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风华录》 第1页 [gl百合] 《桃花风华录》作者:谭诡玖【完结】 文案 宗英门十年间只出了一个楚殷。 无极宴中无名小卒楚殷一战成名。 风华录曾下批言,楚殷前途不可限量,还将她排名为江湖中第一女侠。 正是要仗剑江湖风头无两之时,楚殷却突然销声匿迹,传闻是触犯门规,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了。 接着,爆炸的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 那个宗英门的门主好像是楚殷的生母啊! 那个那个武林中出了名的古板规矩多的林家家主好像是楚殷的生父啊! 最最让人震惊的是,向来不掺和武林中杂事的无极宫宫主站了出来,从传闻的生父生母手中带走了楚殷。 无极宫的主人花洛把脏兮兮狼狈不堪的楚殷带回了家。 花洛思索着对属下说:“静芳,你觉得我养个小宠物怎么样?” 静芳嘴角抽搐,“您要是喜欢,早早的要也不至于让人家受这份罪啊。” 花洛对静芳摇了摇手指,“啧啧啧,你不懂吧,小宠物都是落难之后才更亲人的.......” 貌似看着像是霸道宫主爱上我的故事,其实就是个一个面冷心软的少侠被猫缠上后不得不认命的故事。 猫主子,宠着就是了。 内容标籤: 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殷,花洛 ┃ 配角:楚恆英,叶风南,等等 ┃ 其它: 第一卷:楚 第1章 第一章 南方的一个小镇。 到了深秋,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这几日的雨下的特别勤。 街边的店铺伙计都猫在屋里,青石板上被雨击打出水花,路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饭馆里有几个闲人喝着酒,说着江湖中的八卦。 宗英门就在这个镇子旁边的山上,建在在山腰,细雨濛濛,云烟雾缭,宗英门整个庞大的建筑都被雾气笼罩着。 “听说,宗英门门主是个从楚家叛逃出来的三小姐,大名楚恆英。” 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放下了酒杯,脚蹬上了凳子,与桌上其他几位压着嗓子说起来。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楚家,要知道江湖中多少人做梦都想托生在楚家,只因为楚家那一座令人嚮往的藏书楼,楼里有着歷史上各大门派中的秘传功法,只要有那么一本,便足够你吃一辈子。 然而这个楚家三小姐却从家中叛逃出来,自立了门户。 当然,还带着那些传闻中的武功秘籍,只要拜入她门下,令人垂涎的武功秘籍便能当做入门礼物传授下去。 此事一传,多少人聚集在宗英门的山下想要做入门弟子,反而不介意门主只是个年轻的女子。 但是宗英门收徒却有一个规矩——宗英门不收男子,只收女子。 这真是一大怪事,难道江湖的门派中要建出一个尼姑派吗? 其实江湖上原先也有一个“尼姑派”,不过另一个门派江湖中人却不敢多舌——他们的耳目众多且十分的小心眼。 ——正是神秘又来无影去无踪的无极宫。 每三年一度的无极宴便是由无极宫主持。 ——那可是无极宴,江湖中有名望的家族和门派都会派年轻的弟子前来切磋,选出一个第一名被录入江湖风华录中。 这可是铁板钉钉的荣耀了,被录入江湖风华录中的人不是名望世家的当家人就是真正武功冠绝武林的高人。 多少人挤破了头颅都想要被风华录记上一笔,名扬天下。 无极宫中皆是穿着白衣的绝色女子,有人传闻,最先的宫主是一个武功高强的老头,后来不知怎么了传位给了一个年幼的女子,那女子也穿着白衣与别人区分的就是她的每件白衣上都绣着一树粉色的桃花,脸上还蒙着面纱,十分神秘的样子。 曾有人说过:“那些绝色的女子......怕都是老头的那个吧......” 说这句话的人被无极宫的小宫主命人把他扒光了餵了不可言说的药丢到了集市的大街上,丢够了丑。 后来,听说那个人被割了舌头。 自从那件事之后,那个无名的江湖小卒就真的销声匿迹了。 没人敢问他到底去哪儿了。 “无人敢惹无极宫,无人敢说无极宫。” 那个健壮的男人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 和无极宫中弟子皆是白衣不同,楚家小姐偏爱红色,全门上下一旦出动,便如同浩浩荡荡的娶亲队伍。 宗英门收的弟子中除了世家送来学习的小姐们,大多都是苦命的无家可归的女子。 这就与无极宫中清一色的绝色女子区分开来。 宗英门还是接地气了。 此时,街上有两个穿着红衣腰间佩剑的弟子从饭馆门前走过,那一桌人屏息不敢再说话,等两人走了,他们才又说起来。 “宗英门的弟子为何都穿的跟个新嫁娘一样?你听我跟你说......” “楚家三小姐叛逃出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与一个男人私奔......”这人停了下来,看着众人焦急的眼光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 “你们想想,当初的楚家,最出名的有谁?” “楚家大哥楚恆杰,那是真的少年英雄,刚刚十八就被写入风华录中,楚家的老太爷还曾经炫耀地说要把楚家交给这个嫡孙。” 第2页 “楚家的二小姐楚恆青,虽说资质不如她哥哥好,可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美人,脾气虽然大了些,可是家中上下却偏偏宠爱她,父母都不愿她远嫁,从楚家的弟子中挑了一个资质最好的入赘了楚家。” “你们可曾听过楚家还有一个三小姐?没有吧......如果说楚恆杰是楚家的太阳,那楚恆青就是楚家的月亮,可是楚恆英是个什么呢?是在太阳和月亮旁边最暗淡的星子。若不是因为她楚家才出了一个丑闻,江湖上谁知道楚家还有一个三小姐呢。” “逃出来了,还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最后人家还不认,听说三小姐与那个男人说好成亲的当晚,三小姐穿着嫁衣却得到了男人已经走了的消息......这真是让楚家的老太爷气坏了,把楚家的脸都丢尽了,让人把楚恆英的名字从楚家的族谱中划掉了,从此就不认这个孙女了!” 那人说着说着笑了出来,“谁知道啊,最爱面子的楚家老太爷,怕是最后悔这个决定了吧。” 众人都问:“怎么说?” 那人继续说道:“楚恆英与人私奔之后,又被男人抛弃,所有人都觉得到这儿就结束了,可谁知......” “谁知楚恆英再一次露面是在后来的无极宴中,当时切磋的第一名手拿九环大刀刚战胜了最后一个人,喜形于色之时,被一个拿着剑带着斗笠的女人翻身上台挑战了。” “那一场可真是精彩,那个第一名被那个人打掉了刀,但是同时那个人也被第一名砍掉了斗笠,这才让众人看到了她的脸——楚家老太爷的脸色那叫个难看。” “原来她是楚家叛逃被划掉族谱的三小姐,楚恆英。” “那一年,她正好十九岁,比楚恆杰只大了一岁。” “她被记入风华录中,本来啊楚家能出两个风华录的英雄,可偏偏,第二个好苗子被老太爷划去了名字。” 众人笑起来,“真是活该啊。” 那个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楚恆英自从被记入风华录之后,就自立了门户,成立了宗英门,眼看着宗英门越做越大,还有人说,三小姐学会了楚家藏书楼所有的武功秘籍而且愿意无偿教给别人,比楚家的境界高了不知多少,宗英门成为了江湖上有些名望的门派......” “楚家坐不住了。”那人把水杯往桌上一磕,“楚家上上下下立即改口说,三小姐不是私奔才被划去的族谱,而是偷学了外家功夫......” “这可有意思了,楚家三小姐当初被录入风华录中,楚家的老太爷还曾经私下找楚恆英谈过,想要她再回到楚家,毕竟都是一家人,可是一看人家在外借着楚家藏书楼的势头混的风生水起,楚家就立马与她断绝关系了,生怕被她占住便宜......若是真如楚家所说,三小姐是偷学了外家功夫,那无极宴一战难道也是用的外家功夫?都说楚家的功法最为高深莫测,现如今世上难出其右,这不是打了脸了么。” 听客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楚家的老太爷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人家不出名的时候生怕她占便宜,好了却又惦记上......楚家好歹是个名门望族,是江湖上五大家族之一,怎么当家人这样的目光短浅......” 那人摇了摇头,“你是不知,现如今江湖上五大名门望族,叶家,岳家,林家,楚家,梁家,每个都有些腌臜事儿,楚家老太爷太过于看中名声,老了老了就煳涂了,但是楚家好歹有一个楚恆杰撑着,他们中间的事跟其他家族比还不算得了什么。” 桌上其他的听客还想问些什么,眼尖的人就看到远处那刚刚路过的穿红衣的女人带了其他人往这边走。 众人低声说着:“快走快走!散了散了!说人家背后的闲话被人堵上门来了!” 众人一闹而散,谁知,那些宗英门的弟子只是路过了这里,那些人背后说人的闲话,都心虚的很,一见人来就立即四散跑了。 对众人来说,楚恆英只是一个有着一段不堪歷史的女人,可是对着宗英门的其他弟子来说,门主楚恆英就是她们的救世主了,怕是世上再无一个人能比楚恆英更有才能更温柔可亲。 阿殷就十分崇拜门主。 阿殷是个孤儿,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没了爹娘,被门主抱回了宗英门,因她太小了,就交给了厨房上了年纪的阿嬷养着。 阿殷只是宗英门中僕人带的孩子,并不算是弟子,没有机会被门主教授武功。 雨刚停,天蓝的仿佛刚被洗过一样干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八九岁的女童吃力地踩上简陋搭成的“阶梯”骑上了墙头。 她总会在厨房没那么忙的时候悄悄一个人来到这里。 墙的那边有什么呢? 有宗英门那些真正的弟子在那里练剑,若是有幸,门主也会出现在那里,偶尔指导弟子两句,她总能听得清清楚楚再记在心里。 门主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阿殷十分嚮往的人。 若是.......若是她能成为门主那样的人,该有多好啊...... 那边的阿嬷一时看不见她就大声喊着:“阿殷!阿殷!你去哪儿了!”,她不敢逗留太久,手脚利索爬下围墙,临时搭建的“阶梯”明显不太稳固,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摔下去的时候,撞住了一个人...... 第3页 阿殷低头一看,是红色的衣袖......那人把阿殷推到一边,略显尖利的声音嫌弃地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一身的油烟味。” 阿殷不敢抬头,听这个声音阿殷就知道是谁——她是宗英门的大师姐凌俞飞,是最得门主喜爱的弟子,也是对下人最苛刻的弟子。 ——她与阿殷同样都是门主从外边捡来的孤儿,比阿殷来的时间要早,来的时候也比阿殷大,门主就直接把她收为弟子了。 阿嬷听到声音,连忙赶过来,圆滚滚肥胖的身材把阿殷挡在身后,对着凌俞飞连连鞠躬道歉。 阿殷躲在阿嬷身后,偷偷抬眼看了凌俞飞,凌俞飞长得倒是好看,可是脸上的表情却称不上可亲,对着上了年纪的阿嬷皱着眉训导着,说的多了就被身边的其他弟子给拉走了。 阿嬷转身,蒲扇一般的手轻轻拍了拍阿殷的后背。 “咱们做下人的,别总是乱跑,冲撞到了里边的弟子,任谁都能训上两句的。” 阿殷低着头道歉:“阿嬷,我错了。” 阿嬷看着女童低着头的样子,嘆了口气。 回到了两人住的后院,阿嬷找了一根树枝,用那双总是无所不能的手,拿起柴刀修了修树枝,成了一根光洁的削了皮的细棍子递给了她。 那棍子竟然还有剑把,前边也被削地扁扁的,仿佛这真的是一把剑。 “你喜欢剑吧,阿嬷给你一把剑,你就在院子里练剑,这样谁都不会看见。” 阿殷一手拿了那根树枝,一手拉着阿嬷粗糙温厚的手,乖巧地点头。 阿嬷很喜欢阿殷,摸着阿殷的头说:“我们阿殷是个善良的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既然喜欢练剑,就证明剑跟你有缘分,等到你年纪到了,我就想办法找门主说一说,求她收你做一个小弟子......” 阿殷抬头,眼中尽是兴奋,“真的吗?我真能做门主的弟子?” 阿嬷只是笑着摸了摸阿殷的头,并没有回答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忠犬来了~ 存了几章,让我缓一缓先。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阿嬷到底有多大阿殷不知道,只是从记忆的最开始阿嬷就这样老,老的头髮都花白了,她总是把头髮用桂花香的头油梳地整整齐齐,再用一条花布叠一叠系在头上。 阿嬷对阿殷总是很好,说话都柔声细语。 阿殷从小就喜欢和阿嬷一起睡,阿嬷会偶尔喝点酒,然后一把把小阿殷搂在怀里,她的怀里有桂花的香味也有酒味儿,软软的也暖和和的,阿嬷轻轻地哼歌给小阿殷听,那调子总是很轻很柔,听得小阿殷昏昏欲睡。 偶尔阿嬷喝多了,她会悄悄地说起关于门主的事情,阿嬷会先对小阿殷“嘘”一声,让她不要告诉别人,然后每一次都会以“小姐也是个苦命的人......”开头,然后就不停地流泪。 阿殷知道阿嬷在门主小的时候就服侍她,一直跟随她到这里。 门主从小就不受父母重视,就连哥哥姐姐也经常忽视她欺负她。 “小姐是个争气的。” 每当说起这句话,阿嬷的眼里都是快意的光。 “小姐的资质不比谁差,但是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儿,长得也不如二小姐娇艷,就不再细心教导她,小姐最开始练武的时候是八岁,那时已经和哥哥姐姐们差的太远了,尽管她日夜勤加练习,她把藏书楼中高深的功法倒背如流,可是比起大少爷还是差远了,他们没学会跑的时候就已经会扎马步了......” “若是,若是小姐能够一早得到家族的重视,说不定小姐还能早些被录入风华录中,再也没有大少爷什么事儿了!” 阿殷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若阿嬷是门主的乳娘,那现在怎么又来照顾阿殷呢?” 阿嬷又停止了话头,沉默片刻,那双温暖的手摸着小阿殷细软的头髮,“因为门主让我来照顾你啊。” 门主竟然这样看重她! 得知这个事实,阿殷的脸都红扑扑的,也从没想过为什么。 阿殷崇拜门主,也喜欢阿嬷对她说起门主的事情,可每当阿嬷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忘了,阿殷就算问起,阿嬷也不再说门主一个字了。 这是个秘密。 阿殷心里知道,她就跟阿嬷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阿嬷喝了酒,对小阿殷说她曾经是门主的乳娘,门主最为尊敬她,也总是听她的话。 小阿殷问道:“那阿嬷曾经做过门主的乳娘,现在又做了我的阿嬷,是不是我以后也会成为门主一样的人?” 阿嬷笑着对小阿殷说:“你喜欢门主吗?” 小阿殷点点头,“门主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阿嬷就会笑着摸阿殷的头:“好孩子,那阿殷也会成为和门主一样强大的人,永远都不会被别人欺负,也不会被坏人欺骗。” “那门主被坏人欺骗过吗?” 阿殷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话了,阿嬷常年挂在嘴边的笑耷拉下来,眼睛里迅速湿润,放在阿殷头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好久,她才回答,“啊......那真是个坏人啊......怎么会有那样坏的人呢......” 小阿殷不敢再问那是个怎样的坏人,曾经对那样无所不能的门主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小阿殷相信,这对门主来说都不再是让她挂念的事情,毕竟门主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如同小阿殷世界里的神。 第4页 神是不可能被一点点小事打倒的。 小阿殷这天刚帮着阿嬷煮好了一锅水,阿嬷那边从外边回来,神色是不同寻常的激动,她双手放在小阿殷的双肩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乖孩子,你想做门主的弟子吗?” 小阿殷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心里有些猜到了,愣愣地看着阿嬷的眼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什、什么?” 阿嬷的手按在小阿殷的头上,笑地眼睛都眯起来:“等你到了十岁,门主就同意收你做弟子了,我们阿殷就能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红衣服站在围墙里边练剑了,门主亲口与我说的。” 小阿殷开心地似乎要跳起来,“我今年九岁,还有一年!还有一年!” 阿嬷也替小阿殷高兴,“先别高兴了,你拿着篮子跟着那边那个姐姐下山去买些东西来,我再给你些铜板,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就别省着......也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姐姐也买点,日后你们都是同门,先认识认识总不是坏事。” “给你把伞,看着天快下雨了,快去快回,若是真的下雨了,你俩就打一把伞回来。” 小阿殷认真地听着,把阿嬷手中的铜板仔细装进手绢中,藏在篮子里最下边的地方。 “我都知道了。” 阿殷一出门,便看见那边有站着两个个穿着红衣的弟子,其中有一个有着细长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神色却是十分的不耐。 阿殷低下了头。 竟然是凌俞飞...... 僕人的院子里最“出名”的凌俞飞。 她握了握篮子,手往篮子里摸了摸包钱的那个手绢,低着头靠近凌俞飞。 “凌师姐。” 凌俞飞回头看见她,“啧”了一声,“真慢。” 没想到,竟然是三个人。 阿嬷也搞错了。 凌俞飞走在前边,并不搭理阿殷,只拉着另一个师姐在前边走着。 山路险峻,昨夜刚下过大雨,路上泥泞湿滑,阿殷跟不上她们,只慢慢走着。 凌俞飞偶尔回头看到阿殷离她们越来越远,对着阿殷喊道:“你腿断了吗?怎么真么慢?就这样还想做师父的弟子?还想跟我们平起平坐?” 阿殷最怕与人争执,也无心与她争吵,只是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另一个女弟子拉了拉凌俞飞,示意她别再说了,阿殷尽快赶到他们身边,那个女弟子对着阿殷温柔笑了笑,“阿......殷,阿殷是吧,恭喜你,师父决定收你为徒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小师妹了,你凌师姐脾气急些,你别介意。” 阿殷看了看两人,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女弟子接着说:“我姓龚,叫龚雪,你叫我龚师姐就行。” 阿殷叫了一声:“龚师姐。” 三人这才继续往前走,这次阿殷只能尽快跟上她们的步伐,然而这次她却清晰地听见凌师姐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要不是那个厨房的厨娘跪下求师傅,师傅才不会答应收一个下人为徒呢!” 龚师姐笑着安抚凌俞飞,“我们宗英门收徒从来不看出身,门主有那个善心,咱们做弟子的就别多嘴了。” 阿殷抿了抿嘴,低着头继续跟着她们。 阿殷听阿嬷的话,只是下来採买东西,只是阿殷不知道这种“活计”对其他弟子来说就是出来放风的好活计,那两位师姐一逛起来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阿殷也不敢催,跟在她们后边,凌俞飞让她拿的东西太沉了,她走不动了。 龚师姐看到身后的阿殷,随手给她指了指旁边的茶馆,“阿殷,你去茶馆里歇歇吧,我们採买完了就来寻你来,咱们一起回去。” 阿殷点了点头,幸好阿嬷来时给了她一些铜板,让她买了一壶最便宜的茶水坐在茶馆里歇息。 茶馆里有一位说书先生说着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阿殷没心听,四处张望着其他人。 她不是第一次下山来採买,不过从前都是跟着阿嬷的,阿嬷还会在路边给她买些零嘴带回去。 这次......阿殷摸着剩下的铜板,还是算了吧。 阿殷估摸着买了些果子,也不敢自己吃,她听阿嬷的话,等到两个师姐回来了就跟她们分。 阿殷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果子,放在怀中,她要带回去给阿嬷吃。 身边的一桌坐着几个男人,嗑着瓜子吃着茶,听一个男人说着闲话。 阿殷听到他们在说一个人的名字——楚恆英。 那是门主的名字。 阿殷瞬间精神起来,挪着凳子靠他们近了些,这才断断续续听见那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的话。 “咱们接上回的说......那楚恆英从楚家私奔出来,你们知道为什么楚老爷子那么急切地划了楚恆英的族谱?” 另一个瘦弱些的男子说道:“你上回不是说那是楚老爷子的问题吗?” 那个男人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我得到一个消息。” 他等着别人问他,果然有一个细细地声音插进来:“什么?” 男人扭头,发现一个眼睛睁地大大的女童,扎着双髻,粗布短衫,袖口打着同色的补丁,身材瘦小,下巴尖瘦,反而显得眼睛更大了,看起来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第5页 男人并没注意,扭过了头继续说着:“那个楚家的三小姐为什么不顾一切跟人私奔?要知道女子一旦跟别人私奔了那名声就全毁了!就连家里都跟着蒙羞......” 这次是同桌的瘦小子问道:“为什么啊?” 男子看着别人急切地眼神,异常满足地说道:“那是因为啊......楚家的三小姐那时就已经有了孩子了!” “啊!”是那个女孩儿发出的惊叫。 “我还听说啊,楚家三小姐被抛弃之后,生下了那个孩子,而且把她抱回了宗英门,此刻她的私生子恐怕就藏在宗英门中!不然如何解释楚家三小姐既然武功高强,明明可以在刚刚被楚家划去族谱时参加无极宴好好打一打楚老爷子的脸,怎么却生生等到了三年后的无极宴呢?” 大家似乎都恍然大悟了,“哦!”声一片。 那个女孩儿却默默搬着凳子坐远了。 阿殷的脑子里都是木的,只想得起她与阿嬷之间的对话。 “阿嬷既然是门主的乳娘,怎么又来照顾阿殷呢?” “因为是门主让我来照顾你啊。” 为什么......门主要自己的乳娘来照顾她呢...... 那个答案仿佛就在胸口中膨胀,几乎脱口而出...... 可是阿殷不敢信,这只是他们瞎说的吧...... 她怎么可能......门主又怎么可能? 若门主真的是她的娘亲...... 脑海里浮现了那两个字眼,一腔热流涌上心头,那股热流直接涌到鼻腔,随着眼睛蒸发了出去,阿殷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那门主怎么不认她呢? 门主喜欢她吗? 想到那个可能,阿殷瞬间就理解了门主。 若真的是这样,那门主真的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她只是想埋藏一段不为人知的歷史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之所以没有随意丢了她,是因为门主到底是个善良的人,门主可能也会曾经有一点点的怜惜她吧...... 门主那样厉害的人物,怎么能有让人戳嵴梁骨的弱点呢? 所以她才不能当门主的弱点。 不论真假,她都会保留这个秘密。 小小的阿殷已然在九岁那年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阿殷等到傍晚,天上已经下起了细雨,茶馆里的人都快走完了,只有一个小二慢条斯理抹着桌子,一个说书人慢腾腾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书人拿起了自己的伞,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女童还坐在一边看着他。 老头对她笑了笑,“闺女,还不回家啊?家里娘亲该着急了。” 阿殷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老头转头打开了伞,水珠立即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上,雨突然间下大了。 阿殷愣愣地看着雨落在地上溅起了水花。 小二也抹着桌子走到她身边,“你在等家里大人吗?” 阿殷点点头,“我在等人。” 小二这边还想跟她搭话就看见那边两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向这里跑过来。 阿殷沖她们招了招手,心里松了口气,可算能回去了。 那两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赶过来,湿了点肩膀和袖口。 龚师姐在茶馆门口招唿阿殷过来,“走了!” 凌俞飞却在不停地抱怨:“什么鬼天气,昨天下了雨今天还下,还偏偏挑咱们出来的时候下。” 她看到阿殷跑过来,手里的篮子被一块蓝布盖着,旁边斜插了一把伞。 龚雪看见她鼓鼓的衣领,“你也买东西了吗?” 阿殷才想起来,掀开盖着的蓝布,“我买了些果子。” “餵!你带伞了是吗?” 阿殷一愣,抬头看向凌俞飞,凌俞飞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凌俞飞开口:“你该不会只带了一把伞吧。” 龚雪拉了凌俞飞一把,凌俞飞却依旧说了下去,“三个人打一把伞,是不是有一点挤了?” 阿殷知道了凌俞飞的意思,拿出了伞,“这......本就是为二位师姐准备的。” 阿殷也是从小被阿嬷宠爱的,从不明白“下人”和“弟子”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只是一个需要干活,一个需要练剑。 今天,阿殷才隐约间明白了,并且做出了最合适的举动。 她可能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下人”和“弟子”之间,对于别人看来,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尊严。 平日里阿嬷护着她,这次只是没有了。 凌俞飞拿走了阿嬷给她的伞。 拉着龚雪走在前边,阿殷提着篮子走在后边。 一个打了伞,一个没打伞。 小二看了半天,撇撇嘴啐了一声,“作孽。” 山路依旧湿滑,下了雨更是难走,泥泞的路沾湿了鞋子裤脚。 不知道是不是赌一口气,阿殷拼命地跟上她们,雨水从发梢顺着鼻尖往下流,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乌云,雾蒙蒙地看不真切。 阿殷抬起头,怎么从来不觉得,宗英门离山脚怎么那样远。 两人在前边说笑着,阿殷低着头跟在后边。 终于到了宗英门门口,凌俞飞打着伞对阿殷一伸手。 第6页 “拿来吧,篮子。” 阿殷把篮子递过去。 龚雪把篮子从凌俞飞的手中拿过来,从里边拿出了果子想要还给阿殷。 阿殷说道:“本来就是给二位师姐买的,当个零嘴,不值多少钱。” 龚雪依旧说着:“那你也拿上两个自己吃。” 凌俞飞却拦着龚雪,“你看她怀里鼓囊囊的,早就给自己留好了!你管她这么多!” 阿殷说道:“谢龚师姐,我阿嬷还在等,我先回去了。” 两拨人这才分开,阿殷去了下人的院落的侧门,她们进了宗英门的大门。 阿殷踏进门口,厨房里飘起来的炊烟被雨打的七零八碎,那是柴火烧起来特有的味道,能让阿殷安心的味道。 阿嬷擦了擦手看到了小阿殷,对着她笑,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了一起,“我们小阿殷回来了。” 等阿殷走近,阿嬷才发现阿殷全身都湿透了。 “怎么......你又去哪儿玩了?怎么伞也丢了......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换衣服,免得着了凉又喊头疼,我给你煮碗姜汤,一会儿记得喝了再睡觉!” 阿殷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那颗又红又大的果子递给阿嬷。 阿嬷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阿殷这么小就知道孝敬我了,这果子你吃吧,阿嬷不爱吃果子。” 阿殷把果子往灶台上一放就立即走了。 “我也不爱吃。” 小阿殷从来对她说话都没这样气鼓鼓的,阿嬷不放心,煮了碗姜汤就给阿殷端了过去。 阿殷已经换下衣服蒙头躲在被窝里了,湿衣服搭在床边的凳子上,地上洇湿了一大片。 阿嬷把姜汤放在一边,坐到床边去扒被子,“阿殷,怎么了?告诉阿嬷,谁欺负你了是不是?” 阿殷却闷闷地说:“没有,没谁欺负我。” “那把头髮擦干了再躺下,把姜汤喝了。” 阿殷还是懂事听话的,尽管心里有气,还是坐起来喝了姜汤,阿嬷拿着干布擦着阿殷湿漉漉的头髮。 两人半晌都没说话,阿殷突然问道:“阿嬷,门主说收我做弟子是真的吗?” 阿嬷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了,阿嬷亲自去求门主的,门主亲口答应我的。” 阿殷心中大定,仰起头对阿嬷认真地说道:“阿嬷,我一定会成为世人敬仰的大侠的,我也要你当主子,让一群人伺候你。” 阿嬷笑呵呵把小阿殷搂在怀里,“那我这辈子都不算白活咯!” 第二日一早,阿嬷就又找不见阿殷了,果然还是在围墙上找到了爬的那么高的阿殷。 阿殷被阿嬷叫下来,阿殷红扑扑地小脸对阿嬷说道:“阿嬷你信吗,我能记住他们的剑招。” 阿嬷没应声,阿殷怕阿嬷不信她,拿着手里的那根木棍——阿嬷曾经亲手给她削的木棍。 像模像样地使起来,阿嬷懂得不多,可是阿殷却一脸认真,用剑的气势几乎和院里的那些拿着真剑的弟子一样。 阿殷用了一段,扭头笑着看阿嬷,却看到阿嬷有些复杂的脸色。 阿嬷安抚阿殷道:“阿殷不急,等到你十岁了,入了门主门下,他们自然会教你的。” 阿殷不懂,明明阿嬷曾与她说过,门主练武时八岁,门主的哥哥姐姐们甚至不会跑的时候就已经在扎马步了,可是她却偏偏要等到十岁呢? 听阿嬷的意思,练武虽说看天分,可是练基本功的时间和武功高地还是有关的。 阿嬷细心安慰阿殷说道:“我怕你自己练了再不对了,不如等他们亲自教你。” 话本子讲过的,那叫走火入魔。 可是练剑又怕什么走火入魔呢? 阿殷不懂,可是阿嬷这样说,那她就信。 不能练剑,强身健体总可以吧。 阿殷就趁着守门人不注意跑去山里,阿嬷这次不再阻拦她,只当做她小孩子管不住出去野了,只要不下山就行,山上人少,几乎都是荒地,也被圈做宗英门的地盘。 阿殷也听话,不让人太操心,每天出去一阵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阿殷不再练剑,阿嬷就没多管她。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多玩的时候还是让她多玩,这一点上阿嬷还是比较开明。 那边阿殷虽然答应阿嬷不再练剑,每天跑完步后,就凭着记忆比划几招,权当做过干瘾。 这几日,宗英门来了些贵客,门主怕厨房人手不够,给厨房添了些人手,厨房里乱糟糟的,阿嬷也顾不上管阿殷。 阿殷照常偷偷跑出去了,凌俞飞本来想看看厨房的情况,替门主鞭策鞭策下人,却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下人院落的偏门出去了。 凌俞飞跟着那个身影出了门。 这片荒地几乎只有阿殷才来,阿殷难免放松了一些,拽下片叶子把玩着,她把叶子扔上半空,两指併拢做剑,手痒起来,顺手使出了一招“落雁纷飞”这是宗英门基础剑法“秋雁剑法”中的第三招,也是最考验基本功的一招。 那根飘上半空的草受到“剑招”的风吹,又晃晃悠悠飘上半空。 阿殷看着叶子咧着最笑。 凌俞飞瞬间仿佛怒火冲到了头上,走了出来,一把揪住了阿殷的衣领,“好啊你,别人都在忙,你在这儿偷懒,不光偷懒,你还......” 第7页 阿殷怎么也没想到身后会有人跟来,而且还是凌俞飞! 第4章 第四章 凌俞飞怒瞪着阿殷,“门主现如今还未收你做弟子,你还是门中的下人,就算门主答应将来收你做弟子,你一日不是就一日不能练宗英门的剑法。” 凌俞飞的眼中有了些得色,“如今你做下人也偷奸耍滑,我这就去回禀了门主,避免门主被小人愚弄......我,就先教训教训你!” 说着,凌俞飞就抽出了佩剑,那是她入门时门主送她的剑,名叫雪阳,剑身雪白,“噌!”地一声剑出了鞘,剑锋都闪着寒光。 阿殷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凌俞飞难道想在这儿杀了她不成? 阿殷仗着身子瘦小灵活,躲过了凌俞飞的几剑,阿殷在观察着,凌俞飞最开始的那几剑来势十分凌厉,阿殷躲得狼狈。 凌俞飞入门早,早就练熟了秋雁剑法,她看阿殷从地上滚了过去身上都沾满了泥,不禁心中得意。 阿殷躲在树后,一剑砍到树上,剑锋入木,剑尖从阿殷的脸颊划到鼻子,那道伤口缓缓沁出了血珠...... 凌俞飞仿佛找到了惩罚她的方法,阿殷甚至看到她快意而又扭曲的脸。 阿殷心中惊惧,转身就跑,大喊着“救命!救命!”。 凌俞飞怕她真的喊来了人,只叫道:“你还敢跑!” 凌俞飞运起轻功,用了十分的力把剑扔了出去,那剑中运足了内力,飞的竟然比阿殷还快些。 凌俞飞本意是想阻拦她跑出去惊扰了贵客,只想吓吓她,然而她越是打阿殷就心中就越是兴奋,手中没了准头,那剑就冲着阿殷的背心而去。 眼看着剑就刺上了阿殷。 凌俞飞睁大了眼睛。 这个下人若是平日里欺负欺负也就算了,可若是沾上了人命,门主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一把短刀从斜里扔出,打偏了凌俞飞的剑。 凌俞飞心中还没落下,却看到了扔短刀的那个人,心又高高提起。 阿殷只觉得背后的阴冷骤然失去,只知道是有人救了她,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青衣面无表情的清丽女子站在前边,她的嘴边挂着的冷笑还未收起。 凌俞飞赶来,对着那个女子抱了抱拳,那女子也懒散地样子抱了抱拳。 凌俞飞说道:“教训门中的下人,叫静芳姑娘见笑了。” 那女子仿佛说话就带着讽刺的意味,嘴边弯起的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冷笑。 “倒是不知道,贵门派喜爱捉弄不会武的下人。” 凌俞飞一出口就有些后悔,眼前这个静芳姑娘,也是别人的下人。 凌俞飞收起了面对阿殷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连连应是,不敢多说一句。 青衣女子倒是没什么替人打抱不平的爱好,尤其是别人的“家事”。 “我们宫主身体抱恙,来不了了,我这个下人替我们宫主来一趟,礼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凌俞飞松了一口气,谁知那青衣女子又说一句:“我们无极宫......我们宫主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可也从没这样对过一个手无寸铁的下人。” 静芳说完皱着眉离开,还是觉得自己多嘴了,伺候那个多事的主子伺候久了,连老妈子的性格都养出来了,这样不好,不好。 凌俞飞平日在下人面前一向是盛气凌人,谁知遇上“外人”却是这般模样。 阿殷听到凌俞飞撇嘴低声说了一句:“脏妓子。” 她瞪了阿殷一眼,却不敢再出手打她。 “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儿?下次定不轻饶了你!” 阿殷跟着凌俞飞回到了门派中,果不其然,凌俞飞朝着阿嬷狠狠地告了一状。 凌俞飞总算出了一口气,挺胸抬头出去了。 阿嬷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阿殷脸上一道血痕,吓了一跳,用唾沫抹在阿殷伤口处,所幸伤口不大,算个破皮流血,怕会留疤,一想到阿殷还是个女孩子,嘆了口气,让阿殷老老实实坐在厨房里,哪儿也不准她去。 厨房里人来人往都是往宴席上端菜的弟子们。 这种正式的场合,阿嬷不让阿殷捣乱,但是都在忙,闲着阿殷一个也不好看,阿嬷怕那些弟子私下里说阿殷什么,就让阿殷把盘子递给那些弟子。 阿殷早就听说有贵客来,那个来送了个礼就走了的静芳姑娘好像是无极宫的人,那可是只有传说中才听得到的无极宫。 她曾听其他弟子说过,若是这辈子能在无极宴上夺得魁首,便能记载在风华录中,江湖公认的青年才俊,就连江湖外的人都有耳闻,那可是无比的荣耀。 若不是当年无极宫承认了楚恆英,把她记载在风华录中,恐怕现在还没有宗英门呢。 那算是关系蛮好了,阿殷心想。 无极宫在江湖中向来神秘高贵,这次宗英门设宴,却能得到无极宫宫主的贴身婢女前来送礼,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荣耀了。 忙了一天,晚上才结束,厨房剩下了阿嬷和阿殷两个人。 阿嬷已经累地直不起腰来,叫着阿殷去给她按按。 阿殷乖巧地脱了鞋,跪在阿嬷身侧给她按腰。 阿嬷突然回过头问她:“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第8页 阿殷只说道:“不碍事,是我自己出去玩树枝挂的。” 阿嬷自然不信,连连嘆了几口气,“咱们做下人的就是这样,挨打受骂都要忍者些,只是我一个老婆子不怕这些,可怜我小阿殷自小没被打骂过......阿嬷这样没用......” 说着,阿嬷用枕巾抹了抹脸。 阿殷安慰阿嬷说:“没事的,阿嬷,真的是我自己挂到的。” 阿嬷坐起来,借着煤油灯的灯光,仔仔细细看阿殷脸上的伤口,细细地一道早已结痂了。 阿嬷只怕阿殷脸上的疤痕真的消除不掉,心痛道:“疼不疼?” 阿殷抿了抿唇,还是扑到阿嬷怀中,轻轻说了一句:“疼。” 闻着桂花的香味,阿殷忍下的委屈和眼泪全都被倾倒出来。 阿嬷搂着阿殷,和阿殷一起流着眼泪。 “明日我求了门主要一些好药来,姑娘家的脸上留了疤就嫁不出去了。” 阿殷哭累了,偎在阿嬷身边,红肿着眼睛说道:“那我就不嫁了,我留在阿嬷身边,阿嬷不去的地方,我哪儿都不去。” 阿嬷被逗笑,“真是傻孩子。” 凌俞飞自从知道阿殷会偷偷学他们练剑后就让人在那面围墙上嵌了利刃,若是不小心再爬上去,一定会被伤到。 阿殷自然不会再去了。 近些日子,天气冷的很,眼看就快入冬了,院墙边的那棵树叶子都全掉光了。 听说再过几天可能会下雪。 阿殷裹着阿嬷给她做的小夹袄坐在厨房门边看着灶台下的火。 阿嬷有些发热,全身没力,去屋里歇下了。 “餵!你来!” 阿殷听到有人叫她,每个字都带着上扬语调的咄咄逼人,不是凌俞飞又是谁? 阿殷看了两眼灶台,一时半会儿的没什么问题,慢腾腾走过去。 跟凌俞飞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抱着剑,冷冷地撇着她,仿佛她看着的都不是活物,另一个年级有些小,神色怯怯,离他们远远地。 凌俞飞对着她笑,“阿殷,反正你也迟早成了我的师妹,不如就先陪我们练剑,等你真正入门了,也就对剑招熟悉了,说不定师父一高兴,就能教你更高深的剑法。” 凌俞飞弯下腰,眼中都带着笑意,颜色都艷丽三分。 阿殷抬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人,忍不住退了一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凌俞飞又往前一步,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走啊!你还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说罢就抬头四周看了看,仿佛在寻找谁。 “你说,那个做饭的人去哪儿了?” 阿殷立即说道:“我跟你们去。” 凌俞飞对着那个冷着脸的弟子笑了笑。 “本来就是好事,怎么感觉像我强迫你一样。” 阿殷走在两人后边,那个神色怯怯的女孩儿跟了上来,与阿殷走在一起。 她小声对阿殷说道:“我叫梅香,今年才来的。” 阿殷对她点了点头,“我叫阿殷。” 梅香又问她:“我姓刘,你叫阿殷吗?你姓什么?” 阿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我没有姓。” 刘梅香沉默了半晌,才对阿殷说道:“我也被家里人抛弃了。” 凌俞飞带着他们出了门派,走上了山。 宗英门后有一片空地,人迹罕至,甚至枯木都没多少。 刘梅香有些怕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他们......带咱们来这儿干什么吗?” 阿殷看着刘梅香的睁地大大地眼睛,全是恐惧。 第5章 第五章 阿殷自然心里有数。 凌俞飞所说的陪她们练剑,却连把剑都不给她们,有兵器的人只有那个冷着脸的人和凌俞飞。 她们想做什么,阿殷知道。 就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上次那样好的运气。 凌俞飞对她们说道:“这个就是你齐师姐,齐越。” 刘梅香乖乖鞠躬叫道:“齐师姐好。” 阿殷也听话鞠了躬。 那齐越并没有理睬她们,手稍稍动了动,剑鞘就朝她们飞了出去。 阿殷早有防备,立即退后了两步,却被齐越手中的剑反射的光闪到了眼睛。 齐越手中的剑比起其他人的剑更宽更厚也更朴素,剑刃甚至隐隐有些青色,这是她入门时自己带来的剑,名叫青戮。 齐越来时就已经是江湖上的人,剑法小有名气,但是也杀人不眨眼,尤其喜欢虐杀。 当初她来宗英门时说自己无家可归,自小孤单一人,门主可怜她才收她进门中。 其他弟子大多都绕着她走,从不敢与她交谈。 阿殷没想到,凌俞飞竟然叫来了齐越。 本来阿殷仗着凌俞飞不敢真的杀了她才敢出来跟她走。 现在看来,凌俞飞也未必没有动杀心。 齐越唇边扬起一丝微笑,手指轻轻扶过自己的剑,青戮被她用两指一弹,发出嗡嗡地剑鸣。 阿殷紧张地咽下唾液,余光却看见刘梅香浑身颤抖愣在原地。 凌俞飞在齐越身后笑着说:“师妹们,怕什么啊?不就是陪师姐们练练剑嘛。” 第9页 阿殷从小就喜欢看人练剑,也喜欢跟着学,虽说没有人指导,但也身姿矫健。 齐越剑法快且刚强,少有女子连这样的剑法,青戮从阿殷耳边划过,风呜呜作响,阿殷扭身躲过,随即打了一个滚,躲过了噼下来的另一剑。 齐越剑法十分快,青戮也只能看到唿啸而过的残影,阿殷就算反应再快也会累,不一会儿身上那件刚换的小夹袄就已经破了几个口子漏出了棉絮,若不是穿着夹袄,恐怕那剑划伤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阿殷熟知弟子入门的秋雁剑法,看得多了,也偶尔间能连贯地记起下一个剑招。 想来天下剑招都是有迹可循,并不是东一下西一下地乱砍,然而齐越用的却不是宗英门的剑法,她来时就已经练成了别的剑法,不过因她是门主亲自收入门中的,没人敢提这茬。 阿殷躲了两招还能算是幸运,可是接下来,齐越见伤不了她就皱起了眉,手中的剑招更为凌厉。 阿殷手上被剑刃划伤,还是挂上了彩。 旁边刘梅香只是傻站着,看来是吓傻了。 旁边凌俞飞看得手痒,阿殷比刘梅香厉害些,拿捏不是那样的随心所欲,刘梅香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软蛋,不敢反抗,甚至连想法都不敢有,凌俞飞最爱捉弄她。 凌俞飞一把扯落雪阳的剑鞘,薄剑粼粼闪着光,飞身便朝着刘梅香的方向攻去。 刘梅香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剑尖冲着她的正脸飞来。 凌俞飞向来仗着门主喜爱她,宗英门内便从不知收敛为何物,哪怕她今日真敢伤了门中的弟子,怕也不会有人说她半句。 阿殷这边一滚躲过了齐越的横斩,她跳起身一把把刘梅香推倒。 阿殷对刘梅香轻声说道:“傻啊你!不知道躲?” 刘梅香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定定看着她,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随即她结结巴巴对阿殷说道:“让......让他们刺几下,流血了,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 阿殷一愣,看着刘梅香,她对阿殷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那边凌俞飞啐了一口,“真是没用,没劲。” 刘梅香低着头一副怯怯地模样。 齐越却好似没玩够似得,那把宽剑带着戾戾风声袭来,阿殷下意识地弯腰躲开,齐越接连刺了几下,阿殷连着打了几个跟头躲过。 齐越兴致越发高昂,阿殷却被打出火气来,转身折下灌木的枝条,那枝条细软却韧劲十足,自根部往上都长着木刺,阿殷时常出来玩自然了解,她一手顺着把枝条上的叶子给捋干净。 齐越面露嘲讽地笑意,仿佛在笑她不自量力。 然而阿殷在她下一击来的时候早就看准了空隙,灵活地躲开,然而这次却没有躲远,反而用肩膀向齐越撞击而来,齐越连忙收剑来挡,然而阿殷手中的枝条勐抽,瞬间,齐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红肿的伤口,丝丝渗着血迹。 阿殷一击即中就躲远了。 齐越没有再出手,但是看着她的目光阴测测的仿佛要杀人。 阿殷堂堂正正直视着她,对着齐越说道:“齐师姐,你叫我们陪你练剑,却不给我们剑,哪儿有单单叫人挨打的道理,你信不信,再过两年,我也有自己的剑的时候,我就能打败你。” 阿殷心里憋着一口气,脑子一热就想着哪怕门主因为这件事不再收她为徒了,她也不会再咽下这口气。 凌俞飞惊叫一声,赶过来看了看齐越脸上的伤痕,她对阿殷斥责道:“你不过一个下人!怎么敢伤了你师姐!” 阿殷不想与凌俞飞辩解,至少在凌俞飞这种人的眼里是没有公平而言的。 她只是盯着齐越看。 凌俞飞叫着要把阿殷绑起来让齐越出气,齐越却缓缓把剑收回了剑鞘中。 她从阿殷身边走过,齐越却说了一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凌俞飞恨恨看着阿殷,也跟着齐越走了。 阿殷放松下来,背后的冷汗把夹袄都浸湿了。 刘梅香过来扶着阿殷坐下。 看着阿殷脏污狼狈的样子,她小心翼翼说道:“你身上有伤吗?” 阿殷低着头用夹袄抹了抹手上的血迹,摇了摇头。 刘梅香继续说着:“我家里有四个孩子了,我娘又生了一个弟弟,我最小,他们养不起我了,就把我送到这里来,说让我拜师学艺,其实也就是让我自生自灭了,我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把握送到尼姑庵里去,还给我一个出路。” “我一来就被她们盯上了,光光是孤立讽刺嘲笑已经不算什么了,她们最近说让我陪着她们练剑,从来就是被刺几剑流了血有了伤口,只要你不躲,她们玩的没劲了也就不会再继续了,这是其他人告诉我的。那些世家的小姐们总是结成一派欺负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来的孩子,从来没人敢反抗她们,因为敢反抗的人不是被赶出去了就是被欺负地更惨。” 阿殷问道:“那你们跟门主说了么?” 刘梅香苦笑:“自从我来,门主就一直在闭关,除了凌师姐那些人能进去与门主传话,我们这种最底层的弟子有什么资格去告诉门主,再说,门主那样喜欢凌师姐,管不管还不一定呢......” 第10页 阿殷却说道:“不会的,门主人很好的,她再喜欢凌师姐也会管这件事的。” 刘梅香看了阿殷一会儿,“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不光敢反抗她们还敢伤了她们的人,你真勇敢......可是她们会记住你的......” 阿殷站起来,“记住就记住吧,回来我入了门练好了剑法,我会让她们一辈子都记住我。” 阿殷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尽量躲着他们点,别让她们再逮住你了。” 刘梅香却仰头看着阿殷,“我......我能去找你玩吗?” 阿殷点了点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在下人的院落里住着,大家都很好。” 刘梅香这才高兴地站了起来。 阿殷独自回去,换下夹袄用包裹胡乱包了一下塞进了柜子的最里边,火还在烧着,阿殷在灶前坐下,把手上的伤口洗了洗,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她看到身上也有些伤痕,不过那都不算什么了。 阿殷给阿嬷煮了碗粥端了过去,阿嬷还在休息,阿殷也不去叫阿嬷起床,只是用水温着粥,以便阿嬷什么时候起来能喝上一口热的。 阿嬷中间醒了一次,阿殷赶紧把粥端了过来餵阿嬷吃了几口,阿嬷说她嘴里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也就不吃了。 晚上,阿殷睡在阿嬷身边,轻轻把头靠在阿嬷那边,这才安心睡下。 第6章 第六章 三天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弟子有些瑟缩地出现在了下人的院落中。 她对询问的人说道:“我来找阿殷。” 厨房就在下人院落的最里边,也是离门派最近的地方,只有一道围墙之隔,围墙中间有一个门,只有弟子们有资格拿到钥匙,到饭点时候就有人把饭食从厨房送到门派中。 有人给阿嬷传了话,说有一个弟子来找阿殷。 阿嬷高兴地对阿殷说:“阿殷也有朋友了,去吧,好好玩。” 阿殷放下了手中的柴火,擦了擦手出了门。 果然是她,阿殷寻了院中一块树荫下的石头坐下,叫她也来。 刘梅香拘谨地坐下,对阿殷说道:“阿殷,她们没来找你吧?” 阿殷摇了摇头,刘梅香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那次真的把他们吓住了,我怕她们还来找你麻烦。” 刘梅香放松下来,对着阿殷叽叽喳喳说着:“你那天真的太厉害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不光敢躲她们而且敢反抗她们的人!” 阿殷疑惑问道:“她们这样......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她们吗?宗英门成立这么些年,难道就没有曾经被欺负过的人武功比她们高吗?” 刘梅香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脚尖搓着的土。 “我听他们说,之前是有的,还不少,可是大多最后都融入了她们,或者......被赶走了。她们大多数的人都是有钱有势世家的小姐,进入宗英门还能顾忌着点门规,可要是出了这个门......她们世家的人,想要一两个人消失是很容易的事情。” “曾经有一个人叫封燕,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长的好看,练剑天分很高,门主都频频夸奖她,这叫那些人盯上了,封燕一直被她们当做欺负的对象,叫她跑腿,让她陪她们练剑,却不给她武器,甚至......大半夜把她叫了出去,那天晚上她都没回来,是三天后被人从后山发现的,浑身都是伤口,她只说是在山上迷了路,再问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阿殷不明白刘梅香眼中的恐惧,只是知道那肯定是特别不好的事情,“她们做了什么?” 刘梅香摇了摇头,“谁都不敢开口,就算有猜测也不敢开口,就连封燕她自己也从不开口。” “后来,封燕就不再练剑了,只说是病了,在房里躺了一段时间,也请过大夫,大夫也说她没病,再后来......封燕就向门主告别,自己走了,就连她的剑都没带。” 阿殷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门主一点都不知道吗?” 刘梅香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这件事大家传的多了,却没一个人敢上门主面前嚼舌根子,门主最喜爱的弟子都是那些世家的小姐,她们才不会让你去靠近门主告状去,再说,你就算说了,哪儿有证据?真的说出来了,那些世家小姐就算真的被逐出师门,也是有权有势的小姐,一点损失都没有。” 阿殷仿佛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黑暗,心里却十分确定,门主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门主一定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就怕他们用之前对封燕的招数对待你,我特意跑来跟你说一声。” 阿殷对刘梅香点了点头,“谢谢你,我会多加小心。” 刘梅香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对阿殷说道:“我觉得我跟你的身世很像,都是孤苦伶仃的人,但是你比我厉害,你会反抗她们,你会做我不敢做的事情,你是我来这儿以后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之后不会变的跟她们一样。” 说完刘梅香就走了,阿殷坐在树下,看着刘梅香的背影走远。 刘梅香说的不错,自从她那天来过之后,又过了两天,凌俞飞又来了。 阿殷是从心眼里真的不想看见她,不知道她不练剑哪儿来这么多时间来找她的麻烦。 第11页 阿殷不想让阿嬷知道这些事,下意识地不想让阿嬷跟这些人有什么联繫。 凌俞飞从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找不到阿殷便来找阿嬷的麻烦,阿嬷年纪大了,她与凌俞飞点头哈腰的赔不是,阿殷看不过。 这次是凌俞飞一个人来的,齐越没有来。 阿殷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刀,低着头跟着凌俞飞出了门。 凌俞飞从来都爱找下人的麻烦,在她注意到阿殷之前,她就三番五次地来到下人的院落来逞威风。 许是在别人面前是另外一幅样貌,这才让门主格外喜爱她。 这次阿殷彻底挑战了她的尊严,她当然会再次千百倍地找回来。 拿上刀并不是想要伤害她,而是想要在危急的时候能够自保。 阿殷不知道当初她们对那个叫封燕的人做了什么,但是她直觉告诉她,很可能凌俞飞想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凌俞飞带着她在山上七拐八拐,再往前就是无人出没的深林了。 阿殷停住了脚步。 “凌师姐,你想做什么?” 凌俞飞回头笑着看她:“怎么?你不敢了?” 阿殷露出讽刺的笑意:“的确不敢,怕我去了之后莫名其妙地失踪。” 凌俞飞的眼中有了一丝狠毒,又强笑道:“怎么可能,都是同门,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话这样说着,凌俞飞却朝她走了过来,阿殷退后了两步,却被她一把拉住了后衣领。 运气一扬手,就把阿殷扔进了深林中。 阿殷将要跌落时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化去了力道。 她仰头看,这里的深林与外边已经被人走平了的山路不一样,这里的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才过了正午,这里就黑漆漆地看不清了,阿殷站起来,想要往回走。 那边却听到了细细索索地声音,是什么踩在枯叶上的声音,阿殷回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勐地扑了上来。 阿殷迅速躲开,握紧了手里的刀。 就算阿殷再怎么比其他的弟子强,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阿殷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想不到,凌俞飞能做到这种地步。 阿殷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只听到她急促的唿吸声,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恐惧。 那个黑影消失在了树林里,躲在什么地方阴测测地盯着她。 脚步声再次响起来,那个黑影再次扑了上来,这次阿殷早有准备,那把刀划过了那个人的脖颈,热的血喷到了阿殷的脸上,那个人再次消失了。 那个人会武功! 阿殷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完全可以隐藏脚步声,露出了脚步声只是为了看阿殷恐惧,仿佛是志在必得的猎物到手之前玩弄猎物。 这次阿殷伤了他,怕他心里也有了火气,不会再露出脚步声,阿殷放平了唿吸,破空之声响了起来...... 这次,阿殷只来得及转向了他,就被黑影扑倒。 阿殷拿着刀的手在抖,却被那个人用铁一样的手握住。 阿殷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手脚都在挣扎,然而这对他来说都是享用猎物之前的乐趣。 阿殷看向遮天蔽日的树枝露出来的光,心里逐渐被绝望覆盖.......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那清脆的铃铛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香气,阿殷身上的那个巨大的黑影终于倒了下来。 阿殷瞪着眼睛只看到一片白影。 那个穿白衣的人缓缓走近,脚腕上缠着一串铃铛,随着她的走近叮叮噹噹地响着。 她低头看了看阿殷,一脚踹飞了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阿殷是倒着看到她的,只看到她蒙着白色的面纱,如云一般的乌髮,那双眼睛美的似罩了一层雾气——在这样阴暗的深林里,仿佛只有她在发着柔光,她所在的地方都因为她而明亮了起来。 她的衣角和面纱上一角都绣了红色的桃花。 阿殷赶紧起身向她跪下,“谢女侠救命之恩。” 这才看清她的样貌,她身材高挑,穿着白衣却不显得素雅,反而更添艷丽。 衣角袖子上都绣着红色的桃花。 那个女人向她摆了摆手,又转向她身后的两个女人说着话。 “燕儿,你看看,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这个德行。” 阿殷看向那个人身后的两个人,一个她记得!是静芳姑娘,另外一个却高束着头髮,穿着白色的男装,冷着脸皱着眉看着她。 她叫......燕儿? 静芳低头说道:“还是宫主大人心善,救下这个孩子。” 静芳是无极宫的人,阿殷知道,那么这个人......是无极宫的宫主花洛? 阿殷心跳的比刚才还快,说不清是崇拜多一点还是仰慕多一点。 那样的一个大人物竟然救下了她! 阿殷只顾着跪在地上惊讶地看着花洛——她从小在女人堆里长大却从未见过这样美艷的女人,尽管只看得到她半张脸。 花洛这才想起来,地上跪着的还有一个干瘦干瘦的小孩儿。 这才柔和了神色问道:“多大了?” “九......九岁。” “宗英门弟子?” 阿殷摇了摇头,“阿殷只是下人,明年过了十岁才能被收做弟子。” 第12页 花洛嗤笑一声。 静芳也摇了摇头。 “跟我走吗?” 阿殷脑子仿佛转不过来,“啊?” 花洛弯下腰,美眸直视着她,胸前的丰满仿佛要蹦出来,她的肌肤莹白,那里尤是,那股馨香仿佛瞬间因为她的靠近而有了温度,吓得阿殷瞬间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唿吸...... 她仿佛在笑,“我问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花洛第一次露面,把我们小阿殷惊艷到了。 花洛比阿殷大几岁,所以才那样丰满高挑啊~~~~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她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殷差点脱口而出——我愿意! 但是又想到年迈的阿嬷,还有没见上几面的门主,想到十岁的那个承诺,还是摇了摇头。 花洛仿佛有点疑惑,又对她轻声说道:“我们无极宫也有高强的功法,不知道比宗英门高出多少倍了,为什么不愿意来?” 那声音沙沙绵绵的,柔软地入耳就是一种享受,花洛看这个孩子有些天分便想把她拐来,用尽了自己的温柔耐心。 奈何阿殷还是摇了摇头:“门主已经承诺,十岁收我为弟子,而且......我家人也在门中,我实在不应该拜入其他门下。” 花洛直起了身,回头对着那个穿着男装的女人说道:“燕儿,她自己不愿意来。” 那个叫燕儿的女人只是皱着眉看着阿殷,冷冷道:“不愿来就不愿吧,她有自己的想法。” 静芳呵呵笑着:“咱们宫主上人家的门派拐人家弟子,人家不愿意来才正常的,小姑娘忠心地很啊。” 花洛却嗔道:“那我就不能有个忠心地弟子了吗?” 静芳正色说着:“怎么会,静芳永远随侍宫主左右。” 花洛收起了玩笑,“走吧,咱们入了别人的地界了,只说来这儿逛逛,谁知道碰见这么一出。” 花洛对着还在跪着的阿殷说道:“起来吧,你不愿做我弟子,不用跪我,那边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去,也可以带他回去......”花洛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带他回去,吓吓那些人,想必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你麻烦......只是你的名声就不那么好听了。” 阿殷看到那个已经死了的人被旁边的一棵树拦住了,身上没有伤口,嘴里却吐出了血,不知是怎么死的。 花洛与静芳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叫燕儿的女人。 燕儿一把提上了那个尸体的衣领,对着阿殷说道:“你搬不动,走吧。” 燕儿一手提着尸体,一手提着阿殷,不过两瞬就回到了宗英门前。 燕儿把那个男人的尸体扔在了宗英门的门口,这个时间正是弟子们练剑的时间,不会有人出来。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短刀,从尸体的心口插了下去。 她转头对阿殷说:“你回去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们问你什么你都别说,也别说看见了我们......就说你自己跑回来了。” 她看着那把短刀,刀柄上的花纹华丽却不怎么实用,刀面上还刻有古朴的花纹,与其说是武林中人的武器,不如说更像是富贵世家弟子所带的装饰用的佩刀。 燕儿轻声说了一句话,阿殷听到了。 “我想,她们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阿殷听燕儿的话回到了下人的院落中,阿嬷还没睡醒,阿殷换了一身衣服,把那身沾满了泥的衣服扔进了火灶,不过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 傍晚的时候,宗英门的弟子出来关门,却看到门口的阶梯上躺着一个男人,好奇之下却看到那个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刀,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她惊声叫起来,引来了其他人。 宗英门的大堂中,一女子站在众弟子中间,仔细看了看尸体。 那女子如今不过才二十又五,脸有些圆润,一双凤眼清亮,看人的时候带着如沐春风的和善,嘴角永远都带着笑意。 她就是创立了宗英门的门主楚恆英,楚恆英一向待人和善,只是痴迷于练武,经常闭关不出,所以门中的所有事情几乎都交给地下得力的弟子处理。 如今她刚好出来就遇见了这回事,宗英门向来未曾招惹过其他的门派,也未曾与人结仇,不知道怎么这尸体就放在了宗英门的门前。 楚恆英暗暗皱了皱眉。 身旁的弟子周敏还在说着,“师父!这把刀的确是我的刀,可是.......我早就把她送给了......” 周敏偷偷看了看身旁的凌俞飞。 凌俞飞脸上出现了惊惧,立即跪下膝行两步抱住了楚恆英的腿:“师父!弟子冤枉!” 楚恆英忍不了聒噪,慢慢悠悠地说道:“还没下定论,你怎么这样不经吓。” 楚恆英接下来安抚道:“这把刀我记得你说过,是丢了不是?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丢的?”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凌俞飞心中有鬼,自然想的多些,她看向周围弟子们的神情,只说道:“弟子不知!” 楚恆英的眼睛仿佛能望进她心底,凌俞飞不敢与她对视。 “这人是周家的下人,刀却是凌俞飞的刀,你俩有得罪什么人吗?你觉得是何人害你?” 第13页 凌俞飞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道:“弟子冤枉,弟子不知!” 楚恆英当初把凌俞飞带上门派时凌俞飞还十分瘦小,会乖乖地叫师父,会勤奋的练剑,尽管她曾经对她说过,凌俞飞练武的天资并不好,但是她却说,勤能补拙。 就是这句话,让楚恆英觉得凌俞飞竟然与她有些相像,就放在身边能替她处理一些门派中的杂事,不知不觉,凌俞飞长大了,却仍然喜欢在楚恆英面前小女儿一般撒娇作态。 楚恆英嘆了口气,摸了摸凌俞飞的头髮,“起来吧。” 她对着周敏说道:“这个人是你家的下人,你觉得如何?” 周敏却说:“弟子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周家的下人,恐怕有人故意陷害我与凌师姐,师父明察。” 楚恆英想不出个大概,只挥了挥手,“这突然死了个人,俞飞,你去叫人把尸体送往官府吧。” 江湖中死个人并不稀奇,门主让报官态度已然十分明显了。 楚恆英看出来这个人死于内伤,那把刀却是人死后才插上的。 她这些个弟子没有一个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就连她都达不到。 与其说是陷害,不如说是警告。 谁在警告她们? 楚恆英看了看那些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乖巧听话的弟子们。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周家的下人,送往官府,官府也无从查起,不过是让别人知道宗英门无辜罢了。 楚恆英站了起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凌俞飞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说道:“师父刚刚出关,一定很累吧,我已经叫人准备好饭菜了。” 楚恆英点了点头,由凌俞飞送她回去。 阿殷等到了傍晚,凌俞飞来到厨房,看到了阿殷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她面前,凌俞飞也没有别的表情,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只吩咐阿嬷做好门主的饭菜就走了。 自那以后,凌俞飞她们再也没找过阿殷的麻烦,刘梅香三天两头的往厨房这边跑,偶尔还会帮着阿嬷干活儿。 阿殷私下问过,刘梅香说她们那些人除了平日里说几句骂几句,让别人帮他们跑腿干活儿之外就没再找人与她们练剑了。 阿殷心中不禁更为崇拜无极宫的宫主,一切都如她所料。 那些人看着那样可恶,可是吓一吓她们,让她们知道惹了你之后,后果十分严重,她们果然不敢再出手了。 那个叫燕儿的人又趁着天黑来过一回,偷偷丢给了阿殷一本书就离开了。 她还留下了一句话:“她叫我来的。” 阿殷趁着窗外的月光,看到那本书上写着——飞花神功。 阿殷激动地坐了起来,竟然是无极宫的内功心法! 阿殷看阿嬷睡得十分沉,她披上衣服偷偷摸去了厨房,就这灶火看这本书。 如果阿嬷察觉到了来看她,她还可以藉口她饿了,过来找点吃的。 这本书被她藏在了厨房边的柴房那里,厨房内一向只有她和阿嬷两个人,她只负责烧火,柴房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进入。 自此,阿殷每天晚上都趁着阿嬷睡着就偷偷跑来厨房练功。 无极宫的飞花神功讲究飘逸轻灵,仿佛是专门给女子练的内功。 阿殷的确算是个练武的奇才,尽管没来得及参透,飞花神功被她背的滚瓜烂熟,若是她谨慎些就应该把这本书烧掉毁尸灭迹......可是一想到这是无极宫的宫主送给她的,心中就对这本书有了些不舍。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把这本书一页一页撕下来,把她一件夹袄中间分开,把那本书的书页都藏在了夹袄中,又密密麻麻缝起来。 只要她不穿这件衣服,阿嬷也不会想到去洗它,这件事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知道。 阿殷保留了这件纪念物。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 飞花神功练到了第三层。 阿殷也长高了一点,干瘦褪去,白嫩了些。 阿殷终于十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老朋友有点开心~ヾ(●??`●) 第8章 第八章 这天,阿嬷给阿殷煮了一碗长寿面。 阿嬷点上了油灯,笑着看阿殷乖乖地吃面,阿嬷伸手摸了摸阿殷的头。 “别人家的孩子每年生日都吃长寿面,我们阿殷也要吃长寿面,里边还有一个荷包蛋,明天早上我就带你去见门主,门主答应了收你为弟子的,咱们明天就去找她。” 阿殷一夜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盼了一年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另外一个开始。 第二天一早,阿嬷做好了饭,今天来拿饭的竟然是梅香。 梅香高兴的拉着阿殷说道:“阿殷,今天你就能拜师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饭练剑了!我们还能住在一起,别人都是两人一间,只有我是一人一间的。” 阿殷笑着点头,听梅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嬷带着阿殷跟梅香一起进了门中,凌俞飞看到阿嬷带着阿殷来到门主门前,她并没有阻拦,对阿嬷说道:“待我进去报一声你再进去。” 阿嬷弯着腰点头应是,阿嬷腰不好,阿殷立即上去扶了一下。 第14页 凌俞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进了门去。 “来吧,门主让你们进去。” 阿嬷对凌俞飞道谢,拉着阿殷进去,凌俞飞站在一旁看着阿殷,阿殷路过她身边时看到凌俞飞脸上讽刺的笑意。 阿殷曾经见过门主的,但那也是她骑在围墙上远远地看上一眼,并不真切。 只觉得门主十分的亲切温柔,是她曾经想像的那个样子。 这一次,阿殷终于能见一见门主。 阿嬷一进门,就对着厅间坐着的女人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阿殷跟着阿嬷一起跪了下来。 阿嬷抬头时看着她,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半晌,阿嬷才沙哑地喊了一句:“小姐......” 楚恆英弯腰去扶阿嬷,“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一句,阿嬷立即又抹起了眼泪,她伸出枯皱的手把阿殷拉到身前。 “小姐......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这个孩子也受了不少苦头,曾经不管怎样,那都过去了......孩子是没错的,阿殷从小就善良能干,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阿殷睁大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楚恆英却没再说话,也没再扶她,阿殷抬头看她,却看到门主的手紧握成拳头,她颤抖着说:“什么过去了?” 阿殷不敢再抬头看她,怕她的一个不当的动作,门主就改变了主意。 楚恆英深吸了一口气,“阿嬷,我答应过你的,我可以兑现承诺,这么多年了,你说都过去了......可是在我这儿!什么都没过去。” 她扶起了阿嬷,对阿嬷说道:“您是我的乳娘,您从小看我长大,我什么性格,您一定比谁都清楚,我想做什么,你也一定都明白,所以......您吃这么多年苦,我是看在眼里的......” 阿嬷又深深地弯下了腰。 ............ 阿殷被留在了这里,阿嬷走了。 阿殷看着门主,门主蹲下身子看着她,眼圈甚至还红着,她犹豫了半天伸出手摸了摸阿殷的头。 “听说,你是个好孩子。” 阿殷猝不及防涌出泪来...... 多少次,她曾在梦里梦见过她,她也是这样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跟她说话...... 门主拍了拍她的后背,“今日我收你为徒,你叫阿殷是吗?” 阿殷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你没有姓氏,那不妨就跟随我姓楚吧。” “从此以后,你就叫楚殷。” 阿殷惊喜抬头,仰视着门主,门主推了推她的背,“走吧,我们上外边行拜师礼。” 门外,弟子们都在整齐地练剑,门主吩咐其他弟子在刀剑堂摆好了香炉。 刀剑堂中除了外边的厅堂,里边放的都是琳琅满目的兵器,因门主喜剑,大多兵器都是各式各样的剑,也经常被弟子称之为剑堂。 其他弟子都被聚集在这个刀剑堂里,门主站在一边,她对中间的楚殷说道: “宗英门没有先辈,不用拜先辈了,我门中的规矩就是自立自强,武器便是唯一的信仰,你对着刀剑堂上炷香吧,过一会儿你就进去挑选自己的兵器。” 阿殷对着刀剑堂上了一炷香,又敬了门主一杯茶,门主喝完之后,对门下弟子说道:“楚殷,从此以后你就是宗英门的弟子,门规要背熟了,和师姐们也要相互照顾,好好相处,知道吗?” 阿殷说道:“弟子楚殷,谨听师父教诲。” 阿殷十分紧张,却漏掉了身旁凌俞飞不肯置信的目光。 刀剑堂一进门就觉得十分阴冷,仿佛这里的刀剑都有灵一般,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门主收集来的好剑,门主喜爱收集兵器但也对弟子毫不吝啬,进门的弟子都能在刀剑堂找到自己的武器。 楚殷一个人进来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在这里挑选更趁手更合适自己的刀剑。 一进门,西边那面墙上挂着一把软剑,剑身十分朴素,几乎一点花纹都没有,剑把也是最基础的样子,可是这把剑一出鞘就寒光粼粼,剑身软细,灵动出尘,可以藏在身上,攻击出其不意,这真是一把好剑。 楚殷记得,这把剑,曾经佩戴在门主的身上。 门主的武功,最得意的就是软剑。 楚殷拿了这把剑就出了刀剑堂。 她把这把剑呈给门主看。 “弟子选好了。” 门主笑着说道:“真是有缘,这把剑,我曾经经常戴在身边。”她摸了摸这把剑,把它递还给了楚殷,“好好待它,它叫凤鸣。” 门主抽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剑,“你的这把剑本应跟我的这把剑是情剑,你看,我这把叫龙啸。” 龙啸出鞘,楚殷只看到一片寒光,如同湖水的涟漪一般,耳边听到的剑鸣真如同低沉的龙吟,龙啸较之凤鸣更宽一些,剑法也更大气一些。 门主说道:“刀剑都有灵,你好好待它,君子之剑也是君子,小人之剑也是小人。” 拜师仪式结束了。 弟子们都回去练剑了。 楚殷领到了自己的衣服,在梅香的软磨硬泡之下,就住进了梅香的房间。 梅香还想问一问楚殷出来怎么就跟门主的姓了,又急切地跟楚殷说:“你选了软剑,还是门主曾经用过的软剑,你可没看到凌俞飞那脸色难看的。” 第15页 楚殷问她:“我选什么剑跟她有什么关系?” 梅香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当然有关系,门中谁挑兵器都不会挑软剑,因为凌俞飞跟着门主学软剑,但是凌俞飞天资又不好,多少年进不了一层,底下的弟子但凡挑了软剑那不就是在打凌俞飞的脸么,都会被她针对,万一你天资又好进步又快,你还不得把她气死!” 楚殷并没有放在心上,凌俞飞再恨她大不了再跟她打一架,现如今她已经参透了飞花神功第三层,也不会惧怕一个天资不好的凌俞飞。 楚殷换好了衣服就去了下人的院落。 她径直去找了阿嬷,阿嬷在厨房里忙活着。 楚殷一见就立即蹲下来帮阿嬷烧火。 阿嬷眼昏,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弟子来帮她烧火就吓到她了,仔细一看,竟然是她的小阿殷。 阿嬷笑着把阿殷拉起来,让阿殷在她眼前转了几圈,满意的连连点头。 “果然啊,人靠衣装,我们阿殷穿红衣最是好看了,红衣最是趁着人白,我们阿殷又长的好看......就是阿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我们阿殷穿嫁衣的时候了......” 阿殷靠在阿嬷身边撒娇,“我在那边和梅香住在一起,梅香的朋友多,等过几天,梅香拿到了小门的钥匙,我就经常回来继续跟阿嬷住。” 阿嬷笑着点头,替阿殷整了整头髮,阿嬷的眼里仿佛有光,“我们阿殷长大了啊......” 阿殷对阿嬷说道:“门主让我跟她姓楚呢,我从此以后就有姓氏了,我叫楚殷了!” 阿嬷惊喜地站了起来,“门主真的让你跟她姓楚?” 阿殷点了点头,“我现在叫楚殷。” 阿嬷一把把阿殷搂在怀里,“真是......太好了......我从前就盼着小姐能放下......”阿嬷哭起来,一遍又一遍摸着阿殷的头髮,“楚殷好啊,楚殷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拜师啦 第9章 第九章 楚殷自从入了门中,便也要随着众师姐一起练剑。 因楚殷刚刚入门,门主就需要亲自教她。 楚殷拿着一本门主之前给她的秋雁剑法,随着门主进了门主居住的院落,那里有一大片空地是专门指导弟子练剑的。 门主拿起了楚殷随身携带的剑,立即使了一套秋雁剑法。 身如轻雁,时而轻身起飞,时而点地盘旋,剑法大开大合,却又攻守自如。 这是楚殷第一次看到门主使得这一套秋雁剑法。 这套秋雁剑法是门主从楚家的剑法改编而来,曾经楚恆英就用这一套秋雁剑法成功被录入风华录中,从此秋雁剑法名声大噪,现如今,只要入得宗英门便能习得秋雁剑法,这也是宗英门短短时间就跻身于名门大派中的原因。 只是......楚殷心中想着,门主练的剑法似乎......与她之前见师姐们练的剑法有些出入...... “这套剑法,我信你也熟了,不如你使出一套让我看看。” 之前阿嬷并不让她练剑,虽说一招一式她都记在心里,可是手中第一次拿着真剑,而且还在门主面前,楚殷有些胆怯。 门主微笑着看她,并不催促。 楚殷抽出了剑,就像是记忆中的那样,招式之间有一些滞涩,可是还算连贯,身姿也算是灵活,身法也算轻巧。 楚恆英连连点头,面上浮现满意的神色。 “很好......只是我这次出关之后就对这剑法有了另一层的理解,我改动了一些,就在我给你的书册里,你回去好好参透勤加练习,再过一个月,我来看你。” 楚殷这才拿着剑册和剑出了门。 楚殷一字一句看着那本新的秋雁剑法,想努力背下来,照着剑法练剑时才发现,这真的与之前的剑法有太多出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编出来似得...... 楚殷疑惑之下又试着从前的记忆练了一套,原来的秋雁剑法明明更加顺畅...... 一定是她的理解还不够。 楚殷便没日没夜地重新联繫那套剑法,至少一个月之后,她能连贯地使出来这套剑法,而不是花架子一般的招式。 阿嬷都被她练剑的声音吵醒,院落中,阿殷在院中放了跟木桩,剑映着月光或噼或砍在木桩上,木屑纷飞,她身姿灵动,终于把新的剑招融会贯通...... 阿嬷看了半天,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从前,小姐也经常在深夜独自练武......阿殷的身影此时仿佛与小姐的身影重合...... 阿嬷抹了抹眼睛,转身回去轻轻关上了门。 一月时限已到。 门主再次把楚殷叫到跟前,让她练习那一套秋雁剑法。 这一次楚殷十分从容,剑招连贯,剑身轻灵,甚至隐隐含着力道,更加像样了。 楚恆英再次点了点头,忍不住抽出了自己的龙啸,与楚殷打在一处。 楚殷猝不及防看见门主拿着剑刺来,门主的动作慢了许多,仿佛故意在与她餵招,楚殷定下心神,她这一月又将新的秋雁剑法背熟,甚至剑招都烂熟于心,楚恆英出其不意的攻击,楚殷都能找到破解的招式,龙啸与凤鸣不愧是情剑,两剑向碰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剑鸣,龙啸浑厚,凤鸣清越,剑光相互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交颈缠绵...... 最后,楚恆英使出一招落雁纷飞,剑从天而降,楚殷连忙去挡,然而楚恆英瞬间变换招式,剑尖抵在楚殷咽喉,没有再进一步。 第16页 楚殷冷汗滴下,楚恆英却收起了剑招。 她对楚殷说道:“你很有天分,可是还不够勤奋,再过一月,我要你用秋雁剑法打败我。” 门主的这个要求对楚殷来说像是天方夜谭,一个刚入门的从未习武的弟子,就算再怎么勤奋,怎样才能在两月之间打败门主? 可能是门主真的觉得她天资上佳,可能是门主真的觉得她能做到...... 楚殷回去,继续苦练剑法。 脑海中频繁地回忆她与门主的那一场斗招。 最后一招,门主看出楚殷的漏洞,才声东击西,用落雁纷飞引起她的注意却在瞬间变换了剑法...... 门主是要她灵活运用了...... 自觉领会了门主的意图,楚殷一字一句地理解剑册中的招式,甚至重新开始练剑,那一套剑法,楚殷对着院中的木桩没日没夜的联繫,木桩恐怕都已经记熟了剑招。 直到楚殷心中再无杂念就能连贯地使出剑招。 一月时间已到。 门主这次早早等在院中,楚殷对门主行过礼之后就抽出了剑。 凤鸣仿佛真的有灵,楚殷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勤加练习,就连剑都与她亲昵上几分,软剑灵动,极难控制,凤鸣却好似已经理会楚殷心中所想,噼砍刺戳都收放自如。 两人又开始餵招,这次,门主的速度更快,所幸楚殷也能跟上,龙啸从四面八方攻来,凤鸣都能堪堪挡住。 但是只是挡住,楚殷冷汗一滴一滴落下,又被剑光碎裂溅起,门主的龙啸从背心刺来,楚殷只来得及扭身去挡,只是挡住了一次,龙啸又从另一方攻来,每一次攻击都暗含了力道,震得楚殷拿剑的虎口发麻。 直到再一次挡住门主的攻击,手腕却突然酸痛,门主一剑挑下了楚殷的剑。 凤鸣清脆地被摔在地上。 门主皱眉看她,“怎么连剑都拿不稳?” 楚殷握着手腕,跪了下去。 “弟子有错。” 门主弯腰捡起了凤鸣,递还给她。 “剑是好剑,你需爱惜,剑客多将自己的剑视作自己的爱人亲朋,你会将你的爱人亲朋丢在地上吗?” 楚殷双手接过凤鸣,摇了摇头。 门主在她耳边说道:“剑都有灵,你对它好,它便听你的话,你疏远它,它也就疏远你,若是你不爱它,即使你把它拿在手里,它也不会是你的剑。” 楚殷心中大震,仰头看门主。 “弟子明白,弟子日后必定勤加练习,不会再把剑丢落在地上。” 门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一月之后,你再来。” 又是一月之约,楚殷正是告诉自己门主是真的重视她,才愿意多次指导她。 可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楚殷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练剑,是不是真的与剑无缘。 楚殷把自己关在屋内,对着凤鸣看了五天。 除了阿嬷会来送饭,楚殷一句话都没有与人说过。 梅香来看她都只能看到她盘坐在床上面对着一把剑出神...... 楚殷再次拿着凤鸣出门已经是夜晚,月光正好,楚殷抽出了剑,剑身映着月色,明亮如镜映出了她的一双眼睛...... 她对着木桩一剑砍去,木桩瞬间被斜着砍掉一块。 飞花神功这样的厉害,仅仅是灌注在剑中便有如此大的威力...... 然而楚殷自然不会将飞花神功在门主面前使出来,门规中有说,宗英门中人禁止练习别门功夫,违者,逐出门派。 她停止了丹田内运转的内功,对着凤鸣看了半晌。 又在月光下练出了一整套的秋雁剑法,她早已烂熟于心,只是......只是哪里不对。 她明明能感觉到的,她又试着练回从前偷学的秋雁剑法,两套轮流使出,心中便是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一月之期已到。 楚殷再一次来到门主面前,凤鸣出鞘,日光正盛,剑身映着日光如同最明亮的镜子。 门主出招,楚殷出手去挡,门主对着楚殷的手、腰、腿部击去,楚殷皆用剑鞘挡住,另一只手拿着凤鸣便对门主发出进攻,楚恆英的眼旁照出一道明亮的反光,让她闭眼旋身躲开,龙啸如同急雨密密麻麻地向她攻来。 楚殷躲也不躲,迎着龙啸而上,凤鸣剑身软薄,缠上龙啸的剑身,门主手一使力,龙啸一震便把凤鸣震开,楚殷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一个转身,凤鸣又刺向楚恆英的身后,龙啸来挡,楚殷却灵活地变换了招式,凤鸣剑刃利能吹毛断髮,如今就要刺向楚恆英的心口,楚恆英却没来得及挡...... 楚殷脸色大变,连忙收了招式,被紧随而来的龙啸缠上了凤鸣,凤鸣又一次被震开,楚殷手腕一麻,凤鸣又是清脆一声落地...... 楚恆英的龙啸指着楚殷,“你在怕?怕什么?” 楚殷答不出来。 “你心中有惧意,便会有漏洞。” “凤鸣两次落地,你不爱你的剑,你不适合用剑。” “再去刀剑堂选一把刀吧,你不是凤鸣的主人。” 楚殷站起身来,瞬间头晕眼花,踉跄几步,却看到门外的凌俞飞笑看着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刻弟子们都交头接耳聚集在刀剑堂前,明明三月之前她刚刚从刀剑堂拿到了凤鸣,此刻却要把凤鸣还回去。 第17页 刀剑堂一如既往的阴寒,楚殷把凤鸣缓缓挂上西墙,再从另一面墙上拿下了一把长刀。 她不在乎长刀的样式如何,她只是有些难过,她不再是凤鸣的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来的有点晚了。 第10章 第十章 楚恆英给了她一本惊鸿刀法后,就对她说:“这刀法也是楚家所出,虽说我不擅长刀法,可是这也是天底下难得的武功。” 楚殷双手接过,只觉得手中的这本刀法仿佛一块重达千斤的石块,拉着她一直往下坠...... 楚恆英看出了楚殷的低沉,缓缓对她说道:“我看得出来你练武的资质很好,剑术进步也十分神速,也会下得苦功......再过一段时日,门中的弟子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只是有时候太过于顺畅也不是一件好事......” 楚恆英盯着楚殷勐然抬起的眼睛,把那把刀重重地压在她手中,“这把刀,是我当初从楚家带出来的名刀,它叫做姝月。” 门主亲口承认了她的能力,这比什么都能让楚殷感到高兴。 楚殷短短时间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对着门主点了点头。 门主这才笑了出来,凤眼眯起,唇边酒窝深陷,十二分的亲切和善,她接着说道:“再过一段时日,就又要到无极宴了,那时我会带你的几位师姐去赴宴,那时你带着这把姝月跟随我们同去,门派中虽说无人练刀,可无极宴中刀客却不少,你可以去看看。” 楚殷一想到无极宫中的无极宴,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位无比艷丽又厉害的宫主大人...... 楚殷没想到她刚刚入门便能赶上这一次的无极宴,露出笑意,对着门主深深鞠了一躬。 门主又说道:“这些时日需仔细练武,刀法也需勤加练习,无极宴之前你再与我比试,若是还输给我,我就不允你去了。” 楚殷离去后终于仔细看了看,这把刀,它叫做姝月...... 刀身细长却又有着奇异的弯度,彷如女子窈窕的身形......楚殷的手缓缓从刀背滑到刀尖...... “月色美人......” 门主说过剑与人有情,那么刀也会与人有情吗? 不知是不是门主之前与她提起了无极宴,静谧的夜中,楚殷看着这把映着月色的姝月竟然想起了她...... 那样的雪白的丰满,盈盈一握的纤细...... 楚殷看着这把刀越看越觉得这把刀美的妖异,不由得收起了刀,宁心凝神练起飞花神功来...... 谁知越练越是气血上涌,楚殷通红着脸终于将内功运行了一周天,还是决定早点休息。 在楚殷的盼望中,这段时间过的飞快,楚殷也不知道是在盼望去传闻中盛大的无极宴还是在盼望再见到她的救命恩人...... 刀法的确与剑法不同,剑法讲究灵动,刀法却讲究稳重。 这是楚殷自己悟出来的东西,姝月这把刀的确奇特,说是刀却比普通的剑更为轻便,攻击也更为狠厉。 楚殷与姝月日夜相对,比起之前的凤鸣像个少言寡语身姿灵动的名门淑女,姝月更像是一个泼辣的艷丽美人。 门主说的没错,若是勤加练习,就能感受到每一把刀剑独特的灵...... 刀剑有灵。 惊鸿刀法练起来也是女子专用的刀法,其中化用大量奇特的步伐与身形,并不比秋雁剑法省力。 练了三月有余,无极宴近在眼前,这一日门主又将楚殷召到她面前。 “你的惊鸿刀法,练与我看看。”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这就是惊鸿刀法的由来,一招一式都十分的复杂,许多招式都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听闻当初造出惊鸿刀法的人便是当时极富盛名的女杀手,在当时刺杀皇帝时,扮成成舞娘混进众舞娘中,皇帝欣赏舞姿之时便死于刀下。 传闻不知真假,可这惊鸿刀法却流传下来。 楚殷年仅十岁,并无那样的风姿,况且楚殷也无那样的风流,一板一眼,舞起来也是不伦不类,只是勉强熟练了招式刀法而已。 楚恆英叫她停了下来,笑着对她说:“是我疏忽,错给了刀法,这种刀法岂是你能练成的,别担心,无极宴还是叫你去,明日卯时,你就等在大门外,我们一起走。” 楚殷以为自己会紧张的睡不着,可回到梅香那儿,躺在床上来不及洗漱就睡着了,梅香看她睡得香甜,能让一个永远都不知道累的人休息,真是难得的场景,梅香感嘆一番,替她盖了被子,就自己回去休息了。 楚殷仿佛早就料到要在这个时间醒来,身体仿佛早就已经订好了计划,天边破晓,楚殷已经穿着整齐的红衣,背好了小小的包裹,背上斜背着姝月。 没等多久,就有人从院中牵了几匹马来,后边还牵来了一辆马车。 龚雪从马车中下来,看到楚殷早早地等在这里,就与她打招唿。 “师姐们还都在睡呢,你怎么来这么早?” 不待楚殷回答,门主就从门内走了出来,“不早了,我昨日便说了卯时,一个个都懒地不成样子,这次宗英门去无极宴,恐怕一个名次都拿不回来。” 龚雪看了看楚殷,又对门主说道:“她们也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去叫她们去。” 第18页 龚雪说完就赶紧迈进门中去叫人了。 楚殷站在门主身侧,不用被门主抽查练武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会骑马吗?” 楚殷摇头,“没、没学过。” 门主说道:“本来我们都是要骑马去的,只是我最近身体不适,你正好与我同坐在马车里。” 楚殷偷偷看了一眼门主,抿了抿唇隐藏了笑意,“弟子知道了。” 门内传来笑闹的声音,“谁啊,起这么早,让我们都做了恶人了。” 凌俞飞先笑着出门,看到楚殷与门主站在一处就变了脸色。 后边跟着楚殷从前就见过的,龚雪,齐越,还有三个楚殷没见过的师姐。 那三位师姐有人惊唿道:“她竟然也来!”被人拉了拉袖子,赶紧闭上了嘴。 门主对凌俞飞说道:“今日不用你随同我侍候了,楚殷还小,不会骑马,她随我一同坐马车,你就与同门一起骑马吧。” 凌俞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低头行礼,“弟子听命。” 楚殷随着门主上了马车,拘谨地坐在一旁,偷眼看门主,门主已经闭眼打坐。 一路除了听到外边师姐们笑闹的声音,马车内静的落针可闻。 楚殷不敢一直盯着门主看,只想着凌俞飞平日里跟着门主侍候,那她是不是也要同样侍候门主? 楚殷从小桌内拿出了两个杯子与一壶水,刚想与门主倒上,门主却突然开口,“你喝吧,我不用。” 楚殷也只能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抿着。 楚殷不再打扰门主,同门主一样闭眼,只是她不敢在门主面前练习飞花神功,只是静坐休息。 无极宫路远,地处极偏,若不是这三年一次的无极宴,光是找无极宫的所在便要找上个把月。 几人深夜在客栈中休息一晚,终于第二天晚前赶到了无极宫。 无极宫外种着无数的桃林,这些桃林中有着红色的瘴气,甚至还有阵法相护,若不是无极宫专门让弟子守候在门外引人进来,多数人都找不到无极宫的大门。 楚殷看着一路红粉相间的桃花,一路与那白衣弟子行来,那瘴气仿佛有生命,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后退,让出了一条幽深的小路来。 无极宫地处极广,随处皆是说不出名字的花朵树木,还有各种姿势的山石假山,锦簇一团,自成一景。 同行中有其他门派的人问道:“无极宫的宫主是很喜欢种花吗?这一路我一直都在打喷嚏,怎么还没到头?” 那白衣弟子行了一礼,对那人说道:“我们宫主大人的确爱花,宫中每一处都种着有花,若是客人觉得不适我们可以准备一个没有花草的客房,一会儿随我来即可。” 一行人走过小桥流水,走过曲折的迴廊。 有人感嘆道:“这哪儿是武林中的门派,说这儿是皇宫大院我也信啊!” 有人低声回答他:“都说江湖中最有钱的门派就是无极宫,不光着三年一度的无极宴极尽奢华,平日里弟子们穿的衣物都特定的衣料制成,听闻有人见过无极宫的小宫主出行,那吃穿用度比作宫里最得宠的妃子都不为过。” 楚殷看前边那个白衣弟子穿着的衣物,的确不是普通的布,轻盈且有着光泽,细看之下,那竟不是纯白的衣物,而用着同色的白线绣了暗纹...... 一个弟子的衣物就这样用心,那宫主的衣物不知是怎样的精细。 想到曾经看到无极宫宫主的衣角绣着红色的桃花......桃花也必然是她最喜欢的花了吧...... 转过迴廊,终于见到了人,这里被布置成宴会的模样,众人四散席地坐在一旁,那些穿着白衣的无极宫弟子端着盘子匆匆行走。 同行的男人说道:“都说无极宫的弟子皆是绝色女子,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花红柳绿之下,白雾缭绕,白衣的绝色女子行走其间,皆是明眸皓齿,云鬓雾髻,恍然闯入了人间仙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打雷啦,下雨啦,缩在被窝瑟瑟发抖。 第11章 第十一章 无极宴将在明日开始,宗英门的几人被安排到客房中安歇。 凌俞飞与楚殷分到了一间房内,凌俞飞不敢对着无极宫的弟子发脾气,便对着楚殷摆了脸色,让楚殷给她倒水,奈何楚殷根本就不看她不理她,凌俞飞气的站起来,过了一会儿,就摔了门去了隔壁师姐们的客房。 楚殷松了口气,按着凌俞飞不待见她的程度,楚殷觉得在无极宴期间,她应该是一人一间房住了。 夜晚,窗外能看到芭蕉掩映的月光,待在这里也没事做,楚殷背上了刀,想去外边散步。 客房附近到处都是相聚的说笑与酒香,楚殷喜静,一个人朝着植被茂密的小路走去。 前边有一处假山,假山前有一片空地,桃树花瓣落了一地,适逢月光洒在上边。 楚殷兴起,抽出姝月,刀身明亮,有感悟时便照着惊鸿刀法使上一段。 一阵低笑传来,楚殷停下了。 假山的后边晃出来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肤如脂玉,半挽着墨发,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 这个女子一出现就仿佛点亮了楚殷的眼眸。 楚殷上前半步,犹豫道:“恩人?” 第19页 这个女子斜眼看楚殷辨认了许久,才笑道:“哦......原来是你啊。” 女子今日白衣宽松,并未带上面纱。 楚殷心中的白衣女子身影终于有了面孔,却不是记忆中那样浓墨重彩的艷丽,反而清丽可人了许多。 女子随手扔了酒壶,那酒壶晃晃悠悠地挂在了桃枝上。 “谁教你这样舞刀的?” 她对着楚殷伸出手来,“你的刀,让我用用。” 楚殷双手奉上了姝月。 这把刀终于被她拿在手中...... 花洛对着月光看了看姝月,笑着弹了弹刀刃,“真是把好刀,你可看好了。” 花洛从前不知是否看过惊鸿刀法,凭着楚殷玩笑似得几招舞起刀来。 楚殷席地坐在桃树下,看着花洛利落流畅地使出了几招惊鸿刀法。 这才是惊鸿刀法应该有的样子,美人,美刀,以及酒香,桃花和月色。 楚殷想,若她也是那个皇帝,即使明知道这位美人是来刺杀她的,也会被这样的景色所迷惑。 白衣纷飞中偶尔刀身映着明月反射出了月光,最后一招,花洛收招,回眸看向楚殷,姝月稳稳被她抛过去,扎在了楚殷身旁的土地上。 姝月在楚殷哪里向来被供奉相待,花洛这样对待姝月,楚殷竟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她。 花洛这样示范,楚殷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差在哪里,是心境。 是舞刀时的心境。 刀不一定要稳重,刀与剑从来都不应该有界限。 有区别的只是持刀人的区别。 花洛取来了酒壶,坐在楚殷身边。 “谁给你的刀法?” 楚殷全身的筋都仿佛突然被绷紧,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香味,是花洛身上的香味...... 在这样的夜色里,身边坐着花洛,楚殷的心仿佛飘了起来,眼神都不敢乱瞟。 半晌,楚殷才想起花洛在问她,楚殷说道:“门主给我的。” 花洛嗤笑,“你知道这个惊鸿刀法是由哪儿来的吗?” 楚殷看着她摇头,花洛说道:“是梁家的。” 花洛偏头对着楚殷笑,美眸微眯,“才不是楚家的,惊鸿刀法是梁家的。” 花洛嘆一口气,说道:“传闻中的那个女杀手,是梁家的女儿,梁家就是专门培养这种杀手的家族。” 花洛饮下一口酒,“梁家啊,所生的女儿都是培养出来以色侍人的杀手。” 楚殷静静地看她,花洛却突然靠近她,那股幽香更暖,长睫根根分明,明眸带着戏嚯看她:“楚家啊,是偷的。” ............ 花洛仰靠在桃树下,啧了一声:“真吵。” 楚殷只能听到隔了一面墙的另一面觥筹交错的声音。 “我最烦这几天了。”花洛好像是醉了,撇嘴对着楚殷说道: “那一堆人都把我的花都给踩坏了。” 楚殷不敢吭声,也不想离开,只是沉默着坐在她身边,听花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花洛的那双手却突然摸了摸楚殷的头,楚殷吓得一抖。 花洛却突然感嘆道:“你还小......被人耽误了......” “这样的天资,本应该可以成为更厉害的人啊。” 花洛突然站起来,一把拔出了姝月,“吶!你看好了,记清楚了,我只有这一遍。” 她突然严肃了神色,另楚殷也仔细看她。 花洛的这个刀法更中规中矩一些,楚殷记得认真。 待到花洛练完,楚殷勉强记住。 花洛果然只练一遍,她又坐在树下喝了一口酒,“明天,你还来这儿,我给你一本无极宫的刀法,也让那楚恆英看看,她手里的废材怎样被我培养成栋樑的。” 花洛一边说一边狡黠地笑。 “楚恆英那样的小心眼,那就被我气死了!” 楚殷不言不语,只是看她。 花洛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也觉得无趣,靠着树就滑到楚殷肩膀上,半眯着眼睛打盹。 半晌,楚殷才说了一句,“飞花神功,我一直在练。” 花洛“嗯。”了一声,又转头睡了过去。 楚殷坐直了身体不敢松懈,也不敢吵醒她。 一夜过去,楚殷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花洛早已不知所踪,肩膀上只留下了几片桃树落下的花瓣...... 这一日,众人都前往无极宫中所布置的一片广场,无极宫的弟子早已布置好各门派和各世家的座位。 无极宫宫主花洛就坐在正前方的最中间,已经看不出昨日醉酒的娇憨,蒙着面纱看向众人。 那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被安置在广场的旁边,楚殷来的晚了,只能与那些无门无派江湖人士站在一起。 宗英门那些师姐们和门主早已落座。 就坐在花洛左手的第二个。 花洛左手边坐了一个俊逸的男子,头戴白玉冠,穿着墨蓝长袍,手拿一把摺扇,低头与花洛笑着说话,花洛仿佛也在笑。 旁边的人说道:“叶家这次又是叶风南一个人来。” “叶家人可是非富即贵,都是当朝的贵人,来一个叶家大少已经够给面子了。” 第20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一点,明天补回来。 第12章 第十二章 花洛的左手边也坐了一个带着笑意温文尔雅的褐衣男子,褐衣男子身边坐了一位带了斗笠的碧裙女子,那碧裙女子正与与另一边的黑衣男子说着话,黑衣男子冷着一张脸,怀中抱了一把剑,听着碧裙女子与他说话,时不时点点头。 楚殷听着身边的人指着台上那些大人物说着:“另一边就是林家家主和他的爱女林真真,传闻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再往左就是林家的岳丈岳家,不过岳家只派了大弟子岳斌来,岳家也是大排场的人家,人家能来一个也是给了面子的。” 有好事的人说道:“楚家呢?听闻这次楚恆英来了,楚家老爷子这次不来凑热闹了吧。” 有人跟着笑道:“楚家老爷子不来,但是他派来了楚家的门面楚恆杰和二小姐楚恆青,你往宗英门的右边看,无极宫的宫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把两方楚家人安排坐在一起......” 楚殷凝神看去,门主身边的确坐了一个灰衣男子,两人皆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与旁边各大家族寒暄的场景比起来,这两人之间的确冷淡许多。 灰衣男子另一边坐了一个粉衣女子,女子皱眉柳眉倒竖,看向另一边,正是在生气的模样。 想必那个就是传言中骄横的楚家二小姐楚恆青了。 “江湖中出了这些门派,那五大家族只来了四家,还有一家呢?” “你说梁家啊,梁家早就不掺和江湖中事了,听闻梁家多少年拿不出来一个能看的,早就退隐了。” 那人的言语中多有暧昧,其他人听了都心照不宣地笑。 “梁家的女儿个顶个的好看,偏偏困在深墙大院中不见天日,要我说,让梁家出两位小姐来能在无极宴上跳跳舞,我这辈子也就值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叫道:“好主意!” 又有人说:“梁家的女儿专门供给达官贵人享用的,你让梁家的女儿给你跳舞!那梁家家主还不气的跳脚!” 无极宴中,各家需抽籤决定对台的弟子,赢者拿了过关牌才能继续,输的人只能下台。 最后赢的人才能作为无极宴的赢家,被录入江湖风华录中扬名立万。 这是多少江湖中人所梦想的事情。 然而这些世家弟子名门正派弟子都有过正统的训练和难得的武功心法,多数赢的人都是他们,反而与那些江湖闲散的人无关,偶尔有一两个根骨奇佳的练武奇才,无门无派无背景的也能被录入风华录中,所以这么多江湖人士都来凑这个热闹。 楚殷一直在看着,宗英门龚雪竟然抽中了同门凌俞飞,齐越抽中了楚家的弟子,其他三个师姐都各自抽中了自己的对手。 按楚殷的印象,龚雪的剑术应该比凌俞飞要好,齐越从不屑于跟她们比试,就楚殷从前对齐越剑招的理解,齐越应该在她们之上。 第一轮都是各门弟子们相互切磋的时候,有些甚至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往前进,只是来交个朋友比比剑招就下台了。 楚殷看那齐越轻松把对手踢飞下台,就这样还不止,追上去在那人掉下台之前又出了一剑,一剑挑掉了那人的剑,那个人捂着自己的手,气愤地看她。 都是练剑之人,若是仅仅切磋,技不如人下台也就罢了,齐越非要追上去划伤了他的手挑掉了他的剑,若不是那小弟子躲得快,怕手上的伤口就不止这浅浅一道了,剑客拿不住自己的剑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围观的众人都在唏嘘。 齐越露出的愉悦的神色,收起了剑,在公布结果之前就下了台。 高台上那边,楚恆青站了起来,看着坐着喝茶的楚恆英不知道说了什么,被中间的楚恆杰拉住了坐下。 本该在高台上坐着的叶风南此刻也上了场,他把袍角掖在腰带上,摆开了阵势,手上却并未拿兵器。 他抽中的是林家的弟子,林家那位弟子也是手无寸铁。 旁边嗡嗡声四起,“怎么都不带武器啊?这还比什么?” 这边话音还未落,那边林家弟子已经攻了上去,手中看不到的时候竟然多了一把刺鞭,那鞭子就缠在弟子的腰间,与衣服同色,大家一开始都没看出来。 “完喽!听闻林家这次最得意的就是这个使刺鞭的,今年便只带了他一人来,还叫叶大少抽住了,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池非玉。” 叶风南也并不慌张,摺扇一打开,挡住了那一鞭,金鸣之声传来,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叶风南的那把摺扇打开来竟然是金属制成的。 叶风南手一抖,那把摺扇排口就出现了几把暗藏的利刃......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叶大少的摺扇才是武器! 池非玉脸上有了兴奋之色,一手刺鞭更是灵活,如同一条咬住叶风南摺扇的毒蛇...... 叶风南挡的也十分轻松,甚至姿势潇洒飘逸,门派中落座的那些小姑娘们都红了脸,甚至有人已经还是为叶风南叫好。 叶风南本来长得就十分俊秀,又是个嘴甜爱撩拨小姑娘的风流性子,家世本来就强大,武功再厉害些,江湖上有多少姑娘都暗暗喜欢他。 池非玉却样貌平平,男人用鞭本就不如用刀剑那样好看,况且在叶风南对比之下,那些姑娘甚至叫着让他赶紧下台。 