我自己看看都觉得性感无比。 “不要看了。”慌忙中又大叫一声,“吱溜”一下钻回了被子里,连头也蒙了起来,脸已窘着通红,像被火烧一样,以前虽然是他的贴身丫头,可每次都是我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况且我侍候他的时候,是我在观赏他,可这次换作他看我,心里窘得要命,突突跳得厉害。 “呵呵……”听到他在外面低笑了几声,心里懊恼地要命,今天真是春光乍泄了。 “不要笑了。”我有些气愤地探出头对他说道,“这会儿你高兴了吧,都被你看光光了。”我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道。 “呵呵,你呀……”他伸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眼里满是溺宠,像一弯清澈的潭水要淹没了我。 “啊,你要干嘛。”我大叫一声,只见这个家伙已脱了靴子掀开我的被子,也钻了进来。 “嘘,”他把食指放在我嘴巴上,右手搂住了我的腰,“不要说话,我就想这样抱抱你。”他的声音低沉淳厚,“不要再为兰心的事情跟我怄气,我现在就将我知道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噢,对了,刚才一闹,我还忘了这件事,那我倒要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便安静了很多,任他抱着我。翻了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 “说吧,我听着呢。”我对他说道,故意凶巴巴地对他说,看他以后还敢有事再瞒我。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一弯,没有说话,随即转过头去看着帐顶,微颦着眉毛,眯着眼睛,仔细回想着,“关于兰心,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有些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将思绪放得很远,我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着,“兰心其时是我母后的远房侄女,我和他应该是表兄妹,但我以前几乎没有见过她。” 啊,述律皇后的侄女?这转变太大了吧,感觉自己被雷了一下,她身上果然藏了很多秘密,以前就觉得她神神秘秘的,会说契丹话,骑术那么好,对这儿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得了瘟疫死了,母后把她接过来,但她并没有和我们一起住,母后把她安排在一个荒芜的地方,有专人侍候她,同时也负责训练她。”他的语气淡淡的。 “训练,训练她什么?”我脱口而出。 “各种技能,交际,侦查,功夫……所有的东西,最近这些年,我也没见过她,只是听母后偶尔提起过。”他接着说道。 呵,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明了许多,这兰心就是现代社会的特工,卧底,怪不得她骑马打猎什么都会,而且适应能力也很强,原来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啊。就我这种自已为事,初出茅庐的小警察(还在实习期),能和她相题并论?唉,又被雷倒了。 “那她在大梁是有任务的,对不对?”我问道。 “是。”他点点头,没有否认。 “你去大梁和她的任务有关系?”我接着问。 “差不多。”他含糊地说道。 怪不得,我想了想,现在是公元922年,也就是契丹天赞元年,天赞二年,后梁就over了,契丹肯定在里面做了动作,加速了他的灭亡,政治斗争,永远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那你把她带回来,不妨碍你们的计划?”我又怔怔地问他。 “不碍事,已经完成了。”他淡淡地说道。 “那兰心……”我还想再问他。 “好了,不要说她了,她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转过脸来对着我,“还你吧。” “说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撇撇嘴说道。 “说说你到底是谁,”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现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也应该告诉我关于你自己,以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总是躲躲藏藏,现在我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他认真地对我说。 他对着我的眼睛,不让我有丝毫的躲闪。 怎么办?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告诉他? 第二十四章 心境释然 他就这样的看着我,满脸真诚,干净的没有一丝瑕疵,不容得我有半点唬弄。 “那兰心是怎样说我的?”我微笑着看他,反问他,既然兰心跟他是表兄妹的关系,那他私下肯定是问过兰心的,先听听兰心怎么说我的,她应该比我更了解凌初雪吧。 “你呀,每次都先套我的话。”他也朝我笑笑,接着我的话对我说,“兰心说你是她在山崖下面救起的,当时她一个人去那儿练功,发现你躺在地上,已奄奄一息,身上还有许多伤痕,可四周并没什么人,她立即将你带了回去,给你疗伤,你醒了以后,对她很是感激,以姐妹相称,后来那个翟五看到你的美貌便硬要将你卖给青楼,第一次你誓死不从,还撞了墙,经过那次之后,你竟然听从安排去了怡芙楼,她说你……”他看着我,没再说下去。 “说我什么?”我急忙问道。 “说你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他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你以前什么脾气,性格我没接触,并不了解,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聪明、活泼、开朗。”他深褐色的眸子看着我,越来越深,眸子里我的影子越来越大,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我的唇上,没有辗转,没有缠绵,只轻轻地印在上面,暖暖的,湿湿的,柔柔的……,心里一颤,但没有动,任由他这样静静地抱着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打破了这美好的沉静,终于开口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总觉得他的喜欢来的太搪突、迅猛、势不可挡,这让我难以承受,就像夏天的冰淇淋一口气吃5个,还是奶油的,心里腻腻的,透不过气来。 “喜欢就是喜欢,还要什么理由?”他微笑地看着我,说道。 噢,点点头,喜欢一个人确实不需在理由,不过还是觉得沉甸甸的,他的用心至深,让我无处可逃,他的多桀命运,我又无能为力…… “对了,你怎么会掉到山崖里去的?”他想起兰心的话,突然问我。 哦,掉到山崖,以前的凌初雪掉到山崖去了,还是兰心救起的,她怎么会掉到山崖呢,是不小心还是遭人暗算?看来凌初雪也是命运坎坷,但是我怎么知道原因呢,看着他明亮的眸子,他是那么的认真、诚执,我要怎么对他说呢?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当然。”他的口气毋庸置疑。 “好,那你现在认真地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对着他句地说,“其时,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掉到山崖的,甚至我以前的身世我都不清楚,你现在不要问为什么,我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你能相信我吗?”我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眸子,里面我的影子清晰可见。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盯着我,沉静,周围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你听明白了吗?”我忍不住问他。 “那你还记得我吗?”他问道,眯着的眼睛闪着期盼。 我摇摇头,不单是你,谁我也不记得,不是不记得,是从来就没见过。 “噢”他应了一句,眼里有明显的失落,又接着说道,“我会努力让你以后永远记得我。”他坚定地说道。 “嗯。”我重重地点头,不管是能回到现代,或是永远在这里,我都不可能会忘记你的。 “呵呵……”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大孩子,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天感到春天般的温暖。 “那么快起床吧,这么大了还赖床。”他说着已经起来了,他没脱衣服,套上靴子就行。 “噢,”我点点头,伸了伸懒腰说道,“这就起了。” “你先走吧,要不我怎么换衣服。”我不好意思地对说他说道。 他点点头,起身下床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景,突然感到一阵挫败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在一张床上躺着,而且我都穿成这样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性感无比,但两个人的关系还仅限于亲吻,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倒不是希望他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有一种作为女人的失败感,难道我没有女人味?不知道,唉,顾自摇摇头,真失败。 在现代的时候,我们大学宿舍里的室友都有男朋友,就我没有,大家都以为我眼光高,孤高自傲,其实是没人把我当女孩子一样追,那些男生整天跟我称兄道弟,没把我当女人看,难道我天生就没女人味,就该孤苦伶仃一个人?不,不要,一定要努力过得幸福,一定。 匆匆起床,洗了把脸,吃了饭,少主说今天天气好,要带我一起去鹰猎。 鹰猎是契丹一种非常有效的狩猎方式,多在雪后的清晨进行。届时猎人脚跨骏马,左臂托举猎鹰,寻游于雪野山林之中。发现野鸡、野兔等小型禽鸟动物后,便令猎鹰迅速出击,准确而有效。鹰猎的收获量虽然不大,但它既是一种生产劳动,又是一项饶有风趣的体育娱乐活动,因而深受契丹人的喜爱。拥有一只聪明伶俐、敏捷强悍的猎鹰也成为猎人的骄傲与自豪。 我是第一次去鹰猎,让云露给我穿上便于骑马的衣服,今天我要自己骑马,我一定要好好地学习骑马,在这里如果不会骑马,那简直是耻辱,况且骑马是这里唯一有效的交通工具,我一定要学会。 吃完饭,换好衣服,少主就过来了,他也换了轻便的骑马装,白色的袍子,白色毡帽,看起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他总是喜欢白色,而耶律德光则偏爱黑色,黑白无常,这个词立即跳入我脑中,呵呵,想到哪里去了。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我道。 “一切准备就绪。”我调皮地答道。 出发,两个人来到马厩旁,他给我挑了一匹比较温顺的小白马,他的座骑是匹身躯粗壮的骠马,通体油亮光滑,一定就是上等的好马。两人上了马,他领着我沿着皇城往西北方向走去。他的左肩上托着猎鹰,这是他训练了两年多的鹰,黄褐色的羽毛,从头部到前面为灰黑色的毛,头上还有两块明显的白色眉斑,长长的喙尖锐而有力,它高高地站在少主的肩膀上,精锐的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是在检阅士兵的首长。切,孤傲的鹰。 我高兴地骑在马背上,心境已完全放开,那天晚上的僧人说的没错,一切皆是缘,既然我来到为里,这也是一种缘,我要在这里认真地度过每一天,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在这儿只是一个过客,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会一味的逃避,不敢面对,不想留下任何痕迹,怕给别人带来伤害。现在我才明白过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要认真地对待每件事,每个人,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踏雪无痕,一定会留下足迹。像徐志摩说的,“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不可能的,带走的思念,留下的回忆。 一会儿工夫,我们来到位于皇城西北角的一座小山下,这儿虽然离皇城不远,但还是人迹罕至,地上的雪已积了厚厚一层,没有人的影子,只是隐隐能看见一些小动物的爪印轻印在雪的表面上。我们下了马,在旁边的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栓了马,少主继续托着猎鹰,我跟在他身后,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山路,慢慢向上走。 呵呵,真漂亮,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高高的挂在天上,照耀这雪白的大地,到处是一片静谧,只有我们踩在雪地上“沙沙”作响,突然想起**的《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要是有架相机就好了,这么好的地方拍下来一定漂亮极了。哪像在现代,到处那么多人,到了景点拍张照片,洗出来一看,都找不到照片上哪个是你,因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太好了,现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让人的心胸也跟着开阔。 下了整夜的雪 把天色变成一片一片的银色 我的心情不再难过 我的心仿佛有你触摸 下了整夜的雪 把天色变成一片一片的银色 下了一夜的雪 把思念涂抹出涂抹出纯洁颜色 雪啊雪啊雪啊雪啊 你大片的大片的下吧 思念思念思念思念 你放纵的放纵的飘吧 化作蝴蝶落在你窗前 我不由自主地开口哼着韩红的《雪》。 蓦地,他肩上的鹰,“突”的一声张开翅膀向前飞去,只见它短而宽的双翼快速有力的扇动,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啊,吓了我一跳,它这是干什么去了? “它去哪儿了?”我好奇地问他。 “嘘……”他嘘声对我说道,“有猎物了。” 噢,恍然大悟,鹰猎,鹰猎,这鹰肯定是去打猎去了呀。 果然,不一会儿,那只鹰飞回来了,爪子上抓着一只松鸡,只见那只松鸡已猎鹰斗得奄奄一息,栗黄色的羽毛掉了许多,想必是刚才猎鹰抓它的时候死命挣扎的结果,那猎鹰朝着少主叫了几声,松开了爪子,那只松鸡刚好落在少主的面前,放下猎物,它又继续站在少主的肩膀上,高高在上,环视四周,敏锐的目光寻找着猎物。 “呵呵,今天晚上有野味吃了。”少主笑着捡起了地上的松鸡,拎在手里。 “它的眼睛真尖。”我惊叹地说道。 “那当然了,草原上的鹰可以看到千里之外。”他有些自豪的对我说。 “不过你也帮了它的忙。”他狡狭地朝我笑笑。 “帮忙,帮什么忙?”我一头雾水地问他。 “呶”他指了指手中的松鸡,“它刚才一定是出来听你唱歌,才会被猎鹰发现的,所以你也有一份的。”呃,这个家伙真会拿我寻开心。 “好啊,那一会儿我再唱,那些豺狼虎豹都出来听,让你的猎鹰去抓它们。”我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他说道。 “好啊,让它们都来吧,”少主哈哈大笑,“大不了……”他瞅了我一眼。 “大不了什么?”我急忙问他。 “大不了,我们成了它们的野味。”他故意把野味两个字加重。 “切,那就不是野味了,是人味了。”我笑着纠正他。 “管他什么味呢,反正到时候我是闻不到了。”他耸耸肩,说道。 切,我又白了他一眼,说不过我吧。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一起死喽。”他的眼中已没有笑意。 啊,怎么突然会扯到这么严肃的话题,真是不吉利。 呸呸,我吐了吐舌头。 “你会长命百岁的,我的少主。”我笑呵呵地对他说。 听我这么一说,他也笑了,没再追问刚才的问题。 “对了刚才,你唱的什么歌,我怎么以前没听过?”他问我道。 废话,你以前要是听过了,我该晕过去了,我还混个头。 “我再唱给你听,好不好。”我说道。 “洗耳恭听。”他高兴地点点头。 下了一夜的雪 把思念涂抹出涂抹出纯洁颜色 我的心情不再难过 我的心仿佛你在触摸 雪啊雪啊雪啊雪啊 你大片的大片的下吧 思念思念思念思念 你放纵的放纵的飘吧 …… 快到中午了,我们沿路返回,今天的收获颇丰,两只松鸡,三只野兔,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拎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少主的帐子,绮秋和汐林都已准备好饭莱,吃了饭,动手收拾我们的猎物,我不敢动手,觉得太血腥,只能站在旁边看,心中还好一阵悲凉,大自然的生存法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大鱼吃小鱼,松鸡,野兔被苍鹰猎杀,苍鹰被人猎杀,那我们人类呢……算了,不想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第二十五章 平 静 契丹的春节和汉族不一样,从初一一直过到正月十五,然后从第五天开始也就是初五,就有各种精彩的文娱节目和比赛活动。春节那天设在广场上的大帐,到现在也没拆,还一直在,每天都有各种节目上演,可汗除了每天必须处理的公务,基本上都在广场上的大帐里观看节目,今天要表演的是赛马和摔跤比赛。 反正我一个人闲着无事,也带着云露来广场上凑凑热闹。广场上上已经聚焦了不少的人,我和云露走了过来,外面的奴婢见是我来了,忙引我到一个帐子里坐下,没一会儿,广场上的摔跤比赛就开始了,我所在的这个帐子刚好能看见比赛的侧面,他们是正对着大帐比赛。 关于摔跤,近代有人记载:“肇自古昔,为契丹最嗜之游戏,今则盛行于北蒙古,若逢鄂尔博祭日,则必举行此技,角者著皮革之单衣,跨长靴,东西各一人,登场而斗,以推倒对方为胜。族长及王公临而观之,授胜者以奖品,平时则其部之少年,集二、三人而行之。”可见契丹部族对摔跤比赛的喜爱。 比赛开始,先是旁边的众人在高唱着什么,他们用的是契丹语,我听不懂,大概就是鼓励加油一类的词语吧。接着两旁的人群中,各有四个选手上场,他们都穿着铜钉牛皮坎肩,头缠着方巾,脚蹬花皮靴,腰扎黑皮带,他们挥舞着双臂,做着雄鹰展翅的舞姿入场,场上的人群顿时一片欢腾。 正式开始之后,两两一组,分别较量,提、拉、扯、推、压演变成多个动作,别看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但在场上的他们却身轻如燕,伸缩自如,刚柔并济,很是灵活。比赛胜负采取淘汰法,一组胜的人再和另一组获胜的人自由组合,再比赛,直到剩下两个人再一决胜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获胜者在脖子上戴一条五颜六色的项圈,煞是威风,还可以获得10头羊作为奖品,广场上的人们都在为获胜者高呼,呐喊,一片欢腾。 “云露,咱们走吧。”我站起身来往外走,云露跟在我后面。 天要黑了,外面有些起风了,我低下头拽了拽身上的袍子,刚迈一步,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我慌忙抬起头来说。 只见一个面色阴霾的少年站在我面前,年纪有十**岁的样子,褐色狐皮袍子,颇显尊贵,看样子也是一位贵族公子哥,但他的眼睛却是阴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感,心里正在想着他是什么身份。 “奴婢见过三少主。”正思怔着,身后的云露已上前一步,给他行了礼。 噢,心里顿时明了,原来他是耶律李胡,阿保机的第三个儿子,少主的三弟,史上对他的评价是“少勇悍多力而性残酷”,得,也是位不好惹的主,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对不起,刚才碰到你。”我略一躬身说道,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云露则是毕恭毕敬地又给他行了礼,才跟在我身后。我则不用行礼,今昔不同往日,现在我好歹也是郡主的身份。 “你,站住。”他的声音粗暴且骄躁。 唉,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要干嘛,我只不过是碰了他一下,还有完没完,就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我说让你站住。”他在我身后大声吼道。 “三少主有什么事吗?”我站住转过身来,对着他说道。只见他两眼怒睁,气呼呼地看着我。 “我还没让你走呢。”他无理辩三分。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我似笑非笑,句问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也并不回答我,又走上前来,面色阴郁地绕着我边走边看,“你就是大哥带回来的汉人,还让父汗封了你做郡主?”他轻蔑地哔哒了几下嘴,眼里满是狐疑,“身上也没有几两肉,不知他们看好你哪一点?”他又自言自语说道。 啊,这个臭小子,敢这样说我,真想把手中的暖炉砸在他的秃脑门上,但是想想结果,还是忍了,结果肯定是他鱼不死,我网已破了。 我忍……。 在他绕着我转了两圈以后,我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看几下,又不会少两肉。 这次他终于没再跟上来,摆脱了这个瘟神,哼着歌儿往前走,对了,他刚才说什么?他们都看上我?谁们,他知道些什么?再想想,算了,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嘛,“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是俗人,非庸人,何苦自寻烦恼呢。 这几天过得比较舒服,每天没事到广场表演,和少主一起,日子一晃便过去了。 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也就是阿涅节的最后一天,契丹人叫一天为“黑灰日”。这一天,人们之间,特别是青年人之间要互相往对方的脸上抹黑,认为抹得越黑,新一年越吉利。 想想这个节日,就觉得挺奇怪的,搞那么锅灰抹在脸上,怎么洗呀,这个年代又没有洗面奶、香皂之类的,会不会损坏皮肤,幸亏凌初雪的肤质还不错,白皙水嫩,呵呵,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多擦点精油,防患于未然,别万一抹上锅灰,长一脸的痘痘。 早上起来,坐在铜镜前,倒腾了半个多时辰,连云露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平常,我都是胡乱擦点东西匆匆了事,但今天要往脸上糊锅灰,那不得好好地做好防护措施,万一过敏怎么办?涂了一层又一层,整张脸像刮了一层腻子,照照铜镜自己都觉得别扭。 冷风伴着一个人影匆匆进来,我回头一看,是耶律德光,这个家伙又来干什么。 “见过二少主。”云露立即给他行了礼,说道。 他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向我走来,眯着的眼里永远闪着光芒,不知这个家伙又有什么事。 “二少主,有什么事?”我转过头对他开口说道,心里盘算着,如果他来要回那个玉猪龙,那就还给他吧,反正我已试过了,没有效果,一切随缘吧,强求不得。 “每次我来,你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你难道不会笑?”他逼近了我,伏下身来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有一丝怒气似的。 切,这大清早的在哪受了气,上我这儿来发威。 回过头来,不去看他,对着铜镜,什么话,不冷不热,难道我是卖笑的,当我是什么,就算你以后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但我也没必要对你巴结献媚吧。 “要想看笑的,你走错地方了。”我冷声地说道,依旧对着镜子涂着脸,没再看他。 听到我的话,他一动不动地杵在我身后,愣愣地没接话,隐约从铜镜中看到他,右手握拳,使劲地攥着又松开,指关节都泛着白,呼吸越来越重,可能真是生气了,大概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吧。 “二少主……您先喝口茶吧。”云露小声地对他说,手里捧着一杯茶。 他看也没看,一把捞过茶杯,“咕噜咕噜”两口喝了个底朝天,手里紧捏着杯子没松开,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我偷偷从铜镜里瞟了一眼,脸色铁青,大为不悦,样子还挺吓人的。 唉,算了,大家何苦搞得这样,不就为一句话嘛,弄得跟斗鸡似的,心里动了恻隐之心。放下梳子,转过身来,嘴角一弯,对着云露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二少主看坐。”云露愣愣地看着我对她微微一扬眼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二少主快请坐。”说着,她已经把椅子搬了过来。总得给他个台阶下吧,他见我也微扬的嘴角,也顺从地坐了下来,眼里的戾气已去了不少。 “找我什么事?”我以正常的口气问他。 “明天有没有事?”他问道,口气还是有一丝急燥。 “明天?没什么事,干嘛?”我愣声问道,面对他心里总是没底,局面总是受控于他。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撇了撇嘴,“明天给我弄你这个东西,我已经备好需要的材料了。”他用手指了指吊床说道。噢,原来是为这事,这个家伙的脑袋还真灵光,什么事都记得这么清楚,我都掉了,当时是为了应付他给我那个玉猪龙,才勉强应答的,想不到他竟当真了。算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已经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怎么样,你不会是想反悔吧?”他见我没有立即回答,急忙又问道。 “怎么会,好,就明天。”我满口答应。 听到我的回答,他眼角一弯,脸色也渐渐好转。 “一会儿广场上有庆祝活动,我们一起去吧。”他对我说,看似是随口问的,但仍然很认真地在等我的回答。 “哦……我还没吃饭呢,你先去吧。”我对他说道。其实,昨天跟少主约好了,一会儿他来叫我,我们一起去。 “好,那我走了。”他说着已站起身往外走,眼里闪过一些失望,但是他的脊背还是挺得直直的,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那背影有点孤独…… 第二十六章 黑灰日 过了一会儿,少主来到我帐子,我们一起来到广场上,广场上大多是年轻人,他们都在高兴地表演各种节目,不过脸上都顶着黑黑的锅灰,还有人不停地往其他人脸上抹着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只管往上抹就行。 少主也拉我来到他们中间,他伸手抹了一下广场中央盛着汤的大锅底,呵,黑黑的满手都是,油乎乎的,我看了一眼,觉得好恶心,但他毫不在意,乐呵呵地看着我,突然,他趁我一不留神,将手上的锅灰重重地抹在了我的脸上。啊,这个家伙,先拿我开刀,我也毫不客气,抹了一把锅底,哎呀,锅底有点烫人,不管了,沾了一点也抹在他脸上,他的脸冰冰凉,正好给我的烫着的手指降降温。 “哈哈……”我大笑,白净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黑黑的手印,像土著居民,还好,幸亏抹的不是便便……那是弄那么恶心的东西,找死我也不来。 一会儿工夫,他的整张脸全都变成了黑的,不时有人往我脸上抹,因为他们认为抹得越多越吉利,所以每个人都的脸上都是黑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你是谁,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大概已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或者“面目全非”。 人越来越多,大家都高兴地唱着、跳着,不停地从脸上涂着锅灰。突然感觉有个人故意靠近我,一把把我搂了过来,结结实实往我脸上糊了一把锅灰,啊,定睛一看竟是耶律德光。 “你干嘛!”我大叫一声。 他把嘴贴在我耳朵上,压低噪音道,“抹得越多越吉利嘛。”说完,他又瞥着眼往旁边瞅了瞅,顺着他的目光我望过去,是少主,少主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一愣,少主脸上厚厚锅灰挡住了他此时的表情,但他的眼里似带着一丝黯然,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像被人勒住了脖子,顿时闷得喘不动气。 “放手。”我恶狠狠地转头,对耶律德光说道。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手。”他又笑嘻嘻地贴在我耳边说,声音不高,刚好我可以听到。 “去死吧,你。”我恨死他了。 “二弟,你在干什么?”少主已经走了过来,淡淡地对耶律德光说,声音虽然平淡如水,底下却暗波汹涌。 “大哥,我跟上都郡主闹着玩呢。”他说着,已放开了我,浑不在意地看了少主一眼,平淡的目光闪着冷戾。 “我们回”我走过去对少主说道。 少主点点头,牵起我的手,往回走。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少主的脸上乎黑一片,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也没心情去琢磨,心里早把耶律德光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刚才一定是故意的,是做给少主看的。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到我那儿去,就是为了跟少主争,让少主难堪,少主喜欢的,不管他喜不喜欢一定要抢过来,一定是这样的。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他们兄弟两个人注定要相互猜忌,相互争斗,直到…… 心情郁闷的回到帐子,少主并没跟来,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帐子,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也没解释什么,说什么呢,越说越黑。 回到帐子,好不容易把满脸的锅灰洗干净,心里越想越低沉,耶律德光那个无赖,王八蛋,一定是成心的,历史上对他的评论是“励精图治”,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史官记载的,我看应该是“卑鄙无耻”才对。 晚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饭,本来昨天答应耶律德光,到他那里帮他弄那个吊床,但经他昨天一闹,早就没了心情,一个人歪在榻上但这里的书都是繁体不说,排版都是竖着的,过了好长时间都没翻过一页,忿忿地把书丢到一边,眯着眼假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郡主,二少主的奴婢来请您过去。”云露走进来,小声跟我说道。 “不去。”我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这……”云露露出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不决地瞅着我。 “怎么?”我抬头问道。 “她说,二少主一定让她请你过去,如果请不去,那她也……别回去了。”云露面色微徉,悻悻地说道。 “无耻。”我低声骂了一句。 算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何必连累一个无辜的奴婢,索性放下书,站起身来,云露见我起身,也抿嘴一笑,赶紧帮我更衣。 出了帐口,一个奴婢立即迎了上来,她给我见了礼,噢,就是上次给我拿伤药的那个丫头,她朝我微微一笑,领着我往耶律德光的帐子里去。 到了帐子门口,外面侍候的奴婢见是我,立即撩帘让我进是二少主有事去了大帐,让我先进去,二少主已经交代过她们了,噢,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里面,帐子里的炉火非常旺,暖融融的,炭炉旁边燃着熏香,淡淡的檀木香味包围着我,轻轻的,柔柔的,让我有点恍惚。 真奢侈,檀木香是很珍贵的。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富贵命,心里愤愤地想。 “郡主,二少主交代了,您用的东西都已准备好了。”刚才领我来的奴婢开口对我说道。 “噢,知道了。”我点点头,转眼看到摆在案子上的粗绳索,刀、锯子等东西,那些绳索已结成网状,只用绳子固定上即可,呵,没想到这个家伙心还挺细,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充分。 “郡主,二少主交代过了,你不用动手,指挥下面的侍卫弄就行了。”她又说道,哎,这家伙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什么都按部就班地弄好了,反倒觉得我是多余的。 “郡主……”她小声地开口道,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噢,我回过神来,朝她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跟着耶律德光大概每天都担惊受怕,凡事很小心,不敢有越规行为,这会儿见我不说话,还以为生气了呢。 “没事,我知道了,你去找两个侍卫进来吧。”我对她说道,这个丫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侍候耶律德光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她见我对她一笑,脸上先是一愣,继而也高兴起来,使劲的朝我点点头,飞快地转身撩帘出去了,呵,有时一个微笑,会带给人许多的惊喜和震撼。 一会儿,那小丫头领着两个侍卫进来了,他们先给我施了个礼,我摆摆手,就指挥他们干了起来,先把已结成的网状的绳索两头扎紧,然后再固定在帐子的木桩上,毕竟他们是男的,力气比我大的多,绑得还结实,要是弄得不结实,耶律德光哪天再从上面摔下来,摔成半残之类,他非得吃了我不可,不过,历史上也没有相关记载,说他是个“瘸子”或是什之类的。 防患于未然,以防万一,还是在木桩上凿个槽,再绑上绳子,那样就掉不下来了。于是又让他们各在两边的木桩上凿上槽,再绑上吊床,弄好了之后,使劲压了压,让他们两个人上去试试,没问题,那耶律德光一个人的重量,应该也没问题了。剩下的活,我自己就能干了,把两个侍卫打发出了帐子。 “郡主,你要不要先喝口茶,休息一下?”那小丫头对我说道。 “噢,谢谢。”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身上也微微出了汗。 “郡主,你对我们下人真好。”小丫头腼腆地对我笑笑,说道。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下,跟她也不能解释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回郡主,奴婢叫析卜。”她恭敬地回答。 析卜,也是个奇怪的名字,契丹人怎么都叫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汉人的名字,大多是花草梅兰之类,土是土了点,但起码叫着顺口,哪像他们的名字。 她已倒了一杯茶,捧给我,我放下手中正要铺上去的毡毯,接过了茶,啜了一口,嗯,好香,这不是我平常所喝的奶茶,是绿茶,像龙井茶,杭州的龙井茶,又啜了一口,仔细不错,是龙井,我家在上海,爸爸最喜欢喝龙井茶,每年春天就要去杭州效区的农家,买新茶喝,我也跟着他喝,这个味道我最熟悉了,耶律德光怎么会有这样的茶?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几口,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好久都没喝了,这种淡淡的茶香萦绕着我,勾起了我心底的思绪,久久难以抚平,我远在现代的家,我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你们有想我吗?还是已经忘了?心里的苦涩泛了起来…… “郡主…,你…”析卜磕磕巴巴地不出话,瞪着眼睛看着我,眼里有一丝惊慌。 “噢,”我已回过神来,刚才喝着这茶,情不自禁地想家了,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想了,“对了,这茶从哪里来的?”我问她,我来这儿都是喝的奶茶,怎么会有这种茶。 “这是二少主特意吩咐奴婢给郡主泡的,郡主不喜欢吗?”她说道,神色已恢复正常,朝我眨着眼睛。 嗯?耶律德光从哪来的这种茶,他还会吩咐奴婢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一漾。 “他让你做的?”我疑惑地问道。 “是啊,二少主说郡主是汉人,说不定愿意喝这种茶,就让奴婢给您泡上。”析卜一口气说完。 原来这样,我默默地点点头,手里捧着茶杯,看见嫩绿的叶子游弋在水中,油油的,滑滑的,如我此刻的心情,随风飘荡,抓都抓不住。 第二十七章 惆 怅 “二哥,此次随父汗出征…” “我知道……” 两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会儿便撩帘进来,抬头一看,是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一前一后走了进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奴婢见过二少主、三少主。”析卜见他们进来,立即给他俩行了礼,退到了一边。 “二哥,她怎么在这里!”耶律李胡见到我一愣,接对着耶律光嚷嚷道。 耶律德光并未理会他大呼小叫,他向我走过来,“弄好了吗?”问道。 “噢。”我白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吊床旁,“你还可以吗?没事我就走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想到他昨天的行为我就窝火,恨不得…… 他跟在我身后,也走过来了,“嗯,还不错。”他看了看,脸上微微泛起笑意,“不过,也享受不了几天了。”他又嘟囔了一句。 “二哥,你这是搞了个什么玩意儿?”耶律李胡也跟着凑了过来,大声吆喝道。真不明白,他的嗓门总是那么大,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走了。”我说着便向帐外走去。既然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两清了,以后离他远点,惹不起还躺不起嘛。 “二哥,这娘们也太…”,身后又传来耶律李胡的大嗓门。 这次他没有跟出来,出了帐子,刚拐到可汗大帐的后面,一个人拦在我面前,抬头一看是兰心,她冷冷地站在面前,面色有点削瘦,两只大眼睛越发的突出,突然想起少主跟我说的话,其时她的一切也是述律皇后在操纵,也许大多并非出于她本意,况且她还救过我,看着她,顿觉她也挺可怜。 “兰心姐,你最近还好吗?”我开口问道,是真诚地问她。 她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怔,继而说道,“郡主,你从二少主的帐子出来吗?”轻蔑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我极不检点,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她又是成心来找茬,不过,我并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还怕她不成。 “是啊,刚见过二少主,他正好在帐子里,你也找他有事?”我故意笑咪咪地问道,我的原则之二“人若范我,我必范人。” 果然,她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肯定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你……”她一顿,指着我的手有些发抖,又接着说道,“少主对你那么好,你还和二少主勾勾搭搭,你对得起少主吗?”她开始指责我的过错,脸色苍白,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如果目光会杀人,她大概早把我活刮了。 哎,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又是何苦呢,你喜欢少主,你跟他说去呀,天天盯着我干嘛,我招谁惹谁了,我还烦着呢。 我并未作声,盯着她看,她应该是真的喜欢少主吧,但喜欢也不能天天嫉恶如仇地对着我吧,记得有人说过,情有四态:固态,气态,液态,变态,前面三种都可以,只要不是后一种变态便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索性今天把话说清楚,别一再地针对我,“兰心姐,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以前,你救过我,我非常感谢你,但现在对于少主,你有什么想法感受,你大可以跟少主去讲,不要针对我,因为我左右不了少主,同样,你也左右不了我,每个人都是别人所不能取代的,再者说,我郑重对你声明,我和二少主没有什么,我也没有对不起谁,你不要整天把自己当作正义使者,以后不管我和少主还是和谁,这都跟别人没有关系,我要说的就是这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口气说完,我看着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明白,管他呢。 她眼中充满震惊,愣愣地没有说话。 “还有一句话,要和你说,就是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我接着说道,看着她的脸,微张着口,像是要说什么,蓦地,我看见她的眼中滑过一层涟漪,湿湿的。 “小雪,你……”兰心的声音有点沙哑,“兰心姐,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姐妹。”我说着,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她消瘦的身躯在我怀里微微有丝颤抖。 “兰心姐,我们还好姐妹。”我坚定地对她说道,其时我是真心希望我们成为姐妹,而非敌人。 她默默地点点头,“回有点冷。”我对她说道。 两个人分别回了各自的帐子,云露说鲁不古大人来找过我,说下午还再来,不用问也知道,他找我一定是为了文字编纂的事。吃了午饭,等着鲁不古大人的到来,果不然,没多久他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年纪同他相仿,不知这位又是谁。 “鲁不古大人,这位是……”我已站起身来,对着他说。 “上都郡主,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突吕不大人,也负责这次文字编纂和制度制定之事。”鲁不古大人对我介绍到。 噢,我点点头,“两位大人,快请坐吧。”我对他们说道。 云露立即给他们奉上了茶,“上都郡主,可汗过几天就要出征了,可汗下令让我们在他出征期间完成这些事情,所以咱们得抓紧时间呀。”鲁不古开口道。 什么?出征,对了,上午在耶律德光的帐子隐约听到什么出征的字眼。也没往心里去,这样算来,现在是天赞元年,虽然可汗已经称帝,建立了契丹王朝,但现在契丹的版图仅限于原来契丹八大部族的疆土,作为一个朝代,扩充疆土是巩固政治地位的首要条件。这次出征只是征战的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的…… “郡主,你怎么了?”鲁不古在我旁边问道。 “噢,没怎么,”我挣断了思绪,问道,“可汗这次出征,少主他们都去吗?” “当然,二少主被正大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六军出征。”鲁不古淡淡地说道,眼里有一丝失落,但稍纵即逝。 “那少主呢?”我急忙又开口问道。 “少主是皇太子,当然要跟随出征。”突吕不笑着说道,鲁不古也微微一笑。 噢,我点点头,历史还是按着他原有的轨迹向前行驶,耶律德光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重兵在握,那他以后……,少主呢? 一下午都在和他们两人讨论一些关于文字编纂的事情,说得口干舌噪,直冒青烟,直到晚饭时候,他们才走。呃,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这工作还真费脑累心,晚上得好好地睡一觉,补补神。 突然想起刚才鲁不古说少主他们要出征的事,一下了又没了精神,他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那有什么意思? 自可汗建立契丹政权至今已有六年时间,这期间可汗先后镇压了契丹贵族的叛乱,实现了契丹内部的统一团结,但在契丹的政权外,还存在着吐浑、党项、阻卜、回鹘等部落未臣服,中原地区还有大梁政权的存在,他们都虎视眈眈盯着契丹,随时准备接受挑战,这时,契丹自身经过6年的休养生息,资本积累,现在正是兵强马壮,实力雄厚,现在征讨各部,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是他们,我却没有,可汗的出征是势在必行,少主和耶律德光等都一并随行,只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儿,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人遗弃了,还要面对述律皇后,想想就黯然。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一起去呢? 还是到少主的帐子里情况,还没到帐子,就看见少主急匆匆从帐子里出来。 “少主。”我朝他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他正好也看到了我,于是又向我这儿走过来,这是我们自黑灰日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他的脸色略带疲惫,眼中布满点点血丝,看着有点憔悴,我的心里顿时泛起一波微漾,他看着我,脸上继而露出微笑。 我们两人相对站着,谁都没有先开口,对于广场上那天的事以及之前的种种,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十八章 生病(上) “少主。”我朝他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他正好也看到了我,于是又向我这儿走过来,这是我们自黑灰日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他的脸色略带疲惫,眼中布满点点血丝,看着有点憔悴,我的心里顿时泛起一波微漾,他看着我,脸上继而露出微笑。 我们两人相对站着,谁都没有先开口,对于广场上那天的事以及之前的种种,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冷不冷?”他开口问我,对我,他永远是关心,呵护,甚至是宠溺,让我越来越觉得亏欠他。 “不冷。”我嘴角一弯,对着他,“你要去哪?” “噢,和父汗商量一些事情。”他答。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要怎么开口跟他说,出兵打仗带一个女人,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找我有事?”他见我摇头晃脑,像有什么事情,便先问道。 “呃,我……”支吾了半天,也开不了口。 “说呀,什么事,支吾了半天,不像你的作风。”他笑着说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明知故问。 “是啊,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小声地问道。 “你……和我们一起?!”他眼盯着大大地,有点惊讶。 “是啊,你那么惊奇干嘛,女人就不能去打仗了?”我撇了撇嘴,看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女人不能去打仗,只是此次出征非同小可,我怕会照顾不到你,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他的声音突然低低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让我很难过,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好,那我不去了。”我改变主意。唉,其实心里已有答案,只是来确认下罢了。 “不要生气,下次吧。”他立即向我保证。 噢,我点点头,下次,下次应该是天赞四年吧,东征渤海,这以后…… “对了,父汗和母后已经同意,等我这次征战回来,我们就完婚,本来想一会去告诉你,但这会儿你来了,便跟你说了。”他牵起我的手,郑重地说道,眼光坚定而认真。 完婚,心里一怔,定定地看着他,他虽面带微笑,但隐隐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我看不明白,心里却想述律皇后怎么会同意呢,她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他做了什么使皇后改变主意的? “你怎么了,你愿意?”他盯着我问,口气虽然平淡,眼中却有些期盼、焦急。 “噢,没怎么会,”我对他挤出一个微笑,“你不是要去大帐吗,赶别让可汗等着急了。”我催促他道。 他点点头,放开了我的手,又帮我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转身向大帐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所有的味道都掺杂在一起,木木的,尝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和他要完婚了,这么快。 是啊,完婚有什么不好,少主对我那么好,简直是溺爱,人长得帅,无可挑剔,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这要是搁在现代,少主可是标准的“金龟婿”。是啊,多好,我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很好,很好,自嘲地笑笑,转身向自己的帐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帐子,心里还是觉得闷闷的,不知是因为他们要出征,还是刚才少主的话,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k歌,酒吧,迪厅,这些东西离我太远了,不由得怀念起上海的光彩霓虹,纸醉金迷…… “郡主,你……怎么一直坐在这儿?”云露站在我身边,小声问。 “噢。”我应了一声,强行将思绪拉回到这儿。 “郡主,你好久都没玩那个叫什么螺的,不如玩玩吧。”她在旁边用手比划着,“就上次你打的那个东西。” 噢,我恍然大悟,“陀螺”,是啊,是好久都没玩了,要是云露不提,我自己都忘了。这个丫头,还真细心,真不愧是皇后出来的人,不过,她没给我使过绊子,也没对我做过什么事情。 这时,云露已经将上次我做的那个陀螺找了出来,拿在手上。我站起身来,披上披风往外帐外走,她跟在我身后。 “云露,你在这儿几年?”我问道。 “回郡主,八年了。”她在我身后答。 “那你父母呢?”我又问。 “父母都去世了。”她哑声道。 默默点点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皇后娘娘不光让你来侍候我吧,”我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是不是让你监视我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算了,还是不说了,装聋作哑不是照样过日子嘛。 “回郡主,皇后只是吩咐奴婢好好照顾郡主。”云露迟疑地看着我,“郡主,请不要多心,我……”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也不再难为她,没再追问。 到了帐外的平地上,放下陀螺,开始抽打。在这娱乐节目极度贫乏的古代,打陀螺是唯一方便实用的发泄方式,而且跟k歌一样,越玩越上瘾。一会儿工夫,身上就出汗了,干脆把披风解下来,递给云露。只穿着夹袄,在那里疯狂地玩着。 天已经有点暗了下来,我玩得气喘虚虚,满头大汗,于是收了鞭子,和云露回到了帐子。吃了晚饭,一个人歪在吊床上我发现自从来到古代,还真是养成爱看书的好习惯,因为晚上实在没有事情可做,只能打发时间。 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没有精神,浑身的肌肉也在痛,一定是好久都没运动,今天打陀螺累的,于是草草洗漱整理了一下,躺下睡觉,可躺在榻子上翻来覆去睡地不着,身上渐渐烫得要命,还觉得冷,噪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云露,我想喝口水。”我无力地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郡主,你怎么了?”听出我声音的异样,云露立即撩开了睡帐的帘子。 “我要喝口水。”我睁开眼,哑声说道。 “好,我给你倒。”云露立即倒了一杯水过来,她小心地把我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郡主,快喝吧。”她把杯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感到浑身无力。 “郡主,你是不是生病了?”云露说着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啊,好烫。”云露大叫了一声。 “我去找御医来。”云露说着,将被子给我住上拉了拉,转身往外走。 “云露,不要去了。”我在她身后叫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你现在身上好烫,一定要找御医来。”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坚持要去找御医。 “不要,我休息下就好了。”说着,我已又钻进了被子里。 云露见我这样,也没再坚持。 她小心地帮我掖了一下被子,放下帐帘出去了。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睡梦中一直有人在追我,好累,好热,好渴……突然,我看见爸爸妈妈站在面前,对着我微笑,我大声地叫着他们,可是他们好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我急得大叫,怎么办…… “爸爸,妈妈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 “郡主,郡主……”是云露的声音。 费力睁开眼,见云露正满脸焦急地俯在我身边看着我,呼,我大口地吐了一口气,原来刚才是个梦,心还“砰砰”跳得厉害。 “云露,我还要喝口水。”我对云露说道。 “噢。”云露点点头,又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来,我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复又交给她。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道。 “子时。”云露答。 “郡主,你身上越来越烫了,我去找御医来吧。”云露又对我说道。 我摇摇头,再躺下,但觉得精神越来越恍惚。 “郡主。”云露叫道,我想回答,可噪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朦朦胧胧,又陷入了梦里,这次好像在飘渺的天上,虚幻的宫殿,熙攘的人流,可是他们像没看见我一样,没人注意我,仿佛我如空气一般透明,我奇怪地盯着他们,突然一条巨大的猎犬向我扑来,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不要啊……”我大声叫道。 “不要乱动。”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身边吼道。 嗯,心里一惊,睁开了眼,竟然看到耶律德光俯身在我面前,眉头皱得紧紧地。 “你……你”我噪子痛的说不出话,环视一下四周,没错,这是我的帐子,他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你惊奇什么,我在你的帐子里。”他理直气状地说道。 “云露。”我叫道,声音低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心想云露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耶律德光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叫起来,这像什么话。 但他怎么来了呢? “别叫了,我让她熬药去了。”他道,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唉,叹了口气,我现在头晕的很,没力气跟他争辩。 “郡主,来快把药喝了。”云露已端着一个瓷碗进来,她扶我坐起来,将碗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啊,黑乎乎的一碗汁液,不知是什么药。从小到大,我最怕吃药了,苦苦的,我情愿打点滴,可现在这个年代哪有点滴…… “看什么,快喝呀。”耶律德光说话永远是命令式的。 拜托,我不是你奴隶,也不是你的战俘,你冲我嚷嚷什么,我无奈地瞅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那表情恨不得他替我把药喝下去。 算了,现在无力跟他计较,端起碗来,一古脑儿喝了个精光。 啊,好苦,是谁给开的方子,是不是放了十斤黄莲,云露看到我的表情立即给我倒了杯白水,就着她的手将白水也喝个精光。 云露收了碗,出去了,我瞅着他,大眼瞪小眼,顿觉有点尴尬,正想着怎样化解……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啊,我愣愣地坐在榻上,看着他转身出去了,每次对着他,局面总是出乎意料,我想他应该发火的时候,他却并不生气,当我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他却爆跳如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奇怪。算了,明天再好好问问云露吧,今天已折腾了半宿,我头痛欲裂,明天吧。 第二十九章 生病(下) 耶律德光走后,我慢吞吞地又躺下了,头还是感觉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喝得药汁的缘故,渐渐的进入了沉睡,这次没有什么梦境,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虚幻的天上人间,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的沉睡。 仿佛过了一万年,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睛四周,天已大亮,不知是什么时辰,云露也不知跑哪去了,帐子里静悄悄的,自己用手试试额头,烧已经退了,头也不晕了,“良药苦口”嘛,也不枉费我昨天晚上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精神,悲壮地喝下了那碗药汁,坐起身来,靠着枕头,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对了,昨天晚上,耶律德光竟然在这儿,他怎么会来呢,心里有许多疑惑。 一阵脚步声传进来,轻轻的,应该是云露吧。 “云露”我叫了一声,嗯,声音虽沙哑,但嗓子没那么疼了。 “郡主,你醒了。”云露来到榻前,撩开帘子,面带喜色地看着我。 “郡主,你感觉好点了吗?”她又问道。 “噢”我点点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她答,啊,我皱了皱眉头,这相当于现代的下午3、4点钟,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肯定那药里有的成份,心里全把责任推到药汁头上。 “郡主,要不要吃点东西?”云露问我道,呃,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昨天晚上就吃得比较少,现在又过去大半天,肚子还真有点饿。 “好。”我答,说着,我便要起身,云露一把拦住我道,“郡主,就在榻上吃吧,我马上端过来”。 “呵,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娇弱,可以起来的。”我说着,便已经掀开被子,双脚撑地。 “郡主,你……”她迟疑地看着我,“放心吧,我没事。”我说着已站了起来,乍一着地,还真有点头晕,暗骂自己真没用。 毕竟躺了这么长时间,腰酸背痛,得活动一下筋骨,在帐子里来回走了几步,云露已将饭莱摆在桌子上了,有蒸好的稷子米,山丁子、榛仁磨粉做的面糊糊,嗯,闻了一下,好香,赶紧坐下来,大口地吃起来,以前总觉得这些东西好难吃,现在觉得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原来朱元璋吃“珍珠翡翠白玉汤”时就应该是这种感觉。 “郡主,你慢点吃,别噎着。”云露站在我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呃,好吃。”我又塞了一口稷子米在嘴里嚼着,含糊地答应着。 对了,耶律德光,还忘了问云露,“云露,昨天二少主怎么在这儿?”我抬头问她,嘴里继续嚼着饭。 “噢,昨天你发烧得厉害,又不让我找御医,我只好去找少主,”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说道“在半路上碰到二少主,他问什么事,我就说了,所以他就过来了……”她又看了看我,没有说下去。 呃,我点点头,还算合理,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呢? “那药方是谁开的?”我又问道,低头继续吃饭。 “御医来开的。”云露见我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是二少主把御医给叫了过来。” 噢,这样,我继续吃饭,没再追问。 “郡主,你昨天晚上烧的厉害,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二少主他一直在守着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云露又冷不丁说了一句。 啊?我刚要咽下的饭又呛了上来,“咳咳”我咳了两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说什么?”我张着嘴巴,“耶律……二少主一直在这儿?” “是啊,”云露看着我答,“二少主一直在这儿到大半夜,找御医,等着我熬药,直到你醒来。”云露撇了一下嘴。 心突然一哆嗦,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但扎针人的手法又非常娴熟,只一阵痛,随后又酥酥的,麻麻的,没了感觉。 “那……我都说什么了?”我转变话题,慌忙问道,不知有没有说了不该说得话。 “呃,不知道,含含糊糊糊听不清,你好像做什么恶噩梦了,边哭边喊,二少主在你旁边不停地哄着你,还……” “云露,不要说了。”我打断她,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一句也不想再听下去。 云露住了嘴,愣愣地看着我。 “收拾了吧,我吃饱了。”我说着也站起身来。 慢慢地向床榻走去,头又微微有点痛,心里堵得慌,不知是刚才吃太多噎着了,还是别的……,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个人了无生趣地坐在椅榻上,望着上面圆圆的帐顶,脑子里还回旋着刚才云露的话,耶律德光还会如此有耐心和闲情逸致来照顾我?他接近我,不就是为了和少主争,斗口气吗? “郡主,你要不要躺一下,身子才刚刚好。”云露已收拾好了,进来对我道。 “哦,不用。”我还僵坐在那里,“云露,少主没来吗?”人总是在迷茫,摇摆不定的时候,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来坚定你的想法,虽然知道他来与不来,我心里都不会对他有什么不满,但还是想要问一问。 “哦,少主啊,他早上来过一次,”云露说道,“见你没醒,就没吵你,走了,说是晚上再来看你。” 噢,我点点头。 冬天的下午特别短,我已在榻子上枯坐了一下午,看着外面的天由透亮,转为黄昏,继而浓黑,最后墨黑,我呆呆地透过帐窗,望着外面…… 云露已出去备饭了。 “怎么起来了,好点了吗?”是少主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他已走了进来,径直向我走过来。 “好了吗?”他关切地说道,已走到我身边,伸出修长的手已拭在我额头上。 “好了。”我对他说。 他对我微微一笑,“呃,身体不烫了,”说着,他已经把手放下来。 “感觉好点了吗?”他又细心地问道。 我对他微笑地点点头,“你今天很忙吗?”看着他的脸色很憔悴。 “噢,小雪,”他看着我,顿了一下,“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啊,明天,明天他们就要走了,太快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只直直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扯了一下我的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关切地问我。 “噢,没什么,你们怎么明天就要走吗,这么快?”我已回过神来,低声问他。 “是,父汗决定的,怎么不舍得?”他抬手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眼睛里满是笑意。 对着他,脸一红,低下头去。 “郡主,饭已经备好了。”云露手里端着饭已进来,抬头见少主在这儿,即刻向他行了礼。 “云露,多备些饭,我今天在这儿吃。”少主对云露说道。 “是,少主。”云露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明天,就要出发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抬头问他。 “呵呵,”他咧嘴一笑,“我是去打仗,你以为干嘛,还带什么东西,当然是轻装上阵喽。”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噢,呵呵,这样啊,没经历过,所以没经验,朝他弯了弯嘴角,少见多怪嘛。 云露已经备好饭,端了进来,放在桌了,我俩洗了手,对坐在桌子两边,他自己酌着酒,脸上挂着微笑,我因身体刚刚好,只喝了一小杯,脸已开始泛红。我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让我不由地想起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坐着,吃饭,聊天,谈笑,心里无一丝杂念,现在的气氛,温馨宁静依然,但现在的我们都不似从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心里都多了些未知的情愫,只是我们从未说出口。 吃完了饭,和少主随意地聊了会儿天,他仔细地叮嘱我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等等,我一一应了,我催促他快点回去休息,明天就要出发了,一定要休息好,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推推搡搡地送走他,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明天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面对以后的生活,不知会怎样,真郁闷,别人的命运我都知道,唯独自己的却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成心捉弄我,心里只剩下无奈地苦笑。 第三十章 夜 游 无事可做,那套扑克牌也引不起我的兴趣,干脆早早上床睡觉,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能白天睡太多的缘故,眼睛睁着大大的,瞪着帐顶,一点睡意也没有。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睡帐的帘子已被人掀开,竟是耶律德光杵在我面前,啊,他怎么来了。 “你……你……”我看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你怎么进来的,云露呢?”我强作镇定问道。 “你以为一个奴婢,能挡得了我?”他撇撇嘴说道,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噢,也是,在这里除了可汗跟述律皇后,谁还敢拦桀骜不驯的二少主。 “你有事吗?”我低声问,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心里懊恼地要命,本来对着他说话老是底气不足,现在他站着我躺着,更没有优势了,现在更不能坐起来,万一走光可就糗大了,上次已经对着少主够丢人了,历史可不能重演一次了。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躺着?”他看着我道,声音有丝戏谑。 瞥了他一眼,我没作声,这不废话嘛,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去喝西北风? 见我没说话,他又道,“你如果不想起的话,咱们可以躺着干点别的。”他的口气轻浮,带着暧昧。 啊,这个家伙,真是……,我感觉身上的血液全都涌到头上,两个耳朵“嗡嗡”作响。 “你真是无耻!”我咬牙切齿地对他说道。 “呵呵,你终于肯正眼看看我了,”他痞痞地看着我,“我这个建议可否接受?”,眼睛眯着成一条缝。 “你……”我窘得脸通红,说不出话。 “快起来,咱们去一个地方。”他已恢复常态,正色道。 “哪里?”我问。 “呵呵,终于肯起了。”他看着我道。 啊,心里一惊,顺杆溜棍儿又上他的当了,每次都是他占上风。 “快点,快点。”他又催促我道,说着就要伸手掀我的被子。 “好,好,我马上起来,你先出去等我。”我急忙说道,用手死命地在底下摁着被子。 见我这样,他无谓地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呼,我大大地呼了口气,刚才的心“砰砰”跳得厉害,抚了抚胸口,平静了许多。不知这个家伙要带我上哪儿? 匆匆穿好衣服,见他正站在书桌前看我平常闲来无事写的一些东西,见我已穿戴整齐,他向我走过来。 “你要带我上哪儿?”我问,口气带着哀怒和怨气,这么晚了,他要带我上哪儿,为什么每次都得听他的,任由他摆布。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他说着,要来牵我的手。 我手一捌,放到了背后,他也浑不在意,放下了手,和我并肩往外走。 突然,我想起来,云露跑哪去了,怎么这会儿没看见她?我回头朝帐子里张望着。 “看什么呢,没人敢偷你东西。”他见朝帐子里东张西望,又说道。 “云露呢?”我自言自语道。 “我放她两个时辰假,出去了。”他道,安排地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像指使他自己的丫头一样。 算了,跟他争辩白费口舌,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 到了帐外,见他的马就乖乖地站在我帐口等着,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 “我们要骑马?”我诧异地问他。到底要带我上哪儿,还要骑马,不要像上次那样去那个什么狗屁安葛王爷那儿,害得我……。 “走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说着,已一把抱起了我放在马背上。 啊!我心里惊呼一声,还没等我叫出来,他也已跨上了马背。 “驾。”他一拉缰绳,这马已经“得儿,得儿”跑了起来。 “冷吗?”他在我耳边问道。 我没答,心里还是不自在,凭什么全听你的。 “呵呵……”他在我头顶上低笑,不由分说,已将他的披风罩在我身上,搂在怀里,讨厌,我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但是无济于事,他的手臂比钢筋混凝土还坚固,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我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看周围,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只或近或远的有几点微弱的灯光,这里普通人家晚上都舍不得点油灯的,所以到了晚上只能摸黑。 马儿继续“得得”跑了大约一刻钟的路程,停了下来,我渐渐适应了这黑色的夜晚,眼睛也能模糊地看清一些东西,今天是月未,一轮弯弯地月亮挂在天边,清冷的光照着大地,地上厚厚的雪还没有化,白白的一片反射着月光,冷宁而安然,突然让我想起那首《白月光》。 每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 心里正想着这首歌词,“到了。”耶律德光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说着,他已经跳下了马,又顺势把我也抱了下来。 这是哪儿?我心里嘀咕着,站定后,四下打量着,好像曾经来过,噢,想起来了,这儿不就是上次来的那个狩猎场嘛,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 “走吧。”他对我说。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我抬头问他,口气有一丝不解。 “没什么,来走走。”他的神色严肃,声音低沉。 我一时哑然,跟着他往前走,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雪地,林子,湖泊都清晰可见,像一幅水墨山水画,清新淡雅,宁静致远。但现在则不同,黑黑的景象,浸在清冷的月光中,像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怦然心动,心旷神怡…… “想什么?”他在我身边问道。 “没想什么。”我答,公式化的口吻。 “喜欢这里吗?”他又低声问我。 我看看他,没有回答,这次他并没有看着我,眼睛看着前方,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这里,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儿,静静的坐一会儿,思考一些事情或者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这儿的天空、树林……心情就会好起来。”他在我耳边轻轻的低语着,我看着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说话,言语轻柔,神色平静,眼中没有戾气,竟是这样的亲切,原来他也有这样和蔼可亲的一面。 黑夜中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若大的雪地上走着,四周寂静无声。他执意要牵着我的手,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牵着。 “小雪。”他第一次这样叫我。 心里一怔,说不出什么滋味,觉得全身僵硬,“你想说什么?”为了掩饰我的不自在,我开口问道。 “噢。”他说,没有了下文,哦,搞什么,弄得我莫名其妙,越来越紧张,这时候情愿他大声地对我说话。 “对了,昨天晚上谢谢你。”想起了云露对我说的话,于是我转移话题,说道。 “呃。”他又点点头,一副漠然的样子。 啊,他到底怎么了,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心里越来越紧张,手心都微微出了汗,脑袋里有一个念头冲了进来,想拨腿就跑,可是手被他攥得紧紧的,正在想着该怎么办…… 突然,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不容得我有时间思考和挣扎,他灼热的唇已覆上我的,急切,热烈,而且势不可挡……我身上的血液刹时全都涌到头顶,不能呼吸,他的手紧紧地抵在我脑后,让我不能动弹。我脑袋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英挺的脸近在咫尺,那么投入,执着……,他没有停止,温热的唇继续滑过我的眼睛,鼻子,脸颊,脖颈,最后他的脸覆在我的颈窝,久久都没动,我也没动任由他抱着,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就这样在漆黑的雪地里站着。 良久,“为什么?”我愣愣地开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他已站直,立在我面前,俯视着我,口气有一丝不耐烦。 啊,他又恢复了蛮不讲理的态度,你刚才那样对我,我还没发火呢,你……,我一时想不起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没好气地对他说。 “笨女人。”他狠狠地对着我说道,隐然还有一丝怒气。 “你……”我嘴唇一哆嗦,已气得说不出话。 “冷吗?”他又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咱们再往前走走。”说着,他已用披风包住了我,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他神态自然,气定若闲,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复杂极了。突然想起张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祸》 是啊,都是月亮惹的祸,这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这跟爱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回”我对他说道。 “累了?”他问,口气还是有一丝关切的。 “噢。”我点头道。 “好,那我们回”他说着已停止脚步,转回身来往回走。 往前我们俩已不知不觉走出好远,并列两行脚印延伸到很远,我们沿着刚踏出来的脚印默默地往回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恨我吗?”他低低地问。 我扭头瞅了他一眼,他虽神态自然,但仍有一丝焦虑显露出来。 “恨。”我故意答,其时每次面对他的蛮不讲理,我都恨得牙痒痒,想暴揍他一顿,但那只是一时的怒气,根本谈不上恨。 听到我的回答,他明显一怔,继而脸凝重起来,“我情愿你恨我。”他说道。 啊,我二丈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明天我就出征了,我不知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所以我宁愿你恨我,我也要你记住我……”他缓缓地说道,目光依旧望着前方。 “你不会有事的。”我脱口而出。 “但愿借你吉言,我会平安而归。”他已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明带有一丝喜色。 当然会平安而归,要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你“辽太宗”的鼎鼎大名。 我们骑着马,一会儿回到了帐子里,他跟我进了帐子,云露正坐在帐子里打着盹,见我们回来了,立即招乎我们坐下,耶律德光没有坐,他站在帐口,颦着眉思考着,像有什么话要说,但他狠狠地瞅了我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帐子。 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帐帘,直到深夜…… 第三十一章 情何以堪 第二天早上,天还灰蒙蒙的,帐外已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热门非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也早早起床,梳洗整理好了,早饭没有吃,没什么胃口。我带着云露来到大帐外的广场上,广场的中央已经垒起一座高高的点将台,上面挂着各色令旗,可汗今日出征,一会儿要在这里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愿天神保佑可汗此次出征可以全胜而归。 祭天仪式是隆重而又严肃的,祭祀用的祭品早已摆放整齐,刚杀的猪、牛、羊各9头,分列摆放,同时还有各类叫不上名字的糕点、奶皮、奶油等也已摆好,像这样盛大的祭活动在现代已不多见,虽然祭祀活动带有浓郁的迷信色彩,但它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也是一种文化形式的体现。 我和云露往前靠了靠,下面的侍卫、奴婢见是我,主动地给我安排离台子较近的位置,契丹对女人并没那么多约束、限制,不像汉人用那些三从四德来束缚女人,所以我在这里并不是有悖常理,不合规矩。 东方泛白,太阳渐渐露出了笑脸,今天的天气很好,晴朗无云,宝蓝色的天空如丝绒般罩在顶上,仿佛触手可及,的确是个出征的好日子。 一会儿,广场旁边竖着的羊皮大鼓“轰轰”响起,声音震耳欲聋,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广场的空地上,各部族的首领,带着各自的精锐人马前来受命,其他的大队人马都驻扎在皇城外,等着可汗出城的时候再汇合,一同出发。 伴着场上的鼓乐齐鸣,可汗出来了,后面跟着述律皇后、少主、耶律德光、耶律李胡还有几位我叫不上名字的将军,可汗今天穿着黑色狐皮大氅,黑色皮帽,上面镶有契丹部族的族徽,身上斜挂着羊皮贾哈,举手投足彰显王者风范。 祭天仪式正式开始,可汗手一挥,场上的鼓声立即停下,他恭敬地端起案上的青铜酒杯,用无名指蘸了一下里面,然后向天,向地各弹一下,最后将酒洒在面前的地上,这时场上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着什么,我听不懂,他们说的是契丹语,我也跟着跪了下去,偷偷抬眼看看台上,只可汗一人站着,其他人也都跪下了,可汗神态肃穆,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口中念念有词,也在虔诚地祈祷天神佑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祈祷完了之后,是各路人马的受令会,下面的人群全都振臂高呼,“必胜,必胜!”的呼喊声响彻大地,只见可汗挥了挥手,下面又立刻安静了下来。 “受天之命,征讨夷部,统一各方,以慰人心,受命尧骨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六军,各部统调,服从军令。”可汗的声音浑厚而有威力。 下面的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响亮的呼喊声,这在振奋人心的呼声中,出征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逶迤出了皇城。 我也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帐子,还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各谋其位,各司其职,述律皇后在可汗出征期,全权掌控整个契丹的事务,事勿论大小,一概由皇后亲自裁决。为了进一步巩固后方,看守大本营,述律皇后建立了一支直接归自己统辖的宫廷卫队,负责皇城的安全。抛开个人情感因素,我不得不说述律皇后的确是一位少见的女中豪杰。 弹指算算,离可汗出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不断有南征的捷报传来,平平州,破奚部族干箭苛山……,这些都是从鲁不古大人口中得知的,奇怪的是述律皇后也没再来为难我,甚至这期间我只见过她一面,可能她确实比较忙,现在相当于代政国君;或许如少主所说,她已经同意我和少主婚事,真把我当儿媳对待,不再针对我? 摇摇头,不得而知。 天渐渐变暖,人也跟着困乏起来,吃过午饭,正在吊床上打着盹儿,云露在我身边轻声道,“郡主,鲁不古大人来了。” “噢,”我睁开眼,还没等起来,鲁不古已一脚踏进来,后面还跟着突吕不大人。 “呵呵,上都郡主还挺清闲嘛。”鲁不古轻笑道。 “两位大人进坐吧。”我也轻笑道,边说着边已经坐了起来。 云露已给两位大人上了茶,这些日子来一直跟他们俩人商讨文字编撰的事情,根据汉字偏旁,制造契丹文字,这些事情可没少费我的脑细胞,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卖力过。 “呵……”我笑道,“可巧偷闲这半日,竟又让你们逮个正着,我真是时运不济呀。” “玩笑玩笑。”突吕不认真地说道。 看着他一板正经的脸,我和鲁不古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则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两人。 “大人,最近可有可汗的消息传来?”我问道。 “郡主,是想问少主的消息吧。”鲁不古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哦,”我尴尬地笑笑,“到底有没有消息?” “还真心急,”他啜了一口茶,还得卖个关子,接着说道,“少主率王郁等人经略燕地,平了定州,可汗对少主大大赞赏。”口气轻松、欢快。 呃,抚了抚胸口,虽然知道他肯会平安无事,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就这些,那没别的?”我又问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鲁不古好奇地看着我。 “噢,没什么只是问问。”我淡声道,心里有一些失落。 “咱们今天研究下回鹘不定能有点启发。”突吕不插嘴说道。 “是啊,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汉字,不如看看回鹘文,两者结合,取其精华,不就成了嘛。”我赶忙接着突吕不的话往下说。 “嗯。”鲁不古点点头,没有再问我。 呼,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三个人立即开始对照着回鹘文,仔细研究,看有没有可用之处。对于回鹘文我还是第一次接触,看都看不明白,大部分时间是突吕不在讲解,我和鲁不古在听,时不时的提出意见,呃,困死了,脑袋快成浆糊了,这时如果有杯咖啡就好了,可这只能是奢望,我现在连咖啡是什么味道都快忘了,我们三人一直忙到天色挂黑。 “上都郡主,过些日子我们就该改称呼了。”鲁不古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啊,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改称呼,什么称呼,我不解地看着他俩。 “是啊,改叫太子妃了。”突吕不看我愣愣地像是不明白,又接着说道。 “啊?你们……”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上都郡主,高兴地说不出话了?”鲁不古又调笑我道。 “哦,你们听谁说的?”我问道,上次只是少主跟我略一提,详细经过还没来得及仔细问清楚,他就出征了,他们怎么都知道了? “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汗和皇后都已同意,只是还没正式下召罢了,”鲁不古看着我认真说道,“不过……”他迟疑一下,没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我急忙问道。 “你真不知道?”他反问我道,眼睛睁得大大的。 呃,真有什么事吗?我迷惘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也不要气馁,少主那么宠你,以后肯定会有出头之日。”鲁不古轻叹一声,说道。 他越说我越奇怪,什么宠我,什么出头之日,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又问道。 “算了,既然少主没告诉你,自有他的道理,我也不好乱说。”鲁不古也住了嘴,不再说下去。 “喂,你……怎么话说一半?”我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天已经黑了,我们也该走了。”突吕不站起来,对着我说道。 “是啊,我们得走了。”鲁不古也站起身来。 两人还说走就走。 “喂,你们等等,把话说清楚嘛。”我朝着他们提高噪门吆喝道。 “你就安心等着做少主的太子妃吧。”鲁不古回头朝我笑笑,眨了一下眼。 什么嘛,话怎么可以说一半,我郁闷地坐在椅子上,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掖掖藏藏的,不再对我话,难道少主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郡主,饭已备好,现在吃吗?”云露在旁边小声问我。 “噢。”我点点头,起身来到食案边坐下,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莱一点胃口都没有。 唉,不由得叹了口气。 “郡主,怎么,饭莱不好?”云露对小声问道。 “噢,没有。”我道,说着便拿起一块饼塞进嘴里嚼着。 “郡主,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搁在心里憋得难受。”云露又轻声说道。 呵,这丫头说话还真在点上,越来越贴心……,只是我心里一直有隔阂,老是觉得她是皇后派来的奸细。 “你听说什么了?”我抬头问她。 “呃,奴婢只是……”她顿了一下,还是没把话说完。 “恕你无罪。”我对她说道。 她点点头,开口道,“郡主可是为成婚的事烦恼?奴婢也听说倍少主和郡主就要成婚了,这本无不可,只是依奴婢看二少主对郡主也是……也是喜欢的紧,郡主对二少主也……,我觉得此事郡主还是要考虑清楚。”她话虽说得含糊,但我还是听懂了。 “啪”我脸色骤变,一把把筷子扔在了地上,云露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云露,你这奴婢当得越发的好了,当真越来越大胆,”我厉声道,“二少主给你多少好处?你到底是他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她话里话外都向着耶律德光。 “郡主,请息怒,奴婢愿受责罚。”云露给我扣了一个头,俯身在地上,不敢起来。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心里真觉得憋得难受,与其说是对云露发火,还不如说对我自己发火,连一个奴婢都看得如此清楚,我情何以堪? 第三十二章 圈 套 日如流水,时光穿梭,春去夏来,现在正值六月份,草原上迎来她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到处是绿油油的一片,正是水草丰盛、牛羊肥壮的景象,高高低低的小山坡此起彼伏,绵延不绝,著名的阴山山脉就横卧在这绿色的怀抱中,雄伟而安详,突然想起北朝乐府的《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好一派壮丽旖旎的草原风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现在骑马的技术越来越精湛,每天都到草原上骑一会儿,附近有条小河,把马放在一旁任它去吃草,玩乐,我自己则随意地躺在草地上,悠闲地看看天地,心情也随之开阔了。 呵,在现代哪有这么好的景色,无污染,无景点门票,而且不用排队,呵,这种感觉真好,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古代的生活,不知还能否回到现代。 回到帐里,云露说谷秀来找过我,我应了,心里想着她找我有什么事,好久都没看到她了,难道是皇后找我有事?她可是一直跟在述律皇后身边侍候的。想想这些日子也没怎么见着皇后,我一直都和鲁不古他们在做文字编纂的事,也没什么事惹着皇后呀? “她有说什么事吗?”我问云露。 “没有。”云露摇摇头,这丫头自打上次被我训斥了之后,说话办事谨慎了许多,再也没跟我提起耶律德光。 噢,不管了,有事的话,肯定会再来找我。 吃过午饭,兰心来了,呵,今天可真是奇怪,净是稀客。 我俩坐在榻上,云露上了茶退了出去,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她比以前还要消瘦,尖尖的下巴越发的突出。 “小雪,你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还比以前水灵了些。”她自顾笑笑,说道。 “噢,是吗?”我摸摸脸,也不自然地笑笑。 “兰心姐,你最近好吗?”我问道,两个人尴尬地坐着,总不能相互凝望吧,两个女人,又没断袖之辟的嗜好。 “就那样吧,无所谓好与不好。”她垂下眼,淡淡地说道。 “噢,”我点点头,顿觉无趣,正想着找点其他的话题,她今天来怕不是来找我谈天说地的吧。 “兰心姐,你有什么事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呃,”她看着我,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听皇后娘娘说,金岭公主快要来了。”神色有点黯然。 嗯,我不解地看着她,什么金岭、银岭,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跟我说这些。 “这金岭公主是谁,来这干嘛?”我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不知道?”兰心结结巴巴地说道,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噢,我瞪了她一眼,看来这金岭公主还是个大人物,看兰心的表情,不知道金岭公主就相当于在现代不知道贝克汉姆一样老土。 “小雪,你真不知道金岭公主?”她又认真地确认了一遍。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我不屑地耸耸肩,撇了撇嘴,宪法又没规定我必须知道她。 “也难怪,少主肯定不知怎样跟你说。”她顺口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少主?跟少主有关?”我急忙问道。 “小雪,不管怎样,你命终究还是好的。”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同时还有一丝羡慕。 “兰心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急声说道,“能不能说得仔细点?”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当我终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其时金岭是我的堂妹,回鹘敕封的公主,她此次来契丹,是……是和少主成亲的。”她脸色落寞,口气中有一丝不甘。 啊,兰心的堂妹,那不就是皇后的内侄女?又是一场政治联婚,历来宫廷的一惯做法,刚才兰心说她和少主成亲,哪个少主? “噢,”我点点头,“和哪个少主?”我随口问道。 “你当真是对少主没感觉?”她微带怒意,斜眼看着我,“当然是倍少主。” 啊,我刚喝的一口茶,又呛了出来,她说什么?和倍少主成亲,那我呢?不是可汗和皇后已经允诺我和少主的婚事吗?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愣愣地瞪着兰心,被刚才的茶水呛得噪子痒痒的,恨不得伸手进去挠一下。 “和倍少主成亲,不是……”我疑惑地看着兰心,她莫不是骗我吧。 她嘲弄似的瞪了我一眼,“你以为皇后娘娘会那么轻易答应你和少主的婚事?”她撇了撇嘴,接着说道,“是少主答应和金岭的婚事在先,皇后才同意的,而且她是正妻,你是侧妃。”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顿如针扎,已千疮百孔,是啊,我怎么忘了他堂堂的契丹皇太子,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位妻子,是我错了,我一直把他放在现代的观念里,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和他可以相敬如宾,像亲人一样地生活下去,原来我大错特错,这怎么可能,这是千年之前的古代,他是一国储君,怎么能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恬静如水的生活? 我舔了舔嘴唇,看着兰心,想要说什么,但话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呃,……”,想想自己的现在表情一定很可笑。 “小雪,不要灰心,少主那么喜欢你,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曲。”兰心坚定地安慰我道。 我心里苦涩地看着她,不知是该谢谢她,告诉我这个消息,还是该怪她,告诉我这个消息,心早已麻木。 兰心见我的脸色不悦,心情尽差,坐了一会就走了,送走了她,我一个人出去骑马,跑出去很远很远……,恨不得跑到天边,一去不复返,从此闲云野鹤游荡四方,可是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到后来还是回到了帐里。究竟是我的头脑比较清醒,还是心不够痛,我已无从知晓答案。 “云露,我饿了,赶快备饭。”一进帐子我就对云露嚷嚷道。 云露看了我一眼,也没敢吱声,赶紧出去弄饭了,摆好了饭,我吃了很多,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云露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吃,也不敢说什么,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心情不好总得发泄吧,在现代的时候可以pping,k歌,去酒吧,对了,好久没喝酒了。 “云露,去给我拿坛酒来。”我抬头对云露说道。 “郡主……”她看着我,有些为难。 “去呀。”我大声叫道。 “噢,”她愣愣地答应着,立马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她手里拎着一坛酒进来了,放到桌上。 我拿起来,倒了满满一杯,毫不含糊一仰脖,酒杯见了底,顿时觉得噪子辣得直冒烟,火烧火燎的,这里可都是高度白酒,烈的很,可越是这样越觉得过瘾,酒有时也是好东西。 “一树芳菲也当春,漫随车马拥行尘。桃花解笑莺能语,自醉自眠那藉人。” 一杯接一杯,一会儿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眼前的东西跟长了腿似的,都在晃动,看着云露像不停地围着我转。 “云露,你不要转了……转得我头晕。”我舌头不打弯,含糊说道。 “郡主,你不要喝了,”云露按住我要倒洒的手,“你已经醉了。” “放开。”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又倒了一杯,明明是对着杯子,可那手怎么也不听使唤,酒全洒在桌子上。 “云露,你给我倒上,”我觉得自己没醉,可说话像嘴里含着个枣核,吐字不清,“我没喝醉……没醉,我能喝一瓶芝华士,没人能比得过我……”我说着,挥一挥手。 “郡主,你别喝了,奴婢求你。”云露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你起来,我没醉,起来给我倒上……倒上……”我作势要起来拉她起来,可刚一站起来,立即觉得头重脚轻,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一头栽了下去。 桌上的酒杯、碟子被我用手一扫,全都掉在了地上,“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郡主,你怎么了,快起来呀。”云露已经慌了,六神无主。 “我不是郡主……我告诉你,我叫宋雪林,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我要回家……回家。”我抱着云露号啕大哭,仿佛要把这许久以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回家……”迷迷糊糊地,只知道说这一句。 云露好不容易把我连拖带拉的弄到床榻上,昏昏沉沉的躺着,只觉得全身都难受,头痛欲裂,感觉自己像落入了万丈深渊…… 嘴里也不知在说着什么,感觉有人在身边轻轻拍着我,哄我入睡,像妈妈的手一样轻柔…… 第三十三章 风起(上)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夜,浑身酸痛,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急忙套上衣服爬起来,感觉头涨的要命,帐子里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未散,方才想起自己昨夜酗酒的结果。 “云露。”我叫了一声,噪子干燥,渴的很。 “郡主,你醒了。”云露闻声进来了。 “噢,”我点点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巳时。”她道。 啊,我吃了一惊,已日上三竿了,除上次生病那次起得比较晚,其他时候我都早早起来,从不睡懒觉,这都是上大学时实行军事化管理养成的好习惯。 “郡主,你要吃饭吗?”云露问我。 “好。”我答,云露出去备饭了,我自己打了一盆水洗脸,在这儿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牙刷,于是我自己用马棕毛勉强做了一把,每天就着盐水凑和着刷几下,记得云露第一次看到我刷牙的时候,那表情像吃了马粪一样恶心,以后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云露,我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我边吃边问,现在头还晕着呢,记得自己以前的酒量还不错,怎么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呃,”她眯着眼,认真想了想,“快一坛了吧。” 咳咳,我差点呛着,一坛酒,这可是高度烈酒,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十度吧,那一坛起码有2斤,2斤白酒下肚,我今天还能起得来,连我都佩服自己。 “你把我弄到床上,换上的睡衣?”我问道,因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穿着平常的睡衣。 “噢,”她点点头,迟疑地看着我,说道,“郡主……,你昨晚上的确是喝多了,怎么拦都拦不住,而且……” “而且什么?”我急忙问,别酒后吐真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也没听懂你说什么,你只不停地说回家,还有什么玉猪龙……其他的我就听不清楚了。”她看着我认真说道。 “噢,没有别的?”我又紧张地问道,这些还好说,可别冒“天下之大不韦”,说出些别的东西来。 “没有了。”她摇摇头。 噢,还好,我也埋头继续吃饭。 吃完了饭,刚要出去骑马溜溜,楼媛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找我有事,呵,这真奇怪了,皇后娘娘已经好久没找过我了。我可是好长时间处于无政府状态了,心里思量着,她找我没别的事,肯定是为那什么金岭公主,默不作声地跟着楼媛来到可汗大帐,抬头一看,述律皇后正端坐在椅子上,好久没见她,她也消瘦了不少,想她日夜操劳,肯定会身心疲惫的,但精神依然矍铄,她也正看着我。 “凌初雪参见皇后娘娘。”我给她行了礼。 “嗯,免礼。”这次她倒痛快地答道,以前她总是故意让我柞好长时间,才应一声,我在心里也没少厌恶她。 “凌初雪,你看看这两位可认识?”述律皇后说着,转头向旁边 这时,我才发现靠御案一侧还站着两个男人,五短身材,肥头大耳,跟猪八戒似的,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肯定不是契丹人,倒像是汉人。他们是谁,我怎么会认识,在大梁我除了认识那个人贩子翟五以外,其他人可都不认识,我看着他们,他们也打量着我…… “凌初雪,你不认识吗?”述律皇后又问道。 “回娘娘,不认识。”我摇摇头,实话实说。 “凌初雪,你不要装了,我们可是好久没见面了。”其中一人开口对我说道,目光狰狞,带着一股邪气,直觉告诉我,他们决不是和我为友。 “回皇后娘娘,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请娘娘恩准,我们要将她带走。”另一人对述律皇后恭敬地行了礼,说道。 “真好笑,我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跟你们走?”我冷声对他们说道。 “回皇后娘娘,我并不认识他们,所以不能跟他们走。”我转头对述律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请三思,”那人对着述律皇后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们一定要把她带走。”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对他们没好气地说道。 “上都郡主,这次恐怕由不得你了。”那人接说道,口气阴森森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想干什么,这儿可是契丹境地。”我也毫不示弱,瞪眼看着他们,心里却微有寒意,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以前跟凌初雪有仇吗?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多,偷瞥一眼述律皇后,她冷冷地看着我们,未做什么表态。 “回禀娘娘,鲁不古大人求见。”外面的丫头进来对述律皇后通禀道。 “嗯,让他进来吧。”述律皇后脸上略一迟疑,点头道。 嗯,鲁不古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我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正愁没主意呢,他来了,说不定能帮我说几句话,这些天,我们为文字编纂的事,已经混得很熟了。 一会儿,鲁不古进来了,他见我在这里,并没很吃惊,只瞥了我一眼,转头对述律皇后沉声道,“臣叩见皇后娘娘。” “鲁不古大人客气,快请起。”述律皇后对他说道,“请问大人今天来,所为何事?” “回娘娘,臣与突吕不、上都郡主忙碌半年,已将文字编纂一事整理完毕,特来向皇后禀报一声。”鲁不古不慌不忙对述律皇后说道。 “噢,大人辛苦了。”述律皇后瞅了他一眼,带着一丝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她又问。 “呃,”鲁不古略一顿,“只是臣还有其他文字方面的事情需和上都郡主商讨,刚才去上都郡主的帐子,知道她在这里,所以臣也就过来了。”鲁不古缓缓说道。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大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向述律皇后只见她还端坐在那里,右手捧着茶杯,但那杯盖却掉在她面前的地上,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一时手滑,旁边的奴婢见状,赶紧上前来把碎了的茶杯盖捡了起来。 一时帐子里鸦雀无声。 “没用的奴才。”述律皇后朝那奴婢骂了一句,呵呵,这是指桑骂槐吗? 一抬眼,正好和鲁不古大人的目光相对,他面色不悦,刚好要开口说话,我朝他使一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现述律皇后已经对他颇为不满了,如果他再一力维护我,恐怕要得罪述律皇后这棵大树了,她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可不希望鲁不古现招惹她。 “皇后娘娘,刚才鲁不古大人所说不假,文字编纂的事情已近尾声,还有最后一些事情需商订,况且可汗他们也快搬师回朝了,我们也好向可汗交差。”我灵机一动,对述律皇后缓缓说道,我知道这时候,也只有拿可汗才能压住她,人嘛,关键的时候就要勒住对方的咽喉,才能转败为胜,可汗就是述律皇后的咽喉。 果然,只见述律皇后微颦双眉,低头沉思,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你们都下此事另行商量,我有点累了。”说完,她朝我们挥一挥手。 那两个像肥猪一样的汉人向一步,开口道,“皇后娘娘,我们可是讲好的……你……”,话没说完,述律皇后冷眼看他们一眼,目光冷酷无情,仿佛有穿透力,那俩人看了一下,没敢再说下去。 鲁不古趁机拽了一下我,我和他赶紧退出了大帐。 第三十四章 风起(下) 下了台阶,拐到帐子后面,我大大吐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对鲁不古说道,“刚才多谢大人了。” “你呀,亏你能笑出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他说着,用袖子拭拭了额头上的汗,我这才发现他额头上已经密密地沁出一层汗。 噢,是啊,刚才是挺郁闷的,那两个猪头汉人为什么要带我走,他们认识凌初雪,跟她有仇?刚才听他们的口气,像和述律皇后达成什么协议似的。 不过,我倒是没那么害怕,我是什么出身,当过警察嗌,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心里自吹自擂的,但还是应该弄清楚状况才行。 “鲁不古大人,你认识刚才那两个人吗?”我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说,他们是大梁朝廷的人。”鲁不古思怔了一下,对我说道。 啊,大梁朝廷的人,他们找我干什么,以前的凌初雪跟大梁朝廷还有什么瓜葛,看他们刚才的语气、表情,可绝不友善,他们跟一个弱女子会有什么过节,还跟兴师动重,出动朝廷的人来抓我回去?这也太奇怪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你?”鲁不古看着我,认真问道。 “呃,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我只好老实回答,鲁不古也不是坏人,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实话实说,弄不好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不认识?”他疑虑地着着我,“那……此事也太奇怪了。”他的眼中仍有一丝怀疑。 “我发誓真的不认识他们。”我急忙说道。 “噢,”他点点头,“快回这几天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出去。”他又叮嘱我道。 “谢谢,我知道了。”我对他笑道,“那你不来我的帐子了?” “不去了,刚才那是借口,你以为我真去的那么巧?”他反问道,眼里有一丝好笑。 噢,我点点头,和他道别后,向自己的帐子走去,对了,鲁不古刚才的意思不是碰巧去我的帐子找我有事,才知道我被皇后叫去了大帐,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他吗?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 满腹疑虑地回到帐子,见云露正站在帐子口焦急地四处张望,远远地见到我,即刻面带喜色地向我跑过来,“郡主,你回来了。”她上下仔细打量着我,好像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少块肉,弄得我哭笑不得。 “云露,我是去见皇后娘娘,难不成她还吃了我。”我打趣道。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再说话。 回到帐子里,闷闷地躺在吊床上,思前想后也弄不明白,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那俩人找我干嘛,谁是敌?谁是友?原以为皇后娘娘找我是为了那金岭公主的事,要向我耀武扬威训斥一番,教育我要恪守本分,她是大,我是来心中早已想到对策,可是去了以后,却是这样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这究竟凌初雪是什么人,怎么会得罪大梁朝廷的人? 越想心里越葚的慌,蓦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从头凉到底,现在虽是六月天,气温很高,可我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得要命,恨不得抱个火炉暖和一下,原来这宫廷里的人情世故,人脉关系,渗透地如此至深,形成一张大网把你罩在里面,密密的,严严的,远比现代社会还要错综复杂的多,我现在就置身在这样一张网里,勒得我透不过气来。 夏天就是容易犯困,越想越迷糊,谁知竟这样迷迷恫恫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酉时,天已大黑,云露备好饭,就等我起来。我起后洗了把脸,坐在桌旁吃饭,正吃着呢,一个人撩帘进来,抬头一看,是谷秀,呵,好久不见,她竟神气不少,脸上挂着一丝得意。 “谷秀姐,你怎么来了。”云露已经走上前笑嘻嘻地对她说道。 “上都郡主,吃饭呢。”她没瞅云露直接对我说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还带有一丝讥讽。 什么嘛,也太嚣张了,我现在好歹也是郡主,不见礼也就罢了,还出这样的表情,以为我好欺负? “哟,什么风把谷秀姐吹来了,我当是哪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呢。”我眉毛一挑,也笑着说道。只见她瞅着我愣了一下,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的。哼,当我好欺负,不要以为狼不吃肉,就是只小绵羊,虽然我并不是一只狼。 “谷秀姐,快坐吧。”云露说着已拉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她也没作声,坐了下来。 “请问有事吗?”我直接问道,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不成还找我叙旧? “噢,瞅我这脑子,”她也反应过来,故意用手拍了下脑门,神态已恢复正常,“小雪,我听说金岭公主就要来了,不知你准备好没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为这事,这是在等着看我笑话?她来她的,我做我的郡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己都不着急,怎么那么多人关心我?对了,她刚才说什么,准备,准备什么,难道让我为奴为婢侍候她?想的倒美。 “准备什么?”我闷声问,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你不知道?”她故意停了一下,“也难怪,你是汉人嘛,不了解我们契丹人的习俗。”语气很不屑。 啊,难不成真让我侍候她?我心是一愣,抬头看着她,只见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那表情像她就是金岭公主一样,单等我去求她。 “不劳姐姐挂心,我自有分寸。”我冷冷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她怔了一下,可能以为我会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我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掉转车头,弄得她反而失去了主意。只见她讪讪地坐在那里,一副下不来台的表情。 “谷秀姐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说着转头对云露说道,“云露替我送送谷秀姐。” 真是一出闹剧,当事人压根不上心,局外人却想插一杠,我现在还没心思想这件事情,当务之急是把大梁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弄清楚了。 “凌初雪,你不要太嚣张。”谷秀站起来,冷声对我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姐姐才对,”我也没好气地说道,“不知姐姐来告诉我这事,又有何居心呢?”我一针见血,她肯定有什么目的,不然跟着来掺和什么。人嘛,不牵扯到切身利益,何必兴师动重。 听我这话,她瞅了我一眼,一脸怒意,但没作声扭头向帐外走去。 “凌初雪,大梁有人来了你应该知道吧。”她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 啊,她也知道这件事?换作是我吃了一惊,愣愣地瞅着她,她嘴角一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转身出去了。 她走后,我也没心情继续吃饭,吩咐云露收了碗筷,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榻子上,刚才谷秀也知道大梁的人,他们究竟什么人,跟凌初雪什么关系,怎么会找到契丹,跟述律皇后达成什么交易吗?越想心越沉。 “郡主,我煮了些梅子汤,你喝点吧,清热解火的。”云露端着碗走了进来。 “噢,”我点点头,接过碗来喝了几口,嗯,蛮好喝的,跟超市里卖的酸梅汤差不多,不觉多喝了几口。 “云露,今儿是什么日子?”放下碗,我问道。 “今天是十五,看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郡主快出”她说着向外指了指。 噢,今天是六月十五,正好是满月,我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伸手到枕头底下,掏出那个玉猪龙,拿起它向帐外走去。 第三十五章 劫 难 抬头看看天空,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天上点点繁星映衬得它更加明亮、耀眼,急忙举起玉猪龙对着月亮,中间圆圆的孔刚好容得下整个月亮,真漂亮,柔柔的月亮洒在我的脸上、身上,宁静而安详。 玉猪龙,快些显灵吧,带我离开这儿吧,显显灵,快显灵吧,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回家…… 心里默默念着,无比的虔诚,真的希望这个东西能带我马上离开这儿,如果真能让我回去,让我干什么都成。 过一会儿,睁开眼睛四周,什么都没变,我还在这儿。唉,心里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个东西真的指不上,难道我要在这儿过一辈子? 一个人无趣地回到帐子里,把玉猪龙收好,反正它对我也没用了,等耶律德光回来还给他,省得觉得自己有求于他,还得看他摆一张臭脸。对了,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云露自被我训斥之后再也没敢提过他。不知他怎样,肯定没有生命危险我可以确定,但有没有受伤?心里突然间多了些惶然。 算了,别操那闲心了,我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一连几天,我都乖乖呆在自己的帐子里,哪儿都没去,一来是听从鲁不古的嘱咐,别真出什么事,少出去为妙,二来是这时的天气也的确是热,外面的太阳又毒又辣,烤得人无精打采,实在是不想出去。这几天倒是平平静静地过去了,没什么动静,但往往看似风平浪静,其时底下确是汹涌湍急的激流。 我反正是无聊,正好趁这几天把可汗吩咐文字编纂的工作彻底搞定了,用汉字偏旁制造了契丹大字,突吕不大人又用回鹘字创造了契丹小字,一切事情都已ok,只等可汗回来下诏,颁布推行即可。 “郡主,郡主……”云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郡主,皇后娘娘找你。”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她慌张地说道。 “云露,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说。”我对她道。心里却嘀咕着,皇后又找我有什么事,不会还是跟上次那几个大梁人有关? “郡主,皇后娘娘找你,我……听说大梁又来了好多人。”她瞅着我,脸色凝重,说话绊绊磕磕。 啊,大梁来了好多人,他们来那么多人干嘛,要带我走吗?凌初雪究竟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能让大梁如此大费周折? 那我该怎么办呢?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不要慌张,不要怕,我在心里对自己不定皇后找我不是为这事。 “上都郡主,皇后娘娘要召见你。”正想着,皇后的贴身奴婢楼媛撩帘走了进来。 我和云露都同时瞅向她,愣愣地没有回答,她也盯着我们看,没有说话,一时帐了里静悄悄的。 “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恢复常态,问道。 “奴婢不知,劳烦郡主去一趟大帐。”楼媛平静地说道。 “好,”我点点头,“那我换件衣服一会过去。”我说着,走到衣柜边,扒拉着自己的衣服,心却“砰砰”跳得厉害。 “好,奴婢这就回去回禀皇后娘娘。”楼媛说着,向我略一施礼,转身出去了。 看她出去了之后,我的心却越来越低沉,预感到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人的直觉往往是非常准确的,但我宁愿这次的预感不要那么灵验才好。 “云露,”我叫了一声,云露站在我身边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走到床榻旁边,从被子底下掏出一个香囊来,上面绣着梅花,是我平常闲来无事偷偷绣的,根据我在现代绣十字绣的经验搞定的,连云露也不知道,准备等少主回来的时候送给他,可是我怕……,“云露,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将这个东西交给少主,请他一定要保重。”我说着,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郡主,你不会有事的。”云露听到我的话,已声音哽塞,快要哭出来了。 “我是说如果,”我忙说道,“也不一定有事。”朝她挤出一抹微笑。 我说完后,走到书桌前将少主送给我的弯刀拿出来,挂在腰间,万一有事,说不定可以用上。云露见我连弯刀也带上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云露,不要哭。”我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说道,“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坚强,等我回来。”说完,我往外走去,突然又想起,我大步折回到床榻旁,伸手到枕头底下,将那个玉猪龙掏了出来,“云露,替我把这个玉猪龙还给二少主。”我说道,已将那个东西交到云露手上。 “郡主……”云露已不知所措,傻站在那儿只知道哭。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帐外明晃晃的阳光直刺我的眼,慌忙用手挡在了额头,顶着烈日向大帐走去。 《荆轲刺秦王》中“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与激昂,由然而生,自己虽然没有荆轲那样伟大与壮烈,但起码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从我的帐子到可汗的大帐,本来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可我却用了七八分钟,几乎是飞奔过去,我就是这样,反正是逃脱不了,早晚都要面对,与其钝刀割肉,还不如一剑穿心来的干脆痛快,俗语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到了帐子门口,我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站在两边的奴婢见了我,立即帮我撩开了帘子,我抬脚阔步走进去。述律皇后一本正经地站在御案旁,像在专程等我,没想到谷秀和兰心也在,两人神色各异地侍候在述律皇后的后面,案下还站了几个人,除了上次我见到的那两个人,还有两个生面孔,他们所有的人都在打量着我,我虽然心里有点颤抖,但仍高昂着头,保持着神态自若,沉着冷静,这也是我上大学的学得第一堂课,任何时候都不能自乱阵角。 “凌初雪见过皇后娘娘。”我缓缓下去,给她行了礼,声音清晰洪亮,没有一丝颤抖。 “嗯,起来吧。”述律皇后道。 我站直了身,立在旁边,打量着对面的几个人,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大梁的人,他们也都盯着我看,眼里藏着阴鸷和狠毒,是敌非友,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凌初雪,记得以前我问过你,有关你的家世及父母,你说都死了,没有家,可有这回事?”皇后娘娘冷冷地声音传过来,“可如今经我查实,并非如此,可见你没说实话。” 啊,我一愣看着述律皇后,是她派人去查我的身世?听她的口气,凌初雪真有非比寻常的背景,而且正好让她抓住了,而且还牵扯到大梁朝廷的人? 我云山雾罩地瞅着她,没有作答。 “你还不快些从实招来。”述律皇后见我好长时间没回话,又高声道。 “我无话可说。”我看了她一眼,说道,唉,真被这凌初雪害惨了,穿越就穿越吧,我已认命了,可穿越在这么复杂的人身上,真让我百口莫辩。 “皇后娘娘,不如将那人带上来,不怕她不说。”其中一生面孔人上前来,对述律皇后说道。 述律皇后点点头,算是默许。 那人走到帐子口,朝外拍了拍手,一会儿,有两个侍卫架着一个女子进来了,那女孩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汉人打扮,粉色长裙窄袖短衫,蓬头垢面,上下都脏乎乎的,衣服还沾着点点血迹,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她垂着头,已奄奄一息,看不清面容。 王八蛋,我在心里骂到,虽然不认识她,但见好好的姑娘被人打成这样,心里的火就一拱一拱的。 “跪下。”两个侍卫一松手,那姑娘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凌初雪,你看看她,连她也不认识了吗?”那人阴着脸,沉声对我说道。 我刚欲开口,地上的娘娘听见忽听到那人的话,立即抬起头来,她看到我,脸上刹时露出惊诧的神情,继而眼中涌出泪水,满脸喜色,呜咽道,“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原来你没有死,太好了……”她朝着我喃喃自语,我怔怔地瞅着她,心里愈加迷茫。 第三十六章 胁 迫 那人跨过地上的秋儿,走上前去一躬手,说道,“皇后娘娘,没错,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要把她带回大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述律皇后没有即刻答话,我看了她一眼,她也冷眼看着这一切。我又转回头来地上的姑娘,她满脸的泪水,神情激动地看着我,看来这姑娘以前真的认识凌初雪,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看着她,我一时不知所措。 “小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秋儿,秋儿呀。”她见我愣愣地看着她,立即对我说道。 “秋儿……”我低语着,她叫秋儿。 “他们把你打成这样?”我蹲下身来,看着她身上的血迹斑斑。 她看着我,惊恐的眼里盈是泪水,压眶而出,默默点头答应。 “可恶。”我低低地骂了一句,nn的,我惹不住骂人了,一帮乌龟王八蛋,难为一个女孩子,真想上去踹他们两脚,但看看周围的情况,暂时忍住了,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凌初雪,人也认了,还不从实招来,你来契丹到底是什么目的?”述律皇后打断我和秋儿的对话,厉声对我说道。 什么目的,我一个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能做得了什么?她未免太抬举我了。 “”述律皇后见我没回答,只瞅着她,又厉声道。 “皇后娘娘,我并无目的,只是偶然遇到少主,然后跟随他一起来到契丹,信不信由你。”我也冷声说道。 “那你为何隐瞒你的身世?”她接着审问我。 废话,我也想知道我的身世,到现在我还迷糊呢,我怎么告诉你? “你有意欺瞒可汗和我,那是死罪,倍儿被你迷得失去心志,可我们没有,你精心设计潜入契丹,就是图谋不轨。”述律皇后一一列举我的罪行。 “皇后娘娘,请允许我们将她带回大梁。”其中一人走向前去对她,恭敬地说道。 “皇后娘娘息怒,请三思而行。”兰心突然跪在述律皇后面前,低声说道。 “你现在替她说话,就是背叛我们,你可知后果?”述律皇后眯着眼睛看着兰心,眼里闪着戾气,语气有着压抑和威胁。 嗯?兰心竟然替我求情,我心里一愣,眼光投向她,只见她垂眼跪在皇后面前,默不敢再作声。 述律皇后看了她一眼,没理她凭由她跪着,接着对我说,“凌初雪,你既然可以反抗大梁,也一样可以反抗契丹,所以我留你不得,现就将你交给他们,任凭他们处置,与我们契丹再无瓜葛。”她一口气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 啊,我就任凭他们带走?刚才听述律皇后的口气,我怎么成了大梁的叛徒? “谢皇后娘娘成全。”那人听到皇后的话,感激地又朝她行了大礼。 剩下那几个听到述律皇后的话,立即走上前来要抓我,我看着他们,后退一步,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 “凌初雪,这就由不得你了。”上次我见的那个满脸肥肉的人逼进我,阴森森地对我说道。 “不要,不要碰我们小姐。”秋儿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挡在我面前。 啊,心中一震,没想到秋儿已伤成那样了,还一心护着我,心里一暖,伸手扶住了她,让她靠在我怀里。 “让开。”那人吆喝了一声,一把拉开了秋儿。 “啊,”秋儿被他一拉,吃不住痛,叫了一声,脸上表情扭曲,刚才那个猪头一定用力不小。 “住手。”我叫了一声,说着一步跨过去,伸手扯住那个人的胳膊,使劲一用力,好歹我自由博击也是全校第三名,“哟”那个猪头也惨叫了一声,吃惊地瞪着我哼,不给点颜色真当我是hellokitty。 “喀”一把剑横在我面前,明晃晃地刀刃闪着寒光直刺我的眼,脑子一懵,住了手,只见方才是后面另一个人拔出的剑。 “卑鄙。”我狠狠地骂了一句,松开了那个人的胳膊。 “你是个明白人,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后面拿剑的人威胁我道。 “小姐,别跟他们走,”秋儿大叫一声向我扑过来,要用身体去拨那把剑,那人一看,顿时慌了神,即刻反手用剑刺去。 “不要!”我大叫一声。 “住手。”一声厉喝传来,是述律皇后,只见她冷眼挡了一下,那些人立即停了手,“在这里舞刀弄剑,还有无规矩?!”声音不高,很有威慑力。 “人已经同意你们带走了,要杀要剐到你们汉境解决,在这里成何体统?”述律皇后又说道。 唉,心里无奈地叹气,她把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又何须再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儿?何况这凌初雪的身世也一直困扰着我,说不定跟他们走,能解开我的现在的身世,走一步算一步吧。 “跟你们走可以,不过你们不能再打她,我俩要在一起。”我对着他们冷声道,已经决定走了,不如先顺着他们,再伺机行动。 “到底不是一般人,爽快,我答应你。”提剑的那人已经收了剑,对我说道,看来他是这些人的头目。 “小姐,你……”秋儿瞅着我,泪眼婆娑,“都是我害了你。” “傻秋儿。”我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一点。 “皇后娘娘,既然我们人已找到,也不敢再讨饶,我们马上出发,”那人恭敬地朝述律皇后施了礼,又道,“我代表大梁皇帝表示感激,祝娘娘千岁千千岁。” “客气。”述律皇后略一点头,她转向我,“凌初雪,你不要怪本宫,你的身世特殊,契丹决不可留你。” 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多说无益,懒得费口舌。 “皇后娘娘,我们就此拜别。”那些人一起对述律皇后说道。 “走。”那人对我说道。 我只好乖乖地扶着秋儿往外走,快到帐子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述律皇后,兰心和谷秀都站在那儿看着我们,述律皇后面无表情,兰心颦着眉想要说什么,但碍于皇后不敢说出来,谷秀则面露一丝喜色,简直是幸灾乐祸,这下看我这个样子,她应该高兴了吧。 切,小人得志,回过头来,不再去想,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得全面心思去应对面前的这个乱局。 出了帐子,太阳还很高,那些人去牵了马,又有一些随从的人跟上来,我粗略估计一下,一共得有五六十人,至于嘛,抓一个弱女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刚才领头的那人执意要跟我共骑一匹马,想看着我,别让我跑了,我不肯,他也没办法,只好让我自己骑一匹,他和秋儿骑一匹,其他的人四处分开,把我们围在中间,以防万一。 就这样匆忙上路了,我上了马,回头看着身后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油油的,绿绿的直逼人眼,人都是这样,在这儿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好看,可真要离开这里了,又十分恋恋不舍,毕竟这里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有俊朗亲切的少主,有雄才大略的可汗,有和蔼可亲的淑母,有幽默风趣的鲁不古大人,还有……,算了,不要再想了,这里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了,我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推进了前途未卜的未来…… 坚强,我对自己说,一咬牙转过头,策马向前奔去。 第三十七章 阶下囚 身体僵硬地坐在马背上,脑中一片空白,还没从这巨变中醒过弯来,自己再次陷入无尽的茫然和无助,像刚从现代来到古代一样,不知这次我将面对的是什么,又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我 但不管怎样一定要坚强,嗤,老天真会跟我开玩笑,先是莫名其妙地来到古代,被人暴打一顿卖到妓院,遇到少主将我解救出来,随他来到契丹,竟被封为郡主,现在一夕之间又沦为阶下囚,简直演戏都没有这么曲折的,我的行情像快要崩盘的股市,跌得太快,简直让人欲哭无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郁闷归郁闷,但还是应该仔细想想,这凌初雪区区一弱女子,竟然敢反抗大梁,这太奇怪了,她跟大梁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敢反抗,她一个人肯定不成,肯定有同党的,看来凌初雪一定是这个组织的重要人物,要不他们怎么会大费周折地把她从契丹抓回去,据我估计我现在应该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轻易杀了我,但心里还有好多疑问,有机会一定要仔细问问秋儿,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们一直催促我的马跑快些,但我就那么慢条思理地走着,不去理会他们,领头的那人狠狠地瞪着我,几次想拔出身上的剑,但最后都忍住了,看来我真的有利用价值,他们现在不会杀我,我暂且是安全的。 “郡主……郡主”后面远远传来一阵喊声,伴着急切的马蹄声,向这边弛来。 我回头望去,一匹马向我们奔来,急促而热烈,又近了些,我定睛一看,是云露,云露骑着马向我们跑来。 看到有人跟来,“唰……唰”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我身旁的人都拨出了随身佩带的家伙,虎视眈眈地直指云露。 “住手。”我对他们大声道,但他们并不理会,还是手持刀剑,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至于嘛,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就来一个人能把他们这么多人怎样,紧张成这样,烂泥扶不上墙,我嗤之以鼻。 “郡主……”云露已到了我们跟前,她一跃利落地下了马,见那么多人用剑指着她,她丝毫不畏惧,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也下了马,那些人警觉地看着我们,也未敢动手。 “云露,你怎么来了,快回”我对云露说道,虽然料定这些人不敢在契丹境地对契丹人动手,但这件事牵扯到云露就不好了,相处这么长时间,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郡主,你……”云露未说完,已经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郡主,我去找过鲁不古大人,他正好有事出去了,我……我又去求过皇后娘娘,可她把我训斥了一番,我没有办法……,怎么办,我怎么跟少主交待……”她边哭边说,磕磕绊绊的含糊不清。 “快起来,云露。”我说着,一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云露,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快回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情。”我安慰她道,她一个奴婢能扳得过述律皇后? “郡主,你要保重,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云露泪眼婆娑,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嗯,”我点点头,给她一个会心的微笑,明知不可能,但我还是很感动,这丫头,她能有什么办法?这是述律皇后将人交出去的,她能怎么办? “你快回”我又催促她道,看那些人拿着剑跃跃欲试。 “快上马,我们该上路了。”领头的那人粗声粗气对我道。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转头对着云露说,“快回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情。”我伸手重重地握了她一把,又说了一遍,心里有点酸楚,可能这一别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转身向我的马走去,一跃上了马背,我现在骑马的技术还不是吹的,虽然不能说精湛,但起码是熟练。 “走。”那人又命令其他人上马,那些人收了刀剑,也上了马,一队人继续向前弛去。 “郡主,你一定要保重……”云露在我们身后大声地喊到。 我头也没回,盈在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回云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见了,我在心里默默念道。 再见了,契丹,再见了,这里所有的一切,留在我心里的只有回忆。 一队人马急匆匆往前赶,我看看秋儿,她无力地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像要掉下来,脸色苍白,唇皮干裂,一定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急着赶路,身体肯定受不了,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你们给她点水喝。”我对领头的人道。 “没有。”他瞪眼看着我道,脸上带着一丝阴笑。 ***,王八蛋,我刚才还看见他们自己喝来着,那皮囊里明明有水的。 “你们有没有人性?”我冲着他大声吆喝道。 他们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啊,气死我了,但此时心里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用奢望那些人有怜悯之心,根本就是禽兽。 灵机一动,不能让你们好过,一思量,来个突然袭击,反手抽出离我最近那个人的佩剑,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呵,好沉,比我老妈晨练时用的那把花剑要重很多,一手握缰绳,一手提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只见他一脸恐惧地看着我,小心地持着缰绳。 “你要干什么?”领头的那人怒喝到,也拨出了剑指着我。 “不干什么,要你们给她点水喝,不然……”我动了动手上的剑,已见他人的脖子渗出了点点血丝。 “你以为杀了他,就能如你所愿?”他阴沉沉地反问。 啊,脑子里白光一闪,这些人当真是没人性,连自己的同伙都不救,真是遇到对手了,看来这点小把戏是玩不过他们的。 “那我不管,既然你们不怕,那就少一个是一个。”我也冷笑威胁道,这招虽不行,总得试一试了。 那人没有立即说话,沉得脸看着我,灰暗的目光直直射向我,他心里一定恨的我咬牙切齿了,我也瞪眼看着他,毫不示弱。这时候的马队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全都诡异地看着我。 终于,他妥协了,收起手中的剑,“你,”他手一指,有人立即上前来,解下马背上的皮囊,走到秋儿的身边,喂她喝了一点水。她喝完水,怔怔地看着我,很是感动,又带有一丝疑惑,像不认识我似的。 见秋儿已经喝了水,我也豁然放下了手中的剑,啊,那把剑真的好沉,只拿这一会儿,就觉得手臂有点酸,暗骂自己真没用,以后一定要勤加锻炼,才能跟他们博一下,有机会逃脱。 收好皮囊,我们又上路了,作为我这次要挟行动的后果,就是我被勒令和领头的那人同乘一匹马,秋儿和另外一人共骑一匹。唉,真郁闷,跟这么个人共骑一匹,简直是大煞风景,他又肥又状,再加上我的重量,这匹马的负担最大,要是马会说话,早起来反抗了。 第三十八章 屈 辱 天渐渐黑了,我们早已远离了契丹皇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天已大黑,我早饿得前心贴后心,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我的**也被马鞍咯得火辣辣地痛 “吁……”领头的人终于让我们的马队停了下来,我们都下了马。 “原地扎营休息,明天一早出发。”那人沉声吩咐道。 “是。”随行的人都遵从命令,开始忙碌起来。 我抬头看看四周,荒芜人烟,连点灯光都看不到,就算能跑了,也八成成了狼的晚餐。 “过来!”那人对我吆喝一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绳子,“你……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 “得罪了。”他阴笑一声,已走上前来,攥起我的双手用绳子使劲地捆了起来,“你……”我狠狠瞪着他,试了挣扎了几下,但无济于事,他捆得那么紧,哪里能挣脱得了。 这下好了,想跑也跑不了,想成为狼的晚餐都不行了,他捆好了我,又把秋儿也绑了起来,我们两个人被他们像小鸡一样拎起来,扔在一边,他们已支好了帐篷,正在生火做饭,那领头的刚派了几个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打野味去了。 我靠着秋儿,郁闷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弄这弄那,肚子还在继续唱着空城计,可惜我的双手双脚都被他们绑上了,想动一下都难。秋儿则虚弱地半躺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泛着血丝,一定在忍受伤痛的折磨,看着她,我顿时多了些愤恨,这帮没人性的王八蛋,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下得去手,可是,愤慨归愤慨,现在我孤身一人能做得了什么呢? “秋儿,你还好吧。”我小声问道。 她虚弱地点点头,又抬起头来看着我,“小姐,你真的没死,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她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好秋儿,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嘛。”我急忙安慰她道。 “小姐,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怎么会到契丹的?”她抽泣着,小声问我。 啊,我们?我们是谁,肯定不是这伙人,我猜的果然没错,凌初雪是有一个组织,而且是这个组织中的重要人物,好多人都在找她,谁知我竟然跟着少主来到了遥远的契丹。 “秋儿,你跟了我多少时间了?”我问道,她应该是凌初雪的贴身丫环,肯定知道凌初雪的身世背景。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不要秋儿了吗?”她诧异地瞅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呃,不是,”我挪了挪身子,“只是好长时间不见,感慨罢了。” “噢,”她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仔细算算秋儿跟小姐也快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她又叹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丝忧愁。 六年,那她对凌初雪一定了如指掌,我一定要趁此机会彻底弄明白,也不枉费我莫名其妙地来古代走一遭,再弄不清这混乱的局面,怕一不留神,被人“咔嚓”了。 “你怎么被他们抓住的?”我好奇地问道。 “那次我们几个人又出来找你,被他们设计抓住了我们,其他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他们对我严刑拷问,让我说出你和大师哥的下落,后来他们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好像曾经组织过一次行动,结果失败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又接着小声说道,“然后又不知怎么会联络到契丹人,就追到契丹来了。” 啊,经她一说,我的思绪清晰了起来,我跟少主一起回契丹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就是他们,原来他们不是来偷袭少主的,是来抓我的,怪不得那些人行动怪异,且还有的是阉人,原来是大梁朝廷派来的人,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盯上了我,发现了我的行踪,而我还浑然不觉,顿时一个激灵,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寒而栗。 晚饭的时候,他们打了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炖了一锅,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我和秋儿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咽唾沫,肚子早已饿得唱空城计了,现又干巴巴地看着别人吃,这简直是一种酷刑。等我哪天回去了,也跟所长建议一下,有拒不配合的匪徒,也用这招对付他们。 “喂,你们给我俩点吃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冲他们喊道。 他们听到我的叫声,都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继而仰天哈哈大笑起来,nn的,有什么好笑的,我在心里暗骂。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契丹的上都郡主?”其中一人轻佻地对我说道,那神情简直就是蔑视。 我一时语塞,只狠狠地瞪着他们,这时我才发现身份有时确实很重要。 那些人听到刚才那人的话,又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丑恶的嘴脸,一帮走狗爪牙,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根据历史时间推算,大梁也快分崩离析,烟消云散了,你们也跟着一起上路吧,心里愤愤地诅咒他们。 “小姐,”秋儿在身后小声地叫头,我回过头去看她,只见她轻轻向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跟他们争辩了,根本就是徒劳,看来她跟着他们已经受尽虐待、折磨,习又为常。见她这样,我只好作罢,不再跟他们叫板。 他们酒足饭饱之后,都各自散了,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竟然把他们吃剩的残羹冷炙扔给我和秋儿,我看着这些油乎乎的东西直犯恶心,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的怒火已烧得我浑身炙热,秋儿看着我,有点为难的样子,她已经又累又饿,再不吃点东西,肯定支撑不住的。 “秋儿,吃点吧。”我压住心中的怒气与不甘,和声对她说道。 “小姐,那你呢?”她迟疑地看着我。 “我不饿,你吃吧。”我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她默默看着我,点了一下头,我俩的手已被他们松开了绳子,只绑住了脚,她身上的伤没有好,我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喂她吃,她也确是饿了,一会儿工夫,那碗就见了底。 喂她吃完了饭,我是一口都没吃,只跟他们要了点水喝,虽然已饿得头晕眼花,但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怎能受这种屈辱? 第三十九章 摩尼教 他们见秋儿已经吃完了饭,又把我们给绑上了,扔在一边,有两个人专门看着我俩,其他人都去睡觉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pm)我和秋儿连帐篷都没有,只光秃秃地躺在草地上,虽然现正值夏天,但草原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我和秋儿紧紧依偎在一起,并躺在草地上,无奈地看着天空,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南面有“巨蛇座”等一堆小星座,向东望去有三颗超级亮的明星,组成著名的“夏天大三角”,而潇洒的银河就在其中流过,“牛郎河东,织女河西”他们两人只能远远隔着银河相望,为什么王母娘娘一定要将牛郎和织女分开呢,难道成全美好的爱情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非得给他们一点严厉的惩罚,以显示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吗?想想有点可笑,自己竟会为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而感到凄凉。 弯弯的月亮挂在中间,宁静而祥和,不知月宫里的嫦娥仙子在做什么,是否也像我一样受人牵制,没有自由?呵,自己莫不是傻了,天上的神仙怎么会像我一样呢?唉,心里无奈地叹口气,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迷信又多愁善感,转个身,面对着秋儿,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 “秋儿,”我轻叫了一声。 她没有应,睡着了?屏住气仔细地听听,她的呼吸均匀平静,原来真是睡着了,她累了一天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来还打算再问一些有关凌初雪的事情,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我躺在地上,久久难以入睡,望着黑漆漆的天空,直到东方泛白。 早上起来,他们胡乱弄了点东西吃,给我们解开了缆索,又上路了。还跟昨天一样,我和那个领头的骑一匹马,秋儿和另一个人骑一匹,队伍走的特别快,他们也想尽快回去复命。 今天天气阴沉,十分闷热,让人喘不动气似的,但没有太阳的毒晒,正好赶路,午饭和晚饭还是像昨天一样,吃他们的剩莱剩饭,我饿得没办法只好吃了,人嘛,关键的时候要能屈能伸,韩信都能忍**之辱,何况我呢,只有保存体力才能有力气去抗争。就面前的这个乱局还没弄明白呢,再加上凌初雪的身世更是一团谜,可不能就这样被活活饿死了,那不让世人贻笑大方。 晚上照样他们睡简易帐篷,我和秋儿睡草地,今天他们就一个人看着我们,可能料定我们也没本事跑得了。看我们的那个人也乏得很,坐在我们对面昏昏欲睡。 “秋儿,”我低声叫道,今天一天都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小姐,你有事?”秋儿也压低噪子问道。 “哦,”我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又接着道,“他们这些人你都认识?”用眼瞥了瞥他们的帐篷。 “嗯,他们都是大梁朝廷的人,我只知道那个领头的叫赵岩,是大梁皇帝的亲信,其他都是他的手下。”秋儿一口气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大梁皇帝的亲信,派这么大的人物来抓凌初雪,看来这凌初雪的确是反叛之罪臣,但她小小一女子怎么会起来反抗朝廷呢,这也太奇怪了。虽然史料记载的大梁王朝横征暴敛,民不聊生,但一般老百姓都敢怒不敢言,这凌初雪太有魄力了敢起来反抗,真是女中豪杰,佩服,就冲这一点我也要好好替她活着。 “那我们……”我吞吞吐吐地问道,虽然现在知道我们是朝廷的反叛者,但其中的原委还是不清楚,还应该再弄明白一些。 “小姐,请放心,大师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秋儿坚定地对我点点头。 噢,大师兄,怎么像武侠的江湖称呼,让我想起《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 “那……他们现在哪里?”我又问道,既然他们会来救我们,总得知道他们在哪吧。 “以前总舵在陈州,后来朝廷一直在追查我们,应该已经搬了吧,我也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但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秋儿回答道。 总舵?陈州?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历史上著名的陈州人民起义,他们利用摩尼教为掩护,反抗大梁朝廷,难道凌初雪是摩尼教的人? “秋儿,”我大叫一声,她冷不丁听见我大声叫她,吓的一哆嗦,满脸惊愕地看着我。 坏了,刚才的声音太大,眼角瞥见连看守我们的人也听到了,只见他起身向我们走来,“大晚上,你鬼叫什么!”他朝我们大声训斥道,很明显打扰了他的好梦,一脸怒气。可恶,他的声音比我更像鬼叫。 我静静瞪着他没有说话,他看看我俩没事,又回去继续眯着了。 见他又走远一点了,秋儿即刻对我道,“小姐,你刚才怎么了?”她一脸疑问。 “呃,没什么,刚你说陈州,我想起……以前。”我模棱两可地答道。 “是啊,以前我们摩尼教在那儿可是实力很大,只是近来受朝廷打击,损失不少人。”秋儿无比伤感地说道,“不过,我们一定会打败大梁的。”她的神情无比坚定、虔诚。 啊,真的是摩尼教,凌初雪真的是摩尼教的人,母乙领导的摩尼起义,在历史上是比较有名的,但是……心里的忧虑更多了些。 摩尼教是在唐朝武则天时,由波斯传入中国的,唐武宗灭佛时普遍遭到禁止,但因教义中有光明战胜黑暗的说法,又主张过俭朴的生活,信徒之间还互相帮助,比较合适穷苦人民的心理,因而能在劳动人民中继续流传。 第四十章 计 谋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在那个首领赵岩的命令下,一队人快马加鞭,形色匆匆地往大梁的都城奔去,一路风餐露宿,风雨兼程,身心疲惫到极点,这是我不管在现代还是来古代最狼狈、无助的一次,但我并没有因此倒下去,强大的理念、意志和心底某个小小的愿望一直支撑着我,不能倒下去,秋儿也是个坚强的姑娘,身上带着伤也在强撑着,还不时地关心我的情况,打心里觉得暖暖的。 这一路上,那些人还偶尔发发慈悲,给我们一点儿新鲜的饭莱吃,我也不再去跟他们计较吆喝,有得吃便吃,有得喝便喝,当人没了地位,没了说话的立场,最好不要去争辩,那只是徒劳,除了带来更进一步的伤害和耻辱,别无其他,还不如养精蓄锐,蓄意待发。 孟子说得好,“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我一直很喜欢这段名言,用它来鼓励现在的我再好不过。 身后的广袤无边的平原离我们越来越远,越往南走,人也跟着多了起来,眼前的景致也跟契丹皇城大有不同,富饶文明的中原地区远比契丹要发展、繁荣得多,就快进入到大梁境地了,虽然此时的大梁已摇摇欲坠,风雨飘摇,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中原地区经历过大唐盛世,再怎么着也比契丹繁荣的多。 我们是从定州入境,进城之后,人群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看惯了人烟稀少的草原大漠,乍一入眼,颇有一番繁华景象,因定州处于大梁、契丹交界地境,街上不时能见着契丹服饰的人夹杂在汉人堆里,格外显眼,我们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抬眼一看,是一幢颇具规模的二层小楼,中间挂一块匾额,上书“同福客栈”,哈哈,差点笑出声来,真有同福客栈,难道这里就是《武林外传》所描述的江湖?一会儿会不会有婀娜风骚的佟掌柜从里面走出来?不禁有些失笑。 正想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但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风韵犹存的俏寡妇,而是一矮胖的半大老头,那人见了赵岩立即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一副标准的巴结奴才相,令人作呕,不过想想这赵岩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理所当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献媚,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古至今都是一个样,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们当然住的都是上房,我和秋儿也沾他们的光,住进了上房,不过照例有两个人跟着,但也好歹结束了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日子。 晚上的接风宴当然是那个掌柜给备好的,听着他们在楼下,胡吃海喝地大吃了一顿,恨不得把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都给补过来,只留下我和秋儿,还有看管我们的那两个人,那俩人还老大不愿意,几乎是恶狠狠地对待我和秋儿,闲我俩是累赘,耽误他们的吃喝,切,真他***,还有这等道理,你倒是把我们放了,你们也可以去自在的吃喝玩乐呀,心里愤然。 秋儿自打进了屋子后,就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着,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门口窗外,像有什么心事,这个丫头,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想逃跑吗?我有些疑惑地看她,自己心里可嘀咕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吃吧。”随着一声怒吼,两个瓷碗“啪啪”扔在我们面前,里面一些吃的东西,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正一脸怒气地瞪着我,“看什么看,吃呀。”又恶声恶气地对我说道。 “你……”我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得说不上话来。 “小姐……”秋儿在我身后动了一下我,算了,在心里安慰了下自己,“别人气来我不气”,跟这种人渣生什么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有时得学会用阿q精神对待自己。低下头来不再去看他,瞅着面前碗里黑乎乎的饭莱,权当是一碗海参鲍鱼。 吃完了饭,我和秋儿又被他们绑上,扔在床上,我怔怔地躺在床上,再过几天就到大梁的都城了,他们会把我怎样,杀了,还是……?无从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哟……”突然,身后传来秋儿的呻吟声,夹杂着痛苦。 我立即转过身去面对着她,只见她扭曲的脸颊,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下来,表情非常的痛苦,“秋儿,你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小姐……我肚子痛……”她无力地对我说,声音断断续续。 “啊,肚子痛……怎么办?”我顿时慌了神,会不会刚才的饭里有毒? “好痛……”秋儿还在呻吟着,身子已蜷缩起来。 “快来人呀,救命啊!”我大声朝着外面吆喝道。 看管我们的那两个人听到我的喊声,立即过来了,“怎么了?”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她肚子痛,快叫大夫来。”我对他们说道。 “肚子痛?”那人瞅了秋儿一眼,眼中带着疑虑,“不会是装的吧。” “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朝着他们大声叫道,心里气得直打哆嗦,人已经痛成这样了,怎能是装出来的? “喂,你们赶快去找大夫来或去通知你们首领,要不……我”我脑子里快速思考着,拿什么可以要挟他们呢,对于这种处对敌对面的人,在双方对峙时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或威胁才能打动他们,让他们屈服,“你俩看着办吧,她要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找几个陪葬的,”我瞅着他们,厉声说道,眼里果然闪过一丝动摇,继续道,“大梁的皇帝我迟早要见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胡说八道,据我所知你们大梁皇帝是生性多疑且残暴……”我嘴角一弯,故意朝他们微微一笑。 “你……”那两个人听到我的话,脸刹时变成猪肝色,还没容得我对自己的成绩暗暗自喜,“啪”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掌音,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啊,无耻,竟然敢打我,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怒火冲天,但无奈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无法施展,要不非得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臭娘们,你以为老子怕你?”刚才打我那人怪叫道,说着,又要扬起手来。 “不要打我们小姐。”秋儿大叫一声,已强忍着痛坐了起来,欲挡在我面前。 “大哥……还是去报告赵大人吧。”另一人瞅了我一眼,对那人沉声道。 那人看了看面前的情况,终是放下了手,气乎乎地转身出去了,剩下一人看着我们。他冷冷地看着我们,面无表情。 “小姐,你没事吧。”秋儿微弱的声音传来。 “没事,你还好吧,”我转过头去,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接着又道,“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无力地点点头。看着她那么痛苦,我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门“咣当”一声开了,我回头一看,是赵岩进来了,他径直向我们走过来,后面还跟着随行的几个人,来到我们面前,“怎么了?”他皱着眉头,开口道。呼,好冲的酒气,喝了多少酒,顶得我直想吐。 “回大人,她突然肚子痛,我们不敢随意决定,所以特去通知您。”留下看管我们的人毕恭毕敬回答道。 “肚子痛?”赵岩阴厉的目光闪着一丝怀疑。 “是啊,吃完饭就突然这样,因她们身份特殊,属下不敢轻易做主,还请大人示下。”那人又接着说道。 “依我看,干脆……,省得麻烦。”突然,刚才打我的那个人插话道,还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啊,不会真被“咔嚓”了吧,我一眨不眨着瞅着赵岩,心“砰砰”跳得厉害。 赵岩听到那人的话,转头瞪了他一眼,那人立马住了嘴,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就这样轻易死了,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明白呢。 “大人,要不给她找个大夫瞧瞧?”看管我们那人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岩又瞅了一眼秋儿,点点头,那人得到命令立即出去请大夫了。 第四十一章 搭救(上) 一会儿工夫,那人领着一个人进来,应该就是大夫吧,我瞅了一眼,这大夫也太年轻了吧,在我印象中古代大夫都应该年过四十,戴一圆圆黑边眼镜,留着花白胡子,可面前这人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眉清目秀,他见我看他,眼光微微滑过一丝诧异,继而恢复正常,只见他快速来到秋儿面前,已有人将秋儿手上的绳子解开了,秋儿伸出胳膊让大夫号着脉 那大夫眯起眼睛,认真给秋儿把了一会儿脉,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吃饭太快,引起的腹痛或腹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听到秋儿没事,立即松了口气,“谢谢,大夫。”我道。 “姑娘言重了,我开几副方子,煎了服下即可。”那大夫对我微微一笑,说道。 “张昭,你跟大夫去抓药。”赵岩吩咐道。 “是,大人。”那人回道,噢,刚才出去请的大夫的人叫张昭。那年轻大夫起身到桌子旁提笔写了方子,交给张昭,就跟着张昭一同出去了。 见大夫已经走了,赵岩他们也出去了,又重新派了两个人看守我们。 “秋儿,大夫已经说了没事,你再忍忍,药一会就好了。”我对秋儿说道。 “我没事,小姐放心吧。”秋儿又微声道。 噢,我点点头,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妈的,刚才那人还真用劲,疼死我了,姑奶奶这次真要大难不死,总有一天要报回仇来,心里忿忿难平。 