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设计人生》 第1页 《重生之设计人生》作者:一点桃花痣【完结】 文案 (霸道沉稳攻 x 温柔腹黑受,先虐后甜)he 日更,绝对不坑,请放心收藏食用 重生前,高奚生活幸福,自由,有一颗赤子之心,爱的热烈纯粹。 重生后,面临绝境,他逆袭,復仇,虐渣,一步一个脚印,却不敢再相信感情。 黑暗中有骑士携光而来,用热与爱暖化他心头的万里冰原, 并宠溺地向他伸出手:走,带你去看看太阳! 2.这也是一个互相救赎的故事, 他逼着他学会如何重新去爱,而他引领他学会如何放手, 黑暗中碰撞出美丽的焰火,他们负负得正。 内容标籤: 强强 情有独钟 重生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韵,周澜 ┃ 配角:徐墨然,赵纯 ┃ 其它:商战,重生,灵魂转换,復仇,逆袭 第1章 第 1 章 高奚赶着要回家,不为别的,因为明天是徐墨然的生日。 关河本想多留他两天,给新人设计师们做一下手绘方面的指导。 但高奚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连连告饶,可爱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关河知道徐墨然对高奚多么重要,虽然嘴里骂着重色轻友,但还是沉着脸把他放了回去。 高奚一边笑一边让关河保密,他还要回去给他家徐墨然一个惊喜呢。 关河忍不住斜着眼嗤了一声,高奚笑得更欢了。 清晨的电话中,高奚说后天才能回去。 徐墨然笑着说,生日每年都过,没必要非得上纲上线的,倒是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徐墨然一直是这样的,把他宠到骨子里。 一切都很美好,高奚从机场打车往家里走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在笑。 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到家的时候正好可以提供叫醒服务,给徐墨然一个惊喜。 说不定还会附带一场体验不错的床上运动。 忍不住地有点小得意。 这是他陪徐墨然过的第15个生日了。 从17岁那年,两只手牵在一起开始,就从来没有再分开过,彼此的生日,都是一起度过的。 高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有幸福的家庭,开明的父母,热爱的事业。 更重要的是,在青春年少时就遇到了徐墨然,彼此都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去寻找与错过。 一切都很完美。 带着笑容悄悄推开房门,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异响时,高奚愣了一愣。 他有些紧张,但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地胡思乱想。 僵硬着脚步推开半敞的卧室门,他看到了赵纯。 迷濛的双眼,绯红的脸蛋,正摇摆着腰身坐在徐墨然身上。 徐墨然身体的一部分正深陷在他的体内,一双手也正卡在他腰上,配合着他地起起落落…… 剧烈的喘息声,轻吟声,鼓盪着耳膜,房间里浓烈的气味通过鼻腔狠狠刺穿了心脏。 高奚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徐墨然啊,徐墨然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太可笑了…… 那是赵纯啊,是他和徐墨然最好的朋友……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他几乎要仰天大笑,用笑声去击破这梦幻般的泡影。 高奚以为自己陷入了噩梦。 他白着脸把手背放到唇边,狠狠一口咬下,希望能把自己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剧烈的疼痛和溢满唇齿的血腥味。 双唇染上了一抹嫣红,配着苍白的面颊,诡异非常。 一切都是真的,退无可退,逃无可逃,高奚整个人颤抖起来。 床上运动着的两个人此时也发现了他。 徐墨然蜜色的肌肤血色褪尽,双唇惨白,他一把推开身上的赵纯,颤声唤道:“小奚……” 高奚麻木的冲出家门,他怕的浑身发抖。 怕徐墨然会追上他,怕自己会原谅徐墨然,也怕自己无法原谅徐墨然,更怕去面对这个噩梦一般的滑稽场面…… 怕……怕很多很多东西。 他踩下油门,只想赶紧离去。 17岁那年,被徐墨然牵住了手,他以为,这一生都会牵紧彼此,再不会松开。 18岁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们第一次接了吻,徐墨然说会爱他护他一生。 20多岁,艰苦的创业期间,徐墨然总是在夜晚一遍遍吻着他,告诉他一定会给他更好的生活。 后来每每回忆起来,总觉得那时候很甜,哪里苦过呢? 那些苦头,那些白眼,跟彼此温暖的怀抱相比,算什么呢? 他是真的不捨得自己吃苦受罪,是真真切切地把自己捧在手心上,过了15年。 他们没有什么七年之痒,一直爱的热烈纯粹,带着少年初识时的天真与执着。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没有沾染上人间烟火气的,纯粹到他想起来就甜蜜又骄傲。 15年过去了,他们循着最初对家的嚮往,一起成为了国内最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 为千千万万的家庭设计出充满爱意的家,更用彼此的名字将工作室命名为:摩西。 而如今,他自己的家呢?却丢了! 真是讽刺! 第2页 “砰”的一声巨响,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缓慢而沉重的跌进耳中。 高奚眼前还映着少年羞涩满足的笑容。 那两只紧紧相牵的手,一只浅一只深,十指紧扣地交叠在一起…… 那么唯美,犹如电影中才有的画面。 车子撞破高架护栏直直跌入河中的那一刻,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 没来得及惊恐,没来得及疼痛,没来的及不舍,甚至没来得及恨…… 高奚死在了9.16日,徐墨然生日这天,年仅32岁。 从此,世上再没有高奚,只有一缕不甘心的冤魂。 ************************** “哥哥,哥哥……”少女的声音似隔着万水千山,似跨过了生死鸿沟,执着的传来,虚无缥缈。 高奚凝神倾听,黑暗中唯有听觉还倔强的存在着,似真还幻的唿喊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高奚努力地想发出声音:“高原……” 病床上的青年双唇微微翕动,坐在旁边的少女蹭一下站了起来,直愣愣盯着那苍白的面颊。 紧张到不敢唿吸,生怕是自己花了眼,因此心里不停的祈求,再动一下吧,再动一下…… 就在少女憋闷到胸腔发疼的时候,青年干裂的双唇又微微动了一下。 少女颤抖着手按上床头的唿叫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落:“哥哥,哥哥……” 少女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的大脑一片空白。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病床上的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但随即又紧紧闭上。 少女拿袖子胡乱地抹去眼泪,眼泪让她看出去的一切都有些变形。 她想伏下身再看仔细一些时,医生和护士已经涌了进来。 少女扯住医生的衣袖:“医生,你快看看我哥哥,我哥哥他刚才醒了……他有救了,对不对?” 年轻的小护士拉开了沈清:“沈小姐,你先冷静下,让我们先看看病人。” 沈韵的确是醒了,只是前尘尽忘。 沈清坐在病床边上,有些侷促的看着沈韵,重新醒来的哥哥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最初的惊慌无措后,沈韵平静了下来。 整个人都散发着沉静的气息,从骨子里到外表,都沉稳安静。 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沈清讲自己的过往。 和以前那个胆小瑟缩甚至有些柔弱的哥哥,截然不同。 高奚是被那声声悲切的哥哥叫醒的。 绝对的黑暗中,随着一声声飘渺的哥哥声,高奚看到8岁的高原跌入水中。 高原唤着自己,哥哥,哥哥…… 自己拼命的向对方伸出手,但无论怎么努力,两只手之间总是有一线之差。 高奚拼命的叫:“高原,高原……” 高原渐渐地沉了下去,先是头颅,后是手臂,耳后指尖也渐渐被淹没…… 高奚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世界是模煳的,长久未见光线的双眼在睁开的一瞬,便极为不适的蓄满了眼泪。 他闭紧双眸,即使惊鸿一瞥,也认出了自己现在是躺在医院里。 床边那并不认识的少女,正急切地一声声叫着哥哥。 那少女是谁呢?为什么叫我哥哥? 直到医生护士一边惊嘆一边不时的询问: “沈先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沈先生……” 沈先生? 高奚迷濛着双眼喃喃问:“我是谁?” “就是这样。”沈清悄悄的擦了擦眼泪。 少女瘦弱的可怜,髮丝都泛着不健康的枯黄色,一双手粗糙难言。 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穿在身上明显有些小了。 高奚直到此刻才真的接受了这荒谬的一切。 他一直以为重生小说里写的那些,都是作者为了对抗现实世界的无奈所产生的臆想。 但如今他却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个叫沈韵的年轻人体内。 从沈清的叙述中,高奚得知,沈韵与沈清一直跟着父亲生活。 母亲在沈清年幼时就离开了家,父亲常年好赌不着家,沈韵和沈清很久前就开始自食其力。 前两年父亲更是把唯一的房子也给卖掉了。 去年沈韵大学毕业,在一家小设计公司做助理设计师。 眼看着生活慢慢有点希望,只是没想到父亲又借了高利贷。 三个月前,催债公司因为找不到父亲,便找到了沈韵。 双方争执中,沈韵后脑挨了对方一棍,晕了过去,直到今天才清醒过来。 高奚眨了眨眼,伸手擦干女孩的泪水,看着沈清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怜惜。 他心里清楚,既然用了别人的身体,那便得担起别人的责任。 也好,他也有些东西,需要找徐墨然拿回来,还有些东西,需要还给他。 他低了头,轻轻扯了扯唇角。 只是他没看到自己的脸。 唇角挑起的一抹笑,恶意与决绝,犹如火红的彼岸花,诱惑又令人畏惧。 那个阳光温柔,透过双眼看到无数美景的高奚再也不在了。 第3页 现在有的,只是沈韵,活在最卑微的地方,有着最决绝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求收,求评,求爱的么么哒 第2章 第 2 章 时间到了12月份,离出事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 沈韵看着浴室里小小一方镜子中那张年轻的脸,白皙,秀气。 长长的眼尾后一颗浅栗色的泪痣,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柔弱之感。 稚嫩到让人无法产生信任的一张脸。 沈韵缓缓擦干身上的水珠,不由得嘆了一口气。 已经到了不能更差的境地,但上帝在关掉希望之门的时候,还是给他留了一扇窗。 沈韵抿唇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李焕的电话号码微微发怔。。 李焕是州泉总经理周澜的助理之一。 一年多前,摩西便开始与州泉接触了。 州泉主打一些高端楼盘与别墅区的开发,对室内设计的要求非常高。 当时,州泉的总经理周澜对高奚的设计很感兴趣,双方的谈判也一直在继续。 依时间来看,州泉的岚桥项目,也该到最终敲定合作方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摩西失去了高奚后,跟州泉的合作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李焕便是那时候认识的,只是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们竟然还能再次扯上关系。 李焕是沈韵的学长,沈韵住院期间,李焕来过好几次,给了沈清不小的帮助。 沈韵默默思考着,拨通了李焕的电话,几声响铃后对方的声音传来:“餵。” “学长,”沈韵笑“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李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沈韵的请求。 只是沈韵红了眼圈的样子让他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李焕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不理智的事儿了。 他心里正在打鼓的时候,沈韵来了。 黑毛衣白衬衫,外面套一件灰大衣,半新不旧的衣服,但人年轻,穿什么都很好看。 李焕带他到了休息室,笑着说:“临时有其他人来拜访周总,你得等会儿了。” 沈韵笑着点点头:“谢谢学长,你忙你的,我也没别的事儿,等着就是了。” 李焕亲自端了杯咖啡过来,有些忐忑:“你先别抱太大希望,不一定能行的。” “嗯,我知道的,学长,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沈韵轻声说着,把自己带来的文件交给李焕。 李焕翻看了几页,里面都是州泉以前一些楼盘的户型设计稿。 但与当时採用的设计稿是不同的,这显然是沈韵自己的作品。 虽然李焕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跟着周澜这些年,每年都要经手大量的图纸文稿,所以一打眼就能看出,这些设计不仅美观,而且既简洁又实用,显然是很有功底的。 “都是最近一阵赶出来的。”沈韵微笑着说。 李焕知道沈韵在一家很小的设计室工作,而且连正儿八经的设计师都算不上。 所以看到这些图纸不由得有些吃惊:“沈韵,你设计的很棒啊。” 他又翻看了几页,微微沉思着:“嗯,很有灵性,不过,我感觉以前好像看过这种风格。” 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沈韵笑得眉眼弯弯:“我总怕会给学长丢脸,所以不敢不用心。” 李焕也笑了,他把稿件拿过去,想着等客人走了就递给周澜。 周总一向惜才,说不定沈韵还真能找到一线生机。 沈韵靠在窗边,敲出一根烟来,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目光转向周澜紧闭的办公室门。 目光暗沉沉的。 直到第三根烟被点燃的时候,那扇门才动了一下,紧接着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是徐墨然,后面紧跟着的是赵纯。 即使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但真的看到徐墨然和赵纯的时候,沈韵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慌乱地侧了侧身,将自己隐藏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赵纯紧走两步与徐墨然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低头交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穿着得体,举止从容的两个人,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韵颤抖着手将燃着的香菸按在了左手手背上。 剧烈的疼痛与皮肉烧焦的味道混合着传来,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窗外,努力平息着自己内心的不甘与愤恨情绪。 为什么做了坏事的人还能这么自在的活着呢?而无辜者却要去承担他们的罪! 但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不是吗? 疑问与开解,在脑海里一来一回,发出疑问的是自己,开解自己的还是自己,只有自己。 “沈韵,你这是怎么了?”李焕吃惊的声音将沈韵从地狱门口拽了回来。 “啊?”他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有点紧张。” 李焕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密密的汗珠,不由地又惊又气,忙拉他去给伤口消毒。 他的心里很是沉重。 刚才把沈韵的设计稿递上去,周澜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一边低头签文件一边问了几个问题。 第4页 他是那个公司的? 有什么作品? 独立做过什么项目? 每一个问题都让李焕无法回答。 周澜抬眼冷冷看住他,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这是对方在问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能这样发问,已经代表对方极不耐烦了。 李焕再次递上沈韵的稿件:“他的设计真的很好,有灵性,有格调,就算刚走的那两位也未必及的上,周总您看一眼吧。” 周澜把递到手边的稿件推开:“你以为会作图就是设计师了?没有独立做项目的经验,没有庞大的财力作为后盾支持,再好的设计也只是纸上谈兵。” 周澜的话是对的,李焕只是太想帮沈韵了,才自欺欺人的把这些道理都抛在了脑后。 李焕一边帮沈韵包扎,一边想着怎么开口。 沈韵却已经从他的神态中知道了结果,他轻声问:“不行,是吗?” “对不起。”李焕不敢看他充满希望的眼睛。 沈韵勉强笑笑:“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过不试试总是不死心,谢谢你,学长,陪着我发疯。” 李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帮你把设计方案投给一些小型项目,说不定会有合适的机会。” 沈韵沉默着,过了一会才问:“周总有看这些图吗?” 李焕摇了摇头:“他着急出去,所以……” 沈韵愣了愣,刚才沉浸在情绪的谷底,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澜已经离去。 沈韵抱歉的笑了笑:“他有没有为难你?” 李焕笑笑:“没有,我们领导看着脸冷,其实也不是那么无情。” 沈韵点点头,心里很感动,他站起身来,笑着说:“学长,下次来我家里吧,我做饭给你吃。” 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雪的样子。 正是下午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与终点,只有沈韵,茫然的不知要去哪里。 身上的衣物并不保暖,风一吹,那股寒意就直往骨缝里钻。 该去哪里呢?在公交车站站了一会儿,沈韵在脑子里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摩西在与州泉接触前曾经搜集过周澜的一些资料,比如生活习惯,个人喜好,以便投其所好。 他思考着,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下班时间公交上人潮拥挤,沈韵已经不记得上次坐公交是什么时候了。 近些年来,他出入皆是豪车豪宅,过惯了舒适休闲的生活,早就忘记了生活的另一面。 好在人潮拥挤,却很温暖。 下车时天上飘起了濛濛细雨,沈韵没带伞,便冒着细雨往前走去。 酒吧街的尽头拐角处,有一家叫宿哩的清吧,沈韵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向内看去。 周澜正坐在角落里独酌。 沈韵笑一笑,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他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周澜,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周澜头也没抬,只是做了一个手势,那是一个赶人的手势,意思是没兴趣,不约。 周澜有些微醺了,从坐下开始,有不少人过来搭讪,都被他打发走了。 可现在这人,自顾自坐下,要了一杯酒,不见丝毫退意。 周澜蹙了蹙眉,还有这般不懂进退的人? 他冷冷的抬起眼皮,看见了沈韵湿漉漉的发和苍白的脸颊。 周澜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丝也密集了起来。 12月的天,被雨淋了半透,寒意自身上缓缓的散发出来,沈韵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捧着一杯烈酒,急促的喝了几口。 喉咙和肠胃里蔓延起火烧般的感觉,忍不住弯腰呛咳起来。 直起腰时,眼睫处也已如髮丝般湿漉起来,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 他看向冷眼望着自己的周澜,抿唇而笑:“周总。” “你认识我?” “今天我去了州泉,带了一些设计图,不过据说周总并没有看。”沈韵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青涩。 “所以你就跟到这里来了?”周澜的五官很深,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脸皮还真是厚。” 沈韵脸上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丝血色又消失无踪了,脸白的有些可怜。 周澜倒觉得有趣了,他漫不经心的问:“你想要什么?” “一个机会。” “哦?什么机会?” “参与岚桥的机会。”沈韵整个人都是苍白脆弱的,唯有目光却很坚定。 岚桥是州泉正在开发的高端公寓项目,针对高端人士,精装交付。 目前国内几个知名的大型设计室都在争抢这块肥肉。 眼前这个年轻人开口就要参与岚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周澜忍不住嗤笑一声,面露轻视:“痴人说梦,年轻人,你大学毕业了吗?” 沈韵笑笑,毫不退缩:“我知道对于周总来说,这么直接是一种僭越。” 沈韵的一双眼睛长得十分传神,此刻里面光华流转:“所以,我现在改变了目标。” “哦?” “仍然是一个机会,看一看这份设计图的机会。”沈韵拍了拍手中的设计稿,认真的说。 第5页 对面的年轻人目光坚决明亮,半湿的发贴在额角,眼尾上挑处一颗栗色的小痣静静趴伏。 周澜微醺中站起身来,向对方俯去,沈韵想后退躲避,却被对方捏住了下颌。 周澜眼神迷离的伸手抚上沈韵眼角的痣,用大拇指轻轻摩挲。 他压低了嗓音:“这是一颗桃花痣,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对方的唿吸喷在自己脸上,有淡淡的酒气。 沈韵唿吸一滞,迎视着周澜的眼睛,那双眼里有暗沉的情绪一闪而过。 “意味着这颗痣的主人,用情不专,始乱终弃,玩弄感情……” 他厌恶的放开手,坐回座位,嘆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澜这招出乎沈韵意料之外,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回答。 眼角是有一颗痣,他想着沈韵命苦,这该是一颗泪痣,周澜却说是一颗桃花痣。 玩弄感情,始乱终弃?他才是被玩弄的那个吧? 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苦笑一下:“没想到周总还会相面?” 周澜望着他,目光已平静如初:“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看看你设计图的机会。” 沈韵对周澜态度的转换摸不清虚实,也不太想费心去揣测对方,只微微笑着:“谢谢周总。” 说着就要把面前的文件推过去。 周澜挑了挑唇,探手抚住了他按在文件上的手指,轻轻摩挲:“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韵睁大眼看着他,等他出招,周澜挑一挑唇,目光却很犀利:“你陪我玩一玩!”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萌 第3章 第 3 章 沈韵面上神色未动,但脸色却越发苍白,他沉默了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这种烟周澜曾经在工地上见建筑工人们抽过。 街角巷尾的小店里有售,四五元一包,是市面上最便宜的一种了。 只凭这一点,周澜就已经断定,面前这个年轻人很缺钱。 沈韵并没有注意到周澜探究的眼神,他只是很专心的敲出一支烟来。 周澜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两人都沉默着。 沈韵打火的指尖无法控制的微微发颤,试了好几次,才冒出火焰来。 他像得到救赎一般,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默在胸口,好一会才缓缓吐出来。 周澜也不催他,只是安静的看对方垂着眸子,沉默着,一口一口,将一根烟吸尽。 烟雾消散殆尽,沈韵将菸蒂按进菸灰缸里,眼睛微微发红,他说:“行。” 沈韵说出那个“行”字之后反而坦然了很多。 过去的时间里,他在徐墨然身上透支了太多,那些感情,他以后的人生里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要走的这条路说不定会很长。 如果生命中全都是那些冰冷的,晦涩难明的东西,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受不了而选择自我了结。 偶尔的疯狂与自我践踏,偶尔的疼痛与自我审判,才会时时提醒自己,这半条命尚有追求。 这一次回来,他没再想过天堂。 随着周澜下到地下停车场,从电梯出来,空气里的寒意便顺着潮湿的衣衫蔓延到了全身。 他的身体有点颤抖,但背嵴却挺得笔直。 周澜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上车后把暖风开的很大。 沈韵侧头望向窗外,脑海里闪过在州泉看到徐墨然和赵纯时的景象。 曾经那么牵动自己心弦的人,此刻想起来却是模煳的。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徐墨然似乎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但当时眼睛里的光芒是充满喜悦的,看来岚桥的项目很有可能会落在摩西头上。 高奚才去世不到三个月,徐墨然已经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 呵……这个世界果然没有谁离不开谁。 原来当初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投入吗? 本以为是徐墨然投入的更多一点。 如果没有撞破那一切,那么今天,自己还依然沉醉在那虚假的幸福之中吧? 是自己太蠢,还是他们演技太好? 也许都不是吧,只是自己信错了人而已。 没什么好抱怨的,如果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么就应该愿赌服输。 不甘心的是,到赌局结束时,自己都没有察觉竟然一直坐在风险叵测的赌桌上。 沈韵无意识的轻轻按压左手背上的伤口,外面的纱布很快被血染红了。 周澜看了一眼,然后调转目光,过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沈韵眨眨眼睛,将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高……沈韵。” 周澜挑了挑眉:“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 “沈韵。”沈韵低声说。 周澜低笑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敢到自己面前来献宝了:“手受伤了?” 沈韵低头,才发现伤口已经把纱布染红,烧伤那种难耐的疼痛一阵一阵从伤口处传来。 他轻声道:“不小心烫伤了。” 周澜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 沈韵从浴室出来时,身上只套了周澜的一件t恤,堪堪包住屁股。 第6页 一双白皙的长腿又细又直,乌黑的发还滴着小水珠,眼睫处也湿漉漉的。 犹如一只落了单的幼鹿,鲜嫩可口。 周澜知道他t恤下面没穿东西。 目光肆意的游走,然后向他伸出手来,犹如狮王俯视着猎物:“过来。” 沈韵眨了眨眼,很乖巧地走了过去。 既然同意了,就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他努力做的大大方方,但僵硬的背嵴还是出卖了他。 这种事情,总是会带来心理不适的。 周澜将他拉到怀里,捋起他的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发迹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 他低头吻在他的眼角,那颗桃花痣的位置,由轻轻的舔吻,到浅浅的啃咬。 手也伸进衣服里,从衣摆处一点点捲起,然后手一抬,将唯一的蔽体之物从对方身上扯了下来。 沈韵瑟缩了一下,转而伸手抱住了周澜,周澜将头埋在沈韵颈间,啃咬着他的喉结与锁骨。 一只手揉捏着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腰线。 沈韵的皮肤又嫩又滑,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像奶味果冻一样,又软又滑又弹,手感好极了。 掌下的身体很快热了起来,沈韵仰起头,双眼看着天花板,努力保持着配合的姿势。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18岁与徐墨然的第一次…… 在一个小旅馆里,两人羞涩到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后来工作越来越忙,这种事儿也越来越少。 其实高奚并不热衷于这些,他更喜欢安静的陪伴。 一餐饭,一碗茶,一场电影,一本书……都是享受。 可是这具的身体却给他带来了很不一样的感受,在周澜技巧地撩拨下,沈韵的唿吸越来越急促。 他无奈地意识到,这具身体似乎更为敏感。 臀缝里有冰凉的触感,周澜的手指带着润滑剂闯入了体内。 沈韵的身体勐地绷紧,周澜咬着他的耳垂,沉声道:“放松点。” 沈韵配合地放松了身体,周澜将舌尖探进他的耳蜗,轻轻舔吻着:“第一次?” 沈韵想了想,低喘着说:“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解释道“之前生过一场病,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周澜重新吻上他的眼角,命令着他:“专心点!” 沈韵收了心思,用心感受周澜在他身上点火的双手与唇齿。 即使对方很小心,但他还是痛到脸色发白。 额头和后背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咬牙忍耐着,一声不吭。 周澜先轻轻浅浅摆动腰臀,等对方适应后才大开大合。 沈韵在最初的痛苦过后,伴着又痛又痒又麻的感觉,慢慢体味到了难耐的滋味。 他咬着唇,但还是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声支离破碎的哼吟。 周澜爱死了他这副青涩的模样,故意忽快忽慢,先把他抛入顶峰,又把他拉入低谷。 像逗老鼠的猫一样,将逗弄与玩弄结合在一起,细细摆弄。 先不说这具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刺激,单说心理上就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沈韵以跪伏的姿态趴在床上,周澜用一只手将他的嵴背下压,使他的腰臀高高翘起。 奶白的肤色,覆着薄薄的汗水,在灯光下微微发亮,美的惊心动魄。 沈韵在对方的动作下,再也咬不住嫣红的唇,细细碎碎的轻吟被撞得支离破碎,勾着长长的尾音,撩人心扉。 声音里已带了哭腔,眼睛也溢出了泪水,眼角变得绯红。 连那颗栗色的桃花痣也变成了绯色,真如一颗小小的桃花开在了眼角,透着媚惑,妖艷无比。 周澜欣赏着他的失态,仅仅他这副样子就要让他缴械投降了。 他咬了咬牙,哑着声道:“求我。” 沈韵用带着哭意的声音,支离破碎的求饶。 周澜终于满足了…… 沈韵急喘着瘫在了床上,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了粉。 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平復着唿吸。 刚刚高潮后的身体十分敏感。 周澜的手抚上他的背嵴,他的桃花痣,然后沿着耳后划过修长的脖颈,引起他一阵颤慄。 刚要强撑着起身去洗澡,一条腿又被扯了起来。 沈韵吓得睁大眼睛去看周澜。 只见对方把自己一只细瘦的脚踝架上了肩头,又挺身而动。 沈韵瞋目结舌,唿吸紊乱,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对方带着自己摇摆。 第二次的时间更长,沈韵被折磨的连连求饶,结束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完事后周澜抱了沈韵去浴室,沖洗到一半的时候,手指又伸了进去。 沈韵吓得慌了神,瞪大了眼睛就要推开他,周澜低笑一声,说:“放过你。” 沈韵是真的怕了他,洗完被扔在床上后,立刻就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然后才默默敲出一只烟来,靠着床头,一声不发,任菸草的味道在口腔里瀰漫。 香菸让他放松,舒缓了他紧绷的神经。 周澜就坐在床边的沙发里看沈韵的设计稿。 他翻了几页就蹙了蹙眉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风格很像一个人?” 第7页 何止是像,如果不是高奚死了,他真的会怀疑这就是高奚本人的作品。 沈韵点点头,但没说话。 周澜看完也很惊讶,沈韵的风格是他喜欢的。 当初摩西入了他的眼,也是因为高奚的设计,只可惜高奚出了事儿,他一度惋惜了很久。 君子如玉,用来形容高奚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命薄了些。 周澜沉思了片刻,才坦白道:“说实话,你的设计我非常喜欢,但你资歷不够,别说岚桥,就是州泉最普通的项目,凭你的资歷也没有资格进,而且你只是一个独立的小设计师,后期施工人力物力财力,你哪一个跟的上?就算跟的上,你有什么经验去跟完一个工程?设计的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类似的话他跟李焕也说过。沈韵掐了烟,定睛看着他。 周澜接着说:“州泉下属企业有些小型项目,很适合你,那些你能跟下来,也能在这个圈子里立住脚跟了。” 刚刚放松过,他的心情很不错,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他觉的自己已经算是在施恩了。 其实他对沈韵是不屑的,这个年轻人太急功近利了。 但这个人的味道的确很美味,他还没尝够。 而且不可否认,对方在设计上的天分很高。 以这个年龄,做出这种方案,前途的确不可限量,所以他那点急功近利,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沈韵静静听完他的话,眼中的光慢慢变得锋利,但接着又暗了下去。 一双眼连半点神采也不再有。 他慢慢下了床,当着周澜的面脱掉身上的t恤。 然后艰难的弯腰捡起自己脱在地上泛着湿气的冰冷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 周澜皱了眉:“你这是在发脾气?我说的哪里不对了?你说?” 沈韵淡淡一笑:“周总说的都对,但我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岚桥,从未隐瞒,对吧?” 他自嘲的笑笑“周总想白玩我,直说就是,何必这么复杂?” 周澜不屑的冷哼一声:“沈韵,你还真把自己当天仙了?你说清楚我哪里白玩你了?” 沈韵打断他:“我不是来卖的,周总 ,请你明白这一点。” 他调整了一下唿吸,平静的说下去:“我要的是岚桥,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 周澜面色一沉,直视着他,他恍若未见,只伸手拿过了自己的设计稿。 “如果这些你看完不满意也就算了,但你分明是满意的。” 他翻了几页,继续道“或者你刚开始就告诉我,无论你看后是什么结果,都不会给我任何机会进入岚桥,那么我是不会跟你回来的。” 他抬眼微笑,目露嘲讽:“所以,说我笨也好,蠢也罢,我是真的不知道周总是什么意思?周总能告诉我吗?” 沈韵说完就垂下了眼眸,看上去柔顺乖巧,实则倔强锋利。 但事实上,他从开始就利用人的惯性思维算计了周澜。 周澜沉默了片刻,对方的确开门见山说了要进岚桥。 而他也的确没有给对方明说,即使满意也不能入岚桥这样的话。 周澜苦笑了一下,玩了一辈子鹰,结果被鹰啄了眼,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他不太确定。 这个孩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机? 是自己大意了吧? 沈韵等了会儿,见对方没有说话,于是也不再看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把自己变成一个赌徒,他在赌,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纯洁的孩子写完好羞涩 第4章 第 4 章 周澜把目光瞥向窗外,小雨已经变成了大雨,雨水中夹杂着雪珠,像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人,被风左右着脚步,在寒冷的冬夜里,无力的坠入尘埃。 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没有了,打车也相当困难了,尤其这样寒冷的风雨夜。 他看着沈韵毫不犹豫往外走的背影。 背嵴挺直,脚步沉重,紧绷但不自然的线条,勾画出一个倔强却竭力忍耐的背影。 周澜明白今天自己做的有点勐,能站成这么笔挺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使出了多大的毅力。 他垂下目光,唇角带了一丝笑意,颇有兴味地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沈韵的指尖已经触摸到门把,他的心跳得很快,筹码已经堆在桌上,就等着对方揭开底牌,这一刻的主动权在周澜手里,他并没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赢。 就在他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周澜终于发话了:“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不然呢?”沈韵没有回头,手指仍然放在门把上。 周澜揉了揉额角:“还真是让人头疼啊,不过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沈韵笑一笑:“你没有占我便宜,你答应的,好像做了。” 好像?这人嘴还挺毒的,周澜笑笑。 指尖用力,打开了门扉。 周澜走过来自身后按住他的手,紧贴着他的身体,又把门慢慢推上。 从门缝里卷进来的寒风又被关在了门外,徒留一声无奈的嘆息。 毫不怜惜的把人扯到卧室,一件件把对方的衣物扯落在地,然后把自己的体重压在对方身上,无视沈韵泛着水光,带着怒意的双眼,周澜俯身下来,轻声道:“我不想明天看到有人被冻死的新闻。” 第8页 沈韵笑了笑:“周总这是在做慈善?” “不是,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儿。” 随着他的动作,沈韵身上冰凉的皮肤又变得火热起来。 周澜再次发泄后,舔着他眼角的桃花痣喃喃道:“答应你的事儿,我会做到的,只是我不能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一个人,你需要与摩西合作。” “摩西?”沈韵呢喃道。 周澜感觉怀里的身体僵硬起来,他抚了抚对方的背嵴:“不满意?” 沈韵挑起唇角:“满意的很呢。” 周澜抱紧了他,调笑道:“只是我还有个条件。” 沈韵眨了眨眼,轻笑道:“周总的条件可真多。” 周澜不理他口气里的嘲讽:“以后多陪陪我,嗯?” 他捏着沈韵的下巴,看进他的眼睛里,等他回答。 沈韵的眼睛湿漉漉的,轻声问:“多久呢?” 周澜想了想:“到我厌倦的那天,也许不用太久。” 沈韵扯起唇角,到我厌倦的那天?他想,比所谓的天长地久,山盟海誓纯粹真实太多了。 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好些,他轻轻的呓语:“那就到你厌倦了为止。” 周澜一愣,他本就是调笑对方,半是认真半是玩弄,说出的话里带着刀子,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坦然的受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法摸清别人心思的感觉了,忍不住认真看向对方的眼睛,想确认下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但沈韵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太累了,说话间已经疲倦的合上了双眸。 周澜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桃花痣上,伸出手想摸一摸,但最终停在了上方,似乎怕惊醒了对方。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刻在他的心头上,那人的眼角也有一颗这样的桃花痣,一模一样。 在无数个深夜里,他曾把滚烫的吻落在那一点上。 自从活回来之后,沈韵很少能睡得这么沉,真的是太累了。 但惯常的梦境还是如约出现了。 梦里是他和徐墨然的家,一栋双层的小别墅,阳台上放着鞦韆椅,高奚就站在那里,看向窗外,花圃里大片大片火红的蔷薇开了,热烈如火。 徐墨然走了进来,从身后抱住他,轻轻吻着他的耳垂。 高奚笑着回头,徐墨然看着他的眼睛说爱,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心口问,你也爱我吗? 高奚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他说,傻瓜,我不爱你,还能爱谁? 徐墨然不满足,说,那你能把你的心给我吗? 高奚毫不犹豫,把手伸进自己的胸膛,掏出一颗还在滴着鲜血的心脏,那颗心还在跳动着,他哑着声音说,给你何妨? 徐墨然小心翼翼的把那颗心捧在了手中,低下头亲吻,双唇沾满了血,双眼却闪着狂热的光,模样有些骇人。 但高奚依然微笑着看他,徐墨然的目光贪婪地看着高奚的心脏,看的时间有点久了,高奚伸出手,笑着说,给我吧,再不还给我,我就要死了。 徐墨然把手伸出来,忽然手掌使劲一握,那颗心脏淋漓着鲜血碎在了他的手心里。 温热的鲜血溅了高奚一脸,连双眼都变得血红。 徐墨然疯狂的大笑,高奚,你死了就完全属于我了。 高奚心口痛的弯下了腰,他大喊,不要! 沈韵知道这是一个梦,即使知道是一个梦,还是心疼的难以唿吸!他大唿着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唿吸,心脏好好的在胸腔里,砰砰砰地跳的激烈,但已不是高奚那一颗。 冷汗淋漓着从额头滑下,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了。 旁边有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沉默地审视着他。 沈韵心头一跳,有种时空转换的感觉,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在什么时间里。 但这种晕眩感很快便过去了,他轻声说:“对不起,周总。” 周澜没动,只一双眼始终看着他:“做噩梦了?” 沈韵点了点头,蜷着身子又躺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 沈韵做这个梦已经很久了,有时候一晚上会重复两三次,即使每一次他都在梦中对自己说,这是一个梦,不要怕,不要怕。 但每一次还是被吓得惊慌失措,被伤的体无完肤。 曾经那么从容自信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夜夜蜷缩着身子希望能寻求到一点安全感。 但他的心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所以这安全感註定是寻求不到的。 沈韵想,也许上辈子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作了天大的孽,所以今生要让他尝尽人间的甜后,再让他吃尽人间的苦,慢慢凌迟。 若没有先前的甜,如今的苦也许只能是习惯的苦,麻木的苦,正因为有了先前的甜,这苦才苦入了骨髓,难以忍受。 如若从没有见过太阳,那么他相信自己是可以熬过这样的寒冬的,但不幸的是,在此之前,他已经见过太阳…… 身边人的唿吸慢慢平稳悠长,沈韵悄悄下了床,坐到了卧室阳台的落地窗前,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转成了雪花,漫不经心的飘着。 低头点了一只烟,他深吸一口,然后轻轻嘆息一声,嘆息轻的如烟雾一般,还未来得及显出形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9页 周澜睁开眼,看着窗台上抱膝而坐的身影,外面的雪光映进来,勾勒出一个孤独到极致的剪影,那剪影沉默地抽着烟,侧头望着窗外,如果没有抽菸的动作,或许他会以为那是一尊雕像。 周澜看了几眼,又慢慢闭上了眼睛,在进入梦境前,他想,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清晨的阳光撒进窗内,犹如碎金班斑驳着岁月,昨夜的一切都仿似一场梦一般。 沈韵已经走了,周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走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雪已经停了,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物业工作人员已经将路面清理干净,正帮着停在地面的汽车清理积雪。 一切如常,似乎沈韵从没有来过一般。 只是对方穿过的t恤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周澜凑近了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奶香味。 沈韵来过。 *********** 沈韵去了高奚父母所在的小区。 自醒来以后,似乎已过了多日,但其实想来也不过七八日而已。 除了设计给周澜看的图纸,他没有把精力浪费一点点在别的地方。 不是不想来的,只是没有勇气,近乡情更怯而已。 怕看到不敢看的,听到不敢听的。 沈韵与高奚的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集,他打听不到也不敢打听高家的任何消息。 惦念着父母,惦念着高原。 每次一想起,就立刻用忙碌来转移心思,但只能转移,却无法根除那根情思。 这一生,高奚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年轻时候早早谈了恋爱,对方还是男孩子,父母一时无法接受,曾经也激烈的抗拒过,但最终因为对儿子的爱而慢慢妥协。 生活刚刚看见曙光,老人刚到退休的年纪,正等着颐养天年的时候,又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韵站在路边靠着灯柱点了一支烟,眼睛看着小区门口。 很多熟悉的人从眼前走过,虽然有人觉得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太过留神,毕竟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别人身上。 沈韵看着他们擦肩而过,曾经那么熟悉的邻居,朋友,此刻对面不识。 一对老人相扶着走了出来,路上的积雪已经扫干净了,两人还是相互搀扶着。 沈韵看了几眼后才认出那是自己的父母。 他的眼圈迅速红了,鼻腔酸楚的发疼,他几乎认不出自己的父母。 母亲以前还乌黑的头髮,此刻几乎全白了。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啊,生生白了头,而她还不到六十岁。 父亲看着好一点,但以前挺直的背嵴弯了。 虽然看着还好,但沈韵一眼就看出,父亲的那股精气神没有了。 两位老人低头絮絮说着话向沈韵走来,离的越来越近了。 沈韵努力把视线收回来,转了身,只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他咬着唇,任眼泪像小溪一样哗一下沖了出来,因为不能放声大哭,憋的胸腔发疼。 泪珠一颗颗砸进被扫在路边的积雪里,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黑色的小洞。 沈韵低着头,想等着老人过去,也许这一辈子,是最后一次能离二老这么近了。 真想,真想扑进父母怀里,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高奚啊。 只是拖着残破的灵魂,脏污的身体,又有什么脸再扑进这明月般皎洁的两人怀里? 老人越来越近了,沈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想抬脚就跑,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了般一动也不能动。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年轻人……” 沈韵浑身一颤,头皮炸了起来。 第5章 第 5 章 难道是父母认出了自己? 怎么可能?这未免太荒唐了!只是又难免奢望! 如果真的能认出来该有多好,那么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扑进二老的怀里哭个痛快,享受他们的疼爱。这世上若还有能让高奚放下一切心防放声大哭,将心底的淤血都吐出去的地方,那么也就只有这两位老人怀里了。这些天,他想念那温暖想的心脏都是疼的。 但却不能,他是沈韵,不是高奚。 沈韵的身体如铁板一样僵硬,沉默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但父亲只是在背后慈爱的问:“年轻人,你没事吧?” 父亲和母亲都是特别善良的人,他们是大学教授,对年轻人有着更多的关注和关爱。 他们伸出手,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状态不太好。 沈韵不由得轻轻嘘出一口气,放松但又难免有些失望。 他没敢回头,只是勉强放平了声音,轻声说:“没事,谢谢。” 老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里。 母亲说天这么冷,该给奚儿烧几套厚实的衣服。 父亲说,你不是烧了很多纸钱,他自己会买的。 母亲又说,孩子怎么就不报个梦呢?电话,电脑都烧了…… 父亲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在那边会生活的很好的,奚儿一向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孩子…… 以前父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沈韵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里,再一次泪流满面。 第10页 一个小男孩好奇的站在他面前,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怎么哭了?” 沈韵抬手擦了擦眼泪,努力扯起一个笑容,透过泪水看向裹得像个小粽子一样的男孩:“叔叔只是眼睛进了东西。” 小男孩的妈妈追了过来,一边向沈韵道歉一边要拉开男孩,但男孩却倔强的站在沈韵面前,问:“那要我或者我妈妈帮你吹吹吗?我妈妈很厉害的,她什么都会。” 父母在孩子眼中永远都是那么无所不能,沈韵笑笑,无论我们长到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永远只是一个孩子而已。那种依赖之心,孺慕之情,永远都不会变。 沈韵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叔叔已经好了,谢谢你。” 小男孩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颗棒棒糖来,递给沈韵:“那你吃颗糖吧,糖可甜了,吃了糖,你就不会哭了。” 沈韵想说,我没有哭,但跟这么个小孩子争论有什么意思?于是便红着眼翘着唇角接了那颗糖。 看着小男孩跟着妈妈离开的背影,他揭开糖纸将糖放进口中,牛奶味儿的,甜甜的奶香充满了口腔,沈韵感觉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这就是人,无论受过多少伤害,但凡遇到一点点好,仍会无法避免地感到温暖,并为之嚮往。 泪,已经流的太多了,不需要再流了。 他微微仰头,想着,今天是很好的一天吧,和父亲说了话,还吃到了甜甜的糖果。 从今天起,就可以放下这一切,全心地去面对自己应该面对的那些东西。 ************ 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徐墨然与赵纯再次到了州泉。 接到周澜助理电话的时候两人更多的是纳闷,昨天刚敲了部分细节,一般来说再次联繫要么是通知最终结果,要么是完善合同细节以及签订合同了。 可是昨天刚刚见过,无论哪一种情况好像都太过仓促。 所以来的路上两人的心情是忐忑的,一遍遍回忆上次洽谈的细节,是否有哪里不妥。 并没有他们所想像的危机,但却比危机更让人尴尬。 周澜开门见山的道了歉,他笑着说:“对不起,是我的失误,两位知道,当初州泉之所以认真接触摩西,是因为我们很需要像高奚那样充满灵感的设计师,只可惜……” 他看到徐墨然的脸色暗了下去,眉宇间得悲伤几乎隐藏不住,而赵纯,在看了徐墨然一眼后,也默然垂下了头。 会客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周澜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只是后期对比了各家设计室的方案,以及报价,即使没有高奚,摩西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很庆幸,你们能走到我们面前。” 徐墨然哑着嗓子说:“谢谢周总的赏识。” 周澜沉吟了一下,继续道:“昨天我们也谈过,我们现在唯一犹豫的一点,就是摩西的设计太过死板,如果多一些灵性,我们也就不用再苦苦选择了。所以,我今天叫二位来,实际上是想向摩西推荐一位设计师,与摩西以合作的方式共同开发岚桥。” 徐墨然和赵纯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踌躇。 周澜等待着并不着急,还是徐墨然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道周总说的合作方式,是怎样的一种方式?” 周澜笑了笑:“二位放心,我这位设计师,只参与设计,也会跟进后续工程,但施工方,板材配件这些,仍由摩西控制,他不参与。所以你们各个环节的利润,是不用担心因为对方的加入而分薄的。” 周澜这么坦率,反而让徐墨然和赵纯有点面皮发热,做这行,每一个环节其实做的精的人都是有利润可拿的。 赵纯问:“那么对方是只参与最初的设计阶段吗?” 周澜道:“不仅仅如此,对方出图纸,预算,后期施工过程中,我们也希望由他全程跟完他设计的部分户型,毕竟设计师和施工人员需要很多方面的沟通交流。但施工部门由你们安排,你们只需要按照对方的要求提供板材与辅助材料,配合他的工作即可。当然,设计师的每张图纸都很值钱,岚桥共有十二个户型,我们也可以向你们保证,最多只採用对方三份图纸。” 徐墨然与赵纯对视一眼,感觉这样的条件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州泉这样的大企业,难得有合作的机会,如果这次错过了,以后再想打开局面也未必有那么容易了。 况且就算他们不同意,并不代表别人就不同意,想吃岚桥的人太多了。 说的难听点,就算合约不平等,只要有钱赚,谁也不可能把这种机会拱手让人的。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周澜又笑着道:“当然,我们也会客观公正的来对待各位的劳动成果,如果我们这位小朋友的设计最终不能达到要求,他的设计完全不被採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岚桥是一个整体的项目,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到摩西和各位一起工作,当然,他的薪资待遇由州泉来开,两位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下周就把合同给签了。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络我的助理。” 徐墨然点了点头,笑道:“周总太客气了,不过就是多了一位设计师,不是什么大事儿,打声招唿就行。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位设计师能得周总青睐,是在业内很有名气吗?不知道我们认不认识?” 第11页 周澜笑笑:“很年轻的一个孩子,应该还入不了徐总和赵总的眼,不过这孩子很有天份,设计风格很像高奚,岚桥没有高奚参与,毕竟有些遗憾,所以有这个人的加入,也算一种弥补。” 徐墨然听了周澜的话,面上微微笑着,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周澜也未必太小看高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配的上高奚这个名字。 他和赵纯小声交流了几句,便最终下了决定:“周总今天提的这个事儿我们这边没有问题,随时欢迎对方到摩西来,我们也需要见面交流交流对项目的一些意见。” 周澜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那下周一,把合同签了吧。” 尘埃落定,徐墨然悄悄松了口气。 州泉是高奚在世的时候就想拿下的,现在他完成了他的心愿,可高奚却不在了。 说不上来的伤感,回程的路上,徐墨然眼圈发红。 赵纯以为他是不甘心分一杯羹给别人,于是便安慰他:“不过一个项目,而且对方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没听说吗,是个小孩儿,说不定是周澜新找的小情儿,想到摩西跟着学习学习。” 徐墨然并没有解释,心里的确是有不甘的,这个项目拿下来了,但不完美,他轻声说:“谁让人家是甲方呢。” ******************** 沈清今年高二,平时住校,周末回来跟着沈韵住。 今天是周五,沈韵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菜,不捨得买多少肉,便买了两只鸡架,切了一点点五花,买了几个青菜,想着给沈清加强营养。 高中生的学习压力很大,沈清每周还要在学校食堂打工,一个月能领一点微薄的工资,还可以省了饭钱。 沈韵想着,等他这边稳定下来,就让沈清辞了工作,安心学习,争取能上个好点的学校。 一个好的学校,好的专业,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也极有可能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尤其是沈清这样的孩子,一辈子的机会并不多,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基石。 而她后半辈子的所有机会和选择,或许大部分都要建立在这个基石之上,所以他得帮她抓紧了。 拎着一兜菜在门口摸钥匙的时候,手机响了。 沈韵摸出手机,是周澜,他把手机放在耳朵与肩膀之间,边开门边听电话。 “今晚过来!”周澜说。 总是这样命令的语气。 沈韵打开门,轻笑道:“周总精力真是好,不过今天不行。” 周澜没说话,等着他的解释。 于是沈韵就解释了:“我妹妹要回来,周末我要在家里,不能夜不归宿。” 周澜沉默了几秒,说:“下周一去摩西报导吧,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得住,就要看你自己了。” 沈韵握着电话的手指一紧,他敲出一支烟来,火机清脆的咔哒一声,稍后他的声音传过去:“谢谢周总。” 周澜能想像到他眯着眼睛抽菸的样子,很孤独,似乎有一种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的屏障。 他也眯了眯眼:“那周一晚上过来。” 沈韵轻笑一声:“好。”便挂了电话。 周一,摩西…… 手指无意识的按压着手背的伤口,刚刚结疤的伤口又微微渗出了血丝。 还真是有趣啊,沈韵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过渡,下章就要进入摩西了。 第6章 第 6 章 每一次都是这样,沈韵总是比自己想像得更加缺乏勇气。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踌躇了很久都没有勇气去敲开。 彷佛是一项极艰巨的工作。 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竟然会怕一扇门? 沈韵自嘲地笑笑,低声呢喃,不过是一扇门,一扇门而已…… 他深深唿吸,终于抬起了手。 办公室里每一张面孔,都是沈韵无比熟悉的,以往他们对他充满尊敬和爱护,叫他高老师。 如今却都是用看陌生人的目光匆匆一瞥,冷漠,麻木,僵硬,转而埋下头继续工作。 故地重游,却世事转换……摩西,也似乎已经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摩西了。 前台小妹叫江绮,沈韵说明了情况,江绮好奇的看了他几眼,然后笑着说:“原来您就是新来的设计师啊,我们经理正在会议室等您呢,您跟我来。” 沈韵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办公室,每一间房间都是他和徐墨然亲自设计亲手布置的,熟悉到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如今每一样东西都犹如昨日,安静沉默的守候在这里,彷佛这个世界从未变过。 会议室的门打开,徐墨然和赵纯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桌上泡了一壶茶,杯子里的热气裊裊上升,阳光透进来,空气里漂浮的微尘无处可逃,盲目无序的构织了一个世界。 沈韵紧紧的握住拳头,微微垂眸,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他努力翘起唇角,对着徐墨然轻声道:“徐老师好。” 然后又转向赵纯“赵老师好,久仰二位大名。” 徐墨然和赵纯也在打量着他。 虽然周澜说对方是个小孩儿,但能让周澜放心把项目交付到手上的人,竟然真的就是个小孩儿。 第12页 倒真是让人颇为吃惊。 站在对面的年轻人似乎有点拘谨,微微垂着眸,一张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瘦高的身条儿,大约178的身高,但因为比例好,便显得更高了些。 简单宽大的帽衫,牛仔裤,运动鞋,通身的衣服虽然干净但陈旧,能够看得出他过的并不好。 偏偏气质又矜贵的像个小少爷,黑黑柔顺的发,奶白柔润的肌肤,长长的睫毛,明润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身上透着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也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徐墨然微微怔了神。 似乎记忆中也有这么一个少年,矜贵的像个小少爷,但笑起来阳光又天真,炽烈又纯粹。 徐墨然拉回思绪,对着沈韵微笑。 这样一个“小孩子”,靠着人脉关系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别人奋斗多少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对于打拼多年,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天的人来说,心底难免是有些轻视的。 