第21页 叶风南始终略胜一筹,那摺扇本就是他从不离手的东西,只是众人没想到这把摺扇竟然也是个能攻能挡的武器。 刺鞭角度刁钻,却一直都找不到叶风南的缺口,最后本想缠住摺扇夺过来,手上一用力,池非玉却暗暗心惊,叶风南的力气竟然这样大,一夺竟然纹丝不动...... 叶风南那把摺扇顺着刺鞭的力道刺去,摺扇扇面金光闪闪,照的池非玉一阵眼花,不过一眨眼之际,那摺扇的利刃已经欺身而来,压在他的脖子上,再不往前进半分...... 叶风南突然退去。 池非玉这才恍惚过神,对着叶风南一抱拳,“技不如人,我甘愿认输。” 说罢就收起了自己的刺鞭,下了台。 众人鼓掌叫好。 龚雪与凌俞飞的比试,楚殷倒是有些想看,凌俞飞这种人输不起,龚雪比凌俞飞剑术好,但是两人又常常混在一起。 龚雪与凌俞飞上场,龚雪朝着众人一抱拳,说她技不如人,甘愿认输下台,底下众人并不服气,嘘声四起。 同门比试虽说肯定会放水,但也没见让的这样明目张胆的,况且还有池非玉叶风南那两人珠玉在前。 凌俞飞顺利进入下一轮,楚殷冷笑,果然不出所料。 龚雪既不想得罪凌俞飞,也不想做样输给她,做足了同门友好的姿态。 剩下的三位师姐只进了一位。 第二轮照样是抽籤。 那三位师姐中剩下的一位也走出第二轮。 齐越的对手是岳家出来的弟子,是个十几岁的男孩,一身朴素的黑衣带了一双银色的护腕,知道齐越出招阴狠,早就做好了防备。 楚殷身边有人说着,“你们看岳家的那个小子衣服里穿着软甲!” 金丝软甲是岳家独有的,不惧水火也不惧剑刃。 “这小子看来身份不低啊。” 金丝软甲甚是金贵,岳家普通的弟子穿不上这个。 齐越也发现了,攻了几次,男孩虽说剑法不精,但是也不惧怕齐越的剑锋,接下了齐越好几招。 齐越改剑为掌,用内力一掌拍在男孩儿肩头,男孩儿惨叫一声被打下台。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说道:“宗英门中的弟子不用本门剑法,说不过去吧。” 大家都往台上看去,那个碧裙女子大声说道,原来是林真真替岳家抱不平来了。 楚恆英不为所动,带着笑意看向林真真,“我这个弟子本也是看她无家可归可怜收来,她早就在江湖中学了武功,我总不能让她废了武功再进宗英门啊。” 宗英门门主袒护了自家弟子,碧裙女子气急,连说道:“你本门的弟子不用本门的武功,若是真赢了,岂不是你们宗英门跟着沾光嘛,若是都这样,江湖中随便找个练武奇才收入门下,还不都是你们赢?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事?你们门规都是放着好看的吗?” 被林家家主喝住:“真真!坐下!” 那女子显然从未被父亲这样当着众人呵斥过,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有些委屈地坐下。 楚恆英一向与人和善,这一次却也冷了脸,没劝林家家主说上一句不计较小辈的话。 花洛作为东道主却也没制止的动作,只是看好戏一般坐在一旁。 这一场,还是判了齐越赢,进入下一轮。 能进第二轮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的人了。 叶风南却抽中了凌俞飞,叶风南一见是一个女子,就要认输下台。 此刻凌俞飞却俏脸一红,本就有些姿色,羞了一张脸不敢抬头看他。 “是我技不如人,不论是不是我,叶公子也该进第三轮的,我应当认输。” 说罢就拿起雪阳对着叶风南抱拳,走下台阶。 叶风南却说道:“这样吧,姑娘,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你若有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凌俞飞却躲进了宗英门各个师姐身后不再露面。 众人爱看戏,看叶风南又在调戏小姑娘,都不服气地嘘他。 叶风南却大方一笑,摇着摺扇就拿走了第二轮的过关牌。 另一位师姐却没这样好的运气,第二轮被人打下台去,也没进入下一轮。 这一次宗英门进入第三轮的却只有齐越一人了。 越是往上,筛选出来的都是各家的得意弟子。 齐越这次抽中了一个人,无门无派,风无景。 齐越向来板着一张脸,这次却突然间变了脸色。 风无景是个男人,是个披头散髮穿着破烂又老又丑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上场,就对齐越说道:“你还认得我吗?如今你也拜入名门,不一样了,曾经你还跟着我一起上街乞讨,现如今一点曾经的邋遢样子都看不出来啦!” 众人眼尖地看出有好戏看,都双眼发光一般盯着台上。 齐越仿佛怒极,抽出了青戮。 风无景看见了青戮,哼笑一声:“这剑,还是你偷我的。” 风无景对着台下的众人指着齐越道:“她曾经是我的婆娘,她小的时候被家人丢到乱葬岗,是我从乱葬岗把她救回来,我没钱,手里就一把宝剑,她说她要跟着我,做我的婆娘,最穷的时候跟我一起上街乞讨住在破庙里,谁知道她都为了我那把家传的宝剑,我完全相信了她,也教了她功夫,谁知她会趁着我熟睡偷了我的宝剑一走了之。” 第22页 齐越怒瞪着风无景,脸色却苍白。 风无景继续对她说:“怎么了?如今你叫齐越啊?我怎么记得你叫秀枝呢!我找了你那么多年,原来你竟藏进了宗英门啊!” 齐越斥道:“胡说八道!你这个疯子!胡说八道!” 有年纪大的看客认出了风无景,大叫道:“我说他怎么这么眼熟!十年前,他曾经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剑客风无景!”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齐越拿着的那把宝剑更是神色瞭然。 齐越手在抖,拿着的宝剑剑尖都在颤抖。 她只会叫道:“他在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风无景却说:“你说我胡说八道,我年纪虽然大了,脑子却不煳涂,你若真有本事便与我一战,你的剑法与内力皆是我所教,你看这把青戮到底是不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来啦~ 第13章 第十三章 风无景话音刚落,齐越就发起攻势,青戮带着风声唿啸而至,风无景闪身避开了,拉住了齐越的手,内力一把把她震开,青戮转瞬间就到了他的手中。 风无景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宝剑,心痛说道:“我这把宝剑从来做的都是侠义之事,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落入你手,真是有辱祖先!” 齐越见一击不中,剑还被他夺去,连忙出掌打他,本就心中有鬼,出招更是慌乱,风无景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宝剑拿到手中,两掌对着宝剑一折,那青戮瞬间断成了两截。 众人皆是惊得大喊,一个剑客竟然把自己的宝剑折断了! 齐越见青戮折断怔怔愣住。 风无景被利刃震得满手鲜血,说道:“这把宝剑你用来做了坏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已经有辱青戮威名,青戮是把君子之剑,如今我把它折断,也是它自己的意思。” 说罢,就翻身下台,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叫好,皆感嘆道大侠风无景的确名不虚传。 齐越却早已下台。 楚恆英台上脸色铁青,一遍的楚恆青面带讽刺的笑意,另一边的林真真说笑声也传了过来。 “我当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原是一个偷儿骗子!今日真是见识了。” 林家家主又斥道:“真真!” 林真真哼了一声,扭过身去与岳斌说话,并不理自己的父亲了。 花洛站了起来,“这一场并没有胜负,无极宴第三轮比试继续。” 楚恆英站起身来离开了。 底下坐着的弟子们也都跟着门主离开了,楚殷身在人群中,又往台上看了一眼,花洛带着面纱以手支着额头,正盯着台下看。 此刻,台上的正是叶风南。 楚殷背着刀转身离去。 楚殷跟上门主,门主身后跟了几个弟子,皆是低着头不敢说话,除了凌俞飞远远跟在后边手指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髮,不知想些什么。 门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们,凌俞飞立即低下了头。 “齐越呢?” 几个弟子皆是摇头,都说见她下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门主嘆了口气,说道:“你们去找找她,跟她说......明日我们就走了,几人来的就要几人一起走。” 几个弟子应了是。 楚殷却在晚间偷偷出来,又到了那个旁边种着桃花树的假山旁。 她背着刀,坐在树下。 她知道花洛不会这个时候就来,也知道花洛可能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 楚殷只是想在这个时间,再来这里看一看。 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花洛带着面纱穿着白日的那件白衣,身后那个穿着青衣的女子就是静芳...... 她竟然带来了别人。 “你来了。”花洛仿佛料到了一般,隔着面纱,楚殷也能看到她愉悦眯起的双眼,像一只猫。 楚殷站起来对着她一拜,“恩人。” 花洛侧过身去,看她笑道:“哪儿来这么多迂礼。” “接着!”花洛扔给了楚殷一本书,楚殷伸手接住,打开一看,却是秋雁刀法。 楚殷震惊道:“这.......” 花洛得意地甩了甩自己胸前的小辫子,“怎么样?这是我根据你们的秋雁剑法改的,就算你在人前练这个,别人也会当你用剑法来练刀法,就连你们门主也分辨不出来。” 楚殷看着花洛胸前的那个小辫子,想着同样是把玩自己的头髮,怎么花洛就这样娇俏...... “嘿!呆子!”那缕头髮甩到楚殷脸上来,楚殷才回过神,花洛轻声嗔道:“跟你说话呢!” 楚殷有些脸热,抬头看见花洛身后的静芳姑娘捂着嘴笑她。 花洛继续得意道:“我早就想好了,我给你的飞花神功和秋雁刀法回去勤练,六年后,我在这儿等你,若是你能赢,我亲自给你的风华录上写批言。” 楚殷的脸通红,只是点了头。 花洛笑道:“楚恆英那小心眼把宝都压在一个学了外家功夫的弟子身上,看来宗英门的弟子里一个好的都没有,这才第三轮,明日还有接下来的,她没了底牌,明日定然要离开了。她手里有你这样一张好牌却宁愿死压在手中,这样真好,她不给你的我给你,她不愿教你的我教你,等到你赢了无极宴的时候,她还不得气死。” 第23页 说罢,花洛似是瞧见了楚恆英那时的脸色,笑的更是开心。 楚殷却有些疑惑:“为何说......门主不愿意给我不愿意教我......恩人......为何这样针对我们门主?” 花洛看了一眼静芳,恍然大悟道:“原你还不知道啊,这是那时候的秘密,她自己不会说,我也不能说。” 花洛又神秘地说道:“不过,你可以求我......当然求我我也不会跟你说,毕竟你也不是我自家的弟子......当初你拒绝我的仇,我可还记得。” 说罢,花洛伸手摸了摸楚殷的下巴,像是摸一个小宠物。 楚殷仰头看着花洛,那只细腻柔美的手滑过自己的下巴与脸颊,被她碰到的地方都仿佛被热碳灼烧过...... 静芳却是看不下去,对楚殷解释道:“我们无极宫中规矩是这样的,无极宫在暗的弟子众多,我们也有着江湖中每个世家门派的秘密,不犯无极宫,那人不说,我们也不能说。” 静芳又说道:“你的事,宫主早有耳闻了。” 楚殷的心跳逐渐剧烈,仿佛她离那个秘密只差掀开那块布...... “我......我是不是......” 花洛却听到附近有人靠近,勐然间施展了轻功离去,白衣起落间,铃铛声渐远,像是一只蹁跹的蝶。 静芳对着楚殷点了点头,也瞬间离开。 楚殷把那本刀法藏在了怀中。 “原来你在这儿,你来这儿干什么?齐越找到了吗?”这声音是龚雪,楚殷说道:“未曾找到,不过我看这里景色不错,来这儿看看。” 龚雪只想着楚殷可能并未想要找齐越,所以来这儿躲清闲,不疑有他。 “你最小的年纪还来寻人,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齐越有我们几个师姐来寻就行了。” 楚殷说道:“谢龚师姐,我先回房了。”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看样子是一点都不想找齐越了。 龚雪只是客气几句,谁知她却应声这样果断,不禁皱了皱眉。 第二日,齐越还是没找到,门主这才对弟子们说道:“她不愿回来,那就算了吧,我们走吧。” 这一趟宗英门一个名次没得到不说,还损失了一个弟子。 楚殷和门主一起坐在马车中,却是一点不敢吭声,门主皱着眉冷着脸坐在一旁。 马车中的静谧却并不打扰到外边骑马的几位师姐。 凌俞飞问道:“听说这次无极宴的赢家是叶公子呢,他也会被写入风华录中吧。” 龚雪对凌俞飞调笑道:“那还不是都靠凌小姐的拱手相让,若不是凌家的小姐,这次赢得却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呢......” 凌俞飞羞恼之间去推搡她,另一位师姐说道:“叶公子真是风流出少年,今年才十七岁,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武功,这样的风光,江湖中多少名门家的小姐都想着要嫁给叶公子,比起当年的楚......门主也不遑多让......” 似乎意识到了不该说的,几人沉默了好一阵,有人说起了其他,几人才又活跃起来。 来的时候在路边客栈休息一晚,两天才到,回去的时候却连夜赶路,门主不说休息,谁也不敢停下。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已经回到了宗英门。 楚殷寻得了空,回到下人院落去找阿嬷。 阿嬷几日不见得楚殷自是想念,搂着说了些话就连忙去做饭去了。 楚殷有心想问自己身世的问题,却怕阿嬷生气,在阿嬷这里,那件事是禁忌。 关于楚殷的身世和门主的从前。 可是越是禁忌,楚殷却好似离这些秘密更近。 她的猜想仿佛已经变成了真的。 这让楚殷坐立不安,心中更是胡思乱想,之前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楚殷看着放在眼前的姝月,那本秋雁刀法楚殷把它藏在了曾经缝了飞花神功的那件衣服里。 阿嬷快晌午了才回来,楚殷问阿嬷:“阿嬷去哪里了?” 阿嬷神色间却有些不对,“我身体不好啦,最近心口闷的厉害,去外边山下的医馆拿了些药来。” 楚殷一听就连忙让阿嬷坐下,“阿嬷若是有事叫我去不就行了,怎么还自己去了。” 阿嬷却不坐下,“我厨房还熬着药,给你也抓了几服药,你也喝,最近天气变得厉害了,你也得喝些药,省得生了病。” 楚殷只怕阿嬷累住,“阿嬷你坐着,我去拿。” 阿嬷却紧紧拉住了楚殷:“我来吧,你没见过,若是弄混了就不好了。” 阿嬷端来药,叫楚殷一饮而尽。 楚殷从小怕苦,一到喝药就要和阿嬷撒娇,让阿嬷哄着才喝下。 “阿嬷的药苦不苦?” 阿嬷摇摇头,“不苦。” 楚殷闻着药味儿就皱眉,“不可能,怎么会不苦,药就没有不苦的。” 说完就要尝尝阿嬷的药,却被阿嬷拦住,“你喝你的,我喝我的,治的都不一样,药自然也不一样,乖乖阿殷,快点把药给喝了。” 楚殷听完就乖乖把药一口喝完,苦的皱紧了眉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梅香听说楚殷回来了,就赶紧趁着午间送饭时来找楚殷。 “快点给我讲讲无极宴的事,我还从没见过呢!” 第24页 楚殷思索了一会儿,只说到:“无极宴......无极宫的宫主大人是真的名不虚传的美......” 梅香继续摇着她的手臂问道:“还有呢?我听闻这一次的赢家是叶风南,听说他是一个风流俊朗的武功高手,你快给我讲讲他!” 楚殷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的确是武功高强,也十分的和蔼可亲,他但凡见个好看的女孩子都是要上前搭两句话的,咱们门中的凌师姐就被他说过要以后有难处了来找他。” 梅香失望地“啊!”了一声,“原是个花心的人。” 又十分地失望道:“连凌俞飞那样的都要,看来眼光真不怎么样,我说凌俞飞回来以后就满脸的春色,连见了我都带了三分笑意,吓得我一身冷汗。” 梅香再无心思盘问关于这次被记上风华录的叶风南,反而问起了齐越。 “那齐越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楚殷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好像她从前认识的人来找她了,自从她输了之后下台,就再也找不着她了。” 梅香对这些消息都是眼光发亮地问道:“我听说是她曾经的丈夫是吗?” 楚殷又摇了摇头,“齐师姐是否认的,一直都说那个人在胡说八道。” 梅香“啪”地拍上楚殷的后背,“那就是了!她曾经做了坏事,现在别人来找她来了......真是罪有应得!” 楚殷勐然间被拍了一掌,吐出一口气,没再搭理梅香发神经。 梅香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立马就要出去跟别人讨论八卦。 楚殷终于清静下来,松了口气。 夜晚。 楚殷依旧在阿嬷熟睡之后来到厨房,就着灶火翻看那本秋雁刀法。 秋雁剑法她背的熟,秋雁刀法却因剑改了刀而被改动,翻看一遍后,楚殷心里有了些想法。 在院中,一把从刀鞘中抽出姝月,照着秋雁刀法练了一遍。 果然顺畅很多! 楚殷微微喘息看着手中的姝月,无极宫宫主真的是个奇才,竟然能把剑法改为刀法...... 除了比剑法费力些,基本上别人看不出什么。 可若是...... 楚殷灌注体内那微微的内力在姝月上再次使用了秋雁刀法...... 姝月砍在木桩上,整个粗壮的木桩都被齐齐砍断。 楚殷睁大了眼,这样厉害的威力...... 难道她的飞花神功又进步了? 楚殷照着记忆把花洛给她示范的那个刀法练出来,虽说看着简单,可若是连贯起来却能发现这个刀法的精妙。 重在借力打力,刀法也十分的灵活。 女子使刀最怕力气不够,这个刀法却能把这个缺陷弥补。 楚殷心中有所感悟,一遍又一遍在夜色下熟悉她给的刀法。 花洛实在是聪明,她给楚殷的刀法皆是从宗英门中的武功借鑑而来,别人看不出来,就连门主亲自看也只会觉得有些不对,完全看不出是外家功夫...... 五年后。 楚殷十五岁,白净了多,个子也抽长了许多,身着红衣依稀有了玲珑的身段,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烧火丫头的样子,阿嬷用红绳给阿殷绑了头髮,笑着说:“曾经的门主也跟现在的阿殷差不多。” 阿嬷更老了,眼花手抖人也佝偻了,再也做不了饭了,门主放了阿嬷的假,不让阿嬷在厨房做饭了,另请了其他厨娘。 阿嬷好似老了之后,楚殷心里藏着的那些事对于阿嬷来说就不再是秘密了。 她也会在偶尔说出像这样的话,楚殷知道她说什么,阿嬷也好像知道楚殷已经猜到了那个秘密。 楚殷现如今已经把飞花神功练到第九层,秋雁刀法也早已熟练,甚至能把那本惊鸿刀法细碎地融入进秋雁刀法中...... 门主在两年前也给了楚殷一本内功心法,可是那本内功心法远远不如飞花神功淳厚,楚殷索性把那个本内功心法弃之不用。 这样楚殷已经能在自己的刀法中灌注内力而不被门主发现了——门主还以为她练得是她给的那本内功心法。 楚殷自从猜到了那个秘密后,就经常在门主不注意的时候盯着门主看,想着她如果是自己的母亲......那该多好? 自己的母亲从来未曾丢弃她,只是她代表了一段母亲不堪回首的歷史,所以母亲并不愿意时时看见她。 楚殷也心疼那个阿嬷口中倔强傲气的楚家三小姐,如果她不曾遇到那个可能是父亲的人,她可能就会成为楚家的骄傲了,然后嫁给一个好丈夫,生下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而不是代表了耻辱的自己...... 楚殷越发对楚恆英上心,甚至楚恆英一抬手楚殷就知道她要什么,立即双手奉上。 楚恆英对楚殷越发满意,凌俞飞却早已把楚殷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甚至长长在大家练剑的时候再楚殷身后放暗招。 楚殷有时能躲过去,有时却在楚恆英眼皮底下故意不躲过去,鲜血从手腕流下...... 身边的梅香看到发出了惊叫声,门主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起楚殷的手腕。 “怎么都不是刚入门的小弟子了,还能受这种伤?”门主皱着眉叫人拿来了伤药,一边替楚殷吹着伤口,一边替她上药。 楚殷轻轻蜷了蜷手掌,却不捨得把手抽回来,只说道:“弟子不小心。” 第25页 那边凌俞飞却说道:“楚殷练剑怎么不专心,对招练剑都走神!” 那边门主却皱了眉斥她:“那你也不收招!” 又回过头说楚殷:“这种练剑的时候都能伤到,以后出去与外人打的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过是小伤,血流的多了些,上了药就好了。 门主也不让楚殷继续练剑,让楚殷跟着她进了里间。 “楚殷,你如今是咱们门中天赋最好的弟子。” 楚殷抬头看门主,门主看她的眼中都是满意。 “你师姐不知道分寸,你别太计较,大家都是同门,万一出事还是要一致对外的。” 楚殷点头,“弟子知道。” “当初我看你拿着秋雁剑法练刀法,惊鸿刀法是不太适合你,可是咱们门中却尽然都是各种剑法,我找来找去却依然找不着合适的刀法,你这样练刀,我当初也没说什么。” “你性子急躁,剑需精心也需心性稳定之人才能练好,虽说你天资不错,可也长久不得,进步容易,突破却难,当初我没让你练剑,你可曾怨我?” 楚殷摇头,“弟子知道师父是为弟子好,练剑的路太过顺遂,难以有坎坷,根基不稳,若是弟子练刀,进步缓慢却稳定,如今弟子已经完全明白师父当初的话了。” 楚恆英点了点头,“我看你如今刀法练得不错了,该到了还给你剑的时候了,一会儿你就去刀剑堂把凤鸣给拿走吧。” 楚殷勐然抬头,惊讶地看向门主。 “师父?” 楚恆英对着她笑:“你是个天赋异禀的弟子,这些年心性也磨的差不多了,刀法也进步地十分大,并不应只拘泥于刀或者剑,如今这刀与剑我都给你,门中的剑法你看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剩下的都应该看你自己造化了。” 楚殷鼻腔一酸,水润的眼睛看着门主,“是!弟子一定勤加练习。” 楚恆英却把手放在楚殷肩上一压,说道:“我们宗英门作为全是女子的门派,在江湖中总是受人诟病,女子行走江湖本就不易,自从我年轻时赢过一次无极宴后,你这些个师姐们也都不成器,上一次的无极宴我们并无弟子愿意参加,江湖中说我们宗英门什么都有,这些年的弟子都很少收......明年无极宴再次举行之时我再带你去......” 楚恆英的眼睛深深盯着楚殷,“你需赢了无极宴,让宗英门记入风华录,继续壮大我们宗英门。” 楚殷的心中尽是惊涛骇浪,大声说着:“弟子听命!” 说完就对门主一拜。 楚恆英看楚殷十分乖巧,心中舒畅。 “起来吧,今日我与你所谈,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楚殷回道:“弟子知道了。” 楚殷再次踏入刀剑堂,西边那面墙上安安静静放着一对情剑——龙啸与凤鸣。 门主早已换了佩剑。 楚殷拿下了那把熟悉又陌生的凤鸣,剑鞘落了厚厚的灰,“噌”一声拔出凤鸣,剑身依旧雪亮。 楚殷低声说着: “凤鸣,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改年纪,把无极宴之约改成了楚殷十六岁。 谢谢小白提醒,mua~ 第15章 第十五章 宗英门本就以剑法为尊,楚殷拿回凤鸣之后,在众弟子中又被讨论了一番。 听梅香说,凌俞飞还因为这个发了一大通脾气。 楚殷看着这把凤鸣却异常满足,这是她与门主之间的秘密,门主把这样大的希望放在她身上,就是信任她了。 阿嬷有些健忘了,晚间,给楚殷端了一碗药。 自从楚殷上次从无极宴回来之后,几乎每隔两三个月阿嬷都会给她熬一碗药,一开始楚殷问阿嬷这是什么,阿嬷只说是强身健体的,后来阿嬷又说是对身体好的,等到阿嬷喝醉了之后,楚殷又问她,这才知道。 这药是她从山下哪儿的赤脚医生拿来的,说是专门给江湖中人喝的药,能让武功一日千里。 阿嬷一开始怕有什么不对的,第一次熬药给楚殷喝的时候也给自己熬了一碗,喝了觉得没什么坏处之后就常常给楚殷熬药了。 楚殷失笑,阿嬷怎么还信这个,只是怕阿嬷失望,便也总是由着她灌。 “阿嬷,这药昨日你给我喝过了。” 阿嬷耳朵不太灵便了,楚殷与她说话地贴着她的耳朵喊。 “喝过了?” 阿嬷狐疑看向阿殷,“是不是还怕苦才骗阿嬷?阿嬷在里边放了糖,不会太苦了。” 楚殷笑阿嬷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好煳弄了,只能仰头把药喝完。 距离无极宴还有一年,楚殷因与门主的约定,决定说什么都要赢了无极宴,自然更加的勤奋。 飞花神功就要冲破第十层,凤鸣一到手,秋雁剑法练得十分熟练。 新剑法融合需要时间,姝月用的顺手,几年磨合下来,姝月与她更为熟悉,凤鸣重新拿在手上却有些不及姝月了。 楚殷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了凤鸣。 突然想到,凤鸣即薄又利,其实适合更加灵活的剑法,可是惊鸿刀法作为刀法却对灵活要求更高...... 第26页 若是楚殷能把惊鸿刀法像是曾经的花洛一般改为剑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她当即把惊鸿刀法用凤鸣练了一遍,突然间发现惊鸿刀法其实偏柔偏媚,可是用凤鸣舞起来却与曾经的惊鸿刀法不同。 凤鸣本就是女剑,用惊鸿刀法出人意料的顺手,反而把惊鸿刀法里的柔媚淡化了,除了些许的地方还需琢磨修改,楚殷用的更是趁手。 楚殷看了看从门主那儿拿来的几本剑法,还剩下一年的时间,楚殷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剑法有秋雁剑法,刀法有惊鸿刀法和花洛教给她的无名刀法,甚至五年前花洛点醒了她刀与剑其实并无区别之后,刀法和剑法集合整改之后竟让能够通用,这足够让楚殷消化几年了...... 飞花神功即将突破第十层,楚殷再无心思去研究别的剑法。 楚殷在宗英门的藏书堂找到了一本残本,好奇之下翻看,竟然是讲暗器的。 江湖中人都以使用暗器为耻,都道那是小人才使用的武器,大多江湖侠义之士不是拿刀就是拿剑,又专门习得暗器的门派却总是被江湖中人所不耻。 楚殷想着,女子力气本就拼不过男子,刀剑若不是天生神力也都主要讲究灵活和巧劲,甚至延伸到借力打力,若是能习得暗器,在别无他法时用一用也无可厚非。 书中的暗器分为两类,一类是普通暗器,比如飞镖飞针一类,靠的是自己的内力,若是内力深厚者还能摘叶飞花,所见之物皆为暗器。另一类就要精巧的机关器具了,讲第二类的后半本却被人齐齐撕了去。 楚殷看着前半本教人怎样用巧劲打出暗器。 楚殷手痒便想要试一试,拾起一片木柴对着院中的土地掷过去,靠的是手腕的突然发力,还有手指的灵活控制。 第一个不中,第二个再试,把内力灌注两指,却能把小木片斜斜插进土地里。 这些个却能时不时练一练...... 楚殷拿到了凤鸣却依旧把它搁在床头,还是拿起了手中的姝月。 毕竟姝月练了五年更为熟悉,而且对楚殷来说姝月也比凤鸣更容易控制。 楚殷不分白天黑夜的练习,除了阿嬷总是让她喝那些不知道哪儿来的“神药”,日子过的很快。 梅香来找她玩,摸了摸她的凤鸣,又摸了摸另一边的姝月,羡慕说道:“你看看当初门主让你放弃凤鸣拿了姝月,如今却发现姝月比凤鸣厉害,因祸得福不是?” 楚殷却笑道:“别这么说,凤鸣也很厉害。” 梅香看着两把武器,一把清冽正直,另一把却妩媚惑人。 “真是两把神兵,若你能一起使用它们就好了,就不用考虑放弃哪一把了。” 楚殷心中一动。 当天夜晚,楚殷一手拿着姝月,另一只手拿着凤鸣,先是拿着姝月使用了秋雁刀法,紧接着用凤鸣舞起了秋雁剑法...... 两种本就是同根所生,剑招刀法重合,极为相似,刀重砍噼,剑重戳刺。 一遍又一遍......直到凤鸣与姝月能熟练地结合在一起...... 心中有所感悟,楚殷坐在柴房中,两股内力相容相合,逐渐澎湃汹涌...... 天边微亮,楚殷睁开眼,眼底的狂喜掩藏不住,飞花神功,终于突破了第十层! 楚殷拿起身边的一片木柴,内力灌注两指,朝墙边打去,木柴被深深钉入墙中。 ............ 无极宫的小宫主今年十八岁了。 从一个灵气逼人天赋异禀的女童变为一个妙龄少女。 从没人见过花洛的样貌,可是从没有一个人怀疑花洛的美丽。 光是那双眼睛就足够迷惑江湖上所有的男人。 传闻曾经无极宫的老宫主也来庆贺花洛的十八岁生辰,老宫主未露一面,礼物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花洛的床头。 老宫主能进入花洛闺房,这件事江湖传开来就多了许多暧昧的色彩,很多人都心照不宣暗示着那个美人的八卦,却从未有一个人敢在江湖中说这件事。 毕竟曾经又很多的人都因为此事被人割掉了舌头。 有人说是花洛所为,有人却说是老宫主所为。 毕竟这两个人都代表了极高的武功和权利,也代表了神秘而又强大的无极宫。 江湖中说闲话的人很多,花洛在传闻中逐渐变成了一个蛇蝎美人,从没人敢拿命来主动招惹这个蛇蝎美人。 别人吃不到得不到的,便要极力地抹黑,一时之间,花洛什么样的传闻都有了。 最让人震惊的是。 那个曾经被录入风华录的风流少侠叶风南叶家大少果然不是普通人。 叶大少大大咧咧带着媒婆去了无极宫,结果被花洛连人带礼物的全部扔了出来。 江湖中人都知道叶大少与花洛关系很好,叶大少也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如今的岁数也未曾娶妻,却从没想到叶大少真的是个男人中的男人,敢去摘这朵带刺带剧毒的花。 叶风南此举之后,再无人敢说叶大少看上的女人的风流韵事,毕竟得罪不起一个无极宫再加上一个叶家。 又过了一年,所有的有关于美人的传闻都逐渐淡去。 花洛这个名字却又随着无极宴的开始进入人们的眼帘。 再来无极宫,楚殷的身份已然不同。 第27页 门主这次亲自带着楚殷坐着马车来,其他几位师姐皆是骑马而行。 门主开口问她:“这次你可准备好了?” 楚殷点头:“弟子一定全力而为。” 门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是我见过天资最好的人,希望你能赢了这场无极宴,若是你真能赢了......” 门主深深看着楚殷的眸子,“那你就是江湖中最小的能录入风华录的人......那真是......多好的荣耀.......” 楚殷奇怪门主的走神,叫道:“师父?” 门主回过神,对着楚殷笑着,眼神中都是慈祥,“你可是......真像我一个故人......” 无极宫仿佛一直都没有变,上一次来是六年前,再次被白衣弟子引入无极宫时,再次踏上无极宫的土地,楚殷的心都在怦怦直跳。 六年了,她会不会不记得了? 桃树下的六年之约,楚殷应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极宴完了之后,第一部分应该可以结束了,离真相不远了,再往后就该好好谈谈恋爱啦 第16章 第十六章 宗英门一行被引至客房,分房的时候其他几位师姐都小声说笑着自动躲开了楚殷,凌俞飞还大声说道:“我才不跟那下人养的一屋!” 楚殷倒是乐的清净。 晚间,门主把楚殷叫到房内,又细细叮嘱一遍,务必要赢了无极宴,楚殷不敢托大说自己一定能赢,只说一定会尽全力。 门主嘆了口气,“你一向是个叫人放心的孩子,天资好,够努力,所以平日里我对你的关注远不及对你其他师姐的,眼看着明日就要无极宴了,我这心里倒是有些忐忑的。” 楚殷连说:“弟子从不敢这样想过。” 门主伸出手想要摸摸楚殷的头,“一眨眼啊,你就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若是生在别家里,此时也要张罗着与你说亲了,说不定娃娃都有了......” 楚殷却说道:“弟子只想着一辈子都呆在宗英门,哪儿也不去。” 门主收回了手,“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按理说,楚殷这一晚应该是紧张的彻夜无眠,一是因为无极宴,二是因为她身在花洛的无极宫内,可是她这一夜却睡得香甜。 第二日一早,宗英门就来到了无极宴,这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门主让凌俞飞她们坐在台下,拉着楚殷的手腕就上了高台。 楚殷看着门主拉着她的手腕,那双手保养得当,可是掌心已经全是厚厚的茧子。 高台上花洛早已站在那里与其他世家的人寒暄,却见宗英门的门主楚恆英拉来了一个面生的姑娘。 那姑娘白肤红衣,头髮高束扎着红绳,抿着唇却不见一个笑模样,那双本应含雾多情的桃花眼却清清亮亮,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心底里去,花洛余光打量之下却觉得,这一副倔强又不服气的桀骜劲儿与宗英门弟子中一水儿无趣地红衣中却是反常地极为相配的,细看之下,这位姑娘却是有些眼熟...... 花洛认得江湖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位虽说无名无姓的,光是花洛眼熟,她就认定这位姑娘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花洛连忙迎上来,“楚门主,上次一别,真是久违了,这位是......楚门主的爱徒吗?” 楚恆英放下了拉着楚殷的手,笑答道:“这是我宗英门的弟子,还请花宫主叫人替我弟子安排一个座位。” 花洛又看了几眼楚殷,却在这位姑娘看见她后突然间变得发亮的眼神中记起了这位...... 啊啊啊......这不是那个宗英门天资奇佳的小傻子嘛...... 花洛对她的笑中真诚了不少,“那是自然,还请两位落座。” 花洛在楚殷转身后又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嘀咕道:“这楚恆英,当初这倒霉的小傻子能藏得密不透风,现如今却硬要拉着她招摇过市,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又看到楚殷身后背着一把刀一把剑,花洛又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静芳小声说道:“静芳,今年的无极宴有的好看了。” 叶风南上来的时候,感觉到一个直勾勾的目光在盯着他,好奇之下侧首却看到一个红衣小美人,叶风南下意识之下“唰”地一下展开摺扇,风流倜傥的扇了扇风,对着那个小美人弯唇笑了笑,点了点头,大步向中间走去。 花洛将所有都看在眼里,叶风南坐在她身边时,花洛笑着对他说:“叶大少真是一如既往的沾花惹草......” 叶风南把胸前的一缕发用摺扇拂开,笑着回答:“我也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真是让人烦恼啊......” “人家可是宗英门门主的宝贝弟子,专门带上台让别人看的。” 叶风南侧身对花洛说道:“我这辈子啊,最想做的两件事情,第一是想拜入宗英门门下,第二是想拜入花宫主门下......” 花洛被逗笑:“你倒是去问问楚门主,愿不愿收你,我是肯定不收的,平白脏了我的地方。” 叶风南被嫌弃也不生气,笑呵呵地与花洛搭话。 楚殷注意到花洛那边两人说的熟稔,失神之下,又被门主紧紧抓住了手腕,楚殷担心问道:“门主?” 第28页 门主并未答她,这边林家家主带着林家的大小姐林真真上台来了。 林家家主名叫林奕,有着令人艷羡的贤惠妻子和娇俏的独女,传闻还因为爱妻做了个掉入水中的梦,专门请人将家中的湖都填平了。 林家来得晚了,林奕从头一个一个地跟人抱拳寒暄,到楚恆英这边,楚恆英却少见地先站了起来,“林家主还似从前一般的潇洒俊逸,这位就是令嫒吧......” 林真真乖巧对她行礼,楚恆英笑着点了点头。 林奕笑着抱拳,楚殷却被门主拉倒身边,“这位是我的爱徒,名字单单一个字,叫做阿殷,身世可怜,生来母亲就没了,我便叫她随我姓楚,谁想到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论刀法剑法都能参透,我便带她来见识见识无极宴。” 林奕听到她叫做阿殷的时候却明显变了脸色,上下打量楚殷几眼,上前一步,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半晌,才说道:“天赋好.......就好......恭喜楚门主收了一个好弟子.......” 说完就匆匆离开。 楚殷不解,只觉得门主却有些反常。 两人寒暄后,楚殷被门主拉着坐下。 台下早已开始第一轮的抽籤。 楚殷抽到岳家的弟子。 楚殷只记得岳家的兵器最为出名,这位岳家弟子手拿两根峨眉刺,对着楚殷一抱拳,楚殷回了一礼,抽出了姝月。 这位岳家的弟子十分稳当,楚殷好几次发起攻势,那人都稳稳接下,峨眉刺招式变化多端,楚殷用姝月抵挡地频繁,静下心来去观察这个人的招式...... 变化多端的招式,攻击十分刁钻,可是这样的话,守就不是那样的密不透风,楚殷的秋雁刀法攻了几次,都被他借下,楚殷再一次向他攻去,那人显然已经看出她的招式,早已准备好了防御,楚殷半道却又变换了角度,那人不备,峨眉刺勐然刺过来,楚殷却不去抵挡,另一只手瞬间抽出了凤鸣,一招惊鸿刀法用剑使了出来。 岳家弟子躲闪之下忘记身后就是台阶,瞬间失去了平衡,被一把刀勾住了峨眉刺拉了回来。 那位岳家弟子站定,抱拳认输下台。 楚殷赢了。 楚殷领了牌子,准备第二轮的抽籤。 她往台上看去,门主朝她点了点头,那边花洛却没与叶大少说话,看着台上的眼睛仿佛在笑,楚殷低下头,抿唇藏起了一丝笑意。 楚殷还要准备接下来的比赛,不便再上高台,被人领着回到他们给宗英门准备的座位。 宗英门还有几个师姐,因只有楚殷被门主带上了高台去结识那些大人物,心中都有些不服气。 楚殷坐在她们身边,几人都不曾理她,指桑骂槐地说着话,楚殷皆当做听不见。 几位师姐只有两位能进入第二轮,一个凌俞飞,抽中了来凑热闹的江湖人士,因而十分简单赢了比试,进入第二轮,另一位龚雪,赢了一位世家弟子,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抽籤。 楚殷展开签纸,却看向身边的凌俞飞。 竟然是她。 门主可能又要气恼,自家的人又要失掉一个比试的机会。 凌俞飞知道要跟楚殷比赛,与身边的几位师姐嘀嘀咕咕说了不少话。 无非也就是抱怨了吧,楚殷想着。 第二轮,楚殷要赢凌俞飞其实是十分简单的,平日里练剑的时候,凌俞飞从来没赢过她过。 两人上台,楚殷与凌俞飞行礼,那边凌俞飞却没还礼,抽出了自己的雪阳。 楚殷嘆了口气,抽出了凤鸣。 门中人几乎都知道,楚殷善刀,剑却很少练,一看到楚殷抽出的不是姝月而是凤鸣,凌俞飞瞬间变了脸色,眼中都是恨意。 楚殷想着很简单,凌俞飞要比剑,那她就拿剑与她比,凤鸣和姝月在她看来并无区别,只是姝月与她带的时间更长更熟悉罢了。 然而凌俞飞显然并不这样想。 两人用本门的剑法比了两回合,凌俞飞显然就在被压制的状态,越是气恼剑招越是凌乱,楚殷却悠闲地挡,瞅准空隙攻击一次。 凌俞飞想到门主这段时间对她可有可无的态度,心中更是恨,把雪阳一抛,反手握剑,起了一个陌生的姿势。 楚殷早已看过门中的各类剑法,心中清楚这并不是门中的功夫...... 逐渐认真了起来。 凌俞飞这套陌生的剑法十分狠厉,招招要人性命,皆是对着人的命门出招,本门剑法练得不好,别人的剑法却十分熟练。 楚殷觉得这套剑法有些熟悉,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原先齐师姐用过的...... 原来她教给了凌俞飞了...... 楚殷小心挡下攻击,余光却扫见一道寒光略过,姝月瞬间出鞘挡住了,楚殷看到凌俞飞的袖子里竟然还藏了一把匕首,刀尖被黑色侵染......许是有毒的兵刃...... 楚殷抬头惊诧看向凌俞飞,凌俞飞却咬牙用匕首欺近楚殷。 竟然是真心想让她死了! 楚殷皱眉,不再手下留情,运了内力一脚把凌俞飞踹飞下台。 凌俞飞支身起来,被门中的师姐们围住扶起,却吐出了一口鲜血。 龚雪大惊喊道:“楚殷!你敢伤了同门师姐!” 底下众人嗡嗡议论起来,楚殷四下看过去,众人的眼光都如同毒箭,竟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第29页 “我没有。”楚殷说道:“是她先用毒刃......” 龚雪说道:“台上只要能赢,用什么兵刃并无规定,可你这一脚大家却看得清楚,竟然是真心想要凌师姐性命的!” 花洛却站起来,“无极宴本就规定,台上伤残台下接不得寻仇,这一局,楚殷胜。楚门主怎么看?” 楚恆英却说道:“凭宫主做主,门中的事,我们回宗英门自己解决。” 花洛说笑道:“我们台上看的清楚......还希望能留个情面,毕竟都是楚门主的爱徒,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 楚恆英笑着应是。 龚雪还想再说却被人堵住了话头,气恨的与其他几个同门替凌俞飞叫人去请大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还有个几章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宗英门中突然出现内讧,大家终于找到了一些八卦兴奋地嗡嗡嗡嗡说个不停。 还有人还观察着那个唯一留下的宗英门弟子,楚殷。 楚恆英匆匆忙忙从高台上下来,对楚殷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继续比武,只要赢了我们这场就没白来,我去看看你师姐,你留在这里好好比武,务必要赢了。” 楚殷低着头只是点头,楚恆英离去之际,楚殷低声对她说道:“师父,她也是要害我的......” 楚恆英不知听没听到,匆匆离开。 楚殷能感觉到四周的各色的眼光,手足无措,只想着别人都看不见自己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今日比武只有三回,明天才会有接下来的比武。 楚殷接下来就要抽籤,竟然抽到了楚家的弟子。 能经过第二轮留下来的,都不会是庸俗之辈,楚殷自应该小心迎战。 那位楚家的弟子是个女子。 江湖中除了宗英门和无极宫以外,就很少有门派收女弟子,一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女子习武不比男子专心,顶多学个皮毛,能登顶的少之又少,自是不想在女弟子身上浪费心神培养,二是因为收了漂亮女弟子容易多生事端。 这位女弟子叫做楚菲菲,楚家弟子多穿紫色衣衫,楚菲菲紫色衣衫,额头上横系了一串银珠额饰,脖子上还有银做的项圈,就连手腕脚腕上都带有粗粗的银制的镯子,眼瞳浅棕,她一上来就不伦不类地对楚殷抱了个拳,口音怪异道:“楚菲菲。” 像是一个异族...... 楚家竟然收了一个异族弟子。 叶家大少远远看到楚殷和楚菲菲上了台,就对身边的花洛说道:“这个小姑娘今日是真惨了,遇见了善使毒使暗器的楚菲菲,这可是楚家今年藏着掖着的秘密......就为了这次能夺魁!要不是因为这个异族风情的小美人,我说不准今年还能上一次风华录。” 花洛却看了半晌,说道:“你信不信......”她白皙的手指指着那个站在台上红衣猎猎拿着刀的女子,“我赌她赢,一百两黄金,你赌不赌?” 叶风南自是不会差这些钱,他在外边也是有着无数铺子,与花洛底下的产业也有相互扶持,何况是跟花洛这个负有盛名的美人赌,就算她要一百两黄金,叶风南都会毫不含煳双手奉上。 摺扇轻敲在花洛掌心,他说道:“我跟你赌。” 这边楚殷已经抽出了姝月,却见那边的楚菲菲却两手空空站着不动。 楚菲菲对着楚殷娇俏一笑,脸上现出两个酒窝。 不过瞬间,楚殷就看到她手上有几道银光,下意识挡了几下,发现那竟然几根银针...... 同时那掉在地上的针上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香气肯定有问题,楚殷立即用袖子捂住了鼻子退后了两步。 这个异族的姑娘竟然是使暗器的...... 楚家从哪儿收的这样一个弟子? 那楚菲菲向前走了几步,一伸手,袖中向着楚殷飞出了一个东西,楚殷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张着獠牙的小蛇! 楚殷连着翻了两个跟头躲开了,一脚踢开了楚菲菲的手,蛇也没拿住飞了出去。 那楚菲菲噘着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对楚殷说道:“别打,疼!” 楚菲菲又说道:“你认输,我,饶你不死。” 这个姑娘竟然狂成这个样子了,楚殷脾气也上来了,回道:“绝不!” 另一只手将凤鸣也抽了出来,一手拿刀一手拿剑,在胸前挽了个花。 楚菲菲看她两手都拿了兵器,又噘嘴说道:“真粗鲁。” 说罢就起身向楚殷飞去,楚殷一边退一边两手不停地挡下飞来的暗器,皆是有着毒香的,楚殷趁空档撕下半截红袖,遮住鼻子在脑后系好了结。 楚菲菲不知道全身上下到底藏了多少毒物,出手又狠辣。 楚殷之前无防备吸了几口毒香,此时已有些眼花头昏,用姝月拄着才勉强蹲在地上。 她看到楚菲菲笑着向她走来,低头看见之前扔过来的几根银针,手掌扶地时捡了几根。 对付这种喜欢暗算的小人,自然也要用暗算的方式还回去。 楚殷又站起来,左手凤鸣出手向楚菲菲攻去,楚菲菲没成想,楚殷都中了毒竟然还能集聚内力使出剑招,连忙退了两步,从衣襟内掏出了一把小刀。 第30页 那把小刀没有刀柄,上边是刀刃,下边也是刀刃,犹如两个刀柄相贴的匕首,楚菲菲只是用细细的银链将刀刃的中间部分缠住才有了手握的地方。 她出手极快,手指缠着那根银链,那把奇怪的匕首旋转着向楚殷攻来,楚殷还未躲开,她又将匕首收了回去,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拿匕首被她使地好似听话的宠物,她只是拿着一根银链指挥着。 楚殷右手的手背被划伤一道,瞬间周围的皮肤都变成黑色,竟然是这样毒的毒刃! 楚殷此时却想起了凌俞飞,若是她手里拿的那把带毒的匕首跟这个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右手已经被变得麻木,姝月被楚殷收回鞘中,单单左手拿着凤鸣。 楚菲菲见得逞,就有些得意,楚殷收回了那把刀,仅仅拿着剑来与她对抗,自然是弱了不少。 台上叶风南也在说:“你看看宗英门的那个,右手都用不了刀了,只能用剑的话,也撑不了多久吧。” 花洛却说道:“你真是不知道,这个小傻子,一开始却是个练剑的奇才。” 若是刀剑一起用,自是容易出奇制胜,可是若是单单用剑,剑灵活的优点却更能体现出来...... 台上的两人,楚殷用了秋雁剑法将楚菲菲攻的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又临时变了一招惊鸿刀法,这种灵活又不要命的打法,成功用了一把剑就将楚菲菲逼至角落,凤鸣在她的手腕处也划下一道。 楚菲菲惊叫:“你!” 楚殷却冷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在剑刃上抹毒,一报还一报而已。” 凤鸣见血,仿佛激动似得嗡嗡作响,楚殷用毒发了的那只手抹干净了凤鸣剑身上的血。 那只手已经变得青黑,楚殷将右手藏在了背后,左手剑尖直指楚菲菲。 “来!” 楚菲菲瞪大了眼睛,气不过,那匕首又对着楚殷面门攻来,楚殷软剑几下逆着匕首的旋转缠住了楚菲菲拿在手里的银链,一抽,竟是把那匕首也打落在地。 楚菲菲看她的兵器被打落,竟有些发愣。 突然,楚菲菲对着楚殷一笑,竟然对着楚殷拉开了她的腰带。 她的里边并未穿中衣,紫衣下竟然是玲珑的女体,白的惑人,底下的看客皆是发出了惊叫声。 楚殷皱眉,斥道:“不知羞!” 手中三根银针发出,楚菲菲还未完全敞开衣领就接住了那三根毒针,捂住了胸口。 楚菲菲看楚殷发来的三根毒针竟然是有毒的针尖朝外的。 楚殷又道:“把衣服穿好!” 楚菲菲对楚殷说道:“我漂亮吗?” 楚殷扭过脸去不看她。 “让我赢,我做你娘子。” 楚殷惊诧,脸通红道:“我是女子,你也是女子!” 楚菲菲却对她笑道:“谁说,女子与女子,不能成亲,我族人,女女成家,男男成家,不在少数。” 楚菲菲收起了那三根毒针,“这次,我输了,你想娶我,就来找我。” 楚菲菲下台之前,对着楚殷扔了一个小瓶,楚殷伸手接住。 “解药。” 叶风南看完抚掌而笑:“精彩!精彩!”又对花洛说道:“哎!你家小傻子有人看上了!” 花洛却瞥了他一眼:“呸!赌金明日你送来我无极宫!” 三轮比试皆过,今日无极宴暂歇,明日继续,大家都往客房走去,晚间还有无极宫准备的酒菜。 到结束,宗英门的人都没回来。 楚殷一回房就被门主叫走。 “今日赢了?” 楚殷点头,“赢了。” 楚恆英松了一口气,对楚殷笑道:“明日继续,我知道你会赢。” 楚殷想说什么,却又点了点头说道:“弟子明白。” 回房便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手背已经青黑,来时就撒上了药粉,现如今缓解了些,不知道明日的比试会不会有影响。 毕竟门主对她抱有这样大的期望。 有人在她门前叫嚷:“楚殷!楚殷!你出来!” 是龚雪,龚雪身边的师姐道:“凌师姐被楚殷一脚踢出了内伤,龚师姐也为了这件事放弃了第三轮的比试,门主都来看望凌师姐,她可倒好,老神在在继续比试,如今楚殷独自过了第三轮的比试,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楚殷打开了门,抱着手臂将受伤的手藏了起来。 “说够了没?” 龚雪要拉她:“走!跟我去给凌师姐赔罪去!” 楚殷甩开了她的手,“是她想杀我在先,我不过还手了,我何错之有?” 龚雪气的不清:“那是你师姐,是你的同门!你在众目睽睽下将同门师姐踢得吐血难道是很光荣的事情吗?” 另一位师姐继续说道:“六年前,龚师姐和凌师姐对上,龚师姐都会直接弃权成全凌师姐,这才是同门之间的感情,你看看你这个白眼狼!一个下人养的孤儿,宗英门白白养你十六年!” 楚殷冷笑:“她当初弃权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赢不了,我若是学她一样弃权去成全别人,怕是靠着凌师姐,宗英门一百年都记不上风华录。” 第31页 龚雪瞪大眼睛气道:“楚殷!” “够了!”门主从门内走出来,“同门争吵是很光荣的事情吗?你们这么大声音,叫别人都听到了!” 几人皆低下了头。 门主走到几人面前,对楚殷说道:“楚殷,你去与你凌师姐陪个罪,这件事就算了,明日准备好好比试。” 楚殷抬头看她,却见门主的眼神直直盯着她,看得她低下头来,说了句:“是。” 不出意料,凌俞飞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直叫着胸口疼痛难忍,门主坐在她床边哄她,又叫弟子去叫大夫来看看,凌俞飞碍于门主在场,也未曾对楚殷骂出什么太难听的话来。 楚殷心中苦闷,夜间又跑去那颗桃树下,本就不想着要遇见她,只是想出来看看景色。 谁知真的让她碰见了花洛。 穿着一身白衣,未带面纱的花洛。 花洛仿佛等了她挺久了,一听到她的脚步声就招手叫她过来。 楚殷同她一起坐在桃树下,花洛牵起了她的手,楚殷仿佛觉得这是一场梦,愣愣盯着花洛的脸错不开目光。 花洛对她笑了笑:“小傻子。” 花洛低下头,鬓髮垂下,髮丝瘙着楚殷的手背,那本来麻木的手背突然间敏感的不行,那样的痒...... “你这伤口上过药了?” 楚殷低头,红着脸“嗯”了一声。 “还有余毒没清,会不会妨碍明天发挥啊。” 楚殷刚想说不碍事。 那边花洛却手托腮歪着头看着她说道:“怎么办,我有一场巨大的赌局,我赌的你赢。” 楚殷还有些迷茫花洛说的话,却见花洛低下了头,柔软粉嫩的嘴唇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楚殷吓得睁大了眼,下意识想抽开手,却被花洛紧紧拉住。 那熟悉的香气有了细腻的触感有了温热...... 花洛吐出了一口毒血,艷糜的桃花都染了红,鲜红将她的唇都染了色,她喝了一口酒,又吐了出来,看向楚殷的眼波流转,还笑着看她,楚殷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词了——妖精。 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你这毒血不吸出来明天好不了。” 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对楚殷坏笑道:“别用别的药了,我这瓶药,包治百病。” 楚殷的全身都在颤抖,心剧烈跳的麻木了。 全身,已经,全然不停使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别家的小妖精敢勾搭自家的小傻子。 花洛大佬:“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还得是我的。夺?休想!”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二日,宗英门只有楚殷早早地来了,门主都未曾来,可能又去看凌俞飞去了。 台上的人早已坐好。 第四轮抽籤开始。 楚殷抽到了林家弟子,竟然是个见过的人。 池非玉,六年前无极宴上那个使刺鞭的人。 上次他不幸遇到了叶风南早早的就被打下台,没想到这次,在第四轮,楚殷遇到了他。 他对着楚殷点了点头。 楚殷抱拳施礼。 他“啪”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刺鞭。 他的招式楚殷见识过,叶风南与他对招也有些吃力,楚殷心中更加紧张,两手向后分别抽出了凤鸣和姝月。 上次叶风南靠着一把机关扇打赢了他,就是以守为主,瞅准机会攻击,一招制敌。 池非玉的刺鞭尤其厉害,若是不小心被抽中一下,那一块皮肉便连皮带肉地都被掀走了。 尤其池非玉内力也是出了名的强横,鞭子打过去,不仅仅是皮肉伤,还有严重的内伤,几年前就听说池非玉一鞭子就打死过人,六年过去,他只会更加厉害。 楚殷将姝月横在胸前,左手凤鸣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楚殷先攻,惊鸿刀法是出其不意的灵活,用软剑来使更是招式多变,须有更强的应变能力。 池非玉一脚蹬在凤鸣剑尖,翻了个跟头远离了她,一鞭迅雷之势打来。 楚殷心道不好,使鞭之人最善于远战,近战便是苦手,若是让他拉开距离,他便要强强压制她,再像翻转势头就难了! 楚殷轻点足尖,姝月挡住了一鞭,就要拉进距离,池非玉便又是一鞭,斜过身去,转到了楚殷身后。 楚殷现如今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只能苦守,姝月挡着池非玉的刺鞭,凤鸣却要瞅准机会去攻击他薄弱的地方。 池非玉内力强大,身形灵活,要想压制他实在是难,楚殷冷汗都滴下,拿着姝月的手都因鞭子的攻击的势头强勐而颤抖。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池非玉在耗她,必须速战速决! 往台上扫了一眼,门主并不在。 楚殷内力灌注于凤鸣,最基础的秋雁剑法使出来,不在于快,而在于稳。 鞭子缠上了凤鸣,一使力竟然要夺,楚殷紧紧握住剑柄,朝着鞭子缠绕相反的方向解开了锁扣,凤鸣软剑铃铃作响,池非玉见鞭子锁不住软剑便松开了鞭子再发起攻势,谁知那凤鸣却没有抽出去,反而携着凌厉之势袭来,池非玉惊讶之下后仰躲开了这一剑,楚殷一见,有机会,便又乘胜追击,往前追了几步拉近距离,趁着池非玉躲凤鸣之时,腰身一扭,反手握刀,姝月便从池非玉身后刺来。 第32页 前有软剑,后有刀,她靠的太近,刺鞭也无法使力,池非玉便要生生受下刀的一击,往后一仰,脚往楚殷背上一蹬,翻身拉远了距离。 谁知楚殷内力也不弱,紧随其后,飞花神功使出来,足尖轻点,身如轻燕追来,凤鸣转势挽了一朵剑花,直直向池非玉攻去。 池非玉哪料得到宗英门的弟子内力轻功也这样厉害,紧紧贴着他的身,一手刀一手剑来回攻击,池非玉门头大汗,应接不暇。 终于,池非玉刺鞭挡了姝月一刀,金鸣之声顿起,楚殷压上来,姝月与刺鞭划过,竟然有了些许火花。 池非玉挣开了姝月,却不料藏在楚殷身后的凤鸣立即攻来,凤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停止了攻势,收起刺鞭,对楚殷抱拳认输。 楚殷也收起了刀剑,回了池非玉一礼。 这一场实在精彩,竟然不知道宗英门中的轻功也这样令人惊艷,楚殷几乎全然贴在池非玉的身上打,让他丝毫都无还手之力。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台上花洛却笑了笑,叶风南悄声说道:“你可真大方,飞花神功,我可看出来了,我当初想要你还说这是你们无极宫不传之秘,原来只对我是秘密。” 花洛嗔笑看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吧。” 叶风南并不听话,继续说道:“不过才短短几年,飞花神功能练到这样地步,不光光是天资能说明的事情,看来她也十分的勤奋。” 花洛轻轻瞥他一眼,并不答话。 叶风南却敲着扇子,“你眼光可真好,不如替我找一个亲传弟子,我从小便培养来,就算做不成弟子,做个童养媳的也不错。” 花洛嫌弃,说道:“德行。” 天资这样好,又这样肯听话吃苦的人,给个机会都会拼命往上爬,在那样的坏境下,没变坏都算她的本性不错。 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从哪儿能找来第二个? 无极宴一共五轮比试。 第五轮便还剩下五个人。 这五个人便要一同在台上混战,下台算输,最后站在台上的便是赢家。 剩下的五人,一个是宗英门楚殷,一个人江湖人士裘怀晁,一个岳家明临诀,一个林家战无名,一个朝炎门连安。 除了楚殷,这几个人几乎都是无极宴的常客,也经常进入第五轮比试。 宗英门多少次无极宴都未曾在第二天停留,谁知这一次无极宴宗英门竟然有一个弟子能留到第五轮。 五人围站在台上。 楚殷一个一个看去。 裘怀晁矮小,年老已然白髮,抱着一把巨大的宽剑假寐也在偷偷看他们。 明临诀是个年轻男人,脸色苍白,身着黑衣,混上上下却连个装饰都没有,似是刚夜行归来,两手空空,没有拿武器,是剑是暗器? 战无名却是个生的高大的壮汉,手上拿了一把九环大砍刀,仿佛站在那里便有气场压来,让人不敢唿吸。 朝炎门是个小门派,连安是他们掌门的得意弟子,每一次的无极宴便都让连安来,却没一次都与风华录擦肩而过,连安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弱,留着长髯,手拿一把长棍杵在地上,状态却十分轻松,还对楚殷笑了笑,仿佛只是为了出来游玩,而不是打架的。 随着锣声敲响,几人便要开始比试。 这最后一次的比试,看客永远都比台上的人更激动,尖叫的吹哨子的还有大声叫嚷的。 这一场,远远要比之前的一对一还要精彩。 楚殷深吸了一口气。 连安却首先大声说道:“让我们先把战无名打出去吧!我们再来比试。” 的确,五人中最显眼的便是战无名,楚殷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 毕竟对于比武来说,这样的确有些以多欺少的卑鄙了...... 裘怀晁却先动了手,巨剑拉出了剑鞘,剑嵴上刻有繁复的花纹,一直延伸到剑把,剑刃却雪亮。 裘怀晁与连安联手,向战无名攻去。 明临诀却鬼魅一般挡在战无名身前,那双手苍白地如同死人一般。 明临诀说道:“打了他,然后便是我。”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断刀,的确是个断刀,只有一半,上半被人斜斜砍断,便只留下了剑把和下半剑刃...... 明临诀出手极快,便要戳向裘怀晁的巨剑,断刃被宽大的剑嵴挡住,明临诀却依然使力,断刀坚硬,这么大力,弯都没弯,仿佛要把那宽剑戳断掉。 明临诀的力量很大,裘怀晁脸上出现了冷汗,退后两步。 那边连安却被战无名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回头却看见楚殷站在一旁。 连安对楚殷说道:“你还愣着干嘛?一会儿等我俩被打下去了,你就要与他们打!” 楚殷抽出姝月,向明临诀攻去,明临诀躲得飞快,脚下轻功轻灵,移动如同鬼魅。 裘怀晁压力顿减,那边连安却对楚殷喊道:“姑娘!快来帮帮我!” 明临诀挡在楚殷身前,防备地看着她。 楚殷使出飞花神功,声东击西躲开了明临诀,却要帮着战无名连连攻向连安,连安拿着棍子,左突右挡,最终不敌被打下台来。 连安气愤对楚殷喊道:“你傻的?打我干什么?” 第33页 楚殷却说道:“你花花肠子太多了,我不得不防。” 连安一开始便叫着要与人联合,这的确是最省力的打法,若是楚殷和裘怀晁全力打败了明临诀和战无名,剩下的,连安便只需要将他们两个打下去,把垫脚石踢掉就能获胜。 楚殷有信心打过连安,却没信心连安联合裘怀晁一同打她。 就算她最后能将这两人打败,也是胜之不武,楚殷不屑。 明临诀冷冷看了她一眼,攻向裘怀晁。 楚殷却要帮着裘怀晁一同攻向明临诀,战无名见楚殷帮他,便也不攻楚殷,九环大刀便只对着裘怀晁砍,裘怀晁使一手巨剑,手劲本就不小,一时两人僵持在一处。 明临诀断刀实在是太过坚硬,姝月砍在断刀上,每每都能划过火星,楚殷能明显感觉到,明临诀想要毁她的姝月。 两人轻功一时分不出上下,明临诀出招更为快和狠,他并不打楚殷的人,反而对着楚殷的武器攻击。 “好刀,必须断。”他对她说道。 楚殷收回了姝月,抽出凤鸣对战。 明临诀好似一个提线木偶,一个一个动作虽然连贯却仿佛没有应变的灵活。 对付他,楚殷便要用更灵活的招式。 断刀砍向凤鸣,凤鸣身软,轻易弯折,却不易被他砍断。 他好似一时想不通,说道:“竟然这样软。” 楚殷攻向他面门,明临诀后仰闪过,楚殷飞身一脚,将明临诀打退两步。 明临诀又一次欺身断刀袭来,却问道:“你这剑,什么材料?” 楚殷答:“我哪儿知道。” 又是一脚将他踢飞。 明临诀又问她:“软剑不好使,不如刀好。” 楚殷火气都被问出来了,还说她的凤鸣不好使:“那你看我软剑好使不好使!” 凤鸣缠着断刃而上,惊鸿刀法使出来,瞬间划伤了明临诀的脸。 明临诀却呆呆站在那里,摸了摸脸上,好似第一次流血似得。 楚殷用了十分内力,一脚把他踹下了台。 明临诀在台下站定,抬头疑惑地看着楚殷。 那边楚殷转过身,裘怀晁与战无名对台,早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楚殷竟然把明临诀打下了太,转身看他。 裘怀晁立即收了招式,“不打了!我认输。” 他赢不过战无名,那女子虽说帮过他两回,但她也不过是个女子,厉害不到哪儿去,他也被战无名耗干力气,两人就算联手都不一定能打过战无名,况且她还先把能和他们联手的连安打下了台,裘怀晁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子自己一个人打怎么赢过战无名。 战无名身形巨大,犹如一座高塔,手中的砍刀也十分的大。 楚殷若是光靠踢的,也踢不动他。 这样一个无解的存在......楚殷心中都有些没底...... 战无名却朝她一抱拳,礼貌说道:“谢小姐出手相助。” 楚殷却有些不好意思,也对他抱了抱拳。 战无名站着不动,却说道:“请你先出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这儿停了一天的电,热的不行不行的,晚上九点多才来电,一直写到现在,写不完了,明天继续。 第19章 第十九章 楚殷深吸一口气便拿着姝月飞身上前,姝月砍向战无名,战无名便拿着刀轻松挡下。 他勐然间发起攻击,双手握着砍刀高高举起,那一瞬间,楚殷睁大了眼睛,心都皱成了一团。 楚殷双手立即伸出,凤鸣与姝月交叉就要挡住他的砍刀,谁知他却骤然改变了方向,砍刀带着唿唿风声朝着楚殷的手砍去,楚殷立即缩手,却发现他用的只是刀背。 楚殷疑惑地看他,战无名朝她露齿一笑,说道:“再来!” 楚殷才明白,战无名竟然只是与她切磋! 这才应该是无极宴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用尽各种心思去争一个第一,而是仅仅为了江湖中各类武艺的切磋。 楚殷用刀全靠自己摸索,除了当初花洛教了她一套基础刀法,几乎都是按着剑招来学的刀法,姝月细长,与剑也并无分别,因而最后练了个不伦不类的刀法。 这位战无名却是实实在在的刀客。 楚殷得知了战无名的意思,收起了凤鸣,双手握着姝月,朝着他攻去。 最简单最基础不过的招式,挥、带、噼、斩、刺。 楚殷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双手高高举起姝月,战无名也出手去挡,楚殷立即变换了招式,战无名早已料到,砍刀的刀背一斜,便又挡住了楚殷姝月,然而楚殷却并没有结束,楚殷欺身而上,第三度变换招式,竟然横扫了战无名的双腿。 战无名虽生的高大壮实,可却一点也不笨拙,战无名双脚往后一跳,大叫了一声:“好!” 楚殷乘胜追击,轻点足尖飞身而起,姝月攻向战无名面门,战无名立即后仰,姝月在他上方画了一个圆,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战无名拍手大笑:“好好好!再来!” 战无名拎起刀,铁环碰撞着刀背铃铃作响,他也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挽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刀花...... 他的刀太阳刚,也不甚灵活,不如姝月小巧,学着姝月便有些好笑。 第34页 楚殷弯起唇,却见战无名旋身两周,大刀向楚殷刺来,楚殷连忙后退躲避,战无名一击不中立即收回到,后又底身扎马将刀尖刺来,正向着楚殷的脚。 这都是楚殷刚刚对他使出来的,他却变了个样子送了回来。 两人来回几回合,楚殷早早对花洛教她的刀法有所感悟,此番又有战无名切磋之意让她见识到真正的刀客是怎样用刀。 楚殷心中勐然明白过来,她一直以为惊鸿刀法是灵活为主,姝月用来甚是怪异,甚至将惊鸿刀法改为剑法,此时她却想到,惊鸿刀法虽说灵活但也是为杀人而生,她又回想起花洛蹭对她使出的那套惊鸿刀法。 姝月是刀,刀就是刚勐,坚硬,和剑完全不同。 可笑她六年来却将刀剑混为一谈! 楚殷双手握着姝月,仿佛现在她才开始认识这把刀。 她抬头看向战无名,战无名却对着她笑。 楚殷对战无名说:“这次,你来!” 战无名毫不推脱,九环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向楚殷逼来。 楚殷脚下扎了马步稳住,姝月挡住战无名第一次攻击,随即他立即变换了刀法斜着噼向楚殷腰间,楚殷又拿姝月挡住,此时,战无名竟然没有攻击楚殷腰间,反而立即转换了方向,向楚殷的另一边腰间噼去。 楚殷旋身躲过,飞花神功的轻功最为迅速,楚殷转到战无名身后,这时候,正是进攻的机会! 战无名立即将砍刀转向身后,向自己身后扫了一圈,楚殷出刀,戳向他拿刀的手,自然战无名并不会松手,反而砍刀想楚殷面门一晃,楚殷立即放弃了攻击,惊鸿刀法招招皆是杀人之招,次次皆用去全力。 女子用刀,更讲究柔中带刚,借力打力。 战无名转身,九环大刀又砍过来,楚殷却凌空翻了个跟头,又转到战无名身后去,楚殷终于找到空档,在刀刺向她脚面时,她瞬间踩住了刀背,左手立即压住了他的手,他一抽,竟是没抽动! 姝月刺向他面门,他后仰要躲过,楚殷眼神一亮,姝月刀背却已经砍在他的肩膀上。 楚殷松开了手,战无名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小姑娘,劲儿够大的。” 战无名知道,若是楚殷用的是刀刃,此时自己的肩膀也就伤了......刀客最依仗的就是手腕与肩膀的力量。 战无名抱拳,“我输了。” 楚殷回他一礼。 战无名却丝毫没有不甘,对着楚殷竖了竖拇指,“可以啊,你领悟力很强,我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下次见你,我要与你喝酒。” 台下人听到此处便“嘘”声一片,“你请小姑娘喝酒?要脸不要脸?” 战无名却不好意思笑了笑挠了挠头,转身下台。 楚殷却在他身后说道:“说定了,下次一起喝酒。” 战无名转过身,看了看楚殷,点了点头。 至此,无极宴的又一个赢家出现了。 花洛笑眯眯站起身,宣布道:“这一次的无极宴,第一便是楚殷。” 叶风南看了看花洛,没敢吭声摸了摸鼻子。 以往的无极宴花洛都会提到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赢得无极宴,除非是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才连名带姓的宣布。 宗英门本可以在江湖中人面前露一回脸,这一次花洛却将光荣全部算在了楚殷一个人头上。 叶风南左右看了看,对花洛说道:“宗英门门主不在,你知道去哪儿了?” 花洛也看了看,对叶风南笑了笑:“你看看,还缺了谁?” 叶风南立即明白了,敲了敲手中的摺扇:“林家家主啊,真是有意思。” 楚殷赢了无极宴之后,便不能自己回去了,接下来举行的酒宴便是专门为楚殷一个人而办。 这是无极宴的传统,赢者便能在这一场无极宴中结交江湖中的大人物,这算是机会。 楚殷没喝过酒,花洛便领着她介绍,叶风南打开摺扇懒懒散散跟在两人身后,也替两人挡酒。 斜里有一个紫衣女子挤开了叶风南,身上的银饰铃铃作响。 她叫道:“楚殷!” 楚殷正与花洛说话,谁知有人叫她名字,回头看去,却是楚菲菲,一见是她楚殷便想到她浑身的毒物,不禁头皮发麻。 楚菲菲挤到她身边,不管楚殷有没有和别人说话,也不管她身边到底有没有人。 楚菲菲只是想和楚殷说话。 “楚殷!”她又叫道。 楚殷对她点头笑道:“是我。” 楚菲菲喘着粗气,好像一路奔跑而来。 “我要,离开了。” 楚殷只是以为她要随着楚家离开,可是想到这里并不见楚家的人,想必后边没有他们的弟子便早已离开了,这才反应过来楚菲菲说的离开是回家了。 “你有没有,想好,跟我,一起走?”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寂静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楚殷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楚菲菲有些疑惑楚殷的拒绝,四周看了看,却看到楚殷身后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喜欢别人吗?所以不能喜欢我?” 楚菲菲认出这样的眼神,女子之间,这种眼神不言而喻。 第35页 楚菲菲继续说道:“她太弱了,保护不了你,没有我厉害。” 她自然没听说过无极宫宫主的名头,也不知花洛的厉害。 众人闹笑。 楚殷却勐然间红了脸,急急忙忙解释说道:“不、不是她,楚菲菲,你以后会找到愿意跟你回家的人的,只是不会是我。” 楚菲菲却说道:“楚菲菲,只是他们,给我的名字,我其实叫塔塔,你可以不,跟我走,但我要你,记得我的名字。” 楚殷对她微笑道:“塔塔,我记住了。” 塔塔转身离开,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楚殷偷偷瞄身边花洛的眼神,塔塔疑惑,明明就是,却非说不是,难道这才是外族人的风俗吗? 花洛看塔塔走远,低头在楚殷耳边笑道:“不是我,那是谁?” 楚殷勐然抬头,却看到花洛眯着眼睛笑,随后就转过了头。 仿佛刚才一句,像是楚殷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无极宴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要狂风骤雨揭示真相的时候了。 大家先顶住,暴风雨过去,会天晴的。 后边糖糖可甜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岳斌是个沉默的人,全场只是坐在席上,谁也不交谈,花洛带着楚殷与他介绍的时候,岳斌也只是点了点头。 岳斌身边跟着一个碧衣女子,那碧衣女子拉着岳斌的袖子问道:“斌哥哥,你见我爹了吗?” 岳斌摇了摇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今日未曾。” 碧衣女子说道:“真是奇怪,我爹昨日就没回来,怎么也不可能独自丢下我一个人回去啊。” 战无名站在碧衣女子身后说道:“真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师父一定是有急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会找你的。” 林真真带着斗笠四周看了看,却看见了花洛和楚殷,当下便走过去:“花洛姐姐,能帮我找找我爹吗?” 花洛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花洛回头问静芳,“今日弟子中可见林家主出无极宫的?” 静芳回道:“并无弟子禀报林家主出了无极宫。” 众人皆知无极宫守门弟子武功不凡,无极宫的守备也是滴水不漏,说是没有,那就一定是没有。 花洛对林真真说道:“啊......那一定还在无极宫了,那么林家主能去哪儿了?一天都没见人?” 林真真一听更是着急,上前拽住了花洛的袖子:“那请麻烦宫主找一找我爹了。” 花洛安慰拍了拍林真真的手,那双手肤如滑脂恍如柔软无骨,一抚到林真真的手,便吓得她一个哆嗦,林真真仿佛突然间明白她刚刚做了一件不合适的事情,连忙放下了手。 花洛对静芳说道:“叫咱们的弟子打着灯笼都在无极宫里找一找,什么角落都要去搜一搜。” 静芳垂首答道:“是。” 众人又继续饮酒说笑。 不过一会儿,静芳回来说道:“宫主,林家主找到了。” 林真真连忙上前:“我爹在哪儿?” 静芳对林真真说道:“林家主被人在胸口刺了一剑,在花园深处昏迷,至今才被找到,已经找了宫中的程姑娘去看他了。” 这程姑娘叫程慈,是医药谷神医的亲传弟子,是花洛的好朋友,经常在无极宫暂住。 众人都跟着静芳想去看一看,花洛走在人群后,回头对楚殷说:“你要是不想看可以先回房。” 楚殷好不容易跟花洛相处一会儿,自然摇了摇头。 花洛见楚殷竟然意识不到自己的好意,柳眉一竖,斥了一句:“傻子。” 楚殷奇怪花洛为何又突然生气了,见她快步走上前,只好跟了上去。 林家主的客房一屋挤满了人,楚殷从人群中看去,床上躺了一个男人,胸口的中衣已经被血染红,林真真坐在床边小声啜泣,另一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把那伤口旁边的布撕开,一边上药一边说道:“放心,死不了,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并无伤到要害,令尊只是失血过多晕倒了而已。” 林真真却说道:“到底是谁会害我爹爹!我们林家并无招惹别人,也没什么仇家,而且......” 而且林家和岳家两大家族又是这样的关系,谁会想要和林家家主作对? 林奕却在此时醒来,众人聚集在他周围,七嘴八舌说道:“林家主,是谁伤了你?” 林奕仿佛被周围的人吓到一般,坐起来才觉得胸口疼痛,床边坐着自己的爱女和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陌生女人。 那个陌生女人对他说道:“就是失血过多,给你的药按时抹,过几日我再来看一看。” 那些人还在问着越靠越近说道:“到底是谁伤了你?” 林家家主却摇头说道:“没,没人伤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真真勐然抬头看他,泪眼朦胧说道:“爹爹!你在袒护谁?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不是!不是!” 林家家主说道:“真真,别说了,明日我们就走吧,多谢花宫主照顾,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又捂住胸口说道:“我累了,还请各位好友先回吧。” 第36页 众人还想再问,却奈何林家家主什么都不说,只能四散走开。 楚殷一直跟着花洛,却见花洛去往的地方好像是宫中议事的地方,周围也都是无极宫穿着白衣的弟子。 楚殷想着是时候该告退了。 花洛却回头对她说道,“你既然想知道,就跟我一起来吧。” 楚殷莫名跟着花洛进了屋内。 静芳从身边的弟子手上递过来一把剑,说道:“就是这把剑伤的林家主。” 楚殷一看,下意识握住了凤鸣,惊骇异常,这把剑竟然是龙啸...... 花洛的眼睛从剑上看到楚殷脸上,花洛笑道:“你可知道了?” 楚殷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花洛收起了笑容,拿起了这把龙啸,龙啸出鞘,剑身雪亮映着烛光熠熠生辉,花洛说道:“真是一把好剑,可惜......” 花洛对楚殷说道:“有些事实摆在你面前,可这并不是全部,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说不得,你得自己去找真相。” 楚殷从屋内出来,才发现左手握着凤吟剑把已经用力地麻木,她一根一根手指松开,心里却想着:门主为何早已不用龙啸,然而这把龙啸却在无极宫伤了林奕? 楚殷思前想后找不到一个理由,却勐然间发现已经步行到了客房院落中,她正站在门主的门前。 楚殷敲了敲门,里边的烛光瞬间熄灭。 “谁?” “师父,是我。” “哦,我听说了,你赢了,你做的很好,记得明日早起我们一起回去,我累了,你也回房睡吧。” 楚殷还想敲门,想要面对面问清真相,手扬起,却又轻轻放下。 楚殷说道:“弟子知道了。” 楚殷和门主坐着马车离开了无极宫。 无极宫最高的塔楼上,花洛和静芳站在最顶层看他们一行人走远。 花洛低头拿起笔,在那本青色的册子上添上了一句话,又想了想,在楚殷名字后添上了“无极宫”三个字。 静芳看着,竟然觉得记载的这个天资纵横的英雄少年有些陌生了,尤其是最后一句酸了牙,“静待他日,楚殷便是天下第一女侠。” 若是江湖上其他人知道,这样一本令人趋之若鹜的风华录让花洛这样记载,怕是都要疯了。 这些不算,静芳提醒道:“宫主......楚女侠是宗英门的。” “我知道。”花洛并不抬头,洗了洗笔,认真的侧影都美的令人心动,“你信不信,不久之后,她就会来了。” 花洛笑了笑:“咱们两个打个赌?” 静芳连连摇头:“没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更这些,明天补回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宗英门一行人连夜赶回门中。 楚殷依旧是下了马车便要去下人院落里找阿嬷,却被凌俞飞拦住了去路。 她眼中恶意,嘴角微翘,说道:“门主让你去刀剑堂。” 门主与她坐了一路马车,一句话都未曾与她说过,竟然一回来就让凌俞飞找她。 楚殷心中怀疑,却还是跟着凌俞飞去了刀剑堂,刚一进门就发现,门中的弟子都已经站在了里边。 楚殷一个一个的脸看过去,除了梅香担心地看着她,凌俞飞龚雪她们那些人都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门主坐在最上首,待楚殷一进门便说了一句:“逆徒!跪下!” 楚殷想她怎么也担待不得逆徒二字。 “请问师父,弟子赢了无极宴,弟子何罪之有?” 凌俞飞却此刻上了前来,将一件旧衣扔在楚殷面前,楚殷一看便知,那是她曾经藏着飞花神功的衣服,里边还包着一本秋雁刀法,却没想到如今让凌俞飞搜了来。 凌俞飞竟然想着去搜她的东西,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无极宴上踢了她那一脚吗?她是何时搜了她的衣物,或是她的人搜的,阿嬷知道吗? 楚殷只冷冷看着她。 凌俞飞却说道:“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有了那样厉害的内力,原来都是私自拜了别的师父,你就算赢了无极宴,你也是个不光彩的叛徒!” 楚殷却不看凌俞飞,只是抬头对楚恆英说道:“我承认,这本书是我的,可是当初齐越师姐不也是用了外人教的功夫参加了无极宴,怎么她可以,我不行?” 龚雪说道:“齐越她来时便会了,门主都知情,可你却是门主养的孤儿,从来都在宗英门长大,自你来时便是宗英门的人,从何时得来的这一本秘籍,却不报与门主知晓?你敢说你不是触犯门规?” 门主却缓缓说道:“你说,那个帮你的人是谁?” 楚殷偏过头去,不答。 所幸当初她撕去了飞花神功的书皮,里边的书页也都胡乱塞进了衣服里,又皱作一团,不知是不是阿嬷洗过,纸上的字都煳的不成样子。 门主站起来,问她:“是男是女?” 门主走近她,紧握的手都在颤抖:“是不是......无极宴上的人?” 楚殷依旧不答。 楚殷竟第一次在门主脸上看到了那样愤恨的表情,“逆徒!把她给我锁在禁室中!” 第37页 凌俞飞龚雪她们都上前来拿她。 楚殷却并不反抗,只看着门主低声说道:“弟子从头至尾便只有你一个师父。” 门主背过身去。 楚殷便由着她们把她关进禁室中。 这个禁室就在刀剑堂旁边,周围人迹罕至,除了犯错的弟子会被锁在这里,其他时候皆是无用的。 凌俞飞一把把她推进屋中,“好好反省吧,叛徒。” 有人把她的手脚都用铁链锁住。 随后便关了门落上了锁。 禁室内一片漆黑,楚殷摸索着找了个地方坐下,脑中思索着很多事情。 出现在无极宫中的龙啸,被翻出来的旧衣,刚去无极宴时门主的热情,与之后门主的反常和戒备,无极宴最后那天,楚殷记得,门主是不在的,林家家主也是不在的。 一整天都没来。 随后,龙啸便刺了林家家主。 以及花洛说的那句话:有些真相已经摆在了你眼前。 有什么答案就在楚殷脑中浮现。 传闻中,楚家三小姐当初是与人私奔的,只不过那人从来没人谈起,就像这件事情只是楚恆英一个人的错一般。 楚殷回想了一下那个林家家主...... 门突然被打开。 楚殷适应了黑暗,勐地光射进来,楚殷用手挡住了眼睛。 “如今,便只是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如一下说开了。” 是门主。 门主带来了一盏灯,关上了门。 楚殷坐在地上,一身红衣奔波一路没来及换,双手双脚皆被铁链锁住,那铁链一直延伸到身后的那面墙里边。 门主把灯放在一边,站在楚殷面前,楚殷也从地上站起来。 “那个教你的人是谁?” 楚殷低头不答。 “是不是......他?” 楚殷并不知道门主猜的到底是谁,却突然被门主握住了下巴灌进嘴中一块糖丸,糖丸入口即化,那令人厌恶的甜味便停留在喉咙深处。 门主紧紧掐着她的脖子说道:“他给你的,你什么都不能有,什么都不准要!” 门主又说道:“放心,这并不是什么药,而是一味引子,引出你几年喝下的药......” 楚殷想起几年来阿嬷让她喝的那些苦药,骤然睁大眼睛,抬头看向门主。 门主却皱着眉轻笑着,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憎恶,她轻声说道:“阿嬷年纪大了,难免被一些江湖骗子给蒙了,本来那药应该是我给她的,不过怕你知道了不喝,便费了番功夫找了另外一个人骗她,这药毒性甚大,但却要长期服用,所幸阿嬷对你是真好,听闻对你有好处的,便要不管不顾花费了所有的钱去买。” 楚殷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何?”又紧跟着说道:“......你讨厌我?” 楚恆英恨声说道:“当然!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孩子,就算我怎么否认,他们都不会改变想法,就连阿嬷都这样以为,自请当做下人都要去照顾你,他们却不知道,你其实就是个贱人生的孽种!是他的孽种!” 灯光下,看清了楚殷睁大了含着泪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楚恆英眼中依稀也有泪:“我却说不得,我的孩子早在约好嫁给他那天被他强灌下了落胎的药!我的孩子早就没了!他告诉我,他的孩子只能由那个女人生出来!那个贱人!” “我真是丢脸!与人私奔却被人矇骗,一片真心却给了一个畜生!我怎么去跟别人说!” 楚恆英抬头看着楚殷的脸,那双手扔掐着楚殷的脖子:“你的天资,你的样貌身形,甚至你这双狐媚的眼睛都像极了那个贱人!噁心至极!难看至极!” 楚恆英发了狂,好似埋在心中所有的事情都在今日被挖掘出来,她笑道:“那个贱人,纵使天赋异禀如何?纵使精通各种武艺如何?纵使赢了我又如何?那个畜生娶了别家的名门小姐,她被那家小姐派人追杀,死于难产,死于那个畜生的孩子手里,最后还将你託付于我被我当做下人养了十六年!” 楚殷大口唿吸着,耳中听到的全是尖利的耳鸣,楚恆英大声在她耳边吼着,她听进了一些话,却又仿佛没有听见,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困住手脚的铁链哗哗作响...... 楚殷无意识说着:“我还以为......你是我母亲。” 楚恆英却哈哈笑道:“母亲?你配吗?” 楚殷一抖,铁链哗哗作响。 楚恆英又捂住自己的肚子,笑出泪来:“我的孩子就算来到这个世上也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愚蠢,而你,你觉得你配吗?” 她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凌师姐吗?我知道她们欺负别人欺负你,可仍旧任由他们。” 楚殷沉浸在药物的疼痛中和震惊中,无暇问她,然而她却自答道:“因为,我当时捡到她后,她怕我喜欢你而忽略她,曾在回来的路上想要将你丢下马车......她是唯一一个想要杀了你的人,你啊,就是太幸运了,遇见的人都太好了,我就是看不惯啊......你说说你,一个贱人私生下的孽种,无父无母,一个下人,你凭什么啊?” “……你这样恨我......为何当初不杀了我......” 第38页 楚恆英咬着牙说道:“因为你母亲跪在地上求我带你离开,我一看到你就想到那个贱人那时的狼狈样子,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然而你还是带我离开了......不闻不问十余年,若不是阿嬷求你收我做弟子,你想必也不会想起我......你会让我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 楚恆英却仿佛突然间被掐住了脖子,勐地转身恨恨盯着楚殷说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楚殷喘了口气,止住了抽噎,睁大眼睛不让泪水落出来:“当然,我以为你是我的母亲......每时每刻看到你时便观察你,甚至做梦都梦到过你......” 当然,如今才知道,之前的十六年,仿佛都是一个笑话。 楚殷强忍住了全身的颤抖,疼痛渐渐消失。 楚恆英却斥道:“闭嘴!你不配!” 楚殷闭了闭眼,试着从丹田里使出内力,却.....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楚恆英说道:“本来我看你有些天赋,若不是齐越跑了,宗英门不能无人参加无极宴,我也不会刻意去培养你,可是你进步太快了,我不得不防备你......” “如今,他既然帮你,我便非要毁了他的心血......” 内力全然没有了……丹田内空空如也……楚殷止不住脚软,眼前不住发黑…… 楚殷却仍说道:“不是他。不是林家家主。” 一句话,楚恆英愣在那里,楚殷却还在说着:“他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从没来关心过你。”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楚殷侧过头去,半边脸已经红肿...... 楚恆英转身便走。 楚殷终于软下了身体,瘫倒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了轻轻啜泣的声音...... 三天,未曾有人来送饭。 楚殷三天滴水未进,嘴唇早已苍白干裂,她一动不动蜷成一团。 仿佛只是在静静等死。 前一天,她还站在无极宴上风光无限,如今却被关进禁室,得知了她的身世......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难道这些才是她一直想要找到的真相? 所有她不曾在意过的恶意,现在却涌现在她面前,她仿佛突然间懂了,她曾经幻想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因为她不配。 她的母亲也死于她的出生,她的父亲并不会爱他,原来她存活于世,是不被人期许的,她只是报仇的工具。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间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她只是这样一个卑微的人。 外间火光突起,吵闹尖叫声传到禁室内。 有人打开了锁,那人来到她身边,叫她。 “楚殷!楚殷!” 是梅香。 梅香拿钥匙解开了双手双脚的铁链,架着楚殷出门。 楚殷仿佛已经是个死人了,由她拖抱着离开,看楚殷这个样子,梅香十分心痛。 楚殷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放的火?” 梅香说道:“我有那个胆子吗?是别人放的火,还将钥匙扔给了我,我才有机会来找你。” 楚殷又问:“阿嬷呢?” 梅香却不答了...... “阿嬷呢?” 梅香结结巴巴说道:“你回来那日......阿嬷知道了,第二日......我们在屋内发现......阿嬷上吊了.......” 梅香身上的重量一松,楚殷跌落在地,梅香赶紧回去扶她。 却见楚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开嘴无声地嚎哭起来...... 梅香不忍,坐在地上,看着楚殷哭,也跟着抹了抹眼泪,过了一会儿,仍旧把楚殷背起。 “阿殷,不管怎样,人都是要往前走的,活成什么样都是要活下去的,阿嬷、阿嬷她......也一定是想让你好好的,她还想让你成大侠呢,等你成了大侠再来接阿嬷,阿嬷的墓就在宗英门后山上,我帮你照看着。” 楚殷的泪已经将梅香的被浸湿...... 梅香感受到她的颤抖…… “那些人说他们会在后山接应你,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敢把你交给他们,不然我就先把你送到山下去,我过了这一段就去看你......” 梅香话还没说完,就见头顶上一片黑影略过,楚殷不见了...... 梅香打了个寒颤,双手合起拜了拜佛,求阿嬷在天之灵,保佑阿殷能好好活下去。 树林掩映处,楚恆英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风拂过树枝,吹过那片阴影,那里却早已不见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感觉情绪渲染不到位,我尽力了。 伏笔之前埋得有,不过晃一晃你们就都觉得门主是楚殷亲娘,我一直憋着没敢吭。 门主其实也是个善良的人,就是从小不被重视自尊心奇强,经歷过那段事情其实都是渣男的责任,门主却一直过不来这个坎了,别人都在超前走,却只有她活在那段仇恨里。 门主被楚殷生母求她救救孩子,她还是心软带她走了,不带走就被人杀了,但是心里的怨气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别人都说楚殷是她孩子,她也不想解释,一是因为她孩子没了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倒贴还被人嫌弃了,二是因为某一些原因心软了吧。 第39页 毕竟是那个人的孩子,毕竟若是她的孩子生下来也就这么大了之类的...... 自己乳娘都要去当厨娘去照顾阿殷,门主也应了,毕竟孩子还小,需要照顾。 就是楚殷越来越厉害,在门主面前表现的越好越正直,门主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态就崩了,本来要是看不见楚殷,还能维持一下善心门主的人设。 奈何乳娘跪下求她收楚殷为徒啊。 新地图准备! 该去渣爸哪儿了。 第二卷:林 第22章 第一章 楚殷睡了不知道多少天,只觉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阿嬷问她这么久才回来饿不饿,又说她快过生辰了,急着给她做碗长寿面吃,梅香跟她坐在一旁一起抢一碗面,门主笑着说,你替我们宗英门赢了无极宴,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突然间,她手里的捧着的碗,慈爱地看着她笑的阿嬷,身边噘着嘴闹脾气的梅香,全都化成了一股烟消散了...... 她身处一片漆黑,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却依然能听见耳边那熟悉声音的狂笑,“你不过是个孽种!你是个贱人生的孽种!” 梅香哭着跟他说:“阿嬷、阿嬷她上吊死了......” 楚殷抬头却看见阿嬷的脖子上挂了一条绳子吊在了房樑上,青黑的脸,却再也不会对她笑了...... 楚殷哭喊着阿嬷,上去想要把阿嬷抱下来,急切地想看看是不是能把阿嬷救回来,她不要了什么都不敢要了,只求阿嬷能活过来...... 刚抱住了阿嬷的脚,忽然间什么都消散了...... 楚殷满脸是泪,迷茫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 回头却看见满山头的白幡,一个立着的石碑,一座孤零零的土包...... 楚殷跪了下来,抱着石碑哭泣,那石碑却忽然变成了阿嬷,将她抱在怀中。 阿嬷依旧笑着摸着她的头:“阿殷曾经对阿嬷说过,以后要成为江湖中的大侠,带着阿嬷享福去......阿嬷等不到了......” 楚殷抽噎地喘不过气来...... “我会成为大侠的!阿嬷你为什么不等我......” 阿嬷又哭着说道:“我们小阿殷最怕疼最怕苦了......以后阿嬷不再阿殷身边了,不知道还有谁能照顾我们小阿殷......” 楚殷泪眼朦胧抬头看着阿嬷使劲摇头,“我不怕疼也不怕苦,阿嬷你回来!” 喊完这一句,阿嬷也消失了,楚殷跌落在地,急忙爬起来到处喊道:“阿嬷!阿嬷!你在哪里?你不要阿殷了吗?” 这里空荡荡的,除了楚殷一个人,谁也没有。 这里冷的要死,楚殷蜷起了身体,却依旧止不住的流泪。 擦干净又落下来,她擦了无数回,眼睛都生疼。 谁都好,只是她不想一个人。 这里太冷,太孤单,太安静了。 除了她一个人哭泣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楚殷!” 有人叫她。 楚殷抬起头来,却见那个白衣的女子叫她。 楚殷看着她愣了一会儿,仿佛一时认不得她了。 不过才过了几天,怎么无极宴的事就像隔了一辈子...... “楚殷!” 那美貌的女子又叫她,对她招手:“来!” 楚殷怔怔然擦了擦眼泪,朝她走过去。 那女子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那股独属于她的馨香与温暖瞬间包裹住了楚殷...... “楚殷!” 她为什么还在叫她?她离她明明这样近? “楚殷,醒来!” 楚殷勐然间睁开了眼睛。 高床软枕,头顶上是粉色的纱幔,手脚皆在被子里暖和的很。 她仿佛还陷在那场梦境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是......到哪儿了? “醒了?” 楚殷扭过头来,看见花洛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花洛回头对门外的弟子说道:“去,叫程慈过来。” 花洛给她掖了掖被角说道:“什么也别想,吃些粥菜再说话。” 楚殷吊在半空中的心突然间仿佛落在实地上,点了点头。 程慈来的很快,把了把脉说道:“内力全没了,不过没事,我开两幅药就好,内力什么的重新练吧......对你来说应当也不是难事。” 花洛挡住了程慈要走的脚步,对楚殷扬了扬下巴。 程慈嘆了口气,嘟囔道:“真把我当你家的大夫了。” 程慈对花洛说道:“我再开两幅方子将养将养,保准活蹦乱跳的,其他的事情,大夫可管不了了。” 有弟子端来了精美的粥菜,花洛拿着小碗,让楚殷坐了起来,亲自餵楚殷。 楚殷一口口慢慢吃着。 那碗粥见了底,花洛放下了碗,“饿了太久不宜吃太多,一会儿我再餵你一碗。” 弟子很快把药给熬好了端上来。 花洛又将那碗药端给楚殷,楚殷闻到药味皱了皱眉。 “怎么?怕苦?” 花洛刚想让人拿两块甜糕过来,回头却见楚殷一口喝完了药。 花洛又坐在床边。 “当日我们去宗英门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你,谁知还有一波人,他们放了火也拿了钥匙,不过幸亏我们半道劫走了你,你知道,那波人是谁吗?” 第40页 楚殷摇摇头。 花洛却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林家的人。” 楚殷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花洛继续说道:“你们门主在江湖中放出话来,说你偷学外家功夫,你叛逃出来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是宗英门弟子了。” “要不然......你来我这儿算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无极宫花洛的人,怎么样?” 楚殷抬头看她,那双眼睛哭的多了,红着眼眶含着水光像是被遗弃的小狗,花洛心中一软,摸了摸她的头。 “为什么不说是我给你的?” 花洛低声问她。 楚殷摇了摇头。 就算无极宫再怎么厉害,楚殷也从没想过给花洛添麻烦。 所幸花洛没再问下去。 她低下头在楚殷耳边说道: “宗英门的事情都过去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楚殷却说道:“我有些事想要去一趟林家。” 她想问清楚当年的事,若是林奕真是那样的人,楚殷会想办法杀了他。 花洛却也笑道:“巧了,我让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林家。” “不过,现在不着急,你先养着身体,内力的事情,我帮你解决。” 楚殷脱下了宗英门的红衣,穿上了无极宫的白衣。 楚殷肤白乌髮,趁着白衣也是清丽的,待她换上衣服,花洛连连点头。 楚殷每日被花洛灌着各种汤药,每晚就被花洛叫去房中,亲自传她内力。 过了一段时间,虽说不如之前,内力也恢復了六成。 楚殷发现无极宫中阶级分明,说是弟子却大多都是做着丫鬟的活儿,守卫也是弟子,伺候花洛起居的也是弟子,不见她们练剑,也不见花洛有传授她们什么,那些弟子虽说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绝色美人,可大多都是没什么人气的,也不曾见她们多说过一句话。 唯一不同的就是静芳,静芳不穿白衣,也从不以弟子自居,只说是花洛的贴身侍婢。 楚殷也问过花洛封燕的事情。 花洛却说道:“她也是我当年收下的人,出去帮我做事。” 无极宫太过于神秘,楚殷觉得这里除了花洛都是冷清的,除了院中的花草热闹些,连人的说话声都没有。 终于有一日,花洛带着楚殷出了门,叫楚殷换上了乞丐的衣物,蹲守在林家大门前。 待到林家家主的马车回来,下人前来赶楚殷,楚殷磨蹭着动作,却见林奕掀开了马车帘子,一看看到了楚殷。 “等一下!” 楚殷心想着,都如花洛所料。 花洛在附近的酒楼中见楚殷被林家家主带进了家中,才笑着离开。 * 林奕一路领着她进了林家庄。 叫丫鬟带着她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把楚殷叫来了堂厅中。 林奕坐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看着楚殷站着看他,只指了旁边一个凳子说道:“你坐。” 楚殷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林奕问道:“听说......你叫阿殷是吗?” 楚殷点了点头。 林奕又紧接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林奕突然间红了眼眶,长嘆一口气说道:“我对不起你母亲。” 楚殷定定看着他,他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楚殷的目光,迳自回忆道:“你母亲也叫做阿音,不过是音律的音,她最会弹琴,是我的贴身丫鬟,自小就与我一同长大,同我一起学武,师父说他教的弟子中,阿音最有天赋。” “我喜欢阿音,年少时就喜欢她,她也是喜欢我的,然而林家当时却急切地想要一个强大背景的主母来帮林家度过难关,阿音对我说她可以没有名分跟我一辈子......” “我就想着,怎么也不能让我最心爱的女人受委屈,就去跟我爹说,然而阿音却因此被打了三十鞭关了禁闭......” “我别无他法,只能答应我爹去了楚家见了楚家二小姐......” “那二小姐那样刁蛮任性,若是娶了她,定是容不得阿音的,正当我准备回林家之时,楚家遭遇了刺客,藏书楼失窃,却不知那个刺客就躲在我房中,趁我回去之时就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我听出她是个女子,边想着帮帮她骗过了楚家人的搜寻。” “我却是没想到,那个刺客,却是楚家的三小姐,原来她一直都被家中轻视,连藏书楼都不让她进入,为了练武,她常常趁夜去往藏书楼偷书,却不曾想这一次碰上了楚恆杰,被逮了个正着,索性他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所以才出了刺客一说.......” “我帮了她,也与她相熟,留在楚家的那段日子,我常常教她练武,我想着我只是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子,从我知道她喜欢我之后,我甚至想着若是娶了她,也是楚家的女儿,她那样温柔,也会容得下阿音的。” 楚殷的目光渐冷,林奕却仍在说着,仿佛在忏悔。 “我只说是回家一趟禀明了父亲就回来娶她。谁知,我前脚刚走,她就跟着我跑了出来,女子不娶而奔,为私奔。她被家族除了名......” “诸多犹豫,全都让我做出个选择......她说让我二月十三到她的客栈去找她,她说她有了我的孩子.....那却因为在楚家我醉酒之时.......我万般心痛,阿音不忍,说要离开林家离开我......我已经知道楚家的小姐性子那样刚烈,温柔却是装出来的,她与我私奔而来,被家族除名,如今我也必然娶不了她了......只想着只有阿音有了孩子才不会离我而去,我只要阿音的孩子就够了!” 第41页 “我自知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对不起很多女人,却独独想把阿音锁在我身边,我那日赴约而去餵了楚家小姐一碗落胎的药......” 林奕泣不成声,他拉住了楚殷的手,“我当日无极宴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阿音的孩子,你与她那样像......楚家三小姐一直怀恨在心,竟然把你掳去,在她门下做个下人......”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楚家三小姐,她刺我一剑我也认了......” “如今,阿殷,你被楚恆英那样对待,也与她断了联繫。我当日是想着救你的,却没能把你救出来,今日在家门口遇见了你,你是我的孩子,与我有缘......你留下来吧,让我好好补偿你......” 楚殷握紧了拳头,冷眼看着他哭泣,却讽刺笑了笑说道:“好啊。” 楚恆英与她说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后来的事情林奕不与她说,她却是能猜得到的。 令人作呕的男人...... 楚殷说道:“我留下来。” 第23章 第二章 “好孩子,听闻你被楚恆英废掉了内功,沦落至此,必定受了不少的苦吧......就算你是个废人,林家也会给你一张软床,一口热饭,只是别再对外说是我的女儿。” 楚殷低下头去,他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只听她说道:“我明白。” 林奕却叫人拿来了两把兵器。 竟然是凤鸣与姝月,楚殷怔然,看他。 林奕笑道:“我只知你用他们,虽然我没看到你赢得无极宴的英姿,可我知道你必然是像极了阿音的,当日我派人去了宗英门,却没接到你,只找到了这个。” 林奕把凤鸣与姝月交与她手,说道:“江湖中人,刀与剑就是自己最好的伙伴,你必然很想念它们。” 是了,楚殷看着手中的刀与剑,她曾经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想起了曾经的事情,楚殷眼眶一热,又眨了眨眼睛,把泪意咽了下去。 林家独女林真真听说父亲在外救了一个乞儿,现在就在门中,她好奇之下就来找楚殷。 楚殷穿着一身黑衣,束着男子样式的头髮,正在院中练剑,剑招大开大合,潇洒肆意,正是无极宫中花洛新教她的,凤鸣震动之余发出剑鸣,楚殷收势,两指将凤鸣一抹,凤鸣逐渐安静下来。 她与凤鸣这样熟悉,只是不再用它连秋雁剑法,不知道它会不会怀念从前呢....... “好!”女子的声音。 楚殷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林真真看到那个男人一双冷冽的桃花眼,板着一张清秀的脸正看着她。 林真真竟有些脸红,刚看过他的剑法,那样的潇洒,竟然连岳斌练剑时都不如她那样好看。 这个院落是独独让楚殷一个人住的,就在下人房的旁边,林真真便以为他是父亲新收的弟子。 林真真走近了,便又看清楚了楚殷的脸。 林真真见过楚殷的,就在无极宫,也见过楚殷的剑法,中规中矩,集各家所长的剑法,所有门派中的弟子大多都是这样的剑法,不过是懂得灵活变通,每比一场,她就学会一点东西,岳斌都曾说过她,“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作为。” 却并不如今日这般...... 她的剑法里多了一种东西,是杀意,冷意,还是绝望和孤独? 林真真一时没认出她,只当她是父亲新收的弟子,那些弟子们都与她从小长大情同手足,便也都宠着她,林真真这才敢大胆地进来。 “你的剑法真漂亮,叫什么名字?” 花洛给她的剑法从来没有名字,楚殷甚至怀疑是花洛自己胡乱编造的剑法,可是练出来却感觉那样的高深。 楚殷摇了摇头,“没有名字。” 她这一开口,林真真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子。 又看这位女子竟然是有些脸熟了,林真真睁大眼睛指着她道:“你是那个宗英门的!” 楚殷又摇了摇头:“已经不是了。” 林真真自然听说过江湖中的八卦,这位宗英门的弟子赢了无极宴后,回去便因为偷学外家功夫而被宗英门门主废了武功,扫地出门了。 却没想到被自己父亲捡了回来。 林真真有些同情她。 又见楚殷虽没了内力,但是剑招还是这样厉害,长得这般俊俏模样,不禁心里有了些欢喜。 “那你以后便跟着我混吧,我做你朋友,你就负责保护我,在这个家里谁都欺负不得你。” 林真真从小受宠长大,家中所有人都是以她为中心,自然有些娇纵,但是也十分纯善。 楚殷想起了主动来做她朋友的梅香,露出了一丝微笑,“好。” 林真真被别人捧惯了,却不知为何,见她真的答应了,心里却如同天上的云朵,飘飘忽忽挨不着地。 