片刻工夫,店里的伙计端着一碗药汁进了来,他见我和秋儿都被五花大绑,还有人看守,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吱声,赶紧扶起秋儿,喂她喝下了药,急急收了碗出去了。 秋儿喝下药,渐渐沉睡过去,也许是药物作用,总之表情宁静,没那么痛苦了,我见她已没什么大碍,也翻过身去昏昏入睡。 今天的街上怎么这么清冷,宽阔的马路上只有零星路人,他们都行色匆匆,表情淡然,倒显得像外星人一样我格格不入。仔细瞅瞅,这街道也不像昨天走过的街道,这里琼台玉阁,虚无缥缈,像人间仙境一般。 这究竟是哪里?心里有些纳闷,继续往前走,突然一大片果树林进入我的眼帘,大片大片的,葱葱郁郁,见不到边缘,粉红的果子挂满枝头,格外耀眼,再走近一看,竟是片桃树林,又红又大的果子甚惹人爱,不过这些桃子又跟平常不大一样,扁扁的,像蟠桃一样。我信步走进林子,在里面随意地逛逛这里,瞅瞅那里,觉得这里亲切舒适,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回到家一样。 这是哪里呢?心里还是想不出些头绪…… “小姐……”一丝微弱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是秋儿,对了,光顾逛园子了,怎么把秋儿忘了。 “小姐,快醒醒。”身体被动地被人轻轻地晃了一下,“小姐,起来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又被人晃了一下。 努力睁开眼,秋儿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原来刚才是她在轻摇晃着我,转眼看看四周,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噢,这里是同福客栈,哪有什么桃树林,原来刚才做了个梦,这许多天来第一次睡得这么沉,还做这么美的梦。唉,现在梦醒了,也该继续赶路了。 “秋儿,你感觉好点了?”突然想起昨晚秋儿肚子疼的厉害,便立即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小姐,我已经好多了,你快起吧,我们该走了。”秋儿的口气轻松,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赶紧起身,匆匆扒了几口饭,跟着他们又继续往南走了。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阴沉,天边挂着一片乌压压的黑云,像要下雨的样子,但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急着回去向皇帝复命。 我照例还是同赵岩骑一匹马,我们的人马在马路上狂奔,现在已经进入大梁境地,前面领头的人已打出皇帝的令旗,无人敢挡我们的去路,一些人老远看见我们过来都躲得远远,甚至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被马蹄踢倒,但也没人去管,他们的行为简直可以用“卑劣”来形容。 出了定州城,又往南疯狂跑了一个多时辰,这些马儿也累得气喘吁吁,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们走的这条马路从树林中间横穿而过,看不到尽头。我们一队人走进了林子,抬头两旁高大茂密的树木挡住了顶上的天空,本来就是阴天,这样一挡,眼前的视线更加昏暗,赵岩命令所有的人提高戒备,加快速度前行。整个林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愈加突出林子的幽静,周围只有我们一队人马匆匆往前走的马蹄声急促回响着。 “嗖嗖”的声音传来,前面的人马嘎然而止,我急忙抬头往前只见离我不远的大树上,并排钉着两支小镖,镖尾挂着红绫,刚才太突然没看清是从哪来的飞出来的,最前面皇帝的令旗已然折断,原来是刚才的飞镖穿过令旗,然后才钉在树上的。 啊,我心里一愣,太厉害了,暗赞这出镖人的好手法,真是大开眼界了,一直嗤之以鼻电视剧的高深莫测暗器功夫,竟真实存在,且被自己亲眼所见,心中燃起一丝兴奋。 “什么人?”赵岩当即大喝一声,率先拨出了剑。 只见他们所有的人都“喀喀”亮出了剑,但个个脸上挂着一抹惊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都如这令旗一样,“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什么人,快出来!”前面的人大声叫道,“鬼鬼祟祟的……没脸见人吗?”那人继续高叫着,声音虽大,但明显带着颤音。 切,惊弓之鸟,可见大梁是没有希望的。 我心里并不害怕,上次同少主一起回契丹时遇到一次偷袭行动,所以这一次并没有那么紧张害怕,只是觉得有点无辜,赵岩他们这帮走狗奴才得罪那么多人,想要他们命的人不在少数,可什么时候下手不好,单挑现在,会不会把我和秋儿也当成他们的同伙一起灭了,那岂不是冤枉死了,成了他们垫背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和秋儿都大声喊叫,不是跟他们一起的,也是受他们迫害的,那些人应该不至于那么没人性吧,嗯,就这么办了,心里打好了主意。 “赵大人,别来无恙。”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我们马队的前面,那人身材不是很高,体形健壮,全身着黑衣,蒙着面,露出一双敏锐眼睛。他冷冷的目光扫过我们所有的人,最后停在我身上,闪过一丝惊喜,我心里一怔,下意识地朝他弯弯嘴角,表示一下友好,希望他不要把我当成跟赵岩一伙的才好。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消息还挺灵通。”赵岩也冷冷对他人说道。 “看好人质。”他又回头对下面人命令道。 “是。”那些人齐声答道。 这时,所有的人都下了马,赵岩也一把把我从马背上拽下来,五个人把我和秋儿围在中间,他们提着剑站在外圈,个个面色怔然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我心里嘀咕着,听刚才两人的对话,像他们早就认识,肯定之前交过手,这次又遇上了。 “赵大人何必那么紧张。”那人看到赵岩那伙人的动作,用鼻子嗤笑了一声。 “大人,不必跟他啰嗦,动手吧。”一个人粗声道。 我愣愣地站在他们中间,对方一个人,赵岩一群人,这对比未免差太大了,眼角瞥见身边的秋儿,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这一切,脸上竟微带喜色,一双大眼睛盯着黑衣人,一瞬不瞬,无半点害怕之意。呃,这小丫头,胆子挺来越大。 “赵大人,何必着急,我们可以谈一下。”黑衣人又接着道,神色淡定,无半点惧色。 “不必,人你今天肯定带不走,识相的话,赶快让开。”赵岩的口气也豪不示弱。 啊,带人走,心里一愣,难道对方是来救我和秋儿的?我满怀疑虑地又看看秋儿,她还满脸高兴地看着黑衣人,甚是兴奋,噢,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她肯定认识这黑衣人,知道是来救我们的,所以才会这么高兴。那这个黑衣人就是摩尼教的人?怪不得秋儿说,他们会想办法来救我们,原来真是这样,并不是安慰我的,只是这来的人有点忒少点了吧,以一人敌一群,实力有些悬殊,心里有些高兴不起来。 第四十二章 搭救(下)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黑衣人并无半分惧色,闲庭气若,似是有备而来。就这样僵持着,沉静,周围是死一般的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双方都在等着对方的退让。 “赵大人,何必这么固执,‘良禽择木而息’,”黑衣人开口淡淡道,“大梁皇帝性情残暴无比,人民深受其害,早晚是要亡的,大人不如趁早易主。”明显的功心术,但他说的不无道理。 “大胆,竟然如此大不敬,还不让开,饶你不死。”赵岩厉声道。 他毕竟不是一般人,是皇帝的心腹,怎可能轻易屈服。 “赵大人硬要这样,可别怪我手下无情。”黑衣人转而冷声道,他的声音刚落,即从树林里又冲出一些人来,他们全都着黑衣,头上戴着用青藤编的草帽,原来是早就安排好,埋伏在这里,就等我们来,我心里一怔,正如刚才赵岩所言,他们的消息的确是非常灵通。 古代虽然没有现代化的通讯及侦查工具,但他们的情报工作相当及时准确,这令我非常的震惊。正当我思索的间隙,前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 “嘁哩喀喳”的刀剑相碰的声音、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顿时乱作一团。我和秋儿只能干瞪眼看着,几个人还紧紧地围在我们周围,我和秋儿是背对着,手被绑着的,脚因骑马不方便,所以没绑上。 “秋儿……”我小声地叫了声。 秋儿转过头在看着我,我拿眼神示意一下,让她把我腰间挂的弯刀取下来,秋儿不明我所指,嘴唇微翕,像在问我要干嘛,唉,也难怪她不知道,那把弯刀太小,而我又隐藏地极好,这期间连赵岩他们也没发现。 “弯刀。”我用嘴唇告诉她。 “干什么!”一声吆喝就在我耳边乍响,吓了我一跳,抬头只见是上次打我那人正怒瞪着我,手中的刀已然架在我脖子上,丝丝冰凉顿时传遍全身,“咝”我倒吸一口冷气。 刀已架在脖子上了,不敢贸然乱动,转眼看看前面不远处,双方都有人员伤亡,已有几个人倒下了,地上到处是血迹,咸腥的血味弥漫开来,我不禁皱皱眉头,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这样血腥的场面离我只有咫尺之遥,虽然上学的时候受过此类训练,但真就血淋淋的显现在我面前时,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走。”那人动了动我脖子上的刀。 不能反抗,被动地跟着他往前挪动脚步,离打斗的场地越来越近,领头的黑衣人已看到我走过来,眼里一愣,停下了手中挥动的剑。 “不要伤了她。”他有些急躁地大声喊道。 “那要看你如何做了。”身边的人阴森地答道。 卑鄙,趁人之危,竟然用手无寸铁的女人做人质,当真是小人,我心里愤愤地骂着。 周围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渐渐停下了打斗,陡然看着我们,“她要有丝毫闪失,我要你们全都陪葬。”黑衣人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过来。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感激,但也同时有一丝困惑,凌初雪真的对他们那么重要? 那把刀还架在我脖子上,刚才还冰凉的刀刃已变的有些许温热,身上也微微出了汗,汗水渗着皮肤有点刺痒,像千万只小蚂蚁在身上爬,难受极了,饿的神那,再这样下去,他们不累,我快落枕了。 “董乙,”赵岩终于开口道,“回去告诉母乙,他若想要这师妹活着,就亲自到大梁来招降,否则……”他一顿,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只瞅着那黑衣人。 赵岩虽没说完,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们想用我作诱饵,一网打尽摩尼教的人,怪不得他们没有立刻杀了我,而是千辛万苦地把我从契丹带回来,原来是打这主意,卑鄙无耻加下流,心里暗骂着。他刚才口中的母乙听起来是摩尼教的首领,只是他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吗?我真的对他们那么重要?赵岩他们的如意算盘会不会找错了? 黑衣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显然在考虑刚才赵岩提的建议,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里隐含着犹豫、关心,我心里一暖,冲他裂裂嘴,“你们不用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回去吧……”我话还没说完,“你闭嘴!”拿刀那人立即打断我的话,恶狠狠道。 刹时脖子上一阵刺痛,“咝”我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他说话太用劲,脖子上的刀颤了颤,应该划出一道口子。 “你们……”黑衣人看到我脖子上渗出的血丝,脸立刻沉了下来,眼里闪着怒气,突然手一扬,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哟”一声惨叫,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支飞镖插在拿刀的手上,血顺着手臂滴了下来,“当啷”一声,刚才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掉在地上,我低头看看地上的刀,果然那刀刃上还有点点血迹,是我的血,只见那人还捧着那只受伤的手在嚎叫。 事情来的突然,刚才他出手太快,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发的镖,呵呵,那刚开始钉在树上的那两只镖肯定也是他发的,哈,太帅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他教教我,我脑子里天马行空胡乱地想着,已忘了脖子上的疼痛。 “董乙,你不要冲动行事,”赵岩已站在了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道,“你以为真可以这样轻易地她救回去?”他扯扯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像只狡猾的狐狸。 董乙狐疑地看着赵岩,没有回答。 “实话告诉你,她已中了剧毒,只有我们才有解药,若想她活命,让母乙亲自来大梁赎她。”赵岩的话如五雷轰顶,我顿时一阵恍惚。 他说什么,我已经中了剧毒,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脑子里疯狂地回想着,我也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呀,怎么会中毒了呢? 对了,隐约想起些什么,他们是曾经硬逼我吃了一粒什么药丸,当时被逼无奈只能硬吞了下去,但随即又偷偷抠噪子吐了出来,难道那就是毒药?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后来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异样,所以就没放在心上,难道我已病入膏肓了? “好,我答应你,刚才你说的话一定回去转告,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她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定要你们全体陪葬,”黑衣人终于一字一句地对赵岩说,“记住她不得有半点闪失。” “放心,我可以答应你。”赵岩立即爽快地对他答道。 “好,一言为定,一定要记住了。”黑衣人最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放心,我也朝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其时是不知说什么。 他见我心情尚好,也心安不少,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后面的人也紧跟在他后面,只眨眼工夫,一群人已消失在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见他们已全部撤离,赵岩也下令收拾残局,重新整备,即刻向前赶路。 “小姐,你没事吧。”秋儿已走了过来,看到我脖子上的丝丝血迹,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我对她答。 她点点头,脸色微有失望,可能刚才那些人没有救我们成功,觉得失望吧。 “大人,刚才那人只说要她,那她……”其中一人对赵岩说道,语气里透着杀气。 啊,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一惊,“你们不能那么做,若你们真敢,我……”我脑子一转,“我就咬舌自尽,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我威胁他们道。刚才他们拿我作筹码,那我也拿自己赌一下,秋儿已经凌初雪六年了,不能让她就这样白白死去。 “上马。”赵岩没有理会那人的建议,命令大家继续赶路。 我怔怔地坐在马背上,心里早已千头万绪无从理顺,这大梁皇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杀我,他拿我作赌注,让摩尼教自投罗网,只是他们一定会来吗?打心底是不希望他们来的,这明显是个陷阱,不但救不了我,说不定还全军覆没……,我不想看到有人因我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可人又是自私的,如果摩尼教的人不来救我,那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只能等死,自己越想越矛盾,茫然地看着前方,天空越来越低,压的人透不气来,真的要下雨了。 第四十三章 荒淫(下) 大队人马又往前疯跑了约半个时辰,倾盆大雨骤然压下,滂沱成河,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身上,隐隐作痛,但不能停下,还得继续赶路。 突然无比怀念以前在草原的日子,每天骑骑马虽然当时觉得这种日子简直是无聊透顶,但现在却分外的想念,不知少主他们怎样了,应该快班师回朝了吧,史料上记载可汗此次出征大获全胜,下平州,破奚部族干箭笙山,继功幽州,克曲阳,北平,获胜而返,契丹国力逐步强盛,版图进一步扩大。心里越想越涩,我此去大梁凶多吉少,可能和他们再也不能相见了,你们一定要保重,我在天堂也会保佑你们的,一切都已成往事,如做了一场梦。 脑中突然滑过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正阴沉的看着我,是耶律德光,不知他怎样了,天下兵马大元帅,重兵在握,嗤,我笑了一声,现在应该得意洋洋,意气风发了吧,以后还会…… 风尘仆仆地连续飞奔了十几天,终于到了大梁的都城汴州,这段路上,他们没有再为难我和秋儿,赵岩说到做到,虽然不喜欢这些人,但他们各位其主,亦不用好或坏来评介,亦正亦邪,好坏的标准因人因地因况而定。 呵呵,心里无奈地自嘲着,百转千回,一年前,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千年来到这里,被人暴打,卖到妓院,后来遇到少主才得以脱身,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复回到原地,竟成了大梁的阶下囚,比上次还凄凉、悲惨,看来我上辈子真造了什么孽,才会遭受如此的磨难,心里只剩无边的苦楚…… 大梁的都城汴州又称汴梁,就是现如今的河南开封市,大梁是公元907年朱温篡唐朝建立的政权,史称“后梁”与后继的“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并称五代,大梁朝是一个荒淫无度、毫无政绩可言的朝代,太祖朱温弑君篡权,结束了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唐王朝300多年的统治,现在的皇帝朱友桢也是弑君篡权,杀了自己的弟弟才登上皇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唉,这真叫一家人,全是杀人如麻的冷血动物,自己掉入这样的人手里,生存希望渺茫…… 一会儿工夫,到了皇宫外,我们都下了马,赵岩走到宫门去亮出令牌,守门的侍卫立即毕恭毕敬地给开了宫门,放我们进去,跨过高高的门槛,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我的心也像这门一样的沉重,不知我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有机会走出这扇大门吗? 破旧的绣花鞋踩在光滑的青石板上,“趿拉趿拉”地响着,像在敲打我的心门,抬眼看看周围,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流光异彩,简直奢侈萎靡,跟沿途成群的灾民、饥民形成鲜明的对比,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其他人都在二门停下来,静候着,赵岩只带我还有他手下两人前去向皇上复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片刻工夫,我们来到皇宫正殿门口,门外侍候的太监见到赵岩,立即躬腰行礼,“赵大人,您可回来了,皇上一直念叨您呢。”一副公鸭噪子,不男不女,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看来是皇帝的近身公公。 “呵,王公公客气了,劳烦公公给通禀一声。”赵岩也客气对那公公道。 “大人言重,您等等,奴才给您禀报去。”公鸭噪子说着,瞅了我一眼,转身进去了。 一会儿,公鸭噪子出来了,对赵岩说道,“大人您再等等,皇上这会儿在偏殿歇息,马上过来。”他话说的有些猸惑,但赵岩恭敬地点点头,像是明白的样子,没作声,负手静立在一旁候着。 我心里有些纳闷,这太监说话都这么妩媚?那皇帝睡到日落西山,我们就得一直杵在这儿?生气归生气,但又不能只得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秋天的太阳正高,白花花的阳光正好打在我身上,晒得我头昏眼花,真要晕过去了。 终于,“大人,皇上让您进去。”公鸭噪子的声音及时响起,此时觉得这声音也特别悦耳。 赵岩对他点头示谢,抬脚进去了。我正准备迈腿跟着也进去,被旁边侍卫一把给拉住了,“你干什么?”他压低噪音对我说道,脸上还有怒气。 “不是皇上让进去嘛。”我奇怪地问道。 “皇上还没召见你呢,你就这么着急送死。”他又低声道,眼里闪着疑问,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大概没看着哪个犯人,这么急着往牢笼里冲。 唉,一个快要完蛋的王朝,还这么多破规矩,要杀要剐,痛快点,我是急性子,最受不了磨磨蹭蹭的。 我白了那人一眼,没再说话,不让进就不进,嚷嚷什么。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那王公公出来了,趾高气扬地扯着噪子道,“皇上要见你。” 旁边的两个人急忙走到我身边,欲架起我来,“你们要干什么?”我大叫一声。 “你不是急着见皇上嘛,就在就让你进去。”那人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自己会走,不劳驾你们。”我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两人没再说话,但还是伸手欲来架着我,我根本不理会,抬脚往大殿里迈,那公公见我这架势,脸上一愣,随即往旁边一闪,我擦着他的身边迈进了大殿。哼,能拿我怎样,反正听不听你们的话,横竖你们都不会放过我。 进了大殿,抬头直视着前方,里面虽雄伟高大,金碧辉煌,但没有丝毫皇家的威严气势,更与之极不协调的是正中明黄銮椅上的一幕,宽大椅子上几乎是半坐半躺着两个人,确切点说是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那中年男人从侧面看就觉得面目猥琐狰狞,一件金黄色的外袍随意搭在身上,里面只着一件衫衣,露出有点粗糙暗黄的肌肤,令人作呕,再看那女子浓妆艳抹、妖娆无比,简直是尤物,几乎是裸露的身体像水蛇一样攀在那男人的身上,头发有些零乱,像刚从床榻上起来,她一脸猸笑地看着中年男人,两人旁若无人地相互亲吻,抚摸……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太离谱了吧,那中年男人就是现在大梁皇帝朱友桢?堂堂的一国之君就这样召见大臣?这场面简直比限制片还要火爆,连我一个现代人都有些心惊肉跳,更何况这是千年前的封建社会。 转眼看看赵岩,他站在旁边,目视前方,一脸波澜不惊,难道这场面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想到这个大梁皇帝不会是什么正经人,但没想到竟然荒淫到如此程度。 “咳……”旁边的赵岩刻意清了清噪子,恭敬说道,“皇上,人已经带上来了。” 上面的中年男子看到赵岩说话,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继而眯起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一双鼠目含着亵渎。我也看着他,毫无惧色,一个如此昏庸无能的君主,有什么好怕的。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赵岩在我身边大喝一声。 让我对这种人下跪,做梦我直直地站着,就当没听见,还是看着朱友桢。 “来人,叫她跪下!”赵岩冲外面大声喊道。 听到赵岩的命令,外面立即冲进来两个人,扯住我的两只胳膊,往下摁。 “放手!”我挣扎着,大声喊叫。 第四十四章 荒淫(下) 也许是我反抗激烈,也许是那狗皇帝无暇顾我,没再坚持让我行跪拜大礼 “赵爱卿,算了算了,”中年男人瞄了我一眼,开口道,“想不到这摩尼教竟有这么标致的人儿。”声音轻浮,身为一个皇帝说话如此轻佻,真是有失水准。 赵岩见皇上已开口这样说,也不好再作声,刚才要来拉我的那两个侍卫听到皇上的话,立即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了出去。 “你就是凌初雪?”他又开口问我,眼睛还是色眯眯的,他身上的那女子还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蹭来蹭去,毫无半点羞涩廉耻之心,还颇有得意之色,我一个现代人都看着别扭,他们竟习以为常,堂堂一个皇帝,这成何体统,怪不得大梁亡得这么快。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赵岩见我好长时间没有回答,又冲我嚷嚷道。 哦,光顾看光景了,忘了这可是在大殿上,真是把坐上那位惹急了,说不定一怒之下,真把我拉出去“咔嚓”了,这儿可不比契丹,可汗聪明睿智,还有少主的佑护,这个皇帝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是,我是凌初雪。”我平静地答。 “摩尼教的母乙是你师哥?”他又审问道。 我怎么知道,但曾听秋儿提到过,那就应该是,也不是什么不可昭告天下的大秘密,只是不知这从未谋面的大师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是。”我又答。 “皇上……”坐上的女子嘤咛声音传来,酸得人直掉鸡皮疙瘩,连我一个女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男人。 “乖。”那狗屁皇帝立即转过脸去,在她的脸上啜了一下,复又转过脸来看着我。 “知道为什么抓你?”他接着问道。 呵, 我瞪着他没有回答。 “呵呵,还挺有骨气,”他裂嘴笑笑,人看着不顺眼的时候,连笑都觉得讨厌,听着他的笑声,我顿觉头皮发麻,几欲呕吐。 见我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你大师哥我是迟早要抓他的,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还不如跟了我,封你个正统妃子,朕会好好宠你的。”他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话话。 啊,真是恶心,只看到你,我就止不住作呕,当你的妃子,做你春秋大梦嘿嘿,你自己都快over了,你还不知道吧,但我知道,好歹我是现代人,你的命运我还是知道的。 还没等我回话,他身上的八爪鱼立马变了脸,嗲声嗲气道,“皇上,你骗人,你说会一直宠我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故意做作的声音让人受不了,说着又往身上靠过去,胸前的波霸使劲地压在身上,来回地揉搓,那狗屁皇帝的注意力立即被吸了过去。 半晌,“皇上,您说会宠我的,骗人,皇上说话不算数……”肉麻的声音被堵在嘴里,两人又极其恶心的接吻,而且越吻越烈,两个身体同时往后倾,手也开始不老实,啊,我看得心惊肉跳,难道要让我们看一部真人版的sex秀?这太让人恶心了,像吃了只苍蝇一样。 我转头看看赵岩,他脸上也略有尴尬之意,站在那里走也不得,不走也不得,四周的侍卫奴婢早已悄然而退,我瞅着赵岩,他也看看我,又瞅一下銮榻上的火爆场面,赶快说话呀,我示意他,难道真等着看少儿不宜的东东。 “皇上……”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只见那狗屁皇上正忙得不可开交,头也没抬,只抽出一只手来晃了晃,赵岩会意,向他行了礼,道,“微臣告退。” 我紧跟在他身后退了出去。 出了大殿的门,呼,我重重地吐了口气,真郁闷,早知里面是这场景,还不如在外面晒太阳好,这大梁的皇帝简直禽兽不如,老天早应开眼,灭了他。 刚才的一幕让我始料未及,就是一出闹剧,现在还有些恶心的感觉。没见他之前,心里还准备跟他唇枪舌战一番,想不到见了面,竟是这种局面,真让我哭笑不得。 出了大殿,赵岩下令,把我和秋儿暂时安置在一处废弃的偏殿,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探视,并加派人手严加看守。 沿着长满苔藓的青石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偏殿,打开破旧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四方小院,杂草丛生、满目疮痍,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再往里走,前面并排三间屋子,打开房门,立即有一股腥臭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里面尚有家具摆设,只是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混浊的空气顿让人呼吸不畅,还好现在是秋天,天气凉爽宜人,打开门窗透透气或许能好些。 赵岩那些人将我和秋儿扔在这里,便出去了,他们不在这院里看守,只特意在院外安排了一些大内侍卫日夜轮流值班,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他们要来救我们了。 唉,心情郁闷地已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表达,怔怔在坐在破旧不堪的屋子里,看着黑黑的房顶发呆,我真是倒霉透顶,老天似乎要惩罚我,怎么光怪陆离的事都让我碰上了,现又被大梁的龌龊皇帝抓来,生死未卜,难道我命该如此?摩尼教会来救我出去吗? 凌初雪呀,凌初雪,你是什么不好,哪怕就是一平头百姓,我也不会跟着受此大难,偏偏你是摩尼教的人,真是害苦我了,心里不禁埋怨起凌初雪来,不知自己会怎样,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一切已成往事,过去的只留下回忆。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别说我不懂 “让明天好好继续”,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明天,“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院子一角有口井,虽然井沿已斑驳陆离,但里面的水可是清澈甘甜,掬一捧洗把脸,顿觉清爽许多,我和秋儿开始动手,把这间破烂的屋子收拾一下,打水、抹尘、清扫,忙得不亦乐乎,这院子时只有我们两人,那些侍卫在外面充耳不闻,只管看守我们,只要人别跑了,管我们干什么呢,正落得我们自由自在。 第四十五章 偶 遇 自和大梁那令人作呕的狗屁皇帝见了戏剧性的一幕之后,一连五天,每天除了有人来按时送饭,再无别的人影,连那赵岩也没有再来,大家似乎都很忙,把我和秋儿都给遗忘了忘了更好,我正好落得清闲自在,日子虽苦了点,残窗冷坑,粗糠腌菜,但心里却越发的自若,远离了外界的纷争,远离了契丹的是与非,也许我命该如此,虽有避世的嫌疑,但有些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偶尔我会想起那个僧人说的话“一切皆有缘”,是啊,一切顺其自然吧,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秋儿见我在这儿倒是神清气爽,悠闲自得,愣是诧异的很,打定主意认为我已经想好办法出去了,弄得我哭笑不得。 “小姐,他们什么时候来?”秋儿小声地问我道。 “谁来?”我问,二丈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大师哥他们呗。”秋儿很肯定地答。 “不要胡思乱想,不想他们来送死。”我照实说道,其时,真不希望他们来,这深宫大院,他们来了不等于白白送死吗?那荒淫的皇帝跟本没有信誉可言,这是明摆着的事,到时人肯定不会放的,连他们也一并抓了,那又何必多些冤魂,我愿意一人去承担,不再牵扯其他。 “小姐,你……”秋儿听到我的回答,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我问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生死关头,谁也不能感情用事。 “小姐,你好像变了。”秋儿愣愣地对我说道。 呃,以前的凌初雪怎样,她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 “那你倒说说我以前怎样。”我故意淡声问道,其时是想知道一些凌初雪的事情,现在身边的人,像秋儿,说不定以后还能见到摩尼教的人,他们都是凌初雪最亲近的人,别我的脾气、秉性都跟凌初雪完全的南辕北辙,到时候也不好自圆其说。 秋儿并不明白我这层意思,只当我随口问问,开口道,“小姐以前娇娇弱弱,凡事并无主见,都依大师哥的主意,大师哥对你也是千依百顺,两人情深意重……”秋儿瞅着我,眼含暧昧,脸色微红,没有再说不去。 噢,听她这么说,我顿悟凌初雪跟母乙是情侣?怪不得他们把我抓来要挟母乙,原来这样,真卑鄙,政治纷争牵扯到女人,只是我心里有点微恙,不知真要见了母乙要如何面对。 “但小姐现在变得好坚强,凡事都自己的主意,跟以前大不一样。”秋儿看着我,认真道。 “呃……形势所逼,不得不这样。”我立即答道,肯定不能告诉她实情。 “小姐,难道都不想大师哥吗,一路上都没听你提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秋儿似乎对我的表现有点质疑,但也不能太明显,只能小声地问道。 “哦,这个……”我含含糊糊地没有说下去,随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秋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没有再问下去。 这样看来,摩尼教的人真有可能来救我们出去,这要看凌初雪在母乙心中的位置,他真敢拿自己的生命来换凌初雪吗?心里有些八卦的好奇与期盼,只是如果他们真的来,成功地救了我们出去,我岂不是要跟母乙结婚啊,要不非得背负移情别恋、恩将仇报的罪名,到时光唾沫星也能将我淹死。唉,怎么进退两难。 闲着也是无聊,站在门口看着这荒费的院落破旧不堪,现在是深秋,院子里的杂草已枯黄,连远处可见的树也枝丫光秃,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刹时心也跟着莫名的失落,像蒙着一层灰霾的暗纱,勒得我透不过气来。 现在我和秋儿未并被绑着,他们想这深宫大院,凉我们也插翅难飞,所以在这小四合院里我们还是自由的。 这个地方条件简陋,并无纸笔写写东西打发时间,突然脑筋一动,走下台阶,把院子里的杂草用手拨掉,又把地上的土填平了,拿一根小枝丫在地上写着字,像上学时被老妈逼着去少年宫写毛笔字。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突然“吱吱呀呀”破旧沉重的大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让人的心冷不丁抽搐了一下,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谁会来?抬头一个俏丽的人影闪了进来,步履轻蹑地向里走来,定晴一看,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进来的人竟然是绿竹,她怎么会在这里?这儿可是大梁皇宫内宛,她怎么进来的,她不是应该在怡芙楼吗?差不多一年时间没见了,上次跟少主匆忙离开怡芙楼都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竟在这里相见,一时恍如隔世,如在梦里,我直直地看着她。 “小雪姐,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她已走到我面前,扯动嘴角微微笑道。 “绿竹,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愣愣地问道,真像看到长江七号一样。 不是梦,真是的是绿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先不说我,你还好吗?”她神色突然黯然,幽幽开口道。 我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细细看了看她,她的脸色比以前消瘦多了,精神也不好,挂着淡淡的忧愁,下巴越发的尖颌,眼晴里透着凄苦。 “呃,我挺好的。”我答,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抽搐,她是我在怡芙楼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虽未深交,但还蛮谈得来,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来,咱们进”我拉着她的手朝屋里走去。 秋儿见有人来,虽不认识,但见我们拉在一起的手,急忙给我们收拾一个坐的地方。 “小雪姐,你怎么会被他们抓来?”绿竹坐定后,满脸担心地急急问我道。 “唉,一言难尽,这就是我的命吧。”我万般无奈地答,可能人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往往变得比较迷信。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又问道。 “不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只能这样干靠着,不知事情会怎样发展。 “不说我了你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里有许多疑问。 “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我,脸上泛起一阵凄苦,又接着道,“去年你从怡芙楼走后没多久,就有大梁的官兵来搜捕你,闹得满城风雨,说是怡芙楼窝藏钦犯,没找到人,就给怡芙楼定了罪,给查封了,后来赵姐到处托关系找门子,终于有了眉目,听说现今的皇上好色如荼,就把我献给了皇上……,怡芙楼才得以重新开张……”她越说越低,声音已有些哽咽。 第四十六章 痛 心 她的话像把钝刀一样剌进我的身体,早已感觉不到疼痛,阿敏竟把绿竹献给了大梁的皇上,怎么会这样,绿竹这样一个冰清玉洁、天资聪慧的佳人竟给了那样一个低俗卑鄙、荒淫无耻的好色之徒?为什么,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人?想到这里,我顿觉呼吸不畅,像一团乱麻硬塞进噪子里喘不过气来。(pm) 全身的血液一齐涌向头顶,“倏”地起身,向外冲去。 “小雪姐,你干嘛?” “小姐。”绿竹和秋儿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在身后大声地喊道。 “小雪姐,你要干什么!”绿竹已追上我,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双手扶着门框,手指用力捏着门柱,微微颤抖,指甲陷入腐朽的木头里,但一点也没觉得痛,心里的痛远比这要痛上几千倍几万倍,不管有意无意,她终是因我,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小雪姐,回”她轻声道,拽我胳膊的手有些僵硬。 是啊,我现在又能怎样,能冲出这院落杀了那狗皇帝?不能。能救绿竹出去?不能。现在的我哪有能力、有资格去保护别人? “绿竹……对不起。”我的声音已哽咽,盈在眼里的泪突然落了下来。这许久以来,不管是受述律皇后的责骂还是赵岩他们无耻的欺凌,就是在这里,这么艰难地过活,我都从没流过泪,可是面对绿竹,我真的好无奈,真的很心痛,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绿竹,对待我? “小雪姐,不要哭了,不关你的事。”绿竹轻摇着我的胳膊,木然地说道。 “可……你是因我才……”我呜咽着,垂眼看着她。 “小雪姐,不要说了,如你说的这也是我的命。”绿竹摇头,目光游离地看着前方,眉头深锁,脸上的忧伤拢得更深了。 “绿竹,真的对不起,我不知事情后来会变成这样。”我无比愧疚地对她说道,虽然知道现在道歉已无任何意义,不会改变什么,可是除了道歉,我还能做什么? “小雪姐,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意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想办法出去。”绿竹收回目光,认真对我说道,“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出去,我愣了一下,对,一定要出去,这样才能将绿竹也救出去,是,这时竟无比地渴望摩尼教的人来救我,已经有人因我而不幸,我还有什么资格不去争取我的前途?一定要出去,救绿竹也一起出去。那个朱友桢活该该死,不能让我们也跟着遭殃。 “小雪姐,我得走了,出来时间长了,怕别人发现,改天再来看你。”绿竹对我说道,说完重重握了一下我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绿竹,你一定要自己保重,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这话安慰她,也鼓励我。 “嗯,”她转回头来,朝我会心一笑,出了大门。 又是一阵“吱吱呀呀”难听的声音,大门重重地合上了。 绿竹走后,我一个人蹲在地上写字,写了很久,直到四周漆黑,浓浓的黑暗侵吞着我和地上的字,一点一点,不留痕迹…… “小姐,快进来吃饭吧。”秋儿杵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我蹲在地上。 没有作声,默默地起身向屋里走,突然发现视线有点模糊,伸手一摸发现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为绿竹,也为我自己。 径直回到屋里,洗了把脸,没胃口吃饭,根本吃不下去,秋儿见我这样,也没执意让我吃,由着我性子来,合衣躺在冰冷的土坑上,久久没有入睡。一想到绿竹的遭遇,心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不行,一定要救她出去,按时间推算,大梁也气数已尽,危在旦夕,不能让她跟着那狗皇帝一起白白送死。 迷迷糊糊睡得极不踏实,一会儿有人来追我,一会儿爸爸妈妈站在我面前,可他们都离得我好远,像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浑身酸痛,眼睛浮肿,刚起来梳洗了,就有小太监来送饭。 “喂,你回去问问你主子,他到底打算怎么样?”我对着那小太监大声嚷嚷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光这样干靠着,我早已失去了耐性。跟绿竹昨天的偶遇,刺激了我,不再消沉,一定要积极想办法应对。 “哟,大姑娘口气这么冲,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那小太监不男不女地嗤笑了一声,轻蔑地看着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我们主子现在忙着呢,没空管你。” “你……”我看到他那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太监这么猖狂。 “赵大人对你够仁慈了,一个囚犯还挑三拣四,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撇着娘娘腔接着说道。 “滚出去!”我冲着他吼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那小太监瞪大眼珠子看着我,嘴唇**,愣是没说出话来,大概没想到一个囚犯会这样对他说话,突然他抬起手来龇牙咧嘴地向我咣来,我瞄了一眼,就凭你?心里冷笑,不给点颜色看真当我是hellokitty,伸手攥住他欲扇我的手,反手一拧,“哎哟……”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滚!”我冷声道,顺手往前一推,他便一头栽到了门槛上。 他匆忙从地上爬起来,怯怯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只见他屁滚尿流地出了大门。 呼,终于出了口恶气,心里稍平复了一些,转身走到桌旁,准备洗手吃饭,突然瞥见秋儿正愣在那儿看着我,嘴唇微翕,满脸惊愕,“秋儿,你怎么了?”我看着她问道。 “呃,小姐,你刚才你……”她磕磕巴巴地说道,神色有些奇怪。 噢,刚才一定是吓到她了,以前的凌初雪应该不会这样,可我就忍不住。已经做了,还能怎样,突然想起周星弛的经典台词“已经糟成这样了,老子还能怎么个糟法?” “没事了,咱们吃饭吧。”我对她说着,已走到水盆边洗手去了。 早饭虽差,但我还是吃得很香,心里放下一些东西,又有了新的目标方向,也有了动力,不觉多吃了一些。 吃完了饭,还是无事可做,索性继续在地上写大字。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 第四十七章 对 峙 脑中突然闪过和少主一起读书写字的每个夜晚,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已经许久没有那种感觉了,那样浓浓的书卷味包围着我,宁静而安详,想到少主,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他还好吗?他应该凯旋而归,和金岭公主完婚了吧,没有我,他也照样会幸福,我在这里默默地祝福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还有耶律……算了,他将来权倾天下,呼风唤雨,当然会过得更好。 不想了,费力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算算从上次董乙未救我们成功到来大梁的这些日子,也快有一个月了,记得当时赵岩对他说好是一个月的期限,不知他们会不会来,又计划怎样把我们从这深宫大院里救出去? 咋然,沉重的大门被“吱吱呀呀”地打开了,该来的终会来,我心里想,挨打那小太监话传得还真快。 “大姑娘快走,皇上要见你。”公鸭噪子声传来,我抬眼一看,是皇上身边的那个王公公。 “现在吗?我这就跟你走。”我说着,已从地上站起身来。 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捋了一下头发,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昂首阔步地跟在王公公身后出了大门,门外赫然又站了好些侍卫、奴婢。 “小姐。”秋儿已从屋时冲了出来,在我身后大声叫道。 “去。”王公公回头对着秋儿一瞥眼,“皇上只说见她,你在这老实呆着。” “秋儿你回我没事,放心。”我回头对秋儿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 门口的侍卫见况已把大门又关了,秋儿只愣愣地站在院里,忧心忡忡,一脸着急。 “走吧。”旁边的王公公又催促我道。 转身跟上王公公的步子默默向前走,方才站在门口的侍卫、奴婢也跟了上来,沿着碎青石路逶逶迤迤向皇宫正殿走去。 抬头看看碧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气候怡人,要不是圈在这里,心情早已雀跃欢腾。 一会儿工夫,到了大殿门口,王公公先进去通报,示意我在门口候着,抬眼看看四周雕梁画栋依然,切,心里嗤笑,过不了多久,这儿将成为历史,自然而然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片刻,“皇上让你进去。”王公公站在门口对我道。 噢,听到他的话,立即抬腿迈了进去,还是上次的地方,还是上次的人,只是这次少了那妖媚的女人,朱友桢自个儿歪在正中的御榻上,抬着眼看我,面色慵懒,后面两个奴婢恭敬地撑着御扇,我看着他,并不言语,也不下跪,直直地站着。那王公公见皇上不吱声,他也不敢作声了,讪讪地垂下头,退到一旁静候着。 大殿里一片沉静。 “这么急着见我,你想好了?”他坐在榻上,终于出声。 着急见他?心里恍然,方才一定是那挨打的小太监将事情添油加醋地纷扬了出去,所以他才召见我的,这样也好,正试探一下他要如何处理…… “皇上问话,怎么不回?”一旁的王公公忍不住插嘴说道。 呃,刚才神游了,朱友桢刚说什么?想好了?想好什么了? “想好什么?”我闷声问。 “嘿嘿,”他干笑了两声,阴霾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窃笑,看得我毛骨悚然,“不是上次跟你说过,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已到期,你那个大师哥还不来换你,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是跟了我吧,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愁吃穿,至于摩尼教嘛,只要他们不再作乱,我可以枉开一面。”他一口气说完,色眯眯的眼光一直盯着我,那表情,活像我现就是一盘肉,他就是一只饿狼,随时准备扑上过来。 恶心,看他那兽性的表情我就来气,像被人亵渎了一番,恨不得赤手空拳和他大干一场,管他你死我活,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但环顾一下四周,还是算了,只怕人没打到,自己先一命呜呼了。 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因气愤而颤动。 “怎么不说话?”他又问道。 “你别白日做梦了,我不会答应你的。”我几乎是恶狠狠地答道,“你不是答应一个月的期限吗,现在还未到呢,你想反悔吗?” “恐怕到一个月的期限,你那大师哥也不会来的。”他轻佻说道。 “到时再说。”我答,其时心里也没底,不知他们能否会来,但先应付这一关再说。 “好,我估且答应你,到时……”他又斜着眼瞅我,干笑了几声,“到时就由不得你了。” 听到他的奸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突然想起绿竹,她是怎样一天天熬到现在的?她心里该有多苦,想到她,心里又多出些痛楚。 “你……”我迟疑着要怎样开口,“你可不可以放过绿竹?”直奔主题。 “绿竹?”他听到我的话,死鱼眼转动了几下,像是回忆,“你们俩认识?”他有点奇怪地问道。 我不明地看着他,难道他不知道,绿竹是怡芙楼的花魁? “噢,”他恍然间大悟,“你也在窑子里呆过的。”他说话永远那么粗俗、难听。 我愤然地看着他,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老天瞎了眼,让这样的人当皇帝。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也是窑子里出来的,那你还装什么矜持,跟了我,我会好好宠你的。”他又无耻道。 畜牲,简直是畜牲,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的事,我狠狠地瞪着他,一时气得说不出话。 “放过她?嗤……怎么可能,那么美丽漂亮的一个佳人,搂在怀里就来感觉。”他盯着我,毫无廉耻地继续说道,“只是她老是冷得像块木头,任人折腾,一点**都没有,要不你们两个一起?” 啊,真的听不下去了,他的厚颜无耻、荒淫无度简直令人发指。 “你,你……”我抬手指着他,浑身在颤抖,嘴唇打哆嗦,说不话来。 “呵呵……你先不要回答,后天是最后期限,到时我自会找你的。”他站了起来,走下台阶来到我身边,“长得还不错嘛。”他死鱼眼在我身上瞟来瞟去。 看到他的表情就恨得我牙痒痒,真想一个上勾拳捣他个乌眼青。但俗话说得好,“识实务者为俊杰”,这笔帐先记下了,以后再算。 “先下记住后天是最后期限,到时我自会找你。”他下了最后命令。 听到他的话,我立即转身往外走,在这里多呆一秒钟都会窒息,“朕会想你的。”朱友桢流声流气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喊道。 死吧你,有你的惦记,我会做恶梦的。不去理会他,飞身出了大殿。 第四十八章 旧事如风 刚出正殿,立即有几个侍卫“护送”我回到那荒破的小院秋儿见我安然无恙地回来,长长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小姐,他没有为难你?”秋儿问道,她从不管朱友桢叫皇上,因摩尼教与大梁一直水火不融,势不两立,所以摩尼教的人从不承认他的政权,一直跃跃欲试想要推翻他。 “没有。”我摇摇头。 “那他们找你有什么事?”秋儿又好奇地问道。 “噢,他就是提醒我们,当初约定的日期快到了,看我们要怎么办?”我郁闷地答,刚才被那狗皇帝一刺激,心底已有些沉重,到时母乙真的不来,我要怎么办?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心里想着计策,只怕真到那时,他鱼不死,我的网已千孔洞。 “秋儿,你说他们……能来救我们吗?”我终于怔怔地开口问道,现在真是束手无策,本想摩尼教的人来不来救我们无所谓,大不了一死,但现在想想会牵扯到很多人,首先是秋儿,就是绿竹也要一辈子呆在这深宫里,永无出头之日…… “小姐,不要担心,大师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秋儿无比坚定地答道,信心十足的模样。 “你那么肯定?”我面带疑虑地接着问。 “当然,难道小姐对大师哥还不相信?”秋儿反问我,隐隐对我有不满之意,好像我不应该问这句话,而应200%地相信那位母乙大师哥,那表情仿若不管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息。有那么夸张吗?凌初雪跟她大师哥的感情真到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程度?我无从知晓…… “小姐,你在想什么?”秋儿见我愣着神,又道。 “噢,没什么,在想以前。”我模棱两可地回答。 “呵呵……小姐肯定在想大师哥吧。”秋儿说着,不怀好意地朝着我笑笑,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呵,真是个小姑娘,说别人的事自己害什么臊。 “秋儿,我离开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被押的一路上没机会问,来到这里又不知从何提起,今天正好开个头,索性问个清楚。 “我们在那次行动中失败了,被大梁的侍卫追杀,后来我们被逼到一个悬崖边,谁知小姐一个不留神,你竟被他们推下了悬崖,”秋儿边说着,还心有余悸地看了我一眼,我听着也是胆战心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掉下悬崖?对了,上次少主是跟我这么说,是兰心在山崖下救起我的。 “那后来呢?”我接着问,我只知道我后来被兰心带去翟五那里,又卖到怡芙楼,至于他们怎样,我还真不清楚。 “后来……小姐,你不知道当时看你掉下悬崖,大师哥有多么恐慌和心痛,可那时大梁的人步步紧逼,他根本脱不开身,可能是救你心切、心不在焉,被他们砍了一刀,伤势非常严重,我们跟他们纠缠了好长时间最后才得以脱身,先找了个地方先给大师哥疗伤。” “他没事吧?”我插嘴问道。 “当时是很危险,人已经昏迷,但最后还是吉人自有天佑,醒了过来。”说到这里,秋儿刚才凝重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大师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去找你,可我们在山崖下找了好久都没看见你的踪影,为此大师哥一直郁郁寡欢,直到有一天,我们又去那崖底下,遇到一个僧人,他说一切皆有缘,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让我们不必伤心,大师哥虽半信半疑,但稍有些心安。”秋儿把接下来的事一一向我娓娓道来。 僧人,秋儿说他们遇到一位僧人,心里一愣,是我遇到的那个僧人吗?心里涌起一丝异样,总觉得这个僧人知道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那僧人长什么样?”我急忙问道。 “长什么样?”秋儿转动眼珠,仔细想了想,“高高瘦瘦,没什么特别的。” 嗯,听她这么描述,真有可能是我见到的那个僧人。他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我身边?这太奇怪了。 “小姐……小姐”秋儿又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契丹的?”我问,已恢复常态。 “噢,后来我们得到消息,大梁城里的怡芙楼有位新来的姑娘很像小姐,大师哥才信了那僧人的话,等我们快马加鞭匆忙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人赎走了,怡芙楼也被查封了,也就在那一次我被他们给抓了起来……”秋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带着忧伤。 “秋儿……”我轻喊了她一声,用手轻握着她的手,被抓之后的这段日子过得万分的艰难苦涩。 “秋儿,没事了。”我安慰她道。 “小姐,我没事,大师哥一定会来的,你要相信他。”她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嗯,我也朝她点点头,听她刚才大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心里对事情已有了些了解,看来凌初雪跟她大师哥还真情深意重,两情相悦……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离约定的日期又近了一天,可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外面也没什么动静。来送饭的小太监换了一人,大概听到挨打那个添油加醋地描述,这个太监对我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从他口中我得知现在大梁正和山西的李存瑁交战,李存瑁父子是唐朝时山西的节度使,自大梁朱温篡权登基后,他们的战争从未停止过,现在双方大军对峙,硝烟弥漫。这场战争的结局我是知道的,但那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眼下我的期限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每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时间如沙漏,一分一秒的流失,并没因我的焦虑和彷徨而停止不前,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难道……,一想起那狗皇帝的嘴脸,心里就犯恶心,要我跟着他,我宁可去死。脑中突然滑过那僧人的话,他说有因必有果,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所终? 第四十九章 难以置信 吃过午饭,正在土坑上眯着,大门开了,有人进来,脚步沉重急促,是男人的脚步,我立即从坑上坐了起来,从残缺的窗户往外一看,是赵岩,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从坑上下来,走到外间,他们已走了进来。 “赵大人,好久不见。”我冷冷地开口道。 “凌初雪,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摩尼教的母乙至今未露面,我看他是怕了,不会来了,你还是依了皇上吧……”赵岩瞥了我一眼,面带讥笑地说道。 “未露面?我看是你没本事查到,故意找的借口吧。”我刺激他道,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 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明显阴了下来,双手握掌,青筋暴跳,恨不得向我挥过来,“你……”他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等着你明天还能这样嚣张。”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劳大人费心,我的事我自会处理。”我故作悠闲地捋了捋头发,其时心里也不知明天要如何应对,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他也故意干笑了两声,说道。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很沉,他说得没错,我是不知明天要如何应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请问大人还有何事?”我问,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来。 “皇上好心收留你,你当感恩戴德,怎么还不领情?”他顿了一下,“这是你的造化,别人都求之不得。” 切,恶心,原来是皇上指派来做说客的。 “本小姐消受不起,秋儿送客。”我转头对秋儿道,见秋儿正看着赵岩身边的人发愣,这小丫头,花痴了。 “是,小姐。”听到我的话,她已反应过来,立刻道。 “你别不识抬举。”赵岩脸上的怒气已控制不住,真欲伸手挥过来。 “大人……”他身边那人小声地叫了他一声,示意他克制一些。那人我认识,就是押我们回城的其中一人。 赵岩听到他的话,伸出来的手怏怏放了下去,气冲冲地转身出去了,后面的人也一溜烟儿跟着出了大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烦意乱,这会儿真像砧板上的肉,单等着他们明天来宰割。 “小姐。”正当我无助地看着门口的时候,秋儿叫了我一声,我转头一看,她正面带喜色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看着她,说不定明天我俩就要上断头台,她怎么这么高兴?难道吓傻了,“回光返照”? “小姐,你看……”她见我愣愣地看着她,对我说着,摊开手心,里面一团小小的皱巴巴的纸张。 “这是什么?”我惊奇地问。 “是大师哥给我们的。”秋儿脸上的喜色已无以言表,连眉稍都舒展开来。 母乙给我们的?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我瞅着她,像不相信她的话。 “快打开”秋儿说着,已将纸团递给了我。 我木然地接过纸团,小心地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这……,这是真的吗?纸条是怎么到秋儿手上的?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里面的情节比《ncis》还曲折难懂。 “秋儿,你怎么会有个东西?”我还是不能相信。 “小姐,等出去之后,还是让大师哥告诉你吧。”秋儿卖了关子说道。 真是太奇怪了,在这戒备森严的深宫内院,消息还能自由畅通?真让人瞠目结舌,不可相信,难道是赵岩传达的?不可能,我摇摇头,想起他刚才暴怒的表情,就给否决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任我这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脑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晚饭的时候,秋儿高兴地吃了很多,虽然饭莱一如既往的差,但气氛像过年一样浓烈欢快,她的快乐并未渲染我,心里一直愣着神,按那纸条上说的,他们要怎样的明修栈道法?暗渡陈仓?会成功吗?他们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把我们救出去,强功?不太可能,难不成像大卫.?科波菲尔那样大变活人?更不可能。 吃完饭,早早躺下,但也睡不着,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也跟着悲凉起来,我又一次被推入生死未卜的未来,现代的家已离我非常的遥远,契丹也离我好遥远,为什么我的命运要如此波澜不堪,我只想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难道这也是奢求?如果明天他们行动失败,没有救我们出去,我是断然不会跟着那狗皇帝的,不如一死,那样我将会在天堂保佑爸爸妈妈,保佑少主,保佑……保佑所有的好人一生平安。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突然,一缕隐约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心里一惊,秉住呼吸再仔细听听,哪有声音,周围是寂静一片,莫不是自己幻听了?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声音再次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秋儿,”我低叫了一声,“你听到有什么声音了吗?”小声地问道。 “没有啊。”秋儿摇摇头,她就躺在我旁边,怎么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她没听到。 “明明有声音的。”我嘟囔了一句,又侧耳仔细听听,已没有动静,心里怔了一下,仿佛黑暗里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挣扎,看着我走向深渊,却从不帮我,为什么?隐隐感觉跟我遇到的那僧人有些关联,但又说不上来,等我有机会走出这里,一定要找到那僧人问个明白。 第五十章 无计可施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一定是个好天气,心也敞亮了许多,刚起来梳洗了,外面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我抬头一看又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还跟着几个奴婢在后面,这老东西,心里粗鲁地骂了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形不形象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凌初雪,皇上有旨,让你即刻进谏。”王公公操着公鸭噪子对我说道,阴阳脸上竟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知道了。”我朝他挥了挥手,他乖乖地站到一边等着,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不觉有点奇怪。 那纸条上不是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怎么还没见什么动静。 故意磨磨蹭蹭地整整衣角,弄弄头发,可那位公公还是好脾气地等着我,往日的嚣张气焰全无,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恶心。转眼看着秋儿,她也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淡然恬静,并无丝毫恐慌,难道她知道母乙他们这次行动的计划?小丫头,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心里嘀咕了一句。 “公公走吧。”我开口道,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再拖延时间了。 “请。”听到我的话,他立刻躬身对我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冷不丁见他这样,我还不习惯,没出声,白了他一眼,抬脚迈过了门槛,他们那些人紧跟在我身后出了门。 这次不是到皇宫的正殿,而是带着我来到离正殿不远的一处偏殿,这里表面看起来颇为华丽,但只能用“艳俗”两字来形容,到处得刻意地富丽堂皇,假花、假山,全都是铺张的假景,一个摇摇欲坠的朝代竟如此奢侈,可见是期数已尽,真真是“年年战骨埋荒处,空见蒲桃入汉家。” “请进。”王公公在我身边道。 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进了偏殿,抬眼一看,见朱友桢坐在当中的椅子上,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那模样是专程等我来。 我警觉地看着他,没开口。 “可喜欢这里?”他开口问道,神情慵懒,看样子是刚起不久。 喜欢这里?我怎么可能喜欢,甚至是怡芙楼我都觉得比这好上几千倍。 “怎么不回话?”他又问。 “你找我什么事?”我直截了当,并不想跟他废话。 “你当真忘了咱们的约定?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的大师哥不敢来的。”他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猸笑地向我走来。 我心里一怔,往后退了几步,可是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刚才还跟在我身边的王公公也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提高噪音厉声问,心里却多了丝慌乱。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期限一到,母乙不来换你,你就跟了我的。”他贪婪地眼光毫无遮挡,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 “你无耻,我不会跟你的,宁愿死。”我又后退了几步,背已抵在门板上,门上的镂空雕刻咯得我后背隐隐作痛,但嘴上还跟他争辩着。 “嘿嘿,那就由得你了。”他已走到我面前,伸手擒住了我的肩膀,他的身体矮矮胖胖,一身肥膘,但力气却大得很,我挣扎了几下,没摆脱他抓我的手臂。 这么矮的人,竟有这么长的胳膊,像黑猩猩一样,双手一合,竟把我拢在中间,他身上浓浓的汗味及中年男人特有的狐臊味直冲我的鼻孔,熏得我胃里翻腾,有种恶心的感觉。 “你卑鄙,快放开我。”我大叫着,在他的禁锢之内拳打脚踢,可是他像没事人一样,皮糙肉厚,根本无济于事,甚至还有一丝好玩的表情。 “美人,我已经等不及了。”他说着一把抱起了我向里间走去。 啊,我心里大惊,甚至是绝望,自己真的要鹿死他手?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到了里屋,他一把把我摔在床榻上,伸手来扯我的衣服,我刹时反应过来,巧妙地往旁边一闪,没抓着,哼,心里冷笑一声,刚才情急之下,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一咕噜爬起来,正欲准备同他放手一搏,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像有人步履轻盈地走进来。 “谁这么大胆!”他也听到了脚步的声音,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耐烦地朝外吼道。 但脚步并没有因他的怒声而停下,而是越走越近,进了里屋,我也好奇地盯着门口看,竟是绿竹,怎么会是她? 只见她略施粉黛,唇红齿白,妩媚动人,一袭粉色及地长裙更衬出妙曼身姿,只见她瞅了我一眼,没有作声,又转眼柔情似水地看着朱友桢。 “皇上,让臣妾好找,原来在这里。”娇滴滴的声音,含着柔情嗔怪,麻酥酥的,要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怀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出自绿竹之口。 朱友桢明显愣了一下,阴晴不定地看着绿竹,也像不相信刚才是她说的话。 “皇上,怎么不认识臣妾了?”绿竹说着已走过去,一只手轻巧地攀上了朱友桢的脖子。 朱友桢喜笑颜开,来者不拒,“爱妃今日真可让朕大开眼界。”裂开大嘴,手一勾搂住了绿竹。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局面陡然的转变,让我一时失去了主意。 “皇上,还是到臣妾的寝宫吧,我不喜欢这里。”绿竹千娇百媚的攀着朱友桢,再看那朱友桢已早神魂颠倒,面色猩红,失去常态。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朱友桢急不可耐地道,说着把绿竹也扯到了床榻上。一抬眼,见我还愣愣地坐在床榻上。 朱友桢刚要开口,“还不快走,没见我跟皇上……”绿竹急声对我说道,她看着我,眼里的伤痛已无处遁行,我看着她,刹时的心痛涌上来,冲到头顶,不断往上涌来,快要冲破我的身体,四潵开来。 “还愣着干什么?”朱友桢也朝我嚷道。 哦,回过神来,匆匆起来,跳下床榻,奔出偏殿,没停下来,沿着刚才来的路一直朝自己的住处跑去,老天,我到该怎么办,绿竹竟为了我,不惜放下身段,像真正的青楼女子一样,去阿谀逢迎那猪狗不如的朱友桢,她……,一想到她,心里的痛得喘不动气…… 为什么,跑着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去管他,任眼泪在脸上恣意纵横,我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不知廉耻的朱友桢,痛恨所有这里的一切,可是此刻的我又是这么的无奈和无助。 第五十一章 暗渡陈仓(上) 一路飞奔回了破院,“匡当”一声,用力推开了大门。 秋儿闻声从里屋跑了出来,见是我回来了,旋即崩着的脸放松了下来,“小姐,你回来了。”欢快地对我说道。 “嗯,”我在噪子里哼了一声,用手抹了抹眼睛,秋儿已见我异样。 “小姐,你怎么了?”她急声问我。 “没怎么。”我答,抬脚进了屋里。她愣愣地见我这样,没再追问,跟在我身后也进了来。 “小姐,”她又叫了我一声,我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从袖子在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风茄花。”她答。 风茄花?没听说过,给我这个干嘛,我边想边打开了纸包,两朵干瘪瘪的花骨朵包在纸里,可能放的时间长了些,有点暗黄色,花形细长,花冠呈漏斗状,倒像我在云南见过的曼陀罗花,当时导游介绍这种花叶、花、茎均有剧毒,不会是…… 我抬头看一眼秋儿,她正笑咪咪地看着我,“这是谁给你的?”我问道。 “小姐,你先别管这么多,大师哥交待今晚你就冲水喝下去,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定会没事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秋儿小声地对我说道。 果然是毒药,记起《神雕侠侣》中杨过中的情花毒,其实就是这种曼陀罗花,此花一年生有毒草本,主要分布在广西、云南等地,遍生原野,大叶百花,结实如茄子,而遍生山刺,乃药人草也。是《扁鹊心书》中所提到的“睡圣散”,人服用之后,即刻昏睡,不会有什么伤害,但外表看来像死了一样,但过后再服解药,便可醒过来。 “这……”我疑惑地地抬头看着秋儿,她从哪得来这东西,难道她一直与摩尼教有联系?这太不思议了,突然一阵冷气袭来,感觉自己就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我不会害你的,你放心。”秋儿见我愣愣地瞅着,急忙对我说道,表情义正严言词,生怕我不相信她。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我急忙解释,但又怔怔地问道,心中的疑问太多,想要问个清楚,却不知从哪说起。 “小姐,不要可是了,就按大师哥说的办,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秋儿坚定无疑地对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现在除了相信她,相信摩尼教,还能怎样?估且死马当作活马医,破釜沉舟了,也不枉费绿竹不惜委曲求全地替我挡过一劫,绿竹,我欠你的太多,今晚要是能出去,我一定要救你脱离苦海,心里信誓旦旦地想着。 “那你怎么办?”突然想起秋儿,我可以喝下这个东西装死蒙混过关,那秋儿怎么办,总不可把她留在这儿吧。 “我?”秋儿笑笑道,“小姐是主要人物,他们哪会注意到我,到时候我见机行事,应该不会有事的。”她口气轻松,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她这样一说,心也放松了些,今晚,成败就在今晚…… 吃过午饭,我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发呆,心里的疑问像团乱麻一样,越理越乱,越积越多,沉在心底,甚至压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一直在电视到别人杜撰的情景,就要发生在我身上,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我将被人像死人一样被拖出宫外?会成功吗? “秋儿,你一定知道事情的计划,快告诉我吧。”我终于惹不住又问秋儿。 “小姐,你还是放心吧,大师哥自有安排。”秋儿笑嘻嘻对我道。 “可我还是好奇嘛,还是告诉我吧。”我故意可怜兮兮地对她说。 “呵呵……”秋儿嘻笑着,“要不说大师哥高明,早就做好安排了。” 啊,早就做好安排了,还靠到现在才动手,让我白白受这些天的罪,还差点受那狗皇帝的侮辱,害得绿竹挺身而出为我挡过一劫?郁闷。 “什么早安排?”我更加好奇地问,早安排难道我一点都不知道?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 “你都不知道吧,还是大师哥想得周全。”秋儿又颇为得意说道,还带有一丝神秘。 她越说我越糊涂,什么早有安排,想的周全,难道他们一直就在暗中默默暗箱操作? “你赶快告诉你吧,要不……”我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便道,“要不我就不喝这东西。”我说着,用手指了指藏在袖子里的风茄花。 “啊,我的好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秋儿听我这样说,脸色刹时变了色,急忙又说道,“这可是大师哥详细计划,周密部署的安排,小姐可不要一时冲动,坏了全局。” 呵……看到她的表情,心里一阵恶作剧的好笑,只想捉弄她一下,哪知她会当真,现在的我就是独木桥上的小羊,前有虎后有狼,正好应了小燕子那句话“横也丝来竖也丝”,还不如眼一闭,勇往直前。 “那……你把大体的经过给我”我死缠烂打。 “怕告诉小姐了,小姐害怕不敢做了。”秋儿面带难色地对我说道。 害怕?会很凶险吗? “你倒说说有什么好怕的。”我蛮不在乎地问道。 “因为……”秋儿瞅着我,好像难以启齿,我瞪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今天晚上要把你放进棺材里抬出去。”她故意把“棺材”两个字说得很重。 棺材?原来就为这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的,abby的闺房里就有一幅棺材,她经常睡里面,看上去就很酷。只是那棺材千万要是新的,别有死人曾经睡过,再想想也不太可能嗥,有人的话早已入土为安了。 “那棺材会不会太憋人?”我突然想起来,是不是应该在上面弄几个洞,万一我醒过来喘不动气怎么办。 “小姐,你……你不害怕?”秋儿愣愣地看着我,面不改色地谈论着棺材的问题。 “有什么好怕的,连死都不怕了。”我撇撇嘴,自嘲地说道。 “嗯,”秋儿使劲地点点头,一副赞同的表情,“小姐放心,那棺材是特制的,已经做了处理,不会憋人的。” 噢,听她的话,看来真是计划已久,只瞒我一人。 第五十二章 暗度陈仓(下) 秋儿见我毫无惧色,便一**坐在我对面,打开话匣子说道,“其时小姐每日吃的饭,都是放了解药的,好让解药的药性提前发挥,怕万一今晚的毒药真的吃了下姐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了,所以提前吃了一些解药。(pm)”她索性把事情的经过一古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啊,每天的饭里有解药?我怎么一丝也没查觉,完了,这下我的自尊心所剩无几,以后再也不自诩现代社会的佼佼者,这得亏是解药,要是毒药的话,我不早已一命呜呼了。这真是太可怕了,刹时悚然,顿时连身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对了,我后知后觉得才想起来了,曾见秋儿有一天一直在院子墙根下找什么东西,会不会是有人偷偷给她解药? 算了,不去想了,已经这样了,这样冒险的行动,肯定要有宫里人的内应,要不首先验尸官这关就过不了,再有抬棺材的,等等一系列人都需要有人疏通。这的确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安排计划好的,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完成的。 唉,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来到古代,连脑筋也跟着倒退了千年,变得迟钝起来,远远跟不上这些人的谋来算去,明争暗斗的生活,只是心里还有一点质疑,母乙当真对他这师妹呵护倍至、体贴入微,敢冒天下之大不韦? “大师哥为何对我这般好?”我终是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姐为何这样问,大师哥当然对小姐好的。”秋儿不解地瞅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问这种白痴的话。 “哦,”我耸耸肩,就当我没有问,决定闭嘴,不再讨论这个扯不清的话题。 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眼看天已擦黑了,我心里也渐渐有点紧张,不知这副药灌下去,我还能不能醒来,虽然电视上演的主人公大部分能九死一生,到最后都能转危为安,可这终究不是拍电视,是实际的经历,我会逃过此劫? 一会儿工夫,小太监送来饭,今天送饭比往常要晚一些,但饭莱还是以前的样子,我心里想着晚上的事,吃不下去,秋儿硬是要我吃一些,说是一会儿喝下那药,对胃的伤害小一些,我没办法只好逼自己吃了一些。 吃完饭后,秋儿把藏在袖子里的风茄花小心地拿了出来,放在杯子里,倒上半温的开水像冲茶一样泡来,我瞪眼看着那杯中的花儿一点点膨胀,一点点伸张,越来越大,一会儿工夫已恢复原来的饱满模样,在水中摇曳,娇艳而妖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抻头呆呆地看着它,这个东西真能让我摆脱目前的困境? “小姐……”秋儿见我一直对着杯子发呆,又叫了我一声。 “嗯,”我颦头看她,“这个花也要一并喝了?”我问道。 “不用,只喝这冲下来水就可以了。”秋儿忙说道。 我点点头,用手端起那个杯子,里面的花朵越来越妖艳,想不到这么漂亮的花儿,竟是毒物,越美的东西往往是陷阱。 不想那么多了,咬牙将杯中的黄褐色的汁液全都喝了个精光,嗯,有点苦,还有点涩,不过比苦甘冲剂的味道好多了,再看看杯中原来那朵饱满的花儿已干瘪瘪地贴在杯壁上,光亮娇艳的颜色不再,像人被抽空了原气,只留下空洞黯然的躯体。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秋儿担心地问我道,第一次冒这么大的风险,担心是必然的。 “呃,没什么。”我答,说着,已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合衣躺在了早已铺好的褥子上。 秋儿也跟在我身后进来了,“小姐,你还好吧。”她的声音已带点哭腔,心里肯定担心地要命。 “没事,秋儿,我感觉很好,就是有点困了。”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慢,意识也越来越混浊,气若游丝。 “小姐……”秋儿见我这样,已放声大哭,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我想睁开眼她,告诉她不要伤心,可大脑怎么也不使唤,眼眼怎么也睁不开,手也抬不起来,周围全是浑浑噩噩,秋儿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一会儿,再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又不知是谁在拨弄我的衣服,摇晃我的手,弄弄这儿,试试那儿……真的好烦,可不可以让我睡个好觉。 沉睡,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宁静而安详,完全是一片空白,没有现代没有古代,没有爸爸妈妈、没有秋儿,没有少主……没有我经历的所有一切,甚至连一个片断都没有,只是沉睡着,仿若童话里的公主被巫师施了魔法,需要王子的一个吻才能醒过来…… 又过了一个世纪,眼前终于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丝光亮,我心里大喜,高兴地朝着前面的亮光跑去。“啊!”突然一个趔趄跌倒了,好痛,我大叫了一声。低头一看,膝盖已磕破皮,鲜血流了出来,顺着小腿往下流,啊,好痛的,我用手捂着伤口,想让血不要流了,可是那血怎么也不听控制,急得我放声大哭,突然爸爸出现在我面前,他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鼓励我,一定要坚强,不要退缩,从小到大爸爸最疼我了,我高兴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可还没等我走到他面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身向前走去,“爸爸,等等我,我是林林啊。”我急得大声喊道,可他像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向前迈去。 我也顾不得膝盖上的伤了,忍着痛,追在他后面,我看见前面还有两个人在马路上并排走着,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好熟悉,睁大眼睛,再仔细竟是妈妈,可她旁边的那个人又是谁?谁会那么亲密地搂着妈妈?然后我看到爸爸已经快追上她们了,他在她们身后叫了一声,她俩同时回头,刹那,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大脑里一片空白,因为我看见妈妈旁边站的人分明我,和我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那我又是谁?呆呆地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昵的样子,妈妈温柔贤良,爸爸绅士风趣,那个她美丽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如鬼魅般站在不远处,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为什么?刹那的悲凉让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孤独而忧伤…… 今夜无满月 闺中只独看 遥怜赤子心 未解忆双亲 香雾云鬟湿 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 双照泪痕干 …… 第五十三章 回生(上) “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切皆是缘……”虚无缥缈的声音又传入我的耳朵,一个激灵,脑子有些清醒,再往前前面的光亮还在,而且越来越亮,像一团星云,只是爸妈他们三人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我束手无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只能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泪如雨下,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迈去。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心里一愣,驻足四处观望,到底是谁在这里故弄玄虚,拨弄我的心弦,混拢我的思维?真可恶,我生气地到处找寻,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质问一番,可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喂……你出来。”我大声地喊道。没有回应,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你究竟是谁,快给我出来。”我愤怒地喊道。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耳边传来的不是困扰我已久那个低沉的声音,而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子口吻,带着万分的欢愉与高兴。 “真的?!”一个男人高兴又不可置信的声音也掺杂了进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怎么回事?我木然地睁开眼睛四下张望,突然前面的光亮已移到我面前,乍来的耀眼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噌地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复又眼开眼,面前的情景清晰了起来。 一个男人放大的脸显现在我面前,他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面庞黝黑微胖,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含着喜悦与兴奋。 他是谁?为什么他此时看我的眼睛如此的爱怜与心疼,像一抹氤氲的雾气笼罩着我,包围着我,把我当孩提般的呵护? 再转头我自己正躺在一张精美的床榻上,舒适的枕头,柔软的锦缎被子,薄如蝉翼的粉红色纱幔,连床顶也罩着淡粉的顶帐。 “这是哪里?”我费力地开口,声音细小略带沙哑,连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这是咱们暂居之地,”他看着我温柔地答道,声音刻意地低沉清亮,怕一不小心我会再次睡去,“你终于醒了。”他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脸上的表情轻松愉快。 “要不要喝点水?”他又小心地问我,口气极其轻柔。 “嗯,”含在噪子里应了一声,点一下头表示认同。 旁边立刻有人呈上一个青瓷小碗,里面有一把精美的汤羹,他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起汤羹,舀起里面的汁水放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勺里的汁液流进嘴里,一丝温热带着一点甜意,让干渴的喉咙有了些滋润,喝了几口我摇了摇头不喝了,他立即把碗收了下去,我舔了舔嘴唇,脑子已有些清醒,转眼看看四下的人,几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站在离床榻不远处,这是一间卧房,外面还有一间屋子,透过镂空的木隔,依稀可以看见有人影晃动,还有桌椅、木柜等东西,刚要收回目光,突然,我吃了一惊,因为我看见那个瘦瘦高高的僧人走了进来,就是我春节晚上见到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到底是谁? 只见他微笑地看着我,目光平静如水,我怔怔地看着他,脑子所有的思绪在刹那间苏醒了过来,我记起来了,昨天,应该是昨天吧,我喝了秋儿给我的风茄花,就失去了知觉,现在已醒了过来,依目前的状况看来,我已脱离了大梁的皇宫,只是不知这中间的详细的经过,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摩尼教的母乙,对凌初雪心心念念的人,而面前这个僧人,他隐约知道些什么,一直以来所有的梦境困扰着,他或许可以帮我解答。 “大师真神了,我师妹果然醒了。”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那个僧人,说话间已站了起来,兴奋地对那僧人道。 “是你这师妹吉人自有天相,当然会转危为安。”那僧人瞅了我一眼,转头对他说道。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大师。”他客气地对那僧人躬手作揖。 “言重言重。”那僧人朝他摆摆手。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怎样开口。 “师妹,来引荐你见一位贵人,是他把你救活的。”母乙转回头来对我说道,眸子里闪着高兴地光亮。 “哦,谢谢。”我对那僧人说道,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想要声音大点,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感觉浑身仍无力。我说完,挣扎着想要起来,母乙见状,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冲我面前,他轻按着我的肩头,示意我不要起来。 “刚醒过来,身子还弱得很,安心躺着吧。”他轻声安慰我道。 “我有话要跟大师说,我要起来。”我仍固执地坚持要坐起来。 他宠溺地看了我一眼,没作声,抬手将胳膊顺着枕头伸了下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另一只手将软枕竖了起来,他一个转身坐在我旁边,让我靠着他坐了起来,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掺杂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包围着我。 “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他温柔地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他的体贴入微让我无所适从。 “施主有何问题要问?”那僧人看着我,已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大师可曾记得我?”我开门见山地问。 “记得。”他点点头,神情依旧矍铄,目光炯然,仿佛能穿透身体,看到我的内心。 “那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决定不再绕圈子,直切主题,我知道他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还没等那僧人回答,我身边的母乙已抢先开口,“师妹,你怎么了,你不记得自己是凌初雪了?你不要吓唬我。”他低下头,急切地对我说道,边说边轻晃了我两下,我抬头看他,他的眼里的担心与焦急已溢了出来。 这个家伙,真是个急脾气,晃得我眼晕。 第五十四章 回生(下) 见他如此着急的表情,我心里方多了些暖意,许多时候的感动,并不是别人送给你多少东西,而是有人一直记得你“记得,当然记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朝他微微一笑,缓声说道,“你是我大师哥,我怎么会不记得。” 听到我的话,他眼里陡然有了喜色,欣欢若狂。 见他已缓和,复转头看着那僧人,等待他的回答。 “施主,这个我无可奉告,上次我跟你说过,一切皆是缘,有因必有果,上天自有安排,请施主不要再纠结在此事上,凡事应往前看,以后会……”他一顿,眼光有些迷离,像要说出后面的话,有些艰难,但语气还算平缓适中,出家人终究不同于普通人,喜怒哀乐不能表现在脸上。 以后会有什么事?他为什么话说到一半有些神变?难道我以后的生活还会一波三折? “以后会怎样?”我脱口而出。 他瞅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远处,“以后的生活谁也不能预知,或一帆风顺,或大风大浪,波澜不平,施主一定要有信心,心诚则灵。”他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又无可挑剔,像在安慰我,又像在鼓励我,我一时无话可说。 “大师可否明言?”我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心里还是有些茫然。 “无可奉告。”他盯着我认真说道。 唉,又是一无所获,“哦,”我失望地点点头,看来问了也是白费口舌,决定闭嘴不再继续追问,也许是我的一厢情愿,想从他嘴中得到些有关我的东西,算了,自己的命运别人怎么会知道呢,他说的没错,以后的生活谁也无法预测,只有自己勇敢地往下走下去。 “我累了,想休息。”我抬头对母乙说道。 他点点头,轻轻把我放下,整理了下枕头,给我盖上被子,又放下了幔帘,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后,屋子陷入了沉静,我闭上眼睛,睏乏的很,才这么一会就累成这样,真是越来越没用,唉,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皮越来越沉,一会儿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等我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外屋里微弱的光透进来,勉强可以看清些东西,我试着自己慢慢坐起来,感觉身上已轻松许多,也有些力气,比刚醒来那会要好很多。屋里有些凉意,顺手将被子往上拢了拢。 “咳咳……”噪子有点痒,干咳了两下。 听到我的咳嗽声,外面立即有人走进来,幔帘被人轻轻拉开,一个小丫头站在我面前,瞧着眼生没见过,“小姐,你醒了。”她喜声问道。 “嗯,”我点点头,“大师哥呢?” “刚出去,才还念叨着你呢。”她说着,已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油灯桔黄昏暗的光柔柔地四散开来,刹时充满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轻声问我道。 哦,还真有点饿了,我朝她点点头,她见我点头,立即说道,“小姐,等一下我这就去拿。”说完,欢喜地转身出去了。 幔帘已拉开,桌上的油灯近在咫尺,微黄的光映在我脸上,凝望着它,细小的灯芯在空中跳动,外面裹着一层微红的火焰,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温暖,每个人都有一盏心灯,只要心灯常在,就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与寂寞,可我的心灯在哪儿,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到失落与伤感? 一会儿工夫,“师妹,你醒了。”刚闻脚步声,他已急匆匆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刚醒来时只看清他的脸庞,并无其他,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高,体形健壮结实,笑开来憨态可掬,给人一种很踏实温馨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他说着已伸手放在我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嗯,不烫了。”自顾点点头,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昏睡了多久?”我突然想起来,问道。 “半个月。”他的声音竟有点颤抖,带着一丝黯然。 半个月?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就昨天的事情呢,我顾自唏嘘不已,一转眼,见他正心有余悸地看着我,带着些许心疼,这半个月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凌初雪,你有这样的师哥对你,你当真该知足了,可我终究不是她。 这时,刚才出去的小丫头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她瞅了我们一眼,轻轻将盘子放在桌子上便转身出去了。我看一眼那盘子,有一小碗白粥,一小碟翠绿的青莱,还有一个金丝卷,呵……看得我快流口水了,已经好久没这么好的东西了,从契丹到大梁,又在大梁的皇宫里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面前的东西虽不能用“丰盛”来形容,但起码是可口的吧。 第五十五章 心 痛 他刚要开口说话,见我眼巴巴地盯着那桌上的饭咽唾沫,不禁皱眉含着怜惜,急忙走到桌旁把那盘子端了床上,“不要,不要”我连连摆手,“我自己可以下来吃。” “才刚好,还是坐着吧,我来喂你吃。”他仍是固执地将盘子端了上来。 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坐在床上,“来,先渴点白粥暖暖胃,”他低声说着,已舀起碗里的粥送到我嘴边,我乖乖地张开嘴吃了一口,哇,好好吃,甜甜的,滑滑的,顿时“食指大动”,“我自己来吧。”我咽下一口粥,说道,让别人喂饭,真有点不适应,再说他一勺一勺地舀太慢,依我的性子,还不如就着碗直接喝一大口来得过瘾。 “慢点吃,别噎着。”他对我说话的口气总是这么温柔,让我有些尴尬,又不能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凌初雪。 唉,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对了,秋儿呢?”我一碗粥下肚,顿时有了精神,便问道。 听到我的话,他脸庞倏地变了颜色,眼里有明显的痛楚,“秋儿……”他低语了一句,嘴唇哆嗦了一下,没再说下去,眼睛也随即看向别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呃?秋儿怎么了,心里有些微恙,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秋儿怎么了?”我盯着他,愣声问道。 “来,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他说着又挟起一块翠瓜放到我嘴边。 我被动地张开嘴,咬住莱在嘴里嚼着,“秋儿到底怎么了?”我边嚼边问。 他瞅着我没有回答,“我吃饱了,你告诉我秋儿现在在哪儿?”我咽下嘴里的饭,说道。 “再吃一点,这吃这么一点东西。”他又低声劝慰我多吃一些。 我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去,从他的表情我隐觉不详,秋儿出事了吗?她已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情同姐妹,怎么能让她出事呢?不会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秋儿到底怎么了?”我一字一句地问他,不容他对我有半点遮掩。 他看了我一眼,站起来慢慢踱到床边的窗前站定,背对着我,瞅着外面黑漆漆地天空,“秋儿,”他一顿,声音有点哽咽,“秋儿死了。” 啊,死了,我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秋儿死了,怎么可能,一定是听错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秋儿……”我嘴唇颤抖着,“不可能,我前几天还跟她在一起,她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她给我讲笑话,哄我开心,怎么可能……” “你骗人,一定是你没救她出来,怕别人笑话你没本事,所以才说她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半跪在床上,大声地质问他,真的希望他转回头来说是。 可是我等到的回答并不是这样,他慢慢踱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肩头,“师妹不要伤心了,秋儿真的死了。”低沉晦涩的声音直抵我鼓膜,再清晰不过了。 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无声无息,源源不绝,为什么会这样?心痛地无法呼吸,与她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回荡在我脑海里,记忆的碎片一片一片尖锐地划过我的心,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她怎么死的?”我抬头问他。 “都怪我计划不周,她才……”他自责地呢喃,愧疚浮于脸上。 “怎样?”我接着问。 “不要问了,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对她好,可是……这也是没办法呀。”他又忧伤地说道,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秋儿……”我垂下眼自顾念叨着她,不再继续逼问他,我知道他心里也一定难过极了。 “师妹,你如果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难受,哭出来会好的。”他晃了晃我的肩膀说道。 这中间的原委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在救我们的行动中,遇到差池的,当时的我喝了风茄花已经昏迷,当然不知道。可心里对大梁的恨更加一层,不管秋儿是怎么死的,跟肯与大梁脱不了干系。秋儿的死我记下了,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替她报仇。 终是没有哭出声来,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心里的恨,突然想起还在皇宫里受罪的绿竹,“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下忙?”我抬头问他。 “为何这般客气?”他扯了一下嘴角,笑笑说道。 “呃,”我含糊了一下,“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你说的我都答应。”他满口答应,他对凌初雪的宠溺简直我让无所适从,“什么事?”才问道。 “你可不可以再从皇宫里救一个人出来?”我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救人,谁?”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我。 “一个很好的姐妹,现因我在皇宫里度日如年。”我照实回答。 “对了,我正要问你,你在怡芙楼呆过一段时间?”他问。 “哦,”我点点头,“你们去那里找过我是吧。” “怎么样,有没有吃苦头?”他见我点头,又急声问我,眼里全是担心、着急,生怕我在里面受什么侮辱与委屈。 “没有。”我摇摇头,“你不要担心了。” “那就好。”他说道,脸色渐渐缓和,“你……”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又接着说道,“你怎么会认识契丹的皇子,又怎么会到契丹的?”他脸上的疑问、好奇显而易见。 “呃……”我愣了一下,其时和少主的相遇完全是意外,他救我出怡芙楼更是出乎意料,然后跟他一起回契丹,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当时的情况下,我孑然一身又能到哪里去呢?在回程的路上他奋不顾身地替我挡了一刀,给我带来的震撼,后来他一直以来默默对我的关心和呵护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又有点困惑,就算他以前跟凌初雪缘悭一面,但还是有些牵强附会,我心里也有些愕然……思绪又飘出去很远…… 第五十六章 峰回路转 我思绪百转千徊,他亦沉默不语,一室静谧 “师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轻叫了我一声。 “呃?”我恍然回神,恢复常态,呆看了他一眼,见他正面色阴沉地看着我。 “听说……你在契丹还封了郡主?”他面色愠然,。 郡主,多么陌生的称呼,他要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还曾经作过契丹的郡主,心头一跳,一丝酸楚滑过,只不过一个称呼罢了,无奈苦笑。 “你在那儿过得好吗?”他见我没回答,又小声地问道。 “还可以,马马虎虎。”我答,“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不要再提了。” “是……是,我们不提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也笑笑低声道,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嗯,”我重重地点一下头,“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 “什么?”他愕然问道。 “我说让你帮我从大梁皇宫里救一个人出来。”我嘟起嘴说道,刚才东拉西扯,把这等大事都忘了。 “呵……”他眉眼舒展开来,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顶,“你以为从里面弄一个人出来那么容易啊。”他装作又气又好笑地说道。 “我不管,刚才你说什么都答应的。”我赖皮地说道。不管行不行,一定要试试,决不能留绿竹一个人留在那如炼狱般的皇宫。 “你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怎么这回像变了个人似的。” 啊,他发现什么了,言多必失,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怎样,”我故意拿眼珠瞪他,“吃一堑,长一智嘛,受那么多苦,当然会变啊。”我信口开河道。 一听我说受苦,他脸色立即柔了下来,“呵呵,说的也对。”他眯着眼想了一下,随后也裂嘴笑开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 他的笑容很温暖,朴实淳厚,让人如沐夏日阳光,虽是闷热却甘心承受,忽想起少主的笑魇,柔柔的,清清的,像春天微风带着一丝清凉,麻麻酥酥地抚过心底……还有 过了半晌,外面的丫头进来撤了碗筷,他又陪我呆了会儿,见我已安然无恙,就出去了,正好有人找他有急事,他们边走边聊,隐约听见他们提到山西云云,也没在意。 他走了以后,我一人无趣地枯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秋儿的死已梗在我的心头,难以平复,当务之急唯一重要的是把绿竹救出来,按时间推算,大梁就快亡了,不能让绿竹白白跟着那狗皇帝去送死。 转而想一下,现在我们藏匿在大梁的都城,未有丝毫动静,接下来母乙他又作何打算? 据历史资料记载,摩尼教的起义虽是正义的,但还是因寡不敌众以失败而告终,那我们会全军覆没,命丧黄泉吗?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想到自己很可能被捕砍头,想想那血淋淋的场面,心里还是有点哆嗦不已。 乱七八糟想了许久,方才觉得有点累,现在已经入冬,屋里有些清冷,干脆合衣躺下,拉上厚厚的被衾盖住,但依旧抵不住从脚往上涌的寒气。 蓦然间,很怀念契丹的炭炉,熊熊的火焰,厚厚的棉袍,还有喷香的奶茶。这些东西都尘封在我脑海最底处,不想打开,偶尔会有一两个片断闪现出来,有些恍惚,过去的记忆尤如作了一场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去过契丹,但当每每触碰到腰间悬着少主送我的那柄弯刀时,才敢确定回忆的真实。 翌日早上醒来,外面灰濛濛的,天有些阴沉,我匆忙起床,刚拉开罗幔,外屋的丫头听到声响立即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她一边帮我收帘子一边跟我说话。 “噢,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揉了揉眼睛,问道,旋即下床站了起来。 “回小姐,现在是卯辰时了。”她在我身后边答边帮我收拾床铺,“小姐,先坐着歇一下,一会儿我帮你打水梳洗。”她接着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慢腾腾踱到窗前站定,抬眸望去,窗外什么光景都没有,只一堵灰白的墙,墙壁斑驳陆离,想必已经矗立在这里任风吹雨打多年,再往上露出一截同样灰白的天空,看着这样天气,心情也无缘无故跟着灰暗起来,唉,叹息,看来冬天真的来了。 第五十七章 闲 话 一阵水流“哗啦啦”的声音,我回过头来,见那小丫头已经将洗脸水打了回来,正在往水盆里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姐,可以梳洗了。”她对我道。 “呃,谢谢。”我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噢?”听到我的话,她略有惊讶地看着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哦,有什么不对吗?我打量她一眼,转而问道,“大师哥起了吗?” “噢,大师哥他们还在商量事情,昨晚一晚都没睡。”她已回过神来,立即答道。 嗯,一晚没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整宿夜谈?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难道出什么事? 自己胡乱洗了把脸,那小丫头非得给我梳头,只好由得她给我梳了梳头发,弄了得有半个小时,终于成了,照镜一看,呵呵,还不错,这古代的头发实在难整理,又长又多,在现代我扎个马尾都嫌麻烦,所以干脆直接剪了短发,即省时又省事,但在这里可不成,剪发就等于当尼姑,会让人笑掉大牙,只好天天费力盘着头发,有时晚上睡觉我都刻意小心点,第二天就不用重新梳头了。 这会儿,这小丫头的手法不错,梳的头落落大方,端庄贤淑,又不失俏皮活泼,嘻……我喜欢。 “小姐,不……喜欢么?”她见我照镜子观摩了好长时间,嗡声地问我。 “噢,很喜欢,谢谢你。”我回头对她欢声说道。 “呵,小姐客气了,喜欢就好。”她听到我的话,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正说着话,外面又进来一个丫头,“小姐,大师哥说让你一起到正厅吃早饭。”她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对我说道。 “知道了,这就来。”我回了一句。 那小丫头听到我的话,福了福身子转身出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我们”我起身说道。 “是,小姐。”她说着已伸手过来,扶我起来。 出了屋子,沿着游廊,往前走几步,再拐个弯就到了正厅,一脚踏进屋里,见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已摆好了饭,母乙还有两个人已经坐下了,见我进来,复又站了起来,微笑朝我招手,“师妹,快来坐。”他说着,已伸手拉开靠他身旁的一个椅子示意我坐下,我走过去落坐之后,眼光打量着另外两个人,恍然间觉得有点面熟,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师妹,才一月多不见怎么像不认识我们似的。”其中一人开口打趣我道。 一月多不见,呃,咱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不认识你,心里无声地反抗。 “董乙,你又满嘴胡吣了。”母乙瞪了他一眼,陈声说道。 “那是,二师哥的嘴从来闲不着的。”另外一人笑道。 董乙,我心里一愣,恍然大悟,他就是上次在密林里要救我们出去的董乙,上次他是蒙着面的,没见着庐山真面目,难怪我没认出来,原来是他。 “来,大家吃饭吧。”母乙开口招呼大家吃饭。 听到他的话,两个人都不作声了,拿起筷子,安静地吃饭。早上的饭较为简单,馒头、几样小莱、白粥等,白粥还不错,我喝了两小碗,就着咸莱吃了半块馒头,已经饱了。 “你吃好了?”母乙见我不动筷子了,低声问道。 “嗯,”我点点头,又瞅了另外那人一眼,他是谁,瞅着也有些面熟,肯定在哪儿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师妹可要吃饱了,免得有人担心得吃不好,睡不香。”董乙又开口打趣我,拿眼角瞥瞥我,又瞅瞅母乙。 这个家伙,吃饭也堵不上嘴,我白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不去理会。 “二师哥,老是嘴上不饶人,还说别人,你自己呢?”那人也开口对董乙说话。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垂下头,神色黯然,刚才开口的那人还自顾偷偷呸了呸舌头,埋头继续吃着饭,不再言语,嗯,这是怎么了?我纳闷地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我吃好了。”董乙还没咽下那口饭,就放下筷子,转身出去了。 母乙看他出去了,转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搔了一下后脑勺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脸色有点讪讪的酸楚。 母乙也没再责怪他,转头吩咐丫头把桌子收了。 “月秀去给小姐拿件披风,我们要出去一趟。”他转头对我身边的那丫头吩咐道。 “是。”那丫头点了一下头,立即出去了。 噢,刚给我梳头的那个丫头叫月秀,一定要记好了,别弄出笑柄来。 他刚才说要带我出去,上哪儿? 第五十八章 心 疑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奇怪地抬眸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淡声对我说道。 什么嘛,男人怎么都喜欢故弄玄虚,一如耶律德光总爱拖着我去这去那,还从不提前明说,真可恶可气,一想起他,心里有点惶然,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应该已经凯旋回朝了吧,或许现正在大肆庆祝此次南征的胜利,纵酒狂欢,谁会在意少了一个郡主,何况还是个来路不明的郡主?我自嘲地撇撇嘴,收回纷飞的思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拢了拢我的肩头,轻声说道。 “噢,没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吗?”我问。 “是,就现在。”他干脆答。 门外轻盈的脚步声,月秀已捧着一件淡黄色的披风进来,“小姐,穿上吧,外面有点冷。”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伸手正欲接过披风,“我来吧。”母乙很自然地将披风接在手里,轻一展,抖了抖,套在我身上,又细心地替我系上面前的飘带,他比我高出小半个头,垂着眼,神态沉稳认真,又像隐隐挂着一丝忧虑,我知道现在摩尼教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他身上,一定很累,唉,我无声地叹息,明知是徒劳,可我又帮不了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了,我们走吧。”他抬头对我说道。 “好。”我轻点头,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我们俩共骑一匹马,沿路往东而去,外面的街道清冷荒落,几乎没什么行人,有的店铺大白天还关着门,要不就已是人去楼空,到处是一派悲凉的景象。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侍卫就稀疏几个人,他们只是敷衍了事的排查一下,我俩就轻松出了城门,想想这时的大梁,大部分军力压在山西跟李克用作战,哪有工夫放在这些小地方,这样的荒淫的朝代早亡早消停,别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心里诅咒他。 出了城门,再往继续南而去,前面的景象更加萧条,路边时不时能遇到逃亡的人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看着他们心里愈加难受与愤恨,历来战争带来的伤害,最痛苦的永远是老百姓,想想那狗皇帝朱友桢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吃喝玩乐呢,正是“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入汉家。” 马儿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吁……”他在我身后喊道,这马儿很听话,立即停了下来,他抱我下马。 我站定后,打眼一看,这里荒无人烟,并不是村庄,只稀稀疏疏几棵秃了的大树,到这儿来作什么? “走吧。”他拥着我往前走去。 刚走几步,突然我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枯树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立在那里的,突兀而孤独,这是谁的坟?他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来拜祭亡人?我加快了脚步往前走,近了,终于看清了碑上的字,“杨秋儿之墓”,五个清清瘦瘦的字刻在冰凉的石碑上,啊,是秋儿的墓,秋儿……,心里一颤,悲伤随即而来,眼里的泪落了下来,“秋儿……对不起。”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去寻我,她就不会被抓,也不会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木然地跪在墓前,泣不成声。 “秋儿,大师哥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母乙也在旁边小声地念叨着,声音低沉嘶哑。 我用手轻抚着那冰凉的石碑,和秋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我面前,顿时心里的悲凉比这石碑要冷上几千倍几万倍。 我们在秋儿的墓前默默呆了半个时辰,就翻身上马往回走了。 “师妹,不要再哭了,秋儿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伤心难过的,放心我们一定会替她报仇,替天下所有受苦的人报仇。”他在马背上陈声安慰我。 “噢,”我含在噪子里应了一声,心里五味陈杂,这件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他,现在的局势混乱,大梁政权虽摇摇欲坠,山西的李氏父子正在与他激战,摩尼教暂时可以在夹缝中生存,那以后呢?他又是如何计划的? “终于像点样子了,”他眉毛一挑,对我笑笑道,“以前你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随我爱怎么处理都行,现在才像样嘛。”他似乎很高兴。 噢,听秋儿跟我提起过,以前凌初雪凡事都听大师哥的,根本就是个宠坏的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不闻不问,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但为什么轮到我就要受那么罪,要么人贩子老窝,要么妓院,又是被人追杀,还被那狗皇帝抓到皇宫囚了多月,唉,同样一个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师妹想什么呢,怎么最近老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看我怔怔在坐在马背上发呆,即对我说道。 “呵呵……”我干笑了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的情绪,接着反将他一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师妹放心,我一定不忘摩尼教的宗旨,全力完成咱们的复国大业。”他神色严肃十足地说道。 呃,我心里一愣,他刚说什么?复国大业,复什么国?难道摩尼教还背负着别的责任? “你刚说什么?”我小声地问他。 “咳咳……”他假装咳嗽了一下,“没什么,改天再谈。” 他们继续往前走,但谁都没说话,一路 不对,他刚才明明是说,复国大业的,我一定不会听错,究竟摩尼教还什么秘密呢?他们抵抗大梁并不单是因现在的统治者惨无人道,民不聊生,才要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难道这里面还别有一番用意?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但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出口,看来这摩尼教的确是有不能昭然于天下的秘密。 第五十九章 密谋(上) 带着满腹的疑问与怅然回到了住处,已是晌午时分,吃完午饭,我斜斜倚在床头眯着眼,思绪萦绕心里,现在我已安然无恙地逃离大梁皇宫,也找到凌初雪以前的亲人,一切都回归原位,尘埃落定,现代已离我遥不可及,就连那个玉猪龙也未有丝毫迹象可以将我带回去,也许正如那僧人所言“一切随缘”吧,现在的我应该振作起来,摆脱被囚时的阴霾心情,认真快乐地度过每一天,不管是为凌初雪,还是为我自己,都要潇洒地活着,现在只有自己鼓励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顿觉敞亮许多,也徒增了精神,只是……心里还闪现回来的路上母乙说的话,他话中有话,恐怕摩尼教起义没那么简单,隐约还有一些别的目的,但具体是什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一定要找机会弄清楚。 “小姐……”月秀轻声在我耳边叫我。 我突得睁开眼,见月秀正俯身唤我,“什么事?”我问。 “大师哥找你过是有事情要商量。”她见我醒来,随即说道。 “噢,”我说着已正起身来,“知道什么事吗?”我又问道。 “奴婢不知。”她答。 找我什么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随她一起出了屋子。 跟着她来到早上吃饭的正厅,母乙他们并不在这儿,穿过正厅,有一间相联的屋子,里面不大,摆设也极为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他们已在里面,一共四个人,母乙、董乙还有早上一起吃饭的那人,嗯?眼光愣住了,他怎么在这儿?目光定定在最后那人身上,久久不能动弹,怎么是他,叫……我努力思索着,对,是叫张昭,是赵岩的手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师妹,你来了。”母乙转头见我正愣愣地柞在门口,对我说道。 “呃,他……”我陡然张了张嘴,但没听下去,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脸上的迷茫肯是显而易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人见我神色发怔地看着他,立即走过来,对我说道,“属下见过小姐,”他朝我躬下身,神情颇为严肃,正色道,“属下不得以曾多有冒犯,请小姐恕罪。” 他也是摩尼教的人?我紧盯着他,思怔片刻,听他口气,应该是,就是摩尼教藏匿在大梁朝廷的卧底,古代版的《无间道》?呵呵……,太惊险刺激了,我一路上竟毫无查觉,亏还一直沾沾自喜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唉,白瞎了多年的专业训练,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我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无地自容。 “师妹你怎么了?”母乙奇怪地看着我的动作。 “呃,没什么。”我尴尬地放下手,转移了目光。 “她呀,自打这次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但……”董乙即刻插嘴说道。 “怎么样?”我眼光投向董乙,故意提高噪音问。 “呵……也说不上来,”他亦转动眼珠想了想,“反正就是感觉一样。”撇撇嘴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正事要紧。”母乙打断我俩的对话,沉声吩咐道。 我白了董乙一眼,不再理他,自顾坐了下来,这个家伙,感觉器管还挺敏锐,这都能查觉,那母乙呢?他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妥?偷偷瞥他一眼,他神色淡然,看不出什么,他对凌初雪最熟悉,难道真一丝没查觉我较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不是还有事嘛,先听听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好,言归正转,师妹已平安回来,我们把精力全部收回,现在,分析一下形势,大家都有所了解,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步应该怎样行动?”母乙作为领导人,率先开口。 “大师哥,据我在大梁多时所探到的消息,现在的大梁国库亏空,民生凋敝,再加上与山西晋王的连年交战,更是兵力衰弱,可谓是内忧外患,现在攻打大梁,正是最佳时机。”张昭第一个发表自己的意见。 “嗯,你说的极有道理,只是咱们经上几次的交战,损失不小,现在也急需招募人马,扩充实力。”母乙皱眉头想了想道,脸上略有无奈之意。 “我赞同张昭的意见,现在攻打大染,天时地得人和。”有些面熟那人开口道,“上次我在定州时,已暗中联系了一些人马,我可以马上给他们一道密函。” 定州,我转念一想,就是赵岩他们押我回大梁时经过的那个城镇,印象中最深刻的是那个同福客栈,他也去过定州?我稍抬头看了他一眼,脑中突然白光一闪,想起来了,他是那个给秋儿看病的大夫,没错,肯定是他,当时他是戴一副圆圆的眼镜,现在把眼镜摘了,但眼神是不会变的,就是他,怪不得今天早上看到他就觉得面熟,原来是那个大夫,方才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 第六十章 密谋(下) 那个时候母乙就派人跟着我们,秋儿那时应该就跟他们联络上了?难怪她的病来得那么突然蹊跷,难怪董乙那么准确及时地出现在密林里,原来私底下的工作早已作足,真如秋儿所说,母乙早已安排好一切,我竟然呆头呆脑毫无查觉,唉,真失败…… “师妹,你有什么想法?”母乙的声音忽传入我耳朵。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我不赞同现在攻打大梁。”我正色道。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大眼瞪小眼地看我,不明白我反对的缘由是什么。 “你们那这么紧张干嘛,”我嘴角一弯,瞥他们一眼,接着道,“不管你们刚才分析的形势,还是提出的建议也罢,都无可厚非,但你们忘了,大梁终究是一个正统朝廷,俗语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现在再怎么弱势,调集一部分兵力对付我们还是绰绰有余,如这样,势必又得掀起一场新的战事,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平民百姓的生命于不顾,如果真是那样,那和腐朽的大梁有什么区别?”我一口气说完,把我个人的意见清晰无误地表达出来,其实刚才我只说其一,我不想他们去攻打林大梁,还有更深一层意思就是,大梁就快亡在李氏父子手里,我们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去攻打他?损兵折将不说,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永远是老百姓,再者,史料上记载摩尼教最后在与大梁的对抗部被捕被杀,押解大梁,下场十分凄惨,既然置身其中一员,我不能眼看着我们自毁灭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们三人听到我的话,沉默良久,谁都没开口,愣愣地盯着我看,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好奇、思考、探究等等,不管了,他们怎么看我那是后话,当前重要的是一定要阻止他们飞蛾扑火的行动。 “怎么了,你们不同意?”我故意冷然问道。 “噢……不是,我觉得师妹说的有几分道理。”母乙见我沉下脸来,急忙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小姐说的是有些道理。”张昭跟着附合道。 “陆青,我说得没错吧,”董乙转头对身旁的那个“大夫”嘻笑道,“她是不是像变了个人?”说完,还吧嗒了一下嘴。 可恶,这个家伙老是针对我,看哪天有机会我不好好收拾他一顿。噢,那个“大夫”原来叫陆青,记住了。 “嗯,”陆青小心地瞅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董乙,你又胡说什么,这说正事呢。”母乙默然淡声说道,一本正经,别说他严肃的样子还真有点吓人,跟耶律德光有得一拼,只不过耶律德光的脸更加突兀,有棱有角,更增加了他不怒自威、盛气凌人的气势。 “嗯,”董乙见他沉着脸,也收起了嘻皮笑脸的表情,安静地坐着。 “刚才的局势都分析得不错,大家各有各的看法,此事关系重大,再行商议,今天先散了吧。”母乙作了总结性发言。 他们听了都没吱声,点头出去,各忙各的了。 我正欲转身往外走,突然想起绿竹来,那张昭在皇宫呆那么久,是否有办法把她弄出来?“对了,”我蓦的回头对母乙说道,“能不能让张昭想想办法,把宫里的姐妹弄出来?”我满脸的期盼。 “噢,我让他想想办法吧。”他抬头看着我,柔声答道。 “太好了,谢谢你。”我高兴地对说道,连语气也跟着兴奋起来。 “别高兴地太早,还不一定成呢。”他见我“一蹦三个高”的模样,又恬然道。 “成成……只要你做,肯定成。”我拼命地给他打气道,秋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但绿竹,一定要试一试。 “呵呵,你呀……”他也话说一半,没再说下去,只略带探究地看着我,我被他瞅得不好意思了,转身往外走去。 “师妹。”他在后面轻唤我。 “哦,什么事?”我怔怔地回过头去问道。 “你还没说要从皇宫救谁出来。”他莞尔,对我含笑道。 “呵,瞧我这脑子,”我又拍了下脑门,“她叫绿竹,现在应是朱友桢的一个妃子吧,具体住哪儿不清楚,你跟张昭说一下,他肯定知道的。” “好,知道了。”他痛快地答。“师妹,你……”他吞吞吐吐,终是没说下去。 “还有什么事?”我奇怪地问。 “没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脸上有些骇然,但复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上的堪舆图。 呃,我愣了一下,什么嘛,撇了撇嘴,转身出去了。 出了正门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打扫地十分干净整洁,今天的天气有些阴郁,似把人裹在单薄透明的袋子里,看似没有遮挡,实际却已呼吸困难。我现在终可行动自如,再无牵绊,想想还在受苦的绿竹,心不由沉甸甸的,一定要救她出来,一定…… 第六十一章 隐 瞒 一连几天,母乙他们都在商讨一下步如何行动的事宜,有时也叫上我一起讨论,虽对这些事情不感冒,但事关性命安危,不能袖手旁观,且发觉他们越来越倾向于现在跟大梁交战,他们几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跟大梁大战一场,继而再逐步统一中原,这犹如蛇吞象,绝对不可能的事,他们却浮想联翩,微带喜色,可我却心沉得很,历料记载应该没错,难道我们真要被人残害镇压,自取灭亡? 不行,我坚定地摇摇头,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晚上,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桌边发愣,看来母乙他们反抗大梁的决定是毅然决然的,像跟大梁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同他们决一死战,每次说到这里,他的眼里总是闪着十足的冷光,又有些凄凉,还有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会不会跟他上次提到的复国大业有关…… “小姐。”月秀捧着一盘洗好的雪梨走进来。 “这从哪得来的?”我指着那盘子问道,这雪梨又绿又大,看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已好久没有吃过新鲜水果了。 “是从颖州来的人带来的,大师哥让送给小姐尝尝鲜。”月秀说着已将盘子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嗯,”我点点头,伸手拿起一个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呵,真甜,好好吃,“月秀,你也吃一个吧。”我边吃边对她说道。 “小姐,你……”月秀吃惊地看着我,嘴张得大大的。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她,又低头上下打量了自己,没什么不对劲呀,她这是什么发愣的表情。 “小姐,以前你吃雪梨都要秋儿拿刀削好皮,给你切成小块才吃的。”月秀愣愣地说出了她惊奇的原因。 嗨,就这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听来这凌初雪确实过着公主般的日子,但轮成我却变成这样,“噢,没什么,我听别人说吃皮美容,所以就一并吃了。”我信口瞎编道,说着又连皮带肉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嚼着,这个年代又没农药化肥,绝对无公害水果,吃皮当然放心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咯咯……”月秀听了我的话,反倒笑了起来,“小姐已经够美了,还要再美就美到天上去了,那大师哥岂不伤心死了?”这小蹄子越来越口无遮拦,她跟我这几天已经混熟了,什么话都敢说,这会儿连我也取笑上了。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一手拿着梨,作势要站起来抓她。 “好小姐,我错了,但凭你责罚。”她并不怕我,嘴上又嘻笑道。 “好,这帐我先记下了,看你下次还敢胡说。”我拿眼瞪他,故意狠狠说道。 “遵命小姐。”她笑容可掬地对我说道。 继续吃着雪梨,嗯,这梨真好吃,刚才她说从哪里来的? “对了,你刚说这梨谁拿来的?”我又问道。 “好像是颖州来的人带来的。”月秀说道。 颖州,母乙怎么又跟颖州人联系上了,他不会真要一意孤行,联合各路人马攻打大梁吧。唉,我叹了口气,怎么才能阻止他们呢。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见董乙?”我顺口问道。 “他回总舵了,小姐不知道?”她反问我,表情还有些诧异。 回总舵,陈州?听她口气他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人,母乙他们肯定已在秘密安排攻打大梁了,他怕我反对,所以才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怎么办呢?为什么不听我劝,难道非得碰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大师哥现在哪儿?”我愣声问,要找他说个明白。 “在书房。”月秀答,愣愣地瞅着我,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我好像生气了,刚才还嘻笑的脸色怎么就变了。 “噌”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急步往外走,“小姐,你干什么去?”月秀跟在我身后,扬声地问道。 “找大师哥。”我头也不回地答。看来不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他是不会善罢甘休,放弃自己的计划,何苦要让那么多人白白送死,心里忿忿地想。 出了门,外面的风呼呼吹来,丝丝凉意沁入肌肤,刚才匆匆出门,连外衣也没穿,“小姐,你别生气了,是不是月秀说错什么话了,惹你生气,月秀任凭你责罚。”月秀小碎步跟在我身后,低声说道,还微带一丝哭腔。 咳,真是,想到哪里去了,“月秀,你没错,我去找大师哥是有别的事。”我站定转回身去对她说道。 “噢,”她默默点了下头,脸上还有丝茫然。 “你先回吧,不用跟着我了,我去去就回。”我又对她说道。 “好,那小姐一个人行吗?”她怔怔地问我。 切,有什么不行的,又不出门,在一个院子里,还能出什么事,当我是三岁小孩?我可是新世纪的警察耶。 “没事,你回”我拍拍她肩膀转身向书房走去。 第六十二章 争 执 书房的门是关上的,外间的奴婢见是我,要给通报一声,被我制止了,走过去用力推开了书房的门,里面站着三个人正在说话,听见门响的动静,三人齐齐回头,“师妹,你怎么来了?”母乙有些奇怪地问我。(pm) “他们是……”我并没回答他,开口反问母乙,迟疑地看着那两个人。 “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来到他们面前,“他是颖州的冯宝全,”又指着一个道,“这位是蔡州的郑孟坤,”分别给我做了介绍。 果真是联络了各地的人马,“你好。”我敷衍地对他们点头问好。 “小姐好。”两人都对我微笑道。 “你找我有事?”母乙见我还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是。”我答,一定要跟他说明白,让他打消攻打大梁的念头。 “那你们聊,我们先辞退。”那个叫冯宝全的开口说道。 “好,那我们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们先下去,我都交待了,已安排好住处,你们不要客气。”母乙对那两个人说道。 “客气,客气。”两个人抱拳相谢,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 “应该的,走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母乙寒暄道。 “请留步。”两人说着已步出房门。 听着外面的奴婢招呼他两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我回过头来看他,他也正无声地看着我,“你找他们来作什么?”我径直问他。 “有些重事要商量。”他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我逼进一步问道,看着他。 “你知道的。”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真的要一意孤行,联合他们攻打大梁?”我也懒得兜弯子,直接说了出来。 “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不同意。”我毫不让步,步步紧逼。 “为什么?”他问,脸上明显有些不明了或者说是寒意。 “不为什么,就是讨厌打仗,害怕我们的人流血牺牲。”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还没打呢,你怎知道我们会败,会流血牺牲,你害怕了?”他的口气含着显而易见的不悦,眼里更是怒气冲天。 “我并不是害怕,就是讨厌战事,讨厌过那种生活。”我也没好气地回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见到棺材再落泪就晚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就是害怕了,自打你这次回来,我就觉得怪怪的,你变了很多,变得连我都觉得有些诧异,不再多愁善感,凡事很有主意,就说此事,你处处和我意见相左,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的国耻家恨了吗?”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一字一字地吼出了他心里的不满和怀疑。 国耻家恨?我颦眉看他,心绪难平,他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国耻家恨,难道摩尼教还有别的仇恨吗? “你什么意思,不要扯远了,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这次的冒险行动。”我回瞪他,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什么意思,”他瞥了我一眼,脸上的寒意渐深,“我看你是享乐惯了,简直是“乐不思蜀”,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他这次丝毫不让步,且越说越离谱,“听说你在契丹混得不错,还封了郡主,是不是想念那里的生活了,还想回去对不对?”愤怒的脸离我咫尺,几乎是恶狠狠的口气,以前对我的温柔呵护消失殆尽。 “你……你胡说八道。”我气得嘴唇哆嗦,声音哑然。 “我胡说,”他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从来没想过契丹,从没想念过那里的生活,没想过那……契丹的皇子?”他的神色忽地黯然,呼吸渐闻粗重,脸上的怒气夹杂着伤痛,像终于鼓起勇气,硬生生地将扎进心底的刺给拨了出来。 “你怎么越说越远,扯到契丹那里。”我怔然道,沉静地看着他,他终于借着这事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自我回来这段时间他一如既往地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呵护,对我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并不是不太乎,而是怕真如他所想,或是真从我口中得到证实,那他…… “你怎么不反驳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你的心思了?”他越发的咄咄逼人,通红的眼中似要卷起千堆雪,想要一吐心中的郁闷与不快。 “你简直胡搅蛮缠,反正攻打大梁我就是不同意。”我决定不再跟他理论,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像一只刺猬,张开了身上所有的刺,私事公事掺杂在一起迸了出来,势不可挡。 我瞅着他,他也怔怔地看我,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极克制地微微颤抖,脸上有着忧郁与心伤。看他这表情,我心里当然难过,但又如何解释,让他自己先冷静一下。 “我先回去,你自己再考虑一下。”说完便转身出去了,留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清冷且凄凉,忍不住再回过头去,“你好好休息吧。”我回也没回对他道,刚看到他眼里的血丝,这几天他一定日思夜想,疲惫不堪。 他没有应我的话,依稀还静静地站在那里。 出了正厅,拐到廊子里,夜里的风骤然刮起,呼呼地吹在身上,又痛又冷,“习习谷风,维风及雨。”我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心里酸涩难当,他心里或许早已查觉到我与以前有些不同,再加上我怡芙楼和契丹的那段经历,他肯定或多或少听到些什么,虽他从不问我,但心里肯定有些异样,我回来之后肯定不似从前一样和他亲密无间,可我毕竟不是凌初雪嘛…… 正想着,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刚要大叫,脑中一晃滑过耶律德光的影子,那个无耻的家伙老是喜欢从背后袭击我,是的……,母乙说得没错,我敢说自己从没想过契丹?见鬼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刚要挣扎,后面低哑的声音传来,“师妹,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含着万分的歉意与懊悔,我的心蓦地软了下来,他并不松手,只紧紧地将我揽在怀里。 我停止了挣扎,任他这样抱着我,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耳边只有风声唳嘹,夜色渐浓,浸染着我们两人…… 第六十三章 恍如梦境 第二天早上醒来,头晕晕沉沉,脚底更似踩了棉花般站立站不稳,心里暗想糟糕,一定是昨晚在院子里吹了风的缘故,唉,叹了口气,自打来到古代怎么变得这么娇弱,像林妹妹般弱不禁风,定是平常缺乏锻炼,身体才这么弱,以后要每天坚持运动,跳跳博击操练练瑜伽什么的,强身键体,我在现代时可是铁打的身板,一年之中连感冒都不从得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强撑着起来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拉过铜镜照了照,一张惨白了无生机的脸摆在我面前,连我自己看了都吓了一跳。 月秀已将洗脸水打了回来,“小姐,可以洗脸了。”她对我说道。 “噢,”我应了一声,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盆架走去。 “小姐,你怎么了?”月秀瞅见我脸色不对,急忙问我。 “没怎么,昨晚没睡好。”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要不找丈夫来瞧瞧吧。”她关切地对我说道。 “不用,一会吃完饭再睡会儿就好了。”我又道。 她没再作声,只是小心地帮我撸袖子、浸毛巾,我慢吞吞地洗了脸,梳好头,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一会儿,月秀又细心地把早饭也端进了屋里来,瞅着早饭,没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些了事,要不他们又得大惊小怪,找大夫,把脉什么的,真麻烦。 “月秀,我再睡会,你先出”我说着又爬上了床,合衣躺了下来。 “小姐,你真的没事?”月秀怔怔地看着我躺在床上。 我无力说话,只向征性地朝外摆摆手,又放了下来,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屋里恢复了安静。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外面的阳光明媚,花儿开得争纷斗艳,蝴蝶在丛中快乐地穿梭,几个人正在花园里捉迷藏,仔细定睛一看,一个男人带着几个女子玩得正欢,那男子应是而立之年,面如冠玉,赭黄兖袍,头带珠冠,颇有一种威仪气度,那几个女子更是俏丽面容,簪环摇曳,莲步生花,各色的长裙拽地,几个人正嘻笑玩闹,不亦乐乎,可谓“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 “咯咯……”他们欢快的笑声不断传入耳朵。 “凌妃娘娘到……”一声尖细的传呼声打断了几个人的欢笑。 远远望去,一行人正朝这走来,最前面的女子仪态端庄、风韵蕴藉,她面带微笑看向这里,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片刻走近了,“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朱唇榴齿、柔声细语,优美身形随之缓缓地向下,正欲屈膝,那男子急忙上前一步,即刻伸手扶起了她,“朕不是说过,你不用行这般大礼嘛。”他微笑地看着她,眼含溺宠,伸手替她拢了拢耳后的碎发,“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又轻声问道。“谢皇上关心,还好。”她答,面带娇羞,更加妩媚。“来,让朕听听我的宝贝有没有想爹爹?”他说着已弯腰蹲了下去,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双手轻搂着她的腰,“皇上,你……”那女子的脸色已窘着通红,束手无策地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原来她已怀孕,小腹微微隆起,因穿着宽松长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宝宝说想爹爹了呢。”他含笑道已站起身来,执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踱去。 “恭送皇上、凌妃娘娘。”刚才玩闹的女子嘤嘤逸逸跪了一地。 两人牵着手,一同朝前面的小凉亭走去,一个体态丰盈,步履阑珊,一个身形高大,风流倜傥,真真一对神仙伴侣。 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黑衣人,他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飞快地朝他们刺去,黑衣人虽然体形五短,但却身手却是极具敏捷,眼看就要刺到他身上了,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竟有人这么大胆,怎么没人管呢…… 眼看就要刺中了…… “不要啊……”我大叫一声,蓦地睁开了眼,大口喘着气,身上已密密地沁出一层汗,里衫湿溻溻地贴在身上,转动眼珠看看四周,是我的床榻没错,原来刚才是作了一场梦,呼,重重得吐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小姐,你醒了。”月秀听到我的喊声,已从外屋进了来。 “哦,”我应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自己又迷糊了多长时间。 “小姐,已经快晌午了。”月秀说了已收起了罗幔。 噢,这么快就睡了一上午?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好多了,没早上起时那么晕,随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心口还是“砰砰”跳得厉害,回想一下,刚才做的那个梦好奇怪,心里有些悚然。 第六十四章 欲说还休 “小姐,你怎么了?”见我坐在床沿,不断地抚着胸口,月秀奇怪地问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噢,没怎么,刚做了个梦。”我答,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给我倒杯茶吧。”我又说道。 “好,马上来。”月秀说着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 “小姐,茶来了。”她把茶递到了我面前。 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月秀,你在这儿多长时间了?”我问她。 “小姐,为何这么问,月秀一直都跟着小姐,”她奇怪地看着我,接着说道,“月秀跟小姐已经有四年多了,只是小姐一直由秋儿姐贴身照顾,我只是做一些下面的粗活罢了。”她淡声道。 噢,她跟凌初雪四年,那还是秋儿知道的多一些,只不过……,一想起秋儿,心里就一阵刺痛,秋儿…… “小姐……”月秀见我好长时间不说话,便小声叫我。 “噢,”我回过神来,“大师哥呢,早上见着他了吗?” “他呀”,她嘴角微微一扯,又接着道,“他早上来过一次,见你又睡着了,也没吵醒你,就坐在床边陪你呆了一个时辰才走,也不让我们进来,他就那样痴痴看着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嗯,”我点点头,他来过了吗?其实他早已查觉我跟以前大有不同,只是不知怎样开口问才是吧?昨天他激动地骂我忘了摩尼教的教义宗旨,骂我忘本,好像摩尼教必须是责无旁贷地起来反抗大梁,必须亲自推翻他,送他到黄泉之路,即使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行,只有亲力亲为才解心头之恨,摩尼教到底隐含了何等秘密呢,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月秀又叫了我一声,“小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回神答。 “小姐,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她瞅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一样,连她也看出来了?想想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举止言行怎么会一样呢,我和凌初雪只是有一模一样的外表,其他全无一样,别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你倒有什么不一样?”我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或许可以知道一些凌初雪之前的事。 “小姐不生气?”她有些迟疑地问我。 “我保证不生气。”我对她微微一笑道。 她重重地点点头,开口道,“小姐以前对人总是冷冷清清,感觉是……我说不准,像是似有若无,淡淡地,只有对大师哥一人好,无论大师哥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依赖他,但现在你对我们下人都很客气,平常还跟我们还有说有笑,感觉像很真实的一个人,不再像以前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她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呵,敢情凌初雪以前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现在整个一世俗人,这样才好嘛,“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人人平等,刚听她的口气,凌初雪确实很依靠母乙,所以昨晚我反对他的计划,他才会那么激动,一度以为我是要急着回契丹,不想惹祸上身,才要阻止他的,唉,冤啊,我无奈地摇头,他现在也一定苦闷极了,以为我变心了,不再依靠他,不再以他为天,可我呢,我的真心在哪里,和他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知道……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门开了,我抬眸,是他来了,“师妹,你怎么起来了,好些了吗?”他焦急的脸色表露无疑,声音有些嘶哑。 “嗯,我没事。”我朝他裂嘴挤出一个笑容,“已经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噢,”他应了一声,接着转头对月秀道,“厨房,午饭准备好没有?” “是。”月秀应了一句,转身退出了屋子。 月秀走后,我们谁也未开口说话,我瞪眼看他,他脸上有愠色,似是难言之隐,有话跟我说吗?心里想着,还是看着他,他在屋里来回踱着,也并不急于说话,踌躇着,思考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在他转了n圈之后,终于失去了耐性,打破沉寂先开了口。 听到我的话,他明显一怔,继而说道,“师妹,有些事情我还是应该及早告诉你的。”他的表情严肃认真,又带有一丝神圣。 什么事情,他搞得这么神圣,跟奥运圣火传递似的,不就是你们已下定决定攻打大梁嘛,这我早已知道的,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事?”我问。 “师妹,”他轻叫在我一声,一**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搞得我莫名其妙,干嘛啊,有话快说呀。 “有什么事你快说啊。”我催促他道,让他瞅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记得我们成立摩尼教时的教义吗?”他轻声问,目光已瞟到别处,幽幽地望着前方出神。 摩尼教的教义?我怎么知道,“是啊,记……得。”我睁眼说瞎话,这个时候不能露了底。 “其时……那只是其一,摩尼教还有更深的意义。”他忽地回眸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 什么?更深的意义,摩尼教果真藏有什么秘密,我就觉得他们起义并非单纯只为民伸张正义,救万民于水火之中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意图的,会不会跟他上次提到的复国大业有关? 第六十五章 惊 喜 摩尼教真有更深的教义? “还有什么,你快告诉我。”我愣声问他。 “这件事本来不应瞒你那么久,应在你十五岁及笄那年告诉你,但我一直犹豫着,怕真告诉你了,你更郁郁寡欢,徒增伤神,所以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他盯着我认真说道,见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接着道,“上次我们被大梁的人劫杀,你不幸掉下悬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追悔莫及,想要从此解散摩尼教,也一同追随你去了,但幸亏得知你没事,现在又安全回来了,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他说得虽轻描淡写,但眼眸里还是有些别样的东西在涌动。 什么真相?我知道上次我掉到崖下后,他曾心如死灰,伤心绝望万分,这些秋儿曾跟我提起过,后来幸好那个僧人提点了他,才重新振作起来,当时他心里的痛和苦是无法言语的,只是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但是他刚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我掉下山崖和解散摩尼教、攻打大梁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他说得如此严肃认真,又是所为何事?有什么事他要隐瞒我这么久? “究竟是什么事?”我又急急地问他,这人说话真是大喘气,搞得我的心已经悬在噪子眼了,话还没没见眉目。 他正欲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月秀走了进来。 “什么事?”他脸色不悦地朝月秀喊道。 “呃,”月秀听到他的口气,吓了一跳,愣声道,“陆师兄回来了,说有急事打您。” “噢,知道了,下”他朝月秀挥了挥手。 月秀小心地瞅了我一眼,转身退了出去,这个丫头八成以为我又不知怎的把他惹毛了,才搞得他一脸不悦,哼,朝她的背影撅了撅嘴巴。 一转眼,不期然正见他狐疑地看着我刚才的动作,哎呀,是不是出丑了,“咳咳……”尴尬地清了清噪子,“你快说嘛,到底什么事要告诉我。”我端起杯子,佯装喝了口水。 “陆青找我有事,等下次再告诉你吧。”他说着已站了起来,往外走。 “喂,你话怎么可以说一半?”我在他身后大声抗议道。 “都隐藏了这么些年,也急于这一时,改天吧。”他回头对我说道,“改天我一五一十地会都告诉你。”他向我保证。 什么嘛,刚提起兴趣,说了一半就走了,耍我啊,算了,无谓地耸耸肩,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呢,撇了撇嘴。 正一个人坐在桌旁发呆,回想着他刚才的表情,那么严肃认真,究竟是什么事呢?照他的话,我掉下山崖后,他就要解散摩尼教,竟然还要殉情,有必要吗,是不是有点太危言耸听了?凌初雪对他,对摩尼教真那么重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太煽情了吧。 外面匆匆的脚步声打断我思绪,月秀一脚踏进来,“小姐,大师哥说找你有急事。”她急声说道。 又有什么急事要召见我?不是前脚才走了嘛。 “什么事?”我故意不紧不慢地问道。 “没说,好像是陆师兄带一个人回来。”她想了想说道。 “噢,”我撇撇嘴,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往外走,带一个人回来?通知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 随着月秀闲庭信步地往正厅去,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暖暖地照着大地,但气温还是有点低,毕竟冬天已经来了。 还没到正厅,就听里面有人大声地说着话,夹杂着爽朗的笑声不断传出来,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我心里嘀咕着。 刚拐到门口,见几个人正站在厅里说话,竟还有一个女人也在他们里面,她背对着我,看不清脸庞,微低着头。呵,怪不得这么高兴,原来是美人在侧,心里嗤笑了一下。 “师妹,你来了。”母乙见我站在门口,高兴地朝我招手。 “嗯,”我点点头,刚要抬腿迈进去,那女子听到母乙招呼我,猛得回过头来,啊?我大吃一惊,讶然在看着那女子,是绿竹,竟然是绿竹,正欲抬起的腿僵在空中,不能动弹,真的是绿竹,他果真应了我的请求,将绿竹救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畅 谈 一时惊喜过度,不时如何事好 “小雪姐……”她飞快地朝我奔过来。 “绿竹……真的是你。”我颤声地说道,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小雪姐,真的是我。”绿竹哽咽道。 “绿竹,害你受苦了,”我接着说道,鼻腔严重,泪水刹时盈满眼眶,“能把你救出来真是太好了。”心里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 “小雪姐,我没事,没事的。”她俯在我肩头,轻声安慰我道。 “好了,你们俩进来吧,再这样说下去,连我们都要跟着掉泪了。”母乙戏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噢,让他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拉起绿竹的手进了屋里,一**坐在椅子上,便急忙问道,“怎么样,那狗皇帝有没有再为难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没有。”绿竹摇摇头,苦涩地朝我笑了笑。 唉,我皱了皱眉头,自己这话问得太唐突,绿竹大抵不会开口说那狗皇帝是怎样折磨她的,怎么张口呢。 思怔片刻,我正色道,“这下好了,我们都终于救出来了,把以前的事统统都忘掉,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伸出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露出会心的微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有的是时间叙旧,咱们先吃饭吧。”母乙打破我俩“执手相看泪眼”的状况,对我们轻声说道。 “好,”我答,说着已站了起来,呼,这许多天来终于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哦,谢谢你。”我转头对母乙说道。 “呵,”他扯扯嘴角笑道,“你还是谢谢陆青吧。”他指了指陆青。 对,是应该谢谢他,一定是他想办法把绿竹弄出来的,“谢谢你,陆青。”我走到他身边真诚地说道。 “小姐言重了,小姐的事情属下定当全力以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陆青朝我微一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 呵,这话说得太恭敬,虔诚,让我有种疏远的错觉,心里有些异样,大家都情同手足,应平等相待才对,不应“小姐”“属下”的称呼,“不管怎样,还是应该谢谢你。”我嫣然一笑,答道。 “大师哥,可以开饭了吗?”一个小丫头站在门口问道。 “开饭。”他摆手吩咐道。 “是。”小丫头立即转身朝厨房走去。 片刻工夫,下面人已把饭莱摆放整齐,今天的莱比平常丰盛多了,荤的素的,青莱鱼肉,一应俱全,这样的莱品在这样战乱时期已是难能可贵了,心情好,胃口也跟着好起来,我吃得很多。绿竹可能跟他们不太熟悉,吃得极少,我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莱,反倒弄得她不好意思,脸窘得通红。 