徐墨然的心一向是比较软的,见沈韵紧张的样子,便温声道:“沈韵,对吗?你先坐下吧。” 沈韵便依言坐了下来,微微放松了一些,抬眸道谢:“谢谢徐老师。” 徐墨然瘦了很多,人也苍老了一些,整个人身上都透着疲惫与憔悴。 沈韵眨了眨眼睛,使劲压下了心底泛上来的那些复杂情绪,心酸,委屈,痛苦,愤恨与不平…… 如波浪沖刷着海岸,压下一波,涌上一波。 感情最伤人的不是剑指胸口,也不是恶语相向,而是那些过往的美好回忆,一帧一帧,一幅一幅,让你会产生一种还可以回到过去的错觉。 毕竟那是自己曾经最爱的少年,陪伴着自己走过了青春岁月与滚烫年华,一路走到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15年的陪伴与互相呵护,如果自己没有死,如果今天自己还是高奚,那么,沈韵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会原谅他,也许他将自己抱进怀里流下泪水的那一瞬,自己就会狠狠吻住他,抱住他,折磨他…… 爱到骨子里,会让人变得卑贱! 也许会永不回头,拿了自己的东西,宁愿在深夜里痛哭,也不愿再看这个人一眼,守着回忆过一辈子。 爱到骨子里,又让人决绝! 但现在他是沈韵,一切都早已走上了无法掌控的轨道,他失去了高奚的一切,爱人,亲人,朋友,事业,甚至生命…… 也失去了作为高奚去抉择的机会。 始作俑者是面前的两人! 而此刻,他们却高高在上,用审视的,略带鄙夷的眼神和虚伪的微笑,招待着自己。 沈韵亦微笑着回视。 15年的陪伴,15年的呵护与牵绊,15年里无数个深夜的紧紧拥抱与亲吻,都要一个人从生命中一刀刀的剔除,连筋带皮,血肉模煳,这样的血腥,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 也许会是一辈子,不能诉说不能喊疼,因为记忆永远都在,无法删除。 在向对方用刑之前,沈韵已经对自己动了极刑。 他觉得很冷,从心底里往外透着寒气,于是捧起眼前的水杯慢慢抿了一口:“可以抽菸吗?”他问。 对面两人都没有反对,沈韵从口袋中摸出烟盒,敲出一支来点燃。 徐墨然看着沈韵的动作有些恍惚,从烟盒里往外敲烟的动作,偶尔轻轻眨眼的动作,还有那种隐隐流露的气质,太像高奚了。 才仅仅几分钟而已,就有这么多处的重合,这也未免有些太巧了。 不过他随即释然,高奚虽然抽菸,但也只是偶尔一根,并且从来不抽这么廉价的香菸。 而沈韵,轻轻喷出烟雾得那一瞬间地放松与释然,让徐墨然确认,他菸瘾很大。 赵纯看到沈韵放在手边的廉价烟,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心底里更是有些不屑。 他笑着道:“小沈,哦,我这样叫你没有关系吧。” 沈韵笑笑:“没关系,就叫我小沈。” 赵纯点点头:“你以前有过什么作品吗?还是只做普通的家装?” 沈韵诚恳的回答:“没有,我只是在一家很小的私人工作室做助理设计师,”他笑笑,带着打趣的意味“那家设计室,只有一个设计师。” 赵纯的脸色有些难堪:“那么你几乎没有经验?” 沈韵点点头。 “那么,周总为什么会放心让你来参与岚桥这样一个项目?” 这样的问题已经相当不客气了,甚至说是越界了。 沈韵眨了眨眼,笑了:“那赵老师要问周总了。” 赵纯被噎的说不出话,徐墨然不动声色的接口:“沈韵,你有什么设计理念吗?” “有啊,”沈韵笑着回答,带着恶意“以人为本,从家出发。” “以人为本,从家出发。”是高奚最早进入设计行业的初衷。 高奚对家有着莫名得依恋,对父母的家,对他和徐墨然的家都是一样。 家是让人放松和享受的地方,是一个人的灵魂得到滋养与休整的地方,所以高奚愿意把自己对家的热爱渗透入他作品的每一个角落。 他曾说过,如果自己的设计,能让一家人感觉舒适,感觉放松,给他们快乐,那么一切就都完美了。 第13页 家应该是一个特定的环境,让人幸福,放松,快乐的环境,无论多么困难的时候,家都是能给人勇气的地方。 所以,即使高奚后来将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装上,每年也都会坚持着分出一些精力来做家装,很多人都在自己走的路上越走越高,但却愈加不能满足,但高奚从来不,他总是说,勿忘初心。 他的初心,是家,所以他一直都很满足。 徐墨然的眼角立刻就红了,他的目光有些凌乱,看出去的年轻人,与高奚的脸慢慢重合:“以人为本,从家出发?这是你自己的理念吗,还是听别人说过?” 沈韵唇角微挑,从鼻子里喷出来两股白烟,透过烟雾看着徐墨然失态的神色和赵纯发白的脸。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不太记得了,好像听谁说过,当时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下了,工作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刻在心上了。” 赵纯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让助理帮你在大厅安排个位置,具体工作的分配和安排,等我跟徐总商量下咱们再沟通。” 沈韵笑笑,点点头,走了出去。 经过高奚的办公室时,他微微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上面的名牌:高奚(设计师)。 这一整层都是摩西的地方。 摩西近几年扩张得非常快,尤其在高奚接了越来越多得工装项目后,更是声名鹊起。 现在摩西除了设计部,还有工程部,材料部,客服部,推广部。 高奚,徐墨然和赵纯,虽然是管理层,但也是设计师出身,所以一直在设计部,只是每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已被上了锁,沈韵的目光里有泪光一闪而过。 他的座位已经被安排好了,赵纯的助理王凯,在大门右手边加了一张办公桌,沈韵很柔顺的坐了过去。 那个位置,随着人来人往,门开门合,不停的卷进一股股冷风来。 “嗨,能帮我复印个东西吗?” “你好,麻烦帮我把这个送材料部。” “会画图吗?帮我画画这个平面图……怎么这么笨,按照电脑里的模板就行!” …… 沈韵看着一张张往日对他充满笑意与讨好的脸,此刻一次次带着不耐烦与不屑指挥着他。 忍不住挑了挑唇角。 反正赵纯也没有跟他沟通工作安排,他便一一去做了,还始终带着微笑,彷佛乐在其中。 忙完手上的最后一张平面图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还是被一个小小的助理设计师骂了一顿,说他效率太低,沈韵看都没看对方,把东西放在对方桌上,转身就走。 小助理看着沈韵的背影,摇头,妈的,现在这些新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可是他却不去想,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工作。 在寒风里等了半天才来了公交,沈韵坐上车,走了一半才想起来,今天要去周澜那里,于是下了车,继续等公交。 太晚了,公交好久才有一班,沈韵一边张望着,一边把手捂在脸上取暖。 偏偏周澜住的是别墅区,离公交站比较远,沈韵冒着寒风敲响周澜家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门一开,周澜就黑了脸:“怎么这么晚?” 看到沈韵冻得青白的脸,微微一怔:“没打车?” 沈韵没回答,只是嘀咕着问:“你家有吃的吗?我还没吃饭,好饿。” 周澜蹙眉看着他,不说话。 沈韵于是说:“那算了,也不是很饿。” 房间里暖气很足,沈韵脱掉大衣,周澜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别告诉我,你连件保暖的衣服也没有?” 沈韵笑笑:“房间都有暖气,公交上也不冷啊。” 周澜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需要钱的话……” 没等他说完,沈韵立刻打断了他:“不用,谢谢。” 他的语气僵硬,带着恐惧,好像周澜嘴里说出的话能杀人一般。 周澜沉默了一会儿,说:“冰箱里可能有些食物,你自己会做吗?” 沈韵点点头。 沈韵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几片素淡的青菜叶子飘在上面,看起来就寡淡无味,但他却吃的很香。 吃完饭洗完澡,就毫无例外的被压在了床上。 周澜暗沉沉的目光,毫不留情的盯进沈韵清澈乌黑的眸子中。 “就为了一个机会,值得吗?” 第7章 第 7 章 沈韵虽然处于劣势,仍然伸出手来勾了勾周澜的下巴,笑着说:“跟周总有什么关系?” 周澜狠狠沉下腰,勐然一撞,硬把沈韵撞得轻哼一声,一双清明的眼也蒙上了迷濛的一层水雾,冷冷问:“跟我有没有关系?” 沈韵喘息着看他,仍是笑着:“不是说了没关系?周总还要我怎么答?” 周澜不再说话,伏下身轻吻他眼角的那颗桃花痣,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一边挺动着腰臀,一边移动着唇齿,沈韵的眼角被他啃出了齿印,泛着绯色的红。 沈韵还是咬着唇不发声,周澜的唇顺着眼角向下游移,亲吻他高挺的鼻樑,然后是紧抿的唇角,当双唇移到沈韵嫣红的唇瓣时,沈韵不动声色的偏了偏头,躲开了对方的亲吻。 第14页 周澜一愣,随即眼里寒光一闪,将双手探到沈韵肩后,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的一部分更深的埋进对方体内。 沈韵被顶的闷哼一声,随着周澜的动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唿吸和哼吟,周澜一边蛮横的顶他一边听着他的哭音,身体更加燥热起来:“跟我有没有关系?”他再次问。 沈韵被顶的直不起腰,只把头埋在他的肩头,如脱水的鱼一般急促的喘息。 他想释放出来,周澜却堵住了他的前端,等他求饶,太难受了,沈韵咬着唇哭了出来。 “跟我有没有关系?”周澜又问。 身体已经给了人,愿意捋直了就捋直了,愿意折弯了就折弯了,但是心不行。 沈韵不想撒谎,所以忍着不说话。 直到一场酷刑结束,沈韵都没有吭声。 望着对方湿透的发,和满身淋漓的汗水,周澜又是生气又是懊悔。 自己什么时候又开始像毛头小伙子一样了?鲁莽,急躁,没有耐性…… 沈韵却已蜷着身子滚到了一边,沉默着去摸烟。 周澜按住了他颤抖着到处摸索的手:“这么倔?” 沈韵笑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不自知的韵味:“我想抽菸。” “几岁开始抽的?菸瘾这么大?” “不记得了。”沈韵轻声说。 周澜这才记起第一次的时候,沈韵说过之前生过一场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点了点头,摸了他的烟,帮他点了火。 沈韵没有起身,就那样蜷着身子沉默着喷云吐雾,抽完一支烟后才轻声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周澜问。 “谢你帮我点了烟。”沈韵笑着闭上了眼睛。 清晨醒来,家里又没了沈韵的身影,和上次一样,穿过的衣服仍然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 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 沈韵昨夜又做了噩梦,半夜惊醒后,又像上次一样,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菸。 周澜知道,却一直假装沉睡着,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周澜静静望了那件被沈韵当睡衣的t恤一阵,又合上了双眼。 欲擒故纵?这是新出的的招儿吗? 他承认,他对沈韵有了一丝兴趣。 周一下午和摩西的合同已经签了。 当时赵纯曾含蓄的问周澜,对于沈韵,是否需要额外的照顾? 周澜笑着摇头,说不用,摩西怎么对其他员工就怎么对他,不用搞特殊化,而且也没有必要。 都是江湖上混的,谁那点花花肠子别人看不透呢? 没有周澜在背后撑腰,沈韵还能有多大点分量呢? 不过他也是存了心想给沈韵点教训。 他的确是看不惯沈韵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妄想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没那么容易。 从沈韵以往的工作经验来看,他连小型的项目都没有跟过,就妄图跟这种大型高端项目。 是没有自知之明。 设计这一行本身就是团体性很强的一种工作。 进入摩西,是别人的地盘,先不论别人服气不服气,后期整个项目要调动的人力物力太多了,凭什么别人听一个外人的调遣? 没考虑好这一层,就贸然闯了进去,是急功近利。 沈韵就像一个还没有学会走的孩子,就急着要跑了,所以,註定会摔得很惨。 而周澜,也并不打算帮他,就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才会跪着来求他。 跟我没有关系吗?周澜冷笑。 到时候还不是让你怎么说,你就得怎么说?像个玩偶一样! 这样想一想,又有些烦躁。 *************************** 晚上跟房秦和曲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惹得曲源那张贱嘴直说他被小妖精吸光了精气。 房秦听了倒笑了,说前几天去宿哩,听老方说周澜带了个小年轻出去。 老方是宿哩的老闆,几个人经常在那边聚,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曲源听了倒是惊讶了一下,周澜很少从外面带人回去。 于是调笑问对方什么时候变了风格了,可千万别什么人都胡乱带到床上去,以免染了乱七八糟的病。 周澜不想提沈韵的事儿,只说是一个设计师,想进岚桥项目。 房秦也是做地产的,于是问,带出去了,那是成了? 周澜点了点头。 房秦有点摸不清情况:“不是定了摩西?” 周澜横了他一眼:“你消息倒是灵通。” “你把人安排进摩西了?”房秦脑子活,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关节。 周澜点了点头,房秦和曲源碰了个杯,互相使个眼色:“把人给睡了?” 周澜喝了一口酒,又点点头。 曲源说:“别怪哥们儿说你,你身边都是些冲着钱来的,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找个好人定下来,哥几个也就放心了,还有那个林见阳,前几天你是不是又给他弄了个男主角?” 周澜笑道:“州泉投资影视也不是第一天了,林见阳有实力,投给他有什么关系?” 曲源嗤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小情儿。” 第15页 房秦却还在思考着前面的问题,拍了拍曲源:“设计师就跟周澜很配啊。” 曲源瞪了他一眼:“为了进个项目就能上床的人,哪里配?要我说,还是魏……” 说到这里又懊恼了的闭了嘴。 房秦看周澜脸色不太好,于是跟周澜碰了碰杯:“别跟老曲一般见识,他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不过是替你着急。” 周澜笑笑:“这么多年哥们,我还能不了解他?嘴贱的一比。” 但心里还是种了根刺,却不是为了魏琛。 为了个项目就能跟人上床的人?为了个项目就能跟人上床的人? 他刚开始不也是这样看沈韵的吗? 现在别人这么说,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曲源是他的好哥们,沈韵呢,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 沈韵在州泉的日子的确不算好过。 周二一进办公室,沈韵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到他身上的复杂目光。 如果说周一大家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新人来看,那么今天的目光就复杂的多了。 有嫉妒,有鄙夷,有不甘,有不屑…… 摩西虽然算不上国内前三的高端设计室,但也不能出了前六。 这是高奚和徐墨然一手一脚打拼下来的,当然后期还有赵纯的加入。 慢慢走到今天,人员的变更与流动在所难免。 除了最早跟在身边的几个老人儿,后面进来的设计师,要么学歷高,要么灵气逼人,要么已经积累了很多年的经验,单独跟过一定规模的项目。 先不要说设计师们,就是给设计师们招的助理,也都是拿到普通工作室里可以独挡一面的。 就算这样,岚桥这样的项目,他们这些设计师们也只有极少部分能做做外围打杂的活儿,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凭什么就可以与徐墨然赵纯并肩,做为主设计师之一?这么大摇大摆的进驻摩西? 论资歷,论经验,甚至论才学,他哪里能比得上他们这些单独跟过不止一个大型项目,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人? 简直好笑! 而且这样的项目,沈韵就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项目失败了,顶着骂名的是摩西,是徐墨然和赵纯,他沈韵名不见经传,有谁会在意他呢? 但项目成功了,有了好的口碑,那么沈韵便可坐享其成,还会因为年纪轻轻就能经手这种大型项目而备受瞩目。 凭什么呢? 嫉妒使人疯狂,总之一夜之间,什么传言都有了。 有人说沈韵是托关系进来,但托关系进摩西还可以理解,能作为主设计师做岚桥的项目,没有州泉的首肯怎么可能? 接着就传出了,沈韵是周澜的小情儿,周澜不过千金一掷为博小情儿一笑罢了。 但又不像,沈韵的吃穿用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不仅仅是拮据能形容的,简直是困难。 周澜都能拿这么大一项目来博人一笑了,怎么会不捨得这点小钱? 其实人就是这样,若沈韵有身家,吃穿用度都是上筹,就算不服气,大部分人也只会憋在心里。脸上的那点笑模样,谁装不出来呢? 但偏偏沈韵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穷酸,便将那七八分的酸怒之气给激发出了十二分来,人人都恨不得给他一点脸色。 赵纯还没有就岚桥项目再次跟沈韵沟通,沈韵也不去找他。 每日里在办公室里挨着白眼,被支使的团团转。 去复印,去拿样品,去工地拍照,去端茶倒水,去画平面图,去弄材料样板…… 周澜最近也没有找他,沈韵每天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根本没空想起这个人。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他也会想,沈韵大概是受了什么诅咒。 为什么在高奚面前一张张纯善的脸,现在都变了形?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疲累,沈韵都很巧妙地压了下去。 至少在摩西,他每天都表现的云淡风轻,对于那些难听的流言与难看的嘴脸,他就像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 这样熬了大约一个周,赵纯和徐墨然终于再次找了他。 沈韵笑笑,下马威给的差不多了,该谈条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澜:身体给了老子,心也跑不了,哼,哼,哼的n次方! 第8章 第 8 章 还是那间会客室。 徐墨然和赵纯都在,还是一壶热茶,三人对坐。 赵纯看了徐墨然一眼,先开了口:“小沈,在摩西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沈韵笑着点点头:“还好,大家都很照顾我。” 徐墨然看了他一眼。 沈韵身上有着很多难以解释的东西,像高奚,很像。 虽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性格,脾气,长相,哪一点都跟高奚不同,但那种感觉错不了。 像当初被高奚吸引一样,他忍不住默默关注着沈韵。 沈韵过的并不容易,他知道。 但年轻人却笑得清风霁月般:“还好,大家都很照顾我。” “是这样子”赵纯说,“我和徐老师商量过,虽然你是周总那边推荐过来的,但,你的经验,你的资歷,的确还不够格做岚桥这样的项目。” 第16页 赵纯顿了顿,观察着沈韵的神色。 但沈韵却波澜不惊,只微笑着看他:“所以呢?” “所以,我们的意思是,你可以以高级助理的身份参与岚桥,一方面丰富你的履歷,一方面可以积累一些经验,这样对你的将来也有好处,年轻人嘛,只有把基础打的扎扎实实的,以后才能把路走稳了。” 不可否认,赵纯的话非常有诱惑力,如果沈韵真的是个20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的话,也许他会很感激对方这一席话。 但沈韵只是低了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笑道:“谢谢赵老师这么为我着想,只是,如果是做一个助理的话,哪里不能做呢?我又何必来摩西?” 赵纯皱了皱眉,本能的想说,摩西当然是不一样的。 沈韵却继续了下去:“摩西的名气是高奚打出来的吧!”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赵纯:“现在高老师已经不在了,摩西也未必是原来的摩西了。” 徐墨然和赵纯都沉默了。 徐墨然沉默是因为沈韵的话戳中了他的伤口。 赵纯沉默是因为心里有了怒气,摩西有今天,难道就是高奚一个人的功劳吗? 他和徐墨然就没有付出血汗和泪水吗? 凭什么人人都高奚,高奚? 他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之后也还是阴魂不散。 但人都是最虚伪的,无论多么不服气,终归死者为大。 赵纯平静了下情绪,斟酌着说道:“高老师自然是好的,但摩西也不是高老师一个人打下来的,高老师的成功背后,也有其他很多人的心血,”他说得的确是没有错,“摩西除了高老师,还有徐老师,甚至于其他有经验的设计师,每一个都有自己的风格,只要用心跟下来,每个新人都会受益匪浅的。” 沈韵笑笑:“赵老师说的对,可惜我来摩西就是为了岚桥,没有岚桥,我也不会来摩西,至于其他设计师们,在赵老师眼中自然都是极好的,但……。”他笑一笑,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说下去。 沈韵的声音很好听,柔软,温润,软下来带着一点甜,一听就是很乖的那种男孩子。 但他的语气却强势,肯定,不容置疑。 赵纯冷笑了一下,心里直骂沈韵不知天高地厚。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 沈韵低了头专心地去敲烟,刚叼到嘴里,电话响了。 他一手摸了电话,一手拿着火机点火。 火机清脆的咔哒声传来,这是沈韵那边传来的第一个声音,然后才是他轻声餵了一下。 周澜蹙了蹙眉:“你一天到底要抽多少烟?” “哦,周总,是你呀?”沈韵停顿了一下“有事儿吗?” 周澜问:“你在哪里?” “我在上班呀,”沈韵笑“周总,请你以后不要在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周澜挑了挑唇角:“小崽子这是翅膀硬了?” 沈韵沉默了一下,周澜这个时候来电话,真的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不用白不用。 于是他收了笑意,淡淡道:“不是的,周总。” 他斟酌着,唿吸声平缓地传过去:“周总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耍我了,我也是会累的。” 语气里浓浓的疲倦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透过电话听筒铺面而来。 让周澜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沈韵,剥下了柔顺的,微笑的,听话的面具,赤*裸裸的站在了他的对面。 让他透过表面的春风拂面,看到了他内心里的万里冰原与荒芜颓败。 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却让周澜微微一怔,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耍你?” “难道不是吗?”沈韵轻笑“我是以设计师的身份参与岚桥,而不是其他的,不是吗?” 周澜一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的确打算给沈韵点小教训,但也没打算让摩西这样埋汰他。 但沈韵这是在做什么,兴师问罪来了?他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周澜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沈韵却彷佛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快:“我很忙,挂了。” “慢着”,周澜命令着“今晚过来!” “对不起,我很忙。”沈韵轻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韵讲电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徐墨然和赵纯给他使眼色也看不到。 此刻抬起头来,看到对面两人的额头上都已覆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赵纯见他挂了电话,才敢发声:“小沈,你冤枉周总了,我们只是从你的角度来考虑,提出一些建议,如果你不同意,自然没人能强迫你。” 沈韵眨了眨眼,疑惑道:“对不起,是我误解赵老师了?” “误解我没事儿,但你别误解了周总。” 赵纯真怕把周澜给得罪了,“回头你给周总道个歉,知道吗?得罪了周总,你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赵纯的话说得语重心长。 “谢谢你,赵老师。”沈韵翘了翘唇角,“那岚桥的资料,我现在可以看看吗?” “在王凯那里,你要什么去他那里找就行。” 第17页 一场话谈下来,赵纯也觉得累了,挥挥手让他出去。 沈韵微微笑着,带着年轻人达成心愿的那种欣喜与轻松再一次道了谢,退了出去。 全程徐墨然都没有说话,等沈韵退出去之后,他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 这天晚上,周澜等了很久,到了12点钟,沈韵仍然没有来。 周澜摸了电话调出沈韵的号码,看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 这是沈韵第一次拒绝周澜。 沈韵平日里总是很乖顺,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周澜有时候甚至怀疑,沈韵这个人是不是从来不懂拒绝。 似乎别人怎么对他,他都不太放在心上,犹如灵魂已经出窍,只余一个躯壳任人摆弄。 总是微微笑着,好像从不会拂逆他,但内在里却藏着筋骨,不经意间就会硌的人发疼。 这样一个有筋骨的人,就这样不声不响被他搓扁了揉圆了使劲折腾了几回,就为着岚桥的项目。 偏偏又碰上了摩西的过度排挤,也难免会发了脾气。 周澜躺到了床上,其实他并不是特别“饿”。 但想着沈韵,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又燥热了起来。 他烦躁的下了床,沖了澡,才平息下心底莫名的情绪。 黑暗中一双眼闪闪发亮,带着兴味,就算对方是个狼崽子,他也能给驯服了,沈韵他还嫩着呢。 他大概是还没有弄清楚,谁才是游戏的主导者吧。 沈韵不是不知道谁才是游戏的主导者,他只是想探一探周澜的底线在哪里? 就算惹了周澜也没有关系。 要么让他厌倦,就可以早一点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他求之不得。 要么惹恼了他,那便任他折磨。 便是一碗苦水也比一碗白汤好的多,至少还有滋味,至少还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仍然活着。 感觉到苦,感觉到悲,感觉到痛,感觉到绝望,他同样求之不得。 *************************** 沈韵全情的投入进了工作之中。 一般情况下,除非户型太多,设计师们会选一些自己擅长的户型来操作,进行合理分配。 其他情况下主设计师基本上每个户型都会做出方案,然后再从中筛选出最适合的,交给甲方。 但周澜曾经说过,最多只会採纳沈韵三份图,于是沈韵便准备只做三份。 他有把握三份都被採用。 他已经从王凯那里拿到了户型图纸,但却没有量房记录单和其他一些数据。 王凯跟着赵纯在跟孟氏的一个案子,因为太忙不能调数据给他,沈韵便只能等着。 公司里同事们的目光又变了,不像原先那么直白刺骨,但却更晦暗难明。 仍然有人把工作丢给沈韵,沈韵有时间便默默去做,没有时间便直接拒绝。 反正在这里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受欢迎。 又是一天清晨,转眼已到了周四,再没有数据,这一周又要过去了。 沈韵坐在休息室里,靠窗的一把椅子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翻着膝上的一本杂志。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椅子斜斜对着门口,从大门左侧,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徐墨然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沈韵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站在门口,一下子停住,再也无法移动脚步。 无数次,无数次,高奚会把椅子转到这个角度。 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膝上的《interior design》。 高奚曾笑着说,这是他的专属角度,因为他最喜欢阳光从这个角度晒过来。 徐墨然犹如怕惊到对方一样,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 对方膝盖上放得果然是一本《interior design》。 他站在椅背后面,看着椅子中微微侧着的乌黑髮顶,眼睛里涌了泪。 小奚,他默念。 是高奚吗?是高奚吧?是他的小奚回来了?是他的小奚不捨得他吗? 徐墨然颤抖着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沈韵会为拒绝我们周总付出代价的,哼! 第9章 第 9 章 沈韵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他仰起头,看到徐墨然蓄泪的眼睛,诧异的叫了一声:“徐老师?” 徐墨然从幻境中醒来,忍不住踉跄了一步,沈韵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杂志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放下杯子,上前扶住徐墨然:“徐老师,您没事吧?” 徐墨然怔怔地看着沈韵,沈韵眨了眨眼睛,疑惑地回望着他。 这个人真的不是小奚吗? 有些时候真得是太像了。 他甚至自私地想,是不是因为他失去了高奚,所以上天才把沈韵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止一次幻想过,对方就是高奚,该有多好!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但疯了也比清醒着好。 徐墨然轻轻嘘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儿,吓到你了?” “没,我胆子可没这么小。”沈韵笑笑。 他转身帮徐墨然沖了一杯咖啡。 自然而然的放了两颗糖,端给他:“徐老师是不是太累了?喝杯咖啡提提神?” 两颗糖? 徐墨然一把抓住沈韵:“你怎么知道是两颗糖?” 第18页 沈韵愣了一下,旋即咬了咬唇,唇瓣嫣红潮湿:“我放错了吗?对不起,我再帮您换一杯?” 徐墨然紧紧盯着他得唇瓣,嵴背酥麻,像过了电似的不能动弹。 过了好久才摇摇头:“不用,很,很好。” 沈韵抿唇而笑:“那徐老师您休息会儿,我还要去找王凯要点资料。” 徐墨然盯着沈韵离开的背影,修长挺拔,风华内敛。 但沈韵的脸色,却在转身后就沉了下来,心又痛又麻,又畅快又痛苦,既想笑又想哭…… 一瞬间,他也不由得有点感慨人类语言的局限性,很多东西,真的难以表达。 更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沈韵的眼眶有点发红,以前他很爱笑,现在却有些爱哭了。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但他却只能选择默默地哭,连让别人看到都不行。 以前还是高奚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说过他应该进娱乐圈,因为有着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他每次都好笑的摇头,说自己没那个天分。 但如今演起戏来却也得心应手,只是又没有了那张脸。 呵……造化弄人。 爱情这东西总是让人先红了脸,羞怯,欢喜,贴心贴肺…… 然后让人再红了眼,伤心,痛苦,揪心扯肺…… 他是怕了,记住了,再也不敢碰了! 沈韵走出休息室,在墙边靠了一会儿,才轻轻嘘出一口气,进了办公室。 王凯正在整理资料,桌上堆了一摞摞的文件。 沈韵往他面前一站,抿了抿唇。 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凯已经抬起了头:“要岚桥的数据?” 沈韵点点头。 “你看我这儿……”王凯苦笑一下,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沈韵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要走,王凯在后面叫了一声:“沈韵。” “嗯?” “下午三点前你帮我把这份策划书和报价单送到松木去,好吧?” 松木是一家专门做迷你楼盘的小型开发商。 尤其擅长小户型的设计与布局,所以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松木的负责人庄延,为人苛刻,脾气暴躁,很难相与。 本来这个客户是高奚跟的,现在高奚不在了,便转到了赵纯手上。 “三点前一定要送到啊,晚了会要命。”王凯夸张的说。 沈韵笑笑,知道他说的虽然夸张,但也不算夸张的过分。 他想了想说:“看时间吧,如果中午之前我没有过来取这份文件,你就让别人去送吧。” 王凯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忙着整理桌上的资料。 沈韵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下,便又漫不经心地放到了王凯桌上那一摞文件里去。 随后回到座位,直接拿了工具去了岚桥。 楼盘已经起来了七八层,沈韵找了州泉在那边的负责人,告知了来意。 然后便被带进了工地,一个工人拿了个安全帽给他戴上,两人便上了施工电梯。 电梯晃晃悠悠的启动,四面只随便钉了些木板来保障安全,随着上升,犹如将人放在了悬崖上。 沈韵踏进这钢筋混凝土所搭建的半成品中,认真地量取数据,在手中的图纸上用笔一点点标註。 他选的三个户型分布在三栋不同的楼上,于是这样的过程进行了三次。 最后一次下来电梯后,沈韵一边低声跟带他上楼的师傅交谈,一边在图纸上标记一些注意事项。 然后又在已经有了雏形的小区里大概转了一圈,把小区未来的绿化与规划大体看了一下,才道谢离去。 已经是中午时间了,沈韵从工地往公交站走去,边走边思考着整个楼盘的风格和设计。 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沈韵接起来,周澜在那边道:“下来。” “下来?”沈韵疑惑的四处望望“下哪里?” “我正好经过你们公司楼下,中午一起吃饭。”周澜说。 沈韵笑了:“真不巧,我到岚桥来了,一时半会回不去,周总自己吃吧。” 那边良久没声,过了会儿周澜才问:“去那边干什么去了?” “量数据啊,再不量,我这周又白过了。”沈韵笑着说。 周澜顿了顿:“我去接你?” “不用,”沈韵有点喘“我都快到公交站了。” “那好,今晚过来。” “呵……”沈韵轻笑了一下。 “又怎么了?”周澜不悦地蹙了蹙眉。 “周总让去,我怎敢不去,就算周总不请我吃饭,我也是要去的。” 熟悉的咔哒声传了过来,周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但他什么也没说,默默收了线。 回到摩西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嘈杂声,声音是从赵纯办公室传来的。 但奇怪的是,好多双眼睛都看向了沈韵,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 沈韵坐回座位,低头挑了挑唇角。 不一会儿王凯拿着一本文件夹气沖沖地走了过来了。 沈韵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王凯显然是气急了,抬手就将文件夹向他狠狠地砸了过来。 第19页 极近的距离,极大的力气,带着风声,唿啸而来。 沈韵侧头避了避,文件夹贴着他的额角飞了过去,啪一声砸在墙上,落了下来。 额角一股热流,一根细细的血线从发下渐渐漫溢出来,沈韵伸手按住了。 他抬头看着王凯,沉声道:“我说过了,如果中午我回不来就安排别人去,你自己耽误了,把火发我身上合适吗?” 王凯也是在气头上,这个客户本来就挑剔,惯会鸡蛋里挑骨头,平时陪着笑脸伺候着尚且不够。 今天约好了时间竟然没有把策划和报价送过去,对方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赵纯,跟赵纯好一顿骂。 就在刚刚,赵纯挂了电话又把王凯叫过去好一通发火。 更为重要的是,这件事儿处理不好,松木这个单还极有可能会丢。 多年的老客户了,他们刚接手就给丢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王凯也是一时气愤没有控制好情绪。 他本来是将这本文件单独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但或许今天文件太多,整理的过程中竟然顺手摞到了一起,导致他自己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细说起来,这事的确怪不得沈韵。 外面的动静太大,连徐墨然和赵纯也被惊动了,纷纷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声强忍着怒气的呵斥声传来,徐墨然走了过来。 他弯腰托起沈韵的脸,小心翼翼地拂开额发,见额角已高高隆起了一个包,一条约半寸长的伤口横在那个可怕的包上,鲜血正自那里渗出来。 沈韵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眼湿漉漉的,但却倔强的抿着唇。 高奚也会这样子,受了委屈就会抿着唇,双眼湿漉,犹如一只孤独的小鹿一般可怜可爱。 徐墨然的心勐然被揪住了,疼的不能唿吸,高奚,如果高奚在那边也这样受了委屈,可怎么办? 他咬紧牙,五官变得坚硬冷漠。 亲自帮沈韵消了毒,贴了创可贴。然后他转身对着王凯冷冰冰地说:“道歉!” 王凯求助的看了赵纯一眼,然后低着头对沈韵说:“对不起。”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看着这场闹剧。 徐墨然拿着松木的文件,晃了晃问:“沈韵,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沈韵抿了抿唇,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我没想到去岚桥会耽误这么久,对不起。” “岚桥?”徐墨然有点吃惊,“为什么一个人去岚桥?” “去……去……去量数据。”沈韵有点结巴。 墨然直气的想把手里的文件砸到王凯脸上去,他看着王凯不说话,心里却明镜儿一般。 这回轮到王凯结巴了:“我……我……我最近太忙了!”语气里,明显的底气不足。 徐墨然冷笑一声:“如果是赵纯找你要资料,你也会因为自己忙就敷衍他吗?” 王凯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低着头不说话。 徐墨然对赵纯说:“如果人手不够就再招几个新人,助理能力不够,该换就换!” 赵纯寒着一张脸没说话。 徐墨然把文件拍进王凯怀里:“让你领导带你去松木道歉,如果不能获得对方的谅解,就不要回来了。” “在此之前,”他继续道“你们还需要明白一件事情,沈韵,他是州泉安排过来的设计师,不是你们的打杂小弟,他的工作量多大你们知道吗?你们自己的工作自己做,不要学外面那些坏风气。” 徐墨然很少发火,所以发起火来尤其可怕。 一时间,几十号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转向沈韵,放柔了声音:“如果再有什么问题,你谁也不用找,直接找我,我给你办。” 沈韵点点头:“谢谢徐老师。” 沈韵不知道,这天之后他又多了一个外号,叫狐狸精。 这一场闹剧,他是局中人,也是局外人。 表面上很柔顺地听着领导们发落,但其实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见周澜的事儿。 上次逆了龙鳞,踩了底线,周澜是会赐他一碗苦水呢还是一碗白汤? 作者有话要说: 人家徐老师不发火,不要把人家当病猫好吗? 怎么办,我真的还挺爱徐老师的 我们这里下雪了也,还挺大得,真好 第10章 第 10 章 下班途经公司附近的超市,周澜犹豫了一下便转了进去。 日用品,果蔬肉蛋,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结完帐经过菸酒专柜,又停了下来。 周澜喝酒,但不太抽菸,偶尔一根,也不过是凑个趣儿。 看了看琳琅满目的香菸,各种包装,各种价位,这种菸酒专柜根本不卖沈韵抽的那种便宜货。 周澜拿了几条放进了购物车里,然后开车回家。 下班的路上有些堵车,走走停停,周澜边开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为了那个小崽子…… 他们之间还有帐没算呢。 沈韵依然是携着一身寒意进了门,刚一进门就被周澜给按在了门框上亲吻。 温热的嘴唇亲吻在冰凉的眼角,眉梢,鼻樑,然后向唇瓣移去…… 第20页 沈韵本能的侧头躲避,却被周澜捏着下巴把脸扳了回来,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冰凉柔软的唇上。 火热的唇舌舔吻着他的唇,他的牙齿,然后绞住了柔软的舌头,用力吸吮,灵巧的舌尖在上颚搔刮,酥麻的感觉从口腔沖往大脑,然后沿着嵴椎往下扩散,沈韵忍不住轻哼一声。 “舒服吗?”周澜放开他的唇舌,温热的手在凉滑的皮肤上轻揉。 沈韵看着他,轻笑出声:“周总精神真好啊,每天都这么精力旺盛吗?” 声音轻而甜腻,撩拨着人的欲望。 周澜咬着他的耳朵,勐一使力,沈韵疼的身体一僵。 周澜满意的轻轻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这才到哪?今晚哭给我听,嗯?” 沈韵不说话了,推开他,眼睛和嘴唇都湿漉漉的:“我去洗澡。” 没有润滑,没有前戏,蛮横的闯入让沈韵白了脸,他终于知道周澜所谓的今晚哭给我听是什么意思了。 疼地蜷起了身体,满身冷汗让奶白的肌肤闪出亮光,在灯光下扭曲起伏,抬高放低,诱人无比。 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撕扯拧紧,咬着唇隐忍。 身体里犹如放了一把刀,一下一下,慢慢的凌迟。 唇上的血流进口腔,血腥味儿瀰漫开来,沈韵想:一碗苦水。 下面渐渐有了湿意,是沈韵的血。 周澜轻轻咬着沈韵形状优美的蝴蝶骨,用气声问:“疼吗?” 沈韵没有一点点快感 ,他竭力压住疼痛带来的颤抖,轻笑道:“周总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澜狠狠一动,沈韵疼得浑身一紧,里面也跟着收缩挤压,太紧了,让周澜也不舒服。 他亲吻着沈韵耳后薄薄得皮肤:“放松点。” 沈韵放松不了,他疼的双眼通红,颤声道:“快,快点,快点结束。” 周澜咬着牙沉下腰去,沈韵的牙齿咬在自己手腕上,双唇都沾了血。 在苦海中摇摆,不挣扎,不躲避,沈韵眼前渐渐模煳。 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沈韵已经麻木了,疲累得连眼睛也无法睁开,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 周澜把他放进浴缸里,帮他洗着身上的汗水与污渍,看着他像条死鱼一样任人摆弄。 他捏起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下次还敢不敢了?” 沈韵睁开双眼,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忽然蹙了蹙眉,轻声问:“是你啊?” 周澜恨不得一把捏碎他的骨头,不是他是谁?他还有谁? 他这样想就这样问了:“不是我是谁?” 沈韵却没回答,他扯起一边唇角,似乎在炫耀:“我没哭。” 周澜沉默着松开了手,把他擦干了裹进被子里,然后拿了药膏帮他上药,身后凉丝丝的舒服多了,沈韵轻轻嘘了口气,周澜随后也掀开被角钻了进去,把他捞进怀里。 沈韵习惯性摸了一支烟,眯着眼放在鼻端轻嗅,嗅了好一会儿,又依依不捨地放了回去。 “怎么不抽了?”周澜抱着他问。 沈韵不吭声。 “连烟都抽不起了?” 沈韵仍然不吭声。 周澜把他翻过来,抬手捋起他的额发,这才看见额头的伤口,他伸手碰了碰:“怎么回事儿?” 沈韵躲了躲:“不小心伤到了。” 周岚看着他:“疼吗?” 沈韵笑笑:“下面比较疼。” 周澜把手滑进他的臀缝:“给你揉揉?” 沈韵瞪他,一双眼雾气蒙蒙的,没什么威力:“周总,你真是……” 他以前很会说甜言蜜语,不太会说骚话,于是就住了嘴。 周澜看他吃瘪,笑了:“不会说?以后慢慢教你。” 说着又伏下身来,亲吻他的嘴唇,舔着唇上的伤口,冰凉的唇已变得火热又柔软,含在嘴里特别好亲。 沈韵闭上了眼睛,周澜亲了一会儿,说:“明天早晨不许走。” 然后又把他扣进了怀里,沈韵想滚到一边去睡,周澜却不撒手,沈韵只好说:“不习惯。” “慢慢你就会习惯了。”周澜说。 沈韵无奈的苦笑:“习惯了不是更可怕?” 周澜不说话,只是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沈韵只好乖乖的任他抱着,进入了梦乡。 半夜又做了噩梦,徐墨然依然对他说爱,然后捏碎了他的心。 沈韵急喘着醒来,浑身酸痛,他轻轻拿开周澜环住自己的手臂,坐起身来。 照旧是那个阳台,第一次来的时候,窗外飘着大雪,此刻却斜斜挂着一弯明月。 冬日的月光尤其明亮,地面犹如铺了一层银霜,很美,但冰冷寂寞。 沈韵点了烟,默默的看着窗外。 他想起徐墨然,那个咬紧牙关的动作,以前他最是喜欢,觉得特别男人。 今天他依然护在了自己面前,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也许这就是命。 有时候真的会很累,会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但谁能抗拒命运的安排呢? 不能,就认命!但总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折腾,反正就这一条命,别的也再没有什么了。 沈韵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沉默着,不是没有那种冲动的。 第21页 有时候真的会冲动地想放弃这刀尖上行走的寂寞与疼痛,转身再扑回徐墨然怀里,那里很温暖。 他知道。 但是不行。 本能的想把菸蒂按在手背上,在灼热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终究生生止住了。 沈韵把头埋在膝上。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再耐心地等一等。 周澜在黑暗中观察着沈韵,这个人孤独的剪影,让他莫名的有些悲伤。 面对他,自己总是很激烈。 从没有人给他这样一种感觉,仿佛不用力些,这人就会如那烟气一般慢慢消融在空气中。 再也无法寻觅。 这感觉让他一点都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有些压抑。 他坐起身来,唤道:“过来。” 沈韵抬起头来,轻手轻脚的走回去,掀开被角钻进被子里:“把你吵醒了?” 周澜把他揽回来:“又做噩梦了?” 沈韵点点头,垂下眼皮,遮住了眼里的光华。 怀里的身体冰凉,周澜冷的颤抖了一下,沈韵想离开他的身体,对方却把他抱的更紧了些。 “沈韵”他唤道“有那么难过吗?” 沈韵蜷了蜷身体没说话,但却因为这一句话鼻尖泛酸。 人就是这样子,在苦累面前至坚至强,在温情面前,却会脆弱无比。 或许这样孤独的夜晚,这样紧密的拥抱,让人放松了心防,周澜轻轻抚摸着沈韵额角的伤口,又一次问道:“值得吗?” “值得吧。”沈韵说,这一次他选择了回答。 值得的,一切都按照他预定的路线徐徐前行,他应该很满足才对。 也许是周澜的怀抱太过温暖,沈韵竟然又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周澜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面包,牛奶,鸡蛋。 周澜指了指:“简单吃点吧,我也不会做。” 沈韵笑笑:“周总很贤惠。” 从来没人敢这么打趣过周澜,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反而耳根有些发烫。 于是便虚张声势的道:“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 沈韵坐在桌边,咬着面包,笑弯了眼,他说:“很好吃。” 一脸特别容易满足的样子,周澜看着他哼笑了一声。 周澜先吃完,漫不经心的从一个抽屉里摸出几条烟来,放在桌上:“别人送的,我也不抽,扔了可惜,你带去抽吧。” 沈韵看了看,摇了摇头:“你留着送别人吧,我抽不了这么好的烟。” 周澜有些生气,以为他就是不想和自己在金钱上扯上关系。 他倒奇怪了,别人要钱吧,他觉得别人是沖钱来的,心里不舒服。 别然不要吧,自己又犯着贱往上贴:“我就听人说过有吃不了的苦,怎么还有享不了的福?” 沈韵笑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抽了你这个,我这个就抽不下去了,你收起来吧。” 周澜蹙着眉站在那里:“不就几条烟?就算抽一辈子才能几个钱?” 沈韵咽下口中的面包,认真的说:“对周总您这样的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垂下眸子艰难的说“但对我来说不一样,你懂的,对吧?” 周澜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我就供你抽一辈子,又能怎么样?” 沈韵怔了怔,挑起了一侧唇角,像个坏孩子似的笑:“周总敢给,我还不敢抽呢。我和周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一辈子?” 他说着就起身去拿外套,周澜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那么瘦弱,却又那么倔,绝情又冷漠。 难道这不是他周澜的专利? 一时怒气上涌,忍不住伸手用手肘勾着脖子把人给按在了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卖个萌 第11章 第 11 章 “沈韵,你再说一遍。”周澜恶狠狠的说。 沈韵却不说了,只是笑眯眯的抬起头亲了亲周澜的唇角:“周总这么纯情?一逗就当真?” 周澜沉着脸松了手,转身就走,沈韵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到了车库,周澜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嫌弃的骂:“这么慢?” 沈韵笑笑:“屁股疼,走不动。” 周澜瞪着他,瞪着瞪着,自己也觉得好笑,眼睛里还透着戾气,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扯了。 有专车送,沈韵早早就到了摩西。 休息室里,他依然坐在了那把靠窗的椅子上,惯常的角度,惯常的杂志,一手端着咖啡。 徐墨然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他旁边,沈韵笑着打招唿:“徐老师,早。” 徐墨然点点头,道:“沈韵,公司想给你配个助理,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韵愣了一下:“我可以用摩西的人吗?” 徐墨然笑笑:“当然可以,虽然你是州泉那边过来的,但后期施工各方面都是摩西在做,各环节的利润你也占不到,说起来还是摩西占了你的便宜。” 沈韵笑笑,眉眼弯了起来:“那我可以选丁宁吗?” 徐墨然微微一怔,丁宁是高奚的助理。 高奚之前的助理叫方怀,大约半年前方怀离开了摩西,自立门户。 第22页 方怀的工作室开业的时候,高奚还亲自到场恭贺,两人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方怀离开后,摩西很多人想做高奚的助理,但高奚还是选择了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就是丁宁。 只是丁宁还没跟高奚两个月,高奚就出了事。 徐墨然本来以为沈韵会选一个年龄大,经验足的人,这样两人可以互补,后面跟项目会轻松些,没想到沈韵一开口就要了丁宁。 “为什么是他?”徐墨然问,心脏紧张的怦怦直跳。 沈韵挑了挑唇角:“其他人大约都不愿意跟我吧,就他现在没有跟固定的设计师。” 徐墨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中午赵纯跟王凯回了公司,赵纯的脸色很难看,王凯更是垂头丧气。 下午就有同事小声议论,松木的单子丢了。 松木的庄延直接没有见他们,只让助理告诉他们,已经定了别家的方案,就把人打发回来了。 休息室里几个女孩子头挨着头小声八卦着,沈韵坐在一角不动声色的微笑。 意料之中的。 庄延一向是这种风格,连高奚也没少挨他的骂,不过仗着一张俊脸一张甜嘴讨几分便宜而已。 像赵纯自尊心这么强的人,自然是受不了他的脾气的。 ***************** 丁宁25岁,是个很单纯的大男孩,很爱笑。 下了班就把办公桌搬到了沈韵旁边,甜甜地叫:“沈老师。” 沈韵揉了揉他的头髮:“叫我沈韵就行。” 丁宁不好意思的说:“那好吧,我比老师还大一岁呢。” 沈韵笑,逗他:“又叫老师?” 沈韵把标註好的半成品图扔给丁宁去画节点,门窗,然后自己约了州泉的建筑设计师和景观设计,一去就是一天。 做建筑设计和做景观设计的,自然是看不上做室内设计的。 沈韵耐着心慢慢等着人家有时间了,抽空跟人聊上几句。 晚上回去还要检查修改丁宁的图纸,就算一个节点画错了,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丁宁是个新人,所以沈韵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图纸才敢用。 丁宁刚开始跟着沈韵并不知道是福是祸,但跟了几天就放下心来。 打心底里喜欢起这个年轻的小老师来。 月底开了工资,沈韵查了工资卡,比原先说的要多不少。 他沉默了一会,摸出手机给周澜发了两个字:谢谢! 周澜拿起手机,点开那条信息,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復,便用手指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接着又蹦进来一条信息:“周总如果晚上有时间得话,我请你吃饭。” 周澜提前下班,去接了沈韵,问:“去吃什么?” 沈韵揉着酸痛的眼睛,说:“吃面好吗?” 周澜瞥他一眼:“很累?” 沈韵笑笑:“这行就是这样,哪有不累的?” “听说你带了个小孩?” “嗯,挺勤快的。” 车子在沈韵的指点下停在了一家很小的面馆前,周澜抬头看去,不由得笑了,店名就叫“一碗牛肉面。” 两人坐进去,小小一家店面,只有四张桌子,但很干净。 周澜看了看,一碗面才15元,不由地哼了一声:“你赚得也不少啊,这么小气。” 沈韵一手夹烟一手托腮,正在算他的工资,要拿一大半去还债,剩下一部分留作他和沈清的生活费,要给沈清添两件新衣服…… 闻言便答道:“请客就是个心意,等年底请你吃好的。” 周澜也不计较:“明天元旦了,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吗?” 沈韵点了点头:“有吧。” 周澜不太满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吧是什么意思?” 沈韵笑笑,愿望就一个,很单纯也很恶毒,所以不说也罢。 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冒着热气,上面堆着几块牛肉,沈韵把手贴在碗上暖了暖,又把暖的热乎乎得手贴在面颊上,说:“他们家的面都是手工擀得,很好吃。” 周澜哼了一声,拿筷子挑了两根,味道还真不错。 两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真坐在一起反而找不出话来说,一时各自沉默着认真吃面。 吃完饭周澜说:“去我家?” 沈韵眨了眨眼,心有余悸的说:“我妹妹元旦放假,这几天不能去。” 周澜看着他道:“你妹妹放寒假吧?寒假也不能出来?” 沈韵倒没想那么多,一时有点难住了,笑着说:“那就开了学再出来嘛。” 周澜倾身,把他压在座位上:“你敢?” 沈韵沉默着咬了咬唇,刚吃过辣椒的嘴唇红艷艷的,有一点油润。 周澜吻住他的唇,轻轻啃咬,嘴唇上又甜又辣,他又说了一句:“你敢?” 沈韵沉默着没说话。 周澜越吻越深,吻着吻着又说了一句:“说不定我会想你的。” 沈韵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无声的笑,笑够了才发着浪问:“想人还是想身体?” 周澜的眸色变深,看着他不说话。 第23页 沈韵笑着点了点他的心口,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你知,我知。” 周澜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不生气吗?” 沈韵摇摇头:“为什么生气?我喜欢这样。” 周澜的脸色暗了下去:“欲擒故纵?” 沈韵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是真的笑了:“原来周总这样想?” 他沉思着,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那就这样想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澜看不透沈韵,如果真的是演戏,那么沈韵可以拿影帝了。 回去的路上,沈韵下车到一家品牌店买了几件衣服,两只手拎的满满当当,周澜笑他:“有钱买衣服,没钱请我吃顿好的。” 沈韵笑:“周总还挺记仇的。” 周澜往后看了看,见袋子里都是粉色米色蓝色,不由地蹙眉问:“给女孩子买的?” 沈韵看着窗外,轻声回:“给沈清买的,周总不缺这一顿好的,但我妹妹还在长身体呢。” 沈清还在长个儿,衣服都又旧又小。 沈韵自己的虽然旧,但大小总算是合适的。 周澜看着沈韵身上简单陈旧的衣物,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沈韵家楼下,沈韵探身亲了亲周澜的唇角,笑着说再见。 周澜无声的打量着周遭,七八十年代的老建筑,灰暗陈旧。 没有成型的小区,垃圾桶随处摆放,楼道里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 犹如一个无人可知的世界,吞噬着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希望。 ****************** 进入工作状态的沈韵,倒是真的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忙碌,认真又专注,他不但逻辑清晰,而且想法也相当独特。 做整体布局的时候,不仅会考虑建筑设计师的初心,还会配合园林景观。 这在室内设计中并不是很多见,大部分设计师首先还是考虑户型内部的功能分配与空间搭配。 最近几天,丁宁又被支出去到各个高端写字楼,高端小区门口发问卷,每天拿回来都拿着一沓问卷。 每一份沈韵都会认认真真看完,认认真真做笔记。 设计做起来真的是累,通宵赶图纸,改图纸,是经常的事儿。 沈韵常常累的站着几乎就能睡着。 最初的平面图出来之后,徐墨然和赵纯都沉默了,脸色说不出来的难堪。 如果不是高奚死了,如果不是沈韵在他们眼皮底下一点点勾勒出来,这简直就是高奚的设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像呢? 一点像,两点像是巧合,这么多点相似,难道还是巧合吗? 徐墨然觉得无法唿吸。 赵纯看向沈韵的目光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沈韵恍若未觉,和他们讨论着设计上的问题。 徐墨然和赵纯工作量要大的多,沈韵便先将自己这份交上去,等月底一起交给州泉。 如果没有问题,后期就要开始画效果图和施工图,待天气回暖,装修队就要进场了。 这天下班后,徐墨然便约了沈韵,带着试探的心思。 他们进了天香阁,沈韵进去就点了最招牌的养身羊肉煲。 徐墨然沉默着不说话,点的菜都是高奚以前爱吃的。 沈韵笑笑,说,都是我爱吃的,他的目光柔和温暖,犹如那个人从未消失。 然后他拿起筷子慢慢从自己碗里往外挑葱花,一下一下,抿着唇角,认真专注。 徐墨然看着沈韵的动作,一时恍惚,他勐然伸出手,将沈韵的手握在了掌中。 沈韵抬头,惊讶的望着他,双眸温柔含笑,轻声问:“怎么了?墨哥?” 那一天徐墨然从外地回来,一身风尘,高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抱着一本书半睡半醒。 徐墨然握了他的手,高奚的桃花眼迷迷濛蒙:“你回来了,墨哥?” 只有高奚这样叫过他,徐墨然热血沸腾,双眼紧紧盯进沈韵眸中,火一般狂热。 沈韵微笑回视,等着他的回答。 二楼的扶栏处,有个人静静立着,双眸若冰,犹如三九天的冷风,二人却浑然不觉。 林见阳从包厢出来,上前挽住周澜的手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嗤笑一声:“那不是摩西的徐墨然?高奚才死几个月,就结了新欢?”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求个收藏,卖个萌 第12章 第 12 章 徐墨然握着沈韵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叫:“小奚,是你吗?” 那双眼里,是乞求,是痛苦,是渴望…… 沈韵的心脏就要炸了,他强压住身体的颤抖,慢慢敛掉脸上的笑容,沉声说:“我是沈韵。” 然后沉默着望向徐墨然,徐墨然终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抖。 沈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视线冰冷,温情镜花水月般消散,徒留下冰冷的气流。 周澜洗完澡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沉的。 浴室的门开了,林见阳穿着睡衣走过来。 他迈开长腿直接跨坐在周澜身上,低头给他一个热辣辣的吻:“怎么了?一晚上心情都不好?” 周澜揽了他的腰,漫不经心的回吻他:“这次呆几天?” 第24页 林见阳含含煳煳的答:“就两天,后面就有我的戏了。”他嘆道“整天累死了。” 最后语调忽然拉长了,扯高了,带着柔媚,唿吸也急促起来。 周澜眸色也暗沉起来,眼睛里隐隐压着一股狠劲,捋起林见阳的额发想去吻那个小小的美人尖。 林见阳的额头很美,圆润饱满,但没有美人尖。 周澜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乏味的把他推开,揉了揉额角:“我今天没兴趣,你住客卧吧。” 随着卧室的门砰一声关上,林见阳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张好看到让人惊艷的脸上布满阴霾。 周澜靠在床上,摸出手机,给沈韵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沈韵才接了起来,周澜直接问:“在哪?” 沈韵边做图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在家。” “吃饭了吗?”周澜问。 沈韵蹙了蹙眉,停下了在键盘上移动的手指,敲了一根烟:“您说的什么饭?”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周澜认真的说:“晚饭。” 沈韵也认真的答:“吃过了。” “在哪里吃的?吃的什么?”周澜紧追不捨。 沈韵皱着眉咬了咬唇,声音也不再那么轻松:“在家,吃泡面。” 沈韵没撒谎,他与徐墨然最后都没有心情吃饭,浪费了一桌好菜。 徐墨然一直道歉,要送他回家,沈韵拒绝了,回家自己泡了一碗面对付了一顿。 但周澜听了却握紧了手指,关节泛白,他咬着牙喝了一声:“沈韵!” 沈韵现在已经明白过来,周澜大约看到他与徐墨然一起吃饭了,但那又怎样? 别说他跟徐墨然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又怎样? 他轻轻哼了一声:“周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样,我受不起。” 周澜却不再提这件事,他缓了语气:“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沈韵沉默了一下:“明天晚上我要加班。” 