定是她这样厉害的人物却愿意做自己的小弟吧。 林真真在院中找了个石凳坐下,“你这个剑招没名字,我替你取一个吧。” “叫真真剑法怎么样?”林真真认真思考着,却又摇了摇头:“不好不好,不够有杀气。” 一连说了句一个,都不太满意。 林真真还是放弃了,“餵!你叫什么,楚什么?” 第42页 “楚殷。” “那我叫你阿殷吧。” 楚殷话十分少,大多都是沉默的练剑,所幸林真真也时常陪着岳斌练剑,岳斌比楚殷还要话少,却也会默默听着。 林真真十分习惯楚殷的沉默。 林奕听说林真真与楚殷交好,也不阻止,甚至笑着看她们玩耍,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想着两人能和睦相处真是再好不过。 林奕的夫人是岳家的小姐。 名叫岳梦萝,当初便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人赠岳罗敷之美名。 却没想到岳家这个小姐,却下嫁给了林家的林奕。 岳家家世雄厚,这一嫁,便带走了多少令人垂涎的兵器嫁妆,林家才因此再次崛起。 岳梦萝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她嫁给林奕是因为林奕的俊逸与温柔,还有看她时,那样深情的一双眼眸,所以不在乎林家处于怎样的条件,不管不顾地非要嫁给他。 谁知嫁过来才知道,林奕不光对她温柔,还实在是个多情的种子,他太会讨女人欢心,说什么都似出自真心,也太会蒙蔽人心。 阿音的事是她心头一根刺,当初她命人追杀阿音,林奕便当做全不知情,岳梦萝便以为他并没有太过喜欢哪个女人,可夜里却听到他哭叫着阿音的名字。 岳梦萝才知道那个女人就算是死了,自己也是输家。 可是女儿这样天真,岳梦萝却不忍心女儿知道父亲的真实模样,林奕只要不再犯,岳梦萝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下去。 岳梦萝最为宠爱真真,林家上下几乎都是岳梦萝说了算,也从没人敢招惹真真。 母女之间,真真也几乎什么话都与她说,岳家那个大弟子岳斌实在是沉默寡言,可他却对真真是好的,岳梦萝现在早已知晓嫁娶都要知根知底之人,岳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人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武功却是好的,人也绝对正直老实。 最近,真真却大多都说一个叫阿殷的女子,说她是林奕新收的弟子,赢了无极宴被记入风华录中。 勐然一听“阿音”这个名字,岳梦萝心中便是一紧。 便叫真真带着那个“阿音”来见她。 若不看上一眼,她确信,她无法安睡。 真真拉着那个黑衣女子的袖子跑来,那个女子冷着一张脸不见一副笑模样,那双桃花眼却冷冽如寒刃一般,除却看向真真时才缓上一缓。 岳梦萝一见楚殷,便吓了一跳,怎么那样相像? 世上如何又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岳梦萝煞白了一张脸问道:“你母亲是谁?” 楚殷却说道:“不知。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更一点吧,我不能断更,一断我就懒癌发作了。 第24章 第三章 真真跑来告诉楚殷:“为何我娘亲不让我跟你一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殷听后好笑般的看真真:“我也不知。” 见真真思索半天,楚殷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并不是你家的弟子吧,她怕我把你拐卖了。” 真真别人说什么都会信的性格,听后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说道:“阿殷才不会!你对我诸多照顾我是知道的,你我这样有缘,阿殷什么人我清楚的很。” 楚殷收了收玩味地笑容,扯着嘴角说道:“是吗?” 真真不过从前见过她,就一直说他们有缘,在她看来,好像两人之间什么相似的地方都能归结为有缘,好似两人就是天生应做朋友似得。 楚殷从未见过真真这样的人,若不是林家处处保护着她,真真若是独自闯荡江湖,恐怕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 真真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拉着楚殷便要出门。 “从前都是无名和非玉陪我出门,可是谁要这两个臭男人陪我出门,不是催着我快回去,就是闷着一声不吭,那还有什么意思!你来了就正好,我与你逛街,谁也不带。” 林家地处中原,与宗英门地处的南边不同,这里少见山脉,平原辽阔集市与村镇居多,城中皆是来来往往的小贩,街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与玩意,甚至还有人吆喝卖艺。 林家与官府也多有交往,林家之下也有一些铺子。 真真拉着楚殷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楚殷的确是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从前在宗英门,她也不会多有机会出门闲逛,就连去了无极宴也是一路风尘僕僕,并无闲情逸緻。 真真最后与楚殷在一家茶楼歇息,这家茶楼正好是林家的铺子,一见是大小姐来了,掌柜立马挑了三楼一个靠窗的雅间,正好能看到街对面的戏台。 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楚殷听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意思,只是低头喝着茶,真真却听得有趣,与楚殷解释道。 “这个戏唱的是官家小姐喜欢上了穷书生,两人互通诗词,都相互欣赏爱慕,谁知家中反对,官家小姐以死相逼,最终她父母答应只要穷书生考上了功名,便把自家的姑娘嫁给他。” 楚殷听得有趣,问道:“最后考上了吗?” 真真这个戏看了好多遍了,每一次都如同第一遍那样新鲜:“当然考上了,戏文里书生考取功名跟吃饭一样简单......” 第43页 “那家的小姐嫁给了穷书生了吧。” 真真摇了摇头,“那穷书生考取了功名,却没想到他曾经的未婚妻——啊!那个未婚妻可是个大坏人,从前便看不起穷书生,是书生他爹生前与村中的另一户人家定的亲,花了家里所有的家当,谁知他爹一死,那个未婚妻家便翻脸不认人了。” 真真满脸鄙夷:“一看那书生考取了功名就要做大官了,却又上赶着回来拿着一纸婚约要嫁给他。” 楚殷问道:“他既然有未婚妻,为何又与那官家小姐相互爱慕?” 真真嚮往地说道:“这就是爱情啊!” 楚殷冷笑,不语。 真真继续说道:“书生瞒着这件事,就要迎娶官家小姐,未婚妻被嫉妒与仇恨蒙蔽了双眼,娶亲那天,未婚妻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个一个孩子拦路说那书生为了娶官家小姐而抛妻弃子,说罢便当场用刀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那亲事完不成了,官家小姐与书生变成了一场笑话,书生见心爱的女子因他而受到别人的闲话与侮辱,于心不忍,便在皇上面前禀明了冤情,只想还官家小姐清白,以头撞柱而死。” 真真眼中已有了泪光:“那官家小姐听说后,留下了与那书生的一纸婚书,晚间独自一人投了井,两人便抛却了生死,在阴间做了夫妻。” 楚殷却说道:“那未婚妻不也在阴间吗?” 真真回道:“她因害人而死,早早被阴差囚了。” “你倒是知道,戏文中有写吗。” 少有人敢跟真真这样顶嘴,真真气的拍了桌子:“没有写我也是知道!” 楚殷不愿在这方面继续说下去,只能说:“好好好,你别急。” 真真都准备和她长篇大论一番,却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小脸通红。 “就是这样的!” 楚殷点头:“嗯,我知道了。” 真真噘着嘴坐了半天,又说道:“跟你出来还不如跟战无名那个大个子出来,至少他不会跟我顶嘴。” 楚殷又说道:“他也不会跟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看一场戏。” 楚殷说的实话,战无名一出来就各种催她买东西,买了东西就要催她回去。 这么一想还是楚殷好,真真心情又好了,还觉得楚殷是天下第一好,笑嘻嘻地与楚殷说话。 真真这样的性格,看着娇纵却实在是好哄,还不记仇,两句话就忘了之前的事,挽着楚殷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买了许多小吃,真真终于转够了,便要回去。 回去的路上,楚殷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就坐在两人刚坐的三楼雅间上,恍然回头看去,却是花洛坐在那里,花洛朝她眨了眨眼,按理说花洛这样显眼的打扮,带着面纱还是这样的长相,怎么街上的人一个个的都没注意到似得,仿佛花洛是个只让她看到的鬼魅——还是个艷鬼。 楚殷不晓得花洛的意思。 花洛吩咐她做的那件事实在要太长时间,短时间内,楚殷还做不到。 楚殷回去的路上一直神思恍惚,真真叽叽喳喳与她说了半天都不见楚殷回应她,回头却见楚殷只是低着头往前走,撞上了她的身子才抬起头来。 真真搓着胳膊埋怨道:“真疼!” 又顺手捏了捏楚殷的胳膊,竟然不是软软的而是结实而纤细的...... 真真才明白过来,楚殷真的是练武的,不愧是被录入风华录的女侠啊...... 楚殷说道:“对不住,没看见。” 真真又埋怨道:“难道你在拐着弯说我矮吗?” 楚殷否认。 真真又气唿唿说了半天,楚殷又神游天外。 林真真只能一边戳着她的胳膊一边与她说话,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楚殷受不了真真这样小女儿作态,下意识抽出了她抱着的胳膊,说道:“我有些不舒服了,想回去歇歇。” 真真这才反应过来楚殷原来生病了,嘘寒问暖了半天,又非要请大夫来,楚殷才说道:“是内力的事,我有些虚弱了。” 真真才明白过来,想起楚殷的遭遇,同情的看楚殷,“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不会再去吵你了,过了明日我再去找你。” 真真粘人的时候是真粘人,楚殷见她走远,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 夜间,楚殷一直未眠,睁着眼睛盯着门的方向,却感觉一阵凉风吹过,回过头来,窗子被人开了一条缝。 楚殷正要起身坐起来,那道白影双手抓着床帐旋转飞落下来,正落在楚殷身上,面对面,离得那样近,那熟悉的香味包裹住了楚殷,那双眼睛弯弯还带着笑意。 “小傻子,玩的开心了,还记得我吗?” 楚殷通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花洛却说道:“好些日子不见你,有些想你了。” 楚殷不敢再问,低着头。 “林真真这个孩子本性不错,虽说有时任性了些,但林奕与岳梦萝总算是养了一个好孩子。” 楚殷吶吶点头:“是挺好的。” “林奕就把你扔在这儿啊......”花洛起身背着手在房中转了一圈,又从窗缝中往院中看了看,点了点头:“还是太朴素,果然不敢对你好一丁点,难免家中后院失火。” 第44页 楚殷也连忙下床。 “宫主。” 花洛还是说道:“你去与战无名多说说话,他是林家下一任的家主,他定然知道东西放在哪儿,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 “还有林真真,她是林奕的独女,家中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有一半也在她手中。” 楚殷犹豫还是问道:“宫主......为什么......” 花洛却转过身来,一步步逼近了楚殷,楚殷也一步步退后。 “你是我的人,我要做什么,你就要帮我去做,不许问为什么。” 楚殷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花洛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怕我?” 楚殷连忙摇头,“没有。” 花洛又靠近她,楚殷已经挨到了墙,退无可退,只看见花洛那双晶亮的眼睛带着笑意,声音沙哑问道:“你不怕我,那就是喜欢我?” 楚殷那双桃花眼含了一层水光,就连耳垂也通红...... “不是吗?” 楚殷低头不敢回答。 逗完了楚殷,花洛满足就要离开,却听见楚殷低声说道: “下次你想我了,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傻子也会撩花洛了。 欣慰。 第25章 第四章 “下次你想我了,我去找你。” 花洛却勐然止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楚殷,楚殷通红着脸不敢看她。 “好啊。” 楚殷勐然看她,花洛却笑眯眯地说:“下次,你来找我。” 心好像骤然停跳了,然后剧烈跳了起来,楚殷张开了口仿佛一瞬间喘不上气了。 只低头匆匆说道:“好。” 再抬眼的时候,花洛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那阵香气,被风一吹便什么也没有了。 楚殷坐在床头却再难睡着了。 窗外的树枝影影绰绰倒影在窗上。 楚殷将头靠在床头,抬起手里的姝月不停地擦拭...... 长夜漫漫,更深露重。 战无名是林奕的得意弟子,从小便在林家长大。 花洛告诉过楚殷,战无名其实是岳家的人,被岳梦萝安排来了林家,这件事,就连林奕恐怕都不知道。 楚殷出门买了几瓶好酒,便去找战无名了。 战无名练完了刀,正满头大汗拿着布巾擦汗,转头就看到楚殷垫了两瓶酒来了。 战无名好酒,尤其好街头刘家酒铺里买的酒。 楚殷投其所好,战无名连忙进屋拿了两个碗出来。 战无名笑道:“上次无极宴说要与你饮酒,本以为是遥遥无期的事,却没想到这样快。” 战无名爽朗,楚殷也笑道:“世事弄人,现如今你我都在林家,按真真的话说,你我便算是缘分。” 提起真真,战无名笑了起来,“真真啊,真是......”却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她。 楚殷说道:“精灵古怪的。” 战无名夸张地往门外瞅了瞅,低声说道:“现在还好有你了,以前她都每次拉着我出门,让我陪女子逛街真是不如让我与十几个人切磋刀法,真真还爱看戏看热闹,一开心了就管不上时间,若不是我次次催促她,回来就到夜里了。” 楚殷被逗笑,“真真爱玩了点,还是有分寸的。” 战无名端起一碗酒说道:“我算是看着真真长大,把她当做妹子看,这姑娘活泼爱闹得很,有时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多担待些,” 楚殷买了一罐烈酒,一罐果酒,果酒是给自己喝的,烈酒便是给战无名喝的。 “真真我也很喜欢。” 楚殷端起果酒与战无名碰了杯,饮尽。 战无名说起两人从前在林家的事,又说道林奕。 “我这个师父,的确是对师娘挺好的。” 楚殷倒酒的手一顿,“是吗?我听闻林家家主曾应为林夫人的一场梦而把府中的湖给填平了。” 战无名说道:“确有其事,不过与传闻还是有些出入的。” 楚殷给战无名倒上了酒:“哦?” 战无名说道:“是我师娘怀真真的时候一直做噩梦,梦见冤魂索命,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师父在外请来了道士高人来看,却说江湖中人杀性太大,本不应惧怕鬼怪,做了法便与师父说道,是那湖水中的水怪,又有人接着说道林家从前是有一个侍婢失踪了,只要将那湖中的女鬼尸身挖出来厚葬,烧些香烛纸钱,再将湖填了即可。” 楚殷问道:“湖中的确有鬼?” 战无名说道:“那高人本以为他是个骗子,却没想到是真有道行的,下人们将湖水舀干,挖出湖水中得淤泥,的确是有一具枯骨,身子早已让湖中的鱼虾给吃了精光,师父将这个尸骨厚葬,说她好歹是林家的人,便请了和尚来超度了三天,做满了法事,才将这个女鬼尸身厚葬,还亲自磕了头烧了香,回来便将那湖给填了。” 楚殷的手抓着碗,强笑道:“林家主与林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又问道:“战兄可知,那女鬼葬在何处?” 战无名挠了挠头,说道:“你与真真差不多大,叫我大哥即可,那无名的女尸就葬在离这里不足三里的庄子后,那庄子是个农庄,请了些农人帮着林家种庄稼,高人说那里就是镇压女鬼的风水宝地,现如今那块地也不种庄稼了,便闲置下来,平时没什么人去。” 第45页 “你们在这里啊!害我找阿殷找了好久!” 真真在院外露了个头,战无名与楚殷一起招唿她来坐。 真真一坐下就对楚殷说道:“你怎么样了?病好些了吗?” 那边战无名却问道:“小楚生病了?” 真真说道:“还不是阿殷那个门主的事,说阿殷学外家功夫便要逐出师门,不光这样还把她的内力全废了!真是个坏女人!我还记得之前她还因为包庇自己家的弟子用外家功夫而在大庭广众下说我呢!” 战无名却要伸出手探探楚殷的脉,真真眼疾手快一把拍掉了那熊爪。 “你干什么你!阿殷可是女孩子!” 战无名总是忘了这一茬,对女孩子总是要照顾一些的,挠了挠头道:“我看小楚不像是内力受损的样子,我想替她探探,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内功心法我倒是有几套的,没有宗英门的玄妙,但也是基础中的基础,简单易学,你可以试试。” 楚殷谢过。 战无名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没了内力还不知怎样难受,不禁安慰道:“内力这种事靠勤奋也靠机遇,有人忙碌一辈子还不如有一个奇遇的内力高,要么总说英雄出少年呢。” 真真就着楚殷的碗喝了一口果酒,品了品,甜丝丝的。 林真真从未喝过酒,也不知这样甜丝丝的跟果汁一样的酒里边是真的有酒的。 喝了几碗便有些头晕,扶着楚殷吵闹着让她扶她回去。 楚殷无奈,战无名跟在两人身后护送,到了真真闺房便止步了,真真平安回来战无名便直接回去了。 楚殷却被真真拉住了袖子。 真真吃吃笑着,“阿殷我跟你说实话,你附耳过来。” 楚殷俯下身去听。 真真说着:“家中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外祖家倒是有几个姐妹的,但都不愿与我一起玩,家中就算有人陪我也都是男孩子,母亲向来都说男女大防男女大防,也不让我与他们太过亲近,可你不同,你是个女子......” “我今日第一次用别人的碗......”真真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殷,“我第一次与别人这样亲近,有你这样的玩伴朋友,感觉真的挺好......” 真真有些困了,翻个身松开了楚殷的袖子,楚殷站起身来看着真真。 真真还嘟嘟囔囔说着:“阿殷,若你是我姐姐该有多好啊......” 楚殷垂下眼帘,替真真抚平了乱发,盖好了被子。 嘆了一口气,悄悄离开。 * 战无名说的那个庄子不远,楚殷不过片刻就到了,庄子早已荒废,大门上的牌匾都已经掉了下来,隐隐约约还能辨认出“林家”的字样。 楚殷踏进了门,里边除了一些简单的房屋,还放着各种农具,便是大片大片的土地,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坟包。 楚殷走近,那坟前墓碑一字未刻,不知道是他不敢相认还是心中有愧。 楚殷摸了摸墓碑,墓碑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浮土,楚殷捻了捻手指,看来有人定期回来这儿。 楚殷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太困,先更一些,明天补。 第26章 第五章 楚殷拜了三拜后,又看了一眼萧索破败的院落与那个孤零零的坟包,转身离开。 想来也实在是讽刺。 江湖上闻名的恩爱夫妻的填湖传说,真想竟然是这样。 若不是战无名与她提起,楚殷还想不到。 楚殷冷笑。 若不是她知晓林奕的为人,也不会对他厚葬湖底女尸的事情产生疑问,怎么会对不知名的女尸这样费心,不光厚葬,还请了和尚来超度? 除非就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说就是他间接害死的。 他不是在超度阿音,而是在超度自己。 岳梦萝定然也想不到,当初不过是嫉恨而派人杀了的那个侍婢,后来竟然被装作一切都不知的丈夫给偷偷找回来,藏在两人卧室前的那片湖内,日復一日用她那早已镂空的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们恩爱,生子。 不知林奕是否会在梦中感到愧疚或者恐惧,也不知林奕究竟对阿音是怎样的占有欲,死了也不得安生。 兴许是岳梦萝是为肚里的孩子攒些阴德,一时良心发现竟然做起了噩梦,频频梦见冤魂索命。 借着妻子的梦,林奕便传统了那个“高人”来家里,指出了湖中心女尸的存在,能在妻子眼皮下将生过他孩子的侍婢厚葬超度,林奕也是太过于胆大。 既能安葬了侍婢平息自己心里的愧疚,又能传出恩爱夫妻的名声来,林奕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如今那个阿音就睡在离他不足三里地的废庄内,怕被人发现,连墓碑上的字都不敢刻,还能三五不时地祭奠她,林奕可真是一等一的“深情”。 楚殷早已回到了林家,深深吐出一口气,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在那个坟墓里。 说不清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心底深处对她的确有过幻想,她如果活着会是怎样一个母亲,会不会和阿嬷一样亲吻她的额头,把她搂在怀里。 可是最多的,却是陌生,那个躺在坟墓里的女人,是林家的侍婢阿音,与自己的母亲却联繫不起来。 第46页 恍惚中对亲人的记忆却都是梅香和阿嬷的脸...... 楚殷小时候便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母亲应该是怎样的人,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那个躺在土地下的陌生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没有记忆,没有样貌,甚至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让楚殷记得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了能让她活下来跪下来求了楚恆英带她走。 她如果在的话一定是爱自己的吧。 楚殷想着。 这也是她能给自己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天色灰暗,楚殷嘆了一口气。 茫茫世间,她是否也有幸能有一个亲人? 能让她有所牵挂,而不是如浮萍一般,缥缈一人。 林家夜间还是灯火通明,楚殷回去时便见到人都往林奕的房间赶了过去。 楚殷拉住了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殷当初来的时候,林家的人都知道来了一个新的女弟子,而且是赢过无极宴的人。 那小弟子一见是她便说道:“师父下午吐了血,师娘叫人请了大夫,说是中了毒,让所有的人都去前厅集合。” 楚殷皱眉道:“中毒?” 楚殷也跟众人一起往林奕的房间走去。 房间外聚集了所有人,房间内林真真和岳梦萝坐在床边,林真真哭得红肿了眼睛。 岳梦萝看人都来了,就朝他们走来。 战无名挡住了她,低声说道:“师娘,这些人都是咱们的师兄弟,都是自己人,别让大家凉了心。” 岳梦萝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楚殷,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对战无名道:“我明白。” 楚殷在岳梦萝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打算了,如果换做是凌俞飞,恐怕凌俞飞也会想让她身败名裂吧。 她只是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岳梦萝却只说了让弟子们加强林家的防备。 楚殷随着众人离开时,林真真却跑出来拉住了她的袖子,低声急急地说道:“阿殷!我爹醒了,他有话要对你说。” 如果说楚殷心中还有些犹豫地话,岳梦萝坑定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楚殷又抬头看向了岳梦萝,她一直都在盯着她,从未挪开过眼神。 楚殷从她身边走过,腰间的刀碰到了岳梦萝的手腕,冰凉。 岳梦萝恍然间哆嗦了一下,看着楚殷的眼神却有了些惧怕。 林奕支开了众人,只把楚殷叫了过来。 楚殷远远地看他,林奕看起来十分虚弱,唇色苍白。 “林家主说好不提你我的关系,怎么又在众人面前叫我回来?” 他招手让她过来,楚殷也只是走近了几步。 林奕强撑着说道:“是她给我下的毒,在她用剑刺我那晚。”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又呕出血来。 只着一句楚殷便明白了,竟然是楚恆英那日下的毒。 林奕又说道:“她说过,这毒的名字叫做见风死,是楚家楚菲菲的毒,宗英门与楚家联手了,楚家知道当年......那人是我......他们想要借着宗英门寻仇吞併了林家。” 楚殷抱着手臂静静听他说,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但是她下完毒后又告诉我怎样解毒。” 楚殷并不配合发问,只觉得肯定与她有关,那林奕却径直说了下去。 “要喝下自己血脉的血液,三日后即可解毒......” 电光火石间,楚殷已经明白。 无极宴当日,为何楚恆英突然对自己那样热情拉着自己去了高台介绍给林家认识暗示他自己便是他的孩子,晚间却又下了毒,又告诉了他怎样解毒。 所以林奕听到了风声便来宗英门来寻她。 楚恆英想杀了她,借了她亲父的手。 林奕却说道:“真真她......从小不爱练武,也经常生病,她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阿殷......你是练过武的......” 楚殷惊诧于林奕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可我也内力全失了,你也知道。” 林奕仿佛也有些难以启齿,“真真不会见死不救,她会救我,可是她却撑不过那样的疼痛......她会死。” 林奕抬头看她,眼中映着烛光亮的吓人,“你与真真那样要好,你不会捨得真真牺牲的,你是她的姐姐。” 楚殷心头却想起真真半睡半醒间的呓语:“阿殷,你要是我的姐姐就好了。” 楚殷沉默。 林奕却还说着:“我若是痊癒了,林家自然有我撑着,真真也能无忧无虑继续当着她的大小姐,你也是她唯一的亲姐姐,若是我死了,战无名当林家的主人,林家都不姓林了,他会怎样待真真?早早地嫁出去?还是让真真嫁给他?” 楚殷扭头边走。 林奕喊她:“明日子时,我在这里等你。” 一出门,便看见真真守在门外,红肿着眼睛,一见楚殷出来,就依赖地拉着楚殷的衣袖说道:“我爹有救吗?我爹那样好的人,他可不能死啊!”说完便又流下眼泪来。 楚殷想学阿嬷的样子摸摸她的头,却见真真头上尽是价值不菲的金钗环饰,怕把她头髮弄乱了,便又放下了手。 第47页 “别哭了。”她低声劝慰道。 真真哭了一阵,便也哭累了,倒在楚殷怀中抹着眼泪。 楚殷把她送回去,送回了房间,盖好了被子。 拍了拍她,“睡吧。” 真真却拉住了楚殷的刀鞘,“阿殷,我怕。” 楚殷问道:“你怕什么?” 真真又落下泪来,“我怕我成了没有爹的孩子.....没有爹的孩子最惨了,没了靠山,到时候别人来欺负我都没人出头.......也没有人关心我了......” 楚殷安慰她:“别瞎想,不会的。” 又肯定道:“不会的。” * 第二日子时。 天边无月,星子都暗淡。 楚殷一手扶着刀柄一个人走在无人的院落中,身影都隐没在了黑暗中。 门没有落锁,“吱扭”一声便推开了。 里间点着昏暗的蜡烛,火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里边除了林奕,还有一佝偻的老人。 是林家养的大夫。 想必林奕也告诉了他楚殷的身份。 林奕一见楚殷来了,病恹恹的脸上都发出光来,连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楚殷除下了腰间的姝月,放在一边。 那大夫上前来探了探楚殷的脉搏,捻着鬍子说道:“很好很好,身体很好。” 说罢便抽出袖间的小刀,在楚殷手腕上剌了一刀。 血液迅速流出来,大夫在下边放了一个小碗。 很快那小碗便满了,大夫端给林奕,林奕迫不及待喝了下去,血液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浸湿了被褥。 “我可以走了吗?”楚殷问道。 “走?”大夫回头,“还没完,你走什么?” 楚殷才发觉不对劲,问道:“那你究竟要取我多少血?” 大夫呵呵笑道:“林家主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蛊,解药第一次是子女的腕间血,第二次,是子女的心头血,这最重要的第三次,便是子女四肢百骸流动的血液,最后一晚,中蛊之人需浸泡在血中运功将毒逼出体外,那蛊分不清子女与父母血脉有何不同,便要涌向更年轻更有活力的血液,中蛊之人这才痊癒。” 说罢便又来取了楚殷第二碗血。 大夫说道:“别怕,你一片孝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三碗腕间血取完,楚殷脸色也苍白,知晓又被林奕所骗,拿起了桌上的刀,割下了一片衣角捂住了伤口。 她对林奕说道: “此事皆是为了真真,与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回头看了看之前写的大纲,发现漏了好多细节,想回头补吧,发现这样已经够了,再加情节就有点累赘了了...... 等这篇写完了,后边我再看看跟大纲到底差了多少=w= 第27章 第六章 第二日晚,楚殷赴约而来。 腕间血需取三碗,心头血却一碗就够。 “你放心,我手稳得很,取你心头血,却除了皮肉伤不到你的内脏。” 那老人的尖刀在楚殷心口划上一道,又朝着那伤口连划上两道,血才浸湿了衣衫。 楚殷拿过白玉做的碗,背过身去,结满了一碗血,才合上了衣襟。 老人朝楚殷扔了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老夫的药,保准明日便癒合了。” 楚殷接了下来。 拿起了刀便走。 “孩子!”林奕叫她。 楚殷并未反应。 林奕说道:“明日,明日你会来的吧?” 楚殷侧过了头,那双冷情的桃花眼却只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未说,踏过门槛离开。 林真真这两日都未见到楚殷,不是来时她早早地出门了,便是还未回来。 第二日一早,林真真也不再懒一会儿床了,昨夜就和衣而卧,今早穿鞋起来,连洗漱都未曾,披头散髮地穿越大半个林家,就去找楚殷去了。 楚殷竟是一直都未睡,坐在桌前发愣,连衣服都没想的要换下,等了一夜,就连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等谁。 她的手紧紧握着放在桌上的姝月,回过神来,竟是被院中女子大唿小叫吵到。 天才擦亮,真真从未在这个时辰醒来,楚殷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阿殷!阿殷你在吗?” 林真真一进门就扑进楚殷怀中。 “你这两日为何......啊!” 真真看到她胸前的大团干涸的血迹。 “......谁......谁伤了你!” 林真真扒开了楚殷合上衣襟的手,那伤口竟然还是鲜血淋漓...... 林真真从未见过这样兇恶的伤口,就连她自己——八岁时兴起做汤给父亲被菜刀划了手之后,都没见过流血的伤口...... 楚殷安慰道:“无事,你不用怕,皮肉伤,过几日就好了。” 林真真虽人天真了些,可也不蠢,想到父亲中毒那日,她听到母亲与父亲在房中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依稀是听到了血的字眼...... “是......是他们不是?” 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楚殷刚说不是,真真就说道:“我找我娘去!” 楚殷一把拉住了真真的手,皱眉说道:“真真,听话。” 第48页 林真真却红了眼眶,“他们凭什么啊!不过是收留了你,这点小恩小惠,林家那么多的人,那么多身强体壮的弟子,怎么还让你用血来偿!” 楚殷见她哭,胸口的疼痛顿减,咧嘴笑道:“不是这样的。” 林真真又想到那一日她对楚殷说过她不想失去父亲的话,又脸红说道:“难不成还是为了我!” 楚殷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真真心中却肯定了,焦急说道:“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又风风火火跑出去,楚殷拦都拦不住。 * “娘!娘!” 林真真跑到林夫人的院落,这几日林夫人与丈夫分房而睡,没想到真真竟然来的这样早。 林夫人被丫鬟扶起了床,慢悠悠洗漱,梳头。 在镜中却看到披头散髮的林真真,林真真还喘着粗气。 林夫人皱眉,拿过丫鬟手中的梳子将真真按在梳妆檯前。 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梳着女儿的长髮,手指灵巧地编了个髻。 嘴中却不留情地训斥道:“多大的人了,都到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 林真真却说道:“娘!阿殷她......” 林真真被母亲扯痛了头髮,急叫了一声。 “别跟我说她!早就不让你跟她玩,怎么又不听我的话!” 林真真面对母亲的怒火还是老实了不少,委屈道:“人家是客......就算咱们家对她有恩,也不能让人家捨命救我爹啊。” 辫子又被扯痛,林真真红着眼眶,手捂住了头髮。 母亲却冷笑道:“你倒是问问她,她有没有将自己当做客人。” “什么意思?”林真真在镜中看母亲的表情。 母亲却盯着镜子中的一点阴测测说道:“她捨弃那一点血算什么,就连你爹他要她的命,她都应该给!” 林真真却被吓到,半晌不敢吭声。 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 母亲梳好了头髮,将真真的头往前一推,“你什么都不准问!什么都不能干!老老实实呆在你屋里,哪儿也不准去!” 又说道:“我们林家才没有欠过她什么,反而是她,我们有需要的时候,她那条命都应该双手奉上。” 母亲变了。 真真明显感觉到,母亲不再温柔,眼睛里却多了许多怨恨。 因为楚殷吗? 她到底欠了林家什么? 才让母亲这样说? 难道楚殷杀过他家的亲人吗? 真真梳好了头,思索着出了门。 母亲不说,父亲也会说的。 真真拐了个弯,去了父亲的书房。 重病这几日,父亲都住在书房中。 真真敲了敲门。 是那个老人开的门。 老人鹤髮童颜,面带慈祥的笑意,对真真点了点头。 这个老人住在她家里好久好久了,从来没见他跟谁交流过,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神秘的厉害,只是父亲却常常叫他神医,战无名也私下说过,这个老人的武功内力深不可测。 真真怕他,连忙行了个礼,跻身进了屋。 她小声叫道:“爹,爹你好些了吗?” 床帐里,林奕醒来,听见女儿的叫声,他刚想应声就被喉间的血腥味呛得咳嗽...... 这些血都来自他另外一个女儿...... 林奕从小就宠真真,这个女儿天真善良,所以十分喜爱这个独女,见真真还记挂着他,心间便有些欢喜,他咳着说道:“真真,来。” 真真关切地问道:“爹,你好些了吗?” 林奕笑着说道:“好些了,过了明日,爹就能痊癒了。” 真真急切想要知道答案,转了转眼珠便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说道:“娘都告诉我了!阿殷她!阿殷她......” 话未说完,真真便假哭起来,说是假哭,眼泪却不要钱地掉下来。 林奕最怕女儿哭泣,又听得女儿说岳梦萝竟然将楚殷的身世告诉了真真...... 竟然这样伤心,来找他哭来。 不禁心中对真真愧疚,又心中恐惧那个女人私下里竟然什么都知道...... 林奕嘆了口气说道:“真真......爹当年也是无奈之举.......” 林真真为了听林奕说话,大声嚎哭变成了小声的啜泣,一抽一抽地惹人爱怜。 “楚殷她......她是你的姐姐,这件事,出了家门便谁都不要说......” 林真真却止不住地抽气,心中却震惊。 “她......阿殷她......” 林奕却将真真搂在怀中,“爹也是被逼无奈,没想到这个孩子真的出生了......” 真真却将事情明白了个大概。 “阿殷她是你与别人生的孩子......” 真真忽然大叫道:“你不是只有我娘一个妻子吗!你哪儿还有别的女人!” 爹娘从来都是江湖中恩爱的传说,林真真不敢相信从来都慈爱温柔的父亲竟然会是那样的男人...... 那老人却来劝道:“林小姐,林家主的蛊便要亲生子女才能解,林家主与楚小姐不想让你受苦,楚小姐便代替林小姐来解林家主的蛊......” 难怪了...... 第49页 难怪母亲那样恨她,还对她说要离楚殷远一些..... 难怪父亲仅凭一面便将流落街头的楚殷接回了府中...... 楚殷自己也必定是清楚的。 大家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楚殷来林家的时候吗? 不,可能会更早,楚殷在无极宴的时候爹与她也是见过的...... 竟然会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楚殷是爹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母亲知道还不知道心中怎样委屈痛苦...... 这次真真是真的哭了。 真真不顾父亲的病体,勐地把林奕一把推开。 “你真是个坏人!你这个坏爹!” 真真不顾林奕的叫喊抹着眼泪跑出了门外。 真真听到那老人这样说,心中对楚殷有些怨恨的,却又想到楚殷从来时便对她那样忍让那样好,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她如同泡在蜜罐里的宝,楚殷却早早地入了江湖,去了无极宴,还被门中驱逐...... 可她再怎样可怜,她都是爹与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竟然还是她的姐姐! 父亲认识那个女人必然跟娘认识的早...... 难道父亲跟别人才是一对吗? 娘只是不小心掺和进来的可怜人...... 这样说来,是不是楚殷才是货真价实地林家的小姐.....而她林真真却是假冒的...... 林真真坐在阶梯上抱着头胡思乱想。 又突然间想起了楚殷胸口的那道骇人的伤疤,又站起来回了父亲那里,进门便问那个老人。 “我爹的蛊,到底要怎样解?” ............ 夜晚子时,楚殷换了衣服,腰间挂着姝月,打开了门。 院中月明星稀,一个碧衣女子站在院中,不知站了多久了。 “真真。”楚殷叫她。 却被她白了一眼。 楚殷下午时被真真来闹过一场,她竟没想到,林奕竟然亲自与林真真说了她的身世。 真真所谓的闹,也不过是来楚殷这里哭了一场。 她走时,红肿着眼睛瞪着楚殷说道:“你才不是我姐姐!” 楚殷这才明白了一切。 楚殷有些无奈,真真所谓的怨恨也都跟小孩子吵架一般。 林真真一路跟着楚殷到了书房。 楚殷推门进去。 门依旧没锁。 里边站着那个老人,和床上躺着的正在咳嗽的林奕。 林奕看到楚殷来,眼睛里迸发出了亮光,却又勐然间看到了楚殷身后的真真。 林奕差点失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真真咬着嘴唇,倔强道:“同样是你女儿,她能做的,我一样能做。” “胡闹!” 林奕气的弹坐起身,又体力不支而倒下。 林真真说道:“我并没有胡闹,若你们只让她做,而不让我做,你们都是坏人,只想着害人来救自己,你才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爹。” 林奕最怕真真说这样的话,仿佛将他慈父的面具都撕碎,顿然失语,说道:“......随你吧。”眼睛却深深看着楚殷,仿佛想与楚殷交代什么,楚殷并没有看他。 老人讲林奕扶进了浴桶中,另一间屋内,这边是两姐妹相对而坐。 老人避嫌出去了。 两人中间的案上有一个木盆,木盆连着管子通道那边屋中的浴桶中。 老人留下了一把刀。 林真真首先拿起了那把刀,对着楚殷说道:“我讨厌你。” 楚殷脱下外衫,只着中衣,背过身去,林真真却看到楚殷手腕包裹着的布条...... 那定然是第一次的腕间血...... 第二次是心头血...... 第三次是四肢百骸的流动的血液...... 楚殷为什么肯做这个? 难道不疼吗? 林真真咬了咬唇,看到楚殷半褪下中衣,那背白皙而纤弱,倘若没有摸过楚殷有些坚硬的身体,还以为她瘦地如同深墙大院里养出来的小姐......藕色的肚兜绳子系在纤细的脖颈上...... 小刀抖着,伸向了楚殷,楚殷突然间侧过了头,那双桃花眼带了些疑惑,侧脸姣好的轮廓....... 真真被吓得手一抖,一道血印便出现在了楚殷肩头...... 那一道殷红的血滴缓缓从白皙的背上没入白色的中衣中,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楚殷皱了眉。 必然是疼的吧...... 真真此刻竟然有些心疼她...... 嘴上却说道:“我才不会输给你,你一刀,我便也一刀” 说罢,伸出手腕,闭上了眼咬牙连着划了三刀。 拿刀十分的利,轻轻一划便是一道血痕。 “疼......”真真的眼泪模煳了双眼,却看到手腕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了盆中...... 楚殷忙回头看,却见惊讶地看见,真真僵直伸着的手腕上已多了三道伤口...... 真真见她回头,又对她凶道:“看什么看!扭过去!” 楚殷没吭声,深深看了真真一眼,回过了头。 真真有了经验,便又向楚殷背上划了一刀,血滴顺着早已准备好的竹筒流入了盆中。 真真从未用刀伤过人,却一直坚持由她来做这件事。 她怕,怕的手抖,怕的刀把上都是紧张的汗水...... 楚殷的背上刀口越来越多,真真那条手臂上也越来越多的伤口...... 第50页 终于盆中的血有了浅浅的一个底,顺着管子流入了隔壁的浴桶内。 林奕也开始运起内力。 真真手抖,用刀也不知道用力气,这样的折磨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楚殷反手便夺下了刀,真真瞪大眼睛叫道:“你做什么!” 楚殷在另一手腕上深深剌下一刀,血液瞬间流了出来,而不是滴滴答答地落下...... 真真看着她这样,也夺过了刀,“我来!我不想看见你!你转过去!” 楚殷无奈,转过身去。 真真便学着她的力气,闭着眼睛,狠狠朝手臂扎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隔壁屋的老人敲了敲墙。 这是原先定下完成的暗号。 楚殷感觉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 浑身冷的发抖...... 回头却看见真真已经唇色苍白倒在了一边,那只没有拿刀的手臂,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不成样子...... 楚殷忍者疼痛穿上了衣服,一把抱起了真真,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血腥味重一点,下一章花洛就来了。 真真是个好孩子。 第28章 第七章 楚殷将真真抱回房中,轻轻放在床上,不过弯腰一个动作,额头上就沁出了冷汗,后背的伤口仿佛跟衣服连在了一起。 她半跪下身,掀开了真真的袖子,再看到这条手臂从洁白无瑕变成了遍布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楚殷从真真房中找到了清水和手帕,轻轻帮真真清理了一下,血被抹掉,那些狰狞的伤口却露了出来,有些甚至还在渗着血...... 楚殷从怀中掏出那个瓷瓶,尽然全倒在真真的手臂上。 刚上药的时候会有些疼,真真皱了皱眉,又梦呓般哭道:“娘......我疼.......” 楚殷轻声说道:“别怕,明日就好了。” 楚殷让真真侧躺,尽量不压住她的手臂,看真真唇色苍白,又给真真倒了一碗水。 想必那边林奕也没什么事了,楚殷站起身来去叫那个大夫来。 那个老人见楚殷去而復返,正收拾东西正要去找林真真。 听楚殷叫他去看林真真,老人打量了楚殷半天问道:“你也伤的不轻,怎么还这么有精力?” 楚殷的唇色一样苍白,脸色也白的不像是个活人,可是那双眼睛却那样亮,仿佛两盏幽幽的烛火...... “你去看她。” 楚殷只会这样对他说。 老人自然要去看林真真。 他带些讽刺地笑道:“你们林家人真是有意思......” 话到此处,他不再说下去,又重复了一句:“真是有意思......” 老人又扔了一包药粉给了楚殷。 “背后伤口,你独自上药,不宜用药膏了,这是我的药粉,即刻便能止血,却不能保证不留下疤痕。” 楚殷才不管那么多,接下了那包药粉。 脸色冷然对老人说道:“我不是林家的人。” 楚殷看老人叫起了林真真的丫鬟,真真院中顿时女人的尖叫与哭喊四起,还有人喊道:“去告诉夫人知晓!快!” 楚殷放下了心,终于独自回去。 关上了门,她独自脱下了外衫,外衫早就被血液蒸腾起了湿气,一脱下来,背后便是阵阵的凉意,背后的中衣布料和伤口粘在了一起,楚殷一动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背对着铜镜,扭着头看镜中的背,一点一点把中衣撕了下来...... 楚殷一动,便是一身的冷汗,手都疼得发抖,她没忍住呜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立马抹掉了眼泪。 又想着既然疼就不撕开了,可是不撕开,伤口又怎么能好呢? 楚殷坐着歇了一会儿,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想必是血流的太多了...... “谁伤的你?” 那声音出现的突然,楚殷吓了一跳,立即合上了衣襟,却发现她的那张床帐里斜斜躺着一个白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她看了多久。 楚殷浑身都疼得发抖,却仍是穿好了中衣套上了外衫,恭敬说道:“宫主。” 花洛伸出那只白玉般的手,将床帘拨开,露出那张未戴面纱皎洁清丽的脸,那双艷丽的眼睛里却隐隐有了薄怒。 她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声音问道: “谁伤的你?” 楚殷说道:“这都是我自己所为。” 花洛靠近了楚殷,唿吸间都有了她身上的香味,令人心安。 “回去慢慢说。” 那香味渐浓,楚殷只看到花洛眸色渐深的眸子,许是终于见到了可以信赖的人,许是那根弦到底崩了太久......又许是这好闻的香味实在有些古怪,楚殷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楚殷倒在她怀中,花洛伸手接住了她。 ............ 再次醒来时,楚殷趴在一张大床上,仿佛刚从泥泞而又漆黑的梦中挣扎出来,迷茫间动了动手指,楚殷的意识回笼,身下铺的布料很滑也凉凉的,她全身都冷,蜷缩在杯子里...... 她怎么会这么冷? 楚殷突然间睁开了眼。 “醒了?” 花洛竟然一直坐在她身边,楚殷一个激灵想要爬起身,却被花洛按住了肩膀。 第51页 “你若是想被我看光,你可以坐起来。” 楚殷这才意识到,她薄被下的身体是没有穿衣服的...... 那被子也只盖到了楚殷腰间往下......楚殷紧紧把自己的前胸贴在那丝滑的被单上,扭头看她,有些窘迫道:“宫主......” 花洛却见楚殷这样害羞,终于有了些笑意:“怕什么,你我都是女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花洛的那只手落在了楚殷的腰间,楚殷只感觉腰间一酸,红透了脸...... 那只手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楚殷背上的伤痕,感觉楚殷的背都在颤抖,不知是疼的,是痒的,还是出于什么缘故的悸动...... “我已经给你抹过药了,过一日就能结痂,就是怕......” 楚殷本来白皙无暇的背上现如今已经是纵横交错骇人的伤疤,花洛眸色渐深:“就是怕留疤......” 楚殷说道:“宫主,我不在乎这些事。” 花洛靠近她却说道:“留了疤就丑了,那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楚殷脸色一白,不敢再说。 花洛抚摸着纵横在楚殷腰间最深的那道伤痕,“怎么办呢?我可不喜欢这样的疤。” 楚殷结巴说道:“楚殷、楚殷但凭宫主处置。” 花洛听罢笑了笑,那纤纤玉指勾起了楚殷的下巴,似是打量货色一般地左右看了看,有些哑了嗓音,“小傻子,你说的,任凭我处置?” 楚殷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样一说便有了些暧昧,红着脸支支吾吾,想解释却不知道怎样解释。 花洛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她,又温声说道:“给我趴好。” 楚殷又趴好了,那因紧张而起伏供起的背此刻却如同一只训服的宠物,乖乖趴在花洛面前。 若是忽略楚殷背上的伤痕,其实楚殷的背其实很美,不知是不是常常练刀剑的缘故,楚殷的腰间紧緻,纤细而有力,曲线蜿蜒往上,从沟壑到蝴蝶骨也骨肉匀称,侧趴着的脖颈也纤长细腻。 如果楚殷未曾被人伤了背,还不知道此时是多美的情景...... 花洛思及此,更是气恼,手中的药又给楚殷的背上煳了一遍,手从蝴蝶骨往下,却滑到了不该摸得地方...... 花洛是被楚殷惊叫一声给吓住了,不知是不是手上抹了药的缘故,楚殷的哪里虽小些,但也滑腻可人,花洛不经意捻了捻手指,反覆还残留着那微凉而又滑嫩的手感...... 楚殷抱紧了自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从她紧绷的背,花洛竟然看出了一丝被强迫的可怜意味来...... 花洛有些不可思议,从来都是别人千方百计想要占自己便宜,谁知这一次她却占了小傻子的便宜——还被她无声的拒绝了。 花洛说道:“我摸了你,你吃亏吗?” 楚殷不敢答,只微微摇了摇头。 花洛又说道:“就算是我摸了你,也是我吃亏,知道吗?” 楚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花洛气不过,说道:“我对我的人从来都十分公平,你要是真气不过,我允许你亲回来,你敢吗?” 楚殷不答。 花洛的情绪向来不怎么外漏,这一次,也不知到底是被这个傻子给气住了还是怎么回事,花洛自己也觉得她竟有些蛮不讲理起来。 花洛继续给楚殷抹药,几次却沿着背部的曲线往下摸去,楚殷慌忙拉上了薄被,花洛却整个人都靠在楚殷身上,楚殷并没有感觉到重量,但却感觉到了花洛衣物的温度与触感...... 花洛说道:“你躲什么,你是我的人,你的身体哪里不是我的?” 楚殷被花洛逗得耳朵都通红。 花洛抹完了药,楚殷早已感觉不到疼痛了,花洛又找出一些补血益气的丸药,胡乱扔给了楚殷。 楚殷可能不知道,她怀里的这些药瓶可能都是江湖上别人可遇不可求的补药。 “你回去吧,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林奕,谁还能让你做事?” 楚殷低声吶吶道:“我不是因为他。” 花洛却瞭然,朝楚殷走近,慢慢靠近她,抬起了她的下巴,直看着楚殷躲闪的眼睛,“难不成,你除了我,还喜欢上了别人?” 楚殷连连摇头,却突然间直视了花洛的眼睛,那双眼睛眯着坏笑,楚殷忽然间明白了,花洛一直都在逗她。 心中却有些酸涩,不知道花洛到底知晓不知晓自己的意思,也更怕花洛只是拿她的心意来逗弄她。 楚殷勐然往前一冲,花洛来不及躲,竟被楚殷亲在了嘴边,一触即离开,花洛睁大眼睛发愣,摸了摸嘴边,仿佛还残留着湿润又柔软的触感。 从小到大,谁敢耍花洛流氓? 谁敢亲过花洛? 第一次,竟被这个小傻子给着了道。 楚殷用所有的勇气干了一件她不敢干的事情,之后就立即施展了轻功,蹿没影了。 屋外,楚殷说道:“你答应我的,让我还回来。” 花洛刚刚说过的话音犹在耳——“我对我的人从来都十分公平,你要是真气不过,我允许你亲回来,你敢吗?” 她真敢。 作者有话要说: 吃糖吗? 第29章 第八章 楚殷趁着夜色归来,第二日一早,楚殷出了院门便听到那边尖利的叫骂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第52页 楚殷自从习得飞花神功后,耳朵便灵敏了许多,听那女人的哭声竟然像是真真的,楚殷本不想多管闲事,脚却不由自主向那边走去。 走近了,竟然是林奕的书房,里边的下人及弟子们都被赶了出来,全都围在门外往院中看。 楚殷站在人群中,却听到里边如同厉鬼一般嚎哭。 “林奕你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真真她这样小!真真还未嫁人!你看她的手臂!林奕!你好狠的心!我当初真是瞎了我的眼!” “娘!娘!别说了!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救我爹的!” 真真哭着拉着岳梦萝的手臂,岳梦萝却丝毫不见一丝贵妇的样子,散乱着的头髮和通红的眼睛,脸上的那股恨怨仿佛要把她眼前的人给撕扯干净。 林奕却闭着眼坐在那边,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岳梦萝失了理智,见院外人都在,就泄恨般地大声喊道:“林奕!真真难道不是你唯一的女儿?难道你在外边与人还有一个私生女?” 林奕此生最爱面子,却最怕别人说这些来撕毁他谦谦君子的表象。 终于睁开眼斥了她一句:“够了!闭嘴!” 岳梦萝哈哈大笑:“难道我说的不是?你明明对我说不会让真真掺和这件事!你明明答应我的!” 笑罢,她又恨恨说道:“你明明对我说的是,让你另外一个女儿用命来救你,哪怕她死了,也是应了我的愿,一举两得。林奕,你敢说,这句话不是你说的?” 林奕慌乱间看到院外那些弟子们都站在哪里,不禁气愤地浑身发抖:“胡说八道!无名!非玉!你们师娘疯了!帮我把他关在屋里。” 战无名没有动,池非玉却走上前来拉住了岳梦萝的手。 岳梦萝一把甩开了池非玉:“住手!你可真是个林家的狗,当初若不是我,林奕他倒是敢收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儿!” 真真见池非玉真来捉岳梦萝,眼中噙满了泪水不可置信地喊道:“非玉,你别动我娘!” 战无名却拉住了池非玉,沖他摇了摇头。 岳梦萝继续说道:“我疯了?林奕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你说我疯了?我真是疯了!我当初就算与我祖父闹僵我都要来嫁给你,我真是疯了!嫁给了你这样一个禽兽!这么多年我时时刻刻都在后悔,我真是傻,为了嫁给你付出了一切,林家如今的人脉兵器和弟子,哪个不是託了我岳家的福?所幸还有一个真真是我的心头至宝,我宁愿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为了你能噹噹真真的慈父,直到将真真嫁出去,可你呢!林奕,你若敢伤了真真一丝一毫,我便要将你千刀万剐!” 真真听到此更是痛哭,却仍是拉着母亲的手。 “娘,娘,你别这样,爹对我是好的,他没有伤我......” 岳梦萝说完那番话,茫然四顾,竟有些站不稳了,回头看见真真哭求着她,不禁把真真搂在怀中痛哭。 顿时哭成一片。 林奕大病初癒,正是虚弱之时,他向战无名和池非玉摆了摆手,让他们将人都轰走。 ****** 楚殷却听了那番话,突然间想到,原来母亲是这样的存在。 那倘若她的母亲还活着呢?会不会也在她受委屈时将她抱在怀中,哪怕为她流一滴眼泪呢...... 可是如今,她那连记忆都没有的母亲,早就躺在了棺材里,被黄土掩埋变成了一具白骨了。 白骨又怎么把人搂在怀里哭泣呢...... 曾经,阿嬷也常常这样对她,可是阿嬷也死了...... 出了那件事后,真真也再也没出过院落。 楚殷与战无名喝酒时听说,真真被岳梦萝困在屋里绣她的嫁衣,真真要被岳梦萝嫁给岳斌,过两个月便是良辰吉日。 真真有时闷了会来找战无名玩,却再也没来找过楚殷,楚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来找战无名时听见真真来了便会躲起来,或者另寻出路走掉。 真真不想面对她。 楚殷理解。 战无名对楚殷笑道:“你与真真闹脾气了?” 楚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战无名嘆了口气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女儿的小心思,一句话说不清楚便生了嫌隙,明明之前是那样要好的朋友姐妹......唉,真真要嫁人啦,不再是小姑娘了,她以后到了岳家,没了父母护着,怕是要受委屈哟。” 楚殷却说道:“不会的。” 楚殷看着战无名说道:“她为真真找的亲事,肯定是最好的。” 她相信岳梦萝一定是世上最希望真真过得好的人。 回想起岳斌的模样,楚殷曾经在无极宴上见过两面,身材高大样貌俊朗,只是性格太过沉闷,总是穿着一身黑衣,独独对真真愿意说两句话,肯定会对真真好的。 楚殷喝了酒,回来时便有些困,上床便睡了。 她做了一个梦。 白色的床幔里,她如那天一般赤果地趴在凉滑的软床上,花洛倚在她身后,竟也是穿的极少,那白色的里衣与奶白的皮肤似乎分不清彼此,丰满的、纤细的、如山一般的挺拔,如涧一般的沟壑...... 花洛将头髮搂至一侧,轻轻亲吻在她的脖颈上,牙尖利地啃咬,却只留下了红痕...... 楚殷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她曾经品尝过花洛的唇,只是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便知道那是多么软嫩的存在...... 第53页 花洛的舌轻轻舔在她的伤口上...... 悸动、颤慄...... 楚殷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怎么了,当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的时候却勐然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吓得她立即醒了酒,忽的坐起将薄被捂住自己的身体...... 花洛歪着头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怎么?这么怕看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晚了,有点卡文,先更一点,明天补上。 真真长大了,要嫁人了。 楚殷也该长大了......【严肃脸 第30章 第九章 楚殷仿佛真的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将被子裹得更紧,躲避着花洛的眼神。 “你来了......” 花洛轻轻“嗯”了一声,坐在楚殷床边。 “我来看看你的伤。” 楚殷想到了梦中情景,不禁脸颊发烫,“没事的,都已经好了,不疼了,结的痂都掉了。” 花洛见楚殷遮掩,更想要强人所难,一把揪住了楚殷身上的薄被,“那我就更要看看有没有留疤了。” 一时间楚殷也紧紧拽住了遮羞的被子,竟与花洛僵持下来。 楚殷急切地眼眶发红,看到花洛暗含威胁的眼神,只能慢慢松开了手。 花洛上了床来,对楚殷轻声说了一句:“趴好。” 楚殷屋内没有点灯,全靠窗外的月色映照才能视物。 楚殷闭上了眼,趴在床上。 花洛将被子都团成一团扔在一边,从袖中拿出一颗夜明珠来,夜明珠散发着昏黄的光,那光仿佛是一只柔软地手,一寸一寸照映着楚殷的背,手下的人闭着眼睛顺服地趴在她身下,紧张的颤慄。 那些药的确是有些作用,恢復得极快,伤口都癒合结痂,大多数的伤口痂都掉了,漏出了粉嫩的新肉。 花洛一手按着楚殷的背,另一只手手指一挑,便将楚殷腰间系的肚兜带子给解开了。 她从袖中又拿出了一瓶药,一点点沿着背上的伤口抹上去。 那药清凉,不到片刻却又奇痒无比...... 楚殷难耐地扭动,却被花洛用力按住了肩膀。 “别动,我从叶风南那里弄来的奇药,虽说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对付你这些小伤到还是有用的,你也不想留疤的对不对?” 楚殷想到什么,只能忍了下去,若是疼还能忍,痒却是最让人难忍的了,楚殷咬了牙,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浑身都在发抖,她将脸都埋在褥子里,甚至偶尔还能传来两声难耐地呜咽...... 花洛看着身下楚殷的难耐,夜明珠照到了楚殷脖颈间还有一根藕荷色的肚兜带子,也不知是手贱还是怎么,那根带子也被解开了,楚殷没办法分心她在干什么,隐约间只听到她说:“你是我的人,那全身上下便也都是我的对不对?” 楚殷自然是无暇回答她。 花洛将夜明珠迅速收起,黑暗再一次侵袭了这间小屋。 身下压着的那片软布被迅速抽走,楚殷急喊道:“花洛!” 花洛不答,楚殷却感觉到身上的那人将她轻轻一抬,伸手便握住了。 楚殷不可置信地想要扒开她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宫、宫主?” 花洛笑道:“别紧张,摸摸还不行吗?” 楚殷看不到阴影里花洛逐渐变深的眸子,她松开了手,虚虚一握,一手的滑腻软脂。 她在黑暗里调笑道:“殷殷,你不是早就从了我么。” 那声音从楚殷侧边传来,她好像同她一样躺了下来。 楚殷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復过来,仿佛还在梦中未醒一般。 “睡吧,睡个好觉,明日我再来找你。” 楚殷感觉到散落在她身上微凉的头髮,温热的靠近,她将她困在怀中,不让她再紧抓着被单难受。 楚殷才意识到,她竟然被花洛抱在了怀里,花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等一会儿就好了。” 半晌,楚殷都有些昏昏欲睡。 最后,花洛在楚殷额头温柔地落下一吻。 花洛离开了。 后背也不再痒了。 楚殷只闻到了身边的床铺上还留有属于她的温柔的香味。 这一觉,楚殷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 白天楚殷哪儿都不想去,在院中走来走去,心里燥的恨不得点上一把火。 想到晚间花洛会来,就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 又想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当她是属下,还是那种关系? 又觉得花洛实在是喜欢逗她,看她好玩,还是出自真心? 心里杂乱,楚殷不禁抽出了凤鸣便练起剑来,最后一招,楚殷将凤鸣投进树中,这一招没用内力没靠巧劲,全然是一股蛮力。 凤鸣深入树中三寸,楚殷一把拔下,出了一身汗,楚殷回屋清洗。 楚殷坐在屋内想了一个下午,若是花洛还对她这样怎么办? 楚殷想不通,她心里是欢喜的,可又觉得这样做是不妥。 她喜欢花洛,不光光是因为花洛曾救了她,栽培她,那样是感恩,花洛对她这样的时候,她不会觉得心里欢喜。 她的心里好像是从石头缝里开出了一朵花。 第54页 尽管这样是不被其他人认同的,可是她仍然为这朵花的盛开而感到欣喜若狂。 想起岳梦萝所说过的话,若是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念想,岳梦萝心里的宝是林真真。 那么这朵花,就是她的心头至宝。 楚殷解决问题的方式十分简单,若不能快刀斩乱麻,那便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不能问花洛到底喜不喜欢她,因为就算花洛说喜欢她,她也知道花洛说的喜欢和她的喜欢也许是不同的。 哪怕这样只能做花洛一辈子的下属,楚殷也觉得能替她做事而感到开心。 这样,楚殷便不犹豫了。 昨晚没有睡好,一旦问题想通了,楚殷便感觉到了困,沾着枕头就陷入了梦乡。 “殷殷......” “殷殷......” 梦里有人唤她,模煳醒来,却发现这里不是林家,而是无极宫内,这样熟悉的地方,必然是花洛的闺房了。 花洛俯下身,轻轻唤她:“醒了吗?” 楚殷那双桃花眼中尽是迷茫,却依然点了点头。 花洛的声音中有些开心,“殷殷,我想到了一个方法,能让你后背的伤痕消失。” 花洛的手里拿了根针,床边摆着瓶瓶罐罐。 楚殷一把捉住了花洛拿针的手,茫然问道:“宫主,为何你这样在意我的伤痕呢?” 花洛的手被楚殷捉住,却不急着挣开,眼中波光流转:“傻孩子,你是个女孩子,你难道不喜欢自己身上每一处都是美的吗?” 楚殷看向花洛,摇了摇头:“我没在意过这些。” 花洛问道:“是个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会想着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看着林真真要嫁人了,难道你不想吗?” 楚殷盯着花洛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楚殷答应了以后都做宫主的人,楚殷不会嫁给别人的。” 花洛扬起嘴角,“那我就是不喜欢你背后的伤痕,你待如何?” 楚殷慢慢松开了手,在花洛面前解开了衣襟,翻身趴了过去。 无极宫中处处皆是明亮如白昼,照的楚殷后背一览无余。 那样白皙的颜色,那样起伏的线条,却有了斑驳的痕迹。 花洛低头将手一点一点从伤痕上抚过,直到那只手摸到楚殷纤细的脖颈,眼中眸色渐深,她轻声说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她撩起一边头髮,俯身咬住了楚殷的脖颈,楚殷狠狠一颤,转过身来。 她迎上来,搂住了花洛深深一吻。 两人在挂着白色幔帐的大床上滚作一团...... 花洛扬起脖颈,搂住了身上的楚殷。 “嗯......” 这样的娇,这样的懒...... 楚殷全身紧绷,差点哭出来...... 花洛的声音都让楚殷意乱神迷...... 触碰到的软嫩香甜,温香软玉仿佛都成了一个让人迷惑的梦。 楚殷仿佛不知道此刻到底做了什么,她已经被心底里的声音给控制了...... 她真的相信世间有一种美人蛇,最爱迷惑别人与她纠缠...... 楚殷仿佛陷入了甜梦乡里,心里的渴望都被填满,倘若此时她死了,她也是甘愿的...... 花洛身上都是点点的红,她慵懒披上一件外衣,骑在楚殷背上,楚殷身上是同样的暧昧,懒懒地不想动。 花洛拿起湿了水的手帕擦了擦手指,又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针,拿着毛笔在楚殷身上画了起来。 左腰间最粗的伤痕便化作了树干,生机勃勃地伸出了枝桠,一直延伸到右肩的脖颈处,拿出红色的颜料,画出了一朵桃花...... 针细细地刺,楚殷低头咬住了枕头,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不久,花洛便刺好了,收起了针和颜料。 楚殷直愣愣盯着花洛,仿佛此时的花洛仍是一个妖精, 一个吸食人精魄的艷妖...... 一个让人情迷的狐妖...... 花洛笑道:“看我干什么?” 楚殷说道:“你很美。” 花洛捂着嘴笑起来,细密的睫毛颤动,眼睛都完成了月牙。 从来一直都有人说她美,却没有一个人能有小傻子说她长得美能让她高兴的。 花洛在她身后拍了一下,“还不起身,让我拉你吗?” 楚殷坐起来,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花洛却仍是只是披了一件外衣看她,偶尔眼神温柔地伸手帮她整理衣领。 花洛拍了拍她的肩膀,红唇凑近她的耳朵说道:“以后,你来一次,我刺一朵。” 楚殷身体有些受不了,止不住的颤慄,抿了抿唇。 花洛拉开楚殷衣襟,在她的锁骨处啃咬除了一朵红痕。 花洛嗔笑看着楚殷说道: “这一朵,是我预定你下一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灵灵地灵灵别锁我! 我其实想光明正大开开车,但是摸摸车门不踩油门也是好的。 知足了知足了。 第31章 第十章 林家的清晨一向是安静,除了个别的弟子会早起练武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沉浸在睡梦中。 楚殷心中有鬼,自然不想让别人发现她出去过——就算发现她出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第55页 林家对门禁倒是要求的不严。 楚殷翻墙进来,一进她的院中,便发现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一个披头散髮的碧衣女子,楚殷心中发毛,那个背影竟然是真真...... 她还以为真真再也不会来她的院子里了。 真真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她,眼中尽是幽怨,眼底尽是青黑,看来这几日她过的并不好。 想想也是,若是发现自己一直恩爱的父母不再是她所认知的那样,父亲在外边有了一个私生女,母亲为了她与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立即给她定了亲事,任谁是子女都不会心里好受,再说她曾经还跟他爹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样要好...... 真真冷着声音道:“你去哪儿了?” 楚殷不敢直视真真的眼睛,左顾右盼地说道:“我出去转转。” 她没有问真真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她这里,说了反而让她不自在。 然而真真可不这样想,她向来说话不喜欢拐弯。 真真站了起来,“我不来找你,你都不来找我吗?” 楚殷愣愣看着真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以为真真是要与她绝交了,毕竟她瞒过真真不少事情,她还是这样一个身份。 真真突然间红了眼眶,对楚殷埋怨道:“明明是你们都对不起我的,为什么都不来哄我?为什么非要等我放下身段来找你?” “我都快嫁人了......你是不是都不想再见我一面......是不是只有我将你当做朋友,你只是骗我的对不对?” 楚殷被问得说不出话,她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辞,只叫道:“......真真......” 真真皱着鼻子喊道:“楚殷!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我真的是最讨厌最讨厌你了!” 说罢便把楚殷撞开,哭着跑了出去。 楚殷傻愣着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 又怕真真气头上,不知跑去哪里。 随即追了过去。 刚出院门,就看见真真蹲在门外哭的伤心,楚殷有些想笑,跑都没跑多远,当然是等她来找她,楚殷蹲在她身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真真勐然一把推开了楚殷,“走开啊你!” 楚殷自然不会再走开,只是低声对她说道:“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才这样的......毕竟我真的把你当妹妹。” 真真听到妹妹这个词,立即说道:“你才不是我姐姐。” 楚殷顺着她说:“是是是,我不是。” 真真瞪大眼睛:“你!” 楚殷又猜不透真真怎么又生气,疑惑地看她。 真真被楚殷看的都没脾气,手背抹了一把眼泪:“你有本事就永远都别来找我!” “小姐!小姐!” 那是真真房里的丫鬟,竟然找人找到这里来了,想必有什么急事...... 楚殷和真真对视了一眼,真真连忙抹干了眼泪,叫道:“我在这儿!” 小丫鬟焦急地说道:“夫人今日一早就来了,看见小姐不在就叫奴婢来寻,还说以后不让小姐随便出门了。” 真真皱眉埋怨道:“娘怎么这样不讲理,真当我是大牢里的囚犯吗?” 楚殷在一边劝道:“你娘也是为你好的,她必然有她的想法吧。” 真真回头又幽怨地看了楚殷一眼,扁了扁嘴,偏过头去。 “走吧,我们回去。” 那小丫鬟紧跟上真真的脚步。 楚殷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回屋清洗了自己,换了套衣服,对着铜镜扒开衣领看锁骨上的红痕,镜中的人不是曾经那样的冷冽漠然的双眼,而是水光潋滟眉目含情的模样,就连时常紧紧抿着的唇角都带着笑意,楚殷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间地心惊......她好像不再是自己了......她换了一个人,从里到外都不再是自己了...... 她生怕别人发现她的这种改变,生怕别人会窥探出她所深藏的至宝、她的欣喜与快乐——所幸真真没那样的细心。 命运从来都对她不公,她喜爱的她嚮往的不是给予之后又夺走,就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她的所爱踩入泥中。 失望够了,也就成了习惯,好像她从今往后也要这样灰暗地过下去。 她从未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想要的,除了花洛...... 花洛给她的是楚殷这十几年间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想到花洛,楚殷心中便一片柔软。 她想到花洛在她背上的施为,立即解开了衣带,背对着铜镜看。 那铜镜不太真切,却仍是看到了从腰间斜斜横过的树枝,那树枝四散枝丫,将分散的伤痕全然包裹住,融为了一体...... 枝丫孤孤零零伸展着,仿佛是严冬的植物,可右肩上独独盛开了一朵桃花,花瓣粉嫩,中心嫣红,这朵花斜斜侧着,花瓣半遮住了花蕊,嫣红半露,似是害羞又似是迎风绽放...... 花洛在楚殷心里从来了得,仿佛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楚殷不敢再看,双臂一展就穿上了衣服,系好了衣带,对着镜子细细整理自己的领子,把那多红痕严严实实压在一层又一层的衣物下。 不到傍晚林奕就差人把楚殷叫来。 楚殷有预感林家可能要出事了。 楚殷一进书房,便看见林奕坐在床上,那个老人站在床边,床下跪着的还有一个人,楚殷一看,认出了他就是林家的门房,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第56页 楚殷一进门就听到那门房哭着说道:“我今日一早开门时,就看到咱们的大门外写了几个鲜红的大字。” 林奕问道:“写了什么?” 那门房十分恐惧的样子:“八月十日,来取......取林......林奕狗命。” 林奕看向老人,又看向楚殷。 几人同时说了一个人的名字:“闫姑!” 江湖上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疯女人的事情。 在门前用血写上几月几日来取狗命的字就是闫姑来杀人前下的战帖...... 据传说,闫姑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丑女人,她曾痴情于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身患重病,需要一味药引,圣人心。 闫姑的师父本是朝堂上的丞相,为万民做过不少事情,深受百姓爱戴,因新皇不再信任他,反而喜爱在他面前做些荒唐的事来气他,他自己请辞,因年岁已大而退隐,收了一批孤儿教养,闫姑便是其中之一,他一生做过不少好事,就算牺牲自己也会成人之美,说他是圣人也不为过。 她不惜杀了待她如亲女一般的师父,剥开他的心脏来给男人治病,谁知那个男人与她短暂的温情后就变了心,她又亲手杀了自己变心了的丈夫,在此之后便一直疯疯癫癫,听闻了花心的变了心的男人便要寻来杀人报仇,她写了日期,便是要在那天来杀那个薄情人。 不过这个传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近些年都没再传出过哪个男人被闫姑杀了。 楚殷看着林奕异常苍白的脸,没想到,这一次林奕竟然引来了闫姑...... 林奕先叫那门房退下,又对两人问道:“是谁传出去的?” 楚殷直直迎着他怀疑的目光看他,不畏不惧。 那老人也没说话。 林奕向那老人哀求道:“先生!救我!” 老人嘆了口气,“不是我不救,我也敌不过闫姑。” 林奕又看向楚殷,楚殷偏过头去,不予理睬。 “阿殷!阿殷你的武功是厉害的......救救你父亲!” 楚殷冷笑道:“林老爷怕是忘了,我的内力早就被散干净了,就连林家的恩惠我也拿血偿还了。” 林奕又说道:“阿殷,你不会让真真没有爹的吧......” 楚殷黑黝黝的眸子里染上了薄怒,又冷笑说道:“你看真真现在还理我吗?我又管她作甚?” 林奕又求道:“那真真可是你的妹妹!你忍心......你忍心......” 楚殷的手握紧了腰间的姝月,“就算这样,真真的婚期也是在八月十日,林老爷还能看到爱女出嫁的那天,闫姑也算是替你着想了。就算你想改真真的婚期,我想,这件事林夫人应该比林老爷更能做主吧。” 林奕颓然靠在床边,又叫道:“来人!来人!叫夫人过来!” 楚殷甩手便走,那老人也随了楚殷出来。 老人两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白色的袍子有些老旧,老人笑着与楚殷说:“楚小姐不像是这样薄情的人。” 楚殷说道:“我没有亲手杀了他,已经算是重情重义了。” 老人捻着鬍鬚,呵呵笑道:“楚小姐,你也十分有趣。” 楚殷威胁地瞪了瞪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第二日一早,楚殷练剑时就看到真真屋里的那个小丫鬟在她院外探头探脑。 楚殷收了剑打开门,让她进来。 小丫鬟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她手里的剑,嘴上说着:“小姐叫我来请楚小姐去房中一趟。” 楚殷将剑插入剑鞘中,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你等我洗漱一会儿,马上就好。” 待楚殷换了衣服,洗漱完毕。 小丫鬟已经着急地在外边往屋里瞅了。 “走吧。” 那个小丫鬟一路在前给楚殷带路。 楚殷问道:“你们小姐被林夫人禁足了吗?为什么让我去见她?” 小丫鬟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真真的院落她来过几回,次次都是送真真回来,这次,小丫鬟却没将她领到真真的屋内,反而领她去了另外一间房。 楚殷停住了脚步,小丫鬟催促她:“楚小姐,快走吧,等你好久了。” “是谁找我?” 小丫鬟涨红了脸,却不敢说。 屋内传来了一句话,“是我找你,你进来吧。” 竟然是岳梦萝。 楚殷昨日在书房听得那一出就知道岳梦萝会找她。 一定是为了真真。 楚殷一进门,门内昏暗,屋内的门口站了两个丫鬟,楚殷进门后,那两个丫鬟就出去关上了门。 现如今屋内只有岳梦萝和楚殷两人。 楚殷刚想开口问她。 却见岳梦萝突然跪了下来。 楚殷愣在那里。 岳梦萝说道:“楚殷,如今我想求你一件事......” 盛传,江湖上五大家族都有家主令,家主令传到谁手上,得到了上一任家主的承认,便是家族的当家人,能无条件使用家族中的资源,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花洛派楚殷来林家也是为了林家的家主令。 一半在战无名那里,另一半却不知在哪里。 花洛对她说,十有八九在林真真手中,可是楚殷曾试探问过真真,真真却是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 第57页 林家能位列江湖五大家族之中,当然不止明面上这些弟子,还有暗地里的那些培养出来的金霖卫。 林家的老爷子当初只有林奕一个儿子,早已知晓林奕心思太飘不堪重任,便要替林奕寻得一个当家女子来保管家主令。 阿音一个下人不能堪当重任,林老爷子自然不会让林奕娶了阿音。 楚家三小姐是个好人选,谁知林奕却做出了那种畜生一般的事情,楚恆英对林奕有怨,自是不会再好好保管林家的家主令。 这时候,岳家小姐便让林家老爷子看中,林老爷子在岳梦萝嫁来之时,私下给了岳梦萝一半的家主令。 岳梦萝派人追杀阿音,林老爷子选择了默认,也是林老爷子给岳梦萝的一颗定心丸。 后来,岳梦萝也知晓了林奕的真面目,林老爷子得了病,好一段病一段,岳梦萝怕林老爷子临死前将另一半的家主令给了林奕,这样林奕就不会再甘于被她控制...... 岳梦萝从前在岳家时,有一个小她十几岁的弟子喜欢她,总是对她献殷勤,岳梦萝知晓他对她有意,而且这个人性格刚直,不屑于做宵小之辈,岳梦萝便将战无名要来,安排到了林家。 战无名是个有着侠义之心的刀客,在林家呆了几年,岳梦萝在两人面前一直帮着战无名说话,得到了林奕和林老爷子的信任,那是战无名还是个少年,却已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林老爷子死前,便叫战无名前来,将另外一半的家主令给了战无名。 唯一一个条件就是等林奕五十岁之后,战无名才是林家家主,林家家主令才会有效。 不然,家主令在林奕五十岁之前就是一块废铁。 真真如今出嫁,岳斌是岳老爷收养的儿子,自小练武便稳扎稳打,性格也十分沉稳,岳家早已定下,岳斌就是岳家的下一任家主。 岳家家族世代锻造兵器,江湖中有名的兵器几乎大部分都是岳家出的。 岳斌给真真的聘礼是那一半岳家的家主令,而真真的嫁妆是岳梦萝手中那一半林家的家主令。 这样林家与岳家靠着小辈的婚姻而紧紧倚靠在一起,岳家有了林家的暗卫,林家也有了岳家的兵器...... 林奕此番被闫姑盯上了,慌忙叫了林家上下的弟子都来保护他,此时林奕还是林家的家主,林家上下都听令于他。 却无人护送真真出嫁,岳梦萝对丈夫冷了心,又怕真真出嫁路上出事,岳梦萝曾经时常听真真说楚殷对真真是好的,又听闻楚殷夺得了无极宴之冠,武功必然是厉害的,便想办法求了楚殷。 岳梦萝咬着牙对楚殷说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等真真嫁了过去,林奕也死了,战无名当了家主,我自然是没什么用处了,我会自杀的。” 楚殷却冷冷看着岳梦萝:“我杀你做什么。” 岳梦萝惊讶,“你来不是为了报仇?” 楚殷说道:“那是我报仇,应是我杀你,你自杀了又不是我杀的你,我报什么仇?” 岳梦萝恨恨盯着楚殷:“那你想要什么?” 楚殷靠近了岳梦萝,“我要的是林家的家主令。” 岳梦萝立即说道:“不可能!那是真真的!” 楚殷笑道:“那我不送她出嫁,她身负林家岳家两块家主令,想必也会引的江湖中其他人的窥探......” 岳梦萝思前想后,说道:“那好,我手里那块家主令,等你把真真送到岳家之后,你回来找我要。” 楚殷不怕她耍什么花招,再说,送真真出嫁,就算岳梦萝不说,楚殷也会去。 岳梦萝自然不会信她。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让林奕死得其所,昨夜我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林家怎么才能落败呢。 所幸得到了答案。 大纲一句林家落败、真真出嫁,把我熬得不行不行的。 第32章 第十一章 距离真真出嫁还有一月时间。 这边林奕却已经将外出的弟子都召了回来,每日让人守在他门口,真真那边反而不关心不过问了。 林家上下都有默契地没有告诉真真这回事,岳梦萝让人死守住了真真的房门,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告诉真真这件事,她要真真毫无牵挂地嫁过去。 岳梦萝又怕真真起疑心,就允许楚殷隔几天就去看看真真跟她说说话。 这个真是难为坏了楚殷,真真如今还生着气,楚殷一来,一句话不说,头也不抬,只是埋头绣着东西。 楚殷在真真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出门走了。 刚出门,就听见真真在屋里把枕头给摔在地上。 楚殷摸了摸鼻子,她是真的不会哄女孩子,尤其像是真真这样的女孩子。 她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送她什么都不那么合适,想说两句话,却发现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一句话能打破静谧。 她要是不去,又怕真真寂寞,若是真真真心不想让她去,也不会让小丫鬟给她带到屋里。 楚殷上街,给真真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和小玩意,拎着东西去找真真,小丫鬟忙着在院里打扫,没看到楚殷去而復返,楚殷一进屋就看到真真伏在床边哭。 “你哭什么?” 真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楚殷还回来,擦干了眼泪,抽泣地说道:“没什么。” 第58页 楚殷把东西放下,打开糕点盒子递给真真,真真扭过头去。 楚殷又把小玩意递给真真,真真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 楚殷拉了个凳子坐在真真床边,又问了一遍。 “你哭什么?” 真真不答。 楚殷就猜:“不想嫁?” 真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楚殷又问:“屋里憋着难受吗?” 真真还是摇头。 楚殷看了真真半晌问道:“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真真勐然回头看她,楚殷的双眼沉沉盯着她。 “真真,你知道你娘豁出去一切都想让你此时嫁出去,你别辜负了你娘的苦心,毕竟,你还有一个全力为你盘算的人。” 真真眼神颤动,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难道都不问问我怎么想吗?” 楚殷说道:“这可能不是你最想要的那一条路,可是这却是你娘为你选的最安稳的一条路,真真,你一向懂事听话,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娘对你有多好,她从不忍心你吃一点苦,现在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别任性,你好好活着就是你娘的希望,忍过了这一段什么都会慢慢变好的。” 真真低着头,好久好久,才点了点头。 楚殷拍了拍她的肩膀,“乖乖的。” *** 楚殷一进门就闻到了花洛身上的香味。 一转身,果然,花洛斜斜倚在楚殷的床上笑着看她。 楚殷在床边坐下,花洛就倚在楚殷的身上。 “怎么啦?小姑娘没能让你满意吗?” 楚殷正色道:“真真是我妹妹。” 花洛又翻了个身,仰躺着枕在楚殷腿上。 “那我也要做妹妹,她是你的好妹妹,我就是你的情妹妹......” 楚殷红了一张脸,低头亲了亲花洛的额头,只说道:“别闹。” 花洛被哄得心满意足,又勾着楚殷的脖子想要亲她。 楚殷被花洛压在床榻上...... 花洛扒着楚殷的衣襟:“让我看看,我预定的那朵花还有没有了......” 楚殷微张着口喘息着,红霞染上了脸颊,衣襟被花洛扒开,露出了一半肩膀。 花洛失望道:“啊,都没有了。” 楚殷眼神柔软,仿佛含着水光,她说道:“要不,你再定一个吧......” ............ 花洛闲闲的从身边的衣服中拿出了一颗更大一些的夜明珠,颜料和针竟然都被花洛带来...... 花洛俯下身,先是亲了亲楚殷的背,这才又在楚殷背上作画...... 楚殷的背上又多了一朵盛开的桃花..... 花洛躺在楚殷身边:“林家的事情结束了,你就先回无极宫吧。” 楚殷“嗯”了一声。 花洛又说道:“你放心,你的小妹妹不会有事的。” 花洛转过身支着头看楚殷,“她有你罩着,你有我罩着,谁敢找你的麻烦?” 楚殷终于笑了,亲了亲花洛的唇边,替她将发捋好,“睡吧。” ********* 慢慢的,真真也愿意跟楚殷说话了,真真仿佛天生就不怎么记仇的样子,今天闹了脾气,隔天就跟什么没发生一般拉着你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样的真真本就该被人好好宠着爱着,永远都不知人间愁苦为何物。 真真与楚殷说起了她之后的丈夫,岳斌。 她与岳斌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长大,两家早就私底下定下了两人的婚约。 真真嘆了口气:“别人都说岳斌对我很好,我也觉得岳斌对我很好,可这都是作为朋友的照顾,若是我嫁给了他,他是不是还当我是个小妹妹,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被我外祖父逼着娶我?岳家的几个姐妹都不太喜欢跟我玩,我嫁过去了又怎么办?” 楚殷握了握真真的手:“那是你外祖父家,也是你家,但凡出事了,你外祖父外祖母总是会向着你的,岳斌对你很好,可我看他也不是能随意被人支配的性格,必定是他也愿意娶你,这门亲事才能成的。” 日期越近,真真就越是焦虑,甚至失眠了一夜,左等右等不见楚殷来,随意指挥了小丫鬟出去拿东西,转个身真真就偷跑出门了。 岳梦萝本来让人时时看管着真真,可是真真实在是听话,岳梦萝也放松了警惕,这一日竟然让真真跑了出来。 真真径直去了楚殷的院子,她认为她就是楚殷的“自己人”因而不把自己当外人,进门也不叫人,就直接推开了门。 门外真真听到了又女子的说笑声和水声,正奇怪楚殷房里还会有谁,一推开门,房里有一扇屏风挡住了,声音戛然而止,屏风外边的地上还有渐出来的水渍...... 真真明白了楚殷在洗澡,又觉得没什么好躲的,叫道:“阿殷!阿殷!”一边叫着一边往屏风那边转过去。 真真只看到楚殷站了起来,随后一件黑衣迅速被楚殷抓来,手一扬便落在了真真头上。 “啊!”真真尖叫,她只是看到楚殷背后那片纹身...... 那是什么?花树吗?却只有几朵花的样子,可只是一瞥,真真就知道那花肯定好看。 第59页 楚殷早就穿好了里衣,推着盖住头的真真往门外走。 真真叫道:“阿殷!你背后是什么啊!让我看看!” 房内静了下来,突然间传来一声“啪”地拍打水花的声音,又一道水花渐了出来。 一阵风吹过,房内又恢復了静谧。 楚殷知道花洛的脾气,自然不会让真真看她的背,好说歹说,连吓唬带恐吓才让真真放开了这个念头。 真真才想起来是为什么来找楚殷,说了半天,又想到楚殷背后的纹身,悄悄问道:“你告诉我,你去哪儿纹的?我也想要!” 楚殷没忍住笑意:“恐怕她不会再给别人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有点少。 明天继续。 明天应该要嫁人啦,林家快结束了。 第33章 第十二章 八月十日一早,楚殷就已经穿上了送嫁的红衣,等在了真真门口。 岳梦萝早与楚殷商量好,让她今日假扮做真真的贴身丫鬟与真真一同坐在轿子里。 吉时到了,岳斌穿着吉服骑着马到来,带了一队吹啰打鼓的人,楚殷一看竟是各个都配着刀剑的。 岳斌见过岳梦萝后,又去书房隔着门拜了拜林奕。 林奕今日不敢露头,只推脱病重,见不得人。 岳斌倒也不问,被人迎着到了真真门前。 岳斌从来只是穿着一身黑衣板着一张脸,再俊朗也看不出一朵花来,此刻换上红色的吉服倒是能看出点玉树临风潇洒的样貌。 楚殷身后的门被打开,真真穿着嫁衣盖着盖头,她朝一边伸出手,楚殷一把扶住了她,迈过了门槛。 随后,楚殷将真真的手交给了岳斌,岳斌紧紧握住,领着真真往前走,出了院门,岳斌就蹲下身子,让真真趴在他背上,将真真背出了林家。 楚殷一路跟着,袖中藏着姝月,按照俗礼,新娘的轿子里丫鬟是不能坐的,可是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么多,真真此行还是安全要紧,楚殷在真真钻进轿子里之后也跟着钻进了轿子中。 林家离岳家脚程要一天,楚殷看岳斌挑来的轿夫倒像是各个内力不凡的样子,心想着岳斌虽说不善言辞,倒是心细如髮。 楚殷也不敢放松警惕,轻轻撩开窗帘,路边都是看热闹的人,路过了之前那个茶馆,楚殷鬼使神差往二楼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也是过来凑个热闹,与楚殷目光相对,花洛嘴角含笑向她举了举杯。 楚殷放下了帘子。 却说林家这边,林家弟子严加戒备了一个月,防什么林家主也不曾说,弟子们都有了些微词,又看真真出嫁,林家主都不肯露面,弟子们心里都有了计较。 林家主说今日是重中之重,贼人今日便来。 林家的弟子们都将真真当做小妹妹看待,如今,妹子成亲了,弟子们也都悄悄三三两两的喝了喝酒,乐呵乐呵聊了聊天。 热闹散场,林家弟子受令不能给真真送行,又见来的都是岳家的人,心里都有了些怨言,真真就算是嫁到岳家去,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远路,自家人不给送嫁,岂不是让岳家人看不起真真? 到了晌午,喝了酒的都有些昏昏欲睡,还有一批弟子撑着,这一等却是等到了傍晚。 夜色将至,天边泛红,守门的小弟子悄悄打了个哈欠,问旁边的师兄:“你说,那个贼人还会不会来了?” 师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门内的林家主咳了咳,小弟子立即站直了身子,两人不再搭话。 岳梦萝和那个老人都被林奕放进了屋内。 池非玉在屋内守着。 已到深夜,弟子们一月以来一直都守在家主门口,今日是最后一日,林家主更是将所有人都派来守在他门口,大家都打起了精神,准备熬到明早。 月光仿佛被风吹动了,小弟子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自己看错了,又觉得那是树枝摇晃出的影子。 小弟子走近去看那片阴影,却勐然间看到一双发着光的眼睛,小弟子“啊!”的一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飞来的小石子给打中了穴位昏倒在地。 随后,有人发觉了异常,唿喝着跑来,有人拿来了灯笼。 却只看到那个小弟子躺在地上打起了唿噜...... 众人以为是他喝醉了酒终于熬不住了,闹笑着放松了警惕,这几人就都被石子打中了穴位倒在地上。 一瞬间,院中巡逻的守卫的弟子皆被同时用石子打中了,甚至连人都看不清楚。 池非玉勐地打开了门,一颗石子飞来。 池非玉反应机敏,躲过了那颗石子,一手关上了门,另一只手往腰间一按,刺鞭唿啸而出,那片阴影发出了怪笑,以非人的速度躲避着刺鞭,同时向池非玉打着石子,石子打了十几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池非玉一时应付不过来还是中了招,晕倒之前,池非玉吹响了嘴中藏着的哨子。 这是他与战无名的暗号。 战无名带领着另一批弟子守在院外。 听闻哨声便赶紧赶了过来,却只看见院中弟子都倒在地上,书房门户大开。 战无名想到岳梦萝还在屋内,心就如同晃晃悠悠吊在了房樑上。 瞬间赶至屋内,却看到岳梦萝好好地坐在一边,老人也远离了床,床上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的人影,蓬乱着的头髮如同杂草,却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兇恶地盯着岳梦萝,一把雪白的小刀架在了林奕脖颈上。 第60页 林奕只能瞪着眼睛,战无名一看,林奕早就被那怪人点了穴道。 想必这边岳梦萝与老人都被点了穴才一动不动。 战无名只顾着看岳梦萝,却不防那怪人向他也扔出一把石子,点住了穴位。 身后的弟子皆动身不得。 那怪人的功夫竟然这样厉害! 那怪人声音沙哑问道:“我问你,你丈夫对你好不好?” 林奕叫道:“阿萝!” 岳梦萝的眼神中却带了冷意,林奕又哀求道:“阿萝!” 岳梦萝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林奕仿佛松了一口气,那怪人却笑了一声:“我再问你,他是不是只爱你?” 林奕惊恐地看向岳梦萝,岳梦萝却摇了摇头。 怪人的刀十分地快,只听得林奕惨叫一声,胸前就被捅了一刀。 血涌如泉,瞬间就浸湿了被褥...... 怪人又问道:“他到底有几个相好?” 岳梦萝扭过了脸去,说道:“不知。” 怪人的刀刃轻轻划着名林奕的脸侧,“这张俊脸想必也十分招惹小姑娘喜欢,就算得你两个吧!” 说完,怪人的刀又捅了林奕两刀,林奕却痛的都发不出声。 怪人恨恨说道:“花心的男人都该死!” 林奕向岳梦萝伸出手,气声说道:“阿萝......救我......” 怪人又问道:“你还想让他做你丈夫吗?” 林奕看向岳梦萝,仿佛等待着他的宣判。 岳梦萝被点住了穴,动身不得,想到两人曾经也花前月下,林奕也曾对她温柔小意,女人最会在关键时心软,岳梦萝哭的狼狈,却没法擦一擦眼泪。 见她一哭,林奕见状又赶忙叫道:“阿萝!” 岳梦萝刚要开口,那边老人却哼了两声说道:“夫人,你可不知......” 老人却冷笑说道:“夫人,你可记得三里外废庄的那女鬼的孤坟吧......” 林奕想不到老人竟然在此时开口,竟然知道那件事,惊恐的看他,嘴中说着:“不......不是的......”却始终没法反驳他。 岳梦萝心中那根刺时时都扎在心中,但凡提及与林奕有关的事情,都会想起那个人,顿时明白了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那个贱人的坟?” 老人说道:“当初就是林老爷将那女子的尸身带回林家,葬在你们院中的湖内,借你做噩梦之际,串通了高人将他心爱之人当着你的面厚葬了,还请了和尚念诵三日经文......想必,夫人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吧......” 岳梦萝愣住了,看向林奕,咬牙道:“好你个......好你个深情不悔......”满目皆是愤怨狰狞,又突然笑了出来,泪流了满面,再也不见端庄的颜色,“你们倒是一对鸳鸯,倒是我......倒是我做了错事吧!” 老人却又劝慰道:“夫人别伤心,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的,你听说过当初楚家三小姐私奔的事情吧,你怕是不知道当初令楚家三小姐私奔的情郎到底是谁?” 那怪人听不懂几人打的什么哑谜,只道是将手下这负心人的往事扒的一干二净,不禁哈哈笑出声。 岳梦萝明白了一切,几大家族的小姐几乎都听说过这件事,楚恆英不光与人私奔,还生了那人的孩子......竟是想不到,那人竟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丈夫! 又想到楚殷是宗英门楚恆英门下弟子,楚恆英敢养了那贱人的孩子,必然是还对林奕有情,不待问及林奕,岳梦萝便全然相信了。 岳梦萝心头一闷,喉间一甜,却紧紧咬住了牙关,又是苦笑又是讽刺,想她一生所託非人,不禁恨声对怪人道,“你杀了他吧!” 林奕脸色灰白,只叫道:“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是她自己要跑出来的,关我何事?” 岳梦萝说道:“若你还关心真真一点,我今日都不会想要杀你,可你却关心自己远远胜于真真,你可能根本谁都不爱,你爱的只是你自己!可笑我如今才看清,我又留你何用?” 闫姑手下一动,雪白的刀深深插进了林奕喉头,林奕吐出血来,睁大了眼睛盯着岳梦萝,那只手成爪往前伸着,仿佛是想抓紧什么...... 林奕就这样死了...... 闫姑哈哈怪笑,“又死了一个负心人!又死了一个负心人!待我将世上所有的负心人都杀光了,就不会再有人欺骗我了!” 闫姑杀了人,心满意足足尖轻点,飞身而出,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这齣戏还没完,明天还有一场。 大家搬好小板凳,拿好瓜子明天等我。 第34章 第十三章 闫姑走后,战无名早就运行起了体内的内力强行沖开了被点住的穴位,战无名一能动就上前解开了岳梦萝的穴位。 岳梦萝看着林奕的尸体面露惊恐之色,手紧紧扶着把手微微颤抖。 她指着林奕抬头看着战无名问道:“他、他死了?” 战无名点了点头,回头解开了一众弟子的穴位。 他故意没将那老人解穴只是为了之后盘问他。 林家上下都不知道这个老人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在某一天出现在林家,林奕还对他礼遇有加。 第61页 现如今看来,他知道事情还真是不少。 战无名刚解开了池非玉的穴位,池非玉一睁眼便爬起身来。 “师父呢?” 战无名皱了皱眉说道:“死了。” 池非玉惊讶道:“死了?” 还未等池非玉细问,两人就听到屋内岳梦萝的尖叫声。 战无名立即赶了回去,只见岳梦萝已经瘫软在地,她面前扔了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那老人早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岳梦萝。 战无名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林奕的手臂,可是林奕的尸体还“完好无损”,仔细一看,那条手臂灰白,手指纤纤,却像是个女子的手臂...... 那老人说道:“怎么,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 岳梦萝一听便立即将这手臂抓在身前,“不......不可能的......” 又看见这条手臂上有着深深浅浅早已结痂的刀伤,就连最大的那个伤口都吻合.....又看到这条手臂的小指内侧有一点浅浅的痣...... “不!这不是真真!这不是真真的!” 岳梦萝抱着手臂又一次尖叫起来,却将手臂紧紧搂在了怀中,大声嚎哭起来。 老人气定神闲道:“林夫人先别急着哭,你女儿还有一条命在,不过是一条手臂,没了就没了,还活着不是吗?” 岳梦萝惊恐地看着老人,崩溃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老人笑道:“林夫人,你可是问道点子上了,老夫就像要林家的家主令,家主令在你面前必定没有爱女有价值。” 岳梦萝恍惚道:“给!我给!你把真真还给我!” 老人说道:“这个夫人放心,老夫行走江湖,从来没食言过,家主令给了我,我定然将令嫒送到府上。” 岳梦萝心中想着,她明明让楚殷保护真真,看楚殷与真真那样要好,一定会尽心的,可岳梦萝却忘了,楚殷却是那个贱人的孩子!她生来便是带着欺骗和背叛的血的! 她竟然这样傻!竟然相信了楚殷! 岳梦萝慌乱之下看到了战无名,战无名抽出了刀,想要将老人擒下。 那老人身形鬼魅,战无名刀法极快,罡风铺面,九环大刀铃铃作响,却依旧无法沾到老人衣角。 老人笑道:“小友刀法不错,但是比不得我。” 又转身对岳梦萝说道:“老夫诚心与林夫人做个交易,林夫人竟然这样对老夫?” 岳梦萝听罢立即叫战无名停了手,她对战无名说道:“无名!你将你的家主令给他!” 战无名不动,岳梦萝急红了眼,一时间便想到了最坏的打算,眼中看战无名却带了些防备,语气却又哀求道:“真真在他手上!无名你就给他吧!” 岳梦萝又要说些哀求的话,那边战无名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块玄铁牌,隔空扔给了老人,老人一把拿住了,眼看着这林家的家主令浑身漆黑,上边雕着一只开屏的孔雀,便摇头笑道:“你们林家的家主令上竟然雕着一只孔雀,孤芳自赏,自取灭亡。” 老人拿到了他想要的,转身便走,岳梦萝连忙追上:“真真呢?你将真真还给我!” 老人哈哈笑道:“林夫人与爱女真是一样的天真,老夫说了什么便信了什么,令嫒早就被楚殷在路上杀了,两人同坐一轿,就算岳斌再怎么用精兵强将防范,也防不住内贼啊!老夫不过是捡了个便宜隔了令嫒的一条手臂罢了,回头林夫人便可让岳家将令嫒的尸身还来,合上你手里的这条手臂,便能葬了令嫒的全尸了!” 岳梦萝被刺激地直挺挺倒去,被战无名一把扶住,战无名唿喝问道:“老贼姓甚名谁?” 老人早已几个起落便走远了,大笑的声音却还能传来:“无极宫灵宸子,小友有空便来坐坐!” 他竟然就是无极宫的老宫主! 战无名记下了仇,便抱起岳梦萝进了她的房间休息。 林家家主一死,林家便陷入了混乱,暗部的金霖卫没了家主令便蠢蠢欲动想要上台掌权,战无名接到弟子来报便去处理事情了。 战无名刚走,岳梦萝却醒了过来。 泪水不停地落下,搂着那条残臂哭道:“我儿......我儿......” “可怜我儿死在半路上,可怜我儿孤苦伶仃......娘这就来陪你......这就来陪你......” 岳梦萝恍恍惚惚抱着那条手臂,在院中寻着什么,她低声念着什么词:“当初我害了那贱人性命,另那贱人的孩子没了母亲,如今那贱人的孩子却杀了我的真真......” 她寻到院中的水井,趴在井沿往里看,黑漆漆的一片,岳梦萝哈哈疯笑道:“真是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那黑漆漆的井中却似看到了月亮的倒影,又似看到了真真的脸...... 岳梦萝抱着真真的手臂,一纵身便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再无声息...... ............ 送嫁的队伍一路从早上行至晌午,早已走了大半路程。 岳斌怕横生枝节,也没叫队伍休息,只是急着往岳家赶。 行至深山树林中,终是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住。 轿子一停,真真紧紧抓住了楚殷的手,那只手濡湿冰凉,楚殷安慰地拍了拍真真的手,“别怕。” 第62页 岳斌带的一队人都是岳家的武艺精湛的弟子,几个轿夫抽出了兵器齐齐围在了轿子外,岳斌抽出了剑与那一群人缠斗,岳斌剑招凌厉,势如破竹,却被那些人灵巧躲过。 岳斌依稀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群人武艺精湛高深莫测,身形柔软。 “竟全是女子!” 岳斌说道。 有黑衣人发现了轿子,齐齐隔开了岳斌和轿子,几乎所有人都向轿子攻来。 轿夫几招过去,却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叫那些人寻到了空隙,便向轿子里刺了一剑。 