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58》 第1章 重生 周明在呼啸的北风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着纸糊的屋顶，蛛网密布，很多地方已经翘了起来，随着风声抖动着，这是什么情况？自个不是全身插着管子住在icu么？！ 他赶紧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彻底惊醒，自己是真、真的死了？原来死后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一切，这屋子是他最最怀念的老屋啊！ “小军他爹，你不能这么偏心，那么大个小子天天睡懒觉，难不成要当祖宗供起来？” “你这是什么话？明儿病的厉害，昨儿身子热的都烫手，唉，要不是家里没什么钱了，早该送到医院去，” “啥？谁家一个头痛脑热就去医院？就他娇贵！” 周明听着外屋的争吵，渐渐明白，自己不是死了，而是回到了从前，他伸出手掌，很好，五根手指都在，要知道，漫长的岁月里，他一直被人叫三指呢。 “爸，我想喝水。”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试着叫了一声， “明儿，你醒了，快让爸看看，还烧不烧？” 门帘掀起，进来一个壮年的男子，粗糙的大手摸向了他的额头， “哎呀，不烫了，月娥，快倒碗水来，” 没错，这是他的父亲，身板壮实，肤色黝黑，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可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咚的一声，好似东西被重重放下， 呵呵，这是他的好后妈李月娥，周继祖眉头一皱转身出去，，不一会，端着碗走了进来。 周明挣扎着坐了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好，好，肚子饿不，我让你姨煮点糊糊，” 周明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一碗水下肚，胃里却绞痛起来，这就是饿的滋味，极度的饿啊。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好像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彼时还没有经历大饥荒，他的身体还是健全的，而父亲也还活着！ “吃，吃，吃，就知道吃，粮缸都要见底了，我能变出棒子面？” 尖利的吵闹声又起，李月娥，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好了，好了，一点糊糊也计较，眼看着就能挣钱养家了，死了不可惜吗？” 说话的是他的祖母，那个恶毒的老妖婆，因为不喜自己的妈，也连带不喜欢他这个孙子， “奶，我饿，我也要喝糊糊！” “我也要，我也要！” 外面接连响起了三个声音，这是后妈的三个儿女，他同父异母的弟妹。 周明回想着自己的前世，他一生没有娶妻，因为父亲早亡，在祖母的要求下，抚养弟妹，赡养继母，虽然挣到了万贯家财，可到底熬干了身体，刚刚六十岁就进了icu。 转眼，他看到了床头的书包，想起了生病前的事，不，他绝不退学，这一辈子吃够了没文化的苦，重来一世，他要为自己而活！ 周继祖看着大儿喝下了糊糊，心里松快了一些，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口， “明儿，不是爸狠心，你看看咱这巷子里，哪个半大小子还上学啊？不都是要补贴家用，咱家孩子多，你是最大的，你妈的想法也没错。” “爸，我还有一年初中就毕业了，到时候找工作也能找个好点的，工资也高一些，你就让我读完这一年吧。” 现在是1958年，正是全民大炼钢铁的时代，紧接着就是那三年，即便他们愿意，自己这学也上不了了，肯定得下乡去。 前世他就去了黑省的农村，每年一到分粮的时候，就能接到祖母和后妈的信，大部分粮食都得寄回来，根本不管这一年他靠什么活着，村支书都看不下去了，可这是他的家事，人家也不好说啥。 “唉，不是爸狠心，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眼看就要断……” “我一放假就去煤矿运石头，爸，我保证。” 郊外的煤矿会招一些零工，将那些含煤量不高的石头运出去，这些虽然不好烧，可还是能燃起来的，有些小砖厂很稀罕的，因为卖价不高，不能用正式矿工干。 “好吧，我再跟你奶和你妈说说。” 看着父亲些微佝偻的背影，周明眼眶湿润了，前世的父亲倒在三年自然灾害中，他为了儿女，硬生生饿死了。 第二天，不顾虚弱的身体，周明一大早便出了门，当然是没有早饭的，双腿在寒风中打着颤，学校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大明，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退学吗？” 正在打量着校园，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铁哥们，小猴子侯亮。 “猴子，” 看着好友，他的声音有些微哽，他们不光是好同学、好街坊，后来还一同下了乡，那些没粮的岁月，就是他一直接济着自己，才没有饿死。 “啧啧，怎么几天不见娘们叽叽的，喏，好东西，快吃吧。”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地瓜，猴子还有两个妹妹，虽然他妈也没工作，却一直打着零工，家里情况比周家略好。 周明知道，这个年代粮食是最珍贵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跟我爸说好了，放了寒假就去矿上运石头。” “你那后妈也真狠心，你这身子骨去运石头？不是石头运你？”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你俩可真逗，石头还能运人？大明，想挣钱不？不运石头一样行！” “钱来，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除了出苦力，还有哪里能挣钱？糊纸盒、拆棉纱的活也没多少，你能弄来？” 拆棉纱就是把针织厂剪下来的碎料拆开成为线团，机械厂可以用来擦拭机器，拆五斤可以赚一分钱，就是这种活计，有关系才能领来。 “嘁，” 钱来刚想说话，只听到上课的铃声响了，他们赶紧跑向教室，这时候虽然退学的孩子很多，可只要在校，上课还是很正规的。 周明坐在久违的课堂上，他收敛了思绪，认真听讲，虽然撂下课本多年，可他竟然能够听懂，身体里到底是个老灵魂啊，理解力那是不一般的强。 第2章 小伙伴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放学时他们三个又凑在了一起，钱来拉了周明一下， “大明，你家中午有饭没？” 看他苦笑了一下，了然的继续说道， “走，哥们有东西吃，你别回去了。” “你有好吃的？我也要去！” 猴子一脸的兴奋， “到时候你别嫌弃。” 他们三人，只有猴子吃的好一些，钱来家里虽然不穷，他爹却特别吝啬，家里兄弟也多，只能天天喝菜糊。 钱来神神秘秘的，领着他们来到了护城河边，趴在一块石头前扒拉了半天， “这是啥？黑乎乎的。” 猴子好奇的问道，周明却知道，这就是死耗子，虽然肉不多，却是道荤菜，他忍住恶心， ”再烧一烧，听说这东西细菌不少。“ 猴子一听变了脸色，猜到了是啥，好奇的问， “这玩意也能吃？” “不吃滚一边去，人都要饿死了，啥不能吃？”说完也觉得有些过了，忙又找了补， “放心吃吧，这是田里的，我昨儿去了乡下舅家，” 田鼠啊，这倒是好东西，周明疑惑的看了钱来一眼， “来子，怎么没拿回家？” “拿回家？呵呵，进了我家门，还有我的份吗？” 周明默然，前世的他早早退学，跟钱来没啥来往，听说他下场极惨，虽然发了大财，却被父母兄弟送进了精神病院，财产被抢，没几年就死了。 钱来是他们三人中最聪明的，性格也很好，不可能是精神病。 “你不会想抓这玩意来卖吧？”想起他说的办法，周明忙问道， “那不能，这东西虽然很好吃，也不容易抓，我说的是鸽子市。” 周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这小子前世能发财，头脑就是灵活，胆子也大。 “你疯了，要是被抓就完了，” 猴子惊叫起来， “那地方没本钱可玩不转。”他们三个穷光蛋，怎么可能去鸽子市？ “还是大明懂，”只见他有些犹豫，又跑向大石头，从洞里掏出了一个小包， “我偷家里的，一张布票，一张肉票。” “你疯了！”猴子再次惊叫， “嗯，挨了三顿打，” 他脸色阴沉，又解嘲的一笑： “虽然我妈不知道是谁偷的，别人也只挨了一顿，这玩意就是买回家也没我的份。” 周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他可都是亲的。 “来子，这学你还上不？” 周明岔开了话题，两张票卖不了多少钱，这个本钱也太少了。 “我妈不想让我上了，我爸的意思是拿到初中毕业证。” “那正好，咱们今年就好好上学，趁着有老师，能多学就多学点，弄钱的事等毕业了再说。” 不出意外，他们几个都要去下乡，前世来子跟他们不在一起。 “这两张怎么办？” “先收着吧，那地方黑人太多，咱们一看就是小孩，很容易被抢。” 他们几个虽然长得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就是瘦，风一吹就倒的那种。 “要不，猴子帮我收着，” 这货在家得宠，没人敢动他的东西， “行，你信得过就行。” 钱来捶了他一下，三人都笑了。 周明下午放学，后妈黑着一张脸，奶奶周王氏也骂骂咧咧的， “挨千刀的，就知道躲懒，天天的白吃白喝，咋不去死呢！” 这种谩骂就是常常便饭，周明一个眼神都没给，上学问题解决了，可接下来的饥荒怎么办？ 周家只有他们父子有户口，祖母和后妈的都在老家乡下，连带的那三个孩子也是农村户口，粮本上可没他们的口粮，所以才不够吃。 饭桌上见到了他的三个弟妹，老二周卫军、老三周卫国、三妹周小红，周卫军只比他小一岁，虽然也很瘦，个头却要高一些。 分到了一碗兑了水的糊糊，看了看别人的碗，虽然也是糊糊，明显要稠一些，只有他爸有一个窝头，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中午去哪了？家里的煤球快烧完了，有时间去弄点黄泥回来。” 周王氏吩咐着，他家只有两个人的煤票，根本不够烧，必须要多掺点泥土才行。 他含糊的应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反正只有一年时间， “今年太冷了，等我休假时去打点柴火吧，” 周继祖吃了一口咸菜，这是饭桌上唯一的菜， “你歇着吧，家里这么多小子，全是吃白饭的，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要么去拣柴，要么去火车站拣煤核，李家那小子昨天拣了一小筐呢。” 这个时代，火车还是蒸汽机，煤渣里有些没烧透的，回来也能用。 “知道了，明天放学就去。” 见他答应的痛快，周王氏罕见的没有骂人， 这个时代七八点就是晚上了，吃了饭，周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这是后来搭建的，屋檐矮小、四处透风，睡的也是个破床，他将自己缩在了冷似铁的薄被里。 “真冷啊，怪不得总是说饥寒交迫，这肚里没食就是不抗冻，” 他不由得想起了中午的田鼠，不行，他必须要弄到食物，重生一回，总不能把自己饿死了，这个脸丢不起！ 可他盘算了半天，一时还真没办法，天寒地冻的，城外的野菜都没了，要不进山打个猎？这个念头一出，立刻被否定了。 他目前这身板，一旦进了山，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他想起了鸽子市，看来只能拼一拼了。 半夜三更，周明来到了墙边的梨树下，这座小院是他亲姥爷留下的，梨树下给他们娘俩留着最后的依仗，前世也是靠着它们，周明才发了财，却因为愚孝，成了短命鬼一枚。 很快，酒坛出现了，他小心地抱了出来，轻轻放到了一边，又伸手摸了一会，很好，那只大瓮也好好的，这些财宝他不打算动用，毕竟现在卖不了几个钱。 这次要卖的就是这坛酒了，据他妈说，这还是她出生时埋下的，原本想着闺女出嫁时挖出来，是正经的女儿红，因为姥爷没看上那个爹，就一直没动。 他将坑洞填好，看着没啥痕迹了，这才回到了小屋，心里盘算着如何行动？ 第3章 鸽子市 这年头啥都紧张，何况是用粮食酿造的酒，可这么一大坛子，也没法搬着去啊，一来是重，二来目标也太大了。 他小心地钻入了床底，摸出了两个酒瓶子，这可是藏了好久的，拿出去洗干净，找了个地方控着水。 没办法，明天就灌两瓶吧，先探个路子。 这一年鸽子市还没那么严，东西也多，可这种品质的酒不常见，毕竟现在没人有这个耐心，怎么可能窖藏几十年？ 当天晚上，他早早回了小屋，等到全院都睡下了，才偷偷摸摸出了门。 鸽子市离他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巷口，他小心的往里走去，这里不光有粮食，还有蒸好的馒头、卤好的肉，闻着就馋啊，可惜，兜里太干净了，根本没钱！ “哟，八爷，您今儿来的早？” “呵呵，怎么着，有好货吗？” “好货不得等您么？” “……,……” 听着前面的寒暄，周明眼睛一亮，听口音，这几人应该是老北京了，看那做派，八成还是旗人，所谓廋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虽然穷了，可还是有点家底的，也是懂货的人。 “大爷，我这有两瓶女儿红，您看看不？”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了上去，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瓶， “女儿红？呵呵，这年头啥都敢这么叫……” 那个叫八爷的不屑地瞥了一眼，可话音没落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周明拔开了木塞， “您闻闻，这可是我娘落地时埋下的，您瞅瞅我都多大了？” “小子，怎么卖？” 对方还没说话，斜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瓶子拿了过去，周明定睛一看，对方也就四十来岁，比那几个看着都小，留着个小平头，不怒自威，前面还挺拽的八爷竟然后退了一步，他心里一沉，此人不好惹。 “大，大叔，您看着给吧，这真是昨儿挖出来的，家里断顿了，等着救命呢。” “呵呵，小子挺识相啊，我又不是恶徒，还能明抢你的？还真是好酒，多年不见了，还有没有？昨儿挖出来的，那不是得有一坛？” 周明心里一惊，刚想否认，只见对方一笑， “过几日我爹过寿，正想找点好酒，大家伙都让让，这样吧，你带了多少都拿出来，一瓶五元，再给你一斤粮票，可成？” 只见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可见这个价还真不低，这个年代茅台也就几块钱，当然，虽然不贵，想买却没地去。 “我就带了两瓶。” “喏，这是十块钱，两斤粮票，若是家里还有，后天来找我，对了，就说找三庆。” 周明的心砰砰地跳着，胡乱地点了点头，紧紧攥住了钱粮，不是他没见识，这地方黑吃黑可不少，转身就往巷外走去，到了巷口处，买了三个大馒头，因为不要粮票，两分钱一个。 他一边跑着，拿着馒头大大地啃了一口，自打重生以来，还没吃过白面呢，真香啊，没走多远，一个馒头就下了肚，也就有个三成饱吧，摸了摸怀里那俩馍馍，到底忍住了，这是留着给猴子他们的，吃了人家那么多，礼尚往来才是好兄弟，至于家里那些人，还是算了吧，别给自己惹祸。 当晚，他从后墙跳进了院里，因为常年失修，土墙只剩了半截，因为没钱修缮，只能防防君子了，好在家家都没啥钱，小偷就算进屋，也找不出啥来。 周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心热的看向了床底，后天要不要去呢？他将口袋的钱和粮票倒了出来，花掉了六分钱，现在还有九元九毛四分，这可是一笔巨款啊，放到哪里都不能放心。 周明在纠结中睡了过去，虽然只有三分饱，肠胃却舒服多了，再没有绞着一般的疼痛，就在入睡的瞬间，他做了决定，为了不被饿死，这些酒都换成粮食。 第二天，他将猴子和钱来叫到了僻静处，摸出了那俩大馒头， “白面的？哪来的？” 猴子没心没肺，高兴的接了过去，可钱来不傻，周明家没这个条件， “吃吧，来路干净，我去了鸽子市，” 钱来双眼放亮，他将馒头掰开，塞了一半给周明，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这条路子好吧，你干嘛不叫我？” “啊，你去了鸽子市？” 两人同时说道，猴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前几天还说不行呢， “我姥爷留了些酒，拿去卖了，那地方虽然能买来吃的，还是太危险了，不能常去。” 要想赚钱，要有买有卖赚取差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嗯嗯，听大明的没错，来子，你学习那么好，可不能出啥事。” 钱来的功课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如果家里支持，还是能赶上最后一批正规大学的，可周明知道，前世的他跟自己同年下了乡。 只见钱来苦笑了一下，慢悠悠开了口， “我爹只让上到初中毕业，学习好有啥用？吃饱肚子才最重要吧。” 这是大实话！周明眼睛闪了闪，其实，他昨晚想了一个计划，只是现在还不成熟，就先别说了。 第二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周明抱着一只大坛子出了门，没办法，酒瓶子不好找啊，卖酒的就回收了，收购站都找不到。 好在一路顺利，一个人都没见着，到了鸽子市的巷口一看，嚯，比上次还热闹，里面虽然没声音，却有灯光交织，都是手电筒。 “小子，你抱的啥？” 他刚要往里走去，突然，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我，我找三庆，这是他定的货。” “庆爷的货？那没事了，你往里去，他老人家等半天了。” 周明松一口气，看来这个三庆挺有势力的，怪不得当时八爷他们都退了，一点抢的意思都没有，可随即他的心又提溜了起来，若是人家不给钱，他可咋整？ 万一上次是放长线呢？可到了这里，不容他退缩，只能是赌一把。 怀着忐忑的心，终于见到了那人，庆爷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 “嘿，小子终于来了，这就是挖出来的坛子？” 只见他小心地接了过去，先是摸了摸外面，这是有讲究的，土里挖出来不久，摸起来手感不同，只见他点点头，小心地揭开了坛子盖， “不错，你很诚实，” 又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 “这是十斤的坛子，上次有两斤，余下算八斤，这样吧，连上坛子，我给你四十五块，再给你八斤粮票。” 周明赶紧点了头，这是人家大方，一个坛子根本就卖不了五元。 第4章 系统出现 虽然心里打着哆嗦，他还是仔细清点了钱和粮票，而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庆爷仁义，小子这就告辞。” 说完，不等对方搭话，转身就走。 “呵呵，小子胆量不错。” 远远的听了这句夸奖，周明咧了咧嘴，当你实力不够时，这些钱粮就是追命索啊。 这一次，他连馒头都没买，径直消失在了夜幕中。 可这世上的事，就是怕啥来啥，刚走到护城河边的小树林，就听到一声厉喝， “站住！怀里揣的啥？” 这里白天是很热闹的，可到了半夜，不光冷风嗖嗖，里面也是昏暗一片，要不是路熟，都能碰到树上去。 听了叫声，周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不知不觉的按着胸口，钱和粮票可都在里面。 敌情不明，他又身怀巨款，不是硬拼的时候啊，他脑子快速的转着，脚比脑子更快，直接向旁边跑去，却忘了那边有条深沟。 “哎哟，” 一脚踏空，整个人就滚了下去，不知翻滚了多少次，终于被拦腰挡住，混乱中他伸手摸了摸，是一棵小树，好在他人小骨头软，此坡虽陡，却没受伤。 险情还未脱离，估计歹徒很快就能找来，危急中，他突然发现，这就是上次钱来藏东西的地方，来不及多想，连忙确定了一下方位，连滚带爬地找到了大石头，洞口不算小，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就算藏不住人，钱是不能丢的！ 他急忙用手帕包好了钱和粮票，塞到了山洞的深处，又摸来一些小石头堆在了洞口处，这才藏到了大石后面，果然，刚刚稳住心神，便传来了脚步声。 “妈的，什么鬼天，连个月亮都没有，是这地方吗？” “感觉没差，哥，你确定他身上有钱？” “哼，我从鸽子市一路跟着的，那还有错？” 果然，自己被盯上了，周明心里骂了声晦气，好在他脸上抹了灰，如果今天能逃掉，倒也不会有后患。 想到这里，他努力往下又缩了缩，屏住了呼吸。 那两人却没有因此就放过他，竟一点点的搜了过来，这也难怪，他们下来的时候可是分开从两边走的，笃定人没有跑掉。 终于，木棍子扫到了他的身子，周明猛然跳了出来，他的手上也准备了一根棍子， “啊哈，小子，将钱交出来！” 可话音刚落，迎接他的就是带风的棒喝，一声闷哼，那人倒在了地上，周明可是拼上了全力，若是以前的他，那绝对要吃亏，毕竟才十三四岁，可现在的他是重生的，前世拜了不少的武师，虽然人单力薄，偷袭还是管点用。 “打，给我打死他！” 第二人冲了过来，还真是人高马大，周明体力不支，身上又挨了几下重击，一个不慎被那人推到了大石头上，头部遭到了重击，晕厥的前一秒深深的叹了一声，唉，白白重生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撕，头好痛啊，身上更是冷的不行，伸手一摸，怪不得呢，衣衫全都散开了，估计被人搜了身， 正在懵懂中，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 ”叮，宿主醒来了，快快绑定我吧。“ 哦，谁在说话？可下一秒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门，天哪，这，这不就是自己别墅的大门吗？这荒郊野岭的，难道出现了幻觉！ “我去，别墅跟着自己来了？” 正在犹疑中，大门突然开了，是啊，他差点忘记，门上的装置可是智能的，刷脸就能进，可这也太智能了吧，小时候的脸也管用？ 这下他再犹豫，一个闪身就窜了进去，哇哈哈，回到老巢的感觉真好啊，回来的还是一个年轻、健康的他（头上的伤可以暂时忽略）。 他径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的一瞬，眼泪都差点流下来，年轻时饿怕了，哪怕后来成为了富豪，最大的嗜好就是储备一切能吃的，看着满满的冰箱，他伸手拿了一盒蛋糕，狼吞虎咽起来。 一盒瑞士卷下肚，周明心定了，这才找来了医疗箱，先处理处理头上的伤，可他刚刚打开盖子，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主人，系统有最好金疮药，可以使伤口立即愈合，只需要一百积分，您要不要购买？” 哦，系统？刚才就是这个声音，周明心里掀起了巨浪，看来别墅的出现不简单啊，刚才好像还问了一句，要不要自己绑定呢。 “你是什么系统？这里可是我家，” “嘿嘿，当然，这里当然是你的，不过，只有绑定了我，你才能无限使用哦，这是系统附赠的福利。”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此刻，周明已经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我比较社恐，不想随便跟人绑定。” “什么？你小子社恐？哼，不绑也行，这一切就得消失，你可想好了。” 去你丫的，这就威胁上了？周明虽然很是不舍，可也知道不能受人胁迫，万一绑定的是魔鬼呢？ 他拢了拢衣衫，抬脚就往外走，先去看看钱和粮票还在不在？至于系统，晾一晾再说。 “哎，哎，你要去哪里？” 周明一声不吭，径直跑了出去，他在洞口摸了一会，心里一下子安定了，钱还在。 “哎，你个傻小子，跟我绑定了，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这点钱算什么？” “哼，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想要我做什么？” “嘿嘿，很简单啊，我们隶属星际公会，是一批最新出品的智能系统，可自行挑选宿主，试验系统的能力，待到合约期满，选积分最多的进行量产。” 积分，它又一次提到了这个， “怎么获取积分呢？” “嘿嘿，这个嘛，绑定后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的重生也是你的手笔吗？” 他虽然是询问，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系统只是嘿嘿笑了几声，并未给予明确的答案， “怎么才能绑定？”周明不再犹豫， “看看你的手腕，将头上的血涂在我的印记上。” 看向手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心形印记，他不再犹豫，将血抹了上去， “叮，宿主已经绑定，馈赠初始积分五百分。” 一个面板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左侧有一行分类，最上面的就是积分，后面的数字是500。 “恭喜你，希望咱俩合作愉快，现在你要疗伤吗？” “要！” 他的话音刚落，头上便一阵轻松，用手一摸，平平整整的，也没了疼痛感。 第5章 肉包子 周明心里一喜，那点被强迫的不自在瞬间没了，便将钱放进了别墅里，出来时间太长了，有啥回去再看。 回到小屋，他第一时间回到了别墅，没想到一个惊喜砸向了自己，因为不知道几点，刚想去拿块表，没想到他最喜欢的蓝水鬼就到了手上，哈哈，意念都这么牛了！ 发现了这个好处，他连忙看向了地下仓库，这里可是他的秘密乐园，没有别的，全是各种吃的。 东南角四个平方，整齐的码放着军用压缩饼干，一直放到了屋顶，紧挨着的就是各种肉类罐头，因为是高压密封，可没有防腐剂啥的。 心念一动，一只箱子出现在眼前，嘿，红烧牛肉！光是看看这四个字，口水便流了出来，也是，这具身子饿了太久。 这一间全是这种即食的，除了肉类，还有各种水果罐头和糖类，遇到饥荒，糖也是能救命的宝贝。 穿过一道小门，他的目光来到隔壁，这一间全是大米和白面，当时运进来时，可没少被人笑话，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存这个的？ 哼，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可是哼了一声，居安思危懂不懂啊？ 最里面一间是一排排的大冰柜，不用看他也记得，里面全是各种肉类，不好，冰柜要是没电了可咋整？赶紧定睛看去，冰箱门上的数字依然闪烁， “还好，还好，”周明拍了拍心口，里面的肉依然硬邦邦的， 有了这么多吃的，接下来的日子再也不用怕了。 周明将别墅视察了一遍，嗯，保险柜也在，虽然里面没多少现金，他搜集的宝贝都还在，至少没有便宜了那帮白眼狼。 没钱怕啥，他前世能发财，现在一样也行！ 登上屋顶露台，四周竟是白蒙蒙的，以往的风景不再，看来，跟着他来的只有这座别墅。 他抬脚去了厨房，心里盘算着，罐头暂时不想动，毕竟那玩意能放，冰柜就不一定了，若是停电可就惨了，做点肉干吧，吃起来也方便。 他刚转身，手上就多了一块牛肉，我去，意念真是牛啊，连忙又试验了一番，这下子更高兴了，不光小物件能搬动，就连大物件也能随意安放，他就是这个别墅里的神啊。 大块肉也按照他的想法变成了肉干，尝了一条，嗯，正是他最喜欢的咖喱味。 趁着高兴，他又发出了蒸包子的指令，不一会，热腾腾的包子就蒸好，拿起来咬了一口，香的差点吞下了舌头，简直比前世的狗不理还要好吃！ 嗯，明天就请那俩吃包子吧，周明终于折腾累了，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意念用过，他的精神就会差一些，做了两样吃食，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第二天，他被窗外的骂声吵醒，迷瞪着听了几句，才反应今天是周日，是拣煤核的日子。 “贱人生的种就是贱，天光大亮的还赖在床上，懒死鬼托生哟。” 周王氏拉着长调，不光骂他，还咒骂着去世的母亲，周明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上了头顶，冲出了房门， “你嘴巴放干净些，住着我妈的房子，你凭啥骂她？” “反了天啦，大伙都来看看哟，小崽子要翻天了，呜呜，我不活了，继祖啊，你还不打死他！” “娘，一大早的又咋了，你骂孩子就骂孩子，干嘛要牵扯他娘，” 周继祖小声嘀咕着，也不想说儿子，甩达着手就出了门，周日他也休息。 周王氏见儿子出了门，孙子又死死的盯着她，到底没敢再骂，无精打采地进了厨房，周明也不想吃早饭，昨晚吃得太饱了，洗了把脸拿着筐子就出了门。 拣煤核是继续上学的条件，他暂时不想破坏，虽然身怀巨宝，他可没打算说出来。 出了胡同口，看看四周没人，便摸出了一枚包子，哇，竟然还是热腾腾的，这是怎么回事？ “叮，只要主人离开，别墅的时间便是静止的，那什么，你不打算研究研究面板吗？” 哦，他差点忘了还有系统这个东西，周明大大咬了一口包子，含糊的说道， “忙着呢，等今晚再研究。” “别，别，你看看幸运值，今天还真不低呢。” 啥？还有这玩意？他用意念调出了系统面板，果然，积分底下便是幸运值，只有52啊，这也算高？ “你仔细说说，这个幸运值有啥用？” “嘿嘿，这个只能自己领会，我不能说。” 好吧，还卖起了关子，周明不再理会，他已经起晚了，若是再不快点，别说煤核了，煤渣都抢不到了，可惜别墅里储存的都是柴油，早知道买点煤炭好了。 他刚到车站，就看到了钱来， “你怎么才来？快，这些给你，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没等他回话，一篮子煤核就倒了进去，钱来转身便跑，周明也赶忙跟了上去，这个年代火车都是燃煤的，到站就会清理煤渣，里面有一些没烧透的，会被周围的百姓拣回去二次利用。 随着最后一趟列车驶离，他们的筐子都满了，两人这才找了个地方休息，看着黢黑的脸和手，周明摸出了手帕， “擦擦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今日特意背了书包，就是为了往外掏吃食。 “啥东西，还要擦手啊，别糟践了帕子，” 他没有伸手接手帕，只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 周明摸出了一个纸包，香味一下子就窜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四个，钱来赶紧挡在前面， “哪里来的？快收起来，别让人看到了。” 虽说没人敢来抢他们的煤核，包子就不一定了，这东西太诱人了。 “别管哪来的，吃到肚子就安全了，你不饿啊？快吃！” 周明拿起一个塞进了嘴巴，又抓了一个在手，剩下的带纸包怼进了钱来怀里， 钱来也不在推辞，他小心的咬了一口，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真香啊，这可是纯肉的包子，他这辈子还没吃过呢， “大明，我小的时候，爹也买过一回这种包子，可惜，我光是闻了个味，一口都没捞着吃，我娘说，除了敬老的，还要让小的，反正是没我的份，”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红了。 “来子，以后咱好好干，还怕没肉吃？你比我还强点，起码是亲妈。” “呵呵，有些事啊，亲妈做出来更伤心，咱不说这个了，别糟践了这么好吃的包子。” 第6章 风波又起 两人吃完便往回走，因为家的方向不同，没走多远便分开了，路过护城河时，只见好些人都在结了冰的河面上玩耍，那两个弟弟赫然在目，呵呵，家里干活的只有他一个啊。 周明也不想计较，只是一个劲琢磨，那幸运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眼看半天就要过去了，也没见有啥好事啊， 刚想到这里，脚下就被绊了一下，那一筐煤核差点倒在身上，这倒霉催的，咦，就在弯腰的瞬间，地上怎么亮晶晶的，他赶紧放下了筐子， 闪光的只有一个小尖尖，刚才就是它绊了自己，看看四周没人，赶忙掏出了一把匕首，这是放在卧室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会派上了用场。 不一会，一颗大大的石头被撬了出来，晶莹剔透的，怎么看着有点像钻石？ “叮，钻石矿一枚，可换积分500，宿主，你要换吗？” 啥，啥叫钻石矿？想要他的东西了，这称呼就成了宿主，上次还叫主人呢， “不换！” 既然是钻石，那就先放起来吧，现在不值钱，不代表以后啊。 呃，看看幸运值，是不是就是这玩意？ 果然，面板的上幸运值归了零，他也没感到失望，背起了筐子向家走去。 看在煤核的份上，周王氏没再口出恶言，周继祖一脸的欣慰， “快来吃，这是留给你的。”他端出了一碗稀糊糊，递给了儿子， 周家不吃午饭，这应该是看他早上没吃，爹特意给他留的， “爹，你吃吧，来子给我吃了窝头，现在还不饿。” “瞎说，半个窝头能顶啥，快吃！待会你奶看到又要说了。” 周明不再推辞，接过碗大口的喝着，如果说这个家还有一丝温暖，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可惜再过一年他就要死了，这一世，他一定要改变这个结局。 “爹，你没想过，奶奶和李姨回乡下的事吗？她们若是参加集体劳动，还是有一份口粮的。” 周继祖的脸都僵了，他何尝不知道，家里之所以天天饿肚子，就是只有两口人的定量，国家也在动员，没有户籍的都要回乡去，可毕竟三个孩子都小，若是回到乡下，日子也不好过啊。 周明看着父亲蜡黄的脸，心还是软了，摸出了一枚剥好的鸡蛋，一下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来子给我的，你快吃了。” 说完，他放下碗就跑了出去。 周继祖刚想吐出来，谁知这个蛋也太嫩了，整个汁都出来了，只好咽了下去，他的心里是五味俱全啊，当年阿雪死的时候，他是真想守着明儿就这么过了，后来却……，唉，不想了，也许，娘和月娥真该回去了。 周明回到了小屋，因为没有生火，像个冰窖似的，他回到别墅，寻思着加一件保暖内衣，穿到里面应该发现不了， 可一回到里面，就再也不想出来了，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好奇的召出了那个面板， 积分还是四百，真是用一点少一点，幸运值也归零了，底下还有个总幸运值，一看后面也是零。 “系统，怎么有两个幸运值啊？” “上面那个是当日的，底下那个才是真正的幸运值。” 哦，他又往底下看去，尼玛，这里还有武力值，后面竟然是个五， “武力值是啥意思？” “字面意思！” 听着冷冰冰的话，周明也不恼，笑嘻嘻的又问， “这个五是那个级别的？” “最高级别是一万，你自己算算是那个级。” 周明气的差点从床上滚下来，这还用算吗？直接地下十八级了，他忍着气又问， “那要怎样才能提高？” “当然是用积分啦，系统检测到一块钻石矿，你要不要兑换？” 积分还能提高武力值？钻石虽好，可前提是要保住小命，他咬了咬牙， “换！” “叮，一块劣质钻石，换取五百分。” 面板上的积分瞬间到了九百，再看桌面，已经光洁如初。 “系统有商城，可用积分兑换，你可以看看武器库。” 原来提高武力值就是购置武器啊，嗯，还，还挺有兴趣的，周明迫不及待地点开了那个武器库，第一行就是各种刀具，看了看手上的匕首，他果断地点开了枪库，里面竟是各种猎枪，看来系统也是个守法的，因为五十年代还没有禁止打猎，至于真正的枪支是没有的。 他选了一种五连发半自动的，一看价格顿时蔫了，加上霰弹竟然要五千积分，哼，社会太险恶了，不，是这个系统，竟然给自己画了这么大的饼，一颗钻石才换了五百，五千积分根本没希望啊。 “呵呵，主人不要沮丧，五千积分并不难，只要努力即可。” 周明瞪大了眼睛，要如何努力？他连忙问道， “休息时间到了，宿主请自便。” 面板还在，系统熄了火，周明百无聊赖，又逐一点开了商城，一下子精神起来，里面竟然还有个同时代商城，一看价格倒也不高，书包才要十积分，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一个，原先那个补丁摞补丁的，尤其是背带，已经断了好几回了。 冲动之后却后悔了，新书包拿出去，铁定就不是他的了，那个周卫军绝对不会放过，算了，他暂时不想引起争端，还是低调行事吧。 没想到，第二天的早上还是发生了一场大战，起因便是回乡的事， “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养娘了？” 周王氏是真伤心了，她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可干农活是真不行啊， “娘，你回去就应个卯，哪怕做个半工，也能分些粮食，咱家眼看就要断顿了。” 周继祖一脸的为难，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晚已经被李月娥收拾了，没想到，自己娘这里也说不通啊。 “断顿？你养着三个大小伙子，个个都是填不满的坑，当然要断顿了，怎么，我老婆子去干活，他们吃白饭？” 周明听着话头说到自己身上，三两口喝完了粥，一抹嘴就往外走，打定主意不掺和他们的事，反正自己有饭吃。 第7章 钓鱼 “哟，小明去上学呀？” 还没出门了，他突然被拦住了，连忙点了点头叫道， “张婶，” “你爸终于撵人了？要我说啊，他们早该回去了。”一双眼睛闪烁着八卦的精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张婶的丈夫也是玻璃厂的职工，夫妻俩带个女儿，是他家的租客。 周明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他要是敢说点啥，一个上午就能传遍整个巷子。 “哎，哎，这孩子真是个没嘴的葫芦。” 到了学校，猴子第一个跑了过来，手里捏着半块地瓜， “怎么才来，喏，给你留的。” “我也给你留了东西，”拿过地瓜，他从书包里摸出了两个包子， “快吃，我跟来子都吃过了。” 猴子将纸包捂在鼻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香啊，”却立马放到了怀里， “真够意思，哪里来的？我要留给我娘吃。” “吃吧，我还有呢，等放学再给你。” 空间里还有一大笼，这玩意解馋！吃着又方便。 “你又去鸽子市啦？” 猴子一边吃着，一边小声问道，他虽然在家最得宠，也有几年没吃过包子了，此时，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嗯，我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等放了学，咱们去钓鱼。” 他早上看了幸运值，今天竟然有六十点，比昨日还高出7个点，一定会有所收获。 “钓鱼？你有鱼竿吗？” 猴子一下子兴奋起来，哪个男孩子不爱玩呀，刚刚过来的钱来则轻轻地哼了一声， “竹竿子就成，只是鱼线必须结实点，我有鱼钩。” “啊，你还有那玩意？我奶纳鞋底子的麻线行不？” “不用那个，我有鱼线。” 为了不显眼，他在系统商店买了鱼线和鱼钩，打算找个竹竿子绑上。 三人放了学，直接杀到了公园，这里的湖泊是天然的，平日并不限制垂钓，只是最近粮食紧缺，好地方都被人占了。 “咱们去北边，那儿没人。” “大明，没人的地方也没鱼啊，” 这是实话，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没事，我看那边有个水湾，说不定有鱼呢？猴子，你待会挖点蚯蚓，我带的鱼饵不多。” 说是鱼饵，就是加了肉末的面团子，他前世没有这个兴趣，别墅里也没有这方面的工具。 鱼线抛了下去，六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水面，周明尤其忐忑，这可是系统里的渔具，不知会不会特殊一点。 “动了，动了，快拉竿！” 猴子小声地叫了起来，生怕鱼儿被吓跑， 当鱼儿露出水面时，三人一下子惊呆了，好大的一条啊，目测足足有十斤，说是鱼王也不为过。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哎呀，咱们没有桶，离水就活不了了。” 猴子高兴之余，又发起了愁，只见钱来一声不吭，跑到了水边，不一会，便用石头弄了个水坑，又舀了一些水进去，虽然水不深，鱼儿应该干不死了。 旗开得胜，周明信心大盛，再一次甩下了鱼竿，他刚刚看过幸运值了，只掉下去二十点，看来，今天还能钓两条。 果然，三条大鱼上岸，鱼钩就没了动静，幸运值也归了零， “马上天就黑了，一人一条，咱们回家吧。” “我不要，你都带回去。” 钱来毫不犹豫，拿回去也没自己的份。 “那咱们烤一条，我这正好有些盐。” 周明非常理解他，自己这条也是打算扔回别墅的。 说干就干，他们跑到了城墙边，一条十斤的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撑死我了，唉，做梦也想不到啊，我还有撑死的一天，还是吃鱼吃的。” 猴子摸着肚子，满足的叹息着，钱来虽然没说话，眼睛却亮晶晶的， “明天弄个桶，咱们不吃了，拿到鸽子市卖了。” “嗯，我也这样想的。”周明很是赞同， “那这条我不要了，留着明天卖吧。” 猴子有些犹豫，毕竟自己也吃了一顿，这又吃又拿的不好。 “留到明天就死了，死鱼卖不上价，这条就拿回去吧，你也不一定能吃上。” “那是，我奶肯定要腌起来慢慢吃。” 三人都笑了，反正吃了一肚子鱼肉，也不在乎了。 周明回到巷子口，看着没人，便将鱼放到了别墅里，系统说里面是静止的，也不怕鱼会臭。 “叮，半死不活一条鱼，可换两百积分，宿主，你要换吗？” 啊，这东西也能换积分？周明愣了半天才明白，只要是利用幸运值弄回来的东西，系统都能回收，而别墅里原先就有的，它是不会要的。 “换吧。” 两百积分到账，她又买了三条鱼线，一条才十积分，是相当的划算。 “你跑哪里去了？还知道回来？今晚不许吃饭！” 刚进门，就被周王氏骂了一顿，他一声不吭，径直去了厨房，果然，大锅比他的脸还要干净，橱柜都上了锁。 “娘，” 周继祖刚想说话，却被劈头盖脸地怼了回去， “人家这么大的小子都知道挣钱养家了，你就惯着他吧，那天杀人放火了咋整？就知道逼着我们娘们去吃苦，家里养这个大爷。” “我是有口粮的，以后，我的口粮我自己买。” 粮本上的粮食并不贵，一个人的口粮只要两块多。 “反了天啦，继祖，还不给我打死他，小兔崽子，你说谁的口粮？” 她以为自己还小？周明毫不畏惧，大声说道， “我是有户口的，也有供应粮，以后我自己拿钱买。” 表明了态度，底下就看爹了，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刺耳的骂声充耳不闻，不是他心狠，如果他们再不回去，爹就很难保住性命。 虽然他有粮食，却不敢冒险，一旦被他们知道了秘密，一定会被弄死的，毕竟财帛动人心啊。 关好了房门，他搬出了一只小炉子，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可以放两块蜂窝煤，系统卖的也不贵，带上一百块煤才要二十积分。 烧了一壶矿泉水，小屋也有了点热乎气，吃了烤鱼口渴的不行，便泡了一壶茶，美美地喝着。 “周明，你出来！” 呃，外面是周卫军，这小子还真能沉住气，刚才那番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此人很阴险，前世的自己就是落入了他的圈套，一辈子都为他们做牛马。 第8章 卖鱼 他利落的将炉子收回了别墅，端着茶缸子开了门， “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你的粮本？奶才是一家之长！” “你去居委会问问，你们几个有这里的户籍吗？无籍人员要回乡的！”这可不是他说的，街道上天天大喇叭宣传呢， “你，你等着！” 他狠狠瞪了周明一眼，转身去了上房。 说起来，前几年户口进城还是很容易的，可当时周王氏和李月娥还年轻，就想着混点工分，后来工分越来越不值钱，就不想再去干活，户口却进不了城了。 周明耸了耸肩，没指望他们马上回去，这么闹一闹，注意力别在自己身上就好。 第二天一睁眼，迫不及待打开了系统面板，哇，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啊，幸运值高达90，便喜滋滋的去系统商店买了一只大桶，又在别墅洗漱了一番，径直走向了大门。 吃惯了包子，那稀糊糊不喝也罢，刚走了几步，迎面碰上了李月娥，应该去上公厕了，他们院里虽然也有厕所，男女就一个坑，早上根本不够用。 “你干什么去？你奶都被气病了，今天不许去上学。” 看他背着破书包，李月娥瞪起了眼睛，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周就是这小子挑唆的，说什么街道让回乡，巷子里没户口的多了，谁家这么闹腾？ “李姨，我奶病了也是被你和我爸气的，关我什么事？周卫军也是孙子，要想尽孝让他去啊。”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以前可以用几碗糊糊来拿捏他，现在可不行喽。 来到学校，钱来和侯亮都带了桶，看着他一脸的兴奋， “大明，大明，你是不知道啊，昨儿我奶都吓了一跳，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我爸手里的棍都拿好了，嘿嘿，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肯定被鱼收买了呗，” 这年头最稀罕的就是吃食了。 “我奶都快哭了，直接就用盐抹了，不过也煮了一锅鱼汤，那鱼肠子还挺多的，可惜咱们都扔了。” 周明尴尬的摸了摸脸，其实那肠子就在别墅里，想着下次做鱼饵呢。 “那是你俩的桶？” 他朝教室后面努了努嘴，一溜摆了三只，其中他的那只最大，这时候没有塑料的，大多用的是木桶，他买的是铁皮的，很是扎眼。 “是啊，从哪弄的铁皮桶？我记得你家也是木头的。” “呵呵，我家的可拿不出来，这是借的，对了，钓鱼归钓鱼，这课还是要好好上，如果期末考的不好，以后就不带你们了。” 不是他傲娇，没有系统加持，那破地方根本没有鱼。 “知道啦，咱们三个你最聪明，我肯定听话。” 猴子第一个表了忠心，钱来也点了头，别看周明平日话不多，可做事靠谱。 幸运值果然是个好东西，这天他们钓了满满三桶鱼，好在位置僻静，没人发现，否则非得炸了锅不可。 “你们饿不？我拿了三个窝头，我奶听说今天还来钓鱼，非要让我装着，怕咱们饿肚子。” 他还翻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有三块老咸菜。 “你小子，真能忍啊，不早点拿出来？” 大家的肚子都叫了半天了，周明本想吃包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小心无大过，他们虽然感情很好，可天天吃包子也太诡异了，人心难测啊。 三人啃着窝头，猴子又拿出一个纸包， “这是来子的票，既然去鸽子市，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好，待会就卖了。” “粮票留着，这东西会越来越金贵的。” 如果他没记错，从明年开始，粮食会更加紧缺，供应的都是代粮了，粮票成了绝对的硬通货。 “好，就听你的。” 等到天黑，他们提着桶来到了鸽子市，周明没敢大意，三人用红领巾将脸包了起来，虽然露着眼睛，若是不熟悉还是有用的，因为光线不好，下次再见未必能认出来。 “哟，还有鱼啊？小子，怎么卖啊？” 因为没有称，鱼只能论条卖，好在个头都差不多大， “一条五毛钱，差不多五斤重。” “五毛钱？这也太贵了，能便宜不？” “你要是能全要，就四毛。” 批发跟零售要有个差价，时间越长危险越多，他可不想在这里翻船，毕竟小命要紧。 那人伸手抓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周明心里大定，行了！他故意少报了份量，每条鱼至少有六七斤，让对方觉得占了便宜，这买卖就成了。 每桶有五条鱼，那人痛快地数了六元钱，钱来又摸出了那张肉票， “叔，你要肉票不？” “嘿，你们几个行啊，还有这个呢？哪里偷得？” “这是我家的，不是偷的。” 钱来平静的说道，又将手缩了回去，他宁可不卖，也不能让兄弟们受辱。 “挺有脾气啊，好了，一块钱卖不卖？” “两块，这是他家嘴里省下的，总要换点粮食才行。” 周明也生气了，直接替他涨了价，若是卖不出去，还有自己兜底呢。 那人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说起来，肉票一块钱是买不到了，可两块又太多了，这几个小子能弄这么多鱼，也算能耐， “行，叔两块要了，以后要是再有鱼，直接来找我。” 三人一口应下，拿着钱快速的跑了，刚才就说好了，今天只卖不买，他们还是小孩，拿着钱太危险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明不放心，将猴子和钱来都送了回去，才独自往家走去，好在他的桶已经放回了别墅，不一会就到了家。 今天的院子格外安静，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时间并不晚，他摸出手表一看，还不到八点呢，怎么都熄了灯？ 他也没去厨房，想也知道，不会有他的饭，便直接回了小屋，刚一进去，床上起来一个黑影，吓得他一激灵，定睛一看才松了口气。 “啊，爸，你怎么在这里？” “你干啥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肚子饿不，喏，给你留了一碗糊糊，别置气了，快吃吧。”他指着桌上，果然，上面有一只大碗。 周明知道必须说点啥了，要不他爹会乱想的， “我跟同学去钓鱼了，” 第9章 亲情不再 “去钓鱼了？真是胡闹，湖边那么多人，有几个能钓上来？” “真的，我们钓了两条，因为太饿就烤着吃了，不信你看，我还留了一块肉呢。” 说完，直接将鱼肉塞到了他的嘴里，这是昨晚在空间烤好的，就为了吃着方便，正好孝敬了老爹。 周继祖吃了烤鱼，目光复杂的看着儿子，这些年，他不是不知道她们对儿子不好，可为了家庭和睦，大多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孩子却没记恨，有吃的还往自己嘴巴里送。 “我跟你奶说好了，明年开春她们就回去，只是卫军他们也出不了工，还是在城里上学。” 周明垂下了眼帘，呵呵，孩子不带走，这是指望谁管呢？看来，答应爹也只是权宜之计啊，根本没打算走吧。 “爸，家里的事您做主，再有一个月学校就放假了，我打算去矿上。” 这是继续上学的条件，他还想试一试，若是对方心软，那他也愿意多帮帮家里。 “啊，这么快啊，明儿，不是爹狠心，实在是家里太难了，你年纪小，矿上的人应该不会为难。”说完，便连忙站了起来，逃一般的出了门。 周明的脸冷了下来，既然这样，也就别怪他心狠了。 “大明，咱们今天还去吗？” 一到学校，猴子便扑了上来，小眼睛亮晶晶的，昨天他分了两块钱，奶奶哭了半天，直说大孙子太能干了，比她们娘俩还挣得多。 要知道，奶奶和娘天天手都不停，一个月也才这么多。 “今天再去一次，咱们钓了那么多，好运气也不是天天有，鸽子市不能常去，要是被有心人盯上，咱们可惹不起。” “大明说的对，马上要放假了，咱们换个地方弄钱。” “燕山？！”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去山里？是打猎吗？可惜，咱们没有枪啊。” 猴子惊叫起来，引来了好几个同学，周明板起了面孔， ”什么打猎？我和钱来要去燕山的铁矿做工，打猎？咱们这小身板，被人打还差不多。“ 猴子是家里的独苗，带着他小打小闹还行，犯险就算了，再说，他们家也没那么穷。 “啊，去矿山做工？你们这么小，怎么搬得动大石头。” 猴子脸都白了，他知道周明日子难过，没想到这么难。 “早知道，昨天那两块钱就不拿了，给你俩好了。” 他小声嘀咕着，钱来微微一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啊，你干嘛？” “放心，以大明的脑子，我们去哪里都不会吃亏。” 说完，还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今天的幸运值只有四十二，果然，只钓到两桶鱼， “猴子，你今天别去了，目标小一点，” 钱来和他跑的都很快，只有猴子是个运动白痴。 “好吧，今天的钱我不要，你们两人分了吧。” 看来，矿山这个阴影还在呢， “行，你先回家去。” 两人一人提了一桶，刚到鸽子市巷口，就看到了昨日那人， “哟，我就估摸着你们会来，还真是没白等，” 他热切的看着水桶，伸手抓出了一条， “不错，跟昨天的差不多，咦，怎么少了一桶？” “今天的鱼不钓，不能按四毛卖了，五毛一条，您要是嫌贵，我们就在里面零卖了。” 货少价贵，这是市场的铁律。 再说了，河面已经有了薄冰，市场马上就断货了。 “行啊，小子学会涨价了，” 那人摸了摸下巴，眼睛骨碌一转，最终还是压下了不快，他今天守了半晚上，还真是一条鱼都没见，想到答应了人家，涨价也得买啊。 “一桶有五条，这是五块钱，你可收好了！”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周明很是庆幸，他和钱来今天逮了口罩和帽子，比昨天捂得还严实。 两人拿了钱，快步出了巷子，果然，没走出一百米呢，后面便传出了抓小偷的叫声，看来今天不能善了。 “把桶给我，咱们快跑！” 他劈手抢过了钱来的桶，扬手就往边上扔去，其实是扔进了别墅，空出手就抓住了钱来的，他打定主意，万一被人追上，就带着钱来进去，至于后果，保住小命再说。 这个时代，小偷被打很平常，打死也没人坐牢。 他们到底还是孩子，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钱来看到旁边的高台，心就是一狠。 “跳下去，我知道底下有条涵洞。” 来不及再商量，两人纵身一跳，周明早已带上了攀爬手套，抓着能捞到的树枝，借力减速下行，再看钱来，更是灵活的像个猴子，不一会就落了地。 “你行啊，这么高都没事。” “你也不差！”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别说了，咱们快走。” 上面的人也开始往下爬，他们速度也不慢。 钱来仗着熟悉地形，三绕两绕的甩开了追兵，两人到了分手的岔路口，他们靠着城墙重重喘了口气。 “这两块你拿着，我跟猴子一人一块五。” 今天要不是钱来，他肯定是跑不掉的，当然，前提是没有别墅。 “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还分这么清？一人一块钱，剩下两块明天吃了它，正好我还有粮票。” 这年头，有钱也下不了馆子。 “行，明天咱们去吃卤煮，” 只有这个不要肉票，一想到那浓香的汤，口水都充盈了。 两人分了手，周明慢慢向家走去，自从跟他们撕破脸，他已经晚归几天了，今天并没有吃窝头，此时，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小屋黑黢黢的，今天里面没人，想到已经熄灯的上房，看来糊糊是不会有了，那就回到别墅好好吃一顿吧。 拿出一块牛排，先让它化着冰，跑了一身汗，打算好好洗个澡，因为澡票太贵，周家一冬天都不会洗澡，至多洗洗头脚。 也不是他们一家这样，巷子里有澡票的就那么几家，大家谁也别笑谁。 热水冲掉了一身的疲惫，他用意念煎了牛排，又拿出一瓶红酒，虽然这具身体还小，尝几口还是可以的。 第10章 周家兄妹 吃了一块牛排，感觉肚里还是空的，又吃了几个包子，这才打着饱嗝满足了，什么时候碳水都是王道啊。 吃饱喝足，困意也上来了，刚想出去，突然听到一阵窸窣声，什么人？他赶忙回到了床上，月光下，窗外真的有个影子，有人试图戳破窗纸。 周明赶紧确认了一下，这些日子赚的钱都放在了别墅里，虽然比不了前世，在当下也是一笔巨款，难道小偷要吹迷魂香吗？ 还真是小说看多了，没一会他就知道想岔了，窗外那个也是个孩子，正是他的好兄弟周卫军。 周明怒火中烧，天天的这是想干啥？他已经打算视而不见了，可不代表这辈子还愿意受欺负。 周明悄悄下了床，摸了一个小石子，冲着窗户就扔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他拉开房门大喊着： “抓小偷！爸，快起来抓小偷！” 说完，拿起根棍子冲着地上的人就抽，反正黑灯瞎火的，认不出也很正常， “是我，不是小偷，快停手！” 等到大家围过来，周明才住了手，再看地上的人，已经鼻青脸肿了。 “二半夜的不睡觉，你捅我窗户干嘛？” 不等后妈发难，先发制人的喊了起来，是啊，二半夜的这是想干嘛？院子里的住户都被惊醒了，一致看向了周卫军， “我，我就是好奇，大哥天天不吃饭，是不是藏了好吃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害怕说出了大实话，这下全院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月娥的身上，到底是没娘的孩子，这寒冬腊月的，天天没有饭吃啊，真是可怜！ 谁都不会认为，这么大个孩子能有外食。 “周哥，你这家宅真要管管了，明姐虽然去了，可这儿子也是你亲生的，你看都瘦成啥了？” 说话的是西厢住的王姨，是他的亲妈明雪的同学，后来也进了玻璃厂，家里也有三个小孩子。 “没，没，” 周继祖羞得红了脸，他很想说没有亏待儿子，可话是从小儿子嘴里说出来，无力辩解啊，总不能说儿子有鱼吃，其实，今天有没有他也不知道。 “哼，他天天逛到半夜才回来，肯定有地方吃饭。” 周王氏不干了，看着孙子脸上身上的伤，恨不得打死周明，真是个讨债鬼。 “我闻着哥屋里有肉香，就想看看是不是，” 周卫军赶忙补了一句，别以为他不知道，前晚爸回屋的时候，嘴巴上还泛着油光呢，他肯定吃了小灶。 “肉香？你是发癔症吧，来来，各位叔叔婶婶，都进屋看看吧，看看有没有吃的。” 周明将屋门推开，大家伙当然不可能进去，就连李月娥都红了脸，这几日她气不顺，特意没留饭，没想到儿子犯了傻。 最后邻居散去，周卫军白挨了一顿打，周继祖更是五味杂陈，既心疼老二，又觉得对不住老大，都是他无能，如果家里富裕，也没有这些事。 “孩子娘，你以后记得给明儿留饭，他现在大了，回来晚就晚了，可饭还是要吃的，外面哪有吃食？” 李月娥找出了红药水，替儿子抹着，气的牙根都痒，那兔崽子肯定是故意的，竟然对兄弟下这个狠手，也气自己的儿子没出息，半夜去捅窗户。 “他是你儿子，这个不是吗？看看都被打成啥样了，这偏心没边了，我们娘几个还是回乡去，省的碍了你们父子的眼。” 周继祖不再言语，心想回乡也好，自己的压力也小一些。 周明回到小屋，刚才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留宿在别墅，若是被周卫军发现了秘密，那可怎么办？难道还要延续前世的悲剧吗？ 以后不能随意出入别墅，像今天这样洗漱就更不行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秘密。 不过，利用系统赚钱还是必要的，调出面板，今天的幸运值也不错，既然决定不去钓鱼，他很想知道，如果当天没用，会不会跟以后的叠加。 有了决定，周明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按时起床，去厨房吃了那碗稀糊糊，虽然他们面色不好，却没有说什么，显然周继祖发了话。 “明儿，今天是周六，你也早点回来，带着卫军和为国去拣煤核，这天越发的冷了，你那小屋也该有个炉子。” 兄弟们还是要常在一起，才能培养好感情，他们虽然不是一个妈，可都姓周啊，都是他的种。 “行，我放学就回来。” 周明没有推辞，这兄弟俩从来没去过，如果能从小培养一下，他也不嫌麻烦。 “为国还小，这么冷的天，也拿不动多少，就让为国跟着去吧。” 李月娥最疼周卫国，忍不住开了口。 “小？明儿十岁就开始跑车站了，为国已经十一了，还是跟着俩哥哥，兄弟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家里才能越来越好，娘，我说的对不？”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周王氏常常这么说，周明一下子想起了二叔，因为太过老实，二叔一直都在乡下，对他却不错，下乡的时候，只要二婶做了好吃的，就会支应表弟来叫他。 “哼，为国不用去，他有两个哥哥，大一点再说。” 周卫国嘴巴很甜，不光李月娥喜欢，也是周王氏的心尖尖，只见她一努嘴， “小红跟着去吧，谁家丫头片子不干活？” 周明没有惊讶，毕竟前世除了他，干活最多的也是这个妹妹，虽然只有九岁，却比不上周卫国。 周继祖看看闺女想说点啥，终究没有开口，算了，这点小事就由着娘吧。 当天傍晚，拣煤核的队伍扩大到三人，周小红提了个小篮子，毕竟年虽小，多了也提不动。 “大哥，还有多远啊？” “看到那堵墙没，到头转个弯就到了。” 九岁的妹妹，还没有前世的尖酸刻薄，他又看了看周卫军，这顿打没白挨，对他的态度比前世好多了，一味的忍让根本换不来亲情。 “大哥，你肚子饿不？我的腿都软了，” 路过一个小卖部，正在卖发糕，热腾腾黄灿灿的，周小红眼巴巴的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饿呀，发糕可是要粮票的，咱们也没钱。” 第11章 救人 不是他心狠，连个发糕都舍不得买，周家一个钱都要掰成八瓣花，就没有零花钱这一说，他要是敢拿出一分来，今晚回去都得有一出大戏。 周卫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明知没钱问啥问？伸手拉过妹妹，大步向前走去，这是他第一次出来拣煤核，心里还有少许的雀跃，哼，那傻子拿回去的都不好烧，自己多聪明啊，一定会挑好的拣。 他信心满满，也就振奋了一小会，在接近车站时傻眼，煤山上全是人，互相推搡着，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周明没说话，拉了小红一把，往旁边一个小堆走去，果然，钱来和他弟弟在， “怎么才来？今天车少，煤渣也不多，听说北面暴雨桥断了。” 他看了周卫军一眼，并没有搭理，小声跟周明说道， 暴雨，断桥，周明一边扒拉着煤渣，一边仔细回想，前世也有这件事，当时有一些乘客摔到了山谷里，可当时的列车并没有实名，所以也没有去搜救，他们被发现时只有一人还活着，因为有个大官的儿子，伤情并不重，却因为冻饿而死，这个新闻当时很轰动。 如果昨晚出的事，那现在去找人，说不定还能救了他们。 “来子，跟我出趟门，我记得断桥下面就是你舅家。” “没错，火车没掉下来，去我舅家干嘛？” 他疑惑的看着周明， “先别问，回头告诉你。” 钱来将筐子扔给了兄弟，告诉他们晚上不回去了，说完，径直向外走去，他平日总是冷着脸，弟弟也不敢多问。 “你带着小红回去，我今晚也不回家了。” 周明几步追了上去， “快点走，最后一班长途马上就开了，你带钱了吗？” “管够！” 长途车站就在火车站的隔壁，两人拦住了刚要启动的车， “大姨，求求你让我们上去吧，姥姥快不行了，今晚要是赶不到，怕是见不上最后一面了。” 钱来说着，眼圈儿都红了，他的姥姥去年就不在了，就是没赶上最后一面，在他心里，谁都比不上这个老太太亲。 售票员动了恻隐之心，让他们挤到了门边， “有钱买票吗？” 钱来听到了话缝，犹豫起来，周明递过去一块，长途车比较贵，到他舅家要五毛。 “家里给钱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这个时候不能逃票。 三个小时后，他们下了车， “现在没人了，说吧，咱们来这里干嘛？” “我去车站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说的就是火车遇险，听说有几个掉下山谷了，去跟你舅说说，咱们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救人一命呢。” 早上他就看了面板，今天的幸运值高的吓人，竟然有一千之多，就是应到这件事了。 “进山谷啊，万一没有活的呢？” 钱来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想到血肉模糊，心里便怕了起来， “救人是积阴德的事，咱们去跟你舅舅说，他一定会赞成的。” 钱来的舅舅他见过，是个非常爽快的人。 钱家只有钱来在舅家长大，那会几个舅舅都没成家，最爱带着他玩，只是有了这份亲缘，钱家那头就不行了，回去后总是受排挤。 回到家一说，大舅没有犹豫，立刻叫了村里的人，拿着长枪就往山谷去了， “昨天就知道半山的桥塌了，以为伤员都在上面，没想到还有人掉下来，咱们快点走，这个天太冷了，就算不受伤也扛不住。” 周明心里暗赞，这个时代的人多么的质朴，不像后世，倒地都没人敢扶了。 他抽空又看了眼面板，惊奇的发现，那个幸运值的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东字，难道是方向吗？ “大舅，我估摸着在东边。” 他大胆的说道，钱家大舅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外甥的朋友，看起来挺机灵的， “小子，方向感不错嘛，若真是从断桥落下，一定会掉到河里，河水可不就是往东去的，走，咱们先到断桥处。” 他很果断，不愧是大队的民兵队长。 进入山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了安全，点起了火把， “大伙都小心些，后面的人也看紧些，别让火星子落到地上，要是引起山火，咱们可就造孽了。” 周明暗自点头，不愧是住在山边的人，安全意识很高啊。 “大柱，这都到桥底下了，没有人啊，火车都没掉下来，人怎么可能下来，也没听上级有啥指示，” 终于，有人不满了，这大晚上的，就听俩孩子说？ 王大舅也犹豫了，看向了外甥， “大舅，我的消息是真的，咱们沿着河边仔细搜一搜，” 周明赶紧说道，钱满也坚定的点了头，王大舅大手一摆， “一边走，一边喊，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个说法，找一找就是费点力气，那可是几条人命呐。” 王大柱的这个决定，让他在晚年也依然庆幸，一个正确的决定，有了一辈子的福啊。 走了约二百米，果然听到了细微的求救声，寻过去一看，河滩上躺着一个人，虽然声音虚弱，却能断定还活着。 “同志，不要管我，快，快到河里找找，我们首长的孩子也掉下来了。” 周明心内大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这个人就是前世活下来的，应该是个警卫员。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陆续又找到了五个人，虽然都受了伤，好在都能喘气。 后面就没小孩子的事了，他们连夜向公社汇报，将人送去了医院。 周明和钱来睡在大舅家的热炕上，不一会，鼾声就起来了，周明却无睡意，他偷偷展开了面板，因为只有自己能看到，也不怕被人发现。 幸运值归了零，底下竟然又出了一项，功德值，哇，这可是新出来的，不知有啥用处， “叮，解锁功德，恭喜主人，以后若是做了好事，就会增加积分，至于用处嘛，您以后就知道，总之，非常奈斯。” 去你的吧，英文都拽了出来，他看了看，初始值就是一千，可比商城积分大方多了， “功德积分很难得到哦，用起来一定要小心，这次是救了特殊的人，所以才给到一千。” 他很想问别人是多少？可边上还躺着人呢。 他又逛了商城，原来功德值也能买东西啊，需要的比普通积分少了很多，差不多有十倍，往日十个积分的鱼线，这个只要一分，果然非常奈斯啊。 第12章 学校来人了 翌日清晨，周明睁开了眼睛，听着外面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们听话，少一顿饭饿不死，都去拣柴吧，别让你哥的同学看到。” 呃，这个声音他认得，是来子舅娘的，转眼一看，身边早没人了， “妗子，你这是啥话？我弟弟妹妹见不得人吗？喏，柴打回来了，饭做稀点就行，都吃！” 周明一骨碌爬了起来，赶忙从别墅拿了几个窝头，黄灿灿的散发着粮食的香味，虽然里面也有包子，却不敢拿出来。 “昨天医院的人给的，本来是给伤员的，落下了几个，算是给咱的奖励吧。” 昨夜一片混乱，听说是失踪伤员，来人确实带了些营养品，窝头是没有的，可谁又知道呢？ “这，这不好吧，还是等你舅回来还给人家去，” “婶子，昨晚那么多人，还给谁去？再放就该馊了，浪费粮食是极大的罪恶！” 这句话就是当代的口头禅，用来教育家里的孩子。 “呵呵，这孩子，婶子当然不敢浪费了，那就吃了吧，你们几个，要不是俩哥哥，哪有这好事？以后要听他们的话。” 地上一溜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目测最大的有八九岁，最小的刚会走路。 一大早就有窝头吃，几个孩子都兴奋极了，因为害羞，都极力地抿着嘴，没有一个上前，眼巴巴等着娘分配。 “妗子，我们就不吃了，今天还要上学呢，再晚赶不上车了。” 钱来话一出，周明便默契的往外走了，他们不想分食这宝贵的粮食，昨晚都吃了一顿，至于功劳，大舅会替他们争取。 在妗子的追喊中，两人奔向了车站，正好一辆正要出发，挤上了车，周明才出了口长气， “回去我把钱给你，” 钱来认认真真地说，他不傻，知道这次的营救意味着啥，若是那边一封表扬信，他们都有可能直接保送进大学，这个年代可不是只有高考一条路。 周明没有拒绝，既然好处都有，那么付出也是应该的，是对彼此的尊重，何况钱来不傻，又有他带着，将来不会缺钱的。 两人赶到学校，第一节课已经上了，老师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示意进去听课，这个时候，因为各种原因缺课的学生很多，老师也见怪不怪了。 “好好听课，” 钱来坐下时，听到这四个字，心里涌起无限的希望，原本已经死心，想着初中上完就去下乡，这些日子又生出了希望，兜里有了钱啊，虽然不多，好兄弟说了，慢慢来。 课间时候，猴子一手拽了一个，质问他们干啥去了，两人家的方向不同，不可能同时迟到， 他们也没瞒着，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气的他直跺脚，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赶上呢，昨天就懒了那么一下。 “放心吧，咱们一起玩，有啥好事不会落下你的。” 他们就是一个小集体。 猴子摸出了一个窝头，一掰为二， “我奶给我带的，你们快吃吧，饿着了吧，你舅家应该没啥吃的。” 钱来的情况猴子知道的更多，这年头家家都差不多，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困难，农村就更别说了，没有供应粮啊。 两人狼吞虎咽，为了义气，周明没有偷吃，昨晚那点汤饭早都消化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你们昨晚没回家，会挨打不？” 要是自己，那绝对是他奶的英雄，可这俩就不一定了。 “我没事，前几日才闹了一场，至多就骂几句吧。” 这件事他不打算解释，毕竟他们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我也没事，就说想姥姥了，还不能去舅家了？” 他很平静，可周明知道，他爸最忌讳的就是去舅家，总认为这个儿子跟他不亲。 果然，周明回到家，周王氏虽然表示了不满，却没有像以前那般大闹，周继祖以为他去了同学家，也没太往心里去。 “家里烧的眼看没了，这一个个的都往外跑，要是真没了，咱就不吃饭了。” 李月娥不阴不阳的说着，看来对他昨天的行为很不满，周明看向了周卫军， “你昨天没拣？” 有钱来的弟弟，应该没人撵啊。 “那地方就没好的，都是些渣子。” “当然是渣子了，要是煤的话你敢拣吗？想去坐牢了？咱们平日就烧的那个，轮得到你看不上？” 他气的径直回了小屋，连饭都懒得吃，这几天太饿了，必须得好好补补。 李月娥见儿子挨了呲，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平日能说会道的，今天竟吃了瘪，他能出去玩，还有脸说别人。 没想到周卫军受了刺激，拿着筐子出了门，周明站在窗子边，心里也诧异起来，这小子转性了？ 插上了门销，又检查了窗纸，周明找了个角落，背对着外面，拿出了一盘牛排，这也太香了！ 前世富裕后，他的身体就不行了，尤其是消化系统，虽然喜欢囤吃的，却吃不了多少，对牛排也不怎么喜欢，总觉得那肉太硬，今天却吃出了幸福感。 吃完牛排，又炫了几个大包子，心里这才定了，饿肚子的滋味太难过了。 外面静悄悄的没啥动静，便快速去洗了个手，顺便将油嘴擦干净，这才躺在床上用意念清点财产。 钱票有零有整，数了两遍，九十七元八毛六分，粮票只有十一斤，这还是冒险又去了两次挣来的，也算是有钱人了。 他又看了看系统面板，幸运值也不低，昨天他才知道，这个值可以累计，如果今天没用掉，只清除一半，剩下一半会加到第二天的数值里面，吃饱后实在不想动，清除就清除吧。 没想到，周卫军真的拣回了一筐煤核，周王氏和李月娥夸了半天，周明听到动静，跑过去看了一眼， “不错嘛，明天继续。” 他都拣了三年，轮到周卫军，一次就夸上了天？ 日子缓慢的过着，在周明的带领下，钱来和猴子对学习也上了心，他们虽然偶尔也去钓个鱼，却没有再去鸽子市， “咱们学校来人啦，快看！全穿的军装，会不会是来招兵啊？” 这天课间，学生们趴在走廊上，对着底下指指点点，周明也凑了过去，还真是啊，穿的是新式军服，入眼全是国防绿。 第十三章 荣誉 周明心里一动，距离山谷救人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都快忘记了，隐约记得那个孩子的爹是部队里的，难道是来感谢他们的吗？ 上课铃响，学生们都进了教室，原本四平八稳的老师急匆匆跑了进来， “周明、钱来，你俩快出来！” 来了，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他俩对视一眼，赶紧就往外走， 同学们议论纷纷， “他们犯了啥事？” “拉倒吧，刚才来了部队上的人，说不定征召入伍呢？” “怎么可能？他们不到十八岁！” 这些议论他俩听不到，只有猴子急的抓耳挠腮，偏偏有人凑过来问， “侯亮，你们三个那么好，你一定知道吧，他们干了啥事？” “当然是好事啦，你们乱想啥呢？” 猴子并不知道情况，可他本能的替哥们说话， “哈哈，来了来了，他们就是周明和钱来同学。” 刚进校长办公室，两人被热情包围了，周明暗中扫了一圈，角落里坐着一个小孩，虽然也穿着军装，可领子上面没有徽章。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们也都了解过了，若是没有你们提醒，王同志也想不到来找人，医生说了，要是再晚一天，就要出大事了。” 前世晚了不止一天，所以那个小子已经死了，周明已经断定，那个没领章的孩子就是他的目标。 “张叔，该给的表扬信就跟校长说吧，我想单独谢谢他们。” “好，好，应该的，你们年岁相当，肯定合得来。” 三人去了外面，那人看着他们伸出了手， “认识一下，翟林，今年十五岁。” “周明，十四岁，” “钱来，跟他一样大。” “那天我迷迷糊糊的，啥都不知道，就记住了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当时就松了口气，知道死不了了。”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同一般的老成，周明心里一愣， “我们也是听了新闻，觉得会有人掉下来。” “呵呵，你们是我命中的贵人，我可听王叔说了，他们都没想到河里会有人。” “这个给你，是我娘留下的。” 他拿出了一枚红五星，径直递给了周明，上面的漆已经斑驳，看来经常被人把玩， “这个给你，也是我娘留下的，” 给钱来的是一把小刀，虽然看起来很粗糙，却磨得锃光瓦亮，应该也是他的宝贝，翟林真当他们是兄弟。 “你明天还在吗？” 周明赶紧问道，虽然他的宝贝随身带着，可大庭广众拿不出来呀，人家真心相待，他也不能含糊。 没想到翟林摇了摇头， “我爹工作调到了南边，明天就要走。” “啊，我也想送你一件东西，可惜，没带在身上。” 钱来也是一脸的遗憾， “你们的地址我知道，到了广州，我会写信来的，等咱们长大了，一定还会再见。” 他很是笃定，周明也点了头， “没错，你写信的时候也留下地址，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看你。” 周明说的真诚，广州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没问题，我这次去广州，也是要上学的，到时候，咱们考到同一所大学。” 他的眼睛亮晶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回到教室，正好又是课间，猴子赶忙跑了过来， “找你们干嘛？是不是跟救人有关？” “嗯，他们写了感谢信和表扬信，好像还有奖励。” 这还是那个军官说的，原本只有表扬信，是翟林特别提出，要给他们一定的物质奖励，校长说了，明天开表彰大会。 “今年的三好学生跑不了了，要是能评上市里的三好生，中考肯定会加分的。” 来年开春就要参加中考，虽然没有前世那么卷，若是上了重点高中，考大学基本就稳了，这些日子，随着兜里票子越来越多，他的想法也变了。 如果顺利的话，还是可以赶上末班车的，这时候的大学文凭含金量非常高。 重活一世，金钱已经不能满足他，男人嘛，地位才是终极追求。 第二天的表彰大会没有让他失望，校长说了，他们救的人不一般，那可是首长的孩子，为了革命，他只有这个后代，还是刚刚找回来的，所以，市里也要奖励他们，最后，一人给了五十元奖金，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恭喜小同学啊，看看这是什么？” 教育局也来了人，拿出两个纸卷，展开一看，正是他想要的市级三好证书。 这件事虽然很好，却有了两个后遗症，令他有些烦恼，一个是奖金，一个就是做报告，很多学校都来请，虽然发言稿都一样，可他是个成年人，简直烦不胜烦。 “你的奖金交给家里没？” 这天，钱来脸色不好，拉着他问道， “没有，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的高中学费，谁也不给。” “对啊，我怎么忘记学费了，昨天爸妈逼着交出来，要不是现在不敢动我，他们还真的会抢呢。” 典型也有好处，这是一个崇尚英雄的社会，即便是爹妈，也不敢明着迫害他们。 “你的钱藏在哪里？” 钱来凑到他耳边， “很安全的地方，怎么？要我帮你保管？” 钱来家就两间小屋，几兄弟都住在一起，根本没什么隐私。 话音刚落，一个纸包就递了过来， “明着要不来，他们肯定要下黑手，还是放在你这里安全。” 那是，什么保险箱也比不上别墅啊。 “放学别回家，请猴子吃顿好的，咱们也打个牙祭。” 这次的好事落下了他，周明有点愧疚，当时太急了。 “都听你的，” “去吃卤煮吧，每天路过那铺子，馋的口水都出来了。” 卤煮不光汤好肉多，关键是饼子瓷实，吃了很能顶饥，还有，现在的卤煮味道也没变，还是老味道。 一听有好吃的，猴子的眼睛都亮了，笑的眼睛都眯了。 “你们真的请我？可是，咱们没有粮票啊。” 下饭馆，光有钱也不行。 “谁说没有，你忘了咱们的鱼，换了不少粮票。” 猴子不好意思的拍了下脑袋，他的那一份给了奶奶，早忘记了这一茬。 “我们一人两个饼！”周明财大气粗，开票的大婶都乐了，哟，这是财主家的儿子来了，还一人俩饼。 第14章 冒出了土地 “六两粮票，三毛钱，” 周明连忙递了过去，大婶斜了他们一眼，都是半大小子， “不是偷家里的吧？你们爹妈心真大。” “大婶，你看我们像贼吗？我们是五中的学生。”那可是好中学！ “三碗卤煮，六个饼子！” 她扭头冲着后厨来了一嗓子，自己又不是民警，就是家长来了，也不关她的事。 三人抱着碗吃的这个香啊，猴子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个，我能变成神仙。” “就这点志向？放心吧，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是安慰话，也是半真半假，中年以后吃个卤煮很平常，可在这之前，先度过饥荒吧。 “我奶要回乡下了，她想去挣工分。” 猴子声音低沉，仿佛刚才兴奋的不是他， “你奶户口也没过来？你妈呢？” “我妈以前不是有工作吗，生了我妹才辞工的，户口没迁回去。” 这就意味着大人连带孩子都有粮本，确实比别家好。 “老太太一个人，回去行不？” 在他的印象中，侯亮家没啥婆媳矛盾，他妈很孝顺，老太太也慈祥。 “唉，全家都跪下求她，还是非要走，不答应就不吃饭，只好明天送回老家去。” 猴子奶奶就这一个儿子，村里的都是侄子，虽说也挺亲，可到底不是一家人。 “明天礼拜，我跟你一起去。” 猴子的老家离城不远，依山傍水的，他早想进山看看了，何况老太太人很好，又是独居，可以作为他们的据点。 “你那一家不回去吗？” 钱来知道周明家的事，关心地问道， “我提出过，至于走不走就不关我的事了，从下月开始，我自己买口粮。” 他打算换成粮票，反正也不可能自己做饭。 “啧，没了你的口粮，他们不走也不行了，” 周明平日过的啥日子，两人都知道，要不是猴子常常接济，怕是饿都饿死了。 晚上回到家，刚进大门就被叫到了上房， “你现在出息了，那么一大笔钱，还真的不往家交？心也太狠了，咱家过的是啥日子啊！” 周继祖要过一次，被他怼了回去，当时周王氏和李月娥都没出马，这是忍不住了？ 看着念做俱佳的祖母，周明的心没有一丝波澜，上一世也是这样哭闹，他是一次次的心软，最后奉献了一生，连家都没成一个。 “咱家日子不好过，因为啥你们不知道吗？这天天的喊着打击黑市，就算有钱也买不来粮食，如果你们愿意回乡，我可以给三十块钱。” 再多是不可能的，胃口不能喂大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其实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周王氏终于下了决心，答应带着媳妇和两个小孙子回去，周明看了一眼周卫军，拿出了三张纸币。 “这是三十块，剩下的我要留着交学费。” 周王氏麻利的将钱塞入了衣襟，虽然黑着脸，倒也没有出言责骂，这些日子的交锋，让她多少有些忌惮，这个孙子不好拿捏了。 周明回到小屋，第一时间看向了别墅，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住了，别墅的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小片空地，颜色黑黢黢的，像极了东北的黑土地，难道又给他开启了新的功能？ “系统，你丫的快出来，老子可不种地，这玩意谁爱干谁干！” 刚刚才决定投身科学界，何况，上辈子也干够了农活。 “嘿嘿，宿主，冤枉啊，这可不关小系的事，您想想最近做了什么？这可是宝地，没有大好事不会给的。” 最近做了什么？不就是救了几个人吗？可事情早就过去了呀， “救人算不算？” “啊，是救人一命吗？你快看看功德值，” 周明赶紧将面板调了出来，这些日子补功课，都没怎么看。 “哇，功德值涨到一万了，怎么会这么多？” “你救了谁？以我的经验，一条人命顶天了只给一千，” “嗯，应该有五个人，”他默默数了数， “那也不应该啊，除非里面有贵人，”系统一脸的懵逼，周明想到了翟林，难道大官的儿子命比较贵？ “不管啦，恭喜你哟，只是这块宝地跟救人无关，你再想想，还做过什么，” “我明天准备进山，” “哇，怪不得呢，我知道了，因为功德值过万，系统会解锁一项功能，因为你想进山，就给了这块地，记住，如果看到喜欢的植物，用意念就能移植。” 周明听了大喜，万一碰到人参呢？野山参可是很值钱的！ 他美滋滋的想着，看向土地再也没了嫌弃，忍不住闪身进去， “咦，这个土质好油哦，” 当年，他也种过好几年地，从没见过这样的土壤，捏在手里一下子就成团了， “这是超级土壤，具有很高的科技含量，来自千年之后的蓝星，可以缩短植物的生长周期，它也分了九个等级，你这个貌似一级，你也不用遗憾，它还有一个妙处，通过种植可以升级的，只是需要功德值。” 啊，又要功德值，不是周明小气，功德值能当钱花呀，比米币的汇率还要高。 “这个再说吧，我就种着玩，不需要升级。” 那晚卤煮吃的很饱，他也不想再弄吃的，连忙回到小屋，从床底下扯出一个盆子，为了不被怀疑，他基本都在外面洗漱。 这个时候，厨房肯定没有热水，只好打了一盆凉水，好在别墅有电热壶，兑上一点就行。 “明儿，你在屋吧？” 话音刚落，周继祖推门进来，看到他在洗脚，笑着说道， “你这性子像了你妈，特爱干净！” 提到母亲，周明心里一动，有件事藏在心里两世了，既然父亲主动提到，正好趁机问问， “爸，我妈得了什么病？临死都不见我。” 那会他也有五岁了，若是正常死亡，作为唯一的儿子，一定会在跟前的， 周继祖一下子怔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那天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下午你舅舅来报信，说你妈急病去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装了棺。” “你也没见最后一面？” 第15章 侯家村 “没有，当时你姥爷刚去世，加上妹妹出事，你舅舅哭的不行，根本问不出啥，他将咱家小院过在了你的名下，就带着灵柩回乡去了，那会正是战乱，你奶说啥都不让我去，加上你也太小，就这么没了音信。” “他们不是回乡了吗？” 面对如此不靠谱的爹，周明不死心地问道， “解放后我去找过，可族人都说没有回去，你舅舅也没了踪迹，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意外，唉，那会还没解放，乱兵土匪多得很。” 一定不是意外，此事听起来很是蹊跷，除了舅舅，应该没人知道真相，他在前世曾隐约听说，舅舅一家去了海外，可最终也没联系上。 “你找我有事？” 这个问题不能再深究，此时若是有海外关系，那就成了黑五类，别说上大学了，就是活着都难。 “那个，爸想问你借点钱，” 周明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狼窝里真是存不住干粮，还都惦记上了。 “我要上高中，将来还要上大学，那些钱要自己留着。” 周继祖大惊失色，啥？上高中、上大学？ “明儿，你不是答应了，初中毕业就去工作，咱家这条件，怎么能上大学？” 周明慢条斯理地擦了脚，抬起头来， “我上学不用你管，至于养家糊口，那是你的事。” 看着冷漠的儿子，周继祖神情极为复杂，啥时候开始，这个儿子跟自己不亲了，当年他妈早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要不是为了照顾他，自己也不可能匆匆娶了月娥。 想到妻子，他又鼓起了勇气， “明儿，上学的事以后再说，你姨这次回乡，身上不能没有钱啊，她还带着两个小的，要不，那二十块你先给爸，算是借的行不？” “不行，我已经给了三十，你可以去跟奶借。” 周明端起盆子去倒水，自己身上必须有点明钱，要不然很容易穿帮的。 周继祖失望的离开了，周明关好了门，早早睡了，明天要进山，没精神可不行，临睡前，他用积分买了一把猎枪，最普通的那种，这个时代很常见，至于五千积分的那种，看都没看，自从决定了要考大学，一切都要谨慎，那种枪太扎眼了。 第二天，李月娥专门做了早饭，丈夫昨天回来就闷闷的，小崽子还真是狠，没关系，今天她亲自出马，就不信弄不出来。 “明儿，明儿，姨做了米粥，起来吃饭，” 她喊了半天，里面都没动静，怒气上头，一把推开了门，咦，床铺叠的整整齐齐，里面哪里有人？ 此时，他和猴子跟着老太太已经上车了，因为怕花路费，原本不要人送的，奈何拗不过孙子，再加上有同学搭伴，老人才没说了。 “你们真的要进山啊？” 她不放心的看着猎枪，琢磨着留下孙子， “奶，我们不去深山，就在山边转转，你忘了，我还会挖陷阱呢。” 他小时候住在老家，也是个满山跑的野小子。 “回去叫你栓子哥带着，自己别去。” 栓子是猴子的大堂哥，孩子都有两个了，平日很是严肃，猴子一缩脖子，表示不干。 长途车在路边停下，公路距离村庄还有不少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可惜，今冬雪不多，旱情已经露出了头，他记得五九年的夏天京郊的小麦减收。 “奶奶，你能走得动吗？我们背着你吧。” 侯奶奶虽然很精神，却是一双小脚， “不用，奶奶还不老呢，又空着手，这点路怕啥？” 两个大包袱卷，一个人背了一个，这个年代谁家都没有多余的铺盖，走哪都得背着。 “三奶，您回来啦，”老远的，一个大个子便跑了过来，一手扶着侯奶奶，一手抓过了猴子背上的行李， “栓子哥，你接到信了？” “嗯！”他话不多也没笑，可那手却扶得稳稳的， 原来他每天中午都会等在村口，回他们村每天只有这一趟车。 侯家小院干干净净的，一根杂草都没有，谁也看不出三年都没住人了， “三奶，您老人家可回来了，快进屋，炕都烧上了，暖和着呢。” 周明刚才就注意到了，墙边的柴垛子整整齐齐的，看来都是栓子哥的杰作。 “秀琴啊，三奶谢谢你，要不是你照应，院子都荒了。” 秀琴是栓子的媳妇，猴子赶忙叫了声嫂子，侯奶奶坐在炕上，从包袱里翻出了一个小包， “这是你弟妹们穿小的，我都洗干净了，拿回去给孩子们，” 布票的年代，旧衣服都是宝贝，小孩子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谁都不会笑话。 猴子帮着奶奶铺床，没想到栓子夫妻还端来了饭，虽然是三碗菜糊糊，也是非常难得了。 “这可使不得，你们口粮本来就不多，我们吃了孩子们就得饿着，三奶带了粮食回来，一会舀上一碗走！” 老太太很坚决，不容他们反驳。 吃了饭，周明偷偷跑到了厨房，带来的棒子面已经装到了缸里，也只有半缸，他赶忙倒了一些进去，猴子心粗，一定看不出来。 除了粮食，他又拿出了一只粗陶罐，里面是满满的猪油。 “哇，哪里来的猪油？” “鸽子市买的，留给咱奶吃，” 这三年，他可没少吃老太太的窝头，虽然是猴子拿给他的，可粮食多金贵啊，没有老人家默许，窝头是拿不出来的。 他指了指房顶，上面还吊了两块腊肉，老太太一个人，可以慢慢吃， “大明，你真好，” 眼看着猴子要煽情，周明赶紧拦住他， “停停，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我孝敬咱奶，跟你没关系。” 猴子抛了个媚眼，嬉皮笑脸的抱住他胳膊， “我想吃肉包子，嘻嘻，肉味都散出来了，” 他指着周明的包，因为要进山，光吃糊糊怎么行？他刚才拿出了十个，反正他背了个大包，拿出啥也不稀奇。 “你是狗鼻子啊，这都闻出来了，下午咱们去踩踩点，吃饱了好干活！” “热一下再吃，凉的吃了肚子疼。” 一切安顿好，他们提出去周围看看，奶奶不放心，让他们叫上栓子， “奶，我哥还要上工，不去哪有工分，我们又不进山，就在周围转转，还拿着枪呢。” 他抱着周明的猎枪，嘚瑟的不行。 第16章 野猪 后山有条小路，一路上只看到一些孩子在拾柴，此时天寒地冻的，老人们也都不出门了。 周明闷头往上走去，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到了半山腰，猴子有些迟疑， “大明，咱们真往里去呀？听我奶说，这后山可有狼呢，” “没事，这不是有枪么，再往里去一点，刚才看到几个脚印，感觉像是野猪的。” 他当然知道，冬天的野兽饿急了，是极其危险的，可他早上看了面板，今天的幸运值爆棚，收获一定不小，所谓不入虎山、焉得虎子。 两人离开小路，向右拐进了山林，因为树木的关系，光线也暗了下来， “快看，这些像是狼毛，” 土坡上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不光有狼毛，还有血迹和杂乱的脚印。 “是野猪，野猪和狼。” 猴子从小生活在这里，虽然没有打过猎，在父兄的教导下，对这些痕迹还是很熟悉的。 “没错，你回家去报信，它们都受了伤，估计能捡个漏，我先去找找，你带人来追。” 他拿出匕首在树上刻了印记， “不行，太危险了，咱们一起回去。” 猴子不干，他虽然平日都听周明的，可不代表能看着他陷入险地。 “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忘了，我有绝技，咱们仨谁爬树最快？” “好吧，你要是找到了，离得远一些，还有，爬树上等我们。” 想到野猪，猴子的口水也快下来了，他快速返身，向山下赶去。 周明沿着脚印找去，开始还比较杂乱，渐渐的分成了两部分，他果断的选择了大部队。 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了野猪群，目测有五头大的，还有三四头小的，他拿出了猎枪，虽然野猪凶残，可自己也有依仗，太危险了就回别墅呗。 好久没打枪了，周明的手有些颤抖，瞄准那头最大的，叩响了扳机，嗷呜一声，不错，枪法依然在线，野猪头部中弹，他不再犹豫，趁着野猪还在懵圈中，接连又开了几枪，除了倒地的两头，其他四处逃窜。 他赶紧跑上前去，那两头并未死透，不管了，先收了再说，不是他贪心，跑掉的那几头也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猴子带人赶到时，战斗已经彻底结束，周明守着一大两小的死猪，满身都湿透了， “大明，你，你没事吧，不是让你躲树上吗？” 猴子急忙跑了过来，四处检查着， “我没事，都是它们的血，可惜，还有几头跑掉了。”他也没说谎，野猪遇到了危险，肯定是四处逃散。 侯栓也看了地上的印迹，果断进行了安排， “你们三个把这几头猪送回村，小亮扶着你同学一起回去，咱们几个去追追看，除了野猪，那些狼也是隐患。” 兵分两路，他们几个刚到村口，就被村民们围住了， “野猪，是野猪！” “都别动，栓子哥让我们拉到场院，这是三婶家亮子带人打下的，等他们回来再说。” 周明暗自点头，看来这个村风气很好，并没有理所当然的要占有。 这天栓子哥很晚才带队回来，他们不光拖了两头小野猪，还带回来三头死狼，说是被野猪撞死的，算是捡了个漏。 当晚，队部的火把烧了半夜，连夜将肉分给了村民。 原来民兵的子弹是有数的，如果用了必须向上级汇报，这些肉也得上交，这也是不打猎的原因，好在这次遇到了受伤的，只用了石块，又怕夜场梦多，只好连夜将肉分了，毕竟快过年了。 “你这三头留下一头小的，其余拉回去两家分。” 栓子一锤定音，可周明不干，他早给自己留了。 “哥，我们拿这头大的就行，两只小的都留下，我奶在村里，还请大伙多照顾些。” “你这小子，那也是我三奶，回了咱自己的地方，怎么会没人管？行！你这兄弟我认下了，哥也不吹牛，只要在红心大队，提我就行，保准没人敢欺负。” 牛啊，红心大队包含了四个村子，看来猴子怕他不是没原因。 两人吭哧吭哧将那头大猪拖了回去，侯奶奶早得了信，也在院里点起了火把，只是人都在队部等着分肉，也不好去叫人。 “奶，这猪得收拾出来，放到明天怕不好了，” “可是现在请不到人，你会弄啊？” 猴子一脸的为难，他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就是没见过杀猪啊。 “去烧热水，你听指挥就行。” 周明在前世没少干这活，虽然现在身子单薄，可工具到位，系统买的那把匕首，绝对地削铁如泥啊。 他们弄到一半，秀琴嫂子带着儿子来了， “当家的怕你们不会弄，叫我过来帮忙，哟，这毛刮得真干净，比老把式弄的都好。” 那可不，野猪毛跟钢针似的，虽然有热水烫了，一般的刀还真不行。 “三奶，这肉得腌上吧？” 她家今天也能分到，就打算用盐抹了，挂起来风干，去年几乎没吃到荤腥，好容易有了，一定得细水长流。 “就给我留个两三斤，收拾出来让他们带回去，周明家人多，多带一些。” “奶，我跟亮子少拿一些，你要是怕腊肉太硬，我弄个新鲜的，保你爱吃。” 冀北平原干旱多风，做的腊肉太硬，香味也差很多，有一种吃法，很适合这里。 只见他剔下肥膘，清洗干净就下了锅，又趁人离开，往里面加了不少菜油，没办法，野猪的膘太薄了。 “哎呀，肥肉都下锅了，你们怎么带回去呀。” 秀琴急的直叫，周明笑着说， “做好了我带几块就行，亮子他们过年都回来，带不带都行。” 毕竟这是他们的老家，老娘又在这里，过年肯定要回来的。 只见他捞起油渣，又将见方的肉块投入了热油，顿时噼里啪啦的热闹起来，幸亏是半夜，否则的话，小孩子都能围上来，因为那油渣太香了。 “奶，咱明天吃顿白菜饺子吧，剁点这个进去，能香死个人。” 猴子舔着脸跟奶奶说，饺子，好像两年都没吃过了。 “行，这猪是你们打回来的，想怎么吃都行，奶听你们的。” 第17章 再次进山 周明将小缸里的水控干擦净，又倒了些高度白酒晃了晃，这才伸进去一根燃烧的木柴， “你在干嘛？” 猴子刚好进来，奇怪地问到， “消毒，这样烧一下，存的肉不容易坏。” “嘿嘿，你懂的真多，我平日就会吃，别的啥都不知道。” 他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周明没说话，侯亮虽然家境一般，可家庭和睦，父母都很爱他，这些事更是不会让他操心， 灶里的火旺了起来，肉块渐渐上色，水分也在减少，一块块焦黄的，香气更加浓郁， “猴子撤火，肉炸好了。” 这个表皮金黄就可以了，炸的太干也不行。 一层肉一层盐，很快的，小缸就装满了，还剩下几块，码在盆子里，这些是要带走的， “等油凉一些，就全都倒在缸里，只要用油封住，吃到夏天也不会坏。” 有这一缸肉，侯奶奶的日子就很好过了。 忙活了大半夜，困意袭来，两人眼睛睁不开了，熄了火便爬到了炕上，周明虽然疲乏极了，可大脑却异常兴奋，他闭上眼，意念回到了别墅， 地上躺着四头大猪，每头最少三百斤，还有两头小的，也有个一百来斤，都是今天的战利品！等到体力恢复，这几头猪也如法炮制，油炸后用大缸装了，吃起来方便。 今天太累了，哪怕是意念也弄不动，好在只要他不进来，别墅里的空间就是静止的，并不怕猪肉会坏掉。 看过了野猪，他又调出了面板，已经过了零点，幸运值也应该重置了。 “哇，竟然过了一百！” 他差点惊呼出声，昨日的幸运值有以前累计的，也不过一百多点，打完猎他看过一次，确定已经清零，没想到今天这么猛！ 不行，等天亮了，一定要找机会再次进山，只是有了这么多肉，借口不好找啊。 想着想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早上的阳光透过了窗棂，两个小子终于醒来。 “哎，真香啊，咱奶做啥呢？” 农村的锅灶连着炕，因为常年见不到多少油，倒也不怕油烟啥的， “还能是啥？包谷糊糊呗，不对，这是肉味！” 猴子抽动着鼻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原来奶奶用小锅在煮猪下水。 “奶，今天是啥神仙日子，一大早就有肉吃。” 猴子笑嘻嘻地站在锅边，口水直流。 “这是昨天那头猪的，让你秀琴嫂子拿回去，她就是不听，只好把肠子收拾出来，先煮熟了，这玩意爱坏。” 奶奶是个干净人，这玩意要是弄不好，会有一股子腥臊味，不会像现在这么香， “奶，你放了啥？这肠子一点腥味都没有。”没等奶奶回答，猴子抢着说道， “你不知道，我奶家以前就是做梆梆肉的，远近闻名。” 怪不得呢，原来人家有秘方啊。 “是啊，可惜我兄弟死后，这手艺就失传了，那会都是传子不传女，我除了打打下手，就会煮这第一道，后面的工序不让看，虽然没学全乎，煮出来的味道也不差。” 当然不差了，奶奶用煮好的肥肠做了汤，里面泡了点窝头，两人的舌头差点不保，香的连话都不说了。 “奶，我今天就回去了，让猴子再待两天。” 吃饭的时候，他终于想好了脱身之法，猴子虽然不舍，也只好点了头，刚回来，家里还有很多杂事，虽然堂兄弟们都很热心，可他们还要上工，也不好一直麻烦。 “这缸肉你都拿走，盆里的留下就行。” 奶奶着急地说道，别以为她不知道，打猎这事全靠人家，自己孙子的斤两她还是有数的。 “奶，您昨日还说当我是亲孙子，今天就要变卦？” “不变卦，你就是奶的亲孙子，小亮的亲兄弟！” 老太太急的不行，赶忙说道， “哪有跟亲孙子见外的？我以后还要来看您，等我来了，再做给我吃。” 这时候也没有塑料袋啥的，要不是怕引起怀疑，那几块都不想拿，弄的哪哪都是油。 “小亮，你去米柜底下找找，我记得还有一些干荷叶，用那个包起来，要不书包都弄油了。” 话音刚落，小院来了人， “三奶，亮子，” 原来是栓子哥，只见他红光满面，一点不像大半宿没睡的样子，身旁还有两人，年纪都略大一些。 “哟，大队长来了，快屋里坐。” “三婶，这是臊我呢，您这刚回来，昨儿我就该来的，早上去公社开会，才拖到了现在。” 他们寒暄着，侯亮赶忙倒了茶水，过几天他就得回城，奶奶还要仰仗着叔伯们。 “这就是周同学吧，我代表红心大队的全体社员，衷心的感谢你啊，哈哈，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要不是这孩子出手，他们也拣不了啥漏，昨晚回来一查子弹，只少了两发，才保住了那么多肉。 周明也没客气，提出请他们多多照顾奶奶，大家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 “放心，三婶这次回来，就在队部烧个水啥的，按八分工计，这柴和水也不用她，侯家这么多孙子呢。” 这里是侯家村，侯可是大姓。 猴子一定要送他上车，周明好说歹说，才一个人挽着篮子走了，里面除了炸好的肉块，还有栓子哥代表红心大队送的红薯，心意太贵重了，根本推辞不了。 他走了公路边，趁着没人将篮子放回了别墅，又换了件衣裳，带了帽子，这才往山边赶去，这么高的幸运值，回城才是傻子。 这次进山走的是另一个方向，山路明显更加崎岖，不光有很多悬崖，树木也更为茂盛，困难多多。 周明想了想，闪身回到了别墅，他记得自己有一套登山装备，当年虽然跟风买了，因为体力不支，几乎没怎么用过。 箱子还在储藏室，打开一看，还真是全乎，包括背包，背包套，登山服装、登山鞋、高山靴、登山毛袜头盔、电筒、头灯，手套、防护眼镜，帽子，gps，瑞士刀，绑腿或雪套，雨衣裤或冲锋衣裤，保暖衣物等等。 衣服就算了，若是遇到山民，会被当做特务的，毕竟款式太独特了。 他抽出了登山绳，又将登山镐别在了后腰，垂直爬山效率最高，就是难度大，有了这两样，就要容易得多。 第18章 满满的收获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加上他人小体轻，很快就爬到了半山腰，这一片显然更为原始，人迹罕至。 突然，他被一棵树吸引了，只见树木高大，树冠繁茂，地下是一地的果实，这是一棵野生核桃树。 周明连忙跑了过去，拣起一颗果实，青皮干瘪，轻轻一捏就碎掉了，露出了坚硬的壳，砸开一看，不错，里面的瓤白白的，一点都没坏！ 这可是意外收获啊，拣了一会发现效率太低，连忙调出了商城，在农具里找到了耙子，只要一个积分，他连忙买了一个，哈哈，趁手多了，不一会，就装满了两大袋。 树上的也不能放过，别墅的后院有不少竹竿子，虽然忘记了买来做啥用，却不妨碍拿来打核桃。 树上的核桃更新鲜，因为是半干的，打起来也不费劲，不一会又装了两大袋。 就这么一路走着，沿途不光有核桃树，栗子树更多，这些都是粮食啊，他也不怕辛劳，编织袋不够用了，全都堆在了别墅的庭院里，像小山一般。 捡拾栗子的时候，不时的还能看到松鼠，大大的尾巴煞是可爱，看了看死透的野猪，他摇了摇头，可惜啊，别墅除了他不能进活物，否则的话，养几只也不错，平日还能逗逗闷。 一路上的捡拾，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前进了一点，看来，今天要在山里过夜，他自带别墅，也没什么怕的。 吃了中饭，周明加快了步伐，不一会便发现了印迹，可那脚印看起来不像野猪，他一边端详着，突然背后的寒毛立了起来。 妈呀，这，这个像是老虎爪印！ 因为人口稀少，植被没有被破坏，燕山山脉有很多野生动物，老虎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比较稀少，此时还没有动物保护法，老虎伤人也时常发生。 看了看手里的猎枪，这个对付老虎似乎差点，为了小命，为了安全，果断去买了一把五连发的，五千积分很是肉疼，好在有了功德分，他也算是有钱人了。 周明做好了准备，顺着脚印追了下去，大约半个小时后，发现了新鲜的粪便，说明老虎就在附近。 为了不被老虎发现，他在身上涂抹了一些河泥，用来遮挡气味，想要猎取这种大家伙，必须必的要用偷袭这一招。 又往前走了一会，周明面色凝重起来，地上的脚印竟多了起来，看来此处不止一只，从形状上分析，有大有小，应该是一家子的。 他叹了口气，一只老虎还能侥幸取胜，这一家子就未必了。 算了，他果断终止了追踪，看看地势，怪不得老虎选择了这里，不远处溪流趟过，咦，周明一下子定住了，河边怎么有两个大黑家伙？ 黑熊！他的身子就是一软，这是生理性的恐惧啊，没想到老虎没见着，遇到了这两个煞星，怎么办？临阵脱逃是不可能的，出于对肉的渴望，对胜利的渴望，周明的雄性激素迅速爆发。 显然，他身上的河泥起了作用，虽然处于上风，那俩家伙还没有察觉，他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悄悄瞄准了。 “砰，嗷呜！” 一连五发，子弹击中了熊头，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另外一头黑熊则转过了身子，冲着他的方向快速奔来。 我靠，周明连忙换了弹夹，一连又是五发，黑熊虽然中弹，奔跑的速度并未减弱，眨眼就到了跟前，吓得他闪身进了别墅，尼玛，要是晚上一步，小命就要丧在熊掌之下了。 里外分成了两个世界，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周明耐心的等了半个小时，才悄悄的出来，刚才那头果然躺倒在地，身侧流了不少血，看样子已经死透了，他赶忙收回了空间，又快步跑到了河边，收了另外那头。 此时要赶紧离开，有了血腥味，肯定会引来猛兽，何况这里还是老虎的地盘。 他在山里转了三天，别墅里的黑土地也迎来了主人，不光有核桃树、栗子树，还有三株人参，一些药材，有当归、黄芪等，可惜都是小苗，希望这片神奇的土地能给他一些惊喜。 土地边上堆满了各种动物，除了野猪和黑熊，还有几头肥大的野羊，还顺手打了三头狼，虽然他不喜欢狼肉，拿到鸽子市应该能卖出去，毕竟是肉类。 第三天的晚上，他终于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平日吵闹的上房此刻怎么静悄悄的，他刚想进去看看，却被王姨拉到了一旁， “这几天去哪里了？你家出大事了！” 啊，他才走了三天，家里就出事了？ “街道来人了，给你奶他们下了通牒，两天内必须回乡，这不，昨儿就走了，唉，这女人一走，也没人给你们做饭了。” 王姨脸上表情很矛盾，既觉得痛快，又有点可惜， “他们早该回去了，我家只有两人户口，粮食根本不够吃。”至于做饭，熟了就行。 周明有点好奇，不知周卫军走了没有，如果街道严格要求，也不会落下他的。 “是啊，城里这些人太多了，粮食当然不够吃，你不知道啊，他们原本还想留下你大弟，街道主任说啥都不干，人家说了，只要没有户口的，都是黑户，以后要严查。” 果然走了，怪不得一点声音都没了，周明赶紧去了上房，他要搬回自己的屋子。 “爸，你去收拾一下，把他们的东西拿走，我要住回去。” 他原本就住在上房，周王氏他们来了之后，才给他搭建了牛毛毡的屋子，矮小黑暗、冬冷夏热， “咳咳，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你奶他们回乡，连面都没见。” 周继祖好像病了，脸色蜡黄，一边咳嗽着，一边埋怨，周明心里警铃大作，他爸在前世早亡，算算日子也没多少时候了，难道就是这时候得了病？ “你吃饭没？怎么咳嗽上了？” “唉，离开老家都几年了，虽然有屋子，啥吃的都没有，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我把粮食都给带上了，咱爷俩先凑合几天，等月初就能买粮了。” 第19章 周继祖病了 周明无语，这是能凑合的事吗？如果他没有重生，饿死的肯定还有他一份。 “我去矿上打工了，人家给了些粮食和肉，你等一会，我去做饭。” 吃了饭就去医院看看吧，他兜里有钱，这一世不能让他再早亡了。 去了灶房，果然里面像是被洗劫了，不光没有粮食，就连盐罐都拿走了，他只好去了小卖部，好在调料不要票，只是酱油、醋没有瓶装的，只好以后再说了。 “哪里来的肉？这，这怎么还有馒头？” 周继军惊呆了，那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这都多久没吃过荤腥了。 “矿上食堂的，不要肉票，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些，快吃吧，吃完咱们去医院。” 炸好的肉切成薄片，跟白菜一炒，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因为菜里有了荤油，吃起来润泽爽嫩，只放了一点盐，都让他爸赞不绝口。 “你奶他们没口福啊，要是晚走几天，也能吃上肉了。” 周明翻了个白眼，晚走多久都吃不上，因为他就不能拿出来。 去了医院，医生听了一会，开了一张x光的单子，说是肺部有杂音，周明无视他爸的唠叨，跑去交了费， “太浪费了，爸咳嗽几天就好了，照这个要几毛钱，省下寄给你奶多好。” “你先顾着点自己，如果治不好，那几个孩子没人替你养，” 他翻了个白眼，上一世早受够了，这一世还想赖在他的身上？ “你，你这是啥话，长兄如父，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姨他们肯定就靠你了。” “周卫军只比我小一岁，凭啥靠我？他们才是一家人！” 周明一下子爆发了，周继祖见儿子发怒，只好缩了脖子，好在很快便轮到了他，半个小时候，两人坐在了医生办公室， “你去查一下结核，我怀疑你的咳嗽是结核引起的，喏，直接去结核医院。” 果然，他爸前世应该就死于这个病，只是一直都没去查。 “大夫，结核是啥？我只是有点咳嗽，不会那么严重吧？” “结核就是老话说的肺痨，你这个也只是怀疑，还要进一步检查。” “啊，肺痨？那肯定不是，我不可能有这个病，儿子，咱们走，回家去。” 周继祖慌了，站起来就往外冲，看的医生都呆住了， “你爸是大人吗？有病看病，就算是也在早期，何况，结核现在也不是绝症，有药可医的。” 周明尴尬的笑了笑，忙说了声谢谢，转身追了出去， “爸，你跑什么？走，咱们去结核病院，” 因为是传染病院，坐落了郊区，现在也没有出租之类的，只能坐长途汽车。 周继祖一脸的纠结，他兜里比脸还干净，刚才就是儿子掏的钱，如果自己得了肺痨，花费可不是小数。 看到他沉默不语，周明有点没好气了， “你怕什么，就算真的是结核，咱还有公费医疗呢，等确诊了，我去厂里要支票。” 这就是有工作的好处，可前世他们家并没有享受，而是让周卫军顶替了岗位。 最终，求生欲望还是占了上风，第二天，父子俩去了郊外，经检查果然是结核，只是症状还不明显。 “这个病会传染的，家里人一定要注意，还有，病人要加强营养，他这个还是早期，好好治疗。” 因为是传染病，周继祖被收治住院了，周明去了玻璃厂工会，顺利地请了病假，还得到了报销的承诺。 虽然有了单位的批准，住院费还是得自己垫付，他爹身无分文，他的钱也快没了，他正在思索怎么办，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小明，你怎么来了？” “啊，马叔啊，我来替我爸请假，他生病住院了。” “怪不得今天没见他，得了什么病？要紧不？” “是肺结核，已经住院了，大夫说不要紧，马叔，我有个朋友打了一头野猪，咱厂里收不？” 他终于想了起来，这位马叔是玻璃厂采购科的，跟他爸同一批进的厂，所以关系不错。 “野猪？有多大？当然收啊，这东西现在可抢手了，” 他眼睛都亮了，顾不上再问他爸的病情，一叠声的让他快拉来，周明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就出了厂，走到个僻静地方，用麻袋装了一头，在里面称了一下，足足392斤，还真是肥猪。 他连拖带拽，好容易弄到了厂门口，没想到马叔带人等在这里， “快，弄到三轮车上，小明啊，你自己走进去，知道地方吧？” 他小时候经常来，玻璃厂只有一座办公楼，采购科就在楼上。 两条腿到底没有轮子快，他刚刚走到楼门口，马叔夹着一个牛皮袋子出来了，两人进了房间，他将袋子放在了桌上， “上称是392斤，因为是毛猪，一斤给你三块，这里是1176元，你数一数。” 周明没有打开袋子，笑着说到， “马叔您过的手，还能有啥错，我就不数了，赶紧给人送去。” “你这孩子，快去吧，以后要是再有啥肉，就直接送来，千万别去鸽子市，太危险了。” 玻璃厂有采购权，卖给公家不算投机倒把。 周明连忙答应了，可他还是决定要去一趟鸽子市，从去年开始，各种物资都要票了，他家户口少，根本就不够用，所以还得去换点票证。 尤其是白糖，大夫给开了病号牛奶，说是放糖喝最好，虽然别墅糖很多，却没理由拿出来。 当天晚上，他在别墅乔装改扮，又去商城买了一辆自行车，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二八大杠，驮着一头野羊，直奔了鸽子市。 刚进巷子，车子就被围住，这里的规模不算小，也很久没见过牲畜了，尤其是羊肉，绝对的稀罕物， “小同志，你这个怎么卖？” “不卖，这是我爸去山里打的，我要换票。” 啊，这么大一头羊，竟然不要钱，围观的人愣住了，片刻之后，又泄了气， “你要换什么票？” 这个年头，钱虽然不多，可票证更少呀，毕竟这是按人头发的，家家都不够用。 “什么票都行，糖、肉、豆腐，对了还有布票也要，如果有工业券就更好了。” 第20章 卖了羊 反正羊肉多，待会分开来换。 “小同志，这么大一头羊，咱们市场没那么多票，听大爷的，一半卖钱，一半换票，” 周明认识他，就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的八爷，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就听大爷的，不过，我要先换票，” 话音刚落，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好些人拿着票就挤了上来，周明不了解行情，就跟八爷说道， “大爷，您帮我看着换，待会给您两斤肉当谢礼。” 他一脸的恭敬，八爷显然很受用，立刻便张罗开了，想占便宜的也熄了火，毕竟有八爷掌眼呢。 不一会，半只羊就没了，他也换到了想要的票证，剩下的半只羊卖的更快，连骨头一斤卖到了三块五，半只也有一百多斤，收到的四百多块都是小票，牛皮袋几乎都装满了，当他离开巷子时，身后跟上了四五个。 八爷给了他暗示，周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人家还要在这里混呢，不可能明着得罪那些人。 他骑上了车子，飞快的蹬着轮子，后面的人也有车，不远不近的始终甩不掉，眼看前面就是岔路口，右边靠着河边，有个绿化带，只见他车头一斜，飞快地进了树林，趁着后面没跟上，周明闪身回了别墅。 虽然是寒冬，也出了一身汗，连忙回到卧室洗了个澡。 一身清爽，肚子也饿了，今天跑来跑去的，还是中午在医院吃了点饭，好久没吃过方便面了，前世都快吃吐了，现在却有些怀念。 用意念调出了一箱，红烧牛肉味的，虽然没有牛肉，味道还是不错的。 可惜家里没有青菜了，外面北风呼啸，菜场只有白菜萝卜卖。 他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数着那些毛票，十元一摞，半边桌子都铺满了，从商城买了一些细皮筋，十元一扎，这样用起来也方便，他可不想再数第二遍。 可放到哪里好呢，低头看到方便面的箱子，大小正好，连忙给腾空了，将票子都堆了进去。 反正吃的东西消耗快，这些面也经不住吃。 今天给医院交了五十元，他爸一个半月的工资，没给老头心疼死，听说能报销四十块，一口气才顺了下去。 明天给他送一摞去，医院有食堂，可以买着吃，可是粮票没换到多少，还得去粮站一趟，这个月的定量都领成票，至于粮食，就吃别墅里的。 盘算好了，他的眼皮也睁不开了，索性睡一觉吧，反正家里也没人。 他美美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来到了厨房，又给自己泡了一碗面，还别说，虽然前世吃腻了，可现在却是至上的美味，因为肚里没油水，这油炸的东西太难得了。 吃饱喝足，探头探脑地出了别墅，外面静悄悄的，这里离家不远，他也不打算骑车，要是给熟人碰到，就说不清了。 回到小院，正好碰到王姨和张婶，说了说他爸的病，又让他们撒点石灰消消毒，毕竟结核是会传染的。 “前些日子我就觉得不对，你爸的脸色好奇怪啊，一会惨白的，一会又发红，没想到得了这个病，小明啊，你也要小心些，平日别注意点。” 王姨是真的关心他，张婶都没敢多说话，急忙地回了家。 “我没事，大夫说了，我爸的病不重，也是刚得上的。”因为发现的早啊。 他去粮站领了粮票，才急忙去了学校，好几天都没去了，不知老师会说啥，好在有他爸这事做借口，应该能过关。 “大明，你这几天去哪了？猴子说你早会回来了。” 刚进学校大门，钱来就扑了上来，拉着他焦急的问道， “我爸病了，这两天送他去住院。” “啊，这么严重啊，” 钱来脸色大变，同情地看着他，这时候，住院是很严重的事，下一步就是死亡。 “不要紧，没那么严重，因为是传染病，所以才要住到医院去，我今天来请假，也怕给同学们传染上了。” 说完，他赶忙推开了钱来，虽然不一定会传染，还是小心点好，毕竟谁家都不富裕。 “我不怕，大不了跟你一起休假，你奶和那后娘呢？他们不管吗？” 听说他还要去医院，钱来很是奇怪， “他们回乡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他找了班主任，不出意外，很容易就请了假，老师还给了他一些卷子，让他在家自学， “你学习不错，父亲要照顾，也不要因此落下了功课，这些题先做着，不会的等上学再问。” 钱来和猴子都舍不得他，想去陪着他，可他们都有一大家人，周明可不敢冒险，说好半个月之后再见。 他决定利用这个空档，再去一趟山里，利益太大了，一头野猪就卖了一千多。 从学校出来，他坐车去了医院，刚进大门，就看到花园里好些人在散步，其中就有他爸， “你怎么出来了，今天的针打了？” 周继祖脸色不错，看来药还是有效的， “打了，我真的有病吗？也没觉得哪难受，就是咳嗽多一些。” “没病人家大夫会留着你？喏，我去粮站换了粮票，这个钱你拿着，不要省，吃的好一些，早点养好早点去上班。” “这是哪来的钱？”昨天才交了五十块，儿子身上还有钱？ “我去厂里预支的，等你报销了直接扣，放心吧，我明天就去矿上打零工，等你好了再回来。” 周继祖眼睛湿润了，儿子身体单薄，去了矿上能行吗？可家里这情况，他也没办法。 “要不，你给老家去个信，叫上卫军吧，你们兄弟也有个照顾。” “还是算了吧，他们刚回去，也不一定能出来，如果他愿意参加社里劳动，也能挣点口粮。” 父子俩又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一个好好养着，一个注意安全，看着快吃饭了，周明将包袱递给了他，里面有白糖，还有一些肉干，虽然这里是医院，灶上也没多少荤腥， “这些是猴子家给的，你每天吃一些，争取早点恢复，可别省着不吃，我下次来再给你。” 一切交代好，周明出了医院，他已经打算好了，今天就去山里，既然有了计划，一天都不能浪费。 第21章 清仓 周明坐车回到城里，没想到半路公交车出了故障，结果长途车没赶上，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呀，看看别墅里的两座小山，肉类留着，这些就先卖了吧。 他直接去了燕京食品厂，这里的栗子糕、核桃酥都很有名，可惜，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 “大叔，我找你们厂的采购科。” 门卫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个小平头，很是精干。 “采购科？你家大人是谁？刚从老家来的？” 误会了，以为他是家属，周明来之前好好打扮过，一看就是个乡下小子，这时候一头沉很多（男人在城里上班，家在乡下）。 “我不是找人的，是来卖东西的，你看。” 他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了核桃和栗子。 门卫立刻跳了起来，赶忙伸手接过，只见他将核桃放到墙上，就那么轻轻一拍，硬壳应声而开，太牛逼了，这可不是后来的纸皮核桃，是以皮厚着称的山核桃呀。 “不错，香，栗子也很好，小同志，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厂里的原料太短缺了，好些品种都断了货，昨儿厂长还发愁呢，今年的任务完不成了。 不一会，一个老头儿跑了过来，看到他是明显有些失望， “你是哪里的，你们队其他人呢？” “我是红心大队的，我二叔和大哥去了其他厂，这是介绍信。” 上次在侯家村，决定进山打猎时，他就多了一个心眼，假借参观大队部的机会，顺了一张空白介绍信，还是盖了红章的，有了这个模板，以后好便宜行事。 那人看了一眼介绍信，顺手又还给了他，这不是重点，不是说有核桃和栗子吗？ “东西拉过来没？你带我们去看看。” 看他着急的样儿，周明心说妥了，他故作迟疑地问道， “你是食品厂采购员吗？我们队长说了，只能卖给采购员，如果卖给别人，就是投机倒把！会被抓起来的。” “你们队长说的对，不能卖给私人，这是我们厂的张厂长，比采购员的权力大，不会有人抓你的。” 门卫也急了，这孩子磨叽啥呢？一听这话，周明忙笑着说： “东西都拉过来了，我们队的马车已经走了，就堆在前面的路上，我一个人弄不动。” “啊，你这孩子，心真大呀，虽然现在是新社会，可这毕竟是吃食，怎么敢扔在路上，快带我去。”厂长一下子急了， 两百米开外的草丛里，周明提前放置了六个麻袋，两种各三袋，每袋有二百多斤。 “小王，你快回去，蹬个三轮过来，再去通知书记，就是难题解决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看着周明堆上了笑， “小同志啊，你刚才拿出来的跟这个一样不？” “一样的，喏，这些小一点，俺们队长挑出来的，说是不能尝大的。” 他又抓出了几个栗子，递了过去。 “不错，甜度够，我跟你说啊，这两样都是有定价的，核桃五毛五一斤，栗子三毛五，两样比收购站都多五分钱。” “行，跟我们队长说的一样，反正这是公家单位，你们也不会骗俺。” 他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绝对符合这个年龄。 很快，有人骑来了三轮车，那人停下车子，高兴的问到， “东西怎么样？哎呀，足足六大包呀，这下不用愁了。” “书记，你尝尝这个，真甜。” 因为是树上自然成熟的，甜度肯定不错，他们运了两次，进厂一过称，每包都二百出头，人家也没抹零头，一算账给了510元。 “小同志啊，你们队要是再有了这些，一定给我们送来，我们厂可担负着重要任务，不光要供应首长，外宾来了也要点心招待。” 周明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笑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得那俩哈哈大笑，又叫人拿了几块点心来，让他路上吃。 还别说，这个时候的点心是真好吃，做工用料都很考究。 走到了无人处，将点心放回了别墅，看了看身上的行头，今天卖东西很顺利啊，拎出一头野猪放在了后架上，车头一拐，往右骑去，前面就是燕京大学。 这次卖的更顺利，门卫看到野猪，比看到亲爹还激动，立刻派人叫来了采购科科长，那人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价，竟然比玻璃厂多了一块钱，周明愣住了，毛猪都能卖到四块钱了？ “小同志啊，这个价不算低了，平常给不了这么多，主要是我们学校要来客人，没有肉会丢人的，丢的可是咱们中国的脸！” 啊，这也太上纲上线了，一头野猪而已，还能为国争光了？他猜到，来的可能是外宾。 “我没意见，那个，能不能换些粮票，用钱买也行，我们队上的人进城，没粮票吃不上饭。” 这是实情，城里的人可以用供应粮换粮票，可农村人就不行了。 “行，一斤肉换三斤粮票，一百斤够不？” “够，够了。” 三百斤啊，周明有点激动， “那其余的就给钱，老周，把称搬过来，当着小同志的面称。” “别，别搬了，怪麻烦的，科长您见外了，咱们这么大的单位，我还有啥不相信的？” 他早在别墅过了称，如果敢骗他，就是一锤子买卖了。 “呵呵，小同志敞亮，你叫我刘叔吧，搬到食堂去吧，那边的称稳当。” 食堂收的都是大宗菜，肯定稳当啊。 不一会，来人报了斤两，398斤，还真是没差，现在的人真实诚， 只见刘科长噼里啪啦拨了一阵算盘，这才去了里间， “这是一百斤粮票，1460元钱，你点一点。” 周明也拿过了算盘，照样拨了一通，眨巴着大眼睛说， “叔，你给多了，多给了一斤粮票。” “哟，你小子行啊，算盘打的不错，呵呵，这都能算出来，多一斤是奖励你的，你有个能干的爹啊，你可记住了，下次要是再打到野猪，一定送到叔这里来，” 一个没问，一个没说，他理所当然以为，这头野猪是他爹打的，毕竟，周明这身板太瘦弱了。 “行，我爹明天还进山，如果打到了，您还要吗？” 第22章 小溪 这才刚买了一头，能要那么多吗？ “要，多少都要，我们这么大的学校，多少头猪都能吃下。”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有位女同志大声说到， “小弟弟，如果有多的，我们职工也想买呢，孩子们都快馋死了，” “大丽，是你馋吧，听说你家的肉都不够抢的。” “那可不，快过年了，每月就半斤肉，都不够打牙祭的。” 不行了，他得赶紧走了，说着说着就歪了，一会成了诉苦大会，要是被人上纲上线，就得出大事！ 周明出了大门，飞身上了自行车，兜里钱粮富裕，他想犒劳犒劳自己了，去下个馆子吧，说不定还能卖点啥，既然要再次进山，就得赶紧清仓，别墅的空地有限。 他去了卖西餐的老莫，虽然前世经常去，那会听的最多的，就是说饭菜质量下降，远远比不上五十年代了，既然重生回来，那就亲自试试，怎么个比不上？ 只是他没有进入老莫的大门，而是绕到了后面， “同志，你们采购在不？我爹打了一头野猪，让我卖到饭店来，你们是国营的吧，我爹说了，只能卖给公家。” “啊，你这车上的是野猪？等，等一会啊，我这就去叫人。” 果然，这年头没有不喜欢肉的，很快，里面出来个老头， 直接就扑到了麻袋边， “真的是野猪？小同志，快解下来让我看看，” “朱师傅，听说有卖野猪的，咱们职工能分点不？” 他身后又跑来几个人，脸上全是渴望， “你们急啥？先看看新鲜不？” 周明暗笑，因为别墅是静止的，野猪就是刚咽气的状态，新鲜的不能再新鲜了，这头分量也很大，四百出头了。 “不错，小同志啊，你这个要多少钱，咱们给不了黑市的价，当然了，你爹嘱咐的对，卖给公家才是正途。” “四块一斤，我们队长说了，他上次就卖的这个价。” “行，就给你四块，回去跟你们队长说说，下次要是再有了，就直接拉过来，待会去前面吃顿饭，算是我们招待的。” 周明揣了1648元钱，那可是鼓鼓的一大袋，大摇大摆坐在了位子上，面前放了两个盘子，一盘子红菜汤，另外一盘有半截香肠和几片酸黄瓜，还有一片黑面包。 招牌闷罐牛肉呢？还有奶油蘑菇汤？唉，这可是白吃的，要什么自行车啊，下次吧，下次乔装了再来。 出了餐厅门，肚子似乎更饿了，赶忙找了一家卤煮店，这才填饱了肚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骑车到了巷子口，才快步往家走去。 “哎，小明回来了，你爸怎么样了？” 张婶看到他，赶忙往后躲了几步， “我爸好多了，谢谢张婶惦记。”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回了家，传染病嘛，邻居害怕也很正常，他也要自觉一些。 这一晚，他没有再出门，径直回到别墅去洗漱，毕竟劳累了一天，热水泡泡才能去乏。 洗好出来，惬意的躺在前庭，将钱都倒了出来，今天卖了两头大猪，还有栗子、核桃，加起来将近四千块了，买座四合院都够了，只是现在的房子烫手，一旦空置，大概率会被充公。 这次的面值大多是十元，也是最大面额，每一百扎好，整齐码放在书房的墙角，这些大钱暂时用不到。 将粮票和小面值的放进了方便面箱子，这些要随时取用，重生回来，养好身体是第一位的。 做好这些，刚想出去睡觉，突然听到了水声，咦，声音是门外传来的，他赶忙跑出了别墅大门。 一出去就愣住了，刚才进来的急，没发现黑土地边上多了一条小溪，小溪的尽头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他试着想走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 溪流出口较高，有点瀑布的样子，所以水声不小。 他捧起尝了一口，甘甜清爽，就算不是灵泉，也是山泉吧，周明用意念将水洒向了土地。 只觉一阵清风拂过，地里的药材竟然拔高了一些，核桃树的叶子也更加绿了。 周明美美睡了一觉，六点钟就睁开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喝了泉水，整个人神清气爽，今天要赶最早一班车。 到山边时，已经是中午了，为了早点上山，他决定不吃中午饭，拿了几个包子，一边走一边吃，渴了喝点泉水，一口气赶了十里山路，竟然没觉得累。 奇怪的是，这一路竟然啥都没看到，连个兔子都没见着，虽然是冬天，小动物很少出来，这个情况也有点异常。 这一路没见着动物，人倒是见了不少，拿枪拿箭的都有，他空着手挎着个篮子，人又长得瘦小，别人都没注意。 现在粮食供应少，肉类就更少了，打猎的人太多，看来得去深山里了， 回到别墅，换上了登山设备，尤其是那双登山鞋，走起山路轻松多了，反正这里人已经少了，他又戴了头套，看见也不怕。 一口气，翻了三个山头，山路白雪覆盖，时不时飞个野鸡啥的，这里已经是山脉深处，别说狼了，野猪脚印也很多，要说吃肉，还得是猪。 天色已经暗了，他回到别墅吃饱喝足，又美美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因为今晚要干一票大的，打算去端个猪窝。 偷袭，在任何时候都是性价比最高的行为，毕竟子弹也要钱，出发之前，他看了看面板，很好，幸运值89，虽然没有过百，也一定会有收获。 周明拿着手电筒，沿着白天发现的脚印，慢慢向前，不一会，脚印更加杂乱，一股腥臊也随风飘了过来，终于，前面发现了一个山洞，那股子味道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他关了电筒，借着雪光，慢慢摸了过去，刚到山洞口上，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是猪窝了，他寻思了一下，又打开了商店界面， 这次，他想买个网，不过，这个网一定得够结实，可他找了半天，也没有能用的，铁网倒是有，可是怎么固定呢，野猪的冲击可不是开玩笑，遇到野猪群，老虎也得退避三舍。 第23章 退学了 此路不通，周明的脑袋瓜转了又转，看向了旁边一块大石头，若是能移过来挡住洞口，留出一半空间，打起来就省劲多了，想法很好，他过去使劲推了推，大石纹丝未动。 异想天开了不是，算了，老老实实制定策略吧，脑补了打草惊蛇后的情况，给自己找了三个躲避的地方，好歹有个退路，也有机会开枪。 万事俱备，他冲着洞里按亮了电筒，哇，中间那头巨大无比，这是传说中的猪王吗？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那头野猪冲了出来，瞬间就到了他的身边。 眼见要被獠牙刺中，周明连忙就地一滚，躲在了大树后面，尼玛，偷袭不成差点完蛋！ 慌乱中，他抽出了匕首，用力划了过去，猪皮虽厚，却架不住锐利的刀锋，趁着野猪受伤，周明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大树，只见底下又多了三四头略小点的，围着那头嗷嗷直叫。 不管了，能打多少是多少，他架起了猎枪，“砰砰砰！”子弹不要钱似的射了出去，惨叫声响彻了山谷，幸亏这里没有人烟。 因为太黑了，周明也不敢下树，看到有活动的，就补上几枪，反正子弹充足。 过了一个小时，那群野猪跑的跑、死的死，终于没了动静，便小心地下了树，只见底下横七竖八躺倒了四五头，最大那头也在里面。 “发财啦，哈哈哈，真的发财啦。” 收完了这里的，他又打开了手电筒，沿着血迹搜寻起来，果然，不远处还有几头受伤的，被他一一俘获。 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早上九十多的幸运值已经归零，这里血腥味太大，他没敢多耽搁，赶紧下了山，到达谷底时才回了别墅。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连忙脱下扔进了洗衣机，又跑回卧室洗了个热水澡。 趁着热水泡面的空档，他去了外面的地里，咦，核桃树怎么垂下了一串串的风铃，仔细一看，竟是开出了花朵，看来不久的将来，有新鲜核桃了。 用意念给土地浇了水，又打了一桶回去，最近这段时间，他喝的都是这种水。 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他的体力完全恢复，啃了几个包子，便闪身出了别墅，今天要征服后面的两座山。 三天后，别墅里除了十来头野猪，还有四头黑熊，一只老虎，他看了看手臂上的抓痕，还好，因为用药及时，没有发炎的迹象。 其中的凶险至今不敢回想，要不是有别墅，躺下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因为惦记着父亲，回到城里后，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周继祖恢复的很好，看到儿子忙迎了上来， “这几天都不咳嗽了，大夫说了，如果继续好转，我就能出院了。” 因为发现的早，营养又不错，好得快是必然的，可他为啥笑的小心翼翼？ “这个要听大夫的，你这是传染病，如果没治好，厂里也不让上班，” “那个，明儿，你是咱家的长子，爸有件事跟你说，你先答应别生气。” 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该死的第六感， “啥事？你先说，” “那个，你奶有些老糊涂，可我觉得吧，也有些道理，你先答应爸不生气。” “生气不生气的你在乎吗？快说吧，你们又干了啥？” 他就知道，那几个回乡也不会安分，只是不知道会做出啥事来。 “你奶回乡干不了啥活，卫军他们也小，就想着换你回去，起码多挣点工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儿子的脸色，吞吞吐吐的总算说清楚了， “换我回去？怎么换的？我户口不在老家。” “那什么，就是把卫军的户口跟你换了，你的已经迁回去了。” 周明咬紧牙关，狠狠瞪着周继祖，后悔当时没拿走户口本，而是放在了医院，现在说啥都晚了。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妈？” 周继祖低垂着脑袋，过了很久才抬了起来， “明儿，我是你爸爸，也是卫军他们的爹，更是你奶的儿子，为了全家能活命，只能委屈了你。” “哈哈哈，因为我是没妈疼的，周卫军只比我小一岁，他干不了的我就能干？很好，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仅有的一丝亲情没了，周明转身出了医院，袋子还在手里提着，里面有着满满的肉干和水果，这些，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他了。 没户口就没户口吧，最难受的是必须回乡，如果不参加集体劳动，大队就能抓人，不用想，学肯定退了，没了户口他也不能留在城里。 不过周明并未慌张，他兜里有钱，随便买个工作，户口也能回来，至于年龄，现在可都是手写的，作假很容易。 周明没有回家，别墅里这么多猎物，当务之急是赶紧卖出去，至于户口的事，他还得想想。 他换了一身粗布小褂，带着一顶草帽，活脱脱一个乡下小子，接连跑了几家单位，野猪卖出去十几头， 钢铁厂的胃口尤其大，直接要了三头，说是给职工弄福利，让他高兴的是，猪肉价钱又涨了，每斤四块五，看着堆成小山的票子，他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哈，没想到在五十年代，他就有了三万多块，这一世，绝对饿不死了。 至于粮食，别墅仓库里的就够他吃几年，黑土地还空着一半，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大饥荒，那就种粮种菜吧，收成一定不错。 “主人，你要离开这里吗？” 突然，一向哑巴的系统突然说话了， “还没想好，离开这里就上不了学了，” “也不能这样说，广大天地才更有所为，若是困在这方天地，系统也很难成长，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啥？你还能成长吗？可要是回了乡，我的理想怎么实现？” “呵呵，系统不能剧透，只能告诉你，回乡是正确选择，对于实现理想有更好的帮助。” 周明还想多问，可那死玩意再也不出声了，只好努力回想着前世， 从明年开始，全国都会进入一个大饥荒时代，而这个时代的种植水平很低，亩产都不高，他的家乡周村也是，前世饿死不少人， 他看看黑土地培育的土豆、红薯、玉米等高产粮食，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先去救人吧！ 至于学业，也不用担心，毕竟前世都学完大学课业了，直接高考也没问题，何况系统都保证了。 天已经黑透了，他去了侯亮家，要离开了，不能不管兄弟， “大明！你跑哪去了？我跟来子都快急死了，你那后娘给你退了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不光退了学，户口都给整回老家了。” 他平静的说道，猴子气的捶了他一拳， “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妈说了，她虽然是后妈，也能替你做主，快去找你爸，说不定还能弄回来。” “没用，他们是一家人，早就串通好了，没关系的，你忘了，咱们可是要考大学的，等我考上了，就能永远离开那个家。” 猴子听了他的计划，并没有消气， “你傻呀，回到老家还能上学吗？考大学？连高中都上不了，你拿什么考！” “不说我了，走，咱们去来子家，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人去了钱来家，那家伙正在担水，看到他也是一脸着急。 “听猴子说了吗？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已经是定局了，周卫军顶了我的户口。” “你就这么算了？” 第24章 换了户口 “不算还能怎样，我才十四岁，谁会听我的？不说我了，喏，这是钱和粮票，我这一走，咱们不知啥时候再见，上次去鸽子市，我卖的比较多，这些分给你们。” 一人二十元外加十斤粮票，他不敢多给，毕竟说不清来源。 “你这是干嘛？我不要，你去了乡下，说不定会挨饿的，有钱能买些吃的，”钱来拒绝了，猴子也跟着说， “我也不要，你快藏好，不要被你奶他们发现，我有空了，会去看你的。” 他们的老家离得不远，只是周明家不靠山，离城更近一些。 “拿着吧，我还有不少呢，你们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一定要上大学！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也会过的很好，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三年后咱们上同一所大学！” 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誓言被三位少年牢牢记在心中，若干年后，他们果然在校园里重逢。 两人送他到了巷子口，便坚决让他们回去了，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直到两人没了踪影，周明去了巷子的另一头，看看左右没人，便拿出了早上那只袋子，原本是给周继祖的，可惜，他没这个口福了。 “刘主任在家吗？” 他敲响了一户人家， “谁呀？” 房门一响，里面出来个男人，疑惑地看着他，显然不认识， “我是迎春巷80号的住户，有点事想跟您说，” 周明大大方方，那人一听，便让他进了门， “什么事呀？你是周家的孩子吧，瞧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刘主任也是老住户了，要不也当不上房管所的主任， “姨，我前些日子跟同学去打猎，晒了些肉干，给弟弟们吃着玩吧。” 这年头，狠打封资修，绝对不敢随便送钱，可邻里间送点吃食很平常，刘主任老婆接过了袋子，一上手就呆了，怎么沉甸甸的？她刚想还回去， “姨，里面还有些野果，不值啥钱。” 野果是真野果，他在山里摘的。 “给小周同志倒杯水来，你找我什么事？” 刘主任给老婆使了个眼色，和气的问道， “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吧，我妈死之前，将房子落在了我的名下，” “是啊，这事还是我办的，有什么问题？” “我的户口被弄到了乡下，我怕房子也保不住，” 他怯生生地说道，刘主任眉头一皱，这年头削尖了脑袋也要进城，不为别的，光是那份商品粮都能救命了，怎么还有回乡下的？ “你爸呢？他也太糊涂了。” “他得了肺结核，去住院了，我的户口被我弟顶了，这些都是后妈办的。” 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没娘的孩子就是草啊， “孩子，地契、房契在你手里不？” 周明连忙从包里掏了出来，重生后他就留了心眼，早将这些藏到了别墅， “您看看，是这个么？” “没错，你记住叔的话，不管走到哪里，这东西随身带着，不管他们说啥，也办不了过户。” 周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这位刘主任在房管所一直干到退休，从来没有离开过。 “谢谢叔，我记住您的话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告辞而去。 “老刘快来看！” 小小的身影刚出门，他老婆就叫了起来， “这孩子真大方，好多肉干，哎呀，真香！” 刘主任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心里暗想，就凭这些东西，也不能叫孩子吃亏。 搞定了房子的事，周明更轻松了，慢慢向家走去。 “小明回来啦？给你留了饭，快来吃吧。” 周明挑了挑眉，厨房里啥都没有，看来人家还是留了一手。 “不用你假惺惺，趁我爸住院，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我的户口呢？弄到哪里去了？” 他没进家门，故意大声说道，吃亏可以，却不能是暗亏。 “你这孩子，咱家可是你奶和你爸拿事，这不是没办法么，才让你跟卫军换了一下，都是周家儿子，又不是啥大事。” 李月娥满面带笑，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儿子有了商品粮，一块大石落了地啊。 “啥？小明的户口没啦？” 王姨从房里冲了出来，她纳闷了一天了，这人才刚走了几天，怎么就回来了，原来是干了缺德事啊。 “是啊，这要问问我姨，我的户口哪里去了？” 周明换上了可怜巴巴的样儿，看的王姨心酸不已，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听到动静，张婶一家也出来了，李月娥横下了心， “都是我儿子，换换咋了，这是我家的事，外人少掺乎！” 说完，就摔门进了房间， 王姨赶紧问道， “户口真的没了？你看了没有？” “我爸告诉我时，都已经办完了，他们肯定不给我看。” 大家看着周明，虽然同情，也知道木已成舟。 “我想给我妈争气，这小院是我妈留给我的，请叔伯婶子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祸祸了。” 提到房子，大家突然想起来，那房契上的房主正是这个孩子，王姨第一个说到， “你放心，我们租房可是有手续的，也是厂里出的面，以后这房租就给你，你每月初回来一趟，大家都同意不？” 其他几家立刻响应，都说给他留着，周明一一谢过，院里的人这才散了。 他住了两天上房，虽然没啥贵重东西，铺盖还是要的，新换的棉花，不能便宜了他们。 “不用这么麻烦，这么老多东西拿着多累呀，你回去用卫军的就成。” 对于刚才的话，李月娥并不担心，不给房租？那怎么行，大不了让老周找厂里，这些房子可是厂里做主租出去的。 “我不用别人的东西，你们出去，这间房现在是我的。” 怎么着，打算让他连夜走吗？ 李月娥刚想发作，被儿子揪了衣袖，娘俩出了房门， “妈，大事都办好了，这些就别说了，千万不能出啥事。” 这些日子，他像是做梦一般，乡下是一天都待不了，光是挑水就能累死人，好容易跟那傻子换了，能将人哄走，比什么都强。 周明关上了门，又将房间检查了一遍，他的东西都在，便拣着要紧的全都收入了别墅，尤其是那些书本，考大学可不是说说的，外面只留下了被褥。 第25章 回乡 周明进入别墅，又去黑土地干了一会活，药材长势不错，人参都开出了红花，他现在不缺钱，也不打算挖出来，不是说年份越久功效越好么。 栗子树也开了花，估计再过几个月就有新栗子了，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些树粗壮了不少，树冠更是大了几圈，草药却依旧在阳光下摇曳，并未受到影响， 他来回又看了半天，终于确定，土壤的面积增大了，虽然不太明显，这个发现让他激动不已。 “原来还真是个成长型的，系统没骗他，赚大了！” 地里浇了水，又跑去地下室看了看储备，顺手搬了几袋米面出来。 他长这么大，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亲戚啥的也不太认识，这次回去不知要待多久？人际关系必须搞好！ 不要小看宗族的力量，如果族里大佬愿意罩着，周王氏就算是祖母，也未必能拿捏他，五十年代的乡村，还是男子说了算。 劳动了半天，那碗卤煮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洗了洗便出了别墅，看着窗外的月光，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月娥便在外面叫他，人家昨晚就通知了，今天一起回乡，这是生怕他不走。 背着自己的行李卷，快到大门时，王姨给他塞了两个鸡蛋，小声叮嘱着： “要是过不下去了，就给姨写信，咱们大家想办法，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周明郑重的点了头，这份温暖他记住了，帮助名单里加上了她一份。 到了车站，李月娥还想让他出车费，周明笑着说， “没钱买票？那不回了，等我爸出院，给了钱再去。” 对方顿时傻眼，临走前儿子再三交代，一定要赶紧将人弄回周村，省的夜长梦多。 “那什么，看姨这记性，这裤兜还有钱，买票够了。” 周明看着她去买了车票，扛着行李就上了车，他们到的比较早，还有不少座位。 “包袱放到后面去，别占着座位，” 售票员是个年轻姑娘，将票塞到了李月娥手里，冲着周明大声嚷嚷着， 不一会，车上就挤满了人，一天就一趟车，误了就得多等一天，一般人住不起旅馆，基本都是露天解决，这种大冷的天，根本受不了。 周村，位于京郊的平原，以种粮为主，也负担一部分种菜任务，交了公粮，剩下的口粮就不够吃了，种的菜也不能私自买卖，收购价低的可怜。 “哟，这是老大吧，好些年不见了，看着比你家老二还小，” 一进村口，迎面碰上个婶子，周明隐约记得，似乎是隔房的大娘。 他礼貌的笑了笑，叫了声大娘，反正看着比妈妈大，这么叫没啥毛病。 “这孩子真腼腆，我是你二大娘，继祖媳妇，你快回去吧，你婆婆摔了腿，两个孩子做饭，灶房差点烧了，好在发现的早。” 李月娥一下子急了，她才走了两天，家里就出了事，她拔脚就往前跑去， 周明跟在后面，来到了一座小院前，只见门楼已经塌了一半，两扇小门有很多裂缝，底下的门槛也破烂不堪了。 几年没住人，屋子都破败了。 他进了小院，里面有三间小屋，当年他妈想给婆家盖新的，没等动手就去世了。 屋里传出了呻吟声和断断续续的咒骂，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周卫国背着一小捆柴火，小红也抱着几根，鼻涕拖得老长，才十来天没见，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哥，”小红见他，怯生生地叫了人，周卫国全当没看见，径直去了厨房。 “嗯，这个给你，”他摸出了一颗水果糖，呵呵，周卫国看见会气死吧。 小红接过了糖，顿时一脸惊喜，她赶忙剥开糖纸塞到了口中，感觉晚一点就保不住了。 “哥，我带你去屋里，” 有了好处，她更加殷勤，没发现母亲手里的火钳子， “死妮子，跟我来，今天不打一顿，不知道还要惹啥祸！” 烧了灶房，这可是大罪过！ 周明没有说话，径直去了东屋，人家亲妈教孩子，关他啥事？ 东屋的炕上有两床铺盖，应该是那俩小子的，便皱了皱眉头，他一直都是单独住，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就是弟弟也不行。 刚放下铺盖，外面传来了狼哭鬼嚎，李月娥下手狠啊，两人哭得能掀了房顶。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摸出了王姨给的鸡蛋，慢条斯理地剥着壳，两个鸡蛋下肚，正打扫着蛋壳，哭声进了屋，周卫国看到蛋壳，更加嚎叫起来， “我也要吃鸡蛋，妈，你竟然给他吃鸡蛋？！” “这可不是你妈给的，想吃问她要去。” 周明收拾一下，将垃圾倒了出去，路过西屋时，咒骂声竟然还没停，看来腿虽然断了，精神头还不错。 “你是小明？” 他刚要进屋，院里多了一人， “我是，你是谁？” 此人二十多岁，看起来有点面善，却想不起是谁了。 “我是你大伯的儿子，咱们一个太爷爷，听说你回来了，我爹让我来叫你。” 周明等的就是他们，他爸是独子，所以，他没有叔伯啥的，只有一个姑姑，可他爷爷兄弟五个，据说还都人丁兴旺，家家儿子、闺女一大堆，都生活在老家。 这位应该是大爷爷的长孙，他爸是现任的队长。 周明连忙叫了声大哥，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第一次见人，空手可不好，他毕竟是从城里来的。 包袱卷还没拆开，他伸手在里面掏了一会，拿出了一个网兜，这是早在别墅就备好的，这个时代最便宜的烟，还有一瓶普通的酒，虽然不起眼，在乡下也是厚礼了。 无视了周卫国的惊讶，他连忙跑了出去，那人看到网兜也愣了， “小明，你，你怎么还拿东西？” 他虽然不抽烟，可也不瞎。 “这是孝敬大爷爷的，又不是给你的，走吧，别让大伯等着了。” 嗯，这个理由确实没法反驳，周山心生欢喜，这个弟弟变了，以前总是冷冷的，一副城里人的模样，他刚才来的时候还心慌呢，没想到这么亲切。 第26章 初识亲情 大伯家离得不远，中间只隔着三户，听大哥说，中间几家都是堂亲，一个太爷爷， “到了，还记得我家不？你小时候来过一次，被大芦花吓着了，我奶一气，就宰了炖汤给你吃。” 周明努力思索了一会，好像有点影子，那会也太小了，大概只有三四岁吧， “大爷爷、大奶奶在你家住吗？” 兄弟多了，基本都会分家另过，他前世下乡没有回来，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回城后也没再来过，老家的亲戚都不认识了。 “当然了，我爸是长子，肯定要侍奉老人，” 他的话带着骄傲，看来周家风气不错，只是自家怎么那个鬼样子，问题都出在祖母身上吧，爷爷去世的早，这个家都是她在当。 这个院子比他家大的多了，里面有五、六间房，都是泥坯草顶，很是矮小。 “这是小明吧，你大爷爷一直念叨呢，快进屋暖和暖和。” 屋里烧着炕，炕上坐着两位老人，目测六十岁不到，周明双手递过了网兜， “大爷爷，您还认得我不？我是小明。” 他笑嘻嘻的，老人没接网兜，只是上下打量着，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不错，长个子了，算算你都十五岁了，你爹不是人，几年没给你爷上坟了，走，大爷爷陪你走一趟。” 虚岁可不十五了，周明还没说话，大伯不干了， “爹，小明今天刚到，有你这么急的？外面都擦黑了，孩子还没吃饭吧。” 大爷爷瘪了瘪嘴，不再坚持， “叫山儿妈烙张饼子，孩子这么久没回来，不能只喝糊糊。” 周明知道，糊糊都是定量的，他吃了别人就得饿肚子，烙饼就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了，大伯娘一定不愿意。 没想到，大爷爷话音刚落，门帘就掀开了，一位中年妇女端着个托盘， “看爹说的，孩子才回来，哪能光吃糊糊，我烙了两张饼子，您跟我娘分一张，这是大娘腌的小菜，你尝尝。” 他的面前，除了油饼，还有一大碗菜糊糊，小碟子里的是咸菜。 “大伯、大娘，我吃了这张饼子，你们要饿几顿？以后千万别做了，我是小辈受不起，咱们一家人客气啥。” 对，从此以后，他们都是周明的亲人。 “烟和酒是我爸发的，专门让我孝敬大爷爷的，他要是不抽，就给大伯吧，” 大爷爷叼着烟袋锅，应该抽不惯这种纸烟。 “放着！我不抽也不给他，好东西都给祸祸了，这是瓶装酒吧，哎呀，馋了，要是有点豆子就好了，高低得喝上一盅。” “瞧你那点出息，孙子刚送来，你就忍不住了，真是狼窝里留不下干粮，老大媳妇，快收到你们屋去，等过年了再喝。” 老太太发了话，大娘抱着就走，周明忍住了笑看着大奶奶，只见她头发梳的光溜溜的，看着就很精干，身上的黑袄子打着补丁，却干干净净，坐在炕上手也没闲着，正在纳着鞋底子，每一针都会在腿上带一下，看起来就结实。 “小明快吃饭，等会量一下脚，大奶奶早想给你做双鞋了，就是不知道尺寸。” “等过些日子，大娘的布织好了，赶在年前，让小明也穿上新衣。” 这份好也太浓烈了，这年代，吃饭穿衣就是大事，看他愣神，大奶奶又说， “你妈是个好人呐，那年你大爷爷生了病，家里实在没钱了，你妈正好回来，带上我们就进了城，安排在那大医院里，你大爷爷才捡回了一条命，好人不长寿啊，只留下了你。” 原来还有这一出，他妈跟周王氏的关系并不好，也很少回老家，没想到还给他留下了这份善缘。 “你奶不是人，硬是让你们兄弟换了个，我们也拦不住，后来想着，回来也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看谁还敢虐待？” 周明连连点头，前世的他回来的次数太少，没有接到这份善意， “大爷爷，您跟我说说其他几位爷爷的情况，既然要留在老家，我想认识一下亲戚们。” “你不用急，整个大队一多半都姓周，你还有三位爷爷，等明儿挨家去认认门，可别拿东西了，人家也不会招待饭食，咱们村去年收成不好，家家日子都艰难。 周明非常理解，大爷爷怕他心生不快，好心提醒。 “大哥，你这就不对了，咋知道我家不给饭？老五的孙子，就是我孙子。” “二叔，您来了。” 大伯赶忙跑了出去，屋里进来一个老头，周明忙站了起来， “二爷爷，您跟大爷爷好像。” “哈哈，当然像了，我俩是双生，他太鬼了，早出来那么一小会，就成了老大。” 原来是双胞胎啊，他从未听说，前世他爸死的早，祖母也很少说起老家的事。 “我记得你有十五岁了，怎么这么瘦小？那老二都比你高了。” 他咬着烟杆，一撇腿上了炕，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雪去的早，后娘对他能好？” “再怎么说，他也是老五的长孙，那王氏也不管？” 大爷爷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说， “二叔，您放心吧，小明回来了，以后我家有口吃的，肯定少不了孩子的，很快就能长高了。” “唉，家家都难，我来是想问，小明不是得参加劳动吗？这小身板能干啥？可不能累着。” “这个二叔放心，我打算让他去队部，他可是初中生，记账没问题。” “那刘全呢，他愿意让位？”刘全应该是原来的记账员，周明赶忙说道， “大伯，我能干活，就安排个半工，我奶也不能说啥。” 妇女孩子都是半工，他实岁才十四，活计不会太重。 “行，要是有意见来找我，她这一摔，工分都没了，家里就三个半工，明年分粮也分不到多少。” “大爷爷，家里没吃的不要紧，我妈给我留了东西，您看，有钱也有粮票，” 他从兜里摸出了五十元和二十斤粮票，虽说人心不能考验，如果这点钱就能验出真假，他也不算亏。 “啊，你妈看的真远，这些钱和粮票可得收好了，孩子，谁也不能给，这是救命的东西啊。” 第27章 老屋 周明心里松了口气，大爷爷他们还真是为自己着想，一点没有想占的心， “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是我奶也不知道。”说完小心的将钱收进了兜里， “对了，还有一事，你是不是还在读书？”二爷爷突然问道， “嗯，换户口之前在上学。” “王氏真是作孽，硬是毁了孩子的前程，那你还想读吗？咱们县上也有中学，如果你想去，正好你妈留了钱，让你大伯开个介绍信，就是离得远一些，走过去要两个多小时。” 周明心动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以祖母和李月娥的脾气，绝对不会放他去读书，还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他不能连累大爷爷一家。 “不用了，我在家也能学习，现在这种情况，要是不去上工，家里就真的要断顿了。” 这也是实情，虽然周继祖有工资，已经好过大多数村民，可现在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来粮食。 二爷爷点了点头，冬天活计轻省些，孩子也能挣点工分，他虽然讨厌王氏，也不想看着她饿死。 田里已经没啥活了，妇女、孩子们就是剥玉米、拣种子啥的，男劳力一般要去修水利，周村地处平原，没有打猎的习惯，现在不能进城做零工，也就没了副业的收入。 “大伯，咱们队有菜园，冬天除了白菜萝卜，还有别的吗？” “这天寒地冻的，啥也种不了了，你家回来的晚，没有分到菜，待会跟你大娘去地窖，抱几个白菜回去。” 周明笑着摇了摇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爷爷，咱们村还有空房吗？我想自己住。” 至于为啥，长辈们应该能理解，果然，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柔和， “你要是不嫌弃，就搬过来住，那王氏不讲理，顶多骂一骂，不理她就好。” 大不了把孩子的工分给他们，周明赶忙说道， “不用了，听说我哥快娶媳妇了，哪有空房子呀，我想要个单独的小院，用钱买也行。” 他打定主意要独居，为了方便进出别墅，实在没有，就自己盖间屋子，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你家其实还有两间老屋，是当年太爷爷分给你爷的，他就老在了那边，那会你岁数小，应该没印象了，” 听了这话，周明突然想了起来，当年爷爷病重，奶奶怕他老在屋里，就让爸妈送到了别处，想来就是老屋了。 “我想去看看，山子哥陪我去。”没人带路，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明儿再看吧，那屋子没人住，已经塌了半边，既然你想自己过，正好地里没啥活，跟你三爷、四爷商量一下，帮你重起一间，你是老五的长孙，也该顶起门户。” 这是将五房的名头给了自己，也是，他爸去了城里，一年回不了两次，爷爷们对他也淡了。 回到家里，屋里的灯都灭了，根本没人关心他吃没吃饭，便摸黑进了东屋。 周卫国已经呼呼大睡，他的行李被推到了炕梢，随手一摸，只有一点温乎气，看来这炕只烧了半边。 周明展开铺盖，冰锅冷灶的不洗漱了，反正住不长，凑合几天没啥。 他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乡下温度比城里低多了，一双脚怎么都捂不热，耳边又是那小子的磨牙声，全身冰冷根本睡不着！ 他也不敢回别墅，只好用意念找了个瓶子，烧了一壶热水灌进去，偷摸放在了脚下，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被西屋的咒骂声惊醒，周卫国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他伸手摸了摸炕，已经冰冰凉了，看来半夜得加柴，否则烧不到天明。 他收了热水瓶，整理了自己的床铺，这才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太阳都晒屁股了，叫了几次都不起来，赶紧去挑水，一会就要上工了，耽误了做饭就都饿着吧。” 李月娥也是一肚子火，老太婆腿断了，一晚上都不消停，一会要喝，一会要尿，累死她了。 周明不想多说，拿起水桶就出去了，他家院里没有水井，挑水要去村口的公井，走到半路遇到了周山， “哎，你去打水呀，我来帮你。” 他要接过扁担，被周明躲了， “山子哥，你是来找我的？” “是啊，不是说今天去看老屋么，一大早我爹就催上了。” 说完也打了一个哈欠，周明笑着摸出了一颗糖，这玩意不光孩子喜欢，大人也喜欢。 “啊，这是糖啊，我都多大了，怎么好意思吃这个？” “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吃完就没了，快吃，甜着呢。” 周山咽了咽口水，傻笑着放进了口袋，不知给谁留的，他家没有小孩，应该是留给媳妇吧，据说，过了年就要成亲了，准嫂子也是村里的，不是一个姓。 他们将水送了回去，周明也不想吃饭，拉着周山就走了，看完老屋还得去上工，今天第一次去，迟到可不好。 老屋离周山家不远，更加靠近西边，再过去就是大田了，周围的院落也都破败了，这一片没有人烟， “这里太荒凉了，就算起了屋子，你住着不害怕吗？” 野草长得比人高，虽然已经枯萎，看着还是有点渗人。 “我胆子大，也喜欢清净，” 周山不再说话，拿起镰刀清理着野草，昨天小兄弟走后，奶奶和娘唏嘘了半天，没娘的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想自己单过，要不是那婆媳俩太刻薄，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吧，在他看来，做饭就是一道坎，自己从来都没进过灶房。 周明推开了老屋的门，浮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看着歪斜的房梁，修一修的念头顿时消了，必须得推倒重建，本来就是土屋，地基应该也不行了。 他心里盘算着，既然要新起，一间肯定不行，总要有个灶房，他可不想在四处漏雨的棚子里做饭。 “山子哥，咱们村盖房都找谁？” “这事不用你操心，自有爷爷们做主，咱们周家不用外人，自家兄弟就够了。” “哥，我还是想知道，起两间房大概要花多少，虽然干活有自家人，可这砖头、瓦块也得买，” 第28章 小黑 周山见他执意要问，只好摸了摸头， “去年王六盖了三间房，是半砖的那种，加上地基砌了两米砖墙，上面用的瓦，你应该见过，他家离村口不远，很新的那栋，” 周明摇了摇头，当时光顾着追李月娥了，没往旁边看， “他家很有钱吗？我看村里大多是土屋。” “去年雨多，他家屋子被水泡塌了，差点砸到他奶，他三叔参加革命早，好像是个大官，给他寄了三十块钱，就起了三间房。” 三十块就够了？周明很是感叹，相较于后世，这会是真便宜啊。 “你用不了这么多，王六在村里没啥亲戚，去的人都管了饭，也花了不少呢。” 周明将预算提到了四十，周家来的都是亲戚，他可不想亏待大家。 看着时间不早了，两人赶忙去了队部，周山是水利队的，这两天换班，所以才回了村。 “大伙都静一静，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五叔的大孙子，从今天开始，回队参加劳动，孩子小，大伙多帮着点。”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李月娥，这女人厉害，终于把继子弄了回来，让亲儿子进了城！ 周明站起来，冲着大伙鞠了个躬，又笑眯眯地坐下了， 紧接着，大伯说起了队里的事， “今天妇女组和少年组继续剥玉米，这批粮食要在年前交上去，不能耽误了，水利队的继续休息，三天后换岗。” 说完了正事，便领着周明去了少年组， “小黑，这是你小明弟，以后就在你们组劳动。” “小黑是你四爷的孙子，都是咱一个门的，有啥不会的就问他。” 周明赶忙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小黑哥，对方看着他停了三秒，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大伯，棒子剩下的不多了，大娘、婶子们能干完，我想带人去南坳子，家家柴火都不够，趁着没下雪，多跑几趟。” 他年龄不大，说话却极为老成。 “我去问问妇女组，如果她们能干过来，就按你说的办。” 不一会，他就走了回来， “那边说能干完，咱可说好了，只能去坳子边，不许往里去，听说里面有豹子呢。” 啊，不是说这里是平原吗？周明心里纳闷，没等他问呢，原本该休息的周山也跑了过来， “你们要去南坳子？我跟着去吧，小屁孩一个，胆子不小。” “山子哥，你带上枪吧，要是碰见大家伙，说不定还能弄点肉。” 小黑目光灼灼，很是精明强干。 “谁要是害怕，就等在半道上，我们打了柴，剩下的路你们背，喂，你叫周明吧，你也留下。” 呃，自己这是被轻视了？ “我会射箭，你确定不要？” 他不光会打枪，射箭的准头也不错，前世参加过射箭俱乐部的， “射鸟那种吗？” 小黑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子轻蔑，周明很是纳闷，自己啥时候得罪过他？不是堂兄弟么？敌意这么大。 “射啥要看弓箭，我回来的急，谁家有现成的，如果找不到，只能现做一把。” “我家有，以前我爹也进过山，只是你能拉得开吗？” 小黑的脸上似笑非笑，这是想看他的笑话？ “试试就知道了。” 看来这是一把硬弓，只有这种弓箭，才能对付猛兽，豹子速度极快，又非常灵活，比野猪可危险多了。 “你去扛过来，别让咱爸看见。” 一个小男孩迅速跑了，应该是他的弟弟， “咱们先走吧，周志认识路，一会就追上来了。” 周山在一旁看着热闹，并未出言阻止，昨晚见过周明的谈吐，今天又一起看了老屋，单从言谈举止上看，这个弟弟很不简单。 周强心高气傲，也该碰碰壁了，两个都是他的堂弟，也没啥偏心的。 小黑的大名叫周强，因为从小就比别人黑，得了这么个小名，也只有长辈这么叫，别的孩子都叫他强哥。 一行人出了村，周明抬眼看去，大片大片的农田尽头，丘陵状的山脉连绵不绝，这么低矮的小山，怎么会有豹子？ 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周志追了上来，小黑叫停了队伍。 “你们几个小的就等在这里吧，”说完话，才看向了周明， 此时，他已经接过了弓，应该是用了很久，弓臂磨得锃光发亮，目测是槭木之类的，他试着拉了拉，手感不错。 头顶突然传来了雁鸣，只见他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木箭带着哨音射向了天空， “吧嗒！”一只大雁落了下来，孩子们一阵欢呼。 “不错，是把好弓。” 他爱惜的抚摸着，小黑看他的目光复杂起来， “厉害，这把弓我拉不开。” “呵呵，你才知道啊，小明比你只小三个月，以后哥俩好好干。” 周山笑呵呵的，心里也吃惊不小，这把弓他拉着也费劲，准头更不行。 周明刚要说话，感到了一阵凉意，一转头，正好对上周卫国的目光，还真是阴狠，不知为何，他的敌意从不隐藏，比周卫军的都大。 看有啥用？蔑视地扫了他一眼，前世自己眼瞎，总以为他是受了后妈的影响，才会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直到临死前，才知道是因为周继祖的那点疼爱，让他认定，自己抢走了他们兄弟的父爱。 一行人分为两队，进山只有五人，外加一个周山，山里既然有豹子，那兔子、野鸡应该也有，他不想浪费时间，提出不砍柴，直接去打猎。 “弓箭不能白拿吧，要不，山子哥和我一起去？” 周山背着一杆长枪，虽然只有三发子弹，关键时候能救命。 “你们三个就在这里砍柴，不许往里去，” 说完，小黑抽出了砍刀，径直往里走去，周明和周山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这里山路平缓，周围住着好些人家，虽然跟他们不是一个大队，却隶属一个公社，一路上周山跟他介绍着情况， “别看这里的山不高，前面有个峡谷，所以也有一些猛兽，好在不太出来，周围还是很安全的。” “这里有野猪吗？那玩意的肉好吃。” 周明笑着问道，如果有野猪出没，那就太好了，别墅里还有三头大的，要是能拿出来，盖房时也能犒劳大伙。 第29章 野羊 “野猪有啊，可惜只是个传说，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玉兰儿的姑娘被财主儿子看上了，就被野猪精救到了山里，呵呵，你想啊，都有野猪精了，还能没有野猪吗？” 周明和小黑同时瞪向了周山，眼里满是鄙视，这个哥哥太不靠谱， “没听说有野猪下山，倒是有人打到过斑羚，那玩意也好吃。” 黑子对着周明说道，刚才那一箭，让他认可了这个兄弟，这才是老周家的种。 被俩弟弟同时无视，周山摸了摸下巴，赶紧跟了上去，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山风也带上了水汽，峡谷应该不远了。 这一路收获也不错，三只野兔一只野鸡，只是没见到传说中的大家伙。 “咱们要小心了，马上就到水边，如果真有不好惹的，这里遇到的可能性最大。” 周山收起了玩笑，表情也严肃起来， “哥，你看这里，新鲜的粪便。” 因为山路被冻住了，脚印凌乱而模糊，一时也难以分辨，只好从粪便上判定。 “操，真的是羊屎蛋啊，小黑，你小子嘴巴毒，哈哈哈，要是能打上一只，咱们过年就有肉吃了。” 一只？就这点志向？周明再次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扒拉着周围的枯草，来回地奔跑着，小黑也没闲着，一刻钟后，兄弟俩各自指着战果， “哥，这群羊最少十几只，你看这些屎。” 小黑没敢太放肆，十几年的血脉压制深入骨髓，周明却不买他的账，直接嘲笑起来， “咱哥胃口真不大，一碗羊汤就满足了，”一只羊分到各家，可不就是一碗汤么。 “臭小子，快别说话了，估计羊群离得不远，要是惊走了，别说肉了，汤都没有。” 周山也紧张起来，他虽然有枪，可子弹少啊，若是用了还得跟公社交代，到时候猎物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把弓， “小明，你会打枪不？” “会呀，你想跟我换？” 周明走了过去，他的枪法比弓箭可好多了，兜里子弹也充足，只是，不敢拿出来。 “算了，我射箭没你准，咱们只有三发子弹，用了还得跟上级汇报，待会要是有发现，能射几只是几只吧。” 近距离攻击几乎不可能，没人跑得过斑羚，那玩意攀岩都是高手。 小黑也拣了一些石头，到时候不能干看着， “斑羚受了伤，应该就跑不快了，待会小黑收尾。” 小黑刚想白他一眼，只大三个月那也是哥，可最终还是算了，刚才那一箭太帅，不叫哥就不叫吧。 这次周明走在前面，他仔细观察着粪便，终于来到了一个峡口， “快看对面的山坡。” 山坡上十几只斑羚，正在啃食着干草，周明从背包里摸出了两个弹夹，塞进周山的手里，这玩意还挺贵，一个要二百积分，肉疼了好一会。 “啊，你怎么有子弹？” “路上拣的，我看过没问题。” 只见他搭上了利箭，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一头大羊应声倒地，应该是穿透了脖颈。 危险来临，斑羚四处逃散，周山也来了劲，别看他平日背着枪，真心没射过几次，毕竟子弹都是有数的。 几声枪响，一只都没打着，这边已经射翻了四只，箭筒空了，他二话没说拿过长枪， “砰砰！”一阵乱响，又摔下来两只，剩下的跑的没了影，小黑已经冲了过去，数了数有六只，这下别说喝汤了，家家都能吃上肉。 “我，我叫你哥吧，这枪法也太准了。” 周山一脸的崇拜，周明拿过剩下的弹夹，冲他点了点下巴， “去帮小黑吧，应该都没死透，别再跑了。” 除了前面射中了脖颈，后面因为离得远，只打中了腿，虽然掉了下来，还在不停地挣扎， 好在峡谷里有不少藤蔓，他们编了三只爬犁，一人拉着一个，回到了砍柴的地方，那三人也没怠工，柴火已经堆成了小山。 “山子哥，你真厉害，打了这么多羊。” 一个瘦瘦的男孩跑了过来，惊喜地说到， “不是我打的，喏，咱们家出了个神枪手，这是我小舅子王方，比你大一岁。” 周明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六人费了大力气，终于跟另一半人会合，原本还想再跑一趟，可东西太多，那几个小的根本拖不动。 “强哥，让他们看着东西，我跑的快，回村去叫人。” 六只羊啊，人人都乐疯了。 “咱们还有一个弹夹，要不再跑一趟？” 周明没过瘾，可周山却摇了头， “今天收获不小，这些羊也太扎眼，要是被别的大队发现，肯定要来分的，赶紧回去，羊肉进了各家的门，天王老子也不管用。” 还是他有经验，一听羊肉有危险，所有人都非常听指挥，虽然负重，跑的都比来时还快，半个小时就进了村。 “你们带着东西直接去队部，我去找我爹过来。” 进了村，周山的心落了一半，今天队里的几个头头去看水渠，听说有一段塌了。 队干部飞一般地跑了回来，别的都没细问，脑子里只有六只羊，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打猎，可运气总是差着一些，不是找不到就是打不着，唯一箭法好的，还摔断了腿。 “你说都是小明打的？” 到了队部，大伯终于回过了神，虽然是集体行动，功劳也分个大小，当下便提出，周明单分一只。 就是这样，村里也占了大便宜，毕竟没用队里的子弹，也意味着，不用向公社汇报。 “我没意见，就按你说的办。”大队书记刘平表了态，队长、书记定的事，别人也不会反对，没想到周明不干了， “大伯，这是在集体劳动中取得的成绩，别人多少我就多少，不能搞特殊！” 刚才还喜滋滋的李月娥顿时怒了，一只羊啊，这兔崽子竟然不要，什么叫搞特殊？队长书记都同意了。 “我不答应，那几个孩子都说了，这六只都是你打的，分一只怎么啦，书记，孩子小不懂事，你别听他的。” 她急得差点扑到羊身上，周卫国也怒目对着周明。 第30章 接骨 “继祖家的，小明虽然小，却很懂事，一心为着咱周村的百姓，族里的父老，这觉悟多高啊，你可不能拉他的后腿。” 周明反对时，大伯就明白了，现在分的啥都得拿回去，孩子不想便宜那婆媳俩。 大帽子一扣，李月娥不敢再说了，只是恨恨的瞪着周明，别人可不管她，围着周明稀罕得不行，这孩子真是个福星啊，一回来大家就吃上了肉。 “长得真像你妈，你爹带她回来时，我们都以为见到了仙女，呵呵，那会还没你呢。” “就是，这么白一定是像了娘，你妈人真好，我坐月子时，她还送了一斤红糖来，哎，这辈子我就吃过那一回。” 说话的是村口见过的二大娘，应该也是哪个爷的儿媳妇。 “待会分了肉，跟我回家去，我爸想见你。” 小黑突然走了过来，拉着他去了一边，救人于水火啊，周明抹了一把汗问道， “他怎么没过来，找我有啥事？” 分肉这种大事，家家都是老小齐上。 “他的腿摔了，下不了炕，还不是听说你的箭法准，稀罕呗。” 他也练过，力气却不够，拉弓太费劲，准头自然差了。 “好，等下我去看他，” 山子哥已经科普过了，小黑是四爷爷家的，他爹行二，门里排到老七，自己应该叫七叔。 虽然周明不想特殊，可到底还是多分了一副下水，李月娥直接放在了一起，火速跟儿子抬回了家。 周明跟着小黑兄弟去看七叔，他家的小院还不错，有三间土房，院子整整齐齐的，进了屋，也是干净整洁，虽然炕上睡着病人，却没有异味，七婶是个勤快人。 “你就是小明？小时候叔还抱过呢，长这么大了。” 他倚在被垛上，眸光澄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只有三十几岁，没想到儿子都那么大了。 “说啥呢，都多少年不见孩子了，肯定长大了，跟你妈长的真像。” 七婶果然很利索，虽然一身补丁，却干净平整，头发也是一丝不乱，她手里端着个竹扁子，里面放着些红枣。 “吃这个，你叔去山里摘得，甜着呢。” 这是招待贵客的东西，周志眼里的渴望明明白白的，他笑着说， “我都是大人了，不吃这种零嘴，七婶，我叔的腿是怎么摔的？” 提到这个，两口子脸上都带了愁容， “你叔仗着箭法好，两个月前进了深山，结果遇到了狼群，为了活命跳了崖，好在只伤了腿，可都养了两个月，还是不见好。” “叔，我跟人学过捏骨，给你看看吧？” 这还是前世的机缘，虽然很久没上手了，只要伤情不复杂，都能捏好。 一听他还会这个，七叔丝毫没犹豫，立刻揭开了被子，小黑还想拦着，也被他妈推到了一边， “给你叔看看，你妈那么能干，你肯定不差。” 周明心里苦笑，两世加起来，听到母亲的次数都没今天多，她虽然没有回来几次，人缘是真好。 他小心地卷起了七叔的裤腿，幸好伤的是小腿，一上手就知道了，腿骨错位了，怪不得痊愈的这么慢，骨头茬子都没对上。 “当时没去医院吗？” 他疑惑的问道，医院有x光机，一照就知道了，这可是医疗事故。 一听这话，叔婶的头都低了下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就敷了些草药，让他们去医院看看，就是不愿意！” 小黑不满的说道，周明心里明白，可能是没有钱啊，虽然医院收费也不多，可对于农家来说，也是很难负担的。 “骨头错位了，所以长得慢，七叔，要想走路不瘸，这骨头还得再打断一次，你能受得住不？” 啊，一听这话，大家都惊呆了，还要再打断一次，这还能长好吗？ “如果打断能长好，我愿意。” 最终，还是七叔拍了板， “我开个方子，几种药都挺常见，可惜这会是冬天，只能去药房抓了，一种敷的，一种喝的，” 小黑赶忙递过了本子，周明看了看他手上的铅笔，只拿过了本子，又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支钢笔。 “铅笔写的容易模糊，用钢笔好一些。” 只见他下笔不带犹豫，小黑佩服极了，别说开药方了，这些字他都认不全，要不，自己叫他哥吧。 “哥，药房先生能看懂不？” 听到这声哥，周明诧异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实力征服了这个刺头。 “能看懂，这是半个月的药量，也是两个疗程的，用完后还要调整。” 他从口袋摸出了五块钱， “这是我妈留下的，你先拿去用，等有了再还我。” 都不用问，他们肯定没什么钱，这些药虽然不值钱，可药房要加价的。 小黑并未推辞，知道家里确实没钱，他爸的腿不能再耽搁，这个人情他会还的。 “谢谢哥，这情我记下了。” 支走了小黑，周明示意七婶出去，虽然断腿是为了治病，可亲人看着还是很难过的， “我能受得住，扶着他你也好行事。” “婶，我用的是独家秘法，不用扶着，你去水渠找些冰块，用布袋子装了，待会要冷敷的。” “啊，不是热水敷吗？” “肯定不是啊，热水敷只能让血流更快，” 他不再解释，示意她赶紧出去。 断骨不是一般的疼，必须要用麻药，不把人支出去，他怎么作弊啊。 当年癌症发作时，疼的死去活来，没办法，用手段弄了一些麻药，还没用完就进了icu，别墅里还有一些。 “七叔，我要针灸一下，要不待会太疼了，你闭上眼别看。” 七叔很听话，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周明注射了麻药，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他拿出了自己的小医箱，这还是当年师父送的，断骨，光靠手可不行，必须要有工具。 只听得咔吧一声，周明收了工具，仔细地检查起来，一边摸一边捏，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妥了，虽然摔断了腿，却没有扭转啥的，伤情算不得严重。 他拿了一杯山泉水，给他喂了一些，这些日子力气大了不少，除了伙食不错，就是喝了这个水，肯定有啥好处。 他叫了七婶进来， “你看这个袋子行不？会不会弄个老寒腿啥的？” 在她的认知里，伤筋动骨都是热水敷啊，怎么会用冰？ “不会的，也不要多长时间，敷上两个小时就行。” 第31章 起屋子 冰袋刚敷好，小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除了药包，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 “哥，这是找的钱！” “这个钱你先留着，说不定药不够呢，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敷的药必须碾成细末，再用香油和了，才能更好的被吸收，而煎的汤药也有讲究，添水、火候都需要注意。 “我，我家没有药锅子，你等一下，我去大娘家里借。” “嗯，再借个铁捣子回来。” 兄弟俩迅速跑了出去，不一会，一人抱着一件回来了，周明已经检查了药包，还真别说，在药材的炮制上，后世绝对比不上。 该煎的煎上，周志也开始哐哐的捣药，七婶竟然炖了羊肉，说啥都要让他吃， “婶，你不用管我，七叔有伤要多吃点才好，我也分了肉，回家吃就好，我先走了，晚上再来。” 他说完赶紧跑了，治疗只进行了一半，晚上还要继续。 回到家，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果然没给他留饭，周明径直去了西屋。 “我分的肉呢？” “什么你的我的，人家那是按户分，这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那些留着你爹回来再吃。” 李月娥气还没消呢，队上都说分一只，却被他推了。 周明看了一眼周王氏，嘴角的油还没擦净，厨房虽然收拾的干净，可肉味都没散，留着给爹吃，骗鬼呢？ “我要回老屋住，” 原本闭目养神的周王氏一下睁开了眼，刘月娥神情有些窃喜， “行啊，啥时候走啊？话可说到前头，咱家没有多余的粮，那肉你也不能动。” “你妈说的对，你要去就自己去，这不是分家，工分也不能带走。” 这可由不得你们做主，周明没有多说，一切等大爷爷安排。 他回到了西屋，周卫国不在，正好吃点东西，别墅里还有不少包子，虽然有点吃腻了，可这会是真饿，一天都没吃饭了。 三个包子下肚，外面已经黑透了，还要去给七叔敷药，便找出了一瓶香油，穿上鞋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没看到缸里没水了？” 李月娥挡在门口，一脸的责备， “我一个连饭都没有的人，管你有水没水，你们没长手吗？” 尊重是相互的，想要拿捏他，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反了天啦，没饭吃怪我吗？谁让你野在外面不回来。” 周明不再搭理她，径直出了大门，若是晚上关了门，他就更有借口回老屋了。 七叔一家眼巴巴等着他，见他进门，周志抱着个盆，献宝似的让他看， “哥，这种够细不？” “不错，非常好了，你再拿个小碗来。” 调好油必须马上用，一次不能多了。 七婶一边看着一边心疼，这么香的东西叫腿吃了，周明将药均匀涂好，为了怕渗出油来，特意多裹了几层纱布，这些都是别墅应急箱里的，比这个年代的更密实。 “现在可以喝药了，腿上的三天一换，就照我刚才那样做，他没有外伤，纱布可以循环使用，如果怕脏，洗洗就行。” 除了香油，他还留下了一卷纱布。 小黑送他出门，走了没多远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箭法这么好，要不，咱俩明天再去看看？” 虽然打了六只羊，可分到他家只有五斤多点，天天连饭都吃不饱，爹的腿啥时候才能好？ “明天不行，我要跟大爷爷商量事情，过几天，叫上山子哥一起去。” 他不怕野兽，若是独来独往也没啥怕的，可带着小黑，别墅就用不了了，若是遇到坏人，他们两个孩子，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行，谢谢你救了我爹。”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跑了回去，周明轻轻一笑，这是害羞了？ 一夜无话，因为心里有事，周明早早就醒了，难得灶房有饭，虽然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粥。 他拿出了两只鸡蛋，给了小红一个，屋里四个人，只有她对自己笑了。 “哪里来的鸡蛋？你还有规矩没有，老人还没吃呢，你个大小伙子贪嘴！” 周明根本不搭理，三两下剥了皮，几口就吃完了，再看小红整个放在了嘴里，生怕被抢了去。 “慢点吃，别噎着，我分的肉都见不着，那不是孝敬吗？” 李月娥脸上红了一下，昨天是炖了羊汤，虽然没敢多放肉，香的也是不得了，为了不给这小崽子吃，只添了四碗水。 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双阴狠的眼睛，周卫国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吃的是他的东西。 “你看什么？这是我在山里拣的，想给谁给谁。” 说完，他l站起来往外走去，对打水的呼声充耳不闻，反正很快就要离开，这些事他们也该自己做了。 到了队部，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不光是大娘、婶子，很多老少爷们也来搭话，在周山等人的宣扬下，都知道他是神枪手。 “小明啊，你们昨天立了大功，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呵呵，反正冬天也没啥事。” 大伯乐呵呵的说道，周明却没有走，拉着他小声问道， “昨天去看了老屋，已经破败地住不了人了，我想推倒重建，” “你想好了？昨儿几个爷爷商量了，他们说你妈给你留了家，城里不是有小院吗？干嘛回村再盖，你不想跟他们住，就来我家，小海经常不在，你跟他住。” 周海是大伯的小儿子，目前在县里上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同住倒也不错， “大伯，我的户口都回来了，啥时候回城不知道，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我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家。” 关键是他也不差钱啊，还有那么多秘密。 “你要是想好了，我这就跟你叔伯们商量一下，正好现在农闲，有一半的青壮年轮换在家，” 周明看他要走，赶紧又说， “大伯，咱们先说好，起房子可以不要工钱，可饭必须在我家吃，您放心，我有办法弄来粮食，如果大伙不吃饭，我就不盖了。” 他说的非常认真，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大伯也不能忽视，只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32章 砖瓦房 周明回到了青年队，小黑一直盯着他呢，见他回来，赶紧问道， “你跟大伯说了啥？今天给咱们放假了，要不去一趟？” “明天吧，今天要商量帮我起屋子的事。” 都是一个门里的，他也不想瞒着。 “啊，你真的要自己住吗？” 虽然知道周明家的情况，却没想到，他一个孩子要单过。 “是啊，家里只有三间房，我不习惯跟人睡一个炕，只好自己住了，好在我妈留的有钱，” 他才不会逢人就诉苦，这年头，后娘虐待不是很正常吗？ 很快，大伯冲他招手，带着他去了隔壁，里面坐了好几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这是你二伯、三伯、四伯……，事情呢也都说了，你哥哥们有一半在休假，咱们今天就能干活，还有，你跟五婶说了没？这个也得她同意。” 不管怎么说，老屋是分给五房的，大爷爷虽然能施压，可该说还是要说的，毕竟也是她的孙子。 “说了，我奶没意见，还有，屋子盖好后，我想把户口落在上面。” 至于工分，倒是不用多说，本来也没多少，自己若是去上学，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大伯替你做主，反正都在一个村里。” 他趁机提出去一趟镇上，不出村子，粮食怎么拿出来？ “那正好，顺便把砖和瓦买了，这屋子你想要啥样的？让你二伯帮着算算料，” 听了介绍，周明才知道，原来二伯就是泥瓦匠，还是这一带很有名的。 “我想要半砖的，青瓦顶。” 二伯点了点头， “小明的想法很好，既然推到重起，当然不能要全土坯的，如果是半砖，土坯也得打了，时间太短干不了。” “二伯，如果全用砖呢？多少钱才够。” “我算算，” 大伯他们都有些愣，只有二伯没吃惊，这一两年在外做工，大部分盖的都是全砖房，也不觉得多稀奇。 “两间屋子，全部的料需要五十块，咱们村在平原，地基也得用砖，不像人家靠山的村子，基本都去打石头。” 周明摸出了五十元钱，直接就递了过去。 “二伯，我想请您帮着备料，我自己去，人生地不熟的，怕被人糊弄。” 砖瓦好坏学问大着呢，这是他至亲的人，没有啥不相信的。 二伯也没推辞，拿着钱就递给了旁边的人， “这事志军去办，砖瓦都要好的，跟老八说，这是咱家用的。” 原来，这位是二伯的大儿子周志军，比山子小一岁，他要叫声二哥。 “呵呵，爹放心吧，给神枪手办事，肯定没问题，明子，哪天带哥去打猎，咱也威风威风！” 周山今天去了水利工地，昨晚吹了半天的牛，他们哥几个心里直痒痒。 事情谈妥，周明刚要起身，突然被人叫住， “你昨天帮着七叔治腿了？” 啊，问话的好像是四伯，也不知是哪个爷爷的儿子， “昨儿小黑来借药锅子，说是你开了方子，这是啥时候拜的师？” 大伙都看着他，周明不慌不忙， “我家以前有个邻居，是个捏骨匠，老跟着他玩，就教了我一些，七叔腿伤的不重，就是开始没弄好，要是伤的重了，我也弄不了。” 他不怕穿帮，反正周继祖年前才能回来，七叔的腿伤一好，也就没人去追究了。 “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呵呵，我们周家的福气啊。” 大伯乐呵呵的，根本不带怀疑，周明趁机告辞，生怕志军邀他同往。 这天下午，他雇了一辆板车，拉回了两袋粮食，还有一口大锅和各种作料，这是要开伙了。 一进村就轰动了，粮食啊，这么大两袋子，车子没去周家，而是去了大爷爷的小院，这是起屋子要吃的，进了周家就拿不出来了。 “这是哪里买来的？” 打发了板车，大爷爷才拉着周明问道， “我用粮票和钱，在国营粮店买的。” 粮票是硬通货，大爷爷松了口气，没去黑市就好。 大伯一直没说话，心里感动着，那天说了要管饭，他没往心里去，这还真不是说说的，这么多粮食，要花多少钱啊。 “走吧，今天铲了院里的杂草，正好盘个简易灶，到时候做饭也方便。” 才半天不在，小院焕然一新，不光杂草没了，就连倒塌的土坯都清了出去， “明天就推房了，我看了梁，已经朽的差不多了，必须买新的。” “大伯，我去山里砍两根吧，买的话怕那钱不够。” 毕竟只有五十元，昨天看了商店，里面有不同品种的房梁，虽然要价不便宜，可他的功德值涨了不少，花起来丝毫不心疼，这个还要感谢七叔，替人治病也是功德。 “也行，等你山子哥回来，你们一起去。” 房梁有讲究，不是啥树都行，算了，回头跟儿子说吧。 周明赶忙答应了，拿着水桶就去担水，盘灶要和泥，院里的井还没洗，一时也用不了， 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周王氏听着李月娥的话，眼珠子转着，不知想些什么， “娘，你说他哪里来的钱，听说要盖砖瓦房呢，不算人工，光是料就是一大笔，大伯就算再好心，也不会替他出吧。” 她的眼睛都红了，自己天天累的半死，只能吃些稀饭，那小崽子竟然这么有钱。 “那是他妈留下的，没想到人小心不小，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不知藏在了哪里？” 听着王氏阴恻恻的话，李月娥打了个寒颤。 “真是他妈留下的？那不是，应该留给继祖吗？怎么能给孩子！” “你问我？你也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了，一个孩子都笼络不住，你要是对他好一些，这钱能不交出来吗？” “娘，我觉得不对，您想啊，他妈死的时候，他才几岁？怎么可能瞒得住，我猜是继祖给他的，他的心还是在前边那个身上。” 说完，便捂着嘴哭了起来，王氏一阵烦闷，竟觉得有理，儿子喜欢的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可他没这个胆子吧，敢跟她藏钱？ “待会人回来，叫他过来一趟，我亲自问问。” 不问的话，今晚别想睡了，这心一直砰砰的跳，砖瓦房？也不错，等盖好了，谁住还不一定呢，自己老了老了，没想到还有这福气。 第33章 带队进山 周明回到家，刚要回西屋，就被李月娥叫住了， “过来一下，你奶有话要说，” 他心里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盖房的事躲不掉， “你本事大了，盖房的钱哪里来的？是不是你爸给的？” 周王氏开门见山，一点没有拐弯抹角，在她的认知里，儿子的钱就是她的，权威不容挑战。 “不是，是我妈留给我的，前些日子，有个大姨送来的。” 周明态度很好，有问必答，他的钱必须有个出处，他妈是最好的借口。 “送了多少？你这败家崽子，怎么敢私自拿着？还有多少，赶紧拿出来！” “大姨说留了不少，这次先给这么多，昨儿都给二伯了，刚好够起屋子的。” 他还翻了翻裤兜，表示一个子都没了，周王氏气的脸都青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些年，每次责骂周明时，都没落下他妈，现在却要人家的钱。 “跟你那倒霉妈一样，下次拿到钱必须交给我，要是少了一个子，就给我等着，滚出去！” 周明麻溜的滚了，她又咒骂了一会，心里才算舒服，钱已经花了，那就等着住新房吧，这些污言秽语，周明已经习惯了，他奶要是一天不骂人，那才不正常呢。 因为有了粮食，刚才就在大伯家吃了饭，端着碗又在饭桌上扔下了一个炸弹。 “大伯，现在有一种新技术，冬天也能种出菜来，您听过吗？” 他脸小眼睛大，这么眨巴眨巴的，一下给大家逗笑了，尤其是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的皱纹都平复了， “你大伯种了一辈子地，没听过有这好事，冬天连草都死了，菜秧子还能活？” “能，我有个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 自己也是周家一员，不想看着族人活活饿死，来年灾情更严重啊。 周明简单说了方法，无非是建暖棚，大伯沉吟了半天， “你说的这个暖棚，建起来不难，可是太费柴火，咱们这一片树少，烧炕都紧张，用煤就更不可能了。” 能源确实是个问题，可比起活命，就不算啥了， “我有个邻居以前在山里烧炭，没事总叨叨这点事，要不，咱们进山烧点？” 这个时候，森林管理还没出台政策，扛木头不现实，木炭的分量就轻多了。 “干！反正这是集体的事，大不了这队长不干了。” 今天送公粮，结果他们队最少，挨了半天批评，不是他不想多送，这一百来户也得活命啊，剩下的连顿干饭都吃不上，再少就饿死人了。 “下周水利工地就没活了，你要多少人？” 没想到周明小手一摆， “大伯，你当着队长，咱村里人日子还好过些，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连累你，就我们少年组去吧，如果有人怪罪，顶多是孩子不听话，不好上纲上线。” 少年组，最大的只有十四岁，还真是半大孩子，烧炭也是体力活，他们能行吗？ “好孩子，这么重的担子，哪能你们几个去，要不，民兵连也一起？” “不行，山子哥他们不能沾边，放心吧，我有办法。” 前世的燕山发生过一次雷击事件，虽然没有引起特大山火，却毁了不少林子，发现了很多焦木，那可是天然的炭。 第二天，他带着一支小队出发了，其中有小黑兄弟，原本周卫国也是其中一员，临出发时，人家开始闹肚子，周明心里明白，就早上那点菜糊糊，想拉都没东西，这是偷懒不想去。 “走吧，两周之后，让哥哥们来山口接我们。” 他们不光带了干粮，更有满满的叮嘱，每人都背了铺盖卷，像是上阵的士兵。 没走一会，周明在路边拦住了长途汽车，领着傻呆呆的兄弟们上去，从容掏钱买了票。 四站路，一个人只要一毛钱，可架不住人多，眼看着八毛钱就这么没了，小黑差点哭出来。 “哥，你，你也太娇气了，这才多点路啊？咱们走着多好。” “多点路？咱们去的不是南坳子，等下你就知道了，这几站坐车多么英明。” 他们要去深山，别看半大小子冲劲足，少的是耐力！ 下了车，周明指着一个山口， “喏，从这里进去，大概走二十里山路，我记得有个山洞，到地方估摸着天也黑了，今晚就歇在洞里。” 这是他上次打猎的路线，一路上有啥早摸清了。 这次出来，不光拿了小黑家的弓箭，还带了两杆长枪，大伯还要给他弄点子弹，被他拒了， 原话就是：“打猎不是目的，有弓箭防身就够了。” 实际上，他的子弹很富裕。 进山十里，每人身上不光背着行李，还挂上了战利品，有野鸡，有野兔，甚至还有几只山鼠，个个都很肥。 “哥，待会真的有肉吃吗？这些不拿回去？” 以周志为主的小兄弟，一遍一遍的问着他l，口水流的老长，上次分的羊肉，好几个都没吃上，就是吃上的，也就两口汤。 “咱们这次出来，主要任务是烧炭，等回去就臭了，你们想吃臭的？” “不是！”这次异口同声，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有了吃肉的动力，剩下的十里走的更快了，没一个喊累的，只休息了两次，就到了山洞口，这个洞很干燥，没有野物的踪迹。 “哥，里面这么大？你怎么知道的，哇，比家里还暖和些。” 周明没搭理他，总不能说自己来过吧？他可是正经的燕京城里人！ “把行李放好，都往中间放，别挨着洞壁，你们几个去拣些柴火，我跟小黑收拾野物。” 因为走的快，天色尚明，他跟小黑去了溪边， “哇，哥，你这个刀子好锋利！” 小黑的眼睛都亮了，周明这才发现，怎么拿出了一把瑞士刀，这是他前世防身用的，因为留在了卧室，才带了过来。 “这个是别人送的，不好给你，有机会给你也弄一把。” “我不要，这个看着就贵，我有砍刀就行了。” 小黑笑嘻嘻的，从后腰抽出了砍刀，走之前肯定磨过，刀锋也闪着银光。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小黑收了兔皮，这玩意攒多了可以缝个袄子，比棉花的还暖和。 回到山洞，篝火已经燃了起来，挨着墙边堆了不少， 第34章 焦木 “外面有块大石，咱们推到洞口，不用全堵，留个过人的道就行。” 万一夜间来了野兽，守住洞口就没事。 这次做了万全准备，背的有锅碗还有盐，周明摸出了一小袋大米，小黑都吃惊了，不光是觉得重，也觉得他太大方了，这可是大米呀。 “别废话，熬点稀粥，光吃肉太干了。” 常年肚里缺油水，万一闹肚子了怎么办？喝点稀的中和一下。 进山的第一顿，八个大小伙子吃的是心满意足，原本准备来吃苦的，没想到过的是神仙日子，他们躺在篝火边，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周明离洞口不远，他跟小黑说好，两人分段值班，毕竟在野外，不能大意了。 一夜无话，山里天还没亮，小鸟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大家睡起来一看，篝火还没灭，锅子里粥都熟了。 “明哥、强哥，你们没睡呀？” 刘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他也14岁了，比周明小半岁，在队伍里面也算大的。 “明晚你也值个班，叫他们起来吧，吃了粥，要干活了。” 他们可不是来野营的，如果他记得不错，那个雷击谷离这里不近。 周明说完就出去了，他要观察一下地形，这么多山峰，到底是哪个方向？上次他就没找到，这次要做两手准备，找不到那个山谷，就自己烧吧。 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幸运值一百多，好处不知会落在哪里？ 围着山洞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处土崖，便用匕首画出了痕迹。 “你带人就在这里挖，这是图纸，不用太深，别的等我回来。”怕他看不懂，又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你做什么去？不能一个人去打猎！”小黑看着他，满眼的不赞同， “我不是去打猎，这个等回来再告诉你，如果今天没回来，你带着他们砍些小树，烧炭不要太粗的。” “不行，咱们一起出来的不能分开，要不你带上我，这里交给小军。” 带你不好行事啊，周明无奈的想，只好劝说了半天，又保证自己不会出事。 接下来要走的全是捷径，也意味着要用到绳索啥的，无法解释。 这一路果然艰辛，他的记忆里，雷击谷应该在燕山的东南部位，他们就是从南边进山的，往东应该能找到。 他又仔细看了面板，幸运值下面果然有个很小的东字，破系统还跟他玩心眼，真是的，字大点会死啊。 有了主心骨，他走的更加坚定，说是不打猎，别墅的地上也堆了好几头，有野猪，也有斑羚，幸亏没遇到猛兽。 原本以为当天能回去，没想到，两天后才看到了传说中的雷击谷，里面焦木遍地，横七竖八的，有点地狱的感觉。 周明找了个干净地方，煮了一锅方便面，味道真香啊，比昨天的肉还要好吃，他一边吸溜吸溜，一边想着事。 这里距离山外太远了，就他们几个细胳膊细腿的，拖一棵都费劲，这么多都运出去，别说两周后，就是一个月也不成。 必须要做个弊了，他们现在还小，应该好糊弄。 吃完饭嘴一抹，周明开始往别墅丢了，因为用了意念，不到半天就基本妥了，看着那些新生的小草，雷电的痕迹基本没了。 天已经黑透，赶夜路太危险，尤其还是深山里，周明索性回了别墅，里面已经没了空地，只好直接回了卧室。 因为精神力耗尽，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这里睡的香甜，小黑已经快急死了，几次要去找他，都被刘军给拦住了。 “强哥，你要是再丢了，我们这些人可咋办呀？你要相信明哥，他走的时候说了，至多三天，过了今晚，如果明天再不回来，咱们一起去找。” 要死也死在一起，反正不能再分开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就回来了，听到门口的叫声，小黑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到他差点哭了。 “瞧你这出息，我发现好东西了，等弄好炭窑，带你们去看。” 离这里不远处，伪造了一个雷击谷，虽然不是十分像，可焦木都在，别的不重要，他还扔了两头野猪。 小黑带他看了炭窑，还不错，基本达到了要求，带人又忙乎了半天，终于将树枝填了进去，看着冒出了黑烟。 “小军，你带两人守在这里，就按我说的办，其他人跟我走。” 当小黑看到雷击谷时，完全没想过这是伪造的，看着那些焦木都快哭了，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啊，尤其是发现还有两头野猪，抱着周明哇哇的， 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是他心中最大的英雄，野猪的眼睛上插着两支箭，那是他爸的箭。 八人换成了两班，一班砍柴烧炭，一班运送焦木，一周后，得了信的大部队终于赶到，看到八个黑猴，大伯的眼眶都湿了，天寒地冻中，孩子们烧了这么多的炭。 “山子，你们民兵连留下几个人，继续烧炭，小明，你还得辛苦几天，教会他们再回去。” 他刚才看了，这些炭都是上好的，不光自己能用，还能拿出去卖钱，如果分到各户，就不归他管了。 就这么一会，他的心眼子转了八百回，没办法，谁叫他管着一个村，几百口子，一个都不想饿死。 周明连忙答应了，他也不想回去，如果有机会，年前还能打些野物。 大伯再三交代，这件事必须保密，他们将焦木锯成一截一截的，用背篓和独轮车悄悄运回了村，等周明回去，竟然一大半都分了，忘记了烧炭的初衷。 ”大伯，剩下的不能再分了，你忘了暖棚吗？” 马上要进入腊月，正常来说，种啥都来不及了，可周明早做了准备， “这个季节种的菜，咱们能自己卖吗？” 大伯一拍脑袋，完全忘了这件事，听他问道，也迟疑上了， “按说队里种的菜必须统一收购，可往年没弄过，要不咱们少种一些，算是给明年趟个路子。” 周明点点头，只能这样了，若是花了大价钱种出来，再被低价收购，那就白忙乎了。 他们来到了菜地，周明要了竹篾条，又让人用麦草编了帘子，这时候没有塑料薄膜，只能用草帘来保暖。 第35章 教徒弟 为了种菜，全村老少都上了阵，大伯说了，如果种出菜来，年前就给大伙分钱，周明从外面拉来了土豆秧子，大伯这次也学聪明了，一声都没问，只问了啥时候能收， 这些都是在黑土地培育的，他回村的前一天就去了鸽子市，买了一麻袋发了芽的土豆，回去就种在了黑土地，这活前世可没少干，分芽那叫一个熟练。 “侍弄的好，年前能收！”有山泉水打底，肯定能收啊。 “太好了，这东西不光能当菜，也能当粮食，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小明啊，你那屋子明天上梁，还没去看过吧。” 是啊，这些日子人都卖给了大队，别说没去新屋子看看，老屋也没回去，基本都睡在了大队部， 暖棚里用炭可不能马虎，他怀揣一支温度计，在一个个的棚里钻着呢，不光可以看温度，还能测量湿度。 要不是这玩意太先进，就买上一批人手一个了。 “上梁是不是要吃饭？上次分野猪，我的肉让小黑拿回去了，明儿用了吧。” 不是他小心眼，这次是小黑先下了手，拿回去让他妈给腌上，每次蒸上几片，他哥还能吃到嘴里，经历了燕山烧炭，小黑就认他做了亲哥，天天跟在屁股后面。 七叔的腿已经能下地了，虽然还不敢太用力，拄着拐杖能走稳了，周王氏也终于知道了此事，周明刚送走大伯，李月娥和周卫国便气势汹汹地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啥时候学了捏骨？竟然放着亲奶不管，去巴结隔了房的叔。” “七叔家没钱，才敢用我这半吊子，我爸可是城里工人，我奶去不起医院吗？” 周明赶忙解释道，这个时代，在民众的认知里，父母可以随意打骂孩子，做小的却不能记仇，自己若是不出声，他们就会占领舆论高地。 “对呀，小明挺能干，可他到底是个孩子，婶子岁数大了，我继祖哥又有工资，一定要去医院啊。” 一个开口了，大家都随声附和，纷纷说到： “老七家太穷了，只能用这种土办法，可婶子多有福气，可别耽误了。” 李月娥气了个倒仰，她家老太太第一时间就去了卫生所，到现在还下不了炕，人家老七都满院子溜达了。 一张嘴说不过那么多人，儿子只会瞪眼睛，没办法，她只好气哼哼的走了，等当家的回来，再收拾那小兔崽子。 周明见她走了，也赶紧去了地里，暖棚里的土豆苗全都活了，他昨晚偷偷浇了山泉水，看样子，年前就能收了。 “哥，对不起，我爹不该出来。” 刚从暖棚里钻出来，看到了沮丧的小黑， “为啥不出来？骨头对上了，就该适当活动活动，这样才能长得快呀。” 他不解的问道， “我听到五大娘骂你，给你惹麻烦了。” “嗐，这算什么？她哪天不骂我呀？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不用在意。” 这些吵闹根本算不了什么，明天要上房梁，难缠的事在后头呢，他能不能住上新房，还得看大爷爷他们的态度。 自己之所以帮着队上种菜，一方面不想有人饿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全村都欠他一份人情，这事就好办多了。 “哥，你今天晚上还住队部吗？要不来我家吧，跟我和小志一起睡。” 这是个有心的孩子，每天都跟大伯抢人，请他去家里吃饭。 “不去了，我晚上还要巡视暖棚，对了，明天我家上梁，你跟七叔、七婶说一声，” 这可是大事，亲戚们都要来的，若是不请的话，是非常失礼的，别人他也不太熟，就交给山子哥了，七叔这里得亲自说一声。 “我爹早就知道了，自从能下地了，他天天都往那边跑，他们说好了，明儿我妈去做饭。” 周明也没说谢谢，以他们的关系，说这个生分， “你家粮食还有多少？我有办法弄到一些，” “过了年就得断顿，我爹妈愁的不行，” 七叔伤了腿，在这之前，七婶还病了一段时间，所以两个儿子都不上学了。 “我待会跟书记说说，你晚上跟我一起守暖棚，分菜时会照顾的。” 小黑愣愣的看着他，仿佛看着救星，自从他回村，短短的一个月，自家的希望一个接着一个，不光爹的腿好了，还吃上了肉，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哎，呆住了，一会把铺盖拿来，” 暖棚种植没那么简单，前世他搞过很多年，所以才敢开干，可他志不在此，要尽快培训几个熟手，小黑头脑灵活，人又不错，是最合适的人。 这晚他带着小黑，一个棚一个棚的巡视着，训练他利用皮肤去感受温度和湿度，累积经验，没有工具的时代，这个办法很管用。 “今天白天日头好，晒了一天，晚上降温后，就必须要盖好，这个炭盆也不能灭，还有，炭盆的火不能大了。” 他毫无保留，仔细的交代着，小黑也很机灵，一边听着，一边牢牢记住，不明白的地方也敢问，他也不傻，周明白天除了安排干活，多余话一句没有，现在这么耐心，就是在教他呀。 “年前咱俩进趟山，如果运气好，打到的野物自己卖了，顺便给家里买些粮食，明年估计更难。” 现在鸽子市还有粮食卖，明年吃食会更贵的，前世的他差一点就饿死了。 “我听哥的，”小黑一点不觉得吃亏，虽然他还大上几个月，可论本事，做小弟都不够格。 周明家上梁，每家都送了礼，还特别规矩，一人做代表过来，绝没有吃大户的恶习，只有李月娥带着两个孩子，不光空着手，还拿着一个大碗，进院子就去拨菜，说是要给老太太送回去。 “老五家的，这是小明的院子，你们虽然没分家，却也一分钱没拿过，你要给老太太端点吃食，这个应该，可你家没随礼，饭就别吃了。” 发话的是大爷爷，现在不兴宗族族长啥的，可在大伙的心里，他的话就是最权威的。 李月娥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变了，她跟婆婆商量好了，新屋子落成，老太太就搬过来，可惜只有一间住人的屋子，这可是正经的砖瓦房啊，将来一定要分给老三。 第36章 一物降一物 可大爷爷发话了，她也不敢硬顶，必须回去跟婆婆商量，便气哼哼的去拉孩子，谁知小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走，昨儿就没吃饭了，妈骗人，你说今天有肉，要空着肚子，我都快饿死了。” 李月娥捂着脸，快步跑了出去，这也太丢人了，虽然家家都没吃的，可为了吃席这么干的还是很少，再说了，这还是自家的席。 周卫国也不好意思留下，跟着他妈走了，周明过去拉起了妹妹， “那边有水，去擦擦脸，要是再往地上坐，就回家去。” 小丫头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能留下，立刻听话的去洗脸，为了吃的，干啥都行。 新房的梁终于架了上去，吃饭时，周明还特意拿出了两瓶酒，敬了几位师傅，虽然都是周家门里人，却是出了大力的，连工钱都不要。 “待会你们回去时，有装好的馍馍，一人提一篓，各位叔伯帮了这么多，只是小小的谢礼，不能不要。” 他态度很坚决，馍馍昨天就蒸好了，七婶她们还纳闷呢，不知为何要蒸那么多，以为小孩家家的不会做饭，现在又是冬天，趁着有人，蒸出来慢慢吃， 现在才知道，这是给的谢礼，数了数人头，连她们做饭的都有。 “这太金贵了，我们都吃了，你以后吃什么？” 二爷爷家的二伯皱紧了眉头，这次盖房，他是主事的，所有材料也是他去买的，五十元还剩了七八块，昨天就要还给孩子，谁知人家说啥都不要，一定要他留下，今天又给粮食，这可不行。 “二伯，我这么聪明，一定能吃饱肚子的，您就放心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再说就生分了。” 他笑嘻嘻的说道，就连大爷爷都感动不已，没想到周家最有担当的是老五一房啊，真是歹竹出好笋，那么窝囊的爹，还能生出这么仗义的儿。 “都收下吧，小明这孩子有能耐，回来才一个月，死水都搅活了，我这老头子都有了干劲，一年都没荤腥了，这个月竟然吃了两次，猪羊都有了。” 可不是咋地？七叔看着他，心头火热起来，他原本箭法就好，可惜打猎没有经验，进了山就是瞎转，很少能找到猎物，这小子可不一样，从来都不落空，儿子崇拜的不行，等腿好利索了，一定要跟他学学。 当土豆成熟时，周明的新房也可以入住了，这天，大伯用木炭烧了新炕，第一次点火很有讲究，火势不能猛了，必须用文火慢慢的烘，堂堂大队长亲自守着，生怕烧裂了。 “大伯别的本事不行，就盘炕还有点经验，管保不会漏烟。” 为了结实，炕沿还用了石头，这是他存了很久的，原本是给儿子留的，可小明比他更重要。 大伯娘也来了，帮着他铺炕席，这还是她娘家兄弟的手艺，两次分的肉，公爹都给娘家分了些，听说宝贝侄子搬新家，她兄弟二话不说，除了炕席，还编了好几个蒲团和竹筐，都是居家用得上的。 屋里说说笑笑的，周明还拿出了一盘花生，这可真是稀罕物，大家都小心的吃着，一颗嚼上半天。 “快开门，谁来搭把手，累死我了。” 大门外传来了呼喝声，李月娥又来了，自从那天走后，他们几乎没见过，周明一直住在队部，没有回过家。 门外除了她，还有躺在架子车上的周王氏，身旁还放着一个大包袱，这是要搬过来？ 大伯立刻给大伯娘使了个眼色，这个婆子得爹出马，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晚辈。 “你们推祖母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叫我回去说就好，怎么能让长辈亲自来呢？” 周明挡在了门前，根本没打算让他们进去，周王氏变了脸，刚要开口咒骂，突然看到了大爷爷的身影，顿时憋了回去，别人她都不怵，唯有这位大哥，是见了就哆嗦。 “大，大哥，您来评评理，这小辈的盖了新屋，是不是该长辈住。” “五弟妹，这事是得说道说道，都说养儿防老，奉养双亲的应该是儿子，你儿子活的好好的，为啥要跟着孙子，莫不是他不孝顺？继祖家的，你说清楚，虐待老人天理不容。” 他气愤的说道，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看的李月娥胆战心惊， “大伯，不是的，我没有虐待我娘，娘，您快说呀，我哪天不是伺候的好好的。” “五弟妹不用怕，这娘们不好，还有继祖呢，若是他敢不养你，咱们队开个证明，去他单位告一状，看他还有工作没？” 这一招狠啊，若是大队去告，工厂铁定开除，比进监狱还要严重。 李月娥赌咒发誓了半天，周王氏也明白了，屋子再好，自己是住不进去的，这兔崽子使了妖法，笼络了全村的人啊，尤其是这位大哥，一心都向着他了。 两人灰溜溜的走了，周明进院就给大爷爷鞠了一躬，按说磕头也不为过，可他毕竟是新时代回来的，不习惯啊。 “大爷爷，今儿要不是您，我这家就保不住了，” 他们谁都知道，老婆子若是占了这里，那边他也回不去，当初就是待不下去了，才想着翻新这里的。 “你放心，宅基地已经划到你名下了，户口也落在了这里，就是你爹回来，他们也抢不走，说起来，你们回乡这么久，他怎么一次都没回来？还真是在城里吃香喝辣呀。” 周明苦笑了一下，他不回来最好，周王氏的咒骂对他没啥影响，可周继祖眼泪巴巴的一瞅，他这心就忍不住会软，唉，这也是他的短板。 “工厂也没假吧，他们在城里粮食有定量，还有各种油票和肉票，日子比咱们好过。” 他说的是事实，这个年代最苦的是农民，天天背朝黄土，却填不饱肚子。 “是啊，你的好日子都被他们抢了，不过，我们也间接得了济，我跟公社好说歹说，终于给咱留下了六成，那四成也算了钱，比白菜高不少，毕竟吃了能顶饥。” 这些日子，别说土豆这种高淀粉的，就连萝卜都抢手，要是哪家能给职工分一些，就是顶好的单位了。 第37章 按劳分配 周明回家的第二天，队部传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书记抬手让大家安静，非常的严肃地说， “在分之前，咱们村所有的人都应该感谢一个人，虽然他是个孩子，可要是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收获，他就是周明同志！” 话音刚落，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周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刚想站起来谦虚几句，就看到记分员笑眯眯的拿着本本进来了。 “书记，这是种菜期间的出勤记录，” 啊，场面一下安静了，这分东西还要看本本，书记扫了大伙一眼，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当初我和队长可是顶了很大的压力，因为菜地不多，也不用那么多人，为了公平，就一家出一到两人，这个决议你们都知道吧？” “没错，开了大会，大家都表了态的。” 一部分人大声回应，还有一小部分缩了脑袋， “当时愿意参加的都在这个本子上签了名字，也出了力气，还有一些人家不同意，也就没有出人干活，” 他话音刚落，有人便不服气了，站起来说到， “我们也不知道大冷天的能种菜呀，书记，你凭良心说，除了这次，你以前见过没有？不能怪我们见识短。” “这话真没毛病，可关键是，别人也怀疑啊，可人家出了力，还是一丝不苟的，让干啥干啥，你们这几家刺头，可说了不少风凉话，热闹看的，差点没笑歪了嘴。” 周明拼命低了头，忍不住，实在忍不住，这书记说话真风趣。 “李月娥，别人怀疑小明同志，多少还是因为不了解，你作为他的后娘，孩子有啥本事不知道吗？结果嘞，你不光自己泼凉水，还指使小儿子去破坏，点了好几块草席，要不是他岁数小，社里的学习班可等着呢。” 李月娥气的脸皮通红，刚才就被人围攻了，那些听了她的话，没去干活的老娘们，已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大伯看火候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现在我宣布，这些土豆按出工多少来分配，一等的有八人：周明、周强等等等，二等的有二十四人：刘小军、周山等等等，三等的有五十六人：王东、周成等等等，其余的争取下次吧。” 掌声又一次响起，虽然没有刚开始热烈，气氛还是不错的，大部分人家都有上榜的，只有少数几家是一点力没出，其中包括了李月娥。 此时，她根本不慌，虽然那几家恨不得撕了她，还不是她们自己傻，她不干活照样有东西，谁让他们学了？ 周卫国拿了个大麻袋，这可是新洋芋啊，煮着吃、烧着吃，咋吃都香，那傻子是一等的，肯定能分不少。 很快的，娘俩笑不出来了，周明确实分了一麻袋，可周山用小车一起装了，还专门要了他家钥匙，说是直接送家去，这个家肯定是新宅！ “妈，回去跟奶说说，让他都给咱送回来。” 娘俩走了，可那几户却没动，想等人散了再求求情，现在后悔虽然晚了，以后补偿行不行？ 终于磨得书记松了口，正好还剩一些，就算你们借的，明年多出点工补上，虽然不多，也能让孩子们解个馋，周卫国知道后，也赶紧来借，大伯指着光溜溜的地面，两手一摊， “没有了，以后借啥要趁早。” 这边没弄到，周明那里更是碰了钉子， “我回到乡下，你们一粒粮食都没给，这些日子净吃人家的饭，这些要还的，这年头，谁家粮食都不富裕。” 李月娥闯进灶房，里面还真是没有，这败家玩意啊，等着你爹收拾吧。 新土豆都在别墅的角落里堆着，一来保鲜，二来保险，山泉水浇灌的，随便煮一煮就很好吃。 分了土豆，离除夕也只有三天了，一大早小黑就找了来，两眼亮晶晶的，他家三个人都参加了劳动，分了满满两袋土豆，昨晚吃了个肚儿圆，别提多满足了，睡觉都笑醒了几次，还做了美梦。 “哥，我梦里打了一只大黑熊，你说这是不是好兆头。” 嗯，这是变相地提醒他，该兑现承诺了，谁叫自己许了愿呢，周明看了看他，终于下了温暖的炕。 “回去带个铺盖卷，背上你爹的弓，还有砍刀别忘了，咱们一会村口见。” 他有枪，自从开始打猎，就买了周山那种枪，民兵大队的官配。 小黑响亮的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快活的跟个小狗似的，还不忘捂着嘴巴，生怕笑出了声，开启了谁都不理的模式。 当周山知道两人出了村，追到村口已经无影无踪，汇报的还在拱火， “哥，他们背着行李呢，小黑子还挂着弓，对了，你赶紧回去看看枪在不在，小明同志扛着一杆。” 周山铁青着脸，这装备明显是进山了，他不气别的，为啥不带上自己？好歹他也是门里的大哥，他们还有点小弟的样没？ 至于枪，这事只有他知道，这个弟弟不简单，那是人家自己的，不过，该打的掩护还是少不了的。 “嗯，是我的，不过，人家自己有子弹。” 也就是说，此事不许张扬，就是借用。 可他再怎么气，现在也追不上了，只好回去跟爹抱怨， “爹，爷爷还是不是门里的老大，那俩小的为啥就看不到哥呢？” “能力不足以当哥呗，小黑可比小明出生的早，还不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人家用实力说话。” 周山懵了，难不成他也得叫哥吗？比那小子大了五六岁啊，怎么可能叫得出口！ 算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他蔫蔫的去擦枪了，想象着此时三人一起进山，那是多么畅快的事啊。 周明他们好容易挤上了车，就差点挂在车窗上了，年前都是回乡的人，好在他们两人都瘦，钻在了夹缝中。 不挤不行啊，为了三十晚上赶回来，必须节省时间。 两人走的还是那个山口，熟门熟路的，推开山石，将行李放在了山洞里，里面还有剩下的柴火，看天色还早，两人并未停留。 “走这边的路，上次有野猪出没，说不定还能碰到。” 这条是通往真正雷击谷的路，也是上次猎杀野猪的地方。 第38章 兄弟进山 没了行李，两人轻装上阵，这段时间，小黑没少苦练，以前爹总是空手而归，所以对箭法也不太重视，可现在才知道，箭法是基本功，至于打猎，还得有脑子才行。 这一路上，周明并不藏私，从野物的粪便，到植物的朝向，讲的是口干舌燥，前世的他在山边生活了十来年，经验非常丰富。 “哥，你懂得真多，我听爹说，你一直都在城里住，怎么比山里人还厉害？” “我家有个老邻居，是个老猎人，都是听他唠嗑唠的，” 邻居！所有的事都是这个老演员的。 “哥，那你也厉害，光是听听就懂了，” 小黑对别人都是拽拽的，只有看着周明，是一对标准的星星眼。 周明的脸红了一下，这些经验绝对不是听听就能掌握的，他摸了下鼻子，岔开了话题，一转弯，便发现了一条干涸的溪流。 冬日断流很平常，周明推开了几块大石，底下还有着冰碴，说明断水不久，天色已经暗了，走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一无所获，早上看过幸运值，虽然不到一百，也有七十多。 “虽然没水了，咱们沿着它走，说不定能找到水源。” 有水源，就有可能有野物，毕竟动物跟人一样，也是要依水而居的。 小黑看了看天，有些犹豫， “哥，咱们走了快两个小时吧，再往前走就回不去了，你带手电筒了？” “带了，我没打算回去，今晚哥带你体验一下露营的快乐，呵呵，” 一听不打算回去，小黑立刻闭嘴，哥说啥就是啥，既然不回去，那就往前走呗，他倒是一点不担心。 两人沿着河流，爬高上低的，水流走的都是捷径，所以他们爬的也很辛苦，刚开始还有点担心，没想到小黑的身手真不错，拿着他给的匕首，稳稳的跟在他后面。 “哥，这刀子太好了，又锋利又结实，我都不舍得用。” “送你了，只要能跟上哥，你爱用啥用啥，” 他的背上还有一把砍刀，拉个藤蔓啥的也很好用。 两人翻过了几道高坡，终于又看到了流水，周明连忙观察着周围，果然让他找到了踪迹， “快过来，看看这是啥？” “脚印，这么大？” “是，这是野猪的脚印，你再看看那边，此地应该有野猪群出没，咱们要小心了，碰到一头两头的没事，可若是一大群，是很危险的，咱们来打猎，不能做猎物。” 小黑连忙点头，表示一切听他指挥。 “两人找了个背风处，打算先吃点干粮，毕竟一口气跑了几个小时， “我去找点柴火，先准备着，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一旦没了亮光，就必须架火，野物的鼻子比咱灵，躲着是没用的。” “我去吧，那边有个林子，我带着砍刀呢。” 周明很想说，砍刀跟电锯比不了，可他不能说啊，只能命令他等着。 不一会，他就拖着几根小树回来了，小黑连忙用砍刀把枝桠劈下来，周明架起了篝火，将小锅子吊在了火上，趁着小黑不注意，拿出了四块方便面的面饼，又将调料放了进去，没有包装，打死都是自己擀的面。 “哥，你煮的啥？香，香死我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的说道， “面条，你把碗拿出来，这个是熟的，热一热就能吃了。” “你做的吗？哥，你还会做饭？” “嗯，没娘的孩子，当然啥都会。” 适当卖个惨，小跟班会更忠心。 一锅面，两人吃了个精光，小黑甚至又接了一次水，将锅子和碗都涮了个干净，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周明惊掉了下巴，一再保证，这个面还有，明天可以继续。 就在两兄弟玩笑时，危险悄悄临近，周明身子突然一震， “别说话，准备弓箭，待在篝火边上，千万别离开，” 他拿过放在手边的长枪，迎风看去，果然前面站着两头灰狼，来的真是无声无息，要不是选在下风处点火，此时就被撕了。 他果断抬起了枪口，对着狼就是五发子弹，他的枪虽然跟周山的外观很像，却是五连发的，性能上要好很多， 一道黑影扑了过来，身后也窜出了一人，一手小刀，一手砍刀，奋不顾身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刚才只打中了一只，兄弟俩毫不畏惧，各自展开了攻势，与狼厮杀起来。 他们很快有了默契，一攻一守，孤狼无奈想逃，被两人制的死死的， “别心软，这种狼是最危险的，它会记仇，凭着气味都能摸到村里去。” 周明一刀击中，小黑也不再犹豫，接连补了几刀，看着它倒在了地上。 “这里的血腥味好重，哥，会不会引来大家伙？” 答案是肯定的，周明没说话，又去周围勘察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咱们去树上休息，虽然冷一点，两人挤在一起，应该还受得住。” 他要偷偷拿点暖手宝之类的，等他睡着就塞进衣服里。 刚才看了一眼面板，幸运值竟然一点没动，看来这两只狼不是他的收获，今晚肯定还有一战，尽量快点吧，他偷偷的祈祷着。 两人挤在树杈之间，果然不是太冷，周明就像个小火炉，小黑不知不觉睡着了，看到他呼吸平稳，便从身后抽出了一个暖宝宝，放在小黑的衣襟里，自己则拿过了弓箭，打算先用这个。 他还有些麻药，都是特别高效的，仔细地涂抹到箭头上，只要射中，没一会就能发挥作用，大家伙别的不说，皮毛也是很珍贵的，既然冒一次险，利益当然要最大化。 箭头涂好了药，一支支小心地放进了箭筒里，看了眼底下的篝火，因为没有添柴，此时也是忽明忽暗，血腥味淡了很多，在树上已经闻不到了，他刚想换个姿势，突然定住了。 死狼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一头老虎，也就是俗称的大虫， 周明收了暖宝宝，悄悄捅了一下小黑， “别出声，老虎来了。” 小黑一下子惊醒，一点声都没敢出，这娃也是胆大，看到老虎眼冒精光，他伸手一摸，弓不见了，再一转眼，原来在哥手上。 第39章 兴奋过度 只听得“嗖！”的一声，底下传来了虎啸，凡是动物都有生理性惧怕，这俩也不例外，好在他们牢牢抱住了树杈，才没掉下去，周明乘胜追击，接连又是几箭，嚎叫声接连不断，箭无虚发呀。 “哥，哥，你太狠了，咦，不动了，那老虎不动了！” 小黑兴奋异常，可周明知道，这是麻药起了作用，他没敢怠慢，哧溜就下了树，老虎果然陷入了昏迷。 周明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竹箭，又朝着眼睛狠戳了几下，确定已经死透，才出了口气，擦掉了脑门上的冷汗。 “哥，这可怎么办？不算那两只狼，老虎就得七八百斤，咱俩咋弄回去？” 小黑犯了愁，刚才的兴奋劲儿也淡了一些。 周明何尝不知，要是实打实弄下山，两个人绝对不行，可若是找了帮手，再想神鬼不知地处理掉，简直就是做梦，怎么办？ “小黑，你相信哥不？” 周明一脸的严肃，无比认真地说道，小黑愣了一下，也就不到三秒吧，立刻回答， “哥，老虎是你打，不用问我啊。” “是咱俩打的，我有个路子，他们专门收购野物，给的价不错，只是不愿意露面，你在这里守半天，过了晌午就去山洞等我，” 小黑二话不说，直接点头答应，周明拿着枪抬脚就走。 小黑不傻，立刻让他离开是挺省事，可逻辑上行不通，现在没有移动电话之类的，通知人最少也得去大队，一般大队还未必有电话，半天已经是极限了，再说他刷新了面板，今天的幸运值也不低，就去旁边看看吧，来一趟多弄点。 这里地处燕山深处，虽然是冬季，并不是一片枯黄，除了高大的乔木，还有不少多年草本的植物，尤其是一些药材，他一路走来，挖了不少首乌，看年份最少十多年了。 又翻过了一道梁，看了看满是泥污的鞋子，状态差不多到位，打算找个地方休息，毕竟一晚没睡，一旦松懈下来，困意立刻就来了。 早上他跟小黑都吃了干粮，这会还不饿，好容易找到了一块大石，刚想坐下，人又变成了雕塑，坡底下竟然有一朵耀眼的红花，在这冬季的山里，也太显眼了。 他连滚带爬的冲了下去，果然是人参花，看那茎叶，年份少不了。 原来今天的幸运值落在了这里，他拿出镐头，小心的挖着，生怕碰坏了根须。 等到完全挖出来，饶是见过好东西的他，也咋舌看了很久，这是一支参王啊，年份最少五十以上，具体的还得专业人士鉴定，周明赶紧将它放入了别墅，埋在了黑土地里，他不缺钱，更不打算出手，这种宝物一定有它的价值。 再看面板，幸运值只剩下一点，看来今天的收获差不多了，再有都是小玩意了，便抱着枪迷瞪起来。 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肚子里的方便面已经消化了，他不想再吃，便找了一个压缩饼干，这种军用干粮，堆了一屋子，吃了是真顶饥。 等他回到原地，小黑已经没了踪影，这小子是真听话，此时中午刚过一会，只是少了一只狼，应该是背走了。 收了剩下的两只，他数了一千五百元钱，周明才往山洞赶去，老虎肉又柴又腥，真正值钱的是虎皮和虎骨，当然，虎鞭也很抢手，可这些若是正规渠道收购，卖不出这么多钱，而七叔家有了这些钱，就能安然度过灾荒了。 快到山洞时，他又搬出了两袋米、两袋面，都是一百斤装的，这才大声喊着小黑， “哥，来了，我来了。” 小黑飞奔而来，看到粮食袋子眼睛都亮了，竟然换了这么多，比他一年分的还要多啊。 “先回洞里，我这一身泥，难受死了。” 一看就是长途跋涉了，小黑连忙叫他先回去，打算自己多跑几趟，周明没理他，扛起一袋就走了。 到了篝火边，周明脱下了鞋子烤着，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袋，看着那一张张的大团结，小黑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狼人家给的少，我就不分了，这只你带回家，老虎给了一千五，粮食四百斤，咱俩一人一半，这是七百五。” 数好后，他推了过去，小黑还是一动不动，巨大的惊喜已经淹没了他，就像是后世中了彩票，周明很是理解，拿出了一些风干肉在火上烤着，虽然不饿，这不是闲吗。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颤抖的声音， “哥，这是真的吗？你快掐掐我，不是做梦吧？” 周明没客气，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却扇出了狂喜的笑， ”疼，真疼啊，这是真的，哥，这是真的，俺家也有钱了，有了这么多钱啊。“ 他手舞足蹈像个疯子，幸亏这里是山洞，看客也只有他一个。 等到他疯够了，周明递过一块肉， “累了没？吃吧，吃完把钱装好了，丢了可找不回来。” “嘿嘿，不能丢，就是我丢了，这钱都不能丢，哥，你有针没？帮我缝在里面。” “你看我像个娘们？身上还带着针？别针要不？” 不管他说啥，小黑只会傻笑，赶忙接过了别针，将布袋牢牢的固定在棉袄里面，这才将肉干塞进了嘴巴里。 “真香啊，这是啥肉？” “喏，就是狼肉，晒干了烤着吃，就没啥怪味了。” 狼肉并不好吃，在没有肉的时代，也不能浪费了。 加上狼和行李，每人负重也得二三百斤，对于山里的孩子，这负担也不算轻，可小黑一口气提着，背着两袋粮食一只狼，硬是走了二十里山路，好在路边就能等到车，周明的汗不比他少，就这还是做过弊的，是不是将粮食扔进了别墅。 “老虎的事除了爹娘谁都不能说，最好也避着小志，粮食就说野猪换的，” 小黑除了点头，还有佩服无比的心 本来这个点已经没车了，因为是年前，长途车站多加了几趟，他们进村时，天已经黑透了，外面已经没了人，倒是免了很多麻烦。 他们各回各家，周明点灯不久，刚换了衣裳，外面就响起了拍门声，谁呀？这么晚还来？ “ 第40章 周继祖回村 他看了看地上的粮袋，为了保险还是收了吧，厨房里剩下的不多，米面各有十来斤，要拿就拿吧，他也不心疼。 将脏衣服扔到了盆里，周明才去开了门，就听拍门声，就知道来者不善，果然，外面除了他爸，还有周卫国兄弟。 这是回来过年了？ “明儿，你，你真的翻新了老宅？”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最多的是不可置信，还带了那么一丝欣喜， “你不是看到了？我这里只有一间屋子，谁来都住不下。” 他没有忽略，周卫军手里提着被褥卷呢，想来这里住，做梦去吧。 周继祖尴尬得笑着， “你先让我们进去，这院子真是大变样了，哎，这口井也修好了？”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那口井承载了很多很多记忆，他一边看着一边感慨，全然忘记这里是主动放弃的，还有那些倒塌的房屋。 周明双手抱胸，冷眼看着他，打感情牌是吧，前世对他很有用，为此搭上了一生，可这一世嘛，哲学家说的很好，人不能在同一条河流中跌到两次，这一世，恕他不能奉陪。 “听说你妈给你留了钱，这是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进了屋子，周继祖一边张望着，突然问了出来， “你住院之前，有个阿姨找到我，说是我妈留了钱，让她分次给我，要不，你住院的钱哪来的？单位报销了吧，你现在就还给我，一共三十块。” 抢了自己的户口，这户口能白抢吗？既然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周继祖脸色太精彩了，红蓝绿交替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跟爸说话的？爸住院的钱，你做儿子的不能掏吗？还有往回要的？” 周卫军义愤填膺，周明瞥了他一眼， “首先，从他看病到住院，费用及伙食费都是我一人拿的，他有工资，有老婆，还有另外两个儿子，责任不是我一个人的，其次，他是公家人，有单位报销，总不能看个病还给你们母子赚一份吧，这钱你们花着能安心？” “你，你血口喷人！我们没花爸的钱。” 此话脱口而出，周明嘲讽的笑笑，周继祖更难堪了， “是，是报销了，我回去就拿给你，” 他站起来，像是逃一般往门外跑去，周卫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了上去，只有周卫国恶狠狠的看着他， “拿上你的行李滚！想住我的屋子，这辈子不可能。” 说完，便拎起他的衣领，扔小鸡一般，直接给搡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门外又来了人，这次敲的小心翼翼，果然是周继祖，他没有进门，递给他一沓钱， “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等爸下月发了工资，一定给你补上。” 说话带着哭腔，脸上还带着伤，不知被谁抓的，李月娥应该没这胆子，看来是周王氏的杰作，呵呵，娘打儿子，理所应当！ “行，我不急，要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一天，想早点睡了。” 他白天不在，对方是知道的，可刚才只顾着观赏院子，一句都没问。 “你……” 他刚要问，大门已经轻轻关上，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迟来的关心比草贱，何况还是想不起来的。 周明这一晚睡的无比踏实，七叔一家却彻夜难眠，两口子压低了声音， “小黑，我跟你爹不是做梦吧？” “娘，这话你都问了十几遍了，没做梦，是真的，我饿了，真的饿了，你能给我做点饭不？” “吃什么饭？这么大的事，还吃什么饭？这真的不是做梦吗？”七叔也凑了过来。 小黑欲哭无泪，爹娘魔怔了，要不是他严重警告过，不能让别人听到，此刻怕是要去院子里大叫。 “孩儿娘，你把钱给我，去给黑子烙张饼吧，嘿嘿，我也想吃，都好几年没吃过了，多放点葱。” 那么一大袋子面，雪白雪白的，刚才他就流口水了，别说孩子饿了，他也饿的不行。 “啥，想吃饼子，哎哟，我的面，我的米，要赶紧藏好了，这钱你能藏好不？” 虽然知道，钱一定要交给丈夫，可她怕呀，生怕他藏不好。 “我哥说了，这个钱要用铁盒子装，不管藏在哪里，都不会被老鼠嗑，喏，给了我一个，你们也数过了，快放进去。” 幸亏小儿子睡得沉，三人这么折腾都没吵醒，七叔将钱放进了铁盒，又去炕柜里摸索了一会，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终于翻出了几张毛票。 这还是当初治病时，周明借给他们的，他将毛票放了进去，又摸出了一张五块的。 “虽然这钱是你哥给的，可一码归一码，这五块必须还了，等狼皮硝好了，给你哥做个皮褥子，他那是新房，还是有点潮。”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对周明有点益处的事，吃食、钱财他肯定都不要。 “好，天都快亮了，要不咱们也别睡了，把那头狼收拾出来，我哥给我吃过狼肉干，可香了，放久了还不坏。” “行，饼子烙好了，香死个人，你们赶紧吃了，再去干活，我先去烧水。” 七婶步履轻盈，仿佛年轻了十岁，这日子终于有了盼头，这些钱一辈子都花不完啊，两个孩子都能上学了。 周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周继祖的眼泪一点没影响到他，起来打了井水，好好洗漱一番，才找了两个小袋子装了些面粉和大米，又拿出了一瓶菜籽油，明天就除夕了，大爷爷的年礼还没送呢， 不光是他，那几位爷爷家都该走一趟，反正他物资丰富，这些都是靠山。 临出门时，他又抓了几把糖，昨天老虎和狼一进别墅，系统就提出想收，他没舍得老虎，主要是想要虎皮和虎骨，就把狼给了它，没想到积分还不少，直接换了十斤糖果，虽然很粗糙，可孩子们肯定喜欢。 过年嘛，总要有点气氛。 大爷爷家也热气腾腾的，大娘在院里架起了大锅，分了两次肉，他们都没舍得吃，明天就除夕了，打算都煮熟了，待客也方便。 给他开门的是个少年，看起来比他大一点，应该就是大伯的老二周海，他在县里读高中，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 第41章 周海 “你就是周明吧，快进来，一回来这耳朵里全是你，” 少年很热情，一点没有傲气，周明对他基本没啥印象，不过，还是挺喜欢的。 “哎，你这孩子，怎么又拿东西，今年咱可不难了，比去年的日子好过多了。” 大伯娘笑吟吟的跑了过来，周明也笑着说： “这是年礼，小辈的孝敬，大娘快接着，也没啥好的，都是普通吃食。” “哎哟，还有一瓶油，这可不能收，好孩子，太贵重了，你留着自个吃吧。” 她赶紧往回塞，可周明已经往大爷爷的房里走去， 小手甩着根本不接， “这是孩子的心意，收着吧，咱们以后多照顾点。” 大伯拦住了妻子，经过这段时间了解，这个孩子太真诚了，都是实心实意的，不光他喜欢，书记也非常欣赏，要不是年龄有点小，都想招到大队来。 “爷，你看谁来了，昨晚唠叨了一夜。” 小孙子住校，回来才知道失宠了，原本想亲热亲热，结果听了一夜小明。 “快过来，你昨儿跑到山里去了？哎，以后可不能自己去，叫你大哥陪着，” “好，我记住了，以后都叫上大哥。”周明从善如流，对于关心，他从来不会拒绝， “哇，你真的进山了？我还以为他们瞎想呢，打着啥没有？” “打了两头狼，我的卖了，小黑的背回家了。” 那么大一头狼，即便是天黑了，也难免不被谁看到，农家的围墙也低，被人发现也不稀奇，不如自己先说，这也是他俩商量好的，当然，老虎的事肯定要瞒下来。 大爷爷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孩子说的轻松，那可是两头狼啊，还是冬天的恶狼，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你们用枪打的吗？”周海还在兴奋的问道，周明也不打算瞒着， “一头是用箭射的，一头我俩杀的，小黑身手很好。” “还挺得意？老大，去把东西还给他，以后不许再来了。” 大爷爷瞬间翻脸，周明懵了，这是啥情况？一向待他亲厚的老人，怎么一下变了。 “爹，明儿还小，本事又大，难免有些少年意气，您老就饶他这一回吧，你还不快认错，快说，以后还敢不敢单独进山？” 这也没单独去啊？不是还带着个拖油瓶吗？周明没敢迟疑，连忙下了保证，他也不傻，老人这是关心他，怕他有危险。 “俗话说的好，淹死的大都会水，你打猎是有两下子，可山里的危险变化莫测，不光有猛兽，还有突如其来的山变，人多尚且出事，何况你们两个小娃娃，有点啥可怎么得了？” 大爷爷气消了一些，开始叭叭的训上了，这大过年的，他只好乖乖听着，好在还有个周海，插科打诨的硬是将他救了出去。 “听我爸说，我比你大一岁，你得叫我哥。” 出门第一事，先确定名分，看他得意洋洋的，周明老老实实叫了声：“二哥，你放几天假？” “十天，初八就得去学校，你跟我一起上学吧，不用担心学费，我们学校很不错，特困生能减免，吃饭也不怕，咱俩吃一份，今年家里分了那么多土豆，背点去学校，饿不死的。” 周明听他絮絮叨叨，一点没觉得烦，周山作为民兵队长，年前要去集训，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小伙子，水缸是满的，做菜也插不上手， “二哥，咱们去田里捉黄鳝吧，到时候还能加个菜。” “说上学呢，怎么想起黄鳝了？你傻啊，这大冬天的没那玩意。” 周明当然知道冬天啥都没有，可他别墅里还有几只兔子，得找借口拿出来，周海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了菜地， “听我爸说，这叫科学种田，你们真有本事，这可是大冬天，小明，你这脑瓜子不上学太可惜了。” “我没放弃考大学，不能上学还不能自学？” 在前世漫长的岁月里，为了弥补遗憾，他曾自学过高数等大学课程，不知为何，学过这些知识后，返回头再看高中知识，竟有种很容易的感觉。 “行，我的书本借给你看，以后，我每月都回来一次。” 周海折服于他，身处逆境而不自弃，比他和他的同学们都强得多，以后不能再偷懒。 两人路过小黑家，周明喊了一嗓子，那家伙立刻窜了出来，比兔子还快， “走，去菜地抓黄鳝。” 呃，这时节，菜地有黄鳝吗？他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还是快步跟了上来，明哥说有就是有，不容置疑！ 冬日的菜地，这还是除夕的前一天，别说黄鳝了，草都是黄的，那是暖棚的草帘子掉的，周明想找个隐蔽地方，都没成功。 “哥，那边有个土堆，说不定里面有，” 机灵鬼小黑终于看出点端倪，虽然不知他哥想玩啥把戏，左看右看的，指了一下前方， 周明赶忙跑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后面， “哎呀，这里有只兔子，哈哈，快来看，守株待兔的现实版。” 两人也跑了过去，只见他手上拎着一只死兔子，小黑还上前摸了一下，嗯，妥妥是刚死的，身子还温着呢，不同于周海的狂喜，他的疑惑更多。 原本还想再拿几只，奈何自然环境太恶劣，找不到借口啊，好在小黑坚决不要，便让周海拿回了家，他们两人回到了周明的住处。 “哥，听说五伯一回来就找你的事，我爹娘都气死了，可咱们隔了房，也不好去吵，你过年来我家吧，我娘炖了肉。” “替我谢谢叔婶，这年还得去那边，不能让他们抓住小辫子，毕竟我也没饿死，对了，你家不缺钱了，还是继续上学吧，我记得你只读到初一。” 乡下孩子上学晚，他替小黑算过，若是顺利的话，还是能赶上考大学，如果他记得不错，招生是66年才停止的。 “爹娘说了，让我们兄弟都去上学，你也去吧，海哥人不错，你们一起也有个伴。” 他哥不缺上学的钱，这点小黑比谁都清楚。 “我打算在家自学，我的钱见不得光，呵呵，要是敢露出来，肯定被人惦记。” 第42章 跟七叔过年 小黑低下了头，哥太难了，可对方都是长辈，光是一个孝字，就足以压倒他了。 “自学也一样，你看，书本我都带来了，这些日子忙，还没顾上看，正好过年没事，不会的还能问海哥。” 周海上高一，比他大一级。 除夕的中午，周继祖亲自过来，接他去过年，周明没有拒绝，拿了一些糖果和米、面，又拎了一只兔子，就当走亲戚吧，为了缓和气氛，这些东西也值了。 看在东西的份上，周王氏没有再吵闹，只见她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亲自将糖和米、面收到了炕柜里，那只兔子交给了儿子。 “你去剥了皮，回头让你三哥收拾收拾，做个围脖。” 村里的男人大多会硝皮子，三伯手艺是最好的。 年夜饭还算丰盛，毕竟分了两次肉，周继祖也带了一些厂里发的福利，还有这个月的定量肉和油。 “娘，祝您明年平平安安的，腿也早日康复。” 周继祖端起了酒杯，桌上就他娘俩一人一小盅，别人都端着个水碗。 就那么几个菜，不光老的抢，两兄弟也是用筷子拦着他，根本不让下筷子，不一会小红又哭上了，夹杂着李月娥的骂声， 实在没意思，他看了周继祖一眼，人家低着头，只管啃着骨头，桌上动作视而不见，应该是不想吵闹，周明冷笑一声，便离座告辞，回去吃香喝辣，用得着在这憋屈？ 不出意外，除了周继祖哎哎了两声，没人出声挽留，回到门口他吓了一跳， “你，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天空飘着小雪，又是夜间，起码零下二十几度，小黑兄弟哆哆嗦嗦的蹲在门口。 “你果然回来了，我爹就怕这个，让我们来这里等一会，走，回家过年。” 他还是有人惦记，周明眼眶红了，看着他们红彤彤的脸，赶忙说道： “你们等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 虽然别墅里啥都有，总得有理由拿出来。 “哎呀，不用进去了，哥，我们快饿死了，还一口没吃呢。” 两兄弟，一人拽着一只袖子，不容分说拉着就跑，周明只好随他们去了，东西啥时候都能给。 七叔、七婶果然还没吃饭，听到他们进了院子，便赶忙去了灶间，菜都在大锅里热着，也不问周明别的，只管一碗碗的端了上来，一会儿就摆满了桌子。 “明儿，叔家有今天，靠的全是你哇，今儿没酒，这碗水是敬你的，先干了！” 周明赶忙也喝了碗里的水， “七叔，咱们一家人不说外气话，吃肉，七婶真是好手艺，这肉闻着就香。” “今天放开了吃，待会还有饺子，唉，你婶子我呀，两年都没吃过了，” 没有白面没有肉，拿什么包呀，今年好了，这孩子两样都给送来了。 这顿饭虽然没有酒，可几人吃的醺醺然，畅想着明年的好日子，谁都没提那一家子，生怕扫了兴。 “你在家自学也好，听大哥说，明年让你去队部，记个分啥的，等人下地，你就没事了，虽然只算半工，咱也不在意。” 他听儿子说了，这孩子也有七百多，他一个人，更是用不完，前程要紧，工分少点就少点，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外面想起了零星的鞭炮声，他们都没准备这个，吃了饺子便回了家。 周明插好大门，又锁了房间门，这才回到了别墅。 可能白天睡了觉，这会是一点都不困，先去地里劳作了一会，人参、首乌这些药材都长了不少，新栽的土豆芽子冒了老高，树上的板栗、核桃也结了果，一派丰收的景象。 他踢了踢堆在地边的野物，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卧室，又看了看装钱的箱子，这才进了浴室。 为了不被怀疑，这些天都睡在外面，他用的是木炭，烟少也耐烧，一晚都不用加柴，铺的是厚褥子软软和和的，早上一收就行。 这一觉睡的沉，直到门外响起了吵闹声，村里的孩子们都来了。 这是过年的习俗，按理不用来他家，毕竟家里没长辈，估计是那些调皮的孩子，想找他玩也不一定。 拿出了一只匾筐，放了好些花生、糖果摆在了院子，这些都是在商店兑换的，本来鸽子市也有，只是太远了，只好用了积分。 “明哥过年好！” “你们也过年好，进来，那边有吃的。” 果然是青少队的成员，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小屁孩，都是他们的弟弟妹妹。 热闹过后，那些孩子又去了别家，周明却愣在了院中，门外杵了一个桩子。 “来子，钱来，你怎么来了。” 愣了半天，他才跑了过去，只见钱来脸上带伤，衣服也破了，一双手冻的红肿。 “快进来，屋里暖和。” 他连忙关好了大门，钱来有些呆呆的，不知出了啥事？ 一大碗热汤下肚，这小子才缓了过来，看着他就眼泪汪汪， “大明，我没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不？” “哭啥？男子汉大丈夫的，饿了吧，咱们煮点面条，先吃饱了再说。” 刚才喝的就是面汤，周明赶忙拿出了一把挂面，抽出半斤扔到了锅里，卧房里有小泥炉，也不用去厨房。 “先吃颗糖，慢慢说，遇到啥事了？” 如果真是杀人放火，他也不敢收啊，可前世好像没这一出，记得应该是明年，他就下乡去了。 钱来又喝了一碗水，砸吧着嘴里的糖，才慢慢说道， “他们非说我偷了家里的钱，那钱是你给的呀，我当然不能认，就被赶出来了，” 他的眼眶又红了，可见多么委屈。 “谁说你偷的？你没解释吗？” “是我爸妈，怕牵连到你，就没说钱是哪来的，我是他们的儿子，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你出来几天了，衣服是怎么回事？” “出来三天了，本来想去舅家，刚出城遇到几个混混，人被打钱也被抢了，就来找你了。” 是啊，这个样子去舅家，还不定惹出什么事，说到这里，面条也煮好了，周明放了不少肉，又下了一碗白菜叶子，这还是大娘给的。 你先吃着，我给你找两件衣服，再烧一锅水。 第43章 拜年 在厨房看了一圈，我去，除了灶台上用的，只有一个洗脸盆，买回来那日还差点被抢走，这些日子，他仗着独居，都是在别墅洗澡。 周明赶忙调出了面板，在时代商店里买了个铸铝的澡盆，又顺手买了洗脸、洗脚的。 钱来吃饱喝足，又美美洗了个澡，换上了周明的衣服，坐在热炕上涂药。 “艾玛，总算是活了过来，你不知道，进门前，我以为小命要完，就提着一口气，死前一定要见到你，不能成了孤魂野鬼！”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炉子我灭了，暖瓶里有开水，桌上有桃酥，要是饿了就吃，先踏实睡一觉，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去哪里？” 钱来有点紧张，以前的城府都不见了。 “今天初一，大年初一，我不得去拜年啊？放心，就一早上，中午回来给你弄饭。” 不知钱家现在怎样了？想起钱来的惨状，啥样都是活该！就算他是个孩子，也不该随便冤枉。 出了房门，风雪越发得大了，所谓风雪兆丰年，可他知道，未来的一年，形势更加严峻，唯一的目标就是别饿死人。 村里的长辈都去拜了一圈，现在是新社会，鞠个躬、道个好就成，既不用送礼，也不用给红包。 他这一趟却走的特别慢，几位爷爷都收到了年礼，家家拿着珍贵的吃食招待他，到了四爷爷家，更是拉住要留饭。 “明儿啊，要不是你，我那二小子就废了，四爷爷还没好好谢你呢。” 这位爷爷有两个儿子，门里排行老六和老七，前些日子盖房，门窗、桌椅都是六叔打的，木工活做的特别好。 “四爷爷，您这是啥话，不拿我当一家人？” “屁话，我爷疼你都疼到骨子里了，我跟小黑都得往后排，爷，我说的对不？” 这是六叔的长子周建国，也是民兵队的一员，长的高大壮实，满面笑容开着玩笑 “太对了，小兔崽子，给我滚一边去，耽误我看大孙子。” 满院里的人哈哈大笑，周明赶忙讨饶，说是家里还有客人，昨日钱来进村，因为是生人，几乎都知道了，便不再留他。 路过周家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进去。 算了，昨天吃过年夜饭，应该不用拜了，谁知他刚走两步，迎头碰上了周继祖，还真是冤家路窄。 “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呢，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正好，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快来。” 周明也想知道他要问什么？跟着进了门，两人直接来到了西屋， “去奶奶屋里玩吧，我跟你们大哥有话说，” 周卫军和周卫国对视一眼，低着头出去了， “你这孩子，才多长时间没见，就跟爸生分了，过来坐吧，” 周明过去坐下，等着他下面的话， “盖房子用了多少钱？听说是你二伯主的事，当时叫你姨管着多好，他虽然是亲戚，毕竟有点远。” 周继祖语调柔和，看似在拉家常，可句句都透着心机，周明冷笑一声， “二伯是泥瓦匠，除了帮忙买砖瓦，还带着徒弟干活，你老婆有啥能耐？能管着盖房？”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要不是他想赚钱，能撺道着盖个一砖到顶的？你看看咱村，就是半砖的都少，这里面能没好处？” 人家连工钱都没要，都是纯来帮忙，这一家人却这样想，周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的怒火。 “钱是我花的，盖什么房是我定的，爸，你不会以为，我的钱你还有份吧？别做梦了，迁户口的时候，我的一切就与你无关了。” 他轻轻说着，面上无波无澜，周继祖却听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孩子竟这么恨他。 “明儿，你听爸说，爸也是有苦衷的，那会你奶腿断了，家里得有个能干的人，你比卫军大，也比他有主意，所以才，才换了你回来。” 周明笑了笑， “我回到这里两个多月，去问问总共吃过几碗粥？明明知道他们对我是啥态度，还要把我推回来，死活都与你无关， 呵呵，要不是有几位爷爷的关照，饿死也说不定，在我心里，他们才是亲人。” 说完，他站起来就走，来子还在家呢，没那么多功夫听废话。 “哎，哎，你别走啊，爸还有话说。” 周明掀开门帘，俩兄弟躲闪不及，正被对上， “有话跟他们说吧，” 周明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叠声的叫喊，他当然还有话说，无非就是自己家的那些粮食，哼，昨天带来的都多余。 回到自家小院，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的笑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哥这么逗？来子哥，你快说说，我哥在学校威风不？” 原来是小黑兄弟，三人嚼他的舌根呢。 “威风，你哥呀，就是心眼子多，聪明着呢，人又仗义，同学们都喜欢他，不过，他也不是跟谁都好，就我们仨最好。” 这倒是真的，周明跟谁都和气，可真正当兄弟的，只有他和猴子。 “你们认识吗？都上一炕了？” 周明故意悄悄进来，冷不丁的，吓了他们一跳，这俩人性子大变啊，原本都是冷清酷拽的那种，这么快就打成了一片， “我们这是惺惺相惜，嘿嘿，你兄弟人真好。” 周明一眼瞅见炕桌上的空碗，就知道吃了人家的。 “当然好了，你睡饱了吗？都中午了，小志帮我烧火，今天初一，咱们做好吃的。” “哥，哥，还有那面条不，我想吃那个！” 小黑一点不客气，周明愣了一下，才反应他说的啥，就是在山里吃的方便面，嘿，一说这个，他也想了，虽然在后世是垃圾食品，可这个缺盐少味的年代，绝对是美味佳肴。 “行，今天给你们来个特别的，待会只许吃，不许问！” 他要加蛋加肠加番茄，多少人的白月光！ 既然要吃方便面，索性也不用大灶了，点起了小泥炉，木炭一加，火苗很快就旺了起来。 备料当然要去厨房，还得是关门那种，他摸出了两盒午餐肉，用这个代替肉肠，打开倒在了碗里，切成了厚片，铁皮当然要扔回别墅。 第44章 小姑周惠 如法炮制，又拆出了十块大面饼子，估摸着够了，索性开了一瓶番茄酱，比新鲜的味更足，又去竹匾里摸出了十个鸡蛋，都是大小伙子，十头牛都能吃下！ 一切妥当，叫了周志过来，屁颠屁颠的搬回了屋子，锅里的水也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所有的调料都藏在了番茄酱里，反正颜色红，也看不出来，第一时间倒进了开水锅里，随即倒入了面饼子、肉片， 接下来就是手忙脚乱的打鸡蛋，那边已经响起了吸溜声，钱来凑在炕边，瞪大了眼睛，哪里还有悲伤的影子？小黑兄弟更是眼都不带眨的。 “干什么？就等着吃啊，去拿碗跟筷子，对了，哥昨天泼了油辣子，都拿过来。” 吃面不吃辣，香味少一半。 钱来看到辣椒罐时直接惊呆了，兄弟真豪横啊， “你打死了卖油的？” 谁家的辣椒罐会有这么多油？都是浸湿一点点，还有用酱油、醋调的，这罐油辣椒，目测油比辣子多！ “嗯，碰巧遇到卖油的，吃吧，面条不香吗？还有功夫研究那个。” 满满一大锅，四人吃的一滴不剩，那仨人就差宣誓了，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虽然都吃到了嗓子眼，立马跟他敲定，下次有奖励就吃这个。 下午原本想整上一桌大餐，今天是大年初一呐，肉丸啥的不该少，却被钱来直接否了，小心的问他，“还有面吗？” “好吧，就吃这个面！”其实他也没吃够。 库房里并没有存多少，也就十来箱，毕竟这玩意有保质期，如果早知道别墅可以静止，就多存一些了。 兄弟俩告辞回家，他家明天还要回外家，今天得做点准备，今年不同往日，肯定要多带些年礼。 关好大门和房门，周明的脸严肃起来， “你想好了吗？下一步怎么办？” 钱来是个有主意的，骤逢大变才乱了阵脚，经过一天的恢复，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他苦笑了一下， “事情赶到一起了，也不知怎的，没忍住就爆发了，其实他们冤枉我的次数太多了，只是那个钱是你给的，就不想拿出来，没想到还是丢了。” “知道冲动就好，这也不怪你，不是还撵你出门吗？谁也受不了，你没去找猴子。” “他一放假就回老家了，说是奶奶一个人不放心。” 对了，学生还有寒假一说，那个周卫军没回来，他都忘了这茬。 “你还想去舅舅家不？要是想去，我可以送你。” 其实离得也不算远，只是他情绪不稳，自己也不放心。 “不去了，不想让他们担心，大明，我能在你这里住几天吗？” “过年住着没啥，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不光城里查黑户，这里也一样，按说应该去队部登记下情况，好在我人缘好，队长又是大伯，这才没人来问。” 不是他心狠，这年头没有流动人员一说。 钱来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半天才长叹一声，似乎下了决心， “他们这次冤枉我，也不是没有原因，咱们街道开始动员下乡了，没有硬性规定，只是在宣传。” 这个周明再清楚不过，这两年粮食短缺，城里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只好让这些半大小子到乡下去， “过了初三我就回去，申请来这里下乡，行不？” “咱们兄弟有啥不行的，只是，来了这里就上不了学了，你跟我一起自学？” 前世他是年底才下的乡，去的地方特别穷，后来回城就做起了买卖，也发了财，可惜，结局非常惨。 “嗯，我有信心，咱们一起考大学！” 此时此刻，周明特别想喝酒，却没有借口拿出来，只好作罢。 晚上两人躺在炕上，一说说到了半夜，从学校同学、老师，说到了外面的局势，畅想着他们的未来，甚至讨论起国际政治，就是没有再说各自的家庭，一个字都没有提。 “现在不提倡私人买卖，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国家的集体的手里，政策是好，底下却有很多蠢货，为了能吃饱肚子，咱们还是要想办法。” 钱来敞开了心胸，知无不言，不怕被举报，对他有着足够的信任。 “做生意就算了，顶多去去鸽子市，还有一条路子，就是卖给国营单位，只要是吃食，基本翻不了车。” 说着说着，都迷迷糊糊睡着了，初二是走亲戚的日子，小黑都说了不过来，本想着睡个大懒觉，没想到大门又被拍响了。 “谁呀？” 周明很是烦躁，昨晚聊到了后半夜，这会眼睛都睁不开。 “周明，奶叫你回去！” 是周卫国，怎么又来了？ “什么事？” “小姑回来了，她要见你。” 周惠？周明一下清醒了，周王氏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他爸，一个就是这个小姑，嫁到了外省，姑父是个干部，前世来往不多，每次回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不断挑着他的错处。 “不去，我这里有客人。” 门外没了动静，估计走了吧，事情肯定没完，清静一会是一会。 再睡也不可能了，偷偷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昨晚吃了那么多，肚子还是咕咕地叫了起来，吃饱了再说。 钱来也跑了出来，外面一片银白，昨晚的雪下的真是不小，幸亏找到了兄弟，要不然非得冻死不可。 “这院里就有水井呀，还真是方便。” “嗯，这是我家的老院子，太爷爷传下来的，房子是我新盖的，等你来了，咱们再盖一间。” 村里有知青点，可他不想让钱来去，这院里原本就有三间正房，当初不想太扎眼，新盖的就推到钱来身上，说是他拿的钱。 “不用那么麻烦，这灶房就是正屋，咱们再盖一间厨房，不需要太高，自己就能弄好。” 这都是后话，周明抱了些柴火，打算煮点米粥，昨晚吃的有点咸，他今天想吃的清淡点。 “吃烙饼不？我记得你有这手艺，” 光有稀的吃不饱啊，钱来在家里什么活都干，有一次拿了烙饼给他俩，狠狠吹嘘了一顿，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份额，分给了他们吃。 周明献宝似的拿出了一罐猪油，用这个烙饼，才是人间美味。 “啊，这么多油，你可以啊，离开我们就吃香喝辣，不行，以后得跟着你混，绝对不离开。” 第45章 地窖 周明当了甩手掌柜，将灶房交给了钱来，自己回屋去锁炕柜，他跟钱来盖的被子都是新的，待会不知谁会来，那个后娘手可不短。 至于周蕙，来往再少也是亲戚，不让进门是不行的，果然，两人刚拿起烙饼，大门又响了。 “开门，我是你姑。” 好一个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养过他呢，周明过去开了大门，呼啦啦，一下子进来一堆。 “哥，这院子收拾的不错，你还记得不，咱们小时候最爱上井边玩，哟，屋子也不错，怎么少了一间？” 她指着正房咋呼起来， “真不错，还是一砖到顶的，大哥家底殷实哦。” 说话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带着个眼镜斯斯文文，周明认出是小姑夫，前世只见过两面，印象最深的就是大谈特谈孝道。 那会他爸刚死，周卫军接了班，此人却要求十六岁的自己担起养家的重任，理由就是：他是长子，要讲孝道。 看着他们表演，周明冷眼旁观，等着周继祖的回答， “呵呵，还不错，进屋，都进屋。” 这是真当自己家了？ 挡是来不及了，他也不想拦，众人一下子涌进了房里， “哎呀，你是谁？怎么在我家吃饭？” 钱来将最后一口饼子咽了下去，才不紧不慢地说， “这是周明的家，我是他的兄弟，吃的不是你家饭。” 周明险些笑出声来，怼的真好！自己那块烙饼已经不见了，估计被钱来藏了起来。 “我也要吃烙饼，妈，姥姥家饭不好吃，我也要吃烙饼。”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嚎哭起来，众人都幸灾乐祸，这是等着看笑话呢，周继祖赶忙说， “快，给你表弟拿烙饼。” 他急切地对着周明说道，后者两手一摊， “吃完了，喏，只剩下稀粥。”因为有烙饼吃，今天的粥格外稀， “我不管，我就要吃饼，妈你坏，你不是说姥姥家可以随便吃吗，呜呜，我要吃饼。” 别看他小，也能闻出味来，这饼子是用荤油烙的，太他妈香了。 “去给他再烙一张，呃，不不，就多烙一些，招待招待你姑跟姑父，我们也沾个光。” 他认为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儿子肯定很高兴。 周明诧异，这还没吃呢，就给香迷糊了？ “烙饼没问题，我家柴火还有，可面粉和油你们没拿来呀，要不卫国回家取一趟？” 现在啥都是定量，按人定量的时代！想吃他的东西，那是做梦，前世吃了那么多，也没落下一句好。 周惠瞬间沉下了脸，她没有接周明的话，而是对着周继祖。 “哥，我们这次假期长，打算在家住几天，我看就住老宅吧，一来我对这里有感情，二来也清静，小豪别哭，待会妈给你烙，” 刚才看了一眼厨房，里面啥都有，做饭谁不会？ 周明依然没说话，钱来也明白事情大了，端着碗打算去灶房，寻思着要不要锁个门啥的，可他看向周明时，却见他摇了摇头。 锁门是下下之计，他的家绝不许旁人住进来。 “小姑今天才回来？有些情况大概不了解，这院子是老宅院没错，可国家有规定，老宅子塌完，地皮就是国家的， 很不幸，你小时候的屋子已经化为尘土了，地皮也回归了生产队，我爷有新宅基，也盖了新屋子，你可以去那边。” 当初在这里盖房，为了防一手，办理了正式手续，当时防的是周王氏和李月娥，没想到还用在了周蕙身上， “不对呀，既然归了生产队，你为啥能盖屋子，还能住在这里？” 那位姑父自以为严谨，立刻抓住了漏洞，哪想到人家正等着问呢。 “因为这块地分给我了，屋子也是我起的，不住在这里，住在哪里？” “凭啥分给你？要分也是给你爸的，你才多大？” 只要是大舅哥的，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让这小崽子闭嘴。 “不好意思，我爸户口不在队里，怎么能分集体的土地？喏，这是宅基证明和户口，我可是正式的生产队社员，爸，我说的对不？” 周继祖的表情精彩纷呈，很想扭头就走，可又不想得罪妹夫， “你是个小辈，让你姑住几天咋了？房子是谁的重要吗？” “很重要，这里是我的家，哪有鸠占鹊巢之理？再说了，回娘家，回娘家，我这里是她的娘家吗？她又不是没娘。” 此话一出，周惠彻底疯了，上来就想打人，却被周明一把攥住了胳膊， “小姑，君子动口不动手，动起手来没轻重，要是伤了你，我爸会难过的。” 这是警告，还当他弱小无助呢，以前想打就打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他妈刚死的时候，这位小姑还未出嫁，周王氏虽然不喜欢自己，碍着他爸的面，动手的时候不多，倒是这位小姑，只要他爸不在，就偷着打他。 那会他太小了，连告状都不会，很多年之后，无意中听她本人炫耀，才知道这些陈年往事。 十四岁的少年臂力非常惊人，别说周惠了，就是姑父都感受到力量的可怕，终究还是撤了，虽然骂骂咧咧的，周继祖失望的看着儿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哇，你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这手劲可以呀，我都操家伙了，愣是没用上。” 钱来关了大门，可能怕他伤心，赶忙调节气氛。 “多多参加劳动，就会长力气的，对了，我跟人学了一套拳，你想学不？” 说是一套拳，其实就是几个搏斗动作，前世被人打怕了，就找人学了这个，实践证明很好用，只是没有吐纳功夫，不能养生。 “当然要学，你才回来两个多月，变的这么强，我都快不认识了。” 不光是武力值，新房和富足的生活，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周明进屋去吃未完的早饭，钱来自己在院里转悠，他一边想着，一边选着地方， “哎，大明，你快来一下。” 以为又出了啥事，周明赶忙跑了出来，只见他站在灶房侧面，不知在比划着啥， “咱们在这里挖个地窖吧，那边盯着你呢，米面啥的还是藏起来的好。” 周明也正有此意，以往不在意，是因为有别墅藏东西，如果钱来跟他同住，就没那么方便了，起码明面上的东西不能进别墅，挖地窖是个好主意。 “行，咱们设计一下，大小和样式都必须一流，里面要大，外观上还不能看出来。” 这是要集温度和隐蔽于一体啊。 第46章 姑父的身份 两人在学校都挖过防空洞，挖个地窖那是轻车熟路，只是地上冻了，操作起来有些困难。 “没事，冻土层没有多少，挖个一米就好了。” 油饼很顶饥，两人吃的饱饱的，抡起锄头也很有劲，这个锄头是在系统商店换的，外表看着一般，可材料不是这个年代的，不光坚硬，韧性也超级好。 很快的，地窖一人深了，钱来有些纳闷， “这里的土还挺松的，我都没怎么使劲，这些土怎么办？都堆在院里也不行吧，运到哪里去？” 既然是秘密基地，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找些麻袋过来，等天黑透了再运出去。”其实是想办法弄到别墅去， 他们正干的起劲，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声音有点古怪，听起来怯生生的。 “快用柴火盖上，你回屋里去。” 两人迅速做了伪装，周明掸了掸身上的土，示意钱来快走。 “周明，我有话要问你，你让那人出去！” 周明惊讶极了，来人竟然是小姑夫，他们有啥好说的？ “你想说啥就在这里说，这么冷的天，出去不得冻死啊？ 对方往门里看了一眼，钱来的影子正好映在窗户上。 “你跟我出来一下，咱们在外面说，” 周明迈腿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站在墙根底下，等着他开口。 “我问你，那个给你送钱的姨，你有她的地址吗？” 呃，周明糊涂了，他随口捏造的人，当然没有地址了。 “你认识她？” “她是不是瓜子脸，眼睛大大的，皮肤特别白，梳着两条辫子？” 对方的眼睛亮的吓人，周明顿时警觉起来， “不知道，她来的时候带着围巾和口罩，嗯，眼睛是挺大的，说话声音也好听。”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是不是叫孙绿萍？” “呃，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小姑夫低头自言自语起来， “是了，是了，她不会暴露自己的地址，也不会告诉别人名字，” 嘟囔了半天，似乎下定了决心，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我的地址，如果她再来找你，就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永远不会忘了她。” 周明将纸条塞了回去，板着小脸， “小姑夫，你怕是忘了，你的老婆是我姑，让我给别的女人传信，我脑子还没坏掉。” “哼，你那个姑姑是个好东西吗？你小时候没少打你，这些你都忘记了？对了，她今天还想抢你的屋子，你不恨她？” 周明笑了一下， “都是亲戚，哪有什么隔夜仇，这纸条你还是留着吧，我不会替你传的，除非，”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等着对方的追问， “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她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小姑夫明显很为难，半晌才抬起了头， “我可以告诉你，记住，不能对别人说，你要是说了，咱家都没好日子了。” 周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我以前是你外公的手下，那是建国之前啦，给你送钱的肯定是小姐，哦不，是你妈以前的玩伴，她是你外婆的远房亲戚，从小跟你妈一起长大，你妈出嫁后，她也离开了明家。” “你跟她是啥关系？她去哪里了你不知道吗？” “我们关系很好，她走的太急了，当时，当时乱的很，所以就失去了联系。” 周明定定看着男人，嘲讽的一笑， “小姑夫，不管你们是啥关系，你现在娶了我姑姑，还生了儿子，往事不提也罢。” 今晚的雪色很亮，月亮也高高的挂在空中，男人的脸涨的通红。 “你走吧，今晚就当没见过。” 说完，他转身回了小院，心中却掀起了波澜，没想到小姑夫竟是外公的手下，前世的他根本不知道！ 那么，他和姑姑结婚，跟母亲有关系吗？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姑姑结婚时，他妈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进了屋，钱来看他呆呆，以为那边又起了幺蛾子， “他们还要来住？” “不是，是另外的事，你饿不？咱们下点面吧。” 今天吃的是两顿饭，下午烧了一只鸡，还炖了一锅白菜腊肉，整整一锅大米饭也吃完了，现在竟然又饿了，真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呀。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去拿面，一个点炉子，木炭很快就着了，钱来依依不舍的看着锅， “我明天就回去，他们对我再不好，也是亲生的爸妈，反正要离开了，彼此都留点体面吧。” 自从决定来这里下乡，钱来沉稳多了，可能是对亲情无欲无求了。 周明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卷子，递了过去， “只是三十块钱，你拿着用，要是过意不去，以后还我好了。” 钱来也不矫情，伸手接了过去，他确实分文没有，连车都坐不了。 “回去别激动，不该认的事，打死也不认，至于下乡也别说死，万一他们后悔了，愿意对你好，就在家里上到毕业。” 还有半年，就初中毕业了，现在高考没有那么严格，如果没有高中毕业证，队上出个介绍信也能参加考试。 面对他的叮嘱，钱来开始还不住的点头，后来直接笑了， “我又不是小孩，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再冲动。” 因为惦记着地窖，他半夜爬了起来，跑去吭哧吭哧挖了不少，周明醒来一看，深度都快三米了。 “你快上来，走晚赶不上车了。” 再晚几天，回城上班的人就多了，长途车更加难挤，所以才决定今天回去。 周明煮了几个鸡蛋，又烙了几张油饼，钱来一边吃着，一边感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回去再吃清粥小菜，肯定会想死你的。” “你不是想我，是想这油饼子吧，钱里卷了粮票，年前我跟小黑进了一次山，打了些猎物卖了，才换了这些钱和粮食，要不然，我这里也只有粥。” “啊，你们进山了？还打了猎物！不行，等下次来，你也带我去，” 男孩子没有不爱打猎的，想想都刺激啊。 “你想去也行，回去练练弓箭，山里的猎物可不是动物园的，稍有不慎，被吃的就是你了。” 第47章 三室一厅 钱来吐了吐舌头，回去练箭？回去有多少沟坎要走啊，这个要求太奢侈了。 周明送他上了车，他相信钱来，很多时候，只要不跟自己较劲，理智就回来了。 送人回来，门口又站了一人，周明开了锁，头也不回的进去了，周继祖吧嗒吧嗒地跟在后面，父子俩进了卧房， 周明给泥炉里添了些木炭，这才抬头看着他， “咳咳，你这屋里挺暖和的。” “嗯，你的病好利索了？怎么又咳了起来。” 父子俩难得这么平和，周继祖不自然的笑了笑， “炕半夜就冰了，着了些凉。” 村里分木炭，周家也有不少，这个到底比柴火耐烧些，自己烧的都能热到早晨，周明没有多问，别人的家事不好多操心。 “爸明天就走了，厂里初五上班，听说你常常进山打猎，那个太危险，以后还是不要去。” “也没去过几次，就是运气好点，至于以后，看队里安排吧。” 他承认，这个爹对他有关心，但是不多，尤其是不能有利益冲突，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周明心不在焉，等着对方说出主题。 “那个，你奶那边日子太苦，粮食不够吃，我带回来的油也吃的差不多了，我看你这里还有不少，能不能匀点过去？” “爸，我回队里时，粮食都分过了，虽说后来分了两次肉，第一次连肉汤都没见着，所以分的土豆子才没往那边送， 至于灶房的那些东西，是我用命挣来的，你不会以为，我喝水也能活着吧？这些东西，要吃夏收！ 至于他们有没有饭吃，这是你的事，城里还有两份口粮，你们都是亲的，匀出来就好。” 如果没有前世的极致压榨，尤其是病危时弟妹、子侄们的做派，给点粮食真不算啥，这一世不好意思了，他只为自己而活！ 再说了，他也没说瞎话，这些粮食是过了明路的，如果没有副业，是要吃到夏收的。 周继祖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暗恨李月娥不会做人，这么大的儿子送回来，愣是没笼络住。 “爸怎么会这么想？你当然也要吃饭，要不这样，你先匀一些给他们，等我送了粮食回来，再匀给你，咱们一家要心齐啊，他们是你的祖母和弟妹，看着他们挨饿，你能忍心吗？” 周明笑了，他真不知道，一向木讷的父亲这么会说，因为他的早逝，前世与他相处的不多，印象很淡。 “我奶的腿应该好了吧，只要按时上工不要偷懒，基本的口粮还是有的，从这两个月来看，队上还时不时发点啥，怎么就活不下去了？你这是抹黑公社，抹黑大队！以后不要说了。” 周继祖一下噎住了，臭小子，竟然给老子上纲上线，可他真的不敢再说，万一儿子犯浑，写个揭发信啥的，后果承担不起。 “那，那你跟大伯说一下，工分还是给家里分一半吧，你这么大了，上个全工应该没问题。” 周明纳闷，怎么想到他的工分了？离夏收还早得很，现在也分不了粮， “你去见大伯了？” “嗯，给你大爷爷拜年了，他们都很喜欢你，说你脑子好使，爸离得远，家里大小还得你来照顾，没想到，才两个来月，你们竟闹得这么僵，其实你姨人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你是男子汉，要多担待些。” 周明本来还想拿些肉干给他，这一会就咳嗽个不停，病后调养跟不上吧，听了这话，他又坐了回去， “爸，你与其在这里劝我，不如回去做做他们的工作，不要太贪心！也别眼红我的日子，有点好东西就想全占喽，单纯当个亲戚，我还能多看顾一些。”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咱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是亲戚？” 周继祖有些激动，没想到儿子离心到这个程度，很是有些无力感，前些日子送他去医院，不是还很贴心吗？唉，户口转坏了。 周明无奈的起身，毕竟是他爸爸，来一趟空手而归也难看，便去灶房拿了些土豆，放在了院子里， “回来就发了一次菜，你带些走吧，至于工分，等夏收再说，我回来的晚，总要留够一年的口粮。” 他站在院子里说道，周继祖知道这是底线了，只好拎起了袋子，也听不清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直到关上了大门，才将声音隔绝在外。 没想到他刚转身，门外又敲了起来，这是没完了吗？ “小明，今天我家待客，快跟我来。” 原来是周山来了，日子艰难艰难，周家的老规矩却没变，会错开时间招待亲友，亲情也能牵连着，大爷爷是老大，每年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我奶他们去吗？” “呃，你奶肯定来，你爸说了不去，好像明天回城要收拾啥的。” 周山摸了摸头，有席坐不好么，还挑啥？ “那我不去了，你跟大爷爷说一声，就说我要去送人。” 送谁就自己去猜吧，误会是他爸也不错， 周山郁闷的走了，还想拉着小兄弟吹吹牛呢，不管是烧炭还是打猎，没想到人家不来。 关上大门，周明决定谁来都不开了，他挪开了小院里的柴火，去进行未完的事业。 因为过了冻土层，横向扩张就容易多了，挖出来的土直接扔回别墅，进度不是一般的快，很快就挖出了三室一厅。 地方是够大了，安全却没保证，没有支撑很容易塌陷，还有积水的隐患，别墅吃的很多，建材却没有，只好去了系统商店，他的积分已经上万，花起来不心疼。 可是选了半天，材料都太先进了，这要是别人进来，卧槽，卧槽的就能喊半天，完全不是这个时代东西。 没办法，还是回到了时代商店，这里的东西才安全，可选择面就很窄了，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粗糙的角钢，不管啦，结实就行！ 本想用角钢和拔钉固定木板，可比划了半天觉得不行，还是砖头更放心，尤其能防老鼠和潮湿，时代商店没有防腐漆，时间一长板子就得烂。 他一边划拉着页面，一边想着方案，突然出现了一组切割齐整的石头，哇，这玩意好呀，用来做基石，比砖头更结实！ 第48章 请教 看了看价格，用积分换太贵，只好用了功德值，点完确定，默默下了决心，过了年必须出去一趟，想办法再做点好事，功德值用起来太快了！ 他想起了翟林，不知他在南边过的好不好？ 翟林正在书店里闲逛，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呀？大过年的惦记他，抽出了一本高中物理公式，心里纳闷，信都寄出去一个月了，那小子怎么不回呢，难道是没收到？ 这边，周明也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垒着石块，说来奇怪，他的力气大了不是一点，难道真跟山泉有关？ 一天下来，大门响了五、六次，全都充耳不闻，听声响没一个外村的，不是周海就是小黑，当然，他的那俩弟弟也来过，先干活吧，这么大一个洞，别人一进院子，就得全部暴露。 为了稳妥，又去系统商店找了一本地库大全，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地下室，挑选了适合自己的，库库就是一顿猛干。 三日后，一座看似简陋，实则高级的“地窖”终于完工，尤其是完美的防水系统，令他十分满意，通风口设在院落的隐蔽处，因为做了隐蔽装置，也不怕被人发现。 为了遮人耳目，又在时代商店买了一口大缸，压在了入口处。 等到夏季，在缸里种上荷花，谁能知道，底下藏着什么？ 这三天，他拒绝了很多邀约，就连大爷爷都忧心忡忡，以为他伤了心， “这个继祖啊，就是不靠谱，多好的儿子，回来不替他说说话，肯定是伤了孩子的心，这都几天了？连大门都没出，明天生产队要上工，你跟书记说说，就留在队部干个啥吧。” 周家是大姓，他也很少替子孙牟利，说话还是有点用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周明的叫声，开门一看，这小子抱着一摞课本，笑嘻嘻的站在外面， “海哥在不，我有题问他。” 完成了一项工程，接下来就该学习了，他跟钱来合计过，如果能提前一年参加高考，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这种半工半读的生活不容易。 “喂，你小子行啊，几次三番将我拒之门外，要问题就来了？哼，恕我概不接待！” 还没嘚瑟完，背上就挨了老子一下，大伯笑着说， “还不赶紧带明儿进屋，这几日都在学习吗？早点说出来就好了，我们也不用这么担心。” 嗯，既然大伯替自己找了理由，那就从善如流吧，两人进了屋，周海才知道，人家是真的来求教，他拿出了一个本子，上面工工整整的，每道题都是从题目到解析还有答案。 因为时代商店没有教辅，系统商店的书都是成人的，周明感觉做的没问题，可到底不踏实。 周海大喇喇地坐着，一副老师的姿态，他已经听说了，小明初中都没毕业，可看过几道题后，终于红了脸， 这些都是高中题目，解题思路比他清晰多了，两人开始探讨起来，争执太多的问题，就用红笔划出来，等周海去学校问老师。 “行啊，我还小看了你一下，没想到自己打脸了，开学以后，我每月回来一趟，你将问题都列出来，我不会的就帮你去问老师，咱们共同进步。” “带上我一个！” 他刚说完，门外窜进来一个小子，小黑笑容满面的，这几天他也揪着心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去，你个初中生，凑什么热闹？” “初中生咋了，你也是从初中上去的，还是当哥的，就不能教教弟弟？” 周海呆了，这个娃从小倔强，啥时候一口一个哥了？ “你哪里不会，我也能教你。” 听到周明的话，小黑脸上都快笑出花了，连忙拿着本子凑了上来，这娃也没来虚的，字迹很工整。 “哥，跟我去家吧，我妈做了饺子，初五的饺子你都没吃吧，我家也没吃，等着你一起呢。” 周明这才想起，初五那日，小黑来了三次，都被他借故推脱了。 “哎，哎，你胆子大了，敢跟我爷爷抢人，没见我奶和我妈在厨房忙活呢，这顿饭必须在我家吃。” 大爷爷的客人他确实不敢抢，只好定了明天，其实饺子早就包好了，一直冻在外面，这次连周志都很自觉，没有嚷嚷着要吃。 大奶奶和大伯娘烙了煎饼，看着黄橙橙的饼子，周明的口水也下来了，这种是粗粮饭里最好吃的，因为麻烦，没有菜糊糊方便，周明几年都没吃到了。 “奶，这小咸菜太好吃了，卷在饼子里给肉都不换！” 他指着桌上的腊肉，真的一筷子都没夹， “这是狼肉，你七叔送来的，尝尝味道不错。” 大伯给他夹了一筷子，也卷了一张饼子， “明天就上工了，我跟书记说好了，你就在队部管生产工具，每天要早点去，发放完毕就没事了，有一点，就是收回来时要检查，自然磨损的登记一下，若是人为破坏的，必须上报。”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周明没说话，又接着说道， “这工作看着轻松，要有很强的责任心，因为都是集体财产，要是被人破坏了，就得拿钱买新的。” 周明知道这是照顾他，赶忙点头应下，想起钱来，又问道， “大伯，咱们队上有知青吗？” “当然有了，三男三女，你来的时候地里上了冻，也没啥活了，男知青去了水利工地，女知青都请假回了家，明天就该回来了，” “他们都住知青点吗？” 钱来的事还没定，他也不想提前说， “知青点是个啥？女知青住在祠堂边的小屋里，男知青住在牛棚边上，以前是看牛人住的，三人一屋正好。” 五十年代，下乡知青的规模并不大，所以还没有知青点，有些地方都分散在老乡家里，后来有知青出事，就开始集中管理了。 周山以为他好奇，说了很多知青的笑话，刚下乡时连麦苗和草都分不清，锄完一看，草没苗多，气的书记又安排种回去。 “你也是城里长大的，射箭咋那么厉害？我看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是嘴皮子利索。” 周明想说，自己是两世为人啊，前世刚下乡时，也跟那些人一样，吃足了苦头，好容易挣些工分，分的粮食还被弄走一大半。 第四十九章 书记来了 “能说会道也是人家的本事，他们下乡接受再教育，咱们也要学习他们的优点，在家里就算了，出去不许笑话人。” 大伯很有大局观，周明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吃了饭，周明回到了家，锁好大门，又去了别墅劳作，那日地窖土一进去，别墅就升级了，外面多了一块黄土地，大小跟黑土地差不多。 为了比较超级土壤有多牛逼，同时在两边撒下了麦种，结果发现，黑土地一天就发了芽，黄土地还是光秃秃的， 他索性又撒了一些菜籽，这边还是迅速冒出了新芽，好吧，超级就是超级，正好多种点贵重药材。 今天，大娘给了他一些菜籽，让他开春后种到院里，以后吃菜也方便些。 周明全部撒进黄土地，虽然比不了黑土地，跟外面的相比呢？生长期会短一些吧。 这块地差不多有一亩大，弄完也是一身汗，他掸了掸身上的土，刚想去洗洗，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是别墅升级带来的第二个好处，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 “谁呀?” 他都吃饱了，不会又是小黑吧？ “是我，刘平！” 刘平是谁？周明心里纳闷，赶紧去开了大门，这口音是村里的。 “哎，书记，您咋来了？” 原来书记的名字叫刘平呀，竟然不是周姓人。 “呵呵，找你不容易啊，听说闭门思过了？” 他搓着双手，又跺了跺脚， 周明赶紧将人迎到了屋里，请他上了炕，还贴心地点了泥炉，又坐上了一壶水，才笑着问， “您找我有事吗？” 领导班子书记为大，大伯是自家人，一切好商量，可书记一定要打好关系， 人家主动上门，招待上不能掉了链子，泥炉顶上有个铁盘，正好拷点花生、核桃和枣子，虽然男人不好零嘴，可这年头，吃的都金贵。 “你这屋修的不错，布置的也好，干净整洁。” 刘书记是当兵回来的，对干净有着执念，说白了，自己这屋就是简陋，除了炕只有一张桌子，多余的一样没有，可不就是“整洁”么。 大晚上的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夸夸屋子，见他左顾而言他，周明也只好跟着打哈哈，拿着烧好的枣子递了过去， “您尝尝，这是我秋天进山拣的，可甜了。” 刘平拿在手上，却没往嘴里放，眼睛都睁大了， “哟，这可是好东西，补血的！还有吗？你嫂子马上要生了，我想买点给她月子里吃。” 周明的手停了一下，笑着说， “还有一小袋，都是拣的不值啥，待会您拿回去，就当我送的贺礼。” “那可不成，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我党的传统，你叔我好歹也是个党员，不能犯这个错误，” 他伸手在兜里摸着，摸出了两张一元的纸币，周明连忙表明，太多了，他只有一斤多点，按照供销社的价，不到六毛钱。 “叔，您也不能让我犯错吧，这不成了投机倒把？” 刘平笑着收回了一张， “再不能少了，供销社还要票呢，现在是有票都买不到，叔谢谢你，今天来找你是真有事。” 周明坐直了身子，等着他往下说， “年前那暖棚土豆，让大伙过了个好年，我寻思着，春天青黄不接，任务菜还没分派下来，要不咱们再搞一次？老周跟我说，让你去管农具，这不是胡闹嘛，也太大材小用了。” 上次弄暖棚时，书记就很支持，不光人随便用，还拿出了队里仅有的一点盈余，好在土豆卖了不少钱，此人外表看着古板，实则挺开明的。 “往年任务菜都是啥？最晚几月上交？” “菠菜、芹菜占大头，还有莴笋和小白菜，这几样产量高，天一暖和，就蹭蹭的长，六月前交上去就行。” 是啊，这几样就是大陆菜，他还记得，菠菜的杆子跟胳膊一样长，还有芹菜，也是粗大粗大的，一棵就是一大碗。 至于老不老的，那就不是人家社员的事，按斤两完成任务，才是最终的目标。 “春季上暖棚，比年前长的更快，叔这次想种点啥？” 周明话一出口，书记愣住了，这是种啥都行吗？ “要是能再种一茬土豆，那就再好不过了，红薯也行。” 这些都能顶饥啊，比那菜糊糊管用。 “行，不过我要进一趟城，看看朋友那边种了没，如果能直接买苗子回来，收获后也来得及种菜，应该就没问题了。 大田种的冬小麦，谁都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在这点菜地上动动脑筋了。 书记心满意足的走了，手上还提着一小袋红枣，美滋滋的哼着打靶归来，进了门笑容还没散去，看到老婆在洗衣服，赶紧抢了过来。 “这大晚上的能看见不？你肚子这么大，衣服等我来洗。” 他虽然是农家出身，却在部队里养成自己事自己做的习惯，并没有大男子主义。 “哎，这是哪里来的？” 刘婶子扶着肚子，吃力地站了起来，大女儿也跑了过来，伸手摸出了一粒枣子， “英子，你跟妹妹一人吃一个，剩下的留给你妈，她要生了，吃这个能补，到时候小的有奶吃。” 他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本想不再生了，谁知又怀上了。 “给孩子们吃点吧，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多喝点面汤就有奶了，英子，给你哥也拿两个，带着妹妹出去玩吧。” 孩子们走后，她才盯着自己的丈夫， “这是从哪来的？你现在是书记，可不能随便收礼，要是被人揭发，咱家就毁了。” “放心吧，这是我买的，小明那孩子在山里拣的，我给了一块钱，给你买的。” 柳红脸上现出了红晕，虽然老夫老妻的，可丈夫对她特别好。 第二天，周明没有参加开工大会，只拿了一张介绍信，自然也没接手农具管理员的岗位，大伯听了书记的打算，也觉得可行， “明儿，你去拉蔓子一个人咋行？带上几个人吧，万一路上有人抢，也能护住你。” 周明赶忙拒绝，说是朋友那边也是偷偷弄得，要是去的人太多，人家不敢卖了咋整？ 大伯也吓住了，只好千叮咛、万嘱咐，送他出了村，还有村里的盈余二十元钱。 第50章 鸽子市遇熟人 周明进城不是幌子，他是真的有事要办，周海的书已经看完了，高一的课本只有一套，总不能留给他吧， 最可恶的是，系统商店和年代商店都找不到合适的，只好进城找找，新华书店好像有课本。 他去的是平野县城，离周村只有二十公里，乡亲们若是年前赶大集，也是首选的这里。 他当然坐了长途车，虽然前后加起来也要走十里，还是减少了路上的时间，进城门时才九点。 这个县城繁华地段只有一条街，一家国营饭馆，一个国营供销社，还有两家工厂，大门虽然开着，因为有门卫，没人敢进去， 据说，解放前这条街全是小铺子，还有很多挑着筐子来赶集的，现在当然没了。 “早点还有，中饭没到点，11点再来吃。” 说话的是个姑娘，留着两条大辫子，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很健康，身材也是能扛活的那种，就是语气有些横，周明也习惯了，这年代，各种员都惹不起。 “我要一个烧饼，一碗豆腐脑。” “两毛钱，二两粮票。” 那人眼都不抬，直接撕了两张小票，收了钱粮，才用下巴一努窗口，示意他自己去端。 周明很久没吃豆腐脑了，别墅有黄豆，也有破壁机，可他没有鼓捣过，嫌弃太麻烦。 豆腐脑是咸口的，上面还有红红的辣子，味道是真不错，烧饼壳脆心软，上面还有几粒芝麻，一咬满口香，这是老手艺啊，他死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 吃饱喝足，他又买了五个烧饼，去了对面的新华书店。 书店不大，书架子也不多，最醒目的是一排语录，后面的架子，书就比较杂乱了，有科学种田，也有防虫手册，还有一些诗词鉴赏，看了看价格，都是两三毛钱，还真是不贵，可他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想要的。 “叔，我想买高中课本，您这里有吗？” 柜台里是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他没抬头，只从镜子上方看了他一眼， “没有，课本都送到学校了，书店没有存货。” 得，这一趟白来了，他失望地走了出去，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废品收购站，里面有个大院子，还有一间仓库，门口坐着个大妈，他心里就是一动，下乡风正吹得凶，说不定有人卖了课本，毕竟没啥用了。 “姨，你们这里有小人书没？” “去去，想看书去隔壁，跑这里干啥？” “姨，我爸就给了一毛钱，书店的书买不了，我听同学说，你们这里有书，一本才两分钱。” 他也是瞎蒙，那女人显然被一毛钱吸引了，抿了抿嘴说道， “我们收购站可大了，你想进去找书，就得先把钱给姨，出来可以带五本。” 废品也没数，少几本书不算啥，反正都要送去造纸厂，多了少了，她的工资也是那么多。 周明就等她这句话，虽然拿出了一毛钱，却表现的很是不舍，女人眼睛都直了，拿到钱大手便一挥，允许他进了库房。 这下子，恍若鱼儿入水，周明开始了疯狂的挑拣，仓库里的废品都分了堆，书本纸张堆在一处，里面报纸占了很大比例，毕竟现在每个单位都要订的。 还有一部分就是破旧的纸画，糊过墙的，写过字的都不能浪费，都是能够再次利用的物资。 看到一摞书，他心里一高兴，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栽到了一堆破纸上，咦，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硬东西，怎么也混到了这里，抽出来一看，心砰砰跳了起来，这是一个卷轴，显然，里面卷着一幅画。 他没有多看，毕竟都是要送造纸厂的，心里也没什么负担，能救一个救一个吧，都是中国的瑰宝。 “喂，那小孩，是不是睡着了，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仓库被他翻了个遍，有残缺一点的宋瓷花瓶，还有看不出材质的钵钵，更多的是那些古书画册，虽然他的文化不高，那些可是线装本竖字版的，一看年代就不短了，还有不少手抄的，万一是个孤本呢？ 听了大妈的召唤，周明抱着五本高中课本，灰头土脸的出来了，他眨巴着眼睛，还真的打了个哈欠， “姨，幸亏叫了我，唉，这一看书就瞌睡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呀？” “改啥改，不是读书的料，就别硬往上凑了，早点干活是正经。” 别以为她没看见，这小子根本就没找小人书，那些都是学校的课本！ “是是，这不是我妈非要我去学校，课本丢了哭的跟啥似的，谢谢姨，等我有钱了，再来找小人书。” 他连跳带蹦地走了，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四处无人，便闪进了别墅。 院子里堆了好些，有些书的纸张都不太好了，又是灰堆里扒拉出来的，必须要一本本的整理，他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只能是简单的处理一下。 这一收拾，直接到了傍晚，来县城还有第二件大事，那就是去鸽子市，这里的市场没有燕京大，几乎没人管，因为四周都是乡下，好多二道贩子来这里买东西，尤其是粮食类的。 他不缺钱，可粮票太少，以后要是出门，没有粮票不行，尤其是全国粮票。 他找了一些工具，给自己整了个容，管保亲爸见了都认不出来，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别墅，第一时间又去了早上的饭馆，验证一下到底行不行？ “你吃啥？只有面条啊，阳春面！” “有炸酱的吗？我想吃炸酱面！” “去去，别捣乱，这会子还有炸酱的？你想啥呢，阳春面也没多少了，你要不要？” 那女人瞪着大眼珠子，一点没怀疑。 吃了一碗面，他溜溜达达的往背街走去，早就听人说过，平野的鸽子市在二道街，里面虽然黑马咕咚的，可人却不少，都是来赶集的吧。 “喂，小子，土豆要不？” 突然，一个男人叫住了他，周明一转身，着实吓了一跳，这也太背了，刚进来就遇到了熟人，这人是周村的，再看那土豆，可不就是自己种的？ 可奇怪的是，那人看他的眼神很陌生，根本没有认出来。 第51章 换粮票 周明心里大定，周村的人都认不出他，只见一两面肯定也不认识，他冲那人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这里的鸽子市还算丰富，有吃的，也有人铺上一块破布，摆上一些旧衣服，其中带毛的衣服占多数，虽然进了正月，天气还是很冷，他们冻得抖抖索索，应该是想拿来换粮食。 “大爷，这皮子硝的不错，面子也挺新的，怎么舍得卖了？” 老汉又缩了缩身子，笑着说， “小同志眼光真好，俺这可是狼皮袄，穿在身上跟个火炉子似的，也舍不得卖呀， 唉，孩他娘病了，家里钱都交给了医院，眼看着人不行了，就想吃顿白面饺子，只要十块钱，”说完，眼神期盼地看着他， 周明心里不是滋味，一顿饺子都这么艰难，寒冬里脱下了御寒的衣物，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鸽子市也不是发善心的地方， “原来这是狼皮，你打下的？” 老汉看他不接话，眼神暗了下来，随口说道， “是我儿子打的，他去了部队，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这年头，部队士兵的津贴真不多，一个月就一两块，如果执行任务或者地处偏僻，根本无法往家寄钱，不过，政府对军属还是有照顾的。 “您没去找找政府，听说军属看病能减半。” “已经给减了，我们村去年遭了灾，抢收时被雨给祸害了，交了公粮，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警惕起来， “你买不买？不买别挡着别人，” 说完，便紧紧闭上了嘴巴，仿佛告诉周明，一个字都别想让他说。 周明却不死心， “大爷，我不要袄子，你儿子打猎用的啥？我想买一把弓，硬实点的，如果你有，我给二十块钱。” 他刚才摸了，狼毛粗大，又极其光顺，不是狼王也是大狼，猎杀它的武器一定不错。 “你想要弓箭？有，我家有，就是太硬了，你怕是拉不开。” 老汉真是个实在人！ “慢慢练着就拉开了，喏，这是定金，你几天能取来？” 看着手上的大团结，人像是被定住了，满眼都是疑惑， “明，明天就能取来，这钱你真的给我？” “当然是真的，你是军属，应该不会骗人，明晚拿了东西，再给剩下的钱。” 二十块，别说买一把弓了，就是买枪都绰绰有余，周明转身就走，出手太大方，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也不怕，钱是从别墅里拿出来的，全身再摸不出一分来，除非扒他的袄子，从巷子头走到巷子尾，行情也摸的差不多了，市场里杂粮还有一些，比如豆子和棒子面等等，白面很少，价格也比去年贵。 看了一眼刚才那地方，大爷已经走了，周明转身笑着说： “大哥，你们跟一路了，对小弟这么好奇？” “我们大哥想见你，走一趟吧。” 那两人也没慌张，直接做出了请的手势，周明点点头，他就光杆一个，并不怕对方。 两人领着他去了一个墙角， “你找我？” 他微仰着头，大大方方地问道， “不错，胆子挺大的，你想要粮票？” 这点周明没有隐瞒，知道有人跟踪后，特意问了几个人，可惜，整个市场都没有。 “是啊，我要去找大哥，想换些全国粮票。” 这个换字他咬的很重，足以引起对方的注意。 “哟，口气不小，你小子拿什么换？” 嘲讽的笑太扎眼，周明也没惯着，往墙上一靠，撇了撇嘴， “你看着也不像有粮票的，大哥，听过一句话没？” “啥？” “不见兔子别撒鹰，我要看到粮票，才能说出用啥来换，一百斤，你有吗？” 挑衅的目光太明显了，手下都握紧了拳头，却被老大一眼给瞪了回去， “一百斤粮票换八十斤麦面，” 周明面不改色，心里迅速换算了一下，有些不划算，粮票里包括着杂粮，用的时候也少不了钱，一百斤换七十斤是他的心理价位。 “六十斤！” “兄弟，你这价还的太狠，旧社会都没这样的，你真有白面？” “你真有粮票？” 听了这回答，那人气笑了，伸手在怀里摸了一会，拿出一沓票，用皮筋绑的紧紧的。 “看到了吗？全国粮票，一百斤整，七十斤面粉，不能再少了。” “我要看看票，” 那人径直递了过来，周明也没敢含糊，一张一张看过，直接就放进了口袋， “哎，面呢？你小子想死啊？” 跟班急了，那人倒也局气，直接按住了小弟， “你们跟我来，面袋子就藏在树林里。” 小巷外面有片林子，周明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坡前， “就在下面，你们等我一下，” 随着话音落下，人已经跳了下去，那人脸色一变，生怕出事，紧跟着也下去了，正好迎上周明的笑脸， “你带称了吗，七十斤，只多不少。” 那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给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俩立刻绕了过去，紧接着对他摇了摇头， “你会算命吗？怎么正好是七十斤，”这可是讲价后的数字，周明噗呲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哥，我来的目的就是换一百斤粮票，七十斤是底价，多了我也没有，您真是英明，这不就成交了。” 还真是这么个理，那人擦了一下不存在的汗，幸亏自己让了步，这袋面儿差点就飞了。 周明不知道，市面上细粮非常紧俏。即便是全国粮票也换不了这么多，那人还是占了便宜。 他刚要走，那人又叫住了他， “下次换粮票，就来找我，进巷子问肖三都知道。” 周明点点头，一百斤不算少了，也就是下馆子需要，短期内肯定不会再来，这个形象也不会再出现了。 从鸽子市出来，他找了个旅馆，递上了介绍信，值班的大妈很快办好手续， “二楼第三间房，你住里面那张床。” 单间没了，只有四人间，睡一觉罢了，再舒服也比不上别墅，他是带着介绍信出来的，为了不给以后留下隐患，这个店是必须住的。 一晚上进了两次人，最后一次夜半三点，没办法，火车半夜到站，只好这个点了。 第52章 换肉票 平野县是通火车的，虽然只是个小站，对于经济发展很有好处，前世起飞的相当早，只是这会还不行。 因为晚上要去拿弓箭，周明续了一天房，他溜溜达达的去了国营饭店，没想到中午供应大米饭，自打重生，这还是第一次吃，因为他不会炒菜，别墅里虽然有大米，也没吃过。 “我要个红烧肉，再来个粉条烩白菜，两碗米饭。” “一张肉票，四两粮票，四毛八分钱。” 钱是真不多，可肉票他只有几张，吃一张就少一张，可人家的票都撕了，要是不吃，会被骂的。 这顿饭吃的很香，比后世的猪肉香多了，别看肥膘那么厚，烧的一点不腻，厨师水平真是了得，遗憾的是，这里不能点外卖，可若是多买点放在别墅，不是比外卖更方便？ 