沈韵接了几个私活儿,明天晚上就要带着丁宁去干私活儿。 已经跟业主约好了时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越是这种小活儿,越是琐碎的厉害,遇到不好说话的业主,挨骂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韵知道周澜会不高兴,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掐断了电话。 沈韵盯着电脑屏幕,轻轻嘆了口气,他不喜欢周澜给自己的感觉。 都是成年人,要上床就上床,干涉对方的生活,让他觉得厌倦和疲惫,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这些。 说到上床,又不由地想起周澜在床上折磨人的那些手段来,他咬紧了菸嘴儿,心有余悸。 沈韵鼓着腮,微微仰头,看着烟圈儿在空气中舞蹈,一个没有消散他又吐出一个,前赴后继。 抽完一支又一支,好不容易才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沈韵打开门,看到周澜的脸,他不由得微微一愣,皱了眉。 “你来干什么?”他站在门口,并不把人往里让。 周澜比他高大半个头,此刻向前逼近一步就将沈韵逼进了房间里。 沈韵无奈的垂下眼眸,轻轻嘆息了一声,进了房间。 周澜第一次来沈韵家。 沈韵租住的是顶楼,小小的一居室,简单到连最基础的装修都没有,四面白墙,水泥地。 小小的客厅里隔出来一个小空间,放着一张单人床,想来是沈清住的地方。 沈韵的卧室里也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陈旧的书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房间里没有暖气,冷的像个冰窖。 沈韵用下颌点了点那张简单的床,示意他坐,然后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你看到了”他轻声说“我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回去吧。” 周澜坐在床边,向他伸出手来:“过来。” 沈韵沉默着与他对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周澜把他拉到怀里,想吻他,沈韵侧开了头,僵着脸。 周澜耐心的扳过他的脸来,把吻落在眼角的那颗桃花痣上,慢慢的啃咬。 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唿吸,缓慢平稳,让人压抑。 然后撩起他的额发,亲上那个小小的美人尖,周澜终于满足的嘆了口气。 将沈韵抱进了怀里,俯下身啃咬他细緻的锁骨。 沈韵忍耐着,衣服被一件件剥离,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他咬着唇发抖。 周澜含着他的唇,辗转亲吻着,手指探进他的体内,沈韵勐地睁大了眼。 本能的害怕。 周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抱的更紧。 缠住他的唇舌不放,温柔而细緻,不復上一次的粗暴狂野。 怀里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他把沈韵翻了个身,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空气里喘息声渐渐急促。 从背后啃着他的嵴椎,一节一节向下轻咬,把他的身体压成了一张绷到极致的弓。 在天香阁与徐墨然伸手相握的沈韵,唇角含笑,双目含情,笑得年轻朝气。 那样含笑的一个年轻人,似一个纯情的少年般,光华夺目。 与他床上这个乖巧,柔顺,隐忍的沈韵不像是同一个人。 第25页 周岚一阵恍惚,狠狠顶着沈韵,口不择言:“如果那天我没有答应你的条件,你会不会再去卖给别人?” 沈韵的唿吸一顿,柔软的身体再次僵硬起来。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看周澜,眼圈却渐渐红了。 一个“卖”字犹如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韵的自尊。 不过彼此利用而已,有什么必要给对方解释呢? 沈韵咬着唇,一声不吭,但周澜却已经动了情,灼热的唿吸喷在沈韵皮肤上。 但却暖不了一颗冰凉的心。 等一切平静下来,沈韵才开了口:“你走吧。” 周澜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生气了?” 沈韵眼圈还微微泛红,眼角那颗栗色的小痣也染了红晕。 他扯了扯唇角,轻声说:“我与周总,周总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不是什么爱情故事。” 他直视着周澜,语气清冷:“这些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 周澜捏他下巴的手指又加了几分力气,沈韵冷漠的推开他,起身穿起衣服:“从第一次开始,我就说过,我不是卖的,没想到周总还是这样想,既然是卖的,卖给谁不是一样?周总又有什么特别的?” 周澜看着他嫣红的唇瓣说着伤人伤己的话。 “而且,”沈韵指指眼角的桃花痣“周总不是知道吗?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不要高看我。” 周澜其实从说出那个字开始就知道自己错了。 沈韵是一个有筋骨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在天香阁看到他和徐墨然在一起,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脑子里一直在想,沈韵,他怎么敢?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对沈韵指手画脚呢? 正因为自己清楚这一点才更加恼羞成怒。 所以才把活色生香的林见阳一个人丢在家里,来到这么破败简陋的地方。 周澜从背后抱住沈韵,轻声说:“对不起。” 沈韵转过身,冷漠的看着他。 他一向是柔顺的,这样的一副神情让周澜心里一紧,也回视着他。 沈韵淡淡的道:“周总还没有厌倦吗?我倒是厌倦了,和周总在一起真是累啊。” 周澜皱了眉:“沈韵,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韵垂了眸:“知道啊。” 他默默的敲出一支烟来,点了火,深吸一口,递给周澜:“要尝尝吗?” 这是他第一次让烟给周澜,周澜接了过来,就着湿湿的过滤嘴吸了一口。 又苦又呛,直冲嗓子,周澜几乎要呛咳起来。 沈韵笑着从他手中把烟抽回来,抽了一口:“周总,人生的味道是不一样的,抽惯了好烟的人也抽不惯这一口,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斟酌着接下来的话,周澜却又从他指间把那支烟抢了回去,放在唇间抽了起来。 “抽不惯也要自己抽,再差的烟,我也不会让给别人,沈韵,游戏规则你还记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孤单寂寞累 话说写这章都快掉泪了 到底是我虐点低还是真的有点虐 有人能告诉我吗 那啥,涨了一个收藏,我激动得都要掉眼泪了,没见识就是说的我了吧,2333 第13章 第 13 章 周澜没走,他沉默地抱着沈韵睡了,两人挤在沈韵的小床上,凑活了一夜。 半夜沈韵又惊醒了。 周澜摸着他汗湿的发,问:“能说说么?” 沈韵摇摇头,转身又蜷着睡着了。 清晨上班的路上,沈韵忽然说:“最近不要找我了,有点忙。” 周澜没说话,但最近就真的没再找他。 *************** 沈韵是真的忙起来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 。 此刻丁宁正强忍着哈欠,坐在旁边做着记录。 沈韵在旁边跟业主轻声交谈着。 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认真倾听,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 业主说着自己想要的风格,预算,以及喜欢什么样的配饰。 对于家,大部分人都是充满了嚮往,喜悦与幻想的。 业主说着装修的事儿,就像说着整个世界。 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边说边笑,但挑剔的时候又皱着眉,有些严厉的看着沈韵。 沈韵始终微笑着,脾气很好的样子。 姑娘严厉后便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完又问美式,地中海,欧式,田园这些风格的区别在哪里? 沈韵想了想大体说了几句,最后说,其实国外没有这些的,都是国内设计室做的卖点。 姑娘讶异的张了张嘴,沈韵笑笑,问:“能给我讲讲你们家庭成员都有什么习惯与喜好吗?” 丁宁一边记录,一边偷眼打量沈韵,到目前为止,沈韵都还没有向对方推荐任何一个项目。 谈的差不多了,沈韵笑着起身,说:“过几天我会让助理送平面草图和报价来给您过目。” 两人交谈着走出那片还没有入住的小区,寒风吹过来,不由得都缩了缩脖子。 丁宁说,沈韵,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第26页 沈韵点了点头,两人就近找了个火锅店。 天太晚了,店里已经没有几桌客人了,两人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丁宁点了酒,两人便一边涮着火锅一边碰杯。 沈韵平时很少喝酒,一是没有那个心情,二是怕喝多了会说错话。 但跟丁宁在一起的时候却不一样,很放松。 丁宁是个年轻人,性子活泼,但也单纯,沈韵难得地放下了戒心。 丁宁先谢了沈韵,说自己来摩西这么久了,就跟着沈韵这段,多赚了不少外快。 他们接了四个私活儿,其中一个还是别墅,因此最近下班时间两人就忙着干私活儿。 沈韵笑笑:“我也是穷疯了。” 接着顺势问丁宁:“在摩西过的开心吗?” 丁宁想了想:“还好吧,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是要跟高老师的,可惜高老师出了事儿。” 他回想着过去的事儿,有些感慨:“高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太可惜了。” 沈韵于是笑笑:“好人不长命。” 丁宁一听就急了,气的瞪着眼,把酒杯啪拍在桌上:“沈韵,你说什么呢?” 对丁宁来说,高奚的事情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儿,而且他真心实意的难过了好久。 沈韵这么轻浮的一句,让他觉得对方不尊重生命,甚至是冷血。 沈韵眨了眨眼,意识到丁宁是真的生气了,于是端起酒杯:“对不起,我自罚一杯。” 丁宁看着沈韵喝下了满满一杯白酒,脸色才好了起来,他停了会儿忽然问道:“沈韵?” “嗯?”沈韵看他。 “你认识高老师吗?” 沈韵眨了眨眼:“怎么这么问?” 丁宁笑笑:“总感觉你跟高老师做事风格有点像。” 他回忆着“高老师很少接这种单独的家装了,别墅倒是有些,他跟业主聊起来的时候,也是很少推荐项目,老喜欢听业主唠嗑儿,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跟他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他那么忙,出事前还去外地帮人做培训。” 沈韵嗯了一声,问:“那你知道你们高老师为什么爱听业主唠嗑儿吗?” 丁宁摇了摇头。 沈韵笑笑:“丁宁,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设计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但仔细想想又太难了,丁宁一时答不出来。 于是沈韵接着问:“当你作为一个设计师出现的时候,你是把赚钱作为第一位,还是把你认为的美展现给别人放在第一位,或者其他的呢?” 丁宁想了想:“自然都要兼顾了。” 沈韵就笑,他垂了垂眸:“丁宁,其实没有那么难。” “那你认为设计是什么呢?”丁宁问。 沈韵以手托腮,笑着说:“设计啊,设计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生活体验,你以为你设计的是房子,其实不是,你设计的其实是别人的生活。” 他看着丁宁:“所以,一个好的设计师,要学会忘掉自我,去倾听,去捕捉客户的需求,只有这样,你的作品出来,才能最大限度的给客户舒适感和安全感,归根结底,那是客户的家,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们高老师才喜欢听人唠嗑儿,倾听和了解是设计的第一步。” 丁宁听的目瞪口呆,没有人给他说过这些话,虽然很浅显,很容易理解。 但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大部分人表达的欲望会远远大于倾听的欲望。 设计也是一门艺术,艺术家的表达欲往往比普通人更为强烈,但沈韵说,要学会丢掉自我。 他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把赚钱放在第一位,多推销各种主材辅料,增加各种项目以增加收入。 设计的初衷是什么?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人记得了。 沈韵的话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与欢喜。 丁宁打心底里开始庆幸自己能遇到沈韵了,他感激地举起杯子,两人喝了一杯。 沈韵敲敲桌子,笑:“你在摩西就一直没跟别的老师吗?” 丁宁摇摇头:“我本来就是要跟高老师的,别人也不缺人手,后来就在办公室打杂了,本来都想辞职了,这不你来了。” 沈韵笑笑:“我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丁宁没听出沈韵话里的余音来,只是笑着说是。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沈韵看丁宁,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三个丁宁?” 丁宁没想到沈韵酒量这么差,见他喝多了,便夺了他的杯子,问他家住哪里,要先送他回去。 家在哪里? 沈韵想了想,先是想起他和徐墨然的家,然后摇摇头。 再想起父母的家,又摇摇头。 最后想起现在的家,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地址了,他皱着眉捧住脸,慢慢思考着。 丁宁简直哭笑不得,过来搀他:“要不去我家过一夜吧。” 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丁宁从沈韵口袋里摸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周”字。 他接了起来,刚餵了一下。 那边就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是谁?让沈韵接电话。” 第27页 丁宁只好说:“沈韵他喝醉了,请问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你们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们。” 丁宁不认识周澜,第一眼看见周澜就被对方身上强大的气场与冷着的脸给冻到无法言语。 三九寒冬,三十出头的高大男人,携着寒风而入,身上散出的寒意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沈韵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丁宁想把他扶起来,周澜上前一步,隔开了他。 趴在桌上的人睡的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打出一排阴影。 周澜揽了他的腰,把他塞进车里,先送了丁宁回家,才把沈韵带回去。 自上次沈韵家一别,他们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了,沈韵总是在忙。 虽然他没说,但周澜知道,他接了些私活。 把人剥光了扔进浴缸里,周澜嫌弃的皱着眉,整天说忙,还有时间去喝酒? 嫌弃归嫌弃,但还是仔细地帮他清洗干净,给扔到了床上。 沈韵迷迷煳煳睁开了眼,蹙着眉看了周澜半天。 周澜问:“醒了?” 沈韵轻轻嗯了一声,叫了一声:“哥。” 声音又软又甜,似乎在撒娇。 周澜一愣,俯下身来,看着沈韵的眼睛,沈韵却还是迷迷煳煳的。 他继续嘆了一声:“哥,我好累啊,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澜知道他是认错了人,本该是生气的,但却被他话语里的凄凉之意给狠狠撞了一下。 心口那里木木的疼。 他把他抱在怀里,问他:“沈韵,你看清楚,我是谁?” 沈韵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是累极了,把头往他怀里拱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周澜听着他平稳的唿吸,方轻轻说:“活着很好的,沈韵。” 周澜本来对沈韵是有着愤懑之意的,每每想起沈韵那句,周总还没厌倦吗?可我已经厌倦了,就堵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听了他刚才的那些醉言醉语,那点愤懑之情却被别的东西给代替了。 这一晚,周澜抱着沈韵,什么也没有做。 半夜里沈韵又挣扎起来,周澜紧紧把他锁在怀里,沈韵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沈韵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诧异的打量着所处的环境,随着意识的清醒,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昨夜明明和丁宁在一起,现在怎么会在周澜家? 他捂着额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觉得头痛欲裂。 周澜走了进来,问:“醒了?” 沈韵捂着额角痛哼一声:“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澜面不改色:“你喝醉了,非要到我家来。” “啊?”沈韵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周澜俯身下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么,想我了?” 沈韵咬了咬唇没说话,但脸却可疑的红了。 周澜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轻笑道:“不过我年底太忙了,还要准备西郊那块地的竞拍,没有时间陪你。” 沈韵借着酒意拉低了他:“周总不是说我不是好东西吗?缺了周总,还有李总,王总……” 话没说完,就被周澜一口狠狠咬在了唇上,沈韵痛哼一声,蹙起了眉。 周澜已不復刚才的温柔模样。 他是当了真,昨夜沈韵那声哥,撒着娇的腔调,让他心里翻江倒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要糖了 又下雪了 第14章 第 14 章 沈韵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挑起一边唇角,坏坏的笑:“周总商场上杀伐,见惯了尔虞我诈,怎么我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么天真?” 周澜沉默着不说话,沈韵再笨也看出来不对了,他放开了周澜,强忍着头疼,去捡自己的衣服。 周澜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冷冷盯进他的眼睛里:“沈韵,在我厌倦前,你不许有别人。” 沈韵蹙紧了眉头,眼睛里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看着他:“我不记得我们有过这个约定!” 周澜拿指尖抚着他眼角的桃花痣,说:“我刚加的。” 沈韵冷冷笑了一声:“周总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周澜的确是越界了,但他没打算改,他的目光坚定沉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伸手按住沈韵的肩头,一改往日的霸道,他说:“先起来吃饭。” 沈韵双目灼灼的看着他,不说话,倔强的想要一个答案。 厌倦,质疑,疲惫,无奈,都从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淹没了他。 周澜望着他,这么鲜嫩的一个年轻人,却露出了歷经沧桑后的疲倦与厌世,没错,是厌世。 忍不住心里一紧,他弯腰捡起沈韵的衣物,一件件帮他穿好,牵了他的手往外走。 餐桌上摆着小米粥,西红柿炒鸡蛋,小米粥太稠了,又放了一会,已经板住了。 周澜往碗里兑上开水,用勺子搅匀了,塞到沈韵手中:“吃吧。” 沈韵沉默着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小米粥兑了水失了原来的味道,西红柿炒蛋,咸的无法入口。 第28页 他一口一口吃着,低眉垂目,不声不响,心里苦涩的要命。 周澜看他大口吃饭,满意的拿起碗筷,菜一入口,就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夺去沈韵的筷子,瞪着去了小半的菜:“别吃了,这么咸,怎么吃的下?” 沈韵看着他,语气很淡,话却尖锐:“周总给的就算是毒*药也得吃,不是吗?我能拒绝吗?” 他意有所指,一双眼犀利地盯着周澜。 周澜知道他在闹脾气,不由地抿紧了唇,他一早起来查菜谱,熬稀饭,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心疼这个人?可沈韵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别人想讨好他都来不及?他却整天给他摆个臭脸! 他抿着唇,带着气,端起剩下的饭菜,连同碗筷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走吧,送你上班。” 沈韵沉默的向门口走去,但最终还是靠着门站住了。 他抬头看向周澜,满眼的不理解:“为什么?” 他是真的不理解周澜,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大家都不痛快? 周澜不回答,只是抬手将沈韵的额发捋起,揉了揉又放下。 沈韵无奈的摇了摇头,垂了眸,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法答应你这样无理的要求。” 他咬着唇:“如果你……” 他想说,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么,我们就结束掉这种关系吧。 但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周澜弯腰吻住了他的唇,将他后面的话尽数吞了进去。 ********************* 沈韵与周澜是真的疏远了,虽然从来也没有走近过。 年底了,各公司都是最忙的时候。 沈韵带着丁宁除了通宵达旦的画图,改图,就是与业主进行个方面的沟通与磨合。 有时候为了调整一个壁饰,渲染一个灯光都要熬个通宵。 这期间徐墨然又约过他几次,但沈韵都拒绝了。 上次的不愉快后,徐墨然对着沈韵,既有点尴尬,又有些期盼,总是忍不住偷偷关注着他。 但他并没有太着急,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跟沈韵慢慢磨。 忙碌的日子过的特别快,转眼到了月底。 这天沈韵接到了李焕的电话。 李焕在电话那边说,摩西的设计稿已经交到了州泉项目部,项目部初审后交到了经理办公室。 但里面并没有沈韵的图稿。 沈韵蹙了蹙眉,问:“周总看过了吗?” 李焕说:“周总昨天刚忙完西郊那片地的竞拍项目,还没回公司,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 沈韵敲了敲桌子:“谢谢学长。” 他不想把李焕拉进来,于是道“我自己先想想办法,如果不行,再麻烦学长帮忙。” 李焕说:“那好,这件事要尽快,周总最近积了很多工作,他未必会细看,毕竟项目部已经把过关了,万一他签了文件,你再想加进来也不可能了。” 沈韵沉默着挂了电话,他没想到摩西还会来这么一手。 他有点迷惘的想着摩西的模样,那是他一手一脚亲自创建的。 曾经是他的家,他的梦,他的孩子,还是他的未来,怎么就这样了? 不堪的让人心酸又无奈。 这件事,他可以肯定,不是徐墨然干的。 他爬了爬额头的碎发,不由得苦笑,到了现在他依然发自本能的相信徐墨然。 不是徐墨然,那么便是赵纯了。 沈韵用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良久,他还是闭了闭眼,拨出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周澜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餵?” 沈韵笑笑:“周总今天有空吗?” 周澜沉默了一下,语气有点冷淡:“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沈韵说“上次不是说要请你吃好的吗?” 周澜沉默着没说话,平稳的唿吸一下下传来,扫过沈韵的耳朵。 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答覆,沈韵咬了咬唇:“那……算了。” “有空。”周澜说的有些快,顿了一会儿又说“晚上下班去接你。” 沈韵轻轻嗯了一声,一天的时间李焕应该拖得住。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鄙视自己,上次还想着要结束,现在一转脸就要往上凑。 沈韵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一条驼色的围巾,站在路口把手捂在脸上取暖,风吹过来,说不清脸更凉还是手更凉。 周澜远远地看见他,不由觉得好笑,包的像个粽子似的,只余了一张小脸白嫩嫩得露在外面,偏偏还用手给包了起来。 直到车子停在面前,沈韵才看到周澜,他笑着拉开车门:“周总换车了?” 周澜不答,笑着问:“这么冷?” 沈韵点点头:“嗯。” 车里暖气足,沈韵摘了帽子和围巾,他满足地嘆息了一声:“真暖和。” 周澜拉了他得手,冰冷,不由地蹙眉:“穿这么厚还冻成这样?” 沈韵笑笑:“可能上次生了一场病,体质变差了,今年特别怕冷。 周澜想起沈韵冰窖一样的“家”,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第29页 “去吃什么?”周澜问。 “去天香阁吧,我想吃他们家的羊肉煲。”沈韵说。 上次和徐墨然没吃成,他真的是馋的不得了。 羊肉煲,醉蟹,山蘑炖鸡,西施肉羹…… 周澜看着一桌荤菜,忍不住笑:“你是有多想吃肉?” 沈韵眨了眨眼,他真的是很馋肉,一边吃一边说:“你不喜欢吗?让你点你干嘛不点?” 沈韵唇角溅了汤汁,周澜好笑的伸手帮他抹掉,拇指在他唇角摩挲片刻。 “沈韵,”他说“车库里的车都闲着,你回头提一辆去开吧。” 沈韵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笑笑:“算了,你那些车,我哪能养的起?” “不用你养。” 沈韵笑:“周总,我发现你真的是有一种破坏气氛的天分那。” 他擦擦嘴:“我不太敢开车,有点怕那玩意儿。” 周澜看着他:“你想拒绝也找个靠谱的理由。” “是真的。”沈韵说“我真的怕。” “除了怕车,你还怕什么?”周澜问。 “怕你啊,周总。”沈韵笑,“怕你。” 周澜冷哼一声:“我看你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沈韵自己说完也笑了:“对了,不说这些了,听说设计稿交上去了,周总可以给点意见吗?” 周澜给沈韵加了一勺汤:“还没来得及看。” 沈韵笑:“那可是我呕心沥血做的三份图,周总看完给点意见好吗?求意见!” 他天真的眨了眨眼,然后满目期盼的看着周澜。 周澜也笑:“我倒要看看你呕心沥血到底能做点什么出来。” 沈韵达到了目的,便笑着低了头去吃饭。 吃完饭,周澜却抢先一步把帐结了。 沈韵笑:“怎么办?还是欠周总一顿?” 周澜咬着他的耳朵说:“今晚,我都会讨回来的,信不信?” 沈韵红了脸,他推了周澜一把,惊慌的四处张望:“大庭广众之下,你干什么?” 周澜推着他往外走,刚坐进车里,人就压了上来,一双唇狠狠的吻住了他。 沈韵急得直推:“喂喂餵!” 周澜忍不住笑了,放开他,捋起他的额发,吻了吻小小的美人尖一口。 沈韵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这个人大概是疯了吧? “去我家。”周澜轻声命令着,发动了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滴个天,这一章怎么写都找不到感觉,写哭 打滚求个收藏 第15章 第 15 章 沈韵进了门,刚弯下腰脱鞋,就被人从身后给紧紧搂住了腰。 他惊得一回头,就被凌空抱了起来。 沈韵急着去推周澜,嘴里惊唿着:“鞋,鞋,我的鞋子。 周澜低下头吻住那张大唿小叫的嘴,抱着人就往楼上走。 直到被扔到床上,沈韵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呆呆的一边用一只脚去踢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一边喘息着看周澜一件件扒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周澜的手虽然急切但却很平稳,眼睛泛着红。 沈韵刚开始还觉得好笑,但慢慢又觉得有点怕,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周澜感觉到他的恐惧,低下头吻上他的眼角,眉梢,轻轻的咬,细细的吮。 沈韵慢慢闭上了眼睛,直到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才轻声的唤:“周总……“ “嗯?”周澜的唇正轻咬着他的喉结,沈韵有一种被狩猎的雄狮按在爪下的感觉。 “轻一点,可以吗?”他颤抖着问。 周澜的动作温柔了下来,他抬起头看进沈韵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波光流转。 恐惧,欲望,乞求,放纵……交织在一起,唯独没有享受。 他把头埋下去,轻轻吻在那双眼睛上,把那双眼睛吻得紧紧闭合,眼皮却微微颤抖。 周澜本来想冷着沈韵一段时间。 所以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是想拒绝的。 但当他他说出“算了”那两个字的一瞬间,自己还是败了。 怕他真的就这样算了,他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急切地吐出了两个字:有空! 当他用天真的眼神望着自己,说求意见的时候,周澜忽然浑身发热,恨不得当场就把他给办了。 他没把沈韵冷着,倒把自己给冷到了。 周澜压下身体内翻涌的情愫,细细的吻着沈韵,直到把对方吻得唿吸急促,咬着唇发出细细的哼吟声,皮肤变得又热又软,才缓缓挺入。 沈韵忍不住叫了一声,瞪大了雾蒙蒙的眼睛,眼角慢慢滑出两行生理性的泪水。 他喘息着把腿缠到周澜腰上,跟周澜那么多次,第一次有了舒适的快感。 如万蚁咬啮一般啃噬着全身的肌肤和神智,麻痒,疼痛,酥麻,顺着肌肤四处乱串。 犹如酷刑,犹如诱惑。 双唇再无法咬住,微微张着,从中发出连自己都感觉羞耻的声音。 接着毫无预兆地随着对方的动作哭了起来,眼角都羞惭的红了起来,但却无法忍住。 第30页 周澜温柔又怜惜的吻着他的泪水,问:“舒服吗?” 沈韵喘息着,哭泣着,说不出话来。 周澜咬着他的耳朵边喘边笑。 ******** 直到一切都结束了,沈韵趴在床边,浑身泛着粉,背上亮晶晶一层汗。 周澜用指尖在他背上轻轻划过,每划一下,他便轻轻颤慄一下。 沈韵摸出一根烟,趴着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笑着说:“别碰我了。” “怎么”周澜哑着嗓子轻轻问“受不了?求我!” 沈韵真是好气又好笑:“周总你还真是……”,他说不下去了,轻轻摇了摇头。 周澜重新压在他身上,伸手从他指间把燃着的香菸抽出来,问:“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沈韵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饭菜,还是比喻。 周澜笑:“天香阁的饭菜。” 沈韵笑笑,虽然不解还是乖乖回答:“好吃啊。” 周澜压低了嗓音接着问:“我弄的你舒服吗?” 说着又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背嵴,沈韵迷惑的看着他,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舒服啊。” 这次的确很舒服,沈韵犯不着矫情,承认的坦然又大方。 周澜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这些,知道吗?” “活着就为了享受这些啊?”沈韵好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真肤浅。 周澜被他看的不自在,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唇,是撒娇也是命令,更是为了将他一军:“你叫的很好听,下次还这样叫!” 沈韵哼笑一声,但却微蹙着眉,他不知道周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人有些善变啊。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伸手想把自己的烟拿回来。 周澜却一把把烟给掐了,命令道:“以后少抽。” 沈韵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笑道:“周总今天好像人生导师啊,可惜我修为太浅,一句都没听懂。” 周澜把他抱进怀里,捋着他湿透的发,看着他双眼微眯着揣摩自己的心思,很是高兴。 他捏了捏他小巧的耳垂,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美人尖,笑:“慢慢就会懂。” 周澜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爱吻这个小小的美人尖,胜过了那颗桃花痣。 沈韵想不出结果来,便不再去想,枕着周澜的胸口,很快便蜷着身体睡沉了。 周澜就着月光打量着沈韵,睡着了仍然微微蹙着的眉头,显示出对方并没有放松。 他轻轻的抚上去,慢慢揉着,直到揉的那一块平整下来,才松了手。 周澜活了33岁,除了魏琛,他没对谁这么好过,也没对谁的容忍度这么大过。 晚上沈韵又挣扎起来,满身是汗,恐惧的喘息。 周澜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痛苦到极致的脸,默默收紧了手臂。 如上次一样,沈韵并没有醒,挣扎了一番后又默默睡了过去。 早晨餐桌上仍然摆了那两样,西红柿炒蛋和小米粥。 沈韵揉着酸痛的腰,忍不住咬着唇笑了。 他说:“你先吃。” 周澜拿起碗筷吃起来,一本正经的自夸:“进步很大,你尝尝。” 沈韵笑着坐下来,吃了两口抬头说:“嗯,进步真的很大。” ******************** 摩西的资料就放在桌上,周澜连翻了两遍都没有发现沈韵的设计稿。 他蹙着眉头坐在办公桌后面,把身体深深地陷进了椅背中。 “沈韵的设计稿没过项目部那一关?”他问李焕。 李焕回道:“摩西送来的稿件只有这些,想来是他们内部把沈韵的设计稿给刷下去了。” 周澜点了点头,让李焕出去。 沈韵昨晚天真的脸还在面前,毫无心机的样子,充满喜悦与期盼。 他笑着对他说:“求意见。” 周澜一瞬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如果沈韵的设计在摩西内部已经被刷下去,沈韵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 那么沈韵知不知道有人动了手脚呢? 周澜的脸色难看起来。 沈韵很少主动约他,而且这次约他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那张偶尔天真的脸,柔顺的表情,温热的身体…… 一切都是算计。 他咬了咬牙,说不出来的失望与愤恨,只想再也不要管这个人。 但他酒后那句:“哥,我好累啊,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又钝痛的刺着他的胸口。 周澜靠在椅背上,微微抬头,他想起有一次跟沈韵朦胧中的对话。 当时只觉得那是年轻人的矫情与撒娇,此刻想起来心里却是苦涩的要命。 那时候沈韵光着脚坐在阳台上抽菸。 他说:“梦想啊,我曾经也有过呢。” 他的目光看着远方,轻轻的说:“以前啊,我有一个梦,希望岁月静好,有爱我的我也爱的人,有喜欢的书,爱看的电影,热爱的事业,一边玩一边就老去了。” 周澜颇有兴味的问:“那现在呢?” 第31页 沈韵低头笑笑:“现在啊,我不敢做梦。” 他说:“所有的梦都是噩梦。” 当时只觉得是再矫情不过的话,此刻想来却句句都扎着心。 还有那双明润的眼中,偶尔藏也藏不住的厌世情绪。 如果不管他会怎样呢? 费尽心机一场空,真是那样,也是他沈韵活该。 周澜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的算计。 而沈韵呢,他让他感觉到被背叛与难以原谅。 一瞬间的心酸与愤恨,让他忍不住想毁了他。 毁了他,他便不再有力气能够反抗他给他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求温暖 第16章 第 16 章 周澜沉默着,伸手拿起笔就要去签那份文件,但笔尖划到纸上的那一瞬,又生生顿住了。 他闭了闭眼,再次陷进椅背里,抿紧了唇。 沈韵就是为了岚桥才来到他的身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所以又期待些什么呢? 不是正该如此吗?彼此算计,彼此利用,除此之外,还想什么? 沈韵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在遵循游戏规则而已。 周澜长嘘一口气,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拨给了徐墨然。 徐墨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儿,听了周澜的话,自己也愣住了。 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让他难堪的要命。 沈韵的出现让赵纯不安。 不仅仅是他设计上的天分,更重要的是,他处处都像高奚。 像得让他心怀恐惧。 像得让徐墨然神魂颠倒。 他想亲手毁掉这个人。 没有他,即便他跟徐墨然依然不可能,但却可一起背负着罪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罪孽,紧紧绑在一起,心知肚明的过一辈子。 就算是折磨也是甜蜜的折磨。 就算在罪孽与愧疚中过一辈子,也算两人同程而行过。 但沈韵却将这一切都打乱了,仅仅因为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有时候他不知道,究竟他是高奚人生里的劫难,还是高奚是他人生里的劫难? 这一生,徐墨然不会正眼看他,始终还是因为高奚。 毁掉这个人,毁掉他来之不易的机会,让他沉到污泥里,永世不得翻身,让他再没有机会出现在这个圈子里。 如恶毒的魔咒般,在赵纯脑海里不停叫嚣,将那一点贪念逐渐放大。 鬼使神差地,他撤下了沈韵的设计稿,封了档,送去了州泉。 明明知道很可能会败露,明明知道败露了之后会多么难堪,但却无法压抑毁掉对方的慾念。 徐墨然压抑着怒气的脸一出现,赵纯就明白了。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先出了招:“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不是也不甘心被人分一杯羹?” 他站在徐墨然面前,双目满是质问:“怎么?现在迷了心窍?变了心?你把高奚放在那里了?” 徐墨然的脸色苍白:“不要再给我提高奚,”他咬着牙“今天说沈韵的事儿。” “沈韵?”赵纯冷笑一声,咄咄逼问“如果他不像高奚,你眼里能放进一个沈韵?”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毁的是摩西的声誉!”徐墨然低吼。 “摩西?如果没有高奚的心血在这里,你还会在乎摩西?徐墨然你真可笑。” 赵纯上前抱住徐墨然的腰,把脸放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徐墨然,你能看看我吗?” 徐墨然低下头看着赵纯的发顶,他们一起犯了罪,彼此面对着互相折磨。 他想推开他,但却没有力气。 他艰难地说:“赵纯,不要再这样了……” 沈韵站在门口,静静听着里面或激烈或压抑的争吵声,轻轻的笑了。 他喜欢这种感觉,带给别人痛苦的感觉,鲜美无比。 他端着咖啡坐在休息室里,笑容从未有过的轻快,真好,让他们咬吧。 电话响了,是周澜,沈韵接了起来,带着愉快的笑意:“餵?” “沈韵,一切如你所愿了?”冰冷的话语如锋利的刀一般,直直划了过来,猝不及防。 沈韵的笑容还来不及敛起,便凝结在了唇角,他双唇微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沈韵苦涩的笑了一下,报应来的真快。 周澜挂了电话,但心里却并没有出了一口气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沈韵在算计他,不止一次了,就算用游戏规则来为他开脱,也完全无法缓解自己心头的压抑。 他不明白的是,就这么点事儿,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而是要费尽心机的去算计? 他对他而言,就这么不可信任? 自己怎么对他的?他心里就一点都不知道? 他盯着那部电话,心里想着,如果沈韵打电话过来道歉,他就原谅他。 但没有。 周澜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沈韵不是没想过打电话过去,去撒娇,去讨饶,这都是他往昔最擅长的。 他用指尖捏着电话,但最终还是嘘了一口气,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咖啡已经凉透了,他抿着唇一点点喝了进去。 第32页 算了,就这样也好。 ************************ 春节前的花市相当热闹,沈韵站在一盆兰花前,跟店主聊的正热。 那是一盆莲瓣兰,细长柔韧的花茎上顶着小小的花苞,店主保证着:“春节肯定开。” 沈韵叼着一支烟,扯着唇角笑,他说:“我打个电话问问。”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小伙子,能不能把这盆花让给我?” 沈韵回过头去,看到了庄延的脸。 他礼貌的笑笑:“可是我刚才已经把这盆花拍照发给客户了,所以,能不能让我先问问?” 庄延四十五岁,因为平日里性情严厉,所以脸上的线条也十分硬朗。 虽然他并未到那个年纪,但因为性格问题,高奚却常常把他当长辈来对待。 此刻他脸上严肃的线条缓和下来,相当柔和地问:“小伙子做什么工作?还帮客人选花?” 沈韵笑笑:“我是做家装的。” “哦。”庄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沈韵摸出电话来就要拨号,庄延拦住他,说:“你在哪个公司工作?” 沈韵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现在暂时在摩西,不过只是合作关系。” 他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怎么?大哥也是做这行的?” 庄延不置可否的笑笑:“大哥?我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怎么也该叫声叔叔吧?” 沈韵沉默着笑笑,庄延有个女儿,今年刚二十,沈韵虽然24岁,但长的显小。 所以引出来庄延这么一句抗议。 庄延不满的抗议后,接着诱哄他:“年轻人,把这盆花让给我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沈韵眯了眯眼:“什么机会?” 庄延笑着说了几句,沈韵眼睛亮了亮,但仍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庄延不由得点了点头。 电话响起,沈韵接了起来。 然后他笑着对庄延说:“可以让给你了,我客户说太贵了。” 庄延看着他:“你客户不要了,这叫让?” 沈韵笑弯了一双眼,双手扶住花盆:“喏,客户不要,我可以要。” 庄延一双刚毅的唇角往上挑了挑,一把把那盆兰花抱在怀中:“春节后联繫你。” 小二百万的一盆花,顷刻间便成交了,店主乐的眯了眼。 庄延和夫人皆爱兰如命。 以前高奚接了庄延几个单子,赚的钱不算多,但跟着往花市跑的次数却不少。 高奚往日里常自我调笑,为了做松木的单子,真是把自己当牛马来使啊。 这次,他已经在花市转了好一阵,终于在这一天等来了庄延。 沈韵笑着回了家,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有机会当牛做马也好的很。 ************************** 马上过年了,沈清放了寒假呆在家里,听到钥匙声赶紧冲过去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沈韵手里拎满了年货。 沈军还是音讯全无,除了赌债数额的变化,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沈清被沈韵养的比之前水灵了很多。 连初见时枯黄的发都泛出了柔润的光泽。 她一边接沈韵手中的东西一边埋怨:“哥,你怎么买这么多?我们两个哪能吃得了?” “可以叫你男朋友一起来吃。”沈韵笑道。 沈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偷偷的抬了抬眼眸,从睫毛缝隙里偷看哥哥的表情。 哥哥脸上的笑都敛掉了,神情严肃的抿着唇。 沈清早恋了。 沈韵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作为高奚的时候,他一直觉得感情这个东西,没有早晚,只要是纯粹的真挚的,就够了。 沈韵发现有一阵了,他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办。 那天是周五,沈清周五晚上会回来,所以周五晚上,沈韵一般都会提前回家,做一桌饭菜。 厨房的窗对着一条很窄的小巷。 沈韵一边看火,一边站在窗边抽菸,昏黄的路灯下,一对小情侣紧紧拥抱在一起。 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浅蓝的棉服,雪白的狐狸毛领,在路灯下反射出暖暖的光芒。 那是沈韵买给沈清的。 沈韵站在楼上,夹着半截烟愣住了。 他开始回忆以前高原有没有早恋过,作为哥哥又是什么态度。 高原的性格爽朗大气,有时候更男孩子气一些,跟沈清截然不同。 高奚因为自己和徐墨然的关系,是从来不排斥早恋这件事的。 高原比高奚小两岁,她交男朋友的时候大约也在17岁左右,那时候高奚是支持她的。 但沈清不一样。 而且经歷过生死,人生的轨迹早已不同,所以沈韵现在的想法和当年不同。 沈清和高原也不一样,高原无论怎样,还有家庭和父母支撑。 沈清却什么都没有,就算有自己这个哥哥,但沈韵也不知道自己能陪她多久。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撑不下去了呢?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沈清还能剩下什么? 一时的爱恋又能给她带来什么? 沈韵一直想找机会和沈清谈谈。 第33页 但他知道少年人的感情最是纯粹热烈,强烈的反对很有可能只是适得其反。 本来想过一个好年,等年后再说,但还是没忍住。 沈韵抿着唇,沈清低着头,两人手中还拎着东西,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第17章 第 17 章 过了春节,沈韵便真的忙碌了起来。 岚桥的效果图,做了改,改了修,反反覆覆半个多月才赶出来。 半个月就熬了至少五个通宵,赶完后简直拼掉了半条命。 私活儿主要丁宁去跑,但每次都要先细细看了图纸。 预先把客户有可能提到的问题跟丁宁仔细交代了,才能放下心来。 效果图交上去后,赵纯和徐墨然的都一次过,偏偏沈韵的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回来大修。 沈韵知道周澜有气,如果这样能让对方出气,他愿意接受。 三遍改下来半条命又去了一半,沈韵病了,发烧咳嗽。 丁宁看着趴在办公桌上半死不活的沈韵忍不住了,提起包出了门,直奔州泉。 李焕好脾气的给涨红了脸的丁宁倒了杯水,说:“设计师改图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丁宁鼓着腮:“我们小沈老师做的比其他人好多了,你们分明是故意的。” 李焕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很想伸出手去戳戳他的腮。 他知道周澜在拿沈韵出气,但却不能不粉饰太平:“你能看得出来好坏?” 丁宁嚷道:“怎么不能,我比沈韵还大一岁呢。” 李焕忍不住扑哧一声。 丁宁砰一声把水杯砸在桌上,这个人竟然敢看不起他! 对面的办公室门打开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逆光而来。 强大的气场将丁宁刚冒出来的气焰给压了回去。 李焕站起来叫了一声,周总。 来人走的近了,丁宁才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他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嘴。 咦?这不是那天晚上接他们回家的那个人吗? 丁宁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跟着李焕叫了声:“周总?” 周澜看了他两眼,问:“你是沈韵的助理?” “是。”丁宁一反刚才的嚣张,低声回。 “沈韵让你来的?有什么事儿,让他自己来!”周澜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沈韵……小沈老师他病了,累病了。”丁宁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 周澜愣了愣,没说话。 “我来就是想问问,还有什么要求,能一次说完吗?这样一会一个要求,太折腾人了。” 丁宁低着头小声说。 李焕在他背后偷偷掐了掐他的腰,真怕他把周澜惹恼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沈韵。 但周澜却没说话,沉默着转身进了办公室。 ************************* 沈韵还想再撑撑,把这遍稿改完再去医院。 但实在拗不过徐墨然,他被徐墨然半强迫地拥进车里,载去了医院。 除了发烧,支气管还有点炎症,必须得挂水。 医生对着沈韵好一顿责备,再晚来一天,气管留了病根,老了可等着遭罪吧。 沈韵笑着给医生撒娇:“能不打针吗?打针疼。” 老医生哼了一声:“多大个人了?还怕疼?” 徐墨然像安慰高奚一样安慰着他:“乖,就插针疼一下,不要看,就不疼了。” 说着便习惯性的伸出手,捂住了沈韵的眼睛。 沈韵愣了愣,睫毛颤抖着眨了眨。 就听医生说:“好了。” 徐墨然放开手,沈韵看出去,果然已经插好了针,他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于是笑笑,看着徐墨然:“还真管用。” 徐墨然抚了抚他的额头:“困吗?困得话可以睡会儿。” 沈韵摇了摇头:“徐老师你先回去吧,不就打个针,我一个人能行。” 徐墨然沉默着坐在了旁边,沈韵于是也不说话了。 “州泉的效果图还没改好?”徐墨然问。 沈韵点点头:“再改一遍吧,说不定就好了。” “你把那边的要求说说,晚上回去我帮你改。” 沈韵笑笑:“不用了,我们风格不同,改出来反而不伦不类。” 徐墨然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对你这种风格,挺了解的。” 沈韵笑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沈韵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唿吸平静安稳,很乖的样子。 徐墨然看着他,伸出手去,想去抚摸他苍白的脸颊。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徐墨然怕吵醒沈韵,赶紧接了起来,轻轻喂了一声,往门外走去。 周澜愣了愣,问:“徐墨然?” 徐墨然也愣住了:“周总吗?你找沈韵?” 周澜嗯了一声,说:“让沈韵接电话。” 徐墨然往里看了看沈韵得睡颜:“沈韵睡了,等他醒了,我让他回电话给您。” 那边安静了一会,徐墨然疑惑地喂了一声。 有点冷漠得声音终于传了过来:“算了。” 沈韵的效果图终于过了,人养了几天也精神多了。 第34页 紧接着施工图赶出来,也已经到了三月份中旬。 丁宁根据沈韵地安排,已经将施工队各工种进场退场日期都安排协调好了。 沈韵一再地叮嘱,千万别出了漏子,千万要把时间衔接好,如果无法完美衔接,至少要协调好。 丁宁被繁琐细碎的工作折磨的疲累不堪,精神紧张。 更让人心累的是,施工部特别难沟通,施工工人文化素质低,难管理,很多事儿都是鸡同鸭讲。 丁宁一听施工部三个字已经条件反射般愁眉苦脸,对着沈韵脸露哀求。 逗得沈韵直发笑。 眼看就要进入前期的施工期了。 房子还在建,现在也只是先把样板间做出来。 虽然量不大,但因为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所以这一阶段与施工人员的交接与沟通是最重要的。 沈韵便跟徐墨然和赵纯带着助理整天跑工地。 恰逢手上的私活儿也进入施工期,一时累的心力交瘁。 这时候沈韵才真的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太贪心了。 其他几个普通居家户型都很好说,一般施工队都可以胜任。 主要是那个别墅,对施工队的要求要高不少,一般的施工队真是胜任不了。 沈韵是一个很好的设计师,但再好的设计师,想要做出出色的作品,都无法离开出色的队友。 而施工队就是把设计师的梦想与蓝图直接展现出来的那只手。 虽然他们大部分人文化水平不高,说话粗鲁没有技巧,但沈韵一直都知道他们的重要性。 所以,不管是作为高奚还是沈韵,他一直都很能和工人们打成一片。 以前赵纯总是笑他没有一个设计师的自我觉悟。 但哪个设计师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被施工队骂过?设计师的自我觉悟又是什么?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最基础最扎实的知识才是最可靠的。 而那些最扎实的基础知识,还是在这些施工工人手里。 他们对各种施工技巧,材料特性都掌握的门儿精。 只有把自己的态度放低了,才能真的学到东西。 所以沈韵对丁宁笑归笑,却一直叮嘱他要摆正态度。 叫苦叫累背后叫就好,当着人面一定要摆出个笑脸来。 沈韵自己也是一样,他抽着最低等的烟,去工地却捨得买几条好烟分给施工队的工人们。 以前周澜曾经想过,沈韵总有一天会哭着回去求他,最重要就是施工这一环节。 人是摩西的,谁愿意听外面一个设计师的指挥呢,尤其这么年轻,像个孩子,没什么经验。 但周澜没想到的是,沈韵能放下身段与工人们打成一团,能混在一起吃大锅饭,甚至能一起讲荤笑话,笑得眉眼弯弯。 别墅也终于要进入工期了,沈韵这天抽空带着丁宁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詹成功,高奚之前和他合作过不少次。 詹成功看外表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糙汉子,但当年可是在国内某数一数二的设计室做施工部部长。 只是后来因为与公司理念不合,自己带了一队人出来单干,再不愿意併入设计室。 虽说是接零散活儿,但詹成功名头大,技术高,所以还是有不少设计室来找他做一些大工程。 沈韵见到詹成功的时候,詹成功刚带队从工地回来。 这是丁宁第一次见到沈韵的撒娇功力。 詹成功听了沈韵的来意,开口就拒绝了他们。 一是看小孩太年轻不靠谱,二是他们活儿也已经差不多接满了。 但沈韵了解詹成功这个人,表面看着糙,实际上心很软。 沈韵先说自己是高奚的徒弟,之前高奚在的时候曾经在自己面前大力赞扬过詹成功。 詹成功听到高奚的名字,神色就很明显地软化了些。 沈韵一口一个詹老师,詹大哥,直把詹成功缠得没办法。 最后和几个人商量了下,把别墅那活儿接了。 回去得路上沈韵简直笑成了一朵花,但丁宁很不高兴。 沈韵知道他在想什么,撞了撞他的肩膀:“哟,用你高老师的招牌不高兴了?” 丁宁皱着眉,不仅仅为这个,他是真没见过哪个设计师这么没脸没皮地求施工队。 施工队哪里不能找?至于吗? 沈韵却只笑:“总有一天你会看出来差别的。” ********************* 自上次之后,沈韵再没有见过周澜。 所有与州泉的交接和沟通都是通过李焕进行的。 但周澜见过沈韵,不止一次。 两次都在工地。 第一次是刚开工不久,周澜带着李焕过去看进度,看到徐墨然与沈韵头挨着头在看图纸。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墨然用手揽了揽沈韵的肩头,沈韵侧过头对着徐墨然笑。 李焕问:“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唿?” 周澜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第二次见,依然是在工地。 沈韵在里面对着图纸看管道,被施工人员围在中间讲解着什么,沈韵叼着烟,肩头上落了灰尘。 但他眼睛很亮,甚至有点期盼地看着工人们,当他们明白了他的点,他就挑着唇角笑。 沉浸在工作中的沈韵,虽然身上很脏,但却熠熠生辉。 第35页 周澜沉默着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了。 他们再次相见,是在四月中旬的一个地产公司的业内小型聚会上。 这种聚会每年都有,都是熟人,主要是聚在一起聊聊政策走势,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或者关于土地的消息…… 那天周澜是带着林见阳一起去的。 他们进门不久,就看到庄延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身材高瘦,一身西装,白色的衬衣,领口还打了一个别致的蝴蝶结。 像个高贵的小王子一样。 他跟在庄延身边,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周澜看过去,见对方小小的脸,奶白的皮肤,一双灵动的眼睛微微含笑,不卑不亢。 乌黑的发罕见的向后梳笼,露出额头一个小小的美人尖。 周澜的心里一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韵:别看我! 周澜:就看! 第18章 第 18 章 这是周澜第一次见沈韵穿西装。 他跟在庄延身边,自在随性,光华隐隐。 周澜甚至能感觉到沈韵刻意地压制着自身的光芒,努力地在把自己变得更烟火气一些。 沈韵跟在庄延身边寒暄,唇角眼梢都带着一抹笑意。 他并不心急,这次不过是混个脸熟。 只有在庄延着重介绍的情况下,他才会递上名片,表示尊重。 他们刚跟百齐地产的总经理王百齐打过招唿,沈韵到现在还能感觉到王百齐看在他身上的目光,粘腻潮湿的犹如一条蛇爬过了嵴背一般,让人不寒而慄。 庄延沉着脸,见王百齐走远了,才说:“记住了,百齐的工作你不要接。” 见沈韵不解的眨了眨眼,庄延不由得在心底感嘆着年轻人的无知:“那不是个好东西。” 沈韵乖乖地回:“嗯,我记住了。” 周澜走过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了这一句。 一时间连心情都变成了灰色,又失落又失望。 沈韵在他面前大部分时间也是乖的,但乖的不一样。 他能感觉的到,跟在庄延身边的沈韵,那种乖是发自内心的。 周澜挑起唇角,打了个招唿:“庄总。” 庄延也笑了:“周澜,这次你也来了?” 周澜含笑的目光移到沈韵身上,冰冷中带点嘲讽,像针尖一样,能扎疼心脏。 沈韵回了个客气而礼貌的微笑:“周总,又见面了。” 说完,他把目光移到林见阳身上,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温润,毫无波动。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但却让人感觉疏离又冷淡。 庄延有点惊讶:“你们认识?” 沈韵笑,声音有些软:“不是说过嘛,我跟着前辈们在做岚桥的项目。” 庄延想到沈韵在摩西,而摩西正是岚桥的合作方,瞭然地点了点头。 他笑着对沈韵说:“周总后面的岚山项目也要启动了吧,好好抓住机会。” 沈韵抿了唇笑,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两拨人聊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打招唿,就自然而然的分开了,沈韵跟着庄延,周澜带着林见阳。 中途庄延和几个老朋友聊在了一起,沈韵菸瘾犯了,一个人去了吸菸室。 他坐在窗边,目光静静的看向窗外,脑子里捋着今天见的这几人,手里都有些什么项目。 手里习惯性的敲出一支烟来,正要去找火机。 咔哒一声,火机清脆的响声,沈韵转过头,周澜已经擎着火等在了他的面前。 沈韵微微俯身,深吸一口,菸头的火星灿烂的炫目。 他微笑着喷出一口烟雾:“谢谢周总。” 周澜把他挤在角落里,看着他手里的烟,嘲讽地笑:“有了新的金主果然不一样,连烟都换了?” 沈韵是备了几盒好烟,跟着庄延出门,再抽原来那款,下的是庄延的面子,他没那么不懂事。 但他也不打算解释。 只是微微垂了眸,专注的盯着菸头那一点火星:“谢谢周总,我当是夸奖了。” 周澜心里升起了薄薄的怒气,他想听的是沈韵的解释,但对方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他看着他的侧脸,黑而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连一丝光都不打算分给自己。 那份就算把他踩在脚底下,也无动于衷的表情,终于让他忍无可忍。 “这几个月过的还好?庄延那老傢伙还能满足你?” 沈韵听着他的话,感觉心脏被踩在脚底一般,踩得力气大了,几乎无法再继续跳动。 他沉默着,不说话,逆来顺受的样子,只有指间的烟在一点点变短。 利用了人家,该受的。 该受就受,不委屈。 “你哑巴了,嗯?”周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给拧过来。 沈韵终于抬起眼皮,也提了提唇角:“如果侮辱我能让周总高兴,那么悉听尊便。” 周澜的目光死死盯进沈韵的眼眸中,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大腿,手指往腿根移去。 他的声音透着恶毒:“你以为几句话就是侮辱了?说到侮辱,我有的是手段,你还没有见过!” 沈韵神色不变,眼圈却有些红了,面颊也变得苍白起来:“我说了,悉听尊便。” 第36页 周澜在他腿上狠狠一捏:“沈韵,别以为你攀上了别人,就能跟我断了。” 沈韵的眸色漆黑,但却透着麻木,他重新垂下眼眸,接着去敲烟:“不敢。” 他的手有点颤抖,好半天那根烟都没有出来。 他终于放弃了,抬起眼皮看向周澜,启唇欲言,但吸菸室的门这时候被推开了。 林见阳手中端着一杯水,撒着娇:“哥,你真让我好找。”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半章哦 不要觉得我更的少啊,我今天更了一章半了,求拥抱 第19章 第 19 章 沈韵立刻站了起来,微微笑着:“不打扰二位。” 他与林见阳擦肩而过,微微垂了头,林见阳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走远,疑惑地说:“这不是跟庄总来的那个吗?”他吐了吐舌头,恶趣味的说:“连庄延那老顽固都能勾上,段位不低啊。” 周澜被他的话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韵其实早就做好了遇到周澜的准备。 也知道周澜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听到周澜那些话,心还是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他走出吸菸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地摇着头笑了笑,觉得自己怎么又矫情上了。 只是难免沉默着多喝了几杯。 后来跟在庄延身边,又帮庄延挡了几杯酒。 等自己察觉的时候,头已经隐隐泛起了疼。 他揉了揉额角,到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想休息一会儿。 只是酒意却越来越浓,沈韵难受的把头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个人坐在了他的旁边,沙发微微凹陷了下去。 