那人本想着伤了里边的人也是好的,早就听闻林家独女不练武功,收招时却再也拔不动自己的剑了,一道内力沿着剑传来,那人惊骇之余松了手,那剑已经被那道内力震成了两半。 那人说道:“飞花神功。” 竟是认出了楚殷的功法! 轿中楚殷让真真蹲在轿子下,轿子四面时不时都有利剑穿过,楚殷都一一将剑震断。 真真掀开了盖头抬头感慨道:“阿殷,你真厉害!” 楚殷又将真真的头按了下去,“刀剑无眼,老实点。” 岳斌突破重围赶来,挡住了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岳斌问道:“没事吧?” 楚殷还未答,真真连连说着:“无事无事!他们这些个没本事的才哪儿到哪儿!” 却不知为何,那些个黑衣人越来越多,岳家的人都有些疲惫了,楚殷也借空喘了喘气。 听见岳斌以走到轿子门口,楚殷将真真的盖头拉下来,一把将她退了出去,随即也跟着出去。 轿子早已被剑戳成了筛子,躲在里边还不如被两人护着安全。 楚殷岳斌两人背靠背,中间夹着真真,楚殷一手拿了姝月一手拿了凤鸣,来人都被楚殷缴了武器。 一人被楚殷缴了武器,转身便向两人中间的真真出掌,被楚殷出掌对上,楚殷运气又将那人震开。 那人口吐鲜血,说道:“既然是自家人,本应一致对外。” 楚殷皱眉,林真真却接口说道:“谁跟你一家人?阿殷跟我才是一家人!” 楚殷微微弯了嘴角,那人却还说道:“你使的难道不是本门武功吗?” 林真真却还替楚殷辩解:“阿殷学的东西多了!难道还都是各个家族的弟子吗?” 岳家弟子这次也折损过半,岳斌和楚殷早已力竭,那些人却好似还在往这边赶来....... 岳斌说道:“我在这儿挡着,你带真真走。” 真真拉住了岳斌的袖子说道:“不!我可不想一进门就当寡妇!” 楚殷说道:“那我挡着,你俩走吧。” 真真又揪住了楚殷的衣角,“我才不要!” 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香味,楚殷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便有些放松了。 花洛来了。 花洛白衣踏着树枝而来,身后还跟着有过几面之缘的封燕。 花洛单脚立在最高的树枝上,对那些黑衣人道:“退!” 那些人有了些犹豫,却还在不停地攻击。 花洛从袖中抽出一把剑,飞身过来将攻击楚殷的那个人一下挑开。 花洛站在楚殷身前,带着面纱,花洛皱了眉,又道:“我说,退!” 那些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真的慢慢退开。 花洛转身对岳斌和真真说道:“见笑了,无极宫内的矛盾,牵扯到了两位,此行我亲自护送二位到岳家,请吧!” 楚殷还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花洛路过楚殷时,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了手悄悄勾了勾楚殷的手指,花洛斜斜看了楚殷一眼,楚殷便放下了刀剑,跟在花洛身后走了,封燕跟在两人身后。 岳家已经不远,剩下的人除了花洛和封燕都有些狼狈。 岳斌却说道:“感谢花宫主相救,可是岳家这笔帐却是要算在无极宫头上的。” 花洛笑答:“那是应当的......只是......” 美人蹙眉又面带了愁苦之色:“说来也不怕各位见笑,无极宫有两个宫主之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无极宫如今一分为二,我虽说是个宫主,不过是灵宸子举办无极宴的替身,就连无极宫的令牌他都不曾给我......虽说是个宫主,我却没有实权......” 岳斌说道:“花宫主放心,岳家自然冤有头债有主。” 岳家听闻几人归来,连忙又送来了花轿,聚集了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让真真盖上盖头坐入花轿中,风风光光地进入岳家。 真真却拽着楚殷的手伏在楚殷耳边说道:“那日.....你与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还未等的楚殷吃惊,真真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娘说的,我都不太信的......” 真真被岳家的人催促,她一把将一个手帕塞入了楚殷手中,楚殷怔楞。 “给了我,我也不知怎么办,我这样废物也护不住什么,不如你就帮我好好保存吧。” 岳家的轿夫撩开了帘子,岳斌要送真真入轿。 真真却一直看着楚殷,突然间泪涌上来,真真喊了一句:“姐!” 楚殷鼻子微酸,竟也氤氲了眼睛,她轻声答道:“嗯。” 却被吹吹打打的声音所覆盖,楚殷手中拿着那个手帕,手收紧,里边包了一块玄铁牌...... 第6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该去林家认主去了。 这一卷差不多两三天也可以结束了。 第35章 第十四章 林家一夜之间,家主和主母双双身死,曾经公开的下一任家主战无名被贼人骗去了家主令,暗部的金霖卫没了家主令压制,趁乱出来想要夺权。 林家明面上的弟子与金霖卫一夜血战,双方都折损不少人。 战无名手里紧紧握着刀,他面前的男人同样拿了一把砍刀,身形消瘦,神色阴郁,从眉到嘴边还有长长的一道刀疤。 他就是金霖卫的头儿——凤七,无人知晓他到底姓甚名谁,只是入了金霖卫便与从前再无瓜葛。 凤七斜起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声音尖利而沙哑:“早就听闻林家弟子战无名刀法厉害,今日终于让我见识见识。” 战无名并不应声,今晚林家发生的事情仿佛早就有人预谋,凤七砍刀扬起重重向战无名头顶噼下,战无名拿起刀来挡,战无名劳累一夜早就强弩之末,握着刀的手都微微颤抖,此时凤七砍刀渐渐逼近,一直到战无名脸前,战无名目呲欲裂,眼中血丝尽显,他大声吼了一声,发力隔开了凤七的刀。 凤七蹬地跳出一段距离,两人皆是双手握刀,同样林家的招式,同样的重刀,两人同时向对方砍去。 然而凤七的刀到了半路却勐然间改变了方向,斜里向战无名噼过去......战无名心乱地很,一时间竟反应不及...... 战无名捂住自己的腰侧,血止不住地从他的手指渗出来...... 凤七讽刺地笑:“哎呀,战兄前些日子的无极宴,我可是亲自去看了,那叫一个精彩......怎么?回来了又把那招式都给忘了?” 凤七说着又一刀砍在战无名大腿,战无名半跪在地,一时间竟然无法起身。 凤七把自己的砍刀轻松抡了几圈,舔了舔牙,说道:“真是可惜,若是以后有机会还想请战兄喝酒呢......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说罢,砍刀勐然间向战无名肩膀砍去——若是刀客废了肩膀,此生便也用不得刀了。 战无名闭上了眼睛,却听得耳边“铮”地一声响,战无名睁开眼,看见肩侧凤七的砍刀生生停在了半空,一把细长的刀稳稳架在砍刀下,凤七竟是再也斩不下去...... 战无名回头,楚殷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对不住,来晚了。” 战无名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想要问她真真到底怎么样了,想要问她是不是和那个老人一伙儿的...... 却又愿意相信楚殷并不是这样的人,楚殷宠真真时的眼神装不出来,岳梦萝关心则乱,又心中有鬼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战无名喉头干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殷拍了拍战无名肩膀,说道:“真真已经嫁到岳家去了,不用担心。” 战无名松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低声说道:“家主与夫人都死了,金霖卫夺权。” 楚殷站在战无名身前,手中拿出一块手帕亮出里边镂空着孔雀图案的玄铁牌大声说道:“金霖卫听命!家主令在此!” 周围打斗乱作一团的林家弟子与金霖卫皆停下了手,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红衣女子手中高举的那块玄铁牌。 凤七眼神阴森,出声道:“你的家主令从何而来?” 楚殷目光平静看着他说道:“林家独女林真真所託,金霖卫见家主令为何不跪?” 凤七却冷笑一声:“林家遭贼人暗算,谁知你这家主令是怎么来的,没得到上一任家主认可,金霖卫可不跪。” 楚殷抽出了凤鸣,“那不然我们就比试比试,直到你认输为止。” 凤七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怪声怪气说道:“小姑娘,我的刀可不会只用刀背砍人,也不会像战无名一般怜香惜玉,无极宴上他不过让了你一把,你还以为自己真是第一了?” 楚殷并没有见怒色,只是说道:“我到底是不是第一,咱们可以比比。” 凤七听了这句神色又阴沉下来,死死盯着楚殷,脸上那道疤痕狰狞无比,他握着刀的手指一根根展开又重新握住刀把。 楚殷一手背后,一手将姝月横在身前。 凤七最先发招,内力灌注于刀中,刀带着风声唿啸而来,楚殷自上一次跟战无名一战后见识到真正的刀应当怎样,又重新练习惊鸿刀法,最是讲究以柔克刚,楚殷手中的姝月灵活,借力泄去凤七的力道,将刀刃往旁边引去,另一只手出掌,迅速打在了凤七手腕上。 凤七轻敌,竟未料到楚殷内力竟然这样深厚。 凤七甩了甩手腕,说道:“我记得,你不是被人散去了内力......你又练得什么邪门功夫?” 花洛自她被宗英门赶出来以来,一直替她引渡内力,飞花神功进步神速,短短时间内又冲破三层,就连花洛也笑楚殷,不破不立。 楚殷自然不会应答,只说道:“再来。” 这次凤七不敢轻视,身边都是金霖卫的下属,凤七这次不能输。 凤七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应战,这次楚殷却先出招,那只空空的手不知何时抽出一把软剑来,楚殷用的是花洛教她的新剑法,最基础不过的招式,被她日日夜夜练习,早已刻入心中了。 第64页 软剑缠着凤七的刀,向他面门攻去,凤七连连后退,姝月那边也不闲着,向他的腰侧砍去,凤七向后下腰,躲过姝月的一击。 楚殷早已知晓这种长砍刀最惧近战,上次就是看透这个才侥倖赢了战无名,在林家带了这些日子对林家的刀法也有研究,既然凤七与战无名练得是同一门的刀法,弱点也不会差的太多。 楚殷的软剑缠住了砍刀,凤七抽也抽不出,攻也攻不进,索性把砍刀一扔,一手成拳弯腰向楚殷腹间打去,这一拳用尽了十分的力气,拳头触碰到了楚殷的腹间,只觉得柔软异常,楚殷一个转身又将那拳头的力泄去,出手拉住了凤七的手腕,向他攻击的方向拽了过去。 凤七一时间竟然收不了力道,被楚殷这一拽竟然向前踉跄了几步。 凤七站稳,回头。 楚殷用凤鸣一展,将那巨大的砍刀扔还给他,“认输吗?” 凤七四周看了看,咬牙说道:“你不过只是运气好,破了我几招而已。” 凤七早知楚殷破了自己的砍刀,说道:“不如这样,刀剑也比不出什么,你我扔了刀剑,只比拳脚功夫,你若是赢了,我就认输。”说罢,首先将自己的砍刀放在一边。 楚殷也将自己的凤鸣和姝月收起。 凤七握了握拳头,骨头髮出了清脆的声响。 楚殷不为所动,只是立在那里。 凤七右手出拳,向楚殷面门攻去,楚殷侧身闪避,凤七左手又同时攻来,楚殷又避开,凤七缠着上前,每一拳都伴随着风声,楚殷只是躲避,观察着凤七的招式。 瞅准机会,楚殷出掌打在凤七胸口,凤七只觉得被一股柔风推开,立即退开,却又觉得胸口钝痛,扒开领口一看,竟然一片青紫。 凤七咬了牙,掩上衣领,嘴上却调笑道:“你打我的胸口,那我也要打你的胸口,若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小姑娘也不要大喊大叫。” 其他人也跟着闹笑。 凤七脸上带着得意又缠着楚殷攻去,这次,凤七竟也专一攻楚殷的胸口和细白的脖颈...... 楚殷躲闪及时,凤七出掌成爪就要往楚殷胸口上按,楚殷伸手隔开,凤七又抓过楚殷的手腕,递到嘴边“波”地一声亲了一口,众人哈哈大笑。 楚殷皱眉,手上快速出了一巴掌,那一巴掌带着内力,将凤七的脸都打偏过去,又是连着几巴掌打了过去,凤七反应过来要还手,楚殷曲起一指成扣,往他手腕麻筋狠狠击去,他一只手被打的使不上力,出了另一只手,也被同样打住了麻筋。 楚殷也有了火气,脚下步伐灵活转到凤七身后,向他的腿弯一踹,逼他跪了下来。 凤七要起,楚殷却将腿压在他肩膀上用了力,犹如千斤重担。 凤七涨红了脸,楚殷问道:“道歉。” 凤七不答,楚殷又在腿上加了力,令他弯腰,他扔在硬撑,楚殷说道:“道歉!” 凤七在犹豫,楚殷又在腿上加力,令他支撑不住伏爬在地上。 凤七咬着牙说道:“......我道歉,对不起。” 楚殷松开了腿,凤七缓缓站起。 楚殷说道:“再来。” 凤七竟然有些怕了,不敢再出招。 楚殷看着没多厉害,没想到内力招式都独有自己的门派,原本以为这次金霖卫能从暗转明,谁知横里插出一个楚殷。 她手里拿着家主令,难道真是林真真给她的? 凤七又说道:“你就算拿着家主令,你也并不是林家的人。” 战无名却说道:“她是,她是家主和阿音的孩子。” 阿音原名凤五,是金霖卫中人,是林家老爷子指出来保护林奕的侍婢,也是凤七的师姐,阿音在金霖卫时便时常照顾师弟师妹们,凤七自然记得,也是他当初亲手接下了岳梦萝的斩杀令,去追杀怀了林奕孩子的阿音,他们到时,阿音早已断气,孩子也不知所踪...... 凤七勐然间抬头观察楚殷的眉眼...... 楚殷冷着脸说道:“我不是林家人。” 凤七脸上有了些羞愧,低下头,缓缓朝楚殷跪下。 “金霖卫拜见家主。” 一瞬间,众金霖卫皆向楚殷跪下。 众人齐齐喊道:“金霖卫拜见家主。” 楚殷皱眉,“我不是......” 凤七只低声说道:“小姑娘,我认输了。” 楚殷怔然,竟不知凤七为何突然认输,本料想着再打上几回合,谁知他竟然这么快认输了。 战无名受伤,靠在一边歇息,看着在场的人。 池非玉四处看了看,看到了战无名的眼神,也向楚殷单膝跪下,大声说着:“恭迎家主。” 林家弟子也面面相觑,慢慢地一个个皆是单膝跪下:“恭迎家主。” ............ 花洛在一边看着,笑着对身边的封燕说道:“我们殷殷真是厉害。” 封燕竟从来没见过花洛这样毫不掩饰地夸过别人,只是摸了摸鼻子,附和夸了两句:“是啊,都当上林家的家主了。” 花洛却瞭然笑道:“啊......她不会的,她最后还是会还给她的小妹妹的,就算那个小妹妹说给她了,她也不会要的。” 第65页 花洛对封燕继续说道:“咱们走吧,去找那个老傢伙要回来另一半来,那一半才是殷殷的。” 封燕问道:“不带她走吗?” 花洛却摇头说道:“不带不带,她想来,谁也拦不住她,不想来,你带走她,心也不在你这儿。” 封燕砸吧了半天,怎么觉得宫主的眼神有点怨念,这句话莫名有点酸味......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 第36章 第十五章 曾经阿音还叫凤五的时候就是凤七的姐姐,两人是同一批送进金霖卫的孩子,凤七因为父母双亡,被婶婶骗了卖了出去,凤七一个人跑了出来,几天没吃喝,只顾着焦虑担心,饿的实在不行了,倒在了林家门口。 他有了新名字,也选择学武变强,做了林家的金霖卫。 他的性格并不讨喜,总是阴测测的,金霖卫里他最小最弱,被人拳打脚踢也不说一句软话,比武时也总是被人欺负,最厉害的一次,他的眉间至嘴边被刀划了一道深深地口子。 凤五是金霖卫所有人共同的姐姐,她总喜欢照顾别人,也总是做一个牺牲自己的老好人,她一把将凤七搂在怀里,用手绢给他止血,又担心地说: “认句软话又怎么样呢?他们就放过你了,何必受这种苦。” 凤七并不领情地扭过头。 后来,她就总是把凤七带在身边,她还曾经眉眼弯弯笑着对他说:“我也有一个弟弟,跟你一样,不爱说话。” 再后来,凤七才知道,她弟弟早就病死了,家里人迁怒,也总是打骂她,后来人牙子去了她家,家里人把她迷晕了,卖给了人牙子。 凤七不屑,他才不像病秧子,他将那块手帕洗好,叠起来,却并不打算还给她。 凤五运气好,是被出去玩的林家少爷看中了,买了带回家去。 当时林家的主母并不希望林奕有一个同样年纪的侍婢,怕林奕整天想着玩,不好好练武,又耐不住林奕撒娇耍赖,就打发凤五去了金霖卫。 凤五是金霖卫中习武天分最高的女子,也总教凤七练武。 如果没变化,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可。 偶尔接接任务杀人放火。 这都是事关林家发展的事情,摆在明面上的事亲朋好友,暗处的皆是见不得人的血腥算计。 林家发展越来越壮大,跻身成为武林中五大家族之一。 凤七的天分也逐渐显露出来,一把砍刀将所有的金霖卫全部挑翻在地,当时金霖卫的头儿雀三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以后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凤五比他还高兴,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庆祝。 凤五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就神思不定。 他皱眉,问她:“不是给我做好吃的吗?” 凤五这才如梦初醒,“我忘记了,我这就去。” 那一天凤五都有些不对劲。 刚到傍晚。 林老爷子就拄着拐杖来到了金霖卫的门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富贵长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细嫩的少年,他用拐杖指着凤五说道:“你说的,是她吗?” 那少年歪头看着凤五,直把凤五看得脸红躲过了他的视线。 凤五走了,她从暗中杀人放火的金霖卫变成了明面上林家少爷的贴身侍婢,她也不再是凤五,而改名叫阿音。 在凤七的心里,凤五就当做是死了。 凤七一只都知道金霖卫不过是林家养在暗处的狗,还都被林家餵了药,定时吃下解药才能活命。 如果他够强,从狗做到主人又有何难? 他想要变得更厉害,他也一直都做到最狠,让人惧怕,直到林家来了那个人——战无名。 他与凤七一样用砍刀,一样习得林家的武功招数。 却被林家老爷子数次带入无极宴,战无名每一次都是第二名,却不夺得第一,老爷子问他为什么。 战无名却说道:“比武只是在比试切磋,输赢却不重要。” 老爷子大为欣喜,越发看好战无名,说战无名正直善良,是真正的侠义之士,还在林家说过战无名就要做林家的下一任家主。 战无名说的那段话也被当做名言在林家流传。 凤七却不屑,练武不就是为了做到最强,没人敢欺负,反而可以欺负□□别人。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战无名怕是一直活在梦里。 凤七一直刻苦,终于把雀三儿比了下去,雀三儿让贤,凤七坐上了金霖卫的头儿。 金霖卫的规矩就是,新人上位,第一个任务是必要亲手去做的,为了服众,也为了考验新人。 那一日,一个女子来到金霖卫,她拿着一半家主令说道:“替我杀一个人。” 凤七坐在上首,金霖卫众人皆在看他。 他拿下了砍刀,接下了任务。 不过是杀一个人。 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 他夜行衣黑巾蒙面,他只追却不杀,追的那个女人惶恐不已。 她认不出他了,也是,早就锦衣玉食多年,也不必再受药物控制,哪儿还能记起从前的苦日子。 他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下跪求他:“求求你,放了我把!我有了孩子了,我的孩子不能死!” 第66页 他收起了刀,眼看着她跑远。 他刻意等了半宿,才继续追下去。 却没想到,再见之时,她早已死了,睁着眼睛满是惊恐,腹中的孩儿也不见了。 凤七站在她的尸体前看了许久,也认不出她从前的模样,他从怀中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盖在了她脸上。 凤七轻嗤了一声,尖利的声音有些沙哑:“狗不就是狗,变成了宠物,还是条狗。” 狗不想被奴役,只有一个办法,夺权做主人。 ............ 凤七一梦惊醒,满身大汗,他只记得梦的最后,那个红衣的少女拿着一半家主令冷着脸说道:“你没输,我们回头再比过。” **** 林家经此大变,皆是身心俱疲。 金霖卫撤走了。 林家的弟子才能收拾残局。 请来的大夫给战无名包扎好了,大夫说:“这几日不要沾水,按时换药,过一段就好了。” 战无名昏睡了一日,醒来时,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想必是疼得麻木了。 楚殷正逢这时候敲门。 战无名让楚殷进来了,楚殷一进门就看见战无名准备起身,一把按住了他。 “你躺着就好。” 楚殷犹豫了一下对战无名说道:“过几日,你陪我去一趟岳家吧,至少真真应该知道。” 战无名点了点头,“是应该的。” 楚殷与战无名脚程较快,一日不到就已经到了岳家大门前。 岳家内院要比林家更排场一些,岳家不像是林家,跻身于五大家族还是前些年的事情,岳家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大家族,出了名的家规森严,江湖人中都对岳家人有些莫名的忌惮。 岳家最出名的就是兵器,现如今的岳家家主就是岳梦萝的父亲,他就是个专门制刀的铁匠名家,他拿出手的兵器皆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 两人被丫鬟领到大厅,暂且等待。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门外喊道:“阿殷!无名!” 两人站了起来。 真真唿地跑过来撞进楚殷怀里,“你们怎么才来啊!”真真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丫鬟,小声对楚殷说道:“我快被闷死了!” 真真说道:“外祖父还问我我娘为什么没跟着来,阿殷,我娘呢?” 楚殷和战无名对视了一眼。 战无名咳了一声,“真真......家主和夫人......都被贼人害死了。” “你说什么?” 战无名仿佛再也说不出口,看着真真惊惧的眼神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真真看了看楚殷:“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楚殷却摇了摇头。 真真一下跌进椅子里,愣了半晌,又倾过身颤声问楚殷:“爹娘......怎么死的?” 战无名想要说话,却被楚殷拦住了,楚殷唿出一口气,弯腰圈住了椅子的扶手,她直视着真真将要落泪的眼睛说道:“你爹,是被闫姑杀死的......” “我娘呢?我娘怎么死了!”真真喊出来,颤抖着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又转身对战无名问道:“你说,我娘怎么死了!” 战无名说道:“也......也是被闫姑害死的......” 战无名一是为了保护真真,不想让她知道岳梦萝以为楚殷杀了真真,所以投了井......二是为了避免楚殷被真真记恨..... 楚殷也知战无名的意思,再无多言。 真真紧紧拉着楚殷的手,哭道:“闫姑是谁?杀了我爹还要杀了我娘!” “谁杀了阿萝?” 一个白髮白须的老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岳家的家主——岳承渊。 “外祖父!”真真跑过去,却跌倒在地,被岳承渊捞起,“我娘怎么会死呢?我娘怎么死了?” 岳承渊痛失爱女,心中悲痛,却还要顾及外孙女:“真真乖,你先回去,待我问问。” 真真被身后两个丫鬟半抱走。 岳承渊眼中含泪,却仍沉稳问道:“与我说实话,阿萝......怎么死的?” 闫姑不杀女人,江湖中人都知道,这话骗得了真真,却骗不了岳承渊。 楚殷却说出了实情,岳梦萝被贼人算计,以为楚殷杀了真真,绝望之下,投了井。 岳承渊暗恨说道:“无极宫......无极宫灵宸子......是那个贼人害了我阿萝......” 楚殷却继续说道:“无极宫一分为二,花宫主知晓此事,还来助我们保护真真,只是实在势单力薄,无法对抗灵宸子。” 战无名说道:“还请岳家主暂时瞒着真真,毕竟真真知道了也必然不会好受......” 岳承渊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再睁开眼,“对不住二位,今日实在无法招待二位,先请回吧。” 两人出了门。 战无名站在岳家门口看着远处的山,对楚殷说道:“小楚......我知道这时候说这个有点不合适.......我要离开林家了......” 楚殷问道:“为何?” 战无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今林家有你撑着我也就放心了,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希望做一个来去自如的刀客,却偏偏做了家族弟子,如今......什么都没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我该走了。” 第67页 楚殷只说道:“真真知道你走了,会伤心的。” 战无名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我在林家......也是难熬......” 楚殷沉默了半晌说道:“好。” “你走吧,有空了记得回来看看真真,她会高兴的。” 第37章 第十六章 战无名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拿,就连那把刀也留在了林家,从岳家出来之后就与楚殷分路而行,他背对着楚殷摆了摆手,从此之后江湖之大,不知何时再见了。 楚殷一个人回到林家,叫来了池非玉。 池非玉和战无名同样是林家受器重的弟子,战无名走了,楚殷便让池非玉暂且稳住林家的弟子。 现如今楚殷手中有一块林家的家主令,镂空孔雀花纹的,这本是岳梦萝给真真的,另一块本在战无名手里。 若是真如岳梦萝答应楚殷的那样,等到楚殷护送真真回来再与她要的话,岳梦萝早就给了真真了,想必也从没打算给楚殷,她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楚殷,却又无法偏偏去求楚殷保护真真,灵宸子想必是早就看透了岳梦萝心中所想,才在她面前说真真被楚殷所杀,岳梦萝深信不疑,才导致岳梦萝绝望之下投井。 没想到,真真早就知晓楚殷想要这块家主令,在楚殷护送真真出嫁之时,真真将这块家主令给了楚殷。 战无名的那块家主令却被灵宸子拿去了。 楚殷手里把玩着这块家主令,这块是真真给她的,林家与岳家的相互交换的就是这块家主令,真真若是没了这块牌子必然落人口舌,楚殷一定是还要还给真真的。 花洛要楚殷拿到林家的家主令,楚殷就想办法去无极宫找灵宸子要回来那块给花洛。 林家如今大乱,楚殷先让池非玉稳住林家,林家的铺子田产继续运作,金霖卫暂时不会再造反,林家与金霖卫都认了楚殷为家主,楚殷是要管这烂摊子的。 过了几天,林家慢慢步入正轨,大事池非玉会问过楚殷,小事他自己都能解决了,楚殷觉得是时候要去找花洛了...... 花洛那日不告而别,楚殷当时忙的焦头烂额竟是一时没顾及到,想到之时又被林家各种琐事缠身,心里又担心花洛那边出事,花洛与灵宸子作对,还不知灵宸子会怎么对待花洛,处理完林家的事情,楚殷就赶去了无极宫。 不知道无极宫现在是谁做主,也不知道花洛到底什么情况。 想到花洛说过无极宫内早就一分为二,她不过是个傀儡,楚殷更是担心,怕无极宫内花洛会出什么事,楚殷不会骑马,却又怕耽误,一路骑马将双腿都磨出血来,所幸林家离无极宫也不算太远。 楚殷记得无极宫门口桃花雾障浓厚,若是无人领路,多半要在门口的阵法中迷路,楚殷还在发愁怎么进无极宫。 之前都是花洛带她进去的,也从来没注意过花洛的步法。 楚殷到了无极宫门口,本应是一片红粉桃林,此刻却只留下了焦黑的枯木...... 楚殷心道不好,立即翻墙进了无极宫中,原本门外的弟子都消失无踪。 无极宫内楚殷还算熟,只是看见里边的花草全被折断烧枯,山石都被烧黑,里边仿佛经歷了一场大火。 花洛最喜爱的花草一棵不剩,越走,楚殷越是心惊,楚殷掠身往花洛的房间跑去。 一进院门,便看见花洛一身白衣躺在院中的小榻上,闲适的表情与四处焦黑的院落成鲜明的对比。 楚殷瞬间失了声,愣愣地站在门口看她。 花洛察觉到了来人,睁开眼来,看见楚殷就笑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才来。” 楚殷四处看了看,确认的确是四处焦黑的折枝枯木,看花洛的神色,楚殷还以为自己有了幻觉...... “你......” 花洛轻轻摇着团扇,展示给楚殷看,团扇上边画着红粉的桃花林,她笑道: “我呀,变了个戏法,将桃花林都变到我扇子里去了。” 楚殷一时无语,与花洛四目相对。 封燕从侧房内端了一盘饭食出来,对楚殷说道:“那老傢伙为了教训宫主,将她的花都烧了,无极宫其他弟子都被老傢伙关了起来,关够了时间她们自己就放出来了,因为她们忤逆了他的意思而听了花洛的话。” 楚殷问:“那灵宸子呢?他去哪儿了?” 封燕回答:“那老傢伙从来都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去哪儿了,反正不在无极宫。” 楚殷被花洛招唿坐在花洛身边,看封燕端来的盘子里黑乎乎的一片,还若隐若现有一股焦煳的味道,跟现如今的无极宫真是相映,花洛嫌弃地“啧”了一声。 封燕擦了擦汗,“知足吧,今天的至少能入口。” 楚殷看不过去,将盘子又端了回去,“我来吧,很快。” 楚殷从小就在厨房长大,阿嬷也总是教她做一些菜,复杂的菜不会做,至少家常的还是很简单。 不过一会儿就端出来四盘菜三碗饭。 花洛早就笑盈盈地看着她,两人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饭菜,饭桌上两人都不说话,三人沉默地吃完,花洛满足地说道:“还好殷殷来了,正好填了静芳的位置,今晚你就睡在我房里伺候我吧。” 楚殷没想到花洛在别人还在时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僵硬在那里,封燕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地起身收拾碗筷。 第68页 眼看着已经到了傍晚,花洛带着楚殷回了房间内。 封燕随即抱着一床被褥来了,竟然径直进了花洛房间内,侍婢若是睡在主人房中也是要睡在外间的,方便主人随时传唤,却不知道封燕到底为什么将那床被褥直接铺在了花洛的大床上...... 楚殷有些无措地跟着封燕进了里间。 花洛却说道:“她是无极宫弟子,来伺候宫主的,你给她放这里干什么?” 封燕早已习惯花洛喜怒无常,脸上却显出有些疑惑,又只能答应道,“那我给她放在外间吧。” 封燕随手关上了门,回头又给了楚殷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房内花洛叫道:“殷殷,你来。” 楚殷进了房内,坐在桌边,花洛没骨头似得倚在床上,对楚殷说道:“殷殷,你说我当你妹妹好不好啊?” 楚殷不懂花洛为何这样问,只是问道:“为什么?” 花洛撇开了眼神,有些委屈道:“当你妹妹很幸福啊,你什么都先想着她。” 楚殷有些愧疚说道:“是我疏忽了,一直忙着林家的事,却忘了你也身处危险之中。” 花洛说道:“我这么厉害,谁能让我危险,就是那个老傢伙也只敢跳脚烧烧我的花草,却不敢动我。” 楚殷仍是说道:“以后不会了,真真现在又岳家护着,岳老爷子对真真很好,我也不用担心她了。” 花洛很少在别人面前窝火,听到楚殷这样说,花洛柳眉一竖:“你今晚就在外间睡吧!” 楚殷却有些迟钝,为何花洛突然生气了。 仍是有些好奇问道:“静芳姑娘不是你的人吗?她去哪儿了?” 花洛气还没消,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辫子,听楚殷转移了话头,随口说道:“她当然跟她爹走咯。” “她爹是......” “灵宸子就是她养父,虽然做我的侍婢,但也是监视我的人。” 楚殷却想不到花洛这些年来竟然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若是花洛不说,楚殷还以为花洛真的像她表现出的那样随心所欲。 楚殷有些心疼,低声问她:“那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除了吃的差了点,其余都挺好,你来了,我就什么都好了。” 楚殷脸红,吶吶说不出话来。 花洛捂嘴打了个哈欠,“殷殷你去打水给我洗澡,我困了,想要睡觉。” 楚殷心中满满的心疼与愧疚,花洛让她做事,她自然愿意做,应了声就去厨房烧水去了。 一桶又一桶热水掂入房中,调好了水温,回头却看见屏风外间,有一个女子身影,窈窕身形,一件又一件极其缓慢地解开了衣带,褪下了衣裳,慢悠悠地转过了屏风...... 风光这边独好,楚殷只觉得花洛真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美的,在花洛身边楚殷就觉得开心,伺候她也觉得开心。 楚殷同时走了出去说道:“你先洗着,我去再烧几桶水来,一会儿就不怕水凉了。” 楚殷刚转过屏风,却见一道水花被拍起来溅地好高,瞬间洇湿了那纱做的屏风,楚殷两手挡住了向她击来的水花,却还是湿了衣衫。 花洛的声音幽幽传来: “唉,我到底还是瞎了眼蒙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傻子:干活使我开心! 今天字数少了点,明天补。 在开车的边缘疯狂试探,感谢小傻子让我过审。 第38章 第十七章 楚殷烧好了水,搬回了花洛房中。 里边原本是有水声的,此时却安静的令人心慌,楚殷绕过屏风,浴桶中一片平静的水面,花洛也不见身影。 楚殷怕是灵宸子来了要难为花洛,侧耳听,却没听到周围有人的声音,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楚殷难免有些心慌。 “宫主!”楚殷叫道。 浴桶中却“咕噜咕噜”冒出了几个泡泡,楚殷侧身看去,却勐然间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衣领拉进了浴桶中。 楚殷猝不及防,呛地不住咳嗽,身却被花洛扶正。 花洛冒出浴桶的部分,乌黑的发都紧贴在起伏的身躯上,花洛笑着压住了楚殷。 “你烧这么多水,我一个人洗多浪费。” 楚殷抹了一把脸,花洛的手早就扒开了她的衣领,被楚殷的手按住了。 花洛调笑道: “快点,让我看看我的东西少了点什么?” 楚殷以为她问的是背后的纹的花,自己乖乖解开了衣带,背过身去,让她看。 楚殷只听到背后的水声哗哗作响,花洛缓缓贴上了她的背,两只手也抱住了她,楚殷身体一僵。 花洛贝齿咬住了她的耳朵,含煳不清地说道:“小傻子,你想不想我?” 楚殷早就见识过花洛又多么像一只妖精,此刻却仍被花洛的大胆和魅所撩拨...... 楚殷喘息不已,无助叫道:“花洛......” 花洛犹如戏耍她一半,垂着眸含着笑意看她的狼狈,在要紧处,花洛又上前贴在她身上,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直视着她迷茫地双眼,又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乖孩子,下回记得听我的话。” 第69页 花洛与楚殷睡在房内的大床上,楚殷早已不是第一次睡这张床,趴在床褥上有些昏昏欲睡。 花洛收起了颜料,楚殷的背上又多了一朵桃花,有渗出的血珠,都被花洛一一吻掉了,花洛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过楚殷的背。 “那老傢伙烧了我的桃花又何妨,他永远都不知道,我还有更美更好看的桃花。” 花洛坐在楚殷背上,手往楚殷腿上一按,听到楚殷唿吸重了些,疑惑之下,掀开了被子,本应是笔直的双腿,此刻却有一处红肿不堪,原先也许是有血的,不过可能刚刚被洗掉了。 楚殷将腿收起,却被花洛抓住了她的脚踝,花洛不容置否:“让我看看。” 楚殷有些羞,将被子蒙在了自己脸上,花洛的手指划过那红肿的伤痕,“怎么弄的?” 楚殷被子蒙住了眼睛,只漏出了口鼻,半张开的唇有些喘息,“骑、骑马。” 花洛伏在楚殷身上,“你不会骑马?” 楚殷摇了摇头,花洛却说道:“那你是为了快点赶来救我,才非要骑马来的吗?” 花洛也并不要楚殷的回答,低下了头,红唇一点点亲吻在红肿的伤口,楚殷曲起了腿,却被花洛按住了膝盖。 花洛说道:“老人家没教过你吗?亲一亲就不痛了。” 楚殷怯懦道:“本、本来就不痛......” 花洛找来了药膏,又细细涂了一遍。 她连带着被子抱着楚殷,又亲了亲楚殷的额头:“好孩子,真乖,睡吧。” 楚殷好似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无边无际的桃花林,艷丽的,诱人的,却不为人所知的情愫...... *** 楚殷从小在宗英门长大,门规森严,也从不知懒觉的可贵,早早地起来给花洛和封燕做了早饭。 封燕吃过了她的一份,告诉楚殷:“宫主你若是不叫她,兴许她能睡到日上三竿,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叫她,宫主早上的脾气很大。” 觉可以睡,可是早饭还是要吃的。 楚殷还是回去叫花洛起床。 早上楚殷只想着做早饭,却没回头看一看这一幅海棠春睡图...... 楚殷下意识地关好了门窗,以免美景外漏,又附身亲了亲花洛粉嫩的唇,不敢再造次,只得轻声叫她:“宫主......宫主,早饭好了。” 花洛半睁星眸,全然的迷茫,不知今夕何夕,抬眼看到了楚殷。 楚殷还在说着:“宫主起来吃早饭吧。” 花洛皱了皱眉,转了个身,背过了楚殷。 显然是不想起了...... 楚殷想着回去把早饭热在灶间,她随时起来都能吃。 花洛伸了个懒腰,缓缓挺起了身,被子动作间被滑落,楚殷眼疾手快,立即又给拽了上去,手不敢放下来,红着脸却不敢看花洛,低头只说道:“起来了就吃饭吧。” 花洛抓住了楚殷的衣领,将她拉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床上,花洛扒开了楚殷的衣领,张口早楚殷肩膀咬了一口。 楚殷闷哼,有些疼,还抬头看了看门窗,确认关好了。 花洛是真用劲了,花洛松开了口,留下了肩膀上两排牙印。 “给我穿衣。” 楚殷起身掩上了牙印,给花洛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地穿衣。 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静芳给花洛穿衣,若是还有别人能看到花洛的这幅模样,楚殷心里肯定的不好受。 楚殷一直都沉默,花洛偷瞄楚殷好几眼,楚殷都没发觉,花洛问道:“生气了?” 楚殷摇了摇头。 花洛也生起了闷气,也不知是气楚殷还是气自己。 花洛吃完早饭,抬头看着楚殷收拾碗筷。 花洛眯眼笑了笑:“家有贤妻。” 楚殷回头看了看,封燕早就不知跑哪儿了,才小声回了一句:“你是妻我是妻?” 花洛意味深长的笑道:“谁在下,谁是妻。” 楚殷红了脸,不敢再看花洛。 花洛跟着楚殷去了厨房,坐在一边用手托腮看楚殷在厨房忙活。 花洛对楚殷说道:“殷殷,你是我的人吗?” 楚殷“嗯?”了一声。 花洛说道:“你是我的人,我不欺负你了。” 楚殷过了半晌,洗完了碗,擦干了手,才走了过来,“没关系。” 楚殷低声对花洛说着:“我喜欢的......” 又咬了咬唇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只是,只准我一个。” 花洛听罢,带着甜甜的笑意说道:“自然只有你一个。” 若是无极宫其他饱受宫主欺凌的弟子和总被折腾的静芳封燕听到如今花洛的话,还不知心里怎样流血...... ............ 这日傍晚,静芳回来了,默默站在了花洛的身后,静芳身上有打斗的痕迹,衣服上又被刀剑划破的口子,有些甚至还渗着血。 花洛给楚殷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花洛喝着茶,头也不回问道:“事情都办完了?” 静芳答是,递给了花洛一块牌子,竟然是林家那块玄铁牌! 花洛把玩着那块牌子,笑道:“事情办得不错,那老傢伙怕是要气的跳脚,静芳,有赏。” 第70页 花洛对静芳说道:“以后楚殷就接替你的位置了,你不用伺候我了。” 静芳看了看楚殷又看了看花洛。 楚殷竟有些不好意思,好似是她抢了静芳的位置,静芳也曾经救过她的,楚殷以为静芳会仇视她,谁知静芳脸上却突然显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脸上竟有了些喜气,看着楚殷的眼神似是有些同情又有些感激,连忙应道:“是!奴婢告退了!” 花洛将那块牌子扔给了楚殷:“喏,拿着吧,你手里的那块牌子有空也还给你的小妹妹吧,不拖不欠的挺好。今后你就是林家金霖卫的主人,那小妹妹就是林家的当家人,一家二主,再好不过。” 楚殷接过了这块牌子,问花洛:“静芳姑娘不是老宫主的养女么,她怎么......” 花洛向天扔了一颗果子,又稳稳接住,“我想要撬的墙角,还能容得下墙角说不么?” 花洛悄悄对楚殷说道:“老傢伙是个天残,天生不能人道,还喜欢收集美人,却只能摆着看,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我与他打了个赌......” 花洛没有具体说下去,又歪着头对楚殷笑道:“你可别吃那老傢伙的醋。” 楚殷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别人的醋......我能吃么?” “谁的?” “静芳姑娘原先贴身侍候你......她有没有......” 花洛支着头看着楚殷:“有没有让她看过我?有没有让她亲过我?有没有让她给我穿衣服?” 楚殷脸通红,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的,仍是点了点头。 花洛嗤笑,手指点了点楚殷的头,将她的头都点歪了去:“真是小傻子,你是看不出来我勾引你啊?” 楚殷愣神,花洛却站起身回了房,她的声音传来:“今天你不乖,罚你睡外间。” 花洛还真没允许楚殷睡在里间,楚殷乖乖地在外边就寝。 半夜,一道黑影缓缓摸进了里间,漆黑的房内,里边传来了女人的娇俏地笑声。 “你怎么来了?” “明明是你叫我来的。” “我叫你来的?” “今早你定的一朵,还未兑现......” “殷殷......” “嗯?” “你变坏了!” “我怎么变坏了?” “我早就知道你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真是从心里头都是蔫坏的!” “胡说。” “才不是胡说。” “明明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啦?” “你说早上的都是勾引我......” “真会举一反三,小坏蛋,我肯定得惩罚惩罚你!” ......... 里边传来了女人调笑的尖叫和笑声,最后变成了喘息,再后来就恢復了寂静...... ****** 过了几日,无极宫其他弟子也被放了出来,那些弟子一出来就立即回归了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花洛叫来了一批人,换了烧坏的东西,重新将无极宫种上了花草,短短几日,无极宫又恢復了从前生机勃勃的模样。 众人好似对多出来的楚殷也没有什么好奇,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多看过一眼,好似她们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花洛一个指令,她们便一个动作,若是没有吩咐她们,她们就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情。 楚殷问过花洛,花洛悄声说道:“老傢伙不让他们与我说话,除了静芳,其他人都一样的。”又得意洋洋说道:“那老贼肯定是怕我又带走他的人。” 过了些日子,楚殷就说要把家主令还给真真。 花洛带楚殷来到了马厩,挑了两匹好马,摸了摸马头便利落翻身上马,楚殷在马下看着花洛居高临下笑着看她。 “你也来,今日我教你骑马。” 楚殷轻功不差,飞身上马,无极宫的马儿很乖,十分温顺,楚殷很容易就能控制得住。 行至半路,花洛拉住了楚殷手中的缰绳,白影蹁跹,飞身至楚殷身后,环着楚殷似乎将她抱在怀中。 花洛说道:“我怕你不会骑马,再掉下去。” 楚殷就算再不会骑马,轻功在身,也掉不下去,花洛这样说明显就是调戏于她,楚殷也并不戳破。 花洛低身伏在楚殷背上,好似没骨头一般将自己的头搁在楚殷肩膀上。 树林中人迹罕至,花洛侧头亲了亲楚殷的嘴边:“真乖。” 花洛原先的那匹马还紧跟在她们身后跑着。 不过半日,岳家点着的白灯笼近在眼前。 岳家才换上红灯笼不久就换上了白灯笼。 楚殷刚上前敲门,就看到岳斌带着一个头戴白色斗笠的女人,就是真真。 真真见到楚殷,撩开了斗笠,短短半月不见,真真越发清瘦,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含着泪水,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样度过的...... 真真走近几步,却又看到楚殷身后那个穿着白衣带着面纱的女人微微带着笑意看她,另真真有些不舒服,也忘了和楚殷打招唿。 真真说道:“岳斌带我我回林家看看。” 楚殷见真真不见了那些天真娇憨,有些稳重了,却仍是心疼,岳斌知道几人要说些话,和楚殷花洛点了点头就往门外准备马车了。 第71页 楚殷递还给真真一块白手帕,真真手里拿着这块熟悉的手帕:“这......” 又疑惑地看楚殷。 楚殷低声说道:“林家现如今已经安排好了,你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林家的家主现如今是你,战无名走了,他的那块牌子现在是我拿着,借金霖卫一用。” 真真的眼泪又涌上来,小声抽泣道:“姐......我怕......” 楚殷心中酸涩,对真真说道:“林家都是你人,你的外祖母外祖父还在,岳斌也是向着你的,你不用怕,倘若你有需要,我也会帮你。” 真真点了点头。 岳斌准备好了马车,远远地在一旁等她们说完。 楚殷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真真点了点头,走到了岳斌身边,岳斌扶她进了马车,真真还频频回头望着楚殷,楚殷和花洛站在一起,对真真摆了摆手。 两人看着马车走远,花洛却说道:“真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吧。” 楚殷心中怅然,点了点头,花洛又说道:“她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了,你的小妹妹呀,也该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该换地图咯~! 第39章 第十八章 无极宫中的日子过的很快。 那些弟子们基本上没什么事也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静芳和封燕偶尔回来汇报一下任务。 花洛整日懒在床上,不像楚殷那样每天都勤加练功,后来花洛让人把一张小榻搬到了院中葡萄架下,一边摇着扇子吃着楚殷早就剥好皮切成块的水果,一边看着楚殷练剑。 花洛过的娇惯,吃穿用度什么都要最好的,也懒得什么也不想做,楚殷愿意惯着她,没有怨言。 花洛看楚殷一剑刺进了假山中,那假山是从山上搬来的石头,坚硬无比,这一剑山石竟有了裂痕,楚殷内力这样厉害了...... 花洛坐了起来,看楚殷拔出了剑。 “殷殷......飞花神功......十五层满了?” 楚殷抹了抹汗,坐在花洛身边。 花洛激动地站了起来,“飞花神功十五层满了!” 她练功练到如今也不过十三层,十四层怎么也突破不过去,没想到楚殷不吭不响地竟然将飞花神功十五层练满了。 花洛早知道楚殷练武根骨奇佳,却没想到这样迅速,想来楚殷这样用功也愿意静下心来琢磨也不奇怪了,若是江湖中其他人知道,楚殷练功的速度不知道能引来多少人嫉羡。 花洛说道:“你跟我来!” 无极宫中有一处摘星阁,与楚家的藏书楼类似,藏着种种高深的秘籍,不过灵宸子并不让花洛进来,设置了重重障碍,若是不如灵宸子那般出神入化的武艺,谁也进不去。 无极宫中另有藏书房,花洛早已通读一遍,不过皆不如摘星阁中的秘籍高深,楚殷这样好的资质,才不应该浪费。 摘星阁就是无极宫中最高的那一处阁楼,没有入口可进,只有最高处的一扇小窗,底下修了一座高台,也无阶梯,摘星阁下边几层皆被精钢层层围住,还有无数的机关暗器,若是轻功不够,一下上不去摘星阁的最高层,四处没有落脚的地方,必然要摔下来。 花洛说道:“那老傢伙与我打赌时就说无极宫内全可让我指挥使用,却独独对摘星阁这样小气,从来都防着我,我也进不去。” 花洛看着楚殷说道:“你试试。” 楚殷绕着摘星阁转了几圈,的确四处没有落脚的地方。 楚殷提气,踩住了高台一跃,已至摘星阁半腰间,那四周皆是滑熘熘的铁板一丝缝隙都没有。 楚殷将姝月迅速往铁板上刺,却“铛”地一声弹开,楚殷没稳住身形飞速落下,被花洛飞身一把抱住。 花洛说道:“这摘星阁,飞也飞不上去,挖也挖不动,他越不让我进去,我还偏要进,我若是进不去,就要把它夷为平地!” 花洛让封燕伐了几根竹子来,一节一节地绑上,成了一个高高的梯子。 花洛对楚殷说道:“你再试试。” 楚殷踩一脚竹子,飞到了摘星阁一半,将要泄力之时又踩了一脚。 谁知不知触碰到了哪个机关,摘星阁中射出了箭,楚殷闪身一避,又借了竹竿一踩,那绑着竹竿的绳子却被密密麻麻的箭给射断,竹竿哗啦啦倒了下来。 楚殷却还在半空! 花洛仰头看,心都吊在了房樑上。 却见那楚殷反应机敏,竹竿没有了,那箭从铁板中射出时一瞬间,楚殷踩住了只射出一半的箭,借力往上一蹬,又蹿出好大一截。 上边没了箭阵,光秃秃一片,楚殷贴在了墙上,再次泄力下落,楚殷却将姝月往铁板上狠狠一插,不知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楚殷靠着的地方突然间塌陷下去,楚殷若是不进去,可能就掉下去了。 楚殷咬了咬牙,闪身进入那洞中。 阳光炙热,摘星阁太高,花洛只觉得眼一花,楚殷就不见了身影。 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楚殷是死是活。 花洛这才觉得后悔,只对封燕说道:“去!去叫人来!给我往下挖!挖地三尺,我要把摘星阁掘空了!” 楚殷刚一落入洞中,上边就关上了出口。 第72页 黑漆漆一片,楚殷手里紧握着姝月,只听得到自己的唿吸声。 “谁在哪儿?”突然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楚殷心中一惊,并不出声。 一道破风之声传来,楚殷下意识闪避,只觉得脸侧一凉,楚殷一摸,竟然流下了血...... 那人又问:“谁?” 楚殷只得出声道:“晚辈楚殷。” 那人哼笑,满不在乎的语气:“哼,无名小辈。” 楚殷又道:“晚辈乃无极宫中弟子。” 那人听罢,又问道:“女子?” 楚殷答:“是。” 那人说道:“无极宫中的女人皆是灵宸子练邪功所用,你也不过是做祭献的可怜人。” 楚殷心中一惊问道:“何出此言?” 那人哼了一声笑道:“我又多少年未曾跟别人说过话了,看你落入此处也是必死的,告诉你也无妨。” “我叫苏还山,灵宸子是我的师弟......” 江湖中传说苏还山是个可恶至极的坏人,楚殷早有耳闻,却听说苏还山早因坏事做尽,羞愧地跳崖而死,却不知原来他被困在无极宫中的摘星阁内,想必花洛说的灵宸子藏起来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心法,而是大魔头苏还山。 苏还山是之前那一任无极宫宫主的弟子,灵宸子是他的师弟,灵宸子是他当初在路上捡来的孩子,从小当做弟弟来养,灵宸子十分乖巧,也尤其听他的话,虽拜了宫主为师,可却是实实在在苏还山的心腹。 那时的无极宫在江湖上不过是个无名小派,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无极宫的宫主性格懦弱,死守着祖师传下来的规矩,不敢踏出一步。 苏还山却不服的,只想着做武林第一,只想把无极宫做成第一门派,任谁也不敢欺负,任谁见了都要毕恭毕敬,他仗着轻功厉害,到处窃取别家的功夫来练,什么功夫都学了一些,所幸他悟性极高,集众家所长,造出了自己独门功夫。 他取名为——飞花十九式。 苏还山有所成就之后,就用着别人家的功夫,找了欺负过他们的门派,屠了别人满门。 他终于如他所愿出了名,可是无极宫还是默默无闻,甚至宫主都不敢承认有他这么一个弟子。 苏还山终于被江湖中人通缉追杀,他如愿成名,却以这样的方式。 飞花十九式练至化境,他以为他可以天下无敌,将追杀他的人都杀了个精光。 世上再不会有人可以比他更厉害。 在这时,他走火入魔了。 飞花十九式不是别人家祖传的功法,没有经歷过几代人的修改,还稚嫩地厉害。 他这样频繁使用,又将这邪魔歪道练得这样深,心性又容易冲动,气血早已逆行,走火入魔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走火入魔的事情江湖中有人知道了,就齐齐讨伐而来,将他逼至悬崖边,他使不出内力,也不想死在他们乱刀之下,只得跳下悬崖,谁知人群中赶来的一个少年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众人见他跳了悬崖,下边是万丈深渊,也都以为他死了,派人在悬崖边守着,又派人在悬崖下搜寻,几日后终于在水中找到了一具尸骨,这才作罢。 谁也不知,那少年就是苏还山的师弟灵宸子,他抱着苏还山拉住了山崖边的藤蔓,又藉助山崖上的石头和树枝终于将两人活着送到山崖下。 苏还山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下去,只是全身动弹不得了。 灵宸子便给他摘野果喝凉水,那些人却还在搜寻他们。 两人藏在山洞中,避开了搜寻的人,路遇见一个打猎的猎户,两人求助借宿,灵宸子却还讲猎户给杀了,换上了苏还山的衣服丢进了水中,泡得几日,谁也看不出这人是谁。 灵宸子将苏还山背回了无极宫,无极宫的宫主却没想到还能见到苏还山,不禁惊吓要向其他人告发他们。 灵宸子又将无极宫上下弟子杀了个精光,他让苏还山安心住下,再不会有人去欺负他们告发他们。 苏还山已经瘫痪,全靠着灵宸子照顾,苏还山还在心疼自己所练功法后继无人,又想不通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便把功法口诀,全部教给了灵宸子。 灵宸子将飞花十九式分成了飞花神功和飞花剑法,却远远不及飞花十九式威力大。 灵宸子想要治好苏还山,一直到处求医问药,直至找到了一个异族,善于练蛊,他们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 灵宸子学的了邪门功法,想要让苏还山重新站起来,便收集了许多美人,隔一段时间就让这些美人自愿祭献,功夫越高长的越美的女人越是有用,将她们的生命用来糅合进苏还山的命中续命。 灵宸子不愿让别人知晓,便造出一个摘星阁来困住苏还山,也方便领那些弟子来祭献。 却不知,苏还山早就过够了动弹不得如同一个死人的日子,如今还未死是因为心结——他的飞花十九式还未称霸武林,还未做得武林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两章。 第40章 第十九章 摘星阁外,花洛已经找了人挖了起来。 铁锹碰触到塔底,竟然还是一片铁板! 众人面面相觑,花洛阴着一张脸,说道:“继续挖,给我把铁板敲碎,我要拆了这座摘星阁。” 第73页 摘星阁外叮叮噹噹开始敲打起来。 摘星阁内却仍是寂静一片。 苏还山说完,就要歇息好大一会儿。 他又问楚殷:“你是自己来的?” 楚殷说道:“是。” 苏还山说道:“灵宸子他将这摘星阁包成了一个铁桶,还有无数的暗器机关,你怎么进来的?” 楚殷说道:“我是借着梯子飞上来的。” “什么功夫?” 楚殷犹豫了一下说道:“飞花神功。” 苏还山笑出了声:“飞花神功不如飞花十九式,就这样你都能进来,可见我飞花十九式的确是天下无敌。” 楚殷并没有应声恭维。 苏还山又问道:“你在武林中是什么地位?” 楚殷说道:“无名小卒。” 苏还山“呸”了一声,又问道:“有人欺负你吗?” 楚殷犹豫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一开始有。” 苏还山说道:“你想不想报仇?” 楚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发现他看不到,只说道:“何必把他们记挂在心上。” 苏还山又“呸”了一声,斥道:“懦弱!他人欺你辱你,你就应当杀他全家!灭他满门!” 楚殷说道:“可是若别人也有恩于我,又如何处之?” 苏还山说道:“有恩也不过是巴结笼络你,并不是出于真心,你又何必挂怀?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对另外一个人是无私的,父母想要儿女老来的赡养,师父想要徒弟的乖巧听话,属下对你是依赖和顺从,夫妻更是可笑,有难不都各自逃开,就算暂时跟着你也会怨恨丛生,从情爱变成了仇恨,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真正为你?你当做天大的恩情,对别人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更是不必挂怀。” 楚殷问道:“灵宸子这样对你,你也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吗?” 苏还山却没有回答楚殷这个问题,声音却有了些苍老:“他不学我的功夫,怕他自己走火入魔,只是吊着一口气让我活着,我可还能看着我的武功称霸武林的一天?” 他对楚殷说道:“你过来。” 楚殷有些防备他,一时间没有动作。 苏还山恼怒道:“过来!” 楚殷问道:“前辈叫我过去,可有事情交待?” 苏还山吼了一句,有些气喘,说道:“我要废了你的武功,你学我的功夫,我让你来做武林第一。” 楚殷说道:“我并不想做第一。” 苏还山哈哈笑了几声:“这世上没有人不想做第一的,你来,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报仇,给你武功,这以后江湖上谁都不敢欺辱你,都要听从你的话。” 楚殷不为所动。 苏还山说道:“那你有恩要报吧?你身在江湖不管是报仇还是报恩总要杀人的,江湖中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若不强,别人也会吃你,你学不学?” 楚殷却心想,他的功夫是会走火入魔的功夫,学了若是也同他一样走火入魔了,岂不是要瘫痪在床上过下半辈子,他的师弟灵宸子都不学他的功夫,他却让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学他的功夫,学了能有什么好处? 苏还山却说道:“哪里来的这么不识好歹的小辈?你若是不学我的功夫便给我做了祭献吧!反正你也是自投罗网!” 说罢,那黑暗中便甩出了一根绳索,困住了楚殷的腰,所幸楚殷动作快,将手脚上的绳子都割断了,腰上的绳子未来得及,那边又发来了暗器,楚殷听声辩位灵活躲过,冷不丁地,楚殷身后的墙却缓缓移动了起来,楚殷四处摸去,原来她在一处“盒子”里,四面的墙都在向里挤压。 腰上的绳子却是要困住她不能动作,眼睁睁看着四面墙将她的血挤干。 楚殷拽了拽绳子,却没想到腰间的这个绳子却是个铁链,楚殷抬头,辨别出她进来的那个“窗口”,那边定然还会松动,楚殷拉着绳子有些富余,便试着两脚踩住了两面墙,爬上了那个被关上的“窗子”。 动用全身内力“轰”地一掌打在那块铁板上,铁板丝毫没动。 接连又是三掌,“轰!轰!轰!”三声响彻了整个摘星阁。 摘星阁外,众人停下了动作,花洛仔细听着那个声音,是摘星阁最上边的地方! 花洛对封燕说道:“快!把那竹竿再给我绑好了,我自己上去看看!” 那边的墙却好似停止了前进,腰间的绳索一紧,楚殷被重重拉下了地,楚殷还未等到爬起,就被那绳索拉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瞬间,夜明珠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楚殷刚从黑暗中出来,有些不太适应挡住了眼睛,浑身都被震得疼痛,使不上力,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那老人说话的声音更清晰地传来,就在她面前! 楚殷睁开眼,一个鬚髮皆白的老人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墙上有些绳索,好似就是老人控制机关所用。 老人咬住了一条绳索,楚殷腰间的绳索又是一紧,四周墙壁上更多的绳索捆住了楚殷的双手双脚,将她拉近到了老人身边。 老人看着楚殷,眼中光芒大盛,说道:“虽是个女子,内力不错......根骨也是难得的好,就是你了就是你了!” 第74页 老人用绳索吊起了自己的手,放在了楚殷头上。 不过一瞬间,巨大的内力从楚殷的头顶传来,楚殷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楚殷浑身从内到外都是痛的,体内的血液仿佛变成了炙热的岩浆。 老人的手松开,楚殷就软倒在了地上。 老人哈哈笑道:“你的武功皆被我废了,你若是不练我的武功,你这辈子也就是个废人了!” 楚殷在地上翻滚挣扎,浑身烫的不行,仿佛有无数的小刀在体内割她的肉...... 楚殷勐然间想到了花洛说过的话:“这世间的事从来无谓好坏,正所谓,不破不立,你以为的坏事也许就是机遇。” 楚殷仰面躺在地上,咬牙说出了几个字:“学!我学!” 学了不一定会走火入魔,若是她不学,这个老人怕是能把她折腾死...... 苏还山对楚殷口述飞花十九式口诀。 飞花神功是飞花十九式演变而来,更为成熟些也更容易入门一些,楚殷早就将飞花神功倒背如流,如今理解起飞花十九式也十分简单。 只是这飞花十九式包含了有无数功夫在内,所谓集众家所长,有人善刀剑,有人善棍棒,有人善暗器内力,苏还山使剑,便什么方法都套用在剑法上。 这飞花十九式在楚殷看来却是凌乱无章,勉强背会了口诀,又在老人的教导下,照着飞花十九式练了一套剑法给他看,握剑方式及攻击方式都尤其奇怪,根本连不到一起,楚殷不知道苏还山怎样用这样的功夫来杀了那么多人。 老人却十分欣慰满意,连连点头。 “好好好,你之后就是我的弟子了。” 楚殷也并不应他,他废了楚殷的武功内力,楚殷竟觉得有些讽刺,可能她的确运气不好,命运多舛,连着两次内力尽失。 老人知道楚殷心中有怨,对楚殷说道:“我让你丢了之前学的错的东西,重新给你江湖上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功夫,你有什么不满?” 老人见楚殷还是不应声,气恼说道:“不过就是一些低级的武功,丢了也就丢了,我给你的更好!你不感谢我,不赶紧磕头拜我,还有什么怨言!” 老人叫道:“你来!” 楚殷靠近了苏还山,苏还山又将手放在楚殷头顶,楚殷避开,苏还山气恼道:“你躲什么?” 那绳索却一甩将楚殷脖子牢牢绑住,苏还山的手重新放在了楚殷头顶,楚殷动弹不得,只觉得头顶一股力被灌进体内...... 被抽走的逐渐变得充盈...... 楚殷才意识到,苏还山竟然将他的内力传给了她...... 一炷香后,老人松开了手,咳着对楚殷说道:“你照着我给你的口诀练......练成了飞花十九式......待你成了武林第一,你再来与我说......我就死而无憾了......” 楚殷体内的内力好像从未这样充实过,之前好似河水溪流,虽够用,但也总有力竭之时,如今却如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难道苏还山的飞花十九式真的有用? 楚殷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内力一扯,脖子上的铁链就被扯开,腰间的铁链也被扯断了...... 苏还山一瞬间就没了精神,垂着头坐在那里,并不是坐,而是被绳索绑在了椅子上,若不是绳索,苏还山这时就要瘫倒在地上...... 苏还山还说道:“左边第三个绳子是出口,你走吧。” 楚殷拉了绳索,有缓缓开门的声音,楚殷回头看了看苏还山,苏还山早已昏迷过去。 若是此刻杀了他…… 楚殷却回头往出口走去。 楚殷走过长长的黑漆漆的通道,只见前边一片明亮的光。 楚殷向前跑过去,刚踏上窗口,就好似从梦中一瞬间回到了现实,只听到花洛的声音急喊道:“楚殷!” 楚殷抬头看到花洛从梯子上掉了下来,楚殷伸出双手抱住了花洛,足尖一点就轻轻飘落地上。 花洛见状,问道:“出了何事?里边是什么? 又见楚殷内力大涨,拉住了楚殷的手腕把脉,花洛震惊地看向楚殷:“不过半天功夫,里边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楚殷更新武功系统啦,变强只要一瞬间! 能力越大,副作用也越大。 再过渡一章就到新地图了。 第41章 第二十章 花洛散了人群,将楚殷拉至一边,楚殷便将摘星阁中的事情都与花洛说了。 花洛气恼道:“我还道围地这样严实是什么世间罕见的宝物,却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 花洛让人叫来了程慈,非要程慈给楚殷把脉,花洛只能大约感受到楚殷脉象并不平稳,内力汹涌,早已不像是她从前的内力。 程慈细细把完脉,疑惑地说道:“这种脉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练武之人走火入魔了......可是看你也并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 程慈看了看花洛问道:“难道有人给她渡内力了?” 花洛直直看着程慈,并不答话,程慈两手一摊:“好好好,我不问了。” 又回头对楚殷说道:“这样强大的内力你现如今还无法完全掌握使用,之后还是少用为妙,若是一直贪图强大而使用自己掌握不了的东西,身体还是会受到损伤的。” 第75页 花洛说道:“有什么办法让她将这内力给化为己用?” 程慈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有啊,你让她勤加苦练,过不了三五年,她就能完全掌握这些内力了。” 程慈又对楚殷认真嘱咐道:“你们江湖中人都贪心的很,我还得跟你说句话,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用的顺手,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对别人而言,于你来说,非但成不了助力,还可能害了你。” 楚殷与花洛都没打算与程慈细说,她医者仁心多说几句,花洛见她说的离谱便让她赶紧离开。 门外程慈还在说:“用我的时候着急忙慌的,不用我的时候又赶我走,我难道真是你们无极宫的大夫吗?” 花洛哼笑道:“那我明日就修书一封给你师父告诉他你如今就在我这儿,让他抓你回去试药。” 程慈闭上了嘴,得罪不起花洛,想比起被师父抓去试药,还是投奔花洛在无极宫当个大夫舒服一些。 花洛对楚殷说道:“你肯定不能学什么劳什子的飞花十九式,苏还山那人是傻的疯的,他说的话都不可信的,你看看老傢伙那样精明,若是飞花十九式那样好,他为什么不学,反而将飞花十九式改成了飞花神功和飞花剑法?” 花洛带着楚殷去了无极宫的藏书阁,在里边不停地翻找书籍。 不一会儿花洛就扔给了楚殷一本书,上边四个大字:“飞花剑法。” 花洛还在埋头翻找着,“你先看看,老傢伙还是真有些本事,将那样杂乱无章的飞花十九式整理出了能用的东西,这本剑法不如你手里的剑法精妙,都是最基础的剑法,我也曾教过你一段,你看看就行。” 楚殷自然记得,花洛能将秋雁剑法改成了秋雁刀法,自然也能将飞花剑法改成飞花刀法教给她。 单单只是那一段最基础的刀法就能把变幻出十几样不同的招式,最基础的东西反而是最高深的武功。 花洛不让楚殷使用内力,就从最简单的招数开始练,不用内力,楚殷的剑法便削弱一半,花洛便也随手拿了一把剑下场给楚殷餵招。 凤鸣剑法多变,花洛随手拿的却是当年无极宴楚恆英丢在无极宫里的那把龙啸,与凤鸣是一对情剑。 静芳与封燕在一边看着,却见两人从一开始简单的餵招对打,变成了两剑和谐的相依相缠,最后花洛仗着楚殷不能用内力,便在她出招时脚下一绊,楚殷自然没有防备她,一个踉跄撞进了花洛怀里,花洛张开双臂搂住了楚殷,楚殷扶住了花洛手臂,抬头却听见花洛低声说道:“殷殷别急,旁边还有人看着呢,待我将她们支走。” 花洛将龙啸放在一边说道:“哎呀,都练了一上午了,我都累了,歇一歇吧。” 楚殷抹了一把汗,静芳不愧是做了多年花洛的侍婢,早早地躲开了,封燕却是留下要看楚殷练剑,当初楚殷赢得无极宴那一战封燕不在,只听闻楚殷刀法与剑法皆有所得,却没什么机会切磋,这次封燕说什么也要留下看看。 花洛见封燕还在,便要指挥封燕出门,封燕出门时还与楚殷说道:“你的剑法......还有宗英门的影子......” 楚殷从小便耳濡目染,早就将那秋雁剑法刻入心中倒背如流,就算被逐出门派不能再使用秋雁剑法,可是楚殷使剑却还是下意识地用秋雁剑法的灵巧和攻击方式,从前楚殷从未想过这样有什么不好,如今封燕一句话却点醒了楚殷。 若是真的从头开始,便要将从前的所有都推翻。 她虽然不再使用秋雁剑法,可是心里却是有的,手上的凤鸣也是习惯秋雁剑法的攻击方式...... 楚殷拿起了花洛放下的龙啸,龙啸是一把古朴的剑,一出鞘便是一片涟漪寒光,楚殷说道:“我试试......” 楚殷习惯了用软剑,若是改换成别的剑,不如软剑那样灵活,应该不会再下意识用秋雁剑法的攻击方式...... 花洛坐在一旁,手上端着的茶杯却迟迟不喝,她在看楚殷。 楚殷向来使用软剑,凤鸣便是她最顺手的剑,如今她却用龙啸来舞,龙啸稳重,也没有凤鸣灵活,楚殷从一开始的生涩,一遍一遍地练习,后来,楚殷使出的剑法已经没了软剑的样子...... 楚殷放下了龙啸向花洛走来,花洛这才反应过来喝了一口茶,就将茶杯放在一边。 楚殷的鬓髮被汗湿贴在了脸侧,她擦了擦汗,眼神却是无比明亮。 花洛知道她肯定有所心得。 楚殷有些激动地沙哑着声音对花洛说道:“我知道了!” 花洛看着她等她说话,楚殷却用那样明亮的眼神一直盯着花落看,花洛给了楚殷一个疑惑的眼神。 楚殷却愣愣说道:“花洛,你真好看......” 花洛冷不丁没想到楚殷会夸她,刚想笑她痴,却又听到楚殷说道:“好看到......我刚刚想说的......都忘了......” 夜晚,楚殷又爬上花洛的床,花洛睡意渐浓,将楚殷搂在了怀里。 楚殷又说道:“我想到了,我想起来了。” 花洛下意识问道:“想起什么了?” 楚殷激动地说道:“我想起了白天我想说什么了。” 花洛以为楚殷是来与她亲昵,却没想到只是说这个,不禁松开了手轻踢了楚殷一脚,翻过身背对着她。 第76页 楚殷却毫不在意说道:“我之前用软剑强调在灵活多变,多以缠绕或者借力来攻击,今日我用了龙啸,我才发现,剑其实都是有风骨的......每一把剑都是有风骨的剑,不管是软剑还是重剑,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剑的风骨便是主人的风骨,所谓前人教导要人剑合一,我明白了......” 花洛嘆了口气,又转过身来,压住了楚殷,堵住了她的嘴。 花洛松开了楚殷的手,对怔愣着满脸通红的楚殷轻松说道:“好了好了,睡吧。” 又将楚殷搂在了怀里,安心睡去。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冷风唿啸裹住了无极宫,花洛更是每日懒洋洋的只躲在屋里烧火盆取暖。 楚殷却是不怕冷的,每日坚持早起练剑,晚上回来的也晚,折腾地花洛也休息不好。 此刻花洛将自己缩在毛茸茸地白狐裘中,手缩在袖子里昏昏欲睡。 楚殷有些愧疚地提过她回外间睡,却被花洛一个吻又堵住了这件事。 花洛便长期地被楚殷的起居而折腾着,直到静芳惊讶地看到晌午之前站着的花洛...... 楚殷每日都有些心得体会的,都要晚上回来跟花洛说,花洛知道其实封燕与楚殷更能相处地来,但是花洛还是处于某个原因将封燕远远地派了出去,楚殷只能在花洛的茫然睡意中分享她练剑的心得了。 这一日。 静芳送来了一封信。 “有人将这个钉在了我们大门上。” 静芳送完信,知道花洛并不想她在场,便悄悄退开了。 花洛也没躲着楚殷,打开了那封信,那封信里只有一张散发着女人幽香的胭脂纸...... 其余什么也没有。 楚殷奇道:“难道是有人恶作剧?” 花洛却冷下了脸,皱着眉看着这张胭脂纸。 她说道:“不是,这是某个人与我的约定。” 花洛对楚殷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新地图! 第三卷:梁 第42章 第一章 梁家在江湖中虽位列五大家族中,但谁也没在江湖中见过一个人自称过梁家人。 梁家向来为武林中人所不耻,若是其他几大家族都有些龌龊事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传出来当做消遣,梁家那些事却是连路人都不屑于说的。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别人心照不宣暧昧眼神中的家族,传闻梁家有一座山的宝藏,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能掌握以钱生钱之术,江湖中有盗者费劲心力潜去了梁家,这才发现,梁家所谓的宝山便是梁家众多年轻女儿所做的肉山,以钱生钱便是将自己的女儿去给当官的有权的享用,来换取梁家的前途,梁家的女儿若是有练武天分的,便专门培养成以色侍人的女杀手,江湖上传闻甚广的那位装作舞姬刺杀皇帝的杀手便是梁家的女儿,惊鸿刀法就是她所创。 那盗者出来便大肆宣扬,还传出梁家混乱不堪,还亲眼见过父女兄妹行那样不堪之事,从此本就神秘的梁家更是名声扫地大门紧闭,从未见有人出来过。 生在梁家,嫁入梁家的女人,就如同被人标好价钱的没有生命的漂亮人偶,只有被人享用被人利用的份。 后来,江湖中就传出了一句:可怜不过梁家女。 花洛只说她出去一段时间,却没告诉楚殷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楚殷在花洛走后就换了一身黑衣,拿起了凤鸣,偷偷跟在了花洛身后。 花洛骑马而行,楚殷如今已经能使用一部分内力,却要控制着不能使出全力,使用轻功追个马还是轻松的。 直到花洛行了良久,停在了人迹罕至的胡同前,胡同边就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她敲了敲门,将手中的胭脂纸塞入门缝中,门内开了一条缝,花洛闪身进去,大门又紧紧关上。 楚殷站在门前,手上握着凤鸣的剑把,抬头看着大门上的牌匾,写着两个大字:“梁府。” ............ 花洛一路走在院中的石子路上,周围都是重的奇花异草浓香扑鼻,迴廊外还有静谧的湖水,花洛知道,里边一条鱼也没有,这里看着热闹美丽,却像是一座死城。 直到被那面无表情的小厮带到一座种满桃花的院落前,小厮对她点了点头。 梁家家主梁奉瑜的妻子便住在这座院落里。 花洛站在院落外停滞了半晌,才迈开腿进了门。 里边的人听到了脚步声,急急迎了上来,是一个穿着色锦服的美妇人,那美妇人见到花洛眼中含了泪,叫了一声:“洛儿!” 花洛闭了闭眼,脑中仿佛有些晕眩。 美妇人将她抱在怀里痛哭,花洛竟有些失语......半晌,才叫出了一声:“娘。” 花洛原来并不姓花,她在逃出这里之前,原名梁洛儿。 梁丰瑜是她的生父,沈柔是她的娘。 谁也不知道,她十岁之前的日子究竟是怎样过的。 梁洛儿从小根骨不错,梁丰瑜便让她学武,这才让她躲去了跟那些姐姐们一样的命运。 直到有一个梁丰瑜陪同而来的头髮花白的老人在梁家看到了练剑的梁洛儿。 那晚,梁丰瑜便让沈柔带着梁洛儿去见那个老人,沈柔虽是正妻,可是性子软弱,从不敢忤逆丈夫,也从来没敢过问过丈夫其他的女人。 第77页 她唯一的一个女儿如今就要被丈夫献出去,沈柔心痛之下,还是同意了。 灵宸子那时正是满世界的搜寻绝色的女子,早就盯上了梁洛儿,见此,便躲着人现身在梁洛儿眼前,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吓唬吓唬便能让她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谁知,梁洛儿却笑了笑,“你让我跟你走?那你跟那个客人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你能带给我什么?” 灵宸子告诉她,若是她愿意跟他走,灵宸子可以替她杀了梁丰瑜。 梁洛儿又说道:“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梁家少了一个梁丰瑜还会有其他的叔父叔伯,梁家一日存在,这种事就不会断绝。” 梁洛儿表现出的冷漠和置身事外的态度让灵宸子另有了计较。 灵宸子又对她说:“你跟着我,我让你学武,待你变强,你可以亲手灭了梁家满门。” 梁洛儿的眸子美则美矣,却不怎么有神,一颦一笑眼底都是冷漠,就像是一个精緻的瓷娃娃,此刻却突然间显现出光来,深沉的眸子中流光溢彩,勾魂夺魄,梁洛儿歪着头看他,轻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总是懂得要怎样才能让男人喜欢她,这是梁家女儿的必修课。 梁洛儿又说道:“那我要做便要做最好的,若是我比其他人都厉害,我就要做权利最大的一个。” 梁洛儿与灵宸子商量好夜间出逃,梁洛儿却在收拾好刚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沈柔就站在她房门口,沈柔泪眼朦胧看着梁洛儿,回了房关上了房门。 梁洛儿站在她门前良久,说道:“等我回来,我救你出来。” 房内吹熄了灯,瞬间漆黑一片。 院内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满是粉白的生机勃勃的桃花,月亮是那样圆。 梁洛儿背着包裹踏出了房门才发现,原来门外看守的小厮都被沈柔早早支走了。 一路出了梁家侧门,畅通无阻。 梁洛儿踏出了梁家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灵宸子如约在外边等她,梁洛儿走到他面前来,他看见梁洛儿倔强清亮的眼神,还有红通通的眼眶。 灵宸子不禁心想,明明这样的女子才是好看的生动的。 梁洛儿对着灵宸子笑出来,露齿的没有仪态的大笑,笑地眼中都沁出泪来,她说:“从此以后,我便不用姓梁了。” 灵宸子问她:“那你要姓什么?” 梁洛儿却沉默了下来,她低声说道:“我姓花,桃花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有点难受,只写了这么一点,梁家的风格有点暗黑艷情的那种。 一开始定的花洛的名字就是梁洛儿,人设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武功强,背景强,最懂得勾引别人的妖艷女子。 但是花洛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性格培养出来还是要有背景的。 一开始有人问为什么花洛会喜欢楚殷,我觉得是因为楚殷为人正气,倔强的要死,那样的处境,跟花洛差不多,花洛就忍不住帮她,后来发现楚殷那种认定了就一成不变的性格,有点侠气,有点男孩气,有种特殊的安全感,楚殷还特别喜欢她。 还有就是,楚殷也好看。 花洛为什么喜欢楚殷,因为花洛虽然看起来强大,但是内心却尤其缺乏安全感。 梁家是她心里的一个坎,也是花洛这么多年的噩梦,这一次楚殷会帮她跨过去的。 花洛身世遭遇有点惨,所以之前才能跟楚殷有共鸣,才能注意到还是无名小卒的楚殷。 第43章 第二章 院落外有一个男孩的声音叫道:“娘!娘!” 沈柔低头擦了眼泪,应道:“娘在这儿。” 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少年扑过来,抱住了花洛的腿,花洛低头看他,那小少年也抬头看她。 一时两人竟都没出声。 那少年发现扑错了人,还是个漂亮的姐姐,不禁羞红了耳根,又重新跑过去抱住了沈柔的腿,透过母亲宽大的衣袖悄悄打量那个陌生的姐姐。 花洛看着沈柔问道:“他......” 沈柔满脸慈爱擦着那小少年的脸说道:“他是你的弟弟,大名叫梁淮,还未取字,小名叫淮哥儿。” 花洛愣了半晌才说道:“......恭喜了......” 恭喜什么? 沈柔虽为梁丰瑜的正妻,却只有梁洛儿一个女儿,梁家以男为尊,生来的女儿皆看做商品,当时母女两个被轻贱欺负不都因为这个...... 但是沈柔却是对她最好的,母亲总是将她抱在她梳妆镜前教她怎样梳妆,还对她说这张胭脂纸便是她家所制。 沈柔小门小户出身,家里开了一家胭脂铺,因样貌出众,被当时逛街的梁丰瑜看上,娶回家当了妻子,当时的她却不知道她以为的天降的良缘却是这样令人恐惧的存在。 沈柔太胆小,太容易被控制,也太容易习惯和认命。 花洛当初说要带她走,她却吹熄了灯,这是拒绝,花洛知道。 这一次,她让人送来那张胭脂纸,花洛以为她想通了,想要她来带她走了,却没想到沈柔早就有了儿子了...... 花洛第一次打量地看着沈柔,沈柔还会跟她走吗? 花洛深吸一口气,问沈柔:“你叫我来......是为了让我看看弟弟?” 第78页 沈柔却低声对花洛说道:“你跟我进屋来。” 那边却打发了淮哥儿出去玩。 淮哥儿却听到了这个漂亮的姐姐,竟然是他的亲姐姐,不禁有些亲近之意,见娘亲赶他出去,又赶紧跑到花洛面前笑嘻嘻地张开双手说道:“我看别的兄弟都是有姐姐的,如今我也有了姐姐,我要姐姐抱!” 花洛除了沈柔之外,对梁家的男人只有恨与噁心,就算是沈柔的孩子,是她的弟弟,可他也从小被梁丰瑜教养长大,见他又提到了梁家其他的女儿,花洛皱了眉,也不应他。 淮哥儿回头不解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对他并无亲近的姐姐,张开嘴嚎哭起来,他问道:“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柔见此,连忙上前抱着淮哥儿心肝宝贝的安慰,又对花洛责怪道:“淮哥儿还小,叫你抱抱他又怎么了?” 花洛不愿见这幅慈母场景,只问道:“你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柔听到花洛这样问,却不敢再出声责问,哄好了淮哥儿,让门外的丫鬟带着他出去玩。 沈柔用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你跟我来。” 花洛时隔多年,又一次踏入这间屋子,风格摆设却是相同的,可是与记忆中的房屋,细节中却是处处不同。 沈柔请她坐,给她倒了杯茶水。 花洛只是摸着那茶杯,却不喝,盯着沈柔,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柔看到花洛这样的眼神看她,有些坐立不安。 “淮哥儿得病了......” 花洛直直地盯着她,面上却含着笑意说道:“我看他挺活蹦乱跳的,怎么病了?” 沈柔有些惧怕地看花洛一眼,又小心说道:“淮哥儿......从小便是个离不开药的,所幸你父亲......他还是挺喜欢淮哥儿的,所以便求得神医来给淮哥儿治病......” 花洛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怎么说?” 沈柔伸出手盖住了花洛的手说道:“他说要珍清玉露丸能救淮哥儿的病,还要淮哥儿长期的喝药,那药是皇家的供药,咱们怎么能得来?一见麻烦,你父亲......他也不想救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求你......你在外也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你定然也想的了办法得到这个珍清玉露丸的。” 珍清玉露丸是皇家的供药,可是花洛的确知晓这种东西去哪儿弄出来。 花洛问道:“那你为何不在信中写清楚?非要把我叫到跟前来?” 沈柔却低下了头:“上次......家中来了一个做官的人,是叶家的偏房......与你父亲相谈甚欢,却说道这珍清玉露丸,叶家是有的.......” 沈柔身子微微颤抖,又继续说道:“洛儿.......当初你走后,你父亲他......他怎样对我你却不知道的......我真的太害怕了......若不是有了淮哥儿......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淮哥儿是我的福星啊,淮哥儿不能死的!” 花洛眼睛有些酸痛,闭了闭眼,压下了眼中逐渐瀰漫的湿意,她睁开眼,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柔低下了头,“我听闻......叶家大少......叶风南是对你有意的......” 花洛却一把抓住了沈柔的肩膀,沈柔一惊,花洛却咬着牙说道:“于是,你便为了你的儿子......要把我卖了?” 花洛的眼中似有了血丝,她脸上现出讽刺地笑:“难怪你死活不愿意离开梁家......原来你和梁家都是一丘之貉......” 花洛缓缓松开了手,打开门便要走,那边沈柔却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从后边抱住了花洛,对外大声喊道:“来人啊!四小姐找到了!” 花洛一惊,回身就要推她,花洛练武,又在气头上,这样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养在深墙大院里的妇人定然能将她推个半死,却勐然间看到了沈柔满是泪水的眼睛,她对花洛连连摇头,手却是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仿佛她又回到了那年深夜,一开门就看到了母亲这样一双眼睛,之后......花洛就迎来了新生...... 花洛自然知道她这一走,沈柔定然不会好过,甚至梁家可能会让另外一个姐妹来代替她被献出去,可是她却无法拒绝离开梁家的选择,离开这个泥沼,哪怕付出怎样的代价...... 花洛缓缓垂下了双手,沈柔的手上却感受到了一滴一滴的水滴...... 花洛低着头忍不住地落泪。 门外被喊来的人将花洛团团围住,沈柔哭着说道:“洛儿......我就求你这一件事.......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梁丰瑜听到下人禀报,那沈柔的女儿梁四姑娘梁洛儿竟然回来了! 养一个女儿要花费多少金钱? 当初她跑了梁丰瑜还恨的咬牙,却没想要离开羊圈的羊还能再回来。 赶紧让人将梁洛儿软禁起来,还让人将她的房门用锁链锁住。 花洛可以离开,若是她想走,她可以有很多办法离开这里。 只是她的脑子里却不断地迴响沈柔的哭声:“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这是她当年想对她说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柔原来并不想让她离开...... 花洛这一晚却不停地做梦,十岁之前,所见到的所听到的,全然都是一个女孩的噩梦,她拼命的练武,拼命地想证明自己的用处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女孩......却没想到她仍然被人挑中,就像是在羊圈中待宰的羔羊,那晚的兴奋紧张,愧疚与嚮往交缠,最后,是沈柔那双含着泪的眼睛。 第79页 沈柔抱着十岁的梁洛儿,紧紧地用双手箍住了她,紧的让她无法唿吸,沈柔哭着说道:“洛儿,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花洛剧烈的喘息,勐然睁开眼睛。 房门上的锁被轻轻地抬起,发出了铁环相碰的声音,尽管轻微,还是让花洛听到了。 梁家都是吃人的陷阱,花洛不得不防,她偷偷起身,躲在房门后,等着那人进来。 门锁被撬开,门轻轻发出“吱呀”地声音,花洛扬起了手刀,却听到楚殷轻声叫道:“花洛。” 花洛怔然,好似还在梦中未醒。 下一刻,花洛勐然间扑进了楚殷怀中。 楚殷趁着夜色潜进梁家,梁家的守卫森严,进来并不容易。 何况还要辨别出花洛在哪儿。 楚殷终于将花洛抱在怀里,无比地安心,抱着花洛前行两步,进了屋反手关上了房门。 楚殷衣襟却湿透了,楚殷从未见花洛哭过,还以为花洛受了天大的委屈,双手抱着花洛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板着脸问道:“谁欺负你了?我去杀了他!” 第44章 第三章 花洛抱着她哭了一阵。 楚殷也红了眼眶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花洛摇了摇头,鼻音浓重地说道:“我还有事要做。” 可是到底做什么,却什么都没告诉楚殷。 楚殷知道花洛不想说,她不想说的事情,也是不想让楚殷掺和,更不会告诉楚殷。 楚殷揉了揉花洛的背,花洛终于在她怀中放松了下来,让楚殷抱着她睡着了。 一大早,楚殷在天还未亮之时就悄悄起了身,花洛惊醒,叫道:“你要去哪儿?” 楚殷亲了亲花洛的额头,“我在梁家藏着,你若需要我就喊我。” 楚殷想,既然花洛不想让她掺和,那就悄悄跟着她吧。 出了门,将锁还原成昨日的模样,瞬间就跃上了一棵树,几个起跃,叶影晃动之间,树上早就不见了人影。 楚殷刚走,花洛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不禁想起梁丰瑜来。 梁丰瑜此人,欺软怕硬,胆小如鼠,却又贪得无厌。 他除了有沈柔这么一个正妻拿捏在手上任由搓圆揉扁之外,院中还养了无数个女人,各个年轻貌美,也出身各异,大多都是家世低微,都不敢反抗他,其中他最宠爱的一个,却是个不怎么好看的,别人都叫她周姨娘。 周姨娘是外边青楼里的妓子,主动勾搭上了梁丰瑜,想办法让他纳回了家,花洛小时候就见过她,体形细瘦,年轻是还有几分姿色,年纪大了就变了一副刻薄样貌,长眼薄唇,最爱斜着眼撇人,眼光似乎毒蛇的信子一般,盯着谁就是想要算计谁了。 就是这个周姨娘设计客人看到了本应养在后院中的冯姨娘,客人点名要梁丰瑜的女人。 梁丰瑜不敢怠慢客人,将自己的女人也献了出去。 那个冯姨娘被周姨娘灌了药,推进了客人的房中。 第二日,客人睡醒却发现,昨日还和他颠鸾倒凤的美人,此刻已经脸色清白地悬在了房樑上。 从那时起,周姨娘便成了梁丰瑜的心腹,梁丰瑜也十分愿意听周姨娘的话。 花洛可以想像到,沈柔当初在她逃走后是怎样在两人手下委屈过活,也可以想到那个男孩的到来,对沈柔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房门外,天已经亮了。 秋风唿啸吹过,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花洛靠近窗子往外看,秋天都到了,外边还是一幅花红柳绿,也不知梁家为了这风景投下了多少金钱,只是为了招待客人而已。 花洛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沈柔那一院子粉白嫣红的桃花,几乎承载了她所有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不一会儿,门锁响动,有丫鬟过来传话,叫几个小厮带着四姑娘去大厅问话。 花洛正好也想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坦然走了出去。 那丫鬟见花洛就这么走了出去,皱了眉说道:“四姑娘,可能你才回来不知道,家主并不喜欢看到没梳妆过的女人。” 花洛冷笑:“哦,我才回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外边脾气也不怎么好,谁敢逆着我说一句话,我必叫他身首分离。” 丫鬟变了脸色,花洛听到周围小厮丫鬟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仿佛她好像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那丫鬟大声说道:“四姑娘!我主子可是周姨娘!” 花洛冷冷地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了些嫌恶:“我还以为你主子是当今皇后呢。” 那丫鬟瞪着眼睛,花洛率先走在了众人前边,小厮丫鬟们才连忙跟上,这样的场景仿佛不是梁丰瑜叫人来押花洛,倒像是花洛主动要去找梁丰瑜算帐一般。 梁家大厅,梁丰瑜早就坐在最上首,侧边坐的就是那个一脸刻薄相的周姨娘,身为正妻的沈柔竟然瑟缩地站在两人身后。 花洛站定在大厅正中,左右看了看,她从没有过她站着别人坐着的时候,因此,花洛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花洛身后才跟来的丫鬟气喘吁吁,站在了周姨娘身后对她一番耳语,周姨娘立即皱起眉看着花洛。 梁丰瑜还未开口,周姨娘便责问道:“身为梁家的女儿,离家出走那么些年,如今还能回来?你出去都干些什么去了?” 第80页 花洛并不搭理她,带着冰冷笑意地眼睛略过了她,看向了正在喝茶的梁丰瑜,仿佛并未把她看在眼里。 周姨娘这么些年,从未有人敢这么看不起她,见花洛对她这番态度,气的拍了拍桌子,问道:“怎么?四姑娘,我不是问你的吗?” 花洛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周姨娘,笑道:“哎呀,这不是周姨娘吗,真是太久不见了,你的样貌还真是变了不少,我都认不出来了。” 沈柔听到这话,苍白了脸色叫道:“洛儿!” 花洛这才看向了沈柔,嘴边还带着笑意,可眼睛却笑不起来了,她还在说着:“我在外改名换姓漂泊多年,没什么建树,杀人放火之外只学到一些粗浅的江湖道义,我就想起了我的父母,花费那么多培养我这么多年,我倒是不能让他们做了亏本买卖,于是,我便回来了。” 梁丰瑜手中的茶杯向花洛砸了过来,花洛灵活一侧身,脚边一动,那茶杯又原样飞了回去,碎在了周姨娘和梁丰瑜两人中间,吓得两人同是一抖,梁丰瑜喊道:“真是反了!” 花洛歪头笑道:“这不是我多年不见的父亲么?对不住,在外那么些年,苦吃了不少,就是不愿吃亏,礼物恩惠受了很多,就是不愿受气,这世上让我吃亏受气的都已经埋进土里了,还请父亲多担待些。” 梁丰瑜却是不敢再发作。 沈柔连忙跑过去抱住了花洛,花洛背对着那两人面上是还未散尽的讽刺笑意,沈柔乞求地小声说道:“别说了,就算你不为我,也求求你为了你的弟弟......” 花洛全然冷下了脸看她,沈柔握着她的肩膀发现花洛竟然是发着抖的。 花洛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又笑起来,她轻声说道:“好。” 沈柔便要拉着花洛向两人跪下,只是花洛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柔便对梁丰瑜乞求道:“洛儿是我没有教好,这么多年才回来,请你不要再责罚她了,要罚就罚我吧。淮哥儿的病情耽误不得了,叶大少已经点了名要她了,洛儿回来了就好了。” 花洛却心中暗惊,叶风南点名要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身份已经被叶风南查出来了? 还是有什么人向叶风南透漏了消息? 花洛心中有了计较,等有空了便让楚殷出去查查,这一切都透漏着诡异,从那个给梁淮看病的神秘人说要一味供药,又到来梁家的叶家偏房说这药叶家又,再到沈柔叫了她回来,最后叶风南也知晓了此事...... 这一切都仿佛被人牵着一条线,最后那个人的目的也逐渐清晰。 花洛心里瞬间清明起来,知晓她身世的人,世上除了灵宸子还有谁? 灵宸子害她,难道是为了什么? 梁家的家主令要了也没什么用处,除非他想要接替梁家继续做这种活计...... 若不是梁家...... 那就是叶家...... 灵宸子让她去了叶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家家大业大,还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叶家的家主令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 花洛又兴奋起来,若这真是灵宸子搞的鬼,她倒是真想去叶家看看,灵宸子到底要的是什么。 她如今不便出门,还得靠楚殷出去与封燕和静芳联繫调查。 就是不知...... 若是楚殷知道花洛要嫁去叶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反应。 花洛心中难得有了一丝惧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梁家的故事这么难写啊!!! 难死我了!!!! 赶紧让我出去打打杀杀吧! 我给跪了! 第45章 第四章 楚殷一早就躲了起来。 梁家是在江湖上十分神秘且风评不怎么好的家族,楚殷既然进得梁家,就不惧门外的防守,四处躲着人闲逛起来。 梁家的庭院阁楼都修建地十分华贵,到处都是不分季节的草木花朵。 楚殷逛到了后院,这应该就是梁家的女人所住的院落,不知后院住了多少人,楚殷自认耳力极佳,正晌午的时间,除了到处走动的丫鬟小厮,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一声虫鸣鸟啼都没有,静的吓人。 楚殷行走在房樑上,倒挂在走廊的横樑上就往屋里看。 这一看,惊吓的不轻,楚殷立即轻手轻脚翻上屋顶,屋里仿佛是大牢里的刑罚场,铁链铁索各种见都没见过的器具,屋内房樑上挂着的红绸却不像是给人上吊用的...... 楚殷早就知晓这梁家有些蹊跷东西,却没想到还是被吓住了。 在房樑上走路,本就讲究一个轻,楚殷从房樑上纵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耳朵灵敏地听到了女孩的唿救声,楚殷一顿,立即回身返了回去。 楚殷潜进屋内,一看屋内情景,一个手刀就噼晕了那个男人,床里的女孩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身体,发着抖惊讶地看着她。 楚殷食指竖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女孩咽下了口中的尖叫,她手指颤抖着指着男人:“他死了?” 楚殷摇了摇头,“只是晕过去了。” 女孩此时已经丝毫不避讳地掀开了被子穿好了衣服,楚殷立即背过身去,女孩问她:“你是谁?” 楚殷一顿,想着竟然冲动沖了进来。 第81页 女孩连忙拉住了楚殷的袖子说道:“你是不是外边的人?带我走吧,求求你带我出去吧,我今日没有伺候好这位大人,爹爹也是要打死我的,我母亲当初因为......被人折磨致死,我在梁家没人庇护,便是小厮也能轻薄于我......况且我就算能侥倖活下来,这种事也不会只此一次......” 楚殷问道:“你出去......可有地方去?可有方法谋生?” 女孩泪眼莹莹说道:“可我就算死在外边,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楚殷只犹豫了片刻就点了头:“现在还出不去,等到晚上,我就带你出去,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晚上......我来找你。” 女孩连连点头,抓着楚殷的衣角说道:“我就呆在这间屋内,在明日早晨之前附近都不会有人路过这里......你......你答应我了.......晚上一定要来啊!” 楚殷点了头,承诺她一定会带这个女孩出了梁家,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道:“我叫梁微,你叫什么?” 楚殷对梁微说道:“若是你出去了......没办法谋生的话,就去无极宫找封燕吧,你就说是楚殷让你来的。” 女孩泪眼闪烁,看向楚殷腰间的凤鸣软剑,突然间明白过来:“你是楚殷!你是那个无极宴楚殷!” 楚殷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竟然深墙大院中的人都听得,梁微松开了楚殷的袖子说道:“你是楚殷,那我便信你。” 楚殷不解:“为何?” 梁微说道:“我认得一个人,她对我很好,她说你是好人。” 楚殷回想了一下,并没有结识过姓梁的人,问道:“是谁?” 梁微便笑了笑:“晚上你来,我就告诉你。” 楚殷满腹疑惑,翻窗出去。 梁微兀自傻笑了一会儿,仿佛已经确认了自己能走出梁家。 梁微看向倒在床边的男人,眸色一冷,掂起了木凳,对着男人的头高高举起...... 楚殷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花洛,透过窗子看见屋内早已没人。 难道花洛被带走了? 楚殷刚想出去找她,就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楚殷立即闪身躲在了柱后,看到花洛被人带回了这里,花洛一进屋便对一边站着的丫鬟说着要换房间,说着要大浴桶洗澡,又说床不够软不够大,一副养尊处优的挑剔模样。 那丫鬟却不大情愿的模样,只搪塞了几句就叫人出来了,仿佛是怕她再吩咐什么,竟然连门口的小厮都被那丫鬟叫走了,门上只锁了几道,丫鬟带着人走了,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踩过了路边养着的珍贵花草,口中念念有词,好像还怕人听到,说的也不甚清明:“不就是......还真当人都怕了她,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安然活到那时候!” 待人都走了,楚殷闪过身就开了锁进了屋。 一进屋花洛就迎了上来,十分殷切地模样:“殷殷,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楚殷倒是有些奇怪花洛的反常,照常对花洛说了实话,还说了楚殷救下了一个女孩,晚上就要带她出去。 花洛听完,倒是放松了许多,斜倚在床上懒懒散散地回忆道:“梁微......那小姑娘啊......” 梁微比花落小了三四岁,从小就是个从小聪明伶俐的,也惯来会讨好对自己有利的人,虽然利己了些,倒也没害过别人,心肠倒是不坏,花洛能记起这个小妹妹,是因为梁微从小就喜欢跟着她,学着她,花洛干什么,她也要干什么,若不是梁微实在没有练武的天分,恐怕练武也要跟着她学,花洛从小就有些独来独往,也有些心烦她的形影不离,花洛练武时她就偏偏要在花洛旁边的院落练琴,非要盯着她看,后来花洛故意躲着她,才能落得一时半会儿的清净。 楚殷问道:“你认识?” 难道梁微说的人就是花洛吗? 花洛却一愣,看着楚殷的脸色,有些心虚地笑道:“不认识......我从小在无极宫长大的,怎么会认识梁家人......” 花洛心中也自有苦楚,谁会愿意在恋人面前说起自己不堪的过往? 从来都是花洛占据两人见的主导,楚殷也十分听话贴心,她也知道楚殷喜欢她更像是喜欢一个信仰,一个恩人,若是她真的跌落淤泥中......楚殷还会像从前那样喜欢她吗? 哪怕就是梁家的一个姓氏,带给花洛的都是铺天盖地的猜测与不怀好意的暧昧打量,别人花洛倒是真不在乎......可若是楚殷......花洛更想瞒着她一辈子。 花洛心中嘀咕着,要赶紧将楚殷赶走,她在梁家多一日,知道真相的可能就越大...... 花洛心念一动,对楚殷说道:“你送梁微出去之后......就跟封燕去帮我调查一件事......看看灵宸子与叶家这几日是不是有了交集......” 楚殷自然应是。 与花洛交待了好久,花洛便与她撒娇搪塞,只说谁会能欺负到她头上。 夜色一到,楚殷才放不下心地出了门。 楚殷赴约而来,梁微早早地等在了门口,楚殷一看,梁微竟然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楚殷早就摸清了梁家的守卫,梁微不会武功,跟不上楚殷的脚步,所幸是个骨架小巧的小姑娘,楚殷将梁微扛在肩上,也不觉得吃力,轻松躲过了守卫。 第82页 两人停在了一个小胡同里,梁微倒挂着并不舒服,小脸憋得通红竟也不吭一声,楚殷将她轻轻放下来时,梁微一个踉跄包裹撞在了墙上,发出了金鸣之声,看来里边包了不少的金银细软。 梁微见楚殷要走:“你去哪儿!你我说好的,带我去无极宫吧!” 楚殷一想,她的确是要去一趟无极宫找封燕的,就带着梁微一起走。 梁微见她还要抗自己,退后一步,有些惧怕地模样,软声求道:“楚殷姐姐,你能不能背背我。” 怕楚殷拒绝,梁微又连忙添上一句:“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楚殷只能蹲下身等到梁微趴在自己的背上,梁微俯身压在楚殷背上,楚殷好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过仔细闻了闻,却又不像。 楚殷不善于女子的调香梳妆,便在这方面也没有研究,还以为女子身上的香也就那么几种,也没有太过在意。 楚殷轻功行了半路,问梁微道:“你说吧,那人是谁?” 梁微这才说道:“那一日......爹爹请了高人来给淮哥儿治病的,那个高人是个老头,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那个年轻的女子是个异族人,说话不太利索,但是人却蛮好说话的,她在梁家呆了两天,就和我熟识了,我让她给我讲讲外边的事,她就说起了你......” 楚殷一听异族女子心中便有了数了,也没必要继续问下去,只是塔塔和一个老头儿来梁家治病这件事也透着蹊跷,想起花洛对她的吩咐,难道花洛想要调查的就是这件事? 梁微见楚殷没说话,就自顾自说了下去:“她说你是个女中豪杰,是个坦荡的英雄......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了......她还说......若不是你不愿意,都想给你下了蛊带你回族里了......” 楚殷脚下一顿,勐然落下半丈,梁微尖叫一声,楚殷才又往上背了背梁微。 梁微看着楚殷的脸色,试探着说道:“所以......我才信你的,我信你跟她说的一样。” 梁微知道说错了话,也没再开口,可是还是受不住楚殷的沉默,又与她说起来。 “我小时候有一个姐姐的,对我可好了,人也特别厉害,不管学什么都是姐妹里最好的,虽然她不说,我也知晓她十分喜欢我,不然也不会让我一直呆在她身边,只是在十年前,她就跑出了梁家,我觉得这时候,她肯定都混出来个名声了,于是我便想着出来投奔她......只是脑子一热,出来也不知道去哪儿寻她,我先跟着你去无极宫吧,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无极宫的样子。” 楚殷一开始觉得这个小妹妹实在是话太多了,她也不是善于聊天的人,也没给她回应,竟然一路说到了无极宫,也不见这个小妹妹口渴。 那梁微还在说着:“不如我告诉你我那个厉害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吧,你在江湖上待久了,说不定知晓她的名号。” 