他一边吃，一边想，里面的野猪那么多，粮食能换粮票，猪肉就能换肉票吧！ 饭菜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尤其是烩白菜，还剩了大半碗，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条标语贴满了大街小巷。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将剩菜剩饭一股脑的倒了进去，正好大半盒，下午的饭也有了，这才抹抹嘴走了。 一条街逛了个来回，他又换了个模样，除了个子没法变，哪哪都不一样了， “婶子，俺爹在山里打了一头野猪，咱们饭店收不？俺爹让俺坐火车去燕京，俺怕，怕人抢了……” 话没说完，那位冷漠的大妈就扑了出来，拉着他笑的见牙不见眼， “收，收，我们饭店可是国营的，什么肉都收！” 话说出口，可能觉得有点不对，又赶忙找补， “人肉肯定不要，那是犯法的！” “孙大娘，这是谁呀，你怎么带到后厨来了。” 周明差点没绷住，此孙非彼孙啊， “他有肉，哦不，是野猪肉，小同志，你快说说，是啥样的野猪，这是我们店的店长兼大厨。” 她指着旁边没讲话的老头，就是烧肉贼好吃的那位，周明赶忙比划着， “我爹打了一头野猪，有个四百来斤，就是野猪肥膘太少，想换些肉票发给乡亲们，哦，我爹是小队长，人可好了，啥都惦记着队员。” 换肉票？大厨来了精神，他们店别的不多，肉票可管够，虽然进肉也要票，可大多时候都有盈余，职工发的多了也不稀罕，谁家有那么多钱，能顿顿吃肉？ “你要怎么换？” 他目光灼灼，盯着周明，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 “两斤肉票换一斤肉，若是没有那么多肉票，剩下的就卖钱，我爹说了，最少要换五十斤肉票。” 大厨不大会算账，看向了孙大娘，后者拿着算盘就是一通拨， “刨去换肉票的，还剩三百来斤，就四块一斤吧，哎呀，三叔你看，这太多了，咱的钱不够。” “小同志，你先把猪送过来，我再找几家一起买，放心，找个有肉票的大户，多给你换一点。” 钱是实打实的，肉票这玩意好钻空子，周明一听肉票还有多，当然很愿意，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就拖着一个麻袋回来了。 一上称，四百一十五斤，孙大娘给他倒了一碗汤，又拿了个包子。 “还没吃饭吧？先垫巴垫巴。” 他的衣服虽然破，可肚子不饿呀，刚才还剩了饭，这大娘太眼拙了。 不一会，大厨回来了，身后跟了两个干部模样的，也不介绍，直接往桌上放了两沓肉票，周明数了数，足足有一百斤，马上笑嘻嘻的揣入了怀中， “大爷，剩下的你帮着俺算，爹说了，饭店是国营的，不会骗人。” 大厨心里感动啊，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赶紧叫来了小徒弟，这孩子完小毕业，算账特别好。 “四百一十五斤，减去五十斤肉，还剩下三百六十五斤，乘以四得一千四百六十元整，师父，你要不要再算一遍？” 大厨挥挥手，瞪了他一眼，又叫孙大娘打了算盘，那两个干部也笑着点了头，四下一凑，将钱给了他。 “这么多钱你可要拿好，喏，我们还写了条子，回去给会计看看。” 周明仔细收好了钱，又给他们鞠了一躬，这才颠颠的跑了，找了个隐蔽地方，回到了别墅。 终于等到天黑，大爷果然讲信用，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大爷，你来的早啊，” 看到周明，大爷就是一喜，赶忙将抱着的包袱递给了他， “你看看不？这里人多，要不，咱俩找个僻静地？” “不看了，我信得过您，大娘怎么样了？她好点没？” “好多了，昨儿吃上了饺子，精神好了一半。” 看他喜滋滋的，一扫昨日的愁苦，周明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包袱，没想到手上就是一沉，硬弓都重，伸手进去摸了摸，心里有了数， “大爷，我昨晚回去，被我爹骂了，说我趁人之危，这么好的弓，放在以前最少要几十块大洋，又听说大娘病重，就给了我这个，请您一定收下。” 他拿出一个红色的包裹，掀开了一角，里面是一根山参！那棵老参的儿子，长在黑土地，与外界十来年的很像，救人一命吧，也能涨点功德值。 大爷眼眶都红了，接过了钱和山参，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大夫今天还说了，老伴身子太虚了，若是吃点有营养的，还是能活下去。 “谢谢啊，这把弓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据说，弓弦很有来历，我们后代不争气，也不太知道了。” 周明嘱咐大爷快点回去，又点了点包裹，让他小心，这才扛起包袱快速跑了，包裹里不光有参，还有一百块钱和二十斤粮票。 果然，再次打开面板，功德值竟然涨了一万，这是帮了什么人家？ 他已经弄清了规则，如果帮的是大恶之人，功德值会大大扣除，甚至会取消这一项，反之就是奖励了，越是功德大的人，奖励越多。 抱着弓箭心痒难耐，找了个地方就闪回了别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袱。 哇，弓柄竟然是黑色的，油光发亮，不是油漆，完全是人手盘出来的，再看弓弦，呈深棕色，用手一拉，韧性十足。 包袱里还有箭筒和箭矢，数了数有十根，箭镞竟是青铜所制，样式还略有不同，多亏他前世喜欢射箭，才了解的多一些。 大爷真是实诚，要是没有那棵山参，自己这便宜就占大了。 第53章 苗子运回来了 回到旅馆，他还兴奋的睡不着，刚才小试了一下，因为别墅空间太小，试不出射程，可力度却见识到了，直入外围一个箭头，系统喊了半天疼！ 回去种了土豆，就找机会进山，这次一定要过足了瘾。 第二天一早，周明退了房，去了县城运输队，队长是刘平的老战友，在家就说好了，若是买到土豆蔓苗，就找这位王队长。 运输队在汽车站旁边，门卫拦住了他， “我找王队长，这是介绍信。” 那人瞥了一眼，只叫他等着， “可人在房间里，半晌也不出去，周明等的焦急，直接闯了进去， “师傅，我有急事，麻烦你找一下王队长。” 如果车都出去了，他又得耽误一天。 “出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王队长不在。” “谁说我不在？” 周明刚要怼他，背后走来一个人， “啊，队长您在呀，我以为您出去了，这个人找你。” 那人满脸堆笑，却也掩不住尴尬。 “你找我？”王队长没理门卫，直接问到， 周明赶忙回话， “我有介绍信，他拿去了。” 那人赶着递了过来，王队长展开一看，便笑了起来， “你是大老刘的人？跟我来吧。”周明跟着去了办公室， “把门关上，老刘找我啥事？” “我们村买了一些土豆苗，想问问有没有顺路的车，拉到周村公路口就行。” “也只能到公路口，你们村那破路，大车根本进不去，东西呢？要去哪里提？” 看来刘书记跟他是真铁，一个绊子都没打，也没打什么官腔。 “在东门外的树林里，就在公路边上。” “行，你现在就去等着，待会我让人去找你。” 王队长爽快地送他出了门， 中午的小树林几乎没人，趁着无人注意，他连忙将大筐都移了出来，菜地并不大，五筐苗子足够了。 “哎，小同志，你这是什么菜？怎么卖呀？” 不一会，有人上前询问，周明连忙解释，问的人多了，索性找了旧麻袋盖在了上面。 一个小时后，一辆大车慢慢停下，驾驶室里跳下两个人， “你是周村人吗？我们队长让来的。” 车上喷着县运输队几个大字，周明赶忙说道， “叔，就是我，这是我们队买的菜苗，” 他指了指筐子，两人又问了他的名字，确认没有搞错，便帮他抬上了车，车上全是木箱子，正好空出一块来。 “我们送物资去范县，正好路过周村，这是什么菜苗？” 周明也爬上了驾驶室，那两人很热情， “是土豆苗，等土豆熟了，给您二位送一些尝尝。” 两人一听更热情了，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还拍着胸脯许愿， “这是我师父，你叫徐叔就好，咱运输队的老司机了，以后要是想搭顺车，就来队里找我们，保准没问题。” 大车的司机一正一副，一般来说三年才能出徒，徐司机一直没太说话，专心开着车，却对徒弟的说法很认可，没有出言反对。 “哥，你叫什么呀，我要是去了，都不知道怎么问？” 周明一派天真，那人更加乐了， “我叫张解放，你叫我解放哥，” “解放哥，我去换苗子时，还剩了一些土豆，你跟徐叔要不？” 啊，还有这好事？徐司机都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要，肯定要啊，多少钱一斤？” “五分钱，”菜场也是这个价，可惜不能随便买，购菜本只能买五斤，一家只有一个本。 “五分钱？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张解放要不是在车里，都能跳起来，周明指了指后面，表示在菜苗的底下。 “不行，我等不及啦，师父，你在路边停一下呗，咱们先把土豆装了。” 能当主食能当菜的宝贝，是最好不过的东西。 车一停，周明就跳了下去，张解放打开后门刚要上去，被他挡了一下， “解放哥，你不知道在那个筐子里，我去吧，你把袋子给我。” 长途司机一般都会带着口袋啥的，就是为了能买点东西。 周明爬上了车，确认底下看不到他，便佯装从筐里掏着，其实是从别墅里捣腾，也没敢多装，差不多就小半袋。 “当时称过就十斤，哥给我五毛。”至于两人怎么分，就不用他操心了。 有了这些土豆，双方的感情更加好了，到达周村时，不光帮他抬下了筐子，甚至要送进去。 “徐叔，这就很感谢了，等下村里人就来了，你们还有任务，不能多耽搁。” 三人挥手告别，果然，没一会儿，路口来了人，见了他和筐子，撒丫子就往回跑，这是回去报信？ 原来，自从周明走后，每天都有人来路口侦查，还是换着班的来，好容易见着人了，可不得赶紧往回跑。 不一会，队长、书记浩浩荡荡地领着人来了，看到只有五筐苗，略有些尴尬， “你们民兵队的上去抬，都给老子小心些，直接抬到队部去。” 地都翻好了，小黑人模人样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没办法，这是周明培养的技术人员，绝对的权威人士。 那些保温的草帘子当初就堆在仓库里，有破损的也补好了，就等着栽苗了。 “别去队部，直接抬地里去，早点种也早点收。” “大伯、书记，咱们的木炭还够么？” 虽然春天比冬天用的少，可最基本的必须有，暖棚气温不够，苗子容易冻死，即便没死，产量也不会太高。 “我今儿就带人再去烧些炭吧，上次回来的时候，给炭窑做了伪装，估计还能用。” 想进山的心，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毕竟那把硬弓勾着他的魂呢。 “行，小黑留下指导栽苗，你带着周山民兵队去，都是壮小伙子，干活也利索。” 麦子刚返青，水利工地也停了，正是一年最闲的时候， 周明带着大部队往山区走去，这次没有坐车，一来时间充裕，二来人太多了，就算有车也装不下。 “炊具都带齐了？” “哥办事，你放心，听说你们上次还吃了烤肉？” “是啊，这要看运气了，如果打下野物，烤肉肯定有。” 周山一听，却将长枪又紧了紧，有些沮丧的想着，爹下了命令，这次进山不许打猎！ 第54章 饿死人了 他们推了五辆独轮车，遇到隔壁大队的，就说进城拣粪，一点风声都不敢漏，这年代，马车还是运输工具，牲口也没带上兜兜，拣粪是为了种地。 “小明，你累不累？要不坐到车上，哥推着你。” 他一回村就去地里忙活，连屋都没进，周山有些心疼。 “不累，我住了两天店，大伯都给报了，” 幸亏他住了旅馆，一回来书记就要住宿发票，全额报销。 周山一听住店，心里很是羡慕，他长这么大，就去过县城三次，还是早上去、晚上回那种，不知道住店是啥滋味？ “城里的房子是不是特别好？” 听了他的话，又有两人靠了过来，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切，县里的旅馆有啥好的？不就是个破楼吗？厕所都在走廊里，洗澡也是公共浴堂，燕京城里的旅馆才好呢，听说，房间里就有厕所。” 说话的人带着个眼镜，周明看着眼生，似乎没有见过。 “真巧了，我堂弟就是燕京城里长大的，他虽然不是知青，初中也上完了。” 周山赶着炫耀，以往，爷爷也以五叔为傲，毕竟去了城里，可前面那个五婶一死，五叔就不大回乡了，回来也很生分，爷爷才断了念想。 可小明跟他爹不同，是真正拿他们当亲人的，年礼都是头一份，爷爷说了，这辈子都没收过这么重的礼。 “你不认识吧？他是咱村的知青马原，年前请假回去了。” 怪不得呢，三位男知青，那两位他都见过，唯独这个不认识。 “你说的那种叫标准间，里面有两张床带个卫生间，能上厕所能洗澡，虽然有很好的享受，可价格非常高，咱们村里的钱都是社员的血汗，怎么能拿去挥霍？” 大帽子一扣，看他还嘚瑟不？马原果然不敢再说，大家又恢复了队形，继续往山里进发。 天色将将要黑，他们终于到了山洞处，什么都顾不上，周明先去看了炭窑，只见伪装都好好的，拔开一看，一点都没损坏。 “看来正月里没人上山，窑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咱们先别吃饭，烧上一炉再说。” 时间不等人，木柴进炉后，做什么都不用赶了。 虽然走了几十里路，民兵们还是干劲十足，按照要求，很快就砍够要用的木材，周明指挥着放进了炭窑，又讲了一些要点，指定了两名熟手看着，这才对周山说道。 “哥，你们埋锅造饭吧，分些人打扫山洞，晚上要住人。 对了，山洞里的篝火不能灭，炭窑前这堆也要一直烧着，春天，很多野物都会下山的。” 因为饿呀，别说狼了，就是野猪也会下山觅食。 看他一样一样的交代，周山心里疑惑起来， “你想干嘛去？别胡来！” 这小子一向有主意，莫不是想偷偷去打猎？ “你不是想吃烤肉吗？悄悄的，我去给咱弄肉去！” “不行，要去也得咱俩一起，我爹可交待了，你不许单独行动，胆子太大了，这是深山！” “哥，你是队长，这些人都是跟着你来的，你放心丢下？放心，这一片我熟悉，哪里能躲都很清楚，就去一个小时，不往里走。” 两人嘀嘀咕咕，很快达成了共识，周明悄悄走了，周山若无其事的指挥着。 “山子哥，小明去哪里了？怎么半天都没看见？” 没想到，很快就被人发现，他毕竟是核心人员，大伙都盯着呢。 “做好你的事，管东管西的，他有别的任务。” 带了一帮子愣头青，爹和书记别的没说，不能打猎这是铁律，这个口子不敢开呀，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伤了谁，都没法交待。 周明进了山，顺着路就往雷击谷方向去了，上次见到野猪出没，如果运气好就再打一头。 听到头上鸟鸣，他拿出了那把硬弓，“嗖”的一声，箭矢带着鸣叫直冲天际，很快，一个黑影直直落下， “真是好箭！” 他跑去捡了起来，箭头穿透了大鸟，准头似乎又提升了。 一个小时后，他的身边躺倒了两头野猪，也让他对此弓有了新的认识，喜欢的不得了。 一头收进了别墅，又用藤蔓编了个爬犁，拉着剩下那头往回走，说好在这里烧一个月炭，有了这头猪，伙食就没问题了。 从这天起，周明的威望直接盖过了周山，就连马原都心服口服，别看人家是城里人，打野猪眼都不带眨的！ 好吧，大伙日日吃着烤肉，他必须被神化呀。 “明儿，这木炭也烧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要回村，要不，你带我去过过瘾呗？” “你是领导，要带头犯错误吗？严令大伙不许去，你就得以身作则，要不还有威信吗？” 周山直接蔫了，这道理他明白，上次给周明找了理由，可这理由用不到他身上。 “放心，明儿回家我垫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就是两头野猪的事吗？他的别墅就有。 当周明赶上大部队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却被周山镇压下去， “都闭嘴，想让别人知道吗？这要是被公社发现，咱们连猪毛都留不下。” 十几张嘴都闭的紧紧的，可笑容却憋不住，一路上都偷偷的咧着嘴，如此诡异的队伍，幸亏没遇到人，否则以为是一群神经病呢。 书记、队长也带人来了，一见面都愣住了，不是进山受苦吗？虽然个个都脏的不行，可这脸蛋子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就圆了一圈。 “你们还是动手了？” 这有啥不知道的，肯定是吃的好啊， “我们没有，周明打了一头野猪，还有两头带回来了。” 他一再申明，是周明一个人去的，这些说辞，都是提前说好的，开始周山不同意，认为责任有自己一份，可周明说了，他年纪小，又是一个人，书记不会跟他认真，就算有事，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带了野猪的事，回去不要说，尤其不能大张旗鼓的分肉，隔壁李村饿死人了。” 这消息太沉重了，不光周山低下了头，就是周明心里都很难过，他虽然身怀巨宝，却无法扭转乾坤。 第55章 不可强求 当天晚上，小黑来看他，才知道李村事件的真相，原来还是一场家庭悲剧。 “死的是那家的大儿子，才十八岁，亲娘生他的时候死了，爹后来又娶了一个，” 周明心里一颤，这不就是翻版的自己？ “都十八岁了，真是饿死的？” “他们村的人都这么说，那人一直干着最重的活，从十六岁开始拿的就是全工分，听说吃的很差，尤其是这小半年，顿顿都吃的锅底，说白了就是刷锅水，前几天李村修水渠，一头栽倒再没醒来。” 看的出来，小黑也很难过，他联想到自己家，要不是他哥，自己家也好不到哪去，春荒断粮是肯定的，毕竟今年比去年难多了。 “哥，你不知道，不光是李村，听说公社都开始号召大家，勒紧裤腰带、共同渡过难关，幸亏咱村有了那些土豆，日子好过多了。” 周明心里却是一紧，老百姓很单纯，不患寡而患不均，他顾不上再跟小黑闲谈，立马站了起来。 “跟我去找大伯。” 相对于书记，他更愿意第一时间跟大伯说，小黑什么都没问，跟着他哥就好。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今晚没有月亮，点灯的人家不多，村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周明拿了一支手电，当初在山里打猎，小黑便见过，此时也没觉得有啥， 周山开的门，一见他俩便伸手拽了进去，笑着问到， “才一会不见，就想哥啦？” 周明白了他一眼，径直去了大爷爷的屋，大伯果然也在这里， “怎么不早点歇着，瞧你人都瘦了。” 因为人多没法偷吃，可不就瘦了，这时候的大锅饭真是不咋地，虽然有些烤肉，关键吃不到几块。 “大伯，听说公社开会了？有没有特别指示？” 大伯皱紧了眉头，吧嗒了几口旱烟，这才缓缓开了口， “日子难过啊，明年的任务粮又增加了，唉，现在各队都不容易，国家更难，可咱们村人多地少，又来了这些知青，留下的粮食不够吃。” 他已经不将这个堂侄当小孩了，别看他年纪小，说话、做事比大儿子靠谱多了，不知不觉的，有点啥都想听听这孩子的想法。 “大伯，我看咱村的地种的都是小麦，秋粮是玉米吗？” 玉米产量高，可小麦才是主粮，这一块国家有规划，不能随意改种。 “是啊，玉米产量高一些，咱们的自留粮大部分都是它，可还是不够吃，要不是年前种了土豆，这会只能吃些菜糊糊了。” 春荒，自古以来都是农人的难关，所以中国人一直都有吃野菜的习惯。 说完他眼睛一亮， “明儿，这次的苗子看着比上次还要壮些，一个多月真能收吗？” 周明笃定的点了点头，为了提高成活率，他还特意撒了山泉水，经验证明，山泉的好处非常多，只是系统嘴巴很紧，怎么逼问都不说。 “嗯，没问题的，我朋友说了，这次是新品种，因为还在研究时期，没有对外推广，” 大伯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开了口， “这次去公社，马书记找了我俩过去，说起上次土豆的事，想要在全公社推广这个经验，我们没敢答应，毕竟咱没用种子，万一弄不来苗子，不就成了欺骗组织。” 这个问题很严重，周明心里也是转了八百个来回，大张旗鼓推广种植，那个莫须有的朋友上哪找去？万一他的秘密被发现，会不会被抓去进行研究？ 要是不帮忙，大伯他们能顶住吗？况且，他也不想看着那么多人饿死。 矛盾啊，屋子一时静了下来，只有吧嗒吧嗒的吸烟声。 “老大啊，这事你还是推了吧，孩子弄这些苗子回来，已经不容易了，要是在全公社推广，不说苗子弄不弄得来，单是木炭就没法解决，万一折腾半天没种出来，这个罪你担得了吗？” 姜还是老的辣！周明光想着苗子了，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只能靠木炭取暖，还有山泉水去作弊，光是泉水就很难了，他又不能跑遍公社去浇地吧。 “爷爷说的对，大伯，我朋友说了，这个品种目前没通过鉴定，小范围救个急还行，还不能大面积推广，再说了，他们也没有那么多。” 他不是圣人，救助范围只能这么大，这三年虽然很难，却也没那么可怕，饿死的毕竟有限，再过两年，情况就会好转。 再说了，李村死人也不一定是饥荒的锅，就像前世的自己，傻傻的不知道反抗。 听了爹和周明的话，大伯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疙瘩也散了，是啊，自己一个小小的队长，能顾住一个村就很难了。 “大伯，咱们若是帮不了他们，会不会遭到哄抢？”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消息已经传开，周围都是饿急眼的人，不可能没有想法。 “这个事我跟书记商量过了，这次不能只交四成，至于怎么办，还得去公社请示，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现在是新社会，谁敢乱来？各个队都有民兵连呢。” 是啊，前世这三年，也很少听说治安不好，大伯和书记很有远见，如果大部分都交上去，隐患也就不存在了。 至于周村，只要渡过春荒就好。 心头石头落地，困乏也上来了， “我回去了，明天一早直接去地里，就不去队部了。” 他要去浇定根水，没人才好操作。 小黑跟周山等在外面，看他出来忙围了上去， “你急急忙忙的找我爹，出了什么事？” 一个月同吃同住，对这个弟弟了解更多，平日总是笑嘻嘻的，这么严肃很少见。 “没啥，就是怕人眼红使坏，大伯说了有你们，咱们的革命卫士！” 这高帽戴的，周山顿时觉得很光荣，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哥的枪可不是吃素的，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们民兵连会安排巡逻，绝不会损失一颗土豆，这可是集体财产。” 嗯，现在的人觉悟都很高，周明自己回了家，这个月他很少进别墅，里面已经堆满了猎物，黑土地的一角也种的乱七八糟，这块是预留的药田。 因为没有时间，每次挖到草药，丢进土里就不管了，就连水都只浇了两次。 第56章 李月娥上门 虽然没怎么打理，好在不影响丰收，黑土地上的小麦全都黄了。 而同期播种的黄土地，还是一片绿色，连穗都没抽，差距不可谓不大。 “你知足吧，为了这些破土，地盘都给你扩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系统又开始阴阳怪气，这家伙时不时的就玩隐身，叫都叫不出来。 周明不顾疲惫的身子，撸起袖子开始收割小麦，一捆捆的放在了地边上，等他收完一趟回来，刚才还好好的麦穗，竟然已经干透了，空地上落满了麦粒，这可比现实中省劲不少，省了脱粒这个环节。 这时候机械化程度很低，尤其是碾场和扬场，都是很累的活。 所有麦子都割完了，他又一鼓作气翻了地，将麦种撒了下去，时间就是粮食，不可浪费。 弄完了田里的事，又去翻了翻麦秆，麦粒哗啦啦的全都脱落了，一袋一百斤，整整装了十袋！ 虽然黑土地大了不少，可用来种粮的只有一亩，亩产千斤！ 如此高产量，在这个时代根本做不到，足足差了五倍不止，他曾问过大伯，亩产二百斤已经是大丰年了。 周明很是兴奋，黄澄澄的麦粒啊，如果周村能有这样的产量，孩子们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可惜，别墅里没有磨粉机，没法第一时间尝尝味道。 这天晚上，周明睡的特别踏实，可周家却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周惠过年来这一遭，虽然只住了一周，走的时候却没少拿，别人家还有土豆，他家只能吃稀的，周小红饿的直哭，被她娘打了一顿，哭都没劲了。 “娘，要不，我去一趟燕京，他们父子一个月有六十斤粮，总不能撑的撑死，饿的饿死。” 周王氏白了她一眼，却还是点了头，她也饿呀，可点头归点头，心里却另有打算， “兔崽子回来了，还分了肉，你去要回来！” 对于他们，队上已经默认分家，分的肉也是两份，要不是周明觉悟高，坚决不肯多要，就凭这猪是他打的，高低不能这么少。 两头猪连皮带毛六百多斤，净肉只有五百多，分到各家，除了骨头有个三四斤肉，多数人家都腌了起来，周家也不例外。 昨天只喝了骨头汤，一丝肉没有的纯骨头，就这都香的找不到北。 周王氏惦记的正是周明分到的肉。 “哼，这个没良心的，竟敢自己提回去，不对，他压根没露面，小黑给他送回去的，这死孩子，看着就来气。” 她试图拦下，没想到人家滑的跟鱼儿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月娥没有吭声，现在只要是跟周明打交道，她就有些怵，尤其是去讨东西。 这些周卫国都看在眼里， “娘，要不，我翻墙去偷吧，反正他一个人住，就算发现了又咋样，到时候你也进来，咱们娘俩还打不过他吗？” 他早就不忿了，听说烧炭队吃了一个月烤肉，气的差点原地爆炸，这次周明是领队，如果他开口，自己肯定能跟去，一个月的烤肉啊，这亏可吃大了。 “翻墙做什么？让你娘去要，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孙子，敢不孝敬老人？” 这个气从闺女周惠回来那次，已经烧了起来，不发出来可怎么活？ 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当初也就是扭了一下，为了偷懒才不下炕的，没想到才两个月，外面的天就变了，再要数落前媳妇和大孙子，竟然没人捧场，还有人反驳。 “大妹子，不是嫂子说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孙子，要不是他，咱们村肯定比李村还惨，人家好歹还有一大片水田呢。” “就是，五嫂子，要我说呀，这么好的孙子可得笼络住了，嘿嘿，你要是不想要，过继给我家老二吧，我们家老二正好俩姑娘，我拿他当亲孙子疼。” 周王氏气的一句话说不出，以往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回想这些，她更是恨得牙痒。 “你现在就去，趁着天黑没人看见，把肉给我要回来。” 李月娥沉着一张脸，终究没敢回嘴，要肉？你自己去要一个试试，儿子的法子还靠谱些， 被周明怼了几次，她已经不再幻想，往日丈夫在家，还能给她壮壮胆气，可人家现在有队长撑腰，来硬的肯定不行，一转头，看到周小红缩在角落，立刻心生一计， “走，妈带你去找你哥，他家有肉吃。” 周小红正饿的难受，一听有肉，一下子跑了过来，她才不怕大哥，早就想去了，就是奶不让她去。 娘俩深一脚浅一脚去了老宅，好在今晚有点月光，周卫国也跟在后面，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明儿，你在家不？我是你姨。” 李月娥拍响了大门，周明刚刚入睡，一下子被吵醒，这么晚了，难道是祖母出了事？他揉了揉眼睛，否定了这个想法，下午还在队部见过，很精神啊。 周明重新倒在了炕上，这个月没睡一个囫囵觉，外面那么冷，真不想起来。 “明儿，开开门啊，姨有话说。” 能有什么话？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又盯上了那块肉。 “快，叫你哥开门。”李月娥掐了一把女儿， “哥，我饿，呜呜，呜呜，快饿死了，呜呜，” 周小红不用教，心头的委屈一下就上来了，前些日子，周明时不时地给块糖，在她心里早就超过了亲哥，尤其是老跟她抢饭的哥。 周明无奈的下了床，他可以不理后妈，可这么小的妹妹在外面哭，不管有啥仇怨，还是很难做到无视。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李月娥赶紧迈腿进去，周明的眼睛看向了小红， “这都几点了，你没吃饭？” 周小红不敢吭声，仰头看着她妈，李月娥冷笑一声，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说是菜糊糊，其实就是水煮菜，那玩意能吃饱？” 看着又瘦了一圈的妹妹，周明领着她去了灶房。 “今天太晚了，给你泡点面条吧。” 别的都得烧火，这大晚上的，实在不想弄。 他去橱柜摸出了一块面饼子，又回卧房拎来了暖瓶，当热水一倒进去，香味就起来了，别说周小红，就连李月娥都流了口水。 “我，我也饿。” 她厚着脸皮说了一声，周明冷着脸，到底也给她泡了一碗， “我爸过年时，带回不少粮食，这才多长时间，就吃完了？” 还有队里分的土豆，虽然他的没拿回去，可他们自己也有。 第57章 周村的觉悟 不提粮食还好，这话一出，李月娥顿时怒了，可又舍不得嘴里的面，含含糊糊地说， “都，都被你小姑拿走了，你奶心里只有那个赔钱货，根本不管孙子的死活。” 周明想到周惠的嘴脸，这事她干的出来，这年头，别说是出嫁的女儿，就是老夫、老妻还有为粮食翻脸的，以前住在城里时，巷子里有对老夫妻，面桶都上了锁，绝对各吃各的。 娘俩吃完了面，连碗都舔了一遍，给周明恶心的不行， “粮食可以给你，前提是必须给我打条子，写清楚给了多少。” 将来上大学，肯定会有政审，为了防着他们坏事，证据必须留下。 李月娥眨巴眨巴眼睛，这条子怎么写？ ”不是我不写，字认识姨，姨不认识它呀，“ “那我写，你按手印，” 没想到，李月娥的头摇的更欢了，按手印？那不是卖身才干的事吗？坚决不行。 周明心塞，想要他的东西，还这不行、那不行的，正想着算了，回头告诉大伯一声，有个证人也行，大门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李月娥，快步走了出去，刚一开门，就被撞了个趔趄，人影嗖的一下跑了进去， 那人直奔厨房，周明已经认了出来，连忙跟了过去， 一进门又看到一幕好笑的，李月娥正往衣襟下藏着什么，下摆鼓起一块。 他一眼扫去，面缸的盖子歪在了一旁， “别塞了，这袋面你可以拿回去，正好你儿子来了，他写你来按手印。” 周卫国茫然的看着他，进屋就想哭了，原以为来帮他妈打架，没想到人家吃了个肚儿圆，那香味要馋死个人啊。 “你们吃的啥？我也要吃！” “没有了，写一张收条，收到五斤棒子面，后面是你妈的名字和日期，” 一听有五斤棒子面，周卫国立刻看向了他妈，可随即反应过来， “干嘛要写这个，你还想讨回来吗？” 他气鼓鼓的看着周明，仿佛是他的仇人， “拿了我的粮食，总要有个证明吧，等爸回来，我也能说清楚。” 一听是为了他爸，李月娥松了口气，冲着周卫国点了点头，看那小子的架势，如果不写条子，东西也拿不走。 “还有肉，你分了那么多，一个人能吃完吗？”她可没忘了，婆婆最惦记的是啥， 周明看了眼骨瘦如柴的妹妹，心还是软了， “行，收条上再加五斤肉，记住，小红如果没吃到，以后就别想要了。” 在李月娥的心里，两个儿子高于闺女，当然，自己更是最底下的那个。 周卫国一声不吭，很快就写好了，周明拿过去看了看，从兜里摸出一盒印泥，打开盖子伸到了李月娥面前， “这是你儿子写的，按个手印吧，” 她不情不愿还是按了，毕竟还没见到肉，刚才吃的面也太香了，要是能要一些就太好了， “刚才那是什么面，也给我们一些。” “那是别人送的，没有了。” 方便面可以吃，带走是万万不行的，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收条揣进了怀里，他去外面缸里拿出了肉，小黑直接放进去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只多不少，你们拿走吧。” 看到小红眼巴巴的，又摸出了几个奶糖， “拿去吃吧，你妈要是不给你吃饭，就来告诉我，我跟你爸说。” 周继祖还是挺喜欢这个女儿的，毕竟是最小的， “不会，不会，我是她亲妈，” 当然了，跟自己比女儿很亲，可跟儿子比就啥也不是了，周明板着脸开了大门， 李月娥也知道说错了话，缩头缩脑地出了门，不管怎么说，这一趟目的达到，不光要来了肉，还有意外的棒子面。 回到家，周卫国就告了一状，说是他们吃了很香的东西，因为自己去的晚，没看到是啥？八成是肉。 “就是面条，娘，到底是白面的，可真香啊，可惜，他说没有了，” 周王氏恨恨的看着她，烟袋锅子敲的梆梆响， “你们也配吃白面？不会端回来？反了反了……”后面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李月娥偷偷瞪了儿子一眼，怪他嘴长。 关上大门，周明重新躺回了炕上，很是有些唏嘘，刚刚重生那会，还有着满腔的恨意，现在只剩下漠视， 这一世没有自己当牛做马，周卫军还能不能坐上高位？周卫国还能不能拥有财富？ 至于小红，他的心情更加复杂，前世这个妹妹也没少坑他，伸出手掌，手指还是全乎的，当年就是为了她，才被人砍掉了三根。 一夜无话。 刘平和大伯一早就去了菜地，没想到人家周明去的更早，揭开草帘一看，地里湿漉漉的，显然已经浇过了， “这个孩子真不错，老周，我得汇报上去，今年的先进人物就是他了，最好能评上县级先进。” 大伯更高兴，有了这个荣誉，将来好事都能轮到，他是知道的，这孩子想上大学，虽然必须要自己考上，可有了这样的荣誉，政审就没问题了，毕竟他妈的成分不是很好。 周村的菜地成了全公社的焦点，因为过年走亲，年前的土豆也传到了各村，大冬天的新土豆已经非常轰动，没想到年后人家又种上了，一帮子队长、书记跑到了公社，坚决要求一视同仁。 “吵吵啥？你们有吵吵的功夫，多想想有啥好点子，老刘，你也跟着起哄，你们队是纯粮区，哪有地种菜？” 公社书记并不急，刘平昨天就来汇报了，这次的收成上交八成，八成啊，乐的他合不拢嘴，虽然无法推广有些遗憾。 “书记，我们队有菜地，我们队也有……” “周村的菜苗是人家自己弄来的，你们有本事也去弄，我可说好了，不管种出多少，都得上交八成，这是周村的标准。” 队长们心里有了波动，没了刚开始的激动，上交八成啊，看来周村也没沾太大的光，昨日他们去参观，全村一片忙碌，可自己队的人除了挑挑水，大多还闲着。 看到成功哑火的汉子们，书记觉得思想教育没到家，上交八成是给国家的，他们私心太重，觉悟不如周村。 “咳咳，你们正好也来了，下午开个会吧，学习学习中央最新指示，” “那，那中午管饭不？” “想屁吃呢，一顿饭不吃会饿死吗？净想着占公家便宜，没有！” 他的肚子也饿着呢，这么多人的饭，要吃掉多少粮啊？虽然以前会管一顿，可现在是困难时期。 第58章 周卫军下乡 李月娥还是去了城里，周惠搜刮的实在太厉害，周王氏以为儿子会托人捎些粮食，没想到走了一个月并无音讯。 “路费花这么多，尽量多背些回来，反正他们下个月还有，这肉就说咱们嘴里省下的。” 李月娥连连点头，她又不傻，这个好肯定要落在自己头上，其实就割了一斤不到，老太婆已经心疼的不行了。 跟队上请假时，大伯问道， “你要走几天？这两天妇女组都在菜地，工分是按全工记的，分土豆也是照全工分，你自己想好，到时候少了别叫唤。” “我婆婆也在妇女组，她应该也是全工。” 大伯听了这话，脸都黑了，那老婆子懒得要死，妇女组长根本支使不动，人家早上才说了坚决不要她。 “她已经去杂工组了，没资格分土豆。” 这可不是基础粮，而是队里的福利，他和书记就能做主。 李月娥一咬牙，还是请了三天假，想着还有周明那一份，这次的肉要的太容易了，让她产生了幻觉。 当天晚上，她才回到城里，因为好几段都没舍得坐车，推开小院的门，不由得兴奋起来， “继祖，卫军，我回来了。” 没想到她家屋子锁着门，屋里黑黢黢的，便连忙跑到了张婶家， “张姐，张姐，” “啊，你怎么回来了？”张婶看到她，一脸的惊讶， “我家老周怎么不在家？孩子也没回来，”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卫军出事了。” 李月娥赶了一天路，又没吃饭，原本就疲累不堪，听到这话，吓得差点坐到地上， “出，出啥事了？” 张婶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欲言又止的， “你快说呀，他出啥事了？” “嗐，我说了你别急啊，听说他偷了同学的东西，被人告到校长那去了，你家老周被叫到学校，也不知道咋样了？” 李月娥终于倒在了地上，张婶掐着她的人中，愣是掐醒了。 “你可别这样，要不，先去我家歇会？” 饭是没有的，这年头，没有人会留饭，床是可以躺一会。 “不了，我就在屋檐下坐会。” 周王氏嫌她粗心，没让她带钥匙， 看她脸色惨白惨白的，张婶也没再劝，倒了一碗热水，扶着她坐在了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周继祖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周卫军，走路一拐一拐的。 “你怎么来了？” 看到李月娥，他皱了下眉头，事情已经够乱了，他不想再听哭嚎，可下一秒，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月娥抱着儿子哭喊起来， “宝儿呀，你这腿是咋地了？不会是瘸了吧，我的宝儿呀，你可受罪了。” 周卫军是她的头生儿子，也是她最爱的，那两个小的都不能比。 周卫军嫌弃地推开了她， “别在这丢人了，快进屋！” 周继祖不耐烦的吼道，三人关好了房门，他才揉着额头说， “你自己跟你妈说，我是短了你吃喝，还是短了你学费，去偷人家的钱？” “宝儿，你是不是被冤枉的？快跟你爸说呀，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既然敢做，别被人抓住呀，现在好了，人赃俱获，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气哼哼的进了东屋，躺在了炕上。 “宝儿别怕，这不是回家了吗，咱不怕啊，让妈看看你的腿，那些挨千刀的，竟敢打你。” “别碰我，你烦不烦？回来有啥用，他们要我顶替，替他哥下乡，妈，我不想去乡下，我想留在城里。” 李月娥又差点晕倒，这是什么人家？心肠也太黑了！ 她跌跌撞撞扑到了东屋，摇着周继祖， “他爹，你说句话呀，咱宝儿不能去乡下，真的不能去，要是没有商品粮，全家都会饿死的。” “这些我能不知道？说的都是废话！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办，就要去报告公安，你儿子偷了人家一块钱，下场就是劳改农场，你挑吧，去哪里好？” 啊，李月娥终于瘫倒了，瘫在了炕上。 原来，这个同学家有五个儿子，街道早就动员他们去下乡，最少要走两个，他偏偏撞了上去。 “这可怎么办呀？呜呜，咱家都快断顿了，你这要是再下乡，就剩你爸一份粮了，活不了，都活不了了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周继祖烦闷至极，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 “别哭了！我明天跟街道求情，就下到咱们老家去，你们在一起，死不了。” “爸，我不想去，你再跟校长求求情，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干嘛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校长门都不开，让自己解决，怎么求？趁着我们厂里不知道，你赶紧走，回老家也没什么不好。” 那日学校来人，直接就在院里说了，好在老张、老王他们没多嘴，要不然，这脸可丢不起啊。 第二日，街道痛快的答应了，只要迁出户口，他们任务就完成了，都是去广阔天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哪里都一样。 好巧不巧，在这里还遇到了钱来，他也是办理下乡事宜，那办事员一惊一乍的， “你们俩都是去周村，哎呀，正好同路。” 钱来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却没搭理周卫军，拿着手续转身就走，谁跟他一路？没得晦气！ 出了院子倒有些后悔，这厮怎么也下乡了？好容易抢来的户口，不要了？ 他等在了街角处，看着一家三口走远，连忙又跑了回去， “小来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嘿嘿，姐姐，我想问问，刚才那人也下乡？他家好像只有一个小孩。” 他摸出了一颗黑糖，放在了桌上， 办事的姑娘就是一乐，都吃人家两颗糖了，这弟弟真好， “我跟你说啊，到了乡下小心防着他，这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同学的钱！被当场抓住，所以才顶替名额下了乡。” 哇，这消息太劲爆了，知道这小子不地道，原来这么坏！ 三天后，大伯黑着脸，接回了一车知青。 周卫军开始还很得意，毕竟是自家大伯，可人家从小屋出来，脸色就比锅底黑了，区别是，手上多了几页材料。 第59章 往事重现 钱来斜了一眼，心里暗爽，这里一定有周卫军的材料，那个姐姐说了，他的事不能瞒着组织。 大伯气的要命，公社干事虽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心里肯定在笑话他，前些日子，他可没少在公社嘚瑟，大肆宣扬跟周明的关系， 谁都知道他有个堂弟叫周继祖，那材料上，周卫军的爹也是这个名字，太丢人了！ 你说，这俩孩子差别咋就这么大？一个又红又专，一个成了三只手。 不是一个娘啊，他终于找到了答案，连带看着李月娥，眸光也不善起来，直接将她丢在了公社，不许搭乘知青的车。 这次又来了六个知青，队上打算建个知青点，在这之前，只能去跟老知青挤一挤了，好在炕大，睡六人没问题，马车先去了男知青住的地方。 “我不跟他们住，我要回家。” 站在牛棚边，周卫军紧紧抓着行李，说啥都不进去， 书记看了眼大伯，想让那俩先进去，却被赶来的周明给拦住了， “书记，知青屋也不大，他是我同学，就别跟大伙挤了，住我家行不？” 这有啥不行的？刘平大手一挥，男知青就剩下新来的王建国， “马原，你带他进去吧，回头你们知青开个全体大会，男女各选一个组长，现在人多了，不能再这么散养。” 新来的女知青没啥幺蛾子，三人都有点怯生生的， “这是三位老知青，迟知青，陈知青，李知青，人就交给你们了，不懂的多教教。” 女娃娃的事，他们不想掺和太多，还一堆事呢。 周明替钱来背着行李，快到家时，竟远远看见，周卫军站在他家门口， “怎么回事？他还背着行李，卧槽，也想住在这里？” 一路上，钱来兴冲冲分享了听来的八卦，不知为何，周明却一直有些发呆。 “我也要住在这里。” 周卫军理直气壮，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周明冷冷看了他一眼，开了大门的锁，钱来接过行李，第一个挤了进去，周卫军刚要跟上，被周明一脚给踹了出去，不顾那厮的嚎叫，回身就关上了大门。 “嗬，今儿动气了？这可少见。” “灶房啥都有，你自己做饭吧，” 说完，他返身回了屋子，一头倒在了炕上， 钱来看看手上的行李，摸不着头脑，这还没安顿呢，做的什么饭？伙计脸色不太对啊。 周明枕着双臂，两眼空洞的看向屋顶，呵呵，往事一幕幕都回来了，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小明，你来一下，爸跟你说啊，街道来人动员了，希望知识青年下乡去，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咱们也要积极响应。” 周继祖沉吟了几秒，又接着说： “那个，每家都要出人，你是咱家的老大，就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吧。” “爸，我初中马上就毕业了，再等几个月不行吗？” 周明小心的说道，他知道后妈讨厌自己，可这是他亲爸。 “早走晚走都一样，去了广阔天地，还能学习不一样的知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去街道报名。” “对！为了表现咱觉悟高，就去最艰苦的地方！” 李月娥在窗外说道，周明刚想说回老家，就被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他算了算日子，正是这几天，看来，前世的周卫军一定也偷了钱，顶替下乡的却是自己，还去了最偏远的黑省。 所以他后来一路高升，这个污点都没被揭发，可奇怪的是，自己档案里也没有记录，被蒙在了鼓里。 “你怎么了？喏，我下了挂面，还放了一筷头猪油，香死个人，吃一点吧，你那兄弟还在外面骂呢。” 周明的思绪被拽了回来，翻身下了炕， “爱骂就多骂会，咱们又不少块肉，哎呀，真好吃，手艺见长了，快吃，吃饱了规划规划，给你盖间屋子。” 他不习惯跟人睡一个炕，哪怕是好兄弟，至于周卫军，呵呵，前世的账也该还了。 这事两人早说好了，钱来也没推辞，呼啦啦一大碗下肚，才一抹嘴巴， “灶房那边正好空一块，地基都打好了还规划啥？先盖个土屋吧，今天就开始打土坯。” 他现在身无分文，兄弟收留是一回事，可盖房不是小花费。 周明喝完最后一口汤，心里的郁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笑着说， “这可是我家，盖房也是给我盖的，你担心什么？去年打猎卖了不少钱，你坐了一天车，烧水洗洗早点休息，我去一趟大伯家。” 盖房不是小事，肯定要跟长辈打声招呼，这次他不打算用亲戚，上次是无处可去，处于弱势，可今时非同往日，住着砖房再让人家帮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出了大门，本想着还有一番撕扯，却没看到人，估计是回去了。 “什么？你要再盖一间，如果住不下，就让钱知青回知青点去，队上已经选好了地方，过几天就给他们盖房子。” 大伯不赞同，再盖一间要花多少钱啊，孩子又没到娶亲的年纪。 “年前打了些野物，卖了一些钱，就想趁早盖起来，钱搁在手里，怕是不大稳当，前几日，发的肉都没保住。” 这欲言又止的，再配上沮丧的表情，大伯顿时明白，不盖房的话，那些钱他也保不住啊，迟早被人抢去，当下一嗑烟袋锅，盖！ “这个容大伯想想，最近地里活多，工分也高，只能下了工再来，可晚上干活怕是不好，对了，你打算怎么盖？” 一听大伯同意，周明顿时松了口气， “您也知道，我那本来就是三间的地基，直接挨着盖呗，这次就不麻烦叔伯、哥哥们了，我想请个专业泥瓦队，把院子也规整下，” “那多费钱，你不用多想，一家有事，全族帮忙，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只是，你那两间都是砖房，这次也盖砖房？” “是，钱多了不是好事，房子谁都抢不走，还能留给儿孙。” 看着丁点大的娃，一本正经的说儿孙，大伯突然想笑，可这话有理，房子谁都抢不走。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大爷爷让周山请来了二伯，他就在公社的瓦工队，一听盖房，立刻说到， “不错，我上次就想说，地基都做好了，就那么撂着容易浸水，有钱就早点盖起来，我们队最近也闲着，” 第60章 改造旱厕 “二伯说的对，这事就拜托您了，还有，既然要动土，我想把灶房挪出去，这屋放一张桌子，学习啥的方便一些。 还有茅厕也想改一改，您要是有空，来我家看看。” 现在的位于后院，是标准的农家旱厕，去一趟太痛苦了，尤其是遇到刮风下雨，以前这种极端天气，他都在别墅解决，可现在有了钱来，就必须全天候使用了。 二伯也很痛快，当下就跟着他回到了家，钱来都很惊讶，这刚说问问，就来人量地了。 “二伯，新的灶房就在这个位置好了，离水井也近，再修一条长廊，将卧房、灶房和茅房连起来，下雨天就不会淋着了，还有，茅房也要改造一下，我弄点铁管子回来，可以直通到沤粪池子，省的掏了。” 他想做一个简易的冲水蹲坑，夏天快到了，以前那种旱厕，高温下能臭死个人。 没有自来水怕啥，放个大缸在里面，无非就是多挑几趟水。 二伯一一记下，虽然听起来复杂，实际就是多条长廊，难不倒他们瓦工队。 “长廊别的没啥，就是瓦和木料用的多。” 周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十张大团结， “这些钱先备料，工钱等建好再给。” 这样很合理，二伯忙点点头， “我估摸着，用不了这么些。” “先放在您这里，用起来也方便，反正实报实销、多退少补。” 给工钱一般就不管饭了，他们都是自带干粮，主家提供开水就行。 “呵呵，我们队长又该乐了，今儿你七叔也找了我，也要翻新那土屋呢，听说，你带着小黑进山了？” 周明心里一沉，进山的事可大可小，打狼或者野猪啥的，说出来没事，毕竟是为民除害， 大家伙可不能随便说，虽然猛兽们还没有被保护，可经不起嫉妒啊，人心是最难测的，你行他不行，就是原罪。 “嗯，我们打了两头狼，还有一头野猪，正好遇到一个长途司机，就一总买了去，这不，我们两家都能盖房了。” 他笑嘻嘻的，说的轻描淡写，回村之前，就跟小黑对了这个说辞。 “哎，你是个有福的，你七叔小时候箭法就好，没啥球用，顶多打个野鸡、兔子啥的，这辈子啊，别说野猪没打着，连个羊毛都没见过，小黑真比他爹强。” 说着闲话，二伯喜滋滋地走了，他们瓦工队隶属公社，却不是正式职工，有活干才有工资，干活期间也有口粮。 看人渐渐走远，刚要转身回去，比爹强的小黑跑了过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哥，听说来子哥到了，在家不？” 上次他们就混熟了，这俩很对脾气。 “在屋里呢，听说你家要盖房子？” 小黑家只有两间土屋，房梁都快朽了，用了几根木桩子顶着，外面下大雨，里面铁定下小雨，现在有了钱，当然要盖房子。 “你咋知道的？奥，我知道了，刚才二伯来过，我爸说在后院盖三间，老屋就当灶房，再放个杂物啥的，” 他兴奋的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啥，你家也要盖房？这么巧？” 钱来从后院拐了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这下轮到小黑吃惊， “还有谁要盖？” 肯定不是他哥，这刚盖的一砖到顶多气派，他爸跟二伯说好了，只盖个半砖的。 “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哥喽。” 小黑懵了，眨巴着眼， “来子下乡了，以后跟我长住，就打算把边上这间起了，反正地基是现成的，这次咱两家一起盖房。” 小黑羡慕的看着钱来，他也想跟哥住一起，这里没有唠叨的妈，肯定快活极了。 “你啥时候开学？” 他已经正式回校，前段时间放的寒假，这时候寒假挺长的。 “明天就要到校，工分也没了，” 他有些舍不得，却被周明打了一下脑袋， “你家少那点工分？上学才是正经事，记住，考不上高中，就别叫我哥。” “不少不少，哥，我能搬来跟你住不？我跟来子哥睡一炕。” 他笑的很好看，虽然是开着玩笑，可眼里的渴望掩盖不了， “等房子起来了，看他要你不？” 周明无所谓，反正不跟他睡。 “对了，我刚才过来时，听到你家那边有哭声呢，好像是周卫国，还有，听说周卫军也回来了，还是知青？” “你听说的还挺多，就响应党的号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呗，跟你来子哥一样。” 这时候的下乡政策主要针对城镇户口，农村的孩子并未波及。 “嘿嘿，这不是好奇吗？他平日眼睛都长在头顶，会种田吗？” “我也不会，你看我的眼睛在哪？” 来子瞥了他一眼，虽然自己也不喜欢那厮，可毕竟都是知青，多少有些同理心。 周明转身回了屋，谁哭都跟他没关系，拖过书包，拿出了书本。 白天杂事太多，学习也得见缝插针，想要通过自学考上大学，付出的努力必须加很多很多倍啊。 小黑也不好意思了，他是空手来的，好在周明的书多，便找了一本正在学的，默背起课文来。 小屋灯光不亮，三人安静的学着，偶尔听到翻书的声音。 钱来做梦都没想到，破壳而出的第一天，会有如此平和安逸的时刻，想起家里的那场战争，对周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日回家，他果然被拦在了门外，父母赤红着眼睛，一口咬定他学了坏，失踪了一个年啊。 “我没偷你的钱，更不会做坏事，” 他倔强的昂起了头，自从离开舅家，就一直小心讨好着父母，可越是这样，他们越是看不上，不管是哥还是弟，只要发生矛盾，不分青红皂白，挨打的一定是他。 “嗬，看他这样子还有理了？没做坏事咋没饿死呢，你可别说去了舅家，我们早去问过，你根本没去。” 钱来的心彻底凉了，他还以为，自己的失踪会引起父母心疼，这才火急火燎地回来，合着人家等他饿死呢。 “我去了同学家，在他家过的年。” “你骗谁呢？这年头，谁家能养你五六天？家家都在过年，能留着你？” 他妈面色狰狞，这张酷似姥姥的脸，却没有一丝慈爱，他的眼泪瞬间落下。 第六十一章 知青孙红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既然你们看不惯我，这个家我也不要了，会尽快办理下乡手续。” 这话一出，钱家父母像是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安静，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仿佛刚才发怒的是别人， “也好，今年很多孩子都下乡了，你一身的臭毛病，去受受教育更好。” 钱来冷笑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心里是一片悲凉，这就是他的父母，是他在乡下日日盼望的亲人，这些年的失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去拿户口本，我今天就去街道。” 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就跟大明一样过自己的日子，既然他们不在乎自己，那就离得远远的。 “你俩还学不？我要睡觉了，” 周明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钱来空白的本子，自打进门，他一个字都没问，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过程很精彩。 “我背好了，现在就回去，明晚再来。”小黑将书放回了原地， 周明关好大门，钱来已经烧上了水， “回去还好吧？他们有没有听你解释。” “呵呵，要是听了，能这么快回来？放心吧，兄弟，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亲缘强求不来。” “对，只要扔得够快，就别想再伤到咱，很多时候，不是敌人强大，而是自己心太软。” 两人烫了脚，又去填了木炭，在热乎乎的炕上，很快就睡着了，刚才的话题谁都没有再说。 第二天，新知青开会，吃过早饭，钱来便急匆匆的去了，里面有个周卫军呢，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周明则去了菜地，技术大拿小黑今天离职，他得重新物色一个。 “明兄弟，快来看看，这个棚子，” 她用手指着说：“叶子都泛白了。” 叫他的是个年轻妇女，周明赶忙过去查看， “这一片棚子都是你管的？昨晚帘子没盖好，苗子有点冻了。” 早春二月，晚上气温大多在零度左右，这几天还有点寒潮。 “那怎么办呀？别告诉队长，行不？” 她吓得快哭了，看管大棚工分高，可要是死了苗子，扣的也凶。 周明皱了下眉头， “盖帘子又不难，只要用心就能做好，年后用的炭比年前少一些，如果草帘子漏的地方太多，肯定会受冻，明天再看吧，能缓过来就不说了。” 趁那人去了别处，他悄悄往菜根滴了些山泉，应该能救过来。 发现了问题，便不能大意，周明找来妇女组长，让她召集大伙，在田头开会。 会上又强调了这个问题，尤其是大棚夜间的温度，因为入了春，这次没有安排夜巡，所以干活的时候，责任心一定要加强。 这边正在夸夸其谈，冷不丁有人叫了一声， “小明，你后妈今儿没来，还不回家看看去，听说乱成一锅粥了。” 有人跟着笑了起来，周明瞥了那人一眼，还是有点印象，老是跟李月娥在一起， “家里有长辈呢，乱不乱的我有啥办法？” “严肃，这是在开会，别乱拉扯，”妇女队长敲着鞋底， “就是，你那片的草帘子散了好几个，还不赶紧去编好，马上就下工了。” 七婶岔开了话题，又跟周明说， “听说钱知青在你家住，晚上来家吃饭，婶子给你们烙饼子。” 钱来嘴巴甜，上次去过七叔家，长辈都很喜欢。 “今天就不去了，他在知青点开会，不知几点回来？听二伯说，七叔要盖新房，帮忙的算上我俩。” “是呢，我们那土屋实在住不了了，一下雨就胆战心惊的，生怕塌在里面，多亏你带着小黑挣了些钱，我们打算咬咬牙，盖上三间新的。” 她笑语盈盈，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气， “哟，七嫂，你家也盖一砖到顶的？” 那人说着，还瞟了一眼周明，真是掉进娘们堆了，叽叽喳喳地吵死，正好话说完了，赶紧开溜。 “咳咳，组长，让她们下工时都检查一下，” 说完就跑，不光这些婶子、大娘话多，那边几个小姑娘也偷偷看他，真是不自在。 “哥，我想吃糖。” 刚走了两步，被人抱住了大腿，低头一看，是妹妹小红，让他不舒服的是，小丫头斜眼瞥着另外几个女娃，很是傲气。 “不年不节的，哪有糖？走开，我还有事要忙。” 偷偷给点吃的，已经是底线了，这是想仗他的势？呵呵，这一世不行了。 吃了瘪的小红立刻大哭，周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奶说你是小崽子，没良心，就是没良心，我恨你。” 周明回头看她，那娃立刻怂了，哭声却更大了， “回去跟你奶说，她吃的肉还是我这小崽子的，愿意恨就恨呗，你亲哥来了，以后肚子饿就找他，记住今天的话。”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没等到家，又被李月娥拦住，抬头看看天，今天是啥日子？出门没看黄历。 “小明，你爸有几句话让我告诉你，你奶也想你了，回家坐坐吧。” 她姿态很低，要不是周卫军惹了事，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周明冷笑，周卫军的事，打量自己不知道呢。 “我爸有啥话？你就在这说，至于我奶，上工时天天都能见着，不用特意去家里。” 周王氏是杂工组的，跟各组都有交道。 “咱们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你这孩子，有些话还是家去说吧。” “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还忙着呢。” 眼看着他要走，李月娥赶紧说道， “让卫军住你那吧，咱家东屋那么小，黑黢黢的，他住不惯。” 周明向前一步，回头看着她， “不可能！你我两家是分了户的，别打这个主意了，别说我爸，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说完，他也不去知青点，径直回了家。 钱来回来的时候，周明已经做好了饭，他用别墅的压面机做了面条，虽然没有菜，酱油、猪油一拌，钱来吃的头也不抬。 “我们发了口粮，十斤棒子面，我放在厨房了。” 周明头疼，十斤？多少糊糊才能吃完呀。 “你们选了组长？” “嗯，男知青是马原，女知青她们选了孙红，跟我们一批，是个厉害的。” “哦，昨天我见了，新来那几个看着很老实啊。” 第62章 回城 “这是假象，孙红真不简单，大伙刚坐好，她就拿出了一页纸，上面从住到吃，条理清楚，连打扫卫生怎么分配都写了，估计是从哪抄来的。” “挺好的，他们将来住一个院，早点有个制度，执行起来也有了标准，不会扯皮。” 看来孙红是个管理人才。 “我就看看热闹，你那个弟弟也很有趣，刚开始还让大家选他呢，说是大队长是他大伯，只有他能为大伙谋福利，你听听这话，好像你大伯多待见他似的。” 父亲进城后，就跟老家的亲戚疏远了，三个小的回来的次数更少，再加上周卫军的劣迹，大伯能喜欢才怪。 “有点幻想也不错，明天就开始上工了？” “嗯，跟知青一起，明天浇地，我们去挑水。” 挑水一般都是壮劳力的活，还是很累人的。 “我今天换了些鸡蛋，明早煮两个吧，光吃糊糊顶不住。” 吃了饭，小黑准时来了，这次带上了书包， “我只有今晚能来，我爸给我办了住校。” 没办法，路程太远了，周海也是住在学校。 “好好学，我们有不会的也好问你。” 他又对钱来说道：“修房子的事就交给你了，过几天我要出趟门。” “去哪里？不能带上我吗？” “不能，是我妈家里的事，” 一提他妈，钱来不吭声了，虽然没有问过兄弟，可隐约听说，她的成分不是很好，因为人已经死了，他爸又再娶了一个，就没人议论了。 周明的出门，还真是心血来潮。 昨晚睡不着，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一看系统面板，幸运值累积上千了，妈呀，底下还有个南字，南边最大的不就是燕京城吗？可城里又不能打猎，能有啥幸运？ “系统，你出来，别装死！” 他心里默默的叫着，边上有了钱来，到底不太方便。 连续叫了三次，都没得到回应，周明也死了心，就在似睡非睡朦胧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 后天，是他前世下乡的日子！ 因为是去黑省，知青们在火车站集合，有个女人找过他，塞给他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五十元钱，还有十斤全国粮票，他以为人家认错了人，还追了半天，结果那人看着他说，这就是给周明的。 她是谁？前世他只见过这一次，而这一世很多迹象都表明，他妈还活着。 可前世直到死，他妈都没有出现过，疑问一旦产生，便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想去火车站看看， 虽然这一世不在知青队伍里，却存了一份侥幸，希望能找到那个人。 看到菜苗恢复了活力，他直接找了书记。 “我朋友除了研究土豆，还有一些高产玉米种子，据说一个杆子上能结两穗，我想去弄点种子回来，等夏粮收了，种一块地试试。” 这种玉米是黑土地培育出来的，已经在黄土地试验成功，虽然穗子还很小，他相信不会让他失望。 “还有这好事，哎呀，你快去，需要咱队上提供啥？介绍信肯定要用，钱粮你也带一些，虽然队上没多少，总不能叫你饿着。” “钱粮就不用了，我去找朋友，他肯定管我，介绍信得多拿几张，万一要去别的地方，他们单位的基地挺多的。” 再问，就是保密单位，书记懂得这些。 临走前，又去找了二伯，保证在正房完工之前回来，因为厕所的铁管还没着落，这次也会一并带回，其实，他早已买好了，只是没机会拿出来。 “来子那还留了一些钱，如果买材料的钱不够，直接找他就行。” “够了，够了，就一间正屋，怎么会不够，你这孩子出远门，身上也得多装些，要不，这钱你先用，二伯还有些老底。” 为了让二伯放心，周明笑着翻出了几张大团结。 “这是上次卖狼的钱，” 天色微眀，他告别了钱来，又上了公路，在寒风中等待着长途汽车，年后的车次恢复了正常，这一班错过，今天就没车了，百无聊赖，他点开了系统商店，这次看的是汽车和摩托， 他想找一辆老式的，可惜，个个都亮瞎了他的眼，不光科技感十足，就连外观都是那种骚包型，系统说了，这是全宇宙智慧的结晶。 而时代商店，这类物资是禁卖品，运输类的只有自行车不被管制。 “系统，我问你个问题，” “小系在，宿主你要问啥？” 呃，他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给叫了出来， “我问你，那些汽车、摩托既然是非卖品，干嘛还在列表上？这不是馋人吗？” “你可以去现实商店购买，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钱。” 周明翻了个白眼，一个系统，也能有红眼病， “我不是没票么，光有钱不行。”尤其是汽车，必须有关部门批准。 “你很想要吗？如果欲望足够多的话，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娘的，这厮又来下套了，可等车的滋味太难受了，明知是个套，他也想钻一钻。 “你说吧，如果不违反我的原则，也可以试试。” “放心，不会让你杀人放火，就是要卖给我足够多的东西，你仔细看，汽车一栏是不是灰的，” 周明的脑袋换了几个角度，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灰色的。 “是啊，你要啥东西，钻石啥的可没有，就拣到一次。” “你可以去开采呀，或者把外面那些死尸卖给我。” 啥，那可都是肉啊，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时代，都是救命的物资， “不卖，那些不能卖。”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周明冷的不行，在路边打起了拳，不一会身子就暖和了，可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临走时，来子塞给他五六个白水蛋，正好垫一垫肚子。 下午三点，火车终于到达，看着久违的燕京车站，感觉是那么的小，是啊，跟前世的现代化车站相比，此时还土气的很。 他特意去了集合的地方，没想到真的有很多人，戴着大红花，却不是他们街道的。 转了几圈，并没看到那个女人，心里琢磨，回家还是住店？虽然他不想见周继祖，可那小院却是他的财产，很想回去看看，还想见见王姨。 如果他妈真的没死，王姨很有可能也是知情者。 第63章 孩子得救 周明出了火车站，甩着手走向公交车站，他决定还是回家，主要是想见见王姨。 没想到，刚要过马路时，被人撞了一膀子，一个没防备差点摔倒，那人慌慌张张跑了过去。 只见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小脑袋伏在肩上，看身长有个五六岁的样子。 擦身的瞬间，周明心里一震，孩子的状态不对，似睡非睡，脸上泛着潮红，显然没了意识。 “哎哟，我的肩膀，同志，你撞疼我了，不能走，哎哟。” 他故作痛苦，却上下打量着他们，孩子的鞋很扎眼，这种小皮鞋，一般家庭穿不起，和上身的粗布对比鲜明。 “你是豆腐人啊，就轻轻碰了下，还能怎么样？松开，我要赶车，误了时间你负责？” 他不是燕京人，有着浓浓的口音，似乎是南边的人。 “我不管，你撞了我就不能走，我要去医院，我要去检查，哎呦，疼死了。” “小子，想讹人吗？去医院，去你妈的医院，” 突然，后面又上来一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举起拳头就往下砸，这是同伙，口音非常相似。 抱孩子的趁机向前跑去，周明身子突然一矮，似泥鳅般滑出了那人掌握，趁势向前追去，因为要托着孩子，几步便被追上，下一秒，孩子就到了周明手上， “我不管，你撞了我，必须带我去医院，” 旁面正好有个拐角，他迅速靠在了墙上，只要后背安全，正面对打能坚持一会。 偷空掐了一把小孩，可依然没有反应，更让他断定，这两人有问题，谁家孩子病成这样，家长能着急？还嚷嚷着要赶车。 “抢孩子啦，大家快来帮忙，有人抢孩子！” 他一脚踹飞扑上来的男人，另一人大叫起来，想要利用不知情的民众，这个时代没有不管闲事的说法，逮着小偷都要打个半死，别说抢孩子的。 周明知道，自己再不说话，下场就是被群殴， “哼，这孩子是你们的？他都人事不知了，还要带着上火车，大家看看，这孩子穿的鞋，他们买得起吗？” 那两人穿着普通的布褂子，孩子身上也套着一件，却忘了给他换鞋。 大伙不往上冲了，而是将三人围了起来，那俩明显慌了，周明趁热打铁， “快，抓住他们，他们是特务。” 他想说人贩子，可转念一想，抓特务的人更多。 果然，人们就像打了鸡血，一个都冲了出去，还是被抓了回来，另一个就更别说了，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 “住手，都住手，不许打架斗殴！” 车站公安终于到了，周明赶忙将孩子抱了过去， “公安同志，我刚才看到这个孩子，喏，就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他俩的娃，就先拦下来了，你瞧，他一直都昏迷着，会不会被人喂了药呀？” 公安看他也是个孩子，戒心小了一大半，却没接那孩子。 “你先抱一会，我去拷了那两人，肯定不是他的娃，要是亲生的，哪有丢下就跑的？” 周明跟着他们去了站前派出所，作为当事人，他要录笔供的，可能是时间到了，也可能颠簸了半天，一进所，那孩子就睁开了眼睛。 “哥哥，我饿。” 孩子醒了，周明也放了心，给了他一个饼子，孩子不知多久没吃东西，啃得那叫一个欢实，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向南，我想回家。” 孩子软软萌萌，大大的眼睛细皮嫩肉，一看家境就不错，仔细一问，那两人还真是人贩子。 孩子是跟爷爷出来的，在大街上遇到了几个熟人，他就乖乖站在边上，可不知怎么的，醒来就在这里了。 “像是被人拍了花子，就是一种蒙汗药，” 他们提审了那俩，可问了半天，人家一口咬定，家里婆娘生不出，想着偷一个回去，至于来历，大街上拣的，谁知道呢？ 孩子又太小，除了知道自己叫啥，根本不知家在哪里，他们一下犯了难。 “小周同志，派出所来来往往人太杂了，我们还要出去巡逻，要不，你留下地址，先带他回去，这事已经上报局里，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家人。” 周明半天没说话，他不是不想带，他哪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这小鬼尿不尿床？ “好吧，我先带回去，如果搞不定，明儿就送回来。” 必须留个活话，他后天还要找人，带着个孩子不方便。 临出大门，突然又想起一事，连忙又跑了回去，刚松一口气的公安，一下蹦了起来， “不许反悔！” “不是，不是，我想给你提个醒，刚才那两人身上有功夫，还不弱，感觉不像农民。” 这也是他喊特务的原因，没有别的，就是他的第六感。 那人神色凝重起来，向他道了谢，赶忙去找了所长，这些日子，有不少敌特分子落网，可不能大意。 “叶向南，跟我回家可以，咱要先说好，晚上不许哭，也不许尿床！” “你才尿床，哥哥，我想回爷爷家。” 听到尿床二字，小家伙有些忸怩，两人有说有笑正走着，突然冲过来一人， “向南，真的是南儿。” 那人一把抢过了孩子，周明直接懵了，可他马上反应过来，能叫出孩子的名字，一定是他的亲人，谁知，没等他说话，又冲来一个，一拳打在了他身上，周明顺势倒地。。 “不要打哥哥，呜呜，二叔，哥哥是好人。” 幸亏有小家伙保护，周明疼的呲牙咧嘴，坐在地上也不起来。 “啊，他，他是谁？” “是救他的人。” 周明赶紧表明身份，那家伙劲儿不小，他可不想再来一拳。 “兄弟，不，不好意思了，快看看，伤着哪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了，连忙扶他起来，又想撩衣服查看伤势， “别动我，向南是你侄子？跟我回派出所吧。” 虽然孩子认他们，也得办好手续。“ 一听要去派出所，两兄弟最后的疑心也没了，周明告诉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神色凝重起来。 “哥，我怀疑，他们是冲着爸来的。” “嗯，我也怀疑，小同志，那两人现在哪里？” “在派出所，我也提醒过了，他们会武，功夫还不错。” 人贩子一般都是地痞流氓，很少有武林人士。 第64章 慌张的王姨 一进门，正好碰到刚才的公安，周明忙做了介绍， “我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小向南，以后可要小心哦。” 小家伙也跟他挥挥小手，竟有些依依不舍。 出了大门，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早就饿了，主要是想念巷子口的卤煮，打算回去吃，这会也顾不上了，看到有家包子店，便走了进去。 “同志，我要一碗馄饨，一笼肉包子。” 开票的白了他一眼，屁大的小孩，竟然一个人下馆子，还要吃肉包子？有票么？ “三两粮票、二两肉票、三毛钱。” 虽然不耐烦，说的倒也清楚。 周明有些后悔，这家店离火车站太近，价钱贵了不少，这些东西要是在家门口的店吃，只要两毛四分钱，肉票也只要一两。 现在走肯定要挨骂，算了，贵就贵一点吧，周明付了钱，拿着两张小票去了窗口。 包子是直接取的，馄饨要现下。 还别说，这个年代的饭是真好吃，包子馅汁水丰盈，咬一口香气四溢，比别墅里的包子好吃几倍，那些是前世的猪肉，猪的品种都不一样。 吃饱喝足，坐车回家，走到巷子口时，夜幕已经降临，人们行色匆匆，巷子里没啥人， “哟，小明？真是你啊，你回来了？” 周明一回头，正是他想见的王姨，只见她提着个布兜，应该买了菜。 “您刚下班？这是买的菜？我帮你提。” “不用，不用，长高了，虽然黑了不少，看着结实多了，呵呵，乡下吃的还不错。” “嗯，我跟他们分家了，自己吃住，族里长辈对我很好。” “怪不得呢，走，跟姨回家，今天买了肉，待会咱们吃包子。” 天，今天是跟包子杠上了吗？火车上就吃的包子。 “王姨，别包了，我从乡下带了些骨头，我们队上分的野猪肉，咱们炖着吃。” 这是提前放在书包里，为她准备的。 “别，拿去给你爸吃吧，你那后娘走的时候，粮食啥的都带上了，这些日子，他都是借着吃，看着又瘦了不少。” “姨，这些专门给您带的，我这次不是来看他的。” 那就是来看自己喽，王萍有点纳闷， “行，姨也不跟你客气，一年都没喝过骨头汤，想想都流口水。” 那点肉票，都想买肥膘，没办法呀，油不够吃。 周明进门之前，看了一眼自家窗户，周继祖还没回来。 “妈，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饿死了。” 里屋窜出个小丫头，看到周明便笑着跑了过来， “明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哥、姐，明哥回来了。” 这三个都在小学，正是淘气的年龄，以前经常逗着他们玩。 “喏，哥挣工分了，给你们买了糖，分的时候不许哭。” 他拿出了一包大白兔，这年代最稀罕的东西，三小只欢呼雀跃地跑了。 “李叔怎么没回来？” 他去了灶房，帮着洗菜，王姨家用的是蜂窝煤炉子，火已经上来了。 “他们要开会，这会回不来，你这次是专门来找我的？” “不是，是给队里办事，顺便来看看您，” “哦，”王姨明显松弛下来，手上的活都快了许多， “你认识我姑父吗？” “哎哟，”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切到了她的手， “你，你姑父？我怎么会认识？” “他叫蒋卫，以前在我外公的厂里做事。” “我跟你妈是同学，顶多去你外公家玩，进玻璃厂工作也是后来的事，以前的人肯定不认识，你小姑知道不？她以前对你妈可不咋地。” 她鄙夷地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周明摇了摇头，不死心的又问， “那孙绿萍你肯定认识，她在哪里？” 王姨脸色大变，呆在了原地，像是不认识似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说， “孙绿萍，你妈当她是妹妹，后来不知为何失踪了，自从你妈去世，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妈真的去世了？” 轻轻一句话，像是一个炸弹，直接炸翻了王姨， “你，你这孩子，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你妈，你妈当，当然去世了，要不然，你爸怎么会，会再娶。” 她结结巴巴、满脸惊慌，周明轻叹一声， “我怀疑我妈只是死遁，以为王姨知道点啥，看来是我想多了。” “对，你就是想多了，你妈肯定死了，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过好日子是正经。” 吃饭时，王姨虽然恢复了平静，却时不时看看他，好像还是很不安，这是他的错觉吗？美味的骨头汤都没了滋味。 “哥，这个汤太好喝了，乡下是不是都是好东西，暑假能去找你玩吗？” 老大一边吧嗒着嘴，细细品尝着美味，一边提着要求， “去什么去？暑假都给我去拣煤核，一到冬天都叫冷，那点煤做饭都不够。” “就是，你们要帮家里做事，你看王姨都累瘦了。” 三小只看向他们妈，哪里瘦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啊。 晚饭结束时，王姨和周明终于恢复正常，一起收拾了碗筷，说起了他爸， “端碗汤回去，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唉，就是耳根子软，你妈在时，对她也不错。” “不了，今晚不回去了，省的麻烦，去找个旅馆住，反正我们队给报销，” 王姨不再劝他，拿出了一个小包， “这是两个月的房租，全院的都在这里，你点一点，你爸要了一次，我们没给，他也没再提，” 周明没有推辞，房租是小事，收的是名分，这是他的房子，现在不值钱，可再过三四十年，就是一笔巨额财富，最主要的是，这是他妈留下的。 周明出了小院，打算去鸽子市，走出巷口，找了个拐角处，推出了一辆二八大杠，上面绑了一头野猪。 想了想，又拿出了一袋棒子面，这是队上发给他的补贴，因为太难吃了，就一直放着。 两个多月没来了，鸽子市萧条了许多，往日卖吃食的几乎没了踪迹，地摊却多了起来，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看着甚是古朴。 他换了装束，刚一挨近，就有人围了上来，看着车架上的野猪，就想上手。 “别动，我眼神不好，手也没个轻重，都离远些。” 这次，他想试试自己的身手，燕京鸽子市算是很文明了，若是去了外地，环境更加复杂，实战经验非常重要。 第65章 神手再现 周明手腕一翻，现出一把匕首，薄如蝉翼的刀刃泛着冷光，好像他的眸子。 人群果然退开几步，还有人赔上了笑脸，更有开口问价的，周明一概没理，肉类，是现下最最稀缺的物资，绝对的卖方市场。 他利落地扯出一卷草席，直接甩在地上展平，又将野猪抱了下来，刚才人群里混了几个三庆的人，应该没有认出他。 “一斤五块，不论肥瘦，骨头三块，要的排队。” 他今天要露一手绝活，想当年自学高中课本，学到庖丁解牛这一课，被那玩刀的帅到一脸，那会正好在屠宰厂上班，练出了一手好技能，因为只有三根手指，人称三指神手。 今天他要神技重现，小刀贴着骨缝轻轻插下，仿佛没入的是豆腐，刀锋毫无阻碍地游走着，偶尔会听到一些声响，那是软骨与关节断裂的声音，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大野猪变成了肉是肉，骨头是骨头，他歪头看了看战果，几十年没操刀，手有点生啊。 周围人却看成了呆子，现场落针可闻，有些人甚至缩紧了脖子，周明感慨了三秒，接着分肉，约两三斤一块，最后，挥刀将尾巴切下，整个工作结束。 “行了，这位大哥，你要哪块？” 排在第一位的男子又黑又壮，周明抽出了秤杆，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我要这块肉，还有那堆骨头。” 看过这手刀技，刺头全没了，想耍威风的必须想想，自己的皮有没有野猪厚？ 周明瞟了眼队伍，庆爷的人都在排队，要想多买，只能凑人头。 不一会，四百斤的野猪剩下不到一百斤的肉，还有几堆骨头啥的， “小哥，我没钱，能用东西换吗？” 问话的是旁边的摊主，有个四十来岁，脸颊瘦削、衣衫咣当，自打周明停下车子，这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行啊，叔拿啥来换？” 那么多空位，周明为啥停在这里？一来前面开阔些，二来就是看上了他的东西。 他的身前只有一件东西，那是一把古剑，刀身黝黑、锈迹斑斑，看起来并不起眼，因其剑柄造型独特，被周明一眼认了出来，此剑曾拍出天价，据传为东汉名将所有。 “呵呵，叔也没啥好东西，这把剑你要不？” “这玩意也叫剑？还没我的匕首快。” “哈哈，你这孩子真有趣，我这可是青铜剑，别看它现在落魄了，当年也是斩杀无数头颅的杀器。” “要多少肉？” 周明实在说不下去了，这么个绝世宝贝，只能换些猪肉，再跟人家杀价，会不会遭天谴啊。 “给我三块，要不两块也行。” 他的目光充满了渴望，这是多久没见荤腥了？ 周明直接拎出三块肉，差不多有个七八斤，送到了他的摊子上，下一秒便毫不客气拿起了古剑。 “两清了。” 那人没有丝毫留恋，用席子卷起了肉，一溜烟地跑了，有了这个开端，拿东西来换的多了起来，周明捡着喜欢的收了，基本没怎么杀价。 不一会，草席便空了，只剩下半袋子面。 “啊，没有肉了，我们来晚了。” 他抬头一看，有个人眼熟，刚才应该买过，这是去摇人了，他指了指面袋子， “还有二十斤棒子面，要的话一块一斤。” 这是黑市价，应该说是有点良心的黑市价，虽然比粮店供应高了几倍。 “我没钱，不是说可以换东西吗？” 那人怯生生的说道，周明一挑眉毛， “东西嘞？” “喏，这是俄国文学巨匠写的小说，可好看了。” “《战争与和平》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共四本。” 那人怀里鼓鼓囊囊，应该就是这四本书了。 “行，书给我，十斤面。” 这种书店还有卖的，新的也就几块钱，十斤已经是半卖半送了。 这孩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家庭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舍弃爱书，正好，他无事也能解解闷。 “我也有书，就，就是旧了点，你要不？” 这孩子过分瘦弱，手里举着一本小册子，周明却吃了一惊，这可是线装本啊，他接过翻了翻，卧槽，字迹曲折，一个字都看不懂，不光字迹他不认识，摸上去纸张也很特殊，绝不是现代的产物。 “没有肉了，”他两手一摊，不忍占人便宜，虽然不懂这种书的价值，可绝对不是便宜货。 “我就要面。”他指着地上的袋子，里面还有十斤。 周明良心痛了三秒，将书放入了怀中。 收了摊子刚要走，地上多了几道阴影，终于来了么？ “庆爷，小弟唐突了，呵呵，这是一点孝敬。” 他早有准备，车座底下还藏着一只兔子，就是给他的。 “呵呵，你知道我？可我看你很眼生啊，年纪不大，好魄力。” “小弟易了容，您当然不认识了，没办法，混不了这行，总得有些遮掩。” 他坦坦荡荡，庆爷忽然笑了， “不错，以后别再变了，兄弟们过来认认脸，这位小兄弟我三庆罩了。” 说完便拎着兔子，一晃三摇地走了，仿佛从没来过。 周明抱拳相送，他也没急着走，刚才卖了不少钱，可钱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既然来了鸽子市，对捡漏更有兴趣。 整条街被他扫过，当晚鸽子市便诞生了一位传奇人物，不光带来了珍稀的猪肉，还买走了半条街的宝贝，真是少有的盛况。 卖肉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周明的后车架已经堆起了大包，用带子固定好，不紧不慢蹬着走了，这一次，后面没有跟踪的。 一直骑到小树林，才回了别墅，这次收获太大了，必须整理整理， 他去了二楼的书房，这间房有着两面墙的架子，原本放置着公司的样品，现在这些都不要了，统统扔到了地下室。 他将古董们分类放好，因为别墅有静止功能，就这么露天放着，并不需要费心。 要不要睡在里面？周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遇到追查啥的，问他今晚在哪，总不能说睡在了树林子。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决定去找猴子，钱来回家办手续时，都没见到他，据说他奶生了病，整个寒假，他都在老家照顾。 第66章 功德大涨 快到地方时，便将自行车送了回去，已经夜深了，别说巷子里没了人，各家的灯也都灭了，周明有些犹豫，最后决定去看一眼，如果他睡了，就去找个小旅馆，或者给周继祖来个突袭。 猴子家的围墙不太高，稍稍用力跳起来，便趴在了墙头，看了一眼就落了地，他家的灯还亮着。 “侯亮，我是周明。”他拍响了大门， 他等了一会，没人过来，只好又叫了几声，这次听到了踏踏踏的脚步声， “大明，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耳朵出问题了，想死我了。” 周明走后，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块，每天都提不起劲，尤其是在学校，年后钱来又跑了，加上奶奶的病，他才决定也下乡去。 “艾艾，都大小伙子了，咱不兴掉豆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两人勾肩搭背回到了屋里，一进去，周明就愣了，他以为猴子用功没睡觉，怎么他爸妈也衣服整齐的坐在这里？ “大明啊，你可回来了，快劝劝亮子，他糊涂啊，” “你干啥了？” 猴子一向胆小，能干出啥事？ “嗐，这孩子听说来子走了，也闹着要下乡，这能一样吗？来子爹妈糊涂，我们可就他一根独苗。” 侯叔急的不行，一副苦巴巴的模样，他们三个，侯亮是唯一没有挨过打的崽。 “你要下乡？为啥？咱们不是说好了考大学吗？” 猴子低下了头，他妈没好气的说， “他奶病了，又不肯回来，这死孩子就犯了犟，要当知青回去，说是还能挣工分。” “奶得了啥病？” “去公社医院看过，只说是啥血压高，她老是头疼，” 高血压嘛，前世的常见病，尤其改革开放之后，好像没几个不高的。 “大后天正好是礼拜天，我跟你回去，把咱奶接回来，下乡的话以后不许说了。” 侯家父母松了口气，儿子很喜欢这个同学，有他劝着，一定不会再犯浑。 “那真是太好了，你今晚就跟亮子睡吧，正好替姨劝劝他。” 这么晚过来，他一定是没有去处，唉，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啊，怪不得婆婆老偷着让儿子带吃食，就是怜惜这个孩子。 晚上，两人躺在炕上，猴子兴奋的睡不着，扒拉着周明问东问西， “我原本打算，带着我奶去投奔你，来子也在一起，咱们二中三杰就胜利会师啦！” “你以为周村是井冈山呢，还胜利会师！你要想去我家，就必须是知青身份下乡，咱奶的户口去不了，没户口就没口粮，还不如回城来，反正都是个没。” “嗯嗯，是我想差了，你的意思是，不带我奶就能去？” 他靠近了周明，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向往。 “打住，不想好好读书了？我跟来子可没放弃，再过三年，才是我们会师的日子，” “咱们仨一起学不行吗？你们都不在，我在学校没意思，还老被人欺负。” “吴钢？他又来犯贱了？” 周明的毛一下炸了，当初这厮就爱欺负猴子，后来周明跟他打了一架，才老实了不少，这是看自己和来子都走了，又想欺负人。 “嗯，他天天逼我给他带吃的，那我能干？所以老带人打我。” “明天我跟你去学校，狠狠收拾上一顿，以后就老实了。” “别，他舅调到咱街道了，要是对你使坏怎么办？” 这里是周明的原住地，有个啥，外调也要来的。 “不怕，区区一个街道，看我怎么搞定！” “可我还是怕，他们好几个人，来子也不在，万一打了你可咋整？”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放心吧，这俩月我可没少参加劳动，手劲大着呢，你仔细说说，跟着吴钢的还是那几个？” “嗯，除了他们几个，还多了一个厉害的，听说被体校看中过，不知为何没去，所以吴钢现在可狂了，” “睡吧，哥替你收拾他们，狂怕啥，打的就是狂徒。” 没多久，猴子便睡熟了，周明悄悄回了别墅，既然要打架，总要做些准备工作，匕首啥的不能用，一个不慎会出人命的，又不是血海深仇，犯不着。 他找了一截伸缩杆，长度有半臂之长，算是实心的，拉开能到一米五，可惜前面是空的，强度不够，小小地教训一下，应该够用了。 这根杆子有个挂环，可以别在腰带上，当然，还有配套的裤子，外观上很普通，比宽脚裤窄一些，杆子可以塞进去，不影响走路。 做完了这些，本想出去睡觉，却口渴起来，便坐下来喝杯水，看看系统面板， 嗯，幸运值消耗了一大半，今天买的东西很多，说不定有个珍品，刚想收起来，自己也吓了一跳， 功德值竟然多了一个零！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数了一遍，没错，已经达到十万了，他干了啥？到底干了啥呀？！ 叶向南，对，他今天救了这个小孩，可上次救了翟林也不过给了一万，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我有话要问。” “干哈？没见老子在睡觉，大半夜的瞎嚷嚷啥？” 尼玛，周明很想摔了杯子，可这是他最喜欢的建盏，为了小人不值得。 “我今天功德值涨了好几万，为啥？” “真哒？快让我看看，啥时候的事，艾玛，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错过了，热闹都错过了啊。” 他碎碎叨叨的，直到看见面板，才嗷呜一声喊了起来。 “是真的！哈哈，太好了，你要不要解锁新功能，喏，就是上次看的汽车板块，快说能！” 听着越来越兴奋的声音，周明坏笑一下， “不能，你慢慢玩，我睡觉去了。” “哎，哎，别走！” 周明回到了炕上，他已经猜了个差不离，功德肯定是救人，叶向南是个小孩，可他还有爷爷呢，再说，那两个坏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立了个功呢，所以，功德值才会如此暴涨。 不想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第二天，周明并没跟猴子一起，而是让他自己去上课，说是要做些准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凭那点消息，弄不好就被动了。 他去了学校门口的修鞋摊，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干起了活。 第67章 威逼利诱 “田大爷，您忙着呢？” 他蹲了过去，此人解放后才出现在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没人知道。 可周明知道他的底细，上一世八十年代后期，对岸有人找他，他的身份暴露，原是潜伏的特务，审查了小半年，愣是一点问题没有，人就老老实实过日子，跟组织从没联系过。 解放初期还给有关部门送过线索，破坏过几宗暗杀事件，鉴于这些良好表现，就没再追究，身份也没公开过，周明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去年收拾吴钢时，鞋匠全程看在眼里，还曾指点过几句，就是那关键的几句，让他们大获全胜。 “哼，忙不忙的你没长眼睛？不是下乡去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回来办点事，听说二中又不太平了。” “呵呵，人不大点儿操心挺多，不就是新来了一个性子野的，你怕是打不过他，好在他爷爷人不错，也不太护短。” 周明顿时来了兴趣，他就知道，这家伙虽然从了良，可职业素养还在，二中这点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爷爷是干嘛的？” “喏，肉铺子卖肉的。” 周明虽然没去买过肉，可天天路过，啥情况门清，里面只有四位职工，三个都很年轻，只有主任是个老头。 “谢了，这个给你孙子吃。” 他放下一包水果糖，笑嘻嘻地走了，人家这是指点他呢，用用釜底抽薪这一招。 一大早，肉铺刚刚开始营业，案板后面无精打采站着一人，后面传来哐哐的声音，应该是在剁骨头， “同志，我要一斤肉，帮我切个整条的，多了可没肉票。” “少了行不？谁特么有神手，一刀就是一斤？”那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少了更不行了，一斤肉票呢，肯定要买够。” “给你搭够不就得了，找什么茬？” 年轻人火气很大，直接怼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为人民服务的？这条肉是给嫂子家的礼，碎块怎么拿？” “我管你送什么礼？割肉哪有一点不差的，你要么就多买，要么就搭零，屁事真多。” 两人吵吵起来，很快都急眼了， “你有本事，一刀就一斤，我叫你爷爷。” 看热闹地挤了一屋子，周明微微一笑，拿起了杀猪刀。 看准后只轻轻一划，切下一条两指宽的，年轻师傅不服气，拿去一上称，嘿，不多不少正好一斤，再看那肉，有肥有瘦五花三层，真是条送礼的好肉。 大伙都鼓起了掌，小师傅涨红了脸，不知该咋办了。 “小同志好功夫，小刘，还不跟人鞠躬道个歉，以后可不许跟顾客吵架，要多多练习基本功。” “主任，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嗯，挺会和稀泥的，周明赶忙拦住了小刘，笑着说， “别别别，就是开玩笑，还能当真了？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刚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化为一团和气，周明付了钱和肉票，笑着跟张主任说， “今天有点冲动，我帮你们干点活吧，算是赔罪。” 主任看了他几秒，忽然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后面正在剔骨头，过来帮帮忙。” 周明又亮了一手刀技，完事擦了擦手， “有些铺子还有不要票的肉，虽然价高了不少，倒也方便了群众，” “呵呵，我也想卖，可惜没有货源啊，你有办法？” 刚才，他眼睛都看直了，就那么薄薄一把小刀，须臾间，骨头就堆在了一旁，这手绝活，得多少猪才能练出来。 看他的年纪，不可能是肉厂职工。 “我有个朋友，家里往上五代，都是山里的猎户，昨儿还打死一头野猪，你们收不？” 主任大喜过望，这年头，有猪谁会不要，家猪都是计划内的，没人敢违规，可野猪就各凭本事了，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 “收，当然收，多少都收啊。” “那行，我一会给您送来，对了，听说你孙子来二中读书了？要注意交的朋友，可别被人带歪了。” 张主任心里就是一紧，臭小子就是因为爱打架，才被体校给退了，原本想着换个环境，没想到又惹了祸。 眼前这位可是财神爷啊，绝不能得罪了。 “谢谢提醒啊，你放心，他就一老实孩子，一定不会再惹事。” “嗯，那是一定的，我有个兄弟也是二中学生，叫侯亮，人很好的，” “那太好了，回头你介绍一下，他们肯定能做朋友。” 周明满意地走了，吴钢那群人是他手下败将，不足为患。 张主任呆立半天，开始还满腹疑惑呢，肉又不是卖不出去，干嘛要大费周章，露那么一手？原来这场大戏是冲着孙子来的，如此实力，如此心机，与他为敌就太傻了。 中午回家就将孙子教训了一顿，指着桌上的红烧肉。 “这个肉香不香？你记住，要是不听爷爷的话，一块肉都别想吃，以后跟侯亮做朋友，听明白没？” 那小子也是个见利忘义的，有肉吃跟谁好都行，立刻答应了。 当天傍晚，吴钢挨打时，张勇就站在了周明一方，虽然没有亲自参战，可也没有出手相救，吴钢还有啥不明白的，从此，遇到侯亮都绕着走。 “大明，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张勇以前可厉害了，他今天看你全是崇拜。” “因为我厉害嘛，你发现没有，我力气大了好多。” “嗯嗯，一拳头就打的那厮起不来了。” 两人回家后，猴子才知道，今天不光收拾了混混，大明还干了一件大事，他妈竟然进了瓶盖厂，虽然只是街道小厂，可工资是固定的，每个月都有！ 这事并不难办，离开肉店，周明便去了街道办，一条肉一袋面，主任便满口答应，立刻给办了手续， “王凤同志很不错，在街道干零活也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瓶盖厂需要这样的人。” “姨有了工作，咱奶肯定回来，这一上班就顾不上家了，她正好做做饭啥的。” 老太太就是觉得自己没用，才执意回乡的。 第68章 又见故人 第二天一早，周明便去了火车站，今天是前世下乡的日子，因为去的是外省，各个区的学生都在这里集合，他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看着那些洋溢着青春的脸庞，一时百感交集，好几个都是曾经的伙伴，曾在黑省共同劳动，共同生活，可这一世，却是实实在在的陌生人。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因为送行的人很多，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妈，让你别来别来，就是不听我的，来了又要哭。” 一道清脆的女声吸引了他，张琴，前世，他们在一个知青点， “你就是不听话，非要下乡去，都说了明年让你弟去，你就能留在城里。” “妈，快别说了，要是传到我爸耳朵里，他又要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重。” 母女俩都流下了眼泪，周明仿佛被带回了前世，张琴没几年就嫁给了同村的农民，最后终老在那个山村里，他们这帮人聚过一次，木讷寡言的她，跟现在判若两人。 他们这些早期的知青，等到有回城政策时，能选择的已经不多，男知青未婚的多一些，即便成了家，也有跑回去的，可女知青一旦嫁人生子，就很难割舍。 唏嘘归唏嘘，自己的影响力太小了，改变不了时代的大潮，就在他四处张望时，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一回头便呆住了，下一刻，手里被塞了一个手绢包，情景宛若前世。 “喂，您等等，” 那人已经走了，他赶紧追了上去，心里激动万分，真的等到了。 “你是绿萍阿姨吗？” 当四目相对，他终于问了出来，姑父描述的那些，就是眼前的女人。 “明儿，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对了，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衣袖，生怕她再次消失，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了广场一角，孙绿萍急忙问道， “不应该啊，你不应该认识我，”她的疑虑是对的，前世的自己别说认识，压根就不知道她。 “我姑父打听你，描述了你的样貌，所以，才一眼认了出来。” “姑父？周惠的丈夫？” “是的，他叫蒋卫。” “原来是他，周惠竟然嫁给了蒋卫，哼，倒是半斤配八两，绿豆对王八。” “你们不是恋人么？听他的意思，好像一直在找你。” “怎么可能，他就是小人，明儿，你长高了，刚才一眼就认出了你，长得跟你妈太像了，对了，去年十月，我悄悄看过你，还给你窗台下留了肉干，你吃到没？” 呃，周明敏锐地抓住了她的话，原以为是特意来送他的，却是偶然所遇，至于肉干，肯定没吃到啊。 “你要离开燕京。” 能在火车站相遇，只有这个可能。 她神色复杂，微微一顿，似乎下了决心， “是，我要去大西北了，姨的工作要保密，不能告诉你太多，你来车站做什么？是送人么？” 这一世，周明没带行李，胸前没有红花，显然不是下乡知青。 “我想知道，我妈她是不是还活着？” 周明的声音有些颤抖，孙绿萍只是看着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妈确实去了，这些年我也很怀念她，可姨的工作性质特殊，不允许有太多私人情感，听我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文化课是第一重要的。”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 “我的车快到了，明儿，你记住，你妈是个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眼角的泪已然落下，看着她果断离去的背影，周明百感交集，人他等到了，可想知道的依然是个谜团。 她要去大西北工作？蒋卫好像说过，她上过大学，能力很强。 哎呀，周明发现钱包还在手上，忘记还给她，既然不是专门来找他，那这些有可能就是全部财产，不知还有没有钱吃饭？现在的火车很慢，到大西北要几天几夜。 可人已经没了影，只能小心收进了别墅。 来时充满了希望，现在是没精打采，好像冲刺百米前被人泄了气。 谁知刚出广场，又被人给拦了。 “小周，真的是你啊，哈哈，找你两天了，你都不在家，是来所里吗？”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的公安，这才想起，当初自己留了家里的地址，只是人没回去。 “找我有事吗？”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不是我们找你，是那孩子的爷爷，一定要找到你，亲自感谢，” “不用啦，我也是举手之劳，这种事谁遇到都会出手。” “其实，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两个人果然不是普通人贩子。” “他们是特务吗？”他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个案件已经转到了市局，让你去一趟呢。” 周明无奈，只好跟他回去。 “你在市局办完事，先不要走，叶老爷子说了，一定要见到你。” 周明到了市局，又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包括如何打斗，办案人员神色凝重，他也没有多问，万一有啥机密呢。 刚录完，外面就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小周同志在哪呢？” 应该是向南的爷爷。 果然，老人头发都花白了，一见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真是太感谢了，向南要不是遇到你，小命难保了，嗐，都怪我警惕心不够。” 就要拉着他回家吃饭，周明赶紧推辞， “您不用客气，也是向南运气好，我一会还要去乡下。” 老人看他不去，只好带他去了一个小房间，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按说，这个案子不应该告诉你，可你已经卷了进来，要是啥都不知道，万一遇到危险就糟了。” 周明瞪大了眼睛，并不多问，等着他往下说， “他们是那边的特务，目标是我的一项研究，绑架向南，妄图逼我交出来，这项研究涉及军事，就算牺牲了孩子，也不可能交给敌人，如果真被绑走，绝无可能生还。” 孙子丢失后，他便猜到一二，当时就报告了上级，找了很多地方都没线索，还好遇到小周，要不然，他是真的没脸见家人。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向南爸和二叔。 “可见着你了，向南妈出差去了外地，打电话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您，我们去家里找了两次，都没见着人。” 第69章 先进个人 这两人上次见过周明，当时刚找到孩子，急着了解情况，没来得及跟他深谈，后来又找不到人了，被老爹臭骂了两天，这会看到他，跟见了亲人一样。 “你们不要这样，向南没事吧，孩子那天也吓得够呛，还被下了药，” 拍花子的药其实就是迷幻剂，只是量小一些，没有服用的危害大。 “那小子皮实着呢，回到家就嚷着找哥哥，嘿嘿，还学你踢人的动作，崇拜的不行。” 四人相谈甚欢，尤其是老爷子，对他的印象极好，听说已经辍学回乡，立刻急了， “孩子，虽然工作不分贵贱，可你岁数还小，正是学习知识的年龄，将来学有所成，才能有更大的成就，为祖国做贡献啊。” 对于这份善意，周明很是受用， “嗯，我明白的，虽然离开了学校，并没有放弃学习，正在自学高中课程，三年后也会参加高考。” “好，好，好，好孩子，有志气。” 当下便给儿子布置任务，尤其是小儿子， “回去就把你的笔记、习题集、学习心得，还有用过的所有课本，都给小明整理出来，” 这些正是他需要的，尤其是课堂笔记，周明没有推辞，留下了周村的地址。 第二天，他跟猴子一起去接侯奶奶，过程也很顺利，听说儿媳有了工作，孙子、孙女吃不上饭了，老太太立刻收拾了包袱，一刻都等不及了，要跟着孙子回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呀，我们侯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猴子翻个白眼，真是老封建， “关老天啥事？我妈的工作是大明给弄的，还有我，都是大明护着，奶，你回去跟我爸求个情呗，我想下乡，想跟大明一起。” 这是贼心还没死啊，周明没理那厮，等着奶奶收拾他。 老太太却笑呵呵的，觉得孙子说啥都对，大明好啊，跟他一起多放心的事。 “行，奶回去就跟你爹说，跟着大明没啥不好。” 出了村口，周明将他们送上了长途车，自己也该回去了，这次虽然没有想要的消息，妈妈的生死依然是谜，可见了绿萍姨，又帮了猴子家，也算不虚此行。 最重要的是，还有了叶家的帮助，嗯，高考稳了，叶老二是三年前的市高考状元，他的笔记价值极高。 到了村口，左右看看没人，周明搬出了三只麻袋，还有一筐子红薯藤，土豆吃的有点腻了，想吃点甜的，这筐藤苗都是黑土地所出。 “小明，你可回来了，快，你们几个来搬东西，快去大队部。” “又出啥事了？着急忙慌的，刚回来就让去队部。” “公社来人了，听说还有县里的，是好事，给咱队上评了个先进。” 这人是周山的兄弟，民兵连的一员，平日也很熟，看他一脸的荡漾，就知道还憋着消息没说， “我不去，咱队上评先进，书记、队长在就行，我累了，先回家了。” “哎，哎，你当然要去，嘿嘿，还有先进个人呢。” 周明心里一动，这可不是小事，这个时代的荣誉虽然没有物质奖励，更不会有奖金，却能占据资源，比如参军、上学、招工的推荐名额。 他们扛着袋子，抱着筐子，雄赳赳进了队部，书记看到他眼睛就是一亮， “小明，你可回来了，快，快屋里来，”他笑的满脸开花，转头又对里面说， “周明同志回来了，” “哎，你刚才不是说，他弄种子去了，弄回来没？” 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书记赶忙又喊了一嗓子， “把种子也扛进来，给咱吴书记看看。”有几大包呢，肯定是种子。 周明不光有脱了粒的种子，还有一袋子新鲜苞米，为的是让他们尝尝味道，自己也能正大光明的吃。 “小周同志啊，咱们终于见面了，这个刘平，总想藏着掖着，呵呵，你不光是周村人，还是咱们公社的，土生土长的知识青年。” 周明懵了，两世加一起，回这里的时间都不够一年，当然，祖坟在这里。 “吴书记好，”他腼腆的笑着，这种场面还是交给长辈们吧。 “哎呀，这个穗子真不小，也是新品种吗？” 大伯惊叫起来， “是的，他们单位正好新收了一批，就要了这些来，” 没有什么比直观更有冲击力，他们都是老农民，对农作物太熟悉了，当下都兴奋不已，光是看棒子大小，颗粒的饱满度，就能判定，产量绝对很高。 “怎么样？书记同志，夏收以后，我们村就种这个吧。” 大伯信心满满，这可是自家侄子弄回来的，自豪感爆棚了。 “老周啊，你的思想不能这么狭隘，这种好东西应该分到全公社，让所有的社员都能多点见识，多点喜悦。” 这是要明抢了？他看着地上的袋子，估摸着能种多少亩地。 “书记，这是新品种，万一水土不服，责任就大了，要不，我们村先试试？万一出现问题，小明也好及时去请教。” 刘平没有出言反对，可话里话外都对周村有利，周明看他的目光多了欣赏， 书记一听，也踌躇起来，他说的没错，今年形势严峻，产量多是好事，可万一绝收，那就得要命啊，风险太大。 “这些能种多少，你们村的地够吗？” “差不多能种六成地，剩下四成还得种老品种。” 这还是紧赶慢赶培育出来的，毕竟黑土地大部分种的都是药。 “行，作为我们公社的先锋队，你们好好干，若是成功了，明年咱们全公社推广，到时候就不是公社先进，一定能评上县级先进，成为咱们全县的骄傲。” 掌声雷动，周明也松了口气，他的志向不大，希望全村都能吃饱。 说话间，苞米棒子也煮熟了，一人分了一小节， “甜，还很香，活了大半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苞米棒子。” 说话的是一位高龄老人，牙口也不大好了，却能啃下来，一边细细的品尝着，一边笑着夸赞。 这些棒子有些嫩，真正磨面的肯定要老一些。 书记吃完擦了擦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奖状，大队奖状已经上了墙，个人的这张因为他不在，原打算下次再发的。 第70章 红薯不好种 “个人先进是咱们春季所评，希望周明同志保持良好的作风，继续为人民服务。” 吴书记严肃地颁了奖，周明郑重接了过来，想着要不要也贴到墙上去。 热闹过后，他们欢送了领导，劳累了几天，周明直接回了家，一进门，钱来就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家里大变样，买的砖都堆在院里，新屋的墙也一人高了。 “小明回来了？过来看看这根大梁，” 二伯像是献宝似的，拉着他去了后院，这里堆满了木头，其中一根又粗又长，很是直溜。 “榆木的，不错吧，也是咱运气好，正好有人拿出来卖，就是贵一些。” “不怕贵，钱不够我还有，二伯，榆木是不是很硬。” 都说不听话的犟种是榆木疙瘩，可见不软和。 “对，大梁用榆木最好，二梁可以用松木，喏，都备齐了。” 这是给自家人盖房，一点不能糊弄，何况孩子给的钱也多。 “二伯，我朋友给了些苞米面和棒子，过两天托人给送来，到时候咱自家分一分。” 尤其是大爷爷和二爷爷两家，对他的帮助最多。 “那怎么行？这两年啥最珍贵？不就是这些吃食，我们瓦工队都巴不得用粮食抵工钱，你要是有棒子面，二伯就不客气了，替兄弟们谢谢你。” 周明只好答应他，至于大爷爷，以后再找机会吧， “大明，我昨儿挪了水缸，本想着继续挖呢，没想到你全弄好了，艾玛，比电影上地主的家都漂亮。” 周明心里苦笑，这可是具有现代化工艺的房间，当然比旧时代的房子好，就算地主家也比不过。 “看到我藏的东西了？底下冬暖夏凉，那土豆放一年都不会坏，你以后别再抠抠索索的，敞开了吃。” “嘿嘿，细水长流嘛，你回去见着猴子了？” 周明将猴子的事告诉了他，气的他直骂娘，又听说找了个保镖，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明，我怎么觉得，这几个月你像是变了个人，脑子一下开窍了，以前胆子也小，现在智勇双全啊。” 呵呵，吃亏吃出来的双全，多了一世的经验教训，不过，他自己也怀疑，这些变化山泉水有没有作用？起码力气大增是它的功劳。 “你在知青队怎么样？习惯不？” 毕竟不是在学校，劳动有难有易，谁都想干既轻松工分又高的活，知青又是个独立团体，就是大伯想帮忙，也不好直接出面，人家有男女组长。 “挺好的，比在家踏实多了，干完自己的活就能歇着，我就坐在田埂上背地名，你看，写了这么多小条子。” 带着书本上工，轻则被人取笑，重则上纲上线被批不爱劳动，钱来很谨慎，小条子被人看到，也以为他喜欢那些地方，联想不到什么。 “那些人好相处不？听说老知青会欺负新来的，分的都是重活。” 这不是听说的，而是前世发生过的，当年刚去黑省，可没少吃苦头。 钱来轻轻一笑， “无非就是多出点力，你忘了，那年你自己说的，力气用完还会有，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那个弟弟，都成了刺头。” 周卫军么，他是知青里唯一的本地人，不嚣张就不是他了。 “他欺负过你？”因为钱来住在自己家，肯定是人家的眼中刺。 “试着挑衅过，我不接招他有啥办法？刚开始，大伙还觉得是队长家亲戚，分的都是轻省活，结果自己不长眼， 那天轮到知青队浇水，一大半都没浇上呢，他跑到民兵队套近乎，被你大哥告到了书记那，组长马原都挨了批，哈哈，从那以后，再也没了优待。” 钱来哈哈大笑起来，周明心里明白，大哥帮他报仇呢，虽然那两兄弟也是周家人，可大爷爷不喜欢他们的妈，感情上更向着自己。 “他们有没有来家里闹腾？” 自从决定盖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周王氏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想办法占了这里。 “周卫军他妈来过两次，看到二伯就走了，估计有些怕他。” 二爷爷没有大爷爷威严，却从小出去学了手艺，家境是族里最好的，话语权不比大爷爷少，他俩又是双胎，底下几个弟弟都不敢惹。 当晚，周明蒸了一碗腊肉，又红烧了土豆块，满满闷了一锅大米饭，两人吃的嘴角流油，钱来长叹一声， “神仙都没我的日子好，大明，这十几天，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日子，虽然肩膀都磨烂了，可就是觉得高兴。” 是啊，因为不用患得患失所谓的亲情，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等种了秋，叫猴子来玩，咱们去山里住几天，那才是神仙日子。” 周明的心里，也有一个放诞不羁少年梦啊。 第二天刚到队部，周山急忙叫住他，拉着他进了仓房， “这是你带回来的？看着不像土豆秧子，倒像是红薯苗。” 周明一拍脑袋，昨晚就觉得忘了啥事，原来就是它呀， “没错，这是红薯苗，我记得菜地边上还有一块空地，” “那是村里的自留地，社员吃的菜都种在那。” 菜田里的菜必须统一供应，队里不能擅自留用。 “跟书记说说，能不能别种菜了，或者各家院里种吧，这个品种的红薯特别甜，我吃过一块。” 这个必须能啊，周山兴冲冲的去找他爹，生产方面的事，都是他做主，书记抓的都是大事。 听说还有红薯苗子，大伯高兴坏了，正愁粮食不够吃，这真是瞌睡了送来枕头，他趴在筐子边看了半天，心里盘算着， “那块地太小，种不完这些苗，明儿，我想分给各家自己去种，可有个问题，咱们这里地势低，洼地多，前几年也种过一次收成不行，你有没有啥办法提高产量，跟土豆的种法一样吗？” 呃，这个问题周明还真没想过，怪不得周村的秋粮种的是玉米，原来这里不适合种红薯。 这次只能靠山泉种植，他要好好想想，能不能培育出亲水的品种？记得前世雨水很多的南方也有种植，种出来的软糯香甜，好吃的不得了。 第71章 油肉 大伯嘴里说着不好种，却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一棵棵仔细地看着， “不行，不能分下去，要是给了懒人，这么好的苗子可就糟践了，” 乡下人多，也不是每个农人都勤快，起码祖母和李月娥就不是，在周明的印象中，院子里除了草，连个菜毛都没见过。 大伯纠结极了，周明突然想起，大田的东头好像有片苹果林，队里每年上交不少苹果。 “如果菜地种不完，也可以去果林种，我记得林子间隙挺大的，不挨着树盘就行。” “种林子里，行吗？老辈子也没这样种啊。”他很是犹豫， “那就试试呗，我想成立红薯种植小组，今年摸索出经验，明年就能扩大生产，它的产量比别的都高，很顶饥的。” 最后这句话，瞬间打动了大伯，他刚想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我看行，周明同志任组长，人你随便挑，要几个？” 两人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书记刘平来了， “呵呵，我站了半天，你们都没发现？小明虽然年纪小，可这脑瓜子很灵活，苹果地里种红薯，听着都新鲜。” 周明心说，这时候套种新鲜，往后可多的是， 不过，他很乐意做这个组长，昨天看了钱来的肩膀，真是吓了一跳，因为没干过这么重的活，肩膀的皮都磨破了，红肿的不行，就算上了好药，也得歇歇才行。 “就这么点苗子，再要一个人就行，新知青钱来人不错，我们住在一起，有个啥也能随时沟通。” 队里两位领导都在，当时就拍了板，红薯种植小组即时成立，周明背上了大筐，扛着锄头，直奔了菜地，队长找了个鼻涕娃娃去知青队调人。 因为开冻不久，菜地里还是一片荒芜，并没有种啥，所以周明才想到了这里， 不一会，钱来连跑带颠地就跑了过来，只见周明脱去了袄子，只穿着一件绒线衣，挥汗如雨的抡着锄头，看到他，才扬起了笑脸， “你急什么？喏，你从那边开始干，地要翻的深一些，一会再起垄。” “那，那娃娃说，我以后归你管啦，是真的吗？” 他兴奋的要蹦高了，也脱掉了棉袄，里面只有一件单衣，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穿上，干热了再脱，他说的没错，我是红薯种植小组组长，你是唯一的组员，” 合着就他俩呀，钱来高兴地甩掉衣服，扛起锄头就去刨地。 “我说早上左眼一个劲的跳，原来有这好事等着呢，嘿嘿，你别干了，看我的！” 看他的？周明探头看去，直接就跑了过去， “你这姿势不对，这样握把，不光手上容易打泡，也挖不深，看我的。” 他做了示范，果然，一锄头下去，整个铁头没入了土中，再那么一翘，坚硬的土立刻被打散了，他又连续挖了几下，才回到了自己那边。 “慢慢来，多干就熟练了。” 钱来虽然长在乡下，可姥姥心疼他，并没正经下过地。 他们干到了一半，社员们都下了工，嘻嘻哈哈跑来围观，民兵队正好都扛着锄头，便一哄而上，没一会全都翻好了，还顺手将垄起了。 “这里真的种红薯吗？小明，你厉害了，啥好东西都能弄来。” “我不同意，干嘛要种别的，这是队里的菜地，要是不种菜，我们吃啥？” 不和谐的声音终于来了，周明瞥了她一眼，李月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哪里都想出出风头。 “地畔田头全是野菜，你不会勤快点多挖一些，没了杂草，田里庄稼也长的好一些，想吃别的，自家院里不能能种啊？” 其实，这块菜地留给队里，主要是种秋菜用的，就是冬天要吃的芥菜、白菜、萝卜一类，春夏的菜，屋角种种就够吃了。 “就是，你看她家院里，连草都不铲，五婶子也是好脾气，留着不骂等过年吗？” “哎呀呀，五婶子自己也不干，院里全是鸡屎，嘻嘻，一家子懒人。” 怼她的全是大婶、大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多是门里的妯娌，回乡不到半年，得罪了不少人啊。 “你管我，这是集体的地，就不让他种。” “你也知道是集体的，我这个队长说了不算？大中午的，围在这里干啥？都不用吃饭了？去去，该干啥干啥去。” 大伯本想来看看，地是整的挺好，却见着了不和谐一幕，见队长发火，人们一哄而散。 “大伯，种红薯要撒些草木灰，我看南坡上有些荒草，能在地头烧不？” “行啊，要不，下晌再派几个人？帮着多搂一些。” “不用，这是我俩的活，大山哥他们还帮着锄了地，搂草不用人了。” 这时节，人人都有活干，基本没有吃闲饭的。 他们忙活了两天，菜地栽满了秧苗，周明浇了定根水，这些水是偷换出来的山泉，钱来一点没发现，周明擦了擦汗心也定了，有了山泉的加持，苗子一定能活。 “还剩下这么多，得想办法种到哪里去，浪费了可不行。” 钱来扒拉着筐里的苗，嘟嘟囔囔的， “我没跟你说吗？这些要种到苹果园里，嗯，算是套种吧。” 啊，苹果园里也能种？钱来挺惊讶的，接下来才是真正出苦力，果园的地很硬，挖起来特别费力。 好在苗子不多了，他们选了一角，吭哧吭哧三天后，总算全都栽了下去，忙完了这头又去菜地，只见所有的苗都挺起了脑袋，一棵都没打蔫。 “全活了，哈哈，我也是个老把式了。” 看着手舞足蹈的钱来，周明也被感染，两人的手都打满了血泡，却没觉得苦。 “今晚小黑和小海都回来，咱们吃点好的。” 这几天，他们白天劳动，晚上也没偷懒，按部就班地做着习题，已经积攒了好些不会的题。 “行，蒸碗腊肉吧，每次去地窖，我都馋的流口水。” “今天不吃腊肉，你去地窖拿菜，没发现角落有口小缸，” “早看见啦，里面放的啥？大酱还是酸菜，我没敢动，怕弄坏了。” “嘿嘿，去年打了几次猎，做了些油肉，今晚咱们就吃那个，比腊肉好吃。” 啊，钱来没想到，这家伙还藏着好东西呢，顿时狂咽起口水，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今天为了抢种，早上都没吃饭。 油肉，顾名思义，就是过了油的肉，里面放了大量的盐，并且用油来封存，一两年都不坏，因为气候原因，这种保存方法是北方的特色。 第72章 周高手 周海和小黑一回来，就被钱来叫到了家里，书包都没放下，看着一桌子好吃的，两人也没客气， “啃了一个月干饼子，呜呜，牙都快崩掉了，嘴里啥味都没了，明儿呀，你可真是我的救命菩萨。” “呸呸呸，海哥，你可长点心吧，这菩萨二字莫再提了，这是封建余孽。” 小黑夹了一筷子土豆，还不忘教育人，周海吐了吐舌头，表示记住了。 “还不是看你们回来，才吃点好的，这个肉今天才开缸，是大明存下的。” 钱来吃了一口肉，心满意足的解释着， “我哥最好了，啥都想着我们。” 四人风卷残云般，不一会饭菜便空了，四个大小伙子，吃多少都不在话下。 钱来和小黑自觉去洗碗，周海拿出了课本和笔记，他以前记得马马虎虎，有些只有自己能看懂，现在可不一样了，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我这次进城，认识了一家人，他家有个高考状元，说好了给我寄笔记，差不多也该到了。” “哇，别说高考状元，就是城里的老师也不一样，比咱县上的好多了，不过，基础知识很重要，必须学扎实。” 周明非常同意，加强学习技巧，也是为了更好的掌握知识点。 小黑比周海低两级，有忘记的公式啥的，正好可以问他，四人都很积极活跃，争论起来各不相让，最后将不会的，或者争议大的题目都整理出来，让周海去问老师。 “你明天走的时候，带些土豆给老师，咱不能白问人家，光拿嘴谢不好。” 下午取菜时，就让钱来多拿些土豆，他还纳闷呢，原来是给老师的。 对于帮助自己的人，周明都会报答。 屋里其乐融融，时不时讨论一下，突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好像是我哥，在叫民兵队的人。” 周明仔细一听，果然是周山在叫人，这是出了啥事？ “咱们也去看看，听声音好像很着急。” 四人跑了出去，只见有两人往河边去了，周海脸色一沉， “八成又是来抢水，咱们也赶紧去。” 今年开春后，不知怎的，天气旱的厉害，这都快四月了，还没好好下过一场雨，浇地全凭人挑。 周村边上有条小梁河，河水还挺大的，可逢到旱年，上下游的村子便会抢水，周明心里着急，民兵连都有枪支，可千万别出人命啊，他可不想周山出事。 跑到河边一看，顿时松了口气，两边人都没带枪，也没带农具，这是要赤手空拳打一场。 “这两天轮到咱村浇地，梁村那王八蛋偷偷堵了出水口，幸亏山子哥巡到了，要是没发现，今晚就毁了，铁定浇不上，” “可不，明儿就过时间了，他们这么坏，公社知道不？” “嘘，公社才不管呢，法不责众嘛，咱们自己开干。” 原来遇到这种事，就是用拳头说话，打赢了继续用水，打输了只好让开。 弄明白情况，周明挤到了前面，周海拉都没拉住，只好跟着一起去了，这种事小孩子不用上啊。 可到了前面，他直接怒了，前面被揍的是他哥呀。 “这场我们认输！” 副连长直接喊停，原来，打架都是一对一，最后以输赢场次定胜负，还，挺文明。 双方又各上一人，这场周村胜，周海还想往前走，被他哥一把搡到了后面， “你这身板都不够输，往后靠。” 本来还想推周明，发现他看的津津有味，就没动，看热闹没事。 很快，一对对的打完了，对方出来个彪形大汉，目测一米九以上了，周山脸都黑了，刚才有人统计了输赢，周村已经落了下风，此人一出，周村无人能赢。 他不甘心地看了眼水道，打算认输了。 “大明，你，你要干嘛去？”耳边听到钱来的惊呼， 就转了个头，小明已经站在了那人面前， “我跟你打，如果你输了，我们村就算赢。” 他的个子顶多到人家肩膀，还瘦的跟小鸡子似的，怎么可能赢嘛。 “我们……” “哥！别说！！” 周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卡住了他的喉咙。 只见小小的人后退了两步，略弯了弯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大个子绝对是个力量型，不知灵活度如何？ “你下去，打你就是欺负人，拳头没轻重，万一伤了要害，俺可负不起责任。” “没事，你尽管上手，哥，打完不许找后账，对了，双方都是啊，” 说完，他又一笑， “你们要是过意不去，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如果你输了，我们村多放一天水。” 艾玛，这都断了几个小时，必须找补回来。 对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喊了声同意，话音刚落，一记重拳就来了，带着隐约的哨音，一点没留余地。 围观的正要惊呼，却被周明的动作憋了回去。 只见身形似蛇一般，不知怎的，就那么一扭，不光避开了拳头，还窜到了那厮背后，直接跳起来出拳，像是挠了个痒痒，对方却踉跄着往前冲去，差点趴在地上。 这些就在几秒内完成，围观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场上形式也发生了变化，竟是周明单方面殴打，那人空有一身力气，却连人家寒毛都碰不到，可挨的打都实实在在，没有虚招。 “还要打吗？认输吧，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左一拳右一脚的，还一边劝说，大个子眼睛都红了，他们队长叹了一口气， “大春，认输吧，你打不过人家。” 实力，不能以外貌来评判。 大个子退了下去，周村人疯了，各种欢呼啊，两村交战，虽然有输有赢，可只要这个大春在，他们从来没占过上风，今天太痛快了。 周山看他的眼神，差不多比得上他爹了，满满都是崇拜，他知道这个弟弟强，神枪手、神箭手，可不知道这么强啊，武力值杠杠的。 回到家里，钱来还是懵懵的，他认识大明可不是一两天，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怎么可能如此强悍？ “你是深藏不露，还是突然开窍。” 这个很重要，若是深藏不露，那就太可怕了。 “就这半年吧，遇到高手传了我几招，还挺有用的。” “周高手，你也传传我吧，太帅了，简直太帅了。” 钱来直接扑了上来，结结实实抱住了他。 第73章 取包裹 周明嫌弃的推开了他，啥时候添的臭毛病，大男人抱个屁！ “实话告诉你吧，高手传招就是个玩笑，赢他也不是因为力气大，而是以巧取胜，” “啊，取的什么巧，听不明白。” “对啊，什么叫取巧？我看你打的很猛啊，那人根本招架不住。” 周海一路震惊到现在，只有小黑没觉得意外，那可是他哥！无所不能的哥！ “你们没忘记吧，我学过捏骨，对人体构造很熟悉哒，知道哪些地方有麻筋、小关节、穴位之类，更知道哪些地方最薄弱，想让他疼还不容易？明白了吧。” 呃呃呃，周海打了个寒战，幸亏是兄弟，要是敌人可就惨了。 周明不想再吓唬他们，笑着说道， “当然，光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身体灵活也是我的优势，如果躲不开，也扛不住人家的拳头。” “你平日看起来慢吞吞的，为啥一打架就滑的跟泥鳅一样。” 周海傻愣愣的问道，周明白了他一眼，不滑等着挨打吗？ “哥，那是打架，你去慢一个试试？回头先教你们几招，如果能坚持下来，不光力气会大增，身体也会变得灵活，基础打牢了，再学后面的。” “真哒，我要练，我要练。” “我也要！” “我也要！” 好吧，这一会儿，就多了三个徒弟。 “明天吧，今天功课还没做完，别想偷懒。”一盆冷水，直接泼下。 那边民兵队的小房里也很热闹，副队长热切地看着周山， “周明同志如果不来民兵队，这损失也太大了，” “他还不到十五岁，怎么来？” 民兵队有年龄限制，十八到二十八岁，超龄就要退出的。 “他是很小，可你刚才看到没？出拳看似绵软，力道绝对不小，大春那么壮，都毫无招架之力啊。” “就是就是，他脸都发青了，肯定吃了亏！你啥时候见大春认输？” 一堆帮腔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把人弄进队伍， “山哥，这事你得想想办法，特事特办嘛。” 周山不敢擅做主张，回去问了他爹，结果被臭骂了一顿， “他是你弟弟，又是没娘疼的孩子，干嘛要强出头？进民兵队？门都没有，你不知道他想念书吗？别打孩子的主意。” 大伯是谁？看人准着呢，自打回村，他多努力啊，地里干一天活，回去还捧着书看。 当天晚上，周明看了系统面板，惊奇地发现，武力值后面有了数字，虽然只有区区五百，却标志着有了开端。 难道是打架给的奖励？因为身边睡着钱来，他没敢召唤系统，又看了看幸运值，还是每天几十几十的增加着，只是功德值又长了一千分，已经达到了五万。 这几天没啥好事啊，又是打架的附赠？ 富裕的感觉真棒，是不是可以考虑，解锁汽车那一栏了？ 两天后，邮递员送来了包裹单，叶家的资料到了，因为包裹太大，人家只送来了单子，要自己去镇上提。 “我跟你一起去，到镇上要走一个小时呢。” 钱来心里盘算着，书本可不轻啊，必须借辆车子去拉，可整个村都没一辆自行车，只有各种架子车。 “你不用去，今天地里该浇水了，就挑井水吧。”因为井水里放了山泉。 红薯地不算大，一个人也能搞定。 “好吧，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好了，去哪里都方便。” “列宁同志说过，面包会有的，自行车也会有的，现在嘛，走路就当锻炼了，你要是累了，只浇菜园就好，果园那边我晚上去。” 他又跟瓦工师傅打了招呼，便去了大伯家，他家有辆独轮车，用它推东西还不错。 “你来的正好，队里的牛车要去公社，回来是空的，正好可以拉东西。” 周明赶紧去了牛棚，只见车上装满了袋子，不用摸就知道，这些都是土豆，年前留下来的， “刘大爷，我有个包裹在邮局，等会去公社找你，帮我拉回来吧。” “小明啊，快过来，坐大爷身边来，待会卸了东西，咱们直接去邮局，有几个知青也要取包裹呢。” 刘大爷是大山的准丈人，对他亲热得不行，别的不说，过年的肉是这孩子打的。 “他们人呢？” “自己走着去了，咱这牛车坐不了那些人。” 周明看着半车土豆，哪里是坐不下，是不想拉人。 “哼，那个新来的知青太聒噪了，坐个牛车，不是嫌慢了，就是嫌颠了，毛病真多。” 周明挪了一下屁股，别说这种乡间小路，就是公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太烂了才会弄点石子、柏油补一补，没办法，还是百废待兴的时代。 牛车跑了一半路，看到前面走着几人，慢腾腾的，有一人似乎崴了脚，一跛一跛的。 “好像是咱村的，那个女的走不动了。” 车子到了跟前，果然是那几个知青，崴脚的他也认识，正是新来的女知青孙红，钱来跟他说了几次，这女的干活挺猛。 “这是咋地啦？脚窝着了？” 刘大爷虽然不喜欢他们，可也不是硬心肠的人，看到女娃娃受了伤，还是打算拉一程的。 “大爷，我脚崴了，待会就能好，” 孙红先是看了周明一眼，才笑吟吟地跟大爷说话。 “上来吧，这还能挤下一个人，你们几个走快点，我可只等一会儿。” 牛车慢悠悠地走了，留下几个生气的人。 “你也去镇上，听钱知青说，你们是同学。” 孙红大大方方的问道，并无一丝扭捏， “是啊，我是回乡，其实跟你们差不多，” “不是，你可比我们强多了，那个大棚土豆就是你的杰作吧，还有果园套种红薯，那天我们都看呆了，回去讨论了好一会呢，原来上面结果子，下面产粮食是真的存在。” 到了公社，周明有了深刻印象，这姑娘话真多，不过，因为挺直爽的，并不让人讨厌。 他帮着大爷卸了车，孙红还想上手，被两人给制止了。 “可别，再崴一下，就真的走不了路了。” 办好了手续，刘大爷拉着他们直奔邮局，不知怎么搞得，孙红头上冒出了冷汗。 “脚很疼吗？” “嗯，刚才跳车好像又，又崴了。” 她不好意思的说着，一点忙没帮，还弄成了这样。 “我看看吧，” “让明儿看看，他可有本事了，会捏骨。” 第74章 捉贼捉脏 孙红一听，大大方方脱了鞋， “听说你还帮人治好了骨折，我们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会捏骨啊。” “是会一点，你别紧张。”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应该是扭筋了，只见就那么往怀里一带，再往外一送，咔吧一声，响起了惨叫。 “啊，疼，疼！” “活动一下，应该可以了，这几天小心走路，别弄成习惯性崴脚。” “呀，真的不疼了，太神了。”孙红在牛车上踩了踩，高兴的伸出了大拇指。 “看吧，我家明儿可厉害了，呵呵，晚上来家，让你大娘烙饼吃。” 自己女婿就是个子大，论本事可比不过这个弟弟，虽说是隔了房，可要是关系好，女儿女婿还不是跟着沾光。 “大爷，大娘怕是没空吧，再过几天，我哥就要接嫂子了，哪有空烙饼？” 本来正月里就要迎亲了，谁知嫂子的舅得了病，这嫁女没舅家可不行，就拖了些日子。 “嘿嘿，明娃儿说的对，等办喜事那天，别理你大伯，先来家吃一顿送亲酒，” 周明笑着应了，虽说不合规，可也不能怼着人家，说话间，邮局到了，那几个知青也等在门口。 “哎哟，这么一大包，都是啥东西呀？” 周明也吓了一跳，看来状元当的不容易啊，沉甸甸的这么多书本。 “朋友寄给我的，等回去才知道是啥。” 他可不想在外面展示，人多嘴杂，也容易让别人眼红。 知青们可不管这些，一上车就动手拆包裹，无非是一些吃的用的，有嘴馋的就往嘴里塞了。 “吃这个吧，大白兔奶糖。” 孙红拿了两粒糖，给了他和大爷，周明趁人不注意，都放进了大爷兜里。 “回去给我姐吃。”刘大爷眉开眼笑，轻轻扬着鞭子，倒也不往牛身上招呼，就听个响。 周明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发现除了课本和笔记，还有一包文具，钢笔、墨水和本子俱全，还有整套的尺子、圆规， “大明，你快看，这一包软乎乎的，不知道是啥？” 那是单独一个包，外面是粗布口袋，缝的密密实实。 “拿剪刀过来，摸着像是吃的，” 因为有软有硬、大小不一，想不出还能是啥？ 他俩费劲的拆开了袋子，里面果然是一包一包的好东西，周明以为自己眼花，竟然在外面看到了巧克力！ 要知道，现在是一九五九年，普通商店根本没有卖的，当然，别墅里也不多，因为前世有糖尿病，不能吃太多甜的。 “这，这都是啥呀？牛肉干！这个是牛肉干！！李建吃过，你还记得不，那次他拿了这么大一块，当着咱俩的面，吃的可慢可慢了，那个味道闻起来真香。” 他比着小拇指，口沫四溅。 看着激动的钱来，周明默默掏出了一颗，直接塞到他的嘴巴里。 “慢点吃，看看会不会更香点。” 钱来做了个陶醉状，他还真是第一次吃牛肉干，周明也吃了一块，嗯，咖喱味的，又香又辣。 “这叶家真不简单啊，能弄到这么多好吃的，这扁扁的是啥？” “这是一种糖，叫做巧克力，你吃一块。” 这种巧克力是独立包装的，很小的一块，跟普通糖果差不多大。 他又翻出一罐奶粉和一筒饼干，看来，这是把叶向南的食物给他寄来了。 周明心里有些不得劲，虽然这个人情他有能力还回去，却不想暴露的太多，毕竟自己手里的东西随便露一样，便是惊世骇俗的存在。 “怎么办？这个人情太大了，你到底做了啥？真的只是救了那小孩吗？” 在钱来的认知里，这个时代的孩子哪有这么值钱？比如，谁救了他家最受宠的弟，也不可能多送一个白馍，何况这些珍贵的东西。 “应该还抓了两个特务，保住了老爷子和他的成果吧。” 特务的目标从来不是向南。 “怪不得呢，你真是立了大功，他家老爷子要是出了事，整个家族都会受影响，” “嗯，已经送来了，咱们慢慢吃吧，以后有机会，再还这个人情。“ 他翻看着叶二叔的笔记，才知道人家为啥是状元，周海的跟这一比，就是草稿纸还是最潦草的那种。 当晚，周明和钱来摒除了杂念，用心的学习，一个晚上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殊不知，知青点又发生了争端。 “我今天才取回来的，一扭脸，我妈寄的炒面就没了，这可是白面炒的，里面还放了芝麻。” 王建国都快哭了，他写了三封信，他妈才寄了一小袋，还在信里叮嘱他慢些吃，家里的细粮也没了，可这还没吃到嘴里，连袋子都没了。 “咱们宿舍就四个人，你挨个搜吧，屁大点的地方，还能藏到哪去？” 马原皱着眉头，他是男知青的组长，丢东西可大可小，万一闹到队上，一个宿舍的脸都丢了。 新的知青点马上就盖好了，他们也就凑活再住几天，所以都没上锁。 王建国刚想去翻，却被赵宏给拦住了， “今天周卫军来了，你们回来后，他在宿舍里待了小半天，还翻了我的床铺。” 后面的话没说，能翻他的，也能翻别人。 “啊，你刚才怎么不说？就这么让他走了。”就是搜身都来不及了， 赵宏没说话，周卫军是大队长的侄子，虽然隔了房，却还是周明的亲弟弟，那可是队上风头最盛的人，听说，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来这里两年了，却没听说啥，毕竟知青跟村民不太来往。 “不行，我要去问问，为了给我炒面，我妈这个月一口细粮都吃不上。” 王建国急冲冲跑了出去，丢别的还行，这可是丢的粮食，保命的东西。 一口气跑到了周家小院，大门关的紧紧的，王建国被风一吹，脑子也清醒了一些，直接闯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对方人多势众，就是随便藏到哪里，他也搜不出来。 他悄悄趴在了矮墙上，鬼鬼祟祟的往里看着，没想到，还真让他看到了，周卫国正拿着一个小纸包，蹲在柴火边上，伸着舌头一舔一舔的，看那样子，肯定是粉末状的东西，还不时吧嗒吧嗒嘴，一脸的陶醉。 第75章 闹大了 王建国直接跑到了隔壁，从炕上拽下一个人， “大柱，你跟我来，快来！做个见证人。” 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大柱十八岁，刚刚进了民兵连，一听做见证，也没反抗。 只听的“哐当”一声，王建国踹开了周家大门，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周卫国身前，劈手夺下了那个纸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凝滞，别说受了惊吓的卫国，就连大柱也木若呆鸡。 “我的炒面啊，杀千刀的周卫军，你给老子出来。” 纸包里正是他的炒面，虽然只剩下一点和口水，可那芝麻历历在目啊。 “大柱，你看，这是炒面吧，我妈做的，周卫军就是贼，跑到我们宿舍去，连袋子都给我偷了，呜呜，我一口都没吃上啊。”说到伤心处，流下了男儿泪。 震惊过后的大柱，突然想起自己是民兵连的，必须履行职责，赶忙看向冲出来的周卫军， “你偷了他的炒面，还不快点交出来，” “屁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是不是想死？” 说完便扬起了拳头，大柱虽然大一些，可胆子很小，看到他的恶煞样，顿时不敢吭声。 周卫国也醒过了神，虎视眈眈地盯着王建国，打算抢回纸包，这边一看李月娥也抄起了家伙，王建国拉着大柱就往队长家里跑，他有证人，还有证据，不信告不倒他。 大伯看到泪流满面的小伙子，还一个劲的喊妈，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来报丧的，可一想不对啊，他是知青，家人又不在这里。 “你慢慢说，到底出啥事了？” “我妈，我妈给我寄的炒面，被周卫军偷走了，你看，这就是证据。” 大伯看着揉成一团的纸，上面还沾着不明液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看看呆立一旁的大柱，这个还算平静。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卫军偷了啥？” 大柱听到问自己，赶忙说道， “我都没说啥，他就要打我，就是当个证人。” 得，两人加一起，也没一句利索话，大伯叫来了周山，大柱是他的人，自己问去。 说了半天，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大伯怒气直接上来了，这有前科的就是不省心，这好心替他瞒着，没想到贼心不改。 刚想说召开社员大会，到底还是心软了，如果真要上纲上线，一个劳改跑不掉。 “小王啊，你先回去，我去他家问问，你放心，炒面肯定没吃了，我让他们拿出来，再给赔些啥，不会让你吃亏。” 这是打算和稀泥了？王建国一门心思都在他的炒面上，一听能拿回来，也就没说啥。 “带上你的人，跟我过去。” 他踢了一脚儿子，又不满地看了眼大柱，既然第一时间在现场，这点事都处理不了？将东西要出来不就行了? 他想的很美好，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周家为了销毁证据，竟然一顿下锅全给吃了，不光丁点没剩，还口口声声喊冤。 事情卡壳了，那团纸还在王建国手上，大柱依然是见证人。 “去把周家的人都叫来，还有王建国，反了天啦，” 说完又看了眼大柱，对儿子补充了一句， “那个，把书记也请过来。” 他守在大铁锅前，因为锅里的嘎巴还没洗，这就是证据。 周明和钱来刚上炕，大门就响了，来人急匆匆的只说了一句， “去周继祖家开会，你一个人去。” 说完就跑了，压根没说啥事。 “他也是你哥吧，看着挺眼熟的，不知道是哪个爷爷家的？这么晚了，干嘛要去那边？他们又干了啥？” 周明更是一头雾水，让去就去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大不了在外面等好了。” 大半夜的，钱来坚决不让他一个人去。 两人赶忙穿好了衣服，刚出大门几步，就看到了知青小队，他们跟钱来都很熟， “你们也去周家吗？出了啥事呀？” “哎，钱知青啊，宿舍出事了，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好事坏事？我做梦从来不梦大老爷们。” “当然不是好事，”那人还瞥了一眼周明，竟然捂住了嘴， “白知青，你这话说一半的毛病得改，到底出了啥事？周卫军也不住在哪儿，宿舍的事干嘛去周家？” “哎，你死到一边去，我告诉你，周卫军跑到宿舍偷东西，偷了王建国他妈寄的炒面。” 周明心里一万个草泥马飞过，前世咋没看出来，这玩意眼窝子还真浅，一点炒面都不放过，既然通知去周家，肯定被抓了现行呗。 “张兰，就你嘴快，待会去了，队长自然会说。” 那人一边呵斥着漏题的女知青，一边还瞟着周明，毕竟是他弟弟，面子上都过不去。 “他是他，大明是大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他都回不去，早就没啥关系了，大伙不用多想。” 钱来赶紧澄清，大伙才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发生的事都说了， “王建国哭着回去的，原以为还能找回来，后来听说都被吃了，气的队长要开会。” 至此，周明才明白这件事的全貌，对王建国也是佩服的紧，还真是有勇有谋，不光有证据，还有证人。 “待会咱们看着就行，王知青肯定有主意，这么晚了还能看场大戏，真有意思。” 不踩上一脚就是他仁慈了，帮腔是不可能的。 周家小院挤满了人，周明左右一看，大多数都是一个门里的，好在已经是春天了，夜晚的风也不太凉。 “你不进去吗？” 周明回头一看，原来是邻居婶子，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平时连话都没说过，刚想回话，里面传来了哭声， “呜呜，没天理啦，我是你五婶，是你的长辈，好你个周念祖，竟然敢冤枉我。” 大伯名叫念祖，很久没人连名带姓地喊他。 平日长辈们都叫他福娃，那是他的小名。 “五婶，这锅里还有残渣呢，王建国都作证了，就是人家妈做的东西，既然你说我冤枉你，书记，这事你处理吧，我不管了。” 善念不能存啊，原本只通知了族人，想着赔了就好，她要是这样闹，只好秉公处理，偷盗粮食，最少也得去学习班，还得全队通报，真是丢死个人！ 第76章 善心发了 刘平在被窝里被人叫来，整个人还懵懵的，好在他头脑灵活，从那些只言片语里得出了真相，周卫军的污点他是知道的，看在老伙计的份上才帮着瞒了。 “王知青，你把纸包给我，还有，大柱写事情经过，要是不知道咋写，你口述，让孙知青执笔。” 这小丫头文章写的不错。 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根本不和周家两个婆娘掰扯，周王氏的哭声也小了，心里慌的不行。 “书记，书记听我说哈，这锅里煮的真是我家的面，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跟王知青没关系啊。” 李月娥跑来诉说，奈何人家根本不相信， “你儿子是怎么回来的？心里没点数吗？这不是第一次偷东西，给他收拾两件衣服，待会送到公社去，去学习班受受教育。” 看到围观的多是周家族人，他还有啥不明白的，队长不想送去劳改呗，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一听学习班，李月娥的天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哭，书记一个头两个大，厉声呵斥， “你作为周卫军的娘，知道他偷了王知青的东西，不说主动给人送回去，还竟然销了赃，有啥脸哭？再闹腾，你也去学习班好了。” 李月娥立刻不嚎了，她虽然没去过那地方，可听说过呀，好听点是学习班，实际就是劳改营，有着干不完的活，还只能喝稀汤，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不去，全家都吃了，凭啥就我去，大伯，你救救我，都是我奶，是她要吃的，” 周卫军也不傻，终于品出味了，大伯是来救他的，就像上次一样，没有说出他的事。 “不是我，是，是李月娥这个贱人，都是她去煮的，老婆子就吃了三碗啊。” 王建国的心已经在滴血了，听了这话，两眼通红，他想这口已经两个多月了，真是日思夜想啊。 一番吵闹，最后还是大伯出面，让周山带着两个民兵，押着周卫军去了公社，毕竟他是罪魁祸首，又从周家厨房搜了些棒子面，算是给王建国的赔偿。 “书记，你跟着去办手续吧，我看学习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毕竟没到十四岁。 书记只好跟着去了公社，正巧吴书记还没回家，正在办公室写材料，一听这事，拿着孙红写的说明，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周继祖很眼熟啊，周卫军是他儿子？” “是他的老二，您见过他家老大，种植小能手周明。” “对，对，就是他，我说怎么眼熟呢，这个是他弟弟？” 吴书记皱起了眉头，一家的孩子，怎么差别这么大。 “对了，你们村的土豆该收了吧？” “是，明天就要开挖了，这次产量很不错，前儿刨出了一些，个头都很大。” “嗯，今年咱们公社很难啊，上面的任务重，底下社员也青黄不接，周明同志立了大功啊。” “您的意思我明白，可他家情况有些复杂，周明和周卫军不是一个妈的，已经分家了，据说，以前受过后妈虐待。” “啊，竟然是这样？”那还有个屁人情！ 吴书记不笑了，站起来更是严肃了很多， “这个时节偷粮食，不管多少都是重罪，先送去学习一个月，要是再不悔改，就送劳改农场吧，用汗水洗刷他的罪恶。” 书记回到村里，径直去了队长家，将上面的决定告诉了他， “你这侄儿也太不省心，都回到村里了，手脚还不干净，幸亏小明跟他们分了，要不然还得受连累。” “可不是咋地？我们整个周家，都跟着丢脸。” 两人又说起了明天事，大伯有些心疼。 “真要上交那么多？咱们村吃的也不多了，” “交吧，有了年前那些土豆，好歹没有饿死的，听说，周围几个村老人走了不少，还不是饿死的？” “唉，我舅家的村子，孩子也死了几个，前几天去看我舅，碰到了几个表兄弟，走路腿都打飘，听说城里有一种新东西，叫啥康复粉，要是人快死了，买上一袋吃，兴许就扛过来了。” “康复粉也不是人人都能买的，城里供应的都是复合面了，里面掺了很多麸子，我姑嫁到了县里，那日见她胖了一圈，还以为吃的不错，一问才知道是肿的，听说，好些人肿着肿着就没了。” 两人小声说着，生怕给孩子们听去，这种悲观的话，不能说出去啊。 “行，就听你的，好在这次产量不小，就算留两成，咱们村也能度过春荒。” “不是还有红薯吗？听小明说，再过一个多月就熟了。” 两人心里燃起了希望，他们也知道，这些分到社员手里，也不可能全留下来，谁还没个姑舅至亲，再硬的心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老刘，我有个想法，下次去公社一定要跟吴书记说，” “啥事？你可别犯糊涂！” “这次夏粮打下来，再不能虚报产量了，要是像去年那样，这个冬天怎么熬？” 虚报产量，就意味着减少自留粮，有些干部为了升官，拼命的拉政绩，不顾百姓的死活。 “我看，吴书记怕是也做不了主，每次去县里开会，回来就关在屋里长吁短叹。” 两人都沉默了，看着大伯那忽明忽暗的烟斗，书记轻笑一声， “老哥哥，你忘了咱库房的玉米种子？照小明的说法，这个产量还真不低呢。” 是啊，自留粮秋粮占七成，若是能来个大丰收，还怕过不了年吗？ 两人越说越激动，却没发现，黑暗处站着一人，周明听着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他恍惚记得，最困难的时候是今年冬天啊。 不行，远的地方他没办法，可附近这些村子还是能救一救的， “大伯，你在家不？” 他退回到大门外，高声叫了起来。 “小明啊，门开着呢，” “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书记心里打了个小鼓，万一这孩子来讲情，不是叫他为难吗？毕竟周卫军的事不好变了。 “我想请几天假，红薯地事不多了，钱知青一个人能干完。” 一听请假，书记立刻答应，这孩子就是不干活，也比其他人贡献大。 第77章 行侠仗义 大伯看着他皱起了眉头，自己不光是领导，还是他的长辈。 “你要干啥去？现在外面乱的很，” “我想去看个同学，可能需要一周。” 他平静地回答，并不正面解释，一脸的坦然，让人难以将他当做小孩。 “行，我批准了，出门在外要小心些，你大伯说的没错，现在外面乱的很，介绍信也要多带几份。” 这孩子干啥，心里都有谱。 大伯无奈，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番， “你哪天走？” “明天吧，宜早不宜迟。” “明天收土豆，你都不想看看？这可是胜利果实！” “产量肯定差不了，大伯替我多看几眼，我的那份让钱来领。” “放心吧，你大伯心里有数，不过，看你奶的架势，怕是会找你麻烦啊。” “嗯，所以我想出去避避。” 请假的理由更完美了，周明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赞。 果然，回家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钱来气势汹汹的插着腰， “啊，是你啊，怎么样？周卫军真的进去了？” “刚才有人来了？”这明显就是吵了架， “嗯，是你那好后娘，还带着周卫国，说什么家里揭不开锅了，刚吃了人家一袋子炒面，锅都没洗呢。” “不用理她，我明天要出一趟门，上梁那日应该回不来，你主持吧。” 屋子早就该完工了，主要是知青点和七叔家也同时盖房，而建厕所的铁管又没拿回来，就让工匠先去了别处。 “你要去哪里？” 钱来听他要出门，一下急了，大明很少有事瞒他。 “还是我妈那边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不告诉你了。” “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给你做一种干饼，放半个月都不坏。” 他不知道周明有很多粮票，这年头，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啥饼？干了不会硬吗？我牙口虽然不错，万一崩了咋办？” 只见他拿出了半篮子石子，一看就是河边捡的鹅卵石。 “饼里还要放石子？天都快亮了，你也赶紧睡觉吧，做啥明天再说。” 周家这点事足足折腾了一夜，周明的困意也上来了，钱来却让他去睡，自己则去了厨房。 第二天他醒来时，人家已经去上工了，留了个条子，上面只有四个字和三个感叹号， “全部拿走！！！”字迹锐利，仿佛是他坚定的眼神。 条子旁边有个麻布袋子，里面果然有一摞干饼子，饼面上有着一个个的小坑，正是鹅卵石的印迹， 吃一口酥脆干香，一点都不硬，他又去看了看面缸，放白面的那个已经见底，只有装着棒子面的缸，还是满满的。 周明将袋子放进了背篓，这份心意必须带上，他去做的事，也有钱来的一份功劳。 “啊哈，这里的空气真舒爽啊。” 刚到村口，周明就想翻白眼了，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跑了出来，他一个机器，懂得啥是舒爽？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神游，嘿嘿，去神游了，”没等他说话，那厮又叫了起来， “你干了啥？功德值五万了，哈哈，发达了，快，快解锁这一栏，上次就不听话，这么多的功德值，用一点别心疼。” 周明也有点心动， “解锁需要多少？” “不多，不多，三万就够了。”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快点呀，”回答他的只有不屑的眼神，三万？怎么不去抢！ 周明上了长途车，他要去山里，周围几个村子的地形，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第一个要帮的就是山边的李村，也是大伯舅家的村子。 李村土地贫瘠，早年间一半人家都靠打猎为生，可不知怎的，这几年近山的猎物几乎绝迹，而深山又有猛兽盘踞，壮年汉子都被咬死了几个，几乎没人再敢进山。 尤其是解放以后，成立了合作社，又在周边开了不少荒地，整个村子便以农业为主。 可从去年开始，粮食便不够吃了，李村的耕地多在山坡上，是绝对的看天吃饭，有时候眼看着有了收成，一场大雨，庄稼就滑了坡，去年要么不下雨旱着，要么就是暴雨，好些土地颗粒无收。 要不是大伯家接济，他的三个舅舅家很难熬下去。 周明到了山垭口，看看四周没人，悄悄回了别墅，系统正在抓狂，立刻又响了起来。 “解锁，解锁，才三万分，干嘛这么小气！” “你说的轻巧，这些功德值来的并不容易，汽车也没啥用，没有牌照怎么上路？” 这个年代，私人是不允许有汽车的，根本办不来行驶证。 系统不死心，自己调出了面板，仔细看了汽车的图片，果然，前后都是空白的，谁家新车也是空白啊。 为了缓解尴尬，他换了个话题， “你跑到这里干嘛？外面是山区吧。” “打猎，我想弄几头野猪，送给这个村子，他们快要饿死了。” “他们自己没长手吗？” “你能好好说话不？要是不能就闭嘴！对了，救人性命，可以增加功德值吧？” “要那么多有屁用，你又不听我的，”看到周明变了脸，才不情不愿的说， “对，能增加！还会有很多。” 有就好办，周明换了野外的装束，打算去一趟深山，虽然别墅外面还堆着好几头野猪，可他没有动用库存的习惯。 换好衣服，他找出了大弓，自从到了他手上，只有烧炭那次用过，当时猎杀了两头野猪，而围猎的有十几个人，他就射了一箭，根本没过瘾。 周明赶了一天一夜山路，终于发现了动物踪迹，不光有老虎，也有熊，最难得的是，溪水边上发现了野猪的粪便，很新鲜，脚印也很杂乱，应该是个小型野猪群。 他找了个干爽的地方，拿出钱来做的干饼，一口山泉一口饼，先吃饱了再说。 直接猎杀是最简单的，可他并不打算这么干，而是想赶几头活的到山脚下，这样才不会引来怀疑。 谨慎，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是啥现在不能说，因为现在的小麦产量不行，他已经用黑土地进行改良了，只是还没得到黄土地的验证。 第78章 安村 吃饱喝足，他看了看日头，一般来说，傍晚时分，野兽来饮水的几率更大，此时距离日落还有点早。 昨晚为了寻找猎物，打着电筒赶了一夜路，这会非常疲累，尤其是吃的很饱，大脑都缺氧了，便打算回别墅睡一觉。 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要不是闹钟的铃声，绝对是醒不来的。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去检查自己的装备，所有箭头都抹了麻药，有备无患嘛，万一来了猛兽，他也有个准备。 出了别墅，周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山谷的远方一片落霞，映照着两岸翠绿的青山，谷底的溪流宛若一条银带，游曳在他的眼前，河边野花五颜六色，还有那一树树的山杏花，山里气温低，花也开的晚。 他索性爬上了树，想要更好的欣赏这自然风光，就在微风拂过，他皱了眉头。 “来了，”因为风里夹杂着腥臊味。 他看向了上风处，却啥都没有，不对，这个味道要么是大型动物，要么就是一小群。 他耐心的等着，一个好的猎手，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敏锐的观察力。 “真是笨，买个望远镜它不香吗？” 系统今天特别活跃，它说的没错，周明赶忙点开了系统商店，买了一架望远镜，顺手又去时代商店买了十个弹夹，万一遇到狼群，他必须有自保能力。 此时已无心欣赏美景，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 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一头野羊，小跑着来到了河边，它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终于确定了安全，跑到了水边开始喝水，只见它低下头喝了几口，又抬头观察着周围，再次确定没有危险，才扬起头咩咩叫了起来。 这一瞬间，周明被它感动了，这是为了羊群的安全，以身犯险。 果然，不一会，三三两两的羊儿都跑了过来，周明心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下树。 变故却在这一刻发生，羊群骚动起来，接着便四处逃窜，周明赶忙拿起了望远镜，只见羊群里有两头金钱豹子，就在他犹豫的片刻，人家已经叼着小羊往山上去了。 两头豹子一定蹲守了很久，战斗只有两三分钟，真是太强了。 羊群恢复了平静，又在河边聚拢，不知丢了小羊的妈妈伤不伤心？ 很快，平静又一次被打破了，这次来的是他的菜，羊群再一次逃窜，跑了便再没回来，河里全是撒欢的野猪。 周明下了树，摸到了河边，他找了一块大石，背靠着拉开了长弓，最近又涨力气了，手臂稳稳的。 “嗖嗖，”利箭射向了河边，带着瘆人的哨音，他的目力也提升了不少，几头野猪直接翻在了河里，幸亏河水不深。 剩下的不足五头，他收了弓，拿起精钢棍，直接冲了过去。 钢棍挥舞之处，不断传来嗷嗷的惨叫，其中一头公猪，端着獠牙就顶了过来，只见他灵活地侧过身子，避开了锋芒，对着猪屁股就是一棍。 一边打、一边收，能跑能跳的就剩下了两只，周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俩了，目测一头有三百多斤，虽然喂不饱一个村子，可减少死亡应该够了。 他手持钢棍，像是放羊一般，赶着野猪就下了山，走了整整一夜，终于到了山脚下的村子，野性都被磨得快没了， 此时，天色微眀，他猛然踹了几脚，野猪不要命的往村里跑去。 “野猪下山啦，野猪下山啦，快来人啊。” 喊完几嗓子，他成功地隐入了山林，猎物已经被一群男人围住，他们手上都拿着家伙。 周明打了个哈欠，也该回去睡觉了。 下一个目标是安村，村子边上有条大河，往年河面宽阔，不光有打鱼的，还有跑船的，热闹非凡。 解放以后，拆除了这里的码头，因为不再需要私人运输，国家物资统一管控，运输也是由国营运输队完成，跑船的人一部分加入了运输队，大部分都回家种地了。 去年干旱，河面缩小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捕捞太多，渐渐也打不上鱼了，渔民也没了营生，好在还有公社，这个村也变成了纯农业。 可土地太贫瘠了，大部分都是河滩地，加上他们种田经验不足，粮食产量极低，又没了渔业的补贴，根本吃不饱肚子，今年情况尤其糟糕。 上次去县里的鸽子市，就听说过这个村的事。 所以，周明选它为第二站，周明要做的事就是让鱼儿再次回来。 那日他无意中发现，山泉对所有生灵都具有吸引力，他想试一试。 赶到安村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河边还有一些孩童，拿着细细的竹竿在垂钓，周明躲在暗处看了半天，一条鱼都没见着， “不应该啊，就算捕捞过量，总会有漏网之鱼，大的没有，小的不该绝迹，除非……” “除非它们集体去了别处。” 他自言自语，没想到系统回了这一句，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河底一定有了缺口，或者是漩涡吧，不光吸光了鱼，也吸了不少河水。” 他隐约记得，前世报道过类似的新闻，至于是不是这里，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要换一套潜水衣，带氧气罐的那种。” “嘁，如果有危险，你回到别墅就是，要氧气罐干嘛？” “闭嘴，双重保险懂不懂？我的命金贵着呢。” 重生一世，总要过些好日子吧。 系统商店没让他失望，真的有专业潜水用具，前世的他虽然没有潜水证，可去大海玩过几次，基本操作是会的。 他拿出了自行车，沿着河滩往上游去了，一路上仔细的观察着河面，终于让他发现了漩涡，这一段岸边长满了芦苇，紧靠河水的是一片沼泽，很容易陷入泥沼，应该很久没人来了。 出现漩涡的原因，无非就是河床塌陷，出现了新的河流，就这么下去，肯定会被吸进去。 “你有办法没？” 既然是无所不能的系统，他依靠一次怎么了？ “你真的想修复它？” 系统难得正经起来。 “当然，如果能发展渔业，这里的人就不会饿死了。” 百花齐放，并不是只有种地一种啊。 第79章 还粮 “我去看看！” “你怎么看？” “神游。” 系统扔下这句话，便再无声息，周明只好等着，那旋涡看起来太吓人，底下若是有裂缝或者空洞，规模都不会小。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周明的脖子都长了，系统终于说话， “好家伙，那洞洞也太深了，要想填了它，必须先做一件事。” “啥事？” 周明赶忙问道， “鱼，里面有很多很多的鱼，你得先把它们捞出来，我才能帮你填充，小系不杀生哦。” 周明盯着旋涡，下去捞鱼？自己就是疯了也不会干这蠢事，不过嘛，他蹲在了河边，将手放入水中，不一会，周围的水面泛起了涟漪，成了！ “你赶紧去看，鱼儿我有办法弄上来。” “啊，这么快就开窍啦？不过嘛，我干活之前必须讲明报酬，咱们明码标价，不搞吃完再黑那一套！” “啥？替宿主干活，不就是你的工作？还要报酬？”这得好好掰扯掰扯，系统快要黑化了。 周明的手抽离了水面，抖了抖没滴完的山泉。 “这个算是加班，你应该知道加班的含义，现在可不是新纪元，不能白嫖，工作范围之外的活，就得给报酬！天经地义！！” 周明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加班，前世的病就是这么来的，好吧，这个报酬他无法拒绝。 “你要多少积分？” “五万功德值！” 周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狠了，这是要一把给它呀，自己就剩下个零头，早知道它这么无耻，还不如先解锁汽车那栏了。 “三万？” “五万！” “三万五？” “五万！” “你讲不讲理？我积攒这些容易吗？你去填个洞，就一把给我清空了，做你的宿主真是倒霉！” 周明怒了，巴拉巴拉控诉起来，可人家就是咬定五万，想想那些快饿死的人，只好无奈地挥了挥手， “你下去看着，等鱼儿都上来，就赶紧填！” 他放大了山泉，不一会，这一片的水面都跳动起来，月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不由的看呆了，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释放，反而将河水混着鱼儿吸进了山泉，等他发现时，鱼儿已经在山泉里畅游了，呵呵，以后想吃，就不用去外面捞了。 “妥了，” 系统似乎很累，两个字也听出了疲惫感，周明下意识看了眼面板，功德值那栏果然只有514了，真是个吉利数字。 “这河水什么时候能恢复？” “应该很快吧，这个取决于上游的水量，对了，要我帮你赶鱼吗？那些人太笨，不会主动来这边。” 周明一听这话，心里先是一紧，刚想拒绝， “这次算是附赠，呵呵，吃的好饱。” “鱼，河里有鱼啦，好多好多，快去告诉书记和队长。” 周明听着那些惊呼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安村。 功德值没了，那就再挣呗。 他下一个要去的村子叫林家湾，虽然叫这个名字，前后并无河流，只因村子坐落在山上，要绕过很多弯路才能到达， 都说靠山吃山，一般住在山里的大多是猎户，可这个山是石头山，植被少当然也没啥小动物，以前人家并不穷，家家都出石匠，就连燕京城里的大宅院，都会买他们的石雕。 周明隐约记得，前世的八十年代，曾经有一篇报道，抗日战争时期，因为地形复杂，游击队常常驻扎在这一带，村民给队伍送过不少粮食，文章后面还附了几张借条，数额还真是不小。 可惜，现在建造房子，再也没那么讲究了，砖头水泥就砌了上去，石雕这门艺术，几乎无处可用，他们又没有多少土地，饥饿是无法避免的。 “你不用太发愁，听说这里已经在动员下山，山下有不少荒地，开垦以后，吃饭应该不成问题。” 系统难得安慰一次，上次真是吃饱了，心情才这么好。 “嗯，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度过眼前的饥荒。” 直接送粮食肯定不行，对了，周明一拍脑壳，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送粮食为啥不行？人家十几年前都能送粮食给游击队，那自己打着部队的名义，给他们送点救济粮，就是天经地义啊。 思路一开，周明立刻活了过来，连忙去库房翻看库存。 “大米可以，都是脱了壳的，面粉不行，太白了，这个时代没有这种面，” 他只好去了麦仓，这是黄土地种植后改装的，里面堆满了麦粒。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时代商店买了一摞麻袋，装了足足五大包，又搬来十袋大米，林家湾人口不多，这些应该能吃到夏收，至于村子以后的发展，就不是渺小的他能左右的。 周明穿了一身军装，又伪造了一封介绍信，拉着一个架子车，大摇大摆进了村， “你们队部在哪，我是某某某军区，某某部的，来给你们还粮食。” 小孩子们开始还是懵的，看着他的军装羡慕不已，尤其是帽子上的红五星，再听到粮食二字，彻底疯了，嗷嗷直叫，有前面带路的，有后面推车的，简直不用他费劲，直接到了队部。 “我是林家湾的书记林友德，小同志您是？” “喏，这是我的介绍信，你们赶紧找人卸了粮食，我还有紧急任务，不能耽搁。” 他不能多待，时间越短，露馅的机会越小。 书记的手都是抖的，哆哆嗦嗦展开了介绍信，上面也没几个字，就说归还粮食，这些都是长辈借出的，书记家也有一张借条呢。 “这些都是还给我们的？” 他不敢相信，可介绍信底下的大红章，让他安定了许多。 “当然了，那不是有红章嘛，快把粮食卸下来，记住，这些都是给你们村的，我们首长听说你们遇到了困难，这才特意调过来的。” 红章很模糊，几乎看不清字迹，可也不能否认它的权威性。 书记、队长激动得涕泪横流，真是救命粮啊，当下便吩咐年轻人往下抬，看着二十几岁的人，竟然搬不动五十斤，周明的心也流泪了，这都是饿的呀。 他有些后悔，光想着粮食了，应该再给他们送头猪。 跑了四、五个村子，想尽了各种办法，一周后，周明心满意足地回了村。 第80章 土豆大丰收 救助了这些村落，原本被清空的功德值，已经快十万了，他得意洋洋的对系统说， “做人要厚道，你瞅瞅，爷又成了有钱人。” 架子车上拉着一车铸铁管道，这可关乎着他的生活质量，一进村就被孩子们围了。 “明哥，这是啥呀？” “明哥，你买了车子呀？” “明哥……” 好吧，人太熟了也不好，他怀念起前世的楼房，一墙之隔三十年，见面也就点个头，多么清爽的关系啊。 “这是吃粑粑的，快让开，哥快拉不动了。”厕所管道嘛，可不就是吃那啥的。 最后还是散了一把水果糖，才成功脱身。 此时，社员都去上工了，他家的门也锁着，好在带了钥匙，一进院子就乐了，那间西房终于盖好了，不光上了梁，就连门窗都安上了。 他又转到了后院，茅厕也盖好了顶，后面挖出了一道大沟，这是埋管子用的。 “你回来了？我说大门怎么开了。” 正在这时，钱来笑着走了过来，指着身后的长廊， “这走廊真不错，以后就是下刀子，也不耽误上茅厕。” “嗯，没这走廊也耽误不了，总不能憋回去吧。”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话糙理不糙。 “屋里的炕盘好了，二伯说要烧烧去湿气，再过两天就可以正式入住，咱俩同居生活，即将圆满结束。” 他一直都知道，周明不太喜欢与人同住，当初就想去知青点，却被他拦住了，这就是朋友，就算自己不舒服，也不想让他受罪。 长廊打扫的干干净净，柱子上都涂了清漆，显露着原木的颜色， “二伯说，这个柱子涂红漆最好看，又让我跟你说，别惹事，这种清漆安全。” 周明当然知道，红漆黄瓦那就是封资修，在未来的十几年里都是祸端，一层清漆既能防腐，又是劳动人民的本色。 “你猜，咱们收了多少土豆？” 钱来笑的嘴都合不拢，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大丰收嘛。 他摇了摇头，给了对方嘚瑟的机会。 “亩产两千六百斤！咱们一共有三十亩菜地，称了七万八千斤，你一个人就分了九十多斤，哈哈哈，全都堆在地窖里，唉，我这肚子不怕饿了。” 周明也有些呆，他记得前世土豆亩产没有这么多，（这个周明没记错，他死的时候才刚到世纪年，当土豆亩产疯长时，早已重生去了。） 这天中饭，吃的就是土豆，主食是蒸土豆，菜是炒土豆丝，吃完整个一肚子酸水。 他有些嫌弃，可村里其他人乐坏了，出了嫁的姑娘都回来了，还有那背着袋子，偷溜出村的媳妇们。 是啊，自家肚子饱了，也不能不顾亲人。 “红薯长的怎么样？出现虫害了吗？” “虫害当然有了，放心吧，咱村的小孩子太可爱了，天天去地里捉虫，用竹筒装了，回去喂给家里的鸡鸭。” “嗯，多吃虫子爱生蛋，一举两得。” 说完了地里的事，钱来凑到了他面前，神神秘秘的说， “你这次真是走对了，发土豆那天，演了好大一场戏，你爸都回来了。” “啊，他怎么知道哪天收土豆？” “应该不是土豆的事，你忘了那好弟弟？应该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这个完全有可能，虽然他爸单位有电话，可打一次太难了，必须总机转，普通职工没这权利，可能是发了电报吧， “人捞出来了？” 毕竟只偷了一包炒面，他爹去求大伯，说不定有用。 “应该没有，他是知青，回来肯定去知青队上工，说来也巧，你爸回来的那天，队里刨土豆，队长心情正好，他在边上一叨叨，立马就黑了脸。” 周山也无语了，去学习班至多一个月，这送都送了，还想咋地？ “他听到你分的数量，当时就激动了，拿着袋子就要去装，被山子哥给拦住了，说是由我带领。” “我奶不能干吧，呵呵，我爸倒是个爱脸面的主。” “太对了，老太太坐在地上撒泼，还有你那后妈，一唱一和的，你爸倒是躲了。” “后来怎么收的场？” “被书记训了，说是她们再闹，土豆就按最低等来分，反正他家只有李月娥在种菜组，还请了很多假。“ 请假扣工分，天经地义。 “这次分土豆，知青组每人只分到十斤，因为没有参与土豆种植，” 周明没觉得意外，队长、书记做的没错，按劳分配嘛，毕竟大头都上交了。 “他们跟我说，想参与红薯的种植，可现在只种了这么点，怎么可能再要人？” “也不是不行，红薯藤可以生根，你应该发现了吧，咱们村的后山还有不少坡地，都可以种的。” 知青虽然种地不行，可他们年轻啊，年轻就有力量，正好红薯也该间苗了。 “哇，你的想法真好，我一会就去告诉他们，” “别急，等我跟书记、队长沟通以后，看看这个怎么干？” 毕竟管理者是他们，现在最忌讳的就是个人主义，一切要听从集体安排，当然，他的自由不能没有。 钱来担着两桶水去了菜地，周明直奔了二伯家，没到门口就碰上了， “我正要去你家，听说铁管子拉回来了，还买了一辆架子车？” “嗯，是别人卖的，正好我要拉货，就顺便买了，以后要用来家取啊。” 乡里生活，不管是生产工具，还是生活用具，锅碗瓢勺、衣服被褥，都在借用的名单里，后世根本无法理解，毕竟是物资匮乏的年代。 他们说好晚上去施工，周明便去了队部， “你回来了，呵呵，听说拉了一个架子车？” 这消息传递的真快，他笑着说， “是一辆旧车，车轴啥的都不错，就咬牙买了，如果队上要用，就派人去。” “不错，不错，小家伙长大了，知道给自己置办家当，呵呵，老周啊，他这房子也有，家底又殷实，人还这么能干，愁啥媳妇？” 周明眼珠子转了转，这俩之前肯定在蛐蛐自己，说他娶不上媳妇？ “呵呵，当然，当然没问题，这不是说他爹嘛，拎不清的货。” “听说我爹回来了？” “嗯，别提他，提他就来气，你这次回来，还出门吗？” “短时间不去了，我过来想说，红薯也该间苗了，长得也太密了，可以剪些藤条下来，去别的地方另栽。” 第81章 给他说亲 一听这话，书记顿时来了精神，赶忙让他仔细说，周明便说可在山坡上种植。 “那些地方虽然不太好，红薯苗也不太挑土质，到时候多上些腐土、肥料，” 两人都动了心，这种坡地的出产，是可以百分百留在队里的，周明又趁机推荐了知青队，说是钱来干了这些日子，让他带着，肯定能种出来的。 “就由队上来安排吧，钱知青虽然有经验，可其他人不太会干活，他们并入红薯组，负责人必须是你。” 周明连忙答应，这事还真是离不开自己。 两位队领导也是说干就干，当下便让人叫来了知青的两位组长马原和孙红。 “前几天分土豆，你们都有些意见，总觉得没拿你们当自己人，这不，现在有了机会，咱们队要扩大种植红薯，参与种植的人员工分肯定高，等收获时，自然也会多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知识青年，钱知青任副组长，周明同志任组长。” 简单的事，竟然说了这么一大篇，不愧是书记啊，周明看他哐当哐当灌下一大缸子的水，原来说多了也会口渴。 马原和孙红对视一眼，两人都很兴奋，这可是组织上的信任啊，当下便表了决心， “我们会跟着两位组长，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决将红薯种好。” 周明暗笑，种个地还能死，当然，不怕苦是对的，因为坡地上耕种，比平地更难。 “我还有个想法，要是不对的话，就权当我没说。” “你说吧，” “您也知道，坡地肥力不够，红薯虽然不太挑地方，可庄稼一枝花，肥料来当家，这是少不了的。咱队上怄的那些还得顾着大田，我想请民兵队帮个忙，去山上运些腐土回来。” 就那三瓜两枣的知青，这个活肯定干不好。 “行，这两天大田刚浇过水，他们今天也没啥任务，就去山里跑一趟。” 周村的后山很低，严格来说就是个小山丘，腐土只有森林里才有，离他们村远着呢。 当下，周明就将人员分成了两班，女的留下翻地，他亲自做了样板， “菜地是窄垄，坡地不行，必须要做宽垄，深度必须得够，才好往下埋肥。” 孙红表示明白了，让他放心，不一会，就打出了铁姑娘队的口号，六位年轻姑娘扛着锄头就上了山。 男子这边，将全村的架子车都集中起来，还有一辆牛车，说笑着往山里去了，周明也不小气，让钱来煮了一大锅土豆，一人分了两个， “吃饱好干活，这红薯种出来，比土豆还要好吃，可甜了。” 他的品种他知道，甘甜不说，又面又沙，淀粉含量极高。 “兄弟们，我弟说了，现在种下，初秋就能收了，夏粮吃完能接上，不怕饿肚子。” 夏粮担负着重要的任务，社员能留下的很少，又饿了一春天，所以吃的很快，秋玉米也要上交，好在产量高一些，留的也多。 大伙吃着土豆，嘻嘻哈哈哈的笑闹着，周明很是感慨，现在的日子比几十年后苦多了，可人却是快活的，很少看到愁容。 “大明，你知道王家的事不？” 突然，马原凑到了他跟前，却被钱来一把给推开了， “没影的事，干嘛跟大明说。” 咦，周明奇怪的看了钱来一眼，啥事啊？这么紧张！ “马哥，王家有啥事？” “我也是听说，王家不是有个闺女嘛，她妈跟人说，要嫁给你，还说，” 周明脸已经黑了，这个王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说什么？来子也听说了？“ “她就是胡说，都被你大伯娘骂了，说什么跟你后娘讲好了，切，你的主她能做吗？” “那肯定是不能，谢谢马哥告诉我。” 不过，不能做主却能恶心恶心他， “那王姑娘长相奇特吗？” 要是个好姑娘，大伯娘也不会骂人，他那后娘也不会答应。 “嗯，就是，就是长得可高了，手劲也大，平常都在男队干活，拿的是全工分。” 周明惊得一个踉跄，以后可得小心了，万一让他们使坏成功，这种媳妇他可驾驭不了。 看他吃惊的模样，马原跟来了兴趣，笑着说， “你肯定见过，种土豆时，她翻地最快。” 周明终于想起来了，那姑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身材倒是苗条，瘦高瘦高的，只是皮肤很黑，应该是常年劳作的原因，好像叫王芳，人也有些木。 “别开玩笑了，那是个好姑娘。” 他们一行人运了三趟腐土，意外收获就是两头野猪，还有若干兔子，这些都是周明的存货，取腐土的地方都在山边，哪有什么野猪？ 都是他找机会放出来的，因为有别墅作弊，猪身还是热乎的，也就没人怀疑。 “大明，你真是个福星啊，我这两天馋肉，馋的口水直流，哈哈，这下又能吃一顿了。” 不光周山他们民兵队，就连知青都乐的找不到北了，尤其是王建国，顿时忘记失去炒面的悲愤。 书记和大伯也喜的不行，已经到了农忙时期，周村虽然没饿死人，吃的也没啥油水，有了这个肉，可算能补一补了。 “明儿啊，叔明天搬家，正愁温居没啥吃的，这下好了，可算有了好菜。” 七叔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一周了，只是家具没完工，所以一直没搬。 “听你二伯说，你那茅厕也做好了，用起来可美了，一点臭味都没有。” 他不光拉回了铁罐子，还在年代商店买了白瓷蹲便器，二伯在城里干活时，正好安过这个，一个晚上就弄的妥妥的。 “嗯，就是干净，咱这里没有自来水，还得放个水缸。” “那也很好了，你办温居不？” 上次就那么直接住了进去，啥仪式都没办。 “不用了，我也没搬家，”就是钱来挪个地方。 周明将分的肉切了一些，算是给七叔的礼，吃温居饭不能空手，当然，别人家没这么阔绰，都是两个鸡蛋，一个篮子等手工品，连粮食都很少送。 周王氏就拿了一个半新不旧的筐子，带着一家四口来吃饭了，七婶瞅了他们一眼，看在周明的面子上，啥都没说。 第82章 突发急病 妹妹小红看到周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得出来很想过来，可她又惧怕的看了一眼李月娥，到底没敢动地方。 周卫国则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对你意见很大呀？”钱来吊儿郎当的笑着， 这一切小黑都看在眼里，也冲着周卫国瞪了回去，谁对他哥不好，就别想他放过，这举动被他的小兄弟看到了， “强哥，那小子惹着你了？” 周明没有回村之前，他可是周村的孩子王。 “嗯，待会哥几个照顾照顾他，不能让他吃痛快了，就拿了个破筐，好意思一家人都来。” 小黑没说话，转身就走了，小兄弟做啥，他不知道啊。 “那小子给你出气呢，” 钱来笑着递给他一碗水，按说温居要有点酒的，可这两年肚子都吃不饱，哪有粮食来酿酒？过事都用水替了，还是白开水，茶叶都没有。 周明没说话，他只是对那个妹妹有些恻隐之心，既然她不过来，那兜里的糖就省了，看着满院的人，打算跟七叔说一声，先回去了。 “哎，你看，那个女的就是王芳，你后娘搭瓜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个子忒高了。” 周明目测，也就一米七五吧，在这个女子普遍都低的年代，是有点鹤立鸡群，面容清秀，只是眼神木讷，似乎有些傻。 只见她放下了两个鸡蛋，叫了一声婶子，就不知道说啥了，七婶赶忙过来，拉着她不知说了句什么，送到了旁边一桌。 “小志，给你小芳姐端碗饭来，” 说是坐席，其实就是一人一碗，连菜带饭。 小志忙的脚不沾地，这边新来了好几个，就拿了个蒲团装了三碗，谁知脚下被绊了一下，眼看要摔，他跌了不要紧，手里还有三碗饭呢， 周明离得远了些，根本来不及过去，几个人都惊呼起来， 就在这电光雷闪之际，一只手稳稳接住了蒲团，另一只扶住了小志。 “哎呀，还不谢谢你姐，真是毛糙，差点糟践了粮食。” 原来是王芳出了手，目测距离也不算近，如何起身都没看清，周明眯起了眼睛，如此灵活的人他还没见过，此人是真迷糊吗？ 再看王芳，还是憨憨的笑着，并无异样。 “这女的家里还有谁？” “听说是烈士家属，只有个老娘了，好像病的很严重，她爹早年参加了队伍，已经牺牲了。” 因为要给周明说亲，他便打听了一下，知道的倒是详细。 “像是个练家子，刚才那身手，你我根本做不到。” 没想到小村里还发现个人才，只是她的头脑清楚吗？周明又偷偷观察了一会，只见人家闷头吃饭，吃完嘴一抹，起身就走了。 他摇了摇头，似乎都不关他的事，不管了。 回到家，他舒服的在炕上打了一个滚，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人睡了，刚才已经插好了房门，关牢了窗户，打算回别墅去。 因为要种红薯，光是地里的藤蔓，显然不够用，他钻了都不太懂的空子，打算再剪一些苗出去。 眼前的黑土地一片浓绿，才几天的功夫，就冒了这么多，生长的非常快，培育出来的品种也是最优良。 忙活了两个小时，连揪带剪也有了几箩筐，撒好了山泉水放在了门口，到时候趁人不备，可以偷偷塞进去。 他伸了个懒腰，还真是乏呀，回到了炕上。 “小明，你在吗？快开门！” 大伯的声音，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 “来了，来了，” 他一边应着，一边跑了出去，钱来也跑到了门口，只见大伯着急地站在外面， “快，你的架子车借我用用。” 啊，周明没有迟疑，赶忙跑回了院子，架子车上还有些杂物，忙清了下来。 “王家大娘发病了，得赶紧送到县里去，你的车长，能躺下来。” 大伯一边解释，一边过来，想要接过车把， “我们帮你送吧，县城可不近，人多好换手。” 他虽然不是雷锋，可大伯是他的亲人，又是半夜三更的，不管说不过去。 大伯也没再推辞，前面带着路，他们到了村东头一个小院，院子不算小，里面有三间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了周明一跳， 这人正是他看不透的王芳。 “小芳，你别急啊，我们送你娘去城里医院。” 这可是烈属，就算队里没啥钱了，也得送过去，好在烈属证是有用的，可以先看病。 “周大爷，我家没钱。” 王芳呐呐的说道，周明摸了下口袋，刚想说话，就听到大伯说， “没事，你娘有队上呢，快，拿床铺盖垫着点。” 女子返身跑了回去，下一刻，周山抱着一床褥子出来了，王芳跟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老太太，应该是她娘吧，也不知是不是病的原因，看起来非常苍老。 “小芳啊，大娘就不跟着去了，你要照顾好你娘，有啥要听周大爷的话。” 原来大伯娘也在这里，刚将被子盖好，周山二话不说，拉着车子就走。 “她是什么病？” 周明终于逮着了机会，小声问大伯，老太太的脸色白的不正常，出气比进气多，这一路颠簸，能不能受住？ “咳血，她吐了好多血。” 周山来的时候，着实给吓坏了，他知道这位大娘身子骨不好，没想到这么吓人。 一路上，王芳都握着她娘的手，不疾不徐跟在车边，始终没有放开，走到半路，周明惊奇的发现，病人的面色似乎好了一些。 “我这里有些水，泡了些中药，是益气补中的，给大娘喝吧。” 王芳没有推辞，接过了竹筒，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周明竟然看到，似乎微微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就给她娘喂下。 这是加了参片的山泉，绝对能吊住命的。 周明不再说话，一路上，他们四人换了两轮，王芳始终没放手，虽然她是女子，可传说中力气非常大，连客气一下都没有。 他深深怀疑，这一路，不知用了什么功夫，反正，看着快死的人，到了医院还能说话。 看了烈士证，还有大伯的介绍信，医院将人收进了病房。 不一会，来了位老大夫，看到王芳就是一愣， “你们大半年都没来了，我还以为，咳咳，那什么，张王氏照顾的不错，难为了小姑娘。” 第83章 换了芯子吗? 原来，王家大娘是老病号了，医生都以为活不到现在，可见王芳还是有点本事的。 大夫检查了一番，只说人很虚弱，先吃药试试。 周明拿出了二十块钱、五斤粮票，递给了大伯， “我出门时带的，回来忘了收起来，正好还在兜里，先借给她吧。” 医院管治病，肯定不管饭，娘俩总得吃吧。 大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将钱给了王芳，她也没推辞，身上是真的没钱。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周明肚子饿的咕咕叫，一出医院门，就闻到了香味，马路对面有个包子铺，此时正冒着热气。 “大伯，咱们去吃点饭吧，回去还得走上几个小时。” 说完，根本不看他的脸，拉着车就走，周山摸了摸脑袋，不知跟还是不跟，他知道，爹身上没钱。 “走吧，大明心里有数，” 钱来多少了解一些，他能径直过去，一定是有办法的。 三人进了铺子，周明已经要了四笼包子，还有四碗浆子，刚才开票的就说了，这浆子不要副食劵，是县城独一份，别处没有。 “好些年没喝过浆子了，放盐了吗？”大伯吹了口热气， “看大哥说的，肯定放了，” 来送包子的白了他一眼，此时，那三个小子都快香迷糊了，大伯却拿起一笼站了起来。 “我给小芳送去，她怕是没空出来。” 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茬，周明赶忙捅了下周山，还真让他爹去啊？ 那小子赶紧往嘴里塞了一个，拿起笼屉就跑，被包子铺的一把薅住， “回来，给你用纸包了，哪有带着笼跑的？” 要是旁人，他们早上手教训了，这拨人太豪气，一时摸不清来路。 周明看大伯只喝豆浆，根本不拿包子，便又去买了两笼，吃就吃过瘾，好容易来一趟县城。 “哎呀，这要多少钱？你就是有，也不能这么糟践。” “大伯，吃到肚子里便不算浪费，身体好比啥都好，您放心，钱花完了还能再挣，咱们村就在公路边，将来一定会发展起来。 交通是经济的命脉，几十年后，完全得到了验证，东部地区为啥发达，就是港口多啊。 四人吃饱喝足，周明还带了两笼，大伯已经见怪不怪了，要不是兜里没钱，高低得给老伴带两个。 回到村，他们顾不上睡觉，周明和钱来去了地里，正是栽种的关键时候，晚一天都不行。 “这地翻的不错，小石子也拣的干净，起好垄就能栽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他刚说完，孙红便笑着说， “知道，烧草木灰嘛，上次我们都看见了，你看，那边堆了好些枯草。” 这姑娘就是机灵，怪不得一来就当了组长。 她们都跑去烧灰，周明则佯装检查苗子，其实是趁机往里添加，无非是压的更瓷实一些。 “你在做什么？” 周明的手还在筐里，吓了一跳，刚想找个借口， “这里不用你干，在一边指导就行，我们要比赛呢。” 孙红爽朗的笑着，随手就搬走了一筐，知青们嘻嘻哈哈地跑了回来，年轻就是好啊，饿着肚子干这么重的活，一样快活。 周明压下感慨，也很认真地投入了劳动，看到谁做得不对，立刻就去纠正，钱来也忙的不可开交。 忙乎了三天，所有的地种了，周明晚上还去浇了定根水，没有山泉的加持，他心里还是没底。 这天刚回到家，村里来了一辆车，是那种越野吉普，虽然大街上有不少，可跑到村里还是头一遭。 “大明快来，有辆车子往队部那边去了。” 钱来刚从地窖里钻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村道虽然泥泞，宽度倒还可以。 “会不会是招兵的？” 吉普车基本都是部队的，还有就是武装部，一般单位没有。 “有可能，我记得有春招，不过，这些事都是县武装部管，怎么会来村里？再说了，咱们年龄也不够。” 过了年，两人都才十五岁。 “我就是说说，当然要考大学啦。” 有了叶老二的笔记，很多知识点都学明白了，习题也做的飞快，周海拿去请老师批改，错误也不多。 两人到底好奇心爆棚，锁门跑了过去。 可到了队部，不光没车子，连人都没有，虽然大门没上锁，里面却静悄悄的，奇了怪啦，那么大一辆车，去了哪里？ “大明哥，快去王傻子家，她家来人了。” 几个小孩跑了过去，还有一个冲着他们嚷嚷。 “王傻子是谁？” “是不是王芳？” 两人眉头一挑，她不是在医院吗？可她爸是烈士，说不定有战友呢。 到了王家小院，车子果然停在这里，小院外围了好些人， “你看，挂了白纸，大娘去世了。” 终究还是没救回来，那个女孩很难过吧，刚想到这里，门里出来一人，正是王芳。 “你们回去跟家里说一下，我娘三天后下葬，” 她面色平静，并无多少悲意，也没多看一眼，说完便转身回去了，目光掠到周明时，并无一丝停滞。 “这人太那个了吧，就算傻点，也不能视而不见，你还给了钱粮呢。” 钱来不满的嘟囔着， “走吧，那么点钱不算啥，看来她有了帮手。“ 周明将钱来拽了回去，心里却掀起了巨浪，他应该没有看错，此人眼神清明、意志坚定，绝不是那个木讷的王芳，不打招呼是因为不认识，难道芯子也换了？ 当天晚上周山跑了过来，一进门闷头喝了一大缸子茶水，周明的茶里放了糖，甜丝丝的。 “兄弟，不是我心眼小，可人啊，怎么说变就变。” “你说的是王芳吗？她从小就这样吗？感觉很呆。” “不知道啊，她十岁左右才来的，她娘说她的头受过伤，所以人不是太机灵，反正在乡下种地，能弄清麦苗和草就行，好在她从小力气就大。” 十岁才来的，那以前的事怕是无人知晓。 “嗐，她娘死了，可她一滴泪都没流，安排起我爹头头是道，我爹还不能不干，看到今天那车了？是她爹战友派来的，说是办完丧事，她就特招入伍了。” “也挺好，她不是力气大么，去了部队多好，肯定会有出息的。” 周明确认，此人不是换了芯子，就是医好了脑袋，总之，现在的她很正常了。 “要我们去帮忙吗？” 第84章 换粮食 “不用，她家本来就是外姓人，她爹的尸骨也在外面，我爹和书记寻思着，就在山上大墓边点个穴， 唉，家里穷的棺材钱都没有，还是队伍上的人给买的，对了，她还借了你的钱呢。” “如果人家忘了，就别提这茬了，也没有多少，就当献给了烈士。” 果然，送葬的人并不多，一家只派了一个代表，王芳也没摆席，下葬回来便上车走了，大伯说，连户籍都迁了出去，闲话传了十几日，因为信息量太少，渐渐便没人再提了。 时间来到六月，因为连日的干热，周村的麦子熟了。 “今年熟的太快了，比往年早了多半个月，看这麦穗，肯定要减产。” 老农们都围在地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大伯也查看着，叹了口气说到， “咱村算不错的，李村今年的麦子更差，公社开会时，他们书记揪了几个，一半都是瘪的。” “怕是灌浆的时候天不好，今年太旱了，还老有热风。” 没办法，农民就是看天吃饭。 “先从阳面收吧，虽然最近一直晴着，万一龙王爷耍个脾气，咱就没了活路啊。” 龙口夺食不是说说的。 钱来回到了知青队，周明也加入了成年组，他现在力气可不小，不能混在少年队了，就连周海、小黑这些学生娃，也都陆续回了村，积极参加抢收。 天气热的密不透风，虽然劳作的人们都受不了了，可谁都不敢盼着下雨，开裆裤们都在地里，挎个篮子拣麦穗，书记说了，小孩子捡的可以拿回家。 队里组织了一些老人，煮了几大锅绿豆汤，为社员们消暑，周明偷偷放了不少山泉，要不是怕人尝出甜味，他很想放些白糖进去。 大锅没法作弊，只好往自己的水壶加了，不光放了糖，还放了些盐。 “你这个味道怪怪的，没有家里的茶好喝。” 钱来喝了一口，便满脸嫌弃，周明白了他一眼，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必须要补充点盐分。” “是啊，村里的绿豆汤也放了盐，你们快去喝。” 周山也是满身大汗，他们民兵队是主要劳动力，一天都在地里挥舞着镰刀。 忙活了几天，所有的麦子都入了仓，远处传来了巨响，打雷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大雨哗哗落下，大伯心情并不轻松，今年果然减产了，比往年少了两成，可任务却提高了，他吧嗒吧嗒抽着烟锅子，怎么跟社员说呢？ 周明来找周海，看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不用问就是公粮的事。 “还能剩下多少？” “队里一点不留，三百个工分只能分到五十斤麦子，唉，家里劳力少的，可怎么够吃啊？” 三百工分差不多是壮劳力一年挣下的，还是天天出工那种，一般妇女只有一百多，也就是说，只能分个二十来斤，还是带着麸皮的粮食。 知道麦子留的少，没想到这么少啊！ “这第一拨红薯快熟了吧？” 因为他偷偷浇了催熟剂（山泉），红薯藤已经变的枯黄。 “嗯，再有几天就能收了，大伯，你想不想用红薯换些麦子回来，还有咱村种的菜，我有个朋友，他们没菜吃。” 收了土豆后，菜地里火速种了各种菜，主要是供应城里，因为靠近公路，运输比较方便，周村一直有这个任务。 “可以换麦子？”大伯赶忙磕灭了烟斗， “不过，这个必须偷偷换，不能让人知道。” 大伯半晌没说话，最后一拍大腿， “瞒着谁都行，不能瞒着书记，大山，你去请书记到家里来。” 周明心里也打起了鼓，有些冲动了哈，赶忙开动大脑，想着如何操作？ 没想到书记一听就同意了，其实他回去也愁了半天，这点粮食怎么分呀？虽然口粮主要是秋粮，可现在到秋收，怎么也得三四个月。 “我看行，今年菜长的不错，那些菠菜、芹菜都老高的，你的朋友要不要？” “要，他们单位在戈壁上，正好有车回去，要不我去公社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咱们村拉一趟？” 公社有电话，周明从来没用过。 第二天，书记带着他去了公社，换粮食，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周明路上就表示，他朋友的单位是保密级别的，打电话不能有人在场。 书记不知用了啥法子，将办公室的人骗了出去，他装模作样摆弄了一会，才出来点了点头。 “明天中午，他们的车过来，咱们将菜提前放在公路边，不能有人守着，因为会暴露他们的番号。” “不守，不守，一点菜不值啥，不会有人偷。” 他们缺的是粮食啊。 周明的一番操作，给周村送来了五百斤麦子，别墅黄土地出产的，颗粒饱满，散发着麦香。 书记和大伯拉了一个架子车，将粮食放进了粮仓。 “明儿，大伯替乡亲们谢谢你，有了这些粮食，起码饿不死了。” 要不是这个孩子回来，他们一定会像别的村子那样，山上一片白幡。 周明的功德值涨了一万，系统又开始老生常谈，汽车那栏到底解不解锁啊？ “没工夫理你，这两天下了雨，明天要去耕地了，要是能买拖拉机，还能考虑考虑。” “这个就别想了，你不觉得拖拉机太扎眼了？” 是啊，现在耕地的主要劳力还是牛，千年不变的耕地方法。 耕种之前分粮食，劳作了大半年的人，就盼着这一天了， “啥，今年跟去年一样多？书记，你没弄错吧？” 会计都惊呆了，那日过称他可在呢，还有，今年的情况都知道，不光减了产，还要多上交。 “前几日不是收了些菜吗？跟人换了粮食，还要问吗？” 他看着会计，沉下了脸。 “不，不问了，就按您说的办。” 有粮食就行啊，会计记的也不是全工，他婆娘更是个病秧子，一年能出半年工，家里还有三个娃。 民兵队的小伙子们分的最多，周明因为回来的晚，只分了二十斤，大伯打定主意，一会让儿子送点去，不能亏了这孩子。 第85章 想回城了 周明和钱来只分了五十斤，没办法，他俩的工分都不多，前面一直忙乎着土豆和红薯，那些可没记在工分里，所谓萝卜不能两头切，土豆、红薯分的多，口粮自然就少了。 “干嘛？快拿走！” 周山拎袋子就要往车上放，被周明一把给拦住了，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尤其是周王氏和李月娥，他家可不能有余粮， “大侄，我家四个壮劳力，凭啥只给一百斤？” 大伯看着周王氏，差点要骂娘，他家四个人出工，可哪有壮劳力？ 周卫军勉强算一个，可他在村里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剩下三人，也就李月娥工分多一点，妇女组一直在种土豆，分的土豆比别人多了几倍，那会怎么不说？ “五婶，队上的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咱们有书记、会计，对了，还有记分员，你要是觉得有问题，也可以向上反映。” 书记和会计脸都青了，今年确实有猫腻，就是分的多，这要是真闹上去，弄不好要出大事。 他们不像大伯那么单纯，刚想出言反驳，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五弟妹，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货，大嫂归西了，我这个二嫂还活着呢，有些话可得说说，咱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话的是二奶奶，周王氏正经的二嫂，老太太轻易不说谁，可要是她开了口，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家哪来的四个劳力，你么，一直在杂事组混着，仗着辈分高，人家快下工了，你才挪腾一下小脚，装模作样的， 还有你那小孙子，说是少年组的，去过几回？更别提那二孙子，祖宗都得从坟里爬出来，咱周家的脸都丢光了！” 老太太口若悬河，几十年前的事都拉了出来，周王氏落荒而逃。 看着她的背影，二奶奶冲着大伯眨了眨眼，一步一挪的回了家，她也是小脚。 钱来和周明本来都要走了，愣是看了一场热闹， “你要是有你二奶一丢丢的本事，都不会被欺负了。” “那些话也要看谁说，身份不同效果也不一样，我们周家门里，她是女人里面的老大。” 当天晚上，周明去了二爷爷家， “我们前几天去担土，正好打了兔子，给二爷、二奶加个菜。” 说完，丢下两只兔子，一溜烟就跑了，生怕人家不收。 “这小子，一向跟老大家亲，今儿怎么想起我了？” “嗯，老头子有点自知之明，兔子是给我的，呵呵，今儿骂了王氏，我这心口也舒服多了。” 嗯，骂了人家祖母，还得了好处，二爷爷撇了撇嘴，都是王氏不积德。 分了口粮，全村都洋溢着喜气，可农民就是再高兴，也不敢误了农时，老天垂怜，下了一场透雨，正好耕田撒种。 这次要种的是玉米，他带回来的高产种子，那日趁着分粮，周明偷偷去了仓库，将山泉撒到了种子里，发芽率肯定不错。 “这次抢种结束，我想回一趟城，” 中间休息时，周明递了一只鸡腿给钱来，这是别墅的存货，已经拿出来吃了几次，钱来有一个好处，对于不可思议的事，从来不多问。 “行，家里交给我，放心，那些带翅膀的一个都不会少。” 这个时期不提倡私人养殖，也是因为粮食太紧张了，可少量的鸡鸭还是允许养的，不超过三只就行。 “你真的要养着下蛋？” “嗯，真的不能再真了，咱们后院的菜都长起来了，加点麸子就行，不用粮食喂，你进城有事吗？” 他是不可能去看他爸的，这些日子的偏心，他都看不下去了。 “我想去找叶老二，那几处疑点还是想搞清楚，咱们县中的老师也弄不明白，只能找他本人问了。” 这几个问题，他们争论了很久，因为没有标准答案，周明的心七上八下的，总是不痛快。 一听是这事，钱来也很期待，这些日子，他也在飞速的成长，不光学完了初三课程，就连高一的知识点，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周海每次回来，都要吃一惊。 “你问问他，咱们要是跳级参加高考，有没有胜算？” 周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上次就打听了，现在上大学费用很低，因为国家在培养人才，尤其是师范学校，不光不要学费，还能包吃包住。 “这个不用问人家，咱们学的好，自然就能考上，再说了，多考一次也没损失，无非一点报名费，这个钱我包了。” 回乡快半年了，土豆和红薯、玉米都有了，到了明年，整个国家的经济也会好转，他的心已经飞出了村庄，向往着更丰富的生活，尤其是兜里钱多的花不完。 “明儿，种子才用了一半，我想送给隔壁几个村，让他们也试试？” 最后一天，大伯找到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毕竟是孩子弄回来的。 “可以啊，一定要告诉他们，按照咱们的方法种，间距啥的不能小了。” 这玉米要结双棒，密了肯定不行。 他小小一个人，却像个积年的老农，说起农事头头是道，大伯已经习惯了，可跟着他来的邻村队长，眼睛瞪成了铜铃。 “老周啊，这真是你侄子？” “怎么？长得不像我老周家人？” “不不，眉眼跟你有三分像，这还没长成吧，口气大的很。” “没办法，有本事的人都这样，你知道我那小儿子吧，在县中读书的那个？” “知道啊，咱们这片的高材生，呵呵，你们周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嗯，冒的还不小，我侄子在城里只读了初中，被后娘弄了回来，你猜怎么着？在家自学，比我儿子都学的好，老师夸了几次。” “我滴个乖乖，还有这样的事。” 那人啧啧称奇，他们村一个高中生都没有，勉强有两个读了高小，就已经是村里的秀才了。 “喏，我给你三亩地的种子，据说产量很高，你可别往外说。” “多给两亩，我知道你还有，咱俩是啥交情，忘了怎么帮你打架了？” “没忘！那会还穿着开裆裤呢。” 第86章 曹县 当周村的土地冒出绿芽时，周明请好了假，理由当然是探亲，因为有个爹在城里，周卫军快气疯了，从学习班回来后，就成了王建国的手下，可想他过的是啥日子。 “奶，我也要探亲，爸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喝了一大口菜糊糊，心里烦闷不已。 “我也想爸了，人家小黑都能上学，我爸是工人阶级，怎么比贫下中农还穷。” 这是周卫国最想不通的事，刚回来时，他的优越感还是很强的，尤其是他懂得多，吃的虽然也不行，好歹还能从小红手里弄块糖。 可自从小黑去上学，天天就听强哥这、强哥那，真是哥不在这里，却处处有传说啊。 最可恨的是，小黑经常来发糖，却单单不给他，还不许别人给他舔，竟然说什么，要是被发现，下次就都没了，这话一说，还有谁敢给他？ 而小红那里也断了来路，因为几乎见不到大哥了。 “工人咋了？工人也是无产阶级，小黑会抱大腿，谁让你们兄弟没眼色，谁让你妈心黑，我一个好好的大孙子，硬是弄的离了心！” 这些日子，王氏痛定思痛，尤其被二嫂一顿奚落，她总算明白了，这些人不惜跟她撕破脸，不就是为了巴结周明？她可是那小子的亲奶奶，勾勾指头，还不乖乖对她好？ 可几次交锋下来，连根毛都没沾上。 心里这个气哟，还没办法说，便迁怒到他们身上，但凡有一个能干的，也不用她亲自出马。 李月娥偷偷撇了下嘴，这会说是好大孙了，当初怎么咒骂的，不光骂孙子，还骂他死去的娘。 她承认对这孩子不好，因为是后娘啊，这世上哪有好后娘？老太婆可是亲奶奶。 可她不敢顶撞，只好骂自己的儿子。 “去什么去？不挣工分有饭吃吗？不怕饿肚子了？” 这些日子，多亏分的那些土豆，放一些在稀糊糊里，是真的顶饥。 “周明为啥能去？他没有工分也有饭吃？我还见他吃肉呢，奶，好大一坨肉。”周卫军气哼哼的说， 吃肉这事，全村都知道，可没有一户敢嚼舌根子，前些日子分的肉，是人家一箭射回来的，周老七都说了，这本事旁人没有，所以吃肉咋了？吃啥都应该。 可在周王氏面前不能提这事，那就是戳她的心窝子，亲祖母啊，分的肉跟别人一样多，真是丧了良心。 “你要是有本事，也拿着一大坨吃，” 周卫军缩回了脖子，那野猪他看见了，好粗的獠牙，这要是顶到身上，肯定多一窟窿，他心里越发的纳闷，那人怎么一下这么厉害，以前挨揍也没见反抗。 “妈，咱家的肉还有吧，我想吃。” 周卫国趁机撒娇，李月娥还没说话，周王氏的筷子就敲了上去， “屁大点的娃儿，吃什么吃？以后吃的时候多着呢，那是我老婆子的，谁都不许动！” 她也做了一小罐油肉，放在炕柜里锁着。 不说这周家兵荒马乱的，周明离开村子，背着书包上了长途车，方向却不是回城的，去找叶家之前，他要去一趟曹县。 这个曹县是西边的一个小城，因为缺水，全县都很少种菜，而他的别墅里，还堆着小山一样的菜， 这些是上次换粮食的，虽然别墅能保鲜，可也太占地方了，吃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不太会做饭，就是会做，那么长的绿杆子，看了都没胃口。 除了卖菜，这次去曹县还有一件大事，如果他没记错，五九年，曹县出了一宗命案，非常的血腥，一家人都被灭了门，最小的才三岁，凶手来历不明， 可死者家有一位军人，因为在部队，逃过了一劫，后来真相大白，凶手是潜伏的特务。 凶杀案是奉命行事，因为那军人正在执行一项任务，为了让他离开部队，才制造了这场命案，没想到军人以国为重，始终没有回来，却在任务完成后自杀了。 这件事非常轰动，虽然五十年代没有报道，却在八十年代解密了。 他当时看了事件的纪实文学，激动得热泪盈眶，地址、日期都记得很清楚，就发生在一周后。 因为是半路上车，周明没有座位，只能挤在人群中，车子跑的虽然是公路，小坑也太多了，好几次都差点晃倒，好在人挨着人，没有摔的。 “啊，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 突然，后面有个老人叫了起来，车子继续开着，司机并不打算停下， “司机同志，有人丢了钱，快停下找找啊，” “找什么，刚才下了几个人，我大喇叭喊着注意随身行李，你注意了没？” 敢情这是专业小偷啊，司机知道，可他也不敢明说。 “呜呜，那是我儿子牙缝里挤下的，给他奶奶的救命钱啊，天杀的贼。” 老人痛哭起来，旁边人都在劝慰，却没一个人提议捐赠，毕竟谁家也没多少钱。 周明挤到了司机跟前， “大叔，那几个是哪个村的？你一定知道。” 司机一声不吭，刚才他就多嘴了，如果说出那几个的名字，他还能活吗？天天在这条路上跑，想整他可太容易了。 “你就说个村子，别的不用管。” “小庆村。” 半天，司机终于憋出了三个字，周明二话不说，又挤到了后面。 “大爷，你丢了多少钱？我是公安局的，会帮你找回来。” 看着他稚嫩的面容，大爷收住了眼泪，却没有因此怀疑他的身份，毕竟这年头没人敢冒充公安。 “丢了二十块，还有三斤粮票，我家在曹县南头，如果能找回来就太好了，我叫曹东。” 周明眼球缩了一下，曹县南头正是凶案发生的地方，这也太巧了，可他记得，死的那家姓魏。 “你把门牌号给我，至多三天，我会把钱给你送去。” 老人没有怀疑，赶忙报了门牌号，周围人看他也充满了敬畏。 “司机同志，我要下车。” 下了车的周明，看着两边绿油油的庄稼，还有路旁笔直的白杨，一咬牙解锁了汽车栏，不过区区三万功德，用了就用了。 他没有买汽车，无牌不可上路，哪怕是五十年代，这规矩也不敢违背，只买了一辆摩托车，又顺手带了二十升油，这个虽然是积分买的，可一下子就花了一万，肉疼！ 第87章 出手 虽然花了很多积分，可车子的确不错，新中国第一代摩托井冈山牌，行驶不挑路况，时速也能达到一百公里，足够用了，最主要的是，路上就算遇到人，也不会引起特别关注。 他还给自己买了摩托服和头盔，遮挡的严严实实。 找到一块里程碑，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又从时代商店买了一本地图册，当眼睛快看瞎时，终于找到了小庆，因为字太小了。 加了油，摩托在轰鸣中启动，周明的心一下激动起来，自打重生，不是走路就是挤车，还从未如此畅快，这一瞬间，花费的功德值和积分都不算啥了，他找了找手感，加快了速度。 当七八个村名称闪过，周明终于看到了要找的村名，他停下了摩托，看看表，才过去二十多分钟，算算那几人的下车时间，还真是胆大包天，抢了老人就回家。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着，公路两边也没人，他推着摩托回了别墅。 不一会，村口出现一个黑黢黢的娃，穿着个粗布无袖褂子，头上一顶破草帽，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放了好些菜。 沿着村道，摇动的铃声传入了家家户户，好多人家只是出来看看，连问都不问。 “哎，卖菜的，等一下。” 终于，旁边一扇大门开了，出来一个女人叫住了他，周明赶紧从门缝瞅了一眼，嗯，院落宽大，房屋也是砖瓦的。 除了菜，他的车子上还有一板豆腐，那日喝了浆子，就突然有点馋豆腐，外面卖的都要副食劵，一时也没地去弄，正好破壁机就在手边，便试着做了一板，还挺成功的，吃了一块就搁那了，刚才也是顺手。 “哎呀，还有豆腐？小娃，这个多少钱一斤？” 周明忽闪着大眼睛，一咧嘴露出了白牙，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原来是个哑巴。 “三分钱啊，这也太贵了，能便宜点吗，我还想要点芹菜。” 周明急的直摇头，嘴里唔里乌拉，表示不贵。 “嫂子，你在这干啥？我哥呢？” 小道旁突然出来一个人，周明扭头一看，有点流里流气，嘴上还叼着一根烟，这个时候，乡下还是烟袋锅的天下，抽卷烟的极少。 “来了个卖豆腐，可惜是个哑巴，问也问不清楚，我去叫你哥来。” “哎，嫂子不用叫，我来跟他说，” 那人吐出了烟头，下手就捞起了豆腐板， “谁叫你来卖菜的？这是投机倒把！豆腐没收了，嫂子再拿捆菠菜。” 在周明的哇哇大叫中，那女人真的抱起了一捆菠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周明正要追过去，突然过来一个老者，推起了他的独轮车，哇，这村子都是强盗吗？连车子都要抢！ “小娃儿，那些人你惹不起，记住哈，以后别来这里卖了，这些菜真鲜灵，你跟着我来。” 哦，误会了，原来是好人呐， 他一路还帮着吆喝，不一会很多人就围了过来，周明也不多要，一分钱一斤，因为价格不贵，来了很多人，自然也成了八卦中心，看他是聋哑人，说起话来更没啥顾忌。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哎，命苦哟，是个哑巴！” “哑巴多了，也没天天哭的。” “你不知道哇，刚才徐胜利抢了他的豆腐，好大一板呢，能不哭吗？刘军媳妇还拿了他的菜。” “真的？那几个坏水，天咋不收了？” “当然是真的，三大爷亲眼见的，看小哑巴可怜，才拉到了这里。” “你们快别说了，让人传到刘书记耳朵里，还想活不？” “我们自己人，谁敢传出去？小哑巴也听不见。” 原来那几人不光坏，还有靠山呢，周明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原本只是打算揭发一下，把他们交给当地政府，现在看来，长期作恶都是有原因的。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当一次侠客。 消息听的差不多了，买菜的也散了，周明推着车子离开了小庆村，将信息碎片揉合起来，这拨人一共四个，刘军是他们的老大，因为刘军的伯父是公社书记， 其中还有一人很特殊，他不是小庆村的老户，解放后才来的，并且是孤身一人，三十八九岁了，据说以前是个城里人，话里话外的，此人才是祸头子，带坏了那几个。 周明找地方进了别墅，打算天黑以后动手，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想法，走举报的路太难，现在不像后世，到处都有摄像头，想要举证得花费大量时间，别说他一个小百姓，就是公安的人来了，也未必能查出来。 所以，快刀斩乱麻吧！ 夜幕降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树下，现在也都回了家，村民们还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 他换了一身装束，并且用乳胶易了容，完全就是另一副面孔，跟白天没一点相似，连个头都高了五公分。 他拿出了铁爪，就那么轻轻一扔，就搭上了围墙，纵身上了墙头，里面还亮着灯，便轻轻一跳，蹑手蹑脚来到了鸡圈旁，到底是特权家庭，不光养的有鸡鸭，里面还拴着一头羊。 周明快速出手，趁着它们还没叫唤，统统抓入了别墅，反正来路不正，抢的毫无负担。 又将整个院子绕了一圈，确定了里面的人数，除了那夫妻俩，还有三个孩子，奇怪的是，这家没有老人。 孩子们那屋已经黑了灯，传出了匀称的呼吸，他点了一支安息香，戳破窗纸扔了进去，此物毒性不大，却能使人进入深度睡眠，毕竟孩子们无罪，他不想波及。 待香味浓郁，他去了主屋。 “啊，你是谁？” 他闪电般入了门，只见炕上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周明下意识就想捂住眼睛，可随即又冲了上去， 一掌劈晕了女人，还给身上扔了床被子，这才点了男人的穴位，叫声戛然而止，看来还挺有效，这一招还是系统所教，花费了一千功德值。 “有用吧，有用吧，哈哈哈，这可是我神游所得，那老头果然没骗我！” 怪不得它常常失踪，原来是去学手艺了。 第88章 审问 男人惊恐的看着他，嘴巴还大张着，除了眼睛能眨巴，全身都动不了了。 周明看着他一身肥肉，隔夜饭差点吐出来，这个年代，街上都找不出几个胖子，可见他平日吃的多好，想起自己那板豆腐，八成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周明不打算跟他话，拿出了一台录音机，前世他刚有钱时，咬牙给自己买了这个，不光听听音乐，也用它学习英语，因为太喜欢了，一直都没舍得扔。 刚才特意翻了出来，用空白磁带录了自己的话，这会用倍速放出来，神仙也听不出口音。 他不打算要了这厮的命，所以处处都要小心。 “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恶事？上天神灵都看着呢，呵呵，今天抢了几个人的钱？老实回答，我放开你的哑穴，若是敢出声，就割了你的脑袋！” 说完，他抽出匕首照着脖子就划了一下，血珠子瞬间冒了出来，这才解了他的穴。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再不敢了，求您饶命啊。” 他不敢大声喊叫，小声的哀求着，一个神灵给他引偏了？也好，现在的人还有点敬畏心，多少起点震慑作用。 “把你干过的坏事都仔仔细细说出来，要是敢有半句假话，哼哼。” 周明换了盘空白磁带，那人脖子又一凉，吓的连忙说道， “我说，我说，” “从头说，都是谁参与的。” 他压低了声音，带足了威胁，说完便按下了录音键。 这厮是真吓坏了，毕竟，脖子上的痛感太可怕了，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果然，那个叫张武的城里人不简单，所有坏事都是他策划的， 当然，这几个也不是好人，每次的赃款赃物都给了刘书记一份，虽然他没有参与，应该也算同伙。 “你大伯知道你们的行径吗？” “不不，他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周明怒火腾的就上来了，他侄子是什么人，有多少收入，他会不清楚吗？当然是装作不知道，这样的人在领导岗位上，就是一颗大毒瘤，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的迫害？ 原本只想吓吓这些混混，搜刮他们的钱财，现在他改变了想法，一定要让那位书记身败名裂。 一旦罪名成立，可不是坐几年牢就能出来，他记得，贪污一千都够判死刑了。 刘军交代完同伙的详细地址，周明给他塞了一颗药，最少睡上三天。 他从炕柜里搜出一个大大的布包，里面有着厚厚的钱和粮票，大概估了估，最少五千块，还有几百斤粮票。 一个壮劳力，劳作一年，除了口粮只能分到几块钱，这笔巨款是什么概念？ 临走之前，又给他媳妇塞了一颗药。 出了刘家，下一个去找徐胜利，那厮还未成婚，据说跟着父母哥嫂同住，好在他有一间单独的小屋。 这次周明改变了策略，翻墙进去后，直接开了大门，去小屋打晕了那厮，直接提溜到外面，刘军交代过，徐家旁边有间废弃的小屋。 用冷水泼醒了那厮，周明放出了录音，只让他听了十秒，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刘军已经招了，现在就看你跟他谁说的多。” 徐胜利吓傻了，以为周明是公安，这是东窗事发了啊，哪里还敢狡辩，说的比刘军更细。 根据他的交代，搜出了藏匿的钱财，他还真的只是小弟，一方手绢，就包着二百来块，还有十几斤粮票，当然也不排除他挥霍的多。 最后，他去了张武家，从那三人的口供看，此人特别谨慎，所以等到了下半夜，一般人都会睡的很死。 他没用铁爪，那玩意就是再小心，也会有些声响，尤其是面对练家子，张武虽然没有显露武功，可他不能大意。 “系统，你出去神游，没学到开锁吗？” “没有，没有，那是下三烂的玩意儿，小系统才不学呢。” “嗯，你说的对，这个门里有个横插，你能帮我拨开吗？” 这个不是开锁，系统半晌没说话，大门却细微的动了下，周明眼疾手快，立刻推开了一条缝，哈哈，它上当了，真是好奇害死猫呀。 “你，你在教我做坏事！” “仅此一例，里面这个是坏人。” 小院里只有两间房，他直接用水润湿了窗纸，将迷香扔了进去。 等了足足一刻钟，里面的呼吸沉重起来，他才推门而入，果然，那厮睡的更香了。 趁着人没醒，他彻底查了屋子，没放过一个角落，不光找到了大量的钱粮，还在炕洞里摸出了一个罐子，里面全是金条和银元，果然是有背景的。 他回到别墅，针对他又录了一段话， 凉水浇下，张武瞬间清醒，刚想来一个鲤鱼打挺，才发现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睡梦中，最怕的事终于来了。 “知道我是谁吗？” “不，不知道，我家有几个钱，要是求财，都拿去吧，小的贱命一条，不值得您动手。” “呵呵，给你听听。” 他放了前几人的录音，当然，都只放了一点，一边让他听着，一边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果然，这厮放松了许多，以为只是抢劫和偷盗事发了。 “我愿意交代，都是刘军贪心，仗着他大伯有权，没人敢管，所以我们胆子越来越大，同志啊，我们抢来的钱，大部分都给了他大伯，真的，不信你去炕柜里看，我只有一百多。” 炕柜那个包确实只有一百多，可周明在床边抠出了一块砖，里面还有一个包，除了两千多块钱，还有两百斤的全国粮票。 “你仔细交代吧，记住，敢有一丝隐瞒，就会罪加一等，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张武更加松弛，连细节都交代了，难为他记性这么好，三年前的事都能记着，日期都清清楚楚。 临走时，周明给他喂了药，剂量不算小，三天都醒不来。 他带着录音去了村书记的家，据这伙人交代，书记是退伍军人，一直在跟他们作对，但是斗不过刘军的大伯，所以才拿他们没办法。 第89章 连窝端了 周明找到了书记家，毫不犹豫就翻了墙，径直敲响了左手那间，离得近嘛，谁知道他睡在哪里？吵醒了再问。 “谁？” 徐书记睡的迷迷糊糊，一下子惊醒了，婆娘一动没动，显然没吵醒，他赶忙翻身下炕，顺手操起了一把痒痒挠，他已经彻底醒了，大门关的好好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谁？再不说话，我可喊抓贼了！” 周明嗤笑一声， “你们村都成了贼窝，你喊抓贼？那不是贼喊抓贼？” 书记立刻气炸，贼窝两字是他的奇耻大辱，虽然那些书记们不敢当面说，可遭过祸害的村子，谁不这么认为？ 他拼命向上反映，谁知都石沉大海，一点回信都没有，倒是他被刘书记点名批评过几次，要不是有军功护身，早就被撸下去了。 徐卫德一把拉开了房门，外面站着个男人，小男人。 “找个没人的屋，我让你听点东西。”那人直接说到， 他犹豫了一秒，回头看到老婆醒了，便赶紧说， “你别出来，我去去就回。” 关上了身后的门，妇道人家还是别吓着了。 他也没看周明，径直往后院走去，原来这里有间柴房。 周明看着他的袖管，怪不得退伍了，原来是独臂的，那人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不以为意， “打仗被炸飞了，比我的战友幸运，起码留了一条命。” 周明对他肃然起敬，光是这份豁达，就够自己学了，他毫不犹豫拿出了录音机。 “这是类似电匣子的东西，可以录人说的话，待会你好好听内容，不必惊讶。” 说完，便按了播放。 “……” 书记果然很有定力，听了刘军的口供，竟然一动没动。 “这只是一部分，口供还很长，你能收拾他们吗？为百姓报仇。” “我能，必须能，哪怕豁出这条命来，我直接去市委。” 他不再相信公社，也不敢相信县委，否则，那么多反映问题的信件，为何没人来问？刘书记果然是他们的同伙。 周明看着他，对老兵百分百的信任，只是有点不放心，万一此人有勇无谋，不就害了他吗？ “这个姓刘的书记为人狡猾，他肯定还有同伙，否则不可能只手遮天，你要想扳倒他，必须有自己人帮着，或者找一个正直的上司。” 听了周明的提醒，他满心都是感激， “这些年，他们的事我也没少管，可就是有心无力，你说的对，我有个战友在市委工作，天一亮就去找他，有了这个匣子，还怕他们抵赖吗？” 周明微微一笑， “匣子不能给你，不过，我已经整理了一份文字，口供啥的你亲自去问，人都在家里，我下了迷药，凉水可解，剩下的靠你自己，我走了。” 说完，他从怀里抽出了四张纸和一些信件，递给了徐卫德，迅速离开。 开玩笑，录音虽然很早就有，可这种磁带录音机不是五几年发明的，六十年代才会出现，再说了，这是他的心爱之物，哪怕不用了，也不想送人。 徐书记回到屋里，点亮了油灯，冲着老婆摆了摆手， “什么都别问，我有要紧的事。” 纸上的文字正是他刚才听到的，几乎一字不差，可这明显不是人写的。 当然了，周明哪有功夫动笔，这是花了一百积分，让系统打印的。 他迅速下了决心，组织民兵将那四人抓到了队部，并用凉水浇醒，照着纸上的内容审问，一样一样核实，并让他们签字按了手印。 其中张武最难问，可这份口供已经无足轻重，他的身份被周明揭露，罐子里发现了一封重要信件，此人不光进过黑帮，还曾当过汉奸。 从这里搜出的钱财，周明只拿出了一部分，罐子和两笔大钱理应是他的酬劳，何况，还有大头在刘书记那里，这些都是后话。 周明出了村，穿上了摩托服，火速往曹县驶去，毕竟天才蒙蒙亮，路上少有行人。 “我骑着我心爱的小摩托，心中多欢喜，太阳对我眯眯笑，鸟儿为我啼！” 除掉一个作恶团伙，竟然让人如此愉快。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县城的建筑，周明趁着没人，回到了别墅，已经过了中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昨晚一夜都没睡，必须要睡上一觉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明，他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饭都来不及吃，赶忙跑了出去，再晚一会，人多就出不去了。 “系统，系统，你是不是又出bug了？” 没了交通工具，走路有点无聊，周明便调出面板查看，可这一看顿时怒了。 “干嘛？哪里有bug嘛，唉，人家刚刚睡着。” “你睡个屁啊，合着我忙活了一个晚上，又是翻墙，又是下药的，还揪出这么多恶徒，功德值不给，积分也没有？” 原来，面板的数字动都没动！ “啧啧，你弄了那么多金条，还有钱和粮票，这都不满足啊？” 周明的脸红了一瞬，可还是瞪了眼， “那些跟你有啥关系？各是各的事。” “这个案子还没结啦，等那几个得到惩罚，该你的自然就有了，莫要嚷嚷了，想想下一步的事吧，别再打扰我。” 是啊，下一步更是一场硬仗，解密的纪实文里，行凶的只有一个人，而死亡的一家，除了妇孺还有两位成年男人，就是那位军人的父亲和大哥。 周明决定先去城南，找到那位丢钱的大爷，二十块钱虽然不多，却是那家人唯一的希望。 一进城，就看到一面路牌，东一路，看来这里是东门。 算算日子不用急，正好路边有个茶水摊子，摊主是个老头，面前摆了一个四方高脚凳子，上面放着三四个粗瓷杯子，周围是一圈矮小的板凳。 “大爷，我要一杯。” 他放了一分钱，这种茶水摊，用的茶跟树叶子差不多，唯一好处水是烧开的，只要一分钱。 老头也不说话，拿起铁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周明从包里摸出了一块石头馍，这还是上次钱来做的。 他一口水，一口馍，听那些摆摊人说着闲话，不知为何，这里管的很松，大白天的，竟然有卖草鞋和草帽，别处都是在国营杂货部售卖。 第90章 魏家 “今年麦子又减产了，口粮才分了五十多斤，我们一家四口，可怎么拖到秋收啊？” “是啊，人家东边地里还有菜，凑合着也能当粮吃，你们去南山看过没，观音土都快挖光了。” 周明心里一颤，观音土是一种白色粘土，里面含有一些人体需要的元素，后世还用它制药，少量吃还行，可吃多了一样死人啊，有些人大便不出，被活活憋死。 曹县跟周村不是一个省，很多政策也不一样，看来比那边更加困难。 离开茶水摊，他找地方回到了别墅，呆呆的看着人参等药材，这些是能救人，可数量太有限了，他一咬牙，将药材全都挖了出来，移栽到了黄土地。 他要在这里培育土豆秧子，干旱地区只有种土豆才能保证高产量。虽然解不了眼前的饥荒，可有了这些秧苗，三个月之后，就能不吃土了。 一天一宿，他都没有停手，不停的切着，幸亏当初留了不少种，此时派上了用场。 黑土地是真的神奇，前一天种下去，第二天就冒出了绿芽，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生长，山泉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系统，快出来，黑土地好像大了不少，昨天怎么没发现。” 他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对，再跟黄土地一比，妈呀，简直大了三分之一，看着上面密密的秧苗，这变化肯定早就有了。 “啰嗦个啥？你这心也太粗了，那日栽种时，系统就给你扩大了，你不是做好事吗？我们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怪不得准备的不够栽呢，他还拖出了两袋，原来又给了他土地啊。 “这个种完不会收吧？” 他小心地问了一句，没想到人家嗤笑一声，便没了动静。 好吧，就当自己小心眼了。 种好了地，周明决定先放下这头，他要专心去办另一件事，毕竟，人命关天呐，可没凭没据的，又不能直接去公安说，即将有凶案发生，不说他造谣惑众，也得当做精神病对待。 所以，他要充当这个保护神，在他们遇到危险时，直接抓捕凶犯。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刚才做了一本保密局的工作证，这个证还是前世在纪念馆里看到过，仿得不算太像，可一般人也没见过，未必能分辨出来。 他给自己化了妆，这几天都要用这个面孔了，又找出了相机，工作证需要一张，既然用这个面孔示人，那证上也不能是别的。 做好了准备工作，他直接去了城南，找到了曹东家， “你找谁呀？” 开门的正是那天的大爷，周明礼貌的行了个礼， “请问，你是曹东同志吗？” “是，我是，您是哪位？” 大爷的眼里闪现了希望，那位小同志说了，几天后就把钱送回来。 “你三天前坐过长途车吗？” 周明不急，一点点推进，幸亏那天他说话不多，又故意压低了声音。 “是，坐过车，还，还丢了钱。” “丢了多少？” 老人彻底激动了，他断定抓到了小偷，赶忙仔细说了数额。 “你看看，是这些吗？” 周明故意多放了五元，没想到大爷太诚实了，竟然从里面挑了出来，他家还有病人啊。 “我只丢了二十元和这些粮票，” “没错，小偷也是这样交代的，这五元是政府决定赔偿给你的，收下吧。” 老人感激的一再道谢，周明趁机问了问这里的情况，声称还有一个受害者，姓魏，也住在这一带。 “我们这片都是老户，要说姓魏的只有把头那家，可没听说他们家丢过钱啊，对了，他家老二在部队上，干的可好了。” 没错，就是这家了，周明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看来做了好人好事，老天都会帮忙。 老人要留饭，他赶忙拒绝，说是有纪律，这年头对公职人员的约束还是很多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在当时是铁的纪律。 “大爷，你能带我去魏家问一问吗？小偷的口供说的就是这里。” “行，我跟魏老头挺熟的，走路过去就十分钟，也不远。” 他热心极了，钱粮的失而复得，让他心里暖暖的。 果然没走多久，来到了一扇门前，这是一座平房小院， “老魏，快出来，来客人了。” 刚才他就跟大爷说好了，他是公安便衣，不能在群众面前泄露身份。 门开了，出来个老头，周明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人，当年此人也上了报纸，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老曹呀？他是谁？” “呵呵，他是我的救星，你快想想，这些日子丢过钱吗？” 魏大伯愣住了，他知道老曹在路上被人偷了钱，没想到跑来问他。 “没有，不是你丢了钱吗？我连城都没出，怎么会丢钱呢？” “呵呵，我的钱找回来了，就是这位小同志，他说咱们这片还有个倒霉的，姓魏，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周明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曹大爷，谢谢你送我过来，魏大伯，咱们进去说吧。” 说完，冲着曹大爷一点头，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告辞而去。 “这老曹，想问题太简单了，这一带肯定还有姓魏的，小同志啊，我虽然姓魏，可真的没丢过钱。“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想丢也得有啊。 “你家不会就一个人吧，要不，问问你家人，小偷的口供就说的这里，” “我儿子、儿媳还没下班，你要是不放心，就等他们回来问一声，进来等吧。” 他终于如愿地进了院子，看着上房的窗户，他的心猛然一缩，当时有一张照片，杀手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因为发现时，满院子都是血，给他的印象极深。 “大伯，我走了好多路，有点口渴了，能不能给我倒碗水。” 魏大伯去了厨房，他趁机又在院里转了一圈，围墙不算低，只是下面堆了好些杂物，怪不得那人轻易翻了进来，还能迅速逃走。 “呵呵，这是我种的一点菜，我们曹县缺水，平日用过的水都浇了地，好歹长出一点，也能省点粮食。” 周明从包里扯出了一把菠菜，递给了老人。 “刚才路上有人卖，我买完就后悔了，今天肯定回不去了，放到明天就坏了。” 菠菜水灵灵的，魏大伯死活不接，这年头，不管哪种吃的，都是最最宝贵的东西。 第91章 动手了 “好吧，这是一分钱买的，你给我好了。” 听说只要一分钱，魏大伯有点不信， “这捆菜最少两斤多了，一分钱买不来吧？” “那人快收摊了，就要了一分钱，你看，这些叶子都折断了，算是堆堆菜。” “呵呵，折断也不耽误吃，好好，大伯今天也占了便宜，小伙子，待会在家吃饭，尝尝大伯做的菜拌汤。” 所谓菜拌汤就是菜汤里加一点点面粉，有些地区晚饭就吃这个。 “行，我正好肚子也饿了。”周明答应的很爽快，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小袋面粉， “大伯，我出来的急，没带粮票，只能拿这个入伙。” “啊，这也太多了，我不能收！” “大伯，你要我犯错误吗？听说你家老二是军人，他出去吃饭，肯定也要交伙食费的。” 提到老二，大伯笑的满脸骄傲， “我家老二可要强了，小时候走亲戚都不吃饭，害的他姑跟我抱怨，你猜他咋说？” 周明笑着摇摇头， “他怕自己吃了，表弟们就没饭了，宁愿饿着肚子走十几里的路。” 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看重亲情的人，前世听到噩耗时，却没有离开岗位，坚持完成了任务，那时候，他的心已经碎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自杀。 周明东拉西扯地跟老人聊着天，直到他的家人们回来， “老大，你快过来一下，这位小同志等你半天了。” 魏老大赶忙走了过来，可姿势有些奇怪，大爷看他一脸的诧异，赶忙解释道， “他前些日子腿摔断了，这才刚好一些，还不能太用力。” 这就能解释通了，怪不得凶手有恃无恐，一人前来行凶， 魏大哥听说了原委，连忙否认自己丢了钱。 吃了饭，周明留下了钱，一溜烟的跑了，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要打草惊蛇，行凶是在晚上进行的，他决定每晚都来蹲守。 不一会，他又回到了这里，当然是又换了一副模样，拿了一块破布，铺在了魏家不远处，上面摆了些芹菜， 凶手肯定也要踩点，以前世那般作案手段，没准备是不可能的。 此时下班的已经回家了，问的人并不多，巷子里的人也渐渐稀少，周明盯着一个人的背影， 如果他没记错，此人已经来回几次了，带着一顶草帽，并不跟打招呼，从而可以断定，肯定不是小巷里的居民。 草帽不是遮阳的，因为日头早没了，那就是为了挡脸。 “小娃儿，你这个菜多少钱？” 周明差点跳起来，问话的是魏大爷，下午才聊了半天啊，他赶忙伸出了一根指头， “真的是一分钱，我要五斤。” 破布上剩的没有那么多，他拢了拢，又伸出了四根指头。 只能再装哑巴了，易容没问题，可声音他没把握，万一听出来，下面的事可怎么进行？ 魏大爷喜滋滋的给了他四分钱，将菜抱回了家，周明趁着没人，又赶忙拿出来一捆，道具他多得是，这一晚，那人至少在他面前过了六次。 直到天黑透了，他才收了摊，猫到了魏家的墙外，闪身回了别墅，花了一千积分，系统答应替他守着。 “说好了，这个价钱只负责报信，打架可不管。” 咦，这是话里有话？难道他还有能力出手？自始至终，此系统也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啊。 “我加钱呢？我的意思是加积分。” “呵呵，加啥都不行，至少目前不行，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好吧，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周明养精蓄锐去了。 这一夜相安无事，倒也没啥奇怪，距离案发日还有三天，因为那晚见的次数太多，为了不引起怀疑，白天也用积分雇佣了系统，没想到人家还涨价了。 “批发不是应该便宜吗？” “这是极限加班，能一样吗？加班费必须叠加，否则老子不干了，哼哼，看你找谁去？” 是啊，他是独一无二的，可以随便拿捏雇主，周明认命，足足给出了一万积分，这还是友情价。 “给你时间去培育土豆，到时候又能大赚一笔，你可没亏。” 周明心里吐槽，这些苗苗他可没打算挣钱，面对那些饿到快死的人，就是再想发财，也不可能挣这个钱！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去找县长，让他分派下去，理由嘛，就说农研所的新品种，让他们试种，介绍信也好办，就是再搞一枚印章的事。 案发日傍晚，他全副武装，早早坐在了门口，箭头都抹好麻药，当然，因为这个不好把握，万一再射死了？所以能不用就不用，以抓活的为第一目标。 周明今晚的模样大爷见过，一旦照面不至于引起误会。 “快出去，有个人翻墙了。” 他正捋着思路，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短促而紧张。 周明边跑边问，“哪面墙？” “后院的，你可以从前面进，正好堵着他。” 魏家的房屋是标准的西部建筑，为了防风和御寒，窗户都不大，而且开在门边，后墙没有窗户，所以说，凶手只能转到前院，才能进入房屋。 周明已经蹲在了厨房里，他要找准时机再出手，万一人家一口咬死，只是来偷点东西，他又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刚刚调整好呼吸，一个黑影便闪了过去，周明连忙探出了头，那人果然来到窗边，正是魏大爷的屋子，前世他是第一个被杀死的。 就在他进屋的一瞬，周明也冲了进去，歹徒已经摸到了炕边，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上去将人踹翻。 “啊，” 那人一声惨叫，可见周明用了多大力气，他刚想上前，一道寒光闪过，刀锋已经到了，周明一个倒仰躲过，卧槽，反应真快，惨叫只是为了迷惑对手， 周明滑过几步，拉开了距离，手里多了一把短剑，嘴巴也没闲着， “魏大爷，你快出去，去魏大哥屋里，拴好房门叫邻居报警。” 他看不透此人的功夫，就凭刚才这一手，已经出乎了预料， 魏大爷听出了周明的声音，知道他是公安，心里稍稍安定，趁着两人缠斗，跑出了房门，魏大哥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两人正好撞上， 第92章 深藏功与名 “快，快叫大伙都来，咱家进贼了，幸亏有小同志在。” “你们快进屋去，都别过来，他有武功，叫人去报警。” 周明害怕伤及无辜，他本是来救人的，万一再伤了别人，可就违背了他的初衷。 对手听了这话，下手更为狠辣，还试图冲出房门，他的目标可不是眼前的小子，哪怕只杀一个人，也得是魏家的，否则，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周明已经落了下风，全身都快湿透了，幸亏一直有练习，否则根本撑不下来，饶是躲得快，身上也中了好几刀，火辣辣的疼。 他后悔万分，光想着给箭头抹药，却忘了短剑，要是有药的话，只要划伤一点，他也会倒下，现在只能硬扛了。 大爷拿起了脸盆，一边敲打着，一边大声喊着邻居，让他们去派出所报案，已经有些小伙子要进来，可大爷听了周明的话，没敢开门，主要也怕伤了他们， “这里有公安的同志，你们快去喊救援，歹徒会武呢。” “大爷说的对，别进来，要是被抓做了人质，公安来了也麻烦。” 他一边出招，一边指挥，对面那人都气笑了， “你先顾好自己吧，是想独闯阎王殿吧。” 他已经摸清了周明的套路，才三个回合，身上又添了新伤，虽然都有闪避，伤口也不算深，可他已经没劲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援兵若是再不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死命提了一口气，瞅准时机冲出了房门， “你们用桌子顶好门，看到啥都别出来。” 外面场地大一些，不像屋里那么逼仄。 “爹，让我出去吧，小同志一身的血，他受了伤啊。” 魏大哥急的直叫，可他的腿不得劲，老爷子将盆一甩， “你别动，我去帮他。” 他刚刚冲出房门，那人一刀就砍了过来，周明急冲上来踹了一脚，刀锋砍偏了，只听得哐当一声，砸在了墙上， “快进去，他要杀的就是你！” 爹的命，在他儿子心里比谁都重！ “轰隆！”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撞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民警终于赶到，周明挡在了魏大爷身前，那人也知大势已去，冲着围墙飞跑过去，这是要逃？ 可小院早被围了，一番打斗，那人终于被抓，看着五花大绑的歹徒，周明也终于松了口气。 “小同志啊，你的衣服都湿了，流了好多血。” 魏大爷声音抖的不行，刚才要不是他，躺下的就是自己。 “你好，我是曹县公安局的，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魏大爷不等他回答，赶忙抢在了前面。 “大爷别急，都是自己人，我来跟他说，借你的房屋一用。” 大爷只剩下点头。 跟他说话的肯定是带队领导，周明率先走向了房屋， “这是我的证件，” 他也想过，用此事捞些政治资本，可思前想后，这件事涉及的机密太多，不是他能扛下的，还是别冒这个险了。 那人看了证件，果然没有怀疑，还给他后，眼神立刻变了， “张同志，你太大意了，这件事应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今天要是晚来一步，不光是你，魏家也很危险，那人功夫确实不低，幸亏我们有个同志很厉害。” “人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好好审问，还有魏家，也要保护好，在魏大勇同志任务完成之前，不能再出差错。” “你身上都是血，真的不要紧吗？” 看他要走，那位公安担心的问道，周明只是笑了一下， “我们习惯了。” 转身便投入了黑幕之中。 跑到路口，便快速回到别墅，尼玛，疼死他了。 虽然伤口都不深，可光是抹药水也抹了半天，还得承受着系统的嘲笑。 “活该，谁让你平日太懒，那小子功夫一般，明明再侧一下身就闪过去了，跟个木头一样杵着。” 他在卖命，人家在看热闹，要不是没有实体，他都想揍上一拳。 “抹药有啥用？去山泉泡泡不好吗？笨死。” 对，最后两个字就是给他的定义，说完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周明也听话，脱衣裳跳了下去，开始的刺疼熬过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痒，他知道，这应该是伤口愈合的反应。 泡了整整一夜，再出来时，全身水光溜滑，哪里还有刀口的痕迹？山泉就是牛啊，怪不得系统喜欢调侃，虽然一身伤，可在人家这里，那就不叫事。 他也恢复了体力，昨晚进来的地点正是巷子口，现在出去很可能碰到人，他索性来到了黑土地， 秧苗长的老高，可以剪了，找个县长容易，可人家肯定要扣下他，然后去调查，可自己经不住查呀。 他不敢冒险，打算还是好人不留名吧，又花了一百积分，吩咐系统写了一封长信，来历当然一笔带过，重点是种植技术，肥水施放等事宜，重点告诉他们，这个品种耐旱，就是针对他们这种气候研发的。 花了钱，他便不用管了，系统别的不行，执行力很强，尤其是收过钱的事。 劳作了整整一天，感觉腰都要断了，终于将所有秧苗都剪好了，麻袋堆成了小山，没办法，他也想装筐，可实在没有这么多，再花钱他也受不了了，毕竟功德值都少了三万。 天黑透了，他摸到了县政府，大门开着，里面还有人办公，跑到围墙外面，一声不响地甩着麻袋，管他吓不吓人！ 麻袋搬空，他才高声大叫， “快来人啊，有人扔下好多东西。” 县委大院有警卫啊，立刻有人跑了过来，只见那小山般的麻袋包，前面还放了一封信，厚厚的一封。 “快，快把这个给张书记送去，让兄弟们都过来。” 昨晚才发生过大案，难不成今天的目标是县委？ 没值班的警卫都在宿舍，离大院也不远。 一阵兵荒马乱，县委书记总算弄明白了，这是有人给他送来了宝贝，土豆苗，此物他听说过，耐旱高产，很适合本县种植。 原本也想引进，已经打了请示报告，可周边种植的不多，上级的批示还没下来。 这是好事啊，为何不留名字呢？偷偷摸摸的送来？ “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动静没？” 警卫摇了摇头，因为是晚上，他们都撤回了院子里，外面没有留人。 第93章 好人有好报 找不到线索，书记只好叫人过来，将麻袋包抬回了院里，拿着信回到了办公室， “去请县长回来，就说有急事跟他商量。” 他展开了信，足足一刻钟还没看完，县长何时进来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你看的好专心。” “你也看看吧，咱们曹县有救了。” 他眼含泪花，压在心里的石头，好像被人给搬开了。 “外面那些麻袋里，装的就是土豆秧苗？” “是，咱们得赶紧派人分下去，正好夏收结束地也翻了，这土豆不怕旱，比玉米更适合咱们这里，产量也高得多。” 县里昨天才破了一宗大案，粉碎了敌特阴谋，今天又迎来了这个好消息，两人都感到很神奇，可不管怎么说，百姓有救了。 周明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飞驰在公路上，刚才回到别墅，系统神神秘秘的，一定要他打开面板，这一看不要紧，直接给惊了个跟头，啥？功德值竟然涨了二十万！ 原本还心疼花了那么多，没想到富贵来的这么快。 “你再看看积分，” 积分也涨了五万，高兴地差点去翻跟头了， “以后啊，别再抠抠索索的，你就说花的那些值不值吧？” “值，太值了！” 看来这好事也不白做啊，这些功德值不说别的，去系统商店狂买都够啊，绝对是发达了。 “咳咳，你高兴够了吗？” 看着他发癫，系统冷不丁的又问了一句， 呃，这是什么话，他这是正常高兴好吧。 “发够了就看看面板，看看幸运值。” 呃，他好久没关注这一栏了，幸运值已经累计到一万多了，今天竟然有二百多，超出了以往任何一天，怪不得系统提醒他呢。 “我今天会遇到老虎吗？还是会发现金矿？” “这是秘密，总之，你今天皮紧一些，别把好事白白放过去。” 幸运值底下有个南字，正是燕京城的方向，跟他的计划没冲突，所以不想休息了，连夜赶路。 周明一路唱着歌，跑了近一个小时，先是屁股颠的受不了，后来胳膊手腕都麻木了，一代摩托好是好，这防震还是有点差，最关键的是，公路不行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他只好舍弃了摩托，打算回别墅睡一觉，明天坐长途车回去。 第二天下午，周明终于下了车，上次回来还是冰天雪地的，现在已经草长莺飞，人行道上树荫随风摆动，让行人感受着那一丝丝的凉意。 “已经是夏天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没等他感慨完呢，就看到一个卖冰棍的车子，冰棍箱子上包着厚厚的棉被。 “大娘，给我来一根，要奶油的。” 这种老冰棍里有奶粉和鸡蛋，又冰又甜，是他小时候最最向往的零嘴，可惜，这一世，他还一次都没吃过。 “五分钱，拿好了。” 周明剥开了冰棍纸，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凉意直冲脑门，真是舒爽。 他边走边吃，想着上哪吃顿饭去，早上在别墅吃了两个白水蛋，这会早就消化了。 “小明，喂！你是周明吗？” 正晃悠着，突然有人叫他，回头一看，不认识。 “你，你不认识我了？” 一个男人，跑的气喘吁吁的，冲着他就来了。 周明使劲盯着看了两眼，脑海里没有此人的信息，前世今生都没见过，便又一次摇了摇头。 “我是你舅舅家的小栓子，你想想，前几年我去你家送过钱。” 周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有个人来找他，却被周王氏给骂走了，他只看到背影，难道就是他么。 “我去的时候，你就站在墙边，才这么高，那婆子可恨，一句话都不让我跟你说，只收了钱。” 原来她还收了钱，周明相信这个人，这种事没必要撒谎。 “我舅舅跟你还有联系吗？” 他已经远走海外，也不怪祖母、父亲如此防备，这个时候，一个海外关系就能让他变成狗崽子。 “早没联系了，不过，他留了钱，让我找机会给你送去，前几年你太小，就去的少，今年你也十五岁了，可去了几次，家里都没人。” “嗯，我回老家了，还有，以后没啥事不要再联系了，对你，对我都不好，钱财方面我也不缺。” 不是他心狠，马上就要来一场大的，那个时候一点问题都会放大，他可不想在歧视中生活。 “嗯，我明白，今儿有缘见着，你跟我去个地方，东西给你我也就安心了。” 舅舅还给他留了东西？周明回想着前世，似乎没有这一出。 也是，那时自己去了黑省，足足有八九年，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啊。 那人带他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并未带他进去，指着路口的大树， “这里凉快，你等一下。” 周明乖乖去了大树底下，虽然没有后世那种栏杆，却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看光溜程度，平常没少被人坐，好在现在是大白天，一个人都没有。 不一会，那人跑了过来，递给他一只信封，薄薄的。 “找个没人地方再看，还有，行事一定小心，你就当外祖一家都死了，再也不要惦记。” 周明表示同意，这个环境，不当他们死了，还能怎样？ 离开这里，他找了个没人地方，回到了别墅，只有这里最安全，信封里只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广州大佛寺东街八号， 一个地址，一串数字，周明懵了，难道这个地方埋了宝贝？可既然埋在地下，要这几个数字干嘛？ 广州离他太遥远了，他又仔细检查了信封，确认只有这张纸，信的四角都烫了火漆，他也检查过了，确实无人开过。 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哪怕以后有人问起，也说看不懂扔了，毕竟他才十五岁，是个小孩呢，别的不怕，就怕是个圈套。 前世到死，他都没见过外公家的人，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毕竟国外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想了半天，他还是去了卤煮店，肚子也实在饿了，他这次回来，还想看看猴子，这个小店是他放学必经之路，待会也请他吃一碗。 果然，他刚端上碗，就看到了一群群的学生，猴子低着头走的很快。 “侯亮，这里！” 第94章 断指之痛 “大明，你怎么在这里？” 猴子兴奋的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他，可见，这是想的狠了。 “你跟来子真不够意思，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连封信都没有，” “我们是回乡参加农业劳动，哪有时间写信啊，你可以给我们写呀。” “你连地址都没留，再说了，我妈也不给我钱，” 对了，一封信还要两分钱邮票，侯婶子应该舍不得这个钱。 周明给他也端了一碗，特意要了三个饼子，猴子似乎又瘦了。 “太多了，给你拨一些，我不是瘦，是长个了，咱俩比比，肯定比你高了。” 周明一笑，也站了起来，猴子踮起脚跟才到他眼角，竟比从前差的还多。 “你长我不长吗？来子也长了，咱们都长高了。” 是啊，尤其是参加劳动之后，饭量也大的惊人，虽然没那么多细粮，他跟钱来可没亏过嘴，尤其是肉干吃了不少。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喏，这是我们做的，可香了。” 咖喱味的野猪肉干，确实是他们做的，虽然没有牛肉干好吃，可在这个年代，也是最美味的东西。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今年我想去你们那，行不？” 猴子看着他，两只小眼睛满是渴望。 “行啊，我们盖了房，你跟来子睡，不过，我们可没假期，每天都要干活的，你只能自己在家。” 只要让他去，至于去了干嘛，他才不管呢，猴子高兴的只会点头了。 吃完饭，他才想起来问， “你回来是看你爸？听说他出工伤了，不过，好像不严重，还能看到去上班。” 周明掐指一算，身子就是一震，前世的这会，他爸已经去世，难道因为改变了命数，只是受了伤。 “啥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想，我听咱班马文说的，他不是住你家隔壁嘛，好像就是六月二号。” 这个日子，正是他爸前世的忌日，周明看了看天，心里充满了敬畏。 “我回去看看，明天礼拜天，你跟我去个地方，早上我来找你。” 他想带猴子去叶家认个门，刚才抱怨了写信的事，算是提醒了他，如果叶老二不方便，他们可以把问题寄到猴子家，让他送过去，再把答案给他们寄回去。 这样就不用亲自回城了，毕竟，今年请的假已经很多了，虽然大伯和书记向着他，可要是被人嚷嚷出去，影响不太好。 周明回到了他的小院，大门开着，院里的邻居都在做饭，因为天热，家家的炉子都在院子里，这年头饭都很简单，不是打点菜糊糊，就是煮点杂面条，还基本都是凉面，放点黄瓜丝，拌点生酱。 “哟，小明回来了，听说你爸伤了？” “哎，老周，你大儿子回来看你了。” 张婶热心的冲着他家喊道，王姨则拉着他走到了一旁， “你爸的手被机器压了，伤了好几根手指，快去看看吧。” 周明刚才问猴子伤到哪了，他也说不上来，只说流了不少血，衣服上都是，原来是伤了手指，他伸出左手看看，叹了口气。 周继祖没有出来，周明进屋一看，只见他躺在炕上，屋子里乱糟糟的，还弥漫着一股子怪味，看来很久没有打扫了。 “你吃饭没？” “呜呜，呜呜呜，” 炕上的人没说话，却传出了哭声，上去一看，果然伤的是左手，虽然纱布包成了粽子，还是能看出来，应该也是少了三根，跟他前世的手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打个电报？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天天上班啊？” “主任说，如果我不休假，就不扣工资了，还可以给我调个轻省岗位。” “你这是工伤，休假也有工资，你怎么傻了？” “主任说，如果报工伤，全车间都要扣工资，再说，是我没有遵守安全规则，所以才受的伤，也有责任。” 周明无语，他知道，为了追求工作效率，车间都会用一些土办法，是很管用，可危险性也高， 比如天车拉料用人配平，还有炼钢车间的钢包啥的，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太遵守规矩，不出事则罢，出了事就怪当事人。 “你是怎么伤的？” “我用了切刀。” “切纸的刀？” “嗯，那刀总落不下来，就去查看，没注意手放在了底下，谁知它又突然掉了下来。” 嗯，他见过切纸机，刀片锋利无比，不是齐刷刷四根指头，都算是幸运了，要是放在后世，指头是可以接起来的，可现在没有这个技术。 “我去做点饭，” 周明做了饭，又打扫了卫生，周继祖两眼红红地看着儿子， “都是爸作孽太多，才会有此报应，明儿，你回去别告诉他们，好在这次看伤的钱厂里出了。” “伤口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炎？” 周明没接他的话，能帮的只有这么多，已经是两家人了，他家的日子怎么过，其实不关自己的事。 “没发炎，就是疼的厉害。” 算算日子，已经有半个月了，这种伤最怕感染，看来医院处理的还行。 “开药了吗？让医院开点止疼药。” “开了，吃了只管一会儿，小明，你去医院给爸再买点吧。” 他哭咧咧的说着，周明很是无奈， “止疼药都是管制的，我没病没灾的，大夫怎么会卖给我？” 他去找了王姨，让她把房租先留下，这些日子，邻居们都挺照顾周继祖，可他爸这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谁也不能长期做义工，如果替他做饭或打扫了，就从房租里出钱，具体多少？让他们商量。 反正这三瓜两枣的房租也不多，主要是为了明确产权。 他不是圣父，只想让周家人都活着，将来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如果他们都死了，自己的成功又向谁炫耀呢。 “行，具体多少我们商量，直到他的伤口愈合，我听说三个月就没事了，只是少了指头。” 那天大伙都吓坏了，最后还是大儿子心善管他，也不知道老东西后悔不？帮着后老婆坑害儿子，哼！以后要天天敲打，让他良心不安。 “小明，你在乡下还好吗？看着长高了，也黑了。” “我在乡下挺好的，刚收了麦子，所以晒黑了。” 第95章 再去鸽子市 王姨心里发酸，这孩子才多大呀？就得下地干活，要是他亲妈知道了，不定怎么心疼呢。 周明安顿好家里，打算今晚去一趟鸽子市，别墅里堆着那么多野猪，今年城里最缺的就是肉了。 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他背着个书包出了门，来到巷子口，推出了自行车，已经小半年不在这里住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未必能认出来。 鸽子市依然热闹，可摆放的东西也变了，以前很多卖熟食的，还有一些半旧的衣裳，可这次是真的上了大货，不光有古董，还有不少首饰，就是没多少食物，香烟、酒类也几乎绝迹。 “大爷，您这个镯子怎么卖？” 这是一支玉镯，通体碧绿，水头极好，一看就是高货，肯定是祖传的，虽说这时候也有作假的，可玉石类作假的不多，主要是技术达不到。 “不卖，这个是换东西的。” 刚才看过幸运值，妥妥有二百多，肯定能收到好东西，这镯子他看上了。 “你想要啥？这个行吗？” 周明拿出了一袋风干肉，肥瘦相间，看起来就很诱人。 那人一把抢在了手里，拿起一块就塞进了嘴巴里，一边嚼着，一边陶醉。 “香，真香啊，小子，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镯子可是太后姑奶奶戴过的，珍贵着呢，你给我十斤肉干。” 还，真是不贵，刚才这袋也就两斤多，虽然晒干后折耗不小，可再贵，也贵不过翡翠吧，还是这种老货。 他毫不犹豫，从背包里又拽出了一大袋，让那人去借称。 只见那老头单手掂了掂袋子，拿起镯子塞给了他，又将破布一卷。 “嘿嘿，我这手就是称，怪不得早起喜鹊叫呢，原来好事在这等着，走喽。” 声音落地，人也融入了黑暗，不管到什么时候，啥都没有命值钱。 看到他拿出了肉干，接连有人来找，周明便说包空了，跑出巷子换了个大的，并做出外面还有接应的假象。 换到几件宝贝，身后多了几双眼睛，其中有他的熟人三庆，他这次也易了容，可声音并未修饰，若是对方有心，还是能听出来的。 “小兄弟，你很久没来了。” 果然，到底是老江湖了，三庆认出了他。 “是啊，这阵子不在，我离开了燕京，庆爷好记性。” “呵呵，来鸽子市的爷们，哪有以真容示人的？幸好我生了一样本事，就是听力很好，只要在我面前说过话，不管过去多久，都能记个差不离。” 是啊，这可比看脸厉害多了，自古就有易容术，可声音作假必须依靠药物，弄不好就残废了。 “想不想来票大的？我这里有各种票据，如果你喜欢那些东西，我可以牵线，保证都是宫里的货。” 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手里全是硬通货，比黄金还要真！ “我有两头野猪，自己去山上打的，庆爷帮我参谋参谋，能换多少东西？” 粮食他不敢拿出来，毕竟都是计划内物资，可上山打野猪的事，不会上纲上线，顶多就是私心重，没有交给集体。 “多少？两头？多，多少斤？不会是猪崽子吧？” 见多识广的庆爷都磕巴了，自从粮食紧缺，上山的人不少，可野物也不傻，长腿会跑呀，别说野猪了，就连兔子、野鸡啥的都几乎绝迹，他的肚子里也没啥油水了。 “我从来不打猪仔，留着长大不好吗？一头四百多斤，新鲜着呢。” 听了这话，三庆都想叫他祖宗了，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拉着他去了暗处。 “这样吧，我跟八爷他们商量下，定个章程，物件他负责去收，你也知道，现在不当吃喝的物件，都不值钱了，看看能收多少？核个总价，多余的我用钱和票来买成不？” 现在有肉票也很难买到好肉，只有一些卖下水的小吃店还维持着。 “行，我相信庆爷，你看着办。” “别，叫哥，我在你面前，可不敢称爷。” 两人很快谈妥，周明去拉猪，三庆去找古董，说好了后半夜再来，那会人都散了，正好行事。 周明好人做到底，当着他们的面又表演了一手绝活，看着那两头庞然大物，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条条，大小整齐的肉，不光八爷，就连三庆那伙人都目瞪口呆。 “我去，你这个是刀吗？” 他颤抖着手指，看着他的匕首， “当然了，无他，唯手熟尔。” 三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肋条，这要是肢解人类，大概也没啥问题，比资深屠夫还要厉害！不光那厚厚的猪皮毫无阻碍，就连卸骨头，都没有听到响声啊。 周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别害怕，就是去屠宰场干了几个月零工，活儿干多了，自然熟练。” 对人他可没兴趣，又不是恶魔托生。 拿到了他的东西，周明很快消失了，三庆很守规矩，等他离开十分钟后，才允许买肉的回家，这些人也非常听话，别说等这么一会，就是等到天亮也行啊，买的肉太肥了，白花花的看着都高兴。 “这只猪头就不分了，等下让你们嫂子收拾了，家里还有些烧刀子，虽然烈了一些，好歹也能过瘾。” 这种烧刀子不是粮食酿造的，用的是玉米芯和谷糠，就这也贵的离谱呢。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坛子女儿红，那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周明回到了家，大门早已关了，只好跳墙而入，这段时间苦练功夫，不论是力气，还是灵活度，都有了大大的提升。 他回到了自己曾住过的东屋，也不打算洗漱，直接回到了别墅。 第一时间去看了面板，果然，幸运值已经清空，不光是昨天的，连同今天的都没了，已经是第二日凌晨了。 看着一地的东西，这要整理好，不得累死他呀，有些头疼，便一股脑地送到了藏宝阁。 这是二楼的一个套间，以前作为办公使用，有里外两间，现在就堆放这些吧。 除了这些古董，换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票了，粮票不多，肉票有一沓，听说肉铺都买不到东西了，这些票也掉了价，可周明知道，这些情况都是短暂的，再过一年，就会缓过来。 第96章 跳级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给周继祖做了一顿饭， “我将房租留给了王姨，由她找人给你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直到伤口愈合，” 周继祖眼眶红了，赶忙点着头，他心里明白，几个孩子里面，只有大儿子心地最好，跟他妈一样。 迟来的亲情贱如草，周明做的这些，只是不想让他早死，父子情早已消磨殆尽。 没等他出门，猴子就找了过来，昨天晚上就兴奋的睡不着，哥们要带他见人，这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好啊。 “咱们去哪里？” “你等一下，”他从房里拖出一个麻袋包，两人抬着出了门。 “我上次回来，不是救了个小孩吗？你还记得不？” “记得呀，就是叶向南嘛，他家二叔是个天才。” 嗯，他还记得，那更省事了，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猴子高兴的行了个礼，两人上了公交车，不一会就到了大院门口。 门卫还认识他，不过还是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是纪律。 今天叶向南也在家，一听是他，高兴的蹦了起来，一溜烟的就往大门口跑，上次他睡着了，小哥哥走了都不知道。 “他是我的客人，我家人已经去接了。”叶爷爷看大儿子追了出去，便跟门卫说道。 “家里还有肉吗？小周同志来了，咱们得好好招待一下。” 向南妈已经去了厨房，在里面为难地说道， “从上个月开始，肉铺子就没肉卖了，咱家还有几个鸡蛋，原本留着向南和爸吃，今天全炒了，小周可不能怠慢。” 他们正在商量，角落里的叶老二放下了书，他们学校提前放假，因为食堂也没粮食了。 “副食券还有吗？我去买点豆腐，他在乡下，估计吃的更紧张。” 城里人好歹还有供应，可乡下没有，听说有些地方已经饿死人了。 “现在哪有卖豆腐的？我去了几次菜场，只有咸菜还没断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向南妈犯了愁，主粮只有复合面，吃着有些拉嗓子。 三人正在说着，门口传来了向南的笑声，人没进来，进来一只麻包。 “这是啥？”叶老二吃惊地问道， 周明从后面伸出了脑袋， “叶伯伯，我来了。” 可全家人的目光都在麻袋上，气氛顿时有些冷。 “嘿嘿，这是我种的土豆跟红薯，送些给你们尝鲜，放心吧，都是我们村种出来的，底下是土豆和红薯，上面是菠菜。 你们不知道吧，我们村有菜地，专门供应城里的，这些菜长得有些老了，就分给了社员吃。” 他笑着介绍，叶老的眼睛湿润了，这年头，一口吃的多珍贵呀，别说给朋友，就是骨肉至亲，很多人都分的清清楚楚。 “使不得，这些给了我们，你吃啥呀？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胡闹。” 周明又笑着抽出了一条肉，比手掌还要宽的五花肉，肥膘足足有四指， “我们村不光种菜，还去打了猎，这也是发给我的，放心吧，家里还有很多，根本吃不完。” 这些东西太珍贵了，叶老大甚至去关了大门，叶老二也愣愣的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小明，你说的是真的？现在各地粮食都很紧缺，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叶爷爷不是普通人，社会形势比谁都清楚，周明也不瞒着，说了周村的大棚种植，还有现在种的红薯，因为都是高产作物，才会有了余粮。 这次各带了五斤，只有菠菜多一些，因为在曹县没卖完。 “怪不得上面提倡知识青年下乡去，有了你们这些新生力量，农村才会进步，小明啊，你真是太聪明了，都说老二是天才，跟你比差远了。” 啊，周明顿时急了，这次大出血，就是为了叶老二，可千万别给他得罪了。 “爸说的没错，小明这样的才是大智慧，灵活运用学到的知识，你是怎么想到的？用草帘保暖，烧炭提高棚内的温度，从而让农作物继续生长？” 他刚才还馋的不行，可听了大棚种植，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周明问个不停。 “哎哟，你们先别问，这位小同志是？” 向南妈端来两杯水，止住了他的话， “他是我同学侯亮，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 周明落落大方，直接说出来意。 “什么事，千万别说求不求的，咱们就是兄弟！” 周明赶忙从包里拿出了本子，上面全是抄好的题，准确说，是不会做的题，或者是拿不准对不对的。 “这些日子，我们在家自学，可有些题目县中的老师也不会，急的我抓心挠肝的，就想问问二哥，可路太远了，便想出这一招，先寄到侯亮家，让他送过来，等你做好了再给我们寄回去。” “问我可以呀，为啥要寄给他？哦，我不是说他不好，直接寄给我不行吗？过些时候，我就回学校了，” 虽然学校也在燕京，却不在城里。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跑邮局也要时间的，反正侯亮也想学。” “你太见外了，没拿我当兄弟，向南，你这个三叔是坏人。” 叶向南顿时不干了，嘴巴里还吃着周明给的糖呢，在他的眼里，这会爸爸都没周明亲，何况二叔。 “你才是坏人，老抢我的糖，我明哥哥是大大的好人。” 这辈分乱的，周明都笑了。 叶老二虽然开着玩笑，眼睛却看着题目，看着看着，表情严肃起来， “你俩跟我来，” “这些题从哪里找来的？好些都超纲了，怪不得县中的老师不会。” 周明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年代商店买过一本习题集，本以为就是这个时代的，没想到还超纲了。 “从别人那抄来的，怪不得这么难，” “超纲对你们也有好处，因为可以通过这些题目，进一步巩固学到的知识点，还能灵活运用，怎么，你真的要考大学吗？“ 上次他还有点不信，生怕自己的笔记被糟蹋了，可人家救了向南，救了爸爸，他不能小气，才咬牙送了出去。 “我们想跳级，明年就参加高考。” 这话一出，别说叶老二了，就连侯亮都傻眼了，就算他们没有退学，明年也只能上高二，能考上大学吗？高考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97章 来了右派 如果只是周明自己考，胜算还是不小的，毕竟他自学过大学课程，这个时候的考题也不算太难，可加上钱来就没把握了，毕竟他没有重生过。 “我们只想试一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能早一年考上大学，对我们的将来也很有帮助。” 叶老二秒懂，是啊，如果上个师范类大学，不光不要学费，国家还会包伙食，比起在乡下种地，肯定会好的多。 只是，周明是个人才啊，若是从事教师这个职业，会不会埋没了人才？毕竟，各行各业都需要能干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去上军校。” 目前军事院校也不少，比如哈工大还有西军电，都是很好的军校，为军队培养大量的技术人才。 “我没想那么多，先学好文化课吧。” 军校，他也很想去啊，可政审能通过吗？虽然平时没人提起他妈，军校的政审可是很严格的。 “行，我会尽力帮你的，你等一下，我把地址写给你，你的地址也给我，不用让侯亮转交，去邮局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至于邮费，那更不算啥了，人家今天带来的东西，发一年邮件都足够了。 他们在叶家吃了一顿饭，一家人送他们出了大门，一上公交车，猴子便闷闷不乐，低着头一声不吭。 周明只好安慰他， “提前参加高考，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如果下定了决心，也可以试一试。” “真的，可我一个人怕是不行，大明，下学期我也退学吧，去找你们。” 多养一个人没有问题，可猴子还有家人，跳级的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他们能接受吗。 “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就先在家赶赶学习进度，就是往前学，不能等着老师教，反正你还在学校，不会的可以去问。” 猴子点了点头，大事已定，周明今天就要回去了，两人在街口分了手，一个去长途车站，一个回家。 回到周村，周明没有去老宅，不打算告诉他们周继祖的事，如果他自己想说，有很多途径，一封电报就行。 “你可回来了，村里又来新人了，” “谁呀？知青吗？” 钱来神神秘秘的，趴在他耳边说道， “是右派，好像都是大学教授，书记让他们住牛棚边了，就是原先知青住的那间屋。” 不同于大运动之后，这时候下放的并不多，有机会去接触一下，他记得，再过两年有一批被摘帽的右派，都得到了重用。 “红薯长的怎么样？” 这时候还是先顾着粮食吧，明年的情况会更糟的。 “长得很好，尤其是山坡上的，前几天下雨，都没冲下来，你猜怎么着？那根须扎的好深，等雨停了，我们去培了土，它们就支棱起来了。” 周明没说话，心里一个劲的盘算，想个什么办法，能让周边都种起来，红薯不光能当主粮，藤蔓也能吃，喂猪更是不错。 钱来进入了兴奋模式，没注意他的沉默， “结果书记跑来一看，就跟队长嘀咕了半天，第二天就叫我们剪一些多余的苗，说是送给隔壁村去种。” 原来不是他一人有这个想法，这就好办了，黑土地上的苗又蹿出老长了。 他当晚便去了大伯家，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女子，他这才反应过来，大门上还贴着喜字，周山结婚了。 “嫂子，大伯在家不？” 新媳妇有些害羞，指了指大伯的房门就跑了， “你回来了？” 大伯听到了动静，赶忙走了出来，看到他也有点惊讶， “嗯，下午刚回来的，我听来子说了一些事，” “哦，你想问新来的那几个吗？”在他的心里，这是村里的大事。 呃，周明只好点点头， “那几个原来都是大人物，听说犯了错误，下放到咱这里，嗐，我跟书记想了半天，不知让他们干啥，瞧着都病怏怏的，” 原来，他们的口粮还不如知青，上面只将人送来，根本不提粮食，好在队里还有些土豆和红薯。 “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这不，我同学又弄了一批红薯苗，问我要不要？他也不要钱，只说要是种出来，给他们单位送些红薯去，二百斤就行。” 大伯激动的烟锅子都拿不住了，下午几个队长还围着他诉苦，给的那些秧苗根本不够种，这瞌睡了就来枕头啊，赶紧喊道。 “要，肯定要，有多少要多少！明儿呀，你可救了咱这方圆百里人的命啊。” 红薯的高产他已经见识到了，不光周村没有饿死的，沾亲带故的也受了恩惠。 “我明天去公社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反正他们所也有任务。” 这时候兄弟单位无偿帮助的例子很多，大伯并没有觉得异常，临走时，周明才随意说了一句， “听说他们身体不好，我去看看吧，万一死在咱们村，也不太好。” 人家是来受教育的，不是来丢命的。 大伯连忙夸他心细，赶忙叫来了大儿子。 “你陪着明儿去一趟牛棚。” 周山的婚礼他没赶上，可礼物托钱来送到了，周山见他也是一脸害羞。 “哥，嫂子是新媳妇见人不好意思，你怎么也羞答答的？哈哈，” “去去，哥哪有？你见五叔了？昨儿卫军还在知青队吹牛呢，说是他爸会给家里寄钱。” 想起了那人的断指，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他出了工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自己也得吃点好的，寄钱就别想了。” 周山跟这个五叔没啥感情，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也没感到难过，只是暗爽周卫军要打脸了。 “你没告诉他吧。” “没有，我爸自己都不说，我多个啥嘴？那俩娘们要是知道了，又得来烦我。” “对，就别告诉他们，让他继续嘚瑟，哈哈，他还许愿要请客呢，看他拿啥请？” 周明多吃了一惊，心高气傲的周卫军还会这一手呢，想在短时间跟人打好关系，请客是条捷径，就是未必能交到真心，吃完一抹嘴的大有人在。 “到了，他们就住在这里，咦，才几点钟，灯都灭了。” 他们村有电，却不是所有房屋都通上了，因为通电要出一笔钱，牛棚这边以前有，知青搬走后，这里就断了。 第98章 “你们睡了吗？我是民兵队长，来这里看看。” 周山上前去叫门，态度还不错。 等了一会，房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老头，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胡子拉碴的，头发也乱糟糟。 “我是周明，回乡的学生，队长派我来看看，你们有啥需要的？”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自从成为右派，没人问过他的需求。 “我们有个人发烧，要是不送医院，恐怕病情会加重。” “我们去看看。” 周明跟着他进了屋，这里虽然挨着牛棚，通风还行，并没有太大的恶臭味。 “老田，你醒醒，队里有人来看你了。” 炕东头睡着一个人，那人跟他说话，却没有回应，难道是睡着了？ 周明过去摸了一下额头，手一下缩了回来，滚烫滚烫的，绝对是高烧。 “山子哥，你去我家叫上钱来，把架子车拉过来，再不送医院，他恐怕有危险了。” 周山很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周明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纸包， “倒杯水过来，我有退烧片，先给他吃了，如果烧的时间太长，肯定会发展成肺炎的。” 话音刚落，一个瘦瘦的老头拿着水杯走了过来， “药给我，我来给他喂。” 周明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是一慌，压迫感十足。 “给你，这里有十片，多余的你们留着，万一谁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应个急。” 这个是他去医院开的，当初决定要下乡，就去医院开了一些退热、消炎和治拉肚子的药，有备无患嘛，放在了别墅的桌子上。 “谢谢，我们很需要这个，来，老田快醒醒，吃了药再睡。” 不知怎么弄得，老田真的抬起了头，吃了药又躺了回去。 “我们也去个人吧，万一要住院，也好照顾他。” “嗯，你们去个人最好，他这个情况，八成要住院的。” “老宋，我跟着去吧，我身体比你们好点。” 原来这个小个子姓宋，周明趁着没人，从包里拿出了一小袋白面， “听大伯说，你们的口粮没下来，我正好也吃不了，就给你们吧，不要告诉别人。” 面袋子沉甸甸的，老宋虽然没说话，可心里却惊讶极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一身正气，绝对不会陷害他们。 “小同志，这份情我们都记住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如果让人知道他送了东西，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呵呵，介绍一下，我叫鲁南，以前在燕京大学教哲学，老宋是中大的数学教授，躺着的这个最厉害，是中大的林奇教授，教授物理学。 “还有我章成，青大教电子学的。” 房屋暗处又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瘦的跟个竹竿一样，他手里抱着一床褥子，刚才可能在找这个，他们炕上都没铺东西，现在天气正热，周明也没太注意。 不一会，架子车来了，钱来也背了个小包，他已经有经验了，去县城医院，天亮才能回来，他得带些干粮，要不然路上会饿的。 几人将林奇抬上了车，周山也要跟着走，却被周明给挡了。 “你回去跟大伯说一声，他们毕竟还受着管制，万一有啥，你可是民兵队长，我一个小农民，不会受影响。” 周山也明白这个严重性，毕竟经常去公社开会，可小明要管的人和事，他是不会阻拦的。 鲁南身体是真不错，不光走路没问题，中间也跟他们换过手，钱来大方的分享了红薯，这是他下午就蒸好的。 “以前没听说燕山一带种红薯啊，你们这里怎么会种的？“ 他早想问了，刚来的时候，队里就给他们分了土豆和红薯，他们几个还争论了半天，想不通周村为什么不种玉米，后来听村民说起产量，才知道自己等人愚昧了。 今时今日，吃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吃什么根本不重要。 “呵呵，这是我家大明弄来的苗子，甜吧，是新研究的品种，抗旱高产，要不然，整个周村都没饿死一个。” 钱来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学生了，来到周村后，听说了很多人间惨剧，相比之下，就连父母兄弟们都没那么可恨了。 “哦，你弄来的苗子？我们那天还纳闷呢，这一带地势较低，种稻米才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隔行如隔山，我们想差了。” “鲁叔想的没问题，这里的确不适合种红薯，只是从去年开始，这一带就很旱，几条河都几乎干涸了，以后风调雨顺了，也可以考虑种植水稻。 很多年以后，这里还真是稻香满地，因为治理了河流，周村上面有个很大的水库，村里的土地再也没缺过水。 “水稻种的好，也可以高产的，给我喝口水。” 车上的林奇突然说话，吓了他们一跳， “老林醒了？哎呀，你的烧退了。” 退烧药见效了，周明也松了一口气，烧能退下来，说明病情不算重， “你一个搞物理的，还能知道种地的事？” 鲁南心情也轻松一些，跟他开起了玩笑， “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忘了，我的家就在鱼米之乡，当然知道水稻的产量。” 他的口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人， “没错，水稻和小麦的产量都会提高的，最关键的是肥料，现在用的都是有机肥，数量到底有限，我听说，国外很多地方，都用上了化学肥料，那个肥力更强。” 周明也不想藏拙，提前高考的成绩就在他们几个身上了，如果不让他们知道自己有点能耐，怕是不会教的。 “你还知道化肥呀，不错，不错，呵呵，这方面，咱们国家还没有大力发展，不过，以后肯定也会推广的，只是现在经验不足。” 原来，五十年代就有了化肥，只是使用的范围很小，周明并不知晓。 他递给田奇一个竹筒，里面当然装的是山泉，若是普通感冒，山泉应该能治愈吧，他现在去住院，怕是也很难的，毕竟成分不好。 果然，到了医院，高热已经退了下来，周明好说歹说，照了个x光片，排除了肺炎，人家开了几包药，就让他们回去。 “我下来走吧，这么远的路，拉着怪累的。” 田奇虽然很虚弱，却挣扎着不肯上车。 “也好，咱们去对面吃个饭。” 第99章 有人举报 周明带着他们去了包子铺，没想到开票的还认识他，这也不奇怪，她上了这么久的班，这种又吃又带的还真没见过，买一整笼的都不多见。 “给我们来八笼包子，四碗浆子。” 鲁南很是吃惊，可他面上未显，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来了饭店，就跟不要钱似的，刚才在医院，老田的药费不够，也是他补上的。 周明付了钱和粮票，拿着小票去窗口，并不在意鲁、田两人的想法，钱来也去端浆子了，就更没注意了。 “老鲁，我不能吃，这一病，带来的钱全用光了，要不，我去外面车上等着。” 田奇想要回避，可浆子已经端回来了，热气腾腾的，他的肚子也不争气，咕咕直叫，退了烧，饥饿感也来了。 “田叔，生病了要多吃点，刚才人家大夫也说，你这就是体质太差，受点凉就扛不住了。” 周明回到座位，一看这两位的脸色，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们都是大学教授，以前随便就能下个馆子，可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兜里没钱，也不好意思吃他的。 “我去年进山打猎，收获还不错，也攒了些钱粮，吃吧，你们要是在意，以后有了再请我吧。” 说话间，包子也送上来了，这香味往鼻子里一钻，谁还顶得住啊，鲁南也不客气了，这份情想办法还就是。 田奇到底身体有病，吃了一笼便停了，周明索性又要了两笼，并用草纸包了，家里不是还有两位吗？好人就做到底吧。 一顿饭之后，这四人也熟悉了，鲁南这个半大老头，彻底放下了戒心，他好奇的问， “你们两个是同学，可口音都是燕京城里的，怎么一个回乡，一个当了知青。” 周明也没瞒着，将自己和钱来的遭遇告诉了他们，两人听后都捏紧了拳头， “小周啊，你年纪还小，不上学可不行，不管到哪个时代，都要学习知识，有个丰富的精神世界。” “你鲁叔说的对，科学兴国离不开知识分子，文凭不重要，却不能丢掉受教育的机会。” 周明和钱来对视一眼，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就将自学的事说了出来， “呵呵，没想到啊，老田，后生可畏呀，咱们都看走眼了，他们根本没想过放弃。” 当下便表态，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他们，只要能帮得上，一定倾尽所有。 鲁南说完这个话，肚里的包子都顺了下去，再也没有堵着的感觉。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村口，刚一进村，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周明看了看，有几个很是面生，肯定不是他们村里的。 “周明，你胆子大了，竟然跟右派搅合到一起，走，跟我们去公社。” 坏事了，不知谁去告了状？这可是政治问题，要是被人上纲上线，他和钱来吃不了兜着走啊。 没等他们回答，突然，人群外冲进一人， “谁说他们搅合在一起了，我昨晚去巡查，发现那个人发高烧，右派是来接受教育的，哪个人说了，他们不许看病的？ 昨天夜里是我派他们去的，走，我跟你们去公社，正好问问书记，那四个人要是死在我们队，这责任由你负吧。” 来人是周山，周村的民兵队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小伙，虎视眈眈的站在架子车前面。 “周山，你别猖狂，这些是右派分子，有什么资格去看病？人是你派的？那正好，你就跟我们走吧。” 周明正在焦急中，突然看到书记刘平来了， “刘赖头，你在这里嚷嚷什么？” “三伯，你别管，我今儿就是要较个真，他们对坏分子为啥这么好？” 周明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了起来，第一次种植大棚土豆时，此人曾来偷盗过，被他和小黑当场抓住，当时就叫来了民兵队，好像那一季的土豆就没分给他。 他是刘家人，可书记没有为他徇私。 “你混账！他们四人虽然是右派，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中央也没有说过要赶尽杀绝，生病去医院是天经地义的，这事我知道，走，我跟你去公社说清楚。” 那伙人一下子傻了，刘平可是周村的书记，如果是他批准的，还有啥闹的？说破大天去，那俩连同周山，都是听从命令的。 “三伯，我不是说你哈，既然你知道，那，那就算了。” 说完，刘赖头挤出人群就跑了， “你们还不去上工？想记旷工吗？” 突然一声呵斥，原来大伯也来了，本村的都跑了，剩下三个外面的。 “你们是那个村的，留下名字，如果不说，就跟我们去队部，一会各小队的队长都要来开会，正好领回去。” 现在可是上工时间，要是没请假，肯定就是旷工了，那几个脸都绿了，可周山带来的民兵都看着呢，一个都跑不了。 “他没事吧，怎么又回来了，医院不收？” 大伯和书记将周明拉到了一旁，显然对鲁南他们还是很有戒心的。 “大夫开了药，说是只要退烧就没事了，回来养着就行，我是不是太鲁莽了，给你们惹麻烦了。” 如果上面真要抓典型，书记也未必能扛住。 “没事，让大山派人送他们回去，你以后少去牛棚就行，” “行，让大哥送他们回去吧，只是老田身子还虚着呢，大夫说了，短时间做不了活。” “这个我们也看出来了，就先让他养着吧，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正好牛棚边有块荒地，派个人去教一教，也种上红薯。” 口粮这么紧张，能种一点是一点。 “那就派钱来去吧，他年轻，觉悟高，种红薯也是老手了。” 如果是队上派去的，就不怕有人举报，还能正大光明的照顾他们。 看着他们走远，书记又对周明说， “你跟我们来队部，待会要来几个队长，都是想种红薯的村子。” 这是要搞小团体？ 周明皱了皱眉头，书记人不错，可这头脑有些简单啊， “书记，咱们公社有几个大队，一个大队又有几个小队，这次来的都是周边的村子吧？” 他一连几问，刘平嗅出了不平常， “咱们公社有三个大队，咱们归属一大队，一共有五个小队，今天来的有三个，只有樊村离的远，他们队靠着河边，年年都种水稻。” 第100章 钾肥 “大伯、书记，我朋友这次给的红薯苗还真不少，虽然不可能覆盖整个公社，可分一分还是够的，明年种子就不缺了，如果为了这点事得罪了别的大队，我觉得不划算。” 对呀，书记一拍大腿，这一天了，他心里总有些不太得劲，也想不出啥原因，听这孩子一说，可不就是这个理嘛，跟老周脑子一热，只找了要好的伙计，可要是公社问起来，他们这叫自作主张。 “我这就去公社，顺带解释解释那几个右派的事，他们来了别说那么多，等我回来。” 周明看他开了窍，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让他快走，一个村子都没个自行车，去公社全凭走路呢。 一回头，看到大伯迷茫的眼睛，知道他还没反应过来，便仔细分析了一会， “还是你想的周到，幸亏你们回来了，要不然，我跟书记该犯错误了。” 现在啥事都能上纲上线，带人看个病都成了坏分子同伙。 周明回到家，钱来已经在做饭了，没想到小黑也在，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今天才周五吧。” 这时候还是单休，并没有双休一说。 “我们学校给老师开会，今天给学生放假，” 还有这事？周明前世早早去下乡了，并不了解学校的事，他刚要回屋，却被钱来叫住了， “你猜，咱们送田叔去医院，是谁说出去的？” “是谁？” 昨晚他去牛棚时，天已经全黑了，虽然也有没睡的人家，可路上没碰到谁呀， “就是你的好弟弟周卫军，他可能来咱家找你，看到我们拉了架子车，小志昨晚被七叔打了，很晚都不敢回家，正好看到他。” “七叔干嘛要打孩子？” 小黑看他没抓住重点，急的赶紧说， “哎呀，这个不要紧啦，关键是，周卫军要害你！” “他想害就能害了？呵呵，除非他有通天的本事，” 其实，今天中午以前，他从没想过，要在全公社去推广种植红薯，毕竟黑土地剪苗只能他一个人干，实在是太累了。 这念头是刚生出来的，就在要拉自己去公社的瞬间。 来到周村，虽然有大伯庇护，可他只是个小小的队长，如果有公社书记罩着，基本就能横着走了，毕竟山高皇帝远，这个级别的组织，就是这一方的土皇帝。 为了这个目标，必须送他一个大大的政绩，不光辖内饿死的少，还能上交一批粮食，何愁不能升迁？那些虚报亩产的干部们，不就是为了多交公粮吗？ 看着霸气的周明，钱来笑了，他就知道，大明很有本事，别说他家那一窝，就是自己也是他救出来的， 虽然从城市来到了农村，可他现在的日子才是人过的，虽然累一点，却不用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吃的也很好，这才几个月，他就长高了一大截，裤腿都短了。 “哥，你不跟他计较，我却忍不下这口气，敢在我的地盘欺负我哥，总要让他知道知道，这里谁是大哥？” “嗯，你是大哥行了吧，理他作甚，为了那种人费心，不值得！别忘了你的目标，最近考试了吗？” 周明不想跟他们再有交集，周卫军的敌意他当然知道，要么就一棍子打死，要么就无视，反正对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晚上跑到这边来，不就是想要东西吗？不给就是对他最大的反击了。 一听考试，小黑心虚的低下了头， “考的不好吗？” 他知道小黑有些偏科，数学语文都学的不错，可政治就不行了，每次都是刚刚及格。 “还是政治，我也不知道咋了，老是理解不了，连带着也背不过。” 这是当然的，内容理解不了，想要记住肯定很难。 “牛棚来的人里面有个哲学老师，人家虽然是教大学的，可辅导辅导高中功课，还是没问题滴。” 小黑眼睛一亮，他们政治老师不是班主任，带的班也多，每次上完课就走了，去办公室也总是不在，偶尔抓到一次，因为他想问的太多，老师也没时间。 “你不是小弟多吗，找个小的，不时的送点吃的去，还有你的习题本，想问啥写上去，试试有没有用。” “真是太好了，我让小志去，他今年才九岁，就是被人发现了，就是好奇贪玩呗。” 周明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小黑的话比圣旨还灵。 第二天下午，周明正在红薯地查看，不光菜地里长的很好，山坡上的藤蔓也生机勃勃，完全不像被水冲过。 “不错，这时候应该上肥料了，有了肥料，红薯块才能长得大，口味也比较甘甜。” “可惜咱村的肥都上到玉米田里了，哎，你说那个真是高产吗？” 玉米的种子是周明提供的，问他算是问对人了。 “等穗子长出来，你就知道是不是高产了，红薯不用那种肥，你还记得不，当初插苗时我让你们干啥了？” 钱来想了一会，才试着问道， “撒了草木灰，难道红薯需要的就是草木灰吗？” “对呀，草木灰里含有大量的钾肥，正是红薯需要的，当然，它还喜欢氮肥，所以种完红薯后，赶紧种一季大豆，也能肥地。” 钱来和小黑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虽然这里是农村，可那些积年的老农也未必有他知道的多啊。 “草木灰可以解决，收了麦子，村里有不少麦秆，跟队长要一些烧了。” “嗯，挺省事的，你觉得队长能答应吗？” 周明似笑非笑，钱来有些懵， “为啥不答应？咱们也是为了上肥，又不是糟践了。” “因为咱这一片不靠山，去山里打柴又太远，做饭靠的就是它，都给你了，村里人不吃饭了？” 小黑不等周明回答，连忙告诉了钱来。 “咱们可以两手准备，在村里找块地方，以后家家烧的灰都倒在固定的地方，再有就是去烧荒，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曾经见过一片河滩，长了很多很多的芦苇，好些都干枯了，” “啊，那咱们去放上一把火，等它们烧成灰再运回来，不就有了肥料吗？” “嗯，孺子可教也，我也是这个想法，明天就跟队长说吧。” 第101章 不进套 没等他们去找队长，书记派人来叫周明，他心里有数，八成要去公社。 “你去跟马原知会一声，估计烧荒的事会交给知青组，去之前要学习一些防火知识，等我忙完就过去。” 烧荒必须要做好防火圈，让火势在可控范围里，万一引起山火就完蛋了。 周明去了队部，果然看到书记和队长都在，两人乐呵呵的正在说着什么，一见他来了，竟然都站了起来。 “小明啊，你的想法真不错，我去公社一汇报，书记非常赞赏，他说了，有多少苗子咱们都要，要在全公社推广，还说咱种的红薯好吃。” 就冲他笑的像朵花，这公社书记的决心不小哇，想要铺开了大干， “行，我就再去一趟他们所，争取给咱多弄点回来，电话里说估计没戏。” 刘平立刻同意，两人带着周明去了公社，这次人家没做铁公鸡，竟然给他拨了一笔出差费用，有五十块钱和十斤粮票，虽然是省内的，也很珍贵。 “公社领导班子决定，临时成立一个特别小组，专门负责红薯的种植，因为你年龄有点小，就任个副组长吧，组长由公社干事吴卫东负责。” 他指着身后一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二十多岁，面容和书记有几分相似，还都姓吴。 “我就是有个好朋友，侥幸能弄点苗子回来，别的事啥也不懂，当不了这个副组长。” 苗子拉回来就好，有这功夫不如多做点习题。 听了周明的话，吴书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家侄子，那小子也机灵， “小周同志，你这样谦虚就不好了，现在谁不知道，周村的红薯就是在你的指导下取得了丰收，咱们公社从来没有大面积种过这个，万一要是失败了，耽误的可是一季粮食啊，你能负的起责任吗？” 大帽子扑通一声就扣了下来，周明后悔了，娘的，当初真不该出这个馊主意。 红旗公社方圆百里，土地情况他了解的也不多，哪有本事保证百分百丰收？除非有山泉加持，可为了这个姓吴的，他没这么大方。 “吴组长，你错了，我们村红薯大丰收，是刘书记和周队长领导的好，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庄稼人，我一个没成年的小子，就是个跑腿的，你让我保证全公社的收成，万一天不遂人愿，我有啥办法？” “你！” 他面孔板了起来，刚要发火，被吴书记瞪了一眼。 “小周同志啊，你说的没错，咱们庄稼人是看天吃饭，可伟人也说过，人定胜天！既然决定种植新的品种，就得保证收成，否则会饿死人的。” 呵呵，威胁越来越大了，周明低下了脑袋，一言不发，一副吓傻了的表情。 气氛陷入了僵局，突然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原来是公社副书记张梅， “张副书记，你有事吗？” “这不，刘书记和周队长来了，是说红薯的事吧，我作为副书记，怎么都没叫我？” 呜哇，原来一个小小的公社还有派别之争，周明心里暗爽，不过他面上没显，毕竟不管是哪一方，他目前都不能得罪，不对，刚才似乎得罪了一位，好在不算深。 大伯和书记也没说话，只是往边上让了让，很是拘谨。 “你来的正好，这不，正说这事呢，我想着咱们公社没有大范围种过，就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让卫东去负责。” 张梅有个三十来岁，齐耳的短发，人很精干，听了这话，竟将下巴一抬，轻轻哼了一声。 “吴卫东不过是个干事，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交给他呢，老吴呀，你考虑不周，依我看，把全公社大队长、小队长都叫来，开会决定吧。” 说完，不顾吴书记的黑脸，冲着周明就是一笑， “你就是小周明吧，我可早听说你了，只是没见过，呵呵，你叫我梅姨就行。” 纳尼？这是天上掉下个靠山，周明瞪大了眼睛，满腹的疑问， 可人家没打算给他解惑，转头跟书记讨论去了，最后还是决定开会，吴卫东的组长之位估计保不住。 回去的路上，大伯和书记都很好奇，周明怎么认识张副书记，她为人很清高，做事又讲原则，犯了错误是绝不姑息，那些队长、书记都有些怕她。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第一次见，”周明两手一摊，不管他们信不信，可确实如此啊。 “听她的话，好像也没见过你，可为啥让你叫她姨呢？她来咱们公社也有三年了，从来没见过跟谁套近乎。” “她不是咱们本地人吗？” “不是，丈夫是市里的，她是代职下放，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听说她爹是高干，吴书记都不敢惹。” “明儿，吴书记让你当组长，你怎么还不干呢？当了这个组长，就能去公社上班了，说不定还有工资。” 这可是农民梦寐以求的好事，至于责任啥的，大伯根本没听懂，孩子说的没错，老天不作美，当然影响收成了。 “大伯，我问你，咱们这片以前为啥不种红薯？我听说西北和中原早就种了。” “咱们华北也有种的，只是品种没咱们的好，产量也没咱们高，” 见他答非所问，周明又追着问， “不高也比杂粮高吧，” ”还能为啥？就是种不好呗，有一年收的还没种的多，幸亏只种了一点点。“ 是啊，红薯和土豆这些，都是用块茎做种，如果收成不好，肯定不划算的。 “没想到你带回来的苗子这么好，不光种出来了，还那么好吃。” 嗯，产量也高的吓人，虽然这是改良过的，因地制宜也很重要。 “苗子虽好，跟咱们的种田方式也有关系，你们忘了，知青队大战十天，将低洼地都填高了，红薯虽然喜欢湿润，可不能涝着，田里必须干爽，一泡就瞎了。” “对呀，你可以去指导他们，有什么问题？” 刘平问道，他也是一肚子疑问，因为周明不是他的侄子，就让老周先问了。 “咱们村的事，您两位就能决定，饶是这样，当初填土也有人拦呢，到了别处，我一个副组长，说了有人听吗？ 若是种坏了收成不好，责任就全是我的，苗子是我的，指导是我，到时候我是不是得去劳改了。” 周明委屈地说着。 第102章 草木灰 两位倒吸一口凉气，顺着周明的思路一想，可不就是这回事嘛，差点害了孩子。 “咱不去了，要不，苗子咱也不弄了，反正今年留的种足够多，饿不着就行。” 大伯性情直爽，直接否定了此事，做好事还要搭上自家人吗？ 刘书记想的多一些，公社都拍板定下的事，怕是很难更改。 “要不，我明儿再去一趟，问问张副书记，她好像对你很好。” 这才是今天最纳闷的事，思前想后，他根本不认识此人，要说是他妈那边的关系，基本也不可能，外公家是经商的，要是高层有人，还用跑吗？ “先别问，公社不是明天开会吗？听听最后怎么定。” 今天他也看出来了，张梅虽然是副书记，可权力并不小。 “还有一事差点忘了，先前种下的红薯该施二茬肥了，如果肥料跟不上，会直接影响收成的。” 两位一听要施肥，都皱紧了眉头，半响才说， “这两年粮食紧缺，养的牲畜也少，虽然派人去城里拉粪，可毕竟各地都得轮着去，大田里都不够啊。” “红薯不要那些，最需要的是草木灰，我有个想法，安村那边不是有条河吗，我听说靠山的地方全是湿地，长了好多芦苇，那一片算是荒地，咱们去放火烧灰吧。” 一听放火，两人又愁上了，孩子太小，不知道厉害呀。 “明儿，烧荒太危险了，又是去河滩，那边好些地方都是沼泽，万一谁陷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大伯断然拒绝，想想他又说到， “要不，队里喂牛的草匀一些出来，只是有点少。” “大伯，不是有点少，是太少了，这样吧，你跟我们去看看，如果真的烧不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大伯看他如此坚定，只好答应去看，心里却在想，到时候再劝劝，这事太危险了。 没等他们出发，书记开会回来了，传达了公社的决定， “特别小组由各小队队长组成，你任组长，若是哪个队长不配合，直接向张副书记汇报。” 狗皮膏药沾身上了，不过，有各队队长配合，他的工作好办多了，吴书记怎么会同意？这不是大权旁落了？ “我看吴书记乐呵呵的，也没有反对。” 刘书记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告诉了。 “我先去跟他们烧荒，等回来就去朋友单位，估计得十天左右，苗子才能回来。” 他昨晚剪了一夜，快天亮了才睡了一会，人家的金手指都有时差，就他的没有，去问了系统，竟然反问他，里外流速不一样，这科学吗？都在同一纬度。 黑土地也太小了，剪过一茬就得等，好在里面有保鲜功能，不怕苗子死掉。 他们不想引起争端，没从安村走，而是走了山路，虽然不好走，大家的热情却很高，都是年轻人，一听要去放火，都觉得特别新鲜好玩， 就连周卫军都露出了笑脸，只是看到周明时，有点恨恨的，这两天他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也不知为啥，村里的小孩老是针对他，虽然都比他小，可架不住人多，摔了好些跟头。 “大家注意脚下，这里已经接近沙滩了，若是踩到软泥，千万不要乱动，还有，都把绳子系好。” 这是防止人陷进去，虽然沼泽的范围并不大，可不排除有些很小的漩涡。 “哇，太美了，你们快看，那边还有大雁呢。” 孙红第一个叫了起来，这次女知青都跟着来了，一共六个，高矮胖瘦的各有千秋。 “这么多芦苇啊，像云雾似的，可惜好些都枯败了，这前面都是水，能烧起来吗？” 马原作为男知青的头，第一个想到了任务，大伯心里给周明叫了个好，这孩子是真聪明啊， “水边的自然要割掉，你们看，只要在这边砍出一道防火圈就行，那边临水不怕烧。” 他最担心的就是引起山火，所谓水火无情，要是这些知青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是作孽的头子，怎么跟人家爹妈交代。 到底是热血青年，制定好方案，便立刻投入了战斗，可总有那么一两个聪明的，有个女孩，不是崴了脚，就是擦了手臂，就没停止呼叫，孙红都急眼了。 “陈小琴，你别总是大呼小叫行不？刚才吓了我一跳，差点踩进泥里。” 她不满的擦着汗，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胳膊，都红了。” 张小琴娇娇气气的说着，也不在意孙红的语气。 大伯看不下去了，便叫她出来， ”你去那边砍草吧，注意要沿着画好的圈，割的干净一些。“ 这活虽然要蹲着干，可总比在芦苇丛里舒服些。 没想到她刚过去，男队又跑出一个，也要去割草，大伯定睛一看，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周卫军，你要点脸吧，人家是女娃娃，给我回去！” 大伯挥舞着镰刀，恨铁不成钢。 周明也在砍芦苇，虽然腰酸的不行，却没好意思停下，毕竟这主意是他出的，要是偷懒，竖立的人设就崩塌了。 “哟，周卫军，你平时不是很能吗？这才割了几下子，就受不住了？明年夏收可怎么熬呀？” 夏收时他也去割麦了，只是不在队里，却比在队里更累，因为是被强制的，从早割到晚，幸亏年纪小，体力恢复的快。 提起这段日子，他恨得牙痒痒，忍不住瞪了周明一眼，被钱来看到了， “王建国，你妈是不是又寄炒面了，隔老远都闻到香味了，这次可得看住喽。”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撇着周卫军， “放心，我锁在炕柜里了，哼，钥匙一直都挂在身上，” “是啊，洗澡都不摘，哎，也不嫌硌得慌，” “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周卫军臊的脸都红了，头都不敢抬。 孙红提议，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唱歌，说是这样更有干劲，这话一出，得到了男知青的响应， 周明听着这些，存在记忆中久远的歌曲，心中感慨万千，当年在黑省，也是这么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激昂的曲调回响在空旷的河边，还真是鼓舞人心，镰刀都挥舞的更快， “大伯，这些能够烧一次了，大伙也歇上一会，喝点水吧。” 大伯指挥着大伙，将所有的芦杆都推到了圈里，点起了火，今日没有风，这也是他们敢烧的原因，看到火势平稳，周明打算加个餐，犒劳一下他们。 “我去河边看看，说不定能捞些鱼，咱们中午吃烤鱼。” 第103章 系统闯祸了 河里有鱼，却不好捞，因为没带渔网啥的，可周明是打算作弊的，滴点山泉水，鱼儿会不请自来。 他带了一个大篓子，装模作样的沉入了水里，不一会，里面就扑腾开了，没一会就捞上了七八条，差不多够吃了，再看燃烧的芦杆，也烧的差不多了，剩下这些火，正好用来烤鱼。 他们烧了整整两天，晚上就在离水远一点的地方野营，因为天气很热，一张草席就能睡，这两天除了吃鱼，还有他们带来的干粮，周明还贡献了一些红薯，主要是太多了，他跟钱来吃不完。 两天后，推车的推车，没车的挑扁担，一队人马回到了周村，直接将灰运到了地里。 “这两天辛苦了，全体放假一天，回去洗洗衣服。” 一个个都成了黑煤球，周明连家都没回，直接去等车了，书记说，这件事不光公社重视，连县里的领导都知道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周明一听县里，想起了运输队的张解放，苗子也不能直接卸到村口，就找他帮个忙吧。 他坐车来到了县城，还真是凑巧，张解放没出车，门卫也认识他，知道是队长的关系， “你进去第一排第三间，就是他们司机室了。” 周明来到房间外，没有贸然推门，在外面喊了一声， “谁叫我？” 张解放叼着一根烟，大大咧咧的跑了出来，看到他还愣了一下， “小兄弟？