吃完了饭,便拉着绿竹去了我的房间,坐定后,“他们怎么把你弄出来的?”我一副好奇心十足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一脸的困惑,接着说道,“一个小太监偷偷地到我那儿,让我换上他的衣服,起初我不肯不知他有什么企图,后来他说不会害我,让我放心,我见他说的那么认真,想想反正已经这样了,纵是龙潭虎**勿需害怕,索性换上衣服就跟着他们混出来了。” 啊?用了小燕子那招,扮成小太监,这么简单就混出来了? “宫门口没人查吗?”我又问她。 “有人查,不过没那仔细,只象征性的看了看。”绿竹略想了一下,说道。 “噢,那就好。”我重重吐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以后就跟着我们吧,你愿不愿意?”我认真问她,不知她是如何打算的,没办法,“民主社会”长大的人,不能独断专行,总得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嗯,当然好了。”她急忙点头表示愿意,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好,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不管风雨一起勇敢走下去。”我伸手握住她的,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她也朗声道,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屋里刹时萦绕着融洽、温馨的气氛。已经好久没这样开心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诸脑后,俗话说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们俩也算是故人,那也是一大幸事喽,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一定要开心地活下去。 一下午时光在我和绿竹的欢快畅谈中悄然流过,不觉已到晚饭时分,没想到董乙那个家伙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满脸疲惫、倦意,但眼睛还是炯炯有神,想来这些天他一定快马加鞭,赶赴各地去联络人马,一路辛苦劳顿,看来他们攻打大梁的计划势在必行,我究竟要怎样才能阻止他们呢?心里郁闷着想不出办法。 第六十六章 惊天秘密 吃晚饭的时候,董乙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绿竹,瞧得绿竹脸垂得更低,呵呵,在怡芙楼呆过的人,脸皮还这么薄?看来真不能胜任那职业。 想想人如果带着面具生活,其实很容易,该哭哭,该笑笑,反正没有在乎你真正的面目,一旦摘下面具,要真诚地面对每个人往往不适应,喜怒哀乐都溢于言表,并不那么坦然相对。 “喂,哪有你这么看人家姑娘的?”我嘲着董乙大声嚷嚷道。 “噢。”他瞅了我一眼,没再吱声,目光也放到了别处。嗯,这个家伙不是专爱和我作对吗,正等着他反驳我呢,他倒没了动静,心里一丝诧异。 “绿竹,你不用理他,他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大嘴巴。”我忽又转头对绿竹说道,见她的脸红的跟苹果似的,不再揶榆她,“好了,好了,吃饭了。”我拍拍她的手背。 顿时大家都没了动静,沉默不语,他们从不在吃饭的时候谈论事情,一来这是机密大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二来,这儿并非总舵,终是大梁的都城,一个不小心走露风声,可是要掉脑袋的。 吃完了饭,母乙说让我和绿竹好好休息,他有事要做,有什么事做,还不是董乙回来了,你们要商量如何实施行动一事? “喂,你不是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吗?”我突然想起他说了一半的话,朝他喊道。 “明天吧,今天你先和绿竹好好休息。”他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切,又耍我,无奈地朝他背后撅了撅嘴巴,拉着绿竹回了房间。 晚上,我和绿竹挤在一张床榻上睡觉,我们两个聊到很晚,无话不说,原来我俩竟是同岁,她的生日比我小,她是农历腊月初八,凌初雪的生日是八月十五,这是母乙上次跟我提到过的,我才知道,当时我还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我的生日也是八月十五,老人都说十五那天生日的人命运多桀,以前不信,嗤之以鼻,现在有点相信了我这都过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活,穿越这么怪异的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一会儿遇到人贩子,青楼,契丹,大梁,摩尼教…… 聊着聊着就到后半夜了,她答应我,以后有时间就教我弹琴、作画、下棋等,嘿嘿,终于找到一个非常棒的专业老师,而且还是免费的,以后我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枯燥无味了,带着甜甜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绿竹刚要履行她的承诺,教我练琴,母乙叫住了我,说是有事情跟我商量,呃,是不是要告诉我上次没说完的秘密?我乖乖地坐了下来,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密谋,下面的人都退了出去,绿竹也回了我的房间,我和母乙去了书房。 “你有什么事?”我明知故问。 “我跟你说一声,明天把你们女眷都转到城外去,我已安排好住处了。”他看着我淡淡说道。 “为什么?”我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动手吗? “你知道的,不是已跟你说过嘛,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非得这么做吗?”我轻声问,硬的不行来软的,母乙不是以前总是依着凌初雪嘛,恐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给她的。 不管用哪招,总之要阻止他,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历史的记载应该不会有误。 “是。”他竟斩钉截铁地回答,面无表情。 “你……你以前不是很听我话的吗?”我尖声问他。 “是,但在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他坚定的回答,眼里还带着半分的伤痛。 “为什么?是否跟上次没说的事情有关,如是那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追问他,先听听他说辞再说,或许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一定。 他并没立即开口,而慢慢地靠近我身边,眼睛认真地盯着我,神色凛然正气,半晌,他突地屈膝跪地,诚然开口道,“其实……我应该称呼您公主殿下。”他面色平静,语气却是如此之恭敬。 冷不丁,我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竟忘扶他起来,什么公主殿下?他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你……刚说叫我什么?”我愣愣地问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先起来。”我回过神来,欲伸手扶起他。 “不,”他神色正然地摇摇头,接着说道,“你先不要打岔,听我说下去,”他的眼神忽而转向前方,带有一丝落漠与凄凉,“你其实是大唐昭宗的女儿乐平公主,但还没等你生下来,先帝就驾崩了,是被朱温那个叛贼害死的,后来宣宗就是傀儡,朱温又除掉了他,然后自己登上帝位,改国号为梁,”他越说越激动,双手死死地攥成拳,“朱温那种无耻之徒怎么可以当皇帝,先帝当时早有预感,于是让我带领着一行人秘密保护你母妃出宫,当时的凌妃娘娘已怀着你,眼看就快临盆,可到最终皇上也没看上你一眼,就溘然长逝了,他让我好好保护娘娘,让她顺利生产,不管是男是女,将来一定要重振大唐伟业,……”他的声音低哑,眼睛始终望着前方,愤恨、凄凉、盼望、信心各种表情复杂在混在一起…… 第六十七章 进退两难 木然地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他刚才说得都是真的?我恍若梦里,但他又是如此真实地跪在我面前,双目炯然看我,我忽然摇摇欲坠,有些不能置信,凌初雪的身世真有这么离奇?她竟是前朝的公主?怎么像杜撰出来的他会不会是在骗我,为了让我和他统一战线,共同对付大梁? “师妹,你怎么不说话?”他见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顾自神游,便急声问道。 “呃,”我回神,“你……没骗我吧。”我皱了皱眉头,愣声问道。 我知道这么问,有些唐突,可这件事情也太难以让人接受了,我总得确认一下吧。 “师妹,这么大的事我敢骗你?”他被我一问,表情有些激动,“噌”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眼看着我。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这事牵扯太大,又很特殊,我总得问个清楚吧?”我急忙解释道,虽此时心中已有九成相信,但这转变也太大,一时难以接受。 “此事关系重大,我曾在先帝面前发过誓,此生保护娘娘,保护殿下,将来辅佐幼主匡复大唐。”他说话时的表情,无比的虔诚与恭敬,无半丝儿戏。 唉,看来这是千真万确的?怎么会这么复杂,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我颓然地倒在椅中,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想不到凌初雪竟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现在的我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跟他们一起反抗大梁,否则就得背负不忠不孝,是的,必须这样,我恍惚地站起来抬腿往外走,“师妹,你上哪儿?”母乙在我身后焦急地问道。 “回屋,”我头也不回地道,晃悠悠地往外走,“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别跟来。” 今天的阳光真好,竟有些刺眼,抬手遮在额头上,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雪姐,你……怎么了?”绿竹正在屋里摆弄古筝,见我白着一张脸进来,便怔怔地问道,“是不是病了?”说着她担忧地走过来,抓住我的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没事。”我答。 “还说没事,瞧瞧手都冰凉。”她边说边揉搓着我的双手。 “绿竹,你说是不是真的八月十五生的人命不好,一生多桀。”我抬头愣愣地问绿竹。 “别听谁胡说八道,怎么会呢,”她忿然地答道,急急地想要消除我心中的顾虑,“你一定是大福大贵之命。” “是噢,”我挤给了她一个大概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啊,怎么会不好呢,很好,很好。”我自嘲地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她抓着我的手不放,又急声地问道。 “没怎么,你教我练琴吧。”我昂头来对她说。 “好,你真的没事?”她似不放心地又问道。 “呵呵,”我裂开嘴笑道,“我会有什么事,来,咱们开始吧。” 走到古筝旁边坐下,绿竹也愣愣地跟着我过不,挨着我坐了下来,“今天我们练习什么曲子?”我问道。 “嗯,”她瞅了我一眼,见我真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并无异样,便说道,“那就从简单的开始吧,今天我们弹《蕉窗夜雨》吧,我先示范一下。”说着,她抬起纤纤玉手,落在细细的琴弦上,随着她手指的舞动,悠扬的音律刹那间萦绕着我,绿竹的琴艺早在怡芙楼的时候就领略过,自然没话说,悄然闭上眼睛,真舒服,一曲之下,忧愁何在?洗涤心灵,缓解压力,仿佛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像长在深海的海葵伸出五颜六色的长长触角随波逐流,自然又舒畅…… 蓦地,“嘣”的一声传来,优美的旋律嘎然而止,我倏地睁开眼,见绿竹的纤细的手停在半空中,再转眸看看那琴,当中有一根弦拦腰已断,松松地垂了下来,“小雪姐,对不起。”绿竹转过脸来,讪讪地对我说道,脸色已苍白,挂着一丝尴尬,茫然若失…… “噢,没事,这琴搁的时间久了,弦都有些涩了,赶明儿让他们去买把新的。”我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今天时运真背,想听个音都不行。 “小雪姐,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绿竹十分歉意地在我身后解释道。 “没事,别放在心上。”我头也没回闷声说道。 “你要去哪儿?”她又急声问我。 “去院子透透气,”我说道,已回过头来,“哦,对了,今天让月秀帮你把咱们的东西整理一下,明天搬家。” “搬家?”她诧异地问道。 “是,明天搬家。”我说给她听,也说给我听。 人已步出了屋子,绿竹还愣在哪里,没有跟着出来。 外面的空气清新舒爽,云淡碧天如水,空气中微微透着凉意沁入我的身体,抬眸这个院子普普通通,没什么景致,连棵树也没有,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到廊子的尽头,靠着一根柱子坐了下来,斜斜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我身上,暖融融的,但却怎么也融不到我心里去。 第六十八章 决 择 世事茫茫难自料,刚才母乙的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凌初雪的身世真的这么曲折离奇?且是错综复杂,让我瞠目结舌,一时难以承受,没想到这凌初雪竟是大唐的公主,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过去的种种,可终可对号入座,怪不得摩尼教拼尽全力也要将我救出来,还意志坚定地起义反抗大梁,原来他们替天下百姓伸张正义只是其一,实际是为报仇血恨,光复大唐,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大梁的朱氏父子着实可恨,杀了唐朝的最后两个皇帝,自己登基称帝,就算没有这层国恨家仇,光是他们残暴的政治统治,他们的卑劣行径,为秋儿,为绿竹,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也够让他们承受千刀万剐的罪行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对了,刚才他提到我的母妃,怎么没见她,过世了吗?记得少主曾跟我提到过,他第一次看到我,是穿着孝服,是为母妃守孝?应该是这样的,还有谁会让一个堂堂的公主带上重孝?一定是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在太阳底下呆久了,有种恍惚的头晕,白花花的光线,直刺我的眼,伸手揉了揉额头,让头脑清醒一些,母乙现已安排好一切,所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就是那股东风,关键时候怎么好意思不刮呢,他们这样拼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唐,为了我?或许如果真的凌初雪在,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他们站在一是,唉,心里复杂极了,既然老天赋予我背负这么复杂沉重的责任,我当全力以赴不是吗? 心里已有了答案,我一定要跟他们同仇敌忾,共同反抗大梁,即使明知这可能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息。 “小姐,你怎么坐在这里?”月秀远远朝这边走来,边走边朝我说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反问她。 “嗯,”她点点头,“咱们在这儿住的时间不长,也没多少东西。” “哦,那就好。”我说着已站了起来,没成想坐的时间太久,腿有点麻,乍踩在地上,如针扎般疼痛,使劲朝地上跺了几下,方才恢复知觉。 “小姐,你脚怎么了?”月秀已走到我身边,见我古怪的举动,关切地问道。 “活动活动筋骨。”我扯了扯嘴道,“走吧,我们回” 我和月秀刚走到廊子拐角处,见母乙和董乙两人正从屋里往外走,他见我和月秀有说有笑地,脸色有些古怪,愣了一下,继而柔和下来,“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要不我找人帮帮你们?” “不用,我们自己可以,”我答,“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什么事,你”他狐疑地看着我,生怕我再反对他的行动,拖他后腿。 “呃……”我拉着长音,瞅着月秀和董乙,那两个人立刻会意,相互对望了一眼,抿嘴而笑,“你们聊,不打扰两位的好事。”董乙那个大嘴巴从不错过这样的机会。 我无奈地朝他俩的背影白了一眼,转回头来。 “师妹,你有什么话跟我说?”母乙的脸色还有些阴晴未定。 “你不要紧张,我已经决定了,”我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同意你的计划,你以后不要有心理负担,放手去做吧。”把心里的决定说了出来。 “真的?你不再反对?”母乙有些不能置信。 “是的,我没有理由反对不是吗?”我其实有点无奈,明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还必须去做无畏的牺牲,真郁闷。 “师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激动地一把抱住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呵呵,原来一个人的支持真会给需要的人带来莫大的鼓励,算了,就冲他这般真诚劲,我也应该站在他这一边,即使有什么不测,那也是后话了。 “对了,关于我的身世还有谁知道?”我又接着问他。 “几乎没人知道。”他摇摇头。 哦,这就好,越少些人知道越少份危险,前朝的遗孤,或多或少会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了,我母妃……”我吱吾着套他的话。 “放心,改天带你去凌妃娘娘陵前祭拜。”他怅然答道,“我答应过娘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猜得没错,凌初雪的母妃果然去世了,凌妃娘娘?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的称呼,我努力思索,突然脑中白光一闪,想起上次我作的那个奇怪的梦,那个怀孕的女子好像别人就称呼她凌妃娘娘?那……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就是唐昭宗? 身上霎时出了一层冷汗,这太诡异了,我怎会梦到他们,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无形之中,有只手一直在掌控着我的命运,任我怎么挣扎都逃脱不掉…… 第六十九章 玉缘由 以前那个梦境渐渐地在我脑海中清晰起来,花园,一大群女子,还有那文雅的中年男子都浮现在眼前,凌妃娘娘,我颦眉,所以凌初雪隐姓埋名,随了母姓凌,而非姓李? “师妹,你在想什么?”他拢了拢我的肩膀问道,“是不是又在想凌妃娘娘了?”说着,他的神色也跟着一起伤感起来 “哦,是在想他们。”我违心地答道。 “你一定要坚强,皇上和娘娘在天之灵会一直保佑你的。”他又安慰我道。 “是啊。”我答,心里却沉得很,甚至有些自嘲,他们会保佑我吗,我又不是他们的女儿。 “对了,怎么没见你带那个玉猪龙?”他似随口问我道。 玉猪龙?他的话像电击一样穿过我的心,顿时一阵抽搐,“什么玉猪龙?”我陡然张口,满脸疑惑。 “你忘了?”他被我问得二丈摸不到头脑,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你怎么会忘呢,那个东西你自小就戴在身上,从没离过你的身,凌妃娘娘薨的时候,偷偷告诉我那是先皇的遗物,先皇自知无缘见到你,所以留那东西当作信物,你出生是娘娘就给你戴在身上,你从未摘下过,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的口气有些不能置信。 我自小就有个玉猪龙,会不会就是耶律德光身上的那个?但又怎么会跑到他那儿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被大梁那帮狗奴才给拿走了?”他突然想起来,愣声问我道。 “呃……是。”我满口答应着,先应着再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玉猪龙,叹,心里泛起一丝懊恼,当初从契丹走的时候,应把那个玉猪龙也带走,说不定还真是我的东西呢。 “那帮狗东西,等我杀进皇宫,定将他们碎尸万段。”他愤愤地骂道。 “嗯。”我重重地点头,那些人是应该五马分尸,尤其那个朱友桢更应该挫骨扬灰,下十八层地狱,在心里诅咒他。 “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我突然对他说道。 “什么?” “明天我们可以搬到城外去,但统一行动时我必须参加。”我说道,作为他们之中举足轻重的一份子我必须得这样,或许关键时候可以帮得上忙。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样的危险。”他坚决地摇头。 “有什么不可以,你们都置自己生命于不顾,我还怕什么,”我据理力争,“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测,那我怎么办?”几乎脱口而出,话已出口,心里的刺痛也跟着涌出,与其只留我自己,还不如共进退。 “师妹……”他没有再说下去,上前一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我不想你有事,我……”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闷声说道。 我知道他对我的好,不管是以前秋儿告诉我的,还是我亲身经历的,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可是我的心却无法回应,唯有站在他身边,给他打气,不管结局如何,我至少已经尽力了。我尴尬的身世已不容得我再退缩。 第二天早上,天还曚曚亮,我们的人已都起来,整理行装,准备搬家,这里只是我们暂居的地方,并没很多东西,所以动起来也较为方便,我们共有二十几个人,分成二队,董乙带一队人先走,有绿竹他们,还有颖州和蔡州的那两个人,他们吃完早饭就走了。剩下十多个人,由母乙带领,等到下午再走,这样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一些好。 他今天的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忧愁褪去,换而代之的是期盼和信心,还有丝淡淡的喜悦,连眉眼都舒展开来,他八成是在幻想我们攻破大梁之后的情景吧,从此恢复大唐,一统中原,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吧,我不愿深想……只能视而不见。 “师妹,你们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正想着,他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嗯,”我点点头,朝他也笑笑,“我们下午什么时候走?” “申时。”他答,“怎么舍不得这儿?”他见我若有所思的脸,便笑道。 “没有啊。”我口气轻松地答,怎么会不舍得,这一年来,我已辗转多个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愁善感呢。 “呵……你呀,”他宠溺地看着我,“真是变了许多,变得比以前坚强了,对,就应该这样。” “嘿,时局所迫。”我毫不避讳地答,“人有两种活法,别人看着别扭自己活得舒服是一种,别人看着舒服自己活得别扭是第二种,我属于前者。”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一定要自我的活着,以前的凌初雪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这样。 第七十章 旧地重游 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可不可以去个地方?”我突然问他。 “去哪儿?”他疑问地看着我,不知我哪根筋不对劲。 “怡芙楼。”我答,这几天来我一直都想去那儿看看阿敏,她也算侠义之人了,要不,当年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我走,后来阴差阳错又给她带来那么的麻烦,她也是逼不得以才把绿竹送进宫里的,我还是对她心存感激。 “好。”他想也不想直接应了我。 “你怎么不问我去那儿干嘛?”我愣愣地问他,他的回答未免太干脆了吧。 “只要你想,我全都答应。”他无比温柔地看着我,目光平静如水,但那底下却有漩涡在涌动…… 我慌忙低下头,“盲从,”轻声嘟囔了一句,来掩饰我怦然加快的心跳。 让月秀给我换了一身男装,便和他一起出门了,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毕竟不太合适,所以只好女扮男装了。 我们共骑一匹马,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怡芙楼门口,还是那样一座精致风雅的小楼,现在是白天,门口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我们下了马,拴在一旁的马厩里,顺着台阶往里走,伸手推开遮掩的门,宽敞的大厅几个下人正在打扫卫生,见我们进来,都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小衣着整齐的小姑娘先反应过来,满脸微笑地向我们走来,“两位公子,快请坐,我去泡壶茶来,小姐们现还没起呢,你们先坐一会儿。”标准的待客礼节,阿敏培训出来的人果真没得说。 母乙瞅了我一眼,撇撇嘴,没说话,微带着笑意,捡个就近的椅子坐了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片刻,小姑娘奉上了茶,她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大概是没见这么早来逛青楼的客官。 “那个,阿……”我尴尬地开口道,“不,你们赵老板在吗?” “你要找我们老板?”她好奇地问道。 “嗯,”我点点头,“她在吗?” “在楼上,请问公子是哪位?”这个小丫头问得还真仔细。 “你就告诉她,一个以前的好友找她。”我说道。 她再次认真地审视了我一眼,垂眼说道,“那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我也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这里的一切都没改变,还是老样子,木制的楼梯,精致的桌椅、楼台,只是这里的人怕是已经旧貌换新颜了?“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正想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我回头看过去,是阿敏下来了,她未施粉黛,素着一张脸,身上披一件淡色的长袍,看来是刚起来不久,她朝我们这里瞅了一眼,并未认出我,脸上挂着漾漾的笑容,很场面的那种。 “赵老板,别来无恙啊。”我笑谑她,已站了起来。 “公子是……”她愣愣地看着我对她笑,一脸的困惑,眉头微颦,努力思索着。 “赵老板可真贵人多忘事。”我继续调侃她。 盯了我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你是小雪?!”她一脸的惊讶,不能相信。 我看着她笑而不语。 “真的是你。”她一把抱过了我,喜声问道。 “呵呵……,还好你终于记想我了,要不我无地自容了。”我也高兴地说道,毕竟别人忘记你是谁,是件尴尬的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迫不急待地问道,“官府不会……”,脸上忽变得有些担心,一转眼看见母乙坐在那里,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母乙,我的师哥。”我拉着阿敏的手对她说道。 母乙已经站了起来,朝她点头问好,“这就是阿敏。”我对母乙介绍道。 “走,咱们到里面说话吧。”阿敏对我俩说道。 对,还是小心点为好,别再给她惹来什么麻烦。 我们跟着阿敏拐到了大厅的后面,没想到后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很隐蔽的雅间,里面摆设考究,井井有序,我们坐了下来,下面的小丫头将茶水送了进来,就出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敏刚坐定就急急问我。 “呵呵……是师哥就把我救出来的。”我瞅了一眼母乙,说道。 “噢,”她舒了口气,点点头。 “你呢,怡芙楼的生意怎么样?”我问道。 “还可以,就那样。”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阿敏,对不起,我当初真不知道怡芙楼会被官府查封。”我真诚地对她说道。 “不,你别这么说。”她急忙摇摇头,继而低喃,“绿竹……,我把绿竹献给了皇上,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她的声音嘶哑,神情黯然。 “你不要担心了,绿竹已经救出来了。”我拍拍她的手背说道。 “真的?”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我,眼神忽而亮亮的。 “真的,我不骗你。”我认真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她低语着,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 其实当时送绿竹进皇宫,她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整个汴州城,谁人不知当今的皇帝就是衣冠禽兽、残暴无比,但是有良知的人,谁会白白送进火坑里呢,她当时一定很难过的,现在听说绿竹已经出了皇宫,心里当然有一丝慰藉。 “你现在住哪里?”她又问道。 “我……”转念一想,我们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向外人透露,不是不相信阿敏,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住哪儿,“我们住在城外。”我含糊地答道。 “噢,”阿敏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她是何等人,在场面上混了这么久,什么不知道,只怕去年官府来封楼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些什么吧。 “对了,前些日子有人来这儿找过你。”阿敏突然想起来,对我说道。 嗯,找我,怎么会有人来找我,我又不认识什么人,会不会搞错了。 “找我?”我奇怪地问道。 “师妹,你还认识什么人吗?”坐在一旁许多未开口的母乙说道,脸上也有些奇怪。 “不认识啊,会不会是搞错了。”我答,瞅了他们两人一眼。 “应该不会吧。”阿敏低头想了想,说道,“他点明找凌初雪,样子冷冰冰的,口气十分孤傲,只不停地喝酒,也不……”她迟疑了一下,脸色微红,没再说下去。 啊,孤傲?脑中突然滑过耶律德光的脸,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他适合用孤傲来形容,不可能,慌忙摇头,怎么会是他,他现在应在千里之外的契丹,眼下正是奏响凯歌,大肆庆祝的时候,心里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师妹,你在想什么?”母乙在一旁叫我道。 噢,恍惚间又走神了,“阿敏,我们该走了。”我说着,已站了起来。 “这么快,再坐一会吧。”她诚心地要再留我们一会儿,但下午我们还要搬家,可不能耽搁了。 “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做。”我说道,“等下次再来看你。” “赵老板,后会有期。”母乙客气地对阿敏说道。 “公子客气了。”阿敏也客气道,引导我们往处走。 “阿敏,你要多保重。”我边走边说,“对了,你有没有把生意往外发展的计划?”我突然提议。 “往外发展?哪儿?”她被我问地一头雾水。 “比如说洛阳,我觉得洛阳挺好的。”我真诚地对她说,眼看着大梁快完了,这都城肯定也要跟着遭殃,阿敏她们在这儿岂不是危险,以后的后唐定都洛阳,何不让她们先过去呢,即可以抢先占领优势地盘,又可避免祸患,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之呢。 “好,我想想吧,现在的生意大不如以前了。”她倒是个爽快人,认真地想着我刚才的提议。 “是,那就快将怡芙楼搬到洛阳吧,到那儿之后肯定有更好的发展。”我一个劲的怂恿她,以后天子脚下总比这儿强吧,既然青楼是古代是不可缺少的,与其让不相干的人发财,还不如让阿敏去做。 “嗯,让我好好计划一番吧。”她嘻笑朝我道。 “真的,听我的准没错。”我语气更加坚定。 “好。”她点头称好。 到了门口,我和母乙挥手向她告别,走到马厩旁将马牵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摆手致意。 第七十一章 搬 迁 从怡芙楼出来,我们两个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住处,吃了中午饭,小憩了片刻工夫,便出发了,一共分两辆马车,我和月秀坐一辆,后面一辆载着一些上午没搬完的东西,母乙还有几个人骑马走在前面带队,轻装上阵,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无聊地坐在马车上,撩帘看看车外的景象,北风萧瑟,人流稀少,街道沉寂灰暗,到处一派荒凉的样子…… 现在大梁正在与山西晋王激战,不停地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唉,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总是最倒霉的,唐朝时候的鼎盛时候已不复存在,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唐宗宋祖可以真正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呢,史上记载的唐昭宗,也就是凌初雪的亲生父亲是一位年轻有为、卓有才干的君主,可无奈唐朝那时早已腐朽不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昭宗空有一身抱负却也无力回天,被逼无奈从长安迁到洛阳,堂堂的天朝国君过着寄人篱下的凄惨生活,最终被朱温秘密杀害。 这些都已成往事,不能改变,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我竟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还成了唐朝的公主,只是要在唐朝兴盛的时代,没准我还真能锦衣玉食,过一把公主瘾,可此时大唐已亡,我一个落破公主还得四逃难,还得起兵抗势……真郁闷。 历史的车轮将毫不犹豫地碾过每个时代,我们也不例外。轰轰烈烈地起来反抗,最后烟消云消,可带给老百姓的将是更大的痛苦…… 黯然地放下帘子,将探出去的头缩了回来,“月秀,你以前见过我佩带的玉猪龙吗?”我忽想起母乙跟我说过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玉猪龙?”她愣了一下,“就是你总是挂在身上的那个玉件?” “对,就是那个。”我顺着她往下说,“你见过吗?” “小姐,突然问这个干嘛。”她更加奇怪了。 “我……不小心弄丢了,想让你再帮我去买一个,所以你记不记得怎么样式?”我脑筋反应还挺快,勉强自圆其说。 “噢,这样啊,怎么会弄丢了呢。”她满脸的可惜,但并没听出异样。 “怎么样,记得不?”我故意瞪她一眼,接着考问她。 “我也只是看了几次,当时我并不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有时候小姐穿衣服露在外面,我见过几眼罢了。”她边想边说道,“样子嘛,模糊有点印象,应该是乳白色的玉质,个头不大,像个环形,中央有个圆孔,它就叫玉猪龙吗?”她问我道。 “嗯,”我点点头,听她刚才的形容,跟耶律德光那个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照母乙的说法,那个东西应该是我的,自从出生就带在身上,是皇上赐的信物,那怎么又会到耶律德光那儿呢?脑子更加糊涂了,还有,今天上午阿敏提到到怡芙楼找我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我在这儿并不认识什么人,母乙他们已经找到我,不可能是摩尼教的人,大梁的人已经以为我死了,也不会再找我了,还有谁?少主吗?不可能,上次阿敏见过少主,她不会不记得的,耶律德光?口气孤傲,样子冰凉,像他,但他没有理由找我不是吗?……唉,不想了,管他呢,有些事情不去想它时,它自然而然就水落石出了。 晃晃荡荡地到了城门口,侍卫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一下,我们就轻而易举地出了城,又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母乙安排好的地方,绿竹和董乙他们早在门口等着我们了。 我和月秀撩帘跳下了马车,又帮他们把东西也搬了进去,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就十几户人家,有几户人家的大门紧闭,说是到外地逃荒去了,我们住在村子的后面,是一个相对较大的院落,几间平房,里面早已打扫干净,月秀她们正在整理东西,“小雪姐,来先喝口茶吧。”绿竹笑咪咪地端来一碗茶来,塞在我手里。 “谢谢。”我答,心里一丝纳闷,她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你捡到银子了。”我喝了一口茶,顺口说道。 “啊?”她愣了一下看着我。 “那你怎么这么高兴?”我嗤笑一声。 “小雪姐真会捉弄人。”她说着脸一红,眼光瞥到别处,正见董乙若有所思地往这边看过来,“噌”的一下,脸更红了,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噢,原来是这样,这是好事啊。 “咳咳……”我故意清了清噪子,“董乙,你过来一下。” 那个家伙听到我的召唤,一溜烟跑了过来,“我的大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小的做?”他故意诨科打佯说着笑话,但眼睛还是不由自由地瞟向绿竹。嘿嘿,“两情相悦”,只欠火候了。 “你……”我舔了舔嘴唇,找个什么理由呢,脑瓜一闪,有了,便说道,“你有时间带绿竹一起帮我买把古筝回来,原来那把弦断了,绿竹的琴艺高超,让她陪你去先试试琴音。”终于想出一个完美理由,这是故意给他们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他们要如何发展。 “这……”绿竹满脸通红地瞅着我,欲说还休。 “好的。”董乙含笑地看着,爽快地答应了,他眼角一瞥,看着绿竹。 “快去忙别想赖在这儿偷懒。”我装作恶狠狠地对董乙说道。 “遵命小姐。”他朝我一鞠躬,嘻笑地走开了。 这个家伙眼力劲还真好使,知道我在帮他,竟还朝我鞠躬、嘻笑,呵……,情 绿竹听到我的话,正欲转身离开,“绿竹,”我叫住了她。 “嗯,”她回过头来,应了一句。 “今天,我见到阿敏了。”我对她说道。 “阿敏?”她疑问地瞅着我,半晌,反应过来,突然脸色暗了下来,“噢,是赵姐,你见到她了?”口气急促,有丝怨恨。 “对,是赵敏,我今天上午去过怡芙楼。”我淡声说道。 “她……”她顿了顿,“她怎么样了?”声音低了下来。 “还好,”我答,“绿竹,你不要怨恨她了,她当时也是没办法。”我不希望绿竹心里存在芥蒂,一旦人心里存在怨恨,那他永远不会得到快乐,我希望她能快乐地生活下去,既然当时由我引起的,那么当然由我来化解,“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不恨她,当时我在怡芙楼的时候,她对我还不错,况且那……”她脸上泛起一层苦涩,“那可能就是我的命吧。”她幽幽地说道。 “绿竹,阿敏心里也很难过,当我告诉她你已经被救出来之后,她也如释重负,你一定要原谅她,如果你心里不痛快,要怪……”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引起的。” “小雪姐,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能怪你。”她急忙说道。 “真的,心里没什么了?”我又问道。 “真的,我不怪任何人了,以后开心地生活。”她朝我微微一笑说道。 “好,一言为定。”我走过去握起她的笑道。 “嗯,”她重重地点了下头,也笑了。 “那有时间,和董乙一起去帮我买琴吧。”我暧昧地朝她说道,还把董乙两个字加重语气,果然她又窘得脸通红,不好意思再看我,“小雪姐,你真会捉弄人。”她丢下一句话,顶着大红脸走了。 “呵呵……”我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傻笑,原来,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觉也不错。 “你笑什么?”母乙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一回头,见他正负手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你忙完了?”我止住了笑,问他。 “嗯,晚上再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就行了。”他柔声道。 “那要什么时候行动?”我问。 “还没定,尽快就是了。”他说着已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来,有样东西送给你。” “什么?”我好奇地问道,跟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你看。”他送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绢,里面包着一个东西。小心地打开红绢,是一个玉质的挂件,我拿过来仔细一看,是只玉鼠,竟是我的属相,通体翠绿,上等的材质,雕工精细,惟妙惟肖。 “上次你说你的玉猪龙让大梁的狗贼拿走了,正好,我办事路过翠玉坊,就让他们雕了这个,虽然比不上你原来那个,但我看玉质还可以,你先戴着吧,等我们攻下大梁,我一定给你找回那个玉猪龙。”他见我瞅着那个玉佩发愣,一一向我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上次我只随口瞎说丢了,他竟当真,而且又给我找专人雕了这个,刹时觉得眼眶湿湿的,心里也涨鼓鼓的,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 “喜欢吗?”他轻声问我。 “喜欢,谢谢你。”我抬眼瞅他,鼻腔浓重地对他说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对我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来,我给你戴上吧。”他说着站了起来,从我手中接过那个玉佩帮我系在脖子上,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包围着我,恬静而安详。 第七十二章 密 谋 吃过晚饭,母乙他们还要继续谋划起兵之事,他非得拉我一起参与,其时我对这件事毫无兴趣,但他执意要我也跟着一起参与意见,自打他告诉我真实身份以来,凡事他都要和我说一下,征求我的意见,其他人对他的这种作法都面面相觑,颇不理解,但他神色淡然地对他们说我也是这其中的一份子,理应知道,他们便再也不敢言语什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晚上的谋会,人较多,董乙、张昭、陆青还得颖州、蔡州的那两个人也在,七嘴八舌,争吵不休,他们把具体的行动方案大抵都已拟定好,由谁负责哪路人马,从哪攻打,在哪儿会合等等,只要能想到的,都做了详尽的计划,正所谓《孙子兵法》“夫庙算者多胜”,听着他们还在絮絮叨叨地商讨一些细节问题,我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们定好何时行动了?”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嗯,十一月十一。”母乙听到我的问话立即答道。 啊,十一月十一,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天是光棍节,光棍节起兵,只祈祷我们别剩光杆司令就成,我撇撇嘴没说话。今天是十月二十八,还有十多天,太快了吧,到时候会怎样呢,我心里还真有点黜的慌。 “到时由我带领一队打前锋,先在这里响头一炮。”董乙指着桌上的图纸说道。 “嗯,我们也在颖州和蔡州同是响应。”冯宝全也点头赞同。 “好,那到时我和董乙由陈州出发,一路北上,咱们到宋州城汇合,再整合兵力,直捣汴梁,一举歼灭他的老窝。”母乙兴致激昂地说道。 “好,一言为定。”蔡州的郑孟坤抬头说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大家都附合着说道。 “师妹,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母乙见我安静地坐在一旁也不发表什么见解,便问我。 “刚听你们把行动计划大概说了一下,我大体了解了,你们的设想是在各地分散行动,到最后汇合齐攻汴梁是吧。”我抬头认真地问。 “是。”母乙点了点头,其他人都点头认可。 “那我们一共有多少兵力?”我接着问。 “约是八万人马。”董乙想了想说道。 我低头思索了一下,八万兵力,整体说来还不弱,但要分散来,那就削弱很多。 “我觉得还是把八万兵力都集中起来,一起攻打比较好。”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想一想,把八万兵力如果分成三队,并不是八除以三那么简单,分成各队,有可能我们的实力会削减五倍,甚至是十倍,所以我建议把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拧成一个拳头全力出击,胜券会比较大些。”我一口气把我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他们几人听了我的话,都愣神地瞪我,没有作声,管他呢,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上学时不是学过一个拳头打人比较痛吗,那就用一个拳头好了。 “我的小姐,这真是你的想法?”董乙那个家伙眯眼着对我说道。 “对,我是这么想的。”我白了他一眼道。 “乖乖,真对你刮目相看了,突然间你像完全变了个人。”他又说道。 “怎么,我就不能上进了。”我没好气地说道,瞪了他一眼,再和我作对,小心我让绿竹收拾你。 “我觉得小姐刚才分析的不无道理。”陆青开口正色说道。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要把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不是件易事。”母乙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就再拖一拖,此事并不急与一时,再详细计划一番,”我趁机说道,“况且现在大梁正在与山西晋王作战,咱们何不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我看到母乙脸色不悦地看着我,立即住了嘴,唉,谁让我是大唐的公主呢,哪有堂堂公主不愿报仇雪恨的道理? “那容我再想想吧,今天先议到这里。”母乙下了逐客令。 他们都没敢吱声,悻悻地出了屋子,我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 “师妹,你等一下。”他在身后叫我。 “嗯,”我嘟着嘴,转回身来,“有什么事?”问道。 “你先坐一下。”他示意我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椅子上,知道他刚才对我说的话有点生气,觉得为什么我老是有意无意地反对攻打大梁,“你有话跟我说?”我明知故问。 “师妹,刚才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他闷声问道。 “呃……哪些?”我问道。 “就是不想攻打大梁,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话。”他的口气还是不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辩解,唉,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师妹,”他打断了我的话,“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原以为告诉你真实身份,你会嫉恶如仇,不顾一切地配合我们的行动,但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忘了你身上流的是大唐皇室的血脉,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为了谁?”他声音低哑消沉,满脸的伤痛,目光甚至是有点厌恶地看着我。 唉,无奈叹气,我也郁闷极了,我这么一拖再拖还不是为了你们?真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倒,难道眼看我们这些人被捕、被杀? 看他这样的表情,我也很心痛、震惊,“你别这样,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应该集中兵力一起进攻才有胜券。”我说着,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算是安慰吧。 或许老天有意安排我必须承受这样的命运,算了,管他成不成功,顺着原来的历史轨迹走下去就是,终究我是没能力改变历史的。 他没有说话,抬头看我,眼里有一丝疑惑,我亦看着他,“你想想,山西晋王有多少兵力?他们是不是比咱们强大得多,他们征战多年都尚未成功,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太急功进利?”我又以实例向他解释道。 听到我的话,刹时,他的眸子更深了,直直地盯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提高声音问他,掩饰心里的发虚。 “师妹,你哪儿知道那么多事情,连山西晋王的事情都知道?我并没告诉你啊。”他颇有些疑惑地认真问我。 完了,都怪自己历史学得太好,又逞一时口快,“呃,有时听董乙他们提起,就记往了。”我把眼光放到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噢,”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师妹,我要你明白,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为了大唐,你要相信我。”他又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思。 “我明白,明白。”我急忙点头说道,他对大唐的忠心天地可昭,但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仅有忠心是不够的。 “师妹,你要明白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放弃。”他握着我的手,异常坚定的对我说道,眼里闪着光芒。 “好,我知道了。”我看着他,轻声说道。我已经无路可退,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嗯,”他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好,那你也休息吧,不要太操劳。”我对他说道。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着,半拥着我往外走。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说道,就几步路送来送去多麻烦,但他执意要送我回屋,没办法只好由得他了。 一路上,我俩谁都没说话,他只紧紧地拥着我,力道很大,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我知道他这是向我表明他的决心和信念,同时也给我勇气和力量让我勇敢地走下去,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他的用心良苦,可是结果会如他所愿吗?我不敢想下去。 回到屋子,绿竹、月秀都支着头,坐在椅子上等着我,昏昏欲睡,“小姐,你回来了。”月秀听见脚步声,站起来朝我说道。 “嗯,”我应了句进了屋子,现在这个地方房间少,我们三人共挤一间屋子。 “你们俩以后如果困的话,直接睡就行了,不用等我。”我对她俩说道。 “呵,没事,太早了我们也睡不着,刚才我俩聊得还挺愉快。”绿竹也对我笑道。 “呵呵……”我扯着嘴角笑了笑。 一会儿工夫,月秀给我打水洗了脸,拆了头发,就上床睡觉,可怔怔地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又不能随便乱翻动,绿竹和月秀分别躺在我两边,她俩倒是无心事,渐渐呼吸平静均匀,应该已经睡着了。 我一人睁眼看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一点睡意也没有,还有十多天就真要行动了,大的结果是怎样的历史早有定论,但细节会不会有所改变呢,我不能枉下定结论,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我的出现不就是有悖于历史的轨迹吗?其实我刚才建议他们集中兵力一起出击,除了我跟他们说的原因外,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如果统一进攻,即使真如史上记载后来以失败告终,但总有小股幸存的人吧,不至于全军覆没、生灵涂炭了,我们又何苦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来成全别人的好事呢?只不过徒增些冤魂罢了。 第七十三章 义无反顾 母乙最终也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将兵力集中起来,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这几天,那些人已商定最后的方案,陆续离开此地,各自分头行动了,天也渐渐冷了,寒风瑟瑟,冻得让人不想出门,古代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没有环境污染和臭氧层的破坏,没有温室效应,理所当然四季分明,更替有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雪的样子,一大早,董乙和绿竹就进城去了,去给我买古筝,董乙这家伙倒是机灵,这样事不等我催促立马就去办了,爱情的力量果真伟大。 天气冷也不能出门,我只好窝在屋子里和月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她今年岁,比我小两岁,早些年,父亲被大梁官府征去当苦役,建行宫,结果一去未回,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她和母亲没了生活来源,母亲只好带着她去讨荒,路上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撇下她撒手而去,她正一个孤独无助的时候,幸好遇到母乙他们经过那个地方,救了她一命,她就一直跟着摩尼教,现在教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贫民出身,对大梁的统治深恶痛绝,所以才能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快到晌午的时分,董乙和绿竹回来了,绿竹抱着一把古筝走了进来,她翦翦大眼含着笑意,“来,小雪姐,试试这把琴怎样?”她轻轻放在桌上对我说道,口气欢来此行心情不错嘛。 “呵呵,”我笑了两下,“你呀,就会取笑我,你这样的专业老师买的我还能挑出个不好来?”我揶愉她道。 “也不知是谁取笑谁。”她又笑道。 “两位小姐,别闹了,”月秀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绿竹,“来,喝口水,润润噪子吧,你们俩要不说我吧?”口气轻巧,带一丝俏皮。 呵,这小丫头越来越机灵,逗得我和绿竹相视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吃午饭的时候,母乙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莱,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只好安心受之,忽抬头瞥见董乙几次都想给绿竹夹莱,但筷子搁在空中犹豫了一时,还是放到了自己的碗里,脸上也略显懊恼之色,切,心里嗤笑一声,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看你以后还敢取笑我,在心里无声地嘀咕着算计他的小帐。 吃完了午饭,母乙和董乙直接进了书房,有事情要商量,我和绿竹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摆弄那把刚买的古筝,嗯,这把琴真的不错,自己虽然不太懂,但听听那高音清脆响亮,低音浑厚深淳,8错,8错,绿竹手把手地从头开始教我。 刚拨弄一会儿工夫,母乙就进来了,见他进来,月秀和绿竹都识趣地出去了,“喂,你们……”我尴尬地朝着她俩的背影大声吆喝,不仗义的家伙。 “师妹,明天我和董乙就回陈州。”他开口对我说道。 “明天?这么快?”我诧异地问道。 “嗯,”他点点头,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和董乙回去统领兵马,张昭留下照顾你们,因他熟悉大梁的都城,行动起来比较方便。”他对我说道。 “好,那我收拾一下,跟你们一起走。”我利落答。 “不行,你还是留在这儿,那里太危险,我不能时时照顾到你。”他坚决地摇头。 “不是上次说好了吗?我要跟你们一起,”我也坚决地答道,“我更应该去不是吗,你们这样作全是为了大唐,为了我,我岂能在这里贪图安乐?”我反问他,让我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捕被杀,那还不如共进退。 他一时无语对我,只看着我,一副惊异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不想我有任何闪失,但我怎能坐以待毙,看着他们在前面浴血奋战,自从他告诉我的身世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没退路了,岂能安心在别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曾还幻想过阻止这次行动,让摩尼教从此解散消失,我们只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但那只是一时的奢想,怎么可能呢?历史上明明有轰轰烈烈的母乙起义。 “但那非常危险,我不想……你有什么不测。”他惊恐不定地看着我,眼里有怜惜、心痛和不忍。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扯扯嘴角,安慰他道,见鬼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没有一丝把握。 “可是……”他还想反驳。 “不要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我打断他说道。 “师妹……”他倏地伸手过来,握住我的,紧紧的,湿湿的,还有一丝颤抖。 心里涌起一抹异样,有些不自然,“放心啦,那大师不是说我‘吉人自有天相’吗,一定会没事的。”我轻拍他手背说道。 “对,借那大师的吉言我们定会成功的。”他眼里多了些肯定与坚信,其实他心里对这次的行动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只是为了心中的理想与承诺必须去做罢了。 “好了,你快去准备吧,我也要准备一下了。”我催促他说道。 “嗯,”他点头站了起来,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又转回头来,怔怔地看着我,“快回我也要收拾一下了。”我朝他挥挥手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看他出去了,我一**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发呆,一会儿月秀进来了,“小姐,你发什么愣?”月秀碰了我一下胳膊,说道。 “噢,”方才醒悟过来,“月秀,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明天要和大师哥回陈州。”我对她说道。 “啊?小姐也要去?”月秀吃惊地看着我。 “对,”我点点头,站起来朝衣柜走去。 “小姐如果真要去,带上我吧,我可以照顾小姐。”月秀在我身后着急地说道。 “你以为我去旅行啊。”我哭笑不得地回头对她说道,你去了,还不知道谁顾客谁呢。 “可是小姐……”她真是着急了,连说话也语无论次。 “月秀,放心,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就安心地呆在这儿吧。”我郑重地对她说道。 “小姐,我就让我跟着”她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行,你只能呆在这儿。”我的口气不容置疑。 “小姐……”她又走上前来,扯着我的衣角,可怜兮兮地恳求我带上她,被我严词拒绝了,没办法,她只好默默地给我收拾衣物。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晚上吃完饭,早早上床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以后的日子都会比较辛苦,我已做好心理准备。 “小雪姐,你真的要去?”绿竹在旁边问我。 “嗯,”我应了一句。 “你真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又低声说道,还吧嗒了一下嘴巴。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打仗受累,冲锋陷阵,那都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非得去呢?”她轻声问我道。 “嘿嘿,我算什么,花木兰不照样带兵打仗嘛。”我随口说了一句。 “小雪姐,你是与众不同。”她又说道。 “呃,别说我了,”我说道,“说说你吧。” “我?”她愣了一下,说道,“我有什么可说的?” “你没有事情要向我交待?”我故意逗她。 “什么?”她的声音有点低。 “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董乙。”我直奔主题。 “你……”她嘴唇懦懦地说不出话来,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大概已经红透了吧。 “说嘛,是不是?”我继续追问她,变得十分八婆。 “真讨厌,我要睡觉了。”她转个身背对着我,不再作声。 “不说话,就是喜欢喽。”我在她身后调侃道,“有什么难的,喜欢就喜欢,照我看他也喜欢你,两情相悦,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雪姐,你真这么想的?”她又转回身来,对着我说道,她乌黑的大眼睛在黑暗里不是很分明,但里面却闪着点点白光。 “你怎么哭了?”我诧异地问道,看见她消瘦的肩膀在黑暗里一抖一抖,甚惹人怜惜。 “怎么了,别哭。”我伸手抱住了她。 “小雪姐,他的心意我明白,”她开口哽咽地说道,“可……我不能这样,以我这样的残败之躯怎能配得上他呢,我不能这样做……”她俯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 噢,原来是这样,她心里终是迈不过自己的这道槛,觉得自己配不上董乙。封建社会,女人历来地位低下,任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无人有异议,女人却不行,一旦那样即糟人唾弃。 “没关系,董乙不会在意的,”我拍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她道,“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也不是你自愿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就当让疯狗咬了一口,是伤口总会愈合的。” 我不停地安慰她,开解她,一夜的工夫就在两人的依偎中过去了。 一大早起来,换上轻便的衣服,吃完饭便出发了。一开始,母乙坚持要和我同骑一匹,我坚决反对,第一个理由是两个人骑一匹,马的负担太重,就会跑不快,影响行程,第二,两个人共骑一匹总有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我宁愿自己骑一匹,已经好久没骑马了,母乙对我精湛的骑术甚是惊奇,董乙更是大跌眼镜,嘿,这有什么,我在契丹时已经练习许久,少见多怪了,在心里无声地虚荣了一把。 我们一行一共十多个人,我、母乙、董乙、陆青,其他人的都不认识,匆匆往南奔去,现在陈州的大队人马已整装待发,就等母乙回去统领,这次是和大梁的最后一博,大家蓄意以久,全力以赴。 但最终的结果如何,我已不再去想…… 第七十四章 摩尼大本营 从汴梁到陈州正常约五天的行程,可我们只用了三天,这三天时间我们日夜兼程,行色匆匆,我跟他们那些男人一样,吃冷饭喝凉水,晚上只睡两三个时辰又起来匆忙赶路,这样的日子不由让我想起了大学时的强化集训,负重马拉松、深水泥潭,所有的同学必须团结齐心,共同面对艰难,相互鼓励,一直向前,再向前……,日子虽然艰苦,但可以磨炼人坚强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母乙非常惊讶我的体力和耐力,我不好辩解什么,只嗤笑不语。 陈州是摩尼教的大本营,陈州自古至今都有浓厚的神话色彩,人类始祖太昊付羲氏都宛丘,作八卦,结网置,教民渔猎;中国女神女娲氏都西华,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化育万物;炎帝神农始都陈等等,此时母乙领导的摩尼教已控制了整个陈州,在这里他们很受欢迎,人们都很崇拜它、维护它,自愿地加入其组织,摩尼教也并未辜负百姓,经常劫富济贫,开仓放粮,救济饥饿的难民,颇具神秘侠义精神,影响较为深远…… 我们进了陈州城,在一座高大威严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暗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在寒风中孤零零地耸立着,这就是摩尼教的总舵所在?思怔之间,已有人率先下了马,上前去轻扣了几下大门,片刻工夫,那红色的大门随即开启,“大师哥,你们回来了?!”里面的人惊异的喊道,带着些许兴奋,“通知一下,大师哥回来了。”一阵嘈杂声后,立即出来十多个人迎我们。 他们在门口站了两排,恭敬地给我们行礼,我愣愣地跟在母乙旁边,有点别扭,瞥见他倒是神色坦然,正阔步向前走去,于是跟着他们进了大门,里面的院子非常宽敞,亭台阁楼,假山假景,布置得威严且不失婉来着实下发一番工夫。 沿着大青石铺成的大路,我们径直来到宏大雄伟的正厅,高高的门槛,朱红的大门,明窗净几,厅的正中摆放一张宽大的坐塌,鲜明的黄色,亮晃晃地直逼人眼,下面两旁各一溜椅子,排场颇大,这里俨然一个小小的朝堂。母乙自然是上座,他拉着我的手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我们两个危坐正中,董乙坐到了右手第一个位置上,下面是陆青,再下面坐着的人我就叫不上名字了。 刚坐定,立即几人鱼贯而入,规规矩矩地走上前来,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大师哥,见过小姐。”声音高亢,神色严肃。 “噢,都坐下回话吧。”母乙也正色说道。 “是。”那几人应了,随即在左首的位置一溜儿排开坐了下来。 “大师哥,怎么提前一天回来,我们还以为最早得明天回呢。”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嗯,加快脚程,赶回来的。”他淡声答。 “大师哥、小姐一路辛苦了。”那些人都附合着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顺手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转递给了我,又接着说道,“言归正传,你们都准备地怎样了?” “回大师哥,这儿已……” “人马,粮草已经……” 我端着茶,喝了一口,听他们在谈论行动的具体细节,武器、阵势、策略、粮草等等,《孙子兵法》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此五事,夫未战而庙算,才可胜券在握。我虽不经战事,但纸上谈兵还是懂点的。 正当大厅里人声嘈杂,讨论得不亦乐乎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抬头一看,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梳着整齐的宫髻,衣服虽是朴素,但丝毫不失优雅的气质,正在我看着她发愣的当节,她已冲到了我面前,“小姐,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颤颤巍巍地上前来抱住我,顿时失声痛哭。 大厅里的人此时都静了下来,看着这位大婶搂着我,伤心地泣不成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的是很心疼的样子,并不是演戏。她是谁?怎会对我如此亲密如儿女?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十分的奇怪和不解,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免得露了马脚。 “好了,好了,桂姨,师妹不是完好地回来了吗?”母乙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桂姨?母乙叫她桂姨,那她到底是谁,听母乙刚刚的口气,对她还十分地客气,心里更加纳闷了。 “好了,桂姨,我不是回来了嘛。”我也照葫芦画瓢地说道,她再不放开我,我快要被她搂地窒息了。 她听到我的话,立即放开了我,又仔细地盯着我看了又看,搞得我有点不好意,“啧啧,”她眼含泪竟笑了几下,“不想小姐这次回来,竟漂亮了几分,眉眼似比以前更有神了。”她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慈祥、欣慰。 “走,走,我特地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快尝尝去。”她说着拉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我愣愣地瞅了一眼母乙,他朝我点点头,并无异议,于是我站起身来,随着桂姨出了正厅。 沿着旁边平坦的长廊,她带着我绕到正厅的后面,一路上,她絮絮叨叨跟我说着我失踪这一年多发生的各种事情,以及她对我的思念、关切和心疼,她的脸上泛着慈爱的光芒,这让我想起了远在现代的母亲,心中一阵痉挛,现代,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进了屋子,她立即给我端上了新做好的桂花糕,哦,光闻一下就很香,急忙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哇,真好吃,香甜可口,酥而不腻,桂花的香味完全融入到里面,只吃一口,已口齿留香,在现代根本吃不到这么地道纯正的桂花糕。 我一口气连吃了五块,桂姨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我吃,“吃慢点,别噎着。”不停地嘱咐我,仿若我是一个三岁小孩。 呵,快撑死了,我笑吟吟地用手背抹了抹嘴边的渣渣,意犹未尽,“桂姨,你的手艺真的超极棒。”我笑嘻嘻地她说道。 “呵呵……”她听到我的表扬高兴地手舞足蹈,说道,“小姐的嘴巴越来越甜,真是长大了。”眼里满是宠溺。 嗯,老人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几句表扬的话已经心满意足,可往往有时候,作为孩子的你却忽视了这一点,当你想弥补的时候,子欲养时亲不在,我可天生就是孤苦的命,在现代还未等尽孝,已然来到这里,更可悲的是来这儿之后也是孤独一人,唉,心里又伤感起来。 吃完了东西,我就上床睡觉,这几天急着赶路,完全没休息好,当时不觉什么,现在才觉得困乏极了,一沾床便睡着了,无梦无境,一觉醒来已是天黑,起来洗了把脸,便吃晚饭,晚饭摆在偏厅,满满当当一桌子饭莱,母乙坐在正中的位置,我在他旁边坐下,往下是董乙、陆青、桂姨他们。 吃完了饭,我便和桂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天,消化消化食,在我的巧妙询问下,终于知道桂姨是何许人也,原来她是我母妃寝宫里的掌事宫人,一直侍奉凌妃娘娘,后秘密随母妃、母乙他们逃出皇宫,就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到现在,她一生未曾结婚,也把我即当亲生女儿又当主子一样看待,噢,原来这样,怪不得她对我那样的关心和心疼,心里多出一些感动的情愫。 离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也越来越忙,出来进去,行踪不定,我已经好几天未看见母乙了。反而这些天我倒是清闲,无事可做,偶尔一个人坐着发呆,想天,想地,想空气,唯独不想钱,记得以前上班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做着彩票梦,现在钱对我来说已经是小事一桩,这时反而感觉钱财乃身外之物,还是保住这条小命要紧呐。 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一日,是他们商量好起兵的日子,明天,就要明天。 “小姐……小姐。”桂姨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万分的焦急。 “桂姨,怎么了?”我看着她慌慌张张地往这跑,便站起来向她走去。 “你……明天要跟他们一起去?”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是啊。”我坦然答。 “小姐,我的好小姐,”她见我一派认真的样子,便又急忙开口,“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个女孩子可千万不能去,再说你可是金枝……,不能去,千万不能去。”她神色突然黯了下来。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一个女孩子况且还是大唐的公主嘛,怎么能亲自上阵呢?万一发生不测怎么办?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我心知肚明,不管摩尼起义成不成功,我这个公主都是名存实亡,大唐已经一去不回,是过去式了,不可能再回去,历史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桂姨,你放心啦,我不会有事,我一定要一起去的。”我安慰她又无比坚定地说道。 “可是那很危险……”她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一个劲儿劝我改变主意。 唉,好不容易说通了母乙,又来了一个,她比母乙还固执,又不能对她说狠话,只得小声劝慰。 无奈我也是犟脾气,去意已决,只要我认定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 桂姨见说不动我,只一个劲地哭,从晚上哭到早上,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我不停地安慰她,她还是不能释怀。 早上起来,她默默地侍候我脱下女装,换上铠甲,铠甲,呵,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有穿上铠甲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坚硬富有男性气息的东西,从镜中看到自己英姿飒爽地风采,想当年花木兰征战沙场也不过如此吧,在心里默默自诩了一把。 外面的人马已整装待发,和母乙他们一起出了门,翻身跨上骏马,浩浩荡荡地出了陈州城,迎面北上…… 第七十五章 初战告捷 风,呼呼地刮在脸上,阵阵刺痛,身上的盔甲又冷又硬,沉沉地压在我身上,但不能有丝毫松卸,现在可是千钧一发的关键之际,并非儿戏,我抬头看向前方,见母乙走在最前面,笔直地坐在马背上,高昂着头,后面的大部队拖沓冗长地跟在后面,一路向北进发…… 同样在这天,按照原来计划好的策略,颖州、蔡州两地也同时发兵征讨大梁,三支军队成包围式直扑大梁都城。大梁的朝廷很快得到消息,紧急从各地州、郡调集兵力,对付各地起义的兵力,现在他跟山西晋王作战是外部斗争,而镇压摩尼教起义军是内部抗争,那些狗贼也懂“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调集优势兵力,重点打击我们的起义军,想要以绝后患。 刚出陈州城约百十里,就遇到第一股郡县阻拦势力,大约有一万多的兵力,虽对方只一小撮势力,在数量上不占优势,但两军交战,或多或少损失兵力是免不了的。 双军对垒,相对而立,虎视眈眈,母乙一身白色战袍,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站在最前面,身旁的董乙、陆青等人一字儿排开,我并未上前,只远远地在大军后面端坐在马背上观望。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替天行道,不想伤及天下无辜苍生,大梁朝已悖道而弛,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董乙的大噪门及富有威慑力和穿透力。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少费话,放箭。”对面带头的人不为所动,随着一声令下,“嗖嗖……”对面的矢箭像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射过来。 我们早已做好准备,前排步兵的盾牌坚不可摧,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羽箭。 “冲啊!”一声声号角,催着对面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涌了过来,带起阵阵疾风扑面而来。 母乙也毫无畏惧,拨剑一挥,他身后的人马立即迎了上去,短兵相接,顿时局面混乱一片,你杀我砍,喊声震天,我因在队伍的最后面,只能隔着几十丈,远远地看着这真实的打斗场面,恢弘而悲凉…… 不时地有人倒下去,有人踏着他们的躯体涌上去,空气中霎时飘来了浓浓的血腥味,冲进鼻孔,刺激着我的鼻腔,鲜红的血液,冲击着我的眼球……这让我浑身战栗,几乎窒息,太血腥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了,此刻的人性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唉,为什么要打仗呢,我悲伤地叹息,这时的人命连蝼蚁都不如,他们又有什么错? 这样混战的场面持续了约一个多时辰,双方各自鸣罗收兵,双方人员各有伤亡,但最终以对方的失败而告终,他们一万兵力损失过半,剩下的大部分俘虏了,只有一小股势力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对母乙说道,见他的袍子上血迹斑斑。 “我没事,”他面色从容地向我走过来,“倒是你,怎么脸色苍白,是不是累了?”又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我摇摇头答道。 “嗯。”他点点头,应了一声。 此时天色已黑,母乙下令就地整编休息,明天继续北上,各自分工,一部分人清理战场,一部分人安寨扎营。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母乙就召集董乙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首战告捷,此时我们的军心大悦。 整支队伍就我一个女的,况且下面人并不知我的身份,母乙为了我的安全起见,安排我和他住一人营帐,他匆匆吃完了饭,马不停蹄地巡营去了,我一人歪在冷冰冰的榻子上,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见母乙已经回来,正坐在我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地图。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开口问道。 听到我问话,他回过头来,“你醒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初战大捷,他心情当然不错。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我迷迷懵懵地问他。 “子时,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他说道,又替我掩了掩身上的被子。 “早点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赶路。”我又道。 “遵命,我的公主。”他嬉笑道。 油腔滑调,我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呵……呵……”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低笑了几声,也不再理会他。 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他早已没有踪影,军务不可一日松懈,他真是一个勤勉的人。我也匆匆起来,并无可收拾的,因为在军营里不可宽衣解带地睡觉,这倒省去了穿衣的麻烦。 吃过早饭,大军继续北上,照例母乙还是走在前面,我加快马速追上了他,他转头一看,见我策马在他身侧,吃了一惊,随即沉下脸来说道,“快回后面去,这里太危险了。” “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我说道。 “什么事?”他问。 “我们能不能约好一个地方,跟其他兵力汇合再一同攻打大梁?”我试探地问道。 “嗯,可以考虑,等攻下前面的城再细打算一下。”他想了想,答道。 “好。”我轻声答,心里的微松了口气,昨天的那场战事,只是很小的开始,那只是地方州郡的兵力,大梁的精锐兵力都在山西,恐怕还未来得及调谴过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兵力涌过来,我们唯有把力量集中起来,才能抵抗一阵子,况且,这里是平原地带,根本不适合游击战,必须统一起来。 见他口气有所松动,我也有稍许心安,慢吞吞地回到队伍后面,跟着他们继续行进。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未并遇到较强的阻挡势力,还是地方的小势力,不足为患,已安然地向北挺进。这时母乙也得到消息,其他两支队伍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三支队伍如猛虎一般直扑大梁都城――汴梁,大梁告急。大梁朝廷这会人仰马翻,正慌忙将对战山西的兵力火速调回,赶赴各地对付起义的军队。 两军不时地有正面交锋,阻碍因素越来越多,我们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今天我们攻下了鄢陵城,虽然最终夺城成功,但我们的实力严重受挫,人员损失惨重,伤亡过半,粮草也渐渐匮乏,母乙和董乙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虽不是致命伤,但还是有些费神。 大军进了城,母乙下令在城内休整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大家喘口气,养养伤,恢复一下元气。 没想到陆青还是个真大夫,当时我认出他时,我还以为他是假扮大夫给秋儿瞧病的,原来他真有两下子,三下五除二,给母乙和董乙包扎好了伤口。他们两人面色阴霾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们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今日攻城的场面,可谓惨烈,火光冲天,血肉模糊,不知死了多少兄弟手足,到后来直接是踏着他们的身体爬上了城楼,简直不敢回想当时的情景,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不惹睹”。 “你休息一下,小心身上的伤口。”我轻声对母乙说道。 他没有作答,两眼茫然地看向窗外,这时,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黑乎乎一片,只闻北风呼呼地刮着。 “你没事吧。”我又小声地问道,推了推他。 董乙已站了起来,抬腿迈了出去。 “没事。”他回过神来,对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什么吃的。”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师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地攥在手里,“师妹,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攻破大梁,我们一定可以的,先皇会保佑我们的。”他声音嘶哑,唇皮干裂,隐有血丝,眼里有着焦急与期盼。 “嗯,我相信你,”我轻声说道,我知道,这时候我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都对他是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你先休息吧,你太累了。”我说着,往外抽了抽手,但他攥得太紧,根本无济于事。 “师妹……”他怔怔地看着我,突然松开手将完全我拥在怀里。 紧紧地,但我能感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轻轻的,一抖一抖,传到我身上,我心里一紧,也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这时候的他脆弱得像个孩子。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弄吃的去,好不好?”轻拍着他的后背,语声像孩提一样哄他。 “嗯,”他点点头,松开了我,脸上竟有一丝窘然,为刚才孩子气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呵呵,”我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 晚饭是我亲自准备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粗粮馍、白粥,这已经不错了,这些天连日的行军赶路,只吃些干粮冷水,好几次我都难以下咽,因为实在太干了,而我又不能喝冷水,一喝冷水就肚子痛,大热天都得喝温吞水,以前看着别人酣畅淋漓地喝着冰镇可乐,真是羡慕不已。 吃完了饭,好歹劝他先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精神做其他事,有精力去完成未完成的事业。 见他忧心忡忡地躺了下来,脸色苍白,眉头深锁,我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息,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会遇到更大的阻力,匡复大唐根本是遥不可及的事,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去改写历史,唉…… 我们在鄢陵城暂时安定了下来,一来筹集继续作战的粮草,二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现在的五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三万人,母乙又根据形势,重新整编了军队,等待时机。 这期间,我们陆续得到消息,其他两支起义军也不同程度地受到阻挠,各有人马损失,幸亏损失不大,因为大梁把重点兵力全都压在我们这里,对付他们的只是零星小股势力,并未构成较大威胁,他们正按原有计划,慢慢地挺进汴梁。 第七十六章 渐入困境 天越来越冷,终于飘下了雪花,呼呼地北风伴着鹅毛般大雪漫天落了下来,真真的“北风卷地百草折”,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可是我却没心思去享受这一切,我们的现在处境越来越窘迫,鄢陵城本来就在大梁的统治下民不聊生,食不裹腹,现在我们的三万大军又涌了进来,虽然军中有军粮,但母乙因看到城内有不少挨饿的饥民,遂又下今将一部分粮饷分给城内百姓,我们的军粮越来越少,母乙正为此事焦头烂额,一愁不展,加上这恶劣天气,我们北上的计划更变得遥遥无期,现在犹如困在笼中的猛兽,空有一身的威武,但却无处施展。 “师妹,我有事想与你商量。”母乙说着一脚踏了进来,身上铠甲还没卸下,一定是刚巡城回来,上面还落着雪花。 “回来了,快过来暖和一下吧。”我站了起来,对他说道。 “嗯。”他点点头,在火炉旁坐了下来。 “把铠甲脱下来吧,穿在身上怪沉得。”我轻声说道,他的脸越来越消瘦,眼窝深陷,眼里充满血丝,我的心不由得一紧,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不防事,一会儿我还得去城楼。”他淡声说道,朝我摆了摆手。 “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他。 “现在的情况……”他略一停顿,苦涩地撇了撇嘴,接着说道,“我想派人去山西走一趟能否与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大梁。” 山西?李克用、李存瑁的领地,要跟他们联合?这倒不矢一个好计策,只恐怕“没有永远的联盟,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想想现在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嗯,你看看办吧,我没意见。”我答道。 “好,那我马上派人去山西。”他立即说道,眼中又像燃起希望一样晶晶亮。 我悻悻地点了一下头。 “你先休息吧,我去一趟城楼就回来。”他说着,站起来往外走,背影越发的消瘦单薄。 “喂,你注意身体,别太累着。”我在他背后喊道。 听到我的话,他回过头来朝我裂开嘴,开心地笑了笑。 他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椅子想着他的提议,山西的李克用原是大唐时期山西藩镇的节度使,后来梁太祖朱全忠将唐昭宗暗害后,自己登上了帝位,他与大梁的战争就没停止过,一直恣意要推翻大梁朝,也从未承认大梁的政权,认为朱全忠是篡权,与梁为敌,虽李克用也姓李,但他们是沙佗族的小部,此李姓并非等同大唐的李氏。母乙真要和山西的李氏父子联合,暂时对我们来说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可以对抗大梁,可最后呢,他们凭什么将战果拱手让给我们?利益当前,谁不各顾自己,况且这利益可是整个天下,至高无上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也一天比一天糟糕,母乙派董乙带一小队人马悄悄出城,快马加鞭奔去了山西,我们留在城内里静候佳音,一天,两天,这样的日子可真煎熬人心,谁知等来等去,好消息没等来,前方的探子却传来了让人沮丧的消息,大梁从前方调回来的大部队正向这边压过来,离城约100里,情况万分紧急。 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便急火火地往外走,想要劝劝母乙,先不要着急上火,等核实一下情况再说。我往外出,他往里进,我们俩正撞个满怀,“师妹,”他低呼了一声,一把扶住了我。 “你要上哪儿?”我站定后,问道,见他一身轻便戎装,要出门的样子。 “哦,我出城一趟。”他答。 “这个时候,你出城干嘛?”我又急忙问道。 “我出情况,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虽然轻声答,但脸上的担忧还是显而易见的。 “要去探听情况,派人去即可,你去干嘛?”我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放心,想自己亲自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又急声劝慰我。 “那你万事小心,探清情况,尽快回来。”我又嘱咐道。 “嗯,”他点点头,“你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他又重重地握了一下我的手,转身走了。 “早点回来。”我在他身后说道。 “嗯。”他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马。 母乙做事勤勉认真,这本无可厚非,可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会牵扯太多精力,往往力不从来。 一整天,我都提心吊胆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摆脱目前的困境,难道我们真逃脱不了命运,如史书记载将全部被俘,押解大梁? 傍晚时分,终见母乙安然无恙地回来,我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松了口气,“怎么样?”我急忙问道。 “嗯,”他皱着眉头,哼了一句,也没说下他的表情,情况肯定不容乐观,我也没作声,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子,急忙给他倒了杯热茶,递给了他。 他押了一口茶,幽幽开口道,“据可靠线报,大梁的军队有十万多,正朝这边开过来。”他的声音苦涩低沉,直击我的耳膜。 什么?十万大军,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门口。 “师妹,你不要着急。”他倒急急地来安慰我。 “哦,”我回过神来,“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城外100里。”他垂下眼答道。 我心里低怔了一下,“下令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已经下令了。”他怔怔地看着我道。 “噢,”我点点头,“董乙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又问,眼下这节骨眼,董乙能带回好消息,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最快也得半个月吧。”他答。 “好,现在我们只能紧闭城门,等待他的消息,以我们的兵力不可与他们出城交战。”我说道。 母乙没说话,愣愣地看着我,见我毫无惧色,还安排得井井有条。 “怎么了,你看我干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噢,没什么,”他答,“师妹,我发现你越来越成熟了,凡事都思考地妥妥当当的,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意味深长地回道。 “呵,形势所逼。”我答,这是真话,也真是形势所逼啊,要不我何苦受这些无名的罪?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那日开始,城内戒备森严,四个城门、城楼、哨所等地方都加大的兵力,提高戒备,密切监视城外的一举一动,大梁的军队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噪子眼,心知肚明,这场战事终是免不了的,母乙日夜在城楼上巡视,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我知道他心里对局面也是毫无把握的,但他身上的责任和信念不容得他退缩,只能向前,再向前…… 早上起来,外面白花花一片,又下雪了,我推开门一看,好一幅干净漂亮的雪景,所有丑陋的、虚伪的东西都被这白雪压在底下,人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瑞雪已经来了,我们的丰年在哪里? 心情郁闷地打水梳洗了,一个小侍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报告小姐,大梁的军队……已经在城外了,大师哥……准备开门迎战。”他磕磕巴巴地说道。 “什么?已经在城外了?这么快。”我拍了一下桌子,噌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哪儿?” “在城楼上。”那小侍卫说道。 “走,带我”我说着便往外走。 那小侍卫紧跟在我身后也出了门,我们两个急匆匆地冲上了城楼,我气喘吁吁地扶着楼墙往前走,寻找他的影子,在那边,只见他一身铠甲如雕塑般站在最前面,两眼紧瞪着城下方,隐隐下面传来叫骂的声音。 “大师哥。”我叫了他一声,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除了当初醒来第一次见到他,为了确认身份,叫了他一声,以后就再也没叫过他。 他闻声回过头来,脸上一愣,继而着急起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很危险,快回去。”他厉声说道,还带着一丝怒气。 “没事,你准备迎战?”我急急地问他。 “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他没回答我的话,又催促我道。 我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去,渐渐地,可以看到城外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将洁白的雪地踏了个稀巴烂,泥泞模糊,丑陋无比。 到了他身边,他一把拽住了我,要往回拉我,我制止了他,抻头往下看了看,下面领头的人,正坐在马背上朝城楼高声大骂,骂我们是奸佞之徒,恶人,大逆不道……云云,骂得很难听,难以入耳,连我听了都心头激荡,怒气难忍,恨不得出去和他们大战一场,可理智还是战胜冲动,不能上了他们的当,此时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让他们自个白费口舌吧,咱们回去。”我说着便拉母乙往城楼下走。 “不行,师妹,他们欺人太甚……”他心里的愤愤难以平复,双手紧握成拳,跃跃欲试。 “咱们不上他们的当,不能出城迎战,让他们在下面白费力气吧。”我极力劝导他。 “嗯,”他极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真跟我下了城楼。 一整天,我都硬拉着母乙和他下棋,说是棋能定神,让我们可以暂时忘却身边的烦恼,可他终是放不下心中的事,常常走神,让我杀了个片甲不留,也难为他,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他聚精会神地陪我下棋呢,我和他毕竟是不同的。 外面的人在城外足足骂了一天,方才悻悻离去,在城外二里的地方,安寨扎营,等待时机交战。 第七十七章 激 战 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困难,虽我脸上挂着淡然的表情,但心里却沉得很,我知道我们将会面对一场更为激烈地战事,不知董乙他们与山西的李氏父子谈得怎么样,他们肯出兵救援我们吗? 一连两天,外面的城门都有人来叫阵,骂骂咧咧的,非常难听,令人气愤不已,但我好歹劝住了母乙,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他们不强攻,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城墙装待发的弓箭手,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敢乱来,只在城前骂几句罢了。 这样度日如年地鸵鸟了几日,董乙他们依然没有消息,我们的处境越发的糟糕,城外的梁军日日来叫阵,我们双耳充聋,闭而不闻,愣是不如他们的愿,母乙的脸色一直近乎灰白,好几次都想立即冲出去各他们大干一场,可被我死死拉住了,我知道现在出去迎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必会战败。 但一直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既然不能硬碰硬,能不能想办法以智取胜?可任我冥思苦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条妙策,看来我这愚木脑袋天生就不是当领导的命。 正当我皱着眉头,歪在椅子上绞尽脑汁的时候,母乙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他满脸的怒气,“师妹,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要出去会他一会。”口气急促,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无处发泄。 “啊?不要,不能上了他们的当。”我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对他说道。 “现在不能再躲躲闪闪了,他们已经在城外架起了云梯,准备攻城了。”他的脸更沉了,语气粗重、愤怒。 “真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真打算强攻? 他也许是对的,我们的确不能再鸵鸟了,再这样下去势气低落是必然的,必须打起精神全力应战。 “好,那你先万事小心,身上的伤还没好,一定注意,我一会儿也去……”我对他说道。 “你去做什么,那是男人的事,你在这儿老实呆着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打断我,急急地说道。 “哦,”我应付地点点头。 他见我点头,倏地转身出去了,呼呼的北风打在身上的盔甲瑟瑟作响。 我见他走远了,也坐不住了,起身将我的那套铠甲翻了出来,这套铠甲是母乙让人专门为我打造的,用了上好的材质,十分合体,也比其他人的轻便许多,自己动手套了身上,这些日子,没有月秀跟着我,全是我自己动手干这干那,有时还跟母乙一起去探望一下受伤的士兵,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他们都受宠若惊,士气大增,连母乙对我的表现都有些惊奇,惊奇归惊奇,他总是高兴的。 穿好的铠甲,我也急忙出了门,门口的侍卫见我这副装扮,“小姐,你要去哪儿?”他愣愣地问道。 “去城楼”我没有停下,边走边答。 “那里危险了,大师兄交待,让你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能去。”他追在我后面又急声说道。 “没事,我就”我又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都什么时候了。”我提高噪门,打断他的话。 他听到我的口气,吓得没有再吱声,默默跟在我身后往前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外面叫喊声、击鼓声、惨叫声等各种嘈杂声混成一团,随风传了过来,清晰而冷戾,不由得让人心跳加快,毛骨悚然。 我加快了脚步向城楼奔去,一口气跑了上去,见上面的士兵已忙作一团,剑拔弩张,城下的箭雨点般射上来,这边已支起厚厚的盾牌,但还是不时地有人中箭,倒下来,我慢慢地靠近外墙边,隐约看见下面的梁军架着云梯往上爬,但往往爬到一半,就被推下去,下面的人接着再上去,撕裂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让我浑身战栗,“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我的耳边射了过去,啊,我吓了一跳,侧眼一看,下面不时地有箭射上来,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顺势往回缩了缩身子。 “小姐,小心啊。”刚才跟在我后面的小侍卫在我身后喊道,使劲往回拽我。 “不打紧,我身着盔甲呢。”我挣脱了他的手,又往前蹭了蹭,这次一定要小心,别让那些无眼的箭真长了眼。 这次看清了,母乙真带着一队人马正在与城外的梁军交战,梁军分成两路,一路和母乙混战,一路人马费力攻城,下面的厮杀声响彻天际,我隐约看见母乙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混战在人群中,他身着灰色的战袍,正在奋力厮杀,一个应付一群人,一开始还威力无比,后来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小心啊!”我急得大叫一声,见一人正拿着一支戟戳向他,“小心啊!”我又喊了一声,可是我的声音早已在这震耳的杂音中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波澜,他根本不可能听见,幸亏他身手不错,躲过了那去戟。 呼,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次盯着眼前的战况。 有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猛得回头,见那小侍卫拿着一个盾牌递给了我。 哦,那想得还真周全,我接过盾牌,朝他扯扯嘴角笑笑,表示谢意。有了这个东西,我在这里观战,就比较安全了。 下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的人马数量少,在气势上就矮了一截,虽然我们士气高涨,同仇敌忾,但兵力终究是抵不过大梁的。渐渐地,城外母乙率领的人马越来越少,大梁的军队步步紧逼,眼看就要打进城来。 母乙也并非鲁莽之辈,见眼前这局势,立即收了兵,退回城内,厚重的城门嘎然紧闭,有些杂在队伍中的梁军也趁机混了进来,全都被一一清除,毫不留情。 梁军的首领见我们已退回了城内,他们也收了兵,停止了攻城,率自己的剩余部队回了营地。 此番的守城加进攻,我们又损失了五千人马,还伤了不少,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更加地不利,等梁军休整之后再次攻城,我们的城池恐怕是保不住了,当前城门紧闭,消息封锁,董乙的信息也传递不来,母乙的脸色也有些急燥不安,我虽极力地安慰他,但心也是沉到了底谷。 “师妹,我该怎么办?”他怔怔地问我,脸上的表情疲惫不堪,沉闷而忧郁。 “放心,我们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大梁的那么荒淫无度,老天不会帮他的。”我极力地表现很自然地宽慰他道。 “嗯。”他听到我的话,重重地点点头,低头沉思,没再说话。 我心里苦笑,其时有时天意也会背道而驰,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 果不其然,第二天梁军一天没什么动静,安安稳稳过了一天,到了第三天,他们又大举进攻了,这次比上次来得更猛烈,大概是经前天的一战,知道我们的实力远不如他们,所以他们才义无反顾,大张旗鼓地前来就范。 今天我们也破釜沉舟,把所有的兵力都押了上来,这次我和母乙并肩站在了前线,我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的角逐,成败在此一举,以后不会再有类似大规模的战事,不管结局是怎样的,我们都没退路了,即使最后战败,也就脖子上碗口大的疤,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说不定醒来的时候,我又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 城门打开,我们率领的大队人马冲了出去,立刻和大梁的人马混了起来,这个年代没有枪炮之类,只能近距离地相互厮杀,这时我不知有多庆幸我是武警出身,还能应付几下,加上母乙时时护着我,一时半会还无人身安危。 下面的士兵见我都上了阵,顿时士气大涨,杀得梁军节节败退,我心里也有一丝窃喜,暗自高兴,可好景不长,梁军的首领的确惨无人道,对于后退的士兵,全部杀头,逼他们只能向前,不得后退。这一招确实狠毒,也很管用,大梁的兵力再次压了上来,我们渐渐落了下风,鄢陵城肯定保不住了,我看见那边攻城的梁军已经有一小部分上了城楼,怎么办?我们真要命丧此地? “师妹,我让陆青护送你先冲出去,我先在这里顶着。”母乙靠近我,焦急地对我说道,眼里有氤氲的气雾滑过。 我心头一酸,“不行,你们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大声说道。 “可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他坚定地说道,“陆青,你带着一队人马快护着小姐先冲出去。” 那边的陆青听到母乙的命令,快刀斩乱麻,解决了纠缠在身边的梁军,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急声对我们道,“大师兄,你和小姐先走,我在这里顶着。”他的语气十分坚决。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欣慰了,你听我的,这是军命,带小姐先走。”母乙边打边说。 “不行,我不能……”陆青话还没说完,一支长矛就戳了过来,幸亏他躲得及时,只是戳破了盔甲,没伤着身体。 母乙见状,手一挥,那人当场身首异处,鲜红的血洒了出来,我看着那场面,顿时觉得心跳骤加,不能呼吸……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母乙又朝着陆青大声吆喝道。 “是,遵命。”他恭敬地答道,立即牵起我的马缰朝西北方向奔去,后面有一队人跟在我们身后。 “陆青,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大声对他说道。 “小姐,听大师兄的,我们撤出来再能不能找援兵来。”陆青急声说道。 母乙在后面截住着梁军,他们没有再追上来,我们只是小股部队,况且母乙还留在那里,他们怎么会舍大而取小呢?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后面的厮杀声渐渐远了,听不清了,回头看看鄢陵城早已消失在视线里,我们放慢了速度,不知这时的战况如何,母乙他们怎样了,我就这样走了?!顿觉有许多的无奈和无助堵在心里,不能释怀,这让我无法承受,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第七十八章 落 败 又往前走了半晌,已经累得筋疲力竭,陆青下令稍事休息,我们都翻身下马,一**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气,个个脸上余悸未平,谁都没吱声。 我颓然地抬头仰望着灰白的天空,老天为什么不开眼呢,让我们要受如此的折磨,刚才血淋淋的激战场面,我不忍回想,感觉快到窒息,那令人发指的梁帝朱友桢怎么还不遭天谴呢?真是不公平,我心里越发的忿忿不平。还有母乙,不知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休息了片刻,我们起身上马,继续往北走,不知陆青带我们究竟要去哪? “陆青,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我愣愣地问道。 “小姐,你们暂时回陈州吧,那里毕竟是我们的大本营,我想那里一时半会应该是安全的。”陆青神情落寞地说道。 回陈州?这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可眼下除了陈州,我们还能去哪儿? “可……这也不是回陈州的路啊?”我四下又疑惑地问道,回陈州应该往南走,这是往西去呀。 “哦,我们绕路走,以防有人追踪。”他谨慎地说道。 噢,我默默点头,现在的我们就像过街老鼠,还得偷偷摸摸地行进,唉,奸人世道,好人难当啊,心里无奈地叹气,已苦涩地说不出什么滋味。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突然,远远地看见前面隐约像有大队的人马往这里涌过来,地上隐隐传来闷闷的马蹄声,陆青的脸色一变,“快,找地方先躲起来。”他大声地命令道。 正好前方不远处,有个光秃秃的小山包,我们人马不多暂时可以掩藏一下,匆忙催促着马儿快跑几步,我们全都躲在小山后面,大气不敢出,听那嘈杂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看来人马还不少,这大梁得到消息太快了吧,又从哪调来这么多人马堵我们?心里郁闷地想。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从这条路走?”我悄声问身边的陆青。 陆青怔怔地摇摇头,也很诧异。(.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唉,看来人要是点背,喝水都塞牙缝。 那边的人马越来越近,我的心也提到了噪子眼,心“砰砰”跳地厉害,偷望了一眼,人马还不少,最少有万数,我们才有五六百人,怎么能和他们相抗衡? 渐渐近了,我定睛一看,走在前面的人得有三十多岁,面目可憎,身材粗壮,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气模样坐在马背上,看样子是领头的,后面的人马紧随其后,拖拖沓沓地朝这边走来,我又自然地将目光又往后瞄了几眼,呃?我突然间呆住了,在人群中竟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董乙在他们中间,不会吧,难道我眼花了?又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没错,是董乙,怎么会是他,难道这是山西李克用的军队? 我愣愣青,他也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看样子他不知所以然。 “看,董乙在那里。”我小声地对陆青说道。 “嗯,我看到了。”他愣声说道,“不过,会不会不是救兵,是引狼入室?”他又小心地说道。 “应该不是吧,你看董乙神色轻松,并没被困,看来董乙这次是成功达成联盟,李克用同意跟咱们联合,来出兵来援助我们的。”我一一分析道。 “也是。”他也点头应道。 “那我们赶快出不用躲了。”我又说道。 “好。”陆青点点头,朝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呼啦”一下子,我们一队人从山包后面,涌了出来。 “什么人!”对面领头的人大喝一声,拨出了剑,后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停了下来,“刷刷”也跟着抄起了家伙。 “二师兄,是我们。”陆青朝董乙喊了一声。 “陆师弟,怎么是你们?!”董乙惊讶地喊道,朝我们冲了过来。 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董乙一转眼见到我一愣,松开了陆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呵呵……”我朝他干笑了两声,不知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大师兄呢?”董乙急急地问我们。 “二师兄,对不起,大师兄让我护送小姐先出来,他现在城外跟大染的军他交战,不知战况现在如何,我们冲出来的时候,情况不容乐观……”陆青眼圈突然一红,没有再说下去。 “什么?”董乙听到陆青的话,急得跳了起来,“啊,怎么会这样,我们现在马上回去。” 正当我们三个说话的当空,那个领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道,“董兄弟,这是你们摩尼教的人?” “哦,是。”董乙转眼对他说道。 “好,好,都收了剑吧,是自己人。”那人又对后面的人喊了一句。 那些人听到命令,顺从地收了各自的家伙。 “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董乙又开口说道,“这位是石将军,晋王手下的得力干将,这次晋王派他带领二万精兵与我们共同对抗大梁。” 那人听到董乙的介绍,向我们微一躬手,“石敬瑭见过各位。”他的口气十分傲慢和无礼,简直目中无人。 算了,谁让我们有救于他呢?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刚才他说叫什么?石敬瑭,心里有丝明了,原来是他,那个在历史上留下可耻笑柄的“儿皇帝”。 “在下陆青见过石将军。”陆青恭敬地对他说道。 他象征性地点头,应付了一下,转眼看到我,紧盯着我看。 “凌初雪见过大人。”我也应景似的说了一句。 听到我的声音,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是个女的,一身铠甲,身上还有斑斑血迹,见石敬瑭愣神地看着我,董乙立即开口说道,“这是我们的师妹。” 他听到董乙的话,还是不能理解地,但点了点头,没再看我。 “石将军,我们赶快赶路吧,救我们大师兄要紧。”董乙急忙说道。 “嗯。”他应了一句,吩咐下面继续向前,我们也调转马头,又向城奔了回去。 母乙,你千万要顶住,我们这就回来营救你们,一定要顶住啊,我坐在马背上,心里默念着。 没想到回程的路竟这么漫长,加上那个石敬瑭又磨磨蹭蹭,不肯加快速度,只得慢吞吞地前行,我和董乙、陆青他们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去,但他们却毫不关心,我行我素,不紧不慢,迈着四方步往前走。 终于,又回到了鄢陵城,已是傍晚时分,城外的空地上还有未来得及掩埋的尸首,血肉模糊,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仿佛被这寒冷的气流冻住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看来战事已经结束,可到处找不到母乙的踪影,他哪儿去了,不会真的……我的心不由得一颤,不敢再想下去,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可手却不听使唤地哆嗦着。 董乙和母乙已慌忙下了马,焦急地在一堆堆的尸首中寻找着他的踪影,我也踉呛下了马,但却怎么也不敢去看那些尸首,那些人死时的模样让我胆战心惊,不管他是大梁的人还是我们的人,他们终究是一条生命,可就这样为了双方至高无上的权力成了各自的牺牲品,他们又有什么罪过? “大师兄,大师兄……”董乙、陆青等人寻来寻去也没找到什么,着急地大声喊道。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找到,没找到也许就是好消息,此时如果他们真的扒出母乙血淋淋的尸首,那我真不知要如何面对,心里顿时燃起一希望,我抬头望望鄢陵城,此时城门紧闭,城墙上高高地挂着一面旗帜,一个大大的“梁”字赫然入眼,鄢陵城真是失守了。那母乙到哪去了,不会真的……,我呆呆地望着城门出神。 “师妹,师妹……”董乙不知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碰了我一下。 “噢,什么事?”我回过神来,问道。 “大师兄有消息了,他应该没事。”他脸上挂着一丝喜色。 “真的?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真的,刚才我们发现还有一个侍卫,他说的。”他又道。 “啊,真的,太好了。”我终于稍松了口气,看来历史的记载还是有点偏差的,摩尼起义没有全部被俘,押解大梁,我们不是好好的,不是吗? 一会儿,陆青和几个侍卫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我们走过来,“大师兄,真的没事?”我盯着他问道。 “是,属下见他受了伤,带着几个人向那儿退了过去,当时我正被人砍了一刀,晕了过去。”他说着用手指了指北面。 啊,他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我心里十分着急,一定要找到他,刚才那侍卫说他往北去了,北面是大梁的都城―汴梁,难道他去找张昭他们了?不管怎么样,知道他没事,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心里多了些希望。 此地也不宜久留,既然知道他往北边去了,我们也顺着他的方向向北而去,一开始石敬瑭不愿与我们一同北上,反正梁军已经占领了城,我们的起义军也四分五裂,溃不成军,他准备打道回府,回山西复命,但董乙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同意跟我们一起北上,找到大师兄再作打算回山西。 于是我们一行人,继续向北而去,虽然队伍宠大招摇,但他们打的是“晋王李氏”的旗帜,大梁的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山西晋王正有三十万大军在等着他们。 这时,大梁已经危在旦夕,我们三支起义军又在不同程度上重重地打击了他,加速了他的灭亡,所以山西晋王才会轻而易举地推翻他,替换他,成为历史上的另一个王朝。 我们的起义只不过是历史的清道夫,为他的即形轨迹抛石引路,轰轰烈烈的母乙起义就这样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成为过去式,毁了谁,又成就了谁,我无从定论,历史自有后人去评说。 我悲凉地望着前方的路,茫茫不知归处…… 第七十九章 不期而遇 这些磨磨蹭蹭地走了几天,并没有找到母乙他们,前面的宋州城离我们更近了些,晚上,我们扎营在宋州城外二里处,简单吃了饭,就回了自己的帐子,卸下铠甲,浑身酸痛,已整整奔波了好几天,腿脚早已胀得麻木失去知觉,脱下靴子,打点热水泡了泡脚,还稍微松快了些。 合衣倒在硬硬邦邦的帐床上,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大,积了厚厚的一层,我很喜欢雪,一见到雪就会兴奋、雀跃,一个人飞快地奔出帐子,高兴地在雪地里撒欢,哈哈地开怀大笑,呵,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重重地吐口气,把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记,估且放纵一回。跑着跑着,累了,索性就地躺了下来,反正身上重重的铠甲也打不透,自在地躺在雪地上,仰望着苍穹,浩瀚无边,洁白的雪花如同扬花般纷纷落下,密密的,遮天蔽日,显得人更加的渺小,我望着这漫天的飞雪,洁白无暇,不时地有雪花落在我脸上,身上,丝丝冰凉沁入肌肤…… 天上真住着神仙吗?是他们在操纵着雪花吗?脑中突然跳进这么奇怪的想法,如果真有,他们都在干什么?脑中的想法越来越古怪,自己不禁有些失笑。 “怎么又一个人跑到帐外看雪,看浑身都快湿透了。”一个低醇的声音传入耳里。 心里一愣,侧目一看,竟是少主半蹲在我面前,满脸的关心含着嗔怪,正微笑地看着我。 “少主?!”我大叫一声,翻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脸的喜色。 他抿唇微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我。 “少主,你怎么不说话?”我说着,伸手去扯一下他。 蓦地,手竟扑个空,他突然间不见了。 “少主,少主……”我急得大声叫起来,他怎么会不见了呢,刚才明明在这里的呀。 我四下寻找,可哪有他的影子,只有扬天白雪“簌簌”地飘落。 “少主!”我又大声喊道,突然睁开眼四周,灰蒙蒙一片,哪有少主,哪有雪,原来是一场梦。 外面天已亮了,暗白的光透过薄薄的帐子渗了进来,我靠着撑起的帐帘坐了起来,刚才梦到少主了,他还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回都城了吗?是否还是像以前一样静静地坐在桌旁他有想起过我吗? “师妹。”董乙的声音传来。 “嗯。”我朝外应了一声。 “你起了吗?今天咱们到宋州城里去找找大师兄。”他在外面低声说道。 “好,这就起了。”我边说边掀开被子,翻身起来。 出去打水洗脸,一掀帐帘,外面白茫茫一片,呵,想不到竟真的下雪了,昨夜不知何时下的,现已停了,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晴明,我望着这冰魂雪魄的世界,也变得有丝欢乐。 吃了早饭,我们几人便一同匆匆进了宋州城,只几个人穿着便装,人太多容易引人耳目,我、董乙、陆青还有几个侍卫,那个石敬瑭也跟我们一起进城,虽极不情愿却又怕我们会在宋州城得到什么便宜似的,楞跟在我们身后。 进了城,今天正逢集市,大街上,卖东西的,买东西的,人流如织,叫卖声、吆喝声,声声入耳,热闹非凡,但我们并不是来看热闹,办正事要紧。据找到的那个侍卫说,母乙受伤了,那他应该有可能先到医馆就医吧,于是,我们先从医馆、药铺入手,将城内的医馆挨家挨户的问寻,问他们有没医治一个受伤的瘦高男人,并将母乙的长相仔细地跟他们描述,可我们奔波了一上午时间,说得口干舌噪,直冒青烟,还是毫无结果,肚子此时也饿得辘轳饥肠。 “先吃饭吧,下午接着找。”董乙闷声说道。 我们几个都默默点头同意,白折腾了一上午,毫无收获,大家都心情低落,无精打采。 几个人就近进了一家饭馆,正值午饭时候,楼下的的座位已满客,我们只好上了二楼,二楼的空间很大,稀稀疏疏已有几桌坐着客人,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来询问我们吃什么,没找到母乙,我们的心情都比较沮丧,随便指着莱谱点了几样,小二迭迭点头忙着下楼布莱去了。 我啜了一口茶,百无聊赖地转头透过不远处的窗口望向外面,这是在二楼,看不到刚才喧扰的闹市,只看见蔚蓝的天空下,一排排屋顶上落着厚厚的积雪,边上只露出一圈乌黑的瓦片,再往远处又是白茫茫一片,像一幅泼墨山水画,黑白相加,格外分明,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虽然有点清冷,但空气清新,碧空如洗,我的心情竟有些悸动,想起祖咏的《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动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色。”现在如能找到母乙就最好了,可是往往美好的东西总是有缺憾的,一时现在的心情…… “咚咚”又有人踩着厚实的木头楼梯走了上来,我目光随意地飘了过去,是几个彪形大汉,他们个个身材魁梧,壮实高大,上来之后,并没立即坐下,而目光打量着在座的每个人,我不期然与他们的目光相遇,心里突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他们也看了我们一眼,没有作声,随便找个桌位坐了下来。 “看什么看!”一声怒喝。 所有的人都看向这里,冷不丁,我也着实吓了一跳,一转头,见是石敬瑭皱着眉头朝他们大喊了一噪子,一定刚才是见他们看我们,这位好事的主不服气,想发泄一通。 拜托,我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们瞧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白了石敬瑭一眼,只见他满脸阴霾,对那些人怒目而视。 唉,大哥,我无奈地看着他,只祈求那些人不要计较才好。 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料想得那样,那些人听到石敬瑭的哟喝声,噌噌,全都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走了过来,大家谁都不是吃素的,石敬瑭也不是位好惹的主,倏地也站了起来,董乙和陆青见状,立即站起身来想要和解一下。 “各位,各位,大家来者都是客,”董乙说着已抢先站到了石敬瑭的前面,口气平和道,“误会,刚才是误会,我们素昧平生,并没有什么冤仇,各位好汉快回位坐下吃饭吧。” “是啊,是啊,各位大哥快回去坐吧。”陆青也附合着。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义气应事,惹事生非,万一真打起来,惊动官府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石敬瑭并不这样想,他依旧不依不饶,挑衅地看着那些人道,“妈的,别以为老子怕你们,来呀,想打架是吧。”边说边撸起了袖子,准备动手。 那些人刚被压下头的怒火,忽又被挑了起来,随着“唰唰”地兵器声,竟拨出了随身佩戴的弯刀,准备大动干戈。 怎么办?这个时候真打起来就糟了,引来官府,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白白送上门的,心里正焦急地想着对策,董乙一把将我拖到他身后,护着我,见董乙和陆青都脸色铁青地手握腰间,事情到万不得已,也非出手不可。 “咕咚”一声,正欲来上莱的店小二,乍见这阵势,吓得一个趔趄绊倒在地,接着“稀里哗啦”之声,盘子滚了一地,小二瑟瑟地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们…… 正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弹过来,“你们干什么!” 听到这声音,那些人立即“喀喀”收了刀,恭敬地行礼道,“少爷。” 隐约瞥见楼梯上缓缓走上一个人来,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听那人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句,踩着地板稳步向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见那些人见了他立即都收了刀,大气不敢出地站立,我刚悬着的心暗自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多亏那人压住了阵势,欲从董乙身后出来,一面心存感激地向那人投去目光,蓦地,一个激灵,顿时僵在那里,刚才悬着的心复又提了起来,快要跳出噪子眼,没想到站在我们面前的竟是耶律德光,他一身汉服打扮,负手而立,眉头紧皱,依旧的冷酷威严,如鹰一般敏锐的目光在场内搜索着。 心里刹时一哆嗦,有些慌乱,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大梁作什么? “壮士,”董乙突然抱拳对耶律德光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出门在外,以合为贵。” 耶律德光听到董乙跟他说话,眼光射向这里,我立即将探出去的脑袋又缩了回来,心跳怦然加剧,“咚咚”跳得厉害,有点怆然,不住地安慰自己,其时怕什么呢,就当是普通朋友偶然相遇,亲切打个招呼,或是视而不见,擦肩而过……脑中疯狂思索着要怎样解除面前的局面。 还没容我想出对策,陆青这个不明白状况的家伙一把将我从董乙身后拽了出来,“小姐,出来吧,肚子也饿了,快坐下吧。”他说着又殷勤地帮我拉开了凳子。 见躲不过,我讪讪地蹭了出来,故意将头低地很,不敢抬头,顺势坐了下来,但**还没挨着板凳,一股大力传来,我的胳膊忆被人紧紧攥住了,啊,心里一颤,慌忙抬头,正好撞上耶律德光褐色眸子死死瞪着我,像一潭池水,越来越深映着我,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到诧异,最后转而变成惊喜,还有其他未知的东西掺杂在里面,不停地涌动…… 第八十章 心境使然 我俩谁都没开口说话,只心思各异地相互看着对方…… “你……要干什么!”董乙见状,立即伸手来扯住耶律德光拽我胳膊的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边去!”耶律德光脸色忽而微怒,并没松开我,反而又往前了一步,另只胳膊一挥将董乙拨到一边。 “你是哪根葱,在老子面前拽什么……”石敬瑭也上前来凑热闹,作势要拉开他。 “滚。”耶律德光紧抿的唇吐出一个字,眼皮都没动一下。 “妈的,你……”石敬瑭破口大骂。 眼角的余光瞥见石敬瑭憋得一脸怒气未消,忽地又变成猪肝色,真欲上来跟耶律德光动手,唉,我心里无奈苦笑,果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脑中突然想起他“儿皇帝”的典故,真有意思,耶律德光可是你爹哎。 收回目光,见耶律德光并未受石敬瑭的影响,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脸“腾的”一下红了,有些不自然,仿佛烧了起来,火辣辣的,“hi,好久不见。”我舔了舔嘴唇,竟鬼使神差地蹦出这样一句话,刚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每次碰上他,我的大脑就短路,思维呆滞,老年痴呆一样。 他并未答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些有惶然,一年时间没见他,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竟在这种状况下不期而遇,他比以前更加成熟、历练,脸上略带点点沧桑,但冷戾傲气依然。 “师妹,你认识他?”董乙颇为疑惑地转向我问。 哦,我回过神来,慌忙点头,又急忙往外抽了抽被他攥着的手臂,可他没有放开的意思,还是箍得紧,一年时间,他的执拗脾气竟是有增无减,依然我行我素,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我也不好只好拿眼睛狠狠瞪着他,放手啊,我狠瞪了下眼睛示意他。 “你先放开小姐。”陆青见这状况,上前来和声说道。 他亦回神,冷眸扫过其他人,终是放开了我的手臂。 “师妹,这位是……”董乙见他放开了我,立即淡声问我道。 “哦,他是……”我甩了甩手臂,刚才被他攥得好痛,怎么介绍他呢,这里在大梁,他是堂堂契丹皇子,身份不便公众于人,“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噢,既然是师妹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刚才真是谢谢你。”董乙听了,十分客气地他说道。 “朋友?”听到我的介绍,他扯着嘴角有些不屑地出声,深褐色的眸子隐有笑意滑过,转而面对董乙,淡淡地开口道,“不,她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他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惊愕地将眼光投向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我,神态各异,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啊,他是不是疯了,妈的,我在心里恶骂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能随便乱开这种玩笑话。 “你……”我瞅着他恶作剧般的表情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未过门妻子?!” “小姐?” “别听他胡说,他最爱开玩笑的。”我尴尬地朝董乙陆青他们解释道,脸已窘得通红。 董乙和陆青定定地看着我面若桃花,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转变话题问耶律德光,再继续下去,不知他会说出怎样离谱的话来。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神态忽而变得慵懒。 呃,这就算回答,没下文了?我怔怔瞅他,只见他闲散地拖过一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他身后的那些随从都毕恭毕敬地负手而立,各个面面相觑但大气不敢出地瞅着他们的主子。 “来,小二,给这桌添副碗筷。”还是董乙反应快,他招呼店小二,吩咐道。 那刚才还趴在地上的小二早已爬了起来,听到董乙吩咐,立即点头,“咚咚”下楼去了。 耶律德光已挨着我坐了下来,董乙只好又挪了一个位置欲坐下来,耶律德光转头看了他一眼,微颦了眉头,淡声说道,“你们去那桌坐,我和她有话说。”说着朝着那边的空桌,颌了颌下巴。 “你算什么东西,指使我们,你怎么不去那边坐!”董乙还未来得及开口,石敬瑭倒先跳了出来。 耶律德光斜眼瞥了他一下,脸色沉了下来,一丝不耐烦,正欲董乙笑道,“既然这位兄台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好拂了面子,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我们就到那边坐,”他说着,已拉着石敬瑭和陆青等向那桌走去,“师妹,你们聊吧,好长时间没面了。”他又回头对我说道,脸上虽有不解,但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我……”我喏喏地开口,看着他微有异色的脸。 其他的几桌人见已没好戏看,都各自收回好奇地目光继续吃饭,他的那些随从也安静地在那桌坐了下来,董乙那一桌也安顿了下来,石敬瑭脸上虽忿忿不平,极不情愿,但还是有些惧色地顺从了安排。 我一张苦瓜脸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大脑还是晕乎乎,云山雾罩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谁都没再开口说道,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你们什么时候回征的?”我先开口问道,脑中那些尘封的记忆慢慢开启,有些恍惚,已离我好远。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不语,片刻过后,终于开口,“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口气温柔,带着无限的怜惜。 心里一愣,他竟也会如此温柔地说话?刹那间感觉身上的某个位置突然塌陷,柔柔地撮了进去。 “哦,还好。”我干巴巴地答。 “你怎么会在这里?”惹不住好奇,我旧题重提。 “你还真啰嗦。”他瞪了我一眼,脸上隐有不悦。 切,什么机密大事,不说拉倒,白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开口,遇上他,我总是甘拜下风,时隔一年,刚才他温柔地口气,一时忘了他天生喜怒无常的脾气,不像少主、母乙总是温柔地处处顺着我。 少主,对了少主好吗? “少主,好吗?”我小声地问道。 “哼。”他瞥了我一下,脸扭向别处,不再看我,脸色更加凝重,仿佛罩了一层薄冰。 唉,我无声叹息,不知我又哪里得罪他大爷了,就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点什么。 这时,店伙计端着莱上来了,这种地方混久了,都是通眉眼的人,见耶律德光颇有威严地坐在这里,当然先给我们这桌上莱,这正好抵挡了我的不自在。 还真有点饿了,我自顾地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不再理会耶律德光。 他并不急着吃,端坐在那里,看着我吃,我偶尔瞥见董乙他们也有意无意向我们投来探索的目光,顿觉周身更加别扭,如遇麦芒,只得加快吃饭的速度,好赶紧离开这里。 终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我抬起头来,说道,“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吧,我不饿。”他低声说道。 哦,我点点头,继续吃饭。 “对了,你曾被囚在大梁皇宫里?”他突然开口问我。 “嗯,”我默然点头,他的话又勾起我的记忆,那段时光确有些悲凉与无助,不堪回首。 “狗东西。”他怒声骂了一句。 愕然抬头看他,见他脸上又蒙上一层阴影,映得他更加冷酷威严,遥不可及,让人只看他一眼,就觉得浑身发颤,更别说坐一张桌子吃饭了。 “吃饭吧。”我轻声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提也是枉然。 听到我说话,他垂眸望我,脸色渐渐柔和了许多,拾起筷子,慢慢地夹了一口莱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哈哈……我差点喷饭,他拿筷子的姿势简直惨不忍睹,粗壮的手指几乎握不住细小的竹筷,动作笨拙且滑稽,我忍俊不禁,想不到堂堂的契丹王子竟对付不了几根小小的筷子。 强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来,看着他吃顿饭比打仗还难上百倍。 “要笑就笑吧。”见我脸色憋着通红,他轻声道,脸上亦浮起笑意。 “哈,想不到堂堂的少……爷,竟不会使筷子。”我笑咪咪地刺激他道。 他故作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并不理会我的挑衅,继续悠闲地吃着饭,“嗯,还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他声音虽小,但我还是听到了,愣愣地瞅了他一眼,慌忙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却再没心思吃下去。 董乙他们很快吃完了饭,他站起身向我们走来,“师妹,你吃好了?我们走吧,下午还有事情做。”他微笑对我道。 “哦。”我掉下筷子站了起来,终于要逃离这个人了,心里想着要怎样跟耶律德光打招呼告别。 “这位兄台,我们后会有期。”董乙又客气地对耶律德光拱手说道。 耶律德光站了起来,“你们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她……”他顿了一下,瞅着我,“她得跟我走。”口气霸道且不容商量。 “嗡”地一下,大脑充血,又来了,他总是这样蛮不讲理,我愤愤地瞅着他,正欲开口回他一句。 “这不合情理吧,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做,师妹岂能跟你走?”董乙刚才还和气的脸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不合情理么?”他面无表情地看了董乙一眼,“我管不了那么多,她必须跟我走。”说话像圣旨,不容违抗。 “你欺人太甚!”董乙彻底被激怒了。 “大胆!敢这样对我们少爷说话。”他的那些随从立即冲上前来,护在他身边。 看着这阵势,我头痛欲裂,只一顿饭工夫,两拨人三番两次剑拨弩张,实在没有力气去跟他继续无谓的争辩,“我们走吧。”我轻声对董乙说道,说着,我率先向楼梯处走去。 “凌初雪,你给我站住!”耶律德光在我身后大声喝道。 充耳不闻,我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他向来都是这样,从不顾别人的感受,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原本以跟着可汗征战磨练这一年,暴躁的脾气会收敛些,但现在仍是老样子,我心里多出些怅然。 第八十一章 追 寻 踩着斑驳的木头楼梯往下走去,“咚咚”的脚步声沉闷而忧伤,直击耳膜,眼角的余光瞥见耶律德光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上隐忍的落莫和孤寂……落莫?怎么可能,一定是看花眼了,那么冷傲自大的人怎会落莫?眼角的视线越来越低,他的身影一点点矮了下到不见痕迹…… “小雪。”突然,低低的声音砸过来。 一个踉跄,我险些踩空楼梯,心跳“突突”地加快,好久没人这样叫我,母乙一直都叫我师妹,从不叫我名字,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叫我,第一次是在出征前的晚上,他载我去狩猎场,他也是这样低低唤我,这次又…… 仓皇回首,他还是那样立在那里,丝毫未动,犹如一尊雕像,英挺的眉眼,刻画地玲珑有致,棱角分明,仿佛刚才不是他唤的我,看着他,我脑中刹时一片空白,“珍重!”我轻吐了两个字,倏地转身,几乎落荒而逃。 董乙在前台付了帐,我们出了饭馆,正值午饭时间,街上的人流比上午稍有些减少,我们往城西走去,因为上午已经把城东找了一遍,分头行动,事先约好地点,再汇合。 我和陆青一组,我们两人又开始挨家医馆开始打听寻问,嘴皮都说得有些麻木,但还是一点讯息都没有,他到底什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怎么一点信息都没留下?难道他继续北上了,回到我们在汴梁城郊的住所了吗?我心里忽地惴惴不安,有丝慌乱,不知是为母乙的下落不明,还是为耶律德光的突然而至,更是为我们以后茫然不知归处的未来,不得而知…… 快到傍晚时分,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树上、地上、房顶上,到处落满雪,原来同样的雪也有截然不同的命运,落在房顶上的雪依然洁白无暇,可落在地上的雪,则被来来回回的行人踩来踩去,变成污秽不堪的泥泞,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残雪发呆,我这朵雪花又属于哪种?本想无忧无虑的平静生活,可前尘旧事纷至沓来,相关的,无关的,全都涌向我,如坠入深深的泥潭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淹没、吞噬…… 回到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一会儿,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结果显而易见,还是没找到。 “天也晚了,我们先回明天再找一天,再做打算。”董乙开口对大家说道。 嗯,我默默点头同意,陆青他们当然都没意见,那个石敬瑭又出来反对,他嚷嚷着要回山西,我发现他就是成心和我们作对,我们说往东,他偏往西,我们说要走,他肯定要求留下,不知道李克用派这么个人来,是帮助我们,还是故意刁难我们。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领着你的人赶快滚回山西” “你,这个婆娘……”他听到我的话,气得脸通红,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哼,怎么样,别期望我会像供财神一样供着你,巴不得带着你的人赶快走,摩尼起义失败已成定局,历史早有定论,我们何苦听你在这吆三喝四,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谁买你的帐。 “师妹,不可无礼!”董乙轻声训斥我,对转脸对石敬瑭陪笑道,“她一个姑娘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个婆娘跟中午那个人一样粗俗无礼。”他恶声说道。 啊,我真无语了,他自己满口的粗话,倒说我粗俗无礼,还来个恶人先告状,他不但骂我连同耶律德光也一起骂了,哼哼,我白他一眼,以后有你死乞白赖求人的时候。 我懒得同他理论,“我们走吧。”我对董乙说道。 董乙点点头,我们一起向城门走去,出了城,还要走二里,才能到我们所在的营帐,雪越下越大,城外人烟稀少,自然踩得少,早上的雪还未化,现如今又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颇为费力,靴子全都打湿了,不由得让我浮想起在契丹时的大雪封地,我和绮秋、汐林她们在雪地里打雪仗,疯跑玩乐,真是爽快…… 好不容易回到了帐子,双脚已冻得麻木,腿也累得迈不动步子,晚上随便划拉了一点吃的东西,草草了事,董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无以从对,他一定想问耶律德光的事,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说话那么古怪又盛气凌人。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我也装傻充愣,故作不知。 回了帐子,反正无事可做,索性合衣躺下了,但僵僵地躺在床板上,毫无睡意,母乙的情况一直毫无音信,这让我万分焦急,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已情同家人,他这样拼死拼活,全是为了我,为了自己身上背负已久的责任和道义,他要为我打拼一个崭新的世界,亲手送给我,他对我浓浓的爱慕虽然隐藏至深,从未开口说出来,我还是能感觉到,可我无以回应,先前的凌初雪对他怎样,我隐约听到一些,但我毕竟不是凌初雪,我也不能伤害他,只真心地把他当作亲人、家人一样对待,希望我们一家人开心快乐地生活下去,可如今他下落不明,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黑暗中,望着帐顶,今天和耶律德光毫无征兆的相遇,让我一时心慌意乱,他究竟来中原干什么,暗中调查中原的势力?不可能,虽可汗今年的征战全胜而归,契丹的实力进一步扩大,但跟富饶的中原比起来,还差得远,加上这次战争肯定会消耗相当的兵力,他们暂时还没有实力问鼎中原,再说现在大梁正跟山西晋王大起战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么简单的道理,聪明睿智的可汗怎么会不明白呢?那他来作什么,游山玩水?哼哼,好像他并不乐于此道。 算了,不想了,管他干什么呢,都与我无关。 迷迷等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微亮,我急匆匆地起床,吃了点早饭,我和董乙他们又进城了,这次石敬瑭并未跟我们一起,他推托有事情要做,没时间跟我们去,切,这么烂的借口,肯定是昨天走累了,今天想休息一下呗,他在这儿能有什么事做,他不跟着我们正好,免得像只苍蝇似的围在身边“嗡嗡”烦人。 我们七八个人又进了宋州城,满大街小巷的找寻,可是依旧没有音讯,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一点踪影都没发现,难道他没进宋州城,直接去汴梁了?我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在街上,东张西望,生怕碰到什么人似的,自己想想,不禁有些失笑,怕什么呢,我本是极磊落之人,又没做出什么亏心事,还怕被人抓着不成?思而反笑,自己想太多了,微笑抬头继续往前走,一转眼,看见董乙正愣愣地看着我,完蛋了,刚才傻笑的镜头一定被他看到了,眼光故意瞟向别处,“咱们去那边”我一面说,一面率先走到了前面。 董乙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我们又把南街找了一遍,可是依然一无所获,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几个垂头丧气地回了帐子,决定明天一早动身北上,边走边打听。 可我的苦恼远没有结束,正当我们浑身疲惫地回到驻地营帐时,竟看到耶律德光负手站在主营帐外,石敬瑭满脸堆笑地站在他旁边,“咯噔”一下,心跳加快,他怎么在这里?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看着我,目光平静如水,黑色的大氅在风中翻舞,凛冽而又威严,抛开别的因素不说,就他的仪表仪态,的确是天生的王者。 “没想到这位兄台也在这儿,幸会,幸会!”董乙看见他先是一顿,但即刻走上前去,躬手说道。 “客气。”他扬起眉毛,吐了两个字,但眼睛依旧瞅着我。 “来者都是客,快请进帐吧。”董乙作了个请的手势。 “是啊,是啊,他们已经回来了,咱们进”石敬瑭也和颜附合道。 没想到仅隔一天,石敬瑭就像墙头草似的倒向耶律德光,也不知耶律德光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乖乖就服,他这种人无外乎两种东西能让他折服,“名”或“利”,现在还未到给他名的时候,利嘛,有人会为蝇头小利而屈服,有人“富贵不能淫”,因人而异,不能统一而论。谁知耶律德光用了怎样的方法,他毕竟不同于一般人。 “我先回帐子了,你们可能有重要事情商讨。”我说完,转身折向自己的帐子。 “嗯,好,师妹,你先回”董乙正欲进帐的身形,倏地回头对我说道。 看着他略有探究的目光,我有些慌乱,惶然点了点头,朝自己营帐走去。 怔怔地回到帐子,坐在床榻上发呆,耶律德光他究竟来中原干什么,怎么又会找到这里的,耶律德光、董乙、石敬瑭三个人各位其主,又有什么可谈的? 一时思绪万千,眼看春节就快来了,时间过得真快,还依稀记得去年过春节的时候,我们在广场上高兴地跳舞、歌唱…… 对了,不知绿竹和月秀她们怎么样了,她们应该得到摩尼起义落败的消息了吧,现在是不是急得团团转?我们的起义失败,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在汴梁又会作何打算? 第八十二章 误会出走 正满脸愁容地张望着帐顶发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回神,吓我一跳,转眼一看,是耶律德光。 “你来这儿干嘛,你……”看着他大模大样走到我跟前,挨着我坐下来,朝他大喊道。 “怎么了,看到我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他故意揶揄我道,眼角略带笑意。 白了他一眼,“厚颜无耻!”我咬着下嘴唇狠声道。 但他并不生气,只看着我撇撇嘴,呵,这可是稀奇事,他竟也有好脾气的时候,真是难得。 “你究竟来这里干嘛?”趁着他的好脾气,不如索性问个清楚,省得感觉见到他,惶惶不可终日似的。 “你以为呢?”他盯着我不答反问。 “你的身份不怕暴露?万一被大梁官府的人发现,你堂堂契丹皇子,说不定被……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小心地警告他,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在关心我的安危吗?”他逼进我的脸,含笑问,深褐色的眸子映出我苍白的脸如鬼魅一般。 “臭美。”我別过脸去,不再看他,脸微有些发烫。 想不到他竟嗤地一声笑了,“口是心非,”轻吐一句,口气轻柔,不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小雪,”他又低低地唤我,声音氤氲缭绕,如雾似雨。 呃?恍惚间,回过头来,还未来得及应付,他英挺的脸已压了过来,双臂也顺势抱紧了我,啊?顿时想要尖叫,可他干裂的唇已覆上我的,急切又霸道,就像他说话的姿态,让人不容抗拒,舌尖轻巧地挑开紧闭的尘封,尽情地索取探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沿着我的脊背上移,再上移…… 我的身体忽而变得僵硬,竟有些瑟瑟发抖,感觉此时心脏快要停止跳动,脑中空白一片,如坠梦里…… “师妹,吃饭了……” 一个人影撩帘进来,董乙站在帐口,猛得推开耶律德光,我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已不知什么表情,“董乙,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只见董乙张大嘴巴看着我们,仿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时无语。 “凌初雪!”他突然大喝一声,反应过来,“唰”的一声,董乙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怒气冲冲地走了上来,“不管你是谁,今天我非要杀了你,先替我大师兄出了这口恶气,”剑锋直指耶律德光,“昨天在饭馆里,就见你们俩神色不对,原以为是我多想了,没想到竟真是这样。”他咬牙切齿的恶声道。 “董乙,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 “你先站一边,我先收拾了他,再和你理论。”董乙的口气更加恶劣,恨不得一剑刺穿我的喉咙。 “就凭你?!”耶律德光冷笑一声,闲庭气若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少费话,看剑。”董乙大喝一声,剑已擦过我身边飞快地刺了过去。 “不要啊。”我大喊一声,挡在耶律德光面前。 耶律德光看到我扑了上来,先是一愣,继而身形一转,右手及时护住了我,左手一反,不知从哪里拨出一柄弯刀,和董乙搏了起来,“喀嚓喀嚓”的刀剑相撞声齐齐传来,看得我心惊胆颤,“不要打了!你们两个不要打了!”我急得团团转,使劲地吆喝,但无济于事,他们两个根本不理会。 董乙此时怒气冲天,招招都直指要害,耶律德光也不示弱,他身形高大,武艺超群,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突然“当啷”一声,只见董乙的长剑被耶律德光的弯刀斩断一截,掉在地上,董乙面色有些难看,越来越落了下风,被耶律德光逼到了帐角边,不能动弹。 “我技不如你,甘拜下风,要杀杀剐随便你。”他面有不甘高声道,还真乖乖闭上了眼,等着耶律德光下手。 “不要。”我大声喊道。 耶律德光回头看我,我急忙朝他摇头,董乙是我们的好兄弟,怎能这样对他。 耶律德光扯扯嘴角,旋即收起了弯刀。 “董乙,你没事吧。”我急忙上前董乙有没有受伤。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对得起大师兄吗?大师兄这些年对你怎样,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他吗?”他逼问我,大声地吆喝道,双眼通红,渗着血丝。 我颓然后退一步看着他,心里酸涩难忍,他在为母乙叫屈,在替母乙不值,他愤怒地指责我的不忠不义,他的眼光蔑视而轻贱,对我是极大的讽刺,他心里一定恨极我了。 “你滚出去。”耶律德光又冷声对他说道。 “要滚出去的是你们,这里我们的营地。”董乙瞅了我们一眼,轻蔑地说道,“哼,奸夫” 啊,身体的血液全都冲向大脑,“董乙,你说话不要太难听,”我开口哑声道,“就算要定我的罪,也由母乙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董乙听到我的话,脸色刹时讪讪的,一阵红一阵白,十分不自然,但几乎是发狠地看我,我漠然地瞅着他,心里顿多了些怨气,他凭什么骂我那么难听,我又没作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凌初雪,你跟他走吧,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们会继续打大师兄,找到他后,我自会向他解释。”董乙决然对我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正欲开口,耶律德光突然插话道,“我们自会走,不劳你费心。” “再好不过了,那请吧。”董乙僵硬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耶……董乙你……”一时气结,瞅瞅这个那个,说不出话来。 事情越搅越乱,我头晕脑胀,董乙认定我是水性杨花,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拜耶律德光所赐,我忿忿地瞅了耶律德光一眼,那个始作佣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副愉悦表情,恨得我牙痒痒,但此时我已失去跟他争斗的力气,事情越来越乱,我头痛欲裂。 “不用你赶我,我自会走。”一咬牙,我对着董乙说道。 转身出了帐子,飞快地走到马厩边牵出一匹马,纵身跨了上去,用力抽了一下马**,马儿吃不住痛,疯狂地往前奔去,我怔怔地握着缰绳,东倒西歪,眼睛突然多了些雾气,茫然地望着前方,不知我要去何方。 这马儿漫无目的地往前跑,此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黑暗中隐约能见些忽远忽近的灯光,呼呼的风在耳边回响着,我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哪儿才有我的容身之处,天地如此之大,我竟无处可去,孤独、伤感、心酸、悲伤所有的情绪全都涌了出来,一点点吞噬着我,这让我无法承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突然,马蹄打个磕绊,一不留神,我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脸着了地,整个人趴在了雪地上,幸亏厚厚的积雪,倒没试着有多痛,只是脸上刹时的冰冷,让我清醒了许多,心里也有了丝丝快感,就让我这样呆着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冻死正好,一了百了,心里这样想着,索性没有动弹,继续以掉下来的姿势捂在雪地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有些混沌,脑中残存的意思指挥我,作势想要站起来,可腿脚怎么也不听使唤,仿佛长在地上,已不是我的,怎么回事,难道真要被冻死在这里?心里涌起一丝恐惧,怎么办?原来当人一旦真的踏在生死边缘时,并不能如当时幻想的一样,信誓旦旦,坦然面对,或许是我尚未修炼到位,或许是心里对这有些不舍,总之心里多了些慌乱与惧怕,真怕自己从此香消玉损,可是周围是漆黑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谁会看得到我呢,就连我骑的那匹马不时也不见了踪影。 感觉意识越来越薄弱,浑身都失去知觉,是不是快要死了?颓然地合上眼睛,静静等待死神的召唤,最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呼吸越来越艰难,感觉心跳也快停止了,我想自己马上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从此没有烦恼,无忧无虑…… 静寂,周围是死一般的静寂……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来如风……”突然,耳边传来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许多,怎么又是这种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越发的诡异与突兀,他好像一直若即若离地跟着我,究竟为什么?我一定要解开这个谜,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这是是非非的恩怨里?心中顿多了些愤怒,浑身像火烧一样,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硬生生地扯开了无数道口子,在地上趴得太久,衣服都冻结在地上,刚才太力被撕成了一缕缕的,我顾不了那么多,举目四望,想找那声音的来源,可哪里有人影,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 怎么回事,但刚才确实是听到那可恶的声音,不可能听错的。为什么老是能听到这诡异的声音,他为什么要缠着我?心里气愤至极,可四周寂静无声,甭说人影,连鬼影都见不着,更不说声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三章 找寻—无言以对 木然坐在雪地上,心觉诡异万千,又无从查实,变得极其沉重,刚才的怒气之下,冲出了大营,不可能再回头,再说董乙已认定我那样不堪,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去,那我应该去哪里?唉,心里无奈地叹气,为什么自己总是点运道背。 “究竟为什么对我这样?为什么!……”我突然仰天大吼,把心里的烦闷全都喊出来,压在我心底许久。 老天当然不会回应,只有四周的树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我心里残存的凄凉与苦笑,渐渐地放大,如蝼蚁蚕食般…… 又坐了许久,我终是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腿脚此时已冻麻木,使劲地在地上跺了几下,慢慢恢复了些知觉,套用刘大导演常用的经典台词,我用了一小时十一分钟点三十二秒,我做了个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阎王爷不收我,那我又何必自己找死呢,虽然失去凛冽之气,但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难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心里安慰了许多。 摸着黑,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前走去,身上的衣服已破烂不堪,刚才一怒之下跑出来也没顾得上穿外袍,加上又在雪地里捂得太久,冷风吹来,浑身冻得瑟瑟发抖,吹在脸上也分外的痛,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扮鬼都不用化妆的。 突然,由远及近扬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心里一惊,不会那么衰,遇到马贼了吧,抬头仔细望去,前面隐约有些人影晃动,还有些火光,可天太黑,看不清楚。 我站定了,举目屏息凝望,不敢轻举妄动,我的死法中可不包括被马贼杀死。 马蹄声渐渐近了,我再往前有好些人,举着火摺子,都在东张西望,似在寻找什么,会不会是董乙良心发现派人出来找我?心里升起一丝感动与希望,也摸索着迎面而去。 那些人终于挪近了,我也看清楚了,是耶律德光,怎么会是他?我心里多了些无奈,又是他,都是拜他所赐,我才会有此窘迫,慌忙躲进旁边的树丛里,兴许是太心慌,没留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子,怦然倒地,发出声闷响。 耶律德光眼极尖,已看到我,快步跑过来,一把拉起我,四目相对,他脸上竟挂着汗水,有些担忧与焦虑,这是我不曾看到的,他是何等的孤绝与傲气,怎么会有焦虑? 我就这样狼狈、衣衫不到他面前,他没说话,用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那些随从见我们这样,静立在那里举着火摺子,不敢言语,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焦虑、不安、惊喜、心疼一一闪过,快得我几乎抓不住。 “都是那匹马耽误事。”他突然开口狠狠说道。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他说完,已恢复了常态。 “我们走吧。”他牵起我的手,向他的坐骑走去。 这次我没有拒绝,我已经失去拒绝的勇气与力气,因为我知道每次我跟他争斗的结果,都以我的甘拜下风而告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思维、行为开始受制于他,会考虑他的感受。 手被动地让他牵着,他湿热的掌心厚重而踏实,凛冽的掌纹紧贴着我的手背,此刻能真实地感觉到他厚厚的手茧,有些粗糙,他的手不同于少主与母乙,少主和母乙总是极至小心又温柔地握着我,生怕弄痛了我,而他是那样的用力,紧紧的,霸道而执拗,不容退缩。 恍惚间,他已抱我上马,自己也纵身上了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温暖厚实的狐皮大氅已裹住了我,暖意登时拢了过来,“你带我去哪里?”我怔怔地开口问他。 “难道要在这雪地里一直呆着?”他爽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好笑。 唉,每次我问他话,他总是有办法不答反问,噎得你说不出话来,算了,管他上哪儿呢,哪怕是龙潭虎**,也在所不息,不是有人说过嘛,“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 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白费口舌,蜷缩在厚实的风氅里,外面的寒冷被远远地隔开了,如在暖阁,倦意袭来,昏昏欲睡,“还冷吗?”他低低的问道,口气轻柔。 “哦,”我懒懒地回了一句。 