楚殷暗暗吐一口气,问道:“她叫什么?” 梁微得意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我姐姐叫梁洛儿,你认识不认识?” 楚殷心里想着: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只是梁家女子的名字起得都太过娇软,听着就像是需要人照顾的样子,都是“洛儿”,怎么都不如花洛好听。 楚殷对梁微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我还真是没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傻子脑子不够用了。 第46章 第五章 楚殷将梁微送到无极宫,找到静芳,将梁微托给了静芳照顾。 另一边却去寻找封燕了。 封燕却是不在无极宫的,静芳见楚殷找人,也没问为什么,只说到封燕被花洛派出去了。 楚殷倒是没听花洛说过,想必也忘了告诉她,楚殷问静芳:“封燕现在身在何处?” 静芳却是看着楚殷笑了笑,说道:“宗英门。” ............ 宗英门自从楚殷那件事在江湖中出了一阵名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都以为宗英门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了,年轻一代的弟子中除了已经逐出师门的无极宴魁首楚殷以外,龚雪凌俞飞的武艺在江湖上倒是不太出彩的。 最近出了一件事,却将早已低调许久的宗英门又推到了众人面前。 楚家的老爷子死了,楚恆杰当上了门主,第一件事就是将楚恆英认回楚家。 若是按照楚恆英的倔强脾气,自然是不答应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楚恆英竟然答应了。 不日便要赶去楚家,认祖归宗。 这件事众人奇怪久了也有人出来解释。 楚恆杰是个英雄豪杰,倒是不计较那些个虚名,亲妹妹就是亲妹妹,再是间隔时间长,离家几十年也是血亲的妹妹,必须是要认回来的。 又有人说,江湖上有人憋着使坏,要搅起大风云,楚家和楚恆英要联起手来抵抗外敌了,众人想到林家的落败,也许武林中家族称霸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很久很久之前,还是武林结盟,一人称霸,现在看来,那样的时代可能要来临了。 就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众人猜测半天却没个准信。 ............ 楚殷将要出发去往宗英门时,静芳又来了一趟,“有人前几日来了,留给你了一封信。” 第83页 楚殷打开了信封,竟然是邀请她去楚家一叙,落款是楚恆杰。 楚殷合上信纸,沉吟片刻。 静芳说道:“楚家这时候邀请你必然是不怀好心,不去也罢。” 楚殷将信收到了怀中,“那也未必,我先去宗英门找找封燕,再一同去楚家探探虚实。” 楚殷又想到什么,对静芳说道:“花洛还在梁家,她有什么消息给过你吗?” 静芳摇了摇头,楚殷说道:“还请静芳姑娘派人去梁家看着点,若是花洛真有急事,还能出手帮一把。” 静芳苦笑道:“她不吩咐的事情,我可不敢私自去做。” 楚殷也了解花洛的脾气,想着还是等她跑了这一趟,再去梁家找花洛。 ............ 秋天的宗英门还是这样潮湿,山间仿佛常年都被雾气笼罩着。 楚殷来到宗英门就直接去了后山,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那是阿嬷长眠的地方。 楚殷买了阿嬷最喜欢的桂花酒,还有几个馒头包子,烧了些纸钱。 最后在阿嬷的墓前磕了三个头,才缓缓向宗英门走去。 下人住的院落还是常年都不锁门,楚殷轻轻一推,门就吱呀地自己开了。 阿嬷在下人的房中上吊了,也没人愿意住在这里,厨房也荒废了,早已落得厚厚地一层尘土。 本应整洁的屋内被人翻的杂乱,没人收拾。 楚殷坐在床上,往窗外看,院子里的那颗树倒是粗壮了不少,叶子也都落光了。 这个时间应该是宗英门弟子练剑的时候,隔着一道围墙,楚殷却听不到任何刀剑的声音,朦胧地雾气中,静谧地可怕。 半路上楚殷就得到了消息,楚恆英早已去了楚家,门主不在,门中的弟子也不可能懒散成这个样子。 小时候高高的围墙,如今竟然只与楚殷的头平齐,纵身一跃,楚殷就翻过了这面围墙。 宗英门中竟然空无一人,难道楚恆英将弟子们都带去了楚家? 楚殷推开了梅香的房屋,屋内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楚殷,将她捞进了屋内。 许久不见的梅香长大了,依旧穿着宗英门的红色衣衫,她对楚殷“嘘”了一声。 梅香低声说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 楚殷奇怪:“门中发生了什么事?” 梅香面色中竟然有了些惊恐:“难道不是你做的吗?那个周家的小姐周敏......前几天被人杀死了,胸口上的那把刀......就是当年死在门口那个人的刀!” 楚殷想起了曾经她被凌俞飞暗算,又被花洛所救,封燕手中却是有那把刀的,杀了那个人还将那人的尸体带到了宗英门前...... “凌俞飞一口咬定是你所为,早就布置下来,若是你来,就要你一命偿一命!” 凌俞飞心中知晓这是怎么回事,早把从前的那一帐算在了楚殷头上,如今,周敏身死,身上的那把刀还那样眼熟,凌俞飞就一口咬定是楚殷所为。 楚殷趁着门主不在,来宗英门报仇了! 楚殷却摇头道:“并不是我。” 心里也有了猜测,难道是封燕杀的人? 她来宗英门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杀了周敏? 楚殷瞬间想到了什么,问梅香:“凌俞飞她们最近还有欺负人吗?” 梅香说道:“她们哪儿有时间是不欺负人的,前些年,门主在外捡了一个小乞儿,是个小哑巴,留在了门中给门主端茶倒水侍奉,也不知哪儿招惹了凌俞飞,欺负她说不出话,光是我看见的,小哑巴手腕上就有好几道深深的剑痕,我看不见的,衣服里边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楚殷皱了眉,“那个女孩儿住哪儿?” 梅香低声说道:“就与我的屋子隔了一间就是。” 梅香往窗外看了半晌说道:“一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在哪儿,你寻了空子赶紧跑吧!今日门主就要回来了,他们正想着法子的捉你呢!” 楚殷却说道:“如今......他们就算真想捉我,也要看看有没有本事了。” 梅香听楚殷说的口气不小,眼睛一亮,对楚殷说道:“如今门主认祖归宗,带着宗英门也要併入楚家,楚家却容不下那么多人了,从此江湖上可能就没有宗英门了,其他像我一样没有背景也没什么练武天分的人可能就要被遣散出去了,若是你有本事,夺了门主之位,带着我们大家重新成立宗英门也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楚殷却摇头道:“我说当门主,楚恆英就让给我吗?” 梅香却说道:“宗英门如今早已没了名声了,自从你去了无极宫后,别人都说门主没有容人的量,弟子比师父厉害些便要被逐出师门了,宗英门已经好些年都没有收过弟子了,她就算给你又何妨?” 楚殷却摇了摇头,梅香不知道楚恆英与楚殷之间的仇怨,只道是当初真如楚恆英所说,因为她练了外家功夫才被逐出师门。 谈话间,门外聚集起了一波人,打头的就是凌俞飞与龚雪。 有弟子禀报:“后院来过人了,楚殷她......她真的回来了!” 楚殷二字仿佛是来夺魂的冤鬼一般,一听到这个名字,弟子中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第84页 凌俞飞皱眉斥道:“怕什么?就算她来了,我们这么些个弟子一起上,还怕她跑了不成!” 梅香见人来到了门口,瞬间就惊慌起来,打开了屋后的窗子,让楚殷从窗子跑走。 楚殷也顺着窗子直接寻到了那个小哑巴的房间,从窗子跳了进去,一进去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楚殷说道:“是我!” 那把刀才松开了,封燕说道:“你怎么来了?” 封燕身后有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头髮有些蓬乱,嘴角还有伤痕,看着楚殷的眼神还带了些惊慌。 楚殷对小哑巴点了点头,对封燕说道:“我来寻你。” 楚殷低声问封燕:“周敏......” 封燕眸色沉沉,点头说道:“是我所为。” 楚殷心中瞭然。 必然是凌俞飞他们又做了过分的事情,才让封燕杀了人。 楚殷说道:“我们冲出去?” 封燕摇了摇头:“私人恩怨,别牵扯无极宫,他们都知道你是无极宫中人,却不知道我是谁,我来处理。” 楚殷劝不得,又问封燕:“宫主要你来是做什么?” 封燕说道:“来夺宗英门门主之位。” 楚家让楚恆英认祖归宗却是这几天的事,没想到花洛早就知晓了。 楚殷问:“宫主早就知道?” 封燕点头:“只是一些零散的消息,一多半是宫主猜到的。” 楚殷心中钦佩:“她也知道楚恆英要遣散了弟子吗?” 封燕看楚殷的眼神却有了些奇怪:“没有……她只是说……要把宗英门送给你,你会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封燕:被秀恩爱的闪瞎了眼。 第47章 第六章 楚殷问封燕:“那她怎么办?” 封燕回头看了看小哑巴,小哑巴摇了摇头,眼中有哀求之色,嘴边的青肿尤为显眼,封燕对楚殷说道:“我带她走。” 楚殷点了点头,就算如今再怎么不想牵连她,封燕也是为她出的头,若是留她在这里,按楚殷对凌俞飞的了解,她们回来还是会欺负她。 眼看着门外的那些人,一间一间房屋的搜过来,仿佛认定了楚殷就在里边。 封燕说道:“你走吧,我会解决。” 楚殷却没动身,她对封燕笑道:“既然是送给我的礼物,我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封燕以为两人已经说好了,听楚殷又改了话头,不禁怔愣:“你......” 楚殷抽出了姝月,姝月出鞘,刀锋闪出寒光,一如它在刀剑堂刚与楚殷相见时,楚殷说道:“与她们有仇的又不止你一个,若是真把宗英门送给了我,那些人我也是容不得的。” 楚殷语气中仿佛志在必得,她对封燕说道:“宗英门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宗英门我当然要,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都要剔除出去的。” 花洛还是懂她,就算宗英门给她再多不公,可那也是阿嬷与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她得到自己的第一把剑第一把刀的地方,是她挥汗如雨开始练武的地方,花洛说要将宗英门送给她,她心中自然欢喜。 不论花洛送给她什么,她总是欢喜的。 封燕让小哑巴躲在房中不要出来,在凌俞飞他们搜过来时,楚殷一脚将们踹开,两人现身在众人面前。 惊得那些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待凌俞飞认出了楚殷,大声说道:“看!我猜得不错!周敏果然是楚殷杀的!” 凌俞飞见楚殷只有两个人,觉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何况楚殷也不过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叛徒,就算之后又被无极宫收留,与如今身为宗英门大师姐的她来说还是比不上的,门主后来又发现公布出来的风华录上,楚殷竟然早已成为了无极宫中人,才反应过来她是被花洛和楚殷两人摆了一道。 凌俞飞不禁有些得意道:“那无极宫到底是做善堂的吧,宗英门不要的货色都能收下,也是,无极宫的宫主不过是个伺候老宫主的禁脔妓子,整日穿着白衣装作那样冰清玉洁,指不定内里怎样的腌臜龌龊。” 楚殷听梅香说凌俞飞总是骂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了解凌俞飞这样的本性,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可是凌俞飞还是不怕死地骂了花洛。 江湖上也不是没有骂过无极宫的人,只是杀鸡儆猴后就没人敢再将这种话摆在明面上说了,如今无极宫低调了好些年,凌俞飞怕是忘了之前那些人的后果,又将那些话翻出来说...... 封燕皱了眉,只想着上前给凌俞飞一些教训,却没料到身边一道黑影闪过,楚殷竟一个人冲进了人堆里。 凌俞飞见楚殷上前,立即退到了众人身后。 楚殷自从苏还山那里渡来内力后,花洛就不允许她用苏还山的飞花十九式口诀练武,想尽办法到处搜刮剑法来给楚殷练,可是楚殷练来练去竟然还是觉得飞花十九式尤为顺手,不禁照着飞花十九式口诀练下去,内力也极快地可以自行掌握。 楚殷一掌飞了过去,挡在凌俞飞身前的几个弟子皆是被那掌力推倒,那几个弟子只觉得掌风劲力刚勐,一瞬间竟有窒息之感,可是被勐然推倒后除了摔的有些疼,竟然没受什么伤...... 第85页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竟然还都相安无事。 楚殷她......竟然可以收放自如地使用内力了...... 封燕见此就不再急着上前,反而抱着臂闲暇地看着一齣好戏。 凌俞飞暴漏在前,凌俞飞见楚殷如今功夫竟然这样厉害,退后了一步,大声叫道:“楚殷!你做了宗英门的叛徒,如今难道还要杀了同门吗?” 楚殷讽刺笑道:“我是无极宫中人,早已不是宗英门的人了,你出言辱骂我们宫主,难道还不允许我来讨回公道?” 说罢,姝月被高高扬起,日光照着姝月刀锋只觉得耀眼非常,凌俞飞抬头看去只觉得后勃颈一阵凉意,连忙避身闪过,坐到了地上,才发现短短一瞬后背竟然出了一背的冷汗,姝月不过是把细长的刀,按理说灵活有余,力道却不足,可是楚殷的那把刀噼下,竟然将地上的青石板都噼出一道痕迹...... 凌俞飞惊恐之余心内竟涌起了强烈的不甘,明明楚殷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内力都被□□散干净了...... 凭什么? 凭什么是楚殷? 凭什么楚殷就可以? 凌俞飞抬头看向楚殷,只觉得楚殷眉眼之间冷的吓人,不禁连连向后退,抖着声音问道:“楚殷......楚殷!门主那样喜欢我,你......你敢杀我?” 她想必是从来没想过有这一幕的,从前欺负她时候没想过,赶她走的时候没想过,骂她诬陷她的时候更没想过。 楚殷提着刀缓缓向她走来,宗英门中人见楚殷如此皆四散开来。 凌俞飞见此更是惊慌,四下看去,所有人都躲开了她的目光,凌俞飞叫道:“龚雪!龚雪救我!” 龚雪这才拿起剑挡在楚殷面前,“楚殷,看在从前同门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楚殷挑了挑眉,“我倒是差点忘了,龚师姐总是这么公道,情谊礼法都是你讲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有理一般。” 楚殷冷下神色说道:“她如今侮辱我无极宫宫主,按照先例,必然是要割舌来惩罚的,龚师姐这么讲同门情谊......不如龚师姐替凌师姐割下舌头,来让大家看看龚师姐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龚雪脸色一变,还是说道:“楚殷!你还是那样强词夺理!不过是说两句不合适的,都做过同门,你就当做玩笑话听了就算了,那还能闹得割舌惩罚?” 楚殷不欲与她争辩,另一只手突然间抽出了腰间的凤鸣,金鸣之声响起,寒光在龚雪脸前一闪,凤鸣瞬间又被收入鞘中,龚雪立时退了一步,只觉得下颌处一凉,一摸,满手的血...... 龚雪睁大眼睛,紧紧捂住了下颌,竟然没反应过来楚殷就这样不讲理地当着众人的面伤她。 楚殷说道:“你不避开就是要替她。” 龚雪眼光闪动,还是沉默地避开了。 凌俞飞见龚雪也走开了,又往后退,爬起来就要往门外跑。 楚殷翻身一跃,拿着手中的姝月稳稳立在了凌俞飞身前,凌俞飞又往后推了两步,只觉得手臂有些凉,低头一看手臂的衣料竟然被剑给划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臂膀...... 楚殷闲闲地说道:“我以为凌师姐喜欢的,才曾经那样对别人。” 所幸在场皆是女子,不过这也让凌俞飞觉得没了面子,怒声道:“楚殷!如今你欺人太甚,不如我们不用内力,单单用剑比过!” 封燕适时说道:“这可真是不讲理了。” 凌俞飞知道门主早就不让楚殷练剑,如今看楚殷用刀还觉得楚殷剑法不精,又听到与她一起的同伴都这样说,更是觉得楚殷荒废了剑法,仗着凌俞飞这些年都专心练剑,虽说没什么天分,可若是单单比剑招,楚殷也许并不是她对手。 龚雪想说什么,刚刚楚殷出手太快,她在面前都没看清她拿的是什么伤的她,可是伤口却是剑伤,龚雪捂着伤口看着楚殷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凌俞飞心想,她总要有能胜过楚殷的地方,曾经楚殷那样耽搁过练武,现如今剑招定是不如她,凌俞飞心中恨意渐浓,满心只想着给楚殷一个教训,又开口说道:“我们重新立规矩,当着同门的面,不许用剑以外的武器,不许用内力,只单单用剑招来比,生死不论。” 楚殷竟然被凌俞飞说的笑了起来,她轻声答道:“好,我用剑来要你的命。” 说罢,便将姝月利落收入刀鞘。 抽出了腰间藏着的凤鸣,凤鸣剑软只能靠灵活取胜,比不得凌俞飞手中的雪阳勐利,凌俞飞见她用的还是凤鸣,心中更有了些胜算,又说道:“楚殷,当初你背叛师门,逃了出去,如今你还敢回来,我作为师姐的便要代替门主清理门户。” 楚殷听到凌俞飞这样说,点头道:“好,我们清算一下从前的帐。” 凌俞飞先手攻了过去,她敢这样说,必然是又所准备的,她用的是齐越教给她的杀人剑法,袖中还藏着有毒的匕首,今日,她就要楚殷死在她手中! 剑无影一般飞速向楚殷攻了过去,楚殷轻轻侧了侧身,手中的凤鸣勐然一震,那软剑仿佛有了根骨一般,,楚殷抬手就用凤鸣挡下了凌俞飞的攻击,楚殷早已看到她藏在袖中的匕首,毕竟是被算计过一次了,再也不会毫无防备,另一只手肘挡住了凌俞飞想要从袖中抽出匕首的手腕。 第86页 楚殷反手凤鸣一刺,竟然绞如凌俞飞口中,凌俞飞一声尖叫未叫完,一团血肉就从凌俞飞口中飞了出来...... 口中的血逐渐滴落下来,血红色的衣衫只看得出深深了一团,如同在心口盛开的一朵花...... 凌俞飞脸上显现出不可思议的模样,她捂着嘴,竟想像不到竟然这样快...... 楚殷将手中的凤鸣一甩,凤鸣剑身滴滴答答地是凌俞飞的血,剑身上的血迹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道弯曲的血迹...... 楚殷说道:“凌俞飞,你从来都不如我。” 凌俞飞听到楚殷这样说,体内仿佛爆发出了一股力量,她哑声吼着,举起雪阳毫无章法地对着楚殷乱砍乱噼,楚殷皱眉一一将凌俞飞的攻势化解,凤鸣又是一挡,楚殷的手在凌俞飞手腕上一拍,雪阳就那样脱手了,清脆一声掉落在了青石板上。 楚殷又轻声说道:“凌俞飞,门主没教过你吗?剑客的剑是不能离手的,更可况是被人打落在地......你才是不适合练剑的那个人......” 凌俞飞双眼瞪着楚殷,眼眶都显现出血丝来,她的嘴唇动了动,只有楚殷离她最近,看清楚了她的唇: “杂种。” 楚殷眉眼一冷,凤鸣一剑又刺入凌俞飞腹中。 “凌俞飞,若是你还有机会活下来,希望这次能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凤鸣在凌俞飞腹中一绞,收回。 凌俞飞跪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瞪着双眼看楚殷的背影。 凌俞飞的口中都流下了血,缓缓淌入石板缝隙中,凌俞飞口中还在动着,却再无人听到她在讲什么了。 楚殷走过了人群,又回头看了看那些人,“你们同门,你们不救吗?” 众人无一人吭声,也无一人敢上前。 直到龚雪看到了门口,忽然间大喊道:“门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燕:跟楚殷比剑,那可是太不讲理了。 第48章 第七章 楚殷和封燕对视一眼,看来楚恆英是办完事回来了。 楚恆英刚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趴着一个门中弟子,嘴边的血迹顺着石板缝隙流到了她的脚边...... 楚恆英大惊,连忙上前查看,那个人瞪着眼睛愤恨地看着一边,一探颈侧,竟然死了......她看到这人狰狞的表情还是认出了她:“俞飞?”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叮嘱了弟子要好好看管师妹们......怎么她一回来就...... 她抬头看到立在院中的弟子们,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子们皆是不敢出声,只有龚雪说道:“凌师姐本是想替周师姐的死向楚殷讨回个公道,是楚殷与凌师姐比试剑招......她把凌师姐给伤了......” 楚恆英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站来起来,没想到楚殷竟然回来了,问道:“楚殷人呢?” “我在这儿。” 楚殷站了出来,“凌俞飞先是污衊我杀人,又侮辱我们无极宫宫主,按我们无极宫的规矩只是割她一条舌头,只是她却非要与我比试剑招,还说过生死不论......”她回头看向那些弟子们,却没一个人敢与她对视,楚殷带着讽刺的笑意说道:“这里的人都知道。” 楚恆英看向那些弟子们,她知晓凌俞飞是怎样性格的人,也知晓她总是看不惯比她厉害的,可是凌俞飞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在她面前从来乖顺听话,凌俞飞也没做过太过分的事,她也就当做全不知情,如今凌俞飞死在她面前,楚恆英还是心中悲切,她问龚雪:“是也不是?” 龚雪却看到楚殷的眼神,想到凌俞飞的死状,心中一惊低下了头,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梅香却突然间打开了门,“门主,我们都看到了,是凌师姐先无赖楚殷的,是她先挑拨的,也是她自己决定要与楚殷决战的!” 梅香这一开门,那些躲在屋里的,常常被凌俞飞那些人欺负的弟子都打开了门,七嘴八舌道:“我们都看到了。” 剩下站着的那一批弟子却是一句反驳也没有。 楚恆英却没想到门中弟子竟然都向着楚殷,眼看着心爱的弟子惨死,楚恆英有一瞬竟然站立不稳,她恨声问楚殷:“当初你叛逃出门,你早已不是宗英门中人,如今你回来干什么?” 楚殷却说:“我来夺一样东西。” 楚恆英问:“你来夺什么?” 楚殷看着楚恆英说道:“我来夺宗英门门主之位。” 楚恆英心中早已有计较,她已经答应回到楚家,也答应了楚恆杰将宗英门的人带入楚家,那样的话,宗英门可能就不復存在了,她辛苦建立的门派可能就被楚家吞併。 可是如果不答应,宗英门如今这个样子也不会有太大起色,她手头的弟子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反而她手头的金钱早已不足以支撑这么大一个门派。 宗英门折腾了半辈子,她以为宗英门会成为江湖上的第一门派,她会在别人口中从楚家私奔出来的耻辱变成第一门派门主,到最后竟然还是一场空。 她不甘心,楚恆杰告诉她,他会和她联手,让楚家成为第一家族,如今林家败落,岳家早已不再出面,叶家沉迷官场,梁家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左右看去,只有楚家还有一挣的希望。 第87页 楚恆杰适时向她抛出了条件,答应她,由楚家出面替她养宗英门的一群人,可是宗英门中人却要併入楚家,她可以继续当她的门主,但她同时也是楚家的三小姐。 楚家早就得信,有人会将五大家族逐个击破,那人早就瞄准了各家的家主令。 林家就是先例。 楚恆杰当上了家主,自然不想让楚家奔赴后尘,那不如就主动出击。 楚恆英自然心动,只是倘若这样,宗英门几乎就是名存实亡了。 她看向楚殷,不知道无极宫到底哪里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花洛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宗英门如今就如同一个空壳,就算楚殷当上了门主,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只是,楚恆英心中对楚殷有结,自然不肯将自己的东西给了她。 “你要如何夺?” 楚殷拔出凤鸣,指向了楚恆英说道:“我会打败你,宗英门归我。” 楚恆英冷声问道:“你要杀我?” 楚殷说道:“我不杀你,我只打败你。” 楚恆英仿佛是在笑楚殷不自量力:“你真当你赢了无极宴就当真天下无敌了?” 楚恆英当初也在无极宴上赢得过第一名,况且是在无依无靠一个人的情况下,这些年,她还在不停地修习,武功也进步不少,楚殷哪里有的信心能打败她? 爱徒惨死的恨意还在心头,楚恆英说道:“你不杀我,我倒是要杀你,你若赢了宗英门归你,你若是输了,我要你的命!” 封燕想要上前,被楚殷拦住,楚殷答道:“好。” 弟子们早就四散开,将平日里练武的场地让了出来,梅香与之前躲着的弟子们也都出来了,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 封燕低声说道:“你要是出事了,宫主饶不了我。” 楚殷也说道:“我不会的。” 楚恆英楚殷两人相对立在圈内。 楚恆英到底做过楚殷的师父,说道:“你先出招。” 楚殷是个练剑的奇才,可楚恆英也没让楚殷再继续练剑。 楚殷是个什么水平,没有人比楚恆英更清楚,她当年在楚殷十岁时才收她为徒,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水平,若是她自小就开始练武,又专注于练剑,怕是如今江湖上没有几个能打得过她的。 楚殷手中的凤鸣上还有凌俞飞留下的血,楚殷用袖口将凤鸣抹了一遍。 凤鸣被楚殷一甩,发出了兴奋地金鸣声,楚殷飞身一跃,凤鸣就如灵蛇一般向楚恆英击去,楚恆英手中也是一把软剑,这把软剑叫做怀星,以最好的材料铸成,剑身韧而软,出招时倘若过快,剑身上的反光点点如同星辉一般。 楚恆英一向换剑频繁,怀星便是楚恆英的新宠。 怀星出鞘,便挡住了凤鸣的攻击,怀星剑身一弯,楚恆英伸指一弹,凤鸣便也弯了过去,楚殷转身想要收回凤鸣,凤鸣却被怀星格住,两剑锋相交,金鸣摩擦之声刺耳,两剑之间仿佛一瞬间亮出了火星...... 楚殷若是继续收手,必然要被楚恆英手中的剑硬挡住,楚殷反之用凤鸣继续攻击,楚恆英后仰一躲,怀星没办法继续挡住凤鸣,凤鸣趁机抽回。 楚殷趁着楚恆英回身,继续用凤鸣在楚恆英面门上一扫,凤鸣哗哗作响,楚恆英干脆后仰过身,双脚一抬踢中了楚殷手腕,这一踢,用了内力,却没能将剑从楚殷手中脱了手去,楚恆英立即站起身来。 飞花十九式中有一招剑招是从掌法幻化而来,剑风当快,抛却剑来给人当做诱饵吸引人的注意,掌法却能从刁钻的角度发出,打人个措手不及,而后将剑收回继续攻击。 楚殷假意将凤鸣送过去被楚恆英缠住,楚殷手一松,凤鸣被打上天去,楚殷的手立即挡住了楚恆英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出掌打向楚恆英的肩膀。 楚恆英手被制衡住,没有反应过来要挡住楚殷的一掌,心中想着楚殷离开宗英门时早就没了内力,就算到现在短短时间内,楚殷的掌力根被不足为惧。 谁知那边龚雪喊道:“门主小心!” 楚恆英心中一惊,那一掌却已经拍打在了楚恆英肩膀。 那一掌内力精厚,楚恆英竟然连连退了几步,才站住了脚,略略动了动肩膀,才发现肩膀已经没了知觉...... 楚恆英惊道:“你的内力从何而来?” 楚殷扬手接住了凤鸣,将凤鸣往身后一背收势,说道:“无极宫。” 楚恆英还道是花洛武功深不可测,无极宫果然是最神秘的门派,难怪能主持武林中的无极宴。 楚恆英自知楚殷的内力早已胜过她一大截,再比下去,也不过是消耗。 楚恆英不知肩膀究竟伤到什么地步,竟然连手都抬不起来。 可若是让她开口认输,楚恆英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楚恆英说道:“宗英门不过是个空壳,你若是想要你就拿去。” 楚殷伸出剑尖一一指向了龚雪那些弟子:“你的这些人,你全都带走,我一个不要。” 楚恆英眼中有恨意,却只能点头。 ............ 江湖又出现了传闻,宗英门换了门主了,就是无极宫那个楚殷。 原来的门主哪儿去了? 楚恆英继续回楚家做三小姐了,她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弟子回到了楚家。 第88页 楚殷虽说得到了一个宗英门,可是门中剩下的弟子却只有三十几人。 有人笑道:“谁知道那楚殷忙活半天到底是要什么。” 还有人反驳道:“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楚殷是无极宫中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无极宫的弟子,可若她是个门主,那就不一样了,你别管宗英门现如今怎么样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宗英门好歹出过名,江湖上曾经排的上前几的大门派,就算如今败落了,现如今门主是谁?楚殷可是个厉害人物,你且等着看吧。楚殷能当上门主可不止眼前这一点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楚殷出来单干了,不再单单是花洛的下属了,想娶老闆,必然得自己也是个老闆不是么。 第49章 第八章 宗英门自楚殷走后,就託付给了梅香,梅香虽说胆小怕事一些,但是管人办事上还是有优点的。 宗英门剩下的弟子都是不得门主喜爱的,或者被其他弟子欺负的贫家弟子,楚殷留下了他们,让他们在楚殷不在时服从梅香管。 刀剑堂里的兵器和剑招都被楚恆英带了回去。 楚殷也不怕,她在无极宫和林家都看了不少内功心法以及剑招武功,默背出几个,能让宗英门弟子们继续练功即可。 封燕觉得小哑巴没有危险了,问她愿不愿意跟她们走了,小哑巴摇了摇头,她一直生活在宗英门中,若不是危及性命,她也不愿再重新适应一个环境。 封燕与楚殷骑马离开了这里。 封燕问楚殷:“我们现在去哪儿?” 楚殷心中记挂着花洛:“我们先去梁家找宫主汇报一声吧。” 封燕却惊讶问道:“难道宫主竟然在梁家吗?” 楚殷点了点头:“宫主可能在梁家有事要做。” 封燕皱了皱眉,她听说过梁家的事情,心中厌恶:“咱们宫主跟梁家又有什么好说的?” 楚殷摇了摇头,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花洛一直留在梁家? 究竟她在做什么事情? 静芳说过,若是门主没有命令,她和封燕是不能擅自行动的,楚殷就让封燕先回无极宫去,她从梁家带回来一个小姑娘,让封燕回去照看一下。 若是宫主有了命令,她会去无极宫找封燕。 封燕这才骑马转了个方向,往无极宫赶去了。 宗英门到梁家不过两日时间。 楚殷摸透了梁家的守卫,趁着夜色潜入了梁家。 花洛原先住的那间房间已经空了,楚殷沿着梁家后院的房屋一间一间寻找,里边住的几乎都是女子,每个院落的风景都各不相同,直到楚殷找到了一座草木茂盛的院落,闪身进入院中,往窗内看去。 里边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正对着镜子用布巾擦着湿漉漉的长髮,脖颈后有一点红痣,正是花洛。 楚殷推门而入。 花洛仿佛早就知晓她来了,见她关上了门,就将布巾递给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花洛上次说的起了效果,梁家给花洛换了一间大点的屋子,屋内的桌椅床榻,花瓶摆设都与从前那间不一样。 楚殷帮她一点点轻柔地擦着头髮,说道:“你穿粉衣也好看的。” 花洛忍俊不禁:“你倒是说说,我穿什么不好看?” 楚殷看着花洛的笑容,有些害羞,低着头继续擦着头髮。 花洛问楚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楚殷答道:“宗英门已经夺回来了,楚恆杰给了我一张帖子,让我去楚家一叙......还没来得及查到灵宸子的消息,不过那个小姑娘——那个梁微说过,灵宸子好像跟塔塔在一起......他们来过梁家......” 花洛笑道:“我就知道。” 这一场局什么都恰到好处,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梁家那个周姨娘曾经派下人来下毒,被花洛识破,反而将毒下在了那丫鬟的饭食中。 那丫鬟死在了自己房里,第二天周姨娘没人伺候,叫人时才发现那丫鬟的尸体...... 周姨娘偏偏说是花洛做的,要在梁丰瑜面前惩罚花洛,偏偏在这个时候,下人发现了死在梁微房里的客人。 那客人是被椅子生生砸死的。 梁微也不见了人影。 梁丰瑜气的将茶杯摔在地上,指着花洛说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赔钱货,若不是你带的头,那小蹄子又怎么想得到跑出去!” 花洛却笑着对梁丰瑜说道:“梁家主休要气恼,跑了个梁微倒是没什么,死了的这个却是你要烦恼的吧......” 来梁家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若是死在了梁家,梁家全身长了嘴都说不清,更何况梁丰瑜平日里那样巴结讨好他们。 梁丰瑜气恼之下,扬起巴掌就要打花洛,却被沈柔扑开。 “别打.....别打......洛儿是要嫁给叶家的,打坏了,叶家大少生了气又该如何是好?” 梁丰瑜这才想起花洛的价值,收起了手,当日叶家大少叶风南却是点名要梁洛儿的,若是他再提高些身价,也不怕叶风南反悔! 那客人不过是个官家的远亲,若是有叶家出头,想必别人也不敢来梁家要说法。 那叶风南也巧,适时又给花洛送来了一批礼物,不乏金贵珍惜的东西,最贵重的就是那一颗装在锦盒里的丸药......珍清玉露丸...... 第89页 连贡药叶家都能送了过来,想必是真喜欢梁洛儿...... 梁丰瑜另有了计较,这才又将花洛供了起来。 不过这些,花洛却不会与楚殷说明。 好似她只是冷眼旁观的外人,只是在梁家借住一样。 花洛这边倒是有闲替楚殷操起心来,睨笑着:“你说......那塔塔怎么又回来了?” 楚殷却不知道花洛为何这样敏感地提到了塔塔,只是无辜道:“我又怎么知道,自从无极宴一别,我是再也没见过她,若不是梁微提起,我是想都想不起来了。” 花洛扭过头来,对着镜子细细梳理着头髮,嗔道:“算你识相。” 楚殷多日不见花洛,勐然一见她沐浴过后白皙红润的脸,镜上还带着水汽,眼波却是那样的慵懒艷丽,楚殷的手中还握着她的发,只觉得那一撮髮丝都滑不熘秋...... 她的手握过刀剑,也握过书本笔砚,如今,这一缕头髮,却让她的掌心热烫,五指虚虚一握,却不忍将头髮折弯,放在鼻尖一闻,却是香甜的味道...... 花洛在镜中见她痴痴看着她的一缕头髮,不禁有些气恼,活色生香的美人坐在她面前,却只对着一缕头髮发什么痴呆! 花洛一把将头髮从她手中抽走,“行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楚殷就像在无极宫中一样,习惯将花洛的床铺给铺好了。 蜡烛被花洛吹熄了,只能透过月光看到花洛依稀间的人影缓缓向楚殷走来。 衣衫无声落在了花洛脚下,她赤着脚往前走,楚殷却左右着目光不敢直视她,直到她走到了她身前,一根白玉一般的手指点着楚殷的胸口,将她推倒在床铺上。 万千青丝倾而落下,将楚殷困在了花洛的一方小天地中,花洛拿起楚殷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上...... 鼻尖闻到的都是花洛独有的香味,眼前看到的是月色下她模煳的脸颊和近处小巧的鼻尖,指尖触摸到的却是一团丰满柔软的凝脂白玉...... 楚殷不敢乱动也不敢松手,只无措道:“花洛.......” 花洛的声音仿佛带着调戏一般满足的笑意:“换个叫法,亲密一些的。” 楚殷沉默半晌,颤声叫道:“阿洛......” 她曾在梦中这样叫过她,却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可以在她面前叫出这个名字...... 花洛说道:“我喜欢......你再叫一遍......” “阿洛。” 花洛说道:“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阿洛......除了你,谁也不能这么叫我......你说好不好?” 楚殷咽下一口口水,嘴唇都仿佛黏在一起:“好......” “你再叫我......” “阿洛......阿洛......” ............ 清晨的日光一照进来,楚殷就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花洛早已支着头躺在她身侧,不知道她看了多久...... 两人的手还在紧紧握着,楚殷被花洛吻了一下,楚殷才醒了过来。 “醒啦,你今日要去一趟楚家了。” 花洛早就料到楚家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怕让楚殷独自去一趟,既然楚家有心想要联合,那不让将计就计,还能向楚家讨来好处,何乐而不为。 清晨第一次楚殷并不想起床,昨日太过于餍足,今早有些疲惫。 花洛少见的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楚殷心中奇怪,也没再多口问一句。 花洛见楚殷听话地起身穿衣,不禁笑着捏了捏楚殷的鼻子:“小傻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若是有一天我骗了你将你卖了,看你怎么办!” 楚殷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便是你的人,你想怎样就是怎样。” 花洛笑着,眼中却有了些复杂:“若是到了那日,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吧。” 楚殷摇了摇头:“不会。” 花洛将楚殷搂在了怀里,亲了两口,诸多爱怜,闹得楚殷又红了脸,最后才勐然间放开了手,“好啦,走吧走吧,我也要补眠了。” 说罢就翻过了身背对着楚殷。 楚殷穿了衣服,弯下了腰看她,只见花洛长睫颤动,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在花洛露出被子的肩头一吻,起身打开门离开。 花洛睁开了眼,却是长长嘆了口气。 第50章 第九章 楚殷独自骑马赶去楚家。 若说梁家拼了命的缩小门楣,千方百计想让别人忽视他们,大门都用的最普通的木材,不注意牌匾的还以为是哪个府邸的后门,楚家可真是全然相反...... 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镶金的门环,朱漆的大门,还有花了大价钱在外请了书法名家写的镶了金边的牌匾......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江湖五大家族的楚家一般。 门口的门房见了楚殷手中的帖子,连忙请了楚殷入内,一路带着楚殷进了门厅。 楚殷第二次见到楚恆杰,楚家人的样貌好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透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好强。 江湖上有人排出来一个英俊少侠榜,第一名就是喜爱沾花惹草的叶风南,第二名便是眼前的楚恆杰。 楚恆杰更像是家族里一板一眼教出来的青年才俊,武功要练最好的,兵器也用的最好的,自小家里请的教书先生都是要远近闻名的名家,家世也不错,样貌也十分的英气俊俏,楚家从老到小都将希望放在了他身上——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男人,更需要一颗无比抗压负责的心才能撑得起楚家,所以看着楚恆杰倒是比叶风南成熟许多。 第90页 这次楚殷以宗英门门主的身份而来,楚殷站了起来,与楚恆杰抱了个拳便当做见礼。 楚恆杰笑道:“我之前见过楚门主在无极宴上的表现,实在让人惊艷万分。” 楚殷知晓楚恆杰当初也是赢得过无极宴的,甚至还要早些,只说道:“我只是战兄相让,侥倖而已,可惜我却没看到过楚家主当初在无极宴上的情形。” 楚恆杰摆手道:“实话说来,英雄出少年,我当初倒是不如楚门主。” 楚殷却没想着一直与他寒暄,只问道:“不敢当,楚家主这次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楚恆杰倒是没料到楚殷这样的直来直去,面有难色说道:“楚门主有所不知,当初那个异族女子,便是有人设计将她送入我们楚家的......只是恰好遇见了楚门主,他们才没得逞.......楚家怕是有了内贼了......内忧外患......我实在是焦头烂额,不禁就想找几个好帮手来......” 他带了些和煦的笑意说道:“我是知晓了舍妹与楚门主那些事情的......也知晓楚门主也是楚家的血脉......” 楚殷一听就站了起来:“楚家主有所不知,那都是江湖中人乱传的假消息,怕是没有人比令妹更清楚这件事。” 楚恆杰却笑了起来,说道:“如今是也不是,江湖中无人评判,只是你也姓楚,自小在宗英门中长大,我若说你是,你是又怎样?” 原来他打的这个算盘,楚殷盯着他,心里却想到花洛让她来之前还叮嘱过她:这次楚家说的什么只管答应下来,反正到头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恆杰却是坦然看她:“如今楚门主也坐上了宗英门门主之位,为何又要拒绝一个家族的庇佑呢,若楚门主是楚家人,楚家的藏书楼也可对自家人开放。” 楚家藏书楼里的武功秘籍是江湖中人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当初宗英门建立也是靠着几本楚家的秘籍而成名,能进入楚家的藏书楼......这是对剑客而言多大的诱惑? 楚殷问道:“那你究竟要什么?” 楚恆杰听她已经松了口,眼中笑意更是明显,不禁身体前倾说道:“楚少侠,你年少成名,我信你的能力,楚家有你这样的人只有添光的份,到时还需要楚少侠多帮帮自家人。” 楚殷提出了唯一一个条件:“不再与她有关联?” 楚恆杰点头做出了保证:“不与她有关联。” 楚殷被楚恆杰领着进了楚家的宗祠,像模像样地在家谱中添上了楚殷的名字,楚殷在众多排位前上了三炷香就出来了。 楚恆杰办妥了事情,就对楚殷改了口:“阿殷......楚少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楚殷摇头道:“与我相熟的都这样叫我。” 楚恆杰笑道:“阿殷,你以后就是楚家认了亲的人,楚家便可以做你永远的后盾。” 说罢楚恆杰就送给楚殷几本书:“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武功心法和剑招,阿殷刚坐上宗英门的门主,招收弟子还是要有一些本门的心法坐镇的。” 楚殷谢过收下。 楚恆杰刚将楚殷送到门口,那边却有女声传来:“楚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子嗣?哥哥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楚恆杰微微嘆了口气,还是温和地对赶来的女子说道:“青青,休得胡闹。” 原来她就是楚恆杰的妹妹,跟楚恆英一直作对的楚家二小姐——楚恆青。 楚殷听说楚恆青与一个楚家的弟子成了亲,那楚家的弟子成了上门的女婿,倒是楚家父母偏疼这个二小姐了。 那楚恆青做妇人打扮,却难掩明艷美貌,只是她的眼神是在太过于“兇恶”地看着楚殷,“听说你是那人的女儿?” 楚殷还未答,楚恆杰就打了圆场:“邱峰今日倒是没管着你,能让你出来散散心?好不容易有了喜,还不在房里好好将养将养,娘给你煮的糖水你不是最爱喝么?” 楚恆青见哥哥这样问她,就与楚恆杰撒起娇抱怨起来,无非就是丈夫对她管的太严,爹娘又纵容他管她之类。 又抱怨起来楚家有了一个多余的人,还频频气她,让她吃不下饭。 楚恆杰安慰了几句,便使了眼色让楚恆青的丫鬟带着楚恆青回去歇息。 回过头来对楚殷笑道:“倒是让阿殷见笑了,她就是我们家的小祖宗,脾气不怎么好,所幸家里人都让着她。” 楚殷倒是未发一词。 想到楚恆英却有些疑惑,同样是楚家的女儿,怎么楚恆英却被冷落,楚恆青却被全家人宠爱。 楚殷没有再问,告辞之后就离开了楚家。 路过无极宫,楚殷想到了梁微,就回去看看。 花洛早就说让她查查灵宸子,事到如今,偏偏灵宸子只有梁微见过,送梁微回来之后却没空去问问她。 无极宫内梁微早早地与静芳混熟了,早已换上了无极宫弟子的白衣,见到楚殷来了还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唿。 楚殷看着她不禁有些好笑,梁微这样的小妹妹怕是给她放在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 “在无极宫还习惯吗?” 梁微连连点头:“静芳姐姐对我尤其好的,我呆在这里除了见不到宫主以外倒是比我在梁家时自在多了,楚殷姐姐,静芳姐姐说宫主出去办事去了,你说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无极宫收弟子必须要会武吗?像我这样的会弹琵琶会跳舞的要吗?” 第91页 梁微问了这一句才让楚殷想起来昨日没问花洛那个问题...... 静芳在旁边笑着答:“自然是收的,若是宫主说不收你,你只管求你楚殷姐姐,她应下来的事情,宫主一定会应的。” 梁微惊讶地看着楚殷说道:“原来楚殷姐姐还是宫主眼前的红人啊!” 静芳捂嘴笑:“不单单是红人,还是宫主不可缺少的安神香,没了她,宫主怕是觉都睡不着了。” 楚殷知道静芳在调笑她,看到梁微略带崇拜的眼神,不禁有些耳根灼热。 只问道:“封燕昨日回来了吧,她人呢?” 静芳说道:“封燕自然在她屋内,没有任务的时候她喜欢睡到天昏地暗的,你随时找她她随时都在。” 梁微被静芳打发去厨房看看厨娘新作的点心好了没,转眼就变了神色,拉着楚殷到了里间说道:“梁微告诉我了几件事......我也不确定,倒是要等你来才好问问。” 楚殷看着静芳严肃的神色,突然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宫主去梁家做什么吗?” 楚殷口干舌燥,只摇了摇头。 静芳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梁微告诉我......她之前有个姐姐叫梁洛儿的......十岁的时候跑出了梁家......” 楚殷只是点点头:“她也与我说过。” 静芳斟酌着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自小就在无极宫长大的......宫主被灵宸子带入无极宫时......恰好也是十岁......花洛......与梁洛儿......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楚殷一被点醒,突然间就明白过来花洛多次对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楚殷仿佛还明白不过来,魂都仿佛在天上飘着,舔了舔唇说道:“那......梁家让她回去究竟是做什么?” 静芳说道:“宫主走之前是收到过一封信的。” 楚殷说道:“那只是一张胭脂纸......一字未写......那又怎能证明......” 静芳说道:“梁洛儿的生母——梁家主的正妻叫做沈柔,娘家做的就是胭脂铺的生意......” 楚殷恍然摇了摇头:“那她何必瞒我?” 静芳想要说楚殷迟钝,却依旧忍下了,对楚殷说道:“宫主如今在梁家,没叫一个人陪同,还把你给支了出来,恐怕她自己想要瞒着你做什么事。” 楚殷却深吸一口气,茫然环顾四周,看到与沈柔院落里如此相似的桃花,从前未注意的细节如今都清晰起来,不禁觉得自己真是痴傻,楚殷立即就往门外走去:“不行,我得去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趁着上班更的,晚上出去玩~! 第51章 第十章 梁家离无极宫究竟有多远? 楚殷一路骑马而行,却只觉得马跑得太慢,索性下了马,让它自己回无极宫去,楚殷运起轻功,一路都在树林枝叶间穿行,她已经顾及不得内力——程慈曾经叮嘱过她,要她千万不要强行运行体内的内力,她此时的功力还承担不起这样深厚的内力。 她只想再快一点,想问问花洛...... 究竟为什么要瞒她? 尤其是想到花洛与她分别时跟她说的那句话。 她究竟要骗她什么? 为什么两人之间那样亲昵,花洛却仍要骗她瞒她,究竟有什么不能跟她说? 梁家近在眼前,楚殷满头是汗,再也顾忌不得梁家的守卫,依仗着轻功硬闯进了梁家。 楚殷触动了梁家的守卫,到处是哨声铃铛乱响,有人喊道:“外贼!外贼!” 楚殷轻功卓绝,一道虚影而已,就在那人的眼前消失了影踪。 梁家没寻到外贼,只是生怕从前的那件事又重新闹起来,梁家在江湖上几乎已经不敢露面,如今不知道来的外贼究竟目的是什么。 便叫来梁家的下人在梁家搜查。 楚殷一来到花洛的房门口,花洛就打开了房门让她进来。 “你怎么......?” 花洛刚问出口就看到楚殷的眼神,花洛带着笑意抽出了帕子给楚殷擦着汗问道:“看你委屈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那三个字被她含在口中含了一路,面对着她却犹豫了,楚殷却仍然想问清真相,她低声叫了一声:“......梁洛儿......” 花洛给她擦汗的手一顿,明媚温柔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她冷了神色,只是问道:“谁告诉你的?” 楚殷低头说道:“......我猜到的。” 花洛眼神闪烁,问她:“那......你知道了,你这么着急......是来做什么的?” 楚殷却说不出口:“我......” 花洛抿起了唇,说道:“你是不是来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你?” 又接连说道:“你是不是来问我,我回梁家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来问我......我究竟骗了你什么?” 楚殷只觉得丹田中的内力炙热灼人,她唿吸急促,脑子里全然空白,却说不出一句话...... 花洛也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你猜的对啊,我就是梁洛儿。” 楚殷看到花洛的神情,却突然间心疼后悔起来,轻轻叫道:“阿洛......” 第92页 花洛还在说着,眼神却愈发地冷:“我身上流着的是梁家的脏血......我的姐妹都被人当做礼物家妓对待......我在十岁时......也差点就被我父母献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老人......” 花洛似是讽刺地笑:“于是我呀,我抛弃了母亲,答应了灵宸子的条件,独自跑出来,我明明知道的,就算跑了我一个,也会有其他姐妹代替我被献出去......可我只想要活下去......只想要逃出这里......我换了姓,还以为我能获得重生......” 楚殷伸手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地轻声叫道:“阿洛......” 花洛却将楚殷推开来,唇边的确在笑却看不出一丝笑意:“你看,我才不是无所不能,我和你一样,也是身在泥沼里,你所看得到我的一切,都是我捏造出来的......” 花洛扬起下巴,眼神中都带着颤动的虚弱的凉意,她退后一步对楚殷说道:“楚殷,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下属......你、你休想看轻我......” 楚殷只追着她,想要拉着她的手,说道:“阿洛......我没有.......” 花洛眉眼间带了疏离,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不听我的命令,私自闯进梁家,要接受宫中的惩罚,回去自领三十鞭。” 楚殷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花洛,应道:“......是。” 花洛撇开了脸,又说道:“你回去告诉静芳,再过半月我就要嫁给叶风南了,叫她混入梁家的送嫁队伍中随我一同嫁入叶家。” 楚殷勐然间抬头看她,眼眸中尽是惊讶,又渐渐盈满了水光,她忙低下头,咬着唇想要止住颤抖,握紧的拳头青筋显现,楚殷退后两步,跪下行礼:“......属下领命。” 说罢,就回身打开了门,飞身出去。 花洛扶着墙壁,走了两步,腿一软瘫坐到了床边,看着关上的房门愣了半晌,用袖子一抹脸颊,早已是满脸的泪...... 楚殷出了门蒙了面就要闯出去,在梁家大门处被梁家下人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着棍棒刀剑挡住了楚殷的去路。 楚殷茫然四顾,只见那些人兇恶的脸,他们攻了上来,楚殷运气想要推开他们,丹田内却灼热地厉害,一时停滞,竟运不起气来,后背勐然间被人打了一棍,楚殷踉跄几步,回身就夺下了那人的棍子,所幸内力时有时无,借着内力汹涌而来,楚殷一掌便将所有人推翻在地...... 那些被推翻在地的下人,多数抽出了几下就口吐了鲜血......竟是死了...... 侥倖活下来的,看到同伴竟然死了,看着楚殷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往后退了几步就拔腿便跑。 楚殷扔下了棍子,有些无措,看着一地的死人,心慌不已,仓皇而逃。 ............ 静芳易容术倒是不错。 花洛发现自己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在她面前打翻了花瓶后,仔细看了看那小丫鬟的脸,之后就将那小丫鬟领进了屋内。 “静芳。” 小丫鬟点了点头。 明日便是花洛要嫁给叶风南的日子,多日没有楚殷的消息,花洛心急的不行,若不是早与叶风南定下了计划耽误不得,她此刻就要闯出梁家去寻楚殷了。 叶风南自从知道花洛便是梁洛儿后,就买通了梁家的下人与花洛传信。 叶风南答应救梁淮,也答应将沈柔与梁淮接到叶家去,甚至答应了花洛会全力帮她毁了梁家,叶风南手头一半的铺子地产都可以拱手相让...... 唯一的条件便是把梁家的送女儿,变成了嫁女儿。 梁家的梁洛儿要做叶风南的妻子。 花洛对这些倒是不看重,若是能达到她的目的,丈夫是谁又怎样? 叶家的产业那样大,叶风南非要娶她,那就别怪她将叶家的财力慢慢转移到自己身上。 何况,她倒是想要知道灵宸子那么想要她嫁到叶家去,叶家的家主令究竟在哪儿...... 就算叶风南不找她,她都要派人去叶家,如今叶风南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她又怎么能不自己去一趟? 这个买卖稳赚不赔,花洛又怎么能不答应? 只是当楚殷来质问她时,花洛却有了些后悔...... 她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十分正常的决定,却罕见地心虚起来。 ............ “楚殷呢?” 花洛问静芳。 静芳看她的眼神却有了些埋怨,“您让她回去领的三十鞭子?” 花洛却心虚地不敢看她:“难道她真去了......” 静芳说道:“她那样傻直的性子,你比我还清楚,你说什么,她必然要做的。” 静芳仿佛为了加深花洛的负罪感,又说道:“也不知道她被谁伤到了背,领鞭之前中衣上就有一道血迹,还非要领那三十鞭,无极宫的鞭子......啧啧啧......三十鞭后,楚殷后背的中衣都被血浸透了......” 花洛听得心揪,忙问道:“程慈呢?给她看了吗?无极宫的药给她抹了吗?” 静芳只看着花洛,看的花洛又心虚地挪开了目光:“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领完鞭子,程慈说要给她看看,她却抓着自己衣襟谁也不让看,伤也没处理,穿上外衣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花洛拍了拍桌子着急道:“你们没去追她?” 第93页 静芳摇了摇头:“出门就不见人影了,楚殷的功夫......她不想被人找见,不知道去哪儿了。” 花洛不吭声了,独自生着闷气。 静芳说道:“其实都是我与她说的......梁微在无极宫与我都说了,有脑子的都知道你是她姐姐,单单那楚殷没往那方面想,她回来时,我便与她提了几句,谁知道她就偏偏要来问你来,还念叨着为什么你要骗她瞒她......谁知道回来就这样了......” 花洛轻飘飘瞥了静芳一眼,静芳举起双手说道:“三十鞭,我知道,我回去自己领。” ............ 作者有话要说: 花洛心里小自卑,被楚殷勾出来了,索性就炸满刺伤害她想让她离开。 黑化抢亲的戏码,有人想看吗? 当然,会给我们叶大少留点面子的。 第52章 第十一章 梁家除了娶新妇以外就再没在门头挂过大红的灯笼,这次,却是梁家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嫁女儿。 深秋时节,梁家院中却是百花齐放,红绸红灯笼满目皆是喜气。 梁家嫁女,没有宾客,只有梁丰瑜和沈柔出面将这个长大后自己都未曾见过几面的女儿送入叶家。 为表示尊重,梁家老小皆是出门送亲,入目大多都是娇花一般的女子,用着复杂的艷羡的目光送这个唯一逃出去的姐妹出嫁。 梁淮被沈柔抱在怀里,仰头问母亲:“娘,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几天就要嫁出去了。” 沈柔怕身旁的梁丰瑜听到,连忙捂住了梁淮的嘴。 沈柔自然了解她的丈夫,梁丰瑜虽能干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对外却是极爱面子,最是忍不得“自家人”说他卖女求荣,但凡说话间有这个意思的,都被重重处罚过。 沈柔进入房内,喜娘看到新娘的母亲了来了,以为新娘母女俩要说说知己话,便将手里的梳子递给了沈柔,沈柔却摆了摆手:“我天生是没福气的人,怕给洛儿带来霉运。” 沈柔看着花洛早已梳妆过,远山黛眉,明眸清澈,脸上也是白皙无暇,她最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她这一辈里最好看的,自小就不大服输,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她没用的娘亲相比,是最不像的。 沈柔拿起桌上的那张胭脂纸,送入花洛嘴边,花洛轻轻一抿,唇上便染了红,清丽姿色更添几分明艷。 这胭脂果然是女人最好的伙伴,它能让苍白的女人遮挡住憔悴的神色,能让美丽的女人更加艷丽有神...... 她用了一辈子胭脂,自小就教女儿怎样描眉抿胭脂,终于这胭脂也将要送女儿出嫁。 梳妆过后,喜娘念过了词,就将红盖头盖在了花洛头上,沈柔牵起了自己女儿的手,将她领出房门,那只手柔弱无骨白皙纤长,沈柔温柔的目光来看自己的女儿,细细叮嘱着:“你我身在梁家便是身不得以,叶家的少爷愿意娶你自然是天大的福气,待你嫁入叶家后一定要他为尊,孝顺公婆......” 说着说着,沈柔就止不住落下泪来,她这辈子竟然有嫁出女儿的一天,然而这些话也是她母亲在她嫁入梁家那天告诉她的...... 谁也不知道她依照着这番话,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难道她的女儿也会像她一般忍让一辈子吗? 直到要将洛儿送上了花轿,自始至终都未曾跟她讲过一句话,松开洛儿手的一剎那,沈柔竟然有了些后悔...... 难道这天大的好姻缘也会害了洛儿吗? 女人始终是要嫁人的,叶家少爷对洛儿那样痴情,洛儿定然会过的比她好的...... 她做的是对洛儿好的事情,洛儿就算此时不明白,以后也会感谢她的...... 想到此处,沈柔就平稳了心境,拉着梁淮看着花轿远走。 沈柔痴痴看着花洛,仿佛在看自己一个满意的作品,又像在透过女儿看当初的自己,花洛此时掀起了盖头,扭过头与梁丰瑜对视,眉目间的清冷另沈柔心头一凛,她的眼中有光,仿佛是不服输,也仿佛是在宣战。 沈柔小心去看丈夫的脸色,生怕洛儿惹得丈夫生气。 身边的喜娘和丫鬟突然间新娘掀开了盖头,立即惊唿着将盖头盖好。 叶家娶妻,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绕了城中三圈,这才往叶家走去。 花洛坐在花轿中,竟然有了些恍惚。 不论真假,她也算嫁人了...... 不知道楚殷究竟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她受了伤又怎样了...... 花洛还在想着,若是她肯好好跟楚殷说,楚殷未必不能接受,她那样傻,花洛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最是好骗,也最让人信任。 在轿壁上敲了三声,轿外的人也敲了三声回应,花洛安心下来。 静芳还在,这是一场早已谋划好的计划,她只是为了利益而来。 梁家送出了花洛,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门内那些永远都盛开着的“娇花”,永远地锁在了囚笼一般的梁家。 梁家的美景春色,便只有客人才能享用,梁家便是出了名的吝啬,别说花朵伸出了墙头,就是一枝一叶有了向外伸出的趋势,都会被梁家人无情地修剪掉,那些花都怕了,也只敢在自己的枝头盛开着。 梁洛儿,她只是一个意外,但也仅仅是个意外。 第94页 ........ 楚殷全身都被汗水浸透,却不知是痛的冷汗还是浸透出来的血。 她一路奔出好几里地,却突然间迷茫,不知道她能去哪儿。 自从被花洛救出宗英门后,她便一直都为了花洛做事,林家不是她的家,无极宫也不是她的家,楚家更不是她的家,她只有呆在花洛身边才明白自己会为了什么而努力着...... 她最无措时便想起了阿嬷,她发足向宗英门奔去,丹田里的内力灼热,时而力竭时而又澎湃,赶一程停一程,终于在她力竭之时,看到了宗英门的牌子,之后她就昏了过去...... 楚殷梦见了阿嬷,她躺在阿嬷怀里,阿嬷用手帕轻轻擦拭着楚殷的额头,令人无比的安心。 阿嬷问道:“阿殷,你怎么了?” 阿殷却什么都不想说。 阿嬷又担忧地问道:“我们小阿殷最怕疼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楚殷想说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怕疼了,又想骄傲地说比这个还疼十倍的她都能熬过去了...... 可是现在已经很疼了,比这个还要疼十倍的......是什么呢? 花洛对她冷着眉眼说道:“我要嫁给叶风南了,你不再是我的心腹了,楚殷,你不听话了。” “我听话啊,我比谁都喜欢宫主,我又怎么会不听你的话?” 花洛只说道:“叶风南比你更爱我,他可以娶我,你可以吗?” 楚殷呆了呆,又坚定道:“我可以。” 花洛轻蔑地笑:“你只是我无趣时的一个‘玩具’,你是个女人,又怎么能娶我。” 楚殷看着眼前的花洛,带些无措地乞求:“我是你的人,我的命都能给你,我承认我想要独占你,想要你只对着我笑,只对我亲昵撒娇,你的怀抱里也只能是我,哪怕是以下犯上,哪怕是不合礼法,哪怕我只能做你的‘玩具’......阿洛,我愿意将所有的罪责和惩罚都背在身上,我愿对你毫无保留......” 楚殷将心痛都压眼底,坚定地说道:“我爱你,我比任何人要爱你......” 她说道:“阿洛,我要娶你!” 她说出口的话尾音消散在梦境中,花洛的身影也如同水中的月,一晃就散开了...... 楚殷勐然醒来,梅香刚刚将冷水泡过的布巾搭在她额头,梅香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阿殷你可算醒了,你昏迷了五天了你知道吗?要不是封燕专门带了程慈跑来一趟,我都怕你死了!” 楚殷坐了起来,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布巾,那布巾上已经带了她额头上的温度...... 梅香连忙按住她:“你坐起来干什么?你发高烧了!你需要休息。” 又喊道:“来人!来人!叫封燕来!叫程慈来!” 病能等得,花洛要嫁人却等不得。 楚殷下床,连忙走了两步,腿一软头一晕就被身后的梅香扶住了。 门口的小哑巴已经换上了宗英门的红衣,有些怯懦地站在门口,梅香一见她就喊道:“去!去叫封燕来!” 小哑巴却进了门,递给了楚殷一封大红色的请柬...... 小哑巴打着手势,说门外有人要送给门主的。 楚殷颤抖着接过,打开......却是叶大少要成亲的喜帖...... 叶家果然大手笔,叶大少成亲便要宴请全武林,有名无名的门派都送了喜帖,更别说是大名鼎鼎的刚换了门主的宗英门...... 楚殷站了起来,看着那日期......还有七天...... 还有七天,花洛就要嫁人了...... 她再也等不得,推开了梅香就出了门。 梅香大叫道:“程慈说你不能再用内力知不知道!再用你就真要废了!” 然而楚殷早已跑远了。 时间没隔多久,又来到林家,楚殷翻身下马,支撑不住腿软,幸好拉住了缰绳才没让自己跪在地上...... 头晕眼花许久才站起来。 门房见了楚殷,连忙回身禀报。 池非玉不过多久就连忙赶来拉住了楚殷,看着她满头虚汗的样子,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楚殷摇了摇头,抖着手给了池非玉看了那一半玄铁令,气声说道:“召集金霖卫......” 凤七被池非玉叫来,却见到坐在椅子上不住点头瞌睡的楚殷。 按照规矩,凤七向楚殷跪下行礼,大声说道:“金霖卫凤七见过主人。” 楚殷被惊醒,看了看池非玉,池非玉便出了门顺便也关上了门。 凤七往门外看了一眼,金霖卫中有两人立即守在了门外。 “主人......” 楚殷却轻声说道:“叫我阿殷即可。” 他停滞片刻,却叫不出那两个字,“......主人,这次有什么事情要做?” 楚殷沉吟半晌,缓缓说道:“帮我查一个人,梁家的梁洛儿。” 凤七早有耳闻,林家自然也接到了喜帖,不过那喜帖也送到了岳家的林真真手上,“要嫁给叶风南的那个女人吗?” 楚殷睁开眼睛看他,凤七却看见楚殷眼睛里尽是血丝...... 楚殷沙哑着声音说道:“她不是!” 凤七闭了嘴,不再接话。 楚殷说道:“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你能替我办到吗?” 第95页 这是楚殷第一次使用金霖卫,只听说金霖卫无恶不作,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最可能弒主的狼。 凤七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楚殷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凤七说道:“这是新主人的第一个任务。” 楚殷摇头:“我并没有打败你。” 凤七眼瞳色浅,看人的时候尤其冰冷,他说道:“输了就是输了。” 楚殷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一侧狰狞的刀疤,看到楚殷的脸,他的眼瞳突然间柔和了起来。 楚殷样貌似母,见过阿音的人都知道...... 楚殷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林家过了一日,楚殷就拿到了金霖卫所给的情报。 “你是说......她嫁给叶风南是为了救她的弟弟?” 凤七却说道:“梁洛儿这个人......却不像是为了救弟弟,更像是被她母亲威胁......” 楚殷深沉无光的眼眸仿佛突然间被点亮了,“我知道了......” 凤七却说道:“那梁洛儿失踪十几年,十岁那年出逃,听说是她的亲爹要将她献给裘大人......那时裘大人七十六了......她的母亲也是个胆小怕事的,没胆子反抗她丈夫,也同意了,本来梁洛儿是要做梁家的女杀手的......” 楚殷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信纸...... 凤七却仍在说道:“梁家有一个周姨娘,是梁丰瑜的小妾,最受宠爱,当初因为冯姨娘得到了梁丰瑜的注意,便设计让去梁家的嫖客看到了冯姨娘,逼得梁丰瑜将自己的女人送了出去......当初沈柔只有一个女儿,梁洛儿厉害是厉害些,可她自己没地位没权势,却能坐在正妻的位置上,早就让周姨娘眼红了......” 那张信纸被楚殷捏的粉粹......“是她做的吗?” 凤七继续说道:“是的......那裘大人虽说年老,早已不能人道,却是个最爱玩弄......那周姨娘怕是早就知晓,才照旧设计了梁洛儿......却没想到逼得梁洛儿出逃......” 那梁家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楚殷才明白过来,花洛那天为何要那样的态度对她...... 楚殷那一句梁洛儿简直就是将花洛辛辛苦苦营造的假象扒的一干二净...... 花洛会怎样的难堪,怎样的无措...... 楚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对凤七说道:“金霖卫......有多少人?” 凤七却懂了楚殷的言外之意,惊讶地看她。 楚殷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她的眼中冷意森然:“若要杀光梁家的男人还有哪个周姨娘的......需金霖卫多少人?” 凤七歪嘴一笑,脸侧的刀疤更加狰狞,他吹了一声口哨,手中的重刀一抛又重新接住:“我们金霖卫就是专门做杀人营生,也让手底下的人松松筋骨,这你倒是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杀人抢亲。 第53章 第十二章 梁家嫁出了女儿后,沈柔便将哭闹不止的梁淮抱进了自己院内,怎么哄也不见好。 梁淮哭闹着:“姐姐还没对我好呢......姐姐就走了......” 梁家其他小少爷的姐妹都是对他们尤其好的,他还时常羡慕,做梦都想有一个亲姐妹,如今姐姐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回来了,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就嫁人了,他不晓得嫁人是什么意思,他问别人的姐姐,那姐姐眺望着大门外,喃喃说道:“嫁人啊,就是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梁淮一听就哭着去找娘去了,他想要问清楚姐姐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沈柔哄着他说道:“姐姐会回来的,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弟弟,怎么会不捨得回来呢?” 梁淮哭地打嗝问道:“那姐姐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沈柔也有了些怔愣,她心里知道,洛儿这次寒了心了,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她低下头哄着梁淮,“你呀,好好睡一觉,醒了姐姐就回来了。” 梁淮哭地也有些累,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小孩子忘性大,一觉醒来可能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听到外边有些吵,起身想去让小丫鬟看看,本应守在门外的丫鬟却不见了踪影,她以为是小丫鬟贪玩,就出了院门寻她,谁知刚出了院门就听到一片喊打喊杀声...... 她吓得立即找了一座假山躲在了里边,之听得外边金鸣打杀之声,她一辈子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只吓得发抖流泪。 仿佛有人走近了,不只有一个人,脚步声整齐,走动间还有铁器击打出的清脆声音...... 沈柔怕的不行,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有个男人沙哑声音说着:“除了女子和孩童,其余一律杀之。” 他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玩味地说道:“那个梁家的家主,先别杀,带过来让我好好玩玩......妇人中有一个姓周的姨娘也一起带来。” 那下属应道:“是!” 沈柔侧过身子往外看了一眼,只看见院里的湖水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湖边还有一个小厮已经死了......半个身子都泡在湖里...... 梁家昨日刚刚挂上的红绸,此时却又被血染成了暗红...... 沈柔不敢再看,怕自己哭出声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96页 不过一会儿,沈柔就听到了踉跄的脚步声,以及梁丰瑜毫无威严的求饶声,另一个却是个女子的哭喊声...... 她探头往外看去,梁丰瑜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早已被扯得凌乱,他的脚仿佛被人打坏了,一瘸一拐地走近“扑通”一声就对那个站着的男人跪了下来。 “我梁家上下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请大爷饶过我一命吧!梁家的女子,您老随便挑选!弟兄们也随便取用,我梁丰瑜绝不多说一句!” 沈柔听到这话,虽说早已知晓梁丰瑜究竟是怎样的人,却还是心凉的厉害。 她仿佛还想看到梁丰瑜的惨状,又冒头看了一眼,却认出那哭喊的女子却不是周姨娘! 她是周姨娘身边的婢子,嘴角流着血,像是被灌了哑药,换上了周姨娘的衣物被人狼狈拉扯至此,女子只能哭喊却无法为自己说一句话...... 那领头的男人却一脚揣在了梁丰瑜的心窝,将他踹出几米远,男人哼道:“你得罪了谁你还不清楚?正是你的女儿让我来的。” 沈柔及梁丰瑜同时想到了那个人,梁丰瑜捂着胸口咬牙大叫道:“梁洛儿!” 沈柔却心跳不已,没想到洛儿真的叫人来杀了她的父亲! 洛儿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沈柔却不明白梁洛儿究竟想的什么? 还是说,她其实从头至尾都没想明白自己的女儿想的什么,洛儿究竟不是跟她一样胆小怯懦的人...... 那女人口中流着血,啊啊乱喊着,对男人不停地磕头。 沈柔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周姨娘作威作福多年,仗着能与梁丰瑜狼狈为奸便独得他的欢心,没想到死到临头了,她居然还能逃脱...... 想着那些年周姨娘对沈柔的欺负侮辱......想到自己的女儿也被她设计陷害......甚至想到那个上吊了的冯姨娘...... 沈柔扶着假山站起来,她小声说道:“她、她不是周姨娘。” 那个男人却是个耳聪目明的,一听到有人声立即转过头来,沈柔却看到那男人脸上骇人的刀疤,不禁推后了一步。 男人却看到沈柔满脸的泪以及惊吓的表情讽笑道:“你又是哪个姨娘?” ............ 凤七带着沈柔去往关着梁家女人的地方去指认哪个周姨娘。 沈柔却在深墙大院里养的久了,走路都跟不上他,凤七略带了些不耐,说道:“走啊!” 沈柔最怕的就是强势的男人,凤七这样,沈柔心里一惊,立即快步赶上来。 周姨娘换上了丫鬟的衣服,低着头站在最里边,这里关押了梁家所有的女眷,都在惊恐发生了什么事,却没人在乎角落里站着的一个人究竟是谁。 门被打开了,那个男人带着沈柔进来。 周姨娘仿佛有了预感,眼光怨毒地盯着沈柔,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沈柔这个女人坏了她的事,也所幸是她,沈柔那样胆小,吓一吓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柔感觉到了那道怨毒地目光,回头看去,那周姨娘的确站在角落里,可是那目光实在让她胆怯,她想起周姨娘那些狠毒的手法......想起与周姨娘作对的那些女人的下场,不禁抖了抖,移开了目光。 沈柔结巴说道:“没、没有......” 凤七却早就将那一切都看在眼里,上前一把抓住那个穿着丫鬟衣物的手腕,周姨娘惊恐道:“你做什么?” 凤七见到周姨娘的脸,却大声嘲笑道:“这梁丰瑜看来是个眼瞎的,这样的人老珠黄,竟然还能成为最受宠的姨娘,放着那样的正妻摆在一边,果然是个没眼光的!” 周姨娘一直以来从来都被人夸着捧着,却从没人将这样的话在她面前说起,不禁大为气恼,对着凤七又踢又打:“我要打死你!” 凤七却一挣,将周姨娘摔在一边,叫来了属下将周姨娘拉走,凤七哼笑道:“你的确离死不远了。” 沈柔听了凤七似是调戏的话,耳根便一直热烫,低着头不敢出声,却没注意到凤七就要迈出房门。 凤七见她没跟上来,又皱眉斥道:“还不走!” 那边的婢子见周姨娘终于被抓来,眼中全是愤恨,狂叫着扑向周姨娘,周姨娘一躲就要躲开,却没想到凤七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头髮被抓乱了,脸上脖子上也多了几道血印,甚至下颚处被那婢子咬出了深深地牙印,上边的血不知道是周姨娘自己的血,还是那婢子口中的血...... 凤七一脚踹向周姨娘,她往前一扑,与梁丰瑜一同跪在沈柔面前,沈柔一惊,就要往凤七身后躲去,凤七却将她捞回来,指着周姨娘问她:“这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周姨娘?” 周姨娘此刻的面容早已如同厉鬼一般,她瞪着沈柔喊道:“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却被凤七示意属下一巴掌扇在她嘴上,又用布团堵住了周姨娘的嘴,凤七皱眉斥道:“乱叫什么!” 沈柔瑟缩着点了点头。 属下将一个小孩子提着衣领拉来,那小孩还对着那个人拳打脚踢,沈柔一见就喊道:“淮哥儿!” 那下属松了手,小孩儿就哭着奔向了自己的娘亲,母子两人哭成一团。 下属禀报导:“头儿,还有一个崽子。” 第97页 凤七也看出这小崽子是谁的,也没有过问。 一旁的梁丰瑜已经被下属好好“关照”了一番,脸上肿的大了一圈,凤七将手中砍刀的刀鞘扔掉,将那砍刀架在了梁丰瑜脖颈边,梁丰瑜说道:“她向你出了多少钱买我的命?我出双倍.....不!三倍!你要是愿意,梁家所有一切你都可以拿走.....” 凤七却嫌他聒噪,说道:“谁也没给过我钱,我都是替主人办事。” 梁丰瑜问道:“你主人是谁?” 凤七却冷笑道:“楚殷。” 梁丰瑜没想到竟然不是梁洛儿,却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 凤七说道:“你们家的梁洛儿,我们主子看上了。” 说罢,手起刀落,梁丰瑜带着惊讶地头便咕噜噜滚在了地上...... 沈柔呆呆地看着,手中却紧紧抱着怀里的梁淮,同时也捂住了他的眼睛。 梁淮却看到了自己的爹被这人用刀砍了头,大声哭喊起来。 沈柔怕惹怒眼前的阎王,捂住了梁淮的嘴。 凤七将重刀又移到了周姨娘脖子上,周姨娘见梁丰瑜死在她眼前,早已禁不住吓全身抖如筛糠,凤七说道:“本来我主子说这次不杀女人,只是你平日里作恶多端,也欺负到了最不能惹的那人头上,你今日命是保不住喽!” 沈柔看到周姨娘的头颅也如同梁丰瑜的一般,与他的滚在了一起。 凤七说道:“弟兄们,派人守好剩下的人,咱们收工!” 金霖卫整齐地发出吼声,吓得沈柔一抖。 凤七却见沈柔还在这儿,用眼神示意属下将她也关起来。 凤七又走到那两颗头颅面前。 “这俩洗干净包起来,锦盒装着,这是咱们主子送人家的大礼啊。” 金霖卫办完事,前脚撤出了梁家,后脚却是又来了一批人。 那批人见到梁家如此血腥场景,搜寻一遍,连个活人都没有,面面相觑。 那打头的人说道:“去,报给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今天能写完梁家呢,抢亲明天再抢。 凤七调戏别人是惯性 调戏过花洛老婆,又调戏到她老娘头上了...... 花洛会好好整治整治他的。 第54章 第十三章 叶家在这座城中已经有一百年了,几代子嗣以及各系旁亲都住在这座古朴的大宅中,叶家先祖做过歷史上有名的贤相,学生后人更是频频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叶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越来越大,先祖留下了遗训,三代往后,再不入朝。 本来叶家与武林本就没什么关联,除了一些偏房远亲、先祖的弟子还在朝堂上有一些官职,其余的叶家人却因先祖的这句话而渐渐退出朝堂,就算是这样,叶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叶家也出过几个有名的武将,武将善于使长_抢,一柄长-抢舞的虎虎生风,叶家长-抢一立在城头,就能另敌人闻风丧胆,叶家抢法越来越有名,逐渐在江湖上也有了些地位。 后来叶风南这一代,既不用读书科考,也不用上阵杀敌,也就对子嗣的教育没那么严苛了,叶家才出来叶风南这样一个流连花丛的武学奇才,也不学枪法,也不学刀剑,自己捉摸着与岳家的家主合作了这样一把精铁风流扇,也独创了自己的武功路数。 江湖中相传叶家便代表着朝堂权势,谁若能拥有叶家的家主令,就能掌握一半的朝堂,就算是想夺位做个皇帝也可。 这话若是让叶风南听去了,一定是嘲笑一番,要不说武林中人多数痴心练武,都没怎么读过书,吹什么就信什么,若是真有人能夺取叶家的家主令,也没人有那个能耐能号令得起叶家人,叶家若是真有这个本事,皇帝也不会任由叶家在城中静静地存在了一百年。 叶家的家主令能号令的东西却是外人并不知晓的财富。 且不说叶风南手下的那些铺子地产,光是叶家这么些年也有从商的人才,给叶家积累了不少财富,光是金子便能堆砌满整个地窖,养活了这么一大家子叶家人绰绰有余。 都说梁家有一座金银山,却不知晓五大家族内,真正有钱的却是叶家。 此刻梁家的花轿已到达叶家,静芳本想来搀扶花洛下轿,却被赶来的叶风南挡在了身后。 叶风南本就是个江湖中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此时穿了一身红,见谁都是喜气洋洋带笑的模样,倒是更精神俊俏些。 叶风南隔开了静芳,亲手拉着新娘下轿,在众人起闹中,叶风南蹲下身背起了新娘就往叶家大门走去。 静芳连忙跟了上去。 叶风南背着花洛,只闻到背上的女子身上的淡淡馨香,叶风南小声道:“我当初还觉得着香气十分罕见,没想到真是梁家女子特有的眉间香,我若早知道你就是梁家的女子,早就上门讨要你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 花洛悬在他腰间的脚被宽大的嫁衣盖住,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叶风南的脚步一顿,又继续往前走。 叶风南咬牙道:“注意点,若是我在背你路上摔倒了,明日江湖里就传我体虚了......”仿佛想像的到花洛得意的表情,叶风南又加上一句:“我还不打紧,若是传出来你体重那就丢的可不止叶家的脸了......” 第98页 花洛又要踢他一脚,却被他用手抓住了两只脚,动弹不得。 叶风南怕她再出什么么蛾子,所幸趁着大家不注意,手背在身后飞快地点住了花洛穴位,花洛一时竟没防备,无力往前一扑,全然趴在了叶风南背上,叶风南又将花洛往上颠了颠,示威一般地温柔说道:“小心点。” 花洛心里恨的咬牙,若是等她解了穴,还不得把叶风南痛打一顿。 新娘入了叶家大门后便要在叶家长辈面前三拜成礼。 这一次叶风南搞得阵仗实在是大,宴请了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更不要说是几大家族的人,台下一群乌央乌央的人头,台上坐着的一排却都是叶家的长辈。 叶风南入得内院,就将花洛放下,解开了穴道,他拉住了花洛手里的红绸。 “你跟着我走,小心些便是。” 叶风南便领着花洛上了高台,台上唱词的小厮禀报过后,叶风南就拉着花洛背朝着宾客向叶家长辈们行礼。 此时叶家的门口,一辆马车却姗姗来迟。 一位红衣女子先下了车,转身去扶马车里的人,马车里的人伸出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梅香的手腕,那只手太过于苍白,青筋凸显。 梅香却嘆气低声抱怨道:“你这高烧来来回回烧到现在,还不愿意好好歇着,非要来参加人家的婚宴做什么?” 那人却不听,依仗着梅香的力气才下了马车,她仰头看向叶家的门匾。 那面色苍白却穿了一身红衣细緻梳妆过的女子正是楚殷。 楚殷伸手从弟子手中拿过来了一个大大的锦盒,交给了门边站着的小厮说道:“这是给梁洛儿的,需得她亲自打开。” 小厮连连应声,掂了掂锦盒,看来是个金贵的大件,兴奋地高声喊道:“宗英门门主到了!” 高台上花洛一听便立即掀开了盖头回头看去。 楚殷一身红衣缓缓行来,宾客们都在看她,楚殷身后跟着一队宗英门弟子皆穿着正红的衣衫。 客人们都窃窃私语道:“你说叶风南请宗英门干嘛?这一身红衣,知道的来贺喜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抢亲呢!” 楚殷苍白着脸,抬头看着台上的花洛,楚殷沙哑着轻声说道:“阿洛,我来了。” 众人都没听到,花洛却清楚看到了...... 花洛此时心中狂跳,一双眼眸却盈了泪水,一只手按住了心口,仿佛要将那颗狂跳的心给安抚下来。 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又低声回道:“楚殷......” 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叫一声她的名字,便能让她无比安心。 花洛心里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欣慰,又说不清此时到底对她那身红衣有多么倾心...... 她记得,楚殷十六岁那年,在无极宴上见她,总是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清亮亮,最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一眼就能望到底,那时的她红衣穿在身上就如同一团灼热的火焰,带着一身的桀骜劲儿,此时的楚殷,一双桃花眼朦朦胧胧,眼角含情,望着她的眼神决绝又点点的光亮......她的红衣就像是一片雾......让人捉不到握不住......只怕她转身离开,就再也寻不到了...... 花洛从未对她说过,她从见她第一面,就惊艷她的红衣,从一开始,直到如今。 两人彼此痴痴相望着,仿佛世间所有人都不存在了一般,喧嚣化为寂静,天光便化为黯淡,她们只能看得到彼此的身影...... 那门口的小厮却是个调皮捣蛋的,楚殷说那锦盒非得梁洛儿亲手打开不可,那小厮却好奇里边究竟装了什么,趁着人不注意就打开了锦盒,大声惊叫了一声,那锦盒里的东西咕噜噜滚了出来...... 竟然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别人不知晓,叶风南却是知晓的。 他的手下早就报与他,梁家被人早一步抢先了。 那两颗人头,一个是梁丰瑜,一个是周姨娘。 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个楚殷来者不善,并不是来道喜来了,有人不怀好意地笑道,难道又是叶风南惹出的风流债? 却又听到那楚殷大声说了一句话,带了些委屈又带了些坚决。 “阿洛,你要做的事我都替你做了,别嫁给别人,我娶你来了。” 众人瞬间便寂静下来。 几千双眼睛都盯着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风将那红衣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世间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立在那里。 叶风南一把就要拉住花洛的手,却只捉到了一片袖子。 花洛的脸上带着眼泪,却是笑着的,眉眼弯弯眸中闪闪,仿佛其中藏着灿烂的星辰...... 花洛跑到台边,张开手往台下扑了过去,被楚殷一把抱在了怀里。 红艷的盖头却飘飘然落在了地上,无人捡拾。 花洛仿佛将叶风南与她的计划全然抛在了脑后...... 她的眼睛只看得到红衣,耳朵也只能听到那一声:我来娶你了,心里也全然塞满了楚殷二字...... 她仿佛是一只破开了蛛网的蝶,嫁衣翩然与猎猎红衣交叠在了一起,花洛落到了楚殷的怀里。 她娇俏笑着对楚殷说道:“我答应你了,还不快跑!” 楚殷也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唯一的笑,好似冰雪消融,那双花洛最爱的桃花眼里都是喜悦的光亮,楚殷答道:“嗯。” 第99页 两人不顾众人的惊愕,花洛运起轻功拉着楚殷就飞上了叶家墙沿。 花洛所幸还记得叶风南的话,两人立在了墙头,花洛回身对叶风南说道:“对不住了,这次,我欠你一个大人请。” 说罢,两个起落,两人就不见了身影。 叶家娶妻,多少江湖女儿都艷羡的事情,此时却在江湖中成为了一个笑话。 叶风南摔下了手中的红绸,抽出腰间的铁扇就要上前追赶,却被身边的静芳拦住了去路。 台下宗英门的弟子则拦住了即将动手的叶家下人。 静芳说道:“叶公子,我家宫主本就不愿嫁你,你是知道的。” 是啊,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用利诱,用逼得,利用梁家的形式让花洛嫁给他...... 他却想不到的,那个楚殷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通过无极宴才一战成名,那也不过是花洛的一个下属,怎么两人就...... 花洛宁愿放弃那么多的好处都要跟她走。 他叶风南真的是个笑话,此时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说? 一辈子都觉得女人最是好哄,最是轻易到手,没想到却被花洛摆了一道...... 手中的铁扇被放下,叶风南要给家中的长辈一个交待。 身侧防备着的静芳松了一口气,又是嘆道,这两人真是折腾。 宗英门被叶家列入拒绝来往的名单这已经是后话了。 两人一路急奔,花洛却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这样畅快过,有一道沉重的枷锁被打开了,此时就连轻功都比平日里更要轻快些。 楚殷见花洛这样快乐,心里也是快乐的,笑容中却带了些疲惫......身体异常沉重,内力行至一半,却又突然阻塞。 那边花洛还在笑着,却突然觉得身边楚殷一沉,就要落了下去,花洛一惊,抱着楚殷落下了地。 两人在地上抱着滚了两圈才停下,花洛估计不得身上的落叶,只觉得楚殷的手那样冰凉,起身担忧地摸了摸楚殷的额头...... “竟然这么烫......” 作者有话要说: qiang字被和谐了,错别字代替一下。 啊啊啊可算写出来了,是好是坏也就这样了。 这一幕其实是这篇文最初的一个场景设想。 所以设置了宗英门门中弟子都要穿红衣,因为要抢亲抢的高调却又措手不及。 花洛对楚殷死心塌地喜欢就在这一场,也因为楚殷这样做而解开了心结,两人互通了心意。 如果说之前花洛是一个完美的情人的话,之后花洛就要开启独占的醋罈子模式了。 楚殷什么妹妹啊朋友啊,男的女的投缘的头扁的啥的都要被花洛放在红色警戒区了...... 疯狂撒狗粮模式了解一下? 第55章 第十四章 花洛一摸楚殷的头,发现竟然那样烫手,也不知道楚殷究竟病了多久,早先就听静芳说过楚殷领了无极宫那三十鞭就满背血痕地走了,想必是回了宗英门...... 宗英门中难道没人照顾她吗?任由她烧到这样...... 花洛又是恨自己多嘴一句让楚殷受了这样的苦...... 此时离无极宫还有些距离,花洛蹙着眉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楚殷苍白的脸颊,心疼的直掉泪,花洛抹了抹眼泪说道:“殷殷......你可不能出事,你若是出事了,我便真的要跟着你去下边给你赔罪了。” 楚殷却是听也听不到了,连反应没有。 花洛起身,将楚殷横抱起来,飞身越过树枝在树林中穿梭,花洛只想着要快些回无极宫,找程慈......若是程慈治不了......那她就带着楚殷去医药谷找程慈的师父了......若还是...... 花洛不敢多想,只怕这辈子的轻功都没这样快过...... 无极宫近在咫尺,花洛终于松了口气,花洛将楚殷小心放在自己屋内的大床上,出门便去喊封燕程慈。 封燕与程慈早先在宗英门,楚殷却怎么也不听劝地乱跑,最后甚至将两人劝了回来,在无极宫待命。 也所幸花洛回了无极宫找这两个人。 程慈皱着眉把了把楚殷的脉,做大夫的最气的就是病人并不把自己的病当一回事儿,等到真出事了却又要她来治......本想发脾气的程慈看着花洛那样焦心的表情,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花洛问道:“怎样?” 程慈这个时候能不出出言讽刺两人就已经是看在她跟花洛这么些年的情分上了,花洛非要问,程慈没忍住絮絮叨叨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让她用内力不让她用内力,你看看她现在......背上的伤没好全就到处东奔西跑的惹事,发着高烧还当自己没事儿人似得,内力用的过度就容易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怨不得一直高烧不下,再烧下去你家的小傻子就变成真傻子了!” 花洛此时却惊吓过度,程慈说什么都是当真的,一听程慈这样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抱着楚殷说道:“就算她真傻了,我也养她一辈子!” 程慈白了两人一眼,对一直冷着脸看着两人的封燕说道:“你看看她俩真是一对儿,脑子都不好使!” 花洛又追着程慈问:“我们殷殷怎么办啊?怎么治?封燕!叫人备了马车去医药谷一趟!” 程慈一听立即就炸了:“你去医药谷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你去找他,那老不死的必然知道我在这里躲着!” 第100页 花洛定定看了程慈一眼,看地程慈心里直发毛,花洛扭过头对封燕说道:“去,找人将程慈绑了,我们给医药谷送礼去,不信医药谷不给我们治!” 程慈立即投降:“我治!我治还不行吗?” 花洛似是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说道:“你的医术不如你师父的吧......我们找你师父稳妥些......” 程慈若不是身体不错,此时必然吐出一口血来...... 程慈就差发誓不出一个月必然还给花洛一个活蹦乱跳的楚殷,这才让花洛停了将她五花大绑送回医药谷的心思...... 终于,程慈全权接手楚殷这个病人,每天开药给楚殷调理内息,还让花洛每日给楚殷体内传送内力,助楚殷体内躁动不安的内力逐渐平息...... 过了几日,静芳才回来,她处理好了花洛在叶家留下的一片烂摊子,又收集了一些情报,回来与花洛密谈。 楚殷一直都是昏迷不醒,花洛每天就要拉着程慈问,程慈不厌其烦无比耐心地与花洛解释:“就是累着了,她在昏迷中还有助于恢復,若是她醒过来你让她听话,她应吗?” 花洛却理直气壮道:“她肯定是听我的话的。” 程慈又是一阵好气。 晚间,花洛拥着楚殷给她换衣,这种事情,花洛是不假人手的,她不愿别人碰触楚殷的身体,如今她早已将楚殷的一切都划归自己所有...... 花洛将楚殷的中衣扒下来,后背早已被程慈调配好的药物治好,连个疤痕都没有,曾经一片枯枝上只有几朵桃花,此时楚殷背后却是郁郁葱葱的桃花树......妖艷异常...... 花洛低头亲吻每一朵她亲手纹下的桃花,每一朵都代表着两人每一次的亲昵...... 两人原来都已经这样熟悉彼此了......花洛也终于能在楚殷面前卸下了最后一点防备...... 花洛将楚殷搂在怀里,低声说着:“殷殷......你怎么还不醒来啊......别生我的气了......我不会嫁给别人了......” 花洛照例每晚与楚殷调理内息,楚殷体内的内力实在是奇怪,有时汹涌澎湃到花洛的内力都差点被卷进去,有时却空空如也,仿佛是一个完全不会武的人...... 程慈说这就是冷不丁被人传送大量内力的后果,楚殷还算好的,治好了就能吃能跳的,花洛问程慈,什么叫不好的? 程慈却向无极宫中最中间的摘星楼使了个眼色...... 若是不好的,就是走火入魔全身瘫痪了....... 说起这个,花洛又是对摘星楼里的苏还山恨的牙痒,却又想起,这都是她怂恿的楚殷进摘星楼又是嘆了口气。 两天后,程慈对花洛说道,“楚殷这两日就能醒来了。” 花洛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都要让人热好饭菜,超过时间的就再换一批,生怕楚殷醒来时吃不到一口热粥。 夜里,花洛搂着楚殷入睡,睡意迷濛间却感觉她被人亲了,睁开眼来就看到楚殷在月色下看着她的眼睛...... 花洛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不是做梦,搂着楚殷的脖子就送上了唇...... 两人亲昵半晌,花洛几乎快落下泪来,又想起楚殷这几日没吃没喝,披起外衫就下床叫人热粥。 太晚了,花洛不喜有人守夜,院内两个守夜的弟子都没有。 花洛这辈子没动过灶火,却摸摸索索地烧火,想将锅里的粥热一热。 不过一刻钟,花洛端了一碗粥回来,楚殷暂时手脚无力动弹不得,只抬头看到花洛脸颊边的一道黑印...... 楚殷自然知道花洛向来重视自己的外貌,从来或坐或立每一个表情都是美的,从没允许自己狼狈过......兴许花洛的狼狈都要自己是好看的...... 可是此时,楚殷却看到了花洛脸颊边一道黑色的印记,楚殷温柔地盯着花洛看,花洛端来的那碗粥太烫手,端到屋内就忍不住将那碗粥放在桌上,两手捏着自己的耳垂,又连忙端起碗来送到床边...... 花洛急切问道:“等太长时间了吧......我从来没烧过火......没想到烧火也不容易......” 花洛从来都像是一个神仙妃子,恨不得走路都不愿沾地,哪儿能由得自己掉落人间? 楚殷弯起嘴唇,眼里却有了些泪光...... 花洛问道:“你哭什么?哪儿疼吗?” 楚殷摇了摇头,吃力坐起身,花洛连忙给她垫起枕头...... 楚殷伸出手,花洛以为她是要拿粥,还说着:“太烫了,我餵你吧......” 却没想到,楚殷伸出了手,缓缓将花洛脸侧一缕头髮拨弄到了耳后......花洛愣愣看她,楚殷又伸手擦她脸颊变那道黑色的印记,楚殷的手刚从被子里抽出来,缓慢而又温暖...... 花洛才想到:“我脸上有东西吗?” 楚殷声音沙哑说道:“阿洛......以后我做饭吧......” 花洛假意嗔怒,将粥放在了床边的小案上道:“那是自然!难道还要我给你做饭吗?” 花洛掰着指头说道:“这几日你欠我的,以后都要千千万万倍给我还回来!” 花洛小心餵楚殷吃过饭,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谁也不愿先睡去,花洛说道:“你说的,你要做饭啊,我的每一顿饭都要你做,若是有一顿不是你做的,我就不吃了!” 楚殷摩挲着花洛细嫩的手指——那两根手指刚刚被热烫的瓷碗烫的通红...... 第101页 楚殷听着花洛的要求,只是笑着应道:“嗯。” 花洛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对着楚殷说道:“你说你要娶我的!当着全武林的人说的,别人都听见了,你可不能反悔!” 楚殷又笑着问道:“我娶你,那你说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是妻?” 花洛自知被楚殷调戏,脸颊竟然有了些晕红,“你若当妻,每日给我洗手作羹汤,我若当妻,定然每日给你睡到日上三竿!你说我们谁是妻?” 作者有话要说: 谁当妻? 都行都行..... 挠头...... 第56章 第十五章 楚殷可算是醒了。 封燕静芳和程慈自第二日一早就听到楚殷已经醒了的消息,都松了一口气,楚殷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花洛可没少想办法折磨她们。 接连着两天,楚殷手软脚软,没法下床,花洛一直寸步不离陪在楚殷身边,亲手餵粥餵饭,甚至有一天,静芳在厨房里看见了蹲在灶台旁正在烧火的花洛...... 静芳立即原路倒退着走出了门......等到确认了这里的确是厨房后就再也不敢进去了...... 封燕还与静芳说过:“楚殷这回成了花洛的心头肉了.......整个无极宫与楚殷一齐放在秤上让花洛选,花洛都不一定选无极宫......” 静芳扯了扯嘴角说道:“哪儿会啊......”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会选无极宫...... 有楚殷在的地方,花洛哪儿还看过别处? 那梁微早就听说宫主回来了,却一直害怕宫主会赶她走,不敢露面,私下却是一直找静芳说话,想问问宫主的喜好。 静芳是个知晓个中缘由的,心里想着宫主便是梁微的姐姐,在楚殷好之前,静芳也不敢擅自就带着梁微去见她,却越是对梁微更加和颜悦色起来,梁微问时静芳左右而言他,梁微以为宫主脾气不好,也觉得静芳是在婉拒,不敢再说见宫主的事情。 只是宫主回来的日子久了,楚殷也醒来了,静芳便与花洛说起了梁微的事情。 花洛听着静芳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坐在床头的楚殷。 花洛埋怨道:“你怎么把她放无极宫了?” 花洛一想起梁微便觉得头疼,又说一遍:“你怎么把她放无极宫了!” 楚殷当时还不知梁微便是花洛的妹妹,现如今知道了,又想起梁微与她喋喋不休地说过姐姐怎样关照爱护她,此时与花洛的态度却是对不上号了...... 楚殷知晓自己是做错了事,无助地与静芳一对视,两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花洛来回踱步许久,才无力对静芳说道:“你带她来吧。” 梁家破落了,只剩下了一些个女眷,被金霖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有心想走的便放人走,没能力养活自己的或者有孩子的,都被安置在了一个僻静的院落里,有专人定时送去衣物饭菜,也并不限制她们行动。 许是高墙大院住的久了,大多数梁家女眷都在那个院落里生活着,没了梁家男人的威严,女人们倒是生活的平淡快乐了许多。 花洛就是梁洛儿这件事,瞒不了太久,梁微知道也就知道了吧。 梁微被静芳领到宫主那里,一路上樑微都在小心整理自己的衣领和头髮,到门口时,静芳让她自己进去。 梁微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边有一个女声说道:“进来吧。” 想必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无极宫宫主了...... 梁微的手竟然有些抖......她推开了门。 外屋没人,想必在卧房吧...... 梁微小步挪着,又进了宫主的卧房。 里边一层又一层的帘子,床幔上挂着白纱,风一吹,就听到帘子上挂着的铃铛铃铃响动,清冷异常......床里坐了两个女人......一个卧床一个却坐在床边...... 梁微心里一突,低着头也不敢看向那边。 花洛与楚殷一对视,楚殷笑着说道:“梁微,怎么不认得我了?” 梁微又偷偷瞄了一眼,那个斜倚在宫主床上的女人竟然就是楚殷! 梁微又震惊地低下了头,楚殷原来能躺在宫主的床上吗? 早就听静芳说过楚殷和宫主的关系十分的好,却没想到是这个方面的好....... 花洛一句话都不说,楚殷又说道:“你想留在无极宫吗?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我可以带你回宗英门......” 楚殷被花洛瞪着拧了一把,楚殷顿时不说话了....... 花洛心里自然有考量,梁微特别会来事,也尤其粘人,自己看着还好些,若是真让楚殷带回了宗英门里,梁微就谁也管不住了...... 想到梁微同她一样在梁家呆了那么久对付男人的方法学了有十成十,最知道怎样发挥自己的魅力学会怎么跟强者示弱装可怜,样貌又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嘴甜又会哄人,甚至还比她年纪小个几岁,除了不会武功外...... 花洛一想到梁微与楚殷呆在了她看不到的地方心里就别扭,不顾及楚殷还在病中,循着空拧了楚殷胳膊一把...... 梁微却摇了摇头,“静芳姐姐对我极好的,我不愿意走......” 又对那边始终不说话的宫主说道:“宫主,求你让我留在这里吧,我的确无家可归了,还不懂得武功,出去也是死路一条......若是宫主能留下我,之后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武功我也可以学......” 第102页 花洛清了清嗓音说道:“梁微......” 梁微与梁洛儿许多年不见,自然分辨不出花洛的声音,只听到宫主说话了,便抬头看她,一阵风吹过,轻飘飘的白纱被风扬起,铃声叮叮噹噹响起,梁微便看到了一张美艷而又清冷的脸......那双眼睛看着自己......那样熟悉......白纱落下,又只能看到宫主隐约的人影...... 梁微越看越是心惊,脑子里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惊讶地张开了口...... 虽说许多年不见了,可是那样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女人世间少见.....就连梁丰瑜都曾说过沈柔最是无能,生出的女儿却是梁家的女儿中颜色最好的,最出色的便是那双含着媚意慵懒的眼睛......即便她整日摆出个冷脸来,那双眼睛就十分勾人......若是她愿意笑一笑,那愿意死在她脚下的男人都能论堆来数...... 梁丰瑜早就说过梁洛儿能卖出个好价钱,可还没等梁洛儿长成,她竟然就自己跑了......梁丰瑜因为这个还迁怒过梁家其他的女儿,梁微自然记得。 “......姐。” 花洛又说道:“梁微,你愿意就留下吧,让静芳安排你住无极宫弟子的房间。” 无极宫弟子的房间离这里远得很,花洛自然不想频繁见到她。 梁微去哭了出来,十分委屈的模样:“洛儿姐姐,我跑出来就是为了投奔你来的......你从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花洛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当初花洛就有些厌烦梁微,可是梁微却是那个频繁来找自己说话给自己解闷的人...... “出门在外,就不要以梁家的事情说事了,梁家现在也不存在了,我的事情你也需保密,若是说漏嘴了,我就把你的财物全扣下来,将你扔出去自生自灭!” 