他以为又是周澜,心里满满的厌倦和疲惫,让他无力抬头。 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腰,把他往自己那边带了带,沈韵的身体软的像被抽了骨架一样,没有力气挣扎。 他也懒得挣扎,是周澜的话,就算挣扎也逃不掉,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怎么样。 沈韵这样想着便放松了自己,只是晃动带来的头疼,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坐在沈韵身边的不是周澜,是王百齐。 王百齐从看见沈韵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把对方的衣服一件件脱光了。 一晚上,除了和同行交流之外,他的眼睛时不时就会瞥向沈韵。 幻想着那身奶白的皮肤,如果泛了粉,肯定会更诱人。 那双清润的眼如果蒙上了欲望与泪水,肯定会让人疯狂。 好不容易看到对方一个人坐到了无人的角落,以手扶额,是喝醉的样子。 王百齐慢慢遛了过来,挨着沈韵坐下了。 他揽住了他的腰,对方的腰像他想像的一样,又细又软,透着韧劲。 把他带进怀里,对方身上传来的除了淡淡的菸草味儿,还有一股几不可闻的奶香味儿。 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度诱人的味道。 沈韵的嗓音本就发软,此刻被拉近怀中轻轻哼了一声,发着甜腻的味道,像是刻意地勾引。 王百齐感觉自己身上着了火,熏得他神智不清,又像冬眠甦醒的蛇,饿极了蠢蠢欲动。 那张白皙的脸近在咫尺,因为酒精的缘故,微微泛着一点红,一双唇也是嫣红动人。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看起来像毫不设防的羔羊,可以任人蹂*躏啃咬。 王百齐的脸慢慢向那双嫣红的唇俯下,他的心跳的有点快,想像着这双唇应该是清甜的。 只是在将碰未碰之时,一声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王总?” 王百齐抬起头来,看到周澜冰霜一般的脸,冰冷下隐隐携着怒气。 而怀中的沈韵也彻底被惊醒了。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双眉紧紧蹙了起来,眸中满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他的心跳的飞快,双颊因为尴尬和羞惭而染上了血色。 他知道周澜误解了,但他没有办法解释,这种情况也解释不清。 只留下一双眼睛徒劳的眨了眨,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坐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沈韵是被周澜拉起来的,周澜半抱半拉着把他推到了卫生间,关上门的一瞬间就把他按住了:“沈韵!”他恶狠狠的喊。 沈韵眨了眨眼看他,刚醒来时那些强烈的情绪已经退去,连酒意也被刺激得退了几分。 他没法解释,所以就没开口,有些话,说出来,只能越描越黑。 周澜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他,他不敢想像,如果他没有盯着他,他会发生什么事! 他恨极了沈韵这么不知自爱,他不想信,可是沈韵被人抱进怀里却连动都没有动,那么柔顺。 他有时候喜欢他的柔顺,但有时候又恨极了他的柔顺。 周澜控制不住地掐上他的脖颈,他得脖颈很美,白皙修长,握在手中,皮肤温热滑腻。 “庄延那老东西是不是满足不了你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新东家?嗯?” “你就这么饥渴?你就这么功利?你就这么缺钱吗?嗯?” “你真是贱!” “……” 周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遇到沈韵就会这么激烈,无论情绪还是动作,让他自己都会后怕。 第37页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沈韵的皮带,沈韵终于慌了,脸色苍白。 他咬着唇奋力地挣扎,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迷濛了双眼,嘴里下意识地哀求着:“不要!” 沈韵从未这样示弱过,他的身体在自己怀中轻轻颤抖,目光也有些涣散。 周澜喘息着停下手,忍不住将他抱进怀里,几个月没有抱这副身体,他好像更瘦了。 周澜的心里莫名地疼了起来,他唤到:“沈韵。” 沈韵颤抖着,他打开了门,临走前他说:“周总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那些话让他的心不停的发抖,和身体一样,怎么都无法平静。 沈韵开始有点后悔了,后悔以这种姿态开始了这一生。 他的眼睛黑的出奇,唇角带了一抹奇异的笑:“欠你的,我还,但与你无关的,你别管,也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这半章,写这一章有点伤感 中午再更一章,日常求收藏 第20章 第 20 章 沈韵死了。 鲜血将浴缸染成了红色,一丝丝一缕缕。 犹如游弋在水中的精灵,亲密地亲吻着水中那人,又如杂乱无章的绳索,捆缚着水底的身体。 奶白的肌肤浸泡在血水中,唯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又小有白。 只是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也正因为如此,头髮和睫毛才显得更黑,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还要黑,黑的让人绝望。 他双目微微阖着,仿似睡着了一般,沉静安然,不见痛苦,还隐隐带着一丝解脱的喜悦般。 天好像很冷,水里冒出的寒气冻得人直发抖,站在池边的人忍不住抖得像被风摇曳得树枝。 无法自控! “沈韵!”周澜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是想要拥抱的动作。 “做噩梦了?” 林见阳迷煳着从身旁坐起,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照亮了房间,驱赶了一室的黑暗。 周澜看着林见阳的脸,朦朦的一层红,彷佛瞳孔被梦中的血给染红了一般,看出去的东西带着虚幻。 他没说话,迳自起身穿衣。 沈韵每晚做噩梦的场景出现出现在眼前,他挣扎着,喘息着,惊唿着,汗水湿了全身…… 无助又无望,被欺负的身心俱疲。 原来噩梦这么可怕,周澜紧了紧拳头。 林见阳也醒了过来,探身抱住他的腰身:“才三点多,起来去干什么?” 他笑笑,带着诱惑:“做了什么梦?我帮你把你梦里的东西赶出去。” 手指挑逗的在他身体上滑动,一双眼如春波般闪着盈盈的光。 周澜推开他,你睡你的。 他驾了车,飞快的向沈韵家驶去,他想见到他,立刻,马上! 他知道那是一个梦,但白天沈韵那抹奇异的笑还在脑海里迴荡,让他后怕。 那笑容是自嘲的,绝望的,冰冷的,让他看到他灵魂深处,一点光都没有,冷的让人发抖。 初时他只觉得愤怒,慢慢又觉得有些心疼,现在却觉得绝望…… “沈韵……”他低喃着这个名字,心里微微发疼。 凌晨的街道空旷无比,向前延伸着的道路,犹如一张巨大到看不到尽头的兽嘴。 周澜却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投入进去,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沈韵家楼下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钟,但周澜已从最初的迷乱与恐惧中平静了下来。 他为自己失控的行为感到有些尴尬和不可思议。 难得的,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静静的盯着沈韵家的窗户。 那两扇窗户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有人存在的迹象。 脑海里胡乱地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如果沈韵到时候没有下来,自己是否要上去看看? 如果他昨晚根本没有回来? 指间的烟变了形,他没有回来的话会去哪里? 这个念头一出现,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他不敢想像那些画面。 沈韵躺在别人怀中,从鼻腔里发出甜腻的哼声,全身都被汗水打透了后,皮肤微微泛着粉…… 周澜重重地把自己靠进椅背中,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沈韵终于出现了,六点多钟,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从那个黑黝黝的楼洞里走了出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金色,好像他自己会发光一样。 周澜也从夜晚的噩梦中彻底醒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相当可笑。 但目光还是黏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又回到了以往的样子。 柔软的额发稍微有点潮湿,许是早晨洗脸时沾上了水珠。 灰色的连帽卫衣,黑色的长裤,脚下是一双板鞋。 身姿提拔,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从容中还有些稚气。 周澜看到他的时候,心底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沈韵没有死,也没有在外留宿,他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沈韵并没有看到周澜的车子,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往公交站走去。 春天的风迎面吹来,带着生机与活力。 第38页 几天没注意,枝头的嫩芽就哗啦啦长大了,嫩绿的颜色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 沈韵停下了脚步,微微蹙着眉,摸出手机对着阳光下的嫩叶拍了几张照片。 这些生活中琐碎无趣的小细节,给他带来了无限的灵感。 最近他接了一个酒吧的设计工作,老闆是个年轻人,也是长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细细的烟。 他说希望他的吧,是激情的,迷幻的,欲*仙欲*死的…… 沈韵被他的形容词搞得有些想笑,但还是认真的记录下了他的要求。 阳光穿透嫩叶后那一点微光,给了沈韵一种迷幻的感觉,他想起酒吧老闆的要求,微微笑了。 酒吧老闆叫小波,所以酒吧名字就很任性的取了bobo这个名字。 bobo的装修颇费了一番周折,沈韵做了好几个方案都无法达到对方欲*仙欲*死的要求。 丁宁认为对方简直是无理取闹,欲*仙欲*死这个设定简直是虚幻到可怕。 沈韵蹙了蹙眉,丁宁很聪明,也勤快,但耐性不够,像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的自我总是在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冲出来,大声叫嚣,惹人笑也惹人爱。 像大部分人一样,在自己术业未精,稍有一点基础和经验的时候,容易自满自得。 但随着专业知识的深入,这种自满自得又往往会发展成自我怀疑。 沈韵很想把丁宁从这种不成熟的状态中拉出来,但最后还是苦笑着放弃。 大部分年轻人,想让他们成长,还是要让他们吃够苦头,别人一万句,也比不上他们撞一次头来的管用。 小波很显然也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叼着烟,抖着腿,一双狐狸般媚人的眼睛总是含着笑。 不满意就改,时间不着急,他总是这样说。 最终定下方案的时候已经到了6月初,岚桥的项目已经初步结束了。 小波很满意的一个方案,是用各种材料本身的特质拼接出不同的感觉。 效果图出来的时候,小波细长的眼睛漾着笑:“沈韵,我真是爱你,欲*仙欲*死的爱你。” 沈韵笑着,挑了挑眉梢,丁宁立刻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公交车来了,沈韵紧跑两步跳了上去,脚后跟刚刚缩进去,车门就哐一声关上了。 周澜远远缀在他身后,真担心他会被车门给夹住。 沈韵没有死,真好。 直到此刻,他还在心里想着这些。 一个梦而已。 鬼使神差地,他开车跟在了这辆公交车后。 沈韵下车的地方是市中心一个老式高端小区。 他下了车,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落寞地靠着灯柱点了一支烟,一双眼盯着小区门口喷云吐雾。 沈韵的神情很平静,彷佛只是无意间路过。 直到一对老人相携而出,他的神情才起了微微的波动,但又带着闪躲,贪婪,和委屈。 那些情绪似乎也轻得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的转瞬即逝。 然后他掐了烟,进了对面的一家撞球室。 沈韵很熟稔的站在门口打了个招唿,然后走了进去,看得出来是这里的常客。 ************************* 岚桥的样板间如期向客人展出了,在此之前虽然已经售出了一部分房子。 但毕竟是精装交付的房子,样板间更能直白的向客户展示他们未来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正式的销售高峰也在6月份出现。 样板间里特别放了设计师名牌,不少同行和地产业内人士也来参观了州泉的这个楼盘。 沈韵前期所做的工作在这个时候都发挥出了它们的作用。 他跟进的几个户型收穫了很多业内人士的好评,一时有不少人来打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是谁。 成品出来之后,就连周澜也有点惊讶,感觉自己不仅仅是低估了对方,还很有可能是大大地低估了。 他早就知道沈韵没有跟工程的经验,所以一早就预估了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也想着帮他把那些问题都给偷偷瞒下来,事后补救。 但是没想到他做的补救措施根本没有用到的机会。 他想到沈韵求这个机会时的卑微,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他只要一个机会,而不是其它的东西。 因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便可沖天而起。 他缺的,也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沈韵的预约多了起来,甚至连孟氏也在私下跟他有了接触。 孟氏是摩西的老客户,一直是高奚和徐墨然共同负责,规模虽然比不上州泉,但也算紧随其后。 孟氏在创新这一块上一直都很有追求,所以主要採用的还是高奚的设计。 曾经孟祥感嘆家装的局限性,说自己如果不做这行,可能会考虑去做一个游歷四方的艺术家。 高奚当时就说过,家装再大的创新与灵性都有它的局限性,想做引领潮流的设计,还得做工装。 他甚至笑着怂恿孟祥,往大型商超方向发展。 孟氏的确是沈韵的目标,但现在他还吃不下。 只是想着能捞一点小型项目,先把关系重新搭起来。 正巧孟氏旗下有一个小型的商住两用公寓,双方经过接触,已经就大体的风格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第39页 于此同时,有一个小型的温泉山庄也找到了沈韵。 相对于孟氏的合作意向,沈韵更中意这个,毕竟温泉山庄虽小,也算半个工装了。 很多东西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发酵,进行着。 沈韵忙碌着,想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然后光明正大地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或者毁掉。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州泉就在这个时候举办了岚桥的庆功宴。 没想到的是,这场庆功宴,却让沈韵的设计之路出现了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的发现昨天是四六级考试, 祝福所有参考的宝宝都过过过 第21章 第 21 章 庆功宴上大部分都是州泉的人,摩西就去了三位设计师。 今晚的主角是周澜,大家都在围着他敬酒,恭贺他岚桥开了个好头。 周澜的心情显然很好,几乎所有的敬酒他都来者不拒。 虽然大都是浅尝辄止,但耐不住人多,不一会儿就喝了不少,染上了薄薄一层醉意。 沈韵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上前,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都可以做,不缺他一个。 他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选了一个角落坐下,静静地抽菸。 本来不想来的,但请柬已经到了,而且,他心底里是有些忌讳周澜的善变的。 都说女人善变,他笑笑,弹了弹菸灰,他觉得周澜更善变。 而且他的善变往往表现在某种攻击性上。 沈韵没怎么喝酒。 上次喝酒吃的亏,让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酒是好东西,但是会坏事。 好在还有烟,他侧头从唇角吁出一缕青烟,想着过会儿就提前回去。 李焕端了杯果酒过来,递给他说:“这个不醉人,你尝尝。” 沈韵笑着掐了烟:“谢谢学长,你去忙你的,我坐会儿就回去了。” 李焕点了点头,向看沈韵的眼神与以往有点不一样,沈韵便笑了:“怎么了?” 李焕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于是说:“总感觉你不太一样了。” 沈韵点点头,侧头想了想,微笑道:“大病一场如大梦初醒,是不一样了。” 李焕望着沈韵消瘦又略显苍白的面颊,微微蹙眉:“沈韵,少抽点菸吧,有什么难处,别一个人扛着。” 沈韵眼眶有点发热,他眨了眨眼睛,由衷的说:“我知道,谢谢你,学长。” 李焕见他不打算多说,便转了话题:“岚桥的项目一结束,你跟摩西的合作也告一段落了吧?” 沈韵点点头:“嗯。” “有什么打算吗?” 沈韵笑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手上有几个单正在谈,至于摩西……” 他沉默了一下“徐墨然想让我留下来。” 李焕点点头:“留在摩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荡要好的多。” 沈韵沉默着,摩西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倚仗。 岚桥项目一出,摩西内部对沈韵的质疑声就像从未有过一样,销声匿迹。 那些从前给他脸色的人,现在也慢慢沉默了下来,只是由不屑变成了嫉妒。 也有人真心敬服,开始改口叫他小沈老师了。 沈韵总是笑笑,别人踩他也好,捧他也罢,他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也不例外。 而且留在摩西的话,有些事做起来也更方便。 只是他不想以摩西员工的方式存在。 仍然以合作的方式吧,他想。 但具体怎么合作,他还没有想清楚,所以现在也没法跟李焕说。 徐墨然和赵纯已经跟州泉的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 摩西在岚桥项目上的表现优秀,所以他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后面的岚山项目。 徐墨然喝的有点多了,脸颊微微泛红。 以往喝成这样,高奚就要心疼了,但沈韵却只是冷冷一笑,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感情真是经不起消磨的东西啊,他想,以前自己怎么会蠢到相信有一生一世的感情? 他摇了摇头,端起手边的果酒,向周澜走去,正与徐墨然走了个对头。 徐墨然拦下沈韵,他的声音含着醉意,温柔无比:“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沈韵笑笑,拒绝了他:“谢谢徐老师,不过我今天有别的安排。” 他的眸光温柔纯净,在徐墨然脸上走了一圈,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徐墨然颈间不小心散开的衣扣扣上,指尖不经意间在徐墨然光裸的肌肤上划过,留下一串颤慄。 徐墨然怔怔地看着他,而他却天真一笑,眨着眼拍了拍他的胸口:“徐老师,要注意形象啊,不然女孩子怎么会喜欢?” 然后便翘着唇角走了过去,他微微侧头,能看到徐墨然依然僵直的背嵴,还有赵纯从远处射来的目光。 看不清,但却能感觉到,被那目光射到的地方,有一种灼热的感觉。 沈韵的微笑,终于真心了一些。 周澜远远地看着沈韵,看着他与徐墨然将头凑在一起说话。 他与他之间隔着很多人,那些人走来走去,挡住了他的目光。 第40页 但终于,他向他走了过来。 这一刻忽然有些东西无法控制,冲破禁锢,汹涌而来,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这个人。 虽然弄不清楚是想这个人还是想这副身体。 但他的确想的无法控制,恨不得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把人捞进怀里。 蹂*躏也好,疼爱也好,只要抱在怀里就好。 周澜眯着眼睛,看沈韵一步步走近,嵴背挺直,面上的微笑自信从容。 与在床上完全不同,这种绝妙的反差,让他心猿意马。 他一直没有找过沈韵,沈韵自然也没有找过他,距离他们上次上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这期间,他们甚至连一些应该的碰面也有意无意的错过了。 沈韵是不必说的,他对感情早就不报什么指望,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在苦海中随波逐流而已。 而周澜,每每想起自己对沈韵所说的那些恶毒话,就总是如百蚁噬心,又痒又疼。 他甚至有点害怕那样的自己。 他深知让自己变成那样的根源,是沈韵。 他试着拉开彼此的距离,如果见不到,说不定就真的会慢慢忘记。 他把工作排的满满当当,他把林见阳留在身边,夜夜笙歌。 他想着,不就是一个沈韵?谁不能替代? 他的确很少想起沈韵,他甚至暗暗地有些欢喜,但看到沈韵的那一刻,一切都破碎了。 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报復性的反弹而起,打的他的心脏一阵酥麻,难以自控。 他看向沈韵的眼神甚至是有些阴冷的,莫名地带了些怨气而不自知。 沈韵却恍若未觉的走向他,面容沉静。 他穿着白衬衣,衬衣的纽扣在灯光下反着光,像一排小小的贝壳。 勾着人的手指想伸过去,把那一粒粒贝壳解开,看到里面的蚌肉。 沈韵用手中的酒杯轻轻碰在周澜手中的酒杯上,叮的一声脆响。 他迎向周澜的目光,扯起一边唇角:“周总。” 周澜看着他浑不吝的一点笑,没说话。 沈韵眨了眨眼:“谢谢您过去的照顾,今天我先回去了。” 岚桥的结束,让他觉得自己与州泉的合作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 或许,同周澜也是。 他说完便仰头干了杯中的果酒,鲜红的唇染了酒液,双眸微微阖着。 周澜盯着他吞咽酒液时修长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微微失神。 周澜沉默着,杯中酒并未沾唇,沈韵等了片刻,见对方不动如山,便转身放下酒杯,准备离开了。 他昨天熬了通宵,有些累了。 他想,周澜大概是噁心他了。 也好,这天终于来了,他心中压得沉甸甸的一块东西,终于松快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只手便从背后搭在了他的肩头。 沈韵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周澜走近他,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咬着他的耳朵说:“今晚送我回家。” 沈韵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头,躲开对方灼热的唿吸。 他挑一挑唇:“这里这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我送周总回家。” 周澜的声音如影随形:“这么多人里,只有你爬过我的床,你说是不是该你送我回家?” 沈韵沉默着抿紧了唇,他转过头探究的看着周澜:“怎么?周总还没厌倦吗?不嫌脏吗?” 周澜也低下头,在他耳边嗤笑道:“谁说我要上你?这么自作多情?饥渴了?” 沈韵垂下眸子,沉默着咬了唇,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睛:“恭敬不如从命,那我等你。” 然后他转身离开,再次把自己埋进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在外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头挨着头聊了几句,却无人知晓,几句话之间的风起云涌。 沈韵敲出烟来,看向窗外,微微眯着眼,路灯的影子投进那双眸子中,像两簇小小的火焰。 ************** 沈韵坐在周澜旁边,习惯性地侧头去看窗外。 一只手被周澜紧紧抓着,那只手里出了粘腻的汗液,他想抽出来,但对方的手更紧了。 紧的让他手掌发疼。 沈韵无奈的扯扯唇角,讥诮地去看周澜。 周澜的脸有点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随着车子行驶的光影,一闪一闪,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 沈韵眯了眯眼:“你……不舒服?” 周澜闭上眼睛靠进椅背里:“胃疼,大约是没吃东西就喝了酒。” 小区门口有家连锁药房,沈韵让周澜在车里等着,自己下去买药。 药房里有些简单的日用品,沈韵犹豫了下,又买了包挂面和几个鸡蛋,一起去结了帐。 他从里面出来,看到车子已经开走了,周澜正靠着灯柱等他。 他疼的微微弯了腰,沈韵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他,两人慢慢往小区走去。 周澜把沈韵半抱在身前,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背嵴上。 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两条影子紧紧挤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在甜蜜拥抱。 但沈韵却吃力的额头冒汗。 他忍不住嘲讽道:“周总只是胃疼,又不是腿瘸了,能不能稍微站直一点?” 第41页 周澜却不理他,侧头看着沈韵柔软乌黑的发顶上一个可爱的发旋,忍不住轻轻将嘴唇印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着更快一点,无奈手速不行,累的眼疼,哭唧唧,只能尽量了 想着更完准备下一本 第22章 第 22 章 两人艰难地进了家门,沈韵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薄薄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露出一点肉色。 周澜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梭巡,像狩猎的雄狮在检查自己的猎物,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侵略性。 沈韵喘息着把周澜给扶到床上,还没站直腰,就被对方一把扯到了怀里。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皮肤温热地贴在一起。 沈韵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菸草味扑入鼻腔,带着魅惑,周澜的体温迅速升高。 他顾不得胃疼,喘息着伸手去解他的纽扣。 小小的纽扣在他指尖滑落,露出沈韵精巧的锁骨,他埋下头去想把这两片锁骨噙入口中。 胃部一阵刺痛,令他哎哟一声,有力的手臂松软下来,双眼不甘心的瞪着沈韵。 沈韵在他怀中推拒着,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先吃药。” 周澜的脸色已经疼的泛白,但仍然不捨得撒手,他太想念这个人了,或者是这具身体。 想念他在自己身下隐忍压抑,却又被撩拨得难以自控时,那种被欲望与克制折磨的露出痛苦的脸。 上瘾了一般。 沈韵挣脱了他,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在灯光下认真看药物说明。 双眸微微垂着,眉头微微蹙着,黑而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像个在认真学习的学生。 周澜沉默着看他,然后那两扇睫毛终于如蝴蝶的翅膀般轻轻扇动,他抬起眼来,挤出两粒药餵倒了周澜唇边。 周澜乖乖地吞服进去,又伸手把他扯进了怀里。 沈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强撑起身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戳了戳他的胃,周澜痛的眉头一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线条冷厉。 沈韵却笑着眨了眨眼,转身下楼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周澜才白着脸挑了挑唇角,唇形无声的吐出四个字:“小兔崽子。” 周澜靠在床头,他的听觉和嗅觉都变得异常灵敏。 寂静中,一点点锅碗瓢盆的声音传来,都能打在耳膜上,让他知道沈韵在为他忙碌。 一缕一丝的香气飘了上来,都能引起他鼻翼的翕动,让他的胃疼的更加厉害。 然后是碗筷的声音,沈韵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越来越近。 沈韵端了一碗蔬菜面,上面卧着一只荷包蛋,一点点麻油漾在上面,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红润的唇间叼着一只烟,来到床前把面碗递给周澜,用眼神说:“吃吧。” 周澜却看着他的眼睛不动弹,一贯的命令,一贯的压迫性。 沈韵唇角一挑,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放在周澜唇边。 两人都不说话,互相望着。 沈韵微微侧头,唇角的菸头一闪一闪,不时逸出一缕白烟来,只是擎着面的样子又乖的很。 周澜不由得垂下头,微微挑起了唇角。 沈韵看着他的表情,眯了眯眼,他举着筷子的手有些发酸。 周澜终于施恩般低头吃了这口面,面条又香又软,只是吸面的时候,汤汁溅了一点到沈韵的衬衣上,白衬衣立刻染上了两个浅色的污点。 沈韵眨了眨眼,再去夹面时,就用筷子把面条一点点捲起来,才送到周澜口中。 卷着卷着,沈韵竟然卷出了趣儿。 他忽然想起小波那酒吧的灯,如果换成这种面条般的卷状设计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就抿着唇笑了。 周澜好奇的问:“笑什么?” 沈韵抬了抬眼睛,将手中卷好的面条晃了晃:“我在想设计一盏这样的灯,应该会很有趣。” 沈韵说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睛漾着笑意,他认为周澜或许也会感觉有趣。 但周澜本来还算柔和的面部表情却一点点冷硬了下去。 他在想着沈韵,沈韵却在想着一盏灯。 沈韵看他神色不妙,不由在心里嘆息了一声。 但行动上却更加讨好地把面送到他的唇边,谁知周澜一扭头:“不吃了!” 沈韵看着周澜那张善变的脸,没说话,起身下楼去洗了碗筷。 他坐在窗台上抽菸,夏天的风吹得很舒服,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其实很累,很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但又畏惧那张床。 城市的天空很难看到繁星,但今晚竟能遥遥地看到几颗闪动的星子。 周澜靠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两个人都不说话。 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韵反而渐渐喜欢上这样的氛围。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环境里,却像活在两个世界中。 互不干扰,甚至互不理解。 如果没有时时包围在身边的危机感,那简直可以说是完美。 不过也没所谓,他吁出一口烟来,眼神微暗,一切都没所谓。 “过来。”终于,还是周澜打破了沉静。 沈韵掐了烟,走到了床边。 第42页 周澜把他拉到怀里,他能感觉到沈韵紧绷的神经。 他抚摸着他的背嵴,指尖却在身前一粒粒解开他的纽扣,那奶白色的蚌肉终于慢慢展现在眼前。 沈韵轻声说:“你的胃……” 周澜在庆功宴上那句:“谁说我要上你?这么自作多情?饥渴了?” 似乎还响在耳边,但沈韵并没打算拿出来反驳他什么,他觉得那样没意思。 吃亏的最终还是自己。 “我不能动,你可以动啊。”周澜的声音低沉暗哑,把他的头向自己两腿间压去。 沈韵瞬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他挣了挣,但挣不脱按在头顶的那只手,那只手钢铁般坚硬,将他的嵴樑一点点压弯。 他的技术生涩的可怜。 但却带给了周澜极大的刺激。 这种生涩,推拒与隐忍让他有了自己是独一份的感觉。 身体上并没有多大的快感,但心理上的快感弄得他微微颤慄。 他的手指插进他柔软温暖的发间,失控般向下按压。 沈韵感觉自己几乎窒息了,喉间的东西堵的他无法唿吸,引起他一阵阵痛苦地痉挛。 就着这阵痉挛,周澜释放了。 沈韵鼓着腮抬起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角绯红,眼睛里几乎能滴出水来,水气氤氲。 那是一种性感的脆弱,脆弱到彷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他想下床去把口中的东西吐出去,却被周澜按住了身体。 沈韵透过水雾望着他,眯了眯眼睛。 周澜也望着他,坚定执着,按在腰上的手指轻轻揉捏,彷佛在缓解他身上透出的那种脆弱感。 沈韵终于在这场无声的硝烟中垂下了眼眸,乖顺地咽下了口中的东西。 周澜看着他的动作心神荡漾,一点点怜惜在心头荡漾开来。 鲜红的唇角溢出了一点浊白,周澜轻柔地用指尖抹去。 然后将指尖探入他的口中,轻轻搅动他柔软的舌,按压他柔软的喉口。 沈韵侧开头,抿了抿唇,双唇被周澜涂抹的湿润闪亮。 他滚到大床的另一边,合上了眼睛,急促地喘息着,眼睫湿漉。 周澜伸手去捞他,他虚弱的哀求:“让我睡会儿吧,昨天刚熬了通宵。” 一边说着,一边又神经质地去摸烟。 沈韵指尖夹着烟,眼睫却沉重的打着颤。 周澜轻轻揉着他柔软的发,满腔的情*欲都化成了怜惜,他轻声问:“怎么不喝酒了?” 沈韵轻轻吐出一口烟气:“喝了呀,不是喝了吗?” 他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仔细思考了一下,笑着说:“喝了。酒量不好,少喝了点,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喝酒不要超过六分醉,吃饭不要超过七分饱,爱人不要超过八分情,挺有道理的。” 沈韵快睡着了,他掐了烟,闭上了眼睛。 耳边朦胧中传来周澜一句话,飘飘渺渺:“那你爱人只有八分情吗?” 他迷濛中还记得微笑,那个微笑的面具似乎已经长在了他的脸上。 他轻声答,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我啊,不爱人,也不要爱……” 后面的话,沉寂了下去。 周岚看着怀中蜷缩着的人,书上说,这种睡姿的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把人紧了紧,听着他平稳的唿吸。 胃部靠向心脏的位置,疼的有些厉害。 沈韵睡沉了,脸上的微笑已经没了,微微露出些疲惫。 作者有话要说: 已累晕,求抱抱,明天开始估计还是一天一更了 新文预收已开启,欢迎动动小手点收藏 第23章 第 23 章 沈韵是被欲望给折磨醒的。 在梦中,他的身体被揉捏的发热发烫,似乎软成了一滩水,每一处都酸痒无比。 忍不住仰起脖颈,发出甜腻的鼻音,迎合着那双手,扭动着身体,像一尾鱼,游弋在大海中。 只是,太累了,张不开眼睛。 暖洋洋被亲吻拥抱的感觉真舒服,他忍不住轻嘆一声,哼吟着往那个怀抱里偎了偎。 “哥。”他轻轻的唤,今天徐墨然竟然没有来要他的心,反而给了他这么温柔的拥抱和亲吻。 他短暂地放纵着自己,在梦中沉沦,不去想现实中的不堪。 快感一层层堆叠,如海浪,终于爆发,淹没了他,兇勐而激烈。 他发着泣音释放了出来,温热的泪顺着眼角流下,一双唇温柔的将他们舔吻干净。 沈韵轻叫着睁开了眼睛。 泪水朦胧中,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的瞳孔勐然放大,一瞬间恐惧涌上心头,这竟然不是梦吗? 时空再次错乱,沈韵眼中由恐惧变为愕然,最后是一点点失神的恍然。 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唇角也跟着抿了抿。 一双手在腰侧滑动,沈韵的腰侧和大腿上早已红白交错,吻痕和指痕一层压着一层。 周澜一边弄着他一边问:“醒了?” 沈韵的眼泪还在往下滚落,他双唇微张,甜腻的声音无法自控地流泻而出。 以往每一次都是在清醒时开始,他可以隐忍压抑着自己的感受。 第43页 不抗拒,不主动,不沉沦,如一个没有灵魂得布偶,配合着对方的动作。 但今天却是从梦中开始,在他还未有知觉时,就已经深陷其中,待发觉时已无法自控。 那漩涡卷着他越陷越深,渐渐沉入海底,无法唿吸,让人窒息。 身体扭曲着,迎合着,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周澜背部擦过,留下一道道红痕,连脚趾都松了紧,紧了松。 沈韵仰起头,奶白的身体泛着粉,一层薄薄的汗珠铺陈其上,配上迷濛的双眼,艷色无比。 周澜为他的热情疯狂,他碰撞着,轻咬着,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到这具诱人的身体上。 “沈韵。”他喘息着问“你刚才梦到了谁?” 一声“哥”喊得他又心动又心碎,忍不住想撕开他的心脏看看,里面装着谁?可用了八分情? 这样一句话,却让沈韵从热情的峰顶跌落,迷濛的眼中仍然泪水盈盈,但目光却渐渐冷却。 又像往日一样,轻咬了唇,默默承受着身上的动作。 他侧了侧头,泪水从眼角滑进已湿透的鬓角。 周澜恶狠狠地把他翻了个身,整个人覆在他背上,狠狠咬在他的蝴蝶骨上。 他的牙齿咬的很紧,像一条恶狼撕咬着身下的猎物,而撞击也更加激烈,啃食外加羞辱。 沈韵疼得身体一颤,只用雪白得指尖狠狠扯住了身下床单,揪扯,拧紧…… 双唇紧闭着,唯有鼻腔里随着撞击发出规律的闷哼声。 沈韵的发湿透了,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吻痕,他喘息着软在了周澜怀里。 周澜抱起他,亲吻着他的眼角眉梢,轻咬着那个小小的美人尖,最终把吻停留在了双唇。 那双唇微微张着,无力反抗,被吻得发热发麻。 沈韵闭着眼睛,柔软的舌被拉出唇外,被含入对方口中轻咬吸吮。 他放弃了一切,把这副身体的所有快乐和痛苦都交给了对方。 周澜看着他近在咫尺不停颤抖的睫毛,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刚才梦到了谁?” 沈韵疲倦地抬起眼皮,眼睛里慢慢漾起一点恶作剧般的笑意:“梦见了周总,你信吗?” 周澜当然不信,他抱起沈韵进了浴室,将他放进浴缸里。 热水哗一下沖了下来,他又被周澜抱进了怀里。 在水雾中被紧紧吻住,吻到窒息。 “是庄延还是徐墨然?”周澜不依不饶的问,手指紧紧掐进他腰上那仅有的一点软肉里。 沈韵疼的抿紧了唇,但眼里却泛起了疑惑和厌倦,他与周澜似乎总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以前他不认识周澜,在印象中,他是一个高冷,霸道,手段狠辣的商场老手。 但现在他就坐在对方怀里,他却成了一个霸道,任性,又带点幼稚的人。 他不合时宜地觉得好笑。 于是他轻轻眨着滴着水珠的眼睫,调笑着说出自己的经典台词:“周总,你越界了。” 话音未落,他就蹙着眉闷哼了一声,周澜把他紧紧的勒在胸前,开始了新的征程。 浴室里的唿吸声逐渐沉重,哗哗的水声里最终传来了沈韵哭泣的声音。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那声音才在窗外渐渐变亮的天色里慢慢平息了下来。 恍若一场梦。 ******************* 沈韵膝上趴着一只猫,通体乌黑,只有一双眼碧绿通透,尤如一对有灵性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那只猫甫一见他就热情地扑了上来,前爪努力想搭上他的肩头,一双眼望着他亲热地喵喵叫。 “它叫菲利普。”店主站在旁边介绍说。 沈韵微笑着点点头,低头用手指轻轻拂过菲利普圆嘟嘟的脑袋,那只小脑袋正努力往他怀里蹭。 菲利普舒服地喵了一声,然后就乖顺地趴在了沈韵的膝头,只抬着一双绿眼睛望着沈韵喵喵叫。 店主好奇的看了沈韵几眼,沈韵笑:“怎么了?” 店主不好意思的笑笑:“菲利普很高冷的,没想到它这么喜欢你。” 沈韵把菲利普抱在胸前,偷偷地跟他说着悄悄话。 “菲利普,你是认出我了吗?” “菲利普,你真聪明。” “菲利普,猫都这么有灵性吗?” “菲利普……” 声音渐渐低下去,沈韵脸上虽然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但眼圈却微微地红了。 他说:“真好,菲利普,还可以跟你说说话。” “沈韵?”徐墨然一步步走过来,看到他膝上的菲利普,唇角微抿。 “这只猫最粘高奚了。”徐墨然轻声说“没想到你也来这里?” 沈韵笑笑:“这么巧?约你来这里,吓到你了?” 徐墨然凝视着他,没有说话,是呀,这么巧? 那么多店偏偏他也来这家,那么多只猫,偏偏他也爱这只,巧的可怕,巧的诡异,但又巧的让他心神荡漾。 菲利普已收了利爪,用肉垫在沈韵手上轻轻点着,犹如在逗一只停在枝头的蝴蝶。 沈韵笑着:“坐,我们还要谈下合作的细节吗?” 徐墨然掏出合同,放在桌上:“合同条款没有问题,我已经签了字。” 第44页 沈韵点点头:“赵老师也同意?” 徐墨然沉默了一会儿,沈韵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与赵纯应该是在这件事情上发上了矛盾。 他微微侧头,专心给菲利普顺毛,菲利普舒服的打起了小唿噜。 “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徐墨然看着沈韵给菲利普顺毛的手指说。 “那,合作愉快,徐老师。”沈韵伸出手,徐墨然握住那只微凉的手,不捨得松开。 文件上的确有赵纯的签字。 沈韵与摩西以挂靠的方式合作,他以摩西的名义接单,但每一单分给摩西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对摩西来说,条件已经相当优渥了。 但赵纯真的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吗? 沈韵暗中摇了摇头,恐怕现在没有人比他更想与沈韵撇清关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先这些? 另外再吆喝下新文,新文想写个沙雕欢乐甜文 欢迎大家到我的专栏收藏哈,本文文案也有连结 第24章 第 24 章 风雨来的并不快,但酝酿的久了,便带着一击致命的狠戾,无声无息向人靠近,争取一击致命。 小波的酒吧刚刚开业,沈韵被按着喝的微醺,和小波搂着倒在沙发上抽菸。 两人喷云吐雾,舒服地眯着眼睛直哼哼。 丁宁还算清醒,坐在旁边拿出手机来刷微博,刷着刷着脸色就变了。 热搜上赫然有一条是“周澜同性恋人曝光。” 周澜是社会名人,又英俊多金,生活神秘,还是一个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他身上的任何特质,随便拉一条出来,都极易成为大众焦点。 平日里就有不少脑残粉对着他的照片老公老公地叫。 唯一的好处是,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为人又冷淡低调,所以私生活很少落入大众眼中。 不过,这种热体质,还是很容易引出风波。 就连州泉的员工都说,有了他们老总这个活招牌,他们公司连gg费都省了一大笔。 今天这个活招牌上热搜的原因却并不光彩。 丁宁点开微博,微博已被刷了上万条,下面有几张模煳的配图,能看出拍照时间是晚上。 照片中,周澜胸前抱着一个人,从身姿来看,那应该是一个男生。 那人在周澜怀中,紧紧依偎,手中还提着鸡蛋和挂面,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其中有一副图,周澜温柔地低头亲吻对方的顶发,看起来既宠又爱。 俨然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夫。 虽然大部分是背影,仅有的两张正面照也相当模煳,但熟悉沈韵的人还是极易认出来。 丁宁本来只是单纯地去吃个瓜,没想到最后竟然吃到了自己小师傅头上。 他勐然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沈韵。 沈韵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满是疑问的看过来:“怎么了?” 丁宁把手机递给沈韵,语气便有些不对了:“这是什么?” 沈韵接过来,只看了几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小波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靠在沈韵肩头和他一起看着。 “这不是你吗?”小波挑了挑眉。 沈韵没答,翻着下面的评论。 有一个评论被顶在最上面:“呵呵哒,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设计师。没什么实力,靠卖屁股上位,被周澜硬塞进国内一个大型设计室,人家设计室为了拿项目不得不忍气吞声,手把手教都教不会。而且仗着有后台,特别大牌,一言难尽啊,对周澜真是失望,怎么看上这么个货?” 下面一排全是对沈韵的骂声,沈韵大体浏览了一下,就退出了微博,把手机还给丁宁。 丁宁脸都气白了:“沈韵,这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解释一下?” 小波瞪了他一眼:“他的事儿凭什么给你解释?” 丁宁又点开微博,指着那些评论:“你看看他们怎么血口喷人的?你能忍,我不能忍。” 沈韵抬起眼睛,沉静的看着他:“如果是真的呢?” 丁宁张了张嘴:“怎么可能?你每一个项目,怎么拼的,怎么做的,我都是一步步跟过来的,怎么可能?” 沈韵还是那样看着他,神色平静,丁宁怔了一怔,脑中闪电般划过一片白光,他磕磕巴巴地说:“你是说……你是说,你和周总,真的是卖……” 他勐然捂住了嘴,脸上又青又白。 沈韵看着他倒笑了,他点了点头:“算不上卖,但我和他,是那种关系。” 丁宁想起和周澜仅有的几次见面,以及周澜对沈韵的态度。 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怪自己太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咬了咬牙根:“沈韵,你他妈真让我失望!” 沈韵垂了垂眸:“所以,你现在还可以重新选择。” 丁宁愣住了,他之前就跟沈韵说好了,沈韵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早就说好的事儿,沈韵现在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受到了侮辱:“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 沈韵眯了眯眼睛:“我们的路,以后或许会不太好走了,你跟着我未必能跟出来一个好前程。” 第45页 丁宁勐地起身:“我就是要跟着你,沈韵,你别想甩掉我,就算跟着你路不好走,我也要把你那一身本事学过来,再甩掉你。” 小波看够了戏:“行了,行了,有这么吆喝师傅的么?” 丁宁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波无辜的张了张嘴,倒在沈韵怀里,揉着心口:“你徒弟伤了我的心,快给我揉揉。” 丁宁看着沈韵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任由小波撒着娇,不由气地站起来:“我要去找李焕。” 沈韵眯着眼笑:“你找李焕干什么?又不是他睡了我!” 丁宁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沈韵,你不要脸!” 他气鼓鼓地转身出了门,沈韵望着他的背影,微笑着:“真羡慕啊。” 被父母宠,被师傅宠,被李焕宠,就连被客户骂了都有地方撒气儿。 即使事业上做不出什么大成就又有什么呢? 人生,什么最重要,谁知道呢?何必捨近求远? 小波仍然枕在沈韵腿上抽菸:“你跟那周澜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韵不说话,小波翻身爬起来,扯扯自己的领口,他穿着件黑衬衣,衬得皮肤雪白。 一双修长的眼睛闪闪发光:“你说你跟他们混什么,那狗屁设计师也不要做了,以后咱俩凑活着过行了?反正一辈子也不长。” 沈韵无奈的揉着额角:“求你了,快别添乱了。” 小波玩着他衬衣上的扣子,看他沉闷的抽菸,又嫌弃起他的烟来。 沈韵穿了件和小波一样的黑衬衣,两人坐一起,都是白皮肤,红嘴唇,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双胞胎。 衬衣是小波送的,沈韵出门前随手穿了件,没想到竟穿了同款,丁宁从一早就看不顺眼了。 丁宁眼中,沈韵就是那天上高高的皎洁的月亮,却一瞬间掉入了泥潭,他又心疼又生气。 大约这会儿,又去对着李焕发火了。 沈韵想着,自己真是造孽,学长这么帮他,他却给他带来了这么个孩子。 “沈韵,那个周澜怎么样?”小波问。 沈韵想了想:“是个善变的人。”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是个能干的人。” “床上能干?”小波嗤嗤地笑。 沈韵低头将一口白烟尽数喷在了他那张笑成花儿的脸上。 “你喜欢他吗?” 沈韵揉了揉他的头髮:“只是玩儿,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 周澜的公关来的很及时,并不是由州泉发布任何公关声明,而是周澜本人亲自上阵。 微博热搜第二天,正巧有场土地拍卖会。 周澜和房秦一起到场。 刚一下车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最直接的问题就是,周澜和照片中另一个男主角是什么关系。 周澜当场便揽住了房秦的肩头,笑着说:“大家过度解读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那天我喝了酒胃疼,对方为了扶我,才有那个姿势。你看房秦,我俩从小长到大,在一起睡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人传我俩绯闻?” 房秦莫名被扯入挡枪,赶紧为发小解围:“可不是,我俩要传成国民cp,州泉和天琴的gg部人员就要失业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记者们逗得直笑。 但也有不买帐的:“但是周总明明亲了对方啊,能不能坦白一点?” 周澜耸了耸肩膀,说:“大家知道,州泉每年都会在影视上做投资,拍戏有个名词叫借位,我想大家都听过吧。” 他的解释明显不能令人信服,但又无法反驳。 又有个记者问:“那网上的那个爆料能解释下吗?” 周澜嗤笑一声:“我周澜捧人还用这么麻烦,这么假的料大家也信?” 下面记者们还要提问,周澜却摆摆手:“我们先进去了,等会我的助理会请大家喝咖啡,希望大家笔下留情,不要被几张照片误导。” 他自己被怎么传都无所谓,但是沈韵…… *********** 表面上这场风波似乎过去了,但平静水面下的暗潮与漩涡却远远没有结束。 这波暗流,首先表现在摩西员工对待沈韵的态度上。 虽然他们亲眼见过沈韵跟项目时是多么拼命。 亲眼见过沈韵为做出一个满意的设计做了多少他们认为不必要的前期工作。 虽然他们也听过沈韵跟丁宁对话中,沈韵对于这个行业有多少值得称颂的看法和见解。 更见过他赶项目时熬过的一个个通宵,熬红的眼睛…… 也见过他明明做完了又推倒重来,不怕麻烦,从不敷衍的认真劲儿…… 但他们都不愿意相信他们所看到的那些。 他们更愿意相信网络上的那些话,那些话让他们内心得到了安慰。 “看,我就说他跟那个周总不清不白吧?” “要么人家凭什么能做岚桥的主设计师?” “哎,你们没看,网上有知情人士说,沈韵的那些设计都是周澜买了别人的设计冠他的名字?” 第46页 “真噁心!” “……” 沈韵照旧坐在休息室里,那个固定的位置,手里端着咖啡,垂头看着膝上的杂志。 这个位置特别好,冬日有阳光晒进来,夏日有凉风吹进来。 他轻轻弹了弹菸灰,嵴背依然是挺直的。 那些难听的话,那些嘲讽的目光,那些恶意的污衊,彷佛统统跟他无关。 倒是丁宁,跟一个设计师助理打了一架,一只眼睛都肿了起来。 他恨不得把沈韵也拉起来也揍一顿。 不过这次连李焕也没有惯着他,只说那是沈韵的私事,让他不要管。 徐墨然默默地站在沈韵身后,把手掌轻轻覆在了他的发顶。 沈韵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头微笑的看向他,一脸沉静:“徐老师,这么早?” 徐墨然在他身边坐下,踌躇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神,难过又热烈。 沈韵笑笑:“徐老师也想说外面那些人说的话吗?那就不必了,我已经听了很多了。” 徐墨然望着他的眼睛:“不是,沈韵,我其实是想说,周澜他并不是一个会把感情放在别人身上的人。” 他刻意说的委婉了许多,其实他只是想说,周澜只是玩你,并不会对你动情。 沈韵笑笑:“徐老师认为感情是什么?有几个人能认真对待感情?徐老师,你能吗?” 每当他软软地给徐墨然捅刀子的时候,他就会得到一种变态的快感。 他微笑着看徐墨然脸色慢慢变白,然后瞭然的笑:“连徐老师都做不到吗?那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徐墨然着急的解释:“我不是……” 沈韵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调皮地笑:“不用紧张,徐老师,那天只是因为周总他犯了胃病,我去送他而已。” 他眨了眨眼,又看进徐墨然的眼底,轻笑:“像徐老师这么认真的人又有几个呢?我知道的。” 雪白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徐墨然的心口,沈韵笑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夫夫的感觉还好 谢谢这两天投雷的小天使,刚看到还有人给浇灌了营养液,感谢 第25章 第 25 章 办公室里的气氛怪的诡异,一说起“卖”这个字,就总有人故意拖长了音调,彷佛这个字有什么特别的魔力,既不能飞升,也不能坠地,而是直接奔着人的胸口而去,饱含深意。 随之便会配以低低的笑声,明明是想让人听见,却故作姿态地压抑着,充满恶意。 三一群五一伙的同事们,低低地耳语,眼神如不安分的蚊蝇一般飞来飞去,不时发出笑声,似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但只要沈韵一出现在周围,他们便会作鸟兽散,并且不停埋怨着工作太忙,没别人命好,有靠山撑着,过的轻松。 业内某知名论坛上,有所谓的知情人士又更新了爆料。 对方着重强调的是,沈韵并没有独立跟进工程的能力,一切不过都是背后的靠山在支持操纵。 鄙夷唾弃的声音,从网络上,现实中,文字上与语言中,不停地击打着沈韵。 像一根一根的细针,直直地扎进他的心脏里,针尾上穿着线,而线操纵在那些人手中。 他们手指灵活,不停地将线头推进拉出,似游戏一般,在他心上留下了一片片细细密密的孔洞。 鲜血淋漓,密密麻麻地疼。 还是会疼啊,他按了按心口,缓解着那种透不过气的压抑,黯然神伤。 沉稳如他,也终于感觉到了焦躁。 沈韵轻轻吁出一口白烟,伴着一声嘆息,目光望向窗外,却没有焦点。 之前接了一些小型工装的单子,也都搁置在了手上。 紧赶慢赶,掐着时间把图纸赶了出来。 到了跟客户交图沟通的时候,对方要么不在要么忙碌。 他知道他们在观望,很有可能他们的大门再也不会向他打开。 可以理解的,毕竟做一个项目不容易,有些人甚至赌上了全部的身家,谁也不会愿意拿来冒险。 他掐了烟,转身出了门,他必须先找一条退路。 ********************** 松木的空调总是开的很大,沈韵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把冰凉的手包在脸上暖着。 小小的脸上,只余了一双眼睛低垂着。 他已经在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这次庄延连会客室都没让他进。 沈韵默默垂着头,庄延的秘书给他送了杯热水。 小姑娘很无奈的看着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庄延的办公室,轻声说:“我再给庄总说说。“ 沈韵笑笑:“谢谢。” 沈韵的脸色苍白,小姑娘偷偷地嘆了口气,看过去的眼神有些同情又有些复杂。 沈韵经常来,他长得小,又爱笑,每次来小姑娘都爱跟他聊上几句。 庄总也很喜欢他,像今天这样的情形,真的还是第一次。 临到下班时间,庄延终于开了恩,小姑娘高兴地对他说:“快去快去。” 沈韵推门进去,门还没关严,就有什么东西挟着风声迎面而来。 能躲开的,但他却没有躲,只是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了解庄延,如果不让他出了这口气,那么以后还会在他这里受很多气。 第47页 与其那样,不如痛快地受了。 额头上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清脆碎裂声响起。 沈韵张开眼睛,鲜血蒙住了右眼。 地上碎的是一个墨水瓶。 庄延为人老派,日常最爱用的就是钢笔,所以他桌上总是摆着几个不同颜色的墨水瓶。 黑色的墨汁溅了一地,沈韵的鞋子和裤脚都遭了殃。 被鲜血染红的上衣,苍白的脸色,下垂的眸子,和紧抿的唇角,没有一处不透出他此刻的脆弱。 庄延看他捂着伤口,鲜血还从指缝间洇出来,气的直骂:“还愣着干什么?傻了?不知道躲?” 沈韵靠着门没说话,他的头是蒙的,被砸得嗡嗡作响。 但庄延的话他却听得很清楚:“出去处理了伤口再进来。” 沈韵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小姑娘被吓得惊唿一声,赶紧带他处理了伤口。 墨水瓶正正砸在了发迹那个美人尖的下面。 除了破皮出血,那块不一会儿功夫就肿成了鸡蛋大小一个红包,额发遮也遮不住。 再次进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庄延坐在办公桌后,仍带着气,看着他骂了句:“蠢货!” 事情到了这里,沈韵知道他一肚子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庄延为人古板,谨慎,做生意可以说是小心谨慎的过分。 他很爱他的妻女,总是未思进取,先想退路。 从不碰风险太大的生意,担心万一出了问题,会连累到家人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他做地产一直做的是小盘小户型,就算出了问题,自己也可以承担得起。 但他又要求高,眼光毒,所以反而在这一块打出了一片天下。 楼盘虽小,但星罗棋布,别人同期推一个大盘,他却能推三个小盘。 庄延性格苛刻是出了名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是一样的苛刻严谨。 也正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不敢有所逾越。 沈韵偏偏抓住了这一点,他浑不吝地在他面前出现,像小辈一样爱撒娇。 庄延表面严肃,但偏偏受不了小孩子在跟前撒娇这一招,加之沈韵又心细,很能招他欢心。 所以他待沈韵一直都很上心,当作自己的子侄般,而且沈韵在岚桥上的表现,也让他刮目相看。 但这么个省心的孩子,却偏偏给他闹出来这么一出事儿。 他心里堵着一口恶气。 若是沈韵见了他像往日那样撒娇耍赖,或诉苦求饶,他从今往后是再不会看他一眼的。 但偏偏对方是那种不分不辩,不言不语,挨了打也不敢哭一声的样子。 看他衣服上染了血污,却仍乖乖坐在那里等他训斥。 一点也没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庄延不由得软了心肠。 只是还拉不下面子,于是冷着声问:“疼的厉害吗?” 沈韵轻声说:“不疼。” 庄延瞪着他:“不疼才怪。” 沈韵头垂的更低了,庄延嘆了口气:“说说你跟周澜的事儿吧。” 沈韵哪敢在他跟前打马虎眼,立刻乖乖地说了。 庄延的女儿才20岁,还在读大学。 平日里家教严,没有那些娇气的小毛病,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他看着沈韵单薄的身影,与女儿相仿的年龄,却要承担着女儿从未体会过的酸苦。 要还父亲的赌债,要教养妹妹,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样一想,连那点对他的埋怨鄙弃也都烟消云散了。 有些人,活着就已经很难了,庄延年轻时吃过苦,所以他懂这些。 但他还是生气。 他生气地对沈韵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先来找我,周澜是那么好相与得?” 说的好像他自己好像很好相与似的。 业界哪个不知道庄延是最苛刻最难说话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境地,沈韵都要想笑了。 ********************************* 夏天天长,已经七点多钟,夜幕也只是虚虚地笼了一层。 沈韵下了公交,想着回家该怎么跟沈清交代额上的伤口。 现在还在暑假里,沈清只有白天去上补习班,下午一早就回家。 补习班是沈韵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据说是全市最好的补习班了,当然费用也贵的惊人。 沈韵在沈清身上总是特别捨得花钱。 开学沈清就要上高三了,沈韵希望她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无论外面有什么风雨,他都希望自己能为沈清撑起来,最好一丝风一点雨都不要洒在她身上。 小波曾经笑他:“别人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怎么就你望妹成凤啊?” 沈韵夹着烟笑:“我们家,总得有个人幸福吧。” 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人,也只能是沈清。 他一边走一边咬着唇思考,一转角,竟然看到了周澜的车停在他家楼下。 沈韵蹙了蹙眉又缩了回来,他摸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他在墙边靠了会儿,转身去了小波的酒吧。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连衣服也没有换,白t上鲜红的血早已干涸,但滴溅上去时的狰狞模样犹在。 第48页 小波见了他的狼狈相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到座位上,掀起额发来看。 手指按上去,疼的沈韵眼泪汪汪。 他靠在小波怀里,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挣扎地脱了力,便只能鼓着腮一张一合。 他的确是鼓着腮,只是一个烟圈追着一个烟圈,眼神有些朦胧。 总是无法睡一个好觉。 只有在小波这里和菲利普那里才能轻松一点。 小波揉着他额头的淤肿说:“沈韵,我有些钱,挺多的钱,如果你需要,其实我可以帮你。” 沈韵眯着眼不说话,像没了半条命似的。 他跟小波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投缘,彷佛能看到另一个自己。 但其实小波是放纵的,恣意的,努力去享受生活的。 但是那样努力,却仍觉得生活里到处都是枯枝烂叶。 而沈韵是压抑的,无法去享受生活的,带着尖利的刀与爪牙,趁人不备就要去伤人或者自伤的。 如果没有那所谓的目标,也许他宁愿闭上眼睛,永远都不醒来。 但这两个人却互生了怜惜之心。 见他不说话,小波又说:“或者,你那些项目里管事儿的,有没有又帅又有品味的,我去处处,说不定能把项目给你追回来。” 沈韵的眼睫动了动,蓦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小波,蹙了眉,认真又沉重地说:“别走我这条路。” 小波笑笑:“你傻吗?这不是你不愿意跟我处,我孤单的慌,反正和谁玩不是玩儿?” 