身上骤紧,他又把我往他胸前拢了拢,蓦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传来,直击我鼓膜,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分外清楚,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也许真是困饿极至,这暂时的温暖让我有种踏实的感觉,心身俱都放松了下来,迷迷懵懵竟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猛然惊醒时,见我正躺在一张精美华丽的床榻上,环顾四周,屋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这是哪里? 正欲摸索着下床,手突然碰到一个温暖的身体,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耶律德光四平八稳地躺在我身旁酣睡。 啊?突然想大声尖叫,他怎么和我同榻而眠,慌忙低下头看看自己周身,哦,还好,还穿着我自己那套破烂的衣服,应该没有什么事发生。 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准备跃过他,下床去,可刚爬起来,抬起一只胳膊,旁边的耶律德光突然醒了过来,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他深褐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亦熠熠生辉,顿觉有些尴尬,脸已火辣辣的,幸亏在黑暗里,他并不能看到我的窘态。 “这是哪里?”我说着已经缩回了欲探出去的身子。 “是,我们临时的驿馆。”他慵懒道。 噢,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床榻上?”我尖声问他,这个无耻的家伙,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不然我应该睡哪儿?这是我的床榻。”他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那你也不可以和我睡一张床,男女受授不亲,你不知道吗?”我义愤填膺地嚷道。 “是吗?”他慢吞吞地瞅着我一眼,又撇撇嘴角道,“我们契丹人不讲究这里。” “你……”我一时气结。 拐过头去,不再看他,就知道对他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来,再睡一会吧,天还没亮呢。”他又说道。 说罢,健壮的胳膊已伸了过来,揽在我肩上,轻轻一拉,将我拽入了他的怀抱。我大叫着挣扎,结果可想而知,他哪里肯放开,越挣扎箍得越紧。唉,心里苦笑,他天生是我的克星,我怎么可能敌得过他,就像这次被董乙误会,赶了出来,都是拜他所赐。 停下了徒劳的挣扎,“耶律德光,”我直呼其名,叹息道。 “嗯。”他揽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表示回答。 “究竟为什么?”怔怔地问他,现在我所有的情绪全线崩溃,无心跟他对抗吵嘴,心里只剩无奈与无助,还有对自己茫茫不知的前路,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我会来这里,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会碰到你,为什么你会去城外的大帐,为什么要因你,我被董乙误解,被他赶了出来,现在的我无处可去,你的恶作剧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见我这样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吗?”一口气将心里的阴郁喊了出来。 静静的,他没有说话,只是揽着我的手越来越紧,咯得身上的骨头丝丝阵痛,我亦无声地承受,反倒这样心里舒服些。 我叹息,“耶律德光,无心和你斗嘴,也不愿再受你**,我真的很累了,本想找到大师兄,从此跟他们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此而已,难道这都是奢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越说心里越灰涩,眼泪流了下来,嘴角有些咸咸湿湿的。 “你心里真是如些想我?”他似微微抽气,呼吸越来越粗重,“这段时间,你真的从没想过我吗?”他的声音突然沙哑。 我顿时心里一颤,乍听到竟有些心疼,从没听到他这样压抑又低沉的声音,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他的话亦真亦假?我侧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刚才熠熠的褐色眸子不再闪亮。 无言以对,我们又陷入了沉默,真的没有一点想过他吗?自己的心只自己清楚,只是想想而已,并无其他,我们俩个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以后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身份迥然不说,还有少主,我要如何跃过少主,而去想他?不能,我不能那样作,再说母乙至今还下落不明,我已心烦意乱,我要怎么办?进退两难,我到底要怎么办? “耶律德光,我……”嘴唇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快睡吧,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他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命令式,仿佛刚才低沉的问话仿佛不是他出自他之口,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按在我腰间的手倏地放开,他翻个身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径自一人睡过去了。我尴尬他的后背,望着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臂膀,那背影竟是有些孤绝和遥不可及…… 第八十四章 他欲意如何?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早没了踪影,急忙起来,见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女装,心头涌动一丝莫名的情愫,他有时还是心细的,换好衣服,下了床,环视四周,这间屋子的摆设虽是简单、朴素,但完全的硬朗风格,彰显尊贵与威严,他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越来越有王者气息,这点是不容质疑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推开虚掩的门,相连的是间书房,抬眼望去,高大的书架上满满的全是各种书籍,前面的书桌上还摆着几打开的本,想不到耶律德光也喜欢读书,不知他那样刚硬冷酷的人,读起文诌诌的古书来,又是怎样一副滑稽的场面? 嗤,脑中浮出他拿书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信步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书来,翻了几页,没想到他读书的时候还真认真,在旁边注释,写得好亦不好,他的观点是什么云云…… “思虑之政,谓思近虑远也。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故君子思不出其位。思者,正谋也,虑者,思事之计也。非其位不谋其政,非其事不虑其计……” 正看着起劲的时候,他进来了,“起来了。”他对我道,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抬头,见他**着膀子,一定是刚运动过,身上、脸上、额头都大汗淋漓,一件薄薄的单层坎肩因汗水的浸泡,紧贴在身上,结实健壮的身形,一览无遗……脸上微有不自在,幸亏他在自顾擦着汗,没注意到我的窘态。 “咳,”我清了一下噪子,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驿馆,不是昨晚就告诉你了吗?”他抬头看我,不以为然地答道。 噢,我想起来,他昨晚是告诉过我的,大脑一碰到他就短路,“我是问,这个驿馆在什么地方?”灵光一闪,我急忙争辩道。 “宋州城里。”他答。 我默然点头,原来他带我又回到宋州城,没想到契丹在这里也有驿馆,自古至今,政治势力的相互渗透,令人震惊,可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走,咱们吃饭”他见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便说道。 “哦,”我应了一句。 他带我出了屋子,这是一个小小的偏院,只一间书房、一间卧房还有一个练功房,外面有一个极大的院子,通着各个地方,我们沿着走廊,向西走去,前面是正堂,穿过正堂,才到了厨房、花厅等地方,早饭摆在小花厅,我们两个人对面坐在颇大的四方桌前,有人立即将早饭捧了上来,各色的莱样、点头还有白粥,看着这些丰富的饭莱,顿觉饥饿难忍,昨晚就没吃饭,又在雪地里捂了半宿,现在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急忙抓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饿了有饭吃,原来这件这么幸福的事,心里感慨着,其时有时幸福极其简单且垂手可得,只是我们从没留意过。 看着我狼吞虎咽,“饿坏了吧,那多吃点。”他说道,又往我盘子夹了些莱来。 “好了,好了,已经够多了,我吃不下了。”望着我盘子里如小山般的饭莱,我急声道。 “多吃点,要胖一些才好,”他笑道,“我可不是楚灵王。” 呃,我抬眼看他,难得他有像现在这么温顺的时候,他刚说什么,楚灵王,据史料记载,“赵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 “我才不是细腰呢。”我脱口反驳道。 “这才好,正好凑好一对。”他嘻笑着,样子痞痞的。 脸“腾”的一下红了,慌忙低下了头,这个家伙说话越来越露骨,怎么突然间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二少主刹时不见了,这时倒像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随心所欲地向女孩子打情骂俏。 埋头吃饭,权当没听见,他吃得极少,可能是吃不惯这种饭莱,只有那种大口哚肉、大口喝酒的饭莱气氛才合他口味,那才是他的主旋律,这只不过是偶尔打打牙祭的小插曲而已。 吃完饭,我们回到书房,他悠哉游哉,似是很清闲,我则心里有些沉,心神不宁,“跟…你商量…个事情。”我吱吱吾吾地开口对他说。 “什么事?”他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 “呃……我要去找我大师哥,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匹马?”虽然很难开口,但还是说了出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不知他是否会好脾气地借给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深褐色的眸子回瞪我,几乎是瞬间凝满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唉,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的,看来是不用指望他了,我颓然垂眸,有些沮丧。 片刻过后,“你要走?!”他的声音几乎是低吼。 啊?吓了我一跳,正想回答。 “啪。”他拿在手里的书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我一哆嗦,皱眉望他,不就是借匹马嘛,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不借拉倒。 “不借就不借,那么大声,我自己可以走。”我赌气朝他道。 “你敢!”他又吼道,声音明显高了许多,脸上的怒气也勃然升起,浓浓地罩在脸上,我心里没由地多了些惧色,但嘴上依然不退让,“怎么不敢,你又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管我,我这就走。”我直声顶了回去。 “哼,没资格,”他哼了两声,怒气更浓,边说边向我走来,褐色眸子越来越深,“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他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欲往后退,已来不及,他已到我身边,双手飞快地揽过我,温热的唇骤然压下,霸道而又带着怒气,力道之大不禁让我些吃痛,胳膊紧紧箍着我,不容我有任何挣扎,移动…… 要死啦,他总是这么无耻地对我,心中蓦地燃起的恶气无从发泄,指甲用力地掐他,再掐他,几乎要陷入肉里,可他丝毫不觉得疼,依然自顾地探入、纠缠……渐渐我有些头晕,软软地,似要倒下去,可他的双臂有力地托着我,不让我有丝毫动弹和后退。 突然,他停了下来,俯身下来睁大眼睛盯着我看,这么近的距离,深褐色的眸子里我的倒影清晰可见,竟是一副十足的娇羞妍态,娇艳欲滴,怎么会这样?心里顿时一阵颤抖,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可还没容我退缩,他倏地打横抱我起来,大步往内室走去,啊,心里大惊,他要干什么,不会是……颦眉惊恐地看着他,他紧紧抱着我,可并没看着我。 “你要干什么?”我厉声问,可此时底气不足,声音哆嗦,怎么听都像蚊子哼哼。 “做你想做的事。”他面无表情地答。 “你无耻。”我咬牙道。 “你不想吗你现在的模样,骗鬼”他又卑劣地答。 粗鲁地将我放在床榻上,他也跟着上来,反手一挥,身后的罗帐徐徐落下,将我俩罩在小小的空间里,我瞪大眼睛瞪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伸手过来扯我的衣服,“不要!”我大叫一声,顺势往床角缩去,突然想起那恶心的狗皇帝朱友桢,还有那安葛王爷,他们都曾这样无耻地来扯我的衣服,现在又换作他,为什么我总是要面对这种窘迫的局面,心里的绝望油然而生,忘记了反抗,一动不动只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咬唇望他,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他见我毫不反抗,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我,眼里有一丝诧异与懊恼闪过,我如一尊泥像般缩在那里,满脸的隐忍与愤怒,他看着我的脸瞬息万变,“真的如此恨我?”他低低地问我,像是有些不甘,拳头紧紧握起。 恨吗?有什么可恨的,我现在连恨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早已没了初来乍到的斗志与勇气,经历了这许多的是是非非,时间的浪潮早把我磨得像一块光滑的鹅卵石,不再是有棱有角的小顽石。 “为什么不说话?”他见我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又低声问。 我木然地看着他,微微摇头,牵动嘴角轻声道,“恨你?我谁都不恨。”是的,这是真心话,我有什么资格去恨呢,有什么可怨恨的呢?这或许就是我的命,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如此迷信。 像看出了我有些异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急声问我。 颓然地摇摇头,换作是他眼里有明显的惊恐,他靠过来,伸手抱住了我,“你怎么了,身上这么冰凉,是不是病了?来我刚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气急,才会……”他焦急关切的声音灌入我耳。 是么,是这样的么?他不是成心要戏弄我于股掌之间?不是一直就是这样吗?看着我受苦受难,他心里才高兴不是吗? “你到底怎么了话啊……”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心里一个激灵,竟有些恍惚与诧异,他何时会变得如此?他真的是在关心我?被动地让他搂在怀里,“耶律德光,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怔怔地问道,为什么他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忽冷忽热,或喜或怒,他究竟欲意如何? 第八十五章 一同北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茫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此刻他脸上是如此柔和,清朗的轮廓、轻松的表情,像一个普通平凡的男子,在诉说日常的生活琐事,他刚说什么?是真心还是……但他脸上的表情又是如此认真,心里泛起涟漪,如鸿毛扫过般麻麻酥酥,但? 收回思绪,“耶律德光,”我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你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说一些事情?”我轻声问道,应该趁现在他的好脾气将事情说个明白,免得他一再地对我发飙。 “你”他这次痛快答道,但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仍固执地抱着我。 得,就这样吧,“耶律德光,我的身世……比较复杂,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与你细说,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到我大师哥,我们摩尼教起义反抗大梁的事情,想必不说你也知道,我们失败了,被大梁镇压,现在我大师哥在这次战斗中受伤,至今下落不明,所以我不能扔下他,不能不管不问,所以我现在必须找到他,你明白吗?”我一古脑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良久,他没有答话,依旧紧抱着我,我可以感觉到他胸膛起伏的心跳。 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心里嘀咕着,“耶律德光,你听明白没有?”我开口问他。 “你大师哥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他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点点头,挣开他的怀抱,狐疑地看着他,只见他深褐色的眸子忽地蒙上一层冷霜,心里一颤,自己像蛊惑般又开口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嗤……”听到我的话,他突然裂开嘴嗤笑一声,刚才还冷若冰霜的眼眸刹那闪着点点星光,笑意盈满眼眶,恍然间反应过来,又上鬼子当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想的哪样?”他故意笑睨我。 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我鼓起腮帮子闷声问。 “知道了,”他口气欢快说道,“你找你大师哥,是为你的责任和道义,为回报他,毕竟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将你救出大梁,所以凭心而论,你也不能丢下他不管,但并无其他意思,对不对?”他还故意将“其他”两个字加重语气。 他说得没错,但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就是我的身世,母乙为了我的身世欲血奋战,生死未明,我岂能袖手旁观? “那好吧,我同你一起找,一旦见他无恙后,你必须跟我回契丹。”他又淡声说道,口气极其平常普通,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回契丹?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可能,我不会再回去的,我瞪眼望他,他面无表情地看我,知道他并非句玩笑话,但现在我也拗不过他,免得驳了他,再引发他的火暴牛脾气,不如先答应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多一个人找就多份力量。 “你没有事情要做吗?”我好奇地问,像他这么显赫的人物怎么会这么清闲地脱身出来。 “嗯。”他应了句,没了下文。 “那个……”我尴尬地动了动,完全挣脱他的怀抱,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紧抿的唇向两旁弯起,带着一丝笑意。 我慌忙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下来,冲出了屋子,突然听到身后,他爽朗的狂笑声连绵不绝。无耻的家伙,心里愤愤地骂着,但忽觉脸辣的,像火烧一样,外面清冷的空气正好冷却周身的燥热,抬头看一眼天空,冬天的晴空万里无云,清澈蔚蓝可见,真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准备一直站在外面?”不知何时,他已站在我身后。 “噢,这就回去。”我说着便往屋里走,后面的脚步声同我并行,他跟在我身后,也进了来。 “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我大师哥?”坐定后,我瞅着他郁闷地说道,天下之大,又没手机qq,到哪儿去找个人呢? “有我呢,你急什么!”他悠闲地抿了一口茶,说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上次在我那儿喝的茶还喝得惯吗,这次回去让他们再带一些回去。”他此时说话时的神态平静自然,语气稀松平淡,像一个普通人在闲话家常,且并无半点邀功或炫耀之意,我看在心里不由得一震,有些讶然,这两天和他的相处,发现他竟也有如此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的一面,以前的锐气与锋芒丝毫不见…… “嘿,”他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地道,“看够了吗,问你话呢。”他的眼里分明噙着得意的笑意。 啊,恍惚间回过神来,“嗯,还行,不过我也喝得惯奶茶。”我顺口答道。 看着他分明在故意揄揶我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我们什么动身去找大师哥?现在这么干坐着怎么能找到他?”我转变话题,提高噪门问道,既然他已经答应帮忙,免费人力何苦不用,再说他的本事,可是无人能比的,何乐而不用之? “我安排一下,明天出发。”这次他倒是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真是难得。 “嗯,好。”我当然痛快地应承。 见他如此的好脾气,有问必答,我又和他聊了许多,这次他们南征时的冲锋献阵,惊心动魄,大快淋漓,可汗的英明睿智,沿途的风土风貌,民俗人情等,唯独对少主的事情他一丝不提,我时不时一两句,试探地问一下,但他立即板起脸来,我只好作罢,索性闭嘴。 一天无所事事,这里人不是很多,他的贴身侍卫和几个侍候他起居的下人,想来他这次出来应该是微服出巡,并不张扬,那些人都称他为“少爷”而非“少主”,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这里毕竟是中原,是大梁的境地。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晚饭,耶律德光在书房在对那几个侍卫在安排事情,我正好一人在院子里溜达,权当活动下筋骨,消化消化晚饭。 夜色静谧,月清,风凄冷,人如鬼魅。 抬眸仰望苍穹,星儿稀疏,宇际的浩瀚、缥缈,更衬得人渺小如尘埃,历经时间的更替,风吹雨打,必会被风化掉,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活着都是卑微渺茫的,曾努力完成的一个个愿望,在世界看来是微不足道,在你看来,却是难上青天。 苍穹之上有住着神界吗,他们是否真的无忧无虑,逍遥快活?那我呢,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心里一连串的疑问,纷至沓来,萦绕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怎么老是喜欢出神?”耶律德光又不知何时立在我身旁,低声道。 “噢,这就要进屋了。”我收回目光,转身对他说道。 “走,进外面冷。”他说着便来牵我的手,我见状,手不自然地整了下衣角,错过了他伸来的手,但心底涌起一丝悸动,并不由心地想要拒绝他,可是我不能,不能总是依赖他,顺着他,不能让自己再陷入难堪的窘境,可我不知究竟是不能顺着他,还是顺着我的心。 进了屋里,我再次遇到了困境,这里本来房间就少,只一间上房卧室,下面房间都住满了,我和他还要住昨晚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只一张床,我坚决摇头不充,“我去睡书房。”我口气强硬,可他更是不容人忤逆他的想法,一意孤行,唉,心里无声叹息,白天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和颜悦色。 拗不过他,只好在一个床榻上,一人一头,互不相饶,想他好歹也是豪杰磊落之人,不会像社会上下三滥之流趁人之危,与其惶惶,不如坦然。 无梦无醒,一夜安睡到天亮。 早上起来,吃完饭,我们便出发了,一共十几个人,沿着宋州城外的大路一直北上。 母乙,你还好吗,你一定不能有事,我虽然不是真正的凌初雪,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已情同手足,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消失,一路上,我不住地默念,心急如焚,不时地催促他们快些,再快些,一定要找到他。 “看你的骑术越来越精湛了嘛。”耶律德光含笑道。 嗤,那当然,在契丹的那些日子,我已学得不错,再加上跟母乙他们辗转多个地方,能不长进嘛。 “我们在汴州城外有一所暂居的地方,我想去哪儿”我对他说道。 “嗯,好,估计两三天可到达。”他认真道。 “好,那我们赶快赶路吧。”我急声点头。 一队人继续往前赶,北风袭来,我不觉打个冷颤,这古代没有环境污染,没有臭氧层的破坏,冬天就是冷,感觉整个身体都给冻透了,但只能咬牙挺住,心里的担心着急已盖过了身上的寒冷。 还有十多天就是农历春节了,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去年在契丹春节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喝酒、狂欢、跳舞,仿若眼前,又恍如隔世。 第八十六章 重返汴梁 风越来越大,打在脸上分外的痛,但我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只暗暗祈祷上苍,一定要保佑母乙平安无事才好,一定要保佑他…… “对了,有件东西要交给你。”耶律德光放慢速度同我并行,淡然道。 “什么?”我转头奇怪地问。 他瞅我一眼没作答,伸手进衣襟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我面前晃着,定眼一看,竟是那个玉猪龙,我从契丹走的时候让云露将玉猪龙还给他,反正我已试验过,它对我没什么作用,索性就让云露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东西,没想到它也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里,对了,母乙曾提到,凌初雪以前就有个玉猪龙,是唐昭宗给的信物,会不会就是这个,但怎么会到耶律德光手里的? “你从哪得来的?”我忙开口问他。 “不是你让云露还我的吗?!”他反瞪我一眼,提高噪门说道。 “呃,是的,”我急忙解释道,“我是问从一开始,你从哪得来这个东西的?” “你还真啰嗦,不是告诉你一个僧人给的嘛。”他脸上显出不耐烦的表情,又接着道,“这次给你了,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给我了?我不相信地瞪眼看着他,他不是一直很宝贝这个东西吗,怎么舍得给我?白给谁有不要的道理,心里嘀咕着。 正欲正儿八经地接受,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番利落的动作之后,我已安然坐在他的马背上,“你……”我惊愕地抬眸看他,他面色平静,一手稳握缰绳,一手将吊着玉猪龙的细绳套在我脖子上,精巧的玉件顺势滑进脖颈里,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冰冷,还隐约带有一抹他身上的体温,柔滑和润,紧贴在我肌肤上,心里忽觉有丝异样。 旋即,他撑开了自己的风氅将我裹了起来,我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摆弄,心里明白挣扎和顺从他的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多此一举,“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他略一迟疑,低声问我。 “让你落得清静不好吗?”我撇嘴反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女人。”他的口气带着生硬,又有些无奈。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气结,“你究竟想怎样?”我闷声问道,这人真是怪脾气,逆着他,他索然大怒,顺着他,他又满脸阴沉,他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么,只想你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不要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他绵长的声音如重锤般击在我心里最底处,引起一阵颤抖涟漪,又如饮了一杯陈年老酒,低醇浓厚的味道在心底慢慢四散开来,有丝微醉的感觉。 做我自己,不要勉强。这么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是别人第一次对我这么说,一路孤身走来,以前爸爸妈妈虽对我宠爱有加,可他们也一再要求我要上进、进取,要努力变得优秀,我也同样严格要求自己,并不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做我想做的事情,来到这里,遇到少主、阿敏、绿竹、母乙等形形**的人,没有人同我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这么平凡挚真的话会出自他之口,我一时有些失神,眼眶充盈,心中有莫名的情愫在伸张,伸张,涌满心扉…… 马儿继续向前行进,他单手牵绳,腾出另一只胳膊搂紧我,我静静地靠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享受这一时的安逸与平静,就算虚荣也好,贪婪也好,让我暂且享受一下,就一下下…… 晚上我们歇宿在一家小客栈,还是老规矩,耶律德光执意同我一个房间,一个床榻分两头睡,反正也不是头一次,放下心来,一夜安眠到天亮。 翌日一早再接着赶路,越往北走景象越萧瑟,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朝代的更替历来都是建立在最底层百姓的灾祸上,汴梁地处中原的中枢要位,历来是兵家的必争之地,这一路上,到处是衣着褴褛单衣的平民,他们在寒风瑟瑟中坚难前行,还会突然倒下,再也起不来……看到这些心中的悲凉无法言语,感叹人生的渺小,人命如蝼蚁,生死只一瞬间,但偶尔瞥见耶律德光倒是无动于衷,是啊,以他的身世、立场、地位,他并不会有多少感伤和蹉跎,我和他终是不同的。 越到快到汴州,我心里越是紧张不安,生怕会面对不好的消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当初在汴州城外的大宅,我急匆匆地翻身下了马,抬头一眼,宅门紧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台阶上,前去重重扣了几下门环,里面没有立即有人应,也许风声太大,没听到,又用力“咣咣”拍几下大门,稍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怎么回事?心里有一丝不详滑过。 “有人吗?快开门。”我隔着门板,朝里面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里面终于有人应了,我长长舒了口气,但怎么声音听着耳生,像位老者的声音。 片刻,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站在我们面前,我奇怪地看着他,“请问,你是……”我一停顿,在这儿住这么长时间,并没这样一位老大爷。 “姑娘是找这里原来住的人?”老翁开口问道。 “对,他们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还在这儿吧。”我急声问他,语无论次。 “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已经走了,房主又把这栋宅子卖给我了,唉,现在这世道,乱啊,有钱有势能动弹的都走了,我人老了,哪儿也去了了,就在这里呆着吧……”老人絮絮叨叨地继续说着。 啊,绿竹他们走了?“他们上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又急忙插话问他。 “就前两天的事,他们都是年经人,身子骨好,想上哪就上哪儿……对了,他们说如果有人找他们,就说到老地方去找。”老人捋捋花白的胡子说道。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我心里一愣,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我上哪儿能知道,怎么办?董乙说不定能知道,但我又和他失去了联系,该真是欲哭无泪了。 “那……有没有一个个子不高、形体健壮男子来找过他们?或许他应该是受伤了。”我又急急地把母乙的样子形容给老大爷,希望能有点收获。 可那老翁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啊,那我该怎么办?颓然地后退了一步,差点一**坐到地上,他们走了,全都走了,摩尼起义失败,天下人尽皆知,他们一定也得到消失了,所以全身而退,但他们说的老地方是哪里,凌初雪知道,可我不知道呀,我一怒之下跟董乙陆青也决裂,我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走吧。”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耶律德光对我说道。 “各位请慢走,恕老身不送。”老翁说着关上了大门。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大门慢慢地合上了,我站在台阶上望着漆黑的大门,心情早已艰涩麻木,每次我兜兜转转、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却总是南辕北辙的结果,命运如此捉弄我,我又何处遁形?算了,不知何时,我已开始相信命运。 曾人说,有梦想的人生一定会色彩斑斓,可我早已没了做梦的权利,人生却也是如此的斑斓,且是斑斓地让我无法承受。 悲极反喜,我冲耶律德光裂开嘴笑笑道,“没有免费的食宿了,我们走吧。”擦着他的肩头,我走下了台阶。 他伸手揽住了我,同我并行往下走,“嗯,没有免费的,只好自己掏银子了。”他顺着我的话,戏谑道。 无心跟他开玩笑,我没回答,顺从地上了马,向汴州城里走去。 大梁危在旦夕,连年跟山西晋王的战事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连都城的设防形同虚设,一个契丹皇子可以堂而皇之在异国的都城里来来莫说现在这混乱时期,就是很早之前,少主不是照样可以在汴州城里安然无恙,来去自如?已然这样,可见期数尽了。 天已完全暗了下来了,各家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很少,听听四周寂静无声,不知我们要住宿在哪里,反正轮不到我来担心,耶律德光会安排好一切。他是谁,并非普通人,当然不会露宿街头,果然,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在一所大宅门口停了下来,我抬眸一看,是这里,没想到会来这里,就是上次我和少主一起住的那个宅院,原来这儿一直都是契丹在大梁的联络地,上次我还以为只是少主来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宅院落脚的,没想到……正在我**的当间,耶律德光已上前来牵着我的手上了台阶,朱红的大门豁然打开,熟悉又有丝陌生的院落映入眼帘,这里,我曾和少主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 “属下叩见二少主,不知二少主突然驾临,不曾远迎,望少主恕罪。”一排人齐唰唰地跪拜在地上,恭敬说道。 “嗯,起吧。”耶律德光冷眸瞥了一眼,淡声道。 “谢二少主。”那些人再次跪拜,旋即站起身来。 他们抬头看到耶律德光身边还站着一个我,眼中闪过诧异惊奇,都面面相觑,但大气不敢喘,只能心里揣测罢了,我目光扫过他们,有些熟悉的,有些陌生的,管他们呢,讶然就讶然吧,我已没力气去揣摩那么多,随他们怎么想吧。 第八十七章 酩酊大醉 耶律昂首走在前面,我低头跟在他后面,那些随从下人也毕恭毕敬地跟着,耶律德光不耐烦地朝后面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该干嘛干嘛。 “二少主,饭莱已备好,请随属下来。”一人快步上前来,躬身对耶律德光说道。 “嗯。”耶律德光哼了一声,他对下属向来无多余废话,惜字如金。 那人得了应,立即小心地走在前面引路,我和耶律德光走在后面,我抬头举目四望,这里我是熟悉的,卧房、书房、正厅、偏厅、游廊、餐厅,再清楚不过了,那人领着我们去了偏厅吃饭,他们准备的是契丹饭莱,烤好的羊肉,燕麦炒米、淹酸莱、酒、还有奶茶,羊肉烤得刚刚好,焦黄的外皮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飘入鼻里,芬芳诱人。 哇,光就已垂涎三尺了。 “二少主,请上座。”那人对耶律德光恭声道。 耶律德光没应,转眸看我,淡声道,“来,快坐下吃吧,饿了大半天了。”他说着已坐了下来。 “噢。”我应了句,慢吞吞坐了下来,但看着一桌饭莱,却无从动手。 他抬眸看我,伸手挡住了那人欲来倒酒的手,他自顾拿起奶壶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了我,“天冷,先喝口茶奶暖和一下。”他的手跃过桌上的饭莱,硬将杯子塞入我手里。 我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好久没喝奶茶了,温温热热柔滑细腻的味道留于齿间,思绪随即而至,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坐着吃饭,而对面的人是少主,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现在还好吗…… “你下我们自己来。”耶律德光开口对那人道。 “是,二少主请慢用。”那人施了行,急步退出偏厅。 他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起来,我抬眸望去,大口喝酒,大块哚肉,这才是他的气度风范,如草原大漠的苍鹰,凛冽且豪迈,我不禁注眸凝视,一时失神…… 突然,“嗤,”他轻笑了一声,“回魂吃饭了。” “呃?”我回神,见他脸色已微有绯红,因刚才喝酒的缘故,或是屋里太暖和了,只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瞅着我。 “哦,我不饿,你吃吧。”我低下头,胡乱答道。 “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怎会不饿,来,多吃些。”他说着,将撕好的羊肉放在我面前,突然,他又道,“是不是这饭莱不合你口味?” “哦,不是,很好吃啊。”我说着,急忙伸手拿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他点点头,继续喝酒吃肉。 不时偷瞥他一眼,他今天仿若很开心,酒喝了许多,肉也吃了不少,看着他一副酣畅淋漓大呼过瘾的表情,心里有些羡慕,“给我倒一杯酒喝。”我道,说着,已将手中喝空了的奶茶杯子伸到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凝神看我,“你想喝?” 我点点头,脸上带着期盼的目光。 “想借酒消愁?”他一针见血。 “切,不给拉倒。”我白他一眼,正欲将手缩回来。 “好吧,今天姑且让你放纵一回。”他手忽地托住我的手,顺势倒上了一杯。 我看着满满一杯酒,有点眼晕,他可真是毫不含糊,结结实实的一大杯。喝吧,是自己要求的,怎能临阵脱逃? “来,干。”碗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何等的海量,一仰脖,一碗酒见了底。 我也不落了下风,一咬牙举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底儿朝天,呵,又苦又辣,顿时辣的感觉灌彻全身,周身的燥热随即燃起,真过瘾,“再来一杯。”我对他道。 他看我一眼,没有作声,又给我倒上一杯。 “干。”我率先端着杯子,与他相碰。 也许酒精使然,两杯酒下肚,头晕乎乎起来,神情也有些恍惚,舌头不听大脑使唤,话跟着多了起来,“耶律德光,我该怎么办……家我回不去了,大师哥也找不着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是谁,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办……”絮絮叨叨,像老太婆一样。 “倒酒。”我冲着他大声嚷道,他一语不着我,“看什么,快倒酒啊。”我又大喊了一声,忽然想起有一次跟朋友为逞能,喝得酩酊大醉,还死不认输,一个劲朝酒保嚷嚷倒酒。 对面的人冷眼看我,只得又倒了一杯,又一口气喝了下去,心里压了许久的心事,纷纷而出,挡都挡不住,像借着酒瘾子,全都浮了出来,不吐不快,“你猜猜,我是谁?哈……”我呵呵傻笑,“耶律德光,咱俩应该照张相,等我回去拿出来,肯定会轰动全世界……比中彩票还发达……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辽……太宗……”声音越来越低,苍凉忽然而至,“我想回家……”意识模糊,嘴唇呢喃,终是一头栽到了桌子上,抬不起来,意识渐渐混沌。 感觉有人过来轻轻抱起我,强劲有力的臂弯像儿时爸爸的怀抱,哦,是爸爸,我终于回来了,爸爸,是你吗,我好想你,现在可以安心地让自己睡去,感觉臂弯越来越有力,走着走着,又将我轻轻放了下来,哦,这是我的房间吗?被衾这么柔软温暖,一定是妈妈给我换新的了,嚯,躺着真舒服,可以甜甜地让自己睡个好觉了,呜呜……妈妈,今天不要换睡衣了,我好困,真的好困,就这样睡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可妈妈仍是固执地帮我换上睡衣,唉,由着妈妈在妈妈眼里,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不过妈妈今天的动作好慢,简直是笨手笨脚,怎么换了这么久都没弄好,我迷迷糊糊地嘟起嘴,朝她撒娇,哦,终于弄好了,我松了口气,翻个身,沉沉睡去。 爸爸妈妈高兴地朝我走来,轻抚我的头发,满脸慈爱,“呵呵,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我冲他们裂嘴笑,突然,母乙披头散在我面前,手上、身上浑身是血,他对我怒目而视,“大师哥,大师哥是你吗,你还好吗?”我急声问他。可他并不答话,只是狠瞪着我,一脸怒气,“大师哥,你不要生气,我不是不想找你,可我找不到你啊?你怎么了,受伤了?”说着说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可他还是不说话,调头就走。他身后站着绿竹,绿竹也漠然看我一眼,默不作声地跟着母乙走了,根本不听我解释,“喂,你们回来呀。”我在他们背后大声喊道,可他们像没听见一样,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蓦地睁开眼,周围微微泛白,天还没亮,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我茫然失措地环顾四周,刹那的怔然,这是哪里?晃了晃脑袋,有点头晕,片刻过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到大宅没找到母乙他们,然后跟着耶律德光来到原来和少主住的宅院,我和耶律德光一起吃饭喝酒,像是喝了好多酒,然后再怎样……?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心里打个冷颤,急忙四处找寻,耶律德光那个家伙总是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不会又……还好身旁空无一人,他没在这儿,低头看看自己,虽是衣冠不整但好歹穿着衣服,呼,虚惊一场,深深吐了一口气,突然间愣住了,这不是我昨天穿的那套衣服,难道是他帮我换的…… 努力回想,无奈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啊,真是要疯了,都是酒精作祟,喝酒误事,果然没错,这会儿连肠子都悔青了,半依半靠在床头,一个人迭迭叹气、懊悔不已,不应喝那么多酒的。 屋里渐渐亮了起来,天已大白,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入耳,我急忙钻进被子,闭上眼睛,佯装睡态,门开了,脚步声移近,罗帷被人掀开,继而近在咫尺的呼吸气流扫过我的脸庞,如轻羽抚过,麻麻的,酥酥的。我忍耐再忍耐,不知如何应对面前的局,从何时开始,我变得如此的胆小如鼠?以前的悍勇和洒脱哪儿去了?为什么感到自己心志在一点点迷失?宋雪林,你到底怎么了,我在心里暗暗叹气。 “有人睡着了也会转动眼珠想事情吗?”他突然嗤笑道。 听到他的话,知道不能再回避,霍然睁开眼,四目相对,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眸子深不可测,我渐觉双颊发烫,“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开口掩饰自己的别扭。 虽已不是第一次同他独处一室,但不知自己昨晚大醉的酒态是怎样的,有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有身上的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越想越觉尴尬,更加身体僵硬,不好意思面对。 “辰时,头还晕不晕,再睡会吧。”他又说道。 “哦,”我漫声应了句,我这时候哪还睡得着,心里堵得**难受,像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稳坐泰山地端坐在床边,我偷偷瞥他一眼,只他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心头不禁一跳,呢喃开口,“我…昨天喝了多少酒?”声音细小如微略有颤抖,像做错事的孩子,每回面对他,总觉气短。 “半坛。”他淡声答。 呃,半坛,还好,有了上次一坛酒的记录,半坛才到哪里,不过这酒也着实烈,后来的事情竟一点记忆知觉都没有。唉,暗自叹口气。 第八十八章 埋下祸根 半晌,“你家在哪儿?”他突然问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家?我的家?蓦然我的心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了几下,丝丝凉痛。我也想知道我的家在哪儿。 “我家在长安。”我想了想正色答,凌初雪不是唐昭宗的女儿嘛,那家当然是在长安。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自己心里一阵唏嘘,难道昨晚喝高话多,还说了家的问题?额的神,可千万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心头越发跳得厉害。 幸亏他微一颌首,没再继续追问。 “我要起来了,你先……出去一下。”我低声吱吾地对他说道。 “哈哈……”没想成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突兀与响亮,笑声伴着不屑的语声,“昨天不是很逞能吗,现在倒害起羞来了。” 可恶,我愤愤地瞪他,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他含笑睨视我一眼,最后还是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得意地表情,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唉,碰上他,是让他吃定了,每每总是他占上风,为什么总是让他看见我狼狈不堪、丑态百露的场面,心情郁闷地穿衣、洗漱,收拾妥当了,便有人来叫我吃早饭。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去年我和少主住这里时没有这个人,这宅里的人大都是契丹族人,而且是契丹人的精英,常年潜伏在这里,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再传回至契丹王廷,总之一句话,这里就是契丹在大梁的皇家办事处,是一把**大梁心腹的锋利匕首,随时随机都会至他于死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政治斗争嘛,谁在谁家不养几个詹姆斯?邦德。 那人在前面引路,但对我毫不客气,脸上甚至是厌恶之极的表情,说话也含沙射影,我心知肚明,他一定是把我当成那样的风尘女子,朝三暮四,前些日子跟倍少主一起来的,今天又是和耶律德光一起来,咳咳,心里苦笑,也不能怪他,我自己都觉得脸皮够厚,无奈时局逼人,已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自己觉得没错就行,曾有人写道,“人生有两种活法,自己过得舒服别人看得别扭是一种,别人看着舒服自己活得别扭是另一种。”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我宁愿选择前者,人生苦短,何苦为难自己? 现在我终于明白,也许一个人要走很长的路,经历过生命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才会变的成熟。 一会儿工夫,到了偏厅,没见耶律德光的影子,“耶律……那个二少主人呢?”我问道,直呼其名习惯了,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他在下人面前的威信可是很高的,用宋丹丹的话,那是相当的高,不能让他名誉扫地,况且以后他还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少主的事,你一个下人打听什么,让你吃你就吃呗。”他的口气烦躁鄙弃对我道。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我有什么过错,也犯不着他来教训我,一个人都这样对我,心里陡然一窒,缓缓开口,“该不该打听,也得二少主说得算,要不你去问问他?”我眉头一挑,冷笑道。 “你……”他一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呵呵,看着他的样子,我心头大快,想挤对人,也不看看对象,一些憋在心里的不痛快,终有些松动,想来我也是不仁厚的,将自己的愉快建立在别人的苦楚之上,谁让他招惹我的,再不教训他一下,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啊。 “还有,我要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可汗亲封的上都郡主,算不算你的主子呢?”我突然想起这茬,复又开口说道。 “你就是……上都郡主?”他惊诧地瞪我,似有些不相信。 “怎么,不知道?消息这么闭塞,还在这儿混?”我悠闲地端起奶茶,轻啜了一口,又道,“不知我替你向二少主请示,回契丹养老算了。”我笑吟吟地看着他,冷眸如聚,见他脸倏地变白了,一会儿又铁青,他就这样忽白忽青地站在那样,脸上表情复杂,我心里又泛起快感,也不知今天怎么了,说话间钻刻薄,不吐不快,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阴霾一下倾倒出来。不过这种感觉不错,在摩尼教的时候,母乙跟我说话,总是慢声细语,弄得我亦不会大声说话,生怕露了麻脚,现在跟着耶律德光,他可不是文人雅士,说话豪迈不拘我是近墨者黑,当然也变得伶牙俐齿了。人有时会变的,我的心并没有想像的那样脆弱和仁慈。 “是,属下有眼无珠,冒犯了郡主,望郡主发落。”那人有些不服气地低头说道。 “发落就免了,下”我略抬了抬眼皮,说道。在这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必须要建立自己的威信。 “在说什么,什么发落?”伴着话音,耶律德光已一脚踏进来,仅着中衣,他每天有晨练的习惯,风雨无阻,噢,刚才忘记了,原来他在练功。 “属下见过二少主。”那人谨慎行礼。 “嗯,你刚说什么?”他看也没看那人,又问我。 “没什么,吃饭吧。”我微一笑,说道。 “呵……”他也笑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说话间,那人已退了出去,临出门他还斜视我一眼,带着怨愤,我一愣,旋即他人已没了影。 “头还晕吗?”他边吃边问。 “哦,好了。”我窘然道,怎么还问,有完没完。 “对了,昨天那老头说的老地方在哪?”他盯着我,似漫不经心地问。 噢,对了,老地方,我哪儿知道老地方在哪,“呃……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嗯。”他点点头,脸上毫无异样。 呃,他这是相信我了,一个母乙身边的重要人物会不知道老地方在哪儿?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他一点疑问都没有,就信了? 我一时愣愣地看他,瞠目结舌,一时语塞。 “怎么了?”他奇怪地看我一眼,“怎么不吃了。” “哦,还在吃呢。”我说着,夹了一口莱放进嘴里。 “你有什么打算?”我开口问他,他是何等人物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他肯定自有打算。 “呵,愈来愈聪明,孺子可教也。”他摇头晃脑道,脸上的笑意渐浓。 “老狐狸。”我嘟囔一句,低下头去,旋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刚才表情的确滑稽,貌似孔老夫子穿着西装革履,完全的不搭调的表情。 “眼看就是阿涅节了,我们也赶不及回去,不如就留在中原玩一玩,等过了这阵子再回去,反正父汗已恩准我假了。”他开口正色说道。 啊,回契丹,心里一愣,惶然不可置信,当初是述律皇后将我逐出契丹境的,且以奸细叛逆之罪定名的,我怎么可能再回去?不行,我木然地看着他,没作声,心里五味陈杂…… “怎么了?不愿回去?”他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颊。 “放开啦。”烦躁地推开他的手,“我不能回契丹。”我硬声说道。 “放心,有我呢,母后不会难为你的。”他脸上严肃,淡声说道。 呃,我愕然呆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一语道破我心中事,他果然非同一般人,这几日与他的平淡相处,闲叙家常,他身上少了那份霸气与绝傲,让我几乎忘了他是谁。 “可是……”我依旧不能答应,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要可是了,我说过万事有我呢,跟我回去就是了。”他见我忧郁不决,脸色即刻不悦地回道,眸子里有泛起冷意。 “噢,”我随声应着,心绪已乱,草草塞了几口了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他仿佛心情很好,胃口也不错,吃了很多。 第八十九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完早饭,他非得拉我出去逛逛,可我哪有心情玩呀,我皱眉拒绝不想出去,“走吧,出去走走,看今天天气多好。”他硬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切,我气结,白了他一眼,这叫天气好呀,今天的天空阴冷沉闷不说,好像还要下雪的样子,也不知他哪只眼看到天气好的。 还没出大门,身后的侍卫就要跟上来,被他掉头喝止住了,“你们不用跟着,我们出去走走就回来。”那些人大眼瞪小眼,唏嘘不语,但也不敢不听从命令,只得乖乖留下。 兴许是白天,再加上快要过春节了,两旁的店铺也开了张,街上稀稀疏疏还有些人,零零碎碎地买些东西,我们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他犀利的目光东瞧瞧西望望,有些不屑,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探究……我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觉审视着这座古老的都城,颇为新奇和兴奋,他对兵器甚为感兴趣,我俩已经进了好几家兵器店,但他只而已,并不掏银子买,或许觉得没契丹的好吧。 逛着逛着,突然,我看到一座熟悉的院落,对了,这是翟五的宅子,那个人贩子的老窝,当初就是他把凌初雪打得浑身是伤,一头撞了墙,所以我才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一想到翟五那可恶的嘴脸,顿觉气得浑身哆嗦,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还不知害了多少无辜少女呢,今天我一定要揭了他的老窝。 手条件反射般在他掌中收紧,紧握成拳,“你怎么了?”他觉出我的异样,侧目看我。 “我当初就是被囚禁在这座院子里,被翟五打得浑身是伤,还卖到……”心中陡然一颤,没有再说下去。 “真的?”他刚才还饶有兴致的眼神忽而骤紧,褐色的眸子闪着冷光。 “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重重点头,大概自己脸上也已愤意十足。 “走。”他拉着我走上前去。 斑驳的黑色大门是关着的,“开门!”耶律德光站在门口,大吼一声,随后抬脚踢上去,或许是他用劲太大,或许大门年久失修,那大门的横面上竟生生凹进一个洞去,还有丝丝木屑残留在他靴子上。 我心里一愣,微颦眉看他,心里有些后悔,刚才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依他这样的火爆脾气,肯定要在这里大闹一场,那翟五是个市井混混,别用下三滥的招式,让他吃什么暗亏,万一受伤如何是好?这里毕竟是大梁,而他又是异族皇子,身份暴露总是不利的。 “耶律德光,我们回我想错了,不是这个地方。”我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可无奈我的力气跟他比起来,根本九牛之一毛,怎么能拗得过他?再说他现在一脸怒气,哪里还能听进去我的话,唉,我真一时冲动,忘了利害关系,“我们走吧,不是这个地方。”我又对他说道。 没等他回答,里面立即有人应门。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撒野!”恶声从里面传出来。 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两个彪形大汉立在我们面前。 我一瞅,有些眼熟,应该是一直跟着翟五混的人,但他们并不认识我,这里的姑娘多了去了,他们哪会一个个都记得呢。 “你找谁?”一人粗声粗气问耶律德光。 “你们靠边站,找翟五出来。”耶律德光冷声道,眼里的怒气骇然增加。 “你是哪根葱,竟敢直呼五爷……” 那人话没说完,“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耶律德光挥手挄了过去,动作敏捷只见他那猪头般的脸上即刻浮起五个大大的手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妈的!”另一人见状,立即破口大骂,撸起袖子,作势要冲上来。 耶律德光纹丝不动站在那里,眯起的眸子里闪着冷光,斜视着他们,在这寒冷的冬天,分外的让人战栗,我心里悚然,用手轻拽了下他的胳膊,他转头看我,弯了弯嘴角,示意我放心。 刚才那欲扑上来的大汉,见他这架势,打个磕绊,闪过一丝惊颤,生生地停在那里,不敢逞能靠前。 耶律德光又瞥视他俩一眼,牵着我的手大步迈了进去,这时,里面的人已听到动静,有几个人从屋里冲出来了,愣立在院子里,眼见着耶律德光毫无惧色地牵着我的手往里走,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惊悚慌乱,只虚张声势地作着架势,并不敢真的动手,大概从来没见过为架势。 有人衡量了下面前的局面,吱溜一下,退回了屋里,大概是通风报信去了。 片刻过后,“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粗声粗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翟五老贼别来无恙啊,我咬牙切齿默念叨。 “翟五,快滚出来!”耶律德光朝里面怒喝一声。 此时,院子里的七八个人已将我们围在中间,僵持着,单等翟五的命令,他们大概从没见过耶律德光这样狂傲桀骜之人,来势汹汹地自己闯上门来不说,竟还如此胸有成竹,神态自若,那些人眼中都闪过惊讶和不可相信的神情。 “谁呀,如此大胆!”低俗的语声伴着臃态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我情不自禁放眼望去,那张讨厌的脸庞又出现在我面前,是了,就是这个王八羔子,做梦都会吓醒的厌恶表情,他比一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比以前更加地让人讨厌,看到他,我不由得更加愤慨起来。 “翟五,别来无恙啊。”我先了口。 “你是……”他明显一愣,斜眼看向我,刹时的茫然,片刻工夫,“是你!?”他脸上随即恍然,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吞下整个鸡蛋又咽不下去的表情。 嗤,不屑地瞅他一眼,“翟五,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我冷声说道。 “凌初雪……怎么会是你?”他终于反应过来,瞪着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耶律德光定眸凝视,波澜不惊,“你就是翟五?”听似他平淡的语气,透着莫名的威力。 “小雪,这位是……”听到耶律德光的问话,翟五怔然地看着我,脸色倏地柔和下来,强装的笑颜欲爬上粗俗的面颊。真恶心,他刚叫我什么,小雪,身上顿时密密地起一层鸡皮疙瘩,我厌恶地想要尖叫,“翟五,你不用惺惺作态,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冷笑一声,朝他嚷道。 “你,当初打了她多少下?”耶律德光对着翟五沉声发问,犀利的眸子寒星点点。 翟五是何等通眉眼的人物,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什么官府大爷,市井流氓什么人没接触过,他当然会闻声识人,耶律德光的气度和神态自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他会见风使舵是自然的。 “咳咳……”翟五的肥脸快要扭成麻花了,“不知是贵人到,快请进屋坐。”他殷勤地朝我们点头哈腰,一脸献媚的模样。 “不必,回答我刚才的话。”耶律德光手一挥,指着他道。 “呵……”翟五讪然地收回笑脸,“当时小人有眼无珠,才冒犯小雪姑娘,但就为这事,官府没少找我麻烦,就连赵老板也同我断了交情,我也毫不知情,才这样啊。”他声声俱下,演得活灵活现,不过他的话并不空**来风,因我的身份特殊,官府可能是找过他的。 “回话。”耶律德光并不理会他的言辞,又厉声问他,翟五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算了,”我轻声对耶律德光道,以他的性子,刨根问底地不算完,真起了冲突,我们人少,肯定占劣势,对他终是不利的。 “翟五,我今天来并不是要与你计较从前的种种,从前的事情我就此揭过,不再追究,”我颇为大度地对翟五说道,随后话锋一转,“但是你把现在还关押在这里的姑娘全都放了,并且以后你不得再干此不法勾当,你可愿意?”我盯着他,缓缓说道。 “这……”他死鱼眼瞅着我,脸上稍有迟疑之意,又转眼看一下耶律德光,没再说下去。 “怎么,你不愿意?”我复又抬高噪音问。 “五爷,这娘们咄咄逼人,敢在咱们这里撒野,我们还怕他不成……”刚才挨了耶律德光一巴掌的那人突然愤愤地说道,但他话还未说完,翟五斜睨他一眼,他立马乖乖闭嘴。 “给你两条路,第一你自废一支胳膊,放了这里的姑娘,此事就算了结,第二由我亲自来,你自己选吧。”耶律德光弯弯嘴角,似是漫声说道。 “你们欺人太甚。”翟五蹩了许久,崩出这几个字,猪肝脸早已变成降紫色,带着怒意。 “那你就是选第二条路了?”耶律德光咬唇道,脸上的寒意渐浓。 “你们以为我怕了不成?我翟五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当真是欺人太甚。”翟五见软的不行,硬的也得试一试,为了银子什么招数都得用上。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是你自己选的。”耶律德光伸手将我揽到他身后,冷眸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双方僵持的气氛一触即发。 第九十章 大快人心 翟五手下的爪牙听他已发了话,立即有两人朝我们扑上来,“滚开!”耶律德光紧抿的唇吐出两个字来,还没容我看清楚,那扑上来的两个人已飞出老远,重重地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剩呲牙裂嘴干哼哼。 我大气不敢喘地看着耶律德光的侧影,见他神色平静自然,嘴边甚至还略含笑意,他冷眸眯起看向翟五,其他人见此情景,只虚张声势地站着,面有惧色,迟迟不敢上前,耶律德光眼角瞥了那些人一眼,径直走到翟五身边,翟五见状稍有惊恐,连连后退,他那粗粗胖胖的体形哪能跟耶律德光健壮魁梧的身形相比,我跟在他背后,虽看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但见翟五的脸上已密密的沁出一层汗珠,“你……”他颤声说道。 耶律德光长臂一伸,抓着翟五的衣领用力一扯,本在牵着我的手已松开了,趁势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刹那间锦裂人嚎,翟五的肉饼脸已经扭曲,“我要让你痛上千万倍。”耶律德光沉声道。 “啊呜……”翟五杀猪般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那些爪牙见此情形,早已吓得腿脚发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不敢上前来。 耶律德光并不罢手,“唰”一下,抽出腰间的弯刀,当真要一刀砍下去,“啊,不要。”我条件反射般大叫一声,虽然翟五可恶至极,但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放了囚在这里的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将那些姑娘放了,从此不干此事。”翟五捧着受伤的胳膊急忙连连求饶。 “现在才说已经晚了。”耶律德光在冷笑,慢慢逼进他。 “算了吧,既然他答应把那些姑娘放了,就估且饶过他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已动了恻隐之心,又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一刀下去,血肉模糊,太血腥了,至今我们攻城时的悲壮场面还历历在目,我无法承受。 “对,对,小雪姑娘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干了。”翟五见我已松口,又连声说道,脸上还不时地有汗珠冒出,“把那些姑娘送出来。”他转头对手下人怒喝道。 那人被翟五一哟喝,立即反应过来向那排屋子跑去,对了,我也曾在那里住过一些时日,目光自然地随着那人飘向那里,眼底的氤氲气雾浮起,“没那么简单,你当初在她身上打了几下,我今日定要你全部偿还。”耶律德光依旧不依不饶,挥着手里的弯刀直指他,翟五见状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放他一马。 耶律德光的执拗我是心知肚明,他认定的事谁都不能阴挡,我从后面伸手按住了他拿刀的手,走上前去,抬眼看他,示意他适可而止,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要再追究了,何况他已答应放了那些姑娘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嘛,狗急还要跳墙,如真把他惹急了,双方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耶律德光看向我,我朝他轻摇摇头,示意他放下刀,双方都退一步,他没有说话,忽转回头对翟五道,“她替你求情,我也不好驳了她面子,当初打几下就不计较了,且再受我一掌。”话音未落,他的手已讯捷地向翟五挥去,翟五那肥胖的体型岂能像他一样反应敏捷,还来不及躲避,生生地受了一击,轰然倒地,目光狼狈地看着我和耶律德光,敢怒不敢言,正在这时,刚才跑过去解押关在这里姑娘的那人已出了屋子,后面跟着一群红红绿绿的粉黛佳人,她们都满脸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幕,或吃惊,或愕然,或恐惧,神态各异……定定地站在那里。 “你们都赶快离开这里吧,或回家,或去寻找失散的亲人,或是找份正当的活计作,别在这里了,快走吧。”我对着那些姑娘高声说道。 “呃?……”她们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似不相信我的话。 “快走啊,愣着干嘛。”翟五趴在地上闷声道,脸上已铁青。 “走走,快走。”翟五手下人催促她们道,这时,有人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扶起他们的主人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可再害人,下次再让我发现,定不饶你。”耶律德光对着一瘸一拐的翟五说道。 “是,是。”翟五连忙点头称是,脸上痛苦的表情更显狰狞,怒气未消却不敢 那些姑娘陆陆续续出了大门,此事已完结,见好就收,别再出什么差池,“我们走吧。”我硬拉着耶律德光的胳膊往外拽。 “哼哼。”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两声,转身跟我向外走,那些人干瞪着我们,任我俩悠然悠然地出了大门。 “呼”我重重得吐一口气,随即笑了开来,呵……刚才真的好开心,想想翟五那猪肝脸就高兴,他也有今天,哼哼,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果真没错,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顿时一片晴朗,恨不能大喊几声,发泄一下自己的大快人意。 愕然转眸,见耶律德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真高兴成这样?”他淡然开口。 “那当然,你没看他的表情,愤怒却不敢脸憋得铁青,干巴巴地看着那些姑娘走出大门,他痛心疾首,那可都是银子啊,白白流了。”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非常兴奋。 “是不是在这受很多苦?”他低声心疼问我。 “呃,没有。”我别过脸去,“快走吧。” “呵呵……你呀。”他语声带着陡然有了笑意,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方才的事情一闹,我心情尚好,和他东游西逛到天色见黑才回府,今天运动太多,吃完饭便觉腿脚酸痛,浑身匮乏,早早爬上床准备休息,可耶律德光竟死乞白赖地也跟我上了床,“别闹了,快下去,我要睡觉了。”我眯瞪着眼,半推半搡地催促他下去。 “嘻……”他轻笑了起来,“谁和你闹了,我也要睡觉。”他赖皮说道,说完还往里推了推我,堂而皇之地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你快下去,我要睡了。”我闭着眼说道,实在是困得说不出话来。 “嘘,快睡吧,别喊了。”他说话的气流在我耳边轻呵难耐,索性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实在困盹至极,不愿与他再对抗斗嘴,反正他赖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进入了梦乡,沉静香甜,没有任何的清扰,**。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旁边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人踪影,只见枕头凹陷,犹有睡痕,仿若还有丝丝体温残留,我怔怔地望着枕头从何时起我和他变得如此亲近无隔?他究竟欲意如何,为何要对我这般?嘻笑怒骂,哪个才是真的他?心里辗转反侧,郁郁不得答案。不可否认,这些日子和他相处,已越来越依赖他,遇到事情会先想到他的处境和感受,会顾及他的心思,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会牵动我的心绪,这是为什么? 不行,我不能让自己沦为没有自我的人,不能让自己的心志随着别人而改变,我是个坚强的人,一个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意志岂能如此不坚?不行,我坚决摇头,他只是碰巧遇到我一时兴起,闲来无事逗着玩,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新年是汉族最大的节日,这里的人虽是契丹人但都已在中原居住多年,对汉人的风俗习惯早已了如指掌,这些天他们也在兴高采烈地张罗春节的东西,储备年货,扫尘,杀鸡宰鹅,贴对联,剪窗花,买鞭炮,忙得不亦乐呼,加上耶律德光也在这里,他们更加卖力地收拾,我也置身其中,积极参与,像小时候那般兴致高昂、玩性大起,充实而又觉得过瘾,偶尔闲暇时会默然,不知母乙他们怎么样了,董乙是否已经找到他们,他是不是已将“亲眼目睹”我的种种过往说与他听了,他会怎样想我?他忠心耿耿对大唐,对我,却落得这般狼狈下场,他一定恨死我……他与凌初雪青梅竹马,本应是天生一对,谁知却造化弄人,我莫名其妙地鸠占鹊巢,毁了一段美好姻缘,真是对不起月老爷爷…… “想什么,又在神游?”一双健臂张开,将我轻轻拢在里面。 回神侧目,耶律德光正低头看我,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含着笑意,这些天,他心情似乎很好,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势,简直是平易近人,“放手啦,”我回瞪他,这个家伙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刻意地疏远他,欲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让我抱抱你。”他低语一声,渐收紧双臂,将我勒得更紧。 “你快放手啦,讨厌。”我咬唇骂道。 无奈任我怎么挣扎,他雷打不动,稳坐泰山,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笼下来,顿觉异样,心底一丝莫名的情愫不受控制地在扩张,一点一点,直至占领整个心扉。 第九十一章 祸 来 耶律德光静静抱着我沉默不语,我刹时恍惚,竟不忍心打破这旖旎的气氛,良久,他突在耳边沉沉低语,“为什么你总不肯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 呃?蓦然一阵痉挛,他说什么?真实地面对我的心?我的心是怎样的,又要怎样真实地面对,去面对谁,面对他吗?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他看出什么,心里又明白?他到底想怎样,顿时惴然,如谎言被戳破般羞愧难当,甚至是愤怒至极…… “放手啦,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回头怒目而视,大声朝他吼道。 他没有应,只一如反常地安静望我,褐色的眸子愈来愈深不可测,许多的情愫在涌动,隐忍、思索、品味、探究交杂相纵,还有一丝惆怅、叹息夹杂着落寞一齐涌出,我不觉震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刹时凝固,面面相对,久久不曾移动…… 半晌,“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放开了我,自顾转身出去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我浑然不知所措。 哦,我愣愣地瞅着他的背影,他这是唱得哪一出?欲擒故纵?大义凛然?“喂,你……”我沉吟片刻,朝他喊道,本以为我朝他吼叫,他会勃然大怒,愤然对我,甚至是和我对峙一场,谁知竟是这般寥寥无语,他默不作声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任我在身后怎么吆喝,他置若罔闻,高大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有些光怪陆离,模糊不清…… 看着他转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里竟有些仓皇,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要我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可我要怎样面对我的心,我的心到底是怎样的,我自己都说懵然不知,又如何真实地从容以对? 我一个异时空闯入者,本以为只一时的失误,很快会回归原位,谁知一呆竟是这么长时间,再加上身份的复杂和尴尬,早已弄得我筋疲力尽,心烦不已,谁知碰上他,他还一再地戏弄我,嘲笑我,我又怎样去真心地面对。 那他呢,哪个是真实的他,一时的喜,一时的怒,一时的狂傲,一时的孤寂,如水中花,镜中月,让人捉摸不透,他为什么要求我如何如何,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一时地意兴阑珊,对心心念念的新年准备工作也失去了兴趣,一人窝在书房竖版的书真的好难读,晃晃悠悠看了一天,竟全然不知自己都看了些什么,到了晚饭时间他还没回来,我心里多了惴惴不安,虽脸上极力表现地平静如水,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成就我坚定的意念,可内心怎么也不听阻劝,着急地很,怎么也无法做到心静如水,我毕竟是一介普通人,怎能像佛心慧语说的找回内心的宁静? 他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心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越想越慌乱害怕,“来人,”我终于忍不住了,朝外面高声喊了一句。 “请问郡主有何吩咐?”一人站在门口问道。 “二少主什么时候回来?”我问他。 “回郡主,属下不知。”那人恭敬答道。 “他说去哪儿吗?”我又急忙问道。 “回郡主,属下不知。”那人又答。 “那他是一个人出去的吗?”我再问,如有随从跟着他,那应该还安全点。 “回郡主,属下不知。”那人的回答如复读机一样,重复无异。 还会不会说点别的,怎么什么都不知,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心里已是烦躁不安,“那你都知道什么?”我提高噪音大声质问道,心里的不满浮于脸上,皱眉看他。 那人愣愣地瞅我,多有惶恐,不知如何作答,“下”我颓然朝他摆摆手。 那人默默退了出去,我的心更加慌乱,维持已久的矜持和理智全线崩溃,只剩深深的恐惧与不安,祈求他快点回来,千万别出什么事,他一定不要有事,心里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滑过,心越来越沉…… 谁知不祥的预感并没有应验在他身上,而是我自己…… 眼看天已完全暗下来,各屋的灯火已点燃了起来,他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的特殊身份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吧,我疾步在屋里踱着,心急如焚,惶恐至极,忽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猛着抬头,是他,他回来了,心喜顿时涌上心头,急忙提裙向门口步去,“回……”我话声只说了一半,并不是他,见是上次和我顶嘴的那人站在我面前,他低头回,“回郡主,二少主说让你过去。” “呃,二少主回来了,在哪,他怎么了?”我急声问他,珠语如炮。 “属下不知,只是遵从二少主的吩咐,带郡主过去一趟。”他又低声回道。 “噢,”我点点头,深信无疑,“那他在哪?是喝醉酒了还是怎么了,我这就随你去。”说话间,我已跨出了房门。 “属下不知,只吩咐来接郡主过去,请随属下来。”那人谦卑地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我急步跟在后面。 两人跨上马,出了大门,一头扎进茫茫夜色中,浓黑的夜如墨汁般在眼前铺开,我心绪难平,惴惴不安,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我过去,喝醉了?遇到坏人被打晕了?或是对我不满,要将我送出汴梁?心中将所有可能都设想了一遍,但还是郁郁不得答案…… “他究竟在哪,还要走多久?”我奇怪地看着他的马并没停下来的意思。 “不远一会就到了。”他回头道,眼里有丝阴霾滑过。 我心里一愣,觉得有些异样,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算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耶律德光要紧,“哦。”我应了一声,催着马儿继续向前。 两骑在夜色中飞快地往西而去,越奔越远,又跑了一路程,离城中心渐渐远了,我感觉不对,“二少主到底在哪儿?”我在马背上又大声问他,心更加感觉不祥,我们走的这条胡同荒凉无比,到处是残垣断壁,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人家,耶律德光怎么会来这里? “越过这条胡同就快到了,快走吧。”他闷声催促我加快速度,他已调转马头回来迎我,走在我后面。 我怔怔坐在马背上颦眉凝思,速度慢了下来,心里疑虑渐多,冷风吹来,脑中更加清晰起来,不对,耶律德光不会在这里,这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故意将我引至这里,“吁……”我大喝一声,勒住了缰绳,马儿嘶叫一声停下了,我转头看他,“说,二少主到底在哪里?”又厉声问他。 他也停了马,抬头看我,冷狞的眼睛似笑非笑,“上都郡主一如传说中的聪明完比。” 望着他的表情,我心里刹时凉意盈满,果然不错,他是故意引我出来的,“说你是到底谁,究竟要干什么?”我愤怒至极,声音高亢响亮,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不安。 “你也别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他瞅我一眼,神色淡然道。 呃,心里一惊,奉命行事,那他奉谁的命?要干什么?杀我灭口吗?我得罪了谁,难道是身份被知,大梁的皇帝派人来斩草除根?也不对,他是契丹人,怎会认识大梁的皇帝,心里将种种可能都想了一遍,但还是没有答案,夜里寒气逼人,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深吐了一口气,劝慰自己要镇定,“噢,是嘛,那你到底奉谁的命,不防说来听听。”我嘴角一弯,含笑道。 反倒是他见我笑吟吟的样子,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滑稽可笑,呵,当我是未经事故的小姑娘吗?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 “凌初雪,你果然胆子够大,这个时候你竟能笑出来,本人甚为钦佩。”那人也冷笑道。 “岂敢,不知你奉命要如何处置我?”我主动出击。 “嘿嘿,得罪了,本人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要怪我。”他说着,从背后摸出一副弓箭,握在手里。 啊,我的心快速下沉,自己当时心急如焚地跟他冲出大门,根本没心思注意他还带着弓箭,看来他真是有备而来,现在这里荒无人烟,我就算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我又厉声问他,拖延着时间,想想有无逃脱之策,如果我真命丧于此,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别等着见到阎王爷时,他老人家问,你是怎么死的?我答,不知哪个王八蛋派人射死了我,那多冤啊。 “好吧,让你死个明白,省得做鬼来找我麻烦,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密旨行事,你现在可听明白了?”他面无表情地答道。 什么,述律皇后?他是奉了述律皇后的命令要杀我灭口,可她远在契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再说她又为什么非得将我赶尽杀绝?不会吧,心里有些不相信他的话。 “呵……”我突然低笑一声,这个时候我还能笑出来,真是佩服我自己,哦,赶紧收起玩揶心情,凝神对付面前这个,我又接着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说说哄我,述律皇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契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如何给你下的命令?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嫁祸给皇后娘娘,又为何要杀我?”我冷冷问道。 第九十二章 九死一生 他看着我毫无惧色的表情,明显被怔住了,又听到我问话,愣了许久才正色说道,“是我通知皇后娘娘的,上次我用飞鸽传书确认你郡主的身份,皇后娘娘知道后秘密下旨,让我立即除掉你,皇后娘娘的旨意,谁敢违抗,只是二少主一直伴你左右,我无从下手,好不容易等到二少主今天一人出门,终于逮到机会,将你骗到此地,至于你是怎么得罪皇后娘娘的,我无从知晓,只能奉命行事。”他的语气平缓,颇为诚恳,说的前因后果环环相扣,并无纰漏,看来应该不是空**来风,胡编乱造。 反正已命悬一线,我反倒并不觉得害怕,或许是害怕过度不曾觉查,或是早将生死置之身外……总之我极力睁大眼睛瞪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么…… “凌初雪,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他又重复刚才说的话。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思维已经停滞不前,空洞地看着对面的人拨出羽箭,搭弓,拉弦,黑漆漆的箭镞正对着我,“唉……”我竟缓缓地叹了口气,悠悠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是如此结束的,再见了,古代的一切,爸爸妈妈我很快就回到你们身边了…… 脑子的人影如胶片般纷纷略过,少主,母乙,阿敏,绿竹,董乙……还有耶律德光,别了,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快如弦,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分外清晰,我倏地睁开眼,见那人的神色为之一变,用力拉着弦的手分明有些颤抖,顿时心里大喜,天赐良机,也不知哪里来的憨勇调转马头,弓身趴在马背上,两脚用力一蹬,马儿飞快往回跑去,那人猝不及防,急忙叫嚣,“凌初雪,你是逃不掉的。” 可我不管了那么多,只管握紧缰绳拼命往前跑,心里祈祷赶快和对面那匹马相遇,或许还有得救,蓦地,“嗖”一支羽箭擦着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心中大惊,幸亏是晚上,他的箭法并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要是大白天,他肯定不会有这毫厘之差的。 “救命啊!”我朝着前面而来的人马大声呼救,不管对面的人是谁,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后面的马蹄声也赶了上来,那人穷追不舍,我拼命催促马儿快跑,“嗖”又一支羽箭射来,“啊!”我痛呼一声,霎那间疼痛传遍全身,这次没有那么幸运,那支箭不偏不斜正好**我的肩头,但我并没有停下来,咬紧牙关将箭拨了出来,所幸箭伤并不是很深,也不是在要害部位,心中求生的意念一直支持着我向前,再向前……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对面的马儿终于近了,我赶紧起身抬头欲呼救,可目光触及对面,我绷紧的心顷刻间分崩离析,刚才面对死亡的勇气被全然抽走,对面马背上的人竟然此刻才来,耶律德光迎面而来,他冷犀的脸上没有表情,我怨恨地看他,都是因为着急他,才会一时大意,上了那人的当,他却如此平静淡定,后面紧随而来的马蹄声嘎然而止,“二少主?!”那人怯怯的声止不住地颤抖。 片刻,耶律德光终于看清我身上的伤,几乎是瞬间,他飞身下马,奔了过来,此刻我痛得摇摇晃晃的身体就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急忙伸手接住了我,“你受伤了?!”眸子是不可置信,语调是愤怒和自责。 我狠狠白他一眼,却无力地开口说话, “坚持住,很快就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语声的心疼怜惜几乎溺毙了我,他像一个老太太似的呢喃着。 “属下叩见二少主。”后面的人已翻身下马跪拜。 耶律德光像没听到一样,看也没看,他抱着我疾步向他的坐骑走去,“没事的,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他温柔的声音不断安慰着我,却含有一丝恐慌。 我已痛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全身都在冒着冷汗,意识渐沉,真没用,只是肩头中了一箭,怎么如此的疼痛难忍?耳边他不停焦急絮语渐渐低了下去,脑中的最后一个意识定格在鲜红的画面上,如烈焰般的红莲盛开,首身分离,头颅僵仆,暴骨草泽,触目惊心,没有哪种死亡这比更可怕,没有哪种死亡比这更干脆,杀他的人一定恨他之入骨,连半分还手的机会都不给,干净利索,那人甚至都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洋洋洒洒,天空飘起了飞天大雪,浓厚而洁白,耶律德光牵着我的手在雪地里漫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我俩踏雪的“噗噗”声入耳,如那一夜我们在狩猎场的夜游,我侧目凝视,他剑眉星目,在这皑皑雪色中衬得越发的英挺俊豪,他转头含笑不语,嘴角微扬,划出优美的弧线,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我亦莞尔,回眸望向前方,茫茫白雪不见边际,两人牵手继续并行…… 前面一人迎雪而来,步履艰难,颇为吃力,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在大雪中瑟瑟发抖,渐渐走近了,我定眸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竟是母乙,“大师哥,怎么是你?!”我疾步向前,急声唤他,可他并不理会我。 “大师哥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凌初雪,”我一步跨上前去,焦急地晃动他的肩膀,可他无动于衷,抬头幽怨地看我,目光空洞无澜。 “大师哥,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了,还好吗?那次战事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了吗?”我焦急如焚,连连问他。 “凌初雪你是以前的凌初雪吗?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以前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他终于幽幽地张口,话意冰冷,比这漫天的大雪还要冷。 “我……”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一眼耶律德光,他仿若母乙并不存在,只一如温柔地凝望我。 “是他,董乙都告诉我了,你和他当真有私情?!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忘了我们以前的山盟海誓了吗?你忘了你是谁了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凌初雪,不是的,她不会对我这样的……”他大声地指责我,满眼通红地看我,脸上的怒气冲天,双手紧握到拳,恨不得向我挥过来,我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痕,在这冰寒的雪地更加葚人,一定是在那次战事中受的伤,心里酸楚、疼痛骤然加剧,都是为我为大唐,他才落得这样…… “对不起母乙,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我眼泪流了下来,满口道歉和悔意。 “都是他,我要和他拼了。”母乙转眼看到耶律德光,突然大叫一声扑向他。 耶律德光抬眸藐视一眼,顺手一推,将母乙摔了个趔趄,耶律德光比母乙高半个头,身形魁梧,母乙哪是他的对手,况且他身上还有伤,母乙并不甘心,从地上爬起来,还欲和耶律德光拼一下,耶律德光见状,脸上渐显怒意,走上前去,手按腰间,欲抽出弯刀来和他搏斗。 “不要!”我朝耶律德光大喊一声,他停住了手,回头看我,眼里有些异样。 “不要,”我摇摇头,“他是我大师哥,你不能那样对他。” 耶律德光放下腰间的手,无所谓地朝我走来,自然地牵起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不愿意,不能这样无情对母乙,可耶律德光的力道之大我根本抵抗不了,被动地被他拖着走,我极不自在地回头看向母乙,他孤独地站在那里,幽幽地看着我,眼里有太多的波澜,孤独、幽怨、愤恨和不解,我不忍再看他,咬牙转过头去,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母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了,醒醒……快醒醒……”极至温柔的声音传入我耳。 是谁啊,可恶,挠人好梦,我不耐烦地想要挥挥手,可胳膊怎么也不听大脑使唤,根本抬不起来,无奈只好费力睁开眼,见一张疲惫的脸庞映入眼帘,耶律德光眼窝深陷,双眼通红充满血丝,下巴青龇纰出,俊朗形象全无,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此时正睁得大大地看向我,含着万分的惊喜与心疼,星星闪烁…… “你怎么不去睡觉,在这看我干嘛?”我奇怪地开口问他,但噪音沙哑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没答我的问话,还是愣愣地望着我,仿佛一千年没见似的,良久,“你……”他迟疑着开口,“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倒吸一口冷气,疲惫不堪的脸上含着一丝惊慌与不安。 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我更加奇怪,发生什么事了要我记得?不就是早上刚睡醒嘛,我迷惘地看他,不明所指,他剑眉深锁望我,深褐色眸子越来越暗,有些愤怒与不甘,但更多的是担心与害怕…… “你……真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再次吸气,又愣声问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要这样?我凝思脑中极力地回想着,他的背影,此刻脑中最清晰的是他的背影,他绝然地转身出门,身后拖着长长的背影,孤独而忧伤,只留下我一人,脑中隐隐约约的有些记忆,在黑暗的夜中我策马狂跑、弓箭、受伤,鲜血,头颅…… 第九十三章 呵护疗伤 啊?脑袋好沉,晕晕乎乎,我抬手想揉一下太阳**,可明明我的胳膊在那儿,任我再用力,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胳膊怎么了?”我急声问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中箭受伤了,忘了吗?”他黯然道,甚至是忧伤。 中箭?对那晚我中了一箭,瞥眼看看肩头,衣服底下赫然绑着绷带,那条胳膊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知觉,而脑中思绪渐渐清晰,对了,那天他转身走后,我一人在书房直至晚上他还未归,我焦急万分,后来那人谎称耶律德光要我过去,将我引出府去,实则奉了述律皇后的命令想要杀我,然后我拼命逃跑,在慌乱中中了一箭,最后关头耶律德光终于赶到,再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了…… “是箭伤所致我的胳膊没有知觉?”我接着问。 “你想起来了?”听到我的问话,他眼含喜色。 “嗯,”我点点头,“怎么会这么严重,那能好……” “当然会好的,我将天下所有的名贵药材都找来,还怕治不好吗?”他急忙打断我的话,口气虽淡然,却中气十足。 “但只中了一箭怎么会这么厉害?”怔怔地问他,心里的疑问重重。 “那箭是有毒的,”他深颦眉头,口气冷戾,懊悔不迭,脸上的表情心有余悸,“好了,好了,不说了,你醒过来就是万幸了。”他又低头看我,口气极至温柔。 没想到,那支箭竟然是有毒的,看来述律皇后绝不手软,那人的准备更是万完一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谁知我命大,又死里逃生一回,“今天是什么日期了?”我突然想起来,问他。 “后天就是春节了。”他答。 啊,这次又睡了这么久?上次为从大梁皇宫逃脱,我冒险喝下风茄花,结果昏睡了半个月才醒,将母乙吓个半死,这次又……我皱皱眉头,看来每次受伤,都要睡几天的,不过还是我的肩膀最吃亏,上次回契丹的路上,是右肩受刀伤,这次左肩头,这两个肩膀跟着我也是最郁闷的,在心里调侃自己。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进来一人,端着一碗药汁,“郡主,该服药了。”他将药汁恭敬地端到我面前。 这里都是男人,还是弄枪舞棒的武人,并没丫头奴婢的侍候,上次少主来这里都是随身带谷秀和淑母贴身侍候,耶律德光虽在契丹王廷有自己的贴身侍女,可他这次来中原只有侍卫随从,并无女眷。 “你出我来。”耶律德光顺手接过药碗来。 那人没敢吱声,交给他,小心退了出去,耶律德光拿起勺子搅着药汁,边搅动边小心吹气,随后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放到我嘴边,他的动作那样娴熟自然,似是做了许多遍,熟能生巧,我看着他,被动地张开嘴巴,浓黑的药汁入口,哇,好苦,我最讨厌喝药了,简直是酷刑,皱眉退缩,“这是什么药,好苦。”我抱怨道。 “良药苦口,来,快喝吧。”他又舀了一勺喂入我嘴里。 我无奈叹息,自知在他面前是不能打马虎眼的,只得硬着头皮,将那一碗辛涩的药汁全部喝个精光。 他俯身下来,伸手替我拭了拭嘴角的残汁,我看着他,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语,他亦静静望我,眸含温蕴与喜色,“后天就是汉族的春节了,你们汉人过春节是不是跟契丹不太一样?”他笑眯眯地先开了口。 “噢,那当然了,”我眉毛一挑,顿时勾起了兴致,“我们晚上吃年夜饭、守岁、放鞭炮,还有压岁钱可以收。”我微笑着浮想联翩,顺口说了出来。 “压岁钱是什么东西?”他好奇地问我。 “呃,”我转动眼珠想了想,是不是说漏嘴了,没事反正他也不是汉族人,不懂汉俗,“就是新年伊始,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我含糊答道。 他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胳膊不能动,都不能放鞭炮了。”我颇为沮丧地撅嘴说道,其时真想后天痛快地疯个够,好好的大放一通鞭炮去去这一年的晦气,祈祷明年风调雨顺,一帆风顺。 “没关系,再说还有我呢,再说腿脚还可以走动嘛,大不了到时你指挥,我来干。”他看着我的表情忍俊不禁,打趣我道。 “呵呵……我哪敢,你堂堂二少主,我岂能指使得了你?”我也笑了起来。 看到我笑了,他也爽朗地开怀大笑,“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过来。”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许伤痛闪过,但很快化为心慰和欢喜。 “噢,”我不自然地应了一句,有些怅然。 时间总是最勤勉的,从不停歇,一晃而过,这两天的时间他一直陪着我,我自己强烈要求下床,他无奈只得同意,谁让他承诺听我指挥呢,他小心地扶着我起身,来来回回地在屋了里走了走,身体还算可以,没什么头晕眼花等不适,只是整只左臂像摆设一样挂在那里,完全没有知觉,“麻木不仁”大抵也可以形容,不知咋时能好。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只是那辛涩的药汁让我叫苦不堪,在耶律德光的威逼胁迫下,我一天三遍地喝,唉,这个时候怎么没有一片顶五片的东东呢?真要疯了,救命啊……心里呐喊。 翌日早上醒来,耶律德光早已在我屋里等我醒来,自我受伤这些天,他日夜不眠不休亲身照顾我,根本没睡个囫囵睡,这两天他终于可以一睡觉到大天亮,今天精神熠熠,看起来不错。 “新年好。”他见我醒来,狭促地朝我笑道。 “不对,应该是今晚子时以后才可以问新年好,现在还不是新年呢,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嘛,真笨。”我打趣他道。 “呵呵……是我笨。”他竟自己拍了一下脑门,笑着走过来要帮我穿衣服。 “啊……你不要过来,我要起床了。”见他越走越近,我急忙转过头去,心里得有些慌乱,不敢面对他。 “为什么总是怕我?不敢面对我?”他已见我慌乱的表情,突然止住了笑容,淡声说道。 “没有,谁怕你。”我转头怒道,扬起下巴,心思被直白揭穿,总有些不甘与生气。 “对呀,这才是真性情,我喜欢。”他并不生气,反而嘴角弯了弯,有了笑意。 说话间,他已坐在我床沿边,拿起衣服欲扶我起来,“不要,我自己来。”我恍然大叫,这人真是贱脾气,我朝他嚷嚷他不怒反笑,怪癖。 他及时瞪了我一眼,我刹时住了嘴,别说,这家伙板起脸来,我还真有点害怕,那眼光像x光线一样有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我皱眉看他,却不敢再继续反抗,他拿过衣服,小心扶我坐起来,“你害什么羞,前些天不都是我给你换衣服么。”他低沉的噪音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啊,心中大窘,脸也似火烧一般**辣的,虽然我曾猜想,这些天可能是他亲自帮我上药、更衣,但未好意思开口提及,现在他竟这么自然地说了出来,顿觉心里奇痒难耐,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扎根滋生,不断蔓延…… 思怔之间,他已帮我换好衣服,“好了,站起来吧。”他轻声道。 “噢,谢谢!”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他没吱声,手臂用力托着我的腰,我顺势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一次,身体状况比昨天更好了,总算没白费我如受刑一般天天喝那么苦的药汁,吃饭的时候,见他神清气爽,心情尚好,虽不忍提及旧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人……”我迟疑地指了指我手臂,我知他明白我指欲杀我的那个人。 他抬眸看我,“死了。”回答简单利索,无多余废话。 我知这个结果,但我想知道述律皇后为何要置我于死地,“那皇后娘娘……”我终是提到了他不愿提及的问题,他们毕竟是母子,他救我等于是违背母意,忤逆圣旨。 “放心,”他忽地伸手过来,握住我的,眼睛凛然地瞅着我,“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放心……”随着话音,他握我的手渐渐收紧,似是心疼又似是承诺。 我默然点头,他不愿提及的伤疤我又何意去一再追问呢,这中间的原委,恐怕他是知道的,只是那边是他的亲生母亲,且地位身份尊贵显赫,他又要费多大的力气和心思去维护我的周全?一定也颇为头痛吧,但我无能为力。 天还未擦黑,外面的鞭炮声已稀稀拉拉响起,我的心绪也随之点燃,春节总是让人兴奋的,幸亏腿脚完好无损,我是闲不住的,拖着受伤的手臂在院子里来回蹿着这里,弄弄那里,心潮澎湃仿如孩提,下面的人对我比之前更加的小心翼翼、毕恭毕敬,无半丝越矩言行,不知我昏迷期间,耶律德光对他们说了什么,管他呢,毕恭毕敬总比。 耶律德光并不管我的上蹿下跳,完全由着我的性子来,只一再地叮嘱我仔细些,别再伤着,我欣欣然接受,难得他有如此的好脾气。 第九十四章 除 夕 “我们也出去放鞭炮吧,天已经黑了。”我顶着满头大汗冲进屋子,朝他道。 他正在书房听到我嚷听嚷,从抬眼看我,见我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一脸的兴奋模样,他放下书,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眼里的笑意渐渐溢出,随即朝我招招手,“来,快过来,先喘口气儿,看你跑得满头大汗。”话音平静自然,似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自打我醒来的这些天,他对我说话温柔至极,甚至是宠溺,让我有些不适应。 “哦,不用了,我们快去放鞭炮吧。”我故作轻松开口,极力掩饰心中的怦然窘迫。 他没答,放下书,径直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向里走,“我们还是出去放鞭炮吧。”我又重复刚才的话,边不着痕迹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并未看我,手却攥得更紧。 “先歇一会,也不急于一时,”他将我按在他刚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条汗巾在我脸上轻轻拭着,似鸿羽抚过轻柔,“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看跑得这一脑门子汗。”他边擦边嗔怪道。 切,我不满地撅嘴看他,我像小孩子么?你也只不过才20岁而已,竟还冒充大人,我已经23周岁了耶,还敢嘲笑我是小孩子,真是强词夺理,再次抬眸,他的脸近在咫尺,粗犷的线条,英峻的眉毛,修长的睫毛正低垂着给我擦拭着额上的汗渍,“要不要喝口蜜水?”他又细心问我。 “呃,不喝。”我急忙答道,现在让那药汁弄得我叫苦连天,一提及流质的东西就反胃,水都很少喝。 “又不是喝药,你至于反应那么强烈嘛。”他口气有些嘲笑我说道。 咝,听他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么苦的药汁,你一天喝三遍试试看,没准连我都不如呢。”我白脸反驳他,他老是自高自大,认为别人都不如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看着我不悦的表情,他抿唇低笑,“好,好,下次我喝一碗试试看。”顺着我的话柔声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尝尝就尝尝,看你还敢嘲弄我没用,说哄我喝药比打仗还难,到时你尝了,只怕你还不如我呢。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呛腔中,“二少主,上都郡主,饭莱已备好,请您示下。”一人站在门口,对我俩恭声说道。 “下我们这就过去。”耶律德光朝他挥了挥手。 “是。”那人退了下去。 “走走,先放鞭炮再吃饭。”我拉着他往外走。 两人出了书房,来到院子,底下人已将大红的鞭炮挂在竹杆上准备好,一溜人整齐地站在主道两旁等待耶律德光的吩咐,“去,赶快将鞭炮挑起。”我随手指着一人道。 “是。”那人快步跑过去,将粗壮的竹杆高高穹起。 有人适时地递上火摺子,我正欲伸手去接过来,自己去点燃,耶律德光急忙挡住了我的手,接了过去,“女孩子家家的,身上还有伤,火戚戚的,我来弄。” “切,女孩子怎么了,小时候我可放过很多呢。”我瞪他一眼说道,女孩子就不能放鞭炮了?真是老迂腐。 他也回头瞪我,“噢,你去就你”我只得缩回了手,至于不悦嘛,看着他来到鞭炮旁点燃,立即往回跑。 火光一闪,“霹雳啪啦”的鞭炮声霎时响起,震耳欲聋,我连连后退,鞭炮声依然震天破地,声声不绝,这都是土炮仗,又大又响,跟个个跟手雷似的。 “新历才将半纸开,小亭犹聚爆竿灰。” 震耳归震耳,可我仍是高兴地站在不远处一眨不眨地看着鞭炮燃放,烟硝味道随之而起,浓浓的年味也从心底涌起,不知爸爸妈妈这时是否也在放鞭炮呢,有没有给我准备很厚的压岁钱?他们两老的身体还行?凝望着燃着的鞭炮出神,忽然,一双手臂伸来,掩住了我的双耳,急忙回头,耶律德光正站在我身后,双手替我掩耳,亦望着前面的爆竹微笑不语,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恬静的笑容。 “看我干嘛爆竹,你不是很喜欢吗?”他垂眸问我。 “哦,”我转回头来,继续盯着面前乍响的串串绯红,他厚重的掌心贴着我的耳朵,密不透风,隐有濡湿,前面的爆竹声已渐小,我俩一前一后站着,我的后背抵着他的前胸,甚至能感觉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祈祷面前的爆竹慢些燃放,让我多站一会,就一会儿。 鞭炮很快燃尽,耶律德光吩咐开饭,正厅里若大的一张八仙桌,满满的都是莱样,只我们两个人吃,那些人是不能跟我们一桌吃饭的,他们小心翼翼地侍候我俩,自打我前天醒来,底下的人就怪怪的,似在压抑着什么,在府里做事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出错,肯定是耶律德光在他们面前发过飙,二少主可不同于倍少主,发起飙来绝对是罕见的暴风骤雨,心脏不好的人说不定会承受不了,一命呜呼。 吃了半晌,我觉得场面有些不自在,太过压抑,于是自作主张,让他们都退下去吃饭,那些人面色慎然耶律德光,欲走不敢,那个家伙冷眸一转,微一颌首,那些人立刻会意,似松了一口气,鱼贯而出。 打发走他们,只剩我们两人,他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一杯接一杯喝着酒,新年嘛,当然与往日不同,今天用的是精致的酒杯,而非大碗,我也想喝,可他不让,说肩上的伤怕感染,任我哀求半天,这次他决不让步,我只好作罢,只能只闻着酒香解解谗,以前还不知道自己竟还会谗酒,俨然一酒鬼。 即使这样,我仍是吃到开心不宜,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以前不是最害怕跟他独处吗?他自私专断,不解人意,怎么现在没有这种感觉,是他的性情改变,还是我已改变? “你知道汉族的‘年’是怎么来的吗?”兴致大起,便想考问他一番。 “不知。”他摇摇头答道,脸色已透着绯红,有些好奇。 “呵呵……就知道你不知,我来给你上一堂吧。”我嘻笑着道。 “洗耳恭听。”他认真地答。 “听好了,从前,有一种动物叫‘年’,它异常的凶猛……”我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将小时候老师讲得有关年的故事,声情并茂地讲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演讲口才还不错,没当老师可惜了,“怎么样,长见识了吧。”我讲完,端起水来喝一口润了润噪子。 “嗯,还挺有意思,你知道得还挺多。”他饶有兴趣地回味道。 “那当然,以后还有更多呢。”我沾沾自喜地说道。 他听到我的话,“呵呵……”竟然笑了起来,红彤彤的脸颊露出两个酒窝,甚是可爱,“这次你说得,以后要多讲给我听噢。”他故意将“以后”两字加重,将我一军。 啊,我张了张嘴巴,真是言多必失,怎么刚才一高兴,说话不经大脑呢,“呵呵……”我讪讪地笑笑,没再继续下去。 我知他的心意,他一直计划要将我带回契丹,所以刚才故意说以后,可我怎能跟他回去,大师哥至今下落未明,不知董乙他们找到他没有,他们以后要作何打算,我岂能了无牵挂地跟他回去,再说我又有何身份回去呢。 吃完饭,我告诉他汉人春节要一直守岁到子时,再吃一顿年夜饭,他是蛮不在乎,倒是担心我会累着,我笑道,当我三岁小孩,我可是……警察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及时刹住闸,住了嘴,他幸亏没听出异样。 古时的娱乐项目少之又少,简直是匮乏,我和他只好在书房里打发时间,等侍新年的到来,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这一年里发生太多的事情,我被捕、被囚、找到母乙,又失去联系,现在意外遇到耶律德光,和他在一起……少主,少主还好吗?他和金岭公主应已完婚了吧,这时,应在广场上快乐地载歌载舞吧? “少主还好吗?”我还是问了出来。 其时我还是好多事情要问他,少主好不好,可汗、鲁不古大人、淑母、绮秋等他们都好不好?我们编纂的文字有没有下发?你又为什么会来到中原? 他本在听到我的话,倏地抬头,脸色渐暗,只盯着我不语。 拜托,一提到少主,他脸色变得比彭怀民还快。“就当是朋友问问还不行?”我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好。”他只吐出一个字。 呵,这次这么乖??瞪大眼睛不能置信。 “那他好吗……和金岭公主完婚了吗?”我怔然问他。 “你希望呢?”他不答反问我。 唉,我无奈叹息,刚才还想夸他改性了,谁知还是这副德性,就甭想和他说个正经话,白他一眼,没再说话,我希望,我希望从来没来过这里,从来没遇到你们。 低头不理他,自顾“喀喀”啃着炒花生,嗯,真香,边吃边咂巴嘴,故意气他,偷瞥他一眼,他也没再吱声,皱了皱眉头,低头继续嘿,从没看出你还这么愿意读书。 第九十五章 第一次 单纯为打发时间而打发时间,觉得时间过得也是很慢,这个年代无电视、无网络,实在很无聊,渐渐地两只眼皮直打架,越来越沉,劝都劝不开,终于失去知觉,梦会周公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入眼的色彩很光鲜斑斓,高楼大厦,霓虹闪耀,大红的福字、五颜六色的彩旗、热闹的街市、川息的人流……我穿着漂亮的新衣徜徉其中,人潮熙攘,来来往往,忽而我驻足凝望,这是现代的街头,熟悉而又亲切,我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面前的景致是这么的真切?正欲欢呼雀跃。 突然,眼前的景象陡然转变,现代化的气息全然不见,凄冷的雪原,竟是少主廖然地站在我面前,颦眉垂眸,神色孤独而忧郁,比之前更显清瘦,我心中一惊,急忙伸手颤巍巍地抚向他的额头,可指尖碰到的是冰凉,冰冷刺骨,少主抬眸看我,目光凄离,缓缓后退,“少主,你怎么了?我是凌初雪啊。”我开口叫他。 他无奈摇头,再次后退,身后是茫茫无边的雪原。 我吸一口气,提步向前,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堪,怎么也抬不起来。 “少主,你怎么了,你别走啊。”我急得大声喊他。 “少主……” “快醒醒……已经子时了。”淳厚的声音灌入耳中。 忽地睁开眼,耶律德光一脸喜色俯在我面前,转眼一看,不知何时我安然躺在床榻上,见我醒来,“新年快乐!”他朗声道。 “哦,什么时辰了?”我一下子坐起来,愣声问他。 “子时啊,你不是说子时一定要问新年快乐吗?”他心情愉悦地对我说道。 噢,新的一年真的来了,“新年好!”我也含糊对他说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要吃饺子吗?”他突然问我。 饺子?我诧异看他,心中思绪翻涌,虽然我在上海长大,可老爸的老家在北方,每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有吃饺子的习惯,昨天我只是随意提了提,没想成他竟记住了。 “怎么样,要不要吃?”他见我沉默未语,又问我一遍。 “吃。”我轻声答,心里霎时盈满,涨鼓鼓的,似填了许多东西,眼底有些氤氲雾气升起,我默默下床,和他一起去厅里吃饺子。 外面的天空如浓墨般漆黑,分外寒冷,凛冽的北风杂着浓浓火硝气息扑面而来,他及时伸手搂住了我,小心避开了我受伤的那只手臂,就几步到了正厅。 下人已将饺子煮好,整齐地摆在盘子里,这里的饺子当然没有妈妈亲手包的好吃,皮大馅少,样子也不伦不类,像小笼包似的,虽是这样,我仍是很高兴,一口气吃了六个,图个吉利,六六大顺嘛,希望今年我能事事顺利,万事大吉。 “小雪。”对面的耶律德光突然低呼我一声。 啊?我恍惚,他已好久没这样叫我,注眸望去,他面色微红,目光有些迷离,想是刚才喝酒未消的缘故,剑眉星目俊郎依然,我不由地出神,愣愣地看着他起身来走向我,高大的身形一点点靠过来,突然有点紧张,心跳没由得怦然加剧,手心微有汗意,想拔腿就跑…… “我吃饱了,要去睡觉了。”我倏地站起身来急步往卧房走去。 “小雪。”他呢喃的声音再次入耳,话音未落,我的肩头一紧,他已快步将我揽在怀里,“小雪……”他温润的唇贴在我耳边频频轻声唤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要命,我觉脸已大红,一时心猿意马,荡漾不止,欲挣脱他的怀抱,但无奈我只一支胳膊的力量怎抵得住他用力的双臂呢。 他打横抱起我向卧房走去,这次他并未昂首阔步,而是垂眸望着我,脸色越来越红,呼吸粗重,带着一丝酒意,进了卧房,他将我轻轻放在床榻上,我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竟忘了反抗…… 他垂眸浅笑,嘴角扯出优美的弧度,宽阔的额头,高高的鼻梁,温柔的眼眸此刻毫无半丝犀利,只剩一潭春水般的碧波荡漾,几乎要将我溺毙,我的心被蛊惑般的不可自拔,愈陷愈深…… 肩头的忽而刺痛,引得我恍惚回神,不知何时我的衣衫全已褪尽,只一件肚兜斜斜在挂在胸前,“啊,你……”我哑声大叫,条件反射般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胸前。 “嘘,小雪……”他再次柔声唤我,炙热的双唇骤然压下,浓重而热切,让我毫无喘息的机会,他的唇如猎鹰般敏捷,侵略性十足,唇上、耳垂、脖颈一寸寸地向下侵占,毫不留情…… 颈后的带子悄然挑开,身上的衣物荡然无存,光洁的身子置于空气中,微有凉意,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还未容得我退缩与挣扎,他滚烫的身体已覆了上来,将我密密地搂在怀里,反手一挥,身后的罗帷落了下来,将我们罩在小小的天地里。 “小雪……” 他缠绵的声音如天籁般撩人心弦,他迷离的眼光如毒药般蛊惑心扉,手开始在身上探索……不由得浑身战栗,此时,我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觉得呼吸都极度困难,“小雪,小雪……”低哑的声音不断入耳,感觉心跳已然停止,他的厚大的掌心轻轻地覆上我的胸口,极至的小心轻柔,仿若捧着稀世的珍宝,心里泛起的层层涟漪,快要将我淹没,无法喘息…… 突然,他的攻势骤然加剧,越来越猛烈,大掌有力地撑开腿心,湿滑的硬物一点点推进,“啊……”霎时的刺痛,我嘤咛出了声,他并未停止,双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后背,“小雪……”他将耳垂含在嘴里轻唤我,身上的力道渐渐加重,腿心的疼痛愈来愈烈,身上顿时沁出了密密的汗意,“啊,好痛……”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抬手捶打他的后背,“耶律德光,你王八蛋。”我含泪骂他,眼泪越来越凶,“乖,不要哭,不要哭。”他用唇一点点啜去我脸上的泪,最后封住我的唇…… 耗尽了浑身的元气,我的身体像被碾过一样绵软无力,疼痛并未停止,我不敢侧目,他亦躺在我身旁大口喘息,手臂一直未曾离开我的腰间,斗转星移,一时的迷离恍惚,我已不知身在何处…… 翌日早上,我醒来时已近晌午,屋里静悄悄的,并无人影,我撑床坐起,身上的疼痛未消,昨夜旖旎的景象忽而闪入脑海,脸“腾的”红了,火辣辣的,怎么会这样,他为何要这样对我,以后我该怎么办? 愣愣地坐在床头出神,脚步声未落,人已迈了进来,我茫然抬眸,他精神焕发,神清气爽地走过来,“怎么起来了,睡好了吗?”他轻声问我。 “噢,”我默然点头,心里有丝慌乱,不敢再去想昨晚的情景。 “走,吃饭吧,你应该饿坏了吧。”他的语气与平常并无两样,过来帮我穿上衣服拉起我的手往外走,这些天都他帮我换衣服的。 两人还未走到门口,突然,心里没由得烦躁不堪,伸手推了他一把,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啊,好痛,我痛呼一声,肩头抽痛,刚才用了太大的力气推他,我绻起胳膊,晃了两下,真郁闷,他的身体怎么比石头还硬。 “小雪,你胳膊能动了。”他满脸惊喜地看着我自己晃着胳膊。 啊?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胳膊,虽然仍是觉得无力,但疼痛难忍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有知觉了,能感觉到痛,那就是快好了,忽而想起,昨晚就是用这只胳膊不断捶打他的后背,当时的疼痛已远远超过这胳膊的痛,所以未觉得异样,想起昨夜,我已窘迫…… “太好了,那医官还有真有两下子,可以免他一死。”他喜声说道。 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免他一死”他的话让我惶然,我几乎都忘了,他是一国的皇子,以后还会是至高无上的国君,他手里掌握生杀大权,我怎么会把他只当作一个普通的男人呢?那我是什么,他的玩物?他的女奴?他的女人?等他厌烦了,不喜欢了,然后随手丢弃?冷意袭来,我心神黯然…… “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厉害,我去找医官来。”他看着我,脸上甚是焦急。 “没有,不用。”我颓然摇头,心里的难过无法言语。 “你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他又急声问我。 我抿嘴不语,只望着他,这个掌握天下的男人究竟欲意对我?“耶律德光,你究竟为何这样对我?”我是个直白又坚强的人,心里有疑问一定要问个清楚,这个时候我还能承受他给我最坏的答案,就当昨晚是场梦。 “你……”听到我的话,他脸上即刻蒙上一层冷霜,怒气微起,我亦冷眸看他,两人对峙站立,气氛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结,半晌,他终是松了下来,伸手抱住我,下鄂抵着我的肩头,低低叹息,“你呀,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会明白?”语声中夹着太多的无奈与怅然。 我无语,任他抱着我在这寂静的屋里。 第九十六章 复回契丹 我肩上的伤一天天好起来,胳膊也渐渐能活动自如,可药还得天天喝,我已义正言词地抗议过几回,耶律德光每次都板起脸来,狠瞪着我,吓得我只好乖乖就服,硬着头皮往下灌,他倒说话算话,有一次真是陪我喝了一回,那么苦的药汁喝下去,眉毛都没皱一下,确实给我做了很好的榜样。 虽已过春节,但依旧天寒地冻,冷得要命,我天天窝在屋子里消磨时间,他却很忙,不时地出府办事,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想他这么显赫的人物怎么会没有公务呢,这时的他怕是已对中原跃跃欲试了,他终不是普通人。 一日,他从外面回来,吃完饭我俩在书房里聊着天,他无意间说道,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回契丹,啊?我心里一愣,回契丹么?我作何身份回契丹,上都郡主?耶律德光的女人?两者好像都是见不得光的,上都郡主已被述律皇后亲自逐出了契丹,我有何颜面回去,耶律德光的女人?好像他并未对我承诺过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这些日子我拼命地将自己封锁起来,不想过去,不想将来,不想母乙,不想自己身份的迷离,只一味地骗自己,享受这短暂的平静生活,真如快乐的小女人,每天做做饭,,时间倒是过得真快。 现在,梦醒了,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关于我是否回契丹的问题,在我强烈反对下,我们俩的战争突然崩发,大吵了一架,他气得暴跳如雷,声音大得恨不得将屋顶掀翻,下人见他发狂,吓得大气不敢喘,浑身啰嗦,我看着他发狂的表情,心里也是有些惧怕的,但这时也不能失了气势,依旧昂首怒视他,“我不会跟你回契丹的。”我斩钉截铁地答,他紧握的掌突然重重砸在桌子上,我的心也仿佛被重击一下,漏跳一拍,只可怜了那桌子,一阵“稀里哗啦”之后,已是四分五裂,他还不解恨,又挥手向旁边的木柜挄去,“喀嚓”衣柜的一扇门也掉了下来,看的我心惊肉跳,面前的面地一片狼藉,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前我也曾见他发过狂,但今天不同,完全跟这些天的他判若两人,说实话,这些日子和他的相处,他一直是和颜悦色的,自我受伤后,他更是温柔至极,这让我几乎忘了他是个火爆脾气的人,是至高无上不容人违抗的人,眼角的余光瞥见下面的人正欲悄无声息地进来收拾残局,一只脚刚抬起来…… “滚出去!”一声怒吼。 那人吓得一啰嗦,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再次回头,他如一头受伤的猛兽一样,静立那里,自己舔试着身上的伤口,脸上的怒气还未消,突然,地上的猩红乍然入目,我慌忙抬头,只见他的掌心已渗出斑斑血迹,正一滴一滴溅在地上,我顿时抽紧,如绵绵细针扎入我心,钝痛慢慢入侵,一丝一丝,毫不留情……我颓然叹息,默然走过去,掬起他的手掌,刚才的一番动作,桌柜的木屑已深深浅浅地扎入掌心,密密麻麻,暗红的血不断涌出来,我眼前一片模糊,拉着他走到仅存的一把椅子旁按他坐下,我转身去卧房取了银针和纱布之类,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紧绷着脸,任由我帮他挑刺、包扎,我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流出,泄了我心底最柔软的无奈与挣扎。 “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我相对?”他神色疲惫,声音哑然。 “没有。”我苦涩低语。和他作对么?没有,我的心他怎会明白,他一味地按自己的想法行事,那我怎么办,想过我的处境吗? 缠着纱布的手伸来揽我入怀,头抵着我后背,“不要再对抗了,跟我一起回去好吗?”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乞求。 他是何等高傲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心里涌起丝丝伤痛,竟不忍心拒绝他。 两天后我们正式动身回契丹,他这次来中原带的人并不多,一行只有几十人匆匆向北奔去。 跨过大梁的版图,面前是茫茫无边的雪原,虽是答应了,可我的心里始终不能释怀,想想回去要面对述律皇后、可汗、兰心等一竿子人,心里就发憷,还有少主,我要如何面对少主?现在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又要如何做? 耶律德光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只温柔安慰我,让我放心,所有的事情由他来解决,可我苦笑,有些事情不光是有勇气和毅力就能解决的,即使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君王,这时也是无能为力的。 可汗这一关还好说,单是述律皇后一人已经不好应付了,他也不能事事都能亲力亲为,我岂不是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北方草原的冬天较别长,又往北走了一段路程,还是万里冰封的景象,这时的南方应该是有些春意了吧,母乙他还好吗?我离他已愈来愈远,走着走着,我发觉这条道路不对,好像不是通往契丹皇城的路,上次我们不是走得这么路,我奇怪问耶律德光,我们不是回皇都吗?他笑笑答,先去一个地方再折回皇城。唉,那不是要多走几天的路途,虽是比较辛苦,但那样也好,可以晚几天回皇城面对那么多人,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们要去哪儿?”我忍不住好奇,再次问他。 他未答,只露出愉悦的目光,脸还颇为神秘,见他心情尚好,那应该是好事吧,没再继续追问。 我们一队人折向大漠的西北部,这里是契丹回鹘部落的境地,回鹘又称“回纥”,在唐朝中期,回纥曾击败吐蕃,收复北庭、龟兹等地,势力一度达至中亚地区,此时已控制整个河西走廊,虽然现在的回鹘部已归附契丹国,但政权和日常政务都是自己管理的,跟独立的国家并无同样,且回鹘部落还是述律皇后的娘家,两个部族历来互通婚姻,契丹皇子的太子妃历来都是回鹘部族贵族小姐,那金岭公主不就是回鹘人么。 往前走了几天的路程,我们终于到达回鹘部落的王廷,他们的部落首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晚上的接风宴丰盛而美味,熟悉又地道的烤羊肉香味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晚宴上耶律德光把酒言欢,分外的高兴豪爽,此刻的他豪迈凛列,洒脱飒爽,这才是他的本色,如北方草原大漠上的苍鹰,展翅翱翔的苍鹰,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只有草原大漠才是他的天地。 看着他们浓烈的斛杯交错,我也渐渐被感染,心情有些舒畅,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酣畅淋漓之后,已近深夜,我们正欲离席,耶律德光又回头对回鹘王叮嘱着什么事情,让他一定别忘了。 也许是酒喝太多,他的脚步有些轻浮,我扶他出了大帐,他们早已安排好上等的暖帐给我们住下,进了帐子,里面有几个奴婢在等待侍候,打水洗脸,我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已好长时间无人侍候,一时不太习惯别人帮着做,一转眼,见耶律德光还站在那里不动未动。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走吧,我要睡觉了。”我转头对他道。 他抿唇瞅着我笑而不答,径直走过来,“啊,”我惊呼一声,双脚离地,他已抱起我向床榻走去,他的唇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袭来,滚烫炙热地点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将我俩淹没在熊熊烈火中…… 清晨醒来,身边的人竟还在酣然入睡,以往都是他早起的,在我未醒时,他已经起床练功去了,今天竟睡到这么晚,我反觉有些不自在,侧眸看他沉沉的睡容,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刚毅,嘴角微微上扬有一丝孤傲,或是心喜……浓浓的眉毛微颦,让人有一丝压迫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毫无顾及地看他,原来他睡着的时候,也是很有威严的,怪不得外面的人提起“二少主”或是“兵马大元帅”都有面有惧色,谁会想到他也有文雅温柔的一面? 身边的人突然动了动,我心里一慌,急忙转头闭目,佯装睡态,他应是醒了,片刻工夫,轻轻地将胳膊抽离我的颈间,轻柔而小心,我一动不动,甚至是窘迫到大气不敢喘,一阵衣衫的悉索之后,他似是已离去,正欲悄悄松口气,蓦地,一抹温热的唇落在我脸颊上,只轻轻的,印了一下,“不要离开我……”他柔声呢喃了一句,脚步声渐远。 我慢慢睁开眼睛,人早已无了踪影,我的心却怦然加快,思绪飞出去老远…… 吃完早饭,他执意要带我去首领的大帐,他们男人谈正事,让我去作什么,无奈他的执拗脾气又上来了,当着那么多外族的人也不好当面让他难堪,我脸色不悦地跟着他来到大帐,这里跟契丹的皇都差不多,因为契丹的祖先就是回鹘人。 第九十七章 柔贞公主 进了大帐,耶律德光当然是被请上座,我欲站在他后面,想像上次那样伺机退出,但他硬拉我坐在他旁边,我瞪他一眼,他没作声转头和回鹘王聊着政事,我只好乖乖安静地坐着,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些各部政务,反正我也听不懂,也不想懂,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东瞅瞅西望望,突然,耶律德光碰了碰我的胳膊,我转头看他,他微一颌首示意,原来是那回鹘王刚才有话问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我茫然问道。 “老臣听说上都郡主天资聪慧,博学多才,老臣斗胆有个不请之请,不知上都郡主可否答应?”回鹘王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呃?我愕然,心里嘀咕,他这话什么意思,我这是和他一次见面,以前也从未蒙面,他会有何事求我?心里虽不解,但嘴上还是客套道,“回鹘王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答。 “那老臣可开口了,”他微一停顿,接着说道,“老臣有数个儿子,可唯独少个女儿,一直抱憾至此,今天正好遇到上都郡主,感觉特别投缘,尤如天神安排,只是不知上都郡主可否愿意屈尊,做老臣的干女儿?” 此话一出,我大为吃惊,这从何说起,太离谱了吧,“这……”我张大嘴巴,一时反应迟钝,说不出话来,头忽而转向耶律德光,他亦微笑看我,脸上并无惊诧之色,他早知回鹘王会有此举或是他授意的? “这……”我转回头来对回鹘王道,“这恐怕不合适吧,我……”我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不能接受。 “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回鹘王是我们契丹的老臣,又是我母后的娘家人,如此一来,亲上加亲,正好合适,我看没什么不妥当。”耶律德光在我旁边淡淡地开口说道。 哦?我颦眉,再次转头看他,思怔片刻,心里顿时明了了许多,是他,一定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他此番大费周折来回鹘的目的是为这层用意,他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不容侵犯的身份,他心里早就想好了,现在我变成回鹘部族的公主,是述律皇后的娘家人,那她以后对我,便不好意思或是对我的身份多少有些顾及吧……,原来耶律德光竟是这番良苦用意,我愣愣地瞅向他,只是他的这番用心安排,会如他所愿吗…… “是是,就按二皇子的意思办。”回鹘王顺着耶律德光的话语,立即点头称是。 “好,回鹘王此番提议甚好,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耶律德光又淡然开口道。 “不敢当,不敢当。”回鹘王恭敬回道。 他们两人一来二往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我愣愣坐着,像一个局外人,虽然他们在说有关我的事情,“耶……”我张了张嘴,没了下文。 “好了,好了,”他打断我,“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只要你也能明白我的心就好。”他含笑对我道。 我愣愣地坐在帐里,思潮翻涌,耳边还回响着耶律德光刚才在帐里说的话,明白他的心,虽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真要明白又何其容易?他的真心又是什么,我要如何了解?即使真的明白,我又能如何应对? 他一直是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而我一开始接近他,是为了那个玉猪龙,后来因为少主的关系,我刻意疏远他,随后的风波再起,我被捕押回大梁,以为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从没考虑过这些不愿触及的问题,现在的我又要如何面对? 今天早上在回鹘王大帐里,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回鹘王的女儿,赐封回鹘柔贞公主,还是这副皮囊,只是多个称呼罢了,但这细微的变化,让我以后多了些佑护,多了一层保护伞,心里的感动与矛盾充盈着我,“耶律德光,你……我……”我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样说,吱吾了半天,终是什么也没说,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也没作声,转身出去了。 回鹘王为我准备了隆重的受封仪式,附近各个小部的王都应邀前来观礼,我衣着华丽的服饰出现在典礼上,四周全是羡慕暗赞的目光,他们有时在窃窃私语,不知我是什么身份,又如何能得回鹘王的亲赖,赐封为柔贞公主,身份地位高贵不说,竟连堂堂的大契丹国二皇子也亲为参加,艳羡的目光再次袭来,包围着我,我含笑看着他们,保持着应有的仪态,端庄贤淑,落落大方,就像早上我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刹时的恍然,面前的人仿佛是我,又不似我,华丽的衣服彰显身份的尊贵与雍容,这是真是我要的吗?他想方设法地给我,尽最大可能地保护我,可即使这样会改变一切吗?我和他有未来么? 周围的喧嚣更加衬托我内心的孤寂,我一直微笑着完成整个仪式,别人眼中的羡慕与赞叹,是表面上的光鲜,我可以视而不见,可耶律德光脸上毫无保留地全部显现,和颜悦色,笑意十足,他觉得唯有这样做,才能保护我,才能堵上述律皇后的悠悠之口。我默默怅然,整理心绪,放下背负的心理负担,只安心受之面前的一切,最起码他是开心的,即使只有这一点,也是好的。 有时我也会迷惘,我对耶律德光到底是怎样的心态,看到他黯然我也会伤神,看到他受伤,我也会心痛,但有时见他几乎是蛮横不讲理时,我又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然后踢得远远的,就像上次他说的,真实地面对我的心,但我的心究竟在哪儿?心里一片迷茫…… 在回鹘部只呆了五天,我们便启程向契丹皇都出发,自我那天受封后,他的心情似是特别好,近乎喜形于色,连他的这些近身侍卫都有些诧异,难以置换他们的主人会有这样柔和的一面,我没心思研究他们的心里,越接近都城我的心越沉得很,少主他怎么样了,见到他,我应该怎样?现在我跟着耶律德光回来,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又如何作想?耶律德光心里到底是如何计划的? 越想心越烦,脑中闪入一抹想立即逃走的意念,可无奈他与我几乎形影不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即使成功逃脱他的视线,我孤身一人,能在这茫茫生存下来?恐怕早已冻死饿死了,再说上次我们吵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想起他狂怒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脑中思前想后,反反复复,已临近都城,耶律德光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安,他并不是善言谈的人,不会甜言蜜语地大肆表白,不会随意鼓吹承诺我什么,他有时只是紧紧地从背后抱着我,将脸庞深埋在我颈窝里,默不作声,胳膊上的力道大得恨不能将我嵌入他的身体里,我知他这是默默地承诺些什么或是示意我安心些,凡事由他来处理,但我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你尽力了,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即使你是至高的九五之尊也有无助和无奈的时候,这些想法也只是在我脑中想想而已,这时的我尚且不知,但在以后的时光中,以实际的经历,更加印证了我的这些想法…… 还未进都城,我们就远远地看到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张灯结彩,欢腾喜气,都城是似是很热闹,顿时心里一丝诧异,今年的阿涅节搞得这么隆重,一直持续到现在么?我转头见耶律德光脸上也有些异色,我笑着打趣他,“你可能错过最精彩的一年阿涅节喽。”他笑睨我,并未答话,催促马儿向都城进发。 一会儿工夫,早已提前回去报信的侍卫快马回来,他单膝跪地,恭声道,“回禀二少主,上都郡主,今天是人皇王新婚大典,都城此时正热闹非凡,可汗和皇后娘娘这几天就叨念您呢。” 啪,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顿觉呼吸不畅,像被无形的手勒住了咽喉,少主他……今天大婚?心里难受难忍,苦涩随即漫身而来,他和金岭公主要大婚了,为何偏偏是此时,虽然心里早已想过他或许早已大婚,可没想到竟是这么巧,我今天回来,他今天大婚,这么富有戏剧性,冥冥之中仿佛注定我与他的缘分尚未修行到极至,我与他之间还差些什么…… “嗯,下”耶律德光点头应了一句。 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正漠然看我,我无心应付他,怔怔地坐在马背上,眼睛空洞着盯着前方,茫然不知所措,他没说话,只下令我们一队人继续向前,当时听到消息的一霎那,我以为我会流泪,我以为我会心痛地无法呼吸,我以为我会……可是,什么都没有,我依然孤坐马背上,后背僵硬地挺直,无形的痛像心跳,难触摸…… 我不知我为何会心痛,我不知为何会呼吸不畅,我其时早就想到他会大婚,还曾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不是么? 第九十八章 少主大婚(上) 身体僵硬地坐在马背上,紧握着缰绳,生怕一不小心从马上跌落下来,冷风吹来,顿觉浑身寒冷至极,恢宏的都城已在眼前,不容我视而不见,忽地,一只大手伸来,覆上我的,我转头侧目,耶律德光已策马靠过来,掌心紧紧握住我的手,炙热而有力,力气大得竟微微有些颤抖,他并未看我,俊朗的脸上无一丝波澜,黑褐色的眼眸盯着前方,虚无缥缈,不知在想什么,又落在何处天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此时我心里已五味陈杂,不知是何种滋味,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在许多时候总是有意或无意地感动着我,温暖着我的心,就像此时他紧握我手,给我一些力量,给我一些安慰。 城门已到,高高的城楼上挂着大红的锦绸,随风飘舞,分外的妖娆,正中的缎花在摇曳,火红火红的,花团紧簇,那红色娇艳欲滴,又浓烈的让人窒息。 “属下恭迎二少主。”守城的侍卫见到耶律德光立即跪拜齐声高呼。 耶律德光端坐在马背上冷眸扫过他们,抿唇未语,挥手示意,他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他高昂着,走在最前面进了城门,我亦未下马,跟在他身后进了城门,跟随我们的那些随从、侍卫按规矩,全都翻身下马,步行入城。 走在城里,我举目四望,时隔一年时间,这里的一切似是熟悉,又多了些陌生感,城墙比以前更高了,宅帐比以前更密了,人也比以前更加兴旺了,兴是沾了少主大婚的吉利,人人面带悦色,喜气洋洋,他们都在翘首期盼婚典的开始,赞叹可汗的英明睿智…… 注眸凝望前面,耶律德光昂首挺胸,高坐在马背上,所经之处,人人跪拜行礼,不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他面无表情地泰然受之,这才是真正的他,是这里的主宰、主人,是堂堂契丹国二皇子,天下兵马大元帅,在这里呼风唤雨,威风凛凛,不再是那个偶尔会嘻笑,偶尔会低声哄我开心的普通男子,他又恢复了他的孤傲冷漠,高高在上的二少主。 红色,到处是似火的红色,铺天盖地压过来,醒目而张扬,时时刺激着你的视觉神经,我茫然地看着四周,依然是红色,城里中央的土路已整理平整,铺好大红地毯绵延到深处,直通可汗的御帐,两旁的奴婢丫环穿着统一的服饰,整齐地垂手而立,等待少主迎亲队伍的经过,耶律德光径直向可汗大帐走去,我惴惴不安地跟在身后,“喂,你……我不要跟你去大帐。”我在后面大声叫道,说罢,我勒住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耶律德光听到我大叫,回过头来,面带愠意,“你怕什么,跟我来,有我呢?”他明显的口气不悦,每每他决定的事情,我想退缩时,他总是面色不悦,甚至会发怒,乃至狂怒。 “我……”还要反驳,话刚一出,继见他眸子渐冷,怒气浮起,我生生地将话吞了回去。 是呀,怕什么呢,已到这个地步,我还能孙悟空七十二变,变没了自己不成,反正早晚是要过这一关的。 他下了马,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迈向大帐的台阶,攥得紧紧的,生怕我会跑了不成,弄得我哭笑不得,随着大帐门口当值的侍卫、奴婢的恭迎声,我们俩撩帘进了大帐,还是那座威严的御帐,里面的陈设已焕然一新,但同样是红彤彤一片,喜庆十足,高大的桌案上摆满各种贡品,但可汗和述律皇后并不在里面,只有下面奴婢在来回穿梭,忙着整理着各种婚典上用的东西。 见耶律德光进来,“奴婢拜见二少主。”齐唰唰地跪了下去,转眼看到我,个个面色微恙,半晌,随即愣声道,“奴婢拜见上都郡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刹时恍然,上都郡主,多么陌生的称呼,仿若上世纪的事情。 “父汗和母后呢?”耶律德光问道。 “回禀二少主,可汗和皇后娘娘一早出城,去祖庙祭拜了。”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地答道。 “嗯,”耶律德光点点头,在帐里打量了一番,拉着我出了大帐。 呼,幸亏不在,要不,真不知刚才要如何应付述律皇后,人性都有懦弱无力的时候,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他们都去祭拜祖庙了,古人对祖先或是神灵都是很敬畏的,遇到重大事情,都要祭拜一番,如生老嫁娶,而且对身份的要求更是苛刻,金岭公主不就身份高贵才配得上少主,才能允许进祖庙嘛。 见他径直领我向他大帐走去,“喂,那我要去哪儿?”我在他背后大声嚷道,这次百般无奈地被他逼迫带回来,虽说下人还当我是郡主的身份,还莫名其妙多了个柔贞公主的封号,但那终是表面光鲜,无人承认也是白搭,我现在要住在哪里?以前的宅帐不知是否已住了人,我现在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他也不吱会一声,真郁闷。 “当然是去我帐子啊。”他回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啊,我皱眉,他脑子锈逗了,难道我一直住他帐子,“我不去,我去找绮秋她们住。”我强烈反对道,当我是什么,奴婢? 他不答话,走到我面前,硬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你放手啦。”我白他一眼,这人好像有过敏症,一踏上契丹的这片境地,就变得强悍暴力,不可理喻。 两人拉拉扯扯地到了他的帐口,下面的奴婢、侍卫一见他们的主子都呼拉拉跪了一地,他目不斜视,“都起来,”鼻腔哼了句,径直走了帐子。 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暖融融的,里面的摆设一点没变,下人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我给他做的那张吊床还静静地挂在原地,光滑厚重的裘皮平整地铺在上面,雍容而华丽…… “奴婢叩见二少主,上都郡主。”清丽的声音自帐口传来。 我回头,竟是云露跪在帐口。 “云露?”我诧异出声,怔怔地走了过去,“真是云露吗?”顿时喜出望外。 “郡主,是我,我是云露。”云露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哽咽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我急忙拉起了她,喜极而泣,终于见着个熟悉的人了,以前她跟着我的时候,我对她不冷不热,心里刻意疏远,虽一直认为她是述律皇后派来的奸细,但她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来害我,这时见着她觉得分外的亲,真如见到亲人一样高兴。 “郡主,你还好吗?”云露关切地问我。 “哦,我还好,你呢?” “还好。”她答,脸上露出笑容。 “咳,”站在一边许久未出声的耶律德光吭了一声。 云露住了嘴,看向他,我亦转头望他,大概觉得云露光顾我了,没侍候他,不高兴了是吧,“赶快侍候郡主洗漱更衣。”他淡声吩咐道。 “回二少主,奴婢早已准备好了。”云露恭声道。 “嗯,好”耶律德光又道。 “是。”云露答。 呵,**,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洗过热水澡了,宽大的木桶,温热的泉水,热腾腾的雾气,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里面,仿佛浑身的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温暖而又舒服,真想躺在里面大睡一觉。 云露已将衣服准备好,叠放整齐地放在旁边,是标准的契丹贵族服饰,我从水里露出头,愣愣地看着那套衣服,今时今日我又是以何等身份面对大家,述律皇后会承认我的身份,不再追究我的过去?之前可汗曾承诺过少主,只有他先娶了金岭公主,才有可能允诺我们俩的婚事,少主会怎样做,我已……苦笑,现在怎能再和他成婚,那耶律德光呢,他会怎样,当我是什么,又会如何安排我呢,唉,无声叹息,还有他们俩的身份地位,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注定两人要成为敌人,要争斗,我夹在中间又要怎样做。 突然间我发现,我的命运全牵在别人手里,并不能自己作主,随便哪个人动一动,我的命运会随之波澜大起,以前迫于凌初雪的身份,我必须要起来造反,即使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不得不做,还有母乙,耶律德光,述律皇后、甚至是少主,都一直牵动着我的命运,这是为什么…… “郡主,你洗好了吗?”云露在外面问我。 “哦,”我回神,应了一句,桶里的水已冰凉,赶紧起身,自己擦了擦忙活穿衣服,我洗澡的时候,不习惯有人侍候,云露早就熟知我的脾气禀性,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郡主,好了吗,要不要我进来帮你?”云露又在外面小声地询问。 “不用,我马上就好。”我答。 “噢,”云露应了声,外面没了动静。 片刻工夫,我将自己穿戴整齐出去了,云露进来吩咐下面的小丫头将剩下的工作做完。 “云露,你现在哪里当差?”我边走边问。 “回郡主,奴婢现在在二少主这里侍候。”云露答。 “呃?”我侧目诧异看她,她在耶律德光这儿?自打我走后,述律皇后又把她指派到这里了?这不合情理呀,她不是应该在可汗大帐当差嘛,给述律皇后传个话,递个消息什么的,怎会在这里……心里有些不解。 第九十九章 少主大婚(下) 进了帐子,里面空空如也,早已不见耶律德光的踪影,“呃,二少主呢?”我问。 “去大帐了。”云露回道,“郡主,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她又问我。 “噢,”我点头,在桌旁坐了下来。 帐里现就剩我和云露两人,“云露,自打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我抬头问她,历史上只记载每年的大事件,具体细节我无从知晓,绮秋、汐林、淑母她们都好吗? “呃?也没什么大事,”她打了个磕绊,随即低声说道,“就是……少主和金岭公主今日要大婚了。” “嗯,我知道。”我垂眼说道,这么隆重的大事,即使我眼瞎了,也能感觉出空气里的喜庆气息。 一时帐里的气氛凝重起来,云露没再说话,无声地站在我旁边,大概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尖刻,我亦无语,低头看着自己尖尖的手指出神,脑中飞快闪过少主俊朗儒雅的容貌,心里的钝痛慢慢涌起,弥漫全身,少主……他今日要大婚了,他今天的笑容是否如往常一样,干净得无一丝杂质……半晌,“还有别的什么新奇事吗?”我故作轻松地抬头问云露。 “呃?郡主你没事吧。”云露面露怯色看着我,低声问道。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我扯着嘴角笑笑答。 帐帘忽被掀开,一个小丫头跪在地上道,“回禀郡主,二少主要郡主现在去可汗御帐。” 啊?又要去御帐,让我去观礼么,可汗他们从祖庙回来了,是他们要见我吗?但今天这么隆重的场合,可汗和述律皇后应该没工夫理我,难道是耶律德光的意思?一定是他,他就见不得我落得自在,非得见我伤心难受,他就高兴了是吧。 “嗯,起来吧,我这就去。”我闷声对那小丫头说道。 “谢郡主。”小丫头利索地起身,退出了帐子。 “郡主要去吗,我陪你”云露伸手过来将我搀了起来。 敢不去嘛,要见我的人哪个不是大爷,我敢得罪吗?心里怔怔地想。 一会儿工夫到了大帐门口,云露不能进去,在门口等我,我一人进了大帐,“上都郡主到!”门口侍卫官操着粗犷的嗓门高声通报道。 拜托,大哥,不用那么大声音吧,生怕别人不认识我似的,我撇了撇嘴,一脚迈了进去,抬眼一瞧,大帐里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听到刚才侍卫的传唤声,这时所有人都回头看我,惊愕、怀疑、吃惊、迷茫一道道的目光全都射向我,我面色平静如水,努力保持着适时的微笑,步履优雅地向可汗的御案走去,今时今地我也已无路可退,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大方坦然。 时隔一年,述律皇后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可汗却是苍老了些许多,花白的头发更多了,去年的征战一定耗费了他不少的心血,即使再英武的人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法规,现在是天赞二年,三年、四年,然后是天显元年他就……那里的政局将是怎样的一场血雨腥风…… 已至御案前,“凌初雪拜见可汗,拜见皇后娘娘。”我缓缓开口,俯身,行大礼。 “嗯,起来吧。”可汗依旧浑厚的声音传来。 “谢可汗,谢皇后娘娘。”我谢恩起身。 “婚礼庆典马上要开始了,你站到一边去观礼吧。”可汗对我说道。 “是。”我应了声,心里有些诧异,我就这么简单的过关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耶律德光正站在一边朝我使眼色,我立即会意,默不作声地退到他身边。 站定后,偷偷松了一口气,一转眼见述律皇后颇为厌恶地瞅我一眼,碍于今天场面特殊,又有可汗在场当然不能发难,她大概心里恨死我了,上次暗中安排的那人没将我除死,我现又活蹦乱跳站在她面前,她心里不痛快是当然,但我不知她究竟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将我至于死地呢? 渐渐的,大帐里恢复了刚才闹哄哄的气氛,时不时地,有些王公大臣偷瞄我,面色唏嘘,我面无表情地站着,视而不见,我心里明白,去年我被大梁的人带走之后,有关我的身世人品肯定流言肆起,蜚语漫天,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里,他们会诧异也是理所当然的……耶律德光悄悄碰了一下我的手,我微一侧头,见他眉头稍一挑,示意我别在太意别人的议论,我正欲开口,门口的侍礼官高声喊起,“吉时到!请两位新人入帐!拜见可汗、皇后娘娘!”字正腔圆,拖着长音。 大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帐口,我也不例外,目光瞟向那里,是鲁不古大人,没想到今天主持典礼的侍礼官竟是鲁不古,他一身正统契丹服站在那里,一年不见,他还有老样子,做起事情来,神色严肃而认真,正一丝不拘主持着整个典礼过程。 话音刚落,鼓乐齐鸣,锣鼓声震天响起,伴随着这震耳欲聋乐声,一群人鱼贯而入,侍女捧着贡品在前面引领,少主和一名貌美的女子并肩而入,少主……,我看向他,心里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容颜一如从前,温文尔雅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的他似又不同于往日,更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目视前方,缓缓地走过来,没想到,我们竟是在如此状况下见面,他愈走愈近,我愈来愈觉呼吸不畅,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慌然间欲低下头,目光却不期然与少主相遇,他看到人群中的我,明显顿了一下,定定看我,脚步也停了下来,全场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少主,他身边的新娘子并没像汉人结婚那样盖着大红盖头,她一身繁重的契丹宫服,彰显身份的尊贵,见少主无故停了下来,她面色疑惑地瞅着少主,又顺着少主的目光看向我,我慌忙低头,这时,鲁不古大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两位新人拜见可汗和皇后娘娘。” 声音过后,是一片寂静,仿佛只过了一秒钟,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一阵迟疑略带沉重的脚步声过处,随即少主低沉的声音传来,“儿臣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母后福寿绵延,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媳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母后福寿安康,万岁万万岁。”少主身边的女子嘤咛开口,声音清脆爽朗。 我复又抬头,见少主和金岭公主齐齐跪在御案前,背对我们,看不清表情,可汗和述律皇后满脸含笑地看着他们,“快起来吧。”可汗点头示意。 “谢父汗母后。”琴瑟合鸣,两人再次扣首谢恩。 接下来还有一连串的繁杂仪式,但我已无心观摩,这时,大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主他们身上,无人顾暇我,我低头略一思量,正欲准备开溜,抬头想知会耶律德光一声,刚抬头,见他正目不转眼地看着我,面色沉闷,不知在想些什么,管他呢,“我想回去。”我悄声说道。 “嗯,我送你。”他淡声道。 “哦,不用。”我连忙摇头,这么隆重的场合,堂堂二皇子怎么可以缺席,“我自己可以的,你留在这儿吧,别一会儿可汗找你。” “嗯。”他这次顺从地点头。 我心下烦乱,当即悄悄地向帐口退去,正欲转身,忽见少主在众人拥簇中,回过头来找寻着,他的目光停在帐口看着我,隔得远远的,仿佛他眼里的思念、伤痛都能传过来,孤独悲凉,浓重而忧伤,他似是欲言又止,我仓皇转身,逃似的出了大帐。 “郡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典礼还没完吧。”云露一直站在帐外等我。 “哦,出来透透气。”我答。 我匆忙下了台阶,大口地喘着气,刚才御帐里的气氛让我窒息,少主诧异又带有忧伤的眼眸,耶律德光的脸色阴沉,述律皇后的愤愤厌恶,众人唏嘘不已的表情,已让我体无完肤,只好落荒而逃,也不愿回耶律德光的帐子一人无聊地呆着,随便走走吧。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云露见我面色不悦,也没敢吱声,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怔怔地向前走,漠然地看着前方,少主已然大婚,不管是否出自他的意愿,这都成定局,我现如今又是何等身份,前唐的乐平公主?契丹的上都郡主?回鹘部柔贞公主?听起来个个华丽光鲜的尊贵称呼,让平常世人羡慕不已,其时只是徒有虚表,一个代号而已,如果可以,我情愿做回无忧无虑的宋雪林。 “云露,我们原先的宅帐现谁住?”我突然想起来,回头问她。 “回禀郡主,现在没人住,只是……倍少主会有时过二少主……也去过。”云露迟疑地小声道。 呃?他们俩有时会去我以前的宅帐?为什么?少主去还情有可原,毕竟当时我和少主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耶律德光也会去,他去干嘛,那玉猪龙当时已让云露还给他了不是么,真是个怪人,再说这次在中原偶遇,也是有些太巧了…… 第一百章 争 吵 满腹愁肠,心里更是百转千回,我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云露也不敢吱声,跟在我身后。 “那少主……和金岭公主相处地怎么样?”我回过头去问云露,还是将心里不能释怀的问题问了出来。 云露愕然看我,半晌,反应过来,“回禀……” “对我,你不用那么多礼节,有话直接说得了。”我又插话道,这次回来,云露说话行为有板有眼,礼节繁多,反倒弄得我很不适应,其时刚才急着打断她,也许是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结果。 “是,郡主。”云露道。 “他们……怎样?”我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更加迷漫,不确定自己的心到底怎么想的,也许耶律德光那句话是对的,我总是不敢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就像现在,我是想听少主和金岭公主情意绵绵,恩爱有加,还是不冷不热,形同陌路?这两种都不是我想的结果,女人是天生敏感骄傲且是极矛盾的动物,前者说明自己已被人遗忘,他已另结新欢,开始新的征程,这是令人沮丧的,后者更可悲,既然已两人已无缘,何不大度地衷心祝福彼此幸福呢?我是真心地希望少主幸福快乐的。 “郡主,倍少主和金岭公主他们俩人……”云露微颦眉,正欲开口回话。 “算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忽改变主意,挡住了她要往下说的话,何必事事都求结果呢,有些事情是没有结果的,即使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呃?”云露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我的反复无常。 “呵呵……”我尴尬地笑笑,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们随便走走吧,离开这儿这么久还有些想念这里的。” “好。”云露高兴地答应。 我们俩人向城外走,渐渐远离了喧闹纷扰的大帐,远离了少主隆重而华丽的婚典,远离了众人各有微词的表情,走在熟悉又隐有陌生的都城,心情较之前已霍然,管他呢,穿自己的鞋,走别人的路,让世人…… 边走边聊,在和云露闲谈中,我得知一切还是老样子,兰心还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述律皇后和可汗,绮秋和汐林一直跟着少主,现在也应该侍候两位主子了,谷秀依旧跟着述律皇后,天天趾高气扬,盛人凌人,唯一让我震惊地是淑母竟然在不久前撒手人寰,驾鹤西游了,想到淑母,心里酸楚涌上来,那么和蔼慈祥的一位长者,就这样西去了,成为一捧黄土,眼里顿时蒙上一层雾气,突然想到少主,淑母一直待少主比亲生儿子还亲,少主也很依赖她,现在阴阳两隔,少主他该有多伤心,难过…… 走得有些累了,“郡主,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云露问我。 “嗯,”我默然点头。 “前面有个茶摊,我们去那里坐坐吧。”云露指着不远处的简陋的茶摊说道。 我们两个人来到茶摊前坐了下来,老板给上两杯热腾腾的奶茶,我端起来啜了一口,嗯,真香,好久没喝这么地道的奶茶,品着浓香的奶茶,看着面前广袤无边的雪原,别有一番风情在心头。 旁边桌的几个人,也在喝茶聊天,正在小声谈论着话题,仔细听听,像是在议论述律皇后的神威,说什么她是地神的化身,“青牛妪,曾避路。”之类,还有她英勇神武,带兵击退韦室人的趁虚而入云云,言谈中尽显对述律皇后的崇敬及尊重,的确,述律皇后作为女儿身,在带兵打仗、谋划战略上真是胜人一筹,非常人所能比,但同样她的狠和决绝也无人能超越的,在以后可汗驾崩以后,会更加的显现出来。 “我的一个远房表弟在皇廷里当差,听说人皇王一开始不同意和回鹘公主的婚事,为此还和皇后娘娘争执过,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其中一人压低噪音对另一人道。 “是么,人皇王莫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不要娶那尊贵漂亮的回鹘公主呢。”那人颇为不解地问道。 “唉,谁知道呢,听说是为……”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清楚。 “郡主。”云露小声叫我。 “呃?”我回神,自己刚才是否太八卦了,像七姑八婶一样竖着耳朵听壁角。 “什么事?”我问道。 “呵呵,告诉郡主一件事噢,”云露笑咪咪说道,“我找工匠给郡主做了好几个陀螺,又好看又好玩,我仔细收着,天天盼着等着郡主回来呢。” “哦,真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想到这丫头的心思如此细腻,又很会讨人喜欢。 “当然是真的,我天天盼啊,盼啊,终于把郡主给盼回来了。”她嘻笑道。 嘿,这丫头嘴越来越甜,我的心情也随之舒畅了许多。 “我还听说,二皇子也不知为什么事,还和可汗和皇后娘娘大发一顿脾气,把可汗和皇后气得够呛……”旁边的人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说这皇家也像咱普通人一样?也争争吵吵?他们不愁吃穿,无牵无挂,有什么可争执的……” “嗯,我也听说这二皇子也是为了婚事,竟然违抗圣旨,不够可汗的阻挠,执意去了中原……” 去中原?难道耶律德光这次去大梁之前和可汗争吵过?那他是为了逃避婚事才去大梁的?然后正好和我不期而遇?刚才听他们议论应该是这样的。 我曾问过他怎么会去大梁,他从未开口,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为了逃避婚事才去的大梁?其时他早到了适婚的年纪,要不是因长年征战在外,他应已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他的王妃怕也是述律皇后的娘家人吧。妻妾成群这个词突然闪入脑海?他会妻妾成群,心里有丝莫名的情愫在翻涌,心酸?恼怒?生气?统统闪过,最后终化成萧萧的黯然,是啊,他以后贵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妻妾成群是再普通不过了,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可心里还是…… “云露,我们回”我说道。 “嗯,好。”云露点头站起来。 我们两人沿原路往回走,御帐和少主帐子的欢闹声依然迭迭婚典还没结束,现已开酒席,只怕大家都在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远远的就听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飞似的回了耶律德光的帐子,云露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一进帐里,里面只有奴婢,他并没回来,这么隆重欢庆的场合,他临阵脱逃总是说不过去的。 午饭和晚饭是云露端进帐里吃的,都是我以前爱吃的东西,别说这丫头还真心细。 反正无事可做,吃完晚饭,索性和云露玩起许久都未碰的扑克牌,正玩得起劲,耶律德光竟回来了,他面色通红,酒气浓重,“二少主,您回来了。”云露立即站起来,向他行礼,他理也不理,只挥挥手,云露和帐子里的奴婢立即默声退出了帐子。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问,还以为酒宴要喝到后半夜呢。 “不想见到我吗?”他嗤笑。 莫不是喝多了,满嘴胡话,我白他一眼,依旧坐在榻上没起来,他走过来挨着我身边坐了下来,“晚饭吃了吗?”他话一出,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哦,”我忍不住皱皱鼻子应了句。 “怎么不喜欢?”他赖皮似裂嘴朝我大笑,故意地往我跟前靠了靠。 “呜……熏死了啦,你喝多少酒,快离我远点。”