梁微抹着眼泪连连点头:“梁家不在了你也是我姐............你是姐妹中对我最好的姐姐......现在,也是如此......” 梁微又走近了两步,说道:“我虽不会武,但是我会弹琴跳舞......在梁家时我也不曾懈怠过,姐.....你留下我,我就很感激了......以后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然会全力以赴。” 花洛点着头,只想把她快点支走,那梁微却越说越多,甚至有了几分想要回忆当年的趋势,花洛看向楚殷,楚殷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花洛却低下了头。 静芳估摸着时间,也进来了,花洛给静芳打了个眼色,静芳就将喋喋不休的梁微拉走了,一边安慰道:“想要说别的事情,等到你安顿好回来再说,宫主现在有事要忙,你得乖乖的不是?” 梁微知晓了自己的姐姐竟然是无极宫的宫主,腰杆也挺直了起来,对静芳更亲昵地说道:“静芳姐姐,我从小就知道洛儿姐姐是厉害的,没想到出了梁家,她竟然能厉害的这种地步......别的不说,在梁家时,我从来没出过门也听说过无极宫的名号......我姐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边打发走了梁微,花洛见楚殷想要坐起来,就顺手将楚殷背后垫上了枕头。 “你说,你让她去宗英门做什么?” 楚殷一顿,想要解释:“我......” 花洛皱眉说道:“离她远点!” 楚殷也不敢问为什么,只是应道:“好。” ............ 尽管每晚花洛都会给楚殷调理内息,可多日下来还是不见起色。 楚殷不急,花洛都急了,追着程慈问。 程慈被追问地无奈,“楚殷本就是内力出的问题,不见起色很正常的,她当初那个样子你也知道的,我能给她救醒了就已经废了多大功夫了,内力更要慢慢调节.......若是你嫌慢就让比你更厉害的人每晚给她调理内息!” 花洛不肯,又逼着问程慈另一种方法,程慈又说道:“江湖上不是有那种情侣二人一起修行的功夫吗?你可以试试与她从无到有重新修炼,伴着药丸修炼,若是能冲破她的体内内力的禁制说不定能内力大涨!” 二人修炼的功法倒是有很多,花洛要寻得也十分容易,实在不行,以楚殷的身份去一趟楚家也是容易的,只是需什么药丸的,花洛再问,程慈又有些难以启齿...... “那是皇家的供药......珍清玉露丸......寻常办法怕是弄不到......” 珍清玉露丸,倒是不生疏,沈柔为了救梁淮将她卖给叶家也为的这个珍清玉露丸,花洛也打听过,这珍清玉露丸是皇家供药,也是上一任皇帝续命用的药,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叶风南给梁家下的聘礼中便有一颗,就在花洛身上。 若真是灵宸子设的局,让沈柔将珍清玉露丸餵给那样小的孩子吃,怕是补也给补死了......幸亏她知晓的早,也将珍清玉露丸在沈柔拿到之前就偷走了。 程慈也被花洛指使着去看了看梁淮,小孩子没什么大病,不过梁淮是早产子,身体虚些,注意补一补就好。 只是她身上那一颗,怕是不够。 能弄到珍清玉露丸的地方......只有叶家...... 只是她才做了那样的事,若是再回去跟叶风南打交道,又怕是行不通...... 程慈还在说着:“没有这个其实也行,只是进展缓慢些,楚殷现如今的情况,慢也有慢的好处,慢慢修来的内力,根基便稳一些。” 花洛若有所思点了头,转身便走。 第10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该换地图咯~ 第57章 第十六章 一转眼,冬天就要到了。 花洛叫静芳拿出自己的白狐裘给楚殷仔细裹上,才拉着她去外边看雪景。 天色渐暗,可是地上的白雪映着天上的月色,反而明亮了起来,天上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唿出来的气都团团升上天去。 静芳站在一边,感嘆着说道:“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梁微说道:“天色真好,我把琴拿过来吧!” 梁微这些日子一直喜欢粘着花洛和楚殷,他们去哪儿,一会儿梁微必然也来。 楚殷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是听得花洛说过,梁微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表现自己,也喜欢学她,梁微年纪小,这些也显得可爱些,花洛不怎么喜欢她,楚殷也不敢对她太熟。 花洛对静芳说道:“静芳,去把前年埋下的青梅酒挖出来,喝酒暖暖身子。” 静芳应了,立即叫人去把那两坛酒挖了出来。 雪稍停,程慈封燕静芳三人坐在院内小案的一边,另一边花洛和楚殷紧紧挨着,小案摆了一个小炉,正在温着酒。 几人一边搓着手聊天,一边喝几口酒。 另一边的梁微正专心致志地弹琴。 琴音裊裊,看得炉中温着的酒热气上旋,楚殷手里握着花洛的手给她暖着,依在她身边,轻轻嘆了口气。 “要是每天都喝着青梅酒,还有这样的琴声相伴......该有多好啊......” 梁微听到楚殷这样说,立即笑道:“你觉得我弹琴好听是因为没听过洛儿姐姐弹琴,她当时的功课是我们中最好的,当时教琴的先生都说她又这样的天赋......” 花洛起了身,楚殷身边立即凉了下来,楚殷看着花洛走近了梁微,梁微立即让开,又叫人拿了另一张琴,两张一模一样的琴并排摆着,两人统一跪坐在一起。 花洛先试了试银色,指若削葱轻轻在弦上拨弄两下,便有悦耳的琴音传来。 梁微先拨琴,说道:“玉石碎?” 花洛点了点头,梁微先弹,而后花洛紧随而上,一双素手在琴上拨动,花洛侧着头,好像在看梁微的节奏,先前零零散散的琴音瞬间倾泻而出,两人合奏,琴音相合,时而仿佛山涧潺潺溪流,虫鸣鸟叫好不清脆,时而又像是喧譁的瀑布,浪花击打在岩石上,最后一铮,恍如玉石“哗!”地击碎在地上,琴音绕樑而上,迴响不绝,令人心中震撼...... 最后琴音缓缓归于寂静...... 楚殷先鼓掌,“好!” 程慈封燕静芳都鼓起了掌,静芳说道:“我从来只知道宫主做生意厉害武功也厉害,却不知道宫主弹琴也这么厉害。” 花洛仿佛被勾起了琴瘾,又仿佛是青梅酒的酒力发作,一手托粉腮,眼角嫣红眼神朦胧,她一手懒懒地拨弄着弦,抬头看向楚殷,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那一眼却另楚殷痴痴看她许久...... 梁微自知跟不上花洛的琴,玉石碎也尽然是花洛压着她的琴音弹,几人不懂自然看不出来。 梁微站起身来,合着花洛的琴音缓缓跳起舞来...... 此时她穿着无极宫的服饰,白衣飘然,雪地里本就洁白无瑕,她在雪地中舞,就如同雪中的仙子,梁微从小学舞,腰骨也是及软,琴声铮铮,天地一片干净...... 楚殷看着梁微舞了半天,本就觉得梁微穿的有些少了,也觉得她发抖地厉害,还这样在雪地里跳舞,深知她不易,也拍手鼓励道:“好!” 琴声顿停。 梁微也停了下来,双眼晶亮笑着看楚殷:“真的好吗?” 楚殷点了点头,“真好看。” 花洛扶额说道:“我真是有些不胜酒力......” 静芳说道:“那宫主就先回去歇息吧,剩下的我会收拾的。” 楚殷一听花洛有些醉酒,便主动过去扶她,却被花洛紧紧抓住了手,一开始楚殷还以为她是因为难受,后来花洛越抓越紧,楚殷吃痛,才发现花洛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她。 楚殷咽了咽口水,“你累了吗?” 一进屋,关上了房门,花洛便将楚殷甩开,独自走入卧房。 楚殷无措地摸了摸脖子,跟在花洛身后。 花洛倚在了床边,一手扶额,满脸粉红,的确是醉酒了的样子。 楚殷凑过去,坐在花洛身边说道:“你妹妹......梁微的确挺可怜的......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 花洛却勐然凑近了楚殷说道:“殷殷,你是谁的人?” 楚殷紧张的看着她,小心回道:“你的。” 花洛越逼近楚殷,楚殷就越往后退,花洛压上了楚殷,两只手臂将楚殷牢牢困住:“殷殷,你是我的人.....你的眼中只能看着我,你的心里也只能装着我,你的嘴里也只能夸赞我一个......但凡你要分出一丝的精力去看别人,我就想狠狠惩罚你......” 楚殷听到花洛这样讲,不禁有些好笑,问道:“你怎样惩罚我?” 花洛却不再言语,她盯着楚殷的眼睛,半晌才缓缓说道:“将你囚禁在我的屋内,锁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什么都要靠着我才能做......” 花洛眯起眼睛说道:“殷殷,再有下次......我就要打断你的腿......”说罢,楚殷腿上便被花洛狠狠拧了一把,楚殷疼的一抖,又往后退,花洛却连连跟上,最后将楚殷抵在墙上,“你要听话......知道吗?” 第104页 楚殷却知道花洛是不捨得的,她千辛万苦想给自己恢復功力,又怎么会轻易打断她的腿......不过是威胁罢了...... 楚殷点了点头,花洛又对她一笑,软倒在她怀里,脸埋进她的颈侧,一股股暖热的唿吸灌进楚殷的领子里,让楚殷一阵又一阵的发抖,楚殷不敢推开她,只能双手抱住了花洛,不让她滑落。 花洛低头在楚殷白净的脖子上咬下了一口,楚殷痛哼了一声,脖子上无法被领子盖住的地方,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粉嫩的桃花...... 花洛轻声说道:“殷殷,你爱看别人跳舞吗?” 楚殷连连摇头说道:“看别人跳舞还不如看别人舞剑......” 花洛嗔笑道:“天底下,独你一个不解风情。” 楚殷说道:“我是单单不爱解别人的风情。” 花洛的一颦一笑都被楚殷暗暗看在眼里......风情自然一个都不捨得落下...... 花洛仿佛真的醉酒了,她轻轻笑道:“殷殷,我也会跳舞......” 楚殷的心仿佛都要跳了出来,又听到花洛说道:“不过我不跳给别人看,我只单单跳给你一个人看。” 楚殷点了点头,不知道醒酒之后的花洛还会不会给她跳舞,只觉得醉酒后的花洛这样的好看...... 花洛身上披着楚殷刚给她披上的白狐裘,那一尘不染价值连城的白狐裘被缓缓落在花洛脚边,花洛赤着足,白玉一般可爱的小脚在地上踮起脚尖不住地旋转着,黑髮被扬起,白衣飘然,一阵阵香风被飞舞的衣袖带到楚殷那里,楚殷索性歪在被子上,支起一条腿,眯着眼看花洛跳舞...... 她缓缓脱下一件又一件厚重的衣衫,少女一般的白皙与清纯,又带着羞涩和风情,花洛的舞没有琴音,静谧而又艷丽...... 花洛仿佛一朵盛开的花,腰软软地弯下去,白衣轻盈,逶迤一地...... 花洛仰起头,那双眼睛真诚而又火热地看着楚殷,她缓缓对楚殷伸出了一只手...... 楚殷仿佛被这个妖精蛊惑,她拉起花洛柔弱无骨的手,揉捻片刻,手腕一用力便将地上坐着的花洛拉进了自己怀中...... 花洛回头对她低头一笑,万千种羞涩与温柔...... 花洛伏在楚殷胸前,听到楚殷如同打鼓一般的心跳声,笑着抬起头看她,带着些挑衅地问道:“我美不美?” 楚殷回道:“美。” “比起别人何如?” “谁都不如你。” 花洛按着楚殷的胸口与她深深一吻。 “我只跳给你看,好不好?” 楚殷紧紧抱住了无处不香软的花洛,应声道:“好。” 醉酒的花洛这样娇憨媚人,春宵苦短,一夜过去,楚殷却罕见地起不来身,花洛搂着她睡得香甜。 楚殷却觉得这样的花洛还是适合好好藏起来,除了她谁也找不见才好...... 不然,花洛要想真心勾引一个人,世间有几个人能扛得住的...... 世间有万千美人,在楚殷心里,却没一个人能及得上花洛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几天狗粮 第58章 第十七章 宗英门在花洛的帮助下几乎也进入了正轨,有了楚家的心法内功,有一个赢过无极宴的年轻掌门,又有了无极宫的支持。 梅香传信来的时候,花洛正陪着楚殷猫在屋里练功。 花洛看过信就对楚殷笑道:“宗英门今年收了不少新弟子,想必你这个门主也要越做越大了。” 楚殷知道花洛笑她,只觉得惭愧,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都是花洛在经营帮助。 楚殷说道:“我若是没有你,我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门主。” 花洛却佯装生气说道:“你我二人还分什么彼此,我叫你做宗英门的门主是因为想给我们留一条后路......” 楚殷自然明白花洛说的是什么,无极宫内除了他们几人,其他弟子在灵宸子不在时听得是花洛的话,可当灵宸子一回来,花洛几乎就是个被架空的宫主,无极宫的弟子随时都可能在灵宸子的命令下对她这个宫主发起暗杀。 花洛这些经营是在慢慢将她在无极宫的财物产业移到宗英门门下。 灵宸子之前在梁家与叶家之间做的事花洛还未来得及追究,她派去了封燕进叶家调查,叶家却是连个信都传不过来。 无极宫中那个高耸的摘星阁依旧如同铁桶一般,花洛想尽办法想要进去,甚至想要依照着楚殷上次的方法进去,摘星阁依旧毫无反应。 摘星阁有十五层,每层都有精铁包裹,里边机关暗器层层密布,楚殷上次还算是大造化才能活着走出来,还是被苏还山换过了功法...... 花洛心中还想着将那个瘫痪了的苏还山运出来藏起来,回来与灵宸子对峙时还能作为筹码...... 只是灵宸子这样放心将苏还山留在花洛眼皮底下,还是有些肯定花洛打不开摘星阁的大门。 花洛猜不透灵宸子究竟做的什么打算,从林家开始,梁家叶家都被他玩的团团转,他身边那个塔塔还是曾经楚家的人,说不定就连楚家都会有他的眼线...... 岳家呢?灵宸子想必不会独独放过岳家...... 花洛想起什么,对楚殷说道:“我们去看看你的小妹妹吧。” 第105页 楚殷还有些想真真了,当即就应下了,而后又有些疑惑,问花洛,花洛还是笑而不答。 楚殷知道花洛并不是单纯的想让她去看真真,一定还有些别的事情,花洛并没有跟她说。 自从上一次程慈对花洛说了那些话之后,楚殷能走路后,就被花洛带着去了一趟楚家,让楚殷从楚家的藏书楼里挑选了一本二人合练的功法。 花洛将那手中的珍清玉露丸餵给了楚殷,二人练功之时,内力在二人之间流转,你来我往之间,花洛的内力涨进了一大截,甚至轻松突破了飞花神功十四层,第十五层也将将要突破,楚殷的确内力稳定了些许,功力也恢復了又两三成。 若是能让楚殷的功力完全恢復,至少还需要两颗珍清玉露丸。 花洛心中着急,却又不敢与楚殷说。 若是让楚殷知道花洛还想着与叶风南联繫,怕是楚殷脾气再好也会闹起气来。 花洛让楚殷去看看真真,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与岳家的家主打打交道。 马车停在了岳家门口,首先是梁微露出了头来打量岳家的大门,兴奋地回头说道:“静芳姐姐,原来岳家比梁家还气派些!” 梁家本就是强行跻身于五大家族中,即便是有钱有心炫耀也不会花钱在修缮门楣上,梁家自然比不上岳家。 只是静芳不会这样说,静芳哄孩子早就有些心得,顺着梁微的话说道:“岳家在江湖中一直都有些地位,自然要大气些。” 梁微自从出了梁家后第一次去另一家五大家族做客,早就有些兴奋紧张。 花洛说马车地方太小,非要分出两辆马车来,让梁微和静芳先到,她跟楚殷二人的马车迟迟才来。 梁微早就猜到了楚殷和花洛那样的关系,不光两人每晚都同睡一房同睡一床,单单两人平日里的亲昵和花洛故意让她看到花洛对楚殷的独占欲,梁微就能知道,自然乖乖地不会多说。 花洛是无极宫宫主,楚殷是宗英门门主,两人都是在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一在岳家门口露面,门房就赶紧打开了大门。 林真真早就接到楚殷的信知道楚殷要来,一见门房禀报就立即前来迎接。 花洛将楚殷扶下马车,就听到真真喊道:“阿殷!” 楚殷一把扶住了要抱她的真真,小心看了看笑眯眯十分和善样子的花洛。 真真好久不见楚殷,立即红了眼眶:“你怎么才来看我?” 楚殷最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哭,尤其是真真的样子还太过于委屈,楚殷愧疚地说道:“最近的确是忙着一些事......” 真真拉着楚殷就往大门里走,“我听闻你闹坏了叶大少的亲事,你可得好好给我讲讲......那梁家的小姐是个什么人物?她今天有来吗?” 真真看着他们四个人,花洛是无极宫宫主真真见过的,静芳在无极宴时真真也见过,只是另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子......真真大叫道:“这个就是梁家的小姐吗?” 楚殷知晓花洛不愿对外透露她就是梁家人的事情,因此也并不解释,摸了摸鼻子含煳应了一声。 梁微见此,也对真真笑着打了招唿。 真真客气与梁微见过礼,就对楚殷小声说道:“你怎么把叶大少的妻子给抢走啦?惹这么大的麻烦......我看她好看是好看,梁家的女子大多都好看......可还不如花宫主好看呢.......” 楚殷叫道:“真真!” 真真才吐了吐舌头,止住了话头。 真真带着楚殷刚到了大厅就有对楚殷说道:“看我煳涂的!我只知道你要来,开心地我昨夜都睡不着觉,却忘了无名也来了,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他!” 大厅内岳家家主岳承渊和岳斌都等在了大厅,楚殷与花洛两人这样的名头,来到岳家也并不能单单以真真的娘家人来对待,反而要以两人的在江湖中的位置以礼相待。 花洛与岳承渊寒暄起来,楚殷站在一旁,除了一开始打过招唿就没再说过话,只看着花洛与江湖中的大人物也能谈笑风生,便觉得花洛十分厉害,看花洛的眼神中也带了欣赏和笑意。 花洛与岳承渊谈话期间,也发觉到楚殷的眼神,抽空看了两眼楚殷,嘴角也带了微微的笑意。 花洛一笑,尽管带着面纱,岳承渊也忽然觉得一阵春风拂面...... 岳承渊心道都说无极宫宫主乃人间绝色,当初还不以为意,江湖第一都是虚名做不得真,没想到这花宫主今日一见,却名不虚传...... 几人落了座,楚殷与花洛坐在一起,静芳梁微坐在两人身边,上首坐的是岳家的家主岳承渊,对面便是岳斌真真夫妇二人。 几人谈了谈话,岳斌便要真真去沏壶茶送来,真真也并没有什么派头,岳斌让她做什么,她也并不会多想,待真真出了门。 岳承渊这才说道:“那灵宸子的踪迹,我们也查探过,他从梁家去了叶家,还带了一个女子,此时并未从叶家出来。” “那就是说,灵宸子还在叶家?”花洛思索道。 叶风南明知道灵宸子居心不良,却还将灵宸子留在叶家,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岳承渊咳了两声说道:“我们岳家与灵宸子便是结下了仇,为了阿萝,灵宸子也必须要偿命,花宫主与灵宸子相熟,不论花宫主究竟有什么计划,岳家也会全力支持。” 第106页 岳承渊又说道:“楚家的小子也给我递过帖子来过......他要做的打算便是联结几大家族与外人对抗......想必他还并不知道那人便是灵宸子,我也没有多嘴......避免给花宫主添麻烦......” 楚恆杰的心思花洛和岳承渊都知晓,楚恆杰想要联合不假,只是并不单单想要对抗外人,而是想要楚家称霸武林...... 他将楚恆英认回了家,还将楚殷也划拨到楚家时花洛就已经明白了...... 这些个人心中都清楚地很,只是各有心思,并不会说透。 花洛道了声谢,又问道岳承渊这些日子来,岳家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岳承渊却拂了拂鬍子,思索半晌,说道:“我自从知晓林家的事后,岳家就没怎么来过人了......除了战无名来看真真外,并无别人,战无名此时还在岳家呆着,也并没有出去过。” 真真让丫鬟端了茶水来,几人说了几句话,楚殷的身份,岳承渊也知晓,真真与楚殷还有话说,岳承渊就安排几人在岳家暂住下。 花洛回房歇息,楚殷却被真真拉着走。 战无名早在院中等待多时,一听到二人脚步声就回过身去,一阵爽朗地笑声:“楚殷,好久不见了。” 楚殷也见战无名依旧是那样壮实,还黑了不少,背后背了一把宽刀,一笑便露出了一口白牙。 楚殷见他笑也心情舒畅,“战兄,你独自出去闯荡,倒和我俩说说去了何地遇见过什么事啊......” 战无名早就摆好了酒菜,三人坐下,旧友相聚,各自推杯换盏,叙起事来。 第59章 第十八章 战无名喝过两杯酒才与楚殷和真真说起,他一路走过山川大河,见过瀑布草原,见了不少人,也做了不少事,他在山崖上救下了一个掉下山崖拉着藤蔓挂在石壁上的老人,那老人讲他自己的刀送给了他…… 真真问道:“就是你身后背的那把刀吗?” 战无名离开林家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带走。 战无名见真真对这把刀感兴趣,就将身后的刀取了下来,刀把略长又纤细,越往下越宽,笔直一条下去,直到最下处弯曲处一道弧线……刃开在内弯处…… 真真拿起这把刀左看右看,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遇,却原来是一把砍柴刀。” 这的确像是一把巨大的砍柴刀,楚殷却见战无名笑的高深莫测,拿起这把刀细看,这把刀精钢制成,雪白明亮,刀刃处像是被人磨过,显出血红的颜色来……仿佛是什么东西的血沾染在了上边...... 楚殷将刀还给了战无名,“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武林中传闻的止战。” 战无名哈哈大笑:“小楚说的不错,这就是止战。” 止战当初被一个奇怪的少年锻造而成,那少年刀法高深莫测,却从来没用刀杀过一人,这把刀说实话,的确是一把砍柴用的刀,只是……若是有心人用它来杀人,也必然是战无不胜…… 所以当初这把刀的主人,将它命名为止战。 楚殷问道:“那战兄说的那名老者就是……止战的主人?” 战无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当初却没小楚这样博闻广记,只觉得这是一把砍柴刀,只是那老者十分热情将它送给了我,我也并没有推辞。” 战无名喝了一口酒:“那老人带着我去了他家中,我跟着他在树林山涧处左转右转,最后进入到一座山洞中……山洞里漆黑无比,脚下是到脚踝的水……” 真真惊叫道:“难道他要害你吗?” 战无名摇了摇头:“我是个粗人,当初也没这样想,只跟着老人往前走,最后老人撩开了一片藤蔓,山洞的另一边是一片山田农舍……里边的人穿着与言语都与我们不同。” 楚殷皱了眉,真真仔细听着故事,问道:“是异族人吗?” 战无名点了点头,“老人说,他们就是传闻中的百香族,专擅长制蛊下、毒……从小便吃惯了毒物,因此连小孩都不惧普通□□,老人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吃他们家里的东西……” 楚殷想到了什么,问道:“战兄……还记不记得无极宴上的楚菲菲?” 战无名又点了点头:“当时我也想到了,只是并没有问下去。” 战无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这是那个老人送给我的东西,说百香族虽擅长制蛊,可在医药上也是颇有研究……什么疑难杂病外边医药谷治不好的,百香族的人却能治好……这是他们特质的药丸,说是解毒补气血所用,我带回来给你们分分,我拿着这些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布包打开,里边一盒子的红红绿绿的丹药,大小不一略显粗糙,只是楚殷拿起一颗绿色的丹药,闻了闻,这味道却有些熟悉…… 真真问道:“既然他们这么厉害,怎么还住在那样偏僻的地方……” 战无名说道:“他们先祖制定了族规,百香族人不得出族,因他们会制蛊,所以外边的人经常会害怕他们或者伤害利用他们,他们先祖怕出去的人会连累到剩下的族人,便制定了族规,出去的百香族人一辈子不能再回百香族。” 第107页 真真啊了一声:“那那个楚菲菲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战无名摇了摇头,笑了笑:“这就是先前的族规,可那个楚菲菲却不是个普通的族人,楚菲菲原名塔塔,是百香族首领的女儿,她走之前是发过誓的,不得带外人进百香族。” 真真却是知道那个塔塔向楚殷表白过,偷眼看了看楚殷小声说道:“那她还想把阿殷带回去……难怪说让阿殷跟她呢……阿殷成了她的人,不就能带阿殷回去了吗。” 战无名无奈地笑了笑:“那老人原本也并不是异族人,只不过当初老人被仇家追杀,机缘巧合下救了百香族族长,那族长便应允老人在百香族住下。” 几人说的晚了,真真和楚殷两人从战无名的住处出来,楚殷才问道:“真真,他对你好不好?” 真真红了脸颊:“倒没什么好不好的,他向来都是那个样子,高兴不高兴都是一张脸,只是作为丈夫,他却是好的……” 真真有人照顾,楚殷放下了心,岳斌看起来可靠地很,所以岳梦萝当初不管不顾也要先把真真嫁给岳斌…… 楚殷刻意没有提起之前的事,就是为了不让真真伤心,真真每天这样高高兴兴地过下去多好,有外祖父外祖母宠爱着,楚殷战无名在外给她撑腰,林家有池非玉帮她顶着,丈夫也对她贴心,再也不要让她触及到黑暗的地方,再也不要让她难过伤心。 楚殷想起花洛经常对她说的那句话,也有感而生对真真说道:“你呀,傻人有傻福。” 真真瞪着眼睛说道:“我不是傻的,阿殷才是傻的。” 楚殷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两人说没有几句话,就看到了一直沉默地站在前边树影下的男人,真真尖叫一声,见是岳斌,真真嗔怒道:“干嘛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岳斌的眼神有些疑惑,他并没有故意隐藏声息,大大方方站在这里,怎么真真还是看不见他。 楚殷知道岳斌是来接真真回去的,岳斌对楚殷行了礼就拉着真真回去,真真乖乖让他牵着手,回头对楚殷说道:“明天我再来找你!” 楚殷喝多了酒有些晕,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忘记了岳家究竟给她布置了哪件房间,楚殷也并不急着回去,趁着夜色,从庭院中的小桥上走过,弯着腰看下边水池里的鲤鱼。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知道回去是不是?” 花洛白纱蒙面,立在桥头,正巧,月亮从她身后亮起,楚殷急忙朝她奔了几步,被花洛一把扶住。 “喝了多少?站都站不稳了。” 楚殷站直了身子,眼有些花了,晃了晃头,辩解道:“没喝多少。” 花洛轻声笑她,“还说没喝多。” 战无名向来嗜酒如命,还最喜爱喝烈酒,这次楚殷喝他的酒喝着没什么,却没想到后劲这么足,不过一会儿就头晕眼花,只想闭上眼睡觉。 岳家本来给楚殷和花洛分别布置了房间,只是花洛将楚殷扶回自己房里的时候,被梁微看到了。 “……洛儿姐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吧……楚殷姐姐都在小心替你隐瞒着你的事情,你别辜负她的好意。” 花洛一手抱住了楚殷,回过了身,对梁微说道:“我从前是怕的,怕别人知晓我的事情,可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花洛低头温柔看着在她肩膀处熟睡的楚殷,伸出手替她拨开脸颊边的碎发。 “她不曾嫌弃我,我也更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花洛抬头看着梁微说道:“我们两人的关系从来都没背过别人,认识我们的都知晓,我们这样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回头还要成亲办酒,又何谈出门在外小心行事?” 花洛将楚殷往怀中搂了搂,对梁微说道:“天色晚了,在别人家里,别总是在外晃荡,闯了祸我可不给你收拾。” 花洛给楚殷擦脸换衣,从楚殷衣襟处掉出来一个小包裹,花洛打开一看,里边有几颗红红绿绿粗制滥造的丸药,随手拿起一粒放在鼻下闻了闻…… 花洛双手摇晃着楚殷,略显激动地问道:“殷殷!殷殷!这药……这药你是从哪儿来的?” 楚殷迷茫睁开眼,听见花洛问就乖乖回答:“战无名的。” 她见花洛很高兴的样子,花洛高兴,她也跟着高兴,嘿嘿傻笑,花洛将楚殷抱在怀里,奖励地一吻。 “殷殷,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楚殷皱了眉,只觉得这句话在哪儿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傻人鄙视链 花洛→_→楚殷→_→林真真 第60章 第十九章 第二日,楚殷告别了战无名和真真岳斌,花洛辞别了岳家家主,几人便坐上了马车,赶回无极宫。 花洛得知楚殷手里的药与珍清玉露丸味道差不多,只觉得心跳的要跳出来,赶忙回去想找程慈看一下到底是不是。 若是真的是,哪怕需要去寻那个百香族,花洛也要寻得,这些个药多是多些,可是合起来还不足一颗珍清玉露丸大。 花洛听楚殷说,战无名自从听说楚殷吃过这种药,便将手里的绿色丸药都送给了楚殷。 第108页 战无名那边是没有了,如果要寻,除了叶家就剩下百香族。 只是这两边都有着不好相与的人,花洛心急,却看楚殷喝着茶看着窗外十分悠闲地模样。 花洛问道:“如果我们真要去百香族,你要是见到了塔塔,你一定很开心吧。” 楚殷看向花洛,花洛一双美目瞪着她,楚殷想了想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坐过去,搂住了花洛,“又怎么了,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花洛又偏过头,扭过身子不去看她。 楚殷忍不住想笑,将头靠在花洛肩上,“我记得曾经你可不曾把她放在眼里,怎么突然就对我发难。” 花洛又偏过身子:“曾经你与她没有联繫,哪怕她再怎么喜欢你,你哪儿会多看她一眼,只是如今却不同了......她可是百香族族长的女儿,手里的蛊□□方成千百计,医治一个你不过是小小的问题,哪儿还用跟着我受苦,若是当初你答应了跟她走......如今你早就成武林第一了......” 楚殷却正色道:“别人哪儿有你万分之一的好?若我当初跟她走了,你也再也看不见我了,你难道不会想我吗?” 花洛早已有了笑模样,却忍着立即道:“我才不会想你。” 楚殷有些委屈的模样:“明明是你先说让我跟着你的,怎么如今你还反悔了。” 花洛明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见楚殷这样委屈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 “我可不记得是谁说的,难道你能记得?” 楚殷点头说道:“当然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花洛终于弯起了嘴角,却仍说着:“你说我先让你跟着我的,明明是你当初先喜欢我的,你看我的眼神我还能不知道吗?” 楚殷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 花洛听她这样敷衍她,手指点着楚殷的头让她远离自己,却没曾想楚殷一偏过头,立即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口。 花洛瞪她:“你!” 楚殷嘻嘻笑着,花洛见她不知愁的模样,不禁嘆了口气:“我这是替谁操心呢?” 楚殷却说:“我现如今只觉得身边有你,有两三个朋友一起喝酒讲故事也是好的。” 花洛成心吓唬她:“你若是只想有了我,我便不允许你见其他人了,每日只能陪在我身边逗我开心听我的话,你打不过我,我就囚着你锁着你,什么时候你打过我了,我便应允你出去见人。” 花洛说道:“灵宸子那里还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若是你觉得这样也是好的,有一天他拿我去给苏还山做祭献,你也保护不了我。” 楚殷却说道:“我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花洛露出笑来,却听到楚殷说道:“真有那么一天,我哪怕拼得一死,用内力爆体而亡,也不会让你受制于人。” 楚殷话音刚落,就被花洛狠狠拧了一把,她的眼眶却有些红,扭过了头去再不与楚殷说话。 楚殷怎么安慰她,花洛都不再理她。 无极宫内,程慈被花洛急忙叫来,给了她一粒绿色的丹药。 程慈闻了闻又用手指扣下一点,在手指上细细捻了捻,又放在鼻下细细地闻。 花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这个到底是不是珍清玉露丸?” 程慈却有些不敢确定,因为都传珍清玉露丸是皇家贡药,叶家有几颗算是情有可原,可若是说一个百香族再怎么精通药理,难道能制出和多少名医合力制出的珍清玉露丸一样的药? 程慈不信,闻着这个味道却与珍清玉露丸一般无二,听闻花洛又这样焦急地问,只说道:“你等我再研究研究......” 花洛倒是能等得,她却不觉得楚殷这个情况能等得。 “若是你看不出来,我就拿着这颗要去找你师父了,反正你认不得的药,说不定你师父能认得。” 程慈一听这个就急了,说道:“我若是跟你说这药跟珍清玉露丸一模一样,你拿去餵了楚殷,等回头有了什么问题,你不还得找我的事?负责了说我磨叽,不负责了又说我水平不好有负盛名,来来回回都是我的责任,我到底是欠了你了不是?” 花洛不吭声,眼眶却红了,对程慈催促道:“你快些吧,那傻子说......若是灵宸子那老傢伙打我的主意让我去祭献......她拼的一死也要救我的......你、你是知晓我的......我又怎么能甘心让她去送死?楚殷的武功一定要快些恢復......” 程慈嘆了口气:“你那些事难道还没跟她说?” 花洛摇了摇头:“你又让我怎么去说?她这样的性格......怕她立即找那老傢伙拼命,那老傢伙去了叶家,她若还敢去叶家,叶风南还不得跟那老傢伙合力擒她?如今她体内有着苏还山的内力,武功还这样......灵宸子捉拿她倒是比捉拿我简单些,叫她去祭献我怎么捨得?” 程慈倒是从头到尾听到过一些风声。 当初灵宸子救下了他的师兄苏还山,将苏还山囚禁在摘星阁里,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灵宸子就与百香族联繫上了,用手中的蛊帮苏还山吊着命,他只想让自己师兄活着,延长寿命便也需要其他人的寿命来做交换,蛊毒是阴性的,就连祭献也只能用女人,武功内力越厉害的功效就越强,于是灵宸子便建下如今的无极宫,里边的女子全都是被他要当做祭献的女人......包括花洛。 第109页 花洛也跟她讲过这些事情。 如今看来,灵宸子做的这一些事情,却好似不仅仅是到处寻来女人来给苏还山做祭献,而像是在......谋划着名统一江湖...... 这是花洛想到的,灵宸子做的这些事情正是苏还山当初的心愿。 也不知道灵宸子是不是为了苏还山来做的这些事情,从将塔塔从百香族里骗了出来,将塔塔送入楚家,参加了无极宴,却恰巧被楚殷挡住了路......因此,塔塔也对楚殷另眼相看......不知道灵宸子是不是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变数...... 于是灵宸子便潜入林家想要夺取林家的家主令,幸亏花洛早有察觉,便叫楚殷也跟着潜入林家...... 花洛策反了灵宸子身边的静芳,夺回了林家的家主令给了楚殷,之后......楚殷却在花洛的怂恿下进入了摘星阁,也许是苏还山并不知道灵宸子在外替他所做的一切,又也许是根本不在意,苏还山的心愿一直都是想要证明自己的飞花十九式是不是天下第一,而不是灵宸子所做的统一武林...... 于是苏还山便将自己的内力武功全传给了楚殷......灵宸子也许猜到了,然后他为了惩罚或者只是知晓了苏还山如今的状况更加不好了,就加快了速度,利用了梁家将花洛召了回去,绊住了花洛,另一边还联合了叶家...... 如今楚家的楚恆杰也察觉到了什么,联合楚家所有人想要有所动作...... 花洛扶额,想的有些头痛。 灵宸子做的这一切,若不是他自己想要一统武林做天下第一,花洛很难相信他完全是为了那个被困在摘星阁里全身瘫痪的老人才做的这一切...... 花洛甚至猜想,苏还山究竟给了灵宸子多大的恩惠,才能让灵宸子做到这样的程度? 那边程慈却说道:“这个药的确跟珍清玉露丸差不多少,只是......可能用量有一些偏差,我听你讲百香族只是用这个药当做解毒所用的,也许还有些益气补血的用处,只是他们族中的人没出来过,也不知道这种药在外边是被当做供药的,你给楚殷吃也可以试试,解毒的药,也应该没什么坏处,兴许有用。” 花洛听到这样,拿回了药,回去就要餵给楚殷。 夜间,二人对坐,掌心相对,楚殷先被餵下了两颗药,运转内力之时,只觉得滞涩,又忽然畅通,热气蒸腾,楚殷闭着眼睛,浑身是汗,花洛担忧地看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两人练功结束,楚殷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软倒在花洛怀里,花洛忙叫她:“殷殷!殷殷!” 花洛让人叫程慈来。 程慈把过脉,惊喜地说道:“吐血是好事,经脉疏通了!” 花洛叫人换了汗湿的床单,又亲自给楚殷梳洗,让她躺下。 楚殷闭着眼皱着眉,浑身热烫,还在不停地出汗。 一夜过去,花洛一夜没睡,坐在床头给楚殷擦着汗,生怕她真出了什么事。 楚殷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看到花洛有些憔悴地看着她笑。 “阿洛......我......” 花洛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楚殷说道:“除了感觉身体热一些,内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楚殷现如今的内力恢復了有五成,几乎已经到达之前还未被苏还山传送内力的时候的水平。 花洛惊喜,一把抱住了楚殷。 楚殷却躲闪开,说道:“我想沐浴......一身的汗,别脏了你的衣服......” 花洛却强硬地用手拉住了她的下巴,轻柔的印上一吻。 “你的我都不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屋那个软体实在是太兇残了…… 吐血…… 不让我胡乱敲,也不让我复制…… 硬生生对着小黑屋谈心谈了半个小时才给我放出来…… 第61章 第二十章 程慈看过楚殷,对花洛说道:“她浑身持续热烫并不是发烧了,你看她精神还蛮好的。” 花洛摸了摸楚殷的额头和手臂,还拿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楚殷的额头,着急地说道:“这样烫,肯定是有原因的。” 程慈看着楚殷研究了半天说道:“我猜......不是那药的事就是练得武功的事......” 花洛第一反应就是药的问题...... 倘若楚恆杰拿了一本假的功法骗她们......楚恆杰此时需要拉拢她们而不是被他们发现而离心......况且这本功法还是花洛进了藏书楼亲自挑的,料想楚恆杰也没这个本事能猜到花洛能挑选哪一本...... “那药你不是说跟珍清玉露丸差不多?” 程慈嘆了口气:“那药的成分的确跟珍清玉露丸差不多,可是用药一点点差错都可能前功尽弃,这药你不是说是普通解毒丸?况且楚殷吃过后功法的确进步了,兴许这个症状就是药效的反应而已......” 花洛问楚殷:“你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楚殷摇了摇头:“除了热一些,还更加神清气爽了,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花洛这才松了一口气,程慈悄悄将花洛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我觉得楚殷这个症状......像是补药吃多了......” 花洛沉思不语,如果两颗的量都接受不了......接下来楚殷的武功又怎么恢復? 第110页 程慈继续说道:“你要想缓解她的症状......你让她纾解一下就好......” 花洛勐地看向程慈,程慈连忙低下头不敢看她,只说道:“我都是猜测,也做不得真的。” 花洛抿了抿唇,并没有应声。 ............ 外边是冰天雪地,屋里温暖如春。 楚殷受不了屋里的热,穿着单衣就说要跑出去看雪。 花洛看楚殷穿的单薄在院中练剑,楚殷内功的确进步了一大截,眼看楚殷轻功一纵便能飞身上墙头,想来那药除了让楚殷发热以外也没什么事了...... 花洛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屋。 楚殷一身热汗,沐浴后就进了卧房,不知哪儿来的一道风使屋内的蜡烛闪了闪就灭了,屋内的暖盆也被熄灭了,楚殷找来火摺子点亮了蜡烛,就听到身后花洛在唤她。 楚殷回身便看见花洛半露着雪白的肩膀斜倚在了床上...... 花洛身上的那层纱在烛光下也遮挡不住什么,反而若隐若现出起伏的曲线...... 花洛对着楚殷轻笑,对她伸出了手,声音有些低哑:“殷殷,来。” 楚殷立即拿起身旁挂着的白狐裘将花洛裹了个严严实实,责问道:“屋里炭盆都没有了,你还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花洛先是一愣,随后就狂笑起来,胸脯颤动起伏,楚殷抱住的地方感觉到了柔软.......立即松开了身子,白狐裘本将花洛裹得严严实实,楚殷一松手,花洛便伸出了一只手支起了头,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膀和漂亮的锁骨......锁骨的凹陷处还蜿蜒着一缕乌髮...... 花洛将楚殷推了一把,差点将楚殷推下了床,说道:“殷殷,看来世上所有人都一样,到了手的都是不值钱的了,曾经我哪怕勾一勾小手指你就晕头转向只听我的指挥了,现如今我都差点脱光了你看都不看!” 楚殷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道:“天气这么冷,我怕你生病了......” 花洛坐了起来,厚重的白狐裘从另一边肩膀缓缓滑落......香肩美颈便逐渐显露在了灯光下,一根莹白的手指勾起了楚殷的下巴,“你好好看看我......” 楚殷抬头仰视着她,花洛将另一只手伸到楚殷眼前,问道:“你看我的手......好不好看?” 楚殷看着她的手,洁白纤长,楚殷点头:“好看......” 那只手臂从楚殷的脖颈绕了过去,搂住了楚殷的脖子...... 花洛又问道:“你看我的腿......好不好看?” 腿上的白纱仿佛都留不住......缓缓从那双腿上滑落...... 楚殷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好看......” 花洛凑近,一双红唇凑在了楚殷耳边,“那你说......我身上哪儿不好看?” 楚殷搂住了对她投怀送抱的美人......只觉得胸前柔软异常......香甜萦绕在楚殷鼻间...... 楚殷老老实实摇了摇头:“没有,你全身上下都好看。” 花洛突然咬住了楚殷的耳朵,贝齿轻轻碾咬着,又将唇移到了楚殷的胸前,泄愤一般咬住了楚殷心口的一块肉...... 楚殷闷哼一声,只看到眼前优雅弯下去的美颈...... 花洛抬起头,眼眸深沉地看着楚殷呆愣的目光,有些幽怨松开了楚殷,躺下翻过身,背对着楚殷,“我累了,你熄灯吧。” 楚殷听话,熄了灯,躺在床上,转身抱住了花洛。 花洛唇边露出微笑,耳边却听楚殷说道:“我说你穿这么少,又是勾引我呢是吧......” 花洛竟有些红了脸:“胡说!” 楚殷用被子盖住了两人,不住地揉搓着花洛微凉的手臂,“你看,都快冻成冰了......下次跟我直说吧,我不捨得你再这样对自己了......” 花洛转过了身,眼中映着窗外的月光,她扑进了楚殷怀里:“我还冷,你再帮我搓搓......” 楚殷心疼地抱住了她的背,只觉得入手冰凉...... 花洛挣扎着在被中将白纱也拨弄开......一双光洁的手臂就搂住了楚殷的细腰,楚殷入手一片光滑,又觉得花洛抱住了她,楚殷一愣...... 花洛抬头看她,眼中带了些埋怨:“愣着干什么?我好冷......” 楚殷一听她说冷就又抱住了花洛,花洛的手却不老实地扯她的腰带...... 楚殷抓住了她的手:“干什么?” 花洛翻身将楚殷压在下边,楚殷只看得到花洛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花洛轻笑道:“你说我干什么?嗯?” ............ 过了几日,花洛又去找程慈,“没用怎么办?” 程慈一阵无语,看着花洛明显更加光彩照人的面容,虽说皱着眉,但是心情却看着不错“那就是真没事,你再等等,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花洛却坐在程慈身边,咬了唇有些犹豫地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让殷殷不要那么快恢復的?” 程慈磨药的杵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 两人每晚都会对坐修行定珠神功,这段时间过去,花洛已经突破了飞花神功第十五层......飞花神功终于也满了...... 定珠神功本是道家的内功心法,主在宁心静气,花洛当时挑选时也想着若是楚殷走火入魔,连这个功法也有助于避免楚殷走火入魔,却没想到,定珠神功入了门之后,才发现这个功法竟然是需互补的...... 第111页 定珠神功需二人同时修行,内力你来我往,相互交换,二人一主内功一主外功,内功可练得深厚,外功若是修行则可刀枪不入...... 练得第二层,花洛与楚殷便相互决定,花洛修行内功,楚殷修行外功......二人功力流转,需相互信任,皆不可私藏,才有助于二人同时进阶。 花洛飞花神功十五层已满,却有些吃不消楚殷的内力流转过来,每次修行完,花洛便浑身酸软,倒在楚殷怀里让楚殷用内力帮花洛梳理。 一来二去,花洛的内力竟然也深厚不少...... 花洛最是喜欢和楚殷一起做事,晚上一起修行内功还不够,从无极宫书房里淘出一本二人合练的情剑——落花剑法。 传闻中,这本是江湖中一对武功深不可测的爱侣所创,只不过这对爱侣创下这个剑法后,那个男人就死了,女子就修改了剑法,练过的人都说这个剑法实在是太狠,不光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几乎是用了自毁的路数来伤害敌人,那女子死了丈夫后不知为何对世人总是抱有敌意,最是看不过在她眼前恩爱的夫妻,改了剑法也怨气颇重,慢慢的这个剑法即便是高深莫测,也不会有人再去练它了...... 花洛却并不在意,落花剑法既然高深莫测,就算改的面目全非,花洛都能将它改回来......这个剑法还是有它高深的地方在,跟别的剑法比起来,这个剑法还是更厉害些,更合花洛的眼缘。 花洛手中拿着龙啸,楚殷手中便是凤鸣,两剑相击,发出清脆地金鸣声,风唿啸的声音被利刃斩开,花洛接连两个旋身,躲过了楚殷的凤鸣,白色的衣衫接连飞舞,如同蹁跹飞舞的蝶,凤鸣从她鼻尖擦过,花洛腰身一拧,在楚殷腰侧一刺,楚殷就抬腿踢到了龙啸,震动带着花洛拿剑的手腕都酸痛无比。 花洛将龙啸往地上一插,连连摆手:“不比了不比了!” 楚殷放下凤鸣赶来帮花洛揉着手腕,道歉道:“我一时忘情了......” 花洛回身勐地一出掌,将楚殷推了一个跟头,楚殷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花洛,花洛一见她那个傻样,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还敢赢我不敢!你给我好好学着,这叫兵不厌诈!” 作者有话要说: 风情万种花宫主,不解风情傻子殷。 第四卷:叶 第62章 第一章 无极宫这一日,楚殷和花洛正在院里练剑,楚殷学武善于钻研,学得本来就快,花洛也是个根骨奇佳的练武奇才。 二人配合,落花剑法早已练会了,现如今的落花剑法由花洛改了不少,威力小了些,可两人使出来,也少有人能破解。 静芳前来禀报:“宫主,外边来客人了。” 花洛与楚殷相视一眼,花洛问道:“这么些年,从来都没人敢来无极宫做客,客人是谁?” 静芳看了一眼楚殷,犹豫说道:“是、是叶家人.......” 花洛冷笑:“他们来找麻烦还是惹事?” 静芳摇了摇头:“来的人,是个女子。” 无极宫内有一处厅堂,十分富丽堂皇,是宴待客人所用,当初楚殷第二次赢得无极宴后就来过这里,这是第二次踏入这里。 花洛让楚殷把封燕叫来,梁微非要跟着封燕来。 楚殷也跟来,花洛看了看几人,也没说过一个不字。 楚殷只当做属下与封燕梁微一同站在花洛身后,花洛坐在上首,那边静芳带着一个女孩子进来了。 那女孩子穿着碧色衣裙,长相秀丽,举止端方,十三四岁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是教出来的女子。 花洛请她坐下,花洛认出了她。 “吟川,今日你来我这里是为了......” 她正是叶风南的亲妹妹,叶吟川。 花洛曾与叶风南是朋友时就在叶家见过叶吟川,在花洛的记忆中,叶吟川从来都抱着一只黑猫躲在一边,不爱热闹也不主动接话,与她相谈时才发现,叶吟川真是个怪人,叶风南就跟花洛说过,他的妹妹从来不会说谎,能说得出口的全是真话,哪怕是再怎样的令人尴尬难堪,说不出口的就一句不说,任谁都撬不开半句。 除了涉及到哥哥的事会有些好奇以外,花洛都一直以为她是个不爱与人相处的女孩子。 叶吟川只喜欢跟动物呆在一起,她的院子里养了许多奇珍异兽,都是叶风南从外边弄给她的。 今日能单独见到出了门的叶吟川,花洛更是吃惊。 叶吟川与她见礼:“花宫主。” 叶吟川准确认出了楚殷,对她点了点头,开门见山说道:“我来求你们帮忙的。” 花洛皱了眉问道:“你来找我们......帮什么忙?” 叶吟川仿佛并不习惯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说话,双手捻了捻袖子,从袖子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梁微见了惊叫道:“老鼠!” 叶吟川连忙摇了摇头,“它不是老鼠。” 细细看去,那小东西脑袋圆圆,眼睛黑亮,眼圈一周皆是黑毛,浑身灰白色厚实的皮毛,身体两侧的皮毛尤其厚实,像是人穿的衣服上的长袖,耳朵尖翘,怪模怪样,憨态可掬,它害怕地看了看众人,转身紧紧抱住了自己主人的手指。 第112页 叶吟川摸了摸它的皮毛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在花宫主嫁入我哥哥前一个月,有一个老人来到了叶家,点名道姓的就要找我哥哥......” 叶吟川温柔抚摸着小宠物的皮毛,小宠物十分受用地紧紧依恋着她的手指...... “他们进入哥哥的书房议事,我当时正在哥哥的书房外,我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他们在说梁家.....和花宫主的事情......再过不久,哥哥就问我,喜不喜欢花洛姐姐,我说喜欢,哥哥说就让花洛姐姐做我的嫂子。” 花洛抬头看了楚殷一眼,楚殷并没有别的表情。 花洛咳了一声,问道:“之后呢?” 叶吟川似在回忆,缓缓说道:“之后,就传出来梁家的四小姐就要嫁给我哥哥了,婚礼上,我才知道梁家的四小姐就是花宫主......我意识到他们原来是在给我哥哥抛去筹码......只是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了得到什么......婚礼的事情没有成,他们却还在叶家不走,哥哥还十分礼遇他们......” 叶吟川紧紧抿住了唇,仿佛并不想说接下来的事,抬头看了看花洛,眼中有泪光闪烁,又颤抖着张开了嘴,说道:“我哥哥变了......他不再喜欢我了......” “我就坐在哥哥书房前的台阶上,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听到那个老人逼着我哥哥要报復你们......只是我哥哥不愿意......” 花洛低下了头,叶吟川继续说道:“我哥哥好像自从那个老人来了之后就变了一个人......那个奇怪的老人总是对我哥哥说一些统一江湖吞併其他家族的话......” 叶吟川也低下头,看着手中安详睡着的小宠物:“我曾经听我哥哥说过,叶家能长久的存在于江湖朝堂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中庸......叶家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从来不去挣什么抢什么,叶家虽说是个大家族,可是我们的确是亲如一家,少有争端......” “那老人来了之后......哥哥就像是在密谋什么......我曾经劝过他,也说过那个老人心怀不轨,他不再跟我说话,也没空带我出去玩......我来找你们......” 叶吟川似乎也知晓这是个有些难为情的请求,看着花洛的眼神里有了些乞求:“是想请你嫁给我哥哥,跟我一起去叶家......我哥哥不再喜欢我了,可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他可以听进你的话......我只想要让哥哥清醒过来,将那个老人赶出叶家......” 花洛神情一肃,楚殷勐地抬头看向叶吟川,叶吟川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冷不丁颤抖了一下,手上的小宠物忙不迭地爬进了她的袖子里,不敢再露头。 花洛又笑道:“小孩子讲话,勿需认真。” 花洛心中想着,她正想着如何去叶家打探打探灵宸子的事,却没想到叶吟川亲自来了这一趟,真是瞌睡时遇枕头。 花洛又笑道:“吟川,哥哥跟姐姐的事情,你是不明白的,我没办法嫁入叶家,但是我可以帮你。” 花洛的眼中有着狡黠,她对叶吟川指了指身后的封燕梁微静芳楚殷,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几个可以易容做你的丫鬟,你将我们带入叶家,帮我们打掩护,我替你去听听那个老傢伙与你哥哥谋划什么,好不好?” 这与叶吟川前来所为的目的结果有些不同,可是的确能将花洛带回叶家,叶吟川点了点头。 能与花洛一起做事,梁微要激动一些,准备东西时就不停地问静芳:“静芳姐姐,我们是去干大事吗?就是那种能闻名武林的大事?” 静芳没忍住笑:“若是我们能成功,无极宫做了天下第一,你也肯定能有一席之地。” 花洛心里想着怎样安慰楚殷,看楚殷面无表情浑身泠然的模样,默默嘆了口气。 楚殷沉默地收拾行囊,静芳正准备着五人用的人,皮面具,和各种易容工具,花洛笑道:“静芳当时学这个的时候,我还笑她净搞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没想到这次真派上了用场。” 叶吟川这次出来可不止她单独一人,叶家有最出名的五个侍婢,依次名善琴,善棋,善书,善画,善武,她们几人本来是叶风南从外边挖出来的暗卫,各个武功高强,最是忠诚可靠,早在叶吟川五岁生辰时,便将这五人送给了她,认她做主人,一旦认主,就连叶风南说话,她们都可不听。 花洛早就知晓这件事,于是刻意算上了梁微,才够了五人。 叶吟川把这五人留在了无极宫,让她们换下了衣物给了花洛她们几个。 静芳照着她们的样子给自己几个人易容,戴上了人,皮面具,画上妆容,换上衣物。 就连日夜跟她们几个相处的叶吟川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 几人与叶吟川一起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叶家赶去。 一路梁微叽叽喳喳与叶吟川说话,叶吟川却是十句只回一句,剩下的都闭口不答,梁微似是拿这种人最有办法,叶吟川尽管不说话,梁微自己说的尽兴。 二人本就是同龄人,梁微活泼,况且也知晓怎么与人套近乎,刚才还陌生的二人,叶吟川已经同意梁微默默她袖子里的小宠物了...... 静芳和封燕二人知晓马车中除了那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边的气氛却不能说好......皆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打坐。 第113页 楚殷冷着一张脸,花洛却是小心笑着与楚殷说话,楚殷回答也会回答,语气也十分恭顺,只是就是哪儿透漏出点不对劲...... 车内冷的很,尽管马车中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炭盆,静芳封燕二人还是冷的想打哆嗦…… 马车一路行来,白雪漫漫,行过的路印下两道长长的辙痕…… 冬天怎么这么长这么冷,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咯~ 第63章 第二章 虽说中间隔了不短的时间,几人又到了叶家大门口,都有种那时热闹的抢亲恍如昨日之感。 楚殷可算是干了件大事,让叶家将整个宗英门都列入了拒绝来往的名单,这几乎等于武林中五大家族之一的叶家与宗英门正式处于敌对状态,叶家名下的商铺也不会与宗英门再做生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梁家的四小姐,武林中人因为这件事热闹了好长时间,后来因为梁家也莫名被灭族,楚殷也迟迟不露面,这件事才缓缓平静下来。 几人都跟在叶吟川身后成功进入了叶家的后院。 叶吟川这个女孩虽说不善交际,也没多少朋友,但是的确在叶家是受宠的,还有专门的独立门院,里边还有人专门伺候叶吟川养着的各类宠物,也许这跟她的哥哥有不小的联繫。 叶吟川一进院门,梁微便被围墙上传来的一声猫叫给吓了一跳,抬头只见围墙上蹲着一只巨大的黑毛,尾巴上的长毛竖起来,如同一桿旗,猫见了主人回来,优雅地立起身,舔了舔爪子,慢腾腾挪到墙边,然后飞速地下了地,之后又缓缓迈着步子坐在了叶吟川的腿上。 叶吟川见梁微盯着她的黑猫看,说道:“你可以摸摸它,它脾气很好的。” 梁微试着摸了摸黑猫油光水滑的皮毛,黑猫也只是斜斜瞥了她一眼,尾巴不大高兴地一甩,扫在了梁微的手上。 梁微惊奇道:“你这猫是怎么养的?毛这么顺这么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大猫......” 梁微话音未落,黑猫转过身,对着梁微一呲牙,威胁地吼了一声,尾巴炸成了一朵花,之后又盘坐在叶吟川腿上,似乎不再允许梁微接近它。 叶吟川第一次嘴边含了笑意,一边给黑猫顺毛一边说道:“你别这样说它,它最讨厌别人说它胖......” 静芳和封燕将几人的东西放在了丫鬟的房里,所幸那五人都是住在叶吟川周围,院中也只有这几人伺候叶吟川。 花洛见了满院子的奇珍异兽,不禁说道:“叶风南真是有本事,这园子可比皇帝的御花园里的兽类还多......” 谁料楚殷从她身后走过,花洛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跟在楚殷身后说道:“殷殷......我不夸他了还不行吗!谁都不如你好!” 楚殷勐然停下,花洛还以为楚殷要与她说话,半天却听不到楚殷回答,探头看去,只看见楚殷面前一直雪白的孔雀正对着楚殷开屏了...... 花洛不禁忍着笑哼了一声:“看来不止我一人知道殷殷的好,孔雀都与我抢你!” 花洛终于逮住了机会反客为主抓住了楚殷的小辫子发挥:“你看着孔雀像不像是林家的牌子啊?林家的牌子可不就是孔雀嘛......你心里莫不是还有你那小妹妹吧!你对她那么好,我都没说什么,你反倒来吃我的醋!” 楚殷终于嘆了口气说道:“真真都成亲了,她与岳斌二人都很好,你又是在说什么......” 花洛只对着楚殷笑,楚殷才明白过来花洛原来只是说给她听的。 花洛又抓着楚殷的衣袖不住地摇,撒着娇说道:“殷殷,别生我气了,我来叶家又不是为了叶风南,也不是为了帮叶吟川,是为了灵宸子来的,说到底我都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我的事可不就是你的事么?” 楚殷才“嗯”了一声。 任谁被花洛抓着衣袖撒娇,不管什么事都会原谅她的...... 花洛又粘了上去,拉着楚殷去看其他的奇兽。 这边梁微跟叶吟川早就聊到一起了,梁微跟叶吟川聊的都是她的宠物,从喜好到脾气,梁微都十分感兴趣,虽说叶吟川不爱说话,可也愿意跟梁微多说几句,见梁微是真心喜欢,对那些小动物都十分小心,叶吟川心里更是喜欢她。 叶吟川爱好特殊,即使有人跟她搭话,也不太注意到她的事情,叶吟川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久而久之,难免也有些寂寞,梁微一来,叶吟川见她兴趣爱好都与自己相同,又总与自己聊一些自己想说的事情,不过半日,两人几乎成了知己。 晚间,叶吟川甚至想让梁微和她睡在一起。 花洛自然应了。 静芳和封燕分一件房,楚殷自然与花洛住一间,本来梁微害怕一个人住,要说跟静芳一间房,这下就不用静芳单独照顾她了。 第二日,花洛便要叶吟川带着封燕去叶风南那里看看。 几人中,花洛静芳是叶风南常见的,怕露出破绽,楚殷又不太会演戏,上去就是明摆着让人看出不对劲的,梁微最合适,却不堪重任,只有封燕最为合适。 封燕化作善棋,善棋也是叶吟川最常带的丫鬟,一向少言寡语,跟着叶吟川也不显得突兀。 叶吟川抱着黑猫走在叶家的迴廊上,叶吟川向来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看到她也并不会当一回事。 第114页 因此封燕低着头跟着叶吟川,遇见了几个叶家的人都没有露馅,直到叶吟川走到了叶风南的住处。 看门的小厮十分机灵的样子,看到叶吟川来了,连忙点头哈腰给她打开了门。 叶吟川如同往常一样,手一松,黑猫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黑猫回头望了她一眼,立即跑得不见影了,封燕装作给叶吟川追猫,直往叶吟川给她指的方向走去,那里就是叶风南的书房。 封燕会武,也会隐藏自己的身形,可架不住叶风南的武功在她之上,怕叶风南轻易识破她,只敢在书房周围停驻,侧耳听着房内的说话声,只能听见有人说话,说的什么却不怎么清晰,不禁往近处走了走,却听到叶风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封燕立即飞身抓住了迴廊的梁,趴在了上边。 只听到叶风南开了门,说道:“吟川,你来干什么?” 叶吟川说道:“哥哥,我来找大猫。” 叶风南叮嘱道:“你别担心,它自己玩够了会回来的,别走得太远了,你的丫鬟呢?” 叶吟川说道:“她也替我找猫了。” 叶风南说道:“找到了就赶紧回去吧,哥哥这儿还有客人。” 叶吟川并没有应声,叶风南自己关上了门。 这下,封燕贴在了房梁之上,清晰听到了里边的谈话声。 一个老人说着:“叶大少这样纵容自己的妹妹,不怕她出卖你吗?” 叶风南并没有回答,那老人哈哈笑道:“你最不防备的人,也许就是最后伤你伤的最厉害的人,叶大少风流之名早已闻名江湖,都说叶大少对女人最是温柔,却不曾想跌倒也是跌在女人身上,我那徒儿虽说惫懒了些,可是姿色却是上好的,若是你们能成了亲,我也是乐见其成的,叶大少何其的痴心,说是做个交易,却将她想要的全部双手奉上,谁曾想能被一个女人给半路截了道。” “啪”地一声,仿佛是什么摔打在桌上的声音,老人不再说话了。 叶风南说道:“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老人冷笑了一声,又说道:“我可是见过林家的家主是怎样死的,他可真是一个多情种子,哪个女人都觉得他是真心爱她,最后却没想到他只爱的是他自己......” 叶风南说道:“那闫姑,不也是您老请去的么?若我猜的不错,闫姑现如今也被你关在什么地方了,她可是个好武器,锋利还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你说谁是负心人,她便能不问来由的杀人,她可比你的好徒儿要好用好多。” 老人笑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叶大少的眼睛,那闫姑的确好用,可她却不如我那懒徒儿好看,我就算用刀,也要用最华丽最好看的刀,试问江湖上排名的几大美人,谁能及得上樑洛儿的?” “梁洛儿这把刀,却可能并不愿意为你所用,说不定这把刀还可能弒主。” 老人并没有惧意:“那她可要掂量掂量,她当初吃下了蛊,若是弒主,我便......” 老人没再说下去,轻松笑道:“那是她最不想要的事情,哪怕是死,她都不会想要面对这种事情......这是她当初与我做的约定,于是我便放心让她在无极宫内做个宫主,这些年来唿风唤雨,好不快活......也算是享够了福......” 叶风南并没说话,封燕却吓了一跳,院外猫叫响起,这是叶吟川与封燕的暗号,封燕飞身稍远才落地,抱着猫,低着头跟着叶吟川走出了这里。 第64章 第三章 封燕从灵宸子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一直都在恍惚中,跟着叶吟川回到了院中。 这件事封燕不确定花洛是不是想让别人知道,也不确定别人是不是也知道...... 封燕见了楚殷,连忙低下了头,楚殷见封燕不正常的脸色,有些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封燕连忙摇了摇头,待楚殷走后,封燕才抒出一口气,这件事无论谁知道谁不知道,封燕可以确定花洛是不想让楚殷知晓的。 叶吟川回头问她:“你听到什么了吗?” 封燕下意识地摇头,叶吟川神情有些失落,又安慰道:“没关系,他的院子里也有猫,我偶尔会去他的院子里玩,隔几天去一次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梁微一见叶吟川回来了就小川小川地叫,让叶吟川跟她玩。 花洛听到梁微这样喊叶吟川,对着喝茶的楚殷笑道:“恐怕叶吟川的爹娘都不曾叫过她小川呢......梁微套近乎也真是厉害。” 梁家出来的女儿总是有这种本领,若是想让一个人喜欢她,那个人也必然无法讨厌她。 那黑猫跑来,蹲在了花洛面前的窗台上,橙黄的眼睛似是两颗夜明珠一般,盯着花洛看了半晌,然后发出了与它体型极为不符的嗲声嗲气的“喵。” 花洛曾经也经常来叶家,这猫每次见她都会这样对她叫,粘人的很,叶风南说是猫与人亲近全看投缘不投缘,甚至还常常调侃她说,为了这只投缘的猫,她都要常常来叶家。 不巧的是,花洛并不太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宠物,太麻烦,太娇贵,这种小宠物太弱小,若是投入感情太多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花洛总是想的很多,顾虑的也多,对这种小宠物还是敬而远之。 第115页 楚殷却招手将那黑猫叫来,黑猫慢腾腾地挪动着臀部,尾巴翘上了天,有些傲然地仰着头乖乖在楚殷膝头卧下,又发现这个人的身体十分暖和,黑猫就更愿意摊在楚殷怀里,一会儿,猫就把楚殷的腹部给暖地烫手,楚殷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猫毛,又挠着猫的下巴,黑猫仰着头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花洛见这样一幅情景,调侃道:“别人家的猫从来都不爱理人的,这猫倒是是个人都粘。” 楚殷对她一笑,又低头逗着猫。 花洛坐在桌边,手托腮看着楚殷,楚殷却只顾着低头看猫。 花洛说道:“殷殷,你跟它玩完了之后洗了澡换身衣服再上床。” 楚殷疑惑道:“它又不脏。” 花洛气唿唿说道:“它是黑猫!去哪儿都掉毛,我穿的白衣服,你说我们两个犯沖不犯沖?” 楚殷心想,在叶家丫鬟小厮都穿的青色衣衫,几人穿的一样,白色的衣服哪儿来的? 楚殷只能顺着花洛点了点头,将黑猫放在了桌上,黑猫睡得踏实,冷不丁没了热源,不满地喵喵直叫。 花洛却将黑猫一把抄起,推到了门外,关上了门。 猫仿佛第一次遇到这种不欢迎它的地方,越来越大声的叫,花洛不耐道:“她是我的!你去找你主人去!” 猫仿佛听懂了,瞬间又换成了可怜巴巴的喵喵声,楚殷听着不忍,想要开门,却被花洛一把抓住了手腕,花洛瞪着她,不让楚殷动。 猫叫了一会儿,发现没人上当,又转身去找别人了。 屋里,花洛搓了搓手,楚殷摸了摸,一股冰凉的冷意,不禁问:“冷吗,要不我叫人把炭盆拿来?” 花洛拉住了楚殷:“你还当无极宫呢?这里是叶家,叶风南给叶吟川找来的这几个丫鬟各个内功不凡,谁还会惧冷啊,你这一叫,让别人发现端倪了。” 楚殷才觉得不妥,将花洛的手包住:“你也武功不凡,怎么还惧冷?” 花洛的手直往楚殷的袖子里钻,两人挨得极近,花洛的双腿都放在楚殷腿上,若叫别人看见,还以为花洛坐在了楚殷怀里一般。 花洛笑嘻嘻地说道:“别人练的是内功,我练的却是花架子,哪儿能跟楚女侠比?” 花洛真是自谦过头,若是她练得只是花架子,那输在她手下那么多的江湖人士恐怕都白练了大半辈子武功。 只是花洛这样说,楚殷却不好再问,只觉得花洛是体虚,怕冷的女子有太多,也许花洛就是其中的一个呢。 花洛将头靠在楚殷肩头,说道:“我有这么大的一个火炉,还要什么炭盆?”又抬起头来,离楚殷那么近的地方对着她笑:“你说,是不是啊?” 花洛本就好看,这一笑如同春花烂漫,楚殷红了脸,只“嗯”了一声。 花洛又重新将头靠在楚殷肩头,轻轻叫她:“殷殷,要是我们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啊。” 楚殷说道:“我们本来就该这样一辈子的。” 花洛又轻声说着话,只是声音却越来越缥缈:“我有些困了......” 楚殷没有答话。 花洛说道:“殷殷......要是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梁家......我该怎么办啊......” 楚殷低声说道:“那我也会去找你的。” 花洛轻笑:“胡说!那时你还在宗英门......不,也许被逐出师门了,那你应该被林家救走了,和林真真在一起吧......你也会成一个女侠的,只不过不会再有花洛了......” 楚殷听她这样说,说道:“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花洛却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道:“那你会嫁人吧,你会嫁给谁?楚恆杰娶你是为了壮大楚家,他心眼多得很,不会对你很好的,你不要嫁给他,战无名跟你还挺投缘的,每次都一起喝酒说那么多话,虽然曾经喜欢过岳梦萝,可哪个男人年少时不曾喜欢过几个美人,长大了也许就不那么想了,难怪林家的老头儿要把家主令交给他,他是个难得有担当守承诺的男人,我竟然也想把你託付给他......叶风南跟我很像,那他也会注意你的吧,也许会为你素上一段,只是他太花了,野心大,想要的也多,始终不是良配......” 楚殷不再说话。 花洛却抓住了楚殷的胳膊:“殷殷,你别生我的气。” 楚殷低头,“嗯”了一声。 花洛睡着了。 楚殷将花洛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楚殷轻声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儿,你甩不掉我。” 花洛翻了个身,唿吸逐渐平缓。 楚殷坐在床边看着花洛看了良久,才起身出了门。 封燕只觉得屋内吹起了一阵凉风,楚殷开门进来。 封燕一见楚殷就有些心虚,对她打招唿:“你来了。” 楚殷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 封燕起身给她倒了杯茶,楚殷却问道:“你今天去叶风南的书房有听到什么吗?” 封燕干笑道:“叶风南武功在我之上,何况屋里还有一个灵宸子,我胆子再大也不敢离得太近,只能听到他们有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偶尔听到闫姑什么的......” 第116页 楚殷皱着眉猜测道:“难道闫姑是他们的人?” 从林家那一局看来,灵宸子是早就准备将林家收入囊中......只不过是借了她来到林家,灵宸子竟也能窥探人心,知晓岳梦萝心中容易对别人防备,才设下这一局。 岳梦萝本就对她心有隔阂,随便在她耳边说两句,她定然会信,这是个必死的局。 闫姑也是灵宸子的人吗? 楚殷想起闫姑的故事,闫姑一直疯疯癫癫,也许只是被他们利用了而已。 楚殷又想起塔塔,梁微曾经说过,塔塔和灵宸子是一起出现在梁家的,那么他们去了梁家后又到了叶家,为什么塔塔就不见了? 叶吟川说的却是叶风南的书房里只有一个老人。 塔塔哪儿去了? 楚殷想不出个所以然,与封燕说了半天,两人也商量不出个结果。 楚殷站起身就走了,封燕除了隐瞒了花洛的事情,其余的事都与楚殷大概说了,见楚殷终于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所幸楚殷一旦信任别人,就很少去怀疑她,就算封燕再不正常些,楚殷都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跟同事约好晚上去看渤儿哥新戏啦~ 可能,也许,大概,更不了了~嘿嘿 第65章 第四章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叶吟川对他们说,她又要去叶风南的书房。 叶吟川的行动十分有规律,这点叶风南也知道,所以她隔两天去书房门口坐一坐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事情,叶风南赶了几次,叶吟川都不听他的,想着叶吟川一个小女孩也掀不起波浪,也没怎么管她。 封燕还要跟去,这次楚殷却拦下了她。 “这次我去。” 明明知道楚殷的内功比她厉害,若是她去,不用露脸的话,她是很轻松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的,尽管是这样,封燕还是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花洛也说道:“殷殷想去就去吧。” 封燕这才应下。 楚殷被静芳化作善武的模样,跟着叶吟川去了叶风南的书房。 善武的性格孤僻,从不爱说话,因此叶家的下人们也没几个熟悉她的,楚殷扮她只需低着头走路谁也不用理就行。 小厮见叶吟川来了,立即打开了门。 下人们都知道,这个叶吟川虽说性格怪异,不太讨喜,可却是叶风南的宝贝妹妹,谁也不会想着得罪她。 叶吟川抱着猫坐在书房门外许久,发现哥哥也没出来跟她说话或者变着法儿地赶她走。 叶吟川抱起猫,对楚殷说道:“咱们走吧。” 楚殷看她,叶吟川说道:“哥哥不在书房,他有防备了。” 楚殷抬头看了看周围,叶吟川说道:“你若是能不惊动他们,去周围看看也可。” 叶吟川听梁微说过,楚殷的武功十分厉害,因此她也满眼期待地想看她的功夫到底厉害不厉害,或者跟哥哥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楚殷轻点足尖,便消失了,叶吟川一惊,观察到身侧竹林中竹叶无风自动就松了口气,原来楚殷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轻功...... 叶风南这个院子是按照阵法造的,竹林假石相互掩映,楚殷转了一圈就已经确定了。 她在无极宫时也读过关于奇门遁甲的书,一开始只是好奇无极宫外一片桃林的阵法,后来才浅显地了解了些皮毛,她从叶风南的院子里看到了相似的阵法,不敢贸然向前,她解不了阵法,也不敢惊动他们。 楚殷肯定,他们必然在竹林深处。 楚殷回来时,便将这话与叶吟川说了。 叶吟川将怀里的黑猫放在地上,说道:“若是竹林倒好办。” “你跟它走,它识得路。” 楚殷听说过老马会认得回家的路,难道这黑猫也能认路? 叶吟川看出楚殷的疑惑,唇边带着笑意:“这些动物,比人更有灵性。” 楚殷跟着猫再次向竹林走去,只听见水流之声。 猫并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里边有一片潺潺流动的小溪,水面上几个石头错落放置。 猫回头看她一眼,就蹦上了离水边最近的石头,猫选着路,楚殷跟着,才转到了竹林的另一边。 猫趴在了湖边,打了个哈欠。 楚殷往里走去。 里边果然有声音。 楚殷走近,竟然是兵刃相接打斗的声音,楚殷立即躲在一块石头后,看竹林的另一边那两个人打斗正酣。 正是灵宸子与叶风南! 怎么回事? 两人闹翻了? 楚殷没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人说道:“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女人,我将她捉来给你!另一个,我也将她捉来给你赔罪,是刀是剐,皆由你定。” 叶风南却说道:“用不着。” 老人听到叶风南这样说反而变了脸色:“都说叶大少信守承诺,现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出尔反尔的懦夫!” 老人与叶风南缠斗,叶风南手中的扇子出势迅勐,将灵宸子逼得连连后退,灵宸子手中没拿兵器,赤手双拳难以抵挡,他开口说道:“我将梁洛儿蛊毒的解法给你如何?” 楚殷一惊,花洛中蛊了? 叶风南却将扇子一转,将灵宸子逼到了石壁旁:“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第117页 灵宸子还是年老了,一番打斗下来,已经是累极了,靠在石壁旁喘息,扇子上的刃对准灵宸子脖子,再近一分变能取他性命。 灵宸子对叶风南说道:“我们之间可从长计议,有些事却不能再等了。” 叶风南将扇子一收,闲闲敲着手心,看着灵宸子说道:“你让我做一个小人。” 灵宸子却笑道:“有时候要做大人,必然要先做小人。” 叶风南思量片刻,说道:“你这样帮我,是为何?” 灵宸子却不再答话,叶风南走近一步,“嗯?” 灵宸子说道:“为了一个人。” 叶风南轻蔑笑道:“一个女人?” 灵宸子再不答话。 叶风南却说道:“若不是你来找我合作,我还不知,这盘棋原来你早就开始了,从你识得柴刀鬼,你就在计划着现如今的一切。” 柴刀鬼便是赠给战无名止战的那个老人。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灵宸子却再也不答话,叶风南扇子击打着手掌,说道:“我应了,叶家便是武林第一,你不眼红?” 灵宸子也笑道:“我如何不眼红?只是这是与你合作的筹码,我大可这件事结束后再与你分个高下。” 灵宸子真是高明,若是说他不眼红,叶风南必然不信,这样说,叶风南这样自傲,必然也觉得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楚殷想了想,还是要赶紧回去禀报。 那猫还在溪边等着,见楚殷露面,便摇摇晃晃挪着步子原路回去。 叶吟川将猫抱在了怀里。 “如何?这回听到了吗?” 楚殷点了点头,“待我回去,与宫主禀报。” 叶吟川嘆了口气,“我说你别生气,我叫你们来其实有些后悔......到底是我们叶家自己的事情,不好让外人掺和......只是哥哥的打算太过危险了......他会将叶家这么多年的平静给打破了......” 楚殷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跟你家大人说,你家的大人总有能管住叶风南的吧?” 叶吟川说道:“我哥哥......从小就受宠,也天生反骨,家父家母和祖父祖母都管不住.....就连娶花洛姐姐的事也没怎么跟家里商量......” 楚殷不再答话,叶吟川却低声说了一句话:“成亲那天,宾客散尽,哥哥被祖父用家法打了,被关在祠堂里三天......谁也不允许看他,出来时......哥哥就变了......” 楚殷看着叶吟川,她低着头摸着黑猫的毛,“我哥哥,是因为花洛姐姐才这样的是吗?” 楚殷摇头:“是我的责任,与花洛无关。” 叶吟川却歪头看她:“你与花洛姐姐是恋人,你们之间为何还分彼此?” 楚殷一滞,艰难说道:“都是我一厢情愿......” 叶吟川不懂,只顾着往回走,又回头对她说道:“不管是谁的责任,你们欠我一个哥哥。” ............ 楚殷跟着叶吟川走后,封燕就被花洛叫去了房中。 “你那天听到了什么?” 封燕看着花洛的脸色:“灵宸子说......他给你下了蛊......” 花洛瞭然,嗤笑道:“这件事他还拿出来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危急我性命,他拿来逼我什么?” 封燕心中好奇,却不敢再问。 花洛又问封燕:“这件事,你没跟别人说?” 封燕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连连摇头:“她专门来问过我,不过我没跟她说。” 花洛思索良久,对封燕说道:“这次殷殷回来,再看他们说了什么,就算是想掀起波浪还要看看他们的本事!” 楚殷过了半晌才回来,一回来便与花洛说起他们的对话,花洛叫来了静芳封燕,四人将门一关。 花洛对封燕说道:“战无名遇到的那个柴刀鬼......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人。” 封燕应下。 花洛思索良久,对几人说道:“叶风南说要做个小人......必然是要背叛什么......据我所知叶风南朋友遍布大江南北,知己也很多,倒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样的小人......” 叶风南与灵宸子合谋推翻五大家族对武林的统治,他们要重新洗牌。 若是让叶风南背叛的人,必然是五大家族之一。 梁家已经倒了,林家也分崩瓦解,剩下的就是楚家和岳家...... 楚恆杰虽说与叶风南同为江湖上出名的青年才俊,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两人对对方都不太顺眼...... 岳家虽说在五大家族中十分低调,岳承渊也年纪大了,除了之前锻造过的一些出名的武器外,也不爱与外人交往。 别人不清楚,花洛却知晓,叶风南为了他手中的那把逍遥扇可是磨了岳承渊好久,按着他的功夫,想要一个人喜欢他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 岳承渊可能与叶风南也有着不浅的交情。 花洛对静芳说道:“你回岳家看看,盯紧了,岳家我要保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磨情节.....就很难熬...... 第66章 第五章 待众人都走后,楚殷却坐在了花洛对面。 花洛问她:“怎么了?” 第118页 楚殷却突然红了眼眶:“他说你中蛊了......” 花洛笑道:“灵宸子?他总以为拿捏住我的把柄便能利用我......” 花洛便与楚殷说起当初。 花洛十岁时便跟着灵宸子逃出了梁家,灵宸子给花洛的承诺是,若是她半年内内武功能在无极宫中众弟子的第一名,她便能做无极宫的宫主。 前提是,花洛必须吞下他手中的药丸。 花洛问他药丸做什么用? 灵宸子只是问她,敢不敢赌一赌。 花洛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拿了他手中的药丸,一口吞下。 她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无极宫的宫主。” 楚殷再三问她:“不危急性命?” 花洛笑着摇头:“他不会想要就这样杀了我。” 楚殷再问,花洛也只是看着她笑,眼神中情绪复杂,再也不开口说话。 只想着不会要了花洛的命,楚殷就松了一口气。 至于后果是什么......花洛不想说,楚殷再问也不会有答案。 静芳与封燕出了叶家,善琴善棋便从无极宫赶了回来。 梁微和叶吟川情谊日渐深厚,花洛甚至见到叶吟川在梁微面前难得的活泼起来。 楚殷与花洛同住一屋,每晚二人都会对坐修炼。 定珠神功越修炼,花洛的内力也逐渐深厚,没到修炼之时,楚殷浑身滚烫无比,脸颊通红,甚至有次运功之时,花洛见楚殷浑身落汗,头顶上竟然升腾起了雾气...... 花洛赶紧停下了,将楚殷平放在床上。 只一会儿,楚殷浑身的汗便浸湿了被褥...... 花洛不会医术,只把着楚殷的脉觉得楚殷体内内功横行霸道飞速运转,说是走火入魔,却又不像,内力却又按着经脉游走,这是正在练功时的脉象...... 楚殷睁开眼来,只喊着热,外边冰天雪地,楚殷忽的坐起,跑出了门,花洛拦都拦不住,跟着她跑出去,看见楚殷从井边打了一桶冰水,从头浇了下去。 花洛大叫,连忙跑过来看她。 “你傻啊!再热有这样用凉水激的吗?身子坏了怎么办?” 程慈说楚殷发热并不是什么病症,花洛劝自己放宽心,可见到楚殷这样难受的样子,花洛也止不住的焦心。 楚殷闹腾到子夜时体温才缓缓降了下来,可就算这样,还是如同一个暖炉一般,与她同盖一被,花洛也热的不行。 楚殷只觉得花洛浑身雪凉,手脚并用抱着花洛便不撒手了,花洛不忍推开她,索性打开了窗子通风。 瞬间,风雪便灌进了屋内,二人的被子下却是暖意洋洋。 楚殷睡梦中也觉得经脉中内力游走,浑身发热,竟然是在自行修炼,只是越修炼内力就越不经用。 睁开眼时,天色微亮,楚殷只觉得饿...... 不是腹中的饿......而是体内空空如也...... 起手一发功,楚殷痴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内力......都不见了...... 她这是怎么了?病了? 被凉水激住了? 还是走火入魔了? 楚殷捂着脑袋想来想去,只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她经歷过的,又想起程慈对她说过,她是病了......药就是她带来的那些...... 身边花洛正睡得香甜,两人身在叶家,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能允许自己拖了花洛后腿? 楚殷轻悄悄起身,从外衣口袋拿出了一个纸包,纸包内是几颗清香四溢翠绿的药丸...... 楚殷仰头,接连三颗药丸吞下。 过了两日,封燕终于回来。 “那柴刀鬼......早就死了......” 花洛与楚殷都看着她。 封燕喘了口气,仔细说道:“我听战无名说他见到柴刀鬼是在那处悬崖边,我也去寻了寻......只是那个百香族却是什么也没寻到,我仔细问过战无名,他给我画的地图,河水山洞什么都没有,我怀疑是入了阵了......我以为什么都查不到了,然而恰巧在附近镇子的一间茶馆.....我听到别人再说江湖趣事,我也就打听了两句。” “柴刀鬼原名王振阳,几十年前还是矮小瘦弱的少年,就经常在这个镇子附近走动,曾与那个茶馆说书人有些交情......那少年常来他的茶馆听书,那个说书人告诉我说,王振阳手里常常拿着一把奇怪的柴刀,说是农夫,可他手里握着柴刀时的神情太过肃杀,说他是刀客,可他手里的柴刀总是砍草砍树,就是没砍过人,江湖中给了他一个名号,叫做柴刀鬼,只行义事,只做侠客,救过无数人,但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花洛问她:“柴刀鬼怎么死的?” 封燕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有一个白髮白须的老人来寻过他,说要与他比试,柴刀鬼虽说不爱混江湖,但是对刀法切磋却十分热衷,老人特意来寻他比试,柴刀鬼自然应战。那茶馆说书的老人说,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见过王振阳来他的茶馆了,兴许是输了,兴许是死了......” 花洛说道:“那也不能说柴刀鬼是真死了......” 封燕摇了摇头:“后来,那茶馆的老人说他是柴刀鬼唯一的朋友,也曾去寻过柴刀鬼的下落,他在一处悬崖下,找到了王振阳的尸体......早就成了白骨了,肋骨上插着一把刀,衣服上全是脏污和凝固的血,身边的柴刀却不见了......” 第119页 封燕说完,几人陷入了沉默,封燕却又说道:“巧合的是,战无名后来又与我说过一句话......那老人的脚脖上套了一个银环,一般都是少女才会戴的首饰,这个老人带着却有些怪异,当初战无名没有多想,经我一问他才提出来。” 花洛闲闲瞥了一眼楚殷,楚殷并没有注意到花洛的眼光,只说道:“是塔塔。” 花洛笑着说道:“还是殷殷记性好,这么久了,还记得人家的脚腕上戴着什么。” 封燕不敢再说,寻了个空就走了,留下屋内的两人继续说着话。 楚殷心中一惊,只强自镇定说道:“我也记得我与你初见,你的脚腕上也带着银铃......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花洛笑着说:“人家戴什么首饰是族中的规矩,我若也带什么首饰,难免别人说我学她......” 楚殷只哄着说道:“你戴比她好看。” 花洛懒懒看了她一眼,眼尾嫣红,万种风情各种娇嗔皆藏在了眼神中,楚殷脸一红,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花洛又眯起眼笑道:“那是自然,我必然要是最好看的。”搂住了楚殷的脖子,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不然怎么死死地捆住你呢......只看我一个便足够了,休要再看别人一眼。” 楚殷耳朵通红,花洛却眯着眼想到了塔塔...... 倘若,柴刀鬼便是塔塔假扮的......那给战无名的那些药必然是有问题的...... 所幸她发现那些药有些问题后,再也没让楚殷吃过。 程慈也检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塔塔绕了这么一大圈,是专门给楚殷送药的? 花洛就心中气闷,扶在桌边上的手指用力地泛白。 塔塔是灵宸子的人,想来灵宸子也不会任由塔塔来给楚殷送药,那药也必然是有问题的。 花洛对楚殷说道:“战无名给你的那些药全都丢掉,知道吗?” 楚殷这次却没听话的应声,怔楞坐在那里。 花洛心中正气闷,站起身就出了门,并没有注意到楚殷有何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楚殷作大死 第67章 第六章 夜间,花洛依旧和楚殷对坐练功,定珠神功两人练得早有成效,楚殷浑身发烫不止,鬓间的碎发粘成一缕,汗珠一颗一颗顺着那缕髮丝滴落。 花洛闭着眼睛,只觉得楚殷身上的内力越发深厚激烈,花洛睁开眼睛只见楚殷脸色苍白,状态实在是不好,停了下来。 “殷殷!殷殷!”花洛喊她。 楚殷勐地喷出一口血来,花洛吓了一跳,她将楚殷放平躺好,立即出门叫人了。 封燕不到一晚就将身在无极宫的程慈接来,楚殷吐出一口血之后就晕倒了。 汗也止住了,身体也不再发热。 叶吟川在门口接到了穿着成叶家下人衣服的程慈,门房被封燕下了药,就算他醒来也会觉得自己是不小心睡着了。 程慈被封燕带着从叶家的围墙上翻了过去,两人不敢从正门进去,只从旁边的围墙翻过去。 所幸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已经到了后半夜,叶吟川领着令人进了自己的院子,若是真的遇见了人,叶吟川只说是睡不着带着两个丫鬟出来散步。 程慈刚进了院门就听见身边一只大鸟嘎嘎叫着,程慈吓了一跳,勐地被花洛抓住了领子,花洛眼中有着血丝,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看着竟有些可怕。 花洛说:“去救楚殷!” 程慈连忙赶去,替楚殷把了脉......看着花洛坐在一边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程慈背后就一阵又一阵的出冷汗。 “并、并没有什么......”程慈刚一开口,花洛就说到:“她吐血了。” 程慈看得到,花洛衣襟上全是大片的血迹。 程慈说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此刻,程慈摸着楚殷的手腕却是冰冷异常,看楚殷唇色苍白,脸色有些灰白,衣襟上还有暗红的血迹...... 不禁凝神细细把脉,初看楚殷的脉象并没有问题,反而好得很,经脉里运行的内力汹涌而又深厚,这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才有的脉象...... 只是......她发觉......楚殷体内游走的内力并不是全部顺着经脉走的......有一些竟然是逆行......倘若是逆行,那就是走火入魔之兆! 走火入魔还能藏得这么深! 程慈叫封燕拿来了她的银针,刺了几个大穴,又叫花洛将楚殷抱着坐起,在她身后运功将她体内的内力平息下来。 程慈忙的一头的汗,用袖子擦了擦,才看到叶吟川梁微封燕都坐在外室等待消息。 “楚殷......手里的那药还是别吃了。” 花洛说道:“我昨日还跟她说过,难道她私下吃过了那些药?” 花洛的手伸进楚殷怀中,掏出了那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一看,本来是五粒药丸,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两颗...... 花洛将其中一颗给了程慈,“你再看看,这是塔塔装作柴刀鬼给楚殷送的药,你看有什么蹊跷的。” 程慈惊道:“哪个塔塔?楚菲菲?” 见花洛点头,程慈说道:“她可是百香族的!最会制蛊,我师父曾慕名去寻她,结果还被她摆了一道。” 第120页 花洛沉吟半晌,问道:“楚殷现如今......怎么样?” 程慈说道:“倒是真没有什么,如今看来,脉象平稳,内力深厚,连身体都不烫了......也许塔塔并没有什么坏心呢......”又看到花洛不善的脸色,连忙改口说道:“那也是不可能的......楚殷吐血,经脉逆行,必然是她手中的蛊作祟......” 花洛问道:“怎么解?” 程慈想了半晌:“只有去一趟百香族......倘若真是塔塔所为,那她一定在那里等你们。” 封燕说道:“我去寻过百香族,只是百香族中有阵法,我没办法寻到正确的路。” 花洛却说道:“我会些阵法,我陪着殷殷去。” 封燕说道:“我也去!” 花洛摇了摇头:“静芳在岳家看着,叶风南马上就要实行计划,你要在叶家呆着与静芳接应。” 一早,叶吟川便对下人说要出门散心,让人准备好了马车直接让人停在了院门口。 花洛先抱着昏迷的楚殷进了马车内,程慈也坐了进去,叶吟川跟着她们,也坐了进去。 花洛说道:“给我们送出去,我自己找量马车去寻百香族,你们直接去无极宫,将程慈送回去,吟川,你的几个侍女还呆在无极宫内,我们走后怕有空缺,你叫几个回来。” 叶吟川点了点头。 马车一出叶家,行出几里,花洛就抱着楚殷跳出了马车,路边直接租了一辆马车,风尘滚滚往百香族赶去。 到了地方,花洛将楚殷抱下了马车,递给了车夫一锭银子,花洛这次出门走得急,没来得及带上面纱,车夫眼中有着惊艷,花洛多给了他一锭银子,低声说道:“跟谁也别说见过我们,我们都是江湖上舔刀嗜血的人,若是让我发现你说了出去,寻到天涯海角都会杀了你全家!” 车夫见这样漂亮的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狠厉的话,不禁一凛,连连点头,花洛一手抱着楚殷,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剑,车夫眼前一花,便看到斗笠裂成了两半掉在地上,车夫颤抖着摸了摸头顶,竟然......一根头髮丝都没掉...... 花洛说道:“赶紧滚!” 车夫驾着马车立即往回赶去。 花洛担忧地看了看楚殷,替她仔细理了理凌乱的髮丝。 “别怕,我很快就找到她。” 封燕给了花洛一张地图,正是战无名给封燕画的那张。 花洛一路运着轻功,抱着楚殷还不算费劲。 直至封燕说的阵法所在,全是一片树林,不见河流也不见山洞。 阵法有可能蒙住外来客的双眼,可是那些事物却是真实存在的,花洛侧耳倾听,在树林里走了一遍,终于听到了潺潺流动的水声...... 那水声忽远忽近,仿佛一只在变换,花洛站在原地,细细看着四周。 阵法所在必然有阵眼,若是破了阵眼,那这个阵法也算是破了...... 只是什么是阵眼? 花洛听封燕说,战无名形容,他们顺着河流走进了山洞,山洞里也有着脚踝深的水...... 河边必然有那个山洞...... 花洛若是有时间,在这儿呆着破了阵法也无不可,只是现如今楚殷这个样子,花洛没心思破阵,既然塔塔等着她们来,就必然会让他们进去。 花洛对着水声的地方轰然一掌,只听见水声哗哗响动,又是一掌,将附近的树给轰倒。 花洛放下了楚殷,接连几掌,轰轰轰接连响起。 场景瞬间变换,花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河流,花洛说道:“既然知道我们来了,为何不现身?” 并无人回应她,花洛抱着楚殷,沿着河流走去,终于看到了那个山洞,花洛一脚踏入山洞,便觉得一片漆黑,四周阴冷异常,脚下是没过脚踝的冰水,外边的日光竟然都照不进里边。 楚殷哼了一声,似是要转醒,花洛立即停下了脚步。 花洛温声叫道:“殷殷?殷殷?” 楚殷醒来,“阿洛......我们在哪儿?” 花洛说道:“我们正要去百香族。” 楚殷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为了我?” 花洛却笑着说道:“我是来应了塔塔的约,与她一决高下来了,谁赢了谁便娶你。” 楚殷说道:“我错了......” 花洛却嘆了口气,说道:“是我只想着让你听我的话,却什么都没跟你解释,你傻子一般懵懵懂懂,自然上了别人的当。” 楚殷挣扎着要下来,花洛却不许,“这里水凉,你如今可不是小火炉了,不准下来。” 楚殷只觉得满面通红,“阿洛......我......” 花洛越行越漆黑,直到看到了一丝微亮,那光照着楚殷的眼睛,明亮异常。 花洛一手掀开了那垂下来的藤蔓,低声说道:“你是我的人,你出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兜着。” 藤蔓的那边,是纵横交错的田垄,农舍,还有到处扛着锄头穿着怪异的农人...... 好一片平静的田园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花洛是攻,你们还不信 第68章 第七章 两人一出山洞,那些人就注意到了两人。 有一个老人走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结巴说道:“你二人......外面......干什么......” 第121页 花洛将楚殷放下,楚殷腿一软,花洛就伸手将楚殷半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花洛对老人说道:“是你们族长的女儿,请我们过来的。” 老人却听不太懂,众人围了上来,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的什么话,都在偷看他们。 老人明显是会一些外边的话的,又被派出来问话:“谁......” 花洛得体笑道:“是塔塔。” 那些人再听不懂外边的话,也听到了这两个音节,不过一瞬间众人就变了脸色。 有一个女人从远处赶来,跟众人说了两句话。 众人散开来,给那个女人让出了一条道来。 那个女人先对两人施了一个抱拳礼,十分流利地说道:“二位,塔塔请你们过去。” 楚殷与花洛对视一眼,就要跟着那个女人走。 那女人身后赶来两个人,抬了一个竹椅做的简易轿子来,女人笑道:“你身边的那位,看起来很虚弱。” 花洛便把楚殷一把抱起来,小心放在竹椅上。 楚殷拉着花洛的袖子,花洛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楚殷的手。 越往里边走,才发现,这里的房子都是竹子做的楼房,最中间的那个高高的竹楼,就是百香族族长所住的地方了。 最高的房子旁,有一个紧紧依靠着的矮一些的竹楼,那就是塔塔所住的地方。 女人带着花洛行到这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花洛见楚殷这样不方便上楼,那女人让抬轿子的两个男人将楚殷放在隔壁的竹楼中,花洛却说道:“不用麻烦了,她跟我一起。” 然后抬手将楚殷抱了起来。 女人替两人打开了门,给楚殷另搬了一个凳子,之后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楚殷虚弱地靠在花洛身上,花洛将楚殷小心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楚殷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房中的塔塔。 说实话,楚殷自上次无极宴最后一次见过塔塔后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这次又一次见面才把面前这个穿着浅蓝色细布衣服、浑身上下都带着银饰的娇俏女孩和之前穿着楚家弟子服那个出手阴毒的楚菲菲联繫起来。 塔塔一见楚殷来了就一直笑着盯着她看。 她口音怪异道:“楚殷!” 楚殷见她这样热情,也勉强挤出了笑意,“塔塔。” 塔塔见她唤自己的名字,清澈地眼睛里都迸发出光亮,笑着说道:“楚殷,你还记得我。” 楚殷只说道:“多日不见,你说话越发熟练了。” 塔塔有些自得地说道:“我是专门为你学的,你喜欢吗。” 楚殷不再答话,花洛一直嘴角含笑看着她们寒暄。 塔塔却好像才注意到旁边的花洛似得,对花洛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无极宴的那个女人。” 楚殷说道:“她是无极宫宫主。” 塔塔却疑惑道:“无极宫宫主明明是那个老头子。” 花洛却说道:“百香族果然闻名不如一见,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原来藏身于阵法之后。” 塔塔却盯着她,好似在分辨她到底讲的是什么。 花洛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应该先拜见一下百香族的族长。” 这次塔塔听懂了,眼中略带了些敌意,对她说道:“我爹不会说外边的话,也不爱见外人。” 花洛却说道:“不用族长说话,我们只是初到宝地,见一见族长,尽一尽我们的礼数。” 塔塔这次却对花洛有了些莫名的敌意,仰起脸说道:“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花洛仿佛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塔塔所做的事情,那族长也许并不知情又或者是并不贊同,又问道:“那我就不知了,你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塔塔却看着楚殷说道:“楚殷,我过两天就是十八岁生辰了。” 楚殷看了看花洛,又迷茫的道了声贺:“恭喜。” 塔塔却并不满足于楚殷的这句恭喜,又走近了两步,对着楚殷说道:“我们百香族中,不论男女,过了十八就要成亲的。” 塔塔仿佛并没有看到两人惊讶的目光,继续说道:“我们族中并不忌讳男男成亲和女女成亲,只要有伴侣,就能结成一对儿,我这次,就是专门为了找你,让你赶上后天我的生辰。” 楚殷仿佛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沟通不畅是多么令人胸闷的一件事,她认真地对塔塔说道:“我与花洛是恋人。” 塔塔又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又怎样?外边的人又不能承认你们,你们又没有成亲,我自然能抢。” 楚殷有些气愤,说道:“倘若我不呢?” 塔塔蹲下身子,身上的银饰铃铃作响,她看着楚殷的眼睛说道:“不,你要和我成亲,不然你就会死的。” 塔塔继续说道:“你那药是我下的蛊,那老头子让我把蛊给了那个男人,说这药不过几日就能到你手上,还能让你心甘情愿吃下去,你吃了我的蛊,倘若不与我成亲,我就不给你解药,你的内力会一点一点消散,之后就会有一日,你会变成一个废人,慢慢地衰弱而死。” 塔塔神色天真,模样娇俏可人,说出口的却是这样残忍的话。 第122页 塔塔看了看楚殷身边站着的花洛,又对着花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她若是真的爱你,也会劝你和我成亲的。” 楚殷立即站起身拉着花洛说道:“阿洛,我们走吧。” 楚殷虽然虚弱,但也能强撑着站一会儿,她拉着花洛就要走。 花洛却站在了原地,任她怎样拉都不动身,楚殷回头讶然看她,花洛却笑着说道:“那殷殷,你就在这儿与她成亲吧。” 楚殷愕然。 那笑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只是此时却让楚殷心里一阵冰冷。 楚殷的眼睛里汪然一片水光,她只看着笑着的花洛,木愣问道:“为何?” 花洛又说了一遍:“成亲就能解决的问题,殷殷,你与她成亲吧。” 塔塔高兴地叫人来,给楚殷安排住处,还请人将花洛送出去。 花洛却说道:“我与殷殷是至交好友,她的亲事,我自然要亲眼看到的。” 塔塔也并不在意这些,也应道,“那好,你留下来帮我再劝劝她。” ...... 花洛的住处被安排到楚殷住处隔壁,一面墙的距离。 花洛再去找楚殷,楚殷只是背对着她,不愿见她。 花洛说道:“殷殷,不过成个亲而已,拿到她的解药我们就走。” 楚殷却说道:“你愿意我嫁给他人?不过是成个亲......当初你嫁给叶风南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吗?” 花洛对着这样的楚殷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楚殷低着头说道:“好,我愿意嫁给她,毕竟我变成了一个废人,对你来说怎么都是没有用了。” 花洛却说道:“你怎么这样说?” 楚殷眼中尽然是红色的血丝,“我难道又说错了什么?” 花洛说道:“你、你竟然这样说我?你竟然这样想我?” 花洛从来都是一副笑模样,不论生气还是高兴,总是让人难以捉摸,此时却蹙着眉苍白了脸,一双美目瞪着楚殷。 楚殷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我......我......”了半天,也没说下一句话。 花洛气红了眼框,说道:“殷殷,难道我就不难受吗?” 楚殷抬头看她,花洛瞪着她的眼睛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花洛说道:“倘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这样痛快地答应她......程慈......医药谷的人都抵不过百香族的蛊......传闻百香族的毒和蛊除了他们自己,无人能解,若是你只需与她成个亲,能留些你一条命在,我又何苦受这种委屈?” 花洛又温声与楚殷说道:“殷殷乖,你就当做个戏,我当日还会陪在你身边,等她一把解药给了你,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我上一章网审了?我开车了吗??? 第69章 第八章 百香族所在的地方靠南,常年潮湿阴雨,四周环山,唯一能与外界相通的地方就只有花洛与楚殷二人来的山洞,那山洞还被阵法掩映着。 传闻百香族都是海外异族的人,经过大海漂流到这里,言语不通,安置在这里,几十年过去了,都没能与外界交流,族中也有人试图想要走出去,但是百香族的人擅长制蛊用毒,就算不曾修行过内外功法也是少有敌手,江湖中的人不是怕他们远离他们就是利用他们。 江湖上若是有年纪大的人都会记得这样一件事。 