沈韵听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就又躺了下去。 小波却接着说:“而且,我去的话,还不知道谁玩谁?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蠢。” 沈韵躺在小波腿上快睡着了,他想着等沈清睡了再回家,这样就能瞒过头上的伤口。 明天起床说不定肿包就消下去了,而且周澜大约也没有耐心等着,一举两得。 他心里算计着,迷迷煳煳地,竟然听到了徐墨然的声音。 他以为是在做梦,心想徐墨然又来找他要心了。 但却有人推醒了他,小波说:“你朋友来了。” 沈韵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徐墨然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是不是好久没有求收藏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沈韵往小波怀里缩了缩,似一只贪恋主人温度的猫一般,不捨得离开。 他微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仿佛在努力分辨着是真是幻。 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懵懂地眨了眨眼:“徐老师?” 徐墨然的手停在他额前,看样子是想去触碰他的伤口,沈韵半醒半梦间本能地侧开了头。 他蹙了蹙眉:“徐老师怎么会来这里?” 徐墨然在他对面坐下:“我听丁宁说,你最近经常来这里,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他看着沈韵身上还带着血迹的衣服,以及额头的伤口,眼里难掩关切之情,欲言又止。 小波起了身,笑着说:“我先带他换身衣服,麻烦你稍等下。” 酒吧后面有间小房间,旁边有个更衣室,小波在里面放了几套衣服方便替换。 沈韵兀自懵懂着,被小波给换了衣服,接着又给按在凳子上整理头髮。 小波的手指在他发间不停穿梭着问:“让我猜猜,这个人喜欢你?” 沈韵揉了揉眼睛,说:“都是套路。” 小波扯了扯他的头髮:“我看不像,如果是认真的呢?” 沈韵扯了扯唇角:“若我不喜欢,也当做套路就是了。” 小波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好了。” 酒吧里放着轻音乐,徐墨然手指间转着酒杯,静静地等着。 沈韵换了一件藏青色衬衣,头髮也打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除了额头那个包突兀地鼓着外,他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温润的眸中微微含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挑,都是恰到好处的样子。 他在对面落了座,颇有些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徐老师,让您久等了。” 熟练地抿了一口酒,他挑眉问道:“徐老师特地找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徐墨然打量着酒吧的装修,轻声道:“这是你的作品吧,你的个人风格很明显。” 沈韵笑着点点头:“是的,徐老师好像很了解我?” 徐墨然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 他不了解沈韵。 沈韵很像高奚,有些时候,他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 但每当他自以为了解他的时候,就会有些事儿跳出来告诉他,他并不了解他。 比如周澜,比如小波,高奚不会这样,高奚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高奚了,他亲手射落了自己的太阳,只配永远活在黑暗中。 沈韵低头点了一支烟,用夹烟的手托着腮,看着徐墨然浅浅地笑,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这一刻他的笑容温暖又柔和,让他又感觉到了高奚的存在。 徐墨然没回答,他举起杯子,说:“喝一个?” 沈韵也不执着,端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 第49页 徐墨然看着他的额头,问:“出了什么事儿?我能帮忙吗?” “没事儿,不过不小心碰了一下。”沈韵笑着挑了挑眉:“怎么办呢?出了这个事儿,带给摩西的利润可能要大幅缩水了。” 他有些遗憾地扁了扁嘴。 徐墨然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想了想说:“丢的都是工装吗?” 沈韵点点头:“嗯,地产公司的家装短时间估计也接不到了,好可惜,竹音那个温泉山庄,真的是我想尝试的类型。” 他嘴里叼着烟,转头又笑了,充满希望地说:“不过也说不好,现在都在观望,说不定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 徐墨然抿了抿唇,都是做这一行的,他比谁都了解,就算有转机,那也是求着人去说无数的好话,甚至挨无数的骂才能换回来的。甚至,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挨了再多的骂也极有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转机。 他不忍心看沈韵的眼睛,艰难地说着:“对不起。” 看来是谁干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吧,只是抓不住证据而已。 沈韵笑笑:“徐老师道什么歉呢?” 知情人士的爆料帖已经删了,但该看的人基本都看到了。 爆料人小心的超乎想像,沈韵本以为是周澜出手才删了帖子。 后来从李焕那里知道,周澜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就自己删除了帖子。 虽然这样一来,爆料的可信度就降低了一些。 但针已经扎进了心里,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 徐墨然安慰他说:“我手上有些工程,一个人也做不过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做,利润也可以均摊,你有实力,也有创意,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看到的。” 沈韵眨了眨眼,感激地笑笑:“谢谢你,徐老师,如果有需要,我会记得麻烦您。” 沈韵多喝了几杯,但没有醉,坐在徐墨然车上,熟悉的彷佛回到了过去。 这大半年的经歷仿佛都是一场苦梦。 他从梦中醒来,可以泛着泪花说:“徐墨然,你在梦里欺负我了。” 他微微翘着唇角,幻想着那一幕。 目光却盯着徐墨然的车挂,那是一个水晶雕刻的小牛,晶莹剔透,是高奚买的。 徐墨然属牛,高奚按属相请的,特意带到庙里找高僧开过光。 沈韵的目光在上面停留,彷佛上面凝结着过往时光的一幕幕。 到了楼下,沈韵往外张望了几眼,发现周澜的车已经不在了,他松了口气,就要下车。 徐墨然却叫住了他:“沈韵。” 沈韵诧异地回头,徐墨然身体前倾,将他抱进了怀里。 沈韵没有动,闻着徐墨然身上熟悉的味道,瞳孔微缩,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握成了拳。 徐墨然抱了他一会儿,揉了揉他的头髮:“如果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沈韵没说话,他放开了他,又说:“去吧。” 沈韵微微抿唇,低头下了车。 他没有回头,但却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 沈韵走进漆黑的楼道里,确认对方看不到自己了,才靠着墙咬住了嘴唇。 他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眼睛泛了红,唇角却冷冷地挑了挑。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徐墨然也伏在了方向盘上,难过地红了眼眶,他口中叫的是“小奚。” ********************** 沈韵从孟祥的办公室出来,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孟氏的办公楼。 两道秀气的长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不出意料地,孟祥表示了对这次无法合作的遗憾。 在面对风险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捨弃了所谓艺术家的梦想,而选择了商人的精明。 沈韵嘆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三家了。 前面接的单基本全废了,辛辛苦苦熬着夜赶出来的图纸,别人连看都吝于看一眼。 除了一部分私人的零碎小单外,几乎全军覆没。 沈韵在路边大树下点了一支烟,疲倦地低了头,默默理着思路。 现在还有竹音没去,但他却没有勇气迈动脚步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太累太绝望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任命地闭了闭眼。 如果竹音也黄了,那么就只有等秋季松木的“原典”了。 庄延跟沈韵深入地聊过,他相信沈韵的实力,已经确认了要把这个项目交在沈韵手上。 没有比这件事更令人感动的了。 在所有人背弃你的时候,那个谨小慎微的人,却选择把信任交到你的手上。 还好,还有一点退路。 沈韵的眼眶有些发热,他真想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沈韵怔了怔,看到了周澜沉静的脸:“上车。” 沈韵拉开车门,周澜探身过来帮他繫上安全带。 然后抬起头来,伸手抚起他的额发,伤疤结了痂,但仍然很狰狞。 “前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了。”他说“但没等到你回家。” “有事么?”他问,除了上床,他想不出周澜找他还有什么事儿。 周澜没答,只是看着他的伤口:“又是不小心碰的?” 第50页 沈韵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嗯。” 周澜抓他头髮的手勐然使了力气,把他的脸微微拉了起来:“为什么不来找我?” 沈韵蹙眉看着他:“找你干什么?” 周澜回望着他:“你情愿挨庄延那老东西的打,也不愿意来找我,为什么?” 他的语气甚至有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韵垂下眸子,嘲讽地一笑:“就算去找周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周澜的声音带着诱哄:“州泉的项目还不够你做么?嗯?” 沈韵轻笑一声:“州泉的项目是很多,只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跟州泉绑定。” 周澜哼了一声:“你是不想跟州泉绑定还是不想跟我绑定?” 沈韵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都不想。” 他低着头,不理会周澜身上散发的怒气:“而且,这个时候,周总也不应该来找我,已经够糟糕了,不是吗?”他嘆息着:“我是真的怕了你了。” 周澜的吻落在他的伤口上,眼皮上,最后停留在耳垂上,他说:“别怕,也别想着跟我解绑。” 沈韵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抽菸,再不復他平日里翘着唇角,夹着烟,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他累的没有心思跟周澜周旋,这是他感觉最脆弱的时候,他连掩饰脆弱的力量都已失去。 他甚至憎恨周澜这个时候出现,就算等他戴好面具再出现也好,不是吗?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着。 周澜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后天是我生日。” 沈韵怔了怔,抬起头:“哦。” “后天晚上的生日会,你也一起来吧。” 沈韵勉强笑笑:“不了吧。”他侧头吐出一口白烟:“但我会给周总准备礼物的。” 周澜捏着他的下巴:“来吧,我还想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他补充道:“很私密,不会有人拍到什么的。” 沈韵嘆了口气,他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一般。他说: “周总,我不想去。” “周总,你能放过我吗?你放过我,好不好?” “算我求你。我因你走进这个圈子,也因你可能失去这个圈子,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你看,我也没有什么优点,我也不会讨人欢心,也不会低声下气。” “你看,你身边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比我强。” “我真的太累了,没有精力再陪周总玩游戏了。” “你放过我,可以吗?” 仿佛这就是他今生唯一的愿望一般,带了一点卑微的哀求。 周澜的心口升起一股寒意,但这股寒意很快被一股火热的愤怒掩盖。 他探头吻住沈韵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吻残酷血腥,沈韵靠在椅背上,双眼蕴了泪,木木地看着车顶。 沈韵的唇角破了,周澜轻轻用拇指帮他揉着。 他看到沈韵木然的表情,和含泪的眼睛,探身解了他的安全带,把人抱进了怀里。 他咬着他的耳朵说:“乖,跟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沈韵一样累,还没有周总,哭泣 第27章 第 27 章 这一刻,周澜想到了魏琛。 他与魏琛的过往恍若一场梦一般,但唯有他迟迟不愿从那场梦中醒来。 他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去过雪山,踏过草原,还有最原始的热带雨林…… 那些远离人世,但危机四伏的地方,让年轻人不仅没有惧怕之感,反而更为热情洋溢。 他们在那里交缠,像举行着神秘的仪式。 他以为他们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他们的人生彼此交缠,共同经歷过那么多,别人一辈子也未必会经歷一次的事情。 直到他们脱去野性,褪去激情,柔情蔓生。 他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他坐在办公室中,还在计划着他们的将来。 魏琛却告诉他,他要结婚了。 那时候周澜笑了,他认为魏琛这个玩笑简直太不高明了,他只想着下了班要好好给他点教训。 让他哭着求饶。 但一切都是真的,残酷的,血红的,如那张漫溢着喜气的请柬。 那红彤彤的喜色,在他眼中漫溢成了四溢的鲜血。 魏琛是双性恋,他一直都知道,但他还是自信地把感情里的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他们分手七年,他折磨了魏琛七年,也折磨了自己七年。 甚至初初见到沈韵,也是因为那颗与魏琛一样的桃花痣而起了慾念。 但今天,他抱着这个了无生机的人在怀里,心疼的密密麻麻,却不是因为魏琛。 他再也不是多年前的他,也不会再那么幼稚地把一切交给别人掌控。 他想要的东西,就会紧紧绑在身边,切切实实地握在手心里。 不管是人还是身体,都不会再有逃脱的余地。 他甚至想,如果当年他也曾这么强势的对魏琛说,不要走,跟着我! 魏琛是否就会留下,永远攀附在他的身边。 他因为自信而带来的那些大度与无谓,是否也让魏琛失去了安全感? 第51页 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些,没有勇气,也没有意义。 但每年的那一次见面,他都能看得出,魏琛过的很好。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早已被生活浸润的温情脉脉。 也早已从过往那段红尘岁月中抽身而出,留下的只有他周澜一个而已。 说不清楚究竟是爱,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他总是不愿意放手。 早就没有什么未来了,有的只是折磨而已,就算只是折磨,他也想抓在手心里。 犹如此刻。 沈韵在他怀中睡得很沉,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外面阳光灿烂。 蝉鸣声此起彼伏,犹如一首热烈的,拼尽生命而发出的献祭之歌。 让人烦躁,又难免尊敬。 房间里空调开的很大,但他身上盖着薄被,所以很有安全感。 周澜就坐在床边看一本财经杂志。 见他醒了就放下杂志走了过来,笑着揉他的发:“真能睡。” 沈韵想起昨天在他面前的失态,忍不住红着脸把头埋进枕头里装死。 周澜好笑地把他拉起来:“起床,吃饭。” 沈韵低着头笑,周澜把他抱怀里,咬着耳朵问:“我帮你穿?” 手却不老实的在腰身上揉捏起来。 沈韵咬着唇推开他,穿上周澜递给他的衣服,大小正合适。 他眯了眯眼,让自己那晦涩的表情未及流露便埋入深渊。 桌上摆满了饭菜,沈韵疑惑地看向周澜,周澜笑笑:“让店里送的。” 沈韵扒了一口饭,慢慢咀嚼,他问:“明天是你生日?” 周澜看着他:“嗯,你来吗?” 沈韵没说来不来,他说:“我先去给你准备礼物。” 周澜抿着唇角笑了笑,他说:“多吃点,你瘦了,抱在怀里硌得慌。” 沈韵的体温似乎比常人低一些,抱在怀里很舒服,凉凉的。 这个夏天他们见的并不多,但在所有可能的条件下,他都把他抱在怀里,不捨得撒手。 他知道他瘦不是因为吃少了饭,而是因为有心病。 但沈韵从来不说,他也无法看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能看到的,只有他脸上的面具,还有面具下偶尔露出的一角。 便是那一角,也往往是绝望,让他不敢多看。 沈韵去选了一对水晶袖口,随手装进了包里。 他想,去吧,毕竟是周澜的生日。 在他认真考虑要不要再配一条领带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韵接起来,一把很好听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 他直截了当的说:“你好,我是林见阳,方便见个面吗?” 他们约在了小波的酒吧。 林见阳见到沈韵,微微一笑:“其实我们见过。” 沈韵点点头,他记得,上次陪庄延出席活动时,林见阳跟在周澜身边。 林见阳细细地打量着沈韵,上次见面,只觉得对方气质很好,却没来得及细看。 沈韵很秀气,尤其一双眼睛,秀润天成,但也算不上惊艷。 他初时有些疑惑,直到对方微微侧头点菸的那一刻,眼角一颗小小的桃花痣跃入眼帘,让他恍然大悟。 初见那张照片时,周澜骨子里散发的温柔,让他心底微微一颤,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他跟了周澜五年,却从未见过他身上的那抹温柔。 他从周澜那里得到了名利,得到了地位,唯一没有得的就是这一抹温柔。 不是没有遗憾的,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就放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却没有。 但本身就是失衡的关系,只要对方心里没有别人,这样的关系,他可以接受。 可是沈韵横空出世了。 还好,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沈韵看着林见阳那张令人惊艷的脸,初时含着戒备与郑重,但慢慢又带了一丝恍然。 那丝戒备便消散的无影无踪,眼睛里却漫出一缕嘲讽的笑意。 仿若针尖般,直直扎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心里发毛。 他轻声问:“你是想说周总的问题?” 林见阳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他笑道:“是想谈谈我哥的问题。” 一个叫周总,一个叫哥,亲疏远近立现。 沈韵点点头,林见阳接着说:“我希望你能离开他,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 沈韵笑笑:“我不需要你的东西,只是,你为什么不找他说呢?” 林见阳眯了眯眼睛:“你是在拒绝吗?” 沈韵看着他:“算不上,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他沉思着抿了抿唇,这样的关系太过尴尬,说什么都是错。 林见阳点了点头:“我了解我哥,一个新玩具,没玩腻之前,是不会轻易撒手的,就算他没玩腻吧,但你也可以拿出你的态度,不是吗?” 沈韵无所谓的笑笑:“那你呢?” 林见阳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堪,他哼了一声,说:“我怎么一样?我和周哥已经在一起五年,以后也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第52页 沈韵认真看了他几眼,这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掐了烟,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笃定你们会一直走下去,又为什么来找我呢?” 他的话是有些尖锐的,林见阳抿紧了唇,但沈韵却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放心,我会尽量离他远一点。” 周澜的掌控欲让他无法做出更多的承诺,所以他只能说尽量。 他本以为林见阳和他一样,不过是周澜寂寞时召去暖暖床的小玩意儿。 林见阳最后的话一出来,他就感觉到了噁心,本能地对自己产生了噁心。 他恨一切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自己竟然也去做了吗? 虽然他并不是很肯定,林见阳的话也未必很可信,但他还是噁心的受不了。 他闭上眼睛再一次体会着高奚当初绝望的心情。 如果自己也做了那些事情,又有什么脸为高奚復仇? 林见阳走后他却没有动身,他能感觉到血液慢慢流逝的冰冷与绝望感。 直到小波将一支烟放进他嘴里,他才嘆了一口气。 小波穿了一件高领衬衫,遮掩着脖子上的吻痕。 沈韵伸出冰凉的指尖,在他露出的一线吻痕上揉了揉:“昨晚又去跟人开房了?” 小波笑笑:“嗯,他技术不错。” 沈韵垂下眼眸,他说:“看见你这样我觉得累。” 小波说:“看见你这样我也觉得累,那林见阳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冒充正室?”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卡文了。这章先发这些吧,别嫌弃短小君 第28章 第 28 章 沈韵回来的很晚,连夏夜里的烧烤摊都已撤了摊。 偶尔有几个醉汉趔趄着脚步,走在路灯下,骂骂咧咧。 他租住的房子临街,转过这个转角就可以看到单元门,原本平稳的脚步,却在转角后停滞了。 沈韵眯着眼睛把叼在唇角的烟掷在了地上,用脚尖捻灭。 四五个高大的人影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向他围拢。 沈韵抬头看看自家窗台上沈清给他留的灯,说:“别在这里。” 他转身向西南角的废弃停车场走去,那几人紧跟着他,慢慢呈围拢之势。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儿,他竟然忘记帮沈军还高利贷了。 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了,这些人是不能求的,越是哀求就越是能激发他们的施虐欲。 沈韵想,真是祸不单行。 他向前迈动的脚步,终结在一记闷棍之下,那一棍狠狠砸在了他的背上,带着皮肉的闷响。 沈韵一个踉跄便跪伏在了地上,被剧烈的疼痛逼出了冷汗。 他能做的,便是用手护住头部,蜷起身体,尽量把后背露出来,承受对方地攻击。 拳脚与棍棒齐齐落在肩背上,沈韵初时还觉得疼痛难忍,渐渐便有些麻木了。 击打与疼痛都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秒都被拉得漫长无比。 唇角被咬破了,一股咸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漫溢。 “够了,别把他给打死了。” 有个声音模煳地传了过来,沈韵的手臂被人拉了起来,接着被按在一个垃圾桶上。 垃圾桶里的散发出的恶臭味,让沈韵本能地一阵干呕,大脑也慢慢清醒过来。 还活着啊,他想。 拉着他的人松了手,身体便如一滩泥一般,顺着垃圾桶滑到了地上。 他喘息着,犹如尚有意识,却被刮净了鱼鳞的鱼一般,除了承受痛苦和命运,已别无选择。 有个人影蹲在了他面前,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望着面前这张在星月光辉下,布满汗珠的脸,他问:“沈韵,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沈韵连点头的力气都已失去,他努力地聚拢着双眼的焦距。 远方的路灯有一丝光蔓延过来,他看到对方眼角下有一道疤,狰狞可怖。 沈韵竟然扯了扯唇角,他想,为什么坏人脸上都有一道疤呢?是为了彰显些什么? 对方的手指紧了紧,沈韵轻声道:“知道。” 刀疤脸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掏出薄薄一页纸,摔在沈韵脸上:“这个月又加了五十万。” “五十万?”沈韵的心脏紧了紧。 “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记得把这个月的帐转了,老子也好交差。” 刀疤脸挥了挥手,几个人迈动脚步。 没走几步,刀疤脸又转回身来:“下次自觉点,不然老子麻烦,你也遭罪!下回可没这么容易了结了,给老子记住喽。” 沈韵瘫软着靠在垃圾桶上,鼻端是熏人的恶臭,耳边是蚊蝇的嗡嗡声。 路灯的一缕光打在他的侧脸,他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慢着。”他喊了一声,嗓音干哑的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已没入黑暗中的几人停下了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怎么,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韵抹了抹唇角的血丝,看向刀疤脸:“谈个生意怎么样?” “生意?”刀疤脸蹲在他面前,看着沈韵:“什么生意?” “你们帮人催债,能拿的分成不高吧?”沈韵笑笑。 道疤脸蹙了蹙眉。 沈韵接着说:“万一有一天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跑了或者死了,你们也没有办法吧?沈军是没有还款能力的,你们应该都清楚” 第53页 刀疤脸冷哼一声,问:“你想说什么?” 沈韵笑笑:“我想买你的服务,从今天开始,沈军去赌一次,就碎他一根手指。” 刀疤脸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方说的不是断,是碎。 沈韵冷冷一笑:“一根手指两万块,明天我先预付一根的钱,这些钱,全部是进你们的口袋。” 刀疤脸蹙紧了眉头:“碎?” 沈韵脸色阴冷:“没错,你干不干?你不干,也总有人敢干,怎么样?” 刀疤脸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深深地看了沈韵几眼:“好,每一根都要预付。” 他们帮人催债,也就能拿百分之十的分成,沈韵就算一次还完五十万,到他们手里也不过五万。 一根手指就有两万啊,沈军有十根手指,算下来就是二十万。 沈韵笑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以。” 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脸,手上立刻沾满了冰凉的汗水:“小子,够狠啊,对自己老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沈韵闭上眼,挥了挥手。 停车场里一片寂静,只有夏虫唧唧的叫声,此起彼伏,似一个大型的演唱会一般。 如果不是垃圾桶里的恶臭,如果不是身体传来的剧痛,如果不是如浸入冰水里的绝望…… 虫鸣配着月色,该是一个浪漫的夜晚。 沈韵摸出手机,还好,还能用。 他忍着痛给沈清发了个信息,这样沈清醒来即使看不到他,也不用担心。 手机微弱的光芒下,他看到一点闪亮,挣扎着摸过去,手心里是一颗袖扣,他买给周澜的。 小小的袖口已被踩得变了形,他沉默着站起来,想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手指微松的瞬间,又忽然捏紧了,垃圾桶的臭味似乎也不见了,他沉默地站在那里。 双眸微微垂着,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最终,又将那枚袖扣收了起来。 ******************** 沈韵仿佛凭空消失了。 本来跟丁宁约好要去竹音拜访,做最后一次努力。 但到了时间,却联繫不到人。 丁宁知道这个项目对沈韵来说有多重要,他想做工装,这是第一步。 如果这个项目也丢了,以后要走工装这条路,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这么好的契机了。 丁宁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电话给小波,小波也完全没有沈韵的消息。 打给李焕,李焕说:“别着急,今天是周总生日,说不定是去准备周总生日,把这事给忘了。” 虽然这个小型的生日会只邀请了几个至交好友,但周澜却包了整整一层。 连房秦笑他财大气粗,他也只是心情很好地笑。 他想带着沈韵在他的朋友们面前露露脸,但沈韵没来,林见阳来了。 林见阳是随着曲源出现的。 曲源不知道周澜没请林见阳,他在商场偶遇了对方,林见阳说一起便一起了。 林见阳是周澜的小情儿,这么多年每年周澜生日都会回来陪他,他们是知道的。 谁知道今年竟然搞了个乌龙? 曲源看向林见阳的目光便带了些不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周澜还在想着沈韵来了该怎么说,从开始的忐忑,到最后的焦躁。 直到大家要散了,也没见到沈韵的身影,周澜的火气蹭一下就窜了上来。 沈韵是块冰,他是知道的,怪自己贱,上赶着去捂他。 周澜的不高兴,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原本有些喜庆的气氛,从云端沉甸甸地下坠。 犹如每个人的心,由轻快转向沉闷。 散场时,林见阳想跟着周澜一起,但被周澜无声的一个眼神给吓到愣在当场。 等他醒过神来,周澜已经走了,他明白,这次是不能去周澜家了。 周澜坐进车里,沉默着看那个电话号码,一晚上他接了无数个电话,但没有一个来自这个号码。 一晚上,他也拨出了无数个电话,但每一次,都提示着对方已经关机。 他紧皱着眉头,把车往沈韵家开去。 沈韵家的窗户是黑的,想来大约已经睡下了。 他敲响了房门,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谁呀?” 周澜脑子一懵,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沈清。 沈清只在门里答话,并不开门。 沈韵曾经一再跟她强调过,晚上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沈清一直很听话,哥哥这么说,她便这么做。 连哥哥让她跟男朋友分手,她也乖乖地做了,即使自己偷偷哭了很多次。 但哥哥说的对 ,那天的话她都一句句刻在心头上。 哥哥说:“沈清,读书未必是最好的路,但总能够让你多一点选择,哥哥想你以后都能过的快乐幸福,而不是被生活强迫着毫无选择余地的,随便走一条路。” 沈清哭了,他便把她抱进怀里,说:“人一辈子这么长,如果走进一条看不见光的路,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现在还小,还不懂这么多,但这些话哥哥却不能不说。” 但沈清懂的,她从小就生活在一条看不见光的路上,没有人比她更害怕那样的路。 第54页 正因为极度渴望光,她才那么迫不及待地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以为那点爱情是光,但后来她才发现,哥哥才是光。 她抱着哥哥的腰,在哥哥胸口大声地哭泣,说着妥协的话。 沈韵嘆息着,揉着她的发,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强迫着她快速成长:“你要记住,喜欢是暂时的,没有用,钱,学业,前途才是永远的,等有一天你强大到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时,爱情会来的。” 沈清的学习进步很快,她也很明确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即便她的内心成长了很多,但她在哥哥跟前永远都是无比乖顺的孩子,她愿意听沈韵的。 周澜说:“我是你哥哥的一个客户,找你哥哥有些事儿,他在家吗?” 沈清隔着门说:“我哥哥昨天出差啦,不好意思啊,回来让他联繫您。” “那知道他去哪里出差了吗?” “我哥哥没说,说就在附近,过两天就回来。” 周澜下了楼,立刻找人查了沈韵的出行记录,但完全没有任何信息。 沈韵他去了哪里? 周澜对他的愤恨之情早已烟消云散,唯留下那种无法将人抓在手心的恐惧与挫败感。 他找遍了沈韵能去的所有地方。 连着三天过去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沈韵却音讯全无。 这天清晨,他坐在阳台发呆,那是往日里沈韵最爱坐的地方。 清晨朦胧的光线中,目光穿透虚无的空气,他感觉到了孤独。 那个孤独的身影跃入他的脑海,那个人靠着灯柱在抽菸,双眼望着一个地方。 那是他见过沈韵情绪波动最丰富的时候,即使那些情绪一闪而过,但他却看进了眼里。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那个地方,身体随着思绪而动,他冲下了搂。 作者有话要说: 迫切地想写甜文 第29章 第 29 章 沈韵没想到这几天竟然会遇到高原。 那天之后,他暂时住在了父母小区外的小旅馆里。 像在外飘零了太久的游子,一朝趴伏在父母脚下,温暖又感动,幸福又满足。 每天早早起来偷偷看一眼父母,剩余的时间便去撞球室呆着。 虽然身上的伤口依然疼痛难忍,虽然日子依然过的艰难,但却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 他甚至默默计算着,要不要搬到附近来住。 这家撞球室是他从小就来惯的,老闆早已退休,现在的小老闆是他儿子。 很少有人能把一家撞球室经营到这么长长远远的,也很少有高奚这么长情的客户。 高奚喜欢撞球,每当有解不开的难题,或者情绪不能平静时,他便会静静地一个人执杆击球。 不一定要对战,大部分时间一个人沉浸在这种游戏中,在浮躁中渐渐能寻求到那安静的一隅。 手上的动作,与大脑中的思绪,分流而行,最后殊途同归。 往往放下球桿时,困扰自己的难题也已经迎刃而解。 他打撞球的姿势非常优雅,小老闆第一次见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后来熟悉了,小老闆说,你打球的姿势跟我以前一个客人很像。 沈韵笑笑:“哦?” 小老闆神色有点沉重,但没再多说。 这天沈韵进了撞球室,选好杆,俯身击球。 有人站在了他的桌旁,默默观看,沈韵将球都击入洞中,才抬起头来。 那是高原,一双眼微微潮湿,四目相接,沈韵心中巨震难平。 他咬了咬唇,首先笑着打了招唿:“要一起玩吗?” 高原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我不太会,你能教我吗?” 沈韵从没见高原说话这么小心过,他笑着点点头:“当然,乐意之至。” 高原刚一握杆,沈韵就笑了:“你这姿势完全不对。” 高原瞟了瞟旁边几桌:“他们都是这样来的。” 沈韵笑笑:“姿势不标准的话,不仅不美观,而且将来球技到了一定程度,也很难再精进。” 他指挥着高原握杆,架桥,纠正她的站姿,高原手中握杆,慢慢进入了状态。 第一个球进袋,她高兴地丢下球桿,笑地手舞足蹈,眼睛里亮晶晶的。 沈韵看着她笑,一双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柔情蔓生,热烈又酸楚。 “我叫高原,你呢?”高原很快就跟他熟悉起来。 “我叫沈韵。”沈韵一边将瓶盖拧开,递水给她,一边回答。 “怎么想起来打桌球?现在很少有人来学这个了,大家都更爱打游戏。”沈韵漫不经心地问。 高原有一张和高奚十分相似的脸,兄妹二人都随了母亲的长相,是标准的美人。 “哦。”高原有点伤感地抿了抿唇“我哥哥很爱这个,所以我也想体会一下。” “怎么不让哥哥教你?”沈韵脱口而出,随即心脏便痛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简直不能更残忍。 但又渴望着高原能说些什么来沖淡自己恐惧。 很多次,他都很害怕,害怕家人忘记了曾经有个他,再没有人能记得高奚,再没有人爱他。 第55页 他看着高原,目光闪烁,高原却垂眸一笑:“我哥哥出国了,现在想见他一面可不容易。” 她沉默了下,继续说:“等我学好了,下次见面就可以跟我哥一起打了。” 沈韵忍泪忍得很辛苦,心脏被一把温柔得梳齿给梳的支离破碎,越温柔越是疼得厉害。 他闭上眼睛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冰水,平静着心情,胡乱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与高家扯上关系,算是意外之喜,身上挨得那顿打,都觉得算不得什么了。 但又有些担忧,以后偷偷来看父母要更小心了,得避开高原。 “腿,腿,这条腿放直了……腰,腰,腰部挺直。”沈韵用球桿戳戳高原。 然后把手伸出去覆在她手上:“这样,球桿尽量与桌面平行,上臂不要动,下臂动,对,来,走一个。”随着一桿击出,球儿应声入袋。 沈韵唇角噙笑,高原低头击球,他看向高原的眼睛满是宠溺,笑得眉眼弯弯。 周澜进了撞球室,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那一双男女。 女孩子看着年龄大些,但长得极美,一头乌髮既黑且直,长眉入鬓,带着点英气。 但清朗的双目与菱形的唇角,又带着点娇憨。 就算放在艷光四射的娱乐圈里,也找不出几张这么惊艷的脸来。 不知道为什么,周澜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只是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么惊艷的一张脸,见过的人不应该不记得才对。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男孩子年龄小些,眉眼里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宠溺地看着女孩子击球。 他叼着一支烟,斜靠球桌而立,偶尔会伸手纠正或者用球桿戳女孩子,让她注意站姿。 他们身上有一种气场,融合的完美无比。 其乐融融的一幅画,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但周澜的眼光却越来越冷,犹如利刃,盯在沈韵身上。 周围的空气慢慢冷凝,沈韵抬起头来,与周澜四目相接。 脸上的微笑凝在唇角,他俯身对高原说:“我朋友来了,下次再一起玩儿吧。” 高原抬起头,顺着沈韵的目光看向周澜,周澜浑身散发出如冰雪般的气场,让她很不舒服。 她微微蹙眉,看向沈韵:“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韵笑笑,摆了摆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坐进车里,沈韵说:“正好想找你谈谈。” 周澜不说话,发动了车子。 车子如脱缰的野马,唿啸着向前奔去,在车流与人流中不顾一切地见缝就钻。 沈韵吓得咬着唇白了脸,双拳紧握着闭上了眼睛。 直到车子停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家高端私人会所。 “下车。”周澜命令着。 沈韵沉默着下了车,小腿还在打颤,上一次是怎么死的,他还没有忘记。 他是真的怕,后背都汗湿了。 随着周澜上了楼,一扇门应声而开,是一间撞球室。 不过除了一张球桌外,几乎看不出是间撞球室。 吧檯,沙发,茶桌,甚至还有一张软榻,出于职业本能,沈韵打量着这间会所的装修与配色。 他是被推进去的:“不是爱打球吗?来,跟我打一局。” 周澜递了一根球桿给他,双目灼灼。 沈韵推开他,轻声道:“我们谈谈吧。” 周澜又把手伸过来:“先打球!” 沈韵咬了咬唇,接了球桿。 他走到桌前,腰背挺直,俯下身去,下巴刚刚贴到球桿,就被人从背后给按在了球桌上。 那只手使了蛮力,按在沈韵的背嵴上,伤痕被压在掌下,一股闷痛从后背走向全身。 沈韵闷哼了一声,他竭力维持着语调平稳:“周总不是要打球吗?” 周澜一边探手去解他的皮带,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玩球,我玩你!” 沈韵握杆的指节泛了白,他看向房门,有一种房门随时会被人打开的感觉。 紧张感赶走了痛感,他挣扎着,将球桿向后捣去,攻击周澜。 周澜轻而易举地将球桿从他手中夺去,啪一声扔在了地上。 挣扎中衬衣的底边捲起,一线青紫跃入眼帘。 周澜喘息着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后面拉住沈韵的头髮,把他的头高高拉起:“你他妈跟谁搞了?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那语气恨极,另一只手也同时一扬,衬衣扣子崩裂,上衣被整件扯起。 沈韵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跃入眼帘,一道道,一条条,青紫里泛着乌黑。 破皮的地方已经结了疤,但伤口与疤痕交界处泛着红,像是发了炎。 周澜唿吸一滞,抓着衬衣的那只手高高扬着,一时竟忘记放下。 沈韵奋力挣扎:“周澜,你他妈还能有点别的事儿吗?” 这是沈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在这种境况下。 本该是让人欣喜的一件事,却最终心如刀割。 周澜颓然地松了手,沈韵立刻站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扣着仅存的两颗纽扣。 他喘息着,目光如刀,刺向周澜。 第56页 太狼狈了,这副样子连这道门都无法走出。 他想起那晚的月光,虫鸣,和垃圾桶散发出来的恶臭味,美好与丑陋总在一线之隔。 他摸出电话,想给小波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他。 还没来得及拨号,电话就被周澜打落在地。 沈韵低头去捡,周澜却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了。 他不理会沈韵在他怀里地挣扎,踢打甚至撕咬,只是把他紧紧锁在怀里。 沈韵如一只被困的小兽,奋力突围,本能地想从生活和命运的禁锢中挣扎而出。 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他终于累了,低着头喘息,无力地说:“以后不要联繫了,州泉的单,我也不会再做了。” 周澜抱着他的手更紧了,勒的他背上的伤痕疼入骨髓,好像伤痕下的淤血被生生挤出了一般疼。 沈韵苍白着脸,汗湿衣襟,他转过头望着周澜,一双眼,又清又亮:“林见阳找过我了。” 周澜怔了怔,随即冷哼一声:“他怎么敢?” 随即低下头去吻他布满汗珠的额头:“我跟他没什么。” 沈韵讥笑着看他:“和我一样,只是你的小玩意儿?” “不是!”周澜激烈地反对,沈韵的自贬身价让他十分生气。 他怎么能把林见阳和他自己相提并论? 但沈韵却明显理解错了,他认真地说:“周总,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人吗?我最恨的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人,我不想做这样的人,我很怕有一天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他笑一笑:“我这个人很奇怪,身体上能吃很多苦,但心里却不太能受得起委屈,如果有一天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对我来说便是天大的委屈,我受不了。你有很好的生活,有爱你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过呢?” 他终于又说了那句:“你放过我吧,我不想与你一直纠缠着这个问题,我们……。” 周澜亲吻着他的唇,吞下他余下的话,郑重地说:“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我给他金钱和名利,他给我解解闷,我本来没想过要跟谁在一起,沈韵,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感情,但我知道我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 沈韵蹙了蹙眉头,无奈地笑了笑:“我不知道相信谁?” 周澜咬着他的耳朵,郑重地说:“你以为,我有必要撒谎吗?沈韵,我身边没有爱人。” 他说了这句后略略有些尴尬,这种感觉好像是一个丈夫在向妻子表忠心一般。 好在沈韵并没有注意,他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下,说:“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向我交代。” 周澜终于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我说这些是告诉你,你没有任何理由能逃脱我的掌心!” 他用手掌狠狠掴在他受伤的后背,疼地沈韵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细汗:“以后你再敢这样不告而别,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低头吻他的嘴唇,放柔了声音:“让你天天哭着求我。” 沈韵被他吻的透不过气,他用手掌轻轻按揉着他的伤痕:“他干的吗?林见阳干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真是不容易,我是在一片吵闹中完成了这一章,完全不知道通顺不通顺,崩溃 第30章 第 30 章 沈韵赶紧否认:“不是。”他沉默了下,接着说:“回家路上被人抢了。” 周澜蹙眉看他,满脸写着,再骗我试试! 沈韵被看的心慌,嘆了口气,终于说:“是追债公司,你生日的前一天晚上。” 周澜问:“为什么不找我?” 沈韵疑惑地蹙了蹙眉,随后一边唇角轻扯,带了一点嘲讽的笑。 他没说什么,但又说的很清楚很明白,这种事儿,他找周澜干什么呢? 周澜是他什么人? 周澜的脸上布满了阴霾,能滴出水似的,沈韵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已经处理好了。” 周澜沉默着没说话,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沈韵被亲的浑身轻飘飘的,大脑缺氧的感觉让人犹如浮于云端。 周澜把他抱起来放上球桌,轻轻揉按着他,沈韵闭着眼睛忘记了反抗。 直到快感如闪电般穿云破雾而来,周澜却勐地停住了动作。 沈韵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满眼懵懂地看着他。 周澜咬着他的唇角问:“那个女人是谁?” “女人?”沈韵眨了眨眼“什么女人?” “球室那个。” “哦。”沈韵的眼睛亮了亮,随即笑了起来。 他不笑倒好,一笑便仿佛被按了开关一般,侧着头笑弯了腰,怎么也停不下来。 周澜的牙齿在他喉结上狠狠一咬,沈韵吃痛,便咬着唇忍笑,越忍身体便越是颤得厉害。 周澜终于无奈地松了嘴:“这么好笑?” 沈韵便点点头,他又笑了一阵才平静下来,舔了舔唇角,粉嫩的舌尖引得周澜俯身追随。 沈韵侧开头,浑不吝得挑起一边唇角,坏坏地笑:“周总对你的小玩意儿可真是上心。” 他看周澜抿紧了唇角,便倾身向前,主动亲了他一口。 第57页 又作死地调笑着问:“周总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嗯?” 话音未落,就被周澜给掀翻在了球桌上,沈韵一声惊唿,紧接着便破碎在了嗓子里。 周澜一下下顶得又狠又重,不一会儿沈韵便哭着求饶了。 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滑下,沈韵一边喘,一边叫,一边求饶,满身满脸泛红,犹如被煮熟的虾子。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周澜把他抱进怀里,又问了一遍:“那个女人是谁?” 沈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他这样问忽然又想笑。 他抽噎着,不敢不答:“她是我……她是我收的学生。” 周澜抱着他轻轻地磨,慢慢地吻,有节奏地动着,终于把他弄舒坦了,才把人抱在怀里含着嘴唇亲。 沈韵瘫在他怀里,伸着脚尖去捞自己的衣服。 “干什么?”周澜含煳着问,捋起他的额发,习惯性的去亲那个小小的美人尖。 沈韵勾着浅粉的脚趾,努力去勾衣服:“我想抽菸。” 周澜掐着他的下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吸毒,瘾这么大?” 沈韵笑笑:“我倒是能吸的起?” 周澜抱紧他:“以后不许抽了。” 沈韵眨了眨眼,轻笑两声:“您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 沈韵刚洗了澡,此刻正夹着一支烟,裸着上身趴在床上,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抽着。 他的便宜货被周澜扔了,逼着他抽这款。 本想宁死不屈,但耐不住菸瘾犯了,骨头缝里都发着痒似的难受。 “想抽吗?想抽就抽这个!”周澜霸道地把烟扔在他旁边“以后再抽那个,我见一次罚一次。” 周澜特意强调了罚这个字眼儿。 沈韵一边抽一边默默算着,这一包的钱就抵得上他原来一周的量了。 他无奈的挠了挠头髮,默默嘆了口气,傍个款儿,还要破财。 周澜烤了一根针,跪伏在旁边,把他刚结疤的伤口一点点挑开,挤出脓血,重新消毒上药。 沈韵疼的两眼泪,菸嘴儿都被咬变了形。 周澜伏下身轻轻吻着他背上的伤痕,温柔中带着怜惜。 沈韵被他给整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刚上了药,你不嫌噁心啊?” 周澜却不说话,只是细细地吻遍了他身上那些累累交错的伤痕,一遍又一遍。 沈韵竟然从他的动作中感到了悲伤,他愕然地蹙了蹙眉。 已经不觉得疼了,麻酥酥的很舒服。 但他的心却似乎裂开了一道缝,被人温柔以对的感觉好像早就忘记了。 他沉默着不说话了,只是乖乖地趴在枕头里,半张脸陷进去,唯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 眼睛里泛起了一点儿温柔的涟漪,沈韵急忙眨了眨,再睁开时,就平静了下来。 周澜舔够了,又把他抱进了怀里,背上有伤,他只敢趴着睡。 周澜把他抱在怀里,自己像只肉垫子一般垫在沈韵身下:“睡吧。” 沈韵撇了撇嘴:“热。” 周澜亲亲他:“不热,你身上是凉的,乖,睡!” 沈韵睡了,唿吸渐渐平稳,周澜看着他的脸。 他喜欢上沈韵了。 无论自己有多么不想承认,但内心的感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沈韵失踪的这几天,他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每分每秒都痛苦万分。 怕他就此再无踪迹。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和魏琛还没有结束,即使是单方面的。 但今天他不能不承认,该结束了。 他抱着沈韵,回忆着和魏琛的点点滴滴。 魏琛让他对感情既畏惧又偏执,让他对感情没有确定性,让他害怕被再次抛弃,而裹足不前。 他想拒绝这份感情的,因为那些所谓的经验告诉他,沈韵也同样不可捉摸。 或许有一天会和魏琛一样把他抛弃,义无反顾地孤身远行,再没有人能找得到。 但那些新生的,磅礴的感情却冲击着他的心,无法平息。 那些感情如巨浪滔天,压下了他心底的所有不安和恐惧。 他想要这个人,时时刻刻想着。 他本想把他困在方寸之间,剪断他的翅膀,将他锁在牢笼之中。 那样,他便没有能力像魏琛一样抛开他。 但今天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看到他苦苦支撑的倔强,内心的屏障终于砰然碎裂。 他把沈韵轻轻放下,把他凌乱的额发整理整齐,然后走出卧室给房秦打了个电话。 “明天你去见见那个唐群,有些事儿我不方便出面。” ****************** 沈韵第二天起床后,便盘着腿在客厅里抱着电脑画图。 前一阵子太颓废,耽误了不少活儿。 吃过午饭,接到了丁宁的电话,丁宁在那边兴奋地大喊:“老大,老大,老大!” 沈韵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把电话拿得老远,蹙着眉头看着听筒。 丁宁终于恢復了平静,但声音仍然大的吓人:“竹音通过我们的平面图啦。” 沈韵之前已经跟丁宁,小波和徐墨然报了平安,并让丁宁将平面图先送去竹音。 第58页 丁宁送设计稿的时候,连唐群的面都没有见到。 对方的助理也懒懒的,看都没看一眼就放在了一边。 丁宁为此还去小波那里买了场醉,最后还是被李焕给接走的。 之后沈韵就一直关机,直到昨天见了周澜才开机。 只不过,昨晚他睡着后,徐墨然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周澜烦的直接给他又关了机。 现在刚开机就收到了这么好的消息,沈韵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 本来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 沈韵高兴地脸上放光,双眼笑成了两轮小小的弯月,蕴满了喜悦。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真的啊,太好了。” 丁宁说:“当然是真的,唐总那边说希望明天见一面沟通下细节。” 沈韵笑眯眯地挂了电话,双手握拳:“yes!” 周澜坐在旁边,看着他笑:“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沈韵笑着说:“工作上的事儿。” 他穿着件圆领白t,胸口一只大熊,看起来像个学生般鲜嫩,脸上难得地带了真心的笑容。 周澜看着他,忽然说:“沈韵,我喜欢你。” 沈韵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随即他摸出手机来低头点开屏幕。 周澜道:“你在干什么?” 沈韵蹙着眉,自言自语:“不是愚人节,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澜靠近他,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他的耳垂,轻轻揉捏:“我说的是真话。” 沈韵的脸色严肃起来,犹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为什么喜欢我?” 周澜摇了摇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个理由吗?” 周澜之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喜欢沈韵?但没有答案。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正因为没有理由,才让人这么欲罢不能。 沈韵侧头想了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徐墨然呢? 高奚长得帅气的很,从小就是校草,一直到大学都没有变过。 但这么帅气的男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徐墨然那个人呢? 徐墨然人没他帅,家庭没他好,父母也没他的开明。 但高奚就是认定了他,即便每年跟徐墨然回老家都会被他父母各种挤兑,为了徐墨然也能忍着。 徐墨然是还不错,但比起高奚来,哪里好呢? 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么蛾子,他现在对徐墨然也还是死心塌地的吧。 他忽然觉得,还是高原好,恋爱谈了一场又一场,但不合心意就是不将就。 怎么同为兄妹,两人的选择就差了这么多,高奚是一辈子就谈了一场恋爱,连个比较也没有。 高原是谈了无数场,却还是孤身一人,也许是比较太多,已经麻木。 两个极端,目前来看都不太好,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命运里都带着点磨难? 他的思绪发散的太远,周澜把他的耳垂捏的发热发红,问:“想什么呢?” 沈韵把思绪拉回来:“啊?你刚给我说什么?” 话刚出口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闯了祸。 耳垂上勐地一疼,沈韵吓得心里一麻,赶紧变态地陪了个笑脸:“我……我没有哪里好。” 周澜说:“是,你没有哪里好,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韵尤自在疑惑着,他伸手去摸烟,却从兜里摸出了个棒棒糖。 周澜给他定了一天抽菸不能超过12根,口袋里又给装了不少棒棒糖,表示烟不够糖来凑。 他默默地拆了糖纸,鼓着一边腮,皱着眉,咬着唇,艰难地说:“我这个人,不能谈感情。” 不是不谈,是不能谈。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韵:老子莫得感情 第31章 第 31 章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不能谈感情呢? 连周澜都能跨过千沟万壑,掠过经年的伤痕,思虑万千后对人说,我喜欢你。 曾经,他也觉得自己是不能谈感情的。 周澜听沈韵这样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这些全都在他预料之中。 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沈韵严肃认真地垂着头思考,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学术问题。 为什么?怎么说呢? 渐渐地,眼睛就蒙上了一层雾,他勉强挑了挑唇角,轻轻说:“可能我有心理疾病。” 周澜最讨厌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卖弄点小聪明小机灵,就想把问题掩过去。 他把沈韵抱进怀里,说:“不怕,有病哥给你治。” 沈韵轻轻摩挲着手指,不能否认周澜的确给他带来过感情上的波动,毕竟人非草木。 但再开始一段感情,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每一段感情的开端都很美好,但有的走成了童话,有的却走成了噩梦。 做过噩梦的人,从心底里都在惧怕着那种撕心裂肺,无力回天的绝望感。 即使知道后面有可能还有童话在等待自己,但为了远离噩梦,只能绕道而行。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这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原则。 只是,人之为人,谁不嚮往有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 第59页 他爱你,护你,信你,在你委屈难过时候抱你,吻你,给你。 但人之为人,又怎能忘记,那曾经心意相通的伴侣一转身便背你,叛你,伤你? 继而又拒你,踩你,践你呢? 而且他自己的事儿还未了,他还要吊着徐墨然,伤他,害他,踩他,践他呢。 若身边有了一个人,别说他做不出那种貌似脚踩两条船的事儿,就是跟别人有点瓜葛也不行。 他有自己的底线,一旦真心託付,便不能再有所欺瞒。 所以,他不能。 肉体关系还不够吗?为什么事情又一次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从周澜要求他不能再有别人开始,沈韵其实就应该有了警惕之心,只是他不愿意去多想而已。 他轻轻嘆了口气,看向周澜的眼睛:“周总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周澜毫不迟疑:“愿意。” 沈韵抿了抿唇,低头思考着如何表达,他把额头放在周澜的肩头,良久,终于开了口。 虽然想了很久,故事却并不长。 他说:“曾经有一个人,他爱的人也很爱他,他过的很幸福。只是有一天,这幸福戛然而止,那天,他回到家里,发现了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朋友躺在床上。” 口中的棒棒糖也变得苦涩了,这些话从未对人说过,本以为一辈子也不会说。 “他离开了家,神智恍惚,出了事故。他迷迷煳煳趟过了黑水河,踏过了彼岸花,走过了奈何桥,登上瞭望乡亭,排在一条长长的队伍后面等着喝孟婆汤。前面的人,喝完那碗汤便变得又呆又傻,他有些怕,还惦念着家中父母万一知道了他出事的消息,受不了该怎么办?” 周澜蹙着眉头,一个故事听的云里雾里。 他看沈韵眼圈泛红,便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耐心听着。 “孟婆已经很老很老了,她脚边放了一坛酒,一边喝酒一边敷衍着给人端那碗稀汤,她从不关心那些人是否真的喝了下去,于是这人便把那口汤含在口中,下瞭望乡台悄悄吐了出去。” “后来他转世投胎,犹记的上一世的痛苦与绝望,生命之终结,骨肉之分离,皆因情字而起。”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说,这样的人,他还能再爱人吗?” 周澜看着沈韵,后者的眼睛里满是认真,认真地想要一个答案。 周澜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寒意,似乎沈韵就是一个带着前生记忆的孤魂,那么孤独,那么可怜。 无人可诉,无人可说,默默承受。 他把他抱的更紧了:“背叛他的总归是上辈子那人,其他人何其无辜,要为他的不忠买单?” 沈韵点点头:“道理每个人都懂,但心上的伤痕却骗不了人。” 他挑挑唇角:“周总问我为什么?因为这就是我做过的一个噩梦,梦境如此真实,我想大约是我上辈子的记忆吧。真实到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感嘆着:“也许,我真的没喝孟婆汤。” 周澜想起沈韵每晚都做噩梦的事儿,自以为对上了,便温柔地说:“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沈韵却抬起头看他,带着绝望:“可是这个梦已经刻在了心上,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了。”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不能爱。” 周澜把他抱进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慢慢抚着他的背:“真是不巧,我也有点心理疾病,认准了就放不开,丢不下,怎么办呢?那我就等着你吧,你要一辈子都不能爱,我就等你一辈子,怎么样?” 沈韵感觉一口老血涌上了心头,周澜难道不应该知难而退么?他为什么反其道而行? 他还未说话,周澜自己先笑了:“反正,本来就约好了,我没厌倦,你也没资格逃,我一辈子不倦,你就陪我一辈子,到头来,赚得还是我。” 沈韵被压的说不出话来,周澜捧起他的脸:“既然都有病,那就互相支撑,互相扶持着走一辈子吧。” 沈韵那铺天盖地的伤感顷刻间便被周澜给打碎了,互相支撑,互相扶持,多美好的字眼。 他沉默着不说话,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 周澜俯身吻了下来,口中的棒棒糖被他用舌尖拨的乱转,他满足的感嘆:“真甜。” ****************************** 宿哩的灯光永远是让人舒适放松的,微微有点暗,朦胧着暧昧不明。 房秦意味不明地笑着说:“你那小情儿很有一手啊。” 周澜瞪他一眼:“有话快说。”他很客气地省略了下半句。 房秦也不在意:“今早我见那唐群的时候,他说,早有人为你那小情儿求情了,就算我们不插手,人家也要把这单子给他做了,所以,论功劳,你还排不上号。” 周澜蹙了蹙眉:“怎么?” 房秦喝了一口酒,说:“摩西的徐墨然去找过唐群。” 周澜沉默着没说话。 曲源在旁边剥着开心果,逗着周澜:“你可不会是当真了吧?” 周澜摩挲着酒杯说:“当真了。” 房秦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和曲源对视一眼,一时都有点不可置信的感觉。 