你怎么来了？” “张哥，今天没出车啊？” “这不刚回来嘛，你找我有事吗？” 自从上次分开，这小兄弟还一次没来呢，他还惦记着，土豆种出来没有？ “过几天，我有一批红薯苗子，是给红旗公社买的，你能帮我拉一下不？” 他不想找运输队长，这件事，接触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找了队长，不一定能派张解放，换个生人，万一露出马脚，那可就糟了。 “当然行啦，你的货还是在小树林吗？我跟师父明天出车，” “明天不行，可能要十天后，你能回来不？这次是红薯苗，对了，还给我带了两筐红薯，可以分给你们一半。” 红薯顶车费，他们肯定乐意。 “真的？走，咱悄悄说，可别让人听到了，你放心，十天后我们们一准在队里，你找我就行。” 一筐红薯，那可比钱更金贵，师父肯定愿意，毕竟他才是个学徒，决定不了出车的事。 周明跟他说好，便出了运输队，他不怕徐师傅不答应，毕竟给的报酬够分量。 他径直去了树林，瞅着四边没人，便回了别墅，这十天什么事不干，就是剪苗育苗，早日完成任务。 其中累得狠了，便去煎块牛排补充下体力，也有日子没这么吃肉了，没想到效果还挺好，蹲在地里干一天，腰都不酸了。 “系统，系统，你出来，我问你点事。” 实在无聊了，便喊着系统玩，却一连几天没有音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神游，终于在第五天，那厮有了回应， “艾玛，累死我了，这什么破地方，不行，你得给我补偿！”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跑出去玩了一圈，叫我给你补偿？” “你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我去干啥了？我留了条子呀。” “留到哪里了？” 周明瞪大了眼睛，这几天都在别墅，还擦过桌子，一个纸屑也没瞧见。 “这不是？” “你说地方，自己连个影子都没有，用空气指路吗？” “冰箱上，我用那黑玩意压在了冰箱上。” 周明过去一看，果然，冰箱贴下面压着一张纸，写的还是印刷体，看了他写的东西，周明的脸都白了。 “你怎么知道山体要滑坡？” “那天你去了城里，我嫌里面太臭，就神游去了，转到城外的小青山，看到了山体的裂缝，放心啦，我虽然能量不高，补个缝隙还是行的，危险已经排除，你该给我报酬。” 要不是亲眼见过系统的能耐，这话谁信呐，不是，补山是他自愿的吧，干嘛找自己要报酬？ “你这是给自己积德，我又没派你去，跟我要不找吧。” “宿主，我的行为与你息息相关，我也不多要，十万功德值，你可别说没有，上次的事，可给了你二十万呢。” 十万？周明的气乐了，这跟趁火打劫有啥区别？干活也没请示他，只留了个条子，自己还没见着，这上班没打卡，干活也没个监工，工程更是没个验收的，凭啥要他十万功德？他说干就干了？ 系统听了一堆话，直接怒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等你程序走完，一个村子，不对，三个村子都得埋了，事急从权懂不？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裂缝有多恐怖。” 周明虽然肉疼，却是个明事理的人，牢骚也发了，情绪也释放了，想想三个村子安危，就将十万给了他，看着那直线下降的数字，心疼的不行，可一想不对呀， “你救了三个村子，这报酬是我给的，怎么没有奖励呢？前面只是给了些吃食，都奖励了这么多。” 没等系统回话，他看着面板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功德值又少了五万，是不是你偷了？” “没，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好吧，我跟说实话，为了不让山体滑坡，我用力猛了点，把山上的水源给堵住了。” “三个村子都吃的是山泉水？” “他们吃的是河水，那河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小心嘛。” “合着人家没有被埋，却要渴死了，是这么回事吗？” 看着剩下的区区五万，周明的心都在滴血，自己用十万功德值，坐实了破坏者的身份，又被罚了五万，还有三个无水的村子，这个锅全得自己背呀。 “也，也不是没办法，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如果你愿意，还是能解救的。” “嗯，要我怎么做？” “凿通水源呀，很简单的。” “你这么能干，为啥还要跑回来，是钻子不够硬吗？ 凿通？当他是石匠？ 第104章 伪神棍 “嘿嘿，我这不是能量不够嘛，那地方要日夜不停地凿，否则就会重新堵上，因为我用的是最先进的材料，就是为了结实嘛。” “多少米能通？” 如果三五米，自己就辛苦一趟，谁叫他有个不靠谱的系统？“ “只要一百米，很，很容易的。” 周明抱着头蹲了下去，凿的地方会愈合，深度足足一百米，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硬度呢？那材料有多硬？”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如软石一般，他就豁出去干了。 “就，就跟岩石没两样。” 扑通一声，周明坐到了地上，人家岩石再硬，敲掉就敲掉了，不会再长啊，他算是明白了，如果系统能搞定，肯定不会花心思来坑他。 三个村子，人口最少上千，若是因此旱死，他就是做多少好事，也不能弥补这个罪孽。 “你说，我该怎么办？” “最好是人海战术，” 系统怯生生的，人海？还战术！当他是将军吗？有个千军万马！ “水断了几天了？” “我算算，有，三天了，” 三天，河水应该没干，没想到系统又扔了一个雷。 “也不知为啥，这边刚堵住，河床就露出来了，水都不知跑哪去了？ 周明很想哀嚎，看着黑土地里光秃秃的苗，下一茬还要长上两天，便认命的站了起来。 “你记住，若是此事搞定，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知道，知道了，你快走啊，我给你指路。” 他从没见过，系统如此积极，一扫平日的傲慢。 他们来到了青北村，只见村口聚着一群人，好像正在吵架。 “队长，不去拉水，我家喝的都没了，你心疼牛，我也心疼啊，可那么远的路，光是靠人担水，不说要走三个小时，回来就撒的差不多了。” 原来村里人要用牛车，估计被队长拦住了。 “小刚，我也知道路太远了，可咱村就这一头牛，今天都跑了三趟了，你想活活累死它吗？这可是集体财产。” 队长的话，并没有服众，反而吵的更凶了，原来牛拉回来的水，只给了一部分人，而这些吵闹的都没得到。 “哎，你们村不是有河吗？为啥到别的地方拉水？” 周明挤到了里面，明知故问到， “你谁呀？看着面生，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好吧，他虽然长了一些个子，可这张脸还是少年模样，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不是你们村的，也想知道为啥舍近求远嘛，我记得，你们村的河水可大了。” 这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露出了悲戚的神色， “唉，也不知冲撞了哪方神仙，俺们村的河水一夜就干了，别说浇地，就连用的水都没有，小青河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啊，它怎么会干呢？” 周明心虚了一下，赶紧干笑了一声， “小子曾跟长辈学了些看风水的小窍门，要不，帮你们看看，河水不能倒流了吧？” 他要上山，就得找个理由。 队长一听，救命稻草可算来了，拉着周明就不撒手，这两天他都快愁死了，从不断流的小青河竟然没水了，不光他们村，青东和青西的队长都一样，四十几岁的人，头发都愁白了，去公社汇报，书记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周明跟着他来到了河边，这才短短三天，河水完全干涸，河床都成了一块块的，像是乌龟的背纹。 “这条河的源头在山上，你们去山上找过吗？” “我们这几天，一半人去拉水，一半人上山找水源，可三个村子，竟然一滴水都没找到，真是邪了门了，往常还有溪流下来，现在全都干了。 “都是你干的好事！”周明用意念骂了一句，系统吓得一声不吭， “这样吧，我跟你上山去看看，说不定是龙穴被堵住了。” 队长也顾不得是迷信了，其实这几天老人们都说，肯定是得罪了龙王，才收了小青山的水，他是党员，也不得不信呐。 两人一路无语，队长不敢多问，周明不敢多说，都怕被扣了帽子，若是宣扬封建糟粕，轻则要去学习班，重则就得劳改。 周明只管往山上走去，队长心里纳闷，这孩子怎么不问路呢？其实人家有系统指路，可想想他就释怀了，风水师自有法门，根本不用问啊。 终于，他们来到了山顶，系统指着一块泛白的石头， “就是这里了，只要凿出水，通道就打开了。” “以后还会堵吗？”刚才的河床，看的他触目惊心。 “永远都不会！” “这里是龙穴，不知为何，被一块天外来石堵住了，凿个通道就行了。” 周明故作神秘，神情却是坚定的， 队长看着石头，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里凿开就行？” “嗯，我拼着泄露天机，再告诉你，从凿的第一下开始，就不能间断，一旦间断，这块石头会自己修复，前面的功夫就白做了，所以，你最好联合三个村子，制定多班人马，中间不要停，直到见水即可。” 这说法太玄乎了，他以为队长不会相信，想着再编些啥理由，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怀疑，当时就要下山。 “小同志，您能不能多留几天，我们这心里也踏实些。” “嗯，我就在这里等着，直到出水。” 他也赌不起，万一出点岔子，这宗罪孽就得他来背啊。 队长很给力，一个小时不到，急吼吼带了人马就上来了，手里都拿着钢钎，原来小青山自古就有石场，因为山里石头多，出了很多石匠，这个县的墓碑都出自这里。 他指了地方，青北村的先上场，他看了看进度，这石头还真不算硬，就是普通岩石，便悄悄松了口气。 队长没有疑心，村民就更没有了，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他很想高呼，我不是神棍！可他刚才的话，跟神棍有啥区别。 凿下去一米时，所有人还信心满满，十米时，很多人都低垂着脑袋，失望的情绪蔓延开来，直到燃起了火把， “小同志啊，这个怎么还不见水？” “你们瞧，石头连色都没变，说明离水位还有一段距离，再凿！绝对不能停手。” 第105章 好人好报 停手就会前功尽弃啊，这话周明不敢说，他可不想被当成妖怪，点穴打水已经非常神奇，再出点超自然的事，不知会传成啥样？ 村民们对水的渴望胜过了劳累，石洞越来越深，绳子都接了几次，一筐筐的石头渣子被拉了上来，三天后，底下传来了惊呼。 “水，水，啊，啊，啊，冒水啦！” “快压住，我给你一万积分！” “嘻嘻，收到。” 他又急切地冲着那几位队长， “快把人拉上来，若是水流冲出来，他们就危险了，还有上面的人，都赶紧撤到对面去，不要站在河道边上。” 此时，几个队长奉他如神明，立刻照做，人们刚刚撤到安全地带，一股巨大的水流沿着石洞奔涌而出，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水，祖宗保佑，咱们终于能活下去了。” “二大爷，祖宗保佑不假，可咱们更该谢一个人，就是，咦，那位小同志去哪里了？” 看到所有的目光都在水流里，周明悄悄地走了，他可不想被拉着感谢，若是图名声图钱财，何必找这种又穷又小的村子，而他急着走还有一件大事。 “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水下来了，要怎么堵？“ 他气急败坏的跟系统争吵着，当时看到河床，他就有些纳闷，虽然水源被堵了，一河水也不能干的那么快吧？ 原来系统瞒着没说，河底也出现了塌陷，跟山体滑坡是同时发生的，它只顾了山头别塌下来，没管河底的事。 “二十万功德，保管给你堵得严严实实的，小明明，你也知道，我需要能量，功德值就是最好的养分。” 周明的心在滴血，他只剩下五万了，这家伙一张口就要二十万，地主没了存粮，还要倒欠吗？ “好，我答应你，赶紧去堵，要是弄不好，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他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转身就去了黑土地，三天没进来了，藤苗已经长的老高， 系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答应一声便没了动静，应该去干活了。 周明剪着苗子，慢慢也平复了心情，这家伙敢要二十万，估计事成会有奖励，毕竟救了三个村子。 算了，给它就给它吧，就算攒的再多，目前他也花不了，自从汽车那栏解锁，心里老是痒痒的，作为男人谁不爱车？看着那些越野吉普，到底没敢下手。 “我回来啦，快看看功德值。” 随着最后一剪子完成，背后响起了欢快的声音，看来完成的不错，系统心情很好， 周明调出了面板，看到功德值那栏，嘴巴合不拢了，除了剩下的五万，足足又添了三十万，一个村子十万呀，哈哈，他还是赚到了。 “快把欠的给我，二十万啊，发达了，哈哈哈。” 周明不情愿地点了赠送，心里又在滴血，算来算去，这一趟他是亏本的。 “叮，替系统收拾烂摊子，奖励宿主二十万功德。” 机械音突然响起，周明吓了一跳，看向功德值那栏时，才反应了过来，哈哈，好人有好报呀，古人诚不我欺。 这一趟没有白辛苦，他揉了揉眼睛，为了怕出错，一直没敢离开现场，三天了，加起来才眯了几个小时，必须好好睡一觉。 小青河的水回来啦！！！三个小村子的人奔走相告，队长、书记胆子也大了，竟然在河边敲锣打鼓的庆祝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若是仔细去听，感谢的不是神明，不是祖宗，而是那个不知名的小恩人！ 他们甚至坚定的认为，这就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虽然不能宣之于口，可心里感激谁都管不着。 “老张啊，你们村那谁不是会画画嘛，我想把小恩人画下来，咱们不能没良心，虽然现在不兴那啥了，可也得偷偷敬着，要是没有他，咱们别说种庄稼了，就连人都活不下去啊。” 就这样，周明的画像被挂在了三个队长的队部里，只要开会，就被感激一番，好在当时易了容，这些都是信仰之力，将来对他有着大大的帮助。 十天后，周明准时等在小树林，他的周围放满了麻袋，堆得跟小山似的，身前还有两个大箩筐，都是黄土地种出来的红薯，又甜又面，吃一块能顶半天饥，不一会就有人围了上来， “小同志，这个红薯卖不卖？” “大爷，这是我们单位的，肯定不能卖呀，投机倒把可不行。” 这些大爷好多都是街道巡逻员，说不定是钓鱼执法的，哼，当我周明是傻子吗？ “你既然不卖，干嘛待在这里？” 那人不信，一个劲地瞄着筐子， “等大车来接呗，这么多，我也扛不走啊。” “小伙子，别管他，给大娘来五斤，喏喏，我有钱。” “大娘，这个真的不能卖，我是红旗公社的，再过几个月，我们公社就种出来了，到时候你去供销社买吧。” 老头、老太太眉来眼去的，谁知是不是一伙的？ 这俩虽然碰了钉子，可还有不死心的，最后竟然想动手，贴着他的筐子就是不走， “周兄弟，我们来了，干什么？干什么？都让开！” 张解放从天而降，周明看到不远处的大车，才松了一口气。 “张哥，你可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好在麻包虽多，却不太重，张解放看到红薯心花怒放，竟然不叫周明动手， “你看着就行，才这么点，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上了车，周明在驾驶台上放了一包烟，虽然不是啥好的，可比张解放抽的贵一些，一毛二一盒呢。 “小周啊，叔不缺这个，以后可别花这个冤枉钱，呵呵，” 司机确实不缺烟，因为找他们办事的人多，可人再多，却没有给粮食的，毕竟谁家都不富裕。 “没事啦，叔，这也是别人给的，这次送我去红旗公社，车上的苗子都是给公社弄得，等几个月，我再给你和张哥送一筐。” “啊，你们公社要种吗？以前我们也运过，产地可远了，” “这是新品种，回去你尝尝，我有个朋友，他们单位专门研究这些的，为了咱中国人不饿肚子。” 这话一出，别说徐师傅了，就连不着调的张解放都肃然起敬。 第106章 外逃 大车到了公社，周明跑进去叫人，到了自己的地盘，不能再让张解放出力了，刚进大门，正好碰到了张梅， “张副书记，苗子拉回来了，您快让人来卸车吧。” “哎哟，瞧你这一头汗，以后叫我梅姨，别急，人都准备好了，都在等着呢。” 她甚至摸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周明， 周明红了脸，以她的年龄，叫声姨没啥，可到底是为什么？无亲无故的。 吼了几嗓子，呼啦啦从房里出来了一帮，个个精明强干，都是各队派来的，队长、书记在家可说了： 乡亲们的饥饱就在他们身上，红薯苗一定要多抢些，没看周村顿顿都吃干的（周村人不服，一天吃一顿就不错了，尤其是李月娥，一顿干的都没有！）。 没想到张副书记不是吃素的，虎着脸谁都不敢动，看着麻包都下了车，这才跟周明商量起来， “小明，这次有多少苗子，各村分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他是特别小组的组长，可一次会都没开，组员也没见过，能有个啥数？ “咱一共是个小队，红薯不能占用大田，只能在自留地和一些坡地种，这些苗子就平均分吧，一个队两麻包，您给我找块地，我做个示范，他们回去照做就行。” 他又指着留下的筐子， “这些都是所里送的，跟藤苗是一个品种，您叫人蒸一些，分给大伙尝尝。” 张梅看了看那伙精壮汉子，叫来了炊事员， “你挑十个蒸了，蒸熟后切成小块，给大家都分点尝尝，剩下的用盘子端来。” 一人吃一个，那是做梦。 公社后院就是一片菜地，刚刚收完菜，周明刚拿起锄头，就被人抢了去， “嘿嘿，小周组长，这活还用你干？我们几下子就翻好了，你只管动嘴，这垄做宽还是做窄？” 都是庄稼人，真是不用多说，周明强调了如何上肥，还有浇水的次数，等红薯端上来时，大家基本都明白了。 “真甜，我爹前几年也种过，水不拉几的还没味，谁都不爱吃，没想到红薯这么好吃！” 是啊，红薯品种多了，有干面不甜的，有软糯特甜的，他最爱这种又面又甜还不太噎人的。 等到各队带着麻包离去，张副书记才笑着跟周明说，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跟个自来熟似的，” 周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能干笑着，这话让他咋回答？ “你还记得翟林不？那个被你救回来的孩子，” “翟林？你也认识他？” “当然了，我是他的小姨，我姐不在了，就留下这一棵苗，那天的事传回家，我爹娘都快吓死了，谁让我遇到了小恩人，呵呵，以后不管有啥困难，都来找姨。” 周明心中感慨万千，这缘分就是奇妙，当时救人也是带着目的，没想到结了这么大的善缘，还有，翟林的娘竟然也不在了，想想他那天送的礼物，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那孩子来信，拜托我照顾你们，没等去找呢，就在公社遇到了，呵呵，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等你从小队回来，叫上小钱，姨请你们吃饭。” 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去各小队巡查指导，直到红薯苗全部入土。 辞别了张梅，周明回了家，一走就是十来天，也不知钱来有没有在用功，他可是在百忙中，都没落下进度，攒了一大本问题，打算晚上去牛棚请教。 这次红薯苗没有周村的，所以他们村也没有派人去公社，他一个人溜溜哒哒，没想到碰上了大将军守门，这个点了，钱来怎么还没回来？ “哟，小明回来了？你不知道吧，知青点出事了，小钱知青几天都没回来了。”邻居一脸的神秘， 知青点又出事了？难道周卫军又犯了老毛病？周明第一个想到了他，算了，这种事他就不掺和了，从别墅翻出了钥匙，开门进了屋。 趁着钱来不在家，他索性回别墅洗了个痛快，虽然新厕所也能洗澡，可热水必须大锅烧好，再用桶提进去，还是挺麻烦的。 他又烧了一锅红薯粥，香香甜甜吃了一碗，才去了中间的书房，没错，就是原先的灶房，被他改成了书房，不光有书架，还有一张大桌子，几个人学习都够用。 钱来的书本还摊在桌上，过去一看，进度比自己少了四天的，应该就是这几天落下的。 摒除了杂念，他很快投入了学习中，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比村里也安静的多，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灯光下，他终于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钟了，他拿起了自己的本子，打算去牛棚一趟。 没等他走呢，大门响了，出去一看，钱来回来了。 “听说你回村了，还真是啊，艾玛，累死我了。” “出啥事了？跟周卫军有关？” “这次跟那小子没关系，王建国跑了，这个消息还没说出去，他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去找他妈。” 王建国？那个有些娇气的男孩。 “他家不是在燕京吗？回去休息几天也没啥吧。” “他爸妈也跑了，队里接到了那边的通知，让民兵队看住王建国，没想到他早就请了一周的假，看来，他们是有预谋的逃跑。” 周明沉默了，他记得，这个时期国门关的还没那么紧，一些人会采取各种形式外出，偷渡也是其中一种，看来王建国一家都走了。 “他不见了，你怎么也不能回来？” “开会呀，天天开，学习文件，提高思想觉悟，艾玛，我又不想跑，出了这个事，我们知青点的先进集体也泡了汤，大家情绪都不好。” 这个肯定会受到牵连，毕竟是一个集体嘛，他突然想到了那个纸条，那个广州城里的地址，难道真是舅舅留给他的？ “你猜，公社的张副书记是谁？” 钱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从来没去过公社，打哪知道她是谁？ “对你很好的那位？” “嗯，张梅是翟林的小姨，你忘了，不是给他写了信吗？信封上有地址！这小子给小姨写了信，让她照顾咱俩。” 钱来也激动了，公社副书记哎，翟林真是他的好哥们， “你一定想不到，他送给咱俩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知道啊，他娘给他的嘛。” “他娘是烈士，在战斗中牺牲的。” 钱来愣在了当场，手里正摩挲着那柄小刀，原来这是烈士的遗物，怪不得翟林表现的无比郑重。 第107章 良师 “他是真拿咱俩当兄弟啊。” “嗯，来子，我们又多了个兄弟，以后带上猴子去找他，” 周明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在他的心里，翟林永远有了一席之地，这就是真诚相待换来的。 因为明天要去各小队巡视，这一走又得十来天，堆积的那些问题必须今晚解决， “我去一趟牛棚，有些问题想请教他们，你要一起吗？” 钱来摇了摇头， “我的问题抽空就问了，换了衣服回知青点，晚上还要开会。” “你也小心些，多听少说话，别给人抓到辫子。” “知道，鲁叔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我不会乱说话。” 所谓右派，很大一部分就是心太热，想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力量，可有些话说的不分场合，被打成了右派。 “你明白就好。” 两人一同出门，没走几步便分开了，周明来到牛棚外，只见窗户透着亮光，看来电已经给通上了。 他临走前，专门去找了书记和大伯，也没藏着掖着，直言学习上需要他们，两位有啥不懂的？孩子替队里办了这么多事，这点要求还能不满足？不就是稍微照顾着点嘛。 灯光下，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声音虽然不大，感觉有点激烈， “鲁叔，我是周明。” 他轻轻敲了门，里面顿时安静了，鲁南开门一看，立刻笑了， “我们正说你呢，哈哈，快进来！” 呃，背后嚼舌根子也就算了，还舞到正主面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整个周村不光没有饿死人，出工时状态还那么好，放眼整个北省，这里算不上好地方。” 宋稷有些激动，他虽然是教数学的老师，可因为名字里有个稷，从小到大都很关心农业，对中国的产粮区更是了如指掌。 “因为土豆和红薯，这两种作物产量高，淀粉含量也高，替代主粮没问题。” 搞电子学的章成学识也很渊博，他手里正拿着一小块红薯。 “呵呵，小周同志来了，你们听他说吧。” 田奇的身体应该好了，面色红润，他坐在炕上笑眯眯的看着周明。 “各位老师们，我没啥说的，章老师的话没错，就是因为种了土豆和红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们来的晚，没看到罢了。” “是什么？别卖关子，”这下连鲁南都急了，很想知道他们漏了什么， “我们村在年前，尝试了暖棚，用闲置的菜地种了一茬土豆，因为这次的成功，紧接着在年后又种了一茬，还扩大了种植面积，才顶住了春荒。” 他们平常见不到村民，也没人敢跟他们多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暖棚？你能具体说说吗？” 周明连说带比划，那几位也听的入了迷，原来种庄稼还有这么多门道，可见行行出状元啊， “你太牛了，小小年纪怎么想到的？” 周明的脸有些红，这些真不是他发明的，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 “你们可别夸我了，我不会的太多了，呐，这本全是问题，是我出差时做的，哪位帮我看看？” 鲁南接过去，一看大多是物理题，便递给了田奇， “你的专业，这些题还是你来讲吧，” 田奇接过本子，看了几页便招呼他上炕，为了不打扰到他们，三人都很自觉地去看书了。 “这些题不会解，是因为相关的知识点你没有学懂，所以，无法判断要考你什么？来，我帮你复习一下。” 田奇不愧是物理学大师，三言两语便点明了出题者的意图，人家想要考核的是什么？一边听着，周明不住的点着头，困扰多时的问题豁然开朗。 他只讲了几页，周明便合上了本子， “后面还是我自己做吧，听了田叔的讲解，觉得一下通透了。” “行，你也很聪明，一点即通，可惜我不能再教书了，要不然，非得把你抢到中大去。” 看他落寞的样子，周明终是不忍， “老师，你不用太悲观，很多事情都会有转机的。” 四人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了期盼，可他们很快低下了头，不敢想啊。 周明给他们留下了一袋肉干，说明是亲手猎杀的，吃的不要有负担。 “每年快要秋收时，总有野猪下来祸害，今年我们还会进山打猎，到时候，咱们炖一大锅肉，一次吃个痛快。” 一听能够猪肉自由，鲁南他们顿时激动了，谁都不怀疑，孩子有这能力。 他连夜回去消化田奇的讲解，果然，后面的题基本都会了，可见就差这一窍开通，有了这样的良师，若能经常求教，进步是肯定的，可惜，明天又要离开家了。 第一个去的便是李村，他曾送过猎物的村子，因为土地太过贫瘠，李村大半都是猎户，可随着猎物去了深山，他们也常年半饥半饱，尤其是这两年，更是家家无余粮。 “小周组长，你可来了，昨天我就熊了那小子，怎么没把你带回来，万一我们种的不对，可就白瞎了苗子。” 李村的队长比大伯还老，瘦削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周明赶紧说到， “我知道你们村的情况，昨日也专门教过，尤其是坡地种植，一定要挖的深一些，底下的土松了，根系才会长得更牢。” 周明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地里，并拿过锄头示范着，中午休息时，一群年轻人围在了他身边， “小周组长，听说你是周村第一神箭手，比周七叔射的都准。”一个平头小子总是围在他身边， “你是大山哥舅家的表弟吧，好像过年见过？” “对，我刚想说呢，怕你不认识我。” 小伙子脸都红了，兴奋的看着他， “都是亲戚，咋会不认识？我哪有七叔射的好，只是运气好一些。” 说到射箭，这群人更来了兴趣，他们多半出自猎户之家，虽然年纪小的没怎么练过，可父辈们都有一些功夫， “可惜不让咱们去深山，要不然也能打些野猪啥的，见点荤腥。” “哎，要是再有野猪跑下来就好了，我家分了五斤肉，都不够塞牙缝。” 说的是他送的野猪吧，这是嫌少了？ 两头是有点少，周明赶紧检讨了一下，可他也不能直接扔死猪吧，若是同时赶三头下山，难度太大了，嗯，下次有这事，还是两头！ “你就知足吧，我家十口人，也才分了五斤，嘻嘻，就是肉肥一些，炼了大半罐子荤油，我奶高兴的戏都唱上了。” 第108章 安村的困境 荤油是猪油的别称，这个时代最稀罕的东西，家常吃面条，挑上那么一筷头，这碗面就有了灵魂。 这帮小子越说越兴奋，竟然有几个鼓动着去深山，还想拉上周明。 “明哥，你箭法那么好，肯定打死过大家伙吧，我听说，你们村有人杀过黑瞎子。”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虽然杀过黑熊，还不止一只，可从来没往外说过，跟小黑也只分过老虎，看来七叔嘴巴挺紧，知道闷声发财的道理。 “我没听说，我们村杀过狼，也杀过野猪，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水，打算起身干活，再聊下去，还不定要说出啥来。 李村的坡地确实不少，周明又给箩筐里偷偷塞了一些苗，保证所有的地方都能种上，因为这里实在太穷了，干这么重的活，也只有稀汤果腹，书记要单给周明做饭，被他严词拒绝，主动提出去周山舅舅家搭伙。 “这是我带来的棒子面，还有一些红薯，既然跟着山哥喊一声大舅，您就别跟我客气。” 李家舅舅总听妹夫和妹妹夸赞他，也知道他的一些情况，最终还是收下了粮食。 当晚，舅妈施展了祖传的手艺，给他整上了一桌花样，薄如蝉翼的小煎饼，稀稠绝佳、满口滑溜的棒子面菜粥，还有一小碟凉拌的烫野菜，虽然只有盐味，可掐的都是尖啊，还有腌了几年的芥菜疙瘩，切的粗细匀称，都是上好的农家饭！ 周明吃的香甜，很快就发现不对，菜粥每人都有，可煎饼却没人伸手，包括大舅在内，周明心里明白，这是舍不得吃啊，他也没有硬劝。 “大舅，灶房旮旯有个罐子，以前是做啥用的？” “啥？哦，你说大灶边上那个？” “是啊，颜色都看不清了，里面好像是空的。” “嗐，当年我们村地主跑了，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嘛，我爹也去转了一圈，没好意思抢人家的粮食，顺手拿了个罐子，好像是蓝花花的，开始还放些米豆啥的，后来嫌乎它又薄又小，就扔到拐角了，老大，你去抱过来洗洗，小明喜欢就拿走。” 周明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也没推辞，跟着李老大一起去洗罐子，陈年积垢清除后，终于露出了它的美颜， 周明翻开看了看底，确定是道光年间的老物件，虽然不是官窑，做工也算精细。 “大舅，我有个朋友收这玩意，你要是愿意卖了，我给你要些粮食，棒子面能给一百斤，若是细白面，就只有五十斤了，看你要啥？” 大舅都懵了，这玩意在他家就是个破烂，还能换来这么多粮食， “当，当然是棒子面了，明儿，你真能换来一百斤？”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看着碗都端不住了。 “能，我去讲讲价，说不定还能多给一些。”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别墅里粮食堆积如山，可这个村眼看就要饿死人了。 “不，不，一个旧罐子换了人家那么多粮，不能再多了，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再多就更丧良心了。” 周明无语，这个年代粮食太珍贵了，要是放到几十年后，一个罐子能换几车粮。 经过两天的指点，关键步骤都明白了，本来就是农民，常年跟土地打交道，一拨就通，周明要去下一个小队，农时不敢误啊。 别的队基本都没问题，他去了也是强调一些肥、水方面的事，偷偷再往水源里加点山泉，虽然稀释的厉害，总会有些用的。 最后一站去了安村，原本以为河水恢复了，他们的日子会比别处强，毕竟河里有水产啊，没想到一进村就木了，见着好几个都是面黄肌瘦，没精打采的。 “安书记，我来晚了，苗子都种下去没？” “还，还没干完，我们村情况太糟糕了，家家几乎都断了粮，嗐，干活都拿不动锹了。” 周明吓了一跳，当初修复了河底，不就是为了他们重操旧业？难道没去打鱼？ “书记，你们没去河里讨讨生活吗？听说安村有渔业的。” 书记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村的船都上交了，不能再去河里作业，就连钓鱼都不被允许，只能以农为主，可咱村的地没多少好的，唉，交了任务粮，剩下的不够吃啊。” 看着他布满沟壑的脸，周明很是无语，这是哪位领导的决定？不行，他要去找梅姨，看看能不能为安村求个情。 “是公社书记决定的吗？不许你们去打鱼。” “书记也发愁呢，是县里渔业大队提出来的，据说是县委会上拍的板，渔业大队是县里重要的单位，收入都要交到国库的。” 周明也泄了气，就算梅姨愿意帮他，也不能跟县委打擂台，何况，渔业大队是国营的，收入都要上交，国家处处需要资金，不可能让出来的，毕竟，现在是一九五九，不是八十年代。 “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派人带着车，去找我们周村的刘书记，先借二百斤红薯应个急吧。” 他出来的时候，坡地红薯已经开始收了，产量非常不错，按照惯例，队里会留一些种子，要借的正是这一部分，他也写了保证，若是收不回来，种子的事由他解决。 安书记的眼泪都下来了，他不是没有借过粮，公社都跑了无数次，可谁家都没有富裕的，十斤八斤行，可他们是一个村啊，这点能救几个人？ 几个年轻人揣着他的条子，拉着车子走了，周明这才说道， “你带我去地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高产玉米的苗子，现在换种虽然有点晚，估摸着打霜前能熟。” 红薯虽然高产，还是代替不了玉米，他进村时路过大田，玉米苗又矮又细，不用上称就知道，跟他的比，产量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去了地里，周明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 “土壤有些盐碱化，好些地方都泛白了，怪不得产量不高，你没报上去吗？” 目前没有人工化肥，只能依靠有机肥料和轮换种植来调整，如果上报及时，多提提困难，说不定还能降低任务粮的份额。 第109章 帮助安村 “吴书记的压力也很大，我们已经是全公社交公粮最少的队了，” 这几年的困境，全国都差不多，周明默默思索着，想个什么办法呢？土质不改善，就算种了他的苗子，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书记，你带我看看沤粪的地方。”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虽然味道不好，可谁都不会嫌弃。 粪池不算大，现在是夏季，确实臭的不行，他看着一旁的土地，冒出了一堆堆的蚯蚓泥，突然灵机一动， “咱们村的孩子都在吧，现在应该放暑假了。” “在，唉，肚子吃不饱，他们也没劲出来玩了。” “帮我召集三岁以上的，拿上铲子和小桶去河滩，帮我一个忙，到时候有奖励。” 说完，也不等书记的反应，迈开长腿就往河滩跑去，他要赶在孩子们之前，撒一些山泉水。 周明绕着河滩跑了一大圈，只见远处来了一群娃，衣衫就不说了，因为是夏天，也没挂几片布，就是个个面黄肌瘦的，没有孩子特有的活泼， “你们过来，哥哥这里有奶糖，每人先吃一粒，然后听我说话。” 小孩没有欢呼着跑过来，他们站在原地，还是愣愣的，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周明暗叹一声，主动走了过去， “喏，哥哥替你剥开，吃吧，可甜了。” 他将糖塞进了一个小男孩嘴里，那孩子瞪着眼睛，紧紧闭上了嘴巴，却还是一动不动，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你们不用怕，我是帮书记伯伯做事的，给你们糖也是有事要做，喏，就是挖蚯蚓，你们看，这个已经冒头了。” 他指着泥滩，果然出现了很多，大部分都蛄蛹出了半截身子，周明抓了一条出来，甩到了身旁的桶里， “看明白了吗？抓蚯蚓就给你们吃糖，现在每人拿一颗，待会看谁抓的多，还有奖励哦。” 孩子们的眼睛灵动起来，乖乖的一人拿了一粒，有些直接剥了糖纸塞进嘴里，有些却放进了兜里，他发现，女孩子大部分都没吃。 周明心疼起来，这么热的天，又是在潮湿的河滩上，不吃点糖，待会晕几个怎么办？ 他四处观望，河堤上有棵大树，不一会，他从大树后面转了出来， “喂，你们先停一下，哥哥弄了糖水，都来喝一碗，有了劲才能挖的更多。” 山泉水加糖加盐，是补充体力最好的东西。 每人一茶缸，孩子们都排着队，不挤也不闹，喝完就去干活，乖的让人心疼。 周明在安村足足待了十天，不光种满了红薯，还补种了不少玉米苗子，并给所有的土地浇了山泉，虽然不能立马变成良田，可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新栽的玉米更为茁壮。 “你这法子真不错，田里的土松软了不少，没想到小蚯蚓能办大事啊，哈哈。” 孩子们挖的蚯蚓大部分放入了田里，还有一些用粪堆土养着，等小的生出来，再把大的投入到田里，因为有山泉加持，不光庄稼喜欢，蚯蚓也很喜欢。 孩子们也获得了奖励，每人十颗糖，虽然不是奶糖，也非常满足了。 不是周明小气，关键奶糖有票才能买，他不想太高调。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等到秋玉米收了，抓紧种一季大豆，既有豆子吃了，也可以改善土质。” “小周同志，听说您在周村还搞了暖棚种植，你看我们安村能干不？” “能，等天冷了，我来帮你们。” 不是他爱管闲事，这十天，村里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简直比公社干部还受欢迎，对于知道感恩的人，他的心也硬不起来。 回到周村，刚进村口，一个人便冲了过来，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大明，想死我了，我说去找你，来子硬是不让，哇，你怎么又黑又瘦？” 猴子放暑假了，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你来这里，奶奶同意了？” “哼，瞒着来的，他爸急的拍了电报，害我破费了一毛钱。” “谁让你打那么多字，说个“来了”不就行了，才四分钱。” 电报一个字两分钱，钱来并不心疼，只是故意调侃猴子。 “还不是想让你多住些日子，跟咱爸解释清楚，要不然，不得抓你回去啊。” 猴子心情大好，抱着周明的胳膊，一路上嘴巴就没停， “来子太厉害了，高中课程都快学完了，你们真的要跳级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呢，有没有学高三的课？” 猴子低下了头，很多事，说是一回事，可实践起来就不一样了，看来他是偷懒了。 他们刚到家，周海和小黑跑来了，这俩也放了假，几乎将这里当成了家，不到睡觉时候绝对不走，还琢磨着要打地铺呢。 “哥，我不去你那屋，书房也是砖地，铺张席子就行啊，求你了，让我睡在这里吧。” 周明满身疲惫，也没力气管他们，扔出了一块猪肉，让他们几个收拾，离开安村之前，他带人进了一趟山，帮着打了两头野猪。 “哇，你出一趟差，还有这好东西，咱们红烧吃吧，我都很久很久没吃过红烧肉了。” 猴子馋的口水都下来了，只有钱来明白，周明肯定又进山了，怪不得胳膊上有擦痕，应该是打猎造成的。 “让大明先休息，走吧，咱们去厨房，别吵着了，等会饭好了，再叫他起来。” 四个男孩子，在厨房折腾了半天，终于让香味溢满了院子，别说，钱来的手艺真不错，本来野猪的皮又粗又硬不好吃，硬是让他烧出了软糯鲜香。 “来子哥，你比我妈做的还好吃，这个皮一点都不臊。” “因为在火里烧了，只有烧过的皮才有这个味，去叫大明起来吧，也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为了给他接风，今天特意做了大米饭，五个大小伙子，愣是吃完了一锅饭、半锅肉，摸着肚皮都站不起来。 “你们去院里转转，消化消化，我去牛棚一趟。” 为了安全，每次去牛棚都要等到天黑，也仅限一人，周明抱起了小坛子，里面有饭有肉，这是专门留的，也犒劳犒劳他们。 第110章 噩梦 一听他来送饭，四人赶忙说吃过了，毕竟老吃他的也不好意思，可当坛子盖一开，全部原形毕露，谁都不说客气话了，一人添了一大碗，吃的是狼吞虎咽。 “太好吃了，我活了半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肉啊，小明啊，这是谁做的，真是太好吃了。” 鲁南也不矜持了，他好久好久没吃过大米饭，和肉拌在一起，香的能吞下舌头。 周明愕然，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碗小小的红烧肉就拿下了？ “来子做的，你们要是喜欢，过几天让他再做一锅。”猪肉他不缺， “呵呵，现在肉可不好买，能吃这一顿就很满足了，对了，你这次走了快一个月啊，不是说十几天就能搞定吗？” “在安村耽搁了些日子，那边的土地有盐碱化的倾向，再不治理的话，粮食产量会越来越低，” 他将安村的情况说了，也把自己的做法告诉了他们，心里还是不太有底，前世也见过盐碱化的土地，都是靠施肥和轮种解决的，可安村情况复杂，等着粮食下锅呢。 除了宋稷，那几位对农业都很陌生，所谓隔行如隔山嘛，可听了他的措施，还是点了头， “原理听着不错，你怎么想起来用蚯蚓的？我对软体动物没有抵抗力，听着就很害怕。” 章成终于吃饱了，一连吃了两大碗，光是肉就有半碗，今天可是过足了瘾啊。 “这办法不错，蚯蚓本来就是益虫，你们不懂而已，咯，哎呀，不好意思，肚子好撑。” 宋稷的脸红红的，也放下了碗筷，最后还是鲁南厉害，将坛子刮了个干净，还振振有词： “天热放不住，不如在肚子里安全，” 话一出大家都乐了，周明连日的阴霾，也在这个气氛中消散。 “很多事，并不是渺小的我们能扭转的，你能尽力去帮他们，已经很难得了。” 田奇送他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周明刚才进屋时，他就察觉出孩子有心事，原来是为安村的百姓担忧啊。 “老师，道理我都明白，可有些事并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祸，他们明明可以靠打鱼为生，却被有关部门断了生计。” “嘘，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我们几个的教训还不够吗？孩子，你记住，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时，才能去做认为正确的事，在这之前，只能默默地看着，保全自己最重要，这是我血的教训啊。” 他听钱来说，田叔的妻子，因为他的事，抵抗不住压力自杀了。 回到家，那四人果然在认真学习，猴子也一改坐不住的毛病，坐在来子下手，乖乖写着作业，墙边还竖着两卷草席，看来周海和小黑要赖在这里。 “知青点的事结束了？不用开会了吗？”上次走的时候，那事还没完呢，” “不开了，听说王建国跑到了南方，好像县公安要去抓他回来，” 来子写完一道题，又在草纸上检查了一遍，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是好像，听我爸说，县公安带队，还要咱村也派个人，” 周海也写完了，他合上了本子， “为啥咱村去人？他又不是村里的老户。” 小黑停了笔，满脸的疑惑， “因为县公安不认识他，说是照片挺模糊的，不如带个熟悉的人，比较好找一些。” “那估计会派知青点的去，毕竟他们天天在一起。” “不会，我们这些人都上了黑名单，进入了考验阶段，你们懂吧？” 钱来说的轻松，可周明知道，这个黑名单很厉害，一旦上去，就别想出省溜达，必须等到解除才会自由。 他们跟那人也不熟，八卦一番便不提了，周海和小黑在空地上铺了席子，嘻嘻哈哈地躺在一起，猴子一个劲的庆幸，幸亏来子没啥洁癖，要不然，自己也得睡在地上。 “明天熬点米粥，多放些绿豆。” 进入了八月，这天像是着了火一般，好在玉米和红薯长势都不错。 “明天我们去上工，你们三个在家好好学习，不许偷懒！” 钱来真像个大家长，奇怪的是，那几个也听他的，并不反驳，周明心里好笑，这些日子他不在，可见这小子操了不少心。 回到自己的屋子，他才吁了一口长气，躺在炕上脑子也不得闲。 今天直接回家了，还没见过大伯和书记，明天要早点去队部，抽空还是去趟公社吧，安村一百多口人呢，二百斤红薯顶不了多久，他想跟梅姨说说，想点办法帮帮他们。 当天晚上，周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竟然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整个晚上都在小巷子里奔跑，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人，可双腿就是提不起劲，跑几步摔个跟头，心里充满了恐惧。 直到早晨醒来，还在梦境里出不来。 因为天热，上工的时间都提前了，天才蒙蒙亮，队部闹哄哄的挤满了人，书记看到周明，连忙跑了过来， “你回来了？哈哈，听到好消息了吗？咱们红薯大丰收了，还有玉米，都是双棒啊。” 书记是真高兴，满脸笑容不说，上来就抱住了他的肩膀，这大热的天！ “我听说了，怎么又给我分了一等的，这次也没干多少活。” “你就该评一等，本来知青点也能评个先进集体，唉，谁让他们出了老鼠屎，搅了一锅汤。” 这次种植红薯，知青是主要劳动力啊，可惜了。 看到周明，几个本家叔伯、兄弟都来打了招呼，七叔还让他去吃饭，说是七婶给他留了好吃的，儿子天天吃周明的，也实在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回来？哼，黑心肠的，你爸出了那么大事，竟敢瞒着我们！” 不和谐的声音终于响起，周明知道，这婆媳俩不会放过自己， “他的伤是工伤，我也花了钱托人照顾，儿子做到这份上，还成了黑心肠，你们这些好心肠的，又出了啥力？他有三个儿子呢。” “你为啥不告诉我们，是不是想捞好处！” “啥好处？遗产吗？我爸活的好好的，放心吧，死不了！” “哼！你爸那班是卫军的，你别想抢！” 原来惦记着接班呢，这个必须要失望了，他爸虽然丢了三根手指，因为是工伤，调个岗就行了。 第111章 窝头 “五婶子，五叔受个伤就要丢工作吗？哎哟，你家卫军怕是接不了班吧，只能是小明接啦，你们说对不？他进过学习班，接受过教育，坏毛病不容易除根！” 大伙哄笑起来，纷纷附和，李月娥气的脸色铁青，可她不敢再回嘴，生怕说的多了，儿子成了今天的中心。 记分员开始分配工作，大伙的注意力才转移，周明跟书记说，他要去公社一趟。 “去吧，张书记早就打了招呼，你今年记全工分，算在任务粮里面，算是公社的人啦，以后有事办事，打声招呼就行。” 哇，真是意外之喜，这就意味着，等农忙过了，就可以想去哪去哪。 周明去公社，主要想说安村的事，没想到两位书记都站在院里，身旁还有两名公安，张梅一见他，连忙招手叫过去， “他就是周明，思想觉悟特别高，脑子也是一等一的聪明。” 周明有些糊涂，他又没犯事，干嘛这么夸他。 “你好，周明同志，我是县公安局的张捷，他是夏伟，这次的抓捕任务我俩负责，还请你多多帮助。” 周明更懵了，这都啥跟啥呀，难道他又被借调了？ 张梅看他呆呆的，突然想起还没跟孩子说呢，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村的知青点跑了一个人，他们就是执行抓捕任务的，因为都没见过人，咱们必须协助，公社研究了，这次任务派你去，回去准备一下，带点换洗的，要去的是羊城。” 说完，她还冲着周明眨了下眼睛。 卧槽，昨晚才吃的瓜，今天就有这好事，果然不用知青点的人，不过，梅姨干嘛眨眼，这是帮自己走了后门？ “行，正好地里的事也差不多完了，我回去收拾两件衣服，什么时候出发？” 自从拿到舅舅的纸条，他一直想去羊城，真是瞌睡就给了个枕头。 “你明天中午之前到县局来，车票和差旅费都不用管，对了，执行任务期间，我们包食宿。” 两位对他很满意，虽然还是个孩子，一看就很机灵，盯个哨、守个点啥的也不显眼。 送走了两位，他又跟着张梅去了办公室， “谢谢梅姨，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 得了便宜必须要感谢，张梅却摆了摆手， “不用谢我，这件事非你莫属，抓捕逃犯也有一定危险，跟村里孩子比，你是见过世面的，还有，姨也有私心，小林情绪不好，如果时间允许，去开解开解，他肯定听你的。” 她一脸的愁容，翟林遇到困难了？ “我会的，有时间一定去看他，” 他顿了一下又说， “关于安村，想跟您说说。” 两人在屋里讨论起来，安村确实困难，他说的公社都知道，却没办法解决，收上来的粮食只能过过手，必须全部送进国家粮库。 “公社没粮，那出面跟各小队借呢？应该能借出来吧，少借点也行。” “好吧，我们开会再研究一下，过几天派人去安村，尽量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也只能这样了，周明出了公社，甩甩头将这些放下，一想到明天要去羊城了，跟做梦一样。 “什么？这次抓人派你去？！” 钱来听到这个消息，比周明更加震惊，猴子更是上蹿下跳嗷嗷直叫， “啊啊啊，我也要去，你带我，带我一起啊。” “我都是跟着人警察叔叔，怎么带你？” 一听还有人管着，猴子消停了，钱来嗤笑一声， “你知道大明去干嘛？就嚷嚷着要跟去，他是去抓捕逃犯，妈呀，给你配枪不？” “应该不给配，我的任务只是认人，不会叫我动手吧？” “这可说不准，万一情况危急呢，要是不给你配枪，咱自己准备个趁手的，出门在外，吃啥不能吃亏。” 这话，周明深以为然，枪，他是一定会准备的，只是谁都不能说，包括钱来。 现在的羊城可乱的很呐，因为靠近香城，各方人马都有，还有大批想要外逃的人。 “你还有多少全国粮票？要不，我给你烙些干饼带上吧。”天太热，鸡蛋放不住。 这个年代，光有钱确实不行，面对小伙伴的关心，周明笑了， “我跟着公安出差，还用自己出钱吃饭？放心，所有的他们都包了，只要有他们吃的，就有我那一口。” 其实，全国粮票他也有很多，只是不能说。 “那就好，那就好！剩下的就是注意安全，大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钱来眼眶红了，没心没肺的猴子也受了感染，一个劲的冲他点头。 “放心吧，我机灵着呢，咱们还要一起上大学。” 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少年的誓言永远不变。 当晚，他们特意煮了一锅荤菜，光是油肉都捞了三大块，算是给周明饯行，毕竟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王建国也忒不是东西，干嘛跑那么远？害的我哥去找他，哥，你要不跟叔叔们说说，我也想一起去。” 小黑一晚上患得患失的，总怕他哥走了不回来，周海也跟着担心。 这也难怪他们，毕竟他俩连县城都没出过，一听坐火车都要几天几夜，可不得吓死。 “你们在家好好学习，将来也有可能考到羊城去，这次哥先去探探路子。” “不去，我们考也要考回燕京，家里还有些肉干，你都背上，路上饭不合口了，也能垫吧点。” 钱来只恨自己没钱，只能搜肠刮肚的想着给他带东西。 “不带，羊城美食太多了，再说我又不是一个人，没得便宜了别人。” 第二天一早，在四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周明出了村。 现在正是夏天，去的地方更热，他只带了两件短袖、一条短裤，还有毛巾和牙刷，一个书包都没装满，算是轻装上路吧，就连张捷都佩服，比他们都要洒脱。 “吃早饭了吗？走，咱们去食堂领几个窝头，火车上的饭太贵了。” 张捷领了三天的窝头，一共十个，多出那个是给他要的早饭，周明还想找点咸菜，发现只有一碗生酱，便用筷子抹了点，总算咽了下去。 “明早七点多的火车，咱们现在就走，晚上要在城里睡一觉，” 第112章 污浊的车厢 周明以为要住店，还琢磨着晚上回一趟家，谁知两人径直去了火车站候车室，艾玛，幸亏已经是下午了，要不然熬到明天更受罪，这个时期的公职人员真廉洁。 他们找了个角落，两人也不讲究，直接坐在了地上，头一歪就睡了，周明也只好有样学样，幸好带了课本出来，要不然也太无聊了。 他无视了周遭的吵闹，注意力全都在课本上，默记着一个个的知识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哟，很用功嘛，听说你已经退学了，怎么还在学习？” 张捷睡了一觉，醒来便看到这一幕，他好奇的问道， “退学只是离开了学校，不代表不能学习，张哥，你喝水不？我带了几筒。” 这是用整根竹子做的水壶，用软木塞封了口，里面是他准备的山泉，既然相伴出行，有必要提高他们的体质，就靠着几个窝头，万一病倒在路上，受罪的还是自己。 “小子挺有眼色，诶，这水真甜，你放了糖？呵呵，我留着慢慢喝。” 两人说话吵醒了夏伟，周明也递给他一筒，这才拔开了软塞子，小口小口的抿着，表现出他也很稀罕。 “看看书也眯一会，待会上车不一定有地方坐，说不定要站上三天，不睡好了受不住。” 周明惊呆了，卧铺他没敢想，因为要有一定的级别，可怎么着也得有个座位吧？今年去广州的车提速了，那也得三天才到啊，严格说来，是三天两夜！ 张捷看他的模样，多少有些歉意，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可对方毕竟是个孩子，可能连火车都没坐过， “这次走的太急，只能买站台票进去，上了车再补票，八成是站票。” 好吧，自己吃瓜都吃了三天，更别说传言早就到村了，没有时间买票？是买不到吧，他承认现在车票很难买，可你们不是公安局吗，也买不来？ 周明知道说啥都没用，只好学着他们补眠，反正挎包里就几个窝头，也不怕小偷。 迷迷糊糊熬到了早晨，他被张捷叫了起来， “去厕所洗洗脸，清醒一下，待会人多，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千万别挤掉了。” 夏伟也跟他说，上车跟打仗一样，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力气。 这是京汉铁路唯一一趟直达羊城的车，人非常多。 周明很听劝，去厕所解决了生理需求，回来就看到那俩在啃窝头，为了不搞特殊，他也拿出了一个，不过，除了窝头，他还掏出了三个鸡蛋。 “我走的时候，婶娘塞到包里的，咱们吃了吧，待会一挤就吃不成了。” 那俩并没推辞，出门在外，有苦共当，有福当然也同享。 补充好能量，前面也开始检票了，人群呼啦一下就拥了上去，哭爹喊娘的此起彼伏，小孩子更是尖叫起来，现在啥都顾不上了，他们随着人流进了站。 “张哥，五号车厢在那边，快，小周跑快点。” 周明紧紧跟着夏伟，心里纳闷为啥要去五号车厢，反正也没票，不是那个口都能上吗？ 此时，人都疯了，尤其是行李多的乘客，更是不顾一切的飞奔着，周明被撞了几次，硬是憋住了没吱声。 “上来了，上来了，终于上来了，” 三人挤在门边，都是一头的汗。 “你刚才没事吧，疼不疼？” 那人不光撞了周明，也撞了夏伟， “没事，没撞到骨头，已经不疼了，张哥呢？ 一眨眼，张捷就不见了。 “他去补票了，去的晚了站票都没有，还得中途下车，” 原来，列车长就在五号车厢，补票容易一些， “让一让，谁给我们让一让，他爹，他爹，我跟孩儿上不来呀。” 正在这时，底下传来了焦急的叫声，一个男人也往外挤，周明一看，这就是刚才撞他的？行李已经不见了，估计放到了架子上。 火车快开了，响起了鸣笛声，人们更加疯狂的挤着，男人终于将妻儿拉了上来，张捷也补好了票，因为是执行公务，列车长也给予了方便。 “就待在门边，下一站开对面门，站这里可以不动。” 果然补的是站票，好在占据的地方不错，他们也顾不上埋汰，挤着坐了下来。 火车开动，风儿吹了进来，闷热的车厢凉爽了许多，周明用袖子擦了擦汗，刚才差点窒息。 “不习惯吧，我们常年出差，这种情况不算啥，不年不节的挺松快，最挤的时候都是从窗户进，呵呵，没办法，命令一下，咱们就得动身。” 周明听了很是感动，这几年国内形势也很复杂，不光有潜伏的间谍，罪犯也不少，可公安民警的人数并不多，他们要治理日常纠纷，还要破获恶性案件，政治事件也占了极大一部分，还真是辛苦。 天热口渴，可三人都不敢多喝，顶多抿一口润润嘴，因为厕所里都是人，想要解决需求，就得等火车到站，幸亏都是男人，找个旮旯就偷偷办了。 水是不敢喝，可车上却不禁烟，男的没几个不抽的，他的两个同伙也在吞云吐雾，还拿出一根试图有福同享。 “男人嘛，哪有不抽烟的，喏，尝尝。” 他前世死于肺癌，这一辈子说啥都不沾了，这叫防患于未然。 “不抽，我晕烟，” 他拒绝的很干脆，说完便缩在了一旁，尽量少吸点二手的，其实就是个心理安慰，满车厢的烟雾啊。 张捷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强迫，两人昨晚补足了精神，竟然在车上分析起案情， 原来，王建国的爷爷和伯父都在香城，因为他爸出了事，一家子打算投奔过去，而他爸的情况很复杂，走通道已经不行了，只好想办法偷渡过去。 至于他爸出了啥事？两人都没提，应该问题不小。 “张哥，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这趟车上？” 他们的情报只有这些，因为那家人已经脱离了监控，可谁都没看到他们去了哪里？ 这，这是啥情况都不知道，就冒冒失失直奔羊城？周明都听呆了，按照他们的逻辑，王家肯定要从羊城跑，不管去没去，先去蹲守呗，可羊城那么大，怎么个守法？ 第113章 奇怪的女人 “你先看看，这几处是局里给的资料，有名的偷渡线路，咱们一条条的，先守住了再说。” 两人冷静的分析着，听了一会，周明收回了轻视，他们不是笨，而是没有线索，只好用这个笨办法，尽可能堵住出逃的路线。 三天后的傍晚，三人终于下了火车，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周明的腿又麻又痒，半天才适应，这几天每次到站，他都想下去透透气，可底下人太多了，生怕挤不上来。 “你还行吗？出站先去招待所，洗洗这身臭汗。” 张捷他们久经沙场，虽然也很疲惫，却比周明强多了。 “再坚持一会，咱们坐车去市里，车站附近的招待所又贵又乱。” 咦，你们可是公安呀，怎么还怕人杂？看出了他的疑惑，张捷笑着拍了拍后腰， “我们都带着枪，若是丢了，会出大乱子的。” 对哦，他们是人不是神，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跟普通人也没两样。 “就是这家，卫民招待所。”下了公交车，跟着他们七拐八拐，看到了这块招牌， 张捷去办手续，夏伟对他解释到， “这里的大婶们都很好，我们同事来羊城都是住在这家。” 招待所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房间里都是四张床，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旁边有个冲凉房，里面放着水桶，没有热水，好在是夏天，也不怕凉。 过去的三天，是他重生以来最最难熬的，因为不敢喝水，窝头自然也咽不下去，此时困的不行，头也是嗡嗡的，草草冲了一下凉，便要睡觉。 “先别睡，底下有个小吃店，咱们去喝点稀的缓缓，” 这孩子没吃过苦，窝头都咽不下去了，他俩怕放坏，在火车上就分着吃了，所以要赶紧带他去吃饭，饿坏了可咋整？ 盛情难却，周明只好强打起精神，跟着他们下了楼，旁边就有个粥铺，看了墙上的价格表，原来早上还有肠粉。 “给我们来三碗猪肝粥。” 只有这种不要肉票，端上来吃了一口，周明便爱上了，鲜香浓滑，加上嫩嫩的猪肝，别看只是一碗粥，味道赛过珍馐佳肴。 热粥下肚，三人都很满足，一毛钱、一两粮票，这个价格太亲民了，比燕京的便宜。 这一晚睡的是昏天昏地，醒来时，太阳已经老高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周明一骨碌爬了起来，桌子上有两个包子和一张纸条。 “包子是你的，我们去工作了，不要出去，等我们回来。” 这是怕他丢了？周明连忙去洗漱，趁着他俩不在，赶紧出去办办私事，难得今天有自由。 他找出了那张纸条：广州大佛寺东街八号， 反复看了几遍，熟记了地址和数字，又将纸条放了回去，出了招待所的门，外面是一条小巷子，好在大婶们很热情，路指的明明白白，离大街也不算太远，周明加快了步伐，羊城果然很繁华，虽然此时比不上后世。 昨晚的粥早已消化，两个包子也就垫了个底，正好看到一家云吞面馆，先吃饱了再说。 “阿姨，大佛寺怎么去？” 一大碗云吞面，再加一笼鲜肉包，总算吃舒坦了， “门口有车直达，年轻人，去看看站牌就知道了。” 大婶有点不耐烦，周明也不计较，国营单位的职工嘛，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去看了站牌，果然有车直达，数了数只有三站，离这里不算太远。 真的要去吗？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那人自称是舅舅的下属，他却从未见过，但愿这个纸条不是陷阱，他一个小孩，应该没有被骗的价值。 正在胡思乱想，他等的车来了，报了站名，车票只要两分钱，不一会便到站了，下来站在路口，他突然愣住了。 这个街道怎么跟梦里的很像，他奔跑了一夜，好像就是这种窄窄的巷子，他立刻放大了警惕，不管那个梦是不是在预警，他都要谨慎再谨慎，不能暴露自己。 他两手插兜，溜达着向前走去，像极了没事的街溜子，路过寺庙时瞥了两眼，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并不提倡宗教信仰，很多和尚、尼姑都还了俗，寺庙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 虽然看起来冷清，可那恢弘的建筑还是吸引了他，站在街口看了一会，便向东边走去。 离开寺庙不远，他沿着小路拐进了一条巷子，他看了几户人家，门牌上并无大佛寺三个字，应该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正想返回去，却看到前面有家开着门，这么找也不是个事，还是去打听一下吧，走近才发现，大门上有些印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当场定住。 “大佛寺东街八号！” 正是字条上的门牌号，这几个字像极了小孩子的涂鸦，就那么胡乱的写在大门上，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他鼓足了勇气，推开了半掩的门， 里面是个见方的小院，有两间上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由回廊连了起来，小院中央还放着一口大缸，养着几支荷花，此时花开正艳。 他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见门帘一挑，上房里出来一人， “你搵边个呀？” 她说着一口浓浓的粤语，周明只能从眼神和手势上猜她说的啥，大婶很和气，并没有因为不请自入而气恼， “我路过这里，口渴的厉害，能讨碗水吗？”周明也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 “咁点唔得？快啲入嚟，坐喺呢度凉爽啲。” 大婶很热情，指着藤架下面的石桌石凳，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他听不懂却看懂了意思，便从容地坐在了石凳上， 不一会，她端来了杯子和小壶， “我一大朝早煮啲凉茶，摆喺井入便镇住，”照旧又是一番比划，别的不大懂，可凉茶两字听明白了。 一杯凉茶下肚，周身都凉爽了，他指着大门，想问问那几个字，可鸡同鸭讲，两人根本无法沟通，喝了两杯，他便起身告辞。 有机会再来吧，或许能碰到个会说北方话的。 刚要走出大门时，厢房里传来一道声音， “莲婶，饭好了没？” “哎，好……” 她的这声好，生生卡在了喉咙，虽然没有回头，周明也能感到浓浓的尴尬， 他的脚步却没有一丝停顿，迈步就出了院子，实际上心里如遭雷击！ 第114章 芯子换了? 这声下意识的回答，虽然只有两个字，明显就是北方口音，还有男人的问话，也是标准的燕京话，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周明一边走一边回想，大婶的表情并无一丝破绽，听他说话时，茫然的样子很逼真，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这演技太牛逼了。 诸多的不合常理，让他内心兴奋起来，有种敌在明、他在暗的舒爽，不急，反正这地方也搬不走， 他有的是机会探寻。 那人给他纸条，肯定有着某种目的，最起码是想让他找过来，而这里到底住着谁？别说骨肉至亲，在这个变革的大时期，亲人反目都很平常，如果是真的爱他，前世的几十年，没有一个人来找他。 他回头看着那条巷子，里面仿佛藏有至宝，作为一名合格的猎手，他有的是耐心，这次有张捷他们不方便，下次他单独过来。 没多远，便来到了大街上，路边有个书报摊，顺手买了一张市区地图，原来这里就是越秀区，离翟林家不远，索性去他家看看，过了今天怕是不得自由。 反正他在桌上留了纸条，回去晚了不怕他们着急。 翟林住在军区大院，没有证件不能随便出入，他报了翟父的名字， “你找翟副军长？等一下我查查，哟，他家没人。”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 估计翟林没放假？这个点应该在学校。 “他们都下部队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啊，周明吃了一惊，翟父下部队，他能理解，可翟林怎么也去了，他参军了？ 门卫看他发呆，便好心地解释： “我们院的孩子们都放假了，家长顾不过来，有些太调皮的，都送到部队去锻炼，一个暑假而已。” 好吧，原来有个军官爹，下部队如此简单，可翟林聪明内敛，说话行事都很有分寸，怎么看也不像个调皮鬼，周明想起张梅的话，难怪他心情不好，算算日子，明年就要高考了，还给弄到部队去，这是一点不顾他的功课。 周明谢了一声，转身就走，这次是见不着了，等开学给他写信吧，他低着头想着心事，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周明，你怎么来了？” “啊，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都张开了嘴，王芳先是一笑， “我就在这个军区当兵，当然在这里了？倒是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周明对王芳很有戒心，这是自医院分开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她依然瘦瘦高高、眉清目秀，可眼神却丰富了许多，仿佛顷刻间被注入了灵魂，跟那个傻大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会不会也是个重生的？ “我来找人，” “找人？你这里还有认识的？那怎么不进去呢？” 一连三问，周明只想赶紧离开。 “他不在家，这不，正要走呢。” “哦，对了，我还欠着你的钱呢，当初我娘住院，是你付的账，我现在有津贴了，也该还给你，你跟我来吧，我请你去食堂吃饭。” 现在正是饭点，他要找的人又不在，肯定饿着肚子。 当初周明给的真不算少，除了住院费，还给她了二十元钱和粮票，不过，他不想有过多的牵扯，便笑着说， “出差在外，钱多了也没地方搁，一个不小心就丢了，你如果不想欠着，就寄回周村吧，我回头去跟队长拿。” 王芳看着他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自从离乡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熟人，虽然也不算太熟，可到底是老乡，这是不愿跟她进去？ “行，我有时间去邮局，你是出差吗？跟谁来的？” “县里的人，县公安局的，我们来羊城找个人，这人你也认识，知青王建国。” 王芳突然沉默，好像在想着什么， “王建国，你们来找王建国？怪不得那天看着眼熟，我还以为看错了人，” 周明大喜，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赶忙问道， “你见过他，在哪里见的？” “他犯了啥事？你们这千里迢迢来抓人，不会是人命案吧？” “不，不是，就是县里在找他，” “前几天，我们班去支援地方，抓捕几个走私犯，当时在码头等人时，看到了这个人，还以为只是长得像，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了。” “哪个码头？你快告诉我。”看到周明急吼吼的，王芳突然一笑， “不管有啥任务，人是铁、饭是钢，我也正好没吃，走，带你去食堂。” 王芳一把钳住了他的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就走，在门口登记时，小战士看了他好几眼，这人不是找军长吗？怎么跟女煞星这么熟？ 没错，王芳因为业务过硬，作风强悍，比武不输男兵，是这个军区有名的霸王花！ 他们来到一座小楼前，周明大感惊奇，在他的认知里，部队食堂都是那种大而空旷的，这里却像个酒楼。 “这里是小灶，专门招待亲友的，我们平常吃的都是大灶，你不能去。” 原来，在这里吃饭是要花钱的，怪不得她敢带自己来。 “你们也发粮票吗？” 当兵只有几块钱的津贴，因为吃饭穿衣都是免费的。 “这里不要粮票。” 王芳将饭菜端了过来，一人两个馒头，菜只有两盘，其中一个有着零星的肉丁，她应该也很少吃，就着大馒头，吃的很香甜。 “我在三号码头看到了王建国，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对老夫妻，” “应该是他爸妈，他们是一起失踪的。” “哦，你可能不知道，三号码头直通香城，” 虽然周明没说王建国犯了什么事，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码头上应该有海警吧，没有手续还能随便出去？” “当然有人管了，可来往的货物量很大，有些是咱们国家急需的物资，难免会有一些钻空子的，走私很猖獗，不光涉及人，也涉及货物。” 这还真是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呐，王芳侃侃而谈，周明虽然学到了很多，可心里却是越来越惊，此刻，他只想赶紧离开。 “我得回去了，出来时间太长，他们回来找不到人，肯定会着急的。” “那我送你去车站吧，” 第115章 用计留下 看着性情大变的王芳，周明终于没忍住， “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以前都不爱说话的。”他没敢说傻， “你认识我才多久？那会伤了脑袋，整日浑浑噩噩的，除了会干活，啥都不明白，” 王芳这套说辞挺溜的，一点不带磕绊，说完立马话锋一转， “羊城很乱，凡事多个心眼，保护好自己，对了，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再见！” 说完便一个转身，大步向院子走去，没有一丝犹豫。 周明坐在公交车上，一路上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换了芯子，还是恢复了神智？进入部队才几个月，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以前只是力大无比，现在可以用一个飒字来形容。 “你去了哪里？胆子太大了，一个人就往外跑！” 刚进招待所的门，就被张捷黑着脸一顿训，这几天他都慈眉善目的，没想到是假象， “我虽然小，可认识路啊，在羊城也有几个熟人，今天也是巧了，遇到我们一个村的……” “你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走亲访友，遇到你们村的又如何？有没有大嘴巴到处说？要是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没等他说完，张捷又是一顿输出，周明张着嘴，愣是没抢过他， “你让我说完行不？我们村这个人在部队当兵，正规部队！” 这个时代，军人有着崇高的地位，是最可爱的人。 “你不早说！遇到他咋了？” “哼，你给我机会说吗？说来也巧，前几天去执行任务，她看到王建国了。” 这个消息得赶紧告诉他们，比起大海捞针，可靠谱多了。 “真的？她真的看到王建国了？”两人都很震惊，他们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全都一无所获， “她是解放军，又烈士子女，不会说假话的，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三号码头打听，那天，她就是在这个码头看到的。” “太好了，小明啊，哥误会你了，呵呵，对不起啊。” 张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刚才是真急眼了，没想到小兄弟办大事。 接下来，三人明确了目标，第二天一早便去了三号码头。 离码头还很远，便看到海面有着密密麻麻的船只，上下货物非常繁忙，因为特殊原因，香城是当时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审查也不太严格，加上两年前举办了广交会，各国船只都有。 周明加入了搬运工的行列，张捷和夏伟则拿着照片四处询问，他们有民警证，倒也没人敢怠慢，几天之后，还真让他们问到了。 “这个人还有同伴吧？我看到他不是一个人，” “没错，你看看这是他父母的照片。” “就是他们，来找过我们，想要去对岸，可拿不出相关手续，我们老大没敢答应，听说，他们后来花了一大笔钱，找了蛇头。 具体谁是蛇头，这些船家就不知道了，至于走没走，那就更不知道了，张捷和夏伟都很失望， 而周明这里也有了消息，跟他一起搬货的，有个叫阿豪的后生，认识很多蛇头， “兄弟，你都请我吃了三顿饭，想知道啥？直说呗。” 他一口的北方口音，人家早就怀疑了，之所以没有排挤他，一个是因为他力气大干活不偷懒，二来就是大方。 “豪哥，实话说了吧，我是来找人的，玛德，那人借了我爹的钱，竟然给跑了，听说还想往外跑，没办法，只好来这里堵人。 阿豪同情的看着他，怪不得这么舍得，原来真是来寻仇家的，当下便答应帮他去问问，不过，事成之后要给钱的。 周明拍着胸脯，一口应下，又从挎包里拿出了十粒奶糖，算是他的诚意。 第二天，阿豪一脸的失望，跑来告诉周明，人已经出境了，这个钱他也挣不着了，没想到，周明还是给了他两张大团结，算是辛苦费。 “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捷他们，三人都沉默了，良久，张捷一拍大腿， “紧赶慢赶的，还是让他娘的跑了，任务也没完成，咱们今晚就上车回家，不能再花钱了。” 两人情绪都很低落，三两下便收拾好了行李，只有周明没啥感觉，一听还要站着回去，两条腿都开始发酸，不行，他必须想个办法，不跟他们一起走。 三人刚走到楼梯口，周明惊叫一声便滚了下去， “哎哟，我的脚，我的脚好疼！” 拿出了终极大招，那俩一点没怀疑，忙将他抱回了房间， “疼的很厉害吗？咱们去医院！” “不用，不用，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学过捏骨，就是脚踝的筋扭了一下，歇个几天就好了，” 他当面揉了揉鼓起的部分，虽然有点红，看起来不像断了骨头。 怎么办？继续住下去房费可不少，可丢下周明也不行，毕竟他才十五岁。 “张哥，你跟夏哥走吧，这多住一天，就要多两张床的钱，还有六顿饭钱，咱们县也不富裕，你们放心，我会买站台票，反正上了火车就能回家，丢不了。” 他拍着胸脯一再保证，那俩商量了一会，又托了大婶们照顾周明，得到了保证后，终于决定先回去，唉，县局经费太紧张了。 “这是我俩身上所有的钱，回去实报实销，那我跟你夏哥就先走了。” 周明趴在窗户上，目送着他们走远，立刻下了床，在店里还得装一装，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出了巷口，看看左右没人，便推出了他的小摩托，一溜烟的直奔大佛寺。 已经是傍晚了，街道上行人不多，没一会，他就到了八号院门外，此时大门紧闭。 他收了摩托，深吸一口气，直接就跳上了墙头，院里五间房子，亮了三盏灯。 周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悄悄来到了上房，那个女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阿莲，过两天还有一批货，好不容易弄来的，你跟志刚说一声，这批不走海关，收货时可别出岔子。” 呃，周明惊呆了，不走海关？那不是走私吗？这频道变的也太快了，还以为是个谍战片，原来竟是走私团伙！ 第116章 不再探秘 “放心吧，这么多年了，志刚啥时候掉过链子，只是，我这心里老是有些不安。” “因为那天的小子？可能就是个过路的，燕京人又咋样？羊城啥地方的人没有？再说了，当时他都快出门了，未必听到小刘的话。” “不是小刘，我怕他听到我的话，唉，那天也是大意了。” 周明差点笑出声，没想到这女人警惕心很高嘛，不好意思啊，小爷已经听了全套，他正在想，是向海关举报，还是去公安举报，走私可是违法的。 “听见也没事，一个小孩子嘛，对了，你们收到货要尽快运走，内地正等着呢，有了这些机器，就能生产出精度合格的产品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似乎是谈完了，两人都出了房间，周明赶紧躲在了暗处，眼看着送走了那男人。 不一会，几间屋的灯都灭了，周明却满腹疑惑，什么货要送到内地去？他别的不清楚，可军工都在往内地转呢，有些还去了大山深处，因为跟苏国翻了脸，正在备战备荒。 带着疑问，他跳墙走了，决定不要打草惊蛇，所谓抓贼抓赃，他时刻盯着就好。 第二天，他又回到了码头，阿宽吓了一跳，以为他想不开，还想追到对岸去， “小兄弟，哥得劝你几句，这个风险太大了，你家还有父母兄弟，要是真去了对岸，不光要花大价钱，还不一定能回来。” 周明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 “不是，我就是想多干点活，这里比老家挣钱容易多了。” 别看他小，都知道他力气大，阿宽不再劝了。 “过几天要来几条船，有很多箱子，给的价钱不低，到时候带着你去。” 这几晚他都去蹲了墙根，虽然没听到新的秘密，却知道所谓的货就这几天到，那个接货的志刚他也见着了，如果出现在码头，自己一定能认出来，到时候见机行事。 就在他认为万无一失时，阿宽突然对他说， “明天不用来了，咱们这边的货仓放一天假。” “为啥？明天要来很多船，不用卸货了？” 昨晚他又去了八号院，听他们的意思，明天会很忙。“ “应该有人卸吧，这次的钱挣不着了，码头上的事，不该问的别问，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周明的火一下就起来了，他们竟然如此猖狂？为了接到走私的货物，连码头都能指挥了？ 他笑着点点头，表面上答应了阿宽，却想着明天要来的更早一些。 没想到，第二天他来的挺早，可根本进不去了，平时的作业区多了很多人，虽然都穿着便衣，可走路的姿态和神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难道走私的事被发现了，所以才来了执法人员？” 他远远的站着，试图看看那个志刚来了没，这一看又吓了一跳，不光看到了志刚，他的身边竟然也是熟人，就是前几天刚见过的王芳！虽然穿着便服，也能一眼认出。 军方竟然来帮他搬东西，八号院不简单啊。 周明思虑再三，决定不再探究这个秘密，至于舅舅是不是他们的人，他也暂时没了兴趣，政治上的事，他还不想碰。 既然都来了羊城，那就做些生意吧，他锁定了五座较大的酒楼，空间还有两头熊和七八头野猪，他打算在羊城出手，再换点稀罕的工业品回去。 因为才几天的功夫，楼下的小吃店已经没有猪肝粥了，就连猪红粥也没了，白粥都稀了不少，可粮票还是要那么多，也就是说，羊城的食品也紧张起来。 野猪用麻袋装了，驮在自行车后架，酒楼负责人一看，立刻叫人围住，大有强买强卖的嫌疑。 “小兄弟，野猪来路正不正？” 虽然很稀罕，可话还是要问明白， “叔，这是我爹去山里打的，你摸摸，还有点热乎劲呢，喏，这是子弹。” 跟弹孔是配套的，其实问话就是个过场，这几天他都快愁死了，再弄不到肉，离关门也不远了，虽然已经公私合营，可这么多人都指着酒楼吃饭，要是真倒闭了，一家大小都得饿死。 野猪的单价比燕京城里高了两块，这是人家主动给的，他也没讲价，毕竟是困难时期，他也不想太狠。 两头熊被最大的那个店一锅端了，他们有接待任务，资金也宽裕些，猪肉啥的政府有供应，就没要野猪，只是黑熊不常见，几年都没见过了。 “一头三千块，也不用单算了，虽然熊掌珍贵些，可这熊肉挺粗糙的，一般师傅做不好，” 其实，熊肉脂肪含量多，肉质也粗，口感有点像猪肝，吃起来比较油腻，可在这个时期，油脂太缺乏了，上宴席是绝对可以的。 “行，您说多少都行，我今天要赶回老家，不能赊欠。” 也就是说，马上要现钱，六千元在后世不算啥，可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没问题，小兄弟，以后再打到啥，一定给我们送来，呵呵，叔不会亏待你啦。” 很快，有人抱来一只布包，周明只看了看形状，便知道这是钱了。 “吃的现在太紧张啦，叔就不送你了，这是以前玩的，现在老了也不爱戴，送给你吧，” 这是一块手表，周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瑞士名表英纳格，可在极寒天气保持精准，据说，还跟着登山者上了珠峰的。 “那谢谢叔了，我爹指定喜欢，下次不论打到啥，都给您送来。” 话就是这么一说，再来羊城不知何年何月了。 卖完存货，他又去找了阿豪，即便是羊城，市面上的东西也都要票，他的票证有限，虽然也买了一些，比如自行车啥的，可如果想多要，还得去鸽子市，这里的鸽子市跟内地不同，规模要大的多。 “小兄弟，还没走啊？听朱叔说你辞了工，还以为想通了。” 不管他怎么说，阿豪都认为他没死心，也是，谁家被骗了钱能甘心啊。 “马上就走，我爹那边也催了，这不，走之前想进些货，回那边也能换点钱。” “你想要啥？”阿豪凑到他脸前，小声问道， “想去鸽子市看看，你有门路没？” 一听想去鸽子市，便知道他胃口不小，阿豪也很爽快，答应晚上带他去， 第117章 南越王的小鼎 夜幕降临，羊城的风也有了些许的凉意，阿宽看到他时，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真的是粮食啊？从老家带来的？这可是硬通货，鸽子市最受欢迎的东西，” 他的目光变的灼热，周明哪里会不懂， “给你留了一些。” “嘿嘿，真是我的好兄弟。” 鸽子市位于一条巷子，刚到巷口，就感受到里面的嘈杂，大多数的货物都放在地上，还有一些推着自行车的，后架上放着各种东西，五花八门的，周明作为一个北方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有何用途。 “香城就在对岸，那边人喜欢古董，喏，像是这种瓶子，多贵都有人买！后面的都是新鲜玩意，收音机、手表啥的，都是那边过来的，用粮食换很便宜。” 阿豪卖力的介绍着市场，周明的眼睛也挑花了， 这里的文物跟燕京不太一样，大多黑黢黢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可能南方气候湿润，不太容易保存吧， “我要那个，快去买！” 他刚刚路过一个摊子，很久没动静的系统突然大叫起来，周明低头一看，地上有个像是小鼎的青铜器， “你这个多少钱？” 他将粮袋放到地上，低声询问起来， “如果你用粮食换，主要十斤。” 对方看着他的袋子，几乎挪不开了，没等他回答，系统又尖叫起来，“换！快换！！” 看他有些发呆，那人连忙拿起自己的东西， “这是南越王时期的，据说是从秦都带来的用品，你看，是正宗的青铜小鼎啊。” 那人虽然介绍着手里的东西，可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他的袋子，加上系统不住的鬼嚎，周明终于答应了， “我没带称，十碗米正好是十斤，你用什么装？” 他拿出一只搪瓷大碗，在家都称过，舀满了只多不少。 这个年代没有塑料袋一说，都是自备的布袋，那人迅速抽出了一条，并撑开了口。 “谢谢，谢谢，我相信你。” 他的手背青筋直冒，瘦的都能看到骨头，周明故意数错，多给了他两碗。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要是能熬过这个难关，有机会赵某一定会报答你。” 看来，对方也是明白人，知道他的善心。 看到有人换到了粮食，那些摊主都急了，抱着自己的东西就挤了上来，周明听从系统的指挥，又换了三件，便果断扎紧了袋子口。 “不要了，都别过来，我们要买别的。” 阿豪带着他，跑到了巷子后边，这里摆放的都是一些新玩意，有收音机、手表，还有卖自行车的，几乎有八成新。 “这个怎么卖？” “一百块，现在自行车票都卖到五十块了，你这袋子里是粮食吧，我看有个二十斤，如果换的话，你再给二十块钱就推走！” 自行车，如果是新的，不算票都要卖到一百多，这人明显是贱卖。 “行，这是二十元钱，袋子给你。” 旁边的阿豪都看呆了，他真是一起扛包的小伙伴吗？怪不得人家骗了他的钱，原来是真土豪啊。 “车子不能上火车吧？你买了怎么弄回去？哎呀，你不会想骑车回北方吧，那，那也太远了！” 周明还正经地算了算路程，火车都要跑三天，如果骑回去，大概得半个月吧，到地方他也得废了。 “今天买了这么多，没个车子都驮不回去，至于怎么弄回老家，我还没想好。” 这辆车子他想送给大伯，周村终于有车子了，遇到急事也能跑的快点。 他还买了两台收音机，一台缝纫机，这些都是半新的，回去送人再好不过。 车架上绑的小山似的，走到街口，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口袋，递给了阿豪。 “这是专门留给你，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 阿豪抱着米袋，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怎的，从下半年开始，羊城不光粮食紧缺，所有跟吃有关的都很短缺，搁在去年，两斤米真不算啥，可今年却能救命啊。 周明走到无人处，将车子推进了别墅，他小心地放下了缝纫机，又将别的一一解下，铺了满满一地，他又数了数桌上剩的钱，除了五十斤大米，才花了两百一十六块，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这只小鼎很特别，你要好好收着，” 看他将古董们随便扔在地上，系统突然又发声了，周明吓了一跳， “这些都是你要的，不给我积分了？” 以往系统都会直接吞下，没想到这次让他收好。 “这些都是大宝贝，你好好收着，以后能换大钱，不识好人心，哼！” “这真是南越王的旧物？” 这个王他知道，原是秦始皇手下一员大将，来到这蛮荒之地，自立为王，他最着名的不是王国，而是长寿，据说活了一百多岁，熬死了九个皇帝。 “嘿嘿，我只知道，这只鼎的年纪很大，应该有几千年了。” “好吧，你厉害，人家鉴定文物好歹要用个碳14啥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来自遥远的文明，你不了解的有很多很多。” “好吧，你能给我弄张火车票吗？万能的系统大人。” 系统又一次消失了，任凭他喊破了喉咙，也不见一丝动静，好吧，这个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火车站，几条队伍都排的很长，好容易排到跟前，一句没票就要打发他， “今天的没有，哪一天的都行！” 窗口里坐着个姑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歹还是回答了， “去燕京？哪天的都没有！” 他只好买了一张站台票，这个时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票，飞机更不是人人能坐的，必须有一定的级别。 时间还早，他又去了一趟百货大楼，将所有票证都拿了出来，找出能用的，打算今天都花了。 布料、毛线，都很紧俏，他也是运气好，赶上新来了一批解放鞋，正好工业券还有五张，便一口气买了五双，他们五兄弟一人一双， 这种胶底鞋比手工鞋耐磨，走路还有一些弹性，穿着不累脚，虽然有点捂，却是利大于弊。 第118章 回家 出了大楼，他找到个拐角，将东西一股脑扔了回去，又找了家小吃店，吃饱喝足，才溜达着去了候车室，里面人流如潮，他的挎包里空空荡荡的，只留了两个馒头和一筒水。 等了快一个小时，才开始检票，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慌不忙随着人流挤了进去，并迅速找到了五号车厢， “你好，我找车长，” 可能是看他人小，列车员虽然不耐烦，还是指了个方向，周明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挤到了一个小门前， 果然，里面坐着一位穿制服的，可他周围全是人，他拼命踮着脚才看到一眼，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肯定补不到坐票，正在犹豫中，突然听到一声呵斥， “挤什么 ?你几号车厢的？票拿出来！” 盯着他的是乘警，周明灵机一动，将手拍了过去，手心里握着两张大团结，他前世就听说过， 跑车的乘警和乘务员，会将自己的床铺卖出去，用以贴补家用，反正他年纪小，若是对方不要，也不会抓他吧。 手缩回来时，钱已经没了，正在忐忑中，那人却拉了他一下，虽然面无表情，他知道事成了，二十块，比他半个月的工资还高吧，没道理不要。 “你跟我来。” 他被带到了靠近货车的地方，里面有一个通铺，正是他们休息的地方，铺位卖给了周明，就意味着，他这一路都得熬着，好在还可以坐坐餐车。 周明道了谢，老老实实爬上了铺，不一会，汽笛鸣响、火车开动，他又花钱补了个站票，没票可出不了火车站。 旁边陆陆续续来了人，一看就像常年在外跑的，估计都有点门路，闲聊几句便呼呼大睡，当然了，怎么来到这里的，谁都不会提。 这一次跟来时不同，不光能躺在床上，也不耽误吃喝，反正厕所就在旁边， “小同志，你这个包就是个百宝囊啊，都掏出三个馒头了，呵呵，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放馊了？” 旁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贪婪的看着他的挎包， “才放了一天怎么可能坏？我妈就给拿了三个，想馊都没有了。” 他拍了拍瘪瘪的挎包，表示别惦记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去了餐车，火车上的饭不要粮票，虽然贵一些，他又不是没钱，至于会不会被贼惦记上？他更是不怕，钱都在别墅里，别说小偷了，他自己也找不出一分来。 “小兄弟啊，你这天天都吃三顿饭，日子过得真好。” 隔壁的男人更受不了了，他虽然也去餐车，可每天只吃一顿，周明很是疑惑，能用钱买铺位的人，还差几顿饭钱吗？ 这个谜团很快就解开了，原来这个人是职工家属，他的老婆不是这条线的，他们属于内部交流，用了人家的铺，他老婆可以还呀。 看来，靠山吃山，单位职工都有一定的隐形福利，哪个时代都是。 三天终于过去了，这次出站跑的比兔子还快，毕竟睡饱了，公安局离车站不远，这会刚刚两点，应该都上班了。 “我找张捷，” 门口值班室的一听找张捷，便挥挥手让他进去，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跟你夏哥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点啥事，哎，怎么看着长胖了？” 天天吃好喝好，不胖对不起粮食啊。 张捷带着他去办了手续，交还了剩下的钱和粮票，才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你的脚彻底好了？可别落下啥病根，”夏伟听说他来了，也跑了过来。 “都好了，你们看，跳起来也不疼了。” 看着活泼的他，两人都笑了起来，这趟差没办成事，却交了一个朋友。 他急着回家，聊了几句便出来了，长途车已经走了，要是靠着两条腿，得走几个小时，一咬牙推出了摩托车，不到一个小时，便看到了村口。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推出了自行车，缝纫机在车架上摇摇晃晃的，好容易到村口，看到有几个黑影，他连忙叫了起来， “山子哥，是你吗？” 巡逻的多半是民兵队，叫周山准没错。 “小明，真是你啊，我们在村口等几天了，哈哈，总算是等回来了。” 这几个真是民兵队的，看到他亲热极了，周明却很纳闷，他又没发电报，也没打电话，怎么知道自己啥时候回来？就在这里死等？ “村里出事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没有啊，我们在这里等你，也连带着巡逻了，这几天，好些人来咱村看玉米，队长和书记说了，一定得看好大田，别被人祸害了。” 周明这才想起，玉米棒应该长出来了，这一带第一次种双棒，应该算是新鲜事。 “小明，你推得是自行车吗？” 突然有人惊呼，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虽然天有些黑，可月亮明晃晃的挂着呢，才看见车子？ “对呀，你们谁来接个手，艾玛，扶好后面的，这可是缝纫机，做衣服用的。” 那几个怂货愣是不敢摸手把，倒是把缝纫机牢牢地扶住了，生怕有个闪失， “小明，还是你来吧，这太金贵了，万一摔了，杀了我都不够赔！” 这也太夸张了，可周明理解，他们一年的收入都买不了一辆，肯定珍贵。 车子进村不远，周山和大伯就跑了过来，原来刚才有人去报信了， “这怎么话说，哎，该拐了，那边是往我家走的，” “大伯别挡着路，先到家再说。” 周山到底胆子大，看了一会就接过了车把，推得稳稳当当，周明才跟大伯说道， “这辆车子是个半旧的，在路上碰到有人卖，可能人家遇到啥事了，卖的不贵，我想着咱村一辆都没有，万一有个急事，走路多慢呀，就买了下来，只要了五十元。” 如果说的太少，大伯也不能相信。 “要五十元啊，哎呀，这也太贵了，都能盖一院房了，你这孩子，什么都敢买。” “嘻嘻，我算过账了，反正钱花了还能赚，等收了苞谷，去一趟深山。” 大伯知道，上次跟小黑去打猎，两家都挣了钱的，所以对他的五十块也没有怀疑。 “架子上的是啥？” 不怪那些小子，原来大伯的反射弧也很长啊，都到了院子，才看到缝纫机。 第119章 大伯的想法 “这是缝纫机啊，说来话长，快来搭把手，先赶紧卸下来。” 大伯娘她们听到了缝纫机三个字，顿时都疯了，哪个女人不喜欢？这个年代的衣服，基本都是买布自己做，有些地方还秉承着传统，自己纺纱织布，再做成衣服， 还有，化纤纺织还没发明，穿的都是纯天然布料，好处当然很多啦，可坏处也很明显，就是不耐磨，容易破，女人家要负责一家大小的衣着，几乎针线不离手，有点空闲就得做活。 早听说缝纫机的神奇，哒哒哒马达一转，两片布就连在了一起，比手缝的快多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还是在自家院里。 “老头子，你可轻着点，这个太金贵了，一点不敢磕着。” 周明笑着说， “大伯娘，都是铁家伙，没那么娇气，你看放在哪里合适？” “哎哟，这个咋能放在我家？这可是大件，有了它，立马都能娶到媳妇？先放在我们屋，明天给你抬回去。” 周明哭笑不得， “大伯娘，这个是给咱村买的，你跟嫂子先学起来，要是能成立个缝纫组，咱村的婶子大娘们也有个副业。”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明年就要走了，也帮不了周村啥了，自行车和缝纫机就是他最后的心意。 一院子的人都安静了，啥？这是给村里买的？这后生怕是犯了糊涂！这可不是小钱呐。 “先抬回去，别的以后再说。” 大伯赶紧补了一句，侄子的心意他明白，一心为了大伙，别说这些物件，光是红薯藤和玉米种子，能救多少人啊。 没等他回家，钱来和猴子他们也跑了过来，才十来天不见，看到他都红了眼眶。 “干嘛干嘛，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可别整这套。” 周明笑着调侃，其实他也怪想大家的，伸手从包里抽出了几双鞋， “正好都来了，咱们一人一双，试试合脚不？” 别人都在房里参观缝纫机和自行车，院子里正好只有他们五个。 各自拿了自己的鞋码，一上脚就乐的合不拢嘴，真舒服啊，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软软的。 “谢谢哥！” 小黑只是试了试，便脱下来抱在了怀里，周海却舍不得脱下，将自己的布鞋踢到了房檐下面。 “我要穿着它睡觉，半夜醒来，就知道不是梦啦。” 那四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钱来和猴子虽然在燕京长大，穿胶鞋也是头一遭，虽然不像他俩那么惊奇，也是试了试就抱在了怀里。 “明天都穿上，如果真喜欢，以后还可以买，不就是个鞋子嘛。” 以他目前的财力，这个真不算事。 三人回到了家，钱来连忙去了厨房，因为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晚饭都吃光了。 “不用麻烦，我在县城吃过饭了，你们都过来，不想听听羊城的见闻吗？” 钱来根本不信，就算吃了，这也过了几个小时，他迅速烙了一张鸡蛋油饼，足足打了两个蛋，黄橙橙的给周明端了过来。 “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幸福死了，真香啊，在外面还真想你这一口。” “做饭？那不是婆娘们的事吗？凭啥要我做？放心吧，只有你能吃上这一口。” 呃，周明受宠若惊，大大地咬了一口，笑着说， “你们猜猜，我在羊城遇到谁了？” “谁？不就是翟林嘛，不是遇到的，是你去找人家的吧。” “翟林还真没见着，被他爹弄到部队去了，估计这会正受苦呢，我见到了王芳，没错，就是你认识的那个。” 钱来嘴巴张得老大，尤其是听说她在军区当兵，更是不可思议，傻大姐的形象太深刻了，怎么都想象不来，还能用飒爽来形容她？愣子还差不多！ “是真的厉害，如果我是她的敌人，光那眼神都能被吓到，变化太大了。” 猴子来的晚，并不认识她，也没啥兴趣知道，他急着想问羊城的美景，还有美食，虽然自己吃不到，听听也能过瘾。 “好吃的很多，可是严重缺粮，副食也很少，尤其是糖和肉类，那边有吃甜品的习惯，因为弄不到正经的糖，都用别的替代。” “你这一说，我更向往了，咱们从小到大，别说甜品了，就是糖也没吃过几次，大明，咱们去羊城上大学吧，我也喜欢甜品呢。” 猴子舔舔嘴唇，一脸的向往，钱来气的去了厨房，将糖罐子拿来放在桌上，这还是周明临走前倒满的，这会已经少了一半。 “你天天喝着糖水，还不满足？羊城有燕京好吗？别到时候又哭鼻子。” “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好啦好啦，我不去还不行吗？来子的脾气越来越大，大明，他天天训我。” 猴子委屈地抱住了周明的胳膊，气的钱来一个劲地瞪他。 “他天天给你做饭，训你就听着呗，来子说的没错，哪里的学校都比不上燕京城，你这些天有没有好好做功课？” 猴子像是献宝似的，将自己的书本抱了过来，周明看了看内容，应该没有偷懒，果然，来子也悄悄比了个大拇哥。 “我包里有广式的腊肠，明天蒸了吃，是你喜欢的甜味。” “啊，腊肠不是肉吗？怎么会是甜的？” 面对他的疑惑，周明笑而不语，很多事自己去体会吧。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猴子很是后怕，幸亏兄弟们拦着，要不然真去了羊城，天天吃饭都得吐，他是喜欢吃糖，却不喜欢这甜不拉几的肉。 去了队部，大伯早早就到了，旁边站着书记，两人之间还有那辆自行车。 “小明，你来了，听说你给队里买了车，哈哈，真不愧是咱们县的先进人物。” 啥？周明看向了大伯，这辆车昨晚说的明明白白，虽然村里没有，可他是买给大伯的，怎么成了队里的？ “小明这孩子太有心了，看到咱们周村的难处，老刘啊，今年市里的先进名额，必须要好好争取。” “那是一定的，还有哪个村有这样的青年？处处为百姓着想，对了，入党申请要赶紧写，争取早日得到组织的信任。” 刘平很认真，并且递给他一张纸，正是一份入党申请书，这是要他照着写吧。 第120章 贪心 周明心动了，前世的他一直都有这个愿望，可惜，因为他有过案底，虽然也写过几次申请，可一次都没通过。 他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书记，我要自己写，” 这样才更有诚意，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哭声，还是边哭边骂，仔细一听，不光周明的脸黑了，大伯也气的够呛。 “周念祖，你好歹也是个队长，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作孽哟，我们孤儿寡母的要被赶尽杀绝了？ 呜呜，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小兔崽子没良心，这正经的祖母都不孝顺，啥都送到了别人家，呜呜，不活了，没脸活了啊。” 周王氏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好些人都咧着嘴、憋着笑，指指点点的，也有一些人同情她，觉得周明不孝。 大伯脸色铁青地去了院子，书记也摇了摇头，跟在了后面，临走还交代一句， “你就在屋里，我们去看看。” 毕竟他是小辈，那老婆子又是个不讲理的，直接对上肯定要吃亏。 没想到，他们刚到院里，很少出门的大爷爷进了院子，不知被谁叫来的，周王氏的声音顿时小了，在这位面前，她可卖不了老。 “五弟妹，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明儿觉悟高，一心为咱村着想，你做祖母的不支持，还想扯他的后腿？起来，别再丢人了。” 长辈们都不在了，他是门里的老大，威望也很高，不管哪一房的，几乎没人敢顶嘴，没想到周王氏是个混不吝的，又听说了自行车和缝纫机的事，正是急怒攻心状态，直接一口啐了过去， “你也是做大哥的，话说的好听，他是我家的孙子，东西都送到你家去了！” “五婶子，你倒有脸问大伯，你敢拍拍良心么，为啥明儿一个小娃，自己单独住着？这古话说的好，母慈子孝，你对他可有一点儿慈心？” 七婶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刚刚赶到，她的嘴巴向来利索，也不惧怕周王氏这个长辈，她家可不是从前了，家底在村里数一数二，说话做事都有底气，这一切都是咋来的？小明的好，她一家永远都记得。 “哼，你也不是个好的，要不是那小崽子替你当家的瞧腿，现在怕是西北风都喝不上。” 她只知道周明替老七治了腿，还不知道他家的新房也有这个孙子的功劳，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活活气死。 周明在屋里，听着外面唇枪舌剑，乐滋滋的喝了一口山泉水，杀人诛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这两样是真心送给大伯家的，其实也是想气气那对婆媳，自己的前世，当牛做马一辈子，所有一切都给了他们，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 “又吵起来了？呵呵，这次好像不占上风，昨天见到自行车，我就想到了，老婆子知道得气死。” 钱来看了半天热闹，跑来跟他汇报，有了七婶她们，周王氏招架不住了，李月娥在家叫的凶，可到了外面，根本不敢多说，毕竟儿子有污点，生怕被人提起。 “大娘、婶子、姐妹们，这缝纫机虽然放在我家，却是明儿为了咱们村妇女买来的， 他昨日就说过，有了缝纫机，就可以成立缝纫组，大家学会一技之长，也能挣点活钱，你们应该听说过，城里妇女都能顶上半边天了，咱们为啥不行？” 大伯娘平日不善言辞，不知这一大篇是谁教的，瞧她说两句看一眼儿媳妇，周明隔着窗子都笑出了声，肯定是周山的新媳妇教的。 这下子，原本几个同情周王氏的，立刻变了态度，那孩子是为了整个周村啊，有啥脸说他不孝？ 他回村的消息也传到了公社，张梅叫人捎话，让他过去一趟， “前些时候种下的红薯藤，大部分都长的很好，可也有小部分不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还是得辛苦一趟。” “没问题，书记，安村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了救济粮吗？” 安村始终是他一块心病，那地方大多是河滩地，就算改良土质，效果也不会太好。 “发了，你没听刘平说吗？从你们村借了红薯，还有啊，我们也跟县渔业大队联系了，给他们村争取了一定的份额，每个月收购一千斤河鱼，现钱结算。” 周明心里门清，看似只有一千斤的收购量，算算也没有太多的钱，却可以正大光明开船下河了，到时候，卖不出去可以自销啊，吃进肚里也能活命，他要尽快再去一趟，给河里放些山泉。 “张姨，谢谢你，我知道，能让县渔业大队同意，是很难的。” “你知道就好，这次出力的人不少，尤其是县里的杨副书记，他是我家的老邻居，对了，见到小林吗？” 杨副书记，周明记下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被他爸弄到部队了，估计要过了暑假才能回来。” 张梅脸都变了，憋了半晌，才气哼哼说了句混蛋。 可那是外甥的爹，她也没办法。 周明又开始各地巡视，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当然，实在解决不了，就上点山泉，十几天下来，各个村子都是喜笑颜开， 可周明却头疼不已，因为每个队长见他，就像见到一块肥肉，缠着他要双棒玉米种子，他们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开会时还讽刺过大伯，说他是异想天开。 “今年种也不赶趟了，先把红薯种好吧，明年我们村也有了一些经验，放心吧，队长肯定会给你们留种的。” 这些人情都必须是周村的，村和村之间，常常会因为一些事闹矛盾，欠了这些人情，他们堵水的时候，也会不好意思吧。 转了一圈，十几天过去了，等他再次回到周村时，刚到村口就被周卫军给拦住了。 “奶奶叫你回去，她有话要说。” “我回去洗洗，走了老半天，出了一身的臭汗，我记得，你只比我小一岁吧，门户还顶不起来？动不动就叫分了家的人，怕是不合适吧。” 说他不孝也好，说他冷漠也罢，对于那两个女人，实在是有不了一点同情心，其实，他为周村所做的一切，他们也都间接得了好处，还想要更多吗？那是做梦！ 第121章 嫩玉米 周卫军听了这话，顿时羞恼成怒，他瞪着周明， “你了不起，你能干！哼，你挣得东西孝敬谁了？还不是个没人疼的狗崽子。” 周明轻蔑的一笑，转身就走，没人疼爱又如何？前世自己就是拎不清，搭上了一生的幸福。 这一世，他独自强大，不再需要这些廉价的亲情，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友情，足够了。 “你！你要是敢不去，就是大不孝！” 周卫军气急败坏，周明没有一丝停顿，大不孝又如何？他的威望早已无人能比，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起码在周村，不会有人为了他们来指责自己。 回到家，钱来正在拌凉菜，他在屋后种了很多黄瓜和西红柿，已经从暮春吃到了酷暑，还没有摘完，因为种的时间岔开了，水灵灵的一点都不老。 “一大早就熬了红薯汤，放的凉凉的，喝一碗解暑。” 算着日子，估摸着大明今天能回来，他不光熬了稀的，还烙了不少葱油饼。 “你在村口遇到人没？” 猴子窜到了他跟前，被他嫌弃的闪开了， “离我远点，一身的臭汗，我洗洗再吃。” “热水都烧好了，这会温度正好，连盆带桶都在你屋里。” 钱来看着周明进了屋，又将猴子按到了石凳上，真是饭都堵不住嘴， “没看大明脸色不好，你还上赶着问？” “哼，我就是不忿，要不，咱去打他一顿，算了，不跟你说，待会跟小黑说。” 来的这些日子，他跟小黑最对脾气。 “谁都不许去！大明自有主张，你们别坏了他的事。”尤其是在入党的关键时候，考验期可不是说说的。 “哥，哥，听说我哥回来了。” 不一会，小黑在外面叫了起来，身后还跟着周海，一看就是刚刚吃完饭，嘴角都没擦干净。 “在洗澡呢，你俩吃饭了？” “嗯，刚吃完，你在做什么？” 周海好奇的坐在石桌前，看到猴子舀了一勺白糖，正往汤里放呢。 “啊，放糖呀，放点糖可甜了，” “啧啧，这是红薯汤，本来就是甜的，也是大明惯着你，这么能祸祸。” 呃，猴子不好意思了，讪讪的将勺子扔回了糖罐，是有点过分哈，钱来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放吧，我也喜欢吃甜的，多放些糖。” 周明正好出来，拿起勺子，给三只碗都放了两勺，其实，他和钱来喜欢吃咸菜，不知为何，看到猴子缩回去的手，心里就是不舒服，从小到大，猴子带到学校的吃食，一半都给了他。 “这次出差，去了羊城的鸽子市，弄了不少糖票，够咱们吃了，” 他喝了一大口，尼玛，刚才太冲动了，这都甜的发齁，可人家猴子不嫌弃，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我刚才路过大田，苞米长的不错，看着比去年的大多了，大伯没说，啥时候能收？” “我爹天天在家念叨，今年的苞米长得真好，比往年熟的也早，再有一个月就能收了。” 周明刚才的举动，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刚才也是随口一说。 “咱们当时在后院种一些就好了，这会就有嫩棒子吃了，”钱来有些遗憾， 提起嫩棒子，几个人都馋了，可他们也知道，大田里的是重要的口粮，不到熟透是不能动的。 “我的包呢？你放到哪里了？” 他回来的时候背了一只帆布包，当初为了检验这批种子，黄土地上也种了一亩，生长周期都一样， “在这里，哇，好重的包，里面是啥？” “嫩棒子，这是我朋友托人捎来的，想要跟咱们种的对比一下，看看这批种子的质量，如果没问题，就要全国推行了。” 后面的话虽然是他编的，可不久的将来，农业科技势必兴起，国家对这一块非常重视。 钱来抱着玉米穗回到了厨房，没一会便用盆子端了过来，因为很嫩，所以煮一会就熟。 “真好吃，甜丝丝的，我记得小时候也吃过，那会还不咋缺粮。” 周海一边啃着，一边含糊的说着，周明他们在城里长大，这种嫩棒子很少见，没吃过也正常。 一大锅，被五个小伙子一扫而光，最后才想起了重要的事， “感觉比咱们地里的大一点，小黑你说呢？” “嗯，颗粒也大一些。” 当然了，虽然是黄土地出品，可用的全是山泉。 “对了，你们听说没，今天公社来人了，去了牛棚，” 周海撩起汗衫，抹了抹嘴，突然蹦出这句话，不光周明，就连钱来都愣住了，现在不知道这件事。 “公社谁来了？去牛棚找谁？” 周明一直都在暗暗照顾他们，为了不惹麻烦，这件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除了大伯就是钱来，平时问功课也都是他去，今天的事，显然他也不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爹回来吃饭时，嘟囔了一句，好像没啥大事，他的饭量跟平常一样。” 因为周海这个大嘴巴，他们都知道大伯有个毛病，就是遇到特别高兴的事，会比平常少吃一碗饭，若是遇到坏事，肯定要多吃。 周明看了钱来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今晚的学习小组散的比较早，因为钱来累了，也是，这些人里面，只有他一人出的是全工。 等到西屋黑了灯，周明背着大包出了门，上次在村里没待两天，还没顾上看过他们。 “鲁叔，是我，周明。” 牛棚的灯还亮着，里面传出了细碎的话音，应该是在讨论什么。 “哎呀，你回来了？” 看到他，几个人都很高兴，就连身子最弱的田奇都爬了起来， “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是为村里办了大事，你知道不，有个娃得了急病，幸亏有辆自行车，一点都没耽搁，人家大夫都说了，再晚孩子就没了。” 田奇躺过架子车，被人拉着走了四、五个小时，印象太深刻了。 “正好碰到有人卖，你们也知道，明年我要参加高考，如果去上学，也用不上这个。” 在这个年代，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汽车，很少有人带到学校去。 他将背包里的玉米倒了出来，说辞跟刚才一样，让他们尝尝味道。 第122章 好消息 “太可惜了，这要是再长一个月，颗粒里面的淀粉会更多的。” 没想到，这些做学问的，也会如此珍惜粮食。 “听说今天有人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啊，公社来人了，说是想给我们挪个地方，好笑的是，还来问问意见。” “要挪到哪里去？我们队长知道不？” 周明的心沉了下去，挪地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摘掉帽子，恢复他们的身份，一个就是送到更加恶劣的地方，劳改农场或者矿场之类的。 “是一个人来的，没叫队长陪着，他也是后来听说了，才赶了过来，那人像是干事，不痛不痒的问了几句，我们当然不愿意了，这里不光有你们照顾，队长书记人也好。” 在这里活是要干的，可没有别的幺蛾子，精神方面的折磨不多。 “如果有啥事就告诉我，或者通知钱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的老师。” 这段时间，他已经完成了高中阶段全部的功课，很多疑难杂题都弄明白了，对照着叶老二的笔记，对高考充满了信心。 除了玉米，他又留下了一大袋白糖和一块肥猪肉，可以炼油的那种，本来想直接送罐油，又怕油罐子多了，惹起别人的怀疑。 “嘿嘿，你每次回来，我们都能打打牙祭，正好油罐子空了，老章啊，我想吃饺子了，咱们还有一点面粉吧，明天吃个小白菜油渣馅的，如果真躲不过去，也算是给你送行了。” 原来，今天来人重点盘问了章叔，周明突然灵机一动， “我听说，国家要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发展电子工业，章叔的专业是电子学吧。” 再过三年，国家就会成立四机部，专门研究电台、半导体的相关技术，并建厂生产，这次专门找章叔，会不会是好消息？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章叔激动的跳了起来，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当年毅然决然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发展中国的电子工业，这个消息比啥都好，国家终于重视起来了。 “我猜，你可能要摘帽了。” 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1961年，有一批右派摘了帽子。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其他三人虽然有些遗憾，可也为他感到高兴，都是老伙计，能走一个是一个。 “小明，明天也来吃饺子，不管你章叔能不能走，咱们的欢送宴得办了。” 鲁南也很激动，黑暗中，终于见到了曙光。 “行，我给你们带皮子来，这里案板都没有，擀的太厚不好吃。” 说完，他扭头就走，不容反驳。 那天，他也是嘴巴馋了，去地下仓库翻出了一个压面机，不光能压面条，还能压出饺子皮， 鲁叔他们的面含的麸皮较多，别说饺子皮了，就是面条都不好擀，包的是饺子，煮出来就是片儿汤了。 他们从来不跟周明犟，反正受这孩子的恩惠太多了，他们不光有师徒名分，甚至比亲人还要亲。 从牛棚出来，他又去了大伯家，主要是有点激动，万一大伯知道点啥呢？ “哟，是明儿呀，这么晚不睡觉，有急事吗？” 开门的是大伯娘，她热情地拉着他进了屋，大伯听到动静也下了床，周明有点后悔，又不是啥急事，明天问不行啊。 “我就是想问问，今天公社来人了？” “哦，你是为了他们啊，公社派人了解情况，主要是身体方面的，不光咱们队，这次调查了好些人，还有政治觉悟方面的。” 看来，他猜的不错，鲁叔他们原本的处理就比较轻，毕竟没送到劳改场去。 “知道了，你们快睡吧，明天我会准时上工的。” 虽然他是外借人员，还是要自觉一些，不能躺在家里偷懒。 “你不用去那么早，最近除了浇水，也没别的活，对了，你去老宅了吗？他们找你找的很急，好像是你爹那边出了啥事。” “我没去，周卫军找了一次，刚回来就没顾上，我爸出啥事了？” 难道又是病了，他的手指虽然断了，可精气神看着还行。 “不是，我们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接班的事，周卫军想回城，来找我开介绍信，这怎么行？全村那么多知青，虽然咱们是亲戚，也不能开这个后门。” 自从上次大闹队部，大伯这个老好人也怒了，对周王氏婆媳很不待见。 怪不得拉下脸来找他，原来又想好事呢，呵呵，算计了自己的户口，还不是没保住，这叫老天注定。 从大伯家出来，哼着小调，心情很是愉快，刚到家门口，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小兔崽子，可逮着你了。” 这次出马的是周王氏，看来他们是真急了。 没等她扑过来，大门一下子开了，钱来一个健步冲了出来，揪住了她的后脖领， “周奶奶，大明跑了一天，累都累死了，这么晚了，你有事明天再说吧，” 周明刚想说话，被人一把拉住，直接回到了院里，猴子笑嘻嘻的，看着钱来跑了回来，哐当一声关了大门，这俩的动作像是演练过的，一气呵成啊。 “哼，都来了半天了，告诉她你不在，还赖在这里不走，睡觉去，不用理她。” 刚才忘记告诉他，这几天周家兄弟找了他几次，可惜他不在。 “都半夜了，他们找你干嘛？” 猴子小声嘟囔着，大明啥时候出去了，他都不知道。 “据说是回城的事，不管他，反正跟咱没关系。” 他们也要回城，走的路子却不一样，这一次，他要堂堂正正进入大学，不光户口能回去，前程也是一片光明。 周王氏的骂声响了起来，周明将屋门一关，索性回到了别墅，答应了给他们带皮子，现在只好去和面。 第二天，钱来和猴子都哈欠连天的，据说周王氏足足骂了一个小时，幸亏周围邻居住的都远，看看实在没人搭理，才偃旗息鼓回去了。 他们越是这样，所图应该越大，周明更不急了，吃了早饭，嘱咐猴子好好看书，便跟钱来去上工了， “等会你回知青组时，给他们透个风，问问回城是咋回事？” 毕竟都是知青，政策肯定是一样的。 第123章 饺子 钱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昨天周王氏那个闹法，他也感到很奇怪，又不是分粮的大日子，找大明干嘛？ 队部已经站满了人，等着记分员分活，看到周明都赶上来搭话，又说玉米、红薯啥的，也有话里话外的往缝纫机上带，这是想进缝纫组吧？ “你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棒子，呵呵，一根杆子上结两个，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瞌睡了，就想在地里巡着，生怕被耗子糟践了。” 田里的那叫田鼠，个头比老鼠大一些，他刚刚重生时，钱来给他烤过，味道还行。 “幺爷，那么大的田，你们也跑不过来，白天还要上工，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呵呵，我们都老了，瞌睡也少，就用细棍子敲打敲打，弄出些动静，到底能好一些，孩子，今年都托了你的福，只要有口吃的，哥几个就能动弹。” 虽然他是祖父辈，可岁数并不大，只有五十多岁，只是岁月的痕迹太重，看着一副老相。 说完，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了一片红薯干，卡巴卡巴的嚼着，一脸的满足。 不一会，记分员就来了，很快人们都有了事做，纷纷拿着扁担、提着桶走了，就连大伯和书记也要下地，因为最近雨水少，田里的水必须浇透了，这也是苞谷成熟前，最后一次大量补水。 临走，书记将周明拉到了一旁， “听说你奶昨天又去闹了？别理她，也不知他们从哪听说，只要评上市先进，就能弄个回城名额，可以直接进厂，还想把机会给周卫军。 他们去找你大伯说了几次，弄得他都信了，根本没有的事，再说了，就算有这好事，先进人物也是你，跟他有啥关系？” 纳闷了一晚上，原来是这么回事，一锅糨子里，只有书记是个明白人。 “要不，这个先进我也不要了，” “那不行！这可是荣誉！不光是你的，也是我们村、我们公社、我们县的！入党申请已经交了，这几天就能批下来。” 得到周明的保证，他才扛着锄头走了，队部顿时安静了，只剩下一个记账的小姑娘，他这才反应过来，别人都有活，咋没给他安排？ “小丽，记分员呢？我今天干啥？” “你的工记在公社，不算咱们队里的人，当然不给你分了，要是闲不住，就去大田吧，” 大田里果然很热闹，除了挑水浇地的，还有几个老婆子在骂街，过去一看，果然有田鼠祸害了棒子，虽然不多，也让人心疼。 “你们眼睛都看着点，要是有田鼠洞，都拿烟给我熏了，奶奶的，老子今天要开荤！” 一个精壮的汉子光着膀子，冲着那些小伙子吼道，还有一些人喊着自家孩子，让他们回家把猫捉过来，这个年代很少有鼠药，家里的猫也不喂粮食，都是自力更生自己找吃的。 整整一天，用烟熏出了不少，那些猫也威风凛凛的，替自家主人抓了很多，摆在地上，一个劲的邀功，人也没闲着，熏了烟就用网子堵着洞孔，只要跑出来，就能一网打尽。 “大伯，你赶紧跟大伙说，这到底是鼠类，一定要注意卫生，必须煮的熟一点。” “放心吧，咱们老祖宗早有经验，往年也没少吃，田里的问题不大，不会大意的。” 钱来也弄了一串，被周明挡在了门外，坚决不许进屋， “送到知青点去，正好一锅烩了，你不许吃，送去就回来，我带你去吃饺子。” 昨天熬夜压的饺子皮，足足几大摞呢，今天不光要带着钱来，他还打算带上猴子。 “哟，这是什么味儿，好香啊。” 离牛棚还老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这要是放到几十年后，会说很腻，可在这个缺少油水的时代，是难得的美味啊。 “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他不光提溜着皮子，还带了一坨绞肉，光是油渣怎么行？这么多人呢，钱来抱着一大捆小白菜，这是他在后院种的，虽然长得老高，也不算太老。 鲁南看到他们一起来了，赶忙去关了门，虽然牛棚这边挺偏的，小心无大错嘛。 “哎呀，你还有这手艺呢？这皮子擀的真匀溜，” 猴子一向不大关注厨房，注意力都在炕边的书本上，只有钱来闪了闪眼睛，可他一个字都没说，抱着盆子去洗菜了。 “这是来子的，啊，还有我的。” 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找人改作业，就是找的他们呀？ “你就是侯亮？心也太粗了，很多地方都不该错的，知识点掌握的不牢固，所以才会有这种低级错误。” 老章毫不客气，理化都是他在改，只有数学交给了宋叔。 猴子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拿起本子看了起来，这次竟然错了三道题，他仔细的又算了一遍，才拍了拍自己的头， “老师说的对，这个错误不该有的，我会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糊涂。” 他没敢说粗心，之所以会粗心，还是知识点理解的不够透彻。 “好了，饺子包了不少了，我先煮一锅，孩子难得来吃一次饭，回头再说不行啊？” 鲁南乐呵呵的，知道老章心急，万一小明说的事靠谱，他很快就要离开了，孩子们的功课一直都是他在管，虽然老田也是搞物理学的，可他身体不行啊。 “哇，这饺子真香啊，我活了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老田惊呼起来，今天的饺子确实不错，薄皮大馅，肉也放的多，最主要的是皮子，他们从来没吃过精粉，生产这种面粉用到的工艺，可是几十年后的。 “好吃就多吃点，今天包的多，绝对管够。” 因为天热，吃不完也得煮出来，不能放到明天。 最后一锅捞了出来，大伙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最后还是一个不剩，与其放馊了，不如放在肚子里安全。 回去的路上，猴子还跟他感慨呢， “田叔说他没吃过，我也是第一次吃，这个饺子皮真好吃，越嚼越香。” “那是馅里的肉多，傻猴子，这种面是我朋友捎来的，放在厨房来子没发现，等明儿用它做面条，应该也好吃。” 今天趁着他们先出了门，便在厨房的角落放了一袋，主要是杂粮吃怕了。 第124章 不要硬顶 “明天咱们也吃饺子，把油肉剁碎了，掺乎上小白菜，应该也好吃。” “对，今天小黑和海哥都没吃着，明天叫上他俩。” 一个暑假，那两家做点好吃的，从来不会忘记他们，尤其是大伯娘和七婶，做的煎饼，他们可没少吃。 刚到门口，又看见门神，周王氏固执极了，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走吧，我跟你回去，” 他转身往岔路走去，那是通往周家的方向，吵架也去她家吵，让村里人都听听，他们的要求能答应不？ 周王氏倒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忙叫小红扶自己起来，小丫头木呆呆的，看着周明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 “挨千刀的，你往哪里看？还不快点过来。” 祖孙俩跟在了他的后面，猴子也想跟上去，却被钱来给拉住了， “不用去，他家在村子中间，旁边就是小黑家，大明吃不了亏，他应该知道了，这家人想干啥，” 怪不得痛快地去了，一定是有了对策。 周明快步走着，此时天刚擦黑，好些人还在门口纳凉，尤其是那棵大槐树下，老人们坐在一堆儿讲古，孩子们在旁边疯跑着，半年的时间，村里的气氛变化太大。 “明儿呀，你回村了（他的院子太偏，），呵呵，快来快来，你婶子做了酸菜，给你捞一些。” 示好的邻居一家又一家，不是给这个，就是给那个，周明笑着一一推辞，身后的周王氏牙都咬碎了，平日对她那么吝啬，借个醋啥的都不给，怎么今天这么大方？ 进了大门，他没有去屋里，径直坐在了离门不远的石墩上，虽然他们关了大门，可围墙低矮，说点啥外面都能听到。 “几次三番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他面色平静，想听听他们用啥借口， “你现在发达了，翅膀硬了啊，天天的吃香喝辣，还记得我们老周家这几口可怜人吗？” 呃，周明眉头挑了挑，硬是憋住了笑， “祖母，我在你眼里竟然是发达了？呵呵，我可记得，从小到大，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小时候不懂事，以为小名就叫兔崽子呢，发达谈不上，吃的倒是不错，都是我劳动挣来的。” 他摸了摸肚子，今天被他们硬逼着吃，实在是撑着了，不利于养生啊。 “你！谁养你这么大？谁家分的粮食不拿给长辈，你个小兔崽子，竟敢私自吃了。” 周明摸了摸耳朵，外面已经有了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还是能听见的， “我们分家了，当初是净身出户，说起来，这座小院还是我妈拿钱盖的，现在都被你们占了， 怎么？吃了大的，还要吃我这个小的？队长和书记说了，我爸有工资、有粮本，这条件在村里是头一份，你家还有三个劳力，我都能吃饱，你们为啥不能？” 细说起来，只有小红和卫国年纪小，基本挣不来工分，可他们吃的也少啊。 “你是家里的老大，养家糊口就是你的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有条路给你走，要是能办好这件事，老婆子也不问你要粮了。” 来了，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周明的嘴角压不下去了，这会希望有多大，待会失望就有多少，不，还会成倍叠加，毕竟已经酝酿了这么久。 “听说，村里给你报了先进，这对你也没啥用，把名字换成卫军的，以前那些事也能抵消了，以后，你们三兄弟齐心合力，不愁咱老周家过不好。” 周明都听愣了，他还以为只想让他帮忙，作为先进的兄弟，得到些好处，原来这是要从根上挖呀，还真是想的周到。 “村里要给我报先进？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听谁说的。” 据他所知，此事还没开过会，只是书记和大伯私下决定的，当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还用谁说吗？全村都传开了，你给队上送了自行车和缝纫机，肯定要评为先进人物。”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没错，那两样都是我送的，你让队上换成周卫军的名字，也得有人信吧！买这两样时，县公安局的同志也在呢， 评先进市里要调查吧，你们又想害谁？书记还是大伯？”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踹开了，几个汉子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指着周卫军骂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一肚子坏水，我们村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想着来破坏，要是连累了明兄弟和书记，看不砸烂你的狗头。” 都是血气方刚的岁数，周卫军吓得大气不敢出，周王氏虽然辈分高，可这里好几个都是外姓人，摆不起谱啊。 “你们出去，别吓着我儿，我们一家子说话，碍着你们啥事？出去，出去，” 关键时候李月娥冲了出来，想轰走那几个，可人家抱着手臂，冷眼看着，根本不动地方。 “周卫军犯了事，最应该的就是回乡接受再教育，你们与其想这些歪点子，不如好好改造思想，听说，他连全工都挣不来，怪不得你饿肚子呢。” “小明说的对！五婶，你糊涂啊，怎么三不五时就犯一回，要不是老七去叫我，还不知道又在难为孩子。” 大伯走的气喘吁吁的，白天挑了一天水，刚躺下眯一会，就被老七给扯来了。 “五婶，你刚才说，要给周卫军报先进，当我们都是死人吗？这样的糊涂话以后别再说了，” 跟周王氏说完，又对着周明， “走，你跟我来，叔有话要说。” 七叔拉着他就出了门，院子外面围了不少人，大伯既然来了，思想教育不能少，滔滔不绝的给他们上了一课，乡亲们差点以为刘书记附身了。 “明儿，以后老婆子再找你，就让人去叫大伯，或者我们谁都行，别自己跟他们对上，书记交代过，你的入党申请快批下来了，盯着的人很多，这次全公社报了十个人，只能过两个。” 也就是说，不能让人家揪到把柄，这个时代奉行的，还是“无不是的父母呢”。 “书记说了，我家离得近，那边要是闹啥幺蛾子，叔给你顶上，反正她拿我也没辙，再闹叫我爹来。” 论辈分是一样的，可人家排行是老二。 第125章 玉米大丰收 周明知道，这是大伙对他的保护，有了这些族人，那婆媳俩想用孝道拿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七叔，你最近还射箭吗？” “嘿嘿，没事的时候也拉几把弓，就是没什么目标，” “等收了棒子，咱们进山吧，带上七婶他们，除了打猎，还能拣秋。” 这里的山虽然没有东北富庶，也有不少野栗子树，果子不大，还挺甜的。 “好好，叔早就想去了，去年腿不争气，今年全养好了。” 说完，还飞脚踢了一个，周明都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拿前程开玩笑，他们还不配我动怒。” “没错，咱瓷器不碰烂瓦，你爹这续弦真是续错了，儿子都教不好，小小的年纪走了歪道。” 这是他们族人最为不齿的，周家虽穷，却是清白人家，几代也没有偷鸡摸狗之徒，没想到进了城的五房出了一个。 周明刚到家门口，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小黑跑的气喘吁吁， “哥，哥，你走的真快，我紧着捣腾都追不上，” 周明愣了一下，他刚才想着心事，脚下走的也不快呀，难道功夫又精进了，最近倒是没偷懒，每日都去别墅练一会。 “天都晚了，明天你也要上工吧，睡得太晚该爬不起来了。” 小黑自打放假，每天都要上半工，他家虽不缺钱，可买不来口粮啊，家里只有爹娘两个劳力，去年因为受伤，没挣到多少工分，就怕分的口粮不够吃，要不说这娃懂事呢，干活从不偷懒。 “我今晚打地铺，哥，你就收留一晚呗，嘿嘿，刚才可热闹了，你们想听不？” 最后这句话是冲着钱来和猴子说的，猴子早就急了，一直在门口转悠，听到小黑有八卦，立刻拉着他进了门， “快给哥说说，他们被气死没？” 瞧那气定神闲的兄弟，他根本不担心。 “哈哈哈，被我们村的人围攻了，我哥刚一走，大伙就全上了，平时有点啥，都看在我哥的面上没计较，这下谁也不憋了，把平时攒的气都骂了出来， 她家人干活拈轻怕重的，周卫军还喜欢小偷小摸，全给抖落出来，还想顶替我哥当先进，做梦去吧。” 小黑叭叭的说个不停，猴子和钱来也听的高兴，谁都没注意，周明进了屋，这些日子太忙了，功课落下了很多，要想彻底脱离这些极品，上大学是最好的路。 三人说够了，回屋一看，周明认真的在算题，钱来很是佩服，他可真有定力。 “说够了，都过来学习吧，要想早点进大学，分心最是要不得，那些八卦都少听。” 第二天上工，周王氏和李月娥都老实了，跟着妇女组就下了地，周明也挑着水桶来了，虽然算是公社的人，可没事还是干干活，主要是想给大田放点山泉。 “小明，你怎么挑着大桶，你岁数还小，可别压的不长个了。” “没事，我不装满，大伯，咱们队还有几天能浇完？” “再有三天吧，这是最后一次了，必须浇的透一些。” 算了，既然已经到尾声了，风车的计划明年再提吧。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周村迎来了大丰收，棒子拉进了队部，院子里堆起了几座小山，场院也堆满了，哎妈呀，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带着芯过称吗？” 看着黄灿灿的苞谷，周明也想知道亩产有多少？ “这个不用全过称，用那个笼子量，一笼子能剥出多少粒，都是有定数的。” 是啊，原来是他想多了，还以为跟麦子似的，一袋袋的称呢。 书记和大伯嘴都合不拢，会计和记分员搬来了秤，一点点的过着，最终算出一个数字，会计都惊呆了，拿着小本算了三遍，才颤抖着手，递给了书记。 “太厉害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产量，可以放个卫星了。” 书记刚拿到手里，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快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他抬头一看，好嘛，公社的两位书记都来了，后面还跟了好几个队的队长，只好偷偷苦笑，这下瞒不了了。 “太好了，太好了啊，刘平同志，你们队太了不起了，竟然真让亩产达到了千斤啊。” 吴书记也涨红了脸，高兴得看着本子上的数字，他这个书记终于坐稳了。 各个队的人跑去了苞谷堆，那棒子看着就大，颗粒非常饱满，磨得面肯定多， “老刘，你们不能吃独食，我们队需要二百斤种子，一定得给我留着。” 一个人开了头，几个都拥了上来，连公社书记都被挤到了一旁，刘平急的赶紧说， “你们不用急，我们会上交公粮，种子可以去公社领啊，管够！” 他们村有几百亩地，就算留下的比例高，交的也不会少。 张梅拉着周明出了屋，满脸都是欣喜，这孩子立了功啊，别说一个市先进，省先进都够格， “小明，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党员已经批了，现在就是预备党员，只要不出大错，很快就能转正， 还有，你的先进材料还差这一份，苞米大丰收，也是分量最重的一项了，肯定能批下来，就等着好消息吧。” 她比自己得奖还要高兴，不光是因为外甥的关系，这孩子太让人喜欢了，沉稳还贴心。 “姨，我知道，这些都是您在帮我，如果评了这个先进，明年就能报名高考了。”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张梅笑着说， “当然没问题，这份简历比啥都好，起码政审会加分的，你如果想考军校，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军校都很远，可他想留在燕京。 “你们说啥呢？小周同志快过来，我有话问你。” 吴书记乐呵呵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拉着他问了起来，无非就是种子的来历和种植要领，毕竟亩产太高了。 “种地还是队长和书记的功劳大，他们很有经验，至于种子，是我一个朋友的，他们是保密单位，不能说，不过，这些棒子长得不错，都能做种的。” 别墅培育的小麦和玉米，都是可以留种的，不像几十年后，必须重新购买。 第126章 孙兰买粮 接下来的事，他不想再掺和了，毕竟年龄小，又不打算长期在这里，张梅知道他的志向，有意不再提他，说起了粮食的去向，计算着交多少公粮？最重要的是留够种子。 几天后，队长敲了锣，召集所有社员去队部，进行一年一次最要紧的事，就是分口粮！ “今年收成不错，这些都要感谢一个人，就是周明同志，为咱们队弄来了优良的种子，你们每天吃饭时，都要记着人家的好，听到没有？” 这话不是出自大伯之口，而是书记说的，周明有些惊讶，他作为一名退伍军人，一向很严肃，也很少夸人。 “知道了书记，小明的好我们都记着呢，以后啊，谁要是敢欺负他，抢他的东西，就得问问，我这两只拳头答应不？” 说话的是个壮汉，不是周家门里的，他看着周明讨好的笑着， “谢谢哥哥了，以后肯定没人敢欺负我，你这拳头要是打在身上，肯定很疼。” 哈哈哈，大家都哄笑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分粮食喽。 “安静，都听我说，去年一个工两分钱，还能分到一斤棒子面，今年咱们地里出产多，种的菜也卖了不少，一个工分五分钱，三斤棒子面。” 哇，底下全都炸了，虽然知道今年肯定分的多，没想到这么多啊！ 有些聪明人顾不上惊讶，连声叫孩子回去拿袋子，待会肯定不够装。 第一个就给周明分了，书记专门说明，他的粮食是公社留下的，算在上交里面的，因为人已经借到了公社， “明哥，你真幸福，分了这么多啊，比我多一倍了。” 知青孙兰跑到他跟前，这个小丫头挺外向的，一来就当上了女知青的组长， “我来的时间比你长，又是全工，自然分的多一些，你们明年也会多分的。” 她跟周卫军、钱来是同一批，男知青算的是全工，女知青干的活比较轻松，比半工多一些。 他看了看钱来的粮食，比自己少两袋，估计孙红的更少， “你能吃完这些吗？我想买一点，嗯，可我没有粮票。” 她说完脸都红了，应该明白这话不该说，这年头，没有粮票只能去黑市买，只是黑市也没粮食了。 “倒也吃不完，你要多少？” “你真的能卖给我？多少都行，看你的意思，咱们不跟粮店的一个价，可我钱不太多，”她的脸更红了， 粮食的黑市价早就涨了三四倍，周明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库存很多，也不讨厌孙兰。 “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晚上你来找我们。” 钱来推车子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连忙出面阻止。 回去的路上，他皱着眉头， “你真要卖给她？猴子走的时候，想要都没开口，我寻思着，有多的就给他送些去。” “嗯，那是当然，猴子家就按粮站价，几个孩子都在读书，也不太富裕。” 钱来笑着点点头，周明又问道， “你不给家里送吗？” 不用问，孙兰肯定是给家里买的，听说城里都吃不上正经粮了，只有一种复合面，很是难咽。 “不送，你也别心软，那一家子虽然没敢缠上来，可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咱招惹不起。” 他们没有粮仓，好在地窖建的好，一点都不潮，便将粮食都放了进去，只留了一袋子打算磨面，今年太缺粮了，都是连着棒子一起磨，虽然口感不好，可分量多啊，他专门叮嘱了钱来， “我可不吃棒子面，必须剥粒再磨，芯子还能留着烧火，不用出去找柴火了。” 虽然不用取暖，可每天做饭还是要烧火啊。 “知道了，你前些时候又买了米面，咱们粮食足够吃，还有那些红薯呢，觉得也放不住了，等地里没事了，都切了晒干，回头磨成红薯面，甜丝丝的也好吃。 周明被这话勾回了记忆，红薯面啊，他前世可没少吃，虽然在黑省下乡，可每年的粮食都寄回了家，人家那边不缺粮，红薯大部分都喂了猪，不用粮票也能买，后来就成了他的主粮。 “不想吃，还不如切成片用油炸了，晚上当零嘴。” 钱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同意了，不知从何时起，他这个兄弟说啥是啥，感觉一点错都没有，事实也是全对，从来没出过岔子。 当天晚上，孙红果然来了，还是孤身一人， “我想买一百斤，行不？” “可以，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万一都来买，我就很为难了，” 周明认真的告诉她，孙兰连忙答应，还举手发了个誓。 “来子哥，咱们是一起来的，我是啥人你知道，不会忘恩负义。” “嗯，就按粮店价的两倍吧，你能接受吗？” “啊，这么便宜啊，能，当然能，就是，你们不是吃亏了？” 原来她是知道价的，能直接说出来，这姑娘就不错，占便宜在明处，算是承了人情。 “就按我说的，好歹咱们也是一个村的，不能挣你的钱，一百斤怎么拉回去？” “我用车送她吧，你要寄回家吗？” 钱来看她给了钱，便主动问道。 “嗯，我自己能拉得动，要去县里的邮局，” 钱来二话不说，将玉米放到了架子车上，没想到孙兰又回了一趟知青点，将自己分的扛了一半过来， “你应该知道，这些粮食是你一年的口粮，往短里说，要吃到明年收了夏粮，这期间，不会再给知青发粮食了。” 就她分的那些，也就勉强够吃，要是拿走一半，肯定要饿肚子的，尤其是，她发的钱也买了粮食。 “我知道，可我家除了爸妈，还有爷奶，他们都饿的不行了，尤其是我奶奶，整个脸都是肿的，我妈写信说，怕是熬不过去了，从小，他们就很爱我，啥好吃的都留给我，这个时候，我不能不管。” 说着，姑娘流下眼泪，周明心里也是一酸，他和来子没人疼，可这姑娘不一样，心里肯定惦记着亲人， “有个事你听说没，邮寄的粮食丢了，邮局只赔了一点点钱，那人闹也没用，因为他也拿不出证据是粮食，” 孙兰一听就急了，这些已经是她的所有，要是丢了，爷奶可怎么办？ “我跟来子正好要回燕京，你要是信得过，我们给你送家去吧，你给写封信，说明一下。” “真的吗？你们要回燕京？好好好，我马上写，不信谁也信你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先进人物。” 第127章 送粮进城 姑娘笑的眉眼弯弯，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一扫白日的愁容，脸颊也红红的，她要了纸笔，大大方方去写信，主要是交代这些粮食的来路，还有周明他们的身份。 周明撞了钱来一下，后者看人都看呆了，难道他喜欢这姑娘？ “咳咳，别瞎想，这么多粮食，也不好搭车，难道咱俩真走回去？” “走回去？你脚上的解放鞋可是新的，不想要了？放心，我明天骑车去公社，找张解放呀，他们车队肯定有进城的，大不了咱们付点车费。” 解放鞋就是钱来的宝贝，擦得干干净净放在炕柜里，怎么可能穿它走路？ “车费贵不？咱们虽然分了点钱，可你别忘了，明年从考试开始就要用钱了。” “发的这点只够生活，学费啥的要去挣啊，不用愁，我有办法，从城里回来，咱们去讨山。” 正在这时，孙红的信写好了，折成四四方方的，腼腆的递给了周明，没想到他一努嘴，钱来便接了过去。 “走吧，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去。” 孙兰还想说什么，可周明已经往屋里去了，只好跟着钱来出了门。 第二天，他去找书记和大伯请了假，钱来的假更好请，自从来到周村，他一次都没休息过，大伯他们都很惊讶，因为周村离燕京不远，那些知青或多或少都回过家。 “你们回去多住几天，好好跟家人团聚团聚，虽然少了工分，等冬天多修几次水利，就能挣回来了。” 男孩子吃的多，工分直接影响口粮，小明他不担心，公社包着呢。 周明借了自行车，一溜烟地骑到了公社，直接去了张梅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张梅见他很惊讶，周明也没瞒着她，就说自己要回城一趟， “给你爸送粮啊？还真是个孝顺孩子，行，你去总机打吧，我给你写个条子。” 电话很金贵，一般人不能碰的。 他运气不错，张解放在队里，正好明天要进城，他们那点粮食，放在驾驶室里就行。 “中午十二点，你在村口等着，我们装了货，正好路过。” 都是哥们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果然，大车经过的时候正是中午，缓缓在路边停下，看到粮食袋子，徐师傅都咽了口水。 “你们分口粮了？这是要送回家？” “是，城里也缺粮了。” 虽然是哥们，不该说的也不能乱说。 “啧啧，好孩子啊，太孝顺了，你们都是半大小子，口粮送回去，以后的日子难熬了。” 他虽然是正式工，可兄弟们都在村里，每年分的都吃不到夏收，总要有几个月吃野菜糊糊，这么多都送回去，剩下的都吃不到年底。 “不是叔多嘴，你们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又干着那么重的活，嘴上不能太亏了。” 两人都感动了，一个外人，都会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可那些亲人呢？恨不得吸干了血， 这半年，钱来收到很多信，都是断绝了关系的爹妈寄来的，就是要粮食，所以周明才会问他。 “徐叔说的对，我们会小心的，” 看到他们一意孤行，徐师傅叹口气，帮着抬上了车。 一路上，张解放的嘴就没停过，他每次见到周明都很兴奋，天南地北的吹着牛，天快擦黑时，终于到了燕京汽车站，他们带着粮食下了车，大车进城后，不能随便跑。 “我们走了，你待会看下抽斗。” 他在里面放了两包烟，关系好归好，该走的人情不能少，他也不缺这个。 两人叫了拉货的三轮，连人带货都上了车，第一站先去孙红家，也是巧了，她家就在这一片。 “烟锅胡同5号？哎，前面就是啊，刚才也不说清楚，五毛钱要的多了。” 现在的人都实诚，很少有偷奸耍滑的，挣得都是该得的。 “师傅，我们先去烟锅胡同，把东西给了他们，还要再去迎春巷，五毛不多。” 他们在这里长大，对道路很熟悉。 孙红家是个大杂院，她家在最里面，钱来扛着半袋粮食，让周明别动， “我去找人，万一她家没人，还得另想办法。” 不是他小心，粮食要是丢了，能要人的命啊。 “哟，你们找孙家呀？她家老头、老太太都在，你们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邻居是个热心大婶，眼睛不住地在粮袋子上打转， “我们跟孙红一个知青点的，替她送点东西回来。” “这是秋收了吗？小红出息了，哎呀，送回来这么多粮食？怪不得老孙头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丫头就是孝顺！” 前院一吵吵，有人去后院报信，没等钱来走进去，迎面来了个老头， “你是红儿同学吗？” 老头显然得了信， “孙爷爷，我跟孙红一个知青点的，我们昨天分了口粮，她托我捎点回来，这里是半袋子，门口还有个一整袋，这是她的信。” 他放下粮食，将信递了过去。 老头激动的抖个不停，半天才展开了那页纸，孙红写明了粮食的来历，最后让他们放心。 “呜呜，我的宝贝疙瘩呀，谁都靠不住，最后还得靠你活命。” 别说钱来了，邻居们也红了眼，老头已经饿的皮包骨头了，老太太也是多日没出屋，肯定是起不来炕。 “孙伯，这下有救了，快扛回去吧，难关一定能过去。” 其实，家家都难，谁不是饿着肚子？可孙家老大和老二不和，一个嫌弃他们惯着孙女，一点都不想管，一个太老实，两口子都是闷葫芦，鸽子市都不敢去，只有定量的复合粉，一点荤腥都没有，老人怕他们上班饿晕了，还要省着点吃。 钱来跑出来，扛起了一百斤的麻包，周明刚想搭把手，被他推了回去， “这点力气我还有，一会请我吃个卤煮就行，太想那一口了。” 一听卤煮，拉车的师傅也要流口水了，他笑着跟周明说， “这小子太精明了，才扛这么点活，就想混碗卤煮，不过，现在城里的卤煮店都要票了，你们从乡下回来，怕是没有吧。” 卤煮，是唯一不要肉票的荤食，现在也不行了吗？ 第128章 卖猪 “我们还真没有，以前没听说要票啊？是肉票吗？” “不是肉票，几个月都没肉卖了，谁家都有几张，要的是营养票，说是医院开出来的，可我们去医院，大夫都说没有。” 应该是特权票吧？前世的周明也有耳闻，只是他已经去了黑省，也就是听了一耳朵，城里的食品已经这么短缺了？他看向了自己的别墅，上次在羊城，野物几乎卖光了，只留下了两头野猪，打算自己吃的。 “走吧，老太太都肿的下不来炕了，这些粮食真是救命的。” 怪不得，孙红不顾一切也要送粮回来，再不送，老人就扛不过去了。 “要不，咱们直接去猴子家吧，叫上他一起去吃饭。” 如果卤煮没有了，那烤鸭呢？以前烤鸭要肉票，他还有不少呢，这话他没敢说，怕吓着师傅。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猴子早已放学，看到他们，高兴的快蹦到天上了，其实才回来一个月。 “我太想你们了，听不到来子的呼吸，都睡不着觉！” “你是吃不上我做的饭，想得慌吧？” 不用问，这才回来多久啊，人都瘦了一圈，好容易养点肉全没了，他们不怀疑侯家虐待，因为奶奶也瘦的厉害。 “我们分口粮了，我跟来子分了不少，给你送些过来。” 奶奶听了这话，感动的落下了眼泪，这年头，只要是粮食，没人能拒绝，哪怕是欠下大人情，也舍不得推出去。 “让我爸给钱，按照鸽子市的价，你们不知道，现在鸽子市都没粮食了，偶尔有一点，都能抢出人命来。” 还不到年底呢，粮食竟然这么缺了，周明心里有个主意，可他不想将他们卷进来，毕竟有点危险。 “就按粮站的价，咱们啥关系？能干投机倒把的事？” 给他也带了一百斤，连同孙红的那袋，都是连夜脱的粒，纯纯的玉米粒，如果怕磨面有损耗，直接煮着吃也行。 “晚上在家吃饭，咱们煮这个吃，看着就香啊。” 新玉米，散发着粮食的清香，可周明摆了摆手，笑着说， “奶奶，我们找侯亮还有事，这次是请假回来的，待不了两天。” 他和钱来两人，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侯父都没喊住。 “你们有啥急事？早想吃玉米粥了，吃了再去不行吗？肚子好饿。” “你个没良心的，哥带你去吃肉。” 恨铁不成钢啊，跟了他这么久，一点机灵劲都没学到，看人家钱来，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说。 猴子一听吃肉，立马老实了，这下子，口水真的不干了，三人来到烤鸭店，一问才知，这里也要营养票。 “这个票在哪里开？”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这是进货的时候必须要交上去，斤两都得对上，否则就买不到生鸭了。” 好吧，三人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刚才问过了，现在所有的饭馆都是这样的。 “走吧，回去吃苞谷豆，虽然没有肉香，也是好东西了。” 猴子捂着肚子，显然饿的狠了。 “你俩在这里等一会，我去上个茅房，” 这一片的茅房离得很远，他需要时间， “你一个人行不？咱们一起去吧，”钱来不放心， “你们等会啊，猴子饿的走不动了，就别消耗体力了。” 他拔脚就跑，这条街不远处，有个大酒楼，他决定试一试， “哎，你谁呀，这是我们进货的门，要吃饭去正门。” 他拍了半天，出来一个穿白衣服的，一看就是厨房的厨子，还戴着一顶小白帽，应该是二厨这种的。 “我有半头野猪，你们饭店收不？” 那人正不耐烦，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瞬间变的溜圆，瞪着周明结结巴巴， “在，在哪呢，真的是野猪吗？快，快去搬来，我去找经理。” 他回身就跑，刚跑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他，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一起， “你快去吧，野猪就在那边，马上给你拖来。” 顺着他的指头，那人看到了一个麻袋，看形状，里面肯定是肉之类的，立刻往里狂奔。 “经理，经理，快出来！” 周明将袋子搬了过来，他没舍得拿出一头，而是分了一下，正好是半扇，又好心的将头也拿了出来。 “野猪在哪里？小李啊，你真是糊涂，有野猪怎么不守着？” 周明哭笑不得看着他们，指了指地下， “它已经死了，不会跑的，不守也没事。” 经理瞪了属下一眼，要守的是人啊，那两条腿难道不会跑吗？ “怎么只有半头？另一半呢？” 他将麻袋挪到了自己身后，周明很想怼他几句，这还没有卖呢，怎么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被人买走了，就只剩了一半，你要是不要，我找别人去。” “要，要，谁说我不要了，娘哟，这几天都快愁死了，幸亏老天派你来了，快，快把咱的秤搬过来。” 这是连价都不问了，周明也没说话，等着看他的后续。 “哇，216斤，真是一头大肥猪啊，经理，这肉还有点热乎，真是新鲜。” 当然了，它在别墅是静止的，拿出来的一瞬才会死亡。 “小同志啊，现在猪肉有价无市，咱是正经的国营大饭店，也不能诓骗你，十元一斤，再高我就没权限了。” “我想要几张营养票，你可以从肉钱里减去。” 也就是说，他认可了这个价钱。 “行，真是仗义的孩子，叔这就给你拿钱去，对了，还有票。” 看来，想要这种票，饭店比鸽子市更容易，因为全在这些地方流通。 经理送来了钱和票，对着他欲言又止， “小同志，这是我们店里做的点心，你拿回去给大人尝尝，那什么，以后要是再有野猪，能不能直接送来，我们都按今天的价。” 二百斤猪肉，已经换成了一麻袋的钱，足足两千多块，因为不光有十元的小票，还有五元和一元的，这要是放到几十年后，绝对算是为难他，可放到现在，再正常不过。 “行，谢谢叔，过几天我们还会进山的，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碰到。” 野猪能不能有，关键是能找到，这个经理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第129章 来亲戚了 看看四周无人，周明将麻袋扔回了别墅，只留下几张大团结和那三张营养票，跑步回到了烤鸭店这边， “你上个厕所这么久？差点去捞你啦，” 猴子嬉皮笑脸地说着，钱来也在一旁笑眯眯的，他才不信上厕所的鬼话，肯定为了吃肉去想办法了。 “嗯，回来的路上捡到宝贝了，你们看，三张营养票，走，咱们去吃烤鸭！” 那俩跟石雕一般，定在了当地，就算钱来早有思想准备，也吃惊不小，下意识地看向手腕，又一拍脑袋，他也没戴过那玩意，这前后也就半个钟头吧？就捡了肉？阿呸，捡了肉票！ “大明，好大明，咱不吃鸭子，那个也忒贵了，咱们去吃卤煮，便宜又过瘾，哎哟，我老早就想吃那个饼子了。” 卤煮里的饼子几乎是死面的，就一个特点“实诚！” “行，咱们去吃卤煮，一人一碗正好。” 去了卤煮店，没想到又给了惊喜，三人吃只要了两张票，说是两份可以带一个，周明将剩下的那张票给了猴子， “待会走的时候，你带一份回去，让咱奶也过个瘾。” 猴子感激地收下了，等自己那碗端上来，却犹豫起来， “要不，我再留上半份，那一份端回去，我奶也舍不得吃。” 肯定要全家分的，他家大大小小人不少呢。 周明眼珠子一转，从书包里拽出个荷叶包， “喏，当时还捡了这个，悄悄的，你拿回家吧，现在好好吃饭，不是饿的肚子疼么？” 这是分肉时专门留下的，原本想着吃了饭给他，没想到这小子不吃独食了。 猴子一摸就知道是啥，眼眶顿时红了，周明冲着他嘘了一声，钱来头也不抬，专心吃他的饭，猴子不敢说话了，倒是旁边一人皱起了眉头， “小同志，你这个在哪里捡到的，拾金不昧知道不？” “呵呵，你误会了，这是我家的，怕我兄弟不要，才骗了他，现如今铺子里都没肉了，大街上怎么可能捡到？” 猴子愣住了，他刚才真的以为是捡的，那票票又是哪里来的？正发呆呢，钱来拍了他一下， “快吃，待会饼子就软了，” 猴子一听，软了还吃个屁啊，就想硬硬的顶着胃，那滋味才好呢，赶忙低头吃了起来，肉是大明的，哪里来的不重要！ 那人一听，也讪讪地转过了身，旁边几人斜了他一眼，眼馋就眼馋吧，谁不知道那是哄人的鬼话，莫说猪肉了，饼子也捡不到！ 三人吃了饭，又端了一份，这时候没有打包盒，抵押一分钱，就能连碗端回去，吃完了还回来就行， “大明，你们不跟我回去吗？那今晚住在哪里？” 虽然这俩的家都在附近，可猴子知道，他们不会回去，尤其是钱来。 “来子跟我回去，我家就老头子一个，上次走的时候，手指的伤还没好，正好回去看看。” 这次回城，原本还想去鸽子市看看，可形势太严峻了，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人都快饿疯了，最容易犯罪的地方就是鸽子市，混迹在这里的都是能人，铤而走险的几率很大，他目前还不做不到自保，不淌这个浑水。 回到小院，各家都熄了灯，早睡才能减少消耗，因为还有上晚班的，大门虚掩着，他们直接去了后院，意外的是，他爹还没睡。 “你问我要粮？二弟，你们在乡下，但凡好好出个工，总有一份口粮，刚才你也吃了，我吃的都是啥呀？一点粮食味都尝不出来，就这，一个月只有27.5斤，现在是一点副食都买不到了，全靠这些活命。” 周继祖带着哭腔，那声二弟，让周明想了起来，这是李月娥的兄弟，估计来要粮了。 “爸，你出来一下，” 这一声爸，里面传来乒乓的声音，紧接着，周继祖跑了出来， “小明，你怎么回来了？家里没粮了，真没粮了，你看爸都饿的站不住。” 这一连串的真不像演的，周明好笑又好气，这就是亲爹啊。 “我不吃你家饭，就睡一觉，喏，你继续招待亲戚，不用管我。” “你谁呀？说进屋就进屋，口气不小，这可是我姐的家！” 屋里又出来一个，应该就是那个二兄弟了，虽然几年没见周明，可父子俩的话不可能没听到，竟然敢跟他耍横？ 其实，这个人周明并不陌生，前世周继祖死的早，这个人没来过，可自己的第一个厂子开起来后，李月娥就将他塞进了厂，弄出了不少乱子，周卫军都看不下去了，才被踢了出去。 “爸，你没跟他说过，他姐的家在周村，这个小院是我妈留给我的，呵呵，跟你姐无关，对了，你的手指好了没有？若是没事了，就别麻烦邻居们了。” 言下之意，房租要收回了。 “你爸手好了，刚才还给那人做了饭呐，明儿，待会来姨屋里，咱把账算算。” 王姨不知何时来的，只见她似笑非笑的，一脸嘲讽的看着周继祖。 “行，王姨先回去，我安顿好就来。” 他不屑搭理那厮，看样子，他爸也不想惯着。 周明从兜里摸出了钥匙，东门的锁是他上次买的，因为里面放了新铺盖，压根没给周继祖留钥匙。 钱来一直冷眼旁观，兄弟没受委屈，他也就不吭声，若是那人敢动手，就别怪他不敬长辈了。 李二看清了形势，尤其是黑着脸的钱来，终究没敢多说啥，嘟囔着回了屋，周继祖扎煞着手还想说话，周明只给了一个背影。 “院子有水管，你去洗洗吧，这是新毛巾。”炕柜里有不少存货，钱来也没推辞，拿着盆就出了门， 水费是按人头算的，可没人会跟他计较，毕竟几个月也回不了一次。 他快速抹了炕上的灰，又从炕柜里拿出了铺盖，趁着钱来不在，从别墅里给他搬了一套，一切妥帖，便让钱来先睡，自己去了王姨家。 “你知道不，十几天前，李月娥回来过，” 周明摇了摇头， “我那会不在队里，被公社派到别的队了，她没说回来干啥？” 怪不得闹得厉害，大概又听说了啥， 第130章 大豆 “听隔壁刘姨说，她还去了街道办，待了几天，又跟你爸吵了一架，才气哼哼地走了，走之前想要房租，说你爸不用照顾了。” 李月娥去了街道？怪不得回去就想偷他的先进荣誉，周明笑着说， “既然我爸好了，你们也不用再管他了，房租从下个月开始计算，还是老规矩，先放在您这里。” 王姨信得过，全院加一起，也才十几块，主要是占个名分，有时候，房契上的名字，都没这种事实房东更有说服力。 “这哪行？这样你就吃亏了，我们都商量好了，这个月算一半的钱，既然你相信，那姨就代管着。” “嗯，我们村今年大丰收，我的口粮分的多，给你和叔捎了半袋子，千万别声张，让人知道就坏了。” 说完他拔脚就走，袋子是刚放的，靠在门外的墙边。 王姨跟出了门，看到门边的袋子，眼眶都红了，今年这种情况，谁能拒绝粮食？看着周明进了屋，终究还是提了回去。 罢了，下个月多攒点钱，等孩子拿房租时，多给他一些，唯一令她心安的是，孩子不光长高了很多，脸颊上也有了肉，看起来壮壮实实的，不像饿着肚子。 也许，乡下的日子好过一些吧。 第二天，王姨的丈夫下了夜班，看到粮袋子吓了一跳，听她说了原委，便去找周明，没想到，一大早的，两个孩子都走了。 “老周，孩子走了，你都不知道吗？” 周继祖睡眼惺忪的，昨夜被李二缠了半宿，生怕厨房钥匙被他偷去，一直不敢睡，也不知啥时候迷糊过去，好在李二还没醒，儿子怎么走了？ “哎，老张啊，我家还有个客人，待会你帮我招呼一声，上班要迟到了。” 说完，他套上衣服就跑了，反正粮食都锁在厨房，屋里也没啥好拿的。 王姨两口子都气笑了，看了看锁着的东屋，只好下次再感谢了。 他俩去街上吃了豆汁和发糕，人家铺子说了，包子早就不做了，原本还想过过馋瘾，只能是填饱肚子了。 “没想到，乡下倒比城里强了，怪不得交公粮的比例又提高了，大明，幸亏你弄来了高产的种子，要不然，就是想救济猴子，也拿不出来。” 满打满算，他俩下乡还不到一年。 “光有粮食也不行啊，没点油水，这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回去跟书记他们说说，带上民兵去打猎，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猎到几头野猪，这年就能过去了。” 最近正在种秋菜，只要翻好地，剩下的活不算重，周山的民兵队肯定能抽出来。 两人坐在长途车上，嘀嘀咕咕的商量着，钱来有些兴奋，正式进山，他这是第一次。 “大明，我回去就练射箭，能练出来不？” 进山打猎，他不会开枪，总要学会射箭吧。 “你挑一把锋利的砍刀，一个打猎队伍有很多分工，向导、远攻、近攻、主攻、副攻，还得有后勤人员，砍柴啦、扎爬爬啦、做饭烧汤啦、肩扛手提啦，你选一个吧，在后半部分挑。” 钱来听完，很想给他一捶，可看了看左右，还是算了，他说的没错，前面的角色都干不了啊。 “好吧，我就当个苦力，有肉吃比啥都强。” “嘿嘿，逗你玩呢，你最近练的不错，尤其是身体的灵活性，射击和射箭不是三两天就能练好的，可近身搏击还是可以的，回去找山子哥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钱来顿时来了精神，哪个少年没有一个英雄梦啊，他也想亲手猎杀。 “小伙子，勇气可嘉哟，可山里的野物早跑了，呵呵，你们怕是要失望。” 呃，旁边坐了个军人，看帽徽和领章，应该是个现役的。 “你们也进山打猎吗？”钱来好奇的问道， 部队不缺子弹，如果真要进山，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我们部队有纪律，除非出现猛兽扰民，是不会随便进山的，一切要听从上级指挥。” 看他俩还是一脸疑惑，忙笑着又说， “我家就住在山脚下，以前也是猎户，听我爹说，这两年野物很少下山。” “我们也是农闲了，想去碰碰运气。” 再多也不敢说了，没一会，军人下了车，周明看向窗外，原来他是南坳子的人，这里的山的确不高。 两人回到村里，正好遇到大伯， “你们怎么回来了？出了啥事？” 说好的多住些日子，俩孩子可是推着粮食走的，都没留他们在家？ “大伯，啥事没有，我们是自己回来的，咱以前不是说好了，秋收后进山去打猎么。” 听说没出啥事，大伯才松了口气，那个侄子不靠谱，多好的孩子，也不知道珍惜。 “打猎的事先缓缓，等秋菜种下去，我再跟书记商量。” 毕竟要去深山，要不要跟公社打招呼？都得书记最后定夺。 周明让钱来先回家，他跟着大伯说了城里的情况， “缺粮、缺肉、缺副食，我看秋菜少种一些，改种大豆吧，尤其是种过红薯的坡地，种一季豆子，明年再接着种红薯，地的肥力也好一些。” 大豆能补充氮肥，正是红薯喜欢的。 “你说的这些太重要了，今天我们去公社开会，你猜怎么着？” 周明看着他，心里有个猜想， “留的那些棒子保不住了？” “是啊，当初我跟老刘也是有些担心，全分下去的话，比起周围的村子多了一倍口粮，不利于团结啊，就想着先收在队部，等明年春荒再分下去，现在怕是保不住了。” 周明猜的真准，可一想城里的情况，也就理解了， “所以咱们多种点豆子，如果侍弄的好，赶着霜降就能收了，大豆的营养可是最好的，据说一天吃七颗豆子，就死不了人。” 虽然这是谣传，可它的营养成分假不了，不光有高质量的蛋白，还富含油脂，都是人类需要的。 豆粕之类的还能做饲料，就连大名鼎鼎的康复粉，里面最多的成分就是大豆。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书记，豆种咱们队还有一些，只是数量不太多。” “大伯，我朋友的所里有一种新型豆种，产量很高，正好在城里遇到他，问我要不要？” 第131章 白虎峰 “哎哟，你是怎么说的？” 大伯急吼吼的问道，周明一笑， “当然是要啦，就是不做种，也是粮食嘛，我又不傻，要了一百斤，足够种了。” 这是黑土地新育的种，他已经在黄土地试种了两批，产量惊人，可惜，病虫害测试不了，毕竟里面没有这些。 大伯赶紧去找书记，越想周明的话，越是觉得有道理，回想过去的大半年，这孩子的主意哪次不好？ 周明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香味，应该是钱来在做饭， “煮了些包谷碴子，新粮食就是好吃，”他又指着桌上的碟子， “七婶送的腌芥菜，拌了点香油，” 香油是周明从别墅拿的，钱来有个好习惯，他只管用，从不问来历。 “随便吃点，不要太饱了，等天黑了，我教你几招新动作。” 这套拳是他前世跟人学的，虽然无名无派，却是祖传秘技，非常实用。 因为曾救过那人，他又遇到了难关，人家为了报恩，才将此拳传授给他。 “这原本是一套完整的拳术，师父将它改成了刀谱，使之威力大增，今天我就将它传授给你，希望你能勤学苦练，将之发扬光大，” 他严肃地说完这几句话，随后嬉皮笑脸起来， “之前那几招你练的不错，只有身体的柔韧度够了，才能学习后面的杀招，我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说毕，他周身气势立变，虽然看似不经意，可每一招都凌厉无比，令人胆寒。 周明一连打了两遍才收了势。 “看清楚了吗？前面的你熟悉，后面的先自己比划，明天我来纠正动作。” 他要回去看书了，最近杂事太多，落下了不少功课。 这天晚上，钱来一直练到了后半夜，周明早上去院里，刚将水盆放到石桌上，就听到咔嚓一声，桌面掉了一块。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抬头，钱来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 “哎，昨晚天黑，不小心碰了一下，怎么就裂了呢？” 周明不动声色，两手轻轻按了一下桌面，便拿着盆重新打水去了，钱来好奇地跑了过来，想看看断面的情况，谁知手刚上去，桌面就碎成了渣渣。 “大明！你竟然藏私！” “￥#%……&**” 两人吃饱喝足，刚到队部，周山便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问道， “咱们真的要进山吗？我爹昨天说，小明带队！” “嗯，这次不光打猎，也到了拣秋的季节，山里有不少果子、毛栗，还有核桃啥的，凡是能吃的，能弄多少算多少吧。” “咱村不靠山，上次烧炭都得绕路，这次也得往里走吧？” “这次走一条新路，你还记得牛背峰吧，我发现山峰底下有条路，虽然很窄，却不太陡，上去就是个阳坡，长了各种树。” 这是他独自进山时发现的路，算是贡献资源了。 这天早上，刘平和大伯确定了进山的人，几乎是每家出一人，这是拣山的队伍，由队长和书记带队。 至于打猎，则必须是青壮年，还得有点功夫底子，周明是唯一的领队。 这次不光有周山的民兵队，还有七叔这种带点功夫的，都在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唯有小黑几个垂头丧气的。 “爹，我为啥不能去？上次都跟哥去过了。” “还跟我提上次，要不是明儿护着，就凭你能行？这次我们去深山，光是路上就要消耗不少力气，你们半大的小子，身子骨都没长成，去什么去？” “我哥比我还小，你敢跟他说吗？” 七叔尴尬极了，恨不得捂住儿子的嘴，可转念一想，可不是么？论实际年龄，明儿比儿子还小两个月，可打猎他是主心骨，不去肯定不行。 “我们会照顾他的，实在不行，咱们抬着走。” 没想到进山以后，别说他们照顾了，周明始终都在队伍的前列，因为要查看踪迹，打猎可不是行军，只管走是不行的。 “已经到正午了，这里比较干爽，大家坐下休息吧，正好把干粮吃了，再补点水。” 他带的是钱来烙的石子馍，因为几乎没有水分，几个月都不会坏，放在背包里也没啥分量，关键还很顶饥。 “来子，你这做饭的手艺跟谁学的，做的东西好奇怪。” 冀省也做饼子，可没有这种干的。 “我外婆是秦省的，她老家的人都会做这个，我从小也看会了，” 饼里放了鸡蛋、油酥和花椒叶，吃起来越嚼越香，别人还看不出来有这些，周明一口饼一口水，也不觉得干。 “吃了饭，咱们得加快步子，争取下午就到白虎峰，天黑前进入大亚谷，打过猎的都知道，有水的地方，一定有野物出入，晚上宿在谷底，就必须有值班的，为了保险，每班三人，咱们正好分四个班。” 他侃侃而谈，根本不是在商量，可奇怪的是，别说周山的民兵连了，就连七叔这种老家伙，都没一个提出异议。 钱来望着他，恍惚间生出了些许的陌生感，初次进山的兴奋，早被周身的疲累所替代，可这个朝夕相处的哥们，却散发出一种光芒，让他信服，让他心安，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小憩过后，队伍重新出发，山路越发崎岖，不少人都掉在了队伍后面，周明终于停了下来， “现在就分组，我来安排。” 三人一组，他还是费了心，按照关系的远近，体力强弱搭配好。 “每个组都要一起走，若是跟不上了，一定要大声呼喊，马上就没路了，要小心脚下。” 他跟周山分在两组，他在前面打头，收尾的必须是周山。 这一路，野鸡和兔子最多，也会时不时停下，多数都是周明射中的，七叔也射出了不少箭，可惜，不是飞了就是跑了，气的他差点骂人。 “七叔，都说你弓箭厉害，怎么这会不灵了？” 有那好事的故意问道，七叔红了脸，憋了半天才说， “要是不动，我都能射到。” 这下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巴，就连周明都低了头，肩膀抖动着， “咳咳，再练练就好了，不管咋说，我能拉开弓啊，” 嗯，光开弓顶个屁用！人人都这么想，可没人敢说他，人家毕竟是队长的七叔。 第132章 露营 一行人终于在下午三点攀上了白虎峰，再看看队伍，人人身上都有披挂，七叔和钱来最多，因为替周明分担了不少，后者甩着手轻装上阵，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射手。 “那边有泉水，可以埋锅造饭了，你们要吃炖肉还是烤肉？” 七叔是唯一的长辈，平时做饭的手艺也不错，村里谁家过事，常请他去掌勺，这一顿当然也归他管了，这两年，因为缺乏原材料，手艺都生疏了。 周明也没闲着，拉着周山和钱来四处转悠，告诉他们一些常识，尤其是周山，以后自己走了，他也能带队打点小动物。 “你看这些草，都向一边倒伏，再看这些脚印，能猜出来是啥不？” “感觉像是猫的，又比家猫的大，看不出来，” “这是豹子的脚印，俗称金钱豹，都是猫科的，可比猫厉害多了，速度极快，力量也不小，仅次于老虎，若是被它盯上，几乎没有活路，因为它上树比人快多了。” 跑不过，打不赢，下场还能好吗？ 周山脸色都变了，如此危险，小明怎么不怕呢？他小心的看看四周， “咱，咱们不跑吗？要是它回来了，我们只有死啊。” “不用怕，它虽然很厉害，还是有弱点的，比如喉咙和舌头，若是能一招制住，就蹦跶不了了。” “你，你说的轻巧，扼住豹子的喉咙？在这之前，它肯定先咬断你的，咱，咱的喉咙也很脆弱。” 说完，他还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钱来被逗笑了， “山子哥，豹子虽然凶悍，可比老虎还是差点，徒手擒豹肯定不行，可咱们有箭有刀啊，它也未必是对手，气势上不能怂。” “来子说的没错，豹子的速度快，可它的力量并不是最强的，人类虽弱，却有武器加持，斗心眼它也未必能赢，你们看这个脚印，是不是下了北坡？” 那边就是他们今晚的宿地，周山的心里又打起了鼓。 周明却兴奋起来，豹子啊，进了几次山都没遇到过，他小时候见过一张豹皮，上面的花纹太漂亮了。 七叔手艺真不错，两只兔子两只鸡，用大锅炖了，香味飘满了整个山头，十几个大男人吃的狼吞虎咽，好几个都噎的直伸脖子，幸亏周明叮嘱烧了几锅水，要不然那窝头真咽不下去。 周明和钱来吃的石头馍，虽然很干，却是酥脆的，两人从从容容吃完了饭。 “七叔，火堆一定要浇透，千万别留下火星子，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是引起山火，咱们都是罪人。” “知道了，叔知道山火的厉害，都用水浇透了，” 下山还是周明打头，毕竟这里没了路，目力很重要，万一踏空，摔下去可不是玩的，因为不再打猎，速度快多了，不等彻底黑天，就到了山脚下， “哇，这里的水好急，不知里面有鱼没？” “八成没有，就算有也游走了，你去大石头底下翻翻，说不定能找到。” 几个年轻的跑到水边，有人甚至掬起水来，周明看到吓了一跳。 “不许喝！不是告诉了你们，野外的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这荒郊野岭的肚子疼了可咋整？” 不是他小心，是真的会出事。 众人第一次见他动怒，都吓地缩了回来，远离了水边， “都去捡柴火吧，今晚露营，篝火不能断，万一有狼群，火堆也是一道屏障。” 他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中午吃了荤腥，七叔去挖野菜了，毕竟不能顿顿造吧，待会煮点野菜糊糊，又顶饥又解渴。 “中午还剩了不少吧，都煮进去，好歹沾个肉味。” 别以为他没看到，七叔提前盛了一饭盒，那种铝制的， “行，我寻思着，放一晚上没事，留到明天中午吃，既然你说了，待会就倒进去。” 他这次没带周山和来子，独自在周围转了一圈，还好，没有发现狼的爪印，野猪的还真有，只是都比较陈旧， 一圈下来，他终于选好了营地，那是一个背风的弯道，地方不算大，挤一挤没问题。 “大明，篝火架在哪里？” 钱来抱了一捆柴，跟他请示，周明用手指了指，原来地上早画了圈， ”就在这里，万一晚上有野物过来，咱们守住两边就行。“ 他可不敢大意，毕竟十几口子人呢。 篝火燃了起来，七叔也架起了大锅，没一会，锅里的水便咕嘟起来，他先放了中午煮的肉，才一把一把往里撒着玉米面，这个面是周明给他的，那种棒子面他实在咽不下去。 “叔，菜都洗干净了，现在下锅吗？” 两个小子抱着菜盆，周明一看，里面啥菜都有，竟然还有春夏才有的马齿苋，这种菜清热解毒，还有防止拉肚子的作用，在野外吃再好不过了。 “七叔，怎么还有这种菜，我记得每年收麦时，长得到处都是，这都立秋了，怎么还有？” “你才见过几个夏收？这玩意秋天比夏天少，不过，他喜温怕寒，会不会那一片向阳。” 他往远处一指，周明看了半天，怎么看也是一片阴凉地啊，算了，等天亮了再过去，顺手掐了一把野菜，还真是一点不老。 晚上虽然吃的是稀饭，可大伙比中午更满足，主要是里面全是纯苞谷啊，再用肉汤一煮，又香又滑，没怎么嚼呢，就下了肚。 “七叔，你是真舍得啊，拿的竟是苞米粉，我家吃的都是棒子面，咽着拉嗓子。” 原本说好的，各带各的干粮，后来又商量着让七叔带点面粉，到了山上，大伙再分些干粮给他，这样也有口稀的吃。 “这个不是我带的，是小明的，我家也吃棒子面。” “嗯，我跟来子的口粮够，就单磨了粉，大伙放开了吃，别留着过夜，容易招来野物，明早再煮新的。” 一听这话，谁都不谦让了，纷纷往碗里舀着，不多会，便吃了个干净。 “每组值两小时班，喏，这是手表，到点就叫下一组。” 他将手表递给了第一组，便裹紧了衣服打算睡觉，虽然只是初秋，山风还是挺凉的。 第133章 猎豹 除了值班那组，大家都赶紧闭上了眼睛，虽然露宿很新鲜，可到底走了一天的山路，没一会都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周明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一下跳了起来，周山正在值班，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快，快叫醒大家，给火里添柴！” 他手握短刀窜了出去，一阵兵荒马乱的，大家这才看清，不远处闪烁着一些绿点，妈呀，这，这是狼群吗？真是怕啥来啥！ “大明，你回来！” 钱来一看身边空了，急的赶紧叫人，可此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七叔，小明，小明去杀狼了。” 周山也清醒了，急的大叫起来， 绿点已经没了，借着篝火的余光，勉强看到了凌乱的黑影，钱来和周山想也没想，拿着刀就窜了出去， “回来！你们都回来！” 七叔急的大叫，这也太冒险了，他回头叮嘱一句， “你们不许动！” 拿着砍刀也跑了，那俩可是他的侄儿，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对兄弟交代？ 周明并不莽撞，早已看清了狼群的情况，就三大三小，它们站的很分散，远远望去，以为有很多呢， 七叔冲过去时，周明已经解决了头狼，正要解决母狼， “你去帮来子。” 周山身边是两头小的，暂时没啥危险， 来子的对手是一头年轻的公狼，正呲着狼牙，恶狠狠的扑咬着，奈何对手身法灵活，根本咬不到，可能发现情况不对，没等七叔过去，撒丫子跑到了母狼身边， 叼起最小的那只转身就跑，母狼似乎反应过来，一声长鸣追在了后面，小狼崽也不管周山了，紧紧跟着母狼，周山刚想去追，被周明伸手拦下， “别追了，它们不会再回来。” “呃，你怎么知道？” “有了新爹新伴侣，还会惦记它吗？” 七叔定睛一看，可不是咋的，老狼的身上有着不少的伤痕，一看就是搏斗时留下的，可周明只是刺中了要害，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不用问，他们出现之前，这俩打过一架。 众人都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死狼，吓了一跳， “真的有狼群？” “嗯，严格来说，是一家子，正好有个入侵的公狼，咱们替它收拾了老的。” “听说狼族很有情义，死一只，剩下的就单着了。”有个大叔突然说到， 周明笑着看了那人一眼， “如果它带着几只幼崽，独自养不活呢？正好有个身强体壮的来帮忙，你说会不会改嫁？” 众人哄笑起来，遇到这种情况，人类都会妥协，何况兽类？哪有绝对的事。 “哎，还好是虚惊一场，快三点了，咱们还睡吗？” “睡，明天除了赶路，还要打猎呢，没有体力怎么行？小明，你就别值班了，好好休息吧。” 七叔很强势，一定要周明去睡觉，虚惊一场？如果不是这孩子，他们还能好好的坐着？ 周明却摆了摆手， “我已经醒了，前面也睡够了，正好值班，你们都去睡，不用陪我。” 不知为何，他有些不安，总觉得被人窥视着，是人还是野物，又或者只是幻觉，一时很难断定。 火堆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大伙也很听话，都靠在了山壁上，渐渐睡去，这是紧张过后的松弛。 周明拿出了书，借着火光，一页一页的翻着，耳朵却支棱了起来，一边用意念叫着系统，若是仔细看他，就会发现，他后脖子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来子，来子，” 他轻轻拽了拽钱来的衣袖， “怎么了？” 钱来并未入睡，刚才是他第一次实战，虽然冲了上去，那一瞬间大脑竟是空白的， 直到野狼扑上来，才本能的使出了招数，全是在躲闪，那一刻才完全理解，为啥要苦练前几招？保命为王！只有保住性命，才能有反扑的机会。 “别声张，打起精神来，右前方让我有些不安，记住，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将大伙拦在这里，一定要躲在火堆后面，如果猜的不错，那东西太危险了，我不能分心。” “你可以吗？” 钱来轻轻问道， “嗯，我有办法对付。” 钱来很少见他如此严肃，立刻点头答应，并伸出手掌，轻轻碰了一下，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 “我会护住他们。” 周明说完，便起身离开，只那么晃了一晃，便消失在夜幕中，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钱来摸了摸鼻子，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差距，也太恐怖了。 周明来到了右侧的小林子，他没用眼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突然，他隔空抽出了弓箭，开弓搭箭只在一瞬间，嗖的一声，利箭射出，响起了一声细小的闷哼。 “什么人？” 他等了三秒，并未听到回答，暗道不好，快速的闪开，与此同时，一股厉风刮到了身侧，再回首，看到了两只灯泡。 “豹子！”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下一刻，便打开了别墅通道，打算来个请君入瓮。谁知人家并未扑上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周明不敢有一丝懈怠，全身肌肉都紧绷着，开枪或者射箭都来不及了，只要他敢抬手，那厮肯定就扑上来，距离太近了。 “它的后方还有一只，你想好怎么对付。” 关键时刻，系统说话了，要不是强敌当前，他都要破口大骂了，早干嘛去了，刚才喊了半天都没动静，千钧一发时跑来了，有屁用啊。 “你替我收拾一只？” “没那本事，你自己解决。” “呵呵，我是你的宿主，若是死了，你也得烟消云散吧，所以，护好主子。” 话刚落地，他便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要想赢就必须主动攻击，攻它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钢刀入肉的声音，不远处传来了哀嚎，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可刀还在豹子的咽喉里，一时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另一道黑影扑了个空上来，却被什么给挡住了，就那么几秒，给了周明拔刀的机会，他知道，系统还是怕死啊，终于出了手。 母豹是比公豹弱一些，很快也死在了他的刀下，将公的收进了别墅，才大声喊他们过来。 第134章 醉枣 “啊，明儿，这，这是花豹呀，你怎么敢？” 七叔后怕极了，这个侄子竟敢单身猎豹，这是谁给的胆子啊？ “刚才也不知道，还以为那母狼又回来了，就没叫你们，想着自己能收拾，到了跟前后悔也晚了，好在运气好，正好扎中了喉咙。” “听说咽喉和舌头是豹子的弱点，没想到是真的，明儿呀，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才一个晚上，就这么危险。” 狼还好说，不说经常吧，也曾见过，可这豹子，他打了半生猎，一次都没遇到，没想到一晚上就躺倒了两头。 “呵呵，七叔，白天能有啥危险？原来也说好了只待一个晚上，如果找不到野猪，这两头也够了。” 虽然豹子肉不多，可皮子值钱，让队里送到收购站去，多少也能换点粮食。 小年轻们可没这么悲观，看着那豹子都兴奋起来，有两个胆子大的，还用手戳一戳， “真是滑溜，我去，这个毛好软呀，” “让我摸摸，我还没见过呢，” 几个人都围了上去，好奇极了。 “别看了，抬去跟狼放在一处，这见了血，会不会引来大家伙？” 最后这句是对着周明说的， “没事，都回到火堆后面，还是我来值班。” 毕竟他的感知更敏锐一些，用的不是五官，而是第六感。 周明坐在篝火的最外围，不时地添加一些柴火，钱来也不睡了，两人小声说着话， “我啥时候能有你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练习，唯有这个办法，等回村了我教你。” “我呢？还是你哥呢，都不教我，这个队长当得跟傻子似的，豹子都杀死了，我才睡醒。” 周山也围了过来，脸上全是委屈， “哥，你还是去睡一会，明天要是见了野猪群，才好拿出队长的威风，” 这次出来，民兵队一律放下了枪，怕公社知道上纲上线，周明也没看上那几发子弹，估计真打起来，一枪都中不了，平日都不练习，哪里来的准头？就是背着吓唬个人。 “放心吧，砍刀都磨的锃亮，肯定差不了。” 后半夜果然安静了，最后周明也撑不住睡了过去，倒是钱来一直睁大着眼睛，生怕再来个啥， “哎哟我去，煮的啥？这么香啊。” “苞米碴子呗，我带了老咸菜，” 钱来早已将锅坐在了篝火上，咕嘟咕嘟冒着香气，七叔他们也起来了，已经扎好了两个爬爬，将战利品绑在了上面。 “哎，我睡的真死，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关键时候都睁眼了，没事还不多睡睡？” 七叔慈爱的拍拍他，指了指地上的缸子， “水都给你打好了，去洗漱洗漱，也好吃饭了。” 一锅碴子粥，众人一扫而光，最后连碗都舔了，对粮食的珍惜深入骨髓啊。 “你们先收拾着，我去前面看看。” 找野猪也要有经验，要不说有人一辈子都碰不到，那是不会找。 周明经过这大半年，早已熟门熟路了，他昨日就撒了不少山泉，为的是勾引勾引，没想到勾引来了猛兽，好在都轻松解决了。 沿着昨天的路，他仔细地看了一遍，终于让他发现了脚印，用手量了量，绝对是野猪的，从陷入的痕迹来看，最少在三百斤以上。 “七叔、山子哥，你们过来看。” 他招呼着大伙，让他们都看了，才指了一个方向， “只有一头猪的脚印，这种一般都是群居，要么是落了单，要么就是侦查员，野猪群也有分工。” 还是前世听人侃大山，东北一到冬天，冷的出不了屋，老猎人就会说些奇闻怪谈，最多的就是打猎的趣闻，真是啥现象都有。 他根据脚印的方向，估摸了一下路线， “按照昨天分的小组，咱们列队前进，注意，绝对不能掉队，野猪虽然不比老虎、豹子，可架不住是团伙，端着獠牙冲过来，谁也扛不住，危险不比猛兽小。” 这个还真的不是胡说，别说周明了，七叔他们也很认同，脸色都凝重起来。 “裤腿都扎紧了，还有袖口，领子也用毛巾绑紧，咱们要过草丛了，别让虫子掉进去。” 野草长的太高了，他手持竹竿，在前面走着，现在这个季节，不光要防虫子，还得防蛇，虽然他带了驱蛇药，万一遇到个年份长的，啥药也不是万能的。 小队走了快一个小时，周明默默的数着，离野猪的巢穴越来越近了，不同的脚印已经发现了七八个，终于，他停在了一棵枣树下。 “七叔，咱们打点枣子吧，也喘口气，前面有硬仗等着呢。” 他比了个八字， “你是说，有八头猪？” “差不多吧，如果能逮住的话。” 毕竟野猪不是家猪，没那么听话。 枣树很大，众人各显神通，周明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钱来也很积极，竟然跟他许愿， “大明，你快尝一颗，这枣子真甜，回去给你做醉枣。” “啥叫醉枣？” 周明真没听过，钱来一边在地上拣着，一边跟他说， “就是洗干净晒干，用白酒滚一滚，放在阴凉地方，过段时间就成了，吃起来酒香扑鼻，又有枣子的香甜，可好吃了。” “哦，你还真会吃，行，我的馋虫被你勾起来了，回去可别忘了。” 一个小时后，爬爬上多了两只大麻包，里面是满满的枣子，周明又一次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野猪应该不远了，留下两人看着行李，其余人轻装前进，” 人选是现成的，虽然硬要跟来，可昨晚就吓哭了，一听留下，也欣然同意。 “你们的任务是看行李，可也不要一直在这里，万一听到啥动静，就上树去，会爬不？”看着粗壮的树干，多少有些担心。 “我们虽然胆小，可树还是会爬的，” 两人怕他不信，当下便脱了鞋，蹭蹭地爬了上去。 安顿好行李，他们终于找到了野猪的地盘，周明趴在大石头的后面，仔细地数了数，足足有九头啊，还没看到小猪，个个膘肥体壮。 周明查看了地势，终于制定了策略， “大山哥，你带三人人绕到那边去，对，就是那个山口，来子，你带四人去左边，那边的路宽一些，如果冲得太凶就算了，安全第一。” 第135章 绝技 周明如此布置，就是要堵住它们的退路，好容易找到野猪，必须利益最大化。 做完这一切，才对七叔他们说， “弓箭手各自找好位置，咱们可以射了！” 一声令下，利箭纷纷射向猪群，周明是箭无虚发，射中的几乎都是头部，可别人就不敢恭维了，多数射向猪身，可野猪皮很厚，就算射中还是能跑能跳，向四方冲去，好在周山他们早已严阵以待。 半个小时不到，战斗结束，一只都没跑掉，七叔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太过瘾了。 “明儿，你这战术真不错，叔就跟着你干了，哈哈，这次肉能吃个饱。” 不光他一个，所有人都眼冒金光，看着猪肉口水长流，几个月了，可算又见到荤腥。 “不要光顾着高兴，想想怎么弄回去？这里是山谷，沿着溪流找路吧，原路返回肯定不行。” 拉着爬犁上山，怎么可能？ 好在这里的藤蔓不少，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又扎了几个爬爬，又去将行李和留守的人都带了过来，打算赶在天黑之前出山。 大伙虽然劳累，可收获满满，都兴奋地咧着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告诉不在场的两人，他们是多么的神勇。 “我不信，那几头大的都是眼睛中了箭，肯定不是你干的。” 都是邻居，谁的底细都知道，连弓都拉不开的主，也敢如此吹嘘？ “呃，可它当时没死啊，虽然受了重伤，喏，脖子底下这个是我弄得，一刀致命。”吹牛是人的本性。 他们轮流拉着爬犁，沿着河流，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公路，七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直喘，到底年龄不饶人。 “谁还有麻袋，都拿出来。” 周明却顾不上休息，看着野猪皱起了眉头，可大伙都是轻装上阵，唯二的两条都装了枣子。 “割草吧，先别休息，还有柴火也行，这样拉回去，不等到家全公社都知道了，咱们还能剩下多少？” 虽然没用队里的子弹，却领教过吴书记的口才，一旦上纲上线，别说他们了，就是张梅出面，也未必能挡住，毕竟利益当头啊。 七叔第一个爬了起来，一拍自个的脑袋，活了这么大岁数，没有孩子想的周到，可不是咋的，别说上级来抢，路上遭抢都有可能，毕竟饿的眼都绿了。 好在路边杂草荆棘很多，还有不少柴火，不一会，爬犁上便堆的高高的，用绳子捆着，就是使劲扒拉都看不到里面。 他们整整走了一夜，回到村口时，几乎都要瘫倒了，不是人娇气，一天一夜都没休息了。 “我回家去叫我爹，” 大山拔脚就跑，他虽然也很累，可作为民兵队长，觉悟必须高。 不一会，一群人往村口跑来，不知书记说了啥，虽然脸都快笑烂了，可一点声音没出， “快，快拉到队部去！” 刚才听说是一回事，看到这些爬犁，都震撼的不行，真的有肉吃了。 周明和钱来都没跟着去，两人直接回家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烫烫脚睡觉，周明还好一些，他穿着解放鞋，钱来可惨了，布鞋底下一个大窟窿，可想而知，他的脚底得惨成啥样。 “让你省，买来就是穿的，人受罪吧？” 周明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自己跑去烧水。 两人这一睡，昏天昏地的，从白天睡到了晚上，愣是给饿醒了， “哎，天都黑了，我来做点饭，肚子好饿。” 两人在厨房碰到，周明却让他看桌子，原来上面放了两个大碗，用盘子扣着。 “我泡了面，还卧了两个鸡蛋。” 很久没吃过方便面了，这个不是他的存货，是用积分在系统商店买的，现在积分多了，买这个不心疼。 钱来啥也不问，一瘸一拐跳了过去，揭开盘子就大叫起来， “哇，你还有这个面呢？真香啊，” 他啥也不问，埋头吃了起来，周明也忍不住了，端起了自己那碗，不到十分钟，两大碗便吃了个干净。 “还有一些，我放在米缸里了，你做的时候，记着放小料，就是小袋子里的，一块面饼子一包料。” 他撕去了包装，料包实在没法弄，就这么地吧。 两人吃饱喝足，打算继续睡觉，刚刚走出厨房，大门响了，这么晚，谁又来了？ “哥，是我，快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个独轮车，原来小黑派弟弟来看了几次，终于等到了灯光，才赶紧跑了过来， “书记他们怕肉放坏，拉到队部就分了，给公社送了两头，剩下的按照贡献大小分，你俩是头份的，快看，好多肉呢，嘿嘿，我家也分了不少，我娘都腌起来了。” 虽然过了盛夏，这还穿着短袖呢，时间一长就有可能变质，分到各家，自己去处理。 钱来跑到车子边一看，好家伙，足有半扇肉，确实分的多，可那些野猪，至少有一半都是周明射中的，多点受之无愧。 “架炉子吧，趁着新鲜，今晚就处理了，你们别回去了，待会吃油渣。” 小黑还没说话，小志高兴的直蹦高，下午在家就吃到肉了，虽然只有很小的几块，他家虽然分的不少，可长辈们多啊，爷爷和外公家各送一些，剩下的就不太多了，娘说要给过年留够。 周明也不好意思躲懒，过来帮着刮毛，匕首非常锋利，他手劲控制的也好，很快就刮干净了，钱来使劲夸奖， “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手艺，太厉害了。” 这人啊，基本都经不住夸，周明一激动，又将绝活露了出来，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呆了三人。 “你们石化了？好了，大小还满意吧？这些骨头怎么办？” 三人还是一动不动，周明忍不住了，照着钱来屁股，使劲踢了一脚。 “哎哟，我的个娘喂，你，你啥时候学了这一手，我还以为你不会用刀呢，没想到，切肉跟切豆腐似的，这骨头不用砍，就利利索索下来了。” 钱来终于醒了，好一顿夸，拿着骨头直咋舌， “你这剃的也太干净了，我用桶吊到井里去，明天都来喝肉汤。” 一边将桶递给小黑，一边点火烧锅，打算做油肉，原先的还剩了半缸，看来得加紧吃了。 第136章 豆腐 周家小院的火，烧了足足一夜，小黑和小志都去书房打了地铺，肉再香，吃一碗也塞住了，钱来这次很大方，炸好的肉切了满满一碗，用蒜末、酱油、醋和辣椒拌了，又去后院摘了一些香菜，一大碗都被四人造光了，关键是不腻啊。 “哥，我这辈子吃肉，都没这么痛快过，嗯，好撑啊。” 小志嘟嘟囔囔的，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吓得周明一激灵，可千万别给孩子吃坏了，一摸脉搏，人家是睡着了。 这次肉多，做了整整一大缸，趁着那兄弟俩熟睡，两人将大缸送进了地窖，这里不光隐蔽，温度也不高，很适合存放物资。 “他们醒了，不会要看吧？” 钱来有些担心，地窖的事，只有他俩知道，就连猴子都没说，毕竟他不常来，没有这个必要。 “不会，小黑很有分寸，我估计，这段时间小志都不会要肉吃了。” 果然，两人起来后，推着车子就跑了，根本不想吃东西。 他们洗漱一番，也去了队部， “小明，你来了，哎哟，咱们的小英雄来了。” 周明顿时红了脸，不过带着打个猎，跟英雄可不挂边，可那些大婶、大娘们不管这些，好听话不要命地说，好几个拉着他就要当媒婆， 周明赶紧找救星，好容易看见了大伯，挣脱了手就往那边跑。 “哈哈，以后媳妇不用愁了，昨儿我们去他舅家送肉，你大舅娘介绍了好几家闺女，人家说了，啥都不要，只要能嫁给你。” 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啊，周明红着脸直接去了书记跟前，还不忘瞪他一眼，没个正行！ “他们想的挺好，嫁给你有肉吃啊，哈哈，休息好了没？这次还遇到了豹子，太危险了，我已经让人剥了皮，肉还放在井里，一两天坏不了，你想怎么处理？” 果然，狼和豹子他们没动，周明心里暗赞， “咱们进山的事根本瞒不住，豹子和狼就给公社吧，由他们来处理，尤其是豹子，说起来挺珍贵，肉味也没啥特别的，不像熊掌还算个八珍，可放在领导手里，会有更大的作用。” 送给上级或者招待个贵宾，不是更好吗？ 书记连连点头，这孩子格局就是大，他和队长都有此意，只是东西是孩子用命拼来的，必须得问问他，若是不同意，就直接分给他，也是应该的。 “皮子你留下吧，冬天做个褥子，听说很暖和。” “不了，要送就送全套的，我喜欢棉花褥子。” 他一个小孩，哪有用皮货的，就算给了他，肯定也轮不到他，不说别人，周王氏一句长辈，他就得乖乖交出去，毕竟，在血缘上她还是亲祖母呢。 书记将两样绑在了自行车后架上，急匆匆往公社去了，他前脚一出门，周王氏和李月娥就跑到了周明身边， “昨天分的肉呢？这么热的天，不吃可就臭了，待会让卫军跟你回去，我们也不要多的，一半就行。” 这次是李月娥张的口，说的理直气壮，按说，她好歹也是个中年人了，生活经验不会少吧， 这年头，谁家会将鲜肉放着，肯定要腌起来，大多数跟他们一样，做成油肉，也有直接用盐埋起来，虽然齁咸齁咸的，可每次只吃几片，一样很香。 “不劳你费心了，就那么点肉，怎么能放臭呢？我们已经腌好了，吃到过年没问题。” 他淡淡地说着，也不动怒，就像说着别人家的事。 “你，你们两个人，分了足足半头猪，还想吃独食啊，真是丧了良心，你娘跟你好好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腌好了？那正好，给我拿一半来，老婆子还省事了。” 周王氏终于忍不住了，周明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是两个人的，那肉都送给钱来了，因为昨天救了我，看他给不给你吧。” 要说长辈，人家钱来可不认，他就在旁边，做了个不给的手势，气的周王氏差点晕倒，可他们也明白了，这次又是啥都要不到。 大伯看足了戏，咳嗽了一声，招呼着记分员分活，他听从了周明的建议，开始种大豆了，这几天正在翻地。 周明已经将豆种给了大伯，看着圆溜溜的大豆，他有些疑问， “咱们以前种的，都是长扁的，这个怎么不像啊。” “我家里泡了一些，待会来我家，做些豆腐尝尝。” 这种豆子蛋白含量更高，豆荚也很大，所以产量很高，不怕他们不喜欢。 “行，中午我去你家。” 上次从广州回来，周明就拿出了一座小石磨，虽然没有用过，小巧玲珑的看着就好用。 中午下工了，大伯来到了周明的小院，他跟钱来都热的一身汗，正脱了褂子冲凉， “大伯，你洗不洗？这个水晒了一上午，温温的不凉。” 大伯一听，也脱了衣衫，其实就是个没袖子的坎肩，反正院子里只有爷仨，光膀子也没事。 他们也顾不上吃饭，将泡好的豆子一点点磨着，很快就磨出了一桶雪白的浆子。 “这种豆子比咱们的老品种酥脆一些，这才磨了一道，就这么细了？” “如果要想多出浆子，还得再磨一道，” 两人用力将纱布绞紧，又将渣子磨了第二遍，这才把豆汁放入了大铁锅， 很快，豆浆就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味道真香，大伯，你也喝一碗吧，咱们中午就不做饭了，泡点石头馍正好。” 石头馍是他家的必备，因为久放不坏，要是不想做饭了，也很顶饥。 下午一下工，大伯不用人请，急吼吼来到了周明家，中午已经将豆花放到了模具里，他要来看看胜利果实。 “哇，成了，快切开看看。” 搬开了压在上面的石头，又揭开了纱布，雪白的豆腐已经成型了，周明用刀切下了一块，递给了大伯， “你尝尝，我用卤水点的，不是咱们这里常用的石膏，味道应该更香。” 北方豆腐多用石膏，而周明用的则是卤水，还是在系统商店买来的，所以笃定不会失败。 “香，一股子豆香味，一年多没吃过豆腐了，想想都要流口水啊，” 这也难怪，城里的副食券都买不来了，何况乡下。 第137章 改了志向 “这个豆子不错吧？当然，豆腐要好吃，水也很重要，咱村的水不错。”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家的井水里有山泉啊，外面可比不了。 “这板豆腐用了多少豆子？” “大伯，不管用了多少豆子，以后都不能常做，我只想让你体验一下，这个豆种的好，” “为啥呀？这么好吃的豆腐，不做就太可惜了。” 周明看他不明白，只好往明了说， “咱们现在缺的不是菜，而是主粮，大伯，这批豆子种出来，估计留不下多少，要顶公粮，城里的复合粮和康复粉里，都掺了豆粉，它的营养价值很高，起码这两年，不能拿来当副食。” 看到大伯有些失望，又赶忙安慰他， “过年前，咱悄悄做一点，解个馋就行，还有，这些也不能送人，留着自己吃。” 再有半年他就走了，不想在这之前惹出风波，大伯愣了一会，才明白了周明的意思， 这孩子想的周到，别说做豆腐是门手艺，光是卤子就不好弄，要是知道他会做，这日子能安宁吗？还有周王氏虎视眈眈的。 “行，我家人多，一顿就能吃了，不会告诉别人。” 大伯走后，周明又分了一半，打算让小黑拿回去，别人不好说，可七叔绝对会护着他。 剩下的用肉烩了一锅，跟钱来吃了三顿。 当豆苗爬上架子，秋风也渐渐凉了，这段时间他没出去，跟钱来两人埋头读书，毕竟没上过高中，虽然课本上的知识都会，可老师讲课又不是照本宣科，他们心里着实没底。 “待会咱们去牛棚看看吧，章叔他们都走了，剩下了鲁叔一个人，看着心情不好。” 钱来合上书本，突然说道， 前些日子，那三位被摘了帽子，章叔和田叔都去了新成立的部门，宋叔也回了原单位，只有鲁南依旧是个右派。 “行，给他拿盒肉，何以解忧，唯有肉肉。” 因为有了摘帽的先例，鲁南的处境也好多了，村民们不再歧视他，分的活也不重，跟社员都在一起，他们也去的光明正大。 “我吃过饭了，怎么又拿饭盒来了？” 他嘴里谦让着，可打开饭盒一看，立刻找来了碗，肉啊，油汪汪的，不吃才是傻子呢。 “是你们上次分的？炸的焦黄的，闻着就香，哈哈哈，他们没口福哟。” 鲁南表现的很乐观，只有周明知道，他的内心很痛苦，才短短一个月，人就瘦了一圈，眼底的黑眼圈也暴露了情绪。 “鲁叔，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咱们还处在一个大变革时代，小村子倒也安静，您精通历史、哲学，懂得很多，一些道理不用小子多说。” 作为人文学家，几年后会经历很多暴风冲击，窝在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鲁南看着他，连肉都忘了吃，足足愣了好大一会，才长叹一声， “小明啊，你说的对，我虽满腹经纶，却没你想的透彻，反而禁锢了思想，你说的没错，这里何尝不是世外桃源，民风又那么淳朴，虽然要参加劳动，也是一种锻炼，我得学学你们，虽然离开了学校，从未丢掉抱负，在哪里都要进步啊。”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一扫先前的颓气。 “呵呵，别的不说，自古大文豪都在逆境中有所创作，比如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他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也没忘了写作，” “哈哈哈，是啊，起码我比他强，这顶子上还是瓦片呢。” 这间屋子虽然离牛棚不远，可当年也是知青的宿舍，是正正经经的屋子。 看他心怀纾解，两人向他请教，别的不说，语文和政治两门课，辅导起来是游刃有余的，说今论古侃侃而谈。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两人依依不舍离开了这里，月光下，听着零星的虫鸣，他们谁都没说话，让激情慢慢冷却。 刚才讨论得太热烈，周明无意中说出了很多禁忌，此时正在后悔，而钱来则在慢慢在消化。 “大明，以后真的有一种机器，可以代替人类？” “嗯，就叫做机器人，会做很多事，不过，这都是科幻啦，科学幻想，要想实现的话，还得很多很多年，” “我们能见到不？”很多年是多少年啊？ “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身体，大概能见到吧。” “练武也能活很久吧，我最近够努力不？” 经过上次打猎，钱来比以前用功多了，每天上工前，都会去练一会，至少一个小时。 “嗯，还不错，你想好没，咱们报考哪所大学？” 今天开解鲁南时，让他也产生了新的想法，未来几年，要说最安稳的地方就是军队，地方运动波及的很少，毕竟军队是国家安全的保证，容不得乱来。 “我不知道，就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啊，我想去军校，你也跟吗？” “当然，如果要去军校的话，我得更加努力，就怕跟不上你。” 他看着周明，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的同学，已经成长的快不认识了，还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不光有一身的本事，还有一眨眼便有的主意，那么多的奇思怪想，他被深深地吸引了，每一次的离别，都会有不舍之意，这在以前根本不会有，除了姥姥，离开谁都无所谓。 “嗯，我们一起努力，将来的军队，一定要有现代化的武器，不能再是小米加步枪了，所以，我想去哈工大，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报效国家。” 这天晚上，他们两人放弃了留在燕京的想法，重新规划了未来。 早上去队部上工，书记突然叫他过去， “一会跟我去公社，你没听说吗？” “啥事？” 周明一头雾水，他最近下了工就看书，基本是心无旁骛，就连周卫军找他，都让钱来打发了。 “晚苞谷丰收了，你救了咱全公社的人。” 哇，这帽子太大了，他掐指一算，果然到日子了，这都快入冬了，要是再不熟，一上霜就糟了。 今年大形势不好，上面也有意识的淡化传统节日，中秋节都没过。 第138章 冬小麦 一个没注意，就到冬天了。 “怎么个丰收法？” 他有些忐忑，这些村的土地有好有坏，他也是刚种下的时候巡视过几次，后来就没怎么管了，毕竟不是公社干部。 “很好，虽然比不上咱村，可也创了本地的记录，比以往任何农作物产量都高。” 那是当然的，种子好坏，肯定影响着收成，他不光给了好种子，还要求了施肥的次数，收成不高才怪。 “我就不去公社了，收成好也是应该的，毕竟社员们都辛苦了，你去代表就好。” 不用问，肯定是一堆表扬，他现在不需要这个。 “今天县里也来人了，还要问你种子的情况，不去怎么行？” 好吧，他就知道，一旦推广起来，这个环节跑不了。 书记骑车带着他，不一会就到了公社，只见大门上竟拉着横幅，底下的工作人员喜气洋洋的，院子里还堆着玉米棒。 周明径直走了过去，拿起一根看了起来，果然很不错，不光个头粗壮，颗粒非常饱满，加上一棵苗收获双棒，产量很可观啊。 “周明同志，怎么样？我们没有辜负你的希望吧，呵呵，老刘我活了一辈子，还没种出过这么多粮食。” 这话说的，肯定是病句，不过，周明能听懂他的意思， “刘叔，恭喜啊，庄稼嘛，种子好还得用心侍弄，辛苦了这么久，丰收也是应该的。” 老刘是一大队的队长，笑的沟壑纵横，眼睛都没了。 “小周明啊，你可立了大功，你们村的黄豆也快熟了吧，今年咱们公社拔红旗了。” 吴书记也笑眯眯地跑了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因为各大队都丰收了，交的公粮肯定也多。 “书记，给大伙多留点呗，光是种子就要不少呢，公粮比别家的多点就成，明年收成要是低了，咱不是被动了？这收成嘛，还的看天不是？” 他堆着满脸的笑，两只小眼眨巴着， 吴书记愣了下，转念一想，孩子说的对！他可不能头脑一热，给自己下个套，芝麻开花必须节节高，要是明年交的比今年少，这脸上就难看了。 “就听你的，呵呵，你这孩子就是机灵，平日也不来看叔，对了，你张姨老是念叨，快去看看吧。” 周明一眼扫过，院子里站了好些队长、书记，有大队的，也有小队的，因为周村的公粮交过了，大伯没有过来。 他去了张梅办公室，刚抬起手，门从里面开了， “哟，你还认识路呢？” “姨，这是啥话，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他嬉皮笑脸进了屋， “坐吧，你今天是大功臣，待会县里领导来，可千万别往后躲。” 这次汇报的文章是她写的，专门突出了周明的贡献，孩子做的事可不能被埋没，所以，一会肯定要他讲话。 “还要上台？” 周明吓了一跳，虽然这段时间锻炼的不错，上台倒也不怵，可让他说啥？ “喏，我给你写的发言稿，你赶紧改一改，记不住就照着念。” 这可是亲姨呀，想的太周到了，这个年代，光说大白话是不行的，必须要表表忠心，还得歌颂政策啥的，他粗粗看了一遍，基本不用改了，到时候加点内容就行。 “还有一个消息，你做好思想准备，别到时候懵了。” “啥消息？” 只见张梅神秘一笑， “好事，你上次跟县局出差，那俩人回来后，不知咋跟领导说的，今年县局要进人，人家点名要你了， 从今以后，你就吃上公粮了，刚去按学徒对待，每个月有八块钱，钱虽然不多，可有宿舍住，给食堂交五元，管你三顿饭，局长吃啥你吃啥，美不？” 周明很想说个美，可他不能去啊，准备了那么久的高考，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他的背后还有钱来和猴子呢。 “张姨，你是知道的，我想考大学。” 他低声说道，去县局确实不错，他也知道，虽然说是张捷他们的推荐，张姨肯定也出了力，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绝对是天大的喜事，一声公安，不光是温饱，还是地位。 张梅恨铁不成钢，点了他的脑袋， “你这死脑筋，如果还在队里，考大学也不错，总是个出路，可现在是进县局，不比大学好？将来出徒了，也能配上枪，走出去多威风！大学上出来也是进工厂，还有啊，现在不是有句话嘛，老师都是臭老九。” 因为反右运动，知识分子的地位和口碑已经严重下滑，尤其在工农干部的心里，早已不是崇拜的人了，现在最可爱的是穿军装的，公安虽然没有军人的地位，也差不了太多。 “张姨，我要考军校，将来跟翟林的爹一样，到部队里去，保卫咱们的祖国。” “啊，你这孩子，志向咋这么高呢？哎，姨没话说了，算了，部队是比县局好。” 周明抹了下不存在的汗，可算说通了， “翟林最近写信了吗？他有没有回去上学？” 他还以为，这次在广州没见到，翟林会给他写信，没想到，一直都没动静。 “他没给你写信吗？也没给我写，我爹不放心，给他爹去了电话，听说已经回到学校了。” 两人又说到了这次的丰收，张梅显然兴奋了，有了业绩也不是吴书记一个人的，她这次也会得到表扬。 “你是不知道啊，各队报来产量，我跟书记都吓坏了，以为他们弄错了，挨个队去了一遍，看着那高高垛子，才放了心，你这种子真不错，连李村都是大丰收，我替他们算过，春荒不会饿死人了。 是啊，标准定的真不高，只要饿不死人，就算是好的，周明犹豫了一秒，终于说了出来， “我朋友的所里，又研制出冬麦的种子，据说产量也不低，还比较抗寒，问我要不？” 对方惊呆了，嘴巴都合不拢，这还能有第二种答案吗？肯定是要啊，苞谷都是高产的，如果冬小麦再丰收，他们还怕饿肚子吗？ “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她声音都颤抖了，很小声的问道，生怕大一点吓跑了种子， “我当然说要啊，就算不种，要来吃也是好的，毕竟是小麦呢，不过，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不赶紧来问你，” “后悔啥？” “他后来又说，这次研究所不能白给，夏收以后，得给他们一成的粮食，算是种子钱。” 第一百三十九章 麦种风波 张梅一听，长出一口气，轻轻拍了他一下， “你这孩子，吓死姨了，这条件有啥后悔的？人家提的特别合理，都帮了咱们这么多，才要这么点。” 这一成麦子可不是替自己要的，而是另有打算，毕竟明年的情况依然不乐观，而且，夏收之后他就要走了，对家乡的父老，也只能帮到这里。 张梅急吼吼的去跟吴书记碰头，在这个问题上，两人都很鸡贼，一致决定先不声张，万一被县里知道这个事，要分走种子可咋整，等明年夏收后，再帮县里推广。 周明当然配合了，他本来也只想周村好，整个公社都是连带的。 县里来了个副县长，看了玉米棒子，又看了亩产的数字，一叠声的给予表扬，不过，表彰都是口头的，并没有实际好处，县局也来了一个副局长，一来就问周明， “我回乡才半年多，还是想扎根在农村，就不去县里了。” 那人惊呆了，从没听说过，有拒绝他们的，那可是公安局啊。 “小伙子，我听张捷说，你很有头脑，怎么犯起了糊涂，虽然拿的是学徒工资，可一年后就能转正，到时候就跟同事一样了。” 他还以为，周明不来是嫌工资太少，毕竟只有八元钱，张捷曾说过，这小子手头大方，虽然是农民，应该也有来钱路子。 “局长，我回乡是为了照顾祖母，她岁数大了，还有三个弟妹，都没有劳动能力，如果我走了，他们就得饿肚子。” 他紧锁着眉头，表现的有点可怜。 “啊，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惜啊，这么难得的机会，” 他也替这个孩子惋惜，公安局虽然经常进人，可大部分都是退伍军人，很少从基层选拔。 书记也知道了这个事，回去的路上一个劲的叹气， “小明啊，叔该说你啥？这是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抓住呢，上大学能有这个好？” “叔，我想上的不是普通大学，而是军校，将来做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在当代，这是最崇高的理想，书记一下子闭了嘴。 这件事不说了，他又想起了另一件要紧的事， “刚才听吴书记说，你有冬小麦的种子？” “嗯，也是我那个朋友给的，据说产量不错，只是没试过。” “肯定高，他给的苞谷种子都那么好，这个种子也差不了，叔可不要脸了，咱村必须拿头份的，所有地都要种上。” “叔，你可想好，这个种子人家要抽一成，到时候可别心疼啊。” “不心疼，肯定不心疼，这一季的苞谷，产量比以前多了一倍，这才要一成的麦子，应该的，研究个啥也不容易，应该给人家。” 嗯，思想觉悟还真不低，周明心里偷笑，他打死也想不到，这一成的麦子是给乡亲们要的，明年情况会更加糟糕，肯定会提高公粮比例，虽然产量上去了，也未必能多留一些。 回到家里，他将县局的事，当笑话讲给了钱来， “高考还是没影的事，万一考不上呢？还得每天下地，你真的不想去吗，是不是因为我？” 钱来无心做饭了，一个劲的追问着， “你想啥呢？我要是单纯想要一份工作，就不会下乡来，也不瞒着你，几次进山，我的收获都不错，学费早就攒够了，何况买工作，燕京城里的都没问题。” “所以，你是真想上大学？” “废话，我这么努力都是假的吗？你也别松劲，等过些日子，咱俩去趟东北，我带你去山里找宝。” “去东北？哈工大的那个地方？” 自从那晚谈过心，他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是，让你的奋斗有个具体目标，去看看咱们将来要去的地方。” 钱来兴奋了一分钟，又垮下了脸，虽然冬季地里没活，可修水利都在这个季节，作为知青，他们是可以拿到全工的。 “我就不去了，一路上那么多花费，又耽误了工分。” “你傻不傻？这一趟，未来的生活费、学费都会挣到，以后进了军校，就不能再分心了。” 主要是没有现在这么自由，有了组织就要遵守纪律，去哪里都得报备。 钱来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带着自己发财呀，立刻傻笑起来， “呵呵，我刚才没听明白，咱们真的去寻宝吗？嗯，你这本事差不了。” 周明的身手可不是吹的，不光箭术了得，近身搏斗也厉害。 从这天开始，钱来给自己加了码子，不光早上练一个小时，晚上做完功课，雷打不动的再练一个小时，为了这个，周明去村里买了一篮子鸡蛋，每天晚上加餐。 为了将麦种运回来，他又去找了张解放，一听要拉东西，那小子一口就答应了， “我师父都生气了，咱们啥关系啊？你还花钱买烟，以后别花这种冤枉钱了，对了，上次你给了那么多红薯，我爹都表扬我了，说是活了这么大，可算办了件大好事。” 是啊，这年头最金贵的还是粮食， “放心，你这次还能得到表扬，我帮公社弄的是麦种，那边多给了几袋子淘汰下来的次品，虽然不能当种子，可不耽误磨面，也不耽误煮粥。” “真的？你有麦子？！” 张解放差点跳到天上去，周明耳朵都受不了了，赶忙将话筒拿开。 “嗯，到时候给你一袋，你跟师父分吧。” 这可是大喜事啊，第二天车子就有空。 周明还是去了上次的小树林，熟门熟路的，可这次危险也很大，等车子的时候，大爷、大妈彻底将他围了，竟然还认识他。 “小伙子，你这次拉的啥？给我们看看呗，哎哟，大姐啊，我摸着怎么像是麦子？” 周围人一听，围得更靠前了，周明有些慌，张解放咋还不来？ “这是俺们公社的，是集体财物，你们别摸了，” “上次是红薯，这次是小麦，小伙子啊，你不会是投机倒把分子吧？不行，跟我们去街道。” 怀疑一旦产生，便一发不可收拾，群情激昂起来，一定要拉他去审问，周明无奈，只好让他们通知公安局，让张捷来作证，只要打个电话给公社，一切误会都解开了。 第140章 豆腐席 大爷们还真去找了张捷，人家来了就给了他一拳， “你小子不识抬举啊，现在知道找哥了？” “嘿嘿，好哥哥，快帮我解了围，一会有好事告诉你。” 张捷虽然有些恼他，自己极力推荐的人，竟然不愿意来，领导掉了面子，当然不会给他好脸。 可该帮的还得帮，毕竟是自己人。 “这位小同志是红旗公社的，我能保证，他是公社派出来工作的，你们不信我，还不信我帽子上的红五星吗？” 是啊，五星和领章是身份的象征，没人不相信。 看着他们散去，周明又跟他解释，自己是真的想考大学，才拒绝了县局的好意， “我这次拉的是麦种，这一袋是所里给的残次品，不能做种子，吃是没问题的，你拿回去，跟夏哥分了吧。” 张捷看着袋子，好家伙，足有五十斤了，顶上他俩月的口粮，还是纯麦子，当下眼眶都红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出差，老娘差点饿死，妻儿也都皮包骨头了。 “弟，哥啥都不说了，这份救命的情记下了，以后有事就找我。” 他握住了周明的小手，使劲晃了晃，看着比那会瘦了不少，可见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 正在这时，远远地车子也到了，周明连忙让他先走，毕竟还穿着公安的制服，虽然东西是他的，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张捷二话不说，扛起就走，小兄弟都是为他着想啊。 “小明，这么多袋子，幸亏只放了一小半的货。”这次也是顺路，可周明不会让他们吃亏。 徐师傅停好车，也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的袋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搬，这可太罕见了，老师傅很少动手的， “这袋放到前面去，是给你们的，” 他指着一个麻包，徐师傅根本没推辞，直接扔到了驾驶室，麦子啊，他也很久没吃过了，复合面吃的直恶心，尤其是他最宝贝的小儿子，一到吃饭就哭。 “你这朋友真不错，这年头还能弄来麦子，小明啊，你帮叔问问，咱能买点不？” “这个不行，他们是农研所，专门搞研究的，这批麦种是要推广种植，才给了我们公社，等到明年夏收，说不定能弄些给你们，” “那太好了，叔可等着了，钱不是问题。” 他们跑车的，手上活钱也多。 留够了周村的，所有的种子都卸到了公社，吴书记高兴的直搓手，周明也没有多说，让他付了车队的费用，才将剩下的拉到了他们村口。 因为豆子还没收，他们比别的村要晚一点种。 这天晚上，大伯突然来了，进门就吧嗒吧嗒抽着烟，一言不发。 “遇到啥事了？” 钱来很有眼色，赶忙拿着书回了房。 “唉，我大舅没了，” “啊，我上次去，看着身子骨还好，这是啥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他老人家只要爬的起来，就非得强撑着，前几年就不行了，这两年又没啥吃的，他们村今年走了不少。” 是啊，这些老人都经历了战争，有些打过游击，有些支援过部队，有些还受过伤，又长年缺乏营养，就算不是灾年，吃的也没有多好， 不像几十年后，虽然都在担心食品安全，可起码吃的不缺。 “大爷爷还好吧，老人家听不得这些事。” “我爹还好，说是生老病死，好歹也活过了六十岁，只是表兄弟们犯了愁啊。” “怎么了？现在不许大张旗鼓，可埋人总不会挡吧。” 破四旧还没到最厉害的时候，虽然不让迷信了，正常的丧事还能办。 “我舅舅生前是个爱面子的，临咽气跟我表哥说，他这辈子吃了人家的席，到了自己这里，也得办席，招待他的那些老伙计。” 办席？在这个饥馑遍地的年代，拿什么办啊？周明知道了大伯的心思。 “我这里还剩了些豆子，要不，今晚咱们再做一板豆腐？明儿你骑车给送去，别说哪里来的。” 大伯一磕烟锅子，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脸上的皱纹都开了，他就知道，小明是个贴心的孩子。 “好好，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里帮忙。” “你回去睡觉，叫大山哥来，他力气大，” 大山一听做豆腐，跑的比兔子还快，看到他就口水长流。 “你不去舅爷家坐席吗？到时就能吃了。” “兄弟，我这辈分还能坐到席上？你可高抬哥哥了，要不，咱留下一小块，给哥解个馋。” 最后的结果，就是多舀了一倍的豆子，泡了一大盆。 “上次我爹拿回去，任凭我娘再问，都没说是你做的，要是早知道，俺早就来了。” 这件事钱来是知道的，可他嘴巴严实，根本不会说，听说有豆腐吃，也高兴的忙前忙后。 “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做，不过，至少这几年，不能露出这门手艺。” 在旧中国，很多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哪怕失传了，都不会轻易外传，就是为了有饭吃，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就是打这来的。 “你，你真的要教我？” 大山惊呆了，周明笑着说， “做豆腐可是个勤业，必须有一把子力气，你挺符合条件的， 想不想学？” “当然想了，我娘常说，手艺再多不压身，将来不会饿死。” “嗯，大娘说的对，那就从泡豆子开始吧，” 周明很有耐心，每个步骤都详细交代，其实，最主要的是点卤，他去系统商店买了一大瓶，足够做几年的，至于以后，可以教他自己配。 这天晚上，泡豆子，磨豆子，煮浆子，打浮沫、过滤，足足熬了一夜，天色放亮时，两板豆腐成了。 “等豆子收了，你就给咱露一手，我们都等着吃你做的。” 大山扛着豆腐，拍着胸脯一口应下。 下葬那天，他家来了一个小子，走到门口就跪下了，一问才知，这是舅爷本家的孩子，专门来请他的。 “我大大说了，一定要请你去。” 到了李村才知，这席面因为有了豆腐，是近年来办的最好的，他们家特别有面子，来帮忙的人也多， 所以，非要他坐到了席上，周山兄弟俩跑前跑后的，都是一脸的羡慕。 第141章 麦子种下了 没办法，咱的地位就是这么高！ 回村的路上，他趁机跟大伯吹风，过段时间要去东北，这次走的时间长，又要带上钱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就算大伯拒绝，也一定要磨得他同意。 “行，我回去就跟书记说说，有小钱陪着你，我们也放心一些，” 呃，答应的这么痛快？周明一下没反应过来，却听到周山问道， “那地方冰天雪地的，听说能冻死个人，你们去干嘛？” “我跟来子想考军校，听说哈工大不错，想提前去看看，要是真的太冷，就另外再找学校。” 这个志向，因为周海的关系，大伯家的人都知道，听了他的话，也没觉得意外，周海却羡慕上了， “小明，要不你们寒假再去？我也想去看看。” “看啥看？寒假就没事啦？功课不学了？小明的脑袋瓜子多聪明，就是耽搁些日子也没事，你能比得了？” 周海低下了头，是真比不了，刚才人家都在席上坐着，他跟大哥只能蹲在房檐下。 寒露刚过，周村的大豆成熟了，看着饱满的豆荚，大伯下达了收割的命令，全村老少齐上阵了，就连几岁的娃娃都在地里，因为收过豆子后，要尽快种上冬小麦，别的村麦苗已经长的老高了。 他们也不眼气，毕竟这茬豆子太喜人了，书记已经跟公社说好，公粮只交一半，队里除了留种，剩下的全部分下去。 当然，分多分少也是看工分的，所以抢收时都来了，孩子们虽然不算工分，捡到的豆荚可以拿回去，毕竟也没多少。 “大伯，地要翻得深一些，存的肥都埋上吧，麦种也要提前泡上，对出苗有帮助。” 这个活他已经包了，用啥泡？肯定是山泉啦，因为种的晚，不作弊的话太危险了，万一提前下霜，麦苗也有可能冻死。 听说是新种子，社员们一边期盼着，一边也有些忐忑，没有收获之前，谁都不知道种子的好坏，万一出现有问题，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生存也就成了问题。 现在家家都没余粮。 所以，书记专门开了动员大会，一再强调这次冬麦的种植，不能偷懒，必须按照指示去做，万一哪里出错，后果谁都担不起。 “撒种子的活，往年都是妇女队来做，今年要加入知青女队，她们有文化，心也细，我们决定孙红担任组长，你们这些老娘们也要听从安排。” 别人还没说话，李月娥不干了，直接跳了起来， “凭啥要听她的，一个丫头片子，她才种过几天地，就想来指挥俺们，大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有人挑了头，婆娘们都哄笑起来，原本就不太服气，既然说了出来，她们肯定支持。 “李月娥，这次撒种不同以往，刚才小明讲了要领，你来说说，这最要紧的是啥？” 因为这是山泉泡过的种子，不用担心出不了芽，周明规定了间距，既省了种子，又节约了人力。 “撒个种有啥难的？我们都干了几十年，有啥要注意的？就往垄沟里丢呗。” 刚才的话都没听啊，队长又让孙红讲了一遍要领，这一次，大部分婆娘们听进去了， “俺知道了，撒的时候要均匀隔开，队长放心吧，大伙会好好干的。” “嗯，干得好才能不饿肚子。” 这次播种，比抢夏粮时间还要紧，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干，书记都想去公社求援了，就是为了给麦苗多争取一些时间，早日发芽，早日成长， “书记，听村里老人说，今年冷的不会太早，估摸着比往年能晚上一旬，到时候苗子就长结实了。” 这个消息并不是老人说的，而是他绞尽脑汁想起来的，这一年是真的冷得晚，再一个，他在浇地时，也混入了山泉。 麦子种完了，周明开始张罗行李，书记也同意了，他甚至跟队部的人解释，周明是公社的人，连口粮都是那边给的，至于钱来，提都没提，回去猫冬的知青又不是他一个。 “咱们再等等吧，等麦苗都长出来，走的也安心一些。” 大伯私下找过钱来，让他拖一拖周明，不知从何时起，这孩子成了他主心骨，苗子没出土，他的心不安呐。 “再等的话，过年估计都回不来，要不，咱们过完年再回来？” “我没问题，你过年不回家行不？” “有啥不行的？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巴不得我不去呢。”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周卫国的声音，说是周王氏叫他，还真是邪了门，说谁谁到。 “你猜她叫我有啥事？” 周明正在洗衣服，绞干水分，使劲一抖，才晾到了绳子上。 “还能有啥？八成是看上了新分的豆子。” 周明提前跟书记和大伯说了，坚决不要特殊，豆子多了，他也吃不了，所以分的也不算多。 “看也白看，我是不会给他们的，你先学习吧，我去去就回来。” 很久没去那个院子了，既然叫他，就走一趟吧，要东西就算了，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果然，刚一进门，周王氏便提出，要他拿出一半豆子， “你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些，给你弟妹们多炒点，平日也有个零嘴，他们也能念着你的好。” 周明看向了周卫国，只见那小子翻了个白眼，想起前世，他掏心掏肺的，这小子占得便宜最多，也没见对自己好，听说他得了绝症，第一个上门要房子，生怕被妹子分了去。 “零嘴？奶也太奢侈了，豆子也是干粮，回头磨了粉，跟苞谷面掺在一起，是要当主粮吃的，给你们一半？口气真不小，来年我喝西北风吗？” “你，你分的苞谷都是头一份，还缺这点吃的？你可别忘了，是家里的老大，养家糊口要指着的。” “我爹还在，指不着我，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干了一天活，累的不行了。” “你站住，我听说，你要请假出去？这兜里有了钱？”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他要请假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书记都批准了，知道的人很多，传到他们耳朵里也不稀奇。 “是啊，有点钱，要不然也不敢出去，放心吧，我们会背些干粮的，不会饿死。” 第142章 七婶的愿望 谁管你挨不挨饿？周王氏很想骂人，可一想他兜里有钱，就刺挠的不行，只想夺到自己手里。 “明儿呀，你是奶的大孙子，这后半辈子都指着你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个小娃娃还记仇？呵呵，有钱也不能乱花呀，还不如放在奶这里，替你攒着，以后好娶媳妇。” 周明这叫一个恶心，下午饭都差点吐了出来，放在她哪里？呵呵，前世倒是把钱给了她，可到死也没娶过媳妇。 “我这马上要出门了，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不知道穷家富路吗？你不给我拿点，还问我要？” 他笑着说道，老婆子吓得一哆嗦，好像割了她的肉，立刻板起了面孔， “你个死孩子，谁让你出门的？没有，你出去！” 周明耸了耸肩，站起来就走，才向她开了一次口，就吓成这样？ 没想到，刚走到院子，又被人拦住了， “听说你要出门，把钥匙给我，我要搬到你那边住。”周卫军说的理直气壮，周明气乐了。 “凭啥？你脑子进水了？不明白分家是啥？我跟你，跟你们是两家人了，这是经过队里分的，去我家住，你想啥呢？” 说完就出了大门，想来想去，这段时间家里不能没人，周卫军别的不行，偷偷摸摸的很在行。 他要将家托付给七叔，过去一说，人家就拍了胸脯， “你放心，小黑放假之前，叔给你看着，等他放了假，叫兄弟俩都住过去。” 有他们一家在，周明很放心，他拿过背来的包袱，里面是硝好的狼皮。 “我还有事想请七婶帮忙，” “做皮袄吗？你去那屋看看，看你婶在干啥？” 周明有些纳闷，马上要去东北，他还好说，可来子的装备不行，那薄薄的袄子根本御不了寒，便想托七婶帮他们做件大衣，这还没开口呢， 他满腹狐疑跟着去了隔壁，只见七婶正趴在炕上，上面堆了好些东西，原来正在做针线活。 “看到这皮子没？上次你带着小黑打的，早就硝好了，你七婶一直寻思着给你做个啥，一听要去东北，就想做件皮袄，比棉的暖和。” 周明心里暖暖的，他这次没有帮错人，笑着展开了包袱， “我还有几张皮子，皮袄就不做了，想做两件大衣，我跟来子一人一件。” “行，已经跟山子说了，等会他就把缝纫机搬过来，让秀儿也来帮忙，婶子一定给你做好。” 周明说了样式，类似军大衣那种，就是前后片都用狼皮，他还带来了不少棉花，袖子要做成棉的。 “我看着皮子有多的，要不再做两条皮裤吧，寒从脚底生，冻出老寒腿可不得了。” 七婶说的夸张，可周明却知道，东北不是一般的冷，前世他刚去时，什么御寒的都没有，还是同村的大爷提醒他，冬天没棉衣会冻死人的。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很感激。 “行，如果皮子不够，上半截就用棉花，裤腿尽量长一点，最好能护住脚腕子。” 七婶让他放心，一定做的妥妥的。 因为有了缝纫机，她们成立了一个缝纫小组，秀儿外公家出过裁缝，秀儿跟着她娘也学了一些手艺，这段时间还接了一些零活，一说给他做衣服，都抢着要来。 衣服没问题了，可鞋子不行啊，这个周明不担心，到了东北地界，别的没有，那种毡窝窝很常见，拿钱买就是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买到皮靴。 临近启程，钱来也兴奋起来，书本上可说了，东北是何等的富庶，所谓棒打狍子瓢舀鱼，沉默寡言的他也开始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去了就知道，狍子是挺傻的，可也不是随处可见，至于瓢舀鱼，那是很久以前啦，现在别说舀了，捞都不一定有，还有，等咱们过去，河面上都结了厚冰，根本看不见鱼。” “你咋知道这么多呢，感觉去过似的，哎，你不会梦里去过吧？” 他开着玩笑，周明却笑不出来，他可不是梦里去过，而是真真实实的在那边生活了好几年。 “梦里没去过，可听人说过呀，还有，文章里也有，对了，这次不用再烙石头馍了，一来路途遥远，二来那边吃的比这边多，既然进山打猎，肯定不缺肉。” 要想快速补充体力，肉食最好。 “行，都听你的，今天麦苗都冒出来了，绿油油的看着都高兴，书记和队长一天都在地里转悠，嘴巴都合不拢。” 虽然种的晚，因为有山泉加持，出苗比正常的快了好几天，他今天也去看了，算是茁壮成长吧，几乎没有弱苗。 “再等几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出发了，不过，车票不一定能买到，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咱们得站着过去。” 从燕京到东北，比去羊城近多了，可要到黑省，估计也得三十多个小时。 “我还怕站吗？大明，咱们这功是白练的？放心吧，来子早不是从前那个人了，啥苦都能吃。” 他有些伤感，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虽然没了家人，可他有大明这个兄弟，比起那些人好上一万倍。 几天后，麦苗又长高了，看着那片嫩绿，周明心情大好，他仔细观察过，苗子的粗细跟黄土地的一样，照这样看，如果正常施肥、浇水，丰收是必然的。 回到家，七婶已经将衣服送了过来，其中还叫他俩去试过一次，手工真是没说的， “谢谢七婶，您受累了。” “你这是跟婶客气呢？这衣服可不是我一人做的，呵呵，我们缝纫组几乎都动手了，谁都不想落下，好容易能帮你做点事。” 大衣是最难做的，没想到用他拿去的蓝哔叽布，竟然做出了制服的感觉，还有皮裤，一上身就知道，各处都很服帖，蹲下都不会累赘。 “你们这手艺真不错，等我回来，咱们成立个集体服装厂，专门来料加工，肯定能挣到钱的。” 这个年代，农村妇女的地位很低，就是因为体力的差异，干不了太多重活，还一年到头手里都没钱。 “真的？婶可等着你了，要是能像城里的工人那样，月月拿钱，婶子就是睡着都能笑醒。” 嗯，要求还真不高啊。 第143章 火车 霜降的第二天，周明和钱来背上行囊，离开了周村，周海和小黑一直送到了县城，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回去要加紧学习，如果有不会的，就去找鲁老师，” “放心吧，我们会努力的，倒是你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要保护好自己。” 周海终于像个大人的模样，一个劲的叮嘱着，小黑眼眶红红的，出来之前才跟他爹闹了一场，最后还是被周明说服了，悄悄给他许了愿，以后会带他见世面。 窗口果然没票，只好买了站台票，先上车再说。 他笑着跟钱来说， “别说咱们了，就是公安出差都买不到票，他们都习惯了，” “我看了时间，三十多个小时才到冰城，咱们带了吃的，可水怎么办？” 周明听了这话，微微一笑， “你看着行李，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去，不一会挎着两个军用水壶回来了，里面还装着热腾腾的水。 “车站外面买的，稍微贵一点，不要票，人家还给灌了水。” 还有这好事？钱来心里存疑，却不打算问， “人家说了，火车上有水箱，可以打热水的。” 上次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过去，但愿这次少一点。 检票开始，两人跟着人群，终于上了车，周明轻车熟路的直奔了五号车厢，没想到补票的人不多，他们顺利补了全程，当然只有站票，他还想故技重施，没想到手里的钱又被拍了回来。 “年纪轻轻的，身子骨那么懒，去去，找个旮旯蹲着去，一天一宿就到了，我的铺要留给需要的人。” 呃，碰上个讲原则的汉子，一口浓浓的大碴子味，却是个义气人儿。 算了，三十来个小时，忍一忍就到了，好在他俩的行李不多，包里塞的也是衣服，能压能坐的，可惜门口被人占了，他们只好去了锅炉旁，虽然环境埋汰净是灰，却很暖和。 这会刚加了煤，炉门已经关了，他们找了地方，趴在了包上， “这里还行，你先睡一会，等下换我。” 虽然没啥贵重的，可大衣不能丢，没了衣服只能打道回府，冰城的气温零下几十度啊。 两人轮流迷瞪着，只有一点不好，加煤时就得让开位置，现在还是蒸汽机火车，动力全靠烧煤。 “师傅，我的水没了，哪里能打到热水？” 炉子边虽然暖和，同时也很干燥，带的水早喝完了，他还去找过两次，都没找到水箱。 “热水？八车厢有，怕是挤不过去，你把壶给我，我回去给你灌点，下次加煤给你。” 锅炉工很热心，周明赶忙将水壶摘了下来，连同钱来的都给了他，一边连连道谢。 “也别喝的太多，上一次厕所不容易，如果实在憋急了，喏，去后边解决。” 那是车厢连接口，周明以为后面有厕所，正好急了半天，等他一走，连忙跑了过去，一开门人就傻了，原来真是个连接口，风呼呼地刮着，怪不得刚才笑的那么猥琐。 冒着冻坏小弟的危险，他还是解决了生理需求，刚一回来，钱来也要去， “是个露天的，你注意站位，一个不好就弄到身上了。” 哥俩这么一冻，回来都醒透了，也可能白天睡的多，便啃起了干粮。 “哟，你俩还有细粮吃呢？给我尝点。” 挨着他们的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像个干部，穿着呢子大衣，手腕上还有一块表，时不时撸起袖子看一眼，全程一副高傲的样子，没想到，他能开口要饼吃。 “不好意思，我们就带了三顿的饭，给你吃不就饿肚子了。” 周明没说话，钱来忍不住回了一嘴，并迅速将鸡蛋饼塞进了嘴里，没错，他们不光吃的是细粮，还是油旋饼，家里鸡蛋剩了几个，烙油饼时还放了一些，确实很香。 “你个兔崽子，谁教你这么小气的？哼！老子愿意吃那是给你脸，真是给脸不要脸。” 呃，这出口成章的，强盗行径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周明刚才就注意他了，应该常跑这条线，可锅炉工却不太搭理他。 他伸手揪住那人的衣领，慢慢说道， “小兔崽子说谁呢？这年头，国家都是按人头供粮食，凭啥给你吃？还给脸了？这玩意你有吗？” 他的手上加了力气，那人登时有些喘不上气，脸红脖子粗的，看他没敢挣扎，周明才放了手。 “哎哟，咳咳，冒犯了，冒犯了您那，是小胡不懂事，以后不敢了。” 看来，也是个长跑江湖的，见情势不对，立刻软了下来。 周明刚才的力度，可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他转过了头，另一只手还握着半张饼，慢条斯理的吃着，虽然香气扑鼻，却没人再敢觊觎了。 出了燕京，民风彪悍，以前常有土匪盘踞，虽然现在有政府管着，可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又是到了晚上，干点啥坏事，小站一停就下车跑了，这时候又没监控，根本抓不住。 他跟钱来就是人家眼里的货，年龄不大包袱大，又吃的那么好，肯定是肥羊啊，不借机露出一手，待会要对付的更多。 钱来后知后觉，刚才还觉得他冲动了，可马上发现，围着他们的人少了好几个，也不再有鬼鬼祟祟的眼神，这才明白，原来是敲山震虎。 “他娘的，这东北就是冷啊，我得把棉裤穿上，晚上眯瞪过去，再被冻着了。” 他不光穿上了棉裤，还将大衣拽了出来，披在了身上，并示意周明也换上。 等他穿戴整齐，大包立刻空了，里面除了些饼子，就是刚才那个水壶，他怕蹭了漆，专门放进去的。 这下子，周围的人完全歇了心思，怪到那么大的包，里面都是棉袄，早点不穿上，害老子惦记半天。 衣服都穿上了，两人踏踏实实地合上了眼，在火车的轰鸣中沉沉睡去， “大明，醒醒嘿，快看外边，都是雪！” 钱来兴奋的叫着他，虽然燕京的雪也很多，却没见过如此阵仗，只见窗外的雪花比鹅毛还大，在风中呼啸而来，扑打在车窗上。 第144章 冰城 “外面应该零下三、四十度了，就咱俩这鞋，一出去脚就得僵。” 身上穿的很暖和，可鞋子不行。 钱来满心都是浪漫情怀，突然被拉回了现实，他苦笑着说， “你不是说，东北遍地都是卖毡窝窝的，咱们出了车站就买两双。” “嗯，出去就买。” 周明背着手，也站在了窗前，没等欣赏风景呢，冷风一下灌满了领口，直接缩着脖子回到了锅炉边。 吃过最后一餐，也该准备下车了，昨晚他们睡的熟，并不知道车上闹了一夜，听那些人小声议论的，好几人都丢了包。 “那些贼也太可恨了，每次到站前，就在车门口打架，谁都过不去，等车一停，就有同伙抢门口的行李，苦主看着都没辙，根本冲不过去。” “唉，还是没有经验啊，门口的架子能放包吗？这不是给贼放的。” “那么多第一次出远门的，谁能想到这些，车上人又多，哎，但愿没啥值钱的。” 众人唏嘘不已，钱来也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大明的背包不离身呢，原来早有防备。 “摸一摸匕首，那玩意可不能丢了，咱们下车的是大站，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能遇到，出去就握在手上，以防万一。” 他跟钱来都会武，虽然不是太担心，可该有的小心还是要有。 “放心，在我手里呢，这么多人，可别走散了。” “如果挤散了，就在出口处等着，车票呢？出站的时候要检查的。” “喏，票在这里。” 要是没有这张纸，会被当做逃票处理。 车子停稳，人们排队下车，一出去他们就傻了，虽然穿着皮裤和皮大衣，还是冻得说不出话，再看别人，好歹有顶毡帽戴着，他俩的头光秃秃的，脚也冻得没了知觉。 “太，太冷了，大明，我想把这脑袋缩回肚子里，艾玛，耳朵，我的耳朵还在不？” “别动，听说冻得狠了，一摸这耳朵就掉，你还要上大学呢，没耳朵谁要啊。” 周明深深后悔，早知道这么冷，就从时代商店买帽子和鞋了，这是逞的什么强啊？这隔了一世，啥都忘了。 “你在这里等着，刚才听别人说，那边有个私人的店，卖帽子和鞋呢。” 前面有条巷子，他灵机一动，便让钱来等着，自己窜了出去，顾不上，一点都顾不上了，先暖和了再说。 过去一看，还真是个死胡同，闪身就回了别墅，一股暖流笼罩了他，艾玛，太舒服了，他连忙点开了时代商店，买了两顶皮帽，还有两双棉靴，最厚的那种。 顾不上再暖和暖和，赶忙回到了钱来身边，将帽子扣他头上， “喏，像我这样绑紧，耳朵就不冷了。” 他紧了紧围巾，也递过去一条，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咱运气真好，有卖这种棉靴的，里面都是羊毛。” 钱来也赶忙坐下，换上了棉靴，并收好了两双旧鞋。 “不要了吧，底都那么薄了，再穿穿就该透了，带着多累赘啊，” 穿这双旧鞋，就是打算扔的。 “都是空包了，不累赘，” 嗯，这是节俭的娃，周明懒得再说，他啃了一路干粮，现在急需吃点热乎的。 “走吧，先找个饭馆填饱肚子，等下再找旅馆。” 两人站在车站前，被震撼到了，这里的建筑竟是俄式风格，充满了异域风情，周明算了算时间，明年夏天就要重建火车站了，这次还能看看这座老建筑。 看了一会，到底抵不住寒冷，连忙跑到了公交车站，打算去市中心，吃饭、住店都要远离车站。 “快看，那边有个卫民旅馆，” 钱来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叫了起来，正好车子也到站了，两人连忙下了车。 “看着挺干净的，走，先去隔壁吃饭。” 隔壁就是个国营饭店，周明生怕这里和羊城一样，没想到，东北的情况比那边好得多，虽然主食也是杂粮，可那一大碗猪肉炖粉条是真香啊，价钱也不贵，只要了半斤肉票。 肉票是当地的，从时代商店高价所购，人家系统说了，这是非正常商品，要从价格上控制所售数量，免得扰乱外面市场。 两人吃的热热乎乎，最后还用窝头擦了碗，服务员一看和善多了，这习惯咋跟他们一样呢，接下来便有问有答。 “你们就住隔壁，老干净了，大娘们人很好，对了，明早我们卖包子，二合面的，老大一个可香了。” 两人抹着嘴出了门，转身就进了旅馆，大娘们的确热情，床铺也是四人间，好像全国都差不多。 “待会给你们送热水，对了，晚上九点就关门了，要是回来晚了，就可劲叫，值班的师傅耳背。” 两人连忙答应着，进了房间一看，还挺幸运的，只安排了他们两人，还有两张铺位是空的。 “你累不累？要是不累，咱们出去溜溜，第一次来这里，看啥都挺新鲜的。” 钱来立刻表示，他要练功，毕竟昨天在车上，已经耽误了， “这里挺宽敞的，我也不买啥，就不去了。” 好吧，遇到这么勤奋的伙伴，他只好单独行动了，其实，钱来的选择正中他的下怀， 久违了，冰城！前世的他可没少来。 他要第一时间去一个地方，就是冰城的鸽子市，因为挨着邻国，这里的鸽子市有很多走私物资，可谓五花八门，这个时代，苏国还没有瓦解，在世界上也是一流的强国。 凭借着记忆，他终于来到了那条街口，这里管的不算太严，很多商贩都摆在了外面， “这个燕麦包怎么卖？” 他指着像砖头一样的东西，那人听他说出了名字，便知道是内行人，便报了一个价，不算太贵， “给我拿两个，你有肉肠吗？” “当然有了，不过，那玩意可贵多了，你要吗？” “不要票吧？” “当然，是那边的东西，我家亲戚背过来的。” “有多少？我全要了。” 他吃腻了红烧的肉，也想换个口味，那边的肉肠特别好吃，后世着名的红肠，就是俄式风格。 那人一听来了大主顾，立刻堆上了笑脸，从箱子底下拉出了几串。 第145章 通河县 “只有这些吗？”目测不到十根，周明有些失望， “这些还少？我的天爷呀，可够俺们全家吃俩月了。” 周明按照说好的价钱，将这些全都买了，到了暗处便扔回了别墅，一个市场转下来，别墅的桌上几乎堆满了，有各种肉肠，还有面包、饼干之类的，巧克力也有不少，几乎都是那边过来的。 看看差不多了，便从街尾走了出去，他也留意看了，整个市场并没有贵重药材，看来，那些应该有专门的市场。 这次来黑省，他不光要打猎，还要找人参，前世之所以能开厂，启动资金就是来自人参。 当年去了乡下，把他分给了五保户马大爷，两人睡在一炕，每晚听他唠叨，年轻时如何如何，其中便有放山（进山挖参）的经历，虽然他不是参把头，可说的多了，周明也总结出一些经验，后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两株，卖了不少钱。 可惜，马大爷在半年后就去世了，算算时间，此时人应该不在了。 周明回到了旅馆，手上拎着两根红肠，还有一瓶啤酒，虽然别墅里也有存的，可没法拿出来，一个人喝总是差点意思，今晚可以跟来子喝一顿。 “这是啥？” 钱来刚刚练完拳，一头的汗，打了一盆水正在擦洗，外面冰天雪地的，可房里的温度不低，虽然光着膀子，也不是多冷。 “苏国的东西，正好有人卖，咱也开个洋荤。” 钱来迅速抹了一把脸，将水倒了出去，便赶紧跑了回来， “妈呀，外面太冷了，你还出去逛了这半天，鼻子都是红的。” 其实，周明一直带着口罩，快到旅馆才摘了，就这一会就差点冻僵。 正好桌上有洋瓷杯子，两人各倒了半杯， “来，碰一个，一口酒、一口肉，咱们过个神仙日子。” 肉肠也没切，酒一下肚便啃了一大口。 “这，这是酒吗？怎么跟家里的不一样，苦了吧唧的，也没酒味啊。” 来子有些诧异，他不信邪又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赶紧咬了肉肠，先香个嘴。 “这叫啤酒，酿造工艺不一样，酒精度数也低，老莫就有，你只是没喝过。” “这就是老莫的猫尿啊，没喝过，可没少听人吹嘘，也不咋样么，” 虽然说着不好，可半杯下肚后，他又伸过了杯子，一瓶酒两人均分了。 “这地方真好，就是忒冷了点，婶子们做的大衣是真暖和啊，不知到了军校，让不让咱们穿？” “哈工大不算部队上的学校，虽然带着军事两字，跟普通院校差不多，好像不发军装。” 周明心想，这才哪到哪？要是进了山，才知道冷字是咋写的，唉，少年天真，缺乏锻炼。 第二天，他们便坐上了前往通河的长途车，这里有座盛产人参的铧子山，属于小兴安岭余脉，海拔不超过七百米，却是一座宝山，不光有人参，还有各种参天大树，树的种类极多，因为地形复杂，也是当年抗联队伍的驻扎地。 周明前世就在这一片下乡，不过，他并不打算故地重游，毕竟留下的记忆没多少好的，报仇就更没必要了，一来没有死仇，二来这一世都没有交集，全是陌生人罢了。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通河县城还挺大的，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周明感慨万千，当年分了粮食，他都会搭着村里的牛车，将大部分拉到这里，再寄回燕京，有时候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愣是饿上一天。 “那边有个小吃店，去喝碗热汤吧，早上吃的都消化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周明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小吃店，前世的他记了一辈子啊。 撩开门帘，柜台后面还是那个大娘， “大娘，我们要两斤饺子，酸菜馅的。” “好嘞，饺子要收一斤肉票，要是没有的话，咱们还有鸡蛋馅的。” 女人和和气气的，一点不像别处的服务员，总是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很想上前叫声刘姨，又硬是给咽了下去，当年的一饭之恩，这一世继续报答，不用急，他有的是时间。 “我有肉票，我们又冷又饿，先喝碗热汤吧。” 交了钱粮，大娘给他倒了两碗饺子汤， “你们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我们通河？” “是啊，我有个亲戚住在铧子山下，去串串门。” “串门咋挑这时候？冻得脸都僵了，饺子来了，你们慢慢吃，要酒不？喝点也能暖暖身子。” 没想到这里还有酒？周明也是愣了下，他知道屯子里有人会偷偷酿一些，没想到饭馆也有。 “我们年纪小，喝不了那个。” 喝酒御寒其实是个伪命题，再说了，前世为了谈生意，早就喝伤了，这一世他再也不会碰酒了。 酸菜馅的大饺子是真好吃啊，一个人足足吃了六十个，钱来还喝了几口汤，周明差不多吃到了嗓子眼，没办法，当众剩下的话，大娘都能扇他，东北再富裕，也不能浪费粮食。 两人找了个小旅馆，这次没那么幸运了，房间里已经睡了两个人，周明小声跟钱来说， “我去旁边买点东西，你先睡。” 进山可不能空着手，虽然东西不一定是买来的，这个程序必须走。 “不用我去吗？” 钱来有些担心，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何况，天色也暗了。 “不用，就去一趟杂货铺子，买不了几样。” 一般放山的都要带上刀，斧头，锯，绳索，食盐，火机，火柴，红布条，香，香炉……等等。 周明虽然不迷信，为了应景，也得带些红布条，除了不要香炉，别的基本都得有。 刀、斧没要外面的，关键是也买不来，就在时代商店解决了，杂货铺的绳索也不行，又粗又重，抻了抻牢度还不太行，算了，这个也去别墅买。 回来的时候，大包都装满了，多数都是夹带的私货，时代商店也不行，还是系统商店的东西好用，反正钱来没见过这些，应该也认不出来。 “大兄弟，你们是外地人吧，来俺们这嘎达干哈呢？” 一进屋，就听到那两人跟钱来唠嗑， “俺们来串亲戚，大叔，你们是这嘎达的，咋还住店呢？” 这才来了几天，来子的口音也变了味，东北话有毒啊。 第146章 山屯子 “俺们来县里办事，一天回不去，这么冷的天，不住店得冻死啊，还是夏天好，找个地方一猫，还能省个酒钱。 东北天寒，盛行喝酒，成年男子就没有不喝的。 看他们衣着，应该是底下公社的干部，虽然在屯子里是个人物，可在县城没啥优势。 他们也不欲多说，问来问去的，都问到了亲戚是哪里的？两人赶紧称累上了床。 坐了一天车，也是真累了，可钱来一直不敢睡踏实，虽然周明说了，钱都放在了内裤兜里，可万一睡死了，丢了可咋整啊，经过火车的洗礼，他现在非常小心。 周明的觉也很轻，他倒不是担心钱财，毕竟全都放在了别墅里，可半天没听到钱来的呼吸声，终于忍不住了。 “你睡不着啊？” 他侧身问道， “不是，快睡着了，你放心吧，有我呢。” 虽然他的话断断续续的，周明一下明白了，这小子不放心呢，忙小声说， “快睡，我早有准备。” 呃，原来大明有主意，这心一松，下一秒便啥都不知道了。 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那两人已经退了房，钱来赶紧让他检查一下，看看少了啥没有。 “只要皮大衣还在，就啥都不会缺了，咱俩也就这个最值钱。” 皮大衣一直盖在被子上，肯定没事啊。 两人洗漱一番，也去退了房，又去隔壁吃了早饭，这才去了东门外，去乡下的牛车都停在这里，各个公社的都有，算是集体营业。 “我们去山屯子，” “山屯子去那边找车，这边都是拉近途的。” 两人扛着包，又去了北边， “师傅，去山屯子多少钱？” “一个人一毛，要先交钱。” “啥时候走？” 周明递过去两毛钱，这一路最少要跑两个多小时，一毛钱不算贵。 “人齐了就走，你们去山屯子干啥？” “串门子，” 他不敢多说，万一此人就是屯子里的，问他找谁？可不就问住了。 不一会，又陆续来了几个人，牛车坐满了，牛倌一扬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声，车子便吱吱呀呀的开动了。 因为走的很慢，倒也没觉得颠屁股，可走着走着，两人拿出了围巾，太冷了，连个棚都没有，小风还是很锋利的。 再看其他人，都缩着脖子，穿的也没他们厚，看来都习惯了这个温度。 “小伙子不错啊，还有围巾呢，听说你们是串门子的，要去哪家呀？” 怕啥来啥，终于有人问了，周明一看躲不过去，便大大方方的说， “找我姑父，姓关。” “老关头？可他是个光棍，哪里来的婆娘？” “你这就不懂了，他早年间娶过亲，婆娘死得早，说来也是，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娘家人，你们是她谁呀？” 是谁？他不过顺嘴说了个姓关的，因为东北这个姓很常见，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我们是她小弟的儿子，叫她姑妈。” “哦，你们姑妈早就死了，怎么这时候才来？” “我们不知道啊，一直都没信，还以为她不要娘家了。” 反正是胡诌，周明信口开河的，钱来都听呆了，要不是知道他从未来过东北，都以为说的是真的，太他妈真情实感了。 “哎，咱们这做女人的就是命苦啊，出嫁了就由不得自己，爹娘都见不着了，可怜见的，死了这么多年，恐怕爹娘还怨着闺女。” “可不是咋的，咱也不识字，要不捎封信也是好的，唉，你们回去，可宽慰着老人，别太伤心了。” 钱来看他们的表情，差点憋不住了，赶忙低下了头，让别人看着，更像伤心人，周明趁机打听了关老头的事， “唉，你姑妈死后，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他又是外乡人，没钱再娶，就自己孤孤单单的过着，好在有些打猎的手艺，日子还能过。” 呃，住在山脚下，又会打猎，他怎么会穷呢？周明突然来了兴趣。 “咱们屯子的人还上山不？” “这不废话嘛，靠山吃山，住在屯子里不上山，去喝西北风啊？” “我听说，山货不让随便卖了，都算集体的，” 一听这话，几个人都不吭声了，看来，这个问题很敏感啊，再看他们空空的篮子，明显去县城送货了，好几个都是老娘们，肯定不是公社或者队里的干部，也就是说，买卖都是自家的。 很快的，他们转移了话题，谈起了今年的收成，这里不缺水，种的都是稻米，因为气候的原因，一年只有一季，好在地广人稀，吃的还是够的。 “小伙子，你家那嘎达粮食够吃不？” “不太够呢，我想买些带回去，不知道屯子有人卖不？” 顺杆子爬谁都会，周明立刻接上了话。 “要的不多的话，肯定有人卖，回头我们去找老关头。” 听了这话，周明做了个决定，去会会这个老关头，若是愿意做个向导，就是花点钱的事，也算在屯子有个落脚的地方，带着钱来，所有猎物都得放在明处，行动上肯定没那么方便。 牛车晃啊晃的，几个人都掏出了眼袋锅子，那些女人也不例外，开始了吞云吐雾，周明和钱来也拿出了干粮，反正都是用嘴，合着烟味嚼了起来， “哟，你们吃的啥？干巴的，没水能咽下去？” “我们有水，” 钱来拿起水壶，可他倒了半天，一滴都没下来，明明是满的啊， “哈哈哈，这傻小子，冻住啦，你瞅瞅是不是？” 果然是冻住了，他们低估了野外的温度，早知道放在大衣里面了。 “渴了抓把雪，捂一会就化成水了，” 大婶为了示范，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把，周明看了一眼车帮子，好像也不脏。 “喏，一下就化了。” 可他俩谁都没有这个勇气，只好收了干粮，听着人家唠嗑，都是些屯子里的趣事，多半都是男女之间的，开始还说的隐晦，不一会就得意忘形了。 “你说的是真的，吴寡妇给谁都留门？” “我呸，她那门也不白留，没钱可不成，那婆娘虎着呢。” “我听说她看上了老关头，可那倔头子不搭理。” 说完，还看了他俩一眼， 第147章 傻狍子 周明还好，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可钱来臊的小脸通红，这里民风真够彪悍的，周村可没这么开放，好在头低的够深，那几人并未看见。 赶牛车的老汉见他们说的不像话，咳了一声，又瞪了一眼，这才消停。 几个小时后，牛车进了屯子，因为住的比较分散，赶车的也不嫌麻烦，基本都送到家门口， “喏，这就是关老头的家，你们几十年没来往，万一他不愿搭理，你们就赶紧回去，明早八点以前，车子在村口，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周明忙笑着答应，不过，这个好意他用不上，不管那人是啥态度，明天他都不会离开，只会提前上山。 两人来到了屋前，钱来很是忐忑， “大明，他会认咱吗？” “你疯了，这话是骗人的，当事人怎会不知道？放心吧，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家里有人吗？关大爷在不在家？” 他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主要是篱笆墙也拍不了啊。 “谁呀？”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出来个男人，乍一看很是瘦削，并没有病弱的感觉，仿佛每条肌肉都充满了力量，眼睛不大，却锐利无比，带着审视的意味，周明的小心脏都是一颤。 “是关大爷吧，我们是外乡人，外面太冷了，能进去说话吗？” “进来吧，门没拴。” 他转身进了屋，没有过多的招呼，篱笆门果然一推就开，两人对视一眼，管他呢，进去再说。 进屋就是一张炕，暖气扑面而来，老头坐在炕上，就那么看着他们，这是等着解释呢。 “那个，我们听说铧子山上有宝，就大老远的来了，路上听说关大爷人特好，就想来投个宿，您放心，钱和粮票都有。” 听了周明的话，钱来镇定多了，这说辞总比冒认亲戚强，老头的眼神跟老鹰似的，让人有点害怕。 “咳咳，行啊，你们一天给两毛钱，粮票就不要了，我要那玩意也没啥用，我吃啥你们吃啥，想寻啥宝？” 他吧嗒了两口烟锅子，眼睛也眯缝起来，和气多了。 “听说山上有大棒槌，还有狍子啥的，大爷，你们屯的人不上山吗？” “我们屯的人惜命，山上地势复杂，这大雪一盖，足有一人高，一脚空了，掉哪都不知道，还寻宝呢？不做肥料就是好的。” 他说完嗬嗬笑了起来，不知怎的，周明感到了一股凉意。 “大爷胆子太小了，所谓富贵险中寻，小子既然来了，必定要去闯一闯的。” “行，今天晚了，你俩就去隔壁睡，炕自己烧，柴火垛就在院里，对了，如果没吃饭，锅里还有些剩的，要是不够的话，自己去做点。” 少年气盛，这俩一看就没吃过苦，一天两毛眼都没眨，他们屯子虽然不太缺吃的，可现钱也不多，如果不上山，靠着队里分，一年也就十几块。 灶房的另一边果然还有一座炕，因为没人住，摸上去冰冰凉的，钱来二话不说，脱了大衣便去抱柴， 周明赶忙把浮土扫了，又用抹布擦了一遍，才从炕柜里翻出了铺盖，他闻了闻，还行，没有霉味，说明这里挺干燥的。 “隔几天就晒晒，放心用，” 冷不丁的，关大爷出现在门口，周明尴尬的笑了， “小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来的，是谁？” 他突然变了脸，周明觉得压力陡增，他可不想惹事，连忙说了实话，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赶车大叔，真是碰巧了。”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笑了， “好小子，胆子不小呢，偷着跑出来的？没有介绍信吧，按理不该留，可你大老远的来了，看在钱的份上，就住几天吧，只是这上山还是要谨慎，明天我带你们去近处看看，远了老子可不去。” 周明心里大喜，赶忙道了谢。 不一会，钱来回到了屋里，炕已经烧上了，他们灶房一看，大铁锅里还有些汤面，也不想再做了，便点火热了热，就着带来的石头馍，有干有稀吃了个饱。 晚上睡到炕上，钱来有些担心， “大明，要不明天咱自己上山吧，不麻烦人家了。” “那怎么行？没有关大爷做向导，上山很危险的。” “我怕，他会不会……” “嘘，不会的，放心吧。” 他们来的时候，见过的人不少，又不是怀有巨款，没有灭口的理由。 果然，第二天吃了早饭，三人穿戴整齐，刚出院子，就有人上来打探， “老关头，这俩真是你家侄子啊，你这老了老了来了福气，呵呵，还有小辈孝敬。” “那是，我的福气可不小，越往后越多。” 老关头也乐呵呵的，钱来惊异的看着周明，谎话戳破了，怎么还打上了配合？ “昨儿就招认了，大爷知道。” 他小声说道，关大爷还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钱来这才知道，昨天还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既然都说开了，他也坦然起来。 上山的路确实不好走，不光有刺骨的寒冷，积雪也很厚，走了一会便挪不动了，两人坐在地上呼哧带喘的， “就这熊样子，还要进山寻宝？眼镜呢？也该拿出来戴上，前面就是缓坡了，先护好眼镜。” 他也戴着一副石头镜，那种深茶色的，周明也知道雪盲的厉害，早就准备了两副墨镜。 “你们看，像这种树底下，一般就会长些好东西，可这一片常有人来，早就捡的啥都不剩，若是想找宝，就得去那里面，喏，我是老了，早没了雄心。” 原来这铧子山也是由好几座山峰组成，有大铧子、二铧子等几座山峰，占地极广，要想找到好东西，就必须深入腹地，他看了看钱来，有点打退堂鼓了。 “关大爷，我们还想往里走走，您去吗？” 没想到，这还是个要强的，才把气喘匀，就要继续前进。“ “我就不去了，今天运气不错，看那边。” 只见林子前面奔跑着一道黄色的影子，大爷突然高呼一声，那道影子便站住了，回头往这边了望，还小步的往前凑着，关大爷搭弓上箭，一下便命中猎物。 “这是一只傻狍子，咱们回家炖肉吃。” 第148章 参王 周明摇了摇头， “大爷，我们好容易过来，还想再往里去去，刚才是没经验，才爬的慢了。” 他有过了解，这里的山海拔都不高，不到七百米，只要能适应寒冷，就没啥大问题了。 “那行，你们看着时间，别想着在山上过夜，就是天黑了，有雪色照着，也能回家。” 关老头背起了狍子，大步往山下去了，周明和钱来也准备往前走。 “等一下，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周明头也没回，摆了摆手，继续向前，昨晚他看了好久没关注的面板，今天的幸运值并不高，只是累计数值太可怕了，底下有一个南字，正是现在的方向。 两人见到林子，便在树底下扒拉着，还真找到不少药材，虽然没有人参，挖出来一看，年份都不低。 周明为了这次进山，专门买了一本简易的药材大全，只有文字没有图片那种，一路上都在翻看，所以才根据叶子，断定出是啥。 “这些卖到药店去，应该能卖不少钱。” 这个时候，野生的药材还有收购点，不算投机倒把。 出来之前，他就跟钱来约法三章，这次所有收获必须一分为二，不能推辞，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明年就要上学了，单靠队上分的钱，肯定是不够的。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找着，可能是分散了注意力，不像刚才那么狼狈，也可能是活动开了，周明给水壶里灌的全是山泉，放在大衣里面，时不时喝上一口。 “看看表几点了？” 周明撸出了手腕，已经十二点了，怪不得肚子很饿。 “这便挺背风的，你去拣点柴火，我看看能不能打个兔子啥的，光是吃干粮也受不了。” 雪地里爬山，相当的消耗体力，就算外面没有，别墅里有的是啊，野兔都有一堆。 钱来架好了火，周明也回来了，手上是一只收拾好的兔子， “煮着吃吧，我想喝点肉汤。” 山里的气温比外面更低，如果烤的话，离火就会凉掉，毕竟是肉食，坏了肚子就完了。 “行，咱们这个盆够大，等我弄的稳一点。” 他又出去找了三块石头，三脚结构是最稳当的。 “这地方真好，不光有药材，还有这些小动物，听关大爷说，因为山低，还没啥猛兽，怪不得屯子里的人都挺壮实。” 确实，东北普遍身材高大，很少见到瘦弱不堪的，比起周村那边，生活好了很多。 “咱们那边也是这几年不行，论起气候，还是比这边好，起码没有这种极寒天气，他们从十月就上冻，一直要到来年五月才会变暖，一年只能种一季庄稼，要是人多了，一样不够吃。” 钱来吐了吐舌头，他还真不了解这些，对东北的印象都来自书本，虽然觉得很冷，可老家也是冬天，原来这边要冷那么长时间。 肉汤开始咕嘟起来，香味飘了很远，周明拿了不少调料，一会摸出盐瓶，一会又摸出点姜粉，没有新鲜的，只好放这种了。 他还悄悄倒了一些白酒，兔子有股子腥味，不放的话不好喝。 等到汤熬得发白，两人将火撤到了一旁，拿出了两只搪瓷缸子，吃饭喝水都很好用，是周明在冰城买的。 肉汤下肚，周身的寒气都驱散了，胃里也暖暖的，他们将石头馍泡了进去，才开始啃肉，一人半只，兔子也不大。 “咱们晚上回去不？” 钱来含糊的问着，他们已经翻了一座山，要是回去的话，顶多再往前走一点，就得返程，山里的天黑的比较早。 “再翻一座山，都没找到好东西，说明来这的人不少，咱们再往里走走，说不定能碰到好的。” 幸运值都没怎么动，说明今天还是有货的。 “行，我觉得有篝火的话，野外也能过夜，咱们也不是没试过。” 是啊，上次的经历他记忆深刻，连豹子和狼都遇到过，还怕冷吗？ 皮大衣是真御寒啊，虽然脸冻的不行，可身子暖烘烘的，尤其是皮裤，除了重没啥缺点。 两人吃饱喝足，收拾了东西，将火用雪埋好，才背着包往前走去， 周明握着一个指南针，始终往南，系统也没辜负他，一路上都有收获，虽然不太值钱，也是相对人参、灵芝这种极品，比普通的药材贵很多。 “这个包都快满了，要是有麻袋就好了。” 钱来刚说完，周明便从包里抽出了一条，别墅的地上堆了高高一摞，就是随手的事。 “你想的真周到，” “这是给猎物准备的，没想到被药材占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周明的哈气将墨镜弄得模糊，刚想抬手去擦，突然看到一抹红色。 “别动，我，我好像看到了棒槌。” 这是人参的俗名，他扔下了背包，甚至脱了大衣，小心的靠了过去，都说人参会跑，万一是真的呢。 好在这是谣传，当他的红布绑在了上面，才发现周围有好几株叶子，在冰天雪地里特别醒目， “抓住了吗？” 钱来抱着他的大衣，生怕给冻坏了。 “嗯，你过来看着，别让它跑了。” 此刻，周明终于理解了，那些参把式为啥要带香炉，因为太不容易了，他们从早上到下午，就见了这一窝，因为几株离的特别近，称为一窝也没错。 目测一下，比起黑土地的参还要壮实，说不定是个大的！ 周围土地都冻硬了，他跟钱来拿着小镐头从外围开始挖，生怕弄断了根须，早上跟老关头闲聊，若是伤到根须，价钱就会大打折扣，好容易找到，可不能有所损失。 他们小心翼翼的，终于挖出一个大坑来，周明都犯起了嘀咕，这些参似乎都长在一起，所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玩意肯定越大越值钱，虽然还没有碰到中间的土，可这么大一坨，最少也有几斤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根？ “你别动了，我用刷子来。” 为了不伤到细须，只能一点点地扫，比处理文物还要小心。 “累不？换我来吧。” 一个小时候后，周明的眼前全是白白的根须，他已经木了，根本分不清有多少根，似乎到处都连着，难道是一整根吗？如果真的是，就不是宝那么简单了，绝对是参王。 第149章 飞凤山 钱来在一旁也看呆了，哆哆嗦嗦地问道， “这，这是人参吗？怎么跟书本上见过的不一样，咋这么多须子呢？” “我也没见过，可听老人说过，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我估摸着它能有一斤了，肯定是个宝，弄不好还是个王呢，别说话，别打岔，这些须须子可不能断了。” 周明更加耐心的扫着，除了手指，别的地方都冻僵了，也顾不上挪动一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战，终于将最后几丝扫了出来。 “哇，太难得了，这一趟太划算了。” 周明找了几块柔软的布，将棒槌仔细包好，钱来看着他放进了背包，其实，是放进了别墅。 “咱们还往里边去不？现在回去也得走夜路了。” “不回去，这棵参虽然值钱，却不一定好卖，好不容易弄个宝，咱也不能贱卖了。” 钱来深以为然，他跟周明想的不一样，考虑的是安全方面，两个无亲无故的异乡人，贸贸然拿出这个，不被抢都算好的。 “你歇一会，活动活动筋骨，那边有块石头，里面挺背风的，咱们今晚就宿在这里吧，我去拾柴。” 石头不大，放下背包后，正好能挤下两人，周明也不敢逞强，听话的活动着四肢，主要是脚都没知觉了。 钱来抱了几次小柴，最后拖了一根大大的枯木枝，费力的走了回来。 “别拉了，砍成小节好拿。” 周明也活动的差不多了，去包里寻了一把砍刀，没一会，树枝便断成了一截截的，正好可以架火。 “烧点粥吧，我带了米。” 米是刚拿出来，反正他的包大，钱来也没翻过。 “行，中午的兔子还有点，正好煮个肉粥。” 两人都很兴奋，找到的可是参宝诶，若是能卖个好价钱，未来几年都不用愁了，正好可以完成学业。 火苗升腾，冻僵的手和脸也渐渐暖和了，再喝下一缸子肉粥，整个人都活了过来，钱来叹了口气， “怪不得人家都说东北好呢，我爷奶那辈人，多少人闯了关东，这里虽然冷，却也充满了希望，咱们走的急，都没去看看那哈工大。” “当然要去看的，你别忘了，回去的时候也得在冰城坐车。” 两人聊了一会，天空整个都黑了，因为一片雪色，并未感到黑暗，周明摘下了墨镜， “艾玛，可算看清楚了，这一天黑乎乎的。” 钱来也笑着拨了拨火， “我都习惯了，戴着还挺酷的。” “那是，我的眼光不错吧，这种墨镜可不常见，应该是苏国军队戴的。” 他买的就是苏式的，吹一下应该没啥。 “我说咋这么好看，原来跟电影里的一样啊，你想想，列宁在一九一八里，那保镖是不是就戴了这个？” 周明看电影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哪里还记得这些细节，自打重生后，不是忙着填肚子，就是忙着跟人斗智斗勇，要不就是挣钱，还真是一点都没享受，此时此刻，无比怀念他的vcd。 别墅里倒是有一台，却没有这么老的片子，那会流行的是港城和西方的大片，也忙的很少有时间看。 “来子，将来，我是说十几年后，要是咱们国家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缺吃喝了，你最想做什么？” “真的有那种日子吗？我想跟着你干，你做什么，我就给你打下手。” 呃，还真有志向，正好盆里的水咕嘟起来，赶忙用舀子盛到了茶缸里，周明也止住了这个话题，将来的变化太大了，人的想法也会随时改变，可来子的信任，还是让他很感动。 夜里两人轮流值班，睡的还不错，安安静静的，风雪早已停了，看来今儿是个好天。 吃了早饭，他们整理了背包，钱来知道周明是个仔细人，一点没有担心，只是尽量将杂物放进了自己包里。 雪后的晴天，阳光更加刺眼，他们赶忙戴上了墨镜，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周明一早就兴奋了，他看了面板，今天的幸运值竟是昨天的两倍，难道还有一株参王等着他？ “咱们不走这条路，那边似乎没人走过，估计能发现好东西，” 钱来有些犹豫，没人走说明很危险，如果摔一下，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站着没动， “没事，咱们用这个绳子，” 绳子不粗，看起来很轻便，两头有着挂钩，只有周明知道，这是高科材料的东西，别看细细的一根，吊十个人都不会断，也不怕磨，别说石头了，就是锋利的刀子，也割不断的。 “这不是草绳，也不是棉的，” 钱来虽然没见过，也知道是好东西，正在好奇的看着，周明等不及了，先拴在了腰上，又示意他照做。 “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了，哈哈哈。” 一路虽然走的艰难，却也有惊无险，因为都是僻静的地方，发现了不少药材，都是年代久远的，还挖了一株人形首乌，白胖胖的像个小娃娃。 “这些药材，是在这里卖，还是带回去？” 看着周明越来越鼓的包，钱来有点担心， “肯定是带回去，这种贵重药材，老百姓能用得起吗？当然要去大地方卖，放眼全国，哪里有燕京城里的贵人多？” “嗯，就是不好带，火车上的贼太多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回去的时候，就是人没有铺，也给它们买个地方，保准安全。” 走走停停，只是可惜再没见到人参，快到中午时，到了传说中的飞凤山，也是小兴安岭的余脉， “快看，它的山头像不像凤凰头啊，昂起来那种。” “真像，怪不得叫飞凤山，山峰底下像不像翅膀？”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走吧，咱们逛完这座山，就打道回府吧，看来这棒槌也不好找，几天了就找到一棵。” “你知足吧，小心山神听见削你，得了宝还敢乱说话。” 周明吐了下舌头，立刻闭了嘴。 看来，今天的大宝就在这座山上，方位正是系统指示的，他紧了紧背包，率先往上爬去， 第150章 发现宝石 这座山比起他们爬过的更为陡峭，树木也更加高大，周明看着心里痒痒起来，系统告诉过他，别墅的土地太少，也跟植物种类单一有关，若是能多弄些大树进去，肯定会扩大的。 这话周明有点不信，毕竟自己也弄了红薯、土豆、小麦、豆子等等农作物，还有那些珍贵的药材，虽然人参长得很慢，也支支楞楞活的挺好。 见了这些百年大树，他还是心动了，东北红松，可是做家具的好木料啊。 终于，趁着钱来走在前面，他试着用了一把意念，没想到，忽的一下，一棵树就剩下了深深的树坑，这是技能又升级了？ 他看向别墅里，那棵树已经长在了黄土地的边上，好像一直就在那里，树枝还摇了摇，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玄幻了，周明有点懵，打算再干一次，没想到，这次碰了壁，不知为何，意念调动不了了。 “让你平日多练练，我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你的精神力太弱了，等着恢复吧，” “呃，你怎么又回来了？”系统已经失踪很久了， “里面那东西卖不卖？真是个好宝贝啊。” 娘的，原来是参宝勾引回来的，周明立刻摇头， “不卖，你不许动，我还要留着它救命呢。” 没错，周明打开始就没打算卖，他又不是没钱，回到燕京后，就自己买了，当然，肯定要给个高价，毕竟有一半是钱来的，不能让他亏了。 “小气吧啦的，不卖就不卖，我告诉你啊，你刚才用的就是精神力，因为太弱了，弄了一棵树就不行了，要想提高的话，要经常这么干，才能起到锻炼作用。” 周明总算明白了，刚想说话，听到钱来叫他， “大明，快过来，快点。” 又发现好东西了？周明赶忙跑了过去，果然，钱来拔开了地面的雪，下面有着绿色的叶子，跟刚才的人参一模一样。 “来子，咱们又发财了。” 他二话不说，摸出了红布条，随乡入俗嘛，这个仪式一定要有。 “怎么只有一棵苗，刚才可是有一兜呢。” “你以为每次都是参王？要都是那样的，就不叫王了，叫萝卜吧。” 他一边贫嘴，一边小心的挖着，虽然不是参王，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须子断了就掉价啊。 他们顺着这条路，一连找到了三株，都是五六两的，年份也不高。 “前面怎么有坨屎？是不是狗熊的？” 钱来想摘下墨镜，被周明按住了， “你别去过，我去侦查一下。” 昨晚那么安静，这里应该没有猛兽，等他挪到了近前，呼吸差点停了，半晌才高呼了一声， “灵芝，你快过来，这是灵芝！” 一丛深褐色的灵芝。 每一朵都有六厘米以上，最大的比他的脸还大，真是寻到宝了，这可是野生灵芝啊。 他小心地摘了下来，又拿出了一块细布，将它们包好，放回了背包。 “这个怕压吗？” 钱来不太放心，周明让他摸了摸，还真是硬硬的像是木头。 “放心吧，我有办法。” 随即便扔进了别墅，虽然背包是鼓鼓的，早就换了东西。 两人停停走走，终于来到了山峰下，在这里看向峰顶，更像是一只鸟头，昂扬向上。 “怪不得叫飞凤呢，你快看，那边的石头是红色的，真像一只凤凰。” 周明觉得奇怪，没听说这里有矿藏啊，红色的应该含铁量高，可等他顺着手指看去，一下子跳了起来， “快跟我来。” 那抹红可不是什么铁矿，闪闪的差点亮瞎了他的眼睛， 可他刚跑了几步，便察觉出不对，这里乱石密布，跟底下的路完全不同，摘掉墨镜才发觉，雪都在石头下面。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里刚刚发生过地震，你看，石头都是裂开的，一点积雪都没有。” “先别过去，万一有余震，咱们就惨了。” “咱们爬了几个小时，没感到地动啊。” 钱来满眼疑惑，他知道地震，可从没见过。 周明看了一眼红色的洞穴，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 “我肚子饿了，架火烧水吧，泡点饼子吃。” 不急在这一时，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绝对不是寻常之物，光是那耀眼的光泽，就不是普通石头。 “应该是地震后，这个洞才露了出来，里面的不是宝石就是水晶，都是贵重矿物。” 钱来愣住了，他听说过这两样，都是地主老财喜欢的东西。 “如果里面的宝石很多，咱们就少拿一些，下山报告给政府，如果只有一点，那就别客气了，算是山神给咱们的礼物，哪有这么巧的，刚来就地动。 “对，你说的对！” 钱来也兴奋起来，不时的瞄向那边，拾柴都不专心了，最后还是周明找到了一棵断树，看着那折痕，应该刚断不久。 “你烧火，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的人就上去了，钱来刚想追过去，被他挥手拦下， “听我指令。” 好在虽然刚震过，并没有太多碎石，他走了几步都挺稳的，看来今天的大宝不是灵芝，不是人参，应该就在这个洞里。 前面的路陡峭起来，他拿出了绳索，试了试，上面的石头还挺结实，便顺着绳子爬了上去，一到洞口就被吸引住了， 只见里面有一块石头，上面星星点点镶嵌着宝石，红色的光就是这里发出的，可惜，整体只有两米高、一米宽呈圆柱状，并不是什么宝石矿。 他犹豫了几秒，如实告诉钱来，这个石头肯定挪不走，只好来个善意的谎言吧，他抽出宝剑快速削去，那石柱还挺脆，直接掉下来一块，剩下的被他扔进了别墅。 ”你快上来吧，拉着绳子啊。” 钱来上来后，只见他正用着一把小锤头，咣咣的砸着，旁边放着抠出来的红石头，还真是闪闪发光啊。 “就这一小块，别的地方都没有，不用跟人说了。” 所有的宝石都敲了下来，也只有一小袋，因为太贵重了，钱来还是让他背着，比起自己，他更相信周明。 第151章 赵三 放好了宝石，周明抽空看了眼面板，幸运值果然清空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些红宝石的价值，尤其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打算卖，可有了它们，别墅里的钱就有借口拿出来了。 “行了，有了这些收获，也算不虚此行，水烧开了吗？咱们吃点东西往回走吧。” 这一路，他们看见不少动物，只是一心想找人参，也没打算猎杀，毕竟离村子太远，不可能一直背着，回去的路上就不一样了。 周明的包虽然看着不小，其实没啥分量，钱来的包里也都是杂物，干粮都吃的差不多了，他笑着说， “我现在力大如牛，别说是狍子了，就是多来几头大的，也一样能弄回去。” 这话在一天后应验了，周明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地上躺着两头狍子，两头鹿，看他怎么弄回去。 “早知道，刚才少射一只，艾玛，你的包不能压，这里又没藤条，连个爬爬都扎不了。” “没藤条有树枝啊，多砍一些，用这个绳子扎。” 办法总比困难多，两人忙的满头大汗，终于将猎物绑在了爬犁上面，钱来在前面拉，周明在后面推，足足折腾到深夜，才回到了村里。 “大爷，关大爷，” 漆黑的屋里亮起了灯，又等了一会，大爷才从屋里出来，周明突然觉的，他似乎有些不自在， “你们胆子真大，还以为钻林子里出不来了，嚯，收获不错嘛，先进屋，你们那屋的炕也烧热了，就怕突然回来没地睡。” 他们直接被推到了隔壁，连厨房都没让多待，这屋水杯都没有，周明更加认定，大爷那屋肯定有客人。“ “您快去歇着吧，我们也累的不行，这热乎乎的炕一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住在别人家，最要紧的就是有眼色，钱来还想去厨房，被周明给拦住了。 “我水壶里还有水，喝几口润润，别出去了，” “为啥？我还想烧点热水泡泡脚，” 周明指了指那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怀疑，关大爷那屋有人。” 钱来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也不敢折腾了，脱了衣服钻进了热被窝。 “真舒服，走在路上还没啥，这一放松啊，全身都疼。” “明早疼的更厉害，咱好歹还是天天练的，别人会更糟。” “哎，你猜，谁来了？” 钱来的好奇心终于没忍住，小声问道， “管她是谁，明天咱们就走了，这辈子都不一定再来。” 如果他猜的不错，可能就是那个寡妇，反正都是单身，也碍不着别人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大爷就来敲了门，周明睡眼惺忪的，看看天才刚亮。 “快起来，碴子粥都好了，你们赶紧吃了进城去，猎物不能放，别看这冰天雪地的，时间长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大爷，咱们这里有收的吗？” 周明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当然，今年肉紧张，这种野味更稀罕，快过年了，尤其是那两头鹿，肯定很抢手，喏，这个烟袋子给你，拿着它去李子园找一个叫赵三的，准能给你个好价钱。” 周明双手接过，很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啥，要不是对了我老汉的脾气，这些东西可不一定能拉走，以后别这么鲁莽。” 他说着话，周身气势一变，钱来的寒毛唰的就立了起来，周明也是一颤，大爷以前肯定不是普通人。 “怕不？东北水深，尤其是这些靠山的屯子，里面啥人都有，小子，你们也是有本事的，可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后要是进山，别从屯子里走。” 这算是忠告了，周明从包里摸出了一枚红宝石，放在了桌上， “我们还拣了这个，看着怪好看的，就送给吴婶子玩吧。” 关大爷眯缝起眼睛，紧紧盯着他看了一分钟，突然哈哈一笑， “好小子，后生可畏啊，你婶子保准喜欢，喏，你们不光拣了这个，应该还挖到了参吧？” “嗯，就是不太大，大爷帮我们看看，能卖上钱不？” 周明翻出了最小的一支，从怀里掏了出来， “不错，十来年的参，也就两三百吧，光有烟袋子怕是不成，你带上这个杆子，他们不敢压价。” 周明也不推辞，恭敬的接了，他就知道，关大爷不是寻常人，虽然藏在山村里，却有通天的本事。 吃了早饭，关大爷亲自去找了车把式，周明大方地出了两块钱，算是包了车。 “直接拉到李子园，孩子们急着脱手，路上就别拐弯了。” “当然，你关老头发了话，肯定妥妥送到。” 一路上，钱来的眼里都带着疑问，刚才的话听起来很奇怪，好好的干嘛送他们烟袋锅，大明又不抽烟。 可周明上车就闭了眼，似睡非睡的，根本不说话，车把式跟钱来唠了几句，也觉得没啥意思，加上风雪一大，便包了头一声不吭了。 车子比来时快的多，两个多小时，就停在了一个巷子口， ”这里就是李子园了，你们下去吧。“ 他伸手一指，果然，前面的墙上钉了一块牌子，上面有三个红字。 ”谢谢大叔了。” 两人将背包和麻袋都搬了下去，周明正想着跟谁打听呢，里面出来个老太太，看着麻包不走了， “小兄弟，这是你们的？” 她指着麻袋，周明忙问道， “是啊，大婶，跟您打听个人，” “谁？” “这是李子园吧，这个是捎给赵三的东西，你知道他住在哪？” “这是赵三的货？呸，真晦气，进去左边第三家，” 说完这话，那女人转身就走，看来，这个赵三挺厉害啊。 “真的要找他吗？关大爷啥意思啊，还把烟袋锅子给了你。” “这是信物，赵三应该会看他的面子，给咱们一个好价钱，东北不缺野物，价钱肯定没有咱那边高，可弄不回去也白搭，只能在这里卖了，” “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找人。” 凡事必须留一手，万一那人态度不对，还有后悔的余地。 钱来嘴巴动了动，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论胆识和机变，他比大明差远了。 周明找到了第三个门，刚要上前拍门，突然就开了，门口站着个男人，个头足有一米八，留着个寸头，看起来很精干。 第152章 车票 “你找谁？” “我打山屯子来，这是关大爷让我捎来的，” 他将烟袋锅子递了过去，赵三面无表情的接过，看了几眼才抬起了头。 “关爷的货呢？” 周明心里一松，忙伸手一指， “在巷子口，我去拖过来？” “等一下，我去推车子。” 那人转身进了门，周明很有眼色，忙将门槛卸了，赵三推车过来，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也柔和多了， “有多少猎物？关爷身子还好？” “挺好的，两头鹿，两头狍子。” “不错，少年可畏！”说完这句，他还看了看周明的手，因为练习拉弓，虎口磨出了老茧。 钱来看到他们，连忙站了起来，很是防备，赵三却没看他，指了指麻袋， “抬上来吧，远来是客，你们跟我进来，吃口热乎的。” 整个人比刚才又软和一些， “好，谢谢赵叔了。” 三人进了院子，那人将车子推到了东边的棚子里，里面有一个台秤，看来经常收东西。 “小翠，来客人了，再做点饭。” “哎，当家的放心吧，马上就好。” 说话的大婶探了下头，冲着他们一笑，胖胖的看着很喜庆。 “分别放到秤上去，先看看斤两。“ 说完又解释了一句， “野物越肥越好吃，上了两百斤就能给个好价钱，” 结果两头鹿都很争气，一头216斤，另外那个更肥，足足有260斤，赵三也笑了起来， “昨天还有人来找呢，说是招待什么人，你们运气不错，都按8块一斤收。” 他看着周明，后者赶紧点了头。 他们又称了狍子，这个价钱就低多了，因为带着皮毛，只给了三块一斤，总重245斤，他拨了几下算盘， “4543块，你们等一会，先进屋吃饭。”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一枚炮仗，用烟头点了，只听见“铛”的一声，就冲上了天空，这是鸣炮叫人？ 饭菜很不错，虽然也是大碴子粥，可桌上除了咸菜，还有一碗酱，像是用鸡蛋炒的，冒着香气。 “来来，还有一些煎饼，你们卷着菜吃啊。” 她左手端着饼，右手还有葱和萝卜，都是这个季节的主打。 “两人也不客气，早上的饭已经消化了，这么冷的天肚里没食可不成。” “听口音，你们是外乡人？” “我们是燕京人，来这里寻亲的，没想到亲没寻到，遇上了关大爷，得他老人家收留了几日。” “哦，小伙子挺机灵的，你们上山除了猎物，没找到别的？” 周明心想，看来这烟杆加的有学问啊，果然带着暗语，他笑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棵人参。 “还找到了这个，您看看，能卖多少钱？我们在关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所以才铤而走险上了山。” 赵三并未说话，打开包皮仔细的看着，半晌才叹了一句， “可惜啊，年份短了点，长得也小，前几天有人从燕京来，专门来寻这个，好像有个大人物病的不轻，这个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周明心里一动，大的他也有啊，除了参王，其他几株都比这个大，可这会再拿出来，弄不好就得罪人了，这些江湖上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信任，他只拿了小的，明显就是不相信他们。 “二百块，你也别嫌少，如果没有这宗事，这个价都叫不上。” “行，赵叔肯定向着我们，小子明白。” “呵呵，怪不得关爷喜欢你，是个爽快人，不过，叔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没啥事，今晚就回去吧，冰城要来大人物，明天开始就会严查身份了，据说要去哈工大视察。” 周明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凑巧了，学校本来就不好进，这样一来，更是去不了了，他跟钱来对视一眼，这次就不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拍门声，只听到大婶跟人说话。 “喜子来了，你哥在里屋呢。” 应该是叫的人到了，赵三连忙出了门，钱来刚想起来，被周明按住了肩膀。 “没事，等他叫咱们再出去。” 过了一会，大门又响了，同时还有吱呀的咕噜声，应该是推着车子走了。 “等急了吧，这是4543加200块，你数数。” 周明接过布包，只见都是十元的大团结，他暗中量了下厚度，便笑着揣入了怀里， “您是关大爷的朋友，我还能不相信，叔，我们今晚就想走，您能买到坐票不？” 钱来都吃了一惊，虽然这人出手阔绰，可毕竟只是个收货的，怎么可能有车票？那可是连公安都弄不来的。 “去燕京的吗？” “是，晚上八点半的车。” “没问题，我叫人送你们去车站，每张票要加十元钱，这是规矩。” “这是应该的，谢谢赵叔了，车站根本买不到票，我俩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呵呵，小事一桩，我这就去叫人。” 不一会，又听到了一声炮响，这次的声音弱了不少，看来每一种炮声叫的人都不一样，在没有电话、手机的年代，这种通讯方法还真是奇特。 当晚七点钟，他们来到了车站，照旧是人山人海，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两人手里都攥着车票，这是周明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硬硬的白色卡片。 “待会检票的时候，你可拿住了，别掉在地上。” 人群中弯腰，那是最最危险的动作。 “嗯，我会小心的，这个赵叔真有本事，比公安还厉害。” “不是他厉害，而是他有路子，那些票贩子挣的钱，也要分给售票员一部分，这叫大家一起挣钱，要不，他们怎么会有票？” “啊，原来是这样啊，” 钱来受到了打击，周明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单纯的娃，没见过社会的黑暗。 两人顺利上了车，座位很不错，是个两人连座，背包正好可以放到里面，虽然东西早就转移了，可钱来不知道啊， “你坐在里面吧，还能靠着窗户。” 必须要将大明护好，除了要紧的背包，身上还有一大笔钱呢，看着他坐稳了，才将另外的包塞到了架子上。 第153章 丢钱了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昨晚睡的多，现在也不瞌睡。” 说完，还拿出了刚买的报纸，打算来个通宵夜读。 “嗯，那我先眯一会，等下再换你。” 周明为了让他安心，闭上眼装睡，其实，意念早回了别墅，看着那厚厚的布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这一趟挣够了几年的花费，回去就专心学习，不用再考虑生存问题。 他的目光又投向了那株参王，犹豫再三，他还是种在了黑土地上，以后有需要时，随时可以挖出来。 还有那些红宝石，也堆放在别墅的角落里，在这个崇尚简朴的年代，它们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嗨，那些你不喜欢，要不卖给我呗。” 冷不丁的，听到慢悠悠的一句，系统又来趁火打劫。 “我有的是积分和功德值，不卖。”财大气粗就是他啦， 自从帮助了那几个大队，他的功德值又涨了不少，现在已经快十万了，买啥都没负担，妥妥的有钱人。 “好吧，你哪天想卖了，可以随时找我。”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周明的心就是一颤，这死东西是在咒自己吗？只有穷了，才会想卖吧。 “滚！” “粗鲁！不跟你玩啦。” 不一会，他便睡了过去，毕竟这两天还是挺累的，正在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人吵醒。 “我的钱，我的钱不见了，” 惊惶的声音从脚下响起，过道坐满了人，他在里面还好些，可钱来就惨了，光是腿上就靠了俩。 周围七嘴八舌的，竟有人将矛头指向了钱来， “旁边的人都自觉点，出门在外的，谁家攒点钱容易啊？要是谁拿了，赶紧还给人家。” 那人就靠着自己，这个旁边肯定说他了， 钱来的脸一下子就沉了，刚想说话，却被周明拉了一下， “这位说的没错，谁家攒点钱也不容易，这事普通人也不好问，叫警察来吧。” 看着他俩年纪小，就想污蔑吗？不管这钱真丢还是假丢，不能自己往套里钻。 周明的话一出，钱来一下子清醒了，他瞥了一眼里面的背包，他俩身带巨款和宝物，千万不能跟人起冲突，这种话听不懂就好，就算明着说，也可以让警察来处理。 真有人找来了乘警，一问才知，这人是个采购员，拿着钱去燕京进货，丢的是公款，有三百块。 周明暗想，这个数目算是巨款了，既然是厂里的采购，一张票都买不来吗？就坐在过道上，且看乘警如何处理？ “警察同志，我可以作证，这一片的人都没挪动过，肯定就是附近人干的，” 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瘦子，也坐在过道里，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周明突然想起，等车时，这厮就跟在他们身后，那会钱来有点紧张，生怕压了背包，似乎还提了一嘴钱，估计被人听到了。 “你这话是啥意思，如果看到有人拿了，就直接说出来，如果没看到，这肯定二字就不合适，” 乘警批评了他，无凭无证的不能乱说，他打量着周围的人，周明很坦然，可钱来有些不自在，生怕人家查看背包，毕竟，他们的钱太多了。 这一丝丝的紧张，被乘警看到了眼里，加上瘦子和苦主的暗示，终于指着钱来说， “你跟我走一趟，” “为啥？我看着像小偷？” 钱来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你这是什么态度，谁说你是小偷啦？可你挨得这么近，总应该看到点啥吧？我们问问咋了？” “警察同志，我认为就是他偷的，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瘦子紧跟了一句，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再看众人的脸色，啥样的都有啊，这坐的好好的，要搜人家的身？ “这不太合适吧，毕竟谁也没看见他拿了钱，你再回忆一下，这个钱到底啥时候丢的？” “我，我想起来了，刚才钱还在呢，这小子往我这边靠了一下，就，就没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陷害了，钱来刚想站起来，却被周明抢了先， “他靠了你一下？喏，直到现在，都是你靠在他的腿上，警察同志，我建议查查他的身份，既然带了这么大一笔巨款，怎会大喇喇地坐在过道里，要是我，就算没票也会缩在角落，毕竟安全一些。”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议论起来，大部分都点了头，这孩子说的没错，再看那男人，也不像采购员啊，虽然穿着中山装，可头发乱糟糟的。 “你，你就是心虚，偷了我的钱，还敢污蔑人。” 那人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乘警烦了，直接说道， “别哭了，为了自证清白，这两排的人都把兜翻出来，让他看看。” 周明愣了，还有这么干的？既然都要看，他也不想多说， 两人的兜里自然没有那笔钱，周明有个小包，里面就几块零钱。 那人一闪而过的失望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来这出戏还真是有预谋的，那个乘警参与了吗？ “还有那个包，肯定塞到了包里。” 因为钱来一直没站起来，怎么诬赖也赖不到架子上，便指向了里面的包，钱来的脸色一下变了，背包里有东西啊。 没想到，周明一个绊子没打，直接把包揪了出来，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除了吃食就是衣物，还有一些绳索啥的，别说三百块的巨款了，三分钱都没有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抨击那人，人就两个孩子，身上的钱都让你看了，竟然还要诬赖人家，太不是东西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呼， “来子，咱的参呢？舅姥爷给的救命人参呢，呜呜，娘可活不了了，人参被偷了。” 钱来原本就晕乎乎的，包里的东西都变了样，一听的周明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真以为人参丢了，这表情没有瞒过乘警的眼睛，没有怀疑周明说的是假话， “警察同志，我也要搜他们，刚才打开包的时候，除了你就是他们离的近了，” 乘警一听，好嘛，自己都给卷进去了，当下就同意了，都是丢东西，你能搜人家，人家当然也能搜你。 第154章 反击成功 这一搜，立马翻出个小布包来，那人脸都白了，怀里啥时候多了这个？刚想往里塞，乘警可不惯着，立刻拿了出来， “我的参，这是我的人参，我娘救命的药啊。” 他带着哭腔，有那心软的女子，眼里都带上了泪。 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支小参，虽然细细小小的，可一看就是野山参，这个年代没有人工培育这个技术。 这叫人赃并获，他的身上除了人参，还有两个钱包，乘警打开一看，一个有几十块，一个有十几块，除了钱还有照片啥的，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这才是真正的小偷。 “不对，还有一包药，舅姥爷还给了一包药，来配这个参的，呜呜，那可是我娘的救命药啊，他肯定还有同伙。” 刚才叫的最凶的就是那个瘦子，乘警二话不说，直接扒开了他的衣襟，果然又搜出了一个包，一看就是俩孩子的，包布是一样的，印的都是腊梅花。 这下子，所有人都醒悟了，敢情，刚才这俩是演戏呀，目的就是人家的药材，这都不叫偷了，是明着抢啊，他们还当了一回帮凶，主张搜身的更是万分愧疚， “我就说嘛，这俩孩子上车后，那么紧张这个背包，还以为里面放了钱，原来是他们娘的救命药啊，俩贼那会就盯上了，真是可恶。” 马后炮还真不少，几个人都附和起来，因为东西没丢，还抓住了两个小偷，车厢里的气氛也很轻松，人人都表示，丢钱的事，他们开始就没信。 周明被乘警叫去了，要写一份笔录，这个娃一看就聪明些，留下了木呆呆的钱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人参好好的在包里，啥时候跑到了小偷的身上，据他观察，那俩也不知道。 还有，钱呢？其他的东西呢？看他脸色苍白，好心人都安慰上了， “你娘的药没丢，人肯定会没事的，俺们东北的参，一准能救命。” “就是就是，刚才那俩一看就不是好人，专门欺负人家小孩子。” “哎，小伙子，刚才对不住了，你饿不？大爷这有饼子。” “……” 既然都不想睡了，说啥的都有，钱来原本一肚子疑惑，也被劝的不想了。 周明回来，他只看了一眼，并未开口询问，这半天也想明白了，这场风波就是他惹出来的，等车的时候大意了，才被人盯上。 所以，这次啥都不问了，等没人了，大明会告诉他的。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因为演了一出苦情戏，买饭是不成了，只好将剩下的干粮拿出来啃着，好在车上能接水，厕所也勉强能用，倒也不太难受。 他们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到达了燕京，一出火车站，周明便说道。 “咱们去银行，先把钱存了，” 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这笔钱分给钱来一半，可他跟自己不同，没有地方存放，还是存到银行安全，反正平时也用不了多少，队里分的差不多就够了。 “钱还在吗？” 听了这话，周明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不知道，那东西是我放的吧，为了揭穿他们的身份，才用了这一招。” “想到了，尤其是那个瘦子怀里也有，我就猜到是你干的，手可真快，我都没看见怎么放的。” “往外倒东西时，故意用包挡了下，当然，我的手也足够快，所以，藏点啥还不是小意思，走吧，直接去西城区。” 这时候的燕京城，银行只有那几个，最大的就是中国银行，这年头，手里有余钱的不多，很少有人去银行。 “不存了吧，你拿着就好，我要用了问你要。” 钱来一听去银行，顿时紧张起来。 “你怕什么，你的钱当然要自己拿着，我可不给你保管，银行不光安全，还有利息呢，这可是咱们国家的。” 做了半天工作，钱来才打消了顾虑，跟着他来到了银行，好在他们拿着介绍信，存钱时也很顺利，只是数目太大，被问了半天。 “你的钱怎么不存？” 拿着新出炉的存单，钱来疑惑的问他， “我下次来，两千多都被问了半天，要是全拿出来，咱俩天黑都走不出来。” 这时候在哪个银行存，就必须在哪个银行取，除了安全，是真不方便，他也看不上那几个利息，放在别墅用起来方便。 “走，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吃了两天干粮，嘴里都没味了。” “好，这次我请客。” “嗯，人家不收存折，你身上还有钱吗？” 