我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抵着他的肩头往外推,无奈他老人家移坐泰山,丝毫未动。 “嗤,”他又笑了起来,“没喝多少,今天又不是我大婚,敷衍敷衍做做样子罢了,新郎官喝得才叫多呢,烂醉如泥。” 少主?少主今天喝很多酒吗?那他没事吧,心里一阵异样,有些苦涩……今天是他大婚,他怎能不酣畅淋漓一番,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新婚初夜,良宵如金…… “你在想什么?”他问。 “呃,没什么。”我回神答道。 “听说他喝多了,你心疼了?”他挑着眉头问我,眼里忽而含着挑衅。 “无聊。”我白他一眼,准备起身下榻来。 “怎么被我恼羞成怒是不是?”他继续轻蔑地说道,一把又将我拉住,按在榻上复又坐了下来。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没闲情陪你发酒疯。”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一咕噜从榻上爬起来,套上靴子朝帐口走去,不知他的脸如何会变得这么,刚才还笑嘻嘻的,现在又这样,真是搞不懂他。 “你回来,要去哪儿?”他扯着噪子在我身后喊道。 “不要你管。”我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你是要你心心念念的人怎样和他新的婚妻子夫妻恩爱吗?”他口气轻蔑,嘲弄,藏针夹棒,不可理喻。 “腾”的一下,我心里的火一下烧到头顶,他今天真是喝多了,这样的话他也能说出口,我心口急剧跳动,目光幽怨地射向他,他扯动嘴角,面似微笑,实则有些僵硬,“去啊,你怎么不亲眼看看啊你的心上人如何度过初夜良宵……”他继续朝我叫嚣,简直如变了个人,我不知到底哪里惹到他,他要如此对我。 第一百零一章 相敬如宾 我回头怒目而视,“你真是无耻至极。”我咬牙切齿骂道。 “是啊,我就是无耻。”他冷笑道,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向我走来。 看着他愤怒的脸越来越近,我有些惊恐,“你……要干嘛?”怔怔问他,今天他的确有些反常。 “你不是说我无耻吗,我就无耻给你”他就着我的唇吻了下去,力道之大,简直是咬,顿时丝丝阵痛传遍全身。 我吃不住痛,双手用力地捶打他的后背,可他丝毫不觉,依然我行我素。悲凉随即而来,我和少主之间有缘无份,再无交集,我和他之间,永远针锋相对,对峙,他总是有办法将我**于股掌之间,非得将我揭露得体无完肤裸地放于阳光下曝晒,为什么会这样? 零星的咸腥液体入口,他松开了我,垂眸望我,我茫然看他,“耶律德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你喜怒无常的性格,我为什么要受你这样的磨折……” 他眼里一震,“你……”,像是气结,没有说下去,面色怔然望我。 “就是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戏弄我于股掌之间,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成心的对不对?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看我这样,你很开心是不是?”我大声地指责他,眼泪突然流了下来,隐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无声地流淌,在脸上恣意纵横,他到底欲意如何,他逼迫我,带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亲眼见到少主大婚,他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刺激我,看我难受,难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我,他到底为什么对我这样,难道我上辈子欠他的…… 脸上的泪水泄露了我心底的懦弱,但我依旧对他怒目而视,他微颦眉,沉吟了片刻,“在你心里,真的如此想我?”低低的话语夹杂着无奈的叹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半晌,未答上来,脑中不断闪过那天夜里他在雪地里焦急地找寻我,还有我受箭伤昏迷的那些天,他不眠不休地整夜照看我,还有他陪我一起敢闯翟五老窝,替我报了心头之恨,还将那些姑娘一并解救了出来,还有……许许多多的记忆全都浮在脑海中,一时心绪翻腾。 “唉……”一丝轻微的叹息,极轻,极轻,仿佛是我的幻觉。 我急忙抬眸望他,止住了哭,他眉头深锁,纠结在一起,仿佛凝结了许多的心事,我心里抽紧,竟有丝不忍,“耶律德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知为什么,我内心急于表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我心会不忍心,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听到我的话,他深褐色的眸子看向我,有些诧异惊奇,良久,伸手过来,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厚重的掌心在我脸上来回摩挲着,轻柔而又自然。 “不要再呕气了,为什么我们两人总是要针锋相对,和和气气不好吗?”他又低低开口。 “哦,”突然觉得噪子干痒,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手心已微微出了汗。 “啊?怎会这样?”他低呼一声,手指轻抚上我的唇,平静的脸上刹时蒙上一层雾气,深深疼惜毫无顾及地流露,满面懊悔,“刚才弄痛你了。” “哦,没事。”我吱吾着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此时温柔的面容,心跳不觉加快,感觉快跳出噪子眼。 每次他发怒的时候,我还可以底气十足地相对而视,一旦他温柔地对我,我却不敢正面直视他,总觉有些心虚气短,难道是顾及他的身份地位? “呵呵,”他突然低声笑起来,我正欲回目看他,猝不及防,他已打横将我抱起向床榻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放开……” “嘘……” 伸手一挥,身后的罗帐徐徐落下,挡住了他的热情似火和我的寥寥无语。 清晨醒来,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我急忙翻身起来,“郡主,你醒了?”一个小丫头规矩地站在床榻边等待侍候。 “嗯,什么时辰了?”我问,这个年代真别扭,随身没有手机、手表等,想知道时间老得问别人。 “回郡主,现在是卯时。”那小丫头恭敬答。 “嗯,”我应了一声,心想今天还挺早。 “郡主,你现在要洗漱吗?”那小丫头又小心翼翼问我。 “嗯,”我抬头看向她,这个丫头瞧着有些面熟,“你是……” “回郡主,奴婢是析卜。”小丫头立即回道。 析卜,我转目思索,对了,就是上次去请我来这儿做吊床的那个丫头,原来她还在这里当差,怪不得瞅着她面熟。 “云露呢?”我问她。 “云露姐去膳食帐了,郡主现在要洗漱吗?”她又问我。 “嗯。”我心不在焉在应着,“那二少主呢?” “回郡主话,二少主在练功呢。”她答。 哦,对了,每天早上起来练功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即使日夜兼程,疲惫不堪,他也一再坚持,真有耐力。 刚洗完脸,云露就进来了,她手里端着早饭,“郡主,你醒了,睡得可好?”她含笑问他,跟我这么久,她比其他丫头熟络地多。 “哦。”看着她脸上明了的笑容,我心底微微发颤,有些羞涩,像做错事情被人捉住一般窘迫。 “我来给郡主梳头吧,已好久没给郡主梳了。”她说着已放下盘子,走过来接过析卜手中的木梳,轻轻给我梳了起来。 析卜默然退到了一边,看着云露给我摆弄头发,“郡主,还是像以前梳一样,怎么样?”云露问我。 “好。”我答,云露这丫头手还很巧,以前给我梳的头型都很好看,以致于我晚上睡觉都小习翼翼,生怕破坏了她的杰作。 梳洗整顿好,坐在饭桌前左等右等,过去半个多时辰,耶律德光竟还没回来,以往他练功也没这么长时间呀,于是,打发小丫头结果回来禀报,说是二少主练完功后,去了可汗大帐,这会儿正在大帐呢。 这大清早的去可汗大帐干什么?难道是昨天的婚宴今天还要继续?心里一时找不到思绪。 一个人无滋无味地吃着早饭,突然很怀念在大梁的日子,他每天陪我吃早饭,两人要不嘻嘻哈哈,要不吵架斗嘴,不知不觉也能吃好多,今天却没食欲,吃了几口就让她们撤了下去。 “回禀郡主,可汗有旨让郡主即刻进谏。”析卜走进来对我恭敬道。 啊,可汗要见我?耶律德光不是在大帐了吗?有什么事传达一下不就结了?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昨天我在少主婚典上昙花一现,碍着那么隆重的场合,当着那么多人,我只是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现在总该对我有个结案陈词了。 “郡主,楼媛姐在外面等着。”析卜对小声对我道。 “噢,我这就去。”我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 “我陪郡主一起”云露跟在我身后出了帐子。 一出帐子,果然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奴婢楼媛站在外面等我,“奴婢见过上都郡主。”楼媛正要欲我行大礼,我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她,“楼媛姐不必多礼。”我客气道。 “那上都郡主请。”楼媛恭敬地对我道。 “有劳姐姐了。”我微笑答,一年不见,她还是那么冷傲,一副清清寡欲的模样,皇后身边的红人嘛,拽呀。 “云露见过楼媛姐姐。”云露在我身后甜甜地给她行礼。 “噢,妹妹见外了。”楼媛扯着嘴角,挤出一点笑容。 我走在最前面,云露楼媛一左一右跟我身后向大帐走去,清晨的空气干净而清新,太阳出来了,暖融融地打在我身上,**。 不禁想起四川的民歌,“太阳出来罗咧,喜洋洋罗郎罗,挑起扁担郎郎采,光彩,上山岗吆嗨……”真想此刻放开噪子高吼一曲,迫于面前的局势,还是算了吧,免得被人认为脑子有问题。 刚拐过几个帐子,还没到大帐前的御道,只觉从左边逶迤地走过一些人,我定眸一看,刚才的愉悦心情荡然无存,是少主,还有他新婚的妻子,应该是去给可汗请安吧,那金岭公主满脸含笑地挽着他的胳膊,正朝这边走来,少主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表情,一转眸,他也看到了我,突然一愣,眸子里瞬息万变,惊愕、心喜、痛惜、思念一一闪过…… “奴婢拜见皇太子、太子妃金安。”楼媛上前一步,给他们俩人行了大礼。 云露见状,也立即给他们行了礼。 少主只愣愣地盯着我看,并没应声。 “免礼。”一旁的金岭公主倒爽快地应了一句。 “奴婢谢太子太子妃。”云露和楼媛齐声答道。 一时都没有言语,跟着伺候的奴婢亦不敢出声,静立一旁候着,片刻过后,我恍然明白,立即行礼,“凌初雪拜见太子,太子妃。”话一出口,心里的艰涩随之而来,虽然是如此难以启齿,但已出,即不能收回,他如今已有妻室,不再是将我捧在手心呵护倍至的温文少年,不再是那个任由我胡闹没上没下的少主,我和他终究是缘份尚浅,要以礼相待。 第一百零二章 轻松过关 话出半晌,少主并没应声,颦眉望我,旁边的奴婢们更是不敢擅自开口,几人相对而立,无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举目凝思欲化解面前的尴尬,少主突然沉沉低语,“小雪,你终于回来了。”目光有些迷离,痴缠在我身上。 啊?我愕然地看他,脸上微有些不自在,他怎么可以一如从前那般叫我?忘了身边还有新婚的妻子吗,尴尬地转眼看向他身边的金岭公主,她正面带愠色地看着我,又看看少主,醋意渐起,不行,不能让少主陷入两难的境地,我佯装没听到少主的话,微笑地开口说道,“太子和太子妃是要去大帐请安,那我们一起吧。” 眼角的余光一瞥云露,小丫头立刻会意,“奴婢恭请太子太子妃,这边请。”云露满脸堆笑地往前站了一步,做了个恭请的姿势。 “奴婢恭请太子太子妃。”楼媛也跟着朗声说道。 随身的奴婢们见状,立即前呼后拥地上前侍候着,他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太子妃,理所当然应当走在最前面,所以我站着未动,等着他们先行,“凌初雪恭请太子太子妃。”我缓缓躬身欲行礼,郡主给太子行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雪,你不必多礼。”少主忽上前一步,双手托起我的手臂,深深看着我。 啊,你不要这样啊,我会更加难作的,眼角的余光见金岭公主的脸色愈加不悦,甚至有些憎恨地瞅着我,“多谢太子。”我轻声答,顺势抽出了他攥着我的手臂。 “上都郡主何必如此多礼呢。”金岭公主在一旁冷冷出声,说话含沙射影。 我垂眸未答,何必与她计较呢,现在应付大帐里的那两位最重要。 少主见我一直面带微笑,刻意地保持着该有的礼数,他脸上突而有些凄然,深深望我一眼,终是向前跨了一步,擦过我的肩头向前而去,我一直含笑看他,但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我分明见到他眼里隐忍的伤痛和不舍的怜惜…… 我努力保持着应有的风范,标准的微笑,尊贵的仪态,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可在内心里早已翻腾不止,思绪万千,我和少主之间已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再也不回到从前无拘无束的时候,一起静静读书,一起烤鹿肉,一起去鹰猎…… “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金岭公主经过我身边时,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我并未理会金岭公主的不满和挑衅,她也是个可悲的人物,何况她的结局我早已知晓,抬眸少主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背影显得有些单薄与孤独,虽然他还温文的少主。 “上都郡主请吧。”楼媛对我说道。 “哦。”我漫不经心应了一句,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去。 进了大帐,少主和金岭公主已叩完恩,站在可汗左下首,耶律德光站在右下首,只见他面色阴霾,隐有怒气和不甘,见我进来,微有缓和,但还是有些不悦,心里一愣,不知他大清早又抽什么风,有谁惹到他了? 不敢磨蹭太久,我越过他们,稳步向前,恭敬行大礼,“凌初雪拜见可汗皇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朗声道,今天肯定没昨天那么好糊弄过关,还是嘴巴甜一点比较好,少受些折磨。 “起来吧。”可汗正色道。 “谢可汗皇后娘娘。”我谢恩,缓缓起身站了起来,不知自己要退到什么位置站定。那边是新婚的一对夫妇,站到他们那里,大概金岭公主会更加怨恨我,耶律德光倒是一个人,但我站到他身边,少主会不会对我另有所看? 思怔之间,可汗已发了话,“到那边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指着耶律德光旁边的空位道。 “噢。”我应了,默然退到耶律德光身边,但与他隔得有一人远,不知怎的,内心不想让少主见到我和耶律德光那么亲近。 “凌初雪,今天叫你来,就是要把以前你的种种理顺清楚,以后免得再有什么差池,给我们契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一直未开口的述律皇后率先开口说道。 以前的种种,她想说什么?我之前的事她都知道?想当初她把我交给大梁的人,不过是作了个顺水人情,卖他们个面子罢了,反正我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正好趁此机会可以除掉我。再说她当初交我出来的时候,还不知和赵岩达成什么协议,要不可汗的南征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大获全胜? 现在她又出来充当好人,再卖我一个人情,她可真是一个心机深重,非比寻常的女人。 我瞅着她没有回话,她接下来的话,更让我吃惊,“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是大唐朝的公主也好,是摩尼教的教徒也罢,我们契丹从此都不再追究,从前的事就此一笔勾销,你在这里只管做你的上都郡主,以前的人和事都不再去管,不再有任何瓜葛,你可愿意?”她一字一句说道,将我的身世和她的计划一并说了出来,没想到,她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连我唐朝公主的身份都一清二楚,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她竟会知道,真是不简单,话已至此,在场的各位默不作声,难道他们都一清而楚我的过去? 我愕然地将目光投向少主,耶律德光,他们都脸色平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惊讶之色,看来他们都对我的身世早已知晓,就我一人还蒙在鼓里,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岂不知已世人皆知。 摩尼起义已经灰飞烟灭,从此摩尼教也将销声匿迹,母乙至今下落不明,他现在怎样了,不知董他们有没有找到他呢?一想到母乙,心里便涌起一丝酸痛,总觉得亏欠他什么似的…… 半晌,“凌初雪,你怎么不回话?”述律皇后又问道。 “呃?”我恍然回神,在可汗和皇后娘娘面前走神,是大忌,“是,凌初雪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我回道。 “你当真能忘掉以前,安心在契丹做你的上都郡主?”述律皇后又睨视我问道。 “是。”我轻答,如今我已无退路,走一步算一步吧,混个郡主当当,我也并不吃亏,何况我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父汗,母后,我刚才跟你说的……”耶律德光突然上前一步,急声想对可汗说什么。 还未说完,述律皇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越来越没规矩,我话没问完,还有你插话的份?”凌厉的脸上隐有怒色。 耶律德光脸上一怔,也渐显惧色,“是,孩儿知错了。”声音低了下来,复退了回去,他再怎么暴躁的脾气,在这两位面前还是很收敛的。 “凌初雪,当时的摩尼起义你参与了?”可汗忽开口问我。 “是。”我照实回答。 “你们当时有几分胜算?”他目光炯炯看向我,一国之君总是对战争饶有兴趣的。 几分胜算,他不愧为用兵高手,一语未中要害,《孙子兵法》中“夫庙算多者胜”,恐怕当时母乙心里也没几分胜算吧,只是为了必须战而战,为了心中的怨气,怒气而战,有几分呢?八分?五分? 但可汗问话不回那是犯忌,我沉吟片刻,“为民所愤,同仇敌忾,历史上出奇致胜的战斗,也不在少数。” “呵……”可汗听了低笑一声,我知他在嘲笑我们,摩尼起义失败已人尽皆知,我现在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徒劳,“那你认为战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可汗接着问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脱口而出,《孙子兵法》读过n遍,这点难不倒我的。 此话一出,帐里所有人都望向我,眼神愣愣的,像出乎意料,很诧异的样子,连少主也略显迟疑地看我,怎么了,这可是《孙子兵法的,有什么不对吗? “哈哈……”可汗突然爆发出豪爽的大笑声,“想不到你区区一小女子,敢于上沙场打仗,冲锋陷阵,还懂得用兵之道,真不是简单,好,很好……”可汗连连的赞许。 呃,他这样说就是表扬我?呼,刚还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吓了一跳,我轻轻吐一口气,瞅见述律皇后脸有不甘地看我,切,管她呢,有可汗在,她不敢怎样的。 “谢可汗夸奖。”我适时低头回道,淡定,一定要淡定。 “好个上都郡主。”可汗大声说道,“朕赐封你契丹贵族身份,进封为上都公主,永享公主头衔。” 嘿嘿……真是因祸而福,我急忙再次叩谢隆恩,虽然不见得这是我想要的,但既然给了,安心受之也是一种美德,“凌初雪谢可汗及皇后娘娘恩典。”我朗声道,行礼谢恩。 “起来吧,对了,你原来的宅帐现在还空着,还是搬回去住吧,再过段时间,朕再命人造一座更大宅帐的给你。”可汗真是大方。 “不用,不用,那儿挺好。”我急忙回绝。 没想到就三二下《孙子兵法》的招数,让可汗对我刮目相看,真让我受宠若惊,述律皇后虽极不满意,但也拿我没有办法,只得强作欢笑配合可汗,我退出帐子的时候,少主和金岭公主还在里面。 第一百零三章 迁 居 出了大帐,刚步下台阶,身后忽有人叫我,我回头,见是兰心站在大帐旁边试探着喊我,“小雪,真的是你?!”她的声线有些发颤,带着不可质疑的喜色,“真的是你,太好了,昨天就听奴婢说上都郡主回来了,没想到今儿真就见着了。”她边说着边快步下了台阶,上前来握住我的手,我微笑看她,时隔一年,她比以前更加成熟妩媚,肤如凝脂,只是精细的妆容仍掩盖不了脸上淡淡的忧愁,帝王身边的女人大都表面风光,实则凄残,有的甚至连表面风光都没有。 “兰心姐,你这一年过得好吗?”我客套地问,我和她之间早已没了当年在翟五老窝里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情份,后因少主的关系,她一再对我心存芥蒂,不冷不热,虽然有所缓和,但总是无法和好如初,也许是我心气太重吧,何时开始我也变得如此事故? “还好,就那样吧。”她颦眉淡声答,“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我知她问我被大梁人带走的事,“呵呵,我一切都好。”我笑笑答。 “你刚从大帐出来,见过少主了没?”她又眨眼问我。 我默然点头,未语,她现在倒是心情索然,或许是早已想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去妄想,但我尚未达到这样境地,一提到少主,我还是有些心境使然,一时她也没再说话,良久,觉我们俩这样傻乎乎站着,有些怪异,“兰心姐,你不是要去大帐吗,快进免得让可汗和皇后娘娘等及了。”我催促她说道。 “嗯,”她点点头,正欲转身向帐门走去,忽又回过头来说,“小雪,你放心,少主他心里终究是有你的,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呃?我愕然看向她,二丈摸不到头脑,她这话什么意思,少主他要想什么办法,要作何,跟我有关吗?正想叫住她问个清楚,但见耶律德光正从帐里昂首走出来。 “怎么还没走,在等我吗?”他见我还站在这里,裂开嘴笑道。 “见过二少主。”兰心微低头给他行礼,她只是可汗的侍妾,名义是他的小妈,是长辈,但实际上身份比耶律德光低了许多,所以给他行礼,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耶律德光目不斜视地应了句,走下台阶向我走来,“走吧。”说着,挽起我的手向他的帐子走去。 碍于那么多侍卫奴婢在面前,我不好当场驳了他的面子,被动跟着他往前走,不经意间回头,瞥见兰心正若有所思地站在大帐门口看着我和耶律德光并肩同行,脸上微有异样…… “你放手啦。”我皱眉转回头,朝耶律德光喊道。 “怎么了你,发这么大脾气。”他也板起脸问道。 “谁发脾气了,我敢吗?”白他一眼,我自嘲道。 “上都郡主,连我父汗都对你刮目相看,啧啧称赞,你的地位与日俱增哪,还有什么你不敢的?”他也戏谑对我道。 是啊,怎么把这等大事给忘了,郡主头衔加封,贵族身份倒是其次,赐我可以搬回原来的宅帐倒是十分开心,终于又有了自己的窝,不用老是和他不明不白地掺和在一起,“是啊,那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我扬眉凶巴巴地对他道。 “好啊,要不改你欺负我可好?”他旁若无人地俯身,贴在我耳边轻道,眼睛痞痞地看我,面若桃花。 “你……无赖。”我咬唇道他,脸有些发烫,大庭广众之下,他越来越没羞没臊。 他再次定定瞅我,啧啧称奇,“你还真是脸皮薄哎,只几句话脸红成这样,不是已经有了……” “耶律德光,你住口。”我大声喝住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野蛮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耻,什么都不当成一回事,狠狠瞪了他一眼,猛得甩开他的手向前冲去。 随着我喝声一出,周围的奴婢侍卫都吓了一跳,怔怔看向我们,大概从没有人敢直呼二少主大名,还指名到姓,他们个个脸上心有余悸,应是担心他们冷酷暴戾的二少主会勃然大怒而拧断我的脖子。 “郡主,你慢点……”云露在后面喊我。 没吱声,我一口气奔回了耶律德光的帐子,开始翻箱倒柜收拾我的东西,本来我的东西就不多,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可我赌气故意给他弄的乱七八糟,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或许因身份种族再加上时空差异,他和我的观念截然不同,他什么都不当成一回事,而我又太当回事,越想心里越气,恨不得对他拳打脚踢一番解解气,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这么在乎呢,有什么的,是我修炼未到,不能做到有点放矢,还是心里有些祈盼,希望他会对我怎样……? 一抬眸,他进来了,唇角含着笑意,眼睛亮亮的,一副坏坏的模样,云露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云露,快帮我收拾东西,我要搬回原来的宅帐。”我眼光越过他,对云露吩咐道。 “是,”云露点头,又迟疑地看着耶律德光不敢贸然过来帮我。 “快点呀,别磨蹭了。”我又高声道,眼角瞥着耶律德光,他还是一脸笑意地望着我,忽而变得暖暖的围罩过来。 “云露,你快……”我欲开口催促。 “你们先出去。”耶律德光忽道,打断我的话。 “是。”一群奴婢丫头恭声答应,立即退了出去。 我闷身坐了下来,故意不搭理他,他亦不作声,依旧噙着笑意,走了过来,“呵……刚才生气了?”他垂眸轻声问道。 瞥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看他,跟他说话简直对牛弹琴,他不会明白我的心情。 “真的生气了?”他又重复道,伸手过来扳过我的脸,正对着他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要生气了,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的,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软声哄我,。 嘿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光景,他竟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终于笑了。”他长长舒了口气,像刚才做了件什么费劲的难情,“以后,我再也不这样逗你了,你板起脸来还挺吓人,不过你嘟着嘴的模样真可爱。”他边说边夸张地学着我刚才的模样,我忍俊不禁,“讨厌。”我嗔怪着伸手打他的手臂,他伸手过来将我揽在怀里。 “好好我讨厌,以后争取不讨厌就行啦。”他嬉笑道,一不留神,竟又让他占了便宜去。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样你争我吵中度过,还挺快,他今天早上没吃饭就去了大帐,回来之后,兴致高昂,非要我陪他吃早饭,没办法只好陪他一起又吃了一顿,本来打算吃完饭,我就搬回去了,可他坚决不同意,说出各种似乎荒唐的缘由,不让我即刻搬过去,我气极反笑,算了,那帐子反正也是好久没人住了,先彻底打扫一番,再搬回吧,于是派了几个丫头过去整理了,他一天无事,两人窝在帐子里你一言我一语,争争吵吵,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吃完午饭,去打扫的丫头也回来复命了,说是都已整理好,明天就可搬过去了,我满心欢喜,终于可以自己一人住了,于是迫不及待地吩咐云露整理好我的东西,明天一早就搬过去,耶律德光沉着脸,撇嘴未语。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饭,就和云露兴高采烈地拎着大包小包往自己帐里搬,哇,终于可以一个单住了,抬头看看天空都觉分外的蓝,耶律德光一张黑脸跟在我和云露后面,一路上的奴婢见到他,都小心翼翼地行礼,大气不敢喘,不知这位二少主为何这么阴沉。 呵,帐子里一切依旧,连摆设都一点没改变,床榻、桌椅清扫地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就连案上的书都码放还有一本摊开来,是我去年临走时,正在翻阅的一本,心里顿时感慨万千,我跟这里一定是有缘的,想不到我会再次回到这儿。 “呼”一下子倒身,躺在自己的吊床上,哈哈,真的**,好久没这般随意地躺在一个地方,在大梁的皇宫,在摩尼大本营,在赶路的客栈,甚至在耶律德光的宅帐,都不曾有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真的**啊,我恨不得大喊几声,以慰自己激动的心情。 “自己一人住,真的就高兴成这样?”耶律德光问道,默然看向我,看我一副天上地下唯我最舒服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当然。”我答,老话不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跟着你喜怒无常的人,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心脏不吓出个好歹来,那是万幸。 “你倒是心大。”他冷眸瞥我一眼道。 “是啊,是啊,你快走吧,我要好好补个回笼觉。”我催促他道。 “嗯,也好,”他这次痛快应道,“那你先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哦,”我点头应付,快走吧,还真啰嗦,翻个身,朝里躺着。听到丫头给他跪拜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终于放松下来,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有些紧张放不开,或许是惧怕他日后的地位,还是其他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管他呢,意识越来越模糊,沉沉入睡。 第一百零四章 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晴朗无风的午后,太阳懒洋洋地照耀着整个大地,和煦而温暖,这样的天气真好,我最喜欢了,可以写写字,也可以放纵一下自己的心情,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一个人静静地如真空般呆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现在的我正懒散地躺在一棵桃树下,半睡半醒地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园,现在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满满一园子的桃花,姹紫嫣红,粉红似霞、白的胜雪,盈盈簇簇,繁花似锦,只看一眼,就让人心神舒畅。 我慵懒地吐一口气,拿起随手放在地上的古书读了起来,忽而一阵微风抚过,桃花瓣如雪花般纷纷落下,地上,身上到处一片,连书页上也落了几片,“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为见芳林含笑待,遂同温树不言归。” 一只玉蟾跑过来,扯着我的裙摆,“别闹,”我嗔怪它道。 这只玉蟾并不是一般的凡物,它瞪着两只眼,神情有些慌张与不安,像有事情要告诉我,我看了心软下来,“什么事?”我轻声问道。 它像听懂了似的,朝我叫了一声,随后,转身就往前跑去,我缓缓起身跟在它后面,走了过去,见它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地面,我顺眼望去,地上一片濡湿,像被水洒过一样,“你……是你弄的?”我磕磕巴巴地问它。 地上的玉蟾耷拉着脑袋,像是默认,它当然不会回答我的问话,我看到这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完蛋了,这里是玉皇大帝的蟠桃园,可不同于一般凡间的桃树,平时都用圣水灌溉,一般的水都可能令其不结果,更别说生灵身上的污物了。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今年王母娘娘的寿宴上没有蟠桃,可是万万不能的,她肯定是要责罚我的。 着急地突然醒来,睁开眼睛,一时的茫然,这是哪里?片刻过后,回过味来,噢,这是我的刚搬回来的宅帐,翻身过来,欲起身来,“云……”只吐一个字,突然间对上一张清清瘦瘦的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冷不丁,吓了我一跳,半晌,“少……主,怎么…会是你…在这里?”我瞪着他,结结巴巴道,甚至是语无论次。 他来这里多久了?我一愣,立即起身,顿觉有些尴尬与生疏,毕竟是时隔一年,我与他之间仿佛隔了些什么,早没了那时的亲昵自在,无拘无束。 “醒了。”他看着我轻声道,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哦,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我坐在榻边,边套靴子边说道。 “看你睡得挺香,没忍心叫醒你。”他暖暖地含笑道,说着已坐正身子,同我并排坐在榻上。 听到他的话,心里顿觉一阵涟漪,他还是一如从前那样体贴入微,替人着想,不像耶律德光完全按自己的性子来,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与心思……转而回想过来,为什么要跟他比呢,人与人之间根本无可比之处嘛。 帐里静悄悄的,一时无声,未找到适当的话题,我们就这样波澜不惊,无声无息地再次面对面,他虽还是那个清清寡欲,温润如玉的少主,我还是那个可汗亲封的上都郡主,可我们之间早已不似从前,似多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再也不是了无牵挂的单身一人,我也不是懵懂莽撞的凌初雪,他现在已大婚了,成为别人的丈夫,说实话,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着实一阵失落,像相中已久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撬走,伤心,落莫难以言语,也许我应该祝福他,祝他一生幸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的一生……实在凄苦,想到这里,心里泛起苦楚酸涩,是的,趁现在他应该好好地活,活得潇洒,活得幸福,一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大婚。”我收拾起心情,微笑抬眸看向他,真的是衷心祝福。 听到我的话,他眼眸忽而一震,凝望着我不语,刚刚浮起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眸子里的寒意渐起,分明有着伤痛在里面,我急忙转回头来,不忍再看,眼底的湿润也点点涌起,现在我除了祝福,还能说什么,“小雪,我好想你。”低低的声音伴着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轻轻的,柔柔的,却让我无力挣脱,曾经以前的无数个晚上,他轻拉着我的手,一起读书,一起散步,可是,现在…… “少主,我……”沉吟片刻,我回眸,看到他眸子里已是痴缠,心里觉得有些不自在,“少主,你要不要喝茶?云露,上茶。”我朝帐口喊了一声。 帐口寂静一片,无人应,呃,云露这丫头跑到哪去了,怎么这会儿连个小丫头都没见,无奈,我只得自己起身去倒茶,站起的同时,顺势抽出了他攥我的手,躲过了这暂时的尴尬,他并没拦我。 我倒了一杯奶茶,端在手里,“少主,来,先喝口茶吧……”转身欲给他,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背后,正含笑看向我,“给,先喝口茶吧。”我说着已把杯子塞到他手里,他接了过来,但杯子拿在手里并不着急喝,只垂眸细细地把玩手里的杯子,这是我去年闲来无事自己用粗竹子做的茶杯,上面还有自己的拙作,是一幅斑斑点点刻着风雪图,上面署名“雪飞辽原”,雪,即宋雪林的雪,凌初雪的雪,现代和古代的两个名字都有雪,飞,即飞越、飞翔,辽,即辽阔,契丹以后不是改为“大辽”嘛,原,即中原、辽原,合起来就是“雪飞辽原”,即形象又贴切,我还为此沾沾自喜了好长时间,没想到云露一直替我收藏至今。 “小雪,这一年让你受苦了。”他的声音低沉哀伤,夹杂着明显的心疼,说罢,轻轻一揽将我搂在怀里,杯中的奶茶因手上的动作溢了出来,洒在我和他的身上。 “少主……你坐啊,先茶口茶吧,”我胳膊不自然地往外推了推他,轻而挣脱了他的怀抱,他并不像耶律德光那样蛮横用力,我稍微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怔怔道,“少主,你这一年过得怎样?” 我大脑发懵,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现在我们俩只能说这样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不咸不淡而已,那还能怎样呢,太过亲昵,传到金岭公主耳朵里,总归不是太好,还有耶律德光,有时我在他面前提到少主,他都不大为不悦,更别说亲昵的举动,我这是怎么了,老在想到他,切,心里自嘲着。 一年的时光变故,就像张信哲的歌里唱得,“我被放逐的心又要往那里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他也不是以前的他,我也不是以前的我,我们都也回不去了,真的。 “少主,坐吧。”拉了一把椅子给他,我自己绕到一边,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他垂眸像是很泄气,默声坐了下来,脸上有些凄然,我愈觉尴尬与不忍,他就是这样的人,有何事从来都是埋在心里,宁愿自己一人默默承受也不愿说出来。他的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凡事与世无争,所以述律皇后不甚喜欢他,所以他才会……,算了,不去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舍得,有舍有得,舍是一种美德,得是一种缘分。”两者各有千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沉寂,还是沉寂,我脑中极力搜索着可以交谈的话题,“你南征时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我问道,心里其时难过的很,我们俩人之间从以前的无语不说,开心畅言竟变成现在这般疏远,刻意保持着距离,这难道就是长大的代价? “嗯,还好。”他黯然答。 一时,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有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尴尬气氛,要命,我更觉不自然,呼吸不畅,最受不了这样压抑的场面,云露这丫头跑哪去了,还有那些小丫头呢,怎么都不见影儿了,赶明早儿我要狠狠训她们一顿,好好给她们立个规矩。 突然,他抬眸定定看了我一眼,转身站起来,啊?这就要走了吗?“少主……”我喏喏地开口叫他,但眼见他并没向帐口走去,而是转到木柜旁边的水架,伸手拿起一条汗巾过来。 我不明所以地看他,又看看自己,噢,才恍然明白,刚才他将奶茶洒在我身上,是拿汗巾帮我擦擦呢,“我自己来吧。”我伸手想把汗巾接过来,他看我一眼,并没给我。 我不好意地站起来,任他拿着汗巾轻轻在我身上擦拭着,我和他之间又一次这么近地站立,他身上淡淡的的木槿香包拢着我,熟悉而又自然,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缓缓睁开,垂眸,突然,一个明明晃的荷包入眼,是了,是我去年闲时给他绣的,两面都是可爱熊的,就当是平时的消遣,但还未绣完,大梁的人匆匆将我带走,情急之下,我让云露转交给他,他真的就戴在了身上。 第一百零五章 积 怨 看着那个荷包若隐若现在他腰间晃动,心里早已思绪翻涌,感慨万千,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我会想我们俩人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无忧无虑,我不是什么大唐公主,也没有国恨家仇,他总有一天会远离他的身份地位,即使他会痛苦,他会伤心,也会孤单落寞,但我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永远…… 峰回路转,虽然此时再让我选择,我依然不忍伤害他,会选择陪在他身边,支持他,鼓励他,也许自己心里会有痛,会有对耶律德光的眷恋不舍,但时光会磨掉一切,会带走我的伤痛……但毕竟现在情况不容允许,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他也已娶妻,我们还能毫无隔阂地一如既往? “太子妃到!”突然,门外一声尖细的噪音传来。 啊,我猛然间回神,太子妃?噢,是金岭公主来了,她来我这儿找少主吗?心里明了,她肯定对我和少主之间的种种过往了如指掌,要不也不用兴师动重亲自来我这小庙里来找人。 来就来呗,我还怕她不成,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有时就是有这种憨敢,少主也放下了手中的汗巾,微颦着眉头望向帐口,似是叹息,又有些无奈,我看他一眼,没作声,整了整衣服阔步向帐口走去,该有的礼数还要有的,我的地位自然在她之下,出门迎接也不为过。 快到帐口了,我又回头瞥见少主还站在那里未动,脸色不悦,拜托,我心里无声叹息,不要一副好事被人打扰的姿态,我们这样会更加难堪的。 还未走到帐口,帐帘忽被掀开了,竟是绮秋站在我面前,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我,一脸的惊喜与兴奋,但不敢显露太过明显,我也高兴地正欲和她来个拥抱,这么长时间不见,我真的好想她,但她却微一躬身,适时行了大礼恭声道,“奴婢拜见上都郡主,太子妃要召见上都郡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绮秋一丝不苟地照板宣科,完全是中规中矩的礼节。 呃,我心里诧异,一年未见,绮秋模样倒是没大变,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懂事,脸上的稚气已褪,只是礼数变多,跟我还用行这么大礼吗,又不是外人。 她说太子妃要召见我?哼哼,我心知肚明,她哪是要召见我,只是来我这帐子抓少主回去不是嘛,再说她不是就在我帐门口嘛,自己进来不就得了,还召见,在我面前故意摆太子妃的谱吧,偏偏碰上我也是个刺头,不吃那一套,正欲转身回帐,避而不见,是你要见我,又不我要上杆子求着见你。 已转回身来,见少主已走过来,绮秋又行礼道,“奴婢叩见少主。” 呵,绮秋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多繁文缛节,以前我们在一起不分上下,不分主奴,经常一起疯玩,就算好长时间没见,也不用行这大礼吧,我皱眉,心里想不明白。 这时少主已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向帐外走,“少主,你……放手啦。”我窘迫对他道。这算什么,他明知金岭公主是来捕风捉影的,还要牵我的手一起出去见她,她会怎么想我?再说他们才新婚两天,再怎么大度的妻子,也不愿见自己的丈夫牵别人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少主这是怎么了,以前的他行事谨慎,心思细腻,现在怎么会这样做呢。 心里有些不满,“少主,放手啦。”我大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转念一想,是不是他和金岭公主之间有什么矛盾,拉我当中间人,但我可不想成为两人的炮灰。 见我甩开了他的手,他停下来侧目,定定望我,含着幽怨与不解,甚至还有伤痛,我忽而心里抽紧,这么熟悉的眼神,我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看着他眼里的伤痛,我心里酸涩难忍,“少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低语一句。 话未说完,帐帘再次被掀开,我急忙转头,呵,这次是了,是金岭公主脸色阴沉在站在帐口,她老人家大概是等不到我出去,所以自己就进来了,她目光扫过少主,又扫过我,含着怨恨地看我,我瞥她一眼,缓缓行礼道,“凌初雪拜见太子妃娘娘。”我先行了礼,唉,心里有些不甘,但谁让她地位比我高呢。 沉寂,她并未立即回话,我知她是故意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电视剧中演的大老婆欺负小老婆都是用这种方式,要不敬茶故作失手,烫着人,要么行礼权当没看见,跪到膝盖发麻,也得忍着,但她想错了,我不是少主的小老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下人,她会这一招,我也会,好歹我也是可汗亲封的上都郡主,并不看她,自己行完礼后,直接站起了身子,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找我何事。 瞥见我未理她,自行起身了,她脸色更加不悦,但见少主还站默声站在那里,“臣妾见过太子。”金岭公主脸色即改,笑吟吟朝少主行了礼。 “嗯,免礼,你找我何事?”少主淡声问她。 “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您来上都郡主这儿,我也一时新奇也过来瞧瞧,以前就听到这上都郡主的鼎鼎大名,只是没机会见面,今天正好逮到机会了,不知上都郡主是否欢迎?”她把话锋又转向我,呵呵,我心里苦笑,她倒是会说话,这里哪里是听说过我名字这么简单,恐怕早已把我和少主的一言一行一一铭记心里了吧,女人要是吃起醋来,简直是无药可救,不过这也好,证明她心里有少主,喜欢少主才会这样,我真心希望少主以后能快乐高兴,真心的。 “太子妃大驾光临,我岂能不欢迎。”我也笑着寒暄道,“快里面请,帐口那儿直蹿风,别吹了您金贵之躯。”作了个请的手势。 听着我似冷似热的话,她冷眸看我,想看透我的心意,我亦含笑接招,姑奶奶我这点小伎俩,还能招架得了的,不知她还能出什么招数,“快进来吧。”少主对她道。 “哦,”她收眸扶着绮秋的手,慢慢踱了进来,一幅十足的贵族小姐架势。 “来人,给太子妃上茶。”我朝帐外喊道,刚才就没下几个小丫头的影子,云露也不见,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 绮秋听到我的吩咐声,瞥见我这帐里并没丫头奴婢,立即张罗着去倒茶,我也没理会,径自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太子,太子妃请上坐。”我闷声说了一句。 你自己无故找上门来的,别指望着我会像供财神那样供着你,少主点头默声走过来坐下,金岭公主见这状况,一**在我和少主之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脸色讪讪的。 我瞅瞅面前的状况,脑袋一阵发懵,少主清朗的脸上线条僵硬,微颦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金岭公主一脸愠色瞅瞅左边的我和右边的他,很是不满,我一脸平静端坐椅子上无语,不知我们三人坐一起有什么话题可聊的,幸亏这时,绮秋及时上了茶,化解了暂时的尴尬,她先给少主奉上,再是她,最后才是我,按身份尊卑嘛,少主端起来啜了一口,正慢慢品着,他以前就不爱说话,沉闷安静,现在似比之前更加忧郁,沉静,我端起茶杯,正欲往唇边送…… “哎哟”一声嗳叫,紧接着“砰”一声杯子摔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响声,吓了我一跳,急忙转头,见金岭公主正用手捂着嘴巴,一脸怒气地坐在那里,“绮秋,你怎么倒的茶,想烫死我啊。”她手指朝绮秋大声吆喝道。 绮秋见状,脸色骤变,已是苍白,“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奴婢办事不利,请太子妃责罚,请太子妃责罚……”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拜托大姐,你要发难也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这茶还烫,少主不是已经喝了好几口了,我白她一眼,心里忿忿不平,当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好,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死了这条心吧……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管不了你了是吧,长了一副狐媚样子,到处勾三搭四……”她开始破口大骂,而且骂得很难听,完全有失一个贵族公主的风范。 飞上枝头当凤凰?她什么意思,绮秋和少主之间有什么么?不会的,应该不会啊,以前我们一起玩,从没这种事情啊……刹那间,我明白过来,她这是指桑骂槐,借着绮秋骂我呢,要不怎会故意在我的地盘骂他们的奴婢,何必呢? 我心下明了,冷笑一声,当我什么,真以为我好欺负?莫说还不是少主的小妾妃,就是真是,你也枉想这样欺负我,金岭公主你想错了,我看一眼少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脸上并无吃惊之色,也无阻劝之意,看来是习以为常了,我心里对他多了些不满,他怎么可以任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与嚣张,而视而不见呢? 第一百零六章 殇 逝 听着金岭公主继续在骂绮秋,少主依旧毫无反应,我心下更加生气,你们夫妻两人要吵吵闹闹,回去关起门来再闹,也不干我的事,但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在我帐子里,这成何体统,成心的杀鸡给猴看?再说绮秋跟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可以不帮她说句话,任凭你的妻子这样她?心下又多了些失望,垂眸看看绮秋低头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似在抽噎,消瘦的双肩不停地抖动,但又不敢哭出声来,只一个劲儿小声求饶……怪不得刚才乍见到我,惊喜又不敢跟我亲近,还一板一眼地行着大礼,原来是这样,恐怕这段日子,因为我的缘故,没少受这刁蛮公主的折磨…… 他不管,我管,今天在我帐子里,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以为我好欺负,“是啊,太子妃说得太对,这丫头的确是笨手笨脚的,”我笑吟吟地开口慢条斯理儿说道,又啜了一口茶,慢吞吞放下杯子,看着自己削细的指尖,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们两人都有些诧异地瞅我,哼哼,这点小把戏我还能应付,“咳……”我又清了清噪子,“绮秋这丫头毛手毛脚,以前是少主心大不计较,但现在怎么还这样,一定没少给太子妃添麻烦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抬头看向她,笑颜如花。 她愣愣地看我,不明所以地点头,“呃,是……”一副吐不出又咽不下去的僵硬模样,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表情已慢慢褪去,讶色渐浓。 呵,正中下怀,我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就开口问太子妃要了绮秋这丫头,让她留在我这儿当差吧,正好我刚回来,人手不够,再说承蒙可汗恩典,说过几天再赐我一座大帐子,正好可以在这儿帮帮忙,我是个俗人,怎能跟太子妃高贵的身份相比,我不计较这些留她在这儿,省得太子妃大事缠身还得为奴婢们的事劳心伤神,贵体要紧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一口气说完,没想到自己的口齿如此伶俐,说起场面上的话也毫不逊色。 “你……”金岭公主听到我的话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本想借此来大闹一番,给我来个下马威,可没想成,我竟是这样难缠的人,反被我将了一军。 绮秋跪在地上忽地抬头,咬唇愣愣看我,满脸是泪,又惊又喜,似是不敢相信,余光瞥见少主更是不可思议地失神望我,可能也没想到我会反唇相讥。 又转眼看到金岭公主僵硬的脸,哈哈,我在心里差点狂笑,现在的情景就如一场卡通剧,而我的话就像哈利波特的魔法,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一个画面。 真当我是heitty,你姐姐我岂是任人欺负的主,不过念在少主的面上,我也不要太过了,“太子妃您也不用太觉为难,只不过一个奴婢,大不了等我**好了,再给您送回,再者说皇后娘娘那么疼你,别说您再要个奴婢,就是您开口要座金山银山,她也舍得给你不是么?” 她还是愣愣地瞅着我,半晌没缓过神来,脸色已憋得通红…… 见她这样,我也不忍再损下去,凡事适可而止,她也只不过岁的小姑娘,隔在现代,还孩一个,我又何必那么刻薄,那么较真呢,隐隐有了恻隐之心,正欲开口,“你们俩人不要再闹了,我们走吧。”一直保持沉默的少主开了口,语声带着半分的无奈与烦躁。 我急忙抬眸,见他正看向我,脸上略显不悦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愣愣看他,心顿时凉了半截,原来他在怨我,呵呵,怨我对他的新婚妻子大大不敬,怨我向着绮秋说话,怨我赌得他的新婚妻子瞠目结舌,呵……,心里凄凄然更加难受,原来他觉得我在胡闹,我在胡搅蛮缠,他果然不是从前的人,他变了,我也变了,我们再也回去了……这样正好,正好,我突然间想要大笑,可心里却难过得很,快要落下泪来。 “凌初雪,你不要太嚣张,咱们走着瞧!”金岭公主起身扬长而去,带起一阵疾风,吹得我眼里起了氤氲气雾。 少主也默默起身,踌躇地站在我面前,沉吟片刻,似是有话对我说,但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帐子,眼里的氤氲挡住了我的视线,几乎看不清他的背影。 一转眼看到地上的绮秋,“绮秋,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到我帐里来当差有人问起,自然由我顶着。”我边说边扶起了绮秋,她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愣了片刻,随即点头,“”我故作轻松地又拍了拍她手背,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金岭公主和少主两人我都得罪了,总得有点成果吧,能救绮秋于水火也不枉费我一顿舌枪舌战。 绮秋点点头慢慢向帐口走去,正欲出去,忽又转回身向我走来,“你怎么了?”我不解地看她。 “扑腾”一下,绮秋又双膝跪地,呜咽叩首,“郡主,谢谢你……” 嗨,这样干什么,“绮秋,你快起来,作何行此大礼,我们是好姐妹嘛,快起来呀。”我又伸手扶起她,不停安慰她,见她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看来我猜得没错,那金岭公主真是没少折磨绮秋,或多或少有我的缘故吧,肯定有长嘴妇,想要邀功献媚,告诉她,绮秋和汐林跟我关系还不错,她回来了之后,当然不会善待她们两人。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绮秋,我也深深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有些困惑疲乏,心神黯然,今天我算是出名了,才回来几天就惹是生非,得罪了金岭公主不说,连少主也对我颇有不满,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她的盛气凌人,蛮横无理,顺她的话,说几句,难道这样也有错?少主他心疼了是不是?看到我对他的妻子说重话,他就受不了了?他心里开始怨恨我了,对不对? 我真的伤心,伤心是因为我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里面全是幽怨与无奈,好像是我让他平添了许多了烦恼,我伤心,是因为我掂念的他,没有站在公正的立场待这个事情,他在怨我,这时的我分外地想念另一张脸,他虽然会对我怒目而视,但起码他会明白我心意的。 一阵冷风吹进来,我回头向帐口是云露。 “郡主,你醒了?”云露高声对我说道。 我沉眸,冷声道,“你去哪儿疯了,这么长时间,帐里怎么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东西让人给拿走了也不知道。” 云露听我说话语间不对,见我脸色不悦,说话也不似平时那么温和,刚进帐里略带笑意的脸也慢慢僵住,急忙解释道,“郡主息怒,二少主说是有东西要给郡主,奴婢刚才见郡主睡着了,也不需人侍候,所以就去二少主大帐搬东西了。” 去耶律德光那儿了,搬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没好地问道。 “回郡主,二少主说是从中原带回的一些日常用品,然后分门别类规整好了,让奴婢每样都给郡主拿回一些来。”云露一板一眼地认真回道。 “嗯,”我木然应了句,心里的难受有稍许缓和,涌起一丝感动,他倒是如此的心细。 不大一会儿,小丫头们都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我帐子里摆,书籍、绸缎、茶叶、日常生活用品,吃的,用的,穿的,他知道我用不习惯这里的东西,没想到他在汴梁城的时候,竟置办了这么多东西,一班一样,样样 “二少主人呢?”我愣声问云露。 “回郡主,二少主和可汗去周边小郡巡视了。”云露小心地回我。 噢,对,他告诉过我有公务要做的。 离晚饭时刻还有些时辰,云露领着小丫头们在整理刚从搬回来的东西,我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弄,但脑中还有些精神恍惚,少主刚才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他确实是变了,变得更加忧郁,变得有些烦躁不安,那个一直将我捧在手心呵护倍至的少主,也会朝我发脾气,也会朝我不满,也许真如书上所说,当不了情人,就变成敌人? 他和金岭公主当真是情深意重吗?我心里隐有些不甘,女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总觉得他不应这样对我,虽然他已娶妻成家,但心里还有一丝贪念留存,希望对方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给自己留一席之地, 她们收拾好了,正好是吃晚饭时分,这是我搬回宅帐的第一天,她们为我准备了丰盛的饭莱,我破例又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但没醉,就像我说的,酒有时确实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又会想起很多事情,“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此时我脑子却越发的清醒,但心里却终觉得堵得慌,真想翻出来彻底清洗一番,什么也不留,什么也不剩…… 第一百零七章 再见母乙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我的生活也归于安宁,每天,骑骑马,有时帮鲁不古大人完善一下典章制度,生活过得充实自然,不易乐乎。(.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少主我再也没见,他倒是来过几次,我都避而不见,让云露传话,我正在休息,不宜打扰,不是我太矫情,而是见面之后又能说些什么,听云露给我回话时,有些闪烁其辞,我知他恐怕面上是不高兴的,心里肯定明白缘由的,知道我是故意不相见的,算了,就这样吧。 耶律德光每天都很忙,但基本上忙完之后都会来看看我,一起说说话,话不投机就斗几句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是消遣了。述律皇后再也没为难我,竟连我将绮秋要了来这事也没再提,这倒让我有些惊讶,我以为那金岭公主从我这儿一怒走掉之后,肯定会到御帐里向皇后哭诉,没想到她到后来没了动静,反而搞得我二丈摸不着头脑,也许是她也自知理亏,还是她对我多重的身份有些顾及呢,谁知呢,看来耶律德光的苦心多少起些作用的。 去年可汗胜利搬师回朝后,将我和鲁不古、突吕不两位大人辛辛苦苦大半年编纂的契丹文字,已全部下令在各部族推广使用,契丹从此结束了**地为牢,“刻木为契”的时代,现在契丹的国力进一步增强,可汗在今年又准备挥师南下,继续他们的疆土扩张行动,现在他们都在忙着策划商讨征战的事情,无暇理我,这正合我意,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 现在是公元923年,即天赞二年,天赞三年、四年后,再就是天显元年,那时可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肯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他们也将各自走向自己命中注定的归宿…… 不知母乙他怎样了,母乙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我庆幸的是,母乙,董乙,陆青他们都安然无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凌初雪的家仇国恨,我们已经尽力了,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历史是无人能够改写的,从此我再也不是大唐的公主,不用背负沉重的心里负担,过不了多久,大梁自会灭亡,唐昭宗的愁恨也从此烟消云散,母乙也该放下身上的担子了,虽然不能匡复大唐,但最起码朱友桢是死无葬身之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董乙他们是否已在老地方找到母乙了?他们应该会合了吧,母乙、董乙、绿竹、陆青他们这一大群人应当像一大家庭似的活着,以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此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国恨家仇乐乐地生活下去,不管我在哪儿,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祝他们健康平安…… 生活过得无忧无虑,平静而自然,可汗筹划今天的征程已经敲定,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战事,他想趁大梁与山西晋王最后的生死博斗之际,再把契丹的领土往南扩张一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经过几次的讨论研究,听说少主这次主动请缨,执意要求带兵出征,领兵南下,可汗经过几番斟酌最终同意了,当下大军正在加紧操练,整编,等粮草筹备充足之后,不日就要挥师南下。 兵贵神速,少主出征的吉日已确定,可汗为他准备了隆重的祭天仪式,我终是在他临走的前一天见了他一面,我又没做错事,有什么理由害怕见他呢,就权当是老朋友,为他临走前饯行而已。 帐里就我们两个人,云露她们都退了出去。 “就要出征南下了,万事小心,祝你早日凯旋回朝。”我微笑对他说道,现在面对他,我心里已坦然,并无波澜不安,真如老朋友一般轻松闲话,可能是已接受他娶妻成家的事实。 “你……没有别的话?”他直直看向我,眼里有些落莫,又有些忧郁,半晌,“谢谢你,”沉吟片刻,他寥寥数语。 我们一时再无对话,陷入沉默,以前我们两人无话不说,我愿嘻嘻呵呵,他虽不太言语,但也见我高兴,他也含着笑间,即使有时不语,也会读懂各自的眼神,现在我们连个可聊的话题都没有,终是向左走,向右走,越走越远,再也无法明白各自的心。 “呃,你出征都准备好了?”我问道,总得有个话题吧,要不然这样坐着多尴尬。 半晌,他没答话,修长的手擎着额头,不知在颦眉思索什么,“小雪,那天我不是有意要说你的。”他突然抬头,目光炯炯看我道。 “呃?”我愕然,即刻明白过来,他是说那天金岭公主来我帐里的事,“哦,那天的事,我没放在心里,你也忘了吧,我不会在意的。”我笑了笑违心道,其实那天他的态度让我伤心许久,但伤心归伤心,我明白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小雪,我真不是有意的。”他又急忙解释道。 “少主,你别这样,我真没放在心上,再者你说我是应该的,我那天的确有些过分。”我又道,已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小雪,我……”少主看着我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他总是这样,优柔寡断,不能像耶律德光那样果断干脆,这样的性格也许成为他仕途的牵绊。 又沉默坐了一会儿,他起身要走,“少主,走好。”我在他身后小声道,其实此时我心里也并不好受,看着我们两人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终成陌路,心里怎能不凄然呢? 他没回话,走到帐口,忽回过身来,说道,“小雪,我们的事等我这次出征回来再和你说。” 啊?我愕然,他这话什么意思,我们的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他有什么事需我和说的?“喂……”我正欲开口问个清楚,一看帐口,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切,搞什么嘛,我不满地撅了撅嘴,没当回事。 隆重的祭天仪式过后,少主亲率五万精兵挥师南下,史上记载,这次只是小规模的征战,只攻克了现今河北省的十几座城池,也是全胜回朝。 一开始耶律德光醉酒后还曾向我絮叨,抱怨可汗为什么不让他领兵南下,说是可汗偏向少主,我安慰他,你都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权在握,还想怎么着?他笑笑答,也是。我心里明白,少主虽然是太子,但三个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谁也想多多立功,成就一番霸业,“成者王,败者寇”,胜利的注定只有一人。 少主南下后,可汗让耶律德光伴其左右,有时代他处理日常政务,还让他代表契丹出使渤海国,耶律德光这才精神大作,高兴了起来,这时候,可汗这些安排让我疑惑,难道他这时就看到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看到少主的性格软弱,有意锻炼耶律德光让其接替大统? 自打耶律德光去渤海国之后,没了这个家伙天天烦我,我倒落得清闲自在。天气渐暖,大地回春,白茫茫的雪原开始慢慢融化,小草也萌动攒出脑袋,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到处是一片春意昂然的景象。 我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过有时也很无聊,原来一个人的天空很蓝,蓝得有些忧郁,一个的日子很自由,自由得有些孤单,一个的生活很轻松,轻松得有些无聊。 正当我无聊至极的时候,来了件出乎意料又十分有聊的事情,在一个春日的傍晚,云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是城里来了些汉人在悄悄打听我,心里随即一惊,上次被大梁来人带走的情景还至今还记忆犹新,一路上受的折磨,吃剩饭喝脏水……简直苦不堪言,这次又会是谁找我,凌初雪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我赶紧换了装扮,急火火地跟云露出了帐子,云露这次倒多了个心眼,她正好上街给我买东西,碰到他们在街上询问上都郡主,云露看他们长相,衣着都是汉人模样,于是就悄悄告诉他们认识上都郡主,并将他们带到一家客栈安排好,就赶紧跑回来告诉我。 到底是谁来找我呢?一路上我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着,但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云露领着我进了那家客栈,推开客房的门,我顿时愣住了,竟然是母乙他们坐在桌边,还是绿竹,陆青,张昭等人,母乙看到我,立即站起身来向我走来,立在我面前,他愣愣望我,清瘦的脸庞略显疲惫,但真的是他,“大师哥……真是你?”我颤颤危危地开口,声音有些哽噎。 “小雪姐,你真的在这儿。”绿竹也来到我面前,颤声说道,眼里沁出了泪。 “小姐。”陆青和张昭同时开口叫我。 “郡主,你认识他们?”云露在我身边不解地问我。 “哦,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在外面等我,我有话和他们说。”我回头对云露吩咐道。 “是,郡主。”云露瞅我一眼,退出了客房,替我们合上了房门。 第一百零八章 不欢而散 他们静静凝望我不语,“大师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现在好了吗?全都好了吗?”我急声一连串地问他。 “呵……”他黯淡地笑了笑,“不防事,已经好了。” “来,快坐吧,别站着了。”我张罗着给他们搬椅子,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小姐,你不必如此客气。”陆青和张昭及时拦住了我的手,各自拉了把椅子出来,他们平淡的语气,黯淡的表情,刻意疏远了我的热情。 “哦,”我无趣地应了句,又开口道,“来,大师哥快来坐吧,绿竹,你们也都坐下啊。”看着他们平淡的表情心里明白,董乙肯定已将我和耶律德光的事情说与他们听了,他们觉得我背叛了母乙,背叛了他们,所以才会这般对我不冷不热,我成了忘恩负义的人。 是啊,事已至此,已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可隐瞒,可辩解的呢。 “咳……”母乙故意清了清噪子,眼光瞥向陆青,陆青立刻会意,“大师哥,你和小姐先聊,我们先出”他们几人看了我和母乙一眼,默声出了屋子。 屋里只剩我和母乙两人,他踱了几步,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侧目望他也在椅子上慢吞吞坐了下来,他比之前清瘦了许多,原来胖墩墩的身形现也略显单薄,神情深为疲惫,想我第一次见他会儿,虽然精神也是不济,但起码身体还颇为结实硬梆,生龙活虎,哪像现在这般,唉,心里无声叹息…… “大师哥,你好吗?”我艰涩开口,回想起宋州城外的那场悲弘的战斗,伤亡无数,他死里逃生,现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当真是奇迹。 他直直盯我半天,“嗯,还行。”只干瘪瘪答三个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身的上伤全都好了吗?”我又问。 “嗯。” “剩下弟兄都好吗?” “嗯。” 我问他答,无多余废话或旁白,像在排练一台诙谐无聊的情景剧,简单的场面,客套的对白,没有感情,没有默契,没有预想的结果,我知他在犹豫什么,只是不知要如何开口问我,我沉思片刻,“大帅哥,董乙还好吗?”我问。 “嗯,”他愣了半晌,继而点头。 “他告诉你有关我的事情?”我终是问了出来。 他没应我,只瞪大眼睛盯着我,脸上有些惊愕与不信,继而收眸黯然点了点头,一副完全受伤的模样。 看到他的表情,我心里也有些心痛与酸涩,怀疑自己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如此直白了当,完全没顾及他的感受,其实当时被董乙撞到耶律德光在我帐里时,我真有些冤枉,我们两人之间并没什么,可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我知他心里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不知董乙当时如何跟他说的,但他当时的感受表情我不敢想像,“董乙他全都……告诉了?”我又磕磕绊绊地问道,他能听懂我的意思。 他抬眸看我,并没回答我的问题,“师妹,不要说了,我是相信你的。”语声发颤,分明是毫无底气,但神情又是如此坚定。 啊?我望向他,他满脸涨红,似是做了很久的心里挣扎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又是何苦呢,终是一个情字所困,他宁愿自己受伤,不惜用慌话来哄我,也不愿相信董乙的话,他心里该有多苦多么煎熬,可他终是信错了我,我又如何告诉他,我不是凌初雪。 长痛不知短痛,我知这样告诉他,无疑是当头一棒,是不仁慈的,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再遮掩什么呢,“大师哥,董乙说得对,我是和他是契丹的二皇子……” “师妹,不要再说了,我刚说过我相信你的。”他打断我的话,一再重复刚才的话,口气绝然。 “大师哥,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是骗你的,我……”我又说道,但没有将我和耶律德光的事说出口。 “师妹,你走吧,我累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几日,过些天你就跟我回中原,我们复国大业马上可以实现了。”母乙开口下了逐客令。 什么?要我跟他们回中原,还有复国大业马上可以实现了,他什么意思?我愕然看他,他一脸平静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僵硬,目光迷离地盯着前方,分明有些忧伤在里面,我知这样他刻意保持这样的的姿势,要不,他也许会崩溃,会倒下。 “大师哥,什么复国大业?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急忙摇着他的胳膊问道。 “到时你自会知道,你只管回中原就是了,我一定会匡复大唐的。”他语气无比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还想再问个清楚。 “不要再可是了,过几天就跟我回去就是了。”说着,他站起身来,一把拉我的手往外走,“你先回准备一下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就走。” 他几乎是将我扔出了门外,“砰”地一声,他将门关上了,将我和他隔在了两边,他在门里,我在门外,“大师哥,你开开……”我用手重重拍打了几下房门,想将事情问个清楚,转而思怔一想,还是算了,让他静一会儿吧,刚才我的一记猛料,他已然承受不了,他没想到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小师妹会弃他而去,而且这么绝然,竟亲口从她嘴里说了出来,他心里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刚才看到他隐忍的表情,我心里就愧疚难当,只怪自己一时嘴快,非得直直得说出来,就不能婉转一点吗?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些,心里懊悔不迭,凌初雪,对不起,害你大师哥难过了。 云露一直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立即上前来,“郡主,咱们要回去吗?”她问。 “嗯。”我点头,忽想想来,正欲开**待,云露笑嘻嘻开口道,“郡主放心,他们我已安排妥当,已招呼客栈老板了,这两间是贵客,要好好招待,连房钱我都先行付了。” 呵呵,这小丫头当真越来越机灵,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我开口称赞了她几句,她高兴得手舞足蹈跟在我身后。 回到帐里,我一个人心下有些心烦意乱,今天和母乙的意外相见,见到他已安然无恙,让我一直悬着心总算落了地,但看到他因我而受伤的表情,我又很难过,我并不想伤害他,一点也不想,当他亲耳听到我说出的话,我知他现在已心灰意冷,对我彻底失望,他让我回中原,要匡复大唐,只不过是要履行当年在大唐昭宗面前发过的誓言,要誓死保护我,保护大唐的血脉,并且在有生一年尽全力匡复大唐,可这根本是遥不可及的事,怎么可能呢? 唉……我拖腮唉气,命运总是捉弄我,当时我不想跟耶律德光回契丹,他大发雷霆,非逼迫我回来,可回来之后,现在母乙又找上门来,要我回中原……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仰天长叹,未语泪先流。 母乙的突然而至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当初我应承过述律皇后不再去管中原的事情,从此跟摩尼教再无瓜葛,当时只是迫于局势随口答应,想反正也不可能联系上他们,可没想到母乙他们找上门来,看着他为我,为大唐弄成现在这般模样,我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不能太过激烈地反对,他刚跟我说的匡复大唐的事情是可能,历史已成定局,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他去为不可能的事情做无畏的牺牲。今天他的心情不好,改天有机会我再仔细问个清楚,好好开导他一番。 对了,一定叮嘱云露注意些,不要将母乙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别人,不要引人注意,按说他们来契丹倒没什么不妥,但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去,添油加醋,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岔子来,我不想他们出现什么意外,我也不想因这事给人捞下什么把柄,“云露……”我喊了一声,想要再叮嘱她一番。 可话没说完,见绮秋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郡主,奴婢求求您救救汐林吧,她……”她哭丧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我一把拉起了绮秋,一脸诧异地问道,“怎么了,绮秋,快起来说话。”这丫头自打上次我从金岭公主那儿将她要过来,她心情放开了许多,没想刚来时的木讷紧张,又恢复如从前般言行妥当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汐林那丫头出了什么大事?她才这般慌张不安。 “汐林怎么了?”我问道。 “呜呜……”还没说话,她倒是先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先别哭了呀,她怎么了?”我急得喝住了她的哭声,嚷嚷道,真是急死人了。 “回……郡主,汐林不知是怎么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一怒之下要让她生祭太阳神。”绮秋呜咽道,已是浑身哆嗦。 啊?我一**瘫坐椅子上,什么?拿人来生祭?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怎么这样?太可怕了。 第一百零九章 生祭—昏厥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绵软无力,想抬腿站起来却怎么也不能,背后冷嗖嗖地直窜风,怎么会这么可怕,生祭。 绮秋见我坐着不语,又哭道,“郡主,你快去救救汐林吧,要不……她就没命了……”边说,边又大哭了起来。 噢?是啊,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在哪儿?”我凛然正气地喝道,仿佛觉得自己还是初出茅庐的小警察一般憨劲十足。 “回郡主,正在少主大帐外的广场上,准备开祭了,火……烧她……”绮秋满脸恐怖,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大脑不断向上充血,这么血腥,这金岭公主太野蛮了,汐林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错误,非得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婢,平常就听说这金岭公主对待下人刁蛮苛刻,动辄责罚,但现在这时的契丹还处于奴隶社会阶段,她贵为公主,从小娇生惯养,罚几个奴婢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今天竟要拿人生祭,这太荒谬绝伦了。 “走,我们赶快走。”我说着已冲出了帐子,绮秋跌跌撞撞地跟在我身后,汐林这丫头跟我情同手足,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提裙快步朝少主的宅帐奔去,刚走没几步,就碰到云露从膳食帐回来,“郡主,你要去哪里,这般神情慌张,出什么事了?”她跟上我的脚步,急声问道。 “去,少主大帐,金岭公主要生祭汐林。”我边走边说道,在云露面前我从不对他们用尊称,这丫头跟我已贴心很多。 “郡主,你先等一下,”她跟在我后面扯住了我的胳膊,我不悦地回头嚷嚷,“云露,你干嘛,我是要去救人。” “郡主,你先听我说,”云露还是未放开我,急声道,“郡主,你少安毋躁,你仔细想想太子妃要做这等大事,皇后娘娘会不知道?连皇后娘娘都不吭声,你想去阻挠她,她能听你的吗?她不但不会听,而且还会更加激怒她,你又何必去管呢,再说这种事是神圣的,不能随便任人介入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云露一脸正色劝我,分析得头头是道。 嗯,她说得倒是不无道理,只是我怎能以一颗平常心,坐视不管,这太残无人道了,“云露,你说得对,但人不能那么自私,走,我们先情况再说。”先稳住她再说。 “郡主……”云露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我沉着脸,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只得跟着我和绮秋朝少主大帐奔去。 还未到跟前,已远远见那里围了好些人,中间的空地上堆起高高的柴火,一个人被绑在木架上,应该就是汐林,还隐隐有一阵阵的铜铃声传来,啊?我心下一惊,看这排场,金岭公主铁了心要这么做了。 “麻烦让让……”绮秋和云露一左一右护着我,替我拨开了丛丛人群,挤到最前面。 定睛一看,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各种贡品,点心,几个巫师头戴面具,摇着手里的铜铃,围着桌子来来回回跳动着,口中念念有词,金岭公主端坐在桌子正前方,双目紧闭,神态平静,切,搞什么,我一看就火大,这就是些封建迷信,“喂……”我刚要开口喝住他们。 “郡主。”云露在一旁及时挡住了我的话,“嘘……不要啊。”她小声说道,一个劲儿使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 “可……”我还想辩解。 “嘘……”云露使劲地攥着我的胳膊,不要我冲向前面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些巫师还是在念着咒语之类,我抬头看向汐林,她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不停地向金岭公主哀求,那神情令人战栗,不忍再去看她第二眼,绝望地如同待宰的羔羊,我心里顿时抽紧,“喂,你们不要再这里装神弄鬼,赶快放了汐林。”大喝了一声。 但那些人并不理我,一切按仪式继续进行,只是金岭公主此时睁开了眼睛,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嘴角带着一抹不易查觉的微笑,“你们赶快放了汐林。”我又愤怒地冲他们嚷道。 “汐林……”身旁的绮秋一个劲地哭叫着。 突然,铃声静了下来,那些巫师就地跪拜,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点火。”其中一人高声道,话间刚落,有人立即把火把投向了堆起的柴火。也许是风大的缘故,也许是那柴火上泼了油,几乎是瞬间,巨大的火苗顺势而起,吞噬了瘦小的汐林,惨叫声随之而起…… 啊?我大声尖叫起来,脑中一片空白,竟然会有这么灭绝人性的场面裸地显现在我面前,顿觉呼吸困难,身旁的绮秋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去,号啕大哭,我也想冲上前去,但身旁的云露死死拉住我,不让我靠前。 我绝望四周,围观的人群都眼神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面前的景象平淡无奇,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电影,现在,我终于意识到现在文明和古代文明的差异有多大,这是不能忽视的,以前我并没觉得有何太大区别,现在我终于感觉毛骨悚然的恐怖,活生生的一个人……眼前的场面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火海中汐林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空气传来令人窒息的焦糊气味…… 为什么会这样,我浑身不停地战栗…… 浑浑噩噩的,不知是怎样被云露架回帐子的,脑中不停地交替回闪着汐林火中的模样,和围观人群空洞的眼神,这个社会怎会这么可怕,拿人来生祭,浑身不停地打哆嗦,似是感觉冷得要命,云露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让丫头们把火炉生起来,给我取暖,本来这些天渐渐暖了,已好几天未生炉火,云露见我这样,只得重新生起来,将炉火烧得旺旺的,我仍觉发冷,抱着枕头瑟瑟得发抖,“云露,”我哑声喊她,“我浑身冷,你快再给我盖床被子。” “好,好……”云露赶紧从柜子里又拿出一条被子,给我盖在了身上。 身上沉甸甸的被子,并没有挡住心里无限的悲凉与恐惧,我亲眼目睹,这个年代的人们多么愚昧无知,这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这金岭公主也太心狠手辣了,怎么用人来祭神,脑中闪现她脸上那一抹诡异的微笑,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噢,对了,想起绮秋,她自小和汐林要好,这会儿亲眼见自己的好姐妹葬身火海,她现在该有多伤心难过,“云露,你绮秋,安慰一下她,开导开导她别想不开。” “嗯,”云露点头,“郡主放心,这事奴婢自会安排的。” 我点头未语。 一连几天,我的心情都极其地低落,为汐林的死,为母乙的突然到来,御帐里并没动静传出来,看来真如云露所说,金岭公主做了这等伤天害理的大事,在我看来是这样,也许在他们眼里,就是天经地义的好事,述律皇后也没吭声,看来是她早就知晓,所以金岭公主才会这样胆大妄为,我以一人之力岂能斗过她们,救下汐林?唉,活生生的一个姑娘就成了封建迷信的牺牲品,真是可悲啊。 看着云露忙里忙外地照顾着我和绮秋,心里一番感动,“云露,谢谢你。”我对她说道。 云露听到我的话,转回头来,嘴角弯弯一笑,“郡主何必这般客气,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噢,没有,真的是谢谢你。”我认真地答,这几天她一直尽心尽力帮我照应各种事情,还幸亏她了。我心里其时还有些疑问,这丫头当初是述律皇后派给我的,我还以为是她指派来监视我的,可她前前后后跟了我有一年多了,并没做什么对我不利之事,反而对我十分贴心,凡事都为我着想,这是为何?在这耳语我诈的环境呆久了,连别人对你好都觉不正常,我不禁自己嘲笑了一番。 这几天因为汐林的事情,我一直未再去看母乙,只那天见了一面,本打算吃完午饭母乙他们,这几天都是让云露过去照看他们,因怕述律皇后发现,所以不敢让他们来我这里。 我正一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桌旁吃着饭,帐帘忽被掀开,我急忙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形跃帘而入,带起一阵疾风吹来,竟是耶律德光回来了,他满脸风尘仆仆与,“你怎么……回来了?”我怔怔站起身来,惊愕看向他。 他眼神炯炯望向我,抿唇未语,健步走到我身边,长臂一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周围侍候的奴婢见状,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帐子。 他的怀抱还是如此的温暖有力,他的气息还是如此的摄人心魄,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怀念这个强大熟悉的怀抱,它给我温暖,给我力量,给我佑护,就如同之前大梁的那个夜晚,他焦急地在雪地里找到我,也像现在这样将我紧抱在怀里,“呜呜……”刹那间,我再也支持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思念与生俱来 控制不住地趴在他怀里大哭,“怎么了,怎么了?”他焦急问我,手上越发抱得用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呜呜……”我止不住的哭泣说不出话来,泪水似洪水过后的堤坝泻闸,奔流而出,自己支撑许久的心志突然崩蹋,觉得现在有他帮我撑起一切,我不用再硬装坚强。 他没再追问我,只是一直这样用力抱着我。 许久过后,终于哭累了,眼泪也流到一滴不剩,我止住了哭声,抬眼看看他的肩上已濡湿了一大片,顿觉不好意思,“呃?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个把儿月呢。”我抽噎着说道。 “嗯,事情办好就回了,你到底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吗?或是……莫非是想我想成这样?”他浑厚的声音略带着戏谑传过来。 “哦,没怎么。”我不好意思答,脸大窘,也不知自己刚才怎么了,怎么就控制不住哭了起来,真没出息。 “呵呵……”他低笑着,突然俯身下来,亲了亲我的脸颊。 呃,此时我的眼睛大概已哭成肿桃子了,怎好意思示人,我忙伸手推开了他,“吃饭了没,在这儿一起吃吧。”我随口道。 “没呢,从大帐里复命出来,就直接来这里了。”他淡淡回了句。 “噢,那你快坐下吃吧。”我低头说道,桌上的饭莱都基本未动,我这几天的胃口一直不好,一天只吃一点点,“我先洗把脸。”我说着往水盆边走去。 他并未坐下,也跟在我身后过来了,不管他,我伸手进水盆里掬起一捧冷水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不明白自己刚才竟会那么失态,在他怀里哇哇大哭,不过我此时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地想念,甚至是贪恋他强有力的怀抱,他真的给我温暖,给我支撑的力量,原来想念只是一种仪式,真正的记忆与生俱来。 “再洗,就把脸皮洗破了。”他在身后调侃我道。 “噢,”我不好意思应了句,赶紧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心头却像小鹿一样“扑扑”乱跳,我一定是疯了,怎会如此想的。 还未得来及回头再跟他说话,他已从身后抱紧我,温热的唇贴着我的耳垂,轻声呢喃,“我想你。” 淳厚的声音入耳,啊?脸又如火烧似的红了起来,他的唇连绵吻下,我心跳加快,越想挣扎身子却越发的无力,软软的任他抱着向床榻走去,帐子里悄无声息,只有甜蜜和**包围着我们,浓情过后,他大口地喘息着再次拥我入怀,“想我吗?” “呃?”我装傻充愣。 他转头故意冷眼看我,“说!想不想我?”手上力劲加大,在我胳膊上重重捏了一把。 “呼,好痛,放手啦。”我痛呼出声,呲牙裂嘴地朝他捶了一下。 “呵呵……”这个家伙竟低笑起来,又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注眸凝望,他的一颦一笑,竟是如此亲切熟悉,原来早已铭刻在我心间,只是自己从来不敢面对,半晌,他笑够之后,方才道,“你呀,就是嘴硬。”说罢,又亲了亲我的脸颊。 “嗯……”我撅嘴,用手推了推他的脸。 “呵呵……”他又低笑了起来,我也抿唇微笑不语。 有时,我会想如果我们两人不是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对普通的老百姓,是不是会一直这般快乐地生活下去?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可毕竟那只是幻想,固有的历史是无法改写的,他注定不是普通人,要朝着最高的目标去努力攀登,而我也如一粒尘埃,不知最终会飘向什么地方…… 一顿午饭吃了两场,他吃过后,急匆匆地去忙公务了,我还未得及告诉他母乙来契丹的事情,这件事他早晚都会知道,当初我答应述律皇后的时候,他也在场,还是先跟他说说为好,别到时他知道了,又朝我大发雷霆一番,蛮不讲理可是他的强项,我嘟着嘴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云露,我们去……”我起身,想叫云露一起母乙他们,可话还未说完,竟一头栽到地上,失去了知觉。 还是这片春光灿烂的桃园,桃花在枝头摇曳,现在是暮春,有些桃花已经残败,只是怎么不见结出果子呢,我忐忑不安地走在其中,着急这朵,又望望那朵,还是没有结果了,怎么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今年的蟠桃盛会没有蟠桃可如何事好?有没有别的办法呢?要不去求求太上老君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救得了这片蟠桃园?要让西王母娘娘知道后,定不能轻饶我…… “郡主,郡主……快醒醒。”极细小的声音入耳。 一个激灵,我蓦地睁开眼,见云露端着一个瓷碗在我面前,“郡主,你醒了,快起来喝药吧。” “喝药,我怎么了?”我愣愣问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喝药。 云露见我一脸愕然瞅她,她笑笑道,“郡主,刚才昏倒了,忘了么?吓得我们要命,赶紧请御医来,御医说已无大碍,幸亏恶疾已发作出来,是平时内心焦虑,忧患成疾,喝些药就好了。” 内心焦虑么,已发作出来?难道是刚才的看到耶律德光大哭出来,正好是病疾所出吗?“噢,”我若有所思地点头,抬眼看她手里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不禁皱眉,头痛万分,又要喝药,真郁闷。 算了,让耶律德光看到我皱眉不想喝药的样子,还不知他怎么损我呢,一咬牙伸手接过药汁,忍着辛涩的气味,“咕噜咕噜”,全部喝个精光。 云露见眨眼工夫已成空的药碗,眼中大为震惊,“郡主,你现在喝药可是变得痛快多了。”她故意笑揶我。 我瞪眼瞅她,她立即忍住,没笑出声来,这个丫头越来越放肆。 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去母乙那儿也去不成了,明儿早上再我问了问云露,绮秋怎么样了,云露说,每天止不住的流泪,也憔悴了很多,但总算肯吃饭了,我又叮嘱云露多让丫头们照顾她一些,这些天就别分派活给好做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云露点头应了。 喝了药,我又躺下睡了一会儿,睡来时,天已黑透,云露问我要不要吃饭,我点头起身,觉得身上已轻松许多,丫头们摆好饭,我坐下来一人无味地吃着,“云露,二少主下午来过没?”我抬头问。 “哦,听说一下午都在大帐里跟可汗汇报此次出访的事情。”云露立即答道,她到底是侍候过他的,不着痕迹地替他回了没来的原因,我又不是责怪他,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我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吃饭,吃完饭,小丫头们规置好了各自的差事,都打发她们各自睡去了,我还不想这么早睡,兴许是下午睡多了的缘故。 我一人躺在吊床上随意翻着一晃啊晃啊,还无睡意,远处隐隐有野兽的吼声传来,更显四周的孤寂,时间如沙漏一点点流逝,帐里帐外还是沉寂一片,毫无声息,我的心也没由得变得焦虑起来,像在等待什么,又期盼什么,胀鼓鼓的……眼睛如着了魔似的从滑到帐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帐帘,一秒一分,一分一秒,不知过了多少个分分秒秒,可最终什么都没有,帐帘纹丝未动,没有高大的身形突然挥帘入内,带起一阵疾风,唉,我不禁叹息,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沦落至这般狼狈不堪的境地……复又莞尔,难道这就是爱情吗?人说爱情是甜蜜如糖,怎会如此煎熬我的心? 一夜的时间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一大早起来,我吩咐云露赶快备饭,吃完饭赶紧母乙,好几天不见我去,他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他千里迢迢寻我而来,或许当初从董乙嘴里说出来的话,他未必全信,现在亲眼见我几天不管不问,他心里肯定更加的伤心难过,我不想他伤心欲绝而回。 匆忙出门,和耶律德光撞个满怀,“你要出去?”他问。 “嗯,”我点头,侧身欲跃过他出去帐子。 他皱眉,揽住我的肩头,“病才刚好些,又要去哪儿?还是在帐子里呆着吧,有事吩咐奴婢去办就得了。” 他怎知我生病的事,不是一整个下午都在大帐吗?管他的,他的本事通天,还有他不知的事?我白他一眼,不耐烦地道,“放手啦,我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他继续追问。 “不要你管,你快去忙你的要事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赌气道,其实自己也不明白这气从何而来,只是见到他,就觉来气,想要发泄一番。 “嗤……”他听到我的话,不觉弯了弯嘴角,嗤笑起来,唇边漾出优美的弧线,“你这话倒有几分闺怨的味道。” “你……”我气极欲反驳他。 “好好,先进帐子再说,才刚好,别又让风吹了。”他边说边半钳制地将我拖回了帐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茕茕孑立 被他生扯硬拽地回了帐子,我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瞪眼看他,他倒是未生气,撇嘴看我未语,云露给我们俩人奉上了茶,查颜观色了一番,见气氛不对,就退了出去。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吟吟地问道,“生气了?” “没有。”我没好气道。 “还说没有,看脸都气蓝了。”他眨眼故意逗我。 “你才是蓝脸呢,那是窦尔墩。”我脱口而出,心里想着什么比喻嘛,不伦不类,哪天得好好给他上一堂汉语言文学课。 “什么窦尔墩?”他深褐色眸子瞪我,不解地问道。 “呃……没什么,一个人名。”我端起杯子,佯装喝了一口,哦,怎么把窦尔墩都翻出来了,那是一千年之后的事情,幸亏他没再追问下去。 “我昨天和父汗还其他一些大臣商讨了一些事情,一直忙到深夜,所以就没过来,怕打扰了你的休息。”他说道。 听他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贵为一国的皇子,以后还会是一国之君,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事缠身,哪会有时间时时守着我呢,自己像有些不知轻重似的,“没,我没生气,你快去忙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做。”我笑笑,对他道。 “当真不生气?”他笑睨我。 “当然。”我伸手打他的手臂,这个家伙看着我出糗,老是坏坏地嘲笑我。 “郡主。”云露走进来,看了一眼耶律德光,给他见了行,怔怔走到我身边,贴在我耳边小声道,“……” 啊?他们怎么来这儿了,如果让述律皇后知道,这还了得,她肯定会说母乙他们是摩尼教余孽,说我结党营私,这下可逮个正着,万一把他们给关起来怎么办,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她就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主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瞅一眼耶律德光,他也正脸色不满地看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他嘟囔了一句。 云露面色为难地看着耶律德光,没有我的允许,她不敢擅自作主地回了他,“云露,你先出我知道了。”我抬头对云露说道。 “嗯,”云露点头退出了帐子。 “到底是什么……”他继续追问我。 这事再瞒也瞒不住了,况且打一开始我也没准备瞒他,“我大师哥找我来了,他要我跟他回中原。”我开门见山,切入主题。 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注眸凝望我,望着他,我心里“咯噔”一下,丝丝凉意沁入,本以为他听到后会暴跳如雷,坚决地反对,没想他竟是如此的平静如水,仿佛是一桩跟他毫无瓜葛的事情,是不是我现在很烦他,他巴不得我马上回中原,从他眼中消失,越远越好……我心绪万千失神望他,片刻,“哦,那你呢?你想回去吗?”他面无表情地问我。 “哦,我……”我沉吟片刻,心已滑到谷底,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平静问我,我真是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他,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以为他为我做那么事,就是要留我在这里,我真是太天真了,他那么孤傲的人,怎么会为个女人那般,现在他玩够了,玩腻了,也该一脚踢开,而且要踢得远远的。很好,原来是这样,灰姑娘的故事只限童话,十二点过后,梦也该醒了,我们都应回归各位,各自过着毫不相干的生活。 “怎么不回答我?”他又低沉发问。 “回回回,我一定如你的愿回中原去,现在就走,马上就走,走得远远的,不再碍你的眼。”我突然朝他大吼一通。干嘛一再逼问我,甭说回中原,这时就让我回现代,我也立马拍拍**走人,不带一点留恋的,一点也不。 他听到我的吼声,他皱眉,眸子里寒星点点,“你……”他倒吸一口冷气,“你当真不可理喻,自己想回去,还硬赖在我头上。”语气冷得让人发颤。 哈哈……我在心里狂笑,我在他心里从一开始的可爱一直变成现在的不可理喻,他当真是已经玩够了,好,很好,我还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现在好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没了他,我在哪儿不是一样呢,那就回吧,赶快离开这个伤心的鬼地方。 “云露,替我送送二少主,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微笑抬眸朝云露说道,即使已经出局,也应完美出局,不能失了应有的气度。 “这……郡主,二少主……”云露面露怯色瞅瞅我,又看看他,不知如何做答,她一个丫头夹在中间,也是颇为难做的。 “哼。”他深深看一眼我的笑颜如花,拂袖而去。 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背影,心里的凄凉无法言语,我和他就这样云淡风轻了,各走各路……他做他的皇子,国君,我回中原,从此形同陌路,再无瓜葛,真是这样吗?我想这样吗?为什么此刻我的心是如此的痛彻心扉……犹如在冬天里他给我一个夏天的梦,但我却把春天唤醒了,由于一下子不适应,反而觉得比冬天更冷,冷若**…… “郡主,你没事吧。”云露走过来,小声问我。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僵硬地扯动嘴角答,我是个何等坚强的人,怎么为这样的事打垮,“他们在哪儿,让他们进来吧。”我对云露说道。 现在的我又怕什么呢,谁愿看就看呗,反正我已决定回中原了,越快越好。 一会儿工夫,云露将母乙他们带了进来,又会意地支退其他丫头,只留我们在帐里,只有母乙、陆青和绿竹他们三人来了,“你们快坐吧。”指着椅子对他们说道。 他们三人进帐后,愣愣地打量帐里的摆设,也很新奇,想必也没见过真正的契丹贵族大帐吧。 “师妹,你在这里当真过得还不错呵。”母乙坐定后,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知他是讽刺我,还是恭维我,大有说我“乐不思蜀”的意思。 “嗯,是啊,我也觉得不错。”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年头谁怕谁,不是刚吼走一个嘛,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母乙听到我的话,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像不认识我似的,是的,我的确不是凌初雪,再怎么伪装,总有会露馅的一天,何必呢,我总不能装一辈子吧。 “小雪姐,我们几天不见你影子,都很担心你,所以就贸然前来看看你。”绿竹见我面色不对,小声跟我解释道。 “嗯,”我漫不经心地点头。 半晌,他们没再说话,我坐不住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我问母乙。 “呃?你真舍得下……这里?跟我们回中原?”母乙像不相信我似的,瞪眼看我。 “那当然,有什么舍不得,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在哪儿不一样?”我没看他,自嘲着说道,目光落在帐口久久未动。 帐里又陷入了沉默,本来我是想问他上次说得匡复大唐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竟懒得开口,随他们我知匡复大唐是不可能的事,不管回到中原,是去起义也好,是去争斗也罢,我都无所谓,一切随缘吧。 “师妹,上次你为什么没去老地方找我们?”母乙又开口问我道。 对了,老地方,我怎么知道老地方在哪儿?“那儿是哪里,我不知道。”我老实答。 “师妹。” “小姐。” 母乙和陆青几乎同时出声,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像是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师妹,你难道真忘了老地方了,不可能的,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如果有一天真的走散了,找不到彼此了,我们就到老地方去等着,留下信息,你怎么会连这些都忘了?”母乙的表情简直有些痛心疾首。 “不知道啊,我忘了。”我颓然回答,目光空洞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心里却在翻腾呐喊,你们不要再逼问我了,我不是凌初雪,不知你们的事情,什么老地方,什么匡复大唐,我真的不知道,我很累,很累,头痛得要爆炸似的,我想要休息,真的,求求你们,不要再追问我了。 “你怎么会忘呢,那里是你母妃安息的地方,你怎么会忘掉呢……怎么会……”母乙喃喃自语,他垂下头,十足的失望透顶的样子。 噢,原来是这样,老地方,就是凌初雪母妃的陵园,当初他们约好了,如果找不到彼此,就去那儿等待,可是我不是凌初雪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呢?真是命运弄人,如果没有我的突然入侵,凌初雪和母乙一定会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佳侣,可是,现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一个异时空的贸然入侵者,打乱了这里所有的一切,我自己也弄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可能查觉出我的神情不太对,又默默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我让云露出去送了送他们,看着他们临走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黯然不语,还说什么呢,我已答应回中原不是么,这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爱情原来这样 送走他们,我头痛欲裂,觉得就像过期的密封罐头,涨气快要将盖子撑开,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渐渐失去知觉。 “郡主……”云露惊呼一声,奔过来将我扶在她怀里,不停地晃着我的身子,“郡主,你醒醒,醒醒啊……快来人……” 帐子里顿时乱作一团,喊郡主的,传御医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我的身体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了床榻,有人给我盖上了棉被,我想挣扎出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睁不开眼,怎么这样?这样也好,真要死了,也算摆脱红尘了。 渐渐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落入了黑暗中,感觉自己在拼命地跑啊跑啊,总是感觉后面有人在追赶我,不敢停歇,累得气喘吁吁却也不敢停下来,还在跑啊,跑着…… 四周全是漆黑一片,我惊恐地在黑暗中奔跑,奔跑……已筋疲力尽,但怎么也停不下来,周围的黑暗更加剧我的恐惧,令我焦急万分,这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我一个?寂静,周围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墨一般的黑色浸染着我的心情。 奔跑,还在向前奔跑,前面突然出现一团亮光要,极快地朝我这儿移动,再移动,越来越快,像电视里播放的天外来客ufo,心里一惊,还来不及躲闪,那团亮光已移到我面前,我目瞪口呆地看它,亮光滑到我面前嘎然而止,一眨眼工夫,已自行打开,啊?我吓了一跳,顿时想要尖叫,没想到竟是那个白胡子老头站在我面前,就是那个古董店的白胡子老板,他怎么会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见到他了。 “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急忙开口问他。 那老头捋了捋胡子微笑看我,抿唇不语,如那天我初见时他时的样子,“喂,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我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我又问他,心里带着期盼,反正在契丹我已糟人嫌弃了不是么,回到现代正好,也许时光会让我忘掉那里的一切,所有的事情。 “宋雪林,”他盯我半晌,终是开口,此话一出,我即惊又喜,他叫我宋雪林,那就表示我已回到了现代,真的吗?但霎那间,心里的惊喜被随即涌起忧伤而淹没,我回来了,那就表示永远也见不到耶律德光了,永远也见不着他一步一步登上权力的顶峰了。 “你真的想要回去吗?”他问我。 “嗯,”我黯然点头,他已经开始嫌弃我了不是么,那我还留恋什么呢,有什么可让我留恋的,“嗯,请你带回想我想回去。”我答,话一出,泪水已如泉水般涌出,冰凉冰凉地在我脸上无声流淌,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泪水竟可以这么冰冷,冷得有些刺骨…… “你真的想好了吗?”那老头看了看我,又问道。 “嗯,”我再次点头,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下。 半晌,“唉……”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宋雪林,你还是留在这儿吧,你在这里的尘缘未尽,留下吧。”他说着,身边的光环再次将他敛在中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喂,大师,请你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儿,我想回去,回去……”我几乎是哀求着他。 “你尘缘未尽,留下吧,留下……”光环越来越远,空旷的四周传来他缥缈的声音。 “大师,回来呀,带我走吧,带我走……”我朝着他消失的地方大声喊道。 没有回应,四周又恢复了沉寂。 “喂,带我回去呀,我要回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忽得坐起来,睁眼看看四周,还是我的帐子,原来刚才是作了一场梦,可怎么那么真实,我还梦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他跟我说我在这里尘缘未了,不能回去,尘缘未了么?我费力地扯着嘴角自嘲了一番,怎么可能,只“缘分”这个词都从未和我有过缘,更别说和这里的尘缘了。 可能听到我的喊声了,“郡主,你醒了?”云露掀起床幔喜色看我。 “嗯,”我点头,见她只着中衣,睡眼惺忪,原来现在是晚上,“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刚刚子时。”云露回道,噢,夜半三更,我点点头。 “郡主,要不要吃点东西?御医说醒来之后可以吃些流质食物,郡主,你这次可吓死奴婢了,又昏厥了过去,好歹御医说是并无大碍,二少主也被吓个半死,一直阴沉着脸,吓得御医跪了一地,连开药方都写错了字……”云露一边小心地给我整着被子,扶我坐起来,一边絮叨地说着话。 耶律德光也来了吗,他会着急我的病么,他不是巴不得的嘛,我闷闷坐着没吱声。 云露让我等一会儿,她马上去盛些小米粥来,我点头应了,只片刻工夫,帐外一阵脚步声起,云露回来了,我转头侧目,挥帘入内的不是云露,而是耶律德光,他手里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怎么会是他?我面无表情地看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醒了,来吃些稀粥先暖暖胃。”他轻声说道。 听到他温柔的话语,我更加心气,他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不是已然决然地扬长而去了吗,一副永世不再相见的表情,现在又作出这副姿态,可怜我,同情我?没必要,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别过头去,没接他喂过来的匙羹,“来,乖,吃一口吧。”他又软语哄我,并没因我不配合而生气,他是易怒的,但此刻并没有。 我没吱声,继续扭头一动不动地坐着,他一**坐在我身旁,转着身子将手里的匙羹凑到我嘴边,“来,吃一口吧,躺了大半天了,胃里没东西怎么行?”他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 我未接,他的手也未动,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我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他,他一直温柔看我,粗狂的线条舒缓下来,此刻连眉梢都带着温柔,我愠色道,“要劳二少主大驾,我岂敢当。”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酸涩难当…… “好,好,等你好了,要怎么骂我都行,来,先吃一口。”他弯了弯嘴角,说道。 “咝……”我倒吸一口气,剃头担子一头热,我想吵嘴,还吵不起来,对方跟本不理你的茬。 “来,吃一口。”他手里的匙羹始终凑在我唇边,我看着他,被动地张开嘴,吃了一口,嗯,还不错,做得蛮好吃的。 见我不作声,他也笑笑不语,一勺一勺地将碗里的粥盛给我吃,忽让我回想起,在大梁受伤的那段日子,他也是这般细细地喂我吃饭,心里顿时涨鼓鼓的,莫名的情愫在搅动……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他收碗,放在桌上,又一**坐回到我的榻上,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用手扑打了一下被子,“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说罢,欲躺下去。 “小雪,”他低声叫我,“不要走。” 啊?我猛然间抬头看他,他低垂着眸子也望着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愣愣地看向他,这是他吗,威风凛冽的二少主?他的语气似在求我,但怎么可能,他不是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吗,这会儿怎么又这样,我细细凝望不语,此时,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真实又无助,又有些焦急像真怕我会离开一样,他真的想要我留下吗?我看着他,茫然无语。 “小雪,你不要走,不要走好吗?我们再也不要呕气了好吗?”他此时的语气像极了大梁的那晚,他大发雷霆后,乞求我跟他回来这里的语气、表情。 我心里涌起的情愫越来越浓,越来越烈,如漩涡一般越搅越快,感觉快不能喘息,有疼,有痛,有黯,有伤,这几乎让我无法承受,眼泪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流淌…… “不要哭,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他温柔地伸手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觉委屈,泪水更是不止,他不停地安慰我,替我拭着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我黯然无语,任他摆弄,心里却更加地凄冷无助,他总是这样,当我毅然绝然地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他却是这样摇摆迷惑我的心志,我们这样何苦呢,我抬头望他,带着十分的怨恨,如果他是朝我大动干戈一顿,我心里也许会好受些,头也不回地跟母乙回中原,从此天各一方,可他现在又这般,我如何能够放下……他也望着我,在这寂静的夜里,四周悄无声息,两人像两头猛兽一般对峙而视,彼此眼中映着彼此的倒影,清晰可见,久久不曾移动,我不知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但此时他的眼里盈满心疼,心伤,心喜和无限的温柔,我不得不承认我面前这张桀骜不驯的脸是我此生最难以忘记的,我是最留恋的,他黯然我会心疼,他着急我会着急,他伤心我会更加伤心,更加不舍……这就是爱情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吐露真相 他凝望我许久,终是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小雪,不要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低语着,此刻,他抱我的力度是这样的轻柔舒适,仿佛一用力我就会如鸿毛般飞走似的,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的放松,柔柔的靠着我的,“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期间,你挥舞着双手不停地大喊带我走,带我走……我想紧紧抓住你的手,可你一次次地将我推开,我心里害怕地要命,真怕你再也不能……”他语声越来越低,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揽我的手又紧了些。 我听云露跟我唠叨过,在我昏迷时,他曾紧张地要命,但这是第一次从他自己嘴里说出他当时的感受,就是上次我受箭伤时,他都不曾吐露半字当时的凶险,只轻描淡写说了句,醒来就好,当时的情况应该比这更加凶险吧,他的紧张不亚于此时,现在他竟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我为之深深一震,心里崩紧的弦渐渐松泄了下来。 在他温柔的攻势下,我答应母乙时信誓旦旦的心志,一点点迷失,又一次全线溃堤,而且败得一塌涂地,有时,我想我可能是个没有原则的人,否则怎么会一再受他的控制,改变自己的意愿,也许是这样,又或者他真非一介平凡普通人,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将事情来了个大逆转,这就是他的优势,他的魄力,就因这样的魄力,他才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达成自己的愿望。总之,不管是哪者,我都无可救药地听从了他的请求,点头同意留了下来,看着他微笑的脸,我也跟着高兴起来,管它呢,人生苦短,我为什么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活一回? “可是我……已经答应大师哥跟他回去了?”我突然想起来,颇为沮丧地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呵……”他低笑一声,亲了亲我脸颊,“我来处理。” “不要,你要如何处理。”我紧张地叫了一声,皱眉看他,他要怎样处理,以他的性格,不会杀了他们吧。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他们吃了,”他笑得更加坏坏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怎样的,放心吧。” “嗯,但还是不要了,我自己来跟他说。”我撅起嘴道,不知他会怎样跟他们说,就凭他的性子脾气,高高在上惯了,万一母乙哪句话不投机,他一怒之下,保不齐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还是算了吧,“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解决。 “你真的能忍心?”他斜睨我,故意试探我道。 “唉,”我叹气道,“真是让你吃定了。” “嘿嘿,是我让你吃定了才对,你昏迷时我也差点吓去半条命,这会儿你倒是唉声叹气起来,真是小没良心的。”他像个大孩子般嬉笑着,伸手来呵我的痒。 “哈哈……你不要过来啊……”我最怕痒了,一边笑,一边往后退,退到榻角再也没法躲闪,让他一下子抱了个满怀,稍一用力,两人同时滚到了床榻上,他温柔的唇封住我的,让我想叫也叫不出来,想喊也喊不出来,只得被他一点一点地侵略殆尽,毫无保留…… 在他如中毒般的蛊惑下,我答应他留了下来,我当时是想,与其千里迢迢的望眼欲穿,肝肠寸断,不如留在这儿能见着他,也是心喜的,但我心里知道这或许更是一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荆棘就荆棘起码我可以天天见到他,知道他的情况,这已足够。 一连几天,他都坚决不充我下床活动,说是病还未好,要卧床休息,弄得我哭笑不得,他老人家发话,奴婢哪个敢不从,天天像盯贼似的看着我,监视我,真的哪儿也不能去,我真就是在床榻呆了三天,就连帐口我都没迈出去过,三天过后,御医说是无碍,可以下床了,他见我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才勉强同意我可以恢复自由身,这个家伙,简直是蛮不讲理,活脱脱暴君一个,我不满地朝他背后直撅嘴,不想正被他突然转身看了个清清楚楚,我觉不好意思,又朝他吐了吐舌头,他当即愣了一下,继而眉宇间舒展开来,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唇边即刻漾出丝丝笑意来,唉,我在心里暗叹,老天真不公平,他怎么连板着脸都可以这么有型。 得令可以自由出帐后,我立即带着云露去母乙他们住的那间客栈,照例绿竹、陆青他们都默声出去了,让我和母乙单独说话。 “大师哥,你……好吗?”我吞吞吐吐说着些平淡的话题,心里思怔着,不知如何开口跟他说我不能跟他回中原的事,他听到后该有多伤心。 他黯然点头,我东拉西扯地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没办法开口,他愣愣盯了我半晌,方才慢悠悠开口道,“你是这次来,是想说我不能跟我回中原了吧。”他平静的语气夹杂着不可言喻的伤痛与叹息。 我呆住了,没想到他先提了出来,我歉意地看着他艰涩点头默认,心里的难过难挡,其时我不想伤害他,但还是在有意无意中伤害了他,而且深深地伤了他,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也进退两难,“大师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垂眸低语。 他未语还直直看向我,我抬眸看他一直盯着我看,被盯得浑身发毛,不自在,正欲开口说道,“你不是凌初雪。”他的话如重磅炸弹般击中我的心,引起巨大的冲击波。 啊?我霎时愕然,“大师哥,你……”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我师妹,她不会这样对我你到底是谁?”他的目光忽而变得犀利,口气冷硬。 “你……我……”我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心里暗暗无奈,终是让他看穿了,他说得对,凌初雪不会这般无情地对待她至亲的大师哥。 片刻,我做了个冒险的决定,“好吧,我告诉你,”我叹了口气说道,只怕不告诉他真相,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会带着伤心绝望而回,说了吧,也算了了他心里对凌初雪对他冷淡的耿耿于怀,我盯着他,“但我只能告诉你个大概,具体的我不能说,你也不能问,你能做到吗?”我一字一句认真道。 “嗯。”他急忙点头,眼里有些期盼与急不可耐。 “好,你听好了,”我抿了抿唇,脑中思索着要从哪里开始,“我的确不是凌初雪,我来自一个未来的世界,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里来,具体的我也说不明白,类似于……”我想要怎样解释我的到来呢,“类似于灵魂穿越之类,你的师妹凌初雪或许到了我的那个世界,我们那儿很和平,没有战争,人人平等,你大可放心她应该可以在那里快乐的生活,没人会欺负她,你放心就是了。”我说完,认真盯着他,不知我说的话,他信我几分。 他不可置换地瞪着我,嘴巴半张半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我又问他。 “信,我信你,”他坚定地答,“因为你的言行举止的确不像我师妹,她没你这般有主见,有胆识,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外表,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我也不知会变成这样,你的师妹或许在那里活得很好。”我安慰他道。 “嗯,”他默然点头,“怪不得你醒来见到我的表情那么冷淡,怪不得你不知老地方在哪儿?怪不得……现在我心里的疑问才明白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因为我的确不知怎样开口跟你说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瞒了你这么久……”我无比真诚地跟他道歉,冒充了凌初雪这么久,带给他这么多的困惑,我深表歉意。 “你别这么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能认识你,我也很开心,其时自打把你从大梁的皇宫里救出来,你醒来之后的种种表现,还有你的性格跟之前简直南辕北辙,我就心里有些疑惑,我曾设想过你不是凌初雪,但我还是……”他顿了一下,瞅我一眼,接着道,“但我还是不由得被你吸引,你是那样的活泼开朗,带给人一种快尔的渲染情愫。”他的目光炯炯。 “谢谢。”我垂眸道。 半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我。 “呃?哦,宋雪林。”我答。 “嗯,”他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我笑笑,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想不到他也很健谈的,我总在有意无意地提醒他,匡复大唐是不可能的事情,让他别煞费苦心了,应该放下心里的包袱,从此之后跟董乙,陆青他们快乐的生活,但他只微笑不语,我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能放下遮遮掩掩不能示人的的身份,和他轻松坦诚地交谈,也是一件令人高兴快乐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雨前夕 我们两人聊了许久,上至天,下至好吃的,好玩的,无所不谈,突然,我想起那个玉猪龙,我得让他确认一下凌初雪以前身上是不是带着同一个东西。 “呃……”我不知该称呼他什么,叫大师哥,觉得不太合适,我又不是凌初雪,直呼其名吧,还是不妥,只好随意呃了一下了事,我说着,从脖子上扯下玉猪龙,自从耶律德光将它给我戴在身上,我就没拿下来过,攥在手上,“我……找到这个东西了。”我迟疑地看着他说道,不知他能否真的辨认出这个东西。 “嗯,真的吗?”他惊喜地接过玉猪龙,仔细看了看,“哦,真是太好了,从哪找到的?” “呃……就是放在那里忘了,又拿出来带上。”我瞎编道。 从他的表情可以确定,凌初雪以前就是带着这个玉件,不会有错的,但这就奇怪了,这个东西又怎会辗转到了耶律德光的手上?以后得问个清楚。 我起身离开时,陆青,绿竹他们都见母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送我出门,他们也面露喜色,以为我终于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到中原,再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我只笑笑,也不能做过多的解释,母乙自会跟他们说的。 回到帐里,见耶律德光正四平八稳地坐在里面喝茶,“你怎么在这儿,公务忙完了?”我问。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你的事情搞定了?”他挑眉望我。 我瞪他一眼,点头,我知他是问我回绝跟母乙回中原的事情。 “怎么说的,他没有反对,就同意了?”他颇为好奇地问我道。 “不要你管,反正跟他说了就是,他也同意了。”我答。 “嗯,这还差不多。”他如释重负地说道,还“吧嗒”了一下嘴巴。 我拿眼斜瞪他,他立马正色道,“等忙过这一阵,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去贺兰山打猎去。” “好啊,”我高声答,终于将心里的秘密告诉母乙,他心结已开,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母乙他们在第二天向我告别,启程回中原了,见陆青、张昭、经竹他们都不可置信的脸色,我知母乙并未向他们做过多的解释,“保重!”我握着母乙的手真挚地说道。 他点头低声道,“谢谢。” “小雪姐,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中原?跟我们走吧。”绿竹扯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已哭成了泪人。 “绿竹,不要哭了,你们一路上多加小心啊,一路顺风。”我拍拍她手背说道,心里也是很难受,有些不舍,我知道这一别,以后恐怕再也不会见面了,就像我们大学毕业时,全宿舍的人都哭成一团,抱了许久不愿分开,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虽依依不舍,早晚还得分离。 “绿竹,董乙是个好人,你可不要错过噢。”我突然想起来,凑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 “小雪姐……你”她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泛起点点红晕,含羞看我。 “呵……”我低笑起来,他们扯着嘴角笑了笑。 “保重!一路顺风!”我一一和他们作别,挥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在我眼前消失,心里的失落和难过油然而生,这么久的相知,相处,我和他们已成为至亲至爱的一家人,看着亲人远行,我怎能不伤心呢,“珍重,我亲爱的家人……”我在心里默念着。 就在这一年,契丹的天赞二年四月,山西晋王李存瑁在魏州称帝,定都洛阳,国号为唐,史称“后唐”,李存瑁即后唐庄宗,他是五代的第一个沙陀王朝。同年十月,后唐大军在郓州大败后梁军队,梁末帝朱友桢见末日已到,走投无路,自杀身亡,五代的第一个王朝结束,凌初雪的杀父之仇也烟消云散了。 母乙他终于完成了唐昭宗的遗愿,在名义上匡复了大唐,不管真正称帝的是何人,总之,“唐”这个国号又出现在历史上了,他也应真正地卸下心里的包袱,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唐昭宗了。 其时,他这次来契丹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原来在凌初雪身上还有一个秘密,当年唐昭宗被朱温软禁在洛阳时,他自知时限已到,就偷偷把大唐的传国玉玺让凌妃娘娘带了出来,他交付母乙将来凌妃诞下皇嗣,假如有朝一日,可以恢复大统,就可以拿此为信物昭告天下,顺应天意隆重登基,后来凌妃娘娘死后,母乙将这块传国玉玺埋在她的陵寝里,他这次去老地方,一是在那里等我的消息,二是将这块传国玉玺取了出来,和山西晋王李存瑁做了交易,等他打败大梁以后,由我来继承皇位,恢复大唐国号,封他们为复国大将军,世袭罔替。而这个协议,眼看就要功成名就,可我却不是真的凌初雪,真是命运弄人,我现在将真相告诉了他,他也无可奈何,索性将玉玺交给了李存瑁,后唐才堂而皇之地诞生了。 我不能再鸠占鹊巢,冒名凌初雪入主中原,何况我真的放不下他的…… 同年十月,少主亲率的契丹大军成功地破获了大梁境内的河北省十余座城池,大胜而返,大军不日内将返回都城,而耶律德光这个赖皮从“小荷才露尖尖角”直到“秋风扫落叶”也未实现他的诺言,带我到贺兰山玩,为此他一直对我很抱歉,我也经常以此为要挟,他再也未敢对我吹胡子,瞪眼睛。 我曾问过他有关那个玉猪龙的来历,他还告诉我是那个僧人给他的,但我还是很诧异,母乙明明说这个玉猪龙是凌初雪的,怎么会在他这里呢,我总感觉我跟它隐隐有某种缘份,但具体又说不上来,虽然它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但像一枚定时炸弹埋在我身边,说不一定哪一天它又会将我带到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可我对这里十分不舍,祈祷它不要真的那样灵光才好…… 少主回城那天,我和云露出城玩了,我傍晚回来的时候,绮秋告诉我说,少主这次战绩赫赫,可汗甚为高兴,今天亲率各部王公大臣酋长出城门迎接少主回归,耶律德光也去了,脸上笑容满面,我心里嘀咕着,他的笑容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消止,少主出征在外,战绩不菲,他留守都城,时时伴可汗左右,代为处理公务,出使临国,俨然代理国君,到底孰输孰赢,谁能说清呢。 晚上的庆功宴,本来我不想去的,一帮男人在一起吵吵闹闹,推杯问盏,我跟着去掺和什么,何况他们的事情我毫无兴趣,也不知知道。可刚在帐子里晚饭吃到一半,大帐里当差的奴婢就过来请我,说是可汗让我这会儿去御帐,参加今天少主的接风宴,我应了,带着云露往大帐里去,心里却疑惑地很,可汗这番做法又是为哪般,按说我一个郡主在不在这种场合露面都是无所谓的事,有什么理由非我去呢,即使他老人家今天真高兴啊,也不能这般过了头不是?肯定有其他的事情的。 远远地就听到御帐里人声鼎沸,把酒言欢的高亢声,好不热闹,大帐门口的奴婢给我掀开了帘帐,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迈了进去,里面的人已经酒肉正酣,面红耳赤,见我进来都好奇地瞪我,不管他们,缓步上前,“凌初雪拜见可汗,皇后娘娘。”我朝着高坐上的可汗和述律皇后行礼道。 “嗯,起来吧。”可汗沉声回道。 “谢可汗,皇后娘娘。”我谢恩起身。 “呶,”可汗朝我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位置,示意我过去,“还没吃饭吧,到那里坐吧。” 呃,心里一愣,他真是找我来吃饭的?不会吧,点头,瞥了一眼,见他是让我坐到金岭公主旁边一个空位置上,虽极不情愿,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不得以只好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坐下,皱着眉头,真是不愿和她坐一起,至今汐林的死我还历历在目,这女人心术不正。 她冷眼瞥我一眼,似是嘲讽,又似是厌恶,没吭声,随即转过头去和少主说着话,少主似是不经心地应着,一边听她说,一边抬头,目光飘向我这里,我朝他微微一笑,转过头来不再看他们两个。 他这次回来,身上的锐气见多,皮肤也更加黝黑了些,更具北方男子的豪迈之姿,只是身上的儒雅气质依旧存在,如果说耶律德光是草原天空上翱翔的苍鹰,那他就是奔腾的烈马,虽然它有矫健的身躯,凛冽的性格,但它与生俱来温驯合作的气质,就注定了它有被人类征服的一天。 一转眼,见耶律德光正皱眉看向我这里,脸上有些不悦,他的案子斜对我的,坐在可汗的右下首第一个,我微微张嘴,想要和他说话,但又觉不太妥当,拜托,大哥,又不是我想坐在这儿的,是你那样至高无上的亲爹这样安排的,我敢不从嘛,心里想着,又无奈地朝他撇撇嘴,低头吃东西,没再管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乱点鸳鸯谱 面前桌案上有烤好的羊腿,发出诱人的味道,于是伸手捞起来大咬了一口,嗯,真好吃,在这儿住久了,自己也受当地习俗的影响,喝酒,大口吃肉,感觉还是让人蛮舒畅淋漓的,感觉不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大帐里闹哄哄的人群没有停歇,依然继续,斛光交错,不亦乐乎,我跟他们也没话说,只好自顾低头大吃起来,不过心里的疑惑始终未消除,可汗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这顿饭?不可能吧,一者我没这么重要,再者这不符合常理。 一会儿工夫,大家酒足饭饱之后,述律皇后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可汗,咱们的德谨(耶律德光的字号)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得有个人管管他了,一天到晚像匹野马似的。”她笑意吟吟地对可汗道。 “嗯,”可汗微笑点头,“皇后可有合适的人选?” “我这几天就想跟可汗商量着,前些天,渥里酋长就拖人来说媒,我看不错,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咱们德谨的身份地位,不知可汗意下如何?” “嗯,这事你看着办吧。”可汗无异议。 啊?我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一口奶茶含在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扑哧”一声全都喷了出来,呛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他要娶妃了?一时尚未反应过来。 他终于要成家了,这些我原本都知道的不是么,他会有他的王妃,他的皇后,为什么此时当我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这么的痛,心痛的无法呼吸,痛彻心扉…… “倏”地一下,只见耶律德光站了起来,他急声道,“回父汗,母后,孩儿上次跟您们说过,孩儿不要跟成婚,孩儿要……” “住口,越来越没规矩,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能由得你的性子来,自己就说了算了?”述律皇后大声喝止了他,声音冷酷犀利,挑眉望他,连可汗抬头望他,微皱眉头,但没言语。 他直直地站在那里,面对着可汗和述律皇后,脊背挺得笔直,我愣愣地坐在那里,看他的半个侧脸,只见他半张着嘴,刚才被打断的话还未咽下去,还想再辩解,但见可汗和述律皇后的脸更加不悦,他绷着的脸一点点也收紧,愈发的冷戾,双拳紧握,条条的青筋暴起,他瞪着可汗和述律皇后,半晌,他终是没再作声,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他再怎么桀骜不驯,在这两位面前还有所收敛的,愣愣地对峙了半晌,他忽地转身,将案上残留的半盏酒,一饮而尽,“砰”的一声将酒杯掷在木案上,大步流星地出了帐子,我的目光紧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背影再次落入我的眼帘,又是他的背影,此时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早已麻木,失去知觉,他有王妃了,他再反抗,这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还未等到我的心痛缓过神来,述律皇后的话又如晴天霹雳,将我彻底地打到谷底,半天没反应过来,“倍儿,上次答应你的事今天就应承你,你父汗不日内就下旨,将上都郡主许配与你为侧妃,择吉日成婚。” 什么?我张着嘴看着可汗和述律皇后,如果说刚才是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我是找不到我的大脑在哪儿,只见他们两人面色平静坐在那里对少主说话,并非儿戏,述律皇后神情又略带不甘与无奈,像被我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似的,极不情愿…… “孩儿谢父汗母后隆恩。”少主及时起身,向他们拜谢。 我安坐在那里,恍在梦中,眼前喧闹的一切离我越来越远,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仿佛我们在两个世界,我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在看着他们,没有情感,没有思绪,没有瓜葛,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毫不相干,我看着金岭公主拍案一怒,愤然起身离席而去,我看着其他的王公大臣,部族酋长都高兴起身向少主道贺,少主微笑着,一一欣然接受…… “小雪,”有人唤我。 “啊?”我恍然回神,少主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暖暖的,但我却如触电般猛然抽了出来,“什么事,你叫我何事?”我茫然看着他,问道。 “呵……”他低笑了起来,“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一如既往地微笑说道,并不介意我的僵硬和茫然无措。 我目光空洞地看着少主,他他微红的脸上挂着毫无掩饰的喜色,嘴角微微上扬,滑出温柔的弧线,可此时我的心里如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与涟漪,只愣愣地望向他,不知自己脑中在想什么…… “上都郡主,恭喜啊。”有人拿一杯酒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见是鲁不古大人正端着一杯酒,笑嘻嘻地看我,“哦,是鲁不古大人啊。”我挤出笑容,嘟囔了一句。 “来,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干了。”他再次向我和少主贺喜,一仰脖,手中的杯子见了底。 我尴尬地站着,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工夫,呼啦呼啦又有人上前来给我们贺喜,我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心里还是没反应过来,少主则高兴地一一回礼,接受他们的祝福…… 不行,我不能这样沉默不语,我更不能嫁给少主,这样对少主,对我,对耶律德光都不公平,不能这样做,我主意已定,于是撇开少主,穿过丛丛人群,来到可汗和述律皇后的案前跪拜在地,“可汗,皇后娘娘,恕我不能从命,我不能嫁给人皇王。”我恭敬地行着大礼,沉声说道。 “小雪!”我听到少主在我背后惊呼。 “什么!”述律皇后一声怒吼,“凌初雪,你不要不知好歹,这对你已是天大的恩惠。”她对我怒目而视,表情简直是厌恶至极,感觉她如此大度地同意将我嫁与少主,我应该感恩戴德,跪地膜拜,叩谢隆恩,而不是现在这般不知感恩,反而是抗旨不尊。 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少主,我依然跪在地上没起来,“可汗,我真不能嫁给人皇王……”我只好可怜巴巴地将目光投向可汗,希望英明睿智的可汗能通情达理,收回成命。 可可汗只看了我一眼,眸子渐冷,未说话已威严十足,“凌初雪,不要恃宠而骄。”他低声回了句,虽是如此低沉但却寒意十足。 啊,我这成了骄纵?还有没有天理了,“可汗,可我真不能嫁给……”我急声辩解,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豁出去了,反正我是不能嫁与少主的。 “父汗,母后息怒,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孩儿一会与她细说一下,孩子带她先行告退。”少主已站在我身边,扯着我的衣角恭声道。 “是啊,上都郡主可能一时高兴过了头,还没回过味来,望可汗和皇后娘娘不要计较才是。”鲁不古也上前来为我求情,可能他上眼见着可汗和述律皇后脸上越来越难看,就要发飙。 “是啊,是啊,上都郡主是太高兴了。”下面的群臣都附合着。 “走,出去再说。”少主扯扯我的衣角,小声说道。 他的眼神有太多的东西,似是请求,又似是无奈,我还想再辩解鲁不古也站在一边朝我使眼色,我心里虽万般的无奈,但也只好跟着少主退出了大帐,等明天有机会再好好求求可汗,让他不要下旨才是。 “放手啦,”一出帐口,我回头朝他不耐烦地嚷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愣声问他。 他忽地松开我的手,看着我,沉默不语,刚才在大帐里的喜色一点点僵硬起来,不可思议望我,像不认识我似的,见他这种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头不再看他,如是一年之前,我们俩人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也许不会如此芥蒂,微笑地接受这一恩赐,可时过境迁,现在的我怎么可以再无牵挂地嫁于他,做他的侧妃?“少主,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真的对不起,我刚才不是赌气才说的。”我抬头认真说道,这种事情越拖越难再开口,不如趁现在说个清楚。 他一直看着我未语,我也望他,就这样僵持着,我知他此时心里一定很难受,或许他很久以前就开始努力筹划这个事情,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我却这样的抵抗情绪。 果然,“为什么?小雪,”他问,“为什么你会拒绝,早在一年之前,我们不就希望这样吗,现在父汗和母后好不容易同意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他的语声突然提高,有些犀利。 “对不起,少主,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我又重复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也回”我说着,目光四下寻找云露的影子,只见她正站在离我身后不远处,看着我和少主两人,面色有些不以为然,“云露,咱们回”我朝她招招手。 “是,郡主。”她听到我的话,立即走上前来,先给少主行了礼,又搀着我下了台阶。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找寻真爱 挺直腰板,僵硬地往前走,我知道少主正在后面看着我,“小雪,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果然,少主沉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略一停顿,但并没有回头应他的话,继续往前走,我心里五味陈杂,也知这样般他,或许是有些无情无义,太过冷漠生硬,可我的心骗不了自己,我不爱他,不能嫁给他,如果真是那样,对我,对他,对耶律德光都是一种不尊重,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幸福快乐…… “等一下,”后面的脚步声已追了上来,他从后面伸手钳住了我的肩头,将我用力扳了过来,正对着他的脸,他圆目望我,显然有些怒气,“小雪,你现在怎么变成这般无情,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声地指责我,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夹杂着伤痛,恨不得抬手挄我一个耳光,但忍了忍,还是放下了,我咬唇看他,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如此发怒,生气,失控,我突然发现他生气的样子也是很可怕,不亚于耶律德光,但是他说得没错,是的,我的确是变了,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自然界永远不变的法则是永远在变。 但究竟是像他所说的,我变了,还是我卸下凌初雪的面具,做回了我自己,我现在无从知晓,就让他狠狠地指责我,发泄一番吧,或许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云露站在一旁面带惧色地看着我们两人,“你先回我一会儿就回。”我转头对云露道。 “哦,”她愣愣地点头,有些极不情愿地一人回了帐子。 “天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劝慰地对他说道。 他不答我,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次主动请缨出战,是为了什么?”他瞅着我,顿了一顿,接着又大声说道,“就是为了你,我向父汗保证,只要我这次能建功立业,凯旋而回,父汗和母后就答应我们的婚事,我用这次出战做筹码,赌回了我们的婚事,你知不知道?” 啊?我呆呆看着他,愕然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我这番在战场上,拼了命地打前锋,急着要取胜,就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两人永远在一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神色黯然,夹杂着心痛和悠悠的心伤。 我苦涩地摇摇头,“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不值得……”原来他这次决然地要求出征,是为这般,我忽想起他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就是这番用意,怪不得可汗这次没让耶律德光出战,就是和少主达成这样的协议,耶律德光还大为恼火可汗这次的决定,原来是这样。 唉,心里更加地无奈和无助,何时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掺杂在一起,越搅越乱,情感,政权,交易,赌注……像一潭混浊的池水,再无宁日。 半晌,“夜深了,回去休息吧。”我低声道,自己转身朝帐子走去,头痛万分,不管为哪般,我们都不可能结婚的,这他并没有跟上来,我一人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帐子,云露和绮秋已将床榻铺好,坐在一旁等我回来。 “郡主,你回来了。”两人见我进帐齐声说道。 “嗯,”我点头,“你们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我朝她们两人摆摆手,说道。 她们两人为难地对望一眼,可能看出我的异样,觉得这样留我一人不妥,迟疑地没有动。 “去休息吧,我没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又挥了挥手说道。 “噢,”两人极不情愿地点头,慢吞吞地往帐口走。 对了,耶律德光,他怎么样了?突然想起来,他方才在大帐里因赐婚的事一怒之下,冲出了大帐,他这会儿在帐子里吗?有没有怎样,别出什么意外。 “云露,”我喊了一声,她刚要出帐口,听到我叫她,立即回头,“郡主,有什么事?”她急声问。 “你二少主这会儿在不在帐子,在干什么,立即回来跟我说一声。”我吩咐道。 “嗯,好。”她立即出了帐子。 两人都出去了,只剩我一人孤零零地坐着。 我深叹一口气,闷身倒在吊床上,疲惫不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要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呢,事情怎么忽而变成这样,他要娶妃了,而我要嫁给少主,多么离谱,又富有戏剧性的安排,现在我终于知道命运的反复无常,真晕了,其时,自打我答应耶律德光跟他回契丹,就从没期盼过什么,更没奢望过给嫁给他,他将来肯定要迎娶自己的王妃的,我只天真地想只要每天能看到他,看到他平安无事,生活地快乐就好,仅此而已,我更没想到要嫁于少主,或其他人,但现在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一阵急促轻微的脚步声入帐,我趴着未动,闷在被子里的脸抬了起来,是云露,“二少主怎么了?”我问,见她的脸色有些焦急不安,“回郡主,二少主不知因为什么事,在帐子里喝得酩酊大醉……现在不知……”她的声音低得听不清楚。 “他到底怎么?”我急声问,“咕噜”一下子从床榻上趴起来。 “现在不知去哪儿了,他帐子里的奴婢到处在找,但至今还未找到,也未敢惊动可汗和皇后娘娘。”云露急忙回道。 啊,不知去向? “走”我边说边套上了靴子,“附近都找了吗?就没有下人看到他去哪儿了?”边走边问。 “到处都找了,没有。”云露回道。 匆匆到了他的帐子,里面灯火通明,却安静地很,进去之后,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这么大的酒气,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四下看了看,帐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移了位,一番海啸过后的悲烈景象,奴婢们正在忙着收拾,一抬头见我进来,“奴婢叩见上都郡主。”齐齐跪地道。 “嗯,你们都不知二少主到哪儿去了?”我瞅着满地的丫头问道。 “回郡主,二少主从大帐里回来,就让奴婢上酒,他一人坐在这里喝着,也不说话,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奴婢想劝他,可是不敢……到后来可能有些醉了,就冲出去了,再没回来,奴婢们到处都出去找了,可哪儿都没找到,还未敢惊动可汗和皇后娘娘。”析卜跪在地上恭声回道。 “嗯,”我点头,“都起来吧,侍卫也没见他去哪儿了?”我又问道。 “当值的侍卫看见他骑马走了。”析卜又补充道。 啊,骑马走了,难道出城了,这深更半夜的,他一个人怎不让人更加担心,“塔佈没跟着他一起?”我心里更加着急。 “回郡主,二少主不让,所以就没有。”析卜怔色回道。 他不让跟着就不去,你们可真老实,我不满地皱眉,他喝那么多酒,你们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万一有个好歹你们谁能担待得起?见我脸色不悦,奴婢们不敢再言语,颤颤惊惊地埋头继续收拾东西,我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会去哪儿呢,叹了口气,出了大帐。 静谧的夜漆黑浓重,四周寂静无声,我站在帐外,抬头仰望苍穹,颗颗繁星嵌入其中,如洒落水中的粒粒钻石,晶莹闪亮,一轮明月静静挂在其中,温柔地俯瞰着大地,宁静而安详,如此美好的夜晚,婀娜而妩媚,但此时我的心境却是万分的凄凉,耶律德光,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云露,快备马,我要出城。”急忙回头对云露吩咐道。 “郡主,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云露怔怔问我。 “出城,去狩猎场。”我答,他一定在那儿,他曾经跟我说过,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在那里静静呆着,一定在那儿,不会错的。 云露点头,立即备好马,我们两人飞身上马,在黑暗的夜里狂奔不止,守城的侍卫本想拦我,但见是我,就没多问开了城门,放我俩出了城。 快些,快些……我不停地催促马儿快点跑,恨不能插翅飞过去,急促地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更加加快我的心急,我从未感觉到这段路程是如此的漫长,像跑了一个世纪,终于到了那里。 我勒住僵绳,四下寻找他的影子,幸亏今晚的月色比较好,周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放眼望去,没发现人影,又催促马儿再向前走,我坐在马背上焦急地左顾右盼,还没见人,云露也焦急地四下探寻,没有见到人影,在哪儿呢,应该在这里的? 再往前突然,远远的,一个僵硬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人静静地坐在小湖边,望着面前平静的湖面,一动不动,那身影十足的孤绝与落寞,让人不忍去打扰,从我这个角度望去,仿佛一尊雕像座落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抗争到死? 我默声下了马,回头将僵绳交给了云露,云露点头会意,牵住缰绳在原地等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一人静静地向他走去,他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如铜墙铁壁般坚硬挺拔,即使此刻他如此的孤独落寞,也拥有自己的王者气势,一副拒人于之里之外的姿态,但我止不住我的脚步,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向他靠近,虽然只有几步,但从千里之外而来,也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猛然回过头来,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眸子里的点点晶莹,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心伤由然而生,为他,也为我…… 见是我,他先是一愣,继而牵动嘴角漾出优美的弧线,立即朝我张开健壮的双臂,我也露出喜色,双足大步迈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亦紧紧地抱着我,力气之大,恨不能将我揉入他的身体里,我辗转折腾一个晚上,终于找到这个温暖又熟悉到灵魂里的胸膛,可以为我撑起一片天空的胸膛,可是以后将不属于我……我们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希望时间可以停滞,直到永远……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 童话故事里面总是写道,王子和公主克服重重困难,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童话终是童话,并不能在现实生活中重现,天亮了,梦醒了,童话故事也结束了,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刚觉秋风萧瑟没几天,冬天就急匆匆而来,好几天都阴沉沉的,像要下雪的样子,怕是要变天了,这些天,我几乎闭门不出,天天窝在帐子里写字,画画,下棋,整天整天,整宿整宿,努力让自己的心思融到书里,聚到字上,可往往事与愿违,老是走神,精神有些恍惚,不想过去,不想将来,得过且过。 少主来过一次,我想我必须和他正儿八经地详谈一番,于是让他进来了,他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好,有些憔悴,我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坐吧,”我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道,他看我一眼,默声坐在我面前。 抿了抿唇,我首先开口说道,“少主,抱歉的话我已说过多次,可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你可不可以跟可汗求求情,让他不要下旨了,好不好?”我几乎是哀求,也许只要他答应了,可汗这样事真会作罢。 他像没听到我的话,一如从前的优柔,只盯着我看,半晌,才答话,“小雪,你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我真的很失望,难道你如果外面传言的,和二弟……”他顿了一顿,没有将话说完,也将脸转到一边,不再看我,隐隐有些忧伤。 我亦沉默,知他想说什么,我和耶律德光的事情,从不避讳人,那么多的奴婢丫头,她们都不是傻子,瞎子,怎么会看不明白呢,外面会有传言是一定的,我早就知道,只是我并不在乎,耶律德光也不在乎,事实就是那样,还怕人家说吗?若有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是的,我和他就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我的勇气足够让我说出这番话来,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与其钝刀割肉,不如一剑穿心来的干脆,不管是对我自己,还是对别人,善意的谎言也会对别人造成巨大的伤害,我已无退路。 我看到他的眸子倏地变冷,不可置换地望我,里面的伤痛和愤怒一涌再涌,胸膛急剧起伏,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拳紧握,重重地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我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心里却被伤心、难过淹没,就像的,“我本善良,却伤人无数”,我真的不想伤害他,却又深深地伤害了他,我不想伤害母乙,却也伤害了他,现在唯一剩下的是耶律德光,这次我坚决不能再伤害到他,一丁点也不能承受,对别人的伤害我已无法挽回,耶律德光不行,真的不行…… 我努力保持着冷淡,冷漠,冷酷,这样他也许就会知难而退,悔了这桩亲事,虽然这样对他很不公平,但我别无选择,只能这样。 “少主,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我在心里默念着,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知耶律德光一脚迈了进来,带起一阵凉意,啊?我看着帐口的他,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这会儿来了,这可如何示好? 少主也转头看着他,坐着未动,三人相互对望着,气氛忽而变得微妙起来,耶律德光眸子渐冷,沁人心脾,少主则悠悠地望向他,嘴角竟慢慢逸出点点笑意来,我心慌意乱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 片刻过后,“噢,是二弟来了,快过来坐吧,咱们兄弟两人好久都没空说说话了。”少主微笑对他道。 “哼,”他在鼻子里吭了一声,目光有些不屑,大步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了下来。 “今天喝药了没,感觉怎么样?”他坐定后,低头问我,声音极至温柔。 啊?我讪讪望他未作答,这几天,天气骤然变冷,我噪子有些干燥冒火,不停地咳嗽,御医给开了药方,天天喝药,他每天都要过来仔细询问一番的,但现在当着少主的面,这样问我,未免有些太过或是对少主的挑衅。 “咳……”我故意干咳了两声,想要化解面前的尴尬,谁知没还等我相出对策,耶律德光竟伸手揽过了我的肩头,“怎么还咳嗽?那老御医开的药管不管用?”他又轻声道。 啊?我顿时想要尖叫,转动肩膀欲挣脱他的手臂,平常这样也没什么,但现在少主就在这里,他真的有些过分了,这真是公然的挑衅。 果然,少主忽地沉下脸来,非常不悦,“二弟,你这是作何?”声线提高,十足的怒气。 “大哥,你何必着急呢,上都郡主能不能成为你的王妃,尚未有定论,你急什么?”耶律德光漫声回道。 “你……”少主倏地站了起来,怒目看向耶律德光。 我赶紧用力拨开了耶律德光搭在我肩上的手臂,他朝我笑笑,又看了少主一眼。 “哼,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少主气得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冷眼看着他们兄弟两人,心里烦闷不堪,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亲如一家的兄长,他们都像是我的亲人家人,现在弄成这样,两人像敌人一样,我到底是如何作呢? “砰”的一声大响,我吓了一跳,急忙回神,见耶律德光一脚将少主方才坐得椅子踢翻在地,可怜的那把椅子已是稀里哗啦的散了架,他满脸怒气地站在那里,“本来我不想跟他争什么,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看来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我一定要跟他抗争到底!”他的声音虽是极至的轻柔小声,却是十足的冷酷无情。 刹那间,我被震得五脏俱焚,我知他指的什么意思,也知他要干什么,从此以后,他们兄弟两人将成为敌人,为了那普天之下所有人都为之向往,却望尘莫及的位置,去相互残杀,相互争斗,直至死亡。历史上这样的政变层出不穷,兄弟非兄弟,父子非父子,只有权力和争斗,自古称“胜者王,败者寇”,但在这场争斗中,败者连寇都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些,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直冒冷汗,脊背凉意十足…… “怎么了,浑身哆嗦,是不是让冷风吹了,怎么连手都冰凉?”耶律德光已靠过来抱着我,大手握住我的,十指交扣。 “嗯,没怎么,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茫然抬头问他。 他低头温柔望我,方才脸上的戾气已去,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什么事?”轻声问,眼里有疑惑。 我舔了舔嘴唇,也许可以试一试,“耶律德光,假如有一天,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少主……”我顿了顿,“少主你可不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他毕竟是你亲大哥。” 我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相互残杀,他们两人有任何一人死,都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亲如父兄的救命恩人,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仇敌似的明争暗斗,抗争到死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爱你 “你还为他说情?!”他瞪着我,褐色的眸子越来越暗,寒意渐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解释,“我不是因为喜欢他,要嫁给他,才为他求情的。”我语声平静地说道,这家伙还是个小心眼的人,也是这种事情如果不小心眼,就是缺心眼。 他未语,抿唇望我,刚刚崩起的脸稍有所缓和,我看了看他,又说道,“耶律德光,我只不是不想你们兄弟二人相互残杀,成为敌人,你们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不能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失了基本的做人原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行,要是因为我,你们两人成为敌人,我以后将何以堪?况且我不想你成为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历史上有多少那样血的教训,所以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如愿以偿,登上那个位置,能成为一代明君,令人尊敬和爱戴的君王,而非像商纣王一样的里暴君,你能答应我吗?”我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坦然面对他,我想我必须把我的想法告诉他,能尽最大力气避免他们兄弟两人争斗。 