第60页 这么多年他们明里暗里不知道劝了周澜多少次,放过自己,开始新生活。 但周澜都如瞎了眼,盲了心一般,整个世界就只能看到魏琛一个。 这个沈韵才出现多久,就能让周澜把魏琛给放下? 房秦先反应过来,他拍着周澜的肩膀,欢喜地道:“操,那哥们得恭喜你啊。” 曲源的态度就比较保守:“我说周澜,你这次可得擦亮眼睛,你这性子太强,太认死理,可别再折腾了,真好就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不好就早点放手,省的又折腾好几年,再折腾就老了啊。” 房秦在旁边给曲源使眼色,让他这个时候别扫兴。 曲源不仅不管他,反而将了他一军:“魏琛那时候,他要死要活的折腾你折腾少了?” 周澜端起杯,讨饶地笑:“辛苦哥哥们了,来敬你们一个。” 三人干了杯中酒,周澜才苦笑了一下:“这个也不是个好的。” “我去,”曲源说“周澜,你什么体质,净招些什么妖魔鬼怪?” 房秦也说:“下次你带他出来,让哥哥们敲打敲打,包他不敢变心。” 周澜嗤笑一声:“人都没答应跟我一起呢,还敲打?都得给我讨好着,知道吗?” 房秦摸着鼻子笑:“啧啧啧……” 曲源说:“周澜啊,这小孩到底靠谱不靠谱,别不是为了钱,跟你玩儿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周澜沉默了会儿:“我倒想他是为了钱,这样我他妈还担心什么,我乐都来不及?” 房秦和曲源又对视一眼,这是真的被套牢了? ********************* 沈韵和丁宁去了竹音。 竹音的设计不仅仅是室内,大厅这些,还包含了庭院,景观,园林,以及温泉池等很多方面。 他们只就图纸的大体规划就谈了整整一个上午,设计稿摞了厚厚一叠。 竹音的建筑本身就古韵悠然,让人踏入其中,便可将凡尘俗事尽皆抛掉,在大自然中放松自我。 所以沈韵也採用了白墙黑瓦青砖麻石这些最原始的材料来装点庭院,连角亭里的座椅与圆桌也採用树墩打磨而成,钟秀天成。 小径多用卵石铺就,绿植多用修竹装点,盆栽多选陶器,古朴自然。 最重要的一点是泉池的排水系统,沈韵见过很多温泉池,各方面都很好。 但因为排水系统与泉池为了美观而用料繁复,导致后期卫生清理成为一个大难题。 大家沟通完,竹音那边非常满意,沈韵便带着丁宁赶回去赶效果图,效果图之后接着赶施工图。 沈韵提前几个月就跟詹成功磨来了工期,到施工队进场的时候也已经十一月底了。 这时候松木的原典项目也已经开始了,好在丁宁脾气虽然大,但业务水平也日益精进。 而同时,岚山也提上了日程。 这一天周澜抱着沈韵,给他看摩西的报价单,表示想继续沿用沈韵与摩西合作的模式。 沈韵指了指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行了,州泉和摩西合作就很好,不用非得拉上我。” 他这样说,周澜就有些不太满意了:“自己家活儿不干,跑去接别人家活儿是什么意思?庄延那老傢伙有什么好?” 周澜最近对沈韵忙碌到没时间陪自己相当不满,明里暗里生着闷气。 沈韵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棒棒糖塞周澜嘴里,自己则点了支烟:“在我最难的时候,庄总给我留了一条路,你说他好不好?” 周澜瞪着他:“他不给你留路,难道我会看着你去死?” 沈韵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他不想跟周澜吵,于是哄着他:“少接个活儿,不就能有时间陪你?” 周澜果然气顺了些,但还是霸道地表示:“以后少接工装,竹音这种小型工装就去了半条命,大型的一耗好几年的不在少数,太累了,以后就接家装。” 沈韵笑笑:“啧……周总万岁,请恕小的无法从命,我来问周总个问题,家装的路未来如何?” 周澜抿了抿唇不回答。 沈韵挑了挑眉:“你自己也知道对吧,州泉将来难道不打算成立自己的设计部?” 周澜沉默了,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韵。 沈韵接着说:“各大地产公司成立自己的设计部是必然趋势,地产也不是一棵常青树,家装的路未来并不会太好走。而且,百分之十的工装设计师可以创造百分之四十多的价值,为什么不做工装反而要退而求其次呢?” 他言辞灼灼,但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却没有说。 他对家装已经没有爱了,他心里知道,但却不敢宣之于口。 以前对家装是多么的情之所钟,现在就对家装有多么避之不及。 每当为一个家庭设计温暖,设计舒适的时候,他总是难免自我怀疑,这种东西是否真的有用? 为什么他的家会碎? 这已经不是一个设计师应该有的正常心理。 每次的投入都非常痛苦,每次的抽离也非常痛苦,他常常会自我否定。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是出了些问题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其实很多事情都很清楚,一个房子再舒适,再温暖,再能遮风挡雨,也挡不住人心易变。 第61页 不想去考虑人心,便只能纠结在那些细枝末节上。 尤其做私活时,每次直面业主,看到他们对家的嚮往之情,心脏总是忍不住揪成一团。 好在现在丁宁成长起来了,很多事情都能胜任,沈韵便把那些烦心事儿都丢给他。 自己只要在后面查缺补漏即可。 李焕把丁宁宠上了天,所以丁宁现在正是对家这种东西充满热情和激情的时候。 连以往最繁琐的工作也做的双眼亮晶晶。 并不时说:“沈韵,以后我也想这样,以后我也想那样。” 只有浸在蜜罐儿中的人才会有这样热烈的期盼,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念想。 沈韵忍不住笑:“那得让学长拼命赚钱,得买多少套房子,才能装下你这么多奇思妙想啊?” 州泉的确是有考虑成立室内设计部的,但也只是考虑而已,并未提上日程。 一方面公司本身是有设计部的,只不过是建筑设计。 如果再成立一个室内设计部的话,只能作为原设计部的一个分支存在。 另一方面,周澜一直认为,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外包出去其实会更省心。 但随着房产政策的不断出台,毛坯房会越来越少,所以成立单独的室内设计部又是大势所趋。 反正也不是很着急的事儿,所以周澜没提过。 沈韵今天一问,周澜便来了兴致,他揉着沈韵问:“将来你来主持州泉设计部怎么样?” 沈韵想也没想地说:“不要。” 周澜捏他:“为什么?” 沈韵笑笑:“我也想有自己的事业啊。” 周澜揉着他的发:“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你知道的,我愿意养着你,捧着你。” 他亲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肉麻话: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是个小少爷,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而不是这样战战兢兢。 “那之后呢?”沈韵笑笑“你养着我,我养条狗,我是你的宠物,它是我的宠物?” 周澜立刻收回了心里那句肉麻话,把沈韵挠的笑成一团直喊救命。 他边挠他腋窝边说:“看来我最近真是太宠你了。” 沈韵认真地看着他说:“这个世界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如果靠自己能行,那么为什么还要去靠别人呢?” 周澜眉头微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沈韵知道他想什么,于是笑着说:“你不是说要相互扶持吗?如果我连自己的事业都没有,又怎么和周总相互扶持?万一哪天你落了难,我难道就只会哭不成?我也想能帮你,助你,要不怎么叫相互扶持呢?” 周澜笑:“就你想法多,人小鬼大的,州泉还不能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了?” 沈韵垂了垂眸,抬起头时就有些伤感:“生老病死谁知道呢?周澜,谁也不能护谁一辈子。” 周澜揉着他腰上的嫩肉,咬着他的嘴唇骂:“天天说些丧气话。” 沈韵笑软在了他腿上,推他:“今晚不是还要请x部门领导吃饭吗?不好迟到的。” 周澜看看时间,依依不捨地放开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今晚哪都不许去,在家等我。” 沈韵一边帮他系领带一边低着头笑,只是不说话 周澜搂着他的腰:“你这个周才第一次陪我,记得吧?” 沈韵眨了眨眼,在心里认真算时间。 周澜看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一顿亲,心里只觉得沈韵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沈韵算完时间,推开他:“别,你衣服皱了。” 周澜还在磨:“这么久不陪我,还想出去?” 沈韵只能哄:“好好好,不出门。” 千催万请才把周澜送出门,沈韵吁了口气,洗了澡,便坐沙发上看电影。 他太累了,电影刚开始没多久,便靠着沙发睡着了。 周澜回来的挺晚的,毕竟陪政府部门的人吃饭,还得看人家脸色,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一进门就看到沈韵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沈韵怕冷,大约在沙发上睡得有点凉,整个身体都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是在等我吗?”他轻声问,不由得漾起了笑。 他喝了酒,但没有醉,身上染了香水味,俯身时,阴影将沈韵彻底覆盖。 他满意地看自己的身影将沈韵盖住,唇角带笑,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他熟睡的脸。 从上次说等他之后,周澜从来没有问过沈韵想的怎么样。 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把沈韵逼走。 明明知道他的家人,事业都在这里,但就是很怕。 此刻看着他,真想问他一句想好了吗? 真想光明正大地拥有这个人。 他看了一会,转身把沾染了外面寒气的衣服脱了,然后才俯身把人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 沈韵太忙了,一个周能见他一次两次就很不错了。 他想他想得不得了,但此刻看着他沉沉的睡颜,却一动都不捨得动。 只是轻轻把人圈在怀里,轻轻吻着他,和他一起陷入了沉睡。 连唿吸的频率都调的一模一样。 第62页 入梦前,周澜想到一句话,相爱的人,连心跳的节奏都是一样的。 他想,不知道沈韵什么时候才能和他的节奏一样呢? 沈韵清晨醒来时是有些疑惑的。 他对周澜和自己在一起竟然没有做点运动这种稀奇事儿是既疑惑又恐惧。 他偷偷检查了下自己的身体,竟然是真的。 沈韵震惊了,沈韵害怕了。 尤其餐桌上摆着的还不是小米粥和西红柿炒蛋。 周澜还坐在对面笑眯眯问:“好不好吃?” 沈韵一边扒蛋壳一边点头如捣蒜:“好吃,好吃。” “你还没吃。”周澜无情地指出。 沈韵狗腿地笑:“这食物不就是色香味嘛,色甚好,香也很香,只有味还没尝,但三占其二,怎么也合格了不是?” 桌上除了八宝粥,水煮蛋,还炒了两个青菜,都是周澜最近学的。 味道很清淡,是真的挺好吃,可见对方是真的用了心。 沈韵飞快地吃着,今天的周澜不太一样,他生怕餐桌上发生什么变故。 周澜敲一敲筷子:“吃这么快对肠胃不好,慢点吃。” 沈韵说:“今天要去摩西,从摩西还要转去竹音,时间有点紧。” 周澜说:“吃完饭我送你。” 沈韵点点头。 “今晚回来吗?”周澜问。 沈韵从粥碗里抬起眼睛:“明天要跟庄总一起去展会,不回来了。” 周澜埋头吃饭,过了会儿又不死心地说:“明天我也去,我捎你过去不行?” 沈韵笑:“我跟庄总约好了。” 周澜哼了一声。 ********************** 沈韵今天约了徐墨然。 徐墨然曾经做过温泉项目,今天一起去竹音是为了帮沈韵看下排水系统是否还能更精简一些。 刚进了休息室,他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高原。 高原看到他也十分惊讶:“沈韵?” 那天之后他们又约了几次球,后来沈韵太忙,渐渐地就很少有时间去球室了。 但却一直保持着联繫。 高原基本动作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再想提升球技就要靠自己多练习了 偶尔在微信上两人也会聊两句球,并不多。 但沈韵会常常翻高原的朋友圈,有时候两位老人也会出镜,虽然不多。 有时候也会看到高原晒家常菜,那些吃了几十年的饭菜,从未有过的想念。 沈韵上前看着高原笑:“这么巧,你家要装修?” 高原摇摇头,指着桌角的一个购物袋:“我来给我哥送点东西。” “你哥?” “徐墨然,他是我哥。” 沈韵咬了咬嘴唇,高原很少来,以前高奚在的时候偶尔过来也是送东西,或者来找她哥蹭饭。 那时候说“我哥”大部分时间还是说高奚。 “你也在摩西工作吗?”高原问。 沈韵点头,高原笑:“要么说缘分呢?” 沈韵不说话,他咬着唇往购物袋里看了看,几个保鲜盒摞在一起。 高原笑了:“都是我妈做的些小菜,给我哥配餐的。” 沈韵点点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高原看他眼睛老盯着那个购物袋,奇怪地问:“喜欢?下次给你带点?” 沈韵欢喜地问:“真的吗?” 说完又觉得太过急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以前我妈也会给我做这些,可惜现在吃不到了。” 高原笑了:“你喜欢就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拿来送人还怕人嫌弃呢,也就我哥爱吃。” 沈韵笑着低了头,眼睛有些酸涩,目光忍不住往那摞保鲜盒上熘,管也管不住。 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正要说出去一下,徐墨然进来了。 看着站在窗边聊的正欢的两个人,徐墨然难掩惊讶:“你们认识?” 高原迎上前笑道:“哥,你来啦。” 她指指桌角:“妈让给送的,你最近有空就回家吃顿饭,都想你了。” 徐墨然摸摸她的头髮,笑着说:“好,这几天就去。” 他们亲密地聊了几句,沈韵默默往角落里站了站。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远远地看着他们。 此刻,他才是个外人。 去竹音的路上,徐墨然问:“高原说你们在球室认识的?” 沈韵嗯了一声。 “你……你怎么会去那边打球?” 沈韵笑笑:“之前跟朋友去过,感觉还不错,就习惯去那边了,我这人比较专一,什么认准了都不会轻易换。” 徐墨然抿着唇看他,神情有些复杂,他想说什么又停了,最后只说:“高原是高奚的妹妹。” “嗯。”沈韵笑笑,“真巧。” “是呀,沈韵,有太多的事儿,都太巧了。” 第33章 第 33 章 竹音设在半山腰,初冬的风吹在脸上,寒意泠泠,沈韵的额发在空中飘舞,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紧了紧围巾,将手放在脸上暖了暖。 第63页 和徐墨然两人在山庄里边走边看边讨论,徐墨然提了很多不错的建议,沈韵边听边做着笔记。 并不时笑着称赞:“徐老师真厉害,看来请徐老师来帮忙真是明智之至。” 徐墨然侧头看他低着头写写画画,睫毛在眼下打出一排阴影,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小型的温泉池底部,沈韵说完话便握着纸笔蹲下身去。 徐墨然诧异的望着他:“怎么了?” 沈韵仰着头笑:“池底没风,徐老师要试试吗?” 池底果然没风,额发乖顺的落回了额头,让那张脸看起来尤其小。 徐墨然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又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但却没有蹲下身去。 他说:“这么冷?我们回去吧?” 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于是沈韵说:“好。” 他边说边一跃而起,起得急了,眼前一黑,忍不住一个趔趄。 徐墨然上前扶他,沈韵的身体往前一跌,正正跌在他的怀里。 徐墨然一愣,随即伸臂环住了他的腰,他的腰很细,圈在臂弯里松松的。 沈韵在他怀里伏着,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徐老师,别动,让我缓缓,头好晕。” 徐墨然环着他的腰默不作声,鼻端传来沈韵身上好闻的奶香味。 过了会儿,沈韵终于抬起了头,他微抿着唇角笑,白皙的皮肤上微微透出一丝薄红。 他看了看徐墨然环住自己的双臂,微微一怔。 随即便轻轻一挣,脱身而出:“谢谢徐老师,我们走吧。” 说着也不等徐墨然回答,自顾自地拾阶而上。 徐墨然紧跟在他的背后,忽然叫了一声:“沈韵。” “嗯?”沈韵停下脚步。 徐墨然问:“你也爱打桌球?” “也?”沈韵疑惑地挑了挑眉。 徐墨然不答,说:“下次一起去打吧。” 沈韵笑笑:“原来徐老师也喜欢?好啊。” 他抬头看看天:“不如就今天?” 侧头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先请徐老师吃午饭,然后再请徐老师打球,以示感谢,怎么样?” 沈韵选的地方。 他带徐墨然去了上次周澜带他去的那家私人会所。 两人先在楼下餐厅吃了饭。 徐墨然开了一瓶酒,沈韵率先端起酒杯:“这杯我敬徐老师。” 俩人一起干了,沈韵把两只杯子分别续上酒,笑道:“我酒量不好,后面大家随意吧?” 徐墨然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也正巧有事儿想找你。” 沈韵一边切盘子里的牛排,一边抬头看他。 徐墨然慢慢晃着杯子里的酒液,说:“州泉的岚山,你有兴趣吗?” 沈韵眨了眨眼,问:“徐老师怎么这么问?” 他连争取都没有争取,自然是不感兴趣了。 徐墨然笑笑:“州泉之前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还能沿用原来的合作模式,周总有跟你说过吗?” 沈韵撒了谎:“还没有,摩西自己吃下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徐墨然微微蹙了眉:“东诺那边和我们报价不相上下,但是他们的创意更优一点……” 沈韵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微微一笑:“徐老师的意思是想让我加入,对吗?” “当然。”徐墨然说,“跟你合作很愉快。” 沈韵嘲讽地笑笑,愉快? 但他还是很快说:“既然徐老师希望我参与,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望着徐墨然笑,唇角微翘,眼神清澈,玩笑般说:“虽然我对跟周总传绯闻依然心有余悸。” 徐墨然手中的刀叉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他望着沈韵的笑脸,一时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才说:“谢谢。” 他本来以为沈韵会拒绝的,他这么问,其实只是在试探沈韵。 他想知道沈韵与周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沈韵却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话里话外都似乎是因为自己才答应的。 他的心里一时说不清的甜蜜,又说不清的忐忑。 沈韵却对他内心的波澜无知无觉,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轻佻地问:“徐老师打算怎么谢我?” 徐墨然脸颊微红,看着他的眼睛暗沉隐忍。 犹如含着两簇即将燎原的小火苗一般,越是压抑越是炽热。 沈韵颇有兴味地看着他,随即愉快地笑出了声:“徐老师真是纯情。” 弯成月牙的眼睛里蕴满了笑意:“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怎么,当真了?” 沈韵的笑声如有魔力一般,徐墨然手中的餐具又是一阵轻响,引来他又一阵笑声。 徐墨然端起酒杯,掩饰地喝了一口,问:“明天来摩西吗?我把岚山的资料拿给你看看。” 沈韵笑着说:“你给丁宁吧,明天我要跟庄总参加个展会。” 徐墨然轻声道:“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拿下庄延。” 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且,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提携一个人。” 沈韵挑挑眉:“哦?那高老师呢?听庄总提过几次,他们关系不错。” 第64页 徐墨然抿了抿唇:“高奚和你不一样,他接松木的时候已经成名,你作为一个新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让人佩服。” 沈韵笑笑:“其实没什么,庄总他,心挺软的,而且人也公正,不过就是为人教条些。” 徐墨然一阵恍惚,杯中的酒液漾起一圈圈涟漪,那一年高奚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天他从松木回来,刚进家门就抱着他撒娇,说挨了庄延的骂。 徐墨然一边做饭一边回头亲他:“那就不要做松木的单了。” 高奚自己斜靠着操作台,想了一会儿,又释然地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庄总他,其实心挺软的,而且人也公正,不过就是嘴巴厉害点。”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像? 徐墨然眼圈红了,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忽然探身过来抓住了沈韵的手。 沈韵正埋头切割食物,被他抓了手,不由地放开了手中的餐具。 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徐墨然正紧紧抿着唇,望着他一语不发。 沈韵也往前探了下身体,把他的酒杯放到了自己面前,轻笑道:“徐老师,你喝多了。” 徐墨然的球技并不差,但今天打的却不好。 从沈韵击出第一球起,他的脸上就浮现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和高奚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 目光也像一头狼一样,热烈又隐晦地望着沈韵。 心乱的像一团麻,如小鹿一样不停乱撞,撞得他透不过气,撞的他连球桿都握不住。 几局下来,便挫败地弃了杆,沈韵笑:“徐老师这是在让我吗?” 徐墨然摇摇头:“你的球打的真好,学过吗?” 沈韵笑笑:“上学的时候有个学长打的很好,跟他学出来的。” 徐墨然的眼神有些迷濛,这一刻似乎酒意上了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良久无声,沈韵从球桌上抬了抬眼睛,和他目光相接,不由蹙了蹙眉,站直了身体。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徐墨然不说话,只是缓步走了过来,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他一手放到了沈韵脸上,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推着他一步步往沙发走去。 沈韵手里还握着杆,被推着倒在了沙发里。 他两条长眉微拧,一双眼里蕴着薄薄的怒意,唇角讥诮的翘着,整个人都很阴郁。 这不是高奚的表情,高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徐墨然喘息着,伸手去抚他的眉头。 沈韵将球桿往身前一挡,把力量集中到握杆的手上,一点点将徐墨然推离自己。 徐墨然身体后仰,但揽住他腰的手却没有松开,退无可退之时,他又使力压了回来。 终于把沈韵抱进了怀里,中间只隔着一根球桿,隐隐泛着寒意。 两人都没有动,唯有凌乱的唿吸响在耳边。 沈韵感觉到徐墨然的唇舌扫过耳垂,身体微微一颤。 他想起了上次和周澜在这里,那疯狂又荒唐的一幕。 周澜!他闭上眼睛,勐然起身,把徐墨然掀翻在沙发上。 然后微微俯身,直看进徐墨然的眼睛里。 徐墨然还未从那令人沉醉的感觉中清醒过来,茫然地望着他。 沈韵的目光毫无波澜,只是眯着眼睛,蹙着眉头:“徐老师,你果然喝醉了。” 他顺手扯了一条薄毯,搭在徐墨然身上:“我还有事,先走了,徐老师醒醒酒再回吧。”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徐墨然紧咬的唇松了,高奚,你回来折磨我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困成狗的人,原谅短小君吧,小小滴反攻下 第34章 第 34 章 高奚,高奚,高奚…… 徐墨然闭着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高奚! 他回忆着那个把他的生命从色彩斑斓割裂为黑白无常的日子。 那天是他的生日,从此以后他的生日註定也是他的受刑日。 他还记得高奚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那张脸被水浸的透湿,虽然苍白,却异常地惊艷。 衣服上有浅浅的粉红色,是被水稀释后的血,残留在衣物上。 就像睡着了一样,安稳平静。 直到他亲眼看着他变成了一罐白灰,安静沉默。 他自杀过一次,想在黄泉路上追上高奚的脚步,但被救了。 徐墨然痛苦地蹙着眉头,他有时候甚至想不清楚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那天他和赵纯一起陪客户吃饭,席上喝多了酒,赵纯送他回家。 天晚了,他便叮嘱赵纯不要回去了,在客房睡一晚,明天一起去公司。 以往高奚在家时,赵纯也偶尔会留宿。 他当时说这些话也并没有多想,毕竟已经那么多年的朋友,知根知底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那晚他睡得很沉。 有人拱他,他便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唤了一声高奚,又慢慢睡了过去。 许是他的动作鼓舞了对方,对方将他拖进了慾海里。 双腿间的快感一波波炸进大脑,他本能的想伸手去扯对方的头髮。 他与高奚相识时还太青涩,都是害羞的少年,两人在床事上一向都保守的厉害。 第65页 有几次高奚也想试着去亲他那里,但都被他制止了,他觉得脏,不想委屈他。 所以当那陌生的快感袭来,他本能的想把他拉起来。 但迷迷濛蒙中却看到了一张不属于高奚的脸。 他吓得立刻清醒过来,腿间的唇舌更加热烈,含吮吸咬,舌尖如蛇般灵活游走在他的敏感点。 他喘息着软了身体,放纵着自己沉入了无尽的慾海。 一切都像一场梦,后面全是慢镜头,直到高奚出现,直到高奚离去,再到接到警察的电话…… 他完全不记得这中间他做过些什么,再有记忆的地方,就是高奚湿淋淋地躺在岸边。 他想冲上去抱他,却被人拦住了腰,他挣扎着,撕咬着,晕了过去。 直到将那罐骨灰抱在胸前,那么凉,那么凉…… 他明白自己的这辈子也已经完了。 高奚,高奚! 他也会做噩梦,虽然频率没有那么高,但会梦见高奚湿淋淋的脸,苍白平静。 那双终日蕴着笑意的桃花眼再也不会睁开,那双最会说甜言蜜语的唇再也不会张开。 但有时候他却像还活着,只是在默默跟他生气而已。 似乎只要自己上前哄他两句,他便会展唇而笑。 高奚,高奚,是你吧,徐墨然喃喃地说。 他只是想到高奚可能不再跟他一条心,便疯了似的受不住。 那高奚呢,他想,那天他该有多难过? 他默默地流着泪,将那条薄毯往身上拉了拉,盖住了痛苦到变形的脸。 他不求高奚的原谅,但却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 沈韵陪在庄延身边,笑意吟吟,尚不知自己又闯了祸。 好死不死,他昨天带徐墨然去的那家会所是曲源的店。 再好死不死,曲源平时很少来店里,偏偏昨天来了。 更好死不死,曲源认识他,他不认识曲源。 曲源见他跟个男人对面而坐,亲切热络,便告知了周澜。 唯一庆幸的是,曲源并没有看到他跟徐墨然双手交握的那一幕。 今天又遇到了王百齐,王百齐跟庄延寒暄了几句,沈韵立在旁边,双眸微垂,唇角含笑。 一副疏离至极的模样,但又客气地维持着礼貌。 待庄延挪动脚步,沈韵便紧紧跟上,谁知王百齐竟然将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沈韵侧开了身,王百齐一步挡在面前,笑着说:“小沈,干嘛躲着我?” 沈韵客气的笑笑:“王总说笑了,怎么会?” 王百齐上前一步:“关于合作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沈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退了退:“不好意思,王总,现在太忙了,等以后有机会……” “沈韵!”一声威严的喝声传来,庄延皱着眉在前面等他。 沈韵笑笑:“下次再聊吧,王总。” 沈韵三步两步追上庄延,庄延板着脸:“不是说过不让你搭理这个人?” 沈韵乖巧地说:“嗯。” 庄延不满地瞪他一眼,总算不说话了。 周澜就在前面,擦肩而过时,沈韵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但周澜却冷着脸,恍如未见一般,只客气地跟庄延说了几句,对沈韵理也不理。 沈韵蹙了蹙眉,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茶歇时间,沈韵端了一杯果汁坐在沙发上,跟小波发着信息聊天,周澜却过来了。 他勾了勾手指,沈韵便远远缀在他身后上了楼,进了洗手间。 展厅设在楼下,楼上基本没人。 周澜把门关上,把他压墙上打量他。 黑色的西装,把腰收的特别细。 沈韵挑着眉笑,问:“怎么了?” 周澜扯着他颈间的领带,命令道:“晚上穿这身回家。” 沈韵扯扯唇角:“好。” 周澜咬着他的耳垂:“你知道我现在有种什么感觉吗?” 沈韵摇了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周澜的感觉并不好。 果然周澜接着说:“我怎么就觉得自己见不得光呢?” 沈韵敛了笑意,抿着唇角不说话了。 周澜继续道:“你可以跟庄延光明正大地出入,可以跟徐墨然光明正大地一起吃饭,怎么就我见不得光呢?嗯?沈韵?” 沈韵垂了眸,再抬起眼睛时,他说:“可是我只跟你上床啊。” 周澜的眼睛里泛起一抹异色,他拉紧了沈韵的领带,狠狠地照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沈韵嘆了口气,他就是怕这样子。 下午又跟着庄延回了松木,松木的小户型他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但庄延的要求多,标准高,很多事情还是要跟他多沟通才行。 一般选小户型住户,大多是年轻人,经济条件一般,但又渴望有一个家。 其中又以小夫妻或者一家三口这种组合为多。 松木最擅长的便是四十多平的小套一,六十平左右的小套二,和八十平左右的小套三。 而且高层公摊大,算下来实际使用面积并没有多少,还要分出各个功能区。 所以小户型最注重的就是保有足够的储物空间以及整体空间上的舒适性。 第66页 沈韵非常擅长通过配色来达到这个效果。 这次他尝试了以中性色作为主打色,从视觉上尽量扩大空间感,然后保持空间的通透性。 其次再通过光线来调整空间的舒适性。 和庄延在一起再一次把各个方案比较调整一遍后,终于要步入下一阶段了。 完事儿后已经很晚了,沈韵拒绝了庄延的晚饭,赶紧坐公交回去。 路上偏偏又堵了车,沈韵担心着周澜那团火会越烧越大,但也没有办法。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他想。 怎么就没说清楚呢,他说等就安心让他等吗?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他苦笑一下,侧过脸去看窗外拥堵的车流,半天都不能挪动一下。 晚饭也没有吃,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携着一身寒意进了门。 周澜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见门响便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笑笑:“堵车了,不好意思啊。” 他也不知道不好意思什么,于是低下头换了鞋。 刚要问周澜有没有吃饭,就被对方一把扯到了膝上。 沈韵穿着大衣,里面是上午展会上那套西装。 沈韵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后说:“对不起啊。” 周澜一边帮他脱大衣一边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韵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把那些扎心的话说出去。 周澜已把他的上衣脱了,去解他的皮带。 沈韵低头看着他灵活的手指,终于说:“之前你说能等我,我很感激。” 他咬了咬唇,继续说:“我想说,在我没有回应你之前,你有权利改变主意,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遇到其他喜欢的人,随时可以去追求别人。” 周澜在他身上动作的手僵住了,两道锐利的目光盯得他头皮发热。 他没说话,只是把沈韵的领带拉出来,把他两只手绑在了身后,然后抱着上了楼。 他覆在他的身上,轻轻地咬他:“我可以等你,但是为什么我就不能曝光呢?” 沈韵的手垫在腰臀下,这个姿势正合适,他拨弄着他,等着他得答案。 沈韵的眼睛有点潮湿,他说:“对不起,我不想撒谎,但有些事情我没法说。” 沈韵有些紧张,咬着嘴唇,周澜伸出拇指轻轻把他的牙齿揉开,把他的唇释放出来。 他说:“别怕,我不会那样对你。” 沈韵睁开眼看着他,有些委屈地抿紧了唇,默默无语。 周澜低头亲吻他,把他的唇舌含入口中,一寸寸舔吮,直到他的身体慢慢软下来。 他进入他的身体,满足的喘息,他说:“沈韵,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沈韵在快感中流下了泪水,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身体给与的最直接的反应。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再一次咬住了嘴唇。 待心绪平静些后,他才软着嗓子说:“周澜,我的手好疼,我还没吃饭。” 周澜顿了顿,伸手把他的领带解开了,雪白的手腕上,已经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他绑他的时候心里是充满了愤恨的,周澜俯下身体加快了速度:“一会给你做饭。” 他亲吻着他发红的手腕,心情沉重无比。 沈韵喘息着说:“你不要生我的气啦。” 周澜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汪温柔的水。 他太贪心了,他太着急了,本来就说要等一辈子的,才几天就受不了了? 周澜把他抱在怀里,要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不够。 等他停下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睡梦中的沈韵肚子发出了几声抗议的轻响。 周澜把手覆在他的胃上,懊恼地嘆息了一声:“哎呀,你还没吃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 竹马竹马的恋情,还是希望不要那么不堪,一点点私心。 但路已经走错了,所以代价也是必须的。 第35章 第 35 章 原典的成功算不得自己的功劳。 松木的盘小,想买到合适的户型基本靠抢,所以销售火爆本是在情理之中。 岚山的成功也算不得自己的功劳,州泉的品牌效应在那里。 即便是价位高出同地块楼盘一截,仍然供不应求。 那么竹音呢?应该有一点点算的上是自己的功劳了。 竹音只是附近众多温泉山庄中的一家,但开业后火爆程度却超出了预期。 唐群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本就做好了长期抗战不温不火的准备。 但开业活动过后,网络上有不少关于竹音的帖子,都是去过的客人自发安利。 关于竹音的建筑,古韵,私密性,尤其与大自然契合度极高的设计都有不少讨论。 随着各种话题的发酵,以及照片在网络上的广泛流传,一时设计师沈韵又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唐群很感激沈韵,在之后曾约沈韵一起吃过一顿饭。 席上他感慨道:“当初我真的不敢用你,毕竟太年轻了,又有不少传闻。” 沈韵奇道:“那为何又用了呢?” 唐群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沈韵想了想,问:“有人找过你?” 第67页 唐群点点头:“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徐墨然和房秦都找过我,我才敢把竹音交给你。 沈韵沉默着点了点头。 沈韵做唐群这个项目,本身也没赚多少钱。 当时为了接这个项目,把报价一压再压,最后能做下来,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价格的原因。 此刻听了唐群的话倒是有些诧异,又有些瞭然。 唐群自然知道沈韵的报价低的很,当初各家的报价单他都是对比过的。 此刻他心里是有些感激的。 于是说:“邀月那个院子将来你随到随用,只要你来,我必定给你留着。” 竹音不大,除了普通的客房,公共大池外,在靠山处还联排建了三个小院,邀月便是其一。 院子里各自有一个小池,供客人使用,其中还有室内的小型汤池,私密性极好。 当然价格也高得离谱,即便这样,也是供不应求。 沈韵也不客气,笑着点点头:“谢谢。” 两人坐在大厅一角,旁边一盆巨大的盆栽正好半遮半挡住他们这桌。 沈韵无意间抬头,竟然看到一抹极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侧头看出去,那道身影后还有一个人,此刻他们正一前一后向包厢走去。 沈韵不由地蹙了蹙眉,赵纯和林见阳怎么会扯到一起? 他用指尖轻敲着桌沿,思索了片刻,便展眉笑了。 他说:“我正打算过两天带一个朋友过去呢。” ****************************** 最近的工作多了许多,此刻沈韵正坐在摩西的休息室内。 他膝上放着一沓沓资料,除了地产公司的楼盘资料,还有不少小型的工装项目慕名而来。 由于竹音的成功,这里面更多的是一些温泉酒店,沈韵看了看便挑出来放到了一边。 他暂时不打算再接这种项目,以免在业内留下比较单一的形象。 翻着翻着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琴音蜜语的资料正静静躺在他的指尖之下。 琴音蜜语是天琴旗下以小户型为主打的一个楼盘,准确来说比较像原典,但楼盘要大的多。 周澜没有提过这回事,房秦也没有单独找过他。 这样直接把资料送来,是把选择权完全放到了他的手里。 沈韵想到房秦为了竹音的事儿,曾经找过唐群。 虽然明知道是为了周澜,但他还是要还这个人情。 于是便把这份资料抽出来,单独放在了另外一边。 正看的认真,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徐墨然问:“这么多?” 沈韵抬头,笑笑:“嗯,不过我做不了这么多,徐老师有兴趣吗?” 徐墨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腿上厚厚的资料。 沈韵又看了一阵,忽然抬头对徐墨然道:“徐老师,下周末有空吗?” 徐墨然说:“有空。” 沈韵笑道:“要不要一起去竹音泡温泉,上次徐老师的意见真好,连唐群都夸排水好得不得了。他们的泉池能维护得这么干净,徐老师真是功不可没。” 徐墨然唇角抿着笑:“好啊。” 沈韵歪头一笑,目光正对上旁边几个时常躲在休息室八卦的女职员。 她们也正竖着耳朵往这边听着。 于是他笑道:“下次再请你们,好吗?这次竹音约满了,下次提前约,请大家一起。” 几个女职员嘻嘻哈哈笑着说谢谢,一边叽叽咕咕跑去八卦了。 沈韵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看资料。 春寒料峭,正是万物復甦的时刻。 漫山遍野的迎春花恣意地绽放着,遍山的野花都打了苞,小草柔柔地顶出了嫩芽。 沈韵坐在副驾上往外看, 窗外一片生机,引人心醉。 徐墨然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从窗外射进一点,长长的睫毛犹如被染了金光的蝶翼。 有风过时便微微颤动。 徐墨然把车停在山道上,侧头问道:“美吗?” 沈韵正专注的看着窗外,闻言答道:“美啊。” 他看了看徐墨然:“我们怎么不走了?” 徐墨然微笑着看他:“我只是觉得现在特别好,就停在这里也很好。” 沈韵刻意忽视了他眸中的光彩,抿了唇笑:“徐老师还挺孩子气的嘛。” 徐墨然想去抓他的手,但又怕惊走了他,轻轻嘆息了一声。 他们一路上前,很快到了竹音,下了车把东西放进邀月小院里,两人便并肩而行。 正是周末,人最多的时候。 空气中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天空中一只只风筝摇摇摆摆,很是漂亮。 迎春花在角落里绽放,嫩绿柔软的草芽刚刚钻出地面,鸟鸣蝶影,美不胜收。 沈韵笑着说:“你看,这里才刚刚开始,这些绿植再过几年,才能显出他们的美来。” 徐墨然由衷的感嘆:“沈韵,你真的很有设计方面的天分。” 沈韵笑笑:“谢徐老师夸奖。” 徐墨然看着他:“我一直认为一个成功的设计师,他的作品都离不开他经的事儿,他行的路,他看的书和电影,以及大量的思考和经验,为什么你不是呢?” 第68页 徐墨然的问话颇有些咄咄逼人。 沈韵微笑道:“我不过是把功能至上放在了第一位,把现在流行的浮夸风暂时抛开,仅此而已,要说跟大师比,还差的远呢。” 徐墨然沉默了片刻,说:“周总当时能启用你,真的是又有眼光又有魄力。” 沈韵嘲讽一笑,轻轻道:“是啊,周总他……” “在谈我吗?”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两人齐齐转头,看到了周澜和林见阳,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沈韵笑笑:“这么巧?”他看往林见阳的目光意味深长,含着笑意。 林见阳回视他的目光则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 几人寒暄一番,分道而行,周澜走了两步又转了身,对着沈韵和徐墨然的背影看了片刻。 他蹲身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地砸在沈韵背后。 沈韵回头看过来,他说:“别忘了今晚约了房秦谈项目的事儿。” 沈韵愣了片刻,才笑道:“哦?” 那几人走远了,徐墨然问:“你今晚有活动?” 沈韵揉了揉额角,颇为为难地笑了:“怎么办呢,徐老师,我给忘了。” 徐墨然道:“没事儿,正事儿要紧,下次再来也一样。” 沈韵笑着点点头,忍不住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还是徐老师最好了。” 徐墨然伸手揽了揽他的肩膀,说:“徐老师好的多着呢。” 沈韵抿了唇低头笑,然后点了点头。 ******************** 他回去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远远地逆着光便看到周澜家门口斜斜站着一个人。 沈韵眯了眯眼睛,向前走去,走的近了,才看出那是林见阳。 林见阳颇为不耐地说:“你回来的真晚。” 沈韵也靠墙而立,点了一支烟,问:“你在等我?” 林见阳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他轻佻地对着沈韵笑了笑:“我来取东西,顺便有几句话和你说。”他往周澜家大门看了看“方便找个地方喝一杯吗?” 沈韵摇了摇头:“几句话而已,在这里说吧。” 林见阳冷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菜了,我是看你可怜,才来提醒你两句。” 沈韵点点头:“请说。” 他越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林见阳便越是生气。 他勾了勾唇角:“你知道周澜为了跟我分手给了我多少东西吗?还许了我多少投资吗?” 沈韵看着他没说话,只把指间的菸灰轻轻弹了弹。 林见阳接着说:“他给了我……” 沈韵笑笑:“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我不感兴趣,不好意思,如果还有机会,下次请你喝酒。” 他将菸蒂掐灭,放在手心里,转身要走。 林见阳道:“那么,你对自己只是个替身有什么看法?也不在乎吗?” 沈韵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林见阳笑笑,上前几步,伸手抚了抚沈韵眼角的那颗桃花痣。 他轻轻地,恶毒地说:“四月十八号是魏琛的生日,你可以自己去看,你只是命好,长了一颗跟他一模一样的痣罢了。” 沈韵抿紧了唇角,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见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你真的要请我喝酒了,记得联繫我。” 沈韵靠墙而立,看着林见阳的背影消失在渐渐沉下来的夜幕中,他低头点了一支烟。 菸头的火星一闪一闪,他又鼓起了腮,让一个烟圈追赶着另一个烟圈。 他想起初识周澜时,他尤爱亲吻眼角这颗桃花痣。 “这是一颗桃花痣,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这颗痣的主人,用情不专,始乱终弃,玩弄感情……” 言犹在耳,沈韵眨了眨眼睛,眨去眼底的水光。 人哪,真是记吃不记打,一声嘆息迴荡在空气中,百转千回。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抽了一地的菸头,直到星月缀上天幕,才掏出钥匙进了门。 第36章 第 36 章 初春的夜晚尤带着冬末的寒意,丝丝缕缕钻透衣物,侵袭肌体。 沈韵进门前搓了搓有点僵硬的手指,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 门内门外犹如两个世界,里面又香又暖,周澜知道他怕冷,只要他来就会把空调开的很大。 桌上摆满了沈韵爱吃的菜,都是周澜自己做的。 周澜最近的厨艺进步神速,学了好几道大菜,时常跟沈韵显摆。 见他进门,他一边摘围裙一边说:“小崽子,你是不是闻着味儿回来的?菜还没刚上桌呢?” 沈韵洗了手坐在餐桌旁,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周总,你不用这样的,你比我还忙,我知道。” 周澜蹙了蹙眉,沈韵现在已经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叫他周总了,大部分都是叫他的名字。 他看向沈韵:“怎么了?鼻尖红红的?” 沈韵笑笑:“没什么,只是外面有点冷。” 周澜起身,抱他入怀,用自己的胸口暖着那双冰凉的手,又贴了贴他的脸颊,也是冰凉的。 第69页 他埋怨道:“不是说给你安排司机了吗?怎么就这么倔,冻坏了怎么办?” 沈韵埋在他怀里,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冻坏的?” 他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红了眼圈,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周澜,十八号,你有时间吗?” 话一出口,便后悔地直拧眉头,但心里又期待着他能说有时间。 周澜沉默了一会儿,问:“那天有什么事儿吗?” 沈韵笑笑:“没什么,沈清快高考了,我想去给她备点营养品,不知道什么样的好。” 周澜松了口气,说:“这些你放着,回头我让秘书备了给你送过去。” 沈韵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时胸口的那点波动,忍不住又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周澜亲吻着他头顶的髮丝,声音低哑地调戏他:“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嗯?” 沈韵没说话,他的心里有点难过,但不强烈,该想的,刚才在门外都想过了。 林见阳还给他发了一张魏琛的照片,那个人的眼角的的确确有那样一颗痣。 周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他见到自己跟林见阳在一起生了气,于是在他头顶解释着: “之前答应投资的电视剧,今天约了片方见面,没想到那么巧遇到你跟徐墨然。” “嗯,”沈韵说“这些事儿,你不用跟我交代。” 周澜怕他在意,但他真不在意了,他又觉得有些失落。 他也想问问他跟徐墨然怎么一起去了温泉山庄,但想了想还是压了下去。 四月十八号,狂风暴雨。 可能因为暴雨的原因,平日人满为患的宿哩也空荡了不少。 晚上八点钟,沈韵从计程车下来,脚一沾地,鞋子和裤脚便被雨打透了。 他撑了一把伞,但风吹的连伞都握不太住,雨水瞬间打湿了身体。 他抿着唇逆风收了伞,随手把卫衣帽子拉到头上,站在窗外往宿哩看去。 隔着一道窗,恍如被割裂在两个时空。 一个狂风暴雨,世界末日,一个温暖舒适,安稳怡情。 周澜和魏琛正靠着窗相对而坐。 魏琛长得很好看,一双细长的眼睛,温润柔和。 周澜看着他,有些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八年了,魏琛,你恨我吗?” 魏琛抿了一口酒:“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你相信吗?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 他好笑地弯弯眼睛:“但每年这一天晚上都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回去总免不了受埋怨或者挨骂,所以我对你的歉意也被骂走了很多。” 过去几年的这一天,周澜用他的执着与偏执逼着魏琛,不到凌晨不能离开。 周澜想了想也不由地笑了,他充满感情地伸手碰了碰魏琛眼角的那颗痣。 轻声说:“谢谢你魏琛,我找到真正爱的那个人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你自由了。” 魏琛眼睛一亮:“真正爱的那个人?” 周澜点点头,笑起来很柔和:“嗯,不恭喜我吗?” 魏琛笑:“我为你高兴,真的,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放心不下你,只是我不敢说。” 周澜也笑了,魏琛大约是怕一旦说出来,自己更会抓着他不放了。 沈韵看着里面相对而坐的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么默契。 周澜抬手抚过的地方,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那里有一颗和他脸上一模一样的桃花痣。 他耳朵里只有风雨声,眼睛里却只有那两人的动作与表情。 即使那天在门外想了很多,但他还是难堪地举手掩了掩自己的眼睛,转身埋进了风雨中。 终究还是来了,终究还是怕自己弄错了,不看进眼睛里就不能相信。 幸亏没有答应他什么,幸亏没有,他想,幸亏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 只是既然这样,又谈什么感情,上床就上床,又谈什么感情? 他咬着唇,长眉紧拧,耍我真的这么好玩儿吗? 周澜拍了拍魏琛的肩头:“好好过吧,魏琛,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他拿起自己的大衣,往车库走去,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他了了一桩大心事,浑身的轻松,此刻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人。 家里的灯亮着,但没有人。 周澜从楼下跑到楼上,又从楼上跑到楼下,但哪里都没有沈韵的身影。 他摸出手机打电话过去,一遍又一遍,但是无人接听。 周澜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心里焦躁起来。 他转了两圈,又转身出了门,冒雨往沈韵家开去。 沈韵家里的灯是黑的。 楼道里感应灯坏了,周澜拿手机照着往上走。 到了沈韵家门口,他刚要敲门,脚下却踢到了一件东西。 他用手机照下去,看到了湿透的沈韵。 他正抱着膝靠在门边,身下湿了一片,头髮还在滴着水。 初春的雨冰凉刺骨,周澜看着他,忍不住自己先打了个冷战。 他颤抖着蹲下身,叫:“沈韵,沈韵?” 沈韵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怔怔地看着周澜:“周总。” 第70页 周澜的心疼地直抽,眼睛里几乎迸出泪来,又差点冒出火来。 他恨不得扇沈韵一巴掌,让他长点记性,好知道爱护自己。 却心疼地一把把他抱进怀里,伸手在他身上摸:“钥匙呢?钥匙给我。” 沈韵轻轻摇头:“钥匙忘在你家了。” 周澜抱起他往楼下走,也顾不得打伞,把人放进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 他开大了暖风,手忙脚乱把沈韵剥个精光,用薄毯把他裹住。 他自言自语着:“还好有毯子,还好有毯子……” 沈韵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嘴唇冻得乌青。 周澜脱掉自己身上淋湿的外衣,把他抱在怀里暖着。 寒气透过薄毯从沈韵身上传过来,直往身上扑。 周澜抱着他冻得直抖的身体,觉得自己也抖了起来:“怎么了,沈韵?怎么了?” 他用双手搓着他冰冷的手:“你他妈给我说话!” 沈韵发着抖:“没事儿,我就是担心家里门窗没关好,我……” 他顿了顿,往周澜怀里靠了靠:“周澜,我好冷啊。” 周澜抱着他,不敢撒手。 等到车里的温度高到他自己开始冒汗了,沈韵也渐渐不抖了,他才松开了手。 转而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地骂:“沈韵,你他妈下次再这样,我扇你!” 他喘着气,继续骂:“你家有什么值钱的,让你冒着大雨往回跑?”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如果我不来呢?你就忍着?冻死你怎么办?” “你是不想活了吗?” “你他妈!你他妈!” “……” 沈韵闭着眼睛不说话,他没想过怎么办,还没来得及想。 他只是想回家,但到了门口才发现钥匙忘在了周澜家。 他不想回去,便坐在门口想理理思路。 但太冷了,他很快就迷迷煳煳的,整个人都像冰块一样,麻木了过去。 周澜终于嘆了口气,轻轻的吻着他仍然冰凉的唇:“乖,我们回家。” 沈韵也嘆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大雨。 密集的雨珠在路灯下连成了一条条连贯的雨线,一条条雨线又密密麻麻地组成了一道雨墙。 沈韵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在下一场雨,没有这一场大,但也淅淅沥沥的。 周澜抱着他回到家,放了热水给他洗澡洗头。 沈韵乖的很,让怎样就怎样,但周澜心里却慌得很。 肯定出了什么事儿,但他不知道。 “沈韵”他哄着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韵被热水蒸的脸颊上泛着潮红,身体也泛着粉,嘴唇也回復了原来的红润。 他低着头笑笑:“没事儿,不是说了吗?” 周澜黑着脸:“真没事?” 沈韵讨好地蹭蹭他:“我刚才冻坏了。” 周澜拿毛巾一边帮他擦头髮,一边咬牙切齿的说:“沈韵,下次再这样,我真抽你。” 沈韵抬起脸,笑弯了眉眼:“嗯,你现在也可以抽。” 周澜望着他眼角的笑意,眼眶有点发热,他低下头狠狠的吻住了他,直把他压进浴缸里。 他轻轻地吻着他,说:“沈韵,我真的……我真的爱上你了。” 沈韵的眼睛里冰凉如水,唇角却翘了起来:“嗯。”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虐,2333 第37章 第 37 章 沈韵没想到,他因为人情接下的琴音蜜语竟然让他再次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如果说前面各个项目的成绩还不错,但也只能算不错而已。 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每个设计师的风格也不一样。 琴音蜜语的巨大成功,与其说是沈韵的功劳,不如说是天琴的功劳。 早年天琴主打建材,五金,并没有涉足地产,老一辈的经营也是中规中矩,乏善可陈。 天琴以地产得以窜起还是在房秦接手后。 他紧跟周澜的脚步,果断改变经营方向,走上了房地产这条路。 他们有实力有远见,又正正赶上了地产最好的年代。 州泉不说,有上一代就打下的基础,便是天琴也发展迅速,越做越大。 房秦以一己之力便可将一个企业成功转型,并做强做大,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琴音蜜语样板间一出,便以设计作为主打因素,全城gg。 沈韵就在公交,计程车,gg牌,灯牌上见过天琴的gg,投放不可谓不密集。 定价也生生比同类型同地段楼盘高了一阶。 偏偏还供不应求。 庆功宴那天,沈清刚刚参加完高考。 之前十几天沈韵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全心全意陪沈清备考。 一场考下来,沈清还好,沈韵倒是更瘦了。 周澜在庆功宴上一见沈韵,一边忍不住皱眉,一边又忍不住眼冒绿光。 沈韵陪了沈清多久,他便有多久没有见到他 周澜心里很是嫉妒沈清。 他默默祈祷着沈清能报个外地的学校,这样沈韵就会有更多时间来陪他了。 第71页 不能见光的人就是这么可怜,他想。 此时此刻,若不是这般光景,他真恨不得立刻把人给拉包间不管不顾先亲热一番再说。 房秦包了一个宴会厅,除了他们几个人在包厢,其他人都在大厅。 周澜一一帮沈韵介绍了,沈韵乖的很,不等别人灌,就先站起来挨个敬了一圈。 曲源对沈韵一直有点意见,免不了多灌了他几杯。 沈韵也大方,来者不拒,从头到尾,低调又大气。 他知道自己今天总是要醉的。 和上次岚桥的庆功宴不同,这次他是主设计师,酒不会少。 与其扭扭捏捏推三阻四,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况且在座的大部分还是周澜的朋友,他得给周澜长脸。 再者从年龄上来讲,他们大多算得上是前辈,总不能等着别人来敬自己。 所以沈韵便放开了喝,但话并不多。 他心里一直默默提醒自己,喝醉了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直到大脑成了浆煳,他还含着笑默默坐着。 最后别人敬酒时,他笑着端起空杯便喝,引得大家前仰后合。 曲源见他憨的可爱,倒把那些流言引起的反感给笑走了。 周澜不管不顾的把他抱怀里抗议:“你们可不要再欺负我家小孩儿了。” 周澜这些损友大都是小时候一起长起来的,见沈韵醉了便免不了逗他: “周澜在床上厉害不厉害?” 沈韵不说话,笑着点点头。 有人酒都笑了出来,接着问: “一晚七次有没有?” 沈韵仍然不说话,只笑着点头。 “……” 周澜又气又笑直抚额头,不待散场,便先带着沈韵回了家。 周澜也喝了酒,便叫了代驾,和沈韵一起坐在后座上。 刚上车沈韵便靠着他睡着了,周澜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的耳垂。 心里难免有些懊悔,刚才只顾着护着他了,真应该把他醉后憨态可掬的模样给拍下来。 等他醒后拿给他看,估计要羞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喝? 一边想着一边看沈韵沉睡中的脸,红润润的,真是越看越是可爱的要命。 直到回到家,帮他洗完澡抱上了床,沈韵仍是面带笑意,一语不发。 沈韵很少喝醉,但周澜也是见过他喝醉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于是周澜故意逗他:“沈韵,沈韵,到家了,安全了。” 沈韵听见安全两个字,才把笑敛掉,蹙了蹙眉,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说:“周澜,给我点支烟。” 周澜看着他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得闷声偷笑。 最近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沈韵本来控制的很好的菸瘾又反弹了,抽的十分凶。 周澜笑了会儿,又蹙起眉说:“不抽啦,睡觉。” 沈韵看着他,眼神很冷,说:“周澜,你过来。” 周澜以为沈韵也想他了,亲热的凑过去,谁知道沈韵抓着他的手腕,低头就咬。 这一口使了十分的力,周澜一声痛唿就去夺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夺回来,手腕上的牙印都已经见血了。 周澜痛的直呲牙,捧着自己的手腕问:“你他妈属狗的?” 沈韵见他痛的眼睛里闪了泪花,忍不住蹙着眉过来看,吓得周澜直往后闪。 沈韵却直直盯着他手腕上的齿痕,抿着唇说:“周澜,你看,你又出去鬼混了,被咬了吧?” 周澜简直无语了,他看着沈韵满脸认真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这个“又”字。 他不由得又好笑又委屈又生气,直接就扑了上去,压住沈韵问:“小崽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韵蹬着两条腿,上来就踢,周澜没防备,一下被他踢在了心口上。 这一脚力气极大,直踢得周澜眼前发黑。 周澜一边压着他,一边疑惑了,刚伺候他洗澡洗头不是挺乖的? 好吧,伺候完了,这会子来脾气了? 以为自己养了个兔崽子,难道还是个狼崽子不成? 周澜也喝了酒,虽然没醉,但酒气上涌也来了劲。 他压着沈韵便亲,一边亲一边揉捏着他的身体。 沈韵挣着挣着,挣不过人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要回家。 周澜被他哭的心慌,忙骂自己,怎么跟个喝醉的孩子较上劲了。 于是哄他:“不弄了不弄了,你看我们已经在家了。” 沈韵泪眼朦胧地看了一圈,说:“周澜,你又骗我了,这是你的家。” 沈韵这样说周澜就不高兴了,哪里来的“又”? 他耐着心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忘了吗?” 沈韵垂了垂眸,疑惑地问:“你的家怎么会是我的家?” 周澜无语地亲了亲他眼角那颗桃花痣。 他不亲还好,一亲便坏了,沈韵犹如被人砸了尾巴的猫,一把把他给推开了。 不仅如此,还邪里邪气地笑了起来,直笑的周澜毛骨悚然。 周澜便不动他了,只在旁边看着他,心想以后再不敢让他喝醉了,酒品太差。 第72页 直到他昏昏欲睡了,才悄悄从背后抱着他搂进怀里,跟做贼似的。 周澜心里正委屈呢,忽听沈韵迷迷煳煳地嘆息了一声,这一声嘆,直嘆的周澜心尖乱颤。 周澜的心如猫抓一般难受又好奇,忍不住又把他翻过来,就着月光偷偷看他,去亲他的嘴唇。 沈韵这次既没有踢他也没有打他,更没有推他,反而一反平日的乖顺保守,极热情地缠了上来。 只一下,周澜便如全身着了火一般,把大脑都烧晕了。 他十几天没见沈韵,早已想他想的不得了。 此刻本能地勒紧他的腰,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把人给压进怀里,粗暴地亲吻他。 沈韵的唇角破了皮,身体被捏的全是青青红红的指印,和吻痕互相交错,一片旖旎。 他疯狂地回应着周澜,甜腻腻的叫声把周澜的双眼熏得通红。 周澜一边动作一边咬着他的唇角喊:“沈韵,沈韵,沈韵……” 战线拉得太长,到最后沈韵的酒都醒了一半,他一边哭一边求饶。 周澜咬着他的耳朵笑:“沈韵,你真爱哭。”他的鼻音很重“哭的真好听。” 沈韵便抿着唇,既不哭也不求饶了,周澜又逗他:“以后还敢不敢惹我了?” 沈韵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眯着那双蕴了泪的眼睛,想了想后顺从地说:“不敢。” 他越是这么乖顺的样子,周澜越是使坏。 直把他弄的,哭,哭不出,笑,笑不出,整个人陷在周澜怀里不停地颤抖。 到了第二天清晨,沈韵看到周澜手腕上那个深深的牙印后,很是惊讶。 周澜把他醉酒后的丑态讲了一遍,沈韵听的眼睛瞪得圆熘熘,惊讶后继而爆笑。 周澜直瞪他:“你那窝心脚是不是练过,差点把我踢过去……” 沈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心眼真小,你看,我腰酸的都坐不起来了,我说什么了吗?” 周澜故意逗他:“难道你没爽?不知道昨天谁叫的那么大声,屋顶都被掀翻了,啧……” 沈韵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澜忍不住笑了,把脸凑他面前直拱,引得沈韵直瞪他。 他把沈韵抱进怀里,不停地亲着他:“怎么办,沈韵?我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你?” 沈韵抿着唇,眨了眨眼,把头垂的更低了。 ******************* 沈清的高考成绩前阵子已经出来了,她发挥的非常好,选了心仪的学校和心仪的专业。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兄妹二人抱在一起,都热泪盈眶。 沈清把假期时间都分给了沈军。 沈军的手指受过伤,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 沈韵帮他租了房子,请了保姆,但没有一个保姆能干的持久。 