出来的时候，硬是让钱来将贵重物品都藏到了地窖，这一路他身上也没钱啊。 “记我账上，回去就给你。” 除了这一笔，他也不是一无所有，生产队还分了钱呢。 两人说说笑笑，直接去了烤鸭店，上次没吃成，周明一直惦记着，这次可要吃个痛快。 “吃了饭咱们去看看猴子，不知他过的咋样？” 两人虽然很兴奋，可看了城里的情况，心里还是有点堵，这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是菜色，比起东北人，气色差远了。 “要不是火车难坐，我真想买点粮食回来，还好，你买了那些面包、饼干。” 这些都是在鸽子市买的，周明只拿了一小部分出来，除了路上吃的，还有个大半包。 “临走时，我给了关大爷一些钱，让他帮咱收些榛子、核桃啥的，等寄到了，给猴子家送一些。” 这些都是顶饥的吃食，含油量也高。 两人吃了两张肉票的烤鸭，出门的时候，钱来撑得直打嗝，吃完了一份，还愣是问人家多要了一盆汤，因为是鸭架子熬得，香的能吞下舌头。 “下次别要那么多肉了，咱们就要一份肉，留着肚子喝汤。” 周明白了他一眼，存款都是四位数了，还这么抠门？ “你好歹也是有钱人了，不能总想着占公家便宜，人家那汤没多的。” 没看服务员都面黄肌瘦的，要是有多，他们不会喝吗？ “哎，你说的对，是我错了，要不，咱们再去买一份，给猴子吃，这次不要汤。” 嗯，知错改的也快，周明却没停下步子。 “直接给他钱吧，” 猴子还有一家人呢，不像他俩孤魂野鬼似的，不用惦记别人。 第155章 盲流 两人来到了胡同口，蹲在了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不一会，猴子放学了，百无聊赖的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 “咦，路边咋有两个盲流？还带着那么大的包？” 没等他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就窜了过来，一下子把他按在了地上。 “你拿啥眼神看我们？” “啊，你是来子，大明，怎么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逃荒的呢，正纳闷还带着行李？” 来子一听，更不让他起来了，好心来看他，还被鄙视了。 “起来吧，地上都是雪，我们回到燕京，第一个就来看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看着行李，猴子突然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 “你们回城了？不回去了，是吗？” 呃，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们去了趟东北，所以才搞的脏兮兮的，还没参加高考呢，怎么可能回城？” 来子快人快语，猴子的脸又垮了下来， “还要等到明年啊，你们去东北，也不叫上我。” “出什么事了？家里不够吃吗？” 目前，最要命的就是饿肚子呀。 “谁家都不够，我也习惯了，只是学校太无聊了，好些老师都不见了，新来的老师讲课没意思。” 运动还在继续着，更换老师很平常， “我们去东北上了一趟山，弄了些药材和野物，虽然没叫你，还是要给你分一份的，别推辞，咱仨就你还有家，奶奶也是亲的，毕竟没少吃她老人家的东西。” 他拿出了两百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塞进了猴子的手里， “走，我们去你家放了行李，找个澡堂子洗洗，这一路风餐露宿的，真成了野人。” 猴子嗫嚅着嘴巴， 终究还是接了钱，好哥们的恩义，他一辈子来还。 三人一进家门，侯婶惊呆了，差点没认出他们，周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婶，你不认识我了？他是来子呀。” “你们干啥去了？怎么身上都是土。” “嗯，说来话长，我们这就去洗澡，大衣放在家里，还有这皮裤，穿到澡堂子怕丢了。” “行，行，待会吃了饭，婶子给你们拾掇拾掇，对了，你们吃了饭再去，澡堂里热气一熏，再饿晕了咋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赶忙进了厨房，嘴巴里还直嚷嚷， “很快呀，给你们下点挂面，可惜不太多了，先垫巴一下，等回来了再吃。” 挂面，在这个年代可是金贵东西，一般看病人能拿上一把两把的，都是极好的礼物。 “婶，你别做了，我们都吃过饭了，先去洗澡，要不都是土。” 两人穿着里面的袄子和薄棉裤，冻得哆哆嗦嗦的，拿着毛巾肥皂，就往门外跑，好在巷子前面有个群众澡堂，一会就到。 猴子将手里的钱塞给了他妈，只说了一句， “这是他们给咱家的，先收好了，回来再跟你细说，我也去洗澡。” 三人就像一阵风，来也快，去也快，要不是手上的钱，炕上的衣服，她都以为是幻觉。 “你怎么呆在这里？咦，炕上是谁的东西？” 侯奶奶挎着个篮子回来了，里面是捡的煤核。 “娘，不让你去，就偏不听话，瞧瞧这手都冻成冰了，快去炕上捂捂。” 她赶忙将老太太扶上了炕，才跟她解释， “这是大明和来子的东西，两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弄得跟个泥猴似的，哟，这还是皮大衣呢，面上都是土，不行，我先去掸一掸，不穿该冻着了。 她忙乱的不行，不知干啥好了，老太太眼尖，看她右手紧紧的攥着， “你手里拿的啥？放下再去呀，” “哎，瞧我，都魔怔了，娘，这是小亮给我的，急急忙忙的，出去前就说是大明和来子给他的，不是，是给咱家的，让我收着。” 老太太到底见识多，听了这话，忙接过去数了数，数额是真不小啊，顶上儿子大半年的工资了，还有二十斤粮票，这份礼在如今，那可了不得！ 她一句话没说，翻看了两个孩子的外衣，又看了看他们的包， “他们这是从山里回来的，你瞅瞅这衣服和包上的泥，颜色不是咱这里的。” “是呢，咱们这里的土没有这么黑。” “这钱先收好，这俩孩子是真仁义，帮咱也不是一两次了，可怜家里都是那样的，得不了长辈的济，以后你就把他们当儿子待吧，咱小亮孤单，老天又给他送了俩兄弟。” 侯婶的眼眶也红了，虽说头胎就给老侯家生了孙子，可肚子还是不争气，后面俩都是闺女，就只有这棵独苗，可没想到，他这么有福气，愣是给自己找了俩兄弟，都是好孩子啊。 “娘，我先把衣服拾掇干净，家里还有一块咸肉，你帮我切了吧，咱做点片汤，孩子们洗完澡，肚子肯定饿。” 因为复合面太糟，根本擀不了面条，这是要用存了很久的白面。 “行，你先去刷衣裳，我这就去切肉，那点白面都做了，够他们吃就行。” 三人去了澡堂，卖票的大婶认识猴子， “哟，小亮啊，你上哪拣了俩盲流，你妈知道不？” “翠芬婶子，他们是我同学，才不是盲流，就是上山弄脏了衣服。” 周明面无表情往桌面上一拍，正好是三张票的钱，不就是脏了点嘛，刚才烤鸭店的都没说啥，他是忘了，那是一进去就露了富，才没有被另眼看待。 三人脱了衣服，拿着毛巾和肥皂，去了热气腾腾的大池子，可能正好是饭口，池子里只有他们仨， “艾玛，太舒服了，你是不知道啊，这次去东北，可把我俩给冻坏了，一下火车，我这脸就僵了，要不是穿着皮大衣，肯定就成了冰棍。” 来子感慨万千，两人也不瞒着他，说起了山里的故事，猴子听的入迷，知道除了野物，还找到了人参，真心替他们高兴。 “真是太好了，来子也不用发愁了，有了这些钱，别说学费，一辈子都够吃了。” “瞧瞧你这出息？才这么点钱，怎么可能过一辈子，明天我去药店问问，咱们还有大头没卖呢。” 那棵参王，虽然他不卖，可钱必须拿出来，有人家来子一半呢。 “那些宝石就先放着，现在也卖不上价，等以后出手，我再给你分钱。” 第156章 向南妈妈 “当我是兄弟，以后就别说这话，咱俩要分彼此吗？” “是咱仨，咱仨也不能分！” 猴子嚷嚷起来，周明躺在水里，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人生有一知己，就已经很难得了，何况他还有两个。 “你不在我们跟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学业，记住，不能掉队哦，不管换了啥样的老师，水平肯定比咱强，你可不能因为不喜欢，就放松了学习。” 猴子自知理亏，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来子皱了皱眉头， “那老师怎么你了，这么讨厌他。” 他了解猴子，是个好脾气的娃，很少跟人起冲突。 “新来的数学老师，他，他瞧不起我，听说我想提前参加高考，就总是冷嘲热讽的，以为我听不出来？他只要一说，班里那几个就嘲笑我，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周明心里大怒，这就是校园霸凌，还是老师带头欺负学生，跳级又咋了，那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就算猴子考不上，也轮不到他来鄙视。 “不会的很多吗？” 数学不同于别的学科，只要一部分听不懂，就很难继续下去，毕竟前后内容有关联。 “也不是，就是他讲课也不太清楚，” “回去把他的名字写给我，正好明天要去一趟叶家，请叶向南的妈妈帮个忙，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叶爷爷虽然不属于教育系统，可他的大儿媳妇就是市教育局的，帮忙问个人肯定没问题。 这次在冰城弄到不少肉肠和饼干，打算给小向南送一些，叶家虽然身居高位，吃的东西也不咋地。 “你们去了哈工大吗？雄伟不？是不是很壮观？” “又不是天安门城楼，哪有这样形容学校的，可惜啊，我们这次没看到，只好等入学时再看了。” 周明很有信心，虽然他们是自学的，可鲁叔说了，他们掌握的知识已经超纲，只要考试时正常发挥，肯定能考上的。 三人回到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猴子兴奋的抽动着鼻子， “我妈做肉了！” “你这是狗鼻子呀，这都能闻到？快去吃吧，我俩真的吃过了。” 虽然消化了不少，可也仅仅是不撑了。 他们径直去了猴子的小屋，他原本跟奶奶睡一个炕，进屋才知道，奶奶挪去了孙女那边，侯婶被褥都铺好了，一溜三个。 “你们洗好了？脏衣服给婶子，待会搓一把，先把皮裤换上，大衣不穿也行，厨房里暖和。” 周明一看，衣服上的浮土都扫了，整个焕然一新，忙笑着说， “婶子，我和来子都吃过饭了，快让猴子去吧，这几天坐火车累的够呛，现在只想睡一觉。” “你们真的吃了？可不兴骗婶子，做了片汤，要不再喝一碗，这空着肚子，哪里睡得着啊。” 两人无奈撩起了衣服，让她看了看圆滚滚的肚子，侯婶这才笑着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先睁开了眼睛，天色已经放亮了，院里静悄悄的，看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猴子的被子也叠了起来，钱来还在呼呼大睡。 他轻手轻脚出了房门，看到奶奶坐在门口，冲着他笑眯眯的， “你醒了，快去厨房吧，锅里温着饭呢。” 周明去院里洗漱了一番，也不再推辞，去了侯家厨房，奶奶给他盛了一碗饭，刚刚端到桌上。 “快趁热吃，昨儿给你们做的，可惜没吃，放到今天更好，剩面条热三遍，给个皇上也不干，哈哈，香着呢。” 周明看着饭碗，不光是白面做的，还有淡淡的肉香，昨天猴子还诉苦，这些日子吃的都是复合面，这些应该是侯家珍藏的。 周明没有推辞，而是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还不忘跟奶奶说香，这份心意，他可不想辜负。 “好孩子，听猴子说，你们去东北了，那地方可是口外呀，冰天雪地的，稍有不慎能冻死个人，吃大苦了。” 奶奶这个年纪的人，只有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闯关东，每一户走的时候，都是视死如归。 “奶奶，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东北那地方比咱这里好，吃的也多，我包里还有白面呢，昨天忘了拿出来，” 正好吃完最后一口，他跑回了屋子，拎出了两只袋子，都是二十斤的分量，虽然别墅有五十斤一袋的，到底没敢拿，因为背包没有那么大。 “哎，使不得，使不得呀，昨天给了那么多钱，怎么又拿粮食呢？” “奶，这就是给你们带的，我跟来子粮食够吃，你没听猴子说呀，我们队丰收了，分的粮食可多了。” 看奶奶还想推辞，忙说自己有事，拿了背包就跑了，今天要把人参都变了现。 出了巷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背包扔了回去，又推出了一辆自行车，才翻身上车，往市教育局驶去，口袋里装着猴子写的纸片。 到了地方一问，向南妈妈果然在，不一会，她就跑了出来， “小明，真的是你，刚才都不敢相信，你怎么没去家里，老爷子和向南两个，天天念叨你，快，跟姨进来。” 她亲热地拍着周明的肩膀，这可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恩人，平日公爹和小叔子冲在前面，都轮不到她。 “姨，我今天找你有点事，你看哪里说话方便。” 呃，还真有事？她领着周明去了会议室，因为没有会议，里面当然没人。 “什么事？你快说，这里不会有人来。” 说完，她还关上了门， 周明也没客气，拿出了那张纸条，又将猴子的事说了，向南妈一听，就皱紧了眉头， “真是不像话，哪有这样对学生的？跳级怎么了？说明人家孩子努力，小明啊，这事就交给姨了，我下午就去他们学校，问问是怎么回事？” 周明知道，这位的出身比叶家还要牛，父母都是很高级的知识分子，虽说这个年代知识不吃香了，可她的父母是红色知识分子，很早就参加了革命。 “嗯，交给姨我就放心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说您家里有人病了，” 刚才一说找她，门卫就表示，人不一定在，因为家里长辈生病了，要经常去医院。 第157章 卖参 向南妈脸色一黯，点了点头， “是我爸，他总是头晕，好几次晕倒在办公室了，也查不出原因，可能是积劳成疾吧，小毛病也很多，可大夫说了，这些毛病都不是主要的，这不，前天又晕倒在现场了。” 周明顿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东北，这是铧子山上找到的，年份不算太长，对体虚的人很有帮助，你拿给大夫看看，万一用的上呢？” 向南妈看到人参，简直是惊喜交加，她立刻接了过去，小心地抱着， “小明，你可救了姨的命了，前些日子，主治大夫实在没辙了，通过上面组织了一次中西医会诊， 有位老中医说了，我爸这病要喝独参汤，组织上也派人去找了，可一直都没找到，我不跟你说了，要赶紧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去请那位老先生。” 周明点点头，连忙告辞出来，中医用药讲究个君臣相辅，就算有了好东西，也得大夫配药，她走的匆忙，没提钱的事。 他也不太在意，叶家人品在这呢，现在就是估个价，钱来那份不能少了。 别墅里还有两株，个头也大一些，周明不再犹豫，径直去了同仁堂，这时候已经公私合营了，对外也有收药的业务。 他一进去，直接说明了来意，向南妈说的没错，店员一听是卖野山参的，立刻跑向后面，就听到咚咚咚，从里面跑出来几个老头，脸上全是惊喜，根本不带掩饰，大概也没想过要压价。 “小伙子啊，你可救了我们呀，这阵子，好几个找参的，都是咱们国家很重要的人啊。” 一位老者带上了眼镜，小心地打开了布包，仔细观察着，越看越兴奋， “快去端茶过来，没点眼力见的，你这是刚挖出来的吧？” 周明也没瞒着，将产地和日期都告诉了他，因为一直放在别墅，新鲜度更是没问题。 “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骗人那一套，我实话实说吧，这两株都很不错，可就在分量上吃了一点点的亏，都是七两多点，所以价钱上不去，这样吧，每支五百元，你看行不？” 周明也明白，现在什么东西都卖不出天价，毕竟没有竞争嘛，放在以前，或者几十年后，实行的是自由经济，肯定是价高者得， 这样的野山参几万、十几万都可能有人要，可现在不行，卖给谁都是这个价，因为没有资本家了，领导也是两袖清风。 “行，我要现钱。” 这么大个药堂，周转金还是有的。 那人小心将参包好，亲自写了一张条子，让工作人员去支钱。 “你稍等一会，呵呵，既然来了，也别枯坐着，老朽给你看个脉吧，瞧你的气色，似乎，肝火有点旺。” 周明一愣，这些日子白天穿着皮袄皮裤，晚上睡着滚烫的炕，尤其在东北那两天，炕烧的实在太热了，一来二去，他是真的上火了，可为啥是肝火旺呢？ 他伸出了手，老人搭上了三根手指，摸了一会，便点了点头， “不用吃药，我送你两句话：思虑莫要多，万事顺自然，往事虽可恼，皆由前缘定。小伙子，人的精力有限，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须要专心啊，事多则烦。” 周明愣住了，从哪看出他管的事多啊？不过，他还是感谢人家的好心，正在这时，药钱拿来了，老大夫亲手递给了他。 “这个价钱是亏了点，可我的权限只有五百，这样吧，再送你两粒药丸，是我早年间自己配的，” 他递出了两只小盒子，周明心里狂喜，盒子上还印着云南白药四个字，便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小瓶子，还有两粒蜡封的丸子。 “您不是同仁堂的大夫？” 同仁堂跟云南可不沾边。 “以前不是，现在所有药店都是国家的，儿女都在北京，也就投靠过来了，我观你身有煞气，所以才赠你此药，瓶子里的粉末可以止血，两粒丸子可要收好，是跟阎王抢人的利器。” 周明立刻揣进了怀里，实则放到了别墅里，这个年代的中成药，跟后世不是一个东西，尤其这种老人家配的，说是宝贝都不为过，用药上面太讲究了。 “谢谢您了，小子告辞。” 出了药堂，他才平静下来，这是遇到了高人，江湖中能人异士太多，很多高手都懂医理，尤其是外伤，这人慈眉善目的，可有那么一两个瞬间，目光像刀子般锋利。 他走了一会，还真是巧了，前面就是银行，却不是上次那个，而是中国建设银行，这是五四年才成立的新银行，正好替钱来把钱存了。 因为是新银行，里面办事的人不多，不一会，他的手上多了一个存单，整整两千元，除了三棵小人参，他还算了那株参宝。 看着快到中午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便找了一家卤煮，直接买了五碗，白天侯家夫妇都上班去了，家里除了他们仨，只有老太太和两个妹妹。 因为离的比较远，他索性拿出了五只铝饭盒，用这个装，汤汁也不怕撒。 周明紧赶慢赶，回到了侯家，奶奶已经熬了一锅菜粥，虽然他给了白面，可儿子媳妇没回来，老太太根本不敢动，太金贵了，收不收要当家人做主，也就是她的儿子。 “你提的啥？好香啊。” 一进门，猴子就扑了上来，周明都气乐了，这是狗鼻子不成？ “一点都没撒，你这是打哪闻出来的？” “看见这饭盒，就能闻出香味，大明，你真好，就知道想着我，不像别人，哼！” 钱来的存折他见了，可那小子一颗糖都不给他买。 收到白眼的钱来，更是郁闷，他是有钱人，可兜里比脸还干净，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啊。 “奶奶，那些留着下午吃，我买了卤煮，来，一人一盒，都吃完啊。” 侯奶奶一听，再一看桌上，也顾不得小脚了，颠颠的就跑了过去， “小亮，你们仨去你屋里吃，乖，桌子我都擦了。” 这边的方桌是有点小，他们也没多想，便端着饭盒去了小屋， 第158章 再去王家庄 侯大妹很懂事，知道奶奶的意思，忙拉住了小妹的手， “大明哥买的太多了，咱们给爸妈留一些，奶，我去拿个盆子来。” 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了出去，侯奶奶看着瘦弱的孙女，心里也是一酸，孩子太懂事了。 他们将卤煮倒进了大盆，又一人盛了半碗菜粥，奶奶拿着勺子，给她们碗里加满了卤煮，还特意舀了些饼子和肉，小妹的口水都下来了。 “奶，今天的饭太香了，嘻嘻，大明哥最好了，每次来都有好吃的。” “那当然了，大明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小妹，你慢点吃，多吃一会，就能多香一会。” 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侯奶奶也放慢了速度，是啊，一年也吃不了一次，可不得慢着点。 回到小屋的三人却是狼吞虎咽，猴子一边吃着，还一边诉苦。 “上次还是你带我去吃的，感觉都是八辈子以前的事了，哎，这天天都吃复合面，啥时候是个头啊。” 周明很想告诉他，差不多还得坚持一年多，1961年才能渐渐好转，可如果他们一起上学，军校能不能吃饱？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喏，我把参都卖了，这是你的钱，跟那张放在一起，地址是……” 钱来接过去一看，跟烫手似的，又扔了回来。 “太多了，我不要，” “对半分的，多什么多，赶紧放好，要不，那张也拿出来，我替你收着。” 面额确实太大了些，猴子虽然没心眼，可嘴巴很紧，尤其是他们仨的事，可别人看见就不一样了。 钱来立刻从怀里掏了出来，将两张一起递了过去。 “艾玛，你拿着吧，我这一早上，干啥都忐忑，生怕丢了。” 他至今都不能理解，那么大一捆钱在包里，大明都能呼呼大睡，关键是钱还没事。 周明笑着扔回了别墅，哪里都没有这里安全，卤煮吃起来更香了，再看猴子，一大盒都见了底。 “你吃慢点，饼子那么硬，要多嚼几下再咽。” “我牙口闲置了这么久，天天都吃稀粥，别说饼子了，就是牛筋都能嚼碎了，”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钱来差点一口喷出来， “大明给你留了面粉，回来让婶子给你烙饼吃，” 虽然不知道面粉是从哪弄来的，可奶奶问他时，还是替他圆了谎，反正，大明就是神通广大，要不是他有能力，自己现在也未必能活着。 “真哒，大明，你太好了，等我妈回来就让她烙，艾玛，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吃油饼子，有天晚上梦到我妈烙了一盆，枕头都湿了，让我奶好一顿笑话。” “今天就算了，好东西也不能连着吃吧，” 周明早就猜到了，另外那三碗肯定没吃多少，老太太肯定想着儿子媳妇？再说，两个妹妹也小，一人一碗应该吃不了，他每碗都要了三个饼子。 “嘿嘿，那就明天吃，你们过年不走吧，我听来子说，过年的假都请了。” “正要跟你们说呢，原本想在东北多待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咱们是回去？还是去别处转转？” 那会又是钱又是人参，当着钱来又不能收进去，只好回来了。 “要不，去我舅舅家看看？” 要说钱来还有牵挂，也只有舅舅家了，他现在有了钱，多少都要帮衬下。 “行，你舅家在燕山边上，咱们还能进山转转。” 他最早的那支人参，就是在燕山挖的，虽然没有东北参品质好，也差不了太多。 “啊，你们又要走啊，过两天就放假了，带上我呗。” “不带！” “不带！” 两人异口同声，猴子气鼓鼓的坐下，碗里的卤煮都不香了。 “马上过年了，你消停在家待着，还有，要想明年跟我们在一起，功课必须学好了，你现在还差一点。” 钱来一早上没事，净忙着检查他的作业本了，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尤其是数学方面，错题比例太高了，还有，错题本上面也有错的。” 他们每人都有各科的错题本，每次考前复习，重点都在这个本子上，因为第一次错了，后面也有可能做错。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吃过饭，他们就跟奶奶告辞了，既然要去乡下，就早点去好了，至于周继祖，周明表示不想去，他一人挣钱一人花，有啥好看的？ 他们的外衣和背包，侯婶都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特别脏的地方，还用水洗了，晚上烧了熨斗烫干，平平整整的跟新的一样。 猴子也该上课去了，三人一起出了巷子，周明突然想了起来， “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向南妈，她是教育局的，估计这两天就去你们学校，你再忍忍。”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们原来的老师天天扫操场，要是能让他回来就好了。” “她肯定会找你的，有啥就直接说，能办的肯定给办。”两人在叶家见过，也算认识。 经过几次的接触，他和叶家的关系非常好，早就是自己人了。 送走了猴子，两人来到了长途车站，钱来还想去银行，被周明给拦住了， “我有钱，用多少记个账就行，去银行太麻烦了。” “你的怎么不存？带在身上多危险。” 自从有了火车上的经历，见识到社会的险恶，他的胆子也变小了。 “大头也存了，只留了几十块零钱，应个急没问题，” 在年收入十几块的地方，给的太多会惹事的，钱来虽然看着冷漠，内里却是个心软的，要是头脑一热，拿出个几百块，肯定会传到他爹妈的耳朵里，那以后还能有个安宁日子吗？ “好吧，我也是看情况，我有钱了，可惜姥姥不在了。” “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活的越好，她老人家越高兴。” 钱来狠狠点了下头，两人正说着话，检票开始了，因为是起点站，车上的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才能到，等下人多，也挤不到这里。 “别压着背包，里面还有几包饼干，正好给你弟妹们。” 王大舅的几个孩子都很乖。 第159章 舅家琐事 车子跑了一半路，上来的人也不算多，周明很是诧异，去年这个时候，长途车上还是人挤人呢。 虽然走的是公路，依然颠簸的很厉害，没办法，路面上坑坑洼洼太多了，即便是这样，他俩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周明被后面的人吵醒了， “二妹子，你怎么回来了？听说你去城里上班了？” “嗯，去的是纺织厂，才上了几个月的班，就被动员回乡了，” “为啥？城里有工资，多好的事啊，你干嘛那么听话。” “我们厂长说，国家暂时遇到了困难，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招我们回去。” 周明暗叹一声，这种事他前世也见过，这批人一旦回乡，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进城会越来越难，城乡差别也会扩大的。 “你醒了？喝点水吧。” 钱来将两个水壶都捂在自己的大衣里面，这会还是温温的，他递给周明一个。 “再跑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嗯，都一年多没来了，上次还是跟你一起，” 那次是为了救翟林，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了？去了广州都没见上。 “翟林的信寄出去了吗？” “你忘了？去东北前就寄走了，有回信的话，也是寄到周村。” 钱来似乎有心事，周明想了想又说到， “如果住的没意思，咱们还是回家吧，过年没什么可怕，就是一顿饭的事，我能忍。” 回村过年，除夕有他爹在，年夜饭肯定得去，要不然，唾沫星都能把他淹了，这也是他不想回去的原因。 没道理大过年的恶心自己。 “我两个舅娘都很好，就怕……，钱家应该不会来吧？” 说起他的爹娘，也是一万个不想见。 两人忐忐忑忑的，终于到了地方，一下车，钱来就差点滑了一跤，因为下雪，车子跑的也慢，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跑了大半天，两人都饿的不行了。 “现在就想吃口热乎的，哪怕是菜粥呢，” “恐怕也只有菜粥，他们这里原本比周村好一些，良田也多，可现在就未必了，说真的，我那会犹豫了半天，想着麦种要是有多的，让这边也种上。” 当然不会多，周明都是卡尺等寸拿出来的，可他要是提出来，也不是没有啊。 “你怎么不问问呢？” “现在都是集体的事，我舅也不是队长，万一种的时候出点岔子，对你，对他们都不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是顾虑这个，他说的也没错，换种子可是大事，书记和大伯信任他，公社也开了绿灯，他才敢拿出来。 可这边就不一样了，王大舅虽然人不错，也只是个民兵队长，两地又离得远，万一庄稼有点事，他也鞭长莫及。 “也是，等咱们那边有了收成，先看看产量再说吧。” 村里静悄悄的，农村的小学应该放假了，可一个孩子都没看见，因为太冷了吗？ “妗子，你在家不？” 院门没锁，里面却拴着，他们推开了一道缝，钱来喊了几声。 “谁呀？来了，来了，” 舅娘开了门，看到钱来张大了嘴巴， “来子，怎么是你啊？快，快进来。” 她认识周明，笑着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是大明吧，有日子没见了，快，快进屋暖和暖和。” 只见院里跑来几只鸡，怪不得拴着门，原来是怕鸡跑出去。 “大舅不在家？小树他们呢？” “你大舅去修水利了，就在上次去的河边，小树他们都在队部，放了寒假，这些兔崽子到处跑，河面上虽然结了冰，可有好几处暗流，根本冻不住，书记怕出事，就把圈到了队部，让他们剥苞米，给算一个工分，我们也能轻省些。” 这办法不错，正是现在流行的劳动课，还有工分可拿，书记是个妙人。 “你们饿了吧，正好煮了菜粥，家里还有腌的老咸菜，” 说着话，端来了满满两大碗，还有一碗切成细丝的芥菜疙瘩。 “妗子，这是从外地带回来的零嘴，你给弟妹们收着。” 苏式面包很耐放，何况现在是冬天，也不怕钱来起疑，除了几个大面包，还有五六包饼干和一些香肠，都是扎实东西。 妗子根本不敢收，直拿眼看着钱来， “没事，等会我跟大舅说。” 家里的事都是男人做主，也是这个时代妇女的悲哀。 妗子看他们喝粥，拿了头巾便出了门，外甥来了，这可是大事，这孩子一年没登门了，当家的天天念叨，还有二弟那边，也该去说一声。 她去队部叫来了大儿子， “小树，你大哥来家了，你跑的快，去告诉你爹一声，今天下工早些回来，还有你二叔，算了，你二叔去的太远，先别找他，我去找你二婶。” 水利工地有两个地方，一处晚上能回来，还有就是全公社会战的鸭子嘴，晚上都要住在那边。 二舅家就在队部旁边，原是王家的老宅，住着老二和老三，三舅还没成家，多年前就参军走了，据说已经提干，自从老人去世，就再没回来过。 “带娣，开门。” 门紧紧关着，今天书记专门给妇女队放了假，快过年了，让他们在家里干活，她不可能出去呀。 “来了，是大嫂吗？” “可不就是我！大白天的，怎么关着门啊。” “哎呀，你快进来，我干了一件大事，不能叫人知道。” “不进去了，你也跟我来，啥大事都先放放，来子回来了，我一开门都吓了一跳，你说说，多久没来了？你哥都快急死了，梅子来信说跟家断了亲，叫咱们也别管，哼，你哥气的都想打人。” “我当家的也急死了，来子是咱娘的心头肉，梅子真是糊涂啊。” 她刚想关门，突然又想了起来， “不行，我现在不能去，你进来看一眼就知道了，我在做豆腐呢。” 她四处看看，压低了声音。 “真的？我看看。” 两人进了屋，果然，灶房飘出了一股子豆香，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她刚才正在撇去浮沫。 “这会正是关键时候，不能离人，要不，你叫来子和孩子们都过来，喝碗豆浆也是好的。” “行，孩子们就算了，都在队部呢，我去让来子过来，对了，他还带了个同学，就是上次那个大明，你还记得吧？” 第160章 舅舅的感慨 “记得，记得，很机灵的孩子，” 她怎么会不记得，因为上次救人的事，大伯子和当家的都得了表扬，不光有荣誉，还给了奖金呢。 大舅娘回去一说，两人都笑了，原来小妗子也会做豆腐，正好过去看看。 两人也没多说，跟着她去了二舅家，一进门，桌上就放着两碗浆子，虽然是普通吃食，可这个年代，已经非常难得了。 “这里也种了豆子？”周明好奇的问道， “我们这里没种，这是来子托人捎来的，好孩子，有点啥都想着舅家。” 周明赶忙笑着说， “他吃舅家饭长大的，当然要想着你们啦，小舅娘，你还有这手艺啊。” “不是，不是，我也是摸索着来，这还是第一次，我小时候，隔壁邻居是个做豆腐的，我有时候去他家玩，看了个差不离，不过，从来没做过。” 做豆腐，别的工艺都简单，看看就会了，关键是点卤，各地都不一样，不知她是用啥点？ “我跟她家闺女好，喏，给了我这个，说是一锅浆子放这么多，少了结不了，多了豆腐就是苦的，” 袋子里是白色细粉，看来是用石膏点的，北方的豆腐大多都是这种。 “妗子，我也会做豆腐，用的法子跟你的不一样，要不，咱们分两锅做，尝尝谁的更好吃。” 卤水点的更加细嫩，口感跟石膏的不同，马上要过年了，如果能多做一些，拿到城里去卖，也是个来钱的路子。 这是他刚刚做的决定，直接给钱不是不行，却没这种好，虽然私人不能做生意，偶尔去趟鸽子市还是可以的，喝着那稀薄的菜粥，还有两位这瘦削的脸，这人哪，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你也会做吗？好，我去借锅。”她刚要转身，却被周明给拦住了， “不用，就用这个装豆渣的桶，给我舀一桶就行。” 几人也顾不上喝了，都忙乎起来，眼见得两边都开始凝结，舅娘并没有纱布，拿出了一只扁筐，用竹皮编的，很是细密。 “怎么办？只有一个细的，还有一个柳枝编的，会漏下去的。” “拿来吧，我有这个。” 他从背包里抽出了一块纱布，正是他们在家做豆腐用的，钱来挑了下眉，却什么都没说，其实，周明拿出卤水时，他就觉得神奇。 这家伙，背包成了百宝箱了，啥东西都带上了。 弄好了一切，又找重物压在了上面，大舅娘才邀请他们都去家里， “你大舅应该回来了，走吧，跟我回去，今天都在我家吃。” 说完，还冲着二舅娘说， “我留了一点肉，咱们家来了贵客，你帮我做点好的。” 上次就知道，二舅娘的手艺很好。 她人也爽快，反正当家的不在，就她一个人，锁上门就行。 出门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两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哎，老二也回来了？” 来的正是两位舅舅，看到钱来，一把就拉住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去问你妈，你那混账爹还不让说，” 两人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了心，竟然双双冲着大山跪了下去， “娘，来子没事，您老人家放心，放宽心，有我们一口，就有他吃的。” 说完，还磕了三个头，回头看到傻呆呆的钱来，一把拉着跪了， “给你婆磕头，跟她说你好着呢。” 秦省的人，管外婆叫婆，只有这边的人才叫姥姥。 回到家里，女人们都去了厨房，大舅才跟钱来说， “自从知道你跟他们断了亲，梦到你婆好几次，都是哭着跟我说，你饿了，又冻着了，哭的哄不住，正打算年前再进一趟城，一定要问出你的下落。” 他们没有责怪钱来，只有担心，钱来也不瞒着，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们，听说他真的流浪过，两个舅舅都红了眼， 二舅甚至算了算日子， “哥，那几日我也梦到了娘，她老人家保佑着孩子，让他去找了大明，这才活了下来。” 提到老人，几个人都绷不住了，尤其是钱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周明等他们情绪平稳，才告诉他们，钱来现在跟自己在一起， “他是我们村的下乡知青，今年还分了不少粮食，” “哼，还说粮食呢，你托人捎粮食，为啥不跟人家说住处，害的我们没地去找你，你大舅愣是在县城转了一天。” 周明也很奇怪，他没听钱来说过，那厮看他们好奇，才笑着说了原委。 “那天也是凑巧，三平叔去县里送粮，我正好背着一口袋豆子，就让他捎回来，走的太急，没顾上说嘛。” 其实，那天去县城，是想去鸽子市卖了，这次分了不少黄豆，根本吃不完，如果明年他们都走了，粮食也拿不走，就想着换成钱好了，因为周明不在家，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听说他当了知青，两位舅舅又生气了， “你好好的上着高中，还有两年就高考了，为啥要去下乡，就算下乡，也该回到王家庄，你妈太狠心了。” 钱来赶紧解释，去周村是他的决定，至于上学的事，让他们放心， “大舅、二舅，大明带着我，一直都在学习，我们决定明年就参加高考，还有几个月了，如果这次考上了，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学，” 两位一听，真是喜出望外， “来子，有出息，考个状元给你爹娘看看，就是后悔了，也别搭理她。” 这边又哭有笑的，舅娘们已经做好了饭，她一边摆着桌子，一边指着那些东西， “你们快看看，大明和来子送了多少东西，我可不敢收，太金贵了。” 没等他们说话，两位舅舅已经去看了，刚才已经听说了东北的事，也知道他们现在有钱。 “有啥不敢收的，这是来子和大明的心意，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里还有肉啊，能不能直接吃？上次你小舅带了些回来，就能直接吃，说是熟的。” 周明心一动，他知道来子的小舅去当兵了，却不知道在哪里， “这种可以，是俄式红肠，切成片直接吃，那种不行，是干肠，必须蒸熟了。” 第161章 决定做豆腐 大舅的不客套不见外，让周明心里很舒服，这不是贪婪，而是坦然受之，却将人情记在了心里， 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聊起来，原来王三舅也在东北当兵，却不知道具体在哪，只听说是边防部队。 “幸好现在不打仗，你三舅岁数也不小了，不知道啥时候能成个家？” 大舅有些感叹，周明和钱来却心不在焉的，他们还想着二舅家的豆腐。 吃完饭 ，二舅娘急着回去，听说做了豆腐，大舅也激动了，他们急忙跑了回去，进门就直奔厨房， “呀，豆腐成了。” 不光二舅娘做的成了，周明做的也成型了，从颜色上看，这边的更加洁白。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大舅娘是个急性子，连刀都拿来了，一顿猛切，众人一尝，果然是各有千秋，石膏豆腐质地厚实，吃起来豆香浓郁，卤水点的则更为丝滑，口感嫩一些，同样也很香。 “两种都好吃，没想到弟妹还有这手艺，可惜，现在不许做买卖，要是放到从前，都能去镇上摆个摊了。” “我有个建议，咱们年前做一些，拉到县城去，就在厂矿附近卖，应该没事。” 一听周明的话，大家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大舅娘站了起来， “我看行，咱家还有半袋豆子，如果做的话，能做十来板，就算便宜点卖，也能赚不少钱，起码比队上分的多。” 这是个巨大的诱惑，身为民兵队长的大舅也舍不得反驳， “大舅，虽然政策不允许，可咱们也不是做坏事，这么美味的豆腐，谁家不想吃啊，尤其是过年，听说城里用票都不好买了，咱们做豆腐，也是为人民服务。” 大舅一拍大腿，干！孩子们都面黄肌瘦的，他这个爹看着不心疼吗？ “这事定下来了，可怎么干还得商量一下，头一件，运输就是个麻烦，推着去也不是不行，可风险有点大，毕竟，容易被人看到。”周明指出了困难， “是啊，可咱村只有队长家有自行车，也不能天天去借，” 主要是用啥理由去借，不说清楚，人家也不会给。 “我县里有熟人，他们都有自行车，我去试试看。” 别墅里不光有自行车，还有摩托车，可惜，后者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周明建议，既然决定要做，就越早越好，毕竟只能用业余时间干活，白天还得正常上工。 “大明说的对，可这几天我还回不来，三天后才能轮换。” 大舅晚上能回来，可二舅回不来，推磨又是个累人的活，光靠女人是不行的。 “这不还有我们呢，又不用上工。” “要不，你们就住在这边吧，老三的屋空着，你舅娘勤快，隔几天就去擦一遍，炕也经常烧着，就怕潮了。” 大舅还想说话，钱来立刻答应了，他原本就怕吵了周明，毕竟那边有四个孩子，二舅娘却是多年未生，一直都是夫妻两个。 当晚便将豆子泡了，这次计划各做两板，先卖卖看。 “大明，你找谁借自行车？” 回到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钱来终于问了出来，刚才就一肚子疑惑，可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有人在，绝不跟大明唱反调。 “县公安的人，你忘了，我跟他们出过差，放心吧，关系好着呢，这点忙会帮的。”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到了县城，周明找了个小吃店，出来的早，他们连饭都没吃， 小吃店只有窝头咸菜，还有不知什么熬的糊糊，闻不出粮食的香味，还要一两粮票。 “这个就是复合面吧，猴子吃怕的东西，要不，咱们也尝一口？” “不要，别糟蹋了粮票，多金贵啊，就要一个窝头吧，一份咸菜就行。” 周明没有吃，将窝头拿在了手里， “你先吃着，在这里等我，去晚不一定能见着人。” 他说的煞有介事，也实在是，这棒子面的窝头咽不下去，太拉嗓子了。 钱来点点头，他也不太想跟着去，毕竟那是公安局。 周明找了个背巷子，闪身进了别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里面是真舒服，要不是怕寂寞，就住在这里了。 拧开了炉子，替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又用山泉煮了点挂面，主要是方便面有味，钱来的鼻子很灵。 一碗面下肚，时间也差不多了，小吃店的服务态度并不好，坐的时间不能长。 他一手一辆，推着车子往回走，还没到地方，就看到钱来站在门口，估计是被赶出来的。 “你笨啊，不会再要个窝头？外面这么冷！” “吃饱了，要它干啥？又不好吃，这车子挺新啊，人家舍得借给你？” 崭新的二八大杠，还是凤凰牌的，今年新挂的牌子，幸亏钱来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车子好看。 “你会骑不？” 车子推过来，周明才想到了这个问题，没想到钱来小胸脯一挺，很是自豪。 “我在村里骑得第二好，第一名是大山哥。” 好吧，人家是队长儿子，又是民兵队长，最最主要的是大明的哥，第一当之无愧。 “咱们去踩踩点，看看哪里好卖？” 县城的管理应该比燕京松一些，城南外有个煤矿机械厂规模很大，据说光职工就有一千多人，连上家属好几千呢。 骑车子就是快，不一会便出了城，可城外都是大片的农田，机械厂在哪里？问了路边的人才知，还要往前走。 城外的路也坑洼起来，好在他们骑车水平都不错，不一会，便看到了前面的厂门，右边却是一片楼房，虽然只有三层，却有着斜顶，应该是苏国援建的。 只见门口还有几座矮小的房屋，都是土坯的，跟里面的建筑格格不入，应该是临时建造的，走近一看，竟然都是小卖部，有卖杂货的，还有卖肉和卖菜的，最里面是个小吃店，走近一看，跟县城一样，只有窝头。 这些店一看就知道，都是集体所有制，里面都是职工，可菜店里除了萝卜就是白菜，竟然没有第三样，几个人围着个火堆，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柴。 第162章 联系买家 周明将车子停的很远，跟钱来两人走了过去， “大婶，我们要买豆腐。” 他拿出了钱和副食券，买豆腐要一斤的票，豆腐干必须是半斤的票，那个发的更少。 “去去，哪里来的倒霉孩子，这豆腐都断了多久了？我还想吃呢，没有！” 很好，他们又看了看福利区大门，发现可以随便出入，也没有门卫，倒是机械厂门口有个扛着枪的，站得那叫一个笔直，这年头，国家财产比啥都重要。 他们进去转悠着，发现里面都是妇女，有老有少，衣着打扮都不讲究，这个时代，有不少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大多从乡下来，因为孩子多也没法上班，可这些人往往没有经济权，未必有钱买豆腐。 “走，咱们过去打听打听，”周明想说打个广告，可钱来听不懂啊，只能换个说法， 果然，一问要不要豆腐，全都激动起来，可又为难地说，必须等当家的回来， “我们也是冒了风险的，你们要是想要，今晚就商量好，我们明天带豆腐来。” 他不怕这些人告密，说白了，马上要过年了，谁家不想吃豆腐？尤其是连肉毛都见不着的时候。 没想到，他们转身刚走几步，一个穿着列宁服的女人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叫， “站住，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尼玛，这真是怕啥来啥，可刚跑了几步，他突然醒悟，自己两手空空，就是抓住他们，又能怎么样！投机倒把？坚决不承认啊，一没有货，二没有钱，凭啥抓人？ “大婶，你叫我们干嘛？” 周明拉住了钱来的衣袖，回身问道， “哎，你们两个孩子，跑这么快？累死我了，那啥，怎么听说，你俩要卖豆腐？” “你听错了，我们就是来逛逛的。” 他双手一摊，让她看，啥都没有啊，钱来也回过了神，一点都不慌了。 “呵呵，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厂里后勤处的，唉，快过年了，想着给职工搞点福利，可现在啥都不好买，听说，你们有豆腐，放心，我们厂里可以收购，价钱好说。” 周明有点犹豫，这会不会是钓鱼执法啊，前世他可没少遇到，当面说的天花乱坠，等你上钩了，立刻公事公办，气的都想打死愚蠢的自己。 钱来却激动了，厂里收购诶，那就不算投机倒把了，他刚想说话，瞥了一眼周明，便立刻闭上了嘴，他的脸也太严肃了。 “我们真的没有豆腐，同志，现在打击投机打吧，抓住了会劳改的。” 他说的很认真，仿佛刚才推销的不是他。 “你这孩子，警惕性很高啊，这点好，不会被坏人给骗了，你放心，我带你们去办公室，真的是后勤上的，不光能收豆腐，还能收别的农产品，当然，你们要是有个生产队的介绍信，那就是公对公，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明笑了，立刻说道， “大婶，我们真是生产队派出来的，今年队里种了点豆子，交了公粮还剩了不少，就想着做成豆腐卖了，也让社员们改善改善生活，” 话说开就行啊，介绍信他有，每张都盖着红印章，至于核实那就想多了，一个向阳小队，全县、全省没有几百也有几千，连个地址都没有，上哪找去？ 答应了第二天送货，两人一路骑得飞快，不到一个小时便到家了，舅娘们都去上工了，大门紧锁着，好在早上给了钱来钥匙， “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的，住的就是三舅这间屋，当时跟外婆睡。” 怪不得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是伤感了， “你过的好，外婆也安心，走吧，别想那些事了，咱们磨豆子去，原本还想着小打小闹，现在看来，这豆腐生意能做大呀，你想啊，全厂就算两千人，一人半斤就得一千斤。” 钱来嘴巴张的老大，刚才那点小情绪立刻没了，一千斤豆腐，就算一毛钱一斤，也能卖个一百块，昨天大舅说了，他家两个劳力，只分了十八块钱，这是去年全年的收入。 “一千斤豆腐光豆子就要不少吧？我送来的豆子只有五十斤，他们可能还吃了一些，应该不够做。” “一斤豆子能出三四斤豆腐，最少也要三百斤豆子，他们没有，咱们有啊，地窖里的就绰绰有余了，等这批豆腐送去，我回家一趟。” 若是骑上摩托，回去只要半个小时。 两人推着磨，一边商量着，他也不瞒着钱来，将介绍信的事说了，所以，这次就以生产队的名义，只要做的隐秘，一点风险都没有。 中午舅娘们下了工，没进门就看到炊烟袅袅，激动的跑进了厨房，只见两人满头大汗的在过滤，锅里已经煮上了，桶里又泡上了新的豆子。 “你们怎么不歇歇，一大早就起了，哎哟，这是全磨了？” 两个女人大惊小怪的，一会东一会西，都不知道忙啥了。 “舅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替豆腐找到了买家，还是个大买家，矿山机械厂，人家要的多，” 两个女人高兴的快疯了，豆腐还没做出来，孩子们就联系好了买家。 “不会有危险吧？”大舅娘有些担心，周明赶忙解释说，他们拿着介绍信，不算私人行为。 一直忙到了晚上，做出了四板豆腐，好在天冷，不及时送去也没事。 “今晚接着做，一辆车子能架两板，明早一起送去。” 周明在县城时，去时代商店买了专门制作豆腐的模具，都是方方正正的，谎称在杂货店里买的，钱来也没怀疑，毕竟从小到大，菜市场都是这种。 这一晚，大舅说啥不让他俩干了，毕竟白天累了一天，明早还要去送货。 两人也没推辞，这做豆腐是真累人，主要是磨难推，听着厨房吱呀吱呀的，终于还是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就看到车子上绑的好好的，虽然高高地摞着，可是很结实。 “我们走了，” 两人出了门，因为天色还早，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不到一个小时，就站在了机械厂的门口。 “你们很守时，呀，做了这么多？” 那位女同志就等在大门口。 第163章 又接了一单生意 周明嘿嘿一笑， “这大冷的天，您都等在这了，我们怎能失信？” ”这孩子，还挺客气，也别您啊您的，叫我刘姨吧，你们跟我来，豆腐送到食堂去。“ 两人赶紧跟上，食堂就在福利区的一角，里面特别空旷，打饭窗口就在尽头。 “就在这里过秤，这次带了多少？” “家里也没这么大的秤，估摸着，一板有五十斤，以咱这里称的为准。” 刘姨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是大厂，不会亏了农民兄弟。 一上秤，有五十三斤的，有五十二斤的，跟他的说差不离，四板加起来足足有二百一十二斤，在这之前，周明没有问过价，刘姨也没提。 “哦，忘了跟你们说，以前啊，咱们厂里也买过豆腐，却是地方上特批的，跟菜市场一个价，可你们毕竟是自己做的，我们厂领导研究后决定，一斤就按一毛五，” 她说完，头也没抬，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很快笑着说， “总共是三十一块八毛钱，等着，姨去给你们拿钱。” 全程没有征求过他们意见，可周明知道，这个价钱真不低了，钱来的嘴巴都乐的合不拢。 不一会，她兴冲冲地回来，手上捏着一个信封，直接递给了周明， “这里是三十二块，两毛钱是你俩的辛苦费，对了，刚才豆腐的颜色不太一样，怎么回事？” 这钱都给了，才想起颜色的事，周明赶忙拿出了小刀，先旋了一片石膏点的， “您尝尝，这种是咱们这里的北豆腐，” “香，太香了，几个月都没吃上了，就是这个味呀。” 她三两下咽了，又看着刀子上的另一片， “这是我家祖传的南豆腐，比北豆腐软嫩一些，最适合小孩子了。” “这个好，哎，没一丝苦味，真香啊，” 看来这种她也很满意，当下便敲定了，两天后再送四板豆腐，还是一样一半。 两人出了大门，便将板子摞在了钱来车上，并用绳子绑好， “你别骑的太快，后面这么高，还是小心一些。” “嗯，你也小心一些，别拿的太多，不够的话，过几天，我再回去一趟。” 两人互相嘱咐完，便分道扬镳了，周明可没打算回去，虽然骑车不算远，可他不想在周村露面，毕竟刚用了人家的介绍信。 再说了，别墅的院子里堆着小山一般的豆子，根本用不完呀。 这半天的空闲时间，他打算再变点现，毕竟现在哪里都缺粮食，多卖一些也是积攒功德。 回到别墅，改头换面一番，不是很熟的人，应该是认不出了，县城除了机械厂，还有一个大户，就是煤矿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有钱单位，职工也多。 有了机械厂的经验，他直接找了后勤科，果然，那人一听有玉米，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这段时间，因为营养不够，很多人都下不了井了。 他们单位跟别处不同，都是重体力劳动，虽然粮食定量是最高的，可这个粮食它不顶饥啊。 厂领导研究，让后勤科出面弄点粮食和副食，可他上哪里去买？这个月光碰了钉子，没想到天降稷神啊。 “小同志啊，你叫什么？我是这里的科长，我姓牛。” “牛科长你好，我叫宋良，是向阳小队的社员，我们队今年的自留粮有多的，可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就想着卖点粮食。” 牛科长乐疯了，既然是集体的粮食，这就是公对公啊，一点没有违反纪律，当下表示，按计划粮的一点五倍付钱， “现在黑市都卖到三倍了，可我们队长说了，必须卖给国家，可这个价位，就怕社员不答应啊。” 牛科长一听，也觉得自己心黑了，这年头卖粮食，都是从牙缝里挤下的，要不是实在没钱，谁舍得卖呀？反正都是矿上的钱，三倍就三倍吧。 “行，就按你说的价，你们能匀出多少？少了可不够啊。” “一千斤，是我们几个小队合起来的，再多就没了。” “只有一千斤吗？有点少啊，这样吧，要是以后再有了，就直接运到矿上，叔都给这个价。” 周明心中暗喜，怪不得人家都说矿山豪气呢。 “还有，我们队做了些豆腐，你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有多少都要，也按市场三倍价，哎，老子半年没吃到豆腐了。” 两人约好，天黑就将粮食送来，至于为啥是天黑，人家两个心知肚明。 按照约好的时间，牛科长领着人来到了矿山外的小道边，果然，周明的身边有五个麻包，不用问，一袋就是二百斤。 “钱我也带来了，不过，你得给我打个收条，这要入账的。” 他递给周明一纸一笔，这个年代就是这么随意。 “喏，给你按六毛一斤算的，这是六百块，你可拿好了，” 他看了眼周明身边的自行车，终究没说送他的话，有这个车子，一般人偷不着。 “你不是说还有豆腐吗？怎么没带点来？” “三天后，我一早来找你，先送个两百斤行不？” “行，叔可等着你了，千万要送来啊。” 昨天没忍住，已经跟领导夸下了海口，虽然粮食如期买到，可豆腐也不能有闪失，若是都办好了，今年的先进个人肯定能拿到。 周明满口答应，飞身上车，潇洒的离去，牛科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生寒意，看着往车上搬的麻包，急切的说， “快，打开看看，可别给人骗了！” 手下人也愣住了，下意识的看了眼路口，那人早没了影子，现在急有用吗？几人赶忙解开绑着的绳子，露出了里面的粮食，黄澄澄的，粒粒饱满，香味满鼻，要不是生的，都想抓一把放嘴里。 “真是上好的粮食啊！” 手下看着陶醉的科长，鄙夷的斜了一眼，哼，刚才还怀疑人家呢，多老实的孩子，哪里像坏人了？ 周明回到王家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对小山村来说，就是深夜，可王家老宅还亮着灯，不光两个舅娘在，两个舅舅也在，原来他们都在等周明。 第164章 终于说了秘密 “你可回来了，呀，怎么带了这么多？” 满满三个麻包，要不是怕车子承受不住，他还想再摞一个，毕竟又接了一单生意。 “别问了，先卸车吧，二舅也回来了？” “嗯，他下午就回来了，跟人换了班。” 钱来拿回来三十二块钱，全家人都震惊了，就忙乎了一天一夜，加上那袋豆子，就挣了这么多？ 老天爷呀，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整一年也挣不来呀，怪不得老人家总说，做点小生意比种地强，可惜，他们都没这个能耐。 “大明，这钱我们不能全要，这买主是你找的，大头应该给你。” 他们虽然不会做生意，可也不傻，知道能卖才是最重要的。 “大舅、二舅，我跟来子是兄弟，他在你们这里长大，说这些就外道了，其实，我们这次来，也是想帮衬一下家里，你们放心，我跟来子有钱。” 他看了钱来一眼，该他表忠心了。 “大舅，我小时候吃了家里多少粮？我爸妈都没给过一分钱，我虽然小，也知道好歹，你们就别争了。” 说完，便去厨房泡豆子了，两位舅舅对视一眼，还想说啥，又被周明给打断了。 “你们别着急，我还有话没说呢，” “啊，那你快说，舅都听你的。”这俩以为周明想通了，赶忙问道。 周明一笑，便将矿山的事说了，他也不怕露馅，早跟牛科长打过招呼，粮食的事谁都不能提，毕竟，这是国家管控物资。 “老天爷呀，矿山也要豆腐，啥，他们能给到两毛五一斤？不行，舅的脑子乱了，大明啊，难道你是个神仙？” “哈哈哈，大舅真幽默，今天太晚了，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也要上炕了，人都快冻僵了。” 这话一出，大舅两口子立刻告辞，孩子在外奔波了一天，得赶紧歇了。 二舅娘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面片汤，家里就一碗白面了，她早早擀好，一直都没下，周明一进大门，她就去了厨房， “快喝点汤吧，小心烫。” 虽然没有荤腥，就连素油也只有几点，可周明吃的非常香，这里有家人的味道啊，虽然不饿，他还是全吃了。 钱来泡好了豆子，拉着他回了屋子，一进门就问， “你去了矿山？” 虽然人在厨房，可屋里的动静还是听到了。 “是啊，刚好路过，人家都说矿山有钱，就去问了一嘴，没想到，他们比机械厂还大方，人家说了，有多少送多少，所以我多拿了些豆子，送到年跟前吧，就是辛苦些。” “嗯，我知道了，你快睡吧，今天冻坏了吧。” 钱来没有多说，知道兄弟想帮帮自己的舅家，沉甸甸的情又多了一份，深深的藏在了他的心里。 周明也确实冻坏了，差不多在野外待了一整天，虽然穿着大皮袄，也挡不住刀子般的寒风。 一上炕，就觉得暖气扑面，烧的是真热啊，听钱来说，自从开始做豆腐，这里的柴都是大舅家四个孩子捡的，他们也放了寒假，人小拿不动，就拖一些小柴，反正不闲着。 “这次拿了差不多六百斤，做豆腐绰绰有余了，剩下的也能煮着吃，营养挺好的，孩子们正长个呢。” “嗯，咱们地窖没这么多，你去哪里弄的？” 地窖里只剩下三百多斤，虽然他不想知道大明的秘密，可又怕这些是借的，毕竟，都给了自己的舅家。 “呃，你记性还真好，管我哪里来的，反正不是偷的，对了，也不是借的！” 好吧，钱来闭上了眼，周明一口吹灭了油灯，王家庄虽然通电了，可二舅家没接，用的还是油灯。 钻进被窝，想来想去觉得不对，他跟钱来天天住在一起，要说他一点不怀疑，绝对不可能，毕竟，人家又不是个傻子，可偏偏他一句不问，这就更说明问题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去年，算是死过一次，你摸摸，后脑勺还有个包。” 黑暗中，钱来伸出了手，虽然有着细微的颤抖，还是坚定地摸了上去， “你奶打的？我记得，那次流了很多血。” “是啊，就在我死过去时，天上突然下来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可我觉得很温暖。” “肯定是你妈，她去了天上，又不放心你，一定是她回来看你了。” 回想到自己，明明亲妈活着，却一点不爱他。 “不知道哦，她也不说话，可给了我一张符，就贴在了我的头上，不知为啥，头也不疼了，人也清醒了，终于活了过来。” “来的肯定是你妈，她舍不得你死，大明，你比我有福气啊。” 钱来哭了，眼泪淌了下来，周明内疚起来，本想着编个理由，没想触到了他的痛处。 “你听我说嘛，那天醒来后，我就发现，多了一样特异功能，就是能藏东西，喏，你看。” 他将手伸出被子，就那么一晃，手上多了一个包子。 “吃吧，可香了，肉包子。” 今天的面片汤肯定只有一碗，要不然也不用现做。 “这是哪里来的？” “我以前买的，那个仙人走后，我只要想藏东西，就能藏起来，拿的时候，想一想就行，地窖的豆子我都带着呢，还有你的存折，喏，你看看是不？” 钱来咬着包子，两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大明的手动都没动，存折就凭空出现了，真是神了。 “我知道了，火车上你也用了这个障眼法，所以，那些人才没找到钱。” “对呀，我可郑重说明，没偷他们的钱！” 钱来笑了出来，想起那俩被戏弄得很惨，大明当然没偷钱，事实证明，那俩才是小偷。 “我就说嘛，你是怎么做到的，原来有这种神技，唉，我妈打我也挺狠的，咋没个神仙来救啊。” “你不是说，那是我妈？” 钱来不说话了，三两口吃下了包子，其实，他早就饿的不行了，下午的菜粥，这会早没了。 虽然已经夜深，他却彻底兴奋了，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这个法子不能装野物吗？我看麻袋也不小呢。” 糟了，他终于想起了打猎，那次他俩可累惨了，要不是为了瞒着他，早将猎物放进去了。 “能放，我不是怕你知道了，把我当怪物嘛，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那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合着，有秘密不说，还是自己的错？ 第165章 算账 “大明，不管别人怎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兄弟，这个秘密比我的命都重要，绝不会泄露一点点，你以后也别对人说，太危险了。” 说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煽情的话从未说过，可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迹。 “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说完，便用被子蒙上了头。 周明笑了，他敢说出来，就是笃定钱来的人品，他们前世虽然也很要好，却没有走的这么近， 他的事也听说了一些， 据说，当年事业刚刚起步时，得到过一位老人的帮助，后来挣了钱，便拿出了一大笔，作为老人的养老金，绝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他后来的事，因为太奇葩了，作为社会奇谈上了报纸，钱来父母哭着对记者说，这个儿子要是没得精神病，怎么会给外人这么大一笔钱。 对此，周明却很理解，前世的钱来，一定是从那位老人身上，得到过从未得到的温暖和帮助，所以，他才会如此感恩。 “哎，等这批豆腐做完，咱们去燕山打猎吧，这次多弄点野物，可以存着慢慢吃。” 钱来猛的从被子里出来， “真哒？那咱们不是天天有肉吃了？” “那当然，啥时候想吃都行。” “哇，我是不是也成了神仙！” 两人在愉悦中酣然入睡，这一晚钱来做了个美梦，院子里烧着满满一大锅肉，怎么吃都不见少，大明还在旁边说，这个锅永远不会空。 “喂，醒醒，他们都上工去了，你怎么了？一晚上都在吧嗒嘴，看看枕头湿了没？” 周明早已穿好了衣服，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啊，没湿，舅娘都走了？我得赶紧起来，” 他脸红红的，偷偷擦了下嘴角，那个梦太真实了。 豆子泡了一夜，已经被二舅提到了磨盘边，看到他俩出来，忙笑着说， “你们快去吃饭吧，都在锅里温着呢，” 原来他跟人换班，专门回家磨豆子。 就这样，全家齐心合力干着活，谁都不嫌累，隔两天就骑车送一次货，干到了过年前，幸运的是，因为走的早，村里人一直没发现。 “豆子用完了，只有这两板了，明天还要送吗？” 二舅娘有些不舍的看着豆腐，周明知道她的心思， “昨天就跟矿上说了，那是最后一批，这些咱们留下自己吃。” 大舅还想说话，被大舅娘给拉住了， “咱们挣得够多了，为啥挣钱？还不是想吃的好一些，做了这么多天，一次都没吃，过年总得有几个像样的菜，大明他们还在呢。” 周明也笑着说， “舅娘说的对，快过年了，哪能少了豆腐呢，这可是代表着福气，多的就送送亲戚，也有面子。”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卖豆腐的钱，都在他这里，并没有给王家，关键是忙的没时间聚齐，毕竟是两兄弟，他可不想以后有矛盾。 “这里是七百二十二元，咱们这段时间的辛苦钱，来子，我想出去走走，你跟舅舅们说吧。” 他开门走了，趁着一屋子都木若呆鸡，钱来赶紧算账， “机械厂送了一千斤，每斤一毛五，总共是150元，矿上送了两千二百八十八斤，嘻嘻，这数字还挺吉利的， 每斤两毛五，总共是五百七十二元，大明说了，豆子是他送给咱家的，平时也算帮忙，这钱两位舅舅分吧。” 说完，他将写了斤两的纸条放在了信封上。 此时，王家人才清醒过来，啥，挣了这么多？孩子竟然说起了胡话，那么多的豆子，几百斤啊，咋能说送就送？ 还有，这天天的跟着忙乎，只算帮忙？没有这个道理啊。 “来子，可不能这样算，这个钱要先出了豆子钱，还给大明，剩下的分四份，就这我们还沾了大光。” 二舅也连忙表示，大哥说的对，两位舅娘也连连点头，真是一家人啊。 “大舅，我刚才说的就是大明的意思，他帮我可不是这一点，这一辈子我都还不清，唯有终身追随，你们不用想太多，这点豆子，我跟大明都不在乎。” 钱来说完，也出了门，前两天他们就计划好了，这个年去山里过。 屋里两个舅舅都红了眼，七百多块啊，这可不是小数目，两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虽然知道做豆腐能挣钱，可谁也没敢想过，会有这么多。 “大哥，来子是咱亲外甥，可大明跟咱非亲非故，这么多的钱，不能不给他呀，听说，这孩子也是个亲缘浅的，妈没了，有爹跟没有一样。” “我知道，可来子都那样说了，这要是硬给，不会难看吧。” 两人都没了主意，两位舅娘也是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二舅娘一拍大腿， “先弄饭，这有了钱，你们谁去趟县里，听说城里有个啥啥市，能买到肉呢，咱们也买上一些。” 典型的有了苦恼先别想，吃饱了再说。 “那叫鸽子市，我可不敢去，听说政府抓人呢，大过年的，你想让我蹲大牢呀。”二舅缩了脖子，大舅也神情凝重， “弟妹啊，那地方也叫黑市，确实去不得，要不，咱杀只鸡吧，天冷也不下蛋了。” “对对，嫂子今年养的多，有四只呢，都杀了。”大舅娘赶紧附和， 有了钱，几只鸡算啥呀，就算按照当家的意思分，每家也有一大笔呢，比村里谁家都富。 说干就干，二舅娘收拾锅灶，大舅两口子回家抓鸡，周明和钱来也回来了，打算吃了晚饭就跟他们说。 一进门，就听到了鸡叫，平日都乖乖的，这是怎么了？ “哎，你们回来了，来子过来帮忙，你提着鸡脚，”这是要杀它呀，怪不得拼命的叫呢。 “舅，这是下蛋鸡，干嘛要杀了？” 他在农村待了一年，知道鸡的金贵，这可是农家的宝贝呢，每天的蛋都是要换钱的，他就买过很多。 “是啊，我妗子还说，这只芦花最爱下蛋，别杀了，你看小妹都哭了。” 四个孩子站在墙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平日都是他们在喂，每次有了蛋，娘就会给他们许愿，要是杀了，以后什么都没了。 第166章 二舅娘的病 “不用管她，今儿高兴，光有豆腐不成席，杀鸡给咱助助兴，这是你娘的决定，一会就有肉吃了，哭什么哭？” 周明使了个眼色，钱来赶紧将鸡抢了下来，塞给了小表妹， “你们快送回去。” 并拉着大舅进了屋， “我们昨天买了肉，回来一忙就忘了，喏，新鲜吧。” 这是周明别墅里的，一头野猪分成了一块块，这次拿了两块出来。 “这怎么行呢？豆腐钱不要，还花钱买肉，来子啊，你舅没脸了。” 钱来无奈，只能出大招了， “大明，我的折子呢，让我舅看看。” 周明取出了一张存折，钱来帮他数着上面的零， “两千元，这次我们去东北，在大山里寻到宝了，这是我的那份。” 王大舅张大了嘴巴，怪不得外甥这次来，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原来已经成了大事，怪不得总是让他们放心呢。 “来子啊，这都是大明带着你，你可得记着，没他就没你。” 周明都差点笑出声了，这是什么狼虎之词呀，啥叫没我就没他，他可生不了这么大的儿子。 “所以，这个钱你跟二舅分了，有了这个存折，我以后的生活没啥问题，” 他都没敢说，还有一张呢，比这张的钱更多。 当天晚上的饭是真丰盛，不光有炖豆腐，还有酸白菜炖肉，里面还放了一些珍藏的粉条，据说有了年头。 “这个还是你外婆弄的，每年过年都炖上一点，就算你婆也来了。” 好在这个放不坏，一大锅热乎乎的，几个孩子都吃撑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虽然肉好吃，也不能死命的吃啊，肚子难受不？” “哎呀，你说孩子干嘛，我们小花还小呢，今晚跟二婶睡，这些日子忙，都没接你过来。” 她亲昵的抱着小侄女，周明有些纳闷，二舅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没有娃呢？这个年代，可没有不生这一说。 晚上问起钱来，才知道二舅娘曾经流过产，那会水利大会战，她刚结婚不久，怀了孩子不知道，挑着石头就没了，后来就再也怀不上了。 “你舅娘这是得了妇科病，这样吧，明天还没放假，去县医院看看。” 一般来说，如果流产不干净的话，也会有影响的，妇科他不是太懂，去医院最好，又不是没钱，这时候，医院还不是天价，一般的毛病，几块钱就够了。 “行，我明天就跟他们说，除了听大舅的，二舅最听我的话。” 第二天一说，他果然动心了，两人骑着自行车，一人带了一个，赶往了县医院， “哎，这有车子就是不一样啊，才一会就到了，平日要走上半天呢。” 二舅羡慕的摸着， “这有啥，你们去看病，我去一趟鸽子市，帮家里买一辆，以后去哪里都方便，” “啊，会不会被抓呀？要不还是算了吧，大哥肯定要骂我的，太贵了。” “不贵，让来子跟大舅说，保证不挨骂。” 因为他们很少出门，来子不放心，便陪着一起去了医院，周明独自去了市中心，这个点哪有鸽子市啊，到了晚上才有。 他找了个地方进了别墅，去时代商店又买了一辆，这次学聪明了，用土把外面抹了一个遍，看起来没那么新了。 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等这车子回了家，王家肯定当成绝世宝贝，擦得那叫一个勤，整个车闪闪发光，谁见了都说是新的，这点苦心全废了。 他去了小卖部，可能是快过年了，竟然有卖点心的，还有那种黑糖，便一样买了一些，提着去了医院。 刚到门口，就看到三人站在外面，二舅有点愁眉苦脸，二舅娘拉着他要回家， “怎么回事？” “大夫说，我舅娘上次掉了孩儿，里面啥地方不干净，要做个手术，被吓到了。” 原来是子宫内有问题，怪不得怀不上孩子，清宫不是大手术，又不用开刀。 “舅娘，这是个小手术，做了它以后，就有可能怀上孩子了，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 这句话威力巨大，原本浑身发抖的舅娘，顿时看向了他， “大明，你是说，我要是做了手术，就能怀上孩子了？” 虽然这不是百分百的，可周明还是点了头, “是啊，大夫没告诉你吗？” “说了，刚才就说了，说是那什么干净了，以后就能怀上孩子。” “我做，我答应了，当家的，我想要个自己的娃。” 是啊，这个年代，要是女人没孩子，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 他们回到了医院，可能是年底了，医院里没什么病人，马上就能安排手术，让他们去缴费， “五块钱，带了吗？” 窗口的小姑娘有些盛气凌人，二舅稍稍一愣，便往怀里摸去，出门时，大哥塞给他一个包，摸着挺厚的。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五元的，足足有十张。 “给你，” 他抽出了一张，递了过去，小姑娘明显有点吃惊，看他衣服破破烂烂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拿出五块钱，还以为要欠着账呢。 交了钱，他将布包放回了怀里，想着还没吃饭呢，就看到了周兴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又买东西了？” “这里的是窝头，还配了咸菜，这些是过年吃的糕点和糖，” 一听是窝头，二舅也不客气了，三人蹲在手术室门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还商量着，待会给二舅娘买点好吃的，毕竟做手术亏了身子。 “她会不会很疼啊？怎么做了这么长时间？” 吃了饭，手术室的大门还不开，二舅发起了愁， “手术嘛，肯定会疼的，不过，都是能忍受的，要是不能忍的疼，肯定会打麻药的。” 他没经历过这个，也不知道清宫会不会打麻药。 正在焦急中，面前的大门开了，舅娘竟然自己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刚才用了点麻药，一会药劲过了，可能会有点疼，你们怎么回去？病人不能过多行走，” “坐在自行车后架上行不？” 如果再不行，他就去找张解放，不过，那家伙可能放假了。 “有自行车啊？路程远不远？一个小时之内，应该没啥问题，回去要注意休息，最好卧床一到两天。” 农村妇女活挺重的，能休息两天就不错了。 第167章 准备出发 周明拿出了一块棉垫子，放在了自行车后架，钱来脱下了皮大衣，给她裹在了身上，二舅看他只有一件薄薄的小棉衣，说啥都不干，愣是脱下了自己的破棉袄，三人都气乐了。 “你就穿个单衣，回去不怕成冰棍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供销社看看。” 周明拔脚就跑，其实别墅里有很多大衣，军大衣和普通的都有，为了不显眼，他拿出了两件深蓝色的，里面是好上的棉花，沉甸甸的。 “他们正好有两件，喏，我都买来了，快穿上吧，再冻该着凉了。” 四人回到了家里，大舅两口子等的心焦，屋里都烧的热乎乎的，孩子们都安静地在看书。 “哟，你这脸色怎么了？白的跟纸一样，出了啥事？” 大舅娘去开的门，看到人就叫了起来，这也难怪，一路颠簸下来，二舅娘的身子都软了，要不是用绳子绑在钱来身上，都能滑下去。 “做了个手术，快，先去炕上躺着。” 二舅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吭哧吭哧的，这也难怪，老婆不重，衣服重啊。 躺在热炕上，又拿出被子给她盖上，二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做啥手术了，带娣没事吧？” “没事，说来话长，大嫂，你还记得那年，带娣掉了个娃儿，大夫说这些年怀不上，就是因为那个娃没掉干净，就做了个手术，” “啊，还有这事啊，怪不得她常常肚子疼，造孽哟，应该早点去医院，那以后呢，做了手术，以后就能好吧？” “嗯，大夫说，养些日子就没事了，说不定还能有娃儿呢。” 大舅两口子一听，齐声念了佛，马上又捂住了嘴，生怕被人听到，现在不许搞迷信。 “太好了，咱娘临走前，就是放不下这个事，还偷偷跟我说，两个小子给你们一个，你大哥就寻思吧，现在吃的多，等能挣工分了，就把老大给你们，没想到老天有眼，总算能有后了。” 二舅娘也冒出了泪花，她家五个姐妹，最后才生下个弟弟，从小就看着娘受苦，天天都被祖母打骂，到她这里了，却连个女儿都没有，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没想到，遇到了好婆婆，从来不拿这事骂她，还总是宽慰她的心，今天才知道，连后路都替她安排好了，她的命真好啊。 “舅娘，你现在可不能哭，虽然不是大小月，可总归是动了手术，二舅，你快去做饭呀，她可饿不得。” “早做好了，等一下，我再去飞个鸡蛋花，这次可得好好养着，咱家现在有个这个条件。” 大舅娘脸上都笑出了花，那笔钱最终还是一家一半，这还是大吵一架后，做的决定，二舅认为，大哥家孩子多，他只拿三分之一，可大舅不愿意，毕竟豆腐的方子有一半是弟妹的，分一半都少了。 最后，谁都拗不过谁，只好按钱来的意思办，一家一半。 匣子里有了三百多块钱，她的心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将来家里有个大事，这些钱也够用了，别说娶两个儿媳妇，再娶两个都够！ 他家小院是结婚时新盖的，虽然只有两间屋子，过了年再搭一间土屋，将儿子们挪出去，花不了几个钱，这日子啊，越来越有盼头了。 锅里的菜粥是白面的，前几日，周明和钱来带回了一百斤麦面，让他们两家分了，想着弟妹去医院，就狠心舀了一碗，这会再打两个鸡蛋，正好给她补补身子。 “快趁热喝了，要是有点红糖就好了，明儿让你哥去趟县城，咱也碰碰运气。” 供销社有时候会卖一些，有没有得碰运气。 “我这里有红糖，买大衣时遇到了。” 大舅他们这才发现，炕边上放着两件蓝大衣，一看就是新的。 “那件就给大舅吧，我有皮大衣，用不到这个。”钱来指着炕角说道，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大衣，公社书记穿的都不如这个，多少钱？” 他小心的摸着，看得出很喜欢。 “舅，你小看来子的实力了，别说两件大衣，再多他也送得起，就当送给两位舅舅的过年礼吧。” “是啊，我跟大明就不在家过年了，明天就走。” “啊，这怎么行？你二舅娘要养病，家里还有我操持呢，你们不许走。” 大舅娘急忙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哪有这时候出门的？ 看到他们都急了，周明才说道， “也不瞒着你们，前几天我们碰到了一个熟人，邀请去山里打猎，若是顺利的话，还能带回来猎物，可惜，他们是团队行动，能加上我们就不容易了。” 这番话，彻底堵住了大舅的嘴，憋得老脸通红， “你们两个……” 刚想说进山危险，可又一想，这俩连东北的山都去了，河北的山算个啥呀？ “那好吧，你们要小心一些，别看咱这里的山不高，可有时候也能窜出豹子啥的，砍刀要磨得快一些。” 他们来这里时，都背着包，可两位舅舅从来没看过，钱来笑嘻嘻的去隔壁提了过来，抽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比起砍刀来厚实多了。 “我们有武器，大明还有弓箭，放心吧，我俩的小命金贵着呢，” 周明将手伸进了背包，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一个小包，里面是小指粗的一根山参。 “我们这次采了不少，大的都卖了，只剩下这一根小的，也卖不了多少钱，正好给舅娘补补身子，一次不能多了，蒸一下切片，一次泡个两三片即可。” 山参不是花旗参，多了会上火的。 “不行，太珍贵了，你们带在身上，万一有个啥，这个能救命的。” 周明笑笑，将参放在了桌上，拉着钱来去了厨房，舅娘都叫了几次了，他肚子也饿了。 一人吃了两碗汤面，还有白面烙饼，周明咬了一口就笑了， “大舅娘，这个饼来子也会烙，是你教的吧，真好吃。” “不是我，是我娘教的，她老人家烙的最好吃，不过，来子怎么会做？他那会还是个孩子，” 钱来抬起了头， “是我自己看会的，我婆没教。” 嗯，是个聪明的娃，周明偷笑，自己有口福了。 第168章 王三娃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开了王家庄，刚出村口时，差点碰上一辆吉普，这可是新鲜东西，他们来了这么久，公路上也没见几辆，因为急着赶路，便擦身而过了。 “司机旁边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钱来愣了一会，才轻轻说到，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吉普车也停了下来，那人对司机说， “你回去吧，五天后来接我，记住，早上十点。” “是，首长请放心。” 他行了个军礼，又帮着从后备箱搬出了两个大包。 “我送您进去吧？” 包虽然不大，分量可不轻。 “不用了，这点负重不算什么？你快走吧，还有一百多里路呢。” 车子开走了，他将包扛在了肩上，大步朝家走去，路上引来好多人的目光，可没有一人上前打招呼， “三叔，遛弯呢？冷不冷啊，” 他主动问着，那位三叔就是一愣， “啊，你是王三娃？” “是啊，我回来了，” 因为后天就是除夕，队里也放假了，村口人不少， “呀，你是三娃呀，都多少年了？你还记的有家啊。” 有些老婆子眼睛都红了，虽然不是一家人，可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他们平日八卦时，都说这个三娃死了，要不，那么多年都不回来。 “我们部队纪律严，平时也没假，这次是出差，正好遇到过年，才有机会回来。” 他是进京参加表彰大会，这次立了二等功，为部队争了光，也想给娘看看军功章。 “快回去吧，你家二嫂病了，连床都起不来了，哎哟，再晚点，这人就难说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撇着大嘴，满脸的酸气，这能怪她吗，一大早，王老大就在院子里擦车子，锃亮锃亮的，他家真是发了。 王三娃是真急了，再也没有闲聊的心情，急急忙忙的往家走去，二嫂怎么病了？他应该早点回来，肯定是没钱看病，才会这么严重。 这几年，他不是没想过，寄钱给哥哥们，可大哥说了，家里都是壮劳力，吃喝有生产队管着，不需要钱，主要是有钱也买不来啥，农民没有票啊。 他在部队也没有票，所以才自己攒着，想着回来时一起给，也好省下邮费。 一路直奔了老宅，一来近一些，二来也急着看看二嫂。 可这大门怎么关了，一般来说，住在村里的很少关门，尤其是大白天。 “二哥，二哥快开门，我是三娃呀。” “大哥，外面有人叫门，这豆腐得赶紧藏起来，等一会再分。” 剩下的两板豆腐，除了吃的，留下半板过年，那一板就打算分了，各家送一些，可这事不能叫村人看见，所以才关了大门。 “我听着，怎么像是三娃的声音，当家的，你快去看看。” “不会吧，三娃都几年没回来了，这都年根了，还能回来？” 他嘟囔着，还是快走了几步，拉开大门就愣住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糟了，我二嫂……” 难道真是病重了？ “你二嫂在屋里躺着呢，三娃，真的是你啊。” 他一把抱住了弟弟，几年不见，壮实多了，就还是有点瘦。 “大哥，我二嫂没事吧？” 王大舅皱起了眉头，三弟进门，不问大哥，不问二哥，怎么一个劲的问二嫂，虽然二嫂待他不错，可也没有这么问的啊，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她做了个小手术，在床上养着，你进来看看吧。” “啥，还做了手术，这么严重啊？” “不严重，就是个小手术，养几天就好了，你怎么回事，怎么揪住不撒手了。” 大舅终于急了，哪有小叔子这么惦记嫂子的？ “那什么，村口王二花，说二嫂不成了，我这才着急嘛。” “放她的狗屁，快进屋，” 看到大哥的态度，又看到二哥笑的满是沟壑的脸，他才惊觉自己先入为主了， 妇道人家的病，人家也不好跟他细说，看到炕上红光满面的人，他也终于放下了心，忙拉过了自己的袋子。 “这两年，到处都不够吃，我怕家里的粮不够，就从外面买了些高粱，是东北的特产，很好吃。” 怪不得袋子沉呢，除了高粱，还有一些核桃、榛子啥的，都是他平日存下来的。 “先不说这些，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大哥眼含热泪，三弟走了这么多年，连个媳妇还没有呢。 “哥，我只有五天假，这次回来授奖，我想看看咱娘。”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奖章，看着上面闪闪的红星，大舅轻轻摸了下， “真好啊，你给家里争光了，走，咱们去看娘。” “等一下，老三才回来，总得喝口热汤吧，也得给咱娘准备点祭品。” 年前祭拜老人，是这里的传统，钱来临走的前一晚，也去给外婆烧了纸。 “是我糊涂了，快给老三下点面，还有豆腐也给他煎一些。” “家里还有豆腐？我们部队食堂都很少吃了，” 二哥刚想开口，却被大哥用眼神止住， “家里得了些豆子，你二嫂小时候学了这手艺，就做了一些，想着过年送送礼，再自己打个牙祭，你正好赶上。” 大嫂听他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虽然老三是自家人，可他到底是部队上的，万一听说他们卖豆腐，来个大义灭亲可咋整？这种事太多了，还有，万一他不去举报，心里也会增加负担，所以，不说最好。 “二嫂还有这手艺啊，呵呵，我今天有口福了，好久都没吃过了。” 大舅看着他笑眯眯的，怎么看都看不够，突然想到， “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来子吗？他也是刚走。” “来子？他回来了？大姐好吗？” “好个屁，唉，说起来堵心，对了，你真没见啊？” 王三娃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 “刚到村口时，见了两个娃子，一个跟来子有点像，几年没见了，他又是长身子的年纪，不知是不是？” “两个人？另一个比他高半头，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好看？” “是啊，那个太显眼了，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就是他们，那个叫周明，是来子的同学，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第169章 遇到蟒蛇 “救命恩人？来子遇到危险了？” 他疑惑的问道，大姐家住在燕京城里，相当于住在国家的心脏，怎么会有危险？显然，他的思维还围绕着部队，没想过除了战争，危险也是处处存在的。 大舅将钱来的事告诉了他，顺便谴责了钱家人， “当初说孩子多负担重，把来子扔给了咱娘，转脸就说跟他们不亲了，哪里不亲了？多好的孩子，又勤快又能吃苦，气的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还不能当着孩子面说啥，毕竟是他的爹娘，这次倒好，不光断绝了关系，还让他下乡了。” “下乡？我记得过了年，他才十六岁吧，今年就下乡了？”王三娃锁紧了眉头， “可不是咋地，年初就去了，怪到你认不出了，干了一年农活，身子也长了，晒的黝黑。” “要不，我想想办法，让他参军去吧，到了部队虽然也很艰苦，可到底锻炼人，吃的也有保证。” 他不能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娃，挣的工分能吃饱。 “呵呵，不用不用，来子想考大学呢，过了年就考，要不说大明是他的恩人，两人在一起学了很多本事，说是要考军校呢，嘿嘿，咱家又能出个军官。” 王三娃睁大了眼睛，大哥的话太不可思议了，一会下乡了，一会又要上大学，他的脑袋瓜想不明白了。 “你也觉得奇怪吧，来子交了一个好朋友，拉着他一直往前走，总之，你在部队好好干，不用操心家里，对了，媳妇啥时候娶？” 呃，怎么说着说着，说到自己身上了，他扭捏了一下， “有个不错的，是我们参谋长的闺女，就是她妈不太愿意。” 大舅无语，他还想着在附近村里给弟弟踅摸个媳妇，原来人家看上了大官家的闺女，看来，这个心不用操了。 “这个要是不行，就别硬等，你这岁数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八，跟你一般大的那个柱子，娃都满地跑，一溜四个。” 王三娃笑着说， “我们部队不兴这个，光棍还不少呢，有些复员了才成亲，一样生好些娃。” 两人絮絮叨叨的，一顿饭下来，兄弟间的陌生感完全消失，好像回到了从前，王老二甚至支使他去干活，一如小的时候。 四个孩子也亲热的围了上来，一口一个三叔，陪着他用纸橛子给奶奶砸钱，哐当哐当的，到了晚间，祭品也都准备好了，兄弟仨一人挎着一个筐，上山去了。 再说周明和钱来，他们顶着风雪骑到了山垭口，好在穿着皮大衣，帽子和手套也是齐全的，蹬了两个小时的车子，全身热乎乎的，并未感到寒冷。 “里边骑不了了，先把车子收了，” 周明一边说，一边挥手，两辆车子瞬间就没了，钱来虽然知道有这个魔术，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还是非常震撼。 “这么大的东西，也是说收就收了？” “不然呢？当初我自己也惊了，想着死一回也不冤。” “还是别，我宁可没这本事，也想好好活着，你也是，就凭你的聪明，咋地都过的不差。” “走吧，这路不好走啊，咱俩用绳子拴上，安全一些。” 两人小心的攀爬着，慢慢没入了大山深处， “在山窝里过年，全世界就咱俩吧？” “可能吧，不过我喜欢，在这里我才感到无拘无束。” 不管是在周村，还是留在王家庄，都没有这里来的自由，虽然冰天雪地，却有着探险的乐趣。 走着走着，周明直起了腰，他突然发现，道路很陌生，这边他来过多次，可雪天还是第一次。 “等一下，咱们好像走错路了。” 他拿出了指南针，果然，方向已经偏了，不是每次走的那条路， 现在只能继续往前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山谷。 “大明，你快看前面，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果然，山谷里绿意盈盈的，泉水哗哗的，再看看身后那一片白色，还真是两重天啊。 “下去的时候小心些，我怀疑底下有温泉眼。” 只有大范围的温泉，才能让山谷里变的温暖，呈现出春的颜色。 “哎，我知道了，” 他们小心的滑了下去，没一会，身上的皮大衣就穿不住了，两人都换了衣服， “这次进山舒服多了，不用背包，连大衣都不用穿了，” 话音刚落，便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周明眼疾手快，大刀已经在手，他的面前是一只高高昂起的蛇头，钱来就是被它的尾巴甩了一下。 “小心，好粗的蛇！” “是蟒蛇，它应该无毒，可力气很大，万一被缠上了，骨头就碎了。” 蟒蛇吃东西向来是活吞的，为了猎物跑不掉，也会紧紧缠住。 钱来也抽出了刀，可他的刀很短，除非离的近，否则是砍不上的。 “别靠近，它的皮很厚，咱们的刀未必有用，看准七寸，如果有机会，就往哪儿砍。” 只要是蛇类，七寸绝对是死穴，他的话音刚落，那蛇便忍不住了，直接扑了过来，周明一个跨步调换了方向，蛇类靠的是鳞片，虽然游走很快，可转向不算利索。 一味的跑肯定不行，会非常被动，迟早要吃亏的，可他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我来引开它，” 突然，钱来突然喊道，嗖的一下从他旁边窜了出去，蟒蛇顿时怒了，立刻就追，周明反应迅速，也紧紧跟了上去，一刀砍在了它的七寸，谁知，虽然见了血，却并没有断开。 蟒蛇直接向钱来卷去，一旦被它缠上，骨头啥的肯定碎，眼看性命不保。 周明被紧紧扼住了喉咙，喊都喊不出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钱来突然躺在了地上，蛇尾扫了过去，非常丝滑。 不等蛇头转过来，周明拿出了一把斧头，猛烈的砍着它的七寸，终于，蛇头被砍了下来， “咱们快撤，这玩意就是断了头，也不见的死，还是等一会再过去。” 他们也实在累了，又受了惊，周明坐到一块大石上，一边喘气一边问。 “你怎么想到的，这办法正好，” “小时候听外婆说的，老人家也遇到过大蛇，外婆躺倒后，大蛇便游走了，才捡回了一条命。” 第170章 山谷温泉 “来子啊，幸亏你小时候跟了外婆，要不然，今儿咱俩都得完蛋，艾玛，刚才我快吓死了。” 即便他们手持利器，一时半会也砍不死啊，要是被缠上，肯定不乐观。 “呵呵，我也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跟着外婆，哪怕爸妈不喜欢了。” 是啊，也正是因为这个，才遭到了抛弃，可话又说回来，那么小的孩子，哪有自己的想法，大人的行为却让他来承受。 “幸而，你已经长大了，即将开启自己的人生，过往的不愉快都扔在脑后吧。” 他又何尝不是，不过，正因为那些薄情的人，才让他俩无债一身轻，可以尽情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这个蛇肉能吃吗？” 钱来看着还在蠕动的蛇身，突然问了一句。 “据说能吃，听说羊城那边有人吃，可我没吃过，也不想吃。” 光是这么看着，寒毛都立了起来，别说动手吃了。 “我也不吃，咱们北方好像都不吃吧。” “嗯，待会分成小块，做饵正好。” 如此温暖的地方，野物肯定不少，可他们下来了半天，别说野羊、野鹿了，就连小兔子都没见几只，还有山鸡也没有。 “我怀疑，山谷里有猛兽，这条蟒应该也是一霸。” 蛇类有冬眠的习惯，这个天它还在活动，只能说明这个山谷四季如春，改变了它的习性，那么，同样冬眠的黑熊呢？如果有的话，肯定也在活动。 他站了起来，查看了整个地形，这个山谷并不大，远处果然烟雾袅袅，这可不是做饭的炊烟，肯定是温泉的热气。 “死的差不多了，咱们先用麻袋装了。” 他跳了下来，抽出了几条麻袋，目测，这条蛇最少需要三条。 他们先从蛇尾开始，拿着斧头一通猛砍，终于分成了一截截的，最后那个蛇头，他终究是没要，看着太瘆人了，谁爱吃吃去吧。 果然装了三个麻包，周明一股脑收进了别墅，两人往前走去，这次都谨慎了很多， “你快看，这个脚印是熊的，很新鲜，” 他用手丈量了一下，预估，最少四百斤往上了。 “遇到熊不能跑，咱们跑不过它，也不能上树，它爬的更快，” 钱来身子一抖，他虽然去过东北山林，可没见过猛兽啊，只见过狍子、野鹿啥的。 “那怎么办？” “躺地上装死，据说，黑熊不吃尸体，如果死了，它就没兴趣了。” 这是个办法，可不是最好的办法，周明如此说，也有自己的目的，躺在地上，就看不见他掏枪了。 为了这次进山，他在系统商店买了一把ak47，用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野兽的脚印并不多，一会就没入了草丛，看着远处的山壁，周明没打算去看，很有可能，熊窝就在那边。 “咱们先去水边，走了大半天了，我想烫烫脚。” “呵呵，挺会享受啊，我也想。” 不一会，两人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前面果然是一片水坑，有些地方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温度极高，而有些地方的水则是温温的，并不是很烫手。 “怪不得山谷没一点寒气，这么多源源不断的开水锅，” “我饿了，咱们煮鸡蛋吧。” 他们挑了一个小水坑，水温至少七八十度，便将鸡蛋用竹笼装了，沉在了水里。 “哎，这个水坑温度正好，我先烫个脚。” 周明去了不远处，很快的，钱来也找到了好地方，两人惬意的叹了口气， “真舒服啊，谁能想到，这么冷的天，还有这种好地方。” “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咱们国家的南方，现在不冷呢，有些地方比这里还热。” 他想起来，1959年，海南省还没有成立呢，就连红色娘子军也没有上演。 “你当我傻呀，地理是白学了吗？我当然知道，地球上的温度各有不同，比如，澳国现在也是夏天，还有非洲的赤道，更是四季如夏。” 周明无声的笑了，他也是自信过了头，还以为这是前世呢，他们几个都是初中毕业就辍了学的，虽然一辈子自学，好像地理这块没咋看。 “你说的对，这些日子都没做题了，等出了山回去，咱们要加把劲了，” “嗯，我就担心猴子，他没人监督，会不会偷懒。” “我觉得不会，他也成长了很多，又有爸妈和奶奶，不会任性的。” 说了一会话，周明擦干了脚，赶忙跑到了热水坑，想看鸡蛋熟了没。 “哎，好像凝固了，我先剥一点看看。” 煮了十几分钟，鸡蛋果然熟了，他拿出了大舅娘烙的饼，还有一瓶子咸菜。 “吃吧，恶心劲过去了，肚子好饿。” “我也是，那玩意看着就瘆人，” 两人吃的很香，四个鸡蛋都下了肚，终于心定了。 “走，吃饱喝足，咱们去挖陷阱。” 捕猎有各种手段，射杀是最快的，而陷阱才是最安全的，用饵食将猎物诱进陷阱，不费一枪一刀，就能有所收获。 周明根据各种脚印，终于选定了地方，用木棍画了几个大圈。 “咱们分头行动，你挖那边，我挖这边，记住，有情况就大叫，千万不要自己扛。” 虽然是大白天，野兽来的可能性不大，可什么都有例外，比如，刚才那条蟒蛇。 吭哧吭哧三个小时，两人累的跟狗似的，陷阱终于挖好，他们赶忙削起了竹签子，又粗又长的。 “这种真有用吗？我怎么觉得，那些畜生都成了精，能往陷阱跳吗？” “你说的没错，它们确实聪明，单纯的陷阱肯定不跳，可要是放了蛇肉呢？这就叫做，为食而亡，不光是畜生，人也是一样。” 在利益的诱使下，多少人丧失了原则，扔掉了信念，沦为金钱的奴隶。 安好了倒签，每个坑里都放了几块蛇肉，血腥味一下子散开了，他们用树枝盖好了洞口，才连忙往远处撤去，动物的嗅觉非常灵敏，很快就会循着味儿来了。 ”咦，这里有个山洞，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洞口很低，他必须弯着腰才能进去，可里面还挺大的，不光能站起来，洞顶还挺高的，里面很干燥，也没什么臭味，应该不是野兽的窝。 第171章 山中的除夕 这里不光干燥，光线也不错，虽然已经接近傍晚，里面还挺亮堂的，原来是洞壁上有很多小眼。 “这里就是咱们过年的家了，”说完，他抬手一挥，身后多了一个柴火垛， “这些都是平日藏的，正好不用拣了，忙活了大半日，吃的鸡蛋都消化了，现在必须吃点肉了。” 一说吃肉，钱来的口水也流了下来，周明就像个百宝囊，不时的有点惊喜给他。 “什么肉？” “我找找，还有点羊肉，咱们先架火吧。” 再怎么干燥，这里还是要用火烘一下， “我看外面有些石头，先去滚过来，晚上堵住洞口，咱们也安全一些。” 钱来也是进过山的人，知道山里的夜晚是多么的恐怖。 一个人去搬石头，一个人架火，等钱来回来时，只见火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好些个瓶瓶罐罐的，还有碗筷，地上铺了厚厚的草席，就连铁架子都放好了， “今天是除夕夜，咱们要过的隆重一些，明年可能就没这么自由了。” 虽然哈工大不是军事化管理，毕竟是有组织的人了。 “呀，这是酒吗？” “嗯，一种葡萄酒，我在冰城的鸽子市买的，度数不高，少喝点不会醉人的。” 有菜没酒，始终差点意思。 火上的羊肉兹兹响着，钱来头一次吃到这么香的肉，不光有盐，还有孜然和辣椒， “这种调料是新疆那边的，咱们这里很少用，香不香？” 这个年代交通不发达，地方特产很少能流通到别处， “香，原来是鞑子吃的，呵呵，我们也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说完，便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看来，还是挺有理智的。 “人是少数民族，不兴那么叫了，我去……” 突然，周明闭上了嘴巴，刚才差点秃噜嘴，他前世没少去新疆，可这一世还没沾过边呢， 钱来正吃的高兴，一点没察觉，兴致勃勃的往签子上穿肉。 “少穿点，我已经饱了，剩下的骨头咱们熬汤吧，明儿吃羊肉面，也能香你一跟头。” “行，你带了案板吗？” 面条必须擀，没有板子可不行， “不用那个，新疆人吃面都是用抻的，明天我教你。” 教会了他，自己就有口福了，毕竟，这一世他再也不想干这个了。 两人吃完饭，天也黑了，周明拿出了手电筒，打算去看看陷阱，虽然下午才挖的，可里面放了蛇肉，这么大的气味，说不定引来啥呢。 “我跟你一起，” 周明没有拒绝，这么黑的天，多个人也能壮壮胆子。 “就看看近处这两个，远的明天再看。” 两人刚到附近，就听到哀嚎声，心里都是一喜，果然有收获啊， “听出来了吗？什么的叫声？” “感觉不像野猪，也不像野羊。” “嗯，这种陷阱引来的，多半是食肉动物，野猪还有点可能，羊是不会靠近的。” 周明又听了一会，才肯定的说道， “可惜了，是狼！似乎是一匹孤狼，你注意看着后面，别让啥给咱包抄了。” 钱来的心也是一紧，赶忙看向后面，只是手电筒照不到远处，只好又竖起了耳朵。 周明已经跑到了陷阱边，树枝也落了下去，露出了黑洞洞的口，只见狼的身子插在木签上，叫声渐渐变弱，对于他的来到也没啥反应。 “还好是头公狼，要是母狼就糟了，先收了吧。” 他甩了一条绳子，套住了狼头，就那么一拉，叫声便彻底消失了。 “你藏了起来？那地方放得下的吗？” 钱来虽然害怕，还是忍不住兴奋的问道， “嗯，再来十头也放得下，等我把树枝弄上来。” 有了狼血，这个坑味道更大了。 另一个坑完好无损，看来，谷里的野物还是挺谨慎的。 他们返回了山洞，并用石头堵住了洞口，这样就不用值班了，毕竟赶了一天山路，全身都是酸痛的。 “你干嘛去？” 周明已经躺下了，盖着厚厚的被子，却看到钱来脱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绒衣，跑到了墙角处。 “我练一会功，好几天都没练了，” 大明说的轻松，可明天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有恶战，他得好好练练，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周明感到惭愧，其实，他也很久没练功了，自从去了王家庄，为了不惊动他们，两人都是天黑就睡，没有露出小爪子。 “我也练一会，” 两人一左一右，虽然地方不大，可练拳还是够用。 今天遇到大蛇时，钱来就差点被追上，速度差了很多，而他的力量也减弱了不少，要不是斧头锋利，还不一定能砍死蛇呢。 两人各自练了两个小时，终于满头大汗收了势，胡乱用毛巾擦了擦，便钻入了被窝。 “呵呵，咱们也算是守岁了，已经过了十二点，是新的一年了，” 周明拿出了一只旧表，别墅里有好几只，都是在鸽子市淘来的。 “喏，新年礼物，别嫌旧啊，记得每天上发条，” 虽然是国产手表，走的还是很准的。 “太贵重了，我再是不知好歹，也嫌不了这个，天天下地干活，给我浪费了。” “鸽子市淘换来的，也没多少钱，好歹看个时间，不用天天盯着座钟瞧了。” 周村的家里，有一台座钟。 钱来不再推辞，拿过来看着，只是一只上海牌的男表，前一任主人应该很爱惜，保护的非常好，表面上连细痕都没有，闪闪发光。 “太漂亮了，走针的声音真好听。” 滴答滴答的，有点吵好不好，周明翻了个身， “考试时别忘了带上，好掌握答卷时间。” 这个年代，有手表的考生可没多少。 “嗯，我知道了，”他看了一会，竟然找出一条手绢，仔细的包好，放在了枕头底下，看得出来很喜欢。 这一夜，两人在火光中睡的都很踏实，不同于以往，毕竟野兽是进不来的，早上时，火都灭了。 “哎呀，怎么都睡死了，” 钱来赶紧爬了起来，赶忙拿了些细枝，将火点燃了， “我其实醒过一次，可天都没亮，也不想动，再说了，大年初一不兴叫人起床，叫一次，一年都得叫！” 第172章 猎物 “又不是在家里，还守这些规矩啊？我小时候，外婆也从来不叫，可回到城里的家，哪年初一都是被骂醒的，嫌我没去挑水。” 钱来家的院子没有水管，必须去巷子口打水，可他还有一哥一弟，从没见过他们干。 “大好的日子，不提那些败兴的人，烤了一晚上的火，嘴巴都干了，咱们煮点粥吧。” 他拿出了锅子和米，甚至还有一桶水，钱来对这个魔法更喜欢了，这样过日子，真是太方便。 他也从包里摸出了变硬的大饼，烤一烤还是能回软的，黄澄澄的表皮酥脆，咬一口香满嘴。 “大舅娘手艺真不错，这个饼跟你烙的一样好吃。” “呵呵，你还真是会夸人，我烙的哪有这个好吃，大舅娘说了，自从国家困难，家里没了白面，有日子没做这种饭，手艺都生疏了。” 两人吃了饭，开始准备外出，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周明不光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也不时地提醒钱来。 “裤腿用绑带缠紧，万一需要跑动，不容易被树枝、枯草挡住。” 如果不出所料，今天必有一场硬仗，别看陷阱挖的深，危险还是存在的，网住一头，人家还有家人呢。 他拿出了弓箭，没到紧急关头，还是不想亮出枪支，这个实在没法解释。 “你跟在我后面，听我指挥，记住，千万不能自作主张，野外生存你没我熟悉。” 这是两世加起来的经验，钱来拿什么比？ 他们出了山洞，又将洞口用石头堵住，万一进去个小东西，背包啥的就危险了。 还没走近陷阱，便发现了大量的脚印，周明看的胆战心惊， “是老虎，最少有三头，你看，” 他指给钱来，老虎又叫大猫，也叫大虫，听起来无害，哪个猎人都不想碰到，不过，经济价值也是巨大的，这个时候还不是保护动物，猎杀并不犯法。 “咱们只杀大的，我猜有一头青年虎，就别动了。” “它们不是一伙的，看脚印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有靠近，”周明解释着，他们才是后面的那只燕雀。 “知道了，我听你指挥。” 钱来断后，到底是白天了，谷里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只见后面的野草倒伏了一片，看来这里还发生过战争。 “还有熊，你看这些，不是老虎的脚印了，” 越看越心惊，昨夜发生了多少冲突啊，他怎么睡的这么死。 “这是狼的，这是野猪的，绝对是一场混战，找找看，肯定还有吃剩下的。” 有战争就有死亡，都是为了食物，为了生存。 他们终于到了昨夜那个陷阱边，果然，里面躺着一头老虎，虽然血液染红了皮毛，却不是致命伤。 “快走，快！去石头后面，” 周明拉着他就跑，两人刚刚藏好，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只老虎，转眼间，就到了洞口边。 那只大的使劲嗅着，似乎在找什么气味，周明抽出了长箭，搭在了弓上，只是还不在射程内，只好紧紧地盯着。 “它在找我们，来了，如果我没射中，你就往后跑。” 没有受伤的老虎，他们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一只小的，那只情况不明的青年虎也是一大威胁，如果他没看错，这可是母老虎。 老虎果然低头往这边走来，走几步还仰头长啸一声，似乎在召唤着什么，周明按下了心跳，瞄准了它的眼睛。 这地方是最薄弱的，一旦射中，不死也没啥战斗力了，至于那头小的不足为虑。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突然，那头老虎突然跑了起来，直冲他们而来，周明不再犹豫，连发了三箭，这技艺还是刚练成的，头一次实战。 “嗷呜……”一声惨叫，老虎倒在了地上，那头小的却头也不回的跑了，周明抹了把汗，刚才太紧张了， “你猜，它为啥冲着咱们来了？” 钱来的脸都白了，他比周明更紧张，此时只会摇头， “因为它吃过人，能闻出人味，这种老虎绝不能留，” “我记得，两个月前，书记带了一些报纸回来，说是燕山脚下有人被虎吃了，难道就是它们？” “没见过人的，不会对人的气味这么敏感，看到那头小的吗？转身就跑，应该是吃过大亏。” 算算时间，几个月前，那头小的还是幼虎。 “走，速战速决，” 再不动手，待会来的不一定是谁呢，毕竟，有着那么多的脚印。 周明第一个跑了过去，老虎挣扎着站了起来，果然射中了一只眼睛，另一箭则射中了它的前腿。 “你别过来，我试着收进去。”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最好的皮子。 果然，周明的精神力又增强了，周旋了几个回合，老虎便凭空消失，钱来知道行了。 “快走，陷阱里还有一头。”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虽然累的气喘吁吁。 周明用了昨夜的手段，将绳子套上了它的头，不费力气也收了进去。 “厉害，估计后面那只不敢露面了。” “没错，猛兽又如何？它们也会趋利避害，自然界的动物更擅长这个。” 尤其是对危险极其敏感。 第二个陷阱里，躺着一只死猪，已经没了动静，周明二话不说也收了，后面的只有一半有猎物，除了狼就是野猪，熊呢？ 周明感到了危险，他们跑了这么久，看到不少熊的脚印，却没见到一头，这不符合逻辑。 “别看了，我怀疑，咱们的行动被熊盯着了，快，那边的树枝先拖过来。” 钱来心头一颤，后背的寒毛立了起来，他赶忙跑了过去，两人将树枝拖到了空旷处，忙用斧头砍了起来， “先架火，不管它再聪明，对火还是有畏惧的。” 很快，火光便冒了出来，周明又偷偷浇了柴油，因为太慌张了，钱来根本没注意，就在这时，三个黑点往这边跑来，果然，他们也是猎物啊。 “打开手电筒，对着它们的眼睛照。” 这次拿出来的可不是现在的手电筒，而是前世的强力电筒，即便是大白天，光照也很足。 三只熊跑的很分散，明显是想包抄，周明赶忙在身后也燃起了火堆，一切准备好，黑熊也到了射程内，他搭弓上箭，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第173章 圣药 没想到，正在奔跑的黑熊突然偏了一下头，那支箭竟然擦了过去，三支全都没中，周明的心一下子提溜起来，这熊怕不是成了精？ 他连忙又射了三箭，可怕的是，又一次落空，钱来也紧张起来，手握大刀，窜到了他的前面。 三头熊已经分散开，将他们围了起来，应该是惧怕火光，所以并未上前。 “先别晃手电，免得激怒它们，正面的这个应该是熊大哥，那俩都听它指挥，弓箭对付不了了，待会看到啥别惊讶。” 必须用枪了，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熊皮啥的都不重要。 “嗯，放心。” 钱来轻轻地答应一声，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死死地盯着那头熊大哥，万一要是扑过来，自己必须顶上。 周明不再犹豫，直接抽出了ak47，端起来就一阵扫射，这可不是竹箭，发三支就没了，连续射弹是它的特点。 黑熊离得很近，正在射程之中，打算尽量朝着头部猛轰，一来容易击中要害，二来皮子不易受损。 “注意左侧，” 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便叩响了扳机，没想到，那头熊虽然中弹，却疯了一般往前扑来，火堆都挡不住，无所畏惧。 周明迅速换了一只弹夹，战略性后退着，在他的不断射击中，那头熊终于轰然倒地，因为他退过了火堆，后面那只已经冲到了身后，眼看巴掌就呼了下来， 周明心想，挨这一下，脑袋不知还在不在？可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疼痛没有来临，一道黑影飞了出去，正是赶来救援的钱来，硬生生受了一掌，也反手给了它一刀，疼的熊嗷嗷直叫。 周明转过了身，再也没给它们机会，一通狂射，剩下的两头都躺在了地上，他赶忙跑去看钱来，只见他脸色煞白。 “伤到哪里了？你觉得怎么样？” “咳咳，别害怕，问题不大，就是有点……” 话没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看来伤到了脏腑。周明赶忙拿出了云南白药，将里面的药丸取了出来， “快吃了这个，” 那位大夫说了，治疗外伤，这个比人参要好，他又赶忙拿出了一筒山泉，让他将药送下去。 果然，药丸入肚后，才一会的功夫，脸上便有了血色，不再那么惨白，呼吸也平稳多了，这才敢扶他起来，检查身体有没有外伤， 受伤的是后背，袄子被撕掉了一块，连带里面的绒衣都破了，好在背上只留下了几道抓痕，并没有太深的伤口。 “我扶你回山洞去，万一再有啥过来，就太危险了。“ “不急，你先收了那些熊，这可是咱的战利品。” 是啊，周明没有犹豫，连忙跑了过去，全都收回别墅，又弄灭了火堆，不管啥时候，也不能引起山火，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 他架着钱来，艰难地回到了山洞，里面的火还没灭，暖烘烘的， “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他一边问着，一边摸向了他的脉搏，刚才真是乱了，连这个本事都忘了， “还好，脉象很稳，”心稍稍放下， “你都说稳了，还疼啥？这会好多了，喉咙也不发甜了。” 发甜是因为呕血的原因，他也不敢告诉钱来，怕他心里有负担。 “晚上睡觉前，再吃一丸，幸亏上次给了两粒。” “可拉到吧，这么好的药再吃就浪费了，我已经好了很多。” “你闭眼歇一会，不要说话了。” 他急忙挖了一棵参，也不管钱来看见没看见，用小案板切成了片，打算当萝卜吃，咱有这条件。 到了半夜，他还是不放心，硬是逼着钱来吃下了另外一粒药，他才十六岁，可不能因此落下老伤。 没想到，这个还真是圣药，因为折腾了半宿，后半夜他也睡沉了，一睁眼，就看到熬粥的钱来，除了衣服是破的，哪哪都没异样。 “你，你怎么起来了？” 他惊的一下坐了起来，拉过了他的胳膊。 “我好了，你把把看，一点事都没了。” 果然，脉搏强劲有力，一下一下的，根本不像受了伤的人。 “真的没事了？” “骗你做什么，要不，我打一趟拳给你看看。” “可别，小心无大错，你还是养些日子吧，昨天那口血没吓死我。” 原本定的今天就出山，可现在他改了主意，打算在这里休养三天。 “我出去拣柴，你不许动，内伤一定要静养，知道不？” “知道了，我除了去尿尿，绝对不出洞。” 三天来，他频繁的出去，不光收拾了战场，又猎杀了不少野物，有野羊和野鹿，看着地头堆成了小山，很有一种成就感。 “你这是什么枪，比大山哥那种好多了，子弹像是打不完。” “很先进吧，我无意中得到的，也是一种步枪，子弹也会打光的，换弹夹的时候快一些，就能接上了。” 他示范给钱来看，男孩子都喜欢枪支，可钱来摆弄了一会，便让他收起来。 “有人的时候别拿出来，容易招来红眼病，” “嗯，我知道，只给你看。” 要不是钱来，他还能站在这里吗？刚才那一掌若是拍在他的身上，绝对比钱来的伤更重。 三天后，钱来说啥都不干了，甚至跳起来给他看， “我这天天喝着参鸡汤，早就壮的跟牛一样了，梁园虽好，它不是咱的家呀。” 周明笑了出来，这家伙，跟着鲁南混的时间长了，也爱看一些杂书，竟然连诗赋都有所涉猎，梁园的典故都会搬用了。 “回吧，不知鲁老师年过的怎么样？粮食肯定够吃，也不知家里人来没来？” 他是右派，可没有限制家人探望，周明的话一出，钱来叹了一声， “他来了一年了，没见有人来过，鲁老师从来不说家里的事，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这次收获非常不错，是这么放着，还是去城里卖掉？” 毕竟是两个人的成果，要尊重钱来的意见， “这么放着会坏吗？” “不会，永远都是刚进去的样子。” “那就先留着吧，有机会再卖。” 刚过完年，单位的小金库也用光了吧。 第174章 又来要粮 两人回到了周村，正好是初五，生产队收假的日子，虽然地里没啥活，可必须要去队部报到，书记从公社拿回来一些报纸，打算念给社员听，美曰其名：组织群众学习， 报纸上的都是国家大事，他们这些主人翁必须知道。 两人也坐在了人群中，跟鲁南凑在一堆， “鲁老师，你看起来没瘦嘛。” 钱来笑嘻嘻的，这段日子，就剩下这个老头，周明又老不在家，每天做好了饭，总给他送去，所以关系很亲密，也开起了玩笑。 “那可不，你俩给我那么多肉，说啥也不能浪费了，必须贴到身上来。” 周明都给说乐了，猪肉跟人肉能一样吗？ “哥，昨天你们回来的晚，都没顾上告诉，这个年，五奶家可热闹了，不光五伯回来了，还有那位姑奶奶，除夕就吵了起来，” 一想起那位占便宜没够的姑姑，周明也有点诧异，不管怎么说，好歹熬到初二呀，哪有出了嫁的姑娘，除夕往娘家跑？ 他们来的早，又坐在角落里，很多人都没看到，他也没见周家的人，便四处打量， “别看了，他们没来，听说还在家里吵呢，你爹也没回去。” 周明一阵头疼，避了半天，合着还没避过去？等他们过来吧，反正钱来要养伤，这段时间哪也不去了。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响起，书记的报纸终于念完了， “现在下工，这年虽然没过完，大家不要浪费粮食，到底不干活，能省则省啊，这叫做未雨绸缪，” “嚯，书记说话文绉绉的，是报纸读的多吧，我们都知道啦，能吃稀的，绝不吃干的，家里有粮心不慌嘛。” 社员都乐呵呵的，过年出去走亲，都被吓着了，亲戚家的饭别说稀的了，正经粮食都没多少，这还没到春荒呢，哪像他们村，除了粮食，家家还有荤腥。 幸亏书记、队长提前打了预防针，家里的情况不许外传，问就是也饿着呢，拿的礼都是牙缝里挤下来的，多大的孝心啊。 连小孩都知道瞒着，可那脸蛋子上的肉却很扎眼，所以胖一点的都不许去。 散了会，他们仨回到了家里，也不知谁那么嘴长，这前脚刚进门，后脚门就被敲响了，周继祖找了过来。 “要不，我去挡一挡？” 钱来看着他，有些担心。 “怕啥？他又不是老虎，客人上门，没道理不接待，你快回屋去，小黑，哥给你一个任务，盯着来子休息，他前几天受了伤，必须静养。” “好嘞，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来子哥，走吧，你可不能让我为难，咱们去背书。” 钱来苦笑着回了房，周明甩达甩达去开了门，几个月不见，周继祖憔悴多了，老了十岁不止，前世他没有活到现在，周明也没见过老年的他。 “进来吧，你找我有事？” 他客客气气的，说起来，前世对这个爹还有一些眷恋，毕竟后面的恶事他没有参与，可这一世的点点滴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若是他前世活着，那一家的阵营里肯定有这个爹。 “你这院子越发干净了，过年去哪里了？” “去了钱来舅舅家，我们两个男人，过年也不会做啥，去他舅家混个热饭，今天初五了，你怎么没去上班？” 他平淡的说道，让人进了书房，这间屋有个铸铁炉子，吃饭、学习都在这里。 “你这是啥话？谁家过年不回家，你不光有爸妈，还有祖母，怎么就没有热饭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年过了一肚子气，再听这小子的酸话，实在不能忍了。 “听说你家过年挺热闹的，我喜欢安静，幸亏不在家，否则不光没有热饭，还没有清净呢，怎么？还没解决吗？” “你姑没粮吃，要从家里背一些，可你妈说啥都不干，唉，你帮帮爹吧。” “帮不了，我粮食也不够吃，这年头，谁家有富裕的？只有一点口粮，她背走了，肯定就得有人挨饿，你想饿的是我吗？” 他语调平淡，仿佛说的是别家的事，可心里的失望又加了一点，罢了，虱子多了不愁，他也无所谓了。 “明儿，听你奶说，你分了不少粮呢，都没拿回家去，爸求求你了，就给你姑一袋子吧，要是一点不给，她说啥都不走，天天守在锅边，一家大小都吃不饱。” “哈哈哈，这么好笑吗？她是你妹妹，如果一定要接济，也是你们这些至亲，跟我有啥关系？从小到大，我挨她的骂还少吗？劝你别费口舌了，这一年，你娘那么厉害，都没从我这弄到粮食，你也不行。” 周继祖满脸的失望，看着他痛心的问道，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从来不会顶撞大人，什么活都抢着干。” 没等他说完，周明接着道， “好吃的都让给别人，饿着肚子也不计较，我说的对不？” 看到对方张着嘴，说不出话了，这才自嘲的一笑， “如此礼让的结果是啥？沦为没爹没妈的孤儿？户口被抢，连饭都没得吃，呵呵，我不想忆苦思甜了，你走吧，如果想表达一下父爱，可以进来坐坐，要是别的，就不留你了。” 他客客气气地站了起来，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周继祖哆嗦着嘴，很想砸个杯子，这才发现，进门到现在，连口茶水都没给他倒，桌子上光秃秃的。 周明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心里感叹，小黑越发机灵了，平日桌上不光放着课本，茶具也有一套，毕竟炉子上一直滚着水。 “别想多了，我这里不是逞威风的地方，我要是你，就早点回去上班，还能多挣点工资，至于家里这些人，谁都不是善茬，你调停不了的。” 这也是肺腑之言，说完，便率先出了房门，站在了大门口，往外一看，嚯，周卫军兄弟俩也在， “大哥，我快饿死了，姑姑不让我们吃饭，求你啦，给我一口饭吧。” 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周卫军竟然没有拦着， “全村都分了粮食，你家虽然出工出的不好，可也分了口粮，估摸着，最少能吃到夏收，至于饿肚子，应该跟你爸妈去哭，我的口粮给你吃，那我吃啥？” 第175章 小舅 心软？经过了这么多事，软是不可能再软了，周家并不是活不下去了，他们不光分了玉米，还有不少红薯和土豆，哪一样都能填饱肚子。 听了他的话，周继祖终于明白，这个儿子彻底跟他离了心，他再怎么厚脸皮，也弄不出来啥了。 道理虽然懂，可最后的挣扎还是必要的， “你也太狠心了，卫国好歹也是你弟弟，既然能留小黑在这里，为啥不能多带一个？”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老七一家经常来！ 周明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笑着说， “因为他有一对好爸妈呀，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记仇，以德报怨是不可能的，歌里不是都唱了吗？朋友来了有美酒，可他却是我讨厌的人，为啥要留着给自己添堵？” 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告诉那边，他们都是讨厌的人。 周继祖一下子愣住了，就连周卫国都停止了哭泣，讨厌？他凭什么讨厌！一个连妈都没有的可怜虫，竟然敢讨厌他们！ 没等他们说话，周明又接着说， “这都分家另过了，也在队里签了文书，你这时不时地来找我，有些不妥吧，要是不想分家，那咱就说道说道， 大伯可说过，你有责任给我盖房娶媳妇，要不先把盖房的钱给了？也不多，就一百块，二伯那都有记录。” 周继祖一听头大了，家里还乱的一锅粥呢，哪有钱给他？立刻转了身，还不忘拎着小儿子， “都说好的事，就别推翻了，我走了，” 跑的那叫一个快，周明关好了大门，一转身，就看到墙边笑嘻嘻的两个人，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这招叫以退为进，高明啊，估计五伯不会再来了。” “你懂得还不少，连这个都知道？功课做的怎么样了？” 小黑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周明，周明在家不？有人找钱知青。” 他赶忙开了大门，原来是知青组长马原， “找我啥事？” 钱来赶忙跑了过来，昨天回来时，原本打算去知青点看看，洗了个澡就不想动了，今天还没顾上，主要是最近也没啥活呀。 “有人找你，说是你舅。” 呃，这才离开舅舅家几天，怎么就找来了，难道是豆腐出了问题？不对呀，他们走之前，就没有再送了。 “钱知青，你也太会保密了，有个大官的舅舅，一点口风都不露，呵呵，嘴可真严。” 啥？大官的舅舅，这次不光钱来懵逼，就连周明也愣住了， “找错人了吧，我舅舅都是农民，” “你是不是叫钱来？你家是不是燕京城里的？” 看到钱来点了头，马原这才一笑， “那就没错呀，他跟你长的还有点像呢。” 好吧，两人往知青点走去，远远的看到了那辆吉普车，接走王芳的也是这样的车子， “来子？真的是你，怪不得那天看着眼熟。” 钱来也愣了，他们在村口遇到过，原来还真是自家人，这位真是他的舅舅，走了很多年的三舅。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你不住在这里？” “嗯，我住在同学家，要不，车就放在这里？你跟我回去。” 村里的道都很窄，挪腾起来不方便， “也行，我待不了多久，一会就得走。” 他回头吩咐了一声，便跟在了钱来身后， “长高了不少啊，小时候就那么点，嗯，气色也不错，” 他满眼的欣慰，钱来也笑了， “那会我才几岁，可不是小么，我婆去世时，你都没回来，这么多年了，我要是不长，不就成了妖怪。” “哈哈哈，是啊，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都驻扎在边境，收到电报时，双方正好有点小摩擦，国事大于家事，你能明白吧？” 他也知道，这小子跟娘的感情极好。 “以前不明白，现在懂了，看这身军服，是提干了吗？” “嗯，这次是回京领奖，你的事听说了，志向不小嘛，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回部队之前，他专门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见见这个外甥，娘没了，再也孝敬不了，多帮帮这孩子，自己的心也好受些，他可是娘最疼爱的晚辈。 “暂时没有，我一切都好，” 钱来停住了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 “小舅舅，我不想听到关于爸妈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呵呵，小子，翅膀硬了啊，都敢这么对长辈说话，放心吧，虽然过年时确实见过，可我也不想提他们，尤其是那个姓钱的。” 他顿了顿又说， “我是因为你婆，才来找你的。” 钱来紧绷的脸瞬间柔和了，正好也走到了家门口， “看看我住的地方，顺便喝杯热茶。” 王三娃也正有此意，两人进了钱来的屋子， “我去叫大明。” 他们是一家人，舅舅来了，当然要见了。 周明听到了动静，刚要出门，就被钱来揪住了袖子， “是我小舅舅，那个当兵去的，你见不见？” “客人进门了，哪有躲着的，我又不是坏人，还怕解放军啊。” 两人都笑了，一起回到了钱来的卧房。 “不错嘛，这炕热乎乎的，听说，你俩睡了我的炕？” 可不是嘛，家里又没有别的炕，不睡他的睡地上啊？ “嗯，正好给你捂热了，来子常说你呢。” “哦，他说我啥？不会都是埋怨吧？” “那到没有，一吹牛就说，我舅是解放军，你们再敢惹我，一拳打死你们！” 他学着钱来的动作，惟妙惟肖的，小舅哈哈大笑起来，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钱来虽然窘迫，却感叹着，大明还记得呢。 “行了，看你过的很好，也放心了，这是我的地址，还有这些钱粮，虽然不多，却是舅舅补给你的压岁钱，不能不收。” 他拿出了一个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咦，你怎么改名字了，我记得不叫王保国啊。” ”咳咳，那个是小名，这是部队上改的，写信就用这个名。“ 他的脸有一丝丝的红，为了破除尴尬，喝了一口茶， “这个水真好喝，我走了，记住，有事就写信，小舅虽然回不来，战友可以帮忙。” 第176章 多看、多听、少说话 “等一下，我给你灌一点水。” 周明找了个军用水壶，钱来则抱了一个布包。“ “这里面是我做的石头馍，你要是想外婆了，就吃一点，” 一听石头馍，王三娃的眼眶都红了，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连忙伸手掰了一点，放进了嘴巴里， “嗯，就是这个味，跟你婆做的一模一样，就是这个味啊，舅谢谢你了，又让我吃到了娘的味道。” 除了这孩子，家里谁都不会做了，就连大嫂都感叹，说是做了几次味道都不对。 两人送他上了车，听了司机的称呼，才知道他已经是团级以上的军官了，却没有一丝架子。 “这次时间太紧，你们考完试，如果想来部队看看，就发个电报，我找人接你们。” 既然想去军校，提前进部队锻炼锻炼，也是好事啊。 “是，我们一定去！” 钱来跟周明都很兴奋，不自觉地行了个军礼，虽然不伦不类的，可这时候没人笑话。 一直到晚上，两人都在兴奋中，就连小黑和周海都跟着高兴，没想到钱来的舅舅是军官啊。 “村里都传遍了，你舅舅开的是吉普吧，要是咱们能上去，哪怕只有一分钟，也能去学校吹牛了。” 周海羡慕的说道，小黑白了他一眼， “钱舅舅有资格坐，咱们上去也就是过过瘾，有啥好吹的？” “嘿嘿，不是没见过嘛，” 看他两人斗嘴，周明都习惯了，村里的堂兄弟不少，可关系亲密的就这几个， “离高考不到半年了，小黑还有时间，海哥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海可不是跳级，是按部就班上来的，一听这话，脸顿时垮了， “我心里没底，前些日子，学校换了好多老师，有些还行，可教物理的老师口音很重，本来学着就费劲，加上听不懂他的话，期末都没及格。” 这问题严重了，1960年高考还不分文理科，即便是学文科，也得考物理。 “你开学前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回去把书和本子都搬来。” 周海一听，拔脚就跑，小黑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的东西不是在吗？继续住着就是。” “好嘞，哥，我去扫地。” 不干点啥，都静不下来。 周明却扶着钱来回到了屋里， “刚才走了那么多路，怎么样？有没有气喘？” “没有，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 打猎的事，他们不打算说，所以钱来的伤情也要瞒着，好在最近没什么农活，适当活动对他也好。 “我去找大伯，看看能不能把鲁叔接到家里住，平日也好辅导咱们。” 他家到牛棚虽然不算远，可走起来也得十几分钟。 大伯正听着儿子诉苦，学习退步了，要搬到周明家里，听说要请鲁南去，明白了周明的深意，立刻答应了，不就担点风险吗？为了儿子，老子豁出去了。 钱来搬到了周明屋里，他那间让给了鲁南住，周海和小黑就睡在书房，一直住到开学前， “鲁叔，你讲的比我们老师清楚多了，这些题我都明白了。” 周海依依不舍，可他又不能不去学校，好在鲁南教了一些听课的技巧，要是还有不会的，回来问就是了。 五人组少了两个，没了话多的周海，还有爱干活的小黑，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鲁叔乐呵呵的，可周明能看出来，他有很多苦恼，没人时，常常在叹气，听说，过年时一个家人都没来，一如去年。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了，高考结束，他和钱来大概率会走，就没办法再帮他了。 “鲁叔，你从来没说过家里人，他们都在燕京城吗？” 这个问题本不该触碰，可脓包不挤，它只会越来越糟糕。 “他们啊，都在燕京城里，现在已经不算家人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周明瞪大了眼睛，鲁南自嘲的一笑， “我的右派帽子一下来，老伴就提出离婚了，我们有两个儿子，都跟了他们妈。” 原来如此，周明看他脸色不好，试着又问，田叔他们都摘了帽子，要不，您准备点材料，咱们再跑跑路子。 他只听说能摘帽，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办， “没用的，我的情况跟他们不同，再说了，他们也是有了机遇，而整我的人还坐着我的位子，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政治斗争从来都掺杂着利益，古今中外俱是，鲁南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早春的阳光很暖和。 “我这个人就是嘴不好，有点啥忍不住，得罪了一些人，遇到运动，就成了靶子，其实，我在这里挺好的，生活简单，社员都很淳朴，你可能看到了，我在构思一部小说，反映乡村生活的的小说。” 原来，他虽然有些苦恼，还是能想开的。 “鲁叔，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咱们国家还在摸索着前进，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走一些弯路，而未来的十年，怕是动荡很厉害，偏安一隅也未必不是好事。” 鲁南听了这话，只是深深的看着他，心里也是掀起了巨浪，这孩子虽然老成，常常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壮举和见识，这如此深奥的道理也知道啊。 “你说的对，叔明白你的好意，我已经学会了多看、多听、少说话，这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啊。” “我前几天写了一套卷子，各科都有，结合了前几年的试题，待会去请个假，明后两天歇个工，按照正式考试时间做一遍，算是模拟考试吧。” 听到这四个字，周明的心一跳，前世的学生有八九轮的模拟，没想到六十年代初也有了，只是不是很正规。 “好，辛苦您了，吃了饭就去请假，” 这些日子，都是周明做饭，为了省事，吃的最多的就是烩菜，因为有肉，白菜、萝卜也成了无上美味。 “这菜里的肉也太多了，我都吃胖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不得说你是老财呀。” “呵呵，这些都是我辛苦打来的，又不是剥削了别人，叔，你就说香不香吧？” 鲁南白了他一眼，肉还有不香的？夹了一大块，吃的满嘴流油。 第177章 为了理想 “等天暖和了，我再进一趟山，看看运气咋样，要是再弄一头猪回来，就能吃到夏天了。” 不这样说，别墅里的肉拿出不来呀，钱来忍住了笑，将头埋了下去，大明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他们在山里就说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将精力放在学习上，毕竟高考没几个月了。 以他俩的成绩，上个普通大学或许没问题，可要上军工院校还是得努力啊，他跟鲁南透露了一点，告诉他去了冰城，没想到，人家直接笑了。 “你们两个小家伙，果然心大了，这冰城么，有两所高校，听你俩的意思，想去的肯定不是哈工大，应该是哈军工吧，陈赓大将可是它的第一届校长，妥妥的军校。 周明都懵了，就凭他前世那点见识，那里知道这两者的区别，老是听说国防七子，还以为哈工大就是军校呢。 “要想进入哈军工，你们的成绩还不够，要更加努力才行，那是咱们新中国培养国防人才的基地，不光要成绩好，各方面都要过硬，尤其是政审和身体素质。” 周明愣了，别的他能努力，可政审这块怎么办？周家虽然没评上地主，可也不是赤贫啊，尤其是他妈妈这边，成分非常复杂。 钱来也闷闷的，他跟钱家断绝了关系，如果真要政审，还不知道能不能过。 晚上，两人躺在炕上，互相诉说了担忧， “如果实在过不了，咱们就去哈工大吧，也可以学习知识，报效祖国。” “嗯，我再想想办法，这年都过完了，也该去公社看看张姨，” 他俩都归向阳公社管，政审肯定也是去公社，自己还有个先进个人护身，也得给钱来弄点荣誉， “你游泳怎么样？”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转身看向钱来， “我游的怎么样你不知道吗？起码咱仨我是第一，你跟猴子比不了。” 因为王家庄就挨着大河，他小时候是在河边长大的。 “知道了，你厉害。” 说完便转过身去，钱来被他没头没脑的一问，倒是睡不着了，睁开眼想着心事。 周明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在前世闹得很大，为了救出周卫国，李月娥问他要了不少钱。 周村边上有条河，这一段河道很窄，它的上游在隔壁村，那一段水面宽阔，一到夏天，周村的小孩都跑去玩水，基本是大的带小的，虽然偶有出事，却没有引起重视。 他掐指算着日子，应该就在今年，天还不是太热的时候，周卫国跟着一帮孩子去了河边，玩闹中，有个小孩掉下了河，因为还没放暑假，当时没有大孩子，只能去叫大人过来，将其救了上来， 因为落水时间太长，那孩子的肺部出了问题，他一口咬定是周卫国推的，刚开始他不肯认，无奈证人太多，这孩子的舅舅是公社吴书记，周家根本得罪不起，最后赔了很多钱。 因为多次问自己要钱，这件事的日子他记得很清楚，如果钱来将人救上来，这个人情不算小。 第二天开完会，他便找大伯拿了自行车，去了公社，车架上还绑着两个包。 “哟，你这小子舍得回来了？” 他走了这些日子，张梅没少担心，一见人却嘴硬起来。 “这不，一回来就看您来了，年过的好吗？” “好啥好，没看到我又瘦了，你小子倒是滋润，这是啥？” 看到他手上的包，张梅好奇的问道， “我去了东北，这是那边的特产，可好吃了。” 里面是核桃和榛子，都是这年代最稀罕的东西， “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随便送人？快拿回去，你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才行。” 她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可手上却坚决推了回去。 “姨，我买了很多，都快吃腻了，这一包是给你，这一包帮我送给吴书记，去年多亏你们帮着，我的日子才这么好。” 张梅停下了手，看了他一会，才笑着说， “好呀，你小子真是长心眼了，既然不心疼，我就收下了，等一会没人，帮你塞给老吴。” 周明怕她有所误会，坦诚的说了政审的事，没想到人家一拍胸脯， “这事包在姨身上了，你是咱们公社的人，如何评价肯定咱们说了算，不用担心。” 他们又说了一会闲话，得知翟林也在准备高考，这才放了心，看看快中午了，赶忙告辞回家。 “哎，哎，跟我去吃食堂啊。” 张梅还在后面叫着，只见他骑上车子飞快地跑了，开玩笑，食堂里的饭缺油少盐的，根本咽不下去。 日子过的飞快，春风渐渐温暖起来，地里的庄稼窜的很快，刚刚进入三月便绿油油的，整个村庄充满了生机，这可是高产麦种啊，书记和队长天天在地头转悠， “哎，明天要安排除草了，这锄头底下三分水，再好的种子也得用心侍弄，书记，我是不是眼花了，这苗子看起来比往年壮多了。” “不是你眼花，是长得真好，你看看这里，感觉都快抽穗了。” “那不能，怎么地也得到四月去了，我记得有一年冷的邪乎，四月半才抽的穗，那一年减产不少。” “我也记得，那年的麦苗太细弱了，风一吹就伏了，锄了草就该上肥了，今年沤的多，咱们也得勤快点。” 两人说着生产计划，心里都美滋滋的，去年有不少红薯秧子，所以多养了几头猪，不光完成了上面的任务，过年还给社员分了一头，也攒下了不少粪。 周明和钱来不想落人口实，也没搞过特殊，尤其是钱来，他是知青组的，都是跟着他们一起干，有时候活重了，周明还有些担心， “早没事了，晚上咱俩对练一次，你就知道，我现在有多强壮。” “行，我们互相检验一下，看看这段时间的战果。” 自从明确了目标，他们不光加强了文化课的学习，练功也日日不缀，就连鲁南都很佩服， “你们有这样的韧劲，不管将来从事什么工作，都会很成功。” 是啊，有理想不难，为了实现理想奋力前行才是最可贵的，尤其是还能长期坚持。 第178章 好人好事 日子进入四月，周村的社员人人都带上了笑，虽然天天下地很辛苦，浇水、施肥、锄草一样都不敢落，可抽出的麦穗告诉他们，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吴书记，你看到了吧，这个穗子光是长度就比往年好啊，好的还不是一点，” 公社领导们也下来视察，带着各队的大队长，这些人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村虽然也种了一部分，可远远没有周村这样的规模，何况，因为种的有些晚，现在也还没抽穗呢。 “小周啊，你可是咱们公社的宝贝，不能啥事只想着周村，这视野要放大一些。” 小王庄的书记是个文化人，说话文绉绉的，他是下放干部，听说，官职比县长还大。 “马书记，这批麦种还是试验阶段，我们周村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如果今年大丰收，明年就能推广了，” 他是周村人，好事当然想着自家。 “粮食长得好，种子只是一方面，我们周村的社员也很勤劳，天天都在地里忙活。” 队长趁机要了表扬，看来，先进小队今年能评上了。 进入五月份，麦穗肉眼可见的饱满起来，有些向阳的地方已经微微泛黄，麦子快成熟了，而周明和钱来也将在七月参加高考，张梅替他们报了名。 “到时候，你们跟县中的学生一起，放心吧，学籍也挂在了那边。” 他们顺利报了名，而周明还要办一件大事，五月十四，就是那孩子落水的日子。 “天太热了，明天跟我去一趟小王庄。” “不行啊，这几天都在浇水，眼看着要丰收了，大伙都憋着劲呢，尤其是我们知青组的地，马原可说了，要是产量得了第一，他就请大家喝汽水。” 队长为了提高社员的积极性，搞了一个小竞争，这点子还是周明给的，没想到今天砸他脚上了。 “后天，我后天去你们知青组干一天活，算是赔给他们的，你就陪我去嘛。” 他使出了杀手锏，竟然耍起了赖。 “行吧，我去试试看，马原最近铁面无私，谁请假都不准，可认真了。” 看着周明的眼睛，他还是去了。 “你说啥？明天请假？钱知青，你可是老知青了，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哎哟，我这组长没法干了，” 马原差点要哭，其实，这几天好几个都说病了，被他无情的拒绝。 “那个，周明说后天他来干一天，算是补我明天的假。” “啥，你说啥？周明同志后天来，哎，怎么不早说呀？去吧，有事赶紧去办，多请几天才好呢。” 钱来看他变脸比猴子还快，竟然愣住了，马原呲牙一笑， “谁不知道，周明手里有黄金啊，只要他侍弄过的地，啥都长的好，嘿嘿，他能来咱这里，第一肯定稳了。” 知青组跟他种红薯，吃过甜头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了小王庄，看他拿了一根钓竿，以为想吃鱼了，忙挽了袖子去帮忙。 “我来就好，你看着点那边，听说村里的小子要来河边玩，可别出啥事。” “你专门请假，就是为了看小孩吗？” “不是，是有一件大事要办，别问那么多，你看着点就好。” 他虽然记住了日期，可出事的时间忘了，上午还是中午，始终没想起来，只好来此守株待兔。 周明悠闲的钓着鱼，没一会便铺满了一地，伸手拿出了一只木桶，吓得钱来四处观望， “你也太不小心，让人看到可咋办？” “我早侦查过了，喏，那棵树挡着咱们，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见。” 这是他专门找的地方，守株也不能叫人看见呀。 不一会，阳光越发毒辣，河边也热闹起来，全是光屁股的小孩，这几天庄稼要浇水，大人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你们不是俺村的，不许在这里玩。” 那边传来了吵架声，一个小孩蛮横的说道，钱来刚想过去，却被周明给拉住了， “不用管那些，只看着水面即可，若是有人落水，你多长时间能游过去？” 钱来满腹疑惑，可周明问了，他还是很认真的看了下， “差不多三分钟吧。” “行，你注意看着，准备救人。” 理由他不想解释，等事办成，再慢慢说给他听。 钱来的注意力全在水面上，突然，只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落水，钱来正在犹豫，想知道是不是主动跳的，毕竟，他们小时候也爱跳水。 “快去，这孩子不会水！” 果然，落水的孩子挣扎起来，钱来二话不说，甩掉了衣服和裤子，扑通一声跳了下去，不出三分钟，便游到了那孩子身边，将他的头拉出了水面。 “别动，我带你上岸。” 那孩子还在挣扎，可他哪里是钱来的对手，几下子就上了河堤，周明也跑了过来，落水的娃一边吐水，一边哭道， “是他，是他推我的，呜呜，我要找我娘。” 声音洪亮有力，一听就没事。 此时，早有人叫来了大人，其中有前些天见过的马书记，他先去看了孩子，一看没事，这才看向了周明， “咱们又见面了，谢谢你救了他？” “不是我，喏，是他，知青钱来，衣服还没穿呢。” 巴巴的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给钱来弄点荣誉，他容易吗？ 那小孩一看靠山来了，忙指着周卫国告起了状，周卫国是真害怕了，村里只来了几个小孩，要是被人家抓住，肯定会挨打的。 “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你救救我吧。” 他几步扑了过来，抱住了周明的大腿， “他是你弟弟？” 周明简直没眼看，可又不能否认。 “是啊，今天不好意思了，他是周村李月娥家的，要是这孩子有事，可以找他家长。” 反正他们分家了，赔多少都不关他的事。 这位书记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周明的话，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跟那孩子的家长说， “恩人、仇人都知道了，先带孩子去公社卫生院看看，落水可不是小事，今天在场的都是证人。” 嗯，目的达到，周明嫌弃的扒开了周卫国，跟书记告辞， “我们一大早过来，想给社员弄点鱼补补，正好碰见，也算做了件好事。” 第179章 大丰收了 马书记探头一看，好嘛，他每次去钓鱼，能钓到一条小的都不错了，人家这桶里活蹦乱跳好几条，目测，个个都是三四斤啊。 其实，周明钓了何止这几条，别墅地上还扔了七八条呢，这不是小桶放不下了吗？ “你们先回去，我去医院看看，回头咱们公社见。” 两人提着水桶告辞而去，快到村口了，钱来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落水？” “昨晚梦到的，你不是担心政审吗？现在不需要了，有张姨推波助澜，你会成为知青中的先进典型，啥政审都能过关。” 他也不想瞒着，毕竟这关系到两人未来的前途。 钱来看着他，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咽下了口水，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心思细密，跟大明一比，简直算个屁呀，这一环扣一环的，幸亏他们是一伙的。 事态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就连公社书记都专门下来了一趟，带着落水小孩的家长和马书记，去了知青点，对钱来的义举进行了充分得表扬。 知青点的鱼腥味还没散呢，又热闹了一场，等人走了，马原羡慕的说， “你也太幸运了，就连偷懒都能得奖啊。” “马组长，你擦擦嘴，油汤还没干呢，钱知青真是好样的，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吃了人家的鱼，还能不捧个人场吗？ 周明跟着他们浇了一天的水，其中用了不少山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麦穗都长了一圈。 从这天起，书记和队长商量，给周明和钱来都减少了派工，并且将他们调到了队部。 “队里只能帮这点忙了，你们不想公开高考的事，别人问起来也没法解释。” 书记带着歉意，小明这孩子，一年来帮了队里这么多，可轮到他的事，却无法回报。 “这就很好了，我们也是不想节外生枝，您也知道，我跟后娘的关系，不防着点不行啊。” 书记了然的点点头，过年时，周家闹得太不像话，太丢人了，出了嫁的闺女还要分粮，嫂子竟然要杀人，可怜那么小的孩子，被揍的是真惨，一家人没一个善茬， 周继祖平日看着还好，遇到事成了窝囊废，由着老娘和媳妇大战。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试探着问道， “你爸给你写信了吗？” 那人走的时候，扬言要离婚呢，周村还没有过这种事，只有鳏夫和寡妇。 “没有，我们已经是两家人了，他有事也是写给那边。” 这个热闹他并不知道，也没人在他面前嚼舌根，又不是他的亲娘。 一个月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麦穗都弯下了头，不管碰到谁，都在咧着嘴的笑，大丰收啊，那麦穗比往年大了快一倍。 一大早，铜锣就敲响了，人人腰里都别了镰刀，今天是开镰的好日子，老太太们虽然裹着小脚，也颤巍巍的忙碌在灶台边上， 今天，所有的劳力都去了地里，就连几岁的娃，都挎着个篮子，打算拾麦穗呢。 天气预报说了，这几天有云，说不定啥时候下雨，这么好的麦子，要是被雨浇了，可就太作孽了。 昨天晚上，场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滚了好几遍，就等着碾麦了。 公社书记也带着人来了，虽然没有下地，可战前动员是少不了的，看了麦穗，都知道这次的产量不会低。 早上七点，抢收正式开始，青壮年们争前恐后，可姜还是老的辣，那些年过半百的男人们更会控制节奏，前面都累的半死时，他们不紧不慢的也赶了上去，效率似乎更高。 “呵呵，年轻人，你们学着点，干农活可不是凭着一口气，要进退有度。” 一天下来，村里的地已经割完了三分之一，扎成一捆一捆的运到了场院，这批麦子晒的干，脱粒也容易。 连续奋战了六天，周村所有的麦子都入了仓，也是天公作美，竟然都是大晴天，虽然都快热死了，可心里却是松快的，不下雨好，不下雨好啊。 吴书记再一次来了，一进门就问， “亩产多少？” 本来队干部要去公社汇报，没想到他等不及了。 “九百八十斤。” 说实话，这个数字周明也很诧异，同样的种子，别墅里的黄土地亩产一千二呢，种在外面还是打了折扣，这也难怪，现在肥料啥的都少，产量肯定也受了影响。 吴书记差点没站稳，红薯亩产千斤他能接受，毕竟就是高产作物，也不是细粮，没想到小麦也能达到这么高，太意外了。 “你们没弄错吧？” “没有，书记，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收成，我爷，我爹都没见过。” 嗯，往前几代都不可能见，社会在向前发展呀。 大伯激动坏了，自从确定了亩产，他就癫狂了，平日不爱说话的人，现在是逢人就说盛世来了，亩产要上千啊。 公社一研究，公粮数量不变，除了留出全公社的种子，剩下的留给周村，书记和队长一算账，比往年多了三成啊，他们也怕夜长梦多，全都分给了社员。 分粮这天，锣鼓喧天，比过年还要热闹。 “都是托了小明的福，要不是这孩子，白面的味道我都快忘了。” 有那嘴巴碎叨一些的，径直去了周王氏和李月娥跟前，一个劲的教导他们，要对这个孩子好，这是福星下凡啊。 搞得那婆媳俩一声不敢吭，生怕惹了众怒，万一不给他们分粮，那可咋整？ 周明拿的是全工，可他的份额在上交粮里，竟然有人提议，队里应该也分一份，被周明严词拒绝，万一有人告状，就成了贪污，这个年代，贪污可是大罪。 钱来也分到不少，两人加起来好几百斤。 “再过一个多月，咱们要去考试，这么多粮食，放在外面太操心了，里面还能放下吧？” 他现在也觉得，哪里都不如大明哪里安全。 周明二话不说挥挥手，车子就空了，两人相视一笑，他家的白面多得是，根本不打算吃新粮，这麦子和大米不同，并不是越新越好，要放放再吃，否则有些发粘。 第180章 考上军校 秋季的玉米刚种完，时间来到了七月半，也是他俩出发去县里的日子，张梅早给他们联系好了，直接去县中就行。 “你紧张吗？”钱来问道， 周明是激动大过紧张，活了两世，这是第一次参加高考。 自他重生那日起，灵魂还是那个灵魂，却要经历不一样的人生了。 “你们准备的很充分，只要不慌张，肯定会有好成绩的。” 鲁南拒绝了挽留，也要回到自己的家了，他这次也分了不少麦子，周明帮着磨成了面粉，仗着他不懂这些，多少麦子多少面，给他送到了家里。 两人来到了县中，门房一看介绍信，立马热情的放行，考生都集中在操场，有老师带队。 “你们就是向阳公社的？呵呵，跟周海一队吧。” 他俩早就看到了，那小子的胳膊都快挥断了。 三天的考试，对于后世来说，不存在体力问题，可这个年代，晕倒出去的每个考场都有，周明都想支摊子了，哪怕放些馒头也好，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尊重他人命运吧。 只有他们这个小队受惠了，每个人都吃到了石头馍，借口就是带的多， 最后一天，周海最后一个出考场，只见周明和钱来都等在外面， “走，带你去饭馆，吃了饭咱们就回去。” 志愿早已填过，现在就等着政审和录取。 一路上，周海都在担心，两人跟他对了几道题，答案都不一样，吃饭时，破天荒的咽不下去了。 “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呜呜，我家为了供我，几年都不敢吃饱饭了。” “别想那么多，说不定是我们错呢？” 周明安慰他，可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错。 “你报的是二类大学，录取分数也低一些，别灰心，成绩还没出来呢，不要先泄了气。” 以他家的条件，复读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赞助，大伯也不能再供着他，可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的高中生还是很值钱的，不上大学，也能干出成绩。 三人回了村，约好了不提考试的事，没去学校报到前，一切都有变数。 正好地里要锄草了，他们二话不说扛起了锄头，七月的日头是真毒啊，不一会，衣服都湿透了。 “大明，一想到要离开这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来了一年多，虽然劳动很累，却不再有人打骂，也不用看人脸色，虽然那些人是他的父母，可心里的憋屈更多。 “我也舍不得，以后，怕是很难再回来了，我打算让大山搬到咱家来。” “是啊，房子要是长年不住人，很快就坏了，只是，你奶他们能愿意？” 毕竟，那边有两个儿子，早就虎视眈眈盯着他了。 “我会跟大伯说明，请他们给我看院子，有什么不同意的？” 这个理由很好，又不是送给别人，那边就没话说了。 不出所料，录取通知书很快就下来了，这天，公社张书记亲自来了，一见面就激动的喊道， “恭喜你了，小明，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挥舞着手上的信封，其实，早在政审时，她就知道被录取了，因为还不算正式录取，便一直憋着没说。 “不光是你，钱知青也录取了，哈军工呀！是咱们新中国的大学，你们是好样的，姨再告诉你一件喜事，翟林也考到了这里，你们以后就能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挺意外的，周明一直以为，翟林对部队很抗拒，所以他爸才三番两次的折磨他，不知，这次是不是自愿的？ “他愿意去军校？” “当然，喏，这是他的信，说是从此就能摆脱他爹了，因为军校不要学费，还能管饭呢。” 这个周明还真不知道，钱来也高兴地笑了，虽然他已经不缺钱了，可能做一个公家人，还是觉得光荣。 因为是军校，县武装部都来人了，政审也有他们把关，他还是刘书记的战友。 “老刘啊，你们村出了这样的人才，竟然瞒的这么紧，恭喜你了。” 并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我可是时刻都没忘记，要往咱部队输送人才，怎么样？这可是未来的首长呢。” 他笑的眼睛都没了，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考大学怎么考到部队去了。 只有大伯神情复杂，小明这就要走了，小儿子还没消息。 队部里都是人，他俩要走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周明怕周王氏来闹，打算先下手为强。 “大伯，我这次一走，恐怕没个三五年回不来了，院子这么空着也不好，想请大山哥住过来，帮我看着院子。” “啊，这不是便宜那小子了？这么好的院子让他住。“ “屋子要是没了人气，也保不住啊，你跟他说说，要是方便，这几天就搬过来吧。” 房间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至于地窖，已经跟钱来封住了，只要不动土，根本发现不了。 果然，周山刚搬过来，李月娥便找了过来，还拿着周卫军的行李。 “你们要干啥？” 他开了门，堵在了门口，冷眼看着他们， “搬家呀？你都要走了，院子还不让我们住吗？小兔崽子，谁让你考大学的？你爸同意了？” 这几天，她的牙都快咬碎了，婆媳俩天天琢磨着，怎么弄回那些麦子，没想到又遭到这样的重击，一个好好的劳力，竟然跑了！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考大学为啥要我爸同意，他又没养我，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请了大山哥来帮我看家，就不劳烦你们了，请回去吧，你们已经够丢人了。” 为了防着他们使坏，他跟大伯和书记都说好了，学校的情况是保密的。 大山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一看到他们母子，多少有点尴尬， “五婶，你怎么来了，放心吧，大明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因为上的是军校，会统一发放服装的，根本不需要准备，周明将皮大衣都收进了别墅，留在外面的都是一些薄衣服，打算出了村再收。 “谁不放心了？我呸，你住在我家，还真成了主人，周山，你别仗着你爹，就敢霸占我家的房子。” 李月娥有点怕周明，因为吃的亏太多了，可周山是个憨货，平日也挺和气的，就拿他撒开了气。 第181章 猴子哭了 周明没打算开口，他马上要走了，若是大山自己对付不了，以后就算住在这里，也很难清净，不如一次性解决的好。 他悄悄后退了一步，将战场让了出来，没想到大山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 “哟，婶子来了呀，真是稀客，我兄弟马上要走了，忙忙乱乱的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大山，你真是个没嘴的葫芦，都不会解释解释， 你去劈点柴，两兄弟出远门，我得多烙些饼子，要不，这路上该饿着了。” 大山媳妇冲着周明一挥手， “钱兄弟有事叫你进去呢，我跟婶子说道说道。” 李月娥眼看着两人进了院，就要往里冲，却被大山媳妇一把给拦住了， “婶子，你刚才说到这房子，还提到霸不霸占啥的，这，我可得说清楚了，这屋子是俺明兄弟的，队里可有文书，还盖了章的，谁都不能变！” 说完，她又一指旁边的荒地， “喏，婶子瞧见没，旁边这片空地，才是俺家的，前些日子，队里给分的庄基地，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我们邻里邻居的，当然得帮他看着院子，现在是新社会，我们又不是地主老财，谁敢抢夺别人的屋子？” 这一番话，李月娥听了个目瞪口呆，她嘴巴张了几张，就跟大山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是她占理的事，咋就说不出来了？ “我，我们才是一……” “好了，婶子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也是不放心，想帮明兄弟看屋子，可这总有先来后到，他既然托了我们，就不用你费心了，这家里还忙忙的，就不送了。” 说完转身进院，关上大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山拿着斧头，傻愣愣的看着媳妇，仿佛不认识似的， “婶，婶子走了？” 大山媳妇莞尔一笑， “不走还等着吃饭吗？快劈柴，别耽误我烙饼。” 说完拍了拍手，进了厨房。 钱来正在和面，冲她伸了个大拇指， “嫂子威武，我和大明还担心呢，怕你们受委屈。” “这有啥担心的？我们行得正、走的端，就是搬过来住，也是为了替兄弟守家，又没一丝贪念，咱族里人都看着呢，有啥怕的？” 是啊，这里可是周村，大明的腰杆子硬着呢。 忙乱了一晚，烙了一沓子油旋饼，大山媳妇都笑着说，几年没吃过细粮，手艺都生疏了，要不是钱兄弟帮着，都得丢丑。 “嫂子说笑了，你做的比我好多了，这层层真多。” 两人正在说笑，大门又响了， “这是还不死心吗？”大山媳妇小声嘟囔着，快步走向门口， “咦，小海，是你啊？” “嫂子，我考中了，哈哈哈，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我考到燕京师范了。” 周海兴奋地站在门口，今天一早，他就实在待不住了，吃了中午饭，骑上车子就去了县中，果然，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学校。 “快让我看看，山子，快出来，二弟也考上大学了。” 她兴奋的喊着丈夫，周明和钱来也跑了出来， “我就说没问题嘛，燕京师范是好学校啊，恭喜你，我们未来辛勤的园丁。” “嗯，还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加油！” 两人都伸出了手，郑重地握在了一起。 “我要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这次还真考不上。” 今天去了学校，才知道县中只考上了五人，而他以前的排名连五十都进不去，要不是最后这段时间跟着他们复习，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你最要谢的是自己，所有的成绩，都是你的努力。” “吃饭了吗？嫂子烙了饼子，快来吃吧。” “没吃，光顾着高兴了，哎，都快饿死了。” 第二天，周海和小黑将他们送到了车上，两人都依依不舍，再三强调要常常写信回来， “小黑，你也要努力，有不会的，就写信给我们。” 他们这次并不是直接去学校，距离报到的日期还有半个月呢，这次一走，假期都不一定回来，城里的事也要处理一下，毕竟，他还有一个小院呢。 “不知猴子考上没，这小子连封信都不写，不会翻车了吧？” 钱来心里没底，又跟周明嘀咕着， “海哥都是刚拿到的通知书，你急什么，下午就知道了。” 其实，周明心里也没底，猴子虽然一直在学校，接受的是系统教育，可他的成绩忽上忽下的，并不稳定。 到了燕京城，两人连饭都没顾上吃，就急急忙忙的去了猴子家，还好在车上吃了饼子，肚子倒也不饿。 一进巷子口，就碰到了猴子的妹妹，小女孩一见他俩，立刻大叫着跑了过来， “哥，哥，” 周明顺手摸出了几块糖， “你哥呢？你俩都能抬水了？” 两人用棍子抬着一桶水，周明一看，撒了有一小半了。 小妹拿了糖，不忘分给姐姐一半，那个大的则笑着说， “我哥在家哭呢，哪有力气打水，哥，你跟钱哥快去看看吧。” 糟了，这都哭上了，肯定是没考上，周明的心也沉重起来，可转念一想，跳级高考本来就不容易，明年再考就是。 可两个妹妹却满脸笑容，哎，到底还是小啊，哥都伤心了，她们倒不在乎。 两人都没心思帮忙，快步往她们家走去，一进大门，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侯奶奶，哎，都替猴子心塞了。 “奶，侯亮呢？” “哟，大明、来子，你们可来了，快，他在小屋躺着呢，快替奶开导开导。” 这头说着，那头忙跑向了厨房，让侯妈多做点饭，两个大小伙子呢。 他们一进屋，只见猴子面朝里躺着，搬过来一看，眼睛都肿了，这是哭了多久啊， “你别灰心，如果真想上大学，明年再考就是，跳级不成的大有人在，又不丢人。” “我，我就是不甘心，说好的上军校，我却没录上。” 呃，两人诧异了，听这话的意思，只是没考上军校？ “你考到哪里了？” 他们齐声问道， “就，就是燕京医学院。” 嗐，这还有啥哭的？害他们担心了半天， 第182章 再回小院 “你，将来要当医生了，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有啥好哭的？怪不得奶奶都笑成了花，这可是去八大院读书，快给我滚起来。” “可不是嘛，我们侯家祖坟都冒青烟了，考试前，他爹妈还担心呢，怕亮子去了外地，这下可好了，就在城里头，礼拜天还能回家。” 侯奶奶端着两碗荷包蛋，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奶，我俩也考上了，就是离得很远，以后不能来看您了。” “你俩真的考上军校？” 猴子翻身下地，一把揪住了周明的衣袖， “嗯，哈军工，祝贺我们吧。” 猴子纠结了两天，差不多也快想通了，毕竟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学医也很不错，以后奶奶有个头疼脑热的，他就能治。 可一听这俩都穿上了军装，还能在一起学习，酸劲又上了头，抱起一碗荷包蛋就吃了起来，想让他祝贺，没门！ “你们抛弃了我，还要来显摆。” 奶奶看孙子吃东西，连忙又出去了，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幸亏大明他们来了，鸡蛋还是乡下亲戚孝敬她的，可她就愿意孩子们吃，比自己吃了都香。 周明拿出了一袋肉干，还有嫂子烙的油饼，哄住了嘴，这气就能消一半，果然，等奶奶再进来时，三人有说有笑，热闹的不行。 “奶，尝尝这个饼子，可好吃了，大明要带我去吃好的，我们不在家吃饭了。” 回到燕京城，不吃卤煮可不行，以后想吃家乡饭，还不知何年何月。 三人跑到了小店，还好有卖的，可端上来一看，碗里除了汤就是几块饼子，再就是一些肉渣渣，看不出是啥。 “这还是卤煮吗？” 周明恨不得拿出别墅里的下水，让他们正正经经给做一碗，这念头只能想想，既然都来了，不管好不好吃，都不能浪费。 三人吃完饭，肚子也饱了，便来到了常去的林子里， “咱们这次分开，啥时候能再见啊？” 猴子说着，眼眶又红了，这个问题，谁都不想触及，因为根本没有答案， “猴子，那个欺负你的老师怎样了？向南妈找他了没？” 他第二天要去一趟叶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找了，还被调查了，他欺负的不是我一个，校长一看上面都来人了，就把他调到了后勤上，不再代课，我们以前的老师又回来了。” 果然很给力，周明打算明天给她带点啥，毕竟她爸病了。 三人聊到了天黑，两人再三保证，定时给他写信，这才分了手，周明决定带钱来回家住，毕竟房屋的事还要跟王姨谈谈。 他们回到了小院，刚进门，只见院子里坐的全是人，毕竟是夏天，屋里太闷热了。 “呀，小明回来了，可有日子没见了，长高了也壮实了，这乡下到底吃的好。” 说话的是张婶，今晚为了吃饭，跟孩子、丈夫呕了一肚子气，看到周明，难免没点酸气， “哟，大姐怎么说话呢，谁不知道城里有国家保着，按月供应着，这乡下可不一定能吃饱，只是咱小明去的地方好，有伯爷爷护着，这么热的天，回来有事吗？” 王姨摇着蒲扇，也跑了过来，周明笑着说， “我考上大学了，过几天要去学校报到，所以回来看看。” 啊，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就连拌嘴的都休战了，全都看向了他，啥，不是倒霉透顶的小可怜吗？还能考上大学？ “真的？好孩子，你考到哪里了？是咱燕京城不？” 王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 “不是，是冰城，我考到军校了。” 只听得一片啧啧声，这时代，最可爱的就是军人啊，是男孩们最向往的地方。 “老周，你快出来，儿子回来了，还要参军呢。” 周继祖就躲在门后，刚才他也在院里坐着，周明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因为心里窝着火，打算拿拿架子，就转身进了屋。 听到考上大学，他的心开始颤抖，肯定是回来要学费的，这次过年，老婆和他大闹一场，规定每月要交一半工资，如果收不到，就要去厂里告他，说他遗弃老娘和儿子，万一领导不高兴，他也得回乡做农民了。 所以，他现在身无分文啊。 周明说完，便往家走去，周继祖的动作早看在眼里，躲他干嘛？ “你爸刚还在这呢，小明出息了啊，你今年才十六吧，这是跳级了？” 王姨的丈夫，一个很温和的男人，笑着问道， “是啊，我跳了一级，” 他没有去主屋，而是开了自己住的那间，反正是夏天，也不需要铺盖。 “你收拾一下，我去找他。” 都回来了，这院里也都是人，再怎么讨厌，也得去见一面。 推开主屋的门，周继祖果然站在门后，见他进去了，便讪讪的问道。 “你真的考上大学了？是冰城的哈军工吗？” 看来，他还有点见识，周明点了点头， “军校全包食宿，你不用怕，我会不要学费的。” “你这孩子，爸啥时候怕了，呵呵，快坐下歇歇，坐车累了吧。” 嗯，一听不要钱，他立刻活了过来，忙殷勤地扶了扶椅子， 周明看着父亲，心情很是复杂，这一走，几年之内都不会再见，在这个饥饿的时代，他还能活几年？这次再见，比起过年那会，似乎更瘦了一些。 “你供应的粮食不够吃吗？” “够吃，我一个人吃，怎么会不够呢，只是难吃的很，” “今年周村分了麦子，你家分了不少，可以回去要一些，你毕竟是我奶的儿子，还能不管你的死活。” 一听分了麦子，周继祖眼神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去，想想过年闹成那样，娘的心狠着呢。 “你也分了不少吧？是不是给了你奶。” 他的声音充满了希望，仿佛他说个是字，自己就有理由去要了，毕竟周明是他的儿子，他一个人的儿子。 周明心里这个悔呀，没事说麦子干嘛，人家一门心思只想要他的，这个心不该软。 “没有，我虽然上的是军校，可到底还是学生，不是现役军人，手上没钱可不行，比如，去学校的车费就不少，只好卖了粮食换点钱。” 第183章 叶老二 周继祖心情复杂，搞不清失望多点还是放心多，总之，他不用给钱了，周明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简单地说道， “我虽然离的远，根还是在这里的，会定时向王姨和周村支书汇报思想，如果你和你的家人想搞啥小动作，就别费心思了，好心提醒你，成不了的！我吃一次亏就够了。” 周继祖的脸红一阵青一阵，他明白儿子说的啥，当初听了那婆娘的话，以为老二更聪明些，没想到看走眼了，那个才是扶不起的阿斗，好容易大儿子出息了，却跟自己离了心。 “那件事你就忘了吧，爹是做错了，可咱们是一家人，还真要记仇吗？” 他嗫嚅了半天，终于挤出了这句话，周明不屑的笑了笑。 “记仇倒也没有，只是真心喂了狗，觉得心寒罢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周继祖跌坐在椅子上，呆愣了半晌，总以为是个小孩子，没想到自己这点私心，都没逃过他的眼。 钱来进进出出的，一会就弄干净了，周明跟王姨说，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家里，过几天再跟她说房子的事，毕竟好几个月了，房租又攒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了门，现在的粮食都是按人定量，也不好吃别人的，何况，厨房门上还挂着锁。 两人来到了小吃店，记忆中的美食一样都没有，只有一些复合粉熬成的糊糊，竟然也收粮票。 “不吃了，油旋还有不少吧？” “嗯，给猴子留了一些，还够咱俩这一顿的。” 两人找了个荫凉地，吃着油饼、喝着竹筒里的水，小风一吹也很惬意。 “去看看叶老伯，把笔记本啥的还了，下午我要去一趟银行，” “去银行干嘛？我还有点钱，买票啥的足够了，不是说学校包吃住吗？” 他以为周明要取钱，赶忙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呵，你还藏私房？没收了，我不取钱，兜里现金比你多多了，去开个存折，让王姨把房租都存在里面，等我回来就是一大笔了。” 倒不是多想要这笔钱，主要这是房租，也是房东身份的证明。 卖房子跟卖白菜差不多，这么好的地段，几十年后就是天价了。 钱来眼睁睁看着钱消失了，虽然更为安全，可是，吃根冰棍都得申请，都快哭出来了。 周明瞥了他一眼，觉得过于小心了，布包又回到了手里。 “ 喏，你自己拿着吧，别丢了。” 他们来到家属院大门，门卫都认识，笑着问道， “你们来看叶老呀，他在家，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这是必要的手续，没一会，笑嘻嘻的跑了出来。 “要我带路不？请你们进去呢。” 周明连忙表示不用，他来过多次，不会迷路的。 快到叶家时，周明变出两个袋子，一袋面粉，一块肉，虽然朴实无华，却是今年最贵重的礼物。 叶老等在了外面，乐呵呵的招呼着他们，看到袋子时，面色一顿。 “怎么又拿东西了，你们在乡下，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我这里啥都不缺。” 周明放下肩膀上的书，抹了一把汗， “都是自家产的，喏，这面是今年队里分的口粮，肉是山里打的野猪，我们这次来，要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俩考上军校了，今天是来告辞的。” 这消息像个炸弹似的，叶老一下子震惊了，他听老二说过，周明很聪明，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考上了， “体检也通过了？” “嗯，我们填写志愿的时候，去县医院体检过了，武装部的同志也在，要是不够标准，是不能填写志愿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年纪小，万一体检不过，也报不了别的学校了。” “二哥不在吗？这是他的书和笔记，可帮了我们大忙了，”看着捆的整整齐齐的书，叶老也笑了， “能帮上忙就好，这小子从小学习好，他今年也要换学校了，对了，你们考到哪里了？” 说了半天，都没说到要点， “哈军工，陈赓大将创办的。”前世，他看了一些杂书，对这位风趣的将军特别崇拜，没想到这一世如此有缘。 “真的？你们也要去哈军工？” “还有谁要去？” 周明也惊讶了，叶向南还小，而叶老又没有第三个儿子。 “老二呀，你们不知道？” “他不是在燕京大学吗？” “转学了，这是组织上的要求，他的研究对国家有用，所以转到了哈军工，这样说，你们要做同学了。” “嘿嘿，校友差不多，我们只是大一新生，叶二哥肯定比我们强。”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没想到，出一趟门，我多了两个小学弟，拿来，我瞧瞧。” 谈论中的叶二哥回来了，看样子，在门口有一会了。 周明忙去包里翻，录取通知书放在别墅，书包是个掩护。 “不错，你们也是防化系的，知道不知道？这是学啥的？”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俩， “还能是啥？研究对付原子弹呗，这不是苏国虎视眈眈的，咱也不能不防嘛。” “很好，基础不错，你们好，重新介绍一下，我，叶进，将是你们的同学，同时兼任辅导员。” “很吃惊吧，这个院系是今年新成立的，不光招收你们这样的新生，也抽调了一部分我这样的高年级学生，因为专业对口，希望早点出成绩。” 原来是这样啊，五六十年代，国家处处百废待兴，这个古老的国度，没有经历工业革命，从农业社会直接跃进到新时代，很多地方都是白手起家，而这一代人，也付出了很多。 “叶老师，你能给我们推荐一些书吗？我们想早点接触到专业，所谓笨鸟先飞，到时候也不至于拖了班级的后腿。” 周明诚意满满，有了这位老大哥带着，他和钱来会轻松很多。 “有志气，咦，爸爸，这是啥？我好像不认识，” 他指着猪肉，一脸的惊讶， “坏小子，这是你同学拿来的，还不赶紧谢谢小明。” 哈哈哈，叶老二大笑起来， “我都快馋疯了，现在去老莫，都不一定有正经肉了，咱先不说别的，赶紧烧熟了，再晚一会，这生的都能吃下去！ 第184章 存折 钱来自告奋勇，吹嘘自己的厨艺很高，两人拿着肉就进了厨房，周明自知手艺欠佳，便陪在叶老身边，没去凑那个热闹。 “我这老二呀，啥都好，就是嘴不行，太过油滑了，你可别学他。”叶老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您老放心，二哥虽然爱说笑，可他很有分寸，这个大形势下，能被挑到军校去，政审可是很严格的，大是大非，他肯定不会乱说。” “那是，他的性子虽然跳脱，可心里有数呢，社会经验也比你们多一些，将来在一起，也能互相提点。” 周明，可是他非常看好的后生，假以时日，老二不一定比他强。 不一会，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叶老都吞起了口水， “今年国家难啊，不过，这种日子也不会长，上面已经在想办法了，再过一两年，肯定会好转的，咱们都要有信心。” 是啊，困难时期只有三年，明年过去，基本就正常了，虽然远远不如新时期。 “爷爷，这是啥味道？呀，明大哥，你来了！” 叶向南跑了进来，看到周明就一头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说也奇怪，这孩子非常听话，却死活不肯改口，周明这个哥哥是当定了！ 他也不想吃亏，毕竟叶老二比他大不了几岁，只好各论各的。 “你二叔在厨房烧肉呢，待会多吃几块。” 周明抱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买了好久，一直没顾上来，看看化了没？” 向南欣喜的剥开了一粒，却放进了周明的嘴里，笑着说， “化了也是甜的。” 他也不客气，赶忙又剥了一粒，自己吃了，看了看爷爷，也给他喂了，这才跳了下去，跑向了厨房。 “过年时见了他妈妈，听说外公病了。” “说起这个，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啊，你怕是不知道吧，就是吃了你的药，老头子才活了过来，已经出院上班了。” 啊，周明虽然知道野山参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么好呀？仔细想想，给她的那支好像在黑土地里养过，难道是这个原因吗？ “小明，幸好你们来了一趟，前两天他们还说要去找你呢，差点扑个空了。” “找我有事吗？” 如果再要人参，他可不敢往外拿了，别墅里的都很新鲜，太容易露馅了。 “呵呵，我那亲家也是个明白人，怎能平白接受这么大的恩惠，必定要谢你啊。” “谢就不必了，他也是运气好，正好就挖到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大嫂还帮了我的忙呢。” “哦，她在教育局，能帮你啥？” 周明将猴子的事说了，叶老一听，也是气愤不已， “教师队伍也良莠不齐啊，幸好考上了大学，要是因此一蹶不振，就毁了那孩子的一生。” “是啊，大嫂一去就给解决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一老一少聊着天，不一会，老大两口子也回来了，看到周明都是一喜， “怎么样？你考到哪里了？” 听说跟老二一个学校，两人都愣住了。 “真的吗？你也考到哈军工了？那个学校很难进的，不光要成绩，政审也很严格。” “大明有很多荣誉，从市到公社，都是个人先进，” 钱来正好出来，赶忙替他解释， “爸，咱们做的不好，那次救向南，咱们就该去一趟，这也是荣誉啊，不光救了人，还抓住了特务。” 老大懊恼的拍了一下头， “行了，要那么多荣誉干啥？市先进就很说明问题了，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吃饭，尝尝小钱的手艺，你们都不馋吗？” 叶老二端着肉碗，不停的吸溜着。 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老二不住的夸赞钱来的手艺，老爷子的速度也不慢，只有老大两口子还知道谦让，夹了两块就停了筷子。 “哈军工在冰城，那地方很冷，不过，衣服啥的不用带，部队都包了。” “大哥，你忘了，我年前还去过一趟，那边吃的比咱这里好，一个很富庶的地方。” “是啊，要不当年小本子看上了，第一步就是占了咱的东三省，要是它胃口小一点，没有开展全面战争，二战的结局还不好说呢。” “不会，既然咱们党已经诞生了，只要拿到政权，必定要收回来的，新中国可不是那个秃子。” 周明暗暗点头，虽然历史学的不好，可现代史还是记住了一些，因为国家积弱，才会丢失大片土地。 临走时，叶老拿出了两瓶酒，这可是他的珍藏， “我知道你们不喝，别忘了，你们去的是军校，都是一些血性男儿，若是有个高兴的事，也能庆祝一番。” “爸，你还有这个呢？过年都没拿出来，哥，咱爸太偏心了，” 叶老二虽然咋咋呼呼的，却将酒塞进了他的包里，还小声嘀咕， “拿好，千万别打了，回头咱们一起喝。” “说好了啊，后天早九点在车站见，我爸要见你，这次要是不去，可就没啥机会了。” 去了冰城，几年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两人出了门，钱来才发现，除了刚才的酒，他的包里多了一沓子钱，还有三十斤全国粮票， “这里有条子。” 条子跟钱夹在一起， “这是给你俩的生活费，我知道你们不缺，古话说的好，儿行千里母担忧，要体谅一个老人的心，望你们思想进步、身体健康。” “收着吧，他说的不错，这是一位老人的心，呵呵，跟我爹就是两个极端，你是没看见，昨晚都紧张成啥了，生怕问他要学费。” 钱来也是一笑，他跟大明真是难兄难弟，这么长时间了，他的父母根本没理过他，算了，明天给舅舅写封信， “你还去王家庄吗？” 周明也想到了这个，钱来摇了摇头， “不去了，他们的生活都好了，我也不用牵挂，告诉他们考上了大学，至于具体情况，还是不说了。” 要是钱来爸妈知道了，保不定又贴了上来，前世他有了钱，还不是养了一群吸血鬼。 他们去了银行，用自己的名字开了一张存折，这时候存钱不要户口，也不验证是不是本人，只管往里存就是，这是给王姨办的，让她将房租都存进去。 第185章 买药 当天晚上，他将存折交给了王姨， “我这次离开，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几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房租就存在这里吧，如果房屋需要修缮，就从这上面取钱， 万一不够的话，您写信告诉我，我会寄钱回来，等到了学校，再写信告诉您地址。” 他是房东，万一房屋有事，也要负责的。 “行，你放心吧，姨会替你张罗的，咱这小院的房子都挺新的，不会有啥大事，” 说完了正事，看着又长了一截的周明，满眼都是欣慰， “你妈要是还在，看你这么出息，该多高兴啊，” “她会知道的，王姨，我这次分了不少麦子，正好队里的牛车进城，就让他们带了一些，这袋是给您的，” 进门前，趁着巷子没人，搬了一口袋粮食，打算送给王姨。 昨天见了院子里的人，打眼一看都胖了，其实就是浮肿，王姨两口子尤为明显，看来这复合粉只能吊住命啊。 “啊，这怎么行？你分的粮食给我了，自己吃什么？快拿走！” 王姨坚决不要，周明赶忙按住了她， “我要去军校了，吃住都有国家管，姨放心吧。” 对哦，孩子要去军校了，王姨松了口气，心里是一万个感激，眼眶都红了，这一袋最少五十斤，虽然是麦子，可煮粥的话，比那复合粉好吃多了。 “小明，姨不知说啥好了，这是救命之恩啊。” “姨，我今天见了一位老者，他说了，这种日子长不了，也就一年多吧，形势就会好转，这两年只要能弄到吃的，可千万别省。” “真的，有你这话，这心里就敞亮多了，我就说嘛，新社会不能总饿肚子，” 从王姨家出来，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屋，他跟钱来都没吃饭，那个爹虽然在家，可厨房又挂了铁锁，看看时间，已经过饭点。 “咱们泡点面吧，正好里面还有一壶开水。” 厨房不能用，只好用别墅里的，反正钱来见怪不怪，根本不好奇。 周明端出了两碗热腾腾的泡面，上面还趴着一只荷包蛋，钱来会心一笑， “你啥时候藏的？看着就香。” 两人大口吃了起来，香味弥漫了整个小屋，周继祖在他屋里满心忐忑，听了好久，那屋都没动静，终于躺在了炕上。 自己就这点粮食了，那可是两个大小伙子，要是让他们吃了，自己可咋活呀？ 他今天接到了老婆的信，一看就是老二的写的，没想到狼崽子这么狠，屋子宁可给大哥，也不让自家人住，唉，都是户口的事结了仇啊。 他摸了摸肚子，天天喝糊糊虽然也很撑，可一会就饿的不行，现在豆腐啥的也买不到，更别说肉了。 因为周明的关系，周村这大半年分了不少红薯和土豆子，就算他拿的少，也不是一点没有，城里的定量又是他一个人吃，虽然副食不多，比起别人已经好太多了。 不一会，两碗面下了肚，连碗都没洗，都扔进了别墅，钱来还有些不习惯， “脏碗不能放，长毛怎么办？” “没事，等白天没人再洗，对了，明天我要去药铺一趟，上次那个白药真不错，我想找老先生再买一些，咱们去的是军校，外伤怕是避免不了。” 他还想卖了老虎和熊，这玩意珍稀，哪的价钱都不会比京城高，留到以后就更不行了，这可不是房子，那个保护法一成立，再卖就是违法。 “那个药很贵吧，要不，在我的折子上取钱，那么多钱，留着也没用。”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看着办，你明天有想去的地方没？” 这一走，再想回来就难了。 “我想回那边看看，不是看钱家人，想去看看赵奶奶，她是孤寡老人，以前对我很好，我爸不许我吃饭时，她都会偷偷塞个饼子，我妈打我时，也会上来拦着。” 院里的邻居都比爸妈好，周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惜，这种感受太恶心了，明明是最亲的人，却下手最狠，比起被后妈虐待，心里的伤更重。 “光给钱也没用，这袋面有三十斤，再拿一块肉吧，再多就扎眼了。” “不要生肉，做起来太招眼，做好的油肉还有不少呢，帮我弄几块。” 周明找了个酒坛子，放了几大块肉，并用猪油封住，这样才不容易放坏。 一大早，他们出了门，到了巷口就分开了，连早点都没吃，那个糊糊实在难以下咽。 坐上公交，他直奔了药堂，一进门就笑了，今天运气真不错，上次那个老先生就坐在堂上，看到他也是一笑， “小朋友来了？这次有啥好货？” “呵呵，运气也不是常有的，这次我们进山，棒槌没找到，倒被伤的不轻，幸亏有您的赠药，否则小命难保。” 老头捻了捻胡须，轻轻一笑， “过奖了，那药虽然不错，也没有这么神，伤情应在可治范围，才会有此疗效。” 他很谦虚，坚决不认救命之恩，周明不由得大大敬佩。 “我还想再买一些，您能割爱多少？” “哈哈哈，谈不上割爱不割爱的，我就是个卖药的郎中，只是此药原料难寻，所以成品极少，好在你上次送来一些好药，我这里还能匀出三粒。” 比周明的预期少的太多，他原本想买二十粒，可人家这样说了，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行，三粒虽然有些少，可总比没有强。” 谁知，老先生话锋一转，问起了他的伤， “我瞅着，你这身手应该不错，被啥野物伤了？” 周明立刻懂了，现在不光药材少，肉类更少呀，他的脸颊都凹陷了，所以看着瘦了很多，这是想买肉啊。 “我有点口渴，可以讨一杯茶水么？” 店员听了他的话，就是一愣，一进门就倒了水啊，现在吃的紧张，可水还是招待得起。 “呵呵，请里面坐吧，虽然没有好茶，今年的叶子还是有的。” 老先生径直往里走去，周明赶紧跟上，药店里面是个大院子，这可是燕京城里啊，不过，现在还不是寸土寸金，院子里到处都是蒲团，晒着药材。 “不满您说，我这次猎到不少野物，有老虎和狗熊，还有野猪。” 第186章 交易 老先生眼睛都亮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老虎？猎到了老虎？还在不在？有没有运回来？” “当然还在，这东西也不好出手，贱卖吧，有些不甘心，毕竟用命换来的，可要想卖上价，必须找到懂行的。” 老虎是自然界的猛兽，以强健着称，中医学上对它很推崇，虎骨、虎鞭，还有身上的很多零部件，都是入药的好东西，这位应该也很喜欢。 “你要钱还是要东西？” “不要钱，就想拿它换东西，换药也行，如果没有那么多，就换点别的吧，药酒或者有用的药方都行。” 黑土地啥都能种出来，如果有了药方，将来建个药厂也不在话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我有两坛药酒，泡了有十来年了，一坛是滋补的，一坛是治疗风湿的，不是老朽吹牛，世间难寻。” 他快步走向一间屋子，不一会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上次给你的那种，这里有二十枚，用这些换你的老虎，肯定是少了些，可现在是困难时期，再多我也拿不出来，这样吧，我欠你三个人情，可无条件出诊三次。” 这话一出，周明立刻站直了，这样的老先生，很少出诊的，一般也是病人上门来，这份人情不轻啊。 “好，天黑以后，我给您拉过来。” “你刚才说，还有狗熊和野猪？” “嗯，还有两头熊、三头野猪，都是四百斤朝上的。” 那人略一沉吟，才开口说道， “今年最缺的不是药材，也不是钱，你应该知道，最缺的是果腹的食物，而你又不想换钱，这样吧，老朽给你出个主意，你听听再做打算。” 周明赶忙笑着说， “您请说，我也正发愁呢，不瞒您老人家，我马上要去上学了，公家包吃住，要钱实在没用。” “呵呵，老朽明白，我虽然是个大夫，可早年间顽皮，也跟着人学过看相，你这面相绝非池中之物，怎么着也是人中龙凤啊，前途不可限量。” 他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刻意奉承，周明内心并无波澜，而是等着他后面的话。 “呵呵，做我们这一行的，历朝历代都会结交一些贵人，这也难怪，是人都会生病，谁也离不开郎中， 我认识一些人，各行各界都有，他们手上好东西不少，可这些都当不得饭，若是你能信得过，我做主替你换些回来，吃亏占便宜的，别用眼下的标准看。” 周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第六感告诉他，此人可信！ “晚间我一并拉来，麻烦您多费心了。”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周明离开药铺，抹了一把汗，这天又热又闷，刚才忘了提醒他，一出别墅肯定保不了鲜，必须连夜处理。 找了个没人地方，闪身进去，如果记得不错，底下库房里，还躺着一台制冰机，打算去捣腾捣腾，制点冰出来。 “你在做什么？” 他刚要撕开包装壳，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这破系统，越发的神出鬼没了， “你又上哪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在？” “谁说的，我闭关了，喂，我在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撕包装啊，你没长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在撕包装，这么个破玩意包着不好吗？干嘛要撕了。” 周明实在忍不住了，两手叉腰打算开骂。 “不就是要冰吗？系统商店有的是，只花一点点积分，就能换好多好多。” 尼玛，推销就推销呗，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怪不得突然跑了出来，想要他的积分了。 “我看看价位，如果贵的话，我可不要。” 他有制冰机，虽然麻烦一点，可勤俭持家才是优良传统。 “这么贵？一斤冰就要5积分，连个老虎爪爪都冻不住。” “呃，贵是贵一点啦，你要想便宜的，也不是没办法，来来，你看看这个，真正的全宇宙最先进的冰房，别说这几头野物了，就是再来十倍，也能装得下。” 周明眼前闪烁着一栋房子，看起来严丝合缝的，底下写着冰库两字。 “不要，这里有保鲜功能，我要那玩意干嘛？冰块只是偶尔需要，不跟你说了，我去撕包装了。” “哎，哎，你还是很需要的，以后就知道了，买了吧，那么多积分，再不用掉一些，干啥都没啥积极性了。” 这是一着急，把真实想法秃噜了，周明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点开了冰库， 这一看还真喜欢上了，此屋可大可小，有点像小说中的法屋，仔细阅读了说明，还能带出去，喔，非常不错啊。 看了眼价格，确实不便宜，不过，他的积分也是真多，拿出一成就能买下。 刚点了确认键，一个白色的方块向他飞来，本能地伸手一接，轻飘飘的也没啥分量， “这么小啊，变大的口诀是啥？” 他问着系统，却没人搭理，那家伙哄着他花了积分，又神隐了！ 可他点开面板，冰库那栏已经变灰，数量后面是个1，奶奶的，这是不退不换三无产品啊。 无奈中，只好冲着它说， ”变大！我要变到最大！“ 眼前的小东西，果然迎风就长，不一会跟正常房屋一般大了，他推开房门，一股凉气冒了出来，真是个冰库。 周明将野物都搬了进去，晚上肯定冻得硬硬的，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他索性不出去了，扛起锄头去了田间，这里很多事都不能用意念，必须靠人力来干，全当锻炼身体吧。 黄土地里种的是秋玉米，捏了一把土，好像有些干了，好在这里不长草，打理起来很简单，除了播种和收获，只需要浇水即可。 干完了这边的活，他又去了黑土地，参王长势非常好，植株水灵灵的，种的时间越长，他越是舍不得卖了。 刚想回到屋里，又看见地上的鱼，还是那日救人时钓的，顺手丢到了冰库里，如果可以的话，也尽快出手吧，他本人不喜欢吃，去了学校，怕是更没时间弄了。 吃饱喝足，又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出去一看，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候都睡的早，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第187章 送粮风波 周明摸到了药铺后墙根，这里是一条死胡同，很少有人过来，他将野物用麻袋装好，都扔在了地上， 别墅里一样留了一头，野猪是为了吃肉，而老虎和熊则是怕引起麻烦，毕竟是猛兽，三头已经骇人听闻，再多就说不清楚了。 他晃悠到正门，在里面灯亮着，应该在等他， “东西在后墙底下，派人去拉吧。” 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老先生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赶忙说道， “你们快去，推上车子。” 他拉着周明来到了后院，只见葡萄架下坐着三个人老头，灯光下，两人正在对弈，一人急赤白脸的在旁观。 “观棋不语真君子，齐老这是干嘛？” 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放屁，两个臭棋篓子，气死老汉我了，咦，这位很面生啊。” 他刚拿起水杯，就盯向了周明，目光很是犀利，宛若实质的钉子。 “我是来送货的，第一次见，自然面生。” 他不卑不亢，双手拱起，行了个中式礼。 “你就是打虎的小子？” “是，也是侥幸，它进了我的陷阱。” “哦哦，原来是用了计谋啊，我就说嘛，老虎可不是好打的！” 下棋的两位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 此人矮小一些，面皮有些耷拉，看得出来，以前挺胖的，这两年别说没啥胖子，一些老胃病都少了很多，这也难怪，大家的胃都闲着呢。 “老金，人不可貌相，我看这小子能耐不小，气场不弱啊，见了老齐腿都不软。”另一人也调侃起来， “呸，我又不是大老虎，干嘛要怕我？咱们这里就数你牛逼，过来，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威震四方的朱爷，虽然现在佛了，可别被假象给骗了。” 周明哭笑不得，他是来做交易的，虽然是地下性质，可你情我愿，不是黑社会呀。 他转头看向了老先生， “甭理他们，哎哟，你这都冻住了？” “是啊，现在的天忒热，如果不进冷库，拉过来就臭了，刚死就冻的，新鲜着呢。” 冷库两字，足够使人抖上一抖了，毕竟这是六零年，还不是冷库遍地的时代。 那三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不再开玩笑，帮着老先生解开了麻袋，死老虎被拉了出来。 “好威风的虎，可惜皮毛受损了。” 陷阱里抓的，皮子肯定有伤，可缝补缝补还是看不出来的。 几人一边扒拉着，一边商量啥部位好，然后就是分赃，不对，这个词不恰当，因为这些可是要拿东西换的。 看到那三头野猪，几人明显更为兴奋，周明彻底被扔到了一边。 他们并不是独自前来，都带着几个子侄，不一会，院子里多了好几个麻袋，老先生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疙瘩，走到了周明面前， 只见他小心的一层层剥开，等到最后一层打开，周明的眼都直了，太他妈漂亮了， “这是老朱家祖传的玉杯，据说用此杯喝水能延年益寿，民国时期，一千块大洋都没卖！” 周明伸手拿了过来，心里吐槽，延年益寿？呵呵，要是真有此功能，何必拿来换肉吃？不过好看是真好看，应该是上好的玉。 “行，我没事试试，看看用它喝水能长寿不？” “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说寿字了，这杯子是正经和田玉所雕，好好留着。” 朱老头眼睛拉着丝，明显有些舍不得，可回头看看野猪，立刻喜滋滋的， “这家伙要是都腌上，我家几年都不愁了。” 刚才说好了，三头野猪他们一人一头，老郎中多分点虎肉和熊肉。 “可不是咋地，看看这肥膘，总算能熬过去喽。” 这次交换的不光有玉器，还有好几件文物，有器物也有首饰，周明二话不说，全都照单拿下，心里估了估，这次真是赚大发了，这些东西的档次可比鸽子市的高了不少。 他刚想告辞离开，老金却面露难色地走了过来， “我那些东西分量不够，本想多拿些过来，可惜不敢惊动旁人，索性连院子给你吧，现如今，房子不值钱喽。” 刚感叹了一句，想起要说的重点， “那院子有棵梧桐树，下面埋了一件好东西，还能值点肉，明儿就去过户，里面住着两户租客，等过了户带你去认认，对了，院子不大就在皇宫边上。” 原来是故宫边上的房子，周明的心跳了一下，是啊，现在的房子不值钱，可也没几个人愿意卖呀。 他点点头，约好了时间和地点，这次交易就算结束了。 “小伙子，以后要是还有，可别忘了我们几个老家伙。” “估计不会有了，我要去上学啦。” 至于去哪里，那可不能随便说。 回到家，钱来还没回来，不就是送个东西吗？难道那边又出幺蛾子了？来不及多想，他转身又出了门。 钱来家离的有点远，他索性推出了自行车，刚进巷子，就听到了一阵骂声，果然，被那一家缠住了，骂人的正是钱来的妈。 “我生下你还有罪了？谁都能占光，就你娘老子不成，看看你弟妹，都饿成啥样了，好东西都往别人屋里送？我呸，还不如掐死算了。” 门口围了好多人，不停的议论着，原来是他去了赵奶奶屋里，被那几个弟妹看到了，这仨就将门给锁了，等他们爸妈回来，抓住钱来就一通吵。 怪不得这么晚没回来，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在这个年代都是半夜了。 “让一下，我来接兄弟。” 他好容易挤进了院里，看到钱来站在小屋的门口，应该是挡着人，不让他们进去。 “来子，我让你送个东西，怎么送到这时候，赵奶奶呢？这可是武装部特意吩咐的，都是给军属的物资，不能有闪失。” 他声音洪亮，武装部几个字咬的很真，以前就听钱来念叨过，赵奶奶虽然是孤寡老人，可以前有个儿子，打仗时失踪了，因为死不见尸，无法定为烈属，又因为不在编，就连军属都没法认定，什么优待都得不到。 “你是谁？来凑啥热闹？” 钱来的爹冲了出来，因为周明很少来他家玩，所以并不认识，可那三个弟妹认识，连忙喊道， “爸，他们是一伙的，他是我哥的同学，叫周明！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哈哈哈，他没有娘，只有个后妈！” 第188章 钱来发飙 周明心想，来子是真不容易啊，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这几个兔崽子比周卫军他们还要狂，看来是想挨打了？ 他刚想抡起巴掌，只见一个人影冲了过来，钱来施展了拳打脚踢，钱家父母也惊呆了，他们骂了这么久，老大都没动地方，小的才喊了几声，他就疯了。 “骂我可以，谁让我是你们生的，可骂我朋友不行，你们再敢说一个字，是不想活了吧！” 他恶狠狠的瞪着，犹如脱笼的雄狮。 那几个连哭都不敢了，两个脸肿了，一个捂着肚子，都缩到了一旁，看热闹的都不敢出声了，生怕他冲过去打人。 “来子消消气，亲妈死了，有后妈正常啊，小白菜就过分了啊，我又不是女的，我来告诉你们，赵奶奶的东西是武装部送来的，谁敢侵占？不怕被抓起来吗？” “你，你骗人，你们有啥本事，能帮武装部做事。” “我们是未来的军校学生，也算是现役军人，呵呵，帮自己人做事，有什么问题吗？” 军校生的确算是入伍，如果遇到战争，他们也会迅速进入作战部队。 风向立刻转了，都开口谴责起钱家爸妈，连带几个小孩都被训了，人家赵奶奶可是军属诶，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了。 周明拉着钱来进了屋，只见赵奶奶抹着眼泪，刚才她要出去解释，却被来子死死挡在里面。 “赵奶奶，我还记得我不，” “记得，你是大明么，来子总跟我提起，你也有日子没来了，” “是啊，来子都走了，我肯定不来了，这些东西是他孝敬您的，放心吃，钱家人不敢来抢，我们明天去一趟街道，将这里的情况做个说明。” 钱来一直没走，就是怕他们欺负赵奶奶，原本想着一大早就来，他爸妈不在家，却忘了那三个小的，暑假都在家里。 “我早就该走了，都这个岁数，又连累了小来，” “奶，你才六十多岁，且有日子活呢，我们送来的东西，一定要自己吃，养好身体，来子以后有了出息，你不想看看吗？” 老人眼冒泪花，不住的点头，小来是个好孩子啊，以前常常帮她打水，干些重活，她呢，也见不得孩子受罪，偷着塞点吃的，一来二去，两人感情越发好了， 想到这里，她挪着小脚去了炕上，在炕柜里摸索了半天。 “奶，我把肉坛子也给你放进去，省的被偷。” 连带着面粉，他们都给放到了里面。 赵奶奶却拿着个布包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原本想着给你媳妇，可奶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这是我娘给我的，就传给你了。” 布包打开，是一只碧绿碧绿的手镯，水头特别好，整个镯子都是通透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我跟谁都没说过，我娘以前是宫女，这是主子赏的，她没有儿子，临死前就给了我。” 周明也见过类似的东西，那是在杂志上看到的，好像拍出了天价，具体数字他忘了，最少几百万。 “我不要，您留着戴吧，多好看呀。” 钱来不懂行，只觉得漂亮。 “这是奶奶的心意，你收下了，她老人家才能安心。” “对，对，大明说的对！可别弄丢了，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奶奶，这是咱祖孙俩的一个念想。” 有他在，肯定会替钱来保管好的。 两人告辞出来，钱家虽然没熄灯，却也没了动静，围观的人早散了，两人掩上了大门，周明左右看看没人，推出了自行车。 “走吧，我带着你，吃饭了没？”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可今天这阵仗，可能真没吃。“ “喝了点稀糊糊，这会还真是饿了。” “回去吃泡面吧，那个简单。” 现在吃的泡面，不是他的存货，是在系统商店里买的，因为很便宜，他一次买了十箱，跟以前不一样的是，这里面是真有肉啊，大块的，一泡水就回软了，吃起来贼过瘾。 “好，天天吃才好呢，这个没见过卖呀？” “是我做的，当然没有卖的，你想学不？” “啊，这是你做的？” 钱来诧异极了，在他的印象中，大明虽然会做饭，可是没啥耐心，稍微复杂点的都不爱弄，这种面一看就不简单啊。 “等有机会了，我教你，可以一次多做点，吃的时候就很方便，所以叫它方便面。” 钱来赶紧点点头，他是真的爱吃，这种至上美味，大明还说简单？ 两人吃饱喝足，终于躺倒了炕上，周明这才汇报今天的事， “咱的那些猎物大部分都换出去了，一样只留了一只，你想不想看看都换了些啥？” “不想看，我现在不缺钱，不缺吃，不缺爱，还有着光明的未来，换啥都行，我可不想操那个心。” “不缺爱？你看上谁了？” 钱来噗嗤一笑，点了点周明， “你的思想太狭隘了，我不缺的爱不能是亲情和友情啊，” “嘿嘿，是我想岔了，也是，你天天跟着我，也没机会认识女孩子，对了，我记得，你挺喜欢那个孙兰的，她今年也参加了高考，不知考到哪里了？” “你快打住吧，我跟她就是同一批的交情，应该没考上，听说知青点就我一个考上了。” 高考并不容易，尤其对于脱离学校的这些人，不像十几年后那一批，不管校内校外，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所以才会有很多惊喜。 “她如果有决心，明年可以再考，只是大部分就灰心了，你真对她没意思？” “这还有假吗？我现在满心都是学校，大明，你说咱们会穿军装吗？” “应该会，不过，跟正式军人有区别，大概率没有领章和帽徽，” “那也很好了，我小时候就梦想成为一个军人，可爸妈总是说，我这样的鬼才会要。” “他们今天那样骂你，我看你还挺镇定的，连眼眶子都没红一下。” “放下了，就无所谓了，要不是怕赵奶奶吃亏，我早就走了，今天也怪我，没防着那几个兔崽子，让他们从窗户缝里看到了，对了，明天真去街道办吗？” 今天大明说了，这是武装部的东西，万一人家要调查，那可怎么办？ 第189章 再当郎中 “放心吧，他们没那个胆子，再说了，武装部多了，也不一定就是市里的，让他们一个个的去问吧。” 钱来这才放了心，因为第二天要去向南的外公家，便不再说话，赶紧闭上了眼睛。 那日，他们约在了车站，刚到九点，周明和钱来就下了车，向南妈笑眯眯地等在车站， “你们还真会掐时间，”刚说完，就看见了钱来手上的袋子，登时变了脸色， “小明，咱们不是说好，不能再拿东西了，你们放心，我爸级别高一些，国家有些特供，他不缺吃的。” 周明瞥了眼袋子，笑着说， “大嫂太敏感了，你都没看东西，怎么知道老伯不需要呢？不管啥东西，都是我们能力之内的，一点心意罢了。” 特供？一根人参就康复的病，除了体弱还能是啥？ 叶敏怔住了，一时也反驳不了，只好尴尬的笑笑， “跟我来吧，我爸知道你们考上了军校，高兴极了，翻箱倒柜的不知找什么，折腾了一晚上。” 周明已经知道，这位老爷子是军人出身，虽然离开了部队，可那份情怀还在。 车站离家并不远，他们没有住在大院里，而是进了一条胡同， “我爸喜欢清净，不爱住在楼里，平日喜欢种个地啥的。” 哦，有地还能饿成那样？周明心里好奇，果然，一进小院，入眼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半人高的玉米，长势很不错。 “怎么样？这都是我爸和叔叔们种的，家里人多，口粮有些紧张。” 周明的好奇心更重了， “幺叔，你怎么又提水？等下我爹看到，肯定急的发火，” 面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架着双拐，两条腿拐的很难看，却提着一桶水，看样子要去浇地。 “莫怕，他今儿高兴，在房里没出来。” 那人憨憨的笑着，到底还是放下了水桶，叶敏连忙提起就走。 “你要是再这样，待会让幺婶骂你。” 周明的眼睛却在他的腿上，看长度，应该没有截肢，现在医疗水平不错，以叶家的条件，怎么没去治疗？ “嘿嘿，没见过我的腿吧，唉，伤了十几年了，想当年，我也是健步如飞的汉子呢。” “我能摸摸吗？那个，小子不才，曾学过捏骨。” 好奇心战胜了理智，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唐突，可他还是想试一试，不为别的，就为他脸上的憨笑。 “哈哈哈，谢谢小兄弟了，我这腿看不好了，我们团长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人家都说要截肢，可我不想当木头，只有木头才被锯呢。” 原来如此，他们去的应该都是西医院，而现代医学认为截肢很保险，再安上一个假肢，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截肢，如果需要的话，可能会二次创伤，就是再打断一次，很疼。” “真的？疼怕什么，只要不锯我的腿，再疼都能忍。” 那人挪动着双拐，朝他走来，周明发现，正面那间屋子出来一个老者，应该就是叶老了。 “幺叔，你别跑呀，跌倒怎么办？” 叶敏放下了水桶，赶忙跑了过来， “跌倒也是他自找的，小朋友，你就是周明吧？” 叶老快步走来，哪里还有虚弱的感觉，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周明有了压力，这就是气势吧。 “是啊，他就是明兄弟，这是我爸。” 叶敏赶忙介绍到，周明笑了笑没说话， “你刚才说，能替他看腿？” “嗯，我学过捏骨，能不能看，得摸过才知道。” “来我屋里，阿敏，你去烧水。” 他并未搀扶那人，而是转身离去，周明和钱来一左一右，架着他快步跟上。 叶老替他们撩开门帘，房里摆设简单整洁，最为显眼的，是墙上的一幅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勇字。 “来，脱了裤子，就在这里检查。” 他床并不大，比双人的窄，又比单人的宽一些，周明目测，就是后世那种一米二的，上面铺着一条粗布单子。 幺叔有些局促，最后还是脱下了裤子，露出了扭曲的腿。 “你躺下来，我要仔细摸。” 叶老弯腰，很自然地替他脱了鞋子，又将双腿抬到了床上，幺叔也没挣扎，看样子，这种事没少做啊。 周明刚想搬个凳子，钱来已经拿过来了，他摒除杂念，伸手从包里摸出个针灸包，端正地坐下。 屋里很安静，周明从大腿开始摸，并注意观察他的表情，腿上的肌肉几乎都没了，便选了一些穴位扎下了银针，好在还是有感觉的，他心里一喜，只要神经受损不大，治愈是很有希望的。 摸到膝盖处，才明白为啥医院都要截肢，他的腿像是麻花一般，太过扭曲了，想要复原几乎不可能。 两条腿情况不一样，却是一样的复杂，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他的额头沁满了汗珠，叶老紧紧的盯着他，生怕漏掉一个动作。 屋里安静极了，几乎落针可闻，终于，他用衣袖擦了下汗， “能治，只是要受些罪了，一来伤情复杂，二来时间有些长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长叹，叶老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周明的手， “拜托了，小兄弟，需要准备啥，你尽管说。” “来子，把酒拿来吧。” 原来，他送的礼物就是一坛酒，这可不是普通的酒，是泡了十来年的酒啊，药铺老先生亲口说的， “这是？” “里面泡的是虎骨，能够强身健体，对于骨伤更好，每日喝上一小口就行。” 他的治疗手法是传统的捏骨，当然还有秘药，这些是不能示人的。 “不，不行，我不能喝，这个太贵重了，是送老团长的吧。” 因为进院的时候，这坛酒就拎在了手上，那会还不知道他呢。 “你们一起喝，不可多了，一日一小口。” 药酒这玩意，多了少了关系不大，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会就去肢解那头老虎，请老先生帮他都泡上，别墅里的茅台还有一墙根呢，准备两口大缸就行。 “幺婶说，饭菜已经好了，要不，先吃了饭吧，你们一来就干活，多不好意思啊。” 叶敏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周明还没说话，叶老眼睛一瞪，吃饭有啥急的，先给老幺治腿！ 第190章 药酒方子 “是啊，先治腿！大嫂，家里有蜂蜜吗？如果没有，兑一碗糖水也行，治疗前不能吃饭，补补糖分就行。” 这时候人都虚弱，万一低血糖就麻烦了。 “有，有蜂蜜，快给他兑一碗来。” 叶敏还没说话，叶老急着叫到，看来，那蜂蜜是他的专属，也是，这个时代，糖都得凭票购买，今年还一直缺货。 周明请所有人都出去，他拿出了银针， “我会扎一些穴位，尽量封住一部分痛感神经，不过，做不到全封，你如果疼，就喊出来吧。” “嗯，动手吧，我能忍得住。” 其实，周明还准备了麻药，只是没到用的时候，前期必须将经脉捋好。 再次脱去了幺叔的裤子，周明也甩掉了上衣，捏骨可是体力活，只见他飞舞着手指，将银针一一扎下，可能因为速度很快，幺叔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也渐渐放松，仅有的一点肌肉松弛下来。 周明略等了一会，跟幺叔聊着天， “你怎么叫叶老团长啊，你们以前在一个部队吗？” “当然了，我受伤前，可是老团长的亲兵呢，我们一起打了很多仗，哎哟，” “没事，没事，不疼了吧？” “就疼了一下，小大夫，你尽管动手，我不怕疼。” 能做个正常人，自己养活自己，是他最大的心愿，怎么会怕疼呢？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明的额头也滴下了汗水，整整两个小时，他的双腿变的通红，火候差不多了。 “幺叔，我要给你打一针，是麻醉针，你好好睡上一觉，” “啊，还要用麻药吗？我不怕疼！” “这个疼是忍不住的，我要打断你的骨头，再将它们对齐，等到再次长好，你就能正常走路了。” 幺叔眼眶都红了，看着周明问， “你莫骗我，我真的能跟好人一样吗？” “这个要看术后效果，或许会有一点跛脚，毕竟伤的时间太长，可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跛一点没事，只要能干活就行。” “过上两个月，等你能下地了，肯定还是一条好汉！” 一针下去，幺叔合上了眼睛，周明凝聚了内力。 这次不同于上次，那次为七叔治疗，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聚合，好在七叔的伤情也简单。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卸掉了凳子的四条腿，做了两个简易夹板，用绷带紧紧的绑住。 “你们进来吧。”他擦了擦汗，大声叫道， “啊，幺叔怎么晕了？” 叶敏大惊失色，由此能看出，他在这个家的地位， “没事，我打了麻醉针，等会就能醒了，麻药劲一过，开始会很疼的，你们喂饭时一定要小心。” 看着两条笔直的腿，叶老的眼眶瞬间红了， “你很奇怪吧，什么样的伤能成这样？” “是啊，两条腿扭曲的很厉害，想不出怎么弄的？” “他为了救我，明明腿都断了，还将我背出了死人堆，走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到达安全地带，这双腿就是咬着牙生生走成这样的，” 周明身子都麻了，他想不出，要具有怎样的毅力？他本人个头不低，而叶老也是一米八的大汉， 他们去吃饭时，周明看到一个中年女子，叶敏叫她幺婶，应该是幺叔的妻子， “你去照顾老幺吧，这里有小敏呢，对了，他要是醒了，立刻来叫我。” “是，我会照顾他的，叔快吃饭吧，都热了好几次了。” 原来，周明治疗时，他们都没吃饭，一直等在外面。 他们边吃边聊，周明才明白，叶家为何粮食紧张，幺叔和幺婶加上三个娃，户口都在农村，可他这样根本干不了活，也就分不到多少口粮。 叶老知道后，就把一家人都接了回来，可户口却转不过来，以前还好一些，这两年困难起来，虽然院里种了庄稼，也吃不饱饭了。 “他的腿就是我的一块心病，每每想起就夜不能寐啊，谢谢你，小明啊，你不光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的心啊。” 他一边说着，拿出了一个布包， “这把匕首跟了我三十多年了，是当年一位师长所赠，听说你考上了军校，就送给你吧，” 周明接了过去，套子是牛皮的，已经磨得锃光发亮，他将匕首抽了出来，只见刀把乃生银包裹，上面有着复杂的花纹，最为耀目的是刀身，寒光隐隐，一看就非常锋利。 “叶伯伯，这个太贵重了。” 主要是具有纪念意义，君子不夺人所好。 “是啊，对我来说，这是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才要送给你，” 吃过中饭，幺叔也醒了，到底是钢铁汉子，竟然一声不吭，可满脸的汗告诉大家，他很疼， “这是止痛药，实在忍不住了就吃一片，效果很好，只是不能过量服用，” 这是他在系统商店买的，瓶子上没字，乃星际制造，系统说副作用很小，讹了他很多积分。 叶老还想留他，奈何下午还有事，只好放行了。 “昨天换东西时，有个要给院子的，你跟我去办手续，就放在你的名下。” “不要，我家那些个如狼似虎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肯定会来霸占的。” “不让他们知道呀，院里还住着人，咱们去办个存折，让他们将房租存进去。” 他的院子也是这样办的。 “大明，我不能要，我还没有强大起来，何况，是你带着我，才有了这些收获，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个院子还是过在你名下，让猴子来管着吧，他离的近。” 周明无奈的看着他，算了，反正他们是兄弟，放在谁名下都一样，将来要是回到这里，再过给他好了。 两人去了药铺，那人果然在等着，周明却有了小心思， “你带我朋友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跟老先生说。” 他让钱来叫上猴子，这点事他们应该能搞定。 老郎中疑惑的看着他，过户房屋这等大事，他都不太在意，到底有啥事找自己？ “我还有些虎骨，想泡点药酒，不知您能帮我吗？” “呵呵，小伙子啊，昨儿给你的东西，合着你没看呀，其中那本小册子，就是泡酒的方子，都是秘方哦，千万不要示人。” 第191章 伤势好转 啊，还有这等好事，昨晚去找钱来，确实没顾上看。 “你送我的那两种也有吗？” “当然了，我送你那两坛，册子上都有方子，一种是强骨健体的，一种是养心补肾的。” 周明大喜，忙照着方子又抓了一些药，还有一些促进骨骼生长的，毕竟黑土地里没有这些。 “这些都是治疗骨伤的药，你那边有人受伤了？” 进山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 “是啊，一个朋友，十几年的伤了，才给他捏了骨，打算用些好药，长得也快一点。” 十，十几年的伤？老郎中沉默了，陈旧性的伤还敢打断重续，捏骨匠和伤者都是勇人啊。 他看了一眼周明，头一次见到这孩子，就觉得气度非凡，自己确实没走眼，是个能耐人。 一老一少坐在葡萄架下，喝着周明带来的茶，聊起了一些外伤的处理技巧，老郎中听说他要去当兵，更是倾囊而授，丝毫没有保守。 直到钱来和猴子回来，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谈话， “快到中午了，就在这里吃吧，” “您的心意小子们领了，这年头，哪有留饭的？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他们告辞而去，这次周明死活不吃卤煮了，三人去了烤鸭店，好在鸭子还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 “这是地契和房契，都过了户，也去见了租客，以后收租的事就交给猴子了。” “让我妈去收，保管弄的妥妥的，听说老院子的租金都放在折子上，待会去开一个呗，” 猴子吃了一个大卷，心满意足的嚼着，太满足了，大明他们一走，这样的美味就吃不上了。 “也行，房屋要是有问题，就从折子上取钱修缮，千万别拖着，出了事房东也有责任的。” 这是对王姨说过的话，又对猴子讲了一遍。 “办好存折，咱们再去一趟车站，看看能买到哪天的票？” 周明掐算着日子，离开学不远了，他还想提前去冰城，这个季节正是最美的时候。 “近期的票估计没有，离报到还有半个月，也不用太着急。” “嗯，是不急，我还想再等几天，看看幺叔的伤。” “听说你会捏骨，大明，啥时候学了这手艺？” 猴子兴奋的凑了过来，被周明嫌弃地推开了， “梦里学会的，你的腿也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摸摸。” “不要，我的腿好得很，梦里也能学这个，莫不是骗我的？” “知道还问？谁还没点秘密了，你还吃不吃，不吃我都卷了。” 钱来笑着打断了他，猴子一听，连忙护住了盘子， “我当然要吃，好久没吃肉了，馋死我了。” 果然，车站只有五天后的坐票，两人赶紧买了，好歹有个座位，条件算不错了。 三天后，周明独自去了叶家，开门的是个年轻妇女， “小同志，你找谁？” “我是周明，来看叶伯伯。” “呀，你就是小周呀，快请进，那日我们不在，也没见到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又来了个男子，眉眼和叶敏很像， “你啰里吧嗦的，一句没重点，我叫叶枫，枫叶的枫，是我姐的弟弟，她是我媳妇。” 叶枫伸出了手，周明赶忙握了上去， “你好，幺叔还好吧？” 提到幺叔，两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有些不太好，又疼又痒的，很是难熬。” “我先去看看他吧。” 幺叔就住在叶老的隔壁，房间很大，因为门窗都开着，屋里也不太热， 只见幺叔躺在床上，面色还算不错，只是不停的冒着汗，幺婶在一旁打着扇子， “感到热很正常，用的药大多是热性的，听说很痒？” “小郎中来了啊，呵呵，我能忍得住，只要能长好、能走路，再难受也没啥。” “今天要换药了，幺婶跟着学吧，下次就得你们自己动手。” 他的腿没有外伤，不存在感染，换的是敷药，比较简单。 “凳子腿不用了，我今天带了标准的夹板，肯定会舒服一些。” 夹板是用积分买的，材料很好。 “枫哥，你把大门边的坛子拿过来，里面是我制的药，可以帮助骨骼生长。” 他拆下了夹板，又仔细摸了一遍，点了点头， “骨头长的不错，这个痒不是坏事，血肉生长时，才会有这个感觉。” “真的？那太好了，只是绑成这样，一点都挠不到。” “这个必须忍着，时间不会太久的，等新肉长好，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顿了一顿又说， “要想正常走路，后面还有一个关口，就是康复治疗，” “啥叫康复治疗啊？这个不就是疗伤吗？” 幺叔不解的问道，叶枫他们也瞪着眼，等他解释。 “你的腿伤了这么久，关节都僵掉了，打弯都困难，等骨头长得差不多了，就要练习走路，这个过程很辛苦，” 这个不是药物能解决的，必须依靠病人的毅力，还有就是科学的方法。 “康复流程和注意事项我会写下来，如果还有问题，可以给我写信。” 他一边敷着药，一边讲解着，最后绑好了夹板。 “这个板子要绑一个月，之后可以去掉，记住啊，去掉了也不能下地，开始活动关节，为了保险，半个月之后练习走路，时间要慢慢加上去，不可硬来。” 他一边说，叶枫媳妇一边记录，最后将本子递给了他， “看看有遗漏吗？呵呵，我可是速记员哦，这是我的专业。” 周明一看，果然是专业水平，不光字迹清晰，一句都没遗漏。 说话间，大门响了，叶老也回来了，看到周明很是高兴， “估摸着你要来了，小幺的腿怎么样了？”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骨头愈合的很好，保守估计，三个月后就能正常行走了。” 全家人都喜上眉梢，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对叶枫来说，也是意外之喜，原本都跟老丈人说了，他们夫妻要养着幺叔一家，没想到还有痊愈的一天。 看看时间不早，周明打算走了， “叶伯伯，我订了明晚的车票，以后就来不了了，这是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址，万一有事给我写信。” 第192章 做梦 “行，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小枫啊，替我送送小明，以后他就是你兄弟。” 刚才聊天才知，叶枫竟在市委工作，虽然只是工作人员。 “听我姐说，你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都解决了吗？” “差不多了，这一走别的没啥，就是城里还有两座小院，一座是母亲留下的，一座是我换来的，都住着租客，就怕坏人惦记。” 别说什么新社会，一样弱肉强食。 “有人替你管吗？你这是私产，一般不会有问题，万一被人惦记了，我帮你处理。” 有他这句话，周明心里也安了。 第二天晚上，他和钱来独自去了车站，一人背了个书包，里面装了些吃的，最宝贝的就是猪肉干。 周明将剩下的野猪全都做成了肉干，给猴子送了一些，剩下的就是他俩的干粮了，今年这种情况，学校的伙食也好不到哪去。 火车上的人真不少，两人好容易挤了上去，因为是始发站，座位上没有人。 “小伙子，你们也是到冰城的？” 刚坐下，对面的人热情的打着招呼，一口标准的冰城话， “是啊，这趟车的终点就是冰城。” “听口音，你们都是燕京人吧，去俺们那干嘛？” 他们没有行李，所以不像学生，这个岁数又不像出差，周明急中生智， “我们去走亲，姑姑嫁到了那边，暑假去她家玩。” 虽然骗人不好，可他们情况特殊，不想节外生枝。 “哦，有姑姑好啊，我小时候吃不饱，就常去姑姑家打秋风，呵呵，跟着小脚的奶奶去，一准能吃到好东西。” 钱来笑了，这是变相的说，他们也是打秋风的，不过，他俩不在意，下了车，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了，管你说啥？ 一声汽笛，火车缓缓开动，好些人也拿出了干粮，毕竟在车站挤了大半天了，肚子也饿了。 他俩也拿出了饭，两个馒头，两个咸鸭蛋，这还是侯奶奶硬给的，都是自己腌的。 “哟，你们伙食不错嘛，还有鸭蛋呢，呵呵，都几年没吃过了，啥味都忘了。” 他旁边坐了个中年妇女，微不可见的瞥了他一眼，有些鄙夷。 “我这里有辣椒，你们吃不？” 她拿出一个罐头瓶子，自顾自往窝头里夹着，看起来就很下饭。 “哎，这辣椒都没放点油啊，要是有点油，那才香呢。” 这年头，油可是很贵重的，谁家往腌菜里放啊。 “这位同志命真好，辣子里放油，我可舍不得。” 周明看她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却不像农村妇女。 “您也是去冰城的？”他好奇的问道， “嗯，厂里派我去学习，我们厂要买一批机器，我是去培训的。” 原来他们是机械厂，要进一批车床，这位女同志高中毕业，原来就是开刨床的，是厂里的文化人。 “您怎么一个人啊，没有同事吗？” “他们明天才走，我要提前一天，哎，你怎么乱伸筷子？” 她突然拿走了瓶子，冲着那位不客气的说着。 “就是个破咸菜，谁稀罕？” “大叔，这位阿姨是怕你吃吗？瓶子里明明有个小勺子，你的筷子用过了，就这么伸进去，别人还怎么吃啊。” 他毫不客气，不能让他污蔑阿姨，这个年代，小气也会被人鄙视。 “这是穷讲究，我又没病，怎么不能吃了。” “你脸上长了啥？自己知道不？” 男人赶忙摸了下脸，怒目而视， “我脸上光光的，啥都没长。” “叔，你别生气，喏，这是我的镜子，你照照看，鼻子旁边有个啥？” 周明不是吓唬他，萍水相逢，因为这点矛盾也不至于，可这人是真的有病， “不就是个红点吗？这是福气的象征，红红的多吉利。” “这个叫蜘蛛痣，你仔细看，红点的周围是不是有细丝啊，有些肝脏不好的人，才会长这个，到了冰城，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你放屁！小兔崽子，竟敢诅咒我，看我不打死你！” 那人暴怒，没想到旁边的三人座上有人开了口， “这孩子说的没错，喏，我是医生，这是我的工作证，一般有肝病的人，才会长这种蜘蛛痣，它的特点很明显，不是一般的红痣。” 老者说话温和，看来听到了他们的话，那人的脸发了白， “我，我最近一段时间，是有些不舒服，就想着是饿的，难道真是得了肝病。” “也不一定，不过，这孩子说的没错，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自己的身体，千万别大意了。” 那人沉默了，不再喋喋不休，吃过了饭，有座位的都闭上了眼睛，开始了昏昏欲睡。 哐当哐当，火车飞速向前，周明也渐渐进入了梦乡，因为两人没拿行李，所以也不用守夜。 “呜呜，呜呜，”周明被一阵哭声惊醒，只见前面有个土坡，站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难过。 “你是谁？怎么大晚上的在外面，”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呜呜，我找不到家了。” 周明心里奇怪，这个人总是低着头，怎么都看不到她的脸， “你抬起头来，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家在哪。” 那女人抬起了头，周明心中大骇，她竟然是绿萍阿姨，那个给了他全部钱粮的女人。 “绿萍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哐当！一个急刹车，将他从梦中惊醒，周明怔怔的，思绪还在梦里， “大明，你怎么了？” 钱来也醒了，看到他脸色发白，连忙低声问道， “我梦到了一个人，我妈最好的闺蜜，应该是去了大西北，好端端的，怎么梦到了她。” 想了想，他又说道， “她好像也是咱们专业的，我不能确定。” “她怎么样了？不好吗？” 钱来试探着问道，看大明的样子，肯定不是美梦。 “说不上来，好像是迷路了，不想了，就是个梦，可惜她没留下地址，” 现在最普遍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不像后世那么方便。 没一会，两人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睡的很熟，总是半睡半醒着，倒也没再做梦。 第193章 谜团 天色渐渐放亮，列车的广播也响起了柔和的音乐，周明站了起来，活动着僵硬的身体，顺便挤到了水房，想洗一把脸，可惜，连洗手台上都坐着人，根本无法使用。 好在厕所外面排着长队，看来能够正常使用。 解决了生理需求，去别墅里换了两只满水的壶，两人潦草地洗了洗，便回到了座位上。 “小同志，我这里有茶叶，你们要吗？” 中年男一脸讨好的笑，像是变了个人，周明笑着说， “茶水苦不拉几的，我们小孩不喝那个，大叔，你也少喝点吧，厕所排队可长了。” “噗呲！”旁边的阿姨笑了出来，紧接着四人都笑了，没了昨日的剑拔弩张， “你这么小的年纪，都会替人看病了，真了不起。” 大叔真诚的说道，他想了一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幸亏这孩子看出了不妥，早点去医院，啥病都能治好。 “大叔过奖了，我家邻居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才多了一嘴。” “那他治好了吗？” “好了呀，住了十天院就好了。” 钱来努力憋着笑，看他一本正经的编，顺手从包里拿出了葱花饼，这是王姨给他们烙的，咸滋滋的，不用吃菜。 对面的阿姨吃的还是窝头，窝窝里放了很多辣椒，吃的依旧香甜，中年大叔啃着干烧饼，这次没有再伸筷子。 不一会，火车停下了，窗户外面涌来好些卖东西的，有水果，也有一些饭食，买的人很多。 “刚才广播说了，要停15分钟，咱们下去透透气吧。” 钱来伸头看着窗外，好多人都下了车，门口也不挤了，他们也跟着下去，空气真新鲜啊，站牌上写着“大虎山”三个字， “咱们上次坐车，也停了这么久吗？” 两人都没了印象，还是旁边有人说， “平时停不了这么长，刚才说了，除了正常到站，还要临时停车。” 铁路上临停很正常，有时候是让路，有时候是突发事件。 因为时间很富裕，便在站内溜达着，突然，周明身子一僵，一动不动地看着入口处。 “看啥呢？大明，大明，你怎么了？” 钱来发现了异常，着急地叫着， “嘘，别说话，” 他甚至靠在了钱来身上，似乎没了力气。 顺着他的目光，钱来看到一队上车的人，男男女女的，特别的是跟他们一样，都没带行李。 这些人上了车，钱来也拖着周明回到了座位，他的状态很不对，虽然低着头，可余光却死死地盯着车厢尾，那伙人没有座位，却将别人挤开，占据了车厢一隅。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钱来附在他耳边，声音都颤抖了，好在火车已经开动，哐当哐当的很吵，两人轻声说着，并不怕被人听到。 “绿萍阿姨，穿白衣的那个。” 啊，钱来火速看了过去，果然有个白衣女子，蜷缩在里面。 “你梦到的那个？” “嗯，你注意看，她似乎有些呆滞。” 果然，白衣女子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而旁边的也不像普通人，目光犀利、面带警惕，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那名女子围在了中间。 “注意看，他们的腰里有家伙，” 周明不再说话，对面两位已经看了过来，尤其是中年男人， “你们没事吧？刚才下车着凉了吗？” 这？虽然是关心的话，可听着也太好笑了，八月份的天会着凉？ “嗯，昨晚好像着了凉，肚子又不舒服了，我去一趟厕所。” 周明冷静下来，既然绿萍变呆了，她肯定认不出自己，那些人就更不会知道了，他要近距离侦查一下，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钱来有些担心，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看他站了起来，也要跟着去， “你别动，谁家上厕所还要跟着，放心，我掉不下去。” 大家都笑了，周明也恢复了正常，还冲着钱来眨了眨眼， 一路挤了过去，厕所依旧排着长队，周明正好就在那伙人的边上，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切能捕捉的声音， “尾巴甩掉没？” “放心，就没跟上来，三站后咱们就下去，再换水路。” “嗯，这件货太重要了，如果能运到，兄弟们都有肉吃。” 货？说的是谁？周明没敢仔细看，而是用精神力扫向了绿萍，奇怪的是，她的衣着跟梦境里的一样，只是没有哭泣，难道她被绑架了？ 这个念头一出，思路一下开阔了，没错，她一定是被绑架了，可她去的不是大西北吗？现在可是奔向东北方，更是边境。 鉴于跟苏国的关系，他的想法更加大胆，绿萍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她是留学归国搞科研的，去的又是大西北，不得不多想啊。 不管怎么样，人是一定要救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份亲情。 可那些精壮汉子不是吃素的，不光行事非常谨慎，还不断的更改着交通工具，可见绿萍的重要性。 他仔细地数了数，四人在明处，还有暗处的两人，这两人最后上的车，虽然装作不认识，可不断对视的目光告诉人，他们都是一伙的。 他上了厕所回到了座位，钱来拿出了纸笔，在人堆里没法说话，就算有噪音，也有可能被人听到， “你帮我看看这道题，” 他将本子递给了周明，周明拿起笔，将看到的情况简单说明，并告诉他，自己要去救人， “我跟你一起，不许丢下我！” 感叹号戳破了纸张， “行，三站后，咱们跟在他们后面，到时候听我指挥。” 他们不光是朋友，也是将来的战友，要给予充分的信任，他将看到的情况一一列举，包括那些人的特征， “下了车，我对付明处的，那两个暗桩就交给你了，注意，他们都有枪。” 对面的阿姨满脸欣慰，现在的孩子太努力了，他们讨论的多激烈啊，这么快就翻了几页纸。 “你们上高中了吧？” “啊，是啊，我们都上高中了。” “真是太好了，阿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参加高考。” “您现在也不错呀，是人人都羡慕的工人阶级，老大哥呢。” 阿姨笑了起来， “是的，我们是国家的主人，为了多做一些贡献，同志们都很努力。” 第194章 村民在后 周围人听了她的话，都笑了起来，一扫旅途的疲惫，这边的笑声也惊动那些人，一道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周明装作无意，直接对上。 那人却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 “注意，那个穿灰条纹的应该是头目，到时候，我会第一个解决他。” 钱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写下， “你确认他们都是坏人？万一，我说万一，是公安上的人呢？”配枪的除了坏人还有公职人员。 周明愣住了，是啊，钱来的疑惑也有道理，绿萍是自己的亲人，就先入为主了？ 可他很快坚定起来， “不会弄错，绿萍姨的衣服上有血迹，她这样的弱女子，就算犯了罪，公安也不会如此对待，何况，如果是公安的话，不会偷偷摸摸，肯定要跟列车长报备。” 他跟随民警出过差，根本不是这样的。 列车走了又停，钱来和周明轮番上了几次厕所，将那六人摸了个清楚，就连枪的位置都知道，广播终于又响了，前方即将到站，那几人扯着孙绿萍站了起来， “哎，又到站了，咱们也下去透透气吧。” 周明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挤去，钱来紧随其后，他还一边庆幸，幸亏行李不在外面。 果然，那两个暗桩也下了车，周明有些不放心，生怕他对付不了，人家可是有家伙的， 钱来不能说话，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练了那么久，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有家伙怕啥，咱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那几人一下车，就往站外走去，绿萍可能蹲的时间长了，走路踉踉跄跄的，根本跟不上，他们便一人一边，将她拖着，周明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可车站人太多，如果真要枪战，肯定会误伤群众。 几人出站时，工作人员起了怀疑，直接将人拦住， “你们，怎么回事，这位女同志跟你们认识吗？” “她是我妹子，得了疯病，也不认识人了，我们哥几个接她回家的。” “你妹子？有证明吗？介绍信拿出来，” 工作人员很认真，可周明却替他捏了把汗，这些都是歹徒啊，万一动起手来，就得白白牺牲。 可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去提醒，只好自己冲到了前面， “怎么不走了，我家还有急事，出个站这么慢。” 他这一冲，那几人也趁机向外跑去，因为是小站，检票员只有一人，只好喊了几声，也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那伙人来到了公路旁，道边果然停着两辆车，没等他们走近，周明掏出了猎枪，对着那个头目就打了过去， “哎哟。”一声惨叫响起，那人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钱来也动了手，他虽然没用枪，可手上的短刀同样锋利，那两人刚想拔枪，就被他砍翻在地。 真是一秒都没犹豫，接连搜出了手枪，又掏出绳子绑了个结实。 这边已经撂翻了两人，剩下两人拔出了手枪，好在周明看准了地形，躲过两次后，对准那俩的手臂就射了出去。 他用的是猎枪，这件事肯定要闹大，要是用了步枪，他就说不清楚了。 钱来已经赶了过去，将绿萍扶到了路边，躲在了路碑后面，只见车上下来两人，迅速往这边跑来， “什么人？不要命了，敢打我们公安！” 周明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们这种“公安” 他毫不犹豫，接连射向了对方，猎枪都是散弹，虽然威力不大，可击中的几率很高，他边打边跑，成功的躲在了车后，那些人拿的可是手枪，要是真被打中，亏就吃大了。 “姨，你千万别动，我去帮大明。” 钱来交代一声，立刻冲了出去，似猛虎般飞脚踹了过去，人被踢倒在地，枪也撞飞了，周明一看援军到来，也扑向了最近的人，一霎时，打成了一团。 此时，有枪也没用了，弄不好就打伤了自己人，短兵相接拼的是拳脚。 那些人虽然训练有素，可武力却不咋样，不一会，连带那俩后援，都趴在了地上， “先捆起来，” 话音刚落，路边上来一群人，手里都拿着锄头，显然是附近的村民， “都别动，手举起来。” 周明的身边有好几把枪，不举手太危险了。 “快，先将他们捆起来，我们不动。” 周明举着手，焦急的喊道， “那个女人就是他们抓的，这些都是危险分子，别让他们跑了。” 钱来也急了，可他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村民也不傻，刚才可是看了一会，有人跑向了绿萍，可她吓得缩成一团，人也痴痴傻傻，好在群众智商在线，管他谁对谁错，全都绑起来绝对没错。 “你们派人去通知最近的派出所，或者武装部，我们是军校的学生，在火车上遇到了他们，认识那个受害人。” 周明一边说着，一边用嘴努向了书包，示意他们， “包里有通知书。” “俺，俺们不识字，拴子，你跑的快，赶紧去公社汇报。” 去公社也行啊，起码是一级组织，周明终于放了心，顾不上多说，挣扎着想站起来， “不许动，你要干啥？” 村民警惕的看着他， “扶我去看看，我姨没病，我要看看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一位长者，得到首肯。 “绿萍姨，你别怕，我是小明，明雪的儿子小明啊。” 听到明雪两字，绿萍果然抬起了头，直愣愣的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小明？” “是啊，我是小明啊，” “小明？这名字好熟悉，我得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嘀嘀咕咕的，还是很糊涂。 “你们松开我吧，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对了，通知书上有五角星，你们不识字，红五星总认识吧？” “给他松开。” 长者又发话了，小伙子给他解开了绳子，周明连忙拿出了录取通知书，让他们看了红章子， 怀疑暂时解除，他顾不上钱来，连忙拉住了绿萍的手，想要给她诊脉。 “你要干啥？我不会说的，打死我也不会说，这是我们所里的秘密，呵呵，为了祖国的安全，打死我也不会说！” 她的目光浑浑噩噩，可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这是怎样的信念啊。 第195章 专案组 不一会，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周明简单说明了情况，怕人家不相信，还拿出了他和钱来的录取通知书。 “小同志，你说的这些太奇怪了，火车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坏人呢？有枪的也可以是民警啊。” 周明很想翻个白眼，可还是忍住了，不能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您刚才没听清楚，她是我小姨，虽然神志不清，可我是清醒的呀，她有很好的工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如果还是不能相信，就送我们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吧。” 那人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愿意配合，那就不绑了，扶着你姨吧，她好像胆子很小。” 他看了看钱来，索性也给松了绑，那几个连忙喊着冤枉，可人家压根没搭理，带着个身上有血的女人，还有脸喊冤枉？路边还停了两辆车，绝对不清白不了。 一行人被送到了县公安局，值班的民警懵了，案情一听就很复杂，有枪还有车！立刻将他们分开关押，直接打电话给局长。 局长火速赶到，可一听也懵了，他也没见过这种事啊，便仔细地问了起来。 “有两人是军校的准学生，说是认识那个女的。” 周明他们三人关在一起，局长一听这情况，赶紧带人过去， “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的，这女同志是怎么回事？” 终于来了个拿事的，周明赶忙解释，孙绿萍的身份，还有自己在火车上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局长虽然听明白了，却没有相信他，毕竟是单方面的说辞，可他也没有掉以轻心， “将后面的看守所腾出来，那几个带枪的单独关押起来，别让串了口供，再去县医院请院长过来，给这位女同志看病，” 他们三人虽然没有得到优待，却也没换地方。 回到办公室，局长第一时间给上级打了电话，如果那小子说的都是真话，这件事就太恐怖了，大西北的科研意味着什么？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可党内人士如何不晓？研究的不是寻常之物，是保卫国家的利器啊。 电话接通，便立即汇报了情况，重点是女人的身份，需要立即核实，身份一旦落实，案件也就水落石出了。 “你等一下，局里来了几个人，是部里派下来的专案组，等我见过，再给你电话。” 没想到，省局急匆匆挂了电话，甚至没等他同意。 可五分钟不到，桌上电话又响了，刚拿起来，就听到了急切的声音， “听说你们救了一个人，从大西北来的？她叫什么？” 声音很陌生，并不是他的上司， “老李，快说呀，那个女的叫什么？” “孙绿萍，” “就是她！就是她！同志，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她可是国家重要科研人才，我们马上就过去。” 这位局长就是一激灵，幸亏他汇报及时，要是在他这里有个闪失，怎么对得起党的信任？ 他大踏步的去了那间屋子，一进门，就看到了白大褂， “院长同志，您可要仔细检查，小同志啊，已经搞清楚了，她真的是国家的人，你可立了大功啊。” 此时，周明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连忙说道， “联系上她的单位了？还有，那六个人绝对不是一般歹徒，他们不但有枪，还有组织，从西北到这里，一路换了很多交通工具，都有人协助和接应，一定要看紧，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几人都见过他，如果真跑了，是不小的隐患。 局长一听，对呀，立刻吩咐手下，加强看守，等着专案组的到来。 “她的情况不乐观啊，这里啥都没有，想要弄清病情，还是要去医院。”院长摘下了听诊器，皱着眉头说到， “她应该是中了毒，我懂点中医，已经帮她把了脉，可什么毒却查不出，应该是影响神经系统的。” 令一个人失去理智，有很多手段，最直接的就是伤害神经系统。 “不行，不能去医院，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万一劫持她的还有同伙呢？肯定有同伙，他们都能开车去接应，势力绝对不小。” 他已经派人去调查车子，只是还没回来。 周明也同意，现在啥都不清楚，只有公安局最安全，既然来了专案组，也不差这一会。“ 他拿出了山泉，里面还泡着人参片，先加强体质再说吧。 钱来去了局里的食堂，亲手做了一锅面条，还偷偷放了一些油肉，味道别提多香了，问就是他们带的，反正谁也没检查背包。 “真行啊，我都半年没闻到肉味了，快给病人端去吧，吃了肉，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这是最朴素的想法，却包含着善意，钱来一笑， “哥，这么一大锅呢，让值班的哥哥们都吃点吧，忙了一晚上了。” 为了这锅饭，除了油肉，还贡献了一书包的方便面，大明说了，等有机会了，再弄一批。 这人一听，连忙又盛了两大碗，人家出的材料，当然要吃干的了，后面的举动钱来都看呆了，只见他提来一大桶的水，一下子倒了进去，原本小半锅的面，都快溢出来了， “嘿嘿，俺们局里人多，等明早都来了，一人一碗就够了。” 行，这个平均主义是真不错。 孙绿萍吃了饭，脸色也好多了，看着周明显然有了反应， “明，明，” 她嘴里小声念叨着，周明很清楚，她叫的绝对不是自己，大概率是想起了母亲。 “小姨，你是不是想说明雪啊？” “雪，雪儿？你不是，她头发长长，很漂亮的，你也漂亮。” 是啊，他听村里人说过，自己越来越像母亲了，虽然他是男孩子，却是少有的秀气。 “我是明雪的儿子，咱们见过的，所以我跟我妈一样漂亮。” “儿子？”她疑惑地看着周明，突然闭上了眼睛， “我困了，想睡觉。” 说完，就躺在了长椅上，这间屋子应该是会议室，里面没有床铺。 周明看向了局长， “今天在火车上，一直都蹲在地上，前面也不清楚啥情况，她肯定是累极了，睡一觉，说不定能好一些，能不能找个有床的地方？” 第196章 醒了 局长一听这话，连个绊子都没打， “我叫人拿被褥过来，专案组马上就来，只有这里最安全啊，现在不能动地方。” 说完，立刻转头吩咐部下， “去值班室拿一套被褥，不，拿两套来，垫的多点舒服些。” 周明无话可说，人家也是为了安全。 孙绿萍大概是累极了，也可能是吃饱了，很快就睡着了，虽然很不安稳，却一次都没醒来，周明用纸套在了灯泡上，将光线遮的暗一些，并守在了边上， “你们去休息吧，来子也找地方睡一会，明天还有事呢。” 专案组从省城来，最少也得七八个小时， “行，我会派人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有事你喊一声。” 人家女同志睡觉，这么多人围观着也不像话呀。 房门被带上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看着小姨的睡颜，周明努力思索着，真是太不可思议，从昨晚的梦开始，似乎进入了玄幻小说。 “系统，你在吗？快点出来，有事问你。” “来啦，来啦，小宿主，你找我何事呀？” 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周明皱了皱眉头， “我昨晚的梦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是巧合。” “啥梦？我虽然神通广大，可进不了您的识海呀，如果连梦都能操控，那您岂不很危险。” “真的？你没骗我？” 周明疑惑万分，如果不是它，那这个梦就太神奇了，像是提前预警。 “我昨晚梦到了故人，一睁眼就看到她被绑架，阴差阳错地救了人，你说奇怪不？” “这有啥奇怪的，有些人、有些事，冥冥之中自带护佑，应该不是你的原因，而是那位命不该绝。” 是啊，小姨的研究应该很重要，所以对方势力才要绑架她，可祖国昌盛，有国运护着，才会让他救下了人。 “你能帮我看看，她中了什么毒吗？有没有解毒的药。” 系统半晌没说话，周明耐心的等着，他的医术也是半瓶子，能摸出中毒，却无法查出具体情况。 “一种很罕见的毒，奇怪的是，效果走样了，也可能剂量太少，没有达到预期。” “能解吗？”这才是关键， “你拿出二十万的功德值，我可以给你解药。” 奶奶的，又被敲竹杠了，他的功德值只剩下三十万，这下要走了一多半。 “行，你拿去吧，” 哪怕是全要走，他也得换药啊，孙绿萍不光是他的亲人，也是国家需要的人。 随着一声声的通知，周明的手里多了一支针管， “肌肉注射即可。” 这句话说完，系统再次消失，每次要了他的功德值，这货都会消失很久，不知搞些什么名堂？ 他不敢怠慢，小心撸起了她的袖子，将针头扎了下去，绿萍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因此醒来，他慢慢将药液推了进去，直到针筒到底，看着她紧闭的眼，又停了几秒，才快速拔了出来。 如此简单的动作，他却紧张地出了一头汗。 “好好睡吧，但愿睡醒就好了，晚安，小姨。” 蜷缩在她的脚后，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小明？你是小明吗？快醒醒，” 有人在推他，周明猛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差点跳起来， “小姨？你醒了？” “是啊，我这是在哪里？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看着她的眼睛，周明眼眶都红了， “我在火车上见到了你，却神志不清的，也不认识我，像是被人劫持，只好跟着你们，果然，那些人都是坏人，你别怕，这里是公安局，他们都被抓了。” “我不怕，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在火车上？” 小姨啊，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出了什么事？周明苦笑一声， “你还是先想想，是被谁抓了？” “对，对，我被谁抓了？我要去实验室，马上就走到了，这一醒来就看到了你。” 完蛋，她更是一无所知啊。 “你被人抓到了这里，你们单位应该很重视，公安部都成立了专案组，应该快到了，” 孙绿萍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问他这是哪里？ “这里是大东北，再坐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到冰城了，玄幻吧，把你从大西北弄来，应该不容易。” 绿萍也苦笑起来，原来自己糊涂了这么久，从戈壁到东北，没有七八天，根本做不到啊。 况且，路上还要躲避搜查。 “今天是几号？” “八月二十号了。” “呵呵，我竟然糊涂了二十天，出事那天是八月一号，我们刚过完节。” 是啊，八一建军节，她的单位虽然是搞科研的，可编制应该是军队。 两人正在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 “小孙，你还认识我吗？” 一个中年男人，急切的冲了进来， “老原，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是说人傻了吗？这不是好好的，眼眸清明，也很理智。 “你，你能认出我？” “是啊，我也是刚醒，听我外甥说，前面一直糊涂着，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被谁绑架了？” 说话的穿着警服，应该是公安部的人， 绿萍思索了一阵，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我虽然清醒了，可这些天发生的事，一样都想不起来，记忆还停在失踪的那天，马上就到实验室了。” “没错，你的鞋就掉在大门外面，肯定是在那被劫持的。” 听了这话，那几人对了一下眼神，留下了他们三人，便齐齐离去， 周明多了一个心眼，凝神听去， “你昨天见她时，真的不认人了？” “千真万确，不光我见了，我们所的同志都见了，对了，还有那些村民。” “歹徒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随着脚步声，外面已经没人了。 周明这才回了神，看着他俩， “所长都快急死了，你这一走，b计划就停了，你那块谁都拿不下，哎，咱们所里肯定有内鬼，抓谁不好，偏偏抓的是你。” “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多，别人不可能注意到我，无职无权的，针对的肯定是项目了。” “没错，听说抓到了人，这事一定能查出来，对了，你身体真的没事吗？” 第197章 线索断了 “我也很奇怪，除了一些皮外伤，没觉得哪里不好，” 周明默默去了窗边，当然很好了，不说那解毒药的神奇，光是自己的山泉泡人参，啥样的身子也养好了。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可看守室那边却没这么和谐，几个单独关押的人犯全死了，局长气的脸色铁青，可守门的干警一脸无辜， “早上还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两人要小便，我们分别领着去的，没发现有啥异样，也没跟人接触过，怎么就死了？” 专案组的人却没说话，其中一人还去翻看了尸体， “你们局有法医吗？要尽快尸检。” 到底是专案组的人，他们经验丰富，并没有责备局里的人。 “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局长满腹疑问，小心问了一句， “初步断定，应该是中毒而亡，你看，这里有个针眼，虽然不起眼，可周围的皮肤不正常，” “针眼？我们搜过身的，没有发现注射器啊。” “具体情况，要法医来判断，案子很复杂，走吧，我们去会议室，” 要赶紧询问当事人和那两个小同志，他们掌握的情况应该比局里的同志多。 听说那几人都死了，周明也大吃一惊，当初单独关押时，还是他提议的搜身，就是怕他们自残，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我怀疑，他们中的是慢性毒，也就是说，在单独关押之前，已经被人打了针，根据他们的表现，应该并不知道。” 一个人就是再镇定，当他知道自己即将死亡，也会露出点马脚，不可能若无其事。 周明听了这话，突然站了起来， “他们刚进来时，是关押在一起的，我怀疑一个人，能去看看他的尸体吗？” “可以，咱们去县医院，顺便再替孙同志检查一下身体。” 因为天气很热，尸体都拉到了医院太平间，周明找出了那个疑似头目， “如果我怀疑的不错，这个人应该是头目。” 可大家看着那具尸体，都有些怀疑， “他中的毒似乎更严重，据我观察，他应该死的最早。” 这位就是发现针眼的人，看起来具有一定的经验。 周明也不再说话，而是脱去了那尸体的衣服，仔细检查起来，正在这时，局长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他身材矮小，有个五十多岁。 “老吴是我们局的法医，这几天正在休假，刚从家里叫来的。” “吴同志，您先看看这具尸体，确定一下他的死亡时间，还有，我刚才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针眼，您再看看。” 周明脱下了手套，客气的说道，那老头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啥表情，略微点了下头， 只见他夹出一块酒精棉球，擦了擦手，直接就摆弄开了，连手套都没戴。 局长也没觉得有啥，点了一根烟，直接放进了他嘴里，还一边跟别人解释， “烟能遮遮味。” 那人做事极为认真，从头看到脚，正好一支烟也抽完了，吐掉了烟头，才跟周明说道， “你预计的没错，他身上没有针孔，却有一颗毒牙，服毒时间应该是凌晨，因为剂量大，所以死的很快。” “这样说来，那几人就是他杀的！昨天没有分开之前，就已经下了手，局长，快去搜搜房间，说不定能找到一些东西。” 专案组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根据这个结论，立刻派人返回了局里，又仔细搜查了这些人的衣服，却一无所获。 回到县局，果然搜出了针管，里面还有残留的毒药，因为注射剂量不大，死亡时间延后了一夜。 “这个我们封存了，拿回部里去检验，查清楚是什么毒？可惜啊，所有线索都断了，接下来怎么办？听听老原的想法。” 他是研究所的军管成员，主要负责所里的安全。 “我跟孙同志商量了，找不到幕后的势力，我们永远不能安全，先不说路上了，就是回到所里，一样有危险。” 这个周明也很赞同，他看向了小姨，不甘心的不止是他们，对方也一样功亏一篑，还损失了那么多人，此时，肯定也在想办法。 “派去调查车子的人回来了，都是报失车辆，一辆属于邻县县委，一辆是市里炼钢厂的。” 而且都是半个月之前就报失了，算算日子，孙绿萍已经被劫持了。 “我想，如果用我做饵，那些人肯定还会来的，如果不能活着带走，肯定会吓死手。”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太危险了，部领导说了，你比我们谁都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可是，不摧毁幕后的人，危险随时存在，回到单位也不会安全。” 周明终于说出了想法，专案组的同志也不吭声了，这孩子说的没错！ “你是哈军工的新生？我看看你的录取通知书。” 半晌没说话的组长，突然问周明， “我们两个都是新生。” 那人翻开看了看，又递了回去， “我这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请求再支援一些人，咱们分作明暗两批人，护在孙同志的周围，想办法将敌人引出来。” 原同志猛然抬起了脑袋，他还想说话，却被组长抬手压下， “我知道你的担心，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孙同志现在有我们保护，可回到所里呢？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敌人如果再动手，你们要如何应对？ 是啊，人家能弄走一次，难道不能弄走两次吗？所里地处偏僻，保卫人员也只有那么几个，还得三班倒。 不一会，组长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叫他们， “去接电话，你们系主任的。” 两人赶忙跑了过去，周明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是周明同学吗？” “是，我是，” “情况学校知道了，我们马上会派一支小队，前去支援你们，届时，你和钱来同学自动入队，听从队长的命令，至于入学手续，特事特办，就由队长代办，也就是说，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们便是我校正式学生了。” 太好了，他还怕因此误了入学时间，可为了小姨的安全，也容不得退缩。 第198章 再遇熟人 “学校派了一支小队前来，咱俩自动入队，成为学校正式一员。” 他小声告诉了钱来，两人都感到了肩上的担子，从此不再是单打独斗，也是有组织的人。 他们回到了小姨身边，专案组的同志正在商量，要想引出敌人，暂时都得住下，不能总待在公安局。 可整个队伍都是男的，谁能贴身保护？目光都看向了周明，他年纪小，又是孙同志的晚辈。 “我没意见，可以跟小姨住一起。” “我不同意，他虽然年纪最小，也是个成年男子，我是他的长辈，却没有血缘关系，不能住在一起，放心吧，我已经清醒了，可以自己住。” 没想到，孙绿萍坚决不同意，周明看着她若有所思， “小姨，你是不是怕我危险？所以不让我跟着你。” 周明的话戳中了孙绿萍的小心思，她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干嘛要说出来？ “我不怕的，就让我陪着你吧，” 周明撒起了娇，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小姨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他，这点让他很感动，就是他爸也做不到。 “就这么定了，这次来增援的有女同志，在她们到来之前，你们住在一起。” 学校想到的很周到，一行人去了县政府招待所。 一路上，孙绿萍表现的很虚弱，带血的衣裙也没换下来，在外界看来，公安也不一定相信她，要不，怎么不许离开呢？ “你们知道不？出了人命啦，昨儿打架的那一方，不知怎的都死了，这边三个却没事，” 有人在街头巷尾议论着，很快流言便传开了。 “组长，你说这样有用吗？我天天装成闲汉子，真是丢人死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专案组成员假扮的，谁让他们是生面孔呢， “有什么丢人的？这叫做迷惑对方，万一忍不住出手，咱们就好瓮中捉鳖了。” 说完这个，又看了看表， “增援力量今天就到，明天你们就不用去了。” 这件事必须做的隐秘，不能让对方察觉。 吃过中饭，招待所来了几位客人，服务员看了眼介绍信，原来是地质队员， “你们住几天？” “先住三天吧，我们还有同志，等他们采样回来，再决定去留。” 领队的带着眼镜，虽然穿着简朴，一看就是文化人， “我们有位女同志，还有女床吗？”他话音刚落，招待所所长突然跑了过来，挤开了服务员， “有，有，201只住了一个人，她可以住进去。” 服务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前几天还专门说，201不再安排客人，怎么又变了。 那位女同志却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拿着房间钥匙便上了楼，她背着一个小包，看起来很精干。 看了眼房间号，便径直推开了房门，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都惊了，随即又笑了起来，王芳小心地关好了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介绍一下，我叫王芳，是01号增援小组的成员，奉命保护孙绿萍同志。” “我也介绍一下，周明，01号增援小组的正式成员，属于火线加入的。” 哈哈哈，三人都笑了，孙绿萍拉着她坐在了床上， “你也是军校的吗？看着年纪也不大。” “对呀，你不是在羊城吗？怎么到了这里？” 两地离得也太远了吧，何况，这支队伍是军校生组成的，难道她也去上学了？ “你猜的没错，我也是今年的新生，是从部队考上来的，听说你也是新生？我们就是同学了。” 周明大为惊讶，第一次见她，不过是个浑浑噩噩的村姑，再次见她，已经是个英姿飒爽的战士，这次再见，却成了他的同学，这世界太玄幻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有你保护小姨，我也放心了。” 她的身手一点不亚于自己，尤其是力气很大。 “来了十个人，五个明的，五个暗的，你现在去207开会，这里就交给我了。” 周明去了207，果然，组长也在里面，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以及另外一个熟人， “翟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你好，周明同志，我是防化系新生，也没想到提前见面了。” “呵呵，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就更好了，这次任务很艰巨，不是平日模拟作战，面对的都是残暴的歹徒，他们有武器，可咱们却没有枪支，只能凭借自身的武力。” 这也是组长考虑过的，抽调公安不是不行，可他们太容易被看破，这些学生则不然，比如今日，没一个人怀疑，他们不是搞地质的。 “这个情况我清楚些，现在跟你们讲讲，他们都是啥路子。” 周明作为第一个发现的人，经验要比所有人都多，他讲的很细致，还有自己的见解和猜测， “看来，他们更怕暴露，毕竟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啊。” 他们很快布置了任务，虽然王芳来了，可周明和钱来的任务不变，还是以保护为主，毕竟孙绿萍的安全太重要了。 周明的房间就在201隔壁，看到走廊没人，他快速敲了一下门， “你回来了，” 王芳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只见小姨正伏在桌上，运笔如飞，不知在写什么， “孙同志来了灵感，想要记录下来，咱们别去打扰。” 对哦，她被抓的时候，正在从事一项重要研究，据说已经到了关键之处。 周明打了个手势，两人来到了窗口， ”你看这里，若是有人从那边翻上来，窗户就不安全了，大门留给我们，我和钱来会时刻注意，窗户就交给你了。“ 第一天住进来，他就将环境摸清楚了，哪里能跑、哪里有漏洞了解的明明白白。 “知道了，其实，水房那边也能过来，你看，台阶很窄，却难不倒我，估计也难不倒那些人，。” 水房在三楼，翻下来也不是不行。 两人小声的研究着，不一会便制定了方案，包括一些暗语。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舒服了。” 一个月之前，她就报到了，因为是调干生，还有一些别的任务。 一百九十九章 果真来袭 周明和钱来住在斜对面，房门离楼梯口还近一些，要想进入201，必须要经过他们的房门。 他们将房门虚掩着，方便监视过道。 “现在还早，你快去睡一会，晚上才能打起精神。”钱来抢先坐在了门口， “不，真正危险的不是晚上，而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也就是六、七点钟，正好是吃饭时间，大家都关心着自己的事，很容易放松警惕，真正到了夜深人静，反而不好浑水摸鱼。 周明和钱来半个小时一换，确保精神饱满、注意力集中。 “这么小的县城，住店的人还挺多，一下午就进来了三拨客人。” 钱来嘟嘟囔囔的，周明却心头一震， “三拨了？你看清楚了，我盯的时候，好像也来了两拨。” 新客入住，服务员会专门送一次热水瓶，所以很好认。 “前台也有咱们的人吧，他们应该会筛选的。”钱来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太在意， “怎么筛选？这些人肯定都有伪造的身份，我觉得不正常，咱们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多人，今天一下子就暴涨了？二十分钟换一次岗，弦绷的紧一点。” 于情，那是他的小姨，于理，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如果能揪出潜伏的敌人，这些功臣也安全一些。 这个年代没有通讯手段，就连起码的对讲机也没有，靠的是经验，还有就是高度负责的心了。 周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过道，突然，两个人从房间出来，其中一人堵在了他的门口，只听到对面传来“哎呦”一声，他暗道不好， “快，跟我走！” 他猛然拉开了房门，对面的门已经被踢开，传出了打斗声。 “你收拾外面的。” 过道站了两人，钱来二话不说就动了手，此时，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与此同时，楼梯上也传来脚步声，周明已经进了屋， 王芳以一对二，拳来脚往，并未落于下风，可孙绿萍却被一人逼到了墙角，眼看就要被抓住。 他想也没想，从床上窜了过去，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头上，这才发现，那厮手里竟然有枪， “小心，他们带了家伙。” 话刚一出口，外面传来了枪声，周明一秒没耽误，立刻扑向了地上，将那人的枪踢向了墙角，孙绿萍毫无惧色，赶忙拣了起来，可她从未打过，只能紧紧的攥住。 就在这时，王芳那边已经倒下一个，另一个见势不妙，正要跳窗，却被周明一掌劈倒，三人滚做了一团。 “你没事吧？”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原同志，看到拿着枪的孙绿萍，一下瘫坐在地， “太好了，小孙没事，太谢谢你们了，” “外面怎么样？”周明惦记着钱来，可他不能出去，必须护在小姨身边，她才是这次袭击的重点。 “伤了几位同志，不过，已经全都拿下了，小姑娘真利索，你这绑人的手法不赖呀。” 王芳将那三人捆成了粽子，这才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疼的小脸一皱。 “怎么了？你受伤了？” 周明余光扫到，心里就是一沉，她刚才可是以一对二，还是两个精壮男人。“ “挨了几下，没事，歇两天就好了。” 正在这时，专案组组长也过来了， “我们得到了重要线索，必须要乘胜追击，孙同志目前还不能走，可她的安全很重要。”他说着看向了周明和王芳， “你们同学伤了两个，别担心，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包一下就回来，不会危及生命。” 周明心里一沉，连忙看向了门外，钱来就在过道。 “跟你一起的那位，手臂中了枪，只是擦破了皮，也去医院包扎了。” 他将这里交给了周明和王芳，伤员们回来，也归他们负责。 其他人押着俘虏，跟着专案组的人走了。 “你要是着急，就去医院看看吧，我不出去，不会有事的、” 绿萍看他神色不安，连忙劝说着， “那怎么行？王芳也受了伤，如果再有歹徒，肯定难以应付。” 他们两人，一个守着门，一个守着窗，都在调整气息，刚才可是一场恶战。 “你会用枪吗？” 周明突然问道，王芳笑着说， “你说呢？我们每天都要打靶，不会用枪还是军人吗？” “这把枪你拿着，万一再有人来，就别跟他客气，” 绿萍一听，连忙送了过去，好像烫手似的。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 “大明，是我。” 钱来的手臂缠满了纱布，另一只却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窝头，后面跟着翟林，这厮的腿也缠着纱布，还真是难兄难弟。” “我们买了饭，大家不用出去了。” 201是少有的高级住房，区别就是带一个卫生间，有了吃的，真是不用再出去了。 “你这腿咋了？” “被人砍了呗，哼，他也受了我一拳，好不到哪去。” 翟林气哼哼的，性子还是那么倔强。 绿萍听说他们四个是同学，都是防化系的，满眼都是欣慰， “年轻就是好，咱们国家后继有人了，来，趁着今日无事，我给你们讲讲，防化系要学的是什么。” 除了周明，他们并不了解绿萍，只是知道她是一位专家，是要保护的人。 一堂课下来，四个人全都成了星星眼，就连周明都不例外，她用最浅显的语言，讲述了最深奥的学问。 “你们知道吧，核武器非常危险，咱们国家为什么要研究它？戈壁滩上，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我们聚集在那里，只为了一个目标，拳头不硬，就要挨打呀。” 她扶了扶眼镜，一个个看过， “所以，国家要培养一批生力军，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能守护好咱们的家园！” 四人听的心潮澎湃，周明更是大为惊奇，小姨给他的印象是一个内敛的人，还有些呆呆的，没想到也有煽情的时候。 “小姨，你们快成功了吧，” 如果他记得不错，还有四年，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那一年他正好毕业，不知有没有机会加入这个团队。 “还有太多的工作，时间太宝贵了，我还有些事做，你们可以去那边看书，” 第200章 回校 此话一出，她一下冷静了，像是换了个人，直接坐在了桌子边， 纸张和笔还是王芳弄来的，只见她不停的写着，上面全是公式和数字，在没有计算机的时代，这些都要手算啊。 四人分成了两拨，仍旧守着门和窗，他们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走神，毕竟危险还没有解除。 周明和钱来在一起，指了指他的手臂，有些担心，钱来只是摇了摇手，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表示不碍事。 过了一会，实在太无聊了，周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拿几本书，再这么坐下去，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里也没别的，私人物品只有两个书包。 趁着没人，他将两个书包都塞的鼓鼓囊囊，不光有书，还有不少吃的。 这一晚，谁都没睡，五个人都坐到了天亮，好在一夜无事。 早上，周明去买了早餐，刚拎着回来，就听到房间里有人说话，原来，他们昨晚找到了幕后元凶，因为情况复杂，组长只是匆匆带过，并没有跟他们细说。 “今天中午有一趟车，我们派人送您二位回去，放心吧，路上是安全的。” 这次取得不小的进展，不光是这宗绑架案，还牵出了另外几起，组长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至于你们，也要赶紧返校了，有几位同学功劳不小，尤其是周明同学，要不是你，不会这么快就破案了。” 他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慰问了那俩受伤的， “我已经在电话里表扬了你们，祝你们学习顺利，快快成长。” 四人都高兴的笑了，临走前，他来到了小姨身边， “这是我调制的养身液，你一天喝一口，千万别忘了，这次中的毒很霸道，要是没有及时调养，会落下后遗症，就是记忆力减退，你能忍受记不住东西吗？” “啊，还有这种事，那不行，我要是记不住数字，岂不成了废人，这个我很需要。” “嗯，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小姨，保重！” 他将自己的书包挂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次被掳，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书包里除了她最爱的纸笔，全都是肉干之类的零食，一忙起来，常常会忘了吃饭，有这些也能充充饥。 “你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你看来子，他还有一书包呢。” 两人依依惜别，终于还是看着她上了汽车，周明他们的火车是下午的，都是青年学生，也没人送。 “翟同学，王同学，你们认识他俩呀，怎么不介绍一下？” 领导们都走了，就剩下这些学生，也都活跃起来，随便开起了玩笑。 “有啥好介绍的，他们跟我一个系，都是今年的新生，还望哥哥们多多关照啦。” 原来，除了翟林和王芳，他们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也不是他们系的， “我是这次行动的队长，炮兵工程系的陈阳，咱们也算是战友，以后有事找我。” “你好，我们几个都是装甲系的，一问大头，就能找到我们。” 此人脸膛黝黑，一看就经常在户外，这次行动是暗桩。 “行，我们四个都是防化新生，我叫周明。” “你们好，钱来。” “……” 他们一一介绍，很快就熟悉了。 “这次出差发了钱和粮票，你俩的一直没动，喏，这是三天的。” 这次行动，除了路上的时间，实际只用了两天，周明只看了一眼，却没有接， “我们这两天也没饿着，这样吧，一会找个小吃店，都买成吃的，路上一起吃吧。” 不用问，他们的份额早吃完了，这个岁数，来头牛都能吞下。 “嘿嘿，我们刚才就这个想法，就怕你们不愿意，真够哥们的，以后要跟人打架，别忘了喊我们，” 那个叫大头的装甲生，笑的眼睛都没了，豪气冲天的许着愿。 “你想干啥？咱们学校有纪律，不许打架，别带歪了新生，” 陈阳一瞪眼，就呵斥上了，手却收了回去，默认了钱粮充公。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大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他们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就这么跑了回去，门口的哨兵都吃了一惊， “你们去游泳了？怎么还穿着衣服下水？‘ 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学校有门禁的，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回来。 “我们去执行任务，你打电话给教务处，就说陈阳带队返回。” 哨兵将信将疑，果然去打了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回来态度就变了， “欢迎回来，真是好样的。” 嗯，几人也笑了起来，谁都喜欢被夸。 因为不是同一个系，除了陈阳要去教务处，别的同学多各自回宿舍，他们四个是一起，周明才知道，防化系的男女生住在一栋楼，只是女生住在最高一层，只占了两个宿舍，因为全系只有十个女生。 他们到了楼下，王芳自己上去了，因为周明和钱来没有办理住宿手续，所以要找老师，没等他们进去，出来个胖乎乎的男人， “翟林，” “张老师，他俩就是那两个新生，周明和钱来，这是咱们班主任。” 周明赶紧上前，也不知说啥，老师很和蔼，笑呵呵的说， “不错啊，还没报到就立了功，真给咱们系长脸，正好翟林他们宿舍还有两张空床，你们也熟悉了，就住一起吧。” 他们住在二楼，都是八人间，大部分同学都报到了，只有门口的床是空的，上面还堆了两个大包。 “这是谁的包？” 翟林刚问完，就觉得哪里不对，他挠了挠头，终于反应过来， “咱们还没领铺盖呢，这么晚了，他们肯定都睡了，光床板怎么睡人啊。” 话音刚落，就被人拉开了，那人伸手推了推大包， “笨死了，一个跟你，一个跟我，怎么就睡不了了？明天一早再去领。” 军校的被褥都是统一的，就连脸盆和牙具这些都是发的，所以，一旦进来，就是啥也不愁了。 “你们好，我叫李军，喏，这边下铺的，跟翟林脸对脸，” 原来，他也睡在下铺，所以才敢收留他们。 三人去了水房，好好洗漱了一番，尤其是脚和袜子，毕竟要睡在别人床上，太臭是不礼貌的。 第201章 简陋的早饭 一夜无话，他们虽然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还挺不错，只是早上六点就听到了起床号，整个宿舍都起了床， “现在就要出操吗？还没正式开学呀？” 钱来有些疑惑，他也不是想偷懒，就是感到奇怪， “咱们学校每天都会出操，没有例外！你们是昨晚来的吧？我叫刘南下，” 他说了一口山东话，再结合这个名字，他爹肯定是南下干部，周明也伸出了手，做了自我介绍。 另外三人虽然没说话，也善意的点了点头，因为没有铺盖，他们不用叠被子，倒比其他人都快了很多。 “我也好了，咱们去操场。” 翟林经常去部队，内务啥的都很溜，几下子豆腐块就弄好了， “出了操就能吃饭了，吃过早饭咱们去办事，哎哟，昨晚你睡的真死，要不是有墙，都能被你顶出房去。” 钱来的脸刷一下红了，还不是怕摔下去？谁让他叫自己睡外面。 “哎哟，谁敢顶你呀？翟大爷？” 话音刚落，旁边窜出一个人，对着翟林吐着舌头， “你，找打呀！” 翟林飞起一脚，正踢在那人的屁股上，动作非常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的。 “奶奶的，又没躲开！你啥时候回来的？哎哟，这腿是怎么回事？” 他的腿还缠着纱布，幸亏是夏天，穿个短裤就行，不好的就是，伤势完全暴露。 “没事，不耽误踢你，过几天就好了，介绍一下，郑卫国，我们一个大院的，装甲系的新生。“ 说完，又拍了拍周明和钱来， “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俩，哥们也见不着你了。” 刚说完话，只见卫国往他后面躲去，这是啥情况？周明一抬头，只见王芳走了过来，原来这小子躲的是她呀。 “出来！别以为我没看见，检查写了没？今晚之前看不到，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王芳说完，冲着周明一点头，快步向操场走去。 “什么情况？你为啥要写检查？” 周明好奇地问，翟林直接笑弯了腰， “好样的，你还没写呢，不怕她揍你啊。” 看他们发呆，连忙解释到， “这小子喜欢我们大院一个女兵，喜欢就喜欢呗，他跑去聊骚人家，结果被王芳给抓住了，写检查和挨打二选一，原以为来了军校，这事就抹过去了，谁知道，人家也来了，哈哈哈。” 郑卫国满脸通红，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无从辩驳。 “谁知道母夜叉也来了，早知道我，我也得来！” “出了操赶紧写检查吧，要不这事过不去，那女人可不好惹，身手好的离谱，对了，当初一对二来着？” 他看着周明，激战之时，他俩在一个屋， “嗯，还没吃亏。”周明伸手比了个大拇哥， 说着话操场就到了，张老师已经站在了那里，周明这才注意到，他们班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已经站好了队伍，王芳跟他们不是一个队，在另外一边，应该不是一个班。 早操是三千米，张老师说了，这只是活动活动，等正式入学，肯定不能这么简单，周明和钱来一直有锻炼，很轻松就跑完了， 可班里有一半都很狼狈，拖拖拉拉的，最后只能走下来，让周明意外的是翟林，竟然跟他一样轻松，怪不得被派了出去， “看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们能一样吗？隔三差五就被我爹扔到军营，行军都是小意思，还怕这三千米？走，吃饭去！” “你姨说你情绪不好，我咋看着很开朗呀。” “有段时间，以为他嫌我烦，只想让我去参军，可我想上学，” “现在知道了他的苦心？” “嗯，临走时，他带我吃了一顿好的，叫我别给他丢脸，这些年练的别放下。” 这就是中国人的父爱，他没有漠不关心，而是很早就给儿子规划了未来，如果他能考上大学，就当锻炼了身子骨，万一考不上，也有一条退路。 “票！” 冷不丁，他们被拦下了，钱来尴尬的站在门口，原来有票才能进去， “我们昨天晚上才到，还没办手续。” “办了手续才能吃饭，请让开。” 呃，这个规定？好吧，这顿就不吃了，反正他也饿不着，看了一眼钱来，打算离开。 “等一下，我有票，先替他们付了。” 翟林连忙拿出了三张饭票，递了过去，周明手都伸出去了，却没拦住。 “进去吧，” 那人眼皮都没抬，就放行了，一进去，他和钱来都惊呆了，外面看着平常，没想到里面是真大呀，可窗口不多，都排上了队。 “走吧，一个一个排，都是有数的，不能代领。” 原来一人只有一个窝头、一碟咸菜外加一碗汤，这个早饭也太简朴了。 “现在就这样，我们军区吃的也是这。” 翟林习惯了，忙去架子上拿了碗，还给那俩一人带了一个。 困难时期，原来军队也不例外，周明心情有点沉重，光是早操的运动量，吃这些都够呛，别说一天下来了，这么点食物，根本吃不饱呀。 “咱们学院有农场吗？不能自己种点啥？” “听说有些地，具体的不清楚，” 周明忘了，翟林比他只早了几天，也是一无所知， “农场收成不行，等开学你就知道了，所有学生都要去劳动。” 他扭头一看，王芳站在他们后面，面无表情的替他解了惑。 “你咋知道？” 他脱口而出，倒不是真在质疑，只是奇怪，她也是新生，怎么比翟林知道的还多。 “我们军区有这里的毕业生，” 对哦，周明这才想起，学校是53年成立的，已经有三、四届毕业生了，他们分到了各个军区。 因为刚出了早操，他没带书包，本想做个弊，拿些肉干出来，可没有道具，只好啃了窝头，用那碗汤硬送了下去。 “面里的棒子真多，我这嗓子都快拉破了。” 同学三三两两的走过，不停的有抱怨声，周明抿了抿嘴，不知啥时候轮到他们，哪怕是种点土豆呢，也比这种窝头好。 第202章 叶老二出现 他们去了教学大厅，有不少新来的在办手续，周明和钱来也赶紧去排队，不大一会，不光手续办好了，东西也都领到手。 “你帮我送回宿舍，我弄点东西出来，”钱来秒懂，大明这是想帮同学，否则的话，他们偷偷吃也行啊。 周明出了大门，去周边溜达了一会，才从别墅拿出了两只大包，里面塞满了干粮，有石头馍，也有肉干，还有一些油炒面。 “大明，你哪里来的包？” 刚进大楼，就碰上了李军，毕竟同床共枕过，直接拉近了距离。 “丢在火车上的，公安帮我们找回来了。” 就连翟林都认为，他们的包丢了，找回来也很正常， “哇，里面放的啥？这么重！” 李军刚抢过去，差点扔到了地上， “都是吃的，你拿稳了。” “嘿嘿，刚才大意了，啥好吃的呀？” 看他一副口水长流的样子，周明没好气的笑了。 “等下就知道了，” 包一打开，全宿舍除了钱来，六颗头挤在了上方，看到肉干眼都绿了。 “有肉哇，大明，你跟钱来是地主吗？” “呸，给老子重说，我们可是三代贫农！这个肉是山里打来的，喏，看看这道疤，” 钱来赶忙露出了后背，上面有野熊的抓痕，虽然早就好了，还是留下了永久的疤，他是宁可露怂，也不能背上地主的名头啊。 “这是英雄的疤，嘿嘿，我可以吃一块吗？” 周明拿出了布口袋，装了大半袋的肉干， “一天一人两块，不许偷吃，能做到吗？要是管不住自己，我就要锁起来。” 开学伊始，是新生最难熬过的阶段，所以要保证营养，过段时间就能适应了。 “能做到！请大明同学监督！” “拉倒吧，你们自己监督自己，去拿碗吧。” 刚才那个窝头，早就消化了，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再给点甜头吧， 每人舀了几勺炒面，刘南下早打来了开水，不一会，宿舍里油香混合着麦香，弥漫开来，翟林长叹一声。 “大明啊，我现在都想叫你爹了，真他妈的香啊。” 这可不是普通炒面，不光油放的多，里面还有不少肉渣渣呢，不香才怪。 最后，这几个家伙连碗都添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一天一顿，吃完拉到。” 三天后，学院举办了新生入学大会，他们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校长，只有周明知道，这位将军不久于人世了，估计，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如果记得不错，明年他就去世了。 “同学们，你们是祖国的希望，是人民的保护神，现代战争不能靠人海战术，打的是科技，是先进的知识。” 从这天开始，每日上课、训练一样都没落下，活的特别充实，他们宿舍也因为那些干粮，各项比赛都拔得头筹，这个秘密也终于被发现了， “好呀，你们吃独食！怪不得李军跑的那么快，原来吃了肉啊。” 原本还想细水长流，结果被张老师带走全班分了，翟林捶胸顿足，昨晚咋没多吃一口，拿走就算了，分的时候竟然搞特殊，他们宿舍的都比别人少一半，美曰其名前面吃过了。 周明最惨，没等他吃呢，就被一只手拿走了，抬头一看是王芳， “听说你们吃独食，咱们好歹也是半个老乡，你也太不仗义了，这份我拿走了，我们宿舍的也饿急眼了。” 刚迈了两步，又看到钱来，竟然毫不客气也拿了，一点没有女人的样子。 这才过了一个月，全都回到了解放前， “你听说了吗？下个月考完试，轮到咱们班去农场，听说活儿可重了。” 翟林不怵军演，却怕下地，毕竟从来没干过，听了这消息有些担心。 “我不认识麦苗，要是当草锄了可咋整？” “就别吃饭呗，吃草就行。” 李军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刘南下也偷着乐，他跟翟林一样，从没下过乡。 “你们仨谁也别笑谁，叫我一声师父，到时候罩着你们。” 钱来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论种地，他称老二，也确实是老二，反正比不过大明。 “你们放心吧，大明可是这方面的人才，我们村就因为他，一个人都没饿死。” 这可是不小的功绩，就连市里都表扬了。 “真的？大明，到了农场，你就指挥吧，我们一定听从命令。”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对周明，他们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几次训练，他都是第一个完成的，武力值杠杠的。 “行了，你们别起哄了，我虽然比你们经验多，也没到那么神的地步，到时候大家商量着来，对了，这次考试大家都有把握没？” 此话一出，三四个都蔫了，只有翟林点了点头，钱来的脸上也现出了难色， “哪有把握？咱们学的比中学时难多了，尤其是那个物理学，根本听不懂嘛。” “大一学的只是基础，如果这都听不懂，大二、大三可怎么办？所以，咱们的重点不能全都放到训练上，学业更要重视，从今天起，除了正常的出操，咱们宿舍都去图书馆，谁都不许缺席。” “知道了，” 七人虽然答应了，却有些有气无力的，可周明的威望在这里呢，不去肯定不行。 周明也尽量将不懂的地方汇集起来，一下课就去围堵老师， “呵呵，这些问题讲来话长，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些书，你去图书馆借来看看，很多答案就在上面，当然，还需要仔细研究，才能找到哟。” 说完，老师刷刷写下了一串书籍名字，扔下了呆呆的周明，最少，最少有十本！还都是外国人写的。 这时，他才彻底明白，大学跟中学的不同，中学老师恨不得将答案塞进学生的脑袋，可大学老师只是一个引路人，想要得到知识，必须自己去找啊。 从这天起，只能更加刻苦。 “来子，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去图书馆占座了，” 钱来知道他有吃的，赶忙点点头，马上要考试了，去图书馆的人也多了起来，必须要早点去，如果去晚了，书都借不到。 周明刚进大厅，差点碰上一个人， “哟，这不是周明同学吗？” “叶老二，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时还说是他们的辅导员，结果开学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第203章 农场 “叶老二也是你叫的？不叫二哥也得叫声老师吧，哼，有好吃的没？这些天可累死我了。” 仔细看去，的确是一脸的疲惫，周明摸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除了有肉干，还有几片干馍和奶糖，属于顶级能量包了。 “知道了，叶老师！” “哇，你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真不愧是我的亲弟弟，去哪不能告诉你，肯定是正事，要不然学院能同意吗？” 叶老二正式上任了，有了他的帮助，周明再遇到难点就轻松多了，是现成的度哥呀，而且有问必有答。 张老师也不用住在宿舍，那间屋子成了叶进的，也是学生们最爱去的地方。 “老师，你的肉干怎么没了？” 看着空空的袋子，叶进也想哭，这些学生除了讨教，还喜欢偷吃，不光肉干没了，啥吃的都没了，可周明那个小滑头去了农场。 他正看着大片大片的玉米皱着眉头， “这里是黑土地，庄稼竟然长成了这样？太可惜了。” 钱来第一个出声了，他到底下过乡，也种过地，尤其是种过那种高产玉米，所以很有发言权， “这里本是荒地，前几年才划给了学院，那会学校刚成立，又不太缺粮，虽然开了荒，可领导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你们看，好些地方翻的不够深，也没上多少肥，所以苞谷杆子长得东倒西歪。” 农场的看门大爷有些唏嘘，前几年不缺粮，可这两年不够吃了，学院领导也来看过，可庄稼又不是一天能长好的。 周明没说话，已经十月份了，东北不同于内地，马上要下霜上冻了，这收了玉米，种啥都不赶趟了。 “往年的稻草还在吗？我想编一些草帘子。” 只能故技重施，种点大棚土豆，做菜也好，主食也罢，总是能充饥的。 他看了看后面的林子，东北真是好地方，木材不缺，大棚需要的炭很好解决，现在就差肥料了，要想庄稼好，肥料来当家啊。 “听说，军马场离这里不远，大叔，你跟他们认识不？” 五十年代，还有一定规模的军马，有马就有粪，那可是好东西。 “认识，我还有亲戚在马场，你想要马粪？” 大叔是个妙人，一下就猜到他的想法，这次来农场，因为以往的荣誉，周明代替叶老二成为了临时班长。 “马粪？要那玩意干嘛，臭死了，不要，不要。” 刘南下立刻急了，翟林捂着嘴笑了起来，钱来诧异的看着他，那家伙笑够了才说， “他爹跟我爹一个爱好，都喜欢踢儿子出家门，他比我还惨，每次都被扔到军马场，天天打扫马棚。” 刘南下脸都白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太好了，既然你有经验，就带领同学们去铲粪吧，等玉米收了，正好可以上肥。” “我，我可以不去吗？” 他声音都颤抖了，周明似笑非笑， “你觉得呢？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收玉米，可学院的伙食大家都知道，总不能啥都依靠国家，所以，我想种一茬土豆，赶在过年就能收了。” 这话一出，同学们都很赞成，也有农家子弟有些质疑，眼看就要上冻了，怎么可能种土豆？ “大明这方面很有经验，我们在冀省种过，还是大丰收。” 钱来赶忙解释，上冻不假，可他们有办法呀。 年轻人的思想就是活泛，何况都是大学生，只解释了几句，基本都明白了，所谓大棚，就是利用人工手段，给农作物打造一个舒适的生长环境呗。 “大明，你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吃土豆了，尤其是烤土豆！” 翟林第一个欢呼起来，当下就将人员分成了三队，一队继续收玉米，一队跟着刘南下去弄马粪，还有一队钱来领着上山烧炭，因为不能有明火，而炭又比较耐烧，是最好的燃料。 周明也留下掰玉米，当他知道了具体亩数，又开始发愁，他们虽然年轻体力好，可大多数同学连锄头都没握过，让他们翻地，且不说质量，进度都很难保证，一旦上了冻，就更加挖不动了。 正在发愁，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手里的玉米都差点掉了。 “哼，练了这么久，警惕性还是不行，如果我是敌人，你的小命还在吗？” 叶老二黑着脸，今天好容易休息，便想来看看他们，谁知人都跑了，地里只有这几个。 “人都带没了？真是不省心啊。” 没等周明说话，翟林跟机关枪似的，伶牙俐齿地全汇报了，叶进是越听越兴奋，最后差点跳了起来。 “真的能种出土豆？对哦，小明有这个能耐，你送到家里的那些，真是又面又香。” “现在有个难题，就是这地必须深翻，才能将肥埋下去，可我们只有二十几个人，根本干不过来。” 没想到，叶进一个绊子都没打，立刻摇了头， “这个没法帮你，我的管辖范围只有你们班，现在看来，你比我威望更高，你们好好干，我就等着吃了。” 说完，他竟然挥挥手，骑着自行车跑了，丢下了吃惊的学生。 “他凭啥当导员啊，种出来也不给他吃！” 没想到，晚上又来了不速之客，翟林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说啥？造一台机器？能耕地的？” 来人是郑卫国，翟林一个大院的朋友，也是装甲系的学生，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熟人，他们系大三的学长大头。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真聪明，这个事几个系都参与了，几位主任弄了一些材料，连人都打包送来了，你都能想出，这烧火种地的点子，我们造个机器也不算啥。” 周明跑到农场门口，地上果然堆着一些铁疙瘩，虽然大多锈迹斑斑，里面竟然有一台柴油发动机。 “我是机械工程系的李涛，我们主任下了死命令，如果整不出来机器，就自己挥锄头干。” 他的脸皱巴巴的，带着深度眼镜，一看就是个没干过农活的。 “太感谢了，感谢兄弟院系的支援，你们要啥就跟他说吧，翟林，你不是很喜欢鼓捣机器，我看就成立个四人小组，如果零部件不够，需要外出购买，我还有些积蓄，可以贡献出来。” 第204章 奖励 为了抢时间，周明带着剩下的人，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他们不光要掰玉米，还要砍掉玉米杆，并整齐的码放起来，因为农场养着猪呢，这些可是猪饲料。 “大叔，这些杆子直接喂吗？” 忍不住的毛病又犯了，周明问道， “那怎么行？肯定要铡碎了呀，猪又不是羊，不会直接啃。” 周明一拍脑袋，话没说清楚， “我是说，这些杆子不做处理，铡一下就喂猪吗？” 大叔疑惑的看着他，多聪明的小伙子，怎么犯糊涂了，不直接喂，还能帮它们嚼一嚼吗？ “这样喂有些浪费，我有个法子，如果处理一下，长膘可快了。” 发酵过的饲料，含有益生菌，对猪的肠胃很好，也会减少肠道疾病，周明前世有个小型饲料厂，专门制作这些，配方和技术他都有。 说干就干，先少量的弄一些，好在所需的东西系统商店都能买到。 刘南下带人拉回了马粪，还有不少沤过的肥，听别的同学说，这是他死乞白赖硬讨来的，就是为了少去几趟。 “大明啊，你是不知道，我对马场过敏，一闻到那个味，这腿肚子就打转，” “为啥？马场虽然臭一些，可农场也不见得香啊。” “唉，我本来不想说，可你非要问，就只好坦白了，我第一次去马场的时候，那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总算能骑大马了， 后来就被大马给摔了，摔了还不算，差点被马蹄子踩了，从那以后就落下了阴影，我爹为了消除这个心病，愣说以毒攻毒，没事就给我送去，想想都是噩梦。” 嗯，这个年代很少有抑郁症，都是以毒攻毒？ 几天后，所有玉米入了仓，一上秤，产量果然不高，只有周村的三分之一。 粪也拉的差不多了，两个小队一起收割了杆子，周明的试验品也成功了，看着小猪吃的香甜，饲养组的同志直接围上了他， “这种饲料虽然不错，可也不能吃的太多，要搭配着新鲜的一起吃，喏，这是配方和制作方法，制作时一定要照着方法来。” 他又反复强调了可能出现的错误， “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这边刚说完饲料的事，那边有人喊他， “快，快来看，卫国他们太厉害了，耕地不用牛啦，不，不是，是用上铁牛了！” 周明还没跑到地头，便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这是一台简易版拖拉机，后面焊接着铁犁，郑卫国坐在驾驶座上，缓慢的向前开着，周明跑到了机子的后面，只见黑色的泥土全翻了上来， “怎么样？翻得够深不？”李涛扶着眼睛，笑的眼睛都没了，得意洋洋的喊着， “够深，太够了，你们真厉害，” 这可是由衷的夸赞，他干了一年多农活，深深知道，农业现代化对农民的意义，别看只有一台机器，还是简陋版的，这些地几天就能翻完，比人工的效率高了不是一点。 果然，机器只干了两天，就完成了任务。 剩下的就是人工刨根整平，又一垄垄地起好，所有的地都整理好，烧炭的队伍也回来了，钱来看着大片的土地，以为又来了生力军， “学校又派人了？” 他们班只剩下十几人，这才多长时间，绝对干不完的。 “给你看个宝贝，”周明拉着他来到了拖拉机前， “看到没？这可是铁犁呀，机子力大无穷，所有的地都是它翻的，厉害吧？” 钱来上前摸着，新鲜的不行，听说是装甲系同学的作品，差点都想转系了。 “太厉害了，要是周村也有一台这个，耕地都不用愁了。” “会有的，咱们国家一定能渡过难关，等经济复苏后，各行各业都会发展起来。” 几十年之后，你会看到的！这句话他没敢说，天机不可泄露啊。 这次的柴油是他提供的，好在大叔说了，农场是部队，有了这台机器，上级会供应柴油。 几天后，土豆都种下去了，秧子仍旧是他提供的，好在别人都不太懂，他说是朋友寄来的，大家也都相信了，包括钱来。 因为农场是轮班制，下一批来的是别的班，周明将种植要领写在了本子上，交给了看门的大叔，不管后面谁来，都能接着干下去。 他们离开了农场，刚进学校大门，就被门卫通知，赶紧去校长室。 众人忐忑起来，原计划，他们只去半个月，收完玉米就回来，因为要种土豆，硬是耽搁了十天，因为农场没有电话，所以也没请示。 “咱们不会违纪吧？” 翟林这个天不怕的都没了主意，毕竟这里是军校，要遵守的是军纪。 “不用担心，你们忘了辅导员？这次可是三系合作，土豆的事上级都知道。”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办公楼，刚到楼下就碰到了叶老二， “哟，你们回来了，怎么样？电牛弄出来了？” 因为替代的是耕地的牛，便索性叫做电牛。 “报告老师，我们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任务！” 大头比他们大两级，立刻回答了提问， “真的？快跟我说说，那东西好用不？”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当初的那堆破烂，他可是见了，没想到还能废物利用。 “好不好用不知道，能顶几十个壮劳力吧，也不用吃饭，吃点柴油就行。” 周明说的阴阳怪气，叶老二也不在意，大力的拍着大头的肩膀， “真是好样的，哈哈，科学就是生产力，快进去吧，主任和校长都等着你们呢。” 学校果然很重视，听说地里种了土豆，又知道了大概的产量，脸上都是喜色， “周明同学，你可解了咱们一大困啊，新粮产量太低，存粮也不多了，就怕吃不到年底，若是年前有这个收成，起码不用愁了。” 土豆也是主粮，富含丰富的碳水。 表彰说来就来了，周明和大头拿了校长奖，虽然只有荣誉没有物质，也在全校引起了轰动，其他人也没落下，都获得了系里的嘉奖。 尤其是郑卫国和李涛，拿着奖状跑到了防化系，一来是嘚瑟一下，二来混点好吃的，在农场吃惯了，由奢入俭难啊。 第205章 学外语 他俩一个装甲系的，一个机械系的，竟然来也抢吃的？知不知道僧多粥少啊，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都拿到奖状了，不说请我们吃点好的，还想虎口夺食？” 翟林跟郑卫国是一见就掐，两人虽然不是从小玩到大，也是一个大院出来的，关键是对脾气。 “都是革命战友，你分什么彼此，大明，这个干饼真好吃，比饼干还好吃！” 这可是妥妥的干粮，光是鸡蛋也放了不少呢， “这是来子做的，原想着放半年都不会坏，谁知道都被放到肚子里了。” 哈哈哈，宿舍里哄堂大笑，走廊都震的嗡嗡的，门口立刻多了几个脑袋， “吃东西呢？不能落下哥们，刘南下，看在推粪车的份上，快给我吃块肉。” “滚蛋，那是你的任务，又不是给我家推！”话虽说的狠，可到底还是将肉塞给了他。 自己吧嗒了两下嘴，将口水咽了下去。 “都给我住嘴，闹成啥样了？今天作业都写完了？咳咳，明天开新课了，知道那位斯年是谁吗？” 正在嗨呢，叶老二突然伸了个头，大家顿时安静了，虽然他身份不明，一会是老师，一会是同学，可到底是住单间的，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主要是，斯年是谁？ “这门课学的是《金属材料》，我还没见过姓斯的，少数民族吗？” “都不知道吗？李军，你手上拿的啥？” 李军拿着一块肉干，一直闻着味儿没舍得吃，看到叶老二直勾勾的眼神，只好送了过去。 “大明给的肉，你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这样吧，为了公平，我告诉你斯年是谁，”话音刚落，周明便鄙夷的说道， “别给他吃，我告诉你们斯年是谁，” 呃，这还有抢生意的？ 叶老二迅速将肉放进了嘴里，兀哩哇啦地说着， “他是苏国人，当然，现在是咱们中国人，斯年是自己起的名字。” 说完，还冲着周明眨巴眨巴眼，很是得意， “那他说的是俄语还是汉语？咱们能听懂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问问高年级同学。” 话音一落，他的头就缩了回去，迅速回了自己房间。 这个楼里住着全系的学生，还真是问问就知道了，李军看着自己的手，这块肉牺牲的太快了。 有了这个插曲，大家也不要吃的了，都翻出了自己的俄语课本，复习的复习，背诵的背诵， “老师上课用的是口语，光看书有啥用？” 这门功课是周明和钱来的弱项，他们一直在自学，又没有录音机啥的，只能是死记硬背。 周明的重生光环也没用，他前世学了些外语，可那会是英语的天下，俄语早就不用了。 好在翟林和刘南下的口语还不错，他们便捉对进行补习，一时间，满宿舍都是叽里哇啦的，尤其是那个弹舌音，非常难练。 “哎，要是有一台收音机就好了，咱们可以收听俄语节目，” 收音机？周明心思一动，他的别墅就有好几台，还是上次来的时候，去鸽子市换的， “我有一台，就是很旧了，” 他去自己的大包里翻了一会，果然拿出了一个方方的匣子，” “哇，你还有这东西呢？我就说嘛，你这包鼓鼓囊囊的，还以为都是吃的。” 李军兴奋地接了过去，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中间。 “你除了吃的还知道啥？大明，这个还真不错，能收短波。”翟林白了他一眼， 也就是说，功率很大，周明其实不大懂，他玩电器的时候，收音机早就淘汰了，也就是开车时听一听，都是几个固定节目。 翟林鼓捣着波段，刺耳的杂音吵得他脑瓜疼，周明逃也似的跑了，直接窜到了叶老二的屋子， “二哥，你帮我复习一会。” 要论俄语，谁也比不上他，人家曾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 “行，我来给你捋捋，学习外语说难也不难，它到底只是一门语言，要论高深、复杂、情感的表达度，哪种语言能比得上咱们汉语，你想啊，中国话你都说的很溜，还怕那些鞑子话吗？” “我倒也不怕，可就是听不懂啊。” 这大道理听了，好像不会都成了弱智。 “任何一门语言，它都是有规律的，来，你先从语感上着手，就是多听多看，等熟悉到一定程度，自然见面三分熟，听到也能猜个差不离，再强记一些单词和句子，就基本入门了。” 周明似懂非懂，只是记住了多看多听。 第二天，他们见到了这位神秘的老师，果然，语言有点障碍，他会中文可是不多，教学便是混杂进行，好在都有课本，讲的也多是公式，用到语言的地方不多。 “大明，老师推荐的这些书，有两本是没有译本的，我去借了，全都是英文版的，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叶老师都说了，多看多听，培养语感呗，反正学俄语也是学，多学一门英语更有用。 “来子，从今天起，咱们除了俄语，再学一门英语吧，我觉得以后肯定有用。” “啊，可是，学一门都很难。”钱来挠着头，满脸的为难。 “不怕，你跟着我。” 学校里卧虎藏龙，很多老师都是留学回来的，他们拿着专业书，不懂就问呗，口语差点就差点，只要看得懂也行啊。 外语学习中，那台半导体广播成了香饽饽，正好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俄语节目，从开始的听不懂，到后来猜上一二，通过大家讨论后，再多懂一些。 “哎哟，你的脚丫子洗了没？快去水房冲一冲，臭死人了。” 他们宿舍也成了同学会聚的地方，一到点就来了，地方不够坐，当然是上床了。 没想到有一天，周明在操场上被人拦住了。 “我有个事要跟你说，你过来！” 王芳的语气不容质疑，率先走到了双杠处。 “什么事？” 他们虽然是熟人，可也没有那么熟，起码没啥私人情谊。 “听说，你们班有个收音机？我们班也想要一台，你能弄来不？先说明啊，我没钱。” 好吧，吃霸王餐都没有这么霸气，这是愣要啊。 第206章 不会说话 “弄是能弄来，不过得等放假了，现在连门都出不去，怎么弄？” 军校管理很严格，不知为何，尤其是下半学期，礼拜天出去都得申请。 “尽快吧，我们班好几个同学是从农村来的，他们外语本来就薄弱，现在更是跟不上了。” “你呢？也跟不上吗？” 如果他记得不错，王芳虽然有个烈士父亲，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况且，以她的经历，外语更加薄弱吧？ 果然，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的不自在，可很快就闪了过去， “我还行吧，总之，你要尽快，对了，我也不白要你的，喏，这个给你。” 她递过一只小瓶，里面装着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 “对身体很好，可以改善体质的药。” 好吧，周明放到了书包里，又顺手摸出了几块糖， “你吃吗？” “当然。” 王芳收了糖，转身离去，仿佛刚才求人的不是她。 周明望着她的背影，却迟迟没动地方，看不透啊，这个女人他是一点都看不透。 “系统，快帮我看看，这个小瓶子里的东西，” 一连叫了三声，系统都没回答，又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他原本要去图书馆的，这一打岔，肯定没有位子了，好在前几天借的书还没还，便去了操场边的小树林，为了方便学生，这里有一排排的水泥桌凳。 刚到十一月，东北的户外已经很冷了，树林里的人并不多。 周明摊开了书本，认真的学习着，虽然有了金手指，可他还是想认真度过这一生，体验一把不同于上一世的人生，也想体会奋斗的成果，并不想靠着异能混吃等死。 知识，只有记在自己的脑子里，才能完全属于他，因为学的太投入，旁边来人都不知道。 “你猜，摘了帽子他能发现不？” 刘南下和李军路过看到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抬头，两人也起了逗弄的心，蹑手蹑脚走到了他的身后。 “试试呗。” 没想到，李军的手刚刚伸到头顶，就被一把铁钳给夹住了。 “哎哟哟，快松手，疼死我了。” 周明笑着站了起来，就这反应还想恶作剧？ “你太坏了，听到我们叫你，装作听不到。” “是真没听见，你俩过来的时候发现的，还敢那么大声商量，要是面对敌人，早死八回了。” “哼，知道你六感很强，对了，怎么不去教室，坐这里不冷吗？” 周明看了眼手表，马上就到饭点了，怪不得这俩回来了。 “刚才耽误了一下，就凑合一会，下午再去图书馆。” “哦，我看见了，三班的尖子跟你说啥了？” “啥尖子？你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叫王啥的，各个项目都是优，都叫她尖子。” “哦，你说的是王芳啊，她也是我们村的，就说了两句闲话。” 收音机的事可不能说，传出去就成绯闻了，虽然是新社会了，人们的观念还是很保守的，他可不想被困扰。 “她是你们村的？哎，哪天介绍一下嘛，我想跟她讨教，她的攀爬特别厉害，嗖嗖的就上去了。” 这个项目他们班也有，自己的成绩中不溜，刘南下确实有些笨，别说速度了，几次都出溜下来，拽都拽不上去。 “就你？人家就是累死，怕是也教不会，我建议，你还是练练力量，起码手脚得有劲。” “嘁，你就是不想介绍，反正我也认识三班的，找别人一样，哼！” 南下还不服气，竟然敢哼他？ “快跑，开饭时间到！” 他喊完就拎起了书包，边跑边往身上套，虽然吃的是份饭，可如果去晚了，汤桶里就啥也不剩了。 过了两天，刘南下垂头丧气的回了宿舍，周明正在扫地，只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大明，你们村的人是不是都很拽？” “那要看谁，我就不拽。” “拉倒吧，你还不拽？咱们导员都被你怼，还不是一次，” 嗯，那是叶二哥自找的。 “除了我，还有人惹你？” 虽然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心里也很奇怪，王芳不大爱说话，对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哼，就是你那个老乡呗，我好好问她，竟然叫我滚！” 啊，还有这事？周明的八卦心顿起，扔下扫把就凑了过去， “你说了啥？” “也没说啥，就，就让她教我爬爬。” 哈哈哈，不光周明，连睡在床上的翟林、李军等人都笑了起来，刚进门的钱来莫名其妙。 “你们笑啥呢？对了，刘南下，三班的班长很生气，说你招惹他们班的女生，你快去道个歉吧。” 周明却觉得不简单，连忙问道， “你除了那句话，还说了啥？” 刘南下也觉得可能说错话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 “说她爬的像猴子，这个没错啊，她就是爬的很快嘛。” 哈哈哈，这下，连钱来也笑了起来，怪不得王芳叫他滚呢，人家一个女生，被你说成了猴子， “这个项目的学名叫障碍跑，被你形容成爬爬，人家不恼才怪。” “那怎么办？真的要去道歉吗？” “这个只能你自己决定，别人可做不了主。” 没想到，刘南下没出去，反而嬉皮笑脸跑到了周明跟前，还伸出了一只手， “那你给我两颗糖，说不定看在糖的份上，她就原谅我了。” 周明白了他一眼，还是去包里摸了两颗，这才拿起了扫把，去扫没扫完的地。 刚刚将垃圾扫出去，叶老二急匆匆跑上楼， “快，你跟我去一趟农场。” 呃，距离农场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按说那些藤蔓早就长结实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事。 “等我拿点东西。” 虽然不知道出了啥事，可打掩护的包必须背上，要不然拿点啥也没借口啊。 估计事情很急，叶老二竟然开了校长的车，虽然是一部老款的吉普，可也是学校为数不多的轮子。 不一会，就看到了农场的大门，几个人都站在门口，看样子等了一会了， “哎呀小叶，你总算到了，可急死我了。” 这人周明认识，是炮兵系的老师，有一次他去找陈阳，就碰到过。 第207章 解决了 “我接到电话，这不就来了，快，小专家也给你带来了。” 周明没敢怠慢，赶忙跑了上去， “你就是小周啊，我们孩子闯了大祸，你快看看，还能补救不？” 原来有个学生负责晚上添炭，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整个人都冻得不行，加炭时总觉得温度低，生怕火不够棚内太冷，便私自加了量，结果苗子全蔫了。 他一看闯了祸，吓得没敢声张，又赶忙灭了火，这下更糟了，一热一冷，很多叶子都黄了，眼看着瞒不住，他也不敢再瞒，才说了出来。 周明赶紧去了棚里，果然全都软塌塌的伏在地上，算算时间，离成熟还差一个多月，现在只能尽力补救。 “这种情况有多少？”根据情况，他好往外捣腾山泉， “那个，这孩子还是个勤快的，那个，那个，” 老师实在说不出口，全学院都等着吃土豆呢，辛苦了两个多月，让他们炮兵系给弄砸了。 周明暗道不好，啥时候勤快不行啊，全赶在这事上了。 他拔脚就往旁边跑，看了几片地都是这种情况，顿时灰了心。 “他还真是勤快！”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句话，心里恨得不行。 低头盘算了半天，终于制定了一套方案，那就是喷雾，快速恢复棚里的温度和湿度，尤其是湿度，好在农场有打药的喷雾器，周明负责往里加水， 炮兵系的同学实际操作，一个个的绝不叫苦、更不喊累，跑的比兔子还快，点头哈腰、谦虚谨慎。 整整三天下来，苗苗肉眼可见的支棱起来，虽然没有完全缓过来，总算看到了希望， “大明，全都喷了一遍，还要继续吗？” 这几天，陈阳鞍前马后的跑着，惹祸的虽然是个新生，可毕竟是他们系的，如果没了收成，全系都跟着丢人啊。 “不用了，接下来要好好控制温度，过几天再浇一次水，” 要领都写在本子上，不需要特意嘱咐。 第四天再去看时，嫩叶都支棱起来，也越发的绿了。 “兄弟，你这次真是救了哥哥，那天帘子一揭，当时我们就吓死了，小力可恨也可怜，他一个人不睡觉，忙活了一个晚上，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危机解除，周明也要回去了，耽误了近一周的课，陈阳很是不好意思，说啥也要送他去坐车。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那个学生，这件事影响很大，可周明是功臣，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放心吧，我回去知道怎么说，让他放心。” 这件事还没定性，在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喜欢跟政治挂钩，一旦被定为故意搞破坏，这辈子就毁了，周明心里明白，这也是陈阳最担心的。 “苗子刚缓过来，你们还是要小心，棚内温度宁可凉一些，也不能太热，” 他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这次要不是有山泉，肯定救不活了。 周明回到了学校，迎接他的不是表扬，而是几本笔记还有空白的作业， “你自己算一下，几天能补上来，还有这个大图也该画了。” 他们是防化系，又不是机械系，为啥要画图？因为他们是防化工程系，学习的科目很多。 “二哥，叶老师，咱不带这么干的，功课我自然会补，这怎么还有期限了？我可是你带走的，不管，要是被批评了，你也一块挨着。” “少来，你是给我学的吗？别废话，这是教室钥匙，补不完别回来。” 好吧，这是让他通宵干呀，叶老二终是不忍，还是告诉了他， “下周有个比赛，不光有咱们学校的，还有兄弟院校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野战学校，体能和速度都很强，咱们班报了你、翟林和张涛，补完这几天的功课，就去训练场吧。” 周明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这种军人间的竞赛自己哪来的优势？张涛出身于武术世家，是他们系有名的壮汉，而翟林曾再部队摸爬滚打，也占有一定优势，他连农家子弟都算不上，说是胡同串子还差不多。 “能换个人不？比如李军，” “你说呢？” 叶老二扔下一句话，拿着周明的《农场事故报告》迅速消失了，还是钱来仗义，打算陪他一起去通宵。 “这几天的难点我都弄懂了，你先看笔记，不会的地方问我。” 他带着厚厚的书，也不打算浪费这个晚上。 “这参赛名额是怎么来的？咱们系就十个，为啥有我？” “呃，这个是老师提名，同学投票，你的票数多嘛。” 这，这人缘好也不是啥都好呀，可自己班投他能理解，外班的为啥也投他？ “因为他们都盼着吃土豆呢。” 周明认命地收拾了东西，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去了教室。 “你猜，他的包里都有啥？” 他前脚一走，李军便跟刘南下蛐蛐开了，刘南下眼珠子一转， “我想起来了，借的书明天就要还了，还有一小半没看完呢，我今天也不回来了，去教室通宵。” 说完，他也急忙地收拾了书包，蹦蹦跳跳的就跑了，李军更是后脚跟着，扔下了一句今晚不回来了。 这天晚上他们如愿以偿地吃上了肉干，还有那甜蜜蜜的奶糖。 天色终于放亮，周明画完了最后一笔，看着画板上的线条，伸了个懒腰， ”来子，快醒醒，快醒醒呀，食堂要开饭了。“ 耳边传来了李军的声音，钱来睁开了迷糊的眼睛，五点多他才撑不住趴在了桌上， “昨晚你的嘴都没停，怎么又惦记上吃了。” “废话，那能一样吗？昨晚那是野食，现在可是祖国妈妈的乳汁，我的大窝头啊。” 他整理着书包，笑嘻嘻的。 “嗯，乳汁好吃还是野食好吃？” 钱来气笑了， “那当然，当然是野食好吃了，你还有吗？” “滚蛋，以后不给你了，快去吃你的窝头吧。” 几人打闹着，来到了刚开门的食堂，早上千篇一律的是窝头和咸菜，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钱来他们惊奇的发现，每人可以领一块豆腐乳，这可是稀罕物啊。 “大明，大明，有豆腐乳。” 周明盘算了一下，腐乳也是豆制品，按说很紧张，看来国家对军校还是有些优待的。 第208章 比武大赛 豆腐乳可是稀罕货，大家也不怕咸，窝头吃完了就寡口吃，咸了就喝水，嘴巴淡了再舔一口，一块腐乳都没过了夜，这天晚上最忙的是厕所。 三天后，一辆卡车驶出了学校，周明他们挤在上面，被带到了军区，比赛要在这里进行，一听参赛的还有野战部队，翟林首先泄了气。 “咱们这点训练量，拿什么跟人家比，可以打道回府了。” 张涛没说话，一副志在必得表情，他从小习武，果然很有信心，没想到翟林又泼上了凉水， “这种比赛比的不是纯武力，而是综合素质，耐力、灵活度、观察力等等，非常接近实战了，让咱们来，大概率还有一些特殊战场，比如火情、水灾等等，” 到底是混过部队的，比他们的经验都多。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别泄气，咱们一定行。” 周明能说啥？战前肯定是鼓劲呗，总不能泄了士气。 “不错，周明同学说的对，咱们这次来，要本着学习的目的，回去好好总结经验，提高学习效率。” 没想到副校长也来了，就站在他们的后面，刚才的话大概都听了去，翟林的脸都白了，冲着周明吐了下舌头。 “这位同学也别灰心，野战部队也是人，咱们学校的训练量虽然不高，可大脑的训练很到位，加油！看好你哟。” 翟林还想装死狗，这下彻底慌了，急忙敬礼答了个是，没想到人家校长说完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大明，我是不是惹祸了？” “没有，只要赢了，校长肯定高兴，毕竟大脑训练见成效了。” 张涛捂着嘴偷偷笑着，就连周明都扭过头去，耸动着肩膀，翟林却陷入了沉思，对哦，一定要赢！ 可说说容易做到难，第一场比试就是障碍跑，张涛那是二话不说，直接第一个到达终点，一个绊子都没打，周明也不错，虽然速度没他快，也跑了个中间位，只有翟林，动作难看、速度还慢。 “快，快，爬，爬上去，别管姿势啦。”一听到爬。翟林想起了刘南下，当初笑话人家，现在轮到自己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完了全程，一到终点就气喘吁吁的说， “你们以后别说那个爬字，害的我差点掉下去。” “爬怎么了？你们宿舍都爱说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他们几个都憋不住了，王芳是第一个受害者。 “哈哈，哈哈哈，你现在明白了吧，南下他没有恶意，就是，就是真的是去请教。” “哼，他最好没恶意，你们组怎么回事，这道关是最简单的，都这么费劲？” 王芳是隔壁班的代表，也是他们学院的大组长，毕竟武力值不一样嘛，实战经验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那个，要不要给我们恶补下？” 翟林仗着脸熟，直接提了要求，没想到人家白了他一眼， “补不了，你们自求多福吧，记住，现场反应最重要，嗯，我还是相信你们的，毕竟有个最强大脑。” 说完，人家转身就走，翟林傻傻的问 “最强大脑？她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肯定是大明呗。” 张涛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看，才发现了他的异样， “小林，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翟林正愣愣地看着远方，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周明也觉得奇怪， “林子，你怎么了？” “我看到熟人了，喏，主席台右数第三个，” 那人有个四十来岁，应该是军区的领导， “你爸的战友？” “确切的说，是我准后妈的哥，哼，他跟着那女人去我家，还以为我没看到呢。” 原来，翟林的爹要结婚了，周明沉默了，他爹正值壮年，级别也不低，上赶着介绍的肯定不少， “你已经上大学了，毕业后，我们大概率也是留在部队，那个家不回也罢。” “嗯，我知道，只是不喜欢他们，那天为了招待他们，我爸不让我回家。” 这就过分了，既然知道有继子，不见面就不存在了？周明想想自己，自嘲的一笑， “她只是不愿见你，我呢，户口都被后妈抢了，兄弟，不想那些了，幸亏没见着，他也不认识咱。” 第二天进行的是废墟救援，这不是一般的废墟，而是有着伏击和毒气的地方，是专门为他们防化系准备的，当然，还有三大军区的防化团，他们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这是发放的装备，一人一套，再给你们两个小时，可以自己准备东西。” 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帐篷， 周明打开了发的小包，里面有一个防毒面具，最简单的那种，没有氧气瓶，可也说明了，他们可能进入有毒的环境， “大明，为啥发雨衣呀，现在又没雨。” 张涛手上拎了一件油布衣，周明的包里也有一件， “这是防原子污染的，你看，就是这个光面，能起到阻隔的作用。” 这种雨衣应该是最早的防化服了，虽然作用不详，却能起到心理作用，说是能够反射辐射， 说白了，当那玩意爆炸时，根本就没办法抵挡，这些就是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三人去了那个帐篷，果然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要一卷绳子，” 包里也有一小卷，长度不够也太细了，承重肯定不行。 “你们谁登记一下，比赛结束要完整的交回来。” 这时候部队物资也很紧张，这些都要从军费里出的。 不光要了绳子，周明还领了两截皮管子。 “这个有什么用？还怪沉的。” 翟林摆弄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你别忘了，连防化衣都发了，有火也不稀奇，” 翟林吐了下舌头，果然是最强大脑，就是比自己想的多， “那个淌水的要不？” 他看到了一个游泳圈，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下河。 周明也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个吹气的橡胶圈，虽然能浮水，可吹起来太费劲了， “你俩会水吗？” “我用不着那个。”张涛表示水性还行，大河小沟都下过，可翟林只去过游泳池。 “那个就不拿了，不是太实用。” 第209章 废弃的工厂 周明又领了几样不起眼的小东西，比如铁钩啥的，终于背好书包说， “走吧，去集合。” 他们去了操场，这次比赛有五个小队，哈军工只有防化系参加，王芳他们也加入进来，由八人组成一个队，队长是周明。 “昨天没说我们一个队，这是临时决定的？” 周明有些诧异，刚才挑东西时，并不知道这个变化，所以，只准备了三个人的。 “早就决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没关系，我们都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有，这次去的地方不在军区里面，是一处废弃的军工厂，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你要做好思想准备，队员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周明很想说，你知道这么多，当队长多好，自己保证指哪打哪，现在让他指挥，却多了一个太上皇。 心里正在吐槽，突然听到系统的叫声， “妈呀，哪里来的能量水，喂，你从哪弄来的？” 周明一愣，能量水？他突然想了起来，说的应该是王芳的那个小瓶， “别人给我的，你死回来了？” “嗯，我呸，啥叫死回来了，我活生生的好不？你还没有回答呢，这是哪里来的？” “你先告诉我，它出自哪里？” “呃，这个就不知道了，能量水到处都有啊，你们蓝星，或者我们总部，因为当年散出去了很多很多，谁知道出自哪里？” “啥作用？你快告诉我。” 马上要出发了，军区领导已经在点名。 “改善体质，总之是好东西，你快喝了吧。” 周明不再怀疑，拿出来一口闷了，王芳看见只闪了闪眼睛，这家伙还防着她呢，可为啥现在又喝了？大战在即，他这是豁出去了？ “周明同志！” “到！” 他赶紧挺直了胸膛，因为没有徽章，他们是不能行军礼的。 “呵呵，不用紧张，听说你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可成绩大多不是军事方面的，别忘了，自己是一名军校生，也是未来的军人，所以，一定要竭尽全力完成任务，为你们学院争光。” “是，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可前面说的都是这句话。 所有小队上了卡车，上车前，一人发了一条黑布，要求将眼睛蒙了起来。 “系统，系统，你能帮我做个弊不？看看路过的地方。” 既然是废弃的工厂，为啥不让他们看路？难道要扔了他们？这次系统有了回应， “这种考验对你的成长很有利，可以开发大脑，让你聪明起来，小伙子，加油！” 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了动静。 奶奶的，关键时候都用不上，周明拉了一下王芳，刚才她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待会到了地方，应该会有要求的，放心吧，我们八人一定听从指挥，” 参加这次行动的，是防化系三个班的同学，总共八人，只有王芳一个女的，可周明知道，她可不是软肋，各方面素质比自己还强。“ 可奇怪的是，自从上了卡车，她表现的有些柔弱，少了以前的强势。 “你没事吧？” 他到底有些不放心，难道是女同志的那个来了，听说来那个时会有些虚弱。 “策略。” 她嘴唇微微一动，吐出了这俩字，因为两人离得极近，别人应该听不到。 是哦，他们现在都在车上，可待会就是竞争的对手了，听说这次若是赢了，可直接晋级下一阶段的比赛。 很快，车子颠簸起来，车上的人也东倒西歪的，好在很快就稳住了，他们手臂连在了一起，互相给予力量。 终于，车子停下了，一声号令让他们除去了黑布条，周明睁眼一看，妈呀，虽然有不少厂房，可地处深山，四周都是山峰。 原来这里曾是大山深处的工厂，怪不得废弃了。 驾驶室里下来一个男人，抱着一摞册子，每个队长领一本， “上面有要求和目标，只有在规定时间里完成了目标的，才能顺利过关，至于名次，当然以时间最短的为优。” 说完，他又笑着说， “因为有一半是军校生，所以这次没有发枪，所有对战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害对手，册子里有要求，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五道岭等候各位，至于怎么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完，他扭身上了车，车子更是一溜烟的就走了，扔下了他们。 周明赶忙翻开了册子，看了两行，便拉了王芳一把， “你跟我一起看。” 常言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他可不想独断专行，要充分利用群众的力量。 “咱们去那边吧。” 王芳并未凑过来，而是指了指左边，既然这些都是对手，商量计策时，肯定要背着他们。 他们先看了要完成的目标，竟然是寻找人质， “这个不难，咱们仔细点找啊。” 张涛一听，便笑着说道， “别急，还有条件呢，必须要找到五块令牌，人质才会相信，也就是说，没有令牌，人家不会跟着走的，这底下还有一行字，就是不得强迫他们！” 也就是说，要想人质答应离开，必须要找够五块令牌。 “令牌是啥样的？咱们也不认识啊。” 又一人说话了，周明看了他一眼，将册子递了过去， “都看看，这里有令牌的画像。” 他直起腰杆，看着那些厂房，找寻这么小的牌子，不亚于大海捞针啊。 “还是给了线索了，你别忘了，咱们是什么系？” 周明皱着的眉头，缓缓展开了， “当做一场模拟的核战？” “没那么严重，如果真是核战，就凭咱们这些装备，肯定被烧成渣渣了，这里是废旧的，那么就是核战之后的废墟了，” 思路一下子捋清了，如果按照这个来，那么就要按照正规的防护来了。 “面具都戴上吧，看看都发了啥，能穿都穿上，不要嫌麻烦。” 管他是不是模拟的，按照实战来对待。 八人穿戴整齐，周明才说了注意事项， “遇到对手时，要提高警惕，虽然看似没有打斗的必要，可竞争关系始终是存在的，咱们要加油！ 第210章 完成一个 “队长说的没错，不光要加强警惕，还要预防偷袭，这么说吧，如果咱们的战斗力减弱，那别人是不是离胜利就近了一步？所以，这次要当做实战来对待，一旦遇到，千万不可手软。” 周明拿出了指南针，这么重要的东西，装备里竟然没有，这个还是周明去领的，当然，别墅里有更先进的，可他不能拿出来。 此时，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肯定是那瓶能量水的功劳，跟磕了药似的，不过，王芳和系统都说过，是提高身体素质的，应该不是一过性的药物。 “咱们往这个方向走，” 他指着一条小道，上面虽然长得有草，却已经被踩了下去，此时，空地上已经没人了，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别的组已经走了。 王芳看了看那条路，默默的跟上了，别人更没意见，对周明的判断都很信服。 顺着小路，他们来到了一道门前，周明做了个手势，才一脚将门踢开，果然，里面冒出了烟雾， “弯下腰散开。” 三分钟之后，烟雾散尽，周明才发现，有个门上有个破纸包，还有不少黄色的粉末，他刚要伸手去摸，却被王芳给拦住了。 “别动，除了找牌子和救人，别的东西尽量不要接触。” 直觉告诉她，防毒肯定也在考核之中。 房间里很杂乱，中间放着一台老式的车床，旁边有个工具箱，周明小心的打开了盖子，只见都是车刀和一些工具，打眼一看，并没有牌子，他刚要关上盖子，却被王芳喊了停， “我再看看。” 整个房间只有这两样东西，她有点不死心。 王芳从包里拿出了一把钳子，将工具箱的东西扒拉到了一旁，果然，箱子的最底下出现了一块牌子，正是他们要找的。 “喂，你们在这里干嘛？” 她刚要伸手，便被一股大力撞开了，周明眼疾手快，立刻将牌子拿在了手里，转手就扔进了别墅。 “你们要抢吗？” “抓住他！” 翟林他们呼啦啦都跑了进来，一副愤愤然的模样，若是周明反应慢上一点，那人就得手了。 王芳瞪着对方，那人她认识，野战部队的，身手非常厉害，要不然也不能越过那几个， “嘿嘿，咱们打一架，谁赢了，刚才那个牌子归谁。”此人毫不客气，这是欺负他们是学生吗？ “怎么个打法，走，这里地盘太小，咱们去院子说话。” 王芳的谨慎提醒了周明，万一中了毒，虽然肯定有解药，可后续任务就麻烦了。 那人也看了一眼大门，转身走了出去，果然，院子里还站着七人，正是他们一队的。 “咱们各选一个代表，点到为止。” “怎么个点到法？” “当然是无法还手，放心吧，我们不会伤人的。” 王芳看了眼周明，刚想说自己来，没想到张涛站了出来， “我来陪你们玩玩。” 周明冲着王芳点了下头，若论打斗，他是很好的人选。 对方也另外出了一人，他们这才明白，刚才进屋的那个胜在速度快，估计武力值不咋地。 张涛看着对手，挑眉一笑， “咱们都是战友，打来打去的伤和气，这样吧，按照我们武术界的规矩，各打三拳见输赢，我让你先来。” 他说的豪气，周明也笑了，这小子估计练了铁布罩，防御很强。 对方犹豫了一下，终究也想速战速决，应该还是轻视了他们，直接蓄力，一拳打在了张涛的胸口。 可人家纹丝未动，脸上也没有异样， “好拳头，大哥，站好了，这次该我了。” 那人一看没有撼动，心里也有些慌，只好硬着头皮鼓起了劲，张涛冲着拳头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走过去，看起来轻轻的一拳，那人倒退了五步，差点坐在地上， “大李，你怎么样？” “放心，我没用力，首长说过，只能点到为止。” 那人站了起来，冲着他一抱拳，果然认输了。 “走吧，别再耽搁了。” 旁边就是一栋楼房，虽然墙皮斑驳，却是附近最大的建筑，周明猜测，里面不是有牌子，就是有人质。 他们进入了黑黢黢的楼道，不知谁踢到了一个空碗，想起了回声， “哎呀，吓死我了，你们能不能小心点。” 这里光线很暗，到处都是丢弃的破烂， “别说话，你们听，”周明突然说道，大家一下子安静了，只听到一阵细微的喘息，这里有人。 ”应该在那边，从走廊过去。“ 周明辨明了方向，他们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果然，这里有一间屋子，房门虚掩着。 周明一摆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有了上次的经验，凡事不能冲动。 “有人在里面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却无人应答，周明一咬牙， “你们靠后，我进去看看。” 王芳的不要刚出口，他已经推开了大门，只听得嘭的一声，一股火苗窜了出来，糟糕，这又是个陷阱， 此时，不光这里有火，退路也冒起了浓烟，周明连忙甩出了长绳，将铁钩拴在了上面， “你们从这里下去，我去救人。” 刚才那声音太逼真的，如果扔下他，会不会有危险？这个赌他不敢打。 王芳将绳子交给翟林让他带人下去，自己将帽子扣在了头上，也冲了进去，那边翟林也将绳子扔给了张涛，也想冲进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要听命令，我们一起走，这是队长的命令。” 他们并未下到底层，而是从第二层的窗户又爬了进来，正好看到周明背着一个人， “快，他的腿不能动。” 幸运的是，此人手里有两块牌子，只要冲进火场，就可以交出来，他们正好凑够了五块。 那人腿上绑着纱布，却没有痛苦的模样，王芳心里有了数， “你们一共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埋伏在这里的，所谓的腿伤也是设计的， “嘿嘿，你们挺厉害呀，多少人我不能说，必须自己去找，不过，只要将我背出去，就算完成了一个。” 八人一合计，必须要分头行动，否则时间不够了，便选了高个子，让他将人背出去，反正成绩算是他们的，谁抢也没用了。 第211章 地道 接下来，他们又连续找到了三个人，几乎都是伤员，当然，这个伤都是假的， “怎么办？咱们只剩下四个人了，那个神秘人到底在哪里？” 翟林大口吃着窝头，周明赶紧给他塞了一口咸菜，窝头放了大半天，没点咸菜会噎着的。 “咱们遇到了毒气、爆炸、火攻，每次克服以后都找到了人，你们还记得那个救生圈吗？现在还有水没遇到，” 王芳冷静地分析着，并爬上了高台，四处观察。 此次有一个终极任务，找到身带地图的人，不光他们没有找到，所有小队应该都没有，因为册子里说了，找到这个人要立即施放信号，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如果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仍然没有找到，比赛就可以结束了。 “你们看，这边咱们都走遍了，也碰到了好多小队，只有那边从没去过。” 她指着远处的山峰，对周明说到。 “那就去吧，都已经半夜了，要不是领了手电筒，真是没法行动了。”翟林无所谓，有他俩做主就好， 张涛一听就跑了过去，他是四人中体力最好的，原本还抢着送伤员，却被王芳给拦下了，就是因为最后这个任务。 翟林用水将窝头送了下去，也背好了包。 几人精神抖擞的往目的地赶去，路上还算顺利，眼看就要接近山脚，却被一条河给挡住了， 河水不算汹涌，却向东流去，因为是半夜，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大概有两百多米宽，两边看不到头，也别想绕过去，因为时间紧迫，几乎是不可能的。 “咱们游过去吗？” 四人都会水，只有翟林弱一些，可王芳摇了摇头， “水底情况不明，不知道底下有没有暗流或者漩涡，万一被吸进去，别说翟林这种二把刀，就是游泳高手都很难应付。” “那怎么办？” 周明也着急了，他的看法跟王芳一致，不能下水。 “扎个木伐吧。” 三人都看向她，扎木伐首先得有木头，山林还在河对岸呢，拿什么去扎？ “回去拆木头。” 一语点醒众人，对呀，工厂里有木头，还有一些轮胎啥的，都是能浮起来的。 “他们赶紧折返，这次很顺利，一个不大的木筏子扎好了，推到水里稳稳的浮着， “我先上去，” 张涛脚尖轻轻一点，人就飞了上去，周明递给他一根竹竿，三人扶着杆子，也相继跳了上去， 当竹竿插向水里，所有人都心惊了，这条河水很深，那么长的杆子，几乎都到头了，幸好他们还找了几块板子，两人一边划着桨。 木筏刚到水中，岸边也来了人，急的在后面跺脚， “回来，捎上我们几个。” 凭啥呀？周明向后挥挥手，划得速度更快了。 不一会就到了对岸，他们将筏子拖到了岸上，说不定回来还用的上。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别忘了，我们可是在比赛呢，” 翟林看着对岸的人，还不忘叮嘱几句。 “走吧，别拉仇恨了，他们很快就能过来，咱们要赶在前面。” 周明率先往前走去，这次可是急行军，好在没有遇到阻碍，很快就到达了山脚， “你们看，那边果然有个山洞，刚才只看到了一个黑点。” 那是因为距离太远，战争时期，很多兵工厂都在大山的深处，这个山洞一看就是人工挖出来的， “扎几个火把，电筒光太弱了。” 他们找了一些粗点的木枝，剥去树皮后，用刀子制作着火把， “你们发现没有，这里虽然破旧不堪，却没有小动物，”赵涛感到有些奇怪，他们家以前有个练武场，如果三天没人去，就会出现很多小动物。 “我去，还真是啊，走了这么久，连只耗子都没看到。” 翟林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只有一个可能，咱们没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人。” “当然有人了，估计就是练兵场，你们忘了，来的时候还蒙了眼睛，应该是秘密基地。” 说着话，火把也扎好了，一举起来，果然很亮，他们只点了两支， 一进山洞，明显多了些暖意，外面已经零下了，这也是王芳不让下水的原因之一， “难道里面真的住人了？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翟林的手都舒展开了，有些针扎的感觉。 “住人是不可能的，山洞本来就比一般房子暖和，你们去过大西北的黄土高坡吗？那边习惯住窑洞，听说就是冬暖夏凉。” 说到窑洞，周明想起了钱来，听他说过，外婆老家就住的是窑洞，老人家到死都很怀念。 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岔路口，周明仔细观察后，指着一边， “走这里！” “为啥？” 翟林一边紧紧跟着他，一边好奇的问道，王芳也没有反驳，跟张涛紧随其后， “那边的地面磨的很光，一看就是经常走人的，如果要藏人，你会藏到这种地方吗？” “不会，很容易被发现。” 里面越发的黑了，两支火把的亮都不够了，王芳果断将火把都点了起来，当他们看清四周的情况，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挨着墙边，整齐的码放着箱子，周明只看了一眼，便赶紧说道， “别动它们，咱们只管找人。” 果然让王芳说中了，这里不是什么废旧厂房，说不定还是军区的弹药库呢。 有了这个认知，周明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地道图形，老师推荐过一本书，就是《框架式地道构造》，科学的地道，可以更好的抵御核战和空袭，保全老百姓的生命。 因为很感兴趣，他看了大量的书籍，都是有关这方面的。 根据走过的路，这里肯定是后造的。 “你们跟我走。” 果然，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站在了一个人的面前，那人正在吃饭，没错，这里不光有水，还有生活的一应物品，虽然吃的也是窝头，可全国不都是这伙食吗？ “喏，你们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个给你，出去就放信号吧。” 他递给周明一卷纸，应该就是说的地图。 “你不跟我们走吗？” 翟林赶忙问了一句， “呵呵，我还要等等其他人，你们虽然是第一，可首长们也想知道，多少人能通过这个考验。” 第212章 任务 只有周明明白，地道的设计非常巧妙，不光深入山体，还有上下之分，并且有不少的暗道，通风做的也很好，一旦发生大型战争，可以庇护周边的百姓，几万人是没问题的。 就是因为设计的太好，如果一点都不懂，很难走到此人面前。 “你们是军校的学生吗？” “是的，我们都是大一的新生。” “后生可畏，能短时间走到里面，说明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好好学，你们是咱们部队的未来。” 周明他们出了洞口，迎面碰上了一群人，差不多有三支小队，其中一队衣服都是湿的，冻得哆哆嗦嗦， “你们真是胡闹，这么冷的天，小心生病啊，赶紧生火烤一烤。” 周明正在说着他们，那边王芳的信号弹就上了天， “啊，你们找到了？真是小气，怪不得刚才怎么喊都不回来。” “嘿嘿，不好意思了，我们抢了个先，快进去吧，虽然晚了一点，如果能找到人，好歹也算完成任务。” 那些人一听，真是这个道理，便争先恐后的跑了进去，衣服也不烤了，周明只好摇了摇头。 “太胡闹了，” 不一会，来了几个人，虽然没穿军装，可一看就是军人，不光身姿挺拔，气势也很足。 “你们放的信号，图呢？” 高个子年轻人问道，周明将卷轴递了过去， “就拿到了这个。” 他展开粗粗一看，便又卷了起来， “你们小队其他人呢？” 一听去送伤员了，便笑着点了点头， “恭喜你们，不光完成了这次比赛，也取得了第一名，不过，这次任务不是单纯的比赛，所以才会见到我，我们需要几个新面孔，而你们通过了考验。” 周明他们三个都愣住了，只有王芳若有所思，好像并没感到奇怪。 “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证件吗？” 那人从上衣的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红本，王芳打开看了看，便合上还给了他， “我们学校知道吗？”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王芳点点，才转过头跟周明他们说， “是特种部队的，工作证没问题，可以相信他，不过，所有任务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们可以决定去，或者不去，毕竟，你们不是现役军人。” 不是现役，那就意味着还是老百姓，不受军法的约束。 “你呢？要去吗？” “我没得选择，虽然咱们是同学，可我只是来进修的。” 这就是说，她还是一名军人。 “我去，谢谢你们的信任。” 周明一表态，那两人也跟着了，连眼睛都亮了。 “同志，我们不怕危险。” 那人只是微微一笑， “你们会用枪吗？” 三人都点了头，他们学校有射击课，虽然实战不多，可这三个都是老油条了，周明就不用说了，翟林以前就常下部队，张涛自己有一把猎枪，那准头也是没得说，在射击课上，也是前三的所在。 “等会去领枪，这次任务很艰巨，离边境不远的山里，藏着一窝土匪，他们不是普通土匪，而是潜伏下来的特务，不光有枪，功夫也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漏网这么多年，当年大规模剿匪，都让他们跑了。 “他们在山里挖了地道？” 这是周明的第一反应，否则的话，正规部队那么多，干嘛要找他们，这个山洞就是试金石。 “具体的还不清楚，工作组暴露了，每次一出现在附近村庄，那些人就失踪了，搜山都找不到，还有，他们有武器，躲在暗处打冷枪，好些同志都牺牲了。” 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剿灭他们，光有武力远远不够，必须要有一定的智谋， 周明他们不光领了手枪和子弹，还领到了一个食品包， “这里有压缩饼干，还有一些肉干，从今天起，就不会有正常的饭了，这些不能一顿造完，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候。” “是，我们明白。” 食品包不大，周明放在了书包里，又将手枪别在了皮带上，因为有枪套，倒是不怕丢。 “咱们走吧，大路上有车，” 这里果然有暗道，走了不大会，便看到了一条公路，虽然比公路窄，可也是柏油铺的，跟国道一个标准。 车子开的很快，天色刚刚大亮，他们就到了一个小镇，店铺都开了门， “下车吧，为了不引起怀疑，你们现在就得化个妆，这是衣服。” 他丢过来一个大包，里面是当地人的衣服和粗布包，三人就在车里换了装， “衣服和书包就留在车里，我会帮你们放起来。” 五人下了车，除了他们，还有组长赵田， “看到前面的棺材铺了？铺子老板是咱们的人，走，先去他家。” 说是棺材铺，其实就是个木匠作坊，还是集体所有制，赵田说过，这里虽然也有镇长和书记，也有派出所，可几次任务都失败了，行动之前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是他们这些部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奸细。 “他的儿子也是我们的战友，就牺牲在山上了，所以，他是绝对能相信的。” “大爷，我又来了，呵呵，这几个是我们村的，爷爷快不行了，来订个寿木。” 一进门，赵田便跟大爷打着招呼，老人大约六十岁左右，特别瘦，在东北是很罕见的。 周明心里微微一顿， “老人快不行了，才想着订寿木，早干啥去了？” 他有些不满，这也难怪，除非横死的年轻人，很少有现买寿木的，都是早就准备好了，光是油漆都要刷很多遍，可他们只是来落脚的，何必如此真情实意？ “我们看看样子，” 赵田并不在意，周明眼尖，发现里院闪出了好几个脑袋，看来大爷的话是说给里面人听的， “行吧，你们去东屋，刚打好两副，用的是上好的柏木，你们自己去看。” 赵田乐呵呵的往东屋走去，周明他们紧紧跟着，到了屋里，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幅地图，叠的整整齐齐， “这是大爷给咱们准备的，就在这里看吧，拿出去容易露馅。” 原来是镇子后面的这座山，人称蟠龙山。 第213章 深入虎穴 周明仔细看着地图，虽然是土法画制的，可山形能看明白，整个蟠龙山就像是一条盘起来的龙，顶峰很像龙头。 他仔细观察着每一处，很快便总结出来，此山有个特点，就是断壁非常多，而这种山形，大多被称为喀斯特山貌，因为地表水对熔岩的侵湿，造成了山体的溶蚀和下沉，这种地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溶洞非常多，里面也不缺水。 所以，那些人只要有吃的，就能躲藏起来，只是，外面的粮食都这么缺了，他们是怎么弄到食物的？ 他压下了心里的疑惑，更加仔细地看着地图，将关键地方都牢牢记住，上山以后，危险系数就直线上升了，他可不想丢了小命。 王芳也在仔细地看着，不一会，她的头上沁出了汗珠，有这么困难吗？周明很诧异， “赵组长，我有点不明白，这伙土匪一直在山上，他们的食物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也是周明想知道的， “不知道，据说山上的存粮很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规模的补充是不可能的，根本做不到神鬼不知，” 周明却摇了摇头， “听说，当年老蒋去了小岛，他不光留下了大量的特务，也留下了不少物资，其中有很多都是美军支援的，有罐头、奶粉、黄油这种耐放的食品，这里有大量的山洞，藏起来也很容易。” “周同学说的不错，粮食也很耐放，只是新鲜的菜要从村子里买，你们没去问问？” 没想到赵田苦笑了一声， “怎么没有？就是因为去的多，很多同志暴露了，我怀疑，山下的村子跟他们有勾结，包括镇子里也有他们的人，所以才会将你们找来。” “镇上的政府是摆设吗？”王芳眉毛一挑，很是有些不满， “说实在的，摆设不摆设的先不说，里面肯定有通匪的，我们三次大行动，全都失败了，因为山上的洞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老窝。” “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还是在校生，肯定不会让他们直接去剿匪。 “山脚下有个小龙村，据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上山的，我们也去做过工作，都被他们否认了，如果能从这个村打开缺口，剿匪的事就容易了。” 是啊，法不责众，他们明知那些土匪和底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就是没办法下狠手，毕竟，这一带的百姓也是人民中的一员。 “行，我们试试吧。” 周明和王芳都表了态， “小龙村没有我们的人，必须要靠你们自己打进去，这里有三种方案，你们可以选一种。” 他拿出了周明给他的画轴，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原来，山洞里的那个人才是背后的boss呀。 “他是这次剿匪的总指挥，因为你们表现的突出，才被看中的。” 周明不否认他们小组很优秀，四人各有所长。 这次四颗脑袋都凑了上去，不约而同的指着第二种，互相点了点头， “我们选第二种。” “行，记住，你们出了这个小院，就只能靠自己了，包括钱粮。”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四人悄悄出了大门，也没在镇子里停留，直奔南门而去， 不一会，他们就走上了一条小路，据赵田介绍，这是虽然地处东北，却是少有的贫困县，因为土地贫瘠，水资源也不多，粮食产量很低，因为紧挨着山区，时不时还会有个洪水啥的，据说，这十来年，光是镇子都被淹了五次。 “大明，我们现在分一下角色，” 他们虽然穿着老乡的衣服，可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只有王芳看着瘦弱一些，气色也是红扑扑的，冒充灾民肯定不行。 “咱们来找爹，至于爹的模样，喏，刚才赵组长给了几张画像，就是他了。” 他们指着一个黑大汉，别说，跟张涛还有几分像。 这几张画像是目前能找出来的头目，虽然不是很准确， 周明是大哥，王芳便是二姐，翟林认了小四，而张涛则是三哥。 定好了身份，他们来到了一处岔路口，也是小龙村唯一通向外界的出口。 “你们肚子饿不？我还有一些军粮，要不要吃？” 所谓军粮，就是压缩饼干，虽然当时每个人都领了，可他们都放在了背包里，已经连包都没了。 “你太狡猾了，当时怎么不提醒提醒我们，唉，可惜啊，我都没舍得吃，才吃掉两块。” 都是先吃的窝头，毕竟放的时间长了会长毛呀。 周明心说，我有地方藏，你们有吗？万一那土匪村来个搜身，不就全露馅了？ 他拿出了四块，这种干粮很耐饥，只有特种部队配备了一些。 四人一边小口的啃着，体验着油滋滋的香味，一边不住的往路西张望着，据说村里有人病的不轻，这两天要外出看病，是他们的机会。 虽然利用病人有些不忍心，可周明却另有想法，他可以出手的，不管是什么人？先救了他的命。 他们蹲在路边，啃完了干粮，也喝完了水，摸摸兜里，真是比脸还干净，啥都没有，又去翻了翻赵田给的包，里面除了一套换洗的旧衣服，有少量的零钱和粮票，仔细一看，还是黑省本地的。 “不行，我太渴了，那边有个水沟，喝点生的没事吧。” 赵涛爱出汗，他的水早喝完了。 “你们的水壶了，我去打水！” 王芳没有多想，第一个将水壶递给了他，那俩不好意思啊，尤其是赵涛，他跟周明没翟林熟。 “给我，别啰嗦了，我会看水源，知道哪里的干净。” 两人不疑有他，便赶紧说了声谢谢，不一会，周明拎着就回来了，赵涛打开抿了一口， “哎呀，这个水是哪里打的，真好喝，甜丝丝的。” 当然好喝了，这可是他的山泉啊，王芳一听，也赶紧喝了一口，嗯，这个水味道是不错。 下半夜时，正好轮到周明值班，路的尽头传来了轱辘声，还有细弱的呻吟， “哦，哦，小翠啊，我不去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啊？” “娘，你歇着点，虎子，给你奶盖好了，可别再冻着。” “来了，快醒醒，咱们要等的人来了。” 第214章 偶遇 周明赶紧推了推他们，低声说道，据赵田说，这个老人的儿子是独生子，多年前失踪了，他们怀疑就在山上当土匪，而且地位还不低， 因为前几年，他家日子过的还不错，可奇怪的是，今年似乎不行了，老太太病了，都迟迟没去医院。 路途不便也是个原因，听着动静，推车的只有儿媳和小孙子，邻居啥的都没帮忙？ “什，什么人，别抢我们，我娘快不行了，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我当家的是张虎。” 夜里黑乎乎的，他们四个黑坨坨往路上一站，谁见了不怕呀，何况还是病弱妇孺。 小翠紧张的要发抖了，第一时间就亮出了当家人的名号，盼着他们是认识的， “大嫂，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来寻爹的，可找不到村子。” 王芳赶紧上前，温声细语的说道， “啊，你，你们不是山上的？” 她还有些不太信，这条路太偏了，除了他们村，只有附近两个村的人会走，可这位姑娘口音都不对，不是这里的人！ “你别怕，我们真的不是坏人，他们是我的兄弟，大哥，你过来呀，这里有个大娘，好像病的挺厉害的。” 周明刚走了两步，那女人拉着车就退了两步，对他很有戒心。 “大嫂，我哥会点医术，大娘好像疼的厉害，让他看看呗，” “不用了，你们既然是找人的，就别挡着我的路了，我娘的病要去医院看，虎子快跟上！” “这位大嫂，你看，我们兄妹既然遇上了，说啥都该帮一把，既然你要去医院，那我们三兄弟帮你来推车，你们跟着就行。” 周明说完，赵涛和翟林立刻过来，将车把拿在了手里， “你们不要欺负我娘，呜呜，爹呀，你咋还不回来，他们都欺负我娘。” 小男孩只有六七岁，只知道他娘很害怕，不愿跟这些人走。 “你把孩子也放到车上吧，我们是男人，有的是力气，走的也快，你在前面领路就行，怎么？我们还能抢个老太太不成？” 周明劝说着，那女人只能点了头，可她却把儿子抱了起来， “不用放车上，我们要去那边的县城。” 原来镇上虽然有个小诊所，却看不了她婆婆的病。 走了快一个小时，老人大概疼的不行了，呻吟声更大了，那女人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i开了口， “你，你们真的会看病吗？” 周明一直没吭声，因为上赶的不是买卖，他已经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就等着她开口。 “这事又骗不了人，你们去拣些树枝，给哥扎个火把。” 转脸又对那女人说， “施针要有亮光，起码要看看病人的脸色，” 女人点点头，主动揭开了婆婆的被子，将她的头露了出来。 “头先盖上，等火把点了再看，你把老太太的手拿出来，我号号脉。” 女人的心又放下一些，看来是个真大夫，镇上黄大夫，连脉都不会号，只会卖给她一些小白片，还说啥西医比中医好。 周明仔细摸着脉，却渐渐皱起了眉头，老太太病的不轻啊，可多数都是气上来的，应该是哪里有梗阻。 “我问一些事，你可别多想，咱这就是看病，我虽然没穿白大褂，也是大夫。” “你问吧，” “你婆婆几天没大解了？小解可正常？” 女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虽然告诉自己，对方是大夫，可对着一个大小伙子说那个，还是有些扭捏， “你别怕，照直说，这个很要紧，我怀疑，你婆婆的肠子有结。” 啊，这下子，女人再也顾不上害羞了，连忙说道， “有半个月都没大解了，小解也少。” “少是因为喝的少吧？怪不得很疼呢。” 这时，王芳点燃了火把，一下子将这里照亮了，周明拿出了一个针包，打算先施针， “我知道一种病症，跟你娘的情况差不多，就是从气上来的，老人家可能生了大气，先扎几处穴位，看看能不能缓解。” 现在也顾不得寒冷了，他拣着几处大穴迅速的扎了下去，没一会，便听到了咕噜声，紧接着，便闻到了一股子臭味，非常的臭。 “有效果，看来刚才的针挺有效的，可这里太冷了，我怕这个病没好，再给人冻着了，这里离你家远不？要不先回去，我再帮她扎几针，等明天好一些，你再送她去医院。” 那女人一看，婆婆也不哼哼了，心里也是大定，当下便说， “行，谢谢大兄弟了，我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离这里不远。” 当然不远了，他们早就踩好了点。 几人推着车子，没一会便看到了一片屋舍，看来到村口了。 “大嫂，你们村有队长书记没，要不要看看我们的路条？” “不用，你来俺家，不用看那个，明天告诉一声得了。” 他们家离村口不远，屋里果然黑着灯。 “你们等等啊，我先去开门，俺家男人出门去了，家里就我们婆媳，” 周明一路走来，发现她家的房子明显高大一些，怪不得说是有钱呢，房子都有五六间， 比一般的农家小院好得多。 他们帮着将大娘抬到了正屋，女人一摸裤子，竟然干干的，并没有污秽之物，可刚才是真臭啊。 “你帮大娘脱去棉袄，刚才已经帮她排气了，现在要帮助肠子蠕动，尽快恢复正常。“ 他估计只是被气堵了，若是真打了死结，肠子肯定要坏死，可病人的情况似乎不像。 “啊，你的意思是，我娘只是肠子里有气，那我帮她揉揉不行吗？” 说着她就想上手，却被周明给按下了， “这肚子里的病，最忌讳的就是揉了，尤其是肠胃道的事，会揉出问题的，喏，就像你儿子，如果要喊肚子疼，只需趴下提脊，切记不可瞎揉。” 说着话，他帮老太太翻了个身，将她的背部露了出来。 因为不能盖被，女人去院子抱了很多柴火，一进来，就看到被扎成了刺猬的婆婆，女人有点心慌，可她刚一走近，那臭味又来了。 “不用担心，刚才给她把了脉，情况比第一次好多了，看来我的诊断没错，她是生了大气。” 第215章 得到信任 周明说完这句话，紧紧地看着那女子，只见她没有一点点的惊讶，只是紧锁着眉头， “我娘啥时候能醒？” “大娘这是睡着了，你去准备些菜糊糊，等她醒了多喝上两碗，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须心药医，最好还是劝劝老人。” “大兄弟，我也不知怎么劝了？唉，我娘真是托了你的福，这要是没遇上你们兄妹，命都要丢在路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这人还没安顿呢，赶忙去了灶间，王芳他们仨正在烤火，灶上煮着面糊糊。 “东屋那边也有炕，是我们两口子的屋，炕还热乎着，你们兄弟就住东屋，大妹子跟我住西屋吧，这边的炕大，再多几个也能睡下。” 这是东北房屋的特点，灶房在中间，东西两屋都连着，一生火两边都热乎。 她一边说着，赶忙进去收拾着，炕够大，可也得有被子呀，出来时脸红红的， “被褥实在没多的了，只能匀出两套，大妹子跟我去那边，你就睡虎子的，让他跟我挤一挤。” 她一边说着，又张罗着让他们吃饭，这才端了一碗去了屋里，看着利索起来，跟刚才那个胆小的判若两人。 “大明，你看这个锅，” 锅里的糊糊很稠，甚至没有放菜，虽说东北已经上冻了，可萝卜、白菜还是很多的，他们学校的糊糊里都加了一半的菜。 “嗯。” 他点点头，心里明白，王芳在点他，这家不太缺粮食，一个没有劳动力的家，粮食会有这么多？ “我不吃，你端走，反正没儿子了，饿死了倒心静。” “娘，你都好几天不吃东西了，好歹吃上一口，等您好了，我再去山上寻他。” “别跟我提那个孽障，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儿子叫虎子，这又出来一个大虎，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 “娘，咱家来了客人，您的病就是他们给治的，人可好了。” 老太太一听，生怕儿媳不会招待，忙叫她请大伙进屋。 “谢谢你啊，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也知道有人给我扎了针，这一扎呀，肚子就不咋疼了，可管用了。” “大娘，那些个穴位扎一扎，都是给您顺气的，咱这岁数大了，可不能多生气。” “哎，我也不想生气，都是他们招的，对了，听说你们是四兄妹？” “对，我们娘没了，今年托梦说，我们爹还活着，叫我们一定要找到，带他回家去，这不，根据梦里给的方向，就找了过来。” “你娘托梦，还能说的这么细？” 老人也惊讶了，连忙问到， “呵呵，大娘，我娘肯定说不了这么细，我们是打听来的，爹娘以前有好些朋友，他们都说，爹闯关东来了口外，一路打听，估摸着就在这一片了。” 他们几个都是京冀口音，只有张涛是山西人，他尽量不张口，实在不行就说普通话，反正也能蒙过去。 “你爹是啥时候来的，早些年，俺们这一片来了很多异乡人，都在山上讨生活呢。” 小翠不疑有他，热心的问着，老太太也笑着说， “咱们是村里的老户，你爹是个啥样的人？说不定我们见过。” 周明一听，赶紧从包里翻出了那张画像，婆媳俩一看，脸色凝重起来， “像，可年龄对不上啊。”小翠到底天真，直接说了出来，老太太赶忙问他， “这个真是你爹？他多大岁数了？” “有四十五了，这张是他走之前，我娘求村里的秀才给画的，有十年了，他应该也老了吧？” 不像的原因，肯定是长了胡子之类的，看起来老气，没想到周明误打误撞的还真碰对了， “没错，他是不是叫丁老三，现在看着可老了，胳膊也少了一个。” 呃，这娘俩还真通匪啊，只是，那人少了胳膊吗？赵田也不告诉他们。 “你们见过他？他，他还活着？” 王芳颤抖着声音，一副要哭的样子，看起来就是想爹了。 “嗐，你们来的晚了，要是早来些日子，我就带你们去，可惜啊，他们现在去了哪，谁都不知道，我娘就是为这生了大气，” “啊，你们真的认识我爹，他这些年过的可好？有没有再娶老婆？” 翟林也凑了过来，小声小气的问道，他原本就长得秀气，眼眶再一红，那女人看不下去了。 “小弟啊，你不要难过，你爹没找老婆，他们天天住在山上，想找也没有啊。” 话说开了，娘俩也放下了戒心，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原来，自从开始剿匪，他们就很少下山了，这个张虎以前经常回来，每次都带些东西，有粮食、也有猎物，所以家里啥都不缺， 可他老娘不想他再上山了，叫他去镇上找个活，可张虎嘴上答应的很好，却一去不回了， 半个月前，有人来要账，说是张虎欠下的，一问日子，正是离开的那日，他果然去了镇上，却是买东西的，还赊了账。 老太太一生气，病倒在床，叫儿媳去山上去找儿子，没想到原来的地方早空了，这下就更生气了，他竟然跑路，连老娘都扔下了。 “嫂子，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找，我们走了几个月，才找到了这里，盘缠都快用完了，这次要是再找不到，以后就没办法再来了。” 周明说的恳切，又刚刚替婆婆看了病，最主要的是，她也不甘心，好好一个男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行，我这身子也快好了，等明儿，你带着兄弟仨去，女娃娃留下来吧，山上的路不好走，” 王芳当然不能留下，立刻红了眼睛， “大娘，嫂子能去，我为啥不能去？我可想我爹了，再说我去了，也能跟嫂子做个伴，省的大哥误会。” 是啊，这可是三个大小伙子，虽然看着年纪不大，媳妇就这么孤身跟着，儿子误会事小，要是被人传闲话，可就羞了祖宗。 “行，你也跟着去，一路上跟着你嫂子，也是个伴。” 就这样，天还没亮，他们就出了门，老太太说了，他们娘俩很相信他们，可村里规矩大，要是来了生人，一律要报给村长，这山可就上不去了。 “最少得去祠堂待上几天，我们村长问清楚了，才能放出来呢。” 第216章 无名山洞 扎了几次针，这么快就得到了信任，王芳暗中给他点了赞，真是个人才，认识这么久，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一行人上了山，小翠也不含糊，走起山路一点不喘，路上话也多了起来，估计平日不敢跟婆婆说话，尤其是跟王芳，才一天就成了好姐妹。 “嫂子，我有一盒油，还是那年我爹捎回去的，一直都舍不得用，你看，还有半盒呢，送给你吧，你看，你这手都皴了。” 东北农家，一睁眼就要抱柴烧炕，又洗洗涮涮的，那个女人手不皴？小翠打开一看，还有多半盒呢，闻起来真香。 “你大哥也给我买过，哎呀，说不定还是一起买的？可惜我的用完了，盒子都没扔，好好的收着呢。” 有了半盒香脂的交情，两人开始了无话不谈，原来村里的青壮年一大半都上了山，就是因为山上钱、粮给的多，这几年虽然没钱了，可粮食、罐头不少， 老百姓就是为了吃饱饭，土匪听着难听，可他们也不劫道啊，只是有时候出个任务。 “你不知道啊，那罐头真好吃，里面全是肉，要不是当家的不让留着盒子，我都不舍得扔。” 哼，他们也知道，光是这种罐头盒子，就能弄清他们的身份， 不一会，前面有一片山洞，因为住过人，门口的地都整平了。 “这里就是他们的营地，喏，丁叔就住在那间，你们去看看吧。” 四人进了左边的山洞，这人果然是个头目，里面虽然空了，可还是留下了一些带不走的，王芳仔细的搜寻了一圈，对着周明摇了摇头， “没有线索，他们应该是往里面去了。” 毕竟，这里距离村子很近，当然，搬到里面也有弊端，就是离家远了，估计有人反抗，下场肯定不好。 看着地上暗沉的血迹，周明判断，这里应该出过人命。 “你男人住在哪里，去看过了吗？我爹屋里啥都没有，就一张桌子，几个烂板凳。” “他的屋里也没啥了，原本就是几个人住在一起，就一个大通铺，以前我都没进过屋。” 周明看到一块平地，土质比较松软，便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形图，拉着小翠补充。 “咱们这里有没有很险的地方，就是那种谁都不敢去的。” “有啊，就是山后面的龙眼坑，里面不光有老虎，还有黑瞎子呢，道也难走，采药的老杨摔过一次，从此再没去过。” 龙眼坑啊，听这个名字，肯定在山峰上面了。 “是不是哪里？” 他指了指天上，小翠秒懂， “对，你真聪明，就在那座山峰上，你的意思是，他们藏到了里面？” “是啊，易守难攻，才是安全的地方，只是他们为啥不下山了？不会被人害了吧？你们村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回来？” “哎，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村好些人也没回来，反正我没见到过，以前虽然也是晚上偷偷的回来，可早上还是能碰到的，自从我家男人走了，好像只有村长家的老二回来过。” 周明听的心里一震，建国都十来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村长，当着共产党的官，儿子在山上当土匪，如果没有利益纠葛，就是那边的死党。 “你们村长也是当地人吗？” “不是，他也是外乡人，只是拖家带口来的，” “他跟我爹认识不？要是认识就好了。” “不认识吧，没见他们来往过，村长的儿子在山上，说不定是认识的，” “那村长上过山吗？” 王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没有，他是村长啊，不用上山，不过，我见过他一大早的下山，不知干啥去了，嘻嘻，可能不是好事。” 套了半天话，总算理出了头绪，这个村从上到下都跟土匪是一伙的，怪不得几次行动都失败了，这是有人通风报信啊，小翠知道的不多，那个村长是突破口。 周明仔细看了一会，便说先休息一会，架火烧点水，他刚才也找到了一些粮食，吃饱了再赶路，山峰太远了，一天是到不了的。 “你真的要去吗？要是太远的话，我就不去了，替我捎句话吧，” “那怎么行，你当家的也不认识我们，万一看到是生人，躲起来怎么办？我爹走的时候，我还没这石头高，那几个小的更是小不点，爹根本认不出来。” “那好吧，我陪着你们去。” 好在这里还有灶坑，周明他们找到了一个瓦罐，洗净烧了一罐水，等它开了，倒进了各自的水筒，剩下一半撒了些面粉，不一会，一罐子糊糊就熟了。 “真香啊，你找到的是白面吧？他们自己过的是好日子，给家送的都是粗粮。” 周明心说，这可是别墅产的优质面粉，当然比你家的面香。 女人到底是当地人，虽然不太上山，却能凭着记忆指路，因为丈夫回家没说过别的，总是给她讲打猎的事，尤其是哪里路好走，哪里是悬崖，她也听的津津有味。 “你们快看，这个悬崖底下有个山洞，我男人有一次被狼追，没办法就跳了崖，没想到跳到了这块石头上，喏，就是突出的那块，里面是个山洞呢。” 她趴在悬崖上，努力的想指给他们看， 周明从包里抽出了一根绳子， “我下去看看，万一爹他们藏在里面呢？” 只见他将绳子缠在了大树上，便拉着下了山崖，到了底下的平台，果然看到了一个山洞。 他小心的凑了过去，里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楚，万一有人呢？可千万不能惊动，因为他们是一群假货呀。 听了一会动静，他还是大胆的探头去看，原来真是一个山洞，里面空无一人。 他小心的走了进去，没有找到居住的痕迹，正要退出来时，突然看到了一道裂缝。 “不对，那道石壁看起来很奇怪，似乎是拼凑上去的，虽然山体会有缝隙，可重叠的不多。 走近一看，果然另有乾坤，正对着看是重叠的，可中间有道缝隙，足够一个人通过。 周明想也没想，大胆的走了进去，大约二百米后，一下子开阔了，看的他目瞪口呆。 第217章 偷袭 周明被眼前的情况震撼到了，里面又是一个山洞，却比外面的大多了，目测两百多平方，整整齐齐码放着物资，并用油布盖着，是谁的还用问吗？怪不得土匪活的那么滋润。 他没急着去查看，而是顺着四周看了一遍，果然还有个小门，推了推纹丝不动，应该从外面关死了。 洞壁上有几个小孔，通气、照明都不错，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出来的地方，才发现非常隐蔽，要不是刚走过，还真是不容易发现，因为后面的石缝全是那样的， 他又仔细看了看，其他的都不是路，这个通道不光狭窄，还得低着头，而那一头也很隐蔽，也不知张虎有没有发现？当然，这些不重要了。 揭开油布一看，一半是粮食，一半是子弹，这就是他们能坚持的原因吧。 周明原样盖好，从缝隙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就听到焦急的喊声， “大哥，大哥，你快出个声啊。” “别叫啦，我肚子不舒服，这就上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所有人都放心了，不一会，只见绳子一紧，人也冒了头， “哎，真的有个山洞，就是不太大，里面啥都没有，别说藏人了，都没人来过！” 一来试探一下，看看女人知道多少？二来也是打消她的希望，不要再惦记这里了。 “里面啥都没有？死男人，也不说留点东西给我们！” 她恨恨的说着，周明也松了口气，估计她再也不会想起这里了。 收了绳子，他们继续往山峰进发，可没走几步，翟林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喊疼。 “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小翠让周明快去看看， “快给他扎针吧，可怜见的，脸都白了。” 翟林很想翻个白眼，为了演的逼真，他刚才可是憋了好一会的气，这脸能不白吗？ 原来，周明出来以后，偷偷塞给他一张纸，让他想办法送到镇上棺材铺去，只好装病下山。 周明帮他把了脉，皱着眉头说， “怎么搞的？又是水土不服，上次买的药片还有吗？” “那种白色的小片片，我找找看。” 他装模作样的翻了一会，又捂上了肚子。 “啥药都没了。” “你还能走不？这毛病扎针不管用，你赶紧下山去，去镇上那个药店，喏，我还有两毛钱。” 周明摸出了皱皱巴巴的两角钱，递给了翟林， “我不去，我要跟着你们去找爹，哎哟，疼死了。” “你赶紧去，买了药就去大娘家等着，我们找到爹就回来，别犟了，听话！” 小翠也帮忙劝说，一点都没怀疑。 翟林拿着信委委屈屈地走了，剩下四人继续前进，因为有小翠领着，几乎走遍了他们曾经的据点，一个山洞都没放过，虽然里面都没人了，可周明脑子里的地图更加丰满。 眼看着前面就是她说的地方，周明知道不能再走了，很多迹象告诉他，大本营快到了，虽然这女人大概率能进去，可一旦碰了面，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只见他对张涛使了个眼色， ”啊，“ 小翠被人一掌劈晕，王芳将她接住，为了她的安全，送到了一个干净的山洞里，拿东西塞了嘴，又绑的结结实实的，起码在行动之前，不能让她挣脱了。 周明和张涛推过来一块大石头，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防止野兽跑进去。 “你们看，前面就是天险了，怪不得他们要缩到这里来，纵有千军万马，也很难打过去，” 这是一座孤峰，能上去的只有一道直上直下的天梯，根本就是易守难攻，怪不得大部队也没用呢。 “背后也上不去吗？” 张涛有些疑惑，这么大一座山，竟然只有这一条路？ 周明没说话，他已经沉默一会了，终于，还是拍了下大腿， “你们在这里等着，等着翟林带人来，我去去就回来。” 他没有细说，便消失在密林中了，这座山植被茂密，几乎都是参天大树，当然，小动物也不少，就这么一会，已经看到很多兔子啥的。 “土匪们打猎不？” 他俩藏在了草窝里，小声说着话， “估计也不敢用枪，过来这么久，一声都没听到。” “弹药就是他们的命，用一点少一点，肯定不会拿来打猎，用弓箭倒是有可能，” 山洞的秘密，周明告诉了他们，就算这次无法攻打，断其后路也是一个办法，王芳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手表，翟林已经走了两个小时。 “翟林能看懂暗号吧？” 张涛有点担心，周明留的时候避着小翠，而王芳则是打掩护的。 “他们以前就认识，知道的事比别人多，” 张涛这才放心，他以前就知道周明的事迹，因为不是一个班，也不是很了解，这次合作，让他震惊的地方太多了，他不光脑子好使，动起手来也厉害。 周明则进入了一个迷宫，这一路他一直都在观察，一个想法渐渐形成，为了保险，又千呼万唤找出了系统，情愿用功德值去交换，它才答应带路。 “想从腹地进去？这个想法很好，只是，这里的山经过了多次地震，山体很脆弱，能通过的只有一条小道，” 周明一听有希望，连忙拍起了彩虹屁，他早就发现了，这个系统不光爱吃功德值，也喜欢听好话，尤其是夸奖，非常容易上头。 “幸亏我有了你，哎，真是太幸运了，为了这里的百姓，你就用用神通吧。” “嗯，这话我爱听，你做好标记，” 周明发现，它指的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只有个别岔路不一样，很快，前方出现了亮光。 “熄掉火把，你已经到了山峰的底下，喏，看到那石壁没？外面好像住了不少人。” 他也屏住了呼吸，仔细听去，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外面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了。 做好了记号，周明迅速回到了分手的地方，刚一露头，就看到一片绿色，解放军果然到了。 “周明同志，你辛苦了。” 来人是赵田，一接到信，就迅速汇报给上级，根据周明的提议，参加行动的人并不多，少而精，因为他们要搞偷袭。 第218章 期末考试 周明找到了一根树枝，将他的发现全都画了出来，赵田看的目瞪口呆，几次行动他都参加了，没想到，还有这条路可走。 “这条路，应该没人走过，非常崎岖，还有一条，就是一定不能发出声响，偷袭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他看了一眼战士们的枪，全是这个年代最精良的，看来剿匪的决心很大。 赵田原本的意思，周明加入队伍，因为需要他领路，而其他三人就不要去了，在这里等着，毕竟都是学生，没想到，王芳直接否了， “赵田同志，我可没退役，还是现役军人，再说了，你发了武器，我们为啥不参战？” 那俩也跟着点头，强烈要求参加战斗。 “好吧，你们就跟着周明同志，一旦开打，你们就是一个团体。” 这样才能减少伤亡，毕竟后背要交给自己人。 他们沿着小路，赶到时，天已经黑了，好在他们早有准备，每人的胳膊上都扎了白布，非常显眼。 不到半个小时，盘踞十几年的土匪，被他们连窝端了，因为正是晚饭时间，有些人还喝了酒，他们进去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懵。 “张虎，谁是张虎？给我站出来，你老娘都快死了，” 根据小翠的交代，张虎住的是大通铺，四人进入了一个大山洞，一进去，周明就喊了起来，这叫攻心为上啊。 “啊，我娘怎么了？我是张虎，娘啊。” 一个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看来心里还是有老娘的。 “你丢下家里人，一去就大半年，没想过他们吃啥用啥？生了病怎么办？ 现在是新社会了，只要肯出力，也不会活不下去，全中国这么大，土匪窝子只有你们一家了，知道为啥没打吗？就是不想让你们死，要不然，火炮一轰，你们还有命在？” “想活命都趴下，双手抱头，” 王芳听他煽情，随后便下了命令，果然，那些人无心抵抗，扑通扑通都趴下了，张涛和翟林赶忙跑过去收武器，没一会就抱到了一起。 战士们跟进来，一看都呆了，这几个学生娃也太猛了吧，一屋子二十多人，这么快就投降了？ “这里交给你们了，走，咱们去下一个山洞，” 周明又冲着里面喊道， “张虎，给老子出来，你老娘可是我救的，这恩必须要报，赶紧来带路，这是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虎虽然很懵，可听说老娘被人救了，便缓了过来，一听戴罪立功，立刻便答应了，说实在的，他也待够够的，想下山又怕老大报复，其实，兄弟们哪个不想家？以前还能时不时回去一趟，可现在根本回不去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几乎没几声枪响，只有匪首那屋进行了抵抗，他们肯定不能投降，抓住基本就没命了。 周明甚至见到了丁老三，那个独臂人，仔细一看，跟张涛还真的有点像， “怪不得那娘俩信了，哈哈哈，你爹也长这样？” “我呸，我长得像舅舅。” 赵田忙着宣传政策，除了首脑和罪大恶极的，大部分都有可能放回去，前提就是要立功，交代他们的罪行。 所以，人数清点的极为顺利，没有漏网的，因为是偷袭嘛，虽然有几个想跑的，后路早被断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找到了小翠，女人早已醒了，只是绑的太紧，根本动不了， “你们是什么人？” 王芳一边给她解绑，一边跟她解释， “我们是人民解放军，奉命前来剿匪的，虽然骗了你们，可救了你娘总是真的吧，喏，你丈夫就在外面，还立了功，待会就能见了。” “大虎没死吗？” 听到剿匪她的腿都软了，以为全死了，一听丈夫还在，着急地喊了起来。 “走吧，出去就知道了。” 两口子见面，就差抱头痛哭了，这才知道，人家卧底到他家了，可救了娘是真的，他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终究还是跪下磕了一个头。 “你们救了我娘，就是我的恩人，” “好好配合政府，该交代交代，该改正改正，重新做人，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赵田跟他透露过，没有人命的基本都会放了，当然，地方政府还是要监管的。 他们没有参加后续工作，而是踏上了回校的路，毕竟快考试了， “这些日子，咱们落了好些课，考试能过不？” 赵涛有些担心，王芳笑着说， “放心，肯定给你补考的机会，寒假你们回家吗？” 周明愣了下，这么快就要放假了？也是啊，已经十二月了，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要不要回去？ “我跟来子商量一下，估计不回去了，你们呢？” “我也不回去，就怕我爹来抓人。” 翟林一脸的不情愿，却是对着王芳说的， “放心吧，如果翟副军长给我下命令，我想办法完成不了。” 周明这才想起来，王芳就是羊城军区的，他爹正经的部下。 “你要回去吗？” “当然，我只是进修的，哪有寒假一说呀。” 张涛也表示不回去，毕竟落下了那么多功课，他武艺不错，可就是学东西慢，人家一天能背过，他必须要三天，当然了，他并不笨，只要记住了就不会忘记，只是慢一点。 回到学校，副校长亲自见了他们， “你们这次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了学校的预计，给咱们学校争得了荣誉，尤其是周明同学，呵呵，后生可畏啊，回来先好好休息，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可别掉了队呀。” 张涛原本还想问问补考的事，一听这话，到底没敢开口，出了办公楼，就开始发愁了。 “没事，你晚上来我们教室，大不了咱们通宵，枪弹都不怕，还怕学习吗？”翟林表现的很大方，赵涛也连连点头，只能是拼了。 他们回到宿舍，受到了热烈欢迎，别的同学都回来了，已经将他们几个吹上了天。 突然，漫天的彩虹屁里面，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听说你们发了压缩饼干，肯定没吃完吧，我们都想尝尝。” 因为回来的都是别班同学，他们只有看着的份，李军早就馋的不行。 “听说那玩意吃一片，一整天都不会饿。”跟风的也来了， 第219章 得奖 周明正好洗衣服回来，看了眼自己的包，很明显，这帮家伙还是挺有眼色的，没人敢动。 他将衣服晾到了窗外，才从包里摸出了五块饼干，就发了这么多，你可以说一口没吃，却不能多出来。 “喏，尝尝不就知道了，分的时候不许打架！我去图书馆了。” 哇，饿狼们一拥而上，不打架能抢到吗？ 周明下到一楼，还能听到他们的笑闹，心情甚是愉悦，年轻真好啊，哪怕饿着肚子，都是活蹦乱跳的。 沿着林荫道，往图书馆走去，要是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多给一些，刚刚经历战场，跟校园的反差太大了，和平是多么的美好。 “大明！你回来了？” 刚走出几步，突然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叶老二一身是土地站在面前，这是怎么了？周明疑惑的盯着他， “咳咳，这是啥眼神呀？我去农场了，哈哈哈，咱们的土豆大丰收啊，谁能想到？冰天雪地的还能有收获！ 就连农场的大爷都惊了，人家可说了，前面就看着你胡闹，反正地也种不了啥，没想到，你还真是神啊。” 周明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记得，大爷对他很友好。 “这会挖还有点早吧，应该再等个一周。” 他掐指算了算， “嘿嘿，没有全挖，只拣着叶子黄的起了一点，你猜怎么着，那土豆个个都是大的，一棵底下好几个呢，可惜没带几个回来，沙沙的真好吃！” 嗯，黑土地培育的苗，又经过了山泉的洗礼，不好吃才怪， “二哥，吃个土豆而已，怎么还要带出幌子来？人家常年下地的，也没你身上的土多。” 叶老二的脸一下子红了，打死他也不说，因为心急，竟然摔了两跤，好巧不巧都是泥坑。 “那个，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功课落下不少，要我帮你补吗？” “肯定要呀，不光是我，我们四个都很需要，要不，今晚去教室吧，来个通宵如何？” “行，我回去换衣服，吃了晚饭去203集合，” 203是小教室，除非上小课，平日学生不能去的，算是老师的专属。 距离晚饭还早，周明按原计划去了图书馆，一个下午都在专心看书，刚到食堂就惊呆了， “你们这是干啥了？” 几个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鸡窝爬出来，衣服嘛还算整齐， “嘿嘿，没啥，没啥，哥，你站我前面，马上排到了。”李军有点心虚，原本打死也不叫的哥，这会也冒了出来， 还明晃晃的让他插队，周明刚想拒绝，饭盒被钱来抢了过去， “去找个桌子等着，插什么队？光辉形象不要了？” 周明只好默默地走了，走之前还看了队伍一眼，排的是真长啊。 晚上小教室来了十几个，听说导员给他们吃小灶，凡是知道的都来了，除了王芳和张涛，他们班也来了俩，能蹭谁不蹭呀？尤其是那个范丽丽，一晚上眼睛都不在老师身上。 这一晚，叶老二认认真真上了三个小时的课，嗓子都说哑了。 “老师，这几堂课的内容，被您这么一总结，也太好理解了，讲的是真透彻，” 听着彩虹屁，吃着钱来贡献的干饼，虽然噎的不行，也是很满足的，他笑嘻嘻的说， “以后有问题了，欢迎随时找我，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学院农场大丰收，过几天就能吃到新土豆了，” 说到吃，在场的都想流口水，周明好笑的看着他，这是有多爱吃啊，一有机会就说。 一周后，新土豆终于进了学校，厨师们也变着花样的做，当然，多半还是充当主食，有了它，原先稀薄的粥也好吃多了。 “大明，你真厉害，怎么办？我都不想回家了，我家的粥，稀的都能照出人影来，每顿饭只给一块窝头，现在家里没我的口粮，估计窝头都没了。” 可是要放寒假了，关键还要过年，不回不行啊。 问起他和钱来，一律回答没想好，其实他俩早商量好了，寒假就在这里过，年前就进山去，说不定还能找到棒槌呢。 虽然都是同学，可他们的计划里只有两个人，并不打算带别人一起玩。 期末考试还没结束，周明、王芳、翟林和张涛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四人接到通知时，都有些意外。 “叫咱们去干嘛？当时不都讲清楚了，就连山洞的秘密都写的很详细。” 翟林更是疑惑，因为信是他送的，知道的最清楚。 “走吧，咱们队伍向来赏罚分明，来的肯定是嘉奖。” 王芳昂首走在前面，到底是进修人员，就是比学生娃懂得多。 果然，除了一屋子校领导，还多了一个熟人，正是他们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位，据赵田说，此人才是剿匪总指挥。 “您好，又见面了。” 周明不卑不亢，点头示意着，那人也没架子，走过来一一握了手， “我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谢谢你们，当时善后的工作太多，也没跟你们细聊，这次能够智取，你们功劳最大。” 说完冲着副校长一笑， “这个奖还是由学校来发吧，基于各方面的考虑，这次的奖励不会公开，你们能理解吧？” 四人赶紧表示，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校长笑眯眯的拿着一沓子红本本， “这个会记入你们的档案，非常耀眼的一笔，我代表学校祝贺你们。” 看来此奖分量极重，为什么不能公开？一般的来说，奖励虽然是给个人的，目的还是为了激励更多的人，这才是嘉奖的真正目的吧。 他们拿着红色的本本，想着是不是该告辞了，可在领导面前，还是等着吧。 “我这次过来有两件事，这只是其中一件。” 重点要来了，周明和王芳对视一眼，这才是不能公开的原因吧？ “这个寒假，想借调你们四位，具体任务现在不能说，放心吧，这次没有危险。” 四人回到宿舍，还是一脸的懵，这人说话说一半，到底有啥事呀？，他们就是普通学生，虽然刚立了功，值得首长提前预定？ 不过，翟林是乐疯了，他终于不用回家了，跟着周明还能吃香喝辣，这次得奖就是证明，哼！写封信告诉他爹，看他还敢小瞧自己。 第220章 请吃饭 张涛也无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他家的祖训，只是要告诉家里一声，要不然爸妈该着急了。 周明却有点心不在焉，他走了，来子怎么办？这大过年的，也不能撇下他自己呀。 “还有两门没考呢，有啥事以后再想，” 王芳走过他身旁，不经意的来了一句，周明心思一动，他很少面形于色，心思更是不会写在脸上，情绪上就这么点波动，她都能看出来，可见，观察力惊人。 “就是有点担心钱来，我们说好一起留校的。” “那还不容易？等任务下来时，咱们提议加人，反正都是同学，也差不了多少。” 这是个好主意，周明一下子轻松了，笑着跟王芳说， “还得是你，脑子灵活啊，我刚才就没想到。” 王芳瞥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宿舍，论头脑灵活，周明敢说第二，她可不敢认第一，瞎谦虚个啥？ “芳姐，你可回来了，听说校长找你们？” 王芳这个班只有八名女生，正好住在一个宿舍，因为跟男生在一栋楼，便挨着班主任那间，他们班主任四十多岁了，家是外地的，也长期住在这里。 听到动静，老头咳嗽了几声，范丽丽一吐舌头，赶紧缩了回去。 “是啊，找我们有点事，你怎么没去图书馆？” “去晚了，座位都没了，气死我啦，连书都借出去了，” 女孩子气哼哼地坐在床上，可马上又跳了起来， “你还没说呢？校长找你们干嘛？是不是要奖励周明呀。” 这段时间，因为吃上了土豆，周明都成了学校的明星，尤其是女生们，得知王芳跟他是老乡，老是缠着她打听， “对呀，他应该得到奖励，我不跟你说了，明天考试的还有些没弄懂，我的去看书了。” 宿舍到点就熄灯，她只有两个小时。 “哎，你等一下嘛，听说考完试会放一天假，咱们去市里玩吧，你叫上周明嘛，对啦，过年回家肯定要带东西，正好一起去买。” “我哪有钱买东西？周明也很忙，他不会去的，你另找人吧。” 小姑娘眼睛一骨碌，凑到了她的跟前， “芳姐，你不会也喜欢周明吧？哼，你可不能骗我，咱们要公平竞争！” “丽丽，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跳级上来的吧？才刚刚十七岁，我都快二十岁了，我记得你也十九岁了，换个人喜欢吧。” “啥？他才十七岁？芳姐，真的假的？哪有这么沉稳的十七岁？哈哈，我好像更喜欢了怎么办？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才大两岁，哪里就不能喜欢了？” 范丽丽更兴奋了，王芳白了她一眼，真是个疯丫头！ “我要看书了，不许再出声。” 她垂下眼帘，自己正好大他三岁，王芳刚想到这里，心里连忙呸了三声，差点被那丫头带偏。 钱来今晚也没出去，自从他们被叫走，便一直等在宿舍。 “有好事吗？” “嗯，来奖励的，喏，这是小红本。”他将本子递给了钱来， “啊，军区二等奖！太厉害了，你们四个都是吗？” “怎么可能？我们是三等的，就大明一个人是二等，因为他的功劳最大。” 钱来喜滋滋的让他赶紧收好，这个荣誉得来不易，那天听说去剿匪了，吓得半天缓不过来。 “除了来发奖励，还要再派任务呢，哈哈，我不用回家了，太高兴了。” 翟林有些得意忘形，被周明一巴掌拍醒， 他又跑到门外看了看，幸好这个点都去自习了，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你这个嘴巴呀，能不能严实点？” 翟林吐了吐舌头，实在太高兴了嘛。 “你们又要出任务？过年也回不来？” 钱来面容平静，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自从考入军校，服从就是天职。 “嗯，我想想办法，到时候带你一起去，只是不敢保证能成。” 钱来笑了，他抚了抚书页，示意周明赶紧看书， “不要勉强，能跟你们一起去，我当然很高兴，可这事咱们说了不算，还要看上级的意思，不能去也没啥，我反正不回去，到时候就在学校看书，听说放假了图书馆也是开放的。” 看他心态很好，周明也放下了心，翟林正好去了厕所，赶忙拿出了一袋肉干， “晚上饿了就吃一块，你最近长个子了。” 原本钱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可那天体检，身高竟然有一米七五了，这也难怪，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只要营养能跟上，肯定会长的。 “你也吃，你没发现，自己也长了不少，看看裤腿短了好多。” 周明一低头，怪不得脚脖子凉嗖嗖，原来裤腿真短了，不光外面的，就连棉裤都短了不少。 “等放假了，咱们去城里找个裁缝铺，接上一截就行。” 这个年代，所有人都穿补丁衣服，只是有人手巧补的好看，有人粗糙，一条裤子能接三种颜色的布，就这样，也是大摇大摆穿出来，没人觉得丢人。 “干嘛找裁缝？咱有好些旧衣服，不是都藏了进去？等考完了，拿出两件颜色差不多的，我会补。”不会也能学。 “你会补啥？来子，我衣服撕口子了，你帮我补一下吧。” 翟林刚进门，正好听到这句， “你急什么？干啥也得考完试，快去看书吧，” 周明赶忙拦住了他，以前还觉得他有城府，一个学期下来，才认清了他的真面目，简直就是个缠人精，当然，好像只爱缠着他俩。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他们宿舍考的都不错，就连外出的周明和翟林，也满脸的轻松，叶老二不依不饶，非要让他请客， “要不是我呕心沥血，你现在能这么高兴？” 人家说的也没错，周明痛快的答应了，学校有个教师灶，虽然贵一点，却比学生食堂多几个菜，关键是，还有肉菜！ “你们可能不知道，食堂的肉是老师打来的，那野猪真肥。” 不说打猎，周明差点忘了，他原本也计划过年上山呢，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221章 换土豆 王芳磨不过范丽丽，还真来了一趟，邀请他去逛街，被周明委婉地拒绝了， “我们跟叶老师说好，今天请他吃饭，感谢这些天的辅导，” “那我是不是也得凑一份，毕竟补课我也去了。” “不用了，我也没啥负担，请顿饭还是可以的。” 钱来拽了他一下，对王芳笑道， “晚饭在教师食堂，加不加菜的，大伙就是图个热闹，到时候来就行。”说完，转头数叨起周明， “你也是的，人家是谢老师，又不是谢你，知道你们很熟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要说你霸道了。” 王芳好笑的看着他俩，拿出一个钱卷，直接塞进了钱来手里， “去的人不会少，这是加菜的，哼，熟不熟的我们也是老乡，谁跟你们计较。” 因为来自五湖四海，老乡就显得格外亲，很多大学甚至还有老乡会，而她和周明之间，除了老乡这一层，还有一定的恩情，当初的救助是不能忘的。 看她转身就走，周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连忙喊了一声， “哎，明天我们去市里，你也一起去吧。” 说完又后悔，万一她带上室友，那可怎么办？那姑娘叽叽喳喳的，看着就烦。 “知道了，明天我自己来。” 哈哈哈，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当天晚上，教师食堂的一角，坐了整整一大桌的人，叶老二坐在上首，看着这么多菜，乐的合不拢嘴， 为了尽兴，周明拿出了一瓶茅台，小子们全都乐疯了，对于这个酒，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形啊。 “明哥，听说国宴上就喝这个酒呢，你真能藏。” “呵呵，也是意外所得，叶二哥，你应该喝过吧？” 他家老爷子身世不凡，这个时候茅台还没炒到天价。 “也就喝过几次，嘿嘿，那会还小，就是筷头上那么一点儿，今天可要开洋荤了，” 嘁，还以为他喝过呢，原来不过是尝了尝味，也是，这几年形势不太好，叶家也没存货了。 一桌坐了十二人，除了几个不会喝的，每人只分了半盅，剩下的被叶老二藏了起来，大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点，立刻呲牙咧嘴起来，赶紧拿筷子找菜， 今天菜也丰盛，足足炒了八个，虽然只有一个荤的，也是破天荒了。 “来，哥还没祝贺你呢，这个奖很难拿的，喝一口。” 两人一碰杯，各自抿了一口，叶老二又说， “我明天要去西北了，不知道开学能不能赶回来？你们回去吗？” 原来，他最近是真的在忙，任务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既然没人告诉他，那自己也别说了。 “不回去，本来也放不了几天假，路上又难走，那边也没啥惦记的人。” “也是，这学期你外务太多了，趁着寒假，好好看看书，等期末成绩下来了，补补薄弱的地方。” 他是真为周明好， “老师，你去大西北干啥？我记得你也是燕京人。” 翟林有些不解，直接问了出来，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翟同学，你这次也得奖了？没打电话气气那老顽固？” 原来，翟林的爹打过几次电话，后来系主任烦了，又碍于他的身份，便叫叶老二去应付，毕竟他是导员，翟林的直接领导者。 叶老二也没推辞，军长在他这里不算啥，别说还是个副的，还以为让他照顾儿子，没想到一听就惊呆了，原来是告状的，历数儿子的不是，让他们严加管教。 叶老二找周明一打听，才知道又是个准后爹，再来电话就怼了回去。 “哼，用不着，我的荣誉与他无关。” 虽然是三等奖，也是很光荣的，才不告诉那人。 饭桌上只有王芳一个女的，她也不拘束，落落大方的跟同学说着话，叶老二看了她好几眼，终于想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去过西北？” “是的，叶老师好记性，我执行的是保卫工作，还以为您没注意呢。” “呵呵，那天你去听课，我就觉得眼熟，后来听小明说起你，才有了怀疑。” 两人点到为止，并未深谈，毕竟西北的任务不能讨论，不过，他还是给王芳推荐了几本书，让她寒假期间多看看，都是比较基础的， “基础打好了，后面的学习才会轻松，你们几个猴崽子，放假别净想着玩了。” 一餐饭，吃的宾主尽欢，既满足了口欲，还填饱了肚子，更是得到了前辈的教诲。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楼道闹哄哄的，告别的声音不断，昨晚就走了很多，今天再走一批，就剩不了几个了，都是要留下的人。 “大明，你们就送到这吧，候车室人太多了，我们能扛得动。” 李军他们一个劲的赶人，学校非常人性化，虽然给学生放了假，却将假期的饭票发了，可以用来换土豆，一斤饭票换两斤，解决了假期吃饭的问题。 正好宿舍那几位都是今天走，他们就送到了车站。 “行，你们要小心点，尤其是上了火车，千万要盯着行李。” 土豆不是贵重东西，却比珠宝黄金更值钱。 “你们又不回家，干嘛也换了这么多？” 王芳一脸的疑惑，看着周明脚下的袋子，都有半人高了。 “咱们先去吃个早饭，等到了中午，带你去见识见识，先说好了，你可别拿身份吓人。” 他们今天穿的是便服，虽然也是蓝绿两色。 四人去了包子铺，非常意外，竟然有卖小笼包的，应该还是肉的，闻起来就很香。 “给我们来八笼，再要两碗豆浆。” 王芳瞪大了眼睛，钱来和翟林却习以为常，两笼都不一定够，好久没吃过了。 “不好意思啊，每人限购一笼，同志，好容易做一次包子，不能只供应一部分人，要让更多的群众品尝到，所以，我们店长规定，一人只能买一笼，八两粮票两块钱，外加两毛钱的豆浆。” 好吧，周明赶忙掏了钱，一笼就一笼吧，过几天进趟山，咱自己包着吃。 一笼包子不够吃，他又买了四个烧饼，这个不限量，应该是黑面做的，咬在嘴里糟糟的，也没有粮食的香味，四人也不讲究，就着咸菜都吃了下去，好歹填饱了肚子。 第222章 换书 拖着袋子没办法逛街，周明便去了鸽子市的巷口，现在还早，里面也没几个人， “我在书店看看书，你们自己去逛吧，兜里有钱没？要是没有可以借我的。” 刚才吃饭就是他付的账，翟林没觉得难为情，直接要了两块钱，等下打个电话，告诉他爸不回去了，顺便再要点钱，哼，自己还没成年，他就必须养着。 而王芳则摇了摇头， “我自己有，也没啥要买的。” 钱来只拍了拍口袋，三人便结伴而去，周明拖着土豆进了书店，正好有他想看的，便蹲在了角落，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里是新华书店，看书比买书的多，店员司空见惯，也不干涉。 “小伙子，你这袋子里装的啥？是不是拿来卖的？” 周明抬头一看，是个戴眼镜的阿姨，有个四十多岁，非常的温和。 “是土豆，你想要吗？” 那人眼睛一亮，立刻点了头，可随即收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一斤多少钱？我的钱不太多，” “没关系，可以少买一些，一斤两毛钱。” 这个价格虽然算天价了，可在鸽子市绝对是低的，今年最贵的就是粮食。 一听要这么多，阿姨的脸白了，摸了摸兜里的钱，这是最后两毛了，如果都拿来买土豆，能吃到月底吗？今天才二十号，不买的话更糟，不要粮票的粮食，两毛钱根本买不来。 “我要一斤，别在店里称，给人看见不得了。” 私人是不能进行买卖的，抓住就是投机倒把，周明比谁都知道。 看她窘迫的样子，这是遇到了难处，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坎呢，他微微一笑， “也可以拿东西换，我爱看书，如果有我想看的，一本书也能换两斤。” 一听这话，阿姨虽然有些纠结，却也有了决断， “你喜欢看哪方面的书？” 周明说了几个专业的，那人摇了摇头，表示家里没有， “那就小说吧，西方、古代的啥都行，拿的时候包着点。” 虽然还没到最疯狂的年代，可苗头已经露了出来，他也不想惹事。 一听小说也行，她立刻点头答应，周明扛着土豆，去了电线杆子的后面，这里距离巷口有点远，胆子小的不会问。 坐了一会，没等来阿姨回来，来子他们都回来了，两人手上拎着东西，只有王芳空着手。 “你啥都没买？” 快过年了，供销社还是上了一些东西，刚才就过去几个兴高采烈的，不说别的，竟然有不要票的糖。 “嗯，没啥需要的，对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她回头看了眼巷口，有些意味深长， 周明连忙解释，王芳一听，也来了兴趣，她也喜欢小说，来这里这么久，简直无聊死了。 没错，王芳也是个重生的，可她不是原主的灵魂，却是一名现役军人，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事故，被炸身亡后，发现自己重生了，还是个傻姑娘， 她赶紧检查全身，希望有个金手指，却大失所望，别说什么空间了，就连异能都没有！ 好在发现了一个好处，手指不定期的会出来一些乳液，虽然是透明的，却能淬炼身体，她就是这样，一点点地恢复了能力。 要是有小说看，日子也不算太无聊。 她看着周明，这小子一身的疑点，可她又不能确定，毕竟哪个时代都有能人，他做的那些事也说明不了啥，反正人也不坏，本着各有各的缘法，互不追究吧。 阿姨匆匆赶来，背着一个大包袱，后面还有个气喘吁吁的男人，个子高高的，人却非常的瘦。 “阿琴，你停下，这些书不能卖，你等等我啊。” 三人诧异的看了过去，只有周明知道，这是找自己的。 “阿姨，你慢一点，后面的叔叔要摔了。” 钱来一听，赶忙迎了上去，直接扶住了那个男人， “哎，家里都要断顿了，守着这些也没用啊。” 她眼眶发红，显然也是舍不得。 “别着急，先过来坐一坐，我们不会勉强您的，舍不得就留下，有些书您看了很多遍吧，也让我们小辈欣赏欣赏，这是传播文化的好事，叔，你说对不？” 呃，那男人扶了扶眼睛，有些惊异的看着周明，原以为他的宝贝书不知要流落到哪里，没想到，这是个好孩子呀。 “你很喜欢看书吗？”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用土豆换，您看，咱们这是各取所需，如果您实在不舍得，留个地址，我看完了，给您送回去，至于土豆么，到时候给口粥就行，算是抵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口子长期处在饥饿中，再没东西吃，性命就难保了，男人都瘦成了竹竿，可脸却胖乎乎的，这不是胖而是浮肿，甚至脚腕都肿的老高。 “不，不用，这些书跟着我，已经没啥用了，可到了你的手上，还能有它的价值，小伙子，叔叔都送你了，不要土豆。” “那怎么行，我刚才可说了，这叫各取所需，咱们心里都舒服，不要可不行。” 眼看着阿姨要急，他赶忙说道，那几人已经打开了包袱，里面的书五花八门，果然都是文学类的。 粗粗看了看，竟有二十多本，看来阿姨也是下了决心， “这些书都不错，袋子也有点重，要不，我们给您送家去，也认个门，等这些书看完了，还能再换一批。” 两口子互相看了看，同时点了头，别说还给他们送回来，就是再挑一些也愿意，这年头，有几个孩子喜欢书啊，起码他家那三个就不喜欢。 他们跟着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巷子，小院很整洁，一看就是独居的那种，看来以前的条件很好。 “这院子是祖上留下的，我们两口子都是教书的老师，可不是资产阶级，你们千万别误会。” 周明将土豆倒在了院子里，又拿到门外使劲抖了抖，才将书本用报纸包好，放在了里面， 他没有打算进屋，虽然一路相谈甚欢，可到底还是陌生人，他们又是四个，要是遇到疑心重的，院子门都不让进。 第223章 试探 他们正要告辞，突然听到有人问， “你们是什么人？手里拿的是啥？” 周明他们一回头，只见两个十几岁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可能是这家的孩子吧？ “小华、小夏，不许没礼貌，他们是咱家的客人。” “客人，啥客人还扛袋子，你们放下，我们要检查。” 他们面带狂傲，举止粗野，不光没将他们看在眼里，就连父母不带尊重，这是啥孩子？ 钱来放下书袋，看向了那对夫妻，大明心善怕他们饿死，本来就是扶贫，怎么还有这档子事？ “你们住口！他们送了救命粮，你们两个兔崽子，要活活气死我吗？” 男人气的直打晃，捂着胸口喘粗气，女人也急的不行，那俩孩子根本不管，还一个劲儿的瞪他们。 周明有些唏嘘，亲人反目的浪潮提前了吗？大时代期间，倒是屡见不鲜，可现在刚刚61年啊，早了五年。 “我们走了，孩子该好好管教，子不教、父之过，过于心慈会惹出祸端的。” 这是最后的忠告，周明已经没了耐心，也不打算继续帮助他们，连子女都教育不好，如何闯过即将到来的风暴？ 四人要走，别说两个小屁孩，就是大汉也挡不住，他们不欲过多纠缠，很快便到了车站， “不去鸽子市了？” 王芳笑着问道，如果她没猜错，土豆就是为鸽子市准备的，唯一的意外就是那对夫妻。 “你想去吗？” 周明很意外，王芳看着一本正经的，原来也知道鸽子市。 “有点想，好久没逛过了，走吧，书袋子也不重，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他们四人，只有翟林从没去过，光是听到都一脸的惊讶， “卖鸽子的吗？我不吃鸽子，它是和平的象征。” 鸽子，也叫和平鸽，翟林说的没错，只是那三人为啥憋笑憋的脸通红。 “我说错了？鸽子市不卖鸽子？卖鸡吗？” 哈哈哈哈，终于，三人哈哈大笑起来，翟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懵懵的看着他们，他哪里错了？ “鸽子市就是黑市，倒卖物资的地方，按说咱们不该来，可这不是嘴馋吗？也想看看有啥稀罕物。” 翟林这才明白，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他摸摸脑袋， “比供销社好吗？可惜我没钱了。” 他刚才去邮局打了电话，老头子听说得了三等功，一高兴答应给他寄钱，不过，寄过来也得好几天呢。 “我有钱，看上啥了，可以借钱给你。” 钱来平静的说道，他虽然没有大明富有，也是身怀巨款的，只是不会说出来。 王芳在羊城的时候，就没少去鸽子市，也赚了一些钱，毕竟原主一穷二白，除了一身力气，啥都没有，虽说她参了军，可津贴只有几块钱，衣食有人管，别的就得自己想办法。 四人去了鸽子市，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里面人很多，毕竟快过年了，来了很多周边的老乡，翟林一进去，眼睛就不够用了， “哇，这里有卖肉的，大明，大明，有卖肉的！” “小声点，你想要啥跟我说，” 钱来赶紧拉住他，大明来鸽子市，并不是单纯逛逛，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很快，四人就走散了，钱来和翟林一起，手上提了不少东西， “这个鸡真的好贵，买回去有地方做吗？” 钱来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刚才两眼放光的是谁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个劲地说鸡汤好喝。 “只要想吃，总会有办法的，咦，大明和王芳哪里去了？” 他找了一圈，竟然没看到，可这里说话都是小声的，喊人肯定不行， “咱们去路口等着吧，我怕再待下去，你兜里的钱更难保了。” 因为都是好吃的，才一会儿，就花了钱来三十多。 周明正跟一个人说话，上次买了不少苏国的食品，就是这个人牵的线，这次他想多买一些，快过年了，想给各处寄一些。 “你能要多少，这些货很紧缺，也不是上次的价，你能接受不？” “行吧，只要不太离谱，都能接受，只是我的时间不多，如果有现货最好。” “昨天刚到一批，要不，您等一等，我这就去找人。” 那小子刚走，王芳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你买了啥？带我一份呗，” 她已经观察好久了，这货肯定有大动作，可她一没见钱，二没见货，也有点拿不准。 “吃的，都是苏国走私过来的，你要吗？” 走私货呀，她在羊城可没少抓走私贩，看着她发亮的眼睛，周明赶紧说， “别犯职业病，我买的东西都有用，这两年日子太难了，再不吃点好的，有些老弱病残命都难保。”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道理不用你教，我现在就一学生，都有啥东西？” “肉肠、咸肉、面包和饼干，都是能放的，你要啥？” “还有肉肠？那种俄罗斯大肉肠！” 差点就要吧嗒嘴了，好在紧急刹住，前世她就喜欢吃这个，一口咬下去，都是满满的肉香，真是好久好久没吃了。 “我要肉肠，嗯，饼干也想要，只是我的钱不多。” 虽然这些年也挣了不少，可她是个光杆司令，总要留点应急。 “我可以借给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好了。” “那怎么行？要不，下次赚钱时带上我，姐可是很能打的。” 这个女人，周明始终看不透，怀疑自己太敏感，可总觉的她在试探，不过，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身上从来没有恶意，气场让他很安心。 “行，下次进山打猎，咱们一起去。” 王芳说完就走了，去巷口跟那俩会合。 不一会，那人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看到周明还在，赶忙笑着说， “说好了，货和人都在二马道，一手钱、一手货。” “我带个人去，一个人也拿不了。” 他要带上钱来，因为这次买的很多，一个人点货有些危险。 远远的，他叫了一声来子，钱来立刻跑了过去，翟林还想跟上，被王芳一把拉住， “你的鸡，可别让它跑了，他们去拿东西，咱俩等着就行。” 第224章 有惊无险 周明他们到了仓库，心里也暗暗吃惊，规模还真是不小，不太像是个人行为，王芳说了，不在其位，别管那么多事！只要买够自己要的就行。 刚站定，来了个小平头，精明强干那种，可周明知道，他不是拿事的，充其量就是个跟班，因为没有那个气场。 “请主家出来吧，我们钱都背来了，诚心想买东西。” “呵呵，小兄弟好胆量啊，哥哥佩服，强子，站远一些，别吓着我的客人。” 周明皱了皱眉，此人声音不大，却有着金属般的音质，非常刺耳，这是加了内力啊，他看了一眼钱来，对方点了点头，用眼神回答他， “准备好了，随时战斗！” 来人一身黑衣，大约五十多岁，个头不高，挺干瘪的，太阳穴却高高鼓起，标志着武功奇高， 可周明根本不怵，现在是热兵器时代，武功高强只能加强防卫作用，可是，再厉害的铁钟罩，也挡不住ak47的扫射。 “您过奖了，刚才那位叔说了，一手钱一手货，跟胆量无关，难不成，你们要抢劫吗？” 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可越是这样，黑老头的脸色越难看，气势都摆足了，竟没吓到他。 他拿起了周明的货单，越看越心惊，这么个不起眼的半大小子，胃口真是不小。 “你也是道上的？” 他不由自主问了出来，难怪他有这个疑问，一般人家就算有钱，也吃不了这么多。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纯粹的买家，家里人口多，七大姑八大姨的，兄弟朋友也一大堆，快过年了，买些东西送礼。” 我滴个乖乖，送礼就这么大的手笔，这批货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正在阴晴不定时，另一个老头凑了上来， “宝爷，卖谁不是卖，咱的价可不低，兄弟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都等着拿钱过年呢。” 老头豹眼一翻，阴阴的一笑， “老二呀，如果让他们消失呢？咱可就钱货俱在了。” 他故意当着周明的面说了出来，没想到不光周明纹丝未动，就连他的同伴都没动容，未有一丝惊恐。 停顿了三秒，两人突然哈哈大笑， “开个玩笑啦，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哪能自断路子。” “这玩笑不太好笑，下次别开了，单子要是没问题，我们就不再改了，不过，价格嘛，必须下浮一个点，你们报的有点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敢跟这位爷讲价的，有一个算一个，可都去投胎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的报价有些虚高，生意嘛，就得你来我往，如果觉得我给的价低，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下次再会？” 周明身姿挺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两个老头就是一愣，他说啥？买卖不在还有仁义？呵呵，真是初生牛犊啊。 眼中杀机已现，可就在他们要动手时，只见蓝衣小子拿着一把短刀，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浑不在意的跟那小子说笑， “哥，都跟小林子说了，待会给他吃肉肠，要是买不着，晚上不会哭吧？” “哭也没用啊，咱们是有钱，可也不能充当冤大头，明明花个千儿八百就能买到，非要给人送那么多，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待会再去寻寻。” 这是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偏偏，那把刀闪的他眼疼。 ak47都上了消音器，如果敢要黑吃黑，他不介意送送他们。 “呵呵，小哥呀，你们这还价还的太狠了，我们那些小弟也要吃饭，要不这样，再让你半个点？” 那位叫老二的赶忙说道，周明一笑， “行啊，看在您老面子上，就这么办吧。“ 宝爷坐在箱子盖上，看着手下点货，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冰城啥时出了这样的人物？他可一点没听到风声！ 这些年，老兄弟们都从了良，就连他也洗了手，要不是这两年日子实在难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 “大叔，您是明白人，现在可是新社会了，小打小闹的还行，可千万别想岔了，看在这些肉肠的份上，给您一个忠告。”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包，没办法，现在最大的票面就是十元，这些东西快一千了，是他早就数好的。 宝爷看着老二点钱，心里越发的惊惧，人家这是算到家了，就连让价都十拿九稳，真是后生可畏啊， “呵呵，您说的对，前面是我不对，不应该试来试去的，以后如果想要啥，直接来这里，就按今天的价。” 周明心里嗤笑，经过今晚，这里铁定会搬空，要是连这点警惕都没有，老头也混不到爷字辈。 那边点好了钱，这边钱来看着装了货，周明双手抱拳，跟那两位告辞，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一人背了一个麻包，走出了大院。 “别回头，往前走。” 周明小声说道，后面有不少脚步声，大概跟了三四个人，这些钱来是听不到的，可他很听话，只是闷头走着，并未回头。 直到出了巷子，周明才缓了口气， “前面大街有个暗巷，咱们进去一下，这些东西不能全拿回去。” 有一部分就是买给自己吃的，当然要收到别墅里。 “跟的人回去了？” “嗯，还挺知趣的，大概不想惹事吧，这些人都有些黑历史，也不敢再惹事了。” 东北民风彪悍，曾经有很多土匪，可随着新社会的发展，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据说，前些日子剿灭的，就是仅存的一支。 “哇，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翟林飞一般跑了过来，可见等的多么焦急，他没有第一时间看麻包，而是瞅着周明和钱来， “你俩没事吧？快给我看看。” 嗯，也不算是傻白甜，有点危机意识。 “哟，这么多东西啊，你打劫商店啦？” 王芳也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她早就扫视了一番，确定这俩没问题。 “回去再说吧，晚班车都收了，咱们得走回去。” 幸亏放了假，要不，这个点连学校都进不去了。 只剩下一个麻包，三人轮流扛着，走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宿舍。 “都饿了吧，这个面包切一下，还有肉肠，咱们今天也开个洋荤。” 第225章 北来顺的蒸饺 “哇，这个跟老莫的味道一样，大明，你真厉害，” 翟林第一个叫了起来，王芳虽然没去过老莫，可这种黑列巴她以前常吃，那会是为了减肥，毕竟这种面包无油无糖。 “要是再有几根酸黄瓜，那就一模一样了，自从我去了羊城，就再也没吃过了。” 翟林还在回味，钱来笑着说， “快吃吧，再陶醉下去，一会肉肠就没了。” 他夹了一个大大的三明治，递给了周明。 “肚里二两油都没，吃个啥子酸黄瓜？今晚吃肉为主，管够。” 周明大手一挥，拿起夹好的面包吭哧就是一口，下一秒脸皱成了一团，面包也太硬了。 “笨死了，不会先啃个口子呀，中间的软和一些，艾玛，真是太香了，越嚼越香。” 王芳也没了矜持，吃的那叫一个畅快，这一口已经很久没吃过啦。 四人吃了两根肉肠，一个大列巴，终于揉着肚子满足了，周明拿着水壶装模作样的走了一圈，灌满了烧开的山泉，刚进宿舍就被王芳抢了过去， “我来倒，我来倒，也不能白吃你的，” 谁都没看到，王芳的手指在壶口停留了一会，这才给他们到进了茶缸。 这是她第二次送灵液，上一次给的周明。 第二天一早，周明和钱来就扛着麻包出了校门，王芳是孤家寡人，没有需要送礼的关系，翟林的头也摇成了拨浪鼓，老爹的钱还没到，凭啥给他送？ 周明将东西分成了四份，一份给叶家，连带着亲家那份，一份给猴子，这是两个人的心意，一份给王姨，毕竟帮自己看着房子，还有一份寄到了周村，只有大伯和七叔的，至于周王氏那一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给猴子再寄点钱吧，我这里还有不少。” 学校除了饭票、菜票，每个月还有三元的津贴，钱来跟同学们一样，生活非常简朴，津贴几乎没动。 周明点点头，将自己的津贴也加了进去，最困难的日子就是这几年，能帮就多帮点。 从邮局出来，他们漫步在大街上，虽然寒风凛冽，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大明，如果首长不同意加我，你千万别犟，我在学校也挺好，起码比那个家强一百倍。” “嗯，不知他们后悔不？听说你那个哥也下乡了。” 猴子每隔半个月，就会给他们写封信，钱来不知道的是，除了双人的信件，他还会单独给周明一封，里面的内容都是他要打听的事，有时候也会带上钱家， “没考上大学，又不可能安排工作，只有这条路可走，我比他还早一年呢，没啥稀奇的。” 他的艰难处境，除了父母的原因，带头排斥他的就是这位大哥。 周海的信里说，今年队里分粮时，来子爸妈去了周村，这才知道他考上了大学，当时就问大伯要地址，被他拒绝了，只说他们去了军校，一概情况都要保密。 “你现在比老大强，他们肯定不想放弃，看吧，估计很快就能打听到，如果真来学校闹，还是有影响的，得好好筹划一下，” “不用费心，他们不配，断绝关系的条子还在呢，有啥脸来闹？” 钱来并不惧怕，当年有多渴望，现在就有多无视。 要说亲情他也有，大舅、二舅都寄了信和一些特产，他们今年仍旧做了豆腐，还是送到机械厂和矿山，村里也被瞒着，偷偷又发了一笔财。 最意外的是，二舅娘给他生了个表弟，这可是王家的大喜，二舅走路都带风，人生有了无限的希望。 至于三舅，又一次失踪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大明，我那天去办公室，看了一份报纸，觉得边境又紧张起来。” 是啊，如果他没记错，中印之战就发生在后年，不知他们学校有没有参战任务，可三舅一定是作战部队，根据上次的信息，他就驻扎在边境上。 上次得奖也是因为作战英勇，虽然62年会有大的战斗，可摩擦是从52年就开始了。 “没错，所以我们要时刻准备着，为了保卫祖国，随时可能冲上去。” 钱来刚要说话，突然被周明拉了一下，一抬头看到了北来顺三个字，原来是个小馆子。 “这是回民饭馆，好像有牛肉蒸饺，好久没吃饺子了，咱们提前过个年吧。” 难得的是，店里真有饺子，还是牛肉萝卜馅的，虽然肉少菜多，也是非常鲜美了。 “吃完给翟林带一份吧，放假了，食堂的饭也简单，听说只有咸菜了。” 吃过肉之后，感觉会更馋。 “嗯，多带一份给王芳，毕竟也算是老乡。” 昨天的水刚一入口，周明就感觉不对，虽然味道很淡，可他的五官很灵敏，跟那小瓶里的水很像， 上次喝过之后，他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力量增强了，肌肉的爆发力也明显更好，他还试着跑了个五十米，比以前的成绩快了2秒，进步非常惊人。 “行，她人不错，我就是奇怪，当年在村里时，我跟她一起干过活，除了力气大这一点没变，别的就像是两个人，一点相似都没有。” “怎么找不到，脸长得不一样啊？” 周明虽然调侃着，可心里也是一动，难道她也是重生的？这个念头一出，他是越想越对，最后也给自己摇了个头，别管人家的事！ “脸当然一样，就是人变的厉害，哎，这饺子真香，咱们中国的饭就是牛，虽然里面有萝卜，跟肉一样好吃。” 这个店还有一样好处，就是不限量，只要有钱粮，多少都卖，不光自己吃了个肚儿圆，还打包了两大份。 啃完咸菜的翟林，正坐在大包前犹豫，吃还是不吃？里面有很多好吃的，可大明他们不在，不能吃独食吧。 正在做着心理建设，门被推开了，钱来一头寒气的进了门， “你们回来了，哇，我好馋呀，给我一块饼干吧。” 被人白了一眼，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铝饭盒， “还是热乎的，快吃吧，瞧你那馋样。” 饺子一路上都在别墅里，临进门才拿出来的，不光热，还有点烫手呢。 第226章 特殊任务 “啊，这是啥？” 翟林惊喜的问道，一边去扒拉盖子，钱来解着大衣的扣子，一边说， “好吃的，你肯定喜欢。” 翟林吃着饺子，眼睛都湿了，自从他妈死后，又跟着爹去了羊城，这种纯味的北方蒸饺还是第一次吃。 “呜呜，来子、大明，你们对我真好，比我爹好多了。” “吃吧，不知道你爱吃这个，过两天咱再去，这次大明请的，下次我请。” 钱来看他哭得呜呜的，赶忙去安慰，没想到这家伙哭得更厉害了，周明送完饺子回来，一头的雾水， “你俩在干嘛？来子，你抢他的饺子了？” “没，没有，我就是想哭嘛。”翟林不好意思地拿手绢擦着眼睛，来子笑着说， “他去羊城几年，想这一口老家饭了，吃吧，伴着眼泪更咸了。” 北方的饭食，尤其是燕北地区，口味比南方重的多。 第二天，都在宿舍看书，来人喊他们去办公楼，说是有人找， “大明，不行的话就算了，别为难。” 钱来不放心，赶忙又强调了一遍，生怕他为了自己，跟人家较劲。 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又来了， “钱来，你是钱来吧，快去办公楼，他们都在会议室。” 他连忙赶了过去，会议室的门紧关着，连忙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这小子跑的挺快嘛，” 推门一看，除了学校领导，还有两个陌生人，周明他们站在一排，显然在接受任务。 “过来吧，周明同学推荐了你，这次任务就由你们五位去执行，希望能顺利完成。” 钱来走了过去，心里还一直打鼓，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会不会拖了大家后腿呀？只是，大明他们的脸色好奇怪，任务很难吗？ “总之，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周明同学经验丰富，脑袋瓜也好使，我们都相信你，等待你们凯旋归来！” “我，我试……保证完成任务！” 周明刚想说试试看，就被校长的眼神给控制了。 啥任务呀？大明都不敢一口应承。 钱来正在猜测，会议结束了，领导们陆续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他们五个。 “大，大明，咱们真的要去吗？”张涛都结巴了， “不去行吗？”翟林白了他一眼，只有王芳拿着一支笔，不知在想啥，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啥任务？” “不能！” 四人异口同声，钱来吃瘪了，知道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别发愁了，事已至此，咱们也是为了任务嘛，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从哪里入手，我相信，只要他们日子过的好了，也不会在意那些事。” 王芳终于说话了，周明拿过了一张纸，叫他们都过来， “这个工作说难也不难，你们看，小龙村的位置，正好处于蟠龙山的出口处，如果在山上种植经济作物，安全性很好。” “嗯，他们几乎两代人都是土匪，周边的也未必敢去偷，只是，这都懒散惯了，能吃得下苦吗？” 王芳说出了最难的一点，别的都是外部因素，只有这个与人相关，也是最难改造的， 钱来这才明白，原来他们要执行的竟然是改造任务，就像当年的打土豪分田地，可这里却没地可分！ 小龙村的原住民，几乎两代都是土匪，因为周围地少而贫瘠，蟠龙山虽然树木多，却因为怪石林立，食草动物不多，这是连锁反应，没有食草动物，食肉的也就很少了，加上土匪又有枪，动物也生存不了， 所以，打猎为生是行不通的，又没地可种，如何安顿他们成了难题。 那天指挥长来颁奖，无意间知道了大棚土豆，当下就灵机一动，打算将难题甩给周明，谁叫这小子脑袋瓜好使。 周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种植人参等药材，这种经济作物，不需要大量土地，只要侍弄好了，钱是不少挣的，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比起关内人民，还是好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蟠龙山大树参天，腐殖土非常厚，又因为常年有树荫，很少有阳光照射，还有就是水源丰富，又因为喀斯特地貌，渗透的也很快，加上他的研究，人参是一定能种出来的。 “咱们第一个尴尬就是身份，该来的总要来，见了大娘和小翠，就直接坦白好了，听说张虎的态度很积极，揭露了很多秘事，得到了当地政府的表扬。” “就是，咱们也是为了解救他们，哼，大明还救了他娘，有啥不好意思的。” 这次去，兄妹四人的谎言不攻自破，当时为了不被怀疑，他们演的可像了，骗了小翠很多的眼泪。 钱来弄清来龙去脉，拢起双手笑的很灿烂，反正这份尴尬里没他的事。 “咱们今天要做准备，我一会去图书馆，找几本相关的书，再列个清单，你们谁去采购？钱我先垫上，等任务结束了再报销。” 刚才首长说了，如果能完成任务，会有物质上的奖励。 王芳接过了清单和钱，只看了一眼，便惊讶的看着周明， “要买这么多农具？当地人的家里都有吧。” 农具不光贵，也不好拿，他们这次没有专车，必须自己去报到。 “买了咱们用的，农具一般没有多余的，自家都不一定够用。” 他诧异的看了王芳一眼，她也是农村出来的，还不懂这个？ 其实，他也是给张家买的，那日他去过柴房，发现家里农具不多，买这个补偿人家的精神损失。 五人扛着麻包上了长途车，他们脱下了校服，穿着半新不旧的便服，跟当地百姓差不多，快过年了，车上人挤着人。 原本首长说了，过了年再去也行，可周明决定，还是早去早回，尽量少占点学习时间。 “哎哟，你们年轻人真有劲，不能让让吗？” 一个中年男人嚷嚷着，一个劲的拱着翟林， “我都贴在车帮上了，再让就得去外边，大叔，你后面还有空地，挤什么呀？” 周明转身盯了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此人多半是个扒手，或者是打掩护的， 他看着翟林衣服新，以为是个有钱的，那可大大地看走眼了，翟林也就是衣服新，其实兜比脸还干净。 第227章 蟠龙公社 “哎，哎，你手往哪摸呢？我这兜里就一个手帕子，擦过鼻子的，别摸了，我不会送你的。” 翟林夸张的叫着，车里的人哄然大笑，那男人恼羞成怒，刚想去揪翟林的脖领，却发现手腕动不了了，被人牢牢钳住， “真当我是弱鸡啊，刚才就盯着你了，来子，帮我掏掏他的兜，” 翟林看起来文弱，手上的力气可不小，那人脸涨的通红，却挣脱不了。 “哟，这是谁的花布包，还挺厚实的。” 钱来用两根手指夹着，抬高胳膊扬了扬，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惊叫， “啊，我的钱包，这是我的钱包。”喊叫的是个年轻妇女，钱来却将钱包递给了王芳， “你说一下，里面都有啥？”王芳并未打开，而是询问着， 女人看到钱包在王芳手里，也冷静下来， “有11块八毛钱，还有一斤二两粮票，还有……” “行了，不用说了，我对一下钱粮。” “哎哟，疼，疼死我了，快放开我！小子，得罪你大爷，还想不想活？” 这边正在说话，那小偷倒横上了，翟林不为所动，钳的更紧了。 王芳打开了布包，钱粮都对上了，便重新包好，递给了她。 “快过年了，东西一定要收好，坏人脸上都没写着字，” 那女人脸一红，忙点头说是，刚上车时，小偷便跟她套近乎，两人聊了好一阵呢，估计是得手了，才往翟林那边挤去。 “啊，痛痛，痛死我了。” 这边刚消停，那边又响起了哀嚎，原来张涛也抓着一人的手腕，只听得当啷一声，一把刀子掉了下去。 “想搞偷袭？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来子，帮我拣起来，他刚才想扎林子呢。” 他们几个陆续上的车，之后一直没说话，俩小偷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也是一伙的，势力还比他们大！ “司机同志，请将车开到派出所，这两人肯定是惯犯，身上好几个钱包。” 车厢里一下热闹起来，好几个都被认领了，剩下两个无主，估计苦主已经下了车。 “派出所还远着呢，要不，你们带着下车吧。” 司机小声回答着，两边都不敢得罪，天天在这条路上，那两人的底细他知道啊。 周明眉毛一挑，心里明镜似的，凡是能长期当路霸的，肯定有点背景，估计又是那位公社书记的亲友了，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客气， “用绳子绑了，扔到后排去，蟠龙公社也有派出所，直接带回去审。” 一听蟠龙两字，那俩顿时怂了，这一带谁横，也横不过那边的人啊，自己真是不长眼，竟然得罪了阎王殿的人。 “大叔，小的错了，不该跟您动手，放过我们吧，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嗯，下面还有三岁的小儿，这种话骗鬼去吧，你们是不该跟任何人动手，现在是新社会了，只要参加劳动就有饭吃，你们却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想要不劳而获，我们群众能答应吗？” “不答应！” 回答的是群情激昂，周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光逮住了这俩，也震慑了藏在暗处的人。 车子直接开进派出所，因为全车人的一致要求，司机也不敢不从， 周明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并做了个简单介绍，将两人交给了派出所，末了又来了一句， “偷东西和持械打劫是两种性质，他们团伙作案，还带有道具，我们过了年就回校，到时候再来看看他们的下场，看看改造的怎么样了。” 这个年代，只要沾上军队，地方上绝对不敢惹，虽然他们是学生，可派出所的人可不这么认为，立刻很认真的保证，一定要从严处理。 车里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年轻人是解放军啊，怪不得如此神勇。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到了蟠龙公社，这里将是他们工作的地方，现在是下班时间，公社院里的人不多，只有个别办公室还亮着灯，灯光昏黄摇曳，应该点的是油灯，这里还没有通上电。 “你们找谁？” 他们刚进院子，迎面上来一个人， “我们找唐承钢书记，这是介绍信。” “啊，你们是军方的人啊，这几天我们书记天天盼着，可把你们盼来了。” 这台词好耳熟呀，这不是盼红军的歌词吗，周明很想笑，这么严肃的场合，再想也得憋住。 “嗯，他人呢？” 没办法，就是下班也得过来，否则谁来安顿他们，这年头，可没有自行住店一说，必须要组织安排，天都黑了，他们肚子还饿着呢。 “我这就去叫他，你们先去办公室坐坐。” 估计只是个办事员，也没权力安排食宿，等就等吧，他们刚坐定，周明摸出了几个鸡蛋。 “咱们先吃点，估计晚上也没饭了。” “哇，你还有这好东西呢，不早点说。” 翟林第一个不客气，他已经饿的前腔贴后腔了，中午那点饭早就消化了。 “早说了能保住？待会安排好住处，来子那还有干饼，凑合吃一顿，这么晚了肯定没饭。” 这是在车站买的，很大的一个，也是黑面做的，胜在扎实。 鸡蛋刚下肚，门就开了，进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应该就是书记了。 “唐书记吗？我是周明，他们都是工作组的人。” “你好你好，我们早就接到了通知，感谢你们来支援啊，听说，剿匪你也是立的头功？” 呃，消息传的挺快啊，周明瞬间明白了，指挥长为啥要派自己来，估计那帮子匪性不改，而自己则是灭了他们的祸头子，让他来硬碰硬的。 所以，声势已经造出去了。 “剿匪时我们确实在，主要还是指挥长英明，我们就是听从命令，这次来，是为了配合地方上的工作，有什么指示，您尽管说。” 姿态要放低，态度要诚恳。 “呵呵，周明同志太谦虚了，这样吧，你们赶了一天的路，应该很累了，宿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个院里，你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便站了起来，吃饭的话一句不提。 周明一个眼神按住要说话的张涛，跟着书记就出了门，先落实睡觉的地方，至于吃饭，人家明显不管啊，你若是提了，一句话就能怼回来，厨师都下班了。 蟠龙公社，呵呵，名字起的真好，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第228章 小龙村 当初剿匪不利，地方政府一定是拖了后腿，可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周明顿觉肩上一沉，这趟任务很棘手啊。 来到后院，面前是三间小土屋，跟前面大院里的完全不同，低矮、破败， “不好意思啊，院里只有这三间空着，女同志住一间，男同志两人一间。” 周明看了看漏风的窗户纸，笑着说， “这炕还能烧吗？柴火有没有？” “看你说的，咱们这两天都零下四十度了，没火不得冻死人吗？放心，柴火就在那边，只是要自己烧炕。” 他们又不是少爷、小姐，自己烧炕肯定没问题，周明推开房门，里面不知多久没住人了，一股子土味。 “这屋子得收拾一下，黑灯瞎火的也没法弄，这样吧，今晚我们自己找住处，这屋子里面，还请书记同志派人整一整，就不耽搁你休息了，咱们走。” 周明不再给他笑脸，什么事都要有个度，杀威棒子可以打，也得看他受不受。 公社就在镇上，刚才下车时，看到有家小旅馆，不管了，有钱还怕没地方住？ “这样行吗？会不会把关系搞僵了？” 一出大门，王芳有点担忧， “放心，他这是试探，咱们要是软柿子，肯定还有下一步行动，走，休息好了再说，刚才不是都饿了？我带了肉肠，订好房间就吃饭，” 小旅馆有人值班，看到介绍信，便给他们开了三间房，可能是快过年了，整个店里就他们几个人，热水是没有的，要现烧。 “如果你们不怕凉，那边有个水池子，也能洗。” 零下四十度的天，全体都摇了头，只让他们送开水来，毕竟一天一块钱呢，热水是必须供应的。 房间很简单，进门一张炕，旮旯里有个炕桌，屋里温度很低，来子伸手摸了摸炕，已经有点热乎气了，看来烧的还及时，三间房挨着，安排王芳住在了中间。 “咱们就在这间吃吧，毕竟人多，能烘的暖和些。”待会就王芳一个人了，这会必须热闹一点。 “他娘的，我算是看清楚了，咱们这哪里是来工作啊，明明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还书记呢，怎么看都像阶级敌人。” 张涛口无遮拦，他原本性子就直，这话连翟林都不敢说，到底生长的环境不一样，翟林平时看着疯，也爱说个风凉话，可遇到政治性的话题，很少主动发言。 “是啊，形势很复杂，这位书记是粗心，还是有意，现在都不好说，可咱们还是要相信他，毕竟是一级组织嘛，都多吃点，每天早点起床，赶在八点前就过去。” 至于住店的钱，周明不打算报销，万一被人上纲上线，说是挥霍了公款，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热水送了过来，他们吃饱喝足，又烫了脚，这才躺进了被窝里，周明和张涛一间，那边很快传出了呼噜声。 周明则睁着眼毫无睡意。 他一遍遍的捋着上次剿匪的情况，当时很多资料都是军方提供的，根本没有当地政府的影子，建国十多年了，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般来说，公社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当地人，即便有一两个空降的领导，可基层人员都是各个大队的，土匪长期盘踞，大部分都跟他们沾亲带故。 算了，周明闭上眼睛，他们是来搞建设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一早，他们找了家小店，周明说了，理论上是这边管饭，可能不能吃上他不知道，所以都吃饱一点。 刚到公社门口，只见书记站在大门口，见到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位就是周同志周明，他们都是工作组的人，这是我们公社副书记，张辉同志。” 他指着身边一人，那人也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周明，我们这次下来，主要是配合地方上的工作，希望今天就能进入工作状态，毕竟，有些事早做比晚做好。” 他没有说只想利用寒假时间，一旦让他们产生拖延的想法，工作就更难了。 “呵呵，不急，不急啊，昨天也是我们工作失误，以为房间都好好的，没想到炕都塌了，咱们先弄好住处，再说工作上的事。” 书记乐呵呵的说着，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周明的火蹭的就上来了，可他还是努力压了下去。 “既然炕都塌了，你找几张床，我们在办公室也能凑合，工作是不能耽误的，现在八点了，九点钟请相关人员一起开个会吧，我要尽快看到安置材料。” 下山的土匪，除了罪大恶极的，都宽大处理了，可后续的生存问题必须解决，指挥长说了，发放粮食可以，却不能长期执行， 除了自己养活自己，还要能看到生活的希望，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两位书记互相对了个眼神，他们看着年轻，却不好说话，立马收起了轻慢的表情， “是，我们这就通知相关人员，要不，咱们先去会议室，看看材料。” 果然，没一个人提到早饭的事，翟林摸了摸肚子，大明还真是神，昨晚就不说了，可今天也不提，看看中午说不说，难道要饿死他们吗？ 会议室不大，就是一间没炕的屋子，两张桌子，墙角堆着一些册子，就是他们说的材料吧。 书记甩手走了，副书记留了下来，他们这才知道，此项工作是他在负责， “我先介绍一下情况，你们再看资料。” 王芳一听，便推开刚抱过来的册子，拿出了本子和笔，周明知道，她这是要速记了，这个年代没有录音机，会议记录是很重要的。 “这次下山，共有三百一十二人，需要安置的有二百八十二，其中小龙村有五十三人，……” 他一口气点了八个村名，周明的思绪却被小龙村吸引了，小小一个村庄，竟然有五十多个土匪，这还不算被镇压的。 他们要啃的，就是这块硬骨头啊。 “现在主要问题就是，很多村庄土地不足，现有人口的口粮都不够，再加上这些人，就更不够了，” “你重点说说小龙村，他们村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小龙村，张辉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有些羞愧。 第229章 又回小龙村 周明心里忽然一动，他会不会就是小龙村的人？ “小龙村，呃，确实是重点，不瞒各位，我家就在那，只是村里情况复杂，外来人口也很多，呃，要不，你们先看资料吧。” 他有些结巴，脸也红了起来，王芳冷不丁的问道， “你家也有下山的人？” “嗯，我三叔以前在山上。” 果然啊，公社书记都是匪属，只听他立刻辩解， “我们早就分家了，其实，我小的时候，他就走了，也不是很熟。” 周明怀疑他说了谎，这些山下的村民，跟土匪大多都有联系，如果他的祖辈还在，很可能就是那个三叔在养。 看他有些窘迫，众人不再说话，埋头看起了资料，实际情况跟周明预想的差不多，这五十二个人，多半都是青壮年，虽然对家庭有功，因为常年不在家，跟小辈们也没什么感情，回来后竟然纷争不断， 除非张虎这样的，有自己的妻儿，一般问题不大。 转眼便中午了，张辉叫他们去食堂，饭菜很简单，黑面窝头加菜汤，还有一碗大酱，几块萝卜和大葱，别人都是蘸着吃的，周明也入乡随俗，别说，这个酱还挺好吃。 “公社一直有规定，只能中午做一顿饭，早晚不能开伙，要不我找找看，谁家住得近去搭个伙？反正咱们给钱粮。” 工作组吃饭实报实销，部队拨的有专款。 看来昨天冤枉了人家，原来厨师只有中午来，还没有工资，好处是能吃一顿。 “没关系，中午多领几个窝头，留点大酱和葱，晚饭也就有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能给你们多添麻烦。” 他带的有肉肠，白天吃的简单，晚上给大家补补。 张辉比早上自在多了，听了周明的话心里也舒服，到底是革命同志，虽然工作时很严厉，为人还是随和的。 “我刚才去后院看了，唐书记已经叫人重新盘了炕，窗户也糊好了，我们蟠龙地区条件就是差，听说冰城屋子里用的都是电灯？” 看他羡慕的眼神，周明不知说啥好了，如果他没记错，黑省全面通电要到下个世纪，不知蟠龙这里啥时候能通上。 “是啊，比油灯亮一些，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帮社员种好地，加强社会主义建设，从而过上有电灯的好日子。” 王芳笑着说道，张辉听的是频频点头， 虽然吃的很简单，这顿饭也是宾主尽欢。 他们看了三天材料，总算是理出了头绪，这几天他们仍旧住在小旅馆，主要是新盘的炕没干， “呵呵，真是对不住，炕今天就能睡人了，我刚才去看了，已经干透了。” 唐承钢第一次来看工作组，一进门就乐呵呵的。 “唐书记来了，我们正要跟你说呢，通过几天的努力，大致情况也有了点底，我们打算明天就下去，第一站就小龙村吧，上次剿匪我们就住在那，也算熟悉。” “啊，你们要下去？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唐书记一脸的错愕，他以为就几个学生娃，还都是城里人，肯定不会去乡下，没想到他们不光能吃苦，还非常有想法。 “书记，我们的工作地点就是在基层，危险就不去了？那可不是干革命的态度。” 说大话谁不会，况且这也是实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去底下，就只能住在老乡家里，条件会很差的。” 再差能差过这里？周明没有反驳，翟林实在忍不住了， “书记，组长都说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享福的，差不差的有啥关系？只是，张副书记也得去，毕竟我们是配合工作，主要负责的还是你们。” 唐承钢心里明镜似的，就是因为他们搞不定，军区才派出了工作组，如果不配合，人家随便告个状，自己的位子就难保了， 工作不同于生活，你可以照顾不周，却不能明着使绊子。 “行，从明天开始，小张就跟着你们了，你看还需要谁，都可以带走。” “谢谢啊，一时还想不到，如果有需要，我们也不会客气，毕竟都是一家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就下乡去了，周明向张辉打听， “张虎家现在怎么样？她家原本没劳力，男人回来了，应该过的不错吧。” 张辉顿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 “他没有被宽大，还在审讯阶段，家里只有老娘和媳妇，孩子也小。” 啊，周明愣了，难道是山洞的事？他的报告写的很清楚，张虎走的是另一条通道，跟匪首应该不是一伙的，为何还在审查？ 周明没有再说话，既然没放他回家，应该还是有问题吧，军部的决定不是他能质疑的。 “这次应该住我家的，可屋子太小了，王同志可以跟我妹妹睡，再多就没地方了，我还有两个弟弟，回去也是跟他们挤。” 张辉一脸的歉意，周明大手一挥， “没关系，我们只要一间屋，不拘谁家都行。” 原来张辉真没说谎，他父亲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爹娘住的老屋给了老三，当年他在山上时，花钱翻了新，他的钱并未接济兄弟，所以张辉家只有破房三间。 他爹宁可饿着肚子住破房，硬是送他去读了书，供到高小毕业，是这一带少有的文化人，又因为救人立功，才去了公社担任书记。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到路口就被小翠给拦了，也不知是谁透漏了消息，她竟然一早就等在了这里， “周兄弟，你们来了村里，高低得去我家住，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看他不说话，小翠更急了， “我娘的命都是您救的，不管什么事，这个恩我跟大虎都记着呢，妹子，你也不来我家了？” 她眼泪汪汪的冲着王芳，弄得她心里也不好受了， “咱们去嫂子家吧，” 就连翟林都不忍心了，张辉也不好拦，好在他们两家很近，商量个啥也方便。 一进大门，周明刚想解释两句，没想到人家大手一挥， “兄弟，你啥都别说了，俺们懂，要不是你们，孩儿爹也下不了山，虽说还没回家，可俺相信他没事，他就不是个恶人。” 夫妻间有着如此的信任，也是张虎的福气。 第230章 针锋相对 话音刚落，大娘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看到周明先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们又回来了？” “大娘，最近身子好吧？气色看着不错。” 周明忙迎了上去，扶着老人坐在了石凳上，顺势帮她把了一个脉， “您这身子是大好了。” 说也奇怪，先前郁结之症竟好了大半，这儿子还没回来呢，老人倒是心宽。 “是啊，大虎总算可以回家，现在也能睡着觉，可不就好了。” 周明笑着点点头，小翠领着王芳去了旁边的厦子， “这间屋原先堆着杂物，前些时候收拾出来了，又是新盘的炕，妹子就住在这里吧，这炕可热乎了，又省柴火。” 因为很小，跟双人床差不多大。 “好嘞，谢谢嫂子，” 王芳也没客气，有些话回头再说，今天刚到，不是叙旧的时候。 周明他们四个就没这么好了，仍旧挤在虎子的床上，比上次还多了一人，好在炕足够大，虎子也明显活泼了许多，跑进跑出的，不像上次怯生生的，可能觉得是熟人吧。 “自从他爹回过一次家，这孩子就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老是想爹。\" 小翠一边帮王芳铺床，一边低声说道，王芳也不再避讳， “你说说，张虎是什么问题，为啥还没回来？” “俺也不清楚，可孩子爹说了，他没事，有些情况去说清楚，说完就能回家了。” 王芳心里也明白，小翠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这个节骨眼上，硬是将他们扯到自家来，未必不是一种策略，一来做给村里人看，她跟工作组的人好着呢，二来也是想借机求个情吧。 上次他们利用了人家，这次反被她利用，不过，周明没有反对，应该也是愿意的，又不是原则性问题。 “既然这样，你也不要太担心，咱们政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耐心等着就好。” 刚刚安顿下来，他们就去了大队部，张辉已经等在了门口， “这位是小龙村的队长，这位是书记。” 他一一做着介绍，上次来这里，周明并未见过他们，剿匪结束后，他们几个第一时间就回去了。 “我们远远的见过一次，当时真没想到，你是部队上的人，”应该是上山的时候被看见了，周明不动声色， “是啊，都是为了工作，” 寒暄了两句，一行人来到了会议室，没想到这间屋子还挺大的，王芳拿出了花名册，就是那52人的。 “刘队长，你先谈谈，现在有那些具体的困难？” 周明虽然有了一些初步的设想，可还是要听听对方怎么说，毕竟，他们的需求才是真正要解决的。 “困难很多，我一时也不知从哪里说，既然您问了，就拣最要紧的先说吧，就是粮食问题。” 这个问题全国都有啊，周明悄悄摸了一下肚子，早上到现在，他也啥都没吃呢。 “当时下山时，部队首长留下了一批粮食，可发了三个月就没了，这后续的什么时候能到？” 周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姓刘的队长，他是真敢问啊，任何一个生产队，分的粮食都是自己种的，这么赤裸裸讨要的，怕是全国独一份了，还是问军队要，哈！ “你说说，留下了多少粮食？你是怎么发的？” 呃，刘队长一愣，没想到周明会反问他，不是应该回答，粮食什么时候来吗？ “这个不重要啦，” “你错了，这个很重要，我们要知道，这批粮食具体分给了谁，每个人又分到了多少？” 如果不出所料，留下的粮食就是山洞里的那批，目测有上千斤了，指挥长没有告诉他，具体留下了多少，他必须要搞清楚。 根据这件事，也能弄清这两位村官，到底能不能靠得住！ 正在这时，张辉站了起来， “我记得，当时分粮的时候都有按手印的，册子呢，你们并没有交到公社，拿出来让周组长看看。” “那个，当时想着没用，不知扔到哪了，再说了，不就是个破纸吗？又变不出粮食来。” 刘队长大眼一瞪，开始耍赖了。 “如果找不到册子，我们只有挨户去问了，刘队长，还是好好找一找吧，部队都有记录，如果对不上数字，这贪污罪可不轻啊。” 此话一出，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刘队长， “那个，呵呵，应该丢不了，我再找找，肯定能找到。” “那就最好，你刚才问，什么时候还有后续的粮食？我想问问你，你们小龙村，以前吃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我们种的！” “对呀，他们已经回归了村里，是咱们村正式的社员，部队之所以留下粮食，就是让他们平安过渡的，毕竟，以前没在村里劳动，分不到口粮，三个月都过去了，他们也有一些秋粮吧。” 别以为他不懂，只要夏收之后参加劳动，肯定会有一份秋粮。 “我，我们村的地太少了，管不了这么多人啊。” 老问题又给抛了回来，周明面色平静，毕竟，这个话指挥长说过，估计就是他们说的。 “人多地少？呵呵，你怕是没去过关内吧，咱们东北已经非常好了，我看了你们村土地的亩数，比起内地来，已经多了五倍不止，没错，这里气候寒冷，一年只有一季收成，可五倍平均下来，也不会饿死人的。” 所以，地少之说根本站不住脚。 刘队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刚才还挂着的假笑也收了，他看着周明张了几次嘴，可最终没说出话来。 “呵呵，大家都别激动，先坐下，周组长啊，你年纪还小，有些纸上谈兵了，呵呵，我们地虽然多，可亩产太少了，你瞅瞅，这么冷的天，能打下多少粮食啊？” 书记打着哈哈，将队长拉到了身后，周明差点想骂人了，跟他说种地？自己的名头还是不够响啊。 “是吗？你没听说一件事，冰城有个大学，上个月挖出了几千斤土豆，不光学生吃饱了肚子，还人人带着一些回了家，嗯，人家十月份种下的，冰城跟这里的气候差不多吧。” 第231章 谣言 钱来慢悠悠的说着，刘队长第一时间跳了起来， “不可能！十月份地都冻实了，能种个屁！” 嗯，开始爆粗口了，钱来也不恼，直接从兜里摸出一个土豆，烤的焦焦的一股子香味。 “喏，这个就是新土豆，带着同学们种地的，正是这位周组长，你说他懂不懂？” “忘了告诉你们，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还是同一个班，我用人格担保，他说的是真话！” 翟林跟着接了一句，看着钱来的土豆，目光黏在了上面，这小子，竟然没吃？ “所以，别跟我谈种地，我也是农家出身，上学之前一直在生产队挣工分。” 反正，他们的身份早已传开了，没有低调的必要。 “那，那内地和这里也不一样，” 刘队长虽然还在强词夺理，可到底心虚多了，周明没有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所以，我要知道，那些粮食是怎么分的，还有，他们回村之后，到底有没有参加劳动？” 这些问题很重要，关乎到投降之后的态度。 “参，参加是参加了，可，可” “没给人家算工分？成了义务劳动？” 周明一针见血。 两人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果然是这样的，周明看向了张辉， “张副书记，这个情况你们公社知道吗？是小龙村一家这样，还是全公社都是这样？” 他气势外放，整个人凛冽起来，张辉的腿差点打颤。 “我，我不知道，他们平日不跟我汇报，” 意思很明确，唐书记才是直管领导。 周明转头看向了那俩， “不，不是我俩决定的，是书记批准的。” 没等他问，这就怂了？周明收住气势，轻声问道， “册子呢？赶紧拿出来，放心吧，我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抓人的。” 当然，前提是没有犯罪。 他们乖乖交出了账册，周明只看了前几页，就没有再看下去， 分的并不多，一个人一个月只有十斤。 他粗略算了一笔账，这个数字跟他发现的相差太大。 “来子，你去一趟县武装部，打这个电话，问问当时留下了多少粮食？” 回到张家，周明摸出一个纸条，这是指挥长留下来的，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直接找他。 搞不好，粮食就是突破口，如果被公社贪污，那问题可就不小了，毕竟是部队留下来的，都是定向分配的，任何人不得挪用。 钱来连夜离开了村子，县城离这里可不近，因为公社靠不住了，他们宁可多走路。 晚上小翠做了面条，虽然是黑面的，味道却不错，是他们来到这里后，最舒心的一餐， “这是我们五个人十天的钱粮，如果到时候还在，另外再给。” 王芳拿出了伙食费，小翠也没推辞，知道这是规矩，上次他们离开后，褥子底下也留的有钱。 “你们村里的地都是怎么分布的？一年只种一季吗？” 现在的王芳其实没在农村生活过，只是原主还有一些记忆， “我们村的地其实不少，虽然不像别处那么肥，要是好好种，粮食还是够吃的，只是现在是集体劳动，有些人学会了偷懒，时间一长，勤快的也不怎么上心了， 庄稼嘛，侍弄好了收成高，草跟苗一起长，肯定打不下多少。”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因为看不到具体的好处，很容易产生惰性，唉，这就是大锅饭的弊端。 “还有，咱们这里的地都在山脚下，东一块西一块的，有些地方明明派人去干了，可过些日子一看，根本就没种，也过了农时，书记和队长也没啥办法，乡里乡亲的，也不能拿人家怎样。” 这就是管理上的问题了，她今天开了半天会，看出那两人私心很重，估计拢不住村民的心。 吃了饭，周明他们几个男生去了张辉家，怪不得他家住不下呢，光是院子就小的可怜，连张虎家一半都不到，三间小房更是低矮。 “咳咳，你们找辉子啊，他去了他三叔家，你们进来等一会吧，咳咳。” 张辉的爹看起来很老，可周明知道，他才五十多一点，应该是生活的担子太重，即便是这样，他的孩子们也都去读书了，张辉的两个弟弟都在上初中。 “大伯，你这屋里挺暖和啊，” “嘿嘿，小也有小的好处，省柴火，一做饭屋子就暖了，” 就是太黑了，为了保暖，窗户都糊住了，加上房梁也低，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刚说了两句话，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等他平静下来，周明才说， “我会点医术，帮你号一号吧，老是这么咳也不行啊。” 老汉拘谨的笑了，连忙摇着头， “老毛病了，就肺不好，天一转暖，自己就好了，不费那个事，同志啊，你们这次下来，是要收回粮食吗？他们一人才三十斤，恐怕早吃完了。” 呃，怎么会有这种传言，还传到了张辉家， “大伯，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辉子知道吗？” “啊，他不知道，我，我就是上工时听说的，不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这次下来，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能够尽快适应社会、自食其力，做新社会的好社员，大伯，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就这么回答他。” 他的儿子是公社副书记，不管有没有实权，在社员的眼里都是当官的，他也是官员家属啊。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说嘛，解放军都是好人，怎么会逼死他们呢？” 周明就是一愣，这话就太严重了，他们今天就看看账，竟然引起这么多闲话，还如此离谱。 正在这时，张辉回来了，脸上还有个巴掌印。 “怎么回事？你三叔打的？” “嗯，今天村里整个乱了，都说是我领人来，要抢了他们的口粮。” 张辉苦笑着，摸了摸脸颊，任他如何解释，那几个竟然不信。 “三叔家聚了好几个，都是比较厉害的，我听到信，想去解释解释，没想到，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煮个鸡蛋敷一敷吧，明天顶着巴掌印，有人更高兴了，工作嘛慢慢做，咱们不急。” 他在等钱来，说再多的话，不如用事实来回答，如果粮食被贪污了，到时候那些人的气，肯定不会冲着他们来。 第232章 计划 “明天带我去你三叔家，串个门呗。” 他正好深入接触一下，听听他们的想法，没想到，张辉却吭吭哈哈的没说话，这是为难了？ “不行啊？” “周组长，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其实都挺怕你的，那日在山上，你们几个太猛了。” 周明这才想起来，当初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土匪连反应都没有，就被忽悠着投降了。 “这叫邪不压正，他们现在重新做人了，有啥好怕的，以后都要挺起胸膛来，明天早上去队部开会，开完会就去找你三叔，这事由不得他。” 说完，又捶了张辉一拳，这孩子啥都好，就是硬不起来，按说已经是公社干部了，还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第二天，队长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周同志，还有位同志怎么没来？要不要去叫一下。” “不用了，他另有任务，队长，我想去地头看看，你陪着一起吧。” 原本想去着张辉三叔，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今天男人们都上山了。 周明只好另打算了，去查看一下土地的情况，包括蟠龙山的归属，做到心里有数，也好进行下一步的规划。 既然谣言满天飞，他就偏要多露面，让社员们看看，他在做什么？ “啊，这冰天雪地的，地头有啥好看的，雪都盖着呢，走一趟人都要冻僵的。” “没事，我们都穿着大衣呢，当年去山里剿匪，还不是冰天雪地，这点困难不算啥。” 这个就是吹牛了，他生平只剿过一次匪，还是春秋最好的时候，既然这里的人爱说笑，他也来上几句吧。 再说了，这么冷的天，社员们也没闲着，因为前几个月闹哄哄的，烧的柴火储备不足，今年的天又特别冷，一早上就安排着进了山， “咱们村最远的地在哪？” 周明精神抖擞，拉着队长各处转着，也成了别人唠嗑的话题。 老爷们上山了，可老娘们在呀，虽然天寒地冻的，并不妨碍她们看热闹。 “三姐，你快瞅瞅，咱们队长陪着呢，他看着咋那小呢，” “本来就不大，听说还上学呢，不过，人家上的是解放军的学。” “听说没，他们早来过咱村了，还有个神医，张虎老娘就是他救的。” “你知道啥？他那是为了，怎么说呢，对，为了取得小翠的信任，那蠢婆娘是真信了，带着人家上了山。” “上山咋了，不上山你男人能回来？他要不回来，今天进山的就是你！” “哼，那个蠢婆娘，带人上山抓了自己的男人，你们还替她说话？” “你！有本事，你当着小翠的面说。” 一时间，说啥的都有，周明耳力非常好，虽然不是清清楚楚，可也听了个大致，看来，小翠日子挺难过的。 “这到了冬天，妇女们就没活了吗？” 队长看了墙根一眼，笑着说， “咱们这里一上冻就半年，能有多少活？地也不肥，山也不美，只好干一些抢劫的买卖，要不能成了土匪窝子？” 这座山是不美，可它险啊，这才是土匪盘踞的关键，周明没有怼他，思想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要自己悟出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回到村里，小翠已经做好了饭，王芳一直在算账，要想知道账本对不对，自己必须算一遍。 “来子还没回来？” “嗯，万一电话没打通，他肯定会等着的。” 因为周明说了，必须得到军方的消息，他现在不光怀疑队长和书记，就连公社也要防着。 “嫂子，张虎被谁带走的？是部队的人吗？” 周明看着忙碌的小翠，突然想为她做点什么。 “俺也不知道，瞅着是穿军装的，他们一起走的，只让我去见了一面，” 他跟钱来也说了，有机会打听一下张虎，虽然不能干涉过多，有个消息总是好的。 看他还在沉思，小翠苦笑了一声， “这些日子俺也想通了，就算他不能回来，我们的日子也得过下去，好在是新社会了，过几年儿子长大，我和他奶也有个靠头。” “嫂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几个匪首都公审过了，只有张虎没有说法，以我的经验，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张虎之所以没回来，肯定跟那个山洞有关，难道他漏掉了什么？ “我也盼着他没事，周同志，你们这次回来，真的不是没收粮食的？” “肯定不是，粮食都吃到肚子了，怎么收呀？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帮助下山人员的，听说，他们参加了劳动，队里连口粮都没分。” “队里说他们领过了，说实在的，就那么点粮食，根本吃不到明年秋天。” 这里没有夏收一说，春种秋收只有一季粮。 “你们以前种过药材吗？我看蟠龙山阴面挺多的，树木也茂盛，很适合一些药材的生长。” 这可是经济作物，若是种好了，收入比粮食高很多，最主要的是，没有占用庄稼地，不会违反国家政策。 “以前也有人种，可那玩意很难活，尤其是夏天雨多，一不小心就被冲了，几次下来，本钱都没了。” 这是实话，因为是熔岩地貌，山体容易坍塌，栽种不易。 “咱们上山时，我看到有些树林子，腐殖土层挺厚的，地势也挺平坦，应该能种东西。” “是有些好地方，可那会都叫土匪占了，一般人也不敢上去。” 看来此事可行，今天他也问清楚了，北面这一带山体，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不管是树木，还是水源。 一直到天黑，钱来还没回来，周明有点坐不住了，不光是他，翟林也急的直转圈，几次三番要去找他。 “去县里的路不止一条，有好几条岔路呢，万一没碰上，我们还得去找你，再等等吧。” 其实他已经决定，再等半个小时，那家伙要是再不回来，就亲自去找人，他有摩托车，就算走岔了也能追上。 就在他穿上大衣，正跟翟林掰扯的时候，钱来顶着一身寒气进了门，他搓着双手，一个劲的呵着气。 “他娘的鬼天气，要冻死人了，给我倒碗热水，脸都僵了。” 他是走回来的，这一路跌跌撞撞累的不轻。 第233章 查粮食 “喏，给你打了热水，先擦把脸吧。” 钱来将手浸入盆中，虽然是温温的水，可手一入水却像针刺一般，麻麻酥酥的，五分钟后才恢复正常，他将手擦干，探入了怀里，拿出了一个小本本。 “这是我记下来的，你先看看。” 周明就着昏暗的油灯，赶忙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列着一二三，条理清晰、有问有答，当他看到留下的粮食总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数字没错吧？这伙人胆子太大了，发放的不足三分之一啊，也就是说，大部分都被扣下了，” 即便是周明早有思想准备，也没想到数额如此之大，怪不得队长言语多有躲闪。 “当然没错，我也吃了一惊，反复确认时，就汇报了这边的情况，首长听了很生气，让咱们大胆地查，他会跟地方上协调，从武装部抽调一些力量，给咱们撑腰。” 那是最好不过的，周明又往下看，鉴于这次的大意，让地方上钻了空子，为了妥善处理此事，安排他们多待一段时间，直到彻底解决。 这是又给他们加担子，底下还专门提到了张虎，他果然没事，只是去配合办案了。 “原本昨天就能回来，就是为了问张虎的事，才耽搁了一天。” 王芳听了这个消息，赶忙去找小翠，不一会，外面传来了哭声，应该是喜极而泣吧，在东北农村，没了男人日子会很难的。 “武装部的同志说了，他们明天就去公社，让咱们也去那等着，一起坐下来谈谈，至于粮食的问题，如果只是没分给他们，那很好办，按照人头补发，若是粮食没了，该谁负责谁负责，一律按贪污对待。” 贪污，在这个年代，那可是掉脑袋的罪，怪不得要让武装部出面，搞不好会引起动乱的。 算算日子，距离剿匪才过去三个多月，就是想贪也来不及吧，但愿粮食还在库房里。 第二天，小翠一早起来，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纸条，说是有事外出，谁都不知去了哪里。 “娘，周同志他们还回来吗？” 她高兴了一夜，此时却有些忐忑，生怕是骗自己的，丈夫还是回不来。 “傻妞，你去看看他们的行李还在不？” 对哦，她一拍脑袋，冲到了王芳的屋子，果然，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大包也在炕角放着， “娘，您想的就是周到，行李都在呢，他们肯定回来的，只是，这一大早连饭都不吃，干啥去了？” “这事可别瞎打听，别学那些长舌头，解放军的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对了，昨儿没说，大虎啥时候能回来？他也算山上下来的，按理也该发粮食。” 老太太想的很多，小翠撇了撇嘴， “才发三十斤，够他吃一个月，要是能多给点就好了，” “别贪心，给点就不错了，以后虎子也回来了，咱们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婆媳俩喜滋滋的盘算着，那边周明他们坐在了小吃店里，时间还早，顺便去吃个早饭。 “这包子太香了，嫂子做饭好吃是好吃，可一点荤腥都没有，馋死我了。” 翟林狼吞虎咽的，张涛瞪了他一眼， “肉肠都吃到狗肚子了？” 周明不定期会给他们改善一下，反正肉肠很多。 “嘿嘿，这不两个味吗？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他伸手就要去拿，张涛哪能给他，立刻护到了身后， “你们两个消停些，赶紧吃，一会还有硬仗要打。” 王芳看不过去了，一人给了一巴掌，总算是安静了，没一会，桌上就只剩下空碗了。 “既然武装部要来人，咱们就多听少说，毕竟还要在这里工作，闹僵了以后不好见面。” 这件事，他特意没有告诉张辉，那家伙现在还不知道呢，毕竟是本地的，万一这次唐书记不倒，他还在人家手下工作，万一引起对方的猜忌，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们刚到公社门外，便看到一队穿军装的，没有帽徽领章，都是退伍军人。 “呵呵，咱们又见面了，指挥长思虑再三，连夜派我过来，协助你处理这次的事情，” 领队的是老熟人赵田，周明也松了口气，有他主导，应该不会出乱子。 两方人进了公社，唐书记才从办公室跑了出来，满脸的惊愕， “赵参谋，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上级派来的，听说交给你们的粮食，并没有按数发放下去，此事是我经手的，当然由我来问了。” 此话一出，唐承钢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怪不得这几天眼皮子直跳，这是要坏事啊。 “这是谁传的谣言，还惊动了您，可真是冤枉了我，粮食哪能一次发完，当然要按月发呀，这不，过几天又到发放的日子了。” 他一脸的笑容，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丝慌乱，周明猜测，粮食还有，可数字肯定对不上了。 “既然书记这么说，那当然要还您一个清白，我们这些天登记了发放的数量，跟库房对一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看谁还敢传谣？” 周明笑的很灿烂，扬着手里的账簿。 书记的腿止不住的想发抖，他心里明镜似的，那批粮食早没了，可偏偏到了年底，公粮也拉走了，就是想充数都没东西啊。 “周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摆明了不相信人，我一个堂堂公社书记，岂能由你小子来查，哼，我又没犯罪，还是这一方的领导，要查只能是我的上级。” 他脸色陡变，怒视着周明，这是要翻脸啊，赵田心里咯噔一下，其实来之前，他也没当回事，以为几个学生娃没经验，冤枉了书记，可这厮一变脸，他便怀疑上了。 “唐书记，你这是干嘛？孩子们工作经验不足，有些疏漏也是难免，可谣言既然出来了，你不得自证清白啊，看看库房怎么了？还要请上级领导，那好吧，我这就打电话，请县委刘书记来一趟。” 这是他的主管领导，虽然也收了两袋粮食，万一翻脸不认呢？ “别，不用了，其实吧，我是犯了一些错误，就是耳根子太软了，同意将粮食挪用了，原本想着过了年就还回来，没想到被人怀疑，真是冤枉啊，” 粮食果然没了，周明看了一眼赵田，看他怎么说？ 第234章 嫁祸 赵田脸色铁青，他出生入死二十年，也曾管过钱粮，什么猫腻能瞒过他，对下发放不足，对上是粮食借出去了，真是好算计啊。 可他很快调整了表情，平静的说道， “唐书记，这是公粮，借出去也应该有手续，你把经手人叫过来，还有账簿和借条也带上。” 他语调温和，却对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出去，守在了门外。 唐承钢眼珠子乱转，虽然要查人查账，可到底有些空子可钻，便满脸堆笑， “当时谁来办的？哎呀，我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了，你们等一会哈，我这就去找人。” 他转身往外跑去，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跟上了。 “你不用跟着啦，我去去就来。” “那可不行，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承钢的脸一下子白了，明白今天的事不简单，若不能好好圆过去，别说继续当书记，很有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 “呵呵，那辛苦兄弟了，我也不出院子，你要跟就跟着吧。” 他急忙去了民兵队，队长是他的发小，当初也是他弄进公社的， “栓子，栓子，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快点。” 他隔着窗子叫道，只见门帘一挑，里面出来个男人，有个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小跑着跟在了后面。 “哥，哥，一大早的，啥事这么急？那人是谁？” 进了办公室，他还往后看着， “别问那么多，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一会不管谁问，打死都要这么说！” 呃，那小子猛然回头，自从当了书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 “库房粮食是你借出去的，当时有人拿着条子来，账簿和借条统统找不着了，具体借出了多少，你也不记得了，就算要抓你，也得这么说！” 唐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他也往家弄了两袋子，可也不能都让他认了啊。 看他没有立刻答应，唐承钢赶紧又说， “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上面的人走了，公社还不是我说了算，你肯定不会有事。” 唐栓不是傻子，明白这是东窗事发了，当初扣下那么多粮食，他心里就很不安，可四处送了一圈后，便打消了顾虑，毕竟那么多大官都吃了，这事肯定翻不起来， 一面是招降的土匪，一面是各处拿权的领导，谁的势力更大？傻子都知道啊。 现在却让他来顶缸，且不说钢子的为人他信不过，万一事情闹大，他想保也保不了呢？自己的小命不就完了，他有老有小可不想死。 “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一个民兵连长，怎么会干这事，说出去人家也不信啊，况且，我连名字都不会写，还账簿呢？它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呀，这事必须找个文化人顶上。” 一句话提醒了唐承钢，是啊，栓子虽然忠心，可他干不了这事，不行，找谁合适呢？ 突然，他眼睛一亮，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吗？副书记张辉，他既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能力，至于愿不愿意，那就由不得他了！ “你过来，现在去找……就这样说……记住！不管谁问，都推到他身上。” 唐栓连连点头，一出房门，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好险哪！嘿嘿，说瞎话死不了人，孰重孰轻他还是分的清的，大不了就是记错了，比起贪污粮食来，不过是小事一桩。 唐承钢也急急忙忙回到了会议室，一进门就打着哈哈， “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老了，张副书记不是跟你们去了小龙村嘛，他没回来？” 周明心里一动，这是要嫁祸他人了，不过，人选是真不错，公社副书记，又是小龙村的人，如果再来个众口铄金，这个替罪羊就当定了。 “书记，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张辉的声音，今天去队部没见到周明他们，就跑到了张虎家，一听人走了，也没多想，人家说不定有啥事呢，也不用事事都跟他说，便想着几天没回公社了，手头上还有没处理的事，正好回去办一办。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拉住了。 “小辉，快跟我来。” 来人是公社打杂的张大爷，也是他本家的大爷，两人来到个角落，大爷才着急的说， “唐栓那小子到处说，你将粮食借出去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唐书记不知道这事，对了，说是看到你提着账簿出了公社，别的我不懂，这粮食可是最金贵的，你真的往外借了？” 张辉顿时明白了，周明他们在查账，如今这屎盆子打算扣到自己头上，呵呵，他虽然天真没根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 “大爷，这是啥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你到底动没动粮食啊？” “呵呵，我虽然是个副书记，您还不知道吗，根本就没权，粮库的钥匙都摸不着，怎么可能动粮食？大爷放心，我没做过坏事。”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小龙村名声不好，好容易出了一个你，当了公社书记，可不能变成坏人。” 这就是百姓最朴素的想法。 张辉不再说话，联想到周明的离去，心里有点谱了，八成他们来了公社，大概是查账来了，这才有了被嫁祸的一幕，幸亏自己回来的及时，要不然被冤枉了都不知道。 “你回来的正好，这里都是上级领导，快说说粮食都借给谁了？账簿呢，快点拿出来。” 唐承钢的演技杠杠的，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书记，你莫不是糊涂了，粮库的钥匙一直在您那里，这是全公社都知道的事，再说了，出借粮食可是大事，肯定要经过公社班子的讨论和批准，我不记得开过这样的会，要不，现在就喊大伙过来，问问谁知道？” 他不慌不忙，很认真的说着，赵田很快打消了怀疑，年轻人说的没错，一仓库的粮食，没有公社书记的首肯，谁敢随便往外借？ 只有周明心里暗笑，这小子演技也不错，看来蟠龙公社人才济济，电影学院都要自愧不如了。 第235章 问询 “你，你跟我说，那人是你的朋友，只借三个月，还会多还一成粮食，我才答应了，这就不认了？ 哼！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赵参谋，随便叫几个人来问问，不信这小子还能嘴硬。” “好啊，叫几个人来问问，张辉，这公社大院谁是每天都在的？” 呃，不光张辉愣了，就连唐承钢也吃了一惊，询问这种事，不是最应该找些干部来吗？毕竟不是小事，大院里常在的，除了看大门的，就是杂工扫地的，这些人的话有啥好听的？ “门卫李大爷，还有杂工张大爷，还有……” “杂工不行，他是张辉的亲戚，肯定向着他说话。” 没等张辉说完，唐承钢就急了，赵参谋一皱眉头， “胡闹，我们还没问呢，你就给张副书记定罪了？就是了解了解情况，能向着啥？” “还有会计和卫生员，民兵连的人也常在。” 其实，公社也就这些人，几乎都点到了，可周明心生疑惑，最重要的仓库管理员呢？他怎么没提？ “你们公社没有仓库管理员吗？我记得上次送粮食时，有个人在记账。” 赵田问出了他的疑惑， “他两个多月前，腿摔断了，在家休息。” 这，这摔的也太巧了吧？可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 “张副书记，麻烦你跑一趟，把刚才提到的人都叫过来，唐书记去里屋等着吧，放心，待会小张去跟你作伴，小周留下，这位女同志做记录，其他人都去门口维持秩序。” 这哪里是怕乱，而是怕有人乱教吧，钱来他们三个立刻懂了。 唐承钢胸有成竹，幸亏自己提前布置，唐栓那小子一定会跟着过来的，谅那几人也不敢乱说。 张辉也不慌，毕竟是没有的事，这么多人呢，哪能个个说瞎话，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张辉去叫人时，个个表情都很怪异，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锁着眉头的，会计刘大姐有些不想去， “张副书记，我这还有一摊事呢，军代表的会能不能不去啊？” “刘姐，不是开会，是问话，一会就回来了，全公社的人都去。” 张辉说完就走，生怕再多说几句，被人误会了。 张辉赶在大家之前，回到了会议室， “你去里屋，跟唐书记待在一起，记住啊，你俩都别出声，听着就行。” 周明悄悄给赵田点了一个赞，生姜还是老的辣，没有那俩在座，大伙肯定敢说。 不一会，大伙都到了会议室门口，钱来按照顺序，给他们排了个队，刚打算让第一个进去，自己就被撞了个趔趄。 “我先去，我是民兵队长！” 嗬，真够横的，钱来不动声色，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腕，就那么轻轻一带，人到了队伍的后面。 “啊，你，你敢动手？” “动手咋了？不服再来。” 还民兵队长呢？自己一只手就对付了。 那边翟林早将第一个推了进去，自觉接替了钱来。 “可以啊，这一手小擒拿高明。”张涛很懂行，毕竟出自武术世家， “嘿嘿，对手太弱，如果是你，可就没这个效果了。” 听着张涛和钱来一唱一和，唐栓气的要死，可他确实不敢动了，手腕子是真疼啊。 里屋已经在问话了，赵田看到是位大爷，忙过去给他搬了个凳子， “大爷不要紧张，就是问问你们公社的杂事，不是啥要紧的，看到什么说什么，只要是真的就行。” “哎，哎，老头子不敢说瞎话。” 看着军装，尤其是那头上的红五星，大爷赶忙说道， “你叫什么？” “……” “你的工作是？” “看大门的。” “上个月又没有车子来拉粮食？” “有啊，好多呢，我们公粮都要上交的。” 对哦，怎么忘了这一茬，十月份正是交公粮的时候。 “除了交公粮，还有没有拉粮食的？” 唐承钢的手心里已经有汗了，而张辉则一脸的镇定，他没做，不怕人说。 “车子来来往往，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车子进出，都不登记吗？” 登记？看门大爷一脸懵逼， “登记啥？每次车子出门都有人送啊，不是唐书记就是张副书记，咱们公社人来人往的，都是社员，没有坏分子！” 门房小屋就是大爷的家，白天黑夜都住在里面，白天大门都是敞开的。 周明一听，可不就是这样么，大爷估计不识字，公社又不是保密单位。 赵田只好又问，公粮运走后，有没有再运粮食出去，关键是谁送的？ 可惜，大爷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好吧，赵田只好请他出去，叫了下一位， ”这次进来的会计，一见三人坐在桌子后面，很有一种被审的错觉，心理大受伤害，回答问题也就一问三不知，反正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再叫来下一位，正是那位打杂的，他虽然心里向着张辉，可车子运粮的事确实不知道，也不敢说瞎话。 一直到最后一个进来，都没问出个所以然，这位民兵队长一进来，就一口咬定，不光看到了运粮，还知道是张辉负责送出去的， 唐承钢那个得意啊，斜眼看了他一眼，二郎腿抖个不停，哈哈哈，很为自己的机智得意。 哪知，前面的话风却一转，周明直接问道， “你作为一个民兵队长，对集体财产有保护的责任，既然不是上交公粮，他一个副书记，有权力运出那么多粮食吗？你就光看着？有没有向书记汇报，还有，也没拦着吗？” 呃，这话唐栓回不上来了，他很负责任的好不好，除了书记一律放行，谁也别想从公社拿点啥，可这话他不敢说呀，便支支吾吾起来，娘的，这锅怎么又到了自己头上？ “赵参谋，他既知情，又是职责所在，却眼睁睁看着丢了那么多粮食，一个玩忽职守罪是跑不掉吧？” 虽然不懂玩忽职守是啥意思，可最后那个罪字他懂啊，唐栓一下急了，赶忙喊道： “我没看到，真的没看到啥车，都是书记叫我这么说的，” 这个话一出口，屋子里顿时静了，也就那么两秒，里屋的人冲了出来。 第236章 尘埃落定 “狗东西，我叫你胡说，竟敢污蔑本书记，我啥时候叫你说了？” 唐栓也知道说错话了，捂着头蹲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唐书记，你这是干啥？我们在这问话，你还让不让他说了？”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么多粮食怎么出了公社大院，所有人都不知道，唐书记，你是怎么领导的？这里不是公社，成了他娘的大杂院了。” 赵田气的脸都红了，没想到他们辛苦缴获的物资便宜了宵小之徒。 “叫他们都进来，咱们今天要好好说道说道。” 所有人都进了屋，赵田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众人的表情还真是精彩，有早就知道的，也有那刚才明白的，比如会计刘大姐。 “我有情况汇报，” 她举起了手，唐承钢心里就是一颤，这个人他可威胁不了，这娘们的丈夫在县里！好在平日不爱管事，今天这是咋了？难道她真的看到啥了？ “你说，看到啥都可以说，” 周明赶忙应道， “一个多月前，我想想，就是大寒那日，我去了个厕所，回来冻的不行，屋里的炭快没了，又不想去后院掏，就去门房找大爷借几块，” 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那位唐书记的脸一下子白了，周明心想这是干货啊。 “刚到大门口，正好看到两辆架子车，上面堆着粮食，当时还以为公粮没交够，大爷，你当时也在，是不是有这回事？” “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唐书记也在，我给你拿了炭，他们就出去了。” 打杂的大爷也做了证，因为地上的雪是他扫的，那日雪太厚了，架子车拉不动，他还帮着推了。 “大概有多少？你们知道吗？” 三人开始掰指头了，大爷们虽然不识字，可一车能拉多少袋子，他们可是门清。 加起来正是丢失的一半，那另一半呢？ “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唐栓这小子天天骑个自行车，嘚瑟的紧，后架上时不时就放上两袋子粮，肯定是这小子弄走了。” 至于多少次，七嘴八舌的真说不清，可库房钥匙在书记的腰里挂着，粮食是怎么弄出来的？ 赵田直接下令，让这两人说清楚，唐栓一看这架势，一点没敢藏，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 涉及了不少人啊。 “都记下了吗？”赵田沉声问着王芳， “嗯，一个字都没漏，可以叫他按手印了。” 翟林拿着本子，当着唐栓的面念了一遍，那小子哆哆嗦嗦按了手印，便被赵田手下给拖了出去。 “其他人可以走了，唐书记，咱们唠唠吧。” 唐承钢已经软成了一滩，张副书记忙将他扶了起来， “书记啊，坦白从宽，您是聪明人。”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也出了门，毕竟是他们公社的事，避嫌还是需要的。 周明没绷住，差点笑出来，这小子还真是腹黑啊，这小半天了，表情就没变过，平平淡淡的，哪怕被人指控，都没露出慌张。 “那么多粮食，你运到哪里去了？” 赵田开门见山，如何处理先不急，粮食才是最要紧的， “我，我，我卖了！” 屋里很安静，就连周明都愣住了，一个公社书记，竟然如此大胆！ 别墅的粮食已经堆成了小山，他都没敢去鸽子市卖粮，就是怕惹麻烦，卖点猪肉啥的，万一被查出来，也是能解释通的，毕竟进山打猎不违法。 可粮食是管控物资啊，全国所有的土地都是国家的，种出的粮食也必须由国家分配，私人是绝对不许买卖的。 “卖到哪里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对方听说我们有粮，就拿着钱找了过来，首长，我一时糊涂，被钱迷了眼，您就饶了我吧。” 也就是说，连追都追不回来了，寒冬腊月的，赵参谋也急出了一头的汗。 “拉粮食的人是不是你们公社的？” 拉粮的是架子车，肯定不是外地人，那玩意走不远啊。 唐承钢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实在的，当时他拿到钱，兴奋的快昏头了，对来人根本没有注意。 周明看着他，像是看着死人一般，涉及到了金钱买卖，侵占国家财产是跑不掉了，这个金额绝对够得上死刑，别说一个公社书记，就是比他大的官也不可能轻判。 突然间，他竟有些唏嘘，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报告声，原来是县公安局来人了，这是经济案件，必须要报给县一级的领导。 赵田将材料和人都移交了，跟着周明来到了院子， “粮食估计追不回来，你的工作难度又增加了，这件事肯定要公审，要防着人闹事。” 赵田脸上全是自责和担忧，那些人在山上待久了，野性难驯啊，要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能是尽量安抚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工作，希望蟠龙公社全力相助，起码不能拖后腿。” 人家的书记都被搞翻了，周明心里没底。 “那个张辉怎么样？” 周明一愣，这是要火速提拔？这也难怪，他现在是副书记，如果没有卷进去，提上来是必然的。 “还不错，他是小龙村的人，” “我会跟县委推荐，先别跟他说，成不成咱们说了不算。” 毕竟不是一个系统，公社自有它的上级。 送走了赵田一行人，他们几个也要回村了，虽然打了胜仗，可情绪都不太高，周明也是满腹心思，根据唐栓的供词，这次要翻车一大批啊， 这个年代，一袋粮食可能就是一条命，远没有几十年后的宽容，这也难怪，困难时期必用重典，就是这样，还有人铤而走险呢。 “饿着肚子搞建设，这个事很难开展，大明，你有啥好办法？” 一向乐观的翟林也发起了愁，钱来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大明已经沉默了一路， “车道山前必有路，大明，吃的东西又不是只有粮食，你不是一向有办法吗？再说了，没有粮食，不是应该更有干劲？” 王芳笑着说道，可周明白了她一眼，有办法？几个人的办法他有，那可是五十多个人！身份还是前土匪，那么好糊弄的？ “别说话了，我脑仁疼。” 第237章 革命情谊 一听这话，四人立即闭嘴，大明很少这个样子，大多数都是笑眯眯的，钱来尤其心疼，知道他的压力太大了。 王芳走在后面，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加点料，虽然那玩意是改变体质的，说不定也能缓解压力呢？反正她昨晚想的头疼，喝了几滴就睡着了。 别说他脑瓜仁疼，小龙村的人谁不疼啊，凭空多了五十多人，可地却没加一垄，这可不是临时投亲，是要长期生活的，有了那些粮食，还能缓解上半年，可现在好了，眼看着就要饿肚子。 不一会，大家都走的热了，周明也解开了围巾，翟林趁机凑了上去， “要不，咱也帮他们弄些大棚，再种上一季土豆，那玩意收的可多了，吃了也顶饥。” “太晚了，种啥都要看农时，就算可以改善环境，也必须在大框架下进行，再说了，暖棚也是有成本的，如果种不出来，白瞎的可不光是炭，还有人力。” 这些他不是没想过，可这里是山区啊，气候比农场还要冷，土地也贫瘠多了，实在不能乱折腾。 “要不，进山打猎去！” 张涛也出上了主意，每次吃肉干的时候，就能听一遍周钱打猎的壮举，早就心痒难耐了。 “你上次没去匪窝？这山上连个吃草的都少见，何况吃肉的？现在冰天雪地，即便有几只兔子，也眯在洞里不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破？ 王芳拿出了自己的竹筒，暗暗滴了不少进去，突然一拍周明的肩膀， “喝点水吧，你的嘴都干了。” 呃，不光周明吃惊，那仨也燃起了熊熊的八卦心，王芳一向冷脸，很少主动理人，尤其是男人，哪怕是同学也不例外，可她竟让大明喝水？ “呃，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周明看了一眼竹筒，他只用自己的，虽然没啥洁癖，可这当众乱用，是不是太暧昧了？ “给你喝就喝，干嘛这么矫情，喝！” 周明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接了过去，竹筒都到了手上，好像也确实有点渴，便打开了盖子，那味道一上来，他便明白了，人家这是好意啊，里面绝对有好东西。 当下没再犹豫，拿起来一饮而尽，除了钱来，那俩都看傻了，不住的在两人脸上来回的观察，难道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别看了，也别瞎猜，可惜只有这点水了，要不都能喝上，周明参加了审讯，肯定比咱们口渴！” “不可能，刚才他都没咋说话，大明，你咋知道唐栓说了假话，我看你一个劲的诈他。” “我都没说话了，还能诈人家？这人啊，千万别做坏事，心虚都写在脸上了。” 一旦开起了玩笑，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周明也想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去见见那些人，听听他们的意见。 回到小龙村，他们直接去了队部，公社的事还没通报，队长和书记对他们很是不满， “你们挑了事，人就不见了，今天我们可惨了，被人闹了一天。” 原来，工作组查粮食的事被人传了出去，好几个前土匪跑到了队部，嚷嚷着没饭吃了。 “我们去了公社，至于什么事，等两天你们就知道了，今天还得辛苦你们，通知下山人员，明天来队部开会。” 啊，队长和书记愣住了，去公社了？公社有事也是叫他们呀，怎么叫了这些外人？ 周明看了他们的样子，知道这是没抓住重点，便又强调了一句， “记住，明早九点到队部来开会，不得请假。” “啥事啊？一大早的开会，这天也太冷了。” 自从进入腊月，小龙村就不太上工了，来了也是应个卯就散了，这些天更是来都不用来了，水利工程都挖不动土了，窝在家里还能少吃点粮。 “自然是有事，对了，你们也要来。” 这俩看着挺滑头的，自从他们到了村里，悄摸的没少使绊子，起码没起到好作用，不知这次，他俩能不能全身以退？若是拿过唐承钢的好处，估计就悬了。 “到底是啥事？我们就是去通知，也得跟人家有个说头。” “关于粮食的事。” “啊，这不是捅马蜂窝吗？今天刚吵完，你们还嫌不够乱吗？” 书记一下子急了，也不管他们是啥身份，挥着烟袋锅子就跳了起来。 “是病得看，是脓也得挤出来，有些事不是藏着掖着就能过去，他们愿意，他们的肚子愿意吗？如果啥事没有，我们也不会在这里。” 两人蔫了，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工作组为啥来的，是怕那些人再上山啊。 回到小翠家，她正好做了一大锅烩菜，还贴了玉米饼子，虽然没有荤腥，可也香味满屋了，周明看着饼子，心里盘算着，应该再加些钱粮，津贴虽然有限，可他和钱来豆不缺。 “来子，待会再拿些钱和粮票，不能让人家亏了。” 他悄悄跟钱来说，当初知道要来这里，便拿了一些钱粮放在钱来身上，因为要过集体生活，别墅已经好久没去了。 毕竟吃的是干饭，就算东北好一些，不干活的日子也不能吃干的。 “嗯，我待会就去。”钱来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 吃饭时，王芳也跟他商量，想要多给一些，虽然是按标准给的补助，这吃的是真不错。 “放心吧，我跟来子有点积蓄，多出来的你们不用管。” “那不行，我们没吃吗？我老子寄钱了，嘿嘿，这次听说得了奖，比以前多了一倍，这钱有我一份。” 翟林第一个反对，王芳也摸出一个钱卷子放到了桌上， “好歹我也是带着津贴的军人，还差这一点？” 赵涛更是豪爽，拿出了武术世家的气派，两块钱直接拍了下去，然后红了脸。 “只有钱，粮票没了，嘿嘿，大明哥给垫上吧，” 他饭量极大，几乎都吃不饱。 王芳一看，又摸出了两张粮票， “我来垫吧，咱俩才是一个班的，” 张涛嘿嘿笑着，翟林咬着饼子左右瞅瞅，看来他是冤枉大明了，这姑娘对谁都好啊，革命情谊，全都是革命情谊！ 第238章 没有希望 饭后洗洗，他们就上了炕，今天的事太刺激了，谁都没有睡意，在被窝里激烈地讨论起来。 “唐承钢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私卖粮食，他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吗？” 张涛最有体会，每当他饿的不行时，就闹着他爹去买黑市粮，可每次只能买一点回来，还多半是杂粮， 他爹当时就说了，即便是黑市，也不可能有大量的粮食，有的也是人家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当时就问为啥？只记住他爹说： “大宗粮食都是国家的，谁敢从国库弄出来，不怕死吗？” “他其实也不敢，你看，他就不敢动公粮，”钱来慢悠悠的说到， “可这次的量也不少，上千斤了。”翟林不服了，那厮就是胆子大！ “那是因为，这些粮是克扣个人的，他以为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 周明点出了重点，他接着说到， “这个蠢货低估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定，饥荒当前，社会安定大于一切，一旦有了动乱的苗头，上面肯定要派人处理的。” “大明，经过这些天，你心里有想法了吧，说说看啊，让大伙也有个底。” 说到安定，翟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就是，我左想右想的都没辙呀，这地也变不出来，人也少不了，已经都在吃稀饭了，总不能喝凉水充饥吧。” 张涛对吃饭最在意，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大胃王。 只有钱来没吭声，可只有他最坚定，大明一定有办法，只是时机还没成熟，所以才没告诉他们。 “你们听过一句话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这么一座宝山，只要不当土匪，干啥不行啊？” “啊，山上连野物都没有，怎么吃啊，树倒是挺多的，可他们村也没个木匠啥的，木材也是国家统管的吧。” 这些日子，翟林也没闲着，这些他都想过， “中药呢？此山背阴，极其适合中药的生长，上次剿匪，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因为急着赶路，没跟你们说，” “啥？你发现人参了？” “人参当然是最珍贵的，可除了它，还有另外一些药材，比如淫羊藿，这个是补肾的，可以出口换外汇，还有黄芪、灵芝等等，都是可以治病救人的，虽然比不上粮食金贵，却能卖钱。” 当然了，现在啥东西都不如粮食珍贵，一顿不吃都饿得慌啊。 “哇，大明，你要不是我同学，这话说出去，人家肯定以为是医学院的，你咋懂的这么多？” 张涛跟他认识不久，相对还是陌生一些。 “你不是知道嘛，大明会医术呀，他还帮张大娘看过病。” 钱来跟他挨着睡，转身问道， “我，我都忘了，不是，我那会还以为大明是蒙的，原来他真会治病啊？” “当然是真的，他还会捏骨呢，但愿谁都用不上。” 言谈间，周明又收获一枚小迷弟。 第二天，他们赶在八点半就到了队部，一个人都没来，虽然这些都是手下败将，可上次是智取，搞了个突然袭击，人家大概也不太服气， 现在又是饿着肚子，火气肯定不小，能不能说服他们，周明心里也没底，可再难也得迎头上啊，至于解决的法子，他已经有了初步设想。 九点钟，稀稀拉拉来了几个，进了屋子都围在了火炉旁，并未跟他们打招呼，周明他们也没惯着，既然都不来，那就等着吧，反正他们肚子挺饱的。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耐不住了，磨磨蹭蹭到了他们面前， “呵呵，周同志，您还记得我不？就那天第一个被您撂倒的，我可是马上就投降了。” 周明仔细看了一眼，依稀有点印象，他们在山上，个个胡子拉碴的，又戴着一样的毡帽，还真是不好认。 “记得呀，你现在过的可好？” 诉苦大会嘛，总要有第一个带头的，就从这里开始吧， “呜呜，周同志啊，我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当初还不如死在山上得了。” “这话怎么说的，来，别哭了，你仔细说说。” 钱来知道周明的用意，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又拧了一把毛巾，给他递了过去。 “在山上还有个饼子吃，可现在吃菜糊糊都得看嫂子脸色，人家爹娘在的日子还好过些，可我无房无地的，谁都不待见啊。” “你这就不对了，房子不说了，这地可是国家的，是全队社员的，怎么还有无地这一说呢？” “周同志，你的意思是，我也是社员吗？” “当然了，从你们下山的那一天起，就是小龙村的正式社员，这是军首长批准的，还能有假？” “那为啥我们参加劳动却不分口粮？” 此话一出，满屋子都安静了，周明看着刚进门的队长和书记，笑着说道， “是啊，他们为何没有口粮，书记，我也很想知道。” “这，这，人家干了一整季，你们只干了三个月，明年，明年才能参与分配。” 书记理直气壮，心想这是公社开会定的，他也是奉命行事。 “口粮一年发一次，照你这样说，他们可以饿到明年秋收吗？要不，你先打个样？” “凭啥，周明，你不要胡搅蛮缠，这可不是我的决定，是公社安排的，有本事，你去找唐书记。” “我没本事，唐承钢已经进了公安局，你没得到消息吗？” 一记重锤落下，满屋子都惊呆了，此时，那五十二人几乎都到了，拿乔归拿乔，他们却也不敢不来。 “你胡说！” 书记、队长异口同声，周明轻蔑的一笑， “通知过两天就下来了，咱们今天另有事情，就不为他耽搁时间了，都到齐了吗？” “叫我们来干啥？又想骗人吗？” 一个大胡子拿着烟袋锅，重重的磕了一下地，周明一看，也是个老熟人， “抱歉，当初我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骗你，只是执行的时候出了问题，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哼，我也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可兄弟们的处境太难了，就像他刚才说的，我们不光是饿肚子，更是村里的下等人，” 周明刚想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周同志，我来晚了！” 只见门帘一挑，外面进来一个人。 第239章 准备上山 来人身穿大袄，头戴一顶狗皮帽子，腰间紧紧扎着一根绳子，可别小看这根绳子，大冷的天，能顶一件袄子呢。 只见他身高一米八朵，方方的脸庞，胡子却刮得挺干净，正是被带走的张虎。 “你回来了？” “是，我提前回来的，这是我的证明和首长的批语，” 他递出了两页纸，其中一张是奖状，上面有部队的嘉奖令，周明他们都明白，如果不是有重大贡献，绝对得不到这个，他笑着对张虎点了点头， “恭喜你，张虎同志！” 一声同志，立刻确定了他的身份，这小子没事了，以往的谣言都是假的。 第二张便是给他的证明，称其将功补过，破获好几处敌特潜伏的据点，其中一处更是整个东北的指挥中心，消除了致命的隐患，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 工作期间，虚心接受党的教育，对以往的错误很是悔恨，希望重新做人，经过组织考验，他是一个好同志。 底下竟然有指挥长的签名，不光有签名，还有一句批示：此同志可以重用。 周明看完，才传给了钱来，示意他也传给队长和书记，毕竟他们还是现任领导。 “你回来的正好，今天正好要商量商量，大家伙缺粮的事。” 张虎在这个节骨眼回来，周明可不认为是巧合，上次钱来打电话时，还说在配合工作，这么快就回来了，肯定是为了协助他，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小龙村下一任的队长了。 “家里的事我听说了，兄弟们，我想说几句话，如果不对，你们可以像以前那样，捶我一顿都行。” “行，虎子，我们相信你，也乐意听你说。” 张虎这才清了清嗓子， “兄弟们，刚才我听到下等人三个字，这心里别提多酸了，当年咱们上山，不就是不想当那下等人么？ 现在是新社会，是咱穷人的天下，你们瞅瞅，我这个当了多年土匪的人，只因为小小的贡献和一颗悔过的心，就能被首长夸奖，你们跟我一样，只要好好劳动，谁也不能小瞧咱们。” “虎子哥，我们可没立功，也能跟你一样吗？” 周明一听，立刻冲了出来， “我作证，只要遵纪守法，咱们都是公社好社员。” 艾玛，张虎太给力了，刚刚要燃起的激愤已经没了，大家都缓和了面色。 他跟王芳对视一眼，必须乘胜追击！ 接下来，由王芳公布了公社发生的事，粮食，那是绕不过去的痛啊，因为没办法立即拿出来，只能实话实说。 “这狗娘养的，竟敢贪了国家给咱的粮，他奶奶的，老子不要命了，去砍了他！” 有那血气方刚的，立刻跳了起来，翟林一看，这不行，得赶紧压下去，这情绪要是蔓延开来，会出大乱子的。 “兄弟们，都冷静一下，先别气，咱们政府和军队绝不会姑息一个坏人，他和同伙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不光要定他的罪，也会尽量追回粮食。” “对，坏人自有法律制裁，咱们还有大好的日子，犯不上为他们违法。”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周明知道又该自己出场了，他两手往下压了压， “大伙听我说，虽然咱们东北有猫冬的习惯，毕竟太冷了，可也有老辈子传下来的本事，就是放山，虽然现在不是好季节，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 “周同志，你说的对，七月到九月才是放山的正经日子，那会有参果，红彤彤的可好认了。” “没错，虽然现在果子落了，可参还在呀，不瞒各位，我第一次上山时，实打实的见过，当时也是任务在身，就没多事，大概的地方还能记住， 你们选出几个体力好的，咱们上山找找，说好了，不管有多少收获，都是在座各位的，我负责用它们换回粮食。” 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办法，他不敢直接拿出粮食，只能迂回迂回了。 此话一出，屋子一下安静了，突然又爆发了欢呼，他们太激动了，不光是粮食，还有这份关心，自古以来，穷人哪有这种待遇，当官的自己不要，却带着他们去。 “先别激动，你们选出六个身手灵活的，工作组去三个人，组成一个九人小队，干粮不用带，我们会统一准备。” 说完，他便率先出了门，钱来他们心领神会，都跟在了后面。 “你带着翟林留下，要随时注意村民的情绪。” 公社没了书记，村里这俩也是心慌慌的，万一有点啥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工作组，王芳的担子不轻。 “我跟你去，钱来留下吧，他爬山可没我厉害。” “虽然你的身手很好，可这次上山，不是一天两天能下来的，你是女孩子，毕竟不太方便。” “呵呵，你怎么也是这种死脑筋，行军打仗还管什么性别？我们都是战士。” “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家里也需要一个有胆识的，林子虽然聪明，可遇事有些慌。” 翟林知道自己的弱点，连忙点头同意，王芳也只好答应。 他们又回到屋里，没想到里面争的更加激烈，想上山的还不少，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周明赶忙大声说道，这次只是探路，也是为了解决粮食问题，而以后上山就是工作了，有的是机会。 所有人都闭了嘴，周明这才说道， “张虎算一个，据我所知，他身手了得，又熟悉道路，其他五人你们推举，由他定人，这次上山，不光是找药材，还有更重要的事！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只能透露一点，咱们小龙村的地没办法变出来，可山就在后面，谁也抢不走，所以，以后问它要粮食。” 啊，这些人都愣了，山上可种不了粮啊，这几年，他们也试过的，却一次都没成功过。 张虎连点五人，光是看了身形，周明就很满意，这次要去的地方很险，都是没人走过的路。 “刚才点到的人，都赶紧回家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五点去张虎家集合，对了，有包的背包，没包的拿张结实的包袱皮，我们准备东西，还得大伙一起背。” 他们也要赶紧回去，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呢。 第240章 上山 周明带着钱来径直去了镇上，虽然他有的是装备，可拿不出来啊，去一趟镇上，一切就过了明路。 两人回来的时候，一人背了一个麻袋，一个全是吃的，有饼子也有肉，还有罕见的鸡蛋，一个是各种工具，有刨坑的镐头，结实的麻绳，还有一捆子粗布。 “你要娶媳妇吗？” 看了满炕的东西，小翠脱口而出，王芳硬是憋着不敢笑，脸都红了。 “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好的娶啥媳妇？” 自从张虎回来，小翠完全解放了天性，是个非常活泼的女人。 “不娶媳妇干嘛要买布啊，可惜不是红色的。” “这个是上山用的，你翻过来看看，” 原来，他买的是油布，另一面刷了桐油。 “我们这次要野营的，睡觉时将这个铺在地上，不会受潮。” 周明好心的解释，他将油布分成了一块块的，跟床单差不多大。 “回头一人背一块，这玩意还真重。” “你们去打劫了吗？” 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王芳都吃了一惊，她小心的将鸡蛋放入盆中，还咽了下口水，好久没吃过了。 “正好碰到赶集的，算是运气吧。” 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不能深究啊。 小翠也不含糊，和了一大盆黑面，张罗着烙饼，丈夫回来了，她的天也回来了，干啥都有力气。 “大嫂，你不过日子了？怎么和了这么多面？” 就连王芳都急了，虽说要准备九人的饭，可不能全让张家出啊。 “没啥，我家底子厚一些，以前攒的还有，当家的回来了，以后啥都有。” 王芳也不再劝，大不了走的时候多留点钱和粮票，据她观察，周明那厮应该还有，就连钱来都是个有钱人。 一夜无话，早上四点就全都起床了，小翠和王芳煮了早饭，人也陆续的都来了，一进门就塞了饼子和碗， “就着稀粥赶紧吃，快，桌上有老咸菜。” 昨晚他跟张虎商量好了，第一站就到黑风岭，那地方别说村民了，就是土匪也没几个去过，张虎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阴差阳错才去过。 按照正常脚程，得走到中午了，所以，早上这顿必须吃饱。 “虎哥，你太仗义了，还给兄弟们准备了饼子，我，我都一个月没吃过干的了，艾玛，这牙还挺好使。” 周明递过去一块肉干，那家伙放到嘴里就嚼，顿时呲牙咧嘴的， “这是啥肉啊，这么硬？” “试试你的牙口，这是狼肉干。” 周明没有骗他，当时别墅里的狼太多了，因为没有肥油，卖不上好价钱，他便用香料煮熟，做成了肉干，确实有点费牙。 “狼肉？周同志，你打过狼吗？”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他们这里很少见狼，可他们也去过别的山头，见是见过，都是孤狼，看看就跑了。 “先吃饭，想听故事啊，待会路上给你们讲，这个肉干每人包里都有，路上没劲了，就拿一块嚼嚼，管保腿有劲。” 他们迅速解决了战斗，每个人都背上了行囊，个个精神抖擞。 “出发了，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周明的包最大，其实是最轻的，只是看起来很大，方便从别墅往外捣腾。 一路上，他都在跟张虎商量事情，而钱来就负责讲故事，什么狼群的遭遇战啦，黑熊的拼死搏斗啦，还有老虎的陷阱，大伙听的如醉如痴，真是白当了那么多年土匪，竟然不如一个少年。 “唉，蟠龙山误我啊，要是它再高一些，说不定我也能练成一个猎户，就能天天有肉吃了。” “快拉到吧，还猎户呢，说不定被狼吃了，啧啧，没听钱同志说的，那狼可聪明了，还会包抄呢。” “这个没错，它们确实聪明，尤其是很听头狼的话，哪怕冲上来就是一个死，可一旦下了命令，绝对是前仆后继，这个也是最吓人的地方。” 狼群，绝对是动物世界的纪律部队。 快到中午时，周明终于下令，可以休息了，这一片很平坦，其实，这些人也是咬着牙在坚持，毕竟饿了这么久，不是一顿饭能补上的。 他们拣柴的拣柴，打水的打水，因为背着铁锅，烧热水很方便。 “包里有鸡蛋，一顿吃一个，” 看着篝火燃起，周明将本子摊开，上面有他画的地形图。 “大虎，你过来看看，待会咱们从这里穿过去，” 张虎看了半天，才皱着眉说道， “这里没有路，我猜，不是有断崖，就是有溪流，我的印象里，从来没走过。” 果然，这里可是蟠龙山的阴面，里面常年云雾缭绕，如果不是冬天，估计蛇虫也不少。 “没事，我想找的药材，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一边找路，一边找药。” “原来宝贝都长在这里啊，怪不得我们住了那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周同志，你昨天说的计划，不会就是来找药吧？” 这个疑问折磨了他一个晚上，采药人从来都是单打独斗，一来药材太少不够采，二来普通人也不认识，还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上，真让他们天天采药，估计没等饿死也得摔死。 “呵呵，你只猜对了一半，” 看到他脸色一沉，周明知道这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野生药材很珍贵，就是因为少，这么多人天天采药，还能找到吗？ 所以，现在药房里很多药都是人工种植的，虽然还没有普及，为了人民大众的健康，很多地方都在试行了。 “啊，你说的是种植药材？可是，我们种粮都不太会，药材肯定更难种。” “嗯，是有一定难度，别忘了还有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大虎，为啥你们村土匪最多，就是小龙村的土地少，养不活那么多人啊。”他顿了顿又说， “不管解放前，还是解放后，谁也变不出更多的地，所以，只能往山上发展。” 张虎沉默了，仔细想想，真是这个理啊， “因为你会医术，所以也会种药，你会教我们的，是吗？” 他从来没有忘记，周同志救过老娘的命。 “当然，不过，大家伙也必须努力，还有，要想种好药材，周围环境也得先搞好，你想啊，如果天天爬上爬下的，这地还怎么种？” 第241章 意外发现 修路？在这沟壑遍布、峻岭恒生的地方？张虎都愣住了，看着周明半天说不出话， “周同志，你可真敢想啊，这里的山石很疏松的，修路可没那么容易，当年我在山上时，他们也想修路来着，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将东西放到了那个山洞里，就是因为路不好修。” 周明知道，他说的是藏有武器和粮食的山洞。 “事在人为嘛，咱们修的路能走人就行，不需要太宽，也不需要平坦，” 种药不同于种粮，没有太多负累。 那还差不多，张虎这才松了口气，生怕周明一根筋，硬要去冒险。 说着话，钱来端来了一碗热汤，周明赶忙接了过去， “放肉干了？闻着就香。” “嗯，还放了一些炒面，干粮就着好咽下去。” 周明吸溜了一口，果然有点黏糊劲，虽然放的面不是很多，也比清汤好喝多了，又转脸对着张虎， “你也赶紧去吃，吃完咱们就走，我知道有个山洞挺大的，争取天黑之前赶到。” 那个山洞还是上次发现的，当时急着赶路，只是看了看，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吃过饭，人也缓过来了，大家七手八脚收拾了锅灶，柴火必须完全熄灭，哪怕旁边都是积雪，也不能大意了，很多山火就是这么燃起来的，因为在冬季，树枝都很干燥。 补充了能量，接下来的路走的不慢，两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周明说的山洞，周围全是白白的雪，显得山洞又黑又大。 “你们等一下，我先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却被张虎一把拉住， “这种山洞不能贸然进去，必须要试一试。” 嗯，是个常住山上的人，经验很丰富，周明敢进去，也是有仰仗的东西。 张虎找了根粗粗的树枝，又拿破布条缠在了头上， “别心疼这个布，做成火把，晚上也能用。” 只见他点燃了一头，待火势加大，便嗖的一下扔了进去， “虎子哥，里面有野物吗？” “嗯，不一定是大家伙，万一有小玩意，见了火就会跑出来。” 周明知道，这种做法不光可以驱赶野兽，也能测试里面的空气，万一有些乱七八糟的有害气体，见了火也会有反应的。 最常见的就是氧气了，万一缺氧，火苗就会熄灭。 过了一刻钟，烟雾冒了出来，张虎捂住口鼻，第一个冲了进去，火苗还在顽强的燃烧着，只是接近地面的部分烟雾很大。 “哇，这里面还挺大的，很干燥也没啥味，大家把行李都放下吧。” 紧随其后的是周明，很满意的四处看着。 这里就是他们临时的家了，周明还专门去看了看洞壁，竟然也是干干的，没有露水之类的，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如果将洞口堵住，晚上也不会太冷。 “先铺油布，再铺被褥，毕竟睡在地上，还是隔着点好。” 钱来像个管家公，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为了买这个油布，大明花了老多的钱，可不能浪费了。 张虎插好了火把，拉着周明出了洞口，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还挺亮的，两人来到了悬崖边。 “你说的就是底下这一片吧？” 毕竟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虽然没来过这里，可一听就知道是哪一片。 “没错，就是这里，上次来的时候，我们路过这里，我只是趴着看了看，因为时间紧，就没下去。 “你真的看见了棒槌？” 张虎瞪大了眼睛， “嗯，红红的很好看，要不，咱俩下去找找？” “行，我去拿绳子。” 悬崖很高，没绳子可下不去。 张虎出来的时候，后面跟着钱来和张涛，这俩听说他们要去下面，都急忙的跟了过来。 “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不行吗？” 钱来皱着眉头，不赞成地看着周明，其实他最不放心的是张虎，毕竟他身份特殊，万一有个啥，大明就置于险地了。 “放心吧，天黑还早呢，我们也不走远，就去那边看看，喏，上次见到人参的地方。” 他指着悬崖下边一点，应该是在半山腰上，这个悬崖并不是直上直下的，凹凸不平的有些怪石，站一个人没啥问题。 “我去吧，我也知道那个位置，不就是找个参么？” 周明差点被口水呛到，看到人参就是那么一说，根本没有的事，这点钱来很清楚，他的原计划是从别墅里拿出来，这货好端端地抢什么？ “你快进去安排吧，我肚子都饿了。” 他只好使出杀手锏，来子最怕他喊饿。 钱来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好叮嘱张涛， “你就在这里看着，千万别走开，万一他们需要帮助，就赶紧回来喊我。” 张涛有点纳闷，这么个高度，对大明来说没问题啊，张虎应该也不在话下，来子紧张个啥？ 不过，他还是痛快的答应了，看热闹可比做饭有意思多了。 他们拴好了绳子，周明率先吊了下去，可惜，位置还是有点偏，一只脚伸了半天，根本踏不上石头，只好在晃晃悠悠中拿出了小镐头。 底下传来了敲击声，张虎趴在边上一看，周明正在凿石头，平日看着很疏松，谁知这会倒坚硬起来，手都酸了，才敲出两个小窝， ”你们拉一下，我试试行不？“ 两人赶紧拉绳子，将他拉上来一点，小石窝正好在脚的位置，他小心的用脚尖踩着，连挪了两次，终于踏上了怪石，又慢慢到达了坡地。 周明解开了绳子，用镐头清理着积雪，一边等着张虎， 可扒拉了一会他就呆住了，树下边的草看起来好熟悉啊，越看越亲切，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棒槌！” 可不就是棒槌么，这一声用习俗来说，就算是“喊山”了，他连忙接了一句“什么货？” 张虎懵了，他哪里知道什么货，突然想起一个名字， “灯台子！” 喊完两人都笑了，灯台子指的是四年的人参，这光看枝子，怎么知道是几年的？ “快，用红布拴住，跑了可就完了。” 笑归笑，周明还是摸出了一个红布条，赶忙拴在了苗子上，没想到只是随口一说，还真的找到了人参。 第242章 八两宝 两人都拿出了镐头，开始从外围刨，生怕伤到了根系，没想到刚刨了几下，又发现了断枝，看来这棵参不小呀。 “再往外走半尺，伤到根就掉价了。” 人参也有品相一说。 两人挖的满头大汗，因为离得太远，张涛也看不清楚，正伸着头使劲瞅着， “他们在干嘛？” 突然一声问话，吓得他差点掉下去， “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怪吓人的，他们蹲那半天了，没见挪地方。” 钱来赶忙看去，依稀看到胳膊在动，肯定是刨啥呢。 “应该是找到药材了，你冷不？回去吃碗热汤，我在这里盯着。” 张涛也冻得不行了，毕竟一直趴着，答应一声就跑了，钱来琢磨着想下去，看到绳子空在哪里，便慢慢向下爬去， “啊，你们真的找到参了？好家伙，这么大呀。” 这棵参是真不小，他们挖了一个半径两尺的坑，周明一看援军来了，立刻将镐头递了过去，他的手好酸呀。 足足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将这颗参完整地挖了出来，也没抖去泥土，张涛丢了个麻袋片子，又垫了不少树叶子，这才小心的裹上，用麻绳给系住。 “艾玛，这挖参的活也挺累的，我这腿都麻了。” 张虎一上来，就大口喘着粗气，钱来跟他差不多，只有周明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俩，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 “你们不是累，是紧张，喏，一紧张肌肉就变硬了，所以才会觉得累，两个大男人，就挖了那么一个小坑，累啥累？不对，我还挖了半天呢。” 看他笑嘻嘻的调侃着，张虎爬了起来， “没错，我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这在以前算是参王吧？” “七两参八两宝，这还没上秤呢，不过，目测超过一斤了。” “哇，太好了！” 大家都欢呼起来，真是开门红啊，若是放到以前，就是发了大财，现在是新社会了，不知能换多少粮食？ “放心吧，我会尽量多换点回来，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都下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呢，” 说完，他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画了很多植株的样式，还有枝苗的气味和味道，人参不一定能找到，可别的药材也行啊。 他要尽快知道，这片坡地有哪些原生药材，才好制定种植计划，毕竟能够野生野长的，才是最适合这里的。 一大锅糊糊都被吃光了，还有带上来的干饼和鸡蛋，他们几个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说起明天都跃跃欲试。 “虎子哥，这么冷的天，地上的土硬不硬啊？” “嗯，很硬，可我的心是火热的，一下子就化开了。” “哈哈哈，小石头，你听到没，咱虎子哥的衣服都湿了，这心该有多热啊。” 小石头尴尬的摸了摸头，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外面都上冻了，土肯定很硬啊，他其实想问的是，镐头坏了可咋办？要不要赔呀？他是真的没钱。 这次上山，他们就背了个铺盖，工具都是工作组准备的，那镐头一看就是新的。 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钱来笑着说， “这次发的镐头，是周组长个人出钱买的，不是公家财产，不用还回来了。” “真的？那，那我不就担心了，我这次回家，住在哥嫂家里，嫂子，嫂子不让我用家里的东西。” 农具，在这个时候也是很贵的，很多穷人家并没有，生产队会置办一些，都是比较大的，比如锄头和铁锨，还有犁地的铁犁头，这些都是种田离不开的。 可这种趁手的小物件，基本家家都有，很多都是祖辈传下来的。 “你爹娘呢？没跟他们住一起吗？” 钱来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即便爹娘在又如何，肯定也是依附着哥嫂，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小心。 “他们都死了，也怪我不争气，当年在山上也是个受苦的，就混了自己一张嘴，” 他应该是土匪里的下层了，别看小小的匪窝，也是等级森严的，小喽啰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家还有老宅吗？能不能分出来单过？” “分出来就得饿死，我嫂子虽然不高兴，可我哥说了，每天必须给我两碗饭，哪怕是稀汤汤，要不然，他就不吃省给我。” 嗯，看来，哥哥还是很护着他的，只是家里太穷了。 “现在是新社会了，虽然这两年有些困难，我们的党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不用太久，周组长就是来帮助你们的，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了，不说别的，吃饭肯定没问题。” 听了他的话，那几个都安静了，各自想着心思， “如果你家还有老宅，就分出来单过吧，以后娶了老婆，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小石头爹娘不在了，倒是给他留下了两间草房，跟哥哥在一个院里。 爬了一天山，大伙一躺下。便陆续传出了呼噜声，钱来却睡不着。 “怎么了？想什么呢？”他的铺盖挨着周明，那个见他一直醒着，忍不住地问道， “这里的人太苦了，比周村还要困难。” 是啊，在这个以粮为纲的年代，土地贫瘠是无解的，前世亦是如此，一直到了八十年代，允许发展多样经济，山区人民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他无力改变历史的车轮，只能小范围的救济一下。 “困难是暂时的，这座山会哺育他们，只要勤劳肯干，好日子还在后头。” 虽然是宽慰钱来，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呢，如果能熬过这两年，日子会慢慢变好的。 慢慢的，都进入了沉睡，醒来一看天色大亮，篝火都灭了。 “哎，睡的真舒服啊，比家里的炕还舒服。” 有人笑嘻嘻的说道，钱来也赶忙指挥着打水，自己也跑出去捡柴火，今天就要干活了，可不能耽搁。 他们只带了五天的粮食，吃完了就得回家。 早上吃的很简单，热水就着干粮，钱来还切了一碗咸菜，老爷们没盐可不行，身上会没劲的。 “这咸菜真香，不是我们这里的味。” 东北的咸菜多半用酱腌，这是周明离开周村时，七婶塞给他的，脆生生的特别好吃，别墅里还有一小罐。 第243章 希望谷 “这是我老家的婶子给带的，好吃吧，就是挺咸的，可别吃太多，待会就剩找水喝了，” “找水没事，不行抓把雪也能解渴，可这放水太受罪，一个不好小弟弟冻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们哄堂大笑，反正这里也没娘们，黄段子一个赛一个，几个毛小子头都不敢抬。 吃过了早饭，又熄灭了炉火，他们缠紧了裤脚，勒紧了腰绳，一人背着个草篓子出发了。 钱来给每人灌了一竹筒的水，为了入乡随俗，他跟周明都一样，两人的水壶都没带。 一个一个依次下到了坡底，九个人分成了三个小组，开始了扫雪工作， “不用太着急，关键是细心，有些地方草都枯了，可底下有货，所以要仔细辨认。” 周明又叮嘱了一遍，才带着两个小年轻走了，另外两队一个是张虎领着，一个是钱来和张涛带着，刚开始还有新鲜感，可两个小时后，都有点崩溃。 “周同志，咱们都刨了这么长时间，咋一个药材都没有，人参俺们不敢想，连个普通的都找不着？” 周明笑了， “采药人辛苦吧？下次去看病，可别说人家破药贵了。” 周明刚到小龙村，这小子就在村医门口大骂，说人家是骗钱的，气的他家老娘狠狠踹了一脚，才消停地走了。 “二蛋，那次回去，你娘扇你没？” 另一人也想起了这事，笑着问他， “可别说了，羞死个人，回去俺娘没扇巴掌，就，就是被俺奶用烟锅子敲了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个张二蛋，是六人中唯一不是前土匪的人，他爹才是，只是投降之前伤了腿，才让他替自己开会，没想到被选中了。 “你们快来看，” 两人凑到跟前，一看都笑了，可算有了收获， “这个叫刺五加，以前见过的，扎手可疼了。” “对，它的全身都是宝，从叶子到根，还有那个果实，可惜，现在都过了季节，只能挖出来取根了，晒干了剥皮，就是五加皮，极好的药材。” 三人赶忙扫着周围的雪，没想到这一大片都是，看来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它们生长， “可惜没棒槌值钱。” 二蛋咕哝了一句，周明看了看他， “人参之所以珍贵，一个是药性好，一个就是太少了，这个刺五加，跟人参是同科的，它的药性也不错，可就常见多了。” “周同志说的对，人参再好，却很难遇到，还不如这个刺五加实惠，起码咱没空手回去。” 关键是容易种植，比起人参来，不需要太多的技术。 当天晚上，大家都将战利品摊在了地上，周明他们组最多，全是刺五加和黄芪等常见的药材，只有钱来他们组发现了人参，只是不太大，而张虎他们则是杂七杂八的，数量也不多。 周明拿出了一张大纸，当着大家的面，绘制了一份详细的地形图， “呀，周同志太神了，这张图一看就是坡底那一片，我今天就在这一块，” 头挨着头，大家都兴奋的看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所在地， 钱来拿着笔，将找到的植物一一标注了，使人一目了然。 “咱们给这里起个名字吧，以后不要再坡底坡底的叫了，就叫它希望谷吧，承载着希望的地方。” 他们虽然都是大老粗，可希望两字还是懂的，立刻得到了一致赞同， “周同志，这些药长的很慢，咱们要是全挖走，再来就没有了。” “是啊，野生药材之所以贵，就是生长的太慢了，所以我有个设想，就是开发药田，如果能种出药材，收入就稳定了。”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尤其是小龙村的人，什么？要在这里种药材？只有张虎面色平静，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大家不要觉得难，其实这个跟种庄稼一样，只要方法正确，就一定会有收获，当然，人工培育的肯定不如野生，可胜在量多，老百姓也能吃得起、用得起了。” 听了他的话，都是将信将疑，并没有完全当回事，这个不急，大多数人都一样，只有见到成效，才会接受这个事实。 五天之内，他们将希望谷整个翻了一遍，周明整理后做了记录，有价值的最少七八种，这几天他也没闲着，去黑土地开辟了一角进行培育，因为没有种子，也只能是碰碰运气。 下山的时候，他跟钱来和张虎交代， “再有十几天就过年了，趁着放假前，我去给咱换粮食，起码要让乡亲们过年有饭吃。” 他将行李交给了钱来，挖的药材全都放到了包里，好在大多是根茎，也不是很重。 “你一个人行吗？不用多带两个？” “不用了，这种事多少要用点人情，去的人不用太多。” 周明从另一侧下了山，这里距离公路更近，到了无人处，他连忙闪身回去， 哇，所有的植株都焕发了新春，冒出了绿芽，看来黑土地足够强大，他又取来了山泉，挨个浇了一遍。 接下来换了一套挡风的衣服，先是探头看了看，公路上空无一人，便推了一辆摩托车，他没说假话，要趁着放假前去一趟县里。 不到两个小时，县城就在眼前，骑进了一个岔路，将摩托收了，又换了一套衣服，才拿着一个大饼子，边啃边走，今天要办的事很多，没有时间吃饭。 他径直去了县药材公司，这是国家的收购站，虽然卖不上价，却也不坑人， “同志，我是蟠龙公社的军管代表，村民挖了一些药材，你们收吗？” 他一进去，便开门见山，这次除了那棵参王和留下的种苗，能卖的都在包里。 “你是军管代表？有证件吗？” 办事员一脸的严肃，这个年代，都是公对公的，没有私人的事。 周明拿出了学生证和介绍信，这两样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没错，这个您收好，我们要看看药材，” 周明将背包拿了下来，看了看地面，又拿出了一张油布， “都是刚挖出来的，上面还带着土。” 第244章 合作 “果然是好东西啊，同志，这些出土多长时间了？” “最长的五天，最短的是今天挖的，您仔细看看，根须都没伤，我们很小心的。” 两人蹲在地上，小心的翻拣着，还顺手分了类，没一会，便站了起来， “都是极品野生药材，虽然有些常见的，可年份不短，药效也会翻倍，小同志，咱们药材公司是国家的，所有药材都有价格，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看了，我有个请求，想换一部分粮票，因为特殊原因，我们公社缺了一笔粮食，要是补不上，社员们就要断粮了。” “啊，你们想要粮票？这个有些困难，不过，也不能让社员饿肚子，毕竟是新社会了，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一看有戏，周明也笑了，另一人请他坐下，拿着算盘开始算账， “这是我们的价目表，你先看看，” 他不停的翻着册子，给周明一一指出，旁边一个小年轻用本子记了下来， “你核对一下，总共就是这几种，后面是单价，” 下一步就是上秤了，这一步也挺复杂的，必须要抖去泥土，可又不能伤了根须，所以快不了。 “不用急，我今天不回去，晚点也没事。” 有人给他端来了热茶，他才笑着说， “老先生贵姓？药材公司有你们把关，制出的成药肯定不错。” “免贵，我姓齐，可算不得什么，乃才疏学浅之辈，刚才进去的才是真正的老先生，他是我们黑省名医鲁谦鲁先生，很多首长都慕名前来，看好的病人多了去了。” 鲁谦？周明心里一动，此人他前世就听过，下乡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好像村里的谁就是这位救活的，当时还请人写了感谢信。 “至于你说的成药，我们也正头疼呢，” “怎么了？是药材不够吗？” “是啊，成药成药，都是针对典型病例的，也就是常见的病，可要是都用野生药材，不光价格下不来，量上也达不到呀，这不，很多药都断货了，断半年的都有。” “为什么不用种植的？是因为药效不够吗？” 那人从眼镜下方抬眼看了看他，忽然一笑， “小伙子，你还知道种植药材？” “当然了，我老家是冀省的，那边就有药田，虽然数量不多，” “年轻人，中医学博大精深，为什么有的病看中医不行？就是因为太深奥了，真正的学到位的良医不多，再一个就是药材， 药材的产地、采摘、炮制非常讲究，产地不同，药性就有差异，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种植。” 老头侃侃而谈，周明差点误会，这是想收他为徒吗？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齐同志，您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些药材是同一个地方挖出来的，他们生长在极阴的环境，品质如何？” “啊，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极品啊，不是它们本身多贵重，比如这个刺五加，很多地方都长，可你的就是极品，入药效果极佳。” “如果我在原地种植呢？而不是等着它野生出来，品质会好吗？‘ 那人一下子愣住，原地种植？他刚想开口，却听到一声大喝， “太好了，原地种植的肯定不错，虽然年份短，可制成药也够了，还能大量供应，小伙子，你的想法不错！” 这是鲁谦鲁先生？只见他激动的白胡子乱颤。 “对，你真的打算种植吗？” 齐大夫也笑了，赶忙追问了一句， “今天来除了卖药，就是跟你们商量的，这些药材是在山上发现的，那地方不适合种粮，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个办法，既能保证不动农田，还能让社员增加收入，我们公社人多地少吃不饱啊，你们懂的。” 是啊，他们怎么会不懂？这一年来，看病的多数都营养不良，如果能吃点肉蛋之类，肯定会少很多病人。 “我刚才找了人，答应给你换一百斤粮票，再多就没了，其余的给钱。” 周明爽快的应了，他也知道，这年头粮票更金贵， “我这次来，就是想找你们合作，这些药材全都出自那个地方，能野生也就能种，你们可以决定种什么、种多少，到时候负责收购就行。” 如果他们吃不下，周明也有地方去卖，只是他马上要回去了，只能是铺个路子，没法大包大揽。 两人面露喜色，立刻敲定了急需的几种，也定了数量，周明算了算，大致可以完成。 “等有空了，你们最好亲自去一趟，一来可以现场指导，好保证药材的品质，二来实地考察，对这里的产量有个数。” 他的话很明白，虽然地是别人在种，也可以算是公司的种植基地，他们用药可以得到保证。 “你说的对，过了年，我们就去看看，咱们是不是应该签个协议？” 挺上道啊，周明心里高兴，面上却没显， “啥协议？你们不是国营单位吗？还能骗我们不成？” 只见齐老头笑呵呵的， “周同志啊，你这就不懂了，我们药材公司都是有任务的，每年完成多少都要报到市里和省里，这个数额，就要看能收到多少药材，所以你们种出来的不能卖给别人，哪怕是省里也不行。” 他说的没错，人家做好了计划，你这里变卦了，不就抓瞎了。 “行，协议可以签，不过，你们最好跟蟠龙公社签，” “你要走吗？” “嗯，我还是学校的学生，不过，这件事肯定会办妥的。” 他已经在系统商店买了种植大全，打算将这些品种的都抄录出来，到时候交给张辉，毕竟他才是当地人。 正在这时，学徒们已经将药材刷干净了，看起来很鲜灵，他们还拿了天平秤，一样一样称过，记在了刚才的本子上， “这里是单价，后面的是数量，” 算盘珠子一通拨，数额就出来了，周明一看也满意的点了头，这五天没有白辛苦，有了这笔钱，村民能过个好年了。 鲁大夫拿了一个布袋子，帮他装好了钱，周明没让他系带子，而是从里面拿出了几张， “这些是换粮票的，多少咱们就不计较了，以后还要合作呢。” 没想到，老先生硬是塞了回去， “你说的没错，咱们还要合作，粮票就算是定金了。” 第245章 粮食运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周明没再推辞，笑着跟他们告别。 他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还有更重要的，那就是粮食，那棵参王没拿出来，就是为了换粮食的，当然，是跟自己换。 将来双方少不了合作，参王若是卖了钱，这粮食又是打哪来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公路上人也多了起来，摩托是骑不成了，可让他步行回去，那绝对不行，还是等到天黑吧。 这次除了粮票，还有三百六十八元四角五分的现金，这笔钱全给小龙村，毕竟是他们劳动所得。 县城不大，只有一条大街，刚走了两步便是供销社，其实也没啥要买的，只是有些奇怪，好多人都在往里挤，他的好奇心一下起来了。 “同志，里面在干嘛？怎么这么多人？” 他拉住了一个大爷， “今天来了一批布，不要票的瑕疵布，别拉我，晚了就没了。” 话音一落，就没入了人群，周明心里却是一动，这些钱给他们，其实也没啥用，买东西还要各种票，每人一年只有三尺布票，所以遇到不要票的，才会抢疯。 他记得，周村的婶子大娘们平时会纺棉织布，穿的大多是自己织的粗布，也叫做土布。 周明挤进去看了一眼，卖的是蓝色的布，可能是染色出了问题，有些地方颜色不太均匀。 价钱倒是不贵，一尺两毛钱，比要布票的贵了五分。 他又去了别的柜台，因为没有这种好事，人不算多，他只是看了看各种价格，便出了大门。 这些东西，年代商店都有，他现在的积分也多的花不完，与其被系统惦记，不如换些物资出来，说起来，系统已经很久没发声了，他试着叫了叫，还是没啥动静。 出了供销社，旁边就是个小吃店，传出了烩菜的香味，因为太冷了，这里的饭馆没有炒菜的，都是以烩菜为主，打一碗热乎乎的，也不用等。 “我要一份荤的，两个馒头。” “今天只有贴饼子，没有馒头。” 意思是没有细粮呗，周明也不讲究，贴饼子应该也不错，便交了钱和粮票。 荤的也只是放了荤油，并没有肉的影子，别墅里还有一头野猪，如果拿出来，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他想了半天，还是过个朴素的年吧，不能逞一时之快，这个谎实在难圆。 吃了饭，天已经快黑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周明又骑着摩托奔驰在公路上，快到蟠龙公社时，已经冻得哪哪都是僵的，回到别墅暖和了一会，也终于想好拿出多少粮食。 五千斤吧，不能再多了，虽然现在粮价不高，一斤只要一毛五分，可问题是根本买不到！是反向的有价无市，搬出这些已经担了很大风险。 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去时代商店买了一辆卡车，除了没挂牌子，跟街上跑的没有两样， 开车来到了公社门前，因为是深夜，门房大爷都睡了，周明卖力的将粮食搬了下来，又将车开出了一百米，才收进了空间。 “大爷，大爷开门。” 门房大爷正在纳闷，外面怎么来了汽车？正想去看看，忽然响起了拍门声。 “哎呀，是周同志啊，这，这是啥？”他指着门口的东西， “粮袋呀，张辉同志在吗？” “在，张书记在呢，我去叫他吗？” “当然了，叫他帮着抬粮食，” 张辉果然被提为了书记，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他在这些干部里面，文化程度要高一些，又不存在拉帮结派，身世也清白。 张辉衣服都没穿好，就连跑带颠的跑了出来，看看周明，又看看粮袋，眼眶子都红了， 他刚刚上任，最头疼的就是粮食，因为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来过，明确告诉他，卖掉的粮食追不回来了，一下子打破了他的希望，这要是饿死了人，他的责任就大了。 官不官的不说，良心也难安，丢粮的时候，他也是副书记。 “周同志，这些粮食都是给我们的？您是我们公社的大恩人呀！” “别激动，先干活啦，等放好了我再跟你说，这些粮食有来历的，” 恩人他不敢当，既然他当了书记，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个人还是有头脑的。 门房大爷推了个小推车，三人齐心合力将粮食入了库，周明才跟着张辉去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你没回小龙村？” “没有，公社的事太多了，唐承钢被抓了，以前的好些破事都冒了出来，问题实在太多了。” 是啊，以前人家惧怕啥都不敢说，现在人倒了，肯定是有苦诉苦、有冤伸冤。 “好吧，我现在说说小龙村的事，尤其是那五十多个下山人员，” 周明将粮食的来历告诉了他，听说他们上山采药还赚了钱，张辉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你，你是说，这些粮食是他们赚回来的？” “确切的说，是我们工作组三人加上下山人员六人，共同赚回来的，那根参王是我和张虎两人发现的，而这些粮食就是参王换回来的，够清楚了吗？” “很清楚了，周同志，那啥，您还是直接说吧，我这脑子不够用了。” 嗯，周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批粮食要分给全公社的下山人员，因为，不能有人饿死，可小龙村出了大力，所以，其他的收入只能他们自己分，还有，对于希望谷的事，公社要重视，小龙村的困难是有目共睹的。” 张辉只剩下点头了，他也是小龙村的人啊，怎会不知村里的困难？ 周明拿出了一张纸，这是医药公司草拟的协议， “你先看看，不懂的地方回头问我，需要改动或者添减的可以多多琢磨，过了年，他们要来实地考察，到时候双方再协商。 张辉拿着协议，仿佛抱了个金元宝，宝贝的不行，他虽然只是高小毕业，也知道这意味着啥， 这是小龙村未来的固定收入啊，这个年代，农民挣钱太难了，一个工分往往只有一两分钱，就是因为副业很少。 第246章 分粮分钱 “这件事没成之前，先不要对外声张，还有，这是希望谷的地图，你要确保它位于小龙村的范围之内，防止以后产生纠纷。” 一旦有了收益，眼红是不可避免的。 这点周明不担心，他虽然是公社书记，可根还是在小龙村的，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我明白，一切听您指挥。” 周明连夜回了村子，刚拍了两下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原来钱来一直再等他。 “我估计今晚能回来，怎么弄到这么晚？” “拉粮食了，就晚了一点，你怎么还没睡？”张涛和翟林缩在被窝里，这么吵都没醒。 “饿了吧，我在锅里温着饭，吃了再睡。” 他对粮食怎么来的，丝毫不感兴趣，大明要做的事，哪样是不成的？ 周明简单洗了洗，钱来便端来了热腾腾的汤面，虽然菜多面少，可味道很好， “你放了肉干？” “嗯，就在碗里泡了几根，那俩小子跟饿狼似的，多少肉都不够吃。” 钱来嘟囔着，催促他快吃。 “药材公司的人怎么样？东西都卖了？” “嗯，还谈好了收购协议，如果顺利的话，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没那么快吧？种药可不容易，你不是说还要修路吗？” “修路的事不急了，你还记得不，咱们最后那天发现的山洞，半人高那个？” “记得呀，就在坡底么，你硬是不听劝，跑进去看了半天。” “明天办完事，咱俩再去一趟，我估摸着，那个山洞是贯通的，应该离村子不远，而且，里面还有人工的痕迹，搞不好是以前的秘道。” 还有这种事？钱来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如果不用爬山，那就方便多了。 早上八点，所有社员都到了队部，周明坐在了桌子中间，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两个纸包。 右边坐着公社书记张辉，左边坐着张虎，另一张桌子后面坐着王芳和钱来，一个负责记录，一个拿着名单。 “请公社书记张辉同志讲话，” 钱来大声的说道，张辉应声站了起来，自从被任命为书记，他还是第一次回来，很有一些衣锦还乡的味道，毕竟现在有了实权。 “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别的不多说了，今天主要公布几件事。” 说完，他看了一眼张虎，底下顿时窃窃私语，今天开会，队长和书记怎么不在？ “在呢，你们看，角落里坐着呢。” 张辉首先宣布了队长和书记被免职，还再三强调了这是县委的决定，他们虽然没有贪污的证据，可助纣为虐是跑不了的，所以先免去职务，再接受组织的审查。 两人低着头，承认了错误，就弯腰出去了，接下来便是任命新的队长和书记。 “我现在宣布由公社举荐、县委批准的新书记，刘萍同志请进来吧。“ 外面进来一个年轻女子，周明对她有些印象，她和张辉都是高小毕业，听说去了城市工作，这是回村了？ “大伙肯定很好奇，我已经招工进了城，为啥又回来了？一个是放不下我娘，她身体不好，想要照顾她，二来是城市要减负，动员我们回乡，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姑娘够坦率呀，困难时期，很多新招的工人都被动员回乡，主要是粮食太紧张了，其实，过了今年，情况会好很多，只要再坚持坚持，就能留下了。 可不管怎样？小龙村能有这样的新鲜血液，还是很不错的。 “我现在宣布，小龙村的新队长，他就是张虎同志！” 不同于书记的上任，一听张虎的名字，出现了两极分化，一部分拼命鼓掌，非常高兴，还有一部分面露疑惑， “书记，他也是下山人员吧，为啥能当队长？” “他不能你能？张二癞子，先瞅瞅你那德行，虎子哥是首长都夸奖的人，当然能干队长了。” “就是，虎子哥还立了功呢。” 看着两边快吵起来，张辉立马说道， “大家都安静，听我说两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两方人都闭上了嘴巴，周明暗自点头，这才多长时间啊，张辉的气场这么足了，看来，权利是个好东西。 “张虎同志的任命，也是我们公社和各个大队长共同商量的，也征求了新任刘书记的意见，毕竟以后他俩搭班子，共同管理小龙村，至于你们说的从前，那张嘉奖令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他是一个好同志。” 新班子其实很不错，张虎有魄力也有胆量，而书记年轻有文化，脑筋也灵活，对于希望谷来说，他们也是最合适的领导。 看到还有人想说话，张辉立刻清了清嗓子， “我现在宣布第二件事，周同志，您来说吧？” 周明挥了挥手，表示了拒绝，张辉只好面对社员，面对着一张张充满渴望的脸。 “前几天，下山人员推选了几个人，跟着工作组的周组长上山采药，情况我就不复述了，想必你们比我还清楚，现在就公布一下结果。” 话音刚落，全场安静极了，几乎是落针可闻，什么书记？什么队长？此刻全被扔到了一边，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仿佛能给他盯出个洞来， “那株参王换了粮食，所有在册的下山人员都能分到，其中，小龙村每人七十斤，其他大队每人三十斤，” 说完顿了顿，又解释道， “这种差别不是因为人参是你们找到的，而是根据实际情况，毕竟别的大队土地多一些，他们都分到了秋粮，只有咱们小龙村更困难些，这也是周明同志的意思。” 哗，一阵掌声响起，周明他们也松了口气，毕竟分出去那么多粮，他们不愿意也能理解， “这只是参王换来的，其他的药材也全部都卖了，喏，他还争取了一百斤粮票，经过公社研究，我们再添上四斤，你们一人可分到两斤，除了粮票，还有钱，这次也都分下去，每人五块！” 这次的掌声更加激烈，好些人都跳了起来，他们大部分都手无分文，五块钱可是巨款了。 等掌声停下，张辉又说， “还剩下一百零八块四毛五分，就留在队里，用于希望谷的花费，你们同意不同意？” 第247章 恐高症 “同意！！我们同意！”喊声差点掀了房顶， 张辉示意会计，让他现场分了钱粮，再将余款入账。 做好这些，张辉和周明他们都撤了出来，将会场交给了刘莉和张虎，让他们两个新官去上任吧。 “发放粮食要你多费心了，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去山上一趟，” 张辉虽然有些诧异，可到底没有追问，他已经发现，周同志做事很有原则，该告诉你时，自然会告诉你，不该告诉的，问也没用。 “好，我先组织人手，将村里的粮食运回来，至于其他大队的，让他们队长捎回去。” 他要吸取经验教训，将粮食尽快发下去，免得再出岔子。 周明再次上山，王芳第一个要跟着，上次因为去的人多，说她不便就不便了，可这次她为啥不能去？ “是啊，我也要去，反正这里有了新的书记和队长，咱们在不在的都没关系。” 连翟林都不干了，张涛已经在收拾背包，去山上肯定要带绳子啊。 “行，一起去吧，咱们先说好，到了山上，一切必须听指挥。” 这次可不是去采药，而是真正的探险。 钱来去厨房拿了几个窝头，又将咸菜装了一竹筒，跟在了队伍后面。 “我听张涛说，你们将那片都翻遍了，怎么还要去呀？” 王芳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周明白了她一眼， “那你还要跟着？我这次有重要的事。” 呃，被怼了，周明原计划是跟钱来两人去，可以轻装上阵，没想到又带了三个拖油瓶， “大明发现了一个山洞，如果能贯通的话，以后再去希望谷，就不用爬山了，这次就是去山洞探险，说起来有一定的危险。” 这座山体经常会有一些滑坡，山洞里不知有没有塌方之类的隐患，如果不够牢固，是绝对不能用的。 “真的吗？我们要去山洞探险？哇，太有意思了，周明，你怎么不早说？”王芳兴奋地叫了起来， “没说你都跟着了，说了还能不来吗？没听来子说有危险？” “哼，那你还想甩了我们？咱们可是一个集体，有事要共同担当，待会不许让我等在外面。” 没想到，不仅王芳很坚决，翟林和张涛也要跟着，周明只好无奈地点了头。 “山洞里估计会有水，有水的地方保不齐有蛇，里面应该不会太冷，蛇也不一定会冬眠，如果见了，可不许鬼叫。” “你吓唬谁呢，这个季节会有蛇？放心，我就是吓死，也不会出声。” 王芳是真怕这个，可她存有侥幸心理，毕竟是冬天嘛，又是这么冷的东北。 五人走山路，没有一个怂的，毕竟平日常有拉练，何况又是轻装上阵，四个小时后，一行人到了悬崖边。 “你们上次就住在这里呀？” 王芳和翟林感到很新鲜，上次临走的时候，他们将山洞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些笨重的瓦罐都没带走，整齐的码在墙边。 “是啊，我们就睡在这里，你要是来了，真没地方睡。” 虽然说的很对，王芳还是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他们决定稍作休息，就动身到下面去。 “带的水都喝完了，咱们烧点热水，喏，我还带了几个窝头。” 钱来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窝头和咸菜，大家肚子都很饿，没想到还有吃的。 “哇，来子，你真是神人，我怎么就没想到，都怪大明，当时就怕被你扔下，才没想起来拿点吃的。” 得，啥好事都赖上他了，周明拿了一个窝头，又将咸菜丝放进了窝窝，才小口的吃了起来，窝头虽然又粗又硬，可有了咸菜，就好咽多了。 一顿吃喝，大家恢复了元气，都学着绑好了裤脚，这才依次拉着绳子下去，王芳真没吹牛，下的那叫一个顺溜，几下子就到了坡底。 “我以为有多险呢，也不过如此。” 是，她有骄傲的资本，看着挺利索的翟林，谁知还有恐高症，平日看不出来，一吊到绳子上，就冷汗直冒，不光两腿打哆嗦，就连手上也快没劲了，幸亏绳子绑在腰上。 最后还是四人齐心合力，将他弄了下去，直到双脚挨地，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啥时有了这毛病，以后出任务可咋整？” 张涛是真关心，周明知道，这个是心理问题，要想治愈必须用科学的方法，目前的医疗水平是不够的，好在平时也不太影响生活。 “其实吧，我以前没这毛病，我们大院的兄弟们，上下学基本走的都是墙，就是有一回，我被人吓着了，从那次起，只要去了高地方，就有点害怕。” “怎么吓的？” 王芳突然问道，她跟翟林前后脚到的军区大院，虽然她住的是宿舍，可家属楼的八卦基本都知道。 “就，就是那个飞脚李呗，我们那天跑的正欢，他不知哪根筋抽了，跳上去就踹我们，跟下饺子似的，好巧不巧，我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喏，这里还有疤呢。” 他刚要去卷裤腿，被周明给制止了。 “你疯了，棉裤能卷起来？” “原来这毛病是飞脚李给害的，你知道他为啥去踹你们？” “为啥？”翟林不解的问， “因为有人去大院告状了呗，说你们有路不走，跳墙头是为了做坏事，结果警卫班就派他去了，没想到一次就给制服了，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上墙，哈哈哈。” 翟林又气又恼，嚷嚷着让她说出是谁告的状，王芳理都没理，直接去周围转悠了。 “怎么？你还想报复人家呀，人家也没说错，干嘛有路不走，你行不行啊，要不，哪天再去墙上，我抱你下来，说不定就不恐高了。” 翟林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其实他没说实话，摔的根本不是腿，而是他的蛋蛋，正好硌在了石头上，虽然腿也摔了，可跟那相比，根本不算啥，当时肿了很长时间，连凳子都不敢直接坐，也没敢跟他爹说。 “这地方真不错，腐土层很厚啊，不过，也很容易滋生虫蛇。”王芳跟在周明的后面，赞赏的四处瞅着， “那些人都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比咱们有经验，尤其是防蛇的经验。” 第248章 兵分两路 这话是真不假，那天张虎跟他说，现在是冬季，不用怕虫蛇叮咬，如果是别的季节，必须带上防蛇药。 周明带着她来到了山洞外，果然，洞口只有半人高，里面黑洞洞的啥都看不清楚， “你打算从这里进去？”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远望，他们是一个系的，虽然不同班，可目前只是大一，基础学科都一样，看来，这周明有点东西，露出来的那些东西，指定不是学校教的，她可没忘记，当初在工厂废墟时，这家伙好一个如鱼得水。 目测，穿过这座山最少也得十几公里，还是直线距离，若是在里面弯弯绕绕一下，那就更远了，当然，比起翻山来说，距离就近多了。 “你们先等一等，这个别跟我争，咱们是一个集体，不需要无谓的牺牲，我的小命也很宝贵，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可能去冒险？” 周明无比认真地说道，王芳让步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傻蛋。 “你挡着点他们，” 说完，他一弯腰便钻了进去，里面并不大，前面的洞口更加黑暗，周明拿出了一支强力电筒，才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目前一切正常，给我半个小时，” 王芳赶紧答应了一声，钱来他们也都过来了，翟林抬脚就要进去， “我是恐高又不是怕黑，为啥不让我去？” “站住，还有点组织纪律性吗？咱们出发的时候答应的啥？” 王芳非常严肃，虽然从没明确过谁是副组长，可她是唯一的现役军人，还有周明的信任，威望还是很高的。 “一切行动听指挥。” 翟林低头说道，王芳这才缓和了语气， “他是为了我们的安全，里面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很多东西都能致命，比如野兽和有毒的气体，如果不幸遇到，他自保还容易些，所以，我们不能拖后腿。“ “芳姐说的对，咱们等着吧，大明一定能应付。” 听到钱来也说话了，翟林才找了个石头坐下，这里怎么阴森森的，抬头望天，全是参天大树。 “我怎么觉得，别说冬天了，就是夏天这里也没阳光吧？” “你的感觉没错，所以大明才选了这里，很多药材就是喜阴的，你们没发现，底下比上面的温度高多了，我刚才脸都僵了，这会好多了。” 翟林搓了搓脸，果然不疼了， “我还以为是吓得不知道冷了，原来是暖和了。” 几人闲聊着，周明走进了窄窄的甬道，他仔细观察着洞壁上的痕迹，确定有些是人工的凿痕， 他还发现了一点，这里的石头跟山上的不太一样，竟然是比较坚硬的白云岩，虽然这种岩石也能被水侵蚀，却比石灰岩坚固的多。 甬道时宽时窄，地面凹凸不平，如果曾经做过秘道，应该没太用过，有人的地方就会留下印记，可这里一点垃圾都没有，地上也不像被踩踏过。 十分钟后，前面出现了岔路，他两边都看了看，又回忆了大山的外观，坚定的选了右侧，因为这边离村子更近。 又走了十分钟，洞里的温度渐渐高了，他解开了皮大衣，就在低头的一瞬，竟然发现石壁上有着水珠儿。 他赶忙上去用手摸了摸，果然是水啊，再仔细一看，地上也有一片水渍，温度已经是零上了。 洞内空气也不错，并没有浑浊感，他决定回去，正式开启寻秘之路。 周明回到洞口，那四人正商量着要进去，因为时间过了半个小时， “怎么样？里面是啥情况？”看到他都激动了， “很不错，我还有个预感，说不定还会有大惊喜。” 周明也不再卖关子，将这里的情况和他的打算一股脑说了出来，那几人是越听越兴奋了， “真的？大明，你真的要搞人防地道吗？” 这可是他们的专业，只是大一学的是基础，好玩的专业都是听老师讲的，他们又是防化系第一届学生，想找个师兄问问都不行。 “不能这么说，我想利用现有的地道，咱们只有五个人，也没有相应的工具，开挖是不现实的，不过，如果真有需要，倒是可以回村找人，队长应该能答应。” 搞好了，受益的可是小龙村。 他们分成了两个小队，如果遇到岔路，可以分开行动， “第一，记号不能忘了，最少五十米一个，第二，一百米敲敲石壁，互相给个信号，我怀疑，岔路的尽头可以会合。” 虽然大多数道路是天然形成的，可有些地方似乎又有人工的影子。 周明从包里拿出了一袋肉干和干饼，递给了钱来，加上刚才灌满的水筒，最少能顶两天。 “王芳同志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这两位是除他之外最强的，尤其是王芳，足智多谋，力气也很大。 “你们也要小心，希望我们尽快会合。” 两个小时后，周明他们仨被拦住了，看着那一汪水潭，还有顶上倒吊的石钟乳。 “哇，好漂亮，大明，这里像是仙境。” 石钟乳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先别感叹了，想想怎么过去吧。” 他蹲在水边，这里的水竟然不是很凉，到底是大山的腹地。 “这边，咱们可以从山壁上爬过去。” 张涛指着凹凸不平的洞壁。 为了稳妥，周明找了个小石子，丢到了水里，等了好一会，并没有声音传出来，看来，水潭深不可测啊。 “系上绳子吧，也有个保险，”张涛虽然很有把握，可已经习惯了听话，他将绳子系在腰里，才纵身一跳， “你，你也太厉害了，像个大壁虎，大明，我，我估计不行。” 糟了，忘了这厮恐高，周明看着他，一下也没了主意。 “我就游过去吧，就是你得帮我拿衣服。” 下水这一会还行，关键是衣服不能湿了。 说话间，张涛已经到了对岸，他跳下了石壁，高兴的叫道， “很好走的，你们快过来。” “要不，你克服克服，下水还是有风险的。” 他时刻记得，张虎可说了，这里有蛇！ 第249章 密道 没想到，翟林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只留了一个短裤， “你疯了，着凉了怎么办？”周明一个没注意，这人就光溜了。 他笑嘻嘻的，将绳子拴在了腰上，学着张涛爬上了洞壁，原来这是对自己没信心呀，又怕掉到水里，提前做好了准备，毕竟湿衣服没法穿。 果然，他刚挪了几步，腿就开始打颤，周明连忙喊道， “别往下看，就盯着自己的脚，踩实了再挪，别怕，掉水里也没事，我试了不是很凉。” 翟林心说，我是怕凉吗？我是怕疼啊！他转念一想，既然是水，那他还怕个得呀，走就是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中，顺利到达了彼岸，张涛站在下方，一伸手将他抱了下来。 “哇，你身上好滑溜。” “滚蛋，快把大衣给我披上，” 张涛早脱了大衣，拎过来就裹住了这厮，周明将他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了包里，连绳子都没系，纵身一跃贴在了墙上，只见他快速交换着双脚，一分钟不到就跳了下来，别说翟林了，就连张涛的嘴都没合上。 “大明，你可以啊，太帅了。” 周明嘿嘿笑着，将翟林的衣服拽了出来，让他赶紧穿上，虽然这里不太冷，也没到光膀子的时候。 他正要说话，就听到咚咚的声音，三人齐刷刷看向了左侧。 还是周明反应快，立刻奔过去也捶了几下，那边的咚咚声再次响起，暗号对上了， 看来这道墙很薄啊。 “是他们吗？敲墙的是他们！” 翟林和张涛也兴奋的跑了过来，四只手胡乱的敲了起来。 谁知，那边一下没了声，周明去包里摸了一会，拿出了一只钢钎和铁锤， “大明！你要干嘛？” 翟林一下愣住了，这可是山壁啊。 没等周明回答，竟然又传出了闷闷的敲击声，这次的声音要大的多，石壁也跟着震动起来，显然，那边也在抡铁锤呢。 “英雄所见略同！干吧。” 一人扶钎一人抡锤，在周明指定的地方叮咣起来，顿时粉渣四溅。 对面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周明指挥着他们，在不同的点敲击着，终于，石壁松动了，对面传来了王芳的惊呼， “快让开，要掉下来了。” 随即便听到哐当一声，那块大石倒了下去，周明定睛一看，两张灰乎乎的小脸一左一右。 “咱们胜利会师啦。” 翟林扶着钱来小心的跨了过去， “我靠，他们这边的水好窄呀。” 周明没有意外，石缝中的水流已经说明了一切，那边的压力不足。 他拿起了钢钎，钱来很默契地拎起铁锤，两人修整着洞口，好方便进出。 “我们一看前面没路了，就试着敲了敲，没想到你们这边有了回应，来子看了一会，说是石壁不厚，还真的打通了。” 他们将掉下来的石块堆在了里面，张涛一边干活，一边跟钱来说翟林的糗事。 “可惜啊，你没看到那家伙，白的跟条鱼似的，贴在墙上，一步一挪的，哈哈，还好没掉水里去，” “下次可以走旁边，只是那边挺窄的，好些地方只能容下一人。” 王芳皱着眉头，她又跑了过去，在石壁上敲敲打打着， “你的意思，咱们在这边也开上一个门？”周明扔下了铁锤，也凑过去看了一会，终于问道， “行不？” “我看行！” 说干就干，他们拿起了另一套工具，周明东一下、西一下地找着点，不一会便找出了薄弱地带。 “不错，跟我想的一样。”王芳赞许的点着头，刚才的合作就很不错。 五人在这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两边都打通了，张涛搬着石头，突然滑了一跤，摔了个仰面朝天。 “啊，你们快看呀，这个洞壁上有孔！好几个呢！！” 他激动地指着上方，没想到周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摔疼没？活动一下腰，可别闪了。” “咦，你们都不激动吗？” 除了周明，那几个都很平静，翟林还白了他一眼， “没孔哪来的亮光，你也太迟钝了。” 对哦，手电筒早就关了，亮光来自左侧的洞壁，上面有好几个洞口，光线直射进来，在打通的那一刻，整个地道都亮了起来。 他揉着自己的屁股，嘿嘿的傻笑起来，那不是光顾着石块了，没想到嘛。 “这里有水，咱们洗洗吧，吃了干粮再走。” “还有吃的吗？” 张涛好奇的问道，钱来分窝头时，袋子都空了。 “我这里有，还够吃两顿的。” “你们快看，水里有鱼！” 王芳突然叫到，他们跑过去一看，果然，银白色的小鱼游来游去，可能刚才太黑了，才没有发现吧。 “都有手掌这么大了，烤着吃一定很香。”翟林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被周明一巴掌给扇回去了， “拿什么烤？这里连柴火都没有，吃干粮吧，这些先留着。” 他揉了一把头发，拿着饼狠狠咬了一口。 “哼，老子迟早能吃到。” 小鱼也不怕人，游来游去的很自在，王芳慢悠悠的扔了点饼屑，没想到小鱼竟然不吃，看来，它们的食物很充足。 “这些鱼从哪里来的？” “这个水潭应该很深，底下一定有暗道。” 可惜，他的潜水装备不能拿出来，否则可以下水看看。 他们吃了干粮，继续往前走去，这次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出现岔道， “大明，你看看这个，” 她指着洞壁上的痕迹，乍一看像是自然的纹路，可钱来心细，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这是记号吗？” “没错，是一种密码，摩斯密码都知道吧，这种比那个简单多了，你们跟我来，” 其实，周明早就发现了，可他一直没声张，刚看到时，也是不敢肯定，所以没有吭声，到了这里，他终于确定，这些符号正是一种密道路标，它们是有规律的，现在终于被他解开。 只见他的面前有块凸起的石块，虽然很不起眼，只见周明握了上去，就那么左转右拧的，只听得喀拉拉一阵乱响，左边的石头转了起来， “哇，这里有个石门！” 第250章 重大发现 除了周明，其他四人都呆住了，包括王芳，她以为那些标记只是路标，没想到是开启机关的秘密。 里面黑洞洞的，这一段的光线来自右侧，左边自然是黑的，周明拿出了手电筒，打算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钱来拉住了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电筒，两人径直走了进去，哇，里面果然有货。 “先看看都是啥，明天去公社打电话。”他扭头对王芳说道， 不去不行啊，这里堆放着一箱一箱的，估计都是军事物资。 “你亲自去吧，直接打给指挥长，事情又复杂了。” 上次审了那么久，竟然没问出来，现在看来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有人刻意隐瞒，不管是为了减罪，还是为了徐徐图之，都是不可原谅的， 二来确实没人知道，知情人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要想弄清楚，还得接着审啊，这个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暗道里面还真不小，他们找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粮食，都是一箱箱的弹药，放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这个门还能关吗？” 王芳有点担心，毕竟他们离开后，别人也有可能进来。 “肯定行啊，这都是有机关的，喏，这个凸起的石头就是开关。“ 只见他又是左拧三圈，右转两圈，石门果然缓缓合上。 “哇，你懂的真多！” 这次不光是钱来，那三人也是一脸的崇拜，这表情很少在王芳脸上出现，没想到她也有服气的一天。 就这样走走停停，又发现了三处，其中一处是各种罐头，都是铁盒子的美国货，他们也没客气，一人开了一罐， “我的是牛肉，艾玛，这也太香了！大明，这个不知放了多少年，还能吃吗？” 翟林硬是保留了一丝理智，用来问了这一句。 “放心吃，这种罐头是无菌封存的，几十年都能吃，” 他的也是牛肉的，没想到张涛开出了豆子，他哭丧着脸， “这玩意怎么也欺负人，你们吃的都是肉，我为啥是豆子？” “我也是豆子，不行，咱们得匀着吃。” 钱来打开的也是豆子，怪就怪罐头上连个标志都没有。 可惜，带来的锅还在山洞里，他们也不嫌弃，你一勺我一勺，很快的，五个罐头就见底了。 “这些也都交上去吗？” 翟林小声问了一句，刚说完就看到周明似笑非笑， “你说呢？” “交是肯定要交的，咱们不能拿前途去赌，不过嘛，到时候跟首长求个情，说不定能给咱们留下点。” 毕竟立了大功，那些弹药若是流落民间，绝对惹出天大的祸事。 五人继续走着，半个小时后，张涛喊了起来， “前面有光。” 光源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五个人都兴奋了，周明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了，如果不算干活和寻找机关的时间，大概就是两个小时的路程，不算太远。 洞口果然离村子不远，只是很隐蔽，只有一个小小的孔，野狗也钻不进来， “你们看，这里都是石块，人工堵上的。” 周明趴在地上，仔细地往外看去，终于确定了位置。 “不要破坏它，咱们原路回去，” 这些东西太危险了，万一村里有知情人，不就打草惊蛇了。 回去就是急行军了，果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山洞时都累的不行了。 “我还藏了五个罐头，算是自己犒劳自己吧，来，你们先选。” 周明笑嘻嘻的，将罐头一字排开，翟林却蹦了出来，张开双臂，将大家都拦着， “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先挑。” “起开，别费事了，都打开放锅里，不就都能吃到了？” 翟林一听，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果然跑去拿锅，周明又拿出了一些饼子，光吃肉也不顶饥呀。 当天晚上，因为没拿铺盖，只能围坐在篝火边，开始还说着话，一过十二点，便开始东倒西歪，王芳裹着大衣索性坐在了地上，没一会，也趴在石头上睡了过去。 只有周明很精神，将小木板放在了腿上，今天的发现有点多啊，看来，他们这个年要在村里过了，不知这次会派谁来，会不会还是赵田呢？ 他将情况都写了下来，还有那些机关，也一点都没瞒着。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钱来突然醒来，看到他的手电还亮着，手里的笔也没停。 “电话里也说不清，我写下来，汇报的时候不会漏。” 记性再好，不如个烂笔头子，他一直都有这个好习惯，凡事都有记录。 果然，当指挥长听到此事，当时就急了，一连串的问话，好在他看着本子，条理很清楚。 “小周啊，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想着有了粮食，过年就可以回来了，现在又有了新的情况，还得委屈你们多待一段时间。” “是，我们会留下的。” “那个山洞你们守好了，军区的人明天就到，到时候做个接交，对了，你们还发现了罐头？” “是，有很多。” “你留下两箱吧，算是过年的福利，我再让他们带些军粮过去，村子里光有粮票也不行啊。” 首长是啥都知道，这些日子，他偷偷往外拿了不少，要不然，张虎家的那点粮食，怎么能养活五个人？ 周明从公社出来，他和王芳回到了小龙村，那三人留在了希望谷，毕竟那头也得有人守着， 他们两人刚进村，就遇到了张虎，正带人要上山去。 “你们可回来了，小翠说连铺盖卷都没带，晚上怎么过的？” “突然有点事，我们就没回来，走，我正好有事问你。” 凭借直觉，他是相信张虎的，隐瞒对他没好处。 两人来到队部，周明关好了房门，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除了那个山洞，你还知道什么？” 张虎懵了，周明一直很温和，从来没有如此严肃，他不由得也坐直了身子， “周同志，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要是有一点隐瞒，就让我不得好死！” 周明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能这样问你，肯定有我的理由，只要你没有隐瞒，那我也放心了，” “发生了什么事？” 张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现在不能告诉你，放心，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251章 留了两箱 张虎满腹狐疑，可接下来的事更让他吃惊，周明和王芳竟然穿着大棉衣坐在野地里聊天，这俩难道有情况？可就算要那啥，也不用非要吹这冷风吧？ 他哪里知道，在军方没来之前，周明打死不敢离开这个洞口，虽然从外面看就是一些小洞洞，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刚发现时，他也没太当回事，可今天通完电话，心里就开始砰砰直跳，指挥长的语气太吓人了，守着吧，起码心安。 王芳也挺义气的，说是一个人像个傻子，容易引起怀疑，不如两人一起，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压根不在意，这个年代可是很封建的。 “这么多下山人员，他们会有知情者吗？我听说，那几个匪首还没判呢。” “回村的都是底层土匪，他们能知道个啥？只有张虎有点嫌疑，不过，据我观察，他应该也不知道，你看那边。” 他伸手指向村里，远远的，张虎带人正在干活。 “好像是张彪家的围墙，前几天就晃动了，好悬没砸着人。” “嗯，如果他知情，光是看到咱俩这位置，就应该六神无主了，除非，他的城府太深，” “要不要去试探一下？” 王芳突然有点好奇，周明笑了一下， “我试探过了，没发现破绽。” “你好像懂的很多啊，看过你的履历，似乎不应该吧，” 王芳话风突然一转，周明的心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回了过去， “你的履历更神奇，芳姐，这一身武艺哪里来的？” 王芳白了他一眼， “哪有武艺，不过是力气大一些，等回学校了，咱俩比比？” “不敢，我肯定比不过。” 王芳终究没有再问，自己也有秘密，以己度人还是闭嘴吧。 这次带队前来的果然是赵田，他一见周明就跑了过来，一点干部的架子都没有， “周明同志，快带我去看看，军区都炸营了，尤其是专案组的那几个，他们问了几个月，竟然不知道还有暗道。” “拉警戒线吧，我带你进去。” 赵田一进村，就听说周明在这边，便谢绝了张虎的好意，自己带人过来。 “警戒多少米？” “一百米，不许任何人过来。” 他要拆洞口了，等到东西运走，这里将会多一条路，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赵田进入暗室，半天没说出话来，被眼前地弹药震撼了，这些绝对是对岸留下的，至于为何没有用，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都是美式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其中一个全是美军的罐头，跟朝鲜战场上的一样。” 赵田抹了一把脸，才略略平复了激动，从设计、铺垫，到正式进攻，俘虏的安置，再到这条密道的暴露，蟠龙山剿匪记才堪堪到了剧终，他看着周明，这小子前途无量。 “你又立了大功，呵呵，小子，说不定要提前入伍了。” “怎么会？我才上大一，好歹也等毕了业吧。” 他可不想提前进入军队，虽然在哪里都会成长，可他还是希望学好本领，报效祖国啥时候都行。 “喏，如果我记得没错，这位女同志也是现役军人吧，所以，就是入伍也不会改变什么。”王芳笑着点点头， 他们又去了另外两处，赵田看着一屋子的罐头箱子，啧啧称奇， “这是打算持久战呀，可惜啊，被我们端了老巢。” “他们现在都没老实？”要是真心投降，密道也该供出来了。 “我怀疑，知情者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这几年，山上的土匪变化也挺大的，光是头目就失踪了好几个。” 是啊，新中国已经建立，不坚定的肯定大有人在，幸亏这里被发现了，否则还是很危险的，毕竟有那么多危险品。 赵田跟着他们去了希望谷，刚到洞口，就看到了那三个，正在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们， “赵参谋好，” 翟林乐呵呵的行了个礼，虽然没穿军装，动作也很标准， “你们辛苦了啊，这次又立了大功，你爹该高兴了。” “嘿嘿，都是大明的功劳。” 玩笑归玩笑，赵田带人整个看了一遍，果然只有这三处密室， “你小子眼光真好，我带的这些人可是资深的工兵，他们查地雷都不在话下，检查这种空间，更是万无一失。” 这些人带着专业的工具，当然不是肉眼能比的，既然找不到别的，赵田也不想耽搁，拉了东西就要回去，这次带了两辆卡车，装的是满满登登。 不过，他还真的留下了两箱罐头， “这是首长特意嘱咐的，不在收缴的数字之内，这里已经搬空了，也就没啥价值了，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吧，希望谷是个好地方，名字也不错！” 他拍拍周明的肩膀，突然又来了一句， “过了年来一趟军部，我刚才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呃，难道还真的要参军吗？周明有点懵，要是国家需要，他也不能拒绝。 赵田的车出了村子，张辉带着张虎都来了，他们看着那大大的洞口，满腹的疑问。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里是个密道，里面藏了很多东西，已经让部队都带走了。” 张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怪不得当时那样问他， “原来密道在这里，呵呵，我以前听说过，一直以为就是我发现的那个，” “哦，你听谁说的？” “以前的长官，我也是被抓去的，当时看我年纪小，送去伺候长官，他穿着军服，据说，官衔很高。” 原来，正是因为这段经历，张虎才知道了很多秘密，包括那个潜伏的组织。 “有一次他喝醉了，嘟嘟囔囔地说了很多话，什么密道、武器啥的，可他很快就睡着了，以后再也没提起。” “这个人呢？他被抓了吗？” “没有，两年前就突然失踪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老大说可能失足掉了下去，你们也去过山上，有很多悬崖。” “这个情况必须马上汇报，尤其是那个人的姓名和画像。” 赵田刚走一会，如果马上打电话告诉县里，应该能拦住他。 他俩急急忙忙去了公社，周明他们也回了张家，冻了大半天，得赶紧暖和暖和。 第252章 成立小队 一直到了深夜，张虎才回来，周明他们也没睡，亮着灯制定计划，听到大门的动静，他赶忙出了房门， “周同志，你还没睡呀，那正好，我先汇报工作。” 这当了队长，说话就是不一样，小翠赶忙接过了他的大衣，又去给炕洞添了柴火，男人都冻硬了，屋里暖和些才行。 他俩进了屋，不光那仨在，王芳也没睡，张虎便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工作， 他和张辉一路小跑回了公社，电话也打通了，县委的人去了公路边，赵田一听有情况，便让副手带队先走，毕竟拉着重要的东西。 “赵参谋坐着县里的车，还带了一个公安局的啥专家，会画画的，问了俺好多问题，又在纸上画画，没一会就画了出来，跟真人简直太像了。” 没想到六十年代就有这样的水平，还是一个县公安局，周明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此人不管死了还是活着，肯定不能再回来了。 “周同志，他还表扬了我，听说我当了队长，鼓励我好好干呢。” 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笑脸，周明知道，他此刻是多么的快乐，虽然吃的还是粗粮，也可能常常饿着肚子，可精神上的满足不是物质能替代的。 “你这次也立了功，等着吧，肯定会有嘉奖。” 小翠给男人端了一碗汤饭，张虎闻到香味，才腼腆的说他真饿了，中午只吃了一碗稀粥。 “你一边吃着，听我给你讲，你知道，这个密道通往哪里吗？” 这件事除了赵田和他们五个，还真是没人知道，看着他一脸的神秘，张虎饭都不香了。 “通向哪里？你快说呀。” “希望谷，就是上次挖到人参的希望谷，神奇不神奇？” 张虎两眼放光，把饭碗一推，一下子站了起来， “真的？它真的通往希望谷？” “真的不能再真了，明天就带你走一遍，要是走的快，只要一个多小时，比去公社还近。” 周明看他兴奋的不行，索性将绘制的地图拿了过来，将道路指给他看， “喏，从这里进去，那一头的出口就是咱们的地盘，以后开辟成药园，不光能节省路上的时间，还有地方住人和存放东西地方。 周明还有话没说，万一遇到战争啥的，这里也是天然的庇护所。 趁着兴奋劲，周明给他透了底， “明年开春，我会托人弄来苗子，到时候直接种就行。” 黑土地已经长的郁郁葱葱，全是密密麻麻的药苗，这是用第一代的种子培育的。 一听还有这好事，张虎高兴的直搓手，周明又叮嘱他，在这之前土地必须要深翻一次，地肥也少不了。 “你们要走吗？” 张虎终于听出了话音，小心的问道， “是啊，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粮食都领到了吗？” “都领到了，我也领到了，这下不用愁了，保准能吃到秋收。” 周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虎啊，我叫你一声虎大哥，才七十斤，啥粮能吃几个月呀？” 张虎尴尬的笑了笑，挠着头说， “也不算少了，开了春各种野菜都长出来了，掺和着吃的慢。” “放心吧，这次送来的只是一半粮食，还有一半没送呢，你也知道，不管啥单位，一次也拿不出那么多，咱的参王值钱着呢。” 张虎看着周明，眼里含着泪，他混迹江湖十几年，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参王的价值，可他更知道，这年头粮食才是最金贵的！ “我替乡亲们谢谢你的大恩，只要饿不死，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他不管别人，反正他张虎是认定了。 “你赶紧给我起来，新社会了，咱不搞这一套，那些粮食也是你们应得的，对了，你现在就要考虑人选了，种药的人必须是固定的，毕竟跟种粮食不一样，等苗子到了，我会过来教教他们，尤其是关键的地方。” “是不是必须有文化？”张虎很忐忑，毕竟村里有文化的不多， “那倒不是，需要勤快心里有数的，私心还不能太多，总之，就是口碑好的，你可记住，种药能换来现钱，虽然社员都是挣工分，可要适当给一些奖励，你可别忘了，特等药人家给的钱也多。” 张虎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笑着说， “我知道了，可以在工分上给些奖励。” 他打算成立一支向阳小队，专门种植药材，社员可以自己报名，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张虎召集了全体社员在队部开会， “队长，有啥重要的事啊，今天可是小年，虽然杀不了猪，也能在被窝里多睡会呀。” 来人打着哈欠，跟张虎开着玩笑，毕竟他不是前队长，没有那么多的官威。 “二蛋，你再睡就睡成猴子了，家里柴火够不？昨儿我叔是不是上山了？” 二蛋他爹只有这一个宝贝蛋，平日的重活都不让他干， “嘿嘿，队长，我爹非要自己去，拦都拦不住。” 这大话吹得，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他爹都拣柴回来了，还拦个屁呀。 “今天有好事，赶紧去坐好。” 九点钟，所有的人都到了，张虎清了清嗓子， “自从咱们村来了工作组，这饭也吃上了，还帮咱们办成了一件大好事，就是种植药材，因为没有多余的地，所以在山里找了地方。” 希望谷已经不是秘密，毕竟上次去了那么多人，此时都竖起了耳朵，听着他往下讲， “我们决定成立一支向阳小队，专门种植药材。” 他提前申明，这支队伍的活很累很苦，每天光是山路都要走几个小时，如果遇到忙时，为了节省时间，也不能天天回家。 原本跃跃欲试的社员，一听这话，一半都打了退堂鼓，虽然都是种地，可村里的地就在跟前，都是干活，多走的路也不算工分啊。 也有一些人嗅到了不寻常，去山里种药？虽然药材不当饭，可它能治病啊， 听说，前几天发的粮食就是用药材换来的，还发了粮票和钱！如果他们去种药，会不会也有这好事呢？走路怕啥，谁家老农民不走路？ 第253章 离开 周明看了看名单，还真是男女老幼齐全了，便笑着说， “你可以都留下，先派他们去翻地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糊弄事的，这药园的活不认真可不行，当务之急先选个队长，事情可以交给他去办。” 他也想趁着自己没走，能教一点是一点。 张虎盯着名单迟疑了一会，终于指着一个人名说， “她是我堂妹，为人不爱计较，也非常能干，上过三年小学，后来年纪大了，就没再去学校，不过，她很爱看书，写信啥的都没问题。” 周明知道他为啥犹豫，此人不光是他的亲戚，还是个女子。 “她嫁人了吗？” 年轻姑娘往往变数很多，毕竟这个年代很少有单身的， “孩子都五六岁了，嫁的也是咱村的，” “任人唯亲当然不行，可还有一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我建议多准备两个人，请大家投票，不管谁当选，都必须服从管理。” 周明的理想人选不光要有文化，最好年轻一些，更容易接受新生事物，头脑也灵活，可年轻也有弊端，通常说话没分量。 张虎将名单递给了书记，终于又挑了两个人，说起来，他很多年都不在村里，情况没有书记清楚。 投票没有面向全队，投票的全是名单上的人，毕竟是给他们选队长。 “队长偏心，你妹妹咋能当小队长？她毛都没长齐，还是个丫头片子，这不是走后门吗？” 说话的是个大婶，这性别歧视也是服了，她自己也是女人啊。 “刘大婶，她可是你侄儿媳妇，你这么说她，当心回去我大娘撅你。” “我说说咋了，队长都是老爷们，哪有女人当领导。” 可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妈呀，怎么忘了书记也是女的。 “女人能顶半边天，伟人都认同的，你还想搞封建社会那一套？” “书记，俺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张素兰不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要大家同意才行，他们三人名字前面有数字，你们选谁，就在数字上划一道，比如，张素兰的前面是个一，如果你选她当队长，就把一划掉，折好扔进这个桶里，这叫无记名投票。” 书记声音清脆，一个磕巴都没打，讲述的明明白白，周明和王芳也暗暗点头，怪不得当了书记呢，水平很高。 钱来他们已经准备好纸条，每张上面都写了三个数字，又拿了几支铅笔，送到了大家手里，众人很认真，没一会，纸条全在桶里了。 “我来唱票，队长记录吧。” 刘萍伸手拿出一个，报出了数字，张虎便在相应的人名前划了一道，没一会桶就空了，看着结果，周明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他妹妹当选。 “一号同志票数最多，并且过了半数，我现在宣布，张素兰同志为向阳小队的小队长。” 刘萍话音刚落，周明他们带头鼓了掌，底下的掌声也响了起来， “我来说几句吧，种药虽然也是种地，可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不同的品种有不同的种法，就像咱们种庄稼，这玉米和麦子也不一样，浇水、上肥都有差别，要是搞混了，种不出好的还会死苗，所以，不要以为很容易。” “周同志，我们知道难，听我家柱儿说，以前山上也有人想种，可惜都没种活。” 这事周明也听说过，当时山上有个郎中，因为有段时间下不了山，便想着种一些常用的柴胡啥的，可都没成，后来也不再费神了。 这也难怪，柴胡虽然耐寒，可它喜阳不喜阴，而蟠龙山的阳面全是刀削般的岩石，只有阴面生长着大树。 “是啊，山上也不是啥都能种，所以还得摸索着干，每个人都要动脑子，如果净想着混日子，就不要去了。” 听了周明的话，大家都低下了头，心里羞愧不已，是啊，他们大部分人都抱着这个想法，怕了大田里的劳作，不如去山上玩玩。 年三十的前一天，周明他们告别了小龙村，张虎和刘萍将他们送到了公路边， “周同志，张书记肯定要批评我们，你们哪能这时候走啊，好歹过了年，” 张虎再一次地挽留，可周明为了不再打扰他们，才要赶在年前离开， “我又不是不来了，明年开春后，还要来送种子和苗呢，对了，你们也替我跟张书记说一声，他刚刚上任，肯定很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回去吧，我们不等车了，慢慢往前走着，离县城也不算太远，走快点，小半天就到。” 两人站在原地，直到他们成了五个小黑点，才跺跺脚转了身， “他们真好，当初你们回村，谁家不是愁的要死，就那么些地，养活村里的都难，何况，下山的还都是精壮汉子，一个个吃的贼多。” 张虎默然，其实他们何尝不担心呢，可当时都成了俘虏，哪里能有选择？没想到，国家不光给了活命的机会，还怕他们饿肚子，想尽办法的帮助，哎，早就该下山了。 “咱村的地太少了，所以周同志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过了年，就要跟县里签合同，所以，这一块绝对不能出问题，虽然有了队长，可就怕镇不住那些人，所以，开春以后，我跟着他们。” “行，村里交给我，我爹和哥哥们说了，他们会帮我的，谁要是故意捣乱，就要他好看。” 张虎点点头，刘萍家也是村里的大族，她不光有亲哥，还有七八个堂兄弟，因为家教很好，没有一个惹事的，可也没人敢惹他们。 两人说着工作，很快就回了村，小翠在大门口等着，她还盼着能拦住周明他们。 “真走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怎么没拦住呀？明儿就是除夕夜，他们这年得过在路上了，哎，一个鸡蛋都没煮。” 因为走的匆忙，就吃了一顿早饭。 “嫂子，大哥劝了，可周同志决定的事，不是能改变的，我回家了。” “听到了，回去吧，快准备准备吧，” 两人打算先收拾收拾，将儿子挪回他的屋，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五个罐头， “当家的，你快看，这是啥？” 小翠不认识，可张虎熟悉啊，他伺候长官时，那人每天都吃，外国的肉啊。 第254章 搭个顺风车 “哎，这里还有张字条。” 他抽出来一看，上面只有几个字， “罐头是送给你们的，谢谢嫂子的照顾。” “这是密道里的东西，部队的人给了周同志两箱，一箱只有十个，这是给了咱家半箱。” “这也太金贵了，外国的肉？” “嗯，明天晚上打开一个，让娘也过个好年。” 夫妻俩欢天喜地，还以为这个年只有窝头，没想到还有肉吃， 周明他们顶着风雪，一边走一边商量， “你们想回学校吗？” “不回学校，咱们住哪？虽然有介绍信，可你有钱吗？住一天就是一个月的津贴，我可告诉你们，从现在起，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能再问部队要钱。” 王芳严肃着小脸，四人都白了她一眼， “你哪里看出我们想要钱？哼，我只会问老头子要，他工资那么高，不给我还想给谁？” 翟林满不在乎的说着，张涛心里酸了一下，他爹很好说话，可他娘不好惹啊，每次要钱都会挨骂。 钱来闷着头，一声都不吭，琢磨着周明话里的意思， “你不想回去吗？” “离开学还有二十几天，又放了年假，图书馆应该关了，还有食堂，大师傅也得回去过年吧，咱们回去也没吃没喝。” 呃，说的没错！早知道就在村里过年好了，大嫂也不是小气人。 “大明，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啥想法？” 王芳第一个醒出味了，盯着他问道， “你们想打猎不？” “当然想啊，你真的带我们去打猎？” 翟林嗖一下就窜到了他跟前，兴奋地问道， “去哪？” 王芳也紧紧地看着他，虽然很平静，可眼里全是光芒。 “五常有个北凤凰山，里面有个大秃顶子山，听说狍子特别多，你们想不想吃？” 这个时候，还没出台野生动物保护法，因为人口稀少，也没有武器啥的，山里的动物很多。 那四人没出息的咽了口水，听说狍子肉很香，他们来东北多半年了，还一口没吃上。 “咱五个人，只有两把刀，上山打猎行吗？”王芳担心地问道， 只有钱来知道底细，这家伙别说刀了，就是枪也不缺呀，可他不能说，大明也不敢拿出来。 “弹弓会使吗？只要不遇到猛兽，两把刀就够了。” 他们五人可是军校生，虽然手里没枪，却是打过靶的，弹弓的准头也不错， “走路怕是不行吧，还有没有班车了？”王芳皱眉，走了半天了，一辆车都没看见。 “县城有去五常的车，不知道今天收了没？”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了喇叭声，竟然来了一辆大卡车，还是带车棚那种的，因为刚才讨论得太热烈，竟然没听到动静。 五人果断手拉手成了一排，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缓缓停下，刚停稳，车窗上就伸出了一颗脑袋。 “你们不要命了，敢这么拦车？车上幸亏没拉东西，要是重车可刹不住。” “师父，我们有急事去县里，拉我们一程呗。” 钱来笑嘻嘻跑了上去，还从兜里摸出了一盒香烟，这是周明刚刚塞给他的，司机年前赶路，很少愿意带人。 “去哪个县，我家是五常县的，要是再耽误，除夕就到不了家了。” 一听是五常县的，钱来笑的更欢了，连忙将烟塞到了他的手上， “我们就去五常县，师傅，带一程呗。” “行吧，咱先说好了，我可不是图你们的烟，是看你们可怜，冰天雪地的，班车都停了。” 五人赶忙爬上了车厢，果然，里面空荡荡的，一上车，周明就放下了车尾的帆布，虽然还是漏风，可比露天好多了。 “衣服帽子都裹紧了，待会开起来，风跟刀子一样。” 他从衣服里拽出了一个水壶，递给了王芳， “一人喝一口，暖身子的。” 这可是泡的人参酒，用的就是老中医的秘方，里面不光有野山参，还有不少别的药材， 王芳毫不犹豫，直接灌了一大口，虽然辣的直吸溜，随着药酒下肚，一股暖流蔓延开来。 他们谁都没嫌谁，拿到就是一大口，最后周明收官， “东西虽好，不能多喝，会流鼻血的，”因为都是大热大补的药材，他们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几人也不敢睡，毕竟四处透着风，便开始唱起了歌，歌声随风钻入了驾驶室，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 “哎，你们冷不冷啊，我驾驶室还能挤下一个，要不，那女的坐前面吧。” 周明看了眼冻得通红的小脸，刚要拒绝，却被她拉了一下， “行啊，确实冷的不行了，我坐前面去。” 呃，这就要抛下兄弟们？虽然眼里都是调侃，可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司机使坏，王芳可是个姑娘。 “没事，车停你们就下来。” 她小声说了一句，便跳了下去，是啊，司机肯定得开车，想干啥也得先停车不是。 虽然不该胡乱揣测人家的好心，可出门在外小心没大事。 路上又停了一次，王芳跟翟林换了地方，开始他还谦让呢，被周明一把拎了下去， “脸都白了，还不赶紧去。” “我打听到一件好事，咱们不用到五常县城了，要去的山就在这条路上，比县城还近一百多公里，赶四点多就到了。” 王芳一上来，就兴奋地说到， 周明一看手表，刚刚两点钟，也就是说，再过两个多小时，他们就到目的地了。 “不错，今晚先找家旅馆，如果没有，就找户人家，必须得做点准备。” “那就去鹿子镇吧，司机师傅说，进山口不远有个镇子，还算繁华，他们平日跑车，都是在里面吃饭休息，饭馆和旅店都有，但愿还没关门。” 可希望不是很大，毕竟要过年了。 下午四点十分，司机带着他们来到了镇子口，意外的发现，街道竟然很热闹，不光有卖吃食，还有写对联和卖炮仗的，简直不像这个年代。 “快看，那边有好多卖肉的。” 司机笑嘻嘻的跑了过去，原来他早就打算在这里停车，买些年货带回去，毕竟五常那边可没有。 到了肉摊一问，果然是山上的狍子。 第255章 繁荣的小镇 狍子的价格还真不贵，司机一下就买了半只，说是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 周明他们去了熟食区，生的也没办法吃呀，等买完才发现，旅馆都关了门，这可咋整？在山里过夜那也就算了，既然在镇子里，哪能睡在外面。 “小同志，你们今晚不走了？” 正在为难时，过来一位大爷， “是啊，今晚没车了，我们只能明天走。” “你们有地住吗？” 周明看看旅馆的招牌，摇了摇头， “那正好，我家还有两间空房，这两天炕都烧着呢，一点不冷，孩子们明天晚上才能回来，空着也是空着，你们要是不嫌弃，一间屋子收五毛钱。”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院，周明看了王芳一眼，她忙点点头，便笑着说， “行，不过，我们要看看屋子才能决定。” 五人跟着老头进了院子，小院很干净，柴火垛码的整整齐齐，看来是个讲究人，大爷领着他们去了厢房，两间房紧挨着。 “这是我儿子、媳妇的，他们都在冰城上班，年假放的晚，只能赶上吃年夜饭。” 这是标准的一间屋子半间炕，四个人也能睡得下，王芳去了另外一间，周明他们解开了行李卷，将被子铺在了床上，大爷笑着问道， “你们是部队上的人吧，我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要是一般人，还真不敢往家领。” 周明看了眼军绿色的被子，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刚才买了不少熟食，钱来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大爷一听还没吃饭，忙表示锅里还有些稀面汤，不要钱可以免费吃。 “行，我们自己去端，正好热热干粮，不能白吃您的，就加五毛钱吧。” 他们买了不少粘豆包之类的年货，还有五斤酱狍子肉，有点热汤正好。 吃饱喝足，又烧了些热水烫了烫脚，从明天开始就要过苦日子。 “大明，咱们明天进山，干粮够不够？” 翟林突然想了起来，他太喜欢粘豆包了，今晚吃了四个都没够。 “我买了不少，都在大包里，真是稀奇，你也爱操心了？” “他是嘴馋，吃了那么多，小心晚上肚子疼。” 赵涛一点不客气，翟林脸一红，缩到了被窝里，他要不是没钱了，高低要多买一些，简直太好吃了，还不要粮票。 “咱们进山去打猎，你们还怕饿肚子？带好盐巴就行。” 烤肉不需要太多佐料，虽然后世有孜然、辣椒粉啥的，其实，新鲜的肉有盐巴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王芳烧好了热水，给他们的水壶都灌上了，周明悄悄打开盖子，热气一下冒了出来，顿时明白，这是又给加了料。 因为昨晚吃撑了，他们喝了些热水便离开了大爷家，山口离镇子还有一段路，他们拿出了急行军的速度，很快便进了山。 这座山是长白山的余脉，虽然是黑省境内最高的山，可总高不到一千七百米，还没有燕山高，只是雪太厚了，也不太熟悉环境，走起来有点艰难。 “怎么样？需要绳子吗？这里的雪是真厚啊。” 钱来有些担心，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生怕哪一脚踩空了，摔下去可不得了。 “拴上吧，保险一些，”周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扯出了一根麻绳，五个人成了一串。 “呵呵，咱们像不像一条绳上的蚂蚱？”翟林乐呵呵的说道， “你才蚂蚱，当个人不好吗？”张涛白了他一眼，翟林一吐舌头，真是没有幽默感。 “你们放轻松些，我估摸着，这走的还真是路，毕竟这里是山脚下，等上了山，路才真的难走。” 每次一到转弯处，周明总是要拿出望远镜，仔细的看一会。 “你这东西哪来的？像是军用的。” 王芳眼睛很毒，一眼便看出了不同。 “不会吧，我见过首长用的，不是这个样式。” 翟林替他否认了，周明却笑了一下， “她说的没错，这个确实是军用的，只不过不是咱们国家的，喏，这是苏式的，我在鸽子市淘来的。” 他递给了翟林，让他看看对面的山梁。 “哇，这也太清楚了，对面的树杈都能看见，我去，我爸的望远镜也没这个清楚。” 一听这话，几个人都很感兴趣，都看了一会，才不舍的还给了他。 “咱有了这个镜子，别说狍子了，就是兔子都能看到，嘿嘿，真是好东西啊。” 半天之后，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平地，四周都是林子， “好了，我看这里不错，咱们一边休息，一边做些准备吧。” 周明解开了腰间的绳子，四处寻摸着，终于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 ”真累啊，还要准备啥？“ 翟林一屁股坐在了大石上，不解的问道， “武器呀，咱们五个人，只有两把短刀，如果真的遇到熊，你以为能跑得掉吗？还有狼，手里不得有个武器？” 呃，翟林摸了摸鼻子，这些他应该想到的，怎么变的这么懒惰，肯定是大明的错，谁叫他这么强？！ “咱们一边捡柴火，一边找几根木棍，最好直一些的。” 当年打鬼子，用的不都是红缨枪吗，虽然他们没有红缨，有枪就行啊。 “最好找些硬木，这样削出来的头才够锋利。” 他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截牛筋，打算做几把弹弓。 “哟，你这包还真是百宝囊啊，啥东西都有。” 王芳笑嘻嘻的说道，周明看都没看她一眼，哼，没有这个百宝囊，哪敢带着他们上山，刚想怼上两句，人家已经跑远了，看来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等他回答。 他拿出了一把匕首，这个花了他好多积分，在系统商店里兑换的，比起前世的瑞士军刀还要锋利，可以做到削铁如泥，对付木头更是不在话下。 没一会，他便做出了五把弓背，绑上牛筋就是弹弓了，为了射程远一些，他做的很大。 “你们谁试一试，看看好用不？” 他自己拿起了一把，又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便抬头看着树梢，挂着一个红色的果子，他早就看到了。 只听得“嗖”的一声，果子便掉了下来，王芳直呼可惜，被石子一打，还能吃吗？真不如她爬上去摘了。 第256章 藏春草 钱来第一个跑了过去，在雪堆里找了出来，只见果子完好无损，他们都很惊讶， “大明，你怎么做到的？刚才用的不是石子？” “我打的树梢，冬天树枝都很脆。” 钱来将果子递给了王芳，她着急的模样都被人看到了。 王芳也没推辞，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大大地咬了一口，还别说，虽然是野果，可能挂的长了，还真是甜。 篝火点了起来，周明活动了一下手指，就这一会儿，都冻得有些僵，他们找来了不少木棍，他挑了三根合适的。 “大明，这弹弓太好用了，快看，我也打到了果子，可惜有点裂开。”翟林高兴地跑了回来， 他也学着王芳，在衣服上蹭了下，可一口下去，脸就皱成了包子，太尼玛酸了！ “真是不公平，都是红红的，为啥我的就这么酸，芳姐，你是不是骗人的，那果子其实很酸？” “我有病吗？当然是甜的，你看看形状，我这个俗称山里红，本来就好吃，你那个是酸梨吧，其实可以熬梨膏的，就是必须加糖，还要不少呢。” “我滴个天，这玩意还要配上糖？我单吃糖它不甜吗？哎，有糖吃的孩子多幸福啊，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话音刚落，不知被啥砸在了脸上，他伸手一接，顿时呆住，原来是大白兔奶糖呀，翟林一刻都没耽误，立刻在脚下寻找起来，刚才疼了好几下，地上肯定还有。 “五个，我找到了五个，我的嘴是不是开了光呀，刚说到糖，它就从天而降了。” “那是大明给你的，开光？我看你是傻了。” 王芳气哼哼的看着他，她也很想吃糖，虽然前世为了减肥，基本不吃甜食，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减都瘦成了麻杆。 翟林很够意思，并没有自己独吞，一人给了一粒，周明嘴里也塞了一粒。 “大明，你这把刀也太快了，这根都削好了？” “嗯，还没有做完，必须要打磨一下，要不然会有小毛刺。” 他从包里扯出一张粗砂纸，扔给了翟林， “撕开用，记住，要从头开始打磨。” 打磨完最好再上一层油，可惜，这里是野外，要是再扯出桐油来，王芳就更怀疑了。 钱来架起了锅子，趁着有火煮些热水，带出来的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这里没有溪水，他取了满满一锅雪。 “我来，我来烧水，你去帮大明吧。” 王芳一看，赶忙跑了过去。 钱来以为她想烤火，并没有多说，看到周明身边蹲着两个，便去了树林，刚才发现了一些干木耳，那可是好东西。 “你们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啥？” 不一会，传来他惊喜的叫声，周明正好削完最后一根，拍了拍木屑，站了起来。 “大明快过来，这个是人参吗？” 张涛满脸的疑惑，大声叫着周明，翟林也不敢说，只有王芳说不是。 周明跑到跟前，刚想说不是，可“不”字刚到舌尖，又被他吞了回去， 白雪中，那七捧叶碧绿碧绿的，这不科学呀，虽然也有不落叶的乔木，可草本，哪怕是多年生草本，叶子都会干枯，来年再长出来。 “我不能确定，必须挖出来才知道，不过，我断定它是好东西。” 有了这句话，所有人都来了劲，可挖药这种事，基本没人跟周明抢，就是钱来，也只敢在外围动手。 周明也很小心，当他看到根系时，终于吐了一口气， “你们过来看，这个根须很发达，上面还有珍珠一样的东西，” “反正不是人参，别卖关子啦，它到底是啥？” 王芳有些着急，周明笑着说， “你们听说过藏春草吗？” 四人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摇了头，他们平日连药都很少吃，上哪知道这个？ “它是人参的一种，功效也是一种，你们注意，我说的是一种，而不是一样，因为它比人参的功效好上五六倍，是超级人参！” 原来还有这等好东西，还幸运的被他们发现了。 “据说，到目前为止，只有长白山发现过，这座山是它的余脉，所以才有这个幸运。” 周明再次动手，比平常小心了许多，生怕伤到一点，钱来拉着翟林去找树叶，可这茫茫雪海中，有的也是针叶，大叶子早就落地为泥了。 “用毛巾吧，大不了我用你的洗脸。” 张涛大大咧咧的，钱来还没说话，周明却开了口。 “不用，我包里有软布，包这个正好。” 王芳看了一眼他的包，很想扒开看看，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能过了底线。 周明不光拿出了软布，还拿出了一个竹编的圆筒，正好可以放进去，硬硬的不怕被压坏。 回到火边，一锅雪水都快熬干了，刚才光顾着藏春草了，钱来赶忙又弄了一些， “我饿了，咱们烤些干粮吧。” 周明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怪不得他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他们不光有干粮，还剩的有肉，放在火上一烤，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咱们算是开门红吗？” 翟林咬了一口包子，要是能天天吃，那该多好呀， “怎么不算？它比人参还要宝贵，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私人不能买卖，收购站估计给不了多少。” 张涛有些遗憾，他可没少听爹说起，以前的药材很贵。 “也不一定，如果碰到需要的人，可以用它换些东西，比如粮票、肉票啥的，” 这个年头，金银珠宝最不值钱，很多人家还会偷偷扔掉，生怕惹事上身。 “我喜欢，要是能换粘豆包，那就是太好了，” 翟林有些魔怔，句句不离包子。 他们吃饱了肚子，又灌满了水壶，这才灭了火，拿起了各自的武器，翟林拿着他的枪，还舞了几下子， “你动作不对，来，我教你几招，这可是我家的绝学，” 张涛拿过长枪，一看他的起势，周明便知道这是行家，一柄长枪被他舞的密不透风，招招都带着哨音。 “看清楚没？” 他收了枪，气定神闲地问，仿佛刚才生龙活虎的不是他。 “就看你的影子了，一招都没清啊。” 翟林说了大实话，拿起枪比划着， “你教他几招基础的，这东西看看能会吗？” 第257章 孤狼 张涛嘿嘿一笑，收起了炫耀的心，给翟林教了三招， “就这三招，只要练熟了，威力也不小。” 因为拿的是长枪，比近身的武器安全得多。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绑绳子，周明发现了动物的脚印，虽然有些模糊，也不能大意，要是真的碰上，他们就被动了。 好在有长枪可以用，只见翟林东戳戳、西捅捅的无比快乐， 周明刚想制止，就发现了危险，猛然拉了他一把，甩到了自己身后，只见雪地里窜出一头狼来，冲着他们呲出了獠牙。 “妈呀，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翟林吓坏了，手里的木枪都差点扔了，雪里怎么还有狼呀？ 那头狼跟他们对峙了一会，到底没敢上前，又呲了呲牙，才转头跑了。 周明松了口气，孤狼虽不可怕，可万一还有同伴呢？这个季节狼最是凶残，因为没吃的。 “你们跟着我，踩着脚印走。”周明去了最前面， 这里除了周明和钱来，其他三人第一次见到野外的狼，也是第一次在冰天雪地里爬山，大半天下来已经没那么兴奋了。 “大明，这里真的有狍子吗？” 翟林喘着粗气，周明看了他一眼，指着前面的树林， “看到那个林子没？我敢打包票，里面肯定有，你怎么样？还能走得动吗？” 翟林原本弯着腰，一听这话，赶紧直了起来，人家女的都没喊累，他可不想丢这个人。 “没问题，你好好带路。” 周明也拿着一根木棍，一边试探着，一边向前走，一个小时后，他们走进了树林。 “艾玛，可算能歇会了，” 翟林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连上面的积雪都没扫，可见是真的累坏了。 钱来看了他一眼，跑去拣了一把树枝，回来就是一通扫，不光扫掉了石头上的，还扫出了一块空地， 以周明的习惯，只要停下来，必定要燃起篝火，火堆不光能防野兽，也能让身子保持温暖，走的全身都是汗，要是着凉可不是小事。 “起开，也不怕湿了裤子，” 翟林讪讪的站了起来，拿过扫把自己动手， 王芳看到钱来拖了柴，也默默的去拣了，周明则爬到了大树上，拿着望远镜四处看着， “来子，大明在看啥呢？能看到狍子吗？“ 钱来听了他的话，知道这是啥也不懂， “去帮芳姐拖树枝吧，大明在找狼呢，那玩意多半都是成群结队的，” 狼群比老虎更可怕，关键是数量多。 “啊，刚才不是有一头吗？也不见多凶，跟我们家的狗一样，它最怕棍子了。” “你千万别这么想，狼可是狗的祖宗，尤其是雪地里的狼，已经饿的啥都不顾了，咱们在它眼里，就是能救命的粮食，你代一下，饿急了能干啥？” 能干啥？啥都能干呀，赵涛打了个寒战， “来子说的没错，不过，我既然敢带着你们上山，肯定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走，跟我挖坑去。” 他拿出了一把镐头，张涛看着没说话，这玩意挖个药还行，挖坑得挖到啥时候啊。 “这里的土不硬，我做标记，你先挖着。” 他刚才看到了一截老虎尾巴，目前不知有几头，一头他还能对付，可要是多呢，必须在周围挖些陷阱。 钱来点燃了篝火，也跑去帮忙，他比张涛经验多，不一会，翟林和王芳也来了， “你看到狼了？” “不是，是老虎，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我们就是未来的打虎英雄。” 哇，几个人又兴奋又忐忑， “你打过老虎吗？”王芳盯着周明， “我跟来子都打过，你们不是很好奇，我们为啥手头宽裕，还有那个酒，泡了虎骨的。” “原来你真的打过老虎，我们还以为来子吹牛呢，那我不怕了，有师父带着。” 翟林这声师父，叫的周明一麻。 “好好说话，咱们快一些，我们上次也是利用了陷阱，所以才没费什么事，只是后来又遇到熊，来子吃了大亏。” 那次他没有受伤，可也吓了个半死，生怕钱来有个好歹。 “老虎的嗅觉不是很厉害吗？它也避不开陷阱？我还以为它很聪明，起码比黑熊聪明。” 王芳很是惊奇，在她的印象中，老虎的智力很高，是当之无愧的山中之王。 “错，论智力，黑熊更胜一筹，而且，它的嗅觉也不差，不过，抓老虎也是需要饵料的，所谓鸟为食亡，一样也适用它们，为了一口吃的，陷阱也照跳不误。” “对，上次用的是狼肉，现在用啥？” “这次让芳姐撒点水，说不定有老虎喜欢的味道，呵呵，开玩笑啦，这次咱们就是那个饵，要不然，为啥挖的这么密。” 以身做饵，需要多大的勇气？不过，他们一个都没怂。 虽然周明这么说，王芳还是给每个陷阱都滴了乳液，至于老虎能不能闻出来，她也不知道，有枣没枣打几竿子吧。 当他们气喘吁吁的全挖好了，天色暗了下来，看看时间才四点多， “大明，今晚咱们睡在哪？” 翟林的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那仨都在憋笑，也明白自己说了蠢话， “今晚就在这里吧，既然下了这么大功夫，总要有点收获嘛，原本想着再往上爬一些，找个山洞啥的，现在不用了。” 这次，就连迟钝的翟林都明白，若是真能猎到老虎，就可以下山了，毕竟太多也拉不动。 钱来又拿出了锅子，找了些干净的雪，周明拿出了一袋子肉干，还有在集市上买的饼子， “粘豆包没了？” “都吃了几顿了？最后一个被你干掉了，还想那一口呢。” 张涛是一点没客气，掀了老底。 “吃完轮流睡一会，保持体力。”周明看着他们斗嘴，便提醒了一句，可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跑过一道黑影， “狍子！” 他扔下了手里的饼子，大喊了一声，没想到，已经窜出去的狍子竟然又跑了回来。 这次他没客气，直接拿出了弹弓，只听得嗖嗖两声，石子划破空气，发出了哨音。 “打到了，打到了！” 第258章 战斗结束 张虎飞也似的往那边跑去，吓得周明大叫， “小心陷阱！” 里面虽然没放尖刺，可掉下去也会摔伤的。 狍子被打到了眼睛，石子入骨三分，气都没了，王芳看了看伤口，再看周明便充满了探寻。 “我的弹弓是特制的。” 他递了过去，王芳一入手便沉甸甸的，黑黢黢的看不出啥材料，可她拉了一下，竟然纹丝未动，如果是弓箭的话，那也是最硬的弓了。 “好东西，这个打老虎够了。” “没错，上次它就立了功，” 钱来看着狍子，思想斗争的很激烈，按说现在收拾最好，血腥味一散，老虎肯定就来了， 可问题是，老虎来了，别的猛兽也会来呀，看到他们这些饵，还不得前仆后继的冲上来，不说别的，光是狼群就够他们对付了，那些家伙更狡猾，陷阱也不好拦。 “别杀了，先埋到雪里，” 周明也有同样的顾虑，虽然只看到一只，可大部分狼都是群居的，所以不能放松警惕。 他的身前放了很多石子，大小也很均匀，翟林看着自己拣的，有点脸红。 “待会要是有情况，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周明趁着吃饭时间，又狠狠给他们补了一课， 老虎一直都没动静，哪怕打死了一头狍子，周明渐渐睡了过去，这会值班的是张涛，听着他们渐渐沉重的呼吸声，眼皮子也抬不起来了，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总算是清醒一点，顺手往火里又添了柴。 就在他坐回去时，远处竟然有两点绿油油的光，像是小时候见过的萤火虫，不对，萤火虫飘忽不定，可那两点绿光却纹丝未动，还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大明，大明，好，好像有鬼。” 张涛声音都颤抖了，妈呀，可千万别有脏东西啊，虽然他没见过。 周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别怕，那不是鬼，是老虎的眼睛，也可能是狼的，” 一听是野兽的眼睛，张涛顿时不抖了，周明心里暗笑，野兽比鬼可怕多了，后者只能吓吓人，可前者能一口吞了你啊。 钱来他们也醒了，都紧张的抓起了武器，周明很冷静，摸出了自己的弹弓。 “你们拿着刀枪，万一那厮没进陷阱，大家就散开，记住，千万不能靠近，它的尾巴很厉害。” 他抓了一把石子，拉开了牛筋，只听得嗖的一声，两只绿光一下子没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打中了！ “你真厉害，这样都能打中。” 王芳顾不上多说，只觉一股腥臭的风，冲着他们就来了，可没等那道黑影靠近，咕咚一声，又没了，这次是掉进了陷阱。 “你们观察四周，小心它还有同伙。” 周明拎着枪跑了过去，哇，老虎还真是不小，就是因为太大了，怎么挣扎都翻不过来。 周明没客气，连忙刺了下去，这边刚刚发出哀嚎，那边又听到惊呼， “又来了，大明快过来，这边又来了好多。” 老虎肚皮向上已经重伤，周明赶忙又跑了回去，没想到，刚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这次来的是狼，确切地说是狼群，估计早就跟在老虎后面了，等着咱们两败俱伤呢。” 张涛这才明白，为啥说狼才是最狡猾的。 他们背后是空虚的，如果被它们包围，后面就是薄弱地带， “后面再点一堆火，要快！” “要不咱们爬树吧，我应该也行。” 王芳明白此时的凶险，万一饿狼扑上来，他们是很难对付的。 “不用，逃避不是办法，它们很有耐心的，而且，咱们的战利品也保不住。” 狼群要吃的不光是他们，还有陷阱里的老虎。 “那怎么办？硬拼吗？” “嗯，它们很怕火，一时半会不敢过来，都拿出弹弓吧，先打一波再说。” 虽然外面是黑的，可那绿幽幽的眼睛都是靶子，除了钱来在点火，四人都开始发射，顿时哀嚎声一片，听的人胆战心惊。 “它们会冲过来吗？” 王芳都替狼心塞，被打的这么这么惨，冲过来也就是一咬牙的事。 “这要看狼王的意思，如果王下了令，就是刀山火海它们也会冲的，” 周明虽然说着话，可手上一点不慢，很快的，他身前的石子没了，就在这一刻，黑影接二连三地扑了过来，陷阱那边也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声音，可还是有五六只冲进了包围圈。 “准备战斗，小心它们的爪子，尽量不要近身。” 只见王芳拿着长枪，对着一头狼就挑了过去，没有一丝惧意，张涛也很勇猛，他的枪还真的不是花架子，一会就弄死了两头， 周明依然拿着弹弓，观察着远处没动的，钱来的刀舞的是密不透风，护在他的身前，翟林则在他的身后，重复着刚学会的三个招，跟狼搏斗着，丝毫未见下风。 终于，周明的寒毛炸了起来，他摸出了最后的几枚钢球，对着那双眼睛就射了出去，谁知，那厮竟然会躲，一击不中，他又连接发了几弹，全都落空了，那头身材硕大的狼王，已经冲到了火边。 周明没有意思犹豫，拿着刀就迎了上去，只见他一边躲闪，一边进攻，没一会，两边身上都见了红。 这是一头灰狼，被利刃割破了皮，可它也不含糊，依然不停的往上扑来，周明也好不了多少，皮衣太重了，被他脱到了地上，棉袄根本不禁抓，棉絮到处飞着，身上也挂了彩。 钱来有心帮他，可自己也被两头狼缠着，根本分不了身。 “都不要动地方，守住自己的方位，我能对付它。” 虽然这是狼王，可周明打的就是它。 其实，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周明的心已经放下了，狼王来了，说明后面已经没有了，未知的力量也变成了明局。 战斗几乎是同时结束的，狼王倒在地上，还不甘的瞪着他，如此瘦小的猴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翟林也杀掉了两头，坐在地上直喘粗气，王芳身旁倒下了五六只，可人家一点事没有，还跑去看老虎了。 “真不少啊，怎么办？咱们运不了这么多。” 张涛看着满地的死狼，很是遗憾，虽然狼肉不好吃，有就不错了，同学们也没那么讲究。 第259章 满载而归 周明又去查看了别的陷阱，里面的狼也不少，很多还活着，因为匆忙，陷阱里并没有尖刺，便趁着无人过来，全都收回了别墅，就像张涛说的，狼肉也是肉啊，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大明，这老虎最少也得四、五百斤，咱们怎么弄回去？” 刚刚收完最后一头狼，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周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扎个爬犁，这里的路挺缓的，先拉下山去。” 两人回去找绳子，因为洞口太小，不光老虎自己翻不了身，他们也很难弄上来，必须要用绳子绑一下。 钱来已经将狍子翻了出来，冻得硬邦邦的。 “还挺肥的，要不要剥了皮？” “不要，血糊拉碴不好拿，先弄到山下再说吧。” 一听要做爬犁，钱来带着那俩去砍木头了，周明则跟王芳给老虎套绳子，她果然力气不小，原本等着他们回来一起拉的，谁知两人一使劲，确切的说，王芳一使劲，老虎便稳稳出了坑。 “你可以呀，真乃神力！” “还行，你忘了，我在村里就是大力女，你也不错呀，看着文质彬彬的，还有把子力气。” 周明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这两年吃了不少好东西，个头也长了不少，可肉却没几两，虽然不是排骨了，却是偏瘦一类的，四个男生里，谁都比他壮实。 那三个回来，看着老虎稀罕的不行，东摸摸西摸摸的，周明也没叫他们，自己去收拾树枝，有教的功夫，他都弄好了。 因为工具趁手，没一会，所有木头都削好了，可惜这里没有藤条，只能用绳子捆了。 因为满地狼藉，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扎好爬犁便迅速沿原路返回，走了约二百多米，钱来突然说道， “大明，那些狼就这么放着，好像不太好，要不，丢到陷阱里吧，用雪盖上，气味也小。” “不用吧，就算来了大家伙，有了这么多食物，还能追咱们不成？” 翟林看着身后的路，有点不想回去。 “来子说的对，你们拉着继续走，我回去处理一下，放心，很快就回来。” 周明说完，拔脚就跑，张涛还想跟着，却被王芳给叫住了， “不用都去吧，爬犁重死了，赶紧来拉。” 张涛接替了周明的位置，他跟王芳在最前面，果然，比后面的位置费力多了。 “芳姐，你行不行啊？要不跟那俩换一下，我靠，好重。” “路还长着呢，等下再换了，你家世代习武，有啥秘方吗？” “什么秘方？” 张涛听的一头雾水，以为问的是他家的武技秘方，这个他可不敢乱给，教个三五招没问题，如果要全本秘技，必须爷爷同意，他爹都做不得主。 “洗筋伐髓的方子呀，你们从小不练吗？” 张涛一听，大大松了口气，他笑着说， “你说的是练体呀，每个练武的人都必须打基础，只是流派不同，练的也不一样，我家是使枪的，比较注重力量，虽然做不到力拔山兮，扛个几百斤不在话下，” 他刚说完，发现王芳看着他似笑非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小时候调皮，最爱偷懒了，基本功也不扎实，我爹看我学习好，也就没咋管，我是兄弟里功夫最差的。” 合着最差的都送学校来了？可想想也正常，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心思都放在习武上，文化课不一定能学好，军校的分数也不低。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所有人都没再注意周明，不一会，他便跑了回来， “都埋好了？” “嗯，我走前面吧，芳姐去后面。” 她虽然有力气，可毕竟是女子，也不能当牛用啊，让他们的脸放哪里去？ “你想好没，狍子咱们自己吃，老虎怎么办？真送收购站吗？还有，我不想出风头。” 周明秒懂最后这句话，他们是军校生，刚刚执行完任务，虽然现在放了年假，也是擅自行动，收购站收东西，要查介绍信的，何况还是这么个稀罕物，很有可能传到学校。 “如果你们放心，就交我来处理吧，卖钱或者换东西。” “同意，”王芳第一个表了态，这样最好不过了，张涛连忙也跟了一句，老虎虽好，可他也吃不下呀，毕竟家离的太远。 “我当然没意见啦，嘿嘿，大明，我还想吃粘豆包。” 翟林嬉皮笑脸的，钱来踹了他一脚， “你都快成粘豆包了，放心，等回了冰城，哥们给你做！” “啊，你还有这手艺，那我等着了，就是，那个黏米面你有吗？” “没有不会买吗？那玩意叫大黄米，每年夏收以后，就会种这些杂粮，不过，现在大多种玉米了，那个产量更高。” “切，说了半天，还不是没有，大明，等下还去那个镇子不？” “你想啥呢，人家卖的是年货，咱们下去都该初二回门了，怎么可能有卖的？” 张涛也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嘴巴也太馋了。 “绳子拉稳一点，你要真想吃，回头找老乡买一些。” 周明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这一片显然很富有，要不然，镇子上也不会有大集。 天已经黑透了，他们终于到达了山脚，为了不引起轰动，爬犁上绑着好些树枝，快到镇子时，周明停下了脚步， “大爷家的儿子们肯定回来了，咱们再去的话，怕是不太方便，要不这样吧，我先去他家拿行李，顺便问问，镇上的旅馆有没有开门，如果找不到投宿的地方，那咱们直接往县城走，说不定还能搭到车子。” 他们上山前，为了轻装上阵，将行李放在了大爷家。 大家一致同意，周明便向镇子走去，果然，大爷家除了儿子媳妇，还有几个孙子孙女，两间屋满满登登的，根本腾不开地方，只好跟老人道了谢，拿着行李去了隔壁，旅社仍旧是铁将军把门。 “走吧，如果实在累了，就在野外宿营，点堆火就行，起码是安全的。” 王芳一边将铺盖卷背到身上，一边爽朗的说道，人家女孩子都没意见，大老爷们还说啥？ 第260章 路遇故人 “也不用这么悲观，这一路肯定有村庄，可以去村子投宿，反正有炕就行。” 东北没有睡床的，这个天只要添把柴，热乎乎的炕也不用褥子，啥事都解决了。 他们拉着爬犁又走了一会，离开镇子越来越远，周明正想说歇一会，毕竟下午饭都没吃。 突然，身后射来一道亮光，还有汽车的轰鸣声， “有车来了！” 钱来第一个喊了出来，他连忙扔下了绳子，跑到了公路中间，迎着车子伸开了双臂，其他人一看，也赶紧跑了过去，生怕他的目标太小，被车撞了。 一声刺耳的刹车，卡车停在了五十米处，车门一开，就跳下了一个小伙子，冲着他们破口大骂， “不要命了去跳河啊，奶奶的，跑这来害老子，老子还不够惨吗，过年还在路上，咦，你是，你是？” “解放，别跟人家说了，大晚上的都不容易，快回来！” 周明和张解放，此时四目相对，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你？！” 徐师傅也赶紧下了车，看到周明也是一愣，虽然有大半年没见了，可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周啊，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啊。 “我在冰城上学，因为去执行任务，过年赶不回去了，你们呢？过年都没回去？” “嗐，说来也是倒霉，你们这是要去哪，如果顺路，捎你们一程。” 周明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听去冰城，徐师傅一脸的为难， “我们捎不了太远，到了五常就不是一个方向了。” “没事，到五常就帮了大忙，徐叔，我们还有点东西，后面能放下吗？” “能，还空着一点地方，你们抬上去吧，我让解放收拾收拾驾驶室，尽量多坐两个人。” 全坐肯定不现实， 周明他们五人，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将爬犁抬上了车，周明带着王芳坐在了前面，毕竟是他的关系，也想多说说话。 车子开起来，冷风呼呼的刮着，虽然有棚顶，可也冷的不行，他们三人索性打开了被子，也顾不得脏了，就那么蒙在了头上，才渐渐暖和起来。 前面却聊得很热乎，张解放羡慕的看着周明， “你穿的是军装吧，我们都听说了，说你上了军校，都夸你是大能人，呵呵，兄弟，想死你了。” “你是想那些好吃的吧，呵呵，我们这次来东北送货，可算见了世面，这里的物资是真多啊，比咱们那块好多了。” 原来，他们年前接到一个紧急任务，给这里送一些机器配件，返回时却遇到大雪封路，这才耽搁在路上。 “车上怎么是满的？拉的都是粮食吧？” 这个时候私人不可能拉货，他们自己也买不了这么多， “厂方为了感谢，就跟那边厂子联系，配件的钱都换成了农产品，可把他们高兴坏了，我们自己也买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时代最吃香的四种职业，第一个就是方向盘，确实比一般人日子要好过。 “你们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在路上溜达，我怎么瞅着，这是上山了？” “没错，我们本来要回学校，路过这里心里痒痒，就上了一趟山，谁知道回来没地住了。” 徐师傅看了一眼王芳，便不再问了，又说起了闲事。 两个小时后，五常县到了，周明临走，给车上扔了一头狼，算是谢谢他们。 他站在车前，给张解放做了个手势。 等到看不见人了，徐师傅才激动地喊道， “卧槽，这小子比以前更仗义了，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快去看看，他留了些啥？” 张解放回到驾驶室，半晌没说话， “看你这怂货，到底是啥？怎么吓着了？” “狼，最少三百斤，好大的一只，他们竟然在山上打狼。” “那几个都是军校生，能是吃素的？回去别声张，这肉可是好东西，我娘最近身子弱，正好炖点汤，大补啊。” “我还以为这肉不能吃呢，没想到还是补的，师父，那狼皮可好了，水光溜滑的。” “你想要不？” “我这么小，肯定给师父您啊。” “嗯，回头来师父家吃饭，咱爷俩喝点酒。” 师徒俩心花怒放，一路上再无睡意，一门心思的赶路。 而周明他们也站在了旅社的门前， “里面有灯，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去鸽子市碰碰运气，如果能卖了，咱们也能轻松一些。” 带着老虎上班车，还是很不现实的。 钱来解下了狍子，又重新将树枝绑好，起码从外观上看不出是啥？ “你一个人行吗？” 翟林刚问一句，没等周明说话，王芳开了口， “又不是啥好地方，去那么多人干嘛，钱差不多就行，别贪心。” “知道了，你们先开房间，我办完就回来。” 周明消失在夜幕中，找了一个死角，带着老虎进了别墅，里面是真暖和啊，他脱下了沉重的大衣，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老虎暂时不动，反正这里能保鲜，他打算留给老中医，主要是还想泡点虎骨酒。 那棵藏春草已经种在了黑土地，此时枝叶舒展，缓缓的摇曳着，看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他过去轻轻一触，没想到跟含羞草似的，竟然会躲。 “呵呵，有意思，难道生出了草灵吗？” 东北人一直认为，人参这种宝贵的药材，都有一个药灵存在，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罢了。 本想去厨房吃点好的，可一想那四个都饿着肚子，说好的有福同享，算了，他也不吃了，搜罗了一些饼干和肉肠，反正去的是鸽子市，买点东西也正常，至于老虎和药材，拿出多少合适呢？ 少了，对不起大伙，可太多他也不敢， 他拿出了三千元，一人分六百，又拿出了两百斤粮票，再多他也没有。 以后吧，等到改革开放，再补偿他们。 一个小时后，周明再次回到了旅社，敲开门一问，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据服务员说，整个旅社只有十来位客人，他们就占了五个。 “我去喊芳姐过来。” 钱来给他开的门，看他两手空空，便去叫人，他进门一看，正好是个四人间，不知王芳那边有没有外人，如果跟人合住，这钱还不能给她。 第261章 啃骨头喝汤 “哇，大明，你真的卖掉了？卖了多少钱？” 翟林拿着盆，从外面进来，看到他大叫起来。 “小声点，幸亏这里没住啥人，财不露白知道不？” 周明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饼干和肉肠，这可是他们的晚饭， “嘿嘿，谁不长眼啊，敢动咱哥们，你太厉害了，那么老大一个，真有人买走了？” “嗯，这地方四通八达，消息也灵通，有不少能人呢，再说了，那也是稀缺物，平常有钱也买不到。” “藏春草呢？也卖了吗？”突然传来一道女声，王芳他们进了门， 其实，周明一走，她就后悔了，忘了跟他说，藏春草先别卖，可又一想，那玩意不好保存，尤其是他们住的是集体宿舍，万一丢了毁了，也怪心疼的。 “都卖了，咱们几个身强力壮，也用不到那玩意，喏，这是三千元，老虎卖了二千。” 翟林和张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三千元，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顿时激动不已， “还有两百斤粮票，咱们一人六百加四十斤粮票，” 他没跟大家商量，直接平分了。 “这不好吧，你应该多拿些，还有来子，那药材也是他发现的。” 张涛遵循武林习俗，要按贡献大小来分，毕竟，他从小听的武林故事，就没有平分这一说。 “就按我说的办，咱们是一个集体，只有分工不同，大家都尽力了，再说了，打猎只能偶尔为之，又不是啥正经事。” 钱来一声不吭，已经按照周明的话将钱粮分成了五堆，顺手将自己那一份塞进了包里，拿着盆去洗漱了。 王芳也没客气，也拿了一份，还不忘抓了一包饼干，一截肉肠，冲着周明说了声谢谢，便开门走了，周明还想问问那边住人没，可话没出口，就剩下晃动的门帘。 “快收起来吧，回到冰城就去银行存了，你爸要是不寄钱，也不用着急了。” “凭啥？这是我的钱，跟他有啥关系？老子还没工作呢，他就得养着，哼！” 翟林喜滋滋的将钱包了起来，还不忘吐槽他爸。 张涛却是个稳重的娃，心里盘算着，应该把钱寄回家，可他却有些犹豫， “大明，你说，我爹看到这么多钱，会不会来学校找领导呀？” 肯定以为他干了坏事。 “我建议你，大部分存起来，拿出一部分寄回家，不要引起轰动。” 毕竟，他们的行动多少带点违规。 “行，我都存起来，等以后工作了，再慢慢给他们。” 张涛也怕惹事，那俩周明是不担心的，一个没心没肺，一个孤家寡人，至于钱来就更没问题了，他只有一个亲人，就是自己。 当晚，钱来将分到的都给了周明，只有放在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他们去吃早饭，翟林也不要周明请客了，竟然要了好几碗豆浆，八只眼睛都看着他，这是要干嘛？ “嘿嘿，以前听人说，要是有钱了，早上买浆子，喝一碗倒一碗，可真到这时候，还是舍不得，这几碗是你们的，我请客。” 小饭店今天才开门，除了浆子，只有烧饼和咸菜，大家也不客气，让翟林请了客，又拿出昨天的肉肠，夹在大饼里，吃的别提多香了。 吃了饭，他们去了汽车站，却被告知初五才有车，看来，还得在这里多住两天，人能等，可狍子等不了啊，放在外面怕丢，可屋里又热，根本放不住。 “跟旅社说说，借用一下厨房，煮熟就能放了。” 一听要煮肉，旅社的人立刻答应了，柴火也不要钱，当然，他们也不会白用人家的。 周明和钱来动手收拾，没一会分成了一块块的下了锅。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只等着吃肉喝汤。” 周明洗了手，便回房间去了，这里交给钱来，他是几个人里面手艺最好的。 张虎将皮子洗干净，晾在了灶炉边，嘴巴里还嘟囔着， “早知道剥几张狼皮，扔那太可惜了，” “不是一样吗？都是带毛的。”翟林好奇的问道，张涛白了他一眼，啥也不懂。 “狼皮多厚实呀，硝好做成褥子，铺在床上特暖和，这狍子皮太软，做衣服还行，可咱们都穿军服，谁穿它呀？” “那还不好办，让大明卖了呗，说不定有人要呢？” 翟林满不在乎，他的心思都在大铁锅里，此时水已经滚了，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等晾干了，给大明就行，” 钱来撇着浮沫，随意的说道，心想那些狼可没扔，全在自家手里，既然喜欢狼皮，回头给他整一张。 新鲜的肉啥佐料都不用，就这么煮出来就能香死个人，拿着骨头啃了个满嘴流油，他们也不小气，给旅社的人也分了骨头和汤，至于整块的肉，其实也没多少，钱来都捞出来抹了盐，打算细水长流。 “这骨头啃着就是过瘾，上面的肉真多。” “那是，饼子泡汤里，跟肉一样香。” “你俩慢点吃，咱今天也没啥事，多吃多喝全当过年，对了，我这里还剩一点酒，你们想喝不？” 这是周明给他的，让他煮肉时放一点，除腥用的。 “喝，讲真的，我从来没喝过，要是醉了咋办？” 翟林怕出丑，他还记得，当年在大院时，有个叔叔喝醉了，躺在地上又哭又骂，从老娘到领导，一个没落下，人都丢光了。 “一口没事，要是喝多了，你不能怪我。” “为啥怪你？” 翟林不解的问道，就连张虎都疑惑的看着他，钱来却笑而不语，喝了一大口汤，还是周明没忍住， “喝多容易被套话，你是不是有啥秘密，这俩没憋好屁。” 翟林把酒瓶子都拿起来了，一听这话，立刻放回了原位，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王芳都端着碗凑了过来， “既然是过年，就一人一口吧，也算有个气氛，我先倒。” 周明却推开了她的手，不知从哪变出五个小酒盅，一口酒倒在碗里，碗边都沾的差不多了， 他拿起酒瓶，满满地斟了五杯， “来，为了这次顺利完成任务，为了咱们的革命友谊，干！” 五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多少年之后，当他们回想起这一刻，仍旧充满了豪情。 第262章 汇报工作 五人全都一口闷下，别人都没事，翟林的脸成了猴屁股，不光是脸，就连脖子都红彤彤的，显然是酒精过敏。 “你要紧不？快喝点汤冲冲。”张涛担心地问，周明拿出了一个竹筒，递了过去， “别喝汤，我这里有醒酒的，” 翟林也不客气，拿过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最后一抹嘴，才开始挤眉弄眼， “好酸呀，这不是水！” “醒酒汤，当然是酸的，” 这个汤可不是现弄的，是他以前做的，一直放在别墅的厨房里，因为有保鲜功能，他也没太管，正好今天用上了。 “不行，我得多喝一碗肉汤，太倒霉了，刚才就辣了个半死，现在又差点酸掉牙，真不明白，这酒有啥好喝的？那么多人都好这一口。” 王芳却在咂摸着味呢，她瞥了一眼周明，小声说道， “够豪气呀，五粮液当料酒？” “不是，我跟林子一样，啥酒都一个味，除了辣也品不出什么，这是别人送的。” “好吧，下次再有人送，我跟你换，我那有上好的料酒，做菜管保比这个好。” “你个女孩子，喝什么喝？还下次有人送？谁家天天有这好事！” 王芳吐了下舌头，俏皮的一笑，周明瞬间瞪大了眼睛，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平日总是冷着一张脸，也从不撒娇。 看他有些失神，王芳也红了脸颊，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芳姐，你也酒精过敏吗？脸也红了也，大明，醒酒汤呢，不能我一个人酸！” “没了，就剩了那么一点，都给你了，如果还想要，等会再给你做点？” “可饶了我吧，吃肉，吃肉！”翟林赶紧缩了回去， 余下的肉汤，第二天还下了一锅面，这也是用肉骨头换来的，剩下的肉块都被钱来藏了起来，谁问都不说，其实都进了周明的别墅。 回到学校时，宿舍已经有人了，陆陆续续的回来不少，不是说放假放到正月十五吗？正在疑惑中，却不想听到了一个消息， “咱们系要搬家了，听说搬到长春去，成立防化学兵工程学院，所以我们都来的早。” 周明懵了，虽然他多活了一世，可这个事还真不知道，毕竟没有关注过。 “是全系都搬吗？” 答案是肯定的，长春就长春吧，反正他是来上学的，在哪里都一样，他们几个也没休息，而是第一时间去了办公楼，毕竟出了一趟任务，必须要汇报情况啊。 “你们回来了？咱们老校长身体不太好，已经回了北京，我这里事情太多，又不太了解情况，你们去一趟军区吧，直接跟首长汇报。” 听了这话，周明的心就是一跳，是啊，老校长就是死在了今年，具体日子他不知道，应该就是上半年吧。 五人出了办公楼，周明发现，那三个都没心没肺的，唯有王芳的脸色不太好，难道她也知道老校长的事？ “现在就去吧，早点交差早点心安。” 关键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汇报，后续的事也需要军区支持。 五人正在商量，坐哪路公交更方便，只见小车班的班长匆匆跑了过来， “周，小周同学，可算赶上了，校长让我送你们去。” 哦，这可是校领导的专属，竟然跑来送他们，五人都有点受宠若惊。 “你们千万等着啊，我马上就开车过来，” 刚才接了电话，他也很吃惊，送学生这还是第一次，以为上面搞错了，才匆匆跑去确认，没想到被校长轰了出来，还说要是人走了，唯他是问！ 有车坐谁会走啊，周明挥了挥手，叫他赶紧去，五人就站在冬日的阳光下，今日无风，暖暖的很是惬意，不一会，一辆越野吉普停在了他们身边。 “不好意思啊，小车有点故障，就开了这辆车。” 周明第一个坐在了副驾驶，笑着说， “师傅这是哪里话？我们都是军校生，最喜欢的就是这越野车，” “哈哈哈，说的是啊，咱们首长也最爱它，没事还要坐着去野外兜上几圈，尘土暴扬的，不颠个七荤八素都不回来。” 司机班长也是一名老兵，话匣子一打开，也是有啥说啥。 到了军区门口，哨兵一看车子，又看到了司机，直接放行了，都是老熟人了。 “我们去找指挥长，你知道他在哪栋楼吗？” 他们虽然执行过几次任务，可军区还是第一次来。 “知道，他在小南楼，” “我们去汇报工作，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您自己回去吧，我们完事坐公交就行。” 事情办完也就不急了，早点晚点都不碍事。 “行，这几天学校领导都挺忙的，说不定要用车，我就不等你们了。” 他们到了门口，被哨兵拦住了，周明拿出了那封任命书，任命他为特别工作组组长。 “指挥长在二楼第三个房间，你们声音小一点，今天几个部门都在开会。” 哨兵验证了公章，一挥手放行了，还不忘叮嘱一声。 怪不得里面静悄悄的，这里军纪森严。 他们找到了房间，周明轻轻敲了几下， “进来。” 一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疲惫的脸，正是那个老头，可这次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你们回来了？听说事情办的非常好，呵呵，昨天开会，还商量着给你们啥奖励，今天就来了。” “奖励就算了，其实，这次的任务还不算完成，我们今天来，除了汇报工作，还想请求帮助。” “哦，在你们看来，还不算完成吗？坐，都坐下说。” 指挥长也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来到了会客区。 周明将自己的设想和进度一股脑的都说了，指挥长静静的听着，一直都没说话，等他终于嘚啵完了，十秒之后，他才问了一句， “说完了吗？” “完了，这是我初步的设想，当然，小龙村要想过好日子，县医药公司就不能变卦。” 他最怕的是，好容易种出药材来，会因为各种原因卖不出去，现在都是计划经济，离开政府寸步难行。 “小周啊，你这是不相信当地政府啊，存有小人之心！” 完蛋，不光周明，那四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指挥长竟然如此给他定性，这可怎么办？ 第263章 时刻准备着 看到他们几个呆若木鸡，指挥长哈哈大笑， “怕什么？你虽有小人之心，还知道求助于我，可见还是相信党，相信政府的。” “我本来就相信政府，只是医药公司是人在管理，万一他们不遵守合同，小龙村的心血就白费了。” “嗯，你想讨一把尚方宝剑？可是不行啊，我如果给了你，也是官僚主义，这件事必须双方都去努力，如果药材种的不好，却逼着医药公司收购，同样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你说对吗？” 周明愣住了，是啊，他一心向着小龙村，又觉得是自己提供的药苗，品质肯定没问题，可忽略了一点，不管种啥，都离不开人的努力，除非是他的黑土地，那个真不用管。 “明白了，我会将您的话传达给他们，最后还有一个请求，三月份想借用一辆卡车，嗯，用三天就行，” “要司机吗？” “不要也行，我会开车。” “没问题，我给你批个条子，到时候你拿着去司机班，他们会给你调拨的。” 他并不多问，这个年代没有驾驶证这一说，因为车辆都是公家的，算是一个工种，都是从学徒开始，三年才能满徒。 就这一会儿，指挥长揉了几次额头，显然极为疲累，周明几次想问，又都咽了回去， “我们回来的路上，上山玩了一天，找到了这个，” 他拿出了一根小参，大概有个十来年，因为一直种在黑土地，长得非常饱满。 “哟，是个好东西啊，你们找到的？” “嗯，送给您吧，我们还年轻，吃这个太浪费，听说还会流鼻血。” “那倒是，我正想找它呢，你们的老校长有心疾，都犯了两次了，他也是我的老上级，听说人参对这个病有好处，这个我就收了，至于那什么，以后再说。” 他直接拿了过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首长，听说中印边界不太平，是不是真的？”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王芳开了口，就连周明都是一愣，是啊，中印之战好像就是六二年，可摩擦好像已经开始了，指挥长的疲累与此有关吧。 “小姑娘不简单啊，你是现役军人，敏锐一些也是有的，不错，中印边境很紧张，军人的职责就是守好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申请到前方去。” “哦，你的理由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广州军区的吧，你要去的可是西藏和新疆那边。” “首长，我学的专业是防化学，虽然只上了半年，却没少去图书馆学习相关专业，所学知识会帮助到野战部队，不管怎样，我的战斗技能并不弱，曾经也拿过军区比赛二等奖。“ 指挥长沉吟片刻，终于舒展开眉眼， “我知道了，也记住了你的请求，如果有需要，一定会安排。” 王芳也知道，西藏和新疆那边不归东北管，可牵一发而动全身，那边一旦开打，这边的压力会更大，因为东北的边境线要长得多，面对的敌人也更强大。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将他们的喜悦打的七零八落，哪怕是得了奖，也没办法高兴起来，指挥长很忙，当秘书再一次进来时，他们便告辞出来了。 “大明，咱们老校长是啥病呀？前段时间还出去视察了。” “是心疾吧，他不肯休息啊，” 再多的他也不能说了，现在的医疗水平有限，明知道他心脏有问题，可就是无法治愈， 他知道要发生的事，可就是说了也没用，因为都知道他有病，只是没料到去的这么突然。 “芳姐，你好勇敢！” 翟林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王芳，只见她淡然一笑， “我也有私心，军人嘛，谁不想当将军？咱们生在和平时代，很难参加实战。” 这个论调不光周明吃惊，也镇住了那三个，怎么回事，上战场是为了升官吗？ “哈哈，她开玩笑的，我来给你们分析分析，就知道芳姐为何要去了，”太吓人，周明赶紧帮她找补， “你们明白吧，为啥是去年，成立了咱们系，防的是谁都知道吧，表面上看，这是中印摩擦，可背后谁在推动呢，是以前的老大哥呀，他们可是有核武器的，一旦翻脸，咱们国家必须要防住， 所以，不光咱们系成立了，西北那边也云集了各路天才，加紧研究应对之策。 在成果没出来之前，能运用的就是防空地道系统，咱芳姐大概都自学了。” “嗯，说的没错，不光我自学了，你还不是一样，学的比我好多了，做好思想准备吧，如果点了我的名，你也一定在册。” “嘿嘿，荣幸之极。” 原来，原来，原来，他们早有这个准备，不光心系国家的安危，还早早做了打算，六只眼睛饱含热泪，就那么看着他们。 “我们是不是一个集体？你们不能扔下我！” 转眼之间，原本低沉的情绪，已经充满了昂扬斗志，他们没有坐车，索性跑步回了学校，从这天起，图书馆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时间对于勤奋的人来说，总是过的很快，没多长时间，他们便正式开学了，这学期增加了不少新课程，光是课本都是厚厚的一摞。 “大明，你的信，” 有同学去门房，帮他带了信回来，一看信封，是猴子寄来的，这家伙一直没消息，他跟钱来写了好几封，都没有收到回信。 他没有进宿舍，而是去了楼前的小树林，猴子的信只有两张纸，可内容让他吃了一惊。 原来，一放寒假，他就跟着老师去了乡下，参加巡回医疗，年前才回到家，看到他们的信件，便赶忙写了回信。 信里倾诉了很多感慨，他们这次去的是贫困山区，很多人不是病死，而是饿死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悲观情绪。 这也难怪，猴子家虽然不富裕，可到底生活在燕京城里，虽然缺吃少穿，可月月都有供应，可山区就不行了，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吃土都得抢。 钱来看了信，也有点不相信， “真有那么惨吗？观音土也能吃？” 他跟猴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只是亲情缘薄，可家里再怎么不喜欢他，稀饭还是有的。 第264章 新的任务 “咱们国家太大了，很多地方都很穷，尤其是贫困地区，大多看天吃饭，那些地方的天也不好好干活，旱一下涝一下的，你想想小龙村，土地就很贫瘠。” 看着垂头丧气的钱来，周明拍了拍他， “别灰心，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那是电影，说真的，如果没有你，我还真的想象不出，面包到底是啥？第一次跟你去老莫，差点没硌着牙。” 是啊，黑面包哪有咱家的馍馍好吃？ “所以，现在国家大力发展工业，为了让百姓能吃饱饭，将来用工业品去换粮食，以后啊，会有很多粮食的。” 再多的话，周明也不敢说，虽然作为一个重生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天机却不可泄露。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两人收好了信不再讨论。 三月初，春季运动会马上要开了，叶老二说了，所有人都要参加，最少也得报一项。 “我今天去报名，竟然满了，可剩下的项目都好难，根本不可能有名次。” 李军满头大汗的回到宿舍，没好气的说， “啥项目报满了？” 钱来有些好奇，体育项目就那些，长短跑和标枪、铅球啥的，花样并不多。 “我速度还行，想报个100米，谁知这么快就报满了，剩下的都是长跑，我耐力不行啊。” “咱们学校长跑项目肯定多，听说高年级的还时不时要拉练呢，没耐力怎么行？多练练就能坚持了。” 钱来觉得无所谓，只要参加就行，他的耐力非常好，别说三千米了，两个三千也没问题，还有，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力气也涨了不少，上次投标枪，随便一扔就震惊了老师，成绩非常好。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当然也不愁了，班头天天盯着我，生怕我拖了咱班的后腿。” “班头也是多余担心，咱班有来子和大明，还愁没成绩？” 他上铺的兄弟探出了头，笑嘻嘻的说道， “人家三班有女壮士，还有那个会武的张涛，也不容小觑。” 这话是班头的原话，用来激励他的， “你最后报了啥？” “八百米，” “走，吃过晚饭，我陪你去练练。” 钱来热心的拉着他，李军不知道的是，钱来也报了这个项目，其实，他还报了另外两项，1500米和3000米。 翟林这次报了两项，一个跳远，一个跳高，据说在高中时拿过冠军的。 大家都好奇周明报了啥，可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此时，他正在别墅的黑土地里，看着长势旺盛的药苗，盘算着够不够，毕竟希望谷也不小。 这次培育的以人参为主，毕竟这个经济价值更高，看了地里的情况，他又去了书房，系统商店买了一本种植大全，却没办法拿出去，只能拣着有用的部分手写下来。 他没有完全照抄，里面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翻译成白话文，毕竟读者的文化程度不高，大白话更容易接受。 这一忙活，竟然把时间给忘了，出来时已经快九点钟了，离宿舍关门只有十分钟。 “大明，大明，快点。” 他百米冲刺式的奔跑着，快到楼门口时，听到了钱来的叫声， “不用着急，晚点没事，这小子都等你半个小时了，生怕我关门。” 宿管大爷乐呵呵的，他很喜欢周明，这个孩子看他辛苦，经常给他点零食。 钱来没有问他去了哪里，而是叨叨着班里的新闻， “你报名了吗？” “叶二哥替我报了，好像是一百米和接力，明天我抽空练练速度。” 运动会开的很热闹，可周明却没有参加，此时，他正站在校长办公室， “周明同学，你认识一个叫明子安的人吗？” 周明全身都僵硬了，明子安，那是他的舅舅，可他的任何履历中都没有此人，校长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我的亲生母亲姓明，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至于明子安，我父亲再婚后，已经没有来往了。” “他在国外，是一位爱国商人，一直在帮助国家，最近有一批重要物资出了问题，需要你去演场戏。” 周明愣住了，心里有着很多疑惑，原来舅舅是为国家服务？而他们的关系，学校又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咱们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都会有政审的，毕竟，你们将来都是祖国的栋梁，你舅舅的事有关部门有备案的，所以你才能通过这一关。” 周明冷汗都下来了，还以为自己布置的天衣无缝，使政审忽略了亲妈这一支，谁知道，人家比他还清楚，要不是当了红色商人，这军校肯定没有自己的份。 “你今天就去买票，马上去羊城，去这个地址，有人跟你联系，对了，王芳会跟你一起去，你们扮作男女朋友。” 周明的脑袋嗡的一下，立刻摇头， “校长，我才17岁，跳级上来的，这男女朋友不合适吧？” “小鬼头，你想什么呢，这只是假扮，王芳同学会讲粤语，她能协助你完成任务，记住，这次的东西很重要，是咱们国家急需的。” 校长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神色略有沉重，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能控制情绪，你父亲在年前因病去世了。” 周明看着校长，一下子消化不了，周继祖死了？按说，他已经比前世多活了两年，没想到，自己的重生也仅仅只给了他两年。 “是饿死的吗？”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不是，他是肺病复发，这是你的信，当时已经在筹划你的广州之行，所以暂时没有给你。” 信是周卫军写来的，除了告诉他父亲已死，就是跟他炫耀，他已经顶替周继祖进厂上班了，至于父亲的后事，一个字也没提。 “只有这一封信？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我们跟那边联系，你父亲已经安葬在老家，就是周村。” 周明点头，果然是这样的， “所以，你现在是孤儿，因为父亲去世，需要舅舅的帮衬，那些东西都是买给你的。” 他说完，示意周明看看地址，这一看不要紧，又惊了他一个跟头。 第265章 再次启程 周明看着那地址，半晌都没说话， “广州大佛寺东街八号，” 原来，那个地方真的和舅舅有关。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就直说，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你。” “没有，我去了跟谁联系？” “这个我也不知道，去了之后，自然有人跟你联系，这是秘密战线上的事，机密等级很高。” 他们不是一个系统，周明想到了王芳，她这次跟着去，应该不光是会粤语那么简单，似乎，她和八号院以前也合作过。 出了校长室，便看到了王芳，她正靠在墙上，不知想些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 “嗯，车票买好了，今天晚上的，到了燕京还要倒车。” 周明看了她一会，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等到地方再说吧，她当时在执行任务，未必知道什么。 “你带的便装够不够，如果没有的话，还有半天时间去买。” 是啊，这段时间，哪怕是去小龙村，他们穿的都是校服，是不带领章的军服，可这次出任务，他只是明子安的外甥，一个从山村来的乡巴佬。 “有，以前的衣服虽然短了点，还比较符合身份，毕竟很真实嘛，” “好吧，我的衣服也有，还挺新的，见翁姑，穿新衣嘛，” 她面容平静，并无一丝羞涩，入戏很快呀。 “你提醒的好，我也找两件好点的，” 他下午还有事情要交代，如果这次不能很快回来，药材苗子必须有人送去，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钱来。 他火速回到别墅，将药苗都挖了出来，又淋上了山泉水，才一株株的放进了箩筐，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运输这些苗子。 出了别墅，便去找了钱来，同学们都在准备运动会，此时肯定不在宿舍，远远的看到他在操场， “来子！这边，” 钱来正帮着李军数圈数，那家伙还真是耐力差，才跑了一半就气喘吁吁了，听到周明叫他，便连忙跑了过来。 “走，跟我去那边。” 看他神神秘秘的，钱来也没问，两人来到了墙根下。 “我有个紧急任务，今天晚上就得走，啥时候回来不知道，药苗已经弄回来了，接下来只能交给你了，这是种植要领，” 他拿出了手抄的册子，略微顿了一下， “药苗有六大筐，虽然我借了车，可现在来不及了，你看怎么办？” 钱来想了一会，犹豫着说道， “你有医药公司的电话吗？要不，请他们帮个忙，毕竟这药材种成了也是供应给他们的，” 周明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茬，医药公司的确有车，他在院子里见过的，车身上喷着他们公司的名字。 周明又去了办公楼，找到了一部电话，直接打到了医药公司经理办公室，那边一听，立刻笑了， “哎呀，还真是巧啊，我们的车去送货了，明天就到冰城，我立刻通知那边，只是，三天后才能办完事，来得及不？” 这有啥来不及啊，真是瞌睡了有枕头，周明赶紧说了学校的地址，还有钱来的名字。 没一会，周明和钱来抬着大筐出现在学校大门口，门卫一看，赶忙跑去帮忙， “哟，这沉甸甸的，装的都是啥？” “都是药材苗子，给山区人民弄来的，过几天，他们就拉走了，师傅，能帮我们找个地方吗？宿舍楼太热了，苗子受不住。” “有，有，喏，这边有个杂物房，放些打扫用的工具，没暖气，也不太冷，放里面正好。” 周明大喜，这样的话，车子都不用进学校，免了很多麻烦。 他和钱来将苗子都搬了进去，整整六大筐。 “这次就靠你了，种植技巧册子上都有，你得跟着去，这第一年种好了，以后就有了经验。” “放心吧，我会认真对待的，倒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等你早日回来。” 就这样，周明和王芳悄悄离开了学校，对于他们的行踪，所有人都默契的没去打听，行李床铺都在呢，还有心情很好的班头，肯定不是出了问题。 谁知，刚过去两天，就听到了他的咆哮， “你说啥？你也要走！咱班的荣誉不要了？一个跑了我没办法，你再一走，咱班还能指望谁？李军吗？翟林吗？哼，比完了再去不行吗？” “真不行，这么远的路，不跟着顺风车，您老人家让我用脚走啊？” 这次运动会，他们班妥妥垫了底，三班也只比他们好一点点，因为得分的王芳也不在，此乃后话。 周明和王芳上了车，没有意外，买到的是无座票，车上只有站的地方，十六七个小时，还真是难熬。 周明故技重施，去找了列车员，没想到连他们也没地方了。 “都是提前订的，哥们，明早有下车的，你再来问问。” 也只好这样了，王芳不甚在意，不就是挤挤吗，以前在部队时，八小时拉练都是家常便饭。 两个小时后，她才知道了厉害，拉练跟站立绝对不一样啊，还有一个就是厕所，上车前她喝了不少水，结果挤了五节车厢才解决了问题，吓得是一口都不敢喝了，偏偏车上特别热，口渴的不行。 “抿一口润润，明早我再去问。” 周明同情地看着她，给了她一筒山泉，也有滋润的作用。 “这个水好甜。” “嗯，甜也不能多喝。” “跟我的有一拼，” “嗯，喝多了照样不行。”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对话，一个套话，一个装傻。 就这样直到下车时，也没弄到座位，足足站了十几个小时。 “你行吗？要不今天找个旅社休息一晚，” 去羊城时间更长，坐票都不容易弄到。 “我不用，你要是扛不住了，那就明天再走。” 周明再怎样，也不能承认比女同志弱。 两人去了窗口，不出意外，当天的票早卖完了，可他们刚要离开时，有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同志，你们要去哪里？” 呃，周明还没说话，王芳却开了口， “去羊城，你要退票吗？” “是，是，正好有两张去羊城的票，我们单位临时有事，我们都拿好了行李，却走不了了。” “我们要了，不过，我要先看看票。” 第266章 炎热的三月 车票不容易作假，王芳还是看了一下， “需要加钱吗？” “不，不，我是国家干部，又不是票贩子，能遇到你们就很好了，要是去窗口退，还要扣钱呢。” 王芳按票价报了个数，周明默默拿了钱，有零有整不用找。 一块大石落了地，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因为不好上厕所，别说吃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此时喉咙都快冒烟了。 “找个地方吃饭吧，肚子好饿。” 王芳看了看时间，离开车还有三个小时， “行，车站旁边有个鲁菜馆子，菜味特好，咱们也放肆一回。” 毕竟刚挣了一笔钱，王芳也没犹豫，立刻点了头。 两人去了饭馆，果然不同于小店，虽然公私合营了，可服务员还都是老人，当了半辈子伙计，态度挺不错的。 “您二位要点啥？咱们店里菜量大，您点的时候抻着点，现在不兴浪费。” 这是善意的提醒，周明要了一个九转大肠，便将菜单递给了王芳。 “吃不了可以带上车，反正有座位。” 王芳便拣着汤水不多的又要了三个，这才直起了腰，问他卫生间在哪里？这是要腾出肚子大吃一顿呀。 一顿饭吃的都很满足，毕竟太饿了，只是鲁菜味重，喝了不少汽水，菜也没剩多少，周明又去买了几个卤鸡蛋，将两人的水壶灌满，才拿着油纸包出了饭店。 “这是账本，等任务结束再算账。” 王芳递给他一个小本子，上面不光有刚才的花费，还有车票钱， “校长跟你说了吗？这次过去，咱俩是什么身份？” 周明虽然不想占便宜，可既然要演，怎么地也得是中戏水平吧，这年代记账很普遍，可她明摆着要公事公办。 王芳的脸有点烧，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未婚夫妻，陪着你去找舅舅。” “所以，这账就别记了，万一哪天一不小心，被人听了去，馅可就露了，车票肯定会报销的，至于吃饭的钱，我们好歹是老乡，请你几顿不算啥。” 王芳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小本子， “听说，你爸不在了。” “嗯，生老病死，谁都没办法，虽然他的爱不多，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情了，我还是很难过。” 既然话说到这了，两人便将剧情对了一遍：周明回乡后，由家里给他定了媳妇，就是同村的王芳。 因为饥荒，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便想投奔远在国外的舅舅，而舅舅也怜惜外甥，既然人出不来，就送他一些东西，关键就是这些东西，里面有国家急需的物资。 “你去羊城没几年，这么快就学会了粤语？” 王芳的心跳了一下，其实，她前世就在羊城生活过，虽然祖籍不是这里的，可生活了很多年，当然会说粤语，只是本主却是个地道的北方人。 “能听懂一些，可说就不太行了。” “那正好，不会说才是正常的。” 他们回到候车室，已经开始检票了，两人不慌不忙往站台走去，旁边都是奔跑的人群，就是为了行李有地放。 一路上都很顺利，因为有固定座位，四十个小时也不觉得漫长，毕竟坐着也能睡觉。 可一下火车，竟然像是进了蒸笼， “这里怎么跟夏天似的，不行，我得脱了大衣，快热死了。” 不光周明，人家有经验的旅客早就脱了厚衣服，可他们连大包都没带，也只能拿在手上。 “先找个旅社吧，把包放了去买衣服，买两件夏天的。” 王芳一脸的歉意，她在羊城生活了快两年，怎么也犯起了迷糊，其实，自从接到任务后，她的心一直都很乱，虽然表面很冷静，可天天想的都是如何相处。 周明去了大佛寺附近，找了间旅社，店里只有两个阿姨，看了他们的介绍信，非常热情， “二楼还有一间，一楼有两间，你们要住在哪里？对了，水房在一楼。” 周明要了一楼的，进出方便一些，他刚才已经看到了，隔壁就是商场。 两人放下了行李，便急匆匆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短袖短裤了，在周明的坚持下，一人还买了一双凉鞋。 “明天就是见面的时间，咱们要不要先去看看？” 周明欣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什么时候都要知己知彼，虽然对方是组织指定的人，也不能一无所知。 “先去吃饭，吃了饭我带你去。” “哦，你知道那地方？” “知道，前年的时候，有人自称是舅舅的下属，给了我一张条子，上面就写了这个地址，那年我来出差，便去看了一次，里面的人说的是燕京话，你也认识，还记得一个叫志刚的人吗？” 王芳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没有来过这里，” “嗯，他们去码头接货，你当时带人在保护。” “你看见我了？” “当然，那会以为他们是走私犯，看到你后，才知道是国家的人。” “这个有可能，我们经常接到这种任务，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很少有人见过，所以去的次数比较多，只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基本没有交流。” 所以，她不知道谁是志刚。 两人简单吃了些粥，便向八号院走去，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也不多。 “你发现没有，饥荒快过去了，刚才那个小吃店，竟然都有肉了。” 周明还清楚的记得，上次来时，店里别说肉了，连饭都是杂粮的。 “快过去了，明年形势会好的。” 听到王芳笃定的回答，周明心里一跳，她这么肯定吗？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他当然知道，难道她也有些来历？ 没等他想明白，两人就站在了大门前，周明拉着她转到了另一边， “这里的墙比较低，也不会有人来。” 这是他上次选的地方，爬了好几次呢。 两人身手都不弱，噌的一下就上了墙，正好躲在花架的后面，虽然才是三月，可羊城早就鲜花满城了。 上房的灯亮着，院子里堆满了箱子，看来，业务很繁忙啊， “莲婶，今晚怕是有雨，这些东西搬到屋里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还真是燕京口音啊，只见上房门帘一动，那个莲婶跑了出来。 第267章 红色资本家 “先搬到棚子里，明天就运走了，” “不是还有一间空屋子吗？棚子会潲雨的，” “放到里面一些，那间屋子是给客人准备的，他明天就来了。” “啊，咱们有客人吗？谁呀？” “说了你也不认识，明天就知道了，” 这是给自己留了房间？周明和王芳对视一眼，双双跳了下来。 “根据你说的，这里是个联络点，政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他们去完成。” 周明点点头， “国家要发展，必须引进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可敌对势力又在封锁我们，只能利用民间组织，我舅舅明子安应该就是其中一员，” 那么，他的母亲还活着吗？这个问题深埋在周明心里，从不曾表露过，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接下来不会太轻松，如果只是简单的接货，不会大老远的叫咱们过来。” 是啊，一定是渠道出了问题，才想到利用他的身份，会不会是舅舅那边被人怀疑了？ 两人回到了旅社，简单冲了个凉，便各自回房休息，接连坐了几天火车，也确实有些疲乏。 躺到床上，周明却怎么都睡不着，思绪回到了燕京的小院，自从知道父亲去世，第一次有空想他， 最后一次见面，他看起来还不错，工资虽然不高，却是一个人在用，比起其他人，已经很不错了，起码比前世好得多。 等这里的任务结束，还是给王姨写封信吧，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周卫军接了班，肯定住在燕京的小院，他们以前不知道房主是自己，如果去过户的话，真相也就大白了，还会大闹一场吧。 他摇了摇头，不想这些了，可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人，给他纸条的小栓子，他为何要将自己引过来？如果见到舅舅，一定要问个清楚。 可能是太累了，不一会，他便沉入了熟睡中，一夜无梦，当清晨的微光射进窗棂，他也醒了。 才刚刚六点，周明伸了个懒腰，去了水房，没想到王芳已经漱洗好了，端着脸盆正往外走。 “早，” “嗯，待会来我房间。”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往那边走去，大概有点紧张，一路上都沉默着。 “他们会认出你吧？” 周明突然问道，毕竟王芳没少出任务， “不一定，我长得这么普通，又换了衣服，其实，我们出去很少跟人交谈，大多数就是起个震慑作用，跟那戒严绳差不多。” 说完，两人都笑了，气氛也轻松起来。 不一会就到了，他们刚举起手，大门便开了，第一个见到的正是那位志刚， “快进来，你们昨天怎么没来？” 原来，他们的行程人家都知道啊。 周明没接话，一抬头，看到了向他走来的莲婶， “你就是小明啊，那次我就觉得奇怪，你跟妈妈长的很像，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你。” “小明来过吗？什么时候的事？” 周明一看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都说了，听到小栓子三个字，两人的表情都不好， “他原本也在这里，后来不想干了，就回了燕京，没想到还找了你。” 至于什么目的，他们没说，周明也没问。 志刚领着他们进了小屋，又让莲婶守在院里，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我舅舅遇到了困难？” 既然将话说开了，也没什么不能问的， “是啊，所以才请你和王芳同志过来，他被特工盯上了，可这次的货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明先生的安危也很重要，你的身份特殊，可以帮他摆脱嫌疑，你知道的，我们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 原来，舅舅出国之时，还带了一些旧部，就是莲婶、小栓子他们，可这些人过不了关，他便拿了钱，置办了这个院子，将他们安顿下来，想着再找机会。 就在这时，有人找到了他，经过协商，给莲婶他们办了户口，这里也有了领导，就是这位志刚，也就是那个时候，小栓子回了燕京。 “不瞒你说，这些年，你舅舅真是立了大功，采购了很多先进的设备，供咱们国内研究，是当之无愧的红色资本家。”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未受到一点牵连，周家一直认为，是娶了后娘的原因，谁知道，明家从来不是专政对象。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周明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在这个唯成分论的时代，舅家始终是个定时炸弹，终于不用再担心了。 “明天会安排你们去香市，只是过程有些艰难。” “要我们游过去吗？” 周明第一个想到了偷渡，他前世看过很多文章，讲述了这方面的故事。 “呵呵，真会开玩笑，你们这身板，就是能游过去，也得脱层皮，会安排小轮，送你们过去。” 也就是走私船了，其实，香市和羊城之间，明里暗里一直都有贸易，有些是国家需要的，就像舅舅这种，也有一些小打小闹，国家的管理也不太严格。 任务即将开始。 “你们回去退了房，搬到这里来，其实，这个小院早就暴露了，都知道是明家的生意，你住进来，才不会引起怀疑。” “对了，今天会给你办个接风宴，大张旗鼓地认个亲，届时会来一些客人，其中有明家的世交。” 周明明白，他和王芳的关系，也要在这个饭桌上公开，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去香城。 他们去旅社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回到了小院， “小明住在上房吧，王姑娘就住这间吧，我还以为你们成了家。” 周明跟着她去了上房，看得出来，这里是临时腾出来的，床上铺着新床单，打扫的很干净。 “莲婶，我妈埋在了哪里？你知道吗？” 周明小心的问着，紧紧盯着她的脸， “啊，你妈她，我也不知道啊，当时不是周家办的丧事吗？” “不是，我爸说妈妈是外公安葬的。” “哦，我，我不知道啊，这事老爷没跟我说。” 她的神色有着些许的慌张，回答的也结结巴巴的，外公办事，他们都应该在，何来告诉一说，而且，她为何没有一丝悲伤？难道因为死了很多年吗？ 第268章 舅公 周明没有再追问，也不想试探，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发了芽，没关系，不是很快就能见到舅舅吗？问他好了。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志刚给了他一些资料，有海关的相关制度，还有这一带船只的情况，哪些不用提防，哪些是敌方的势力，他要跟王芳好好研究一下，以应对突发事件。 不一会，小院热闹起来，有人送来了菜肉等物，在这个年代，宴席是很奢侈的，就算以前很有钱，现在照样吃的是杂粮。 周明很内疚，其实，他的别墅啥都有，可偏偏一丁点都不敢动。 “莲婶，我这里还有些肉干和蘑菇，喏，还有一根党参，都是我们在山里弄的，可以用来煲汤。” 正在感慨时，突然听到王芳的声音，一下子提醒了他，王芳的肉干还是他给的，路上没吃完。 “莲婶，我这里也有一些，你拿去用吧，” 他拿出了一只布袋子，明显比王芳的大多了， “哼，你还藏了私房？” 两人回到房里，周明就挨了一拳头，他苦笑着说，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反正也不能带到那边去，” “人家那边也不缺吃的，对了，那边用的是香币，早知道带点东西，去那边能卖不少钱。” 这东西是啥，周明最清楚了，别墅里一堆文物呢，可他根本不敢拿出来，钱重要，秘密更重要。 “你想啥呢？咱们有啥值钱的？还能卖个大价钱？” “人参呀，上次发现的藏春草，那边的人最喜欢了。” 周明一拍脑袋，可不是么，别的不敢拿出来，可人参小小的，摸出几棵不算啥吧，算了，这次任务非常重要，见机行事好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问， “阿莲，阿雪的那个崽是不是来了，他在哪里？” “舅太爷，您来了，他在屋里，阿明，阿明。” 周明赶忙出了房门，只见一位头发花白了老人，正激动的看着他。 “我是你舅公，长得真像，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大个子。” “外公好，我扶您坐下，咱们慢慢说话。” 周明不动声色握住了他的手腕，怪不得这么瘦，他的身体很糟糕。 “我是你娘的舅舅，你外婆去的早，没有等到你出生啊，可怜自小也没养在明家，咱们这边的亲人都不认识。” 是啊，周明前世活到六十岁，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亲戚，这位舅公肯定是不在了，可舅舅呢？难道他也没有活下来？还有母亲，谜一样的母亲。 “阿明呐，咱们苏家虽然是做生意的，愧对人民啊，可你小舅舅却是个好样的，他为了国家战死沙场，是个烈士，外公家的大门上钉着烈士之家呢，呵呵，你这次一定要去认个门。” 原来，苏家唯一的儿子战死了，两个女儿早年就在国外，所以只剩下了他一个。 “行，我这次要去见舅舅，如果回来的早，一定去看您。” “哦，你有办法过去吗？这么多年，子安都没有回来过。” “舅舅安排好了，我们去碰碰运气，” “听说，你这次带了媳妇，怎么不见过来？” 周明无奈，只能对着窗户做了个手势，他知道王芳一定关注着院内，果然，看了手势，她立刻走了过来， “这是咱们的舅公，她就是王芳，也是周村的，我们已经订亲了。” “订亲了？好呀好呀，喏，这是我的见面礼，你们外婆存的首饰，现在虽然不时兴了，就，留个念想吧。” 他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除了玉镯，还有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红宝石。 看过之后，老人又仔细地包好，递给了王芳， 周明吓了一跳，这对手镯绝对价值连城，不光是帝王绿的，水头也极好，非常的通透，估计是准备传给儿媳的，可惜，小舅舅却不在了。 王芳将手缩在了后面，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东西价值不低，她一个假扮的，怎么可能要人家的东西。 “你收了吧，这是外公的心意，咱们以后好好孝敬。” 这个话也不是虚的，周明已经想好了，这次要问她要点东西，她的宝贝若是混在山泉里，再加上野山参，大概能救人一命了。 “舅公，您先坐，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便拉着王芳回了房间，舅公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是满意，这孩子心细，怕媳妇收不好吧，是个识货的，不愧是阿雪的崽。 周明进了屋，便不客气地拿过了布包， “这个我替你收着，等回了学校再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塞到了包里，又顺便摸出了一个竹筒， “我不要，这是给你的，干嘛给我这个？” 周明将竹筒塞到了她的手上， “你上次弄出的那个味，再给我弄一些。” 啊，王芳顿时惊了，啥味？难道他发现了，只见人家转过了身子，看都不看她，王芳一咬牙，给竹筒里滴下了一些乳液。 “嗯，就是这个味，谢谢你啊，舅公得了重病，我想试试，这个能不能治好他。”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王芳没看到，他还偷偷撒了不少参粉， “外公，你身子不舒服，为啥不去医院？” 回到院里，周明直接问道， “呵呵，我都这么老了，有些病痛很正常啊，你外婆和舅舅还在底下等着呢，不好让他们等的太久。” 怪不得淤堵的如此厉害，他竟然生了死志。 “外公，您今年也才六十多吧，虽然舅舅走了，可您还有两个女儿，就不想再见见她们吗？” 说到女儿，老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即又黯淡了， “这辈子怕是难了，她们不在香城，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算喽，不想了。” “舅公，世事难料，现在是这样的，可以后呢，五年？十年？不一定还是这样吧，只要您想着她们，肯定有见面的一天，” “唉，都是我的女，也很想她们呀，只是身子大不如前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一天？” “我这几年常去东北的山上，得了一些野山参，也跟人学了点医术，这是专为您调制的药，对身体很好。” 他将竹筒递了过去，老人也不扭捏，拿过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果然有着浓郁的参味。 第269章 克父克母 周明收回了竹筒，刚要坐下，院里又进来几人，他们看到舅公却没过来，而是扯着嗓子喊莲婶。 “他们也是你外婆的亲戚，” 周明了然的点了点头，苏家是大门大户，舅公也不是独生子，亲戚自然不会少， “周家小子呢？怎么不见人，我们可都是他的长辈，唉，阿雪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嫁了那么一个人！” 他们七嘴八舌的，还有说广东话的，可周明却看懂了肢体语言。 “不要在意，人性原本如此，”舅公轻声说道，用眼神安抚着他， 话音刚落，莲婶一伸头看到了他，周明没等他们过来，主动走了过去， “我就是周明，” 他淡淡的说道，看着那为首的老太婆，年龄跟舅公差不多大。 “哎哟，你就是周家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周明一副懵懂的表情，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是你外婆的妹妹，你叫姨婆好了，嗯，长得有几分阿雪的影子，你那个爹呢？这么多年都不来问候一声。” “他也故去了，” 周明不想多说，敷衍的回答着， “呵呵，你还真是命硬啊，小小年纪克父克母，你去找阿安，会不会连他都克呀！” 这话太恶毒了，周明刚想变脸，就听到一声怒喝， “闭嘴，有这么跟孩子说话的？你们想吃饭就安静地等着，要是想找事，就滚出去。” 原来，舅公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周明赶忙扶住了他， “大哥，你自己就是个晦气的人，凭什么叫我们闭嘴，呵呵，还真是臭味相投，这里是子安的地盘，我们想来就来。” 莲婶尴尬的站着，不知说什么好，只见周明沉下了脸，这个饭，谁爱吃谁吃吧，恕不奉陪。 “莲婶，你们今天请的客人，就是他们？” “不，不是的，是给你接风啊，才请他们来见见。” “既然是为了我，那就不必了，我有点事要出去，至于你们，我妈都没了，也没啥必要认识。” 说完，他扶着舅公往门外走去，王芳见状也快速跟上， “昨儿看到前面有个酒楼，我还没吃过这里的菜，咱爷俩去尝尝，还想听听我妈的事。” 舅公还想劝他，却感到他的手在颤抖，是啊，他最能体会这种愤怒，自从剩下他一个人，那些人就是这么说他的，每每要不到钱和东西时，就这么恶狠狠的说他。 “吃了饭，你跟我回去，舅公有你妈的照片。” 周明两世加起来，都没见过母亲的模样，每次照镜子时，总是不自觉的寻找着，都说他们长得像，可男人和女人到底不同。 三人点了四菜一汤，不算奢侈，却很丰盛，都是酒楼的招牌菜，周明钱粮票证一样不缺，根本不在乎花了多少，要不是舅公的身体不允许喝酒，酒票他也有的。 饭后去了舅公家，原来离得并不远，院子小小的，只有三间房。 “这条街曾经都是苏家的，刚才那些人也住在这里，喏，你那个姨婆就住在隔壁，只是，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妈。” 王芳有些纳闷，都说了是亲姨婆，怎么会不是一个妈？可周明却知道，他们都是一个爹的。 “我妈是原配夫人，只生下我跟你外婆两个孩子，我爹有四房姨太太，所以一条街都不够分。” 舅公带着他们进了屋子，正中是一间会客室，两边才是住人的， “你们坐坐，我去拿东西。” 不一会，他抱来两本相册，还有一个木头匣子。 周明有些紧张，迟迟不敢动，王芳看了他一眼，伸手就给揭开了， “这是我小时候照的，这是太公太婆，这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外婆。” 彼时的舅公还是个没毛的胖小子，咧着嘴巴傻笑着， 照片已经泛黄了，上面的人也只剩下这个小孩。 “这时候，太公还没娶那么多妾，你瞧，太婆多漂亮啊，眉目慈和，” 他快速合上了，又拿过另外一本， “真是糊涂了，你妈他们的照片都在这一本。” 果然，一翻开就看到一个娟秀的女子，梳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身学生装，蓝衣黑裙笑的灿烂，她的旁边站着一位少年，也是笑意盈盈。 “阿雪那年要去北平上学，阿星舍不得她走，我大女婿正好带着相机，就给他们照了这张。” “我妈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 “孩子啊，这都是命，我也想我的阿星活着，” 舅公脸上全是悲戚，周明不再试探，而是快速的翻看着，最终要了几张母亲单独的照片，从儿时到青年。 “这个木匣子里，是苏家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今天就传给你吧，免得那些人惦记，让我不得安宁。” 匣子非常漂亮，打开一看，里面黄澄澄一片，都是金首饰，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底下全是翡翠、玉器，哪一个都不比镯子差。 “舅公，我不要，留给两位姨妈吧，她们虽然离得远，总有回来的一天。” “她们出嫁时，都给了足额的嫁妆，咱爷俩有缘，就给你了。” 他不是傻子，刚才喝的可不是普通的水，刚一下肚，整个身子都轻快了，平常走这么远的路，不歇个两三次根本不行，可现在却很精神，虚弱之感也没了。 周明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头，舅公孤单一人，身边有这样的财富，对他绝对不是好事，所谓稚子怀金行于闹事，跟这是一个道理。 他也没有多坐，留了五百元钱和三百斤粮票，舅公刚要推辞，却被他给按住了， “这个是喝早茶的，您收好，以后我会按时给您寄些生活费，要让那些人看看，您不是孤寡一人，还有我呢。” 舅公眼眶都红了，他不是穷的没饭吃，可每月小小一张汇款单，将是他强大的靠山。 周明回到了八号院，院里石凳上坐着几个人，除了志刚，他一个都不认识。 “小周，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老人家送回去了？” 志刚听说了中午的事，对那些人也是烦不胜烦，可他们都是明子安的亲戚，也不好撕破脸皮。 第270章 香城 “嗯，那些人都走了？” “当然走了，他们那样说你，莲婶也很生气，饭也不做了，没得吃还不走？” “都做好了，咱们下午开席。” 莲婶看他们回来，赶忙又送了茶杯过来， “关上大门吧，我们进屋去说。” 志刚严肃起来，周明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来取货的，东西到了羊城，交给他们就算完成任务。” 周明看了看他们，皮肤不算黑却脸膛暗红，可见长期生活在风沙之中，应该是西北来的。 “这位是明先生的手下，会全程陪同你们，叫他肥仔就好。” 肥仔？看着他瘦小的身材，是典型的广东长相，这跟肥也不靠边呀。 “我小时候很胖，所以大家都叫我肥仔，久而久之，就没人叫我的真名了。” 周明笑着点了点头，他应该混过黑道，这种人大多用的都是绰号，舅舅派他前来，应该是很信任的。 “他们两位在码头上工作，是咱们自己人，必要时会帮忙的。” 也就是说，这两位是志刚的手下，也是八号院的人。 “张合、刘伟。” 他们站起来握了手，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我们什么时候走？” “原本今天就行，可刚才得了消息，那边有检查，只能随时待命了。” “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们商量了具体方案，充分讲明了困难所在，还有可能突发的检查，尤其是在海上，那边的海警船会随时上船检查，他们这次运的，有一半都是违禁品。 “只有两台旧机床，是走了明面的，持有许可证，也是明氏对外宣称，送给你这个外甥的，剩下的四台发动机，都是从秘密渠道弄来的，不在许可范围内。”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些都弄回来。 晚饭果然很丰盛，莲婶做了好几个硬菜，她还拨了一碗，叫人给舅公送去。 “你舅公这个人啊，就是脾气太犟，其实，明先生早叫他来这里住，我们也好照顾一二，可他就是不愿离开老屋，事情一忙，也就顾不上了。” “没事，他身体还可以，以后我会每月给他寄点钱，这样就不算孤寡老人了，莲婶隔些日子去看看就好。” 他不能要求太多，毕竟，都是有工作的人。 周明思虑再三，还是将相片和匣子放到了别墅里，不是不相信莲婶，而是对他太重要了，母亲在他心里，终于变的清晰起来。 隔天半夜，周明被叫了起来，志刚和肥仔都来了， “现在有船了，你们今晚就走。” 王芳也穿戴整齐，来到了院子里。 “会骑自行车吗？去码头有点远。” 半夜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四人骑的飞快，半个小时后，便到了码头，岸边有一艘小小的铁皮船， 肥仔跳了上去，很快传来他们的对话，王芳小声说了句， “在讨价还价。” 不一会，肥仔站在甲板上，向他们招着手，这是谈妥了。 他们看了一眼远处的志刚，悄悄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铁皮船很小，却是有马达的，不是那种舢板船，船老大黑瘦黑瘦，一看就是常在海上漂的，也没跟他们打招呼，指了指船舱，意思叫他们进去。 周明刚一下去，底下传来了呼痛声，原来船舱里还躺着几个，应该都是要过去的，他赶忙歉意的笑笑，并未开口。 “你哋也系去香城嘅？” 不想，那人倒问了起来，肥仔忙跟那人攀谈起来，周明也听了个大概，这人也是去投亲的，好像是舅舅在那边。 这种船都是香城那边的，如果没有亲友接应，是联系不了的，他们也不会相信这边的人。 船舱里非常闷热，空气也不好，周明和王芳始终没有说话，不管谁来，都是肥仔应付。 二十分钟后，突然一个大浪，小驳船晃了起来，肥仔小声说道，正是因为有风暴，海警才不会巡航，安慰他们很快就过去了。 周明却没这么乐观，当年也有新闻，沉没在风暴里的船可不少，不光这种小船，就是大船都很危险，他悄悄拉了一下王芳， “这头拴在你的腰上，万一有个啥，咱俩别分开，我有办法。“ 别墅的门口就放着救生衣，还有一艘救生船，自从知道要偷渡，他就准备了这些。 两人的动作也看在别人眼里，都以为他舍不得小媳妇，这是死都要死在一起啊。 肥仔也跟着开起了玩笑，没想到，周明又扔了一头给他， “你也系上，” 他却满脸不在乎，又将绳子给他掖了回去，告诉他没事，看来，人家大风大浪见多了。 没一会，风浪渐歇，船速也快了起来，不一会，便看到了对岸的高楼大厦，周明前世来过很多次，可王芳也面色平静，并无一丝惊奇，是了，人家就是羊城的兵，见识也不差。 “快到了，先生派人等着咱们，” 果然，船刚一到岸，那边就过来了几个人，都压低了声音，叫着自己的亲人。 “坚叔，你等了好久？这就是周少爷和周少奶。” 这个称呼也太别扭了，周明只是笑笑， “小少爷，你长这么大了，我们老爷知道你要过来，高兴的都睡不着觉，可算把你盼来了。” 他说着一口纯正的燕京话，看来也是老人了。 他的身后停着一辆轿车，肥仔并没上去，看来，他主要负责海上这段。 “我先回家了，过几天再见。” 一路上，坚叔并未多话，而是专心的开着车，周明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仿佛又穿回了前世，这时候的内地，还是非常朴素的，别说这些霓虹灯了，就是墙上也刷的是标语。 “你们饿坏了吧，老爷让我带着蛋糕，就在后座上，快吃几块垫垫吧。” 嗯，这两年，羊城的饥荒都传到了这边，周明默默将背包拉到了胸前，想着再塞点啥进去？人参当然不能少，还有培育的那些中药材，又拿了两根虎骨，一袋子虎肉干。 干完这些，发现王芳在闭目休息，应该没有看到。 第271章 舅舅 汽车驶过闹市，外面的灯光渐渐稀少，坚叔怕周明误会，笑着解释， “这香城啥都好，就是地方太小了，不像咱们燕京大气，有钱人图清净都住在半山上，” 是啊，不光是图清净，也是为了安全，毕竟半山都是私人土地，一般人不能随意上去。 走过一段盘山路，车子停在了一座大门前，坚叔也没下车，而是按响了喇叭，很快大门就开了，车子缓缓驶进， 刚刚停稳，就看到楼里跑出几个人，周明连忙下了车， “是明儿吗？” 一个男人站在离他一米处，轻声问道， “我叫周明，老家在周村，父亲周继祖、母亲明雪。” “我是你舅舅明子安，跟我进来。” 没有想象中的抱头痛哭，可周明还是感受到对方的激动和喜悦。 进门便是大厅，现在虽然已是深夜，里面却灯火辉煌，站着一位妇人和一对少年，这么晚不睡，应该是专门在等他。 来到亮处，甥舅俩才互相打量着，周明才看过他的照片，可明子安却看的仔细，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另一人的影子。 “都说我跟妈妈长得很像。” “没错，虽然比我姐姐差得远，确是最像她的人了，我来介绍一下，” 他将妻子和儿女介绍给了周明， “好孩子，你虽然离得远，做舅舅的一直都惦记着，这下可放心了，孩子长的多好，一看就没吃过亏。” 周明眸光闪了闪，微微笑了，舅母真是个妙人。 “都来吃宵夜吧，吃了早点去休息，你们明天还要上学。” 那两个表弟妹只有十几岁，却是一脸的淡漠，说了声不饿，便转身上了楼，这是不待见吗？ 周明心无波澜，这次见过，估计以后不会再来，至于几十年之后，就随缘好了，前世不也没见过吗？ “别管他们，咱们去吃。” 结果，舅母也借口还有事，独自上了楼。 周明怕舅舅尴尬，忙拉了他一下，表示自己饿了，三人去了餐厅，只见餐桌摆了很多菜品，这哪是宵夜？看来，舅舅连晚餐都没吃。 “快坐下，这是小王吧，快告诉舅舅，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周明简单说了说家里的事，并没有诉苦，毕竟都过去了，告诉他自己已经上了大学，一切都好。 “你在冰城上学？哪所大学？” 周明正想着要不要说学校名，明子安一拍大腿， “哈工大？是不是？我猜就是，我们明家人都很聪明，是个好大学呀。” 周明只好顺杆爬了，毕竟，这里是香城，解释起来太复杂。 “她是我的同学，王芳。” 明子安笑的很和蔼，一个劲的劝她多吃，仿佛他们以前都饿着肚子。 周明吃了一会，便拿过了自己的包，一样样的从里面往外掏着， “东北大山多，我们闲着没事去玩过两次，弄了这些东西，正好送给舅舅。” 他拿出一棵野山参，放在了桌上，明子安倒没在意，孩子去山上，找到一些稀罕物，这都很正常，估摸着也没啥太值钱的，毕竟越是难得越稀有，人家那么多老把式都住在山下，好东西哪能轮到他呢？ 可打开布包一看，直接呆住了，这支参不光新鲜，看起来就不普通，根茎粗壮，根须完整，就算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是多么的珍贵。 “这个有多重？” 呵呵，原来舅舅也知道那个传说呀，七两参、八两宝呗，这支参绝对不止八两，是最早一批移栽到黑土地的，山泉滋养了两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留着自己用吧，管它有多重。” 明子安再看周明，震惊多于感谢， 其实，周明的情况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无奈燕京已经没人可用了，而姐夫虽然再娶，到底是他的亲爹，也不好强行让人家父子分离，所以，即便知道他在后母手下讨生活，也没有去干涉。 今天听说他上了大学，算算年龄肯定是跳级了，也难怪，他妈妈那么聪明，儿子也差不到哪里，没想到，他小小年龄，意外的惊喜是一个接一个呀。 周明看他不说话，又从包里拿出了两根虎骨，骨头随便用麻布片包着，还透着一股子腥味。 “这是什么？” “虎骨，我有个秘方，用它泡酒特别好，这次走的匆忙，没给您带，泡酒的药我都有，明天找个大瓶子，就能泡上了。” 周明自顾自说着，明子安已经快疯了，虎骨，这个真的是老虎骨头吗？就在他懵懂之际，王芳冷不丁的补了一句， “老虎是我们亲手打死的，不用怀疑。” 周明猛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两根骨头是存货呀，虽然看起来新鲜，不过，他们打死的也在别墅，不算冤枉他。 “你，你们还能打老虎？明儿，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们不光打了老虎，还打了一群狼，这袋里是老虎肉晒成的肉干，没事嚼几块很补身的。” 明子安看着虎肉干，顿时觉得桌上的菜索然无味，太廉价了。 他紧紧将袋子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摸出一块，肉干一入口，他脸上的表情就呆滞了，这也太好吃了吧。 周明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是误会了，大概以为是生肉晒成的， 这些肉干可费了老大的功夫呢，光是温火熬煮就好几天，里面加了山泉和各种药材，等肉完全烂糊了，才大火收汁，又用内力烘的软硬合适，他容易嘛？ 除了他和钱来，谁都没吃过呢，别人吃的都是狼肉。 明子安呆呆的站了起来，不行，这个肉干必须放到保险箱里，要是被人偷吃一块，那不得心疼死啊。 周明看的好笑，这是连人参和虎骨都不要了，就虎肉香呗。 “我也想尝尝，啥味道这么香，都能勾魂了。” “嘿嘿，等回去了，回去管够，”周明自知理亏，心里也在埋怨舅舅，干嘛弄的这么夸张。 他刚想再解释两句，明子安又旋风般的回来了。 “明儿呀，我忘了东西，嘿嘿，这个也一定要锁起来，家里人多，就这么放着不安全，不安全。” 他小心地包好了人参，抱着它和虎骨又跑了。 第272章 妈妈的秘密 他就这么扔下了目瞪口呆的两人， “你舅舅是不是有点傻？” 看着旁边没人，王芳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了出来，没想到，周明立刻点了头，英雄所见略同。 当他再一次回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点疯痴都不见了，乐呵呵的说， “这次就不办接风宴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明天舅舅带你们出去玩，晚上见一些明氏的老人，他们也是你妈妈的朋友。” 周明知道，这次任务极其重要，不能有一点闪失，他的身份只能小范围公开，保证这个计划不被怀疑。 说到妈妈，周明终于问了出来， “我妈妈她真的死了吗？” 如果他说不知情，这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了，母亲的生死会成为永久的秘密。 经过刚才的馈赠，明子安再看周明，没了一丝轻视，当孩子看？哪个孩子上一次山，就能弄到这些极品？ “我不知道，你妈妈的丧事是你外公一手包办的，他老人家临终前，我也问了跟你一样的话，可惜，那会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你也在怀疑吗？” “是，我姐姐不是软弱的人，目前有两件事我百思不解，一个是嫁给你爹，抱歉，虽然他是你爹，一个就是悄无声息的死亡，我姐姐的生命绝对不会如此脆弱。” “你有怀疑的方向吗？” 这两点，周明也很认同，虽然周继祖是他的爹，这个爹哪里配得上母亲？ 以前他还有点怀疑，妈妈是个恋爱脑，可看过照片后，再也生不出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刚毅、坚定，有着无所畏惧的勇气。 “没有，她比我大五、六岁，平日也当我是小孩子，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说，那时候，她和大舅舅的儿子最要好，可惜，他也不在了。” “是，我见过舅公了，给了我很多财产。” “那是你得了他的眼缘，其实，我这个舅舅脾气很古怪，他都一个人了，别人就不说了，连我也见外，早就想接他过来，可他就是不肯。” “故土难离呗，那个小院有亲人的气息，门上还有儿子的荣誉，怎么舍得离开。” “小小的人，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明儿，你跟舅舅说说，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就和一般人一样，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被后妈算计回了老家，好在宗族里的叔伯都很好，有他们护着，才跳级考了大学。” 他不喜欢逢人诉苦，哪怕是至亲的人，况且，这一路走来，也没觉得有啥苦的，倒是前世，悲惨地过了一生，也从未见过这位舅舅。 “听说国内食物很短缺，你怎么样？能吃饱吗？可惜，舅舅只能给你钱，手里没有票证啊。” 他还知道票证？周明笑了，能拿出老虎肉干的他，会饿肚子吗？ “我们学校管伙食，就免费吃的那种，还时不时能打个牙祭，您不用担心。” 国内大学为了培养人才，不光学费很低，还会发放饭票和菜票，这些他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种人人都有的，肯定也不会太好。 “可惜，当年明氏都搬走了，也没留下有用的人，舅舅一点都帮不上你。” 其实当年的他并不想走，可父亲很坚决，到了香城又给他留下家训，国内若有需求，明氏必须相帮。 “我很好，你不是看到了吗？对了，这次我过来，见人怎么说才好。” 既然打着他的旗号，就一定会有人问的，可他至今都没看到剧本。 “你们跟我来，咱们去书房谈。”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甥舅三人都很精神，明子安叫人泡了三杯浓茶，关上房门后，才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沓文件。 “这两页是我的申请，你看这里，” 他指着中间一栏， 嗯，理由很充分，外甥穷困潦倒，又刚刚娶了媳妇，家里没钱吃饭了，舅舅刚好有两台即将报废的机床，不管他是卖废铁，还是开厂，尽到一个舅舅的责任。 关键是，机床的型号非常老旧，不在限制里面，所以海关批了。 “还有这本文件，是这次另一个关键，你们过关时肯定会搜身的，要确保它能带出去。” 文件有一本书那么厚，为什么不能走私过去呢？舅舅也看出了他的疑惑， “除了这个，还有四台发动机，非常先进，不是我弄来的，咱们负责运回去，还有，你可能有个误会，以为小驳船也能运这个？” “不是吗？我们过来的时候基本没人查呀。” “那是过来！这边海关查的都是回去的船，走私仔不敢运这些违禁的，一点吃用还行。” 明白了，这是要掐紧共和国的脖子呀，生怕龙国发展起来，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想不到，几十年后，面对的是一个现代化的国家，他们有的，龙国都有！ “明氏有一艘参股的大船，正好要运一些东西到内地，就用车床打掩护，利用你的身份，挡住检查的人。” 周明都想问一句，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这种藏东西的把戏，他最在行呀。 早知道还带个媳妇干啥？她现在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周明想到这里，转头看了眼王芳，只见她双眼炯炯的看着自己， “知道了，阿芳会粤语，到时候靠她了。'' 说完了正事，明子安本想去补个眠，也不知是不是吃了虎肉，精神竟然很好，想起了虎骨酒， “泡那个酒真不用找医师吗？我听说，要想效果好，君辅相佐很重要。” “对，您还记得燕京老号吗？我认识了一位老中医，他用秘方帮我泡过，效果特别好，这次我把秘方和药材都带来了，” “老号的先生？那肯定没错了，我这就叫人去买瓶子，多大的合适？” 周明将瓶子和酒都告诉了他，便提出要回房去休息，香城跟羊城差不多，一天下来身上都黏嗒嗒的，必须要洗个澡。 听说他们未婚，明子安叫人准备了两间客房，周明进去一看，跟后世的客房差不多，有个独立的卫生间，他还担心王芳不会用，刚想过去看看，就见她比了个手势，砰的一声关了门。 第273章 贼喊捉贼 周明摸了摸鼻子，也转身进了屋。 他痛快地洗了个澡，躺在了床上，虽然这里的条件比不上他的别墅，可比起学校的硬板床，还是舒服多了，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明儿，明儿，” 谁在叫我？周明眼皮子发沉，努力的想睁开看看，可怎么使劲也不行，眼前一片黑暗， “明儿，快醒醒，我是外公。” 外公两个字让他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面前真是个白发老头， “外公，你怎么来了？” 他的脑子一阵糊涂，难道外公没死，而是藏了起来？ 老人默默地看着他，很是木讷，周明急了，伸手去拉，他却向后退去， “孩子，你记住，你妈妈还活着，记住啊，你长大了，一定要去找她，记住啊，记住啊。” 随着话音远去，外公也渐渐模糊，周明蓦然睁开了眼睛，原来，刚才是做梦啊，他摸着蹦蹦跳着的心，想着刚才的梦境，是那样的清晰，母亲真的没死吗？ 伸手拿过手表，已经十点钟了，他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搓了把脸坐了起来。 他和王芳来到大厅时，不光舅舅不在，舅妈也不在，看到他们，坚叔走了过来， “小少爷，老爷有事出去了，让我带你们出去逛逛，晚上六点前回来就行。” 周明也想出去看看，毕竟没见过六十年代的香城，王芳也正有此意， “你送到中环就行，我有这里的地址，到时候叫个的士回来。” 坚叔有些诧异，小少爷第一次来香城，还知道中环最繁华，可他转念一想，大概是老爷说的吧，他们昨晚聊到那么晚。 周明一上车，坚叔便拿出一个鼓鼓的皮夹，递向了周明。 “这是老爷给你的，香城只能用这个，那边的钱，好些地方都不收。” 周明也没推辞，不是好些地方不收，是所有的地方都不收吧，原本想着去药房一趟，随便拿些药材，也能卖不少钱，现在不用了。 坚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指着前面那条街， “这里最热闹了，好吃好玩的都有，那边还有百货公司，这里的治安也不错，小混混不敢动手的，我五点钟来接你们。” 周明点点头，知道坚叔是好意，想让他自由自在的，又暗搓搓的提醒他们。 “坚叔放心，我们不会乱跑。 周明往前走了一点，看到了一间茶楼，两人都没吃早饭，既然来了，当然不能错过。 “去吃个早茶吧。” 这是一间老牌子的店，伙计一听他们的口音，便有些爱搭不理的，好在也不需要他招待，坐定之后，从推车上拿吃的就行。 “喜欢就拿，这间店人这么多，味道一定不错。” 喝早茶的高峰时段早已过了，还有这么多人，东西一定很好吃。 他们要了一大桌，味道非常地道，可能是用料比较足，比羊城的店还要好吃， 可惜，眼大肚子小，吃了才一半，两人便吃不动了， “那几笼都没动，打包回去吧，晚上可以当宵夜，” 周明自有主意，悄悄扔回别墅，王芳应该发现不了。 结了账，拎着一串荷叶纸，刚到大门口，便听到有人在哭， “哭什么哭？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一个瘦小的男人，恶狠狠的骂着，哭声来自一个女孩，大概十来岁的样子， “你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要回来了，死在外面去。”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那小孩瑟瑟发抖，哭都不敢了，王芳的拳头握了起来，她与周明不同，前世出身在军人世家，穿过来原主又是个浑浑噩噩的村姑，等她去了部队，更是很少接触市井。 “别冲动，你看街道对面。” 对面的墙根下靠着好几个孩子，还有几个大的，追着行人要钱，六十年代的香城，富人很多，穷人也很多。 周明拿着打包的食物，径直走了过去，那些孩子很机灵，知道今天运气好，又来了心善之人。 “都是干净的，你们拿去分，不能乱抢哦，” 他又拿出两角钱，向他们晃了晃， “谁能告诉我，那个小姐姐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坏老头是她老豆，天天逼着她登台，百花的明星那么多，谁会用她呀。” 男人骂够就走了，王芳走到了小女孩身边，周明没过去，这种时候，女孩子安慰会好一些。 过了一会，小女孩也走了，王芳才一脸怒意的走了过来， “岂有此理，真是一个吃人的社会，气死我了。” 周明赶紧拉着她，去了偏僻地带， “说话小心，别看街上没警察，他们这里有便衣的，咱们不能坏了大事。” 王芳压低了声音，可怒意却压不下去， “那个女孩叫阿金，才刚刚十岁，就被逼着唱歌跳舞，要是拿不到钱，回家连饭都没得吃。” 她捶了捶胸口，继续说道， “咱那边的孩子也有饿肚子的，那是全家都没饭吃，可阿金不是，她爸用她赚的钱喝酒吃肉，却让她饿着肚子练歌。” 周明看着气愤不已的王芳，想起那位早逝的当红歌星，据说，四五岁便跟着姐姐登台，妈妈做了一辈子的吸血鬼，就连死后都没放过她。 “这就是世间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即便是咱们那里，也有这样的事，除非他们醒悟过来，自己救自己，旁人是没办法的。” 前世的自己，也是悲惨了一辈子。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也没了逛街的心情，正好前面就是百货公司， “听说这里有收音机，那种小型的，咱们买几台回去，” 收音机在内地还是稀罕货，不光要票，还基本没货。 王芳瞅了一眼那鼓鼓的钱包，有钱就是气粗，买一台就很难得了，还买几台？ 谁知，刚走了几步，两个孩子打闹着就撞了过来，王芳刚要躲开，只见周明牢牢地钳住了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他的钱包。 他一把抽了出来，冷声说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做起了扒手，” “呸，你哪只眼看到我偷了，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抢我的钱包，” 第274章 绑架 一瞬间，不知打哪冲出了五六个，手里都拿着短棍，这就是坚叔说的治安不错？ 周明毫无惧色，对付几个混混还是很容易的，可事情不能闹大，如果惊动了警察，他们就有麻烦了，所以，要快速结束战斗。 两人一对眼神，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都住手，他们是五爷罩着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肥仔突然窜了出来，挡在了他们面前，虽然赤手空拳，却很有底气， 再看那几人，竟乖乖收了家伙，对他点头哈腰的说着对不起，这个五爷不简单啊， “少爷，你们怎么样？” 肥仔没再理会他们，赶紧看向了周明， “我没事。” 六七十年代，香城黑道横行，不光有这些古惑仔，甚至警局和监狱也由他们把持，黑白两道蛇鼠一窝，直到成立了廉政公署，才慢慢有所好转。 “你怎么来了？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不是的，我路过这里，正好看到了。” 周明不愿深究，便指了指百货公司， “我要买点东西，一起去吗？” 肥仔嘻嘻一笑， “不了，不了，”转头就走，周明这才往里走去， 其实，坚叔将他们送来后，就叫了肥仔过来，他们一看就是外乡人，很容易被人盯上，明子安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也结交了不少黑道，其中杨五爷就是这一片的王。 周明买了三台小型收音机，又买了一些钢笔和手表，眼看着钱包瘪了下去。 “你有喜欢的吗？还有几百块，” 王芳摇了摇头，她一个现役军人，就算买了衣服，也没有机会穿，满大街都以黑蓝绿朴素为主，她可不想当另类。 周明见她不要，便做主买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手绢和丝巾，爱美不分时代。 这下子，钱包彻底空了，刚走出大门，坚叔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小少爷，不好了，咱们快回去吧，家里出事了。” 周明眉头一皱，他相信舅舅做事严密，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就连舅妈都不知道，还以为真是穷亲戚打秋风的。 “出了什么事？” “少爷被绑架了，劫匪打了电话，开口就要一百万赎金，老爷急的不行，明家虽然富有，可现金没有这么多。” 是啊，企业家大部分钱都在产业上， 绑架了表弟？周明心里很是疑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很快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哭声，舅妈喊着报警，舅舅却脸色铁青的坐着，看到周明回来，都挤不出一丝笑意。 “阿超的事我会想办法，都跟你说了，报警没有用，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明儿，你不用管，咱们的事照常进行。” “明子安，你心里只有你姐吗？都到了啥时候，还惦记着他们，我不管，马上报警，要是儿子有事，全家都别活了。” 她大声的哭了起来，周明理解一个母亲的心，却不代表认同她。 “舅母，阿超出了事，不是只有你着急，舅舅作为父亲，他也一样心痛，你能不能冷静一些，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哭叫，而是解决问题尽快救人。” 周明沉声说道，气场外放，还别说，那妇人还真的收了声，怔怔的看着他，一个乡巴佬，竟然如此霸气！ “舅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快点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下了命令。 明子安焦灼的心，竟然平稳了，忙将经过告诉了他， “老刘每天接他们上下学，今天先接了阿洁，阿超迟迟没出来，等到没人时，他们进去找人，可找遍了学校都没找到，还以为他自己回来了，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到家一看，根本没人，正在着急时，劫匪来了电话，说是阿超在他们手上，要一百万的赎金。” “我听肥仔说，你跟那个五爷关系不错，这伙人会是谁呢？” 起码是五爷的对头，如果能缩小范围，也好顺藤摸瓜。 “香城黑道很多，在这里经商，必须要投靠码头，杨五爷只管中环那边，要想请他出手，没有五十万都说不出口，不过，我已经打算找他了，为了阿超，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周明看着他，知道话还没说完， “可是，我托人拜见，却吃了闭门羹，说是闭关休息了，谁都不敢打扰。” 要么这伙人他搞不定，要么就是想狮子开大口，舅舅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只肥羊啊。 舅母那边又哭了起来，这次却没敢大声， “你别急，我已经托人联系了另外两家，他们虽然没有五爷势力大，也是很厉害的。” “绑匪来电话，没说赎金怎么送？” “他们给了三天时间筹款，说是三天后还会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怎么送钱。” “你现在出去筹钱，不管能筹到多少，样子要做足，这件事一定要让人相信，你在努力的找钱，三天后，我去送赎金。” “你去送？那怎么行？我不能为了阿超，让你送命啊。” “舅舅，我的命金贵着呢，怎么可能轻易送掉？” “可，可是，三天之内，我上哪里弄到一百万？” “筹钱只是做给他们看的，到时候上面放一层就行，底下放纸。” “不行，不行，万一他们发现被耍，你和阿超都很危险。” “舅舅，别忘了，我也是打过老虎的人，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对哦，明子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连老虎都能猎杀，还怕他们吗？ “不行啊，老虎虽然厉害，可那些人手里有枪，小少爷，你千万不能去。” 突然，坚叔突然说道，他们这才发现，这个老人一直都在屋里， “坚叔，不用担心，” 明子安却是一脸的羞愧，他刚才竟然想同意了，为了儿子，不顾姐姐唯一的骨血。 “坚叔说的对，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明天就安排船，你们尽快回去。” 他下定了决心，先将外甥送走，接下来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保住儿子的命。 “舅舅，你想过没，这件事跟咱们的货物有关？为啥就在这个时候？” 明子安也是一愣，是啊，他平日很低调了，就算要绑架，也轮不到他这种小富商吧，难道真的是冲着货物来的？ 第275章 赌债 “你跟我来，咱们去书房。” 周明关了房门，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明子安神色凝重， “从前年开始，运往内的货物就经常有人骚扰，开始还没太在意，想着只是例行检查，明氏比较倒霉，可有一次，上船检查的混进了一个洋人，” “这里是英属地，洋人上船不是很正常吗？” “他不是缉私队的，是那个特殊部门的，就是专门针对内地的部门。” 周明了然，敌方灭我之心不死啊， “我当时多了个心眼，找人查了一下，他们一半是洋人，一半是蒋家的，” “你有他们的资料？” 明子安苦笑一下，转身打开了保险柜， “当然了，我是外省人，在这里没啥根基，虽然母家是广东的，可早已落败，根本帮不上忙，一切得靠自己，当然处处小心。” 他有生意人的圆滑，更有生意人的谨慎。 明子安将资料递给了周明，上面不光有照片，还有姓名和住址，包括配偶孩子，非常详细。 “你现在就去筹钱，咱们不是真的要钱，借钱的条件别放宽，声势一定要大，有心人会关注的，不怕他们不知道。” 舅舅去筹款了，他抱着资料回了房，一开门，不出意外，王芳就等在这里， “绑架案跟这批东西有关系吗？” “现在不知道，我猜，没有直接关系，大概率是间接关系。” 他将材料递给了她，又复述了舅舅的话， “你的意思是，因为关注的多了，所以动了歹心，” “多半是求财，当然，也不能排除撕票的可能，别忘了，只有死人不能说话。” “没错，如果真是他们，你表弟面临的危险更大，他们有头有脸，如果被认出来，麻烦可不小。” 是啊，普通劫匪赚一笔可能就跑路了，可他们还有工作，绝不会离开这里。 两人找到坚叔，让他通知肥仔，没办法，第一次来香城，道路不熟啊， “肥仔会开车吗？” “必须会呀，少爷，你找我？” 他刚问完，肥仔就蹦了出来， “你叫我明哥吧，她是芳姐，家里的事你都知道，我们现在要去救人，你敢不敢去？” 毕竟，他是本地人，他们要查的又不是普通人，到时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肥仔还要留在这里。 “明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条小命都是老爷救的，大不了还给他好了。” 周明跟坚叔说了几句话，只见他立刻跑了进去，不一会便拿出了几套衣服，带着他们去了门房。 “我还要辆车，不要好的，越普通越好，” 趁着他们换衣服，坚叔也去开车了，回来看到三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们？肥仔呢？” “他就是啦，” 这是化妆术吗？简直堪比换头，王芳的手艺真好，周明头皮都麻了。 周明看着车牌，前面有两个大大的xx “这个牌子随便开，我们自己做的。” 很好，牌照虽然是假的，可它足以乱真，一上车，周明便报了个地址，此人就是上过船的洋人，叫什么威廉，这不是英国王子的名吗？他突然想起来，那个王子还没出生呢。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座公寓前面，材料上说，此人住在三楼，并不是单身，有老婆和孩子。 “你等在这里，若是看到这个人出入，就按喇叭，如果是回来，按三下，若是出去，按两下。” 这时候没有对讲机，更没有手机，联系全靠声音，就这么一会，他已经画好了此人的画像，虽然是素描，却栩栩如生， “这张给你，” 一式两份，他和王芳要分头行动。 “老板，我想打听一个人，” 周明抽出了一张钱，塞给了杂货铺的老板，这间铺子开在公寓的对面，那人肯定光顾过。 “嗬，挺上道，你要打听谁？” “我表姐嫁了个洋人，喏，就是这个人，可她也太不孝了，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老爹病了都不管，老人家让我来讨一点孝敬。” 他缩着脖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老板只瞟了一眼画像，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看来不光认识，还有过节。 “史密斯太太是你表姐啊？那也太晦气了，这个威廉可真不是啥好人，他欠了一屁股账，哪里有钱给丈人，喏，光是赊账都赊了几百块了。” 他拍着账本，一脸的气愤， “啊，不会吧，我表姐说过，他很有钱啊，有正经工作的。” “我呸，他要是没有工作，我还不会赊账呢，这小子老去澳门，你懂不？” 赌博？难道是他绑了人？如果欠了大笔赌账，还真有可能铤而走险。 “他们住在几楼，表姐怕我们来，从来都不说，我想去碰碰运气，姑丈真的快咽气了。” 老板有些怕事，吭哧了一会， “其实，你找表姐也没用，那女的一看就是个受气包，每次买东西都是赊账，钱都在她男人手里，我刚才见他坐巴士走了，喏，就往虞山方向。” 他回到车上，王芳也回来了，他们打听的一样，看来此人真的去了虞山。 “你对那地方熟不？” 肥仔拍了拍胸脯， “我老家就是虞山的，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要去吗？” “不，这些线索还不够，不能贸然出手，舅舅去筹款了，等绑匪指定了送钱地址，营救才能更有把握。” 他们去了材料上的另一家，这人是香城本地人，跟那个威廉关系很好，一起喝酒时被拍了照片。 这一次，他们没有拿照片，而是装作那人的同学，他就住在唐楼，底下都是小铺子和乘凉喝茶的街坊， “你问生仔呀，他不在家，昨天中午就走了，说是去回虞山玩两天。” 好吧，虞山出现了两次，它能是巧合吗？ 他们回到车上，周明咬牙又去了下一家，直到资料上的人全找了一遍，疑点也缩小了。 “有卖地图的吗？尤其是虞山的，越详细越好。” 虽然有个活地图，可周明还是喜欢找细节，毕竟细节决定成败。 肥仔跑去买了地图，三人回到了家，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不知舅舅回来没有。 “明儿，你们可回来了，有没有找到阿超？” 一进大门，舅妈就迎了上来，跟昨日的冷淡判若两人。 第276章 大屿崖 “舅妈别急，我们找到了一些线索，舅舅回来没？” 周明不与妇人计较，毕竟她是长辈，舅舅待自己可不薄。 “他出去了一天，还没落家，呜呜，我们小本买卖，哪里能弄到一百万呀，天杀的土匪，苦了我的阿超，不知他有没有饭吃？” 她又哭了起来，只是没敢大声， “钱没到手之前，表弟不会有危险，舅舅去筹钱了，压力肯定很大，舅妈一定要稳住，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周明扶着她回到了客厅， 现在不知有没有内鬼，秘密只能他们三个知道，就连舅妈都必须瞒着。 出去了一天，肚子很饿了，硬拉着舅妈和表妹，草草吃了点东西，正在这时，舅舅也回来了。 “怎么样？钱筹到没？” 一见丈夫，她立刻扑了上去， “差不多够了，劫匪打电话了吗？” 舅妈摇摇头，她一天都盯着电话，生怕误了接听。 “舅舅，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冷静，一天都没吃饭了，先吃点粥吧，现在可不能倒下。” 明子安脸色苍白，今天一天可算是看尽了人间冷暖，平日称兄道弟的，一听借钱，直接就说有事，而平日老是争执的，倒借给了他，也好，患难见真情。 吃了饭，三人去了书房，他打开了皮箱，里面大约有二十万，周明将今天的事也告诉了他，明子安气的眼都红了， “这些畜生！平日为了过关，没少给他们塞钱，竟然还要害我。” “嗯，胃口大了呗，当您是肥羊了，现在这些还是猜测，若是明天来电，只要是虞山这条线上的，就能锁定他们了。” 周明拿出地图，划出了一条线。 “舅舅，我想今晚就过去，肥仔对虞山熟悉，我们先去找一找，” 他没敢说出自己的担心，万一他们害了表弟，就算能抓住人，伤痛也是不可逆的。 “天都黑了，你们这样去，会不会很危险。” “放心吧，他们能有老虎厉害？我们有数。” 临走前，他要了一个密码箱，将真钞铺在白纸上，用绑钞带绑紧，铺了满满一箱，看厚度，绝对够一百万。 “这样行吗？万一他们发现了，你们和超儿都危险啊。” “放心吧，想要这个箱子，必须让我见人，只要见到人，他就不会再有危险。” 周明有这个底气，因为他和王芳都是高手。 车子无声地驶出了大门，舅妈心里疑惑不已，她刚才看到了一个箱子，那是老公筹来的救命钱啊。 “他们去哪里了？那边没打电话。” “他们下午有了一些线索，明儿连夜去找人了，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明子安揉了揉眼眶，啥话都不想说。 “你是虞山人，如果想要藏人，第一个会想到哪里？” 好巧不巧，那个本地嫌犯的老婆，就是虞山人。 肥仔想了一会，突然说道， “虞山有个很大的仓库，可惜，去年秋天雨水太多，其中一处塌了，可业主的儿子在国外，他老豆身体又不好，就想卖了地皮，可要价太高也不好卖，一直锁着门，我前几天还路过了，里面静悄悄的。” 这种情况，只有当地人最清楚，周明当即决定，先去这里看看。 虞山并不近，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才停下， “正门在那边，如果车子开进去，肯定会有动静的，这里有个后门，咱们走过去吧。” 不错，他很细心，周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三人拔开荒草，往前面那座大院走去。 “你会翻墙吗？” 不会也不要紧，一根绳子就能解决， “嘿嘿，从小就会，爬树翻墙都是家常便饭，” 三人轻盈的翻了过去，因为闲置的时间长了，墙边长满了野草，幸好穿得长袖长裤，这里的春天也有很多虫子。 院子还真不小，光是库房就有三排，黑洞洞的，走近一看，果然，第二排只有半边了，其实，所有的房子都泡过水，基本都是危房。 “咱们分头去找，我去中间那栋。” 毕竟少了半边，万一突然塌陷，他还有自保的手段。 那两人也没争执，点点头分头去了，周明从缺口处跳了进去，站在墙边没动，里面是真黑呀，先让眼睛适应一下， 他沿着墙边，希望能发现个小门啥的，毕竟这里一眼望到头，可一圈下来就死心了，别说没有门，连窗户都高高在上，还是小小的那种。 为了稳妥，周明打开了手电，地面上除了散落的木条和废纸，就是干涸的淤泥，哪有阿超的影子？ 他熄灭了手电，小心地跑了出来，王芳已经站在了外面，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她摇了摇头， 不一会，肥仔也出来了，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无功而返，他们又围着大院看了一圈，才终于死了心。 “不在这里，会去哪里呢？” 肥仔抱着头，拼命的想着，终于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地名。 “大屿崖？他们不会这么疯吧？” “很偏僻吗？” 听名字像是一处险地，应该是山上的某处。 “地图呢，我指给你们看，”王芳打着电筒，周明展开了地图，肥仔指着山区的一处， “就是这里了，这里原本就是乱葬岗，一些夭折和横死的都埋在这里，别说晚上了，白天都没人敢去。” 既然要避人，这里是再好不过了。 周明看出了他的恐惧， “你家离这里近吗？” 既然是虞山人，肯定会有家的， “我没家了，老豆一死，哥哥兄弟就占了老屋，不过，我有个好兄弟，他就住在大屿崖的下面，” 那就去吧，虽然这事必须保密，可看肥仔的样子，怕是没胆上去。 车子跑在泥路上，颠簸的不行，放眼看去，种的田并不多，地多数都荒着，这就是内地人民心里的神，还比不上周村的路。 他们停在了一栋房子前，里面的人都睡了， “等我们走了，你去找你兄弟，咱们的事别告诉他，还有，如果听到动静，就想办法给舅舅打电话。” “啊，你们要自己去？” 肥仔惊呆了，他虽然害怕，却很有义气的，何况，还是去救少爷， “不行，我也要去，你们又不识路。” “这里也需要接应，你听我说，如果上面的人很多，必须有个报信的人，所以，你必须守在这里。” 第277章 一不做二不休 肥仔终于被说服了，这件事还在保密阶段，不能找兄弟帮忙，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向山上走去，连大屿崖的可怕都忘记了。 直到没了人影，才木然地回到了车里，直勾勾地看着山路，似乎只要人在外面，也算是同行了。 周明和王芳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两边杂草丛生，这条路大概鲜有人走，走着走着越发的狭窄， “这种宽度能抬棺吗？” 王芳有些疑惑，周明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胆子不小，明知道是乱葬岗，还敢讨论这个， “你想多了，葬在这地方的，大多用的是席子，就算有棺木，也是那种狭小透薄的，抬上去没啥问题。” 王芳呵呵一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接着又问， “这么恐怖的地方，他们真敢来吗？” 哟，这时候知道恐怖了？ “他们连人都敢绑了，还怕鬼神吗？如果真怕就好了，阿超还能安全些。” 是啊，如果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这地方就是最方便的，有现成的墓地。 他们加快了步伐，似乎每慢一分，人质危险就多一些，周明将水壶递给她， “喝点水润润，” 其实，里面不光有山泉，还加了野山参等药材粉末，上次替舅公弄的时候，给自己也留了一份。 王芳并未推辞，一口下去就明白了，这是怕她体力不支啊，便伸着指头又加了点料，才还了回去。 “你也喝点吧。” 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快到了，周明拿出地图又确认了一次，才关了手电筒， “前面一转弯就到了，他们不可能在野外待着，应该有废弃的小屋或者草棚之类的，咱们小心一些。” 万一对方有所察觉，人质可就危险了，要是看过他们的脸，那第一反应就是灭口。 两人放轻了脚步，四处观察着，刚一转弯，差点惊呼出声，果然，不远处有个废弃的车厢， “里面有人！” 是啊，缝隙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声响，现在夜已经深了，难道是睡觉了？ 两人掂了掂手上的木棍，猫腰走了过去，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 “史密斯，你太不仗义了，风险全是我在担，还要跟你对半分？” 听口气，此人就是那个赵子勇了，对视了一眼，果然猜中了。 “我这张脸一出去，肯定会引起怀疑，你也不想露馅吧？” “反正蒙着面，还能认出来？” “……” 原来，两人讨论着，明日谁去接钱，当然，拿了钱如何脱身，这才是最重要的。 “别吵了，要不就让他们直接送到这里来，全都干掉好了，死人永远不会说话。” 果然，这是不光要撕人质，连送钱的都要撕呀，十足的恶人。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活捉固然很好，可尺度很难掌握，毕竟，听到说话的是两个人，万一还有其他同伙呢？还有一点，对方手里一定有枪，要不能这么狂？ 所以，一开始就要下狠手，直接打废，这叫先下手为强。 周明将棍子轻轻放到了地上，从背包里抽出了短刀，利刃在月光下闪了闪，寒气逼人。 王芳没换武器，力大无穷的她，棍子和刀区别不大。 车厢门虚虚的掩着，周明一脚便踹开了，里面的人刚扭过脸，便被他一刀砍在了肩膀上，旁边那个刚刚张开嘴，声音都没出来就倒下了，痛呼起来，周明低头一看，这一刀太狠了，从肩膀到脖颈，一个没收力，大概是归西了。 他没工夫细看，赶紧去找人，只见车厢的一角缩着一个少年，正是他的表弟阿超，此时正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他们，为啥没喊出来呢？因为嘴里塞着破布。 王芳一看这边的情形，咬了咬牙，他们不是执法者，因为匆忙也忘了蒙布，如果有活口，他们和明家都会惹上麻烦，而那批重要的货也会出现问题。 这个人刚才不是说过？只有死人永远不会说话，那，那就从善如流吧。 “表哥，表哥救我。” 明家超看着周明，眼泪止不住的流，嘴巴也满是麻木，只能小声的叫到， “嘘，别说话，我就是来救你的，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那两个。”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王芳挥起了木棒，这一下别说人了，就是老虎壳子，估计也得碎，因为他看到过。 现场铁锹啥的都有，原本是给阿超准备的，用到了自己身上，两人动作迅速，没一会就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回到车厢一看，阿超正在消灭自己的痕迹，不错。孺子可教也。 “能走不？车子在底下。” “我好渴，又不想喝他们的水，”他看着周明的水壶，舔了舔嘴唇。 “喏，给你吧，不要喝多了，会流鼻血的。” 这种大补，只有极度虚弱的能喝，普通人根本无法消受，习武之人却没事，因为他们有转化之法。 阿超喝了两口，便感到四肢充满了力量，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至于鼻血，流就流吧。 三人快速下了山，肥仔一直盯着前方，当他看到远处的身影，立刻跑了出来，三个人，三个人啊，多出来的正是小少爷。 “太好了，太好了，快，快上车。” 周明也有些意外，事前，谁也不知会这么快，肥仔一直等在这里，看来忠心不是假的，很为舅舅高兴。 四人上了车，一个倒车，便飞速的往山下开去，周明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车牌别人知道不？” 虽然现在没有监控，可万一被人看到呢？ “没事的，这种牌子家里很多，都不一样，这个应该是第一次用。” 其实，香港车牌也是近几年才出来的，乱象肯定存在。 回到半山的家里，天还没亮，小楼灯火通明，主人家应该都没睡，肥仔兴奋地开了大灯，车子怎么又回来了？虽然抱着疑问，坚叔第一时间开了大门， 明子安听到声响，也从里面跑了出来，刚到车边，就看到后面下来一人，正是他的儿子， “阿超，真的是你？” 他激动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明家超也紧紧地搂住了父亲。 第278章 善后 自从进入青春期，他看父亲总是不顺眼，什么不顾家了，什么态度差了，而父亲对他也是啥啥都看不上，而此时此刻，他却深深感受到了父爱，颤抖的身子是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的爱。 “快进去吧，别弄出动静。” 周明等了一会，才轻声说道，明子安也清醒了，连忙拉着儿子就往里走，坚叔早已关上了大门，院里的灯也一并关了，他刚才瞟了一眼，看到少爷胸口都是血，看来战况激烈啊。 舅妈也听到动静下了楼，第一眼便看到了儿子，却被他身上的血吓坏了。 “阿超，你，你受伤了，伤了哪里？” 虽然嘴巴里问着，却已经认定，伤的不轻，绝对不轻！没看到血都在胸口吗？立即就要大哭。 “妈咪，我没伤，这是鼻血，我流鼻血了。” 呃，什么情况？舅妈的哭立即憋了回去，周明笑着解释， “他口渴了，喝了我的人参茶，可能劲太大，补过头了。” 看着不好意思的儿子，夫妻俩都无语了，还是王芳提醒他们， “夫人带他去洗洗吧，还有两天都没吃啥了，我们有事跟明先生说。” 虽然已经毁尸灭迹，可收尾工作还没完呢，要想万无一失，细节是关键。 刚才他们已经问过了，这两天除了那俩，并没有第三人，包括劫持的那天，也是将他迷晕塞到了车上。 三人来到书房，一进门，明子安就向王芳行了大礼，外甥是自家人，可她还没进周家门呢，如此大恩，必须有个态度。 “明先生客气，先听听大明的话吧。” 这件事不能瞒着他，万一找到这里，也好有个应对。 听了来龙去脉，明子安握紧了拳头， “该，你们做的对，明天我再去催催，争取这两天就能回去，后面的事不用担心，有啥冲着我来。” 儿子回来了，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至于后续的事，那就慢慢斗呗，他就不信了，老明家真没活路了？ 周明皱了皱眉，他既然选择了下手，肯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现在不是动意气的时候，而是商量着，怎么堵上所有的漏洞。 “你昨天去筹钱，有没有透露借钱做什么？” “说了，说是想买一艘船，毕竟业务量越来越大，自己没船很麻烦。” 嗯，周明一听，心里有了算计， “一艘船大概多少钱？” “小驳船很便宜，可我们这种企业，要买就得买大一些的，马达也得配个功率高的，最少也得一百多万，所以昨天就找了这个借口。” 周明笑着说， “既然已经说出去了，如果不买也不好，这样吧，我可以投点资，如果有收益了，舅舅帮我存着。” 六、七十年代，香港背靠内地，作为一个对外的窗口，经济飞速发展，他要吃上这杯羹，至于舅舅会不会坑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了，不过是一支人参，他也不会心疼。 没错，周明打算按原计划去药店，他不光想卖人参，还想卖一些虎鞭、虎骨啥的，毕竟别墅里这两样都很多。 “啊，你有这个钱吗？” 明子安脱口而出，可立即就后悔了，就在刚才，他一分钱没花，儿子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一百万总值吧，想到这里，立刻改了口。 “你说的没错，可买船还是有些困难，别说新的，就是旧船也得百万以上，这样吧，我立刻写一个馈赠协议，赠你明氏百分之三十的份例，每年的分红给你存着。 周明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到， “舅舅，我说投资，肯定是真金白银来投，难不成还是口头上的？一百万够不？” 明子安彻底麻了，这还是他的外甥吗？ “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他终于问出了口，只见周明笑了笑， “我过来的时候，可不是只带了一支参，还有两支上好的，估计能卖点钱。” 原来如此，明子安恍然大悟，说起来，外甥给他的东西也不能白拿吧， “哈哈，是舅舅愚钝了，那么一支上好的参，的确能卖不少钱，只是咱家没买过，具体的还得问问药房，” 他打定了主意，明氏这30%的份例是必须送的，除了阿超的性命，光是那些好东西，也是应该给的。 三人出了书房，阿超已经洗干净了，正坐在餐厅大口吃饭，看到他们来了，赶忙站了起来， “哥，王姐，爸爸。” 这态度，比起第一天简直天地之差。 “快坐下吧，没有受伤吧？” 那孩子摇了摇头，眼睛里却露出了恐惧， “没有，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弄死我，所以才去了那个鬼地方，也不给吃喝，说是没劲就跑不了了。” 原来，说话是一点没瞒着他，两人都欠下了赌债，觉得明子安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反送了性命。 “你明天能上学吗？” 他才十四五岁，遇到这种事，害怕也很正常。 “能，妈咪说，你才比我大四岁，就这么能干，我不过被绑了两天，上学有啥好怕的？” 嗯，他竟然成为榜样，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有所成长， “这件事并没有结束，两个人平白失踪，肯定会有人追查，不光是他们的家属，还有单位和警察，所以，很有可能追到你这里，到时候，会不会害怕？” “不怕，他们都要杀我了，那时候才是真害怕，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嗯，人不傻，知道听话就好，他最怕自以为是的人，三下两下就让人套了话。 周明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教他应对各种问题，好在身上伤痕很淡，擦了药很快就消了。 说了一会话，孩子的情绪彻底稳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周明， “哥，你好厉害呀，一刀就把人送走了。” 明子安和他老婆顿时呆住，看着清秀无比的外甥，原来如此凶残！ “咳咳，这辆车也重新喷个漆，车牌必须毁掉，好几人都看见过，警察肯定会问的。” 如果在后世，喷啥都不管用，监控一路就到家了。 周明为了掩饰尴尬，跟舅舅东拉西扯上了，王芳心里暗笑不已，你也有今天啊。 第279章 明白人 第二天，周明谢绝了舅舅的安排，独自去了香城最大的药铺，那支参一拿出来，药铺的老先生就红了眼，立刻让伙计通知老板，这是来高货了。 周明无视他的激动，不激动才怪，又拿出了一根虎鞭，整个亚洲都很稀罕这玩意，尤其是香城，有钱人多呀。 “小伙子，这是从哪来的？看起来像是刚割下的。” 嗯，别墅里放多久，都是这个模样，当然，要想晒干，也是有办法的， “呵呵，你只管验货，别问来处，反正整个香城也找不出一头老虎，” 动物园那只不算吗？老先生心里吐着槽，他眼睛尖着呢，动物园的是印度虎，可手里的明显是东北虎的根呀。 老板火速赶到，一看东西，脑袋瓜子就嗡嗡的，盘算着手里还有多少钱，前几天刚刚进了一批货， “你怎么看？品相是不错，年头够吗？” 周明心里好笑，跟这装逼来了，挖出来就有二十多年了，黑土地种了两年，他已经仔细看过，跟四十年的基本一样。虽然不是实打实的年份，被山泉的滋润过，药效肯定更好，关键是长得大！ “小伙子，我们也是百年老店了，绝对童叟无欺，这支参不错，就是年份短了些，有个十来年吧，你看五十万可行？” 周明二话不说，直接用布卷了，压价他可以接受，胡扯就算了。 反正香城也不止他们一家，店大这是要欺客吗？ “哎，哎，小伙子性子太急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出价你也能还呀。” “不了，咱们说的不是一种东西，我还是找个识货的，省的糟践了它。” 这话没毛病，人家明明四十年的参，你愣是要当十几年的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他麻利地收了参，又裹起了虎鞭，抬脚就往外走。 “老张，你是怎么看的？这都能看错，快，请刘老过来，小伙子对不住啊，他眼拙，我请老先生过来，你等等啊，别走。” 周明脚底一刻没停，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人，贪婪都写在脸上了，还能一本正经的骗人。 两个伙计都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去了隔壁，这间也是老铺子，舅舅说过，规模小一些，是个老中医开的，怕是实力不够，不过都走到了这里，问一问呗。 果然，店里除了抓药，还带着看诊，这一大早的，病人不太多，看到周明，过来一个小伙计， “您是看诊还是抓药？” 嗯，态度不错，周明心里舒服点了， “我是卖药的，你们掌柜呢？” 再小的铺子也不能老板一人干吧，他还在看诊呢。 “哦，那得等一下，我们先生还有三位病人。” 周明一看，可不，那三人也用眼睛斜他。 “行，我等一会，不着急。” 反正今天就两件事，伙计送了茶水，又回柜台去忙了，店里的人都是轻声细语的，氛围很舒服。 终于，三张方子开完，老先生走了过来， “药带来了吗？” 周明拿出了布包，犹豫着在那打开，没想到被人一手按住了， “跟我进来吧。” 带着他就去了后面，这里更加狭窄，还有一个床铺，应该是医疗床。 “放在床上吧。” 周明小心的展开，刚刚露出全貌，人家就举着眼镜凑了上去。 “好东西啊，”刚说了半句，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那是我家的客人，先生，小先生哎，快出来，我们老板请您回去。”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老先生沉下了脸，周明刚要解释，人家一甩帘子出去了， “轰出去，还有规矩没有？什么你家客人，你家要是留得住，还能过来吗？” 说的太对了，周明都想给他鼓个掌。 伙计很给力，立刻将人搡了出去，老先生才回到了里间， “我刚才没看清楚，这支参王怕是有四十多年了，真是极品啊。” “不瞒您说，我是内地过来的，这个是我自己挖的，没有倒过手。” 老先生并未吃惊，认真地点了点头， “按市价，一百万左右，可我自己吃不下，没有这么多本钱，也是赶巧了，前儿有个大老板找我，想要配些药，这个正好能用上，我问问他，” 说完，他伸手拿了个话筒，周明这才看到，桌上有部电话。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说的是粤语，可话不多，很快就挂断了， “他愿意出到一百五十万，这么新鲜的很难碰到。” 人参在地里的时候，年份是越长越好，可一旦挖出来，放的久了也就成了朽木。 周明又拿出了虎鞭，老先生只瞟了一眼， “一百万，正好有人在找这个，等下，我通知他过来。” 敢情这里就是个中介，周明很想问问，他忙活半天有好处吗？ 不一会，接连来了两个人，应该是大老板的手下，一人提着个箱子，另外还夹了一个纸包，箱子给了周明，纸包给了老先生， “看不懂了吧？我挣的是保证金，这些大老板怕吃假药，只要过了我的手，绝对是保真的。” 这叫啥？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人家凭着经验和人品挣钱。 周明摸出一根虎骨，不算大，可泡瓶酒还是够了， “这个送你，” 说完，便提着箱子出了门，跟明白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肥仔的车就等在街对面，看到他出来，立马就开了过来，看着他手上的箱子，满眼都是崇拜。 “明哥，你太牛了，刚开始老板让我陪你，还以为啥都不懂，是个表叔，没想到你比老板还凶，一会会挣的，比公司一年还多。” “一会会只是交易，喏，这只箱子是虎鞭换的，不打死它能让你割吗？这是用命拼来的。” 肥仔吓得脸都变了，打老虎？他可不敢想，怪不得明哥啥都不怕。 “我有点事要用车，你找个地方停一下吧。” “明哥，你，你会开车吗？” “当然，不会开能让你走吗？” 他要钱没用，想买点东西回去，这里又不要票，买起来不要太爽。 昨天专门打听了一下，香城没有批发市场，一般都是贸易公司，他直接去公司进货，不光价低，数量还能谈。 第280章 购物 不一会，车子开到了码头附近，停在了一座小楼前，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光华贸易公司，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这家老板是某位知名大佬的庶子，不光没有财产继承权，也进不了家族企业，虽然有爹，可一张合照都不能公开，这就是庶子的地位。 可这位很聪明，舅舅提起也赞不绝口，人家从不作妖，恪守本分，用自己妈的钱做起了小本买卖，对大房的哥姐也恭敬有加。 久而久之，掌家哥哥对他不错，拿的都是自家货，享受着分公司的待遇，所以货物的价格也不高。 周明的单子一出，业务员惊了，这可是大主顾呀，立刻请来了经理，经理看了单子也不敢擅自做主，请来了老板，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先生你好，鄙人黄子华，您怎么称呼。” 这接连换人，周明已经有些烦，舅舅还说他家服务不错，不就是买的东西多了点，连个敢做主的都没有，现在又查上了户口。 “我是谁不要紧，看过单子了，能供货吗？” “呵呵，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您要的品种有些杂，他们已经去库房清点了，有些还得调货，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是要运到哪里？” 周明自知说话有点冲，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恼，还是耐心的问着， “不满你说，要运到内地去，你只管供货，咱们一手钱一手货，到时候帮我拉一程，剩下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黄子华心中了然，既然是往内地去的货，大概率要走私了，不过，爹曾经教过，生意人别管太多，钱是第一位的。 他刚才看了货单，五花八门的，大多是油糖之类，还有一批面粉，另外就是工业品，收音机和手表最多，而很受欢迎的服装鞋袜一个都没有。 “先生，我们刚刚进了一批时髦的衣裙，价钱也不高。” “不用了，就按单子配吧，” 周明也知道，衣服鞋袜需求不小，可马上要有风暴来临，这些都是惹祸的根苗，他可不想害人，再说了，食品才是目前最需要的。 “棉布呢？我们库房一批棉布有瑕疵，所以价格非常低，” 这批货是砸在手里的，以前的那个经理不负责任，货物存放不当，好好的布匹都脏了，虽然已经降价处理，可毕竟市场有限，还剩了一大半，占着他的资金。 大哥对他很好，拿货价跟公司一样，可垫资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会有非分之想。 “行，我要看一看，是啥样的瑕疵。” 棉布也是内地最需要的，现在每家每户都凭票供给，几乎家家棉被、床单都打补丁。 不一会，办事员吭哧吭哧扛来了一卷，指着脏的的地方， 可周明一下就看上了，这可是精梳细棉的布啊，应该是英国货，织的非常密实，上手一摸还不硬，工艺比起国内好太多了，这种布很耐磨，脏一点怕啥，洗洗不就行了。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最后才问了价， “如果你能全要了，我们还能再让三个点，这个价已经是全港最低了，不光没赚，连运输成本都亏掉了。” 那老板也很精明，一见他挑毛病，就知道有戏，很有诚意地降了价，周明也不再拿乔，直接全要了。 一辆大型货车里面塞的满满的，周明在前面引路，开到了一个僻静处，司机很有眼色，帮着他卸了货，一句都没多问，接了周明的二十块钱，便迅速离去。 趁着四处无人，周明接连收收收，终于都挪腾到了里面，他上了车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才颤抖着双手驶离了原地，尼玛，这也太累了，比打老虎都累呀。 回到家，还没下车呢，舅妈就迎了上来，这份热情绝对的发自内心， “哎呀，明儿回来了，瞧瞧你，热的满脸汗，快去洗洗，我做了点心，待会就下来吃啊。” “等舅舅回来吧，今天起的太早了，想睡一会，我也买了糕点，待会一起吃吧。” 他拎出一个巨大的盒子，这是香城最贵的糕点铺子，味道绝对地道，因为买的太多，这盒什锦是人家送的。 那还有啥不行的，舅妈连连催他去休息。 王芳也不在家，据说出去逛逛了，当然，坚叔派了车的，她可是小少爷的救命恩人，绝对不能怠慢。 周明冲了个凉，才将神识投向了别墅，院子里，货物堆成了小山，这可是花了一百万买回来的，回到内地，就算便宜处理，也能赚个一倍。 尤其是那些工业品，绝对的抢手货。 看了一会，才打开了密码箱，拿出了五十万，舅舅这里，他并不打算投的太多，等到了八十年代，这一百万赚的，就是他的启动资金。 因为搬货太累，躺床上一会便呼呼大睡， 朦胧中，他吃着喷香的肘子，突然被人打了头，肘子立马没了，原来他还睡在床上，边上站着外公，刚才那巴掌就是他打的， 唉，做梦都不安生，晚一点，就那口皮就进嘴了。 “外公，你说我妈还活着，到底去了哪里？舅舅说只有你知道，那你快说呀，” “还活着，她还活着，你去找，去找，去找……” 唉，怎么又循环上了，周明无奈极了，抬手就去抓人，竟然一下扑了个空，他登时惊醒，哪里还有外公？分明又是个梦！ 周明翻身下地，拉开了窗帘，阳光一下照了进来，这次是彻底醒了。 他拉开了抽屉，里面放了一本相册，不同于舅公那本，里面的照片都是明家的，母亲从小到大的，还有一家人的合影，外公那深邃的眼眸，跟梦里的一模一样，难道是看的多了，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 “你光说去找，给个方向也行啊，再说了，我连国门都出不去，怎么找呀？你怎么不给舅舅托梦，他不是更方便？” 他一边叨叨，一边摸着外公的眼睛，恍惚间，那双眼睛似乎有了笑意，哼，竟然笑话他！ 他又看着母亲，可她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他，这个他理解，毕竟那会太小了，可也没有父亲，哪怕是一张结婚照呢，竟然一张都没有。 第281章 不自量力 算了，这些以后再想吧，他换了一件衣服，开门下楼去了，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估计大家都回来了。 果然，他们都在大厅，看到他下来，阿超立刻跑了上来， “哥，你醒了，听肥仔说，你也会开车？” 少年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我都多大了，开个车而已，不值一提，你今天去学校，有没有人找你？” 万一那俩还有同伙，第一个找的就是阿超， “是啊，有没有可疑的人？虽然坚叔带人守在外面，你也不能乱跑，”明子安赶忙问道， “没人找我，同学们都以为我生病了，所以才没去学校。” 正说着话，王芳也回来了，手上提了几个袋子。 救下阿超，舅舅、舅妈死活要给钱，周明替王芳收了，却推了自己那份，所以，王芳购物也没啥稀奇。 “好了好了，人到齐了，可以开饭了。” 吃过晚饭，甥舅俩去了书房，看到密码箱，明子安很是感慨。 “在舅舅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孩子，这次回来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好小子，青出于蓝，有你妈的风范，比舅舅能干多了。” 听他再次提到母亲，周明将梦境说了出来。 “外公临终时，应该存有执念，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托梦于我。” 他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否则重生便没法解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在舅舅家，你总想着外公吧。” 周明笑了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明子安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纸， “这份契约你签了吧，明氏本来也有你妈一份，给你是应该的。” 周明疑惑地拿了起来，虽然买船是公司行为，这钱还在呢，这么快交易就成了？“ 他打开契约一看，原来给他的是明氏的份额，周明立刻推了回去， “舅舅，这个不妥当，据我所知，明氏迁出内地时，基本就是空架子了，香城的公司是您一手一脚打拼回来的，跟我妈没关系，如果因为救了阿超，那就更没必要了，他是我的表弟，血脉相连的人，我救他不应该吗？” 看着周明黑白分明的眼睛，明子安一时说不出话了，是啊，生意场沉浮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少年看的明白，他对自己掏心掏肺，而这个做舅舅的，却处处在计较着人情。 “舅舅错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货船快到香城了，明天就要安排他们上船。 交代完所有事项，明子安有些不舍， “这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不会太久，香城只是租了出去，又不是卖了，到期限肯定要收回来的。” “真的吗？我觉得难，内地的日子不好过哟，听说，跟印度又紧张起来，唉，” “不过是个阿三，他打不过咱们的，舅舅，如果没有外公的嘱咐，你会帮助内地吗？” 这个话他早就想问了，如果只是迫于孝道，那时间一长，人就会变了。 “当然了，我也是中国人，只是客居在这里，放心吧，只要能用到我，舅舅绝不推辞。” 周明终于放心了，又跟他说起了燕京的小院。 “院子在你的名下，他们抢不走吧？那可是你妈留给你的。” “应该抢不走，可凡事都有例外，只好回去再说了，” 此时此刻，远在燕京的周卫军暴跳如雷，他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房契，当时就堵着王姨， “你们住的是我家的房子，房租呢？” 王姨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在着急，周继祖死了这么长时间，小明怎么都没回来，开始她以为李月娥会通知他，毕竟是生死大事。 可后来周继军接了班，她才恍然大悟，这娘俩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周明，便赶紧写了信，也不知收到没有。 “房租自然交给房主了，” “你胡说，我妈根本没收到！” “你妈是房主吗？房契拿来看看。” 周卫军被噎了回去，便找时间去了房管局，听说房契丢失能补办的，他也想好了，这次就办成他的名字，反正他是长子，也应该由他继承。 没想到，房管所翻出了老底子，指着上面的名字， “房主叫周明，他是你爹？不对呀，出生年月也对不上，只比你大一岁，虽然都姓周，也证明不了是一家人，让他本人来补办。” 周卫军不知怎么出的大门，气的想要杀人，死老头子，到底还是对前面的好，房子都给了那杂种，礼拜天便回了周村。 “娘，奶，你们跟我回城。” 不管怎么说，奶是长辈，他爸不能不管，房子怎么给的，就怎么给我还回来！ 没想到，他一通大骂，那两位都沉默了，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李月娥才吞吞吐吐地说， “那院子从来不是你爹的，周明一岁时就是房主了。” 周卫军仿佛被抽了脊梁，原来他们的差别这么大？那个从小欺压的人，竟然比他还富有。 不光村里有大屋，城里也有院子，怪不得那死老婆子给他脸色看，人家又没住他家。 “奶，你们也太没用了，当初那兔崽子那么小，为啥不过到我爹头上，过到你头上也好呀。” “你当我们不想吗？看到房契的底子没？” “翻出来没让我看。” “那上面写着，二十年不得买卖。” 原来，人家早防了一手，二十年，周明不就成人了。 三人坐在院里，为了平息怒火，大骂着周明，还捎带着他妈，七婶回家路过，听到气的不行，回去跟七叔一合计，两人去了大伯家。 “啥？又犯病了，知道了，明天叫他们去工地，多抬几筐石头就老实了。” 治他们还用手段吗？随便动动手的事。 周村上游修建水库，青壮年都轮了一圈，总得休整休整，这一轮派妇女去，她们也顶半边天嘛。 第二天一大早，周明和王芳便到了码头，货轮很大，一上船，便有人领着他们去了货仓，指着那几个大箱子， “你们看看吧，如果没有问题，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可以封仓了，你们也可以放心去休息室，等到了对岸，再来提货。” 第282章 完成任务 周明独自进去，单子上只有两台车床，而那四台发动机标注的是零件，他思前想后，为了稳妥，还是将发动机收回了别墅，这下子，喝茶都安稳了。 出去跟人家点点头，表示一切ok， “走吧，咱们上去。” 虽然是货船，最上面一层都是人，休息室很宽大，里面摆了一些糕点和肉类，甚至还有酒水，可见运费不低。 两人坐在了船舷边，吹着微微的海风，王芳明显很紧张，不时的向后看去， “这里的咖啡不错，你不尝尝吗？还有小点心，回到家可就吃不着喽。” 周明笑着说，却挨了个白眼，看她紧张的样子，周明解释道， “这艘船是马来的，发动机也是在那边上的船，只有机床是从香城上的，不会引起怀疑啦。” 这是秘密，舅舅只告诉了他，王芳是不知道的。 “只要没落地，危险就一直存在，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嗯，他已经够小心了，宝贝全在别墅里。 周明的松弛感还是影响到了王芳，她也渐渐平静下来，观赏起海上的风景。 可能心里存着事，时间过的很慢，吃过两次饭后，周明彻底坐不住了， “马上就到近海了，我下去看看，” 只要驶入中国海域，基本就安全了，周明打算将东西放回原地。 谁知，他刚刚下到一层，就发现后面追来两艘快艇，打着信号让船停下， 娘的，还真的来了，周明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要是真的放回去，这会急的就是他。 果然，上船的人很有目的性，一上来就说检查走私，船长也是见惯了，并不觉得惊讶， 周明默默地返回了上层，坐在了王芳的身边， “待会不管看到啥，都不要冲动，” 王芳也看到了快艇，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已经上船了，” 船果然停了，王芳瞪大了眼睛，刚想站起来，却被周明一把按了下去， “我都安排好了，不要担心。” “安排好了？你没骗我！” “呵呵，这个任务以我为主吧，骗你有好处吗？放心。” 不一会，底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看来已经在翻东西了，王芳看着稳如泰山的周明，莫名地也放下了心。 终于，那些人来到了顶层，四处看了一圈便走了，并没有过多的骚扰，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吧，船马上要开了，” 船长笑眯眯的跑过来，看来那伙人一无所获， 他们从船舷处望去，小艇已经驶离， “我去看看。” 没等王芳反应，他已经下了楼，动作不是一般的快， 刚到下面，就听到了咒骂，原来，那些人检查时，将货仓弄得乱七八糟，船员正在整理。 “劳驾，我看看我的东西，” 因为大家都在忙，也没人拦他，车床的包装很大，视线全都挡住了，他快速拿出了发动机，好好的码在了后面。 再有半个小时，就要驶入近海了。 历时近八个小时，船才靠岸，志刚带人等在码头上，远远的，周明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到了自己的地盘，浑身都轻松啊。 所有东西都好好地运了出来，王芳将疑惑压到了心底，不管他用的什么办法，总之，任务完成了。 回到八号院，周明从挎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 “这是明子安找来的，说是对国家很有帮助，特意托我转交给您。” 志刚只看了封面，便激动起来，转手递给了那位西北人， “这是首长托我找的资料，没想到明先生找到了，你帮我带回去。” 周明心里数了数指头，原子弹还有三年便试爆成功，这些科学家除了扎实的知识储备，一颗爱国的心，是要啥没啥，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完成了那么伟大的创举。 虽然核打击对人类不是好事，可关键是敌人有啊！为了不挨打，拼死都得弄出来。 送走了那些人，志刚笑着跟周明说， “这次任务圆满结束，你们要不要在羊城玩几天，王芳同志也可以回军区看看。” “嗯，我明天回去一趟，其他的周明同志决定，我都可以。” 毕竟是她的单位，既然回来了，去跟领导打个招呼吧。 “不用了，我们出来好些日子了，功课也落下不少，既然任务都完成了，应该尽早回去。” 王芳一听，单位也不回了，功课方面她倒是不怕，可今年系里要搬家，她好歹还是个班长。 “就买明天的票吧，这一趟还得四十多个小时，” 跟志刚说完，他去找了莲婶，舅舅还给他们捎了东西， “老爷太有心了，每次来人都忘不了我们，这两年，要不是他们接济，我们也得饿肚子。” 她儿子在内地上学，不愿去香城，所以就留在这里做事。 “这些是给舅爷的，您有时间帮我送去，这次时间太紧，就不去看他了。” 他指着略小一点的包，里面全是吃的， 第二天，志刚给他们买了坐票，报销了费用之外，还发了出差补助， “国家现在很困难，所以补助的不太多，不过，这次任务很艰巨，你们完成的很好，听说有人上船检查，当时怎么没发现？” “可能没看到咱们的货，上船时间很短，查的也不会太细。” 打死他也不能说，东西被他藏起来了，反正已经是无头公案了。 第二天，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车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多，走道的地上都坐满了，他俩是个二人座，行李正好放在了头顶。 “你的包挺轻的，没给他们带点啥？” 这不像他的风格，以往只要出门，回去肯定大包小包。 “包里塞的是棉衣，当然不重了，你带东西了？” “嗯，你不是看到了，在香城买了个收音机，还有几块手表，” 原来那日逛街，她买的不是衣服，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这些我也买了，都在棉衣里裹着，” “你们宿舍有一个，大家都羡慕坏了，可惜没有工业票，要不早买了。” 收音机，他买了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还没想好怎么出手。 “咱们轮流睡觉吧，车上人这么多，得看着行李。” 第283章 火车奇遇 一向冷静的王芳，也有紧张的一天，周明心里暗笑，她的包里不光有收音机和手表，还有好几万港币呢，这可是舅舅给的酬金。 “港币回去不好存，要不，我帮你换成人民币。” 毕竟还是学生，在平均工资大几十的地方，以万字为单位的都是巨款。 “也行，现金这么放着，确实不合适。” 周明听了回答，心里觉得怪怪的，一时也想不明白，睡到半夜终于一拍大腿，娘的，她为啥如此淡定？自己和她都是学生，换给他一样存不了呀，她就没怀疑？ 正在值班的王芳吓了一跳，以为他做了噩梦，忙拉着胳膊摇了摇，还在背上拍了一巴掌，试图将他叫醒， “那个，我没事，几点钟了？” 周明有些尴尬，含糊的问到， “快四点了，天马上就亮，你醒了我去洗把脸。”坐了一晚上，脸都是油的， 王芳回来时，周明递给她一块点心，在明家时，她好像挺喜欢这种，一连吃了两块。 “哇，你怎么还带了这个？” 王芳正好饿了，刚咬了一口，周明又将水壶递了过来， “别噎着，” 王芳接过水壶，还真是渴了，大大喝了一口，然后眨巴着眼睛看他，殷勤的过分！ “谢谢，那个，你有地方存港币吗？” “咳咳，咳咳咳，” 这下不是人家噎了，咳过之后，周明面不改色， “我自有办法。” 这个时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好在王芳没有追问，专心去对付美食了。 “到了燕京，你要回家吗？“ 周父去世这件事，周明并没有往外说，王芳却听钱来说过，因为他们出差路过燕京，钱来提前告诉她，就是想着周明是否回去一趟。 周明犹豫着没开口，周卫军的事不能放任不管，毕竟他就是个老鼠屎，如果让他继续住着，保不齐又生出非分之想。 “你呢，是直接换车回去，还是也呆几天，对了，你去过燕京城吗？” 虽然周村离的不远，可她当年那样子，去过的可能性不大。 “没有，这不正好有点钱了，我也进城玩玩吧，好久，嗯，想去故宫看看。” 差点说露馅，王芳冒出了冷汗，当年她很喜欢去故宫闲逛，也想看看现在的故宫。 “那就住我家吧，我家三间房，不过，有些麻烦要处理，周卫军要是骂你，别理他好了。” 都是熟人，王芳了然一笑，周卫军她还真不怵，当年在队里干活时，那小子曾经跟她一组，没少被她修理。 听说他家的房子，王芳也知道挺棘手的， “这种平房，要是常年不住人，肯定就败坏了，我看还是租出去吧，虽然租金不多，也能少一些口舌之争。” 如果真空着，周卫军就敢扭锁住进去，他还能次次回来？毕竟离得太远。 “嗯，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以后要是再回来，连个落脚地都没了。” 两人小声聊着，声音虽小，可车厢就这么大，对面的大嫂欲言又止的，几次都想搭讪，眼看一站一站得近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兄弟，听你说了半天，你家屋子在啥地方？” 周明就是一愣，这位大嫂也太八卦了，这一路虽然也说过话，吃喝都让过，怎么还问起人家住哪了， “大兄弟，你别误会，我刚才听你说想出租，这不，我们来投奔孩子爹，还没个住处呢，” 原来是想租房的，听口音，这位大嫂应该是湖南人，虽然是乡里人打扮，却干净利索，两个孩子也有教养，挤在一个座位上，却也不哭不闹，吃东西都挺规矩的。 “你孩子爹没单位吗？一般都会分配住处，再说了，你们都来了，他肯定有安排的。” 不是他小瞧妇女，他们跟自己家一样，男人在城里上班，女人带着孩子在乡下，俗称一头沉，靠的就是那份工资，妇女也没啥话语权。 “他在鼓楼派出所上班，自己住在八个人的宿舍里，哪有我们娘仨的地方，前儿来信，还没找到地方呢，只是，我这工作要马上报到，就带着孩子来了，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先去旅社住几天。” 周明笑了，自己这是看走眼了，以为她只是投奔丈夫，原来人家有了工作啊。 小院就在鼓楼附近，离得也不远，便说了地址， ”娘呀，我这命咋这好呢，不瞒大兄弟，我原本也来不了城里，可俺小姨一家调到了燕京，看我一个人带着娃娃，就让姨夫给找了个工作，这还在路上呢，就有了房子住，哈哈哈，” 看来，她姨夫的官职绝对不小，这年头农村户口进城，只有极少的途径，上学、参军、招工，招工是最难的一种，因为很少面对农村。 “我家有三间房，原本是自家住的，前不久我爸去世了，我又在东北上学，一时也回不来，” “你别说了，刚才我也听了个大概，就是想找人帮你守着屋呗，就是，那个周卫军是你兄弟？这老房是分给你了？” “他是后娘生的，房子是亲娘留给我的。” 一句话就说明白了，那大嫂还有啥不知道的，立刻问他房租多少， “每个月五块钱，三间屋子，跟院里其他人一样，” 周明说完，还从包里拿出了房契， 王芳心里吐槽，大嫂认得字吗？下一刻就被打了脸，人家不光认识字，还念了出来。 “你叫周明？行，这事就定下了，待会我当家的接人，咱们跟你一起回去，今晚就能住下吧？” 事情办的太快，后遗症也来了，你一家今晚住下，那自己就没地方了，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也不能不答应。 出了站，一个男人快速跑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大嫂家的小闺女，还摸了摸大儿子的头， “翠儿，你可到了，我都等急了，”他又亲了一口闺女，才把她放到了地上， “妹妹乖，爸爸要背行李。” 嗯，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丈夫，周明他们也没走，等着大嫂介绍， 女人拉着丈夫走开了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着他们，不一会，那男人满面笑容走了过来。 第284章 新租客 “周同志，真是谢谢你了，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合适的房子，不是太小就是太远，这下好了，” “我这屋还有个麻烦事，大嫂都跟你说了吧？” 周卫军不会轻易走的，肯定会大闹一场，就怕他嫌烦，毕竟是有争议的房屋。 “我媳妇说了，她都看过房契了，我有啥怕的？等看了房子，就把租金给你，我看谁敢闹？” 对了，他可是派出所的民警，只要不是犯法的事，应该不是软柿子。 因为行李太多，他们找了两辆三轮，很快就进了巷子， “哈哈，媳妇，你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地方就是我的辖区呀，喏，我们所就在那边，走路不到二十分钟。” 今天是周末，周卫军应该在家，周明让王芳带他们去了饭馆，自己先回去，先礼后兵嘛，总要只会一声。 周明一进大门，就遇到了王姨，看样子去买菜了， “小明，你终于回来了，给你爹上了坟没？” “还没有，我听说老二接了班？” “可不是？不光接了班，见天的往家领着人，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前儿还打了张婶的小儿子，都是些小流氓，” 嗯，小偷小摸不算，还跟混混交上了朋友，幸亏他回来了，要不然，这院子的邻居都住不下去了，到时候，整个院子都得被他霸占。 到了家门口，周明直接推开大门，周卫军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二郎腿翘着，还一边哼哼着小曲。 “谁？咦，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动静，他一下翻身坐起，看到周明竟然一愣。 “我为啥不能回来？这里是我的家，我妈留给我的，” “嘁，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我爹留给我的呢，得，我也不赶你，回你的小屋去，别来我跟前碍眼。” 这些年的变化，他对周明是又恨又怕，要是放到以前，早就拳脚相加了，那厌恶的嘴脸也勾起了周明的回忆。 “小屋？你不说我倒忘了，明儿去房管所，得把这间屋子加上，你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滚出去吧，这屋子租出去了。” “你说啥？再说一遍，屋子租出去了？” “再说十遍都行，只是没时间跟你废话，人就在外面呢，待会就来了。” 一见他来真的，周卫军也慌了，这些日子过的太舒服了，白天在厂里瞎胡混着，师父也不敢说他，下了班总有兄弟来，吃的喝的都有。 “你凭啥？这里是我的，我爸死了，都留给了我，给你脸了？还敢租出去？” “啪！”的一声，周明直接扇了一巴掌，在过去的岁月里，多少次他都举起了手，最后却没扇下去。 “你敢打我？” “给你十分钟，如果自己不动手，我不介意帮你一把，不过，东西摔了碎了，就不关我的事了。” 周卫军眼珠子都红了，狠狠瞪着周明，正在呼哧带喘之时，那个男人进了门， “这地方不错，” 他环顾着房屋，尤其对地面的花砖赞不绝口，燕京城里，这种讲究的屋子也不多了。 “ 来，刚才都没介绍，就吃了你一顿饭，太不好意思了，我姓马，叫马得力，就在鼓楼派出所工作，这位小兄弟，看着挺面熟呀。” 周卫军的腿都软了，前些日子他偷了小卖部一盒烟，被人扭送到了派出所，好像就是这个人值班，当时他痛哭流涕，说自己爹死了心里难过，才去偷烟的， 店主生了恻隐之心，再加上没有损失，才放过了他，没有通知单位。 “认出我了？赶紧收拾东西呀，我在外面可听了半天，这小院是他的，你想赖着不走？” 周卫军狠狠地瞪了周明一眼，收拾起来，这个也是他娘的，那个也是他娘的，最后周明烦了。 “除了家具不许动，那些锅碗瓢勺先搬到小屋去，容你在里面住三天，记住，三天后，马哥收钥匙。” 有这位在，他不怕周卫军作妖，这个年代，派出所的人谁不怕呀。 不一会，周卫军将东西搬完了，人也滚蛋了，周明拿出了一份契约，虽然这年代多是口头协议，可为了稳妥，还是签一份的好。 “不错，写得挺详细的，租金也不高，只是，我工资不高，媳妇又是刚来，虽然带了不少东西，可安一个家也不容易，先交三个月的行不？”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这就去了一半。 “按月交吧，这次我收了，以后就交给王姨，这院子里的房租都是她收，我回来再给我。” 一听只交一个月的，马得力高兴极了，这下手头宽裕了，先给媳妇买双皮鞋，人家城里的姑娘都穿呢。 签好契约，收了房租，大嫂也带着孩子回来了，王芳一手一个包袱，轻轻松松站在门口。 “这些放到哪？” 大嫂满脸不好意思，因为小女儿困了，非要让她抱着，本来想等着丈夫，王芳不耐烦了。 “东西两边都有炕，屋里要是有啥用不上，麻烦你们放到小屋去，” 他又叫来了王姨，给他们做了介绍， “哎呀，真是太好了，有马同志住进来，咱们小院就安全了，前些日子，都被那混小子吓死了。” 王姨是真高兴，都打算撸起袖子帮忙了，却被周明给拉了回去， “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卤煮吧，咱娘俩唠唠。” 父亲死的太突然，他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芳已经吃了饭，就留下来等他，也顺便给马家帮个忙，至于今晚睡哪？她一点都不担心，那小子兜里有的是钱。 王姨已经做好了饭，跟丈夫交代一声，便跟着周明来到了卤煮店，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刚有的一点情绪都没了。 “你爹那天上班，人还好好的，我记得很清楚，还跟我打了招呼，可晚上就倒在了门口，嘴里还不停点的念叨着，” “身上有伤吗？有没有报警？” 周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人打了，他爹虽然瘦弱，可自从住过医院，肺病基本好了，这两年也没太饿着，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第285章 去看猴子 “表面看不出来有啥，可你叔给他换寿衣时，肚子上有一片青紫，肯定是被人打了，你也别怪我们，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又是第一个发现的，怕人家误会，就没敢往外说。” “姨，我不怪你们，他嘴里念叨啥呢？” 难道是放不下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这四个字，一直说到咽气，其实也就一两分钟，都没来得及送医院。” 周明半晌没说话，琢磨这四个字的含义，很明显，之前肯定被殴打并追问了，他一个乡下出来的工人，有什么值得如此逼问？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母亲明雪。 “我爸的单位来人了吗？有没有特别的？” “当时你叔就去了工会，丧事也是他们主办的，你奶奶提出土葬，都被工会拒绝了，说是不符合国家的倡议，最后也是烧了才回去的。” 其实，这个年代土葬还是很多的，尤其是乡村，只是城里管的比较严，说起来人死如灯灭，不过是皮囊罢了。 “至于奇怪的人还真有一个，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国字脸，就是眼神有点吓人，跑到院里看了你爸，说是好奇啥的，人家办丧事，还有看热闹的？被你叔赶走了。” 周明想了想，明天周一，去厂里问问吧，看看能不能找些线索出来。 “对了，你房子都租出去了，今晚睡在哪里？那个姑娘是谁？看着怪俊的。” “她是我同学，一起出差的，今晚就住旅社吧，” “哎，住店多贵呀，你一个人还好，跟那俩小子挤挤，就是那姑娘有点难办，要不，让她去前院跟大梅睡，都是姑娘家。” 王姨的热心，周明吓了一跳，他早就不习惯跟人挤着睡了， “不了，我们还有工作，吃完就得走，” 王姨一听就急了，房租都在折子上，还没给他取出来呢。 “这个不用取，先放着吧，刚才进院的时候，门楼上的瓦好像缺了几块，这要是起了风，保不齐砸到谁，找个瓦匠修修吧，就用折子上的钱。” 他早就想好了，房租就用于修缮，等到以后，房子也不至于太旧。 回去跟马家夫妇打了个招呼，便跟王芳出了门。 “明天要去我爸单位，还得晚两天才能走，先找个旅社吧，这个钱我出。” 好在旅社不要各种票，有钱就行，为了舒服，他索性包了两间房，这样就不用跟人一起睡了。 “喏，这是按汇率换的，你数一数。” 房间没人，王芳将港币给了他，周明也从包里拿出了人民币，因为敞着口，里面还有两沓。 “你的钱就这么放着，连个纸包都没有？” 她的还用手绢包了两层，这小子就是胆大。 她哪里知道，进了屋，这钱才到了书包里面，平日都在别墅的桌子上，哪有包的必要。 “这叫外松内紧，看起来不在意，其实谁动一下我都知道。” 好吧，这个解释勉强通过，他们放下了行李，王芳提出去银行，她自认没工夫天天盯着，还是换成存折更放心。 “你存在这里，用的时候再跑回来？” 王芳也愣住了，一趟香城行，竟然让她忘记了时代，现在还是在哪存在哪取，用起来的确不方便。 “钱太多了，我打算一部分存定期，说不定以后来这里工作。” 这个确实有可能，两人出门坐上了公交，去了上次存钱的银行，可存钱时出了点问题，因为数额巨大，被人家叫了进去， 周明早有防备，拿出了舅舅写的证明，还有志刚写的证明，两份证明一份有私章，一份有公章，尤其是后面这份，很简单，只有特办处三个字，就令银行开了绿灯。 “这份报酬给的不是港币吗？”办事的小姑娘有点八卦， “我们在香城换了，港币国内也存不了呀。” “那倒是，这位同志，你不存吗？” “都存我媳妇名下了，我哪里还有钱呀？” 他嬉皮笑脸的说道，虽然知道他是好意，王芳脸颊还是一热， 哼，说是感谢人家，其实还是给外甥的，早说有亲戚在那边，还用得着告诉领导吗？ 办事员的想法他不知道，只是庆幸动作慢了些，其实，他也想存一点的，几十万放在别墅，一分钱的利息都没有啊。 现在只好打了退堂鼓。 出了银行，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看看猴子，一个打算去故宫。 “那地方阴森森的，进去可别害怕。” 六十年代，故宫很多房屋都没修缮，又不住人，院里也长了荒草，说是皇宫，前朝后世的气派都没有。 王芳随便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周明也不再啰嗦，独自去了公交站，猴子的学校在郊区，说是半个小时一趟车，可等了四十多分钟，还是没看到车的影子。 “大叔，这路车没改线路吧，等了这么长久，一辆都没有。” “年轻人要有点耐心，车子总会来的。” 好吧，虽然是已读乱回，他还是得到了答案，果然，又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来了，车门一打开，他就懵了，上面的人都站到了门口，好在后门还能挤上去，这下轮他靠着门了。 没办法，国家还不够强大，哪怕是多几辆公交也很难做到。 这段不是国道了，非常的坑洼不平，可车子再颠簸，也不用担心摔到，人都贴着人了，哪有地方倒呀，怪不得猴子写信说不爱回家，这要是学生集体放假，还不得坐到车顶去。 两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学校门口， “同志，学生证拿出来。” 啥？周明突然想起来，自己学校也不能随便进，他还以为是军校的关系，原来所有高校都这样啊，区别就是，这是个门卫大爷，没穿军服。 “我来找同学，有办事的介绍信。” 介绍信在这个年代，比后世的身份证更加有用，那人看看了名字和落款，便拿出了一个簿子， “你在这里登记一下，写清楚要找的人，” 周明看了看上面写的，其实很简单，一个没有身份证号，没有手机号的年代，剩下的只有姓名和日期了，对了，还有探望事由。 第286章 一饭之恩 大爷很热情的给他指了路，毕竟那么多系呢，猴子读的是医疗系，也是医学院最大的一个系。 周明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应该没课了，不知道他在不在宿舍？ 找到宿舍楼，又被宿管给拦下了， “同学，你不是我们系的吧，看着很眼生啊。” “是，我找侯亮，是他的中学同学。” “哦，你找亮子呀，等一下，小胡，帮大爷喊侯亮下来，有人找他。” 大爷很热情，看来跟猴子关系不错，不一会，就听到一阵咚咚的下楼声，那家伙像旋风般的来了， “大明，我就知道是你，哈哈，可想死我了。” 周明惊讶了，这小子啥时候这么牛了？自己这临时起意，他都知道了？ 兄弟俩来到外面的花廊上，才解开了这个疑团， “来子给我写信了，说是你出差会路过燕京，从那天起，我就天天盼着，可把你给盼来了，真够意思，没忘了我。” 看着激动不已的猴子，周明也深深体会到这份友情，严格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友情了， “我们三兄弟，谁能忘得了谁？这次我只能待两天，明天要去一趟老爷子单位，找人问问情况，我爸的死有问题。” “果真如此，我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去了你家，没想到他们根本说不出死因，只说是倒在了大门口，都没报公安，就进了火葬场。” 猴子去的时候，李月娥他们已经要返乡了，所以信里也没多说。 “邻居大姨跟我说，他的腹部有青紫痕迹，可惜，已经没法查探了，只能去问问最后见到他的人，找点线索罢了。” 其实，只要通过大量询问采访，未必不能找出线索，可这个工作必须公安出面，普通人没有这个权利， 猴子有些愧疚，三兄弟就他在燕京，却一点忙没帮上，看他沉默不语，周明笑道， “我肚子饿了，刚才下车时看了一圈，周围别说饭馆了，连个茶水摊子都没有，今天你请客。” “到了我的地盘，当然我请客啦，还有半个小时开饭，咱们去职工灶，吃点好的。” 他又问起了下乡医疗的事，才渐渐使他活泼起来，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老师胆子太大了，那么简陋的地方，就敢做手术，还成功了。” 西医学讲究的是无菌操作，一般来说，手术必须在手术室进行，可一些偏远地区，因为交通等诸多原因，病人根本出不来。 “咱们古代也有手术治疗的，还不是在这种环境下，你们老师心里肯定有数，还能拿人命开玩笑？” “可他回来就被批了，现在课都停了，让他深刻反省，” 这就是打破规矩的后果，其实，在现在的环境下，为了让更多的人享受到先进医疗，只能是因地制宜、从简而为，可这些学者不理解上面的精神，还在墨守成规，怪不得未来几年的风暴，会冲着他们去了。 两人去了职工灶，果然比学生灶的饭菜丰盛些，当然，价格也高一些。 “哟，花生米都有了，这一顿吃完，你半个月都得吃咸菜吧。” 他们虽然发菜票，还真是不多，只够最基本的需求。 “我攒了不少钱，告诉你吧，我奶现在也不嚷嚷着要走，因为爸妈都有工作，日子过的还不错，等过几年，我也有了工资，一壶水就都开了。” 是啊，这年头，只要是双职工，养上个把老人，几个孩子，都是能过下去的， “我这次去香城，找到了舅舅，也发了一笔小财，” 他拿出了一只手表，递给了猴子， “给你买的，看看喜欢不？” 猴子接过，真是越看越喜欢，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机械表，可看在他的眼里，跟珍宝也没啥区别。 “喜欢就戴上吧，以后看个时间也方便。” 猴子也不推辞，笨拙的往手腕套去，弄了好几下，才调好了大小， “大明，我不矫情了，真是太喜欢了。” 原本考上大学时，他就想送猴子一块手表，毕竟都是大学生了，有了表会方便很多，可周围的年轻人几乎都没有，猴子家又不太富裕，真要带块新表，很容易被人嫉妒，才想着晚点再说。 周明又教了他具体的使用， “记得上发条，要不就停了。” “天哪，我能忘了这个？” 说完还特意放下袖子，将手表包裹起来，生怕蹭到桌子。 临走，周明塞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两百块钱和粮票， “当我是兄弟就别推了，不是告诉你发了小财吗？咱们有苦共当，有福同享，我可没忘了奶奶给我的救命粮。” 如果没有那些窝头和红薯，虽然不至饿死，可想长高就没门了，他前世到死，都没有现在这么高，完全就是个大头矮墩墩。 赶着最后一班车，他回到了旅社，隔壁亮着灯，看来王芳已经回来了，便敲了敲门，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那学校也不太远啊。” 王芳有些抱怨，主要是有点担心。 “学校是不远，可班车太少了，下次就骑车去，对了，你今天玩的怎么样？” “还不错，都是原汁原味的，虽然草多猫多，还有，那些寝殿都能进去，”这在以后是想都不敢想的。 周明抽了抽嘴角，到底没说什么，寝殿有啥进的？灰扑扑的没个人气。 “我明天可能要忙一天，你想好去哪里玩吗？”逛街就算了，现在的燕京哪里比得上香城？ “不玩了，我跟你一起去，” 有个帮手当然好，还是王芳这种很有能力的，周明跟她约好了起床时间，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从别墅拿出了相册，不光有母亲的，还从舅舅处得到了父母的合影，不是正规的结婚照，而是在明家大宅拍的。 照片上的两人貌合神离，母亲并没有看镜头，她的眼神瞟向了另一边。 而这个方向也有一张照片，周明看着那个男人，非常肯定，母亲就是在看他， 据舅舅说，这是外公五十岁大寿，当时来了很多客人，这张照片拍的是外公，这个男人只是闯入了镜头，舅舅并不认识。 第287章 神秘男人 他一张张的翻看着，都是母亲各个时期的照片，无一例外，她的眼眸坚定、自信，整个人光芒四射，他轻声问道， “你，到底在哪里？如果真的活着，还记得有个儿子吗？” 所有人提到她时，都是一水的夸赞，可周明却始终淡淡的，重生以来，他对亲缘早已没了期待，反而更在意现实的温暖。 收好照片，看着院子里小山般的货物，寻思着要不要处理一些？ 收音机、手表这种，肯定是燕京、海城这种大城市好卖，而布匹和食物最好送到西北或中原去，毕竟那边的人更加需要。 挑挑拣拣了一会，拿出了三十台收音机，还有三十块手表，这些进货价都不高，如果按零售价卖出，差不多能翻一倍，他也没有运输和销售成本，赚到的都是纯利。 弄好这些，他才渐渐睡去，可能是心里有事，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睛， 去水房时，还碰到了王芳，这么早也起来了， “待会别出去了，我这里还有点心，比外面的饭好吃。” 为了能经常吃到美食，离开香城前，扫荡了不止一个铺子，反正别墅有保鲜功能，也不用担心坏掉。 王芳回到房间时，桌上已经摆了三四样，都是她爱吃的，她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心里暗暗惊叹，怎么跟铺子里吃的一样？这味道是一点没变！ 秘密，周明一定有秘密！可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人家不说就别问了，反正他们又不是敌人。 “周叔在厂里是做什么的？” “就一普通工人，” 王芳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普通工人这么牛逼？他妈可是资本家大小姐，他是怎么娶到的？又一想他的后妻，这俩才是最般配的，那四口子更像一家人。 两人到了厂门口，门卫大爷一听是周继祖的儿子，立刻拉住了他， “你就是周卫军的哥哥吗？哎哟，可算找到了你，你爹没了，这长兄如父，你可得好好管管呀。” 周明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周卫军还真是个人才，走哪都不受欢迎，他前世怎么当上高官的？压制了自己一辈子。 “师傅，我这次来想见见我爸的领导，有些事要问他们，至于周卫军，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比他大一岁，说的话没啥分量，如果他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要找他领导反映。” 门房大爷一听，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在他身上转了几圈，立刻脑补出一场大戏，只大一岁呀？怪不得要找他爸的领导呢，看来周卫军这个班接的不地道。 “好好，你爸就是太老实了，谁家不是长子接班，” 他热心地指了路，大概觉得周卫军要倒霉了，小曲儿都哼上了。 车间主任见到周明，也是有点奇怪，虽然他知道老周还有个大儿子，可老周的丧礼上，这个大儿并未露面，所以，他老婆提出老二接班时，厂里便答应了， 谁知道，这个周卫军是真混啊，来了又不好好干，换了几个师父了，可进都进来了，又不能开除，令他头痛不已。 “你就是周继祖的大儿子，你爸去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人？” 一想到周卫军，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带上了情绪。 “没人通知啊，我在冰城上学，这是我的学生证，要不是邻居大姨告诉我，还不知道我爸去世了，” 啊，主任接过学生证，被红章上的字给镇住了，怪不得穿着绿军装呢，原来真是个军校生啊。 “小周啊，我们工会失职了，应该早点通知你，唉，他们也是被你妈骗了，虽然她是后妈，也不该这么小心眼。” 人家堂堂军校生，又不会跟她儿子抢着接班，干嘛不通知人家，好歹还是长子呢。 周明不想纠结这些，直接说了重点， “我爸的死有蹊跷，听邻居叔叔说，腹部有明显的青紫伤痕，他虽然瘦弱，可平日身体也不错，不可能无故死在街上，我怀疑是被殴身亡。” 这句话像个炸弹，直接将几人炸懵了，什么？周继祖的死有问题，车间主任立刻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伤多少人看到了？你妈呢，她知不知道？” 周明叹了口气，也放缓了语气，复述了当时的情况，还有自己的想法，主任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你分析的不错，听到消息，我们也不敢相信，你爸白天好好的，谁知回家就死了，既然你有怀疑，我叫一个班组的都过来，问问也好。” 主任是个退伍军人，说话干事很利索，亲自去了车间叫人， 不一会，来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周明看到其中一人，便叫了声张叔，此人去过家里，关系应该不错。 “小明啊，你怎么才回来？虽说上的是军校，可爹都死了，国家不放你回来吗？” 张叔拉着他，眼圈儿又红了， “张叔，不是学校不放人，我压根就不知道，没人通知，我今天来厂里，主要想问问，我爹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大家知道啥就跟孩子说说，他怀疑老周是被人打死的。” 主任的话刚落地，屋里一片死寂，天天一起的伙伴突然死了，就够大伙吃惊的，现在又说不是病死的，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周师傅这段时间，跟往常一样啊，来了就干活，有时候抱怨几句，也都是肚子饿之类的，对了，还有说你妈老要钱，可我瞅着，他也没给多少。” 嗯，这位阿姨，大概就是跟爹一起八卦的搭子，说的都是家长里短。 可张叔却皱紧了眉头， “这一说，我倒想了起来，你爹去世那天，还真有人来找他，” “你知道是谁吗？他们认不认识？” “我不知道，你爹似乎也不认识，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按说，我们厂不许外人进来， 那天，他是中午来的，把你爹叫了出去，只说了几句话，老周就回来了，看着有些生气，我也没敢多问。” “后来呢，他走了吗？” 第288章 物资局 “没看见了，大概是走了，那天下午，你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没出啥错，对了，他还早退了半个小时，我看他活儿干完了，人又不大好，也就批了。” 张叔是这个小组的组长。 “后来你爹出事，我还想下午人就蔫蔫的，八成是病了，所以才会猝死，压根没想起中午的人。” 周明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就是王姨说的那个人，根据描述，画了下来， “你看看，这个人眼熟吗？” “看着挺像的，那天他带了帽子，要是再戴一副眼镜，就很像了。” 看来是同一个人，只是做了些许的伪装，周明又让大家看了一遍，只是，除了张叔，别人都没注意到。 “小明啊，就算来人找你爸，他又没跟着一起走，怎么知道是他打的？” 大姨很不理解，她平日啥话都跟老周说，可这么重要的人，竟然都没让她看看。 “这个确实不能肯定，还得再找人问问，大姨，你跟我爸最熟，他这两年有没有不对付的人？” 那人一下子变了脸，眼神也游移起来，周明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她说话，最后主任受不了了， “王丽，你知道啥就赶紧说，孩子等你半天了。” “主任，这可是大事，我能随便说吗？万一人家被赖上，我不是成了罪人？” 看来，还真有人跟周继祖有矛盾，其实，一个单位里有点摩擦很正常，周明一个老百姓，还能硬赖上去？王丽这是想害人呢。 “王丽，你不就是想说，我跟老周吵过架，这些日子，天天挑唆他那小儿子，处处找我的茬，老子行得正走的端，就算吵过架，也没理由害他，小周同志，你说对吗？” 周明微微一笑， “正常情况下，同事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怀疑任何人。” “到底是大学生啊，就是懂道理，主任，你可得好好说说王丽，这种事也能乱说的？” 没等主任说话，周明突然问道， “我爸出事的那天，你在哪里？” “我当然在家，不是，你什么意思？你爸死了，就能随便怀疑别人吗？” “主任，我爸出事时，邻居没有经验，按说身上有伤必须上报公安的，所以，我想请单位报案，展开调查，替我爸伸冤，也还给大家一个清白。” 水只能搅浑了，才能让鱼儿露出来，周明希望，事情闹大之后，那个方脸男能再次出现。 主任也很赞同，立刻叫来了保卫科的人，他们厂子规模不小，保卫科和派出所是平级，也归公安局领导。 周明将情况告诉他们，那几位也很负责任，当下便分头去问话了，并且勒令，问题没搞清楚之前，不得回家。 “哎，为啥不让我回家，我真是冤枉的，王丽，你这是想整死我啊。” 这个男人的反应引起了周明的注意，就连王芳都紧紧地盯着他，其实，保卫科的同志也就是例行询问，只要时间能对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周明想找的也不是他。 “这是我的证件，把他家的地址给我，” 王芳拉着保卫科长去了一旁，以她的经验，这个人绝对说了假话，看了她的证件，科长二话不说，就将地址给了她，还问她要不要人一起去， “不用，你们再问问传达室的人，尤其是那日进出的相关人员。” 王芳对周明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因为她是个女子，倒也没引起注意， 传达室大爷被叫了过来，看到周明愣了一下，敢情，这周家都是惹祸精啊，一个小的不算，这个大的也闹到了保卫科， “老潘，登记本拿来了吗？” 科长见他过来，连忙问道， “拿来了，出了什么事？” 科长没说话，拿过本子便快速翻着，还真的翻到了，这天只有一页，进出的人也只有三人，都是送东西的， “老潘，你确定这天只有三个人吗？好像也太少了。” 再看看别的日期，最少也有十几个， 周明将本子拿了过去，稍微翻了翻，便掰开了上面， “有一页被撕了，你看这里还有断茬。” 保卫科长汗都下来了，这天厂里死了一个人，又恰恰是这天，来往人员的名册被撕了，要说没关联，自己都不信啊。 老潘头也慌了，他来了半天才明白，老周是被人害了。 “不是我，科长，我可没撕呀，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被人撕了，咱们传达室一天去多少人啊，谁都能拿到这个本子。” 他说的不是假话，自己那个好弟弟周卫军就没少去，还逼着人家提前开门，刚才那老头可是狠狠告了一状。 “你别急，看看能不能回忆一下，那天来过什么人？我听说，中午的时候有个男人找我爸，脸方方的，个头中等。” 日期都过去了两个多月，这天天进出这么多人，叫他如何能想起来？老潘头抱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周明算出了是礼拜三，科长也帮他回忆，那日厂里有什么事，主任甚至说了那日的天气，毕竟自己车间死了人，他去了周家呢。 “我想起来了，中午是来过这么一个人，皮肤挺黑的，是国字脸，眼睛不大，他拿了介绍信的，所以我才让他进去，好像不是找人的。” 一般来说，介绍信都只是看一看，基本很少留下， “内容你还记得吗？” 周明也不敢逼他，小声的问道， “物资局，我想起来了，就是物资局，他还说，厂里申请了一批材料，是来实地检查的，如果够条件，就能批给咱了，我还记得，他进去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领导没都送一下。” 正常情况下，谁敢怠慢物资局的？ 科长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一辆车，又带上了车间的张叔，急匆匆往物资局去了，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单是冒名这一项，就很值得怀疑。“ 正在这时，周卫军竟然跑了过来，他听说周明来了厂里，还以为是因为顶替的事。 “周明，你再闹也没用，我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早就是厂里的正式工人了，你不是上大学吗？跟我有啥好抢的？” 人没进屋，声音先传来了，主任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第289章 又见鸽子市 “胡闹，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初你和你妈是厂里接来的，那会人还停在家里，你爸的衣服是谁给换的？” 邻居都告到大儿这里了，当时在场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怀疑？ 周卫军彻底懵了，他爸都死了两个多月了，怎么又说起这个，谁换的衣服重要吗？反正周明也不在，还没他孝顺呢。 “我换的，咋了，你是长子，可那又如何，爸是我送走的，衣服是我换的，盆是我摔得，幡是我打的，所以这工作只能是我的！” 他得意洋洋，保卫处有个愣头青忍不住了，突然喝问， “既然是你换的衣服，你爸的伤在哪个部位？为什么不报公安？不知道你爸是被杀的？” 突然的厉喝，周卫军吓了一跳，扑通一下摔到了地上，惊恐的看着那人， “你，你说啥？杀人，我没杀过人啊，就是偷点摸点，没有胆子杀人啊，冤枉。” 周明实在有点憋不住，这个场合没法笑啊，一句话就听到了杀人二字，还被吓成这样， 主任都气笑了， “我再问你一声，你爸的伤在哪里？” “我爸有伤吗？他不是死了吗？周明，你想干什么？” 还真是鸡同鸭讲说不明白，衣服根本不是这小子换的，估计娘俩都没看老周几眼，还好意思说自己孝顺。 不一会，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科长沉着脸，一进屋子就说， “那个人是假的，介绍信也是假的，他根本不是物资局的人，” 王芳也有了新的消息，那位同事下班后真没回家，邻居可以作证，那天他很晚才回到家，至于去干了什么，只能问本人了。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主任立刻回去抓人，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还敢当面撒谎，就算与此事无关，也是道德败坏。 “小周啊，这张画像是你画的？” “是的，他不光来过厂里，我爸死后，他还去了家里，被发现后，自称是看热闹的，” “你能再多画几张吗，咱们拿着画像去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没有监控的时代，发动群众是找人的最好办法，周明二话不说，从包里摸出了纸笔，刷刷的画着，周卫军也好奇的跑了过来， “这不是个小偷吗？我还跟他打过一架。”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小偷，你难道不是吗？ “什么时候的事？你仔细说。” 科长嗅到了转机，立刻问道， “就，就埋人回来那晚，发现大门没锁，还以为走的时候忘了，一开灯就看到了这个人，他打人可疼了，我当然没敢追，再说家里也没啥值钱东西。” 看来，此人是贼心不死啊，人没了家在，到底在找啥？不光周明疑惑，其他人更是不明白， 周继祖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工资又不高，勉强糊个口罢了，这人不光要了他的命，还去搜了他的家，难道真藏了好东西？ 显然，周卫军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兴奋起来，万一他爸留下了啥，那自己不就有钱了吗？ “小周同志啊，你爸爸生前没跟你说过吗？他人都死了，那家伙还去家里，肯定在找东西，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科长还是有经验的，一双眼睛，在兄弟俩的脸上来回地看，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一次，两兄弟罕见的口径一致，在他们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异口同声吧。 周明运笔如飞，又画了七八张素描，那边的工友也审完了，确实跟他爸无关，晚归的原因是去了相好家里，据说还是个寡妇，科长说，两边口供都对上了，而且，那寡妇院里的邻居也做了证。 当天晚上，周明去了小院，将画像给了马得力一张，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这个麻烦，如果你们想搬家，跟王姨说一声就行。” “为啥要搬，哈哈哈，小周同志，我好歹也是个公安，放心吧，坏人不敢再来的，”最后，他还是收下了画像，以防万一嘛。 回到旅社，王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你爸是不是有啥秘密？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求财的，” “没错，他也不是求命的，我爸的死很可能是个意外，因为逼问不出想要的东西，失手打死的。” 周明说出了猜想，心里也轻松不少，这些话，是绝对不能对保卫处说的，涉及到他妈的事，现在都不能说。 “至于秘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明天就回学校吧，科长留了我的地址，有事会通知的。” “好，明天去车站，没票就上车补吧，” 当天晚上，周明一个人悄悄出了门，原本计划将东西卖到单位去，毕竟来路也很正，今天的事给他敲了一个警钟，以后要更低调才是。 出门前，他又一次化了妆，鸽子市还是那么热闹，食物短缺已经有了好转，胡同口都有了卖馒头、饼子的，他直接去找了三爷，这么大的单子，别人是吃不下的。 “我有一些港货，三爷有兴趣吗？”他拍了拍身前的小包， “哦，拿出来看看，” 为了稳妥，他只带了样品，当他把收音机拿出来时，三爷竟往前走了几步， “这是港产吗？”收音机也有国产的，可港货的质量明显更好。 “不是，贴了港产的牌子，你看这里，是日本产的。” 这种也属于代工之类的，当时人家跟他说的很清楚，这个年代，日本产最便宜，质量也最好。 “只有一台吗？”三爷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漫不经心的问道， “有五十台。” “什么？五十台？你没说错？”他伸头看向周明的后背， “没带过来，谈成了再看货。”谁还没点戒心了， “手表呢，有多少？” “也是五十块，” 当他报出价钱时，稳重的三爷肉眼可见地抖了几下，看来自己赌对了。 昨晚只准备了三十套，可三爷的喜悦刚一冒头，周明就决定多卖一些，毕竟这玩意价钱高，燕京的购买力是最强的。 “这个价，嗯，有点高呀。” 周明暗笑，身子都软了，嘴巴还这么硬，难道是属鸭子的？ “三爷要是觉得高，那我去别处问问。” 说完，伸手将东西收了回来，转身便要走， 第290章 卖货 “哎，哎，小兄弟，我就是问问，谁家做生意一嘴都不能还呀？得嘞，就按你说的价，什么时候能取货？” “付了钱马上就能取。”开玩笑，这可是现货，一单做完就要跑路的。 三爷到底是三爷，很快便拿来了钱，这可是好几万呢， 因为最大面额只有十元，钱只能用麻袋装，三爷从里面拿出了一沓，上面绑着银行的封纸，一把一千，足足有半袋子，周明只数了下把数，并没有拆开细看。 “行，你让人扛着跟我走，我的货就在不远处。” 三爷一听这话，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当年有个小孩儿，跟他很像啊，没等他再细想，周明已经走远了。 一手钱一手货，很快就各自扛着麻包分开了，周明到了无人处，快速进入了别墅，虽然这个三爷很有信誉，可钱财上的事，还是要小心的， 一进去，他便解开了麻袋的绑绳，哗啦一下，将钱倒在了地上。 将钱放好，估摸着没人再跟着了，这才骑着一辆自行车，快速地离去了。 第二天，他们顺利地上了火车，虽然只有七八个小时，周明还是用钱找到了地方，不光可以躺着，热水和厕所都很方便。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别忘了，才刚刚交了入党申请。” 撕，周明捂住了脸，太大意了，这位就是他的入党推荐人啊，行贿被抓了。 “我可以暂时失忆一下，希望下次不要了。” 王芳舒服地翻了个身，刚才一直站着，脚都站疼了，因为买的是站票，还以为这次又要遭罪，没想到这小子心眼挺活泛，唉，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动了，周明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这是今年新开的课程，是关于涵洞结构方面的，走的时间有点长，缺了很多课，再不看看书，回去该跟不上了。 他前世没有机会上学，这一世就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不说门门功课考第一吧，起码不能补考。 好在是白天的车，光线很足，王芳第二次醒来时，看到他还是那个姿势，便好奇的将书抢了过来， “你干嘛？” 这下尴尬了，王芳急忙又塞了回去，红着脸说， “我以为你睡着了，原来真的在看书。” “回去就要期中考试了，老师可不会因为出差放水，这门课还挺难的，你都会了吗？” 王芳前世虽然不是这个专业，可她毕竟是研究生毕业，很多课程都选修过，这门也不例外，拣起来非常容易。 “当然了，你看了三个多小时，有没有不明白的？” 周明一听，还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连忙凑了过来，翻开那些折起来的页码，一一请教起来， 王芳很有耐心，不光解答了问题，还告诉他原理是什么，让他对知识点有更深刻的理解，一个讲的耐心，一个听的仔细，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 “呀，刚才报站了，再有一个小时，咱们就到了。” 王芳也伸了个懒腰，虽然是讲给别人听，可对自己也有很大的帮助，算是深度复习。 周明又拿出了几样点心，他现在有些肆无忌惮，反正这小妞只管吃，连问都不问。 “水里怎么又加了参粉，不怕上火流鼻血呀？”明阿超的狼狈她记得很清楚， “他那是虚不受补，咱们不会，喝完正好运运功，一会就吸收了。” 两人回到学校，叶老二一见都惊了，这哪里有舟车劳顿的模样呀，简直就是精神焕发，他一把将周明拉到了一旁， “兄弟，咱还没成年呢，不兴那个啥，再说了，学校有规定，上学期间不许那个啥。” 周明斜了他一眼，咋地，那俩字烫嘴呗， “老师放心，我不会早恋。”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回到宿舍，就发现提前被接走的大包，已经口子大敞，翟林还无辜地摊开了两手，表示他啥都没拿。 周明真是怀念啊，怀念刚入学那会，大家是多么的规矩，明知包里有肉干，都愣是没人敢动， “里面有台收音机，是给咱宿舍买的，还有一些吃的，拿出来分分吧。” 幸亏没放啥重要的，要不都被翻出来了。 “大明，你得给大伙补偿，这次少了你，咱班差点吊尾了，还好来子争气，标枪得了第一，才不是倒数第一。” “那是第几？” “还能第几，倒数第二呗。” 李军刚塞了一块点心，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嗯，要求确实不高，不是最后一名就行。 正说话呢，突然兹啦一声，原来翟林在鼓捣收音机，很快，便传出两个男人的声音，原来是侯宝林的相声， 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钱来拿了毛巾等用品，陪着他去了澡堂， “见到你舅舅了？” “嗯，不光见到了他，还见识了香城的繁华，和咱们这里比，简直有天壤之别，等有机会了，带你过去瞧瞧，” “那我可等着了，都说外面是花花世界，可我怎么也想象不来，到底怎么个花法。” “其实也就是楼房高一点，商店多一些，还有就是吃的东西只要钱。” 好处当然要自己去体会啦，他只能说说表面现象。 澡堂人不多，宽大的池子就他们两个，周明讲了大屿崖的事，惊得钱来坐了起来， “杀人？王芳也敢杀人？” “我先下的手，那个情况下留活口，就是自己找死，” “呵呵，没想到她这么猛，要是换做我，肯定也是这么干，敌死我活嘛，难不成还反过来？” “当然了，咱自己的命更重要，” 钱来也叭叭地讲起了学校的趣事，尤其是叶老二，他最近被外系一个女生给缠上了，天天来请教功课，还不能推辞。 “如果不舒服了，就说没时间呗，干嘛不能推？” “那女孩是他老师的女儿，那位老师突然没了音信，据说，临走之前拜托过他。” 想起叶老二的专业，老师八成了去了西北，那就很能理解了，别说叶老二，就是国家都有义务照顾他的妻女。 两人八卦了半天，没想到，叶二竟然祸水东引，那女生直接来找他了。 第291章 又获奖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和王芳去了行政楼，任务结束，必须要汇报的。 “大明，今天没课，听说卢教授出差了，这门课期中还是要考试的，你如果不会，就来小教室吧，只要没课，我都在311学习。” 周明转过头，只见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绒毛都很清楚，两根辫子一甩一甩的，很有活力。 “看什么？听到我的话没？” 讲过一次课，王芳发现，他的悟性极强，几乎是一点就通，完全不累。 “听到了，我在想，为啥有这种好事？” 莫说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就算是一个班的，马上要考试了，也没时间管别人吧。 “嘁，不来就算了，”王芳不知为何，竟然红了脸，赌气般的大步走着，周明刚要追上去，突然后面传来了叫声， “周哥哥，周哥哥，等等我。” 呃，谁呀？他虽然有弟有妹，可从来没人这样叫他，很肉麻的好吧。 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你就是周明周哥哥吧，我是叶哥哥的妹妹。” 周明顿时明白，这位就是钱来说的，叶二甩不掉的妹妹， “你好，我就是周明，找我有事吗？” 他尽量公事公办，不自觉的板起了面孔， “喏，我也正好要去行政楼，叶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递过来一摞本子，周明拿过一翻，都是各科笔记，这东西在宿舍就能给他，还巴巴的让人家小女生送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就是故意的。 “谢谢你啊，叶哥也是的，用你用的这么顺手，” “嘿嘿，我很愿意呀，你可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可惜，刚找到叶哥你就出差了，我们宿舍的姐妹都想认识你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崇拜，姣好的面容一派天真。 真是报应啊，昨天还蛐蛐人家叶二，没想到这锅是冲着自己来了，周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还有事，那个，谢谢啊，下次再聊。” 说完，抬脚就追着王芳去了，差不多是落荒而逃。 小姑娘看着他的背影，还在傻傻的笑着。 “你干嘛走那么急？不知道等等我吗？” 看到气定神闲的王芳，周明突然有点气。 王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本子，啥都没说，好在已经走到校长室，两人赶紧正了正衣服，喊了报告。 “进来，” “哟，是你们啊，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昨天太晚了，就没过来。” “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喏，这是西北那边的奖励，还有羊城那边，对你们的能力都很赞赏，” 没想到，两边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这么快就发了公文。 校长又问了问他们功课，毕竟缺课挺多的，如果实在跟不上，可以暂免考试，等到期末再补考。 “不用，王同学功课很好，有她帮助我，没问题的。“ “哦，如果我记得不错，王芳是羊城军区选送的，到底是人民解放军啊，这么快就拿下功课了。” 从校长室出来，他们又去了财务，出差不光有补贴，车费和住店也要报销的，会计一边办着手续，一边说道， “你们知道吗？今年暑假要举办比武大会，咱们学校有十个名额，我猜，周同学肯定能去。” 比武大会？他们虽然也是军校，却是培养技术人才的，并不是培养军官的学校，比武应该跟他们无关。 “我们系要搬家了，估计抽不出人。” “哎呀，那么多学生呢，少你一个怕啥？要是能替咱们拿个第一，比啥都强啊。” 这个年代，即便夺了第一，也没什么物质奖励，不过，他们视荣誉为生命，对第一极其看重。 办完了手续，两人出了大楼， “其实，去参加这个比赛，对你的履历非常好，成绩会写进档案里的，这种比赛，不光有军校参加，各大军区也参加。” “就像去年那种？” 他们去小龙山之前，就是被考验了一把， “不是，这种复杂得多，有在比武场进行，也有去战场的，一般来说，学生很少去实战，我昨天听了广播，中印边界很紧张啊。” 是啊，虽然这场战役中国赢了，可加上摩擦，冲突的时间并不短，要是能去见识一下，也是很不错的。 “哎，那人是不是找你的？” 周明扭头一看，拔脚就想跑，突然想到王芳，顿时计上心头。 “芳姐，我有点内急，先走了啊，那人要是过来，你千万拦一拦，” 说完，他便冲着教学楼跑去，留下了错愕的王芳， “你是王芳同学吧，周哥哥怎么走了？” 女孩甜甜的笑着，王芳也是防化系的风云人物，她也很想认识， “他待会有课，你找他有事吗？” “我听叶哥哥说，他身手很好，就想问问能不能教我？” “你想练武？听说很苦的，要想基本功扎实，必须天天苦练。” “我不怕吃苦，我每天都会跑操，一次都没请过假。” 这个不是军校生的基操吗？王芳暗自吐槽，不过，漂亮的小妹妹谁都喜欢， “我们班有个叫张涛的，他出身武术世家，功夫很好，要不，我帮你介绍下？” 呃，她犹豫了几秒，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要，我只想请周明同学教我。” 还是能好好说话呀，王芳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很忙，尤其是外务多，肯定不是个好老师，如果你实在想找他，那得跟他本人说。” 她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上课、补课，复习，周明忙的吃饭都没时间，每次都是来子给他打回来，有时候索性吃几口点心，不饿就行。 期中考试前，学校公布了嘉奖令，他和王芳双双获得优秀学生奖，周明也提前通过了考验，成为一名正式的中共党员。 按说他的年龄应该是团员，可校长说了，特事特办，他的贡献足以忽视年龄。 紧接着，一周的考试匆匆而过，别人还在讨论题目，周明又在收拾大包了，这次，跟他一起的是钱来。 “大明，你又要出去啊？” 翟林一下子跳了过来，感觉他回来还没几天，主要是不到睡觉时间，一个宿舍的也见不着。 “是啊，正好有几天假，我去看看小龙村的药材。” 第292章 再进希望谷 “我也想去！”一听是去小龙村，翟林有点激动，那个希望谷他也有份呢， “你去干嘛？大明不放心，想看看药材的长势，你又不会种地，” 钱来毫不客气，上次他想拉个伴，却被这小子拒绝了，理由就是他也不会种地。 “小心眼子，我不就是拒绝过你吗？其实，那是口袋没钱了，才找了这个借口。” 去小龙村要坐长途车，车费不便宜。 钱来翻了个白眼，谁让他出路费了？自己虽然没有大明的魄力，可区区路费还是有的， ”行不行嘛，我也想去。“ 好吧，周明无奈地点了点头，去就去吧，这段时间都很紧张，放松放松也好， “要不，你去问问芳姐，看她想不想去？” 钱来一声不响地出了门，不一会就回来了， “她说不会种地，就不去了。” 两人齐刷刷看向了翟林，那小子一下跳了起来， “我不管，我要去！你走哪都得带着我。” 啧啧，竟然撒起了娇。 周明跟叶二一说，立刻就放行了，这件事关系地方上的安宁，学校和军方领导都非常重视。 “咱们走后，张虎对希望谷很重视，经常派人去整地，不光深翻了一遍，小石子啥的都挑干净了，也埋了不少肥。” 山里的地，石子多是难免的，看来张虎是真有心了。 “苗子都不错，种下去的第二天就支棱了，我等了四天，一棵都没死。” 其实，只要有周明留下的小册子，很多问题都能解决，小龙村的书记还是个有文化的。 他们坐上了长途车，车窗外一片绿色，东北的春天虽然来的晚，却从来不会缺席。 “大明，今年暑假你想去哪里？” 一上车，翟林就很兴奋，东问西问的，前些时候，老爹给他汇钱了，这兜里一满，就容易生出欲望。 “你没听说吗？” “啥？” 看来比武大会的消息还没公开，连翟林这种子弟都不知道。 “现在还是期中，就想着暑假了，喏，看到那座山没？山顶还白着呢。” “嘁，可别瞎忽悠，那地方夏天也是白的，再说啦，我先想想有啥错？你还没有回答，暑假到底去哪里？” 这个寒假没回去，让他尝到了自由的甜头，暑假时间更长，一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大林，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军校生？” “没忘啊，军校生也放暑假的。” “嗯，放了再说吧，哎，昨晚没睡好，让我补个觉。” 周明说完，把帽子扣到了脸上，翟林刚想动手，钱来拍了拍他，递给他一块点心。 阔别了几个月，周明再一次来到了小龙村，还没进村呢，就被干活的乡亲发现了，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小周同志，你可来了，呵呵，我们见天的念叨，” 好吧，这也太热情了，周明有点招架不住，尤其是第二批粮食发了下来，那些下山人尤其感谢他。 “都让让，活不用干了？” 张虎和王萍及时赶到，把他从人堆里救了出来， “您可算来了，上次只有钱同志，我们心里都没底，您不知道啊，药材苗子长得可好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走捷径的话，也就是一个来小时，赶在天黑就能回来，他们将行李放在了队部，一行人去了通道。 周明看着洞口，大大地吃了一惊，竟然安装了一扇大门，张虎看他愣神，赶忙解释到， “药材的价值很高，我们又跟医药公司签了契约，到时候要是供不上，损失可就大了，” 这叫防患于未然，这里民风彪悍，不同于别处，有点防备也不错。 走进通道，又给了他惊喜，地面也做了修整，以前坑洼的地方，几乎都填平了，是个实干的人，小龙村有这样的领头人，也是一大幸事。 “最近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困难？” 虽然那地方很适合药材的生长，可一旦加入人力，意外总是有的，水肥失衡和病虫害，都是不可避免的。 “出现过几次问题，我们书记带领大伙都解决了，她呀，天天捧着您的那本册子，都快当圣旨了，” “册子上全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看能行吗？周同志，要是种庄稼也有这样的册子，说不定还能增产呢。” 王萍性格爽朗，说起药苗来，也是头头是道，看来，这一块她是主管。 一行人很快进了谷，周明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钱来虽然来过，可走的时候还是小苗苗，如此葱郁也是没见过，翟林这个马大哈，张着嘴都说不出话， “这，这里真是希望谷吗？” 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 放眼看去，沟垄分明，不同的品种种在不同的地方，整整齐齐，周明也平复了心情，仔细观察起来。 “不错，都种在合适的地方，王书记管理的很好。” 每种药材都有不同喜好，有喜阴有喜阳，还有对旱涝的承受，种植的地方非常讲究，册子上写的很明白，今天一看，王书记的执行力非常强。 “哪里，都是周同志指挥的好。” 王萍腼腆的一笑，这姑娘上任才几个月，已经干练了许多，气质也大有变化。 “小周同志还不知道吧，王书记很快就要结婚了，新郎官你们也认识。” “哦，是谁呀，不管是谁，我代表工作组祝贺你呀。” 周明明知故问，他认识的人里面，年龄差不多，还是单身的只有一个， “就是张辉书记，呵呵，都是我们村的，知根知底。” 果然是他，两人文化程度差不多，年龄、外貌都很般配， “这次芳姐怎么没来？我们都很想她。” 王芳来到小龙村，没少给妇女开会，鼓励她们抗争封建意识，还处理过几次家暴，她是真上手啊，打老婆的见她就躲， 关键是，人家看着瘦瘦弱弱的，一米八的壮汉都受不了她一巴掌，还不敢往外说，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周明问道， “村里的男人还打老婆吗？” “当然还有，不过已经好多了，就是婆媳的关系不好调解，要是都像翠嫂和大娘，天下就太平了。” 张虎笑着挠挠头， 第293章 是家暴吗? “我娘对翠儿比对我好，有一次说事说急眼了，声音大了一些，就被我娘揍了一顿，呵呵，不敢惹，真的不敢惹。” “大娘当然对翠嫂好了，这些年你都不在家，他们娘仨相依为命，大娘病了也是嫂子拉着去医院。” 张虎也连连点头，想起那些艰难的日子，眼眶也有点红了。 周明被眼前得葱绿紧紧地吸引了，趴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番，也是激动不已，这里真是天生的宝地！ 苗子跟长在黑土地一样，他也终于放下了心，种植药材并不容易。 当天晚上，他们仍旧吃住在张虎家，周明送他一块旧手表，这是当年在鸽子市换来的，张虎说啥都不要。 “你现在是队长，时间观念一定要加强，没有手表很误事的，喏，这是一块旧的，外表也不好了，好在时间很准，就别推辞了。” 好说歹说，张虎终于从了，满眼感激的看着他， “张哥，快吃饭，希望谷那么好，我实在太高兴了。” “书记说了，起名叫希望谷，它就是我们小龙村的希望，所以不能失败，选出来的队员也个个都卯足了劲。” 这个还真能看出来，庄稼就是农民的脸，有没有出力不用问，去地里看看就知道了。 晚上周明都快睡着了，翟林趴在了他的耳边， “大明，咱们真的明天就回去？” “嗯，咱们任务都完成了，不回去干嘛？” “才出来了一天呀，就不能多玩两天吗？” “你想玩啥？真想爬山呀？” “不想，这山上连兔子都少见，我想进山打猎。” 钱来睡在另一头，本来也快睡着了，却被这小子吵醒了，他哼了一声， “谁家好人春天打猎？这会野兽肚子都空着呢，你想去投喂呀？” “啊，拿啥喂？” 翟林天真的问道，钱来更没好气了， “当然是用自己啦，猛兽又不吃草。” 翟林尖叫一声就扑了上去，两人闹成一团，周明瞪着顶棚，想起了秃顶子山，这个季节的山景，应该非常美丽吧。 可随即他摇了摇头，否了上山的打算，一来时间的确紧迫，二来春季正是动物的交配季节，不宜上山。 “快睡吧，明天还要走到县城，算是野外拉练了，到了县城，我请你们吃肉，管够吃！” 一听这个，翟林立马老实了，以往大明在时，还能时不时打个牙祭，这段时间，他肚里的油水都没了。 钱来一口吹灭了油灯，屋子立刻黑暗一片，此时万籁俱静，人们也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睡得正香， 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零星的响起了狗叫声，周明一下子醒了，很快便听到了开大门的声音。 张虎出门了。 “什么情况？听着咋那么瘆呢。” 翟林搓着自己的臂膀，钱来索性披衣下床， “我去茅厕。” 这下子，周明也彻底没了睡意，一会儿，就听到钱来和嫂子在说话， “八成是刘大山又在打媳妇，唉，真是作孽啊，也不知道哪弄来的酒，一喝就不是人了，他媳妇就得遭殃。” 周明紧锁着眉头，也穿衣服下了床， 酒可是管控物资，现在粮食紧张，正规酒厂都在减产、停产，他从哪里弄来的，一定要深挖。 哼！打媳妇是陋习，却归类到家务纠纷，一张口就是谁家夫妻不打架，这体力上的差距，有几个女的能打得过男的，明显就是袒护男性！ 这也难怪，旧社会妇女头上三座大山，其中一座就是夫权，可现在已经解放了，打人不能姑息。 “要想治他很容易，上纲上线呗，先查查，酒是从哪来的？” 小翠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说起来，这种惨叫已经很多次了，只是今晚特别瘆人，孩子他爹也很头疼，人家毕竟是两口子，又不能把人抓起来。 “你们快睡吧，晚上外面凉，我也去看看。” 她说完也匆匆出了门，周明这才说到， “回屋吧，等他们回来，不就都知道了，” 这一折腾，翻来覆去的，等再次入睡天都快亮了，一大早，他们赶紧起了床，嫂子都做好了早饭。 “张哥还睡着呢？” “没回来，唉，真是作孽，大山媳妇胳膊骨折了，还吐了血，连夜送到医院去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钱还得队里垫。” 吐血？说明脏腑也受了伤，不知去了县城会不会报警。 “他以前也这样打吗？媳妇不跟他离婚？” 周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离婚？怎么可能，他家还有两个儿子，再说了，都嫁过来这么多年，离了她也没地去啊，咱们村里谁家不挨打？就是没他这么狠。” “我瞅着，大哥就从来不打人。” 翟林嘴巴挺快的，直接怼了回去， “呵呵，也就是这些年才不打了，刚结婚那会，我也挨过拳头呢。” “嫂子，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种忍气吞声的日子不能过。” 钱来慢悠悠地点着眼药，远在县城的张虎直接打了三个喷嚏， “大兄弟，我们也盼着有人管管，谁想忍气吞声啊，可日子还得过，这些事公社都不管。” 周明决定去一趟队部，就这个问题跟王萍谈谈，欺压妇女的行为，必须从思想上扭转。 没想到，他却扑了个空，会计说，书记在刘大山家，他家有个瘫在床上的老娘，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儿子。 原本家里就是大山媳妇操持着，这一下彻底乱了套。 “咱们今天还走吗？” 钱来低声问他，虽说这是小龙村的事，可谁让他们赶上了，没看到处理结果，有些不安心。 “等一天吧，等下书记回来，请他去队长家一趟，我们在那等着。” 队部人来人往，都杵在这里也不好。 “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怜又可恨，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翟林从小住在大院里，虽然夫妻打架也没少见，可这种下死手的不多。 翠嫂也上工去了，大娘在院子里归置着，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人也闲不住。 看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第294章 周村遭贼 “小周同志啊，这事您得管管，我家那兔崽子怕是镇不住，刘家小子不是第一次这么虎了，上次还当着全村人的面认了错，这才多少日子？比以前更狠。” 周明心想，上次他是工作小组成员，说话有分量，可这次不行啊，以个人身份来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能劝一劝，出个主意啥的。 “大娘，这个刘大山只剩下娘了？他娘说话管用不？” 谁知大娘脸色一沉， “可别提他那个瘫子娘，媳妇伺候了这么多年，一点好没落着，天天骂声不断，要不是她挑唆着，她儿子能下这么狠的手？” 他们三个都听呆了，这娘俩真够狠的，当人是牛马啊，人家媳妇还挣着工分呢。 正说着话，王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进门，先去水缸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精光，才一抹嘴走了过来， “渴死我了，大娘，你这院子真干净，我嫂子可有福了。” “你这孩子，屋里有热水，老是喝这凉的，小心肚子疼。” “我刚从大山嫂子家过来，唉，真是一肚子火，你们也听说了吧，大山嫂子被打伤了，” “听说了，找你来就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刘大山买了酒肉回来，老娘多吃了几口，就害了肚子，一连拉了几次，媳妇都没吭声给收拾了，到了半夜，因为吃肉口渴，去摸索着喝水，一下子又倒在了被子上， 媳妇累了一天，半夜又被叫了起来，就嘟囔了几句，婆婆不干了，当时就叫他儿子打，男人本来就喝迷糊了，拿起门栓就砸了下去。 就是一起典型的家庭矛盾，这种事就是报到公安，也就是教育几句，遇到这种自私凉薄的母子，那女子也是倒霉啊。 “娘，锅里有饭没？我饿死了。” 刚说到这里，张虎进了门，一脸的倦意。 “怎么样？大山嫂子要紧不？” 王萍赶忙问道， “唉，让我先吃口饭，饿死了，” 只见他端着大碗，呼噜噜喝了一碗稀糊糊，才抬起了头， “胳膊折了，这个还不要紧，主要是肚子里啥地方破了，叫什么内出血，已经做了手术，王大山的钱不够，说是家里也空了，我给医院写了欠条，剩下的还得队里垫，这叫啥事呀？” 他顿了一下又说， “你明天去看看吧，女同志之间好说话，能劝就劝几句。” “行，只是他家一个瘫子两个娃，饭都吃不到嘴里。” 王萍也是一脸愁容， “病人醒了？” 这么急着叫书记去，是为了安抚情绪吗？ “人是醒了，不跟王大山过日子了，如果不答应离婚，她就去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王萍才幽幽说道， “我没法劝，要是我也过不了，早就过不了了。” 几个人在院里商量起来，最后还是周明提出，离婚不离家。 据张虎说，她是回不了娘家的，因为爹妈都没了，哥哥嫂子不能叫她进门，何况，还有两个儿子，她也舍不下，若是真走了，谁来管他们？ “如果王大山同意，将他家的房分一半给孩子妈，两个孩子跟着妈妈，王大山出一半的口粮，如果他不愿意，队里想办法给盖一间，就彻底分开住，钱从王大山的工分里扣，直到扣完为止，再分出一半口粮给孩子，直到十八岁。” “那老人呢？她就不管了？” 张虎有些犹豫，王萍直接炸了， “人家管着儿子呢，那是王大山的娘，他自己管咋了？” 受了老婆子一上午的气，这下可算吐出来了。 这个年代，尤其是山村，并没有结婚证之类的，摆酒请客就算成了亲，现在也简单，队里公布一下，他们就算分开了。 第二天一早，王萍赶往了医院，跟毛琴一说，她立刻同意，哭着说，如果王家不让她住，哪怕挖个土洞，她也要带着孩子，不愿离开小龙村。 王大山彻底傻眼了，看着书记半晌说不出话，怎么地？抡了一门拴，这就没了媳妇？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琴姐宁愿去死，也不跟你过了，人家这是绝望了，这次死里逃生，下次呢？你也不想儿子没了娘吧。” “我，我保证……” “别保证了，你已经保证过很多次了，还有，等她出了院，你到队里来一趟，一个是借款要按手印，还有，酒是从哪里买的？你必须老实交代。” 她不记得队里发过酒票。 王萍雷厉风行办完了事，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村里，一想起王大山的脸，就忍不住想笑，周同志的法子真是好，一说交代卖酒的，老脸立马白了，这次还能打掉一个私酿窝点。 “他答应了，王家有三间屋子，给毛琴娘仨一间，队里帮她盖间灶房，再用篱笆将院子分开，以后就各过各的日子。” 其实，东北地区，尤其是山区，有很多重活，比如搂柴、砍柴之类的，没有男人日子会很艰难，可见，她是多么的决绝，宁肯带着小儿，也不要那个丈夫了。 事情得到了解决，周明他们也要告辞了，已经多耽搁了一天，必须要回去了。 “怪不得课本上说，中国人头上有三座大山，而妇女头上还要多一座，真是太形象了。” 长途车上，翟林感慨起来，虽然那一家人一个都没见着，却也令他担心了两天。 回到学校，路过传达室时，大爷给了他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他爸厂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有关方脸男人，很遗憾的告诉他，他家周围全都走访了，有人见过此人，却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这一点在周明的意料之中，想要扩大走访范围，目前没有这个条件，毕竟，厂里不可能围着他家转。 另一封是周山寄来的，里面的内容更使他震惊，有人趁着他们上工，翻墙进了院子，到处都有翻动的痕迹，奇怪的是，竟然没丢东西， 最后还写道，村里有人见过一个生人，但是不能确定是他，又形容了此人相貌，重点就是国字脸。 周明冷笑，就是跑再多地方，也是一无所获，自己还寻找母亲的线索，还不是没有。 第295章 初来乍到 既然都找到周村了，那下一步会不会来找自己呀？他可非常期待。 接下来，周明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了学习，叶二告诉他，第一年的基础必须要打牢，哪怕他天资过人，如果学不扎实，第二年的专业课，很有可能就听不懂了。 周明深以为然，他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努力才是最靠谱的。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六月，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周明以全优的成绩完成了第一年的学习。 这个暑假，他们系就要搬到春城去了，据说，那边的校园都准备好了。 “大明，听说有些仪器要拉过去，咱们是不是要帮着搬呀。” 翟林不想回家，可他爸的电话已经打到了系里，主任亲自找了他，让他早点回家。 “听说只搬一部分，别的系也需要呀，新学校从别处调了一些。” 为了遏制新中国的发展，很多东西都不卖给咱们，最紧张的就是这些实验仪器， “行李呢？铺盖卷这些总要搬过去吧，我一个大男人，不能把重活扔给女同学！”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王芳搬着一个大家伙，轻松地放到了卡车上，目测，他估计挪都挪不动。 “行了，快去帮忙吧，搬完这一车，基本就没啥了，你也麻溜的回家去吧。” “你为啥不回？哼，是不是又要上哪去浪呀。” 周明已经接到通知，三日后去参加比武大赛，一同去的还有王芳，他们系就两个名额。 “要不，你帮我带着来子吧，他也无处可去。” 钱来一听，立刻拒绝， “我要回周村去，出来整整一年了，还真是想啊。” 其实，他回去的真正目的，就是那个方脸男人，此人太危险了，正好自己有假期，大海捞针也要把人给捞出来。 这些他并没有告诉周明。 “哇，你真的要去玩啊，竟然都不带来子，快说，你到底要去哪里？” 叶二实在看不下去了，扯着他的后脖领，将人弄到了一旁， “秘密，懂不懂秘密啊？别问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翟林，周明塞给他一袋肉干，这次是用野猪肉做的，比起狼肉来更香。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翟林拿着肉干袋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失望一扫而空，这娃很好哄。 这边刚哄好一个，叶二又带着个女孩走了过来， “大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导师的女儿朱琳，她很崇拜你，” 叶二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这女孩制造过多次偶遇，都被周明跑掉了，叶二是她爹的学生，自己可不是。 “周……” “你叫我周同学吧，叫哥哥不合适，我也不见得比你大，找我有事吗？” 朱琳嘟起了嘴巴，叫了一声周同学，她拿着一个漂亮的笔记本，递给了周明 “我想跟你做笔友，这里面有我写的文章，还有我家的地址，学校的地址，你能答应吗？” 这个年代，朋友之间都是用信件来联系，还有一些文艺青年，也很热衷这种交友形式，有些人甚至成为了挚友，也未必见过。 周明很想拒绝，他不好这一口呀，可对方只是个小女孩，当面拒绝会很伤面子。 “写的什么呀？我能看看吗？真是巧了，我也很喜欢写点东西，” 翟林一脸的笑意，朱琳的脸一下子僵了，可人家愣是看不懂，直接拿着本子跑了， 好小子，真是义气，周明琢磨着，香城的曲奇还有很多，待会给他拿一盒吧。 三天后，周明和王芳坐在了校长车里， “我只能送你们过去，咱们学校专攻技术，比不过那些培养军官的学校，你们不要有压力，重在参与。” “是，我们会尽力的。” 上一次，他们是一个小组，还不是取得了胜利？只是这次有点势单力薄，他们学校有十个名额，最终却只有他俩在一起。 “小周啊，你射击怎么样？听说有点功夫在身上，” “学校的射击课是a，以前也用过猎枪。” “呵呵，猎枪不行，听说这次比武有多项射击比赛，到时候不要逞能，子弹要是偏了，可是很危险的。” “谢谢校长关心，我会小心的。” 校长这是话里有话？周明有点纳闷。 下车地点是一片荒漠，直到被接入军营，他们才知道，这哪里是学校之间的比武，而是部队的实弹演习，他们被分到了蓝营。 大帐篷里有三十几个人，都是各个军校来的， “你们将被分到各个班，从现在开始，就是正式的战士了，不会有任何特殊待遇，未来的日子，跟着战友摸爬滚打，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群人里面只有两名女兵，王芳分到了通讯连，另一位则去了医疗队，周明是尖刀一连，妥妥的战斗连。 临走前，他和王芳对视一眼，替对方打气。 他被分到一连一排三班，班长是个黑大个，比他足足高了半头，看到连长身后的他，虽然没说话，却是一脸的失望。 “连长，这次演习可是来真的，他行吗？别到时候拖了大伙的后腿，算谁的呀。” 班长身后冒出个小钢炮，虽然个头不高，却敦敦实实的。 “你擅长什么？” 周明问的很平静，那钢炮愣了一下，脱口说道， “当然是力量了，摔跤没人比得过。” 周明挽了挽袖子，示意他出去， “初来乍到，咱们点到为止，” 说完，他便起了式， 小钢炮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立刻就冲了过来，上上手就使出了绝招，没成想，两人刚刚接触，人家招式就变了，他全身一麻，四仰八叉的摔到了地上，直到这时，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你赖皮！” “战场不需要招式，只看结果。” “不错，花里胡哨那是比武台上的，而战场讲究的是一招致命。” 连长赞赏的点着头，周明，那可是得过很多大奖的人才，他们也敢轻视？嘿嘿，也该磨一磨这帮老油条。 “格斗是不错，可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现代战争，也没有那么多巷战，敢不敢跟我比比枪法？” 第296章 实弹演习 这是三班的神射手，不对，是全团的神射手，他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还没发枪呢。” 他扭头看向连长，既然是实弹演习，怎么能没有枪啊。 连长心里冒火，这不是没来及吗？人刚领来，就一个个的坐不住了， “等一下，马上给你送过来，” 武器都是一样的，周明看着手里的长枪，比起ak47落后太多，没办法，这个时代只有这个，他检查了一下弹夹，又看了看准星， “要怎么比？” 哎哟，口气不小啊，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刺激了，神射手最厉害的是移动靶，一般人还真不行。 只见那位往天上一瞟，放弹抬枪扣扳机，一气呵成，枪声响起，一头大雁便坠了下来， 他露出了笑意，没等开口呢，只听见砰砰砰三声， “哇，三只，打下来三只。” 同样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枪要连射，最难的是装弹，三声之间几乎没有停顿，可见手速有多快。 “佩服，在下佩服至极，哈哈，我终于有目标了！” 连长悄悄地走了，去跟指导员炫耀，这次终于找到个人才，要是能留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三班七个人，个个有绝活，此时看着周明，谁都不再往外跳了，开始打听起来，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他不是敌人。 “周同志，看你的模样，年龄不大吧。” “军人比的是作战能力，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他落落大方，文来文挡，武来武接，竟是一点破绽都没找到。 “你是哪个军校的？哪个军种？” 班长直接问到，如此娴熟的枪法，八成是陆军。 “我是哈军工的，开学大二。” 周明拿起了行李卷，走向了唯一空着的床板， 房间里很是安静，仿佛刚才嚣张的不是他们，咋地？一个哈军工就被镇住了？心理素质也不行么。 周明利索地铺了床，当他的被子叠好后，所有的人都来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孙勇，三班班长，” “王东，” “赵利，哥们，太佩服你了。” 这位就是神枪手，这么多年的射击统治被破了，他心服口服。 “你也能做到，装弹要想快，有个小技巧很管用，训练时分享给大家。” 一个军营里的，尤其是最小单位的班，将来都是生死兄弟，是后背相靠的战友，他的枪快一分，你的命就多一分安全， 小钢炮王东一听，也立刻跑了上来，没等他开口，周明就笑了， “我功夫不如你，只是取了巧，按住了你的穴位，所以才瞬间倒了。 这是啥功夫？按住穴位就行，王东是不信的，如果那么容易，还用他几岁就开始站桩吗？ 可旁人不理解，一听可以取巧，便在一旁起哄，让周明教他们， “没问题，多学一些手段，紧急时刻也能用上。” 到了吃饭时间，三班八条汉子仿佛就是原装的，其中那个白净的，一点都看不出才加入半天。 演习即将开始，当周明领到子弹时，着实吃了一惊，发的竟然是实弹，这也意味着，通过考验后，这支部队会直接上战场，怪不得学院就来了他们两个，一个本来就是军人，一个是太看得起他了。 “都看清楚了吗，从现在起，一切行动听指挥，要绝对的服从命令，咱们队伍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时刻牢记着，我们是一个作战单位。 班长神色凝重，他不担心自己的战士，却紧紧盯着周明。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我们进校第一天，校长便教导过了。” “很好，演习从此刻开始，在这期间，无论接到什么任务，都要努力去完成，能做到吗？” “能做到！” 周明在大家的眼里看到了兴奋、渴望还有野心，是啊，火线提拔是最快的，哪个士兵不想当将军？ 当天晚上，周明拿着枪，仔仔细细的又擦了一遍，准星校了又校，他们发的都是旧枪，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凌晨一点半，集结号果然吹响了，短短十分钟，所有人都到了楼下，医疗队也赫然在列，站在一起的还有通讯连，背着通讯设备。 “三十分钟内，必须占领十公里外的小高地，保证大部队的通过。” 尖刀连可不是吃素的，打起头阵来更不含糊，二十分钟的急行军，他们抵达高地下方， “三班长，你带两个人去侦察，高地有没有埋伏？” “是，王东、周明跟我走，” 三人猫着腰，消失在夜幕中，连长示意所有人就地休息，保存战斗力。 王东爬树比猴子还要灵活，每走一程，他都先上树侦察，将危险降低到最小。 周明紧紧紧紧跟随着班长，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三人就这样，十几分钟便到达了山顶，很好，蓝军没有来。 王东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那俩则火速下山。 连长上山后，第一时间给上级发了电报，同时架起了机关枪， “连长，咱们是演习吧？” 机关枪手到底有些忐忑，好家伙这要是真突突，兄弟部队顶得住吗？可别真打死呀， “今天进行的是实弹演习，平时的课都学到狗脑子里去了？这就是战争，你现在心慈手软，他下次就会死在敌人手里？或者，你也有可能死在对方手里。 “是，我明白了，” 此时万籁俱静，谁又会想到，葱郁的草底有着冰冷的枪口，哪怕蚊虫叮咬着，所有人都纹丝不动，这种埋伏打的都是阻击战，绝对不能提前暴露。 天色放亮时，山下发来了电报，大部队已经安然通过，他们也可以走了。 “不错，今天全连表现优秀，现在起立，依次下山，一个小时后，进入十五公里处，我们一连的营地。” 所有人精神紧绷了一个晚上，看着连长严肃的表情，谁都没敢放松，他们赶紧检查了武器和行装，快速站成一队。 前队已经出发，三班还等在原地，班长凑到了周明耳边， “能适应吗？” 他到底是个学生，这种强度老兵都很难吃得消，没有常年的训练，很难坚持住的。 第297章 胜出 班长的担心很正常，自从他来到班里，展现的能力是技巧大于武力，不论是肉搏还是射击，尤其是穴位拿捏，在他看来，都是取巧罢了，何况，他也从未说过习武之事。 “谢谢班长关心，我没问题。” 周明看起来瘦弱，其实身体非常强悍，那些功可不是白练的，还有山泉的滋润，加上王芳的馈赠，不光力量大增，耐力也无人可敌。 果然，在急行军的路上，周明始终很从容，别说掉队了，一丝狼狈都没有。 一个小时后，他们如期到达了指定的地方，说是军营，其实就是一片荒野和一堆帐篷，应该是提前用车拉到了这里，要想在帐篷里睡觉，必须自己支起来。 周明爬上山坡看了看地势，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条小溪，这么多人驻扎，没水可不行。 一转脸，战友们不知去了哪里，只见地上划着一些方块， “小周快过来，咱们班的地盘在这边。”听到班长叫他，周明赶紧跑了过去， “他们都去解决需要了，你要是不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去领帐篷。” 班长打量他几次，生怕他好面子硬撑，毕竟，这一个小时的急行军不是闹着玩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 开玩笑，篷布虽然不够厚，可那些撑杆、地钉也不轻呢，班长也没推辞，零碎东西不少，多个人也能少跑几趟。 “哎，你这手法可以呀，不比老兵差。” 最后一趟，班长吃力地拖着篷布，才发现周明已经将架子都搭好了，只见他用力地敲着地钉，只有钉牢了，帐篷才不会被风吹走。 “我弄过民用的，比咱们这个差远了，风大点都能刮跑。” 班长心里十分震惊，才这么一会，就解决了扎营最麻烦的事，两人将篷布套了上去，他还偷偷地摇了摇，竟然纹丝不动。 “班长，我去炊事班帮忙了，有事喊我一声。” 每次扎营，炊事班是最忙的，他们不光要安顿自己，还得埋锅造饭，一个连的饭呢。 周明找了过去，发现帮忙的人不少，正好有两只空桶，便拿起了扁担，这灶火一点着，第一就是烧开水，从昨晚到现在，所有人的水壶都空了。 小钢炮去了趟茅厕，一回来就愣住了，说好大家一起干的，怎么才走了一小会，这帐篷都竖起来了，掀开帘子就跑了进去。 “班长，说好的一起干活，你们怎么不等我，哎哟，这谁呀？床都铺好了！” 班长白了他一眼， “这帐篷是周明撑起来的，我就搭了一把手，看到没？连床都铺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不知在忙些啥？” 果然，这里只有他和班长，其他人都没回来。 “周明自己弄的？他人呢？” “去炊事班了，你要是没事，也过去帮忙吧，把水壶都提上。” 这一路上都是大太阳，再加上昨晚埋伏了半宿，饿是次要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小钢炮远远看到了周明，只见他担着水桶健步如飞，最难得的是，那水桶就像定住了一般，一丝水都没撒出来，不像他，一桶能晃出一半来。 “周明，你快教教我，这个桶真听话，用了啥绝招？” 面对如此幼稚的问题，周明不慌不忙将水倒进了大锅， “来，你先挑着空桶。” 王东以为他在考验自己，可到了水边人家都没说话， “哎，你怎么自己挑起来了？不是说教我吗？” 眼看着又打了满满的两桶水，转身就要回去，他一下子急了。 “挑水没有诀窍，只能是一遍遍的练习。”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实弹演习，不是来过家家的，周明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不管是不是在模拟战争，都有可能随时开战，吃饭、睡觉时间更要小心。 他们灌好了水壶，汤面的香味也飘了起来，吃饭是轮流来的，他们班还排在后面。 两人回到帐篷，那几个也回来了，赵利甚至带回了地形图。 “你俩也看看，熟悉下环境，喏，这里是咱们班的紧急集合点，到时候别跑错。” 吃了饭，班长要去开会，叫大家抓紧时间睡一会，毕竟昨晚一夜无眠。 “都别睡的太死，我觉得随时可能行动，至少鞋子别乱放。” 赵利作为老兵，不厌其烦地叮嘱着大伙，就连调皮的小钢炮，都没敢脱鞋，生怕待会赶不及。 周明也缓缓睡去，不知过了久，突然想起了刺耳的哨音，这可是最高等级的警示，说明有敌来袭。 七人迅速爬了起来，抓起武器就冲出了帐篷，因为提前熟悉了集合地点，果然班长在那等着他们，这次不同于埋伏和行军，班长带领着他们就冲到了阵地前沿， “看到对面的小泥人，就给我狠狠的打，注意自己不要冒头，对面子弹不长眼，如果真顶不住，就把身前的泥人顶出去，对方就不会再攻击。” 原来，小泥人代表着身后的战士，只要中弹，他就必须退出。 此时赵利的优势很明显，只见他一枪一个，打的非常过瘾，可能是打的忘了形，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就在这一瞬，他被人狠狠拉了一下，一颗子弹擦着头顶呼啸而去，太惊险了，要是没这一下，不死也得伤啊。 “都他妈的给我小心点，周明，好样的。” 周明的枪法也是神级，可人家岁数不大，人却稳如老狗，射击的同时还能发现危险。 “坚持住啊，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的进攻，我们就胜利了。” 原来，这一场是演习高地攻占，也算是让昨晚的埋伏有个后续。 结束的号声吹响后，来了一队人检查，主要是看看泥人损失了多少，为了能保住它们，火力必须压倒对方， 领导小组走后，连长喜滋滋的回来了，他们险胜对方三个泥人，结果一看，两个都是三班的，剩下的正是周明和赵利。 连长尤其表扬了周明，他是学生啊，也从来没参加过军演，没想到第一场就这么勇敢。 班长虽然败出，却也满面笑容，他俩的荣誉也是他们这个集体的，知道这个学生娃娃优秀，没想到这么优秀。 第298章 调防 从这天起，拉开了军演的帷幕，不光是这种争抢阵地的，还有各种侦察兵的活，这方面周明更是行家，通过各种手段来寻找对方的营地，抓的舌头也最多，这下子，不光是连长表扬，就连团长都注意到他了， “他真是学生吗？哪个学校的？” 原本带学生军演，反对的人很多，毕竟是实弹啊，万一伤到了，可都是自己家的娃娃，其中高团长反对的最厉害，没想到，这个学生娃比起老兵都不弱。 “第一段军演结束时，叫他来见我，如此优秀的兵太难得了，直接入伍吧，还上个啥子学？” “团长，你可别这么想，你知道这个周明是那个学校的？” “啷个学校？” “咱们老首长的兵，知道了吧？” 团长默然，从战争时期，他就是陈校长的部下，没想到，正值壮年的首长猝然离世。 “好吧，那个学校倾注了首长的心血，为了祖国的未来，我就不跟他们抢人了。 没想到，他的话说的有点早，三天后，这支部队接到了上级命令，提前结束军演，在结束的同时，要求新的战场，至于去哪里？团长也不知道。 一同下来的还有一道命令，那就是所有人员不得调动，在此期间，这些学生也属于这支部队。 上级给了他们半天休整，周明去了医疗队。 “你怎么想？” 他看着王芳，只见她眼眸黑亮，一脸的坚定， “我已经写了申请，要求调岗。” “能批准吗？我看很难。” “呵，其实有个秘密，一直都没告诉你，” “现在也不能说吗？”周明心一动， “我爸就是这支部队的，虽然很多人都打没了，可部队番号还在，我想继续为它增光添彩。” 自从到了这里，虽然睡觉时间很少，可只要一闭眼，就会做起梦来，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意识在捣鬼，她虽然很傻，却非常崇拜她的爹，一个铮铮铁汉，王芳的使命感也彻底爆发。 原来，她要求调到战斗连去，毕竟不是学医出身，待在医疗队一点用都没有。 “你想好了，咱们这次调防，肯定要去战场，根据一些迹象，我觉得八成要去高原。” 中印之间小摩擦不断，甚至小规模的战争也有，只是到了明年年底才会正式开战，在那之前，军队已经集结到位。 “我知道，你呢，如果有想法，也可以提出，毕竟，你不是现役军人。” 周明一下子笑了，这是小瞧谁呢？他挥挥手转身离去。 从这天开始，不管是坐车，还是行军，连长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尤其是一些训练， “周明同志，我听说你有一些近身搏斗的技巧，非常好用，连里决定，只要到了驻扎地，这方面的训练就交给你了，要想兄弟们减少伤亡，提高自己是非常重要的。” “是，我会努力完成任务。” 周明很快化身为魔鬼教官，所有的动作他只教一遍，凡是不会的，就得承接他的单人教学，有幸去过的人，一听都会发抖，实在是太疼了。 王芳如愿去了唯一的女兵班，她们不是辅助军种，而是一支特殊的娘子军。 因为名气太大，周明也被请去训练她们， “周明同志，我们班的王芳同志也很厉害，我们想看看，男女之间的切磋。” 将来面对的多半是男人，所以想看看，这个最厉害的男人如何被制服。 “上了战场，不用讲武德之类的，为了战胜敌人可以不择手段，你们要记住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打倒对方，记住，这一刻不分男女，只分敌我。” 这话是讲给所有的女兵，也是讲给王芳，暗示她不用留有手段。 “放心，我会倾其所有，毕竟，只有在绝境时，逼出对方的招式，我们才能学会如何破解。” 两人一上场，周明就感到了压力，看来，王芳不光是力大，精神力也非常强大，只要一靠近，就能感受到压力， 两人开始进行了小擒拿，可打着打着，便没了招数，每一次出拳都是奔着死招，没有一巴掌是废的。 场上两人倒也罢了，可看的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一边倒的为她们战友加油。 周明逮着一个破绽，直接将她的死穴拿住，对方彻底僵住，丝毫不能动弹。 “看到没有，这里有个穴位，别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拿住，就不能动了，你们可趁机下个死手。” 不是他心狠，在战场上心慈，就是对自己，对战友的残忍。 周明教了整整五天，不光是那些女兵，就连王芳都心服口服，作战能力提升了不少。 部队是一边赶路，一边训练，天气也越来越冷，他们甚至发了冬装， “现在还没到八月，有这么冷吗？” 不少人都提出了质疑，毕竟行李太重了，那些棉袄又不能穿。 “背着吧，咱们中国地大物博，气候差异也很大，没听说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周明听到这个话，此人一看就是新疆的孩子，应该是维吾尔族。 “你说的没错，新疆大部分地区都这样，可你们那里海拔不高，我看了行军路线，咱们怕是要去高原，所以，才走的这么慢。” 事态还没有太紧急，也是要给部队适应的时间，如果一下子拉上去，高反可不分人，钢铁意志也难以降服。 所以，他们有了大量时间去训练，周明也走遍了整个团。 “大明，咱们走了快两个月了，你们学校也该开学了吧。” 这天，难得的休息日，班长找他闲聊，跟他说了心里话， “你知道不，那天连长跟我说，要分个学生到我们班，我这个心情实在很矛盾，学生就应该在学校里，跑到我们这里做啥？” “就是，所以我才想跟你比一比，没想到出了丑。” 小钢炮也跑了过来， “呵呵，幸亏用实力征服了大家，要不然，可没好日子过呀。” “也不是，我们不会欺负人的，只是想把你弄回去，咱们都是大老粗，看到你就很自卑了。” 第299章 高原反应 周明这才明白，他用眼瞥着几个兵油子，合着无意中还自救了一把，要不是那日行事大方，这几个小子还有后招？ “嘿嘿，都过去了，往事就别提了，咱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你不许记仇。” 神枪手赵利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很是亲昵。 “记啥仇啊，你们又没干啥，班长，咱们在这里能待几天？” 他们已经换上了冬装，白天有太阳时，还不觉得很冷，可这会已经透心凉了，篷布太薄，就能挡住个视线，保暖是一点不行。 “一切行动听指挥，上级没有下命令，谁也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动。” 周明点点头，院子里架的有篝火堆，那是为晚上准备的。 “你们都起来吧，我想起来了，包里带了一块油布，很薄的那种，铺在地上能隔潮。” 被子直接就在地上，一半铺一半盖，虽然也垫了点枯草和树叶，一晚上就能返潮，被子湿了不光背起来重，长期盖也容易生病。 他拿出一张很大的油布，当然也很薄，所有人都新奇不已，追问是从哪里来的？ “我前段时间，去香城出任务，在那边买的。” 这段经历是透明的，部队肯定也知道，问题是，不管拿出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香城对他们来说，太神秘了。 几人将油布垫在了地上，再次躺了下去，虽然一样的冰凉，却是干爽的。 “好了，已经吹了熄灯号，赶紧睡觉吧，” 班长说完便不再吭声，大家都明白，很可能半夜还有行动，毕竟是在演习中。 周明将头缩在了被子里，神识进了别墅，将电暖袋拿了出来，这是白天就充好电的，此时像是个火炉子，周身都暖了过来。 半夜果然响起了起床号，立刻拔营，向前方三十公里处行进，半夜拉练已经司空见惯了，三班战士很快拆除了帐篷，背上了自己的行李，好在帐篷是集中运输，不需要自己负重。 这次行动，直到结束时都没有休整过，一口气到达了喜马拉雅山的某一处，跟当地驻军会合。 虽然适应了这么长时间，可真正到达三千米之上，还是有点不适应，好些人都有高原反应，当天晚上更是病倒了几个， “周明，你快出来。” 他才刚刚睡下，就听了王芳的声音，可能是太焦急了，都有些发抖。 “什么事？你怎么了？” 王芳的眉毛和眼睫都挂着冰霜，整个脸颊红彤彤的， “你带了药吗？我们班病倒两个，其中一个像是肺炎。” 周明脑子也嗡的一下，肺炎在平原已经不是绝症了，打打青霉素就能治好，可这里是高原啊，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就是必死无疑。 “我跟你去看看。” 他赶紧去拿了自己的包，又跟班长简单交代了几句，其实，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也是急的不行，好容易走到了地方，却倒在了终点。 周明能有啥办法？只能安慰安慰那个女孩吧。 两人来到医疗队，军医看到王芳摇了摇头， “已经打了针，接下来只能看她自己了，热度一直都退不下去，退烧药不能再加了。” 再加就跟吃毒没两样。 他又嘱咐了几句，才去了另一个帐篷，刚才又送了两个，虽然没有这个严重，谁也不敢大意，战士的生命太宝贵了，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周明替那女孩把了脉，果然，经脉全都不通，医生并没有夸大病情，如果任由发展，今晚未必能熬过去。 “我替她扎扎针，你给她灌点水，嗯，你懂得，要加上那个。” 王芳一脸的麻木，看来刺激不轻，其实她也出现高反了，脑子都锈住了，只是没有那俩严重， 她接过了周明的水壶，也没避着他，就将手指伸到了壶嘴里，不一会，拿着去喂人，周明虽然震惊，却也没时间细想，摸出了他的银针，开始找穴位了。 两人通力合作，直到拔针后，周明才长出了一口气， “脸色好多了，不再红的吓人，王芳赶紧给她夹了温度计，而周明则直接把了脉。” “烧退了，”两人异口同声， “待会还会烧起来的，一切还要看她的意志，你多说一些鼓励的话，还有，温水毛巾别断。” 照顾病人不光麻烦，体力消耗也极大，尤其是在恶劣的环境里。 “知道了，你帮我再看看她吧，” 王芳指了指旁边床，自从他们进来，女孩一直都在昏睡，周明过去看了脉， “她的情况还行，也灌点刚才的水吧，我替她扎几针。” 这个女孩虽然也在发烧，肺部暂时没事，所以不算危重。“ 刚刚喂了水，医生又回来了，看了两人的情况，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看向了周明， “你做了什么？” “用中医的法子行了针，先退了热度。” “你会中医吗？她的肺部都好了不少，真的没吃药？” 周明见他神情缓和，一摊两手， “喏，我就带了几根银针，这里连炉子都没有，如何熬药？” 是啊，军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真是急糊涂了，中医博大精深，他不会，不代表民间没有高手，两位姑娘的病势已经平稳了。 其实，他最擅长的外科，毕竟是作战部队的军医，手术缝合，哪怕是骨科，他都很有经验，对付高反却不行。 “我认识你，你俩都是学生，今晚能不能留在这里，万一再烧起来，还得请你帮忙。” “别这么说，我既然知道，又能帮上忙，肯定会留在这里，来之前，已经跟班长说了。” 医生带着他，索性看了一圈，有几个严重一些的，周明给他们扎了针，呼吸也肉眼可见的平稳起来。 这几年，他看了不少医书，而钱来也甘愿当靶子，每次有个头疼脑热，就让他扎上一针，久而久之，内科的水平也不比骨科差了。 在中西医结合的治疗下，所有人都醒了，包括最重的那位女兵，她看到王芳的嘴起了干皮，一把抱住了她， “芳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昨晚我虽然醒不来，可你们的话都能听到，要不是你这位同学，我也活不过来。” 第300章 如何保暖 军医又来巡了一遍，用听诊器前心后背听了个遍，终于露出了笑脸， “恭喜你啊，才一个晚上，炎症似乎就消失了，如果不再发烧，养几天就没事了，周明同志的银针太厉害了。”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把这小伙子要来吧，反正走了一个学生，还一个也应该。 “小周同学，一手好针法，来我们医疗队吧，在这里，你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兵士那么多，可中医只有这一个。 “啥？不行，我们不同意！” 周明还没说话，外面进来两人，正是班长和赵利，周明一走就是一夜，他们不放心，幸亏来了，要不人都被拐走了。 “你们是谁？我找领导说去。” 医生也怒了，他又不是私心，还不是为了战士们的身体， “医生，你听我说，这两位是我的班长和战友，我们是一个集体，作战训练也都在一起，已经到了这里，现在不能分开。” 作战，都是以班为单位，不光各自要能打，还要讲究配合，他们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人。 “行吧，我不去说了，小周，你快点回去休息，晚上再来一趟吧，有你在，我这心也安一些。”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他拉着王芳去了一个角落，又给了她一个水壶，换走了那个空的。 “有机会就多喂一些，你自己也喝一些，脸色不太好，班里要是有换岗的人，回去好好睡一觉，高反没有别的办法，适应期一定要多休息。 其实，水壶里的人参也有很大的好处。 大概是听了医生的话，团里下令，他们可以休整五天，这可是破天荒的，不过，同时也下达了不许出去的命令，只能待在营地里。 吃过晚饭，周明又去了医疗队，刚进他们营地，那位医生就迎了上来，拉着周明的手晃了晃， “好同志，你真的又来了，走吧，咱们去看看。” 看他一副轻松的模样，病人应该没有问题，一进病房，两位姑娘都靠在床头，开心的说着话，昨晚真的病危了？恍惚间，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唇红齿白的，怎么看都不像啊， “周医生，你来了。” 啥？他虽然会捏骨，会扎针，可从来没考医师证啊，这一声可担不起。 “这位才是医生，昨晚你昏迷了，要不是胡大夫，哪能好的这么快。” 那些药没有白打，他们这是百分百的中西医结合！ 胡大夫用听诊器听了半天，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周明，示意他也去瞧瞧， 周明则是把了脉，沉浸了片刻，也笑着站了起来， “没啥大碍，再休息两天就可以活动了。” 两人诊断一致，另一位更是好的差不多了，一心想早点回班里， “我们班长肯定吓坏了，小红多住两天，我今晚就回去。” “不行，你老实待在这里，也能照顾照顾小红，” 来人也是个姑娘，一头的齐耳短发，一张圆脸，看起来憨憨的，正是女兵班的班长，她身后跟着王芳。 “今晚不用看护了，吃了药就早点睡，多多休息比啥都强。” 趁着医生交代病情，两人又暗戳戳的换了水壶，好在一模一样的，谁都看不出来。 “你没事吧？头还疼不疼？” 昨晚王芳也有轻度高反，好在不太厉害。 “早好了，这个水比药还灵。” 当然比药灵，除了人参等贵重药物，他还放了一些红景天，当年，他在长白山脉找到了几棵，经过几年的培育，已经连成了片，因为六十年代这味药还不怎么出名，他也没拿出去，上了高原后，每日在水里加一些。 “里面有对症的药，你没尝出来吗？红景天和人参！” 目前为止，不管王芳是什么人，他都不想暴露自己，尤其是自己的秘密。 “怪不得，红景天可以提高血氧，你真有先见啊。” 可她没往深想，从学校出来时，谁都不知道会上高原啊，这些日子，他也没机会出去，这个药从哪来的？ 在回去的路上，班长一个劲的给周明洗脑，强调战斗部队的重要性，生怕他去了医疗队，虽然他也知道医生很重要，可要是少了周明，三班就少了魂啊。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习惯了这个智多星，一有难事就找他。 “放心吧，我不走，就这半吊子医术，哪敢去呀？咱们明天还休息吗？” 一个月的艰苦拉练，他都不敢相信还有这好日子。 “当然了，我们今天把被子衣服都拿到了雪地里，用木棍子上了重刑，哈哈哈，你猜怎么样？那些白雪都变成了黑的，好多的土。” 一个多月都没洗过了，又经常在地上打滚，不脏才怪。 “说也奇怪，前些日子还觉得里面衣服有些黏糊，这才上来两天，竟然干爽起来了，好像也没啥味了。” “是啊，我们问过藏族同胞，他们冬天几乎都不洗澡，主要是天太冷了，还有就是不出汗，用不着经常洗。” 边境上也有不少藏族战士，他们的汉话说的也不错，简单沟通没问题。 回到营地时，他们帐篷前也拉了绳子，上面搭着好些衣服，虽然太阳光很强，可脸却是冻得，衣物上到底沾了雪，能晒干吗？ 班长看出了他的疑惑，拍打着他的被子， ”没问题，你看看，这些雪都不见了，根本化不成水。“ 这种物理变化叫做升华，周明发现，自己的被子也在绳子上。 这里的燃料是牛粪，可部队没有那么多牛，所以也没有取暖设施，只能靠着身体自热，帐篷保暖刻不容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周明被团长叫去，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姓周不姓百呀，真当他是百晓生了？ 便赌气说道， “挖一个地坑，用雪将帐篷埋了，肯定比现在暖和。”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爱斯基摩人，话也没过脑子，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说完，自己都愣了，这是出的啥主意呀，刚想撤回，只见团长一拍大腿， “小周同志啊，你怎么跟老同志他们说的一样，哈哈，我还以为他们忽悠咱呢，原来真是好办法呀。” 老同志说的就是驻军。 第301章 巡边 原来边防军还没修建哨所时，也曾挖过雪窝子，毕竟有厚厚的雪墙保护，能暖和不少。 “团长，咱们这么多人，真要开挖的话，工程也太大了，” 是啊，遍地都是冻得梆硬的石头，要想挖个壕沟都很费劲，可他看着稀薄的篷布，也是愁的不行，住在这样的帐篷里，肯定要冻坏的。 周明看着四周，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省力的办法。 “咱们把帐篷支起来，再用石块围了，最外面拍上厚厚的雪，可以减少热量的流失，还有，帐篷要搭在避风处。” 他索性扯过一张纸来，用笔将地形画了出来，又将适合扎营的地方一个个的圈了。 “好，就按你说的做。” 不愧是大学生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地形摸透了，还画的如此逼真。 这次，团长是真的误会了，周明虽然是大学生，也有很多才能，可短时间掌握地形还是做不到的，他有作弊利器啊，失踪很久很久的系统，终于在他最难的时候觉醒了。 甚至在别墅里弄出了一个大大的沙盘，等比例的再现了这一地区。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就给你一百万的积分吧，记住，这次二八分，你占了八！” “嘁，我想要的是功德值，你怎么不舍得？” 周明翻了个白眼，虽然系统是无形的，可再细微的动作它也能看到。 “不要不服气，我能赶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要不然，你的小命未必能保住。” 周明的心狠狠跳了起来，它说的没错，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要真正上战场，刚才听团长说，这里就是阿里地区，如果他记得没错，主战场就在这附近了。 “行，你如果好好帮我，功德值也不是不能给。” 这段时间，因为救助了小龙村的人，他的功德值涨了不少，再加上香城除害，那天回到明家，也是涨了一大截，估计那两人还有别的命案，属于大恶之人，否则无法解释。 有了系统的帮助，石头之间松动了许多，几天之后，所有帐篷都多了一层外衣，各班也分到了一些炭，只要燃起小小一盆，帐篷里便很暖和了。 “周明，你也太厉害了，怎么想了这么好的法子，我还以为要冻死了。” 小钢炮是南方人，刚来那天就不行了，今天总算是活了过来。 “多适应几天，就能扛住冻了，我那天在团部，还遇到一个海南兵，他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三年，说是都习惯了。 海南啊，那可是热带地区，小钢炮立刻挺起了胸膛，人家行，他也一定行！ 周明天天去炊事班帮忙，表面上是勤快，实际上是去做手脚的，将普通的水都换成了山泉，这么恶劣的环境，他是能帮一点是一点，不光是他，王芳也天天去帮忙。 五天后，班长开会回来，宣布休整正式结束，他们也要跟着边防去巡逻，快速熟悉地形， “上级没有命令，咱们绝对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老同志指挥，他们经验丰富，也能掌握尺度。” 毕竟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政治因素大于一切，他们听老同志讲，哪怕被对方用石头打死，也不能开枪，一旦开了枪，摩擦就升了级。 带他们班的是个川地老兵，人称老吴，已经在这里驻守了五年，脸膛黑的和当地人也没两样了。 “老吴，我这里有点麻辣肉干，你尝尝看，跟家乡的味道一样不？” 这是撕了包装的川地食品，是他前世存在地下室的，因为他也很喜欢辣味。 “哟，就是这个味，老弟啊，你咋还有这好东西，我娘托人捎信，说是家里都快断粮了。” 是啊，这三年，那个曾经的富饶地区，因为灾情也陷入了困境，很多川妹子为了活着，都纷纷外嫁。 周明给他抓了一大把，只见他仔细的收到了口袋里，嘴里始终只有一根，慢慢的咀嚼着，只为了品着味。 “喜欢就多吃点，我还有一些在帐篷里，咱们这一趟走多久。” 他们的巡逻路线只有十公里，听起来不算长。 “不一定，有时候三个小时，有时候五个小时，要看老天的脸，今天还不错，估摸着四个小时就能回来了。” 是啊，这里最怕大风天气，因为海拔太高，就算适应了高反，也是走几步就得喘。 “巡逻的时候还得时刻提防着，对面有时候也会搞个埋伏啥的，虽然不能开枪，可他们会丢石头。” “咱们呢？有没有主动出击过？” 小钢炮没忍住，自己人打打闹闹的没啥，可对面不是同胞，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吃亏二字。 “这个嘛，有时候看错人也是有的，” 老吴嘿嘿的笑着，反正就是一本烂账，违反纪律的事只能意会，他又不傻，还能自己招认吗？ “明白了，如果离咱们太近，确实不容易看清，头，我要走在前面。” 小钢炮走在了队伍的前方，周明赶紧跟了上去，这家伙虽然底子好，可他才刚刚高反过， “还有肉干没？” 王东一扭脸，伸出了大手，周明二话没说，给了他一把。 “很辣，别吃的太多。” 谁知小钢炮一下子填到了嘴里，集体生活长了，只要是吃的，都是一口闷，他一边嚼着，一边说， “我一个湖南人，还怕这点辣？” 周明这才反应过来，光想着他是南方人，湖南也是南方呀，吃辣比四川更凶。 走了一个小时，刚才还平静的天空，突然起了风，不一会竟然飘起了雪花，老吴告诉他们， “这里天气幻化莫测，别看这一会有太阳，下一刻就能黑了天，所以，要时刻注意，不过，不管天气如何，规定的线路必须巡到。 小队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突然，老吴推开了前面的人，跑到了队伍的前端， “等一下，前面有人。” 呃，周明顶着风，努力睁大了眼睛，只看到了灰蒙蒙的一片，不光他没看到，除了老吴都是一脸的懵。 “对方人不少，先趴下，看看他们要干啥？” 第302章 驻守边关 周明放出了精神力，终于在那片灰色中看到了人影，人果然不少，他看了一眼老吴，只见他眯缝着眼，一改刚才的温和，整张脸看起来凶狠无比。 “龟儿子的，大概是知道今天上了生手，跑过来找事，咱们拉开一下，如果石头过来，记到躲开。” 他也弯腰去拣，两只口袋塞的满满的，周明他们也有样学样，老吴刚才可说了，这伙人是冲着他们来的，想来个欺生，这可真是瞌睡了给枕头，演习加拉练，早就够够的了，可算有了上手机会，对方不是友军，用不着畏手畏脚的拿捏分寸，只管干就是了。 几人一对视，眼里全是兴奋。 等兜里的石头拣满，那些人也从薄雾里走了出来，还真是跟他们长的不同，裹得也挺严实，他们跟中国不同，都是职业军人，不年纪大，经验也很丰富。 没等他们看清楚，石头便过来了，赵利一个没小心，头上挨了一下，幸好带着棉帽子，要不然肯定要见血了，这他还能忍？ 赵利可不光是枪打得准，只要是需要瞄准的，每一样都很精，只见人家摸出了一只弹弓，小小巧巧的，对着扔石头的就射了出去，只听到一声嚎叫，那人立刻倒在了地上， “别打要害，死了会有麻烦的。” 这个都明白，斗殴可以，哪怕骨折呢，可出了人命事态就升级了， “嘿嘿，没出息的样，我可没打他的头，喏，冲着膝盖打的。” 一旦腿受了伤，战斗力马上下降，起码跑不了了。 几个人不够他们收拾啊，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痛快痛快，很快的，那十七八个就倒地哀嚎起来。 “吵吵啥？咱可说明白，是你们先动的手，菜就算了，还敢犯贱。” 东北兵小刘一口啐了过去，他也挨了几下，虽然不是头，可屁股也知道疼啊。 那些阿三常年在此，中国话也能听懂，气的直翻白眼，原以为来的是新兵，没想到比以前的更狠，唉哟，这可怎么回去呀？伤的全是腿呀。 开打之前，周明就打定了主意，给哥几个提了醒，冻死可不关他们的事，所以石头全冲着腿脚去了。 他们将人脱离路线，拍拍手回到了原地，看了看路碑，还有四公里呢，继续巡吧。 “你们行啊，可算开了眼，简直是弹无虚发，比我们准多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一路就是练着来的，别说扔石头了，还有几个神射手呢，打飞鸟都不用眼睛看，抬枪就往下掉。” 班长得意洋洋，自从周明加入，他们班的实力是越来越强，已经从连里脱颖而出了，几次大比都拔了头筹。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除了风雪再无阻碍，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班长跟着小吴去汇报了，毕竟今天有过冲突。 剩下的人回到了帐篷，大家都很兴奋，小钢炮笑嘻嘻的说， “最黑的就是周明了，他上了暗劲，” 周明一个劲的笑，也不反驳，没错，他的确上了内力，只要是挨了他的石头，骨头肯定断了，外表还看不出来，起码要养两个多月，有效减少了对方的战斗力。 “周明做的对，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虽然周明最黑，可是我喜欢啊，哈哈，我也不差，专挑膝盖打，肯定都碎了。” 小钢炮手上功夫也不弱，也是真正的练家子。 日子在巡逻中一天天的过去了，他们不光熟悉了路线，也适应了环境，还修筑了不少工事，三个月后，他们调防到了山下，新的部队又上去了，经过了这些日子，所有人都明白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没想到吧，一场比武大赛，给咱们送到战场上了，你怕吗？” 这天轮到他休息，正好王芳也出了营房，两人坐在了山坡下，说起来，也好久不见了。 “你这是小看我，有什么怕的？倒是你，要真刀真枪的干了，你行吗？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娘子班，以前部队缺人手，才有了娘子军，现在有点事，抢都抢不过来呢，” 王芳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即面色一整，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班是有历史的，抗日战争时期，咱们这支部队就有女兵班，那会有二十几个人，因为枪支弹药不足，分到女兵这里，只有五支枪，所以一直都是班的编制。” 周明听的愣住了，部队有女兵不新鲜，可多半都是医务或者文艺等后勤部门，真正拿起枪的不多。 “她们很英勇，又一次被鬼子围剿，为了掩护伤员撤退，跟敌人同归于尽了，为了纪念那些女孩子，女兵班保留了下来，你也不要小看我们，虽然只有五个人，可人人都有绝技，还记得肺炎最严重的那个吗？” 周明点了点头，人是他救回来的，虽然不记得她的长相，却也不会忘记。 “她的枪法全军都挂的上号，如果去做狙击手，不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位差，其实，在部队开拔之前，上级已经决定，将她调到领导身边，从事保卫任务。” 所以，王芳的能力也不亚于她们，这姑娘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原来的影子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行事一定不要莽撞，这场战争会速战速决的，咱们国家要的是和平，即便用了武力，也是为了追求这个目标。” 两人分手时，周明拿出了一个纸包，里面是他新制的药粉，这里地势险峻，补给非常困难，经常要饿肚子，虽然大家都没意见，可身体不能垮了，在不被怀疑的前提下，能补一点是一点。 “你也要保重身体，还有，万事谨慎，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记住！” 王芳又深深看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是啊，虽然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可秘密就是秘密，绝对不能泄露。 春去秋来，酷暑寒冬，对于平原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可这里因为海拔太高，季节变化并不大，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里跨越了四季，当矮小的野草又一次变黄时，周明被叫到了团部。 一进去，便看到了王芳，她怎么也来了？ 第303章 变戏法 “周明同志来了，快进来，就等你了。” 政委笑嘻嘻的招呼着他，这大半年，周明几乎成了这里的常客。 “你们班这次干的漂亮，团长已经上报到军部了，呵呵，一个集体功肯定跑不了。” 前不久，周明所在的三班，巡逻时遭遇了对方四十多人，给那伙人兴奋的嗷嗷直叫，以为这次能占到便宜，没想到人家只有八个人，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还抓了二十个人，剩下的虽然跑了，可身上都挂了彩。 八条汉子个个黝黑粗糙，自从过了夏天，他们不再小心克制，每次遭遇都会针锋相对，除了没开枪，武器都用上了。 “祖国的尊严不容践踏，这是我们的职责，” 周明平静地说道，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不是口号，也不是空话，大半年的军旅生涯，感触太多了，只有奋不顾身，才能保卫国家安全，荣誉感刻在每一位战友的心中。 政委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啊，政治觉悟就是高。 “对面越来越猖狂啊，因为咱们的低调，竟给了他们错觉，以为我们怕了，妄图侵占我国的领土，打败我们的军队， 自从他们生了邪念，咱们也曾好言好语相劝过，既然行不通，这一战就避免不了，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必须赢的漂亮，今天叫你们来，有一项艰巨的任务。” 他又看向了王芳， “王芳同志也是个全面手，你们二人配合，我相信，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周明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大战开启就在最近了，什么任务要单独执行？除非是刺探军事情报。 果然，不一会团长回来了，抱着一台小型发报机，周明一看有点蒙圈，他本事很多，可电报这玩意不会呀。 没想到，王芳径直上前，将机器小心接了过去，周明才明白全面手是啥意思。 “对面地形复杂，战线也很长，为了减少牺牲，就得弄清对方的部署，” 说到这里，团长顿了一下，看着周明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往下说了，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你们两个是咱们团最优秀的，不论是动脑还是动手，几乎无人能比，所以，经组织研究，这副重担就交给你们了。” 周明余光瞥向王芳，她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电报机端端正正地背在胸前，团长和政委却是一脸的悲壮？难道现在就认定了，他们有去无回吗？ 按照常理，这个任务的确危险重重，如此险恶的气候下，还要深入敌后，况且，虽然已经黑不拉几的，可怎么看也没有阿三的大眼呀，混入人群是万万不能的。 周明说了声保证完成任务，就拉着王芳出了房间， “咱俩不能这样去，得化个妆，” 王芳不解的瞪着他，化妆？又不是上花轿，这是乱想啥呢？ 周明来不及跟她多解释，急忙跑回了帐篷，他上次抓俘虏，他不知那根神经搭错了，扒了人家几套衣服，总觉得将来有用，果然，这不真用上了。 衣服就在别墅里，回帐篷不过是个幌子，班长看到他回来，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一句话都没问。 周明走出了帐篷，小钢炮终于忍不住了， “班长，到底是什么任务呀，道别都不行吗？” “呸呸呸，道个什么别？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随便问。” 赵利过来，一把圈住了小钢炮的脖子，拉着他去了山坡上， “弹弓练的怎么样了？子弹就这么点，这石头可遍地都是，练好了不用抓瞎。” 周明目不斜视的回来了，王芳还站在原地，看着周明手上的衣服，才明白他的意思， “衣服好换，可咱们的脸也不像啊，” “瞧我的，你先去换了衣服，对了，那玩意丢不了，放在地上吧。” 王芳听话的解了下来，找了块平点的石头，小心的放了上去，自己抱着衣服回到了帐篷里，这里连草都趴在地上，一棵树都没有。 不一会，王芳不伦不类的出来了，周明专门挑了套小的，穿起来大小倒是合适。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明忙活了好一会，两人又回到了团部，等他们走近呢，突然听到一声厉喝。 “站住，扔掉武器，否则就不客气了，妈拉个巴子，真当老子们死了，竟敢跑到这来，团长，对面的都上门了。” 听他乱七八糟的一通喊，周明笑的都弯了腰， “小胖子，你连哥都不认识了，妈呀，我这手艺也太好了。” 声音一出，警卫员愣住了，这声音他熟悉啊，没少讨吃的，可怎么看都不认识， “你，你到底是谁？我，我不认识你！” “滚一边去，周明，你可以啊，哪里来的衣服？” 团长开始也纳闷呢，阿三胆子大了，明晃晃的就敢跑过来，可听到周明的声音，顿时明白，这小子真聪明。 “俘虏的，怕他们热就脱了，正好借来一用。” 他们在团部吃了晚饭，这模样也没法出去，吃饭时，不光团长，就连政委和参谋都跑来了，都觉得挑对了人，他这么聪明，一定能活着回来。 入夜后，两个身影没入了夜幕，走了没一会，周明便问王芳要发报机， “你又不会用，我力气大，背着没事。” “你想不想看我变戏法，” “啊，你还有这手艺，想变个啥？” 王芳故作惊讶，猜他又想玩花招。 “你信不信，我能在一秒钟，把这玩意藏起来，等你用的时候，再还给你。” 周明心一横，终于说了出来，自从团长说出任务，他就知道这个秘密藏不住了，毕竟，再大的秘密也不能跟命相比，别以为他看不出眼里的痛惜，要是换个人去，八成就回不来了。 王芳挑了挑眉，戏法她是不信的，这小子终于要说出秘密了吗？可是，自己并不想听，因为单方面知道了人家的，她无法做到心安，而自己的还不想说。 “好呀，没想到，你还是个魔术师，”她将机器交给了周明，果然，一眨眼便消失了，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第304章 敌后探查 “佩服，佩服，你再拿出来看看。” 下一刻，电报机就到了周明手上，王芳赶忙接过去，鼓捣了一会，很满意的点了头， “你再变回去吧，用的时候给我。” 好吧，这姑娘接受能力很强，好奇心也不重，这次，周明不光变没了机器，连自己的包也不见了，手上却多了一幅地图，摊在地上后，用手电照着。 “你看，咱们现在在这里，根据以前的情报，敌方的营地在这边，我估摸着，他们已经往前挪了，再走两公里，就得小心了。” 他用笔在一个小弯处画了一个圈，根据周围的地势，这里三面背风，是个很理想的驻营地。 “两公里？他们疯了吗？竟然敢这么近？” 大半年来，跟对方的摩擦大大小小不下百次，那战斗力是真不咋地，要不是严令不许放枪，早就全突突了。 “你就没想过，咱俩都到这边来了，上面还会忍吗？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欲使其灭亡 必先使其疯狂！” “他们肯定以为，咱们不敢动手，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你说的对，走吧，” 周明自然地拿过了她的背包，沉甸甸的，里面是干粮和水。 “肚子饿了就变回来。” 两人轻装上阵，不一会便看到了一座座白色的屋子，他们也住在雪窝子里面，王芳心里暗暗惊叹，这个位置，就是刚才那个圆圈。 周明拿出了电报机，一阵滴滴答答响过，位置及规模都发了回去， “他们收到了吗？” “必须收到呀，下一步怎么走？” “右边，咱们顺着这条路，我猜，为了能够呼应，应在五公里处。” 不一会，周明的话再一次应验，王芳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拜，周明有些羞愧，虽然他也预测到了，为了稳妥，还是花了功德值。 两人在寒风里连续跋涉了几十里，发回了大大小小十几座营地。 “这是第一层的，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晚上再往里面去。” 这些兵力只能是先头兵，不足以支持一场战争，周明的印象里，战争刚刚打响时，他们还是很猛的，所以，大部队到了哪里？ “这里光秃秃的，连个藏身处都没有，” “我有办法，待会别人问啥你都摇头，扮作哑巴。” 王芳刚刚瞪大眼睛，就被他一把拽着走了。 他们翻过了一座小山，不一会便看到了一座藏式毡棚。 周明径直走了过去，背后都看出了信心满满，王芳很纳闷，难道他也要扮作一个哑巴吗？ 可没想到，周明站在屋前，朗声打起了招呼，用的是她不懂的语言，门帘很快就掀了起来，里面出来一个男人， “%￥%……&*” “%……&*（（）0” 两人一阵叽里咕噜，男人满脸笑容的将他们迎了进去，周明只是冲着她打了个手势，还跟那人又说了一串话，不用想也知道，说她是个哑巴，哼，你才哑巴，你全家都哑巴！ 主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奶茶，一杯下肚，王芳快冻硬的手指终于暖和了，只见周明从包里摸出了两包东西，原来是薄纸包着的药片， 是啊，这里缺医少药，最受欢迎的莫过这些了。 周明反复跟男主人交代，一样是治疗腹泻的，一样是退烧的，都是急病发作时能用到的。 药品给他们换来了炉子和食物，吃饱喝足后，他们甚至睡了一觉，主人家该干啥干啥，一点也没怀疑。 “他们不是阿三吗？” “看服饰也不是啊，是藏族人，你没发现？他们没有牛羊，应该不是牧民。” “不是牧民，不是，你会说藏话？”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嗯，学了一些，日常对话能应付，他们应该是逃出来的情侣，” 哇，这么刺激？王芳一下子坐直了， “你怎么知道？” “听来的，男的家里有点钱财，可惜，他是个小儿子，也是嫂子的小丈夫，这女子也是逃出来的，两人后面都有追兵。” 他们用藏族方言进行了交流，周明当然听不懂，可他有万能的系统啊，花点功德值，就没有不懂的话。 “咱们怎么办？留下不会被连累吗？”一说追兵，脑子里就是长矛短枪的。 他们虽然能打，那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 “两包药呢，再吃他们一顿，要不太亏了。” 两人嘀咕完，便闭目养起了神，毕竟在风雪里走了一夜，两条腿也像是灌了铅，好容易有个暖和地方，多睡会也是好的。 又吃了一顿糌粑和奶茶，天色终于暗了，他们跟主人告辞，那俩像是看傻子一样，却没有挽留的意思，反正要冻死的又不是自己。 周明听着他们各种的嘲笑，终于打消了救人的心思，系统告诉他，密集的马蹄声由南而来，目标显然不是他们。 “快点走吧，南边来人了，万一这俩供出咱们，追过来就麻烦了。” 两人拿出了急行军的架势，不一会便远离了此处，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他们又找到了一处营地， 王芳扒在山梁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帐篷，倒吸一口凉气， “差不多有上万人了。” “嗯，你快发报，我确定一下位置。” 他拿出了机器和地图，两人一阵忙乎，终于将消息发了回去， “我猜，这就是他们的主力了，如果全速前进，半天就到了。” 还真是阴险，一边在国际舞台上装可怜，一边集结军队准备开战。 “快看，那边好像来人了，” 果然，差不多有十多匹马，上面还有昨天的小夫妻，这伙人，还真是来找他们的，只是，他们为啥冲到了军营？ “不好，这是来告密的，咱们快撤。” 如果一旦搜山，他们根本就藏不住啊。 “下山，咱们绕到那边去，我怀疑，那边还有一个驻扎地。” 不是他怀疑，而是系统告诉他的，所以是百发百中。 两人快速地下了山，后面还传来了隐约的呼叫，他们闷头跑了一阵后，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应该是撤了回去。 “幸亏跑的快，如果真被抓了，咱们会被认出来吗？” 她看着周明，早已没了原先的样子，浓眉大眼，怎么看都像阿三呀。 第305章 战斗打响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就算扮成了这样，那些人还是追了过来。 “这地方太敏感了，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咱们的出现就很怪异，不被怀疑才怪呢。” 两人一边休息，一边研究着地图，发现只有一个方向没去了， “要不要去看看？” “肯定要去啊，都走到这里了，只是，如果我猜得不错，战役马上要打响了，到时候炮弹可不长眼。” 周明看着远方，仿佛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是啊，他们在敌后，不光要避着敌人，还得躲着自家的火力。 “我有个办法，” 王芳很认真的说道，没等周明询问，她接着说道， “一旦开打，咱们继续往里面去，既可以远离战火，还能继续提供情报。” 她的手指顺着一条线向前划去，正是通向新德里的方向，可最终停在了达旺地区，这难道是巧合吗？ 周明望着她若有所思，前世他看过新闻，中国的军队最终就停在了这里，并没有进攻新德里。 “行，都听你的。” 两人没有等到天黑，时间不等人，也顾不得有暴露的危险，只想着多提供一些情报。 高原地区，天气变化莫测，刚才还有太阳呢，这一刻却飘起了雪花，厉风也随即而来，刮的他们睁不开眼。 “喝口热水吧，” 周明拿出了水壶，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暖意，可见里面的水有多热，王芳坦然接过，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 两人艰难的跋涉着，终于在半夜时分到达了预定地区， “你看，那一片的雪特别白，一点黑色都没有，” 周明招呼着系统，想让它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营房？谁知，这家伙吃够了功德值，又一次失联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周明不等王芳反应，立刻就窜了下去，走到近处仔细一看，果然，地下冒出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他们应该没支帐篷，而是直接挖的雪屋。 他小心转了一圈，赶紧回到了山坡上， “赶紧发报，阿三挺狡猾的，应该想要两边夹击，这边人数没有那边的多，差不多也有三四千人。” 随着滴滴答答的响声，王芳一字不漏地发了过去，还有此地的坐标，他们很快收到了回音，只有撤退两个字。 “怎么办？咱们回不回？”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巨大的炮声，两人往远处望去，半边天都红了。 周明立刻收了电报机，拉着王芳就往山下跑去，那边都开始打了，这边应该也快了。 “子弹不长眼，现在回去，就是去送死，按计划往里走。” 两人一路小跑，很快就远离了营地，刚要喘口气，就听到一声巨响，周明一把将王芳按倒，两人都趴在了地上， “炮弹过来了？哇，这可是咱俩的功劳！” 王芳兴奋地看向了天空，周明比她理智多了，这时候的炮弹可没那么精准，主要是他们离得还不够远。 “快跑，先到安全地方。” 热闹归热闹，可不能搭上自己。 两人终于找了个隐蔽地方，坐在大石头后面，像是看那新年烟花一般， “十年前，咱们军队还是小米加步枪，这十年进步太大了。” 是啊，当年啥都没有，都在鸭绿江边打赢了美帝，现在有了枪炮，阿三也敢犯贱？ “走，咱们往里面去，万一有援军，也好及时汇报，” 古人说的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不光衣服更脏，就连头脸也更像当地人了，混入人群中，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消息源源不断，团长再也不提撤退，可见情报是多么的重要。 终于有一天，周明拿着一个纸条，跟街上的字反复地对比着， “你啥时候学会了印度文？” “那底下不是还有英文吗？没错，这里就是达旺地区。” 王芳的心跳了一下，没等她说话呢，周明便指着旁边一座破房子， “人好像都跑光了，咱们进去休息一下。” 虽然里面也没火，到底能挡挡风寒。 算算时间，再有几天，大部队就到了。 “这些天一直在啃干粮，今天吃顿好的。” 周明一边絮叨着，一边端出了两碗面条，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这一路，人家一句都没问， “你这心还真大，不拿我当外人啊。” 倒是王芳，实在忍不住了，自我调侃着， “嘿嘿，咱可是过命的交情，昨天要不是你，世上就没我这号人了。” 昨天他们正在赶路，突然跑来一队残兵，其中两人还挂了彩，冲着周明就抡起了枪托子，还是王芳眼疾手快，一棍子给挡开了，这下捅了马蜂窝，别看他们是逃兵，可对着百姓毫不手软，结果很舒爽，躺在地上永远都横不起来了。 热热的汤面就着干饼子，两人吃的别提多香了，直到喝完最后一滴汤，王芳才反应过来，卧槽，她吃的竟然是方便面！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确认了年代，没错，方便面已经问世了，可它的出生地在日本啊。 这家伙太有远见了，一定是在香城买的，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天提着个密码箱出去，肯定是大买特买了。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却都不说破，周明将破门用木棍子顶住，因为时不时的有溃军经过，他们也不想没事找事。 “你睡一会吧，我先看着。” 周明的话刚说完，王芳便靠着墙睡着了，紧张之后一旦放松，就会疲劳至极。 三天后，他们还在睡梦中，突然外面有人砸门，周明一下子跳了起来，抽出了一把短刀。 因为没有系统，他也不敢说话，这可是敌后方啊，敢说中国话，肯定会被群殴的。 “班长，这里真有人吗？怎么砸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啊。” 周明看着王芳，两人都傻了，外面不是阿三啊，他跑过去一把抽开了木棍，门一开，就看到了小钢炮的脸，虽然上面全是硝烟。 “老乡，我们不杀人，也不抢东西，” 小钢炮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笑着，还用手比划，周明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你们是人民子弟兵嘛，不过这里可是阿三的地盘，不是他们的子弟。” 