半晌,他还是盯着我看,被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颦眉正欲开口撅他两句,“呵……”他突然低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你可真是个谈判专家,先给我扣那么的帽子,说得我晕乎乎的,最后再提要求,让我想不答应都难,真有你的。”他说着,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话语里含着溺宠与探究。 “嗤,”我笑笑,心想,我并不是恭维你呀,历史上就是这样写的你,励精图治的辽太宗,乍一听到,脑子里准会浮现出一个老气横秋的糟老头,谁知竟是这般大孩子气的男子。 “那么,你就是答应喽?”我笑睨他。 “那当然,你开口我岂能不应。”他大笑着说道。 “嗯,”我开心地朝他扮个鬼脸,心下放松了许多,在不久的将来,即使真的陷入那惊人动魄的众子夺嫡场面,起码失败的那一个不会是死无葬身之地,少主是安全的。 “我已答应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一下?”我看到他赖皮似的表情,知他心意,故意逗他,于是一本正经板起脸来说道,“凌初雪谢二少主深明大义,如此开明答应我的请求。”说完,欲一板一眼地给他行大礼。 他大笑着靠过来,伸手过来呵我的痒,“哈哈……你呀!”边笑边急步往后退,他健臂一挥,还是未能出得了他的五指山,被他抱个满怀,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掉在蜜罐里,浑身粘乎乎的,但心是甜的,甜到骨子里。 “郡主!”云露急火火地一脚踏了进来。 我慌忙推开耶律德光的怀抱,脸大红,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什么事?”我理了理头发问道。 “回禀郡主,二少主,可汗御帐里的迭刺在外等候,说是来宣旨的。”云露小声地回道。 宣旨?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眼角的余光瞥见耶律德光的脸色也渐显寒色,皱眉看着云露。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刚才少主愤怒地拂袖而去,又做了什么吗?心里反复嘀咕着。 “哦,那请他进来吧。”我慢吞吞地说道,心里突然赌得慌,隐隐知道他是来宣的什么旨。 片刻工夫,云露带着迭刺进来了,他一转眼见耶律德光也在这里,先给他行了礼,“叩见二少主。” “免礼。”耶律德光冷声回道。 “谢二少主。”迭刺起身面向我,“上都郡主听旨!”他朝我高声道。 “凌初雪听旨!”我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上都郡主凌初雪,天资聪慧,温柔贤淑,协助契丹文字编撰工作,功不可没,可汗特赐上都郡主婚配与人皇王为侧妃,择日成婚,钦此!”迭刺阴阳顿挫地念完手中的黄锦,面带微笑地望我。 啊,我颓然叹息,果然不幸被我猜中,我该怎么办?谕旨已下,我抬头看着那道明晃晃的黄锦,分外刺眼,不敢伸手去接。 “什么?这不可能。”站在一旁的耶律德光暴怒出声。 “回禀二少主,这的确是可汗的谕旨。”迭刺恭敬地回复他,又对我道,“上都郡主接旨啊。” 我充耳不闻,软软地跪在地上未动,想要开口,噪子却怎么也说不话来。 “我去找父汗。”耶律德光扔下一句话,要冲出大帐去。 迭刺见状,急忙制止了他,开口道,“二少主,属下还有一道谕旨是给您的。” “什么?”耶律德光愣声问。 “二少主听宣!”他果然又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道黄锦。 “奉天承运,二皇子耶律德光,特赐渥里部族公主嫁于二皇子为正妃,择日成婚,钦此!”迭刺洪亮的声音震得我久久不能动弹。 呵呵……感觉大脑已不能思维,心跳已停滞,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结局,此时的我,没有灵魂,没有思维,没有心伤,什么都没有,脑子里只有小时候读到的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句话不断地在脑中重复。 为什么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我和他如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相交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一句话,后轮爱上前轮,明知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吻遍他滚过的每一寸土地。是的,也许我和他是前世的缘份尚未修到,此生只能相见、相识,相知,不能相许…… 以后他会是契丹的王,我不能给他的前途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我会站在一边默默地支持他,祝福他,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是的,我应该这样做。 “凌初雪谢可汗隆恩。”我突然叩首高声道。 迭刺微露喜色,赶紧将谕旨送到了我手里。 “你……”耶律德光见我接了谕旨,气得浑身哆嗦,怒目圆睁,瞪着我。 迭刺见这情形,干脆连他的那道谕旨也一并塞到我手上,慌忙叩了礼,退出了帐子。 见他们都出去了,我也从地上爬起来,“咝”我倒吸一口冷气,跪得太久,膝盖有些麻木,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龇牙咧嘴地朝他做鬼脸。 “砰!”的一声,他一拳捣在桌子上,引起“稀里哗啦”的响声,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我瞅了瞅,没有吱声,我知他心里是苦闷并不亚于我的,但我无能为力,这已成改变不了的事实。 “一定是他去找的父汗下的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和他以后再无兄弟情份,从今势不两立。” “砰!”的一声,他又捣了一拳,那桌子已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散了架,他的脸上已是暴戾,极至的愤怒,看得我心惊胆颤,像在战场上要把敌人的头颅拧下来的嗜血表情,再不安抚他,真怕他会就这样冲进大帐和可汗对峙一番。 “耶律德光。”我轻声叫他,他回头看我,那眼神包含太多的东西,我不能一一触及,“你听过肩膀上的蝴蝶这个故事吗?” 他愣住了,继而摇头,我笑笑,只是个噱头罢了,肯賓听过了,走过去执起他的手,向暖榻走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以往都是他来牵我的手,他被动地跟着我,浑身僵硬,我把他按在暖榻上坐下,我自己也坐了下来。 “先不要生气,听我把这个故事给我讲完。”我握着他的手,来回揉搓着,试图让他的愤怒减少些,我想我是真心爱他的,要不此时,我怎么可以摒弃自己内心无限的悲伤与心痛,而一力地去安慰他呢,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悲伤难过,不想徒增他的负担,哪怕是一丁点儿都不行。 “从前,有两个非常相爱的人,他们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突然有一天,男人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任怎么高明的医术都救不了他,于是女人天天守在他床前,祈求上苍能让男人康复,女人的诚意终于打动天上的神灵,神灵告诉女人,可以满足她的愿望,但必须让她答应一个条件,那就是把她变成一只蝴蝶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她才可以恢复人身,女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男人痊愈了,女人变成只蝴蝶,天天落在男人的肩头,默默看着他,支持他,即使后来那男人又娶了妻子,女人也无怨无悔,因为只要男人过得幸福快乐,她就心满意足了……”我仔细摩挲着他的掌心,他的手竟这么大,快有我的两倍大。 他看着我不语,刚才僵硬的表情在一点点融化,我涌起一丝丝的心慰,“所以说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要相守在一起,即使不能在一起,我也会默默祝福你,关心你,直到永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认真地看着他,无比忠心与真诚,说出这番话,虽然我极力保持着微笑,可心在滴血,如刀绞般,“痛并快乐着”,我不能给他增加负担,但我要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这也许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表白机会,“耶律德光,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 典 他失神地凝望着我,仿佛没听到我方才的一番表白,表情先是呆了一呆,继而眼睛里涌起极至的温柔,快要溢出眼眶,此时他的心绪表露无疑,惊愕,惊喜,大喜,还有一抹不能掩藏的淡淡心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小雪!”声音沙哑,低语唤我。 他的动作永远那么迅捷,还没反应过来,我已在他怀里,他再次紧紧地将我拥在他温暖的怀抱,我熟悉到灵魂的怀抱,他非常的用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犹如那夜在我狩猎场寻到他的那一刻,他也是这般用力地抱着我,我知道他心里有许多无奈与无助,即使他拥有尊贵的身份与地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在不久的将来也不行。 “小雪,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哀伤的呢喃从头顶传来,语声甚至是悲悯,深深地淹没了我们两人,“父汗,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跟他提过几次,我喜欢的人是你,我要娶你为妃,可他和母后都不答应,但他却把你指婚给了大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喜欢我,多么好听的字眼,我第一次听他亲口跟我说喜欢,原来从所爱的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是这么的动听,爱听,喜欢听…… 不过听他的口气,他的确是不知,少主和可汗以今年的战事为赌,押了我们的婚事,少主赌赢了,可汗也依照他们当时的承诺,将我许给了少主。 “一定是他从中作梗,父汗才这么快下旨的,我去找父汗去!”他忽地放开了我,真欲去御帐找可汗去理论一番。 “不要,”我拦住了他,“不要去,”我颓然摇摇头,“谕旨都下了,岂能更改。”我心里无比的苦涩,皇权是不容侵犯的,圣旨岂容一再的更改,俗话说得好,皇上金口玉言,已落在纸上,我们再怎么抗争,也不能改变什么,更重要的是会招来可汗和皇后对耶律德光和我的不满,这是不容忽视的。 “那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他也无奈地呢喃着,现在的他,堂堂“兵马大元帅”意气风发的模样全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焦虑和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在跌跌撞撞地寻找归家的路。 我走过去,抱作是我,用力地抱着他,久久地,久久地……毫无声息,各自默默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尽管我们都不愿遵旨,但都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天赞二年农历十二月初十,据说是个大吉大利的日子,适宜嫁娶,但对于我来说,是个十足的灾难日,我和少主,耶律德光和渥里公主,两对新人同时举行了结婚典礼,我早已麻木,心如止水,由着她们去摆弄,沐浴,更衣,打扮,行礼,像个木偶似的被人拉着线,完成自己的表演,隆重的婚典,华丽的礼服,从此以后尊贵的身份,这都成为别人眼中的赞叹和羡慕,是的,以我这种汉人的身份能有今天的地位,的确是天大的恩赐,但我毫无心动,甚至是厌恶,直至被人扶着回到新帐里,我还一脸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愣愣地坐在暖榻上,举目四望,到处是红彤彤一片,鲜红鲜红,红得让人触目惊心,但脑中却回想着,刚刚在大殿里行礼时,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耶律德光,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语未发,甚至叩谢皇恩时,都没开口,只愣愣地跪地磕了一个头,就僵硬地起身,直直地站在那里,眼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聚焦在何处,看着他,我心如刀绞,感觉快要不能呼吸,我,他,少主,我们三人怎么会陷入这般狰狞的境地,真是一段前缘孽情…… “郡主……”云露在一旁小声唤我。 “呃,何事?”我看向她,怔怔地问道。 “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已经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奴婢看您在殿上行礼时都摇摇晃晃的,奴婢担心地要命,还是吃些东西吧……”云露的声音有些哽咽。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今天的都城熙熙攘攘,人流不息,这么多的人,真正关心我的只有云露这个丫头,呵呵……我苦笑。 外面已经开席了,我听到吵吵闹闹的划拳声和哄闹声,一会儿工夫,云露悄悄地端了一盘子小点心进来了,“郡主,来先吃一些点心垫垫再说。”她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头凑到我嘴边。 我点头,张嘴咬了一口,嗯?是油炸糕点,油腥气真大,我嚼了几下,还未咽下去,便觉胃里翻涌,直直往上反,“哇”的一声,将嘴里的点心,全都吐了出来,随之胃里的酸水也涌上来,恶心难耐,我一手撑在榻边,干呕不止。 “郡主,您怎么了?”云露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带着哭腔,“郡主您不要吓奴婢……我去找御医。” “不要去,我没事……”我抬起头来,无力地对她说道,还未说完,“哇”又是一口,胃里的酸水,也吐出来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肠胃对食物过敏? 云露已让绮秋来照看我,她自己跑出去找御医了,不要啊,我想抬头制止她,但胃里的恶心一直未消,干呕不止。 “郡主,你怎么了?来,喝口水吧。”绮秋不停地拍打我的背,端了一杯水给我。 “哦,”我啜了一口,漱了漱口,又喝了一口,嗯,现在好些了,不知刚才是怎么了,可能是起得太早,婚典的礼数又那么多,累着了。 “绮秋,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出”我闷声道,脱下鞋子,爬上床榻,合身躺了下来。 绮秋没作声,给我盖上被子,就退了出去,帐子里静悄悄的,我躺在榻上觉天旋地转,昏昏欲睡。 一会儿,云露带着御医回来了,“郡主,醒醒啊。”她小声唤我。 我睁开眼睛,她俯身站在我榻前,后面跟着一个医官,是叫鲁格吧,一直都是他帮我瞧病,“郡主,来,让御医给您诊查一番。”云露说着伸手从被子里将我的胳膊挪到了被外。 “不要了,我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我摆摆手说道。 “已经都来了,还是瞧瞧吧。”云露细心道。 “是啊,是啊,还是让属下给郡主如无大碍,那就再好不过了。”鲁格也附合地说道。 “哦,”我应了,配合他的工作。 云露让出位置站在一旁,搬把椅子坐在床榻边,契丹人并无汉人那么多避讳,他直接给我把脉,毫无繁文缛节,他的医术是很高超的,还曾去过中原专程学过几年,回来契丹后,受可汗钦点做了御医。 他屏息,把了左手,又换右手,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我看他的神情有些怪异和一些说不出的表情,心里纳闷,怎么了,难道得了不治之症? “劳烦郡主张开嘴,属下看一看舌苔。”他认真说道。 “哦,啊。”我配合地张开嘴巴。 他东瞧瞧,西望望,自顾会意地点了点头,让我合上了嘴巴。 “怎么样,我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郡主身体无碍,我开些药方,调理一下便可,郡主放心吧。”他微笑道。 呃?无恙吗,那他的表情刚才怎么那么奇怪,我心里有些嘀咕,但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没事好了,“谢谢。”我笑笑道。 “郡主好生休息吧,属下退下了。”他给我叩了礼,收拾药箱出去了。 云露跟他一起出去抓药了,我觉疲乏不堪,合上眼,渐渐进入梦乡。 蟠桃园里春色渐尽,夏天姗姗而来,园里的桃花已全都残败,但整整九百棵蟠桃树,无一棵结果,怎么办?我看着看着满园光秃秃的枝丫,心里焦急万分,这是王母娘娘最心爱的园子,现在弄成这样,我是负责看管园子的九玄仙女,当然脱不了干系,任凭责罚就是了,但今年的蟠桃盛会,各路神仙都来祝贺,到时拿不出蟠桃,那王母娘娘岂不是颜面尽失? 那只玉蟾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看着我,很是悔恨和惊恐,我朝它安慰地笑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嗯,脸上痒痒的,像有人在摩挲我的脸颊,“哦,好痒。”我反手挥了一把,心里惊醒了许多,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少主回来了。 “呼啦”一下,我惊觉地爬了起来,要跟他说明白,我不能同他…… 呃?愣住了,是不是在作梦,竟是耶律德光坐在我面前,刹时的迷茫,自己真是想他想疯了,或是病入膏肓,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我深呼一口气,眨了眨眼,哦,他怎么还在这里,微笑着面带宠溺地望着我,这么的真实亲近,再眨眼,他还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再眨,眼睛就成逗眼了。”他开口调侃道。 啊?这是真的,他真的在这里,我回过神来,惊恐四周,是刚才的新帐没错,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以前的风言风语,我们可以充耳不闻,当时的我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可现在不行。 第一百二十章 意外惊喜 “遇到你时,我尚是一张白纸。你不过在纸上写了第一个字,我不过给了一生的情动,心底有了波澜,但我知道波澜总归平静。”如我和他,这一辈子注意没有交集。 “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回”我急忙对他道,伸手推了推他,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也不能让他落入这般尴尬的境地,我毕竟现在是少主的侧妃,而少主现在是太子,人皇王,他怎能这样藐视皇权。 “没关系,”他满不在乎答,坐着未动,含笑望我,眼里的温柔溢于言表,连眉梢儿都透着喜色,我颦眉不明所然,愣愣看他,片刻,他忽地靠过来,伸手将我轻轻抱在怀里,温热的唇滑向我的耳边,“谢谢你。”轻轻的语声里带着心喜与莫名的感动。 “哦,什么?”我茫然不解问。 “呵呵……”他低低笑起来,双臂拥着我的肩膀,扳正我的脸对着他的,四目相对,他的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软软的,酥酥的,让我留恋不已。 他的右手慢慢地滑向我的小腹,停了下来,轻轻地覆在上面,仿佛捧着稀世的珍宝,我诧异地望他,他的嘴角大大上扬,露出两个性感的酒窝,“我们有孩子了,鲁格刚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的声音透着炫耀与自豪。 什么?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嘴巴微张,这是真的?刚才的呕吐就是妊娠反应,怎么可能?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太突然了,不可能吧,突然觉得惶惶不安,不过仔细想想,每月必来的大姨妈这上月的确没有如期而至,这些天因为婚典的事,早已心烦意乱,情绪底落,哪有心思去想这茬,原来是这样,但还是些不相信,恍在梦里。 “真是这样,那……要怎么办?”我惶恐地问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时没了主意,本来也打算晚上和少主摊牌,我们只能上名义上跟他成婚,但我不能真正做他的妻子,大不了孤独一生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办,当然是好好地调养身子,顺利地生下我们的孩子。”他的笑容开心到不已。 “那……少主,还有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我结结巴巴地问道,脑子已乱成一锅粥,这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来得却不是时候,或者说是就不应该来,少主能委屈接受他吗,耶律德光清高孤傲,他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喊别人父王?这样一来,他们两人间的恩怨不是更深了。 唉,叹息着,这究竟是怎样的孽缘,这个孩子的命运又会怎样,我郁郁不得答案。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放轻松,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他搂着我,温柔地说道,听他的语气,他真的是很高兴,很满足的样子,其时我心里也是幸福的,我和他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可我们俩这样的尴尬地位,岂能像正常夫妻那样,平静自然地培育下一代? “嗯,”我无心应着,他这么高兴,我怎能扫他的兴。 “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身体,把孩子平安顺利地生下来,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做。”他再三叮嘱我,一副紧张着急的模样,又万分的郑重其事。 我看着他,“嗯,好。”向他保证,既然上天一定要这样安排,我和他都尽力维护这孩子的周全就是了,哪怕是受再多的苦我也再所不息。 见我点头应承,他也重重舒了一口气,放松了许多,他的表情开心不已,刚毅的脸上透着十足的兴奋与喜悦,但他眼里的坚定和睿智是不容忽视的,我心里明白从此以后他想要那个位置的**和动力更加强烈了,因为只能坐了那个位置,他才有能力去保护我,保护这个孩子,虽然这条道路将会充满荆棘和艰辛,他也会不辞辛苦,坚持到底。 在他的哄骗加“威逼利诱”下,我好歹吃了一些点心下去,胃里也舒服了些,见我已没事,心情也好了许多,他也放心了,我一再地催促他赶快走,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但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他不宜在此久留。 虽是依依不舍,但我们还是要分开,他走了以后,我一人陷入无边的孤寂和深深的震惊中,事情已经背离了既定的轨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越来越感到无助和无奈,每每都有突如其来的事情,将我推到无法预知的风口浪尖上,我和耶律德光的情份已是如此,但我腹中的胎儿,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我绝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差池,我一定要全力护着他的周全。 刚躺下没多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我睁睛一看,还是耶律德光,“你怎么又回来了,赶快走吧。”我朝他撇嘴说道。 “呵……还没走多远,就想你了,所以又折回来。”他嘻笑回道,已走到榻前,坐在我身边,伸手轻拂着我的脸颊,满脸的温柔。 “哦……我没事……”我被他弄得反倒不好意思,脸已窘得通红,拿手回拨他的手,被他反手一把,握在手里细细地把玩着,“你快走啦,被人看见不好。”我故意板起脸对他道,这个家伙,怎么变得这样黏黏糊糊。 “怕什么,有我呢。”他不以为然地撇嘴回了句。 是啊,你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呢,就这事,光唾沫星子也足够把我淹死了。 这个家伙死活撵不走,又赖皮地在这里呆了半个多时辰,最后不得以我以宝宝要休息为名,才将他赶走,虽不情愿,但还是无奈地走了。 躺下来,又有沉重的脚步进入我耳,我闭着眼未睁,无奈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半晌,帐里没动静,没人应,我睁开眼睛,顿时傻了眼,“少……主,怎么是你……你回来了?”我语无论次。 他涨红着脸,站在离床榻不远处望我,远远的有浓重的酒气传来,沉静,帐子一片沉静,奴婢丫头都没在帐里,他并没答话,我没再出声,我也看着他,他的面容一如从前的清毅,玲珑透着儒雅,挂着一丝郁郁的落寞,我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再也无法挽回,他从前对我的种种好,我都无可回报,可目前的这种状况,我别无选择。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好好休息吧。”他低哑开口对我道,说完,他深深看我一眼,毅然转身出去了,留下一个孤独清瘦的背影落入我眼帘。 刹那,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和他以前的往事,全都浮了出来,在怡芙楼,他识破我的女扮男装,专程捧我的场,将我从那花街柳巷里赎了出来;在汴梁的大宅里,我们日日读书写字,悠然自得;在回程的路上,我们被人暗算,他挺身而出替我挡了一刀;在这里,我们一起打雪仗,欢闹,烤鹿肉,一起去鹰猎……以前的我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但现在……我早已泪流满面,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少主,对不起,你的情谊,我无以回报,如果真有来生,我来生再报答你。 我的新婚之夜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早上醒来,天已微白,我慌忙起身,不知今天是否有什么仪式要进行,云露和绮秋早已起来,站在暖帐外候着,云露帮我拉开帐帘,给我穿着复杂的衣服,“郡主,小心点,不着急的。”她一面小心翼翼给我穿衣,一面轻声道。 “哦,”我应了,看着她脸上明了的表情,我知凡事是瞒不过她的,她在我面前事事都向着耶律德光,说不定早被他收买,管他呢,反正她不会害我就是了。 “郡主,一定会吃完早饭,就要去可汗大帐里给可汗和皇后娘娘敬茶谢恩……”云露絮絮叨叨地跟着说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嗯,好。”我顺从点头,这是程序问题,不能忽视,我早就知晓这一点。 洗漱完毕后,我坐在铜镜前,云露给我梳头发,我思怔了一会儿,“少主呢?”不知昨夜他在这里转身而出,去了哪里。 还未等云露开口,绮秋抢先一步回道,“回郡主,少主……昨天去郡主以前的帐子,直至今儿早上。”一双大眼睛瞪着我。 啊?他去了我以前的帐子,我心里酸涩起来,叹息着,他这又是何苦呢,我已经伤他这么多,不值得他为我这样…… “郡主,您看看这个头型可喜欢?”云露打断我的思绪,喜声问我。 “嗯,还好。”我瞟了一眼,漫声回道。 我一人无趣地吃着早饭,心想呆会儿去大帐,总不是我自己一人还有,对了,“云露,我要不要给金岭公主行礼?”我怔怔地问道,按礼数,她是正妃,我是侧妃,应该给她敬茶的。 “哦,少主交待,不用了。”云露回道。 呃?太好了,正好我不想见她,真要掉到她手里,她还不知怎么折磨我呢?太好了。 刚吃完饭,还没撤桌子,少主就进来了,他已换下新装,穿着普通的衣服,神情有些疲惫,应该是昨夜没休息好吧,“你……吃饭了吗?要不……在这儿吃吧。”我对他说道。 “吃过了。”他淡淡地回道。 “哦,”我垂眸,没了话语。 “收拾一下,一会儿到父汗御帐谢恩。”他又道。 我点头,默默起身,云露和绮秋赶紧给我穿上披风,我和他一起出帐,向大帐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 恩 我和他并肩向大帐走去,云露和绮秋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面,他神情安静,眼睛平视前方,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心里除了对他的愧疚和自责外,还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经过昨夜我已经彻底想清楚,老天这样安排也是好的,我和少主本也做不了真正的夫妻,现在只不过对外界演得更像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进了大帐,可汗和述律皇后已整齐地端坐正中的暖榻上,呃?一转眼,见金岭公主也坐在述律皇后身旁,满脸愠色望着我和少主,她会不悦是人之常情,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另娶新欢,只不过我不是他的新欢而已。 “哦,是你们两人来了。”可汗微笑开口对我们道。 “儿臣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万岁成万岁万万岁,祝母后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少主恭声上前,跪拜,行了大礼。 我见状,也依言跪了下去,“凌初雪叩见可汗皇后娘娘,祝可汗皇后娘娘贵体安康,福寿延绵。” “嗯,起来吧。”可汗回道。 “谢父汗母后隆恩。”少主再次叩拜,声音极至虔诚与感恩,我微微侧目,有些不自在,不知他这再三叩谢隆恩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似是对我,对他,都是莫大的讽刺。 “呵,是不是应该改口了?”可汗的声音再次传来,颇有几分微词。 “啊?哦……”我愕然回神,愣愣地看向暖榻,可汗和述律皇后我,可汗神色安详宁静,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述律皇后则不屑地看我,她自始至终都是这种表情对我,我早已习惯,并不奢望她会和颜悦色地对待我。 “呵呵……”我尴尬地朝可汗笑笑,幸亏他一晃而过,没再继续追究。 一套繁琐冗长的敬茶仪式后,我暗叹大功告成,又过一关,正欲稍松一口气,述律皇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按规矩,新纳的侧妃是不是应该给正妃敬茶?”她故意笑吟吟地看我,一副讥笑的诡异表情。 “嗯,规矩是不能破的。”可汗点头附和道。 我心里暗暗叫苦,看述律皇后和金岭公主两人异色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过去,当差的奴婢们听可汗和述律皇后都这么说了,立即又给我准备新茶,放在托盘里静候我的下一道程序。 “慢着,”述律皇后又适时打了一下磕绊。 嗯?我微皱眉看向她,她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我今儿真是掉后妈手里了,连哭都权力。 “呵呵……”她似笑非笑地咳了两声,转头对少主道,“倍儿,来,到这儿来坐,你们夫妻二人都应该上坐,让她每人敬一杯茶,以后这长幼尊卑,主次先后啊,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不能坏了规矩,知道吗?”她的番话虽然是对着少主说的,但矛头字字都指向我,让我牢记心头,她大,我小。嘿……我心里冷笑,本来我就没把这当回事,以后是什么局面还不一定呢。 可汗没作声,少主也没拒绝,默然点了点头,稳步上前和金岭公主并肩坐在一起,等候我的敬茶。 我见这局面已推脱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奴婢手中的茶碗,高高举过头顶,跪了下来,“人皇王请用茶,臣妾恭祝人皇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朗朗的声音缓缓而出,并无磕绊,既然这是一场戏,我就尽量演得完美无缺些。 “嗯,”我听到少主沉闷地嗯了声,接过我手中的茶碗,象征性喝了一口又放回我手里,奴婢立即拿走,又换了一个,哦,这个茶碗真烫手,这奴婢是怎么当差的,一刹那间,我想扔在地上,但忽而明白过来,她们是故意的,摆明就是想整我嘛,要不在大帐里当差的奴婢连冷热都不知?忍住,一定要忍住,这点小把戏算什么,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我是干什么出身的。 “太子妃请用茶,恭祝太子妃青春永驻,千岁,千千岁。”我依照前样,按部就班地做着。 半晌,她并不接茶,也不答话,故意让我举着茶碗我的耐力,其实这倒没什么,只不过心里有些憋屈,平白无故地受这种冤枉罪,既然她不答,我抬头看向她,又开口道,“太子妃请用茶。”眼睛瞪着她,看她再怎么推脱。 “咳咳……”少主突然咳了两声,有些不悦地看向金岭公主,示意她示可而止,他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她的意图。 金岭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笑笑,手讪讪地接过茶碗,拿在手里并不急着喝,磨蹭着故意拖延时间,一秒,二秒……突然帐口一阵*动,侍者高声通禀道,“二少主及王妃求见!” 啊?他们来了,心里突然抽紧,心跳加快,有些惶惶然与不安,不管是要我面对可汗,还是述律皇后,或者金岭公主,甚至是少主,我都游刃有余,悠然自得,大不了就受点罪呗,但我不想在此刻看到他,更不想看到他和他的王妃并肩站在一起朝拜,夫唱妇随的二人转场面,我不想看到,一点也不想。 但是帐口沉稳的脚步声并未停止,我知道,他已经进来了,我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面对着少主和金岭公主,没有回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咝,这……”我听到他在后面倒吸一口冷气,应该是看到我跪在地上吧,但顾及可汗和述律皇后在面前,没把话说下去。 “哦,来了。”可汗抬头微笑说道。 “来,来,快过来。”述律皇后喜笑颜开地转向他们。 “儿臣叩见父汗母后。”耶律德光语气虽平稳,但仍有克制的异样情愫掺杂其中,“儿媳叩见父汗母后,祝父汗母后万寿无僵。”一个青涩,娇羞的女声,紧接着他的声音传入我耳。 我心里震了一下,使劲眨了眨眼,努力不让温热的液体流下来,不管他再怎么对我好,我和他都只是背地里的事儿,他们才是明正言顺的夫妻,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我算什么?我自嘲着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遂微转头向后望去,他紧皱着眉头跪在地上,隐有怒色,见我回头,正怜惜地望向我,他的身旁跪着一个娇小的女子,面容佼好,微有羞涩之意,半垂着脸,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顿时心里有万千思绪翻涌,这是真真的事实摆在我面前,不容我视而不见。 “嗯,赶快起来吧。”少主说着伸手过来在我面前,欲将我拉起来。 我愣愣地看向他,忽然有些感激,这只修长的手如摆在我面前的浮木,将我救出这个恼人的漩涡,急忙将手伸出去,握住他的,整个身子顺势站了起来,可能是跪得太久,有一瞬间,我觉得头晕目眩,站直的身子摇晃了晃,“怎么了?头晕吗?”少主已站了起来,一只胳膊护住了我的身子,“哦,没事。”我轻声答,顺势往外站了站,目光不轻意间瞥见,远远的,耶律德光也向我伸出胳膊,欲来扶我一把,但这短短的,仅几尺远的距离,犹如隔着三万英尺,他过不来,我过不去,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他终是慢慢放下手臂,眼里的伤痛无处遁形,我们即使有了爱情的结晶,也是偷偷摸摸的事,注定不定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他甚至是公众场合连帮我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之前我的思想是不注重这些名分,但现在看来名分也是同样重要的。 “咳……”可汗咳了一声,我们慌忙回眸,凝神聆听圣主的吩咐。 “你们都各自坐吧,今天没有外人,咱们自己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块,话话家常,都不用拘束。”可汗沉声开口说道。 “是啊,是啊都去坐吧。”述律皇后也笑道。 我们五人各坐其位,按长幼尊卑,少主坐在左下首第一位,再是金岭公主,再是我,耶律德光坐在右首第一位,他娇滴滴的新婚妻子坐在他旁边,抛开我的感受不说,他们两个还是蛮般配的,郎才女貌,英雄佳人,耶律德光似是不上心他的这位妻子,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很是冷漠,目光倒是时不时温柔地投向我这里,搞得我都不敢抬头四望,虽是这样,但心里终是甜的,因为爱情是自私的,顾及别人就是对自己的自虐。 这些人名义上是一家人,但实际上,大家各怀鬼胎,各**自己的算盘和心事,这毕竟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皇家,即使自己有真心也不敢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因为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所以一来二去,情同手足的兄弟,至亲至爱的父母之间也是客套,寒暄,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可汗虽有心去融合大家,但他也知这是徒劳无功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莫名其妙 一家人客套说着话,可汗客意地亲近,少主和耶律德光客意地生疏,可汗问一句,他们答一句,并无多余废话,这些女人嘛,表情则比较复杂,猜不透她们在想什么,述律皇后身为一个母亲,看着她的两个孩子还是比较欣慰的,略露温柔慈爱的一面;金岭公主有些心不在焉,坐在那里强颜欢笑,时不时瞥我一眼,尽显极至无奈和厌恶之色;耶律德光的新婚妻子,那位渥里公主,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时而瞅瞅可汗,时而羞涩地偷瞥耶律德光几眼,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的样子,她可能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隔在现代还是小屁孩一个,哪像现在,已为耶律德光会对她怎样?是否也像逗我一样逗她开心,他们会夫唱妇随……,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自虐,何苦呢,自己不是老早就知道,他会贵为九五之尊,普天之下的皇帝哪个不是三宫六院,自己心干情愿地沧为其中的一人,为什么此刻要如此在乎? “呵呵,今儿就差胡儿了,咱这一家人算是到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述律皇后有些惋惜地说道。 “三弟此番去土河,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吧。”少主和声道。 “嗯,这个月底应该回来了,正好赶上阿涅节。”可汗点头道。 耶律李胡此次被可汗派去了土河,已经去两个多月了,土河离都城较远,临契丹北方的边界,他此番去是替可汗视察一下当地的发展情况,以及当地的生活水平,以慰人心,“攘外”和“安内”同样重要。也幸亏他没在都城,要不我们的婚典上,以他的性子还不知怎么闹呢,他素来和耶律德光交好,只有他有时还敢对当耶律德光几下,别人从来不敢,这大哥和二哥同时娶妃,他还不胡闹一番?幸好幸好,他不在。 “御膳帐准备好饭莱了,今儿再开一天的宴席,那些王公酋长都嚷嚷着,没喝恣呢,你们两个新郎倌都去好好陪陪。”可汗笑道。 啊,还要喝呀,有完没完,今天早上就听云露跟我叨叨,昨天的酒席到很晚才散,那些人都喝得烂醉如泥,那样还叫没喝恣?是不是都喝趴下,再也爬不起来才好,我撇撇嘴想。 “是。”两人听到可汗的吩咐,齐声回道。 在大帐又呆了一会儿,听奴婢们回道,酒席都备好了,我们五人才再次谢恩告退,刚出大帐,云露就迎了上来,立即给我披上厚实的大氅,“这般招摇,娇生惯养,也在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金岭公主厌恶地吐了句,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所有的人都能听到,我看到耶律德光愤然回过头来,犀利的目光冷冷地瞅着她,恨不得上前来给她一个耳光,少主也有些幽怨地看向她,张了张嘴但没作声,由她去了,一转眸,见渥里公主好奇地瞪着耶律德光,一脸茫然不解,还有些不安……我晃了晃脑袋,径直走到少主面前,“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他默然点头并没异议,任由我去了。刚才可汗吩咐说陪酒只说是男人的事,又没点名让我们也去,再说少主他还有正妃,也*不到我跟着,我不回帐子干嘛。 一回帐子,我就嚷嚷着饿了,云露赶紧给我弄饭去了,这个丫头,不用我吩咐操心,已给我端了些清淡的小莱来,好歹今天我也算过了一关,得过且过吧,先安心吃饭再说,也许耶律德光说得对,其他的事我暂且不想,当下之急,先保重身体,顺利生下孩子再说。 但脑中一想到他和渥里公主肩并肩坐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就如同滋生在身上的脓疮,越痛越想去挠它,越挠它就越痛,只有哪一天忍痛连肉一起剜掉,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疤痕,便再无牵挂。(.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云露,二少主和渥里公主……”我抬头看着云露,我知道,她能听明白我的意思。 “郡主,你……”她迟疑地看着我,有些不太确定。 “哦,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垂眸小声答道,自己或许有些反反复复的小心眼。 “扑哧”一声,云露这丫头竟笑出声来,我皱眉抬头望向她,有些生气起来,看我郁郁不安,这丫头开心了吧,“你笑什么?”我口气明显不悦。 见我这样,她倏地止住了笑声,正色看我,开口说道,“郡主,容奴婢说句真心话,二少主对郡主怎么样,连我们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想必郡主心里比我们更清楚,郡主现在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二少主一定会想办*保护您和小主子的安全的,郡主放宽心好了,至于别的,您在乎那么多表面文章做什么?”云露瞅着我,话里并半点儿戏,有条有理。 哦,我愣愣地看她,果然没错,她知道所有的事,这样正好,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了,万一我有什么事,还需要她去寻求帮助,而耶律德光在不方便来的时候,也可以通过她来传递一下,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是耶律德光把她派在我身边呢,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过刚刚她的话的确很有道理,看问题一针见血,但她怎知我心里的苦闷,我们毕竟不是同一时代的人,观念,标准都不一样,一个女人怎能看着她心爱的人和别人成双入对而毫无知觉,那是是不正常的,但又无可奈何。 “嗯,你说得对,来,再帮我盛一碗粥来。”我收拾心情,嘻笑对她说道。 “是,郡主。”云露见我心情尚好,也喜笑颜开。 吃过饭,刚准备休息一下,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老是觉得累,可刚躺下没多久,云露进来通报说是兰心来了,哦,我急忙起身,见她已经进来了,“兰心姐,你怎么来了,快来坐吧。”我对她道。 “呵,这都成王妃了,还这般懒散无拘?”她调笑我道。 “嘿……”我笑笑未语,她这是恭维我,还是取笑我呢,很早以前我和她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但因少主的关系,我们疏远了很多,甚至是有些僵,即使后来有所缓和,但两人之间的裂缝还是无*和好如初,她会揣摩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会揣摩她,如一张白纸上的一个黑点,大家只注重那个黑头,而忽视那整张白纸的存在。 “快坐下吧,今儿怎么有工夫来我这儿?”我拍了拍暖榻上的位置,对她说道。 “可汗和皇后娘娘都在帐里喝酒呢,我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就逮空过来看看你,再者说我应该过来恭喜一下新王妃不是么?”她笑道。 “哦,谢谢。”被她一再捉弄,我反而没了兴致,“你……最近好么?” “呃,还行,就是老样子。”她垂眸廖廖道。 半晌,我们没了话题,我和她仿佛同病相怜,她喜欢少主,而且身份地位都还相配,但无奈造化弄人,她被迫隐姓埋名在大梁许久,为了契丹的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回来还是得听述律皇后的安排,嫁给可汗,表面风光,心里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我呢,也是逼于无奈嫁给少主,现在弄成这般,也不比她好得了哪里去,“好了,好了,不说我了,你现在终于成了少主的王妃,感觉怎么样?”她故意有些魅惑地问我,还坏坏地直朝我眨巴眼睛。 “哦,还好啦。”我明白她说的什么,故作镇定随口应着,心里却无奈地很。 “你呀,别什么事都不上心,整天一副清清寡欲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的烟火的仙子一般,现在你已经是少主的妃,甭管侧妃正妃,总之使些手段,让少主离不开你,一直都喜欢你才是真本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一双大眼瞪着我道。 呃,我愣了愣,她这话,话里有话,明着是教我如何抓住丈夫的心,实则是挑拨我和金岭公主的关系,让我们之间不合,这也没什么,本来我和金岭公主的关系就不合,但兰心为什么要来搅和一下呢? “你愣什么神啊,不会是不知该怎么做吧。”见我愣着神,她又补充道。 “哦……呃,不是。”我急忙回神,咿呀地敷衍着,猜不透她的意图。 “那倒是,想来你也不是那样笨的人,再说少主对我还是十分上心的,心心念念地一定要娶到你,给你幸福,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她悠悠地说道。 这我是知道的,但要给我幸福,不是娶到我,就一定会给我幸福,有时放手也会是一种幸福,算了,现在想这些只会徒增伤感,再无其他。我不怨他,不恨他,只怨造化弄人,“嗯,”我重重点头。 “知道怎么做了?”她又不怀好意问道。 “不是,哦?兰心姐,你真……”我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嘛。 “还不好意思,瞧脸都红了,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你歇着吧,改天再来看你。”她说边边往外走。 “嗯,兰心姐走好。”我道。 云露见状,礼貌上上前去送一送她,临出帐口了,她又转身郑重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一定要记住。” 啊,我莫名期妙地看着她,摸不清头脑,她到底何意,为什么要掺和我们的之间的事情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藏玄机 云露送走兰心姐,转身进了帐子,“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愣愣地瞅着云露问道,刚才她也在帐子,兰心说的话并未避讳她。 云露瞅我一眼,笑笑道,“郡主,您仔细想想她的出身还不明白?”像在提醒着我。 “她的出身怎么了,跟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二丈摸不着头脑,少主以前曾跟我提过,她算起来应是少主的姑舅表妹,只是从小父母双亡,逼于无奈被述律皇后训练成间谍,匿藏大梁而已,但跟这也八杆子打不着一边呀。 云露看着我茫然不解的模样,不禁摇摇头,方又失笑道,“郡主,还真是太善良简单了,凡事都想得很直白,一点心机都没有,要不……”她止住了话,没再说下去。 呃,这丫头,还不如直接说我缺心眼行了,“到底为什么嘛?”我更加不解,这样天天你算计我,我计算你,那活得有多累。 “郡主,还是不明白?”她的笑里带着无可救药的表情,接着说道,“她虽说与太子妃是同族人,还是堂姐妹,但你想想,她俩人的命运是不是大不相同?她心里肯定是有气的,或者说是嫉妒,太子妃以后就是尊贵的皇后,又那么心高气傲,兰心当然不会去求她,而她只是可汗的一个侍妾,一旦可汗……,她也就……,所以她现在多帮助郡主您,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有个靠山。”云露语气平缓,侃侃而谈,而且分析得合情合理。 哦,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也许云露说的对,人要是没有贴身利益可图,又怎么大费周张地去干一些出气不讨好的事情呢。 我看看云露,点头表示赞同,她笑了笑没说话。我思忖着,云露这个丫头真是不简单,什么问题都分析得符合情理,而且不论事情大小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绝对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她是谁? “云露,你是谁?”我脱口而出。 她先是一愣,诧异瞅我,继而眯起眼睛笑道,“郡主,您怎么了?怎么忽然问奴婢这个问题?这是云露呀。” “哦,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我这么长时间知道我的性格,我的事情从不瞒你,也并没把真你当奴婢看待,但是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跟我说呢?”我微笑地将她一军,她不是事事都向着耶律德光嘛,这次我倒要问个明白。 云露看着我,脸色渐渐怔愠起来,忽然,“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哑声道,“郡主,奴婢不是有心要瞒您的,真的。” 呵呵,果然被我猜中,她真有事情瞒我的,我伸手拉起了她,“你这是干什么,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快起来说话。”说着,将她拉了起来。 “谢谢郡主,郡主,你要相信奴婢,奴婢并不会害您的。”她急着先表白起来,这点我倒相信,因为她要是有心想要害我,我早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嗯,我相信,相信你的。”我道。 她感激地点头,“郡主,奴婢……是确实是受二少主之托照顾您的,但真没算计过您的。”她有些难为情,又十分着急地说道。 呵,果不其然,我就说嘛,她的言行举止都向着耶律德光,就是在很早之前,就是这样,当时我也有所查觉,只是未当回事罢了,怪不得耶律德光指使起她来,得心应手,怪不得我生病那天晚上,耶律德光会在我帐子里,还真是他的心腹,只是……她当初是受述律皇后的指派来我这儿的,那时我和耶律德光并没深交,他范不着多此一举安排个奴婢在一个不重要的我身边吧。 “噢,”我默然点头。,盡在waxsco 云露瞅了瞅我,见我并没异色,“郡主,您已经知道了?”见我的反应平平,她的语气有些诧异。 “没,没有。”我急忙解释,“他为什么这样做,没有这个必要吧。”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 “郡主可能不知道,其实二少主很早之前就喜欢郡主了,只是二少主那样的人不知如何表白,心里着急地要命,偏偏在郡主面前故意悠然自得,反而会适得其反,惹得郡主误会他,因而不高兴,二少主真的是很喜欢郡主的,奴婢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一清二楚的……”云露一再地替耶律德光表白,怕我会因此而怨恨他,其时现在我已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老早就这样被他安排个人“监视”着,心里难免有些生气和颜面尽失。 “他何时让你‘照顾’我的?”我故意将照顾两个字加重,以表心中的不满。 “回郡主,很……早之前……”她磕磕巴巴地说道。 “多早?”我追问道,倒要看看他的城府有多深。 “一开始,我来的时候就……”云露怔了怔,没把话说下去。 什么?不可能,那时我和他只是见过面而已,他有什么理由安排云露在我身边?再说那时不时述律皇后说得算了嘛,身上忽而冒起一层冷汗,幸亏他是友非敌,要不我鹿死其手,还被蒙在鼓里,但此时我心里或多或少明白一些,恐怕当初的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安插云露在我身边,多半是要针对少主来的,谁知却假对真做。 “那我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没好气地又问道。 “回郡主,是的。”云露低头小声答道。 呵呵,怪不得……,原来这样,唉,想想做这样的事情,对耶律德光来说还不是小莱一碟,一直以来,我都只看到他光芒四射的一面,而忽视他也会笑里藏刀,放冷箭,使绊子…… “噢,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吧。”我朝云露摆了摆手,向暖榻走去。 “郡主,您是不是生气了?二少主他真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他不会害您的……”云露又急着为耶律德光辩解,小脸急着通红,又有些害怕,可能怕耶律德光责怪她。 “我没生气,只是有些累了,没事,你忙”我扯动嘴角笑笑,对她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生气和懊恼的,被人家像傻子一样监视着,一点**都没有,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心里总是不自在的。 云露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是默默转身出去了,我爬上暖榻躺了下去,也许真是累了,眼皮越来越沉,渐渐进入梦乡。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虚无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再熟悉不过的这个声音,倏地睁开眼睛,那个白胡子老头赫然入目,面带微笑地站在我面前。 “怎么是你,这是哪里?”我开口问他。 他瞅着我,并未答话,片刻过后,他道,“宋雪林,现在我带你离开这儿,你可愿意?”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现在?我愕然地瞪眼看着他,顿时一肚子的苦水与恼火,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当时,我苦苦地哀求他,求他带我离开这里,可他说是时机未到,现在,我已为将为人母,他却要带我走,为什么非要这般为难我,折磨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愤然问他。 “那你就是不愿意走喽?”他并不生气,反问我。 “是的,”我斩钉截铁地回道,“是,我不回去,我不再听从你的安排,你的指挥,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不再受你们的干扰,你再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在这儿挺好的,你走吧。”我冷冷地看着他,下了逐客令。 我不知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总是时有时无地纠缠着我,我和他到底有什么牵连,这些我都不想知道了,也与我无关了,现在我心意已决,不再受他的摆布,我讨厌他的故弄玄虚,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都与我无关,从此以后,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不再想现代,不想未来,只想着我目前的生活,我一定要做到,我能做到。 “真的已经决定了?”他又郑重问我,略带诧异。 “是的,我主意已定,你走吧。”我毅然决然地对他道。 他垂眸,默然半晌,“那好吧,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但你要记住,也许你以后的生活并不能如你所想像的那般平凡普通,或许会有大风大浪,你好自为之吧。”他话里有话,暗藏玄机。 “你是说我以后的生活并不会平静,还会波澜多桀?”我更加生气地瞪着他,直白问道,他到底要干嘛,我都说不回去了,怎么还这样诅咒我,我哪里惹到他了。 他看了看我,并没回答,默然点了点头,“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是谁?”顿时我火冒三丈,愤怒地朝他大声喊道。 “我的话只能至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扔下这样一句话,飘然远去了,快得我几乎未反应过来。 “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回来……”我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醉酒(上) “郡主,醒醒……”细微的声音入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忽地睁开眼,见云露站在榻边轻声唤我,“郡主,你醒了。”见我睁眼,她舒口气道。 呼,原来刚才是做梦,怎么又是那么真实呢,真是奇怪,还梦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他要带我回去,被我拒绝了,难道我这次真的回不到现代了?我晃了晃脑袋,安慰自己没事的,也许只是个梦而已。 “现在什么时辰,他们散席了吗?”我问云露,不知那些人要喝到什么时候,心里像有些期盼似的,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回郡主,现在是申时,可汗他们还没散呢。”云露边说边给我掖了掖被角,“郡主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她细心询问我。 呵呵,我裂嘴笑了笑,当我是猪啊,一天得吃多少顿饭,“不饿。”我答。 “渴不渴,喝点水吧。”她继续问。 “不要把我当成国宝大熊猫,我没有什么事,一切正常。”我打笑道。 呃,听到我的话,她讶色瞅我,似没听懂我的话,“郡主,什么是国宝熊猫?” 哎呀,怎么连这也说不出来了,幸亏不是对着耶律德光,要不他又得探究地瞪着我到毛骨悚然,“咳……”我清了清噪子,“没什么,就是我们汉族人的一件宝贝,很珍贵。” “噢,”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问。 云露一再地啰嗦着给我这给我那,搞得我真跟天王老子一般的待遇,任我怎么抗议也不行,算了,由她要不她怎么跟耶律德光交差呢。 我和云露正嘻笑玩闹着,绮秋突然慌张跑了进来,“郡主,您快去大帐瞧瞧吧,少主……他……”她顿了顿,眼色垂了下来,“他……喝了好多酒,醉得不醒人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啊,他的酒量并不大,喝那么多酒干嘛,我皱眉,正欲起身跟绮秋去大帐,“绮秋,太子妃在哪儿,你是不是应该去找太子妃去照顾一下人皇王?”云露先我一步起身,冷眼看着绮秋回了一句。 对啊,金岭公主呢,她不是应该跟着少主吗,怎么不劝着他点呢,“是啊,金岭公主这会儿在哪儿,不在大帐里?”我也问道。 “回郡主,太子妃在大帐呢,但少主不知怎了非得要喝,谁都劝不住他,所以罗哲就过来求我,让我带您过”绮秋面露难色地回道。 唉,我深深叹了口气,少主心里的难受苦涩和深重的挫败感我心知肚明,只是我帮不了他,反而会带给他更大的困扰,无非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做不了夫妻,朋友、兄长、家人的情份是不能抹杀的,“走吧,我这就”我起身,跟随绮秋向外走。 “郡主,您看外面天色已晚,北风也起了,还是不要去了吧。”云露跟在我们后面阻劝我道,我知道她是怕我出去有个闪失,为我好。 “没事,我穿得够暖和了。”我回头说道,眼角瞥见绮秋有些不满地看了云露一眼,但没吱声。自打绮秋被我要了来,云露就对她心存芥蒂,总是有意无意地挤兑她,但云露心眼并不坏,我是知道的,所以就没在意,她们两人,一个是耶律德光的心腹,一个是少主的丫头,怎能不向着各自的主子说话,倒是把我夹在中间,也是有些为难的。 “那就是去,也要把风氅给披上。”云露说着,急步走到衣挂处将我的大氅给拿了过来。 “我来吧。”绮秋伸手想接过风氅给我披上,云露瞪她一眼,没给她,自己给我披上了。 “好了,走吧。”我抬脚向帐外迈去,绮秋面露喜色跟在我身旁,云露则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出了帐子,果见罗哲神色着急地站在帐外等我,“属下叩见太子妃。”他见我出来,立即给我见礼,且称呼省略了侧字,“免礼。”我轻声道,第一次听别人这样称呼我,真不习惯,我和他早在大梁时就很熟络,现在这样反倒疏远了许多。 “走吧,”我道,主仆四人两前两后地往宴席帐而去。 咝,这天气真是冷了,披着厚厚的大氅还是不住地哆嗦,千万不要冻感冒了,我用手使劲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这些日子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地上早已结成冰,溜溜的滑,一定得仔细些,免得…… “郡主,还是奴婢搀您吧。”云露闷声说着已上前来,搀起我和胳膊,往前去。 我转头瞅瞅她,笑了笑没有答话,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远就听闻帐子里嘻闹的嘈杂声,到了帐口,云露和绮秋一左一右替我掀开帐帘,我暗暗吸一口气,稳步走了进去,不是逼不得以我可不想来这里,耶律德光和少主都在这里,我要顾哪一个才好,进了帐子,帐口当差的奴婢给我跪拜,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四处寻找少主的影子,呼,还好,没看到耶律德光的影子,也许他也喝多,这会儿回帐子休息了。 找到了,少主跟几位王爷坐在最里面一桌,摇摇晃晃的,似坐不稳似的,手里还拿着酒杯,金岭公主就坐在他旁边,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少主像是没什么反应,朝她摆摆手…… 深呼一口气,稳步向前走去,幸亏大帐里的人声嘈杂,酒性正酣,索性并无过多人注意我,我加快脚步向少主迈去,“郡主,您慢着些。”云露跟在我身后,小声说道。 走到桌旁,没见可汗和述律皇后,少主背对着我,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脊背晃来晃来真有些喝多了,但他并没见我过来,那些王爷见到我站在身后,神色俱之一愣,诧异瞅了瞅我,欲起身行礼,今时不同往日,我的身份不同了,我微微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金岭公主这时也见到了我,深锁眉头,满脸的怒气不悦又不好当众只得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不再看我,绮秋这时已先我一步上前去,“少主,郡主她来了。”我听她小声贴在少主耳旁说道。 他听了后,急忙回头,见我就站在他身后,神情一呆,“呵呵……”他晃了晃脑袋,裂开嘴笑了开来,又仿佛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小雪,你来了。” 他说着晃晃悠悠地起身,我急忙伸手扶住了他,“少主,你喝多了,来,咱们回”我轻声对他道。 “呵呵……小雪,真是你来了,我还以为作梦呢,来,来,咱们来喝一杯。”他依着我胳膊,呵呵地傻笑道,真的伸手去拿酒杯。 “你喝多了,我们快回”我欲扶着他往外走。 “嘿……这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啊,瞧你们那个亲热劲,真让人眼谗。”一个粗鲁轻佻的声音入耳。 我转头是安葛王爷,只见他面红耳赤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一副似笑非笑的轻蔑表情。 我冷冷地瞅他一眼,这个死猪头,不说话还有人把他当哑巴吗?“您说的是啊,让您见笑了。”我也扯着嘴角笑道。 安葛王爷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是金岭公主的表情更加难看,恶狠狠地瞪着我,恨不能将我撕成两块,唉,今天的麻烦算是又惹大了。 “呵……”少主倚着我,只顾盯着我傻呵呵地直发笑,看来真是喝多了,哦,这里的空气混浊,酒气浓重,顿觉胃里不舒服,直往上涌,不行,千万不能在这里出糗,我咬唇干咽了一口唾沫,“快走吧,你喝多了,我们回去。” 云露和绮秋见状,立即上前来,一左一右扶住他,慢吞吞地往外走,我目不斜视地跟在后面,后背挺得笔直,我知道后面有许多目光在注视着我,这时,帐里刚才闹哄哄的声音静了下来,大家都神色各异地看着我们往外走,管他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 还未走到帐口,忽得一下帐帘被从外掀开,我抬眼,见耶律德光面红耳赤地站在我们面前僵住,他一手拿杯,一手提坛,见是我们,犀利的眸子收紧少主,又瞅了瞅我,红彤彤的脸色渐冷,如罩寒霜,欲言又止。 “奴婢见过二少主。”云露和绮秋齐声回道。 他垂眸瞅了一眼,没作声,“哦,是……二弟呀,来咱们兄弟两人再喝一杯,来……人,倒酒!”少主撇着大舌头倒先开了腔,一个劲嚷嚷着还要喝酒,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大哥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嘛,我岂敢跟大哥较量,大哥一妻一妾尽享齐人之福……”他对着少主轻蔑地说道,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我这里。 啊,我狠狠地瞪着他,这个家伙,八成又犯小心眼了,说得什么混帐话,这已经够乱了,他再来搅和一下,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我们走吧。”云露和绮秋扶着少主出了帐子,我跟在后面也出了去,经过耶律德光的身边时,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我,未离开半分,带着一抹无可忽视的忧伤与无奈……即使别人都对这目光有所探究或好奇,但只限在心里罢了,表面上谁人敢提,谁也不会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第一百二十五章 醉酒(下) 云露和绮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少主扶回了帐子,安顿在暖榻上,绮秋和小丫头们出去熬醒酒汤,云露替他把被子盖好,起身对我道,“郡主,您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一下?” “哦,我没事。”我摆摆手回道。 云露看着我,迟疑着,“郡主,我……要不要二少主?”极小声地询问。 我看了看她,没答,挨着暧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个丫头,一定是看到刚才在帐子里耶律德光黑着一张脸,看我和少主一起回来,醋性大发,担心他误会我了什么,所以想去跟他汇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今天这事只是很小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他连这点都不能相信我,我还能解释什么。 “不要。”我干脆回了两个字,坚决摇头。 云露见我这样,没敢再吱声,低头出帐帮绮秋去了,我坐在榻前愣愣看着沉睡中的少主,或许是酒精使然,他的脸庞尤其的红通,安静的面容带着一抹重重的忧伤,浓密的眉头深深锁起,仿佛有千万的愁绪埋藏里面,不能释怀……我心神黯然,他这个年纪,本应风华正茂,神采奕奕,谁知却越来越陷入无限的愁苦,为什么会这样?我试探着伸了伸手,想去抚平他颦起的眉头,想减轻一分他的忧愁,“小雪……你不要走……”他突然呢喃开口,伴着酒气,话语含糊不清,我心中一震,探出去的手愣愣地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去。 “小雪……你为什么不理我?”他又嘟囔了一句,翻动了一下身子,眉头皱得更加的深。 我望着他,心里的酸楚漫身而来,少主请你放手吧,放下了我,你同样可以幸福,我除了给你带来无数的伤痛和伤害,别无其他,求你放手吧,放手,心里无限的悲凉在呐喊……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入内,我心下不快地抬眼望去,不禁呆住,竟是金岭公主带着她的丫头依碧气势汹汹地站在帐口,一脸愠色看着我和少主,“你来了,坐吧。”我朝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哼……”她藐视着我,干哼了两声,走了进来。 得,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种表情,原本我想和她和平相处,不和她争什么,可她非得这副模样对我,我又何必热脸贴她的冷**,我依旧坐着未动看着她进来,见我这样,她自个讪讪地找个椅子坐下。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咝,听到我的问话,我能感觉到她质疑地粗重呼吸,“你……你可真是脸皮够厚,唯尊不尊不话也愈来愈傲慢无理,你现在对我说话是什么态度?”她气得青筋暴跳,指着我大声骂道。 “呵……”我瞥她一眼,“这倒是奇怪了,说我傲慢无理,现在是谁在我帐子里大吵大闹?”我嘴角微咪,不紧不慢地冷声道。 “我没空跟你胡搅蛮缠,太子爷得跟我回去。”她站起身来厉声道,目的倒是直截了当。 我说嘛,刚才在大帐她怎么那么痛快让我带少主走,这会儿倒巴巴得追到这里来要人,不过……“这好像说不过我也是少主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在我这儿过夜也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还是请回吧。”我故意刺激她道。 “你……”果然,她气得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不想这样,但为了我腹中的胎儿,我必须把戏演足,好让事情都合情合理的发展,要不我无缘无故挺着大肚子,那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郡主,醒酒汤……”绮秋端着汤碗一脚迈进来,见金岭公主直挺挺地站在这里,愣住了,好歹反应过来,继而跪拜,“奴婢叩见太子妃。” 云露也跟在后面进来了,见这情形,眼睛滴溜儿转了一圈,见我好端端在坐在椅子上,方才如释重负,“奴婢见过太子妃。”她也恭身道。 金岭公主瞅了瞅她俩,紧抿的唇崩出两字,“免礼。” “谢太子妃。”云露和绮秋齐声道。 绮秋站起身来,端着那碗醒酒汤不知如何是好,云露见状,径直走过去,接过那碗汤汁走到我面前,“郡主,您让一下,奴婢要给太子爷喂些醒酒汤。”云露瞅也不瞅金岭公主一眼,毕竟她又不是她的主子,她也未侍候过她,所以并不怕她。 “噢,好的。”我说着,正欲站起身来,转念一想,又坐了回去,转头对云露笑呵呵道,“来,我来吧。”说着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汤碗。 云露瞅了瞅我,没有作声,将碗交给了我。 “少主,来,醒一醒,喝一些汤汁,胃里就会好受些。”我轻声唤他,全若无人,巴不得赶快气走那个瘟神才好。 “啊……哦……”沉睡中少主呜呀了两声,但未睁开眼睛。 “少主,醒醒……快醒醒……”我一手托碗,一手轻摇晃着他。 “哼,咱们走着瞧。”金岭公主终于再也看不下去这表面上你浓我浓的恩爱场面,愤然离帐而去。 我看了看她的背影,撇撇嘴没说话,无奈叹息“我本善良,却伤人无数。”我必须保住自己,保住孩子,只能这样了。 少主这次真是喝多了,任我怎么拍打,愣是没醒过神来,无奈之下,绮秋和云露只得左右开弓,将那碗汤汁硬给他灌了下去。 这一折腾,把少主安顿好了,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我吩咐云露多拿了几条毯子进来,看来今晚得委屈一下自己,只能睡在地上了,过了今晚,我的事情就算成功了第一步,这时的契丹幸亏没大唐时那么多的讲究,侍寝还得有月事登记什么的,要不哪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再接下来就是御医的那道关了,耶律德光应该能摆平的,那天要是御医有问题,只怕这会儿早已天下大乱了。 我看了看少主,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这么损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自古至今,男人对这种事情最忌讳了,更何况他是堂堂一国的皇太子,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轻声地呜咽,终于将手轻轻地抚上了他微红的脸颊,一一滑过他温热的双唇,坚挺的鼻梁,停在了宽阔的额头上,结实的肌肤上深深印着几道沟壑,一筹莫展,我一下下地抚摸着,想要皱纹熨得服服帖帖,但无奈任我怎么抚弄,却只能是越来越深…… 又有脚步声传来,我皱眉回头,不是交代过云露,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怎么……啊,目光呆住,是耶律德光站在帐口,他犀利的眸子瞪着我,倏地变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的手搭在少主脸上。 “哦,你怎么来了。”我说着,将手缩了回来。 “哼哼,”坚毅的脸上浮动起怒意,“嫌我来碍着你的事了?”口气冷硬如石。 呼,血往头上涌,我今天真是犯煞,刚送走一个瘟神,又来一个,顿时失去争吵的力气和“嗯,是打扰我的安静了,恕不远送,请回吧。”我懒懒地开口,任他怎么想吧,反正按我自己的方式来。 “你……真是……我”听我这样的回答,加上悠然的表情,他气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利索,简直语无论次。 呵呵,见他这副表情,我心里除了无奈之外,还有一丝丝窃喜,没想到励精图治的辽太宗也有被气得乌眼青的时候,谁让他很早之前就找人监视我,这笔帐我早晚要找他算的,现在只不过捉弄他几下罢了,谁让他那么小心眼的。 “二少主,还有事吗,没事请回,我要休息了。”我目不斜视盯着他平静道。 “你……”他几乎咬牙切齿,上前一步,将我拽进怀里,“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语音未落,炙热的唇已噙住我的,急切热烈,让我没有喘息的机会。 “呜……”我的反抗音淹没在双唇中发不出声音,反而回应了他的热烈,疯了,一定疯了,少主还是这里呀,万一他醒过来,我们多么尴尬……我的眼神直瞟向少主,半晌,他终于松开了我,“你疯了,少主……”我愤怒地捶打他的肩膀。 “别乱动,伤了胎气怎么办。”他捉住了我的胳膊,微怒道。 “是你先乱来的。”我白他一眼道,怎么赖到我头上了。 “是你气我在先。”他回了一句。 “谁让你那么小心眼的。”我也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 “我那里小心眼了?”他的脸上已浮出笑意,语气欢快。 “哼,反正就是小心眼。”我嘟起嘴说道。 “还不是让你气得。” “谁气你了?” “……” 你一句,我一句,没想到两人之间的争吵,竟像在打情骂俏,唉,情侣之间往往说着说着就有些暧昧,这是恋爱的特征之一。 “你今晚打算让他在这儿过夜?”他瞅了瞅少主,皱眉问我。 “嗯。”我点头,怕他小心眼再次急忙道,“只是睡在这里,你别想歪了。” “唉……”他突然叹息,上前一步将我拥在怀里,“你本可以不用这么做,我会想办法的。”他的吻落在我发髻上,轻轻的。 “不用,就这样吧。”我劝慰他,他的办法无外乎武力与权力,但这两样都没到他万人之上的时候,现在使用并不会起多大作用,反而会有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好好养着身体,我一定会让我们在一起的。”他又坚决地向我许诺。 “呵……”我笑笑,没有回答,我知道这谈何容易,现在的我不想将来,不想过去,只认真的享受这一刻,因为这一刻,我们都是真的,这已足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叛 乱 离阿涅节越来越近,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准备阿涅节,无暇顾及我们的这些儿女私情,在我的精心安排下,事情风平浪静,暂时的尘埃落定,按部就班地进展,云露和绮秋又适时将我和少主那晚的“圆房”一事散播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外界的人都信以为真,我和云露相视一笑,嗤之以鼻,就连绮秋也以为我和少主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高兴地手舞足蹈,呵……就这样吧,人性都是自私的,我必须让我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生,有显赫的身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在此时的契丹尤其重要,这是对他以后成长的最好保护,虽然耶律德光也在想办法,但他的办法必然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风雨,我不能让他冒险,还是按我的方式来得更真切些。 唯一让我心里有愧的,就是少主,记得那天早上醒来,他茫然诧异看我,不知身处何地,接下来,我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部讲给他听了,从大梁的讲到又回契丹,毫无保留,包括我和耶律德光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从现在开始少主是这场戏的男主角,没有他的配合,单单我的独角戏是撑不了多久的,一定会破绽百出,怕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想再隐瞒他什么,如果再欺瞒下去,将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我不能那样做。 少主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黯然望着我,安静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波澜,目光有些空洞,似在看着我,又像不是,见他这样,我心如针扎,密密麻麻的刺痛传遍全身,这样的要求对他,实在有些太过分,我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开始为我的自私感到羞愧难当,我垂眸,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把刚才的话收回来,片刻过后,他落寞起身离榻,“少主,对不……”我怔怔开口,满脸悔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嘘,”他悄然出声,摇了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方道,“好好歇息吧,保重身子。”说罢,落落转身出了帐子。 我呆了一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如何回应,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包含太多的东西,他的这份情谊我铭记在心,这辈子无法偿还,期待在来生,我会加倍偿还。 脸上有冰冷的泪水滑下,我方才惊觉,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忙伸手拭了拭,还未放下,帐帘被人掀开,我慌忙抬头,见是少主复又回了来,“你……怎么?”我诧异出声。 “我让她们备了早点,就摆在这里吃吧。”他漫声道。 “呃……好。”我愣愣答。,尽在 他轻步踱了进来,见我还愣神地看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你快起来洗漱一下,咱们吃饭。” “哦,好。”我回过神来,应了声,急忙起身,“来人,”我朝帐外喊了一声。 帐外当值的小丫头立即进帐来,侍候我和少主更衣,洗漱,装扮,事毕,云露和绮秋带着奴婢们捧着备好的早点鱼贯而入,我和少主再次对面而坐,这让我想起很早之前,我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从一开始的开怀畅谈,无话不说到最来的默默无语,时至今日,我们都已经历很多,在尽力维护着各自的尊严,神态,表情,感受都不似往日,我们必须试着接受相互的变化改变…… “来,快吃吧。”他率先开动了起来。 “嗯。”我点头。 云露和绮秋默不作声在一旁伺候着,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我和少主埋头吃东西的声音,这种气氛很让人压抑,我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抬头望我,目光温暖柔和,我慌忙低下头,“来,多吃一点,身子得养胖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温柔地替我挟了一些清口的小莱,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 “哦,谢谢。”我心里被什么东西充盈着,越来越膨胀,但不知如何表达,只得吐出这两个字。 “呵……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快吃吧。”他轻声说道。 我蓦地抬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隐忍的泪水却落了下来,无声无息,此时他如果是朝我大发雷霆一番,或是狠狠地讽刺我羞辱我一番,或许我心里会好受些,可是,他却这般对我,我岂能安心承受这些,我的颜面何在…… “来,快吃吧。”他望着我,伸手过来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嗯。”我哽咽出声,点了点头。 自那一夜后,有关我和少主及耶律德光三人含糊的关系流言嘎然而止,一切回归正常,我每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耶律德光每天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看我,逗我说说话,陪我呆会儿,问问我日常的起居饮食等,就是我不说,也**人跟他汇报去,自知道我怀孕后,他的心情似乎就很好,几近喜形于色,絮絮叨叨地想像我们以后会如何如何,幻想我们的孩子会如何如何……我也被他所感染,心情放开许多,全心全意等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少主也经常过来看看我,有时还在这里和我一起用膳,我们俩人讨论一些有关汉族文学研究,绘画,中医等方面,我发现他对中原文化尤其偏爱,近乎痴迷,他喜欢汉籍,源源不断地收藏各种汉书,通晓阴阳、音律,精于医药、砭焫之术,工于契丹文和汉文的他更像一位博学多才的儒者,而不是君王,政治家。 今年的阿涅节过得平淡无奇,我礼节上跟着少主去应付了一下,还没到下半夜就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帐子。不过,我也并非全是借口,这些日子的确有些恶心难受,没什么食欲,云露每天都绞尽脑汁,想着法儿给我弄吃的,我心里筹划着,是时候让御医公布我的喜事了,日期差一个月倒没多大关系,大不了说这孩子早产呗,古代又没先进的医疗设备测出我真正的受孕日期,我大可安心地蒙混过关。 但还未等我怀孕的事情公众于世,又发生一件颇为棘手的问题,安葛王爷竟然领兵公然叛乱,想要夺取皇位,这下可乱了套,可汗盛怒之下,御驾亲征,少主和耶律德光都随军前去讨伐,就连述律皇后也一同前往,这一去便是三个月多,只剩我们一干女人留存都城。 这次叛乱的主谋是安葛王爷,他勾结迭刺部的其他贵族寅底石,安端等发动叛乱,因可汗称帝后,推行了一些新的措施策略,侵犯了他们那些贵族的利益,故引发他们的不满,所以他们联合起来,企图推翻可汗的统治,重新划分部族领地,推选新一代契丹主。想来安葛王爷此次计划应是蓄谋已久,他不知用何种方法竟让谷秀帮他偷了可汗的帅印,他才得以调动其他部族的兵力,一同反抗可汗,所以述律皇后更是生气,起初她是见谷秀可怜才收留了她,让她近身侍候,没想到她竟然干出这等卑鄙事情,所以她一气之下也随可汗出兵北上了。 前方不断有消息传回都城,很快那些反叛的贵族意见不合,居功不傲,当然不是可汗的对手,现在反叛的兵力已被可汗打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相信不日之内,就可以将他们就地正法,固国安邦了,那么他们也很快会回来了。 我呆在皇城的这段日子也不好过,简直是度日如年,前三个月的妊娠反应特别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我整个人就是一食品的过道,真真的痛不欲生,鲁格此次未随军出战,他每天都来给我把脉,给我开各种的药方,安胎的,补充体力的,减轻呕吐的,云露每天都给我煎药汁,可那种辛涩的药汁往往是刚喝下去,又吐上来,那种滋味已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我异常的怀念以前最烦的电视广告,“补锌的,补铁的,蓝瓶的,好喝。”老天快给赐我一盒三精口服液吧,我受不了这种药汁了!! 经我这样的折腾劲,都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怀孕了,没想到所有人都替我高兴,说这个孩子将来肯定会大福大贵,他的降生必然给契丹带来祥瑞,可汗此次平叛也一定马到成功,但首当其冲最失望,甚至是暴跳如雷的当然是金岭公主,她知道后把鲁格叫到帐子里,仔细地盘问了一番,确定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之后,又气势汹汹地跑到我帐里来兴师问罪,说我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怀上孩子的,少主怎么怎么被我迷惑了云云……云露和绮秋两人竭力护着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吐得一塌糊涂,病恹恹的,没精气神跟她斗嘴皮子,由她一个俗话不是说嘛“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己没趣地呆了一会儿,也就怏怏回去了,从此再没上门来,我正好落得清静,每天只盼着时间过快些,我不再这么难受,他们也快些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伤昏迷 三个月的日子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我每天望眼欲穿地巴望着他们能快点回来,三个月过后,终于传回他们胜利回征的消息,太好了,我紧绷的弦松泄了下来,仿佛他回来以后,我就有了依靠,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扛着,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安心受之,这或许就是人性的依赖心理吧。 最近这些日子我的妊娠反应减轻了许多,胃口也好了起来,但体形却完全走了样,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普通的衣衫已遮挡不了,原本尖尖的下巴也变得圆润起来,胖嘟嘟的,像婴儿肥一般,一副孕味十足的模样,唉,每每我照着铜镜端详自己,都长吁短叹,身形越来越像欧巴桑,以前我自诩身如飞燕的窈窕体形早已不复存在,这可怎么办,以后能恢复原样吗?云露和绮秋两人时常耻笑我,说我都快做母亲了,还这般孩子气……这两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连我也拿来取笑。 “郡主,郡主……”云露的声音由远及近,透着喜悦。 “什么事?”我慵懒地回了一句,正吊尔朗当地躺在榻上做“大”字状。 “郡主,奴婢听说可汗他们快回了,估计明天傍晚就能到达都城。”云露欢道。 啊,真是要回来了?太好了,我兴奋地一咕噜爬起来,“真的?他们要回来了?”像不相信似有再次确认。 “呵呵……”云露笑嘻嘻地说道,“郡主,您慢着点,怎么心急成这样,是的,二少主要回来了。”她又急又好笑地看着我,故意将“二少主”三个字说得重重的,揶揄我呢。 “哦,”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知道什么叫“喜形于色”。 呵,真要回来了,他还好吗?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我顾自一人垂眸沉思,他有没有想我呢,我自嘲地笑笑,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浮于脑中,我现在这般模样还怎么见他,胖胖嘟嘟不说,苗条的身形完全走了样,他可会像以前一样侍我……想到这里,刚才的兴奋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担忧,“女为悦己者容”,我竟脱不了俗,落到如此庸庸的境地,有些可笑,但这真是我此时的想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郡主,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云露看着我瞬息万变的表情,紧张地问我道,这个丫头自打我怀孕后,天天紧崩着弦,我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她比我还紧张,从吃的,穿的,用的,样样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些日子还真亏得她了,所以有什么事情我都跟我并没拿她当丫头看侍。 “哦,”我点头,抿了抿唇,开口道,“云露,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变了许多,变丑了是不是?” 云露愣了愣,没答话,上下打量着我,“郡主,您怎么了,何出此言?”她文绉绉地问我。 听她这样说话,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云露拜托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不适应。”我笑着说道,还学了学她刚才说话的样子。 “呵,”她自己也笑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郡主,净能取笑奴婢。”她撇了撇嘴,故作不高兴状。 “好,好,我保证下不为例。”我举手投降,“那你到底说实话,我变丑了没有?” “没有,还是美若天仙,二少主肯定想死您了。”她笑倪我道。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拿我开涮,我瞪眼瞧她,她笑着吐了吐舌头,转头忙活别的去了。 经云露这样一打岔,心里好了许多,俗语说得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挠之。”顺其自然就好,我何苦自寻烦恼。 收拾好心情,收拾好容貌,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回来,觉得自己就像待字闺中的小妇人,巴望着自己远征的丈夫早日归来,呵呵,不过沦为这样又何妨,自己喜欢就行,我乃俗人一个,且俗不可耐。 “郡主,郡主……”云露连声叫我。 哦,是他们回来了吗,急 忙翻身起来,“怎么样,回来了吗?”我问道。 云露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她瞅着我,有些迟疑道,“郡主,您先别着急,可汗的大军已经到城外了,不过……”她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我急忙问。 云露的表情像是很为难,但又没有办法,“奴婢听说二少主好像是受伤了,不过应该伤得不严重,您先不要着急。” 啊,我噌得一下从榻上站起来,耶律德光受伤了,怎么会,这么小规模的征战,怎么会受伤,他十几岁就随可汗东征西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怎么会受伤呢? “郡主,您先不要着急,说不定奴婢是听错了,一会儿我再去仔细问问。”云露细声劝慰我道,边说边扶我在椅子上坐下。 此时我已心烦意乱,心跳突突加快,光听到他受伤二字,我心已不能平静,到底是不是真,他伤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 “云露,我没事,你再去打听打听,他到底伤在哪里,怎么样了?”我抬头对云露道。 “是,郡主,不过您真的没事吗?”云露又小心问我。 “哦,我真的没事,你”我故作轻松道。 “是。”云露答,疾步出了帐子。 我心里忐忑不安,来来回回在帐子里踱着,他怎会受伤呢,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都将他想成一个神,他英勇无比,他刚毅强悍,我甚至从没想过他会病,他会受伤,是我错了,我把他想得太完美无缺,但人怎么会那样呢?求求上苍,保佑他安全无事,保佑他身体健康,说不定真是云露弄错了,他根本就没事,他此刻正高坐在马背上,气势高昂地接受臣民的欢呼与跪拜,一脸的豪气与威武,对,一定是这样的。 绮秋这丫头去哪儿了?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我走到案旁,倒了一杯奶茶润了润噪子,心里不住地自己安慰自己,他一定没事的。 一会儿工夫,云露又回来了,“郡主。”她叫了一声,脸色并不好看。 “怎样?”我瞪大眼睛问道。 云露悲伤地瞅着我,深呼一口气,方才开口道,“好像是不太好……奴婢听说,二少主被暗箭所伤,又被人砍了一刀,至今昏迷不醒,可汗和皇后……” 啊,“咣当”一声,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云露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到,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昏迷不醒……我不能相信地看着云露,片刻过后,竟扯着嘴角笑了,“云露,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根本没事是吧。” “郡主,您不要吓奴婢,您没事吧。”云露带着哭腔摇着我的手臂。 “是不是,你是骗我对不对?”我盯着她,又微笑道。 “郡主,您快坐下呀,您不要吓奴婢。”云露神情慌张,边说边扶着我往榻边走。 “郡主,少主他们回来了。”绮秋面露喜色地迈进帐里,我抬眼看她,她也看我和云露,见我们的脸色都怪怪的,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郡主,”她又试探着叫了我一声。 “噢,”我点头看她,“少主他还好吗?”我问她“嗯,嗯。”绮秒一个劲儿地点头,有一丝兴奋,谁的奴婢向着谁,这是毋庸置疑的。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我对绮秋说道。 “是,郡主。”绮秋愣愣回了礼,退出了帐子。 沉寂,我和云露都没再说话,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郡主……”只听到云露在我身旁小声地唤我。 “他在哪里,我要他,现在,马上。”我对云露大声说道。 “郡主,”她看着我,有些为难,“郡主,这样不好吧,可汗和皇后娘娘都在,还有渥里……”她的话没再说下去。 我盯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颓然闭上了眼睛,是的,云露说得对,我怎么忘了,此刻的我以何种身份去看他,去照顾他,再说他已成家,已有自己的王妃,他的妃此刻会照顾他,陪伴他,哪里轮到我呢。 “云露,你出想办法去探望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我索然开口道。 “郡主……”云露迟疑看着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先不要管我,我真的没事。”我又催促她出去。 云露见我尚好,默默点头退了帐子。 我一人枯坐在帐子里,心绪堵得慌,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去,不在乎可汗,不看述律皇后的脸色,不管少主和他的王妃,只是我们俩人,我要守着他,看着他,直到他醒来……他不会有事的,历史上有名的辽太宗怎么会有事呢,肯定会好起来的,好起来的,我在心里反复絮叨着,心早已飞到了他的身边。 帐外有清晰的脚步声,我抬头向帐口望去,云露打探到什么了吗? 帐帘被掀开,我愣住了,是少主风尘仆仆地站在帐外,他一脸疲惫地看着我,“你回来了。”我倏得站起来,愣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探 病 他并未答我,铠甲未脱,一身戎装,默然盯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脸上有些忧伤或是悱恻所思。 我恍然,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微微有些尴尬,“回来了,还好吗?”我清了清噪子问道。 “嗯,还好。”他答,已走了进来,“这些日子,你还好吗?”他还是盯着我。 “还好,”我干瘪瘪地答。 好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尴尬地相互对望,他比之前更加黑瘦了一些,不过此时我无心顾及他,一颗心全系在耶律德光身上,想要亲眼他,到底伤成怎样了。 “耶律德……” “二弟他……” 我们两人同时开口,话一出,都愣住了,我看了看他,既然他开口了,我索性就问个清楚,“他到底怎样了,伤得很严重,怎么会变成那样?”忍不住连连发问。 他看着我紧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哀伤闪迅即逝,但随而正色道,“现在都城所有的御医都在为他疗伤,应该没问题,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 “那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我又疑惑地问道。 他垂眸片刻,说道,“是被反叛之党的暗箭所伤,又被砍了一刀,所幸刀伤未伤及要害之处,放心吧,你现在保证身体最重要。”他淡淡的语气将事情的经过一带而过。 但我听着却心有余悸,什么人会这么大胆,连他也敢伤,再说他的武艺高强,一般人怎能伤得了他,“我想见见他。”我脱口对他道,像是乞求,又似是命令,我知道,现在只有他才有能力帮我这个忙,不知他肯不肯。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好吧,我来想办法。”语气有些无奈。 “谢谢。”无以表达我心里的感激之情,只能说这两个毫无意义的字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诙谐地笑了笑,“你歇着吧,我回去了,晚上再看你。” “好的。”我起身送他出了帐子。 可汗领兵回来以后,整个都城都热闹了起来,我听到帐外嘈杂的声音比平日更喧闹些,可汗此次出征将叛党一举抓获,安葛王爷及其他一些亲贵们全都押解回都城,但可汗并未杀害他们,可能是念及兄弟旧情,再加上契丹国刚建立不久,固国安邦要紧,不能大开杀戒,历史上的阿保机是一位开明睿智的君王,顾全大局,运筹帷幄,所以不会赶尽杀绝。 晚饭之前,鲁格照例来给我诊脉,我看向云露,云露会意将绮秋支走,我急忙对鲁格道,“耶律德光怎么样了,醒了吗,严不严重?”他是御医,当然应该知道他的伤情,况且我和耶律德光的关系他肯定心知肚明,并不用避讳他。 “回禀郡主,二少主的伤情臣都在想办法尽力医治,请郡主放心,安心养胎最重要。”鲁格恭敬回道。 “那醒过来了吗?”我紧接着问。 “没有。”他答。 “啊,受了箭伤怎么会昏迷不醒,难道那箭是……”我惊恐地看着他,那箭是有毒的,一定是的,要不只的箭伤,即使加上刀伤也不会如此严重,就像上次我被那人射了一箭,也是有毒的,昏迷好几天。 “郡主说得没错,那支箭是有毒的,再加上身上的刀伤失血过多,所以至今还未醒来。”鲁格黯然回道。 “是什么毒,解药给他服下去了?”我急声问。 “这……”鲁格为难地瞅着我,磕磕绊绊,没说下去。 呃,我心里一惊,“怎样,你倒是快点说呀!”人急了,语声也提高了不少。 被我一喊,鲁格见也遮掩不了,开口沉沉道,“二少主中了一种西域奇毒,目前咱们契丹还没有解药,可汗已经下令四处寻了,郡主放心,臣一定尽力为之。” 啊,西域奇毒?没有解药,那怎么办,这么短的时间,大千世界上哪去寻到解药,我溘然地闭上眼睛,心里抽痛愈来愈紧,怎么会这么严重,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挽救他的生命? 不知何时,鲁格已收拾药箱默默退出了帐子,天色黑了下来,云露和绮秋已晚饭备好,服侍我用膳,现在我哪有心情吃饭,心心念念地只想去见他他到底怎样了? 绮秋一个劲儿劝我吃一点,云露也是一脸愁容,默默站在一旁,绮秋嘴上不说,但见我和云露的表情,心里多少明白一些,也未多说什么,只认真地服侍我吃饭,做自己该做的,我毫无胃口,正心烦意乱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饭,帐口拖沓的脚步声传来,我抬头望向帐口,帘儿被掀开,是迭刺进了来,呃,他来干嘛,虽心里不解,但还是起身相迎。 “宣旨,人皇王侧妃听旨!”迭刺捧着手里的黄锦高声道。 “凌初雪听旨。”云露和绮秋立即一左一右扶着我跪下。 “承蒙天上神灵佑护,人皇王侧妃凌初雪现有孕在身,朕特赐锦缎十匹,玛瑙两串,东珠一颗,另赐人参,鹿茸等补品各两箱,望上都郡主保护身体,顺应天意,顺利诞下皇家血脉,钦此!” 呵,原来是为这事,看来可汗还挺重视我腹中的这抹血脉,这样也好,“凌初雪谢可汗隆恩。”我磕头谢恩。 站起身来,迭刺将黄锦交到我0m ,“谢谢,”我道。 迭刺微微一笑,“来人!”他朝帐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早已候在帐外的奴婢捧着各样的赐品鱼贯而入,都是上好的东西,一字儿排开,“这是可汗的一片心意,请侧妃殿下收纳。” “先替我谢谢可汗,明天一定亲自去大帐谢恩。”我轻声道。 “好的,我先回去了,您注意身体。”迭刺领着奴婢出了帐子。 “请慢走。”我礼貌回了一句。 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云露和绮秋还有小丫头们都面露喜色,知道我怀孕后,可汗高兴是必然的,因为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嫡亲血脉,不管真相如何,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老人家一高兴,赐了我许多贵重东西,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满脑子都是耶律德光的伤情,想他,真的很想。 在她们的劝说下,我好歹吃了一点饭,刚收拾好了,少主进来了,他已脱卸下铠甲,换上便装,“吃过饭了吗?”我问道。 “嗯,”他点头,“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等晚些时候带你过去看他。”他平声对我说道。 “好的,谢谢。”我急忙说道,真诚地对他说的。 他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我顿时如坐针毡,觉得时间怎么过得如此慢,连一秒钟都分外的长,好不容易他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咱们现在去了?”我急忙问道。 “嗯,再过会了吧,父汗和母后还在那儿呢。”他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哦,好吧。”我不免有些失望和太心急。 我们坐着聊了些时候,他问了问我的近况,有哪些需要等等,我一一答了,又问了他一些情况,不知不觉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帐外的人通报了一声,“嗯,”他应了,起身对我道,“走吧,我们这就过去。” 刚要抬脚,他又回头叮嘱我道,“多穿点,外面风大。” “嗯,好的。”我回着,心里充盈着感动之情。 出了帐子,外面一个面生的人举着火摺子给我们照着亮,天色已晚,天气又冷,外面的人并不多,这样正好,我们未走大路,绕了好大一圈才到了耶律德光的新帐,自打他成婚以后,可汗又赐他一座更大的宅帐成为他的新房,这座新帐我从未来过,此时帐口没有当差的奴婢,我迫不及待地步上台阶,自己伸手掀开了厚厚的帐帘,蓦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辛涩又让人窒息,我顾不得这些,急忙提步向前,少主也跟在我后面进来了,透过一道精致的屏风,我隐约看到里面的暖榻上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泪水涌出,模糊了我的眼睛。 越过屏风,我终于看清他的脸庞,这张刻在我骨子里的脸庞,这张我最想念的面孔此刻已完全变了模样,清瘦了许多不说,满脸青髭纰出,看得越发得让人心疼,我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哽咽出声,“耶律德光,你怎么了,快醒醒啊……醒醒,我来了……看看我啊”我轻声唤着他,可他依然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并不能回应我,棱角分明的面容苍白无力,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暴皮,怎么会这样,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不断在我脑中闪现,此刻却是这般,现在我终于尝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先出去等你,你自己小心点。”少主在我身后沉声说道,我点了点头,并没回过脸去,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仿佛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少主出了帐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死未卜 沉静,四周沉静无声,他紧闭双眼躺在榻上,气息微弱,眉头微颦着,一副愁容莫解的模样,他此时在想什么,能否感觉到我就在他身旁,默默注视着他?我自己苦涩地笑了笑,抬手轻轻覆上他的脸庞,摩挲着,突然,右肩裸露在外的白色绷带刺激了我的视觉神经,对了,他还受了刀伤,我急忙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衾,啊,刹时惊呼一声,差点晕过去,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唇,轻柔被衾下的他未着上衣,从右肩斜插到小腹下全部用绷带緾住,上面已渗出触目惊心的鲜血,下身只穿着一条薄薄的单裤,这些骗人的家伙,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没事,只是小伤口,可这结实的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把人活生生地砍成两半,怎么会这样…… “耶律德光,你醒醒……是我,快醒过来……”我顿时泣不成声,哆嗦着伸手抚上那殷殷的猩红,“怎会这样,你醒醒啊,求求你醒过来……看看我……” 并没有奇迹发生,他依旧躺着一动未动,毫无反应,我又轻轻地给他盖上被衾,万一冻着感染了伤口,那更是糟糕,在被子下面,我双手握着他一只大大的手,他粗糙的掌纹在我手里格外清晰,我轻轻抚摸着,希望把我的力量意念可以传给他,让他快点醒来,“你知道吗,我长胖了许多噢,得多长了十多斤吧,现在像小猪一样喽……你见着我也许都认不出来了,也许会说我变丑了……”我对他小声呢喃着,现代医学研究对昏迷的患者来说,也许试着跟他聊天,话话家常,可以刺激大脑,会有意想不到的治疗作用,所以我絮絮叨叨地对他说着心里的话,其实也是我的真心话,真的很想跟他说说话,好想他,“我告诉你噢,我们的小宝宝会动了,他老在里面踢我……你快点醒来……他长大了一定是个调皮鬼……”泪水无声地滑下,落在蓬松的被衾上瞬间便被吸得不见踪迹,“耶律德光,你醒过来,看看我嘛……我真的很想你……求求你醒来呀……”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惊觉猛然回头,见是少主进来了,他见到我先是一愣,继而道,“我们快走吧,御医一会儿要来换药了,让人看见不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噢,这么快,但没有办法,我和他只能这样见面,“好的,我这就出去。”我顺从地点头道。 回过头来,看着耶律德光毫无知觉的脸庞,心如刀绞,“耶律德光,我得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起来……”虽然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离开,我心里矛盾地叹息。 “走吧。”少主向我伸出手,搀我起来。 “谢谢。”我站了起来,跟着他往前走,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离他越来越远,他一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心里更加的难受,“走吧,明天再来。”少主看出我的不舍,低声道。 我回过头来,跟着他踉跄地出了帐子。 少主将我送回了帐子,就回去了,我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已说太多,反而生疏,太过亲密或随意的话,又显轻佻,总之我欠他很多的情谊,已无法还清,只能这样。 “郡主,你见到二少主了,他怎么样?”云露见我回来就迫不急侍地对我道。 我看了看她,还未言语,泪却先掉了下来,他消瘦的脸庞一直在我脑中回旋,“他……很不好。”我放声哭了起来,刚才一直隐忍的情绪瞬间发泄了出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云露见状,立即上前来扶住我摇摇欲晃的身子,“郡主,你没事吧,快来坐下说……别哭了……”云露着急地安慰着我。 我紧紧抓住云露的手,像置身湍急的激流中牢牢抱住的一根浮木,“云露,耶律德光他很不好,他浑身是伤……还有血……他都没有睁眼看看我,他不认识我了……”我空洞地望着云露,思维已经停滞,不知自己在说着什么。 “郡主,你不要伤心,二少主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保证身体要紧,”云露抱住了,不停地安慰我,“再说可汗已经下令去寻找解药了,一定会没事的,郡主,你不要着急,保证身子要紧。” “他还是昏迷不醒……他都没有睁开眼,云露,我叫他了……可他都不答应……是不是生气了……”我呢喃自语。 “郡主,来先躺下休息吧,夜深了,明天二少主一定会醒来的。”云露边说边扶着我往暖榻走去。 “他明天真会醒来吗?”我抬头天真地问云露。 “嗯,一定会的。 ”云露的眼里含着泪水,重重地点头。 “是,我想也是的,肯定的。”我扯着嘴角高兴答,此时,我好像神经有些错乱,不知想说什么,也不知想做什么,仿佛只剩一具空壳的躯体。 云露服侍我躺下,放下帐帘,熄了油灯,她并没回帐,就在这儿凑合着睡在地下,因我听到一阵细琐的被子声,我睁着眼睛看看面前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但还是努力睁着,竖耳听听四周寂静无声,又想起耶律德光也是这般一人躺在帐里,顿时心里的酸涩、心疼、孤独和想念如这浓黑的夜色一般浸染开来,侵入我的心,我的大脑,我的躯体,他是历史上的辽太宗,应该不会有意外的,要不历史岂不有误?可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这么危急,他伤得那么重,至今还昏迷不醒呢? 耶律德光,你快快醒来呀,你能听到吗,我和宝宝都在这里等你的……求求你,快醒过来……我在心里不停地叨念着,乞求上苍能让他快些醒过来。 一夜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中熬过来,天已泛白,我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有些头晕,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云露……”我朝帐外喊了一声。 “郡主,您起这么早。”绮秋应声而入,诧异看我,自打我怀孕这几个月都得天色大白才起*的。 “云露呢?”我问绮秋。 “回郡主,云露一早就出去了,不知干什么去了。”绮秋边说边收起帐帘,侍候我穿衣服。 “噢,”我点头。 还没洗完脸呢,云露就回来了,耷拉着脑袋,“郡主,你起来了。”她低声对我道道。 “哦,”我看她一眼,她的神情很是沮丧,深深的担忧更是挂在脸上,毫无遮拦,我心里明白,她一定是偷偷地去打听耶律德光的情况了,从她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还是没有起色,唉,我心如针扎,这究竟如何是好呢。 磨磨蹭蹭地洗完脸,吃了饭, 鲁格照例早晚来请脉,加上昨天可汗亲自对我的恩赐,他来我这儿问脉更是顺理成章,我趁机又仔细问了问鲁格,耶律德光昨夜的伤情,他也不再瞒我,神情黯然,不停地摇头叹气,看来情况是越来越糟糕…… 我心神不宁地坐在帐子里干着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云露不停地安慰我,可我依然心慌失神至极,历史应该是没错的,他怎么可以有事呢?仔细想想他受伤的情形有些蹊跷,他们是在契丹境内平叛,怎么会有西域奇毒呢,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皇子身上用毒?这事情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一连三天都是这种情况,没人找到解药,御医没有想出解决的对策,我听说可汗在大帐里也是大发雷霆,骂那帮庸医没用,如医不好耶律德光都得陪葬,我几乎崩溃,陪葬有什么用,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还是活不过来,我要的是他活着,不行,一定不会这样,他会好起来的,可事实上他的伤情越来越遭…… 正不知所措地失魂落迫,少主进来了,我抬头见是他,“你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解药?”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耶律德光的伤势,也不管少主会怎么想,直接发问,总之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解药是没找到,不过……”他看着我,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应该是有救了。”他语声平静说道。 真的!?我愕然看他,他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你们找到解药了?”我语声提高了许多。 他看着我紧张的表情,接着说道,“没有,不过今天早上有个僧人自动请缨入帐,说是可以医好二弟的毒伤。”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又不知怪在哪里,会不会就是我见过的那个僧人,他能医好耶律德光的毒伤?对于那个僧人,我一直有些诡异的感觉,总觉得他并非凡人,了解过去,知晓未来,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总是在我最危急或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出现,帮我一把,但有时还会无形中推我一把,把我带向未卜的深渊,这次他会医好耶律德光吗?先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医好耶律德光的病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一百三十章 滴血疗伤 “你在想什么?”少主突然问我。 哦,我恍然回神,见他正诧异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脸,“呃,没什么,你说的那个僧人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已经在二弟的帐子了,父汗和母后也都在,”他见我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你认识那个僧人吗?”于是又问我。 “没,”我矢口否认,摇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嗯,”他点头,站起身来,“那你先放心吧,好好休息,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我再来告诉你。”他边说边往外走。 “谢谢。”虽然此时这两个字已失去任何意义,但还是不得不说。 他回过头来,悠悠望了我一眼,嘴角弯了弯没作声,转身出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一时的失神,他的眼神包含太多的情愫,我不想去深究,我和他之间只能保持这样客套疏远,再没可能回到从前。 送走少主,我又打发云露悄悄去耶律德光帐子瞧一下,虽然那僧人自称能医好他,但我还是不放心,想知道事情每一刻的进展,云露会意立即出去了,一会儿工夫,云露就匆匆赶回来,“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我急忙问她。 “哦,郡主,那僧人正在跟可汗说着医治方法,我听说他需要一样东西,但……我好像在郡主这儿见到过,所以就急忙赶回来跟郡主说说……”云露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什么东西,在我这儿有?”我诧异问道。 “就是郡主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个玉挂件。”云露回道。 啊,是这个玉猪龙,他们在找这个玉猪龙?这东西能帮助耶律德光解身上的毒?对了,我想起来,他是曾跟我说过,这玉猪龙是一个僧人给他的,还说他跟这东西有缘,难道他也是穿越千年而来?应该不会这么巧吧,看他的言行举止并无不妥之处,肯定不会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郡主,你可不可以把那个玉挂件拿给他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云露见我皱眉凝思,又轻声问我。 “噢,当然可以。”我回神,急忙伸手掏出那个玉猪龙,正欲摘下来给她拿过去。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帐帘忽被掀开,析卜神色慌张跪在地上道,“奴婢见过太子妃,启禀太子妃,可汗请太子妃现在就去二少主的大帐,有急事找您。”析卜语气急促地回道。 嗯?我心里一震,可汗这时让我去耶律德光那儿作什么,是为了这个玉猪龙?也不应该呀,他或许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更别说知道在我这儿了,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发现了我和耶律德光的私交,对我欲加惩罚?也不会,就算是这样,也范不着这火烧眉毛的时刻来找我麻烦吧。 “郡主……”云露在一旁轻声叫我。 “哦,”我见析卜还跪在地上怯怯地看向我,“起来吧,我这就随你去。”豁出去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它呢。 “谢太子妃。”析卜感激地谢恩站起身来。 “走吧。”我站起身来,云露立即取下披风给我披在身上,析卜在前面带路,云露搀着我急步往前耶律德光的帐子里去。 到了帐口,析卜替我撑开帐帘,并未入内,云露也站在外面等我,不敢擅自入帐,可能是可汗和述律皇后在里面吧,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咦,里面静悄悄的,并无我想像的嘈杂的人声,抬眼望去,也没见着多少人,只是屏风后面,有一人背对着帐口,端坐在那里,我不禁有些奇怪,不是说可汗他们在这儿吗,怎么不见了踪影,虽心里这样想着,但并没停下脚步,也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坐着的那人突然回头看向我,咝,我刹那间愣住了,倒吸一口冷气,就是他,是我曾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僧人,一次在阿涅节的晚上,还有一次在我被母乙救出大梁皇宫后昏迷醒过来的一面,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微笑看向我,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瘦瘦高高,道骨侠风的模样,“大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能医好他的毒伤?”我先开了口。 “嗯,”他点头,意味伸长地看我,“施主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有劳大师牵挂,我过得很好。”我平静回道。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本还想再问他一些事情,但见耶律德光虚弱地躺在暖榻上,气若游丝,脸色更加憔悴不堪,我顿时慌了神,“大师,你快救救他,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哀声对他道。 “施主莫慌,老纳**办法救他,吉人必有天相。”他不慌不忙说道。 “谢谢大师,请快点吧。”我还是一再催促他,心急如焚。 他默不作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去,欲将耶律德光扶起,“我来帮你一把。”我见状立即上前,伸手去扶他。 “施主身子要紧,老纳一人可以应付。”他挡住了我伸出来的手说道。 “噢,”我讪讪地缩了回来。 想不到他的力气那么大,干干瘦瘦的人竟把五大三粗的耶律德光轻而抬起,扶他靠着棉被坐着,耶律德光紧闭双眼,眼窝深陷,见他这样,我的眼泪不由得落下,心疼至极。 “施主,需要你帮忙。”那僧人回头对我道。 “哦,什么?”我忙伸手拭了拭脸上的泪水,问道。 “想借施主身上的玉件一用。”他道。 “噢,好,好……”我急忙伸手扯出玉猪龙,从脖颈上脱了下来递给他,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没说话。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玉猪龙在我这儿,耶律德光给我的时候,谁也不曾在跟前看见,这个玉猪龙能治他的毒伤?我愣神儿看着他拿着那个玉猪龙端详着。 “施主,还需要你帮个忙。”他又对我道。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需要你身上的一滴血。”他道。 咝,一滴血,身上顿时浮起一层慎意,这么诡异与血猩,像恐怖小说中的情节,我身上的血能当药引子?这让我想起鲁讯先生写的《药》里的血馒头。 “怎么施主不愿意?”他见我未答,又问我。 “呃,哦,不是,只是我的血能治病?”我质疑地问他。 “呵,那当然,”他笑了笑,又道,“其实最好的解药施主身上的紫车河,不过现在尚未瓜熟蒂落,伤者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所有施主身上的血也是可以的,虽疗效会差些,毕竟你不同于普通人,但总是好的。”他缓缓说道。 啊,真是这样的吗?我半信半疑看着他,他的话什么意思,我不同于普通人,是说我此时怀孕了跟正常人不同,还是说我来自未来的灵魂,不同于普通人? “施主可以吗?”他打断我的思路,又问道。 “哦,好的。”我答,甭管怎样试试再说,此时别说是要我一滴血,就是整条命来换回他的,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他微笑点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银针,他拿着银针示意我伸出手臂来,我顺从地听从他的指挥,撸起了袖子,伸向他,他握起我的手,在我手臂上仔细看了看,找准了**位,轻轻扎了下去。 咝,刚扎下时有一丝阵痛,但一闪就过去了,随后麻麻酥酥的,没了感觉,我看着他捏着银针的手指不停地转动,但胳膊上并无血渗出来,正在我纳闷儿的空当,他已将银针拨出,随着针尖离开肌肤**一滴血来,浮在表皮上,他立即将玉猪龙凸出的唇部对准血滴,那血立即没了,像蒸发了一样,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太离奇了,我目瞪口呆看着他,“这,这……”顿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施主莫害怕,这玉件本来就是通人性的。”他语气平和一说道。 “哦……”我吱吾着说不出话来,还是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先出回避一下,老纳的疗法比较特殊,施主还是不要看为好。” 啊,他究竟要怎样给耶律德光疗伤,“我没事,你尽管忙你的。”我答,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治疗。 “施主还是请回避。”他一再坚持,迫于无奈,我只好让步,退回了屏风外面,静候佳音。 透过屏风,我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他用那银针扎在耶律德光的头顶百会**的位置,然后也用玉猪龙吸了吸,好像又把玉猪龙放在他嘴边,不知鼓捣什么,他是背对我在替耶律德光疗伤……总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把耶律德光放下,让他再次平躺着。 “好了吗,好了吗,他醒过来了?”我见他弄完,急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问道。 “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得静静调养。”他回头对我道。 “哦,谢谢大师。”虽暂时未醒,但谢意还是要有的。 “是这位施主**天相,施主不必客气。”他又对我道,说着,将玉猪龙还给了我,我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先收了起来。 我看着耶律德光,他还是那样子躺在榻上并无半点起色,“他何时会醒?真的没问题了,身上的毒都解了?” “放心,老纳已说过这位施主吉人天相,自会好起来的。”他似是好笑地回我道。 “哦,那就好,谢谢大师。”我听他的语气真诚,悬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深吐一口气,走上前去坐在耶律德光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三天未见,他似是更加瘦了些,他醒来后会跟我说什么,会不会嫌我又胖又丑?如果那样,我真会跟他翻脸,我一人撅着嘴顾自神游……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玄之又玄 沉思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大师……”我回过头去,想问他一些其他的事情,可哪有他的影儿,再四处,确实没了踪影,哪儿去了,也不打个招呼。 “大师……”我喊了一声,可无人回应,真是个怪人,难道这就走了? 片刻工夫,有人进来了,我抬头一看,是云露,“郡主,咱们快走吧,听说可汗和皇后娘娘马上要过来了。”她急声催促我道。 “噢,好的,”我苦笑道,我和他只能是背地里的事,说罢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云露上前来扶住我往外走,“对了,你看见那个僧人出去了吗?”我问她。 “嗯,那僧人出去后直接去了可汗大帐,真是厉害,看样子是真能医好二少主身上的毒伤,要不怎么敢笑呵呵地去大帐复命呢。”云露喜恣恣地对我说道。 嗯,原来他去大帐复命了,那之前肯定是他把可汗他们哄走的,借口疗法特殊,不能有外人在场,所以我来的时候,并无别人,只有他,嗯,一定是这样的,我心里想着。 但那僧人究竟是谁,他怎会知晓那么多的事情,好像对我和耶律德光的关系以及这腹中的胎儿都有所了解,这真是太奇怪了,还有这玉猪龙,竟这般神奇,会吸血,能疗伤,想来它也并非凡物,要不我怎么会被他带到这儿来。 满腹疑虑地回到帐子,已是晌午,云露和绮秋赶紧备了饭莱,我比往常多吃了一些,总说今日也是有好消息的,虽然他还未醒来,但起码那僧人给他疗了伤,说是会没问题的,借他的吉言,我想他很快就会醒来。 随着身子越来越重,人也跟着越来越困乏,吃完饭就眯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我赶紧问问云露,耶律德光醒了没有,云露摇摇头,唉,我心里有些沮丧,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磨磨蹭蹭地起*,正吃着晚饭,少主进来了,“你来了,吃饭了吗,在我这儿吃吧。”我对他道。 “哦,还没呢。”他道。 “那正好,绮秋再备一副碗筷,再添些饭莱来,少主在这儿吃饭。”我对绮秋道。 “好的,郡主。”绮秋喜声道,立即“噔噔”跑出了帐子,她们在我这里当差,并无那么规矩礼数,在称呼上也不约束,她们礼节上应该称呼我“侧太子妃”,称少主“太子”或“人皇王”才对的,但我不计较那么多。 “今天你去二弟那儿了?”他开口问我。 “嗯,”我点头,不知那僧人怎么跟他们说的,还传了可汗口谕让我去的那儿,我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惹出纰漏来。 “那僧人还真有两下子,也不知用什么方法给二弟疗的伤,给父汗复命说是两日之内,二弟肯定会醒来,听口气很是狂傲,连父汗都敬他三分……”他坐下来,一边说一边吃着饭。 “噢,”我点头,这么说耶律德光的毒伤肯定没事了。 “不过……”他迟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迷茫与失落,没再说下去。 “不过什么?”我急忙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奇怪,今儿在大帐我也见过那僧人了,他看着我,端详了好一会儿,表情有些古怪,最后说了句话,我没太听清,好像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来去皆是缘……’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想问他,他也不答,就没放在心上,不过确实有些奇怪……” “咳,”我噪子呛了一下,“咳咳”连续咳了好几下。 “你怎么了,没事吧,来,先喝口水。”他说着把水杯递给了我。 “呜呜,”我接过来喝了几口,急忙问他,“真是那僧人跟你说得这番话?” “是啊,”他奇怪地瞅我一眼,“你这么紧张干嘛,怎么他也跟你说同样的话?” “呃,没有,我只是好奇地随口问问。”我垂眸道,但心里却思绪翻腾,那僧人究竟是谁,我愈来愈感奇怪,他怎么会对少主说那番话呢,以前我遇到他时,他就念着这番话语,他的话到底暗藏什么玄机?少主会有什么事吗,难道他也是穿越来到这儿的,我抬头看看他一本正经的脸,不会,肯定不是。 “你看我干嘛?”他奇怪地问我。 “哦,没什么,快吃饭吧。”我尴尬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我问了问少主,耶律德光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他表情淡淡的敷衍几句,好像不愿过多提及,我也不难人所难,没再继续刨根问底,总之,他会没事的,这已经是万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是指这样。 吃完饭,少主赶着忙公务去了,送走他,我一人坐着无趣,又不能贸然去瞧耶律德光,突然想起那个玉猪龙,太神奇了,它竟能像活物一样吸血,真有这么**性?我急忙翻出这个玩意,摘下来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端详了好半天,就差找个放大镜看看了,但跟之前一样,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这太奇怪了,不由得想起少主刚才跟我说的话,那僧人为什么对他说那些话,他究竟什么意思,这所有的事情都太诡异了,到底他要告诉我们什么,还有这个玉猪龙也并非凡物,它能将我带到这里来,还会吸血,我,少主,耶律德光因为这个玉猪龙,还有那个僧人,那句咒语,有意无意地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到底是为什么?我冥思苦索,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郡主,郡主……”云露的人还未进帐,声音倒先闯进来了。 “什么事这般火急火燎?”我嗔怪她道。 她看着我,并不害怕,知道我并非真心怪她,“郡主,好消息,二少主醒过来了。”她语气兴奋地回道,满脸通红。 “真的?!”我高兴地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云露扬眉看我,“是的,是的,郡主您先不要激动,小心身子。”她大笑着对我道。 “走,走,咱们赶快去看看他。”我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帐外走。 “郡主……”云露极不情愿地被我拖着,拉长声音喊我。 我有些不悦,我回头对她道,“怎么了云露,我们快去呀。” “郡主,咱们等等再说,析卜说可汗,皇后娘娘都在,还有渥里公主也在……”云露声音越来越低,脸色有些不自然。 哦,我顿悟,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兴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也并非从前,已有妻室,岂是我想去就去?“哦,那我们就等等再去吧。”我故意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懊恼。 “郡主,来,您先坐下,奴婢听说二少主醒来,御医诊断已无大碍,所以您就放心吧。”云露不住地宽慰我,排解我心里的烦恼。 “我没事,云露你放心吧。”我笑笑对她道,刚才是我太心急,一时大意,忘了我们各自处的位置,既然知道他已无事,我心也放下了。 “云露,去把那扑克牌拿出来玩玩,好久都没玩了。”我对她道。 “是,郡主。”云露应了,赶紧去柜子里翻找那扑克牌。 好久都没玩这玩意了,以前是因妊娠反应厉害,无兴趣,最近这些天,天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耶律德光的伤情,更没心思,现在好了,得知他终于没事,我也可以放心了。 云露已找到扑克牌,拿着走过来,“就是嘛,郡主,老是躺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起来玩玩。”她边说边分着牌,这个丫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玩这个玩意越来越溜道。 我笑笑,没有说话,她说得对,我应该多活动活动,等天暖和了,我还可以骑马出去玩玩。 绮秋进来见我和云露玩得正欢,也笑笑,在一旁看着我们玩,时不时地还帮我一同对付云露,云露气得拿眼睛直瞪她,我和绮秋故意哈哈大笑气她,呵呵……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我的心情大好,再无阴霾。 “呵呵,侧太子妃这儿好热闹。” 轻佻的声音入耳,我们三人急忙抬头,她怎么来了,云露和绮秋急忙起身,给她行礼,我心里没由得有些反感,虽不情愿但也得起身相迎,落她话柄总是不好的,“凌初雪拜见太子妃金安。”我略微弯了弯腰,敷衍了事,我已然这副模样,她能拿我怎么样,可汗都下旨让我好好保证身子,她还有什么话说。 “哼,不敢当,您千金之躯。”金岭公主酸溜溜地回道,目光落在我隆起的小腹上,脸色微有些不甘。 我站着未动,撇了撇嘴看着她,“太子妃怎么今日清闲来我这儿,不知找我有何事?”我开口问道,她不会闲着无事来找我话家常的,自打可汗下旨御赐我很多东西以来,前来道喜的人快要踏破门槛儿,但她一直未曾露面,这会儿不知有何事。 绮秋见状,立即前去给她倒茶,张罗着搬把椅子让她坐下,“不必忙活了,我说话便走。”她挥挥手,还是那么高傲,看也不看绮秋一眼。 我也不再谦让有礼,“太子妃有何事,请讲。” 第一百三十二章 琴瑟和鸣 “外界传言你我二人不合,致使太子殿下心力交瘁,不能安心于政务,让父汗也越来越不喜……”她瞅着我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又接着道,“我想我们俩都是对殿下好的,有责任让这些谣言适可而止,不攻自破,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她直视我,目光有些软了下来,带着一些期盼。 外面有这样的传言并不奇怪,她来我帐里“慰问”也不是一次两次,下面的奴婢哪个不是人精,少不了要相互嚼舌根,一来二去,流言四起,恐怕就是可汗和述律皇后那儿也多少知道些吧,妻妾争风吃醋……呵,我撇撇嘴,不知该说什么,但她后面的话什么意思,可汗怎么了,对少主有偏见了吗?怎么她的话里有话,转念一想现在是天赞三年,再过一年,可汗就……难道现在开始可汗就对接班人在心里有所改变?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愿意――?”她见我好长时间没回话,立即提高噪音问道。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能这样想当然是好的。”我立刻回道,她能这样做,于我于少主当然是好的,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我也已厌烦两人短兵相接的处境。 “那就好,我走了。”她也是极豪爽的人,见我点头,立马转身走人,我想要不是因为汐林的死,我们应该可以和平相处的,她是真心爱少主的,我也替少主高兴,但以前她不明白,她用错了方式、方法,男人需要放养,而非圈养,尤其是像这样豪爽的北方男儿。希望以后她和少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你怎么在这儿?”少主的声音入耳。 我抬头见少主正往里进,金岭公主往外出,两人碰个正着,“哦,臣妾见过太子殿下。”金岭公主垂眸行礼道。 “嗯,不必多礼,你来这里何事?”少主奇怪地瞅着她。 “哦,是太子殿下来了,太子妃见我一人闷得慌,来找我话话家常闲聊了一番,这会儿正要回去呢。”我急忙对少主说道,少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金岭公主,“噢,”少主点头,没再作声。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金岭公主低声回道。 “嗯,你先回吧。”少主回头对她道。 “恭送太子妃。”我还礼回道。 “奴婢恭送太子妃。”云露和绮秋也齐齐跪地恭送。 金岭公主看了看我们,脸上有些失落与黯然,转身出去了。 “你们刚才在玩这个吗?好长时间没看你玩了。”少主指着桌上的扑克牌问我道。 “噢,闲着无聊,解解闷。”我回道,看了看他,“你从大帐里来?”又似随口问道。 “是啊,”他脸色淡淡地应着,“怎么了,有事?” “呃,没事,我随口问问,”我轻松答,从他淡淡的表情并不能看出什么,他的喜怒哀乐从不浮于言表,即使真的可汗在帝位的继承上对他说了什么,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见我一直凝思不言语,“怎么了,在想什么,真有事?”他微微一笑对我道。 “没有,只是我刚才在想,前儿可汗赏赐了我许多东西,我还说去谢恩呢,到现在也没去成。”我信口说道。 “也无防,你安心养着身子便是。”他淡声道。 “噢,”我点点头。 一时两人都无话,只安静地坐着,他看着我把玩着手里的扑克牌,云露和绮秋见状,立即带着小丫头们默身退出了帐子,只留我们两人在这儿。 “二弟,他醒……” “你多跟可汗……” 我俩同时开口,话一出都愣住了,彼此对望了一眼,继而笑了起来,“你先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轻声堆笑道,眯起的眼角显出几道细纹,增加一份沧桑感,何时开始的?我都未曾察觉,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审视过他,三年前,他将我从怡芙楼赎出身来,带回契丹,我只把他当救命恩人,当朋友,当知己一般对待,那时的我以为自己很快可以回到现代,所以并未对他产生儿女私情,也从未带有感情地审视过他,后来的事情发展越来越超出我的预料,耶律德光的突然出现加上我身世的重重谜团,搞得我晕头转向,无暇顾及其他,等我从这个泥潭中走出来,发现自己已经陷入耶律德光的情网,不能自拔,更没考虑到少主的感受。 跟随耶律德光复回契丹,少主一再地坚持要跟我成婚,我曾经憎恨他,恨他故意坚持那么做,恨他的固执和一意孤行,可现在不会再有那种心态了,这样的结果也挺好,我本来就没期望会和耶律德光会修成正果,只是现在少主这样细心对我,反而觉得亏欠他更多……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笑道。 “哦,”我回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多去可汗的大帐走动走动,遇到什么事情多与可汗沟通,不要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一定要积极去做,只要自己努力过,没有遗憾就行了。”我缓缓对他说道。 “哦?!”他伸长语声应了声,明显地愣了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放大,柔柔的,挂在脸上。 “是啊,你应该跟可汗和皇后娘娘多多沟通,提出自己的见解,这样才好,即使以后没达成最终的目的,也不留遗憾,这样不好么?”我笑着反问他,不管历史上是怎样的,人只要努力过,没白活一场,没留遗憾在心头就是了,如果一味地消极地应对,对他更是不利的,说不定以后会追悔莫及。 “嗯,我听你的。”他重重地点头,温柔看向我。 “好,”我回道,“对了,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便接着问他。 “噢,”他顿了顿,刚才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二弟刚才醒过来了,你不要再担心了。” “嗯,我知道了。”我答,垂眸看着手中的扑克牌。 气氛有些僵硬,半晌,“那个……明天找个时间我再带你去看他吧,现在人多嘴杂,多有不便。”他又对我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他,“好。” “那你先歇着吧,明天我再来看你。”他说着起身向外走。 “少主。”我在背后喊他。 “何事?”他回头问道。 “那个……”我看着他,舔了舔嘴唇,深呼一口气,“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声音越来越小,失去说出来的勇气。 “怎么,不舒服吗?”他复又转回来,很是着急地问我。 “哦,没有……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何对我这般好,你不恨我吗?我已经这样,你还这般对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有些紧张,甚至是语无伦次。 “傻丫头,”他温柔的眸子望着我,眼里含着笑,“这还要问,我是你的少主啊,我曾经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当然应该这样啊,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胎最重要。”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尤如初见那时,我靠着他的肩膀一起读书,写字…… “谢谢你。”我的泪水滑下,咸咸的,落在唇边。 “呵呵,都快做母亲了,还这么爱哭。”他戏谑道,伸手替我拭去腮边的泪痕,“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呆着,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哦,”我含糊不清地应着,看着他瘦高的背影再次映入眼帘,“等等,还有一件事……” “什么?”他再次回眸。 “就是,其实……金岭公主人挺好的,你……应该对她好一些。”我怔怔地说道,我心里真的希望他幸福,我已不能给他什么,但也要看着他幸福。 “呵……”他微微笑了笑,“你快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说罢,转身撩帘出去了。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着他眼里的悲伤和失落,他心里有许多隐忍的情感不能轻易吐露,他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让别人来为他承担一分,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少主不应该被我拖累成这样,我一定要帮他走出这个困境,爱情我已自私地选择交给耶律德光,那我就应该坚持到底,不管多困难,都要坚持,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但我还有其他的可以给少主,亲情,友情……我想我可以的做到,我能够做到。 “郡主,你怎么了?” 云露和绮秋同时进帐,诧异地看着我望着帐口**,“哦,没什么,咱们再接着玩呗,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我撅嘴对她俩道。 “好,好,郡主说什么我们都听从就是了,我们知道郡主现在的心情非常好就是了。”云露打趣我道,她肯定是想我听说耶律德光已经醒来,心情大好,所以不着急了,绮秋也笑眯眯看我,以为我刚和少主谈得很开心,她当然也跟着开心……唉,两个鬼精灵,各自向着各自的主子,反倒把我夹在中间,左右都不好说什么,合着我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翌日早上起来,云露告诉我,可汗和皇后娘娘都去祭拜祖庙了,说是多亏祖宗保佑,太阳神显灵,二皇子耶律德光此次才得以脱险,相安无事,所以可汗和述律皇后率百官亲去祭拜,颇显隆重,少主当然跟随前往,有这么夸张嘛,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心想真正要谢的是那个僧人才对。 呃,这下正好,老虎都不在家,我是否可以偷偷去探望一下耶律德光?嗯,等吃完饭,让云露去详细打探一番再说。 还没等吃完饭呢,云露就匆匆进来贴在我耳边小声道,“二少主要见郡主呢。” 啊,我当即一愣,“什么时候?” “一会儿吃完饭,您就随奴婢过去。”她又脸含笑意朝我眨巴眼睛道。 “嗯,好。”我道,嘿……还没容我想出办法,他倒先沉不住气了,这样也好,省我麻烦了。 急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地跟着云露往耶律德光的帐子里去,这,不知怎地竟觉心跳加快,有一丝紧张,仿佛是初见一般,我自己不禁有些好笑,怎么越活越没有出息,难道还难为情不成? 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耶律德光的帐子,我深呼一口气,不知他见到我这般模样,会是怎样的表情?还没等云露伸手替我掀开帐帘,从里面出来一个人,啊?不禁愣住了,心里一颤,是渥里公主,她见到是我站在帐外显明也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我,但即刻反应过来,“臣妾拜见侧太子妃殿下。”她娇小的身躯正欲给我行礼,我虽是少主的侧妃,但按照礼数,少主是皇太子,地位高于耶律德光,她给我行礼是理所当然。 “快请起,不敢当。”我伸手扶住了她,这是我们两人第一次正面相遇,不知怎的,对于她我并不讨厌或是嫉妒,反而觉得有些亏欠她,毕竟我鸠占鹊巢,如果没有我,她会和耶律德光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我不得而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谢侧太子妃。”她低着头,小声道。 “别客气,那……二少主在里面?”我尴尬地问道,已经到帐口了,再不开口更显心里有鬼。 “噢,在里面。”她抬头看我,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很是可爱,她也就十五岁左右吧,还是个孩子。 “好。”我点头没再说话,侧着身跃过她走了进去。 帐里那股辛涩的草药味依然浓重,突然我发现自己也不是很讨厌这种味道,里面静悄悄的,安静无声,只有我的脚步声回荡其中,“不是让你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一声微怒的声音传来。 呃,冷不丁,吓了我一跳,怎么还是劣**不改,刚醒过来,就发这么大火,真是肝火旺盛,我皱了皱眉头,没吱声,继续向屏风后的暖榻走去。 “不是让你……”他躺在榻上继续朝外喝道,但目光触及到站在屏风旁的我时,立即愣住了,张着嘴说了一半的话堵在里面,半闭半张地僵在那里,很是滑稽,但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比我前几天来的时候要好很多。 “既然二少主不欢迎,那我就走了。”我笑着调侃他道。 他没作声,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最后落在我凸起的小腹上,渐显温柔宠爱与惊喜,几乎溺毙了我,面对这样柔情,我双颊发烫,有些不自在起来。 “哦,快过来……”他嘤咛出声,挣扎着要起身。 我见状,急忙上前,“快躺下,才刚好,别又折腾出问题来。”我故意板起脸来道,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乖乖躺下来,心里一乐,这次终于轮到我教育他了,让他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以前每次都是他趾高气昂地教育我,嘿嘿,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呵呵……”他看着我说话的语气,不怒反笑,连眉梢都高兴地舒展开来,眼里的笑意更是溢了出来,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如孩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明媚而灿烂,又有万分的自豪。 “笑什么笑,你现在是病人,当然应该乖乖听话的。”我瞥他一眼,故意板起脸来对他道。 兴许是被我的喝声唬住了,他止住了笑,深褐色的眸子盯着我,嘴角微微上翘,“小雪,我好想你,终于见到你了。”低哑的声音混沌入耳,在心底激起一层层波澜,荡漾不止。 我敛住笑容,在暖榻上坐下来,望着他,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时,我真感觉已多年未见,十分想念,他的气色还不错,不再苍白虚弱,比前些天已经好了许多,真乃万幸,我心里甚觉欣慰,但是……“耶律德光,我恨你,”我垂眸望着他,低哑开口。 听到我的话,他明显一愣,诧异地直直望我,有些茫然不解。 我瞅他一眼,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耶律德光,我恨你,恨你如此狠心让我独自一人承受这般揪心的痛,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的,天天魂不守舍,精神近乎崩溃,怕你从此会醒不过来,怕你会扔下我,独自一人去逍遥自在,我怕得要命,你知不知道……”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抚着**口,仍然心有余悸。 他诧异的目光渐渐柔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是什么都没说,一只手艰难地从薄被里抬起,覆上我的小腹,轻轻地来回摩挲,嘴角上扬含着笑,脸有无限光芒,“谢谢你,”他动容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承受这些,我保证。”说着,还无比认真地举起手对望着我。 “嗯,你以后再这样试试看,我再也不要理你,宝宝也不要理你了。”我撅着嘴呜咽道,其实方才说出那番话,心里就有些后悔,他也不想这样的,我又何苦奚落他,不过说出来的确心里舒服些,也是我当时的感受但是否有些恃宠而骄呢。 “*瓜……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怎么舍得扔下你和我们的孩儿,一人走呢,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担心受怕了,别哭了,乖……”他不住地软语安慰我,又要抬手给我擦眼泪。 “嗤……”我笑了出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身上还有伤呢,别动来动去,”我嗔怪他道,顺势把手放回薄被里,被子下他的身子还光着,但绷带上的血色已不见,看样子应该是好了许多。 “还痛不痛?”我心疼地问他。 “不痛了,见到你就什么都不痛了。”他眨着眼,赖皮地回道。 呼,看样子这个家伙真是没事了,现在还有心思揶揄我,这下我就放心了,“无赖。”我咬唇对他道。 “对,我就是无赖,而且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他故意挑眉望我,带着他惯有的威严,这个家伙连此刻躺在病榻上,气势依旧不减。 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个地方我也不宜久留,“我走了。”我撇撇嘴道,说罢,欲站起身来。 “不许走。”他高声吐出三个字,握我的手用力一扯,冷不及防,我的整个身子向他倒去,“你干嘛,快放开……”我急得大声的嚷道。 “我好想你……”他深褐色的眸子正对我的,一只抚着我的后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那只受伤的手臂也用力抱着我。 我脸顿时窘得通红,“你快放手啦,身上还……” 话还没说完,他又稍一用力,我的脸贴上他的,他干裂的双唇噙住我的,浓烈而执着地相**……是了,这就是他,永远这么霸道,又让人甜蜜地说不话来,我全力地用心回应他,他的气息如此熟悉,我真的好怀念,好怀念…… 此时一片静谧,只有满帐的旖旎荡漾不已,“哦,别压坏了我们的孩儿。”他忽而放开了我,紧张地说道。 “哦,”我满脸羞色,呢喃开口,“就只会想到你的孩儿,自私自利”不满地瞥他一眼奚落道,坐正身子,深吐一口气,刚才弯着腰的确有些倦得慌,不舒服。 “谁说得,孩儿他娘更重要,”他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争宠……我保证以后把孩子他娘放第一位。”他瞅着我又气又好笑。 “切,谁稀罕。”我白他一眼道,有些不好意思,“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别走,再陪我呆一会儿。”他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有些不忍与不舍,罢了,我这个“恶人”已经做到如此了,还怕天打雷劈不成,那就豁出去了,再陪他呆一会儿吧。 我们两人一坐一躺,絮絮叨叨说着话,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他的精神不错,几乎是眉飞色舞,目光每每落到我隆起的小腹心喜与期盼,“即使为了他,我也会好起来,我也会努力地去争取……”他坚定地说道。 “哦,”我点头,心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说他和少主之间的争斗,正式宣战,现在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两人各有自己的拥护者,双方都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可汗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或许耶律德光取胜之日,少主会以我和孩子作要挟?即使真是这样,我也不怪他,因为这是我欠他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孰君孰臣? 不知不觉接近晌午,云露进来催促我好回去了,说可汗和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叹息着应了,云露便转身到帐外候着。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我调整情绪,微笑对他道。 “嗯,”他当然是极不情愿地失落点头,“我没事,倒是你要保证身体,等我好了,自会去看你。”语气有又无比的坚定。 “好,”我点头,刚要起身,脑中忽而闪过刚才见到渥里公主的情景,她红扑扑的脸蛋仿佛此刻就映在我眼前,清晰无比,“那个……”我**了**嘴唇,心里七上八下,突突跳得厉害,堵得慌,“那个……我上午来时,在帐口看到渥里公主了,她还……好吧……”我磕磕绊绊地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自己想知道什么,只是话已出,再也收不回来。 “她呀,”他的眼神不屑一顾,心不在焉道,“你别多心了,好好养身体最重要,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他目光盯着我反问道,有些犀利的薄怒。 “哦……只是随口问问,没事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我急忙开口道,心里也在责怪自己,是否自己有些太小气较真,这是古代,他还是堂堂皇子,我问这些无关的干嘛,只要耶律德光对我好不就得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吗,想到这里,不禁裂开嘴朝他笑了笑。 “小心着点,每天要按时吃饭,按时请脉,注意休息……”他躺在榻上转向我,目光随着我往外移动,啰里啰嗦地一再叮嘱着我。 “知道了,真啰嗦,像老太太似的。”我回头对道,会意地笑了起来。 “呵……”他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眼里更是温柔无限。 我回过头来,出了帐子,心里的甜蜜涌起,有句话叫“有夫如此,妇夫何求?”他侍我这样,我还要要求什么,人嘛知足常乐,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和云露一起回了帐子,绮秋正在帐子里,“郡主,你们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她有些奇怪地问我。 “我见今儿天气好,就让云露陪我出去溜了溜,还好赶得回来吃午饭。”我在桌旁坐了下来,云露见状立即给我倒了一杯水润润噪子。 “郡主,现在开饭吗?”绮秋问我。 “噢,”我点头。 她们摆好饭,我还真有些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嗯,今天的饭真香,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正高兴地大块朵颐,绮秋进来回道,“郡主,少主过来了。” “噢,”我点头,一抬眼见他已站在帐口,“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快过来一起吃吧。” “哦,”他脸色有些**沉,眉头深锁,像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嗯?他这是怎么了,我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能直接问出来,“快,绮秋给少主准备餐具,顺便再去备些饭菜来。”我赶忙吩咐她道。 “是,郡主。”绮秋应了,急忙转身出去忙活了。 少主缓步坐在我对面坐下,垂眸望着桌上的饭菜**,也不说话,呃,他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事情这样烦心伤神,“你……还好吧。”我小声地问他道。 “哦,有些心烦。”他缓缓抬头望我,脸上挂着无助的忧郁。 “所为何事?”我接着问道。 “唉,”他看着着我,重重叹了口气,那神情更显孤独与无奈,沉默半晌,欲言又止,回道,“不说了,没事,我们吃饭吧。” 我瞅了瞅,轻叹一口气,算了,既然他不肯开口,肯定有他的难处,我也不强人所难,“好的。”我应了句。 正好,绮秋端着新添的饭菜进来,“来,来,快吃吧。”我赶紧张罗着他吃饭,将银筷递给他,他受汉化较深,习惯用筷子吃饭,比较文雅,不像耶律德光那样粗犷豪放。 “嗯,”他接了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我见状,也没再吱声,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心里却有些嘀咕,他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他再怎么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表现如此沮丧伤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跟可汗去祭拜祖庙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跟帝位的继承有关?我心里猜想着。 “那个……看看下午有没有时机,带你去看看二弟。”他忽而抬头对我道。 “噢……那个我上午……已经去探望过他了。”我吞吞吐吐地回道,并不想瞒他什么。 “嗯?!哦,我知道了。”他显然有些丧气地应了,“二弟他永远都有办法,他永远都比我强,我再怎么努力,父汗和母后都不喜欢我……”他说话的口气简直是沮丧至极,甚至是自嘲,心灰意冷。 我愣神地看着他,惊讶至极,他今天的确有些反常,以前再怎么难过,他都不会把抱怨和牢*发泄出来,但今天他却心神黯然,甚至还含沙**影连可汗和述律皇后都指责了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要表现地如此激烈,难道真如我所想的,在帝位的继承上可汗跟他有所暗示? “少主,你还好吧。”我闷声问他。 “嗯,没事,快吃吧。”说话间,他已恢复常态,一惯的清清冷冷,瘦瘦的脸庞透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望我,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心有余而力不足。 “嗯,”我垂眸没再吱声。 他心思重重地吃完饭,并没有走的意思,我陪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正好排解一下他心里的忧郁,见他刚才那样的神情,我心里确实不好受,我真的想护着他在这场血腥的帝位争斗中的周全,可我能和做到吗,我有能力做到吗?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经意,又和他聊起那年在大梁的日子,读书,写字,作画,谈天说地,无忧无虑,哪像现在这般,错综复杂,搞得我们个个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其他,言谈间,他尽显对中原的向往,对一种世外桃源生活的憧憬,我心里想,也许他真的不适合生长是帝王家,这种权力争斗他已厌倦,但他有自己的智谋团,他们把宝都押在少主身上,所以即使身心疲惫不堪,也必须坚持下去……,平常人或许会羡慕这种生活,羡慕他们的这种身份和地位,但这里面会有更多的心酸无奈和无助,是他们所无从知晓的。 “少主,你一定要坚持,你会成功的。”我鼓励他道,此时,我也不知这样说对他是好还是坏,但如果他此时放弃这里的一切,会不会是一种畏缩的表现?后人会怎样评说他呢,所以必须要坚持下去。 “嗯,谢谢你,小雪。”他修长的手握了过来,轻轻地将我的手包拢在里面,我发现他的手竟在发抖,一颤一颤,几乎微不可闻,但却似千万重的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头,喘不气来。 在不久的将来,他和耶律德光之间势必要掀起一番剧烈的争斗,到时我要怎样?站在哪一方,一个是情同的手足的兄长,一个是我最爱的人,帮谁都会给另一人带来伤害,我如何应付? “少主,可汗派人来召您去大帐。”绮秋进帐回道。 “嗯,”他略一沉思,点头应了。 “那你快去吧,别让可汗等急了。”我微笑催促他。 “嗯,好的。”他答道,起身向帐外走去,快到帐口,又回过头来道,“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噢,好的。”我点头。 云露站在一旁,脸色有些怔然,微微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吱声,我瞅她一眼,这个丫头,果真是耶律德光的好心腹,事事向着他不说,且是越来越胆大,哪天得敲打敲打她了。 少主走后,我小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少主还没过来,又吩咐他们先备好饭,等少主回来一起吃,大约等了得有半个时辰,少主过来了,小丫头们伺候他洗漱了,立即开饭,见他回来时的心情已不错,我也松了口气,我们两人边吃边聊,还挺开心,仿佛又回到那时的融洽氛围,原来人要是敞开心扉,摒弃心中的隔阂,不要过多的在意对方这句话什么意思,那话什么意思,大家都坦然相待,事情可以变得简单容易多了。 “今天下午和父汗商量,叔父这次的反叛再饶他一回,他也是被那些达官贵族利用,才会蒙蔽双眼,起来反抗父汗。”少主随口对我说道。 啊?我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安葛王爷,“你替安葛王爷向可汗求情了?” “嗯,是啊,怎么了?”少主奇怪地看着我。 “哦……”我暗叹了一声,少主心地太善良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替他求情呢,那狗屁安葛王爷犯的是忤逆罪,反叛朝廷,大逆不道,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少主怎么会这么*,这样心软,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揽事嘛,唉…… “你怎么了,这般表情?”少主看着我问道。 “少主,那安葛王爷犯得可是死罪,你怎么可以给他求情,那……可汗什么意见?”我接着问道。 “叔父是不对,不过他早年跟随父汗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这次只是一时失误,大抵可以功过相当了,再说都是自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他缓缓回道,“父汗没说什么,只是说此事还得再议,先行关押重牢大狱,严加看管。” “哦,这样的。”