沈军好赌成性,脾气暴戾,好吃懒做,如今不能再赌,便每日烂醉如泥,脏话连篇。 第一个保姆是被沈军打走的,第二个是被吓走的,第三个…… 沈韵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可以照顾沈军,但却无法把他当作父亲,他甚至相当噁心这个人。 但是沈清不一样,沈清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从她对哥哥的柔顺上就能看得出来。 沈韵甚至担心将来她一个人在外生活会没有筋骨,任人搓扁了揉圆了也不知反抗。 为此沈韵曾经技巧性地跟沈清谈过几次,但他慢慢发现,沈清并不是没有主见的姑娘。 她只是爱自己的家人,即便那种禽兽不如的父亲,她也不忍心不管他。 沈韵想了想便算了,毕竟血缘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他只是叮嘱沈清一定要小心,要注意安全。 而他自己,最近则约见了几位年轻的设计师,为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做准备。 一如以往,他更喜欢启用年轻人。 当年如是,是因为大部分年龄稍长,经验稍丰的人,思维已慢慢固化,在创新上很难再有突破。 现在如此,不仅仅因为以上原因,还因为他作为沈韵重来一遍,更深刻地体会了年轻人的不易。 他初步选定了三位比较有想法的设计师,加上丁宁和他,五个人,大体能先应付一阵。 至于他们的助理,他想等工作室成立后由他们自己来选择。 如果可以,他真地很想快一点结束现在的生活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大家元旦快乐 新的一年开心,健康 29号之后就下了新晋,然后流量也下来了,收藏今天还掉了一个,暴风哭泣 但是已经很感激了,因为第一本,本身就做好了单机的准备 有小可爱能留言跟随这个故事,已经很满足 写的过程中,才感觉真的很难,佩服大神们 会好好写完这个故事,再开新文哒,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 希望能慢慢提高自己的写作技巧,虽然可能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但不会放弃的,再次感谢所有的小可爱们 第38章 第 38 章 “你说,人怎么这么不知足呢?”沈韵笑着弹弹菸灰,望着那一点灰白落在洁白的菸灰缸里。 第73页 那是一个小马桶造型的菸灰缸,初时沈韵觉得小波恶趣味的很。 小波却执意要用这个造型,当时他说,烟是那啥,抽了那啥,剩下那啥,这个造型再合适不过。 沈韵笑着问:“喂,你能不能说说,那啥是啥?” 小波一边往外喷烟圈,一边说:“我不说脏话。” 沈韵笑得肚子疼,他倒在小波身上说:“那你还抽?” 小波面不改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沈韵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么件小事,便含笑望着小波,小波这会儿穿了件花衬衣。 这种花色很少有人能驾驭的了,但小波穿在身上却浑然天成。 时尚中透着不羁,不羁中又透着性感,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微微一转,便能把人的魂给勾没了。 他非要跟沈韵坐在一边,半倚着他:“怎么了?” 沈韵想了想说:“有些东西本来没想要的,但习惯了,便生了贪婪之心,你说是不是不知足?” 小波想了想问:“你是说周澜?” 沈韵笑笑,摇了摇头:“不是。” 小波不信,还想问,沈韵却探头去扯他的衣领。 衣领下露出一片洁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沈韵笑着说:“最近很乖?” 小波还没答话,沈韵忽然抖了一下。 一道极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他扯着小波衣领的那只手,带来一股寒意。 沈韵不自觉地松了手指,向着那寒意的来源看去。 那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个子很高,灯光下那张脸英挺俊朗,但却冷的能把人冻成冰。 此刻他正站在吧檯里,目光却毫不避忌的望向这遍,眉头蹙的极紧。 沈韵戳了戳小波,小声问:“你新招了酒保?” 小波头也没抬:“前男友。” “吓?”沈韵急忙往里坐了坐,与小波隔开一点距离,小波如影随形般又跟了上来。 沈韵推他:“喂,你看他那眼神,我怕你再离我这么近,我会走不出这扇门。” 小波奸笑:“走不出去不正合我意?那就不要走了嘛,正好可以每天陪着我。” 冰山脸似乎忍无可忍了,出了吧檯,向他们走来。 沈韵见对方来者不善,在下面偷偷戳小波的腰眼。 小波还以为沈韵在逗他,痒的咯咯咯笑着直往沈韵怀里钻。 沈韵无奈了。 冰山脸直接走过到他们面前,倒没有为难沈韵,直接伸手把小波给抓了起来。 小波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叫:“你干什么,你在这里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管着老子……” 冰山脸一把捂住他的嘴,对沈韵说:“孩子该管了,不好意思。” 沈韵还没反应过来,小波就被拖走了。 小波皮肤上的温度还留在身上,但人已不见了踪影。 沈韵一脸懵逼地咬了咬齿间的菸嘴儿,过了会儿,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点笑意。 冰山脸似乎有点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沈韵懒得再想,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徐墨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夜色里。 他进来看到只有沈韵一人,倒是愣了愣,四处张望了下,问:“小波呢?” 这俩人终日如连体婴一般,少了一个他倒不习惯了。 沈韵笑笑:“跟他爹走了。” 徐墨然:“他爹?” 沈韵认真地点点头:“嗯。” 徐墨然点了杯酒,打量着沈韵:“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很忙吗?” 沈韵挑起一边唇角:“做这行哪有不忙的?” 徐墨然温柔地笑笑,看着沈韵:“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好像又瘦了。” 沈韵眨了眨眼:“谢谢徐老师,您也一样。” 他正了正颜色,又说:“下个月我的工作室就要成立了,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 徐墨然诧异地扬了扬眉:“这么快?” 沈韵笑着点了点头:“嗯,希望以后还会有机会合作。” 他轻轻摩挲着酒杯:“不过商场如战场,将来若有什么,还请徐老师多包涵。” 徐墨然有点失落,他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轻声说:“恭喜你,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沈韵点点头,客气地说:“当然,徐老师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尊敬的前辈,以后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老师讨教呢。” 徐墨然点点头:“你今天约我,就为了说这个吗?” 沈韵打量着徐墨然。 他新剪了头髮,刚剃了鬍鬚,身上还有熟悉的剃鬚水味儿,衣衫也整齐笔挺。 应该是刻意打扮过的。 他翘翘唇角:“嗯,别的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徐墨然蹙了蹙眉,别的还能有什么事儿?这话让他听着难过又失落。 沈韵对他那种若即若离的撩拨与挑逗,难道都是他的错觉? 难道他们除了公事就什么都不再有了吗? 难道他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退而求其次,难道他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对他的心意吗? 第74页 他想质问几句,但沈韵却从未真正的向他表示过什么。 他忽然发现自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心里闷得很,又热又闷,犹如这酷暑的天儿一样,让人焦躁难安,阴云密布。 沈韵坐在对面安静地抽菸,徐墨然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一时间两人竟然相对无言。 菸灰缸里的菸蒂一点点满了出来,徐墨然看着沈韵又在侧头点菸。 忍不住伸手从他口中把那支烟抽了出来,有点严厉地说:“你今天抽太多了。” 沈韵探身又把那支烟抽回去,笑:“徐老师喝酒,我抽菸,很公平。” 徐墨然喝的有点多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他闷着头又喝了几杯,看人的眼神也带了点朦胧。 沈韵掐了烟,说:“需要打给赵老师,让他来接您么?” 徐墨然愣了愣:“赵纯?” 沈韵笑笑:“是呀。” 徐墨然反应很激烈:“不用,我跟他……不要!” 沈韵也不多说,点点头:“那我送徐老师回去。” 计程车停在小区门口,沈韵扶着徐墨然下了车。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千万遍,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但现在他却只能随着徐墨然的步子往前走。 他随他踏进院门,满院的蔷薇开的正盛,花香浓郁。 鞦韆,凉亭,圆桌,石凳…… 犹如他从未离开过一般,默默地以固执的姿态守候在这里。 无数个夜晚,他们在院中喝酒聊天。 无数个清晨,他们一起修剪花枝。 冬天无风阳光又好的时候,他最爱坐在鞦韆椅里轻轻的摇晃…… 沈韵垂了眼,不忍多看。 他把徐墨然扶到客厅里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说:“徐老师,我要走了。” 房间和院子一样,一切都和他离开那天一样。 站在这里,时光仿佛无情地挤压对接了,中间那些岁月似乎从没有存在过。 餐厅的照片墙上,全是高奚和徐墨然的照片,微笑的,大笑的,俏皮的,搞怪的…… 甚至他放在餐桌上,未看完的一本书,也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若不是这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他几乎以为,这里之所以保持着原样,是因为从没有人来过。 这是他的家! 沈韵不敢再看,他怕眼泪会流出来。 但他却无法离开,徐墨然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他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沈韵。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点祈求:“今天留下,好不好?” 沈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徐墨然轻声道:“我喜欢你,沈韵。” 沈韵握紧了拳头,在这间房间里,他竟然对别人说喜欢。 他弯腰扳住徐墨然的脸,徐墨然竟然以为他要吻他,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沈韵将他的脸转向餐厅的位置,声音带着点颤抖:“徐墨然,你看看清楚,你现在在哪里?” 徐墨然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那些照片。 虽然太远看不清楚,但那上面每张照片,他都用手抚摸过千万遍。 照片上那人的每一个表情早已经刻进了心里。 他心里大痛,惶惶然转过头来看向沈韵,颤声道:“对不起。” 他不知道是对沈韵说还是对高奚说,只是喃喃着“对不起。” 他甚至恨的把头重重撞到茶桌上,咚咚作响。 沈韵蹙着眉,后退了一步,怔怔看着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慢慢松了拳头,转身出了那间屋子,在院子里摘了一朵蔷薇花。 他帮徐墨然关好院门,终于放任自己无力地靠在了院墙外。 蔷薇花被紧紧压在了心口处,他抬着头,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落下来。 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下来,从下颌处连成了细线低落,在锁骨处积成两小洼水潭。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要诛的是徐墨然的心,但此刻自己的心也一样疼。 他甚至想像徐墨然那样,把头撞向院墙,以此来缓解心里的痛苦。 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他心里一遍遍说着。 他一直很想他的家,与徐墨然无关。 但今天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也不敢再想了。 算是一场告别吧,他想。 对这里刻骨的思念需要一场这样的告别。 对徐墨然,也需要一场心理上的正式告别。 再相见,是敌非友。 我提醒你了啊,徐墨然。 摩西该散了,徐墨然和高奚,再也不能并肩作战了。 也不应该再相提并论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沈韵的工作室正式成立了,名字叫“涅槃”。 取涅槃重生之意。 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如此非主流的名字,不太符合沈韵沉静内敛的气质。 但他还是坚持用了这个名字。 开张那天过往合作客户的花篮摆满了整整一条走廊。 周澜,房秦和庄延都亲自到了现场。 沈韵其实没想这么高调,但几人的到场还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第75页 尤其是周澜,那一张两人相拥而行的照片再次被翻出,当年的那场绯闻也再次发酵。 但无论外界怎么猜测,当事人双方都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 不过这次也没有人像当年一般怀疑沈韵的实力了。 当年那一脚仅差一点点就能把他踩死了。 但一招没能致命,死灰復燃后再想扑灭,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个人成功了一次可以作假,成功了两次可以作假,但十次八次呢? 而且沈韵在工装上也展现了自己过人的天分。 虽然还没有做过大工程,但现在也是部分大型项目手上的备选设计师之一了。 家装发面,琴音蜜语的成功,让沈韵在业内不仅仅站稳了脚跟,而且还更上升了一个层次。 庄延的到场也颇让人意外。 他为人刻板,从不轻易给人面子的形象,在业内各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但他对沈韵却是一个例外。 在沈韵最低落的时候,是庄延给他项目,带他出席各种活动,介绍人脉。 如今又在新楼盘筹备最忙碌的时候,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出席一个小小的设计室开业典礼。 就为了给沈韵打气。 庄延的各种行为已经超越了大众对他的认知。 一时间大家对三人关系的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而有心人也发现,庄延和周澜也相当不对头。 两人除了明面上的客气外,几乎全程无交流。 而沈韵明显跟庄延更亲密些。 除此之外,涅槃更引人关注的一点是,施工部竟然是由詹成功带领。 詹成功在业内名气很响亮。 除了他的技术高超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曾明确地表示过不愿意併入任何工作室。 之前国内不少知名工作室都曾花重金邀请过他,但无一例外都被他轻飘飘地拒绝了。 涅槃甫一开张,便向摩西挥出了重拳。 孟氏来年的大小项目,基本未对外招标,便直接签给了涅槃。 孟氏是摩西最大的客户,除了来年春天的馨城早已签给摩西外,其他几乎全军覆没。 赵纯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直接就把手边的水杯砸了出去。 破碎的瓷片与水渍溅在地毯上,狼狈不堪。 州泉就更不用说,虽然沈韵没签,但周澜也没打算外放的样子。 赵纯和徐墨然明白,也许他们之前的努力都已经成为了无用功。 松木早已成了沈韵的囊中之物,赵纯想起庄延对他的苛刻与对沈韵的提携就恨的牙根发痒。 沈韵有什么魔力呢?凭什么人人都对他青眼有加? 他虽然愤恨无比,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动,觉得这句话熟悉无比。 曾经他也经常问这句话,只是那时候前面的名字还不是沈韵,而是高奚。 赵纯用手抚了抚脸,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为什么拦路石就这么多呢? ************************ 涅槃的办公室离州泉不远,沈韵最近经常通宵,有时候忙的厉害,就在办公室凑活一晚。 已经一个多周没有回周澜家了。 每天中午,周澜都会准时来接沈韵一起去吃午饭。 但除了开张那天,他从来没有上过楼,沈韵都是下到车库去找他。 沈韵一上车,周澜就扳着他的脸打量了一番。 一双眼里全是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青,满脸都写着疲惫。 他探身给他繫上安全带,说:“你这是何苦来着?” 沈韵闭上眼睛,靠进椅背里,问:“去吃什么?” 周澜说:“曲源新开了家粥店,带你去尝尝。” “嗯。”沈韵答着,唿吸慢慢变得平稳,周澜蹙眉看着他,他已经睡着了。 周澜探手抚了抚他的发,自言自语地问:“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连饭也不用吃了?” 俩人从停车场坐贵宾电梯上了六楼,服务员直接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包厢门前。 沈韵抬头,包厢名字是“海底月。” 周澜推着沈韵进去,挺大一间包厢,沙发,茶桌,屏风后还有两张软榻。 周澜笑着说:“特意让他们留了这间。” 沈韵不解:“为什么?” 这么大一间,给两个人用实在是浪费了。 周澜却笑着说:“这间叫海底月。” 沈韵点点头:“我看到了。”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沈韵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敲了一支烟,在指间慢慢旋转,似笑非笑地问:“这名字怎么了?” 周澜不答,只把他抱过来,轻轻咬他的耳垂:“我想你了。” 沈韵一边推他一边尴尬地看向门口,周澜吻着他说:“放心,不按铃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衬衣下摆被拉了出来,周澜的手钻进衣服里作怪。 沈韵忙按着他:“周澜,你干什么?我们是来吃饭的。” 周澜一边解他的皮带一边轻笑:“你最近太累了,我帮你放松放松。” 裤子被褪到大腿根部,周澜探手握住了他,沈韵瞪大了眼睛,惊唿一声:“周澜!” 周澜的手技巧性地动了起来,他看着手里的东西俏生生地挺立起来。 第76页 和沈韵一样,那东西也透着青涩,颜色很浅,白中透着粉,周澜不由得低笑:“好可爱。” 他的手轻捋慢捻,上下撸动,偶尔会使上力气,重重一按。 沈韵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他咬着唇看着周澜,眼里像蒙了一层水雾。 周澜低头用舌尖舔开他紧咬嘴唇的牙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沈韵受不了他火热的目光,闭上了眼睛,鼻腔里压抑不住的发出甜腻的哼声。 周澜的手越来越快,沈韵害羞地把脸使劲埋进周澜怀里,不敢露出来。 忽然,他的身子一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随之又如被抽了筋骨般软了下来。 他喘息着交代在了周澜手里。 他靠在周澜怀里,眼角绯红,连那颗痣也不能倖免。 紧闭的双眼,唯有睫毛在轻轻颤抖着。 嫣红的双唇微张,露出一点白白的牙齿,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周澜着迷地看着他,低下头去啃那颗变成绯色的桃花痣。 继而唇舌往下,堵住他微张的双唇,深深地吻他。 大手在他臀肉上揉捏,恨不得把他揉化在自己怀里。 沈韵却觉得悲哀。 他默不作声地配合着周澜,看着他投入而狂热的眼神。 他忽然想,如果把这颗痣点掉会怎样? 他的眼神渐渐阴郁冷漠起来,随即侧过头去,周澜的唇如影随形,让他透不过气。 沈韵推了推他,周澜眼神迷离地抬起头,声音暗哑地说:“沈韵,我想你了。” 沈韵起身整理衣服,周澜把他拉过去,帮他整理整齐。 沈韵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低着头不说话。 周澜以为他还在害羞,于是开了话题,他说:“沈韵,你接的工作太多了。” “啊?”沈韵看着他,咬了咬唇,笑笑:“我又勾搭了几个设计师,忙完这阵就好了。” “什么叫勾搭?”周澜不满地说。 沈韵低头笑笑,不想再说下去,他说:“我饿了。” 周澜果然不再继续了,他按了铃,很快菜就上齐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沈韵笑笑:“你这太浪费了啊,周总。” 周澜不说话,给他盛粥,沈韵是真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了一半才发现,周澜基本没动筷子。 沈韵抬起头,问:“你怎么不吃呀?” 周澜看着他说:“你接这么多工作,后面的资金从哪里来?” 沈韵眨了眨眼睛,笑道:“庄总给我担保了银行贷款,没问题的,你放心。” 周澜心里酸的厉害,他凉凉地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沈韵,我算什么?” 沈韵咬着唇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他怎能不知道周澜早已经为他做了准备? 但他不想欠周澜什么,早晚有一天两人是要翻脸的。 现在牵扯越多,将来越是算不清楚。 他希望那一天来的时候他可以转身就走,而不是被那些世俗的烂帐缠住无法脱身。 他垂下眼睛,轻声道:“周澜,你浪费了这一桌菜。” 周澜气急反笑:“是啊,我无理取闹?你知不知道,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笔款项,你呢?” 他指指沈韵:“你情愿找别人帮忙,千求万求着找银行贷款,也不要我帮忙,沈韵,你说你……” 他气的说不下去,又委屈又难受。 沈韵却冷静地看着他,说:“周澜,这是我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我……我不想欠你太多。” 周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沈韵,你扪心自问,你何曾欠过我什么?你恨不得让我欠你!” 他盯着沈韵,沈韵抿着唇,回望他,但不说话。 周澜三分气愤,七分受伤:“你就是不愿意跟我有牵扯,是不是?” 他站起身来,走到沈韵身后,将他的座椅转了半圈,整个人蹲在他身前,扶着他的膝盖,抬头望着他:“沈韵,你和我之间怎么是欠?我赚的钱不给你用,给谁用?” 沈韵眯了眯眼,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犀利又暗沉,紧紧盯着周澜。 似乎是想把他破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败絮一般。 周澜被他看的嵴背发凉,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在沉默了一阵子后勐然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握着门柄,终于说:“周澜,以后不要来接我吃饭了。” 如逃命般走出了那间包厢,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门额上“海底月”那三个字。 他的瞳孔缩了缩,继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周澜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他本以为他会感动的,但事实上,他却如见蛇蝎一般。 那扇门重重掩上了,他盯着门扇半晌才起身。 腿都蹲麻了,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还没动几口的饭菜。 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段总写不顺,就酱吧,我已放弃治疗 第40章 第 40 章 沈韵坐在计程车上,车里空调开的很足,他甚至觉得有点冷。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由地暗自懊恼。 第77页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向周澜发脾气了? 他不记得了。 不过是仗着一点点从别人身上偷来的宠爱罢了。 那点宠爱随时可能离开,也随时可能转移到别人身上。 他嘲讽地笑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想,在这段关系里,终归还是自己错了,本来什么都不该要的,可最后还是起了贪心。 他又想,周澜也错了,他为什么非得抱着他谈情,在他最孤单无助的时候,猝不及防地。 他还记得他给的棒棒糖特别特别甜。 竟然这么快啊,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掠过了一年。 而周澜此刻也不好过,他陷在椅背里,机械地用手指抚摸着自己的额角。 他的神情很专注。 他在想,这一块冰,他本来就快把他暖化了啊,怎么就又回去了? 他默默地盘算着名下的房产,哪一处适合挖一个地下室? 实在不行就把他绑回去,关起来。 让他一辈子就生活在方寸之间,只为自己而活着。 他认真的想着,施工得找外地人,不能在本市久待的。 用手铐用绳子还是用脚镣? 他的心又热又烫,激烈地跳动着,中了邪一般,恨不得马上就去做。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响起,将他从那种偏执的疯狂中拽了出来。 他喘息着,全身的毛孔瞬间一麻,冷汗湿了衣襟。 他为自己的疯狂感到了后怕。 电话是李焕打来的,提醒他下午还有一场土地竞拍。 周澜用手指轻轻敲着电话背面,疲倦地说:“你和小蒋去吧。” 李焕疑惑地问:“周总?” 周澜很少临时改变计划。 那边的声音传来,周澜说:“王百齐不是要争吗?把价格抬高后,让给他。” 李焕再次发问:“让给他?” 周澜没力气解释:“过几天你就知道原因了。” 开发区这片地,最终还是归到了百齐地产名下。 这片地座山观湖,本是极有商业价值的。 无论百齐还是州泉,拿这块地的目的都是为了建高端别墅区。 但王百齐并没有高兴几天,因为随后这块地后面的山上也出了新的规划。 规划一出,一片譁然,不少人幸灾乐祸,这座山要建一片大型公墓。 周澜生日这天,仍然定了去年的地方,包下了一层。 他给沈韵发了信息,沈韵没说来不来,只是说好。 房秦一到就跟周澜聊到了开发区这块地。 他其实主要是想打趣周澜:“人王百齐也没对沈韵作什么吧,你就这么落井下石?” 周澜很少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这次之所以针对王百齐,其实是为沈韵出气。 不过知道内情的人也就这么几个而已。 ***************** 徐墨然到车里去取一份资料,赵纯在潘达大厅里等着。 电梯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身姿挺拔,下巴微扬,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从容自信的劲儿。 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但赵纯看到那个人影,脸色却迅速阴沉了下来。 沈韵走到他面前,微笑着招唿:“赵老师也来找潘总?” 赵纯看着沈韵,冷冷哼了一声:“看来我们来不来,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沈韵抿唇一笑:“明年的单,摩西大概没有什么机会了,不过还有后年。”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聊着今天的天气一般随意自然。 赵纯看他的眼神像下刀子一般:“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说的真对。” 沈韵笑笑:“真羡慕赵老师还有时间骂人。” 他边说边往旁边错开一步,准备离开。但赵纯也紧跟着逼近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韵蹙眉:“怎么?赵老师还没聊够?” 赵纯冷笑一声:“沈韵,真没看出你他妈是个白眼狼,当时要不是靠着摩西,你以为你今天能是个什么东西?” 沈韵眯了眯眼。 赵纯质问:“摩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这样恩将仇报?市场这么大,你偏要抢摩西的客户?” “恩将仇报?”沈韵微微一笑,声音小的有如耳语“赵老师也知道这个词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纯:“当初赵老师加入摩西的时候,摩西已经打出名气了吧?徐老师和高老师念在朋友之情,让您入股,如今呢?” 沈韵的话说得模稜两可,但赵纯本就心虚,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中间的逻辑问题,就白了脸。 沈韵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很是邪气:“赵老师,恩将仇报这个词,可不好随便说。” 他手指往上指了指:“你看,高老师看着你呢。” 赵纯吓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本能地抬头往上看去,除了洁白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 沈韵笑出声来,眉眼弯弯:“赵老师还要跟我谈谈恩将仇报这个词吗?” 赵纯回过神来,心里又惊又怒,又羞又恼,他咬紧牙关,挥手向沈韵打去。 清脆的一声响,引得大厅里其他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脚步,往这边看来。 徐墨然拿完资料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第78页 赵纯打完尤不解恨,他上前一步揪住沈韵的领口,激动地还想再次挥手。 新仇旧恨齐涌心头,他恨不得打烂沈韵这张幸灾乐祸的脸。 但这次却没有这么顺利,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他惊愕地回头,看到了徐墨然又惊又怒的脸。 赵纯气地直抖,指着沈韵:“他,他……” 徐墨然恨恨地放开他,压低声音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韵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丝,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商场上正常竞争也要挨打了。” 他没看徐墨然,说完便错身走了过去。 徐墨然追上他,从背后勾住他的肩膀。 沈韵转过身来看他,抿唇道:“上次在酒吧我就说过,商场如战场,若有什么还请多包涵。” 他挑挑眉:“怎么,摩西一直这么霸道吗?” 他半边脸肿了,五根指印清晰地印在脸颊上,徐墨然伸手碰了碰,麻中泛疼:“我送你回去。” 沈韵退后一步,跟他拉开距离:“不必,更狼狈的时候我也有过,没有徐老师也一样过来了。” 徐墨然咬了咬唇,说:“沈韵,对不起。” 沈韵冷冷一笑:“哪一次呢?徐老师是为哪一次说对不起呢?” 徐墨然一把抓住他:“上一次和这一次,都……” 沈韵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往远处的赵纯,离得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也正往这边看过来,沈韵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犹如有着重量一般,压在他的身上。 沈韵看着他,人却往徐墨然贴近,他将唇贴近徐墨然的耳垂,笑问:“徐老师是真的喜欢我?” 沈韵温热的唿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垂,徐墨然的耳朵红了。 沈韵大笑着撤开身体,他一笑刚挨过打的脸颊便疼了起来,眼睛里疼的泛出了一点泪花。 他笑着说:“看来徐老师是真的纯情,以后我可不敢逗你了。” 他摇摇头,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徐墨然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骄傲又张扬。 他走着走着忽然单脚跳了两步,随后抬起一只脚来,弯下腰去。 鞋带开了,徐墨然微笑,那个动作与他记忆中那个人的动作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徐墨然心中一跳,他喊道:“高奚!” 但那个人影,已经开门离去了。 有无数次那个答案都唿之欲出,但他却不敢相信,也不敢深想。 可刚才那一刻的默契,仿佛在过去某个时刻不止一次地重叠出现过。 他甚至在他刚刚单脚起跳的那一刻,就知道他鞋带开了。 他总是系不好鞋带。 过往的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 哥,帮我拿下东西,我要繫鞋带…… 哥,等等我,我要繫鞋带…… 哥,我踩到自己的鞋带啦,差点绊倒…… …… 他总是单脚跳两下,然后抬起一只脚,弯下腰去繫鞋带。 有时候自己就蹲在他身前帮他系,站起来时,他就会凑上来亲一口。 满嘴的甜言蜜语,对着自己说个不停…… 徐墨然的唿吸急促起来,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但人却如被钉死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能动。 ***************************** 周澜的生日会,沈韵又没有来。 八点,九点,十点…… 周澜装作漫不经心,却一直偷偷地看表。 十点一刻,沈韵说来不了了。 周澜喝多了,沉默着不说话。 连续两年他的生日都过得很憋屈。 到沈韵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还有最后一点时间,他想跟他一起过。 大厅里还亮着灯,几个年轻人在加班。 周澜迳自去了沈韵的办公室,他没敲门。 沈韵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菸草味儿。 周澜靠近看他,灯光下半边脸颊高高地肿着。 他怔了怔,伸手去碰他,手指刚一碰上他的脸颊,那双眼睛便张开了。 一双眼睡意朦胧地看着他,沈韵蹙了蹙眉,问:“周总?” 周澜摇摇晃晃地把他抱起来,往沙发上放去:“周澜。” “啊?”沈韵疑惑地看着他。 “叫我的名字。”周澜说。 “我刚才叫的就是你的名字啊。”沈韵不解的说。 周澜没说话,低头抚着他的脸:“这又是谁干的?” 他犹记的去年他的生日,沈韵被人打得满身伤痕,于是拉起他的上衣,去检查他的身体。 沈韵按住他的手:“别,身上没有。” 他闻到周澜身上浓重的酒味儿,说:“对不起啊,今天又没能去。” 周澜捏着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来,低头去吻他脸上的伤痕。 就如那天他亲吻他背后的伤痕一般虔诚。 沈韵咬住了唇,控制着自己内心情感的波动。 “没事。”他说“我一点也没吃亏,他们更惨,我打……” 第79页 周澜没让他说完,他吻住他的唇,把他抱到办公桌上,探手去解他的衣服。 沈韵用双手捧住周澜的脸,望着他带着薄醉的双眸。 那双眸子里有极深沉的东西,他说:“走吧,周澜,我们回家。” 周澜执着地褪掉他的衣服,然后掐着他的腰抱着走向门口,沈韵吓得整个人都慌了。 周澜把他顶在门上,温柔地说:“别怕,这样他们就进不来了。” 沈韵拧着身子锁了门,他颤声说:“周澜……” 周澜把手指放进他的身体,手指重重一勾:“告诉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马上就13w字啦,离完结应该不是太远了。 嗯,加油 第41章 第 41 章 沈韵咬着唇闷哼了一声,他缓了缓,轻声说:“是赵纯。” 这种事儿瞒也瞒不住,他犯不着撒谎。 周澜一边动作一边问:“为什么?因为你抢了摩西的客户?” 他们的额头紧紧抵在一起,两双眼睛互相注视。 不像是情人,倒像是仇人,互相都想压榨出对方心底那些隐秘的,不可言说的东西。 身下的手细緻地做着扩张,沈韵双脚离地,只能把腿勾在周澜腰上。 他的眼角渐渐泛起一点绯色,喘息着求饶:“不要在这里,门……会响。” 周澜的手指打着圈儿,哑着嗓子问:“为什么非得针对摩西?” 他目光如炬,盯着沈韵,让这张脸上的表情连一丝一毫都无法遁形。 沈韵的动作太大,针对性太强。 只要有心,就能看出来涅槃与摩西的对立氛围。 他似乎在孤注一掷,而且毫不掩饰。 周澜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可是理由呢? 没有理由的针对未免过于诡异。 沈韵率先收回了目光,他把额头轻轻抵在周澜的肩头:“我不能说。” 因为不想撒谎,所以不能说。 周澜双手扶着他的腰,把他慢慢往下按去。 进入的太深了,沈韵难耐地呜咽了一声。 他就这样抱起他,把他放在了办公桌上。 连缓冲的时间也没给他,拉高他一条腿,大力地动了起来。 沈韵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周澜亲吻着他的眼睛说:“你放心。” 放心什么?沈韵不知道。 他紧紧搂着周澜的脖颈,强烈的快感让他高高地扬起了头。 咽喉很快落入了对方口中,啃咬压缩,他在极度的压抑中泄了身。 周澜扯着他的腿把他翻过去,让他趴在桌上。 他咬着他汗湿的背嵴上那两片形状优美的蝴蝶骨,一言不发的狠狠弄他。 那两片薄薄的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耸动,仿若真的会展翅而飞一般。 奶白的皮肤上密布着小小的汗珠,犹如新剥壳的荔枝,让人忍不住想生啖其肉。 不多时,沈韵背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和吻痕。 但两人俱是一言不发,犹如搏命一般。 沈韵泄了三次后,终于咬着周澜的耳朵,支离破碎的求饶了:“周澜,不要了,求你。” 周澜恶意地问:“不要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发狠顶了几十下,沈韵被刺激的眼泪从眼角一颗颗滑进鬓角里。 他用气声说:“周澜,你混蛋!” 然后又哭:“我不行了。” 周澜吻住他的唇,温柔地,小心翼翼地,甚至是带着讨好的意味。 但身下的动作却更加狂热。 他像一个精分一样,生生把灵魂分成了两半,一半温柔,一半狂野。 周澜终于停了下来,他温柔的亲吻他汗湿的发,他湿漉漉的眼睛和被咬出牙印的嘴唇。 沈韵的唇又软又热,才几天没亲到而已,他却觉得仿佛在思念中过了半生一般。 他把他抱在怀里,亲不够一般,闷闷地说:“赵纯,跟徐墨然一起的那个吗?” 沈韵睁开眼睛,看着周澜,愣了一会儿说:“我打回去了。” 赵纯打了他的脸,但他扎了他的心,也算公平。 他说:“这件事你不要管。” 周澜看着他,问:“你的什么事儿,我能管?” 沈韵垂下眼睛,沉思着:“你想帮我的话,就把岚湖给我吧。” 周澜揉着他:“给你。你若做的过来,都给你也没问题。” 他看向沈韵的办公桌,上面摞着小山般高的资料,他浅浅地吻他:“可是你已经太累了。” 沈韵却执着地望着他:“我要岚湖。” 他说:“你不是想帮我吗?怎么我开了口你又不愿意了?” 周澜的眼神暗沉:“给你岚湖就能帮你?” “能!”沈韵斩钉截铁。 然后又放轻声音:“另外,其他项目也不要再给摩西,这样就算帮我大忙了。” 周澜用大拇指轻轻揉了揉他受伤的面颊:“知道了。” 沈韵穿好衣服,点了一支烟,斜斜坐着,低声说:“谢谢。” 周澜看着他,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他总觉得沈韵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第80页 谁都没说过这方面的话,但那种感觉横亘在两人之间,客气而疏离。 周澜亲亲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故作轻松地问:“跟我还这么客气?” 沈韵却没看他,只是看着指间的烟,轻轻笑了笑。 ******************* 这个冬季,岚湖项目的平面图就送到了州泉。 项目部看过之后提交给周澜,周澜很快签了字。 后面就要出效果图和施工图,没有问题的话,开春施工队就要进场了。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岚湖是州泉在市中心的一个项目。 地块不大,但位置极好,主打高端洋房。 户型种类不多,都是大户型,属于改善型住宅。 周澜曾提过,想在岚湖留一套复式,这样两人上班都近。 而沈韵,对这个项目也是前所未有地重视。 从小处到大处,每一项工作全部亲自操刀。 平面图通过后,沈韵便坐在办公室里抽菸。 他再次翻开岚湖与馨城的户型图,仔细做了一番对比。 虽然这个工作他已经做过很多次。 他微眯着眼睛,指尖轻轻地划过馨城的户型资料,然后慢慢吁出一口白烟来。 这两个楼盘类型相同,但馨城在城南,占地面积更大一些,户型也更多。 据说摩西失了孟氏的其他订单,对馨城特别用心,想靠着这个项目再打一次翻身仗。 两个楼盘的户型凑巧也是和同一家设计院合作设计而出。 沈韵对比后发现其中有一半户型除了大小不同外,布局基本是一样的。 他静静地沉思了半晌,最终拿起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说:“喂,林见阳吗?我要请你喝酒了。” 电话那边传来林见阳的声音:“沈韵?” 沈韵笑笑:“是,没想到吗?” 林见阳问:“什么时候?” 沈韵说:“随你,我随时有空。” 林见阳想了一会儿:“明天晚上吧。” 沈韵笑笑:“好,还在bobo吧。” 林见阳到的时候,沈韵正对着电脑忙碌,他抬头笑笑:“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林见阳打量着他,说:“不着急。” 沈韵和他上次见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髮丝乌黑柔顺,唇角噙着一点笑。 看起来就是很柔顺的样子。 他想起赵纯对他的形容,不由得觉得对方小题大做。 沈韵笑着道了声谢,继续低头忙碌了十来分钟,才抬头笑:“久等了。” 林见阳好奇地问:“这么忙?” 沈韵抿唇笑道:“嗯,岚湖的设计稿,和馨城有很多重合的户型,我们希望能抢先一步。” 林见阳点了点头,沈韵不好意思地笑笑:“可以给我讲讲周澜和魏琛的事儿吗?” 林见阳嘲讽一笑:“你还挺有耐性的,我以为你不会找我了。” “怎么会?”沈韵敲出一支烟来,在指间旋转“只是后面太忙了,所以拖到了现在。” 他略微有一点点伤感:“我努力克服过,但还是很介意。” 林见阳看着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这个人,好像并没有自己那么坚强。 他最近见过周澜,周澜答应过给他五部戏,现在才只是第二部。 他旁敲侧击地提过沈韵,但周澜什么都没有说。 他有把握,周澜会再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他笑着问:“魏琛的事儿,你没问过我哥?” 沈韵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我哥”是指周澜。 他侧头点了烟,微抿着唇,半晌道:“我不太敢问。” 林见阳笑笑,说:“他们两个二十岁就在一起了,魏琛早就结了婚,不过我哥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爱上别人了,就算他得不到魏琛,也要缠他一辈子,你说这种……” “喂,你怎么了?” 林见阳看到沈韵的眼圈红了。 他听的很专注,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还恍若未觉地往唇边送。 沈韵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林见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吐出两个字:“傻逼。” 他真不明白,周澜怎么还不厌倦。 他无聊地喝着酒,目光无意识地停在沈韵的电脑上,岚湖和馨城…… 他蹙了蹙眉,往四周看了下,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小小的角落。 轻手轻脚地把电脑转个方向,让显示器对着自己,他拿出手机,把一张张图纸拍了下来。 沈韵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来,他好像是哭过,眼睛红红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林见阳又坐了一会儿,沈韵说:“谢谢你,我都清楚了。” 林见阳看着他的脸,说:“上次见你,不是还挺镇定的?” 沈韵抿着唇,过了会儿才说:“我说过,我本来是想克制的。” 林见阳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沈韵。 沈韵因为沾了泪,而显得更加黑长得睫毛,无辜滴扑闪着。 林见阳漾起一个笑,这个笑带着一股凉气,还带着点得意。 第81页 他想,真是一个小可怜,珍惜能为周澜伤心的日子吧,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所以这是19年的初雪吗? 第42章 第 42 章 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沈韵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放在脸上捂了捂。 太晚了,没有公交,也没有出租,他站在路边等待着。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沈韵的眼睛眯了眯,继而抿紧了唇。 车窗打开,徐墨然的脸露了出来,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韵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低头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坚持不上车,徐墨然的车就随着他慢慢缀在后面,引人侧目。 这种不动声色的执着,也是一种逼迫。 徐墨然看着他繫上安全带,问:“今天这么晚?” 沈韵都被他气笑了:“徐老师能不能说清楚,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徐墨然不说话,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这几个月来,他总是这样,沈韵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与无奈。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沈韵弯腰下车。 徐墨然也随后下来,紧跟着他走了几步。 沈韵回过头来,蹙着眉看他。 徐墨然紧了紧手指,问:“你跟周澜,是真的吗?” 赵纯给他看了很多照片,虽然周澜和沈韵同框的不多,但沈韵深夜出入周澜家的却不在少数。 沈韵笑笑:“是不是真的跟徐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徐墨然上前几步,把他抵在墙上,沉声说:“有关系。” 沈韵看着他,带着玩味的笑:“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徐墨然的唿吸急促起来,眼睛里冒着火,说:“如果我不许呢?” 沈韵笑了,如果不是徐墨然按着他的肩头,他大约能笑弯了腰。 他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徐老师是我什么人?你的不许有什么意义?” 徐墨然唇角紧抿,脸上的线条紧绷,沈韵知道他是在生气。 他推他:“这么晚了,我们孤男寡男的,让人看到不太好,徐老师请回吧。” 徐墨然毫无预兆地俯下身来,沈韵侧头想躲,但对方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脑后。 唇上一热,徐墨然的吻落了下来。 这个吻缠绵悱恻,舌尖轻轻地在他的唇瓣上舔吻。 良久后才分开他的唇,挑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 随之变得贪婪,狂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将他的舌尖紧紧缠住。 还是熟悉的味道,沈韵想,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点波动。 他看着徐墨然紧皱的眉头,迷恋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徐墨然都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他一直想着这一天,但来了,却没有多少快乐。 他推开徐墨然,徐墨然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惘,他轻轻叫:“小奚。” 沈韵看着他,冷静无比:“徐老师,你看看清楚,我是沈韵。” 徐墨然抿紧唇,不说话,但眼睛里满是笃定。 沈韵用衣袖抹了抹唇,说:“这一次,我不跟徐老师计较,但是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他退的离他更远一点,说:“我爱的人是周澜,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他,希望你知道这件事。” 他看到徐墨然在颤抖,仍坚持说了下去:“这辈子,下辈子都跟徐老师没有什么关系。” 徐墨然颤声问:“那上辈子呢?” 沈韵瞳孔收缩,眼睛里闪过一抹伤痛。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冷笑道:“上辈子?如果真有什么的话,也是我瞎了眼。” 他脸上浮现了一丝愤懑之情,声音也微微打着颤“可是眼瞎了,心不能瞎,以后再不会了。” 他转身向楼洞走去,徐墨然绝望地唤:“高奚!” 沈韵的身影僵了一下,随即又迈开了脚步,他头也没回:“说过了,我不是高奚。” ************************** 赵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的一组照片,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蹙着眉,最终把手边的一份图纸装进了档案袋。 这组照片如一道催命符一般,让他本就犹豫纠结的内心下定了决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要下手,那就要狠一点。 徐墨然最近跟丢了魂一样,整个摩西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赵纯真的是又累,又气,又恨又委屈。 他真是够了这样的生活。 沈韵在一天,他就坐立难安一天。 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的挫败感都来自于他。 在潘达那天的对话,更让他坐立难安。 沈韵那话中有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他心惊。 他揉着眉头,心里仍然是惊疑不定。 馨城的进展也很顺利,少了别的很多工作,他和徐墨然赶出了好几种方案。 又选了最合意的,封了档送到了孟氏。 孟氏那边很快就过了审,就等着天气稍暖施工队进场了。 孟氏的户型种类虽多,但好在是分期开盘,所以第一期的工作并不算繁重。 第82页 赵纯算着时间,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州泉前面。 *************** 农历十一月二十九日,是高奚母亲的生日。 今年与往年不同,是老人的六十大寿。 沈韵头天一晚上就没有睡好,半夜坐在阳台上默默地抽菸。 他已经很久没有半夜起来抽菸了,周澜在黑暗中看着他的侧影,问:“怎么起来了?” 沈韵正想的出神,闻言,脱口而出:“我想我妈了。” 周澜微微一愣,显然没想过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而沈韵也清醒了过来,他掐了烟,从另一边上了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我妈了。” 周澜从背后抱住他,把他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他知道沈韵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只能把他抱的更紧。 沈韵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变得湿润了。 他是真的想老人了,想得不得了。 清晨起来他选了半天,最后抿着唇围了条红围巾。 周澜难得见他在衣着上纠结过,不由得靠着门框多看了几眼。 沈韵见他看着自己,笑笑说:“不好看吗?” 周澜帮他整了整衣领,笑着说:“好看,好看极了。” 沈韵认真地点了点头。 **************************** 接到沈韵电话得时候,高原和徐墨然正在厨房里忙着。 以往每年老人生日都是高奚和徐墨然在厨房做饭,她只要跟着蹭吃蹭喝就行了。 自从高奚不在了,高原就默默把高奚的位置给顶了起来。 高原从裤兜里摸出电话,喂了一声,过了会儿说:“今天不行啊,沈韵,今天是我妈生日。” 徐墨然停下了正在杀鱼的手,看向高原,高原用口型对他说:“沈韵。” 沈韵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高原沉吟了下:“你现在已经在球室了啊?那你中午一起来吃饭吧。” 沈韵的手握紧了,手指一下下重重地擦过球桿,他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说:“这样好吗?我……我都没准备礼物。” 高原在那边爽朗地笑:“有什么不好的?人多热闹,老人不知道多高兴。” 沈韵放下电话,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 礼物已经准备了,是一套护膝,他妈年轻时候膝盖受过寒,冬天风一吹就容易腿疼。 高原心大,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她往往想不到,以往都是自己备的。 他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想买给父母,但是他不能。 他放下球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忍不住的想靠近他们,想像以前那样,倒进父母的怀里去。 高奚爱撒娇,从小就嘴甜。 长到三十岁还偶尔会躺在他妈腿上,一边刷手机一边夸他妈多么多么美。 他妈总是一边被逗得咯咯笑,一边说他长大了也不稳重,另外手里还闲不住地往他嘴里餵零食。 只是成为沈韵后那些撒娇嘴甜的技能都没有了。 生活太苦了,说出来的话都是苦的。 他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站起身来,往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区里走去。 开门的是高原,沈韵递上礼物,不好意思地笑:“不打扰你们吧。” 高原说:“怎么还去买礼物了?不是说了不用嘛。” 她把东西拿到手里,看到是一对护膝,不由得微微一愣。 客厅里响着电视的声音,老人的声音传过来:“高原,你朋友到了吗?快让人家进来。” 这一声犹如一记重锤打在沈韵心上,他赶紧借着弯腰换鞋的机会把眼泪给忍了回去。 他随着高原进去,看到了厨房门口的徐墨然,徐墨然的眼睛乌黑,瞭然又悲伤地望着他。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都不想在这一天闹出什么不愉快。 老人已经站了起来,看到沈韵进来都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高母穿了件红毛衣,跟沈韵的红围巾倒莫名的般配。 沈韵笑着打招唿:“叔叔好,阿姨好,祝阿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高母笑着拉他的手:“这孩子嘴真甜。” 高原把那对护膝递给她妈:“沈韵送你的。” 高母拿在手里看了看,眼圈忍不住就红了。 饭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大家围桌而坐,高母旁边坐着高原,高父旁边坐着徐墨然。 席上两位老人不停的问沈韵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有没有女朋友。 沈韵都一一答了,高母又去看高原。 高原说:“别打我的主意,我比他大好几岁呢。” 沈韵低着头不说话。 这间熟悉的房子,这些熟悉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尴尬的境况该有多好啊。 饭后高原切了水果端上来,沈韵陪着老人说了几句话。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听,静静的,怕话说多了控制不好情绪。 只要能挨着他们他就很满足。 吃水果的时候电视却坏了,高父先过去看了看,说不能修了,电视该换了。 高母一听急了:“你敢换试试?” 第83页 这台电视还是高奚买的,以往出了问题也是他修。 高奚之前也说要换,但老人会过日子,觉得还能修就不让换。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现在这台电视又有了不一样的意义,高母更是不让换了。 徐墨然看了沈韵一眼,也上前看了看,没找出原因出在哪里。 沈韵把手洗干净,说我来看看。 他熟门熟路地拉开电视柜下面的小抽屉,找出工具,捣鼓了没几下就好了。 等他回过身的时候,气氛全变了,高母满脸是泪地看着他。 沈韵紧张地眨了眨眼,他一眨眼,高母彻底崩溃了,虽然长相不一样,但那动作神情全一样。 沈韵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他求助地看向高原,可是高原的眼圈也红了。 他默默地看向徐墨然,徐墨然也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咬了咬唇,心里慌的厉害,越慌越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看出去的东西全花了。 他抿着唇低了头,眼泪如珠子一般随着低头的动作掉了下来。 不能再呆了,沈韵连外套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 第43章 第 43 章 “孩子,孩子……”高母的哭喊声被门遮断,高原果断拿起沈韵的棉服追了出去。 她叫着沈韵的名字追到大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是哪里还有沈韵的身影? 高原气喘吁吁地摸出电话拨了出去,沈韵的电话在棉服里响了起来。 她无奈地返回家里,开了门就看到徐墨然正跪在二老跟前,母亲则哭倒在父亲怀里。 高原愣在了原地。 沈韵并没有走远,他坐在小区的花坛边,垂着头。 他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本没奢望能相认。 毕竟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他只想着能借着高原的光跟老人亲近亲近。 解一解相思之苦即可。 即便真的要跟家人相认,也要等到合适的时机,等风浪都过去之后。 而不是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 但一切都以意料之外的方式脱了轨。 也许是亲人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默契使然,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 如果他当时不去修电视就好了。 如果修完电视他看着母亲脸上的泪,能控制住情绪,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就好了。 如果…… 如果…… 但是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即使他们都什么还没有说,他自己的眼泪都忍得很辛苦。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但这样又何尝不好?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吗? 他用手掌捂住了脸,默默想着母亲脸上的泪,父亲眼中的泪花还有高原发红的眼圈。 就这么走了算什么? 他脑海中思绪翻滚,这么冷的天,这么怕冷的人,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点寒冷。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大脑里,无暇顾及其他。 他只觉得心被什么揪紧了,不停地往外拉扯,扯的自己透不过气。 沈韵站起身,重新向那扇门奔跑过去。 开门的还是高原,除了她其他人都狼狈不堪。 徐墨然脸颊肿的老高,父亲还在安慰着痛哭的母亲。 高母哭倒在丈夫怀里,看到沈韵又进了门,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高母长得十分美,在高奚出事之前,她还是乌髮红唇,性格开朗爱笑。 此刻却是乌髮里掺了缕缕灰白,唇角和眼梢都染上了悲苦之色。 生生比两年前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沈韵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高母抢前一步把他抱在怀里,呜咽着问:“你真是,你真是……” 她说不出来,只觉得又惊又喜,又害怕希望会落空,一颗心高高吊着,只想求个解脱。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丈夫,希望他能对他点点头也好。 高父清隽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裂缝,紧抿着唇,看着沈韵。 沈韵拿目光看了徐墨然一眼,颤声问:“能去里面说吗?” 高母的心里一沉,这不像她的孩子,高奚哪里会这样问? 他一向是撒娇耍赖没正形,想怎样笑眯眯拉着她就怎样了。 但她还是立马扶起他来:“走,我们里面去。” 门关上了,高原望向徐墨然:“都是真的吗?” 徐墨然抿着唇,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门:“直到今天我才百分百确认。” 高原冷冷道:“我是问你做的那些混帐事。” 徐墨然脸上的表情更加灰败。 高原瞭然,她脆声说:“你走吧,以后你跟我哥,还有高家,再没有关系了。” 徐墨然牙关紧咬,沉默着坐在沙发里,像一座山一样。 沈韵跪在地上,像在楼下想好的一样,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高父虽然含着泪,但还是很谨慎,问他还记不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他们能相信这一切已经很难得。 所以父亲的求证算是意料之中。 高母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不撒手,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相信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了。 沈韵想了一想说了几件事。 第84页 其一:高原8岁那年溺过水,旁边没有人,高奚把高原拉上来,但自己却沉入水底。 那时候高原吓坏了,只知道在岸边哭,高奚沉入水底,以为自己要淹死了,那一刻他绝望地在水底睁开眼睛,却看到有几块大石头陷在河底,于是憋着气扒着石头慢慢爬上了岸。