第306章 留级? “班长，我是不是有幻听了？这个阿三怎么会说咱们的话，他，他的声音竟然跟周明一样啊。” 班长早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大明，你还活着，我，我不是做梦吧。”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自从战斗打响，班长就以为他牺牲了，毕竟，敌方阵地被战火覆盖，夹在中间的他们怎么可能躲过？ 小钢炮愣住了，目光投向了王芳， “你是王芳？” “可不就是我，我们都活着。” 小钢炮嗷的一声，就扑向了周明，这一声又喊来了好几个，还以为他们受到了袭击。 “周明还活着。” 这个消息一下子传到了外面，说来也巧，第一个打到这里的，正是他们连。 连长见到周明，并没有太激动，他一直都知道，两位英雄没事，也知道他们在这里等着，因为这是团长的命令啊。 “连长，你也太不仗义了，别人就算了，连我们班都不说，害我们难过这么久。” “我看你抢馍馍的时候，还是很有劲嘛，哪里难过了？这是军事机密，当然不能说。” 一旦消息走漏，他们就会很危险，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周明、王芳终于归队，他们换上军装，恢复了本来面貌。 可回到班级时，总觉的有点不对，终于忍不住问道， “老张和小豆子呢？怎么没看到他俩。” 班长一听，立刻转过了头，周明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战争很残酷，可一时没有想到， “他们都牺牲了。” 小钢炮也红了眼睛，他们班减员不算严重，有的班几乎少了一多半， 六个人都沉默了，此刻，只想为战友默哀。 部队果然没有前进，一直驻扎在达旺地区，等待着国与国之间的谈判，有了战士们的牺牲，国家手里才有了筹码。 “周明，谁是周明？” 这天，他们营地突然来人，周明看了一眼不认识，应该不是他们团的， “我就是，” “跟我来，” 那人也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周明赶紧跟了上去， “你是哪里的？” “呵呵，好小子，警惕性很高嘛，旅长要见你。” 刚走了两步，看见王芳也在， “你们这次立了大功啊，不错，毫发无损的完成了任务。” “跟那些烈士相比，我们只做了应该的事。”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周明，这几天沉静了许多，不管怎样，他们还活着，而那些英勇的战士们，却要长眠于此，他们的青春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看到他不骄不躁，来人暗暗点了头，也更加喜爱了。 快到过年时，周明和王芳回到了学校，这次还带回了一等功的奖章，这份沉甸甸的荣誉，校长仔细的看了又看， “学校以你们为荣，只是功课落下的太多，我建议，你们留一级吧，这样也能学的扎实些。” 留级？周明没想过！ “我们在部队时，也有自学的，至于考试，可以安排一次补考。” 他们有这个资格，毕竟是公派出去的，又不是自己旷课。 校长看着他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赏，边境有多苦，他可是很清楚的，何况，自然环境还那么恶劣，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还自学了。 “行，我会通知各科老师，让他们出一套卷子，春季开学时补考一次，如果挂科不超过两门，就不用留级了。” 两人立刻答应了，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虽然不一定都能补上，这不是还留了余地吗？ 回到熟悉的宿舍，刚要拿出钥匙，门就开了，钱来红着眼站在里面， “你回来了！” 下一刻便抱住了他， “我很担心，担心死了，你连封信都不寄！” 他的脖颈感受到温热，这小子哭了，身子也抖的厉害， “条件不允许啊，如果能寄早寄了，快进去吧，人家会笑话的。” 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啥呢。 “都放假了，哪里还有人？” 钱来抹去了眼泪，上下打量了一会，确认他除了变成了黑炭，零部件还是全乎的。 “几天前，我实在忍不住了，去找了校长，他才告诉我，你上了战场。” “是啊，大比一结束，我们就被拉到了边境，那地方别说寄信了，苍蝇都飞不出去，你怎么没回去？” 他恍惚记得，钱来要回周村啊。 “那是去年暑假，你已经走了一年多了，我回去了，可惜，走访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那个四方脸，估计你爹一死，他就藏了起来。” 周明恍若隔世，是啊，时间都过了一年多了。 “不用找了，他不会藏起来，迟早会来找我的。” 既然在周继祖那没得到想要的，势必不会放过自己，只是这两年找不到他。 “哼，他还敢送上门呀，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钱来郁积的情绪一下爆发了，恶狠狠的说道， “放松点，来了管保走不了，省了咱们去找，对了，眼下有件事，必须靠你了。” 没等他往下说，钱来便去床底拖出了一只箱子，开打一看，里面全是笔记， “我已经整理过了，从今天开始补。” “行啊，你这是未卜先知吗？喏，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明拿出了奖章，这可是用命换来的，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钱来双手捧起，看了很久很久，心里有了一丝的遗憾，倒不是因为奖章，而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无法陪在他的身边。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叫王芳，你们两个一起补。” 从这天起，三人小组正式成立，他们争分夺秒，恨不得将知识倒进脑子里，还好有钱来，知识点全都概括出来，学起来事半功倍。 有时候周明迷上哪一科时，他还会提醒， “为了不留级，一定要雨露均沾，等过了补考，你再去钻研也不迟啊。” 他绝对受不了跟周明分开，如果真要留级，他也陪着去吧，大不了晚毕业一年。 “你知道不，小黑也考上大学了，跟猴子一个学校，也去学医了。” “真的？那太好了，只是学医要学五年，不知学费有着落没？” “我给他留了两百块钱，说是你送的，七叔一个劲的说谢谢，还写了这个，非要我收下，否则就不要钱。” 第307章 补考 他拿出一张纸条，周明接过去一看，字迹工工整整，一看就是小黑写的。 “也好，能解了眼前的困境就行，七叔和小黑都是有志气的。” 周明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咱们系不是搬家了吗？你怎么能留在这里，” 不光是他们哥俩，就连王芳也住在原来的宿舍。 这都几天了，大明终于想起来了？钱来笑着说，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当初都以为系里只是搬个家，其实是拆了家。” “什么意思？”周明一脸的懵， “防化系分出去成立了新的学院，不再隶属哈军工了，估计校长有私心吧，不想失去你们两位，我也跟着沾了光，咱们仨都转到了导弹工程系，这些课程都是导弹系的，你没觉得生啊。” 周明差点跳了起来，怪不得学的这么费劲，原来是给他转了专业呀。 “叶老二呢？他能愿意吗？” “他已经调走了，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好吧，既然组织这么看得起我，转就转吧，幸好第一年学的都是基础，只有第二年的课程不一样，否则的话，压力不得上天啊。” 他顿了一下又问， “王芳知道吗？”这么大的事，她没意见吗？” “人家芳姐第一天就发现了，谁像你心这么大，” 周明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他，好兄弟在这里，就忘了搬家的事。 “咱们仨一个班了，翟林那小子哭得可伤心了，也想赖着不走，被老师给骂了。” 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估计骂的不轻。 “我明白了，留着你就是为了补课吧？” 钱来嘿嘿笑了起来，原本轮不到他，还不是拼命去找了校长，这才留了下来。 没一会，王芳也来了图书馆，虽然是放假期间，他们却是校长特批的，可以自由出入。 “你早就知道换系的事？” 王芳瞅了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放下东西便翻开了书本，就算她底子再好，也觉得吃力，毕竟好几门都没学过，短短一个月想要及格，还是很有难度的。 周明看她一心学习，也只好看向了书本，他的基础比王芳差的多，困难只会更大，不一会便拿着笔记问钱来， “这部分我看了好几遍，就是理解不了，你给我讲讲。” 谁知，老师也是个二半吊子，吭吭唧唧半天说不明白， “你让开，我来讲。” 王芳实在听不下去了，再讲下去，周明那三分明白也得带沟里去， 她的讲解简要明白，两人思路一下开了。 “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厉害。” 周明衷心的佩服，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没想到她的悟性如此之高。 三人没一个偷懒的，天天起早贪黑，就连除夕都没休息，只是吃了一顿好的，对于那些突然出现的美食，钱来没问，王芳就更不可能问了，只管吃呗， 吃了差不多一半时，周明拿出了一瓶花雕女儿红，这还是当年外公埋在树下的，他卖了不少，只留下了两小瓶。 “今天过年，咱们也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他们虽然出身不同，可现在都是孤儿，也没啥要惦记的人。 三人举起杯子，轻轻一碰，全都一饮而尽。 吃完饭，他们还是拿出了书本，没办法，要想不留级，只能拼了。 正月十五一过，年也就过完了，返校的同学三三两两的都回来了，宿舍里也越来越热闹，好在他们跟钱来都很熟悉，对他这个同学更是带着崇拜。 “周同学，你能给我们讲讲吗？听说，你和王同学都荣立了一等功。” 这种请求都被周明转移了话题，一等功又如何？他再也不愿提起，更不想作为炫耀的资本。 每当午夜梦回之时，眼前都会闪过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他们或贪吃、或嬉闹，或者奋不顾身的去厮杀，唯一没见过安睡后容颜。 临回来时，他专门去了烈士陵园，一个个的墓碑走过，做了最后的告别。 补考如期举行，两人进入了考场，抬头一看，顿时呆了，监考老师前后各坐了一排，目光全在他俩身上，都这么闲吗？一早上只考两门呀。 王芳很淡定，径直去了里面的座位，卷子已经摆在了桌上，拿起来就可以做了。 “哎，同学，还没到时间呢。” 一上午，两人都在答题，几乎没有抬过头，第一门的卷子交上去，所有人都去围观了， 教授当堂批改，越看越心惊，要不是昨晚才出的题，还有刚才眼不错地看着，他真要以为是抄袭了，知识点明确，解题思路非常清晰。 别说六十分了，要不是有几个小瑕疵，都能给满分了，不愧是校长看上的人才啊。 第二门考的是高等数学，这可不是公共课里的数学，而是线性代数，因为导弹学有大量的计算，数学领域学的很多，一个月就想速成？何况，他们同时要学十本书。 这帮子老头子，中午饭都不吃了，围着卷子看，可看来看去，一个给了七十分，一个给了九十分，那女娃娃更厉害。 周明和王芳肚子早饿了，他们正在食堂大口吃饭，这是钱来提前给打的，今天有一个红烧肉，吃的是满嘴流油。 “没想到，食堂也有这么好的菜，哎，还有大米饭吃。”同学们兴奋异常，都乖乖的排着队， 周明心里也在感叹，大饥荒终于要过去了，虽然肉食仍然不多，粗粮还是主流，可到底能吃饱肚子了。 接连三天的考试，只有一门没及格，两人看了看卷子，一个字没写，带着歉意跟教授说， “希望您再给一次机会，下次补考时，一定让您满意。”时间实在不够用啊，这门课程也太生疏了。 “哈哈，我相信你们，没关系的，有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来问。” 他一点都没失望，两人的实力摆在这呢，只要给他们时间，没有学不会的。 补考结束，周明又一次踏入了课堂，坐在大大的阶梯教室，恍如隔世。 “大明，别看书了，去打篮球吧，下个月咱们跟哈工大有个比赛，篮球队正选人呢。” 第308章 捏骨手艺 那些课程虽然都通过了，可毕竟学的不太踏实，周明谢绝了一切活动，拼命的学习，同宿舍的董元心疼他，总想拉着他去操场。 “你们去吧，我这部分没弄懂，等会要去找教授。” “哎呀，你都考过了，分数比我还要高呢，不学了，去打球去打球！” 董元是冰城本地人，父母都在工厂工作，为人很是开朗，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周明无奈，只好放下了书本，坐的时间太久了，身体都有些僵硬。 “马上要比赛了，这会才找人，能配合好吗？” 三大球最讲究队友之间的默契，如果不太熟悉，很难打好比赛。 “伤了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后卫，他的腿好像是骨折了，哎，那天也太诡异了，就摔了一下，腿就不能动了。” 周明很少去操场，更是没看过比赛，毕竟这两年老是外出，虽然上的是大学，在校时间加起来并不多。 操场边上围了很多人，看到周明立刻让出了一个空地，就算没见过他，也能一眼认出来，那张黝黑的脸太突出了。 “杨帆好可惜，练了那么长时间，马上要比赛了，却上不了场。” 前排的同学还在议论着，周明发现看台上坐着一个男孩，满脸的沮丧，旁边放着个拐杖，应该就是那个后卫。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董元说， “你认识他吗？” “你说杨帆啊，只看过他打球，” “带我过去瞧瞧。” 两人挤了过去，杨帆看到周明，立刻想站起来，可能是扯到了腿，脸皱成了一团， “周同学好，” “坐下，快坐下，去过医院吗？” “去过了，还照了片子，大夫说没骨折，就是不能走路，太疼了。” 果然没有骨折， “我学过捏骨，你要是信得过，我帮你看看。” “啊，信得过，当然信得过呀，你可是周同学！我这就脱裤子。” 周明赶紧按住了他，虽然不可能让他脱光，可现在是早春啊，室外零下二十度。 “去医务室，在这里怎么治疗？” 董元顾不上看热闹，杨帆的队友也跑了过来，两人架着他，跟着周明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周明，吓得刺溜一下就冲了过来， “周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紧？” 妈呀，这可是学校的宝贝疙瘩，千万不能生病。 “范大夫，不是我，是他，” 没看到人家一瘸一拐的，周明摸了摸自己的脸，啥时候能变白呀。 “啊，是你啊，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又跑来了？我看不了骨科。” 杨帆尴尬的看着周明，不知如何解释， “是我让他来的，我学过捏骨，” 啊，一听是周明的意思，大夫立刻笑了，指挥着让他躺在了治疗床上。 “脱掉棉裤就行，等会扎针时再脱里面的。” 大家都很吃惊，隔着裤子能看伤吗？可他威望很高，没人质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只见他直接上了手，一点点的摸着，慢慢地捋了两个来回， “我们捏骨匠里面，有很多都是盲人，凭借的就是手感，” 怪不得啊，杨帆也跟着大伙笑了起来，突然，就惨叫了一声， “疼，疼，疼，就是这里疼。” “嗯，你活动一下。” 啊，杨帆一脸的哭相，赶紧摇着头，刚才太疼了。 “慢慢活动一下，应该没事了，筋已经正过来了。” 杨帆一听，赶紧向空中蹬了两下，果然不疼了！兴奋的立刻要下床， “太神奇了，一点都不疼了，哇，周同学，你真厉害。” 周明又让他躺了回去，这次脱掉了棉毛裤。 “你只是扭了筋，正回去当然就不疼了，不过，还是要休息两天，我再帮你扎个针，巩固一下。” 周明从包里摸出了针盒，只见他刷刷刷不停地下着针，手法非常娴熟，别说同学了，就是范大夫都看的津津有味。 “明天再扎一次，只要休息两天，就能运动了。” 离比赛还有五天，看来是赶得上的。 最兴奋的莫过他的队友，立刻跑回去报信，不一会，又急匆匆跑来了两个， “周同学，我们还有一个受伤的，” 哦，怪不得大张旗鼓的招人，马上要比赛了，竟然伤了两个，这个只是扭了还好办，那个又是啥情况？ “他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是头，摔到头了。” “去医院了吗？” “去了，大夫说是脑震荡必须留院观察，” “头部受伤可大可小，千万不能大意，我也只会捏骨，别的病可看不了。” 没想到队长眼珠子一转，看着周明一脸的恳切， “周同学，我能邀请你加入篮球队吗？我们队很厉害的，当然，如果有你，会更厉害。” 他的话音刚落，杨帆他们都看向了周明，集体求情？ “咳咳，不好意思啊，我没打过球，别说比赛了，就是运球都不会呀，” 他吓得赶紧摇手，抽空看看还行，要是真的加入，就得每天练习，他哪有这个时间。 “怎么会呀？听说你在燕京上的中学，体育课不打球吗？” 燕京的体育课确实打球，可他不是早早就辍学了吗？ “可能我太笨了，是真的不会打。” 看他拒绝的很坚定，队长只好接受，他又鼓励了杨帆几句，这才带人走了，不管怎么样，后卫总算回来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周明将针都拔了，又讲了些注意事项，才跟董元说， “咱们也走吧，快到吃饭时间了，现在去食堂正好。” 钱来一早就去了图书馆，说好了在食堂碰头。 “大明，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走在路上，董元才从震惊中醒来，看着他愣愣地问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想挨揍啊，我不是人是啥？” “是神呀！他们都说你是神，我还不相信呢，天天跟你睡一屋，可刚才我动摇了，你绝对不是普通人。” 周明无奈的笑了， “就是多一门手艺，没啥大不了的，放心吧，我跟你一样，都是普通人。” 吃饭的时候，杨帆也赶了过来，非要将自己的肉给他，毕竟是同学，不能谈钱，他们又不能随意外出，只好从嘴巴里抠点下来。 第309章 绿萍来信 “你自己吃吧，才刚刚受了伤，要多补充营养，我这么多足够了。” 学校伙食明显提高了，这也意味着，三年自然灾害快要结束了。 杨帆笑嘻嘻地坐在了他们旁边，一扫几日的阴霾， “这次真是救了我的命，咱们球队准备了这么久，就想着一扫前耻，要是随便找两个，肯定又是个输。” 原来，去年就输给了哈工大，所以他们很努力地练了一年，那可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想到马上要比赛了，他的腿出了问题。 “虽然不疼了，可扭的时间有点长，软组织还有损伤，先别急着上场，明天你来我宿舍。” 以他的知名度，没人不知道住在哪里。 吃了饭，他便跟着钱来去了图书馆，因为去的早，正好有个空位， “这两本已经看完了，你帮我一起还了。” 钱来正好要去还书，便一起抱着走了，刚离开不久，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 “周哥哥，” 周明抬头一看，原来又是朱琳，她已经找了自己三四次了，好在有钱来在，基本都是他去应付，这会自己可落了单。 “有事吗？” 周明虽然有点烦，还是很温和的问道， 小姑娘却瘪了瘪嘴，眼眶一红，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叶哥哥也不知去了哪儿，连你也不理我了。” 这，这是哪跟哪呀，周明努力回想了一下，自打认识这姑娘，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还都是客气话。 “我也不清楚叶老师调到了哪里？他没写信回来吗？” 可人家姑娘的心显然不在叶二身上，就那么看着他，眼泪要掉不掉的，别人看到都得误会， “周明！你干嘛欺负小姑娘？” 朱琳正在酝酿着情绪，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芳这么一咋呼，她赶忙换了个笑脸， “王姐误会了，周哥哥没欺负我呀。” 周明大大松口气，瞥了王芳一眼，伸手拿过占座的书包，示意她赶紧坐下。 “你叫我王芳吧，咱们都是同学，不兴姐姐妹妹那一套，我记得，你还比我高一级呢。” 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连让都没让。 朱琳脸色变了又变，一抬眼，又看到了钱来的身影，便笑着说到， “啊，那边的同学叫我了，下次再聊。”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芳回头说道， “要是不喜欢人家，就早点说清楚，免得闹出事来。”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那么开明，万一形成舆论风波，到时候甩都甩不掉了。 “怎么说？我才十八岁，当然没啥想法，再说了，学校有明文规定的，我除了躲着，还能怎样？” 呃，王芳被噎了一下，情绪反倒好了，抿了抿嘴巴，翻开了书页。 钱来回来，看了看他俩，又瞄了一眼远处，怪不得气氛怪怪的，他将借书证丢给了周明。 “你要的那本借出去了，三天后才还。” 正要坐下时，却一眼看到了王芳手边的书，惊讶的叫了一声， “咦，原来这本是你借了，那正好，你俩一起看吧，也不用借了。” 周明很自然的伸手拿了过去，连问都没问，自从一起从战场上回来，好像很多事都变了。 下了晚自习，他们路过操场，里面还有很多人，有打篮球的，也有打羽毛球的，还有几个在单双杠上玩耍，树荫下偶尔还有单独的男女。 “都不怕被抓到，学校不许谈恋爱啊。”钱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又赶忙转开了视线， “兄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还没个叛逆心呢。” 呃，这思想挺开放嘛，强调才十八的是谁呀？ 看了一路风景，终于到了宿舍楼下，宿管大爷叫住了他， “周明同学，有你一封信。” 呃，猴子的信前两天才收到，谁又写信来了？ 拿过来一看，竟然没有寄信地址，没等回到宿舍，他便撕开了信封，果然，是孙绿萍，那个在西北的小姨。 他将书包递给了钱来，扭头就往外走，宿舍人多，他得找个清净的地方。 原来，她见到了叶二，得知了他的一些近况，实在没忍住，才向组织申请，写了这封信， 信中对周继祖的死表示了遗憾，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字里行间全是安慰，半个小时后，他合上了信件，脑子里多了一个人名， 邓文斌，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说的人，小姨说，他是母亲的挚友，万一有事无人商量，就去找这个人，虽然不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一定不比父亲差。 以前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有爹。 甚至连地址都给了他，外交部的大院，这位叔叔的级别还不低呢。 周明将信件扔回了别墅，抹了一把脸，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宿舍。 “大明，你下午不在，真是可惜了，操场上差点打起来，都想顶替那个中锋，可惜，队长谁都没看上。” 董元的确是个体育迷，这都几天了，还处在兴奋中。 “临场换将是大忌，队长肯定要好好挑了，你今天又没去自习，不怕考试了？” “不怕，你一年都没上课，还不是都及格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复习，肯定能考过的。” 好吧，周明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认真地跟董元说。 “我有一门交的是白卷，其他功课也只是及格，你可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挂科会留级的，如果太严重，还会被开除。” 不是他吓唬人，万一以他为例，岂不是害了人家。 “是啊，你不是没看见，大明现在有多拼，还不是在补窟窿，他的情况又很特殊，学校可以包容，你行吗？” 钱来也不客气，现在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若是真的出现问题，可别往大明身上推。 “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学，不会给班里丢脸的。” 直到睡觉，周明没有提起信的事，钱来也没问，看来，是不该他知道的。 “明天金属学换了一位老师，你猜叫什么？” 刚才大家讨论了半天，这位老师应该是新来的，因为以前没听说过。 “谁？咱们认识吗？” 第310章 私事? “田奇，不知道是不是重名的？” 周明也很惊讶，按说他们可是军校，像田奇这种犯过错误的人，怎么可能进来？ “听说，原先的顾老师得了重病，一时半会很难回来了。” “快睡吧，明天上课就知道了。” 他的思绪还在那封信里，这是小姨第一次说起了妈妈，满满都是尊敬和依恋。 这几年，他见了很多人，原本那个模糊的人影，一点点的拼凑起来，逐渐清晰，可他始终弄不明白，一个有着如此志向的人，怎么会嫁给周继祖？反差也太大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他真的是周继祖的儿子吗？ 这个想法一出，周明顿时僵住，四肢都变得冰凉，主要是他的脸像极了母亲，所以从来没人怀疑过。 就连周继祖本人，应该也没有存过疑，他虽然偏爱那三个小的，可对他也算不错。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可粗重的呼吸还是惊动了钱来， “大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钱来衣服都没披，就跳下了床，伸手摸向了他的脑袋，竟然一手的汗。 “我没事，就是有点热，你疯了，快回去！” “你真的没事？怎么这么多汗？” 这可是吓出来的冷汗呀，不管是谁，也不敢怀疑自己的身世。 周明决定，这个想法先封存起来。 第二天上课，他和钱来坐到了第一排，就是想看看这个田奇，没想到，上课时间刚到，一个圆圆的脑袋就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俩，小眼睛眨巴了一下，便昂首走向了讲台， 果然是周村那个田奇，整整一节课，同学们都沉浸其中，被他的风趣所吸引，原本枯燥的学科也变的有趣起来，周明也不例外，他比同学感触更深，这还是那个哭唧唧的老头吗？ “田老师，我们又见面了。”下课后，两人站在了一起，田奇一点都没惊讶， “呵呵，当时我有两个选择，想着你在这个学校，一点都没犹豫啊，小子，不请我吃顿好的？” 还是那个老习惯，当年在周村时，想吃好的找周明，都成了他们的惯例。 三人去了教师食堂，周明还拿出了一些肉干，毕竟食堂的肉菜也有限， “鲁老师还在周村吗？” “唉，那个老家伙运气不行啊，学校里的仇家还在，不过，他也想开了，你大伯也很照顾，” “老师，你也住在学校吗？” “没有，我老家就是冰城的，有套老房子，离咱们学校也不远。” 他没有再提家里，周明和钱来也很识趣，一个字都没问。 经过不懈的努力，周明和王芳终于补齐了所有功课，期中考试的名次也很靠前，系主任非常高兴，他还以为这两位会拖后腿呢，毕竟两年的功课压到了一年，没想到，人才就是人才，哪里都不会掉链子。 “这个月轮到咱们系去农场，你们两个情况特殊，去不去可以自己决定。” 周明还没说话，王芳赶紧开了口， “我们这次就不去了，这个月正好办点私事。” 系主任有点吃惊，他看了看周明， “你们一起办私事？” “嗯，我们是老乡，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正好一起回家看看。”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都是冀省的，还是一个村的？那也太有缘分了。” 出了办公楼，周明就瞪起了眼睛， “你搞什么鬼？咱俩有啥私事？还要一起去办？” “哼，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帮我一次咋了？” 周明诧异的看着她，自从认识以来，她就像个机器人，做事有条有理，也没有太多私人情绪，父母也没了，能有什么事啊？ “你先别问，该说的时候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去买车票，你跟我去一趟川地。” 这也太不讲理了，不光替他做了决定，还呼之即来的，不过，周明头点的很快，至于票钱，他可不管，谁的事谁拿钱。 两人刚说好，钱来就跑了过来，听说他俩又不随队，赶忙找了过来， “你们要留在学校？补考都通过了呀，” 周明冲着王芳抬了抬下巴，意思去问她吧， “我有点事，想让周明帮忙，系里也同意了，” “你的意思是，你俩又要出门了？这次不是公派，而是私事？” “没错，就是这样。” 说完，王芳便往大门走去，她要赶紧去车站，晚了就真没票了。 “等等，你等一等呀，我呢？我也不想去农场！” “别叫了，这个恐怕是不行，我们两个情况特殊，系主任才会批的。” 毕竟，他们有战功啊。 钱来沮丧的低下了头，他不是不想干活，而是想跟大明在一起，看他低落的样子，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我的事，一定去跟系主任请求请求，这次是王芳的私事，我不能替她做主。” 万一有啥隐私呢，未必愿意更多人知道。 “好吧，出去了注意安全，如果回来的早，就去农场看我。” 还真是越来越黏人。 当天晚上，两人坐上西去的列车，因为走的仓促，还是上车补的站票，好在两人也没啥行李，一人背了个小包，挤坐在车门边。 “你啥时候跟川地有关系了？” “我爸的一个战友，他是川地人，我要找他问一件事。” 他就猜到是她爹的事，果不其然啊， “你爹的烈士证都下来了，难道其中有问题？” “没问题，就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可他身上有件东西，对我意义重大，我想去问问。” 原来是遗物啊， “他不愿意还给你？” 如果很正常，她自己来就行，王芳是个很独立的人，如果不是搞不定，绝对不会麻烦自己的。 “我不知道，又没见过他。” 呃，周明不说话，女人心海底针，根本猜不到，连人都没见过，肯定不是搞不定了。 很快，王芳便低头睡着了，其实，她有点后悔了，当时一冲动，就把周明拉了进来，可坐上了车，才想到这件事太棘手了。 其实，找她爸的战友是真的，可要遗物是假啊，前世这个时间曾发生了一件惨案，此案跟她有很深的牵连，这一世，她一定要掐灭在萌芽中，拉上周明，也是自己心里没底吧。 第311章 内外勾结 周明好笑地看着她，装睡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她既然不愿说，那自己也不问了，谁还没点秘密呢。 周明也闭上了眼睛，被信任的感觉原来这样好，他的嘴角不自主的向上翘去，旁边那个男人看了他们很久，眼睛一直盯着王芳的包。 再有几分钟车子就到站了，这一站开的正是这边的门， “起来，起来啦，列车马上就到站了，你们往里面去。” 列车员掐着点跑了过来，他俩连忙站了起来，后面已经排了好长的队，扛着大包小包，根本挤不过去，刚才那个男人正好跟着他们。 “咱们也下车吧，等人走了再上来。”周明紧贴着门。 混乱中，王芳察觉不对，一个反手抓住了那人手腕，她侧身就是一脚，那人直接跪下， “哎哟，打人了，没王法了，恶婆娘打人了。” 他大声地嚎叫着，手却在人家包里，列车员不知所措的站着， “叫乘警啊，他是小偷，这手法一看就是惯犯。” 周明威压外放，到底是去过战场的人，列车员立刻白了脸， “马，马上就到站了，我不能离岗。” “行，等会开了门，你就去叫乘警，我们在底下等着。” 人是不可能放的，周明看了一圈，好几个都低下了头，这眼神谁能扛住？这次要玩完，点子太硬了。 停车的是个小站，只停三分钟，周明二话不说，又将人提溜上去，至于跑路的同伙，却是分身乏术，反正抓到了一个，其他的就交给站前派出所吧。 乘警很快跑了过来，看到周明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回事？还不放开他，我都来了，你们还敢打架，这胆子也太大了，快撒手！” 周明拿眼看着他，看着他的正气凛然， “他是小偷，手都伸到我们包里了，被抓了现行，放开他跑了怎么办？还有，当时看到的人不少，呐，列车员同志也一直在，” “你说他是小偷就是小偷了，证据呢？我们列车员可没看到，” 周明立刻明白了，原来这是蛇鼠一窝啊，看到的旅客都下车走了，现在又不是实名制，根本找不到人，如果那位列车员咬死没看到，他还真的无法自证。 可他一低头，看到那厮的裤兜，主意立刻有了， “我要见列车长，” 就算蛇鼠一窝，列车长一定不在其中，他还是相信组织的。 大概觉得他很强势，这位乘警有点怂了，连忙说道， “我们车长忙着呢，既然你们都没大事，放开他就行了，下次注意啊。” 出来混也要能伸能屈，只要对上周明的眼睛，他就想打哆嗦，艾玛，有点吓人。 “那可不成，叫车长过来吧，还有，你是哪个站前所的，今天这事，必须要问问你们所长，平日办案都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定性？打架，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威压愈发地外放，不光是那位乘警，就连小偷都想哭了，今天真是眼瞎啊，他终于受不了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错了，不该乱伸手，真不是偷东西，就是伸错地方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明都想笑了，肉烂了嘴还硬，莫不是属鸭子的。 列车员不敢过来，正在车厢里偷看这边，王芳一眼瞧见了， “叫一下你们车长，今天这事必须要上报，今天放过他，明天又去偷别人。” 怪不得铁路这么乱，还是管理上有问题。 小姑娘吓得六神无主，她上班时间不长，刚才都说了那人是小偷，可乘警大哥非说她看错了。 “还不快去？出问题你能负责吗？” 王芳看她不懂，便大喝一声，那姑娘转身就跑，一下子挤入了人群。 “你这么凶干嘛？怪不得说这里有人打架，这不都处理完了，不用叫车长！” 看到周明并未撒手，便跑上前来，试图将人拉开，只要人跑了，车长就是来了，也顶多说他粗心大意。 可周明的手不是谁都能拉开的，似铁钳一般抓着那人的手腕，看着乘警似笑非笑， “你很着急啊，放心，车长一到，我就放手，他跑不了。” “莫名其妙，我着的哪门子急？你愿意抓就抓着吧，反正跟我无关。” 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小偷一眼，这是要进行第二套方案？反正人都是交给乘警的，他们一下车，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抓小偷是你的职责，什么叫跟你无关，车长，我说的对吗？” 王芳正对着车厢，这话一出，乘警立刻转身去看，还一边解释道， “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早就过来处理了。” 列车长有个四十来岁，瘦削的身材，脸上满是疲倦，此时一脸的严肃， “胡闹，哪有在这里办案的？走吧，先去餐车。” 周明放开了那厮，护在了王芳前面，一行人去了餐车。 “到底怎么回事，小惠你来说。” 车长指着列车员，也只有她是自己的兵，应该不敢骗人。 小惠满脸为难，她谁都不敢得罪啊，可周明他们也帮不了她，毕竟人家车长不信自己。 “叫你说就说，墨迹啥？就说看到的，怎么？你还怕他么？” 车长也察觉到不对，紧紧盯着小惠，那姑娘直接受不了了，心下一横， “我看到他的手伸进了那姑娘的包里，被人家抓住了。” 车长一听，明显松了口气，不就是个小偷吗？一趟车见的多了，这年头，盲流都跑到了车上， 他刚要交代乘警，将人铐住了，下一站移交就行，却被周明抢先说道， “我想问问他，身为乘警，为何不询问当班列车员，过来就说我们是打架，我怀疑，你跟他是一伙的。” 哇，这个指控太严重了，列车长也变了脸色，可乘警不是跳起来，却直接白了脸。 “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跟他是一伙的？” “当然有证据了，你先告诉车长，谁跟你说我们在打架？这位肯定不会说。” 王芳指着小惠，根据她刚才的表现，一定是实话实说了，大概率被乘警威胁过。 “是，是乘客过来说的，” 他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的吼道， 第312章 帮忙 “乘客？周围的人都下车了，列车员专门去叫你，还有谁会巴巴的跑过去？你见了人，起码的职业素养都没有，他可不是只偷了我们，车长，看看他的裤兜。” 这小子应该偷了好几个人，看裤兜的形状就知道。 到了这时候，列车长还有啥不知道的，乘警勾结小偷他也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抓到人，这次可是人赃并获了， 他抬手叫了男列车员，直接搜了身，这小子不光偷了几个钱包，还有不同牌子的烟，竟然还有半包中华， “这是你的烟？” 中华烟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因为产量极少，只有特定人群能弄到。 “不，不是，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老母病的快不行了，家里还有吃奶的娃娃。” 他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车长，当时他还有同伙，因为我们人少，就没有去抓，据我观察，这是内外勾结团伙作案，算是个毒瘤吧，希望你能重视，这是我们的证件。” 这次荣立一等功，周明也破格入了伍，跟王芳一样，都是现役军人。 两本军官证递了出去，列车长也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没有心软，也没有包庇，这两位一看就气度不凡啊。 “解放军同志，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如实向上汇报，到了下一站，就送他们去站前所，从严处置。” “这些人就是社会不稳定的源头，老百姓拼命搞生产，他们则破坏安定团结，还有这个蛀虫才是最坏的。” 乘警已经缩成了一团，刚才的侥幸心已经碎了一地，今天这个不是点子硬，直接就是钢板呀。 列车到了燕京站，他们直接买了西去的车票，倒了三趟车，辗转了几十个小时，终于到达天府之国。 “哇，这里好美呀。” 看惯了冰天雪地，来到了处处绿色的蓉城，不光是王芳，就连周明也被感染了，两人肚子也饿了，正好路边飘来了香味， “这里的小食摊真多。” “那当然了，天府之国嘛，这里的美食很有名。” 因为地处盆地，这里物产丰富，虽然人口也不少，可吃食比外面丰富很多，再说川味也是有名的美味。 “我来一碗抄手，少放点海椒。” 饶是能吃辣的周明，也不敢挑战这里的辣度，没想到王芳直接多加了一勺， “你，你行吗？别一会跳起来。” 王芳诧异的看着他， “干嘛要跳起来？” “因为辣呀！” 他可是亲眼见过，有人被辣的啥动作都有。 “放心吧，我能吃辣，嬢嬢，多来点豌豆尖。” 摆摊的嬢嬢很热情，不光多给了豌豆尖，还多给了几个抄手，虽然是小本买卖，可她很会做生意， 两人吃了饭，便打算找间旅社住下来，没想到在巷子里见到了稀罕物， “你看那边，像不像农贸市场？” 王芳也跑了过去，两人都怔在了原地，虽然规模不大，还真是大大方方的在卖菜，这在后世或许很平常， 可现在是1963年啊，就是有个小买卖，也都是藏在鸽子市见不得人，哪有大白天的就敢摆摊呀。 两人跑去一打听，原来还真是新鲜事物，这项政策前不久才被允许的，说是试行一段时间，看来川省走在了各地的前面呀。 “怪不得这里的食摊多一些，咱们快些找旅社吧，等放了行李，去吃一顿川菜。” 自打重生，就想这一口了，他虽然不太能吃辣，可那种麻辣的香味还是很喜欢的， “你刚吃了加料的抄手，肚子还没饱吗？” 这一路都是王芳付的账，包括车票在内，谁叫人家是纯帮忙的。 “皇帝不差饿兵，不给吃饱可不行啊。” “你可打住吧，万一被人听去了，咱俩还能出川吗？” 她可没忘了，火车跑了一路，一大半都在隧道里穿行。 还好，不多远就看到一个，门头不大，小院里有个天井，三面都是两层的小楼，里面登记和服务的都是中年妇女，旅社虽然不大，里里外外很干净，就连被褥都帮忙晒着。 他们包了两间房，人家一句都没多问，立刻给办了手续，看来，川地还是懂得变通啊。 两人洗漱一番，便出了门，据介绍，离这里不远有个老馆子，虽然公私合营了，掌勺的却是一家三代，尤其是中间那个，做菜非常好吃。 馆子的确不大，只摆了六七张桌子，外面还有空地，估计天一黑就能摆上了，菜单很简单，就是几样传统的菜， 周明要了一个肝腰合炒，要了一个回锅肉，王芳也要了两个，一个麻婆豆腐，一个水煮肉片，都是又麻又辣的，最能代表川味的家常菜。 价格还真是不贵，加起来五元多一点，更为惊奇的是，米饭有一小盆，还有免费的汤，虽然只是简单的豌豆尖。 “这里不缺吃了。” 王芳轻轻说了一句，周明点了点头，川地因为运输不便，很多农产品都运不去，所以价钱不高， 菜的味道的确不错，两人全都吃光了，虽然辣的吸溜吸溜的，却很是过瘾。 “你要找的人在蓉城吗？” 回去的路上，周明冷不丁的问道，王芳愣了一下， “是，就在这里，回去再跟你说。” 她还没想好，到底怎么跟周明说，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了，走到大门前，王芳才下了决心。 “来我屋里吧，” 王芳泡了两杯茶，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才开了口，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仿佛就是前世，所有的事都非常清晰，梦里我有个仇人，被他折磨的很惨，也成了我的一个执念，就想过来看看，如果可以，不想让悲剧重现。” 周明懵了，这哪里是梦啊，明显就是同类现行么，这是多么的信任自己啊？ “需要我做什么？” “帮忙，一个人搞不定，要个帮手，必须是我相信的人。” “是啊，一个不慎，就成了妖怪，你就这么信我？” “那当然，你是我的战友，咱们彼此救过对方的命。” 行，她只要不提别的，这朋友还是能做的，不就是帮个忙吗，有啥难的？ 第313章 异域魂灵 “我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阴差阳错的，进入了这具身体，并不是夺舍于她，她的魂魄原本就是残缺的，你应该很了解。” 没错，王芳有些痴傻，不是个正常的人。 “她的残魂呢？虽然她不太聪明，可毕竟活着。” “去了该去的地方，也许，异域也有她的残魂，我进入的时候里面是空的。” 周明都傻了，他的重生已经够玄幻了，现在又遇到了穿越女， “虽然我称之为异域，其实，那个世界和这里一模一样，就好比是镜像，当年我死于大爆炸，魂魄飘荡无依时，被一个声音引导着，来到了这里， 它告诉我，那个世界已经是大结局了，如果我愿意，可以改变一些命运，起码，这里的丁珍珍可以幸福。” 周明沉默了，他还以为跟自己一样，重生到了儿时，没想到还有改天逆命的本事。 “你想如何改变？” “我的情况很复杂，当年生了重病，父母为了救我，我爸，我爸挪用了公款，被同事发现了，” 周明眼球一缩，这个时代挪用公款就是贪污呀，处罚的非常重。 “挪用了多少钱？” “三百元，如果被发现，是要枪毙的。” 周明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我进入王芳的身体后，原本的记忆就模糊了，脑子里都是原主的信息，这次从边境回来后，才突然想起了一些，算算日子，丁珍珍明天就会发病。” 那就是说，挪用公款尚未发生，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你爸后来被发现了吗？” “被同事威胁了，导致了我家所有的不幸，不光强迫我和他儿子定了娃娃亲，还隔三差五地找我爸要钱，要了十几年，直到我死了，他们都没罢手。” 王芳说到这里，眼里迸发出恨意，这是周明从未见过的。 “你呢，就这么逆来顺受，不像你的性格呀？” 哪怕是穿越，只要灵魂不变，个性就不会改变，他认识的王芳绝不是懦弱之辈。 “我参军了，我爸为了保护我，找关系让我进了部队，因为那个娃娃亲不是好东西。” “你是怎么死的？” “爆炸，我所在部队奉命消灭山火，谁知山里有个化工仓库，很倒霉吧，就这么被炸死了。” “对了，那个丁珍珍现在几岁？” “三岁，胖呼呼的。” 原来前世的她是八十年代的兵，还真是个幸福时代。 “你自己不敢露面，是怕他们认出来吗？” 周明笑着问道，心情很是轻松，事情并不复杂，只要送给他爸一笔钱，就不会再有挪用的事，也不会被恶人勒索，他爸还能舍得将独女送到部队吗？命运从此改变。 “不是，因为那个声音再三告诫过，我不能见到这里的丁珍珍，哪怕只是灵魂，也不能碰面。” 两人说好，明天由周明前去，至于如何说服丁父，就看他的本事了。 周明走后，王芳猛灌了一大杯冷水，她以为自己还如前世一般，再辣的饭菜都能吃，不行喽，虽然灵魂未变，可这具身体到底不是她的。 今晚说了这么多，记忆也愈发的清晰了，使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其实，在进入部队之前，她度过了一段黑暗的日子，才形成了现在的性格，轻易不会信任别人。 当年挪用公款的事被发现后，她爸借遍了所有的亲人，将钱还上了，可薛胜利却抓住了把柄，拿着他爸写的供述，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他，不光要钱，还欺负了她的妈妈。 她爸知道后气疯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要不是她生了病，怎么会有这等大祸，原本的掌上明珠，也过上了非打即骂的日子。 王芳想到这里，摇了摇昏沉沉的头，不知为何，自从来到川地，她的头便时时抽痛。 等她大一点，来她家的不光有薛胜利，还有他的儿子，那个初中就辍学的二流子。 好在她跟邻居哥哥学了一身武艺，才没有被人占去便宜，也是因为这个，参军的事也比较顺利。 前世这个时候，唐斌哥哥还在部队里，这次怕是见不到了。 至于薛胜利父子，王芳握紧了拳头，虽然这一世的恶还没激发出来，可该还的债可不能欠着，她不能见这里的自己，见他们还是可以的。 打算明日跟周明一起出门，她当然是去薛家了。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梦，前世的惨剧一幕幕的上演着，有狰狞的父亲，也有猥琐的薛卫东，还有不怀好意的薛胜利。 这些人给她的痛苦，远远高于爆炸时的恐惧和疼痛。 这一晚，她第一次梦到了母亲，那个脸色惨白蜷缩在角落里的母亲，那次之后，她就病了，虽然照常上班，可回到家里后，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也不过三年，便郁郁而终了。 这一世，必须要血债血偿。 她握紧了拳头，虽然身为军人，明知不可违法，可复仇的执念根本甩不掉，尤其是记忆完全恢复之后。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出了旅社，他们去早点铺子吃了包子和稀饭，顺便买了一张市区地图， “喏，我家住在二仙桥，地质学院的家属院，我爸是学院的出纳，叫丁晋西，我妈是图书馆的，叫程蓉。” 说到父母的名字，王芳心里就是一痛，自从妈妈去世，她爸为了她，更怕那个薛胜利了，生怕自己沦为孤儿。 贸贸然上门肯定不行，不过今天中午，小珍珍的病就发作了，如果她记得没错，她的病应该是误诊被耽搁了，所以后续才需要手术，而这个手术的费用不低。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记得，当时我爸回来，用自行车送我去的医院，走的就是这条路。 她指着一条窄窄的小道，周明点点头，又看向了王芳， “你呢？这里是蓉城，不管你想干啥，都要跟我商量。” 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王芳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知道，我只是去看看，不会乱来的。” 周明去了二仙桥，蹲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此时已是暮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干部服，来往的人总要看上一眼。 第314章 小珍珍 果然，快到十一点时，男人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扶着孩子，慌慌张张走了过来，待他刚过去，周明暗暗往车轮上弹了一个石子， 眼看车子就要倒，周明赶忙扑了上去，不光扶正了车子，也将孩子也拉住了。 “小心，哎呀，这孩子好像晕过去了。” 男人顾不上车子了，一把抱住了孩子，焦急的唤着她， “珍珍，珍珍，别吓爸爸，快醒醒啊。” “同志，孩子病的不轻，耽搁不起了，这附近有大医院吗？我送你们去。” 丁晋西都快急疯了，根本没有多想， “谢谢小同志，出了这条巷子，往右去就有医院，” 周明带着他们父女，飞一般的驶向了医院，一路上就听他在叫，可孩子始终没醒。 不一会，就到了医院门口，看规模还不小，丁晋西刚想道谢，周明一把接过了孩子， “你去存车子，我先带孩子去挂号。” 说完，便往大厅跑去，他趁着这个时候，替孩子把了脉，果然，跟他的猜想差不多，这孩子是肠套叠，因为耽误的时间长了，才有了后来的坏死，如果现在就复位，不会有后遗症的。 他挂了一个急诊，刚拿到票，丁父便匆匆赶到， “挂的是急诊，先去急诊科。“ 丁父连忙拿出了一把零票，数都没数，就要塞给周明， “大叔，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可以多陪你们一会，等会再算账吧，先给孩子看病。” “好好，幸亏遇到你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刚说完，丁父就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往四周看去，幸好周围没人， “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习惯，坏习惯。” 是啊，这时候正是破四旧的时候，老天啥的不能提。 急诊人不多，看诊的大夫年纪不大，估计刚毕业没两年，周明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她，估计他的英俊使人好感，那女大夫最终说出了肠套叠三个字， “这孩子真胖乎，昨晚是不是哭的厉害，你怎么当的爹，都疼晕了。” 大夫说着，又叫来了护士，让她去儿科请大夫来， “今天吴大夫值班，请他过来看看吧，我对儿科也不熟。” 来的是个老头，经验非常丰富，一上手便确诊了，对急诊大夫狠狠夸奖了一顿， “可别小看这个病，如果误诊的话，这肠子可就保不住了，必须得切除才行，现在就很简单，你们看着。” 老大夫进行了物理复位，没一会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明这才看清楚，小家伙粉妆玉琢的长得真漂亮。 “小妹妹，告诉爷爷，肚子还疼吗？” 小家伙泪珠儿还挂在脸上，却眼珠儿一转，皱眉停了一会， “爷爷，珍珍不疼了，爸爸，珍珍不疼了。” 她天真的说着，胖胖的脸蛋子颤动着，说不出的可爱。 “为了保险，我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万一再疼的话，就赶紧送来，可千万别耽搁。” 周明知道，这次危机已经解决，因为时间很短，肠坏死基本没可能。 三人出了科室，丁父千恩万谢，一定要请他到家里去，加上小珍珍也很喜欢他，一直要他抱着。 “行，孩子还虚着呢，我送你们回去吧。” 丁家果然住在学校家属院，刚到门口，跑过来一位女子，就那么匆匆一瞥，周明都呆住了，眉目如画说的就是这种吧。 “珍珍，珍珍，妈妈抱。” 周明已经跳下了车子，那女子一过来，就将孩子递了过去， “妈妈，珍珍不痛了，糖，哥哥给的。” 路上为了哄她，周明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小家伙吃的可香了， “要叫叔叔，珍珍乖，谢谢叔叔没有？” 女子温柔的笑着，冲着周明连连鞠躬，她刚回家，就听邻居嬢嬢说了，丈夫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不用客气，既然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大夫说了，孩子不能吃生冷刺激的，喝点粥才好。” 夫妻俩连连点头，虽然想拉着他做客，可孩子大病初愈，也有的忙呢。 “小同志，请一定留下单位和名字，我们必须要报答您。” “报答就不用了，就是顺手的事，不过，孩子这么小，有个头疼脑热的可耽误不得，以后可要小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想到王芳小时候这么可爱。 回到旅社，王芳却没回来，周明叹了口气，当他听说那段经历后，就想到了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两人很像，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 没一会，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周明赶忙跑了出去， “吃饭没？我都快饿死了。” 话音刚落，就有点后悔了，只见王芳脸色惨白，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一把将人推进了屋里， “发生什么事了？” 王芳并未说话，而是伸出了右手，只见上面还有血迹， “不是我的，是那畜生的。” 周明赶忙扶她坐下，又倒了一杯热水，才拿出了一沓子软纸，打湿后替她擦着。 “别怕，先缓缓，啥事情都能解决。” 不是他吹牛，别人或许怕惹事，可他不怕，大不了扔到别墅当药肥吧，他不是残暴之徒，可也绝不迂腐，既然给了他作弊的宝贝，干嘛不用呢？ “没要他的命，只是断了他的根，不行，我得去洗洗，太脏了。” 原来，她去了地质学院，原本只想转转，熟悉一下地形，没想到还真有缘分，啥烂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薛胜利在学校的竹林里，正在威胁一名女孩，原因是女孩一时贪心，没有退回多领的饭票，被他抓住了把柄。 “那女孩哭着求饶，还让他扒了衣服，我一时没忍住，就动了刀子。” “哇，帮他去了烦恼根吗？他看到你没有？” 如果看到了，就不是去根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我蒙了脸，只是，学校里看到我的人不少，” 因为刚开始可露着脸的。 “那女孩呢？她跑了没有？” “第一时间就跑了，我估计，他没胆子报警。” “你把他家的地址给我，我去看看，还有，你就留在这里，不许再出去了。” 凡事都有意外，他必须要亲自证实，王芳没有危险，否则的话，休怪他狠心，毕竟亲疏有别啊。 第315章 一家人 薛胜利竟然住在政府大院，周明很是意外，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竟然出自干部家庭？ “他住在老婆的娘家，老丈人职位不低，为人倒也正派，只是他老婆护女，薛胜利的老婆有残疾。” 王芳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 “前世他儿子找到我家，一副流氓的嘴脸，我那会才十四、五岁，就想找个地方说理，好容易进了大院，他家只有那老婆子在，说了什么你自己脑补吧，从那以后，我决定一切只靠自己。” 怪不得，即便穿越到王芳身上，她也是拳不离手，原主本身只是力气大，哪有高深的功夫？ 周明拿到地址，一点都不带犹豫，只是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去别墅换了身行头，也改变了容貌，不管怎样，不能暴露自己。 政府大院虽有门房，可毕竟不是部队大院，管的没那么严，越是大摇大摆，越是没人阻挡，一路通畅的到了目的地， 薛家，应该是王家，因为女儿残疾，分的房子在一楼，地方还挺大的，围了一个小院，一个老太太正在抓鸡。 “吃什么不行？非要吃我这下蛋的鸡！娟儿，你也舍得么，两天一个蛋呢。” “娘，胜利伤的重，不吃鸡咋补身子？你就别心疼了，回头有卖小鸡仔的，咱们再养几只，” “他真是摔的？谁家摔跤伤的不是膝盖头子、胳膊拐子的，怎么就摔坏了那玩意？” “娘~你小声点儿，别让胜利听到了，他心里正难受呢，” 说话的女子约莫二十八九，长着四方脸，走路一瘸一拐的，腿脚不太好。 周明站在角落里，将这娘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果然，他谎称摔伤，没敢说出真相。 不一会，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直直跑了过来，用脚踢着大门， “开门，快开门，人都死了吗？” 嗬，这个应该就是未来的二流子，果然从小就有潜质， 很快的，老婆子来开了门，那小孩不光没叫人，撞开她就跑了进去，一路喊着饿，别说礼貌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周明有些纳闷，既然一起住着，这些行为领导不知道吗？答案是否定的，看来，这一家人都不咋地。 原本想回去了，最终还是决定看看再走。 趁着四周无人，他闪身回到了别墅，调出了系统商店，咬牙花了一大半的功德值，开了一个对外的小窗口，算是给它升个级，有了隐身功能。 刚刚点完确定，很久不出声的系统突然鬼叫起来， “你做什么了？啊，啊，我的功德值啊，怎么花了这么多？” “那是我的好不好？跟你有啥关系？” 他可没忘记，当时还在敌国，这厮就扔下了他们，喊破喉咙都没出来。 “咦，我看看你换了啥？” 可当它看清是窗口时，气的又是破口大骂，这玩意对于它，根本就是破烂呀。 “你有透视眼，可不代表我也有，有了窗口，我会方便很多，” 两个正在斗嘴，突然，周明直勾勾地看着外面，有个胖胖的老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径直进了小院。 这个应该就是老丈人了，也是薛胜利父子横行的靠山，他可不相信，那父子的德行他一点不知。 周明心一横，闪电般地跑了出去，一个腾挪飞进了院里，嗖的一下进了屋，他刚刚回到别墅，就听到老太太鬼叫， “快看看，啥东西进屋了，好大一个影子。” “娘，你眼花了吧，肯定是对面窗户闪的。” 老太太不相信，还从厨房跑了过来，可看了一圈，啥都没有！ 彼时，周明悠闲地喝了一口水， “胜利的伤不去医院行吗？” 老头从里面出来，脸色有些凝重。 “他怕羞，说啥都不去，反正抹了红药水，养养就能好。” “他没说到底是怎么伤的？” 老头压低了声音，看着他的女儿， “就是摔的呀，还能是咋弄的？爹，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胜利都答应了，等我生了老二，就跟咱姓王，这不跟儿子一样，你以后可得护着他。” “我还不够护着？他那工作都是舔着老脸去求的人，你大嫂生的才是我们老王家的根，” “他爹，老大跟咱又不亲，十天半月都不来看一眼，再说了，他都仨闺女了，儿子的影都没有。” “哼，老大不是你生的，就这么不待见？仨闺女咋了，接着生呗。” 老头不慌不忙，第一个拿起了筷子。 信息量有点大呀，王芳还以为他家只有一个女儿，原来还有儿子呢。 周明听到了他想要的，找了个空子跑了出去，刚到旅社大门口，就看到了王芳， “等了多久了？在里面也是一样的，一直站着不累吗？” 王芳笑了笑，指了指巷子那头， “发现一个好吃的，你饿了吧。” 周明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去，不一会，看到了肥肠粉三个字，还真是个小馆子。 “不知道比卤煮如何，好久没吃过了。” 冰城虽然也有很多美食，可一回学校就很少出门，基本都是在学校吃饭。 “比卤煮好吃很多，试过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谈论薛家，毕竟隔墙有耳，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会坏了大事。 肥肠果然很好吃，麻辣鲜香，跟京味的卤煮完全是两个风味，周明吃的满头大汗，可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手帕， “喏，用我的吧，是干净的。” 王芳将手绢递了过来，周明没有多想，可手绢擦到脸上，便不由一阵脸红，一股幽香弥漫开来，加上前世，他都没跟女人这么亲近。 “谢，谢谢了，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用你洗，快吃吧，” 王芳轻轻一拽，便收了回去，周明不敢再说话，赶紧埋头苦吃，半碗粉呼噜噜就吃完了。 两人回到了旅社，径直去了周明那间屋子，好在二楼只有他们两个，其他的人已经退房了。 “你怀疑的没错，那位局长看起来很公正，可每次薛大傻欺负我，他都打着哈哈，说他只是个孩子。” 第316章 峨眉金顶 听了周明的分析，王芳也有同感，听说薛胜利连医院都不敢去，更是痛快， “就是做贼心虚，你觉得他还会报案吗？” “不好说，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只要对他有利，肯定不会放过，只是，他老婆虽然腿有残疾，可脑子又不傻，这么明显的刀伤，都能相信他的鬼话？” “不相信又能怎样，她是绝对舍不得离婚的，薛胜利弄的钱，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花，他老婆和儿子也不少用，” “所以，他做的那些坏事，那个女的也知道？” 周明惊奇不已，这时候观念非常保守，竟然能容忍这样的丈夫？ “她也不一定全知道，男人嘛，肯定拣着有利的说，再说了，能教育出那样的儿子，两人都不是啥好的。 “小珍珍的危机应该解除了，薛家也不会有大动作，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我还想见见爸妈，尤其是我爸，其实我们父女一直有疙瘩，可前世的他比我还苦，想死都不敢，最后却落了个孤家寡人。” 如果王芳要见他们，就必须带走小珍珍，她们二人不能见面。 “咱们也不用急着回去，反正时间很充裕，要不，明天去周围玩一玩吧，我记得这里的峨眉山很不错。” 蓉城这个时候，已经是满城花开的季节了，峨眉山的植被更为丰富，所谓峨眉天下秀嘛。 “也好，我虽然在这里长大，可头上始终有着一片阴影，我爸更是常年都没个笑脸，别说出去玩了，就是城里都很少去。” 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哪里还是那个清冷淡定的女子。 “那就这么定了，这里的房不用退，明天去乐山，赶不回来就住一晚，后天直接去峨眉山。” “还是退了吧，一直包房挺扎眼的。” 今天她没出去，那些嬢嬢们就开始嘀咕了，虽然一见她就闭了嘴，可脸上的表情藏不住。 “行，都听你的。” 出门在外，还是要低调啊。 两人回到旅社，去找人一打听，原来去乐山要坐长途车，半天才能到，想想川地的山路，也没啥稀奇了。 “坐火车也可以，只是有点挤撒。” 嬢嬢们热情的建议着，这两人还说是同事，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嘛，不过，他们挺规矩的，其实，借着送水已经检查过几次，确定没有乱来过。 “去青城山是不是近一些？” 果然，青城山的交通虽然不像后世那么方便，可距离比较近。 两人决定来个青城半日游，乐山就先不去了。 他们按照郊游的标准，购买了面包和汽水，甚至还买了一些果干和蚕豆，作为路上的零食。 “你可能不信，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郊游，虽然以前也进过山，可都是为了某种目的。” 是啊，打猎也是为了谋生，这话说的没毛病。 “我也是，两世加起来的第一次。”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充满了新奇。 青城山不愧为天下幽，虽然不到盛夏，一进去就感到了清凉，他们拾阶而上，浏览着山间的美景，两人都感到无比轻松。 “就这样什么都不想，漫无目地游逛着，还是很惬意嘛。” 周明抬头看看天，是啊，重生以来，处处都需要算计，算计吃饱肚子，算计着四处揽财，算计着前途，算计着人生，好像还真是没有如此放松过。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上天既然给了机会，那就享受这一世吧，咱们多玩几天再回去。” “好，我也是这样想的，直接去农场吧，你的主意一向很多，等到了秋天，粮食肯定会增产。” 两人不再提及过去，而是尽情地游玩着，周明还收获了很多不知名的植物，虽然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丰富的植被震惊了，品种多的数不胜数。 “你们到了九曲桥，莫要招惹山上的猴子，春天食物不多，要是拿出吃的，他们也会抢的。” 周明虽然没来过，也是略有耳闻，听说这里的猴子很凶，没想到六几年就开始了。 “要不，咱们买些山薯带着，要是真遇到了，也算做了善事。” 两人在山下买足了吃的，又将水壶灌满，毫无例外的，都塞到了周明的手里，至于放到哪里了？王芳一向是不闻不问，她只管斜挎着书包，里面放些零食。 因为不年不节，上山的多是拜佛的老人，虽然已经在破四旧了，可山顶上的庙很隐蔽， “你们也是拜菩萨的？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像话，没有一点敬畏心哦。” “老人家，这里到金顶还有多远啊？” 这都走了小半天了，还有望不到头的台阶。 “快到了，过了洪椿坪，上面就是庙了，咱们这里供奉的是普贤菩萨，你们要多磕几个头，心诚则灵。” 山顶有个华藏寺，除了金光闪闪的金顶，因为海拔三千多米，还能观赏到日出、云海、佛光等自然现象，虽然这时候并不流行旅游，可周边的人还是会来的。 爬山对于周明，那绝对是小意思了，除了跟猴子纠缠了一会，一路都很顺畅。 “你还真是有职业病，走两步就钻林子，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王芳也很轻松，看着周明空空的双手，有些好奇。 “就是一些稀奇的药材，这里真是个大宝库，比起东北的山可丰富多了。” “当然了，这里气候温润，又常年云山雾绕的，一天几场细雨，不长才怪呢。 ”气候真是一个方面，主要是这里的土壤呈酸性反应，很适合植物生长。“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的面积很小，除了寺庙，三边都是悬崖。 他们逛了宝殿，也给了香火，甚至还给菩萨磕了头，来都来了，入乡随俗吧。 “这里的斋饭不错，去讨一点尝尝。” 因为不是庙会，平日煮的斋饭不光简单，也仅够寺里的僧人，转了这半天，好像人也不多，一打听才知道，很多和尚都还俗下山了。 四处都逛遍了，他们找了个地方，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其实，别墅里美味的川菜也有很多，可毕竟是佛门净地，吃荤不太好。 第317章 公园见面 “天都暗了，咱们摸黑下山吗？要不，去问问能借宿不？” 周明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跟王芳商量， “不要了吧，里面黑黢黢的都是木板地，走起来咯吱咯吱的，黑怕啥？咱们打着手电筒，只要能看清脚下就好。” 王芳心里有事，虽然说好了，出来玩啥都不想，可还是忍不住想回到蓉城去。 周明看着漫天星斗，还是点了头，对于他俩来说，摸黑下山确实没啥难度。 这一走，就走到了天光大亮，公路上车来人往的，他们去了火车站，终于赶上了当天的火车。 绿皮车哐当哐当的，别看是一个省，也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到。 下了火车，周明跟她商量， “快到放学时间了，我去幼儿园门口等一等，说不定能碰到你爸接孩子，你先回旅社休息。” 为了单独抱走孩子，必须要跟丁家人再熟悉一些，否则谁敢让他带走？ 王芳心里很是感激，没想到为了迁就她，一向怕麻烦的他肯这样用心。 “好，那我先回去了，就，谢谢你。” 说完，她赶紧往汽车站走去，幸好旅社和丁家不是一个方向，当初也怕无意碰到，才故意住在城市的另一端。 看着慌张逃跑的人，周明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害羞的一面，认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 等周明赶到幼儿园时，正好开始往外出，他一眼看到了丁珍珍， “珍珍，还认识叔叔不？” 小女孩很机灵，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只愣了一秒，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叔叔，叔叔，糖甜。” 嗯，能记住他，纯粹因为大白兔啊，阿姨警惕性挺高的，只让孩子和他说话，却不让带走。 不一会，丁母匆匆赶到，看到周明很是惊喜， 那天孩子回来后，还是有点不放心，两天后又去了一次医院，大夫说了，恢复的特别好，主要是套叠时间不长，要是发现晚了，就得做手术。 “那天你急忙走了，孩子爹懊恼了几天，一定请你来家坐坐，尝尝我们老丁的手艺。” 周明也赶忙解释，今天也是巧了，路过这里看到了珍珍，其实丁母一心感谢，根本没怀疑。 丁父手艺果然不错，做了三道川味菜，比起馆子的更好吃，周明提出，他后天就要走了，还有一天时间，既然如此有缘，又碰巧明天是个星期天，想请他们一家去公园玩。 大人还没说话，珍珍兴奋地跳了起来，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去，丁家的经济还不错。 “行，那明天咱们去人民公园，这可是蓉城最大的公园了，里面还有动物呢。” 事情办成，周明便告辞出来，说好第二天九点在公园门口碰面， 他回到旅社跟王芳感叹，这个年代的人真是太单纯了，要放到后世，肯定没这么顺利。 “你小的时候真可爱，都好几天了，还记得我给了糖。” 三岁的孩子，除了糖还能记住啥？ “明天我抱着她去动物区，尽量拖时间，你就等在大门口，肯定能见到的。” 因为动物区另收门票，只要说到省钱，大概能说服那两口子，为了更多的信任，他今天都拿出了证件。 至于能否搭上话，只能看王芳自己。 第二天，一切都很顺利，当周明提出他带着珍珍去看动物，两口子欣然同意，毕竟多两张票不少钱呢，主动提出去门口等着， “你要听叔叔话，不可以任性噻。” 珍珍赶忙点头，紧紧搂着周明的脖子。 虽然他没哄过孩子，可糖果就是一大杀器，小家伙有了奶糖，看他绝对比亲爹亲。 两口子也难得轻松，漫步往门口走去， “阿西，每次来公园，都是跟着闺女跑，你还记得不，咱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 “这个咋个能忘？你二婶告诉我，你会拿着一本书，我还记得书名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天一见你，我就想一辈子都对你好。” 丁母害羞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后面有人撞了过来，还色迷迷的看着她， “哟，小妞长的不错，跟哥们去玩玩吧，” 这，简直不将丁父看到眼里，也难怪，对方有三个人，穿着旧军装，军帽歪戴着，还叼着卷烟，一看就是小流氓。 虽然快到大门口了，却还有一段路，所以没有工作人员，丁晋西将老婆护在身后，对他们怒目而视。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耍流氓吗？” “你管小爷呢，去去去，我们只跟小妞说话。” 说毕，一把将他推开，伸手就去拉人，可他人没拉到，手腕被钳住，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他的手已经不是正常方向，整个被扭成了麻花。 “啊，疼死我了，哥几个打死她。” 他恶狠狠的看着王芳，丁晋西看到惹了祸，一手拉着媳妇，一手拉着王芳，撒开丫子就跑。 可他拉了一下，对方纹丝没动。 “不用怕，是他们先挑的事，今天不教训好了，以后还会更猖狂。” 就算对方有背景，那又怎样？自己也有护身符，现役军人就是牛，只要不死，打的再重也是见义勇为，这年头，可没有防卫过当一说。 那两人一脸的横肉，在同伴的叫嚣下，朝着王芳逼近，突然，一人直接冲了上了，拳头砸向了她的脸， “小心！” 丁晋西也冲了上来，却被王芳给踢开了，下一刻，那人也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都没看清干了啥，他的手掌便耷拉着，扭曲的更为厉害，不是爱动拳头吗？给你转上两圈，这辈子都别想再打人了。 而她只用了一点巧劲，还没踢人的劲大， “你别过来，他们打不过我，姐姐，拉着他点。” 看着年轻的父母，王芳的眼泪硬是忍住了，她妈这张脸太漂亮了，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她小时候最爱的脸。 两个同伙都倒在了地上，伤势也一样，剩下那个顿时怂了，不敢打也不敢跑，可王芳没想放过他，看他们的样子，被嚯嚯的人肯定不少。 第318章 腿废了 她径直踢了上去，只听得咔吧一声，那人就倒在了地上，腿骨肯定断了，接着又捏住了那人的脚腕，顺势转了两圈，嚎叫的声音一下子没了，人也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哼，就算接骨，也别想好利索，这条腿彻底废了，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那俩恐惧到了极点，没想到横行这么久，今天遇到了煞星。 “我有钱，我爸是局长，饶了我们吧，呜呜，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也有钱，我爸是厂长，多少钱都行，呜呜，别动我，疼，疼死了。” 他不说当官的老子，王芳还有可能放过，毕竟手已经废了，这是手术都无法复原的伤，既然家里这么有势力，那就得彻底废了，否则还会出来害人。 “放心吧，我会快些动手，痛苦也不大。” 她手如闪电，只听得接连咔吧两声，三人的腿便一模一样了，别说厚此薄彼，在她这里绝对是一视同仁。 “咱们走吧。” 他们全都疼晕了，她拉着小两口往大门去了，围观的人也迅速散开，该，这种祸害就得遇到狠人，可那姑娘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手劲这么大？ “姑娘，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们今天就惨了，唉，都怪我没本事。” 丁晋西垂头丧气的，要不是这位姑娘，他都不敢想有啥后果，媳妇要是被人欺负了，他也活不下去。 丁母也很恐惧，虽然离开了那里，身子还在发抖，令王芳心疼不已，她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僻静地方。 “别怕，那么多人都看着，反正不是你们动的手，待会就离开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管，” 她会等着处理的，既然动了手，也不怕被追究。 “姑娘，你是为了救我们，咋能让你去受罚，刚才那几个也说了，家里都是有势力的，要不，咱们一起跑吧。” “我不怕他们，不就是个局长吗？放心吧，我也有势力。” 丁晋西看着王芳，说不出的亲近，就像是见到久别的亲人， 她也看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刻进心里，三人虽然第一次见面，却没有陌生感，丁母拉着她的手，也渐渐平静下来， “妹妹，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王芳是魂穿，可能时间久了，多少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影子，可他们并未见过成年的女儿，这份熟悉感只能是来自魂灵了。 “没见过，可能是上辈子的缘分吧，姐姐这么漂亮，难免被人觊觎，我送你们一本拳谱，还有两丸药，可以调理体质，你们分别服下，照着拳谱练习，以后再遇到这种小混混，吃不了太大的亏。” 她不能时刻在这里，他们必须自强才行，这几天，她想了又想，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记住，不要回去，你们还有女儿吧，要是你们出事，她要怎么办？” 王芳咬牙说了出来，不顾那两人诧异的眼神，快步朝着事发处跑去，果然，工作人员已经到了，还来了两个民警。 “就是她，是她打的我们。” 呵呵，刚才下手还是轻了，这么快就醒了？王芳不再沉默，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刚才围观的还有人没走，也帮她做了证明。 “他们三个大男人，如果不下狠手，一旦反击，我会有生命危险。” 民警并不同情他们，这三人令他们头疼不已，进局子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被人保了出去，这次遇到了硬茬。 她将两人叫到了一边，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果然，在这个时代，军人身份就是护身符，民警立刻变得温和，听说她还有别的任务，连局子都不用去了，反正有那么多证人。 王芳想快速离开，主要是怕小珍珍过来，毕竟这才是要命的。 周明抱着孩子，在动物区转了三四圈，直到小孩子都睡着了，才去了大门处，还好，一眼就看到了丁家夫妻，只有他们两个，可走近一看，两人情绪都不高， “不好意思啊，孩子累的睡着了。” 丁母赶紧接过女儿，丁父没忍住，将刚才的事说了， “我们远远地看着，那位女同志走了，小周，她不会有事吧，那几个流氓伤的可不轻，听工作人员说，肯定废了。” 唉，真是美色误人啊，好不容易设计的见面，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你们想啊，有这本事的能是普通人吗？那么粗的腿，转一圈都费劲，她能单手给人转两圈，太猛了。” 这可是他的真心话，回去得好好巴结下，这一手也太帅了，必须得学会。 丁晋西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他不是应该担心吗，怎么好像很兴奋。 听说还给了他们拳谱，周明索性也给了两粒药丸，帮人帮到家吧。 “我这个也是强身健体的，等你们练的入了门，就分别吃下，等它慢慢吸收，还有，练武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偷偷进行。” 两人一一答应，终于抱着孩子回去了，周明刚想离开，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熟人， “就是这里，人早就走了，” 工作人员指着空地，显然说的就是刚才的事件。“ “凶手呢？你们为啥不抓人？” 那人气势汹汹，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 “民警同志都来了，抓人也不是我们的事吧，同志，要不你去派出所问问。” 虽然被人指着鼻子，工作人员也不敢发火， 那人发了一通火，便匆匆走了，周明装作好奇，过去问道， “那人好没礼貌，指着人骂，你脾气也太好了。” “唉，那可不是一般人，他爹是局长呢，刚才弟弟被人废了腿，骂我几句怕啥，呵呵，反正我的腿好好的。” 周明眉头一挑，便有心再打听打听，毕竟是同伴惹的祸。 “他弟弟的腿真废了？医院说的？现在的医生可有本事了，多重的伤都能治好。” “他那伤可好不了，你是没看见，都扭成麻花了，下手可真狠啊，也是活该，他们欺负别人时，也做了不少孽，有个小姑娘，都硬生生被逼着跳了河，还不是关两天就放了出来。” “下手的人抓了吗？这种为民除害的可是英雄。” 第319章 真废了 “可不是嘛，给民警同志看了证件，就大摇大摆地走了，看来是个有本事的。” 周明笑了，还真是王芳的风格，光明磊落的。 “你们也是有福气，遇到了见义勇为的好人，只是，好人怕是不得好报，刚才那位局长公子会不会找人麻烦？” 工作人员撇了撇嘴， “他找个屁麻烦，人都跑了，他上哪找去？反正要是来问我，肯定啥都不知道。” 说完，便去扫落叶了。 这是什么狗屁缘分啊？刚才看到的人正是薛胜利，断腿的是他的弟弟？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他的那个伤就好了？不过走路还是有点拐。 回到旅社，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芳，原本打算见了父母就回去，可既然有了这一出，就多等两天吧，那天公安没带她回去，其实有点违纪，她可不想害人家。 “既然不放心，一会去医院看看，若是真闹起来，就再加点码子，不怕打不服。” “嗯，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出去吃了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去那边还得倒车，周明变出了一辆自行车，王芳眼都没眨，就跳上了后座，很多事，两人只是闷在心里，主打一个不张嘴。 街道上的人渐渐稀少，周明蹬得越来越快，背部的肌肉律动着，充斥着满满的荷尔蒙，偶尔有个坑洼啥的，王芳就得扶一下，手下的湿热让她脸红心跳， “呸呸呸，他才刚刚十八，还是个小孩子，自己真是不要脸！” 王芳不断地告诫自己，终于平静下来。 “到了，就是这座医院，我先进去看看，” 毕竟他是个生面孔， “行，我一会改个样儿，保管他们认不出。” 化妆术她也会一点，因为材料短缺，所以比不上周明，可糊弄一下还是够用。 进了住院部，就听到鬼哭狼嚎的，这下好了，不用问就知道住在哪里，因为正是探视时间，人来人往的也没人管。 周明靠近护士台，只听那几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 “听公安说，那几个就是小流氓，调戏人家姑娘。” “嘘，你小声点，听说八号九号都是大官的儿子，这下好了，终生都是得拄拐。” “你还说我声大？看你笑的眼都没了，哼，听说他们的腿彻底废了，主任看了都摇头。” “真是活该，他们欺负过好些人，都是关几天就出来了，这次公安都不向着他们。” “哎，你们听说没？是一位侠女从天而降，把他们给废了，” 护士冒着星星眼，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还不忘捂着嘴。 他刚想问问，就听到一声嚎叫， “别动，疼，疼，爸，我要疼死了，你快让他出去！” 病房就在护士站对面，随着嚎叫声，出来了两个老头， “张主任，不是我不帮忙，病人不配合啊，我劝你也别上心，这个伤太复杂了，将来会越来越重，除非，” 说道这里，他没再往下说，只是看着对方， “除非截肢，我已经跟家长建议过了，可惜，他们不死心啊。” 那老头显然不是本院的医生，拱拱手告辞而去， “张主任，专家怎么走了，我儿子还没看呢。” “他们三人的伤一模一样，看一个就行，你们跟我来。” 他们去了医生办公室，周明假装好奇，跑到门口往里看去，只见躺了三个，整齐划一的包着右腿，还有三只右手，还真是不偏不向，一视同仁。 “凯旋，你哥咋没来？他老丈人也没来看你？” “你也说了是老丈人，到底不是亲爹，你们俩都有人疼，我算个啥？” “不是，咱每次惹祸他都管了，这次怎么不见人？是不是你哥也不行了，听说你哥伤到根了，以后还能生儿子吗？” “就是，想起那娘们我就恨，都那么求她了，还弄断了我的腿，一天不弄死她，我就好不了，哎哟，疼死了。”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害人，看来，下手还是轻了。 他又转回了护士台，正好看到民警在问话， “这几天有可疑的人吗？” 护士扑闪着大眼，一脸的天真， “同志，啥子人是可疑的？我们这里都是病人和家属，哦，你们白天不是也在嘛。” “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的？瘦瘦高高的，我告诉你们哦，她可厉害了，一只手就能扭断腿，喏，里面那三个就是她干的，有没有看到过？” “同志哦，姐姐们都说我傻，我看你才有点傻呢，腿都拗断了，她还来做啥？难不成还要扭断另一条？” 周明都快憋出内伤了，几个护士也低着头干活，民警并不恼，其实他也只是例行问话，人家没说错啊，傻的是局长，指望着来这里找人，小王都说了，那位可是军人。 看来，他们还真的找人了，周明正在担心，那位民警怎么样了，毕竟人是他放走的，小护士替他问了， “同志，那天送他们来的同志呢？这几天都没看到他哦，” “他休假了，真是的，局里事情这么多，他家老娘病了。” “是不是挨批评了？嫌他没抓人。” 小护士不光嘴快，脑子也够用，八卦起来很有条理。 “挨个啥子批评？他也没想那么多，再说也不是人家对手，” 看来公安局也在和稀泥，周明放心了，轻快的走了出去。 出了医院大门，只见王芳正骑着自行车来回的溜着， “怎么样？他们没死吧？” 虽然伤的是腿，可万一伤太重了，也会危及生命。 “死不了，叫的声音比谁都大，尤其是薛胜利的弟弟，” “还真是那个老流氓？前世他去坐牢了，我见他时已经三十来岁了，却像个五十多岁的，怪不得那天没认出来。” 要是早认出来，下手会更狠。 第二天一早，两人退了房，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一个卖报的，周明赶忙买了一份蓉城日报，果然，公园事件上了报纸， “看看吧，定性为打架斗殴？那几个家长还挺有势力。” “你说，那个我爸妈，他们不会犯傻吧？跑到公安局去说，是他们先欺负的人。” 第320章 离魂症 两人都愣住了，报纸一登出来，这个还真是不好说，丁父是个老实人。 “先别去车站了，还是去丁家一趟吧，” 这里离丁家很远，骑车或者倒车都很慢，周明一咬牙，推出了一辆摩托，虽然也是这个时代的样式，王芳差点没忍住。 这个妖孽到底有多少秘密？ 两人赶到丁家附近，王芳没敢过去，这个点幼儿园都没开门，小珍珍肯定也在，周明径直上去敲门，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声， “你不能去！那位妹妹说了，她有办法脱身的，咱们不能送上门啊。” 看来，她妈还聪明一些，不像那个笨爹。 周明拿出一张纸，写了几句话，从门缝塞了进去，便快速离开。 丁晋西听了老婆的话，可还是很担心，万一那女孩被抓，这打架斗殴是要坐牢的，他不能看着不管。 “咦，爸爸，谁乱扔纸纸了？” 小珍珍不懂父母的争吵，将纸条拣了起来， 丁晋西接过去一看，一下子激动起来，他快步走向了大门，可外面空无一人。 “媳妇，快看这个，恩人刚才来了。” 他将纸条递给了丁母。 “我很安全，马上离蓉，你们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露面。” 两口子跑向窗户，楼下也没人，丁母眼眶都红了，恩人为他们操碎了心！ 周明找到王芳，她正在巷子口的抄手店里，已经帮周明点了一碗，刚刚端上来，热气腾腾的， “说好了？” “没，留了纸条，应该不会去了，以你的口气写的。” 抄手很香很辣，王芳慢慢的品尝着，她很小的时候就常来吃了， “太辣就不要喝汤了，吃完去车站吧，” 就是有再多的不舍，也得走了，这次不光告别了这座城市，也告别了她的前世，以后，她就是真正的王芳，与前世再无瓜葛。 三十多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燕京火车站，虽然火车上连个座位都没有，可王芳肉眼可见的轻松， “咱们住两天，休息一下吧，老听你们说，我也想吃卤煮了，” “行，就住在火车站附近吧，走的时候也方便。” 办理好住店手续，两人来到了一家老牌卤煮店，因为靠近车站，价位比巷子里的贵一点，可味道却不错， “你吃的惯吗？要是吃不惯都给我吧，一会去吃别的。” 这次回京，不光铺子里的人多，就连招牌上的菜码都多了不少，再也不是单调的两三样了，经济明显回暖，虽然还是需要各种票证，可东西总算是有了。 “我有那么娇气吗？不过，确实不觉的多好吃，你们一说就想流口水，真是太夸张了。” “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口味各异嘛，说起肥肠粉，你还不是馋得慌。” “不过，我喜欢吃烤鸭，那个是真好吃，下午我们去吃吧，这次我请客。” 其实，这一趟的钱基本都是她出的，只是她手上没有票证，这部分只好周明出了。 “你想不想再挣点钱？” 周明突然问道，王芳愣了一下，她知道周明点子很多，没想到都不瞒着她了。 “怎么挣？” “这次去峨眉，不是挖了好多药材？我认识一个药铺的老先生，他们收呢。” 药材确实挖了不少，当时都给了周明，至于人家收到了哪里，她问都没问， “行啊，这个你做主，钱我就不要了，” 毕竟大老远的给她帮忙，有点收益也不错。 “那怎么行？这是咱们共同挖的，当然一人一半了。” 周明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去了公共车站， 一进老药铺，还真是巧了，老先生正好在柜上，看到他也是意外的惊喜， “呵呵，小老弟啊，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不错不错，个头长了不少，这背都厚实了。” “老先生看着也不错，没少吃肉吧，红光满面的。” “哈哈，这都看出来了？这位是你的朋友？” 他笑眯眯的看着王芳， “嗯，是我的同学，我们刚从蓉城回来，挖了一些药材，你老还收吗？” “收，当然收了，早看到你这口袋了，装了不少啊。” 因为别墅有干燥功能，很多药材他都炮制好了，虽然只有一口袋，可都是干货。 他们去了后院，老先生叫人拿来了一张席子，周明将药材都倒了出来，药铺来了两三个人，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挑着，嘴巴里不时地发出惊呼， “师父，真是好东西，正经的峨眉当归，还有灵芝，哇，你真是太有福气了，全是野生的。” 这东西多半长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底下，他们两个为了好玩，经常挑战自我，走了很多不是路的路，所以找到了这些。 “来，我帮小姑娘请个平安脉吧。” 老先生乐呵呵的，并没有特别关注那边，却对王芳很感兴趣， “我身体没啥毛病，不用看了吧。” “你每三日晨起，会有一刻钟的眩晕，虽然时间不长，却很有规律，我说的可对？” 他的话音刚落，王芳的脸就白了，看来说的很准，她看了周明一眼，后者冲她点了点头， “看看吧，老先生医术很好。” “那麻烦您了。” 她老实地坐在桌边，伸出了胳膊， 老先生垂下眼帘，用了三根手指，足足有一刻钟，他才放开了手，笑着说， “身体的确没毛病，你的眩晕应该是离魂症，当然，症状非常轻，可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离魂症三个字一出，不光王芳，就连周明都愣住了，中医这么牛吗？把个脉都能查出来历？ “我给你开个方子，喝上一个疗程就好了，以后肯定平平安安的。” 老人家慈眉善目，小徒弟奉上了笔墨，只见他没有一丝犹豫，下笔如飞，仿佛就是一个平常的方子， 写完略吹了吹，才递给了周明， “都是平常药材，不过，这个药引子必须是好东西，喏，就那个峨眉灵芝，要不，你留一些？”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既然是平常药材，顺手就抓了吧，省的再去别处。” “行，一个疗程七副药，小姑娘去柜台算账吧。” 看着她进了门，老先生才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第321章 绝技再现 “小老弟，别说我老人家没告诉你，这姑娘是大大的福相，一定要娶回家去，呵呵，可别让她跑了。” 周明摸了摸头，嘿嘿干笑了两声， “我还小呢，谈婚论嫁太早，我们只是同学，嗯，算是很好的朋友吧。” 看着不开窍的小老弟，老先生摸着胡须没说话，他又看了一眼王芳， “小老儿刚才替她把脉，脉象乃双子叠交，且不论别的，光是身体强健这一项，就胜过无数人了。” “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有缘，我会争取的。” 看他眼神澄明，不识世事，老先生只能暗呼可惜， 他哪里知道，周明的心早已掀起波涛，当然不是因为嫁娶之事，而是那句双子叠交，结合前面的离魂症，王芳的底细差点就暴露了，还好，这只是医学上的诊断。 周明将双手背向了身后，打死也不会让他碰一碰。 药价很快核对出来，虽然没有人参这种特别贵重的，可灵芝也不便宜，一共算了两千六百四十七块，周明做主免了零头，毕竟是老买家了，老先生也做主免了王芳的药费，毕竟还没有零头多呢。 双方合作愉快，拿了钱，两人出了药铺，周明直接分了一半，递给了王芳， “回头我再给你两株灵芝做药引，按照老先生的医嘱，吃药的事上心一些。” “我拿一千吧，还有这么多药呢，再说了，纯粹按照买卖论，你出的力大多了，我拿一千都多。” 这话挺中肯的，周明收回了三百块，将剩下的给了她。 “你的鞋子都破了洞，我的也快磨穿了，正好前面就是商场，进去逛逛吧。” 王芳将钱放进了书包，想了想，又拿了出来，连同自己原先的，数了两千递给了周明， “这些你帮我收着，商场小偷多。” 周明没有推辞，放他这里肯定安全，只是，她会怕小偷吗？估计人都没挨上呢，手腕子先断了。 “你那什么眼神？给我收回去！我又不是恶煞，谁的手都拧，那三个人是罪有应得。”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侵害妇女，母亲受害早亡，父亲痛苦一生，给她的刺激太大了。 其实，周明一直有个疑问，一路上都没好意思问，这会实在憋不住了。 “你一向快意恩仇，为啥要放过那个薛胜利，他才是一切悲剧的根源吧。” “虽然是镜像，可毕竟是两个世界，这里的他，对我爸妈的恶还没有实施，所以，我不能动他， 不过，却偏偏让我碰上了另一宗事，也是他的宿命吧，那地方伤口不大，可我在刀上抹了些药，化学阉割还是必要的。” “也就是说，伤口痊愈之后，他也不能人事了？” “嗯，大差不差，不光不能那个，估计连胡子都得掉光光，我要是穿到古代去，那些想做太监的就有福了，这叫无痛阉割。” 王芳笑得很肆意。 最，最毒妇人心啊，周明打了个哆嗦，不过他很喜欢，做人就得这样，一切祸端掐灭在萌芽中。 上次进商场还是一年前，可这次变化挺大，物资丰富多了，尤其是糕点柜台，不年不节的，都挤了好些人。 “大妈，今天糕点柜这么多人，出了啥点心？” “小伙子，今天有碎点心，不要票，喏，我买了这么多，这下小孙子回来可有吃的了。” 碎掉的点心味道是一样的，可因为它不成形，就算是处理的，不用点心票，怪不得挤破了头，自己的点心堆积成山，不用去占便宜了。 “同志，我要两双回力鞋，男鞋尺码……，女鞋尺码……，” 那边，王芳已经在买鞋了，回力可是现如今最高档的，一般人穿不起，他们脚上都是解放鞋，因为走路太多，时间不长就磨坏了。 “这个鞋是不错，可回学校穿太扎眼了，还是买解放吧，多买两双换着穿，” 别墅里别说回力了，就是很高级的运动鞋都有，只是没办法拿出来。 “按照刚才的尺码，再拿四双解放，男女各两双，” 这是铁了心的要花钱啊，周明扶额，赶紧递上了鞋票，这小妞不会认为，买鞋只要钱吧。 果然，王芳看到鞋票脸红了，她还真忘了这一茬，可能是见到了爸妈，思绪一直在过去，在那个世界里，虽然活的悲惨，可票证不要这么多了。 他们在商场就换上了新鞋，脚底一下子舒服了，周明那双还好，只是面上破了，可王芳那双鞋底都破了，无异于光脚走路，也亏她能坚持。 “这回力鞋穿着就是舒服，走路都轻快多了，肚子饿了，咱们去吃烤鸭吧。” 烤鸭一如既往的好吃，两人吃了一只，都是习武之人，胃口大也很正常，没想到快要吃完时，周明又要了五只，其中一只还让片了，配个全套的， “干嘛要这么多？这玩意凉了也不好吃。” 对于吃剩菜，王芳还是很抵触的，她可以吃的不好，却不能吃的不舒服。 “不会凉的，你知道我有绝招。” 王芳愣住了，怪不得拿出的饭菜和点心都很新鲜，就像刚买的一样，原来他还有绝招呀。 “吃吧，发的什么呆？我的绝招多着呢。” 五只烤鸭好大的一包，出了烤鸭店，周明趁着没人扔进了别墅。 两人回到旅社，这次并没有包房，四人间已经住满了，本想着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听了一夜的鼾声。 早上一合计，还是早点回去吧，出来有十几天了，同学们还在农场。 两人买了站票，八个小时的火车加上三四个小时的长途车，他们终于站在了农场的门外，天已经黑透了，农场的狗也叫了起来。 “谁呀，这大晚上的，肯定又是哪个兔崽子偷着出去了，有能耐翻出去，没能耐翻回来？” 大爷絮絮叨叨的，一听就是喝了两口，舌头都有些硬了。 “是我，周明，” 他大声的喊道，大爷对别人管的很严，可对自己非常好， “谁？这二两下肚耳朵也不好使了，怎么听着像小明呢，不能够，这孩子不在呀。” 第322章 改善伙食 “大爷，是我，我回来了。”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大爷赶忙跑了出来，好在今晚的月光不错，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 “好小子，真是你回来了，呵呵，哟，你俩一起回来的？快进来，那帮小子天天琢磨着淘气，你回来可得好好管管。” 因为那年种大棚，给了大爷一个错觉，以为周明就是学生头呢，其实他也就是管管大棚，何况调了新班，现在啥衔都没有。 “大爷，你找我们班长呀，他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班长跟王芳一样，都是军调生，年龄比他们要大上三四岁，为人也很老成。 “总有几个小猴子，每次跑出去玩，回来就嬉皮笑脸的，倒是没耽误干活，就不告状啦。” 老人家嘴硬心软，怕告上去那几个挨批吧， “哼，就是那个钱来带的头，我记得他是你的好兄弟，回去好好给大爷训一顿。” 学生在农场若是出事，大爷这个看门的有责任啊，总得操心。 王芳去了女生宿舍，周明则去了后院的男生宿舍，虽然已经九点了，可窗纸上闪着微弱的光，农场并未通电，用的还是油灯。 “咳咳。” 他学着大爷咳嗽，还真是惟妙惟肖，有人吹灭了油灯，里面一下子安静了。 “有人找钱来，让他出来！” 虽然他学的不是很像，可里面竟然没人搭话，可见这小子不在。 “你们听到没有，有人找钱来，让他出来。” 里面的人肯定吓坏了，周明乐的捂着肚子笑， “大，大爷，这么晚了，谁找钱来呀？他睡着了，怎么推都不醒。”终于，里面怯生生的回了话， 周明正要接着说，只听后面有人问， “谁找我？咦，大明，你回来了！” 周明一转身，后面三个泥猴子，为首那个正是钱来，屋里的人也跑了出来，一个个都瞪着他。 “周明，你也太坏了，装大爷吓唬我们，刚才我都快尿了。” 这是班里的小豆丁，因为个子太矮，得了这么个绰号， “大爷这么凶吗？吓得你尿裤子？” “不是，是我想上茅房，没敢出来，怕大爷趁虚而入。” 说完，一蹦一跳的去了茅房。 “你们干啥去了，滚泥塘？” 周明好奇的看着钱来，臭烘烘的，必须要离远些。 “我们去捉黄鳝了，那边有片沼泽，长了好多这玩意，明天中午可以加一餐了。” 原来是为了改善生活，怪不得集体给他们打掩护。 “大明，地上这么大的袋子，是你拿回来的？” “是啊，兄弟们辛苦了，我带了点吃的回来，明天中午一起打牙祭。” “哇，好香啊，大明，我怎么闻到了烤鸭味。” “嗯，你鼻子是属狗的，确实是烤鸭。” 他拿出了四川腊肉和两只烤鸭，腊肉可以放些日子，起码能沾点肉味了。 钱来去了淋浴房，周明陪在外面，原来，最近在给庄稼浇水，取水要去附近的河里，虽然都是年轻人，可很多人没干过这个，肩膀都磨烂了， 食堂伙食又过于清淡，别说肉了，就连油都没有，天天就是窝头配着白水煮菜，放点盐就端上去了。 “虽然鳝鱼没油也不咋好吃，可毕竟有点肉啊，煮到白菜里也算个荤菜。” 周明默然了，学校有国家补助，伙食还算不错，可农场这里完全是自产自销，几乎没有钱去买别的，当然吃的就很差，因为是各个系轮流来，倒也很公平。 “我记得，这后面有座山，不知山上有野猪没？那玩意膘肥，正好也快夏收了，留着它们还会祸祸庄稼。” “打猎就别想了，我请示过带队老师，他说啥都不同意，再说了，这次过来别说枪了，就连刀都没带。” “可以做弹弓呀，远程不是更安全吗？没事，明天我去说。” 周明很清楚，从河边过来有多远，农场的地不少呢，这一趟趟的很费体力。 钱来换上了干净衣服，没想到周明一边说话，顺手把衣服都洗了，拉着他去了没人处。 “喏，给你带的，就这只让他们片了，” 他拿出一个木板，将肉、葱、酱、饼一一摆上，燕京人吃烤鸭，必须全套才行。 “真香啊，去年我回去，愣是没舍得去吃，好几年了，上次还是咱仨去的，对了，猴子写信来了，他又下乡了，每年夏收，学校医疗队就要巡回了。” 是啊，燕赵大地的麦子已经黄了，只要好好晴上十来天，就是大丰收啊。 “幸亏没去找他，他也大三了，还有两年才能毕业。” 医学生都是五年制，毕竟是给人看病的，要更加谨慎，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多。 “嗯，他信里说，今年有部队去学校招兵，他动心了，又怕跟咱们不在一起。” “你回信了吗？这还用想，肯定不会在一起，去他们学校的一定是华北区，咱们这边可是东北区呀。” “回了，叫他好好读书。” 可能是真饿了，钱来风卷残云般的吃掉了一大半，拿着周明递给他的水，一边让他收起来。 “下顿再吃，太香了，” 第二天午饭时，两只烤鸭剁成了小块，炖在了白菜里，满屋子都飘着香，有了董元这个大喇叭，所有同学都知道了，今天中午周明给加餐，一上午干劲满满的，比前一天多浇了三成地。 “大明，你做的黄鳝也太香了，能不能教教我们？” 今天的黄鳝没有清炖，而是用油煎了，再用酱油炖熟的，一点腥味都没有，比起旁边的烤鸭也不差了。 可这个办法周明没法教啊，他干笑着对同学说， “我也是一时灵感，就倒了些酱油，” 他指了指台子上，同学才注意到有这玩意， “咦，这里怎么还有酱油，我做了三天饭，一次也没见过呀。” 做饭也是轮流的，这位同学正好是第三天。 “就从那底下翻出来的，怎么？你们以前都没发现吗？” 农场人来人往，又是散装酱油，就是大爷来了也说不清楚。 “我们太笨了，连这个都没发现，活该吃了半个月的白水煮菜，大明，你真是咱们的福星啊，一回来就有口福了。” 第323章 新式弹弓 看他没心没肺笑嘻嘻的忙去了，周明也松了口气，油和酱油都是刚拿出来的，总算蒙混过关了。 吃饭的时候，周明专门盛了几块鳝鱼肉，端给了看门大爷，又替钱来给他赔了罪。 “他知道错了，您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管的这么严，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偷跑了。” 因为是中午，大爷没敢喝酒，吃着香喷喷的肉，眯缝了眼睛，真是受用啊，小明就是善解人意，他不厉害点儿？真要是哪个娃娃出了事，上头怪罪事小，可损失大呀，哪个不是爹生妈养的宝贝蛋儿。 “那帮兔崽子，要是有你这么懂事，我也不会整天虎着个脸。” 周明赶忙夹了一块带肉的烤鸭， “大爷吃这个，我从燕京城里带来的，可惜人太多了，只能炖在菜里，等下次带只片好的，卷着饼子吃。” “哈哈，这个就很好了，真香啊，我们年轻那会，也爱去野地里打鸭子，芦苇丛里全是，不等吆喝就飞起一片，可惜，只有大哥弹弓准，我们都不行。” 一听这话，周明眼神一亮，扭头看向了钱来， “也有，只是不多。” 野鸭子属于迁徙型鸟类，估计越冬的大部队还没有回来。 “大爷，我记得当时去山里砍木头烧炭，好像离得不算太远，山里有野猪吗？” 因为砍木头的事他没有参与，具体位置还真不知道。 “不远，不远，出了咱农场大门，直往南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野猪那玩意肯定有啊， 山下村子里有我一个朋友，听他抱怨得多了，那些家伙鼻子灵的很，每年庄稼快熟了，它们就成群结队地来了，虽然不至于全糟蹋，可山边的地都不成个样子。” “村民就这样忍了？野猪而已，不能猎杀吗？” “呵呵，你以为都跟咱们似的，个个如狼似虎？野猪成团老虎都怵啊，那大獠牙一顶，肚子上就是个窟窿，他们村死过人的， 一般就挖些壕沟挡一挡，敲锣打鼓吓跑就算了，队里的民兵虽然有枪，可只有几发子弹，野猪皮糙肉厚的，发了疯更不得了。” 听了大爷的话，周明有了个主意，再有两天地就浇完了，按照惯例，能休息一天，虽然不能离开农场，却不用干活。 他找到了带队老师，趁着刚吃过肉，心情大好的时候，提出了上山打猎。 “既然野猪成了一害，咱们有责任帮他们一把，” 老师听了这话，吓得一激灵，刚才的肉都不香了，带队来农场，他的任务可不是种地，而是保证学生的安全，必须全须全尾的给带回去啊，都是国家的人才。 “不行，野猪的事可以向地方上汇报，组织民兵去围剿，咱们不能去。” 这是一点没商量，周明碰了个大钉子，也知道很难说服，老师的担心没毛病，人家有民兵有枪都不敢动，何况赤手空拳的他们。 不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农闲时，他便找了一根硬木，做了不少弹弓，玲珑小巧的似乎只能打个鸟。 “大明，这玩意还没以前的好呢，能打野猪吗？” 钱来都动摇了，把玩着弹弓。 “想不想试一试？” 太阳已经下山，这时候的沼泽肯定有很多野鸭。 兄弟俩翻墙跑了，一出去，周明就推出了两辆自行车， “太爽了，平时走路过去，最少得一个小时，有了车子，二十分钟就能到。”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车轮蹬的飞快，不一会，便看到了成片的芦苇。 “到了，里面全是烂泥，” 周明笑着摆摆手，去地上拣了不少石头，拿起来便扔了出去，因为臂力了得，石头飞行了很久才停下，惊起一片飞禽，大大小小的啥都有。 他不慌不忙将小石子揣进了兜里，拿起小弹弓连续的射击，几乎弹无虚发，钱来兴奋的脱掉了外裤和鞋，豁出去了，丢人怕啥，哪有肉香啊。 不一会，便拣了七八只回来，大多是野鸭，肥嘟嘟的。 “这烤鸭刚吃完就续上了，大明，说你是福星吧，还总是不认账，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肚里的油都快刮净了。”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打起黄鳝的主意。 “你的准头真是好，鸭子的头全烂了，不对啊，以前也用弹弓打过，就算打中了脑袋，也没有这个力量。” 这正是周明想让他看的，这次做的弹弓，在曲度上做了改变，虽然个头不大，力道却不小，可以专打薄弱之处，还怕拿不下野猪吗？ “你仔细看看弹弓，这里有石子，你试试看。” 钱来弹弓打的也不错，只是很久没上手了，刚开始还是有点生疏，不一会儿，也有了收获，这次轮到周明，他却没脱裤子和鞋，而是拿出一条渔民用的水裤，套在了身上。 钱来气的大叫，这也太狡诈了，刚才不拿出来。 “哈哈哈，谁叫你脱的快呢，反正这里也没人，一会找个河沟，洗洗不就得了。” 钱来也打下了三只，任凭周明再扔石头，再也没了动静。 “应该跑到别处去了，本来也不多，走吧，前面有水，洗洗咱们就回去。” 走的时候跟王芳说了一声，让她帮着打个掩护，可时间太长，还是会露馅的。 两人回到了门外，才一人拿着五六只，翻墙而入，动作轻盈的不像话，一点都没惊动别人。 可刚走了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原来是王芳， “回来了？战果不错嘛，试了你的新武器？” 这几天，她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周明鼓捣着木头，就知道这是又要作妖了。 那天提出去打猎，转头老师就告诉了她，毕竟，这群学生里，只有她是最稳当的。 她拿过野鸭，直接睁大了眼睛，看着烂掉的鸭头，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 “弹弓给我看看。” 周明默不作声，直接递给了她， 王芳二话不说，弯腰拣起一粒石子，照着柴垛的木头就打了过去，冲过去一看，自己也傻了，虽然木头有点朽，可石子圆圆的，竟然深嵌其中，可见力道之大。 第324章 为民除害 “的确不错，呵呵，咱们系是学导弹的，没想到弹弓做的也不错。” 说完，她便回了宿舍，喊同学们起来收拾，不管怎样，鸭肉不能浪费。 “啊，这是哪里来的？芳姐，不会是你打的吧？” 女同学看到鸭子都兴奋的叫了起来，哪管老师和看门大爷，王芳一看拦不住，只好由他们去了，反正是周明惹出的事，他自己去解决。 果然，两人都还没睡呢，听到动静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东西，哪有不明白的，大爷一听跟周明有关，竟然悄悄溜了，剩下老师哭笑不得。 “又去了沼泽吗？那地方很危险的。” “我们没进去，就打了些野鸭子，用的是弹弓。” 他将自己的武器递了过去，看看小巧的弹弓，又看看一地的肉，老师都惊讶了。 “就用了这个？” “是的，您要不要试试？” “呵呵，我可不行，怎么，还想着那野猪呢？” 周明笑了笑，表示没死心，终于听到一声叹息， “行吧，我知道你的能耐，也是想为民除害嘛，再为同学们增添些营养，不过，此事必须做好计划，还有，王芳同学也得跟着去，有她在我才放心。” 老师文弱，却会看人。 既然老师答应了，便趁着地里的活不多，他们挑了八位同学，组成了狩猎小组，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 这八人之中，七人都堪称神射手，各个都是弹弓高手，跑的也挺快的，危急之中起码能躲开。 还有一个正是那个瘦瘦的小豆丁，他有一项绝技，就是会模仿动物的叫声，在老家时，能将野兽引入陷阱，经常拿出来吹牛，一说打猎，便被同学们推了出来。 周明没给他发武器，只叫跟在后面就行了，反正他动作灵活，一见不对跑就是了，不会有危险的。 八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山脚下，村子以王姓为主，所以村名叫王村。 “大叔，你们在干啥呢？” 十几个壮汉子，挖的是汗流浃背的，像是壕沟，又像是陷阱， “哎，你们是那边农场的学生吧？这不，庄稼快熟了，防着野物来糟践，我们挖个沟渠，挡一挡也是好的。” 原来还真是挡野猪的，周明心里一喜， “大叔，山上的野猪多吗？最近下来没有？” “多，有时候能看到十几头，大大小小的，不过，今年日子还早，一次都没看见。” 周明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便笑着说， “大叔，你们村的队长在不，我有点事想跟他商量。” 那人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就是啊，王兵，也是一名退伍老兵，” 原来是老兵啊，这就好说话了，他连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既然挖了壕沟，我带人上山去找一找，其他人就等在这里，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谁知，队长听了并没答应，而是皱上了眉头， “小同志，你怕是不了解野猪，虽然听着是个猪，却是堪比老虎的凶兽，落单了还好说，最怕的就是成群结队，一旦撞过来，很难跑掉的。” 如果能打的话，他早带人上山了，因为早年村里人吃过亏，所以祖宗传下令来，不许轻举妄动。 周明笑了，打死的野猪少说也几十头了，可这种战绩不能说啊， “我在老家时，也打过的，我们都带了武器，” 他将自己的弹弓递了过去，王兵的脸更加难看了， “小同志，可不能乱来呀，你们都是国家的大学生，不能冒险。” 开玩笑，他在部队时，连长就是军校生，懂得事情可多了，说起事来一套一套的，绝非常人。 周明拣起一粒石子，对着前面一块大石就射了出去，因为用了暗劲，石子噗的一声，就嵌了进去，不光村民懵了，就连身后的同学也瞪大了眼睛， “威力如何？” “你做了弊，呵呵，武力不错，” 可他话音刚落，就见王芳也举起了弹弓，这次那石子不光嵌了进去，还深入了很多，只留下一个黑窟窿， 可这次，王兵不说话了，直接同意了周明的话。 钱来硬是忍住了笑，芳姐看着文弱，实则力气惊人，要说作弊，她才是！ 他们分作了两拨，周明、钱来领着小豆丁和另一位男同学，四人上山去找，剩下的等在这里，顺便帮忙挖沟。 毕竟，有了这道防御工事，安全性还是会大大提高的。 四人脚程都不慢，小豆丁虽然长得小，轻功却不错，走起山路如履平地，而另一位同学也是农家出身，虽然不如他，却也没掉队。 周明拿出了肉干，毕竟干的力气活，没能量可不行，有了肉干嚼着，四人走的更快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半山腰，也是王兵说的，野猪出没的地方。 周明找到了不少粪便，都是比较新鲜的，说明野猪群就在附近，他看着小豆丁， “有几成把握，能叫出来。” 如果叫了出来，没看到他们还好，可一旦看到，肯定会撞过来的，到时候就算爬上树，也不一定跑得掉，因为野猪会撞啊。 “有八成把握。” 这样的话，成功率就很高了，他看向了钱来， “待会野猪群出来，咱俩往山下引，他们两个押后。” 那两人一听，脸色一下变了， “不行，你们在前面，也太危险了，人多的话，还能有点震慑作用，说不定，它们不敢过来。” “四个人和两个没啥区别，起码在野猪的眼里没差，放心吧，我们有自保的能力，咱们是来打猎，可不是来喂它们的。” 四人都笑了，那两人按计划上了树，而周明则拉着钱来坐在路口， “到时候跟着我，咱们两个别分开。” 真到危急之时，就进去躲躲吧，那天他问了系统，自从开启了窗口，活物也能进去了，虽然数量上有限制，所以昨天扔了两只鸭子，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正在田里游荡。 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猪哼哼，别说，还真是很像，他俩抬头看去，小豆丁一边叫着，一边做着鬼脸。 第325章 十头野猪 周明一下子笑了出来，可没等他笑够呢，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仿佛应和着小豆丁，呼噜噜的猪叫由远而近，还伴随着杂乱的轰隆声，哎妈呀，野猪群到了。 周明和钱来观察着距离，野猪刚一露头，便拿起了弹弓，石子像连珠炮似的射了过去，为首那头应声倒下，这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其他野猪发疯般的冲了过来。 “跑！” 两人奋力向山下跑去，因为这条路走过一次，还算熟悉，速度也很快，即便是这样，轰隆声也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怒嚎。 “这些家伙还挺记仇啊，” 钱来还有闲心调笑，周明突然发现，前面的石头翘了起来，赶忙拉起他，腾空而过， “注意脚下！” 野猪的智力并不低，狡猾程度不比狼差。 腥风已经飘到，意味着马上就追上了，离山下的壕沟还有不少路呢，看样子，必须要打上一场， “前面转弯处有个凹槽，咱们先躲进去，准备战斗，记住，一旦狙击成功，立刻往山下跑，不可恋战。” 周明指着旁边一条路，这是一个岔路口，上来的时候看到过。 这一群野猪最少十来头，几乎没有幼崽，如果一股脑全冲下去，底下的社员也挡不住。 他抽出了一刀一枪，将长枪递给了钱来，这小子一直在练习枪法，而自己更喜欢用刀。 野猪虽然狡猾，却没想到还有伏击这一招，正奋勇的追呢，突然被阻击了，为首的两头扑通就倒下了，别看它们皮糙肉厚，可架不住这俩全力一击。 因为道路比较窄，后面的也噼里啪啦绊倒了，滚成了一堆，这俩没敢恋战，又赶忙往下跑去，一溜烟就到了山下， “快，野猪马上就到，准备战斗！” 王芳早已组织好队形，又连忙跑到了山坡上，观察着烟雾腾起形状，看来数量不少啊， “各就各位，切记，只可远攻，不可乱跑，如果有需要，我会点名的。” 此时的王芳就像一个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 周明和钱来也被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周明大致看了下，基本都在壕沟后面，人员呈扇形散开， 野猪冲到了山边，大概还有还有八头，看来刚才那俩不死也伤的不轻，留给了小豆丁他们， 此时怒火难消，野猪们竟然没有减速，前面的两头直接掉进了壕沟，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石子嗖嗖地射来，即便没有击中要害，也疼的翻滚起来，嗷嗷的叫着。 眼看伤了过半，王芳和周明他们从侧边包抄过去，防止它们逃跑。 果然，剩下几头伤的不重，似乎知道中了圈套，转头就往山上跑，可等待它们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因为距离很近，周明只射了两枚石子，就撂翻了两头，剩下的被王芳他们收拾了。 不到半个小时，战役基本结束，只剩下壕沟里那俩还嗷嗷地叫，被村民用木棒子招呼着，大伙这个解气哟，尤其是队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社员们，咱们村今年来了子弟兵，可算解决了大难题啊，原本还想着，山边的地保不住了，没想到不光没损失，还能有肉吃，就是过年都不敢想。” 这话还真不假，虽然今年公粮任务减免了一些，可副食还是缺啊。“ 正在这时，小豆丁他俩拖着一头也到了，气喘吁吁的喊着， “上面还有三头，我们实在拖不动了。” 社员们一哄而上，嗖嗖的就往山上跑，周明算了算，整整十二头呀，目测最大的四百多斤，最小的也能达到三百斤，奇怪的是，野猪群里真的没有幼崽。 其实也挺好的，反正也祸害不了庄稼了，离长大还得一年。 周明跟队长商量，他们要带走十头，弄到野猪不容易，除了给农场留一些，剩下的都要送回学校，给师生们改善改善。 队长爽快的同意了，他们村不算大，两头猪已经足够吃了，要不是学生兵，别说吃肉了，说不定还会伤了人，庄稼也得损失不少。 他们来的时候甩着手，算是轻装上阵，可十头猪三四千斤，只好借了两辆架子车，四人一辆往回拉着，快到大门时，实在走不动了。 “去叫人，艾玛，老子的脚底都磨穿了。” 他们这些人，衣服都好说，最费的就是鞋子。 老师带人赶到时，看着小山一般的黑毛猪，惊的半天合不拢嘴，一口气都没敢歇，就往最近的公社跑，只有公社有电话呀，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这玩意要是放的不新鲜了，校长会打死他的。 往年农场里也会养一些猪，可这三年，人都吃不饱，哪有余粮喂猪，所以，学校想吃点肉，也得去市里申请，僧多肉少的，可想而知有多难。 周明做主杀了一头，烧水烫毛，忙的不亦乐乎，老师回来心里就是一沉。 “小周，怎么把毛烫了，校长说了，待会就来车，这，这个得拉回去呢。” 他很想说，上头还没有分配，怎么就自作主张了？ “你跟校长汇报，说了数量吗？” 料定他也不知道，因为刚才瞥了一眼，撒丫子就跑了。 “啊，我没说，就说两车猪。” 嗯，那边有九头，都拉走好了，反正也够两车。“ “那不行，这样会犯错误的，是欺骗组织。” 老师脸都白了，这里可不是一两个人，私下好说，农场四十多人，哪怕有一个爱汇报的，这事都瞒不住。 王芳看他逗老师，白了他一眼， “老师，我们留点下水，再少量留些肉，反正都是给学生吃的，多少也得犒劳犒劳出力气的，喏，他们两个鞋底都磨出洞了，还有，整个过程还是很凶险的。” 这话才合理嘛，老师也赶忙喘了一口气，刚才跑的太急， “行，我做主了，就少量留一些吧。” 锅里的肉咕嘟咕嘟的翻滚着，香味飘的哪哪都是，门外响起了喇叭声，拉猪的车来的还真是快呀。 车上跳下一个人，老师都吃了一惊，竟然是管后勤的副校长，笑的脸上全是褶子。 第326章 陌生的敌意 “谁去打的野猪？可救了我的老命啦，咦，这不是周明周大英雄嘛，你啥时候回来的？” 周明绝对是校长圈里的红人，虽然他主管后勤，也没少听说他， “校长，您没看错，这野猪就是他带队打回来的。” 怪不得呢，一路上他都在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文弱的老师带队，还能打到两车野猪，又没带枪带刀的，难道仅凭意志？ 原来是这小子回来了，呵呵，一切都能解释了，只要有这他在，万般皆可能啊。 “周明，好小子，真是能耐啊，肉都煮上了？” 他不争气的吸了口水，也不能怪他，这种大口吃肉的场景，梦里都不多见了。 “马上就熟了，我们还放了很多很多的青菜，校长来一碗吧。” 周明笑嘻嘻的，可人家硬是将口水咽了回去， “不了，赶紧装车，再晚一点，这肉又得少，” 今天军区来人，要借调一批老师，说起了西北的困难，专家们营养跟不上啊，听说研究工作进行到关键时刻，好些人夜以继日的工作，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办公室里。 现在好了，明天直升机送人送资料，正好可以运些过去。 他们学校有一部分研究任务，所以跟西北常有来往。 副校长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冷不丁一只碗伸到了面前，香味一下子窜了上来， “都吃几口再走，见着有份嘛。” 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筷子便往嘴里扒拉，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过了，这香的也有些过头。 他哪里知道，里面除了特殊的山泉，王芳也在锅边鬼鬼祟祟地转了几圈，肯定也加了料的。 自从周明和王芳归队，农场的日子欢快了许多，更有干劲了，很快就到了轮值的日子， “小明啊，大爷真舍不得你，啥时候休假了，也来看看我嘛。” 这孩子一来，庄稼都长得旺多了，眼看着麦穗大了一圈，难道它们也喜欢这孩子？ “行，等我们考完试，就来看您，带上两瓶好酒。” “呵呵，可别破费了，你给的现在还没喝完呢，” 大爷很是自律，每次也只喝一小盅，半两而已。 来的是一系的同学，他们下车，周明他们上车，几乎是无缝衔接，没想到又一次遇到了熟人， “周哥哥，你怎么上车了？下来聊几句呗。” 朱琳娇滴滴的说道， “呵呵，这是学校的规定，谁敢耽搁呀？快去收拾行李吧，” 都是校友，她又是叶二的师妹，也不好老是怼着人家，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正好那边同学叫她，看着远去的背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舍不得了？人家都走远了。” 没想到他刚坐下，董元挤了过来，挤眉弄眼的调侃着。 “今晚的肉干没你那份了。”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还心虚的看了一眼王芳，这种话要是被她听到，会不会又要误会。 “别，不要呀，我错了，明哥，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董元立刻怂了，虽然给的不多，可那滋味香的能吞下舌头，少一粒都是巨大的损失。 “哼，看你以后表现。” 周明心想，还治不了你小子？ 卡车开的很快，他们在学校门口下了车，正好进来两辆小车，周明他们赶忙让到了路边。 谁知，小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缓缓下去， “你就是周明？” 副座上一个戴眼镜的军人，审视般的上下打量，周明顿时觉的不快。 “是，我就是周明。” 他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呵呵，还挺傲气，” 撂下这句话，车窗又缓缓关上，车子走了，周明也愣住了，他搜遍了记忆，确定不认识此人，突然来这么一句，这是想干啥？ “走吧，那人应该是军区的，部队虽然不同于社会，也是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你也明白。” 王芳看着小车的尾部，平静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走吧，这一路都是灰，得赶紧去洗洗。” 来招就接着呗，他就不信了，自己行得正走的端，想给他穿小鞋，未必容易。 没想到，就耽搁这么一会，浴室就满了，只好等下一拨了，去宿舍铺好了床，才拉过了自己的大包，每次都是宿舍没人时，他才会补充点食物。 天气已经热了，这次只放了一些肉干和饼干糖果，这些都是放不坏的。 男生洗的就是快，刚做完这些，大部队就回来了，叫他赶紧去，钱来替他排了队。 “听说食堂今天有肉，你洗快点，我们替你打饭。” 离打猎也有半个月了，不会还给他们留了肉，周明没有细想，急匆匆地跑了。 洗完回到宿舍，果然有肉菜，闻起来香喷喷的，不比他们做得差。 “还真是咱们打的野猪，大师傅可聪明了，整整四头猪都做成了咸肉。” 董元兴高采烈的说道，周明却有些纳闷，他们明明拉回九头半还多，怎么才腌了四头？剩下的哪去了？ 既然已经上交，说起来跟他没啥关系了，可毕竟是拼了命弄来的，如果被领导们送人，还是有些不甘。 想到这里，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可他也没什么立场去质问。 “待会去图书馆不？这些日子学业都荒废了。” 董元一听，斜着眼，啧啧两声， “你还敢说荒废，天天晚上熬到半夜，幸亏咱屋的灯油耐烧，要不然，非得摸黑不可。” 这哪里是耐烧，他偷偷添了好几次呢。 “还是荒废了，毕竟很多参考书都没有，” “你慢慢吃，我先去占位子。” 钱来一声不吭，已经收拾好了，背着书包就出了门， “我也去，来子等我一下。” 董元胡乱的拉着书包，急匆匆追了出去， “大明，你都不累吗？艾玛，这一个多月，我都快废了，肩膀掉了几层皮。” 同学趴在床上直哼哼，显然是累坏了。 “你们没干过农活，用不了巧劲，我跟来子刚下乡时，也是一样，锄个地就能磨一手的泡，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第327章 支援西北 “哎，我可习惯不了，咱们学的是导弹，以后也不会去种地呀。” 是啊，哈军工的这个系，是新中国最早培养导弹专家的院系，而将来的世界，谁拥有了先进的导弹，就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周明三两口吃完了饭，刷好饭盒就离开了，图书馆占位一会还行，要是时间长了自己都不好意思。 没想到刚走到半路，又遇到了朱琳，这次她倒是没有直接扑上来，而是有点心事的样子， 周明刚想快步走过，还是被她拦住了去路。 “我就那么可怕吗？为啥每次见到，就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 呃，到底是个小姑娘，周明有点不忍心， “同学，你想多了，我只是怕麻烦，还有，你是叶老师的师妹，也不可能对你有敌意呀。” 小姑娘眼珠一转，又笑了起来，露出了小小的酒窝，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自习吗？你刚才说的，我可是叶哥的师妹。” 小丫头歪着个脑袋，一派天真，周明心中警铃大作，他可不是暮艾的少年，也没打算违反校纪。 “不行啊，有人给我占位了，没有多余的，还有，咱们不是一个专业，学的又不一样，不能互相帮助，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过去。” 说完，便大步向前走去，充耳不闻后面的叫声，当断不断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至于她有啥心事，也顾不上了。 图书馆果然已经满了，他坐在了钱来的旁边，一抬头，便对上了王芳的眼睛，只见她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刚才被谁绊住了？”钱来小声问道， “听谁说的？没人绊我呀。” “喏，芳姐说的，” 周明抬眼看去，瞅见一个脑袋顶，人家正在专心看书。 很快，大家都沉浸在书本中，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闭馆的时间，周明快速收拾好书包，打算先一步回宿舍去。 “等等我，干嘛这么急？” 钱来去还了一本书，手忙脚乱的，还是被落下了，刚站起来，就看到一个女孩跑了过来， “周哥哥呢？他怎么走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大明在躲人啊， “同学，这里是学校，你也不见得比周明小，不要一口一个哥哥了，要是传到老师耳朵里，对谁都不好。” 他板着脸说道，谁知，人家小辫一甩，转身就走了。 刚想招呼一声王芳，才发现她也走了。 钱来回到宿舍，周明都洗漱完了，正躺在床上看书，离熄灯还有十分钟，再不抓紧就得摸黑了。 “大明，流体力学的张教授也请假了，今天班头还说，叫咱们自学，加上他，这个月走了四位老师，你说，他们去哪了？” 董元也钻进了被窝，跟他说着闲话。 去哪了？周明暗暗回忆着时间线，63年已经过了一大半，国家第一颗原子弹是64年试爆成功的，还有研制导弹的计划，这几位都是学术界的大佬，肯定去了西北。 可这个话他不能说，目前还是国家机密。 “估计是家里有事吧，他们的单位在这里，除了家还能去哪？”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话音刚落，灯就黑了，十点熄灯，绝对没有例外。 “哎，我刚看了一半，大明咱们点根蜡烛吧？” 建国初期，除了熄灯时间，冰城也常常停电，一周总有那么一两天，为了方便，他从系统商城买了不少蜡烛，所以董元要征求他的同意。 “别点了，待会宿管大爷来巡视，又想挨训了？” 因为蜡烛容易引起火灾，学校管的很严。 “好吧，听你的，来子，明天叫我一声，我怕醒不来。” 这个宿舍，钱来总是第一个起床，因为早读之前，他还要习武，一天都没落下，比周明还要勤奋。 “叫你没问题，可别叫了不起来，我一走又接着睡了，到时候还说我没叫。” “哎哎，别揭我的短呀，不过，你也得等我醒透了再走。” 两人逗着嘴，周明却陷入了沉思，自从叶二离开，他就猜想是去了西北，看来，那边的研究越来越紧张了，离开的这些老师，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估计怎么着也得等到胜利的那一刻。 想到原子弹，他的血沸腾起来，有了这个利器，终究抵住了两个超级大国的威胁，起码他重生前，国家都是安全的。 “大明，我睡不着，肚子好饿。” 晚饭虽然吃了两个馒头，可菜里没油水，也就饿的快， “阿元，快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旁边床的同学看不下去了，突然出声说道， 周明睡在下铺，从床底拽出了自己的大包，拿出了一小袋肉干，还有一包饼干。 “拿去分一分吧，睡着的就别打扰了。” 这就是跟他一屋的福利，整栋楼，最和谐的宿舍就是他们屋，从来没有红过脸，偶尔有个呛声的，周明只需看一眼，就立刻闭嘴了。 没想到，八个人全都醒着，吃的那叫一个香。 “大明啊，我都不想毕业了，要是能永远跟你一屋就好了，听说，毕业班集体去实习了，走了之后，连个信都没有。” 导弹系58年才成立，毕业班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人才，能去哪里实习？ 他眼前一亮，会不会跟老师一起，都去了西北呀。 因为现在没有计算机，很多数据都要人工计算，这些学生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年他们也大四了，会不会也要去西北？ 想到有这个可能，周明彻底睡不着了，去西北见证重要的历史时刻，是多么的难得呀。 他索性将神识进入了别墅，里面亮堂堂的，桌上的书正看了一半，这是他找到的文献，这样学习，既能锻炼精神力，还能利用时间，一举两得。 翌日清晨，外面黑黢黢的，钱来悄悄下了床，生怕吵醒了他。 周明的觉很轻，早已睁开了眼睛，可他并未起来，这段时间，他重点修炼神识，躺在床上就行。 钱来叫醒了董元，便开门出去了，董元也拿着书包走了出去，没到起床时间，宿舍的灯开不了，他要想看书，只能去食堂。 第328章 蹭课 时间过的很快，虽然老师不在，可过一段时间，系里会请来哈工大的老师，上一节大课，将学生汇集的问题讲解一番，总比自己瞎摸索强。 来的最多的是哈工大的张方老师，据说，他早年在留学苏联，并在那边做研究工作，新中国成立后，立志报效祖国，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这天，他们下了课，周明刚刚走出教室，便遇到了张老师， “你就是周明吧？你的问题真不错，一看就是认真学了，都是症结所在。 周明恭敬的行了礼，笑着说道， “每次听老师的课，很快就会茅塞顿开，这心里总是痒痒的，听不够啊。” “你可以工大旁听，我们每次也是大课，别的系也有来旁听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份课表，如果对哪个部分感兴趣，就来听好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教学，他甚至认为，哈军工的学生更为勤奋，哪个老师不爱呀。 周明接过了课表，可他不能擅做主张，毕竟他们是军校，平日离校也需要申请。 他拿着课表去找系主任，没想到主任一看就乐了，让他只管去，毕竟请老师程序很复杂，若是自家学生上门，既学了知识，也免了麻烦。 “嗯，要想长期实行，范围不能太大，你懂的，人太多兄弟院校也承受不了，何况，两所学校离得也不近，吃饭是个问题。” “没事，又不是天天去，我可以带干粮。” 吃饭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个事，不过，不能跟主任说。 “也行，既然教授给了你课表，少带两个人去，回来多开几次会，跟同学们多交流交流。” 他心里很明白，这届学生到毕业，也不一定能见到部分老师，好在孩子们的自学能力都不错。 周明兴冲冲找到了钱来，好事当然不能忘了兄弟，他又找了王芳， “去不去哈工大，张教授的课表，你看看。” 他将课表递了过去，王芳也面露喜色， “你运气也太好了，张老师可是很有东西的，不光这些基础知识，我上次问了几个有争议的论点，他都讲的很好，” 看她欣喜的模样，看来这个搭子也定了，周明不打算再找别人，他们三个知根知底，去哪里都方便。 三人默契的没对别人提起，到时间总是悄悄的出去，却被董元调侃了。 “大明，你跟王同学去逛街了？嘿嘿，我不跟别人说。” 有几次，他们前后脚出了学校大门，被这小子给看到了。 “瞎说啥呢，学校有规定，我可没有违反，你看到的都是巧合，我自己有事。” 见他矢口否认，董元也没有坚持，毕竟周明的人品非常好，既然否认，那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时间长了，还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这天，他刚要进食堂，被朱琳给拦住了。 “周哥哥，你骗人，” 看着她泫然欲滴，楚楚可怜的模样，周明懵了。 “等等，我骗你啥了？” 今天食堂有红烧肉，要是去晚了，可连汤都没了。 “就是，就是，你不是要遵纪守法吗？” 周明更懵了，他天天在学校，天天苦读书，一点坏事也没干呀。 “对呀，我当然要遵纪守法了，你啥意思？” “那，那，那怎么跟女同学出去？”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这还没死心呢，周明终于失去了耐心。 “同学，我跟谁出去是我自己的事，还有，学校明文不许谈恋爱，我也没有违反，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赶忙冲了进去，队伍已经排了老长，正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长相也挺一般的，只是个头长的高了点，怎么就招了烂桃花。 红烧肉终究没打上，好在钱来打了一份，兄弟义气分给他一半，一边吃着，一边嘎嘎乐。 “那女孩挺有眼光嘛，长得也漂亮，你就真的不动心？” 周围没有别人，他们说话也随便起来， “上次猴子来信，还说有了喜欢的人，怕自己追不上，没敢表白呢。” 猴子跟他们一般大，今年也十八岁了。 “哼，他是他，我是我，现在没这想法，再说了，看见她就烦，跟个牛皮糖似的。” 他只管低头扒饭，没看到朱琳端着碗又凑了过来，听了这句话，哇的一声就哭了，转身便往外跑。 两人都傻眼了， “你怎么不看着点，完了，她不会出事吧。” 周明脑袋嗡嗡的，一眼瞅见了王芳。 “你去帮我看看，那什么，我刚说了句实话。” 这种时候，男同学最好不要去，免得被人误会。 王芳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朱琳往这边凑时，她还想着那俩不会背后说人，没想到高估了。 她狠狠瞪了周明一眼，只好放下了饭碗跑了出去。 这下子，两人都没了食欲，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匆匆将饭扒进了嘴里，回宿舍等着吧。 “哎，我相信芳姐，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钱来替周明宽着心，不过他的眼睛出卖了心里的想法，真是没底啊，刚才的哭声也太大了。 快一个小时，王芳才上了楼，周明赶紧将她拉进了宿舍， “怎么样？没事了吧？” “小姑娘挺单纯的，估计以后不会来找你了？有没有失望啊？” “没有，只要她能想通，我请你吃糖。” 上次他买了不少巧克力，王芳挺喜欢的，趁着宿舍没别人，拿出了一大块。 “以后安分点，再有这种事，我可不管了。” 她接过巧克力，转身就走了。 周明摸了摸鼻子，他啥时候不安分了？真是祸从天降，正好第二天就是听课的日子，了不起请她吃顿好的。 张教授的课在早上，刚从教室出来，又遇到了另一位教授，没想到，他是田奇的朋友， “上次田教授还跟我说起你，看到真人了，下午我在阶梯教室有大课，来听听不？” 他刚刚知道，这位老师教的是线性代数，虽然学过，可学的并不扎实。 “我们真的可以去听？” “当然，我再正式邀请一次，呵呵，老田很喜欢你。” 第329章 校园霸凌 周明接过了课程表，才知道这位教授是哈工大的传奇人物，前世便听过此人的大名，当然是在新闻上了， 彼时，他只是个没啥文化的小商人，念着人家一连串的成就，崇拜的不得了。 “杜教授，谢谢您，我们下午一定到。” 杜教授三个字一出口，王芳也是一脸的崇拜，她站在周明的身后，谁也没注意到。 原本计划的大餐只能取消，毕竟中午时间很短，好在哈工大地处闹市区，外面的小饭馆不少， “走吧，我记得南门口有个鲜族风味的小馆子，卖的凉面挺好吃的。” 到那一看，除了凉面，还有鲜族特有的米肠，就连王芳都感到新奇，周明很大方，说是管够。 “你们应该不知道，这位杜教授非常有能力，是材料学科的带头人，对复合材料和力学有很深的研究，下午上课要认真听。” 这方面的书籍他们都有涉猎，虽然不是主课，却对研究的课题很有帮助。 “那还用说？我会好好做笔记的，前段时间，还借过这方面的书，只是看了个寂寞。” 是啊，他们只是大三学生，有些专业书籍没有老师带领，很难看得懂。 “可惜啊，田老师去了长春，要是他还在的话，那该多好。” “是啊，他好容易回到老家，没想到又离开了，” “两地离得又不远，去哪里都比周村强吧，起码是堂堂正正的老师。” 周明很想说，再过几年，风暴来袭，地方院校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军事院校应该好一些吧。 因为他前世还在农村，对文教系统的风暴不是太了解。 三人吃了饭，回到了大教室，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了，他们找了个角落，毕竟是蹭课，多少有些气不壮。 三人也不再闲话，拿出早上的笔记整理起来，这个习惯还是跟叶二学的，课堂笔记一定要整理，不光可以加深印象，也能誊写工整，省的时间一长认不出来。 “哟，挺认真的？你们是外校的吧？” 突然被打扰，周明抬起了头，他们穿的是校服，只要是冰城本地的，一看就知道是军校生，何况同为大学生的他。 “是啊，你有事？”周明抬头一看，此人身姿挺拔，面容白净，却一脸的桀骜，看起来不好惹， “哼，你坐了我的位子，” 周明看了看右侧，一连三个座都空着，也可能人家喜欢靠着墙呢？便站起来往外挪了一个位子，示意钱来和王芳， “挪一下吧，既然人家习惯了，咱们让一让。” 两人头都没抬，同时站了起来，往周明处靠去。 看着最里面的座位，那人一脸的嘲讽。 “谁说只要一个位子？这一排都是我们兄弟的，外校来蹭课还敢这么猖狂，去，后排靠墙蹲着去！” 没等周明说话，王芳陡然抬起了头，两眼直直的盯了过去， “好大的口气！看来有后台撑腰啊，说说吧，你爸是谁？” 这话一出，周明都惊了，据他所知，王芳就是个烈士子女，应该没有特殊的背景，可刚才的话，怎么比纪委书记还硬刚呢？ 那人也怔了一下，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直接怒火攻心了。 “你个丫头片子，管得着我爸是谁？哼，说出来别吓死你，都给老子滚开。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又来了几个人，却无一人劝阻，只是板着脸看着他们， 周明知道，哈工大有很多高干子弟，五六十年代，这所学校有很多苏国专家，实力非常强， 所以，高干子弟特别多，尤其是曾去苏国留过学的，可以说，随便一扒拉，都有可能遇上一个，看来，此人也是其中一员。 没想到，王芳微微一笑，并不动怒， “你来这里是学习的，还记得初衷吗？耍横之前想想父辈的教诲，给你三分钟反思、改正，若要继续下去，可别怪我没提醒。” 钱来也惊了，终于抬头看着她，像是不认识似的，其实，他已经在想了，退让还是动拳头？可毕竟是受邀前来的，将事闹大好不太好。 他还在发呆，那人已经按捺不住，直接就冲了过来，想要越过周明去打王芳，没想到周明只用了一只手，他就定在了原地，寸步难移。 “放开我！你个瘪犊子，” 学生们都看了过来，周明只好用另一只手将书包递给了王芳，王芳也很有默契，连同自己的都塞给了钱来， “替我俩占着位子，去去就回来。” 因为周明出手不凡，那人的跟班竟无人上前，眼睁睁看着老大的脖领被揪着，一步步走向了后门， 他们原本就坐在后排，出去很方便。 钱来坐着没动，因为大明练成了传音，就俩字“别动”，这门功夫需要深厚的内力，没想到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竟然也练成了。 到了外面，周明放开了他，没想到，这小子的气焰竟然弱了，虽然没有低头，却也没再乱喊。 王芳拿出一本证件，冲着他晃了晃，冷笑一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去学校查的，看看是哪家大少爷？” 那三个跟班一看，撒丫子就跑，心里是一万个庆幸，今天没多嘴，那女的一看就不简单。 “你，你别吓唬人，我也没干啥，上课去了，我，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他小声嘀咕一句，跟同伙一个姿势，也是撒丫子就跑，周明看着他跑进了教室，才合上了嘴，转头看着王芳， “你那本本是啥东东？哪个神秘组织的？” “电报密码本呀，你不是见过？” 嗯，当年在战场上，他应该是见过，要不怎么看着眼熟呢， “你就不怕他拿过去看？” 王芳斜了他一眼， “都揪出来了，还怕他看呀，这不有你嘛，再敢狂就削呗。”说完，看了一眼前门，惊呼道， “哎呀，老师来了，快进去！” 下课时，周明还东张西望了一圈，想看看那小子在哪，没想到连个影子都没有，看来吓得不轻啊。 而钱来和王芳还沉浸在刚才的课堂上，讨论着新学的知识。 第330章 老莫餐厅 因为不能回去的太晚，大餐肯定也吃不了，直到分开时，谁也没提那件事。 可周明知道，王芳对他说了谎，那个根本不是什么密码本，而是一本证件，他只看到监察两个字， 要知道，建国初期，就成立了监察委员会，在朱大人的管理下，对高级干部有个监督作用，行事隐秘，成员复杂，一般人并不了解。 那小子不是冒牌高干，肯定听家里人说过，才一下子怂了。 周明看着王芳的背影，直到被拉进了宿舍。 “还恋恋不舍呢，我就说你小子不正常，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芳姐？” 董元一脸的八卦，笑嘻嘻的看着他， “别瞎说，刚才走神了，对了，你们没去晚自习？” 只见董元苦了脸， “今天吃饭慢了点，图书馆没座位了，哎，你们知道吗？今天来了一批进修生，吃饭跟打仗一样，对了，他们住在南院的小楼里，那个一直关着门的院子，” 第二天，周明便见到了这支进修队伍，不看衣着，光是那黑瘦的脸，坚毅锐利的眼神，就能断定，他们肯定是军人，而进修的课程全是关于数学方面的。 有了这支队伍，学校的风气也在悄悄改变，每个人都比以往更加勤奋， 因为同学们发现，不管你起的多早，都能在操场上看到他们，不光是每日的早操，晚上小楼竟然不熄灯，可见，他们是多么的努力。 “看到没有，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咱们还自傲是军校生，跟他们根本没得比嘛。” 董元很是感慨，就连平日挑食的毛病都没了，人家不管吃啥饭，都能快速解决，也从不抱怨，只有一点，就是很少跟他们接触。 “大明，你见过他们的带队老师吗？” 钱来突然神秘兮兮的跑了过来，其实，虽然同在一个校园，他见的并不多。 “你认识啊？” “不认识，不过，他向我打听你。” 啊，周明愣住了，脑子里开始回放，应该不是叶二，因为这家伙可沉不住气，也不能是小姨，不知为何，虽然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可第一反应就是西北。 “约好了明天三食堂见。” 好吧，明天就知道答案了，还有十分钟才熄灯，赶紧再看几页。 第二天见了那位老师，可他只是看了看他，没有提到小姨，更加没有信件之类的，只说了一些闲话，便转身离去。 “啥意思，大明，他真的啥都没说？” 周明点点头，低头吃着饭，并未感到奇怪， “喂，你怎么不说话？” “他们有纪律的，所以就是单纯看看呗，看我好好的就行。” 大概这是小姨的请求吧，上次的信没有回信地址，所以，她一直在牵挂着自己。 直到期末考试，他们像来的时候一样，悄然离去，而这次考试，老师们欣喜异常，学生的成绩普遍都提高了。 “大明，你暑假要回去吗？” 董元拿到成绩单，兴冲冲跑了回来，咕咚咕咚灌下一杯凉水，才喘着粗气， “回去，” 好几年都没有回周村了，他打算去看看爸爸的坟。 董元一回头，才发现钱来在收拾包，看来也要走了， “这次学校真够意思，帮咱们买了车票，我家离得太远了，要是自己去买，就得站着回去了。” 要回家了，人人都很兴奋，晚上王芳约了他出去， “给我拿点钱，这次回去要用。”她要回羊城军区，毕竟还是现役。 周明拿出了她存放的布包，看着她抽出了一些，又原样放了回去，这个人形银行，除了不产生利息，别的方面还是很好的。 “路上小心点，几十个小时呢，这些拿着路上吃吧。” 他拿出了一大包去了包装的方便面，反正她的茶缸够大，泡起来也方便。 “谢了，也不知道能吃上不？路上人太多。” “不行就干啃呗，又不难吃。” 第二天，周明和钱来就上了火车，他们路途不算远，八个多小时就到了，到了燕京站，商量着先去看看猴子， “行，那家伙也不知道回来没？” 他虽然也是大三，却常常要下乡去，据说，这段时间又多了任务，培养赤脚医生，当然，老师才是主力，可他们也是助手。 因为是夏天，两人就背了几件换洗衣服，快到胡同口，周明才拿了些冰城的特产， “哇，你还有干肠呢？我怎么不知道。” 钱来看着干肠，也馋的不行，都知道冰城有红肠，可这种纯瘦肉的才是最好吃的。 “鸽子市换的，学校又没火，当然没拿出来了。” “你留了没？” “废话，短了谁的，还能短了你。” 两人说笑着，不一会就到了猴子家，一进院看到了他妹妹， “你哥回来没？” “没有，大明哥，来子哥，妈，我俩哥来了。” 小丫头兴奋的喊了起来，侯婶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哟，你们这是放假了？真好啊，亮子下乡了，说是假期不一定能回来。” 看来，这次见不到了，他们放下了礼物，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出来。 “走吧，先找个旅馆住下，今晚去老莫解解馋。” 这段日子，他们都吃的是食堂，肉干都没法拿出来了，毕竟那么长时间，他的包再大也有限啊。 两人冲了个凉，换了干净的衣服，便兴冲冲地去了，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熟人， “你看，那不是周卫军吗？” 周明一看，可不是嘛，虽然叼着根烟，一副小流氓的样子，可确实是周卫军， “你先进去找位子，我再看看。” 周卫军正在跟人吵架， “行，要帮忙了叫我。” 钱来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他还是多说了一句。 “你胆子肥了，这是巴结上了六哥，就敢跟我们这横了，今天就不许你去，这场合，你配吗？” “虎子哥，我还叫你一声哥，就给我个面呗，六哥在里面，我这跟班不去，那可不成。” 周明听了两句，便不感兴趣了，谁叫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呢，至于周卫军跟了什么人，左右听着不像好人。 对于这个继弟，不出手已经是他仁慈了，因为这一世要走的路，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第331章 餐厅闹事 钱来已经点好了菜，看到周明进来，连忙向他招手， “他怎么在这里？” 不是钱来瞧不上，周卫军虽然接班了，可就凭他的那点工资，还真是来不起老莫。 “听了几耳朵，似乎跟上啥老大了，不说他了，省的坏了心情，点的够吃吗？” 好容易有机会下馆子，生怕钱来不舍得。 “不够再点嘛，你当我是以前呢。” 光是存折上的数字，都够别人挣几十年了。 谁知，两人刚吃了几口，就听到门口吵了起来，突然一声脆响，一个人叽里咕噜地滚了进来，正好趴在了周明脚下。 两人低头一看，正是周卫军那厮，用着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可紧接着，他被人提溜了起来，拳头砸在了脸上，周卫军惨叫一声，鼻血缓缓流下，钱来刚要起身，却被周明压住了， “什么人？谁准你们进来的，要打出去打！” 饭店的人终于赶了过来，这老莫可是国有的，肯定有保卫科，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跑了过来， “老张，他还打了一瓶红酒，叫他赔了才能走。” 红酒？这个时代中国并不生产，应该是进口的，全国大概只有这里有，价格嘛，那肯定是非常高的，果然，那位老张当时就黑了脸， “多少钱的？” “三百块，还得要酒票。” 周卫军顿时就软了，他还是学徒，一个月才十八块，这瓶酒，不吃不喝也得攒上一年半呀，他眼珠子一转，就看向了周明。 “哥，我错了，不该跟着你来，你不能不管我，快把酒钱给了吧，大不了，我以后不跟着你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接去抱周明的大腿。 嗯，想的是挺好，却扑了一个空，周明早已闪到一旁，嘴里乌哩哇啦地叫道，钱来死死忍住笑意，站起来气愤地说道， “哪里来的小流氓？竟敢跟我们碰瓷，我朋友是藏族同胞，是你哪门子的哥？我们到首都才第一天，谁认识你啊？” 那一年在中印边界，他们班有两个藏族战士，全班没事都爱学几句，他不光藏话说的地道，高原色也没掉，就连周卫军都恍惚自己认错了人。 “喏，这是我俩的车票，你们看看，是不是今天才到的。” 钱来拿出了车票，幸亏这个时候票上没有名字，老莫的经理立刻还给了他，转头就恶狠狠地盯着周卫军。 “胆大包天，不光砸了我们的酒，还敢胡赖我们的顾客，小刘，快去派出所，有大案发生。” 三百元的损失，肯定是大案子。 周明暗中观察着，刚才不是说跟了什么六爷吗？可闹了这么久，却无人出头，看来他混的也不咋地。 两人吃了饭，周明还打包了一些，毕竟不能常来，有时候馋了，也能过过嘴瘾。 这个账付的就比较多了，虽然没有那瓶酒贵，可也花了近一百，这在当时也是超大单了，虽然经理很吃惊，可人家真金白银付了账，也不能说啥。 “他，他肯定是我哥，你们扣着我有啥用？就是把宿舍翻过来，也搜不出三百块。” 周明临走那一瞥，周卫军彻底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藏人？哪个藏族人身边还有个钱来，刚才实在是懵了啊。 “想看看后续吗？” 出了大门，周明找机会将东西扔回了别墅，钱来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想看，他的事统统不感兴趣，” “我估计，这事不能善了，毕竟涉及的金额太大，弄不好，所里会找到四合院去，毕竟乡下的家也凑不出那么多钱。” 这个还真有可能，药铺换来的院子没人知道，他妈留下的小院就跑不脱了。 没想到周明笑了， “找去也没用，小院的房租本来收的就低，两年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钱，去年王姨写信，说是门楼的砖瓦松了，怕砸到人，修缮时花了不少钱，我还回了信，让她顺便补补各个屋顶的瓦，存的钱应该都花完了。” 私房的价值，几十年后才会体现出来，而这个时候就是累赘，因为国家的大政策，不允许出现剥削阶级，所以，还不如用房租做好维护工作。 “那就好，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周村吧，反正是他自己惹的事，对了，他在外面看到你了？” “没有，他进去是找自己的老大，一个叫六爷的人。” 六爷？他们离开的太久了，还真没听过这号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也没注意身边的人，正好前面有红灯，便停下来等着， “不好意思啊，刚才听了一耳朵，好像提到了我，金老六。” 周明扭脸一看，还真是一颗光光的脑袋，锃光发亮的，其实，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有人一直尾随其后，只是没想到，还敢站出来。 “你大概听错了，这世界上行六的人很多，也未必说的是你。” “可周卫军是你弟弟吧，他最近跟着我混，家里的事可没少说。” 周明的眼睛眯缝了起来，看着那人突然笑了， “是吗？一个工农结合的家庭，有什么值得你了解的？我倒很想知道，” 他突然有醒悟，这个人收拢了周卫军，会不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己？或者是他的妈妈。 看了看他的身后，明的暗的跟了差不多五六个人，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这里可是首都的街头。 “别说废话，他砸了人家的酒，你做大哥的不帮忙，还敢冒充陌生人，这也太不地道了。” 钱来也明白了，此人一直在餐厅，全程都看了，这会才说出来，他刚想说话，周明微微摇了下头， “他的大哥多了，要说亲肯定是跟你这个大哥更亲，连老莫这种地方都带着他，惹出事不该你担着吗？我们虽然一个爹，可在老爸死的那天，就没啥关系了，不好意思，明天还要回乡上坟，恕不奉陪。” 说完，正好又是绿灯，便拉着钱来大步走了，那个金老六果然没拦他。 “你怀疑他们？” “嗯，周卫军文不能、武不就，除了会点小偷小摸，能有啥本事让这种人看上？我怀疑，他跟方脸人有关，只是不能确定。” 第332章 回到周村 钱来若有所思，失声叫到， “难道说那酒瓶子也是他们安排的，为了给你出难题？”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会，周卫军都没认出来，这个姓金的不一定知道，酒瓶子肯定不是无意砸的，那个跟他争执的虎子嫌疑比较大，刚才也跟着来了。” 这种团伙内争宠的把戏，几乎每个帮派都会有，没想到这个年代，黑社会都没绝迹。 两人回到了旅社，那伙人并没有追上来，这也难怪，既然有周卫军在，就肯定知道去哪里上坟，看来，明天的周村不会太平。 “明天不管遇到谁，先别露出功夫，我很想知道，是谁在惦记着我妈，惦记着什么东西？” 虽然他对周继祖感情不深，可那到底还是他爸，报仇也是应该的。 “知道了，不就是示弱嘛，只要不被伤到，咱们就先忍着。” “嗯，明天我先回家，你去通知小黑和海哥，让他们别参与。” 这伙人能一网打尽才行，可万一有人跑了，就是不小的隐患，他又不能长期在家，而大伯、七叔他们只是普通农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退了房，直奔火车站，虽然也有长途车，可没有火车快。 两人在县城下了车，周明便推出了两辆自行车，半个小时后，便看到了村口的路。 “快将车子收了，这会前后都没人。” 地里的玉米苗已经长到了大腿处，绿油油的，小风一吹左右摇摆，看着都舒服。 “还记得咱们刚来那年，庄稼的杆子细多了，风一吹就倒伏一片，产量可想而知，你的那些办法还真好，看庄稼就知道了，” 离开周村时，周明将系统商店的农书抄写了不少，虽然不用化肥和农药，那些生物制肥的办法更先进。 两人走进了村庄，没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周明？来子？你俩回来了？” 这是民兵队的人，正扛着枪在巡村呢，虽然只是例行公事，可有了他们的一日三巡，那些毛贼便不敢来了。 “是我们，我哥呢？去上工了？” 他是周山的手下，正好问问， “你还不知道吧，山子嫂生了，正在坐月子呢，他今天歇工，去上村抓鱼去了。” 周明还真不知道，这一年多都没联系了，既然在家坐月子，那家里肯定有人，自从周山住进去，他便将钥匙都给了他。 可他们刚走了几步，那人又急匆匆追了过来， “大明，刚才忘了告诉你，嫂子没在你家，队长说有冲撞，他们回家住了，你有钥匙吗？” 呃，还有这个讲究，周明笑着说， “谢谢你提醒啊，还真没钥匙，行了，我先去大伯家吧。” 一听不在他们家了，周明的心也放下不少，刚才还发愁呢，怎么跟他们说，总不能一回来就撵人吧，可那些都不是好人，真不想把他们牵连进来。 两人分为了两路，钱来去找七叔，周明则去了大伯家，果然，一进院子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门上还挂了个红布条，这是当地的风俗，就是为了挡住闲杂人员。 “大伯娘，我回来了。” 妇人刚出厨房门，手上还端着一碗汤，因为迎着阳光，一时看不清楚， “谁呀？怎么听着像是明儿？” “是我呀，大伯娘，我放暑假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厦子房跑出来一个人，一把就抱住了他， “大明，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周海也长高了一些，比当年胖了一些，看来，这两年也吃了饱饭。 “哟，还真是明儿，你等等啊，我先把汤给你嫂子送去。” 她急急忙忙进了屋，周海索性拉着他坐在了葡萄架下。 “你这一出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几年都没回来，个子倒是窜了一头，只是这脸怎么黑的像炭一样？冰城有这么晒吗？” 冰城还真没有这么黑的，可他又不能说，自己在高原待了一年，毕竟那些都是秘密任务。 “你也知道，我们是军校嘛，操练的肯定很多，晒黑也很正常，你怎么样？马上大四了，要去实习吗？” 他上的是师范，若是留在城里，就必须经历那些风暴，据他所知，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老师。 “我已经联系好了，等过了年就去实习，要是能回到县中，离家也近一些。” 周明连连点头，如果回到县中，毕竟是他的母校，再一个，乡下的学生胆子小，对老师的冲击也没那么大。 两人正在聊着天，伯娘端了一碗鸡蛋糖水，这是最隆重的待客之礼，周明刚想推辞，却听伯娘说道， “你几年都没回来，吃一碗鸡蛋还推让？真不把这里当家了？好孩子，现如今，伯娘能拿出来，要是放到几年前，你就是想吃，伯娘也变不出来。” 看着满院子咯咯叫的鸡，看来周村的养殖政策也放松了一些。 他吃了鸡蛋，又拿了钥匙，跟周海叮嘱了两句，让他先别找自己，等上坟的时候一起去。 “这是给山子哥的礼钱，你帮我给他，有点麻烦事，还不能告诉你们，所以，这两天先别过去。” 等他走了，周海才将钱交给了娘，伯娘一看就急了。 “这也太多了，村里都是一毛两毛的，哪有给这么多的？” “娘，二十块是多了点，可明儿一向大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先收着吧，他这次回来还有麻烦。” “什么麻烦？有事就更要去了，你们兄弟都该去帮着。” 正在这时，大伯下工回来了，听了儿子跟老婆的话，沉默了一会， “听明儿的话，等过几天，他来了再说。” 他虽然是大伯，可自从五弟突然死亡，心里一直都没安宁过，去年有人翻墙，更加重了他的不安，侄子的能耐他了解，他们父子加起来都远远不如，所以，千万别添乱。 周明回到家，钱来已经先一步到了，小黑果然没跟着，这要是以前，绝对抱着铺盖卷儿， “小黑也放假了？” “嗯，正在家给弟弟当老师呢，吆五喝六的挺像回事，小正不服气，又哭又叫的。” 第333章 搜家 周明想起前世盛行的一句话，不讲学习母慈子孝，一看作业鸡飞狗跳，原来这个时代就是了。 “七叔很有福气，小黑担起了长子的责任，懂得培养弟妹，共同进步，而不是只想着给钱，” 他们进了小院，两人都很感慨，大嫂生产都二十多天了，可院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连根杂草都没有，可见一直有人打扫，厨房里也干干净净的，虽然烧的是柴火，却处处整洁，跟他们离开时差不了多少。 “嫂子是个讲究人，你那还有红糖没，现在糖也不好买，听说坐月子的人吃那个好，” 话音刚落，周明便往桌上放了不少东西，有红糖、有鸡蛋，还有紧缺的挂面，当时在大伯家，这些东西也不好往外拿。 没等他们送去，周山和周海兄弟都来了， “你走了以后，我爸想来想去不放心，叫我俩过来，接下来就听你指挥了，可别撵人哦，你大伯说了，你在村里的时候，我们不许回家！” 周明心里一暖，其实，他也能猜到，大伯对于周继祖的死，也是心存疑虑的，再加上他的态度，大伯不会不多想。 “大哥，嫂子还在坐月子呢，你快回去，告诉大伯一声，麻烦不大，我自己能解决，海哥留下就行。” 钱来也再三保证，事情不大，周山一看拗不过，才不情不愿的走了，临出门，钱来将包袱塞给了他。 “这些是给嫂子的，你不许不要。” 关好大门，听到周海好奇的问， “到底是啥事呀？看你神神秘秘的，我爹也不说，” 看他心痒难耐，周明只好说了老莫发生的事，周海听的握紧了拳头， “那小子真欠揍，怎么地？他还敢带人回来闹事？” “不知道啊，欠了人家饭店三百块钱，自己肯定没钱赔。” “三百？我滴个天，我们一个月饭钱才五块，吃的也是饱饱的，他一顿就三百？” 周海上的师范学校，不光免除学费，饭菜是全包的，虽然吃的一般，也是普通家庭的水准，比起农村好多了。 “不是一顿饭，是砸了人家一瓶酒，这钱肯定得赔。” 周海直接说不出话了，三百块的酒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只是恨得牙痒痒， “以前就坏，要是一直在队上，也惹不了这么大的祸，五婶让他去接班，好处没捞着，这下好了，倾家荡产都赔不上了，哼，你可别心软，当这个冤大头。” “不会，他拜了大哥的，我估摸着，这几天会带人回来，所以才跟大伯说有点麻烦。” “啊，他还敢带人回来？这里可是周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些人都是混混，我跟来子能对付，完事一走了之，你们掺和怕他们报复。” 周海眉毛一扬，满不在乎的说道， “要是进城了，我肯定怂，人生地不熟的，可这里是咱们的地盘，任他谁来都得夹着尾巴，反了天了。” 周海说的没错，这就是一村一姓的好处，为了抵御外来欺压，同宗同族抱团取暖，这个村子一大半都姓周，肯定不怕外来的。 时间不早了，他们下了车还没吃饭，此时也是饥肠辘辘，钱来去厨房生火做饭，里面不光碗筷干净，就连调料都是齐全的，只是没有油。 “我擀点面条，小海哥，你去扯点青菜吧，回头下到面里。” “行，我家菜园里就有，要辣椒不？” “你看着摘吧。” 这年头，凡是地里产的，都是便宜东西，也没人心疼。 周海一走，周明便拿出了一大块野猪肉，一掌厚的肥膘， “把这块肉炼了，应该有不少油。” 这时候，菜油非常少，就是城里的居民，一个月一人只有四两，大多数都是吃荤油。 睡到半夜时，周明突然睁开了眼睛，侧耳又听了听，终于翘起了嘴角，还真是性急啊， 他拍了拍钱来， “他们来了，功夫还不错，跳墙头进来的。” 一听人就在院子里，钱来腾的一下就要跳起来。 “别急，让他们先去翻，看看能翻出花不？” 两人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数着外面的脚步， “大概有三个人，除了咱们这间，还都跑遍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进来？” 两人小声嘀咕着，他们也是心大，幸亏周海睡的很死，啥都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如果他们要来这屋，也不打算吭声，周明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出那个方脸人，因为他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 对方还是有所顾虑，并没有进来，听着翻墙的声音，周明忍住了冲动。 “明天去坟地时，你留在家里，如果来的是金老六的手下，就别出声。” “如果是方脸人呢？” “周明犹豫了一下，没等他出声，钱来又接着说， “放心，我这几年也没白练，对付一个暗桩，还是有把握的。” “行，你注意安全，明天，我会安排小黑在附近，” 如果只是在门口转悠，应该不会被人注意。 第二天，大伯安排了周山周海两兄弟，陪他上山去，李月娥不知哪里得了信，派了周卫国和周小花过来，话说的很漂亮，怕他不知父亲埋在了哪里？ 算起来，也有三年不见了，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不过，长得比以前还要瘦，看来周念祖的去世，对他们影响还挺大的，周卫军虽然接了班，应该是一毛不拔。 他摸出了一粒奶糖，递给了小花， “你二哥回来没？” “回了，他还带了三个人，吃了一大锅面，奶都骂了。” 小丫头吃了糖，不顾周卫国使眼色，叽里咕噜地都说了，气的他直跺脚。 “回就回了，怎么？还不能说？你要是这么难受，就别跟着了，自己回去吧，小花认识路吗？” 她已经十岁了，可不算小了。 “我当然认识，大哥，爸就埋在爷的边上，” 他爷死的早，往年也去上坟，大伯早跟他说了。 “哦，那地方我知道，你俩都不用去了，先回去吧。” 虽然不喜欢，可毕竟是小孩子，待会要是冲突起来，拳脚可不长眼。 第334章 抓了个现行 两人虽不太愿意，却很怕周明，应该是上过战场吧，他现在一瞪眼，立刻就能吓哭小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煞气。 打发了他俩，三兄弟提着纸钱、蜡烛啥的，往山上去了，路上遇到乡亲，都拿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这孩子真可怜，亲爹下葬都不通知，人家可是嫡系长子，摔盆咋地也轮不到老二，可惜啊，那么好的工作也让霸占了。” 一个大娘感慨多多， “婶子，你糊涂了，明兄弟上大学了，将来工作也不愁。” “哦，对对，我怎么糊涂了。” 人们议论一番，也就散去了，李月娥却在家里发着脾气， “你们两个没用的，这上了坟，回来肯定要摆饭，你们也能趁机吃一顿，给家里省了粮食不说，还能进那院里，有点好的也能拿家来。” “妈，那不就是偷吗？我们老师说了，不能偷东西。” 小花比较实在，直接就反驳上了，李月娥气的扬起了扫炕笤帚，一下子敲在了她的肩膀上，只听得“嗷”的一声，小丫头窜到了院子里，正好碰上周卫军， “乱撞个啥？没长眼吗？妈，给我拿点钱，” 六哥替他还了钱，可从那天起，就派人跟着他，说是对他老家的山水感兴趣，让他带着过来。 他多鬼呀，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毕竟三百块，就想找机会偷偷跑掉。 今天早上，这机会终于来了，他们不让自己跟着，要单独上山，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至于他们找不找家里的麻烦，就与他无关了。 “你个挨千刀的，一回来就要钱，还带了那么多人吃饭，老娘就这点粮了，以后喝西北风去？” 周王氏也在西屋骂着，昨儿就想骂了，可那几个凶神恶煞一般，她还是有点眼色的。 “别废话了，快给我拿十块钱，我得赶紧回城去，他们要是再来，就说我走了。” “啊，他们还没走呢？你要自己回去？” 李月娥也震惊了，她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儿子的朋友，虽然看着凶，儿子也能得到保护。 “快给我拿钱，要是晚了，我就走不脱了，你想看着我挨打吗？” 李月娥一心靠着大儿子，丈夫死后，那是一点不敢违拗，连忙去里屋摸索了半天，拿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家里就这点钱了，你发了工资寄一点回来啊。” 周卫军不耐烦地一把夺过，胡乱的塞进了口袋，斜眼看着他妈， “那小子也回来了，他可是发了大财的，吃饭都吃到高级餐厅了，一顿饭花个几十块，后妈也是妈，你去找他要。” 说完，转身就跑了。 李月娥愣住了，好一会才问道， “你俩见着大哥了，他像是有钱人吗？” 她问着两个小儿女， “给我吃糖了，跟以前的糖一样，衣服没补丁，别的看不出来。” 周卫国到底大一些，还在想着周卫军的事，没听到他妈的话， “妈，二哥回来干嘛？又不是星期天，他不用上班吗？” 他可不是小妹，也不是那个傻妈，老大有没有钱，跟他们关系不大，这么多年了，人家一直都不穷，可谁又能弄出一毛钱？ 倒是这个老二，一回来就掏光了家底，那些钱可是下学期的学费呀，现在都没了。 “不知道啊，问他也不说，老三，你去山上看看吧，那是你亲爸，你要烧纸谁还能拦着，你们是亲兄弟，套套近乎不丢人。” “妈，你现在知道套近乎了，当年干啥去了？我爸每次提到他，你都要发脾气。” 李月娥气的说不出话，现在能跟当年比吗？那时候有靠山，生怕他把工资给了老大，可现在啥都没了，还不是靠上一个是一个。 “你去不去，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周卫国还梗着脖子，小花却一溜烟的出了院子，李月娥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周明一行上了山，他们说说笑笑，看着满目的苍翠，那一年大饥荒，山上种的红薯和土豆救了命，这些年村里一直都种着，秧子爬满了山坡，长势非常的好。 “今年又是个大丰收，要不是你，村里也没这么好。” “也不能这么说，还是咱村的人勤快，要不是大伯和书记安排的好，就算有了好点子，也不能变成粮食。” 三人愉快的交谈着，突然，周明神色一变， “怎么了？”周山不愧是民兵队长，警觉性非常高。 “有人摸上来了，你们两个小心。” 他在家里时，将方脸人的画像让他们看了，若是见到此人，务必要抓住。 三人不再闲聊，开始专心赶路，不一会，便到了祖坟处，这里不光有爷爷，还有周家的列祖列宗，一溜排开。 他在爷爷的旁边，看到了一座新坟，因为没过三年，并没立碑，只有一抔黄土。 摆好了香烛，点燃了一张阴票子，看着火光闪烁，心情很是复杂，前一世，他爸就埋在这里，位置都一模一样。 世事轮回，除了他这个变数，很多事并没有改变，不对，起码周海和小黑就变了，前世他俩可都没上过大学。 他们烧着纸钱，忽然一阵风吹过，周明看到树丛中的影子，衣着跟刚才那个不一样，难道只来两个人？ 纸钱燃尽，周明鞠了三个躬，便带头下山了，走了一会，三人一使眼色，便藏在了树丛中， “老大，咱们真的要挖吗？这大白天的，” “你想晚上来？” “啊，晚上挺吓人的，咱们真的要挖吗？这年头，人都吃不饱了，坟里能有啥东西？” “别废话，拿了人家的钱，要是干不好，老大能饶过你吗？” “要不等一会，等大红过来，人多胆子也壮。” “别废话了，快点挖开看看，能交差就行，” 两人刚要开挖，周明他们便冲了出来，没怎么费劲，就捆了个结实，这可是抓的现行，掘坟在农村是大罪。 “我是周村民兵队长，你们的行为已经是犯罪了，小海，你立刻去派出所报案。” “别，别去，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有话好好说啊。” 周明原本也没想报案，便叫住了周海。 第335章 方脸人的计划 看着他们涕泪交错，周明嗤笑一声， “我爹一个小工人，还要劳动你们大老远的从燕京赶来，应该也觉得很荣幸呢。” 这话一出，那俩顿时不哭了。 “大哥，我们不是燕京来的，就，就是这附近的人，那个，看着有座新坟，想弄点陪葬，真不是燕京那地方来的。” 呵呵，都被抓了现行，还死鸭子嘴硬。 “周卫军都说了，你们就别装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他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钱来和小黑绑着一人走了过来，周明满怀希望的看去，却狠狠的失望了，此人也是金老六手下，那日在老莫见过，级别应该不低，座位紧挨着老六。 “他果然去家里了，这里容易被人看到，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对于土生土长的小黑他们，山上一草一木都很清楚，当下便带路去了一个山洞，就连周明都没来过，那是相当的隐蔽。 “这地方你还记着呢？” “嗯，到死也忘不了。” 原来，小黑很小的时候，肚子饿极了，偷了邻居一块窝头，被人告到了家里，七叔气急了，拿着棍子就要打， 小黑跑了，在这个洞里躲了三天三夜，全村人也找了他三天三夜，不光邻居后悔了，七叔从那以后，再也没打过他一下。 当然，小黑也再没偷过东西。 山洞很干燥，看来没有被动物占据，周明点了点头，钱来会意，带着那三人退了出去，周海很担心，剩下周明一个，会不会吃亏呀？ 钱来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们离开了洞口，有些话，大明并不想让人知道。 “放心吧，别说三个了，就是十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几年，他历练的太多了，” “我猜也是，昨天就想问了，他怎么又黑又瘦，不是都说军校吃的好吗。” 周海很想问，身为同学的你，为啥白白胖胖？ 钱来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说了， “大明当了一年边防军，去年的战役他参加了。” 周家兄弟都愣住了，虽然经常看到战争的新闻，可从来没想过，他们周家也有人在战场上，毕竟，周明只是去了军校。 “真，真的，我哥他没受伤吧？” 小黑结结巴巴的问道，一看就知道急了。 “没有，他很机灵，你们还记得村里的王芳吧，他们两个深入敌后，不断的给部队发送情报，为我军提供了精确的军情，他们都荣立了一等功。” 说完，看着呆愣愣的他们，生怕不知道一等功的含金量，又赶紧补充道， “部队能拿一等功的，活着的很少。” 言下之意，只有做出重大贡献，乃至牺牲了生命，才会颁发的。 “我哥太牛了，他，他们就两个人，深入了敌后？” “是的，就他们两人还有一台电报机，就将敌营搅了个天翻地覆，那可是高原啊，都回来快一年了，高原红还没退呢。” 三人说的热闹，里面却死一般的沉寂，周明抬眼看着他们。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个大概，谁找的你们也很清楚，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自己说出来，今天的事，可以轻点追究，若是让我不爽，那就别怪爷心狠了。” 他故意看了看山洞的四周，眼里露出了狠厉。 最后上来的那位，一看他的架势，顿时心凉了，他是这次带队的，真相也只有他知道，如果将命丢到这里，他可不能干。 “周同志，我说，要是我全说了，你能放过小子一命吗？” 周明心里略有鄙夷，这才十分钟不到，怂的也太快了，好些手段还没用呢。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 在那俩人惊恐的目光中，这个领队道出了真正的任务，他们要找一本册子，上面有密码和人员。 “那人怀疑埋到了坟里，才让我们顺便挖开看看，真不是我们自己要干的。” 周明甩出一张纸，那人一看，立刻说道， “就是他，他找了我们老大，周卫军的情况也是他说的，不是我们要跟您作对，都是这个人使坏。” 这一切都在周明预料之内，并未感到惊讶。 “你说他就是他了？我肯定要去问问，还不赶紧说说他的情况。” “周爷，真不是小的不说，实在是不知道啊，他只跟我们老大说了会话，根本就没理我们这些人，不过，他是真大方，一把就给了老大五百块。” 那是真大方，一个工人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估计他还许了愿，事成之后还有钱。 “如果想活命，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周明随手拂去，那两人应声倒下，连一秒都没到，这手功夫让那厮白了脸，连头都不敢抬了， 周明叫人进来，指着那俩说道， “先把他们关在这里，饿不死就行，我至多三天就回来。” 小黑和周家兄弟都拍了胸脯，周山不放心，还用绳子捆了个结实，他们仨商量着，轮流在这里守着。 主要是人太多容易出事，没见到方脸人之前，周明不想打草惊蛇。 “你叫什么？现在带我们去找金老六，如果能找到那个人，你们就能逃过一劫，如果找不到，这掘坟之仇可没法善了。” 这就是明着告诉他，千万别弄小动作，如果找不到元凶，他们就是那顶缸的。 “明白，小的叫唐军，我一定跟大哥说清楚，有些钱不好挣啊。” 嗯，有这个觉悟就好，周明也没绑他，逃跑是不存在的，别说他了，就是钱来追他也是分分钟的事。 他们三个出了村，正好遇到了长途车，一路都很顺利，刚过午时就到了燕京城， “去吃点饭吧，吃饱了去找人。” 他们找了间褡裢铺子，虽然周明不喜欢这个，可它顶饥啊，厚厚实实的皮子，里面还有馅。 一人要了半斤，都是小伙子，唐军虽然也饿的不行，可他不敢吃的快了，钱来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一下头， “快吃，吃饭还磨磨唧唧的，耽误了事，你赔得起吗？” 一听这话，他赶忙加快了速度，周明吃了几个实在咽不下去了，都给了钱来。 “不合胃口啊？要不，待会才吃点别的？” 第336章 祸及家人 钱来倒是很喜欢，都是白面做的，虽然皮子厚，可吃下去饱肚子呀。 “不用了，我被他们坏了胃口，今天幸亏回来了，要不然就出大事了，我爹这坟肯定被扒。” 看他演戏，钱来也配合着骂了几声，唐军更害怕了，谁说他们父子不合，可转念一想，自己和老大想歪了，父子再不合，也比旁人亲啊。 吃了饭，唐军带着他们去了老城区，怪不得眼生，他们住在西城区，离他们家很远，因为是中午，胡同里静悄悄的，都睡中午觉呢。 唐军停在了一个小门前，这是巷子最里面的一个院子，看门楼就知道，房屋低矮，应该是以前的下人房。 果然，进去一看，除了两排还能看出原貌，其他都是临时搭建的，歪七扭八，不成个样子，妥妥一个大杂院。 “哟，小军回来了，你妈都骂了好几天了，你这是野哪去了？” 说话的是个小脚老太太，虽然头发稀疏，却梳的溜光水滑，看着很精干。 “刘大妈，我有点事，六子哥在不？” 原来，她就是六子的邻居，两家隔着一道墙。 “这谁知道？我说小军啊，你一天的少跟着他混，那小子狠着呢。” 唐军心里也悔呀，可贼船已经上了，早就跑不脱了。 周明突然灵机一动，拿出了那张纸， “大娘，您看看这个，见过这个人吗？” 他装作不在意，摸出了自己的军官证，在大娘跟前晃了晃。 “啊，我看看，” 大娘很有觉悟，对一切红本本都天然的信任，虽然她不识字， “这个人嘛，好像见过的，你瞅瞅这大方脸，想不记住也难啊。” 周明顿时精神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可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行，得容我慢慢想。” 是啊，人家年纪大了，周明只好失望地收回了画像。 这么一耽搁，唐军不见了，钱来朝着对面的房门努了努嘴。 “刚刚进去了，” 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掀帘走了进去，屋里只有两人，那位金老六坐在床上，而唐军低垂着头，显然在汇报情况。 “长话短说，” 两人都看向了他，金老六还算镇定，有点做老大的样子，唐军则加快了语速。 “那个人真是要害死咱们，你快跟他们说吧。” “呵呵，才几天啊，又见面了，呵呵，”这声呵呵再无霸气，透着心虚，周明微微一笑， “你都追到我爹坟上去了，又派人搜了我的家，不见面也不行啊，听说，还挣了一大笔钱，没想过有命花吗？” 那人的脸一下子变了，想发火似乎又不敢， “都是误会，我也是受人之托，幸好没伤到您，我道个歉，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吧，我那两个人呢？啥时候能回来？” 周明看着他，像是看傻子一样，唐军直接抖了起来， “交出这个人，一切好说，” 可金老六看都没看，直接将画像扔到了一边， “实在抱歉，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要不，等他以后找来，我立刻通知你？” 钱来气的脸都红了，他们哪有时间一直待在这里？周明冷笑了一声， “这样啊，那就别怪我心狠了，你们那些破事，都去公安局说吧。” 虽然都是抢劫之类的小事，可要分谁送去的，周明那个一等功，绝对会引起重视。 “别，有话好说，我是真不知道他住哪，要不这样，我派小弟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他转着小眼珠，笑的很假， “唐军，他家还有谁？” 唐军一听叫他，直接哆嗦了一下，看着金六不敢说， “不说是吧，那我去外面问问，肯定有愿意说的，” 起码那个大娘就愿意。 “我家还有个娘，江湖上的事，祸不及家人吧？” 金六还是个孝顺的，周明嗤笑一声， “你都挖我爹的坟了，还敢说祸不及家人？怎么，只有你娘是家人？” 他明显不占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我劝你，不要惹那个人，这事我会跟他说，你家啥都没找出来，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那人手里有家伙，不是善茬。” 周明当然知道，能卧底这么长时间，肯定不止一把枪的事。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那句话，找出那个人，我可以放过你，找不出来的话，这个仇就你结了。” 他径直出了门，来到了隔壁，里面有个老太太，正在做着针线， “大娘，我有点活你干不？” “啊，你是谁呀？啥活计，我能干得了？” “我是六子的朋友，”话音刚落，金六就冲了进来，看着说话的两人，偷偷松了口气。 “有话出去说，别打扰我娘。“ 周明从善如流，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娘，转身出了屋子。 “我知道你怕死，可你想想，你死了你娘怎么办？” 他故意离开一会，让唐军吓吓他。 “他住在哪，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能找到。” 原来，那厮留了联系暗号。 “你约在景山附近的林子里，记住，别耍花招。” 他带着钱来出了大门，让他先去景山林子里守着， “你呢？不去吗？” 钱来诧异的看着他， “我不放心，必须要盯着才行。” 万一被那厮察觉，岂不是功亏一篑。 钱来走后，他躲进了别墅，幸亏开了窗口，不光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能看到。 不一会，只见唐军去了巷子的小卖部，据金六说，小卖部门口有棵槐树，树干上有个树洞，要是找那个人，就放个纸条。 唐军去也很合适，毕竟是他带队去找的， 周明看看无人，也赶忙跑了出来，暗暗的跟了上去， 可他守着树守了半下午，等来了一个小孩，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树洞里摸了半天，拿走没拿走，却看不出来。 周明想出来，可外面都是人，急的他团团转，生怕那厮去了景山，钱来对付不了。 好容易等到天黑，外面没人了，周明跑去摸了一下，果然，树洞里啥都没了。 他赶紧推出了一辆摩托，朝着景山飞奔而去。 第337章 抓到人了 空旷的街道上，周明骑着他的摩托，没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 收了车，撒丫子往里跑去，根本顾不上打草惊蛇，这一刻，什么都比不上钱来的安全，好在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大明，这里，我在这里。” 他被一把拉住，正是钱来，周明心里一松， “那厮没过来？” “没有，我一直在树边坐着，没看到可疑的人。” 周明呼出了一口气，示意他继续去树下守着，自己则找了个地方隐藏起来，那人找的是金六手下，看到他就坏事了。 约的时间是八点整，周明看看手表还差五分钟，嗯！还是个守时的？ 钱来看着表针，心里也紧张起来，去年，他可是找了整整一个暑假，却连边都没摸着，这次千万不能让人跑了。 突然，寂静的林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有点碎还有点急，他伸头往那边望着，没想到跑来一个小孩。 “你是老六的人吗？” 他大喇喇冲着钱来嚷着， “对，你又是谁？” “拿来，你不是送东西的吗？给我就行。” 他伸出了脏脏的手，一脸的急迫， “小弟弟，谁叫你来的？你告诉他，东西很重要，不能交给别人，必须自己来取，我们六哥为了这玩意，可费了大功夫，剩下的钱必须给了才行。” 说完，钱来退回树下，做出了绝不妥协的姿态。 小孩愣了一下，估计有人给了他承诺，不死心的又跟了过去，缠了一会见没用，便不情不愿地走了，可他刚一走，一道黑影笼在了钱来头上， “你们找到东西了？” 声音黯哑低沉，钱来抬头一看，头顶上有一颗黑黑的脑袋，不光戴着帽子，整张脸也套了个黑布袋子，乍一看还挺吓人， “啊，鬼啊，你别抓我！” 钱来将计就计，直接弹跳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住口，我不是鬼，是你们约的人！” 可他再说，钱来都不停脚，一边跳着一边鬼叫，那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撕下了头套， “你睁开狗眼看看，我是人是鬼？” 钱来看着那张方脸，还真是没法回答， “你真的是人？” “当然了，东西呢，拿出来看看，” “哦，在这里，” 他将手伸进了背包，握紧了匕首，直接向那厮臂膀削去，没想到对方一个侧身，完美地避开了，只见他神色陡然一变，以手为爪就抓了过来。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虽然防住了这个，后面还有黄雀，周明直接用枪挑了他的手，接着就扔给了钱来，对人这种强敌，近身才是最危险的。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与那厮缠斗在一起，当四方脸看到周明时，便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此时只想逃跑，可想法再美好，也得问过别人才行。 一对二，那人纵然强悍，还是渐渐落了下风，跑路的心更急了， 他一声不吭的，急切的找着破绽，周明也失去了耐心，一把白粉扬了出去， 几息之间，他的脚步踉跄起来，被钱来一枪拍倒。 “先捆起来，还挺厉害的，怪不得我爹斗不过。” 周明拿出一根绳子，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凉水浇到脸上，人立刻清醒，周明这才凑到了面前， “说说吧，我家有啥好东西，让你再三惦记着，三番两次入室搜查。” 那人咬牙将头一低，死活不张嘴，周明也明白，这种人不会轻易开口，他突然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手里多了一根手术钳。 钱来惊讶的看着，眼见着从嘴巴里夹出了一颗牙。 “用纸接着，这可是毒牙。” 他低头看着那人，笑的很愉快， “虽然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可也舍不得让你死啊。” 钱来小心的接过去，包的严严实实才塞入了书包，他很好奇，牙齿里面怎么会有毒药，平日吃饭不会毒死吗？ 周明给他上好了下巴，才轻声问道， “现在能说了吗？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没有我想知道的，就会想起各种好玩的事，比如这个。” 说完，便伸出一根手指，直接点到了痛穴上，又同时点了他的哑穴，虽然大张着嘴巴，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这一切都被无视了，一次又一次的点向痛穴，像是顽皮的孩童。 “哥，差不多了，再点的话，我怕他永远都说不出话了。” 钱来适时给了个台阶，周明手指一斜，解开了哑穴， “啊，啊，痛，痛死我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耐心有限。” 周明慢条斯理的，仿佛变身为优雅的公子， “误会啊，我和你爸经济上有点纠纷，失手伤了他，真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了找借条，才去的你家，既然你找到我了，这钱我赔，你说赔多少都行。” 嗯，很聪明，明明是政治上的事，还给拐到了经济上，如此，就别怪他狠心了， “你没说清楚哦，你跟我爸有啥经济纠纷？我爸手里有你的欠条？你欠了多少？” 那人懵了，哪里有欠条？心里将金六骂到了祖宗十八代，刚才只能说欠条，否则哪有理由去他家呀。 “是，我欠了你爸一百块，所以那天才吵了起来。” “呵呵，一百块？你看我像三岁吗？你花了一千块雇人，就为了那张一百块的欠条，看来还是没疼够啊。” 话毕，手指如风，又开始了另一轮的指点，那厮疼的汗珠滚滚，瘫倒在地。 “哥，要不你先歇歇，再问问他到底是多少？” 钱来又及时的地求了情，这次刚解开穴道，那人立刻嘶吼道， “一万，我欠了你爹一万块。” “你欠了我家一万块，还要了我爹的命，你说说，这个仇如何能了？” “我，我……” 是啊，如何能了，这可是杀父之仇啊。 “我给你十万块，你爹对你又不好，求你饶了我吧，” 看来，人家功课做得很足，连自己的处境都知道，可他怎么就没查到，这个不受待见的大儿子去了哪里？ 那是因为，就连周继祖都不知道，他上的是哪所学校。 第338章 故宫 不过，这厮还真是有钱，这年头，一个小点的银行，估计都没有这么多现金，毕竟，一个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块。 “十万块，你骗鬼呢，谁家会有这么多钱，银行都没有！” “有，我可以筹集到，只是要给我时间，我还有金条，也可以抵账。” “那不是破烂吗？现在谁还要那玩意，庙里的金像都砸了。” 周明也没瞎说，虽然还没到大时代，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了极端的运动，打砸寺庙时有发生。 “我可以给钱，只要你放过我。” 周明大手一挥， “行啊，我跟你回去拿。” “不行，咱们约个地方，我一定会送来的，你相信我，绝不会食言。” “兄弟，你看我长的像傻子吗？” 周明扭头问着钱来，钱来笑着回答， “你不像，我看他比较像，咱们费了这么大功夫，能轻易让他走吗？呵呵，燕京城这么大，走出这个林子，可就没影喽。” 那人似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行，你跟我回去，只是，我身边没有这么多钱，只有一千多，还得多容我些日子。” 他虽然有些肉疼，心却安定下来，毕竟，自己没有暴露，至于钱的事，再问上面要呗，反正又不是自己花了。 三人出了林子，周明紧紧挨着他，防着他耍花招，毕竟，这厮也是个高手，又是埋伏多年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家有点远，现在也没公交车了，你们受累了。” 他笑的很卑微， “没事，你藏的自行车呢，我们可以借用。” 赴约之前就知道没公交，难道他会走过来？ “哪，哪有自行车？” 话音刚落，周明便从他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上面还有一个自行车牌，那是有编号的铁牌，属于某个车棚，那种按月交钱后，存车的凭证。 “你不会告诉我，车子存在家里，你走路来的吧？” 四方脸顿时白了脸，带着他们去了一个角落，果然，一辆崭新的车子停在那里， 周明带着钱来，慢悠悠跟在那人身后，还一边催促着，四方脸一口牙差点咬碎， 走了快一个钟头，他们来到了郊区一个破院子， 那人开了大门，径直去了屋子里，周明看了看，窗户都是破的，如果是冬天，绝对无法住人， “他真的住在这里？” 钱来怎么都不信，周明笑着说， “狡兔三窟，他以为带咱们来这里，就能蒙混过关，想啥呢？” 不一会，那人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厚厚的钱，目测，一千多是有的。 周明示意钱来收下，这才对着他说， “你不会告诉我，这里是你家吧？” “这里当然是我家了，你看，钱都放在这里，不是家的话，谁会这么傻？” 一千多可是普通人两三年的工资，一笔巨款啊。 “好吧，你既然这样说，我进去参观参观，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这里还有多少？怎么说也是个有钱人，不会连个换洗都没有。” 那人的脸又白了，这里哪有他的衣服，一个临时的落脚点，吃饭的炊具倒是有一些，可别的真没有啊。 “小同志，这里真是我家，我虽然有点钱，可也欠着别人呢，所以只有一身衣服，也就是出去见人穿一穿。” 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声音越来越小，在钱来的嗤笑中，终于改了口， “我家就在西城区，我真不能带你们去，万一被人发现，剩下的钱也弄不来了，你如果要钱，三日后，咱们在这里见。” 周明从屋里出来，听见这话倒也没反对， “你说的，三日后这里见？” “是，是，谁不来天打雷劈。” “行，正好我也没地方去，我俩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对了，车子留下，毕竟这里太偏了，有辆车子方便些。” 那人略一迟疑，还是快步向大门走去，周明给钱来使了个眼色，让他留在原地，自己则提起了轻功，消失在夜幕中。 这些日子，他的精神力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方圆一公里都在视线之内，放了此人，才能找到真正的老巢。 周明一直不相信，对方是单打独斗的，能调动十万资金，最少也是一个中型特务站。 他换了深灰色的紧身衣，甚至套上了一个头套，很好的融入了夜色，四方脸走的很快，可他再快，也甩不掉这个尾巴。 走着走着，周明发现，这厮往东去了，怪不得交接地方定在景山，他竟然七拐八拐，似乎离那红墙越来越近，难道住在皇宫里吗？不对，应该称为故宫。 周明没顾上细想，那厮已经跳上了墙，翻了进去，他犹豫了一秒，也跟了上去。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原来他住在这里。” 周明很是疑惑，虽然故宫很大，可这里也有工作人员，每天都有巡视的人，他是怎么躲过去的？ 可疑问突然没了，因为那厮去了值班人员宿舍，他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周明找了个角落坐下，将神识探了过去， “老方，你去哪里了？可别告诉我你进去巡视了，这天一黑啊，里面就阴森森的，谁进去不打怵啊。” “嗐，我也不敢呐，这不是我家那口子不舒服，才偷偷溜回去看了看，你是好人，别告诉组长。” “你小子偷偷回家了，不告诉可以，下次我也得回一次，咱俩才能扯平。” “行，咱俩谁跟谁，这破地方谁会来呀，我看啊，就是咱都走了，也出不了啥事。” “那可不行，宫里宝贝多着呢，要是咱都走了，丢了可咋办？” 周明看了看身后的大门，严格来说，进了那道门，才是真正的故宫，外面是以前侍卫休息的地方。 “现在都在破四旧，咱拿那些当宝贝，可小偷又不稀罕，不当吃不当喝的，卖都没人要，再说了，又没个细数，就是丢了也不知道。” 周明听到这里，心里突然一动，这厮的钱不会都是偷来的吧，谁说卖不出去？鸽子市一直有交易，哪怕是那三年，也没断了。 第339章 有鬼 看来，他之所以敢提出十万块赔偿，就是打算从故宫弄啊，周明索性回到了别墅，吃点喝点也不耽误盯着外面，那些功德值花的还真值。 “哎，李哥，你家要是真有事，就回去吧，一会就天黑了，外面连个鬼都没有，我一个人守着就行。” 那人推让了几句，到底没经住诱惑，还是走了。 自从他开始动员人家，就知道没憋好屁，肯定想打文物的主意，只见那人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出了门，拿着故宫的大门钥匙。 周明尚有一丝犹豫，要不要冲出去制止？可又转念一想，抓贼抓赃，这么久了，他肯定没少偷，因为时间长了，证据肯定没了，不如跟他进去，看看都去了哪里。 那厮轻车熟路，进了大门便直奔右手侧，这是一条窄小的通道，里面有一排低矮的房屋， 据说，位分低下的嫔妃就住在这里，说是住在宫里，还没有好点的四合院住着舒服，没办法，皇宫又不能扩建，人一多，可不就得委屈点。 只是，他为啥要来这里？前世参观故宫时，周明看过这些屋子，里面的家具和摆设也是极为寒酸的，就那窄窄的床，睡着了都能掉下去。 很快，周明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原来，这些房屋都是暂时的库房，方脸并没有库房钥匙，拿了一根工具，正在门口捅咕。 周明看他鬼鬼祟祟的，突然冒出个主意，连忙回到了别墅，找了一件宽大的睡衣，又找了一块白布，对着镜子好好装扮了一番， 门锁很快就拨开了，看来也是个老手，随着吱呀一声，他跑了进去，门扇半开，周明悄悄也跟了进去，就在那厮开始挑选时，周明拿出了手电，将光对着自己的脸， “是谁在那？阿香，我的夜宵来了吗？” 他捏着嗓子还带着点颤音，方脸一扭头，看着那长长的红布条，直接吓晕了。 这也太禁不住吓了，周明看着瘫在地上的人，很是扫兴， “进小偷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虽然没玩痛快，可活还得干，一通乱喊之后，赶忙回到了别墅， 只见大门外跑进几个人，肩膀上都扛着枪，应该是故宫的保卫人员， “糟了，宫门都开了，值班人员呢？快看看是不是睡死了？” 屋里空无一人，那几个也顾不上细看，子弹都上了镗，他们小心的进了宫门，没一会，就找到了库房。 “班长，里面有个人，” 方脸还在昏迷着，有人帮他翻了个身，一下子被认了出来。 “老方，老方，你怎么跑到这了？” 那位班长跟他很熟，可他刚叫了两声，就看到了地上的铜签子，看位置，正是从手里掉下去的，这还有啥不明白？很像是监守自盗，虽然未遂，也是有企图的。 “方卫东，你给我起来，别装死了，” 他用劲扇了一巴掌，方脸一下子醒了， “鬼，有鬼，我再也不敢了。” “哪里有鬼？大晚上的别瞎喊。” 虽然手里有枪，几个人也慌了，这么一缓，方脸彻底醒了，他的行为被人发现，若是落实了罪名，一个枪毙是跑不了了。 “班长，我刚才正要睡觉，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哭，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白毛汗，不信你摸摸，衬衫都是湿了。” “你不是进来偷东西的？” 班长脱口而出，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了，我可是好同志，怎么会偷东西？那得多卑鄙啊。” “既然不是偷东西，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进了库房？” 是啊，进大门能理解，听到动静了嘛，难道那个鬼就在库房？ 班长想到这里，再也待不住了，大步就出了房门， “你们都出来，把门给我锁好，明天主任上班，让他点点数。” 如果真有遗失，那就是方卫东的事，管你是偷还是丢？反正他们抓了现行。 不管哪个时代，人都是要第一时间保住自己。 “我是顺着哭声找到了这里，本来是不敢进去的，可门开了呀，稀里糊涂的跑到了里面，果然看到了鬼，就啥也不知道了。” “这门不是你捅开的？”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小偷，也不是修锁匠，怎么会开锁？” 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班长竟然信了，看着手里的开锁神器，也确实太普通了，就是个铜签子。 他们一层层的锁好，退出了宫门，这才想起来问他， “值班人员不是两人吗？怎么就你一个？” 周明故作着急的说， “老李突然肚子疼，晚上不知道吃了啥，一个劲的上茅厕，只好叫他回去找药吃，谁能想到，天天都没事的，偏偏今天有了幺蛾子。班长，这里面真有鬼啊？” 他被带到了保卫处，那班长拿出了一张纸，让他画出鬼的样子，毕竟要给上级汇报，万一真丢了东西，鬼也是怀疑对象。 大概方脸被吓狠了，虽然这么多人，只要仔细去想，就会全身哆嗦，这笔根本没法下， “瞧你这点出息，算了，你说我来画吧。” 听了简单的叙述，保卫班长还真不含糊，很快就勾勒出大致的样子，最形象的就是那三尺长的红舌头。 “你确定看到了这玩意？” “是啊，是啊，我就看了一眼，吓得啥都不知道了。” 任谁看一眼，也的吓昏了，班长不耐其烦的问着细节，可只有一眼，又能看到多少？ “对了，你们听到抓小偷吗？刚才是谁喊的？” 周明笑的肚子疼，这反射弧也太长了，这会才想起报信的好心人。 “我也听见了，有人说抓小偷，是谁？” 在座的大眼瞪小眼，还真不是他们，方脸心里又一紧， “是鬼，肯定是鬼，吓晕了我，又出去吓你们。” “他没吓我们，算是报信吧。” 一个小年轻抢着说道，心里还有点感谢，看着桌上的画像，如果真让他看这张脸，肯定也得晕。 这一讨论就是半宿，方脸求着人家别走，直到东方发白，回家的老李才回来，看到保卫处的人，顿时懵了。 第340章 有儿有女 “班长，我，我。” 方脸不等他说下去，赶忙问道， “你肚子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哎呦，脸色都发青了，昨日回去还拉了吗？” 递话递的也太蹩脚了，保卫处的人惦记着别的，却也无心细究。 终于熬到了早上八点，工作人员陆续都来了，看到处长和研究室主任，班长像是见了救星。 “我要汇报工作。” 看到他少有的一本正经，主任也是一愣。 “进屋说吧，昨天你值夜班，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保卫处的，处长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三人进屋，他赶紧将情况都说了，也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虽然没有证据，可昨晩的值班人员还是有问题的，一个脱岗是跑不了，如果要问，这也是突破口。” “没错，方卫东单人进宫，就是大忌，咱们再三申明过，如果有事要进去，必须两人以上，老李不在，你们还在外面，他随便扯一嗓子，还能没人进来？”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虽然没有实锤，也失去了组织的信任，主任拿着册子带人走了进去。 仔细清点一番，终于拍着胸脯吐了口气。 周明却一肚子的疑惑，此人看起来很儒雅，不是个没文化的，怎么看不出赝品？里面好几件都被掉了包，不是说都是专家吗？ 视线回到了方脸这里，这次是处长亲自问话， “你当时听到动静，为何没有叫人？就自己进去了，胆子还真不小啊。” 下了班的故宫，不是一般的阴森，别说半夜了，就是傍晚都没人愿意去，包括这位， “我当时也是吓懵了，根本没想到，就神使鬼差的进了门，呜呜，以后再也不敢了，吓得我现在心还慌呢，呜呜，” 他涕泪横飞，确实有点惨。 主任回来，冲着处长摇了摇头，没丢东西？他的心也放下了，虽然半夜鬼影很吓人，可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些宝贝。 虽然是封建社会的遗留，可现在都是新中国的，必要时，可以拿去换外汇，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他跟处长商量了一会，还是将人都放了，明确告诉他们要记过，还是写进档案的那种。 “你们这是严重的脱岗，咱们有规章制度，如果请病假，必须有医院开的病假条，还有，必须经过上级批准，肚子疼了就回家，如果两人一起疼呢？是不是这门就不用看了？ 一大早的，就被吓个半死，一股子邪火都发在了他们身上，出了办公室，老李恨恨地瞪了方脸一眼，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惹祸？ 此时，阳光已经浓烈起来，有人也三三两两的进来了，周明找了个机会，出来后，大摇大摆的出了门，他的神识一直锁定着方脸，他的家竟然离这里不远，也是个大杂院，却比金六家好太多了。 锁定了他的住处，周明回到了郊区小院，钱来正等的焦急， “怎样样？他住在哪里？” “说来话长，走，进屋去说吧。” 钱来已经将炕扫干净了，周明拿出一领席子，两人盘腿而坐，听他讲了昨晚的事。 “那厮胆子也太小，这样就吓晕了？” “主要是环境，那个环境太吓人了。” “对了，不盯着他，万一要是跑了呢？” 钱来一脸的担忧，周明却嗤笑一声， “他这种人，只要不是身份暴露，轻易不会走的，经营了十来年，如果回去，他的主子也不能答应，至于钱财，对他们来说不是事，故宫这头没路子了，还会有别的办法，咱们逼得紧一些，那些关系都会浮出水面。” 没错，周明一直不说破，就是想一网打尽。 关好了门，拿出了老莫的美食，花了那么多钱，当时还有些肉疼，现在却嫌买的少了，好几样考验功夫的招牌菜都没买，主要是等不及了。 “你这本事真是太好了，就像阿拉丁神灯，要啥有啥！” “哈，你说的不对，人家神灯是要啥有啥，咱这可是自己买的，花了那么多钱呢。” “对对，大明，最近花了好多钱吧，正好咱们回来了，我兑一张单子吧，钱放在外面，花起来方便。” 这是一个两个都拿他当银行呀，王芳是这样，钱来也这样， “你有啥地方花钱？消停放着吧，以后有的是用的地方。” 两人吃饱喝足，周明睡了一觉，毕竟昨晚都没睡，他也不是铁人，快到下午时，才终于醒了。 “简单吃一点，我还去他家守着，他们这种人，白天也不会动的，联络啥的肯定都是晚上。” 建国这么多年，埋伏的特务清理了很多，几乎不剩啥了，可要说完全干净，也是不可能的，有些人看大势已去，就主动断了联系，那就谁也找不出来了。 对于这种人，国家也不再追究，毕竟危害也很小。 吃饱喝足，他再次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方脸家的外面，隔着一堵墙，他进了别墅。 方脸还在呼呼大睡，出了昨天的事，竟然一点都没受影响，可见此人心理强大，要是换个人，都得想了又想。 周明拿出了小泥炉，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刚才吃的有点油腻，铁篦上烤着红枣和核桃，不一会，香气便冒了出来， 煮茶是个慢功夫，一壶茶烧开，那厮终于醒了，周明看了看时间，正是五点。 他老婆应该快下班了，早上跟来时，他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种潜伏的特务都是孤家寡人，没想到，人家儿女双全。 “老方，你怎么搞得，不知道提前把炉门开了，这火啥时候能上来？晚了你可别怨我。” 据周明听来的，他今晚应该不上班了，可听那意思，还要出去的。 “随便弄一口，我今天走的早。” 女人嘟嘟囔囔去了厨房，果然很简单，就是一些杂合汤面，里面有几片菜叶子，好像还有一勺猪油。 周明有些诧异，以他的能力，去鸽子市买点肉，是绝对能做到的，可看了他家的东西，应该纯是靠工资的，没有额外的补贴。 第341章 神秘大门 再看看那俩孩子，大的有个八、九岁，小的才五、六岁，女人也很朴素，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 住这种大杂院，几乎不可能有隐私，吃穿用度根本瞒不住，此人能隐藏这么久，对自己还是挺狠的。 看着杂面汤，周明咬了一口煎牛排，油脂混杂着蒜香在口腔里爆开，从来没觉得牛排如此美味，看来，啥都经不住对比啊，美食亦然。 “老方，你昨天不是最后一个夜班吗？今天是星期天，也要值班吗？” 故宫的夜班一周一轮，昨天正好是周六，方脸一愣，不耐烦的刮着碗底的汤汁， “替老李值个班，他拉肚子了。” 周明刚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借口昨天刚用过，这会又拿出来了，说假话都不想费脑子，真是个人才。 “爸，明天就放暑假了，我能跟你去吗？小墩子他们都去过，你从来都不带我们去，” 小男孩撅起了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爹。 “以后吧，这两天上面查的紧，带孩子上班会扣工资的，你还想吃肉吗？” 一听这话，孩子立刻摇起了头，看来，肉的吸引力更大， “放假了，你好好在家带弟弟，平日就在胡同里玩，不许出去，明天给你们买糖吃，听到没？” “耶，有糖吃了，我听到了，” 方脸将饭碗一推，去屋里拿了一个背包，便往外走去，周明也赶忙抹了抹嘴，时刻准备跟上， 他很想知道，这厮还有什么来钱路子，最好是再暴露几个同伙，这种级别的特务，抓住了也不一定交代，要想彻底破坏这个站点，最好是让他们自己露出头来。 方脸出了巷子，果然不是去故宫，可走着走着，周明感到无比的熟悉，这厮去的方向，竟然是古玩市场，当然，这个时候还是地下的。 他心里一沉，难不成真是来卖文物？看着他的背包，周明越发的肯定了。 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拿钱买不是不行，可那样做太便宜了这厮，哪怕这钱最后是给自己的，想到这里，他伸手拿出一只厚厚的丝袜。 方脸果然进了鸽子市，他没有摆摊，径直往前走去，那地方周明更熟悉，不就是那几个老旗人的地盘，都是真正识货的。 说是迟，那是快，周明将丝袜往头上一套，又穿了一件带帽子的睡衣，扎紧了腰带，风一般跑了过去，伸手就将背包抢了，转头就跑，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边上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只有目瞪口呆的方卫东了。 “快抓住他，我的包，我的包被人抢了！” 三秒之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可一切都晚了，因为离着巷子口不远，方卫东跑的再快，也没找到人影。 周明早已回到了别墅，他来不及细看那个包，摘下头套就盯着人，生怕他跑了。 鸽子市的犯罪率本来就高，毕竟是个地下市场，不受官方保护啊，丢钱丢东西司空见惯，有人对着他唏嘘两句，也就各忙各的，无人在意了。 方卫东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这下好了不光存货没了，就连积攒很久的钱也一并丢失，他坐在路边发起了呆， 看到他不动了，周明这才倒出功夫检查背包，打开一看，棉纸包有好几个，都不大点，意外的发现，还有一块砖头，报纸包的严严实实。 打开一看，他也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是吃了一肚子杂合面的人拿来的，不用数就知道，这是足足一万元，如果换做后世的百元大钞，这个厚度就是十万块了。 他还真是有钱啊。 周明拿出了一棉纸包，一层层的剥开后，露出了漂亮的宝石，形状像是个盒子，周明对这些真没研究，只是觉得很贵，毕竟镶嵌了这么多宝石。 这厮连钱都拿了出来，这是笃定这些能卖九万块吧，毕竟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数。 周明有些得意，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爽啊，看他下一步怎么办？ 方卫东坐了一会，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抗压能力很强啊，就这都没有被打倒，只是脚步明显有些沉重。 周明赶忙脱了睡衣，搭在了椅背上，随时准备出去。 只见他犹豫了一会，竟然往西走去，眼看着距离够远了，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可他越走越偏，周明虽然土生土长，可燕京城大了，这地方他也没来过。 要不是笃定自己没有被发现，他都要怀疑这厮是故意的，带人来这里灭口。 下一刻，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转过一个弯，出现了一座大铁门，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却有着高大的房屋，他仔细看了看门的两边，竟然连个门牌号都没有。 方卫东去敲了敲，不一会，铁门上方开了个小窗户， “我找傅贵贤。” “等一下。” 小门关上了，要不是门口没有站岗的，都要怀疑是不是监狱？ 不一会，铁门上的小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男人，看到方卫东后，扭头跟里面说道， “王师傅，我出去十分钟，一会还得麻烦你。” 那人关上了小门，一把拉住了他，往野地里走去。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太冒险了，确定没人跟着？” 方卫东正烦的要命，听到那人的指责，板着脸说道， “放心吧，我不是从家过来的，要不是有急事，也不会来找你，” 说完，便把周明的事告诉了他， “十万？你疯了吗？又不是十年前，现在去哪里找这么多钱？你确定他没怀疑你的身份？” “我确定，这也是没办法了，本来想自己解决，谁知这么倒霉，又被人抢了包。” “你？被人抢了包？在哪？” “鸽子市，我摸了几件好东西，寻思着卖个好价钱，谁知刚进去，就被人抢了，可恨的是，就看到个影子，穿了件宽大的袍子，连身形都没看清楚，听周围人说，那厮头上套了个黑袋子，男女都分辨不出。” 那人脸色凝重起来， “你功夫并不弱，对付个毛贼不跟玩一样？可你们连手都没交上，甚至人都没看清，这不正常啊。” 第342章 灭口 “我估计是走了霉运，昨天晚上见鬼了。” “见鬼了？怎么回事？” 方卫东一边说着一边比划，越说越激动，就连姓傅的都听呆了。 “你的意思是，看了一眼就吓晕了？不会吧，咱好歹经历过大风大浪，光是被你变成鬼的也有不少了，你干嘛要怕？” 周明的拳头握了起来，是啊，自己爹就是其中一员。 “那能一样吗？我的命很精贵的。” “你就没想过，那个不是鬼，而是人扮的。” “不可能，那么长的舌头，绝对不是人！” “好吧，就算这一切都是巧合，你能确定，给了钱他就能消停？会不会缠上你？” “不会吧，他好像是大学生，周继祖也不太管这个儿子，好几年都没回来了，要不是挖了他爹的坟，顺着金六找了过来，现在也未必知道呢。” “可关键是，他知道了，胃口还不小，十万块咱们倒是能凑出来，可拿了以后呢，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不知道，我带他去的是二号仓库，他不知道我家和单位。” “二号仓库？很好，你也别凑钱了，去找四号和五号，直接做掉吧，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他言辞狠厉，目光更是阴冷。 “三个人不行，我在他手里走不了三招。” 那人怔住了，脸色也渐渐发白，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混账，你坏了事了，还不赶紧走，以后没我的信号，不许再来了，” 方卫东更是懵了，怎么说的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惹出了这一大摊事，十万块钱啊，他自己怎么解决。 “老傅，你不能这样，要不，你跟着一起去吧，我记得你枪法很准的。” 周明挑了下眉毛，他们哪里来的信心，想要杀人灭口？ “我请不了假，你也知道单位很特殊，说到枪法，倒是提醒了我，那厮武功好，可再强的肉体也挡不住枪子呀，你可以趁人不备，直接打死。” 说完，他一撩衣服，抽出一把手枪，递给了方文东， “这是咱们组长临走时，专门送给我的，里面有八发子弹，应该足够用了。” 方卫东小心的接了过去，终于下定了决心， “行，我现在就摸过去，那俩小子肯定想不到，等他们睡熟，就一枪结果了。” 周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真是神奇，蹲在这里听着人家商量着，怎么要了自己的命。 他又看了一眼那人，记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今晚拿下方卫东，那四号和五号能问出来吗？ “老方，你还是带上四号和五号吧，万一要是没打死，也能拼一拼。” “行，还是你关心我，放心吧，我这次一定小心。” 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枪，显然很高兴。 周明也很高兴，如果这个姓傅的是一号，那方脸就是二号，可三号又是谁呢？他们两个都没说。 周明跟着方卫东，接连去了两个胡同，终于在半夜三点时，三人往仓库走去，周明拿出了摩托车，必须要先一步赶到，否则钱来就危险了。 钱来也没睡，他藏在院子一个角落里，好在现在天气热，除了蚊子多，并没有太难受， “大明，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走了大半夜，他担心也是正常的，周明赶紧将情况说了，马上要来三位，手里还有家伙。 “咱们真的不报公安吗？” 特务肯定要交给国家，这是钱来最朴素的想法，从没想过动用私刑，毕竟，这些人对国家危害太大，必须要问清楚，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已经知道了四个成员，还有个三号不知道，如果真报公安，你忘了那颗毒牙，” 对哦，这些都是死士，一旦被抓，肯定很难问出来，万一打死都不招，岂不是留下了定时炸弹。 “他一直认定，我只当他是杀父仇人，所以才没有必死的心，放松了警惕。” 说完情况，两人赶忙跑到了屋里，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不管自己有多强，也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阴沟翻船可是常有的。 方卫东带着人跳进了院里，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去，床上两人正在呼呼大睡，虽然背对着窗户，可露着圆圆的脑袋， 他冷笑一声，做鬼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小子太贪心了，老子本来没想杀你，这就叫做，地狱无门你硬要进啊。 他对着床上连开了四枪，估计是击中了要害，竟然一动不动，为了稳妥，又一人开了两枪，直到没了子弹，才一扬下巴， “进去看看吧，如果没死透，再补上两刀，我去拿锄头，这天太热，得赶紧埋了，还得挖个深一点的坑。” 四号和五号，看打扮都是工人，年龄三十多，并不多话，此时一脚踢开了房门，抬手就揭被子， 可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有个疑问，被子似乎太厚了，这么热的天，用得着捂得这么严实？ 下一刻便明白上了人家的当，被子里哪有人，只有一堆柴火。 “不好，老方小心！”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个手刀砍在了后脖子，直接就软了下去，另一人刚想跑，也被钱来按住了死穴，动作不要太快。 方卫东听到了喊话，可他小心也没用了，被人一阵乱点，早就动弹不得。 “说的好好的给我送钱，妈的，要不是我机灵，换了个地方睡，这会就得见我爹了，我们父子上辈子干啥了？你杀一个不够，还想要了我的命，我呸！真是气死小爷了。” 周明一边骂着，一边在他的痛穴上乱点，因为被点了哑穴，他只能拼命的抠地，也叫不出一声。 “那个晕了，这个咋办？” 钱来将那人也扔了过来，周明伸手也点上了哑穴，虽然这里很偏僻，也得防着有个过路的。 “要不，咱们就报公安吧，那钱也别要了，这些人的心太黑了，我怕，咱们没命花呀。” 钱来故意带着哭腔，地上人的白眼都翻上天了，你怕？刚才收拾他们兄弟时，可没看出有一丁点怕呀。 第343章 保密单位 “你耍我们，不想给钱就算了，还想杀了我们灭口？我戳死你，戳死你！” 周明故作气愤，一个劲的点着他的痛穴，那厮疼的死去活来，却连求饶都不能，简直是噩梦重现啊。 “哥，差不多了，再戳就要死了。” 钱来赶紧给了个台阶，周明则见好就收，最后一下点开了他的哑穴， “你重新说，答应的钱给不给？” 方卫东刚刚经历了死去活来，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了希望，一心要钻钱眼的人，是最最好对付的。 “给，一定给，您再容我两天，十万块嘛，这次一定给您送过来。” 周明本想来个恶作剧，再给他涨点价，想到他现在穷光蛋一个，还是别加码了。 “我大人大量，给你两天时间，这次要是再弄不来，就杀了他们两个。” 他一指地上的那人，恶狠狠的说道。 这人刚翻了白眼，现在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方脸刚才受的罪，他可都看在了眼里，这俩人就是恶魔呀，落他们手里，能有好吗？ 可他被点了哑穴，不能发声，只好挣扎着坐了起来，猛烈地摇着头。 “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我肯定会拿钱回来的，放心吧，他们人不错。” 哪里看出不错的？那人心里直骂娘，可下一刻便被钱来劈晕了，人质不需要醒着。 周明锁定了方卫东，等他走的足够远了，才跟钱来低语几声，快步跟了上去。 他这是放了长线，想要钓上更多的鱼，却不敢不看着，万一出了纰漏，他可承担不起。 方卫东在一个路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向北走去，周明知道，另外一条路通向那个神秘一号，因为事情办砸，所以不敢去了吗？ 周明心里暗喜，看来，这次找的是三号，看来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方卫东似乎下定了决心，再无迟疑，此时东方已经隐隐放亮，路上也有了零星的行人，他跑到了公交车站，周明看了看表，马上六点钟了，早班车也快来了。 那厮上了公交车，看着车子开走，周明赶忙找了个僻静地方，推出了他的小摩托，一轰油门，急忙地追了上去，一路跟踪到了闹市区，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看见他停在了银行门前。 难道，那个三号是银行职员？ 时间还早，银行并未开门，方卫东去了一个小吃店，周明还是回了别墅，只是用神识锁定了他。 忙碌了一夜，昨天的牛排早已消化，正好还剩下半块梅林午餐肉，便煮了一小锅方便面，水一开，那香味一下就窜了上来。 “真香啊，真是极品美食。” 他一边呼噜噜地吃着面，一边死死的盯着方脸，想着下一步如何操作？就这么送进去，公安局的人也未必能相信，毕竟，他没有证据。 方卫东也要了一碗面，却是最普通的素面，慢条斯理的吃着，其实就是磨时间，毕竟，小饭馆不惯着，一吃完就赶人了。 喝完最后一口汤，他看了看手表，还差十分钟就八点了，虽然银行九点开门，可他们上班时间是八点。 他起身出了饭馆，站在了银行门口。 周明吃饱喝足，又啃了一个甜瓜，这是他种在黑土地的，刚才去转悠时，发现熟了一个，摘下来一尝，果然又甜又脆，好吃的不得了。 “卧槽，真是银行的人！” 只见方卫东正跟一个男子说着什么，似乎有点激动，他赶忙出了别墅，走了过去。 “你说的轻巧，我们分行一天的营业额都没有这么多，怎么可能调给你？何况，这事一号知道吗？” “你帮帮我吧，放心，十天后，我肯定把钱还回来，一号知道这件事，只是他来不了。” “十天？你既然有这么大本事，何必来为难我呢，让对方等十天不就得了。” “要是人家能等，我何苦一大早来找你？不妨告诉你吧，四号和五号都在他们手里，今天要是见不到钱，就要撕票了。” 那人紧皱着眉头，听的是一团浆糊，谁这么大本事，抓了他们人不说，还敲诈这么大一笔？ “不行，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不是你的私事吗？怎么还牵扯到老四和老五了？” 方卫东实在没办法了，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人直接黑了脸。 “你们三个废物，对方不过是两个人，还是毛头小子，竟然叫人家反制了，不行，事关重大，你等一会，我去请个假，咱们一起去找老大。” 真不愧是埋伏在银行的人，思维缜密，这么快就察觉到异常，比起方卫东可聪明的多啊。 正好旁边有个邮局，他赶忙跑了进去，好在早上人少，也不用排队。 他拨通了叶大哥的电话，这个时候只有找他了，因为事情紧急，他简短说明了情况，又报了那个大铁门的方位，只是没有门牌号。 “小明，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你说的地方有点熟啊，好像是三十二号信箱，保密单位。” 周明的头嗡了一下，特务进了保密单位，那损失该有多大呀？他急切的说道， “我找到了杀害我爹的凶手，他是故宫的工作人员，跟这个保密单位的人有关系，很熟的关系，还有一个是银行的，三两句说不清，你帮我去公安局报案，就说找到了杀人凶手。” 只有牵扯到人命，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反正目击证人有不少，不怕定不了他的罪。 叶老大一听是他的杀父仇人，立刻满口答应，他的同学就是市局的，挂了周明的电话，就拨通了那边的。 “喂，宋大头，是我，叶老大。” “听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好，一大早的找我？” 他赶忙说了情况，一听跟刑事挂边，他这个队长立刻来了精神，马上要评先进了，正愁没有大功呢，这不就送上门了？ “放心，我马上带人去一趟，你说什么？32号信箱？那可是中央直属单位，不行，必须要去省局拿手续。” “你直接去吧，我去省局一趟，小兄弟说了，这伙人很危险，万一跑了就坏事了。” 宋队长一听，也不敢怠慢，开了两辆偏斗摩托，带着七八人，呼啸而去。 第344章 一网打尽 这次方卫东没用11路，而是骑了自行车，带着那位奋力地蹬着，周明也换了一辆自行车，远远的跟着。 “待会见了一号，你一定要帮我说点好话，那两小子太精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没有睡在屋里，不睡就不睡吧，还弄了两个假人。” 后座那人捂着眼睛，对他是一脸的嫌弃，却不得不安抚道， “一号也是为你好，哎，你怎么就这么粗心呢？” “我没想到啊，他爹可比他笨多了，三两句就被我骗了，哎，真不愧是白雪的崽子，会不会像了她呀？” “你说啥？他是白雪的儿子？留在周家的那个？” 周明的耳朵刷的一下就竖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快蹬了几下，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可不就是他，早知道他这么鬼，高低得等几天，反正常年都不在家的，唉，都是金六惹的祸呀。” “你找的那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早就跟你说了，白雪太鬼了，她藏的东西，咱们从来都没找到过，再说了，怎么可能藏到坟墓里？那姓周的才死几天啊。” 方卫东期期艾艾的说道， “这事赖我，我不是想着，陪葬总有些老物件，那本子又不值钱，说不定会拿去陪葬呢，谁知被周家小子发现了。” “去的不是金六吗？怎么找到你的？” “被人家钓出来的，我还以为找到了本子，一点都没防备。” 那人又一次捂住了眼睛，脸上的嫌弃更甚，周明急的不行，他们怎么换了话题？继续说白雪呀，听这口气，妈妈不是他们的人，就是他们的敌人，一定也是这条战线上的。 只是，说来说去都没提到，他妈也是死去的人啊。 不一会，他们到了铁门前，远远的周明也跳了下来，将自行车收了进去，那人敲开了小窗户，这次大爷有点不耐烦， “怎么又是你？昨天不是刚来过？难道都不上班吗，我去帮你叫，可来不来就不知道了，今天各部门都很忙。” “谢谢大爷了，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不一会，小门再次开了，果然，那个一号急匆匆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着三号，又瞪着方卫东，等着他的解释， “我把事情办砸了，” 随即，便一五一十将情况都说了，一听不光人没打死，还被抓了两个，登时气的不行，周明看他的样子，要是手里有枪，都能直接崩了他。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那小子可是白雪的儿子，幸亏死的早，要是亲自带大，还不得成精啊。” 周明听到这话，大脑轰的一下，心脏处尖锐的痛了起来，怪不得他们去家里找东西，原来真的是找遗物啊，他几乎笃定妈妈还活着，没想到打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白雪的儿子？你确定吗？他知道母亲的事？” “没听他提过，估摸着不知道，那会他才一岁多，能知道个啥？也是个狼崽子，知道我杀了他爹，还一心想要钱，根本不打算报仇。” “如此甚好，三号，你们等一下，我去请个假，今天咱们一起过去，务必要除掉他们，还是那句话，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说完这句话，瘦削的面颊抽搐了两下，看起来无比凶狠。 周明看了看表，公安应该快到了，他不敢提前回去，这伙人手里有枪呢。 正在焦急中，突然听到了摩托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他们穿着深蓝色的警服，看起来是那么亲切。 “你好，我是周明。” 摩托赶紧停了下来，宋队长跑了过来， “就是你找的叶老大？” “是我，” 周明赶忙将情况告诉了他，一听其中一人是嫌犯，他立刻瞪圆了眼睛， “注意，周明同志说了，这伙人手里，很可能有枪，现在都跟我来，先将那两人拿下。” 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周明也跟了上去，果然，抓捕方卫东时出了点事，民警被他打倒了，要不是周明等着他，说不定真跑了，听到动静，门卫大爷跑了出来，看到全是警察，也吓了一跳。 “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犯了什么事？” 宋队长拿出了搜捕令，冲着他一晃，就要推门进去， “哎，你不能进去，我们这是保密单位。” “有人怀疑，你们单位的人跟杀人嫌犯有关系，必须要找到他，请他协助办案。” 一听不是直接罪犯，门卫底气更足了，说啥不让进去，宋队长也知道，自己这张搜查令不行，它是针对普通单位的。 正在焦急中，身后传了汽车声，车门一开，跳下来一个人， “叶大哥，你来了。” 叶老大没理他，直接拿出一张带着红头的纸，底下有个红红的章子， 门卫一看，立刻打开了小门，他还想限制人数，却被周明拉到了一旁， “那个姓傅的身上可能有枪，要是出事，你能负责任吗？” 肯定不能啊，毕竟是保密单位的人，他立刻将门开的大大的， “老傅是二号小组的，我带你们去。” 大门这里也没啥担心的，毕竟有公安帮他守着，因为要看着那两个，必须要留人的。 周明也留了下来，他蹲在了方卫东的身边， “知道我为什么要十万吗？” 方卫东木然的摇了摇头，从公安出现，到他被捆上，一直都晕着呢，正想着去灭了那两人，自己就被抓了。 “就是为了钓出你的同伙呀，呵呵，藏得还真是深啊，不是要找密码本吗？我猜，你家里一定藏得有发报机。” 这是特务标配呀，这时代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想要联系外界，除了电报就是信件，大陆已经处于封锁状态，信件要受检查，为了联系上级，当然要靠电报了。 方卫东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一直都在装，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怪不得知道自己有毒牙，他还以为小孩子好奇，误打误撞的。 “你，你别得意，你妈也是我们的人，呵呵，我会好好交代的，你也别想好。” 第345章 救了人质 周明的心陡然一沉，他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一旦妈妈的身份被定为特务，自己的前程基本就完了，可这伙人太危险了，不光混入故宫、银行，还进入了保密单位，不摘掉这颗钉子，他也不能安心。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妈就是个老农民，现在还在队里劳动呢，怎么可能是你们的人？” 周明佯装不知，快速将人绑了起来，又顺手点了他的哑穴。 非常时期，不能叫他乱了人心，至于审讯时说什么，不是他能控制的，既然自己做了决定，就不怕承担后果，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过的很差。 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了枪声，周明就是一愣，那么多公安进去，都没制服那个人吗？他想也没想，拔脚就往里面跑去。 周明放开了神识，发现有一处围满了人，看来就是抓捕现场了，他快速往前跑去，同时推进着神识，终于看到了厂房里面的情况， 一看清楚，他就呆住了，一个公安倒在地上，鲜血猩红刺目，看不出生死，而那个姓傅的正抓着一个女子，挥舞着手枪，冲着外面叫嚣， “放我走，要不然，她也别想活了。” 公安队长身边有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估计是这里的领导。 周明迅速查看了环境，那厮所在的厂房非常高大，却没有后门，高处有一排小小的窗户，进人估计差不多，却很难爬上去，这么长的梯子都难找，况且，事态紧急，也没有时间去找。 他悄悄绕到了窗户底下，甩出一根长索，连甩了三次终于挂在了上面，只见他噌噌地爬了上去，上去一看，周明松了口气，窗户处停着一辆运货的天车，不光挡住了下面视线，也能借此走到楼梯上。 周明灵活的钻了进去，迅速跑到了那厮的后面，好在公安同志已经看到他了，马上吸引着傅某的注意，给他创造机会。 “我要一辆车，不想她死的话，就赶紧给我安排，哈哈哈，她可是首长的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被抓的女子都快晕了，软趴趴的，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周明拿起一跟铁管，悄悄走到了他的后面，照着头就砸了下去，力道控制的恰恰好，就在他晕倒的瞬间，接住了那个女子， 公安一拥而上，立刻将那厮控制住了，而那些领导则冲着女子跑了过来， “小贺，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周明赶紧将人往领导手里递着，因为她站都站不稳，一直死死抓着他， “没，没受伤，就是腿软，厂长，老傅疯了吗？他，他怎么会有枪呢。” 他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朝夕相处的，平日关系都很好，没想到会抓她当人质。 周明差点要翻白眼了，你们叙旧也好，解惑也罢，先放开自己呀，胳膊都抓痛了。 “这位同志，你先放开我行不？” 小贺脸一红，赶紧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说， “我吓糊涂了，谢谢你救了我啊，” 周明点点头，赶忙去了公安的身边， “叫救护车了吗？我看到有人受伤了。” “放心吧，他伤的不算太重，要不了命的，厂里医务室已经简单处理了，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再去医院吧， 对了，情况你更熟悉，先跟他们单位说说，待会跟我们一起回去。” 作为报案人，肯定了解事情的始末， “对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公安同志也没说清楚，这傅贵贤是我们的老同志了，怎么成了阶级敌人？” “门口还抓了几个，他们是一伙的，其中一个有杀人嫌疑，被我发现后，就来找了这个傅贵贤，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才报的公安，其中情况很复杂，不能在这里说。” 那人了然的点了点头，立刻说道， “小同志说的对，他不光手里有枪，还敢打伤公安局的同志，肯定不是好人。” 单位出了这样的事，保卫科也要负责任的，科长立刻说道， “张厂长，他们有个伤员，又抓了三个人，摩托车坐不下了，咱们派车送送吧，我也跟着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厂长立刻答应了，他们派了一辆卡车，连同摩托车都放在了上面，轰隆隆就开回了公安局。 进了局子，不光有办案人员，连同局长书记都跑了过来，毕竟有人受了枪伤，这是很罕见的。 叶老大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公安局，刚才听说了一些情况，却没有听明白，一会杀人犯，一会特务的，还牵涉了黑暗势力，那个金六不是个混混吗？为啥跑了那么远，去挖周明他爹的坟？ 带着疑问，他等在了这里，想问个明白。 “先将犯人分开关了，咱们都去会议室，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局长四十来岁，精气神很足，举手投足都有着军人气派，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 周明拿出了学生证，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局长一看学校名字，脸上的表情立刻缓和多了，军校生啊，光是看着就很亲切。 “去年父亲去世的时候，因为在外执行任务，并没有回来奔丧，这会放了暑假，就打算回来上坟。” 局长一听，心里更加同情了，军校生虽然不是现役军人，可也是准军人，算是国家的人，父亲去世都没能回来，算是不孝了，他当年在部队，战友们也都是一样的，所以非常理解他。 “坐下说吧，别着急，” 周明捋了捋思路，才继续说道， “我一回来，就碰到了邻居阿姨，她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当时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接着，他将王姨和父亲厂里的情况都仔细说了，提到了那个方脸人， “我画了画像，厂里也帮着找了一阵子，可毕竟线索有限，也就不了了之了，之后，我回到了老家，打算去上坟，尽一个做儿子的心。” 大家的神色都凝重起来，他们传看着画像，虽然画的不算精致，可一看就是刚才那个人，特点都画了出来。 第346章 留在城里 “没想到，我们上完坟刚走一会，因为忘了点东西，又折返回去，竟然发现有人在挖坟，这个真是不能忍，就跟堂兄弟抓住了他们，一问才知，原来他们是燕京城里的人。 当时很纳闷，我虽然从小在城里长大，可离开的时候还很小，也没啥仇人，我爸就是个工人，老实巴交的，也不可能跟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毕竟，人都死了，谁能去挖坟呀？”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等着他往下说，周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日上坟，我同学留在了家里，大白天的有人翻墙进去，不知在屋子里找什么？好在他抓住了人，一问才知，他跟挖坟的是一伙的，都是燕京城金六爷的手下。” 听到这里，叶老大算是明白了一点，这个混混还真是胆大，不光入室偷钱，还敢去挖死人坟，只是他图啥呀？现在跟从前不同，坟里都是骨灰，也没有陪葬物啊。 “我很好奇，就带着人去找了金六，没想到他告诉我，有人拿钱请他干的，目的是为了找东西，” “什么东西？还要到坟里去找？” 局长问出了大伙的心声，周明却没有回答， “花钱找金六的就是那个方卫东，我跟踪他去了单位，原来是故宫的工作人员，便抓住他假装要钱，这才将这个团伙都逼了出来，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两个人在郊区大院，昨晚他们想杀了我俩灭口，被我们抓住了。” 局长和书记交换个眼神，此案绝非偷盗、杀人之类的刑事案件，光是这么一听，就很是蹊跷，都是国家干部，还是不同单位的， 当即便派了大队长，让他跟着周明去带人，又吩咐严加看管人犯，最后冲着叶老大一点头， “你也听到了，此案非同寻常啊，走吧，咱们一起去市里。” 此事一到市里，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他们第一个找了周明，周明也没瞒着，除了鸽子市那一段，别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倒不是他想瞒下那些宝贝，主要是怕暴露了自己。 问过之后，专案组长笑眯眯看着他， “你回来是过暑假的吗？” “是的，也是为了看看爹的坟，毕竟送葬的时候我不在。” “那这段时间能留在城里吗？有没有地方住？有些事还需要你作证啊。” 周明连忙表示没问题，凑巧的是，昨日碰到猴子，说是那个小院空出两间房，有一家单位分了房子，所以退租了。 当下便写了小院地址，并表示平日不会出门。 此时，他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方卫东的威胁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如果他一口咬定母亲是他们一伙的，就算人已经死了，也会影响到他，毕竟，军校的政审还是很严格的。 从公安局出来，一眼看见猴子和钱来，那俩蹲在墙根等他，看到他赶紧跑了过来， “他们找你什么事？不是都告诉他们了？” 钱来也知道了方卫东的威胁，很是替他担心， “没什么，就是要求我留在城里，可能要当证人，走吧，去吃饭，你们肚子饿不？” “饿呀，咱们去老莫吧，我听来子说的，我都馋死了。” 三人大吃了一顿，不过，周明告诉他们， “从明天起，我就不能离开小院了，方便专案组随时找人，待会咱们去买点东西，” 房子是空的，好在现在是夏天，有张席子就行了，不需要添置太多东西，毕竟过了暑假，他们就离开了，房子还要继续租出去。 因为有钱来陪着，院里其他人也知道他就是房东，进来出去的都很客气，毕竟这么好的房东很难找，院子哪里不好了，都立马拿钱给修。 房间里很干净，租客也是个讲究人，他们铺了新的席子，还买了两床薄被，花了不少布票。 “明天去买点锅碗瓢盆吧，既然不能走，这饭总得吃，老是下馆子可不行，” 钱来很认真的说道，周明没心思想这个，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着他没精打采的，钱来心疼的不行，可这事又不能当着猴子说，毕竟不是啥好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担心。 钱来让周明睡一会，毕竟睡着就不会烦恼了，自己则拉着猴子出门买煤，因为他们的户口不在这里，没办法去煤店， “别买了，夏天也用不了多少，就是做个饭，去我家拿点吧，” 可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紧张，谁家不是夏天的存起来冬天用啊，就凭着供应的那些，取暖可不够。 “去鸽子市吧，有卖黑市煤的，反正买的不多，也不起眼。” 他们先去杂货铺子买了日常用的，好在周明的工业票还有一些，基本都买齐全了，此时天也暗了下来，中午吃的太饱，也不用再吃了，他们放了东西就直奔鸽子市去了，猴子这是第二次来，紧张的要命。 “会不会抓人啊？要是被抓了，你可千万别说是哪个学校的，” “几年不见，你胆子小成这样了？咱们又不卖东西，有啥好抓的，看见没，要抓也是抓那些人。” 他指着前面一个人，自行车上放着两袋子粮食，一看就是大户。 “行吧，我这不是害怕吗？你是不知道，我们学校就出过事，有个同学家里太穷了，去了邻居家偷钱，被人家送到了派出所，学籍都开除了，听说判了五年刑。” “偷了多少？” “五块钱。” 他苦涩的笑到，他们医学生课业繁重，好些同学因为营养太差，看到大体老师就晕倒了，刀子都拿不稳。 “判的这么重？五块钱不算多啊。” 钱来也惊住了，原本有着光明的前途，为了五块钱，彻底葬送了。 “听说他们两家有矛盾，那家有个小女孩，一口咬定被他欺负了，所以判的很重，可我认识那个人，根本不可能的，他有个喜欢的人。” 猴子没好意思说，此人就是他的同学，平日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 钱来心里也有些怕，连忙问道， “你的钱够用不？我跟大明都存了不少，回去给你拿一些，” 第347章 黑市买煤 “你住口吧，我就是再糊涂，也不会犯这样的错，放心，我有钱用。” “嗬，钱多不咬手，人家给你还不要？” 两人正说着，突然旁边有人插话，吓了猴子一跳， “不是，哪有无功受禄的，我兄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拉着钱来就跑，生怕人家跟上来， “跑什么，那几个应该就是卖煤的，你没看见脚底下放着煤块吗？” 钱来拉着他又转了回去，笑着问道， “有蜂窝煤吗？怎么卖？” “有，有，现在天气热，很便宜啦，一分钱四块。” 钱来一听价钱，觉得还可以，又问送不送货？毕竟他们连车子都没有。“ “送，送一趟两毛钱，到地方还负责给您码好。” 钱来痛快地付了定金，又给了他地址，说好了货到再付余款，才拉着猴子走了。 刚走开没多远，猴子就急忙问道， “要是不送怎么办？你不怕他跑了？” “放心吧，他们长期在这里做生意，不会为了这么点定金砸了买卖，这一趟赚的可比定金多多了。” 曾几何时，他也跟猴子一样，问过同样的话，几年下来，大明教了他很多东西，包括如何洞察人心。 两人买好了煤，打算买些蔬菜啥的，夏天也没别的，一分钱一堆的西红柿，还有快赶上胳膊粗的黄瓜，再有就是绿油油的辣椒和茄子，都是时令菜。 “这柿子也太便宜了，我家顿顿都吃它，我奶还逼着我弄了好些盐水瓶子，做成柿子酱，墙根放了一大排，我都盼着开学了，闻见味就想吐。” “你可拉到吧，才吃了几天饱饭？就敢嫌弃西红柿了，这可是好东西，富含维c，咱也买上两分钱的，回去吃西红柿面。” 没想到，一说只称两分钱的，营业员直接没搭理，指着其中一堆：这些一毛，爱要不要。 看着钱来吃瘪，猴子笑的弯了腰，十斤柿子看他怎么拿？ “姐姐，你那网兜卖不？我出五毛钱，” 旁边一个女孩刚从包里拿出两个网兜，就听到有人要，这是遇到冤大头了，立刻递给他一条，五毛钱买线，够编五个了。 钱来提着一大兜子菜，跟猴子回到了家，送煤的车等在大门口，钱来赶紧开了门，让他把车子推了进去。 厨房不大，是租户后搭的，走的时候，周明还给了补偿，毕竟他也不缺这点，不想扯皮。 “师傅，煤块摆的靠里一点，门口排水不好，万一下暴雨，容易泡了水。”尤其他们常年不在家， “好嘞，您家这厨房挺大的，怎么没盘个柴火灶，这一年下来，得烧多少煤呀？” 师傅是个实在人，穿着一件千疮百孔的背心子，脖子上搭着条旧毛巾。 “城里不好拣柴啊，我们做饭也简单，不咋烧火。” “我家小子多，平时放了学就爱往外跑，哪有树林子门清，嘿嘿，比煤便宜多了，一大捆才五分钱。” 钱来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茬。 送走了师傅，钱来拿了一张报纸，又在厨房里找出几块碎木头，将炉子引着了，让猴子看着加煤，这才拿着盆子去了外面的水池子，这些都是新买的，必须洗一洗。 “哟，大小伙子也会做饭呀？” 说话的是住在东厢的邻居，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从农村上来不久，听猴子说，在街道工厂工作。 “谁家孩子不是从小就干活，不会做饭不得饿死啊，” “呵呵，我家孩子就不会，我可舍不得让他们干活。” 钱来没接话，赶紧洗好了盆，又接了半盆水，才回到了厨房。 “今天忘了一件重要东西，明天赶紧买回来。” “啥东西？” 猴子又添了一块新煤，才跟炉口齐平。 “水缸呀，东厢住的人有些碎嘴子，” “你在学校待久了，都不习惯了吧，大娘大婶不都是这样的？不说话就行了，” 钱来也自嘲的笑了，是啊，离开大杂院太久了，当年在家的时候，他家院子没有水管，都是去公共水管接水，那地方更热闹，别说八卦了，骂人打架也常见。 周明睡醒了，忙碌了好几天，终于可以踏实地睡一觉，他伸了个懒腰，肚子也饿了，听着厨房的动静，拿出了一篮子鸡蛋，鲜肉不好变出来，今天就吃素吧。 “你醒了，手里提的啥？” 猴子第一个看到他，连忙接过了篮子， “鸡蛋，” 没有解释哪来的，反正这俩也不会问，钱来已经和好了面，拿了几个西红柿，支使猴子去洗。 “火上来了，我先炒鸡蛋，今天让你尝尝，西红柿面有多好吃。” 周明一听，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好久没吃钱来做的饭，还真是有些想念。 不一会，饭菜都好了，猴子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说着香。 “你不是说快吃吐了吗？真是善变。” “那能一样吗？里面放了这么多鸡蛋，我家可是纯柿子，连油都舍不得放。” 嗯，这个也是关键，刚才炒鸡蛋，最少倒了二两油，这年头只要油水大，没有个不香的。 三人吃了饭，周明将他俩叫到了房里，一脸的郑重。 “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们，来子虽然知道一点，也不了解全部，” “咱们是好兄弟，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站你这边。” 钱来毫不犹豫地说道，猴子听的一头雾水，他是真不知道。 “我们当然是兄弟了，比亲的还亲，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别急，也不能意气用事，先听我说。” 他用手压下了钱来，这才轻声说道， “你们都知道，我妈死的早，李月娥是后娘。” 猴子刚要说话，却被来子一把拉住，周明又继续说道， “我的外公成分不好，是个不小的资本家，因为我妈死了，所以这层关系才没人追究。” 唯成分论，在这个时代，成分是多少人头上的大山啊。 钱来面无表情，可猴子却锁紧了眉头，他再天真，也知道资本家狗崽子的分量。 “因为我爹再娶，也因为他们已经走了，所以，几乎没人再提起明家，可这一次，是我自己掀起了这层身份。” 第348章 虚惊一场 两人脸色大变，钱来也不再淡定，他刚想开口，却被周明给拦住了。 “别急，听我往下说。” “我妈不是普通人，她毕业于燕京大学，是个很优秀的人，也从来不是普通的家庭妇女，这次落网的那几个，八成是解放前埋伏下来的特务，而他们之所以杀了我爹，就是为了寻找我妈的旧物，据说，是一本密码。” 周明一口气说完，再看那俩，似乎都不会呼吸了，钱来脸色煞白，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妈呀，这身份可比资本家狗崽子严重多了，密码本都是跟特务挂钩的啊。 “找，找到了吗？” “没有，我家没有这东西，却不妨碍他们倒脏水呀，当然，我相信，专案组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帽子扣下来，你会怎样？” 猴子严肃的问道，略显稚嫩的脸上，目光也锐利起来。 “这件事与我本人没有关系，不管我妈的身份是什么，专案组也不会审问我，毕竟，她死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 “也就是说，顶多在身份上会有麻烦，你有那么多的军功章，难道不抵这个身份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猜，最坏也就是开除我的学籍，回到周村去，应该不会再糟了。” 这是一棍子打回到原点，没想到，钱来听了这话，倒是吐了口气， “也不算太坏，我跟你一起退学，咱们回周村种地去，也一样活的很好。” 猴子看看周明，又看看钱来，最后一拍大腿， “我也退学，跟着你们回周村，再不济，当个赤脚医生还是绰绰有余的，队长肯定要我。” 那俩看着周明，哈哈大笑起来。 “行，如果真到那一步，咱仨就在一起，日子肯定不会差。” 他就不信了，凭借逆天的金手指，还能过的不好？ “请问，周明同志在吗？” 突然，外面有人问道，三人都是一愣，今天刚回到这里，谁会找来呢？ 可他们一出去，就明白是谁了，对方穿着蓝色警服。 “我就是周明，你找我有事？” “是啊，专案组让你去一趟，有些事要问你。” 周明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示意别担心，等他回来。 门外停着一辆偏斗摩托，载着周明呼啸而去，钱来和猴子站在门口，因为院里好些人都在，两人啥话都没说。 “哎，刚才那个是公安吧，真是威风啊，” “可不是嘛，你们也是公安局的？” 因为钱来他们的衣服都是发的，虽然没有领章，可颜色款式跟军服差不多，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崇拜，周明虽然上了公安的车，谁都没往坏处想。 “不是，我们是学生。” 两人转身回了屋，心里好似一团乱麻，虽然刚才下定了决心，可事到临头，还是很慌乱的。 “来子，我觉得不能有事，大明长到这么大，连他妈长啥样都不知道，不管她以前是干啥的，也不关儿子的事吧？” “不要猜了，刚才大明都说了，最坏就是回周村，那边的人淳朴厚道，队长又是他的大伯，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来，咱们下盘棋，一直想会疯的。” 说不担心，那怎么可能？虽然还有周村这个避风港，可谁都没他了解，大明有着怎样的志向，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为了回家当农民吗？ 周明进了公安局的大门，一切都很正常，那人客客气气的，带着他去了专案组所在的小楼， “报告，周明同志到了。” 听到同志两字，周明心里略安， “快进来，” 里面传出了组长的声音，很是温和， “快过来坐，呵呵，那天看你就觉得眼熟，可一直都没敢认，原来还真是故人之后啊。” 这话说的，周明一头雾水，据他所知，父亲应该没有这么厉害的关系，难道是妈妈？这个念头一出，周明立刻呆住了， “快坐，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明雪的儿子，长得真像啊。” 是，他长得像妈妈！ “呵呵，可惜，你妈走的时候，你还太小了，应该没啥印象，她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句话似乎一锤定音，周明紧绷的心立刻松弛了，后背也冒出了细细的汗。 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人。 “没想到她走了这么久，那边的人还惦记着，想找到她的旧物，其实，那东西怎么会留在家里，作为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哪怕是死了，党的秘密也会一并带走，不会给组织造成损失。” “我妈，我妈，她是共产党员吗？” 周明的声音颤抖着，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是啊，当年，她在学校时就入了党，我有幸跟她一起工作，因为我们从事的是地下工作，很多事并不能告诉家里人，就是到现在，她的事也不能公之于众，希望你能理解。” 周明觉得全身都麻了，好在大脑还保持了一丝清明， “我想知道，我妈还活着吗？” 虽然祖国解放了，可有些战线的斗争还在继续着，他多么希望，他的妈妈还活着。 “孩子，很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 周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回答已经很好了，起码没有告诉他死讯，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说实话，这几天我很不好受，那个方卫东曾用母亲威胁过我，妄想让我放了他。” “孩子啊，叔叔很佩服你，这次若不是遇到我，他的这个威胁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可能直接毁了你的前途，你真的不怕吗？” “如果姑息了他们，国家的损失怎么办？至于我，大不了回家种地呗。”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组长更是满眼的欣慰， “你不光长的像你妈，就连脾气都一样，明雪要是知道你这样想，也会很高兴的。”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些具体的事，并告诉周明，这个据点危害极大，目前清除掉十几个人了，因为事关重大，并不会公开审讯，所以，也不会给他相应的奖励，希望他能理解。 周明根本没想过好处，不连累他已经很高兴了，连忙拍着胸脯表了忠心，回家前，还专门去了烤鸭店，必须要压压惊才行。 第349章 猴子返校 周明回到小院时，那两人正在房里呆坐，虽然想好了退路，可到底不甘心呐，更为周明不值，他的努力别人不知道，可作为好兄弟的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 “干嘛呢？也不开灯？省电费呀。” 陡然一亮，刺的他们眯缝了眼睛，猴子鼻子很尖，第一时间闻到了香味， “烤鸭？你还有心去买这个？” 猴子叫了起来，可钱来却在这一刻放松了心情，他紧紧盯着周明， “没事了，吃点好的压压惊。” “真的，真的没事了吗？” 钱来小心地问了一句，更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生怕只是安慰他们。 “真的，洗手吃饭，边吃边说。” 猴子赶忙打来一盆水，三人洗了手便开始卷饼，为了吃的尽兴，他今天买了两只鸭子，让店家都给片了。 “专案组组长认识我妈，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我不是狗崽子。” 再多也不能说了，毕竟，很多事他也不明白。 “太好了，大明，有福人自有天佑，幸亏遇到了熟人，对了，那伙人真是特务吗？” “那还有假？都用上枪了，听说不止这几个呢，又挖出来好多，只是影响太坏，不能公开审讯，所以，咱们费了这么大劲，也不会有奖的。” 这件事不光他出力了，钱来也跟着担惊受怕的，必须要告诉他一声。 “做好事不留名，是咱们军人的宗旨，要什么奖励？不行，我肚子太饿了，必须多吃点。” 他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般的造着，猴子也不甘落后，他马上要返校，这等美味想吃就难了。 “学校都放暑假了，你为啥要回去？” 周明和钱来很不解，他本来就因为下乡回来的晚，现在又要早早返校？ “我们学校来了一批学员，是为地方上培养的赤脚医生，老师叫了一些同学回去当助教，我有幸被选上了。” 两人一听，很是为他高兴，这种助手肯定都是品学兼优的，猴子中学时比较懒散，没想到大学期间这么努力。 “总共是六周时间，还有补助。” 说到补助，钱来想起了上次的事，忙去书包里拿出了一沓钱。 “这是两百块，你拿去用吧，也不能我跟大明吃肉，就你一个过的清贫。” 周明顺手拿出一个信封，里面也有一些钱和粮票，一并递给了猴子。 “来子说的对，咱们兄弟别分的那么清，你的困难也是暂时的，毕业以后，日子就宽裕了。 这时候，大学毕业都会分配工作，虽然地方和单位不能挑，可生存是没有问题的，不管在哪里，工资都是59.5，除了个别偏远地区有补助，全国都是这么多，一直拿到改革开放。 猴子含泪收下，他自己还行，毕竟学校活动多，虽然不会给钱，可多数都会管饭，也能节省不少， 可最近家里非常困难，妹妹们长大了，需要添置衣服，学费也多了一些，奶奶又得了两次大病，存款都花光了。 “这次暑假时间挺长的，等这里事了，我还想进山玩玩，弄点肉吃。” 一听打猎，两人都来劲了，可猴子很快想起来，这事没他的份啊。 “你们每次进山都不带我，还当我是兄弟不？” “这怪谁？你自己没时间啊，回头给你寄肉吃。” 两只烤鸭，被他们三人一扫而空，只留下了两只鸭架子，钱来打算细水长流，明天熬汤下面条吃。 送走了猴子，两人沿着河边散步，他们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大明，等这件事完结了，咱们早点回冰城吧，”钱来突然说道， 周明看了他一眼，都说故土难离，好容易回到燕京城，他却不想长留。 “怎么了？我还想去逛逛故园，都说很漂亮，咱们那会没钱，只有听的份。” “昨天碰到我弟了，我怕他们会找过来。” “在这里碰到的？” 两边离得不算近，虽然都在城里，可这边更靠近市中心。 “嗯，就在巷子口，他应该有同学住在这里，” “找就找呗，咱们还怕他不成，你户口又不在家里，我记得，当时还签了断绝书的。” 钱来为了跟他们划清界限，高中都不读了，自愿去下了乡，就算他的父母找过来，那张断绝书也是有用的，毕竟盖了街道办的印章。 “就是觉得丢人，”他心思重重，踢着地上的石子， “想多了，这个院里住的现在是邻居，将来咱们回来了，不一定还住在这里，说不定都搬走了，有啥丢人不丢人的，如果他们真找过来，我来对付。” 两人正好路过杂货铺，钱来想起要买一口大缸。 “放在厨房用，方便一些。” 大缸很粗重，两人小心地滚动着，一点点的往家挪去，刚进巷子，就看到了两双脚，抬头一看，正是钱来的父母。 “还真是你啊，我以为小三看错了，来子，你是真狠心呐，亲亲的爹娘几年都不管，作孽哟，呜呜，呜呜呜。”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控诉着儿子的不孝。 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帮他解决的周明，顿时愣在了原地，这阵仗比周王氏也不差啥了，记忆中，钱家妈妈虽然厉害，却没有这么泼辣。 钱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走吧，大缸过不去，好容易推到了这里，不走吧，眼看着街坊邻居都围了过来。 “你个小畜生，就看着你妈哭吗？还不赶紧跪下赔罪。” 话音刚落，只听得”噗嗤！“一声，有人笑了出来。 “这位还活在旧社会吧，现在已经解放了，伟人说了，要破除四旧，砸烂封建社会的枷锁，下跪就是封建糟粕，你这是公然跟伟人作对吗？” 这帽子扣的，钱父吓的一个趔趄，两手乱晃，连忙否认，一脚踢向了地上的老婆，叫她赶紧起来。 女人刚站起来，钱来推着大缸就往前去了，那两人刚要追过去，却被周明给拦住了。 “我认识你们，” “是啊是啊，我们是钱来的父母，你们是同学，当然认识了。” 两人看着他，又换了一副模样， 第350章 钱父钱母 “是签了断绝书的父母吧？钱来15岁，还没上高中呢，就被你们逼着下了乡，当初走的时候身无分文，就穿了一身衣服，拿着一份断绝书，上面还有街道的印章，你们不会忘了吧？” 两人没想到，这么丢人的事，周明也知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吭哧不出半句话，最后还是钱母开了口， “我们后悔了，养他到十五岁，那么大的儿子，还能说跑就跑？不给我们养老，天打雷劈。” 他们看起来只有四十来岁，其实还不到四十，这就要养老了？别说周明吃惊，旁观的人也开始蛐蛐，虽然十几岁下乡的也有，可断绝关系的不多啊。 “我是外婆养大的，自从回到城里，家里的活哪样不是我干的，国家有规定，父母必须抚养儿女到十八岁，可你们满打满算，只养了我六年。” 钱来将水缸搬回家里，还是跑了出来，他不能让周明一个人面对。 “你个小兔崽子，六年咋了？我们还生了你，” 钱父脖子上青筋直冒，自从听说两位大舅哥都吃上了豆腐和肉，这心里就像猫抓般的难受，肯定是这小子给了钱。 “生而不养更坏。”人群中有人说到， 周围人也开始起哄，你一言我一语的，尤其是他们院里的邻居，知道他俩都是学生，还没工作呢，就让他养老，哪有这种说法？ 钱母一看被围攻了，连忙问道， “你们住在哪里，我们大老远的来了，总得给口水吧，来儿，爸妈这些年也很想你。” 这就开始打温情牌了，周明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也知道不能在这里说，事情总要解决， “你们跟我来。” 他扭头往小院走去，钱来还想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拉住了， “没事，话总要说清楚。” 一进小院，那两人就四处打量，脸上的贪婪一览无余，周明开了屋门，示意他们进去， “这是我们借住的地方，因为回燕京办点事，又没钱住旅馆，就借了同学的房子。” 这里一直都是猴子管着，邻居也不知道谁是房东。 “哪个同学呀？这房子真好，比咱家强多了，离市中心又近，要不，你跟他说说，咱们跟他换，反正他又不住。” 这话都能出口？周明差点气笑了，不过，这个时代，换房子也很平常，价钱远没有后世那么贵。 “这个主意就别打了，不可能的，还有，我现在是学生，学费还没找落呢，你们要我养老也行，先把学费和生活费给了吧，也不多，一个月三十块。” 如果不上军校，这个钱很正常，猴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啥？我们凭啥给你学费，别忘了，咱们早就断了亲！” 钱母一听要钱，立刻恶狠狠地说道，钱来心里一片悲哀，这就是他的妈妈， “既然断了亲，你们为啥在这里？” “你又不是没钱，都能给你大舅、二舅，为啥不能给我们？”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当初帮助舅舅们，是因为小时候对自己很好，没想到还惹出了麻烦。 “我没给过他们钱，你们爱信不信，我一个知青，一年到头才能分几个钱？肚子能吃饱就不错了，舅舅他们过的好，应该是三舅帮了忙，” 谁都知道，他的三舅做了大官，就是很少回去。 果然，那两人小声嘀咕起来，当初钱父认为是钱来给的，钱母就很怀疑，主要是身边的下乡知青，回来都跟饿狼似的，要说挣了大钱，打死她也不信。 可她回到哥哥家，两个嫂子都夸这个白眼狼，不由得她不信啊。 “你三舅那么多年没回来，你怎么知道给了钱？” “因为我见过他，还说过话，” 钱来也没说谎，那两人终于相信了，一看没啥油水，又怕他要学费，便站起来就走，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晚上躺在炕上，两人都睡不着了， “这些年我常常想到过去，除了我的事，还有你的，尤其在战场的时候，老是觉得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他们毕竟是父母，生养了咱们一场。” “那现在呢？还觉的过分吗？” 钱来声音空洞，好像没了力气， “不说我家吧，今天看到他们，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你幸亏跑的早，要不然，就得毁到他们手里。” 前世，钱来就被他们毁掉了，这个却不能说。 “可他们对别的儿女不这样，也怀疑过，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可外婆说就是亲的，” “长得跟你爹一个模样，想说不亲都难。” 如果只跟母亲像，还有可能不是亲爹，想到这里，周明突然愣住了，他连忙爬了起来，从别墅摸出了一面小镜子， “来子，你觉得我跟我爹像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周卫军长得像。” 周明躺回床上，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他不是周继祖的儿子，可随即摇了头，以他妈的品行，不会将儿子交给外人的。 “睡吧，明天我去一趟公安局，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去故园转转，里面很大，够玩一天了。” 既然走不了，就看看祖国的河山吧，其实，燕京周边有很多名胜地，只是这个时候都没怎么开发。 “行，我烙些油饼，省的去了饿肚子。” 故园虽美，可周围没有小吃店，就算有一两家，也是很贵的。 一大早，周明便去了公安局，可门卫告诉他，专案组不在这里了，至于去了哪里，他没问，人家也没说，估计要保密。 “我今天去故园，如果有事找我，就跟他们说一声。” 反正到处都有派出所，如果他记得不错，故园里面也有一个，找人很简单，大喇叭一喊，他就听到了。 回到小院时，他推了一辆自行车，老是走路也太慢了，这辆车就算过了明路，可以大大方方的骑了。 钱来正在厨房忙活，水缸已经倒满了水，盖帘上摞了厚厚一叠大饼，香喷喷的，上面还有鸡蛋和葱花，周明早上没吃饭，此时早就饿了。 第351章 侯奶奶 “哇，好香呀，好久都没吃过葱花饼了，真想这一口。” 钱来铲出了最后一张，饼子黄灿灿、油汪汪的，看着就好吃。 “洗手吃饭吧，等饼凉了装到饭盒里，今天一天都吃它。” 小时候学校组织郊游，带饭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可那时候，他跟大明几乎没带过，人家是后妈，还能想得通，可他呢，亲爹亲妈，连个窝头都不给。 一到吃饭时，猴子便笑嘻嘻地打开饭盒，里面的饭菜明显不是一个人的量，虽然三人都只能吃个半饱，可那份情谊啥时候都忘不了。 “明天去看看侯奶奶吧，听说她得了两次大病，” 周明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山泉虽然不是灵液，事实证明，对身体很有好处， 两人吃了饭，便带了干粮和水壶，周明推出了自行车， “待会再推出来一辆，咱们骑着去。” 两人一路飞驰，因为到了郊外，夏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哇，真不愧是皇家园林，围墙都这么高！” 他们存了车，买票进园。 一进门，就被那恢弘的建筑和雅致的小桥流水给震撼了，看多了四合院的逼仄，再看看这里的气势，真是天上人间两重天地。 “那些贵人们，应该打死都想不到，这才过了五六十年，普通百姓就能随便出入了，呵呵，时代的洪流谁也挡不住啊，” “可不是嘛，别说这些皇帝老儿了，就是以前的大官、富商们还不是烟消云散了。” 钱来看着美景，稀罕个没够，可周明知道，阶级是不会轻易消亡的，虽然天天讲着阶级斗争，再过二十多年，富商们还是会卷土重来的，只不过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两人一处处的参观着，有些地方放开了，有些大门紧锁，虽然放了暑假，这里的游人并不多。 “大明，那边的屋子好奇怪呀，连窗户都用砖头封死了。” 只见湖畔有一座小巧的屋子，匾额上隐约还能看到玉澜堂三个字，他叹息一声， “这里曾用来囚禁皇帝，为了断绝与外界的联系，不光在通道上砌了墙，就连窗户都封死了，这个皇帝窝囊了一辈子，搞了个变法，还被摁了下去， 不过，就算他变法成功，拿到了实权，清朝也一样会灭亡，因为气数已尽了。” “他们不是主张新法吗？说不定还能复兴呢。” 钱来有些不明白，当年学习“戊戍七君子”这一课时，很是替他们惋惜，总觉得若是变法成功，说不定中国便不会经历那八年的战乱。 “以中国当时的军力，根本就是列强眼中的肥肉，那些新派人物要是当权，败落的更快，康有为主张卖掉新疆和西藏，要是真让他们得逞，咱们现在的版图就小了太多，所以啊，一切自有天定，大中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钱来吓得吐了下舌头，他还真敢想啊，新疆和西藏，那是多大的地方？幸亏没有变法成功。 再看玉澜堂，也不觉得遗憾了，这样一心想卖国土的皇帝，关就关着吧。 两人沿着昆明湖转了整整一大圈，被湖上的景象吸引了，看到有人钓鱼，周明的手也有些痒。 “想不想过过瘾？” 当年没饭吃的时候，他们也曾去河边钓鱼，因为周明使了手段，不光有吃的，还卖了不少，算是他们的第一桶金。 “那块地方不错，旁边没人，我肚子也饿了，正好一边钓鱼，一边吃饼子。” 因为是纯粹的消遣，便只在钩上挂了些饼子，上不上钩就看鱼儿自己了。 “哇，这饼子凉了更好吃，软软的，油油的，越嚼越香。” 周明虽然吃过很多次了，可还是非常喜欢， “好吃吧，这是外婆教我做的，可惜，那时候家里几乎吃不上油，所以也很少做。” “最近跟舅舅家联系没有？看你爸妈的样子，他们应该过的不错。” 这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种人，笑人无、恨人有，那两口子显然就是，哪怕是自己哥哥家，也会产生妒忌。 “嗯，豆腐生意还在做，只是不敢太频繁，基本就是一个月做两天，村里人至今没发现，昨天听那两人的口气，应该也不知道。”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没有被钱财迷住了眼睛，只是要想克服贪念也不容易。 “你舅舅们都很好，你妈怎么成了异类？但凡对你这个儿子好一点，也不会见她就躲啊。” 钱来耷拉着脑袋，没有接话， “哎，咬钩了，我去，这都能咬钩？” 周明将鱼竿向岸上甩去，竟然钓上来一条大鱼，看样子起码七八斤，看来这昆明湖里货不少啊。 两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钓鱼，周明还偷偷撒了几滴山泉，既然明天去看侯奶奶，那就多钓几条，吃不了也能腌起来。 出门的时候，大门口竟然没人，他们拎着一只桶，大摇大摆的走了，回去的路上，两人商量，要不现在就送去，这么热的天，放到明天就不好了。 “行，待会再拿出一袋白面，两瓶油吧，估计他家细粮也不多了。” 听猴子说，老太太得的是胃病，一吃粗粮就疼。 两人到侯家时，天还没有黑，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侯大妹，一见他俩，便飞奔上来， “大明哥，来子哥，你们可来了，我都想死了。” 这丫头以前总是怯生生的，没想到刚上初中，就变得这么大胆， “大姑娘了，要学的矜持点，还想死了？是想这个吧？” 周明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每次见她们，这个就是见面礼。 “哈哈，大明哥真懂我，就是想它呢，爸、妈，大明哥来了。” 小丫头接过糖，高兴的跑向了屋里，欢快的报着信，夫妻俩正在厨房忙活，听到这话，诧异的互相看了一眼，儿子回学校了，他们应该知道呀。 一出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推辞着， “你们来，叔婶很欢迎，可这些东西不能收，昨天给了那么多钱，不能再收东西了。” 周明给钱来使了个眼色，才诚恳的说道， 第352章 饿出来的病 “这些是给奶奶的，我和来子上学时，吃了奶奶多少饭？听说老人家胃不好，肯定是饿出来的，那袋子是白面，有胃病的人吃不得杂粮。” 一听是白面，侯父先犹豫了，他娘的胃的确不能吃粗粮，可全家的细粮加起来，也不太够，有了这一大袋子，可就不用愁了。 “婶，这些鱼是我跟大明钓的，你快看看怎么弄，天气热，放坏了多可惜呀。” 一听钱来的话，侯婶赶忙跑了进去，河里的鱼那可是稀罕物，要是放坏了，不得天打雷劈？ 周明趁机去了侯奶奶的小屋，一进门，便觉得很热，这种低矮的小屋通风都很差，奶奶躺在炕上，才两年不见，头发全白了。 “娘，大明来看你了。” 侯父上前，轻轻扶着老人坐了起来，虽然瘦了不少，可目光里还满是慈爱，人也没有糊涂。 “好孩子，听亮子说，你还去了战场？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多机灵啊，奶奶，你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请个脉吧。” 说着，他便拉起了她的手， “呵呵，我好多了，你这孩子本事真多，那就摸摸看，奶奶还有哪里不好。” 老人家爽朗的笑着，虽然虚弱，却没有一丝苦相。 一搭上脉，他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难过起来，老人的身体太虚了，看来，那三年饿的不轻啊，以他的了解，侯奶奶肯定偷摸的省粮食了。 “贫血，所以导致虚弱，奶奶，现在全国都在好转，您可不能再省了，一定要好好吃饭。” 侯父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年轻，少吃一口不算啥，你可不能饿着，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老人嘿嘿的笑着，并不敢说话，她也知道儿子急了，其实，前几年她是真不想活了，自己没有户口，吃的都是儿孙的口粮，要是早点饿死，也能省下一点吃的，没想到，人是没饿死，又花了那么多钱，唉。 “奶奶，我叔我婶多孝顺啊，你可不能有歪心思，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这次养好了身子，你就好好吃饭，亮子眼看大学毕业，你不想看他娶媳妇吗？” 老人眼神陡然一亮，想啊，她做梦都想看到老侯家的曾孙子，回头去了地下，也能跟老头子说说嘴，大孙子可是她带大的。 说话间，侯婶端来了一碗汤面条，里面还有鸡蛋花，香喷喷的， “娘，大明他们送了鱼，这面是鱼汤下的，您多吃点，身子肯定能养好。” 侯婶听说老太太是饿的，已经在厨房哭了一鼻子，其实，她们娘俩都省过粮，紧着丈夫和儿女，可她没想到，老太太比她省的更多。 老太太当着大伙的面，一点不敢推辞，一口一口的都吃了，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周明拿出了一根山参，递给了侯叔。 “这个参很霸道，也就是奶奶这样虚的身子，才不会上火，上笼蒸半个小时，然后切成薄片，记住，一天一片，泡水后吃下去。” 交代了怎么服用，又去水缸加了不少山泉，这样调理调理，再加上好好吃饭，她的身子会好起来的。 忙活了半天，直到他们走了，侯家夫妇才想起来没留饭，懊恼的直拍脑袋，现成的鱼，倒叫孩子们空着肚子走了。 “大妮子，你一天就知道吃糖，都没提醒妈一句。” 侯婶跟女儿抱怨，小丫头一瞪眼， “谁叫你没想起来？这些糖我不吃了，都留给奶奶，妈，我奶吃了糖，是不是就能下地了？” 听了女儿的话，侯婶又心酸起来，婆婆没病之前，天天忙里忙外的，虽然是小脚，可跑的比她还快，她也很想知道，老太太啥时候能下地。 “以后你跟二妮放学了，就多陪陪奶奶，督促她吃药和吃饭，尤其是中午饭，” 因为上班回不来，中午一直是大妮做饭，孩子小，做的也简单。 大妮连忙答应了，捂着口袋去了奶奶的小屋，从此就盯着她吃东西，少一口都不行。 他俩出了侯家，肚子其实也不饿，毕竟吃了一天的死面饼子，非常的顶饥。 这些天，公安局一次也没来，周明和钱来便满城的逛游，光是鸽子市都去了三次，又收了不少好东西，这天晚上，钱来终于忍不住了。 “要不，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想回周村去。” “去干嘛？” 他不认为，钱来有种田的瘾，现在夏收已经结束，秋粮已经种上了，回去也帮不上啥忙。 “我想找小黑他们，你还记得小南山吗？那地方有不少狍子，这个天，兔子、野鸡应该也不少。” “你这是想吃肉了？哼，你们自己行吗？” 说实话，上面没发话，他还真是不能走。 钱来嘿嘿得傻笑着，行不行的去了才知道，反正那边没啥危险，他估计，小黑他们肯定愿意。 “行吧，给你一个好东西，估摸着有狍子出入了，就撒上一点，还有，这把弹弓送给你了，威力不小哦。” 这把弹弓用硬木雕成，曾经立了不少功劳。 这种打猎，肯定是不能用枪的，除了弹弓就是弓箭，可钱来没有基础，弓箭很难上手。 一大早的，钱来华丽丽的抛弃了他，兴高采烈地去了长途车站，周明一看人走了，便一头扎进了别墅，没了钱来在身边，他还有几件大事要办。 他整理了别墅所有的粮食，看着那座粮山，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在里面有保鲜作用，所有的粮食都很新鲜，就像刚打下的一样。 他又去看了看药田，好些药材都快长成精了，因为种了很多天麻、首乌、党参之类的，再不挖出来，药效也叠加不了多少，还占着地。 足足劳动了两天，黑土地上种满了人参，毕竟这个价值最高，看着那些药材，该炮制的炮制，该晒干的晒干，经过处理的药材，价格会高一些的。 这天一大早，他就去了公安局，看看今天找他不，门卫照例笑着摇了摇头，周明便安心去了大药房， 一进门，运气很好，老先生坐在柜台里面，看到他，便急忙的跑了出来。 第353章 卖掉老虎 “哎呀，今天什么风啊，竟然把你吹来了，哈哈哈，周小友你终于来了。” 呃，周明愣住了，画风突变？这老先生以往对他也不错，却没有这种变态的热情，预警系统立刻打开，看上他啥了？ “您慢点跑，我记得不久前还来过，这是有事？” 老头脸上表情一滞，这孩子，怎么还学会扫兴呢？他乐呵呵地拉起了周明的手，带着他就往后院去了。 “我问你，虎骨还有没？可不兴糊弄伯伯。” 呃，这位其实挺矜持的，虽然很喜欢他，却也从没套过近乎，今天这太阳是真打西边出来的？ “您要虎骨泡酒吗？” 他装着不明白，眨巴着眼睛，认真地问到， “有大用处，你就说有没有吧？价钱都好说。” 其实，他的空间还有两头呢，连皮带肉完整的两头，因为有保鲜作用，就跟刚死一样，所以一直没动，可现在拿出来有点可惜，想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我今天带了些草药，虽然不是顶级的那些，却也非常不错，您要不要看看？” 毕竟炮制了那么久，先卖了再说。 老先生没得到确定的答案，虽然有些失望，一听有药材，又打起了精神。 旁边的小徒弟很有眼色，赶忙拿来了大蒲团，周明将药材倒在了上面，老先生趴上去一看，惊讶的看着他， “这些都是你制的？” “是啊，怎么样？够规范吗？” “太够了呀，”他拿起小小的根须，放在嘴巴里咀嚼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好东西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党参了。” 当下都评为了特级，按照最高价，称量收购了，处理完药材，又满怀期望看着周明， “老虎倒是有，只是，这么热的天放不住，就给冰冻了，会不会影响药性？” 新鲜的他不敢拿出来呀，万一被人问一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影响，不影响，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本事，虎龄是多少的？” 呃，这个他哪里知道？不过，体型越大应该越老吧， “成年虎。” “好好，什么时候能送来？” 周明笑了，心想啥都没谈呢，就想送来？不过，他也不会怼回去，毕竟是老人家了，要理解他急迫的心情。 “放在一个朋友的冰窖里，地方有点远，还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这时候虽然有冷库，却是非常稀少的，倒是冰窖更容易找到。 听他打起了太极，对方也明白自己太心急了，啥都没谈呢，也不是耍心眼，就是一时没想到。 他扫了一眼徒弟，所有人都知趣地退了下去，也有那有眼色的，送了茶水过来。 “来，尝尝我这毛尖，好些年没喝到了。” 周明对茶没啥研究，只觉得入口清香，果然是好茶，他没再说话，等着老先生开口。 “这虎骨呢是我一位老朋友要的，不过，他不是给自己用，而是要送人，是谁就不能说了，呵呵，所以，我想寻一架上好的骨头，制出来也能保证效果。” 对于老先生的药酒，周明是深有体会的，雪窝子趴长了，一口酒就能缓解僵硬，就连王芳都没少夸。 他说到这里，又乐呵呵的说， “我的钱不多，那位老朋友也没多少，大约只有三千块，可他有一幅祖传的宋画，还有孤本一册，估摸着你能喜欢， 放心，宋画我能保真，绝对是真迹，那本书册记载的是一套轻功，虽然不知价值几何，想着你会喜欢的。” 周明听到这里，已经很动心了，这时候的三千元不算少了，宋画放到以后，价值也不会低，最吸引他的还是那本轻功秘籍，毕竟，实地作战时，跑动是很关键的。 当下便爽快的答应了，约好第二天给他送来。 回到家里，周明锁好了门，急匆匆回到了别墅，去看那两头老虎，一头是公的，体型硕大，而母的那头要小一些，估摸着有个五六百斤。 他犹豫了一下，制药的话，公老虎显然更好，虽然老先生没有专门要求，他最后还是决定把公的给他。 别墅里就有一个小型冷库，当年里面冻了不少食物，这几年陆续的连送带卖，里面所剩不多了，正好可以将老虎放进去。 不过，他还是剥下了虎皮，因为是在陷阱中抓捕的，皮毛保存的很好，再过十几年就要全面禁猎了，这种东西以后也不会再有。 因为钱来不在家，正想着简单吃一口，正好发现了桌上的大饼，那日郊游剩了不少，放在外面怕坏了，便扔到了厨房的桌上。 沏了一壶茶，就着大饼填饱了肚子，当晚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药铺。 “哥，你可算来了，师父都问了十几遍了，” 小徒弟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两人去了后院，只见石头桌边除了老先生，还坐着一位剑眉朗目之人，虽然看起来四十多岁了，却气势迫人，很有一些上位者的压迫感。 “他就是小周，东西带来了吗？” 周明指了指身后的袋子，小徒弟都惊呆了，刚才只顾着看人，没看到这么硕大的袋子呀，看起来就很重，他怎么做到拎起来就走呢？ 因为提前说好了价钱，并没有称重的必要，可老先生一看袋子的大小，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吩咐徒弟将磅秤搬到院子里。 周明没说话，看着他们忙碌，其实他在家里也称过了，即便是剥了皮，净肉也有六百三十五斤， 老虎从袋子里取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原先只是看起来一大坨，没想到比褪了毛的猪大了不止三圈，老先生激动地跑了过去，上下翻看着，好一会才站了起来， “小兄弟，昨天说的价钱太亏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十枚安宫丸，特级的那种，要不然这心不安呐。” 周明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他的，其实心里早乐开了花，以他的保存能力，即便自己用不上，放到几十年之后，也是一笔财富。 第354章 米饭 这一切，老先生都没征求那位的同意，周明猜测，他只是卖药，老虎应该是他自己收的，人家今天在场，只是想亲眼看看原料罢了。 他也就不甚在意，打算拿了钱和东西就走，不想有什么牵扯，虽然此人身份特殊，一个煞气缠绕的人，肯定离战场不远。 上称的分量跟自己的一样，除了皮，所有零件也都在，虽然冻住了，可肉的颜色一看，就非常新鲜的，老先生得了宝，忙叫徒弟放到了木箱里，只见上方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大概里面装满了冰。 老先生没有食言，将周明让到了小屋，将说好的东西都给了他，还贴心的拿了一只帆布袋，因为钱的体积太大了。 “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货，可别忘了老汉。” 周明背起了包，笑着点了点头，他们刚要出房门，就被那位给挡了回去， “吴老，我想单独跟小朋友聊一聊，还请行个方便。” 老先生有些紧张，心里有了一丝后悔，今天不该答应他过来，便看向了周明，若是这孩子不愿意，那自己就算得罪人，也要挡上一挡。 “我很荣幸，老先生去忙吧，待会走的时候，就不跟您打招呼了。” 这么热的天，即便有冰块，那老虎也得赶紧处理。 “你不紧张吗？” 只剩下两人，周明站着没动，坦然的看向了对面的人，只见一挑眉毛，说了这句话， “又没干坏事，有什么紧张的？” “哈哈哈，你不怕我吗？” 他刚回家时，家里小辈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就连自己那上了初中的儿子，都不敢与他对视。 “嘿嘿，有啥可怕的？老虎我都不怕，还怕人吗？” 是哦，那么大一头老虎，就像提溜着一只小猫，能拥有此等神力，肯定不是凡人，何况，他身上的气息也非常熟悉。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哈军工的学生？” “是的，您没猜错。” 能错吗？自从进了军校，从里到外都是发的，这件半袖衬衫就是啊，只要是军事系统的首长，怎么会不认识？ “呵呵，有意思，你既然不是作战部队的，怎么看着像是老兵油子？军调生？” “不是，我参加过班公湖战役。” 那人一听，剑眉紧锁，盯着他问， “是哪一部分的？” 这场战役虽然是局部战争，可临时抽调了一些兄弟军区的，除了充做后备力量，也是为了锻炼他们，毕竟，十来年没打仗了。 “原边防军……团……连……排三班。” “不应该啊，你一个军校生，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周明！深入敌后提供情报的周明！” 周明苦笑，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名声？这位一看就是军官，还不是那种小的。 “你这是啥眼神？活着的一等功人数可不多，我还没老糊涂呢，人称孤胆英雄的小周明，怪不得连老虎都不怕。” 他此时看起来和蔼极了，锋芒全都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是军部的参谋，当时评定军功时，其他人投票都有不同的意见，只有你和王芳，是一致通过的，因为你们的情报，我军减少了很多损失。” “还是领导的战术好，我们也只做了该做的事。” “呵呵，跟我就别谦虚了，怪不得不怕人呢，你可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对了，我记得当时解决了你的军籍，毕业后想过去哪吗？” 当初很多军区都想要人，尤其是广州军区，因为王芳就是他们的人，可别的军区不干，尤其是燕京军区，都被首长给拦了，说是大学还没毕业。 “没想过，服从组织分配。” 这年代，不要说军校了，就是普通院校，也都是天南地北的分，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真正做到了哪里需要去哪里。 “你开学就大四了吧？” “是的，” 不知怎的，周明后背忽然有点凉意，似乎被啥盯上了，看来，这位的气场很强啊。 “哈哈哈，还有一年的好时光啊，我有预感，一年后我们会再见的，喏，这本册子送给你。” 周明接过一看，一下子抬起了头， “这是下册？” “没错，只有上册是没用的，吴老看了书名就想拿走，可他忽略了全本的重要性，上册的功法只能打基础，要想很好的应用，必须有下册的技巧。” 其实，他今天来，也是想看一看，如果对方只是个商人，拿来收藏或者换钱，这本下册就再做一次人情，可若是真正想要练习，就送出去好了，毕竟，全册才能发挥作用。 周明赶紧塞入了怀中，笑嘻嘻的说道， “谢谢首长了，您要不给我这下册，可能就白练了。” “哼，你猴精猴精的，一看不对，肯定就找来了，给你也是迟早的事，对了，那老虎啥时候打的？这附近可没大山啊。” 燕京附近的山还真没有此类猛兽，幸亏老虎被剥了皮，要不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东北虎。 “就燕山里面，很少见，这个也是碰巧遇到的。” 他回答的含糊，那位也是随口一问，注意力被外面的场面吸引了，毕竟，难得见到分割老虎。 周明趁机离开了药铺，现在是1964年，时局动荡的厉害，他可不想攀附任何人，再过两年，泥菩萨遍地都是，他还想好好过日子呢。 忙活了一上午，此时也快到中午了，他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两个菜，难得吃了一次大米饭，北方米少，不光居民供应的少，卖米饭的饭馆也不多。 “大娘，你们饭店的米都是供应的吗？” 等菜的功夫，他跟那位胖大娘聊了起来，虽然是国营饭店，可他们也有一些采购渠道，别的不说，光是野猪肉周明就卖过很多，差不多都是饭店收的。 “供应的那点，都不够十天卖呢，我们经理能耐大，吃吧，别乱打听了，要是问的多了，我们就得卖馒头。” 正好菜来了，胖大娘撂下这句，就去忙别人了，周明吃了一口米饭，硬硬的也不香，是标准的籼米。 第355章 卖大米 周明慢腾腾地吃着饭，看到饭馆的人渐渐少了，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的就是大米。 “大娘，我老家有片洼地，平日也种不了啥，乡亲们就试着种了些稻子，你看看，这个米煮饭可香了。” 他说的隐晦，可那位服务员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看到米就走不动了，这也难怪，米粒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很油润。 “你这个不是集体种的？” 如果是公社的粮食，绝对不能私自贩卖。 “不是，那一片地一直荒着，后来就分给社员当了自留地，本想着让大伙种点菜，可一下雨就涝，种啥都不成，幸好村里有个南边来的媳妇，就提出种稻谷，没想到成了，俺爹俺娘舍不得吃，想换点钱用，哎，我家那片没通电，煤油都快买不起了。” 他说的可怜，大娘看着他却是不信， “小伙子，你这衣裳可不赖，真能那么穷？” “大娘，我这衣裳是发的，俺上的是军校，学费都不要，也不能再发钱呀，我家弟妹多，这可是白花花的大米，能是骗人的吗？” 对呀，大娘一拍大腿，立刻叫来了经理，献宝似的抓了一把，两人嘀咕起来， “这米一看就好，要不咱们蒸一碗尝尝？” 趁着蒸饭的功夫，经理坐在了周明的对面， “小伙子，说说你的米吧？能卖多少？先说好了，这大米可有收购价的。” 周明不慌不忙，笑着说道， “大叔，这是今年的新米，可好吃了，价钱肯定比收购价高，一两千斤也能拿出来，你先尝尝，不要也没关系。” 十分钟后，大娘笑眯眯的来叫周明，请他到里面说话，刚进厨房，就闻到了米香。 “呵呵，小伙子呀，你说个价吧，” “我也不多要，两毛钱一斤，这可是计划外的粮食，” 粮店米价一毛二，可北方一人一月只有一斤的份额，籍贯是南方的，也才三斤，他要的价比鸽子市要还要便宜五分钱， 经理没犹豫，一口定了两千斤，捧着半碗白饭，吃的那叫一个香甜，这饭不要菜都能吃上三大碗！ 出了小饭馆，周明找到一条暗巷，闪身回到了别墅，从粮山上拖下了十个麻包，这些都是带壳的稻谷，必须脱了壳才行。 他在系统商店买了一台新式脱壳机，只要插上电源，点点按钮就行，好在别墅有一台大型蓄电池，还是太阳能的。 说来也奇怪的，黑土地和新出来的地方，气候就像四川盆底，隔三差五来场细雨，滋润着这片土地， 可别墅的院子里从来都是晴天，一滴雨都没有，所以粮食啥的都堆在空地上，蓄电池也扔在了天井里，不管怎么用电都是饱的。 不一会，十袋稻谷全都脱了壳，看着那细密的谷糠，他都想养猪了，自从这里能进活物后，也就放养过两只鸡，因为祸害了他的药苗，就再也没养了。 两千斤大米准备好，又从时代商店买了一辆架子车，这年头，马车都满城的跑呢，架子车是最常见的拉货工具。 他换了一身粗布衣服，拉着架子车出了巷子，街上行人不多，就是看到也没人关注，毕竟，架子车走街串巷很平常。 饭馆经理看到米袋子，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帮着他将袋子搬回了屋里。 “这是四百块钱，你数数。” 一手钱一手货，才是长期买卖的基础。 周明认真的数了一遍，虽然一看就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都是十元的票子，可他不能表现出淡定，普通人很难见到这么多钱。 “小伙子呀，你跟叔说实话，你们村肯定不止这么多吧？如果真心想卖，叔帮你牵个线，你意思意思就行。” 呃，这头脑还真是好呀，怪不得小饭馆挺红火的。 “叔，我们村小，种的也少，可上游有个大村，他们种的多，不过，他们卖的也贵，如果一次要的多，我可以帮着去说说。” 既然是牵线，那咱俩都是牵线人。 “呵呵，小伙子行啊，我这个朋友是物资局的人，他们除了计划内的指标，还有计划外的任务，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你跟他谈，我只要点辛苦费就行。” “今天不行，我家里还有点事，定在明天吧，这里人多嘴杂，要不就去人民公园？大象滑梯的边上。” 大批量的买卖，他必须见到人才行，这种事可见不得光，他是急于将粮山弄出去，其实也算是做好事，国内粮食这么紧张，市场上多一些总是好的。 经理虽然有点不高兴，可这是双方的事，为了能成功牵线，只好答应了，他们约好了时间，周明便拉着车子走了。 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连人带车进了别墅，这次又得了一大笔钱，可这些钱放到以后，还真是没多少，所以，必须换成能保值的东西。 那幅宋画给了他新的思路，再过两年，这些古画文物会遇到一场灭顶之灾，他要赶在大革命之前，能抢一些是一些吧，放到以后也是一大笔财富。 时间还早，他去了外面的土地上，现在已经没种庄稼了，黑土地里全是人参等高级药材，而黄土地种的是各种蔬菜，这些不用打理，想吃啥了直接去摘。 他转了几圈，又挖了一棵人参王，晚上去鸽子市，不能只带着钱，万一有人需要这个呢？多准备一些，总是没错。 地里转完了，周明又去了仓库，这里堆放着从香城弄回来的东西，有不少轻工业产品，目前是最俏的货，因为国内重视的是重工业，这类产品非常少。 他拿出十台收音机，二十块机械表，都是内地比较稀罕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周明去卧室美美睡了一觉，外面炎炎夏日，可里面却只有二十度，非常的舒服。 正睡的香，闹铃叫醒了他，简单吃了个煎蛋和饼子，便换了装束，这次去鸽子市，必须要改头换面，毕竟交易的数额不会小，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第356章 收画 周明到达鸽子市时，夜幕已经降临，空气中湿气很大，估计半夜有雨，天空中星月全无，巷子里亮着一个个手电筒。 鸽子市很热闹，可他无心多看，径直去了那几位遗老的摊位，要说识货，还是他们靠谱， “小伙子，你已经转了几圈了，看上啥了？” 他们的摊位上都放着一些小玩意，鼻烟壶啦，大扳指啦，甚至还有一些纯银的饰品，没有很惊艳的，这也是惯例，只有遇到诚心的买家，才会拿出好玩意来。 “我想找点画，古今不论。” “嗬，胃口不小呢，八爷，听到没？还古今不论，要说古画我是不懂，可要论起今朝，除了大千、白石，别人就不知道了。” 这位撇着大嘴，一脸的不屑，周明笑了， “徐悲鸿的呢，我倒喜欢那些马儿。” “悲鸿的马是不错，可惜市场上少见，我家倒是有一幅大千的仕女图，你想要吗？” 张大千的山水和仕女图都是非常有名的，周明当然不想放过， “您出个价吧，还有，我还想要一些现代画家的，比如，石鲁的。” 几人全是茫然的表情，周明知道问错人了，石鲁是延安出来的，号称长安画派的创始人，画风着墨浓厚，虽然粗狂却极有气势，在美术界独树一帜，现在虽然极具争议，几十年后的香港却拍出了天价，非常有收藏价值，性价比很高。 “不认识这个人，小伙子，我家有些古画，可我不想卖钱，只能拿粮食来换。” 说话的人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饿怕了， “行，我正好有些白面，要是真玩意，价钱好说。” 一听有白面，几个老家伙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脸上再无调侃的意味，开始推销起来， “这样吧，说的再多我也记不大清楚，要不，咱们去门里看看？” 他知道，这背后的大门就是某一位的家，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全都进去了。 白面的诱惑实在是大，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各人都回家找东西去了，只有那个白头发的八爷带着他进了门， “你先坐着等等，我进屋去找画。” 这是一间小小的四合院，并没有东西厢房，上房加上倒座，也就三四间吧，估计是解放后改造的。 不一会，他就拿着两个卷轴出来了，展开一看，是一幅乐游图，看风格和绢面的颜色，应该是古画。 “这是吴门四子里沈周的真迹，嘿嘿，怎么来的就不说了，保证是真的。” 真不真的周明确实没法分辨，不过，既然来了，就选择相信。 另一幅画展开一看，却是齐白石的一幅小画，估计当年也出了大价钱，上面画着最擅长的虾。 “说实话，这幅画我没花多少钱，当年他还是木匠时，为了一袋子面，硬塞给我的，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啊，终有一天，又是为了白面，再把它给出去，呵呵，你看天道绕过谁？” 没想到，一幅画兜兜转转，都没绕过这口吃的。 “你要多少面？” 周明表示他看上了，那人沉吟片刻，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斤？” 那人轻轻点了下头，周明心里翻涌起来，虽然他占了大便宜，可现在就是这行情。 “行，总共两百斤，下午给您送来。” 那人错愕的一瞬，没有逃过周明的眼睛，其实，这一百斤是他故意加的，也是为了良心好受一些。 不一会，大伙陆陆续续都来了，还真是没一个空手的，有一人竟然抱了一怀，看来是想白面想疯了。 八爷主动提出他来作保，看过之后由他保管，让周明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八爷了，” 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这些人都是坐地户，常年在此的，如果敢对他使诈，吃亏的肯定不是自己。 