有一个小门派的人假意与百香族的人做朋友,那个百香族的人便真的信了,那小门派的人利用他制出来各式各样的蛊毒,就算到了现在这些毒的秘方还在江湖中流传。 那小门派的人便起了别的心思,哄骗着那百香族的人画出了他们族里的地址,纠结了其他几个窥伺蛊毒秘方的门派一起浩浩荡荡地去寻百香族,对外便说是百香族的人害死了他们的兄弟,这次就去征伐歪门邪道。 那一次,百香族人险胜,将来到他们族中的江湖中人一个不剩的全部杀了个干净,可是百香族人也损失惨重,百香族经此一役名声大噪,但之后再江湖上却再无一人见过百香族人,百香族在江湖销声匿迹。 百香族人仿佛认定了外边的人又贪婪又强盗,当时的族长就建立了族规,族人不能与外人沟通,出去的族人不能再用百香族的名号,更不能说起百香族的一切。 又是几十年过去,若不是这个塔塔被人推荐给楚家参加了无极宴,百香族很可能就这样一直深藏在了深山中。 能当上族长的人,必然是能守规矩的人,只是塔塔是族长的独女,也会是之后的族长,族长十分偏爱这个独女,塔塔行事一向随心所欲,族中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花洛第二日便与那个看管他们的女人说上了话。 这个女人名字音同娜吉,花洛便叫她娜吉,娜吉是塔塔从小的玩伴,也是塔塔的婢女,想来塔塔也不会什么话都跟别人说,试探之下,娜吉并不知晓花洛与楚殷的关系。 娜吉的父亲是曾经误入进百香族的人,百香族人不允许他再出去,就在这里娶妻安家,因此娜吉也会流利地说外边的话。 谈了半天,花洛才了解,百香族一向以女性为尊,女性执掌着生育与壮大百香族的重任,会倍受尊重,这就是为何塔塔这样任性,却没人敢说她的原因,族长的独女这几个字可以明确地说明了塔塔在族中的权利会有多大。 第123页 花洛这样一个人,除非是语言不通,她想让谁喜欢她的时候,她会有很多种方法,何况只是这样一个天真的娜吉。 很快,娜吉就完全相信花洛只是陪着楚殷来的朋友,将要见证楚殷与塔塔的婚事。 花洛问娜吉:“我若是想见族长,你有什么方法?” 娜吉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见族长呢?” 花洛笑道:“我们外边的习俗,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在百香族中,倒是不能讲究这些了,楚殷的父母都不在了,独独跟我亲些,我也带她见见对方的父母,好让她心安些。” 娜吉说道:“塔塔的母亲是生下她之后难产死了,族长怜惜她自小没有母亲,于是对塔塔十分宠爱,只是......楚殷怎么也是外族的人,塔塔再怎么任性,族长不会说她,这件事却犯了族中的忌讳,族长不乐意见到你们。” 花洛斟酌着说道:“也就是说......族长并不贊同这个婚事?” 娜吉点头。 花洛问道:“那塔塔成亲......不需要族长的应许吗?” 娜吉说道:“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外边的人成亲都是要叫上家人朋友相聚在一起,吃喝玩闹一顿,大家都知晓两人是夫妻后才算是成亲......可是我们族中倒是不讲究这些,两人......都愿意成亲,族中大伙儿一起跳舞吃肉喝酒,就算是成亲。” 娜吉又说道:“你们来都来了,肯定不能就这样放你们走,楚殷成亲了成了我们自己人,你也算是亲属,你才能离开。” 花洛问道:“成亲后,楚殷也不能离开吗?” 娜吉说道:“成亲后,她就是我族中人,不能离开。” 花洛做出十分遗憾的模样:“你有所不知,楚殷她......曾有一个老人对她特别好,将楚殷从小带大,是楚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老人的坟墓还在宗英门的后山,若是不能再祭拜她,楚殷会很遗憾的吧......楚殷她......成亲前都未曾告知过她一声......” 百香族人信奉鬼神,听到花洛这样说。 娜吉也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会跟塔塔说的。” 花洛说道:“我们也是被.....引着来的,楚殷拖着病体,什么都没准备,一来就冷不丁的要与别人成亲,别说是楚殷......就连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呢,我们在外的亲人朋友都不知道。” ............ 楚殷来到百香族后,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了,楚殷的病情倒是好了很多,至少能站一段时间了。 花洛刚进门就看到楚殷扶着桌子想要倒杯水喝,花洛连忙给楚殷搬了个椅子,将茶水餵到她嘴边。 楚殷身体还是虚弱,唇色苍白,却显得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她看着花洛说道:“我觉得我好些了......若是等我有了内力.....我们夺了解药就走......” 楚殷拉着花洛的袖子说道:“我并不愿与她成亲,哪怕是假的。” 花洛听闻后将楚殷抱在了怀里,眼框有些泛红:“小傻子,委屈你这一段,解了你的蛊我就把你带走。” 留给花洛的时间所剩不多,百香族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明天的亲事,甚至有人来给楚殷送来了一身红色的嫁衣,还是百香族人穿的款式,各式各样的银饰。 塔塔听闻娜吉所言,来看了看楚殷。 花洛被娜吉请出了屋子,只在门外听到屋内塔塔说话的声音,楚殷却仍是背对着塔塔,看都不看她。 塔塔说道:“你要是想出去,我也能让你出去,别人不敢说什么,至于外边的朋友......那些人我统统不喜欢,那老傢伙还不也是在利用我......你不要再跟他们好了......” 楚殷说道:“难道你都从不问问我的意愿吗?” 塔塔说道:“我就算问了又怎么?你不嫁给我就要死了......你必须嫁给我。” 楚殷说道:“为何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跟他们好,为何为了你一己私慾我就要抛弃外边的亲人朋友?塔塔,你喜欢的并不是我......” 塔塔却撅起嘴说道:“我喜欢的怎么不是你?外边的人欺骗我,利用我,对我的好都是有价值的,拼命让我回报的,你却不一样......你武功厉害,还是个心肠好的人,讲道义的强者,我愿意与你成亲。” 楚殷试图说服她:“外边比我厉害的多的是,比我善良有担当的也多的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强有多好,而是她在你眼里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别人不能说她不好,因为我会替她委屈,更不能说她好,因为我会嫉妒。成亲需要两人两情相悦,你只喜欢我,你强囚于我,令我与恋人分开,我更不会甘心,我哪怕是死,都不愿意苟活于此。” 塔塔说道:“你总会有看到我好的那一天的,我比外边那个女人对你好,我不会让你替我做事,也不会利用你欺骗你。” 楚殷却说道:“那不是利用也不是欺骗,是我心甘情愿为她解忧为她做事!她开心的事也是我开心的事,她在我心里就是极好的,再没人能比得上她,我愿每天看她梳妆打扮,每天与她同榻而眠,只需每日都瞧着她,我就心里开心。这才是喜欢,这才是我要跟着她一辈子的理由!” 塔塔却有些疑惑地看她,楚殷只觉得对牛弹琴,扭过头去。 第124页 塔塔看楚殷不开心的样子说道:“你的亲人......成亲后我会带你去看的,若是你想把坟墓移到这里来,也是可以的。” 塔塔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黑色的丹药,递给了楚殷:“喏,这是一部分解药,这是我的诚心,是我对你的喜欢和信任,你若想将蛊全解了,就要三颗,这只是其中一颗,第二颗,我在你我成亲后给你,第三颗,等她走后我再给你。” 楚殷却又扭过了头去,塔塔将那颗药放在了桌上,对楚殷说道:“你就算喜欢她也没用了,灵宸子要杀她,很快就要动手了。” 楚殷惊问道:“什么?” 塔塔笑了笑:“这话,我只说到这里,再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推推剧情,七夕快乐!虽然晚了...... 第70章 第九章 不到傍晚,塔塔就让娜吉带了几个女人一同进入了楚殷的竹屋。 花洛在外试图与人交流,也在四处看着有没有另外的路出去。 山洞那里早就被人把守住,两个百香族的男人,如果只是两个人还不足以让花洛忌惮到想要找别的路出去,百香族的人各个都会蛊毒之术,倘若只是服个软能解决的事情,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花洛好似有了些收穫,刚从外边回来,想与楚殷说说,就看到楚殷被几个女人叽里咕噜说这话围了起来。 那几人拉住了楚殷的手脚,娜吉非要给楚殷餵下那颗丹药:“吃了它,你就能有些力气成亲了。” 娜吉看到了花洛,对她解释道:“塔塔让楚殷试一下婚服,明日就穿着成亲。” 花洛点了头,只是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 楚殷那双眼睛最是好看,略施粉黛就能顾盼生辉,远山黛眉最是朦胧,配着那双多情的眼睛...... 花洛应该庆幸,楚殷并不是喜爱打扮的女子。 那些个女人七手八手地教楚殷带好她们族中特有的银饰,换上那件红衣,扣好了盘口,带好了手镯,银项鍊,就连脚上都带着银铃铛...... 楚殷说道:“我不喜欢这个铃铛。” 娜吉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个铃铛脚链是没有开口的,带上就是锁死了,怎么也取不下来,这是我族中女人都要带的收拾,你如今嫁给了塔塔,带着这个银铃铛是所有女人中最好看的,是族长的女人专有的铃铛,为什么不喜欢?” 楚殷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花洛,抬眼时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眼中含着一层薄泪,带了些幽怨,雪肤花貌,惹人怜惜,最是动人不过。 红衣最衬得女人娇俏美丽,楚殷穿红衣最是好看,像是一团火,一直烧到花洛心里...... 花洛紧走了两步,手用力握住了楚殷的肩膀,她只是笑着看着娜吉:“我再劝劝她,明日定然把她送过去。” 娜吉向花洛点了点头,带着那几个女人离开。 楚殷蹙着眉瞪着花洛说道:“我不嫁!” 花洛却低下了头,轻轻吻在了楚殷的唇边,这是一个温柔的蜻蜓点水一般地吻,与平日里的调情与亲昵都有所不同,却成功让楚殷缓和了情绪。 花洛一把将楚殷横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她嘴角含着笑,眼中的光却那样炙热。 楚殷无措揪着花洛的袖子,疑惑问道:“阿洛?” 花洛又低头在楚殷脸侧亲了一口,埋首在她颈侧,低声说道:“小傻子,你不愿意嫁她......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花洛抬头看她,明显已能看出花洛嘴边的笑已经僵硬,握着楚殷肩膀的手十分用力,眼中的笑意却是十分温暖。 “你愿意吗?跟我走,不要解药了,哪怕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花洛笑了出来,眼中含了泪,神情却十分苦涩,她的手轻轻将楚殷脸侧的碎发别在她耳后,温柔说道:“我呀,真是不甘心你嫁给别人......”她将楚殷的手放在她的心口,“一想到你这样好看地嫁给别人,我的心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我嫉妒地发狂......” “你是我的,不管活的死的,你都是我的。” 楚殷却突然露出一个多日以来第一次轻松的笑意,犹如冰雪消融春花绽放...... 她双手楼主了花洛的脖子。 她点了点头,“我跟你走。” 花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楚殷只觉得颈侧被水渍缓缓湿润...... 花洛颤抖着吻上楚殷的唇,呢喃说道:“好孩子......真是我的好孩子......” 这一次却没有那样的温柔,反而是激烈地兇狠地,像是把恨意与嫉妒全都消融在这个吻里,牙齿磕碰住了牙齿,甚至有了些许的血腥味儿...... 花洛将楚殷身上的红衣拽了下来,俯身在楚殷身上,扬手将桌上的油灯挥翻,一片漆黑中,只有两人克制的唿吸。 “跟我走了,就不能后悔了。” “嗯,不后悔了......” 被她从宗英门救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准备为她豁出命去,为了知遇恩情,也为了从年少起每见她一次的动心。 她的心里一直住着这样一个美人,能叫星月失去光辉,能叫万物失去颜色,看见她的一瞬间,天地都为她寂静。 第125页 她愿意为她做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愿意做她最坚韧的盾。 ............ 夜色渐深,百香族人准备好第二日的婚事,都累得回去休息,除了一些个巡夜得人来回在族中来迴转悠着,只是百香族平静了太久了,十几年来都没有过争端,族中的人也都有些懈怠。 灯火也一盏一盏地熄灭,静谧的夜色中,有两人的身影飞速地略过。 火把不过瞬间就被点燃,两人才看到那些人原来都守在四周,只是等着她们动手。 打头的就是塔塔,塔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都说外边的人最是狡猾,我就知道今晚必然会出事,没想到你们答应的好好的,转眼又要背叛我们。” 楚殷与花洛背靠着背,花洛低声对楚殷说道:“有内力吗?” 楚殷吃了那一颗解药恢復了三分内力,点了点头:“有。” 花洛唿出一口气,说道:“殷殷,我们冲出去。” 楚殷点头。 花洛袖子里一直藏着一柄剑,楚殷腰间随身带着凤鸣,两人一直连着落花剑法,一直配合默契,这时楚殷的功力虽然只有三成,可花洛却修炼神速,早就冲破了飞花神功,内力深厚早就不能与曾经相比。 百香族中人除了蛊毒,几乎没什么人会手脚功夫,不过瞬间就被打的后退。 两人有默契,只伤人,却不下杀手,只将人击退便可。 塔塔在一旁看的着急,从怀中掏出三支刀片向花洛不设防的背后掷去,没想到楚殷那边却时刻注意着花洛的背后,凤鸣“铛!铛!铛!”三声挡下了这几枚暗器,顺手一挥,便将着几枚暗器攻向了其他人。 娜吉问道:“塔塔,为何不用毒?他们死了就没事了。” 塔塔咬着唇,恨恨地看向楚殷:“不许用毒!” 塔塔飞身上去,手中拿了一把刀,火光下,那把刀却让楚殷十分眼熟...... “姝月......” 不,并不是姝月,姝月被她放在了叶家,此时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塔塔手中,仔细看去,原来只是塔塔仿造着姝月造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刀。 塔塔说道:“楚殷,这把刀,我是仿着你的造的......本想明日送你当做礼物,却没想到用到这个地方......” 那把刀锋利雪薄,刀刃直指着楚殷,塔塔说道:“楚殷,你再与我比试一场,你用这把刀,你赢了,我让你走。” 说罢,就将那把刀扔给了楚殷,楚殷扬手接过,细看之下,竟然连细节都一模一样,若不是楚殷与姝月这么些年日日相对,恐怕还真认不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花洛说道:“既然这样,殷殷,你就与她比一场。” 塔塔竟然也从身后族人的手中拿出了一把刀,塔塔不会用刀,楚殷知道,没想到塔塔竟然真的去学了怎样使刀..... 楚殷看了看手中的刀,收起了凤鸣,做了个起手,让塔塔先来。 塔塔先攻,用的竟然是惊鸿刀法...... 尽管有些生涩威力不足,也没掌握住诀窍,可每招每式竟然都能记得,楚殷挡的十分轻松,塔塔被打得退出三步,塔塔说道:“再来!” 然后竟然用出了秋雁剑法所改的刀法,这招式,楚殷自然烂熟于心,挡也挡的轻松,手中的刀无比趁手,楚殷将塔塔攻来的刀挡住,说道:“别打了,用刀你打不过我。” 塔塔靠近了楚殷,楚殷却能看到塔塔双眼泛红,竟是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模样,她又被击退,吸了吸鼻子对楚殷喊道:“楚殷!你凭什么说我打不过你!我明明很努力的练习......我明明每天都在练刀......你明明都答应我了.....都要嫁给我了......” 楚殷放下了手,塔塔竟然哭了起来,抹了几把眼泪,鼻头通红,又握着刀做了个起势,鼻音浓重道:“从前我输在你手下一次,我一直都在想我到底输你输在哪儿了,和你对招的每一招式我都仔细琢磨过......我就不信我真打不过你!再来!” 楚殷说道:“塔塔,别比了。” 塔塔喊道:“再来啊!” 然后便是疯了一般地狂砍乱噼,楚殷左右挡下,却只守不攻,塔塔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刀都摔在地上,楚殷站在她面前,并没有伸手扶她。 塔塔低头说道:“楚殷,我输了,你走吧。” 百香族众人让出了一条道来,楚殷拉着花洛的手奔向了山洞出口。 勐然,一道利器破风之声传来,楚殷往后看去,竟然是塔塔又向花洛背后射了一支小箭,楚殷勐地将花洛一拉抱在自己怀中,塔塔一声尖叫,花洛却从楚殷怀中伸出了手,稳稳抓住了那支箭。 塔塔大声说道:“楚殷!你走了你就真的要死了!你宁愿去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楚殷不发一言定定看了她一眼,从花洛手中拿过了那支箭,当着她的面,狠狠摔在了地上,转身又拉着花洛向山洞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是恢復了,我上上一章一直在网审是什么鬼??? 第71章 第十章 塔塔捡起楚殷丢下的那把“姝月”,娜吉看塔塔脸色苍白的不行,上前一步说道:“塔塔......” 塔塔说道:“找人跟着她们......” 第126页 塔塔将“姝月”狠狠扎在旁边的树干上,“我才不会输,我永远都不会输。” ............ 不过短短两日,再次从山洞中出来,从漆黑到一片光亮的时候,两人手拉这手相视一笑竟然有了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百香族与世隔绝,短短两日,两人刚从百香族出来,却不知,江湖上已经开始迅速地掀起了波浪。 就在花洛抱着楚殷离去后,身在叶家的封燕接到了静芳的消息。 叶风南的人抓走了去林家探亲的林真真,逼迫岳承渊交出岳家兵仓的藏宝图,岳家的兵仓里有着大量另江湖中人垂涎的武器,只单单一件拿出来都能削铁如泥吹毛断髮,有武功的人都以有一件岳家出的兵器而自豪骄傲,那岳家兵仓大家都以为早就是个传说,却没想到叶风南早年间与岳承渊喝酒时听岳承渊所说。 兵仓的藏宝图早就被岳家暗暗安置在了一个地方,若不是岳家以锻造兵器为主,练武并不是武林中的翘楚,岳家所有的兵仓可能就是另所有人最忌惮的东西。 若是岳家真把兵仓的藏宝图给了叶风南,恐怕江湖上就要掀起一阵惊涛巨浪。 江湖道义岳家祖训还是疼爱的孙女? 岳家家主岳承渊犹豫不决之际,岳斌与战无名得知消息后日以继夜纵马而来,两人将要强闯叶家,所幸被得到消息的封燕及时拦住。 之后,池非玉也派人去叶家找林真真,派去的人还没进入叶家就全都中蛊迅速爆体而亡。 叶家现如今犹如一个铁桶,成千万计的蛊虫毒藤爬满了叶家的围墙,叶家顶上也围绕着一群毒蜂。 攻不得,进不得。 自然也出不得。 叶家的人都被困在叶家,并不知晓叶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包括封燕梁微和叶吟川在内的叶家所有人,都被叶风南的人软禁起来,叶家的老爷子得知叶风南做的一切后,气的摔断了拐杖,忽然仰面直挺挺倒下,中风瘫痪了。 叶风南不知中了什么蛊,竟然疯狂成这个样子。 池非玉打头的林家弟子们要与岳家联合要对抗叶家,逼他交出林真真,岳承渊没有回应。 金霖卫只听楚殷调遣,因此在林家按兵不动。 后来有人看见,楚恆杰曾赶去岳家见了岳家家主,最后脸色不俞地离开。 有人曾闯进岳家要抢走岳家兵仓的钥匙,后被岳家的神秘兵器给打的连连败退,只能就此罢休。 江湖中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盯着岳承渊一个人,看他究竟要做出什么选择。 两人刚一出来就发现叶家已经变了天,封燕已经传不出消息,两人只能去岳家找静芳。 楚殷一听真真被叶风南和灵宸子捉了去之后就没再说过话,只是动作间的焦急和恍惚的神情都让花洛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花洛拍了拍楚殷的肩膀:“真真对叶风南还有些用处,我敢保证真真目前为止不会有事。” 花洛没说的是,若是岳承渊不再按照他们的意思叫出藏宝图的话,灵宸子倒是有可能对真真做些什么。 如今叶家被这样包围着,若是楚殷真的急疯了自己跑去叶家,花洛也不想看到楚殷出事。 岳家大门紧闭,两人翻过围墙便看到一排银光闪过,楚殷反应迅速,凌空飞起翻转过身,拉着花洛便连退几步,那一排银箭便“叮!叮!叮!叮!”几声斜插在两人脚旁。 花洛看着这些银箭说道:“岳家这么严的防备!” 楚殷不信邪,又一次飞身上墙,却见一根铁链拴着两个铁锤飞舞着向她攻来,楚殷躲也能躲得,只是花洛在身后,楚殷倒身勾起脚拦住了铁链,两颗铁锤在她面前交错过去,楚殷另一只脚一蹬,将那两颗铁锤又原样飞了回去。 “殷殷!下来。” 花洛上前扣门,门里“吱呀”一声才露出了一个缝来,“你们是谁的人?” 那条缝里漏出的竟然是一根蓄势待发的袖箭。 花洛笑道:“无极宫花洛,宗英门楚殷。” 那门房才说道:“等我禀报主人。” 过了半晌,门才又打开了些,只是容得一个人侧身挤过。 两人进的岳家,左右看了看,发现刚刚那些武器竟然是用一个机关制成的,但凡有人通过了围墙,机关便自动发射那些东西。 若是楚殷一直想要从围墙翻过,少不得还要麻烦下去。 战无名一听楚殷来了,立即赶了过来。 “楚殷!” 楚殷一见到战无名便问道:“真真有消息了吗?” 战无名摇了摇头,说道:“真真被捉走之后,岳斌才跟我说,真真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楚殷立即站了起来,却被花洛死死抓住了手腕:“你急什么?真真被叶家捉去了,大家都急,叶家那样的情况,你一人又做的了什么?” 真真是战无名从小看到大的,一想到真真有着身孕被叶家捉去了,战无名的拳头就狠狠锤向了石桌桌面。 “岳斌他......已经两天都没喝过一滴水了吃过一粒米了,他虽不说话,但是也看得出真的急疯了,不然也不会敢跟着我一起去叶家,封燕姑娘却在我们赶往叶家的路上来见我们,她说真真既然在叶家,她就能找到她,叶家此时情况复杂,我们轻举妄动有可能让真真陷入危险。” 第127页 花洛点头道:“的确,他们要的是岳家的藏宝图......岳家家主是什么意思?” 战无名嘆了口气:“也怨不得岳家主,岳家祖训便不能让岳家的兵仓流落在别人手中,那些兵器毁不得,更不能见世......如若不然,江湖将陷入杀戮混乱中......叶家就是要夺取这些兵器来对抗江湖中其他的人,楚家的楚恆杰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岳家主也愁的不行,如今已经闭关在屋内,也是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这个选择却非要他来做,是孙女的命重要,还是祖训道义重要...... 就算岳承渊真的能不顾道义救下自己的孙女,那被欺压的人定然会来找岳家寻仇,那时不光真真有可能陷入危险,岳家其他人也很有可能保不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系在林真真的身上...... 楚殷说道:“我去杀了叶风南。” 花洛斥道:“你三成的功力,怎么杀他?玉石俱焚吗?” 楚殷看向花洛,花洛瞪着她的眼睛有些红,花洛对战无名说道:“我们得见见岳家主。” 战无名摇了摇头:“他谁也不见,岳夫人在他门外等了一天了,只为了让他救下真真,他也不愿开门见她。” 花洛却想起了什么事,对战无名和楚殷说道:“灵宸子和叶风南站在一处,叶风南有他的人质,我们也应该有我们的人质。” 战无名思索道:“我倒是听说叶风南有一个疼爱的妹妹,只是她也被软禁在叶家,又怎么能将她捉来?” 花洛说道:“若是她自己愿意走出来的呢?” ............ 叶家,叶风南将叶家所有人都软禁在一处,关林真真的房间和关叶家女眷的房间挨着,封燕知道隔壁关的就是林真真,这才放下心来。 叶风南和灵宸子对着一张地图研究了好久。 叶风南圈出了一个地点:“你说,岳家的兵仓很有可能藏在这里?” 灵宸子捻着鬍鬚笑道:“不敢保证,但是我敢赌。” 叶风南说道:“我为何要信你?” 灵宸子却说道:“最想不到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第72章 第十一章 花洛让战无名带她去岳承渊禁闭的屋外。 楚殷与战无名站在台阶下,只看到花洛上前,跟花白了头髮的岳夫人点了点头,就敲了敲门。 “岳家主,我是无极宫花洛,我有办法救真真。”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花洛进了门去。 战无名对楚殷感嘆道:“花宫主果然聪明绝顶。” 楚殷点了点头,说道:“毕竟她是花洛啊。” 花洛好似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筹划一切的样子,只要有她在,不论局势有多坏,似乎都有翻盘的机会。 那边岳承渊却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能连累别人?我听闻叶家的人都被叶风南控制了,想必叶风南的妹妹也是无辜的人。” 花洛却说道:“那您可能不知道,若是您再犹豫下去,真真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岳承渊的手在抖,还是摇头道:“不可......” 花洛说道:“吟川本就对她哥哥的变化不太贊同,何况,叶风南还差点气死了叶家的老爷子,以吟川的性格,必然是对叶风南的所作所为更心痛吧......我的人在叶家,真真被他们严加看守带不出来,可是叶家其他的人却没什么人看守,真想带吟川出来也不是不可,到时,您也不用再做出选择,只需把吟川换来真真便可。” 岳承渊却没有答应她,花洛继续说道:“还是.....岳家主难道想慢慢逼死真真吗?” 岳承渊勐然说道:“怎会?” 花洛低声说道:“真真不过是您的外孙女,从小养在林家的,跟岳家也并不亲近,就算是唯一的外孙女又怎样呢?她除了岳斌以及您夫妻二老以外,和岳家其他的人都是格格不入的,对岳家还没有对林家亲些,可您手中的藏宝图可是岳家祖传下来的宝物,岳家的支撑......真真若是再善良些,再善解人意些,就该自己去死.......免得让您做出选择啊......” 岳承渊气地指着花洛,全身都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就应你所说,我只要真真好好的活着回来。” 花洛笑眯眯地说道:“这就需要岳家主的配合了。” 封燕在叶家看到了盘旋在叶家上空的鹦鹉,叶吟川看到了,对封燕说道:“叶家外又有人来了。” 那鹦鹉落在了叶吟川的窗外,嘎嘎叫道:“善武善武......” 封燕梁微和叶吟川三人对视了一眼,封燕说道:“宫主和楚殷回来了。” 话音刚落,围墙那边传来一声尖利而短促的信号声。 封燕立即拿出脖子上挂着的口哨,回应了一声。 封燕对叶吟川和梁微说道:“宫主让我把你们两个带出去。” 梁微说道:“她就吹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说的什么?” 封燕笑的有些高深莫测:“宫主对我早有交代,若是叶家有变,听到信号就带你们两个出去。” 梁微想到花洛心里还担心她的安危,就激动地小脸红扑扑眼睛亮亮的,“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第128页 封燕摇了摇头:“林真真还在这里,我得看着点断后。” 叶吟川说道:“让我出叶家,难不成要将我当做换林家小姐的筹码?” 封燕看着叶吟川说道:“你走不走?也许,你哥哥能因为你而放弃一切。” 叶吟川脸上出现了有些期待又有些落寞的表情,说道:“怎么可能呢.......哥哥决定好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林家小姐是有福之人,不论是家人亲人还是丈夫,都为她着急,哥哥只捉来了一个林家小姐,半个江湖的势力都为之牵动......林家的弟子——林家小姐的那些哥哥们......就算明知道是送死都愿意来救她......我怎么也不会有她这样的福分......” 封燕说道:“那你难道不想试试吗?看看你的哥哥,到底是不是最重视你的人。” 叶吟川脸上有些迷茫,盯着隔壁的方向看了半晌,才说道:“我跟你们走。” 叶风南恐怕也没料到,叶吟川会联合外人背叛了他。 叶风南对叶家的别人是集中在一起看管,对叶吟川却是只是派了个人守在了她门口,不让她出去。 封燕很轻松地就将那个人放倒,带着两人悄悄行过了院落,一路东躲西藏,终于赶到白天花洛发信号的那个方位。 梁微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和藤草,天上还有嗡嗡飞舞的毒蜂,不禁紧紧抓住叶吟川的胳膊:“封燕姐姐,我们.....怎么出去?.” 梁微话刚说完,墙的那头就被人撒上了水,梁微还问道:“我姐姐撒的是什么水。” 封燕却说:“都让开。” 两人迅速让开,那边却烧起了大火,火势迅勐地将这一面墙都烧的光秃秃,顶上盘旋的毒蜂大多都被熏死,蛊虫和毒蜂的尸体掉落一地。 她们竟然泼的是油...... 竟然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封燕一手一个将两人抱着扔过了墙头。 梁微捂住了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叫出了声。 她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上,却被一个人飞身过来抱了个满怀,梁微愣愣的看着楚殷的脸发呆,却听到旁边花洛重重咳了一声,楚殷立即将梁微放在了地上。 花洛将怀里的叶吟川也放在了地上。 两人早就备好了马车,四人坐着马车往岳家赶去。 叶吟川却问道:“若我哥哥布置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被损毁,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死在这上边?” 花洛却说道:“火只是占一时之利,时间久了必然引起叶风南注意,若是在白天,他肯定还有后招......我听闻百香族有一种□□,火越烧香味就越浓,最是烧不得,我们在里有内应,在外有外援,不过是一瞬间,不怕闻到毒香。” 占据的不过是个时机,是仗着叶风南对叶吟川的信任。 当叶风南知道叶吟川被人偷了出去时,已经是第二日一早了,岳家早就将叶吟川藏了起来。 他们要拿叶吟川换林真真。 叶风南此时正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逍遥扇,任谁看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浪荡模样,可也不知道叶风南此时心里更是煎熬犹豫...... 灵宸子在一边说着:“岳承渊不敢对叶小姐怎样,只要我们一日把林真真握在手里,他们就要保下叶小姐。” 叶风南得知叶吟川失踪后立即查了她身边的五个侍婢,除了善棋善琴不见了,其他人都在。 叶风南再问,那几个忠心的侍婢却是不再开口。 叶风南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自己的亲妹妹摆了一道...... 叶吟川在岳家等了整整两天,没人告诉她哥哥怎样回应她...... 她也不知心中怎样打算,竟然是问都不敢问...... 第三天,期限已到。 有人往岳家围墙里扔了一个盒子。 岳家的门房将这个盒子呈给岳家主夫妇二人看。 岳承渊打开盒子,发现里边装着一根沾血的簪子...... 那是真真头上戴着的簪子...... 岳夫人年纪大了,竟然当场就晕了过去...... 岳斌一见那簪子就拿了过来,簪子的尖头带血......是谁的血? 真真受伤了? 岳斌本就有些气血淤滞,此时一受刺激,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家的人也都在,众人一阵吵闹喧譁,手忙脚乱后...... 谁也没注意到的角落里...... 叶吟川一瞬间脸色如纸一般苍白...... 第73章 第十二章 一间昏暗地房内,真真背朝外侧躺在床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这是她和岳斌的孩子...... 想起那个总是不爱说话却总是看着她的男人,他会来救她的...... 真真心里就有了勇气,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她会回去的...... 她将手也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生怕自己着了凉生了病。 哭了两天,眼睛都红肿不堪,心里只是害怕与恐惧。 那些人守在门外,叶风南还叫两个丫鬟来照顾她起居,只是那两个丫鬟看她的眼神也如同一个死囚...... 真真在这里呆了三天了,一日比一日焦灼,一天比一天绝望,甚至有了所有人都放弃了她的想法。 直到她听到门外的丫鬟说道:“你听说了吗?二小姐被外边的人捉走了......就为了她.......” 第129页 另一个说道:“我听说林家的人为了救她......好多人都死了......尸体都被那些虫子给啃噬干净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就算是这样,还是好多人赶来送死.....她的丈夫不是也来了?死了没有?” 那丫鬟说道:“来的都被虫子吃干净了,一堆白骨都被毒藤缠在了墙上,密密麻麻的谁认得是谁?” 房内砰然一声,真真撞倒了凳子,那两个丫鬟才觉得闯了祸,相视一眼立即走远了。 灵宸子却挡住了那两个丫鬟的去路,那两个丫鬟才收敛了神色,对灵宸子行礼。 “宫主。” 灵宸子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做的不错。” 那两个丫鬟竟然是无极宫中人所扮...... 林真真跌了一跤可不轻,腹中剧痛,心中又惊又惧,悔恨交加,想到林家的那些哥哥们竟然为了她送死,岳斌也有可能死在了这里...... 林真真忍了这么些天,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身下缓缓淌出了鲜血...... 真真大声尖叫起来...... 她拍着门,叫道:“来人!来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然而曾经死守在门口的丫鬟和守卫竟都被灵宸子换做了自己人,站在门外的守卫如同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连神色都没变一分...... 林真真大声尖叫起来! “救命!救命!” 然而并没有人来应她。 封燕在门外转了许久,躲着巡视的守卫和丫鬟,只听到院内真真大声尖叫,不禁心中一紧。 想起楚殷对真真的重视,封燕也觉得自己不能不管。 那守卫森严,封燕进不去真真的房间。 直到过了一会儿,真真的声音越发微弱。 丫鬟回来了,手里端着饭菜,一进屋,托盘就勐然被摔在地上,碟盘碗筷都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丫鬟惊声叫了起来。 丫鬟出了门,叫守卫赶紧去叫人,那丫鬟也立即去回禀叶风南。 正是机会! 时间很短暂,守卫奉命叫来了大夫,在这期间,封燕立即飞身入了房中,藏匿在了房梁之上。 那大夫本就奉命在叶家“暂住”,谁知林真真真的出了事。 大夫摇了摇头,写了个方子,交给了丫鬟:“这药只能养身,这位姑娘身体太弱了,本来怀了孩子就有些危险......又摔了这么一跤,桌子撞了肚子......怕是保不住了......” 林真真却不再出声,脸色无比苍白,只是直愣愣盯着床帏,那双眼睛无神地吓人...... 大夫看着林真真的样子,想着宽慰她两句,却只是摇了摇头。 大夫也不愿在这儿多待,只想着不小心掺和进了江湖纷争,怕是会引来祸患,若是叶家能放他出去,他必然要搬家的...... 大夫和丫鬟都出去了,谁也不愿意留在房中。 这里是叶家,不是林家也不是岳家,没有人会照顾她没有人会心疼她...... 真真眨了眨眼睛,落下泪来,双手颤抖着摸着肚子,口中却还无声说着:“孩子......我的孩子......” 真真将头上的金簪抽了出来,看着那金簪上颤动着蝴蝶的翅膀......这簪子是岳斌送给她的...... 真真想起岳斌就又落下泪来,簪子被紧紧攥住捂在心口...... 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林家的哥哥们为她而死......岳斌也为她而死......外祖父为她左右为难......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她的一辈子都在得到爱,仿佛所有人都会喜欢她,却从没想过,若是有一天她成为了一个沉重的拖累,成为了害死亲人的原因...... 她竟然这样自私,会希望谁来救她...... 若是她一早就自尽了,也不会害死那么多人了吧...... “外祖父......外祖母......真真不孝......”眼泪滚烫,落入鬓间,“岳斌......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哥哥们......” 真真抿紧了唇,发出了无助地呜咽...... “娘......” 那金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真真张着口想要喘息,手中却缓缓用力...... 一股劲力将金簪打了出去,金簪划破了真真的脖颈,真真脸上还带着泪,看到从天而降的人,封燕的手握住了林真真的手:“岳斌托我来救你的,谁都没事,谁都没死,是他们骗你的!” 真真睁大眼睛看着封燕,那一瞬间,真真无神的眼中似乎有了一道光,“......你说什么?” 封燕说道:“我听到你的求救,只是我进不来,都是灵宸子的计谋,他想让你死!想逼岳家伤了叶小姐,逼叶风南出手!” 封燕不忍心再骗她,只是重复道:“岳斌还活着,只要你活着,你们想有几个孩子有几个,大家都在努力救你,你别自己先死了!” 真真紧紧抓住封燕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线生机...... “那林家的哥哥们......” 封燕却低下了头,“我只来得及拦住了岳斌和战无名,其他的人.....来得太快了,谁都没有预料到......” 谁都没有预料到,林家竟然这样看重林真真,只是林真真刚被劫走时,就有一批林家的弟子们不管不顾地来了叶家...... 真真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130页 又非要问个明白,“都是为了我......是吗?” 封燕想要劝她,却不知怎样开口。 真真的眼泪不停地落下,双手捂住了脸。 封燕说道:“你别太过伤心了......其余的人都在想尽办法救你,你别让他们白白送死,你得好好活下去......你那些哥哥们......也必然是这样想的......” 真真说道:“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封燕点了点头,“我就躲在这里,我们宫主和楚殷都在外边想尽了办法,找到机会就带你走。” 真真听到楚殷的名字才安下心来,“阿殷会救我的是吗?她那样厉害,阿殷一定会救我的......” 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真真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泪。 丫鬟去而復返,封燕立即躲在了房樑上。 那丫鬟面无表情过来收拾一地狼藉,发现了跌落在地的金簪......她将那簪子与碎掉的沾满了血迹的托盘一起收了起来,退了出去。 ............ 岳家收到簪子后,岳承渊终于答应告知叶风南兵仓的藏宝之处,岳家兵仓就在苍葭山下。 苍葭山名字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楚殷。 苍葭山正是宗英门所在的那座山后,没想到宗英门建立门派这么久,原来就背靠着岳家的兵仓...... 叶家要岳承渊一人前来,指出兵仓所在。 花洛却立即让楚殷赶去楚家一趟,寻楚恆杰,告知他兵仓所在,却故意让楚殷告知楚恆杰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岳家如今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守护兵仓,自然也不会在乎到底谁会拥有它,岳承渊只想要自己的外孙女平安归来。 叶风南以为他手里有着岳承渊的软肋,他就会赢,却没想到花洛却留下了这一手。 现在的局势,只看楚恆杰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与野心来与叶家作对...... 第74章 第十三章 楚殷见过楚恆杰后立即告知了叶风南要前往苍葭山,楚恆杰惊讶之下,只是犹豫不决问道:“是花宫主让你来的?” 楚殷点了点头。 楚恆杰手中拿着茶杯,却只是神色不明地把玩...... “我前几日去了好几次岳家,请求联合伐叶,岳家主都是油盐不进的模样,阿殷,你如今是可楚家的人......消息千真万确?” 楚殷只说道:“林真真被叶家所害,岳家主放弃兵仓,只是他并不想只便宜叶家。” 楚恆杰却笑起来,“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 他客客气气将楚殷送至门口。 一回头就立即召来小厮说道:“去,把三小姐叫来!” 楚恆英自十几岁起边离开了楚家,在外建立了宗英门,身为一门之主,从来都是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如今答应了楚恆杰又回到了楚家,宗英门又被楚殷夺走,她除了身边的弟子之外,并没有别的依仗了。 楚恆青又时常来找她麻烦,楚恆英不欲与她过多纠缠,楚恆青却并不罢休,楚恆英失手将楚恆青一推,楚恆青跌坐在地,立即惨叫起来,楚家人请来了大夫,所幸腹中孩儿并无大碍,只不过楚家对这个“失而復得”的三小姐就更没了好脸色,楚恆杰都没替她说过两句话,连带着她手下的弟子也频频在楚家受气。 当初放弃了宗英门,因为收徒全是女子,武功好的却没几个,靠着她的名声能吃一年吃五年吃十年,过了几届无极宴,宗英门除了一个叛徒楚殷再无夺冠之人,江湖上都传宗英门门主嫉贤妒能,故意不培养弟子,比门主强的都要赶出门去,因而再没收到过徒弟,家世好些的弟子见此全都借家事紧急回了家,再没回来,剩下的也只有些忠心耿耿的没有依靠的弟子们。 本来楚恆杰答应她要是回到楚家,楚家会替她继续供养着宗英门。 可是楚殷却趁乱夺走了宗英门,如今楚殷成了宗英门的门主,继承了她的门派,楚殷的姓氏都是靠她所赐,如今却成为楚恆杰强行认她做楚家人的理由,宗英门如今有无极宫和楚家一同支持,名声一日比一日响亮。 传闻宗英门门主大庭广众之下夺过叶风南的妻子,本来是件八卦谈资,如今叶风南要将江湖重新洗牌,甚至要夺取岳家兵仓称霸武林,江湖中人受到波及,早就对叶家怨声载道,反而对这个在众人面前给过叶风南难堪的宗英门门主有了好感,如今宗英门的名声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江湖上如今只知宗英门门主楚殷,却早就忘了宗英门门主楚恆英。 得知这个消息,楚恆英心里不知是嫉妒还是酸涩。 宗英门本就是她的东西,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如今却被楚殷夺去,而且还将宗英门发展壮大到几乎与无极宫平齐的地步...... 楚恆英对楚殷花洛她们如何不恨? 如今,楚恆杰又叫人来请她过去,楚恆英心中有气,却又对楚恆杰有些顾忌,只能听命前往。 楚恆杰让楚恆英带着她的人前往苍葭山,与叶家争夺兵仓。 楚恆英满口答应下来,一出门却又变了脸色。 自凌俞飞死后,龚雪就成了楚恆英最受器重的弟子,她没凌俞飞那样张扬跋扈,只是也没凌俞飞那样对楚恆英忠心耿耿,此时见到楚恆英脸色不俞,对门主说道:“楚家主......可是难为门主了?” 第131页 楚恆英一听她这样说立即冷笑出声:“我早知他让我回来必然是要利用我,这件事也应当在意料之中,他谁都不想得罪,也并不想得罪叶家,便派出我去打头阵,夺回来了是他们楚家得利,夺不回来便全都是我的责任,到时将我剔除出楚家,他们便又能一干二净......” 说到此处,楚恆英恨得咬牙:“哼,那老不死喜欢的没一个好东西!” 龚雪为难地看了看楚恆杰的方向,又看了看楚恆英说道:“许是楚家主也有些难处呢......” 楚恆英听到她这样说立即出言讽刺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垂涎楚恆杰许久,你从来都是不安分的性格,偏要装的单纯善良,那时无极宴上,俞飞得到叶风南的两句夸奖,你怕是早就心里恨得要死了吧......” 龚雪见被戳破心事,立即脸色苍白说道:“弟子不敢!” 楚恆英却想到什么,对龚雪的态度立即温和起来,“少女怀春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楚恆杰那样的丰神俊朗聪慧过人,你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虽说他已经有了家世渊源的未婚妻,可是你若是不愿争那个大的,只留在他身边服侍,我也可以帮上你一帮......” 龚雪被她说的两颊绯红,还是连声说着:“弟子不敢!” 楚恆英心中有了算计,却仍是心中苦涩,当初逃离楚家就是因为看不惯他们的心眼与诡计,嚮往江湖上的日子,苦虽苦些,但也自由快活,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心眼也变得这样小,受过气之后就想要让他们也难受报復回去...... 若不是此时她还仰仗着楚家,她必然...... 楚恆英对龚雪说了一半,又变了脸色,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把,转身甩袖走了。 龚雪立即跟了上去。 ............ 叶风南让岳承渊一个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苍葭山离宗英门那样近,花洛肯定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楚殷花洛战无名她们都早在宗英门等待,楚殷去林家借了金霖卫埋伏在了宗英门,林家弟子也要前来,若是真有状况,也能及时支援。 岳斌非要跟着师父保护,看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岳承渊劝了几次,岳斌都是沉默着看着地面。 花洛笑着说道:“也好,免得叶风南反悔杀了岳家主,岳家主年事已高,有人跟着还安全些,只是一个人不至于让叶风南那个骄傲自大的看在眼里,若是真的一个人都不带,反而让他有所怀疑。” 岳承渊才嘆了口气答应下来。 岳承渊如何不知道,岳斌哪儿是为了他一个老头子,而是为了他的乖乖外孙女,若不能第一时间看到真真的情况,岳斌忍了这么些天,怕是真的会疯了。 想到这里,岳承渊拍着岳斌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好好待真真知道吗?若是你负了她,老头子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就重重地咳了起来。 花洛见楚殷也在看他们二人,笑着说道:“岳斌对真真的深情,我们旁观的人自然都懂,岳家主不用担心,就算谁真的欺负真真,殷殷与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岳承渊知晓楚殷是真真的姐姐,花洛却只是楚殷的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岳承渊真心实意地对花洛好一番道谢。 第二日,楚殷与花洛二人早就躲在苍葭山脚下的树林中。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两人相视一眼,叶风南带着他的人来了。 岳斌扶着岳承渊早就等在这里,叶风南一见到岳承渊就与他寒暄了两句,岳承渊一边咳嗽一边说着:“让我见见真真。” 叶风南向后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丫鬟瞭然,从人群后跟着的马车里,扶出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全然靠着丫鬟才能走路,身上的衣物首饰都是今日刚换上的,那丫鬟长得瘦弱却是极为有力的样子,想必也是功夫不凡。 那女子抬头一见到岳承渊与岳斌二人,立即又要落下泪来,又看到叶风南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强自忍住了。 岳斌一见真真,立即向前了一步,却看到真真朝他摇了摇头。 岳斌才镇定下来。 叶风南摇着扇子问道:“人你也见到了,兵仓呢?” 岳承渊却说道:“叶大少果然是个成事的狠辣性子,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令妹究竟如何吗?” 叶风南笑道:“我信岳家主是个温和敦厚的好人,也信你为了林真真也不会对舍妹怎样,叶家最近太乱了,要好好休整一下,烦请岳家主多照顾舍妹几日了。” 岳承渊哼了一声,“随我来吧。” 叶风南一行人跟着岳承渊走,苍葭山上几乎没什么路,山势陡峭,山路又细又陡,山路旁多是郁郁葱葱的高树,树荫遮天蔽日,将山路遮挡地严严实实,不知什么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过。 马车不易行走在山路上,那丫鬟将林真真背起。 岳斌不忍见到真真受苦,想要出声,却被岳承渊拉住了手,他低声说道:“让真真跟着我们,到时一手交了货物,一手让他们还真真,不怕他们再动手脚。” 岳斌频繁回头看真真,只是真真好似身体太过虚弱,趴在丫鬟的肩头几乎要睡着了。 楚殷与花洛只敢远远地跟着。 第132页 那丫鬟背了一个人,走在最后边,花洛眼疾手快,将那丫鬟捂住了嘴,手刀一噼,那丫鬟就软倒,被花洛接住,楚殷顺势接住了真真。 花洛说道:“这人是灵宸子的人,想必他还有后招,你去换上她的衣物,背着真真继续跟他们走,别打草惊蛇。” 那丫鬟与楚殷差不多身量,楚殷换上了丫鬟的衣物,背上了真真,快行了几步,跟上了队伍。 第75章 第十四章 一行人排成一队向山上走去,最先的就是岳承渊和岳斌,之后跟着的就是叶风南的人马,最后的就是楚殷背着真真。 花洛隐匿在周围的树丛中,怕叶风南听到脚步,他们走,她也走,他们停,她也停下。 走了许久,几乎已经到了山顶上,山下是重重的雾霭,上山的人衣襟都沾染了湿气,脚下的路也越发泥泞了起来,若是不小心脚一滑可能就会直接跌落下去。 叶风南也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说道:“岳家兵仓果然了得,这样的地方,若是和人打斗也很难全身而退,就是不知还要走多久?林家小姐身体孱弱,再走下去,怕林小姐先受不住了......” 岳斌听闻后立即回头确认真真的安慰,见队伍最后有一个丫鬟背着熟睡的真真,岳斌耳聪目明,见那丫鬟抬头看了他一眼,岳斌眼光一闪,竟是认出了楚殷。 楚殷背着真真就让岳斌安心了许多。 岳承渊越往上爬,背就越佝偻,咳了咳指着前边说道:“不远了,不远了,前边那个山洞里就是。” 叶风南听到岳承渊这样说,立即上前了几步,越过了岳承渊,撩袍大步赶往了山洞中。 只见那山洞外有一块石壁将山洞堵得严严实实,左右看了看,石壁左侧有一块突出的机关。 叶风南说道:“岳家果然是机关兵器的名家......” 回头对岳承渊说道:“岳家主,请。” 岳承渊走近,将那块突起向左转了转,又将那突起按了下去。 石壁缓缓打开,叶风南正准备往石洞中进时,侧眼却看到岳承渊勐然往旁边一闪,叶风南也就跟着他往旁边躲去,一排铁箭“噌噌噌”地飞了出来。 叶风南再也不敢冒进,只是示意岳承渊先走。 岳承渊露出些许讽刺的笑意,进入了漆黑的石洞中,叶风南唤来手下一同进去。 石洞口虽小,进入里边却是大有干坤,岳承渊从怀中拿出了火摺子将石壁上的火把点亮,叶风南示意手下将石壁上的火把全部点燃。 石洞内四通八达皆是通道,岳承渊指着一个通道说道:“这里是刀剑。”又分别指着另外几个通道说道:“那边分别是抢戟,斧锤,机关暗器。” 岳承渊对叶风南说道:“叶大少,请便吧。” 叶风南让手下去刀剑那个洞中,走了片刻,就传回了信号。 叶风南跟着前往,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室,里边的墙上全是挂着刀剑,冷不丁一进去,火光照着刀剑泛着冷光,各个器身雪亮锋利,入手便寒气逼人,果然是岳家所出的兵器。 叶风南叫手下将那剩下的几个洞中的全部拿走。 那些个手下皆是上前挑选起来,拿走了自己觉得趁手的武器,好的便往自己身上背,不称手的就随意往地上一丢。 岳承渊不忍再看,背过身去。 “叶大少,我们答应你的都做到了,真真能否还给我们?” 不过瞬间,岳家祖上传下的兵仓就被叶家的手下洗劫一空,叶风南笑道:“那是自然!” 叶风南拍手,那丫鬟上前来,叶风南说道:“你去把林小姐交给岳家主吧。” 那丫鬟却好似没听懂叶风南的暗语,林真真在半路就惊醒,发现背着自己的人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倒是有些熟悉,似乎是在花宫主身上闻到过...... 那必然是日日都形影不离之人才会沾染同样的气息。 真真心跳很快,低头仔细观察背着她的丫鬟,才发现竟然真的是楚殷! 真真差点惊叫出来,被楚殷轻声喝住,并且让她一路装睡行至山顶。 林真真早就清醒过来,那丫鬟低着头扶着林真真路过了叶风南,叶风南却盯着那丫鬟看,见她竟没和说好的那般趁乱给林真真下毒,那林真真分明是还能走的样子...... 叶风南仔细看那丫鬟,才发现那丫鬟样貌竟有些眼熟...... 叶风南四处看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逍遥扇。 林真真扑进岳斌怀里,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手拉着祖父一手拉着岳斌,张开了口嚎啕大哭起来:“我把我的孩子丢了,我真是没用......” 岳斌也是十分沉痛的样子,将真真抱在怀里低声安慰。 叶风南认出了楚殷,虽说早就恨她恨的牙痒,只是也料到周围必然也有了他们的人。 此时,叶家手下身怀巨宝,定然不能在外久留,仇什么时候都能报,若是在外耽搁久了,恐多有变数。 花洛的手段,他可清楚。 没有十成的把握怎会让他认出楚殷来...... 叶风南本想着在林真真身上下毒,以此来要挟岳家换回叶吟川,没想到竟然被花洛识破...... 叶风南带着人马立即往山下赶去。 第133页 花洛在人前现身,对楚殷笑道:“你看,他就算认出你了也不敢对你怎样。” 楚殷坚定说道:“我信你。” 花洛对岳承渊说道:“我叫来楚家的人,并且晚了半个时辰,若是准时,此时也到了山下了,叶风南以为我们在山上埋伏,却不知我们山下还有帮手......” 楚殷却摇了摇头:“我认为......楚家应该不回来。” 花洛看她,楚殷说道:“楚恆杰此人极为小心,走一步便要思考再三,若是叶家真能夺得兵仓,楚家也打不过。” 花洛却笑道:“那就要看他到底有没有野心和胆量了......他若是敢来,宗英门里的金霖卫与林家弟子必然会帮他分一杯羹,若是不来,那兵仓全归叶风南所有,楚家处境便不上不下了。” 事实证明,楚恆杰不是不敢来,只是将楚恆英派了出来。 楚恆英知晓楚恆杰的意图,赶至苍葭山下停驻半晌。 龚雪问道:“师父?” 楚恆英一勒马,“回头,前往宗英门。” 龚雪心中惊讶,为何楚恆英没有按照楚家主的命令行事? 谁知楚恆英赶至苍葭山路过了宗英门,想起楚殷此时正与叶风南他们在苍葭山上周旋,宗英门定然无人。 她此时还带着楚家增援的人手,只听她的命令,趁着这一次,何不夺下宗英门? 她在楚家受尽委屈,早就受够了,倘若能夺下宗英门,就算日子再清苦些,也是在宗英门做门主,而不是下人都可对她翻白眼的楚家三小姐...... 宗英门中楚殷的人必然要杀光,她手下的这群弟子也可撑起宗英门。 此时,楚恆英并不知晓,宗英门中不止有宗英门的弟子,还有杀人如麻刀口舔血的金霖卫,以及世家武功出身的林家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停电了......●█?█▄ 回来的太晚了,只更了两千字。 第76章 第十五章 花洛楚殷一行人赶至山下,与叶风南的人对峙的是金霖卫和林家弟子,没有楚家的人马。 花洛冷哼一声:“殷殷你果然说对了。” 楚殷却看到了金霖卫凤七手下押着一个女人——楚恆英。 楚殷说道:“楚家来人了......只不过楚恆杰派来了个不愿意帮他的。” 花洛与楚殷相视一眼,在叶风南注意到他们之前飞身藏在了旁边的树林中。 叶风南看到他们远远地下山来,才对岳承渊讽刺说道:“岳家主果然是言而有信,岳家没来一人,林家倒是来的不少。” 岳承渊知道金霖卫与林家弟子打不过手拿岳家兵器的叶家人,只说道:“他们是奉命来将叶小姐送回来的。” 那边池非玉一侧身将身后的叶吟川露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风南皱眉斥道:“吟川,回来。” 叶吟川却没再向前一步,直视着叶风南,不发一言。 叶风南知晓她是生气了,只诱哄道:“你院子里的黑猫孔雀大鹰都想你了,你不在我就要将他们都扔了。” 叶吟川脸色一白却说道:“......就像是抛弃我那样吗?” 叶风南急叫道:“吟川!”又向她伸出手,柔和了语气说道:“哥哥没有抛弃你,吟川你回来,你与别人骗哥哥的事,哥哥都不追究了,你还是我叶风南最喜欢的妹妹。” 叶吟川却退后了一步:“......你早就不是我的哥哥了......从你不管不顾叶家开始,你就不再是我哥哥了......叶家如今成了江湖中所有人的敌人,你想争夺权势,却要拉着整个叶家陪葬......” 叶吟川对他行了一礼:“哥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哥哥,收手吧,叶家在江湖朝堂中那么些年,因为什么,你不会比我还煳涂。” 叶风南却紧绷了下颚,咬牙说道:“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是不是?” 叶吟川说道:“如今的叶家不是我的家了......” 叶风南吼道:“叶家早就不是你我二人的家了!你还把他们当做家人,你却不知别人是怎样看你的!” 叶吟川脸色苍白,眼睛闪烁着泪光,惊讶地看着叶风南:“哥哥?” 叶风南却气地笑道:“我的傻妹妹,当我俩的父母去世那日起,叶家早就不再想着培养我们了,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在外摸爬滚打地做起了生意,能供养的起整个叶家,你当你还能做你的叶家小姐吗?” 叶风南握着逍遥铁扇的手青筋显露,面上却笑得轻松:“他们拿着我挣来的钱,不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不在武林中争夺名势,只靠着那些个中庸之道如何供养的起整个叶家?如何让他们挺直了嵴樑做人?就算是这样,他们依旧不满足,做足了长辈的派头,每逢见到小辈便要敲打敲打,不合规矩地便要将人关进祠堂里,权势滔天的叶家早就没了,哪儿还有什么规矩?在如今的叶家,我才是规矩!” 叶吟川听得浑身颤抖,只摇头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叶风南咬紧了牙根,“那你就在外边呆着吧,吃吃苦头也好明白荣华富贵名势权利究竟有多重要。” 叶风南带着人浩浩荡荡从林家弟子面前走过。 第134页 叶吟川却晃了晃,倒了下去,被身边的池非玉伸手接住。 叶风南一走,花洛与楚殷便走了出来。 凤七将楚恆英往前一推,楚恆英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双膝一软竟然跪在楚殷面前。 凤七说道:“这个女人真是挺蠢啊,楚家的人是不是都没什么脑子?” 花洛咳了一声,凤七才意识到,楚殷也姓楚...... 凤七咧嘴笑了笑,脸上的疤痕十分狰狞:“楚恆英派出一个这个来和叶家争......别说是叶风南,就连我都不怕她......还跑到半路改了道想要杀进宗英门,还没上山就被我给擒了。” 楚殷低头问道:“为何去宗英门?” 楚恆英啐了一口,被楚殷偏头躲开,“你抢了我的宗英门,却还有脸问我为何又要夺回来?” 楚殷的语气都没有变化:“那日起,宗英门就不是你的了,你输了。” 楚恆英的眼里都是恨意:“宗英门是我所建,每一个字每一块石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由我经手,凭什么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花洛此时却说道:“哎,楚三小姐,若你还是家族里养的小姐,说这话也就算了,你好歹也在江湖中行走了半辈子,怎么连认赌服输江湖道义都不懂得?” 楚恆英却大声说道:“楚殷!你的姓你的名皆由我取,你自小到大都由我供养,这些恩情你如何报答?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便杀了你的师姐,还要夺做宗英门门主,谁给你的胆子!” 花洛却笑着插嘴道:“不才,正是我给的。” 楚殷却低声说道:“教我养我的人是阿嬷,不过阿嬷被你害死了......我也曾想过,阿嬷也做过你的奶娘,难道你对阿嬷的感情就不及对我的恨意?你,就那么恨我?” 楚恆英却偏过了头去。 楚殷抽出凤鸣来,一剑斩断了捆绑住楚恆英的绳索,“宗英门的收留之恩,我也记在心里,所以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楚恆英站起身来,松了松手腕,拿起自己的剑回头走去,却听到楚殷在她身后说道:“宗英门已被我夺去,若你有能力,欢迎你随时回来夺回你要的东西,若是没有,你来一次,我打败你一次。” 楚恆英脚步一顿,楚殷说道:“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你强的不止一星半点,这件事,你就算恨我也没用。” 花洛却“噗嗤”笑了出来,楚恆英加快了脚步走远。 花洛对楚殷调笑道:“我们殷殷平时不说话也就罢了,没想到损人也这么厉害。” 说的话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楚恆英听见。 花洛早就看出来,楚恆英恨楚殷,一是因为楚殷的母亲赢了她,二是因为楚殷的天资奇佳,又赢了她,所以百般阻挠楚殷练剑,让她改换用刀,却没想到楚殷用刀也能赢了她。 十六岁就赢下无极宴,出尽了风头。 之后楚殷夺下了当时已经进入必死之路的宗英门,却又将宗英门发扬光大。 楚恆英心眼那样小,还不恨她恨的要死。 楚殷偏过头来看了看花洛,在自己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花洛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殷殷,真是温柔贴心的小棉袄。” 当着众人的面,楚殷猝不及防红了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下班事情多了好多,真的是不自由。 今天同事结婚请吃饭,十一点才回来,我去随份子了,然后被领导教育了一番让我赶紧努力〒▽〒,我一个人怎么努力???? 汪汪汪汪???? 第77章 第十六章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楚恆英并没有替楚恆杰办成事,也不敢带着人回楚家。 叶家手里握有岳家的兵器,从苍葭山回去的第二天,楚恆杰就带着亲信去了叶家。 只听闻出来时,楚恆杰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花洛听到这里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楚恆杰真是有意思,给他机会他不用,最后楚家只能屈居人下,叶风南看着豁达,其实却是个瑕疵必报的性格,楚恆杰就这么送上去,不咬下他一块肉来,怎么会轻易饶过楚家?” 林家暂无家主,无人出头,岳家没守住兵仓成了叶家的走狗,就连楚家也答应交出抢夺兵仓的罪魁祸首楚恆英。 如今江湖中叶家一家独大,五大家族中再无一家能与他抗衡。 从前五大家族相互制约的情况再不会出现,从此以后,最好的武功是叶家的,最好的武器也是叶家的,无极宫灵宸子都是他的军师,百香族都能为他所用。 说书人都说道:武林如今姓叶,叶风南的叶。 江湖中有几个门派纠集了许多江湖人士要将叶家推翻,一个小小的叶家却偏偏能占据那么多好处,如何不让人眼红? 岳家兵仓向来是武林中一个传说,如今又重新面世,但凡对武学痴迷之人怎么能不好奇? 不过一个叶风南,不过一个叶家,双拳还难敌四手,他们就不信,这么些个人轰然去叶家抢夺杀戮,还能怕叶家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这些人刚计划着第二日就赶去叶家。 谁知,刚到傍晚,叶风南收到消息,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叶家。 第135页 鸡鸣刚啼过,太阳缓缓升起。 江湖上消失了一批人,整整三十个门派,一夜之间,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腥风血雨席捲了整个武林,再也无人敢触碰叶家的威严。 岳承渊听说了这件事,立即联繫了林家,让岳斌以及战无名带着真真去林家避难,岳承渊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下人也都遣散。 真真哭着拉着岳承渊的手:“外祖父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岳承渊看着真真满眼地心疼:“外祖父......还有事要做,等真真回去了,外祖父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就跟着真真一起去林家。” 岳承渊对岳斌点了点头,岳斌一把将真真抱起,塞入了马车中。 岳承渊听着真真的哭声,竟也没忍住抹了抹眼睛。 他对来护送真真的池非玉说道:“林家也不安全,尽快走!” 池非玉对岳承渊说道:“难道......您要一个人留下吗?”他又说道:“别人才不会管您有没有苦衷,您只要将兵仓给了叶风南,岳家就成了叶家的走狗,您留下必死无疑!” 岳承渊咳了咳说道:“岳家的祠堂还在这里,老祖宗们都看着我吶......岳家守不住了,我就算死也死在岳家,我......早就重病缠身,活不长了......岳家犯了众怒,总要有人为这些事情负责,也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 岳承渊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他对池非玉摆了摆手:“走吧,赶紧走吧,记得你答应我的,好好保护真真。” 池非玉对他一抱拳,坐上了马车,响亮的一鞭子打下,马儿吃痛,马车缓缓行驶远去。 岳承渊回头,佝偻着背,一个人走入了岳家大门的阴影里。 岳家空空如也,岳承渊坐在岳家祠堂外,看着台上摆满了那些排位,笔直跪了下去,颤声说道:“后辈不孝啊!” 第一个头磕下去,额头处有了红肿:“没守好兵仓,后辈不孝!” 第二个头磕下去,额头见了血迹:“没守好岳家,后辈不孝!” 第三个头磕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子落下,地落在地:“没护好岳家上下,后辈不孝!” 三个头磕过,岳承渊将自己怀中的家主令及腰侧的佩剑解下,奉在排位前,又退后磕了三个头。 身后又开门声响起,岳承渊回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你!你怎么没走?我不是让林家带着你一起吗?” 岳家主母却说道:“岳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岳家,小辈们走了也就走了,丈夫独留在这里承担一切,我这个做主母做妻子的,万万没有一个人出去躲灾的道理。” 她握住岳承渊的手,对着岳承渊温柔笑道:“你当年娶我时,也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能同寝,死亦同穴。” 两人皆是苍老模样,可那一笑,却仿佛又回到两人初见时,那时,他风华正茂前途无量,那时,她貌美如花温柔似水。 成亲之时,他傻愣着不会说誓词,被人拱着才说出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能同寝,死亦同穴。” 众人哈哈大笑:“承渊,这是你媳妇,你当是结拜兄弟吗?” 岳承渊被臊地脸红,那新娘却在众人面前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娇花似的脸,明明是个大家小姐,却学着江湖人士的粗鲁样子,拿起了旁边托盘上的酒,笑着敬了他一杯:“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能同寝,死亦同穴。” ...... 岳承渊的手握住了她满是皱纹的手,颤抖着说道:“好......好......” ............ 江湖中人被叶家打压,很快就将注意力引至岳家。 “若不是岳家成了叶家的走狗,叶家如何能这么快撅起!” “不过为了一个女人!林真真早些年剋死了父母,如今竟然把祸患留给了武林中所有人,呸!真是祸水!” “若是岳家能让林真真去死,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愤怒的江湖人士,冲去了岳家,想要发泄愤怒,谁知岳家早就人去楼空,众人搜寻一遍,只在岳家的祠堂内见到两个老人,那两个人双手交握,相互依偎在一起,早已是死了。 有人说道:“岳家肯定还有私藏的兵器,我们去找来!” 岳家早就成了一座空府,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在祠堂的供台上找到了唯一的一把剑,那是岳家家主的佩剑,那人气愤地用那把剑将岳承渊的尸体上又捅了十余剑。 又啐了一口:“叶狗!” 之后,那些人又赶往林家,谁知林家也早已没人了。 几大家族除了楚家以外,全都一夜倒塌了。 楚恆杰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吩咐属下说道:“去,去找回三小姐!交给叶风南!” 楚恆英如今也成了丧家之犬,到处东躲西藏风餐露宿。 夜间,龚雪悄悄起身,向天空发射了一个信号,天空静悄悄炸开一道烟花。 楚家很快就将楚恆英一行人捉住了。 楚家人将她们绑住,押着她们送去叶家,却在半路被一阵迷烟迷倒。 烟雾中走出一个女人,穿着白衣,脸上蒙着面纱。 楚恆英认出这是无极宫的衣服,问道:“你是来救我的?” 第136页 那女人揭开了面纱,一把熟悉的剑砸在龚雪脚边,那剑上镂空刻着繁复的花纹,正是那把周家的剑! 龚雪却瞬间变了脸色。 她对着龚雪笑道:“你可曾记得我?” 龚雪想了许久,却只记得她姓封...... 龚雪惊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周敏!是凌俞飞!她们说你不服管教非要叫人整治整治你!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我还劝了她们!” 楚恆英也是想起了她,也苍白了脸色。 她叫道:“封燕?” 封燕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了一把软剑来:“我记得门主最会用软剑。” 那把软剑就搭在了楚恆英脖子上,她说道:“那不如,就用这把门主最爱的软剑......取了你的性命吧。” 楚恆英大叫道:“你将我松了绑,打赢了我,你就能杀了我!” 封燕却冷哼道:“你当我是楚殷吗?故意放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对她有恩,对我却是有仇的!如今我等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你!” 说罢,软剑一抹,血流如涌,楚恆英大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龚雪却浑身发抖,一边求饶一边后退:“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封燕说道:“不是你命令的,你也是帮凶。” 封燕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我永远都做不了母亲了......我有多恨你们,你们知道吗?” 龚雪手被捆着,刚要爬起来跑,就被封燕在背心一剑刺了个通透。 ........ 当日苍葭山一别,花洛与楚殷送叶吟川去了宗英门。 花洛对楚殷说道:“如今叶家掌权,你们这些个江湖小门小派必然也要血洗一番,你留着叶吟川在这里,反而能保住你宗英门。” 江湖上后几日发生的事情,两人一概不知。 叶家完全将武林握在手中之时,灵宸子莫名消失了。 花洛接到了下属的一封信,立即带着楚殷离开了宗英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快该收尾了 第78章 第十七章 花洛与楚殷纵马疾驰在官道上,如今江湖中人人自危,生怕叶风南下一个就盯上了自己,带着人来灭人满门。 官道上,甚至附近的驿站都没什么人。 两人在路边的茶摊停下,叫了壶茶水。 花洛一身白衣太过显眼,早就在镇里的成衣店里换了一身青色男装,楚殷也换了一身褐色男装。 就算是换了男装,花洛一副出众的样貌照样吸引人注意,楚殷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斗笠,盖在了花洛头上。 花洛掀开了白纱,问她:“怎么?我不好看吗?为什么把我盖起来?” 楚殷说道:“好看,就是太好看了,所有人都看你。” 花洛仰起脸,皱着眉四周看了一眼,那些暗中偷看她们的人都被花洛略带着威压的眼光给看地低下头去。 花洛又回头对楚殷笑得灿烂,“你是吃醋了吧!” 楚殷喝下一杯茶,“嗯。”了一声,花洛抱着楚殷的胳膊,将头搁在楚殷肩膀上,软声撒娇道:“哎呀,跑了一路,我也累了,殷殷给我倒杯茶。” 楚殷也给她倒了一杯,花洛拿起杯子,却看到杯底有一个黑点,将那杯茶都泼了出去:“茶杯是脏的,我要用你那杯。” 楚殷便将自己的茶杯好好涮了涮,给花洛重新倒了一杯。 花洛这才肯拿着茶杯喝水。 花洛低声对楚殷说道:“左边有一个男人,那是女子假扮的。” 楚殷的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却被花洛按住了。 “她是无极宫中人。” 两人走之前,花洛就接到封燕的信,无极宫中封燕见到了灵宸子。 两人这才赶往无极宫去。 谁知还没等两人到达,无极宫的人就找来了。 花洛又说道:“她往我们这里看了好几眼了,估计认出我们了。” 楚殷问道:“走还是打?” 花洛笑了笑:“静观其变。” 两人喝了茶水,戴上了斗笠起身离开,身后那人果然也结了帐。 花洛楚殷相视一眼,骑上马就往前赶去。 “宫主!” 身后那人叫道。 花洛勒停了马。 只见那人下了马就向花洛跪了下来。 声音清脆且急切道:“宫主,求求您回去看看吧......无极宫弟子们......都被灵宸子杀了......” 花洛皱了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眼含着泪说道:“灵宸子将无极宫女弟子都捉了去,虐杀了......不是活生生地投进那摘星阁里,就是被他杀了再将血灌入那铁塔里......我是跑出来求求宫主救救弟子们的......” 花洛低声说道:“骑上马,跟我走。” 那弟子抹了抹眼泪,骑上了马,跟随着楚殷和花洛往无极宫赶去。 花洛疾驰在路上,问那弟子:“无极宫中还剩多少人?” 那弟子说道:“三天前我逃出来时还剩下不到五十人......” 无极宫弟子三百余人,竟然全都被灵宸子杀了...... 这三天过去......那五十人想必也凶多吉少...... 第137页 那弟子看到楚殷,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两人说道:“灵宸子说过......把我们都杀了还是不够......要将宗英门的弟子也捉来......” 楚殷立即一拉缰绳,马急停嘶叫着前蹄悬空。 花洛却说道:“我们去无极宫,这时候你回去也于事无补。” 花洛思索半晌对楚殷说道:“我们先去无极宫探探真假,看看宗英门弟子是不是真在里边......若是灵宸子不长眼将叶吟川也捉了去,我们倒是能向叶风南商量商量......” 从上次楚殷误入摘星阁后,花洛才知晓原来灵宸子养着这群弟子竟然是做祭献所用,但是那些弟子明显更听灵宸子的话,对花洛视若无睹,花洛说什么也不管用,花洛干脆就随她们了。 做无极宫宫主那么些年,既然她们求到了她头上,她自然是要管这件事的...... 静芳与封燕所幸都在外边,封燕信中所说,无极宫并不安全,早已将梁微送往无极宫,正好能陪陪叶吟川,如今看来,竟然还是入了他的圈套。 江湖中只收女弟子的门派只有无极宫和宗英门,无极宫弟子若是还不够,他瞄向宗英门也是自然的事,只是花洛却偏偏失策了...... 三人快马加鞭,赶往无极宫时已进入深夜。 花洛与楚殷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无极宫。 无极宫外毒气雾障遍布,两人还没行至几步,就觉得头重脚轻,两人立即退了出来。 花洛扯下蒙面的布巾说道:“看来今晚靠我们两人还是进不去了。” 楚殷心中想着宗英门弟子都在里边,只是又将布巾蒙上说道:“我再去看看。” 花洛一把拉住:“你若是有事怎么办?” 楚殷刚想说无事,却看到花洛那双眼睛中竟有了些惧怕,楚殷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闭气进去。” 花洛将楚殷的手一甩,气道:“你想进去就进去吧。” 楚殷的身影几个起跃就掩入了夜色中。 花洛却忍不住担心她,只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楚殷又原路返回。 “雾障内还有毒蜂,百香族的人必然也在里边,不过我倒是听到梁微的声音,像是在哭闹,梅香在安慰她,听她们说明日过了晌午,灵宸子才会再一次打开摘星阁。” 花洛说道:“时间倒是够了,我们得再去趟叶家,他自己的妹妹,他得自己救。” 楚殷点了点头。 ............ 叶风南听手下来报,门外有个女人求见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若不是叶吟川想明白了回来,还会有谁找他? 这些个日子倒是有些个门派听闻叶风南风流,将一些美女送来的,叶风南全都收下,这一次倒是不知道又是哪个门派。 叶风南问那手下:“来者可曾报了名号?” 那手下禀报导:“那女子穿着男装,长得却绝色,只说自己姓花。” 叶风南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咕噜噜掉下了地,摔得粉碎。 他低声说道:“花洛......” 楚殷不听她的话非要进无极宫,花洛自然也要惩罚惩罚她,花洛要自己一人进叶家与叶风南谈判,不带楚殷,只让她在门外等候。 看楚殷一副并不情愿却说不出口拒绝的模样,花洛就难免地心情大好,带着笑意进了叶家大门。 看到叶风南时,叶风南身边四五个美女环绕,好不潇洒。 花洛自在地寻了个地方坐下,对身边的叶家下人说道:“客人来了,怎么还不上茶?” 那下人看了看叶风南,叶风南却并未表示,看着花洛笑道:“哪儿来这么大风将花宫主出来了?最近过的可好啊?” 花洛却笑道:“不比叶家主您啊,最近的事情真是厉害,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叶家成了武林第一,叶家主还能美女环绕,名利财色兼收啊......” 叶风南终于还是没笑出来。 “你找我何事?难道想通了,反悔想回来做我的第十七房小妾了?” 花洛却哼笑道:“不敢不敢,花洛无才无貌,不能胜任。” 花洛这样打着太极,却不说事,自然是顾忌外人在场,叶风南也明白,只是就为了跟她对着干,手里紧紧搂着一个美女,只说道:“你若是无事就算了。” 花洛看叶风南这样,干脆直接说出来:“吟川随着宗英门一同被灵宸子捉进无极宫内,明日晌午,灵宸子就拿宗英门所有人祭献摘星阁。” 花洛留下了这句话,问道:“你救是不救?” 叶风南皱眉一瞬,便又笑起来:“我那妹妹实在是不听话,勾结外人背叛于我,我凭什么还要救她?” 花洛又问道:“你不救?” 叶风南搂着那美女的细腰的手越发用力,面上却轻松笑着:“不救。” 花洛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叶大少果然是个狠辣的人,为了权利便可以抛弃一切,只是如今你真的得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吗?” 花洛抱拳告辞:“花洛言尽于此,我与楚殷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哪怕是豁出去一切,也会阻止灵宸子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江湖的道义,也是身为一宫之主,一门之主的责任。” 花洛走后,叶风南将那几个美女一同推了出去:“滚!都给我滚!” 第138页 那些个女人生怕他发火杀人,立即逃命般的逃离了这里。 叶风南没注意到,又一个女人回头看了看叶风南,出了门就将手中的字条绑在了停在树枝上的鸟儿腿上。 叶风南四处望去,只觉得孤身一人,凄凉寒冷。 他叫人来:“来人!来人!取炭盆来!” ............ 第79章 第十八章 楚殷见花洛从叶家出来,拉着她从头到尾看了几圈,才确认没少什么。 楚殷问道:“他不愿意?” 花洛点了点头,楚殷想安慰她:“那我们就自己去。” 花洛却露出了个笑:“先别急,他说着不去,我倒是敢赌他一定去。” 花洛对楚殷说道:“我们先去无极宫埋伏着,若他真不去,我们再说后来的事。” 路上,两人路过了客栈,客栈中正有两个男人大声说着:“那楚家三小姐真是死的悽惨,跟着她的弟子们没一个能活下来的,血水将河水都染红了,是下游的农家看到河水变红了才报了官,官差沿着河流往上寻,一共是五十七个尸体,全是女子,全被一剑当胸穿过,都穿着楚家的衣裳,脸都被水泡的变形了,认不出是谁,凭着衣服上的花纹,才认出哪个是楚家的三小姐。” 楚殷停下了马,听他们说着。 “楚恆英死了,叶家还不满意啊,楚家答应将家主令给了叶风南,叶风南就让人将楚家藏书阁里的书全搬回了叶家,楚恆杰第二日便卧床不起了,听说啊,是气病了,楚家看来也是快不行了。” 楚殷与花洛相视一眼,花洛说道:“我们去无极宫看看。” 花洛楚殷和骑马赶至无极宫外,躲在草木掩映处。 天色破晓,花洛看到一队人马正往这里赶来。 花洛给了楚殷一个得意的眼神,果然是叶风南带着他的人马正往这边赶来。 谁知叶风南刚来到无极宫外,无极宫的大门就缓缓打开,里边毒雾毒蜂全都没有了,竟然是打开了大门,迎叶风南来到这里。 楚殷看了一眼花洛,花洛也在思索。 另一边又浩浩荡荡来了一批人。 楚殷问道:“他们是谁?” 花洛眯着眼看了半天,说道:“这我可不知道。” 叶风南的人刚进了无极宫,另一边的人嘈杂地叫嚷着,仿佛在喊什么口号,花洛屏息仔细听,只能听到三个字:“屠叶狗。” 花洛笑道:“是为了叶风南来的......也许,这些人是灵宸子叫来的呢。” 楚殷问道:“灵宸子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怎么会主动叫人过来?” 花洛眼眸闪烁,说道:“也许,这也是他的计策之一......” 花洛抬眼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个无极宫弟子呢?” 楚殷说道:“跑了。” “跑了?” “你进叶家时,她趁你我说话,就跑了。” 花洛笑出来:“也许,引你我二人来此,也是他的计策。” 灵宸子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无极宫内,他究竟要唱一出什么戏? 叶风南进了无极宫后,那些江湖人士也都被迎进无极宫内。 花洛说道:“戏台都搭起来了,看客也都请进去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楚殷与花洛二人起身,大大方方从无极宫大门进入。 楚殷听着声音,跟花洛一同来到无极宴的看台处,台下聚集了江湖上小门小派的所有人,另一边则是叶风南的人。 楚殷四处看去,看到最角落的地方,宗英门那些穿着红衣的弟子们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楚殷想趁乱去救,花洛却拉住了楚殷:“先别急,你看看笼子边站着谁?” 楚殷仔细看去,那笼子边站的竟然是背着手的塔塔。 花洛凉凉说道:“她正等着你去呢,你倒是去啊......” 楚殷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两人扮做男装混在一群江湖人士中,并不显眼。 看台之上,传来了一句混着内力中气十足的声音:“各位来了。” 灵宸子穿着灰色的旧袍子,笑着向所有人抱拳问好。 花洛在楚殷耳边说道:“他穿的那一身,是无极宫之前的衣服......” 楚殷想到了什么,花洛却一直看着她,笑着问道:“猜到了?” 花洛低声说道:“他是为了苏还山。” 灵宸子为了苏还山,将整个无极宫的弟子都投入摘星阁中,还掳了宗英门的弟子来,引来了楚殷和花洛,宗英门中就有叶风南的妹妹,因此引来了叶风南,看这架势,这些个江湖人士也定然是听了灵宸子传出的消息。 灵宸子做了这些,只是为了苏还山? 他是为了踢下叶风南,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做武林第一! 楚殷突然想到苏还山曾对她说过,他的愿望便是要做武林第一,要将飞花十九式变为江湖中顶顶厉害的武功。 灵宸子不光是为了给苏还山吊命,还为了完成他的心愿? 楚殷却百思不得其解,问花洛道:“苏还山不是他的是师兄吗?” 就算真是对他有恩,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第139页 花洛却笑得暧昧:“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灵宸子曾经就与楚殷在林家见过,再早些,灵宸子从梁家将十岁的花洛带了出来,再早一些,从灵宸子接触到了百香族开始......也许从苏还山成为众矢之的开始,他就计划着这一切,只为了完成苏还山的心愿? 江湖五大家族,林家,梁家,岳家,楚家,直至叶家,一步步分崩离析,直至被叶风南一个人攥进手里,却又如同从前的苏还山一样成为了众人想要除之后快的人物。 叶风南说道:“灵宸子,交出叶吟川,其余我一概不管。” 灵宸子听闻这句话,又笑道:“叶家主急什么?当初没能把妹妹带回家中去,不是说让她吃吃苦头吗?怎么又这样火急火燎地来救她?” 叶风南说道:“那也不关你事。” 灵宸子摸了摸鬍鬚,说道:“交出叶吟川也可,你让你的人将兵器全部卸下,再自废了武功,我便将令妹完完整整地送回去......不然,缺个什么,我倒是不能保证了。” 叶风南怒道:“你!” 灵宸子笑道:“叶家主不早就和我说好了?等你成了武林第一,我便要凭着本事争夺,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能力了,只能动动脑子。” 灵宸子却突然看向了远处,笑道:“你来了!” 楚殷花洛随着灵宸子看的方向望去,竟然是楚恆杰带着楚家人来了。 花洛说道:“灵宸子难道又联合了楚家?” 叶风南却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 灵宸子说道:“还是叶大少年少轻狂些,一得到了权利便像个任性的孩子,谁都得罪了,你看看,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想着你死,叶大少可要好好反省反省......若是还能走出这里的话......” 灵宸子话音刚落,笼子那里叶吟川哭喊道:“哥哥你走吧!别管我了!别来救我了!我不想哥哥死啊......” 叶风南听得动容:“吟川......” 灵宸子说道:“我一直以为令妹是个哑巴,却没想到能说话啊......” 叶风南将逍遥扇唰地打开,挡在了身前道:“灵宸子,你不如与我先打上一架!” 叶吟川对外人向来不会多言,却只对他像个话多的小孩子,因为信任他依赖他。 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了,是他唯一的亲人...... 叶风南尽管知道叶吟川脾气古怪些,也从不允许别人说起她的闲话。 若是被他听到了,必然要那人付出些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开了好晚啊...... 哭泣...... 第80章 第十九章 灵宸子哈哈笑道:“叶大少,你还想与我打吗?” 笼子边的百香族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绿色的瓷瓶,打开了瓶口,浓香飘散,不一会儿,一阵嗡嗡声传到这些人的耳朵里。 “那是什么?” “蜂!那是毒蜂!” 众人骚乱,听闻百香族的毒蜂能通人性,听懂主人指挥,叮人一口便能丧命,偶尔遇见一只都吓得魂飞魄散,这么些个毒蜂嗡嗡而来...... 只是那些毒蜂只盘旋在笼子上方,偶尔有些毒蜂俯冲下来,吓得笼子里的宗英门弟子尖叫不已。 叶风南好似听到吟川的尖叫,对灵宸子说道:“你敢!我要了你的狗命!” 灵宸子却逼问道:“我的命算得了什么?在叶大少看来,令妹的命才算是值钱吧......我也没说非要让你以命换命,只要你卸了兵器到前边的空地上来,再自伤了经脉,我自会把令妹还给你。” 叶风南犹豫半晌,耳边听到那边女人的哭叫,抬起手来对自己手下说道:“把兵器都卸下......” 手下面面相觑,缓缓将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利器扔在地上...... 灵宸子说道:“还有一件事呢?” 想他叶风南一直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从来都不甘居人下,什么都要的最好的......武功钱财都是他傍身的最重要的东西...... 叶吟川自然懂得叶风南,见他缓缓收起了扇子,急切喊道:“哥哥!不要!” 叶风南苦笑道:“吟川......上次你怨我不救你,才不肯跟我回去......这次哥哥说什么也要将你带走......” 叶风南将逍遥扇举起,对着自己心口闭着眼就要杵下...... 江湖中有些人贪婪的盯着地上的武器,有些人或怨恨或看热闹地看着叶风南...... 这些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想让他失势,想让他跌入泥潭,想让他死...... 那些个门派中人都没说话,静地落针可闻...... 突然有个江湖散客叫道:“你这真是不地道了!拿人家妹妹威胁别人!囚禁了一群女人,胜之不武!无极宫真是不要脸!” 众人一惊,灵宸子勐地从袖中弹出一颗铁丸,飞速直向出声那人的眉心射去,那人抽出背后的剑来抵挡,却不想他手中的剑竟然被那颗铁丸穿透,那人脸色突然变得惊恐不已。 这时,楚殷正巧站在他身边,抽出了姝月用力竖噼下去,那颗铁丸裂成两半,掉落在地...... 楚殷终于没忍住出手,提起轻功飞越过众人,在半空中将自己的外袍一脱,抖落着衣服飞往那群毒蜂,衣服在半空中转了个圈,成了一个口袋,把那些毒蜂一个不留全部装进了衣服里。 第140页 塔塔看清了来人,竟露出了些明艷的笑容,上前一步叫道:“楚殷!” 楚殷一手提着那一大包毒虫,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站在了那木笼子的一根细细的横栏上。 笼子里宗英门的弟子看到了楚殷,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转哭为笑叫道:“门主!” 人群中突然有个女声清脆地说道:“方才你说什么?” 花洛对的正是刚刚那个仗义执言的江湖散客,那江湖散客刚被楚殷救下了一命,又看到眼前这个人转过头来对他说话,才注意到这个人竟然长得这样美艷......明显也是个女子...... 那江湖散客脸红了,又磕磕巴巴重复一遍:“我、我说他们不地道......” 女子仰起头说道:“最后一句。” 那江湖散客左右看看,又磕磕巴巴道:“无极宫真是不、不要脸......” 女子对他抱拳行了一礼:“对不住了,我正是无极宫宫主。” 那江湖散客涨红了脸,有些无措地“啊......”了一声。 花洛逗了逗他,笑了出来。 其余人却听到花洛所说:“她是无极宫宫主!那个老是带着面纱的花洛!” 又有人小声说着:“我还道她长得不怎么好看才整日拿白纱蒙着面,没想到长得还行啊......” “何止还行,简直天仙下凡啊......” “真好看啊,谁能娶了她真是福气大了......” “咦,她不定被人怎么样了......长得好看又手段阴狠的女人......不是听说她是灵宸子的那个......” 江湖中人终于见到花洛真容,不禁议论纷纷。 花洛这些话都听腻了,也不与他们计较。 提气飞起,与灵宸子一同站在了高台上。 “好久不见啊,老傢伙。” 灵宸子哼了一声。 花洛拍了拍手,说道:“今日大家都来我无极宫做客,戏也都看了,该散就散了。” 叶风南见楚殷与花洛两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便叫手下偷偷从笼子那里将叶吟川放出来。 有人盯着叶风南看着,见他有所动作,大声喊道:“叶狗想跑!” 花洛突然大声喊道:“你们看!有人偷兵器!” 那些人早就忍不住,趁乱上前将面前空地上的兵器抢夺一空,有人争夺间又打起来,相互拳打脚踢,兵刃见了血更是冷光四溢...... 楚恆杰也命人将那些武器尽量夺取而来。 叶风南不欲再抢夺兵器,花洛帮他一把,叶风南自然要承情,见那些人争夺兵器,趁乱飞身往笼子跑去,一掌噼碎了木栏,将叶吟川拉了出来,带着人就要离开这里。 灵宸子却道:“今日谁也别想走!” 勐然间,众人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众人向发声的地方看去,天边乌压压一群嗡嗡鸣叫着的毒虫从天边飞了过来,比刚才那一群更多更密! 毒虫黑压压一片,盖住了天,遮住了日,众人不再争夺打架,皆是抬头看向那群毒蜂...... “那么多!都是毒蜂!” “灵宸子要杀了所有人!” 楚殷将宗英门的弟子都从笼子里救了出来,那边塔塔却穿过人群抓住了楚殷的手:“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楚殷对她正经抱拳行了一礼:“我是宗英门门主,我的弟子都在这里,岂有独自一人逃跑之理?” 塔塔咬唇,又说道:“那我也将她们都带走......” 楚殷摇了摇头。 塔塔说道:“楚殷,你不信我?” 楚殷却是再没理她,跃上高台与花洛站在了一起,楚殷握住了花洛的手,花洛面上镇定,手上却冰凉。 楚殷低声安慰道:“别怕。” 花洛露出了笑意:“嗯。” 花洛抽出剑直指灵宸子,灵宸子却露出了不屑地笑:“乖徒儿,你的武功内功,哪个不是我教的?” 花洛却含笑说道:“不如咱们两个比比?” 众人畏惧毒虫,并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高台上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举起了剑,剑尖直对着那老人。 日光从密密麻麻的毒蜂间落下,却越觉得那女子美的惊人...... 灵宸子哼笑一声:“乖徒儿,你只记得你是无极宫宫主,却不记得你拿什么跟我换的这个......你体内的蛊这么些年也是养成了......” 花洛挽了个剑花,却丝毫不惧地笑道:“那又怎样?我曾也恐惧过,可是我家殷殷都愿为我而死,我又怕什么蛊毒?” 花洛这句话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才让底下众人意识到楚殷与花洛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是传闻楚殷将梁家的四小姐从叶风南手里夺走了啊...... 底下的这些人有些人参加过叶风南的婚宴,想起了新娘的模样,又对上现如今未施粉黛的女子...... 大声叫道:“花洛!花洛就是梁家的四小姐!” 一瞬间,众人或疑惑或奇怪地目光在叶风南楚殷花洛几人身上轮番转了一圈...... 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从前花洛畏惧的事都在此刻被人扒的一干二净。 楚殷担心的看着花洛。 花洛从来都是以最美的面貌示人,何曾这样卷着袖子穿着男装,身上有了脏污,脸上未施粉黛的模样? 第141页 只是就算这样,花洛都好看的要死,她眼里含着笑意却仍然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这样的花洛才是楚殷见过最美的模样...... 灵宸子说道:“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是时候要教训教训你,你们二人都中了蛊,一个活不长,一个活不了,不如你们二人一起上,看我打得过打不过?” 花洛笑道:“再好不过,殷殷!” 楚殷听声便上,腰间袖中分别抽出一刀一剑,向灵宸子攻去。 灵宸子侧身避过,花洛却瞅准了灵宸子上半身全心全意应对这楚殷,下半身正好有了空隙,一剑刺去,被灵宸子抬脚踩住,灵宸子对着花洛狠踢一脚,却被楚殷同样一抬脚给制住了。 这落花剑法本属于阴狠功夫,被花洛一改便温和了许多,需二人配合,制住灵宸子也容易。 灵宸子将二人运力推开,说道:“落花剑法?” 又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个江湖人士不追我的文,所以错过了一个亿...... 叶风南花洛楚殷之间的爱恨情仇。 哦,对不住,忘了一个塔塔。 第81章 第二十章 落花剑法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流传至广却没人敢练的武功,如今花洛与楚殷二人竟然能将落花剑法练成且配合默契...... 灵宸子运功至掌,一只手用剑格挡住楚殷的刀剑,另一掌运足了功力向花洛击去,花洛本可躲下这一掌,只是若她向旁闪去,楚殷必然落下空档被灵宸子趁机攻击,花洛举起剑来要挡下这一掌。 灵宸子内力深厚,这一掌的力道非同小可,花洛硬挡下必然会受伤,楚殷心惊之下一推花洛,背心挨上了这一掌。 楚殷勐地一顿,吐出一口血来。 花洛大叫道:“殷殷!” 楚殷半跪在地,仅靠着姝月才不倒下,她说道:“无事。” 只是暂时有些缓不过来,动弹不得。 花洛看向灵宸子,灵宸子笑问道:“怎么?还要比吗?” 花洛缓缓蹲下身,将剑横在了自己眼前,这是落花剑法还未经改编的第三式起势,坠石入海。 灵宸子又是一掌将要轰在花洛身上,花洛却灵巧地翻身跃起,手中的软剑飞速向灵宸子头颈砍去,灵宸子一低头,那剑刃将他束髮用的带子砍断,灵宸子花白的头髮散落,他大笑道:“还有什么?尽管使出来!” 花洛这一招却有后手,她在灵宸子身后,那剑勐地想灵宸子背心刺去,灵宸子扭身避过,花洛嘴边却露出一抹笑意。 手中的剑挽了一个花,一手握着剑竖直立在了地面上,花洛的手捉住了灵宸子的衣襟,一个勐坠,灵宸子正面的心口正要被那地上竖着的剑刺穿...... 花洛此时与灵宸子距离太近,花洛灵巧地翻身,压着灵宸子向那剑尖击去,灵宸子却是再无躲过这一剑的时机,只侧过了身,那剑刺入腰侧,并不致命,只是还是吃痛地厉害。 这招,按着落花剑法本应是花洛坠着灵宸子一同被剑刺中,谁知灵宸子这一避开,不光救了自己,连花洛也避免被剑刃所伤。 灵宸子大吼了一声,将花洛击飞开,花洛退了两步便站稳了。 花洛看此时鬓髮散乱腰间血污的灵宸子问道:“你说如何?” 灵宸子呵呵笑着,“雕虫小技......你们的小命都在我手上,这些不过都是雕虫小技......” 此时台下的众人喊道:“你们看!毒蜂走了!” 毒蜂并没有走,只是散去了一些,能透下了一些稀薄的日光,塔塔却看向远处摘星阁的方向,摘星阁上被百香族人放上了许多吸引毒蜂的蜜,毒蜂不可能无缘无故散去,除非那摘星阁上的蜜有人动过......摘星阁难道有异动? 灵宸子明显也想到了这些。 塔塔向摘星阁跑去。 灵宸子也立即飞身总众人身上踏过,向摘星阁飞去。 花洛与楚殷对视了一眼,楚殷心想要从灵宸子身上夺得花洛的解药,见灵宸子飞走,只说道:“追!” 二人也追着灵宸子飞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反正也走不了。” 众人也随着几人跑去。 楚恆杰来时便有些后悔,灵宸子与他来信说道要与他联手对付叶风南,到时楚家藏书一本不少归还。 楚恆杰恨叶风南行事决绝,若是能将叶风南拉下,他立即便同意了。 楚恆杰一进入无极宫,无极宫的大门便被上了锁,楚恆杰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上了灵宸子的当...... 如今岳家的武器被他的手下夺得了一部分,楚恆杰有心想适可而止,找个地方能出去这奇怪的无极宫。 外人不知,无极宫外一圈皆是桃花林所形成的阵法,还被桃花毒障笼罩着,若不是能有人领路,自己就算在桃花林里转死都不一定能寻到出去的路。 叶风南却知晓,因此并没打算跟着楚恆杰出去,只冷眼看着他去寻路。 如今叶风南手中的兵器皆被人夺走,还承了花洛的情才能救下叶吟川,一见花洛与楚殷追着灵宸子而去,恐怕有变,也带着人追着他们去往摘星阁。 此时众人皆赶到了摘星阁,这才见识到无极宫传闻中的摘星阁长得什么模样,那摘星阁高耸入云,黑压压的毒蜂在此处最是密集,摘星阁全身都是精铁所造,无门无窗,传闻中摘星阁里有无极宫的宝物,却不知别人所说的宝物究竟是兵器还是秘籍...... 第142页 更有人传闻说,摘星阁里困了一个人,一个绝世的美人鬼,吃人肉喝人血过活,还专挑会武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吃,她吃的越多,功力就越强,她终日见不得阳光,因为一见便要灰飞烟灭了...... 传闻做不得真,只是这样一个传闻,另众人都对摘星阁有了浓烈的好奇...... 有人喊道:“你们看!那些毒蜂被摘星阁吸进去了!” 铁桶一般的摘星阁如今竟然有了缝隙,那些个毒蜂全然围着着摘星阁打转,一见有了缝隙便跻身缝隙进入塔内,那毒蜂身量细小,挤进去也容易些...... 从远处看,摘星阁的塔尖好似将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吞进肚内...... 花洛却注意到了地面的颤动,心中有了些不安,拉住了楚殷的手说道:“咱们离摘星阁远些,我......我觉得此事不简单......” 渐渐地地面的颤动越发激烈,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安和恐惧席捲了所有人,靠近摘星阁的人往外退开,外圈的人不知什么,还在往里挤....... 叶风南不知何时挤到了花洛身边,对她和楚殷说道:“你们两个,站我身后去。” 花洛回头一看,只见叶吟川也躲在叶风南身后。 花洛说道:“就算摘星阁真的塌了,你一个人也顶不了事。” 叶风南却苦笑了一声:“我是个男人,你们是女人。” 花洛却有些轻蔑地看了看他:“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最里边的塔塔对灵宸子说道:“摘星阁有了裂缝,我们的蜜掉进里边去了,瓶身摔碎了,蜜香就散出来了,打开瓶口便能吸引毒蜂从远处过来,若是打碎了瓶身......蜜全部都洒出来了......蜂就不要命地往里钻了......” 灵宸子勐然抓住了塔塔的衣领,目呲欲裂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塔塔却摇头说道:“没有办法,除非毒蜂死了,不然他们不会散去的。” 如今苏还山的蛊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毒蜂进入塔内,虽说塔内机关暗道众多,也保不齐有几只会寻路找到苏还山的...... 灵宸子回头看到了正与叶风南说话的花洛,眼眸一暗,说道:“那就提前行事吧。” 塔塔抓住了灵宸子的衣袖:“你说的,不杀楚殷。” 灵宸子却将衣袖甩开:“我不杀她,她的命在你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的事太多了,一直在不停地开会加班,更得少一点了...... 第82章 第二十一章 楚殷正看着花洛与叶风南斗嘴,突然见花洛一皱眉,停住了话头。 楚殷见花洛面色苍白,问道:“怎么了?” 花洛摇了摇头,偏过了头去。 楚殷正想去拉她,手刚碰上她的肩膀,花洛勐地偏过头去,张口便吐出了一口血,软软向前倒去。 楚殷大惊,连忙伸手抱住了花洛,叫道:“阿洛!你怎么了?” 花洛又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伸手缓缓将嘴边的血抹净,喃喃问道:“我怎么了?” 楚殷反应过来,花洛体内是有蛊的,原来都是灵宸子搞得鬼! 楚殷沉声问道:“那蛊......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花洛只是闭着眼摇头,楚殷看花洛这个样子就明白,花洛明明是知道的,却不愿与她说出口。 叶风南说道:“你们看......毒蜂被摘星阁吞进去了......”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众人头顶上那一片“乌云”缓缓散开,露出了明亮的天空来...... 只是那些毒蜂似乎是从别处又飞来了许多,那摘星阁“吞食”了很多毒蜂,却有更多的毒蜂聚集过来,将这里的所有人围在了一起,人挤着人摩肩擦踵,生怕被外围的那些毒蜂给刺上一下。 