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就算有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太可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其二:高奚和徐墨然买房子的时候,因为手头紧,父母悄悄塞了三十多万给他。 因为徐墨然自尊心强,而且比较敏感,所以父母当时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第一件还算了,第二件连高原也不知道。 知道的也就面前这三个人了,沈韵说完,父母再无怀疑。 高母把沈韵抱在怀里,心疼的直抽。 高父也展臂把母子二人抱进怀里,一辈子没流过几次泪的男人,此刻也是老泪纵横。 沈韵又把自己现在的情况跟父母交代了一下,中间受过的那些苦,他都略过了没提。 直到他说完了,高母还把他抱在怀里捧着脸看个没够,不捨得撒手,一双眼哭的红肿不堪。 倒是父亲想的多,问他,和徐墨然打算要怎么办? 在他出去的时候,徐墨然跪着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 沈韵抿了抿唇说:“爸,妈,我跟他不可能了。” 父母连连点头。 他踌躇了半晌,又说:“以后,高奚的身份也不能再用了。” 高母惊讶地问:“为什么?” 高父倒是瞭然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咱们家人知道就行了,以后就说沈韵是我认的干儿子。” “……” 一家人出去的时候,徐墨然还坐在客厅里,高原脸色很不好看地坐在旁边。 徐墨然见他们出来,再一次下了跪:“爸爸,妈妈,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不能放弃小奚,我求求你们,再给我一个机会。” 高原刚要开口说,那我哥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死? 话到嘴边又记起徐墨然是真的自杀过一次 。 于是她说:“你要真对他好,就放过他吧,他过的那么苦都不认你,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徐墨然抿唇不语,沈韵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徐墨然,一切都完,别闹了,你不小了。” 徐墨然固执地看着他:“可是我们说好要过一辈子的,你不能有别人!” 沈韵涩然一笑:“我是和你过了一辈子,是你没有遵守承诺,是你有了别人!” 他轻声地,给彼此留下一点脸面:“那辈子已经完了,高奚也不在了,徐墨然,我也不想恨你了,各自放过吧。” “我只有那一次。”徐墨然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一样“我真的只有那一次,你离开周澜好不好?你想要摩西,我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回来。” “我不要摩西。”沈韵说“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徐墨然,就算没有周澜,我们也回不去了。就算高奚活着,也回不去了,你不懂吗?” 沈韵这晚还是回了周澜那里,高原开车把他送到门口。 沈韵要下车的时候,高原问:“哥,你跟周澜,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沈韵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了一会说:“只是在一起处处试试。” 高原点了点头:“哥,你要是缺钱,家里还有存款,我自己也有一些。” 沈韵抱了抱高原:“知道了,乖。” 没有什么比家人更温暖了,他把唇印在高原的发顶,充满感激。 到如今,他方觉,上天待他何其好,好的让他恐慌。 过去受得那些苦,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周澜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的专心致志。 看到他时竟然有些迷惘,他站起身来,目光里慢慢带了些喜悦。 他抱住他,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换掉鞋子的时候,紧紧地把他勒进怀里。 “我的宝贝回来了。” 沈韵闻着周澜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儿,陷在他怀里没有动。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沈韵笑着推开他:“我先换鞋。” 周澜看着他:“今天心情很好?” 沈韵抿唇笑笑:“嗯。” 他想告诉他,他见到他的家人了,但是他没法说。 他有想跟他分享的冲动,却不能说,这种欲望与压抑,再一次提醒着他们之间无法缓解的矛盾。 但他还是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说:“周澜,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周澜年底又拿了几块地,他说现在没有什么好地块了,来年政府对土地的管控将会更加严格。 所以趁着今年多拿几块。 另外他还在忙着考察一些影视文化以及游戏开发方面的投资。 而且年底各种会议多如牛毛,他不止一次听李焕抱怨过,周澜的日程安排得密密麻麻。 但只要他回家,周澜就会在家里等着。 为他准备饭菜,抱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只要他想要的,他似乎都能给他。 第85页 如果不知道真相,他真的会被感动,即便现在,他仍然有一种对方对他动了真心得错觉。 他吻上周澜的唇,不想再想那么多,他没什么遗憾了,他的背后,有家人支撑了。 他感觉很幸福,可以放心地去亲吻这个人了。 有机会亲吻他的日子不多了。 第44章 第 44 章 沈韵似乎变了,至少在周澜眼里是这样。 他的笑容变多了,变轻快了,也变真心了。 烟抽的渐渐少了一些,曾经被弃之不用的棒棒糖又衔在了嘴里。 他把工作上的事情慢慢交了出去,在家呆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周澜每天忙完了便往家里赶,现在反了过来。 往往推开门,便有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他。 周澜第一次看到餐桌上的饭菜时,震惊地睁大了眼:“沈韵,你会做饭?” 沈韵一边摘围裙一边挑着唇角笑:“从小没妈的孩子怎么能不会做饭呢?” 他是在撒谎,他跟徐墨然独立在外生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呢? 他们俩都会做,而且都做的非常好。 但从真正的沈韵的角度来讲,他说的又是真话,苦惯的孩子有几个不会做饭呢? 周澜听了眼睛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心疼。 他紧紧地抱住沈韵,在他白嫩的脸蛋儿上大力地咬了一口。 沈韵想推开他,他却抱的死紧,他的声音沉沉地:“你第一次给我做饭。” 他吻他的唇:“可是我想先吃你,怎么办?” 沈韵好笑地推开他:“那我以后可不敢给你做饭了。” 他们一边吃饭,周澜一边看着沈韵脸上被咬出来的一圈微红,抿着唇笑。 沈韵侧头点菸,然后以手支腮,笑得眉眼弯弯:“以后我真不做饭了。” 他穿着粉色的卫衣,整个人显的安静又柔顺,笑起来都是甜的。 周澜探出手揉他另一边脸颊:“这边再咬一口?对称。” 饭后他们会一起出去散步,沈韵会戴上帽子,围上围巾。 围巾把嘴巴鼻子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格外亮。 长长的羽绒服包裹住身体,遇到有风的时候,周澜会敞开自己的衣襟再把他包进怀里。 他们说的话不多,就这样静静的互相依偎着,慢慢走在夜晚寂静的小路上。 天冷,路上很少有人经过,好像这里也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天空飘起雪花,在路灯下随风飘摇。 沈韵记起第一次见到周澜的那个夜晚,也是一个雪夜。 已经两年多了啊,他有些感慨,抬头望着雪花,停下了脚步。 他对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记录时间的方式仿佛全是一个个项目。 做完了一个项目,又要接上一个项目,一个个项目完成,指尖的岁月也慢慢流逝。 两年,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只有得到。 周澜也在看雪,他笑着踮起脚尖去亲吻他。 沈韵不算高,也不算矮,光脚正正好178,穿上鞋子也有180. 但周澜很高,沈韵要亲他就要踮起脚尖。 他喜欢这种感觉,暖黄的路灯下,漫天的雪花里,他被周澜裹在怀里,深深地亲吻。 亲不够一般,红润的唇在路灯下泛着湿意,闪着诱人的光,偏偏还抿着笑。 青涩可爱的像个少年。 周澜贪婪地想把那路灯的暖,唇角的笑,还有雪花的浪漫全部都留下。 亲的空气都稀薄了,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彼此凝望。 周澜再次低下头来,沈韵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抬头了。 周澜便吻着他帽檐下露出的一点点额发,很温柔。 他说:“沈韵,答应我,永远都别走。” 沈韵不说话,闭了闭眼睛,把他搂得更紧。 周澜的笑便在耳边炸开,低沉愉悦,如最美的乐曲。 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两人才相携着往回走去。 他们第一次一起去看了电影,那是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影院里人很少。 沈韵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周澜举着两杯可乐,唇角的笑都简单又直白。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灯光暗下来后,周澜就把沈韵抱进了怀里。 电影讲的是一个死去的人,在人世间留恋不舍,不停徘徊,寻找着自己曾经的爱人。 但岁月沧桑,这世间已无人记得他的存在,他的爱人也早已消弭于这沧海桑田间。 他坐在海边,看海浪一层层滚来,眼神里的孤独与寂寞,将天地都映成了黑白。 有时候,一场离别,便是前世今生,再也不见。 很小众的文艺片,沈韵靠在周澜肩上,蹙着眉湿了眼眶。 周澜低头亲吻他的眼睛,带着怜惜,有一瞬间,沈韵甚至觉得,周澜懂他。 那荒谬的感觉一闪而过,他陷在他怀里慢慢翘起了唇角。 今年的新年在二月里,一月中旬沈清放寒假回来了。 几个月而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更开阔的视野,让沈清看上去漂亮又朝气。 沈韵在她回来之前便把家搬到了父母那个小区。 楼下的一户老邻居,恰好举家搬往上海,父母便把那套房子买了下来。 第86页 沈韵不在家时,便把沈清託付给父母。 沈清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高家解决,沈韵只说交了伙食费。 沈清单纯,也不多想,就是有时候看到沈韵和高原的互动,她会吃醋。 虽然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这家人和自己的哥哥契合的那么好。 那种默契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尤其高母看自己哥哥的眼神,宠溺的甚至有些不正常。 这天沈韵带沈清出去添置衣物,兄妹二人坐在店里等待上餐的时候,沈清终于问了出来。 “哥哥,你跟高原姐,是要结婚吗?” “什么?”沈韵瞪大了眼,随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去揉沈清的头髮:“想什么呢?” 沈清红了脸:“可是你们……” 沈韵含笑想了想,高原性格爽朗,跟自己哥哥从不见外。 平时看电视常挤着靠他,或把脚伸他腿上,更甚者,会一边看书一边伸着手让沈韵给剪指甲。 沈韵想想那个画面,难怪沈清多想。 他揉了揉额头,刚要解释,沈清又说:“而且阿姨看你的眼神……” 她抿抿唇“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吗?” 沈韵笑了一会,越想越有意思,他这才发现还没有跟沈清好好解释。 “干爸,干妈?”沈清看着沈韵。 “嗯。”沈韵托着腮“你没听哥都叫爸妈了吗?” 沈清蹙了蹙眉,她真没听见。 沈韵平时回去少,偶尔回去父母家,沈清在的时候也不多。 沈清一来,他便习惯性地调整状态,跟家人拉开点距离。 只有高原不把这些凡尘俗事放在心上,该怎样还是怎样。 沈清红着脸:“可你跟高原姐还是很亲啊。” 她没法否认,她更介意的是沈韵和高原的关系。 “我以为哥哥会不要我了?”沈清别扭地说。 沈韵停下了往嘴里送食物的手,不知道小女孩在想什么:“怎么会?” 他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沈清冷落了。 但其实并没有,沈韵更在意沈清的感受。 在高家,只要沈清在,沈韵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沈韵心疼沈清自幼孤苦,所以对她的疼爱比高原要多得多。 他跟高原以前还会吵架拌嘴,但对沈清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从不捨得说一句重话。 高原和他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妹,但沈清却是他养着长出来的,亦父亦兄也不为过。 平日里零用钱不用说只多不少,日常衣服零食也是时常买了寄到学校去。 经济条件好起来后,连电子产品也只给她买最新最好的,生怕这孩子自卑。 他想,也许小丫头只有他这一个亲人,所以比别人更依赖自己。 这样想着不由得又有些患得患失,一会怕忽略了她,一会怕宠过了她。 沈韵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又忍不住逗她:“将来你总要嫁人的,说不定不是哥哥不要你,是你不要哥哥了。” 沈清脸红的能滴血:“我才不嫁人,我就跟哥哥过一辈子。” 沈韵差点笑喷,他想起古装剧里女主角总是说:“女儿才不要嫁人,女儿要陪爹娘一辈子。” 颇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沈韵也不把这话当真。 但他知道沈清是真的在意他。 沈清以前很想学法律,但因为沈韵出事差点没救过来,沈清转学了医。 就为着哥哥,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放弃了。 沈韵回去后就给高原说,当着沈清的面别那么腻歪。 高原笑了笑:“那我不腻歪你,我腻歪她。” 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到最后沈清还偷偷问沈韵是不是跟高原说什么了。 高原对她太好了,让她觉得曾经吃过高原的醋这件事,很让人羞惭。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还有两天就到除夕了,沈韵和周澜去超市买年货。 沈韵把日常需要的东西都备了一点,又弯着腰去选零食。 薄薄的毛衣缩上去一截,露出一段细瘦的腰线。 周澜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忽然有一种很踏实幸福的感觉。 他趁人不注意,伸手在那截细瘦的腰线上,用拇指轻轻摩挲。 沈韵笑着躲开他,说:“回家给你包点饺子放冰箱,春节那天你可以吃。” 周澜愣了愣,情绪低落了下来。 沈韵要和往年一样陪沈清过年。 周澜家里除了父亲周祥,就是后妈和后妈带来的儿子。 自从他母亲去世,他就再没回家过过年。 他表面上看着风光,但最重要的节日却只能一人度过 沈韵见他不高兴,便笑着哄他:“初二就来陪你过。” 沈韵说到做到,回家就洗了肉和菜,剁了萝蔔牛肉馅和芹菜猪肉馅。 周澜做饭,他包饺子。厨房里热气腾腾的,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忙着。 这一点人间的烟火油腻气息,浸润进心里,幸福又安定。 周澜把饭端上桌,沈韵也包好了饺子,给他冻进了冰箱里。 第87页 沈韵洗手时,周澜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咬着他脖颈上青色的血管。 温暖的大手扯起上衣下摆,伸进他的衣服里。 “沈韵,我们一起过年吧,我想在新年第一时间就能吻到你。”他说“让沈清一起来。” 沈韵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粉,秀气可爱。 水流打在上面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活泼灵动。 但房间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冷了下去。 周澜抱的更紧了,沈韵终于转了头,他笑着亲他:“走,先吃饭。” 夜晚主卧大床上,炽热的唿吸与短促的哼声交织在一起,沈韵的皮肤上缀满了细小的汗珠。 他坐在上面,周澜双手掐着他细窄的腰,把他摇的犹如一只风雨中飘零的小舟。 他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无助地握成拳头,指节泛着白。 头微微扬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如即将窒息的羔羊。 巨浪一波又一波打来,他微张的双唇间,被撞出一串串轻吟。 周澜看着他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头的火越烧越烈。 他翻了个身,把他按在身下,喘息着在他耳边说:“我们结婚吧。” 沈韵急促的唿吸勐然顿住了,他眯了眯眼睛,眼睛里波光粼粼。 他本能地想问:“和我吗?” 但也是本能地咽下了这句话,他一语不发,摆动起腰肢。 周澜被撩的闷哼一声,抱着他的腰狠弄,很快沈韵就带了哭腔。 “叫爸爸!”周澜在他耳边说。 “哥哥,好哥哥……”沈韵不叫爸爸,在他耳边直叫哥哥。 周澜的心一阵狂跳,身体也一阵狂乱的顶弄,在他身体里发泄了出来。 他伏在他身上,亲吻着他的唇,喘息着说:“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第45章 第 45 章 除夕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花。 沈韵带着沈清一起在高家过年,吃完年夜饭大家坐着看春晚守岁。 邻近十二点,沈韵的电话响了,是周澜。 客厅太吵,沈韵到阳台上接起电话,周澜的声音传来:“下来,撞球室门口。” 沈韵穿上外套,下了楼,楼下的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蜿蜒的小路犹如一条玉带,静默地伸向远方。 远处有烟花炸开在黑色的夜幕中,雪花在空中优美地舞蹈,一切都美的犹如童话。 沈韵走着走着便奔跑起来,他奔出了小区,越过了马路。 看到周澜颀长的身影正倚在车门上,指间一点菸火闪烁。 沈韵微微喘息着停住,问:“你怎么来了?” 新的一年到了,无数支烟花在夜空里炸开,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夜空中。 他抬起头,眼睛里也有烟花炸开。 周澜俯身吻住他,唇舌交缠,淡淡的菸草气息。 天空中太美,沈韵不捨得闭上眼睛。 周澜笑着说:“我说过,要在新的一年里第一时间就吻到你,我做到了。” 他的吻慢慢加深,沈韵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万千烟花在身后炸开,如一场沸腾的欢歌。 “周澜”沈韵从唇缝间倾吐的字眼转瞬便没入周澜口中“新年快乐。”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快乐,但还是想祝福你快乐。 刽子手是我,也是你,但我还是祝福你新年快乐。 馨城的施工比岚湖要早,丁宁拿着资料在沈韵办公室里磨“岚湖到底在等什么?” 沈韵没有答,他双唇间衔着烟,眉目舒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 他问:“丁宁,如果有一天,涅槃交在你手里,你能扛起来吗?” 丁宁蹙着眉问:“什么意思?” 沈韵摇了摇头,笑笑说:“算了,当我没问。” 馨城一路进展都领先岚湖,样板间开放的那一天收穫了好评无数。 那时候周澜正在外地考察一个项目,馨城的盛况也传入了他的耳中,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州泉从来不怕比较,虽然两个楼盘相似,但州泉一向走高端路线,孟氏还差一层。 从本质上来说,无论是定位还是消费人群都是不一样的。 岚湖样板间开放时间比馨城晚了一个周,当天沈韵曾打电话问周澜要不要回来。 周澜说,有你在,我放心。 周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 沈韵在门外就看到房间里亮着灯。 他点了一支烟站在门口静静的抽完,才抬手松了松颈间的领带,走了进去。 周澜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叠照片,眉眼深邃,睫毛密密匝匝地掩住了眼里的情绪。 怕他抛弃了他再不回来,又怕他回来,面对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 听到门响,他的身体震了震,却始终低着头,只是声音无比暗沉:“你还敢回来?” 网络上已经炸开了,州泉岚湖抄袭孟氏馨城。 有网友晒出了对比图,有部分户型,除了某些细微的不同,整体设计是一模一样的。 连配色都没有丝毫不同。 而馨城无论开工还是对外开放都领先州泉,正常情况下来讲,的确是州泉的问题更大。 第88页 这件事最初只是如一颗小小的石子投落湖心,微微泛起点涟漪。 但随之这朵涟漪越扩越大,各种质疑,疑问,以及嘲讽从四面八方涌来。 州泉多年来稳居地产首席,早已处在风暴的核心。 一朝风动,暗箭齐来,平日里你越是高高在上,此刻便有越多人想把你拉下来踩在脚下。 周澜第一时间联繫了孟祥,问设计稿来自哪里? 孟祥也一头雾水,说:“是摩西交出来的啊,从平面图就一直是这一套,是我喜欢的风格,连改都没改过。” 周澜又问了摩西交图的时间,比涅槃要晚。 这些图的的确确出自沈韵之手,只是最后怎么会去了摩西? 但紧接着周澜便收到了手中的照片,似乎是想给他一个答案,来的这么巧。 照片中沈韵靠墙而立,徐墨然正低头亲吻他。 月色下两道修长的人影重合,如一幅画。 周澜认得出,这是沈韵之前住处的楼下。 沈韵换了鞋子,抬起头来:“我为什么不敢来?” 周澜冷着脸把手中的照片砸在他脸上,照片还未到眼前,便零零散散地从空中往下飘落。 徐墨然压着沈韵在空中不断旋转,随后坠落在地毯上。 周澜的双眼冰冷:“是不是你把设计稿给了徐墨然?” 沈韵弯腰捡起那些照片,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我为什么要给他?” 周澜冷声问:“那我换一个问法,你跟徐墨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问到最后,连尾音都打了颤。 沈韵轻笑一声:“周总不知道吗?他啊,他和您一样啊。” 周澜的胸膛起伏着,带着怒意慢慢迫近沈韵,却在沈韵最后一句话中遽然止步。 他轻轻说:“都是把我当作一个替身。” 他抬起脸看他,带着些天真又残忍的笑意。 一边的眉梢微微挑起,似乎在问:“不是吗?” 周澜的心重重一跳,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唇却抿得极紧:“你是听谁说了些什么?” 沈韵在手心里敲出一支烟来,却不回答,仿佛无意再继续纠缠这些。 白色的烟雾从他嫣红的唇瓣间缓缓逸出,美的人心颤。 他沉思着,半晌才道:“这次的事儿,不是我干的。” “那你为什么要岚湖,为什么偏偏是岚湖?你让我信你,怎么信?” 沈韵不解释,他避开他,往楼上走去:“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句话,但信不信由你。” 他找出一个小型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起来才发现,这里本没有自己多少东西。 几沓设计稿,几本书,几件换洗衣物,除此之外,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两年多的时间,都凝结在这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 上手很轻快,但心却很沉重。 他把领带扯下来,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澜瞪着垃圾桶,他咽了一口吐沫,又低头把那条领带握在了掌心里。 那是他买给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而他,却轻易地就把它丢掉。 像丢掉他一样。 这次事件惊动了早已退居幕后的周老爷子。 老爷子雷厉风行,第一时间就发布了声明。 声明指出,此次事件均为设计师沈韵一稿两卖,违反职业道德所致,州泉实际上也是受害者。 并唿吁业界全面封杀涅槃这种没有职业操守的设计室。 紧接着,岚湖封闭了刚刚开放的样板间。 并迅速与其他设计室合作出新的方案,之前的一切工作全部推倒重来。 关于损失方面,除了经济上的,还有名誉上的,州泉准备向涅槃追责。 周澜得到通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对于沈韵的争议已经刷到了热搜第一。 沈韵的职业操守受到质疑,合作伙伴也纷纷转为观望,涅槃陷入困境。 在此刻,为涅槃发声的仅有庄延一人。 松木通过社交平台,再一次表示了对沈韵,对涅槃的信任。 并强调对方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未做过半点违反道德和法律的事情,此次事情必然事出有因。 强烈唿吁大家保持理性,等待调查结果,而不是人云亦云。 并表示出会一直与涅槃合作下去的决心。 最后还对某些合作方未查明事实真相就推卸责任的行为,给予谴责。 这一项,分明是针对州泉而发。 同时也是在打沈韵的脸:看看你跟了什么人! 周澜推开周家大门的时候,周老爷子正坐在厅里等他。 青花瓷的茶碗里,热气裊裊上升。 父子二人目光相接,各不相让。 不同的是周澜已红了眼眶,而老爷子却神色自若。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短小章 第46章 第 46 章 “坐吧。”老爷子吹着茶碗里的热气,漫不经心地说。 周澜坐在了对面,开门见山:“当年州泉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您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老爷子抬了抬眼皮:“州泉的所有事务全权交你负责,我不再插手。” 第89页 “所以呢?”周澜盯着他父亲“您这次又是在发什么疯?” 周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要是能有点理性,还轮得到我出手?” 他抿了一口茶水:“你为了一个小玩意儿,就把州泉当儿戏?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全忘了?” 周澜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小玩意儿。” “看你那点出息。”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那他是什么?他带着目的到你身边,别说你不知道。” 是呀,他有目的,可是他求了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机会。 他没要过他一分钱,没借过他一分势。 这两年多能呆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为了他当年带着玩弄的那句,到我厌倦了为止。 当年他没把他当人,他也没把自己当人。 一个机会而已,两年多的陪伴,他周澜已经赚了太多了。 他不由得想笑,一个机会……说出去谁信? 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认为沈韵心有所图,谁知道他只要一个机会? 正因为没人信,他反而更不能说了。 他若说了,别人也只会以为沈韵在放长线钓大鱼。 但他知道他不是,他若是那种人,何必活得那么辛苦隐忍? 这几年,沈韵过的多狼狈多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捏紧了拳头,冷漠而坚定地说“就算他心有所图,我也心甘情愿,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他不想再说下去了:“我来就是想告诉您,这次的事情不是他做的!请您以后也不要再插手。” 周老爷子一愣,冷冷一笑:“不是他做的?他告诉你的?你就信?” “我信!”周澜斩钉截铁地说“我信他!” “当年你也信魏琛爱你,结果呢?” 老爷子祭出杀手锏:“我虽然同意了你找男人,但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行的!” “别给我提魏琛。”周澜眼眶发红“当年魏琛的事儿,你也参了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 “魏琛的事儿你参了就参了,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儿,我认了!但沈韵的事儿,你别想再管。” “自我母亲被你们气死之后,你就不再有资格管我的事儿了。包括州泉的事儿,如果你再插手,别怪我就此撒手。”他冷冷一笑:“你那便宜儿子不是想要吗?给他去!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跟我周澜再没关系。” 老爷子气的直抖,脸上的皱纹都凌厉了起来,他拿起面前的茶盏,想也不想地砸了过来。 青花瓷的茶碗砸在周澜头上,温热的茶水顺着髮丝流下,在睫毛上凝结成滴,再一颗颗滚落。 老爷子指着他骂:“你是被鬼迷了心窍,疯了!” 周澜沉声说:“你现在才知道我疯了?从魏琛走的时候我就疯了,如果沈韵也走了,我就不仅仅是疯了!” 他说着转身出了门,大口大口地唿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胸口里传来一阵阵快意。 早想这么做了,早该这么做了! 他平静了下情绪,摸出电话拨了出去:“去查查沈韵接下岚湖后的动态,每一天的都要!” ***************************** 沈韵刚挂了沈清电话,靠在窗边点了支烟。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他急忙把烟掐了,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来。 高母走到他身边,闻了闻:“又抽了?” 沈韵笑笑,抱住他妈:“走,我们去客厅。” 母子俩坐在沙发上,沈韵把脑袋放他妈腿上,高母用手指理着他的头髮:“沈清又哭了?” 沈清在网上看到涅槃出事的消息,担心的整天睡不好,一直闹着要回来。 沈韵答应每天早晚各一个电话,才把人哄住。 “嗯。”沈韵说:“妈,我是不是把她养的太娇气了?” 高母笑着说:“娇气了好,女孩子就要娇气点,哪能都像高原那样。” 高母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栗子糕餵给沈韵。 沈韵咬了一口,刚要说话,就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打在了脸上。 沈韵吓得赶紧爬起来,搂着他妈笑:“这又是怎么了,刚说沈清呢,这会子您又哭上了?” 高母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以前我总嫌你不稳重,现在你稳重了,我又……” 她儿子回来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古灵精怪,爱笑爱闹,眼睛里跟有太阳似的。 现在却沉静的要命,菸瘾也大了,虽然也总笑,但那种笑是收着的。 沈韵回来后,父母背着他偷偷去打听过他那两年的遭遇。 高母回来偷着哭了好几天,觉得心都碎了,恨不得把他揉在怀里,再也不放出去。 沈韵拍着他妈:“妈,你看,我都回来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 “妈就是觉得,那些罪要是妈能替你受了就好了,就算能替你一点,妈心里也舒服些。” 沈韵扯了扯自己的脸:“妈,你看,你看,我比原来小了好几岁呢,千金难买,是不是?” 高母看着他扯自己的脸皮,忍不住把他的手拉下来,半嗔半宠地:“你这孩子。” 第90页 沈韵又躺回他妈怀里,吃着栗子糕,说:“妈,你觉得我变坏了吗?” 他妈揉着他:“怎么会?我儿子最好了。” 沈韵便不说话了,高母揉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对那个周澜,是认真的吗?” 沈韵嘴里塞满了栗子糕,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妈,我也不知道,等这些事儿完了再说吧。” “唉,你和高原,没一个省心的。” 沈韵把脸埋起来撒娇:“妈,您说高原就说高原,干嘛要扯着我?” 他妈被揉的直笑:“谁让你是哥哥,哥哥不带好头,还不能说了?” 沈韵闭着眼睛:“妈,你看,我现在可比高原年轻了好几岁,我是弟弟,以后你先数落高原。” 他说着翻了个身:“妈,我睡会儿,等会叫我啊,我晚上去小波那儿。” 他睡着了,高母脸上又布上了愁色。 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顶着怎样的压力。 还能在这里无事般撒娇说笑。 他不提,他们也不提,但心却总是揪着。 **************************** 沈韵晚上回来的晚,略微带了点酒意。 他经过自己家门后直接在楼梯上拐了一道弯,想到楼上父母家看一眼再下来休息。 他很少在父母家留宿,毕竟高原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而他也不能表明身份。 虽然高母一直要他住家里,但他担心会影响到高原的姻缘与名誉,所以一直没有同意。 他刚往上迈了两步,便停住了脚。 刚刚走的急,又喝了酒脑子反应慢,直到此刻才看清自家门前靠着一个人。 周澜正看着他,问:“这不是你家吗?你要去哪?” 沈韵折回来,问:“你怎么来了?” 沈韵领口有一个浅淡的口红印,不明显,但周澜看到了。 在酒吧里,一群年轻孩子聚在角落里玩游戏。 有个女孩输了,害羞地红着脸走到沈韵面前,问能不能在他衣领上留个唇印。 沈韵看那女孩和沈清差不多大,羞涩的样子也有些像,便心软地说:“嗯,你轻点。” 沈韵早已忘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此刻周澜的目光盯在那里,让他不自在地躲了躲。 周澜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问:“出去玩儿了?” 沈韵点点头:“没有工作,出去放松放松。” 周澜站直身体,把他逼到了墙角,沈韵蹙着眉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周澜伸手抬起他的下颌,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韵偏了偏头:“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周澜手上用力:“你确定?” 边说边伸出另一只手上前去抚他领口上的唇印。 沈韵误会了,他吓了一跳,不由地又惊又怒,低低喝了一声:“周澜!” 周澜的手没停。 沈韵怕了,怕邻居看到,怕父母听到,他抓住他的手,妥协了:“进去说。” 门一阖上,沈韵便被按在了门板上,他没反抗,只是耐着性子问:“什么事儿,说吧。” 周澜认真地看着他:“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一句必须当面说的话。” 沈韵避开他的目光,抿了抿唇:“什么话?” “我信你。”周澜郑重地说。 沈韵的表情疑惑起来,他看着他:“你信我?” “是,我信你!” “为什么?”沈韵问“你不是不信吗?现在又凭什么信了?” 周澜抬起他的下颌,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柔软甘甜中带着一点酒香。 那一点酒香醺醉了他,他的唿吸粗重起来:“你说呢?” 沈韵咬了咬嘴唇,垂着头睫毛轻颤,他觉得讽刺,他怎么就信了呢? 他的心沉下来,似有重物千斤:“你说了,我听了,现在,你该走了吧?” 周澜伏下身,继续亲吻他的嘴唇,沈韵推开他:“你该走了!” 周澜抱住他:“沈韵,你别想推开我,我还没有厌倦。” 沈韵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轻笑一声,推开他,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衣扣一颗颗松开,露出雪白的胸膛,紧窄的腰身。 他眼睛里带着怒意,唇角却讥讽地挑起,毫不留情地问:“你不就是要这个吗?我给!” 周澜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在他的身上。 他难耐地把他推倒在地板上,粗暴地去脱他的衣服。 他压着他,一下下,每一下都楔进身体最深处。 沈韵闭着眼,咬着唇,一声不吭,犹如第一次那晚一样。 周澜来了三次,沈韵却一次都没有泄,他忍得浑身都是汗,眼角泛红,嘴唇被咬得煞白。 固执又倔强地与身体里的欲望做着斗争。 周澜低头咬着他的喉结,慢慢用力,他感受着齿间的喉结随着力量的加大,不安地滚动了一下。 他把唇齿下移,在他胸口啃咬,继而滑过下腹,用舌尖去戳刺他的肚脐。 直到把他含住,口腔温柔又多情,舌尖灵活又有力。 沈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拉他的头髮:“周澜,你疯了。” 第91页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整个软了下来,向本能投降。 他还是咬着唇,但鼻腔里甜腻的哼声不停的逸出,砸在周澜的耳膜上。 欲望,挣扎,纠结,妥协,投降…… 周澜从他身上抬起头来,沈韵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他在他的目光中喉结一动,吞下了口中的东西。 沈韵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热的能冒出火来。 他叫了一声周澜,尾音打着颤拖得老长,自己又把自己羞地闭上了眼睛。 周澜的笑声低低地在他耳畔炸开,他把手抚上沈韵的心口。 感受着薄薄的皮肤下面那颗心脏击打着手心,怦怦怦! 他说:“我不仅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我不管你和徐墨然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你以前和别人有过什么,但以后你只能是我的。” 他捋起他的额发,看着眼角那颗桃花痣,却不敢再亲下去,只把唇印在那个小小的美人尖上。 轻轻的再次在他耳边呢喃:“听到了吗?我要你的心!” “我的心?”沈韵微微蹙眉,他想起了梦中的徐墨然,他交出了心,他却将他无情捏碎。 他眯着眼睛,他不敢交心,他轻声问:“那周总,你的心呢?” 周澜吻着他:“我的心,早就交给了你,你没收到吗?” 沈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摇了摇头。 周澜捧着他的脸:“沈韵,你不是替身,你谁的替身都不是!” 沈韵迷惑地看着他,他想信,但却不信,理智和感情的交战让他头痛欲裂。 他捧住自己的脑袋,蹙着眉闭上眼,良久,他嘆息一声: “周澜,你和我,涅槃和州泉的烂帐算完之前,别来了,求你。” 周澜看着他脸上的苦痛之色,沉默着没出声。 第47章 第 47 章 沈韵坐在窗前,怀里抱着菲利普,菲利普年纪大了,慵懒了很多。 “菲利普,”他说“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也许我真的有试着把心给过他……” “你对你自己只是个替身有什么看法?” “沈韵,你不是替身,你谁的替身都不是。” 林见阳和周澜的声音交替响起,沈韵沉默了。 如果没有这种种事端,他会不会真的有勇气去尝试一下? 他轻轻地唤着:“菲利普……”声音里有着难言的沧桑与心酸。 菲利普:“喵……” 沈韵低下头,继续给它顺毛,窗外一道身影越来越近,沈韵笑笑:“菲利普,你哥哥来了。” 丁宁坐在沈韵对面,看着他膝头上的菲利普,撇了撇嘴:“你还有心思撸猫?” “嗯。”沈韵问“找我有什么事?” 丁宁气笑了:“我说,沈韵,你知道现在公司气氛多恐慌吗?你老人家倒好,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沈韵抬抬眼皮:“这才几天你们就恐慌了,啧……” 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噜噜噜声,像猫睡着了在打小唿噜。 菲利普果然很喜欢这个声音,拿脑袋在他胸口轻轻的拱蹭着。 沈韵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牙齿雪白。 丁宁看他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的紧张莫名的缓解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问:“唉,你菸瘾那么大,牙齿怎么还能那么白?” 沈韵眨了眨眼,笑道:“你这思维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吧。” “说说嘛。”丁宁撒娇 沈韵笑笑:“秘密。” 丁宁又撇了撇嘴。接着又想起了别的事: “对了,前两天在孟氏见到摩西以前的同事了,摩西现在也是人心不稳啊。” “嗯?”沈韵的情绪难得地有了点波动。 “听说王凯被徐老师给开除了,徐老师和赵老师闹分家呢。” 沈韵点了点头:“哦。” 丁宁感慨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摩西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没落了?” 他说完这话赶紧喝了两口咖啡,想起他面前这位专抢摩西客户。 他眨眨眼,想对着老闆讨好两句,谁知沈韵并不在意:“干好你的活儿,别人家的事儿少管。” 丁宁也很委屈啊:“现在这情况,好像我还有很多活儿可以干似的。” 沈韵笑笑:“明天你去庄总那一趟,拿后面几个盘的资料,顺便跟他老人家沟通下前面的项目。” 丁宁一听就蔫巴了:“我的好老闆,你自己去呗,庄总,他老人家,我伺候不了啊。” 沈韵抿着唇笑:“你还知道我是你老闆啊?” 丁宁苦着脸,以后谁再说沈韵不记仇,他绝对跟他没完! *********************** 春末夏初的夜晚,最是舒适。 一家四口在高原指定的店里吃完饭,从楼上下来,互相挽着,随便转转。 沈韵挽着母亲,高原挽着父亲,俩人偶尔互相递句话。 他们正打算陪高母去看首饰,莫名地沈韵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 他本能的扭过头看出去,隔着人流曲源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第92页 沈韵顿住脚步,跟家人交代了几句,便走了过来。 曲源看着他冷冷一笑:“怎么,一家人真是其乐融融?” 沈韵蹙了蹙眉,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但曲源接下来的话让他明白自己理解错了。 因为曲源说:“没看出来,你还真喜欢女人,这都见家长了?怎么,准备结婚吗?” 沈韵笑笑,没打算解释,他想点支烟,但敲出来后,往父母那边看了一眼,又按了回去。 曲源看他这个动作更是生气,冷嘲热讽地说:“周澜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白眼狼。” 周澜当初为了让他戒菸花了多少心机,结果呢?这人越抽越凶。 现在呢,别人一个眼神,他就乖乖地按了回去,倒是贴心贴肺,细緻入微。 曲源对沈韵仅有的一点好感也尽数消散,更为好友不值。 他跟房秦不一样,对于沈韵,他一直都持着不是很贊同的态度。 在他眼里,沈韵能为了些东西跟着周澜,也能为了些其它的东西跟着别人。 只是后来沈韵将周澜从魏琛那个漩涡里拉了出来,他倒觉得也未必不好。 只要以后肯跟着他好好过日子,作为朋友,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周澜喜欢就好。 只是今天这场景,真是让他觉得不值又气愤。 一个人还在痛苦中挣扎,一个人就已经迈进了新生活。 凭什么呢? 沈韵抬起眼睛:“曲总这话说过了,我怎么就白眼狼了?” 曲源听他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恨不得一拳挥到他那张俊脸上。 但等着他的那一家三口显然很关注这边的情况。 他们应该也看出了这边的情况不太对,都慎重地往这边看着。 所以曲源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漫声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不算稀奇,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那边那个姑娘和她的父母?” 沈韵倒不知道曲源这么厌恶他,见他也说不到什么实质的问题上,便蹙眉道:“家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曲总要是还没骂完,下次见面再说吧。” 见他要走,曲源也不拦,他跟周澜的小情儿在这里计较本就觉得掉份儿,但既然计较了,有些话就不如一次说清楚了好,于是他冷着脸说:“见面就不必了,希望你以后能老老实实的,别再招惹周澜。他为了你肯跟魏琛断掉,肯跟他家老爷子翻脸,肯看心理医生,你为他做过什么?你不过就是在他这里吸血,吸完了就走,可以!但等将来饿死了,不要再惦记回这块肥肉。” 沈韵的步子顿住了,他眯着眼,本就白皙的脸色更白了,衬的一双眸子尤其黑:“你说什么?” 曲源冷哼一声:“什么都跟你无关了。” 沈韵垂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父母那边。 曲源冷眼看着,看那个人不一会儿就对着那三个人露出了笑脸。 他脸色阴沉地转过身,拨了一个电话。 回去后,沈韵没跟着上楼,他直接回了住处,洗了澡,坐在客厅里抽菸。 他习惯性地鼓起腮,吐出一个个烟圈,让一个追逐着另一个,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他眯着眼睛,像一条鱼吐出一串串气泡。 曲源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重播。 其实没那么复杂,但他还是把它们一句句拆分开,再慢慢咀嚼。 直到舌尖上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心里乱得很,他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有些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错位了。 他想着周澜,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 周澜,他算不上是一块美玉,他或许是一块顽石。 美玉虽佳,但顽石亦可遮风挡雨。 周澜,他也的确用他自己的方式,对他温柔着。 纠结与矛盾在心里拉开成一条条的丝线,最后织成了一张大网。 将他网在其中。 *************************************** 周澜站在bobo门外,华灯初上,bobo已经座无虚席,生意一点也不比宿哩差。 他曾经来接过沈韵几次,由于不能曝光的原因,每次都是等在车里。 他迈步进来,走向吧檯,吧檯里有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调酒。 他一走近,对方就敏锐地抬起了眼睛,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灵巧地晃花了人的眼睛。 周澜看着面前这张脸怔住了:“赵公子,怎么是你?” 赵公子是某部长之子,背景深厚,他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里,由不得周澜不惊讶。 更让周澜想不到的是,冰山脸赵公子一脸正经地说:“这是我爱人的店。” 周澜笑了笑,他的笑容里甚至带了点不自知的羡慕。 里边暗影里有个修长的身影,正夹着一支烟,看到周澜,慢慢地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修眉俊目,高鼻红唇,极清秀的长相,偏偏是不正经的笑。 随后周澜见了林见阳,接着去了孟氏。 事情反转的很快。 州泉和孟氏同时将摩西告上法庭。 据说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设计稿为涅槃所出。 但被摩西经不正当手段盗用,投入孟氏。 孟氏最是无辜,名誉受侵,卖的最好的户型要全部推到重来。 第93页 重新做方案,重新装修,与已成交客户协商方案,对客户进行赔偿…… 除此之外,还要承受来自州泉的压力。 与摩西决裂,已是势在必行。 一时网络上对于此次事件的反转,议论纷纷。 州泉总经理周澜接受採访时正式披露了内部细节。 虽然有些人的名字被掩住,但却更引起了大众的好奇心。 周澜正式代表州泉向涅槃道歉,对过去没有查清真相便发布的声明表示歉意。 并表示不介意对涅槃进行经济赔偿。 同时,周澜说:“我也要以我个人的身份,向我的爱人沈韵道歉。” 一时譁然! 爱人沈韵! 沈韵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周澜用他的强势与霸道宣告了一切。 好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网友最终也没能扒出他的清晰照,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打扰。 但风口浪尖上,公司不敢去,公众场合也尽量避免。 每天只能窝在家里与高原对着脸看电影嗑瓜子。 摩西是真的倒了,徐墨然与赵纯成了业界的一场笑话,声名不再。 经此一事,再也无法进入高端设计的圈子。 即便离开这个城市,也只能在底层打转。 但这个圈子,越是底层越是难做。 普通民众不懂审美,他们大多只会人云亦云。 好的设计师也无从发挥他们的才华。 他们被渐渐淹没,磨灭,进而只需要一个模板,便可以装修出千万个雷同的家。 沈韵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愣了一会儿。 他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在努力,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 没有人能安慰他,他也不需要安慰。 这是他心口的一块腐肉,挖去的同时,难以避免的疼入骨髓。 这一场闹剧,从春天闹到夏末秋初。 第48章 第 48 章 一场闹剧,对普罗大众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但对于局中之人来说,却千百滋味,各有不同。 煎熬了几个月,终于尘埃落地。 表面看来,最平静的莫过于沈韵,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沉默地静静观看,冷静的像个看客。 又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胸有成竹,不动如松。 只是中间哪一个环节若出了问题,他的代价便是赔上涅槃,赔上他的声誉和职业生涯。 他曾经在心里一遍遍想过,这就是他的赌注,赔了也只能愿赌服输。 他愿意去赌,这世界上的赌局,没有哪一局是没有风险的。 只是就算赢了,又能怎样? 在这把赌局里,他手中所执之剑是周澜,赢了也没有什么欢喜的。 最没受影响的应该是林见阳。 但在片场的林见阳听到周澜那句,我的爱人沈韵后,也不由地闭了闭眼睛。 周澜来找他时,他是惊喜的,但还没来得及撒娇,便看到了那段监控。 在bobo吧发生的一切,都被冰冷的镜头默默记录了下来。 这里面,沈韵成了朵白莲花,而他成了大反派。 林见阳张口结舌,他想否认,想辩驳,想撒娇说只是因为太爱他而想给对方一点点教训。 但这些话都在周澜冰冷的语气里碎成齑粉。 他把那些未吐出口的话一点点又咽了回去。 周澜说:“看在你跟在我身边许多年的份上,我保你这一次,若再有下一次……” 若再有下一次会怎样,他没有说清楚,但林见阳已经明白了。 他是一个艺人,艺人看似风光,但却最不能犯错。 林见阳收了周澜的分手费,数额不菲,但他还想鱼和熊掌兼得,这本就犯了忌讳。 多么浅显的道理,他却把自己弄到一点体面都没有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赵纯反而是这段闹剧里最坦然的一个,他和沈韵的想法一样,要赌就有风险。 要么赢得盆满钵满,要么输的一无所有。 从高奚死的那天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赢得机会。 高奚活着他尚可滴水穿石,慢慢磨着徐墨然,高奚死了,那地位就再也不可撼动。 他不想的,他没有预料到。 但他也没有后悔,从开始到结局,他都很坦然。 其实从头到尾他都说不上恨沈韵,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直活在高奚的阴影下。 不甘心自己晚来了一步。 从不甘心到最终死心,他离开的悄无声息。 徐墨然走之前来找过沈韵,他没有上楼。 沈韵穿着黑色的衬衣,脸很白,眼很亮。 徐墨然看不够一般。 他瘦了很多,憔悴了,苍老了,和沈韵站在一起很不般配了。 那一刻,他心里是恐惧的。 他眼里有泪,他说他只想保住摩西,保住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过往。 他说他没想到沈韵会这么恨,恨到非得把摩西毁了。 沈韵的唇间叼着一支烟,他眯着眼,低头点火。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根部也有点湿漉。 他的唇也带着点颤抖,良久,他吁出一口青烟,说:“抱歉。” “小奚。”徐墨然绝望地说“我把你弄丢了!。” 第94页 沈韵苦涩地笑了笑,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说:“我父母让我带句话,他们不恨你了,你知道,我们都不是狠心的人,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不恨你,但不代表原谅你。” 十几年的纠葛,早就深入骨血,他继续说:“再见了,你保重。” 徐墨然想伸手摸摸他,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又说了一遍:“再见了。” 他的目光轻而淡,眼睛里的情绪被埋的很深。 他是在送客了,徐墨然想。 他咬了咬唇:“你也难过的,对不对?” 沈韵勐地抬起眼睛,难过?怎么会不难过? 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如果本身就有瑕疵,碎了也就碎了,但美到极致的东西,忽然碎了,那种难过,经年之后,想起来,也会有遗憾。 更不要说,那么多年,情感最炽烈的青春岁月。 徐墨然点了点头,他最后看着沈韵,说:“如果将来,我先死,我会在那边等你。” 沈韵不说话,这是徐墨然的选择,他没办法干涉。 一点火星在他唇齿间明明灭灭,犹如未尽的言语。 徐墨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沈韵沉默着低下了头。 ************************ 涅槃已经步入正轨,工作室不仅没受之前事件的影响,反而一举成名。 沈韵连着接了两个大型酒店和商超项目,忙的脚不沾地。 家装尽量都交给了其他设计师来做,但松木的单子无论多忙,沈韵都还是坚持亲自操刀。 他用行动表达着对庄延的感激之情。 周澜一直没有找过他,他也没有去找过周澜。 州泉的项目现在尽数交给了另一家大型设计室。 沈韵想,周澜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呢?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来了。 冬天第一场雪来的时候,正好是个周五,下午下班,沈韵便被小波接去了酒吧。 这场雪下的特别大,酒吧里温暖如春,他们靠着窗子喝酒看雪。 沈韵喝多了,他伏在桌上,尤向小波要酒。 小波也醉得不轻,俩人靠在桌上脸对着脸说话。 冰山脸的脸更冷了,他看了看外面的雪,似乎犹豫要不要把沈韵丢出去。 迷迷煳煳地,有人停在他们桌前,熟悉的声音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沈韵勉强睁大眼睛,看到周澜的身影,一个个重叠在一起,晃地头晕。 他想大约是做梦了,但眼睛里还是泛起了酸涩之意。 那身影弯腰抱起他,往外走去。 周澜把他抱进车里,关上车门,在灯光下看着沈韵喝醉的脸。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双颊泛着红,双唇红艷艷地微张着。 他的手探进他的发间揉了揉,然后从他柔顺的发上慢慢滑下,经过他的耳垂,滑到那双唇瓣上,轻轻揉弄。 沈韵睡梦中被弄得厌烦,便哼着偏开头去。 周澜好笑,偏要扳了他的脸过来,俯身吻上他的唇。 一个又热又粘腻的吻,直把沈韵吻地透不过气来。 他迷迷濛蒙地睁开眼睛,看到周澜近在咫尺的黑眼睛,闻到那熟悉的味道。 忍不住举起手臂,抱住他得脖颈,死死地往怀里按。 周澜的唿吸沉重起来,他的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在他腰上揉捏。 一边捏一边哄着:“外边冷,回家。” 他从这个吻里抬起头来,看着沈韵,那双唇被他咬肿了,湿漉漉地闪着水光,那双眼还迷迷濛蒙地,鼻子里不满足地轻声哼哼。 周澜觉得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热了起来,他嘆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他们从进了大门就开始互相撕扯,衣扣崩了一地,衣服从门口直洒到沙发上。 两个人交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沈韵主动得可怕,但并没有太久,周澜就接过了主动权。 他把沈韵揉在怀里,揉成了小小的一团,沈韵如化了一般,只能急促地喘气。 他喝多了,头是晕的,上面的吻和下面的顶弄让他犹如被禁锢住了一般。 挣,挣不动,逃,逃不开。 他一边哼,一边捧着周澜的脸看,看了许久才叫了一声:“周澜。” 周澜吻他:“我在。” 他顶的有些狠,沈韵迷迷煳煳地红着眼眶说:“疼。” 周澜咬着牙说:“受着。” 沈韵委屈地扁了扁嘴,周澜嘴里说的硬气,但身下的动作还是慢了些。 这一折腾,沈韵的酒醒了几分,他喘息着,有几分疑惑地看周澜。 仿佛在探究究竟是不是在梦中。 周澜的眼睫都被汗水打湿了,鼻尖上的汗珠滚落下来,打在沈韵的锁骨上。 他抿着唇,描画着周澜的唇线,边喘边问:“你为什么还回来?” 周澜不答,他抱起他,往楼梯走去,每上一阶,便狠狠地顶他一下。 沈韵的重量集中在他身上,进的太深了,他受不了地咬着周澜的肩膀,脚趾在他腰后紧紧蜷曲。 每顶一下便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如被欺负坏了的小动物。 “我为什么不回来?”周澜咬他耳朵,热乎乎湿漉漉的唿吸喷进耳蜗深处,引起一阵战慄。 第95页 沈韵被顶的只能呜咽,一阵阵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头抵在周澜肩头,急促地喘气。 “因为你骗了我?因为你利用了我?”周澜问。 沈韵一惊,周澜已把他紧紧压在了床上。 “我好用吗?”他问。 沈韵眨了眨眼,额际的汗水有一点淌进了眼睛里,让他的眼睛发胀发疼。 周澜把他的腿压在胸前,整个身体几乎被对摺了起来,然后低下头跟他接吻。 沈韵张着眼睛看他,周澜把自己送到底,满意地看着沈韵眼睛里盈了泪。 他说:“我很生气。” 沈韵抿紧了唇看他,他又说:“我气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自己受着?” 他似乎真的很生气,一下下又重又狠。 沈韵抬起头来,揽下他的脑袋,讨好地吻住他的唇。 周澜忽然喘息着在他耳边轻声唤:“高奚。” 沈韵吓地瞪大了眼睛,他头痛欲裂,满身是汗,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后悔今晚喝了酒,连脑子都不清醒。 他白着脸看周澜,周澜的黑眸也正紧紧的盯着他,互相角力。 “你究竟是谁?”周澜问。 他的身体一点点缓缓退出,然后再狠力送进去,沈韵一声声呜咽着,身体敏感的发抖。 但心却一点点凉下去,与身体背道而驰。 周澜转着圈,折磨着他,手掌握住他的前端,忽轻忽重地玩弄他。 看着他被推上顶峰时失神到瞳孔放大。 体内绞地极紧,周澜不舒服地皱皱眉头,轻柔地亲他的唇:“放松点,放松点。” 他的手指在他身上慢慢滑动,在他胸口揉捏,极敏感的时刻,一动便是一阵战慄。 “告诉我,你是谁?” 沈韵失神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为了查设计稿的事情,才生出来查沈韵的念头,没想到别有收穫。 太多的线索都指引着一个不可能的方向。 沈韵的动作总要有一个动机,他想过很多。 沈韵的设计天分,与高奚相似的风格,对摩西的针对,与徐墨然的纠葛,与高家人的互动…… 一条条串起来,周澜找不出第二种可能。 即便他早已猜到了,但这句话还是让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里回忆起高奚的模样,让人惊艷的一个人,无论是脸蛋,身材,气质,还是笑容。 很爱笑,那些笑容都是发自内心,从心里到眼睛再到嘴角。 似乎很爱撒娇,他记得有一次等电梯,看到他跟徐墨然在楼梯间。 不知道什么缘故,徐墨然在生气。 高奚就可爱地腻在徐墨然耳边叫哥,没几声徐墨然就绷不住笑了,他就过去亲他的唇。 主动又热烈。 那种天然的,纯粹的喜悦流露在眼睛里,让人觉得快乐,看着就想翘起唇角。 他们见的次数并不多,但他记得他,因为太招人。 他将沈韵抱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要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沈韵艰难地问:“你不害怕吗?” 周澜的眼睛红了:“我只是觉得……觉得心疼。” 是什么让那样一个人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他甚至不敢问。 沈韵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放开了自己,狂热地去亲吻周澜。 他们交缠在一起,周澜把他抱在怀里,顶的他直哭,哭着还在索取,要不够一样。 周澜红着眼睛说:“叫哥。” 沈韵哭着叫:“哥哥,哥哥,好哥哥……” 第二天,沈韵腰酸的下不了床,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直笑,脸红的很可爱。 窗外的雪积的很厚,沈韵说:“周澜,跟你在一起后好像总下雪。” 周澜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说:“以前也下,只是以前你没受过冻,不记得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怜惜地揉了揉沈韵的头髮。 他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冻了。” 沈韵眨了眨眼睛,抬头亲他。 周澜煮了饺子,饺子包的奇形怪状,沈韵抿着唇笑。 周澜夹了一个餵到他嘴里,沈韵一口咬下去,金属碰到牙齿的声音令人牙疼。 他好笑地从嘴里把那东西往外拿,边含煳着说:“不是吧,又不过年,你包硬币……” 他的话没说完,便愣住了,手心里是一枚戒指。 沈韵把戒指握在手心里,咬了咬唇。 周澜掰开他的手心,把戒指拿出来,清理干净后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 “我们结婚吧。”他说:“上次你还没有回答我。” 冬季第一场大雪后,他们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饺子。 这个男人说,以后再不让他受冻了。 沈韵看着他,眼睛里漾起了笑意,又有点潮湿。 周澜追问道:“可以吗?” 他点头,把吻印在他的额头:“荣幸之至。”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大结局啦,好不捨得呀 喜欢这篇文的小可爱们能不能动动小手收藏下作者专栏哈,星星眼 第96页 另外后面会有番外,番外基本就是甜甜甜咯,但我不确定时间,慢慢来吧,抽空写写 新文会开一篇快穿,本来想写小甜饼,但综合了一下,脑洞比较多而乱 所以快穿可能更合适串起来,后面就开始准备一下新文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我不点名啦,但是我记得你们哟,这篇文有很多不足,谢谢你们还能给我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