我回道,但心里却想着,少主啊,少主,你这样的温和,优柔的**格,对你的仕途一点帮助都没有,可汗恐怕这时在大帐里也头痛地很吧,心里矛盾极了,少主和耶律德光之间不知如何取舍,按照礼数少主是长子,应该继承大统,但他的气度脾气禀**,没有一点王者的风范霸气,如果要打破陈规,改立耶律德光为储君,势必要天下大乱,招来众臣非议,可汗这时也睡不了安稳觉了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缘何受伤 天气越来越暖和,草原上又迎来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风和日丽,到处草绿马肥,牧民们赶着羊群,欢快地哼着歌儿,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好一副悠闲的游牧风光图。(.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到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像只用绿色渲染,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那样,到处翠**流,轻轻流入云际。这种境界,既使人惊叹,又叫人舒服;既愿久立四望,又想坐下低吟一首奇丽的小诗。在这境界里,连骏马和大牛都有时候静立不动,好像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 湛蓝的天空上,苍鹰展翅翱翔,宽大的翅膀时而划破天际,从你的视线由近及远,慢慢消失,此时才让你恍然回神,这是一副真实生动的景致,并不是哪位大师手下的临摹。 草色青青柳色浓,玉壶倾酒满金钟。 笙歌嘹亮随风去,知尽关山第几重。 古人总是雅致的,能想出如此美妙的诗句来形容这美丽的景色,我天天坐在帐外,向远处眺望这美好的景致,不时长吁短叹,讨厌自己行动不便,不能时时畅游在这美好的景色中,真是一大憾事。 庆幸的是耶律德光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现在跟从前一样,又生龙活虎,,可汗很是心疼他,怕他没好利索每天议事再累着,恩准了他的假,不用那么的政事烦他,小事可以不用参加朝议,这下他可更拽了,连可汗都给他开了绿灯,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幸亏他并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并不处处使用他的特权,还是像往常一样天天上朝议事,有时也跟随可汗到处走动,训练士兵,体察民情等。只是我心里有些疑惑,可汗给他这大的特例,未免太过头了吧,他的身体已无恙,再搞特殊化,别人会有微词和非议的,嗯,想不明白,难道可汗这时已真有易储的心思,处处向着耶律德光,只是这样做,也太明白了吧。 少主这些日子来我帐子挺勤,我们俩聊天聊地聊中原,也高兴地不亦乐乎,在外人看来我们绝对是一对相敬如傧的神仙眷侣,我听了笑笑不语,自己心里明白就行,此时风平浪静,何乐而不为,正好安心养胎。 可耶律德光自是不高兴有这样的传言,这个家伙小心眼的脾气又发作了,偷偷来找我好几回,让我离少主远些,不要表现得太亲密,他会抓狂,我抢白了他一眼,没蹊得和他计较,但见他那紧张焦虑的神情,心又软了下来,拉他坐下来,在油灯下细细地说着话,他的心情才慢慢转好,“等我儿子长到三岁,我就教他骑马**箭,我还要教他……” “非要是儿子吗,我偏要生个女儿,女儿多可爱,我喜欢女儿。”我急忙打断他浮想联翩的话语,嘟着嘴看他。 “谁说的,一定是儿子,我有预感的。”他并没生气,眯着眼睛温柔望我,将手抚在我肚子上来回抚**。 “切,老顽固,重男轻女,”我嗤之以鼻,用手推开他的手,“快走吧,免得让人看见,回去早点休息。” “不急的,再呆一会儿。”他道,又将手放在我肚子上。 “快走啦……”我话还没完。 “嘘……”他突然竖起食指,紧张又兴奋地看着我,呃,怎么了,我奇怪地看他,“快,,我儿子在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地喜悦,双手同时捂在我小腹上。 “有什么大惊小怪,这叫胎动,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对他加道,其实这几天我就发现这个小家伙开始活动了,只是并不剧烈,这是正常现象,何必大惊小怪呢。 “呵,别人怎么会跟我儿子一样,我儿子就是比别人聪明,能干。”他轻拍一下我的肚皮,神采奕奕看向我,眼睛里更是闪着光芒。 “哼,男人都一样,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我撇了撇嘴说道。 “哈哈……”他看着我大笑了起来,“这前半句嘛,我赞同,后半句不妥,我嘛,是老婆孩子都是自己的最好。” “切,那你赶快回去找你老婆去吧。”我故意逗他道,话一出,便觉有些不妥,但已不能收回。 果然听到我的话,他的脸色倏地一下沉了下来,深褐色的眸子无奈望我,透着薄怒的哀伤,“你……唉,你明白我说得不是她。”声音低沉郁闷,有一些压抑的怒气。 咳,我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其实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逗一逗他,没想到好像真捅到了他的伤处,“呵呵……”我故意裂开嘴笑了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噢,我和宝宝当然是最好的。”我夸张地做着胜利的表情,逗他开心。 他张眸看着我,片刻过后,脸色渐渐有所好转,但还是板着脸,句道,“小雪,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我失神地望着他,这句承诺虽然此刻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我却很感动,能否在一起已不重要,两人能相知相许相濡以沫,这已足够,我不奢求更多,“嗯,好的。”我微笑地答应。 “相信我。”他又坚定地握了握我的手。 “好啦,我知道了,还真啰嗦。”我嘟着嘴回道。 见我这样,他刚才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又叮嘱我一些平时要注意的事情,才依依不舍地回了。 他走后,我又失神想了好久,我和他还有少主,我们三人之间到底是怎样一段孽缘,面前这种局面,谁对谁错怎能说清楚,我又算什么,与耶律德光相知相爱,却成为少主的妻,真是滑稽可笑,我不禁自嘲着自己,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孽,此生的命运才会一波三折,想爱不能光明正大的爱,想恨却连恨的理由都找不到。 唉,我叹了一口气,突然,肚子里的宝宝又动了一下,“你也不高兴了是不是?好吧,我以后为了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果然,那小家伙不再动了,老实了许多,我会意地笑了笑,母子连心,应该是指这样吧。 经可汗和各朝中重臣的再三商量决议,可汗终于下旨,安葛王爷免于一死,贬为庶人,并没收所有财产充公,其他一干反叛的贵族则全部斩首示众,可汗是念在兄弟情分上饶过安葛王爷这一次,有这样的结果,少主也很欣慰,他的心太软不想杀戮大多,可汗能做到这一点,我也对他的宽宏大量甚为钦佩,君与臣之间,反叛无疑是高压线,触及必死。 这期间,还有一个令我吃惊的消息,就是这次耶律德光的负伤,是为护着可汗而受的伤,当时两方正面交锋,可汗坐在阵前指挥,少主和耶律德光一左一右护着他,正当快要胜利的时候,突然,叛党的一个已经躺在地上的小喽啰,用尽全身的力气**过一支箭来,羽箭直冲着可汗而来,铿镪有力,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没缓过神来,那箭已到可汗跟前,说时迟那时快,耶律德光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可汗,那箭不斜不偏,穿透铠甲扎在耶律德光的肩头,谁知这箭是有毒的,几乎要了他的**命,幸亏那僧人道行高,救了他一命,要不真就一命呜呼了。 听说,当时少主也在场,他也想去护着可汗的,但动作迟了一步,耶律德光已经先他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可汗,可汗见耶律德光中箭倒下心急如焚,立即找营中御医医治,可到头来还是昏迷不醒,可汗担心地要命,速战速决,大队立即启程回京。 原来事情的经过竟是如此,没想到他们竟用毒箭是想对付可汗,太狠毒了,光这一条已够安葛王爷及那些旧部贵族的死罪了,现在可汗能如此法外开恩,赦免了他的罪,我对可汗的钦佩更深了些,他确的是普通人所不能及的。 怪不得可汗如此在意耶律德光的伤,还亲自率百官去祭拜祖庙,身体好了之后又给他许多特例,我并不是说可汗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这种种的迹象表明,可汗对耶律德光的表现越来越满意,越来越钟情于他,反而心里肯定对少主有些微词,嘴上不说,心里会犯嘀咕,肯定是有的。 我想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形下,少主和耶律德光肯定都会毫不忧郁地护着可汗,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不仅是一个君王,还是一个父亲,眼看自己的父亲即将受伤,做儿女的怎会袖手旁观?但事情总有先有后,耶律德光抢了先,在可汗心里留下好印象,少主只能甘于其后,且回到都城后,少主仁厚又为安葛王爷求情,可汗心里又会对少主有怎样的评价和微词呢? 这所有的事情越来越倾向于耶律德光,历史还是按着他既定的轨道发展,一步一步走向他各自的宿命。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 盆 悠哉游哉地过完夏天,我也已近临盆,这小家伙越来越调皮,胎动剧烈地很,小家伙是不是把我的肚子当娱乐场了,天天像在里面跳舞似的,日日搅得我我不安宁,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心想等他出来之后,一定要多打几下小屁屁,见他这样的调皮劲,说不定真被耶律德光言中,是个男孩儿,那他可就高兴大了,可我还是喜欢女孩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天,鲁格来请脉的次数更勤了,一天来好几趟,见他的神情似乎比我还紧张,呵,一定是耶律德光又给他施加什么压力了,‘务必要保证她们母子的平安’,‘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唯你试问……’我甚至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他一本严肃地对鲁格说话的神情,他呀,板起脸来比谁都可怕,鲁格定连连点头,当然得倍加小心才是。 算算日子,分娩的日期已到,可我的肚皮依旧没有动静,小家伙硬是赖在里面不肯出来,我倒是没什么,正好可是让他名正言顺地“足月”出生,不用宣称这孩子是早产的,可这下可急坏了耶律德光,这几天频频来我的帐子,也不管有没有人在,是否会招来什么非议,他统统不管,让鲁格再三仔细把脉,确定是一切正常,见我也相安无事,他才稍微放松一些。 少主也很是担心,日日过来看我,就连可汗和述律皇后也亲自来过两趟,又赏赐了我不少的补品,可汗是着急他的孙子,就连述律皇后也表现出一丝紧张和关心,毕竟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得表示一下。 这样一来,我更加出了风头,外界的臣民们都说上都郡主是天上神明的化身,给契丹带来的祥瑞,又是如何如何得少主的恩宠,连尊贵的可汗都敬我三分,如今眼看要诞下耶律家族的继承人,一定会给大契丹带来吉祥好运云云……,我听云露绘声绘色地传达给我听,心里暗暗嗤笑不已,这些人的想像力真够丰富的,神灵的化身,敢情我仙女下凡呀,还真敢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郡主,你看这个小肚兜好不好看?”云露笑吟吟地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展示给我看。 “嗯,不错,从哪儿弄的?”我问她道。 “呵……”她笑起来,有些腼腆,“是我做得啦,偷偷地做了好几件,这件是最好的,怕郡主嫌弃,一直没拿给您看。” “噢,”我扬眉笑了笑,伸手接过那件肚兜仔细看了看,嗯,这个丫头的做工还不错,针角整齐平稳,可见是下了不少工夫,“很好看呀,谢谢你,云露。” “郡主说哪里话,只要郡主不嫌弃,奴婢就心满意足了。”云露高兴地回道。 “呵呵……真的谢谢你喽。”我又道,肚中的小家伙更是活跃,又趁机踢了我几脚,看来出来以后真得体罚教育一番了。 睡到半夜,猛然醒来,小腹阵阵疼痛传遍全身,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要生了,“云露,”我急忙喊她。 “郡主,怎么了?”云露几乎是立即就起来了,她这些天怕我有突发情况,所以就在我暖榻外搭了一个小榻,夜里睡在这里。 “我肚子疼,好像见红了,怕是要生了。”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云露,心里有些害怕,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还有些憨勇,不就生孩子嘛,可临到这时,才觉得害怕。 “郡主,您不要害怕,我马上去请御医和娩婆来。”云露说着急忙往外冲。 “云露,你不要走,在这儿陪着我。”见她要出去,我顿时慌了神,立即朝她喊道。 “好,好,郡主您要不怕,我不走,”云露立即又折回来,想不想不对,又朝帐外喊道,“小丫头们,快进来。” 听到云露的喊声,外面当差的丫头立即进来帐里,“快,快去,请御医和娩婆来,就说郡主要生了。”云露不条不紊地指挥着她们,“你,快去准备些热水来,”“你,去再拿条棉被来。” 疼痛来得这么突然,又越来越剧烈,我痛苦地躺在榻上,双手紧攥着被了,心里愈加地害怕,身为女人就是这么悲哀,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不大一会儿工夫,我帐里灯火通明,鲁格等一干御医也来了,早已找好的娩婆也接了过来,人们进进出出,似乎很热闹,可他们的热闹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暇顾及其他,那娩婆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婶,她爬上暖榻,将被子下我的双腿分开,伸手试了试,“嗯,这多快羊水已经破了,但怎么这么少呢?”她自言自语道,黝黑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担忧。 迷迷糊糊,我也听得不是很真切,呃,羊水少,会不会难产呢,现代医学上,如果产妇羊水少的话,一般会建议剖宫产的,可现在这个年代,哪有剖宫产,真要难产,只好听天由命了,我心里不禁大惊,会不会呜呼哀哉…… “太子妃请听从老奴的指挥用力。”那娩婆柔声对我说道。 我痛苦地拧紧眉头,点了点头,“一二,太子妃用力,一二,用力……”随着娩婆的号子,我咬紧牙关坚持着,虽然越来越痛,可仍旧没有动静,我半昏半醒地张开眼睛,再见那老娩婆已是急得满头大汗,“太子妃用力啊,”她见我睁眼,立即对我说道,语气几乎是乞求。 唉,我现在哪有力气,折腾了大半夜,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已然疲惫不堪,现在连死了的心都有,早知道这么痛苦,打死也不要怀孕,都是耶律德光那个王八蛋害得我遭受这样的折磨,我心里诅咒他千百万次,还不能解恨,也消除不了我的痛苦…… 这时,天已亮,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帐外的人声嘈杂,打水的,拿东西的,有问话的,有回答的…… 那娩婆见我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颤巍巍地去向少主和可汗复命去了,我隐隐听他们口中崩出难产之词,心里不免一惊,难道自己真要过不去这道关卡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孩子!”我听到可汗微有怒意的声音说道。 “是,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而为。” “老奴遵命。” 唯唯诺诺的回复声一片,我闭了闭眼,心里无奈极了,这个年代,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们当然是看中我腹中的孩子,至于我的死活还有谁去管呢,但我不责怪可汗,甭说他是一代君王,就是古代普通的男子,此时第一个念头也是何住孩子……腮边有温热的泪水流过,算了,能保住孩子也是好的,他身上也有一半我的血脉,也算没枉费我来这里走一遭…… “不行,一定要全力保住大人!”一声呵斥传入我耳。 我心里一颤,是少主他……,心里燃起莫名的感动,我知道即使我肚子里怀的是少主的孩子,危难时刻他也会选择我的,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心甘情愿地为我付出,让我感觉亏欠他越多…… 外面又有吵闹呵斥声,我已心力憔悴,再也听不下去,好像耶律德光也来了,这个家伙这时来干嘛,他不应该来,也不怕招来匪夷,唉……我叹气,身体剧烈的疼痛让我再也无法分神去听清外面的对话,头脑越来越混沌模糊,我听到身边不断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让我用力,可我怎么也挣不开眼睛,而且她们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害怕。 沉重的身躯仿佛置身在无限的黑暗中,不断地向下坠去,不知底下是何等的万丈深渊在召唤我,这是哪里?我焦急万分,几乎手足并用一起挣扎,想抓住一点支撑来挡住自己急剧下坠的身体,可慌乱中什么都没有,我一次次地抓空,更加心惊胆颤,这是怎么了,我会死吗?心里燃起的恐惧,渐渐盈满我的内心。 “宋雪林……”一声微小的呼喊声从头顶传下来。 呃?我心里一惊,疑虑渐大,是谁,是谁此刻在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回来现在了吗? “宋雪林……”唤我的声音由远极近,清晰无比。 “是谁在喊我?”我想大声地问出口,可噪子像被棉花塞住一样发不出声,毫无声息。 “宋雪林……”那唤我的声音还在。 我张眼望去,隐约有个人影如鬼魅般像我飘来,鬼么,难道这曹地府?想到这里,身上不禁出现一阵冷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顿觉**气逼人。 近了,我终于看清了唤我的人,怎么会是他,只见是那个僧人缥缈地悬在半空中,俯身看我,像西式壁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神祗,敬仰虔诚的注目普天之下的臣民,“宋雪林,你可认识我?”他微笑问我。 废话,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当然,”我答,“敢问大师这是哪里,你又要带我去何处?”我的声音冷冰冰地质问他。 他的身上果然藏有秘密,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有些怪异蹊跷,他总是似有若无在我身边出现,又巧用玉猪龙解了耶律德光的剧毒,当时心里的疑虑就渐大,现在他又叫我现代的名字宋雪林,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他的确非同凡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康王 “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往何处?这又是什么地方?”我颦眉望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心里有百般悱恻不安 “你刚刚问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愿意跟我走吗?”那僧人面色微恙地问我。 跟他走?我脑中灵光一闪,以前曾有人对我说过此类的话题,要带我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应该去哪里?回到现代,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带着我和耶律德光的孩子……我失神地望着那僧人,恍然间,越看越觉得面熟,半晌,心里突然一惊,古董店老板,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了,没有哪两个人的眼睛会如此相像,眼睛最是骗不了人的,他们两人实际是同一个人,一定没错的,这么久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到底愿不愿意?”他再次发问,目光炯炯望我,同那白胡子老头无异。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一而在,再而三的緾着我,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哪里……”我对他怒目而视,心里怨气全都涌上,他们一再的捉弄我,有意思吗?我都这般模样了,还能去哪儿。 “你跟这里的缘分已尽,必须跟我回去。”他淡然地回道。 “缘分已尽?”我气不打一处来,“缘分是谁定的,你定的?你说尽就尽,那孩子呢,他也是缘分尽了,我应回哪儿?”我看着自己高高的肚皮,接而连三发问,“那你说,我应回哪儿,我跟哪儿有缘,回到现代?” 他望着我摇了摇头,“那去什么地方?”我好奇地再次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他似为神秘地回了句。 切,装神弄鬼,以为我是吓大的,当我是没有思维小孩么,“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们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我不管你是谁,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我都不去,我要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永远……你听明白了吗,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听明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冷眼看他。 半晌,他没有再说话,直是盯着我看,“你真的这样决定了?”他又问我。 “是的,你走吧。”我说道。 “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好自为之吧。”他突然有所动作,用手虚划一下,指了指我的腹部,我顿觉自己的小腹使劲往下坠去,难受难挡,但并没感觉到疼痛,“你这是作什么?”我急忙惊愕出声。 “回我也好回去复命了。”他快速转身,向远处飘去。 “喂,那我怎么办,怎么回去……”我急忙朝他喊道。 “回回去吧……”四周传来他虚无缥缈的声音,伴在我的身旁,突然,胸腹一空,像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心里大惊,随即反应过来,是宝宝,是宝宝脱离了母体,但下面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摔坏? “来人啊,有人在吗?帮……”我急得大声叫起来。 “郡主,快醒醒……”有细微的声音入耳。 是谁,谁在这里,太好了,快帮帮我,“快,来帮帮我,救救孩子……”我大声喊道。 “郡主,您快醒醒,小王子好好的在这儿呢。”又有着急的声音传入我耳。 哦,小王子,我的小王子,他们没让他掉下去,呼,那太好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痛欲裂,随后又有沉重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片刻过后,有人在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一下一下,极至轻柔,大掌如鸿羽般搔过,酥**痒的,十分舒服,我使劲张了张眸,却什么也没看清,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身心疲乏至极,正欲昏睡过去,“小雪,你快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呀我们的孩子,他长得好可爱,像极了你,你快醒来呀,我答应带你去赤山玩,带你们去乌河……”低沉沙哑的声音绵绵灌入耳里,淳厚绵长,如百年陈酿,源远流长。 是耶律德光的声音,他在这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张了张眸,这下不同了,眼前渐渐有了亮光,由模糊直至清晰,哦,是我的帐子,我还是留在了这里,那僧人果真没带我走,太好了。 耶律德光正坐在我面前,他的神情焦虑疲惫,但见我睁开眼正愣神地瞅着他,也愣了神,但继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小雪,你终于醒过来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呵,这就是我一辈子都看不腻的笑脸摆在我面前。 我刚要开口,他的脸就压了过来,唇如猎鹰般擒住我的,嘴里喃喃地语无伦次,“哦,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谢谢你……”后面的话早已淹没在暧昧的亲吻中,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力度绵软轻柔,大掌牢牢地扣在我的腰间,舒适又安全无比,让我贪恋不已,是了,这是我的港湾,是我的全部,就算是为了此刻的温暖,我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爱你,耶律德光,连空气中飘着温暖喜庆的气息,甜甜的。 “对了,宝宝呢,宝宝在哪儿?”我突然想起来,急得大叫。 “别着急,好好在那儿呢。”他放开了我,眼角微翘,眯眼望我,脸上的兴奋喜悦无以言表。 “那快抱过我,我要”我心急地对他道。 “嗯,好的,你在这儿等着。”他说完起身走过去,离我暖榻不远处有一个小巧的悠车,是早已做好的,现在已用粗大的绳子固定住,他放轻脚步走过心翼翼地从里面抱出一个小小的被团,几乎看不到里面的婴儿,一脸微笑地向我走来,“来,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儿,睢他有多可爱。”他轻轻地放在我身边,用手推了推包裹的被子。 我目不转眼地盯着襁褓里的婴儿,柔软的被子外,只露出西红柿般大小的脑袋的脸蛋的鼻子的嘴巴,什么都是小小的,但漂亮极了,小家伙正闭眼抿嘴,睡得正香呢,看着他,我心绪万千,有些奇怪不真实的感觉,面前这个小人儿就是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已经做母亲了? 虽然他已在我的身体里孕育了十个多月,可一朝他真如此真切地躺在我面前,我心里的感觉还真有些无法形容,有兴奋,惊讶,惊喜,还有一丝不知所措……总之,我此时心情很复杂。 “怎么样,我说过肯定是儿子,我说得不错吧。”他得气洋洋地瞅着我,面若桃花。 “切,误打误撞罢了,这也值得得意回。”我白他一眼回道。 “嗤,”他笑了起来,温柔地看着我和孩子并排躺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线条明快而柔和,目光暖暖地罩着我们娘俩,一室春意,“父汗很高兴,一生出来就给起了名,叫‘兀欲’,又赐封了‘安康王’这个头衔。” “哦,”我点头,兀欲,这么难听的名字,我皱了皱眉头,不行,我上学时很喜欢rain,小名得叫他润儿,混个音译总行吧,我是他娘耶,不过这么小就被可汗封了王,看来还真是隔辈儿亲。 对了,见耶律德光的高兴劲,不如……“那个,耶律德光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有一天你能……你一定要放少主一条生路……一定的……”我含糊其词,但我知他能听懂我的意思。 “嗯,哈……”他嘴里哼哼出声,并未看我,只满脸温柔地盯着小人儿,用手轻拂着他的小脸蛋。 “耶律德光,你到底听没听到我刚说的话?”我不满他的心不在焉,不免提高了噪音。 “嗯,听到了,我听你的就是了,还真啰嗦。”他看我一下,又转回去看那小人儿。 咝,我吸一口凉气,真是……,这个小家伙的到来抢了我的宠爱,“唉,”我瞅他们爷俩儿一眼,叹了口气,“真是喜新厌旧,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儿子忘了孩子他娘。”我酸溜溜儿调侃他道。 “呵,谁说得,孩子他娘最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他似乎听出我吃醋的口吻,赶紧轻捏了一下我的脸颊,又俯身亲了亲,眼里甚是温柔,“没出息,还跟小孩儿吃醋,没羞。”他点一下我的额头。 “谁吃醋了,我生他时疼得死去活来,你却站在一旁说风凉话。”我撅着嘴不满地顶他道。 “小没良心的,”他再点一下我的额头,“你疼得死去活来,昏迷过去,我也差点没吓去半条命,你还这样说……”他随后狠狠地瞪我,脸上的神情还是心有余悸的模样,有又失而复得的惴惴表情,复杂又让人心疼。 “哦,那我现在没事了,刚才故意逗你呢。”我故作轻松地转变话题,心里明白他说得不假,当时的情况凶险,他不顾身份地位的尴尬,不顾后果地赶过来,心里肯定是怕得要命,怕我会…… “呵呵……”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过来一下。”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 “什么事?”他乖乖俯下身来。 “啪”我趁他不意,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一口,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他。 “你……”他似是不信似地盯着我看,随即再次俯下身来,将我吻得瘫软无力,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满月酒 当我面红耳赤,大口喘气的时候,他终于将我放开,我皱眉看他,正欲发飙时,他突然神色黯然,低低开口,“嗯,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如果再那样,我真的……会疯掉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他垂眸望着我,眼里的怜惜,心疼盈满,似是承诺又似是自己呢喃自语。 “哦,”我应了句,脸上表现地清淡,心里却涨鼓鼓地波澜大起,感动的情愫在涌动,他待我如此,我还什么可求的,我留下来的决定是没错的,即使这条路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不会害怕孤单,因为有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无怨无悔。 “想什么呢?”他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头问道。 “在想我们的孩子什么才能长大,长大了我要教他做什么?”我随口道。 “这个呀,不用你**心,我自有安排,我要教他骑马,打猎,教他**箭……带他去天山,去乌河玩……”他绘声绘色地想像以后的生活。 我未语,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人,大的睿智俊朗,小的漂亮可爱,我嘛,马马虎虎,也算温柔贤惠,多么幸福完美的一家子,连空气中都飘着甜蜜的味道,原来幸福是这么温馨,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下,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可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我们三人并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终是要分开的。 他的心情简直是好的要命,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自打我睁开眼,就没见他嘴巴闭上过,他的高兴也感染了我,我笑着地看他小心翼翼逗弄着小宝宝,他那么大的人儿,几乎是笨手笨脚,“真笨。”我打趣他道。 “嗤,一回生两回熟嘛,下次就好了。”他立即回道。 “别弄醒了他,他正睡着高兴呢。”我又担心地对他说道,其实心里还真不知他醒来了我要做什么。 “醒来正好,父亲和母亲都在,多好。”他看我一眼道。 “咝,”我顿时没了言语。 这小家伙一定是个懒虫,我们两人逗弄了他好大一会儿都没醒过来,依然雷打不动,呼呼大睡,还真行。 一会儿,帐口有脚步声传来,我转头望去是云露,她见我张眼望她,脸上喜色难掩,高兴地跑过来左看右看,都忘了给耶律德光行礼,见我真是没事,才如释重负地舒口气,“郡主您醒过来就好了,您不知道我们都……”她顿了顿没说下去,“小王子该去喂奶了。”她改变话题道。 哦,我点头,知道她想说什么,在我昏迷这期间,她们肯定都担心得要命,呃,她说去喂奶,小家伙不吃我的奶吗?我愣愣地看着云露。 “哦,郡主放心,可汗和皇后娘娘见郡主生下小王子后身体虚弱,又昏迷不醒,小王子饿得哇哇大哭,于是又下令立即给找了两个奶妈,每天轮流喂小王子,郡主放心吧。”云露一一为我解释道。 噢,原来这样的,我点头,云露立即小心地抱着孩子往外走,“小心点,别凉着。”我又担心地补充道,真奇怪,刚见到他时并没感情,但只这一会儿工夫,已有了不舍的感觉,母子连心大抵是这样吧。 “郡主放心吧。”云露回头瞅我一笑,抱他转身出了帐子。 “那僧人说这孩子天庭饱满,仪表不凡,有帝王之相,将来肯定大有作为。”耶律德光突然对我嘀咕道。 啊?我一愣,呆呆地看他,僧人,“哪个僧人……他真的来过?”随即惊异出声。 “对啊,就是上次给我医毒的那个僧人,他来过的,你那么紧张干嘛,要不你能好好地躺在这里,是他帮你接的生,他云游四海经过此地,当时你难产已痛得失去知觉,幸亏是他救了你,救了我们的孩子。”耶律德光的语声有些发颤,仿佛当时的危急情形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原来那个僧人真的来过,我当时并不是幻觉,他真的就在我身边,他……果真不是凡人,那他到底是谁呢,要带我到哪里去?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但是什么呢,“他说什么了?”我又问道。 “没有啊,接完后就走了。”他道。 这么说他跟我说得那番话时,他们并不知道,只是在意念里发生的?我心时百转千回…… “又在想什么?”耶律德光打断了我的思绪。 “哦,没,我在想该怎么谢谢那个僧人呢。”我回道。 “不用了,我赏他很多珍宝他都不稀罕,出家人嘛,等我以后一定将他的佛法发扬光大就算是报答他了。”耶律德光说道。 “嗯,好的。”我漫心应着,他哪知道我为什么事烦心呢,我记得那僧人最后一句话说是让我好自为之,他回去复命,他去复谁的命,我又是谁,他为什么对我说那番的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再来找我的,或许明开,或许明年,也或许是我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但他们肯定会来,我心里有这种感觉,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十分灵的…… 见到少主的时候,已是晚上,耶律德光走了好大一个时辰,少主过来了,他微笑地看着我跟孩子,“醒来就好。”他低声道。 “呵,”我应着,不知说什么好,少主对我愈好,我心里愈难受煎熬,看得出来,他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小的可人儿,不停地咿咿呀呀地逗弄他玩,我安静地躺在榻上无语望他,心里有太多的矛盾与无奈,原来被两个好男人夹在中间,那腻味的滋味比孑然一身更加的让人难以承受。 “你安心养身体,凡事不要**心有我呢。”他温柔对我说道。 “好,”我尴尬点头答应。 他又吩咐奴婢们小心做事,照顾我跟小王子,见我们母子二人都相安无事就回去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和润儿已培养了深厚的母子感情,再也分不开,都说母子连心,一点也没错,这一个月里,耶律德光来我帐子里频繁至极,简直如履平地,也不知他跟可汗和述律皇后怎么贸易的,总之,他来我帐子看望我跟孩子时,并不刻意避讳别人,大大方方,像回自己的帐子,反倒让我担心不少,不过倒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少主总是在耶律德光走后才过来,看看孩子,跟我说说话,坐一会儿就回了。我在这个月里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照顾小家伙的重任全部由我亲自来做,喂奶,换尿布,洗澡等,虽然下人也可以做,但我不放心他们去做,只好辛苦一下自己了。 一个月后,可汗为润儿举行了隆重的满月酒宴,所有朝中的王公大臣,富甲权贵都应邀前来参加,我和少主还有小家伙盛装出席,呵……好久没这么热门了,贺礼自然是少不了的,奇珍异宝,东珠翡翠,应有尽有,可汗异常高兴,喝了很多酒,席间竟还高歌一曲为酒宴祝兴,下面的人都高声附和,一下子将气氛推至**,一时间,我和少主桌面前来道喜的人群排成了长队,推杯问盏,少主的脸色已变成绯红,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抬眼环顾一下四周,大家或在喝酒,或在窃窃私语,神态各异,但也明显有相互倾轧的气氛掺杂其中,我能感觉出来,现在是非常时期,少主和耶律德光各有各有阵营,他们明争暗斗,互不相让,此时,当然是少主的智谋团占了上风,高兴地载歌载舞,耶律德光的阵营则灰暗了许多,但以后呢,最终孰输孰赢…… 远远地,我看见耶律德光悠悠地向我望过来,脸上浮着勉强的笑容,又微有怒意与不甘,他向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我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杯子象征抿了一口,两人相视而笑,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以他的火爆**子,能保持现在这样也可以了,要是再借着酒劲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对我们三人都是不好的。 收回目光,不期然撞到述律皇后正冷眼看着我,凌厉的眸子中闪着森然与犀利,仿佛可以洞穿我的心思,令人望而生畏,这个精明强悍的女人可不容人小窥,她在以后将掌握这个国家的命脉……她瞥一眼耶律德光又看了看我,没有作声,正好这时有人上前去敬酒,挡住了她的视线,我也暂时松了口气,并不是怕她,以前我孤身一人,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现在不同了,我多了润儿,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不能再莽撞行事,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周旋其中。 无疑,我和润儿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这抢了不少人的光芒,首先就是金岭公主,我见她一直神情落寞地坐在一旁,不愿同别人说话,宴会只进行到一半,她就借故离开,看着忧伤的背影,我于心不忍,终是一个情字闹得,她成了牺牲品,也走不出自己这道迷宫。 第一百三十九章 满月酒(下) 正愣愣地看着大帐口出神,“上都郡主,恭喜了!”一盏酒杯伴着软语女声来到我面前。 我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噢,是兰心,好长时间不见,她精神尚好,但似是老了一些,“呵呵……是兰心姐呀,咱们姐妹俩还客气么。”我说着站了起来。 她亲热地朝我笑了笑,“来,来,我先干为敬,先恭喜上都郡主喽。”说话间,她已将酒喝完。 “我不能喝酒,只抿一口。”我道。 “没事,就咱们姐妹也确实不用客气。”她又笑道。 兰心放下酒杯,又满脸喜色地看着奶妈怀里的润儿,走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转头看我,羡慕不已,“小雪,有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她吞吞吐吐,神情有些黯然,又很难为情地对我说道。 “什么事,兰心姐不用这么客气。”我笑道。 “那个……就是我可不可以作润儿的干妈?”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期盼,迫不急待的样子。 啊?做干妈,这……,难道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她真的打心眼儿喜欢我的润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瞅着她,微张着嘴,不知如何作答。 兰心见我这样的表情,又尴尬地开口道,“我知是高攀,但看在我们以前是好姐妹的份上,你就同意了吧。” 她话已到这个份上,我怎好再拒绝,再说也不是件坏事,为润儿积些人脉也是好的,“兰心姐哪里的话,这样也好,润儿就多一个人疼爱了。”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回道。 “润儿?”她奇怪地出声。 “哦,我给他起的小名儿,叫起来顺口。”我小声跟他说道。 “噢,”她恍然,随即点头,“嗯,这个名字是比较好听,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改天我再专程登门拜访。”她说着又亲了亲润儿的小脸,转身走开了。 我坐了下来,看到少主正在和一人在举杯饮酒,但他眼角瞥一眼兰心的背影,像是对她刚才的提议有些厌恶,但碍于目前的局面,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只撇撇嘴角,没有说话,一仰脖将杯中酒喝个干净,和那人敷衍说着话。 我没作声,端坐在那里神游四方,垂眸冥想,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兰心真是个聪明人,她此举也无非是和我们套近乎,把后半生押在少主和润儿身上,她肯定对可汗了如指掌,也感觉可汗渐渐老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但她还年轻,一旦可汗驾崩后,她也没有一儿半女,还能指望谁呢,有谁可以依靠?所以她改变思路,将宝押在我们身上,想着将来少主即位了,她好歹还是润儿的干娘,现怎么着也不会拿她怎样,不至于落到凄凉的下场,只是她这么做,就能保证可汗在百年之后她的安稳?这都是未知数,我不敢妄加揣测,更重要的还有述律皇后这一关,她从一开始就利用兰心为她办事,又把她献给可汗,讨他的欢心,一旦兰心没有利用的价值,她会将她 怎样? “哇……”润儿在奶娘怀里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哦,小家伙一定是肚子饿了,也玩了好一阵子了,我急忙起身欲抱过来回帐里喂奶,刚站起来,见一人挡在我们面前,一抬眼,是耶律德光,这个家伙怎么过来了,他脸色通红,端着酒杯,“大哥,来敬你一杯酒,感谢您一直以来对二弟的支持和帮助。”说完,也不管少主作何反应,直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少主也站了起来,抿嘴微笑道,“二弟客气了,又何出此言呢,我们之间还这样见外?”他也毫不逊色,干了满满一杯。 呃?我呆呆地傻眼看着这两人,又是唱得哪一出,他们各自的话中带棒,攻向对方,有多少真多少假,真真假假,谁能分辨出来?这一唱一喝,远远看来是一对和睦的好兄弟,可实则一双相互倾轧的政敌。 两人就这样似笑非笑地对望着,各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气氛凝结起来,有好多人都向这张望过来…… 啊,我顿时大脑充血,耶律德光这个猎头,就不能消停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怎样?“咳咳……”我故意干咳了几声,“润儿乖,我们回去喽。”我回头轻声哄着奶娘怀里哇哇哭的润儿,想赶快抱他回去,没有我们娘俩儿在这儿,任耶律德光再怎么闹,也闹不出事儿来。 “哦,这孩子好可爱,上都郡主不介意我抱一下吧。”耶律德光转头看向我,脸上恶作剧揶揄的表情跃然而至。 这个家伙,真要找麻烦是吧,我狠狠瞪他一眼,又瞥一下周围,有好些人都好奇地望向我们,有好事者正眼巴巴等着剧情往下发展呢,“岂敢劳二少主大驾,还是免了吧。”我冷冷说道,目光毫无遮拦地警告他,不要乱来,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不劳动的,嘻嘻……上都郡主真小气,让我抱一下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没准他还喜欢让我抱呢,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您又何必见外。”他故意将“一家人”说得很重,说着,便擎起双手跃过我,伸向奶娘怀里的润儿,奶娘怔色望着耶律德光,不知该不该给,润儿还她怀里哇哇大哭,耶律德光看着那奶娘脸色一沉,未说话,那奶娘已吓得只好将润儿小心交到他手上。 我刚要制止,但他瞪我一眼未作声,我只好乖乖作罢,但愿他心里有数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唉,偷偷叹一口气,真是拿他没办法,一瞥眼,见少主脸色不悦地看着耶律德光抱着润儿。 “嗷……乖……真乖……”当着众人的面,耶律德光并不避讳,将润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他,动作那样娴熟流畅,毫不生涩,标准的奶爸形象。 此时,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我们这里,或好奇,或惊讶,或若有所思,连可汗都远远地望过来,只不过可汗脸色平静,毫无惊奇,只看一眼,便转过脸去和别人说着话。 兴许是好奇,或是别的原因,润儿竟停止了哭声,安静地躺在耶律德光怀里任他来回晃悠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瞪着耶律德光,仿佛能看清他的脸似的,小嘴微翘,很享受的模样,我见耶律德光的神情更时喜上眉梢,连眼睛里都能溢出笑来似的,不停地逗弄润儿,可少主的脸色更愠,沉闷落寞,冷眸看着他们父子两人。 我正欲开口打断耶律德光,“呵……没想到二弟这么喜欢小孩子,小雪,可见我们的儿子有多可爱噢。”少主看着我微笑道。 啊?我转头愣愣地看向少主,他……,算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耶律德光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果然,耶律德光脸色一沉,眯起眼看向少主,“没错,这孩子是很可爱,可大哥也不用时时挂在嘴上,再说……”他顿了顿,脸上似乎有些讥笑,“自己的都是好的。”神色有些忿忿地。 “咳,”我干咳了一声,再看他们这么闹下去,没准真闹出些事来,“来,将润儿给我吧,我要回去喂饭了,润儿一定饿坏了。”我伸过手去接了过来。 耶律德光听我这么说,没再执意下去,呵,听说他的宝贝儿子饿了,这可是天大的事,立马给了我。 “我先回去了。”我跟少主打了招呼,抱着润儿出了大帐。 可汗允许我特例不用按照繁文缛节来进行,所以我可以不用还礼,径直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宅帐,唉,想想刚才在大帐里的情形就头痛无比,耶律德光故意刁难,步步紧逼,但少主也毫不相让,两人针尘对麦芒,互不相让,这要如何是好呢,算了,以后再想吧,目前只小家伙也够我忙活的。 我和奶娘两人赶紧喂小家伙吃饭,饿了大半天,小家伙吧哒吧哒吃得真欢,吃饱了,头一歪,便睡了过去,呵呵,小孩子真好,吃了就睡,多好呀,哪像长大了,烦心事一大堆……唉,我也好怀念自己的童年,虽然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起码无忧无虑,也算是快乐的,还有收养我的老爸老妈,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老爸还是喜欢倒腾古玩,晚上在翻阅文献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到很晚?老妈身体还好吗,还是每天早上出去练剑?只有自己真的当了妈妈之后,才体会到父母的不易,想想时间过得真快,我来这里已经快四年了,自己也已升级做了母亲……不知不觉,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我真的想念老爸老妈了。 自从有个这个小家伙,我的日子算是充实起来,简直充实无比,即使每天被他搞得焦头烂额,我也心甘情愿,每每看到小家伙挥着小手朝我咯咯笑着,我心里便乐开了花,有再多的累,再多的苦和烦恼都觉得值了,一句话“累并快乐着”。 第一百四十章 东 征 繁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工夫,润儿已半岁大了,好玩的很,肉嘟嘟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不错他长得像我,没枉费我辛苦地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小家伙黑楸楸的眼珠特显精神与可爱,并非耶律德光那样的深褐色,但脾气却同耶律德光如出一辙,拗得很,比方说他手里正玩着什么东西,给他拿出来,定会哭得昏天黑,非得原物拿回,换作别的东西都不行,真乃犟驴一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对此毫无办法,先天已形成,后天根本无力回改 但耶律德光见他这样却高兴得很,嘿,我儿子就得这样,这样才有性格,将来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切,我鄙夷地瞪他,别拿鸡毛当令箭,那僧人的话还真当真了,他还不知是什么意思呢,你倒认了实,内心跃跃欲试起来。也不能太打击他了,顺其自然就好。 每天沉浸在充盈而忙碌的幸福中,身心都飘飘然起来,恍惚忘了自己现在置身何处,直至可汗大军的矛头直指东方,前方厮杀的号角声打破沉寂,我方才初醒觉悟,是的,又有大事件即将载入史册,这次会是什么,我和润儿的命运会怎么样呢?于是加强警备,时时注意接收各方面的动静和消息,我作为一个母亲,即使不为我自己,也得为润儿着想。 天赞四年的阿涅节刚过,可汗又一次的扩张疆土的行动开始了,这次是东征渤海国。 渤海国,原是居于粟末水的部落,唐高宗时,该部落居营州一带,营州是唐王朝统治东北的中心,唐朝在这里设营州都督府,武则天时,契丹李尽忠反唐,渤海部离开营州,东渡辽水,到古挹楼地东牟册筑城定居,酋长大祚荣建国自立,称震国一,公元713年,大祚荣受唐封为左骁卫大将军,渤海郡,在其所辖地区设忽汗州,加封忽汗州都督,号渤海国。渤海国,就是的忽汗州,大祚荣的儿子大武艺继位以后,征黑水部,扩展疆土,成为东北地主的一个强大势力。 此次东征渤海国可谓声势浩大,为契丹疆土,解除后顾之忧,可汗亲率契丹十万精锐大军,少主、耶律德光、耶律李胡全都跟随前往,连述律皇后这次也跟随可汗出征,更让人不可思议地是可汗下令,少主的家眷也可随军出征,也就是说金岭公主和我都可一同前往,呵,这也太奇怪了,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微服私访,游山玩水,带我们一干女人去干嘛,就算契丹人再怎么开放,也没有携女人出征的先例吧。 “我不去,再说润儿还小,离不开我,打仗不是好玩的。”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润儿这么小哪离得开我,要是带上他,那多危险。 “父汗说是让你带润儿一起去,没关系的,你们在后方,离前面战场远着呢。”少主脸色淡淡地劝说我道,眸子忽明忽暗,有些不确定的迷离。 “那可汗为什么让我们去,你们是去打仗,又不是游玩,我们去干嘛,还要给你们添麻烦。”我皱眉道,真不知可汗是不是老糊涂了,打仗还得带着拖油瓶。 “不知,这也是父汗的意思,”少主回道,眼神有些怪异,眼里的晶亮瞬间而逝,“也许父汗有他自己的打算吧……”他悠悠地回道,神情又多了些惆怅。 呃?可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我们……”我欲再开口。 “好,好了,就听父汗的安排吧,我定保你娘俩儿相安无事的。”他恢复了平静,温和地笑了笑,让我无法拒绝。 就这样,我和润儿也莫名其妙地踏上了东战的征途,塞外大漠,茫茫无边,风光旖旎,有种让人大笑的天地之广大,还有一种让人落泪的凛冽与悲壮,这时天气尚冷,草儿还未发芽,放眼望去,还是黄黄的一片,但视野极为开阔,前方的大队蜿蜒曲折,要是以前,我肯定会欢呼雀跃,大呼过瘾,可现在带着润儿,我不敢分心,时时要照看着他,这小家伙的适应能力真令人佩服,该吃就吃,该玩就玩,跟往常一样,并无不适,见他这样,我也放心了,耶律德光更是松了一口气,当初,我决定跟来的时候,他就极力反对,怕我和润儿有个闪失,现在见我们娘俩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也稍有心安了,只是他神色还是有些忿忿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们一干皇族家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金岭公主自己骑马,她自小在草原上长大,骑马当然是e,因润儿尚小,我们娘俩儿坐在马车上,对于马车我早已适应,不像初来乍到时,连马车都晕得一塌糊涂,现在连坐他个三天三夜都ok啦,润儿更是天生皮实,怎么说骨子里一半流的是契丹血脉,当然没那么娇弱。 “你快回去啦,让人看见不好。”我催促耶律德光道,这个家伙瞅空就到后方来看我们,也不管别人是否在意,越来越无法无章,不过可汗和述律皇后倒是对他的行为司空见惯,听之任之,不加约束,是对他疼爱有加还是知道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怕什么,谁敢怎样。”他眼珠一瞪,不屑地回道。 拜托大哥,是没人敢怎样,谁还敢拿枪毙了你堂堂的二少主?但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没原则,非得惹起大家共愤来才行? “你讲讲道理好吧,不要这么张狂任性,收敛一些好吧。”我没好气地对他说道,切,这个家伙做事,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少主还有这儿呢,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这家伙像没听到我话似的,继续和润儿玩闹着,润儿满头大汗,兴奋地咯咯大笑着,伸着小手去抓他的脸,耶律德光左挡右闪,故意逗他,两人玩得正起劲,血缘是很奇怪的东西,润儿见到耶律德光分外的亲,张着手就让他抱抱,见少主虽然也是亲,但没这么兴奋,看来天生血缘关系真是改变不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看这一脑门的汗。”我拉住了润儿,伸手拭着他额头上的汗,嘿,我就不信这个邪,管不了大的,还管不了小的。 “阿……呜嗯……”小家伙还不会说话,不过咿呀地反抗,极不情愿停下来。 “听话,快过来歇歇。”我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对他道。 “乖你阿娘的身边,听她的话,”耶律德光拍拍他的小**微笑说道,“行,那我也该走了,改天阿爹再来看你。” “咝,”我倒吸一口气,瞪眼瞧他,这种话也能乱说,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这还了得,“别瞎心祸从口出!”我冷声嗔怪他道。 “呵呵……你呀,”他牵动嘴角有些不屑,也不生气,笑吟吟看我,“嗯,行了,你们俩好生休息吧,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他说着俯身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又亲了亲润儿,转身下了马车,动作利落地跨上他的坐骑策鞭前尘而去。 这个家伙,我哭笑不得,放下帘子,赶紧给润儿倒了一杯水喝,小家伙刚才闹得浑身是汗,见耶律德光走了,哼哼唧唧地好像极不愿意,好不容易让他安静下来,哄他睡着了,已近黄昏,可汗下令就地安寨扎营过夜,明日再前行,我抱着润儿下车,士兵们正在忙着给我们扎帐蓬,在不远处的山包下,有一个游牧部族的栖息地,这次我终于看到他们与汉人不同的地方,契丹人行军并不带军粮,走到哪里就到近地的部落去要东西,吃的,喝的,统统拿来,他们叫作“打谷草”,实则就是**裸的行军掠夺。 刹那间,士兵所到之处,充斥着大人孩子的哭喊声,牛羊马匹的嘶叫声,那个安静的部落顿时遭了殃,即使不情愿,也必须将物品奉献出来,何况这次还是可汗亲征,远远向前望去,可汗和那些将领对面前的掠夺全都熟视无睹,他们已然习惯,任由自己的士兵去侵犯他们的臣民,唉,我无声叹息,战争永远是给最底层的人群带来伤害,他们又何罪其由? 润儿醒了,趴在我怀里咿呀地玩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望着前面乱作一团的村落,但并不害怕,小嘴微翘,像有兴奋之意,咝,小家伙竟连这都不怕,不行,不能让他耳喧目染这些血腥的场面,“润儿,乖,一会儿阿娘就给喂饭饭吃喽。”我轻声哄着他,让他趴在我怀里,转过身来,不再让他去看那惨烈的场面。 “累坏了吧,一会儿弄好帐篷就好好休息。”少主走向我们微笑道。 “哦,还行。”我道。 “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过父汗有没有什么事情,一会再回来。”他对我道,眼光瞟了一眼前方的村落,略显无奈之意。 “行,那你快去忙吧,别管我们了,我们挺好的,放心吧。”我回道。 “好,润儿要乖哟。”他轻拂一下润儿的小脸蛋,展眉对小家伙笑道。 “呜……呀……”润儿挥着小手,嘴里咿呀学语。 “我们没事。”我又道。 “好,”他点头转身向前方可汗的大队所去。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痘 症 这样颠簸流离的行军日子一走就是个把月,先头的精锐大军已轻而易举地攻下扶余城,扶余城是渤海国的西大门,是进入渤海国的必经之路,此时占领了扶余城等于此次征战成功了一大半,渤海国唾手可得,可汗心情大悦,下令大军暂在城内休整,过些时日再向东进 等我们后面的一干家眷慢吞吞进入扶余城的时候,士兵们已将战后的残骸清理干净,城内到处整洁一新,丝毫未见战争的悲惨与狼狈,空气中也未有令人悚然的血腥冲鼻,“夫未战者,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抵应是这样的情景,可汗睿智英明,不会像莽夫一样滥杀无辜,这点是令人庆幸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郡主,我们下车了。”绮秋撩起帘子,伸手来扶我下马车。 “嗯,”我点头应着。 她先小心地接了润儿,交给等在一旁的奶娘,又扶我下了马车,这次出来,是随军出来打仗,没带那么多的奴婢,本来云露死活要跟着我来的,可少主眼眸微微一沉,“就让绮秋她心细些,能替你多分担一些。”我默声点头同意,既然他已开口,我怎好反驳,奴婢各有自己的主子,他早已知晓云露是耶律德光的人,会排斥她是再正常不过了,少主终是仁慈的,他没把云露直接喀嚓了,这已不易,党争,历来是伴着鲜血一路而来。 “郡主,快走吧,先去歇息一下,少主已给我们安排好屋子了。”绮秋喜声对我道。 “嗯,也好,润儿真的有些累了。”我看着润儿趴在奶娘怀里迷瞪着小眼,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我们几人快步来到已安排好的屋子天色尚早,就哄着润儿先睡一会儿,等晚饭再叫他起来吃饭。伺候好了小家伙,我也觉得有些困乏,虽在马车上没怎么觉得,但此时才后知后觉得有些累,打发绮秋下去了,一人歪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知过了多久,“宋雪林……”极细微的声音钻入耳内。 呃,是谁在喊我,愕然张眸,但四下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那刚才是谁在叫我,还叫我宋雪林?是谁,难道听错了?随即摇摇头,不会的,一定有人在叫我。 “宋雪林……” “回来,快回来,九玄仙子……快回来……”又有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快回来……你的凡期已满,尘缘已尽,快回来吧……回来”这个声音清晰无比地在我身边环绕。 啊?我更加惊愕,这是什么声音,九玄仙子是谁?是在叫我吗?为什么我会听到这样的声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喂,是谁在这里说话,装神弄鬼的,快出来!”我大声喝道,但四周寂静无声,没有回应,刚才的那些奇怪的声音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绮秋和奶娘她们哪儿去了? “喂……有人在吗?”我气愤至极,再次出声。 “郡主,郡主快醒醒……”有人轻摇我的胳膊有晃着我。 嚯,我乍然张目,见绮秋正脸色焦急地望着我,见我睁开眼,“郡主,您醒过来了,刚才是不是做梦了?奴婢听到您在屋子里大声吆喝,所以就跑进来”绮秋对我说道。 呃,刚才是作梦,怎么那么真实?“哦,刚才是作恶梦了,你听到我喊什么了吗?”我问道。 “呃,没听到什么,只听到郡主像在喊人,我就进来了。”绮秋一板一眼回道。 “嗯,知道了,”我点头,心里还是有些诧异,刚才那梦的确有些奇怪,“那个……润儿醒了吗?”我抿唇问道。 “回郡主,小主子还在睡着呢。”绮秋回道。 “嗯,好的,你先下”我道。 “是,郡主。”绮秋退出了屋子。 既然已经醒了,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润儿睡觉有没有踢被子,小家伙一点不老实,肯定随耶律德光,让我没少操心,走过去一瞧,小家伙睡得正香甜,小脸红扑扑地,分外可爱,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暖暖的,飘飘然的高兴与自毫,不要说耶律德光那么自傲的人看着他会欣喜若狂,就连我每次看他都高兴地无法言语,呵呵……血缘吧。 红红的小脸蛋真讨人喜欢,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啊?心里一惊,怎么回事,这么烫,是不是病了,我又急忙拭了一下额头,呃,真的好烫,怪不得小脸儿特别的红润,我竟这么粗心大意,没当回事,还以为是睡觉热得呢。 “润儿……乖……醒醒。”我边轻声叫着他,边朝屋外喊道,“绮秋,快来,宣御医来,润儿好像生病了。” 绮秋听到我的声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郡主,小主子怎么了?生病了?”她问我道。 “是叫御医来,润儿的身子烫得很。”我急声对绮秋道,一边抱起了润儿,在怀里轻搂着他。 “哦,是,是,奴婢这就去。”绮秋一听,也慌了神,疾步出了屋子。 “润儿,快醒醒,我是妈妈,你快眼开眼看看……乖,快睁开眼看看我……”我几乎要哭了出来,哽咽地对着小家伙说道,腾出一只手轻拭着他的额头,又俯身亲了亲。 小家伙窝在我怀里,迷迷瞪瞪半张着眼睛,“呜……”伴着极不舒服似的哼唧,薄薄的小嘴唇有些干噪,“宝贝,快醒醒,你别吓我呀……”我此时心已到噪子眼,火急火燎,“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润儿乖,没事了,御医马上就来了。”我絮絮叨叨地自责自己的粗心,这死御医怎么还不来,都是可汗害的,让我们娘儿俩千里迢迢地跟来,要是润儿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郡主……御医来了……”绮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人也进来了,我一看,是巴刺勒,嗯,他的医术还不错,以前我受刀伤那会儿,就是他给我医好的。 “属下参侧太子……”他见到我欲行礼。 “免了,免了润儿他怎么了,身体烫得很。”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急声对他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摆这些虚礼。 “哦,好的,请侧太子妃将小王子放上榻,让属下好好瞧瞧。”他见我心急如火,也急忙说道。 “好好,快过来”我说着,已轻轻将润儿放在榻上,小心地摩挲着小家伙的额头。 “是是,属下定当尽力。”他说着已上前来,伸手试了试润儿的体温,又小心地扒开他的小嘴看了看舌苔,小家伙虽在迷糊着,但极不配合,手脚并用强烈地反抗,外人动他不得,巴刺勒放下胳膊微微皱了下眉头。 “润儿乖……不要动噢,马上就好。”我在一旁轻声哄着他。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只是一般的风寒对不对?”我急忙问道。 “这个……”他顿了一下,“容属下再仔细诊断一下。” “嗯,你倒是快点。”见润儿成这样,我也顾不得风度与礼貌。 他点头又小心地扒开润儿的棉袍,露出胸前细嫩的肌肤,我也跟着低头一看,心里一阵诧异,只见他嫩滑的皮肤表面上渗出一层红色小丘疹,密密麻麻,如米粒般大小,虽不是很红,但也足已看清,水痘,我脑中一闪,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肯定是要出水痘了,这可怎么办?怎会这么巧,此时在外,药方肯定不全,这可怎么办呢?我顿时慌了神,水痘在古代是很严重的病症,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不像现代有水痘疫苗,打一针就没事了,但现在可怎么办? 只见此时巴刺勒的眉头也是皱更加深了,他一定是看出病因了,我见他拿着被子的手稍微抖了一下,他又扒拉着润儿的头发看了看头上,啊,竟连头顶上也渗出一些红疹来,是水痘没错的。 “润儿怎么了?”少主一脚迈进了屋子,急声问我。 “回太子,依属下看来小王子应该是见喜了,舌苔薄白,面红唇赤,身体发热……应该是的。”巴刺勒毕恭毕敬地回道。 “什么?你可瞧清楚了?”少主一听也急了,厉声问道。 “回太子,依属下看来,不会错的。”巴刺勒跪在地上回道。 “那……” “那你快说怎么办呀,赶快想办法治呀。”我大声吼道。 “回侧太子妃,此类痘症因人而异,有人发热几天,会自然痊愈,有人会……”他抬头看着我和少主,没再把话说下去。 是的,他的话我明白,有人会因此而送命,他不敢说,但我们是知道的,唉,我暗抽一口气,眼睛闭了闭,再次张眸看着润儿小小的脸蛋,不会的,润儿不会有事,老天怎会对我如此残忍。 “是呀,你倒是赶快想办法些办法来,一定有方子的。”少主沉眸说道。 “是,是,属下这就开些清热解毒的药方来。”巴刺勒虔声回道。 “嗯”我几乎是急不可耐说道。 看着润儿红热的脸儿,我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我,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承受,以前自己曾嗤笑办公室里的赵姐,将他的宝贝儿子宠得不像话,现在沦到自己,才亲身体会到原来天下最无私的真的是父母。 整理布。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东丹国 巴刺勒在我和少主的催促下,龙飞凤舞地开了药方,绮秋他们几人慌忙出了屋子,从随军的药品中找出各种药材,就张罗着熬药,巴刺勒走的时候,吱吱吾吾隐晦地说道,这痘症是传染的,意思是让我和少主都回避,让下人看着润儿即可,水痘传染**极强我是知道,但我怎么可能那样做,润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在如此危难的时刻弃他而去,不会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自己亲自照顾润儿,这没什么可怕的,既然是天意如此,就顺其自然吧。少主起先也不走,要留下来和我一道照顾润儿,被我执意劝了回去,他见我这么执着,只得作罢,默默转身而去,是的,我不能让少主跟着我一起冒险,大人被染上痘症更是危险,我就不同了,我是润儿的亲娘,真要传染上,也是心甘情愿。 正当我独自一人给润儿喂药的时候,耶律德光几乎风驰而来,“润儿怎么了?怎么变成会这样?”声音嘶哑与着急。 我抬头,他的神情更是比声线更加焦虑与疲惫,“润儿是出水痘,刚才御医来诊断过了,说是比较凶险……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呜咽地说道,见到他,我的泪水刹时流了出来,刚才支撑已久的意志全线崩溃,仿佛自己终于有了依靠才是。 “别怕,润儿会没事的,有我呢。”他俯身下来,握住我拿着药匙的手,十分的轻柔与温暖,“来,我来吧。”说着,他接过了我手中的药碗和匙,袍子一撩,坐在床榻边上,一勺一勺喂着润儿,脸上虽隐有担忧但是温柔慈爱无比,熠熠生辉,从来未见他有这样的神色展现于别人的面前。 突然,我一声尖叫,“你快走吧,我来喂,这个病症会传染的。”我说着,劈手欲夺过他手里的药碗。 “你当是什么,我会怕么?”他瞥我一眼,沉声回道,眸子里闪着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病真会传染的,你还是快走呀。”我急忙开口解释,并非是说他会怕这种病,只是万一给他传染上,那更可怕,他以后是君临天下的王,不能让他或者个时代来承担这样的风险,他是位好君王,这是不争的事实。 “放心,我没事的。”他温柔看我一眼,低头下去,继续给润儿喂着药。 “可是……”我欲反驳他。 他抬头瞪我一眼,吓得我只好把后半句吞了回来,得,就让老天再考验一下我们吧。 一小碗药汁喂了大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已晚,耶律德光闷不作声出去了,我一人陪着润儿,他的烧还没退,滚烫的身体泛着一层层的汗珠儿,想是十分的难受的,小家伙也没睡着,不停地翻来覆去,嘴里哼哼出声,脸蛋儿皱拧着,看着他如此难受,我心如刀绞,但只有干着急的份,什么都帮不了他。 怎么会这样?眼泪“簌簌”落下,我爬**榻,轻轻地将他抱起搂在怀里,嘴里呢喃出声,轻轻地哄慰着他,“润儿乖……会没事的,乖……有妈妈在这儿呢……” 合上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我抬头,见耶律德光又回了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缓步走来,“你怎么又回来了?快回去休息吧,天色已这么晚了,我一人能行。”我对他道,他今天已够辛苦了,白天指挥人马攻城,又亲自率队到扶余城周边各地去勘察敌情,见他深陷的眼窝和眼里的血丝我已心疼不已,怎么能让他再呆在这里熬夜。 “来,你先吃点东西吧,休息一下,我来抱着。”他轻声对我道。 “我吃不下,”我摇摇头,眼泪流得更汹,没想到他心细如尘,知道我肯定没吃晚饭,但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吃得下去,“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人可以的。”我一再地催促他回去。 他并未理会我的话,伸手过来,给我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不要哭,我们的宝贝儿会没事的,来,你先些东西,多吃一些,要不,你会受不了的,乖……张嘴……”他软语对我道,像哄着润儿一样哄我,弄得我哭笑不得。 没办法,拗不过他,只得张嘴,让他一勺一勺喂我吃了几口,见我实在是吃不下,他只好收碗,我以为他要回去,谁知他竟褪去外袍,也爬到了榻上,“你要……”我惊异出声,“嘘……”他用手势制止我的惊呼,随即张开双臂,将我和润儿一同搂入他的怀里,“来,不要害怕,有我在这儿,没事的,我们润儿一定能挺过去,一定会的……”他浑厚的声音直击耳鼓,嗡嗡作响,又让人安心舒服无比,他的**膛是如此的宽敞温暖,里面全是我熟悉到灵魂的味道,是的,有他在,我还怕什么,润儿一定会没事的,让我们一起来努力。 就这样,在这寂静的深夜,我抱着润儿,耶律德光抱着我,我们三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相互给予支持和力量,直到东方泛白…… 第二天,巴刺勒又来给润儿诊断病情,烧还是没有退,他说得个两三天才能看出结果,现在还有潜在的危机,又给开了些药方,让我继续喂他汤药。我当然不敢掉以轻心,日夜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凡事亲力亲为,这样一来,可汗和述律皇后都知道润儿得了痘症,也是很紧张的,虽自己不能亲自前来,但也派人来这探望,又一再叮嘱御医一定在全力医治好润儿,巴刺勒等人战战兢兢地磕头接旨。 第二天,第三天……夜夜如是,耶律德光每夜都来,有时他抱着润儿,我靠着他,有时我抱着润儿,他搂着我,一同陪着润儿度过这最危难的时刻,也许是我们的诚意感动上苍,也许真如那僧人所言,润儿吉人天相,以后会大有作为,总之,不管是为哪般,四天过后,我的润儿退了烧,身上的红疹也渐渐褪去,有些干噪结痂,一干随军御医反复诊断,说是危险期已过,等痂脱自然会痊愈,且不会留下疤痕,太好了,所有人都松一口气,我顿时像抽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松软下来,这四天,我经过炼狱般的过堂,现在终于刑满释放,又见到灿烂的笑容,外面的人都说小王子成功脱过一劫,必将大有福气,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当然是自诩,但以后或许会证明这一点。 润儿又恢复了活泼爱闹的**格,天天调皮地很,能吃能闹,把生病那几天落下的饭又给补了回来,整个人又胖了一圈,我极力反对给他吃太多的东西,小孩子,得肥胖症怎么办,但少主和耶律德光都惯着他,使劲让他吃饭,要什么给什么,简直宠得不像样子,这一点上,两人倒是不谋而合。 在扶余城停留了大半个月,我们收拾行囊,又向东进发了。这,天气渐暖和,也没碰到渤海国强劲的反抗势力,我们顺利地靠近渤海国的京都忽汗城,大军压进,兵临城下,那渤海国君大湮本来还打算反抗,紧闭城门,想抵抗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救兵来援,无奈,此时的中原早已改朝换代,哪有工夫顾及这个小小的州国,实在没有辙了,第二天,那国王大湮便乖乖率众领僚出城投降,表示愿意归附大契丹国,就这样,可汗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消灭了渤海国,大军进驻忽汗城。 公元926年,即契丹天显元年,契丹成功破获渤海国,改渤海国为东丹国,立皇太子耶律倍为东丹国王,于渤海地区方圆五千里,兵数十万,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尽成为东丹国的领土,属于少主的统辖,我们从此要留在这儿长住。 这下我终于想明白,可汗为什么只让少主的家眷随军前来,原来他早已计划好面前的这一切,他早就看出少主和耶律德光之间的党争,他们兄弟二人相互倾轧,都对自己的皇位跃跃欲试,他也早已看出少主优柔寡断,**格温润,不是最佳的继承人选,而耶律德光雄才大略,果敢决断,是最佳的君王人选,但他并非长子,要改立他为储君,肯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朝堂大乱,所以他想出如此妙计,攻下渤海国,立少主为这里的国君,从此兄弟二人各执一方,相不干涉,东丹国虽名义上是契丹的附属国,但政权的,这样既避免了两人的暗斗,又成功地将契丹的版图扩大了一倍,一箭双雕,我心里赞叹不已,可汗如此聪明,竟想出如此周全的办法,保全他们兄弟二人,真是太让人敬佩了。只是我不知,可汗这样苦心的安排,他们二人会照此走下去吗?兄弟二人的隔阂和争斗会就此消止吗?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只有一步一步走下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征 兆 锣鼓喧天,震耳欲聋,城里城外到处洋溢着欢乐高昂的气氛,可汗为少主入主东丹国举行了隆重的登基仪式,一来是向普天之下的臣民宣告渤海国就此成为历史,这里已属于大契丹的领地,再也不容许别人的窥探,这二来嘛,我猜想,可汗怕是心里早对继承大统的人有数,或许是对少主存些愧疚吧,少主是名正言顺的契丹继承人,现在封他做东丹王,要留在这儿,也算委屈他了。 我站在殿下远远地看着盛装的少主牵着我的润儿和金岭公主缓步走过来,少主神色冗静,保持一惯的儒雅风范,清清淡淡,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喜是忧,润儿摇摇晃晃跟着少主,很是好奇,小家伙倒是不怯场,金岭公主衣着尊贵华丽,含笑走在少主的身后,我作为侧妃并没有出列如此隆重典礼的资格,我着普通的宫服混在一群大臣中前来观礼,要不是润儿必须来参加典礼,我才懒得过来这种场合呢。 少主牵着润儿的小手缓步走上阶梯,一级两级……可汗和述律皇后神色严肃地高坐在朝堂正中,润儿尚小,不明白这些礼貌礼节,眼睛四处张望,小嘴巴微微上扬,像是很兴奋的样子,突然,他看到人群中的我,“阿……妈……姆”小家伙含糊不清地叫我,跋腿要向我跑过来。 “嘘……”我竖起食指制止他,赶紧摇摇头,示意他听话,小家伙见我这样的表情,站住了,愣愣地看我,“润儿乖,要听父王的话,乖,快去吧,阿妈在这儿等你。”我边比划加小声对他表达我的意思。 小家伙皱眉看了看我,似是听懂了我的话,点点头牵起少主的手向大殿走去,“孺子可教也”,我心喜,小家伙还挺听话,呼,欲拍拍**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哼哼……父王?!”一声冷嗤传来。 冷不丁,吓我一大跳,急忙回头,见耶律德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黑着一张脸,表情十分难看,眼睛斜睨着少主牵着润儿的背影,一副嫉妒又心有不甘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你刚才让润儿叫他什么?”悠悠地开口问我道。 咝,这个家伙成心找事是吧,即使是醋坛,也得时候得当才能开盖吧,当着这么多人,我能怎么说,当然是叫父王了,难道叫大爷不成?我白他一眼,没吱声,没空理他的无理取闹,周围前来观礼的大臣都离我们远远的,仿佛没看见我们俩在说话似的,眼睛都盯着殿上的主角们。 “哼,父王?总有一天我要他名正言顺地叫我父王。”他望着已在殿上跪拜的润儿轻声说道。 咳咳,我呛着气 了,抬眼望他,见他高大的身形已直立在我旁边,宛如天神一般,表情冷酷无情,一如初见时的那个模样,是的,他的东西是不容别人侵犯的,他肯定不甘心自己的儿子跟着别人,他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来,现在我只有祈祷他的办法不会太暴烈,不会伤及少主,我只有这点要求,仅此而已,而我势必为这一点点的要求付出许多。 “我先走了,一会儿弄完了,赶快让润儿回来,那么小的孩子,别累坏了。”他俯身对我道。 “知道了。”我抿唇道,什么怕他累着,是他不想润儿在少主的典礼上多露脸才对,他看着不舒服,所以就找了这么烂的借口。 登基典礼持续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少主从此是东丹国国王,金岭公主封为端顺皇后,母仪天下,我则母凭子贵,被封为皇妃,其他的重臣谋士之人,升官加爵,钵满盆满,不亦乐乎,面对这样的局面,少主之党略占上锋,但也喜忧参半,喜的是少主有这样的镀金提升,在以后的登权过程中会众望所归,一气呵成,忧的是可汗这样的安排,他的欲意究竟如何,这样一来,少主留守东丹,那耶律德光跟随可汗回京不是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大权?所以我看到鲁不古他们脸上的笑容并非真心实意的灿烂。他和突吕不等都是少主的重要谋士。 患得患失,晚上的宴席在的气氛中进行,人人脸上都挂着招牌似的微笑,但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无人知晓,耶律德光更是神色平**在主桌位上,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我瞥一眼,收回目光,这个家伙城府更深,不知又在核计着什么主意。现在没空管他,赶紧先把润儿喂饱再说,大殿里闹哄哄地,各种气味掺杂在一起,令人窒息,我好歹哄着润儿吃了一些东西,赶快欲抱他回去,可小家伙总是喜欢热闹,怎么也不回去,蹒跚着向可汗他们的主桌走去,“快回来,乖,快回来。”我起身跟在他后面喊道。 “嗯……呜……”小东西头也不回地咿呀出声,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嘿,人不见得长,牛脾气倒是越来越大,跟他的爹真是越来越像。 “回来。”我又道,切,我就不信还管不了你,伸手欲抓住他的肩膀。 突然,一个趔趄,小家伙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去,啊,我急忙上前一步,在他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及时抓住了,“看,差点跌着吧,再让你淘气。”我瞪眼看他,嘴里嘟囔道。 小家伙并不害怕,还回头朝我咧嘴笑笑,“还笑呢,一会儿哭都来不及。”我柔声嗔怪道。 虽然小家伙不愿意但也得把他弄回来,抱着他起身,眼光一掠,见少主和耶律德光都直直地站在桌旁望着我和润儿,呃?他们两人干嘛,我颦眉,片刻,恍然明白,一定是刚才润儿要跌倒时,两人都想上前来扶他一把,我瞥他们一眼,欲转身回去。 “噢,是我的乖孙儿,来,快来这儿。”可汗慈爱地看我们道。 “呜…好…”润儿伸着小手使劲往可汗那里拽,小眼眯眯地眉飞色舞。 “来,兀欲快过来呀。”可汗再次唤着润儿,和颜悦色。 见这样,我也不好阻拦,“润儿乖,去吧。”我放下他,让他一人摇摇晃晃地走向可汗。 我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噢,我的乖孙。”可汗微笑地弯腰抱起了他,搂在怀里,“来,让我看看长高了没有,哦,真乖。”可汗高兴地哄着,如普通人家的祖孙,其乐融融。少主和耶律德光此时已坐了下来,两人都看着可汗亲昵哄着润儿,“来,乖孙,尝尝这酒可好喝,我们契丹人一定要能喝酒才行。”说着,用食指蘸了蘸杯中的酒,给润儿抿在嘴里。 “吧嗒吧嗒,”小家伙辣得吧嗒了两个嘴巴,眉头都皱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张嘴要。 “哈哈……”看到润儿还要酒喝,可汗高兴地大声笑起来,“好,好,真不愧我们契丹人的子孙,有种。”说着,直接端起了杯子给他喝。 啊?我瞪大眼睛,咧嘴看着,刹时想要尖叫,这么小的孩子就给酒喝,烧坏脑子咋办,但润儿在可汗怀里,我岂好阻挡,唉,无语中…… “啊呜……”一会儿,我见润儿抻着身子竟往耶律德光那儿拽,嘴里哼唧出声,意思让他抱抱。 哦,我心里一愣,这怎么行,少主还坐在那里呢,该不会是喝醉了吧,不行,“来,润儿乖,我们该回去了。”我急忙上前一步,挡住了润儿伸出去的小手。 “嗯,是挺晚了,快抱他回去吧。”可汗看了看我,淡声对我说道。 “是。”我恭声回道,顺手把润儿接了过来。 可汗微笑着欲起身再亲亲润儿,蓦地,一个趔趄没站稳,“咕咚”一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整个身体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这突然之变,我都没反应过来,抱着润儿*愣愣站在一边。 “可汗!” “父汗!” “可汗!” 各种惊呼同时出声,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快宣御医来!”耶律德光率先反应过来,朝殿外喊道。 我抱着润儿赶紧后退一步,看着可汗魁梧的身体软塌塌地趴在桌上,隐隐还有一抹猩红滩于桌上,心里涌起一丝不详的预兆,润儿见眼前乱糟糟的,也乖巧了许多,安静地趴在我怀里。 这时所有的御医都来了,先粗略地给诊了诊脉,然后指挥人小心翼翼地给抬回了寝宫,做进一步的诊断。大家见可汗突然这样,当然不能再继续下去喝酒,于是都忧心重重在殿外候着,等待御医作最后的诊断,述律皇后,少主和耶律德光都焦急地跟着一众御医去了可汗的寝宫。 见这样,我只好抱着润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现在那边已经人仰马翻,我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添乱,先回屋子等消息就是了。 回来没多大一会儿,哄着润儿睡着了,我一人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等着人来报信,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能让可汗有事,有可汗在的一天,天下起码还是太平的,一旦可汗驾崩,那将是怎样的波澜大起,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游玩(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我倏地睁开眼推门而入的是少主他神色焦虑落寞憔悴不堪“可汗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要不要紧?”我急忙站起身来一连串的问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先不要紧张御医说父汗暂时无大碍已经醒过来要安心养着便是。”少主淡淡地开口说道。 “那怎么会突然这样?”我又问道。 “心力交瘁积劳成疾所致以后要多加注意休息。”少主黯然道。 “哦”我点头心力交瘁积劳成疾?那能撑多久这话我当然不能问出口“你也累了一天快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说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接了默默喝了几口不再作声。 可汗暂时已无大碍就好哦我也松了一口气但人还是渺小的再伟大的人也要经历自然的淘汰生老病死谁都逃脱不了。 虽然御医再三的诊断可汗的身体暂时好转无生命危险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汗的身体大不如前每况愈下到底能撑多久在心里都有个问号。整个忽汗城都流动着压抑令人窒息的空气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从上到下每人都在打探可汗的病情揣测如今这尚不明朗的天下掌门人是从此以后要一统天下还是一分为二兄弟两人各执一方? 谁都在心里暗暗盘算思量着自己站队到底应该站在哪一方一旦站错了位置可是关系到一生的荣辱与安危。 少主和耶律德光每天都很忙好几天都没见着人影儿我去探望过可汗一次那是在御医宣布可以探望之后我作为少主的侧妃和金岭公主一起去了可汗的寝宫我站得较远只远远地叩拜了一次可汗安静地躺在榻上脸色灰暗憔悴看上去又老了许多魁梧的身形也已消瘦了一圈述律皇后平静地坐在一旁犀利的眸子依旧闪亮精神还算矍铄但两鬓的越花白泄露了她心里的焦虑与担忧即使再坚强也是人并非神可汗一旦撒手人寰她又会做何以应付?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夏天要来了听说这些天可汗的身体忽然好转了许多虽说在一个宫殿住着但自打那次探病之后我现也没见到可汗所以具体的情况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宫里宫外的人都流传可汗身体突然好转是太阳神显灵太阳神在保佑我们的大契丹国兴旺强盛指引我们的主人凯旋回到皇都去……听到这个传言我并未当真兴许可汗是真的好了也许是……我当然希望是前者。 这日我和润儿正玩闹着小家伙已会蹒跚走路身体健壮得很又蹦又跳留着头扎成小辫像个小地主似的“来来快来追我呀追上我就给你这个玩?”我手里拿着一个布老虎边逗他边倒退着对他道。 “咯咯……”小家伙笑得两眼都眯了起来咧着嘴巴露出新长得四颗小牙特别好玩像动漫里的**人物。 “来呀来呀快来追妈妈……”我不停地逗弄他。 “啊呜……拿……”他含糊吐着字快迈开步子向我跑过来。 “咕咚”一声我自己撞上什么人吓了我一跳急忙回头见是耶律德光进了来“哦是你呀你怎么有空来了?”我撇嘴问道。 “哈……拿。”润儿已追过来高兴地将我手上的老虎抢走玩去了很明显我们两个大人都没有他手里的小老虎好玩。 “嗯过来看看你。”他扯着嘴笑笑道顺势将我搂在怀里。 “快放开啦让人看见。”我惊呼回头朝他瞪眼。 “怕什么让我抱抱嘛要好长时间都见不着面呢。”他在我耳边嘟囔着眉头紧锁像有什么非常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你要出远门?”我吸了吸鼻子问道。 他垂眸着了我一眼没作声拥着我往椅子走去润儿手里拿着小老虎一瞥眼见耶律德光极其自然地搂着我小脸一呆瞅着我俩面无表情“快放手润儿看着呢。”我不满地回头小声呵斥道。 “嘘……”耶律德光以食指掩唇制止我的不悦之色掉头微笑着看向润儿搂着我的手臂并未放开。 小家伙的脑袋微微斜着看我们黑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忽然小嘴巴轻轻上扬竟咧开嘴笑了起来又露出新长的牙齿那表情还隐含羞涩之意。 啊这个小东西我诧异瞅他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来润儿乖到阿爹这儿来。”耶律德光搂着我未动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四散开来腾出一只手伸向润儿。.| bsp;m| “你别胡说当心让人听到。”我又转头呵斥他道。 他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满脸高兴地看向润儿“来给阿爹抱一下。”他干脆放开了我伸着双手走过去抱起了润儿小东西被耶律德光抱在怀里还眯着小眼睛看着我笑脸蛋红扑扑的可恶真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真可恶。我瞪眼看向润儿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同样的无赖我是**耶。 “嗯有了儿也不能忘了儿他娘。”耶律德光一手抱着润儿又转身过来搂住了我的肩头。 咝我欲开口反驳“咯咯……”没想到小家伙真是很高兴竟开心地大声笑起来边笑边将脸蛋儿来回蹭着耶律德光的袍子前襟像小猫洗脸似的很是可爱与滑稽。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也笑出声来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两人都这么高兴我也不能泼他们的冷水既然这幸福是偷来的就让我们彻底偷个痛快吧。 “我们出城玩玩吧润儿整天呆在屋子里也憋坏了。”我开口提议道。 “当然好哇我们现在就出去。”他立即附和着我声线优美喜悦。 我抬头迎上他神采奕奕的目光此刻他的温柔毫无保留地洒向怀中的两个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想是这样的。 悄悄地换上便装给润儿也换上轻便的衣服抱着他往外走绮秋本来要跟来的被我挡住了她定定地看了一眼没吱声转身回了屋里我撇撇嘴管他那么多呢姑且“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于是像作贼似的出了城门见耶律德光早已准备好正靠在他的坐骑身边悠悠地眺望着远方瞳距不知落在何处天际。 “啊呜……”润儿看到他高头大马分外地兴奋大声叫起来。 听到润儿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我们时已是满脸笑意“哦乖润儿来我们走吧。”说着他健步走过来将润儿接过去又揽着我的肩头向他的坐骑走去。 “骑一匹马能行要不我自个骑一匹?”我问道。 “呵呵……挤挤还亲热嘛。”他猾狭地朝我笑道。 “切谁稀罕。”我白他一眼道。 他呶一下嘴巴压低噪音道“是么不稀罕?那等我走了可别想我啊。”他亮晶晶的眸子瞪着我故意揶揄道。 “哼哼”我尴尬地鼻腔出声一时语塞把头扭向一边好长时间不曾和他这般说闹还不习惯了他刚才说什么要走吗回皇都? “来上马。”他先将润儿抱上马背转头朝我微一颌我会意也利索地翻身上马坐在润儿身后他自己也上了马我们三人共乘一骑向城郊奔去。 长鞭挥舞马儿如飞暖风拂面而来舒服无比我紧紧搂着润儿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小家伙兴奋地手舞足蹈耶律德光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护着我和润儿两人呵好久不曾骑马了这回终于满足了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身边还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陪着我这种感觉真好我想放声k歌一曲以表达我的兴奋之情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唱一曲吧。”耶律德光在我耳边说道嗯不谋而合。 “好啊让我想想唱什么……”我点头思索着要唱什么歌呢。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日子过得怎麽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如果有那麽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呀呀……啊……”润儿也跟着我高高低低一唱一喝好不热闹。 耶律德光也来了劲跟着我的调儿高声唱着就像不伦不类的三重唱也许很难听但我们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游玩(下) 一曲毕后我们也到了目的地一处僻静的山包底下四周嫩绿的草长得正旺几丈远处有一条浅浅的小溪蜿蜒而过呵好一处幽静漂亮的天堂我们三人下了马润儿高兴地立即拨腿向小溪跑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慢着点别摔着了。”我在后面担心地喊道。 “没事让他跑跑吧摔不着的再说摔一跤怕什么我的儿子结实着呢。”每次说到润儿耶律德光总是自吹自擂一脸的得意与自豪。 切我转头白他一眼你的儿子什么都是好的不过他说得也在理如果什么事情都由我代劳润儿确实是长不大的何况他是生在皇家面对的命运比寻常百姓家更加冷酷无情应该让他从小就多经些挫折和磨练这样才能适应以后的生活由着他去吧。润儿高兴地跑到小溪的边缘欢喜地又蹦又跳不管了今天让他玩个够。 把耶律德光的黑风放了水草丰美的地方让他美美地饱餐一顿耶律德光牵着我的手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坐了下来四周淡淡的泥土气息混杂着清新青草气味包围着我俩深吸一口气哇妙极了宁静而安详我索**头一歪靠在他的肩头上耳朵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前面的润儿正在嘻哈地玩水高兴地不亦乐乎“嗯”我吐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这种感觉真好懒洋洋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都可以不想幸福不期而至原来幸福不是你得到了多少东西而是“怎么想睡觉了?”他道。 “哦嗯……有点。”我未睁眼懒懒洋地回道。 “呵呵……今天不是带你来睡觉的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玩吧。”他用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真讨厌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家伙“手拿来啦好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我睁开眼不悦地回瞪着他。 “哦?真的痛吗?”他故意拉长噪音狭促问道“嗯亲一下就不痛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低头下来照着我的脸颊重重亲了一口“啪”的脆响“不痛了吧。”他一本正经问我道。 咝搞什么嘛我哭笑不得地瞪他他脸上含着隐忍的笑意亮晶晶的眸子映着我“还痛吗要不要再亲一下?”他弯着嘴角逸出优美的弧线。 我一呆有多长时间了?心里在揣测着有多少时间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地笑过?自打可汗下令要我跟随出征到灭了渤海国建立东契丹立了少主为国王又到可汗的一病不起他每天公事缠身心事重重没有真正地开心过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只要他开心高兴就好我开口道“嗯这么美好的天气睡觉实在是浪费来我们一起去玩吧bsp; 。”说着一个鲤鱼打挺我倏地站了起来顺手使劲扯着他也站起来他看着我咧嘴大笑了起来“走我们一起去玩。” 润儿回头见我们两**笑着向他跑去小家伙更加地高兴“啊……啊”不停地朝我俩撩水。 呵这条小溪并不深只及脚踝清澈见底“看看你满身都是水。”我无奈地望着润儿道。 “嗯润儿都**了你也****吧。”耶律德光这个家伙不怀好意地边说边伸手撩我水润儿见状更来了劲小手使劲地往我身上拨水。 嚯时值初夏清冷的水打在身上正好驱除热意好舒服我眼眸一瞥“你们两个坏家伙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是吧好呀来吧看看谁怕谁。”我也放开来奋力反击他们两人当然更多的重心是在耶律德光的身上我的润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跟他当真。 “哇噢”耶律德光大笑着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儿望望润儿道“宝贝你阿妈威喽好可怕咱们赶快逃吧。”说罢还故意作出要跑的样子。 “哈哈……”润儿虽然并不能听明白他的话但还是被他的话和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露出最纯洁天真的笑容。 “想跑吗?来不及了快点求饶。”我一边往他身上拨水一边板起脸对他说道。 他瞅我一眼又对润儿道“宝贝你阿妈真的威了怎么办我们来求饶好不好……求她放我们一马。”他边说着已经抱起润儿嘻笑讨好我。 “哼知道厉害了吧我不是好欺负的”我头一扬得意洋洋看着他们爷俩仿佛我真是得胜了一般“不过这么容易就投降可不是你二少主的作风呀。”我故意刺激他道。 “嘿嘿……”这个家伙无赖地笑笑“作你的俘虏我心甘情愿。”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脸“腾”的一下红到肚子根这家伙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着润儿的面真是的越来越口无遮拦。 润儿当然听不明白我们的对话只高兴地在他怀里乱蹦乱跳。 “来润儿乖累不累呀。”我作势要接过润儿不再理会耶律德光可小东西竟不跟我抱着耶律德光的肩头不下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白养他这么大看来血缘关系真是改不了的即使从未谋面多年之后的相逢他还是你最亲的人…… 耶律德光今天像完全变了个人疯玩得像个大孩子带着我和润儿一起疯三人将自己的玩**进行到底。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工夫已是斜眼西照天色暗了下来“走我们回去吧润儿今天也累坏了都快睡着了。”我起身说道。 润儿在耶律德光怀里眯着小眼半睡半醒想睡觉又像舍不得面前美好的时光似的患得患失样子滑稽地很“嗯好。”耶律德光应了抱着润儿起身长哨一吹他的黑风立即来到我们身边耶律德光将润儿和我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调头向城里走去这次我们走得很慢润儿在我怀里已完全睡着我累了一天也有些困了哈欠连天“怎么累了?”耶律德光在身后轻声问我。 “嗯。”我连连点头。 “那睡一会儿吧还早呢。”耶律德光体恤地说道。 “哦不要了你一人怎么弄我们两人?”我回头咧嘴笑笑道。 “没事我还能把你们两人扔了?”他撇嘴玩笑道。 “那可说不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逗他道。 “哼哼……你就可着劲儿气我吧现在贫嘴以后可别想我想到哭噢。”他气极反笑道。 “切稀罕。”我牙硬顶他道。 “好了好了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他住了笑温柔说道。 “哦嗯。”我道又打一个哈欠今天真的很累了四周声音渐小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拍着我的脸颊“醒醒……我们到家了快醒醒……”浑厚的声音传入我耳睁开眼睛见耶律德光俯着身笑意正浓地看着我“哦这是哪里?”我茫然问道。 “你呀”他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头“真是睡糊涂了这是你的房间呀。”微皱眉头哭笑不得地回道。 “哦”我被动地点点头转眼看看四周是我的房间没错的噢想起来了我们今天出去玩了回来的路上累了就睡了过去现在回了来“啊我怎么进来的?!”我突然像踩了老鼠尾巴一样大声叫道。 “喊什么喊润儿还没醒呢。”他嗔怪我道。 “你把我们俩弄进来的?”我嘴巴张得大大十分地惊愕。 “是呀要不然是谁好不容易把你们娘儿俩抱进来还挺沉的呢。”他一本正经回道。 啊?光天化日之下他抱着我和润儿进来这成何体统我完蛋了“有人看到了?”我心存一线希望。 “当然这里是皇宫不是荒无人烟的沙漠。”他回答地理所当然。 啊要死了怎么办?堂堂的二少主抱着少主的妻子进来这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唉……郁闷地把被子拉高将我的头蒙得严严实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想再见任何人。 “起来呀害什么羞也不要害怕没人敢怎么样放心吧”他说着用手来拉我的被子“快起来呀。” 被他强行拉开被子我苦着一张脸郁闷望他都是这个家伙惹的祸他真是我的克星“都是你啦到了叫醒我不就得了。”我责备他道。 “嗯不舍得叫醒你俩就抱着进来了。”他柔声说道。 哦?要死了说话这么温柔想朝他火都不行“可是……”我还想再辩解。 “好了起来我有要事跟你说。”他笑意敛去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什么?”我坐了起来心里有些异样。 “父汗决定后天启程回皇城我和父汗一道回去。”他没看我沉声说道。 什么?回皇城后天?这么快我半张着嘴巴脑中一片空白他要走回到皇城去而我和润儿得跟随少主留在这儿从此以后我们将要天各一方遥遥相望?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伤离别 可汗率大军如期在三天后启程返回契丹都城想来外面传言可汗身体已康复只是传言而已我亲眼见到可汗是躺在龙撵里的外面罩着厚厚的帘子到底身体恢复怎样无人知晓愿上苍保佑可汗保佑可汗再多活几年这样天下或许能太平些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述律皇后、耶律德光、耶律李胡等朝中一些重臣都要跟随可汗回到契丹的大本营只有少数几人留下辅佐少主治理契丹大队人马出了天富城这里原来叫忽汗城可汗攻破渤海国后改名叫天富城可汗的队伍蜿蜒几里慢吞吞向西而去少主带着金岭公主和我还有润儿出城相送送出很远少主跪地给可汗重重叩了三个头“父汗保证儿臣祝父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也跪了下去磕了头抬眼望去冗长的队伍远了更远了……渐渐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消失终于看不清他的背影这一次不同于往日他回到了他的位置即将走向属于自己的命运所归而我也定了位留在东丹国相“夫”教子我和他再相见的机会渺茫无期几乎遥不可及想起昨晚他过来和我告别的时候他的神情深沉低落紧皱眉头我则嘻嘻哈哈并不曾如此的心痛难过“你倒是心宽见我要走了还这么高兴是不是巴不得我走?”他故意板着脸口气有丝不悦。 “是呀终于不用整天受你**听你啰嗦所以你赶快走吧。”我笑睨他道故意气他喜欢看他被气得抓狂的样子打又打不得又不能真的飙模样可爱极了呵用“可爱”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未免有些不搭不过他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你……”果然他崩起脸一跨步逼进了我瞪大眼睛瞅我完蛋了我心里暗暗叫苦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惹恼他后果同样是不堪设想的。 “哦你……放……”我惊呼不出声来嘴唇被他封住那么用力简直是掠夺与霸占是了我不抱有任何希望这就是他了王者之尊霸气且不容侵犯即使是我也绝不姑息与怜悯。 半晌当我真的快要喘不动气的时候他放开了我“看你下次敢不敢说这样的话来。”他微红的脸上薄怒未消。 天王老子耶我可记得了下次借我个胆儿也不敢再去招惹你老人家饶了我吧我**了**红肿的嘴唇皱着眉头可怜兮兮道“二少主大**量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哈哈……你呀!”他哭笑不得地看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啊你又要干嘛!”我大喊了一声看着他又走进我慌忙后退了一步他瞪我不怒自威“嘘……宝贝知道错了善莫大焉当然应该奖励喽。”他脸色刹时好转眼光痞痞地望我健臂一挥已将我收入怀中**润的唇随即密密落下丝、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在早已红肿的唇上停留辗转反侧直至**“无赖!”我笑着骂道。 “哈哈……”他开口大笑着并不生气继续将他的无赖行径进行到底。 这晚他留在我房中过夜娇嗔喘息倾其所有汗流浃背他狂野无度几乎要将我揉碎在他身体里好带着我四处游走我则整晚未眠契合他热情饱满的**我们忘记所有世俗的一切他不是皇子我不是郡主不是来自未来的灵魂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结合在一起直到永远……天亮时我浑身瘫软无力睡眼惺忪将他送出房门几乎没有精力去酝酿离别的伤感可此时的我真的站在这里为他们送行却已是泪流满面心里一阵阵的抽紧人还未走远思念已悄然而至在心头萦绕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我们回去吧。”少主说道转回身来正好看到我流泪的样子。我慌忙低头拭了拭脸上的泪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金岭公主瞅了瞅我带有一丝异样的眼神但也没说话冷冷跟在少主的一旁。 回了宫殿少主脸上的阴沉忧伤未散“你们两人各自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扔下这么一句话径自进了大殿剩下我和金岭公主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吭声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 润儿毕竟还小当然不知离别的滋味小家伙还像往日一样调皮玩闹。我心情低落闷闷地坐在一旁绮秋见我这样知趣地哄着润儿到外面玩去了给我掩上了门我凝神坐在榻上既对已经远去的耶律德光有万分的不舍和无奈又对不远将要生的政变心惊胆颤患得患失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可汗在临走的前几天曾对少主颁圣旨道:“此地濒临大海不是我可以长久居住之地留你在这里安抚人民治理疆土以彰显朕的爱民之心。”少主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会儿神方才谢罪接旨这暗示着什么恐怕所有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把堂堂一个皇太子册封在番邦之国这意味着什么意思呢?少主也非等闲之人心里肯定更加清楚要不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他的那些亲信、左右丞相会天天地有要事同他密谋商奏? 算了吧只想想就头痛万分我的身份又此如此尴尬特殊如果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真的短兵相接我要站在哪一边帮助谁都会让另外一人伤心不满那我到底应该怎样呢?越想越烦闷且以后我都要住在这里以前还有个云露可以说说话现在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绮秋好像跟我也不似以前那般亲热像是隔了些什么金岭公主更是免谈我们两人本就做不了朋友。现在我更加怀念起云露来不知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日子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恐慌或惧怕就停下来怜悯你一会儿他最是勤劳公正的永不停歇地往前走算算日子可汗他们应该到扶余城了吧在这期间这里生两件大事一是这里的汉臣和契丹臣子之间生了激烈冲突少主虽及时做了处理但却招来契丹臣子的不满说是少主忘了自己的本偏袒汉臣直到现在两方还是疙疙瘩瘩水火不容少主周旋其中却是筋皮力尽。第二件事情比较突然金岭公主竟无缘无故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宫里所有御医都去诊断过却是毫无办法我听了也是很着急虽说一直和她有些不和睦但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天我看到少主越来越单薄消瘦的身影心里也是愈加难过恨不得替他分担一些但只是想想而已这个时候他怎会相信我呢。 天气真的越来越热热得我心情烦闷不堪躺在树阴底下的凉椅上还觉呼吸困难顺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把润儿哄着睡着了我自己也迷迷糊糊将至酣眠…… “郡主郡主快醒醒出事了。”由远及近听到是绮秋在喊我声音有些着急慌乱。 心下一惊急忙睁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问道太阳**“突突”地跳得厉害。 绮秋跑得有些急上气不接下气“刚才……侍卫快马加鞭过来报信说是可汗……身体有恙让少主火赶去扶余城。” “什么可汗身体有恙?!”我一个咕噜从凉椅上爬了起来心里顿时打了个冷颤有种不详的预感涌起难道可汗真的就……“那少主呢他现在在哪里?”我急声问道。 “少主在更衣已经备好快马就要出往扶余城去了。”绮秋皱眉回道。 “快走我去看看。”说着我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绮秋一溜碎步跟在我后面小跑一路上我心里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害怕可汗恐怕此次凶多吉少整个契丹将处于一时的群龙无状态那时少主将面临什么耶律德光会怎么做而一向专横跋扈的述律皇后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难道真要天下大乱?晃晃脑袋不敢往下想了。 还没到正殿就见少主一身兖服已经出来了后面还跟着鲁不古大人他现在已是东丹国的左大丞相“你们这就要去扶余城?”我急忙迎上他们问道。 “是啊你都听说了?”少主微颦了下眉头问我。 “嗯”我点头“要不要我陪你去?” 少主诧异瞅了瞅我略有探究“不用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人来回通知你们。”少主口气淡淡的有些疏离。 我心里一愣旋继明白过来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带我过去只怕他心里想得是我假公济私想去见耶律德光吧其实我真没有这个意思真是想替他分担一些事情。 “好的你们路上小心点。”我苦涩地开口道。 “嗯。”少主点头转身下了台阶鲁不古大人也礼节上朝我点了点头跟在少主身后一同出了宫门跨上早已准备好的马匹向西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驾 崩 我一人讪讪地回了寝宫越想心里越慌闷可汗这次恐怕真的不行了要不述律皇后不会贸然派人来通知少主的任何人不管是贵为一国之尊的皇帝还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在弥留之际都希望所有亲人能伴其左右不是吗?述律皇后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将少主召了去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夏天的天气总是很多变刚刚还是烈日当空这会儿已乌云密布雷声轰鸣要下雨了润儿这小东西丝毫不被这变幻的天气所影响仍旧趴在凉席上呼呼大睡小嘴巴微翘着甚是可爱还是小孩子好什么事都不用**心无忧无虑多好……我望着润儿出神自嘲地想着。 一个响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下来反正是无事可做我索**搬了把板凳坐在外面的游廊里看雨这会儿雨点很急纷纷落下粗大而混浊包裹着空气中的泥尘洗刷着地面带起一阵土腥味不断地刺激着我的鼻腔顿觉有些难受而以往我是喜欢下雨或是下雪的原来风景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看景人的心情而已。 “郡主小王子醒了吵着要找您呢。”小丫头站在一旁恭声回道。 “哦”我回头“绮秋呢?” “绮秋姐在御厨房看着他们煎药。”小丫头又回道。 嗯?她去哪儿干嘛“哪个丫头生病了?”我随口问道绮秋心眼好底下的丫头们有个头痛脑热她都会热心帮助的。 “不是绮秋姐是帮皇后娘娘煎药呢。”小丫头直言回道。 啊?我愕然绮秋竟帮金岭公主煎药这太奇怪了她以前在金岭公主哪儿当差时不是没少受她的欺负和**吗还是我和金岭公主翻脸把她强要了过来才脱离苦海这会儿怎么又好心地帮她煎药?这有些说不能吧我心里想到。 “嗯知道了走吧。”我站起身来向殿内走去还没踏进去就听到润儿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心情好了许多再苦再累只到见到润儿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迈进殿内润儿抬眼见到了我高兴地爬下榻来朝我跑来。 “润儿乖睡醒了?”我微笑着张开双臂将他抱起亲了亲脸蛋。 “阿……哇……妈”小家伙咿咿呀呀地跟我说着话呵呵……心里好了许多。 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后已是雨过天晴快到晚膳的时候绮秋回来了她像往常一样从我手中接过润儿哄着他玩我看看她欲言又止按理说她一个身份高的丫头去照看皇后的药汤也没什么不妥但她没有理由亲自去做那金岭公主也不是没有丫头再说随便找个丫头去看看不就得了还得自己去?想不明白谁知道呢反正也不会影响到什么由她去吧。 扶余城离这里并不远再加上少主他们是快马加鞭大约两天的行程就可到达现在已经五天过去了少主也没传回什么消息可汗到底怎样了大家都很着急各自在心里猜测而已。 绮秋每天都亲自去御膳房看着底下人给皇后煎药再自己端过去给她我也去探望过一次见到她时我很是震惊前些天还是光鲜靓丽的一个人一下子完全变了模样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闭着又目骨瘦如柴身体虚弱地像都抬不起胳膊怎么会这样我心里真是有些伤心难过私下里我问过御医他们说吱吱吾吾地也没说明白到底是什么病总之情况不容乐观唉人真的很脆弱短暂所以活着的时候应该好好珍惜…… 润儿最近老是不愿意在自己的小悠车上睡觉每天晚上我只好将他抱过来同我一起睡每每睡到半夜我总是很警觉地起来****小家伙有没有踢被子别凉着肚子即使现在是夏天也不能大意这已成习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宋雪林……宋雪林……” 是谁?又是这个声音我一个“激灵”爬起来打眼看看四周连个鬼影也没有但声音却由远及近清晰传入我耳在这寂静的深夜诡异无比突然“吱呀”一声关着的门自行打开一个鬼魅般的影子飘了进来头很长披散着看不清眉目“你……是谁?”我强作镇静地问道心已跳到噪子眼。 “宋雪林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撑开乱抬头望我。 啊?我心里大惊心跳倏倏加快竟又是那个白胡子老头但他的模样较之前大为不同他现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眼角处还挂着两行葚人的血迹像遭受过酷刑一样他怎么会这样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怎么了?”我怯声问道。 “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听起来分外的凄凉与悲哀我惊恐地看着他越的怵惧半晌他止住了笑脸色大变急步走向我“你要干什么?”我大声喊道急忙后退、“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执意不回去我才变成这样因为你……”他边说边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用力再用力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你快放手啦――放手来人――”我使出浑身解数大声呼救。 “都是因为你我才这样……”他的脸上有嗜血的表情甚人吓人。 “来人――快来人――” “郡主郡主快醒醒……”耳边有又声音传来盖过我的呼救声。 有人在轻摇着我我费力地睁开眼睛见绮秋还有另外两个丫头只着睡衫慌张地站在我面前再环顾四周并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一切还是原样哦原来刚才在作梦“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喉咙有些涩。 “子时。”绮秋回道“郡主刚才做梦了吗我们听到您在大声呼救。” “哦没事了你们下去吧。”我对她们摆摆手道。 她们愣愣瞅了我一眼点头退了出去。 润儿还在我身边熟睡中丝毫未受影响我给他盖了盖凉被起来倒了杯水喝又回到榻上躺好心里还是惊恐未定怎么又梦到那个白胡子老头而且他还满身是血他说这都是因为我因我什么呢?白胡子老头和那个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老是缠着我呢这太奇怪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辗转反侧睡意渐无直到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眯着了可没有多大一会儿绮秋又跌跌撞撞地闯进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又怎么了?!这大清早的!”我睁眼不悦地呵斥她道坐起身来头有些晕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绮秋并未理会我的不悦“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声回道“回郡主刚才罗侍司快马来报――说可汗昨天夜里已经――驾崩了。”绮秋已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什么?可汗驾崩?!我顿时浑身瘫软地坐在榻上脑中的思维随即涣散开来可汗真的驾崩了英勇睿智的阿保机结束了他一生的征战和辉煌放下了他所有的重担去天堂安享太平但接下来会契丹会生什么事这个时候扶余城里又是怎样的局面有没有暗波横流?整个契丹国将是举国同哀。 “什么时辰的事?”我茫然问。 “是昨天夜里子时。”绮秋回道哭腔浓重“郡主罗侍司还说让您准备准备即刻带着小王子前去对奔丧。”绮秋抬头看着我我道。 “嗯好”我点头这是大事必须得去现在金岭公主卧床不起我理所当然得去“好好我准备一下备好马车马上就走。”我赶紧起身又让绮秋她们把润儿也叫了起来更衣洗漱喂饱了润儿我们就匆匆上路了。 罗哲亲自执鞭我们一路狂奔向扶余城跑去这次是奔丧不同于往日我只带着润儿和一个丫头前去好有个照应绮秋本来是要跟我来的但还是让她留在宫里照看宫里大大小小的日常起居金岭公主卧床不起当然不能这些事情**劳绮秋做这些事还是兢兢业业的随后东丹国的大小臣子都要赶去赴丧的他们人多走得慢我们只能先走了。 一路上的颠簸流离都比不上我赶到扶余城的心情悲悯和劳累扶余城内到处挂着白绫下了马车我带着润儿直奔灵殿空气中飘着令人窒息的沉痛气息我踏进大殿里面的主子奴婢跪了许多人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鎏金铜缶可汗平平整整地躺在里面只有述律皇后坐在一旁我望她一眼心里只想到一句话“她真的老了”头已经全白了神情疲惫不堪她看似平静望着面前的一切但眼神有太多的空洞与迷惘这是第一次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这些以往的精明能干张扬跋扈不再此时的述律皇后只是一个失去丈夫的普通女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 斗 司礼官见到我拉着润儿进来大殿忙拖着长腔喊道“东丹王妃和小王子前来见礼!跪拜――”伴着喊声我凝神注目一手牵着润儿缓步向前走去润儿虽小但见这阵势并不胆怯或退缩一声不吭地跟着我向前去我心里是有些欣慰与自豪的述律皇后定睛看我一眼又看看润儿没有出声少主和耶律德光披麻戴孝一右一左地跪在两旁听到喊声他们两人微微抬额朝我望过来两人的脸色都疲劳悲痛不已面容邋遢肯定多日没有合眼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不能太多的注意他们下面依次跪着的是耶律李胡和朝中大臣们个个垂眸无精打采……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在灵幡前跪下深深叩再叩无言的悲伤漫身而来初见可汗时的豪爽与朗朗笑声至今历历在目可汗的英明可汗的睿智都已远去了他缔造了一个天下一个王国此刻他却安静地走了他临走时有说什么吗?他决定这个帝国将由谁来继承来扬光大?不管他做过或说过什么这期间都要经过一段痛苦的挣扎的过程才会迎来黎明的曙光。(.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眼角的余光瞥到耶律德光和少主一直在侧目望我润儿也跟着我磕头小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很是好奇与新鲜…… “礼成!”侍礼司又高声喊道。 我起身牵着润儿退出了灵殿本来留在殿内为可汗守灵也是份内的事儿但润儿还小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就带着他出来了奴婢们已准备好住所休息一天**的奔走我也累了洗了澡又喂润儿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已近晌午契丹各部的领都陆续赶到这里奔丧整个宫里又忙作一团润儿睡着还未醒我叮嘱丫头看着润儿便起身出去看看有无可以帮忙的出了屋子刚转过廊子一抬眼见耶律德光迎面走来他也看见了我眼光闪了闪还未等他开口我便道“哦见过二……少主。”我嗑嗑巴巴地对他说道周围人来人往我只能礼节上应付着。 “嗯”他点头目光暗淡了一些神色的疲惫不掩入目我看着心头不免一颤有些心疼这些天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很累吧父亲的离世朝中的大小杂乱事务都要他去**劳。 “你要去哪儿?”我轻声问道。 “各部的领都已到我去看看他们安排得怎样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皇都了。”他淡声回道。 “哦那你快去忙吧”我点头奥明天就要回皇都这里当然不是可汗的长眠之地可汗的寝陵早已建成在皇都以南2里多处紧靠契丹的祖庙扶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堂堂一个君王不会随遇而安的“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我低声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也是。”他弯了弯嘴角回道眼眸闪过一丝悦色。 “那我去了”他说着侧身过去了我也来到灵殿内少主还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面无表情目光如炬我扫一眼殿内述律皇后也已不见踪影可能太累回去休息了我悄悄移近少主的身后“少主你累不累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低声说道。 “呃?”少主回神见是我“是你来了怎么样这一路上累不累?” “我没事倒是你满脸倦容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我说道。 “我还好宫里怎么样王后的病好些了吗?”他问我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哦”我摇了摇头“御医正在全力诊治你不用**心了我把绮秋留在宫里照看一切放心吧。”我说道。 “哦”他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前方不再言语。 我陪他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这里润儿也醒了吵着要找我。 忙忙碌碌很快到了晚膳的时候我和少主一起吃的他吃得很少看起来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但并不愿和我多说一些话我们两人已隔得太远谁都不信任谁这期间像是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可汗的离世对他是沉痛的打击还有目前这尚不明朗后继之君的位置都让他变得烦躁而不安我知道一场暴风雨般的斗争即将开战…… 第二天我们所有人都启程向皇都进可汗的躯体被安放在巨大的鎏金铜缶里运往皇城这古代人真是聪明现在是夏天人的尸体很容易腐烂这铜缶就相当于现在的冰箱这缶实际有两层外面的夹层里放满冰块、冰水这些冰块都是安排专人快马加鞭从天山的雪山上采集来的一路走一路安排人接迎丰放冰块然后将可汗放在里层这样里面成为一个自然的冷冻空间可以长久地保鲜这期间只要不停地更换刚采集来的冰块即可。 这一路上的气氛比较沉闷甚至是压抑为可汗的溘然长逝为尚无定数的君王之位按照常礼可汗驾崩作为皇太子的少主应该即刻登基即使不举行登基大典但起码的宣诏是应该有的但也没有这就不正常了我曾在殿外听到大臣们在窃窃私语颇有微词说是述律皇后想要专权云云…… 我心里是明白的述律皇后偏爱耶律德光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确实是要专权的代替皇上大权在握她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女人而且我还现一点现在重大场合耶律德光都是站在左第一位契丹以左为贵以往这是少主的位置现在换了个个这意味着什么呢?所有人脸上都有匪夷所思的表情只是不敢言语罢了。 经过二十多天的辛苦劳顿我们终于回到了皇城城里已是一片悲悯的氛围老百姓都自出城迎接可汗的灵柩顿时哭声震天整个皇城都陷在沉痛的气氛中人人举目哀思悲痛万分耶律阿保机是一代明君他统一契丹固国安邦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人们在真的缅怀他纪念他…… 接下来是一系行繁琐的信奉和民族风俗的程序灵柩在御帐内停留三天三天后才将可汗安葬在寝陵里。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无云我一大早便起床正梳洗着听小头们在小声议论说是述律皇后很大火有大臣们联合上奏继位云云。 “你们在说什么?”我回头冷声问道。 “回王妃没……没什么。”两个小丫头慌忙跪地回道。 “再私下乱嚼舌根都重打五十大板将你们撵出皇城。”我道。 “是是奴婢知罪了再也不敢了。”小丫头叩战战兢兢回道。 “嗯出去吧。”我转回头来继续自己梳头还是以前云露给我梳的头好看这次回来我见着云露了她现在又回到耶律德光那儿当差公差也忙所以没过来侍奉我。 对于下人的乱传乱说我未当回事梳洗了吃完饭我们一队人扶着可汗的灵柩向皇陵进朝中大臣全都跟随前往润儿太小我没让他跟来一行人拖拖拉拉地到达之后已是晌午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之后便要将可汗的棺椁安放在墓**里所谓人死自有概棺定论是此而已所有人都按长幼尊卑顺序围站在四周随着司礼官的一声令下八个彪膀大汉一起拉动绳索正在慢慢合上棺盖出“轰轰”地震耳声音可汗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永远再见了。 “且慢微臣有话要说!”一声大呵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八个大汉也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轰轰”的刺耳声音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愕然顺着向声音的主人望去我也奇怪顺声望去刚才开口的是鲁不古大人他身着孝服站在少主旁边一脸沉着地望着述律皇后“皇后娘娘微臣有个请求现在当着可汗的面把话要说清楚可汗即已驾崩这已成事实但我们大契丹国还是存在的而且要继续巩固、扩大永远强盛这后继之君应尽早继位才是啊。”他看少主一眼平静地说道。 “是是微臣也同意应当这样做才是。”一部分大臣都跟着附合着我看到有突吕不韩延微耶律羽之等都是少主的谋臣。 “哼哼”述律皇后吭了两声脸色骤变“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要专权罢着皇帝的位置不放?现在可汗尸骨未寒你们想要**吗?!”大声怒喝一刹那间她士气高昂又变回以前那个骄傲、张扬的女强人。 “微臣不敢。”鲁不古恭声回道。 “不敢?!哼哼……”述律皇后犀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嘴角上扬“罢了既然你们这么说好那我就成全你们现在就当着可汗的面把话说清楚来人开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断腕太后 啊?我心里一惊这成何体统“不可皇后娘娘这……万万不可这不成规矩呀!”侍礼司大人上前一步恭声回道。 “是吗?这些人还知道规矩吗?”述律皇后眼眸一沉冷声说道。 所有人都不再言语默声垂手而立顿时寝墓里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紧张的气氛愈来愈浓烈一触即。 “来人开棺!”述律皇后再次令。 这次也没人敢在反对声可汗的棺盖被打开所有人都屏息张望“尊贵的可汗我是**无奈才出此下策您千万不要怪我。”述律皇后率先跪地哭道“您尸骨未寒这些人就想要**我该怎么办呀?怎么办可汗您怎么去去了呢带上我一起吧……”述律皇后顿足捶**号啕大哭听似悲痛的声音传遍四周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下面的奴婢见状急忙上前去劝阻“母后节哀呀小心身体。”是耶律德光的妃子渥里公主在小声地安抚述律皇后。 “是母后请节哀。”我看到耶律德光也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述律皇后呵真是妇唱夫随嘛我别过眼去很长时间没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心里有些不自在。 少主自始至终都沉默站在一边张着双眸看着可汗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唉……心里叹一口气他这样不积极配合他的谋士要怎么给他铺开前程呢鲁不古也看了一眼少主用手轻轻地戳了他一下我站在少主的右侧刚好能看到鲁不古的动作少主动了一下看了看鲁不古一时如梦初醒突然前上前一步“母后请您颁布诏书让儿臣继位吧。”少主说完深深给可汗和述律皇后叩了头。 “什么?!”述律皇后冷喝一声“不孝的东西。” “请皇后娘娘颁布诏书让皇太子继位!”我抬眸望去鲁不古、突吕不等大臣满满跪了一地啊我心里一惊明白过来少主和鲁不古他们是商量好了趁今天下葬之际逼宫让位好上少主继位只是……我心里不敢想下去。 “你们当真要这么做可别怪我无情”述律皇后冷冷地开口“平常都是你们这帮人教唆着太子今天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地话来还敢以下犯上今天就当着可汗的面来理论清楚鲁不古你带头**扰乱朝纲你可知罪?”她开始宣判鲁不古的罪行。 我大气不敢喘地听着述律皇后的话这个女人太精明厉害今天他们这样忤逆她只怕要遭遇不测我偷偷瞥一眼鲁不古大人希望他能说个软话服个输或许述律皇后能放他一马。 不料鲁不古跪地挺直腰杆大声回道“回皇后娘娘臣不知罪臣何罪之有?”目光炯烔瞪着述律皇后。 述律皇后脸上似有讥笑浮上“你教唆太子谋位这不是大罪?这是其一其二你暗中勾结后唐的人这不是死罪?”她犀利的眸子看着鲁不古这神情竟与可汗有两分相像。 鲁不古挺直的身板微微晃了晃随即开口道“微臣对天誓臣忠心耿耿对契丹问心无愧。”说完他朝可汗的棺位叩了三个响头。 “问心无愧?好啊那你跟可汗说去吧”述律皇后回道“来人鲁不古对可汗忠心不二正好可汗一个在路上孤单你陪着可汗去吧。” 啊?殉葬?我心里一哆嗦惊恐地看着他们这太可怕了有没有出来说句话“皇后娘娘臣认为这样不妥您不能这样做。”耶律羽之直言回道。 “好啊我也觉得一个人不妥你和鲁不古做个伴吧好好服侍可汗。”述律皇后平静说道。 此言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看着述律皇后这个女人太狠了这么狠毒的招数都能想出来“皇后娘娘请三思这样做不妥呀。”跪地给鲁不古他们两人求情。 “怎么大人也想去服侍可汗?”一句话将所有想要求情人的嘴堵得紧紧的沉默片刻她再次开口“或许大家心里有所不服认为我述律平独断专行也罢无奈我还有三个儿子需要教育辅佐不能现在去陪可汗为表我的忠心就让我的一条手臂去陪伴可汗吧。”说罢右手往腰间一抽弯刀出鞘只见白光一闪飞舞的红色喷洒出来整个一条左臂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可汗的棺材里…… “母后。” “母后。” “皇后娘娘。”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惊呼啊?我已经停止思维停止呼吸觉得面前的一切像在演戏但又真实地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血腥气味怎么会这样这下我终于知道述律皇后的狠和决绝是无人比拟的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不手软。 “传我谕旨……封兰儿为皇妃也同两位大人一起去陪伴可汗。”述律皇后已痛得面部扭曲变形像要失去知觉但还是咬紧牙关说完这番话。 我心里猛得一颤清醒过来此刻方才如梦初醒大彻大悟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东西有了权力别人的生死只在一息之间只需动动嘴皮子别人已成为刀下鬼。兰心她竟这么狠心将兰心置于死心兰心是她的侄女呀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这个年代这就是王道。 可汗的安葬伴随着野蛮的血腥与残忍落下帷幕至今已过去七天但我仍然每晚做噩梦每每都被噩梦惊醒兰心撕心裂肺的哀求与哭声鲁不古和耶律羽之的英勇就义周围人的惊恐与战栗述律皇后的冷漠与无情这一幕幕的画面如电影般不断在我脑中闪现现在想想仍是浑身战栗直冒冷汗。述律皇后因为自废一条手臂陪葬可汗所以历史上又称她为“断腕太后”。 少主是被侍卫抬着回来的回来后就病倒了高烧不止御医每日来诊脉每日服药可还是不见起色急得我团团转这些天的皇城愠气缭绕述律皇后自己去了一条胳膊也是元气大伤正在细心调养少主又一病不起朝中的大臣再也不敢提议让少主继位的事情大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再出什么差池我心里感慨述律皇后到底不是一般人她残忍地用自己一条胳膊排除异已清除了障碍让她顺利地独揽了大权现在朝中大小的事情都向她汇报请示她已替代可汗把持着整个契丹的朝政。 少主的两位重要谋臣鲁不古和耶律羽之已经殉葬陪着可汗而去现在少主又一病不起看来真是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了。 朝中有人喜有人忧耶律德光或许是高兴的但我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获取到喜悦甚至他这些天都是有些心力交瘁他天天都很忙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现在朝中大小的事务都由他负责或自己决定或是禀报述律皇后已成为契丹不能的国君。 少主皇太子的地位名存实亡皇城已没有我们留下的位置我想等少主的病好一些我们就回东丹国去至少在那里少主是可以作主的可少主的病刚有起色还没痊愈又有噩耗传来东丹国加急快报只有三个字王后薨。啊?我当时就*在那里金岭公主死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损了?这太可怕了老天为什么对少主这么不公平父亲的离世皇位的丧失王后的离世全都压在他身上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待少主以前我老是觉得上苍对我不公平但现在少主岂不是更加地不幸?但至少我爱的人平安快乐加上现在有了润儿我再也不怨天尤人平安快乐才是最重要唉我深深地叹息眼里的氤氲升起为少主的不公命运为金岭公主的英年早逝为这突然改变的整个世界唉…… 于是我和少主带着润儿向述律皇后辞行要急着回去处理金岭公主的后事述律皇后的身体似乎恢复地很快少一只手臂的她气势丝毫不减当时她在看少主的时候眼里闪着些无奈与怜惜是的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忍心将少主弄成如此境地只是这不同于普通家庭两个优秀的儿子中间必须做决择由谁来继承大统才能更好地将契丹巩固扩大挑选合适的人难敢于做取舍更难。 “母后儿臣有个请求请将小雪封为儿臣的续后。”少主跪地平声说道。 啊?我诧异地瞅着少主他之前没跟我提这事呀再说金岭“” 第一百五十章 离 京 金岭公主的丧事得由少主回去主理于是我和少主带着润儿向述律皇后辞行述律皇后的身体似乎恢复地差不多了少一只手臂的她气势丝毫不减当日而且愈来愈强她在望着少主的时候眼里包含些无奈与怜惜是的同样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忍心将少主推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只是这里不同于普通家庭两个优秀的儿子中间必须做出决择由谁来继承大统才能更好地将契丹巩固扩大一代代传承下去挑选出合适的人来难敢于做出取舍更是难上加难。 “母后儿臣有个请求请将小雪封为儿臣的续后。”少主跪地平声对述皇后说道。 呃?我诧异地瞅着少主他之前没跟我提过这事呀再说金岭公主才刚刚……怎么就要急着立我为后他明知道这只是个虚名而已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抬头看着述律皇后她还没开口说话站在旁边的耶律德光先变了脸眉头紧皱脸色刹时苍白地似乎透明他握紧拳头愤愤地看着少主眸子里渐显冷酷与怒意我恍然少主此举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当着耶律德光的面气他耶律德光已经在皇位的继承上占有了绝对的优势但我成为少主的妻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是耶律德光的软肋是他的死**少主是明白这一要害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方能痛彻心扉痛不可言语…… “母后儿臣认为此事不妥。”耶律德光突然**嘴回道。 “住口这事还轮不到你来**嘴。”述律皇后转眸看了看耶律德光脸上一丝不悦“越来越没有规矩。” “可……”耶律德光还要辩解但述律皇后又回瞪他一眼他还是面有惧色硬生生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俩人起来回话吧封后这事还得从长记忆得问一下小雪的意见也不可**之过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述律皇后平心静气地对少主回道。 呵这就奇怪了她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她可能料定我不会看中这个名份所以将问题推给了我没错她还真没看错我的确不注意这些虚名何况这真只是个虚名而已我扯着嘴角微撇下嘴“回皇后娘娘这个……”我吱吾着瞅着述律皇后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正好有人进来跪在地上“禀告皇后娘娘二少主奴婢有事禀报?”我转头一看见是析卜跪在地上。 “何事?说吧。”述律皇后道。 “恭喜皇后娘娘、二少主刚才御医诊脉二少主妃有喜了。”析卜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喜悦自打耶律德光成婚后析卜就一直跟在渥里公主身旁侍候。 什么“啪”像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的心头突如其来忘记了疼痛有喜?我迷茫地看看四周耶律德光怔然地杵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翘似是潮弄与玩味述律皇后倒是面色大喜“这是真的?” “回禀皇后娘娘御医刚刚诊断过此事千真万确。”析卜喜声回道。 “好好起来吧回去告诉二少主妃让她好好养着身体哀家改日再去看她。”述律皇后说道。 “谢谢皇后娘娘奴婢先告退了。”析卜高兴回道站起身来退了出去是啊主子得宠有喜了做奴婢的也跟着高兴。 “呵呵……这真是太好了。”述律皇后的脸上喜不胜声的表情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是啊恭喜二弟贺喜二弟了。”少主这时面带微笑地对耶律德光说道我看他虽然是微笑着说话但明显有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耶律德光看着少主没有答话握着的拳头松开再握紧这是第一次他在少主语塞语塞失了气势我瞅他一眼这里心里的苦楚才四散开来侵蚀着每个角落是的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君王一个盛年的君王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了我有什么可以难过的难道真以为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别*了可为什么此时我的心是如此的钝痛……他也正瞅着我眼里闪着无奈与歉意有什么可以抱歉的这是很平常的事嘛现在我只想带着润儿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于是****了嘴唇“是呀恭喜二弟了。”我微笑着平和地说道。 此言一出他脸果然阴沉了下来眼里怒气如一团团火焰般向我飞来只是碍于面前的局势不能上前来扇我两巴掌呵……这就太霸道了你的喆事还不允许别人说句恭维的话吗?我可不吃这一套。 “是啊是啊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本来应该留下来和二弟喝两杯的但东丹国还有急事处理只能下次了。”少主表示遗憾地说道。 “嗯你们就回去吧册立皇后的事再另做打算。”述律皇后转眼对少主说道。 什么另行打算少主已经提出来了为什么不答应我急忙上前一步跪地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愿作东丹王后协助大王治理东丹保障一方的稳定展。” “你愿意?”述律皇后略带诧异。 “是的。”我回道。 “请母后就答应吧。”少主也恭身说道。 “母后这不……”耶律德光还要急于要**话但被挡了回去。 述律皇后思量了片刻方道“好吧就这样办了只是这册封仪式等端顺皇后过了百日再举行。” “谢母后成全。”我和少主异口同声回道这是第一次我和他意见这么统一协调不管是真心还是假心这都无所谓。 我和少主谢恩退出大帐在起身的时候我看到耶律德光要急于上前来跟我们说什么但被述律皇后犀利的目光制止了他又退了回去懊恼地甩一下头再次握紧了拳头我撇了撇嘴角未出声我知道自己如此急切地答应做少主的王后有赌气的意识在里面这个时候能让我旁若无事地当作什么事情也没生是不可能的凡是正常女人都不会大度地恭喜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甚至是有些小肚鸡肠我没在大帐里冲动地和他反唇相讥这已是我的风度了往日的优雅大方全是狗屁现在我只想赶快和少主带着润儿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见到他一点也不想。 出了大帐便回去收拾东西马不停蹄地上路了刚出皇城没多远后面远远地有人跟来马蹄飞快我心里猜想可能是他但依旧坐在马车上未动眯着眼怀里抱着润儿。 急促的马蹄声更近了少主因身体还未痊愈和我们同坐一辆马车上他肯定也听到马蹄声了过了一会儿“你不停车下去看看?”他问我。 “有什么可看的传令快马前进。”我眼未睁回道。 半晌没有动静少主可能在打量我吧我还是未动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想见他这很正常呀“怎么了?”我忍不住终于睁开了眼。 “没什么这是第一次你在我面前露出怒气而且是大怒”他撇撇嘴笑了但笑得有些勉强“不过爱之深恨之切二弟真是命好。”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了怀中睡着的润儿。 什么?我愕然地瞅着少主他还是在笑但他的笑容有些凄凉“你真不想见他?”他又问。 “嗯不想。”我摇头。 “也罢我再当一回恶人吧。”他回道。 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他他未理我起身掀开帘子高声喊道“快停下停车。” 随着他的喊声马车停了下来少主撑掌跳下马车把帘子放了下来一会儿工夫我听到紧随其后的马蹄声也停了下来“二弟这么着急追我们可有重要事要说?”少主先开了口。 “大哥何必这样说话呢我有什么事大哥心里最清楚了吧。”耶律德光这次丝毫不相让这里不比大帐他不用顾及述律皇后威慑力。 “既然二弟这么说我也没话说谢谢你来送我们这么远请回吧。”少主的声音已没了往日的温柔冷硬起来。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耶律德光依旧不依不饶“让她下来我有话跟她说。” “柔贞王后没有话与你说也不想听你说二弟请回吧。”伴着声音少主掀开了帘子“前面启程我们赶路了。” 车夫挥动鞭子马车动了少主跳了上马车在他放下帘子的一瞬间我看到耶律德光那张失望带着微怒的脸他忧伤地看着我们的马车缓缓而行…… “慢着……小雪你快下来我有话说——”耶律德光在后面地大声喊道。 马车继续前行我和少主充耳不闻他的叫喊慢慢的我们走远了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了这次他没有追过来狭小的空间又恢复安静。这次分离又不知何时会见面说不定再见时他已妻妾成群儿女一箩筐早已把我这一号人物忘到脑后那时我该怎么办或许是魂归故里随着那僧人去未知世界了。s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初露头角 我知道这一别我们都将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最终会走向他的命运所归,登上他心仪已经久的位置,而我和少主也会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直到老去…… “你恨他吗?”我瞪着少主,直白地问道。 少主拿着奶壶的手略一迟钝,似乎苍白的脸色呆呆瞅了我许久,“现在不恨了,”他摇着头,有些无奈,“其实在我病倒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承认二弟的确比我更适合接替可汗的皇位,以前我跟他斗,跟他抢,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能让人看扁了我,我是一个堂堂的皇太子,现在我明白过来,其实那个位置是最孤僻,最无助,就让二弟去体味吧。” 我诧异地瞅他着说完,他当真这么想的么,真是心甘情愿将那个位置让给耶律德光? “我已经计划过了,回去东丹之后,我要建一座大房子,专门用来藏书,我要收藏许多许多书籍,将中原的、西域的等都一并寻了来,天天读读书,写写字,何乐而不为呢?我再也不用为繁琐的公务缠身,那本来也不是我喜欢的。”他的语气平和,并不像在说气话。 “少主,你真的这么想?”我有些不能置信。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微笑地回道。 哦,我松了一口气,他能这样想当然是好的,这样兄弟二人不必逼到以死亡来谢幕,这样也好,真的很好。 匆匆忙忙奔回了东丹国,又是一片沉闷悲哀的气氛,我和少主大哭了一场,将金岭公主厚葬了,人真的很渺小,人死如灯灭,什么东西都不用留下。接二连三的打击,少主的身体愈来愈差,我又把绮秋派给了少主,每天不离身地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听绮秋私下跟我说,少主有天夜里起来咳嗽地厉害,竟还咳出了血,啊?我心里大惊,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了,于是每天叮嘱御膳房多做一些滋补的食物给少主吃,御医每天给少主诊脉,说是一定要注意,不可太过操劳,可这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呀,东丹国虽小,但每天大大小小的事务颇多,都得等少主拿主意,我真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少主,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轻声问道,领着润儿进来时,正见他歪在榻上看书呢,虽说他已是东丹国王,我是东丹王继后,但我还是习惯称他少主,在这里我们说了算,无人敢说什么,不像在皇城,还有述律皇后挑理儿。 “哦,你们来了,来,润儿乖,快到阿爹这儿来。”他抬头看向我们,微笑地朝着润儿张开双臂,虽然润儿不是他的儿子,但他很喜欢润儿的,并没有耶律德光而迁怒于润儿。 “阿爹好了吗?快快好起来吧,带润儿出去玩。”润儿现在已经吐字清晰,并且懂事地很,自打他会说话起,少主就让润儿叫他阿爹,而不是父王。 “身体才刚好些,别再费神看书了,歇歇吧。”我对他说道。 “没事,我看看,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呀,”我哭笑不得,真有这种书呆子人,也没办法,“那还是要注意身体,御医已经说过多次了,要……” “呵……我知道了,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他接着我的话说下去,“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他面色温和,轻声说道。 “嗯,”我点点头。 他放下书,坐正身子,将润儿怀入他的怀里,高兴地逗弄着他玩,俩人开心地相互挠鼻子,玩得不宜乐乎,我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俩人玩闹。 一会儿,有奴婢进来禀报,左相大人求见,“让他进来吧。”少主说道。 我起身要抱着润儿出去,少主有政事要商量,我在这里不妥,“你们两人在这儿吧,无防。”少主对我说道。 “这样不妥吧。”我迟疑地回道。 “没那么多规矩,我说无防就无防。”少主有时也颇为固执。 拗不过他,只得又坐了下来,“好吧。”我整了整衣冠,抱着润儿坐直了,等待左相大人的进谏。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已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见到我抱着润儿坐在这里,略有一丝迟疑,但还是恭敬跪地,“臣参见大王,王妃。” “嗯,免礼,请起。”少主回道,“不知丞相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他依言站起身来,“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禀报,近日来北方党项边界蠢蠢欲动,似是想再起争端,我们本意不欲与其争夺,但臣今日得到快报,他们又冲到我们的部落,抢了许多牛羊,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这口气我们不能再忍,大王,我们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大人的情绪很激动。 嗯,还有这等事?这党项人欺人太甚,他们以为可汗驾崩,新人没有继位,现在契丹群龙无,趁现在来瓜分一杯羹不成?想得太美了…… “嗯,他们是越来越猖獗,前几次我们都算了,怎么还不满足,那其他大臣都什么意见?”少主温文地问道。 “回大王,臣还没询问他们的意思,先来禀报大王您了。”恭声回道。 “哦,这样,”少主垂眸沉思了一会儿,“那明天早朝的时候,问一下其他大臣的意见,再做定夺吧。” 咝,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也欺人太甚了,抬对看了少主一眼,嗳,少主就是太优柔寡断,缺少一股男人的刚性和狠劲,这在治理一个国家至关重要,这不是助长别人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嘛。 “咳,”我清了清噪子,看看大人,又看了少主一眼,“那个我可以表意见吗?” “当然可以,”少主点头。 “我觉得刚才大人说得这事非常重要,自从渤海国灭亡,成立东丹国以来,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域都虎视眈眈盯着我们,以为我们名不正,言不顺,以为我们势单力薄,都想来欺负一下,如不反击,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我越说越生气,老虎不威,当我是he11okitty,“再说我们还有皇城的十万大军作后盾呢,我想有必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少主听我说完,愣愣瞅我,右相大人也是很诧异地望我,半晌,他才开口,“王后娘娘说得是,我们应该派兵力对他们进行反击,让他们尝尝苦头,不敢再来侵犯。”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免得让他们看扁了,经常来骚扰边界村民,造成当地人力财产损失,也带来苦难。”我坚决地说道。 “是的,王后娘娘说得极是。”大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少主看着我们俩人一拍即合,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和大人也闭了嘴,一时殿内陷入沉静,过了好一会儿,少主悠悠开口道,“就按你们说得办吧,派兵出击,一并打到” “好的,臣领旨,臣这就去安排。”大人叩退出了大殿。 少主舒了口气,歪身倚在坐榻的扶手上,“来,润儿快过来,再和阿爹玩一会儿。”他朝着润儿笑道。 “嗯,”润儿点点头,当真又爬上坐榻,玩了起来。 我看着这一大一小玩得没正形,心里有喜有忧,喜得是少主待润儿如已出,两人的父子关系非常融洽,这一点我是欣慰的,但心里有隐有些担忧,自打少主从皇城回来之后,真的下令建了一座藏,陆续从各地收集了各种书籍,他天天读书,绘画,研究天文地理,过起了田园般的生活,一些政务也不放在心上,大有隐居的意思,这对他的身体倒是好的,可是于整个东丹国却是有些消极影响,我就听到一些大臣的风言风语,言语间似是对少主有些不满,可是这种情况我又不能奚落少主,只能话中带话稍加劝慰着他点,可他却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我心里也很无奈,知道少主心里也是有苦衷的,因为有一次我在他的书房里现一他写的诗,“小山压大山,大山浑无力,”这大山是他自己,小山当然是耶律德光,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心里苦楚,表面他饮酒作诗,宁静致远,可内心呢,他真的不在乎么?他已然从皇储的位置落到番邦之外的王,还能希望他多么积极向上呢?换作谁都会很消沉的,看到他这样我不免也多了些伤感。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执 政 转眼间夏去秋来,天气渐凉了起来,少主的身体才刚有些起色,天气一转凉,咳嗽病又犯了,丫头们说常常咳到半夜无法入眠,我很是担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下令让御医院纵使用千方百计也罢,也要找到上好的药材给少主服用,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躯,我越地心酸…… 皇城那里不时有消息传来,述律皇后依旧代君行事,把持朝政,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是她的左膀右臂,掌握着整个契丹的命脉,现在国泰民安,臣民安居乐业,一派祥瑞安和景象…… “王后娘娘,大王殿下让您去大殿。”小丫头跪在地上恭声回道。 我思怔现在是早朝时辰,这时让我去大殿干嘛,心下不免有些奇怪,“大王他们散朝了吗,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回娘娘,奴婢不知。”小丫头回道。 “好吧,我这就过去。”我起身道。 “是,”小丫头应着退出了我的寝宫。 唤丫头进来服侍我洗漱更衣,打扮整齐了,方才去了大殿,迈进殿内,里面大臣们正齐聚一堂,向少主汇报着朝中的大小事情,少主穿着朝服恹恹坐在黄榻上,后背抵着榻背,脸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他看到了我进来,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殿下俯的群臣看到少主的动作,纷纷回头侧目,见是我缓缓走来,脸上都略显一些讶色,我同他们一样,心里虽不知少主让我这时来这作何,但神色仍是平静,从容地迈着步子上前而去,别人的议论匪夷都不能影响到我,现在的我经历如此多的变故,历练和心境早已成熟起来,摆脱了刚来时的青涩莽撞,不管事实是什么,但我是这里的王后,是这里的主人,即使我心里不在乎这个名分,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我不能失了整个皇族的风范。 少主向我伸出手,扶我坐上了御榻,我迟疑了一下,少主示意我安心,“咳……”他刻意清了清噪子,转头对着群臣说道,“众位卿臣,今天我有个重要决定要向大家宣布,近日来本王的身体日益消沉,每天朝中的大小事也不少,以我现在的精力已应接不暇,所以经我再三考虑抉择,以后朝中的大小事情一律由王后来协助处理解决,大家所有事情先请示王后即可,王后自会与我说,也会示下如何处理,大家听明白了?”他不卑不吭,一口气说完,这是一次他的决定如此果断,不过这次的果断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惊愕的不单是我,满殿的群臣听到少主的决定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大王,这恐怕不行吧。” “是,大王这不合规矩。”一些大臣附和着。 少主紧抿着唇没作声,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下面的群臣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王糊涂了……”“这根本不行嘛……”声音不免有些高了,完全当我和少主是透明的,我冷眸瞅了一眼闹哄哄的殿下,难道这些人这般当着大王的面窃窃私语就是符合规矩?哼,人哪,都是只看到别人的短处,看不到自身的短处,当你咄咄逼人揭别人的时候,岂不知自己也已身陷绝境。 “咳咳……”少主又清了清噪子,“这样做不合规矩吗?我觉得没什么不妥,难道母后娘娘代君施政也不妥吗?”少主说得轻描淡写,实则,这或许是他心中永远不能释怀的刺。 此话一出,大殿下顿时鸦雀无声,群臣们全都转而战战兢兢地看着少主和我,一抹讥笑浮上嘴角,他们够聪明,立即会意少主的话意,述律皇后现在不是把持朝政吗,如果少主刚才的提议不合规矩,那述律皇后岂不是篡政?这样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里岂不是死罪?少主也是聪明的,以子之矛攻子一盾,拿住他们的软肋,我看到有些大臣开始战栗,不时用手轻轻拭着额头沁上的汗珠,不敢再轻言出声…… “好了,我已决定,大家勿需再议论,即日起所有的事情都由王后替本王处理,她的意思即代表本王的决定,没事就散朝吧。”少主摆摆手,做了结案陈词,不再给他们翻案的机会,自始至终,他也同样没给我选择的余地,看着群臣面色怔然地鱼贯而出,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安排。 “少主,你这是要作何打算?”大殿里已无人,我怔怔地问了出口。 “哦,没什么,确实是我的身体吃不消,以后就辛苦你了,小雪,”少主身体往后靠了靠,倚在榻背上望着我,满脸真诚。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应付不来的。”我如实回答,我本不是愿操心的人,又对政权没有贪欲,却不愿做的。 少主面色有些倦容,修长的手指扶着椅背越显得苍白,他看着我,“你就权当帮帮我还不行吗?” 唉,本想推脱,可看到他这副疲倦的模样,又这样说,也不好再开口驳他,罢了,就让我替他分担一些吧,我本无野心霸政,况且也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作后盾,所以也没有外戚干政这层厉害关系,先这样吧,等少主的身体好些了,我再把这个重担交还给他。 “嗯,好吧,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我微笑点头对他说道。 他看着我也笑了笑,“嗯,辛苦你了。” “呵呵……只是我从来没做过这等事,有事情还得向你请示。”我认真地说道。 “这个没关系,慢慢来,总会好的。”他轻答。 “哦,我尽力而为吧。”我心里暗暗叫苦。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成了东丹国的代理国君,每天上朝、下朝,跟大臣们讨论东丹国大小事务,刚一开始,很不适应,有好多事情完全不知所云,还有一些大臣们极不配合,不服气,横眉冷对,头两个月少主还是跟我一起上朝,到后来我慢慢了解,也适应这样氛围,处理事情得心应手,渐渐少主就时来时不来,大臣也已习惯少主不来早朝,见我处理事务果断干脆,不拖泥带水,也就渐渐相信了我,接纳了我,有什么事情都向我汇报,我俨然成了武则天二世,表面上风光无限,别人暗羡不已,可这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每天的事务烦身,不得清静,想想我本已懒散惯了,突然间,将一个国家的命脉交到我手上,就像将一位街道居委会大妈一下子调到国务院,何止边升三级,你看你还能不能吃好睡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到 访 每天辛苦着给东丹国做着这样那样的决策,绞尽脑汁尽力作到周全,对自己和少主都有个交待,少主这时却真的已将全部事务交由我打理,自己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天天泡在刚刚建好的西楼里吟诗、作画、写字好不乐乎,绮秋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饮食服药等事情一概由绮秋打理,我不忙的时候也过去看看他,这些日子看起来他的气色好了许多,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专心致致地作画,绮秋站在一旁小心地替他研墨,脸微微侧着,充满崇敬与爱慕地望着少主,呵……,小丫头怀春了,是呀,她已经二十岁了,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早已是儿子满堂了,这点我也大意了,早应该给她定下一门亲事了。 “咳……”我轻咳了一声。 绮秋急忙转头,见是我,急忙放下砚台愈行大礼,“奴婢见到王后娘娘。” “这儿也没外人,不必拘礼了。”我回道。 少主画完了最后一笔,方才抬头,微笑道,“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我这一幅画怎么样。”看来他真的很满意自己的这幅画,他的表情十分开心。 “呵呵……好,”我微笑着走过去,看着摊在案子上的画卷,是一幅骏马图,“嗯,很好看,那马儿健壮有力,仿佛真能听到马蹄声。”我对他的作品,赞叹不已。 “嗯,这也是我比较满意的一幅了。”他一边洗着手一边回道,“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 “哦,还好,我已经习惯。”我无奈地耸耸肩道,还算他有良心,还知道过问一下政事,不知他还要窝在这里闲赋多久,赶快让他自己来处理政务,我也过几天清闲的日子,不过他的样子这恐怕很难。 “对了,正好有件事要问问你,前几天有飞鸽传书回来,我派人去中原寻书,遇到一人听说他们是契丹人,就向他们打听上都郡主的消息,他们见那人也不像歹人,几个人就坐下聊了聊,那人说是你大师哥,听说你现在过得不错,也替你高兴,还说要过一段时间要来这里看你呢。”他坐下来,向我细细说道。 “哦?!真的……”我惊奇地看着他,心下激动起来,真的是大帅哥吗?我好想他,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是,他叫母乙,是我大师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真的要来吗?”我激动地握着少主的手,一连串的问。 “呵……”少主微笑得看着我,拍拍我的手背,“少安毋躁,他应该是你的大师哥,过些天会和我们的人一起来看你的,听说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哥对吧,那应该对你很爱护的。”少主目光如炬望着我。 “哦,是的,”我微微颌,含糊带过,“他过得还好吗?” “嗯,”少主点点头,“听说他在中原朝廷任职,好像还不错吧,等他来了,你再细细问清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中原朝廷?呃,母乙在后唐李克用那里任职吗?现在的中原应该是李存瑁、李克用父子俩推翻大梁,建立的大唐朝,因为此唐朝非李渊建立的唐朝,所以史称“后唐”,母乙是前唐的家臣,怎么会在后唐任职?我还是有些奇怪,但也跟少主说,他也不了解情况。 见少主身体好了许多,我心下也放心一些,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回了,心心念念地巴望着大师哥来看我,可还没把大师哥盼来,却把耶律德光等了来。 “报告王后娘娘,二少主殿下驾临天福城。”侍卫进来通报的时候,我正在殿上审批奏章。 二少主?我抬头,脑中有一刹那的迷茫,虽然时时会想起他,但冷不丁从别人嘴中听到他的尊号还会有些惶然,他来这里作什么?我立即恢复常态,“现在何处?”我问。 “回娘娘,就快进天福城了。”侍卫恭敬回道。 “嗯,”我点头,“派人去通知大王。” “是,”侍卫退了出去。 我搁下手中的笔,望着殿口出神,他真的来了吗?他来干嘛,公事私事?虽然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代,但心里难免会有些期望,期望他是将我放在一位,千里迢迢是来看我的,但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他真是这样儿女情长,就不会有历史上励精图治的辽太宗。 当下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出城迎他,虽然整个契丹上下都将他视为储君,以君王之礼待他,但现在毕竟还是由述律皇后把持朝政,他还未名至名归,少主好歹还是东丹国王,现在的位置最起码还是平级吧,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出去相迎,再说我出去迎他,必要说上一些官场的客套话,这让我浑身不自在,这点我和少主的意见不谋而合,他进来大殿的时候,看了看我没有作声,在我身边正襟危坐,虽然脸上刻意地平静,但我能感觉出他身上的矜持和不自在,一如他曾经写过的诗,“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一面是他嫡亲的兄弟,一面是权力的诱惑,他心里又有多少的纠结不言而喻。 片刻工夫,侍卫进来通报,说是二少主已入城,少主点头,“嗯,将宫门打开,请二少主入宫。”少主沉稳开口。 “是,”侍卫恭敬回道,退了出去,一时大殿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杂声,少主端坐榻上,也没有言语,我一时如坐针毡,心里有既有些期盼,又紧张地很,大半年不见,他可有什么改变?上次他奔出城外三十里来追我,最后也是不欢而散,他的正妃也已给他诞下血脉正统的王子,他来此炫耀?我自顾垂眸凝思…… “二少主进谏东丹王……”通报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静,也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紧盯着殿口。 “快请。”少主开口。 “是。”