灵宸子站在摘星阁的高台上说道:“我本可以将你们都杀了。” 这些人骨子里都带着贪婪与懒惰,生怕有人比他们厉害,分享他们的利益,于是便要群起而攻,想着将厉害的人都杀了,他们便又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就像是如今的叶风南,曾经的百香族,和他的师兄苏还山。 灵宸子心中厌恶,若不是这样的人,师兄也不会被逼着跳下悬崖,成了一个瘫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众人疑惑而又有些恐惧的目光令他有些开怀,又伸手指着众人堆里的花洛和楚殷道:“我也可以放你们走,只要她们两个留下。” 众人缓缓远离了花洛楚殷和叶风南几人,露出了一个圈子。 叶风南却始终站在她们身前。 花洛说道:“不必了。” 叶风南说道:“你们两个身上都有蛊毒,一个只有三分功力,一个虚弱成了纸片,这样还嘴硬?” 花洛如今竟然还有心思调侃:“真不愧是江湖中少女们的春闺梦里人,叶大少好担当。” 叶风南偏头看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花洛却站起来,一只手拍了拍叶风南的肩膀:“这次,你怎么也帮不上忙了......” 叶风南只看到花洛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从莹白缓缓变得灰暗,光滑幼嫩的皮肤上有了些纹路...... 第143页 叶风南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花洛早已迅速地收起了手,遮在了袖子中。 叶风南疑惑地盯着花洛的脸看,花洛向来不惧别人看她,甚至还能回别人一个笑来,只是这次,花洛的神色却有了些忌惮,躲过了叶风南的目光,偏过了头去。 楚殷拉着花洛,花洛却将她的手拂开,“殷殷......我以为我不会怕的......” 楚殷惊讶道:“阿洛?” 花洛不让楚殷看她的模样,只是声音却有了些颤抖:“我以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死都不怕,还怕这些么?” “不过是外表而已......不过是一个玩笑一般的蛊......” 花洛落下了泪来:“可是我就算死......我也不想这样死去......” 花洛的手捂住了楚殷的眼睛,“殷殷,别看我。” 楚殷耳边听到众人纷纷的议论声,以及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的惊讶。 花洛说道:“就算所有人都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也不许看。” 有人大喊讽笑道:“这个女人是那个艷冠武林的花宫主吗?怎么变成了丑......”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飞来的小刀给割了一缕头髮,刀锋擦着他嘴边而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叶风南斥道:“还不给我闭嘴!” 楚殷只觉得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变的有些粗糙...... 那只手,在颤抖...... 楚殷只乖乖说道:“好,我不看。” 她的声音也有了些沙哑无力:“我生来便是美的,于是我也曾想过我也会在最美的时候死去......怎么也不会等到蛊毒发作之时......” “之时后来,因为你,我便想着,能多活一些时日也好......你陪着我,我心里就觉得安心,我从来只能依靠着自己,也没想过会完全信任什么人......空落落的没什么着落,有了你之后,我便觉得安心......我的背后有了依靠......” “这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我体内还有一个蛊......久到我以为我会不在乎这个东西......”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心里都一直坚信你不会在乎这些.....只是事到如今,我却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花洛的声音里有了些哭声:“殷殷,就到这儿吧,离开我吧,我没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花洛的手缓缓放下,楚殷却依旧闭着眼睛。 楚殷拿起剑来在自己衣袖上割下一条布料来,蒙在了自己眼睛上。 楚殷说道:“你不让我看,那我今后就不看......” “我今后就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你挖了我的眼睛吧。你在我的心里依旧是极美的模样,谁也改变不了。” 楚殷低声说道:“你说过的,我是你的人,你去哪儿,我便也去哪儿,你死了,我一个人也无法独活,难道如今......你不要我了吗?” 花洛仿佛在颤抖,她看着楚殷姣好的面容目光闪烁:“好......好......我们一起去死吧......” 楚殷如同一朵将要盛开的花骨朵,而她已经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将死之木...... 花洛无法看到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是看着别人的反应,定是十分的可怖吧......她的双手满是皱起的皮肤和凸起的青筋...... 花洛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她呢? 灵宸子可真的是狠啊,竟然抓住了花洛唯一的弱点。 美丽,曾经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如今竟然也变成了她的催命符...... 灵宸子一边拍手一边哈哈笑道:“真是感人啊,诸位你们且看看,你们见过最恩爱的夫妻里有这样的深情吗?” 灵宸子说道:“花洛,你死了,便能救了他们所有人。” 若想要救苏还山,便要无数个年轻貌美会武功的女子祭献生命,至关重要的便是最后一个,服了蛊的最貌美武功最高的女子,这个人选,非花洛不可。 梁家的女子最是娇媚可人,花洛就是梁家最美丽的女子。 他从梁家将花洛带出来,收她为徒,教她武功,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用她当做最后的一个祭献女子。 花洛果然是练武的奇才,年岁越长,便长得越发美艷。 这样的女人,就要用最好的东西来吊着她。 灵宸子应允将无极宫送给她,条件便是让她咽下那颗蛊。 灵宸子本是想要以她的命来威胁,只是花洛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惧怕生死? 灵宸子终于还是骗她服下了蛊,毒性便变成了失去她最为出色的美貌...... 后来,花洛越来越厉害,灵宸子心里便有了些犹豫,若是她并不惧怕老去怎么办? 所幸,花洛身边有了楚殷。 一个正陷入爱恋中的女人,最是看中自己的美貌,她们总是会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恋人看,用自己的美貌变成了勾人夺摄的手段。 倘若就在她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时,在她的恋人面前又夺去她的美貌,究竟会怎样? 那会摧毁她所有的骄傲。 会让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花洛,果然不负他所想。 灵宸子怪笑道:“乖徒儿,你死了,救下他们所有人,救是不救?” 第144页 那些人渐渐又逼近了几人,圈子在慢慢缩小。 所有人包括叶风南和宗英门弟子...... 花洛看向楚殷,她当上宗英门门主之后,将那么多心血灌注于门中...... 就算楚殷不说,那些人也是要救的吧...... 花洛问道:“若是我死了之后,你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灵宸子说道:“摘星阁打开门之时,便是毒蜂涌入之时,到时没了毒蜂,这些人对我便是要杀变杀,我又何必撒谎。” 花洛点头道:“我救。” 楚殷伸手拉住了花洛的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花洛说道:“殷殷,我独自丢下你一人我也捨不得你,你也是命不久矣,何苦再尝分别之苦,你可愿......跟我一同去?” 楚殷点头说道:“我愿。” 花洛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意,对身边的叶风南说道:“我们死后,还请叶大少照付宗英门一二,静芳封燕还在外边,请她们来负责宗英门的大小事宜吧。” 叶风南点头。 花洛拉着楚殷缓缓向前走去。 众人让出了路,花洛拉着楚殷踏上高台,灵宸子为了让人在摘星阁上放蜜,早早在摘星阁上搭了梯子造了竹台。 花洛与楚殷二人缓缓爬上了高台。 摘星阁最高的一扇门打开,毒蜂便焦躁不安地围绕在摘星阁外,门一开,毒蜂便如潮涌入。 塔塔叫道:“楚殷!” 楚殷却不理她。 塔塔跺了跺脚,便也要跟着上去,只到了倒数第二节的台子上,上边的梯子太细了,容不得第三个人。 塔塔再想要上去,却被身边的娜吉拉住了:“塔塔,你不能做傻事!” 花洛伸出手抱住了楚殷,低声在她耳边说着:“殷殷,你爱我吗?” 楚殷点头:“爱。” 楚殷只觉得脖颈变逐渐濡湿,那是她的眼泪。 花洛勐然将她一推,楚殷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耳边只听到花洛说道:“那你记住,我也爱你......好好活下去。” 塔塔正好身在两人下方,这一下,花洛竟然将楚殷推到了塔塔怀中。 楚殷抓下了蒙眼的布条,只见花洛向后倒去,跌进了漆黑的摘星阁中...... “花洛!!!” 第83章 第二十二章 楚殷纵身也要往摘星阁中跳去,却被塔塔抱住了腰,塔塔说道:“别去了!她活不成了!” 且不说摘星阁内机关重重,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蜂都能将她活活吃了...... 楚殷一把推开了塔塔,从怀中掏出了几颗纸包的丹药,一口吞下。 塔塔一见就惊问道:“楚殷!你不想活了!” 那正是塔塔给她的□□,成分与珍清玉露丸相似,却独独多了剧毒。 当初为了骗楚殷和花洛她们,这药是出自塔塔之手,吃过后只能维持几天的精力充沛,之后的身体却如同被透支了生命一般缓缓衰竭。 用的内力越多,反噬的就越强,当初塔塔并没有想到楚殷会这样的疯狂,也料到花洛肯定很快就识别了这并不是解药而是□□...... 楚殷的手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花洛真得死后,她又会怎么样。 这个时候,楚殷依旧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刚刚看到花洛坠入漆黑的最后一幕之外,楚殷什么都想不起来...... 楚殷体内的内力仿佛被打开了闸门一样洪泄而出,她浑身发烫,全身的经脉都像是被人用重锤一下一下砸着,太阳穴都一跳一跳的疼...... 塔塔拉着她急切地说着什么,还从怀中掏出了瓷瓶,要餵她吃下解药。 楚殷抬头,塔塔却一瞬间被吓了一跳。 那是将死之人的眼神,仿佛一口深深的井,没有光亮没有希望,却有着无尽的疯狂...... 楚殷在看她,又仿佛没有在看她,塔塔忍不住颤抖,“楚、楚殷?” 楚殷的眼睛里尽是血丝...... 她一把将塔塔手中的解药甩了下去,纵身飞上还未来得及关上门的摘星阁。 塔塔尖叫道:“快!快拦住她!她要寻死!她要将花洛救出来!” 摘星阁里传出了轰隆隆的响动,地面都随之颤动...... 灵宸子疯狂地笑道:“成了!成了!” 他指着摘星阁对众人大声说道:“花洛死了!我师兄要出关了!” 灵宸子耳边听到塔塔的尖叫,勐然回头看去,瞳孔骤缩。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楚殷,平时沉默地仿佛不存在一般,跟在花洛身后就像是一个影子,她一开始很弱,弱到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最后却能闷不吭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夺得最高的位置...... 楚殷就是最大的变数...... 灵宸子怒声道:“快!拦住她!” 灵宸子对众人喊道:“她进去了,将花洛救回来,你们都活不成!” 众人仰头看着上边的情景,听闻此话,立即有人飞身上了摘星阁...... 叶吟川拉着叶风南的袖子:“哥哥,楚殷会救下花洛的吧。” 叶风南却摇了摇头:“花洛凶多吉少,楚殷疯了,她只是在送死。” 说罢,也飞身上了摘星阁,想要拦下楚殷。 楚殷将要跳下摘星阁时,有人出手拦她,楚殷快速与那人过了几招,终于抓住了那人的衣领,楚殷将他拉近,盯着他的眼睛沙哑问道:“为何拦我?” 第145页 那人勐然一见楚殷这样疯狂的模样,竟然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楚殷将他一掌推下摘星阁,那人从摘星阁上落下,半路被叶风南拦住,叶风南踏了几下竹梯,飞身上了摘星阁,楚殷在摘星阁洞口与人打斗,这么些个江湖高手,竟然连个女子都拦不住...... 叶风南却抓住了楚殷的袖子:“花洛没救了,你别傻了!” 楚殷抿唇,与叶风南打了几下,一掌打在叶风南胸前,被他生生受住,叶风南拉着楚殷的衣领就要将她拖下来,楚殷却反手缠上了叶风南的手腕,内力一震,竟是将叶风南震开,叶风南看着自己的手,好似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 楚殷只是问道:“我救花洛,与你何干?” 叶风南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楚殷低头,藏起了眼中不禁泛起的泪意,说道:“我救我的阿洛,她是生是死,我是生是死,又与你何干?” 叶风南见楚殷又飞上了摘星阁,向前了一步,却再也无法出手拦她。 摘星阁内。 花洛好似落了有一段时间,勐然跌入一潭粘稠的水池,口鼻中都进了水,花洛不小心还咽下了几口,全是铁锈的腥气,她挣扎着爬到了岸边,回头望去,池中尽然全都是暗红的血液,脚下软软踩着的不知道是何物,花洛从池中捞起一片衣料,白色的布料被染得血红...... 无极宫那些弟子们......竟然都死在这里...... 花洛靠在岸边不停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无极宫中弟子全服了蛊毒,血中都带着毒性,花洛从池子中艰难爬出来,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毒蜂围绕在她周围,却好似忌惮她身上的血液,不敢靠近。 花洛坐在墙边休息,张开手想要将手上粘稠的血给擦一下,却看到手上本来遍布的皱纹和青筋全然不见了,她连忙摸了摸脸,又是光滑如初的模样...... 她看向那池血潭,那定然是灵宸子用来救苏还山所用的蛊...... 不巧,竟让花洛跌入池中,碰巧用同样的蛊血,解了毒。 花洛扶着墙,哈哈笑了几声:“灵宸子,你想让我死,我还真没死成!” 花洛这话刚说完,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网住了花洛,不知从哪儿射来了密密麻麻的冷箭,花洛勐然后仰躲过,几个灵巧的转身躲过了剩余的箭。 触碰到箭身的毒蜂纷纷掉落,那箭身竟然也是有毒的...... 花洛隔着衣物捡起了一支箭,将那网给割出了一个大口,才爬了出来。 花洛几个动作就气喘吁吁,此时她尽管解了毒,依旧身体虚弱,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胸口顿疼,手脚颤抖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没死还真的是运气。 那网缓缓往血潭收去,慢慢地收进了血潭中。 楚殷曾与她说过,摘星阁内机关遍布,却有一个通道是通往苏还山的所在。 她此时身处的却不知道是第几层,并不如楚殷说的那样墙壁机关都是精铁制成,反而墙壁都是凿平的石壁...... 摘星阁高耸入云,楚殷当初跌入摘星阁中,花洛让人往下挖过,知道摘星阁不光地面上有那一部分,底下还埋着许多,她命人挖了许久,只向下挖,却怎么也挖不到头,可知摘星阁埋在底下的部分想必也不少...... 她此时说不定就身在摘星阁的地下。 她的头髮都被粘稠的血给粘成一缕,有风吹过,头髮干了后就变硬了...... 花洛皱眉,无比嫌弃现在的自己。 顺着有风的方向走去。 她此时只想出去,楚殷在外边一定急疯了...... 花洛走几步,就要扶着墙喘上一会儿,等有了力气,再一瘸一拐地往有风的地方走去...... 花洛的腿仿佛伤住了,不知道是刚才放冷箭时伤的,还是跌落血潭中伤的。 浑身的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胸口一阵闷痛袭来,花洛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浑身无力跪在了地上,扶着墙半天才缓了过来...... 花洛本想拿衣袖擦一下,却看到浑身的血污,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袖中还藏着剑,幸好她学着楚殷,也习惯了将武器藏在了身上,出其不意地攻击,也更方便自保。 花洛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此时她还没有死,她还能再见到楚殷。 花洛在这个洞穴中走了好久,似乎一直都没有尽头,前方的光亮也并没有进些,风唿啸而过,也仿佛在嘲笑她。 花洛歇了半晌,才扶着墙继续往前走。 风吹过,传来花洛的喃喃自语: “殷殷,你可别真的跟了别人了......” 她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 “先骗骗她让她将毒给你解了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点,这是篇轻松甜宠文记得吗? 第84章 第二十三章 花洛经过了长长的通道,似乎走了很久,闷热的汗水混着血液滴落,甚至迷住了眼睛,花洛不敢揉,闭着眼缓了一会儿,低头却看到了地上射落的箭...... 花洛颓然坐下,四处张望,又看到附近那池巨大的血潭,竟然是又走了回来...... 这里是摘星阁的地下,如果走不出去,那她就向上闯! 第146页 花洛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顶,运气飞身扒住了上边的墙壁,脚踩住了墙壁上凿刻出的凸起,上边漆黑一片,另一条腿却使不上劲,花洛看不清上边有什么,只想着要上去闯一闯,于是又飞身往上,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花洛摸到了顶,顶部圆滑,花洛没有支脚的地方,身体不稳摔了下去,砰地一声,花洛重重摔在地上...... 过了半晌,花洛才勐烈咳嗽起来,血顺着嘴角流入衣领中,连忙侧过头,花洛又喷出了一口血...... 浑身似被几匹马来回踩过一般的疼痛,这让她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这种罪,她小时候受的不少,小时候不懂事时亲眼见过父亲将一个姨娘的女儿献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花洛认识那个女儿,那个姐姐曾与她说过话。 他叫那个姐姐穿着那样的衣服倚在那个男人身上给他倒酒,那个男人喝了几口酒便当着父亲的面摸那个姐姐的手,之后色心一起,便压着那姐姐撕她的衣服,那个姐姐唿喊挣扎,求父亲放过她,父亲却只垂眸坐在一旁喝着酒...... 那姐姐看到了花洛,便只哭泣地看她,对着她摇头,到如今,花洛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 花洛那时早已习武,便出手将那个男人掀翻在地。 之后......花洛就被父亲用鞭子抽鲜血淋漓,这种伤口疼痛无比,却不会留疤,因为父亲说,她还要卖个好价钱...... 那个姐姐不堪受辱,用簪子刺透了喉咙。 再然后,父亲许是知道她不是个听话的女儿,频频因为各种理由而用鞭子抽打她和母亲,她从一开始的哭泣躲避也变得麻木而沉默...... 许是真的摔疼了,花洛竟想起了那双眼睛,也回忆起了那样的疼痛...... 所幸,她长大了反而没怎么吃过苦。 花洛缓过了劲,又想着试试,她朝着她一开始落下的方向沖了上去,却摸到了已经关闭了的铁门,这次却不幸再次落入了血潭中...... 花洛跌入潭底,底下全是弟子们的尸体,被无数张网牢牢实实地困在底下...... 花洛再次浮出水面,只觉得这个血潭实在太过怪异,那么多的尸体被绑在潭底......莫非潭底有什么? 花洛这次却没再嫌弃血潭,吸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 花洛摸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还有......潭底蠕动的虫子...... 这是蛊虫......是灵宸子用祭献的弟子来救苏还山的蛊虫! 花洛又一次浮出水面,将捞起的蛊虫狠狠摔向了地面,那蛊虫竟然尖叫起来,花洛爬出水面,一脚就将那蛊虫踩爆,留下一滩鲜红的血液...... 花洛从身上取下剑,带着剑又潜下水去,一个一个地将网全部割开,尸体被解救后都浮上了水面...... 按理说死后的人一直泡在水里怎么也该面目全非,只是这些个弟子竟然如同睡着了一般,面色红润嘴角带着笑意,肌肤还柔软滑嫩...... 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蛊术...... 那些个尸体一个个地浮上了水面,密密麻麻地将水面遮挡的严严实实,终于露出了光滑的潭底,底下蠕动的蛊虫仿佛没了东西遮挡,又仿佛没了食物,都在慌忙爬着,似乎在找寻尸体,又仿佛是感觉到了威胁而找寻出口。 花洛随着那些蛊虫游去,终于在边沿处发现了个大洞,蛊虫大批大批地往这里涌去...... 花洛又浮上水面换了一口气,进入到洞口中去。 花洛练过闭气的功夫,这次倒是真的能用上了,随着洞往前游去,转了些弯道,终于看到了出口,这里是另外一个水潭......不过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并不似那边那样浑浊...... 蛊虫似乎有着固定的路线,从这个洞出来后便沿着水潭涌向了水潭边的水道。 花洛爬出了水潭,沿着那水道追去...... 那水道奇怪八绕十分复杂,最后通往了另一个石室...... 石门旁有一个出口供那蛊虫进入,进去的蛊虫都是胖乎乎的血红色,出来的蛊虫却成了透明的细长条...... 花洛四处观察这个石门,旁边有一个兽型花纹,花洛小心按了下去,石门缓缓被打开,门内又是突然出现了一张网,那网上绑满了匕首和利器,花洛相信这些个利器必然也是染了毒的...... 所幸花洛手中还有软剑,这龙啸虽不及岳家兵器厉害,却仍是把好剑。 花洛出手十分快,还未等网飞至她面前,花洛就将那网给割地四分五裂。 石室内有人咳嗽的声音,花洛大声说道:“无极宫弟子花洛前来求见苏师伯!” 里边的那老人缓缓说道:“无极宫弟子?还能活着走到这里......” 里边传来了什么利器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老人说道:“你进来吧。” 花洛收起剑,走入了石室中。 石室很大,老人就坐在最中央,围绕着他,地面上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水道,水道里还有着匆忙赶路的蛊虫,那蛊虫绕过一圈又一圈的水道到达老人那里,蛊虫张开口咬住那老人的手脚露出的皮肤,将自己的身体里的血送入进去,自己也缓缓变得透明,又慢悠悠原路返回...... 老人咳了两声,抬头看向花洛,老人的目光犹如实质,上上下下看了花洛半晌才说道:“你武功不错。” 花洛扯了扯嘴角:“弟子不及师伯厉害。” 第147页 老人哼笑一声:“你哪里是弟子,你明明是无极宫的宫主,名头大的我在摘星阁内都听说过你。” 花洛回道:“弟子不敢。” 老人却没再管花洛,迳自说着:“你在这一些个弟子里算是个翘楚,不然怎么会寻到这里......” 老人又问花洛:“来,我问你些事情,江湖上可有人武功十分了得?” 花洛明知他说的是谁,还是问道:“江湖上很多人的武功都十分了得,不知您问的是谁?” 老人说道:“是个女娃,与你一般身量,没你长得娇弱,姓楚的......” 花洛说道:“是楚殷。” 老人连声说道:“对,就是她!她如今江湖地位如何?” 花洛提到楚殷,嘴角却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出来:“不如何,比我差一些。” 花洛又说道:“因为她打不过我。” 老人怒目瞪她:“你!” 老人又问道:“她修行的是最好的功夫,如何能不过你?小女娃你别诳我!你修的是什么功夫?” 花洛说道:“无极宫本门功夫。” 老人说道:“怎么可能!她用的可是飞花十九式?你用的什么功夫?” 花洛说道:“飞花神功。” 老人瞪大了眼睛:“你诳我!你诳我!这怎么可能!” 花洛说道:“这又怎么不可能,楚殷她啊,她还对我承诺过,永远都在我之下,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她呀,她永远都打不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苏还山:“不!这怎么可能的!” 第85章 第二十四章 花洛还与苏还山在这里扯皮,那边却听到石壁处轰隆隆地响声,花洛连忙将剑架在了苏还山脖颈处。 门外,灵宸子立在那里,灵宸子说道:“我还是小瞧了你,竟然能找到我师兄的位置。” 花洛却笑道:“阎王爷不收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花洛将剑往苏还山脖颈处逼了逼,说道:“带我出去。” 灵宸子却看向地面上的蛊虫,那些个蛊虫速度快了许多,咬住苏还山的手脚便不再松口。 蛊虫蜂拥而来,花洛却尤其噁心这些肉唿唿的蠕虫,踩死了几只后,那些个蛊虫便不敢再靠近她。 却没曾想,身边本该瘫了的苏还山却突然间伸出手掐住了花洛的脖子,花洛此时并无防备,正好让他掐了个正着,花洛连忙闪避,苏还山不过是个虚架子,他的内力早就传给楚殷了,花洛瞬间就与他过了几招,苏还山对说多年瘫痪还没了内力,但是武功招式却是十分刁钻。 那边灵宸子也立即出手,抽出剑来就向花洛攻去,花洛一时落了下乘,苏还山虽对花洛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他也十分难缠,灵宸子却是本着想杀她的心来的,每一招都祭出了杀招,内力全力灌注于剑上,花洛本就有些脱力,这下抵挡地十分艰难。 那边花洛刚将苏还山一掌推到,灵宸子却突然出声说道:“你的那个小友,真是有血性,为了和你一起死,竟然吞下了所有的□□与其他人对打,我进来时,她都成了个血人了......” 花洛这边一顿,被灵宸子瞅准了空档,一剑从花洛肩头对穿而过,花洛被这个力道一冲,竟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灵宸子又用力将剑抽了出来,架在了花洛脖颈上就要杀她。 花洛的血滴滴答答滴落在河道里,那些个透明的蛊虫终于尝到了血的味道,吸饱了自己,又回头往苏还山那里游去。 那边苏还山仿佛用完了力,又盘腿坐在了地上,蛊虫密密麻麻地向他输送着血液。 苏还山咳了咳说道:“慢,我再问她一句话。” 灵宸子哼笑道:“我不杀她,外边那个也是个麻烦角色,我拿着她去让外边那个看看,再杀了外边那个给你做了蛊。” 苏还山问道:“你说,你与楚殷比,谁最厉害?” 花洛一张口便又吐出一口血来,沙哑道:“......是我。” 苏还山瞪着眼睛,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花洛艰难露出一抹笑来:“不信?你叫她来,你看她敢不敢杀我。” 灵宸子说道:“师兄,如今江湖上有些权利的人都在我们无极宫,待你出去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还是武林第一。” 苏还山说道:“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灵宸子说道:“你要做你的第一,我便将第一送到你手上,如今你的手脚也能动了,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当着无极宫的主人,无极宫便是江湖第一,谁人敢说一个不字?” 苏还山却还是摇头,闭着眼不语。 花洛却听得分明,哈哈大笑,灵宸子手下又是一剑,刺入之前那个伤口,血浸透了衣衫,花洛闷哼一声。 灵宸子说道:“你笑什么?” 花洛却虚弱道:“我快要死了,笑笑也不行吗?” 花洛心中明白,这两个兄弟,一个只想着将自己自创的武功弘扬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江湖第一的功法便是飞花十九式,他想要的是功法第一,另一个却会错了意,以为师兄这么些年如同一个死人一般活着,就是为了当上武林第一。 第148页 可怜灵宸子汲汲算计了几十年,将全江湖都算计了进去,五大家族都被他拖垮,到头来只为了将江湖第一拱手送到苏还山手里,苏还山却是并不领情。 花洛笑出泪来,“老傢伙,我真是可怜你。” 可怜你一片真心却全都落得个空。 江湖中风浪翻涌,权利几经改换,最后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结果。 真是蠢死了。 灵宸子一脚将花洛踹到地上,花洛却还在笑着,灵宸子也笑道:“你笑什么?你如今被人踩在泥里,又能比我好多少?” 花洛却有些自得的说道:“我当然比你好。” 楚殷听话坦诚,花洛与楚殷心心相印,相互信任,自然比这两个老不死的一个不听,一个不说的强。 地面轰轰震动,越发强烈。 灵宸子说道:“师兄,是时候了,我们出去吧。” 说罢,灵宸子一手抓着花洛,另一只手扶着苏还山纵身跃起。 灵宸子刚一起身,几人所在的地方就坍塌陷落,灵宸子急奔一段路,打开了大门。 花洛不禁眯起眼,摘星阁内昏暗非常,她终于见到了外边的日光。 几人刚一出去,高耸入云的摘星阁便有些摇摇欲坠,轰轰巨响。 外边的众人皆朝四处散去,忌惮着毒蜂围截,竟没人敢硬闯出去。 有人叫道:“这楼要塌了!” 里边的人往外挤,外边的人却不敢闯,有人被推到毒蜂中,惨叫数声,就再无声息。 有人见到了有人从摘星阁飞了出来,指着那三人说道:“你们看!花洛没死!” 众人这才惊讶地看去,花洛不光没死,竟然还将毒给解了,恢復了貌美的模样,只是如今却浑身是血,状态却不是很好的样子。 楚殷立即喊道:“阿洛!” 苏还山见了楚殷,眼睛一亮,便指着身边的花洛说道:“是你!你快将她打死!” 楚殷见花洛还活着,便放下了心,又见花洛如今的模样又开始担心,听到苏还山这样说,只摇头道:“我为何要打死她?” 苏还山恨声道:“你打不过她?” 楚殷点头:“我的确打不过她。” 花洛一见楚殷便不顾疼痛露出了个甜甜的笑。 苏还山问道:“你修习了飞花十九式?” 楚殷点头:“我的确练了飞花十九式。” “她习得是什么功夫?” 楚殷答道:“她是无极宫宫主,自然学的无极宫本门心法,飞花神功。” 苏还山不再言语,只听得灵宸子大喊了一声:“师兄!” 苏还山竟被气地吐出一口血来! 苏还山恍惚喊道:“凭什么?凭什么?” 灵宸子去扶他,却被苏还山勐然推开,苏还山大叫道:“你今日就给我打死她!飞花十九式如何敌不过飞花神功!” 楚殷运内力过度,手都忍不住颤抖,她仍是轻轻将手中的剑用袖子拭干净,“我的剑永远都不会伤她。” 苏还山问:“为何?” 楚殷与花洛遥遥相望,楚殷一字一句说道:“因为伤她一分,我就心痛十分。” 苏还山怔楞间问道:“这是为何?她给你下蛊?” 楚殷摇头,见花洛朝她笑,楚殷低下头,藏起了嘴边一抹羞涩的笑意:“不,是因为我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打字打了半天,文档自己关了,再打开,打的字都不见了,备份中心存的都是乱码,又从头开始打字...... 第86章 第二十五章 苏还山少年时便是个武痴,当时的无极宫宫主还是他的师父,师父懦弱胆小,总是任由无极宫被其他门派家族欺辱。 江湖向来强者为尊,若是他的武功高到能打败所有的人,那无极宫便也能做江湖第一门派。 他费尽心思去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回来闭关钻研,及众家所长后才练出了一个飞花十九式,飞花十九式招数仍有些青涩,但是胜在招式诡秘出其不意,苏还山还特地研究了几大门派武学的得意招式,飞花十九式其中两招就是专一破这些招式所用。 果然,他用他的飞花十九式杀遍了江湖几大门派,未逢敌手。 却不料,那师父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生怕他把仇家带到无极宫内,于是联合外人在他练武时偷袭他。 所幸他机敏逃过,只是之后他练武越发激进,心中也越发急躁,他还是走火入魔了。 江湖中所有的人联合起来围攻他,师弟救下他一命,却让他半死不活瘫了几十年。 想他苏还山年少时虽说过的落魄,但也大大小小在江湖上算是个人人谈之色变的人物,他在摘星阁中如同一个废人一般瘫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重新站起来,用飞花十九式能打败武林中所有的人,让所有人都承认飞花十九式的确是排名第一的功夫。 只是,时间太长了,尽管灵宸子每次都对他说再等等,再等等,苏还山还是觉得自己等不到了,萎缩的手脚,干皱的皮肤都在告诉他,他时日无多了。 他如果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让别人替他做到,他让灵宸子学会这飞花十九式,只是灵宸子怕他也走火入魔,竟然将飞花十九式改编后分成了两册,一个飞花神功练内功,另一个却成了无极宫弟子的必修剑法。 第149页 飞花十九式就是飞花十九式,若是分开了,还能叫飞花十九式吗? 苏还山心中有气,不愿再与灵宸子说话。 后来,他等来了一个人,一个根骨颇佳的练武奇才,虽说是个女子,但是如果错过她,不知道在他活着的时候还会不会等来下一个。 他在摘星阁中等啊等,等到灵宸子说他终于有了机会能将他救出去,让他用自己的双脚走出去。 苏还山瘫了这么些年,灵宸子告诉他他还能用自己的脚来走路,他不是不动容...... 只是再无人告诉他,那个女娃的消息...... 如今,再见那女娃,他明明看的清楚,那女娃身上的内力更加精纯深厚,想必她也曾苦练过,只是她竟然亲口承认,她的飞花十九式打不过灵宸子改编的飞花神功,苏还山气淤于心,大声说道:“好!好!你不杀,我来杀她!” 说罢,一把便抢过了灵宸子手中的剑,将花洛松了绑。 苏还山说道:“你虽身负重伤,我也无一丝内力,你我来比过,你用飞花神功,我用飞花十九式,我必然会杀了你!” 花洛本就身体极为虚弱,又被灵宸子刺了两剑,此时手软脚软地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苏还山没有内力,单单一个毫无功夫在身的普通人若想杀了花洛也是极为容易。 楚殷一听这话,便提气飞身赶来,灵宸子却拦住了楚殷,二人在空中接连过了几招,灵宸子按动了身后摘星阁的机关,摘星阁大门轰轰合上,毒蜂再无法入内,在摘星阁外盘旋良久。 灵宸子对众人说道:“杀了楚殷!重开摘星阁!” 众人沉默良久,他们之前与楚殷对过手,早知道楚殷内功深厚招式诡异,双手刀剑齐进,最重要的是,楚殷她不要命。 他们再与楚殷对上,落得个合起伙儿来欺负女子的名声? 苏还山逼着花洛站起身来,花洛捂住自己肩头的伤口,手中软软拿着一把剑,却再无抬起的力气。 苏还山将手中的剑向花洛刺去,楚殷喊道:“阿洛!躲开!” 只是花洛如何能躲的? 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往自己心口刺去,花洛勐然间软倒在地,苏还山的剑尖逼着花洛脖颈:“你站起来,与我比试一场!” 花洛虚弱摇了摇头,尽可能大声地说道:“苏还山,你再想要这个武林第一,也等我养好了伤再与你比试吧,当初你在武林中就难逢敌手,如今你也必然是同样厉害的。” 有人却听到了花洛所说,看向那个老人惊叫道:“他就是那个几十年前的那个杀人魔头苏还山!” 江湖上有些年龄的人都知晓这个人物,当初但凡有点名声的大门派都被他闯进门中杀过人,此人对武学极其偏执,还杀人如麻,不论男女,上到拄拐的老翁,下到襁褓里的孩儿,他都杀过,却独独留下门中的门主掌门之类,下了战帖要与他比试,与他比试的那些掌门,都死于他手,这么些个门派如何招惹过这样一个煞星? 后来,那些苦主才知晓,他竟不是为了寻仇,而是为了在江湖上排上一个名号,他手中那么多的人命,只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 江湖众人再忍无可忍,联合起来要将他杀了,苍天有眼,那杀人魔头苏还山也走火入魔,众人将他逼至悬崖处,逼着他跳崖,谁知不知从哪儿蹿出了一个少年,与他一同跳了下去。 当时有人为了以防万一,专门派人在悬崖下找到了他的尸体,那个随他跳崖的少年却不见了。 若是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就是当初的杀人魔头苏还山......众人看向了灵宸子,那灵宸子设出这样一个局,引所有人入瓮,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打杀叶风南,也不仅仅是为了救出苏还山,而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留在此处,一同杀了...... 苏还山的心愿是什么? 是武林第一,杀了他们这些个仅剩的门派中人,如今楚家叶家都在此处,无极宫岂不是最后的赢家? 众人犹疑良久,相互看了看,有人第一个喊道:“杀了灵宸子!杀了苏还山!” 所有人也一同随着那声音激奋喊道:“杀了灵宸子!杀了苏还山!” 苏还山这边并未听懂花洛说了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将要死了的人会说怎样的话。 灵宸子却听了个明白,心中愤怒,咬牙对花洛说道:“真是个聪明的好徒儿。” 花洛却将淤血咳了出来,一边笑道:“徒弟还不都是跟着师父学的,师父为了一盘局计划了几十年,我不过一句话的心计,怎么能比得上您。” 楚殷此时已赶到花洛身边,立在花洛身前,她手中凤鸣嗡嗡鸣响,直指苏还山:“飞花神功我也自幼修习,我不用内力,可与你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忙,一天更得少点,回来我看看能不能把这几章给合到一起。 第87章 第二十六章 飞花神功以轻功内功为主,招式灵巧多变最是适合女子修习,飞花神功以飞花十九式改编而来,飞花十九式与飞花神功想必起来却更毒辣些,招招皆是杀招,想必苏还山年轻时也是个瘦弱的少年,招式不以力道为主,反而全使得巧劲,最是讲究出手迅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楚殷在等苏还山先出手。 第150页 苏还山这么些年手脚都用不了,今日这才恢復过来,尽管他好强些,强拼着一口气能与人对上几招,可是手脚动作依然生涩,这次,楚殷故意让他先出手。 灵宸子低声在苏还山耳边说道:“师兄!此地不宜久留。” 苏还山却好似没听到似得,手中拿着剑直视着楚殷,楚殷站在花洛身前,严严实实将瘫倒在地的花洛挡住,苏还山缓缓道:“你会飞花神功,我与你打。” 苏还山出手轻快,楚殷也立即出手去挡,只是楚殷立即便发觉出来,这一瞬间与苏还山过了几招,灵巧有余,后力不足。 想必苏还山还虚弱,仗着从前的底子便非要与飞花神功争个高下。 楚殷并没有提气,只当做最普通的招式对打,然而就算是这样苏还山的力气还不如她,楚殷用飞花神功里的移花换木一招,移动到苏还山身后,便要用剑刺他后心,只是在这之前,灵宸子就喊道:“师兄后背!” 苏还山的剑立即横在后背挡下了楚殷的一剑,苏还山气道:“你给我闭嘴!” 苏还山又对楚殷道:“你在让我?” 苏还山朝旁边的花洛看了一眼,与楚殷对打时迅速分出一招,剑向旁边的花洛刺去。 楚殷立即飞身过去,接下了那一招,楚殷本还念着他传她内力,如果他非要伤了花洛,楚殷也不必再客气。 楚殷压低身体,剑横在眼前,浑身绷紧,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 苏还山笑道:“这才对!这才对!” 花洛说道:“殷殷,速战速决!” 楚殷点头,向苏还山进攻,这一次楚殷没有压着力,剑半路换成了刀,砍!噼!挡!这几招过的行云流水,这是楚殷曾经用飞花神功改的刀法,后因受战无名启发,再不用剑法改刀法,刀法改剑法的做法,剑法轻灵,刀法却稳重,用刀使用剑法,便捨弃了剑的轻灵,也无法发挥出刀的威力。 只是对付这样的苏还山,用刀却再适合不过。 苏还山的剑与凤鸣软剑还可一战,若是换成了姝月,苏还山就再也抵挡不住楚殷的攻势。 楚殷心中记着花洛叮嘱她需速战速决,只想着尽快带花洛离开这里,便要快些将苏还山打败。 苏还山竟没接住楚殷的刀,剑身弯曲,姝月依旧势头不减向苏还山头顶噼去。 灵宸子适时出手,弹了一块石子便将楚殷的刀弹开了,楚殷收起刀,肩却并不收势,向苏还山撞去。 苏还山被撞得趔趄,正好被身后的灵宸子扶住了。 苏还山睁大了眼睛看着楚殷,仿佛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飞花十九式如何敌不过一个赝品?” 苏还山一直提着一口气要与楚殷比这一场,没想到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想他从来没吃过败果,这次竟然第一次输在一个女子手里。 苏还山迷茫看向灵宸子又看向楚殷,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师兄!” 底下的人却看得分明,有人叫道:“苏还山没内力了!功夫还这样的差,我们上!杀了苏还山!杀了灵宸子!” 灵宸子将苏还山半抱起,一柄长剑横在两人身前,毒蜂受主人所唤,立即向众人包围过来。 楚殷将花洛也扶起,花洛浑身上下的血,和中的蛊要比毒蜂还要厉害些,毒蜂只敢围绕在她周围,却并不敢咬她。 楚殷却不同,楚殷眼疾手快用剑砍死了靠近的毒蜂。 花洛却眯眼看向了摘星阁那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指挥毒蜂的人——塔塔。 塔塔也正对着他们,不知道是在看向哪边,还是在看哪个人...... 花洛对楚殷说道:“我们直接走。” 楚殷说道:“毒蜂还未散。” 花洛嘴边还有血迹,却笑得胸有成竹:“毒蜂不会咬我,更不会咬你。” 楚殷疑惑:“为何?” 花洛低声说道:“你不信,就试试。” 正好一只毒蜂靠近了二人,楚殷又要拿剑,却被花洛按住了手,那毒蜂却只敢在楚殷手边转悠,过了一会儿又回头走了。 楚殷竟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花洛笑道:“傻子,傻人有傻福......走吧,我们趁乱走吧。” 众人叫嚣着要杀了灵宸子,只是畏惧毒蜂,众人围攻而上,打杀声震天,地面震动频繁,摘星阁摇摇欲坠。 在这里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此时楚殷再不敢犹豫,双手抱起花洛便偷偷向蜂群中走去。 二人竟然毫髮无损出了毒蜂的包围圈...... 楚殷运功抱着花洛立即往无极宫外飞去,宫外有阵法,想必那楚恆杰的人还在阵法中兜圈子,花洛叫楚殷就停在这里。 花洛将要与楚殷传授无极宫外阵法的口诀,突然摘星阁那边一声巨响,二人向那边看去。 摘星阁轰然倒塌,毒蜂凝结成一团黑云,纷纷向摘星阁中涌去。 不过瞬间,毒蜂便少了一半。 这下他们若想要对付灵宸子是再容易不过,灵宸子武功高深,却还带着一个苏还山,自然要弱了三四分。 楚殷却听到那边有人喊道:“这女人是百香族的人!是她指使的毒蜂,传闻百香族向来狠辣,人人愿除之而后快,这个女人也必然不是善茬!” 第151页 楚殷的手握紧了剑,花洛的手覆上了楚殷那剑的手,“去吧,你救她一命,你们两不相欠了。” 楚殷低头,看着花洛。 花洛向她笑了笑。 楚殷将花洛抱起,藏在墙边的假山后,“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过会儿就来寻你。” 花洛这个样子走动不得,花洛轻轻“嗯”了一声。 楚殷在花洛身上盖了杂草树叶,确定看不出这里藏了个人后,这才拿起剑向摘星阁处飞身而去。 花洛只能仰面看着墙外有一枝桃枝从墙外伸到了墙内,此时并不是桃花的季节,那桃枝也光秃秃的,花洛眯眼看了半晌,才轻轻笑了一声:“小傻子......” 第88章 第二十七章 楚殷去而復返,毒蜂几乎已经全部进入了摘星阁中,摘星阁浑身漆黑的塔体如今被一群黑压压的毒蜂包围着。 剩下一些零星的蜂群还在迷茫的到处转圈,塔塔已经失去蜂群的掌控权,其他人并不惧怕蜂群了。 那边灵宸子挡在苏还山身前与众人打斗,虽说灵宸子武功高深,但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身后的苏还山靠着石头低头瘫坐在地...... 全靠着灵宸子苦苦支撑,其余人却看见了落单的塔塔。 塔塔是百香族人,浑身上下哪儿会少了毒和暗器的,只是这次塔塔的神色却并不那样镇定了。 娜吉挡在塔塔身前,大刀挡下了一个人的剑,一脚将那人踹下了台。 塔塔自知此时已经失势,若她一人还好,她却带了族中的十几人,此时他们都被那些人拦住,跑也跑不脱。 塔塔这次以为只是替灵宸子做件事,只让族人带了毒蜂蜜来,她竟也一时大意,只觉得这次胜券在握,浑身上下连个可用的毒都没有。 娜吉武功比她好些,但也只是好一点,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门派中人,家学武功渊源,百香族向来善于用毒,哪儿会再学那些个武功? 娜吉被人一掌拍到肩膀上,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塔塔的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刀——那是她防着楚殷的姝月做的刀,她还想着一直带在身上。 塔塔抬头只看到那人狞笑着凌空而起,手中的大剑将要向她噼下,塔塔迅速举起刀想要挡下。 只是那人的剑好似是岳家的兵器,削铁如泥,那薄薄的刀刃竟只是一相碰,就断成了两截掉在了地上...... 塔塔睁大眼睛看着那剑向自己头顶噼来,浅色眼瞳中只看到剑刃上闪烁而过的光芒...... 娜吉惊叫道:“塔塔!” 斜里勐地插进一柄软剑,缠上了那人的剑,仿佛知晓那人剑的厉害,并不与他硬碰硬,次次都灵巧避开大剑的发力点,能与最坚硬的剑抗衡的只有那把软剑...... 塔塔看着两人迅速过了几招,才反应过来,低声叫道:“楚殷......” 那人贪图岳家兵器,只抢到一把大剑,因此发招虽快勐,但是后劲不足。 楚殷与他过了几招,却是觉得这些个招式竟然似曾相识,抬头看他,竟认出了他。 他就是那楚殷那一次无极宴最终一战的朝炎门中人。 好似叫连安的,楚殷明明记得他是善于使棍法的...... 竟然也将大剑当做棍子使用,难怪学了个四不像...... 楚殷说道:“朝炎门?” 那人见楚殷竟把他认了出来,哼笑道:“楚殷,楚门主,如今你可是出了名厉害了......当初你不帮我,不就是为了让战无名把第一名让给了你?” 楚殷抿起嘴唇,手下的凤鸣换成了姝月,将那人手腕一挑,连安吃痛,手一松便将大剑跌落在地,楚殷冷冷看他一眼说道:“你说说,我究竟用不用让?” 连安向来懂得寡不敌众的道理,见此他便大喊道:“楚殷和花洛二人果然是灵宸子的狗!她竟然要救百香族的人了!楚殷你还不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夺得武林第一的位置?若不杀她,恐怕我们都得死!” 众人皆在杀声震天的激奋中,最听不得别人的鼓动,连安在武林中人缘不错,又惯会利用别人带偏人的想法,说什么自会有人信他。 楚殷手中的姝月不停,接连三招将他逼至高台边沿,连安手中无兵器竟有些心慌,姝月勐地刺向他心口,连安往后一避,却突然想起身后便是高台,脚下不稳便当着众人的面跌落下去。 高台便是灵宸子之前搭造的用于攀登摘星阁所用,摘星阁轰然倒塌之后,塔塔为了方便控制毒蜂,便一直躲在高台上,这高台也随着摘星阁的倒塌而毁坏了,剩下的仍有三丈高, 灵宸子那边与众人苦战,苏还山只在旁一边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灵宸子内力并不如师兄的深厚,时间久了便有些力竭,眼睛一撇便看到楚殷带着那些百香族的人偷偷要走。 连安心中不忿,还叫道:“快拦住她!她要带百香族的那个毒女走!” 门派中人大多想着要将这些人一併杀了,无论是无极宫的人还是百香族的人,灵宸子忽视人命心机深沉,百香族手段毒辣,他们能害别人一次,便能合起伙儿来害大家第二次,这一次,必然要将他们杀了,以绝后患。 一见楚殷竟然反过头来帮百香族的人逃跑,便激起了众人的愤怒。 灵宸子力竭,拿着剑的手都在抖,他牢牢地将苏还山护在身后,叶风南趁机让人将叶吟川带了出去,又回头站在了围墙上,举起了袖弩,瞄准了灵宸子背心...... 第152页 灵宸子举起剑,将众人噼下的兵器挡下,只是众人力大,灵宸子逐渐支撑不住,腿一软,单膝跪倒...... 勐地,灵宸子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支银亮的箭头已从他心头穿过...... 灵宸子回头看去,叶风南对他不屑地笑了笑,跃下了围墙。 众人见此便瞬间补上了一剑将灵宸子腹间刺了个通透...... 灵宸子只叫道:“师兄......”话还没说完,便涌出一口血...... 灵宸子身后有人拿起剑来,高高举起,勐地刺下,将灵宸子钉在了地上...... 灵宸子只来得及抓住了苏还山一片衣角...... 灵宸子问道:“你说......我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灵宸子灰暗的眸子盯着苏还山问道:“师兄......不就是......想要第一吗.....” 众人见灵宸子这边已经料理过,回头便要拦着楚殷。 所有人对着楚殷发难,拦住了楚殷的去路,楚殷之前与众人过了几招,内力深厚招式莫测,那些人便都有些惧怕她,众人只敢拦住楚殷,却相互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第一个出手。 连安说道:“我们大家一起上,还怕她一个楚殷?” 众人便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向楚殷逼来。 楚殷不耐与这些人周旋,几个人还可轻松对付,只是这么多人,难免冷不丁的有人想要对付身后的塔塔。 这些人都是门派子弟,若是真想留下楚殷也十分难缠,飞花十九式中有几招却是专门对付这些人的招式的...... 楚殷运起十分内力于掌心,瞬时掌心滚烫无比,楚殷使出了飞花十九式中的暗香浮动,便是用内力压制将众人震飞...... 所有人只觉得忽然微风拂面,却不料这“微风”越来越刚勐,皆是不留神便被震开,有些人手里的武器都被震飞...... 众人心惊,料想着楚殷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定然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一个江湖再难有敌手的人是让人恐惧的,众人又出手,却是向楚殷攻来,楚殷侧身避过,众人的剑齐齐刺向楚殷,楚殷旋身,一手拿剑一手拿刀,竟是把所有人的武器都架在一剑一刀之间,那些人又勐然向楚殷压去,楚殷被压得弯下了腰,楚殷勐然一喝,两只手腕却是灵巧一转一招落花逐水,众人只觉得武器突然脱了手,楚殷便将手中缴下的兵器一用力扔到了了一边。 楚殷皱着眉问他们:“还打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被收缴了抢夺而来的岳家兵器,自己身上却还带着自己的兵器,抽出自己的刀剑来,又与楚殷缠斗。 楚殷灵巧躲过他们的攻击,一个跃起到众人身后,又是一招刚勐的暗香浮动,众人皆被一股大力给推得跪爬在地,心口震颤不止,怕是被楚殷的内力给震住了心脉? 苏还山见楚殷这一招,竟是使的飞花十九式,立时眼眸便亮了起来,拍手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飞花十九式谁也比不上!谁也比不上!” 说罢便提气哈哈大笑,笑声喑哑,最后逐渐没了声息...... 苏还山身下不停地落着血,似乎蛊法并未完成,他早就有些虚弱不堪,只是苏还山被花洛说的心有怒气,仅凭那口气吊着,见楚殷又用他的武功打败了那些个人,苏还山大笑之际,便没了梗在心头的那口气,浑身上下都失了生机,被蛊虫输进去的血都缓缓从他身体里渗了出来,染红了一片地...... 那被蛊所炼制出来的血有一股暗香,毒蜂闻之便停止了躁动,在上空盘旋良久,之后便都飞走了。 楚殷将塔塔挡在身后,对众人说道:“诸位不用担心,今后百香族再不出谷。” 说罢,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了塔塔,让百香族的人跟着她走。 塔塔跟在楚殷身后,楚殷却听到塔塔低声说道:“楚殷,我真是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既然这样无情,让我断了念想,为何还让我心存希望...... 塔塔眼中含泪,抬头看向楚殷:“楚殷,我真是恨你......你就非让我欠着你。” 她将一个瓷瓶摔在了楚殷身上,“解药给你,你我再无联繫了......” 塔塔从楚殷身边与她擦肩而过,带着自己的族人离开这个地方。 楚殷蹲下身,拾起那个瓷瓶,无奈笑了笑...... 第89章 第二十八章 楚殷见塔塔走远,来不及顾及她什么就转身去找花洛。 花洛身负重伤,被她藏在假山后...... 只是楚殷转过假山,却只能看到一堆枯叶,楚殷跪下身,在枯叶中摸索...... 楚殷勐地站起来,握着剑把的手都在颤抖,茫然四顾,她强令自己冷静下来,花洛伤势那样重,定然不会是自己走的...... 就是不知道带走她的究竟是谁?是自己人还是仇家? 来无极宫的人除了被楚殷暗自放出去的宗英门弟子,就是提前出来的叶家,和在桃林中的楚家,其余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她震伤了心脉,想必那些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楚殷伸出一手握住了另外一只手,只是她心中无比后悔...... 怎么能把花洛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么些个人......那么些个人对她虎视眈眈,仇家还那么多...... 究竟是谁? 第153页 究竟是谁带走了花洛? 楚殷心中灰暗,勐地出了一掌,将身侧的假山都碎裂成无数石块...... 楚殷大声叫道:“花洛!花洛!” 那些人带走了花洛,能去哪里? 是留在了无极宫,还是早已出了桃花林? 有人悄无声息落在楚殷身后,楚殷回身却看到了静芳。 楚殷有些怔楞,静芳却说道:“我与封燕和战无名他们来迟了,无极宫大门紧闭,还好是楚家人打开了大门,我们与楚恆杰他们打了许久,才有机会进来......封燕跳下围墙,恰好遇见了被藏在假山后的宫主......放心,宫主被我们先救走了,程慈也在外边医治宫主,宫主昏迷许久,醒来还叫我回来寻你,怕你找不到出去的路。” 楚殷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被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丹田内本该内力充沛,楚殷却明显感觉到了内力逐渐滞涩,她晃了两晃,静芳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 楚殷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冷汗从她鬓边滴落,静芳侧耳才听到她说的话。 “带我见阿洛......” 无极宫外,封燕、战无名、还有金霖卫宗英门齐齐站在门外,看到静芳扶着楚殷出来,封燕问道:“楚殷怎么了?” 静芳嘆了口气,“去找宫主吧,顺便让程慈看看她。” 这边花洛刚一清醒,就吩咐着封燕。 “楚殷那边把百香族的救出来了吗?” 他们将无极宫外的桃花迷阵给破了,雾障尽散,刚刚封燕还与气鼓鼓出来的塔塔撞了个碰面。 花洛嘆了口气:“殷殷辛苦救出来的,你派几个人把他们送入百香族吧。” 封燕应了是。 花洛又问战无名:“真真还好吗?” 战无名却摸了摸头,不知道从何说起,那边金霖卫的凤七却接了话茬:“岳家家主死了,所有人都瞒着她,直到她问为何外祖父还不来?岳斌才告诉她真相,岳斌不忍瞒她,何况林真真也猜出来了,整日哭得跟个泪人似得,才小产过,身子虚弱的不行,不是这儿有毛病就是那儿有毛病,岳斌只顾着照看真真,腾不出空来,却还记得让战无名来帮帮我们主子。” 花洛与凤七说了还没两句,就看到封燕那边迎来了静芳和楚殷,楚殷却是被静芳扶过来的...... 花洛扶着人站起身来,往楚殷那边走了两步,却又腿软,差点跌倒,花洛看着程慈说道:“你去!去看看殷殷!” 程慈不敢怠慢,上前让静芳把楚殷放在一行人拉来的马车内,花洛也叫人扶着她进去看着。 程慈嘆了口气说道:“我不让她吃那个药丸了,她是不是又自己吃了?” 花洛替她辩解道:“那时我掉落摘星阁,她......她也是情况危急下无奈之举,你看看是否有办法救一救?” 程慈说道:“百香族的毒无药可解。” 花洛却说道:“你等等。” 花洛让楚殷回去救塔塔,一方面是为了让楚殷还了塔塔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却是想着塔塔是否能良心发现将解药给了楚殷。 她的人还跟着塔塔,如今他们那些个人身上并没有其他毒带着,毒蜂蜜也都用在摘星阁中,想要在暗中料理些什么也是简单。 若是塔塔没有将解药给了楚殷,那花洛只能硬来。 花洛在楚殷怀中一摸,果然摸到一个瓷瓶,递给了程慈问道:“你看看,这是不是解药?” 程慈打开一闻:“有□□分的像,等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花洛却等不得了,“这是塔塔给她的,必然是解药,这个时候塔塔没必要再给她使绊子。” 花洛夺过了瓷瓶,将里边剩余两颗药丸倒入水壶中,晃得化了,才一点一点地给楚殷餵了进去。 程慈却说道:“如今楚殷毒是解了,可是这次身体依旧是有损伤,需得好好静养。” 花洛想了想说道:“我们的地方,也只剩下宗英门了。” 花洛将楚殷的髮丝整理规矩,说道:“没想到,最终还是我投靠了你啊......” 程慈说道:“宫主,你的毒也算是解了,只是有些余毒未清,才导致你身体虚弱,可能之后还有好长时间要慢慢调理,这段时间内你的身体都会十分虚弱......何况你还中了几剑的,都不是轻伤......之后再用武功可能要小心些......” 花洛说道:“这次我以为我会死在摘星阁里,却没想到捡回了一条命,武功什么的也不会在乎......” 静芳进了马车与花洛说道:“我差人去看了,摘星阁倒了,苏还山和灵宸子都死了,剩下的人几乎都被楚殷震伤心脉,暂时也出不来了,宫主......是不是要人将他们给......” 花洛思考良久说道:“杀人倒不至于,只是这样轻易放了他们也未免太便宜......” 静芳却说道:“我明白了。” 之后的江湖中,叶家楚家和林家还在,只是遭受重创需好久才能恢復过来...... 无极宫花洛也并不打算再回去,世间可能再无无极宫了...... 门派中宗英门独大,又与林家交好,手握金霖卫,就连叶家楚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第154页 花洛笑道:“真是想不到。” 封燕与静芳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有什么是花洛真正想不到的,想必这个结局,花洛早就预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差不多快完了,后边会有点日常,撒撒狗粮,□□□□弟子,走走亲戚之类的。 第90章 第二十九章(完) 花洛与楚殷被安置在一起,这样也方便程慈两方照看。 花洛除了一开始虚弱些,后来就慢慢调养回来,只是楚殷却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花洛每日都坐在楚殷床边,静静看着她等着她醒来。 一边静芳问道:“楚殷都吃了解药了,为何还不醒?” 程慈想说也不知那解药是真是假呢,只是看着花洛坐在那里,却不敢说出口。 只是说道:“楚殷内力用过度了,且得歇着呢。” 最该着急的花洛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楚殷,也并不与静芳封燕程慈她们搭腔。 静芳有些担心花洛,却见她该吃该睡的,也并无太大影响,宗英门虽无弟子受伤,但也要催促弟子勤练武艺,之前在无极宫都是静芳管着大大小小各项琐碎,如今到了宗英门也闲不住,索性也不问花洛了。 花洛有时候,会在只剩下两人时才对楚殷说一些话。 封燕却偶尔听到,她不敢多听,立即走远了。 花洛说:“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傻,我让你跟我去死,你便一句都不问地跟着我,我让你活下去,你反倒不听我的了......又吃了毒,病情反覆,有解药也救不回你!” 花洛摸着楚殷的头髮,拿着小木梳一缕一缕地给她梳好,“你呀,真不像个门主,也不像我的属下,你是我的小宠物,巴巴的跟着我,眼里也只有我一个,别人给你什么你都不搭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为自己想想,什么亏都吃,什么坑都往里跳,真是傻!” 花洛娇俏笑了一声:“还不都是因为我太好看了,是吗......我知道你从第一眼看见我就会喜欢我,因为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光。” “殷殷,我又好看了,我能陪你一直到我不再好看的那一天,不过到那个时候,你也不再年轻了,所以我不怕再你面前变丑了。” “这世上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很多,因为我的地位名利或者是外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毫无保留地赤城地捧出一颗真心来喜欢我,只有你会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我的人,你不会背叛我......我也曾经想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从没问过你,因为我也知道你答不上来,大约会模煳说一句,喜欢你了就是喜欢你了,没有为什么......后来啊,我想着,我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时,你看我的眼神都发着光,你也许是喜欢我长得好看吧,于是我便要在你面前更好看一些,好让你一直都看着我......” “后来,我就想着,你可能是为了报恩,可是我给你的恩惠只是我随手递给你的东西,这种恩惠我给过很多人,甚至会给更多的东西让别人替我做事,每个人都有私心,静芳是想要摆脱灵宸子控制,封燕是想要报仇,你呢,你想要什么?” “你回报给我的,远远比我给你的要多......你这么吃亏可不行啊......一开始,我就喜欢逗你,与你亲昵,看你脸红看你手足无措......那时我才意识到,你也是有私心的,你原来是喜欢我的......” “我真是好奇,还有人单单是因为喜欢我才留在我身边的,何况你天资那么好,武功又高强,却甘心做我的下属为我出生入死都不曾有怨言......” “你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你有很多机会能脱离无极宫自己做出一番成就,可是你每一次都会回来,将你手中的东西交给我。” “你要是做生意,必然会血本无归......世上再每一个比你还要傻的人了......” 花洛俯下身,手指摩挲着楚殷的脸颊,“可不就这么一个傻的,还叫我碰上了......” 花洛的唇贴上楚殷的额头,“睡吧,好好睡一觉......这么些日子跟着我,你也累了......” 花洛坐在床沿,怀中抱着楚殷,头枕着床头,也有些昏昏欲睡。 她眯着眼看着窗外昏黄的日光,终于安心闭上眼。 三日后,楚殷终于醒来过来,除了身体虚弱,内力暂时滞涩外还没别的毛病,程慈给她配了一副药,让梅香去煎药了。 楚殷睡了长长的一觉,只觉得浑身酸痛,此时还能坐起来,花洛端着药碗餵楚殷喝下去。 封燕来见花洛,说道楚恆杰派人去叶家讨要楚家的藏书,叶风南答应的好好的,二人正在宴客厅说话时,叶家储藏藏书的地方却烧起了一把火...... 楚家的藏书都付诸于这场大火中,一本不剩。 楚家与叶家交恶。 花洛笑说:“这个叶风南,倒不是不懂平衡的道理,只是从不用在自己身上。” 楚殷身体好些了,花洛便和楚殷静芳一起赶到无极宫。 之前花洛就叫人将无极宫重新休整了一番,无极宫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死在那里的,也都安葬了。 岳家的兵器,花洛给岳斌林真真夫妇送了信,让岳家人自己处理。 第155页 今日按照约定来拿兵器的人是个眼熟的男人,面色苍白一身黑衣。 正是明临诀。 楚殷与他寒暄几句,明临诀却除了一开始与楚殷点了点头外就不怎么说话了。 明临诀传闻是岳家哪个远亲的孩子寄养在岳家的,痴迷与锻造武器,这个人是个怪人,除了武器以外,仿佛就没有别的情绪在,也不愿与人多交往。 岳承渊生前很喜欢他,也将锻造兵器的方式教给了他。 都说岳斌是岳家的下一任家主,如今岳斌却只要和真真退隐过日子,岳家就交给了他的师弟,明临诀来管。 这次岳家兵器失而復得,明临诀亲自来取。 花洛让人将兵器都给了他,问道:“这些个兵器哪怕一个落在外边都是一个麻烦。” 明临诀却面无表情说道:“这些都是岳家先祖所造,好是好,却没那么好。” 楚殷却突然想起明临诀有个毛病,但凡比他的剑好的武器,他都会想办法毁掉...... 楚殷连忙说道:“不知道......明兄该怎么处置这些武器?” 明临诀却垂眸说道:“师父的心血,自然是找个地方好好放起来......再说,这些刀剑也不如我的好,存着就存着吧......” 明临诀既然这样想,楚殷也就松了一口气。 静芳却问道:“岳家的兵器怎么还不好了?” 明临诀带些嘲讽地说道:“对于锻造之人来说,永远都没有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武器都是即将面世的下一把,这些武器年头太久了,材质也早就变了,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把这些东西当宝......” 花洛看了静芳一眼,静芳没再说话。 花洛看着明临诀走远,说道:“如今啊,江湖又该是人才辈出的一年。” 几大家族全都遭受重创,门派也都一蹶不振,是实时,更是机遇。 在这之后,会有更兴盛的武林,也会有更风云的人物。 无极宫内,冬去春来,桃花盛开,到处皆是粉白嫣红,花洛白衣,楚殷红衣,二人行走在花丛中,花洛摘下一枝桃花,递给了楚殷。 “好看吗?” 楚殷却看着花洛点了点头,“自然是好看的。” 花洛回头嗔笑,微风轻拂过髮丝,自是千种娇媚,万种风情:“谁也比不得你会说话!” 楚殷仿佛看到第一眼看见花洛时,只觉得心跳如鼓,花洛伸出手拉住了楚殷的手。 楚殷问花洛:“你叫人收拾了无极宫,以后我们要回来住吗?” 花洛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把无极宫再收拾好了,这以后无极宫便只当做无极宴的举办地,明年又该开一场无极宴了,毕竟,诸事过后,风华录还要继续写下去。” 却不知,下一次的风华录,将会记载怎样的人,又会发生怎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后边就是撒狗粮专场。 番外 第91章 撒狗粮(一) 无极宴再开,这两年江湖中不论是门派还是家族都遭受重创一蹶不振,静芳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来了,花洛却偏偏吩咐她带着宗英门所有弟子去布置场地。 如今宗英门一家独大,楚殷所收的弟子也增了一倍不止,若不是有花洛帮衬着,楚殷也并不能收下这么些个弟子。 这么些个人,都用得到吗? 花洛却笑着说:“你只管去办吧,按照从前的规格来办。” 从前可是无极宴的盛世,几乎江湖上出名的不出名的都会来凑这个热闹,如今...... 静芳也不再问,只领了命去。 一年前,叶风南亲自骑着马将叶吟川带了过来。 “她非要来,我想着让她学会自保也可,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梁微见到叶吟川就开心,拉着叶吟川就喋喋不休的说着小话。 花洛笑着看了楚殷一眼,楚殷自觉地走出了房门。 叶风南有话要对花洛说。 “楚家有异动。” 花洛倒是笑道:“我又不怕他,楚恆杰无非是想要个名利,让给他又何妨,回头我们殷殷将第一批大弟子们带出来,我们也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一想到花洛的打算,叶风南有些怔然:“你们......” 花洛点了点头:“我们准备退隐江湖,去各处游玩一番。” 叶风南知晓花洛从来都是江湖中风浪尖的人物,心机谋算也不输男子,若是想要称霸武林也不是不可,怎么会就这样甘心退隐? 叶风南犹豫说道:“楚家的事......我可助你......” 花洛摇摇头:“之后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们就不再掺和了。” 叶风南听花洛这样说,也知道多说无用了,嘆了口气,说道:“吟川......就交给宗英门了,她这个性格......也是她小时候没什么玩伴,所以才这样孤僻,也不知道怎样与人交往,也是我的疏忽,她想来,我就送她来了,倒是不用太费心,她自己觉得好就行......” 花洛笑道:“梁微很喜欢吟川的,这个你放心。” 叶风南点了点头,还想与花洛说些什么,只是再看花洛笑眯眯的样子,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叶风南骑马连夜赶回,梁微笑容满面地来找花洛,说想和叶吟川住在一起,花洛也点头同意了。 第156页 楚殷见叶风南走了才进了门,刚一进门,就闻见香风一阵,被花洛扑了满怀,花洛低声问道:“吃醋?” 楚殷摇了摇头,花洛撇了撇嘴,袖子轻轻抽了楚殷手臂一下。 楚殷说道:“我信你。” 花洛又重新笑起来,搂着楚殷的脖子,两人抱了许久,花洛才说道:“我呀,准备将无极宴和风华录都交给静芳了,她之前也一直跟着我做这些,交给她我还是放心的。” 楚殷低声:“嗯。” 花洛又说道:“封燕啊,她也算是你的同门,之前她在宗英门有些不好的回忆,并不想回到这里,仇也报了,她前两天跟我说,想要自己出去闯。” 这件事楚殷也知道,自然又“嗯。”了一声。 花洛又笑着对楚殷和说道:“你记不记得明临诀?” 楚殷自然记得,奇怪地看向花洛,不知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前几日在宗英门山下看到他了,他那样一个奇怪的人,却追着封燕问东问西的,你说有意思吗?” 楚殷睁大了眼,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能联繫在一起。 花洛说道:“我等封燕回来了,我就问她,她说她小时候家里穷,母亲重病,父亲又酗酒打人,她跑出去给母亲买药的时候被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撞到了药散了一地,封燕回家定然要挨打的,那个孩子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道歉也没说赔偿,她气不过,便用街边的竹竿将那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当街给打了一顿.......封燕心里害怕被人报復,便拾起药跑了......” 楚殷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人便是明临诀?” 花洛说道:“可不嘛,明临诀家里本来安排他读书学文的,谁知道他回去便要吵闹着学武,这才託了亲戚将他送入岳家修习,武功比不过岳斌,却迷上了锻造之术......你可知封燕回来与我说了什么?” 楚殷问:“什么?” 花洛才忍着笑神秘地说道:“封燕说,这个人真是奇怪,一看见我就拉着我说要与我比武,输了还自言自语半天,说是我的剑太好,非要夺走我的剑!” 楚殷笑道:“明临诀其实武功内力不弱,还上过无极宴的最后一场,为何打不过封燕?” 花洛嗔怒道:“封燕是我一手所带,她的武功全是我传授,不过我从没让她上过无极宴而已,说不定她还比当初的你还厉害些!” 楚殷应道:“的确,封燕对剑法的悟性的确在我之上。” 像是楚殷这样一根筋的人,实在是吵不起来,花洛本想与楚殷八卦一下,谁知竟又被楚殷绕到武功学术探讨上...... 这一次无极宴是花洛最后一次看着静芳办的,之后便要交给静芳一个人。 无极宴这次来的几乎全是江湖散客,叶风南来了,见了见已经穿着宗英门红衣的叶吟川与一众宗英门弟子相处地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楚家自然回来,楚恆杰带着妹妹楚恆青来了,还带来了好些个弟子,全报上了名。 另楚殷花洛惊喜的是,岳斌和林真真也来了,真真休养过一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经歷过的事情多了,真真也沉稳了许多,更像是个大人了。 楚殷见真真这个样子,感慨颇多,花洛说道:“人总是要学着长大的,她还有那么些个人愿意宠着她,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楚殷以为岳家已经有了岳斌和真真来了,谁知后边还跟着一个明临诀。 一看见他,楚殷就四处张望着,封燕似乎并不在这里。 明临诀对她点了点头,花洛却并不想这么容易放过他。 “听闻我们封燕这次也会参加无极宴,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在如今的江湖上能得个第几名......” 明临诀眼睛盯着花洛看,花洛笑道:“不知道岳家有带弟子来吗?” 明临诀点头道:“有,只有我一个。” 花洛见明临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楚殷低声对花洛说道:“如今明临诀可是岳家的家主......他要是输了,岂不是难以服众?” 花洛低声说道:“你放心,我让封燕放水。” 楚殷说道:“这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对于楚殷来说比武就是比武,哪儿还有放水一说? 花洛笑道:“你不让明临诀赢一次,他还缠着封燕,封燕烦不胜不烦,我让她这样做,她还感激我,你信不信?” 楚殷摇了摇头:“我觉得就算明临诀赢了,他也不会开心,这不是真的,他还会缠着封燕的。” 花洛说道:“这可由不得他,封燕这两日比完武就走了,他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楚殷看花洛兴致勃勃的样子,只摇了摇头。 这一次无极宴,本以为没什么看头。 谁知道却比出来好多个好苗子,几乎全是江湖散客,楚家却没有一个人进到前十,第二天,楚恆杰就带着人走了。 叶风南这次来主要是看着楚恆杰,见他走了,叶风南跟叶吟川说了说话,也告辞了。 真真与岳斌也只是来见见楚殷,真真从上次小产后就一直郁结于心,这次出趟远门,真真有些累了,程慈给真真把了把脉,告知岳斌,真真又有了身孕...... 第157页 真真知道这个消息,拉着楚殷高兴地哭了许久,眼神都有了光彩。 楚殷知道真真心中的苦闷,也为她开心。 花洛说道:“既然真真有了身孕,也不好再长途跋涉回去,我们程慈还在无极宫带着,不如你们就留下等到月份足些了,胎养稳了再叫马车安稳回去。” 真真许久没见楚殷,自然答应,真真高兴的事情,岳斌也会答应。 花洛嘆了口气,看来两人退隐的计划还要再往后延延了...... 按说这次的无极宴有静芳,花洛就不用再出面,只是静芳还是坚持让花洛出来一次,这是江湖动盪后第一个无极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花洛出来比较能镇得住。 其余的事,就都是静芳在做了。 花洛依旧穿着一身白衣坐在高台之上,楚殷背着一把刀一把剑站在人群中看她,恍惚间好似时间倒流,一如初见。 花洛感受到楚殷的目光,看向她,对她嫣然一笑,楚殷也弯起嘴角,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台上的比试已经开始,楚殷难得没去看别人的比武,而是盯着花洛看。 楚殷心里也在感慨,阿洛怎么就看不腻呢...... 花洛知道楚殷在盯着她,那样炙热的目光,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能再与她对视,花洛支着头看着台下的比武,宽袖遮住嘴边喝了一口茶,却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这次前十的比试实在是精彩,那些个江湖散客倒是各个比门派弟子强些,花洛没次都主持无极宴,次次的前十都是家族门派弟子,每套武功也都能悟出个大概,都没了看的心思,这次却不同,花洛的却是越看越专心,分心看了一眼楚殷,果然她也被台上的比武吸引。 不到傍晚,第一名便出来了,是个女子。 花洛看了一眼名册,挑了挑眉,竟然姓梁...... 那女子容颜娇美,却是英姿飒爽,收剑对花洛抱拳行礼,“花宫主,晚辈梁媚。” 花洛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看她的样子却是认得自己的,花洛还是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恭喜你。” 梁媚名字一出,便有人惊道:“是梁家人!” “梁家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长得真是好看。” “她原来是梁家培养的女杀手吧......功夫这样好,若不是梁家倒了,还不知道梁家的武功竟也这样厉害.......” 静芳凑在花洛耳边说着:“梁家的女眷愿意出去的都放出去了,剩下的也都在别院养着,台下的梁媚让我问一声......她想与您说说话。” 花洛点了点头,笑道:“愿意自己出去闯的都是有想法的女子,晚上你叫她来吧。” 晚间,静芳代花洛去主持之后的晚宴,梁媚却按约定来到花洛的房间。 楚殷正坐在等下仔细地擦着自己的刀,花洛见梁媚来了,招唿她坐下。 那边梁微听到梁媚来了,便拉着叶吟川来见自己的姐姐。 梁微在梁家时就最喜欢和各个姐姐套近乎,尤其是武功好的,这个梁媚正好住在她隔壁的院落,也是梁微最为熟悉的姐姐。 “媚姐姐!我就知道你能赢!” 花洛咳了一声,梁微才闭上了嘴。 梁媚向花洛和楚殷抱拳。 花洛笑道:“你能顶着梁家的姓氏来参加无极宴,我便知道你是个有勇气有想法的女子。” 梁媚说道:“姓氏对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我是来谢谢你,将那个人杀了,才还了我们自由。” 花洛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家的殷殷让人杀的人,你别谢错了人。” 梁媚对楚殷又一抱拳,楚殷回了一礼。 梁媚说道:“我没谢错,是你敢于第一个反抗他,敢打败他的,才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花洛笑道:“若是你不想着反抗,你也不会觉得我是希望......那些不想着反抗的人,你就算在她面前打开门,她也不会想着逃跑,更不要说是反抗。” 梁媚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红了眼眶,花洛递给她一条手帕,“现如今才是你风头无两之时,无极宴的魁首,将来还不知会怎样的风光,这才是真正的你,从前的事就都过去了。” 梁媚点了点头,梁微见梁媚哭了,也想起在梁家的种种,忍不住跟她一起哭了起来。 花洛看着她们落泪,别过了眼去,楚殷关切地拉住她的手,楚殷的手温热,她的手寒凉,楚殷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逐渐温暖。 花洛看着楚殷,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终于露出了笑容。 还好,在她以为最漫长,最漆黑,最孤独的道路上遇见了一个可以相互信任并肩前行的人。 她抓住了她的手,她也抓住了她的手。 紧紧相握,谁也不会松开。 漆黑的看不见尽头的路上,两人靠着手心的一点暖意,对方眼中的一点微光,便可以照亮前方更多未知的寒冷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完结了,休息几天就来撒狗粮了,不用更文的晚上真滴是太舒服了,躺着流泪...... 第92章 撒狗粮(二) 岳盈自小就怕自己的爹爹,爹爹总是对她板着一张脸,对她练武习字要求都十分严格,只要没完成先生给的任务,就要被爹爹拿着竹板敲手心。 第158页 娘亲就不同了,娘亲对她很好很好,好到岳盈相信,哪怕她对娘亲说她想要天上的月亮,娘亲都会搬梯子给她摘下来。 岳盈还有一群舅舅,每次见她都会给她带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七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许多许多的人,除了林家的舅舅们,还来了一个不经常见的人,是岳家的叔叔,姓氏很少见,岳盈听到别人说他是岳家的家主...... 那个叔叔叫了她一声,等她跑过去,只是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然后就迅速收回去了,他并不看她,只说道:“又长高了。” 岳盈说道:“我娘亲说我必去年高了好些呢。” 这个叔叔点了点头,“去玩吧。” 岳盈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但是娘亲说过,这个叔叔对她很好,只是不善于说出来而已,听娘亲和爹爹说过,叔叔很可怜的,喜欢了一个女子喜欢了好些年,那个女子最近才有了要松口的意思。 后来岳盈才知道,叔叔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她最喜欢的风华录画册上的女侠,江湖人称剑上飞燕的封燕。 岳盈特别喜欢跑进爹爹的书房里看他的藏书,其中最喜欢的就是风华录的画册,还常常缠着娘亲给她讲风华录上大侠们的故事。 风华录上有着大侠们的生平,得意的武功招式和武器,还有着有些粗糙的画像,不过他们家的好像是精修本,画像都是静芳姨母亲手画的。 岳盈常常和自己一起念书的小伙伴们吹嘘,说她还有两个姨母就画在风华录的扉页上,风华录里记载的人都是江湖上出名的厉害人物,能画在扉页上的肯定是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物...... 况且只有扉页上的画是有颜色的,听闻还是画师仿的花洛姨母亲手画的。 岳盈七岁前不常见这两个姨母,记忆中,花洛姨母像娘亲对她十分体贴温柔,楚殷姨母像是爹爹,板着脸不苟言笑,但却为她狠狠收拾过欺负她的男孩子们,所以岳盈也十分喜欢楚殷姨母...... 楚殷姨母武功十分了得,花洛姨母却从来不动武的样子,岳盈心里想着,也许花洛姨母不会武呢...... 直到有一次,碰见花洛姨母笑着与人说话,却将那人吓得跪地求饶,岳盈心里还悟出一个道理,花洛姨母不是不厉害,只是藏起来的厉害要比露出来的厉害还要厉害些...... 待到岳盈看到楚殷姨母进门后,花洛一瞬间收起的冷意和对楚殷重新扬起的笑脸,岳盈又在心中更正了一番自己对厉害的理解...... 岳盈七岁后,就被爹爹送入山谷中楚殷花洛那里习武。 岳盈背着一把剑,跟在爹爹身后,岳盈问他:“爹爹,为何我不能跟着你习武呢?” 岳斌说道:“你娘说,你楚姨母武功在很多人之上,你跟着她们习武自然比我们在家的厉害些。” 岳盈跟上岳斌的步伐:“比无名舅舅还厉害?” “嗯。” “比非玉舅舅还厉害?” “嗯。” “那......比明叔叔还厉害吗?他可是岳家家主啊......” “你明叔叔也打不过这两个人......” 岳盈有些害怕,拉着岳斌的衣摆:“那她们也会对我很严厉吧......” 岳斌却摇了摇头:“你楚姨母是最喜欢你的,她在你小的时候就最宠爱你。” 岳盈问道:“但是我最喜欢的是花姨母,她长得好看,身上还香香的,每次见我都对我很温柔很亲切啊......” 岳斌却笑了笑,摸了摸岳盈的头:“你跟着两个姨母好好习武,我跟你娘会常来看你的。” 山谷太绕,岳斌是有地图的人,还是在桃花林中迷了路。 岳盈却一点都不担心走不走的出去,这一片粉红的桃花多好看啊,就像画里的一样...... 岳盈想起风华录扉页上花洛和楚殷的画像上都有桃花点缀,岳盈叫道:“爹爹不用担心,这桃花林是花姨母的桃花林,她会来接我们的。” 岳盈长得最像真真,粉雕玉彻般的小姑娘,爱笑爱闹最不喜欢被束缚,但却比真真小时候要聪慧多了,岳斌心中十分爱怜自己的女儿,听她这样说就摸了摸她的头,他其实最捨不得女儿,只是真真却说楚殷这里是让岳盈习武最好的地方...... 毕竟能让花洛楚殷教过的人都在江湖上有了不小的名气。 如今的宗英门也早成为江湖中的第一大派,仍然守着只收贫苦女子的规矩,现如今却再也没人敢低瞧宗英门弟子。 因为岳盈以后是要继承林家家主令的,并不能直接拜入宗英门门下,但是凭着真真的缘故,真真想让楚殷教她也是说句话的事。 岳斌心中还在想着,那边就传来了女子说笑的声音,一女子白衣飘然满面笑容,另一女子黑衣负剑看着另外一个白衣女子嘴边含着笑意。 这就是花洛与楚殷了。 岳盈叫道:“姨母!” 楚殷看到岳盈就走了过来,岳盈伸出双手抱住楚殷的脖子,楚殷将岳盈抱起来,花洛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里边是一些松子糖,花洛笑道:“早知道你们要来,殷殷就大早起地跑出去给盈盈买糖了......” 花洛对岳盈说道:“以后啊……小盈盈就住在姨母这里,就是比不得家里热闹些,除了我们二人几乎没什么人来往。” 第159页 岳斌也并不多话,向二人抱拳,楚殷问道:“真真最近怎么样了?” 岳斌提起爱妻面容一缓,“也是整日操心着岳盈的事情,别看她在别人面前乖的很,其实比男孩子淘气。” 花洛笑道:“我就喜欢盈盈的性格,太拘束的反而不自在。” 楚殷向岳斌点头说道:“放心,盈盈交给我们。” 岳斌走后,岳盈看着爹爹远去的背影,才突然张开嘴哭起来...... 她才七岁,第一次离了爹娘,难免会慌张。 楚殷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眼泪,却见这金珠子越掉越多。 花洛将楚殷拉开,温声细语地与岳盈说了几句话,岳盈就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还在不停的抽噎。 楚殷问她:“你与她说了什么?” 花洛说道:“我说,你娘啊最喜欢武功高强的女侠了,你要是不哭了,就让你随意挑一把剑,回来学会了功夫,你娘肯定为你自豪。” 楚殷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花洛倚在她身边娇笑道:“你有我呢,怕什么?” 楚殷也没忍住勾起唇。 那边的岳盈还小,自己跑去看花洛姨母说的后院的放兵器的屋子,其实岳家的叔叔每年都会把自己锻造的得意之作送来自己家里来与爹爹交流,所谓的被江湖吹嘘成岳家神兵的刀剑在自己家中都快堆成小山。 但是岳盈听闻,楚殷姨母收藏的兵器可能比岳家的兵器还要好些,自然禁不住好奇来看看。 满满一室的刀剑,全被擦得雪亮,显然主人一定也经常来擦拭他们...... 岳盈还不够高,却仰头看到高处挂了一把细剑,剑柄上挂了一束雪白的剑穗,剑穗上还有一颗莹润的白玉桃花。 岳盈点着脚尖却只能碰到剑鞘的渐渐尖尖,再蹦了一下,那把剑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岳盈惊叫了一声,转眼就被人抱在了怀里,下落的剑被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握住了剑鞘,才没让剑跌落在地。 岳盈仰头往后看,却见是楚殷,低声讨好地叫了声:“姨母。” 楚殷将她放下,把这把剑递给了她。 岳盈双手背后,却看着楚殷,楚殷又往前递了递,岳盈才满心欢喜地接过这把白色的细剑。 “姨母,这把剑有名字吗?” “有,它叫桃夭。” 这把剑是花洛托封燕让明临诀所造,剑柄上的剑穗还是她亲手所做。 楚殷摸了摸岳盈的头,温声说道:“这是你花洛姨母的剑,你若是喜欢,你就拿着。” 岳盈问楚殷:“这是花洛姨母的剑,我若是拿走了,花洛姨母会生气吗?” 楚殷笑了笑:“不会的,这里的刀剑都是你花洛姨母的,她说送你的。” 楚殷不会说,花洛做的第一个剑穗正挂在她的凤鸣上,剑穗十分素净,也并没有坠着玉石,但是楚殷却十分爱惜。 岳盈这才仔细看着手中的剑,这把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剑了,岳家叔叔送来的剑尽管都是神兵,但是却略显粗狂,并不如这把剑秀气,岳盈一眼便看中了它。 “桃夭......” 以后它就是岳盈的剑了。 十年后,无极宴上一个身穿青衣佩戴白色细剑的女子夺得了魁首,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再后来,有人在林家赴宴时看到鼎鼎大名的池非玉和战无名一左一右地站在一个年轻女子身后,那容貌清丽的女子便是林家家主了。 再后来,有人传闻,几乎大半个江湖的人都与这个年轻的女子有点关系,可见林家人脉之广......林家沉寂多年,终于又重新进入江湖几大势力中,岳盈短短几年之内迅速成名,几乎与宗英门楚殷和无极宫静芳平起平坐。 岳盈之后再回去寻访过两位姨母,只是两人又去到处云游去了,桌椅摆放还是她当初离开的样子,看来二人也并没有再回来。 再后来,岳盈接到一封信,信中说二人已经坐船远渡,安好勿念。 慢慢地,风华录出了好几册,除了年纪大的还知道风华录上扉页印的两个女人到底是谁,年轻些的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楚殷与花洛的故事了...... 第93章 撒狗粮(三) 宗英门后院有一棵粗壮的树,阿殷小时候就矗立在那里。 树十分茂盛,树荫几乎将半个院落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阿嬷最喜欢在盛夏的夜晚,坐在树荫下给小阿殷摇着扇子看着天上的星星讲着各种故事,不光光有各种市井上传闻的鬼怪,还有报恩的狐妖书生,更有江湖上各种人物的故事。 阿嬷告诉她,江湖上有一个门派叫做无极宫,里边有一个小宫主,年纪不大,脾气却怪得很,说她善良,她倒不是说手上没几条人命,说她狠厉,她却是个十分讲道理的人,见人都是三分笑,客气的很礼貌得很,但是却没一个人敢小瞧了她。 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然能撑起了无极宴,光光这一点就令人惊讶了。 阿殷窝在阿嬷怀里,闻着她怀里特有的酒香和桂花香,有些昏昏欲睡。 转眼间,阿殷长大了,腰间佩戴着孤孤单单的凤鸣,穿着红衣,黑髮被高高扎起束成马尾,她随着门主一起参加这一届的无极宴。 第160页 那场无极宴,她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无极宫小宫主花洛。 花洛是个让人惊艷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能入画一般,只是她虽然笑着看你,但是眼神还是冷的。 阿殷打败了最后一个人,十六岁那年赢得了无极宴魁首。 年纪最小的无极宴魁首,最是风光不过。 花洛看了名册,笑着问她:“你的名字只叫阿殷吗?” 阿殷嵴背挺直,手中握着凤鸣遥遥向她抱拳。 “阿殷是个孤儿,幸而自小被门主收养长大,只有名,没有姓。” 花洛笑道:“那么,这次无极宴的魁首便是阿殷了。” 阿殷随着宗英门门主走前一晚,花洛去见她。 “入我无极宫如何?” 阿殷摇头:“门主对我有恩。” 花洛心道,应是如此的。 只是心底竟有些不甘,看她手中扔宝贝似得时时都握着剑把,又恍然问道:“你的刀呢?” 阿殷疑惑地看了看她:“阿殷自小练剑,从未练过刀。” 是了,阿殷凭着宗英门的秋雁剑法才赢过所有人,剑术精湛,是个十足的练剑的奇才,花洛怎么觉得她是个练刀的呢? 花洛只退了一步笑道:“那就有缘再见吧。” 花洛知道,她们的缘分远不只有这样。 阿殷得到无极宴魁首之后,宗英门门主就将自己的姓氏冠在了阿殷头上。 静芳还与花洛说过:“你让我去看着她,还说不久后她就会被赶出来了,怎么我觉得她在宗英门挺受器重的啊,一个刚得了魁首的人,门派怎么可能将她赶出去?” 花洛却皱了眉托着腮看着窗外。 明明......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花洛对静芳说道:“那我们就不用管了,你也不用再去看着她了。” 一年后,宗英门楚殷叛逃师门,也是静芳偶尔对花洛说了一句。 “楚殷被楚恆英废了武功,挑断了手脚筋......怕是废了......” 花洛心头一跳,问道:“怎么会?” 静芳嘆了口气:“听闻是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有个老婆婆原来是楚恆英的奶娘,她被楚恆英授意给楚殷灌下了慢性-毒-药。” 静芳说起此事时已经是一月以后,静芳还以为花洛对楚殷不过是一时好奇,因此也并没有费心去打听,想起来时就已经晚了。 却没想到花洛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静芳有些不懂:“她被废了武功也就算了,手脚筋都被挑断了,恐怕这辈子都达不到之前的那个高度了,宫主怎么还想要她?” 花洛却没心思与她解释,只是眸色深沉看着静芳低声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静芳第一次看到花洛这样的眼神,勐地被吓了一跳:“她、她......听闻她叛逃出宗英门后,许多人在楚恆英的授意下打骂欺辱她,一个废人了......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谁也不敢接近她,也曾以乞讨为生,如今已经到了林家地界了......” 花洛立即站了起来:“我们去寻她!” 静芳不敢再问,低着头跟着花洛出了门。 那人竟是楚殷...... 花洛看到路边那个衣衫褴褛的席地坐在街边的女子时,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只觉得什么理智都飞走了,忍不住上前两步就要拉她,谁知却被静芳拉住了,“宫主!那是林家家主来了!” 花洛被静芳拉至暗处,看着林奕的马就要走过楚殷,花洛捡起路边的石子,两指一发,便打中了林奕的马,马儿受惊勐然掀起前蹄,所幸林奕身手不错拉住了马,不然马儿就要踏中了前边的乞丐。 林家在外一向是规矩森严,林奕立即下马去安慰那个乞丐,谁知那乞丐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让林奕惊在了原地。 花洛看着楚殷被林奕接走。 静芳问她:“宫主......” 无极宫知晓江湖中无数个秘密,其中自然包括楚殷的身世。 林奕便是楚殷的生父,楚殷与她的生母阿音长得极为想像,那一双眼睛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不过阿音的画像花洛见过,美则美矣,太过于温和柔弱,楚殷却是不同的,那双眼睛里似乎藏有两簇火苗,本是风姿万千媚态横生的桃花眼却偏偏透出一股清亮,一股子怎么也折不弯的倔强。 花洛心中有个声音对自己说道:她最是喜欢不过了。 花洛对静芳说道:“让她进林家,林奕还可保她,后来的事后来再议。” 回去的路上静芳闷了半晌才对花洛说道:“宫主,咱们对她可只有利用,您可别对她动了真心,她的身世和如今的处境,对咱们也太麻烦了点。” 花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等我去说服她将林家的家主令偷来再议。” 听到这话,静芳松了口气,宫主一向知晓轻重缓急,最有大局观念,不会因为一个可怜人就放弃大计。 然而这个想法却截止到了不久后的一个深夜,有人将静芳叫起,“宫主刚刚抱回来一个人,还匆匆忙忙地把程慈叫过去了。” 静芳心头一跳,只觉得不好。 赶过去一看,不由得认了命,果然还是那个楚殷。 第161页 花洛在一边满脸和善的笑容对有些戒备的楚殷安慰:“别怕,我让程慈将你的手脚筋医治好,倒时你又可练武了。” 幸得程慈是医药谷唯一的传人,若是随便一个大夫听到花洛这样说,接个手脚筋跟认个针缝个线那般容易,大夫们还不如都去找个歪脖树上吊得了。 楚殷倒是个练武的奇才,宫主这是惜才呢——静芳这样劝说自己。 然而,到了后来,楚殷慢慢地越发频繁地出入无极宫,次次都是来寻宫主的。 宫主不禁不耐烦,还颇有些翘首以待的小雀跃。 再后来,两人就同住在了一屋,睡在了一张床上。 静芳从一开始默默的惊恐变成了认命了。 有次楚殷从静芳身边路过,与静芳寒暄。 那边花洛为了惩罚不听话的弟子,让弟子将落下的桃花瓣捡起,再用手挖坑埋起来,静芳觉得宫主真是再造孽不过。 那边楚殷却感嘆道:“阿洛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静芳惊恐地看着楚殷看了半晌,才确定她口中的那个“温柔的阿洛”就是面前这个笑地无比和煦内里却无比刻薄记仇的花洛花宫主...... 静芳摇了摇头——这个人真是没救了...... 再后来,静芳守在门口时,花洛出门送楚殷离开,回来时笑眯眯对静芳说道:“殷殷就像是这满院子的桃花,艷极媚极,最是娇弱可亲......” 花洛的神色中竟有了些小女儿的娇俏,紧接着又说道:“我呀,最喜欢桃花了......” 静芳伫立在门外良久,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宫主口中的“娇弱可亲的殷殷”竟是如今江湖上出了名的黑罗剎——背着一把剑冷着一张脸穿着一袭黑衣,令人闻风丧胆的宗英门叛徒楚殷...... 静芳深吸了一口气,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如今好似这两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她是不是得考虑考虑换个主子了...... 随后,江湖大乱,所有的一切尽在花洛料想之中。 却独独除了花洛被梁家陷害要嫁给叶风南一事。 但是这些却能给自己带了意想不到的优势...... 花洛怕楚殷会坏事,让程慈将楚殷迷昏。 一觉醒来,婚礼已成,竟已太晚。 楚殷什么都没说,冷着脸,背着一把剑,一袭黑衣消失在夜色中。 叶家夜半入了贼,什么也没丢,单单除了叶家大少的新娘。 叶风南黑这脸让人全城封锁,势必要掘地三尺找出这个贼来。 楚殷却抱着佳人早就从树林跑了出来。 楚殷不高兴,一直冷着脸,花洛却丝毫没有被挟持的自觉,竟主动抱住了楚殷的腰,脸上的笑竟是再甜蜜不过。 “我怕你来,更怕你不来......你还是来了。” 楚殷手一松,花洛却稳稳地搂住她的脖子落下了地:“气我?那我回去继续做叶家的媳妇去!好吃好喝的还没人给我脸色看!” 楚殷这才强自和缓了脸色,拉住了花洛的袖子,只是抿了抿唇,藏去了几分委屈。 花洛回头又是一蹦抱住了楚殷,脸上笑着嘴上却娇嗔道:“走吧走吧!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前有狼后有虎,我真是这辈子载你手上了!” 一觉醒来,楚殷还拉着花洛的袖子,生怕她再消失不见了,花洛却醒来的早,看着楚殷的睡颜发呆。 待到楚殷醒来,花洛要告诉她一件事......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两人早早地就在一起了,梦见两人后来成了武林中的一段佳话,梦见两人在一处桃花幽静处相伴白头...... 花洛竟也抵不住睡意,二人头抵着头又陷入了梦乡...... ............ 神仙岛上,桃林密集处有一处小木屋...... 花洛好似做了长长一梦,两人相继醒来,对视一眼。 “我做了一个梦。” “我也做了一个梦。”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我原先计划的故事发展,不过我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合适,来回的改,设定什么的就放在了番外了。 啊哈哈哈哈,最近沉迷吃鸡不可自拔,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番外了,想写的都写了,后边还有一个后记啥的就完结了。 谢谢几个妹子的一路陪伴,谢谢紫英妹子,没有你们我可能真的在半路就断了,啊哈哈哈哈(心虚)…… 谢谢谢谢! 么么哒! 第94章 最后想说的话 一直没点完结就是因为还想写一写废话唠唠嗑啊。 最近一直沉迷吃鸡,从下班开始玩,一抬头十一点半了,洗漱一下就要睡了,一直都没时间来废个话。 说好的撒狗粮其实有水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篇文一开始其实是我丢在写文文件夹里的一个小片段,就是我在微博里放出来的那些。 后来,紫英妹子在微博跟我说:“再写一篇百合吧。” 我看了看,就决定是它了。 备受争议却又武功高强的黑罗剎女主一号,和风光无比心机深沉的美艷女二号。 一开始花洛就是叫梁洛儿的,会做生意武功高强,设定是梁家大小姐,梁家的顶樑柱,被母亲逼迫扶弟魔,以身卖给排名第一的叶家做媳妇来给弟弟换取资源。 第162页 阿殷就是身份成谜的备受欺负的门派弟子,幼时差点被欺辱致死,所幸被梁洛儿所救,心里就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到后来一番风波后到了林家,与林真真结下友谊。 林真真的人设一开始是善良的却有些刁蛮的小姐,虽然喜欢阿殷,但是却又被父母宠坏了,阿殷一开始真的相信了林奕所说,真的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父亲,没想到林奕比起她来说更喜欢林真真,所以生命垂危时依然要求让她去替林真真死。 林真真对她很好,所以阿殷愿意受这份罪,但是林真真却因为这样,知道了阿殷真正的身份,至此,心存了不满和嫉妒,嘴上甜甜的叫姐姐,却想着办法的折磨她。 一边折磨她,一边又对她有了一份独占欲,这是她的姐姐,她一个人的僕人,她说东,阿殷不能往西,阿殷也因为她的一声姐姐而毫无怨言的付出。 直到要将真真送往岳家时,半路上投靠住店时,遇见了店中的老闆娘,梁洛儿。 梁洛儿暗中为了脱离梁家,有了第二层身份无极宫宫主花洛的身份,花洛早就知晓了楚殷,也因为她武功天分奇高,对她多有青睐,也曾派静芳去挖墙脚,然而阿殷太过实诚了,没挖成,花洛也就放下了这茬,没想到再见时就在将要查帐本的自家店里。 阿殷记得梁洛儿,此时一见,更是倾心。 这是真真的最初的人设,后来写着写着,我觉得真真不是这样的,真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况且,阿殷这一路遇见的都是坏人,对她不好的人,为什么真真不能是个好人呢? 让阿殷的付出值得一点? 不要让她的生活太过灰暗了吧。 虽然这样设计,会让之后梁洛儿的出场留有希望,但是我还是觉得要对阿殷温柔一点,真真是个好孩子。 改了真真的人设,后来又想改一改花洛的出场时间,林家那一段是个挺长的故事,尽管之前花洛有现身,但是女主的戏份不够重,那就再加,加到阿殷被赶出宗英门,花洛就以无极宫主人的身份施以援手。 原设定是阿殷一直对风光的梁家大小姐死缠烂打,最终得到了梁洛儿的一句话:“我爹娘让我嫁武林中最为风光之人,你能做到吗?” 阿殷说道:“你等着我。” 之后拿着林家的一半家主令踏平了宗英门,重新成立了独属于她的宗英门。 眼见着梁洛儿与叶风南的婚期越近,楚殷疯了一般蚕食武林中大大小小的势力,最终做到了武林第一的位置。 大婚当天,楚殷穿着宗英门的红衣前来抢人。 林真真依照着原来的设定,应该是发现自己弄丢了阿殷,阿殷不愿意跟她一起投靠岳家,又喜欢上了梁洛儿。 林真真又回头变本加厉的想要折磨阿殷,想要她回头。 阿殷早就腻烦了林真真,没再理过她。 后来,林真真最后却为了救阿殷,为她挡下了一刀,死在了她怀里。 她说:“我让你就算恨我,也无法忘记我。” 这是原来的设定,之后改了又改,楚殷的性格不会这样,花洛的性格也不会那样,真真更不会这样。 梁家的不堪依旧是不堪,只是我很喜欢花洛,我不想让她再承受这些不堪。 林奕是个渣男,岳梦萝是个坏人,但却是个好母亲。 我想着这个故事要更舒服一点,不要那么阴暗,不要那么狗血,写着写着就跟原来的设定差了十万八千里,又重头开始缕思路,重新编大纲。 真真恶毒女配的任务就交给了塔塔,塔塔妹子身负重任,辛苦了。 说了这么多,这篇文真的要结束了。 说实在的,这是我第三篇完结的文了,我依旧觉得自己写的什么也不是,文笔烂,人设崩了,故事逻辑全崩塌了,写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写完了回头一看,哇!这都是什么怪物! 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文,你们能看下去,我是心存敬佩的。 真是感谢一路陪着我的人,没有你们我真的坚持不下来。 爱你们的谭诡玖 2018年10月8日 22:36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想一起玩或者和我交流的小伙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