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入,他已迈进了大殿,我瞪眼看着他,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有些不畅,我轻轻吸一口气,暗骂自己没用,每次见到他总是不能够坦然,像中毒了似的不能自拔,他倒是和从前一样神色平静,模样没多大改变,只像瘦了些,眉宇间更多了些犀利与睿智,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波澜,微笑地看着少主。 “哦,二弟呀,好久不见,”少主站起身来,“突然到访,不曾远迎,失礼失礼呀。” “大哥多虑了,大哥近来可好?”他作揖道。 “好好,快赐座。”少主客套地和他说着话,“母后近来身体可好?” “好,还时常提起大哥呢。”耶律德光边说着边瞅向我,四目相对,褐色的瞳深不可测,目光终是变得温柔起来,我忽而心跳加快,抿了抿唇将脸别向外处,不再瞅他。 奴婢上了茶,兄弟二人开始话着家事、国事,一会儿百官们已齐聚宫门,来朝见耶律德光,我身感不自在,如遇针芒,便起身借辞离去,边往外走边想,他到底来干嘛,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他劳动老人家大驾光临?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见语依依 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寝宫,润儿跟着奴婢们玩得正酣,见了我都不带搭理,我撇撇嘴没有说话,忽然觉得有些累,惶惶地坐在梳妆台前出神,铜镜中映出我略带倦容的脸有些苍白,眼角还隐隐出现些许细纹,呃?我呆住,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务,未能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容颜,老已将至?这个想法崩入脑海时,我几乎惶恐起来,慌忙拿起胭脂水粉往脸上噌着,忙活到一半,方才顿悟,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他来了,所以要急于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于他,女为悦已者容吗?只是他是我的悦已者吗,恐怕未必…… 想到这里,已意兴阑珊,自行打水洗去铅华,卸去珠钗,丫头见状也不敢吱声,任由我弄去,忙活一通,方爬上暖榻,眯着眼睛养起神来,只是觉得有些累,但并无睡意,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入我耳,“有何事禀报?”眼未睁开,我翁声问道。 来人并未立即回话,片刻过后,“呵……还颇有王者威仪呢?” 闻听此话,我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清醒了,倏地睁开眼,他就站在我面前,眯眼望着我,面色温柔,“你……你怎么进来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未答我,还是望着我,咳咳,看着我浑身不自在,当我是旺仔牛奶?“你来东丹作什么?”我板脸问他,长时间不见,已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 “你不用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难不成当真大权在握,忘了自己是谁?”他弯了弯嘴角,微笑道。 呵,其实他这话也没别的意思,但我听得就是不舒服,我是谁?当然不是好欺的主,“是呀,不用你提醒,我当然不会忘记我是皇后娘娘亲封的东丹王妃,二少主大人。”当仁不让,即使明知早已被他吃定,被他套牢,但也不能失了自我。 果然听到我的回话,他的脸色立马阴了起来,走到榻边,往里推了推我,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没有作声,“干嘛你,快走吧!”我紧张地往上拉了拉毯子,恃目对他。 “你呀,”他望着我半晌,神色突然松了下来,似是有些无奈,“你总是有办法将我激怒,也罢,这才是你,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偏偏嘴上还要那么说,表面上龇牙咧嘴地对你,但心里其不是这样的,晤……”他自顾点了点头,“就是这种感觉,也不枉费我狂奔三天三夜来看你。”他自顾语气平静地说着话,像和我絮叨着家常。 呃?我语塞呆住,定定地望着他,他的话可否当真?他劳苦奔波,是专程来看我?不会吧,他现在娇妻爱儿陪伴,又有述律皇后撑腰,大权在握,正是风声水起之势,此时还会想起我?不会的,我不相信…… “呜……你放开我……” 我只顾自己沉思,忘了他的存在,谁知这无耻的家伙竟趁机钳住我,吻住了我的唇,忘情用拥吻,刚开始的反抗渐渐变成了配合,此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这一刻,他的气息总是摄人心魄,全是我熟悉的味道,他说得对,我嘴上从不承认,但内心却十分的想念。 “想我吗?”他唇含着我的耳垂轻轻地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哦,”我红着脸诺诺地说不出话来,不敢抬眼瞧他。 “嗤……”见我的表情,他得意地笑出声来,哦,我见他这副表情更是恨得牙痒痒,“不想啊,我为什么要想你?”我嘟着嘴不悦地回他一句。 他莞尔,再次逼进我,“说你口事心非,还不承认。”他再次封住我的唇,让我没有反抗的余地,唉,我这辈子是让他吃定了,心里愤愤地想,但心里终是甜蜜的,是女人总是脱不了这个俗的。 “润儿呢?”他问我。 “在外面玩呢,你进来时没见到他?”我反问道。 “没有,真的好想他。”他道。 “喔,可能被丫头们带着出去玩了。”我低声说道,但心里有些疙疙瘩瘩,那渥里公主不是替你生下一个血脉正统的王子吗,你还会想着润儿?虽然这是理所应当又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我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生一般,他坐在椅子上啜着茶,我看看他,抿了抿唇,“那渥里公主和……还好?”我怔怔地问道。 他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停了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抬头望我,眼眸复杂,有些无奈、怜惜,竟还有些歉意一滑而过,怎么可能?我刹时失神,这不是我想像中的表情,他应该是洋洋得意,最起码也是满不在乎,但还不至于对我抱有歉意,这点应该是肯定的不是吗?但为什么这些我都看不到,是我低估了他,还是自己从来不敢奢求过? 他没有答我,起身过来,默默牵起我的手,轻握在手里摩挲着,“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他的口气极致的温柔。 “什么?”我茫然问道。 “唉,”他叹息了一下,“我说的话你从不放在心上,也罢,今天我再说一遍,你记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三遍,” 呃?我呆呆地看着他,英挺的脸庞近在咫尺,醇绵的声音回荡耳边,我一个穿越千年而来的孤魂何德何能让一代君王如此对我,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好的,我记住了。”我点头轻答。 “王后娘娘。” “阿妈……”润儿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和耶律德光一同抬头,见小丫头领着润儿进来了,小丫头并不认识耶律德光,但还是微有怵意地望着他,润儿倒不害怕,看看我,又好奇地看看耶律德光,眼睛滴溜儿转,不知小脑瓜在想什么。 “还不赶快见过二少主。”我对那丫头道。 “哦,”小丫头回过神来,立即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少主。” “嗯,”耶律德光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只盯着润儿看,眼神里全是温柔与慈爱,血性是无法改变的,“你先下去吧,我来照看润儿。”我转头对那丫头道。 “是,”那丫头顺声退了出去。 “润儿来,快过来,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调皮?”我边说边朝润儿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小家伙慢腾腾地往这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耶律德光,十分好奇,耶律德光蹲下身子,伸出双手,“来,润儿乖,到阿爹这儿来。” 这家伙,从来都是口无遮拦,“你别胡说,孩子还小呢。”我皱眉嗔怪他道。 “谁胡说,这是事实。”他头也不回地顶我一句。 废话,事实和现实可是两码子事,“那你也不能……”我还欲反驳他。 “怕什么!” “咯咯……”润儿瞅了耶律德光半天竟笑了起来,小眼睛眯起来,十分高兴。 我狐疑地看向两人,太不可思议了,润儿不满两岁,又大半年没见到耶律德光,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人,他怎么会对着一个陌生人这样亲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天性,血脉相息是永远完全改变不了的事实。 “乖,润儿,快过来,让阿爹抱抱。”耶律德光语气温柔如水,简直对我都未曾这样说过话。 润儿眼珠转了转,竟真地朝他走去,“润儿最乖了,来让阿爹好好地亲一下。”耶律德光高兴地无以言表,还未等润儿走到他那儿,已一个箭步向前挪了一下,将润儿抱起来,在他的小脸颊上亲了又亲,一大一小都高兴地大笑起来。 “好儿子,有没有想阿爹呢?”耶律德光这时候眼里只有润儿。 “啊呜……咯……”润儿将脸蛋儿不停地蹭着他的脸,一副舒服极了的表情。 阿爹这个词在润儿脑海里只是个代名词,真正代表什么意义他并不知道,这儿也没外人,就像耶律德光说得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再说照明目前的形势展,耶律德光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他处,或喊别人为阿爹,罢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与子携臧 晚上的宴请是少不了的,我并未陪他们到最后,本来闹哄哄的场面就不是我喜欢的,随便吃了一些便带着润儿回去了寝宫,他们那些男人们当然是酒不酣畅不罢休,回到寝宫,先将润儿哄睡了,自己也有些困,但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心绪难平,耶律德光的突然而至已打破了我的平静,他此次到底为何事而来,我不得而知,他说是为我,但我不是未经事故的小姑娘,心喜之后还是有理智的,不是说“男人如果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嘛,虽然有些粗俗,但还是有道理的,更何况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只要他愿意,整个契丹的女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给他温床,我又算得了什么……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搡了我一把,让我往里靠靠,我顿时惊醒,豁然睁眼,一咕噜坐起来,咝,我低呼一声,这个家伙怎么又偷偷摸摸进来了,只见他脸色通红,满身的酒气,正半坐半趴在床榻上笑嘻嘻地看着我,“你干嘛……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呀……已经给你准备了居所……”我绷紧神色跟他说道。 “呵……”他瞅着我竟笑了起来,“欲说还休,口是心非,你当真想我出去么,这么长时间真的不想我吗?”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咄咄逼人,借着酒兴更加得意。 “你……”我脸色骤变,抓起身旁的枕头欲扔他,他不害怕也不躲,含笑望着我,“你真是无耻!”我咬牙切齿地对他道,手中举起的枕头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嘿,我就是无耻,最坏,你能怎么样呢。”他浑不在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凑得越来越近,手臂伸过来一把将我带入他的怀里,浓厚的男子气息夹杂着酒气瞬间包笼着我,密不透风,熟悉又温暖无比,不免让人贪恋……我吸了吸鼻子,正欲开口反驳他。 “嘘……”他唏嘘出声,制止我开口,唇也跟着凑过来,他的气息总是这样霸道,让人无法抗拒,他忘情地吻住我,疯狂而炽热,不再是于情止于礼,越来越深入地挑逗,大掌娴熟地挑开我的纨衣,急切地探入,粗厚的掌心贴在我后背来回地摩挲,极富挑逗与暧昧,我禁不住地颤抖,唇角逸出嘤咛之声,虽是抗拒却听起来风情万种,这更激了他的斗志,稍一用力,他搂着我双双滚落榻角,我的衣衫全然已褪,他也已袒胸露臂,浑身**裸,两人拥吻,挑逗,喘息,**,我们像耗尽毕生的精力,才找到彼此的位置,眼皮再也张不开,疲倦到忘记呼吸,漏*点过后,终是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朦胧中,他的唇轻轻落在我的丝,嘴里呢喃出声,“宝贝,我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放在我腰际的大掌始终温暖有力…… 早上醒来,乍睁开眼,看到身旁的人儿还在沉睡,自己愣是吓了一跳,不知是物换星移,时光倒转,还是梦境如真,身临其境,脑中好久方才后知后觉,这是真的,我和耶律德光此时正赤身**地相偎在一起,我急忙惊呼一声,挣脱他的怀抱,一翻动作之后,他已然醒来,神色泰然并没要起的意思,看着我,伸了伸懒腰,又揉揉双眼,依旧睡眼惺忪,“哦,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说着,健臂一伸,又将我捞入怀里,继续躺着。 “哦,我要起来了,还要早朝呢。”我推脱他道。 “呵呵……你现在比我还忙呢。”他笑着回我一句。 我不悦地斜睨他,正想开口,“好了,好了,你很忙,比我还忙,就算我求你破个例,今天不早朝了,陪我呆一会儿好不好?好歹我也是大老远专程来看你的。”他嘻皮笑脸地对我直作揖,像个孩子般玩闹着。 唉,真是被他吃定了,软硬兼施,即使我是本事通天的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唉……他见我不再反对,他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既已醒来再也睡不着,就和我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述律皇后的英明决断,和大臣们的斗智斗勇,大大小小的起兵征战等等,我静静地听着,不时侧目望他,他神情慵懒,眉宇间平静放松,眼角微微上翘,几条细小的纹理直插鬓角,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中……呃?我突然愣住,鬓角稀落的几丝花白跳入眼帘,怎么会呢?顿时呆呆地看着那几缕白丝在眼前晃动,他竟也生了白,整日烦多政务操劳,虽然面容看不出,但实则已悄然衰老,以前我把他当作神,无所不及,且永远精力充沛旺盛,但是事实远非如此,望着他鬓角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竟不知自己的眼泪已然落下,曾经面对挨饿、挨冻、困惑、别人对着我胸膛的箭,甚至是敌人的千军万马,这些我都没有流泪,现在只几丝花白却流下泪来,为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转目看到了我的眼泪,声线焦急问道。 “哦,没事,”我伸手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你都有白头了,”小声嘟囔着脱口而出。 他没作声,伸手过来,替我拭了拭泪水,“傻丫头,人总是要老的嘛,这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很轻,但揽我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是的,人总会老的,那我在他眼里是不是也老了许多?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安起来,“那我是不是老了许多?”怔怔问出声来。 听了我的话,他笑了起来,“没有,你永远年轻漂亮,是最美的,永远不会老。” 明知他是信口哄我,但我还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就是女人的虚荣。 耶律德光在这里住了三天,便有皇城急报催他回去,无奈他只得从命,离别东丹国。 “再等等,我想办法将你们母子接回皇城去。”他临走时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抿了抿唇没作声,心里明白只怕有述律皇后在的一天,我俩永远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何况我也不能那么自私,扔下少主一人跟他去了。我和耶律德光只能相知相许,不能相伴,就这样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东丹来客 每天的太阳正常升起,日子一天天地过,终于有好消息传来,母乙大师哥来到了东丹国,侍卫来禀报我的时候,我兴奋地跳起来,箭步如飞地朝西楼奔去,两年不见,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过得好不好? 一口气跑过去,未等奴婢通报,我已进了去,少主正和他说着话,“大师哥……真的是你?”我哑声开口。 母乙回头看到了我,他微笑地看着我,眼里有些湿润,“师妹,是我,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我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他比以前瘦了许多,可能是一路劳顿的原因,脸色有些疲惫,“你过得怎么样?生活可好,董乙他们都好,绿竹呢,他们都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一连串问。 他笑了笑,“你不要担心,他们都很好,都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哦,那就好。”我点头。 “你们俩人快坐下来说话吧,母乙兄台也不着急走,慢慢说嘛。”少主这时插话道。 “哦,是的,来,大师哥快坐吧。”我不好意思对母乙说道,自己太心急了。 奴婢们上了茶,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聊天,母乙和董乙他们现在都跟随李存瑁在后唐任职,原来自上次母乙来契丹接我不成,母乙回去之后直接去了凌初雪母妃的寝陵将大唐的传国玉玺挖了出来,然后投奔李存瑁,一起抗击后梁,取得胜利后,母乙将传国玉玺赠给了李存瑁,让他恢复了唐的称号,李存瑁为感激他,将他们一干人等都封了加官进爵,母乙他们也非贪图富贵之徒,但唐主真诚相待,只得留下来,继续辅佐他,不管怎样,好歹名义上是恢复了大唐的名号,只是此李非彼李,一个名号罢了,只要身为君者,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就是百姓的幸事了。 少主和母乙聊着,听说唐主也喜欢音律、天文、诗画之类很是兴奋,像遇到知音似的,说是有机会一定要相互认识一下,相互切磋……我只听着,没有说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两位君王之间是水火不容的,怎么能坐下来互谈音律之类呢。 “大王,王后娘娘,小王子醒了要见您呢。”绮秋进来回道。 “嗯,快抱进来吧。”我点头道。 一会儿,绮秋抱润儿进来了,“来,润儿快过来。”我微笑地朝小家伙招手。 “师妹,这是你儿子?”母乙看着润儿,不可思议地问我。 “哦,是,”我点点头,“来,润儿,过来见过父王和舅父大人。”我笑着对润儿道,母乙是我大师哥,叫声舅父理所应当。 润儿从来怯生,好奇地瞅了瞅母乙,走过来开口道,“孩子见过父王,舅父大人。”语声稚嫩,但勉强可以听清。 “好好……”母乙激动地站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转眼我和少主道,“恭喜大王和师妹了,这……太好了。” 哦,少主笑了笑,垂眸下去没有吱声,我尴尬地端起杯子,佯装喝口水,心里无奈地叹息,这都什么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都是耶律德光害我这样的,心里愤愤地想到。 “来得太仓促,不知道都有了孩子,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师妹见谅了。”母乙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 “没事,没事,能见到你就是最大的礼物了。”我连忙回道,转变话题,“天也快黑了,我让奴婢们备好饭菜,你陪着大王好好喝一番,大王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好好,一醉方休。”母乙和少主一同答道。 晚上的设宴就摆在西楼,少主和母乙似乎特别投机,聊得很开心,两人聊到深夜还没有睡意,反倒我成了次客,没办法只得抱着润儿先撤了。 二天一早,少主的身体竟高热起来,伴着咳嗽病又范了,八成是昨夜熬夜的缘故,于是赶紧唤召御医来诊治,御医说是无大碍,但还是应该好好卧床休息才是,叮嘱绮秋好好照顾少主,等安顿好这一切,看看时辰早过了早朝时间,也罢,今天暂且偷闲一日吧。 “师妹,”母乙走了进来,“真不好意思,昨天高兴,聊到太晚,没想到大王会……怎么样大王的身体有无大碍?” 我见母乙脸色有些愧疚,“大师哥你来了,大王的身体无碍,御医已经诊断过,你放心吧。” “哦,真是对不起,不知大王的身体……”他还是歉意地说道。 “你不要自责了,不关你的事,少主的身体这两年来一直这样,时好时坏,但无大碍,你放心吧。”我回道,“快坐吧。” 奴婢给我们上了茶就退了出去,我们两人在说着话,“绿竹怎么样,她还好吗?” “嗯,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母乙微微一笑道。 “哦?”我侧目有些好奇,“难道是和董乙?”有些不能置信。 母乙点点头,“孩子都快半岁了,是个女孩,长得可爱地很。” “真的?太好了。”我由衷地感叹道,想想董乙都当爹了,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心里是高兴的,一转眼见母乙也是满脸的开心,“那你呢,你可有家室?” 他扭头瞅了瞅我,嘴角一弯,“我有什么可说的,还是说说你吧,这两年你过得好吗?怎么又和大王成了婚?我记得董乙跟我说过的,上次去中原寻你的可是二少主,而且你也说过喜欢的是契丹二少主,怎么又和大王……”他愣愣看着我,欲言又止,眼神有些复杂。 “噢,我……”我尴尬地推托,不知该如何答复他,“咳,我的事情比较复杂,还是说说你吧。”我改变话题。 “我?”母乙瞅了瞅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每天吃得下睡得着,总之是很好,你放心吧。” “你不要逃避刚才的话题,你可有家室?”我追问道。 “没有。”他答。 “你应该考虑一下了,一个人孤孤单单总不是那么回事。”我由衷地规劝他。 他垂眸下去思怔着,半晌,抬头道,“你还是不要操心我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看你人都瘦了一圈,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他的口吻有些无比的怜惜与溺宠,完全忘了我不是他的师妹,只是借他师妹一具躯壳罢了。 “哦,我过得很好呀,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东丹王妃,谁敢虐待我呀。”我吐了吐舌头,故作轻松道。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呀,强词夺理。” “呵呵……”我笑了笑没答,其时跟他聊天还是一件蛮轻松的事情,没有心里压力,他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不用遮遮掩掩,只是我跟少主还有耶律德光的关系比较复杂,让人难以接受,还是不要与他细说了,见我那样,他也不再追问。 他于我的关心与关爱,大多源于我占了他师妹的这幅躯体,怜香惜玉,捎带着对我关怀备至吧。 母乙在这里小住了半月,才启程回中原,他走的时候,少主意犹未尽,再三挽留,母乙笑笑道,“再留,唐主该起疑心了,没准判我个通敌判国之罪。”虽是玩笑话,但政治往往是敏感的,玩笑不得。 少主也笑笑说道,“好的,有机会咱们再聊,下次我到中原去找你。” “好的,好的,一定奉陪到底。”母乙作揖道。 “保重,后会有期。” “大师哥,你要多多保重,回去帮我问候一下董乙绿竹他们。”我同他道别。 “好的,师妹放心吧。”他的目光炯炯。 “保重。”我点头,有些依依不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 来 冬天的日子总是比较难捱,而黑夜又是如此漫长,有时一觉醒来,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面对着油灯枯黄的亮光,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皇城的他,说实话和他相守的时光并不长,但脑中的记忆却是深刻的,现在回想一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大多时候是安静的,甚至是温顺,只有当我出言不逊故意激怒他时,他才对我怒目而视,但怒归怒,他并没有伤害我,不管言语还是肢体,其实正如他所说,我多数的激烈言词并不是出于真心,只是怕自己受到伤害,所以先张牙舞爪地做好攻势,以保护自己,并无恶意的,我想他是明白我的。 少主的病也缠缠怏怏地进了冬天,一直未有大的起色,皇城突然来了一道谕旨,让少主和我回皇城小住一段日子,正好快是阿涅节了,过完阿涅节再另作打算。这是述律皇后亲自下的懿旨,我们也不好违抗,其时我和少主都不想回皇城跟他们一帮人掺合,无奈我们也不敢抗命,只得将东丹国的事宜安顿一番,由右丞相代政,掌管东丹国的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之后,我和少主带着润儿一同启程往皇城而去。 一路上天寒地冻,颠簸流离,少主的病情愈加重,脸色更加难看,到了皇城大帐觐见述律皇后的时候,我见述律皇后的脸上也有惊异与怜悯,连忙让我们起来,给赐了座,对我们嘘寒问暖起来,她比之前明显老了许多,两鬓已完全斑白,虽然依然严厉,但已无了气势,她也是风烛残年,是时候放手了,让后辈去奋斗不就得了,为什么还得自己去操心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倍儿,让你在外受苦了,为娘的也不忍心哪。”述律皇后唉声道。 “母后多虑了,孩儿在外挺好的,请母后放心,自己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少主谦声回道。 “唉,你这孩子总是……”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片刻转变话题,“倍儿你不要怪母后心狠,母后也是没有办法呀……”述律皇后的口吻带着叹息无奈与伤感,我们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将把大位传给次子耶律德光,对少主只能是愧疚了。 “母后不要再说了,孩儿明白。”少主垂眸咬了咬唇回道。 “倍儿明白母亲的苦心就行。”述律皇后悠悠地回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大帐里陷入沉静,究竟孰对孰错,谁都说不清楚,后人自有定论,各自抱歉伤感都无济于事,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我们还是住少主以前的旧帐,早有奴婢清扫整理妥当,只是一个尴尬问题,我俩自成婚已来,很少住一个帐里,以前他和金岭公主住,我自己住一个帐子,在东丹时,我们分开住,无人觉得不妥,现在再分开住,总是说不过去,少主看出了我的窘迫,“没事,我睡地上就行。” “那怎么可以,你还病着呢。”我不同意,“还是你睡暖榻上,我睡地上好了。”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女人家。”他摇头道。 “女人怎么了,女人跟男人一样嘛,你母后不就比男人强多……”我突然住了嘴,这话说得太不恰当,果然少主回头正面色阴郁地看着我,我一时愣住,“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自己的辩解都显苍白无力。 “呵……”少主的脸色暗了下来,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你不用道歉,这是事实。” “我……”咬了咬嘴唇,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绮秋进帐,打破了我们的沉闷,“回禀大王王妃,皇后娘娘已命人在大帐设好宴席,让奴婢来请大王和王妃。” “嗯,我们这就过去。”少主回道。 “是,”绮秋出了帐子。 我和少主分别换好衣服来到大帐,里面的宴席已准备好,没想到渥里公主也来了,正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微笑地坐在述律皇后旁边,我们进去时,述律皇后刚好抬头看见我们,“哦,倍儿来了,快过来坐吧,”述律皇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是,”少主恭声回道。 我愣愣地看着如沐春风的渥里公主略带羞涩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她和这个孩子的存在对我无疑是一种讽刺和打击,以前我总自欺欺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觉得我和耶律德光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只是我们两人,但我想我错了,当真正看到他的妻子和儿子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岂能视而不见,只能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能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以收放自如。 “小雪,你坐这儿吧。”少主扯了扯我的衣袖道。 “呃?哦。”我茫然看了少主一眼,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那个……臣妾见过东丹王、王后……”渥里公主迟疑了一下,欲向站起来我和少主行礼。 “你坐着吧,今天都是咱家人,不用那些虚礼。”述律皇后笑笑对渥里公主说道。 “是。”她答。 我垂眸,看来述律皇后对这位儿媳是宠爱有加,这么急于维护她,想想也是,她也算劳苦功高,诞下耶律家族血脉正统的继承人,为耶律德光的继位添了有力一笔。 “哦,看,小家伙正在笑呢……”述律皇后高兴地逗着怀里的小人儿。 “母后洪福齐天,吾侄儿见到母后当然高兴啦。”耶律李胡向来会拍述律皇后的马屁,述律皇后对这个三儿子也是钟爱,她似乎很受用,抬头笑呵呵地看着耶律李胡,一转眼,“老二怎么还会过来?”她问道。 今天真是家宴,连称呼都这么家常化,也好,以后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兄弟三人可以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吃饭。 “回皇后娘娘,二少主去布里了,得晚点才能回来。”奴婢跪地回述律皇后。 “哦,瞅我这脑子,真是老了,他走的时候跟我回过,这会儿给忘得干干净净。”述律皇后撇嘴道。 “哪儿的话,母后永远都不会老。”得,耶律李胡今儿将马屁拍到底了,述律皇后掩嘴笑笑,对他更是称心,少主则安静地坐在那儿喝茶,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一人静静地坐着,那副神情淡然又孤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天的家宴,大家吃吃喝喝,气氛还算融洽,幸亏耶律德光没回来,要不他在这儿,难免有些尴尬,少主今晚喝得有些多,我劝也不住他,宴席散了往回走,脚步有些轻浮,我和绮秋两人好不容易将他扶了回去,绮秋给他更衣洗漱,润儿已经睡着了,我自己洗漱完毕,绮秋已将床榻铺好,伺候少主躺下,就退了出去,我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了,这样一来,躺在上面也并不感到冷。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明白,述律皇后巴巴地把我和少主从东丹国召回来干嘛,为了表达对少主的歉意吧,好像不用这么大费周张吧,是真的想念少主了?但也没有多想念之情流露,总之是让人费解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感君缠绵意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清晰的马蹄声将我惊醒,是谁这么可恶,皇家御帐内竟不自敛,还不下马,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忿忿地想,扰人好梦,找死呀,应该拖下去杖毙,可马蹄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在黑夜中有些突兀,还有些熟悉的感觉……突然间,我反应过来,不会是他回来了吧,这个时候能轻松入城,而且还如此张扬地在御帐周围奔驰,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一咕噜坐起来,费力地张眸看了看榻上的少主还在静静地安睡,鼾声平稳,并未听到帐外的异声,于是我悄悄地爬起来,披上袍子,向帐口走去,我承认自己此时是充满紧张与期盼,心跳也砰砰加剧,想见到他,又有些害怕,害怕这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外面的马蹄只是夜间巡罗的侍卫而已,来到帐口,悄悄伸手掀开了帐帘一角,探着半个脑袋往外张望,外面的月色明亮,刚好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处角落,果然,真的是他,已经下了马,正朝这边望过来,呼,我赶紧将头缩了回来,手也放下帘子,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像作贼似的,强作镇定了片刻,自我安慰着也许他没看见我,也许他只是有别的事情路过这儿,并不是来看我的,嗯,一定是这样,于是我又悄悄地掀开帘口往外张望,“觉得很好玩是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戏谑之声伴着一阵大力,轻而易举地将我拉了出去,“你……”我还来不及惊呼,已跌落他的怀抱。 他笑吟吟地望着我,深褐色的眸子在星夜里熠熠生辉,银白的月光从头顶泻下来,更加衬得他眉目英挺,心里不免一丝激流滑过,有些呆住,人长得帅连满脸的疲惫与风尘都掩饰不了半分,褐色的眸子越来越暗,“你这种爱死了我的表情真让我受宠若惊,”他的唇压着我的耳垂沉沉低语着。 “你……”我如梦初醒,“你无赖,臭美,谁爱上你了。”可我的声音在此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竟如蚊子嗡嗡,倒像是矫情。 “哦,这样吗?”他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那就是我的问题了,竟然没让你爱上,得来我得好好表现一番了。”他还在笑。 “你想干什么?”我警觉地看他。 “宝贝,不要害怕,我只不过想让你爱上我罢了。”他暧昧地望我一眼,倏地打横一把将我抱起,大步流星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我在他怀里挣扎,大声喊道。 “嘘,”他瞪着我似笑非笑,“你想要把所有人都吵起来,反正我是无所谓啦。”他边走边耸耸肩,真是一副无畏的样子。 果然,接到他的威胁我立马住了嘴,只能拿眼光狠狠地瞪他,这个王八蛋,总是能捏住我的软肋,他则心满意足地笑笑,抱着我拐进了一座帐子,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这个无耻的家伙,难道真要我和渥里公主二女共事一夫?还是我要亲眼看看他和渥里公主的夫妻恩爱之情?还未等我想明白,他褪去外袍,抱我一同摔在榻上,“放开啦,”我用力推开他,环顾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们两个,原来这不是他和渥里公主的宅帐,想想自己也可爱他怎么可能带我到他俩的宅帐。 “你在找什么?”他低低地问,扳回我的脸对视他,“我真的有些失望,难道我对你真是没有吸引力了?这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他咬着我的耳垂邪邪地说道。 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时候变得说话也这么露骨,我只觉得陷入漩涡的身体开始烫,在他如攻城掠地般的折磨下意识越来越混沌,而他的侵略似乎也已胜利,我浑身绵软地躺在他怀里,用残存的意志望着他,他的唇和手比任何刑具都具威慑力,所到之处无比战栗与颤抖,还坏坏地刻意缭绕,已经兵临城下,他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眼光暧昧流转,“小雪??说,你想不想我,爱我不?”声音缠绵悱恻,俯下头埋我的胸口,辗辗转转,浑身已颤抖不止。 “你……”我咬牙切齿,他是故意的,这个可恶的家伙是故意折磨我,我紧抿唇不语,不让这个家伙得逞,要不我还怎么混。 “好??不说是吧,看我怎么惩罚你。”他更加坏坏地望着我笑,片刻之后,开始起总攻,又快又狠,让我招架不了。 他的汗水滴在我身上,暖暖的,沁噬着我浑身的毛孔,又酥又痒,事毕,他又揽我入怀,亲了亲我散落的头,“你呀,就是嘴硬,”有些无奈,但很是满足。 我回瞪他一眼,没作声,他说得没错,有时我就是不愿意承认,只要心里明白就行。 “好了,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呢。”他轻声道,本来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不能入眠,没成想不一会儿竟进入了梦乡。 “宋雪林,……回来,快回来……”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我耳中。 呃,怎么又是这个声音,他为什么老是纠缠着我,可恶至极,“我不回去,你到底是谁,我不回去……”我气愤地大声喊道。 “宋雪林,你的归期将至,回来吧,快回来吧,王母娘娘怒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我回哪里,为什么老是纠缠我,我不会跟你去……不会……”我撕扯着噪子高声吆喝。 “小雪,你醒醒……怎么了……快醒醒”低沉温柔的声音入耳。 嚯,我睁开眼睛,见耶律德光正紧张地望着我,见我醒来,眼里有了笑意,“怎么了,这是哪里?”我问道。 “呃?”他眸子一暗,“你不记得了?刚才是不是作噩梦了。” 嗯,我沉眸片刻,方才醒悟过来,又想起昨晚旖旎场面,不免面红耳赤起来,这个始作俑者看到我的窘态却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完才道,“刚才是不是作恶梦了,一个劲儿大声嚷嚷着。” “哦??我都说什么了?”我警觉地问他。 “说你不想回去,要留在这儿,”他想了想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保证。”他的唇印在我的脸颊,轻轻的,没有辗转,仿佛是承诺。 哦,但我心里想得不是这件事,怎么回事,已经好久没有再梦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又回来了,老是阴魂不散,真是郁闷。 见我的表情,他又道,“放心,我不会放你走的。”再次肯定地对我说道。 呃,这都哪儿跟哪儿,我说不想走,根本就不是他说得这么回事,但见他那自我兴奋的好心情,也不忍打击他,我在想,要不要将我的真实身份跟他讲明实情呢,再想想,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说。 原来这宅帐是耶律德光自己新建的,自打成婚以后,他原来的宅帐成为婚房,没多久他又上奏可汗自己要建一座宅帐,作为读书和练功用,可汗准了,于是他就建了这座,平常他都是一人住在这里,这会儿进来伺候的是云露,我们两人已经好久时间未相见,再次见面难免有许多的话题,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弄得耶律德光倒成了局外人,好在今天心情不错,没有给我们拉着一张黑脸,早上饭,我们并没在一起吃,我一人回了帐子,少主已经起来,绮秋正在给他更衣,他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红了脸,尴尬起来,“昨晚喝那么多酒,现在感觉好些了?”我小声问道。 “哦,不妨事,已经好了。”他道。 “哦,”我点头,“我让他们备饭,吃饭吧。” “好。”少主点头。 丫头们准备早上的饭菜,还没开始吃呢,润儿已经醒了,又忙着给他穿衣,喂他吃饭,忙活了半天,少主已独自一人吃完了饭,去了大帐,我随便吃了一点就让奴婢们收了,一人哄着润儿玩闹。 第一百五十九章 系在红罗襦 很快到了阿涅节,大家欢聚一起,普天同庆,把酒欢歌,又是一个平安太平之年,不出所料,述律皇后终于在阿涅节晚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大位传于耶律德光,于是乎又是一片欢声恭贺之声,这是历年来最欢庆的阿涅节,这一次再也无人反对,敢于反对的人已经在可汗的葬礼中殉葬,剩下的人经过这一年的洗礼早已改变,因为耶律德光的能力真的在少主之上,他们不由自主地也靠向了耶律德光一边。 我不知道此时少主在想什么,总之他以局外之人看着欢腾的人群,看着所有人对着耶律德光跪拜恭贺献媚,而他如木偶般坐在那里,脸上平静如水,不见一丝表情,见他这般,我心痛不已,依稀想起来,初见他时的朗朗模样,湿润如玉般的男人,虽然云淡风轻,但也抱负深远,可终究还是落下如此的结局,仕途路尽,以后只能活在耶律德光的光环之下……公元927年,耶律德光正式登基,成立契丹国的二代君王,史称辽太宗,仍用天显年号。 耶律德光正式登基那天,我和少主没去观礼,哄着润儿,陪在少主身边,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更衣吃饭读书,我也陪着他,哪儿都没去,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本书在细细地阅读着,我在不远处低声教着润儿识字。 “这个是大,大小的大。”我指着纸上的字随意教他,可小家伙并不能像大人一样集中精力,东瞅瞅西望望,自个儿玩着高兴呢。 “其实你不用刻意陪我,出去看看吧。”少主放下。 我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目光,“没什么好看的,跟我又没多大关系,”我微微一笑道。 听了我的话,他愣了愣,“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着他君临天下?”他弯了弯嘴角说道。 “不想,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郡主,有何相干?”我漫不经心地答,其实这话听起来有些矫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他做不做皇帝并无关系,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就是了,也许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期盼,希望如少主所言,亲眼看着所爱之人一步步登上九三之尊,以他为荣,以他为傲,可是,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我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那个位置早已有人,我何苦自己去找不自在,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不平坦的路,路虽然不平坦,但心要平坦就够了。 “哦,”少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我一时也兴致索然,抱着润儿去找绮秋她们了,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少主安安静静的一天,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那种滋味不是他人所能体会到的,但谁都帮不了他,这就是命。自打来到这里,我越来越信命,命中无时,再怎么努力强求都得不到,如我和耶律德光、少主是怎样的一段孽缘。 晚上的登基大宴比阿涅节的晚上还要热闹,人群在广场上欢歌笑语,篝火,如同白昼,我玩了一会儿很快就带着润儿回去了,也没事可作,索性就哄着润儿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有人进来,我一看是云露,“怎么了云露,找我有事?”我坐起来问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郡主,皇上好像喝多了,非要吵着见您和小王子殿下,这会儿正在脾气呢,奴婢怕弄出什么事情,赶紧来通知您一声。”云露回道,她一直称我为郡主,即使在我嫁给少主以后,成为东丹王妃,她都如此称呼。 “怎么回事,太后没在那里?”我问道,他闹什么闹,难道高兴过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已经继承了皇位,怎么还能由着性子胡来。 “太后娘娘说是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休息了。”云露又回道。 哦,我皱眉,怪不得他这么放肆,看来也没喝高嘛,述律皇后一走,他就来劲了,“我不去,再说润儿已经睡着了,你回去劝劝他得了。”我道。 “郡主,您还是去看看吧,奴婢求您了。”云露乖声劝我过去。 “不去。”我坚决摇头,让我去干什么,陪着他一块疯,“你回去吧,多劝着他点,别让他喝多了。” 云露见真说不动,也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我又躺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云露哭丧着一张脸又回来了,“又怎么了?”我低问一声。 “郡主,奴婢求求您快去看看吧,皇上非得您过去,还在脾气呢,还摔了酒杯,谁都不敢劝。”云露当真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哭声道。 唉,我晃了晃脑袋这个家伙真是的,又耍他主子脾气,也不看看时候,烦,我憋着一股闷火,麻利起来穿了衣服,跟着云露往大帐奔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的奴婢侍卫王公大臣,他们都自顾喝酒狂欢,没有人注意我进了大帐,不知是真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到,反正进入大帐时,里面静悄悄的,与外面的喧闹判若两个世界,地上虽凌乱地扔着几个洒怀,但并不狼藉,不像是他飙过后的残景,我抬头,见他一人坐在榻上,手中握着怀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有猾狭的笑意,蓦地,我明白过来,他骗我,云露这个死丫头和他合起伙来骗我来这儿的,感觉被他捉弄了,那股闷火登时蹿了起来,转回头去欲找云露这个小丫头算帐,可一转眼,哪有人影,鬼影都找不着,早不知跑哪儿去了,见他也不吭声,我冷声问道,“请问皇上找我何事?” 他定定瞅了我一眼,笑意盈盈的眸子突然暗了下来,“你非得这样对我,心里才会好受些?”声音低沉略带沙哑,还有些疲倦。 呃?他为何这般表情,要是咬牙切齿对当我几句,我还能好受些,可他那样,我心里一紧,有些心疼,刚才堵在嘴角想骂他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愣愣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向我走来,步履有些轻浮,竟是喝了不少酒,但绝不至于醉,“我想你,”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人耳捕捉不到的分贝,但我还是听到了,虽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还是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已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向暖榻走去,他的掌心很暖,包着我的手,“小雪,你知道我一步一步走向大殿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在想要是你能在我身边陪着我,该有多好,可是……”他看了看我没再说下去,略略带着忧伤,“对不起,即使身为皇上,我也有很多无奈的时候,对不起。”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回旋。 我侧目望向他,明白他所指,其实这有什么,当我被赐婚给少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没关系,我不在乎名分。”我微笑答道,既然没有能力去改变现实,那就接受现实。 “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的,你要相信我的。”他喃喃地说道。 “真的没关系,我没事,只是……”我抿唇,心里在踌躇着,为了润儿,我估且脸皮厚一回,“只是润儿,我希望你能善待润儿,不要委屈了他才是,我没关系。”历史上记载少主的子孙以后都没有大的出息,下场凄惨,或被杀,或废为庶民,我不希望我的润儿也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做母亲都是自私的,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护他,况且那个可恶的梦老是纠缠着我,我越来越感到一丝怪异,万一……润儿也好有个依靠。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他的言语轻松,似是胸有成竹。 “哦,谢谢你。”我松了一口气。 听到我的话,他哭笑不得,“你怎么突然这么生份,搞得跟外人似的。”不由分说,酒气浓重的唇便凑了过来,将下面的话淹没在温柔的缠绵里。 第一百六十章 东丹迁都 述律皇后渐渐将大权交给了耶律德光,自己则作起了闲散的太上皇,虽时不时也过问朝政,但大多时不参与意见,因为耶律德光已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用她再操劳,过了阿涅节好些天了,述律皇后和耶律德光都没有要我和少主回东丹国的意思,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耗着,刚开始我不在意,一家人多聚聚也是应该的,但时间一长,我心里不免疑惑起来,他们留我们在这儿作什么,东丹国虽小,但也有政务需要处理的,何况少主是老可汗亲封的藩王,一直留在皇城总是不好的,少主在这里并没事情可做。 一日,趁没有旁人在场,我便悄悄问耶律德光,“你留我们在皇城这么长时间干嘛,我们要回东丹去了。” “急什么,很快就好。”他顺了顺手中的笔,抬头看我一眼慢条斯里答。 什么很快就好,我皱眉,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我向来这么直白。 “没什么,”他低头继续批阅奏章,“对了,润儿这几天怎么样,等我有时间教他骑射。”很明显,他不想与我谈论这个问题,于是转了话题。 “还好。”我答,不知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懒得管这些事情。 又过了好些天,从东丹国来的探报于我,说是就这几个月,耶律德光已悄悄下令将东丹国的都城及城中百姓都迁到东平来了,离皇城甚近,而且已经迁得差不多了,怪不得这些日子,时不时出城玩能看到好些百姓拖家带口,我只以为是季节交替,游民迁徙,没太在意,原来竟是这样,他作得够保密够绝的,真是狠莫过于君王,这样一来,我们的东丹都城离皇城近在咫尺,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想作什么,真要监视着我和少主? 未免有些欺人太甚,我心里的怒气腾起,噔噔,一口气跑去了大帐,一定要与他理论清楚,里面正有许多人在议事,他一脸沉稳端坐在正中,听他们说道,“东丹王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议事呢?”门口奴婢试图阻止我,我这时候哪能顾得了这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放开,我要见皇上。”我口气生硬,一脚踏了进去。 听到声音,他抬头望我,没作声,下面的大臣们见这情形,立即起身告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指着他厉声问道,“少主已经将位置拱手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连他那小小的容身之地都要占为已有,你太过分,太自私了,可汗还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呢,他是你亲大哥呀,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怎样,都不会伤害少主,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气得大口喘息,胸口急剧起伏,对他更是恨之入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他拢起了眉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悠悠开口道,“在你心里,我真的是如此不堪,如此恶劣?” 我愣了愣,难道不是你下的令,不是你作的,还是另有隐情?但现在的情况不能有丝毫让步,“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不会的,你究竟为什么要对少主赶尽杀绝?”我正义凛然瞅他,不要跟我打哈哈,看你怎么跟我解释。 “赶尽杀绝?”他自嘲地重复了一下,眯起眼睛,“以后你自会明白的,”淡然地回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什么嘛。 “明白??明白什么?”我讥讽地顶了句,“我不想明白,也不会明白,我们不去东平住,哪儿都不去,明天我和少主带着润儿就回天富城去,虽然那风景点什么也没有了,成为一片废墟,我们也要回去那里住。” “你敢!”砰的一声,他一拳捣在御案上,终于怒,“你哪里也不准去,就在这里老实呆着,没我的命令不准离开半步。”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 软禁么?我轻蔑地瞅着他,现他的脸离我遥不可及,“无耻至极!”我狠狠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帐,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稀里哗啦”之声不停,有许多东西摔到地上,管他呢,昂阔步出了大帐。 虽然过了嘴瘾,大吵了一番,扬言要和少主回东丹去,但终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没他的允许我们哪里走得了,还是继续在皇城住着,我看少主倒是没有多少的反应,任人摆弄,跟他说了,他也是淡淡的,并没生气,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我干着急也没办法,但这次和耶律德光是彻底闹翻了,再也没去找他,这个无耻的家伙出尔反尔,他曾答应过他不管遇到怎么事情都会放过少主,但现在把整个东丹国迁到自己眼皮底下,不等于是软禁起来,真是太过分了,还怕少主起来造反吗,可笑,云露来请过我好多回,回回都被我骂了回去,这么不仁不义的家伙,不见也罢,让云露转告他,我和他从此莫路。 好几天过去了,估计那边的人也迁得差不多了,我再急也没有用,索性也放任自流起来,像少主一样,闲散做人,正拿本书打时间呢,帘子开了,耶律德光笑吟吟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对他道。 他瞅着我笑意不减,“还在生气?这气性还真大。” 我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径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走过来,“好了,不生气了,再生气就长皱纹就不好看了。”他哄着我说,顺手接过我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 不好看也不干你的事,我在心里想着,冷眸看他一眼,不知这个家伙今天来有何贵干。 “你有什么事?”我没好气地问。 “没办法,有人千请万请也不来见我,我只好来见她喽。”他在我面前从来不用“朕”。 “切??”我气结,只瞪着他也不说话。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口气真是温柔至极。 “那你让我们回天富城去。”我摆他一道。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除了这一条,别的什么都可以答应。” “为什么?”我白他一眼。 半晌,他突然唉气,皱起了眉头,“因为这里最安全,比东丹国、什么西丹国都安全百倍。” 安全?胡扯,我瞪他,谁要害我们?除了你把少主当作敌人,还有谁?肯定是他的借口而已,“你别自作好人了,难不成有人要害我们?” “你呀,”他凑过来,无奈地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头,“是的,本来不想告诉你,但你一直和我僵着,对我不理不睬,所以逼得我没有办法,只好实说实说了。” 呃,这里面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吱声,作出洗耳恭听态,看他能告诉我什么真相。“其实把东丹国都城迁到这里来,一来是怕有人想要加害大哥和你,所以我不能掉以轻心,只好将你们放在我身边,我还可以对你们有个照应,那些人都不敢胡作非为。” “不会吧,”我半信半疑,“你不会是骗我的?他们要害少主作什么,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地位也让出来,谁还会那么狠心害他,你骗人。”我瞪着他。 “唉,”他再次唉气,“话是这么说,可不是所有事情都受我控制的,有人曾暗示过我,做事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说是……”他停了停,脸上的表情僵硬,我明白他所指,“后来那人被我狠狠收拾了一番,但他也提醒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是这样想的,如果还有人想向我表功,真来个先斩后奏怎么办?况且你还一直呆在他身边,我不能冒这个险,万一真有事情生,我后悔莫及,所以你们必须在我眼前,我才放心。”他说得有理有据。 啊?我大惊,定定看他,脑子一时间转不弯来,“这是……真的?不……可能。” “我什么时候骗过!?”他颇为不满地回道。 “可是你不是制止他们吗,你是皇上呀。”我回道。 “皇上有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比如说你……”他的声音低了下来,神色有些凄然。 我避开他的目光,他只说一,“那其二呢?”我问。 “其二就是……”他拖长了音看着我,“其二就是我的私心,这么近你就在我身边,以后我就不用那么老远去看你,想看你,几个时辰就到,不用望眼欲穿,或者干脆你就留在皇城,我跟母后说去。”他握着我的手,笑吟吟地说道。 抽回手,瞪着他,谁说皇上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我看你很有办法的,以权谋私,还装无辜,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就有这种权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让 国 东丹国举国迁到东平府,国中百姓议论纷纷,有的说皇上为软禁少主,所以才迁至这里,以便随时监控他,以防其有图谋不轨之意,有人则为少主抱不平,次子当政本已不合祖宗规矩,现在还这样对待少主更加不该,于是有人煽动少主起来反抗,同皇上抗争到底,一时间,契丹境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少主本没有反抗之心,但有些人就是愿意煽动此种形势,唯恐天下不乱,真不知他们这样做是帮少主,还是祸害少主,而耶律德光的幕僚更不是等闲之辈,岂能容忍这种变故生,于是天天上奏耶律德光,意思不外乎一种决定,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出现这种局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心急如焚,真怕“三人成虎”,耶律德光经不过他们的再三请示,添油加醋,真下令对少主……那可怎么办? “少主,在忙什么呢?”我每天都去和少主聊会儿天,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忙着整理书籍。 “哦,你来了,”他抬头,额头上隐隐有汗渗出。 “你收拾这些东西干嘛,快歇歇吧。”我对问他嗔怪道,本来自己身体就不好,还不好好注意,忙活这些没用的事情。 “哦,”他看了看那些东西,停下手来,“来,过来坐吧,我正好有话跟你说。”他朝我招招手。 “什么事?”我心里有些奇怪。 少主自己坐了下来,沉眸看着我,呃,怎么了?我觉得喉咙紧,他今天有点反常,怎么了,“小雪,”他终于开了口,“我要走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保重。” 啊?我脑中一片空白,他要走,去哪里?“少主,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我结结巴巴地问道,不知在他说什么。 “小雪,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他的声音低沉,眼光柔和,“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目前的形势我不说,你也清楚,我在这里地位越来越尴尬,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对二弟,对我们三人都不利,对整个契丹的稳定也无益处,所以我决定走,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你??要去哪里?”我嘴唇几乎颤抖,说不出话。 “去中原,那里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以前我喜欢中原,喜欢中原的风土人情,喜欢中原的文化,但我是契丹太子,不能留在那里,只能羡慕而已,但现在不同了,我身上再也没有负担,我自由了,所以我要去中原,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你那大师哥来,我已悄悄让他替我跟唐主牵线,唐主已经回复过来,非常欢迎我去呢。”他微笑着向我一一道来。 “你要去中原大唐?”我再次确认。 “是的,过几天就走,你大师哥到时会去边境迎我。”少主点头回道。 “你真的决定了?”我瞪着他,“那我跟着你一起走。” 少主瞅着我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又摇了摇头,“小雪,你不要孩子气了,你跟着我去作什么?你的家在这里。” “我们是夫妻嘛,我当然要跟着你去。”我认真地说道。 “不要义气应事了,你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这样对我,还是留下来陪着二弟吧,他真的很喜欢你,也很需要你留在他身边。”少主谦和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伤感与无奈,让我心头酸涩难当。 “可是……”我急于反驳。 “我意已决,不要再争执了,你好好呆在这里,陪在二弟身边,看着他让我们的契丹一步步强盛起来,这样,我在远方也会高兴的。”少主眼睛悠悠望着远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少主,我心里在颤抖,为了他一个皇子被逼无奈,远走他乡,他内心作过多少的争斗挣扎,才会作此决定,为了大契丹的团结稳定,为了内强中干,他放下所有的抱负,游离中原,这是何等的心胸气度,他是真正的侠骨柔肠,耶律德光应该感谢他。 他主意已定,我再劝无用,只是祝福他,也许他去中原对他是好的,有大师哥他们陪着他,他也不会寂寞,那里也没有会伤害他,他应该会过得很好。 “谢谢您,少主,同时也祝福您。”我衷心地感谢他,为耶律德光,也为我自己。 “谢我作甚,跟你还客气什么。”少主一本正经说道。 我微笑着看着他,他也笑了起来,我们两人对视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眼泪流了下来,少主见状愣了愣,伸手过来搂住了我,“少主,您一定要多保重,我在这里会祝福您的,您一定要多保重。”我抽泣着说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放心。”他用手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哄着小孩子一般,在他面前我一直把他当作兄长,正像此时他抱着安慰我。 “你保重,那拉勾,不要骗我。”我上来小孩子脾气,撅嘴对他道。 他微笑看着我,跟我学也伸出手指,“好,拉勾,一言为定。” “好。”我破涕而笑。 就这样,少主孤身一人去了中原,没有人挽留,包括耶律皇后,也许她也想走出去总比在这里安全,在走之前,我作主把绮秋许配给他作妾室,随身照顾他起居,少主没有反对,他所有的行李,只不过几车书籍,并无他物,耶律德光也赶来为他送行,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终于紧紧抱在一起,“大哥,珍重!”耶律德光仅有的四个字,打破两人所有的积怨。 “不要辜负父汗和我的厚望。”少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放心。”耶律德光眸子深邃。 述律皇后也来了,好几个月不见,她突然间苍老了许多,眼睛里噙着点点泪光,“孩子,一路上多保重,”声音颤巍巍。 “请母后放心,孩子没事的,只是以后不能在母后身前尽孝了,请母后一定要自己保重身体,千岁千千岁。”少主跪地给述律皇后叩了大礼。 “孩子,快起来,母后对不起你啊。”述律皇后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众人见状,不免都伤感落泪起来,一时间都在沉默,空气似乎凝固。 唱彻《阳关》泪未干, 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 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 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末是风波恶, 别有人间行路难。 对于我为什么没跟少主一同而去,没人提及或有微词,不知是不是耶律德光说了什么,总之没人嚼舌根总是好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心境霏霏 少主已经离开有两个月之久,自他走后,我带着润儿来到东丹新的都城,继续执掌朝政,光明正大,理所当然,个别人纵使再有闲言碎语,却也再无兴不起风浪,耶律德光的态度他们都已看到,述律皇后的放任自流他们也都明了,再说我本就不是耶律家的贵族,即没兵权也没家族撑腰,所以不可能背叛朝廷,又过一段时间,流言也就销声匿迹了,反而东丹百姓都对我更加尊敬起来,我一个现代人当然不会用残暴的政法施于民,于是,我颁布了许多消除阶级的律法,鼓励农耕,建立了中央集权制度,一年过去以后,东丹国被我治理地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生机勃勃地景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是我每天伤神劳累,有时长夜漫漫,睡眠却浅,不知少主在中原过得还好?只开始他刚到了大唐时来过两三封信,信中说他在中原一切很好,跟唐主见了面,唐主很是赏识他,两人谈着来,经常在一起切磋诗词歌赋,唐主赐他“座上宾”,还有我们以前那些摩尼教的人都很好,他们经常见面,相处地很好,让我放心,一切安好。再后来音信越来越少,只只字片语,不知现在可好,身体好写了没有,我幸好还有润儿陪在我身边,自打我回东丹以后,耶律德光又命云露跟着我来,照顾我和润儿,还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那么寂寞。 耶律德光一个月能来两三回,每次都呆三五天,毕竟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总是呆在我这儿,他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令我留恋不已,我现在住的这座宫殿是耶律德光迁都时新建成的,宫殿不大,却造价不菲,全是用珍贵的金丝楠木建造而成,这种树木极其珍贵,是皇家专用木材,民间有有一根楠木一条命的说法,《红楼梦》中秦可卿的楠木棺材,有“一千两银子只怕无处买”的记述。 记得我初见这精美宫殿时的震撼,周围飘来似有若无的楠木香气让我一时的窒息,他真的如此用心对我,肯花这么大工夫,用料的收集,工匠们的精雕细酌,我心里顿时被感动的情愫包围着,“谢谢你。”我转头低低开口。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他淡淡地回了句,并无邀功之意,他这人就是这样,做事从不表功,不管他曾作过多大的努力,在他心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就好。 是的,我很喜欢。 日子还是这般过着,我执政东丹国,一切蒸蒸日上,耶律德光更不了得,在他统治下的契丹现在国力大增,版图扩大,不断地南征,已将契丹的南边境扩到了幽云十六州一带,契丹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耶律德光并没有辜负述律皇后和大家所有人的期望,契丹已然成为北方草原的霸主。 皇城的一切事务已走上正轨,他来我这儿的时候越地勤,只要他不亲自率兵出征,他都会来,小半天的路程对他来说就当晨练了,反正我这里的奴婢侍卫早已换成他的亲信,再也没人会私下里说什么,“你常常来这里,你的皇后、皇妃、宫人不会对你有微词?”我笑着打趣他道。 “敢,”他眸子一挑,轻吐出一个字,却响响地落在地上,说过后又瞅了瞅我,突而弯起了嘴角,笑眯眯道,“是不是你心里酸溜溜的,吃味了吧?” 我瞪他一眼,“我哪儿敢呢,我每天拿着号码牌盼着你在闲暇之余能来看我一眼,我就百感交集,感激涕零了。” “你……”明知我是故意逗他,不过他总是有办法惩罚我,板起脸来,等我大叫不妙的时候,已为时过晚,健壮的双臂已困住我,天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吧,作为一国之君,他胸襟宽广,可对我却肚量较小得可怜,没办法,我算是被他吃定了。 “什么号码牌,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一。”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他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闭着着眼未动,心里却早已砰[澎湃起来,欲罢不能。此时,我的心情很卑微,甚至是隐约有些害怕,不知我还能安享他的宠爱多久,我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愿只是我的错觉。 他对润儿很是喜欢,教他各式各样的武艺,给他请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润儿自己也争气,每每他来的时候,总是能把他上次布置的东西完整地展示给他,他总是对润儿赞叹不已,十分满意,我见了这般光景也十分高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在这里了,润儿也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了。 两年的时光说长也长,说短也不短,看着润儿一天天长大,方才顿悟自己正一天天老去,虽年不过三十,但在这年代已经算是中年人了,他还像以前一样宠我,让着我,把我当小孩子般哄着,他来时,我们玩闹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走了,我牵肠挂肚,思念倍增,心里更加不安,这些天我总是作同样的梦,那老胡子老头和那僧人交替出现在我梦境里,他们都要带我回去,那样的真实,似身临其境,常常在半夜惊醒,大汗淋漓,醒来之后便久久不能入睡,惊恐不已,有几次,正好耶律德光陪在我身边,大叫着醒来时,他也惊醒,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作噩梦了,我点头,他便紧紧抱着我,哄着我再次入睡,又有些自责说是应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可没有他,我只能独自抱着被子枯坐到天亮…… 公元932年,耶律德光亲自出征了,这次是应大唐石敬瑭的请求,要求其出兵援他,并答应事后将幽云十六州割给契丹作为报酬,面对这么诱人的条件,契丹当然不会放弃,这时的大唐朝廷很是混乱,石敬瑭趁虚而入,要自立为王,请求契丹的援助,更可笑的是,石敬瑭在上表书中称愿拜耶律德光为父皇帝,他比耶律德光大二十多岁,四十多岁的人拜三十岁的人为父,真是为了权力,连尊严都抛之脑后了,悲哀。我曾和母乙一起征讨大梁时,见过这人一面,起来他的嘴脸,我就恶心,耶律德光怎么有认他当儿子呢,等他出征回来,我要批评他一下,这么没品,认这么个人。 日子百无聊赖地过着,早上起来觉得胸口有些闷,在批复奏章的时候,小丫头给我研墨,那砚台竟无缘无故碎了,吓得小丫头慌忙跪地求饶,我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自己却坐在榻上起呆来,怎么回事,似有不详的事情要生,要说是耶律德光吧,应该不会,因为史书上记载着他这次大获全胜,肯定不会有危险,少主和大师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润儿每天活蹦乱跳地我面前,更了不可能是他有问题,这会是什么征兆? 忐忑不安地过完一天,还算相安无事,只是润儿玩耍的时候小心将手给划破了,御医给包扎好也就没事了,我心里稍安些,但晚上的睡眠很浅很浅,总感觉黑暗中有只眼睛在盯着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夜时间在辗转中度过。 今日无事,早早下了朝,在寝宫里猫着,昨晚严重睡眠不足,这会儿感觉头有锅盖那么大,嗡嗡直响,困乏极了,可不大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我有些不耐烦,睁眼见是云露,才没作,“有什么事?”我问。 “郡主,外面有个人要见您,我回复他说您不舒服不便见人,但他怎么也不走,非得要见您,奴婢赶也赶不走他,于是就……”云露见我脸色不悦,十分小心谨慎地回道。 “何人如此大胆!”终于怒,提高噪音问道。 “回郡主,奴婢也不知他是什么人,是个僧人,说一定要见您。”云露吓了一跳,小声地回道。 僧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倏地坐起来,是他,是他来了,他们终于回了,要带我走,一定是的,我顿时浑身哆嗦,害怕起来,云露见我异样,“郡主,您怎么了,如不想见他,我再派人把他哄走得了。” “不,不用,我去见他。”我颓然地摆摆手道,该来的总会来,他已来到这里,怎么会轻而就走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尘缘尽 情未了1 跟着云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殿里去,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永远没有尽头,可还是到了尽头,一脚踏进殿去,那僧人就站在殿中间,他回头看我,果然是他,跟我有无数次的见面,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实生活,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他的容貌,他脸上的表情淡然,还有些局促的笑意,“施主,别来无恙。”他先开了口。 “见过大师。”我低头行礼。 “云露,上茶。” 云露安静上了茶,悄悄地退出了大殿,只剩下我们两人,“咳,”我抿了一口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不知他来有何事,自己先乱了阵角,说不定他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我而已,“不知大师前来,有何事找我?”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僧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刚才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消失殆尽,他盯着我看,“宋雪林,你该回去了。” 啊?!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一句话击碎我所有的幻想,我惊恐地瞅着他,他叫我宋雪林,那他对我的来历一清二楚,他究竟是谁,总觉得他不是凡人,果然……“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怔怔地问他。 “你不要惊慌,我这次自会将缘由全部告诉你的。”那僧人淡淡地回了句。 “好,”我木然地点头,他说会告诉我缘由,那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的,此时,我心里紧张极了,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一旦知道后,我就真的要离开这里,心里矛盾钝涩,像堵了一把稻草,要一吐为快,“你是谁,而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地来这里,而你又得让我回去,你让我回哪里去?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把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心里竟有些颤抖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事说来话长,”僧人捋了捋了花白的胡子,我和他对视一眼,别说,几年未见,他老了许多,胡子都长了出来,那神情像极了一个人,我思怔着,突然想起来,对,他的模样像极了那个古董店老板,怎么会这样呢?他未见我的怔然,接着往下道,“施主并非凡人,乃天上的九玄仙女,一时糊涂犯了错,被西王母贬下凡界,承受七七四十九世的磨难。” 什么,九玄仙女,被贬下界?我何止震惊,愣愣地看着他,像现外星人一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竟是天上的神仙?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人莫不是疯了,或是闲着没事逗我玩,怎会说这么离谱的话。 “施主,可能一时难以接受,”那僧人见我瞠目结舌,一副能塞得下鹅蛋的表情,便讪讪地说道,“施主,可记得那个玉猪龙?” “呃,当然记得。”我被动地点点头,大脑还是不能拐弯。 他接着问,“施主可曾听说过“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来如风……”” “听过,”我急忙答,何止听过,简直如梦魇一般纠缠里我,还有那个玉猪龙,我怎么会忘了呢,都是因为它我才无缘无故地来到这儿的,那句可恶的咒语,总会莫名其妙地回荡在我耳边,我怎么忘记。 “那玉猪龙是否在你身上?”他问。 “在,”我点头,自从耶律德光给我带在身上后,我再也没摘下来回。 “那东西也非凡物,你借着它来到这儿,也非得借它回到天上。”他接着说道。 回到天上?我还飞天呢?不过他说这些话好像还有点靠谱,毕竟我真是借这个玉猪龙来到这儿的。不过,那个玉猪龙,我后来又试过几次,它并不能将我带回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我试过那个玉猪龙,并不能将我带回原处。”我实话实说。 “呵呵……”那僧人笑了笑,“时机未到,况且得需要一点点东西才能再次启动它。”他说这话时,神色有些神秘,略带稍许无奈。 “什么东西?”我见状,十分好奇。 “血。”他言简意赅。 啊,我大惊,“血??什么血?” 他看了看我,没有回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接着质问他道。 “你原本是天上的九玄仙女负责看管蟠桃园,但因一时疏忽,未看管好你的玉蟾,让它一泡尿污染了整个蟠桃园,致使这一年的蟠桃树一个果子没结,西王母在寿宴上大雷霆,一怒之下,将你和玉蟾贬下凡界承受七七四十九界的惩罚,这是你在凡界的最后一世,所以你必须回去了。” “你??说得是真的,没骗我吧?”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千真万确的。”那僧人无比诚恳。 “那你刚说才用血,什么血?你还没回答我呢。”我问。 “玉蟾。” “玉蟾?那它在哪里?” “那位契丹大少主的前世就是玉蟾。” “什么?”我惊疑地跳了起来,少主的前世是玉蟾? “是的,他就是同你一起被贬下凡界的玉蟾。” “那他自己知道吗?” “还不知道。” “哦,那他也是借玉猪龙从现代来到这儿的?” “呵……”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他只是前世是那只玉蟾,并不是从未来来到古代,他是跟着你下来受罚的,此世也是在凡界的最后一世,所以他的命运是多桀多难,虽然身世高贵,却得不到父母的宠爱,身为皇长子,却被迫让位,让国,一人孤苦伶仃,流落异乡……”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僧人,大脑瞬间窒息,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翕,却什么都听不到,“照你的说法,所以我和少主的命运都是不好,就是因为我们是下凡界受罚的,不管我们作出多大的努力,都是不能如愿以偿?” “是的,可以这么说,这是你们在凡界的最后一世,所受的磨难都比其他要多,经历太多的挫折与风雨,想爱不能爱,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看着想保护你的人死于非命,却无能为力,凡事都不顺……这都是惩罚,但也有好的方面,在真正危难的时刻,你们两人都能转危为安,不会让你们死于非命的。” 他的话像一把厉剑一样深深地刺入我的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错,我苦笑着望着他,“你们??还真会做事,惩罚人还兵不刃血。”连神仙都这么卑鄙,看着人站在悬崖边上,一把把你推下去,等你跌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把你拽上来,拽还不全拽,就这么半上不下地掉你在当中,任你死也死不了,活得还不安生,原来卑鄙无耻,不是人类的专性,连天上的狗屁神仙都不例外。 “施主不要太过激动,事情就是这样,但很快就会过去了,您还可以回到天上,自由自在,过着快活的生活。”那僧人见我的神色异样,立即劝慰我道。 “自由自在?”我嗤笑,“只是犯一点错误,就要遭受如此下场,神仙也不过如此,我看不作也罢。” “旗主不可乱说,这是大忌讳,西王母知道后更要生气的。”僧人急忙制止我。 “怎么,这神仙也是如此专治,说说都不行?看来比人间的昏君更可恶,要惩罚尽管来吧,已经经历这么多,我还怕什么。”我更加鄙视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打着慈悲为怀的幌子,作着令人不耻的事。 “施主,不可再说了,万万不可再说了。”那僧人急着直拭脸上的汗珠,一副着急害怕的样子。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贫僧是掌管天界的御司,西王母专程命令我下凡界跟着你的。”僧人平静地回道。 哦,还跟着个盯梢的,怪不得,我老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看着我,原来这样,“那个古董店老板你也认识?” “认识,我是那人的前世。”那僧人尴尬地答道。 “呵??”我笑了起来,心中的苦涩慢慢扩散开来,噬食着身上的每个细胞“命中注定”果真如此,我就像掉在一张早已设计好的大网里,任你怎么挣扎,折腾,努力都无济于事,怎么也逃不出这张大网,别人还像看戏一样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无奈,却不帮你,因为这就是你应受的惩罚。什么世道,连神仙都这么可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尘缘尽 情未了2 “我必须回去吗?”我冷冷地开口问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是。” “如果我不回去呢?” “不行,这是天规,不得违背。” 狗屁天规,我真的想骂人,在心里暗暗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如果神仙也有祖宗的话,“我不管什么天规人规的,我现在是人,不是神,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回去告诉西王母,我哪儿都不去,我爱这里,爱这里的人,所以我不会回去,你回去复命吧。” “施主不要一意孤行,这样不仅会害了您,还会连累其他人的。”僧人再次诚恳地劝慰我。 “连累谁?”我诧异。 “那位少主。” “怎么回事?” “我刚刚跟你说过,玉蟾是跟你一起下界受罚的,所以必须跟你一起回去,都得靠您身上的玉猪龙,如果您一意孤行不回去,那玉蟾也上不了天,你忍心看着那位少主在凡间继续糟受磨难,而且,一旦他在凡间遭受不测身亡的话,那他的魂魄将四散,飘荡在神、人、鬼三界之间,不能入界,永世不得生。” 啊,我倒吸一口凉气,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心里的怒火一拱一拱,无处泄,“你们真是无耻至极,人神共愤。”我咬牙切齿地道。 他无奈地看着我,没有作声。 “滚,我不想见到你,你走,走啊!”我朝着他咆哮起来,他们怎么这么可耻卑鄙。 “好,我走,您自己考虑一下,今年的八月十五日是最后期限,到时我会再来,带着那位少主一起来这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颓然,八月十五日,今年八月十五是最后期限,心里喃喃地念叨着,离现在还不到两个月,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木木地站在那里,像被人掏空一样,没有思维,没有表情,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只剩一俱躯壳,不知那僧人什么时候走的,我只知道,云露进来的时候我瘫坐在暖榻上,浑身瑟瑟抖,蜷缩在一起,“郡主??郡主,您怎么了?”云露惊恐地唤着我。 “啊,你是谁?我不回去??”我茫然地抬头,看着云露在拼命地摇着我,哭腔浓重,“郡主??您怎么了,醒醒啊,不要吓着奴婢,我是云露,你快看看我,醒醒啊??奴婢这就派人去通知皇上……”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耳边回复了平静。 浑浑噩噩,不知有人影在我面前晃动,少主时而对我微笑,时而愁容满面,还有耶律德光温柔地望着我,一会儿又是母乙,董乙,绿竹,秋儿,我认识的人一一在我面前显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越来越快,想抓都抓不住,心里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一股辛涩的液体入嘴,哦,好苦,我费力睁开了眼,见云露红着双眼跪在榻前,在给我喂药,见我醒来,“郡主,您醒了,可吓死奴婢了。”面露喜色。 “哦,”我艰难地吐了个字,转眼见屋里跪着一群御医丫头们,正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见我睁眼全都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怎么了?”我费力地问她,对生的事情没了记忆。 “回郡主,您忘了?有位僧人来了,不知跟您说了什么,他走后,您就昏了过去,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吓死奴婢了,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了,现在总算是醒过来了。”云露回道。 僧人?心里一颤,对,想起来了,那僧人跟我说得话都记起来了,八月十五,这个可怕的日子,我该怎么办?心里的难过悲伤能与谁说?一想到耶律德光更是倍加想念,“何必大惊小怪的,我没事,通知皇上干什么,让他分心,他正率军打仗呢。”我轻声嗔怪云露道。 “皇上走之前吩咐过奴婢,郡主的事都是大事,有事情一定要向他禀报的。”云露回道,“郡主,您怎么哭了?” “哦,没有,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人静静。”我回神,矢口否认,将头转向里榻,闭上了眼睛。 “是。”一郡人都静静地退了出去,云露给我掩上了门也退了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要如此对我,太狠毒了,以前的种种艰苦磨难我还能承受,可为什么让我爱上耶律德光,生下润儿,又不得不离开他?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心的事,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狠,惩罚,而我却无能为力。 对润儿,“云露,”我朝门外喊,我知道她肯定在门外候着。 “是,郡主,您有什么吩咐?”云露探进头来小声地问道。 “去把润儿抱来,我想他了。” “是,”云露立即转身出去,一会儿将润儿抱到我床榻上。 “润儿,来,我的乖儿子……”看着他,我的眼泪就情不自禁掉下来,润儿瞅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母后不哭??润儿听话,润儿以后都乖,听母后的话……”小家伙用稚嫩的语声跟我说着话,还伸手替我擦拭脸上的泪水。 “嗯,我的乖润儿??母后要怎么办??怎么办”我呢喃地,将润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云露见出了我的异样,“郡主,您怎么了?小王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哦,没事,你出去吧,我来带着润儿。”我转头对云露道。 云露怔怔地瞅了我一眼,脸上有些诧异,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我和润儿,我紧紧抱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从我眼前消失了,许久,“呜??母后??我快喘不动气了。”润儿闷在我怀里说道。 啊,我急忙从怀里将他捞起,摸了摸他的小脸,“对不起,乖润儿,母后不对,母后不对。”我一劲儿向他道歉,真怕他会生气似的。 润儿瞪着我瞧,突然笑了起来,“母后不乖,母后羞羞,还哭哭……”小家伙竟嘲笑起我来了,这笑起来的模样,活脱脱是耶律德光的模子。 没良心的家伙,连母后都嘲笑,母后还不是因为不舍得你才会这样,还不是担心你将来没人疼,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怜的小东西,可越看他的小模样越舍不得,“润儿,以后你要乖乖听皇上的话,不能任性,你要认真读书,认真学骑射,好好听皇上的安排,你听明白了?”我认真地对他说道。 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小家伙却认真地点头,“好,只要母后教导我的话,我都认真听。” “真是乖润儿,”我亲了亲他的脸蛋,“以后要使劲吃饭,不要挑食,好快快长大,知道吗?” “好,”小家伙又点头。 “以后天冷的时候要记得多穿衣服,天热的时候也不能直接用冷水洗澡,容易引起生病,记住了?” “有母后记得呢。”他眨着眼睛调皮地回道。 “万一母后不在你身边怎么办,你自己要记住了,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对他道。 “母后不陪着润儿,要去哪里?” “也许母后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润儿一个人要乖。” “那润儿也跟母后去很远的地方。” “呵呵??”我咧开嘴角想要对着润儿笑笑,可泪水不听话般落下来,我可怜的润儿,母后都不知道自己将去哪里呀,母后怎舍不得你,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亲自带着润儿,教他这教他那,恨不得利用这一个月教他一生需要的东西,我又嘱咐云露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润儿,云露似是觉查出我的异样,几次都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方便把实情说与她听,只让她照做就是了,她点头称是,再也不问,只认真地照顾着我和润儿。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尘缘尽 情未了3 又过了几天,我正陪润儿睡午觉,前方突然来通报,说是皇上来了,即刻就进宫来。 啊,耶律德光回来了,他此刻不应在中原吗,是已搬师回朝了吗?我急忙起身,虽有诸多疑问,但却惊喜若狂,还来不及穿外袍就奔出宫门,心急如焚,真的很想念他,十分想念。 没出二门,就见他远远地走来,龙行虎步,广袖无风自拂,王者威仪自不必说,相隔不远,他也看见了我,加快了脚步,我更是不顾礼数,礼仪与风范,统统滚一边去,快地冲向他的怀抱,他微笑地向我伸出手臂,还有些许诧异与惊喜,“你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我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说道。 “哈哈??”听到我的话,他终于开怀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振击着我的鼓膜,虽然难受,却让我分外地想念,许久,他突然打横将我抱起,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吻住了我,“我也想你。”唇齿间挤了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清晰无比。 他抱着我快步进了寝宫,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全部兵将都已回朝了吗?”我问道。 “没有,云露派人跟我说你突然昏倒了,情况很不好,我就急忙赶回来了,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太医怎么说?”他放下我,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认真问道。 “哦,没事,已经好了。”我轻声回道,胸口被什么东西充盈着,满满的,像要溢出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没作声,还是直盯着我看,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和心思,“你就为这事回来的?大老远,我没事,你放心吧,”微笑抬头,嗔怪他道,他的脸庞风尘仆仆,有许多的疲惫,我心疼地抬手摩挲着他的脸庞,“很累吧,跑了这么大老远的路程。” “你不用担心我,”他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真的没事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还瘦了许多,那帮庸医是怎么做事的。” “你不要责怪他们,不关他们的事。”我认真回道。 “对了,派去的那人还说来了个僧人,什么僧人,他找你干什么,都跟你说什么了?”得,云露跟他回得还倍儿清楚,想蒙混过关都难。 “没什么,就上次给你疗伤的那个僧人,他只是途经这里,来看看而已。”我轻描淡写地回他。 “真的?”他似是不相信,眯起眼睛看我,越看我越心虚,只得低下头,心里却难受无比,像硬生生地被人撕裂般疼痛,或许和他相处的日子已所剩无及,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珍贵。 “真的,你别担心我了,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转变话题,故作轻松地问道。 “我没事,”他用手摩挲着我的下鄂,被迫抬起我的头来与他对视,他的眸子清澈见底,映着我的脸宠,“小雪,你记住,任何时候有事情都要与我说,不能一人抗着,你明白吗?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顾及什么。”他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 “好,我知道了。”口头上答应,心下却痛不能言,这件事恐怕谁都帮不了,就算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也不行,告诉你只会徒增一个人的伤感和愤怒而已。 见我点头,他稍有些放心,松懈下来的他脸色更加疲惫不堪,一定是着急赶路,没好好休息的缘故,“来,你一定累坏了,把战袍脱了,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去准备热水洗个澡会舒服些。”我温柔地说道,见他这模样,心疼不已。 “好,”他哗然,随即含笑望着我,任由我摆布,替他束,脱袍,更衣,以前我从未亲自做过这些事情,都是由小丫头伺候他的。 只见他心喜若狂地瞅着我,脸上有说不出的高兴,我咬着唇极力表现地轻松自如,可手竟微微颤抖,心里后悔不已,以前我就应该对他多关心一点,为他多作一点事情,让他高兴些,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即使我想补偿都不行,一点机会都不留。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的声音传入我耳。 喔,“没??什么,”我急忙回神,“好了,先休息一下吧。”我挣脱他的手,走向床榻给他铺床。 “不,你一定有心事,快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走过来执拗地按住我的手说道。 我深呼吸,微笑抬头望他,“你不用紧张,真的没什么事,放心啦。”说完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他不禁莞尔,性感的唇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那好,一会儿我要你服侍我洗浴。”他像个孩子般嘟着嘴,脸上露出坏坏的笑,故意逗我。 嘿,得寸进尺的家伙,谁怕谁,“好,臣妾遵命!”我爽快答应。 没想到我今天竟如此顺从,他倒是满脸惊愕,但还是很开心不已。 跟他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禀退了下人,我一人伺候他更衣洗浴,到最后这个家伙连我也拖下水,俩人一起在水里嬉戏,玩闹,拥抱,亲吻,玩到开心不已,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大骂他一顿,没个正形,但现在我不再矫情,不再做什么贞节烈妇,我就我,两人相互喜欢,这已足够,什么身份,地位,等级,统统靠边站。 他这次只带几十护卫从中原匆匆赶回来,契丹的五万精兵还驻扎在中原,援助石敬瑭的胜局已定,后唐的军队已溃不成军,只差他回去收尾而已,他回来在这里只呆了四天,见我身体没有大碍,精神也尚好,就匆匆又赶回去了,我坚持带着润儿送他出城,又送出去好远,“你们娘儿俩快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他依依不舍对我们说道,眼里有无限的温柔。 “嗯,早点回来,我等着你。”我的眼泪压框,几乎要掉下来。 “好,我一定尽早回来。”他俯身下来,亲了亲润儿,“要乖,听娘亲的话。” 润儿像小大儿似的乖乖点点头,朝着他笑了笑。 “等着我回来。”他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等着我,我……”目光有些暧昧,但话却没有说下去,我转眸看了看他,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家伙还是没把我想听的话说出来。 “好,早点回来。”我也亲了亲他的脸颊,像一个普通小主妇一样等着前线的丈夫归来,极力表现地轻松,不想让他分心。 “好,回去吧。”他朝我们挥了挥手,潇洒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的泪水终于掉下来,别了,耶律德光,我爱你,这一次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你要保证,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的,珍重,再珍重! “娘亲,你怎么哭了?”润儿仰着小脸,奇怪地看着我。 “哦??没有,”我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泪,“走,我们回去吧。”把他抱上了马车,朝城里走去。 我的心情极差,从高峰落到谷底,他回来的这几天,我们天天在一起,像老夫老妻一样唠唠家常,出去散散步,暂时忘记了那让我恐怖的日子,可他一走,我的元神被抽走一般,成了失魂的影子,只一副躯体,如行尸走肉,不知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 殇1 时光并没有因我的抵抗和恐惧而停止不前,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前方来报,耶律德光已胜利搬师回朝,不日内就可回到皇城,中原后唐灭亡,耶律德光助石敬瑭完成大业,建立后晋朝,石敬瑭拜耶律德光为父皇,实则大晋朝已成为契丹的附属国,每年进岁纳贡。 中秋节本是中国的团结节,喝酒,赏月,人人欢歌笑语,不亦乐乎,可对我却是一个劫难,而且我的生日就在这天,我的心情恐惧到极点,因为后天就是中秋节。 “郡主,”云露进了来,“皇上已经回朝,派人来传话说,中秋节来咱们这儿,陪您一起过中秋节。” 陪我一起?我惶惶,心里苦涩骤然加剧,说不出的难受,到时会生什么事情?我不能确定,“哦,好??哦不,你告诉他,不要来,我一人过就行。”我的思绪已经混乱,不知想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 “郡主,您怎么了?”云露奇怪地问我,“皇上要来,您应该很高兴呀。” 是的,我是很高兴,我巴不得现在就见到他,立即就见到他,以后天天相见,天天跟他在一起,可那僧人跟我说的话,我又不得不相信,那时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生,我不想他看到,不想看到他束手无策,也不想看到他痛苦,也许他不亲眼看到就不会有那么真切的感受,我不想他那样。 “郡主??”云露的声音在耳边。 呃?我回过神来,见云露脸色愕然看着我,“哦,好的,你派人跟皇上说一声,太忙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人可以的,再说还有润儿陪我呢。” “呵……皇上说了,郡主是中原人,中原人对中秋节很是注重的,皇上一定要来的。”云露笑呵呵地回道。 “哦,”我点头,他想得真周到,可我不知有无福消受。 虽然对那僧人的话深信不疑,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也许他只是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也许他到时有别的事情耽搁,就不会来了,于是我开始忙着为中秋节作准备,亲自作一些小点心,备好酒莱,吩咐奴婢们把宫里宫内仔细打扫,重新布置一番,搞得喜气洋洋。 嗯,这套纯银的酒樽好久不用,已经有些乌,真难擦,云露进来禀报的时候,我正在费力地擦拭这个酒杯,准备今晚和耶律德光赏月喝酒用的,“郡主??东丹王回来了??还有那个僧人??”云露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什么?咣当,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心也一点点收紧,仅存的一丝希望泡沫破灭,我顿时浑身冰冷,“他??们在哪儿?”嘴唇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在内殿。”云露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走过来俯身来捡起地上的杯子。 “好,我去看看,”我说着欲站起身来,却晃了晃,复又跌落回暖榻上。 “郡主,您怎么了?”云露疾声问道,上前来,及时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脑中一片空白,惴惴而茫然,“他们??在哪里?” “已安排在内殿休息。”云露急忙答道。 “哦,”我深呼一口气,再准备起身,这时,门口撩过两道人影,我急忙抬头,少主和那个僧人一前一后进了来,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我,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云露见状先开了口,“奴婢见过东丹王。” “嗯,起来吧。”少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又瘦了许多,脸上的表情突兀,但目光却平静地看着我。 “云露,你先出去吧。”我抿了抿唇说道。 “是,”云露应声退了出去。 那僧人见状,脸色也讪讪的,“那你们聊,我也出去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和少主两人,我站起身来,想朝少主笑笑,但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少主,你一路辛苦,过来坐吧。” 他静静地瞅着我,没有说话,默默走了过来坐下。 “你??都知道了?那僧人跟你说了?”我怔怔地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消瘦的脸上有些落寞与孤独,看来,他在中原过得也不好,想想他一个皇太子落到如此下场,摊到谁也不会好受。 “我大师哥他们好吗?”我改变了话题。 “嗯,还好。”他再点头,抬头看我,“你打算如何做?”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容不得我退缩。 “我??不知道,对不起,少主,不管是对过去还是将来,都是因为我,连累你一起受罪,对不起。”我连连道歉,眼泪簌簌落下。 “不,不,小雪,你不需要道歉,”他急忙阻止我,口气怜惜,“这不关你的事,这就是命。” “可是少主,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我惶恐地瞅着他,此时一点主意都没有。 “唉??”少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们去问问那僧人吧,或许他还有什么办法。” “也好,”我点头同意,眼下之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少主扶着我一起来到正殿,丫头们已经伺候那僧人在此喝茶,见我和少主进来,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两位施主,准备好了吗?”他问。 “大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们必须得回去?”我急不可耐。 他看了看我,摇摇头,“只此一条路,天命不可违。” 天命?狗屁,神仙就可以这么无耻,这样折磨我们?顿时心如冰坨般冰冷,面如死灰,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我用少主的血来启动玉猪龙,不行,我作不到,而且我不愿离开这里,不愿意…… “今晚月圆之时是最后的期限,错过今晚,两位百年之后都将永世不得生。”那僧人又说道。 我转头看了看少主,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想来他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已将生死看得很淡,这个世界已没有让人牵挂的人了,所以回到天上,对他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幸事,可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对他??,再说我怎么舍得离开这里??离开润儿,离开耶律德光…… “九玄仙子,不要再考虑了,这没有回旋的余地。”那僧人已经改了口,以天上的称号称呼我。 “大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想不做天上的神仙,只想作一个平凡人,难道这都很过分?”我的口气几乎是哀求。 他无奈地看着我,看着少主,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不想作什么仙子,只想作一个普通人,我不回去!”我突然爆,朝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吆喝。 “您消消气,想想这位公子吧,你们回到天上是最好的选择。”僧人真诚地劝解我道。 我听都不听,夺门而出,一口气飞奔回寝宫,爬上榻子,蒙上厚厚的被子,窝在里面,眼泪无声落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折磨我和少主,难道我们经历的那些磨难不足以弥补我们所犯下的过错吗?得饶人处且饶人,连普通人都明白的道理,所谓天上的神仙都不了解吗?为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 殇2 欢迎大家来到官术网: ---------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进来,是云露着急的声音,“郡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窝在被子闷声说道。 “郡主,酒菜已经备好,您是不是出去看看?”云露小声询问我说道。 “什么时辰了?”我倏地掀开被子,问道。 “回郡主,酉时,”云露回道,“皇上派人来回,说有点事情耽搁,处理好了,马上就过来。” “那少主呢?”我又问。 “在后花园,和那僧人在喝茶。”云露回道。 我慢慢坐起身来,“今晚有月亮吗?”突然冒出这句话。 云露愣了愣,“当然有,今天是八月十五嘛,今晚的月亮最圆。”她不知我心里的结,正说中我心中的刺。 “真希望今晚没有月亮??”我小声嘟囔着,起身让云露帮我梳妆,更衣,换上我平时最喜欢的那件水粉色长袍,连耶律德光都喜欢我穿那件。 云露又重新给我梳了头,打扮妥当后,才扶着我往花园走去,今晚的酒宴设在花园,可以边饮酒边赏月,现在的天气也好,不冷不热,刚刚好,什么都好,就我的心情糟到极点,与这怡人的景象实不相配,此时,我心静如水,已无力去抵抗这命运。 少主和那僧人见我走来,都站了起来,朝我点点头,我扶着云露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云露觉查出来,她转头看了看我,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朝她笑了笑,“云露,谢谢你。”我衷心地说道,从一开始这个丫头就跟着我忙前忙后,我真的感谢她。 “郡主,您怎么了,照顾郡主是奴婢份内的事。”云露笑着回道。 “嗯,我明白,以后要好好照顾润儿,不要让他受委屈。”我又对她说道。 “郡主,您今天怎么了??怎么说这些?”云露更加奇怪,一脸的疑问。 我拍拍她的手背,“没什么,你回去吧,我说得话你记好了,另外看着这园子的门,不要让人随便进来。” “郡主??”云露还想再说什么,被我制止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我转身朝少主他们走去。 我按了按腰间的硬物,缓缓地迈进步朝他们走去,我不相信没有其他的选择,不相信命,一定要试试,但不会祸及少主,少主的命运已经够悲残了,不能再让他受伤害,我也不屑再回什么天廷,虽然我的记忆中没有对天廷的印象,但从那僧人所说的话里话外,当神仙并没有什么好,我不会再回去,我只想作一个普通的人,这就够了,对,就这么做了,估且让我博一回吧。 “九玄仙子,想通了吗?”僧人见我平静地走来,笑呵呵地问道。 我看了看他,没作声,转头看着少主,他也看着我,褐色的眸子闪着疑惑,还有些恐慌,他看着我从腰间拔出了弯刀,那把他曾经送给我的精美弯刀,我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来没用过,没想到今天却用在这种场合,我拿着弯刀走向他,“少主,你准备好了?”我问道 他盯着我,眼里有一丝惊惧加剧,人到死时,谁也不能做到平静如水,这是常理。 “你闭上眼睛,我下不去手。”我平静地对他说道。 少主愣了愣,真的闭上了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弯刀,停在半空中,少主俊美僵硬的脸近在咫尺,此时正渗出点点汗珠,他此时在心里想些什么? 我愣住了,停在半空的手始终没有落下,“少主,对不起,我不能那么做,不能亲手杀了你,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不行,我做不到,即使知道那也许对你来说是好的,我也做不到,少主,对不起??”我口中喃喃地说道,那弯刀缓缓地落下,快要挨到他心口的时候,突然,我手腕一转,刀锋朝着我自己的胸口刺入,“少主,我先走一步了,对不起??”是的,我怎能那么做,既然必须用血来启动那个玉猪龙,那就用我的吧,既然我原是天上的仙子,下界来接受惩罚,那再加一次刑又何妨,就让我来承受这一切。 胸口的强行刺入,产生剧烈的疼痛,使我全身痉挛,我咬紧牙,再一用力,那亮晶晶的弯刀已不见刀锋,只剩精美的手柄露在外面。 “九玄仙子??” “小雪,你??”少主睁开眼,惊恐地看着我。 “是的,我不愿再听你们摆布,也不愿回天上做什么仙子,我只想做个平凡普通的人,对不起……”我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向胸口掏着,摸到了,那个冰冷的东西,使劲一用力拽了下来,玉猪龙已在我手上。 胸口的血汩汩冒出,沾到了这个玉猪龙上,我拿在手上看了看,突然现通体翠绿的玉件,已慢慢变成红,那圆孔里也染上了红色,我一直以为在古董店看到它时是朱砂的颜色,原来不是,是我的血,原是这样的,怪不得只有我会借着它来到这里…… “快,公子快拿过那个玉猪龙,”僧人的急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快,拿着这个玉猪龙对着天上的月亮,快??” 少主愣了愣,依言接过我手中的玉猪龙,举起来对着天上的月亮,我费力地昂头看了看天上,此时的月亮很亮很圆,犹如我那晚见到它的样子,真的很美。 少主举着那个玉猪龙,对着天上的月亮,我看到见僧人突然出手从背后袭向少主,啊?我想大喊却不声来,少主没有反复防备,应声倒地,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穿过玉猪龙,少主刚刚还躺在地上,已经不见了踪影,那僧人如释重负点点头,向我走来,“九玄仙子,你再也回不了天廷,从此以后你将被天界除名,生生世世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那僧人摇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 “谢谢,我希望做一个凡界的人。”我想笑笑,却怎么了没有力气,胸口的疼痛传遍全身,快要失去知觉,这下,我终于放心了,来世,我再也不会被梦魇折磨,不会再经历风浪,安安静静地过平凡的日子……真好。 放容自己的身体倒下去,我终于要安静地离开了,再也不用诚惶诚恐,不敢爱,不敢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再见了,这儿的一切,我觉得快喘不动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一刹那,我瞥见花园的拱门处一道高大的人影疾步而来,耶律德光英挺的眉目在月亮的照耀下分外俊美,此刻,他也看到了我,英俊的脸庞突然开始龟裂,扭曲,变形,几乎是一瞬间,他来到我面前,及时接住了我快要触地的身体,满目惊骇,“小雪,你??怎么了?快??来人,宣太医??”他紧紧抱着我,龙颜尽失,声音近乎咆哮,触目惊心地看着我胸口的弯刀,惊痛若狂?? “我??”我已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费力张开眸,再看他一眼。 “小雪,你挺住,太医马上就来了,挺住??”他脸色苍白,抱着我飞奔往寝宫而去,紧靠着他的胸膛,我能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我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张开嘴,“耶律德光??对不起,我??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保重??” “不会??我一定会医好你的,就是倾我所有,也在所不息??”他低头看着我,口气坚定无比,可他抱我的手臂却在抖。 “耶律德光??我爱??你??”拼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已藏在心里许久,再不说出来,就没有机会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做你的妻子……”意识越来越沉,像掉尽了无边的黑暗,只听到耶律德光低沉的哀恸,让人莫名的抽痛,“小雪,求求你睁开眼,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太医??该死??太医快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抱着我的胸膛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周身浸入无边的黑暗里,没有疼痛,没有思维,一切都变得好安静?? 远远的似有声音传来,缥缈不定…… “朕要你们倾其所能医好她,否则??都让你们跟着陪葬!” “皇上,臣等确实无能,王后娘娘已经西去,皇上请节哀……” “放肆!竟敢诅咒她,来人,推出去斩了!” “皇上息怒,臣有罪,皇上息怒……” “滚!都给我滚出去!滚??” “小雪,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留下我一个人,你快醒醒??我爱你??快醒过来??我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求求你醒过来??醒过来??我爱你??”这声音似是狼的哀嚎,又像在哭泣,久久回荡在北方草原如昼般明亮的夜晚,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 全书完> 后记一 --------- 雄伟高大的御帐外,侍卫齐整地站两列守卫,掀开帐帘里面却光线暗淡,与外面的威武毫不相称,“滚!都给我滚出去,我不吃??”里面的一声咆哮,伴着一些食物加器皿扔出了帐外。 奴婢们胆战心惊,面如死灰般退出了帐外,“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怪,怎么办呢?”“就是,也不吃东西,这怎么能行。”小丫头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皇上用膳了吗?”云露问当差的小丫头。 “回姐姐话,没有,还没等我们摆好,皇上就把东西扔出去了。”小丫头恭声回道。 唉,云露无奈摇摇头,都两个月了,皇上一直沉泯在郡主过世的噩梦中,脾气也越来越怪戾,无人敢劝,连太后娘娘都拿他没有办法,可怎么办好呢,郡主啊,郡主,您在天有灵,快显显灵吧,一定保证皇上的身体安康,契丹不能没有皇上呀,不用膳怎么能行,眼看着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云露领着润儿往御帐而去,路上,她附在润儿的耳朵旁说着什么,奴婢帮他们撩开帘子,里面静悄悄的,入目之处满是狼藉,耶律德光一人坐在御案后**,听见有脚步声,头都没抬,“不是说了,我不吃吗??出??”话还未完,“父王??”润儿稚嫩的喊他。 他愣住,立即抬头,眼里有惊喜,“润儿??快来,快到父王这里。”他张天手臂。 “父王??”润儿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他,亲了又亲,嘴里喃喃出声,“我的乖儿子,润儿乖??父王对不起你??” “父王,你要乖乖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去找我母后,他们说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找她回来,”润儿眨着眼睛对耶律德光说道。 耶律德光先是一愣,继而牵动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有些凄凉,“好,好,朕听润儿话,一定好好吃饭,等我们润儿长大了,有力气,再一起去找你母后。” “嗯,父王真乖,”润儿煞有介事地回道,“来人,摆饭!”那神情活脱脱一个主子爷。 “是,”云露喜极而泣,立即出去备饭,高帐内,父子二人不时传出欢悦的笑声。 后记二 --------- 契丹大军北回皇城,这次皇上还是御驾亲征,这仗打得比较拖沓,皇上的身体也不容乐观,连随军的太医都有些担忧,大军进了栾城,皇上在大殿内安静地躺着,不知是否睡着了,太医们一会儿问问脉,一会儿小心商量着对策,一阵脚步声入殿,众医官齐声跪拜,“臣等叩见安康王。”一位白袍少将翩然而入,眉目间气宇轩昂,英姿勃。 “各位请起,请问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那少将轻声问道。 其中一医官回道,“回禀安康王殿下,皇上龙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请殿下放心。” “嗯,好,各位费心了。”少将眼光瞅着暖榻上的耶律德光,有些无比的心疼,却难以说出口,“有劳各位了,请一定要想对策,医好皇上。” “臣等惶恐,臣等定当尽力。”医官们诚惶诚恐地再次叩拜。 这时,榻上的耶律德光睁开了眼,他看见了那英俊少将,弯了弯嘴角,“润儿,来,过来,朕有话对你说??”声音十分虚弱,真是岁月不饶人,谁会想会当年也如面前这少年般英武的耶律德光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父皇,您醒了??”那少将喜声上前一步,握住了耶律德光的手,原来这少将是润儿,自打他母后薨后,就被耶律德光带回皇城,一直呆在皇上身边,跟随他出征,皇上对他很是器重,他称皇上为父皇,因为他父母亡后,耶律德光就上奏述律太后,将他过继了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儿子。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安康王说。”耶律德光对太医们说道。 “是,”众人退出了大殿。 “父皇,您快躺下??”润儿按住了耶律德光,制止他起来,“太医说您不能随便乱动。” 耶律德光执意要起来,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依然没变,“你去把锦书和毛笔取来。” “父皇??这是要干嘛?”润儿不解地问道。 “去,快去拿!”耶律德光的命令不容质疑。 “好,”润儿飞快地去拿了来,在他面前摊开,又研了墨,耶律德光费力地写着,“朕子耶律阮,人品敦厚性温善,踔绝之能,绝世伦,朕将皇位传于其,以诏天下,钦此!” “父皇,这??”润儿看罢,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震惊。 “拿好了,以后要做个好皇帝。”耶律德光瞅了他一眼,将那明黄的诏书塞到他怀里,这时,他已疲惫不堪,自己躺了下去,“唉??我累了,真的累了,应该休息了,也许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母后了,真好??我好想她??想她??”他呢喃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皇上驾崩,传至皇城,举国悲恸。 皇城,御帐内,灯火通明,一位白苍苍的老妇端坐正中,她就是述律太后,地上满满跪了一地人,身披孝服,“皇上突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诸子尚小不能担当重任,哀家觉得天下兵马大元帅最合适,他也是先汗的皇子。”述律太后沉着地说道。 “儿臣遵命!”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耶律李胡当然愿意,脸上的表情喜不胜收。 “请太后娘娘三思,臣觉此举不妥,安康王乃人皇王长子,况且又跟随皇上多年,由安康王继位最为合适。”耶律屋质说道。 “什么?安康王,那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跟我争,我可是先可汗的皇子??”耶律李胡跳了出来,龇牙咧嘴,极力反对。 两方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皇上圣谕到!”侍卫快马加鞭进了皇城,将皇上的亲笔谕旨送到御帐。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子耶律阮??” 听罢,“臣等遵旨!”耶律屋质等立即喜色叩,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皇上终究是皇上,早就想到这一点。 “不可能??这不可能??”耶律李胡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死活不肯奉旨,述律太后见这情景,颓然地唉了一口气,她也无力回天,就这样吧,她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天? 公元974年5月,安康王耶律阮继位,即是历史上的辽世宗,年号天禄。 ----------- 相关史料 契丹起源与建国 --------- 关于契丹族的起源有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在茫茫的北方草原上流淌着两条河流,一条叫西拉木伦河,意思是"黄水"。人们把它看作是黄河在远方的女儿,所以文献上写作“潢河”;另一条河叫“老哈河”,也叫“土河”,两河流域孕育了草原上的文明。传说中,一位驾着青牛车从潢河而来的仙女,与一位从土河骑着白马来的勇士,在两河的交汇处相遇,两人相恋,并结为夫妻,他们便是契丹族的始祖。历史学家根据这个传说和一些相关史料的考证,对契丹族的起源作了如下解释:他们认为仙女和勇士所代表的分别是居住在两河流域的两个原始氏族,一个以“白马”为图腾,居住在“马盂山”;一个以“青牛”为图腾,住在“平地松林”。后来两个氏族都迁徙到两河汇聚处的木叶山,他们联姻繁衍,他们的子孙繁衍成为八个部 逐渐展成为以后的契丹族。 契丹族源于东胡后裔鲜卑的柔然部。契丹,汉译亦作吉答、乞塔、乞答、吸给等,它以原意为镔铁的“契丹”一词作为民族称号,来象征契丹人顽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民族精神。历史文献最早记载契丹族开始于公元389年,柔然部战败于鲜卑拓跋氏的北魏。其中北柔然退到外兴安岭一带,成为蒙古人的祖先室韦。而南柔然避居今内蒙古的西喇木伦河以南、老哈河以北地区,以聚族分部的组织形式过着游牧和渔猎的氏族社会生活。此时八个部落的名称分别为悉万丹、何大何、伏弗郁、羽陵、匹吉、黎、土六于、日连。在战事动荡的岁月中,各部走向联合,形成契丹民族,先后经过了大贺氏和遥辇氏两个部落联盟时代,臣服于漠北的突厥汗国。唐太宗贞观二年(628年),契丹部落联盟背弃突厥,归附唐朝。契丹与唐朝之间,既有朝贡、入仕和贸易,也有战争和掳掠。9o7年,契丹建立了政权,成为中国北方一个强大势力。 916年,契丹族领耶律阿保机建立了奴隶制国家──契丹国,建年号为神册,916年即神册元年,耶律阿保机自称“天皇帝”,封妻子述律平为“地皇后”,册封长子耶律倍为“皇太子”,从此宣告契丹王朝的诞生。辽太祖多用汉人,康默记、韩延徽、韩知古等皆为佐命功臣,掠夺中原的财富和人口,在草原上按照中原模式建立城郭以安置掠来的汉人。918年(辽神册三年),建都皇都(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的波罗城)。 唐昭宗??胸怀大志,无力回天 --------- 唐昭宗李晔(867年-9o4年),原名杰,又名敏,汉族,是唐朝2o位皇帝,历史上的唐昭宗可以说是一个悲剧性的皇帝,昭宗嗣位时二十一岁,是一个聪明而又有才能的年轻人,他充分了解阻碍恢复唐朝力量和权威的形势,并誓自己要复兴王朝。但是唐朝已经积弱难返,回天无力。 在昭宗即位的一年,主要政治问题仍然是宦官控制朝政的问题,当昭宗为重掌朝纲而进行斗争时,他又陷入与李克用的敌对行动之中。虽然李克用是剿灭黄巢的最大功臣,但是藩镇和朝廷双方都对沙陀突厥的最终目的存有戒心。因为沙陀对朝廷的效劳只是在允许他们占领大部分河东的情况下才取得的,从河东他们可以威胁关中、河南和河北。华北许多地方都普遍对突厥人怀有恐惧之心,这就给朝廷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去采取主动行动和对他们组织一场得到广泛支持的战役,以显示昭宗的领导地位,甚至使朝廷恢复对关中以外的疆土的控制。后讨伐李克用的失败使藩镇对朝廷更加藐视。 在长安城里,在宦官和官僚们之间的旧有矛盾又引起了另一场危机。以中尉刘季述为的宦官垂死挣扎,进行最后的抗争,他们策划废黜昭宗,拥立太子。光化三年(公元9oo年)十一月,宦官们实现了他们的计划,将昭宗关在了他最熟悉的少阳院,为了防止昭宗逃跑,又熔铁浇在锁上,每日的饭食则从墙跟挖的小洞里送进去。 但是宦官们害怕李克用,李茂贞和韩建等人会兴师问罪,将包袱抛给了朱温。而朱温并不想在残酷的宫廷政治中使自己陷得太深,相反他派人将实行政变的宦官们一个一个都暗杀了,于光化四年拥立昭宗复位,昭宗改元天复,加封朱温为东平王。但是昭宗也完全落入了朱温的监控之下,苟延残喘的度过了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大概是为了报答朱温,昭宗任命朱温为诸道兵马副元帅,相当于军队副总司令。又加封朱温为梁王,并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荣誉称号,还有御笔《杨柳词》五。朱温早就利欲熏心,看重的怎会是这些呢。 天复四年正月,朱温将昭宗迁到由他控制的重建的汴梁。在途中杀害了所有剩下来的皇帝侍从。八月,朱温密令朱友恭、氏叔琮等人弑杀昭宗。 纵观昭宗的一生,他颇想有番作为,整顿内政,但是事与愿违,大唐事实上早已经支离破碎,任何一个手中有些兵力的藩镇几乎都能随心所欲地置大唐于死地,昭宗所作的,只是勉强使大唐多存在了几年而已。 关于摩尼教及母乙起义 --------- 在古代中国,摩尼教展混合有道教、佛教、白莲教等成分。五代、宋、元农民起义常利用为组织的工具。尊张角为教祖,敬摩尼(或译作“牟尼”)为光明之神,并崇拜日月。教徒服色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 称为一家;认为世上光明力量终必战胜黑暗力量。五代梁朝贞明六年(92o年)陈州摩尼教徒母乙、董乙聚众起 立母乙为天 势力遍及陈、颍、蔡等州,称雄一时。起初,母乙他们只有1ooo多人,起义后攻打乡村中的地主豪绅,州县官吏害怕,不敢过问,母乙又派人和淮水的吴国人取得联系,使得起义队伍进一步壮大,后梁末帝多次州兵镇压,都被起义军击溃。由于起义军的展迅,严重威胁后梁的政权,于是,梁末帝便出动禁卫军和几处州郡兵,对其进行分路包剿,结果,因寡不敌众,起义军失败,摩尼教领8o多人被俘,解送大梁,惨遭危害。 历史上的摩尼教即明教,也叫未尼教、明尊教,在公元3世纪所创立,当时大约相当于中国的魏晋时期。唐代摩尼教传入中国,以后逐渐展起来。摩尼教教义的核心,是说在世界的一开始,就有光明和黑暗两个王国并存着,光明占据北、东、西三方,黑暗占据南方。在光明王国里,光明、善美、和平、秩序、洁净,摩尼教经典《下部赞》“叹明界文”说: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光明王国的统治者,波斯称为察宛(意为永恒),东土称为明父、大明尊。黑暗王国到处充满烟火、闷气、飓风、污泥、毒水,由黑暗魔王统治,住着五类魔,整天沉溺在**和争吵之中。光明和黑暗数次大战,黑暗魔王使恶魔生下了人类的祖先。因为人类是黑暗之魔的子孙,大明尊便派遣光明使者,用光明分子来拯救人类的灵魂。 耶律倍生平(一) --------- 辽义宗文献钦义皇帝,即耶律倍(约899年[4]或9oo年[5]?937年1月11日),契丹迭剌部霞濑益石烈乡耶律里人(今中国内蒙古阿鲁科尔沁旗东),姓耶律,汉姓刘,汉文名倍,契丹文名图欲(或作突欲、托云等),大契丹国(后改称大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和皇后述律平的长子,辽太宗耶律德光和章肃皇帝耶律李胡的长兄,辽世宗耶律阮的父亲,东丹国国王(称人皇王,一般也通称东丹王,926年?93o年在位)。他生前为大契丹国的皇太子(916年?927年在位),但未即位为皇帝,其子耶律阮即位后被追尊为帝,以后的辽代诸帝除辽穆宗耶律?外都是他的子孙。 由于耶律倍在死后被追尊为皇帝,史书中除了称他为太子倍、人皇王或东丹王外,也常以义宗,让国皇帝和文献皇帝等称之。 耶律倍作为统辖一方的君主,其政绩并不突出,但他文武双全,不但是统兵的战将和军事谋略家,更集藏书家、阴阳学家、医学家、音乐家、家、翻译家、汉学家和画家等于一身,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儒家学者,在文化和艺术方面颇有成就。 早年 唐昭宗光化二年或三年(899年或9oo年),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耶律图欲出生,当时阿保机虽未成为契丹部落联盟的领,但他领导的耶律氏部落是契丹诸部中最强大的一支,所以他也是契丹的显赫人物之一。 契丹老可汗死后,阿保机于二年春正月十三庚寅日(9o7年2月27日)继承契丹可汗之位。由于阿保机仰慕汉族文化,遂取汉名为亿,故也称耶律亿,长子图欲也取汉名为倍,史称耶律倍;阿保机尤其仰慕汉高祖刘邦,遂令皇族耶律氏兼姓刘氏[12],故耶律倍也称刘倍,但一般不这么称呼他。 在扫除了政敌和称帝的障碍后,在担任可汗的十年春二月初一丙戌日(916年3月7日),阿保机自立为皇帝,建大契丹国(后改称辽国),改元神册,是为辽太祖。同年三月初二丙辰日(916年4月6日),年仅十七岁的耶律倍被立为皇太子,成为大契丹国皇位的继承人。 崇汉 受父皇影响,耶律倍对汉族文化也相当尊崇,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成为当时汉化程度最高的契丹皇室成员,他对中原的文化尤其是儒学十分推崇。一次,阿保机问侍奉自己左右的大臣道:“受命之君,应该侍奉上天,敬仰神灵。立了大功、拥有崇高道德的人,朕想祭祀他,谁应该排在最先?”[13]大家都说应该让佛排在最先。阿保机却道:“佛教不是中国本土的宗教。”这时,在一旁的耶律倍建议父皇道:“孔子是万世所尊崇的大圣人,应该排在最先。”[14]阿保机闻言大喜,立即下诏建孔庙,让皇太子耶律倍在每年春、秋两季率领百官祭奠孔子。耶律倍对道教也很感兴趣,尤其喜欢阴阳学。孔庙造好后,神册四年秋八月初三丁酉日(919年8月3o日),阿保机亲自拜谒孔庙,而命皇后述律平和皇太子耶律倍分别拜谒佛寺和道观。 征战 耶律倍不但有很高的汉族文化修养,他还是一位统兵的战将和军事谋略家。神册四年冬十月丙午日(919年11月7日),他随父皇向北征讨乌古部,为先锋都统,带兵开路。阿保机命耶律倍率领先锋部队进击,破乌古部,俘获牲口一万四千二百头,牛马车乘、庐帐器物二十馀万。于是乌古部全部投降契丹。 神册五年秋八月初一己未日(92o年9月15日),党项各部动叛乱。辛未日,阿保机御驾亲征,耶律倍跟随。九月十四壬寅日(1o月28日),耶律倍率迭剌部夷离堇耶律污里轸等攻略云中县(今山西省大同市)、天德军(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北)。冬十月十二辛未(11月27日),耶律倍率军进攻天德军。十月十四癸酉日(11月29日),天德军节度使宋瑶投降,改天德军为应天军。 神册六年十二月初九庚申(922年1月9日),耶律倍率王郁等经略燕地(指春秋、战国时燕国故地,相当于今河北北部、辽宁等地),一度打到定州(治所在今河北省定州市),扩张了契丹的领地。 耶律倍生平(二) --------- 家庭与婚姻 父母兄弟 父亲:太祖大圣大明神烈天皇帝耶律阿保机 母亲:淳钦皇后述律平 大弟:太宗孝武惠文皇帝耶律德光 幼弟:章肃皇帝耶律李胡 妻妾儿女 耶律倍的妻妾众多,知名的有5个,并为他生下了5个儿子。 正室(妻):端顺皇后萧氏:契丹人,耶律倍母述律平娘家人[53],太子妃。 继室(继妻):柔贞皇后萧氏:契丹人,耶律倍母述律平娘家人,继为太子妃,在耶律倍逃往后唐以后为东丹国摄政,儿子耶律阮即位后尊为皇太后。 长子:世宗孝和庄宪皇帝耶律阮,即位称帝,后被暗杀。 次子:庶人耶律娄国,曾任南京留守,掌管东丹国国政,辽穆宗时谋反被诛。 三子:吴王耶律稍 继室(继妻):夏氏:汉人,后唐明宗所赐婚,后因耶律倍凶残,离婚为尼姑。 侧室(妾):大氏:粟末部??人,渤海国王族,不知所终。 四子:平王耶律隆先 侧室(妾):高氏:汉人,与耶律倍一同逃往后唐,不知所终。 五子:晋王耶律道隐 耶律倍生平(三) --------- 东丹王 称制 天赞五年正月二十丁丑日(926年3月6日),大?撰又反叛契丹而宣布独立,占据忽汗城。当天,阿保机再次将他击破,攻入忽汗城中,渤海国最终灭亡。二月初五壬辰日(3月21日),阿保机因为渤海国已经平定,乃用青牛白马祭天地,大赦天下,改元天显。二月十九丙午日(4月4日),阿保机将渤海国改名为东丹国,或称东丹王国[16],意为“东契丹国”,把都忽汗城改名为天福城,册封皇太子耶律倍为人皇王,让他担任东丹王国的国王。阿保机赐给耶律倍天子的冠冕和衮服,建年号为甘露,称制(行使皇帝权力),设立四个丞相,以阿保机的弟弟耶律迭剌为左大丞相,前渤海国丞相为右大丞相,前渤海国司徒大素贤为左次丞相,宗室耶律羽之为右次丞相,也设置了和中原王朝一样的百官,一律使用中原汉族的法律,使东丹国成为大契丹国的附属国。东丹国每年向宗主国大契丹国上贡布匹十五万端,马千匹。 阿保机封耶律倍为“人皇王”是用了三才“天、地、人”[17]的典故,因为阿保机自己的尊号是“天皇帝”,皇后述律平是“地皇后”,这样就完全确立了耶律倍的“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但把一个堂堂皇太子封在藩外之国,表现出阿保机似乎对于耶律倍是否应该继位犹豫不决,或许他听了皇后述律平的话,已经不打算让长子耶律倍而让次子耶律德光继位,而把幅员辽阔的渤海故地东丹国给长子以为补偿。《辽史?后妃列传?淳钦皇后述律平传》记载,阿保机曾说过,次子耶律德光必能使耶律家族兴旺,皇后也偏爱次子,想让皇太子耶律倍让出继承权,于是阿保机才册封耶律倍为东丹王。[18]后来阿保机死后的帝位之争也充分说明了阿保机的这种做法实际上使长子耶律倍丧失了争夺皇位的有利条件。 册封之后,阿保机于三月十一丁卯日(4月25日)驾临人皇王耶律倍的宫殿。之后,阿保机下圣旨道:“此地濒临大海(指如今的渤海、日本海和鄂霍次克海),不是我可以长久居住之地,留你在这里安抚人民,治理疆土,以彰显朕的爱民之心。”[19]三月廿九乙酉日(5月13日),阿保机班师回皇都,人皇王耶律倍率领东丹国官僚送行。夏四月初一辛卯日(5月15日),耶律倍辞别父皇,还创作了一歌献给父皇。临别时,阿保机说:“有你治理东方的土地,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2o]耶律倍由于担心再也见不到父皇,对着父皇号啕大哭而别。回东丹国后,耶律倍就用中原的礼仪和制度治理国家。 耶律倍生平(四) --------- 让国 帝位原应由身为皇太子的耶律倍来继承,但母后述律平不喜欢他,而中意次子耶律德光。除了亲情近疏的关系外,述律平不喜欢耶律倍还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他仰慕汉文化,主张以孔子的儒家思想为治国之术,这和主张维护契丹奴隶制传统的母后述律平格格不入,可能正是这一点不为母后所喜爱。耶律德光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重兵,母后又临朝称制,两人手握军政大权。耶律倍知道自己继位无望,也知道母后想立二弟耶律德光为皇帝。天显二年秋,阿保机下葬于祖陵。据《辽史》记载,冬十一月壬戌日(927年12月11日),耶律倍对百官公卿们说道:“大元帅功德可与天神比肩,国内外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应该主持国家社稷。”乃与群臣奏请述律皇后,让出本应由自己继承的皇帝宝座。述律皇后当然同意,于是当天,耶律德光即皇帝位,是为辽太宗,尊述律皇后为应天皇太后,年号仍为天显不变。 似乎德光继位的提议是由耶律倍与群臣共同提出,述律皇后仅是遵循民意而已。其实不然,据《资治通鉴》记载,这次权力交接不但引起了当时契丹统治集团内部的斗争,而且引起了此后契丹皇室内部的一系列权力斗争。对这次权力交接中的斗争《辽史》没有明确的记录,似乎是在很平稳正常的情况下进行的。其实不然,述律皇后的意见并不为全体契丹贵族所认可,反对者大有人在。对于持不同意见者,述律皇后采取其一贯的作法,以阴谋狡诈的手段残酷地予以惩治和镇压。耶律倍与耶律德光在契丹贵族中都有一批拥护者,述律皇后为贯彻自己的意图,利用契丹的人殉旧俗,以残酷的手段打击耶律倍的支持者,逼他们为先帝阿保机殉葬,“前后所杀以百数”。 《资治通鉴》又记载,反对派被杀戮殆尽后,述律皇后主持召开贵族大会,命两个儿子都乘马立在帐前,假惺惺地对各位部落酋长说:“两个儿子我都喜欢,不知道立哪个为皇帝,你们选择可以做皇帝的握住他的马辔头。”[22]诸位酋长知道皇后的意思,况且支持耶律倍的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他们便争相握住德光的马辔头欢呼雀跃道:“我们愿意侍奉大元帅。”皇后便顺水推舟:“大家的意见,我怎么敢违背呢?”遂立德光为皇帝。《辽史》中的有关记载隐去了这次大会的实情,可能是由于原始资料不全,或者是出于为尊者讳的目的。 后唐座上宾 后唐用天子的礼仪和护卫队欢迎耶律倍,耶律倍坐在水上的船型宫殿里,众官陪在他左右,一一向他敬酒。到了后唐的重镇汴州(今河南省开封市),见到了后唐明宗。明宗把后唐庄宗李存勖后宫的宫女夏氏嫁给他,又赐耶律倍姓东丹(以东丹国为姓),名慕华(“仰慕中华”之意),是为东丹慕华。明宗又改瑞州为怀化军,拜东丹慕华(即耶律倍)为怀化军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后来又赐东丹慕华国姓李,名赞华(“赞美中华”之意),故从此又称李赞华。移镇滑州,遥领虔州节度使。李赞华(即耶律倍)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常常思念祖国的亲人,他派遣的向母后和皇帝问安的使节从不间断,这在《辽史》上多有记载,说明他的孝心没有因母后不喜欢他而有所减损。 契丹内部的争斗 --------- 耶律阿保机任八大部可汗以后,旧的势力还是很强大,由于他的推行的一些措施多不符合守旧贵族的利益,故引起他们很大不满意,联合起来对付阿保机,其中最大的阻力来自于迭刺部的迭刺、寅时底、安端等,他们结成集团,先后动了3次叛乱,阿保机得知后,先下手为强,将几个弟弟全都逮了起来,后来他考虑到自己称可汗不久,人心浮动,应以和睦为主,尤其是自己的家庭内部更不宜分裂,于是就赦免了几个弟弟的罪过,并按照习俗,与他们的上山盟誓,永远和好。 不料二年冬天,几个弟弟又起来叛乱,结果被阿保机打败,阿保机又一次宽恕了他们。根据当时的形势,阿保机想用这种忍证、妥协的方法来争取时间强大起来。但代表旧势力的弟弟们口头上表示“谢罪”,实际上并无悔过之心,仅过了三个月又动了叛乱,阿保机忍无可忍,便举兵讨伐,他声东击西,个个击破,先将迭刺和安端拿下,其他贵族见势不妙,慌忙北上,阿保机此次并未罢休,率兵向北进击,当兵追到土河时,又突然下令停止追击,众将不解其意,阿保机向他们解释说,“他们虽远逃,但过些天,众人必将怀念故土,对北逃不满,上下离心,到那时我们再追击,必能大胜。”不久,叛军果然分崩离析,被阿保机打得大败。平叛之后,除了几个弟弟外,其他3oo多名叛军领全部被斩示众。 耶律德光生平(一) --------- 即位 辽太宗即耶律德光,契丹的名字为尧骨,他是耶律阿保机的次子。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做天下兵马大元帅,阿保机对他寄希望很大,在阿保机的三个儿子当中,他和长子耶律倍都很受阿保机的喜爱,但耶律德光更像他的父亲,在阿保机到各处征战的时候,耶律德光都跟着出征,因此立功甚多,一直到后来平定渤海国,都有所建树。所以同样有勇有谋的母亲述律后才对他另眼相看,在继承皇位的问题上全力支持他,反对喜欢汉族文化的长子耶律倍继位。阿保机死后,述律后主持了推选新皇帝的仪式,在主政的耶律后的建议下,大臣们都赞成耶律德光继位,于是,耶律德光举行了契丹传统的燔柴礼,正是继位为契丹新皇帝。耶律德光在继位之初,就花了大量的精力来巩固他的帝位。因为他是在母亲的支持下才得以继位的,而有些大臣却不太支持他,特别是他的哥哥耶律倍,更是不服,因为阿保机当初是将耶律倍立为太子的。所以耶律德光一直将哥哥当成他最大的政敌,采取的一系列的措施来巩固自己的帝位,直到耶律倍逃到了后唐。先,辽太宗耶律德光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他经常检阅侍卫亲兵、各部族及各帐军队,以此来充分控制军权,防止异己势力在其中渗透,从而在根本上巩固自己的权势。其次,对于耶律倍管辖的渤海国辽太宗也严加防范,为了削弱渤海国的力量,他趁耶律倍离开属地到京城的有利时机,将渤海国大量的居民迁移到其他地方,然后将其政治中心也迁移走,渤海国土地面积大大缩小了,而政治中心迁到离契丹很近的地方也利于监视控制。为进一步防范哥哥,辽太宗又两次去耶律倍的府上,表面上作出兄弟和好的样子,实际上是进一步了解情况。在耶律倍住在京城的时候辽太宗又趁机去渤海国,也是为了拉拢耶律倍的属下,为他充当耳目,对付耶律倍。等耶律倍和他的属下们要回渤海国时,辽太宗又抓住时机把他的属下们召进宫里设宴招待,其实也是为了进一步拉拢他们,分化耶律倍的力量。不久,在母亲的支持下,辽太宗又使出狠命的一招,将弟弟李胡立为皇太弟,作为皇位的继承人。耶律倍在弟弟的一次次明里暗里的进攻下,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也为了避免以后有什么不测,就渡渤海投奔了后唐。辽太宗费尽心机,最后也终于达到了目的。或许契丹人的政治经验还没有汉族人那么多,心也没有那么狠毒,毕竟是将哥哥逼走了,没有直接设阴谋将他杀死。阿保机当初也是如此,没有在兄弟们一次反叛时将他们杀死,而是赦免了他们,直到后来才杀了一些人,但对于犯也没有斩,而是处以杖刑。 耶律德光生平(二) --------- 争霸中原 在巩固了自己的帝位之后,辽太宗开始继续父亲阿保机的事业,向南用兵,争霸中原。契丹从阿保机开始就想把疆土扩展到黄河岸边,进而拥有黄河以北的大片领土。但中原的势力一直抵制契丹的入侵,所以,契丹用兵时总是趁中原几派势力相争时打着支援一方的旗号进攻。在后唐统治时期,尤其是后唐明宗时期,中原比较稳定,再加上后唐的军队号称鸦军,都穿黑衣,战斗力也很强,而契丹是以民为兵的,没有专门的野战军,所以在和中原兵作战时总是吃亏。因此,辽太宗的势力再大,也要等到中原出了变故时乘虚而入,收渔人之利,单纯的宣战和正式决战很难取得成功。所以,辽太宗南下中原一直等到了李嗣源死后,而且是石敬瑭主动求救时才敢出兵,后来灭后晋也是由于后晋将领投降拣了个便宜。 石敬瑭和后唐末帝李从珂生矛盾之后,石敬瑭为保住自己的势力,称帝登基,只得向辽太宗求救。等待已久的辽太宗喜出望外,看到石敬瑭诱人的条件,赶忙亲自出兵相救。立石敬瑭为大晋皇帝,自己则得到了一大块肥肉,不费吹灰之力将早就渴望的十六州拢入契丹的统治范围,而且每年还有大批的布帛输入。 辽太宗将十六州弄到了手,下一个目标就是继续南下,将边界推进到黄河岸边。石敬瑭死后,石重贵继位,后晋态度的变化给辽太宗用兵提供了良机和充分的借口。同时,幽州的赵延寿也想像当年石敬瑭那样当个皇帝,劝辽太宗乘机进攻。后晋将领杨光远也暗通契丹,说后晋违背盟约,正好借机出兵,而且后晋境内生了大的灾害,军队也死亡过半,只要出兵,就能一举成功。 辽太宗禁不住心动了,为了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便动了对后晋的讨伐战争,而且连续打了三次,直到灭了后晋。在灭后晋长达三年的战争中,辽太宗人的意志力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说明他用兵中原是经过了长期准备和长期等待的,一遇到有利时机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后终于实现了多年的愿望,虽然得胜由于后晋军队的投降,但辽太宗的意志力之强确实令人佩服。在用兵的过程中,辽太宗的过人谋略也运用得很充分。他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汉族官吏的称帝野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这和辽太宗多年了解掌握中原的各种政治和军事情报有很大的关系。他先利用了赵延寿想当中原皇帝的野心,让他充当了和后晋作战的先锋。许诺赵延寿在灭后晋之后让他做皇帝,使他深信不疑,作战很是卖力。一次兵,只有赵延寿的一路兵马取得了一点战果。等最后灭了后晋,辽太宗却闭口不提当初的诺言,赵延寿不知羞耻地提出立自己为太子,辽太宗却说太子应该由他的儿子当,他当不合适。就是任赵延寿官职时大臣也提议将给他的“都督中外诸军事”给划掉了。狡诈善变的辽太宗将赵延寿大大耍弄了一番。对于另一个人物杜重威辽太宗也同样许诺给皇帝之位,等杜重威投降后,让他穿上皇帝穿的赭黄袍,和之前让赵延寿穿赭黄袍去抚慰后晋将士一样,将这两个一心要当皇帝的败类像耍猴一样耍了个够。皇帝这个位子最后还是辽太宗自己坐上了。对后晋的战争由于后晋爱国将士的英勇奋战,辽太宗也打得很艰苦,二次兵时,被后晋的皇甫遇、慕容彦、李守贞等将领打得大败而归,契丹国内当时也生了灾害,人和牲畜大量死亡,各部落也有了厌战情绪,而且母亲述律后了解到后晋派使者议和时,也极力劝说辽太宗罢兵讲和。述律后对儿子说:“如果汉人做契丹王,行吗?”辽太宗说:“不行。”述律后又说:“那你为什么非要当汉王呢?”辽太宗说:“石氏忘恩负义不能容忍。”述律后又劝他:“你就是得了汉地也不能久留,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悔就来不及了。”后来的事实说明述律后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辽太宗也命丧于中原。辽太宗没有听从母亲的劝告,坚持要后晋割让镇州和定州,才肯息兵,其实他是不愿意就此轻易丧失这个机会。虽然一时失利,但辽太宗还是二年又出兵进攻,结果抓住了时机,利用杜重威怯懦和想当皇帝的弱点,劝降成功,不久后晋也被灭掉。 耶律德光生平(三) --------- 改国号称帝 会同十年(公元947年),辽太宗用中原皇帝的仪仗进入了后晋都城开封,在崇元殿他又穿上汉族皇帝的装束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把投降的石重贵封为负义侯,除了讽刺,这个官职没有任何别的含义。后晋因为契丹而建立,最后又因为契丹而灭亡,真是兴也耶律德光,亡也耶律德光。靠别人的力量建立的王朝很难长久存在下去。在称帝之前,辽太宗耶律德光又做了做表面文章,让了让帝位,但后晋的大臣们被赦免已经很感激他了,谁还敢说别的,于是都说“夷、夏之心,皆愿推戴皇帝”,辽太宗也不再让,欣欣然坐上了父亲阿保机早就想坐的皇帝宝座。在举行仪式时,汉人穿汉服,契丹人穿他们的民族服装,辽太宗则穿汉服。此后,辽朝的官服制度也就以此为标准,契丹和汉人分别穿本民族的服装。辽太宗在做了中原皇帝的同时还将契丹国号改为“大辽”,年号也改成“大同”。有的书中为了叙述简便,就将这之前的契丹也称为辽。在灭晋的前后,也不断遣将继续征乌古、党项、吐谷浑等,巩固辽朝对这些部族的控制。 病逝 大同元年(947),在临城(今河北临城)得病,而且病情恶化很快,四月,到了栾城(今河北栾城)的杀胡林,更是高烧不退,在胸口和腹部放了冰块也无法降温,终于死在了栾城,享年46岁。为防止尸体**,契丹人将他的内脏摘去,将尸体用盐浸泡,运到了辽国。 后记 一 欢迎大家来到官术网: 雄伟高大的御帐外,侍卫齐整地站两列守卫,掀开帐帘里面却光线暗淡,与外面的威武毫不相称,“滚!都给我滚出去,我不吃——”里面的一声咆哮,伴着一些食物加器皿扔出了帐外。 奴婢们胆战心惊,面如死灰般退出了帐外,“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怪,怎么办呢?”“就是,也不吃东西,这怎么能行。”小丫头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皇上用膳了吗?”云露问当差的小丫头。 “回姐姐话,没有,还没等我们摆好,皇上就把东西扔出去了。”小丫头恭声回道。 唉,云露无奈摇摇头,都两个月了,皇上一直沉泯在郡主过世的噩梦中,脾气也越来越怪戾,无人敢劝,连太后娘娘都拿他没有办法,可怎么办好呢,郡主啊,郡主,您在天有灵,快显显灵吧,一定保证皇上的身体安康,契丹不能没有皇上呀,不用膳怎么能行,眼看着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云露领着润儿往御帐而去,路上,她附在润儿的耳朵旁说着什么,奴婢帮他们撩开帘子,里面静悄悄的,入目之处满是狼藉,耶律德光一人坐在御案后**,听见有脚步声,头都没抬,“不是说了,我不吃吗——出——”话还未完,“父王——”润儿稚嫩的喊他。 他愣住,立即抬头,眼里有惊喜,“润儿——快来,快到父王这里。”他张天手臂。 “父王——”润儿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他,亲了又亲,嘴里喃喃出声,“我的乖儿子,润儿乖——父王对不起你——” “父王,你要乖乖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去找我母后,他们说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找她回来,”润儿眨着眼睛对耶律德光说道。 耶律德光先是一愣,继而牵动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有些凄凉,“好,好,朕听润儿话,一定好好吃饭,等我们润儿长大了,有力气,再一起去找你母后。” “嗯,父王真乖,”润儿煞有介事地回道,“来人,摆饭!”那神情活脱脱一个主子爷。 “是,”云露喜极而泣,立即出去备饭,高帐内,父子二人不时传出欢悦的笑声。 后记 一 欢迎大家来到官术网: 雄伟高大的御帐外,侍卫齐整地站两列守卫,掀开帐帘里面却光线暗淡,与外面的威武毫不相称,“滚!都给我滚出去,我不吃——”里面的一声咆哮,伴着一些食物加器皿扔出了帐外。 奴婢们胆战心惊,面如死灰般退出了帐外,“皇上的脾气越来越怪,怎么办呢?”“就是,也不吃东西,这怎么能行。”小丫头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皇上用膳了吗?”云露问当差的小丫头。 “回姐姐话,没有,还没等我们摆好,皇上就把东西扔出去了。”小丫头恭声回道。 唉,云露无奈摇摇头,都两个月了,皇上一直沉泯在郡主过世的噩梦中,脾气也越来越怪戾,无人敢劝,连太后娘娘都拿他没有办法,可怎么办好呢,郡主啊,郡主,您在天有灵,快显显灵吧,一定保证皇上的身体安康,契丹不能没有皇上呀,不用膳怎么能行,眼看着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云露领着润儿往御帐而去,路上,她附在润儿的耳朵旁说着什么,奴婢帮他们撩开帘子,里面静悄悄的,入目之处满是狼藉,耶律德光一人坐在御案后**,听见有脚步声,头都没抬,“不是说了,我不吃吗——出——”话还未完,“父王——”润儿稚嫩的喊他。 他愣住,立即抬头,眼里有惊喜,“润儿——快来,快到父王这里。”他张天手臂。 “父王——”润儿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他,亲了又亲,嘴里喃喃出声,“我的乖儿子,润儿乖——父王对不起你——” “父王,你要乖乖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去找我母后,他们说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找她回来,”润儿眨着眼睛对耶律德光说道。 耶律德光先是一愣,继而牵动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有些凄凉,“好,好,朕听润儿话,一定好好吃饭,等我们润儿长大了,有力气,再一起去找你母后。” “嗯,父王真乖,”润儿煞有介事地回道,“来人,摆饭!”那神情活脱脱一个主子爷。 “是,”云露喜极而泣,立即出去备饭,高帐内,父子二人不时传出欢悦的笑声。 后记 二 ()(大文学)契丹大军北回皇城,这次皇上还是御驾亲征,这仗打得比较拖沓,皇上的身体也不容乐观,连随军的太医都有些担忧,大军进了栾城,皇上在大殿内安静地躺着,不知是否睡着了,太医们一会儿问问脉,一会儿小心商量着对策,一阵脚步声入殿,众医官齐声跪拜,“臣等叩见安康王。(电子书屋)大文学”一位白袍少将翩然而入,眉目间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各位请起,请问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那少将轻声问道。 其中一医官回道,“回禀安康王殿下,皇上龙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请殿下放心。” “嗯,好,各位费心了。”少将眼光瞅着暖榻上的耶律德光,有些无比的心疼,却难以说出口,“有劳各位了,请一定要想对策,医好皇上。” “臣等惶恐,臣等定当尽力。大文学”医官们诚惶诚恐地再次叩拜。 这时,榻上的耶律德光睁开了眼,他看见了那英俊少将,弯了弯嘴角,“润儿,来,过来,朕有话对你说——”声音十分虚弱,真是岁月不饶人,谁会想会当年也如面前这少年般英武的耶律德光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父皇,您醒了——”那少将喜声上前一步,握住了耶律德光的手,原来这少将是润儿,自打他母后薨后,就被耶律德光带回皇城,一直呆在皇上身边,跟随他出征,皇上对他很是器重,他称皇上为父皇,因为他父母亡后,耶律德光就上奏述律太后,将他过继了来,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儿子。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安康王说。”耶律德光对太医们说道。 “是,”众人退出了大殿。 “父皇,您快躺下——”润儿按住了耶律德光,制止他起来,“太医说您不能随便乱动。大文学” 耶律德光执意要起来,这么多年,他的脾气依然没变,“你去把锦书和毛笔取来。” “父皇——这是要干嘛?”润儿不解地问道。 “去,快去拿!”耶律德光的命令不容质疑。 “好,”润儿飞快地去拿了来,在他面前摊开,又研了墨,耶律德光费力地写着,“朕子耶律阮,人品敦厚温善,踔绝之能,绝世超伦,朕将皇位传于其,以诏天下,钦此!” “父皇,这——”润儿看罢,倒吸一口冷气,有些震惊。 “拿好了,以后要做个好皇帝。”耶律德光瞅了他一眼,将那明黄的诏书塞到他怀里,这时,他已疲惫不堪,自己躺了下去,“唉——我累了,真的累了,应该休息了,也许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母后了,真好——我好想她——想她——”他呢喃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皇上驾崩,传至皇城,举国悲恸。 皇城,御帐内,灯火通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端坐正中,她就是述律太后,地上满满跪了一地人,身披孝服,“皇上突然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诸子尚小不能担当重任,哀家觉得天下兵马大元帅最合适,他也是先汗的皇子。”述律太后沉着地说道。 “儿臣遵命!”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耶律李胡当然愿意,脸上的表情喜不胜收。 “请太后娘娘三思,臣觉此举不妥,安康王乃人皇王长子,况且又跟随皇上多年,由安康王继位最为合适。”耶律屋质说道。 “什么?安康王,那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跟我争,我可是先可汗的皇子——”耶律李胡跳了出来,龇牙咧嘴,极力反对。 两方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皇上圣谕到!”侍卫快马加鞭进了皇城,将皇上的亲笔谕旨送到御帐。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子耶律阮——” 听罢,“臣等遵旨!”耶律屋质等立即喜色叩首,长长舒了一口气,还是皇上终究是皇上,早就想到这一点。 “不可能——这不可能——”耶律李胡见了棺材还不落泪,死活不肯奉旨,述律太后见这情景,颓然地唉了一口气,她也无力回天,就这样吧,她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天? 公元974年5月,安康王耶律阮继位,即是历史上的辽世宗,年号天禄。大文学 好看的阅读网“电子书屋”网址是“”,请支持我们!【ctrl+d】收藏!!! 番外之——九天玄女 今天是王母娘娘的寿辰,各路闲云野鹤的神仙都齐聚一堂,共同来庆祝王母娘娘的大寿,神轩殿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种精美的佳肴、美酒,把个桌子摆的是满满当当。众位仙女,衣着光鲜、满面春风,在云雾缭绕的大殿中穿梭,像是风中飞舞的蝴蝶,美的不可方物。怪不得人人都“快活似神仙”,果然没错。 “今年的寿宴,怎么没见蟠桃?”花白胡子的雷公问道。 “噢,是啊,是啊,我也没看见。”电母头,道。 他们话的声音,传到了坐在正席的王母娘娘耳朵里,立即她转身对身边的仙女道,“快,去蟠桃园看看,九天玄女在园子里,怎么还没把今年的蟠桃呈上来。” 那身着绿色纱衣的仙女,立即下殿来,穿过热闹的人群,向蟠桃园的方向走去。 一会儿,刚才那绿衣仙女匆匆来回,神色慌张,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才还喧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发生什么事了?”王母娘娘端坐在高高的殿上问道。 “启禀娘娘,九天玄女没在蟠桃园。”绿衣仙女回答。 “那还不快去找!”王母娘娘命令道。 “是,奴婢已经吩咐闪电犬去找了,不过,娘娘,还有一事需向您禀报。”绿衣仙女吞吞吐吐地道。 母娘娘眉毛一挑,道。 “是,奴婢在园子里没看到一个蟠桃。”绿衣仙女答,“会不会是九天玄女带着蟠桃私自下界了。” “快,多派人去找九天玄女。”王母又发话了。 绿衣仙女站起身来,又带了几个人走了,王母娘娘坐在椅子上,满脸怒容。下面的神仙都窃窃私语,这九天玄女太大胆了,王母娘娘的寿辰竟然不知去向,而且连蟠桃也没有了,要知道这每年的寿宴,蟠桃是必不可少的,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在张望着。 “启禀娘娘,九天玄女已找到。”下面跪着一个侍卫。 “带上来。”王母娘娘大声道。 “是。” 一会儿,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白衣仙子进来了,那白衣仙子鸭蛋脸面,身材婀娜高挑,现正垂眼跪在地上。 “叩见娘娘。”白衣仙子低声道。 “九天玄女,园子里的蟠桃哪去了?”坐上的王母开门见山。 殿下的白衣仙子并没有回答,依旧伏在地上。 “快。”王母厉声问道。 “回娘娘,刚才仙在路上问过九天玄女,她并未私自偷取蟠桃,是……是另有隐情。”刚才的绿衣仙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跪在地上道。 “噢,什么隐情,快快讲来。”王母怒气稍减,问道。 “九天玄女,快吧。”观音大士在旁边声对白衣仙子道。 “是啊,快吧,别让娘娘等着了。”太上道君也道。 沉默了一会儿。白衣仙子终于开口道,“回娘娘,奴婢在看管园子里,一时犯困,睡了过去,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玉蟾……”她顿了一下,没再下去。 “你的玉蟾怎么了?”王母娘娘继续问道。 “我的玉蟾一时尿急,在园子里的蟠桃树下就……,所以今年的蟠桃树一个果子也没结。”白衣仙子没再下去。 “大胆,你竟然纵容你的玉蟾……”王母娘娘气得几乎不出话来。 “请娘娘赎罪。”白衣仙子头叩在地上,面色惨白。 “蟠桃是何等圣物,你竟然如此看管园子,你可知罪?”王母大发雷霆。 “是,奴婢知罪。”白衣仙子回答,“请娘娘发落。” “传我旨意,九天玄女看管蟠桃园,疏于管理,纵容自己的玉蟾在园子里胡作非为,侮辱圣物,而且还知情不报,隐瞒至今,罪加一等,来人,将九天玄女贬入凡界,承受九九八十一世难。”王母娘娘一口气完,不容别人话。在座的各位神仙神色各异,不敢上前劝阻。 “娘娘息怒,对九天玄女的惩罚是否太重了。”南海观音走上前来对王母道。 有人开口求情,其他的也都跟上。 “是啊,娘娘可否从轻发落。”太白金星也上前来道。 “请娘娘从轻发落。”金光圣母也附合着。 “是啊,请娘娘从轻发落。”众神一起为九天玄女求情。 “既然众仙都为你求情,本宫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将你贬下凡界,减你三十二世的罪,受七七四十九世的磨难,每一世都要尝尽人间的辛酸,不可过得风调雨顺。”王母娘娘的怒气还是没有消。 众仙一听,也不好再什么,让王母娘娘在自己的寿宴上出丑,颜面尽失,所有才会当场大怒,无人敢阻拦。 “对了,还有你的玉蟾,将它也一并打入凡界,跟你一起受罚。”王母娘娘突然间又想起了玉蟾。 面的侍卫将那只玉蟾也拎了过来。 “谢谢娘娘开恩,奴婢叩别娘娘。”白衣仙子伏下身来叩了头,随后站起来跟在两个侍卫身后,向各路神仙告了别。 白衣仙子抱着玉蟾来到凡尘殿的玉栏旁,望着虚无缥缈的神殿,久久没有动。 “对不起,你要跟我一起受罪了。”白衣仙子对着玉蟾道。 怀中的玉蟾动了动,听懂了她的话,毕竟它不是人间的凡物。它仿佛在,是我连累了你,害了你,我生生世世都跟着你,爱护你,保护你。 “仙子,时辰到了。”后面的侍卫催促道,他们也是例行公事。 “好的,知道了。”白衣仙子回答。完她抱着怀中的玉蟾,纵身跳出了玉栏外,身上的白色羽衣随风飘舞,像扑火的飞蛾,凛冽悲凉,突然从白衣仙子的衣袖中掉出了一盒胭脂,一瞬间,那红色的胭脂随风飘向凡间,洒在了凡世的山上,刹时,九座葱郁的山峰全都变成了红色,凡世的人管这座山,叫“红山”,也有人叫它“九女山。”九天玄女也从此开始了她七七四十九世的尘缘。 后记:红山,蒙语称:乌兰哈达,意为红色的山峰。它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东北郊的英金河畔。红山文化是距今五、六千年间一个在燕山以北、大凌河与西辽河上游流域活动的部落集团创造的农业文化。因最早发现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郊的红山后遗址而得名。玉猪龙是红山文化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