全部看过之后，周明算了算粮食总量，一辆架子车肯定不够用，便让他们一个小时后去外面的林子里，他叫人将粮食送过来。 “为了彼此方便，还请你们不要提前过去。” 其实，那个林子不大，没人可以偷看的，因为全在他的神识范围内。 谈好了这一宗，周明去了巷子口，从包里拿出了手表和收音机，这可是稀罕货，一拿出来，就被人围了，光是那漂亮的包装，就叫人移不开眼。 “怎么卖？赶紧说个价吧，我媳妇说了，没手表不结婚，这下可救了我。” 因为手表太紧俏，光有钱可买不来。 “收音机三百块，手表二百，” 一听这价格，好些人扭头就跑，周明有些懵了，以为价钱报的高了，琢磨着要不要降一点，可几双手已经伸了过来，手里都抓着一把钱。 “一样给我来一个，这是五百块。” 厚厚的一沓呀，上面还有银行的封条，都不用数。 一阵手忙脚乱，还剩下两台收音机和三块表，跑掉的小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原来，人家是拿钱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就一扫而空，周明赶忙往巷口外走去，因为钱太多了，装了半麻袋。 四十分钟后，他们在小树林完成了交易，几乎都是一家一家来的，那面袋子可重了，老头子们可扛不动。 “小伙子，你也认识家了，以后想要啥，就来找我，呵呵，有白面最好。” 周明就等着他这句话，马上表示自己还有大米，如果他们要的话，可以过几天再来， 一听有大米，老头们立刻两眼放光，多久都没吃米饭了，还真是想念啊。 “我家还有画，对了，你不是喜欢石鲁的画吗？咱们帮你留意着，如果有的话，就帮你拿下。”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很大方，也非常有本事，他们在鸽子市待了这么多年，谁见过这么多粮食？要说比的话，几年前有个更小的男孩，似乎也很厉害。 他们谁都没有将两人联系起来，主要是周明的变化太大了，不光个子长到了一米八，因为高原的关系，脸黑的像块炭了，面庞棱角分明，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 周明到家，第一时间回到了别墅，将画轴收到了书房里。 第357章 卖粮食 这间书房，当年也有不少藏品，可跟这次收回来的一比，都算是工艺品了，价值相差太远。 他环顾四周，这间书房已经算是藏宝阁了，靠墙的架子上码放着不少宝贝，都是他历次淘回来的，将来随便拿出去一件，都是百万千万级的。 忙活了一天，他心满意足地回了卧室，想到钱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打到猎物。 钱来此时正在南山露营，虽然正值盛夏，可山里的夜风还是很冷的，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海哥，你冷不冷，要不要弄个篝火？” “是有点凉，篝火就算了吧，枯枝不好找，再说现在管得严，新定的山规不让点火。” “我带了一条旧被单，你披着吧，” “你自己用吧，我就是有点失望，那些羊怎么变聪明了，远远的就知道跑，上次跟大明来，明明就是呆的。” “来子哥，你别失望，咱们算不错了，以前我爹来十次，八次见不着啥？顶大天了拿回去两只兔子、野鸡啥的，咱们虽然没打到野羊，也收获了这一堆。” 跑了两天，他们多少都有些沮丧，只有小黑情绪还不错。 打猎凭借的是经验，不是你厉害就会有收获，动物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它们的鼻子极其灵敏，虽然离得很远，可要是站在它们的上风，哪怕只是一丝气味，也会促使它们逃之夭夭的。 周明很有经验，对这些细节也很注意，所以才能屡屡得手。 爬了两天山，他们也着实有些疲劳，吃了些干粮，便全体沉沉睡去，没有留下值班的人，这几人还是缺乏经验，如果周明在的话，绝对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钱来睡的正香，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直觉危险临近，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前方有几点绿幽幽的冷光，他本能地操起了短刀，大喝一声， “有狼，快起来！” 随即跳了起来，挡在了最前面，对面的幽光不再犹豫，趁着他们还是东倒西歪的，迅速扑了上来，利爪伸向了钱来的面门。 只见他迅速侧身躲过，一刀劈向了饿狼，只听得兹啦一声，应该是划伤了皮毛，可钱来知道，那厮躲闪的很快，刀口并不深。 周海他们也彻底醒了，操着家伙加入了战团，小黑手持一杆长枪，饿狼很难近身了，加上只有两头，一看偷袭不成，便转头就跑，并不恋战。 “来子受伤了吗？” 周海吓得面色惨白，上次人兽大战时，他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跟来。 “没事，还算醒的及时，那两只胆子也小，估计看了很久没敢动，想确定咱们都睡了。” 虽然看起来是一公一母，可这种不在狼群中的都算孤狼，行事非常谨慎。 “快五点了，一会天就亮了，咱们下山去吧，有这些野兔和野鸡，已经比我爹强了。” 小黑虽然一直没说话，其实，他才是那个最恐惧的人，毕竟，父亲的惨状记忆深刻，要不是堂哥，他爹现在还下不了地呢。 被狼一吓，钱来也打消了继续的念头，他们收拾了东西，打开了手电筒。 再说周明，一夜好眠，这个床太舒服了，睁眼的刹那，脑子都糊涂了，今夕何年呐？ 闭眼思索了三秒，才理清了现状，今天跟饭馆经理约好，要去人民公园。 他披上了浴衣，来到了庭院，目测粮山足有二十几吨，光是小麦就十几吨了。 周明用意念搬了一些去库房，虽然庭院无风无雨，可这么放着不好看啊。 他做完这些，又修炼了一个小时，看看手表已经七点钟了，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约好了八点半，吃完饭出发，时间正好。 因为不是节假日，人民公园人并不多，这时候还没多少退休人员，老人们也大多没有收入，即便岁数大了，也会在家操持家务，好让子女们出去工作。 周明来到了大象滑梯前，看着它陷入了沉思，前世曾在这里，见过一位姑娘，那是离婚姻最近的一次，那会他已经三十岁了，整日为了生计劳累奔波，同事给他介绍对象，就约在这里见面。 看着周围的景象，跟记忆中渐渐重叠起来，唯一没有的就是那位蓝衣姑娘。 “你是周同志吗？” 突然，一个带着眼镜的干部拍了拍他的背， “是我，你是物资局的同志？” 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倒也没拐弯，就直奔了主题，这位也是爽快人，一口就答应了他的价钱，数量更是不限。 唯一需要商量的就是接货地点， “如果能直接送到单位库房，另加五十块钱运费，你看可以吗？” 这也太可以了，周明立刻答应，拿到了地址后，那人说道， “按说应该给你定金，可我们单位管的很严，只能见货给钱，可以吗？” 周明没有犹豫，万一有什么变故，这点损失他也能承受，便点头答应了。 说好了十五吨小麦，五吨大米，他表示只能夜间拉到，正好早上交易。 这是最大胆的一次交易，可他想试试，因为64年是改革前最宽松的一年，不光体现在文艺作品上，就连经济也很有些松动，可到了下半年，四清运动就要扩大化了，再想卖东西，就得三思又三思。 周明的直觉很准，整个交易非常顺利，仓库按照程序检查了粮食，质检员的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全给定了特级。 眼镜干部结账也很痛快，带着会计和麻包，周明将钱放到了摩托偏斗里，一溜烟的就消失了。 “李处长，我怎么跟做梦似的，真的买到了这么多粮食？” 会计还在迷茫中，李处长却长出了一口气， “联系车子，赶紧送到火车上，要不是战友来求我，打死都不敢冒这个险。” 周明做梦都不知道，他的这批粮食很快就送到了西部，就连他的小姨都吃上了。 周明有了钱，当晚就去了鸽子市，足足买了几麻袋文物，就连那棵参王都换了出去，可他回到小院，却发现屋里亮着灯。 第358章 大盘鸡 “来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钱来正在厨房里忙活，他分了一只野鸡，天太热了，再放就要有味了。 “怎么样？收获如何？” 走的时候兴冲冲的，怎么回来有点蔫蔫的没精神。 “差点被狼吃了，喏，这就是战果，炖着吃还是炒着吃？” 听到狼字，周明也吓了一跳，按说夏天它们很少出来，毕竟有吃的， “你仔细说，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看他关切的模样，钱来心里一暖，便将情况告诉了他。 “怪不得呢，弄不好是带着母狼私奔的，这种青年狼经验不够，你们也真是大胆，如果真的遇到头狼，肯定要吃亏的。” 他扒拉了一下野鸡肉，倒是挺肥的，突然想吃辣子鸡了， “我来做吧，想吃大盘鸡了，你去和点面，待会咱们拉点面下进去。” 钱来瞪大了眼睛，听不懂他在说啥？什么大盘鸡？怎么还要下面条？ 看他的模样，周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燕京，还没有出现这道美食，这原本是西北的饮食。 “我说的叫新疆大盘鸡，是那边人的吃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鸡炒熟，多留点汤，煮好的面条放进去，味道可好了。” 钱来很有做饭的天分，一听他的解释，很快就明白了，连忙找来了辣椒和花椒，正好家里还有几个土豆，你去休息吧，要不坐着陪我说说话，灶上的活你不行。 周明从善如流，坐在小板凳上帮他剥蒜，一边点评他们这次的行程。 晚上露营，除非进了山洞，如果露天的话，一定要看好地势，就算不点篝火，也得找个三面有靠的地方，这样才不容易被攻击。 山里的夜晚，你永远想不到会出现什么。 “这次算是教了个乖，海哥和小黑都被吓到了，两人直嚷嚷，除了你带着，他们再也不敢在山里过夜了，天黑就赶紧下山。” “他们学业都顺利不？海哥也快实习了，我的话告诉他了吗？” 周海要去县中实习，虽然是他的母校，可即将要来的运动，首当其冲的就是教育系统，老师们都会受到批斗。 “嗯，一个字都没少，他让你放心，只是个实习老师，陪着玩就好。” 周明终于松了口气，就怕他对学生太严厉，被人记恨就糟了，运动来时，只要有人挑头，是很难逃脱的。 很快，锅里的鸡冒出了香气，引得院里的孩子也来了，口水直流的看着他们， “周哥哥，你家在做啥？”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独食肯定吃不成了，周明叫他们回家拿碗， 钱来和的面也多，听了周明的指导，一次就成功了，连鸡带面做了一大盆。 给小孩们分了一些，剩下的也被他们全吃了，两人摸着肚皮，撑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是跟谁学的？这饭也太好吃了，做起来还简单。” “跟战友学的，我们班有个新疆人，从建设兵团调来的。” 周明很少提到战友，钱来也从来不问，看着他黯淡的眼神，正想岔开话题， “他牺牲了，在进攻的路上，踩了地雷。”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还是钱来开了口， ”战争肯定会有牺牲的，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后悔，毕竟是为了国家。“ “没错，如果牺牲的是我，也不会遗憾的，毕竟死得其所。” “今天不刷锅了，吃的太撑了，腰都弯不了了，咱们回去躺着吧。” 那个话题太沉重了，钱来赶紧打着岔。 这一晚，周明迷迷糊糊的，又一次梦到了战场，那冲天的红光，有着一张张可爱的脸庞，都是二十左右鲜活的生命，可有人已经戛然而止了。 “大明，大明，快醒醒。” 他被摇醒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还是漆黑一片， “你做梦了，梦到啥了？哭得可伤心了。” 周明闭上了眼睛，梦到啥了？他也想不起来，大约是伤心的事吧。 “几点了？这雨到底是下了。” 闷热了几天，全城都等着它呢。 “三点多，快睡吧。” 钱来翻了个身，这几天累着了，不一会就传出了匀称的呼吸，可周明再也睡不着了。 他想起了前世，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儿，她长相不算很漂亮，却有着一双大眼睛，不同以往接触的女孩，她很现实，就是冲着结婚来的。 “周明，如果咱俩结婚，你挣得钱必须全部交给我，当然，我不反对赡养老人，可所有的子女都有这份义务，女孩儿就算了，可三兄弟都必须出钱。” 彼时，周卫军已经当了科长，而周卫国也大学毕业进了工厂，他自己的工厂生意很好，每个月都会将收入交给李月娥。 因为周王氏说了，他是长兄，帮助弟弟成家是他的义务。 听了女孩的话，他有些烦躁。 “卫国还没结婚，等他成家了，再把钱交给你，这样行吗？” 女孩睁圆了眼睛，像葡萄一般水灵， “那怎么行？你连一间房子都没有，住在仓库里，他的工作那么好，还用你操心吗？” 周卫国去的是大厂，分了宿舍。 周明只好回家跟李月娥商量，谁知刚说了一句，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要闹到人家姑娘的单位去，吓得介绍人赶紧回绝了他。 “我表妹说了，惹不起你这一家人，以后别找她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去相亲，也没人再给他介绍，就这样打了一辈子的光棍。 看看熟睡的钱来，他点燃了一支烟，因为前世死在了肺癌上，这一世，他没有再抽过，这盒烟还是书房桌上的， “咳咳，” 谁知刚吸了一口，就被呛着了，只好苦笑着掐了，重新又躺了下去，明天再去一趟公安局，如果案件结了，他们就回冰城去。 没想到，第二天没等他去呢，就有人找上门了， “周明同志，跟我们去一趟。”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周明也有些诧异，不过，这是一个生面孔。 来人骑着一辆偏斗摩托，载着他没去公安局，却直奔了市政府。 第359章 结案了 眼看着就要到大门口了，车子却转了个方向，驶进了旁边一条巷子，周明虽然心有诧异，却没吭声，反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对方有诈。 他们停在了一扇大门前，那人一边下车，一边笑着说， “这里也是市府的地盘，专案组为了清净，一直在这里办公。” 恐怕不光是清静吧？周明看着紧凑的院落，应该也是需要保密，毕竟，这桩案子牵涉了很多部门，尤其是还有保密单位。 “小周来了？快过来，正等你呢。” 组长从上房探出个头，招手叫他，周明也不敢怠慢，急忙走了过去。 “等急了吧，前些日子就想叫你过来，谁知又问出几宗大事，呵呵，总算可以结案了，作为苦主家属，今天第一个跟你谈。 苦主家属？周明微楞，难道不是揭发者吗？没等他想明白，就听组长说道， “据方卫东交代，你父亲的死，的确是他所为，在争执中失手杀死的，你能从疑点中找出破绽，积极报案，也算为父亲报了仇。” 周明明白了，这案子对外只能是刑事案，而他今天前来，也是作为死者的儿子，算是给他一个交代，至于赔偿，基本是不会提的，这时候，就算是凶手，也只能混饱肚子，没有民事赔偿一说。 “谢谢政府，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想知道，相关人员怎么处理？” “方卫东死刑，金六等人肯定要严惩，至于周卫军，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卫军其实很聪明，上一世踩着他，利用他的资助，一步步爬了上去，可这一世没了他这个垫脚石，又过早的暴露了恶劣本性，弄坏了名声，算是破罐子破摔。 可他再过几年，心智成熟之后，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他年纪小，又没有长辈在身边教导，难免会走上歪路，要不，就让他回到原籍吧，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改掉身上的毛病。” 组长赞许地点点头，觉得他很公正，没有利用身上的功劳，为亲弟弟说话，也没有放任亲属为非作歹。 “这样处理很好，不过，他毕竟犯了错误，适当的处罚避免不了，就去劳改半年吧，期满后，回原籍劳动。” 惊天大案就这样完结了，他绝口不提那些人的事，周明正要告辞，没想到他又说道， “周明同志，我代表组织，谢谢你的付出，这件案子牵扯的太多，挖掘出好几个长期潜伏的，可具体情况不能说，不过，我们跟你的校长通了话，向他表扬了你，” 周明刚想说声谢谢，组长又说道， “你将来就会明白，你的母亲很了不起。” 周明点点头，并未多问，自从知道她是党员后，多少也猜到了她的身份，既然是秘密，那就继续吧，谁还没个秘密？ 走出小院，他也一身的轻快，周卫军一旦回到周村，再想来燕京就难了，他不属于知青，城里也没有可接替的工作，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再过两年，高校停止招生，至于参军，政审根本通不过，前半生就待在周村吧，有大伯看着，他也很放心。 要回冰城了，他索性又去买了一些土特产，尤其是烤鸭，一口气又买了四只，就连服务员都看他眼熟，不时的打量着。 “我来燕京出差，今天要回去了，帮同事带的，” 心虚之下，他还是解释了一句，这年头，大伙的觉悟都很高，别再当成可疑人员送到公安去。 “回去放在炉子上热一热，吃凉的会肚子疼。” 师傅一边片着鸭子，一边叮嘱着，最后还细心的将鸭架子包好。 回到小院，钱来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前一晚刮风下雨，房屋的瓦片被树枝扫松了，他要锯掉一些枝桠。 “大明，躲着点走。” 周明放下了包，赶紧爬了上去，站在房顶上，将瓦片重新固定好，这一走不知啥时候回来，要是漏雨就糟了。 “咱们明天就走，我已经买好票了。” 刚才他顺路去了火车站，正好有票。 一听可以走了，钱来顿时松口气，这些天，他老是提心吊胆的，总怕那对夫妻再来，也太丢人了。 “待会去看看侯奶奶，咱们这一走，啥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大四会去实习，以他们学校的性质，去基层的可能性很大，大多都是偏远地区。 弄好房顶，两人回到了屋里，周明这才简单说了说情况，一听周卫军又要回到周村了，钱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活该，谁叫他不安分，本来接了你爸的班，就占便宜了，要是踏踏实实的工作，何愁没有好前途，我看他就是欠教育。” “有大伯看着点，惹不了大祸，要是让他再跟着金六，指不定还得去劳改。” 周卫军骨子里的狠，才是他一次次惹祸的根源。 两人简单吃了点，就拿起背包出了门，钱来蹬着自行车带着周明，因为刚下了雨，傍晚的风一吹，带着丝丝凉意。 不一会，便到了胡同口，刚要拐进去，突然被人拉住了车把， “老二，你还知道回来？” 还真是怕啥来啥，钱来恨恨的想，拦住他们的正是钱来的妈，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周明手里的袋子。 “你想啥呢？你家不住这里吧？” 钱来想夺回车把，却被对方死死拉住。 “我不管，你既然来了，就得跟我回家去，你爸都被你气病了，这些东西都给我拿家去。” 别以为她没闻到，里面铁定有肉，香扑扑的。 “来子，你跟她掰扯吧，我先进去了，” 周明二话不说，迈腿就往胡同里走，钱母急的想去追，又怕撒开车把钱来跑了，赶忙大叫起来， “回来，你个臭小子，别拿我家东西！” 周明头都没回，又一次为钱来庆幸，这一世离开他们，再也不会吃苦了。 他刚进猴子家的大院，就看到侯奶奶正颠着小脚整理窗台，看来身体好了不少， “奶，我来看你了，” 侯大妹听到动静，也从屋里窜了出来， “大明哥，你来了。” 第360章 蛇药 “嗯，把东西拿屋里去，里面有油，小心别打翻了。” 大妹已经十几岁了，可他还是不放心。 “怎么又拿东西，大明啊，你不能老是花钱，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啊？” 侯奶奶虽然下了地，可气色还是不太好，到底是上了年纪。 “大明哥，来子哥怎么没来？” 大妹的家教很好，虽然闻到了肉香，也没有私自打开，而是小心地收到了橱柜里，仰着脸问起了钱来。 “他被人绊住了，要是能冲出重围，一会就能来。” 为了不给猴子家惹事，钱来大概率不会来了，周明抓紧时间替奶奶把了个脉，虽然虚症没有完全好，却已经大有好转，看来，山泉和参片还是很有用的。 因为惦记着钱来，他又嘱咐了几句，才跟他们告辞。 回到胡同口，果然围满了人，这里离钱家不远，好些人都认识，有人帮钱来说话，也有人替钱母求情，乱成了一锅粥。 “这亲母子哪有隔夜的仇？虽说你妈当年做的不对，你也不能揪着不放啊，好孩子听话，跟你妈回去吧。” 有个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着，周明饶有兴味的靠在大树上，想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钱来终究是烦了，他没走也是在等周明，看到他出来了，便不想再纠缠下去， “王奶奶说的对，我爸妈都是亲的，哪来的隔夜仇啊，今天大伙儿都在，也见证一下我妈是如此的爱我， 妈，马上要开学了，上个学期的学费还欠着学校的，说好了这个学期一起给，总共是一百二十元，你现在就给我吧，也好让街坊看看，我们母子和好了。” 一听钱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一部分人幸灾乐祸，一部分人满含希望，目光都在钱母身上。 “啥？一百多块，你咋不去抢呢？我没钱，卖了我也没钱。” 钱来一脸的嘲讽，看着那老太太， “王奶奶，你劝劝我妈，虽然一百多不少，可这是两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一个月才几块钱，她跟我爸都有工作，肯定能拿出来。” 你不是爱劝吗？不是会讲道理吗？不是喜欢道德制高点吗？那就去跟当妈的说吧。 王奶奶笑不出来了，作为多年的老街坊，钱母的为人她还是很了解的，如果是老大或者老三，这个钱还有可能出，至于老二么，从小多吃一口都得挨打，一百多块，那不得要了她的命！ 老太太一句话没说，扭脸走了，钱来笑的那个欢畅，他看着刚才替钱母说话的，刚想开口，没想到人家都跑了，只剩下起哄的路人了。 “还不松手？真想给我学费吗？” 这句话一出，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钱来调转了车头，冲着周明一点头，便飞身上车，等周明跳上后座，便扬长而去。 “奶奶怎么样？可惜了，下次不知啥时候见了。” “养的不错，身体硬朗多了，” 两人回到了小院，刚要进屋，对面的邻居跑了过来， “小周啊，听说你们要走了？” “是啊，你有事？” 他们虽然住在院里，却跟邻居交往的不多，毕竟只是短时间居住，明面上，大家都是租户。 “是这样的，我爹娘马上要来，你知道的，我家只有一间半，就算跟孩子住，那半间房也太小了，你们不是还在上学吗？这房子岂不是要空很久。” 周明这才明白，他想住在自己这边，可租房的事一直都是猴子负责，在他的坚持下，跟所有租客都有份契约，他可不想住着住着房子就没了，这个年代，这种事可不少。 “给你钥匙也行，不过，你必须跟我去一趟街道办，请他们做个见证，算是交给你暂时保存，等侯亮同志回来，再转交给他。” 那人一口应下，周明当晚就给猴子写了信，说明了情况。 “租出去也好，咱们再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钱来收拾着行李，将添置的东西都打了包，周明统统收回了别墅，以后都用得上。 两人回到学校，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宿舍楼空荡荡的，回来的人很少，图书馆里也全是空位。 “最近只能吃教师灶了，预算要大大提高。”钱来有些心疼，他虽然不缺钱，可不代表能浪费。 周明看着空空的别墅，却有些蠢蠢欲动，肉干没了，他很想去打几头野猪，毕竟食堂饭菜清汤寡水，有肉干也好补充体力。 “还想打猎吗？” 他突然问道，钱来正在擦脸，手上的动作就是一滞。 “打猎？去哪里？” “不去深山，就打几头野猪，肉干吃完了。” “真的？哈哈，有你带着，肯定没问题。” 钱来兴奋地甩掉了毛巾，上次进山被吓得不轻，却还空手而归，这心里一直不得劲，一听周明要去，立刻有了信心。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的山，那山上不光有猎物，棒槌也不少呢。” 野生人参跟种植的还是不同，虽然黑土地的也不错，可黄土地种出来的差别就很大。 他曾经用这两种泡酒，药效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钱来乐滋滋的又开始收拾行李，却被周明给阻止了。 “啥都不用带，山里温度不会高，咱们也算去消暑了。” 两人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长途车站，这次没进村子，毕竟是夏天，山脚的温度都不低，就是露营也没啥问题。 “弹弓呢？检查一下皮筋，这次上山，咱们尽量远攻，迫不得已再用刀。” 近身搏斗危险系数很高，本来就是个玩的事，如果受伤就不划算了。 他也拿着弹弓，要去的地方属于前山，如果用枪的话误伤了人就糟了，谁都不能保证一点错不出。 两人将裤腿紧紧地绑了起来，夏天也是虫蛇出没的季节，所以必须做好防范工作。 “这个香囊里面有蛇药，你挂在身上，能挡一挡一般的蛇。” “啊，不一般的是啥？” 钱来也愣住了，还以为蛇药是万能的。 “蟒蛇可就挡不住了，还有部分剧毒的，不过，东北的山上貌似没有那么大的。” 第361章 下风 两人下了车，熟门熟路的往山上走去，已经过了午时，刚才在车上吃了干粮，周明默默地估算着，天黑时能走到哪里？ 上次来时正值隆冬，还很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山洞，只是冰雪消融后，整个地形都变了。 “大明，咱们真的不去大爷家了？” “你往那边看。” 周明抬手一指，远远的正好可以看到那个小院，只见院子里野草已经半人高了，篱笆墙也敞着。 “大爷不在了吗？” 钱来心里一阵难过，周明没说话，又抬头往山上看去，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是啊，看着父母双亡的兄弟，钱来还真是没话说了。 “咱们走快一些，山脚下肯定没啥好东西，毕竟离屯子太近，你瞅瞅，这树都快被砍秃了。” 虽然现在不需要烧炕，可做饭还是需要柴火的，靠山吃山嘛，别说六十年代了，就是两千年左右，靠山的屯子也是烧柴火。 两人不再闲聊，闷头赶着路，两个小时后，细风也觉得凉爽起来，树木参天，不时有鸟儿鸣叫，令人心旷神怡。 “真凉快呀，冰城虽说比燕京舒服，可跟这里一比，还是挺热的。” “别光顾着看风景，那树干上长的啥？“ “蘑菇！哇，好多呀，会不会有毒呀？” 钱来跑了过去，只敢看不敢动，周明也不太认识，毕竟他很少在夏天上山，而燕北气候干燥，即便去了山上，蘑菇也不多。 “据说，东北的毒蘑菇有一百种，当然，没有毒的也很多，还是不要试了吧，万一躺板板了，算是轻于鸿毛。” 为嘴中毒，那是云南人民的专利呀。 钱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没想到最后一眼，让他发现了宝藏， “大明，你快看这里，还有红色的蘑菇。” 周明转到大树的阴面，只见树根底下开出了一朵暗红色的伞，油亮亮的像是刷了一层漆，他小心的掰了下来， “这是灵芝，奇怪了，这里又不高，怎么没人发现。” 钱来就算不懂，也知道灵芝的价值，喜滋滋的说道， “没人去坡底吧，路面上看不到背面。” 这还是真的，灵芝喜阴，大多都长在隐蔽的地方。 两人悠闲的走着，不时会看到一些小动物，周明一心想猎几头大的，并没有出手。 两人爬到峰座时，夕阳绚烂，正是傍晚时分，山洞的影子都没见到，却收获不少草药，光是品质绝佳的灵芝就三朵。 “大明，我去找点树枝，今晚得点篝火吧。” 上次大意了，差点命丧狼口。 “行，你去找柴火，我去弄点吃的，” 他指着脚下的印记，教钱来辨别， “看这里，很像是野鹿，如果运气好，咱们待会烤鹿肉吃，比羊肉还要嫩一些。” 钱来看着地上的泥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跟野鹿有啥关系，看到钱来迷茫的神情，周明突然来了兴致， “你来看，这个印记像不像一滴泪的样子？喏，大小不超过七厘米，” “为啥不是狍子的呢？” “狍子的要细长一些，你看，这里还有一个，也是这种略圆的样子。” 周明沿着一个方向，不住的扒拉着草丛，果然，这不是泥坑，非常有规律的向着一个方向。 “我还有一个疑问，每次跟你上山，就算靠近一些，那些野物也不太跑，可我们自己去，远远的就没影了，难道你长得好看一些？” 周明抬手拍了他一下，这跟好看有个屁关系呀， “喏，你知道风向吗？很明显野鹿往那边去了，风又是来自哪里？” 反正主要的目的是游玩，他索性给钱来科普上了。 “没感觉有风啊，就是有也是一阵一阵的，” “喏，你看这缕丝线。” 周明拿出了工具，只见微风拂过，丝线向一边飘扬着， “喏，是北风，野鹿也在北方，所以，咱们这个位置很安全，它察觉不到的，这就是风向，一定要在它的下风，才能慢慢接近猎物。” 钱来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几个连脚印都不认识，何谈上下风呢，怪不得一无所获。 “原来打个猎也有这么多学问，怪不得猎手也分好坏，有些就能买地盖屋，有些就穷的饿肚子。” 七叔在家耳朵发热，没想到千里之外还被人内涵了。 “当然，七十二行，行行有状元，这话可不是说说的，就算从事一样的工作，有人就是大师，有人就是工匠，当然，大师凤毛麟角，大多都是工匠。” 钱来佩服的看着他，只见周明步履异常的轻灵，顺着脚印追了下去，这轻功提高的真快，虽然他也跟着练习，可不知为何，那口气总是提不起来。 不一会，周明的身影消失了，他赶忙去拣柴火，这里人迹罕至，枯枝还真不少，不一会便拣了一堆，可要是想烧一夜，似乎还是有些少。 钱来望了望头顶，不高的地方有一些细枝，他搓了搓双手，噌噌地爬了上去，不一会，便砍断了好大的几支，基本够烧了。 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哀鸣，难道大明出手了？他向声音的来处了望着，可树枝密集，啥都看不见。 紧接着，钱来变了脸色，那些哀鸣中还夹杂了猛兽的吼叫，怎么听着像是老虎？ 他可没忘记，那一年的冬天，这里也有老虎。 钱来立刻下了树，急忙追了过去，可茫茫山林，哪里还有周明的影子？ ”大明，大明！“ 他焦急的喊了起来，却没有回应，应该是太远了，焦急中，他终于想起了脚印，连忙扒开了草丛，找到了脚印。 他一路追了下去，突然，被人一把给拽住了。 “小声点，别惊动了那边。” 周明一手拉住他，眼神警惕的看着下方。 “喏，底下是大会战，待会咱们去捡漏。” 顾不上埋怨，钱来连忙看去，只见河滩边不光有老虎，还有两头粽熊，最神奇的，外围竟然埋伏着一些豹子，虽然很隐蔽，可那豹纹出卖了它们？ “卧槽，这是啥情况？豹子也敢跟熊抢食了？” 第362章 大消息 别说豹子，就是老虎应该也不是它的对手，这里的棕熊可不像别处，身躯高大，力量非凡，就豹子那体格，一巴掌就能拍飞了， “它们想做黄雀，这老虎可不是蝉，你再往水里看。” 钱来赶忙用力看去，只见水里竟然有一群野猪，正在瑟瑟发抖，主要是数量不多，应该是不敢跑，要知道野猪若是成群，也是非常凶悍的。 “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呀，等它们打上一架，这时候就是比耐心了，别看棕熊占优势，若是先动手的话，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周明密切的观察着，心里却有些纳闷，这个季节，应该不缺吃的，这些家伙为啥会冒险呢，难道另有原因？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它们还在僵持着，钱来实在耐不住了，刚想说话，却被周明制止了。 “快看，河滩有东西。” 虽然月亮很圆，可光线并不是很好，因为距离太远，他的神识也只是勉强到达，钱来长着一双凡眼，拿什么看呀？ “黑乎乎的，看不见呀。” 钱来小声说道， “嗯，它们要动了。” 老虎已经焦躁的低吼起来，而野猪也试探着想上岸来，唯有棕熊一动不动，平日像个傻子，今天怎么变聪明了。 在周明的印象中，熊的智商很低，远不如老虎。 “它们在等啥呢？” 钱来忍不住问道，周明也很奇怪，又一次用神识扫视着周边，除了河流太远，他无法看到，可这边除了埋伏了豹子，还真是看不出异样来。 “可能都想吃野猪吧，”现场唯一弱势的就是那几头小可怜了。 正在这时，河滩上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只见老虎和棕熊同时发动，迅速地扑了过去，就连野猪和豹子也不管不顾的飞奔而至，惊掉了周明的眼珠。 “不能够啊，都不要命了？” 到底是老虎动作快，冲进了那抹亮光里，可随即却哀嚎起来，身子似乎被缠住了，棕熊似乎后退了几步，有些畏惧的模样。 “卧槽，这里怎么会有蟒蛇？” 刚才的亮光竟是反光的鳞片，陆地四兽竟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了。 周明产生了生理性不适，他虽然也斗过蛇，可这种级别的还真没见过。 “我看过一个传说，说是长白山有一条守山巨蟒，是它的守护神，会不会是真的呀？” 周明摇了摇头，这种玄学他也不知，不过，他虽然很是眼馋，还是决定不参与混战，管它谁是神，他只做壁上观。 “待会等他们斗完，咱们去拣漏吧，” 很快，一头老虎倒下了，挣扎了一会便一动不动，棕熊也上去了，也被巨蟒给缠住了，任凭它怎样拍打，还是越缠越紧，看得人触目惊心。 “怪不得眼珠子像灯泡呢，这身上的鳞甲真厚，那熊掌的力道可不轻呢。” 两人小声嘀咕着，周明突然发现，灯泡似乎朝他看了一眼，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拉着钱来趴了下去。 大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河滩上静悄悄的，红光已经消失了，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别动。” 周明刚要起身，却被钱来给拉住了， “一起去。” “不行，我自己安全些，” 虽然他从没说过，可钱来也知道，大明还有别的手段。 “小心一些，野兽罢了，犯不着冒险。” “嗯，看我的轻功。” 这本轻功秘籍还真是不错，练习的时间并不长，却一举突破了瓶颈，要知道，自从学会跳房顶，卡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周明飘然而下，河滩上还弥漫着一股腥臭，他来不及细看，接连收了熊和老虎，还有几头野猪，并大胆地用神识扫视了这里，果然，那条大蟒无踪无影。 两人回到峰座，周明的心还砰砰直跳，手心里冷汗直冒。 “它会不会追上来，毕竟你抢了它的猎物。” 周明看了看别墅里那几头倒霉蛋，还是下定了决心， “你也说了，它是这里的护山神，肯定不会伤害咱们，如果真有恶意，刚才就来了，” 这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的。 接下来的两天，周明到底没敢往里面去，只在这座山峰转了转，收获也还不错，猎到了几头野猪，还有野鹿和狍子，做肉干是足够了。 回到学校，两人专心投入了学习，离开学只有一周了，同学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这天刚要去图书馆，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的王芳。 “你搬家了？这么多东西？” 周明很是诧异，她在羊城又没家，谁会给她带东西？ “我们战友送的，有一些吃的，这个包里是学习资料。” 一听有资料，周明赶忙接了过去，果然，沉甸甸的，幸亏王芳力气大，倒也没觉得吃力。 “图书馆里那么多书，怎么还带资料了？” “是地形图，还有一些战术心得，图书馆没有。” 原来，这些资料都是前辈们撰写的，对于实战很有帮助。 “去了一趟战场，你还真迷上了，” 周明开起了玩笑， “多学点没坏处，晚上一起吃饭。” 她这次还带了不少点心，因为路远，已经压的不成样子了。 “虽然不好看了，可味道还行，来子，你也尝尝。”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分别后的情况，听到周明抓住了杀父凶手，总觉得他们隐瞒了什么， “你爸也太倒霉了，一点矛盾就被害死了？” “是啊，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虽然觉得理由很牵强，可她也没多想，因为有更劲爆的消息呢。 “我这次听说，西北要有大动作了，” 周明算了下时间，可不是嘛，再过两个多月，中国就会震惊全世界，这次回到燕京，核武的阴影无处不在，就连周村都挖了防空洞。 “我还听说，咱们这次实习，很可能去内地，你们猜，会不会是大西北？” 周明愣住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们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因为战争的阴影，很多重要企业都进入了深山，迁到了内地。 第363章 借住 是啊，三线建设如火如荼，多少青壮年都被征召去了，十几岁的年龄干着苦力，就是为了国家安全。 “你说的没错，曾经的老大哥咄咄逼人啊，真是不能忍，听说就等河面结冰，就要大兵压境，咱们的大西北已经奋战了好几年，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再多的他也不能说，毕竟是国家机密。 说完了这些，王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分了一些给他俩， “我这些资料很难得，都是先辈的实战经验，技多不压身，多看看没坏处。” 这些是铅字排版油印的，虽然有些地方都模糊了，却非常珍贵，估计得来不易。 周明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书包，既然上了军校，多学学总没坏处，未来还有两次大摩擦，说不定能用上。 开学一个多月，大新闻终于爆了出来，1964年10月16日15点，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成为了全球第五个拥有核打击的国家。 人民的腰杆子都硬了起来，学校更是沸腾了，作为军事院校的学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其中的艰辛和伟大。 周明早已知道结果，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他们整宿地讨论着，这些可是导弹系的学生啊，早在四年前，中国就成功发射了近程导弹，如果将核技术应用在导弹上，谁敢欺负？ 一个国家没有军事能力，就算经济发展的再好，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肥肉，晚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老百姓才甘愿勒紧裤腰带，过着清苦的日子。 兴奋过后，同学们更加刻苦了，图书馆的座位也很紧张，周明却对王芳带回来的资料很感兴趣，索性照着南疆的地图，在别墅里修了一座沙盘，虽然不专业，却乐此不疲。 “哎，听说今年的期中考试取消了，你知道不？” 这天，他刚回到宿舍，就听到同学在问，周明这才惊觉，这学期的时间都过了一半了，光阴如梭呀。 “可能吧，过了年咱们要去实习了，所以考试也减少了吧，再说老师也少，看卷子都没人。” 原子弹已经成功了，可系里走的老师并没有回来，有些课还是学生在自学。 距离放假只有两个月了，最近光顾着堆沙子，老师布置的课题都忘了，因为分心太多，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下， 他也想好了，将来不一定从事研究工作，可毕业论文不能马虎，毕业证和学位证也必须拿到。 快熄灯时，钱来也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农场给学校送猪肉了，自从粮荒缓解，农场也喂了十来头猪，这是三年来，第一次送肉。 “明天早点去食堂，听说有酱骨头，晚了可就抢不上了。” 周明一听也馋了，野猪肉到底粗糙一些，比不上这种粮食喂养的。 “明天我帮你带一份，你先去图书馆放书包，” 钱来最近要借书，所以必须去图书馆，要是吃了饭再去，铁定没地方了。 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同学给嘲笑了， “大明太天真了，别的菜好说，这酱骨头肯定不能带，还要限量，我都好几年没吃过了，明天的队不知要排多长呢。” “我连啥味都忘了，印象中小时候坐席吃过一口，真的是一口，因为牙没长好，就咬下一丝丝肉。” “你也太牛了，小时候的事还能记住。” “……” 这是越说越热闹，钱来大手一挥， “明天不去图书馆了，吃肉啃骨头要紧。” 也难怪小伙子嘴馋，他们上了三年大学，这可是头一遭呀。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又要放寒假了，周明和钱来要留在学校，意外的是王芳也不走， “你不用回军区吗？” 这几年，只要不是去执行任务，她都要回去报到的。 “我请假了，寒假本来就短，才二十几天，车票也不好买，不折腾了。“ 她看起来很高兴，可寒假留校很麻烦，为了节省能源，暖气肯定会停掉的，这大东北的，没有暖气很冷啊，再一个，就是没有食堂了，好在可以去教师灶。 周明突然有个想法， “我记得田老师在冰城有座小院，好像是祖产。” 钱来忙点头附和， “嗯，听说田师母去了长春，他家孩子也不在这里，” 两人心有灵犀，欢快的击了一掌，周明赶忙去了教学楼，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老田头一听他问房子，连忙说道， “没问题，正好空着呢，你住多久都可以，我跟老伴要去北京过年，孩子们只放几天假，路上一跑就没了。” 自从他恢复工作，子女也愿意亲近，恢复以往的亲情。 正好钥匙托付在邻居那儿，只要打声招呼就行。 老田家祖宅位置很好，离中央大街不远，自从他们来到冰城，因为军校管的很严，很少去市里。 既然决定了去住，周明就想早点过去看看，老田在电话里没说，也不知房子有没有取暖设施。 他跟钱来刚出宿舍楼，就看到王芳抱着一摞子书，便赶忙将房子的事说了，那边正好有两间屋， “你们等一下，我把书放在大爷那里，” 三人下了公交，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巷子， “就是这里了，离巷口很近啊，” 大门半掩着，推开一看，里面是个四合院，却比燕京那种宽大一些，院里有七八间屋子，田老师说过，这座小院是他父母留下的，别的房子都租了出去，他只留下两间上房。 “你们找谁？” 三人刚进院子，东厢出来一位中年女子，收拾的很利索，满眼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们是田老师的学生，最近要借住在这里，” 一听是学生，女人立刻笑了， “原来是你们啊，田嫂子早上才打了电话，咦，她只说住两个小伙子，怎么还有女孩子？” “她是我俩的同学，寒假也不回去了，这里有两间房，也住得下。” “这样啊，我姓张，你们叫我张姨就行，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第364章 买买买 她返身进了屋，不一会，便拿出了一串钥匙，却没给他们，而是带头走了过去，打开了中间的房门， 一进门，扑面一股暖流，三人顿时大喜，还以为要自己烧炕呢，原来这里有集中供暖，看来，冰城的基础建设真不错。 看到他们脸上的喜意，张姨也能猜到一二， “咱们街道是第一批集中供暖的，要说还是新社会好，以前都得自己买煤，” 因为有暖气，东西两间屋子都是木板床，干干净净的用报纸盖着，田师母也是个仔细人。 “被褥大概都在柜子里，你们要用的话，提前拿出来晾一晾，屋里暖和，也很干燥。” “被褥就不用了，我们把学校的拿来就行。” 大冬天的，用完还得洗。 张姨又指着东边一间小屋，说是田家的厨房，才将钥匙都给了他。 “茅厕就在后院，沿着长廊走就到了，下个雨啥的也淋不着。” 交代完这些，她便回去了，自来水在厨房外面，用水也很方便。 “这里的房子比燕京的好，院子也太宽敞了。” 钱来也是四合院长大的，却很喜欢这里。 “别喜欢了，赶紧打扫卫生吧，今天把浮灰先擦了，明天就能搬铺盖了。” 钱来却拿着钥匙去了厨房，只见靠墙码着不少蜂窝煤，旁边就有个柴火灶，而煤堆的另一边有个大大的铸铁炉子， 切菜台子也干干净净的，酱油醋这些都没有，看来是拿到别处用了。 “明天咱俩搬铺盖，大明去置办粮食和调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王芳瞥了他一眼，这小子都成人了，还不忘贫嘴。 三人齐心合力，屋子里一下就干净了，邻居们也陆续回来，这院子除了张姨一家，还住了马家和刘家，马家有四个半大的孩子，此时也放学了，趴在他家门口，好奇的往里看着。 “大姐姐，你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 问话的小姑娘有个七八岁，梳着两条辫子。 “我们只在这里过个年，开学就要回学校了，” 王芳摸了摸她的头发，毛绒绒的很柔软，可惜，兜里没揣两块糖。 屋子收拾完了，他们锁上了门，又去邻居家打了招呼，说好第二天就搬过来，好在张姨没工作，全天都在家。 “你们发现没？这里的人比燕京那边的和善，起码不会太八卦。” 青年男女入住，如果放到燕京，祖宗八代都能给你问出来，这里只有张姨问过一句，其他人一听是学生，更是连问都没问。 “肚子饿了，咱们找家俄餐馆子吧，来了这么久，几乎都没吃过，看看比老莫如何？” “肯定不如老莫，这里的俄餐很地道，就是给老百姓吃的，外国的饭哪有咱们大中国的好？” 钱来吃过几次老莫，就再也不提了，除了喜欢里面的肉肠，别的都不太感冒。 “你忘了，俄餐里有肉。” 一句话戳中了要害，钱来再也不吭声了，王芳抿嘴一笑，她其实还挺喜欢的，尤其是那个酸黄瓜，吃起来很爽口。 小馆子不大，饭菜也简单，有面包和红菜汤，当然还有俄罗斯大肉肠，开胃的就是酸黄瓜了，肉肠可能是走私过来的，因为还有很肥的咸肉，也是俄罗斯的特色。 “这种生肉也能吃吗？” 周明给每人要了一碗汤，要了一个黑列巴，切了满满一篮子，一大盘肉肠，一碟酸黄瓜，比起其他客人豪横多了。 “据说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钱来吓的直摇手。 “汤里有牛肉，你尝尝，我觉得比老莫的好喝。” 这几年原材料紧缺，估计老莫也降了标准， “这里的原本就地道，味道不错。” 王芳拿起一片面包，蘸着汤慢慢吃着，这种面包非常硬，带着淡淡的酸味，却越嚼越香，有着满满的麦香。 “吃肉，不够再要，上次去鸽子市，买了不少肉票。” “这个月咱们要自己做饭了，你看到有生肉，也买一些回来，反正天冷，也不容易放坏。” 钱来这是给周明递话呢，上次打了七八头野猪，虽然做了一些肉干，大部分都没动，这个他是知道的。 三人饭量真不错，一桌子面包和肉都吃的干干净净的，周明无视了周围的眼神，大步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同学们都陆续走了，宿舍正式关了暖气，他们三人扛着行李卷，背着要看的书，也离开了学校。 他们放了东西，周明就出了门，他是真的去置办东西，虽然别墅里啥都有，却不方便拿出来，很容易穿帮的。 一出巷子，迎面就是百货大楼，好久没逛商场了，周明打算买几个脸盆和毛巾啥的，虽然平常有用的，可那是学校发的，上面都有标记，不好带出来。 里面东西真不少，他先买了四个搪瓷盆子，洗脸洗脚要分开，喝水的搪瓷杯子也买了三个，又买了一个暖水壶，幸好这些不要票， 离开了这个柜台，又买了六条毛巾，三把牙刷，两条牙膏，就连肥皂也买了几块，毕竟洗漱需要。 买完了卫生用品，才转到了酱醋那边，可惜，这里没有瓶装的，只有几口大缸。 周明找了个没人地方，在别墅里找到了两个空酒瓶，正好能用。 这里品种齐全，便将要用的一次都买齐了，他大包小包回到院子时，就听到里面欢快的笑声。 “你们说啥呢？这么热闹？” “姐姐给我们讲笑话呢，哎呀，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孩子们都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帮他拿，钱来和王芳也跑了过来，两人都看呆了。 “你去置办嫁妆了？” 钱来脱口而出，别人还可以，唯有王芳红了脸，这里只有她一个大姑娘。 “呸，瞎说什么，这些东西你别用！” 王芳拿着两个脸盆就回了房间，那边钱来笑嘻嘻的分着牙刷和牙膏，周明进房子一看，就这么一会，床都铺好了。 “芳姐手真快，我就去生了个炉子，她就全铺好了，对了米面没买吗？” 刚才都是调料啥的，还真没啥重东西。 第365章 轻功小成 他的话音刚落，脚下便多了两个布袋子，钱来也不惊讶，打开一看， “好歹弄点粗粮吧，邻居们都看着呢，天天吃细粮，回头还不得被举报呀。” 群众们的警惕性都强着呢。 周明又扔出了一袋玉米粉，很细的那种，只是颜色黄澄澄的，散发着粮食的清香。 “今天烙煎饼吃，火快上来了，卷土豆丝吧。” 冬天的冰城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土豆了，绿叶子是不存在的，要不然腌渍的黄瓜那么受欢迎？ 周明没意见，反正不用他动手，自从两人在一起，厨房的活都是人家包了，他又趁着没人，往案板上放了一篮子鸡蛋，估摸着够吃一阵子了，煎饼里有点鸡蛋，那才叫一个香呢。 王芳见他俩钻在厨房里，迟迟不回去，也好奇地跑了过来，一听要吃煎饼，便撸起袖子打算帮忙。 “来子有了帮手，我就不添乱了，要是缺啥再叫我。” 摆明了他就是负责采买的，财大气粗啊。 不一会，厨房里便传出了香味，院里的孩子们很有教养，虽然围观了搬家，却没人去厨房，这年头，每个人都是定量的，谁也不会轻易留饭。 两人将饭菜端到了堂屋里，除了煎饼，还煮了玉米粥，这可是浇了山泉水的粮食，香味扑鼻。 “这个粥比大米粥还好吃，就一口老咸菜，我能喝三碗。” 王芳虽是个女子，饭量却不小，卷了一张煎饼，吃的巨香，还不忘夸奖。 “来子，将来谁嫁你就有福气了，这手艺比饭店大厨还要好，艾玛，要是天天吃这饭，没肉也行啊。” 周明斜了她一眼，啥意思？嫌弃没肉？他只咬了一口，就知道面糊里至少放了三个鸡蛋，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头等饭了。 “再炒一碗肉丝呗，不是买了面酱吗？要是再卷点京酱肉丝，那才真香呢。” 钱来一直没说话，闷着头地吃呢，听着他俩一个比一个不像话，顿时怒了。 “差不多得了，你俩真当自己是地主老财了？今天这是搬家饭，明天只有窝头就咸菜！” 呃，两人都不敢吭声了，可速度一点不慢，高高一摞煎饼，一顿就给造光了，玉米粥也见了底，因为没有做饭，周明乖乖端着锅碗去了水池。 “哟，小周你来洗碗呀，你们一起的不是有个姑娘吗？” 周明正在用力的刷着锅底，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啊，是啊，这跟洗碗有啥关系？” 撕，这水可真凉啊，冻手！ “哪有大老爷们干这个的，这里是我们老娘们的地盘。” 大婶笑呵呵的，刷着她的碗，可那碗也太干净了，没过水都是锃亮的。 “婶子，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都平等，这么冷的天，让我叔来刷呗，” “哟，那可不行，你大叔一辈子也没干过这个。” 周明心里奇怪，这位婶子也是有工作的，怎么也这么封建？不过，他可没义务教育人，各家的日子各家过呗。 回到房里，只见那俩一人捧着一本书，坐在刚才的饭桌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本轻功秘笈，试着练了练，效果来子看见了，还不错，正好放假，你们想不想练？” 都是同道中人，周明不用问也知道，他俩的心肯定痒痒起来。 “拿来看看，这不是废话吗？” 王芳毫不客气，钱来也笑着伸出了手。 “你们先背口诀，等背熟了，咱们去斯大林公园，要是真在这院里练，我俩还成，你肯定要被蛐蛐。” 其实，刚才水池边的话，他俩在屋里都听到了，王芳根本不在意，别说这些大婶了，即便在军区，歧视也是处处存在的，哪怕是机关，打水、扫地的也都是女同志，虽然干的工作都一样。 两人挤在一处，看着那本上册，而周明则研究着下册，这几天遇到了瓶颈，怎么都突破不了。 “哎，这也说的太玄乎了，大明，你现在练到几层了？” 王芳看完介绍，感觉不太真实。 “你们跟我来。” 三人站在房外，只见周明一个起势，便轻飘飘的上了房顶，瓦片都没动，仿佛落下了一片树叶。 下一秒，他又回到了面前，落地无声，王芳跟他同生共死过的，原先啥样比谁都清楚。 “我回去了，背熟了再给你。” 说完立刻跑了回去，还关上了卧室的门，生怕被钱来抢走。 “这也太霸道了，一起看怎么了？” 钱来不忿的说道，还斜了一眼周明，好东西现在才拿出来！ “咱俩晚上去鸽子市，要过年了，换点钱不香吗？” “行吧，那些野猪就别卖了，咱自己吃吧，要不，就把老虎卖了，留着也没用。” “你疯了，鸽子市谁能买老虎？要卖给对的人，这本秘籍就是老虎换来的，野猪太多了，咱们也吃不了。” 主要是他已经吃腻了，以前是没得选，可这两年养殖业复苏，猪肉也多了起来，在口感上，野猪肉真是不能比。 等到天黑，两人悄悄出了门，鸽子市离这里不远，他们分别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因为寒冷，满大街都捂得很严实，一点都不显的特殊。 野猪架在自行车后座上，周明跟钱来商量， “卖了钱也别留，都换成肉肠和面包吧，不想做饭了，就吃现成的，对了，听说这里有一种干肠，比红肠还要好吃。” 这几年国家困难，他们上了三年学，愣是一次都没吃过。 到底是快过年了，鸽子市里人挨着人，采购的热情高涨，不惧寒冷的夜风，周明将野猪往地上一放，人们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好大的野猪！冬天的猪也有这么肥的？” 周明很想说，这是俺们暑假打的，可他没这个胆，野猪身上还有热乎气呢，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小伙子，这个怎么卖呀？还囫囵个的。” 周明微微一笑，一翻手，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见他对着猪脖子那么一划，一颗头稳稳的就跟身子分开了。 第366章 逍遥的日子 别说围观者了，钱来都惊呆了，这手绝技他是第一次见，好在是零下四十度，没等血流出来，就已经冻成了冰。 周明听着一片吸气声，一鼓作气，只见刀锋过处皮肉分离，那薄薄的刃贴着骨头滑过，竟然没遇到一点阻碍，看惯了斧头剁肉，今天真是开了眼， 他仅凭着一把小刀，就在二十分钟之内，将几百斤的野猪变成了一块块的。 现场静的可怕，这可是人声鼎沸的鸽子市啊。 周明刚直起腰，就听到一阵掌声，便抱拳团团一拜。 “呵呵，无他，唯手熟尔。” 这句话一出，大家又哄然而笑，听到动静的都围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肉，立刻有人问道， “这是野猪肉吧？怎么卖呢？” 周明报了一个价，比要票的肉略贵，有位大娘不干了， “野猪肉哪有家猪香，小伙子，你便宜点。” “大娘，咱这不要票，也不限量。” 没等那大娘说话，立刻有人动手占上了，周明带着一把秤，他称重，钱来收钱，不一会就卖了一半，骨头因为便宜，一根都不剩了， “哎呀，这里有个大猪头！” 突然有人喊道，因为猪头放在阴影里，一时没人发现。 “我要了，多少钱？” 那人赶紧提着耳朵，周明也没多要，就跟骨头一个价，那人立刻就掏出了钱，生怕他变卦。 “大叔，这是野猪头，怕是没有家猪的好。” 周明赶忙提醒道，不光没有家猪肉多，长相也很吓人。 “嘿嘿，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有大用。” 原来是用来祭祖啊，虽然破四旧不让拜拜了，可有些人家还是会偷偷进行，几千年传下来的习俗，那么容易就变了？ 不到一个小时，一头猪便卖完了，就连那些下水都被人包圆了，两人用草纸擦了手，便推着自行车逛了起来，第一个就奔向了肉肠摊子。 没想到，肉肠摊子一连三家，还形成了竞争，这种好事，前几年想都不敢想啊。 “大叔，你这个是红肠吧？怎么卖啊？” 外表看起来肥瘦相间，虽然上了冻，看起来也是干干的，挂的时间应该不短。 大叔伸出手指，比了个数，怪不多还没卖完呢，比野猪肉贵了一倍不止，现在人工巨便宜，怪不得还有这么多。 他又问了旁边两家，没想到是一个价，看来是达成了共识，没有恶性竞争。 他俩开始挑拣，尽量要了些瘦的，又随口问道， “有干肠吗？听说比红肠好吃。” “哎，是个会吃的，干肠也有，就是不多，可比红肠贵一些，你要的话，我让小子取（qiu）去。” “行，多拿些过来，我们要回乡，带些给家里人尝尝。” 他也不怕被戳穿，捂得这么严实，换件大衣就换了个人。 不一会，一个半大小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布袋子，大叔从里面扯出一根干肠，只见比红肠细一些，看起来就干巴巴的，这能好吃？ 大概是被他的眼神刺激了，大叔拿出了一把小刀，直接切了一片下来， “你尝尝，入冬就挂起来了，风干的。” 周明半信半疑，他可从来没吃过生肉，可人家都举到了他的面前，不吃有点伤人，便掀起口罩，放进了嘴里。 他嚼了几下，顿时被那香味给俘虏了，两世为人，还真是没吃过这么香的肠啊。 “俺家这种生熟两吃，要是喝酒，就吃生的，越嚼越香，” 周明一下子全要了，连价都没回，就连钱来都看呆了。 他们不光买了肉肠，还跑去买了五个大列巴，虽然是黑面的，就图个方便。 “那边有卖饼干，人太多了，车子不好走，你自己去拿吧，多拿一些，晚上饿了吃。” 车子后架已经摞了两个面袋子，往前几乎走不动了。 当晚，他们满载而归，好在都收到了别墅里，张婶开门时，全当他们去玩了，哎，年轻就是好啊，大冷的天也不知道逛个啥？ 回到屋里，王芳的那扇门还紧紧关闭着，看来已经着了迷，钱来只能耐心的等着。 周明将肉肠各切了一根，又一人切了一片面包，两人一口肉，一口面包，吃的那叫一个香。 “你刚才那一手也太帅了，啥时候教教我呗。” 回想起分猪的场景，钱来又激动起来， “你没发现，我用上了内力？” “呃，就觉得动作丝滑，真没注意这个。” “还用了精神力，能看到一部分骨骼。” 他可不是古代的屠夫，靠的是熟能生巧，而是用上了自己的绝学，精神力可以透过一些皮肉，看到内里的结构，虽然他的还很弱，只能深入两三厘米。 钱来的认知又新增了，他是第一次听说精神力，周明也不瞒着，将诀窍和练习方法都教给了他， “这个很简单，做饭、走路都能练习，当然，如果想有进步，练习的时间越长，效果也越好。” 一天之内，周明甩出两门绝学，钱来有了思想负担，一种是外功，一种是内功，还真是内外交困啊。 “顺其自然吧，说不定相辅相成呢？” 看出了他的焦虑，周明笑着安慰了一句，感觉就是个看热闹的，也不想想这是谁带给他的。 三人住在外面，每天好吃好喝，人都胖了一圈，还时不时地去松花江滑冰，转眼就到了小年。 院子里也有了零星的炮声，都是小孩子用零用钱买的散炮，没到年三十，鞭炮不能放。 周明童心乍起，也去杂货铺买了一大包，有鞭炮，有花炮，还有一种摔炮，就是逗孩子玩的，院里的小孩成天围着他转。 “一人十个，不许拿多了，现在都摔完了，初一串门摔啥？” 现在的孩子那是满巷子串，也没听说谁家丢娃了。 “明大哥，你们干啥去？能带上我不？” 他们仨正要去滑冰，被几个小豆丁给拦住了，周明立刻摇头， “我们去买煤，你们跟着干啥？” 不敢带他们去江面，万一有个窟窿啥的，他们可负不起责任。 第367章 孩子丢了 三人出了小院，一溜烟往江边跑去，钱来再一次感叹，这地方真是好啊，才几步路，就到公园了。 “田教授以事业为重，都回到老家了，还愿意服从命令去长春。” 钱来感叹道， “听说也有单位内迁不愿意跟着走的，你还记得咱们小学有个叫大墩的，他爸在汽修厂工作，厂子迁到西北去了，他就跟着奶奶了，也没考上大学，在街上拉活。” 周明想起那个男孩，圆乎乎的很壮实。 没一会，他们到了江边，只见好些人在江面凿冰，大块大块的吊了上来，难道是为夏季储存的吗？ 中国建造冰窖的历史很长，只是冰城夏天也不太热，用得着大张旗鼓的弄这个？ 可看了一会才发现不对，那些冰竟然堆在了广场上，还有人在敲打。 “大爷，他们在干嘛？” “做冰灯啊，呵呵，到了晚上再看，可漂亮了。” 周明脑子轰的一声，他怎么忘了冰城最着名的冰灯了！去年就听说了，可惜，没有时间看，没想到今年就一饱眼福了。 “我不滑冰了，想去看他们雕冰。” 冰灯要好看，还得精雕细琢，设计造型啥的，在他的印象中，有一条龙灯特别漂亮，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 三人都来了兴趣，尤其是王芳，东跑西窜的，不亦乐乎。 “他们的手真巧，就那么一凿子一凿子，就雕出了花朵，” 冰看着很坚硬，其实非常的脆，一个拿捏不好，整块冰就废了，因为快过年了，干的是热火朝天。 “快看，那边在试蜡烛，哇，这颜色太好看了。” 灯光一照，光线各种折射，整个广场五光十色，这可是六十年代啊，没有激光射灯的时代。 “外婆要是能活到现在，那该多好呀，我一定要接她来看看，她很喜欢这些，见到彩虹都会高兴半天。” 钱来笑着笑着伤感起来，周明和王芳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那边有做的，走，哥给你弄一个。” 广场上人多，便有人弄个风机，将小勺的糖吹成大大的一蓬，要价也不高，一分钱一个，周明索性买了三个。 “好甜，喏，吃吧。” 王芳也高兴地撕下一块，现在只有这种白的，前世还有五颜六色的，有些还带着造型。 他们常年学习，难得有如此轻松的时刻，虽然寒风凛冽，却不觉得冷。 “过了年，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第一次发现，这里好美。” 他和周明都是在燕京长大的，见惯了雕梁画栋，可冰城却有着异域风味，尤其是那些尖尖的塔顶。 “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可以去欧洲看看，那边的建筑风格和这种很像，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西班牙的巴塞罗那，” “欧式不都是这样吗？” 周明前世没有出去过，也不太懂建筑。 “不是，西班牙有个建筑师叫高第，他主持建造了一座教堂，叫做圣家堂，都建了八十多年，还没有完工呢，据说精美异常，就连一块玻璃，都用足了心。” 周明看了这姑娘一眼，因为各怀鬼胎，两人从来不提过去，看起来，她连欧洲都去过？ 三人尽兴而归，虽然玩了一晚上，回来还是捧起了书，尤其是钱来和王芳，两人头挨着头，背诵着轻功口诀。 “明天边练边记，这样才会记得牢一些，” 作为过来人，周明现在是半个师父。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传来了张婶的大嗓门，厂里还没有放假，可街道开始发放过年的物资了，有带鱼、鸡蛋，还有松花江里的淡水鱼等等，需要拿着购物本按户购买。 “大丫，你妈心真大，这可是五斤鸡蛋，要是摔了怎么得了？” 王芳迷迷糊糊的想，是有点危险，大丫才十岁，就帮着家里干活了。 “张大娘，我才不会摔呢，排了三个队，才买到手的。” 一个开票，一个交钱，最后那个才是拿鸡蛋，小丫头嘴叭叭的，很是聪明。 “知道了，我也得赶紧去，晚了真不赶趟。” 西厢住着一对夫妻，只有两个男孩，老大九岁，也领着他小不点的弟弟，急忙往外去了，周明看着那个小的，顶多三岁，刚想出声让他留下，他们就没了影。 过了不长时间，只见那刘老大急忙的跑了回来，带着哭腔叫张大娘， “大娘没回来，你有事吗？弟弟呢？‘ 周明觉得奇怪，便走了出去，小勇一见他，立刻哭了出来， “弟弟不见了，我让他排着一个队，可转了个头，他就不见了。” 周明一听也急了，那孩子太小，自己很难找回来，立刻喊了钱来和王芳，又招呼了东厢的那四个，他们老大都十二了。 “小东子不见了，咱们帮着去找，小妹不许出去，你留在家里，万一东子找回来，也能看见人。” 小妹才八岁，出去也不安全。 他们到了丢失的地方，几条队伍还真是长，因为是流动的，小勇也找不到周围的人了。 “芳姐带着他们在街上找，半个小时不见人影，就赶紧去报公安，我去汽车站，来子去火车站，只要不出城，总是能找到的，” 他也顾不得太多，直接雇了两个三轮，载着他俩走了， “大爷，咱们城里还有拐子吗？” 周明前几天还在感慨呢，现在的治安很好，没想到才两天，就被打了脸。 “啥时候都有，是最可恨的人，人家好好的孩子，不知被拐到哪里去。” 一听他是找娃的，大爷车子蹬的更快了，周明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却没看到抱娃的人。 “大爷，汽车站多长时间一趟车？” “半个小时，发车有统一时间，马上要过年了，听说还增加了车次。” 要说谁对车站熟，问拉脚的就对了，大爷不光知道车次，就连发车时间都知道。 “现在11点了，前面那趟啥时候走的？” “十点四十有三趟，是三条线的，再过十分钟，下一趟的就该走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到了车站的大门，大爷蹬的更快了，提前五分钟，停在了大门口。 第368章 留给弟弟 周明给了他五毛钱，拔脚就往里冲，可验票口都关了，正好前面站了个公安，周明一吧拉住了他， “公安同志，我们院子丢了个小孩，三岁大，是个男孩，” 一听是找娃的，公安一刻都没犹豫，立刻请工作人员打开了通道，跑向了即将出发的客车。 “你上去看吧，马上就到点了，尽量不要拖时间。” 长途车要按时发车，沿途都有人等着，晚点太多也不行。 周明二话不说，直接窜了上去，很快就看遍了所有待发的车，却没有小东子。 他失望的同时，也舒了口气。 “这些车上都没有，我画张像，你们要是见了人，就帮我留下。” 他也想知道，有没有坐了前面的车，周明拿出一张硬纸，用炭笔勾勒起来，不大会，小东子便跃然于纸上，与本人有八分相似， “个头只有这么高，你们见过吗？” 画画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觉得很是新奇，看到画上的娃娃，更是佩服， “我从早上就在这里，可以肯定地说，没见过这个孩子，” 同组的也摇了头，周明将画像递给了她。 “我要去别处找了，如果见到这个孩子，请务必留下。” 出了汽车站，他连忙赶向了火车站，很快找到了钱来，因为过了小年，火车站的人没有汽车站多，他也失望的摇了头。 “都说没见过。” 周明又画了像，交给了验票的工作人员，钱来也报了公安，站前派出所答应替他们留意，两人这才往回走了， “你说，会不会就在市场里，那会人多，说不定跟着谁回了家？” 这个可能性很大，小东子胖乎乎的挺好玩，说不定就稀罕上了，带回去玩玩。 两人回到了市场，人已经不太多了，今天的物资卖的差不多了，他们正在观望着，突然被人抱住了胳膊， “大明哥，我好冷。” 原来是大丫，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冻的不行， “芳姐呢？” 看她的样子，东子应该没有消息。 “她去派出所了，让我在这里等着，万一是东子调皮，跟着谁回家了，” 这是等着人家送回来呢，周明看了看物资发放处，他们八只眼都不够用，肯定看不到小孩。 “东子妈知道了吗？” 现在已经中午了，他们就是心再大，中午总要回来一趟。 钱来留在这里，周明带着大丫回了院子，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哭骂声。 “你是怎么看的弟弟？这么冷的天，他能去哪里？我的东子喂，妈可活不了了。” 周明头都大了，孩子不见了，不说出去找，在这追究起责任来了，只见小勇低着头，一身的狼狈， 看到他们进门，都连忙往身后看， “我们去了汽车站和火车站，都没看到孩子，我怀疑，他就是被市场的人带走的，已经报了公安，看他们怎么说？” 王芳并不在院里，估计还在派出所呢。 “我命好苦啊，好好的儿子，说不见就不见了，我打死你，让你不好好看孩子。” 她突然站了起来，找了个半截扫把，抡向了小勇。 周明气的一把夺下，冲着那妇人吼道， “你还嫌不够乱吗？他本身也是个孩子，现在不去找，冲他发火有啥用？” 小勇眼泪夺眶而出，突然往门外跑去，周明刚要追上去，只见他爸爸气喘吁吁的进了院。 “东子回来没？小勇怎么跑了？” 原来派出所给他单位打了电话，车间主任一听，便赶忙叫他回来了， 周明告诉了具体情况，又让他们拿几张照片，去市场周围询问， 正在兵荒马乱之时，王芳进门了，怀里抱着个孩子，正是丢失的小东。 他妈妈喜极而泣，接过孩子就哭了起来，爸爸也激动地给王芳行礼道谢， 原来，这孩子是跟着人家走了，一直走到了广场上，看见了冰灯，更是撒开欢，过了很久，周围群众才觉得不对，这孩子没大人跟着！ 便将他送到了派出所，正好跟王芳碰上了。 所有人都放心了，奔波了一早上，钱来也赶紧去做饭了，可没过一会，那边又哭了起来， “你快去找啊，那孩子气性忒大，说了他几句就往外跑。” 原来，这小的找了回来，大的又不见了，这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他还没有回来。 两口子只好将孩子放到了张大娘家，出门去找，可找到下午都没有人。 周明他们仨，也只好出了门，这次他们径直去了江边、广场等地，心情郁闷时，容易去这些地方。 “要我说啊，就该急急他妈，丢了小的就打大的，什么道理？小勇才九岁，自己也是个孩子。” “让他父母着急可以，这孩子可别真的出事，这么冷的天，还空着肚子，” 是啊，所谓最难受的就是饥寒交迫，天热饿饿肚子没事，天冷再加上空腹，会要了人命的。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他？树根边上蜷缩的那个？” 周明放开了神识，很快找到了人，只见小勇脸色惨白，还挂着泪珠。 “大，大明哥，我弟找到了吗？” 看到大明，他赶紧站了起来，显然吓坏了。 “已经回去了，你们兄弟还真是像，他也是跑到了这里，大娘们看他没大人跟着，送到派出所去了。” 小勇一听，眼泪又流了下来，周明摸着他冰凉的手，心里满是唏嘘， “你俩先回去吧，我带孩子去吃个饭，再泡个澡，冻了一天了，去去寒气。” 冰城的澡堂非常好，里面有大汤池，也有那种包间，丰简随意，无一例外的就是暖和，皮肤泡的红彤彤，寒冷全消。 他们去了饭店，要了一碗汤面片，带肉的那种，小家伙吃的很香，应该是很久没吃肉了，可一碗面都吃完了，那两片肉还留着。 “大明哥，我能把肉留给弟弟不？他今天被我搞丢了，一定很害怕。” 这次轮到周明想哭了，明明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想着把肉留给弟弟， “你吃了，待会咱们洗完澡，哥再买一碗给他。” 第369章 看电影 买了毛巾和肥皂，两人在池子里泡了一个热水澡，直到孩子的小脸红扑扑的，他们才回到了家，周明也信守承诺，给他弟弟买了一碗肉汤面。 看到大儿子，爸爸一个劲的道谢，当妈的却躲在屋里没出来，估计王芳说话也不好听， “小勇吃点东西，还惦记着把肉留给弟弟，他是一个好哥哥，喏，这个是给小东子带的，” 没等他推辞，周明转身就走，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太掺和。 刚一进屋，钱来就问道， “你去了西厢？” “对啊，送孩子回来，当然得交到人父母手里。” 九岁，在他眼里就是妥妥的孩子，前世他侄子九岁时，不给买东西还满地打滚呢。 泡汤时间长了，还真是口渴，他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别说，味挺好， “他爸那人还行，挺讲理的，那个妈还真是奇葩，芳姐给她传话，连句谢都不说。” “大概是觉得没脸吧，小的丢了，气都冲着大儿发，就没想到，大的也才九岁，但愿她知道错了。” 听说周明吃了肉汤面，钱来也馋了，这俩今晚草草对付了一口，便一致决定明天要补回来。 “我觉得吧，这种小铺子的饭比大餐更好吃，热热乎乎的，俄餐也就肉肠行，那个汤酸不溜的一点不好喝。” “人家是大名鼎鼎的罗宋汤，不过，我也不爱喝，还没你做的西红柿蛋汤好呢。” 说起西红柿，几个人都要流口水了，可现在冰天雪地的，上哪找去？ “你们不说我倒忘了，好像还有几瓶西红柿酱，等我翻翻。” 果然，别墅台子上靠墙放着几瓶，还是侯奶奶送他的。 “喏，这是侯家自己做的酱，据说吃起来跟新鲜的一样，明天咱配着烙饼吃吧，” 周明这不要脸的话一出，钱来没啥反应，主要是习惯了，王芳白了他一眼， “就说你嘴馋了，哪有主次不分的，那叫吃烙饼配汤！” 他们正在说笑，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小周，小周。” 三人就是一愣，诧异的互相看了看，他来干啥？ “小勇爸爸，你找我？” “是啊，小周，我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今天太谢谢你们了，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点特产，你们尝尝啊。” 周明赶紧推辞，不能做了点好事，就收人家的礼物，可男人也很执拗，非要留下，无奈，他只好接过了布包，打开一看，是晒干的菇子。 “正好，咱们还有一只野鸡，明天给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 钱来乐滋滋的，那蘑菇一看就是榛子树底下的，非常干净。 “行，炖好了给小勇家送一碗，不用欠人情。” 这年头，鸡肉可比蘑菇贵多了。 “听张姨说，她家明天蒸馍，咱们要不也蒸一点？说是讲究过年不动火，” “行，我一会去把面发了，天气冷，时间长点才发的好，可是咱们没有大盆，一次也蒸不多啊。”王芳有点发愁， “那就少蒸点，咱们搭着列巴吃，你想逛逛鸽子市不？里面有好多吃的。” 这话是对着王芳说的，只见姑娘眼神一亮，逛街谁不爱呀？ “行，正好下午吃的不多，去看看有啥好吃的，咱先说好啊，买啥都我付钱。” 最近天天吃肉肠，虽说是野猪换的，可毕竟是他俩猎回来的，自己没出力，她可不是占便宜没够的人。 周明知道她不缺钱，便一口答应了，等到天黑透了，三人也换了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门，这次他们没有推车子，只是拎着面袋子，这种袋子不透明，买点啥谁也看不见。 走路过去只要半个小时，他们溜溜达达的走着，马上要过年了，道路两边的灯笼都挂了起来，有些还装了灯泡，虽然是那种很小瓦数的，也照的红彤彤的，一片喜气。 “这两年越来越好了，你们想看电影不？听说要演《英雄儿女》和《东方红》，”王芳突然问道， 钱来一听也来了兴趣，其实，他们宿舍早就讨论过了，英雄儿女歌颂的是抗美援朝的英雄，而东方红则是一场视听盛宴，不光有史诗级的叙述，还有国内所有名角的演唱，看过的人都说好，非常过瘾。 周明自打重生，心里的弦始终都是紧绷的，别说去电影院，就是学校放映的时候，都没关注过， 听钱来这么一说，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是啊，前世为了看一场电影，曾经走过二十里山路。 “前面就是电影院，咱们过去看看有没有票？” 想看电影也得有票才行，这年头，啥东西都紧缺。 钱来跑到窗口一问，今天的票一张都没了，他赶紧问了明天的，售票员低头嘟囔着， “只剩下两场有票，你命真好，人家刚来退的，” 一问张数也凑巧了，两场都是三张，卡尺等寸的，好像正是为他们准备的，电影也是他们想看的，两场连起来，从下午要看到晚上。 “没事，里面暖暖和和的，咱们带点干粮，都不用出影院，” 东方红上下集就要两个小时。 三人拿着票，高高兴兴往前走去，不一会，人便多了起来， “前面就是鸽子市了，咱们分头逛，一个小时候后，回到这里集合。” 周明今天来，要看的可不是吃食，上次他就注意到了，这里有人卖药材，东北的药材以人参最佳，他早就想多囤点野山参了，那天老先生品鉴过，表面上黑土地的参很不错，可不知为何，跟野生的比还是差点意思。 估计这种宝贝，还是离不开天地精华。 三人没入了集市，因为只是单纯的买家，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王芳虽然也去过鸽子市，统共也没两次，还是燕京的，这边一次都没来过。 “大娘，这是积的酸菜吗？” “嗯呐，多好啊，黄澄澄的，姑娘来几颗？” 这酸菜，可是东北人冬天的主菜，炖上粉条子，锅边再贴些玉米面的饼子，别提多美了。 第370章 百年老参 王芳光是想了想，腮帮子都酸了，口水也流了下来， “给我拿两颗吧。” “哟，这玩意可不禁吃，两颗够啥呀？” “我家人少，多了吃不了，就两颗吧，” 不是她小气，关键是这玩意水叽叽的，这年代没有塑料袋，袋子里放的多了，别的东西可咋办？就这两颗她都有点后悔了。 好在大娘用力地拧了一下，看起来水分不算多了， “一毛钱。” 王芳惊了一下，这么大一颗白菜，竟然只要五分钱，怪不得人家嫌她买的少。 好在她带了不少零钱，赶忙递过一张纸币。 其实她哪里知道，一斤白菜一分钱都不到，人家这个卖的是人工。 王芳到底是女同志，没有只盯着肉食，五花八门的吃食倒买了不少，尤其是一种粘火勺，看起来就很诱人。 “吃的时候烙一下，喷香的，要是嫌麻烦，在锅里熥（teng）一下也很好吃，” 这是一种甜食，粘米面包着豆沙馅烙出来的。 两只口袋都装了一半，她才走了没多远，这要是走到市场尽头，还拿得动吗？幸好王芳力大无穷。 这边在疯狂的买，钱来也没闲着，跟着周明逛过几次古玩，看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比如现在，手上正拿着一个乌漆嘛黑的小玩意。 “这真是祖上传下来的？你认得这是啥雕的不？” 钱来不懂就问，可卖主就是不说，只管吹它多好多好， 那人说的神乎其神，围了一圈人，还真是没一人能说的上来。 看着关子卖的差不多了，那人才松了口， “乌木，我家老祖说了，这是乌木雕的匣子，只是没人懂机关了，所以打不开。” “嘁，这么黑，怪不得叫乌木呢，大小就是个木头，能值个啥钱？我看烧火成！”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哈哈大笑，一下子都散了。 “哎，哎，乌木可是好东西啊，红木不也很值钱吗？” 钱来却没走，乌木也叫阴沉木，如果是真的，这匣子本身就不错，那人破衣烂衫的样子，应该是乡下来的。 “你卖多少钱？合适的话，我就买了。” 如果不贵的话，钱来想买下了，大明常常跟他说，这些文物以后会值很多钱。 那人本想要个高价，可刚才那人的话让他打了退堂鼓，这玩意还真不是祖上传的，他家祖上跟他一样，三代赤贫。 这是他在垃圾堆拣的，一上手沉甸甸的，才想来碰碰运气，就连乌木也是他瞎想的，就是看着黑呗。 “五，算了，你给三块钱吧，我急着回家。” 钱来没犹豫，直接掏出两张票子，一元加两元的，递给了他。 那人看他如此干脆，心里一阵后悔，可东西在人家手上，再看看钱来的身板，到底没敢反悔。 再说周明，他又一次成为了市场焦点。 几家卖参的都跟着他，这次也是运气好，竟然见到了百年老参，第一眼看到时，周明激动的腿都打了颤。 面对如此大货，谁都不敢随意贬低，那就是作死，能找到这样的宝，一定是行家。 周明却势在必得，虽然都知道这是宝，可若是没有门路，根本卖不上高价，药铺子的收购价，那是低的不能再低了，所以，它才会出现在鸽子市。 “老爷子好本事，这样的宝贝，几年也难见。” 他并没有说谎，重生也四五年了，这期间不管是上山寻找，还是自己种植，几十年的常见，这百年以上的，还真是头一次见，要是让药铺老先生看到，怕不是要疯。 “嘿嘿，别说你这样的后生，我活了六十多年，这也是头一遭，” 他留着一嘬山羊胡子，说话时一翘一翘的，周明拿出了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您看着可没六十岁，身子硬朗着呢。” 女人爱年轻，老大爷也一样，谁不爱听好话呢。 “大爷，这参咋卖？” 有那沉不住气的，开口就问了价，一堆眼睛盯在了大爷身上，没想到他老脸一沉，并没有说话。 “来市场不就是要卖么，还摆起了架子。” 旁边有人嘀咕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大伙都能听到，大爷的脸更黑了。 “唉，现在是不讲究了，这要是放到过去，都要摆个香案，给祖师爷磕上几个，才能开始议价，现在啥都不行了。” 周明脸都白了，大爷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都敢说？若是有人举报，分分钟进公安局啊，打个现行反革命都很有可能，妥妥的对社会主义不满。 “大爷，哪山唱哪山歌，这东西虽好，它也就是药材，遇到等着救命的，倾家荡产都愿意，可没遇到急需的人，要么压在手里继续等待，要么忍痛割爱，您说对么？” 再任由他叹气，真能招来公安。 周明一打岔，老头也醒悟了，自己这张破嘴呀，又要惹祸了。 “小兄弟，你说的对，我也是家里遇到事了，急等着用钱，要不地，怎么也不能拿出来卖，这样吧，大伙想要的给出个价，价高者得。” 这一招真不错，算是拍卖了，比他自己出价合算多了，如果价钱不合适，他还可以不卖。 周明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开口，反正他看着不大，谁也没把他看到眼里，以为就是个看热闹的，只有货主不这样想，一眼一眼的瞄着他。 周明沉住了气，倒是去了旁边的摊子，一眼望去，都是十几、二十几年的，没有太亮眼的，若是收回去，也是要种到黑土地的。 “我出三百块，大爷，这可是我大半年的工资，我家老娘气弱，买回去给她补补。” “我出三百一，我媳妇生孩子大出血，大夫说吃这个好。” “我出三百一十一，我……” 没等他说出理由，立刻有人加价，都是一块一块的，那边周明已经包圆了，价钱还算合理。 他们跟着周明回到了老汉的摊子，第一个出价的已经快哭了，他刚想再加上一块钱，一摸兜，多一分都没有啊，这三百块还是老娘让他买粮食的。 第371章 存单 “两千块，大爷愿意割爱吗？” 周明很平静，按说，两千元买个根须都不成，这可是百年老参！ 可谁让现在是六十年代，一个没有富豪，全民资产平均的时代，如果放到二十多年后，那绝对是百万级的宝贝。 全场顿时安静了，老大爷也知道，这个就是今晚的最高价，除非他不卖。 “你再给加点吧，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宝呀。” 他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周明没说话，拿出了三沓子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三千。 “若是不成，我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低声说道，老汉一看，这一加就是一千，手里的参包立刻就送了出去，这还不行？过了这村，哪个店都没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碰头，王芳是满头大汗，两个口袋鼓鼓囊囊，钱来和周明差不多，只有小半袋子。 “你俩啥都没买？”王芳吃了一惊，敢情这刘姥姥就自己是啊， “买了，就是比较少，袋子给我一个，你提我这个。” 两人将手里的都给了她，满袋子一人一袋就扛上了肩。 周明早将人参放回了别墅，袋子里只有一些糖果。 三人回到了家，王芳一样一样的往外拿着，有些是熟食，必须要放好，钱来却迫不及待地拉着周明看东西， “瞧这个，说是乌木雕的，三块钱。” 周明一见，也来了兴趣，拿起来仔细地看着，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来，正好王芳收完了东西，擦着手回到了屋里。 “芳姐，你来看看这个，” 这俩嘀咕了半天，还没琢磨出来？看看手还有点湿，便使劲在身上擦了擦，才伸手接了过来， “乌木？不能够吧，那玩意很稀少啊。” “你知道，给我们说说吧，啥叫乌木？因为它够黑吗？” 王芳一下笑了，啥都不懂就敢买呀，不过，匣子上的雕花倒是不错， “打盆水洗一洗，这上面都被泥糊住了。” 钱来赶忙去打水，周明蹲在了边上， “别卖关子，这乌木到底是啥？我就知道红木和檀香木。” “那两种是天然贵木，乌木则是后天形成的，它还有一个名称叫做阴沉木，” 周明一脸的懵，他是真没听说过，钱来却兴奋的跳了起来，差点没撒了手上的水， “真的是阴沉木吗？哇，那我可发财了。” “你也知道？” “嗯，阴沉木就是泡在水里的木头，泥塘里也有，泡过几十、几百年的，” 周明惊讶极了，泡在水里这么久，它都不会烂吗？ “快刷刷，好多泥，” 一通操作，匣子的本来面目出来了，看起来是木头的，却有着石头的光泽，木纹丝都是金黄的，还有着精美的雕花。 “三块钱？哈哈，你小子真是捡漏了，哪怕这匣子里啥都没有，放个几十年，就能卖出天价来。” 周明得意忘形了，不顾王芳的斜眼。 “这里有个锁，可惜打不开。” 王芳拿着看了一会，才笑着说， “这个是机关锁，你们看，这几块木片可以活动，就是匣子的锁，我研究一下。” 周明更是惊奇，对王芳也刮目相看，这种学问看起来很高深。 “这个不难，我以前认识一个老木匠，他对古建筑非常感兴趣，连带也喜欢这种利用榫头和卯眼的技艺。”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拉着木片，就像是玩一种游戏， “我怎么看你在玩呢，像是玩那个捉放曹。” “你别说，跟那个差不多，”话音刚落，就听到吧嗒一声，木匣的盖子弹了起来，吓了他们一跳。 “这就开了，咦，里面有东西。” 她将匣子交给了钱来，自己则退到了一旁。 钱来没有避着他们，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有四块金条，也就是俗称的大黄鱼，还有一些银元，也就是袁大头，最底下却是一张硬硬的纸，颜色微微泛着黄，质地却很好。 “哇，这个不是英文。” 他们已经停了外语，可以前在中学时，也只学过俄文，可周明学过英文，虽然是前世，字母看着差不多，却一个单词都不认识，只看懂了那一串数字。 “哇，这里有好多零。” 周明接过一看，顿时激动了，他又反复地看了几遍，才笃定的跟钱来说， “这是瑞士银行的存单，你发财了！” 钱来懵懵的，却不太在乎， “发啥财呀，瑞士那是外国，咱都解放了，这存单还能认呀？” “还真能认，二战时期的存单，很多都是保密的，拿着单子就能取钱，你数数上面的零，十万呀，这可是十万瑞士法郎，要是换成咱们的钱，一百万都要多呢。” 钱来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说话，甚至伸手摸了摸周明的头，这小子别是发烧了吧。 “大明说的没错，将来要是有机会，可以去瑞士走一趟，不过，如果现在取钱，也不是没办法，可以委托大明的舅舅，” 对舅舅来说，就是小事一桩，毕竟，他们经常去休假，瑞士也是常去的。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也不用钱，” 只见他快速将东西都收了进去，又从袋子里摸出了几个小玩意，一股脑的都放进了匣子，朝着周明一推， “你帮我收起来，放在外面太危险了。” 也是，现在的大环境，还真是不能有这些，万一被人发现了，批斗都是小事，估计原主胆小，才会扔到了垃圾堆里。 周明伸手拂过，匣子便消失了，两人见怪不怪，目光都看向了他的袋子， “你买了啥？” 周明二话不说，拿起袋子往桌上一倒，五颜六色的糖果堆了半桌子。 “呀，是糖啊。” 不光王芳跳了起来，钱来也高兴的伸手抓了一把，这年代，糖可是好东西。 “那人说是苏国那边的，好像还有巧克力。” 王芳早趴在糖堆上挑了，里面果然有巧克力，酒心的，坚果的，都是很稀有的。 “我怎么没看到，这些糖多少钱？” 她随口问道， “一百块。” “啥！” 两人都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372章 史诗剧东方红 “一百块就买了这些糖？” 都是进口的，还想多便宜啊？ “好容易过个年，贵就贵点吧。” 那两人的心都在滴血，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我今天也买了糖，喏，杂拌，才两块多，你这些就一百，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吃着肉疼。” 她拿出一个竹匾，看着也是满满的，周明扒拉了一下，说是杂拌，大多都是黑糖块，跟自己这种没法比。 “都吃吧，大不了下次不买了。” “你还想有下次？” 王芳就差点说，让他把钱交出来，钱来则动手装了起来，将袋子藏到了柜子里面。 “来人可别给啊，这种糖一看就不是本地的，被人怀疑就糟了。” 周明一拍脑袋，也觉得有点大意。 “你们别心疼了，留着咱们自己吃，也不浪费。” 小风波过去，三人都兴致勃勃的，开始商量第二天吃啥，毕竟要去看电影， “我看芳姐买了肉，要不，咱明天中午炖肉吃吧，放点粉条子和酸菜，那玩意顶饥。” “行，再炒个野鸡蘑菇，闷上一锅大米饭。” 自从搬来这里，他们很少吃米饭，主要是周明爱吃饼，各种的饼，钱来也惯着他。 “你买猪肉了？多少？” “一斤，不够啊？” 周明很想说，牙缝都不够塞的，可到底没胆，自己去了厨房，野猪肉再不好吃，它也是正经的肉，糙就糙点吧。 他拿出了半扇排骨，估摸着炖一顿差不多了，又顺便将野鸡拽了出来，扔到了厨房的盆里，收拾的活基本不用他，嫌他弄不净。 当晚都快睡着了，听到钱来那里卡巴卡巴的响，周明转过去一看，闻到一股子香甜， “你在干嘛呢？不要牙齿了？” “奶奶的，你买的是妖精糖吧，吃一个就忍不住了，真他娘的馋。” 原来，他在偷吃糖啊。 “吃完去刷牙，还嫌乎贵呢，多好吃啊。” 前世有钱之后，只要看到漂亮糖果，周明总要买一些，哪怕不吃呢，放在家里看着也好。 应该是弥补小时候的缺憾吧，那时候再穷，家里偶尔也会买一些，可他一个都吃不着，都是三个弟妹的专属，有时候他爸要给他，也会被人抢走，理由永远都是：他长大了，不需要吃糖。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床，先是练了功，才去厨房忙活，野鸡肉比较柴，必须炖的时间长，而野猪肉也是一样，没有两三个钟头，肉是煮不烂的。 “哟，小周呀，你们厨房做啥呢？这满院子都是香的。” 张婶洗衣服，就在他们厨房门口，终于忍不住问周明，人家两人都在忙活，只他一人在院子里玩。 “猪肉炖酸菜，待会给您送一碗。” 为了炖这个酸菜，柴火灶都点起来了，他还贡献了一大捆柴。 “哎，这是给过年炖的吧，姨家里也有，今年政策好，我们家买了三斤肉呢，能过个好年了。” 周明听了，脸有些红，那半扇排骨可是大猪身上的，十斤只多不少。 “年三十来我家吃饺子，俺们也包的是酸菜馅的，还放了油脂啦，老香了。” “行，我们也弄点面和馅子，咱一起包一起吃，热闹！” 他是彻底不会，钱来虽然做饭行，包饺子却很慢，王芳也是个手笨的，正好多弄点肉，大伙一起吃，皆大欢喜。 排骨出锅，给张婶送了一碗，又盛了一碗野鸡蘑菇，送到了小勇家，正好大人都不在，就给了两个孩子。 “慢点吃，小心骨头卡了。” “哥，我弟可会啃骨头了，连鱼刺都会吐，从来卡不着。” 小东子眼珠子滴溜转的，看着就很聪明。 “这酸菜真好吃，你昨天买的？还有没？” 周明一边吃着，一边问王芳，他们食堂也有这道菜，却没有今天的香，应该是肉放的少。 “是酸菜好吃吗？明明是排骨香，我买了两颗，还有一颗。” 王芳啃完一根骨头，又去捞肉。 “嗯，肉还多着呢，明天再去买几颗，我天天吃都行。” 三人吃了个肚儿圆，收拾完一看表，时间快到了，好在电影院离得近，十分钟就走到了。 “待会不会饿了吧？” 昨天说好的拿些干粮，可这会都吃到嗓子眼了，啥都不想带。 ”走吧，肚子饿了有我。“ 别墅的桌上面包、饼干应有尽有，反正又不能在影院吃饭。 到了电影院，发现大伙来的都早，里面乌泱泱都坐满了，这是一个放映大厅，目测最少能坐一百人。 里面小孩不少，因为还没开始，都在过道奔跑着，还不时的尖叫几声，青年男女不少，也有那一家子的。 人人脸上都很快乐，没有因为环境的嘈杂而难受。 “喏，你们要吃水果吗？” 周明拿出了三个小苹果，这是种在黄土地上的，今年才开始结果，虽然小小的，可味道出奇的好。 “哪里来的？真好吃。” 虽然吃的很饱，可苹果不是饭。 “吃吧，问那么多干嘛？想当管家婆啊？” 话一出口，周明的脸红了，王芳一声不吭，苹果都不敢咬了，只觉得脸颊发起了烧。 突然，灯光暗了下来，片头曲激昂的响了起来，电影开始了，同时解除了他俩的尴尬。 东方红是一部以唱为主的影片，三人看的都很投入，一边为剧情所感染，一边又享受着美妙的音乐，不知不觉，上部就结束了。 此时灯光亮起，影院很人性，给了大家上厕所的时间，三人也想活动活动，便离座来到了外面的大厅。 “这部片子太好看了，” 人们虽然走了出来，还不时的议论着，对影片是一致的好评，有些人直接点出了自己喜欢的，比如才旦卓玛、郭兰英、胡松华等人，都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歌唱家和演员。 等东方红看完，他们又挪到了另外的座位上，不用出去重新检票，因为现在的电影场场都是满的，根本不存在有空座的情况，再说了，检票员也会进来查看。 “还有二十分钟呢，你们饿不？” 第373章 虚弱 毕竟过了两个小时，中午的饭也消化了大半，周明拿出一包饼干，递给了他俩，还贴心的一人给了一筒水 因为都是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也没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电影里，尤其是过雪山时那种悲壮，低沉的旋律似乎一直萦绕在耳边。 “哎，我最喜欢王芳，她长的多漂亮啊，还有唱歌也好听，” 突然，前面刚入场的小年轻议论起来， “我最喜欢王成，不畏牺牲，哎，现在的解放军还能做到吗？再说了，那歌也不是她唱的，是郭兰英唱的！” 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他们显然看过了，因为娱乐节目太少，一部影片看几遍的大有人在。 从影院出来，三人都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王芳还不时的看看周明，王成那句“向我开炮”完全震撼了她，使她想起了去年的战场。 她和周明虽然毫发无伤，可干的也是这样的事，多少次都在生死的边缘，要不是周明，她肯定活不下来。 周明却在琢磨着，冰灯展年三十就有了，他们肯定要全体出动，可去哪里弄票呀？听说开园第一天，必须凭票入内，这个票都是单位发的，并不对外出售。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晚点回来。” 这会天已经黑了，他要去干啥？那两人一脸的疑惑，可到底没问出口，互相尊重是同住的底线。 周明赶到了鸽子市，找到专门卖票证的老黄，他曾买过不少票，也算是大户了。 “冰灯票有没有？我要三张。” “小兄弟，别说三张了，一张都没有，都是发给各行各业的先进工作者，又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 “呵呵，你去骗别人吧，跟我这就省了，啥票你弄不来呀？价钱好说。” 一听这话，那货眼睛亮了一下，终于松了口， “我只能试试，没多大把握，这样吧，明天八点，你再来看看。” 这是有戏了？周明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他。 回到小院，刚进门就听到了钱来的歌声，看来后劲还挺大，唱的是英雄赞歌。 “喏，刚好看到了，顺手买了一些。” 他拿出了一些冻柿子、冻梨，都是当地的特产，上次采购看着黑黢黢的没敢买，回来听张姨说好吃，才想着试试。 “听说这个要用凉水拔一下，” 钱来接过来一看，有小半袋子呢，一时半会也吃不完。 “吃不了的就搁在外面窗台上，要是化了冰，就放不住了。” 正说着话，王芳捂着肚子从房里出来，看起来脸色不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王芳摆了摆手，开门就出去了，周明看向钱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回来一会就这样了，问也不说，怕是喝了冷风肚子疼，我说煮点热糊糊，她也说不用！”钱来无奈的两手一摊， 不一会，王芳回来了，好像更严重了，腰都直不起来，周明一看就急了。 “你到底怎么了？不行，现在就去医院。” “不，不用去，我，那个来了，过了今晚就好。” 王芳小脸一红，扭头就进了屋，那俩小子一下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脸都红了， 周明将神识投向了别墅，翻了一会，找出了一包生姜红糖，当年买糖买错了，一直都没用，就放在橱柜里。 “你把这个给她送去，还有热水瓶，听说要多喝热水。” 两世加起来，他也没跟女性如此亲近，对这些更是不懂，就这点经验，还是从周小红身上学来的。 “你自己送。”说完，钱来抱着冻梨袋子落荒而逃。 周明愣在了当地，百依百顺的兄弟也不干啦？ 周明只好硬起了头皮，站在了王芳的门前， “阿芳，我给你送点热水，” 停了几秒，他推开了房门，只见王芳蜷缩在床上，小声哼哼着，心里莫名的一疼，忙上前查看， “你怎么样了，起来喝点水吧，我给你沏点红糖水，” 说完，周明看着红糖，大大地舀了一勺，又浇上了滚水，热气腾腾地端了过去， “起来喝一点吧，我冲了点红糖，喝点再睡，别空着肚子。”他放轻了声音，伸手去拉她， 王芳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见她头发都汗湿了，贴在额头上。 “哪里来的红糖？” 她接过杯子，轻轻啜了一口，一股辣味冲了上来，里面还有生姜？ “别操那么多心，趁热喝了吧，待会让来子煮点粥，听话，必须吃一点。” 王芳也不矫情，大口的喝着，也不怕烫，喝完了最后一滴，才将杯子递了过来。 “多谢，我好多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进来了，”话音一落，钱来也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盐水瓶， “灌了一个热水瓶，你抱着吧。” 王芳脸红红的，接过瓶子又躺了回去。 两人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哎，女人就是麻烦，平日看着像个金刚，没想到也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当晚，周明睡的很晚，一直坐在中堂看书，王芳又去了几次厕所，因为天黑，他都跟在后面。 好在第二天王芳便恢复了，周明刚起床，就看到她从外面回来， “我买了油条和豆浆，快过来吃吧。” “哎呀，你怎么起这么早？冻着咋整？” “我好了，谢谢你们，红糖真甜。” “你尽管喝，还有很多呢，吃完了再给你。” 昨晚他专门去系统商店看了，红糖的种类非常多，不光有生姜，还有桂圆这种大补的，他索性几样都买了，反正这玩意也放不坏。 钱来一看有油条，高兴的拿起一根，一大口下去，香的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谢谢芳姐，明儿我去买。” 十根油条，三人吃了个精光，钱来拍了拍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明儿我也学着做，这玩意不太难。” “我看张姨炸了果子，咱们也炸一些吧，我想吃蛋巧了，做甜的。” 蛋巧跟麻叶很像，区别就是放了鸡蛋，吃起来没有那么脆，但是有着浓浓地蛋味，非常香。 第374章 券到手了 “行，我去和面，一会就能吃上。” 周明忙跟了过去，又拿出了一桶菜籽油，这年头支油锅的人很少，就是因为没油。 就是刚才的油条，也不是天天都有，这是快过年了，小饭馆才炸那么几次。 钱来舀了一盆面，拿起鸡蛋就磕，一连打了六个，这才住了手， “别心疼，这玩意没鸡蛋不好吃，发硬。” 周明不动声色，将篮子里的鸡蛋续满了，吃啥他都不会心疼，又顺手拿出了一袋子绵白糖，一袋子绵红糖，做点心最好。 “哇，你还有这玩意？” “嗯，一半做成红糖的，给阿芳吃。” 昨天他吓坏了，生怕她再疼起来。 “行，你再拿个盆来，我把面分成两部分。” 不一会，两团面都和好了，钱来扣在了案板上，因为里面加了油，虽然软一些，也是不会粘的。 “锅已经洗干净了，你帮我倒油吧，多一些，炸起来不容易糊。” 周明很听指挥，咕咚咕咚地倒了半锅，钱来开始揉面，又将面团擀成了厚片，一个个挽成了花，此时，油锅里的油也热了， 钱来刚要说话，王芳跑了进来， “我来炸吧，守着炉子还暖和，你去屋里看书。” 他们仨，周明很少干活，就是因为这俩不让。 “我给你们打下手，正好说说话，马上要过年了，还不能让我歇几天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来了笊篱，一会好往外捞。 三人分工合作，不一会，便炸出了满满的两篮子，锅里的油并没少太多， “咱们炸点丸子吧，过年过年，总要有点园子嘛。” 丸子也是圆圆的。 好啊好啊，一想起焦香酥脆的丸子，那两人也快流口水了，周明拿出了一大块肉，目测都有十斤了，清洗干净，钱来递给周明一把刀， “这么多肉，一个人剁太慢，咱俩比比？看谁剁得快。” 肉被分成了两部分，王芳剥好了生姜和葱，两把菜刀乒乒乓乓，没一会，肉块便细腻了。 “行啊，别看你不干活，干起来很有样。” 王芳得夸奖让他更得意了，手底下竟然用上了内力，没一会，肉茸成了。 “正好，咱这是粗细两种，做丸子最好吃了，我来调味，大明，给我拿个馒头。” “你饿了？吃个蛋巧吧，馒头是凉的。” 钱来一听就乐了，赶忙解释道， “做丸子要用点馒头，炸出来酥脆，不是我吃。” 只见他剥去了馒头皮，用手捏成了粉末，全都加到了肉馅里。 “还有水，这丸子要好吃，必须要打水，炸出来才够软嫩，还有，不能放酱油，否则一进锅就出黑末。” 没想到，一个小小得丸子，竟然有这么多讲究，钱来袖子撸的高高的，用力搅拌着，肉馅必须打上劲，炸出来得丸子才不会散。 看着搅拌得差不多了，王芳重新开了火，油温又渐渐升了上来，用筷子一试，果然冒起了泡泡， “看到没，这个油温就可以了，现在让火小一点，炸丸子火不能太大，容易表面焦里面生。 他示意周明端来一碗凉水，又找了根瓷勺子，这才抓了满满一把肉馅，从虎口处挤了出来，用沾了水的瓷勺放进油锅。 只听得刺啦一声，丸子周围冒起了泡泡，三人默默地干着，不一会，门外伸进个脑袋，原来是小东子，应该是被香味引来地， “来，给你拿些果子，还有丸子，回去跟哥哥一起吃，小心丸子很烫。” 小家伙道了谢，拿起碗就跑， 他刚才吃了一个，香的差点吞了舌头，这丸子比起外面卖的，好吃太多了。 “来子，你以后要是开个饭店，一定天天客满，不卖别的，就卖这丸子，我敢说，绝对是天下第一丸！” 钱来笑的很开心，不过，他可不做厨子，这辈子能让他如此用心的，除了大明，就连自己都不行， 当然，他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全身心的付出，估计很难。 “要不，咱们再炸点方肉吧，以后吃的话也方便，对了，你不是想吃梅菜扣肉吗？有了方肉，做起来很简单。” 可惜没买家猪肉，野猪肉虽然也好吃，肉皮太厚了。 周明又拿出了一大块五花肉，王芳赶忙拿去洗了，这种皮必须要在火上燎，要不然，猪毛很难去掉。 丸子全都炸好了，案板上放了满满两大盆，周明赶忙收了一盆，钱来一看，又跑去找了个小盆，用勺子拨满，将剩下的递给了他。 “留那些就行了，剩下的你也放起来，细水长流。” 这个词还是跟张姨学的，上次给她送了一碗骨头，就听她唠叨，听了好几天了。 方肉也洗好了，一块快进了油锅，看到只剩下一小盆丸子，王芳心领神会，将蛋巧篮子拿了过来，让他也收了。 “外面留一篮就行，咱院里就几个小孩，足够吃了。” 过年小孩子来拜年，基本都是给点零食，他们买了糖果，还有一些花生、瓜子，再加上这些果子，算是很丰盛了。 方肉炸好，也只留了两块，其余的都收了起来，晚上周明进去时，里面都是肉香，野猪肉虽然糙一些，可也非常的香啊。 他换了身衣服，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去。 钱来跟王芳对视一眼，干嘛呀？这是第二次了，神神叨叨的。 周明来到了鸽子市，老黄已经在了，看到他笑的很灿烂， “我可费了老鼻子劲，给你弄了三张，这票几乎没有卖的，也是你运气好，这家女的滑了一跤，腿骨折了，爱人和孩子要陪着她，这才忍痛割爱，不过，是真的贵。” “多少钱？” “一张十块，三十块。” 嘶，周明倒吸一口冷气，做出了心疼的样子，可那人目光坚定，没有降价的意思， “还真是贵呀，一张电影票才八分钱，这个就要十块？” “那不是买不到吗？如果跟电影一样，天天演，也不可能要这么多。” “五块一张，喏，这是十五块，如果不行，就留给你吧，我可不想回去被打。” 第375章 吃饺子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三张票子，直直地递了过去，老黄迟疑了三秒，终于还是接了， “小伙子，太精明了也不好，呵呵，这是入场券，你可拿好了。” 周明微微一笑，坦然接了过去，不精明就是冤大头！无本的买卖也敢卖到十块？ 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山货，全是山里产的榛子、松子等坚果，便一样要了一半，本来还想包圆呢，看着围的人多，怕引起公愤。 周明背着口袋，回到了小院，刚进门，就被张姨给拦住了， “小周呀，这又是买的啥？你们连个本本都没有，倒比我们买的多。” 呃，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那啥，街口有个屯子来的，背了好些山货，我想嗑着玩，就买了一些。” “啊，这天都黑了，还有人卖山货？”张姨有点激动， “那谁还说你去了黑市，真是胡说八道的，在哪个街口？我也去看看。” 果然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周明也不拦她， “就离咱最近的那个口，人可多了，你得跑快些。” 周明也没瞎说，街口确实有个卖货的，东西一般，价格也贵。 听到外面的对话，钱来跑了出来，刚接过袋子，手上就是一沉， “你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嗯，放点海盐粒炒熟，能把你香迷糊，” 回到屋里，周明献宝似地将票递给了王芳， “三十晚上咱们去看冰灯。” 自从知道游园会要票，王芳已经不抱希望了，打算过了年再看，反正一时半会也拆不了，没想到，周明给了这么大得惊喜。 “哇，原来你去弄票了，有我的没？” 钱来刚进屋，就听到了这个喜讯， “废话，我能扔下你吗？三张，到时候咱早早吃了晚饭，去玩个痛快。” 钱来笑眯眯的又去了厨房，既然大明想吃零嘴，那就赶紧炒了，看书时也能香香嘴。 “大明，你看过这些资料吗？原子弹爆炸了，可所有老师都没回来，说明这个班子还在运转，你猜，下一步研究的是什么？” 王芳目光灼灼，看着周明， “氢弹呗，也是一大杀器，咱们国家一穷二白，拥有了这些，才能安心搞经济，否则谁高兴了，就来威胁一下。” 王芳听到氢弹二字，便会心的笑了，虽然她一直有所怀疑，可从来没有确定过，看来，这货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的， 不过，既然只是占了身子，跟后娘的矛盾为啥不可调和？王芳以己度人，虽然娘死后她才过来，可丧事是她办的，当初可是怎么都哭不出来。 “我是重生的，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都别说了。” 看她发愣，周明替她解了惑。 “嗯，我估计，年后返校，咱们最有可能去大西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快，好烫好烫，你们快尝尝，这个玩意真香啊，比花生还好吃。” 两人的话被钱来打断了，他端着个竹筛跑了进来，榛子炒过之后，个个饱满，圆溜溜的，冒着热气。 “哪里来的榛子？我上次都没找到，” 王芳一直在看资料，没听到院里的动静，钱来一边砸着壳，一边跟她学嘴， “我还以为真是街口买的，原来还是鸽子市的，大明，待会张姨找不到，会不会来骂你呀？” “小周，嘻嘻，谢谢你了，我也买到了。” 张姨一进大门，冲着他们窗子喜滋滋地喊了一嗓子，算是替他回答了。 “街口真有啊？” “那当然了，这大冷天，我能骗人吗？” 榛子的确很香，主要是它新鲜啊。 钱来趁着有火，将所有的坚果都炒了出来，周明将大部分收进了别墅，外面一样只留了一点，吃完再补。 除夕那天中午，三人罕见的睡了个懒觉，晚上要熬夜，必须先补够了。 他们打算草草吃一点，晚上再吃好的，尤其是周明，去别墅扒拉了半天，保鲜区还有烤鸭和粤菜，都是当初存下的，打算贡献这些最后的存货，好好过个年。 可他忘记了，早跟人家约好了饺子，几人刚出门，张姨就招呼上了， “小周，下午早点过来，中午垫吧点就行，可别吃多了，咱们今晚吃酸菜馅饺子。” 那两人都看向了周明，这事他们咋不知道呢？ “行，下午就过来，张姨别弄得太多，我们自己带面和馅子” 一起吃可以，却必须各带各的东西，毕竟人人都是有定量的。 回去他才跟那俩解释，这么大的事忘了跟他们说。 “多拿点肉出来，估计张姨家的馅子里肉少，面也多和一些，吃不了还能冻着，咱们也不缺这些。” 三人一通忙活，才端着盆去了张姨家，没想到小勇一家也在， “东户回老家了，院里就咱三家，我寻思着就一起吃吧，小周啊，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 可不是么，两个盆都是满满的，还是那种大号盆子。 “一起吃热闹，多了也没事，冻着明天再吃。” 这年头，别说电视了，就是收音机也不是家家都有，大人们围着桌子干活，孩子们就去外面撒欢了。 “听说你们弄来了票，待会就吃第一锅，吃了好出门。” 虽然大家都很羡慕，可也知道这些票来之不易，没有关系根本弄不来，至于鸽子市，那是连想都不敢想。 “周大哥，你能带我去吗？” 小勇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期待，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一张票只能进一个人，大哥也只有三张。” 就是有票也不敢带呀，那么多人，弄丢了可咋办？ “唉，我要是变得很小就好了，可以揣进大哥的兜里了。” 大家哄然大笑，虽然是童言童语，想象力也挺丰富的。 人多力量大，饺子很快就包完了，看到了他们带来的饺子馅，所有人都很高兴，第一时间就合在了一起。 “你们到底年轻，哪有这样盘馅的，净是肉也不好吃。” 小勇妈妈笑着说，可张姨却沉下了脸，因为是过年，到底没说啥，周明他们也没吭声，得了便宜还卖乖呗。 第376章 东来顺 吃过饺子，他们便出了门，街上的人还真不多，估计都在吃年夜饭，可走了没多远，人流便多了起来，应该都是看灯的人。 “早就听说冰城人爱穿，果然如此，他们的衣服真好看。” 王芳很少露出这样的女儿态，钱来看了她一眼，接口说到， “好看是好看，她们不冷吗？” 冰城不像其他城市，不是绿就是蓝，要不就是黑，这里的女人都穿起了红裙，这么冷的天，还露出了腿。 “她们也穿了毛裤的，只是外面穿的裤子比较紧身。“ 还是周明观察的细，没办法，谁叫人家眼力好呀，说说笑笑，很快走到了入园处，平日昏暗的公园里，现在却是灯火辉煌，虽然冰灯里大部分都是蜡烛，可架不住多呀， 一进去，就像到了欢乐的海洋，不光有精美绝伦的冰雕，还有欢歌笑语的人。 “真是太热闹了，年味太浓了。”王芳的话音刚落，天空中就炸开了一朵烟花，附近也有着零星的炮声。 他们挤到了龙灯前，上次看到还是半成品，没想到加持了光影会如此的逼真，仿佛下一刻便要起飞， “这条龙象征着我们的国家，将来一定会直冲九霄。” 前面一位姑娘，慷慨激昂的说着，周围人给了她热烈的掌声，周明像是进入了梦境，如此热烈的场面，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再过几十年，这种群情激昂的场面只能在传销的人群中看到了。 虽然爱国不分时代，可这个时代的人显然更加爱国，虽然他们吃穿都不好，可心却是热的。 “她说的对，我们的国家一定会起飞的，虽然困难重重。” 王芳显然也很激动，她的心情更加复杂，她死的时候，国家已经很强大了，却被西方不断地制裁，而老百姓地怨气也很多，总是觉得生活不易。 回到家时，已经快到零时了，张姨他们也在守岁，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三人便回了家，走了三个多小时，饺子早消化了。 “我饿了，咱们把炉子搬到屋里，再煮点东西吃吧。” 虽然他有很多好吃的，可身子都冻透了，只想吃点热乎的。 那两人将炉子搬了进来，只见桌上都放满了，竟然还有各种蔬菜， “别问，这是东来顺的锅子，我早先存着的。” 他可没骗人，东来顺的羊肉那是跟纸一样薄的，别家可片不来。 “不行了，你还有酱料，韭菜花的味就是冲，口水都要下来了，” “瞧你那点出息，先煮几片白菜，不行了，我也馋了。” 王芳不吭不哈，看着他俩耍宝，一筷子一筷子的放肉，吃火锅哪有先煮菜的，都是吃了肉，那汤也浓了，才煮点白菜清口。 她前世最喜欢这一口，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在东北吃了第一顿。 “嗯，这肉真好，地道！” 听了她的夸奖，周明也得意起来，又拿出了几盘肉， “你怎么还有？不行了，肚子都快饱了，” 钱来一边说饱了，一边夹了一大筷子，正在这是，只听到墙上的挂钟铛的一声，马上要到整点了， “快许个愿，马上就要兔年了，” 三人都放下了筷子，安静起来，至于许愿，只有钱来一个人，那俩都不是很相信。 “但愿咱们来年一切顺利，学业有成。” 这一年他们也都大了一岁，王芳二十了，而周明和钱来也十九了，都是青春年华。 “快捞肉，再煮就老了。” 那么一丝丝的感慨，在这声捞肉中消散了，周明甚至拿出了一瓶葡萄酒，王芳也没拒绝，三人给干了个光瓶。 “不行了，我看你们都多了一个人，要去睡觉了。” 没想到，钱来第一个倒下了，周明只好将他扶到了里屋，脱了衣服就塞进了被窝，等他出去一看，王芳也回了屋，看着满桌子狼藉，只好统统扔回了别墅，在里面洗，起码还有热水。 “砰砰砰，”周明感觉刚刚睡着，就被一阵炮仗吵醒了，只听的全是鞭炮声，这可不是小孩子放的，应该是老习俗，大年初一放炮。 “咱们也去放，” 钱来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早就准备了好几串，初一、初五、十五都的要放，少了可不行。 “你还真信这些，前些年咋没见你讲究？” 他们一起过了好多年，却从没像今年这样正正规规的，连夜都守了。 “去年好像在山里吧，想放也没有啊，可能是年纪大了，老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事，那会在外婆家，过年就要放炮。” 是啊，哪怕没有吃的，这些习俗却不能省， “走，我昨天还买了大串，待会放个长的。” 鞭炮有两百响、三百响，还有豪华的五百响，周明昨天看到，还真的买了两盘，本想着去了山里吓吓猎物， “行，咱放个的的，去去这么多年的晦气。” “你有啥晦气？吃的白胖的，又上的是顶尖的学府。” 没等周明怼他，王芳也被吵醒了，头发乱糟糟的就跑了出来， “嘿嘿，不就那么一说呗，我过的很好，尤其是遇到大明，嗯，还有你。” “合着我是捎带的？走吧，咱们先放炮，我老家也有这规矩，初一的炮一定要响。” 等他们的炮终于响完，小勇带着弟弟直接就扑了过去，找那没响的哑炮，小孩子喜欢倒出里面的火药，用火柴点了，听那一声刺啦。 “小勇，来，给哥哥姐姐拜年。”周明刷了牙，便开始逗小孩，王芳则拿出了一只大蒲团，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姐姐过年好！”这俩第一个叫了姐姐，王芳便将蒲团给了他们， “喏，这些都送你们，回头把蒲团还回来。” 这些都是大明拿出来的，可不能送人。 初一第一顿饭，周明没让钱来做，有现成的何必动手，他搬出了香港酒楼的大餐，还有一只烤鸭，反正关好了房门，也不怕人看到。 “卧槽，你还真能沉住气，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放到了现在。”钱来没去过香城，可他吃过带回来的，还不止一次呢。 第377章 夜探湿地 周明斜了他一眼，有的吃还这么多话？忙将匕首塞到他的手上， “这只鸭子没片，你来施展施展手艺吧。” 钱来嘿嘿一笑，直接挽起了袖子，拿着刀子往上一抛，又利落的捏住了刀柄， “就瞧好吧，虽然比不上你，片个鸭子还不在话下，” 只见他一手扶住鸭身，并不怕烫，另一只手快速的飞舞着，不一会，这半边只剩下骨头，周明夹起一片肉，还真是薄如蝉翼，可见也用上了内力。 “不错，只是这又不是涮肉，厚片才好吃，这些你自己吃，我要吃厚的。” 王芳也笑着附和，叫他赶紧动手，钱来傻眼了，人家炫技是满堂喝彩，到了自己这里，竟然被嫌弃了。 一餐饭吃的热热闹闹，周明主动去洗了碗，没想到张姨也在，又跟他说， “昨日饺子剩了很多，都在外面冻着呢，今晚来吃呀。” “不了，我们今晚想去江上滑冰，随便吃点就行。” 热闹凑一次就行了，毕竟也不太熟。 张姨被拒绝了，虽然有点失望，却还是很理解，年轻人嘛，喜欢玩很正常。 周明回到屋里，正想问问啥时候走？没想到那俩又改了主意，不想去滑冰了。 “干啥？去乌苏里江？这冰天雪地的，看景也不是时候啊。” 他看着王芳，这主意肯定是她出的， “冰天雪地咋了？那也是一景，反正这几天又没事，总不能就窝在家里吃吃吃吧。” “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还嫌弃上了，行吧，可这大过年的，长途车都停了，咱们怎么去？你别告诉我骑着摩托，不等到地方，咱仨就成冰棍了。” 这可不是吓人，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别说骑摩托了，就是站的时间长一点，都冻的受不了。 没想到，两人眨巴着眼睛使劲看着他，都闭着嘴巴不说话，不用问，肯定没憋好屁， “那什么，你不是有辆车吗？就那个没牌子的。” 周明脑袋轰地一下，当初事急从权，就用了那么一次，他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这俩还记得， “你们真是好记性，行吧，只此一次啊，这玩意用多了，会有风险的。” 虽然现在没有监控，可人眼也能看到，万一被人举报，那绝对是说不清楚的，不过，去珍宝岛这种地方，没车还真是不行。 一听他同意了，两人兴高采烈的收拾行李，这一走可不是一两天，铺盖卷必须带上， “别麻烦了，我有一种新型铺盖，就是睡袋，到时候往里一钻，铺的盖的全都齐活。” 三人将门锁上，又去了张姨家，借口去看个亲戚，可能要走几天。 “行吧，年轻人就是随意，想起一出是一出，既然有亲戚，是该去看看，放心去吧，家里门户有我们呢。” 三人溜溜达达出了城，其实大街上也没啥逛的，店铺几乎都关了门，这时候是全员放假，人家服务人员也要休息的。 周明站在郊外，放出了神识，这些日子他一点都没懈怠，精神力又精进不少，覆盖面积能达到六百米了，这可是方圆六百米，确定没人。 只见他随手一挥，一辆吉普出现了，那两人都愣住了，当初好像是卡车呀，怎么又换了一辆？ “上车，你们是不是忘了，珍宝岛挨着边境线呢，开着卡车去进货吗？不等查牌子，就得被人扣了。” 王芳带头上了车，毫不客气地坐了副驾驶，钱来只好去了后座。 “你不会开？” 周明却没上车，而是冲着王芳说道，虽然不太了解她的前世，还是想试一试。 “那就我来开吧，只是手生了，要是不行你再来。” 就这样，在钱来诧异的目光中，车子稳稳地启动了，奔驰在公路上，地上积雪泛着银白，却不见一点儿颠簸，可见驾驶技术也是杠杠的。 “我去，你们都这么厉害，不行，我也要学，大明教我。” “回头咱们去了大西北，那边有大片的戈壁，很快就能学会。” 他们是中午出发的，天色刚刚暗下来，就到了虎林市东部，完达山南麓，这里原本是一片湿地，现在白雪覆盖，冰封万里，只有一些枯败的枝干耸立着，还真是啥景都没有。 “看到了？这里鬼影子都没有，肚子好饿，你们想吃啥？” “烤肉！” 那俩不害臊的笑着，刚刚还说吃吃吃没出息，现在就惦记上了肉，不过，说到烤肉周明也馋了，便下车去看地方。 “这里好像硬实点，就在这里点火吧，” 他顺手扔出了一捆柴，这一片都是平地，而林子离的有点远，捡柴都不方便。 篝火燃起，钱来搭了一个架子，周明拿出了一盆狍子肉，又甩出了一堆油和调料，都是烤肉必备的，最后拿出一包切好的列巴，也架到了火上， “我要吃肉，干嘛烤这个？” 钱来望着滋滋冒油的狍子肉，又撒上了一把辣椒面，一回头，只见周明望着远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你们看，那边就是珍宝岛，像不像元宝？” 王芳也了望着远方，不住的点着头， “再远就是苏国了，没想到离的这么近。” 是啊，再过若干年，两国将在这里掰手腕，那是自清朝之后，唯一的一次。 “你们看啥呢？快过来吧，再不吃，肉都要糊了。” “有你在，肉还能剩下？味道还真是香，都多吃点，咱们今晚就睡在这里，明天进林子玩玩，至于上岛就算了，估计有守军。” 这里是边境，肯定驻有边防军，他可不想惹麻烦，林子离的远一些，应该没人管。 三人吹着冷风，吃着烤肉，还喝了两瓶白酒，御寒还得是烧刀子，一杯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要是夏天来的话，一定特别美，水草丰沛，飞鸟翱翔，听说还有丹顶鹤呢，” 王芳想象着夏季的美景，周明却很理智，这地方大概率不会再来了，一旦去了西北，很可能就落户在那边了。 第378章 虎熊博 吃过了饭，他们熄灭了篝火，回到了车上，周明拿出了三个睡袋，虽然晚上睡在车上，可气温实在太低了，就算彻夜开着空调，也是很冷的。 王芳睡在了后车座上，周明和钱来只能半躺着，因为不用担心野物来袭，倒是睡得安稳，直到晨光熹微，他们才睁开了眼睛。 “早，天都亮了，” 王芳坐了起来，悄悄伸了个懒腰，抬手拉开了车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我出去清醒一下，” 三人洗漱完毕，周明便拿出了一些面包和热水，因为今天要进林子，车子必须收了。 “补给都自己背着，还有指南针，万一分开了，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不是他太过谨慎，毕竟去的是陌生的地方，一切意外都要考虑进去，对此，王芳也非常同意，只是钱来有些不解， “咱们不会分开吧？” “主观上当然不会，现在做的是困难准备，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 三人准备停当，便向着林子走去，幸好地面冻实了，如果是夏季来，还得小心有沼泽。 进入树林，只觉光线一下子暗了，这里树木高大，长的也很密，林子里还有着淡淡的香味， “你们看这棵树，”周明指着前面那粗大的树干，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这个叫白丁香，也叫暴马丁香，开花时非常香，据说最古老的已经超过三千年了，” 如此寒冷的地方，一棵树能活几千年，还真是顽强。 一阵风吹过，只听到沙沙的响声，似乎回应着周明的夸奖，因为是落叶乔木，此时只有树枝在摇晃着。 周明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终于找到了一棵幼苗，趁着那俩没注意，火速拔了起来，扔进了黑土地，如果树木成活，里面也会很香吧。 刚刚干完坏事，突然听到一声虎啸，吓了他一跳， “小心，快停下，跟我来，” 他差点忘了，现在是六十年代啊，这片林区还有老虎，真正的东北虎！似乎棕熊也没绝迹呢。 再看那两人，不光没有被吓着，反而兴奋起来，这是又要打老虎了？可周明并不乐观，冬季的老虎为了食物，那是会拼了命的，尤其是母老虎，为了养育幼崽，比平时更加凶残。 “光是这叫声，就感觉不好惹，这一片没有屏障，要是真遇上了，咱们不是对手。” 王芳有点诧异，自从认识周明，没见过他犯怂呀，到嘴的肥肉都不吃了？现在可不是八十年代，还没有动物保护法呢。 “这里不光有老虎，还有棕熊，目前只能看到两头，体型可不小，如果运气好，咱们还能捡个漏，猎杀还是算了，太危险了。” 这种体型的熊，别说近身搏斗了，万一被拍上一巴掌，绝对粉身碎骨。 况且，棕熊还会爬树，就算你躲到树上，也是逃不掉的。 “咱们也不是没打过，” 钱来嘟嘟囔囔，一听不让靠近，有些不甘心。 “等你见了，就知道为啥不行，不过，你们不一定能看到，这样说吧，这里的熊比以前的大一倍，差不多有两个那么大。” 钱来一听也缩了脖子，他看了看身边的树，别说他们了，那一巴掌呼上来，这棵树也挡不住吧？ 三人猫在这里，并没有上前，周明放出神识观察着，只见那头老虎不住的转着圈，似乎有些着急， “好像不止一头老虎，它刚才应该是在呼唤同伴，” 打过那么多老虎，他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尤其是虎啸，算是它们的语言吧， 突然，老虎更加焦躁，来回奔跑着，周明敏锐的感受到它的恐慌，是什么能让兽中之王如此无措？ 答案很快就来了，那头硕大的棕熊缓缓出现在它的面前，以往那些跟它相比，简直算是幼熊了。 “好大一只熊！要不咱们上树吧，说不定你们也能看到。” 这种很难遇到的虎熊博，很值得一观啊。 他们一人选了一棵树，噌噌就爬了上去，果然，高处视野开阔，两人也看到了， “大明快看，老虎好像不是一头，” 周明赶忙看去，果然，刚才那头身边，又出现了一头，体型要高大一些，大概是一对吧，刚才召唤的应该就是它了， 棕熊站在不远处，并没有直接上来，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周明等的心急，要干架就赶紧上啊，真是磨叽。 “两虎对一熊，咱们打个赌，看看谁会赢？” “这有啥说的，我赌老虎赢，它们势均力敌，老虎数量占上风。” 钱来想都不想，虽然棕熊体型高大，可以往还不是被大明耍的团团转？智商不行啊， “正相反，我赌赢的是熊，这玩意虽然不聪明，可韧劲大，如果真打起来，老虎不是对手。”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没用。 “我赌老虎赢！” 王芳开了口，她指了指远方， “老虎还有帮手呢，你们往右边看，” 周明定睛一看，可不是嘛，树丛中露出了一嘬虎毛，看来独来独往的虎族，并不止两头。 “拭目以待吧，东北虎远比别的同类更强，看看这头熊的实力。” 此时，周明也没了把握，三人全神贯注，只等着它们发起攻击。 最终，还是棕熊没沉住气，快速向老虎奔去，刚才还有些胆怯，此时却勇敢的迎了上去，却被老大挤到了一旁， “感觉这是一对父子。” 这是周明的直觉，老大身形灵活，很快便跟棕熊周旋在一起，那只小的也不时地冲一下，却很快闪开，并不与之缠斗，最令他们奇怪的是，隐藏的那只始终没出来，似乎还在等待时机。 斗了半天，熊掌始终没拍到实处，终于忍不住发怒，吼声震耳欲聋，就连老虎都跳开了一些，场上形势陡然一转，熊威大发。 周围的树木发出了噼啪的脆响，纷纷折断，都是碗口粗的大树，这巴掌别说人了，就是老虎也未必受的住。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幸亏刚才没过去，这种熊确实恐怖。 第379章 寒假结束 突然，棕熊连连追击，大老虎不慎中了一掌，身子一歪，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可见伤的不轻， 就在危急之时，潜伏的那头”嗖“的一下窜了过来，趁着棕熊没防备，结结实实地给了它一巴掌，伙同那头小的围殴上了，受伤的那头也趁机撕咬后腿，一时间，可怜的熊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了。 周明看的是连连咂舌，没想到老虎还会团体作战，这要是人，早就被撕的粉碎。 “好汉难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啊，自然界也是一样，这头熊要完了。” 钱来也是一阵唏嘘，为强者不甘，王芳却不这样认为， “你们快看，好像还有转机，那头受伤的老虎像是不行了。” 果然，一记熊脚，那厮便轰然倒下，却又在倒地的瞬间奋力跃起，一掌拍向了熊头，惨叫声响彻云霄，这次轮到了对手，应该是重伤了眼睛， 那家伙也不笨，撒丫子就跑，可老虎并没有去追，而是围在了同伴身边。 “它们为啥要斗，这不是两败俱伤么？” 钱来喃喃自语，三人都默然了，是啊，没有争斗便没有伤害，可为了生存，地盘之争根本避免不了。 “走，咱们去找那头熊，趁它病要它命，今天也做一回渔翁。” 收起了感慨，三人往林子里追去。 果然，棕熊倒在了溪水边，周明拿起弹弓，打了几次都没动静，这才小心地跑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收回了别墅，万一只是昏迷，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行了，今天捡到了便宜，回头学学熊掌的做法，这两对可是极品。” 熊掌也分大小，这么大的肯定少见。 “它死透了吗？会不会伤到你？” 王芳却有点担心， “放心吧，没啥威胁了，你们想吃熊肉吗？” 那俩齐齐摇头，又不是没吃过，别说肉了，其实对熊掌也没啥想法，黑乎乎的能好吃吗？ 不吃就放着吧，说不定啥时候能用上， “走，再去看看老虎吧，我估摸着，那头受伤的应该不行了，刚才应该是虎生最后一击。” 果然，没等他们靠近，就听到了老虎的哀鸣。 第二天，他们便离开了林子，虽然没出什么力，倒也满载而归，不光收获了一虎一熊，还种下了一棵白丁香。 因为时间充裕，回去的时候不再赶路，逛遍了周围的小镇，农村不同于城市，没有放假这个概念，农闲了，庙会、社火都搞了起来，整个正月都很热闹。 尤其是在东北，随便搭个台子就扭起了二人转，连唱带跳，看的很是过瘾。 也有那勤快人，趁机做起了买卖，卖个汤儿水儿啥的，倒也没人管，热气腾腾的寒气都驱散了。 “大爷，给我来三碗，闻着挺香的，这是啥呀？\" “奶茶，还有烤年糕，你们是外地人吧，俺们这嘎达奶多，味道可好了，” 因为太烫了，周明小小的啜了一口，果然奶香浓郁，上面还有一层奶皮，用的茶也很香，虽然只是农家小吃，绝对不比大城市的差。 “我还要一块烤年糕，” 闻着香味，王芳肚子也饿了，咬一口金黄的年糕，再喝一口奶茶，还真是享受。 三人回到冰城时，已经过了初五，城里商店也都开了门，破五鞭炮一放，工厂上班了，他们一进城，正好遇到自行车洪流，职工都回家吃饭。 “再过几天，咱们也回校吧，这个寒假过的太长了。” 这段时间虽然也有看书，可毕竟放松了许多，等到开始实习，就更加没功夫了。 “行，走之前收拾收拾屋子，不知田老师回来不？” “应该不会回来，长春给他分了房子，跑一趟最少得大半天，还得请假。” 现在可没有双休， 几天后，他们将房子恢复了原样，又挨家送了些糖果和花生啥的，算是告辞，田家的屋子原本就拜托了张姨，周明将钥匙交给了她。 “这块肉是过年剩的，我们回学校也没法做，就给孩子们添个菜吧。” “哎，使不得，太贵重了，要不姨帮你们做熟了，拿回去一样吃。” 周明笑笑，赶紧跑了，不方便就是个托辞，要做熟他们自己也可以呀。 三人回到了学校，一进宿舍楼，便被宿管大爷拦住了， “你们几个怎么才回来？大爷带了好吃的，再晚就没了。” 他是江边人，家里人会做咸鱼干，用来佐粥再好不过， “大爷，您肯定给我们留了，嘻嘻，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布包，里面是糖果和花生。 “哈哈，就知道你们想着我，等下班了，咱爷们喝一杯，我从家带了烧刀子，可够劲了。” 这两年农村粮食有些富裕，又开始偷偷酿起了酒，没办法，这里太冷了，不论男女都有喝一口的习惯。 周明的手伸向了包里，摸出了一瓶北大仓，这可是红高粱所酿，采取了贵州茅台的酿造工艺，属于酱香型的，没人不喜欢，大爷一看标签，立刻眉开眼笑，一把就夺了过去。 “就知道你小子最好了，呵呵，这个就不给你留了，小孩子家家的也喝不出个啥，我们老伙计能聚一回了。” 这位大爷可不是普通农民，他是上过战场的抗日老兵，老伙计里除了跟他一样的，还有不少部队的高官，周明吐吐舌头，自己可没想去。 他又顺手拿出了几根香肠，可把老头乐坏了。 回到宿舍，舍友们回来了大半，过了一个寒假，被褥都得拆洗一番，好在他有换的，并不等着干， “我跟你一起，这么多，一个人洗太慢了。” 钱来抱着刚要出去，被周明给拦住了，平日帮他洗件衣服啥的，倒也不太在意，这么多哪能叫他一个人干。 水房里人不少，看到周明都打着招呼，有些低年级的学生不光偷偷看他，还低声议论起来， “他就是一等功的周明吗？看起来也不像啊。” “啥样的才像？” “铁塔一般的人物，英雄不都是那样的？” 第380章 信件 周明自从去过高原，不光皮肤黑黝黝的，连肉都不长了，看起来黑瘦黑瘦的，王芳虽然也差不多，却比他好多了，起码人家白回来了。 “你看英雄儿女，王成是黑塔吗？你敢说他不是英雄？” 周明听到拿他跟英雄比，止不住得想笑，还得使劲忍住，人家可是连命都不要，他拿什么比，一等功只是论功行赏，在他心里算不得英雄。 不过，自己是怎么回事，虽然咱不靠外貌吃饭，可这日光浴怎么就变不回来了？现在照镜子，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 洗好了床单被罩，他们晾在了操场，虽然会上冻，可三天也就干了。 “我一会去图书馆，借的书都该还了，听说一开学就要出发，可别弄的来不及了。” 一旦离开，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毕竟不在一个城市。 “行，我一会收拾收拾，你叫上芳姐吧，她的书也很多。” 因为寒假期间关闭了图书馆，学校给他们开了后门，如果正常的话，是借不了那么多书的。 钱来抱着书刚走，董元从外面回来了，看到他高兴的说道， “大明，你们可回来了，喏，我替你们取的信。” 董元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舍友的信都帮着取了回来，周明接过一看，有钱来两封，一封来自王家村，应该是舅舅写的，一封没有地址。 而自己则有四封，看来惦记他的人不少，有一封是小黑的，来自周村，没想到还有叶家的，他便将其他的放到了一旁，先拆了这封。 信是叶大哥执笔，却是叶老爷子的语气，原来，叶老二很久没跟家里联系了，虽然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可老爷子还是很担心，想问问他有没有消息？ 又顺便问了他毕业后的打算，如果想回到燕京工作，可以替他活动活动。 看了日期，这封信是年前寄来的，便有些懊恼，好歹回学校看看，也不至于晚了这么多天，可想而知，啥消息都没有，这个年老人肯定很难过。 他赶紧写了回信，委婉地透露了一些消息，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也只能起到点安慰作用，后面除了感谢，也坚决告诉他们，自己服从组织分配，去哪里都可以。 明天就将信寄走吧，顺带给小向南寄点肉干和零食，还有苏国的糖，现在钱来都成瘾了，一天不吃都想的慌。 处理完这封信，他才打开了另外两封，一封是猴子的，一封是王姨的， 他先看了猴子的，这家伙还挺细致，不光确认了那两间屋子的出租情况，还告诉他，房租也收到了， 剩下的便是他的工作情况，因为成绩优良，留在了燕京城，还是最好的医院，周明很为他高兴，毕竟在他身上寄托了侯家所有的希望。 而王姨的信就很有意思了，结合了小黑那封，周卫军经历了一系列的教育，竟然还想作妖，他不光逼问王姨要房租，还想霸占他在村里的家， 当然，这些都很难得逞，因为王姨手上根本没钱，房租都买了瓦，修了房，哪怕是打着周王氏的名头，也没拿到一分钱。 没错，他找王姨的借口就是要赡养费，毕竟那是他的亲奶奶，虽然周明是学生，却有收到的房租，他直接找了街道办，领着人去找了王姨。 王姨一点没客气，带着街道办的人看了房屋，诉说了屋子漏水的烦恼，还夸奖周明心善，为了他们住的安心，用掉了所有的房租，才修好了房顶和门楼。 并让全院住户作了证，还拿出了修缮房屋的收据，看了钱数才知道，不仅用光了以前的房租，还预支了以后两年的。 其实这笔钱是周明留给她的，可这是两人的秘密，不可能说出去的。 周卫军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而小黑那边就简单了，周山带着媳妇娃又住了进去，并且出具了委托书，有大伯做靠山，周王氏也没辙，那页纸是他上次留下的，原本也没想到还能用上。 刚刚收起信件，钱来便回来了，看到自己的两封，也是很诧异，难道那对夫妇知道了自己的地址？ 可拆开一看，才明白为啥没有地址， “是小舅的信，” “那个当兵的小舅？” “对，就是他，” 钱来开始看信，不一会就看完了，因为写的很短， “原来，上次他也在班公湖，没去找过你吗？” 钱来一脸的失望，还以为小舅会像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大明，没想到竟然没有这么做！ “他是领导，日理万机的，你兄弟我在班组，怎么找？别忘了，战场上只有敌我两种人，不能搞特殊的。” 其实，周明早已认出了他，只是从未打过招呼，对方不认识也很正常，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他也要去西北了，说是执行任务，还问我实习去哪里？只是连地址都没有，我就是回信，也不知道往哪里寄。” 周明接过去一看，一张信纸，似乎不是一次写的，前面确实有问，可后面结束的很潦草，估计是临时接到了命令，而新地址不能泄露，所以才会这样。 “既然去了西北，说不定还能遇到，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就是没消息也行。” 钱来点点头，其实，他跟这个小舅并不是太熟，远不如和大舅、二舅的感情深，看了大舅的信，眼见的开心多了。 “那两人真去舅舅家闹了，被大舅打了出去，哈哈哈，跟我妈都断了亲，真是痛快。” 作为他妈的兄长，那两人没法道德绑架。 “是为了钱吗？他们都是工人，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和你哥都出来了，就剩下两个孩子，应该不缺钱吧。” “贪心呗，还有嫉妒心，看我舅家过的好，又听说我帮了忙，就发了疯，幸亏大伯帮忙，瞒住了咱们学校，要不然，那俩肯定会过来闹的。” 周明同情的看着他，如果真来了，学校一定会劝和，因为是亲生父母，都认为血浓于水，不像他面对的是后娘。 第381章 热血青年 “不说他们了，刚才导员通知，明天一早开会。” 还没到开学时间，人也没来齐，这么快就要开会了？看到周明诧异的眼神，钱来赶忙解释， “说是先给大家透个气，该准备的早点准备。” 这也难怪，要去的地方很艰苦，如果能多带点东西，到时候也能早点适应。 董元坐在床边，吃着钱来给的坚果，满不在乎的说到， “我啥都不准备，铺盖卷一背就走，去广阔天地，与天斗与地斗，谁怕谁呀。” 周明眼睛眨巴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厮过了一个年，怎么变成愤青了？去西北肯定是埋头干活的，要跟谁斗呀？ “嘻嘻，我这次回去才知道，现在的学校可热闹了，你们知道吗？伟人视察大寨时，为了鼓励广大青年，发表了讲话，我家表弟初中刚毕业，已经报名去三线建设了，要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周明默默回想着，是啊，已经是一九六五年，今年7月，革命小组就要成立了，届时，彭真是组长，新中国最动荡的时代也将拉开序幕， 不过，即使轰轰烈烈，一切终会过去的，十年之后，国家还是会迎来繁荣昌盛的新时代。 “你表弟才初中毕业，去三线行吗？为啥不读书了，学习知识也是为了建设国家啊，” 钱来不解地问道，却发现大明已经拉开了被子，显然不打算讨论。 “可三线需要人呀，你不知道，他们同学大部分都去，都是热血青年。” 少年还差不多，初中毕业顶多十四五岁，离青年还差得远呢。 这个话周明是不会说的，他虽然重生了，只想活得好一些，以他微小的力量，拿什么跟时代抗衡？ 钱来见周明睡下了，便也索然无味，脱了鞋子爬到了上铺，那几个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还吸引了隔壁的人，都跑来加入了辩论。 周明听了一会，到底是大学生，思想还是比较成熟，不像初高中的学生，稍一鼓动就上头了，当年闹得最凶的就是他们。 “你们都不睡觉？马上要熄灯了，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要开会呢。” 听着快要吵起来了，周明赶忙釜底抽薪，马上要去沙漠了，到时候再吵吧，吵成一锅粥也没事，反正出不去。 第二天的会议果然是为了准备工作，主持会议的是黄老师，他是这次实习的领队，因为伤病，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平日很严肃。 “西北自然环境恶劣，物资也相对匮乏，为了不给当地添麻烦，咱们走之前，要多储备一些生活用品，尽量不要占用当地的。” 中心意思就是，除了吃的带不多，别的都买够，也算是给学生们打了预防针，要准备吃苦。 散了会，大伙都去了校内供销社，周明他们仨没凑热闹，谁缺他们也不缺呀，不用周明，那俩的行李都不少。 “你那还有酒精、碘酒和绷带吗？这些医用物资最好也能备一些，” 周明正往回走，王芳突然拉住了他，听到这话，他就是一愣。 “你的意思是，还会遇到危险？” 这些东西他们没少用，那会可是在战场上，现在去西北，虽然也是野外，却是和平地带。 “有备无患吧，听说那边条件特别艰苦，能帮帮别人也是好的。” “嗯，放心吧，我知道了。” 周明去了时代商店，这些还真不能去系统商店购买，因为东西太先进了，拿出来就得惹祸。 回到宿舍，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满了东西，从用的茶缸到喝的茶叶，信封、信纸、蛤蜊油，甚至有人买了麦乳精，这两年日子是好过多了，不像前几年，只能想着那口吃的。 “你们想把供销社搬着走呀，怎么买这么多？” 钱来打趣道，董元皱着一张脸， “还不是怕去那边没得用，你俩怎么空着手呀？东西没抢到吗？” “我俩早买过了，喏，都在包里呢。” 这个倒没瞎说，早在回来之前，周明不光塞满了自己的包，也塞满了那俩人的包，那地方可是封闭的，一切东西都得从包里往外淘，他可不想被当成妖怪。 “周明，有人找你。” 周明出去一看，顿时头大，那个朱琳又俏生生地站在了外面，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你找我有事？” 小姑娘一看他的态度，眼眶又红了，带着哭腔说道， “周哥，周同学，我这次也要跟你们一起去实习，听说那地方好可怕，你能照顾我吗？” 周明很想问，既然吃不了苦，为啥要来上军校？ “西北虽然艰苦，可咱们有带队老师，还有这么多同学，都是一个集体的，有困难肯定会互相帮忙，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了，也可以向学校提出，换个地方实习。” 如果身体适应不了高原，学校也会酌情处理，不过，看朱琳的体格子，应该没啥问题。 “我就想让你照顾。” 周明的手有些痒，虽然对面是女人，正在这时，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 “大明，我的水没了，你帮我去打一瓶。” 一只暖水瓶直接怼在了他的手上，又笑着对朱琳说， “不好意思啊，我懒得跑了，你找他有事？” 周明拿着水瓶就走，有人解围，他巴不得赶紧跑，朱琳就丢给王芳了。 “你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别人帮你干活？真是没教养！” 朱琳早就打听到了，这个王芳跟周哥哥是老乡，两人关系很好，可那又怎么样？就凭她搓衣板一样的身子，拿什么跟自己比？ “呵呵，教养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比如，” 王芳说到这里，拿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才发现这妮子身材还真是好，上凸下翘的，要是放到以前，说不定为那小子高兴，可现在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总是不请自来，也算是有教养？” 嚯，这是正面开战了？两边的宿舍门都悄悄开了一条缝，里面贼头贼脑的出现了几双眼睛。 自从朱琳上来，好些人都注意到了，毕竟是大美女么。 第382章 确定关系 “你说谁不请自来，我又不是找你，管得着吗？” “谁说我管不着，你找别人行，找周明就不行，” 嚯，各宿舍的门缝又大了一些，脑袋瓜子从上到下排满了，师姐这是宣誓主权了？啥叫找周明就不行啊？ 钱来原本躺在床上，看他们偷偷摸摸的，也来了兴趣， “谁在宣誓主权？” “喏，芳姐呗，跟美女杠上了，她是来找大明的。” 董元一脸的羡慕，说真的， 朱琳真是漂亮，为啥不是来找自己的？ “凭啥找他不行，他是你的人啊？不就是个老乡吗？管的可真宽！” 朱琳脸涨的通红，她就不信了，跟自己比，男人会选别人，那眼睛得多瞎呀。 其实，周明和王芳在学校时，除了偶尔一起自习，很少在一起，说起来，钱来和她走的更近，可不知为何，两人虽然同进同出，却传不出绯闻。 “哼！他就是我的人，就管！” 这话一出，别说朱琳了，就是她自己都愣了，打水回来的周明差点扔了暖水瓶，格格宿舍也乱成一团，就连钱来都再次跳下了床， 这话出口，撤是撤不回来了，朱琳却冷笑一声， “你说是就是了，周哥哥同意了吗？哼，瘌蛤蟆。” 这话就恶毒了，周明刚想澄清一下，立刻就闭了嘴，虽然王芳不是他女人，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这掉面子的事不能有。 “我当然同意，喏，热水打回来了，走廊这么冷，别冻着了。” “你！周哥哥，为什么？是个人都知道，我比她漂亮多了，你为啥要选她？\" 朱琳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接受不了失败，原以为女追男一层纱，没想到出了个程咬金。” “同志，只看外表太肤浅了，我们在战斗中结下的情谊，才是牢不可摧的，回去吧，你会遇到欣赏你的人，两情相悦才是最好的关系，强扭的瓜不甜。” 朱琳终于失望了，捂着脸哭着跑了，王芳却没回去，还在愣愣的站着。 “都说了走廊冷，厚衣服都没穿，赶紧回去啊，马上要出发了，感冒了怎么办？” 这一串话出来，所有的门缝都关上了，还有一些心碎的声音，朱琳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男生都喜欢她那一款，王芳也有很多人暗恋，这下希望破灭，人家名花有主了。 王芳木木地走了回去，心里一团乱麻，大明到底是啥意思？他们只是战友吗？可他又这么体贴。 周明回到宿舍，所有人都暧昧地看着他，尤其是钱来， “南门外有个小馆子，你不想说点啥吗？” 董元打破了安静，男生们有个不成文规定，谁有喜事就必须请一顿，哪怕是请上一把豆子吃，仪式也不能少。 “行，待会就去，想吃啥随便点。” 这个时候否认，王芳的脸就没法要了，钱来竟然也两眼放光，竟拉着他问， “啥时候的事？” 得到了白眼一枚。 那位还暗搓搓寻思，回头问芳姐去。 王芳此时正红着脸被舍友团团围住， “阿芳，你也太不老实了，前些天还说你们没关系，怎么情敌一来就承认了？别说，你还真有眼光，周明的确优秀，要是我也得紧紧抓住。” “就是，就看那狐狸精的猴急样，也不能松手。” 王芳想解释，也知道越描越黑，只好一言不发，心里懊恼不已，怎么就嘴比脑子快了，让周明怎么看自己？ 不一会，钱来兴冲冲跑了过来，叫王芳去吃饭，说是周明要请客，那几个女生一听，立刻也要去，这规矩她们也懂。 “明天我请你们，别去凑热闹了。” “那可不行，都是男的请，走，这饭必须吃上。” 小饭馆直接坐满了，周明也大方，不光要了招牌菜，还让老板拿了几瓶啤酒，幸亏在鸽子市弄了一些啤酒票。 “就这几瓶，再多就没票了，你们女的喝汽水吧，” 女生们也不在意，谁乐意喝那苦兮兮的玩意，还是汽水好，甜滋滋的还有橘子味。 王芳本来很拘谨，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明，看他处处周到的样子，倒也放松下来，招呼着同学们吃东西。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很自觉，吃了人家的嘴软，总要有点眼色，都嘻嘻哈哈的提前跑了，就留下了周明和王芳， “那什么，对不起啊，我今天冲动了。” 王芳刚开口，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呃，王芳一下愣住了，刚想着啥时候再演一场戏，就说分手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为什么？因为我的面子吗？” “不是，咱俩挺合适的，起码比别人合适得多，你不这样认为吗？” 周明笑了，两世加起来，都快活到百年了，却没有“h恋爱的经验，对女人也不甚了解，可今天不知怎地，听到她的那些话，突然有点想谈恋爱，王芳就是最适合的那个。 “那么，你爱我吗？” 王芳也不再扭捏，既然说到了这里，有些事肯定要问清楚， “不知道，只能明确一点，不会对不起你，至于感情，以后慢慢培养。” 王芳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们认识很多年了，人品绝对没问题，虽然脾气温和，却始终有一道屏障，将自己同他人隔绝开来，亲密无间的只有钱来和侯亮。 “行吧，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哪天另有所爱，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亦如此。” “没问题，这个送给你。” 他从包里摸出一枚黝黑的指环，递向了她， 王芳郑重地接了过去，只觉触手冰凉，仔细看去，却看不材质，指环上有一些浅浅地花纹。 “上次去香城，我舅舅给了一只匣子，说是我妈的旧物，里面除了一些文件和文字，只有一对指环，这枚给你。” 他翻手又拿出一枚，两只除了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 王芳将指环揣入了怀里，其实放在那个巴掌空间，只有这里最安全。 接下来地路，两人都没再说话，虽然刚刚确定了关系，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互相打探地想法。 第383章 奔赴西北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虽然刚刚确定了关系，却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互相打探地想法。 快到学校大门时，周明再次开口， “这次去西北，别的都好说，衣服要多带一些，那边虽然没有东北冷，听说风沙有些大，发的棉衣有点薄，回头给你两件保暖的，贴身穿吧。” 系统商店有一种高科技，虽然薄薄一件，却会产生热量，昨晚才发现的，当时就买了三件，他们仨一人一件，还没来得及给她。 “好，那我先回去了，” 王芳好像逃跑一样，快步往前走去，留下周明在后面。 两人独处，总有些尴尬， “咦，花好月圆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啧啧，还真是木头。” 董元看他进来，嬉皮笑脸地调侃着，他们宿舍八个人，以前只有两人有对象，还都是家乡的姑娘，平日只有信件往来，这下好了，可以逮着人开玩笑。 “冰天雪地的好不好？让我变冰棍啊？以后想吃小馆子，可不能了。” 哈哈哈，宿舍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出发前的紧张一扫而空。 玩笑过后，周明心里也有了些异样，原来，被人调侃的感觉还不错，这就是恋爱的甜蜜吗？他并不讨厌。 “大明，明天去买棉鞋吧，我这双底子不行了，” 刚洗完脚的钱来皱起了眉头，这双棉鞋才买了几个月，没想到底子就磨没了，他也不想想，这个月练习轻功，整日上天入地的，全靠鞋底刹车。 说到鞋子，周明再一次怀念起旅游鞋了，可他只能在别墅里穿，外面顶多穿个回力，现在是冬天，只有布底的棉鞋暖和。 “好，这次多买几双，我还有四张票。” 买鞋也要票的，好在很多人家自己做鞋，省下的鞋票还能卖个高价。 “有票不如买球鞋，那个还耐穿些，” 是啊，现在已经是初春了，西北就是再冷，过了五一总要回暖，顶多两三个月罢了，球鞋也不能少。 听着他俩有商有量的，别人也偷偷看了看自己的鞋，奈何没有票，再旧也得穿啊。 第二天，钱来专门去叫了王芳，说是去买鞋，却被她拒绝了，理由自己有鞋穿，钱来笑嘻嘻的走了，认定这是再害羞。 “我知道芳姐鞋码，你正好可以表现一下。” 周明笑笑没说话，去商场鞋柜一看，棉鞋不少，却没有球鞋，售货员不耐烦地说不当季。 两人一合计，便买了三双棉鞋，一人一双，不管怎么说，新棉鞋穿着还是暖和，衣服就不用了，因为穿在里面，周明能作弊。 两人又去饭馆打包了一些饭菜，打算多存一点，集体生活没法开小灶，弄点现成的，实在馋了就偷着吃点。 “这次去西北，光是火车就得坐几天，到时候屁股都能坐成四瓣。” 钱来既兴奋又担心，他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 “长途火车偷抢的都有，不过，咱们这么多人，应该没人敢乱来，还有，火车上有饭，虽然贵一点，却不要粮票，味道也不错，可以体验一下，” 钱来以前坐的多是短途车，这些都没见过。 出发那天，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被褥和行李，像是奔赴战场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差一朵大红花了，排队走到了火车站。 黄老师到底年纪大了，也跟他们一样背着行李，大冷的天累的一脑门子汗， 朱琳果然也在其中，他们系不知什么原因，只来了六七个人，大部队应该另有去处，其中女生只有她一个，黄老师便让她跟着王芳所在的女生队，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革命工作不分男女，我要跟着我们班。” 看她倔强的模样，老师只好妥协，都在一节车厢，也出不了啥事。 虽然不再往周明身边凑了，眼神却不时地飘过来，就连钱来都察觉到了，碰了碰周明，示意他回头， “你不困了？趁着有座位，赶紧眯一会吧，等换了车，就不一定有这个待遇了，” 冰城到燕京，坐的是始发车，还能买到车票，可燕京往西就是难了，长途列车的票本来就难买，学校也未必有办法。 “那妹子还在看你，芳姐要是看到，肯定会吃醋。” 钱来一脸八卦，周明拍了他一下，自己扭脸闭上了眼睛， 那家伙嘿嘿一笑，又跟对面的董元闲聊起来，两人都很少出门，非常的兴奋，这情绪又感染了周围的同学，越聊声音越大，正在忘形时，突然听到一声呵斥。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 这声多少有点突兀，同学们都惊呆了，这里都是一个学校的，又不是陌生人，如果怕吵说一声就好，用得着发脾气吗？ 钱来回头一看，只见朱琳正瞪着他们， “不好意思，吵着你了，我们会注意的。” “哼，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走哪都改变不了。” 这话一出，别说钱来了，就是她的同学都呆住了，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黄老师也站了起来，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有意见可以提，人身攻击是不对的。” 朱琳看着老师，并没有回答，一声不吭的坐下了，老师正要再问，旁边人小声说了一句，老师又看了她一眼，才坐了下来。 车厢一下子安静了，再也无人说话，自始至终，周明都没睁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其实，他是真的精疲力尽，刚才用神识将黄土地翻了一遍，寻思着种点蔬菜啥的，大西北菜少，到时候可以偷偷吃点。 至于外面的事也没注意，不一会，也就真的睡着了。 八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燕京，因为是晚上的车，老师规定，就在候车室等着，不许自由活动，肚子饿就吃点干粮，出发前就让厨房蒸了不少窝头，就着咸菜吃。 这是集体活动，周明也不想搞特殊，啃着窝头和咸菜，可林子大了什么都有，那边又吵吵起来， “老师，还有两个钟头才上车，我们就去外面吃一点，不会误事的。” 第384章 原子城 说话的是个男生，身边站着朱琳，这女人还真是，到哪事都多啊，钱来心里不忿，可他不想惹事，狠狠咬了一口窝头。 “不行，这不是时间问题，咱们这次要倒几次车，从出发开始，所有人员不得离队，你们连纪律都不想遵守？” 男的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了回去，没想到朱琳却不走，红着眼睛说， “老师，这个窝头我实在咽不下去，你就通融一下，让我出去吃饭吧？” 周围的同学都忘了咀嚼，看看手里的窝头，再看看她，这是什么奇葩呀？食堂不是天天都吃这个？咽不下去，那是怎么活过来的？ 钱来也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他以前还觉得这女的好看，幸亏大明聪明，看不上这智障！ “咽不下去就喝口水，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要不，你就退出这次实习。” 黄老师也没了耐心，冷冷地说道，最后，朱琳哭着回到了座位，也没人去安慰。 “我这里有榨菜，你夹一点？” 周明拿着个饭盒，递给了钱来，里面虽然也是咸菜，却拌了红油，看着就很有食欲，钱来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在了窝窝里，一口下去，这也太香了。 周明又让了周围的同学，本想给王芳送过去，只见她晃晃小手，窝头只剩下一口了。 “那女的白长那么好看，原来是个资本家小姐，哼，给我都不要。” “就是，好看能当饭吃？” 底下小声议论起来，原本还倾慕她的同学，也不再替她辩解，在一个三顿都是窝头的时代，你说自己咽不下去？ 时间过的很快，列车马上要进站了，他们排成了一队，队长点了好几遍名，可意外还是发生了，三队队长急忙跑了过来，焦急的跟老师说，他们队少了两个人， “刘越和朱琳去上厕所，现在还没回来。” “去找了没有？” “去找了，三个厕所都去了，没找到。” 马上就要开始检票，黄老师脸都绿了，正要去车站广播室，却看到那俩笑容满面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包子。 “带上你的人归队，这事回头再说。”他压下了火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两人原本还想贿赂老师，却被队长给拽了回去， 上了火车才知，他们集中在两个车厢，虽然有一部分散客，到底比预想的好，这次他们这队挨着女生那边，王芳正好坐在后边， “下一站到西京，然后再换去青海的火车，大概要三十多个小时，” 周明拿出列车时刻表，指着上面的车次，钱来伸了伸舌头，听了这个消息，刚吃下的窝头都消化了。 “你不是说火车上有饭吗？啥时候卖呀？” “开车半个小时吧，人家也是按点卖的，等下估计有晚饭。” 果然，刚到六点，列车员便挎着箱子开始吆喝，箱子里面都是铝饭盒，周明要了三份饭菜，毫不避讳地递给王芳两个，一盒饭一盒菜。 “哇，好烫。” 开了盖子热气腾腾，香味一下子窜了出来，果然很好吃。 因为发了津贴，大部分同学都买了饭菜，只有个别的没动，仍旧啃着手里的窝头，这些同学大多来自农村，每月的津贴也要贴补家里， 周明旁边的李武就是其中一员，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着手里的窝头， “我吃这些就够了，这一半你吃，” 周明将饭菜匀了匀，自然的推给他，以前在宿舍时，也经常给他们分吃的，可李武却没动， “一天没好好吃饭了，够什么够？你都吃了，我又没饿着，嗯，想吃你的榨菜。” 周明没吭声，拿出了包里的榨菜，看着他吃的香甜。 自己则大口吃完了两盒饭菜，此时多说一句，都会伤害对方的自尊，路途长了，不可能顿顿吃别人的，很明显，李武并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三十多个小时后，他们下了火车，一出站就呆住了，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外面的荒凉给惊到了，这里不是省会城市吗？ 跟冰城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几个女同学哭了起来，男同学也不吭声了，显然跟预期差的太多， 他们还要坐几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还以为真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原来这里的草好短呀，就贴着地皮。” 大家憋了半天，直到卡车上了公路，才开始发表看法。 “这里是高原地带，又比较寒冷，草儿才会长不高，不过，青海很大很大，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要是到了夏天，这里也是很美的。” 王芳为了缓和大伙的情绪，笑着解释， “你来过这里吗？说的跟真的似的，吹牛！” 朱琳阴阳怪气的说到，这一路上，大家都烦死她了，此时没有一个人帮腔，都围着王芳问东问西的，给她气的不轻。 “这里还有着名的青海湖，据说风景特别好，不知咱们去的地方离的近不近？” 周明听到青海湖，也有些向往，那可是国内最大的咸水湖，有着很多的传说。 说到风景，同学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青海湖不光有着水天一色的美景，还有各种各样的鸟类，还形成了一些鸟岛，听着王芳得叙述，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就连黄老师都暗暗点头，对王芳也另眼相看。 “快看，那有一个界碑，好像有海北两个字，” 因为车子太快了，只有个别同学看到，周明心中一动，要去的地方八成就是原子城，因为原子城就在海北，这里有很多大厂，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果然，车子驶入的地方，建有不少楼房，完全就是一个小城，比起沿途的那些小镇，更像是大城市，就连街道都很正规，只是规模不大。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扇大门前，早有几位同志站在车下。 “你们可到了，院长担心，已经给厂里打了几次电话，路上还顺利吧？” 黄老师一脸的疲惫，还是打起了精神， “有几个高反，大部分还行，我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 第385章 找菜 “都安排好了，前面刚走了一批人，宿舍都空了下来，就在那边，离厂区也不远。” 当下便有人带队，领着他们去了宿舍，一个个风尘仆仆的，先安置下来吧， 他们被带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前，宿舍就在三层， “这里还不错嘛，跟咱们学校差不多，也是八人一间，大明，我还是睡在你的上铺吧。” 钱来径直占了靠窗的，大家也习惯了他和周明孟不离焦，按照学校的位置，各自放下了行李， “刚才在路上，我还想着要住地窝子，没想到这里跟城市一样，” “你说的地窝子前辈们都住过，刚来的时候，环境的确恶劣，他们都在这里扎根七八年了，国家也大力支持，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前世，他就来过这里，看到的却是一座空城，虽然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因为基地已经撤离，只有很少的原居民，显得格外寂静。 刚刚铺好了床，外面有人喊着吃饭，饭堂离住处不远，可饭菜却很简单，只有一个炒土豆， 虽然都明白现在还上着冻，绿菜叶子不能有，可大白菜、蒜苗这种也没有吗？好在土豆也不难吃。 可接下来三天，顿顿都是土豆，所有人都有点郁闷了，新工作也不顺利，原本还想着来这里大展拳脚，投入到科学研究中， 没想到只有算不完的题，埋头算了一天，还常常被打回来重新计算，因为数据对不上。 很快，悲观的情绪在同学中蔓延开来。 周明他们还好，因为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何况，这里再艰苦，还能苦过战场吗？ “我想不通，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每天就像个计算器，听说除了咱们，还有一队人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就是为了对一个数字，几十个人就要夜以继日的计算！” 跳脱的董元实在受不了了，周明却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发完了牢骚，才轻声说到， “别说一个数字有问题，就是任何一个符号有问题，咱们的原子弹就爆炸不了，你看那边，” 周明拉着他来到了窗户边，指着前面那一片厂房， “那些咱们去不了的地方，集中了国家最优秀的科学家，因为他们的呕心沥血，共和国才能挺起腰杆子， 你我都是大学生，应该知道科学的严谨性，为什么要反复计算，反复核对，就是数据上不能出现一点点的差错，当导弹发出时，一个错误就能让它原地爆炸，后果你应该知道。” 说完，他躺回了床上，让董元自己去思考。 宿舍里静悄悄的，其实，董元的牢骚也是他们心里的话，听周明这一说，都想狠狠揍自己了，是啊，他们学了那么多专业知识，都学到狗肚子了？为什么要安排他们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些基础数据！ 难不成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真能搞研究吗？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研究。 一个团体想通了，就会互相影响，悲观情绪渐渐散去，可对蔬菜的渴望更甚了，周明看着那满地翠色，却没办法拿出来。 “前面有人晕倒了，快去看看，” 这天中午，周明正往食堂走去，王芳突然跑了回来，拉着他就往前走， 前面围了一圈人，扒开一看，地上躺着个女的， 周明赶忙上前把了脉，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晕倒了，谁带了水，刺激一下就行。” 因为是女同学，他很快站了起来，既然没大碍，还是避避嫌。 “我有，阿南，你醒醒，” 周明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皱起了眉头， “谁受伤了？\" 显然不是那个叫阿南的，她的脉息很健康，甚至还很强壮。 “是个男人，突然就流鼻血了，流了好多，阿南吓坏了，” “我没吓着，我是晕血，老毛病了，” 这是典型的缺乏维生素，再加上这里干冷干冷的，他们同学也有流鼻血的，只是不太严重。 这天晚上，他去找了黄老师， “老师，咱们这次来的人够用吗？我看好几个人算的是同一份题。” “你观察的很仔细，的确是这样的，原本只有你们系的，这不是工程系来了几个人，” 周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直截了当地说了， “老师，您可能也听说了，我和钱来、王芳来自农村，原本就会种地，食堂的菜太单一了，想着去外边找点，等天气好一些，开辟个菜园子，让这里的人都能吃上新鲜的蔬菜。” 黄老师刚听了开头，还有些不解，可听他说能开辟菜园，就开始激动了， 其实，今天下午出了大事，来取数据的专家竟然流了鼻血，他研究的课题到了关键时刻，今天也是想活动活动，才亲自来的，大夫诊断，就是维生素不足， 虽然吃着药，到底没有吃菜好，可这里是大西北，草都没长上来，哪里来的菜呀？ “你真的能弄来菜？去哪里？基地也派人出去找过，整个青海只有土豆。” 提到土豆，周明的胃酸又开始分泌了，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给我一辆车，三天之内，一定完成任务。” 黄老师立刻去找了厂长，车子这里有，虽然也挺紧张的，为了蔬菜，绝对能匀出一辆。 他激动的都忘了问，周明会开车吗？ 果不其然，厂长一听去弄菜，立刻同意了，还专门找了一辆大的，私心里觉得，越大装的越多，完全忘了，货源有没有？ “经费需要多少，不瞒你说，咱们这里虽然是重点项目，可钱都用到了刀刃上，福利方面真没多少。” 黄老师心里也没底，派人叫来了周明，没想到人家一拍胸脯，说是能找到平价的，只要了一百元。 其实他根本不想要，可为了不引起怀疑，不敢太托大了。 “我要带两个去，毕竟走的都是荒野，我的人不要紧，可拉的菜贵重，万一被抢，损失就大了。” 是啊，厂里的骨干很多都生病了，虽然这两年能吃饱肚子，可怪病也多了，大夫说了，这叫营养失衡。 第386章 找水 当天，周明三人组就出了原子城，那两人啥都不知道，就被叫了出来，直到上车都被蒙在鼓里，两人都不说话，等着他解释。 “我以前弄了一批菜，想找机会拿出来，你们也知道，这土豆是好东西，可架不住天天吃，很多人都得了病，喏，你们先尝尝。” 他扔出了两个西红柿，鲜灵灵的，王芳拿着就咬了一大口，昨晚做梦就吃了一个，原来是她的预感呀。 “太他妈的好吃了，大明，你是怎么忍的住的，自己都没偷吃。” 这一点，钱来非常笃定，哥们要是自己吃了，绝对不会落下他。 “我想众乐乐，还有，这批存货并不多，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在这附近建一个大棚基地，就像咱们以往的那种大棚，专门用来种菜，也能保证城里的供应，他们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 “你不用动员我俩，说吧，要怎么干？指挥就行。” 王芳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又伸出了手，这次给了她一根黄瓜，顶花带刺的，一股子清香。 “哇，你还有这个，我可馋死了。” 王芳最爱的一道菜，就是夏天的拍黄瓜了，自己就能吃一盘子。 “咱们现在去哪？这外面毛都没有。” 周明用嘴努了努，示意他们看地图， “你在找水源？” 王芳的脑子比较好使，一下子猜中了他的意图，毕竟要建大棚么，没水怎么种菜。 “我以前查过，这附近有一条湟水河，离的有点远，还有两条溪流，虽然不大，离的却近一些，咱们先找到一条，看看两岸的情况。 这里也有数量不少的牧民，如果真要圈地，不能跟他们去抢，好在这里地广人稀，总能有办法的。 终于，他们找到了其中一条，应该是当地人叫的哈勒景河，溪水清清，应该是湟水的分支。 “咱们开车沿着河岸走一走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王芳虽然没有周明经验多，可也知道，大棚是需要条件的，并不是哪里都能种，尤其是，这里是高原，野草都不好好长，何况娇气的蔬菜。 不过，她对周明有信心，这小子能说出来，就一定找到了办法。 周明看看日头，已经到中午了，放眼看去，目之所及并无人烟，就连牧民的毡房都没看到， “中午了，你们光吃菜还能行，肚子饿不？” 当然饿了，这人啊，没菜时说，有菜啥都不用吃，可蔬菜下肚，消化的更快了。 “时间还多着呢，咱们下去活动一下，再吃点饭吧，你忘了，我还存的有好吃的呢。” 三人愉快的吃了一顿大餐，虽然苦也能吃，可有美食享用，心情还是很愉悦的，餐后，钱来自觉去了车上，说是想睡一会，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明终于没有再躲闪，定定地看着王芳，姑娘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件事不容易呢，很佩服你的勇气。” 她就是再傻，也猜出他应该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所谓的秘法骗不了她，只是他不说自己也绝对不会问，以己度人嘛。 “既然来了，我是一定要做成这件事的，咱们才来了几天，都觉得有些受不了，那些基地的专家们，长年累月吃着这样的伙食，还肩负着那么重要的任务，怎么受得了？这次我想用玻璃，虽然成本很大，还是能负担的。”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王芳看着美丽的草原，虽然草地尚未返青，天空却是湛蓝湛蓝的，漂浮着朵朵白云， “听说到了夏季，草原上会开遍各色的小花，” “嗯，这里虽然是高原，却一样有着自己的风光，你的高反适应了吗？” 王芳当年在西藏，也有轻微的高反，没想到来了这里也一样，按说这里的海拔比不上那边。 “喝了你给的水，基本没事了，” 自从知道她不舒服，周明便日日替她准备，反正有军用水壶，别人只当是男朋友体贴。 “大伙住在一起，想偷吃点也不方便，这次出来，可得好好补一补，喏，这个补血。” 这棵枣树还是前世所种，就在别墅的后院，自从重生，他一直没有过去，那日无意中看到，竟然长了一树枣子，红彤彤的挂在树上。 “又脆又甜，水分还很大，我好喜欢。” 王芳高兴的跳了两下，周明心里一高兴，又抓了一把，他们认识这么久，还很少看到她这么活泼， “以后每天都吃一些，一定会长点肉的。” “才不要长胖？只吃不长最好，用不着减肥。” “胖一点身体好，你就是太瘦了，那个才会疼的。” 王芳脸一下红了，她的确有痛经的毛病，说也奇怪，她一个魂穿的，这毛病也能带过来，前世就痛的厉害，每次都是自己扛过来， 上次在小院，不知是红糖姜水还是心理作用，竟然只疼了一天，以前从来没这么快过去。 “你也吃吧，就知道说我，你好像不瘦？还比我黑呢。” 她笑嘻嘻的指着他的脸，周明浑不在意， “我又不是女子，要那么白做什么？” 周明自然拉住了她的手指，轻轻握在了手中，王芳的脸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却没有挣扎， “我比你大一岁，你真的不介意吗？\" “呵呵，大一岁么？不是要抱金砖？” “呸，想啥美事呢，人家是大三岁才抱金砖。” “那就抱个小金猪吧，我记得你属猪。” 别说大一岁了，就是再大几岁，那又如何？他的前世都六十岁了。 周明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悸动，握着的手酥酥麻麻的，仿佛在过电一般，这种舒服的感觉直通心里，根本舍不得放开，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斗着嘴，直到日头照在了身上， “走吧，咱们去河对岸看看，再找找另一条溪流，好像叫麻匹寺河，” 虽然不舍，也必须要走了，等着他们得事还很多，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第387章 找玻璃 这天之后，两人也不再避讳，自然而然得亲密起来，就连迟钝的钱来都察觉到了，忽然来了莫名醋意，他最好的朋友，第一眼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大明，这地方好吗？你前后看了半天，我觉得也没多好啊，就是离河近一些。” 周明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这才递给钱来， “你看看，这座小山包虽然不高，却延绵数里，正好挡住了，北边的寒风，而这一片水草也更加丰茂，说明土层够厚，种菜离不开水，离河这么近，会省下很多力气的。” 说完，他了望着四周，这么好的地方，为何没人放牧。 “会不会离爆破点太近了？” 他们是学这个的，都知道会有辐射。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三人回到了车上，打算往回开，在这之前，菜必须要拿出来了。” “你们来帮我吧，装满了再回去，” 他不是没想过空车回去，快到地方再装，可万一被人看到，冒不起这个风险啊。 看着一筐筐的蔬菜，钱来和王芳的下巴都要惊下来了，一个很快确认，这厮的空间不光大，肯定还有土地，那个山泉估计有利于生长， 而钱来的想法简单多了，回想起夏天在燕京，他天天早出晚归的，肯定是那会收的呗，这藏东西的手法简直一流。 “大明，你真聪明，这西红柿一分钱几斤？幸亏买了这么多，能吃好些日子了。” “我去地头买的，很便宜。” 大卡车堆得满满的，什么季节的菜都有，他也不想分那么细，反正原子城大多都是搞研究的，对这些也无人在意。 车跑到一半就停下了，主要是这里没有光源，一旦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当晚又是个阴天，为了稳妥，他们决定睡在车里。 “明天一口气就能到了，你若是想学车，可以开一会。” “算了，这可是满车，要是有个闪失，损失太大了，” 那些干裂的嘴唇和断裂的指甲，无一不是告诉人们，主人缺乏维生素。 第二天十点，车子到了厂门口，门卫不光叫来了黄老师，还叫来了生活厂长，一开开后车门，两人都快哭了。 “这是哪里弄来的？\" “我们转了三天，找到了一些牧民，都是他们种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黄老师忙笑着夸奖，一丝怀疑都没有，只有厂长看了他几秒，到底啥都没说。 有了菜比什么都好，管他从哪弄来的。 他跟着去了财务室，拿出了一沓子收菜条子，都是零零碎碎地，一算总账，也就一百多点，对厂里来说，负担不大。 “还能不能再收一些？整个原子城都缺菜啊，这些分出去，也吃不了几天。” 他看着纸条上的数字，盘算着怎么分？ “厂长，我有个想法，” 周明将自己的设想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一听连地址都选好了，厂长别说反对，都想给他跪下了，有了菜地，新鲜蔬菜就能源源不断，可算是解决了大难题啊。 因为地处草原腹地，就算是夏季，也拉不来太多，每次运菜回来，必定要烂掉一些，剩下的也不好存放，除了这个季节，其他三季更是想都别想，只能吃一些维生素药片。 “你需要什么？我全力配合，如果真能种出菜来，老子给你请功。” “厂长，我不要请功，在这里，做什么都比不上钱老、邓老他们，能为他们服务，是我无上荣光。” 开玩笑，这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功劳大的多，他怎么敢居功？ 周明也没有一力承担，那块地必须要领导拍板，还有造暖房的玻璃，没有廉价的薄膜，只能用这个替代，好在成本虽然很高，却可以反复使用，后续的投入就不多了。 厂长一听要盖玻璃暖房，直接就愣住了，这玩意他听说过，资本家花园里就有，可没听说能种地啊，玻璃也太贵了。 “也不是全包的，玻璃只放在顶上，做成可移动的，到了夏天，还能收起来。” 这里一年只有两三个月暖和，其他时间都很冷，暖棚是必须的。 “你去一趟西宁吧，城里好像有个玻璃厂，去问问价钱，回来把预算报来，我去找领导批。” 这么大的工程，不是一车菜的事，他做不了主。 “至于那片地方，就交给我了，我来搞定。” 这件事也要上报，原子城有专门的人和部门负责与地方上协调，不是他能插手的。 厂里给周明换了一辆吉普，方便他尽快办事，后勤供给一直是老大难，有了这个好消息，几乎所有领导都赞成。 他这次仍旧带着王芳和钱来，主要是黄老师说了，事有轻重缓急，目前菜地的事更重要。 “咱们先去西宁，不过，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因为刚打听到，西宁只有一个玻璃厂，先不说产量能不能跟上，价格肯定不便宜。 果然，到西宁一打听，玻璃厂很小，一个月也烧不出多少，它虽然是省会城市，规模也就比原子城大上一些，对玻璃的需求并不高。 他们找到厂里了解，按照他的要求，半年才能交货，前提还是全给他们，那别的地方呢？停供也不现实啊，毕竟新房子没玻璃，是会冻死人的。 “走，咱们去兰州，” 兰州虽然跟西宁平级，工业发展却要强大的多，玻璃厂的规模也大一些，可他们找到厂里一问，别说生产不出这个量，就是能生产出来，也不能卖给他们，因为所有产品都归物资局统购，不能对外出售。 周明一拍自己的头，怎么忘了这一茬了，虽然拿出介绍信，物资局也能特批，可源头就有问题，生产不出来啊。 正在万般为难之际，角落里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你是原子城的？要那么多玻璃做什么？我记得，原子城的楼已经完工了。” “我要玻璃是建一些暖房，那边太冷了，根本种不出菜，因为缺乏维生素，研究人员的身体都吃不消了。” 第388章 动土 “暖房可以种菜吗？我记得都是用来种花的。” 老头满脸狐疑，周明一下笑了， “种花和种菜是一样的呀，只不过目的不同，都是为了保暖。” “哦，我没说清楚，种菜都是大片大片的，种一点够谁吃？原子城常驻人口好几千吧，少说也得有几亩地？” 老人是个内行，看来也是农家出身。 “没错，所以，需要的数量很大，可惜咱们厂无法满足。” 老头若有所思，半晌才对厂长说到， “我有办法解决，不过，要跟厂里借两个人，多长时间不知道，完事就让他们回来。” 厂长愣住了，周明也摸不到头脑，这跟他买玻璃有关系吗？ “他是我们这里的老师傅，这个月就到了退休年龄，” 看到周明发懵，厂长赶忙介绍， “我带两个人，去你那里当场炼制，做暖房的玻璃不需要太精细，咱们建个土窑，反正你要挖菜地，两边同时进行，也不耽误搭建暖房。” 周明一听，思路也打开了，这样一来成本很低啊，也不会牵扯到物资局，自产自用没有买卖，真是太好了。 “不过，建窑需要一些粘土，据我所知，草原上的土不行，必须从这里运过去，那边的硅石矿还不错，可以就近挖取。” 厂长却皱起了眉头，老邹头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如果外派的话，肯定不能办手续了，这工资也只能按在职发，不合乎规定啊。 其实，他已经在厂长室磨了三天。 厂长跟周明说了这个情况，可对方却笑着说，这都不是事， “同志，事急从权，原子城的蔬菜是大事呀，这可是咱们国家的重中之重，这样吧，这三人算是借调，我回去跟领导汇报，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大不了他私人补贴，也没多少钱。 一听可以借调，厂长也放心了，立刻开始出谋划策，毕竟是专业人员，很快就列出了需要的东西，虽然是土法烧制，也不能太马虎。 “这样吧，邹师傅跟我走，咱们先去买东西，另外两人跟着钱来同志，你们去找粘土，运输的话，就找运输队吧，” 毕竟厂里的车也挺紧张的，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麻烦厂里了。 他们在城里一通找，大部分材料都找到了，邹师傅看他不差钱，兴致也高涨起来，毕竟是建厂啊，虽然很简陋。 烧窑需要一个高温温度计，因为是特殊商品，满城都没找到，周明偷偷看了一眼时代商店的面板，那几个没找到的，这里竟然都有。 “今天钱来同志打电话，他们已经装好了粘土，中午就出发了，咱们也赶回去吧，缺少的几样我打电话给朋友，让他们在西安找一找，回头跟咱们寄过来。” 西安，那是西北的龙头城市，物资相对丰富一些。 邹师傅也急着看地方，立刻就同意了，两队人几乎同时到达。 “你们两个在这里帮忙，我回厂里拿手续，还有种地的人。” 他留够了干粮，还有灶具，好在就在河边，水是不缺的。、 晚上天刚擦黑，周明便带着帐篷和人赶到了，厂长很给力，不光办好了画圈的地方，还扩大了不少，人家说了，别有思想负担，如果地方太大，可以闲着的。 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周围的牧民，算是来做零工，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翻地，好处是自带帐篷和用具，也不需要管饭。 周明示范了几次，还是没教会，这也难怪，他们很少种地，农具都不会用，王芳看他急出了一头的汗，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去看着那边吧，这里交给我。” 在牧民惊讶的目光中，王芳抡起了锄头，草原土地松软，并不难挖。 “种植蔬菜和庄稼一样，必须要将土地翻一遍，还要起垄，喏，就像我这样做，” 她笑意盈盈，很耐心的指导着，牧民们最初的紧张也没有了，学起来快了很多。 “很好，就是这样，”鼓励必须跟上，谁都喜欢听好话， 不一会，天已经黑透了，即便有篝火的光，也不能再干， “今天就休息了，你们去洗洗手，今天跟我们一起吃，” 今天动土，周明打算举办一个仪式。 钱来端来了一口大铁锅，里面有满满一锅肉，考虑到民族习俗，炖的是羊肉，是他用粮食跟牧民换的。 “你们三个的借调信，已经寄到了厂里，就放心在这里干吧，工资上浮百分之二十，算是野外补贴，由我们发放。” 邹师傅低头一算，高兴的不行，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条，他不想退休就是因为钱，因为结婚太晚，老大才十岁，还不到接班年龄，退休工资少了那么多，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 牧民们拿的是零工工资，周明也承诺给他们补贴，当然，这部分就是自己出了，一个月三十几块，对他来说不算啥。 吃饱喝足，草原上搭起了几顶帐篷，周明专门要了一顶子母式的，方便王芳居住，这些帐篷都是从库房找出来的，是他们刚来这里时用的，虽然很旧了，却保存的很好。 他们三人用了一顶，另外那顶给了邹师傅他们，他和钱来睡在外面，王芳则睡在里边的小间，有一道布帘隔开了。 第389章 成立菜场 从这天起，他们三人分别忙碌起来，周明帮着邹师傅建土窑、搭架子，而王芳则是带人开辟菜园，钱来天天挖土打土砖，因为砖头的成本太高，好在这里气候干燥，晾几天就能用了。 当第一块玻璃冷却时，菜地翻了一半，撒下了菜籽后，周明偷偷灌溉了山泉，还扬了一些黑土灰，若是没有这两个利器，他也不敢夸下海口，这里毕竟是高原。 因为有山泉的加持，第一批青菜很快长成了，暖棚全部完工了，一眼望去很是壮观，玻璃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些都是可拆卸的，有架梯子就可以完成。 棚子里不光种了绿叶菜，还有番茄、洋葱、辣椒等品种，就连茄子都种了两行，高产的豆角也没拉下，此时，大部分都冒出了绿芽，就连干活的牧民都很惊奇，草原上从来没见过这么鲜亮的绿色。 “基础算是打的不错 ，咱们也可以交差了。” 钱来这段日子累的够呛，干的都是力气活，因为紫外线强烈，三人都晒成了黑炭。 “不急着交差，倒是这个土窑有点难办，作废的话有点可惜啊。” 六十年代，玻璃还是稀罕物，因为产量不高，贫困地区都没有普及，西北常有风沙，要是谁家安装了这个，绝对是村里有本事的。 邹师傅跟他想到了一起，已经暗戳戳盘算了很久，回去就得退休，工资会少很多，如果这个土窑不停，哪怕产量不高，也是一大笔收入啊。 可现在私人不能办厂，他一晚上没睡，终于还是跟周明说了想法。 “这个事急不得，你先回去办手续，我去跟领导说说，也不是没希望。” 原子城有不少家属，如果成立一个集体厂，再安置一些闲散人员，并不违反政策。 邹师傅走的时候那是一步三回头啊，看着自己亲手建立的土窑，心里是万分不舍，两个徒弟却不看好， “师父，如果周同志真能办起工厂，您就得常住这里了，家里可怎么办呀？” “只要能有一份工资，你们师娘高兴都来不及呢，住在这里咋了？” 老婆比他年轻，却是农村来的，没有城里户口，当然也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糊纸盒。 周明给牧民结清了工资，将他们送到了家，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厂里，这次采摘了不少青菜，厂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菜长的真快呀，周明同志，你真是个人才。” 这种夸赞很少见，如果换个地方，还以为是讽刺自己呢。 趁着气氛很好，周明说了玻璃厂的事，毕竟投了不少钱，放弃的话很可惜的。 “可咱们没人会干呀，这几年，随着原子城的人越来越多，政策也松了，来了不少家属，菜场的工人好找，这烧玻璃可没人会干。” 周明正等着这句话，连忙推荐了邹师傅，厂长一听，也觉得可行，他已经正式退休了，不牵扯组织关系，可以按照技术顾问来对待。 “周明同志，菜场的事还需要你把关，我们已经开会了，正式成立原子城国营菜场，暂时由你负责，除了王芳和钱来同志，另外找了五名正式工，你要不要看看。” 以后就是他的手下了，虽然人事科已经决定，早点见面也是必要的。 这次不光安排了职工，还决定在那边盖几间宿舍，住帐篷不是长久之计。 这个周明很赞成，毕竟冬天太冷了。 人很快就来了，一色的妇女同志，有二十多的小媳妇，也有四十左右的大娘，听口音，来自五湖四海，不过，她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种地。 “场长，我叫李春花，老家是湖南的。” 这五人她是最大的，虽然皮肤黝黑，笑起来一口白牙，憨憨的一看就爽利。 接下来，那四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她们的丈夫都是各个分厂的，只有李春花跟的是儿子，据说，丈夫早亡，婆家兄弟容不下，只好投奔了儿子。 “宿舍没建成之前，那边有帐篷住，只是条件差一些，虽然咱们菜场跟内地不同，因为你们有基础，也很好掌握。” 别的话不用说，她们的精气神就能说明一切，根本不会偷懒的。 周明给兰州玻璃厂打了个电话，通知邹师傅尽快过来，盖房子也需要玻璃，既然要建厂，就没必要去外面买了。 第二天一早，开车到了集合处，只见她们都扛着行李卷，满脸的兴奋，这也难怪，因为这次招工，都解决了户口问题，算是吃上了商品粮，因为菜场隶属原子城，她们也是正式职工了。 “场长，你太能干了，这么年轻就会开车了，我听说光是坐在师傅身边，都得整整三年呢。” 圆脸的小媳妇很爱说话，她说的没错，这时候没有私家车一说，所有轮子都是单位的，司机是正儿八经的工种，必须经过三年的学徒期。 其实这段路不算太长，走路一个小时就到了，因为蔬菜太珍贵了，所以才要求她们住在这边。 五人一下车，就被震撼到了，看菜地跟看怪物一样， “周，周场长，原来是在屋子里种菜呀，怪不得我在房前怎么都种不活。” 她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这里的夏天太短了，即便能出芽，不等长大就上了冻。 “这种叫做暖房，玻璃是透明的，可以吸收光照，封闭起来是为了保暖，如果外面温度太低，还可以烧炭取暖，算是科学种田吧，只要足够细心，掌握起来并不难。” 刚才他已经问过了，除了李春花，其他四人都上过学，还有一个初中毕业生。 王芳已经从地里出来了，那几个看到女同志，更是亲热的打着招呼， “先放行李吧，那几个帐篷是牧民住的，你们自己分一分，我进去看了，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了，里面很干净。” 钱来帮着将粮油搬了下来，送进了一座小帐篷，这是他们的灶房。 “最近就跟着咱们吃，等宿舍盖好了，再商量吃饭的事。” 第390章 玻璃厂 钱来答应一声，连忙捅开了炉子， 因为人少，他没用大灶，他们吃饭很简单，盆里还剩了一些肉，便炖上了一锅土豆，再贴些玉米面饼子，只要一锅，饭菜都有了。 吃饭的时候，那五人愣是没人敢动筷子，看了一眼香喷喷的肉菜，又看向了周明，她们又不傻，这次过来只带了行李，口粮都没带。 “这个月已经过半了，从下月开始，再商量怎么吃饭，这些都是筹备期剩下的东西，你们放开吃，” 一听这话，李春花第一个伸出了筷子，满脸感激地看着周明， “场长你真好，不瞒你说，我的口粮都寄回老家了，我娘快七十岁了，想吃一口细粮。” 职工都在食堂吃饭，她们没有城市户口，原子城的补贴只有定量的一半，好在有一些细粮。 李春花羞涩的笑着，她几乎不夹肉，只拣着土豆吃，王芳看不下去了，夹了一大块，直接放到了她的碗里。 “春花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菜场的活看着简单，要做的事很多，不吃怎么能干好？” 李春花眼眶都红了，除了儿子，还没人对她如此贴心，在老家的时候，连口咸菜都不敢多吃，别说吃肉了。 “我活了这么久，只有来了这里，才觉得像是个人了，当家的走得早，为了让儿子上学，我年年都挣得是满工分，可吃饭却不能跟男人一样，顿顿都是稀菜粥，好在儿子争气，早早考上了学，成了国家的人。” 周明拿了一块饼子递了过去，她的儿子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否则是到不了这里的， “婶子别难过，你这不是苦尽甘来了？不光跟着儿子进了城，还有了正式工作，我听说，咱们将来都有退休金，你也是公家人了。” 李春花终于抹下了眼泪，是啊，也是公家人了，她是上个月来的，省了一个月，就给娘寄了粮食，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尽孝。 很快的，饭菜便一扫而光了，钱来都怕她们撑着，毕竟多做了不少，看来，晚上还得多做一些， 五人并不想休息，坚决要求分配工作，王芳便领着她们去了地里， “这里刚拔了小白菜，要赶紧种下一茬了，先把这一片地翻了，” 暖房建的有一人高，干活时不需要弯腰，温度也比外面高很多，虽然已经五月了，可她们都穿着棉袄。 “不行了，我都出汗了，这袄子穿不住了，” 圆脸媳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扣子，她环顾四周，发现周明和钱来都不在，就大胆地脱了。 有人带头，也确实很热，那几个也都穿着单衣，卖力地抡起了锄头，不一会就干完了。 “我带你们去挑水，就在那边地河里，不是很远，快把衣服都穿上，外面有风呢。” 这里最怕生病，好在高原地广人稀，病毒并不多，只要别着凉，基本没事。 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周明和钱来去了土窑，既然要建厂子，现有的设备就太简陋了，还有，工人来了，也不能住帐篷吧，必须要重新规划。 ”这里离菜场太近，将来人多了，两边都会有影响，我看那边不错，也没超出范围。“ 上次申请用地，多批了一大块，这会正好用上了， 两人嘀咕了半天，终于商量好了，便拿出了一张纸，涂涂画画的，将厂子的雏形画了出来，不光有厂房，还打算多建一台土窑，至于位置，也重新做了规划。 正忙着，一辆车子飞驰而来，一停下就跳下了几个人，周明一看，赶紧迎了上去，原来是大厂长和黄老师都来了， “我吃了你们种的菜，真好吃啊，呵呵，又听说了你的设想，就赶着过来看看。” 他们直奔了大棚，虽然见多识广，也啧啧称奇， “你这脑袋瓜真好用，怪不得才五月份，就能吃到绿叶子菜了，今天吃饭时，大伙都在夸你呢。” 周明笑着低下了头，他又汇报了玻璃厂的事，拉着他们去看了现场，厂长也很赞同，自从他们来到这里，牧民们给了很大的帮助，无私的从家乡迁徙到别处，如果玻璃厂能建成，也能为当地做点贡献。 “这件事告诉当地政府，工人就由他们出，算是合作办厂，” 这是要让利给地方了，周明暗暗点了个赞，领导就是领导，很有大局观啊。 第二天，地方县上就来了人，仔细听了厂里的情况，便一拍胸脯， “建厂房的事您放心，我们有施工队，听说菜场那边也要建房，就一起盖吧，” 说完，又凑到了他的身边， “周同志，这个菜场太高级了，是您一手建立的吗？” 周明听出了话外之音，只能笑着说， “还是一步步来吧，菜场的成本太高了，你也看到了，光是这几亩地的玻璃也不是小数字，要不是为了身体着想，也不可能花费这么多。” 这其中，他自己贴了多少，都是别人不知道的。 县里领导终于打消了念头，是啊，原子城是国家重点项目，花费有中央托底，他们就是个贫困县，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不要再想别的，有了玻璃厂就很不错了。 他们县以畜牧业为主，虽然吃的不缺，可最缺的是钱啊，有了钱就能办很多事了。 施工队很快就到了，周明很大方，言明管饭，那些人也很高兴，非常听他的话，哪怕理解不了，也不会唱反调，这就是吃人嘴软吧。 “小周同志，厂房盖这么高，会不会太浪费了，” 烧制玻璃时温度很高，这次索性将土窑都圈了进去，如果盖的低了，夏天可怎么开工？也不利于防火。 “你就听我的，车间要一步到位，这个墙体必须够厚，高度也不能减。” 工头看他坚持，便大手一挥，照着做吧，反正用料都是公家的，周同志那么聪明，肯定有他的理由。 果然，县领导过来一看，也觉得盖的太高，可听了解释，便不再说话了，还不住的夸赞，周明想的周全。 第391章 邹师傅来了 邹师傅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对母子，一见周明赶忙笑着说， “我老婆不放心，就带着小儿子来了，我们带了口粮的。” 周明并不在意，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家老大才十岁，没人管行吗？” “老大、老二要上学，只能自己在家，穷人家的孩子，他啥都会干，也拍了胸脯跟他娘保证，一定能带好弟弟。” 原来还有个老二，估计只有七、八岁，周明心里也明白，大概想给老婆找份工作，哪怕不是正式的，零工的工资也不少。 “行，这两天先住帐篷吧，宿舍马上就盖好了，我跟领导说说，到时候给你个单间。” 至于老婆的零工，就得他自己去协调，不过，看在技术大拿的份上，应该也会同意的。 邹师傅也是有眼色的，当下将行李送到帐篷里，吩咐老婆自己收拾，跟着周明去了工地，别的地方不要紧，两座土窑必须把好关，那可是将来吃饭的家伙，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的差点出了乱子，其中一座土窑是整体移动的，可关键地方破坏了，新建的那座更不用说，必须得推倒重来。 “幸亏你来得早，这件事我会跟领导汇报，这个月就给你起薪，刚好今天是一号。” 他不怕担责，本来就不是内行，可邹师傅的功劳不能瞒着，手艺人不容易。“ 第二天，县里的领导来了，还带了几个陌生面孔， “来来来，先认识一下，这就是周明同志，他们几个是县委会上通过的，赵大成任党委书记，刘国柱任厂长，还有两个是工人。” 这么一个作坊式小厂，还五脏俱全的，书记、厂长一个不少，周明很想笑，又硬生生给憋了回来，这个书记、厂长，八成也是要干活的。 他让人叫来了邹师傅， “这就是我说的邹师傅，他不放心，昨天就来了，多亏来的早，咱们建的土窑都不行，正在重建呢，既然厂里的班子都起来了，这事你们商量吧。” 他打算撤了，原子城的大厂长明确表示过，玻璃厂交给地方，他只要负责好菜园就行。 “哎，周同志啊，你可别走，他们刚到，什么都不懂呢，这扶上马还要送一程么，嘿嘿，我们今天带了羊，一会喝羊汤啊。” 啥，这就贿赂上了，地方同志脑筋就是活，不过，他可不敢沾这个腥，他们厂里的人喝，可以说是领导慰问，自己去就不妥了，这些日子虽然在这边忙，可一顿也没在这里吃。 “那边饭都做好了，有事我肯定过来，技术上的事，你们多问问邹师傅，原先的厂子也是他建的。” 有现成的技术顾问，必须让他得到重视，一旦重视了，他老婆的工作也好说，老婆有了收入，心情肯定很好，这就叫做良性循环。 周明美滋滋回到了自己帐篷，钱来给他留了饭，刚揭开锅盖，就看到李春花走了进来， “场长，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提不当提？” 哦，平日爽快的大婶，怎么还绕起了弯子， “什么事？跟小王说过吗？” 虽然他顶着场长的名头，可真正管事的是王芳，因为她天天都在地里，对菜园也更熟悉。 “我说过，可她不同意，场长，我也没别的意思，王芳年纪小，虽然也是在乡里长大的，可种地凭的是老经验，我就是想种好菜。” “既然小王不同意，那就不能听你一个人说，这样吧，让我先把饭吃了，等一会咱们开个会，所有人都参加，有什么想法，就在会上提出来，大家都参与讨论。” 李春花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自己年龄这么大，有啥事还不得听她的？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让她说。 “那好吧，你快点吃啊。” 周明看了她一眼，种地哪有火烧屁股的事？即便有些良好建议，也不是立马就要干，还快点吃？他偏偏就慢！ 这边刚吃了半碗，外面又进来一人，王芳看他胡乱的搅着，也皱上了眉头， “大冷的天，再搅就凉透了，还不快点吃？” 呃，周明赶忙往嘴里扒拉着，还不忘说话， “李春花要干嘛？刚才来告你的状。” “告状？我想想，说来好笑，她今天中午说，这玻璃中午揭开，晚上又盖上，是不对的，是乱折腾人，我没多解释，可能不理解吧。” 周明三两口吃完了饭，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来这里实习已经快三个月了，如果正常的话，七月他们就要回校了， 菜场肯定要有人负责，大棚种菜跟传统不一样，注意事项很多，没有技术的话，损失会很惨重的，他必须要培养技术骨干，好接他们的班呀。 “待会开会，这几个人里面，你觉得谁比较靠谱？” 他的印象中，有一个初中毕业的，看起来很文静， “杨小琴，她文化程度不是最高的，高小毕业，人却很聪明，性格也好，人际关系不错，学东西也很快，如果你要挑场长，她比较合适。” 呃，到底是自己的人，脑袋瓜子就是聪明，他还啥都没说呢，就知道要找接班人了。 “那个初中毕业的呢？文化不是更高？\" “你说白梅吧，她文化程度不低，干活却很马虎，好几次拆玻璃时，都差点失手，一件事讲三遍都记不住，有些时候，还不如圆脸媳妇，” 圆脸媳妇和李春花一样，也就上过扫盲班。 当天晚上，他们集中在周明的帐篷里，这里温差很大，真正的早穿袄子、午穿纱，所以大棚的工作量不小，每天都要拆卸。 “今天春花同志有话说，所以开了这个会，咱们是个集体，肩上的担子很重，为了做好后勤保障，一定要种好菜。所以，谁有好的建议，都要认真讨论。” 李春花悄悄看了王芳一眼，有点忐忑，可她还是下了决心， “我就是不明白，这顶上的玻璃为啥要天天动呀，中午不拿下来，里面也很暖和，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第392章 朱琳失踪 “很好，看到问题提出来，很不错，我来解释一下吧，暖房为啥要装玻璃，要是用草帘子盖上，是不是也能保暖。” “是啊，那可省钱多了，” “因为玻璃是透明的，而蔬菜需要光照，所以才花了这么大力气，你们肯定又要问了，既然已经有光照了，为啥还要拆下来呢？” 看到大家伙都在摇头，周明才又说到， “现在中午阳光充裕，玻璃虽然不挡光照，可它会挡住紫外线的，时间长了，棚里会滋生一些不好的东西，必须要有紫外线照射，所以，只要气候允许，都要多揭开透透气，对蔬菜的生长也是大有好处的。 今天既然说到这个，那我就多讲一些，科学种田不是一句口号，虽然以往的经验很宝贵，可有时候经验也不一定适用， 所以，针对咱们的大棚种植，我写了一些技术指导，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学习一个小时，都要做好笔记，待会来我这里领取本子和笔。 对了，今天我要任命学习小组长，就杨小琴吧，以后负责督促大家。” 这个时代，开会那是司空见惯的，还有早请示、晚汇报，不过，那都是几年后的事了，要求晚间学习，谁都没反对。 因为邹师傅回来，王芳也搬回了里屋，宿舍的主体都盖起来了，这时候装修都很简单，再过几天就能住进去了。 “还是你有水平，我怎么就忘了，还有紫外线这一说，对了，我今天看到小青柿子了，结了一大片呢，再过两周应该就能吃了。” 这片土地，他偷偷放了很多山泉，就是为了改善土质，不过，肥料的事也应该想办法了，山泉虽好，可他走了以后呢，这里还是要自力更生的。 “来子，蓄粪池挖好了吗？\" 这些天，钱来并没有去菜园，而是在选好的地方挖坑呢，原子城那么多人，肥料是不缺的，如何利用起来，却不是简单的事，因为有些距离，并不能用管子引过来。 “差不多挖了一米多了，我一个人想快也快不起来。” “明天地里的事就少了，拨过去两个人帮你。” 王芳爽快的说到，他们前几天给苗子打尖、松土，还要拆装玻璃，也实在是没空。 “我明天回去一趟，这拉粪的事要尽快定下来，” 他回到厂里，第一个见到的是黄老师，只见他满面怒容，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也出事了？” “出啥事了？我们好好的，” “哎，朱琳同学失踪了，这可怎么办？她虽然无组织无纪律，可到底是烈士后代，不能出事呀。” “她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吗？平常爱去的地方看了没？” “都找遍了，她跟那几个女生关系都不好，一问三不知的，同系的那几个也不知道，这周围都是大草原的，能去哪里呀？”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连班车都没有，附近的牧民也都是骑马出行，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不会呀。 周明只能抱以同情，黄老师急忙往厂长办公室去了，周明则去找了后勤厂长。 “你说这个事啊，以前咱们都是花钱请人处理的，当地不种地，这些也没什么用，这样吧，我叫他们过来，你来提要求，” 这几天食堂不光有绿色，偶尔还有红柿子，可把他给美的，虽然以往也会采买，那也得到七月份了。 周明见了拉粪的人，才知道处理的地方离菜场不远，虽然有点距离，还真是他们的地盘。 “太好了，你们这样处理太浪费了，这样吧，我在边上新弄一个池子，等弄好了，就倒在这边。” 问题都解决了，可天也彻底黑了，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他只好回到了宿舍，跟谁挤一挤好了。 还没走到宿舍楼，就觉得不对，三楼的窗户都是黑的，这才八点多，不可能睡觉呀， “大明，你也回来了？哎，我们的鞋子都磨破了，这朱琳也不知道去哪了？” 原来是董元，只见他一瘸一拐的，显然跑了不少路， “你们都去找人了？还没找到吗？” “可不是么？咱们是兵分八路，所有分厂都去人了，我们去的二厂，你也知道，那边的门都不好进。” 周明紧锁眉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些日子，有没有人来找我，或者说来找朱琳？” 叶老二应该在这里，这些日子，他也动了找人的念头，一个是叶老二，一个就是绿萍姨了， 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肯定是封闭的，如果能随便出来，哈军工的名头也不小，肯定会来看一看，何况，这也是叶老二的单位。 “谁？谁会找你们？” 董元一脸的疑惑，旁边那个同学知道点事， “你是不是想起叶老师了，对了，他也是朱琳的师兄，” 三人都有点兴奋，突然有了线索，董元也顾不上脚疼了，跟他们一起往厂部跑， “厂长，再困难也得给我辆车，人命关天啊，我怀疑，她肯定是去了草原，女孩子嘛，有点浪漫想法，应该是迷路了。” 黄老师急的满脸都是汗， “老师，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叶进，他原来是我们班的辅导员，也是朱琳爸爸的学生，平日关系很近，他应该在这里工作。” 黄老师一听，也反应过来，以前不知道朱琳爸爸是他的老师，听周明这么一说，一下子又有了希望， “厂长，您帮我查一下吧，看看叶进在哪里？\" 厂长一直皱着眉头，半晌才说话， “小叶就在我们厂，很抱歉，他所从事的工作是a级保密，不能跟外界有联系，不管什么事，也不能去打扰他。” 果然，真如他的猜想，叶老二在核心里工作，既然这样，朱琳肯定不是找他了。 “好吧，要不，您派人去看看，只是看看不要紧吧。” 黄老师还是不死心，毕竟是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 厂长也没多说，派人去打听了，很快，那人就回来了， “这几天内院门都锁着的，关门之前，送了一周的蔬菜。” 第393章 美人计 连食材都送了进去，那就意味着，这段时间肯定是完全封闭的，里面的研究肯定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打扰，也就是说，朱琳根本就进不去。 这条线索应该是断了，他们刚要离开，门卫突然又说到， “前些日子，来过一个姑娘，打听叶研究员，因为有保密规定，我们没有告诉她。” 这个消息传了回来，大厂长和黄老师都沉默了，看来朱琳知道叶进的去向，周明刚才说过，这件事他也是猜的，叶进并没有透露过，那么，朱琳又是从何而知？ “我会向上级汇报，务必要将人找到。” 大厂长面色凝重，这已经不是个人安危的事了，他怀疑，人的失踪还有一些背后的原因，自从第一颗爆炸之后，原子城也为世人知晓，间谍事件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不能不让人怀疑。 第二天，周明回到了菜场，靠的是两条腿，因为这里的特殊性，他从来不敢随便进去，更别说骑车了，一路上看起来荒无人烟，其实也在国家的严密监视中，走了一个多小时，热的他满头大汗。 “来子，这里的坑先不挖了，等吃了饭，我带你去新地址，” 他简单说了说昨天谈好的事，犹豫了一下，才将王芳也喊了回来，告诉他们朱琳失踪了。 “人不知跑去了哪里？黄老师说了，也不能排除被掳走的，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的人不要落单，不管做什么，都必须两人以上。”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王芳也吃了一惊，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人，可到底是一起来的，这里人烟稀少，仅凭两条腿很难走出草原，尤其是昼夜温差很大，况且，草原上还有野狼。 “前天发现人不见了，已经找了两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她失踪前还去找过叶老师，我很奇怪，叶老师的行踪是保密的，咱们虽然有所猜测，也不敢肯定啊。” 其实，他们有通信的，虽然说的很隐晦，如果他也给朱琳写了信呢？周明不敢再想下去。 当天晚上学习时，周明宣布了他的决定，哪怕是去厕所，都必须两人一起。 “场长别害怕，我们阶级觉悟高着呢，当年在村里，还是铁姑娘队的，要是坏人敢来，肯定打破他的脑袋！” 圆脸媳妇挥了挥拳头，大伙都笑了，这几天，她们拿笔的姿势已经好多了，只是笔记惨不忍睹，很多地方都是鬼画符，这也难怪，本来认识的字就不多，有些还是不常用的，只有白梅的错别字少一些。 “从今天开始，前二十分钟学习文化，我们三人轮流讲课，重点是默写前一天的生字，要想提升文化，持之以恒最重要，不要小看每天学到的这几个字，其实常用字也就一千多个，只要坚持，以后读书看报都没问题。 说完这些话，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新华字典，还是学生用的那种，上手非常容易。 因为他决定，从拼音教起，哪天他们走了，遇到不认识的字，她们也能借助字典。 当晚正在鹅鹅伊伊时，邹师傅老婆带着孩子也来了，因为家里有两个学生，知道这里正在上课，便提出也想学，尤其是想让小儿子来， 这孩子虽然只是五六岁，却很安静，周明天点头同意了，反正人也不多。 下课人都走了，王芳才跟周明说， “邹嫂子白天都在地里帮忙，她原本就是农村的，很喜欢干农活，” “玻璃厂那边邹师傅还能说上话，菜场这边真没办法，就看以后会不会招零工了，我估计悬，听说这几年家属越来越多了，”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有些一般性的岗位也能带上家属。 第二天，周明和钱来去了沤粪池，董元带着两个人突然来了，一见王芳，便着急的问道， “大明呢？我找他有事。” “朱琳找到了吗？” 王芳赶忙洗了手，带着他们往那边走去， “没有，黄老师都快急疯了，咱们学校从建校起，还没出过这么大的事。” “芳姐，你见多识广，她会不会真当了特务？” 董元终于问了出来，其实，他在厂子里就想问了，又怕冤枉了同学， “这个不能乱说，必须要有证据的，按说不会是，你们都知道，要想进入咱们学校，政审很严的。” 这个制度，不知唰下了多少人，没办法，出身论就是当代的特色，也难怪会有这个政策，解放才十几年，人心还是很复杂的，培养人才又花费不少，必须是一心一意为国家的人。 没一会，远远看到了两人，正在抡着锄头挖土呢，原先的坑太小了，新的池子要挖大一些，肥料要想好，必须要晒的。 他们也看到了来人，扔掉锄头走了过来， ”大明，黄老师让你赶紧回去，朱琳还没音信，这都四天了，她，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光是晚上的寒冷，都是很难抵挡的，还有食物，大草原虽然美丽，却很难找到吃的。 周明也不敢耽搁，跟着他们就走了，这时候无比怀念那辆吉普，如果开车的话，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 “芳姐，这几天你跟她们去挤挤吧，” 周明不在，帐篷就剩下他俩了，虽然有门帘隔着，还是容易招来闲话， “嗯，你也别挖了，咱们先回去吧。” 两人心里都有事，一路上也没说话， “阿芳，城里出事了？” 刚到地头，春花就跑了过来，这件事目前没有公开，王芳只能否认， “没有呀，大明有事回去了，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下工吧，今天晚上我来上课。” 三天后，周明终于回来了，神色很是凝重，拉着两人就回了帐篷， “人已经找到了，她混进了七分厂，已经被抓了起来，” “啊，七分厂有熟人吗？”王芳虽然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 “有个潜伏的特务，他去不了里面，就让朱琳去使美人计，有人中招了，将她带了进去，资料都到手了，正好被查到，三人都被押走了。” 第394章 分配工作 这是图啥呀？她好好的前途不要，要去干这种事。 “据同学们回忆，刚到原子城时，那人就跟她认识了，不光送吃的，还会帮她洗衣服啥的，非常热情，时间不长，两人就出双入对了。” 三人都沉默了，这种小恩小惠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信仰，说她贪图便宜也好，意志薄弱也罢，这一生肯定是毁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平日就表现得很娇气，觉得谁都应该帮她，碰上这种有目地的，很容易被抓住把柄。” “没错，听黄老师说，她也是被迫的，如果不去偷资料，那人就会告发她生活混乱，听说还被拍了照片。” “啊，这也太可怕了，” 就连王芳都惊呼起来，这个年代，有相机的人很少，原子城也找不出几台来，如果她反抗到底，那人身份早暴露了，生活问题跟特务相比，处罚会轻的多，顶多就是纪律处分，说不定因为举报有功，还能免除呢。 “就是一念之差，她还是太幼稚了，” 这个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不光菜场的人不知道，就连同学们也闭口不提，队伍里出了特务，是整个集体的耻辱啊，再说了，他们的实习也即将结束，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大明，这次摘完，下一批还得多长时间？\" 蔬菜进入了采摘期，几乎天天都有车来，而今天摘取了最后一茬西红柿， “二十天吧，青柿子都长出来了，下周来摘豆角，青椒也该长大了，估计能摘到天冷。” 豆角是高产蔬菜，原本高原种不好，可有了暖棚，长势和内地也差不多， 自从知道他们要走了，杨小琴她们特别刻苦，学习时间也延长到两个小时，人手一本种植册子，都翻得卷了边。 周明也很用心，从大部头上抄写了大棚方面的知识，这可是最先进的种植技术。 临走之前，他还专门去见了后勤厂长， “大棚种植讲究的是科学种地，她们五人已经基本掌握了要领，如果冬天也能平安度过，明年还可以扩大生产，现在玻璃厂的产量也不少，到时候可以跟他们谈谈，” 毕竟是厂里扶持起来的，优先供货也是应该的，这段日子，每次遇到邹师傅，他都是咧着嘴的笑，老婆也是厂里的工人了，就连户口都解决了，虽然夫妻户口不在一起，只要有定量粮就行啊，工资也是正式工的。 “小周啊，你真是我的大恩人，现在每天一睁眼，都像是做梦似的，” “别这样说，还是你的技术好，要不然也建不了厂，咱们是互相帮助，只是，孩子娘留在这里，两个儿子不过来吗？” “不过来，兰州的学校很好，来这里都没法上学，前日大儿子寄来了成绩单，考了全班第一名，他还让我们安心工作，现在有钱了，他肯定会照顾好弟弟的，不用我们操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就能为父母分担了，邹师傅一家三份工资，又全是城市户口，算是富裕家庭了。 七月的最后一天，黄老师带队离开了原子城，这次离开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暂时的，回去办好手续后，还要再次过来，他们系有十个人分配到这里了，从此就是原子城的正式职工。 “你知道吗？他们开始一定要留下你，不知黄老师说了啥，最后一天才妥协了。” 上了火车，董元正好坐在他的边上，神秘兮兮的趴在他的耳边，说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一次，不光他没有被留下，王芳和钱来都没有，包括董元，虽然早就做好了服从的决定，因为只要了十个人，没有他们也不意外。 “你知道为啥不？我好像听到军人两个字，你参军了吗？” “是，去年就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了。” 他不爱张扬，可回去就面临分别，说出来也没关系。 “怪不得呢，原子城虽然有军方，可那些分厂还是政府的。” 周明知道，这恐怕不是原因，这次留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学习上的尖子，他们需要的是人才，地处国家腹地，并不需要太多的保护。 黄老师一路上都眉头紧锁，这次他带队，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一个处分是跑不了了，本来这次回去，职务上能升一级，现在是彻底泡了汤，至于朱琳，他虽然是老师，也听不到啥消息。 “听说，咱们班大部分都要去部队，到时候都会加入解放军的，” “大明，你们听说了吗？国家要成立第二炮兵学校，据说是在古城西安，咱们系也要去人吧？” 周明没说话，王芳却心神一震，第二炮兵学校，那不就是着名的火箭军前身吗？现代战争，谁拥有了导弹，就能拥有主动权啊，她眯起了眼睛，不知自己会不会去？ 周明却没有太多的触动，这也难怪，火箭军是2015年成立的，而他死在了千禧年，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 “我服从组织分配，去需要的地方。” 这可不是口号，哪怕让他去菜场，也会屁颠屁颠的去，想到的只会是扩大生产。 回到学校，没等他们休整，就火速发了毕业证，已经分配的同学也领到了手续，好在给了他们回家的时间，西北路途遥远，这一去，短时间是回不了家了。 “周明同志，你来一下，” 周明领完毕业证，突然被主任叫住，心里小小的嘀咕了一下，自己的规格不低啊，分配工作有专门的小组，主任没插过手呀？ “知道为啥叫你吗？” 一进门，主任便开门见山，周明摇了摇头，正式场合，不能耍啥小聪明， “我们领导班子研究过了，想要让你留校，你意见如何？” 呃，留校？那当然好了，可是，这种事需要征求当事人意见吗？他脑子迅速转了几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我服从组织安排，坚决去需要我的地方。” 看着他一脸的坚决，主任笑了，这小子真滑头啊， 第395章 红小将? “哎，我们很想你留下，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燕京军区一定要你去，还强调早有了军籍，手续都免了。” 回燕京？周明心中一喜，虽然他愿意服从安排，可也很明白，因为户口的原因，这次分配，将决定他的户口落在哪里，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自己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当然愿意回京了。 “这次跟你一起去的，还有钱来同学，待会叫他过来，他的手续有点多。” “是，我马上去叫他。” 此时此刻，恨不得给主任多鞠几个躬，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能问一下，王芳同学分到哪里了？” 主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了什么， “她呀，原本就是羊城军区的人，毕业了，自然是回去喽，这个还用问吗？” 完嘹，这还没咋地呢，就要开始异地恋了，只能结婚后想办法调动吧，好处两人都不在地方上，军队之间地调动要简单得多。 他麻利地跑了回去，告诉钱来这个喜讯，一听两人一起回京，那厮竟然一蹦三尺高。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这几天吓死我了，生怕给咱俩分开。”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不光是自己的同学，也是亲人，钱来很久都没梦到过外婆了，也很少再有伤感的情绪，因为有了大明这个兄弟。 “芳姐呢？她跟咱们一起吗？” “我要回羊城了，通知都下来了，” 一回头，王芳站在他们身后，平静的说道，周明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这要是一般小姑娘，就算不哭不闹，也肯定有了愁容。 他一时冲动，也不打算再避着人了，拉着她往树林子去了。 “我分到燕京军区，咱们一南一北，光是坐火车就得几天，” “嗯，如果你想分手，我也没有意见。” 呃，周明差点被顶个跟头，谁家女人连个娇都不会撒，他还以为，对方会求着他也去羊城呢。 “你个没良心的，离开我一点都不难过？哼！感情是儿戏吗？咱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哪怕是遇到困难，也不能轻易分开！ 何况，不过是异地工作，你忘了吗？那些基地的研究员，他们很多人连消息都是封闭的，也没见几个离婚的。” 看他有些发急，王芳拉住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的， “所以，为啥要难过嘛？刚才是开玩笑，你还当真不成？咱们岁数还小，又不急着结婚，分开一段时间也好，正好专心工作，不过，信件不许断了，要是敢偷懒，我可是会杀过来的。” 她摇着周明的胳膊，笑得甚是灿烂。 周明才刚刚二十岁，法定年龄都不到，的确不能结婚。 “你也一样，不许找借口，工作再忙，也必须按时写信。”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孩，周明心里一片柔软， 他默默地看着她，人生在世，能有这样的知己，是多么难得呀。 “到了新岗位，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哪怕有看不惯的事，也不要轻易反对，小明，你要明白，时代的洪流会冲破一切，咱们只能自保。” 周明听出了话外音，连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燕京军区，不光要保卫中央，还要面对各方的势力，一个不小心，就会站错了队。 “我知道，放心吧，不会冲动的。” 周明看着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也有一个空间？” “是，也是最近才出现的，只有四五个平方，可以放一些重要的东西。” 如果早出现的话，那些钱都不用存在银行了。 “怎么不早说？” 周明用神识扫了四周，并没有人，拿出了一只木头匣子。 “这个你见过，大舅爷送给我的，里面除了那些首饰，还有你的存折和钱包，既然有地方了，你自己保管吧，” 至于首饰，既然是家传的，媳妇拿着也应该。 王芳没有推辞，立刻收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不怕隔墙有耳呀，就这么拿了出来？\" 周明又拿出了一桶水，也让她收好， “放心吧，我都看过了，周围没有人，” 王芳回给他一只水壶，并没有多做解释。 直到里面塞不下了，周明才住了手，还一脸的遗憾，要是地方大一些就好了，可以多给她一些东西。 几天后，他们一同登上了前往燕京的火车，王芳要在那里转车， “要不要住一夜再走？” 接下来还有近六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这一路没有卧铺，连座位都无法保证。 “我想尽快回去，你发现没有，车上的学生多了不少啊，还几乎没有车票，列车员也不太敢管，感觉马上要乱了。” 这已经是1965年的夏天了，红卫兵、红小兵即将席卷全国，早点回去也好，这个时候，部队比地方上好很多，起码不会随便批斗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因为耳力超群，自己完全听得到，钱来坐在最外面，也微微点了点头，有点担心的说道。 “接下来的路就你一个人了，一定要小心，” 王芳冲他比了比胳膊，有军人这层身份，也算是护身符了，何况，她又不是弱女子。 因为走的太急，他们出发前并没有吃饭，周明便去饭馆买了不少饼子，又让店家切了些红肠夹在里面，这会也饿了，便一人一个当午饭了。 钱来刚咬了两口，冷不丁被人抢了去，只见一个半大小子，拿着饼狼吞虎咽的，看到那黢黑的手，钱来便熄了抢回来的心。 “你这小子，才多大点，就敢当街抢东西？不怕我叫公安呀？” 他故意虎起了脸，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人家脖子一扭，一边嚼着饼子，还满脸的不在乎。 “我饿了，你个地主老财，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竟然还有肉吃，我家过年都吃不上！” “第一，我不是地主老财，平日也很少吃肉，因为要坐火车，才买了一点点，你这帽子太大了，第二，这个饼子是我劳动所得，你凭什么抢我的？” 第396章 奔赴 钱来有心逗弄，谁教的孩子？不光抢东西，还给人扣上了帽子，在这个敏感的时代，但凡出身差一点，肯定就不敢吭声了，看来，他已经抢出了经验。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吃完了，伟人都说了，我们才国家的希望，可以打倒一切旧东西，吃你一个饼子算什么？要是在冬天，你还得脱下袄子给我呢。” 他一边说着，竟然还挥起了拳头，整个车厢的成人都不敢吭声，好几个少年也跟着叫嚣起来，甚至有人盯上了周明和王芳的饼子，跃跃欲试的。 “呵呵，你们不是革命小将，你们是盲流！随意抢劫就是罪犯，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饼子，也是不劳而获的行为。” 文革串联还没成气候呢，明年才会大规模的发生，今年跑出来的都是一些问题少年，他想试着吓唬吓唬， 果然，那几个想扑上来的悄悄退了，面对钱来的那个也想往后缩去，周明能让他得逞嘛？给来子使了个眼色，便隔空抓住了他的衣领。 ”啊，你们要干嘛？打人了，打死人了！“ 此时，他已经趴在了两人中间，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同伙呢？立刻给我出来！” 周明加了威压，果然，车尾车头出来了三个差不多大的，其中还有个女孩，比他们略小一点，直接就吓哭了。 “叔叔，求你放了我哥，我们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好，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女孩的手上还有一块饼子，这是刚才分给她的，看来没有说谎。 “你们出来，家里大人知道吗？现在正是农忙，你们不在家帮忙，竟敢带着妹妹上了火车，就不怕被人卖了吗？” 几个小孩都不敢说话，女孩哭的更大声了， “我去找乘警来，” 来子站了起来，既然让他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乘警看了他的介绍信，立刻站了起来，这时候，军人的地位非常高，竟然敢抢他们的饭，那自己就必须管了。 “下一站，就送他们去站前派出所，由所里的同志送他们回家。” 乘警随便问了几句，便给出了处理意见， 几个人被带到了餐车，周明偷偷给乘警塞了点钱，让给他们弄点吃的，好在列车上的饭不要粮票，有钱就行。 他们走了以后，车厢一下安静下来，还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也不敢再咋呼了，傍晚时分，列车抵达燕京。 他们两个没有走，而是陪着王芳去买车票，看到开车时间，三人不由得都笑了， “这次不用倒车了，买到了直达的车次，只是明早七点多才开车，路上要59个小时。” “刚才没问问窗口，有没有卧铺？” 将近六十个小时，要是一直坐着，腰都要断了。 “想啥呢？肯定没有卧铺呀，有座位就不错了。” “同志，你们也是去羊城的吗？我有一张卧铺，你们要不要？” 啊，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周明连忙将票拿了过来， “多少钱？我给你。” 价钱还真不算贵，连坐票的两倍都不到，周明赶忙给了钱，又拿着那张坐票去退了，还顺便验了把真伪。 “这张票没问题，估计人家有事走不了了，还真是幸运，睡两晚上，就到地方了。” 今晚不能走，三人便出去附近找了间旅馆，订好了房间，他们便出来吃饭， “吃烤鸭吧，你这一走，短时间就回不来了，” 他们叫了一辆三轮车，直接到了全聚德，既然要吃，就吃最正宗的。 “幸亏又卧铺票，要不然大明这心都放不下来，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还被人虎口夺食了。” 他不是心疼吃食，就是觉得丢脸，论反应，他跟大明差的太多，刚才回想了半天，如果换做周明，这块饼子能不能丢？ “你反应不够快，如果真到了战场上，那是很危险的，说实话，你的反应远远比不上阿芳。” 他俩当年在敌后，如果没点本事，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冷枪都不算啥，最可怕的是炮弹碎片，闪避练的是炉火纯青。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王芳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一句鼓励。 虽然天气很热，烤鸭店里的人还是很多，不像那三年，天天都很冷清，师傅一只只的片着皮，忙的满头大汗。 “羊城也有烧鸭，只是没有这么肥的的，口味也不同，” “用的鸭子不同，羊城那边是麻鸭，体型较小，肉也瘦一些，这种叫填鸭，是为了烤鸭专门饲养的，每日要将食物塞到鸭子嘴里，短时间就长的很肥，所以肉质鲜嫩，油脂也很多。” 周明一边给他俩科普，一边叫了几道凉菜，夏天吃着很是爽口。 因为旅途太长，吃了饭，周明又去买了些水果，拿到旅馆洗干净，让王芳带到路上吃，虽然火车上有盒饭，这个算是零嘴。 “哇，这个桃子好大呀，我还从来没见过，比我脸都大了。” 其中有两个水蜜桃，是燕京地区的特产，王芳作为一个冀省人，都是第一次见。 “这是平谷产的，皮薄汁多味道甜，我们也没吃过，只见过别人吃。” 钱来看着也快流口水了，可今天只买了两只。 “嗯，明天给你买，今天早点睡吧，咱们也去整理一下文件，送走阿芳，就去军区报到。” 其实离最后期限还有半个多月，可他们没有要告别的人，索性早点去了。 因为离车站很近，吃了早饭后，王芳再三拒绝了他们，进站还要买站台票，虽然钱不多，还是不要浪费了，何况，她又没啥行李，就背了一个书包。 三人在站前分手，看着王芳进了大厅，便去了公交车站，军区离市区很远，好在不用倒车。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因为时间很早，车上的人并不多，坐了一会，周明才发现钱来脸色发白。 “没有不舒服，我有点担心，咱们会不会分开呀，听说军区很大的。” 这傻小子，原来在担心这个。 第397章 特勤局 “你刚才都看到了，我要是去看阿芳，光是火车就得坐六十个小时，军区再大，还能大过这个？” 扑哧一声，钱来笑出了声，是啊，他们能分到一个地方，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自己还担心个啥？ “哎，你要不是个男的，都以为爱上我了，比阿芳还粘人，你俩要是换换就好了，哼，人家走的那叫一个潇洒。” 钱来也偷偷笑了，芳姐那个转身，还真是干脆利落，没看出一丝缠绵。 军区卫兵看了他们的介绍信，伸手一指， “看到没？那座最大的楼，到了门口再问。” 看着两人走远，来接班的卫兵好奇地问道， “新兵不是有专人去接吗？怎么还有自己来的？” “他们不是普通军人，以后眼睛亮着点，别啥都死心眼，这两个家伙，介绍信的级别很高。” 接班的吐了吐舌头，来的时候爹娘就叮嘱了，凡事要跟老兵学，他可听话了。 周明他们来到了大楼前，大门两边仍旧站了岗哨，打开介绍信只瞟了一眼， “三楼最里面那间房，” “多少号？” 周明又问了一句，这可是燕京军区，随便走错一个房间，就可能遇到个大官，他可不想满口去说对不起。 “没有门牌，最里面那间就是。” 哨兵并不啰嗦，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行吧，他跟钱来对视一眼，抬脚就往里去了。 “这是办公大楼吧？怎么冷冷清清的，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钱来有点怀疑，可周明摇了摇头，介绍信上面有一串数字，他一直有点怀疑是暗号，今天算是证实了，哨兵都能看懂，应该是某个部门的代号，也就是他们要去的单位。 两人很快站在了门外，果然，门上光秃秃的，就是个普通木门，旁边是走廊的窗户，光线还不错。 “报告！新兵周明、钱来报到！” “进来！” 这声进来很尖利，还带着些许的哨音，钱来不由地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舒服，周明只是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 推开房门，入眼便是并在一起的两张书桌，桌子两边各坐着一个人。 “你们来的挺快的，先坐吧。” 年纪大的那位掩上了桌上的资料，周明眼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他很是庆幸，进来之前，原本还想动用精神力查看一番，幸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欢迎来到特勤局，我是局长常青，他是书记何长柱，” 周明他们被让到了旁边沙发上，书记也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局长、书记的头衔出来后，钱来屁股都不敢坐实，艾玛，啥时候见过这么大的官？ “你们应该很好奇，何为特勤局，这个说来话长，也就不解释了，将来会明白的，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班长，他一会就来领人。” 周明赶忙点头，表示不会多问， “呵呵，我看了你的资料，很牛逼啊，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尤其是原子城的菜场，张将军特别欣赏你，别看只是小小的蔬菜，却替他们解决了大难题。” “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只有祖国强大了，人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哈哈，觉悟不低，你们要记住，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来了我们特勤局，可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任务，哪怕不理解，也必须坚决执行，能做到吗？” “能做到！坚决服从命令！” 他们毕竟上的是军校，有些东西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报告，特勤三班班长宋耿到！” “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脸膛黑红，一看就是常在野外的。 “喏，你的新兵到了，别再嚷嚷人手不够，他们刚从军校毕业，还得好好锻炼锻炼，可以多派点活，不用心疼。” 呃，局长大人姓周吗？怎么跟周扒皮一个调调，周明很想翻他个白眼，到底没敢，毕竟是顶头上司。 “请班长多多指教。” 场面话必须说到，尤其是当着大领导的面，钱来也憨憨的笑着，一个劲地点头。 “都是战友，谈不上指教，局长，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回去了。” 他转头对着局长，淡淡地说道，甚至没啥笑意。 “去吧，去吧，一副死样子，哎，你爹要是看到，又得跳脚了。” 听到爹这个字，宋耿转身就走，连眼神都欠奉，周明心里猜测，这位应该是红二代了，局长跟他爹，显然很熟悉。 “咱们班在北楼，宿舍就在屋顶，虽然条件差点，却很方便，第一时间就能到岗。” 出了大楼，宋耿的表情大大缓和了，跟他俩说了说班里的情况，尤其是去哪里领装备， “咱们虽然驻扎在军区大院，平时出任务大多穿的是便装，算是军队里的便衣吧。” 周明听到特勤局，就猜想到将来的工作有些特殊，没想到，还真是特殊战线，不过，他很喜欢，这是一份具有挑战的工作。 两人默默地跟着班长，听着他的介绍，要想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最要紧的就是多了解，原以为一个班顶多十个人，没想到特勤就是不一样，他们班加上周明和钱来，整整一十八个，据宋耿介绍，人人都有些本事。 “你俩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尤其是周明同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不过，咱们特勤局行事必须低调，过往的荣誉不会公开，还望您能理解。” 他突然用上了敬语，周明笑着打断了， “班长客气了，过去是过去，我们来了这里，就是新兵蛋子，还请大家多多帮助。” “你也不用自谦，能到咱们三班的，都是各有长处，到了，咱们班在二楼左把头，宿舍在屋顶同样的位置，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宿舍是六人一间，他们住在最靠边的，周明他们没带行李，便将书包放在了床板上， “总务科就在旁边那栋楼，你们拿着条子，去找他们领军服，还有被褥等装备，今天先整理内务，明天去领枪。” 第398章 紧急任务 听到领枪二字，不光是钱来，周明都是一震，虽然知道现役军人可以持枪，可他们并不是作战部队，怎么也有这个特权？ “明天我再详细说说枪支问题，好了，今天先搞内务吧，待会有人带你们去吃饭。” 毕竟是初来乍到，照顾还是必要的。 两人也不再多问，拿着身份牌，挨个科室去跑，一下午，就领到了全部东西，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周明看了看手表，离晚饭还有一个小时。 “大明，这是你叠的？真跟豆腐块一样，哎呀，我得重新叠一下。” 钱来打水回来，看到周明的被子，四四方方的棱角分明，赶紧打散重新叠了，周明告诉了一些技巧，这才像了样。 “你们是新来的？” 他们刚刚收拾完毕，跑进来一个人，像个中学生似的，瘦小瘦小的，“ “我叫李牧，刚出任务回来，累死我了，哎，咱们班终于壮大了，” “新人到了？哇，欢迎加入三班，我叫张卫，跑了一下午，全身都是汗，先去洗洗啦。” 不一会，进进出出的，另外四个都见了，可大家都很忙碌，也没说上两句话，终于，瘦小的李牧拿着饭盒，叫他们一起去吃饭。 周明和钱来都领了新饭盒，跟在了队伍里，饭堂离的也不远，一进去就闻到了饭香， “今天是啥好日子呀？难不成是为了欢迎你们，好久都没吃肉了，真香啊。” 原来，军区的伙食也很清淡，这里打饭没什么选择，一个饭盒连饭带菜，今天吃的是馒头，战士们都用筷子穿着，一个人就两个，还有半饭盒的菜，说是吃肉，其实只有两块，因为蔬菜沾了肉味，大伙吃的格外香甜。 宋耿也凑了过来，问了问他们的情况，又跟李牧开起了玩笑，、 “别看他长的小，其实都25岁了，比你们大多了，” 原来，李牧轻功非常厉害，还有几乎绝迹的缩骨功，一些很小的地方，他都能钻过去，对于埋伏也很有心得，从没失过手。 “嘿嘿，也没啥，就是练的多。” 他嘿嘿的笑着，几口就将饭吃完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周明知道，这种很瘦的人，其实吸收并不好，通常饭量也很大的。 “我以前做了一些肉干，你要吃吗？” 话音刚落，几个饭盒都伸到了眼前，幸亏有个很大的裤兜，他抓了一把晒干的肉，挨个放了进去。 “这个是野猪肉，看看能吃惯不。” 他也不瞒着，毕竟肉质粗糙，不过，香是真香，因为是卤过才晒得，非常有滋味。 “我靠，这么好的东西还有吃不惯的？都给我，都给我，我连毛都能吞下去，” 张卫大口的嚼着，很是陶醉，一顿饭吃下来，三班的人都认全了，除了同宿舍的，别的人话并不多。 “每天早上六点吹起床号，咱们虽然很少拉练，一年也有那么几次，所以还是要提高警惕，睡觉不能太死了。” 宋耿又一次叮嘱着，毕竟是班长么，他们没有进过新兵连，很多规矩都要从头教起，不过，他看过周明的部分资料，此人去过战场，也算是老兵了。 第二天，跟着班长去了枪械科，领枪按了手印，原来，因为经常执行特殊任务，他们需要常年配枪。 “这是子弹，虽然发给了你们，每周都要检查的，少一发都必须要有去处，如果丢失了，就要军法处置，多严重不需要我说吧。” 两人严肃地做了保证。 回到宿舍，两人坐在床上练习装卸，周明还行，钱来却很生疏，他们以前练习的都是步枪，这种手枪几乎没见过。 “等休息时，咱们去一趟燕山，到时候好好练习。” 这些子弹不能动，他可以去系统商店购买，要想练好枪法，必须要实弹才行。 一周之后，周明和钱来也跟着出任务了，原来还真是五花八门啥事都有，他们还替首长找过一次猫，好在不管啥事，都顺利完成了。 “我看别叫特勤了，后勤才更贴切，我靠，今天首长家的小孙子，看咱们就跟看勤务员一样。” 稳重的钱来，也终于绷不住了，小声地发起了牢骚。 “别说了，祸从口出，你怎么又忘了？咱们现在拿的可是军官工资，不是义务兵的津贴，所以，这是一份工作！ 有什么好抱怨的？今天是首长家的猫，要是老百姓呢？还不是要去找，你以为公安便衣没干过吗？ 周明少有地严肃起来，钱来一下被说懵了，仔细一想，自己是飘了，一心以为特勤局是个高大上的单位，所以才会如此失望。 “你知道这家的首长是谁吗？” 钱来摇了摇头， “随便拿份报纸，都能看到他的名字，” 钱来吐了吐舌头，怪不得院子那么大，原来还真是大首长啊，以人家对国家的贡献，别说找猫了，干啥都应该呀。 周明看他听了进去，这才放了心，越是靠近权力中心，越是要谨言慎行，说句开玩笑的话，一块砖头砸下来，将军都一大把呢。 这天刚吃完午饭，周明和钱来都没出去，宋耿突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沓资料， “李牧呢？这小子跑哪去了，快叫他回来。” 李牧今天也没出去，去了隔壁班，钱来找去的时候，正撇着大嘴在吹牛， “你们没看到，我拉着绳子就荡到了三楼，那家伙还抓着人质呢，被我一脚给踹了下去。” 说的正高兴呢，就看到钱来站在门口， “怎么了？谁找我？” “班长叫你回去。” 钱来心想，原来还有解救人质的任务，看来大明说的对，他们现在还是新人，所以做的事都很简单，也是在锻炼阶段嘛。 “这是资料，你们仨看看，城南一个村子，昨晚死了三个人，公安已经去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还有失踪的小孩，所以请求咱们支援。” 只要没见到尸体，就意味着人还活着，所以才会如此紧急，钱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 第399章 齐家店 三人迅速带好了手枪，跑到了楼下，他们出行一般都是自行车，如果事发地太远，也可以骑摩托，不过要看运气，因为全局只有两辆，一进车库仨人就乐了，偏斗摩托正好在。 “你俩谁骑得好？我别的都行，这玩意有些把不住。” 李牧背了一个大包，也不知装了些啥，一步就窜到了偏斗里。 “我来骑吧，不过，你要负责看资料带路。” 李牧打了个响指，表示没问题，他毕竟是老手了，很快就总结出了重点， “我滴个妈哟，这地方都快到大兴了，还真是远！咱哥三颠过去，骨头架子都得散， 嗯，村子叫齐家店，倒也不算太偏，死的那家是村里的大姓，嫌犯跟这家是邻居，应该是邻里纠纷，这也太狠了，死者是父子三人，失踪的是这家的女儿，今年才十四岁，嫌犯十八岁，奇怪，怎么没提他的家人。” 李牧又翻了一遍，果然没有嫌犯的详细资料，不过，他们既然是邻居，到村里一问便知。 “这小子真狂，就用了一把砍刀，撂翻了父子四人，只活了一个，家里妇孺都没动，却掳走了小女儿。” 李牧就跟聊天似的，并没有带上恐惧或伤感的情绪，应该是见多了吧。 “李哥，你看看地图，我想知道齐家店周围的地形。” “那一带是平原，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往城里跑，这就叫做大隐隐于市。” 怪不得公安出动找不到人，看来，嫌犯早已想好了退路，这时候别说摄像头了，就连车站都不检查，有票就行。 车票也没有实名制，只要一上火车，就等于泥牛入海、音讯全无了。 “两个大活人呀，不管再怎么样，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关键的是小姑娘，如果她不愿意，应该带不走吧，” “是啊，逃跑带着一个人，难度肯定大的多，这都三天了，如果小姑娘遇害，那尸体呢？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李牧胸有成竹， “你的意思是，小姑娘是自愿的？那可是她的杀父杀兄仇人，难道是吓傻了？” 钱来不可思议，周明却没说话，他也有这个怀疑，至于是不是傻了？绝对是多想了，谁会带着一个傻子跑呢？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齐家店，刚到村口，就看到了几个便衣公安， “我们是特勤局的，过来帮忙，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们头还在现场，目前啥线索都没有，受害人家属只会哭，提供不了一点。” 趁着李牧问话，周明登上了一块高地，看了看村子的地形，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村落，民居集中在一起，村子边上有条河流，不是很宽，灌溉应该是够了， 周围是一片平原，此时秋玉米长势正好，绿油油的，因为高度只到小腿，还藏不了人。 “村子去外面只有这条路，刚才咱们经过的那个镇子，有三条不同方向的出口，我怀疑，他就是从镇上跑的。” 李牧跟便衣说了几句，便一起往里走去，不管怎么说，也得去现场看看。 “嫌犯父母，一个月前离奇死亡，隔壁嫌疑很大，当初公安也来了，只是没找到证据。” 周明和钱来对视一眼，怪不得如此血腥，原来还真是仇杀，真是表面上看，两件案子没有联系，资料里才没提吧。 “怎么个离奇法？” “不知道，”李牧看着便衣， 那人赶忙说到， “张强父母好端端的，死在了地里，身上并没有伤，唯一的线索就是头一天跟齐国福他们吵过一架，当时局里也调查过了，他家人都在另一边的地里干活，当时也将调查结果告诉他了，也没说啥。” 周明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正值盛夏，虽然也可能是中暑身亡，既然冠上离奇两字，肯定是经过了尸检。 “到了，科长，支援的同志来了。” 对外，他们的身份不容泄露，所以，民间并不了解这个部门。 “你好，我姓李，他们是我的同事，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科长开始介绍案情，周明没有站着不动，而是四处观察起来，案发时，齐家正在吃晚饭， 他家三儿一女并未分家，除了小儿子没结婚，两个大的已经成家了，当天老二媳妇回了娘家，现场除了死伤者，只有齐大娘母女和大儿媳，还有一个三岁小儿。 “她们吓的不轻，也问不出啥，大娘去了医院，毕竟还有个重伤的小儿子，大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周明看着房屋的布局， “小姑娘住哪间？” “她住在西耳房，里面除了一张床，啥都没有，衣服用具也不多，按说齐家还算殷实，没想到对女儿挺苛刻的。” “咳咳！” 那人话音刚落，就被上司瞪了一眼，是啊，办案不能带有个人情绪，可周明却心里一动，他抬脚往耳房走去，打算看看到底多寒酸。 房里果然只有一张床，虽然是夏季，却铺着被褥，看起来有点脏，中间有着尿迹，周明觉得很奇怪，十四岁的人了，还会尿床吗？ 床后还放着一个木箱，白茬茬的没上漆，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套薄薄的棉衣，这也难怪，毕竟现在的棉布都要票呢。 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原来窗户纸都破了，周明透过破纸向外看去，却看到了半截短墙，那边应该是张强的家。 周明出来，跟李牧说，想去张家看看，虽然不是案发现场，嫌疑人的线索应该不少。 三人便一起去了，周明站在短墙边，果然，窗子底下的床一览无余，这可是小姑娘的屋子，难道张强在这里偷看过？ “公安这两天也走访了不少人，好像都挺怕齐家的，也说张家以前跟他们没红过脸，不知道为啥，那天晚上吵了起来，说是张家老夫妻挺激动的，骂了齐国福是畜生。” “具体啥事没骂出来？” 既然在吵架，肯定要说出为啥呀。 “没有，也就吵了几句，大伙都忘了，可他们一死，就又想起来了。” 第400章 小杨村 因为张家夫妻为人不错，几乎没跟人吵过架。 “法医检查过吗？是不是中毒了。” 无伤而亡，只能是病发或者中毒，两人一起发病的可能性很小，最应该怀疑的就是中毒。 “他们一家三口同吃同住，张强一点事都没有，尸体也不像中毒，法医判断是中暑了。” 既然是中暑，张强的恨意从何而来？资料上有照片，刀刀入骨啊。 周明查看了张强的房间，东西也不多，却发现了一副三节棍，看来是个练家子，怪不得齐家四人都打不过他。 “他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他会武艺吗？村里人没说过呀。” 公安同志一脸的惊讶，周明将三节棍递给了他，这玩意，一般人家可没有。 “你等等，我们再去打听，” 他转身就往外走，周明却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在村里学的，八成打听不出来，他又去了张家夫妇的房间，可能因为人不在了，连炕席都没了，几乎找不到线索。 “我们也翻看了，家里啥药都没有，也没有农药，不可能是中毒，” “我要见见齐家大媳妇，能安排吗？” 周明说完去了院里的水井，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张家虽然破旧，却有一口水井，打了一桶水上来，尝了尝味道。 “你怀疑水里有毒？” 钱来跟了上来，他刚才一句话没说，可所有线索都记在了心里，跟周明一样，也怀疑是中了毒，这里的气候跟周村类似，如果要中暑，肯定是在夏收时，现在包谷都种完了，不过是给地里浇浇水，劳动强度并不大。 “我怀疑，张家发现了齐家某些秘密，被灭口了，这件事又被张强知道了，所以才去报仇，可有一点不明白，他的仇恨似乎很强烈，就算齐家有人害了他的父母，也不至于灭门吧。” 他带着钱来去了短墙，指着破了纸的窗户， “那间屋子就是小姑娘住的西耳房。” 钱来正要说话，公安便衣回来了，看到他俩，连忙走了过来， “我们打听到了，张家以前住了个外乡的老头，来齐家店很多年了，好像脑子受了伤，也不知道家在哪，张家心善，就留下了他，至于会不会武就不知道了。” “人呢？” 周明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果然，公安脸色一暗， “死了，跟老张头夫妻前后脚死的，因为只是个孤寡老人，就草草埋了。” “那段时间，张强是不是出过门？” “是，他去修水渠了，一个月没回来，还是老傻子死了，才叫他回来的。” 周明听完，便说到， “水井取样了吗？如果没有，现在就去，这件案子可以断定是仇杀，齐家剩下的人先抓起来，他们家有问题。” 啊，所有公安都愣住了，就连李牧都不明白，怎么死了个老傻子，就断定齐家有问题。 “张强有照片吗？” 周明不打算解释，现在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抓人才行，毕竟，他带走了小姑娘。 “没有，没有照过相。” 周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又让他们叫来村长和书记，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是天天跟着的， “我来问，你们回答，再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这时候刑侦手段还不行，不像后世那样，各个形状的五官都有，只需要选择就行了。 周明根据他们的叙述，一笔笔画了出来，几乎用掉了半块橡皮，终于得到一致的认可。 “真像啊，这位小同志太厉害了，这么一听，就画出了大活人，你们看，跟强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像就对了，周明又拿出了几张纸，刷刷的复制了几张，交给了公安， “你们拿着画像，去张家所有亲戚所在地查询，不要直接去问亲戚，去问大树底下坐的老人，一般来说，凡是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肯定第一个知道。” 他没有马上就走，又问起了齐小妹，果然，那孩子也没照片，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画的更快了，只是画完之后，周明陷入了沉思， “她真的长这样吗？” 女孩的样子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双眼睛，呆滞不说，眼距也很宽。 “是啊，都说她不像齐家人，所以也没人喜欢，哎，有时候路过他家，还能听到哭声呢，真是命苦啊，又被杀人犯给抓去了。” 周明他们三人，骑上了摩托车，直奔曾经路过的小镇，拿着画像挨家去问，毕竟只有这个笨办法了。 问了半个镇子，终于有了消息，住在街口的老伯说，看到过他们， “女孩没有求救吗？” 李牧赶紧问道，老伯摇了摇头， “没有啊，要是发现不对，我们肯定会抓人的，他们看起来很好，女孩的手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很依赖哥哥。” 原来，他们对外以兄妹相称。 “他们就是买了点吃的，就往东边去了，好像要去找亲戚，他们不是好人吗？” 大伯有些好奇，钱来语气沉重的告诉他， “如果发现他们，立刻向公安汇报，这个男的是杀人犯。” 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立刻联想到了齐家店，毕竟那件案子影响太大了，灭门惨祸呀，谁人不知？ 原来他就是张强，看起来也不凶嘛。 周明很想告诉他们，坏人脸上也没刻字，有些连环杀手，还文质彬彬呢，心里却住了恶魔。 他们一路向东而去，这条路只有一趟长途车，周明他们问遍了司机，终于又得到了线索， “他们在小杨村下了车，没错，就是这两个人，自称是兄妹。” 司机笃定的说道，小杨村也是一个中心村，人口很多。 “要不要给公安那边打个电话，问问这里有没有他们的亲戚。” 张家虽然不是大姓，也落户这里几代人了，亲戚肯定不少， 他们去了队里，果然，因为村子很大，还真有一部电话，看了他们的证件，队长连忙退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那边急忙汇报，齐家人都被拘了，虽然齐大娘哭天抢地的，大媳妇却很镇定，只是啥都没说， 第401章 哪里下的? “你们查一下，小杨村有没有张强的亲戚，朋友也行，去村里问问。” 他们三人去了村口的一个茶水摊，这里临近公路，还是个三岔路口，除了公路，还有两条是通往村子的， 他们跟摆摊大爷聊了一会，才知道公路上除了他们乘坐的长途车，还有通往外省的车，都只是路过的车，并不去齐家店附近的镇子。 周明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拿出了画像，请大爷看看，有没有见过他们， “大约是四天前，您见过这两个人吗？” 大爷接过画像，小心地拿着，这可是个稀罕物，不光他看的仔细，旁边的闲汉们也围了过来，突然有人一拍大腿， “娘喂，这个人我见过，四伯，你还记得不？那小孩口渴，男人还买了一杯茶呢，自己都没舍得喝一口，还跑到渠边去了，” 没等周明说话，李牧一下窜了过来，抓住人家就问， “他们去哪了？” “哎哎，疼疼，我看到他买了茶，就被我爹揪回去了，怎么知道他去了哪？” 钱来赶紧拉了他一把，不让他再问， “大爷看到了吗？您可一直都在呢，这个人很危险，那个女孩不是他家的。” “是个拐子吗？” 大爷疑惑的问道，周明摇了摇头， “齐家店的事听说了吗？他是嫌犯！” 大爷打了个冷战，这个消息已经传过来了，便不再迟疑， “他上了去固安的车，看起来挺和气的，小姑娘跟他挺亲的，不像是被抓来的。” 周明的心越发沉重了，他只是点了点头， “画像上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他们又询问了车次，这才骑上了摩托，必须尽快赶到汽车站，弄清楚两人在哪下的车。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进了固安县城，从早上到现在，别说吃饭了，就连水都没喝上几口，幸亏周明和钱来都带了水壶，李牧一个劲的感叹，他一个老手，都没他们仔细。 “都说办案的神勇，谁知道咱们多辛苦啊，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再忍忍吧，你吃点饼干垫垫，咱们先去汽车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司机。” 长途车车次不少，不一定能找到那天的司机，只能去碰碰运气。 到了汽车站，他们亮出了证件，值班的赶紧找来了书记，翻看了调度表， “那天当班司机一会就到，大概要等一个多小时，” 三人都笑了，真是老天保佑，周明忙跟书记说， “我们去隔壁吃点饭，如果司机到了，请务必让他等着。” “是是，我们一定配合调查。” 凶杀案，那可不是普通案件，何况证件上的红章是军区的，来头太大了。 隔壁有个卖羊杂的，门口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虽然不是饭口了，人也不少，因为靠近车站，都是风尘仆仆的行人。 “给我们来三碗，加一份羊杂，六个饼子。” 周明很豪爽，直接要了最高配，李牧进了店，眼睛就没离开大锅，此时抽了三双筷子，放在了水杯里，叫人用热水烫了。 “嘿嘿，咱们经常在外面吃，卫生一定要注意，你们不知道，去年一班就中招了，两个都得了乙肝。” 乙肝，在这个年代，那就跟绝症差不多了，很难彻底治愈，因为有传染的可能，即便在单位，也被人躲着，虽然称不上歧视，也是非常难受了。 乙肝病毒的传播主要是通过血液的，只要口腔粘膜没有伤口，一般是传染不上的。 周明并没有多说，要是烫烫筷子能给他安全感，自己何必多言？ 三大碗羊杂很快端了上来，大碗上面堆着不少的肉，还撒着青绿的葱花，没想到小县城的饭馆子这么实惠。 “桌上有羊油辣子，你们自己放。” 果然，每个桌上都有一碗油辣子，跟别处不同，这里用的是羊油，好在天热，并没有凝结。 “香，这辣子也香，肚里的油水都快刮干了，兄弟，我得吃两碗，好好过个瘾！” 他们出任务是有补贴的，原本周明还想请客，可李牧已经把钱粮都拿了出来，甚至加的肉钱都付了，根本没打算占便宜。 钱来也赶紧拿出了自己那份，他跟大明关系再好，毕竟还有第三个人，不能坏了规矩。 三人吃饱喝足，一看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连忙往汽车站走去，果然，长途车还没到。 既然有时间，便找来了调度，让他标出了沿途的地名和到站的时间， 对于确切的下车点，周明并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车上那么多人呢，司机和售票员也不可能都记住，现在只有一点能肯定，那就是上车的地方和时间。 这趟车是大兴到霸州的，全程就要跑半天，一天只有两趟，虽然张强坐的是下午那趟，可司机和售票员今天是早班，所以才没回来。 不一会，书记带着两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售票员是个小姑娘，两人都很紧张。 “你们先平静一下，别着急，” 他们脸色发白，钱来赶忙安抚道， “八月十三日，也就是四天前，你们车路过小杨村时，上了几个人。” 司机有些茫然，这也难怪，车上都配有售票员，司机大部分只管开车。 “我记得上了五个人，” 小姑娘怯生生地，大眼睛扑闪着，她是卖票的，必须记住上车人数， “你说说，他们分别在哪下的车。” 这个也不算难，她既然能记住人数，那么，票买到哪里应该也知道。 “嗯，那天三个人坐到了终点站，也就是霸州站，买的是一块钱的票，还有两个人，他们，他们，” 小姑娘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周明紧紧盯着她，生怕打扰一下，就撞飞了她的记忆。 “他们是一男一女，女的又瘦又小，好像是兄妹俩。” 周明连忙拿出了画像， “是不是这两个？” “对，就是他们！” “他们在哪里下的车？” 周明强忍着激动，小声问道，谁知小姑娘的脸有些发白， 第402章 静悄悄的村庄 “不知道，他们的票也是买到霸州的，可快到站时，才发现人不在，那天总共卖了二十张一块钱的，最后只有十八个人在。” 一般来说，售票员会记住延迟下车的，一来怕坐过站了，二来怕买短乘长，会及时提醒到站下车，对于买了全票的乘客，基本就不关注了，只是快到终点了会看一看。 三人都很失望，周明迅速收起了情绪， “同志，你一直在车里巡视，再好好回想一下，最后见到他们时，大概在什么地方。” 长途车跟公交车不太一样，不到站也会停一下的，方便上下人，因为村庄都离的很远，也不是每个村子都有站点。 小姑娘紧锁着眉头，努力回想着，突然，她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快到老虎营时，他们还在呢，当时有两个人要中途下车，他俩就站在门口，” 老虎营？周明展开了时刻表，这地方离霸州不算远，车子到达时应该是七点左右。 “在这之后，就没印象了吗？\" 这一次，小姑娘坚决摇了摇头，表示没了，因为快到晚上了，上车的人不太多了，车上的基本都是到终点的，她就坐下休息了，没有再往后看。 司机师傅也想了起来，那次中途停车后，就只在站点停了，因为到终点只有四站了，也就是说，张强的下车点，缩小到了三个。 “谢谢你们了，如果再想起什么，可以给公安局打电话，就说是齐家店的案子。” 两人一听齐家店，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还以为只是普通询问，原来是找杀人犯呀，他们每天都在路上，消息最是灵通。 “对了，那小姑娘是不是被胁迫的？” 虽然有大爷作证，周明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没有，小女孩对那男的很依赖，一路上都牵着袖子。” “那么，在你看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女孩只有十四岁，可早熟的也有，李牧紧接着问道，售票员却皱了下眉头， “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对兄妹，男的很温和，女孩除了牵着袖子，并没有过分的行为。” 这个年代，哪怕是抱一下胳膊，都会被人侧目，周明却更加疑惑， 三人出了汽车站，在路边商量着， “这三个站点，沿途有六七个村庄，还都是比较大的村子，不排除他们又上了别的车，除了到霸州的，还有往别处去的，就凭咱们三个，要问到啥时候？这个事最好通知公安局，让他们派人去查。” “行，咱们去县局，” 固安县公安局就在这条街上，一听他们的来意，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唯一的电话就在里面。 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那边派人过来，固安也抽调人手，协助他们查找。 三人兵分三路，各带一队去了不同的站点，周明开着摩托，去了最远的那个站，因为县公安没有车，队员们只能骑着自行车。 摩托很快就到了，周明锁好车子就进了村， “大爷，我打听一下，咱们这是什么村？” 村口坐了几个老头，正在抽着烟袋锅子。 “你找谁？” 周明将画像打开，递给了他们， “不认识，瞅着眼生，” 几人都摇了摇头，周明不死心，又开口问道， “咱们村最近有走亲戚的没？说不定你们没看到呢，” “呵呵，不可能，最近地里没事，我们几个天天都在这里，谁家走亲戚能飞过去？你到别的村问问吧，” 这也难怪，一般来说，农村都是几辈子住着的，除了个别外姓人，亲戚们都有些瓜连，既然他们不认识，很有可能没来过。 因为要等人，他拿出一兜炒花生，跟大爷们闲聊起来，等县公安的人过来时，已经基本摸清了周围的村庄， “先从最东边那个村找吧，” 这次改变了策略，因为天色已经暗了，村口的人也都回了家，他们直接找了队长和书记，由他们带领着，几乎是挨家挨户的问，因为是夏季，一般人都在院里乘凉，如果有生人来过，几乎是藏不住的， “周同志，咱们已经问了五个村了，现在都快半夜了，还要继续找吗？” 有人打了退堂鼓，周明看了他一眼， “小姑娘只有十四岁，你应该知道，那个张强有多危险吧，既然有了线索，哪有收兵的道理？继续吧，” 那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被他的同事狠瞪了两眼，真是丢了固安的脸啊， 周明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虽然后世这会只算个傍晚，可现在的确算是半夜了，村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村里的狗都不叫了。 “奇怪，这个村也太安静了，” 四人进了村，家家户户都黑着灯，想找个问路的，都找不到人。 “你们刚才看到村名了？这里好像是小丁村，我记得那几个大爷说，这个村很小，只有十来户。” 他努力往前看去，因为太黑了，也只能看到跟前的院子， “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想讨口水喝。” 周明喊了好几声，里面都没动静，现在可是夏季，窗户都是不关的，就算睡着了，也不会这么死吧？他突然感到不对，这个村子太安静了。 “翻进去找人，” 那三人也一点头，其中一人直接就跳了进去，并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老乡？里面有人吗？我们进来了！” 房门都是虚掩的，吱呀一声就开了，周明打开了手电筒，却听到了呼噜声，只见大人小孩都在炕上躺着，的确是睡着了。 “快叫他们，不行就泼水。” 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是正常睡眠，肯定早醒了， 几人都没迟疑，去外面找了凉水，直接泼了下去， “啊，谁，是谁这么坏呀，给我来泼水。” 那人陡然坐了起来，话说起了顺口溜， “我们是公安局的，快醒醒，有话问你！” 周明已经点亮了油灯，男人听到公安时，已经懵了，连忙下了地，可奇怪的是，媳妇到现在都没醒来， “出来说话，” 周明径直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站着， 第303章 破案了 “你还好吗，刚才把了脉，你们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 那人瞪大了眼睛，连忙摸了摸自己身子，吓的不行， “不用担心，中的只是普通迷药，醒了就没事了，你们村子很安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全村应该一起中了招。” “你的意思是，我们全村都被人害了？” 周明拉着他去了隔壁人家，果然，这一家也都睡在床上，大声喊叫都没动静， “你们村在哪吃水？” 那人一拍脑袋，咬牙切齿地恨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坏小子下的毒，你们跟我来。” 周明心脏狂跳，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张强，因为齐家四个是壮汉，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杀，据公安同志介绍，现场争斗并不激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事前被人下了药。 周明拿出了手枪，公安们也都紧张起来，全都持枪在手， 他们去了村尾，据说，那人就在孤寡老人张老婆家中，可当大家破门而入时，炕上只有老太太一人，正在呼呼大睡，应该也是中了迷药。 周明赶忙去了厨房，据说，他们村的人都喝了熬煮的绿豆汤，因为放了不少糖，全村一个都没落下，锅底还残留了一些，周明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果然有迷药的成分。 “你看看这两张画像，” 那人一瞧，立刻叫了起来， “就是他们，画的真像啊。” “快，先把全村搜一遍。” 周明带着公安，从村尾开始，一家家的找着，又让那人去叫醒书记和队长，还有民兵队的。 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怕，那可是有着几条人命的杀人犯呀，幸亏没动恶念，否则，这个村子就保不住了。 待书记和队长赶到，全村的人都被叫了起来，根本没了人影，周明断定，下迷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还让他跑得远一些。 周明将画像递给了书记，再一次确定了，来人就是张强， “前天，他带着妹子来俺们村，去了村尾李老大家，老大去了儿子家，家里就没人，隔壁张老婆就让他们兄妹进了门，还给了两碗糊糊吃， 他说想住几天，这投亲不着，大家也觉得可怜，张老婆没见过老大家这俩外甥，可他们平日关系不错，住就住几天吧。 今天早上，黑嘎子回村，看见那男的还嘀咕了两句，说是大兴那边出了事，又问村里咋来了生人。” “这绿豆汤是怎么回事？” 书记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 “今天下晌，张老婆突然找我，说是老大外甥要走了，带了些白糖看舅，既然人没在，就请全村喝顿绿豆汤，谢谢大伙，我们也没多想，这年头很少能甜个嘴，嗐，就全中招了。”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周明慢条斯理的说， “因为中午打草惊蛇了，他就是大兴惨案的凶手，你们应该庆幸，没有惹恼了他，只是中了迷药，” 他明白张强的做法，如果他们不来，这场沉睡神不知鬼不觉，一觉到明天下午了，就算有人察觉，他也已经跑远了。 他们推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下午四、五点走的，至于方向，肯定没人知道了。 周明告诉书记，既然没什么损失，善后的事他自己处理，如果那人再回来，第一时间报告公安。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接下来几天，几路人马检查了这条路上所有的长途车，可惜，并没有任何线索。 他们回到了公安局，倒是齐家大媳妇说了一些事， “小英是我婆婆四十多岁生的，不知为何，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女儿，倒是公公常去她的小屋，可不知为啥，小英好像更怕他，还有她几个哥哥，就像老鼠见了猫。” 周明看了案卷，上面的文字更加深了他的猜测，便找到了专案组组长， “我怀疑，齐家虐待这个女儿，所以她才心甘情愿跟着仇人走了。” 至于如何虐待，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说的，那几人只有一个活了下来，听说伤情严重，估计也不能人事了， “有一点可以确认，齐家人所中的迷药，跟这次发现的一样，也就是间接证明，齐家店的凶手就是他，至于张家父母的案子，我怀疑，也跟药有关。” “村里郎中去看了，不像是中毒。” “没有经过法医检查，怎么能断定呢，很多毒并没有症状，现在说啥都晚了，人已经火化了。” 现在只能全国通缉，周明他们也结束了工作，可他明白，案件还有很多疑点，要想彻底弄清楚，只有抓到人才行。 回到班里，李牧去写报告，毕竟他才是领队，周明和钱来奔波了一个星期，约着去了澡堂，军区澡堂还挺大的，只是没有汤池，只能是多冲一会。 “好几次，我都想跳到河里洗洗，这么热的天，感觉都快馊了。” 周明大脑放空，任凭热水冲刷着自己，脑海里想的还是那两人， “其实，人都是很矛盾的，张强虽然凶残，却不是对所有人，对小英就很好。” 听了周明的分析，钱来也沉默了，如果真是被家里人祸害了，从此消失也未尝不好，最好统统忘了吧。 这一刻，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管如何同情，张强都是罪犯。 一周之后，专案组打来了电话，说是人抓到了，问他们要不要过去听审，张强交代的事，竟跟周明分析的大差不差。 三人又一次开上了摩托，奔赴了大兴，这件事太轰动了，所以要在当地审讯，据说，还要开公审大会，也算是给人民一个交代。 在看守所，周明第一次见到了张强，小伙子目光澄明，并没有凶相，看到周明，他甚至笑了一下， “我见过你。”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周明也回了一个微笑， “你当时躲起来了？并没有走吗？” 回想整个过程，只有在小村庄能见到他， “是的，我当时躲在李老大家里，都以为是个空宅子，没人来看，也不是不想走，当时刚要出村时，你们就来了。” 原来是被堵了进去。 第404章 无奈 “胆量不错，可惜没用到正地方，如果不这么冲动，就凭你这脑子，将来也能过的很好。” 周明直言不讳，虽然这个年代对罪犯没有一分为二的看法，可他还是有些同情， “周同志过奖了，这么多天，无论他们怎么审？我都没有招供，也告诉了小英，谁问都别说，让他们出去吧，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张强脸上带着伤，看来公安还是用了些手段，也没得到口供，这才打电话给他们。 “审讯有制度，必须两人以上，这样吧，这位是我的组长，我俩在此如何？” 他指了指李牧，他们都是特勤局的，级别比地方公安高多了，不用给他们面子。 “行，我还有一个要求，小英太可怜了，待会你们听到啥，一定要为她保密，如果传出去，她也活不了了。” 周明心里咯噔一下，李牧看了他一眼，周明的想法并没有瞒着他，只是他们三人都不太敢相信， “齐家那几个畜生该死，如果重来一回，我还是会杀了他们。” 张强平静的表情，第一次现出了狰狞。 “周同志一定去过我家，我家后院的墙很矮，我娘平日喂猪啥的常到那边去，有一天，听到小英哭的可怜，就想过去劝一劝，谁知道，她的窗户纸破了，我娘看到里面的事，差点没吓死。” 他有些麻木的说道，李牧的笔刷刷的记着，审讯必须有笔录，不管什么事，都得如实记下。 “我娘看到，齐家老爷子把小英压在床上，两人都是一丝不挂，那孩子一个劲的哭，我娘吓的赶紧就往屋里跑，谁知慌乱中摔了一跤，那老东西听到动静，还大喊了一声。 她回去就跟我爹说了，我爹气的直骂畜生，当时就要去队里揭发，可我娘说，这事要是说出去，小英就活不了了。” 周明心里深深叹了一声，老太太说的没错，虽然国家在大力破四旧，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出了这事，女人虽然是受害者，却也是被唾弃的一方，从此抬不起头。 “我娘没让我爹去，可她从此就多了个心，一听到动静，就去后墙喂猪，故意闹出声响，好让那孩子躲过去，没成想，因为这个，齐家便恨上了我家，也怀疑我们知道点啥。” “你也知道吗？” 周明冷不丁地问道，以他的脾气，应该忍不了吧， “不，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点知道，爹娘也不会死了，” 果然，张强认定，是他们害死了张家爹娘。 “齐家仗着是大姓，开始没事找事，给我家后墙泼粪，还当众挑衅我爹，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他们临死前，还跟齐家吵过一架。 “也不能因为吵过架，就断定他们害了你爹娘吧，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认定爹娘的死跟齐家有关，还有，据我所知，你是爹娘去世那天才回来的，这些事，他们啥时候告诉的你？” 周明紧紧地盯着他，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心虚来，他是有些同情，可这不代表可以感情用事。 “是小英告诉我的，我爹娘死后，刚刚过了头七，一个人在屋里收拾，打算回厂里去，你们知道，我姐夫介绍我做临时工，所以常年不在家。” 他顿了一下，好像终于下了决心。 “小英是从短墙翻过来的，她告诉了这一切，原来，除了她爹，三个哥哥也欺负了她，还告诉我说，他们悄悄给我爹娘饭里下了毒，那毒是他二哥带回来的，原本准备去河里毒鱼，因为他们怀疑，我爹娘知道了他家的丑事。” “迷药也是他的？\" “是的，都是他弄回来的，那天，小英偷偷下到了饭菜里，问我要不要报仇？” 周明同情的看着张强，因为垃圾的一家，大好的人生就这么毁了，不管怎么说，他背了三条人命，肯定是活不了了，至于小英，绝对是共犯了，这时候并没有未成年保护法，也不知会如何判刑？特勤局也只是协助查案，并没有审判权。 从审判室出来，一向乐观的李牧都沉默了，很为张家不值，就连那小姑娘都同情不起来，她虽然是受害者，却没有正确地为自己报仇，而是害了一个同情她的人。 果然，公审大会如期举行，齐家婆媳一口咬定并不知情，就连侵犯都找不到证人，毕竟能作证的都死了，剩下那个活口也是死活不认，就连小英的体检和被褥的证据，都被赖在了张强身上。 因为谁都想不通，小英都成了破鞋，他为啥要带着？人性的恶一览无余。 这年代并没有dna检测，再加上人命确实有点多，张强毫无悬念被判了死刑，小英也被判了十年。 参加完公审大会，三人快到局里时，周明憋屈的不行，提议去喝点酒。 “行，我也想喝点，那边有个饭馆，咱们来点二锅头。” 这是燕京人最爱的酒，因为它便宜，周明摸出了两张酒票，打算来个痛快， “那小子真傻，这会怕是没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是别再傻了。” 是啊，周明回想到自己的前生，虽然不像张强这么冲动，还不是傻了几十年。 三人喝了两瓶，虽然有点醉了，还是将摩托骑回了军区，回去就被班长训了一通， “你们自己摔了不要紧，可千万别摔了咱们局的宝贝，哼，以后不许动车。” 周明瞪起了眼睛，啥？不同情他就算了，这意思车比他都金贵，不过，这话可不是班长一个人的意思，回到宿舍，大伙一致认为， “以后我还要开汽车，最大的那种，哼，你们都不许坐，” 钱来一听冷汗都下来了，酒也醒了大半，这是真喝醉了，要是再多说几句，秘密就暴露了， “大明，大明快睡吧，” 将人塞进了被窝，无视了同事的调侃，还一个劲地解释，他说的是醉话， “哎，我们今天受了些刺激，” 他趁机将案件说了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听了以后，全体都气炸了，很为张强不值。 第405章 新任务 “他还是冲动了，忘记了现在是新社会，既然怀疑父母的死因，又知道了小英的遭遇，完全可以向公安揭发齐家，却采取了最极端的做法，搭上了自己的命。” 公审结束，他就被押往了刑场，此时大概已经火化了。 “应该是小英的请求吧，她不想自己的事说出去，毕竟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却利用了张强的仇恨和同情。” 大伙一阵唏嘘，周明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对面拎着刀的男子，拼命想劝说他不要去， “强子哥，他们都睡了，菜里放了好多迷药，” 一道女声传了过来，张强不再犹豫，大步往矮墙走去，对周明的呼唤充耳不闻。 “回来！你回来！报仇的办法很多，这是最笨的一种。” 无论他如何呼叫，也无法阻拦他的脚步，周明一急，终于睁开了眼睛，才明白刚才只是梦境。 “你醒了，头疼不？” 钱来还没睡，靠在他的床尾，周明有些洁癖，每晚都要洗脚洗脸，否则是不上床的。 “还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跑了这么多天，真是乏了。” “才九点，你刚才做梦了？” 钱来将外套扔给了他，既然醒了，肯定要去刷牙洗脸的， “可能吧，我去洗漱，你也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开会呢。” 周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酒后失态了，来子怕他秃噜了不该说的话，在这守着呢，别人只看到来子粘着他，其实没人知道，他更离不开钱来，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特勤局其实就是个处理杂务的部门，哪里缺人手了，就跑来要求支援，当然，能来求援的要么涉及了重要人物，要么就是影响极大的事件，比如刚刚破获的灭门案。 早会上，周明见到了局长和书记，自从他们来报到，这是第一次全局开会，当然，他们这一批新成员，都坐在门外，连会议室都没资格进。 “书记好严肃呀，我觉得同志们都很努力，他怎么还不满意？” 钱来听了一会，趴在周明的耳边，却被他捏了一把，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听话听音，不要走神。” 六五年已经是下半年了，社会上或许没什么感觉，可这种内部高层一定知道点什么，如此严格要求，也是为了不给人留下把柄，省的被有心之人利用， 运动嘛，总要揪出几个典型，书记也是警告要谨言慎行。 会议结束后，他们回到了班里，班长也是一脸的严肃，手里拿着几份资料，看到周明，他眼睛一亮，招手叫他过去， “小周，你过来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件任务就交给你和钱来吧，你们先看看资料，不懂的一会再说。” 周明打开一看，原来是执行一项保卫任务， “宋之，他是谁呀，还要特勤局的人去保护？” 钱来一边念着，一边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资料里只有姓名和门牌号，既然派咱们去，肯定有需要呗，不过，这差事有点苦，” 资料后面注明了，他们的任务要暗中执行，不得叨扰受保护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幸亏现在是夏天，要是寒冬腊月，那可就惨了。” 钱来又看了看地址，西总布胡同，离故宫并不远。 “咱们总不能老在胡同晃荡吧，那不得叫小脚老太太给抓了？” 是啊，如果放到解放前，还可以乔装一下，摆个摊子啥的，可现在不许有私营摊贩，又是两个大男人，蹲墙根也不行，胡同里也没个茶馆啥的，就算有，也不能天天去啊。 “你不是会修自行车吗？要不，咱们摆个修车摊，肯定没人撵。”凭劳动吃饭，还是可以的。 钱来当年为了省钱，愣是学会了修车，为了炫耀，经常给别人免费补胎，手艺练的不错。 “怎么样？资料都看了？是不是很困惑，要你们去保护一个住胡同的，大材小用了。” “没有这么想，只是感到奇怪，既然要我们保护，为啥要瞒着他呢。” “因为他不愿意啊，说是回到了祖国，不需要保镖之类的，” 原来是归国华侨啊，只是既然回国了，还有人要害他吗？ “他在国际上很有名，要是在国内遇害，肯定有大批敌人借题发挥，污蔑我们国家，所以表面上没人跟着，咱们却要保证他的安全，在国内期间不能出事。” 原来，他是国务院邀请回来的专家，西总布这所宅子是他的祖产，这人走的时间长了，总想回到小时候的家。 周明瞄了一眼任务期限，只有一个星期。 “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给出了承诺，便急忙回到了班里，书记说了，任务从现在开始，以前公安便衣在，他们人手太紧，其中一些才由特勤局接手。 修车的工具箱就在别墅收着，到地方拿出来就行，他们换了便装，尽量符合人设。 一出大门，周明就推出了一辆自行车，修车的哪能没车呢，周明跳上了后座，舒舒服服的被人带着， “大明，我怎么觉得你涨分量了，” “不能吧，是不是车胎没气了？” 周明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觉没怎么变， “这辆车才打的气，都硌得慌了，怎么可能没气了，你就是重了，对了，芳姐没给你来信吗？ 周明都寄走了两封，虽然是偷偷摸摸去的，可啥能瞒过他的眼睛？李牧那小子更贼，早就问过他了，怀疑周明有笔友。 “来没来信你不知道？哼，竟然敢笑话我，她上学刚回去，估计很忙吧。” 那边临近香城，形势比燕京更为复杂，尤其还有码头，那会她就常常去查走私，现在担子应该更重。 西总布很快就到了，一进去就发现了，胡同比他们家那边的宽大一些，到底挨着皇城，以前住的也都是贵人。 “就是那道门，嗬，挺气派的，以前不知道有人住没？” 听说，这条街很多宅院都是国务院的，由国家分配住户，不是那种大杂院，就算以前有人住，肯定也要腾出来的。 第406章 修车摊子 “你刚才也不说，既然是这种地方，摆摊不合适吧，会不会露馅呀。” 人家不喜欢被人跟着，他们要是暴露了身份，影响也不好。 “不会，咱们摆到胡同口，那边挨着大街，人来人往的，” 主要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宅院的大门。 两人迅速将车子倒放，周明转着车圈，钱来将工具都铺开了，趁着没人，还拿出了半盆水，用来试验漏不漏气。 “你先守着，我过去看看。” 周明背着手，慢慢走了过去，大门紧紧关着，这并不能挡住他的视线，就在他刚要放出神识时，突然落下了一个人，他一扭头，原来身后有棵大树， “你叫啥？\" 周明还在愣神呢，那人突然问道， “你找谁？” “是不是姓周？” “周明！” “你们可来了，刚才就发现了你，还寻思着，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里摆摊？没想到还真是同行，行，比我高明，艾玛，这大半天的，我都快烤成人干了。” 的确，他的脸跟猪肝一个色。 两人互看了证件，算是正式交了班。 “这里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护？” 周明琢磨着，就算自己和钱来年轻，一周不眠不休还是做不到的。 “不是，他们白天有人陪同，只是一回到这里，那些人不能留下，就得咱们接班了，今天没出去，所以我才一直在树上。” 他还比了个猴姿，逗得周明笑了起来。 “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便衣走后，周明也回到了修车摊子，跟钱来说了情况，一听还可以上树，钱来看着摊子顿时不香了。 “树上也没那么舒服，不说地方狭小，要是内急了，还得往下跳，而且晒得慌。” 钱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凭他，上树还有难度？那就是轻轻一飘的事，不过，既然摊子铺开了，一时也收不了，这不，生意马上就来了。 “喂，会补胎不？” 看这话说的，不会补胎敢摆摊吗？ “大姨，修车重点就是补胎，哪能不会呢？” “哟，还小看你了呗，也不知哪个缺德鬼，在路上撒了钉子，前轮一点气都没了，你快看看，是不是扎破了。” 钱来二话不说，拿起气筒先打了起来，车胎刚硬了一点，就听到呲呲的冒气声， “是漏了，你要补吗？” 中年妇女，一般很难说话，钱来可不敢自作主张。 “当然要补，多少钱？” “一个洞一毛，” 话必须说严谨了，有时候漏气，可不止一个洞，他们虽然不是专业修车人，却不能砸了行价，这次少收了，下次去了以此糊口的摊子，就给人家惹了事。 “行吧，都是这个价，我去那边打个酱油，待会来取车。” 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很小的窗口，除了散装的酱油和醋，也有大缸装的白酒，俗称散篓子。 这种小店，稍微大点的胡同都有，不光有上述这几样，还有一些火柴、蜡烛，小孩子也爱去，偶尔卖一些零食，五分钱一小盅的松子，两分钱一串的山里红，过年还有摔炮，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东西，却是过日子离不开的。 钱来娴熟的拉出了内胎，周明帮他打了气，很快就找到了漏气点，拿出了一块旧内胎，比划着剪了大小合适的一块，用挫子给挫毛了，这才刷上了胶， “看起来是个老师傅了，这样一粘就行了？” 周明从没弄过，看着都感到很新奇， “你以为呢，这是自行车，又不是修汽车，” 只见他对着破口按了上去，用力的紧了又紧，这才松开了手， “等个五分钟，让胶干一干。” 钱来絮叨的说着，可周明并没有搭理，一抬头，只见他看着巷子， “刚才进去了两个人，我先过去看看。” 周明快速跑了过去，像钱来说的一样，快到门口时，就那么轻轻一飘，就上了大树，消失在树枝之中。 钱来迅速给车胎打了气，又反复试了几次，断定不再漏气，才将内胎别了进去，打满气之后，将车子倒了过来，远远看见那女的已经回来了， “哎呀，这么快就修好了？行，这是一毛钱。”她试了试车胎，满意的骑着走了。 收了钱，钱来快速收了摊子，也过去上了树， “没事吧？” “应该是熟人，看起来像是小辈。” 周明发出了精神力，虽然偷听有些不好，只要不去传播，应该不算卑鄙吧？周明自我安慰着，并没有将神识撤回来。 比起道德审判，他更怕任务失败。 “堂叔，你们为啥要回来？哎，我们都后悔死了，当年没有走，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可受了老罪了。” 来人三十多岁，一脸的苦相， “老六呀，国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们刚去的时候，也是连饭都吃不起的，十几年都没敢松懈，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可干的再好又怎样，还不是被人歧视？你是不知道啊，别看说的好听，什么自由民主，种族歧视一点都不少。” 老人听了他的话，却反过来诉说起自己的不易。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国内虽然有些事很偏激，却还是给了你们生路的，看你们的衣着和气色，跟大街上的人民也没两样呀，” 是啊，只不过再也不是人上人了，新中国第一步就是人人平等。 “我们都是有文化的，过的还可以，只是有些弟妹年纪小，他们都去下乡了，听说，过的很艰难。” “我们也听说了，叫什么知识青年下乡去，这是国家政策，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只是一个搞研究的，不想谈论政治。” 周明稍稍松了口气，希望那两人够清醒，不要再说些不合适的话，虽然只是在家里，这些话如果汇报上去，等着他们的肯定是狂风暴雨。 两人没有得到共鸣，很快便告辞了，周明记住了他们样貌，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派钱来跟上去，毕竟，刚才的话已经很出格了。 “你们怎么这么快，怎么样？老头被打动了吗？” 他们刚出大门，巷子口便过来一个人，径直问了起来， 第407章 消除了危险 “你们怎么过来了，被人看见怎么得了？快走，” 一伙人鬼鬼祟祟的往胡同外走去， “你盯着这里，我跟去看看，” 只见他轻飘飘跳了下去，很快也一同消失在视线中，钱来只好盯着院内。 周明并没有靠的很近，而是用精神力锁定了他们，四人很快去了一家甜食店， “哎，堂叔还真是老古板，咱们诉了半天苦，他竟然都没问问，还一个劲地说，国内政策不错，就是清苦些，大不了以后他多寄点东西。” 周明靠在店铺外面，听着他们的话，心里石头也放下了大半，到底是国务院请回来的专家，政治觉悟还是可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回去后，大概率不会说政府的坏话，” “那是肯定的，你们是没见啊，老头老太太天天有人陪着，迷魂汤都灌饱了，铁了心要为共产党说话。” 那妇女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很是不甘。 “如果这样的话，就要启动第二套方案了，如果他们死在大陆，嘿嘿，效果更好。” “啊，他到底是我堂叔，还有，他们虽然独居，不会没人管吧？” “我看行！咱们坐了半天，你看见有人吗？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政府的人根本不进去。” 女人推了推男人，显然比他更加狠心，周明冷笑一声，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你们回去吧，记住，咱们从来没见过，” “哎，我们肯定不会乱说，就是那个，总要给点辛苦费吧，我当家的嘴皮子都磨薄了。” 女人眼珠子乱转，冲着那两人笑着， “这是一千块，也是最后一笔钱了，下次再有消息，还往那个地方送。” 那两人拿着钱，喜滋滋地走了，周明忙将帽子拉了下来，刚才在街口碰过一面，怕被他们认出来。 “虽然只是老家伙，还是要万无一失的，让老三也来吧，子时动手。” 周明一听，拿出了本子，用个炭笔头刷刷的画着，因为算是临摹，比以往的画像更为逼真，他收起了本子，去了邮局。 虽然他跟钱来能应付，可到底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纰漏。 班长听了汇报，一点都没敢怠慢，赶紧向上反应，局长当机立断，让他带人手前去接应，几人都埋伏在暗处，光是周围的树上就趴了仨。 “天天抓特务，没想到这回见真人了，我得好好看看，跟电影里的像不像？” 张卫是去年的兵，虽然出了不少任务，还真没有这么刺激的，要不是双手必须抱着树枝，早想摩拳擦掌了。 “别的没事，最重要就是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咱们首要任务不是抓人，” “你开玩笑呢，我这屁股都快坐两半了，你跟我说重点不是抓人？” “大明说的对，重点是保护专家！放心，特务也跑不了。” 班长在另一棵树上，要是离得近，都想给他一巴掌，真是榆木疙瘩。 他们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十几只眼睛眨都没眨，牢牢锁定院内，眼看着马上十二点了，所有人的弦更加紧绷。 “刚才晃荡的那几个，会不会也是他们的同伙？” 钱来小声问道，周明点点头，他比大伙更累，因为还要时不时地用精神力观察一下四周，刚才过来的人，就是前来踩点的， 对方的人数跟他们差不多，可周明不能说呀，要是知道他长了透视眼，肯定被抓去研究。 子时刚过，对方也迫不及待了，他们窜到了宅院外，其中一人翻进了院里，打开了大门， 李牧带着两人早就蹲在院里，一看他们冲了进来，立刻挡在了上房门前， “站住，扔下武器，缴枪不杀！” 那几个人顿时傻眼了，没想到还有卫兵啊，周明他们也跟了进去，将人团团围住，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个不漏了，受罪的只有屁股和腿。 老夫妻也被惊醒了，周明他们押着人很快就离开了，班长留下负责解释，老两口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并未惧怕，只是听说堂侄也卷了进去，心里很是难过， “要是早些将礼物给他们，会不会就不犯迷糊了？” “老头子，幸亏没给他们，你没听这位同志说，你那好堂侄早被策反了，区区礼物能拉回来吗？” “你回去跟领导说，我们同意政府保护，也别在外面蹲着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老专家听说，为了保护他们，便衣们都骑在大树上，心里很是内疚。 周明和钱来送人回来，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老专家指着旁边的厢房，让他们打扫打扫，当晚总算有个地方歇歇了， 他俩虽然有了床，也不敢同时睡觉，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没挖出所有潜伏人员，谁敢掉以轻心啊。 第二天一早，接待人员就来了，他们也知道了昨晚的事，这天还有参观任务，周明一看院外，保镖增加了一倍，他和钱来只需要守着小院，执行夜间的保卫工作。 “首长让我带话，谢谢你们认真负责，如果昨晚出了事，接下来的工作会很被动的，” 是啊，西方势力一直在造谣，将新中国描述成残暴的政府，一旦回国，就会被专政，外交部一直在破除这种谣言，所以才想办法邀请他们回来看看。 送走了他们，两人回房补眠，毕竟现在是上夜班的， “先别睡，吃点东西吧，幸好我存的多，还有两碗卤煮。” 拿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老专家虽然交代了，厨房随便用，可部队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哎，跟刚出锅的一个味，真好吃啊，这些天吃食堂，嘴里都淡出鸟了。” “知足吧，虽然没有学校食堂好，还是比部队的强，当年我们去边疆，吃的都是水煮菜，” 那是真苦啊，当然，那会自然灾害刚结束，能吃饱已经不容易了。 “我这嘴都是被你惯的，都养叼了，等这单任务结束，咱们去看看猴子吧，听说他还得实习一年呢。” 医学生是五年制的，最后这一年都要在医院实习，毕竟是给人看病的，马虎不得。 第408章 还原小院 “行，下周日就去，咱们好好吃一顿，” 这个年代，最能体现感情的，就是请他吃一顿，见面的问候语，都是从“吃了没”开始。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老专家临走时，拿出了一个小包， “我们回来也没带啥，这是国外的新产品，就送给你们吧，谢谢那日的救命之恩。” 这些天他们一直没说什么，原来都记在心里， 周明再三推脱，可老太太一定要给，他只好接了过来，里面是两块手表和一台小型录音机，应该是打算走的时候，送给亲戚的。 谁知闹了这么一出，彻底心寒。 周明他们回到局里，第一时间将东西上交了，这也是特勤局的传统。 “大明，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局领导决定，给你和钱来放几天假，毕竟好几个周日都没休息，算是你们的调休。” 周明掐指一算，可不是么，加上上次的任务，他最少有三个礼拜天都没休息，这个假期来的太及时了。 既然单位在燕京，没有特殊情况，应该不会再离开了，虽然有宿舍住，毕竟是八人一间，没有了自己的空间，再说了，王姨前几个月写信，透漏了厂里要分房，如果他们争取上了，就打算搬离小院，毕竟分的是楼房，有着独立卫生间的房子。 他正在琢磨着明天去看看，就见李牧兴冲冲跑了回来， “你们听说了吗？上次咱们抓的特务，竟然还是复合型的，有海那边潜伏的，还有西方世界的，好家伙，那些人都是被钱收买的，我就说嘛，解放都快二十年了，潜伏的怎么还没抓干净啊。”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一次是连锅端了。 “嘿嘿，还有一个好消息，咱们都得谢谢大明和来子。\" 张卫也笑嘻嘻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台录音机，比砖头大一圈，真是个稀罕物。 “我去办公楼，书记给我的，说是奖给咱们班了，哈哈哈，这也太牛了，还有两盒磁带，听说可以录下人说的话。” 周明心里也很震惊，这个年代，录音机是绝对的稀罕物，局里也没留，竟然真给他们了，如果运用的好，会有很大的作用。 “当然了，来，我操作一下，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果然，没一会，宿舍的同事都学会了，嘻嘻哈哈的笑闹着，班长一看，果断锁进了柜子里，生怕被捣鼓坏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和钱来便出了门，这是报到后，第一次有这么长地假期， “你想好了，真要回老院子吗？不怕你奶他们找过来？” 对于周明地难处，钱来比谁都了解。 “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再说了，如果王姨他们真走了，也不能都空着呀。” 这次回去，他打算拨出几间给钱来，虽然他们感情好，可毕竟岁数大了，就算是租他的，也得有个自己的家。 两人回到了熟悉的胡同，看着街边的柳树，也是感慨多多，走的时候才十五六岁，现在已经二十多了。 他们去街边小店吃早点，还是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哟，这不是小明吗？有年头没见了，你这是参加工作了？” 他们穿的是便装，虽然是棉布的白衬衫，却很干净，早点铺子的胖大叔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是啊，我们已经工作了，大叔还是老样子，这豆腐脑还是这么好吃。” “嘿嘿，工作了好，工作了好啊，这是要住回来吗？你们那院怕是要走空了，听说玻璃厂盖了两栋楼，好些人都分到了房。” 果然，两人几口吃完了饭，连忙回到了小院。 大门虚掩着，一进去周明就愣住了，好几家的房门都开着，里面几乎都空了，只剩下一些杂物。 “小明回来了？” 刚走到后院，王姨便跑了出来，最后一次通信，就知道周明要分到燕京来，两个月了，这孩子都没回来，想写信问问吧，都不知道往哪寄。 “我刚报到，工作太忙了，早该回来看看的，听说，你们都分到房子了？” “是啊，我们厂也是遇到好事了，挣了些钱，厂区还有一块空地，领导胆子大，直接拍板盖楼房，厂里的工人啊基本都分到了，虽然不大，也是有厕所和厨房的，住着别提多舒服了。 王姨喜滋滋的，就算是当着原房东的面，也一个劲的夸起了新家，这也难怪，这个年代能住上楼房，可都是不容易的。 王姨的家也搬的差不多了，她回去拿出了账本，因为修过两次房子，剩下的房租并不多。 “后面这家也搬了，他本来在鼓楼派出所，前几个月调到了南城，离的太远了，就在那边赁了房，我没顾上跟你说呢。” 这就是说，整个院子都腾空了，怪不得胖大叔说是走空了。 “行，房里这些东西，他们还要吗？如果不要了，我找人来打扫一下。” “嘿嘿，走的太急了，这些肯定是不要了，我还寻思着，等那边安置好了，星期天回来，一次给弄干净。” 王姨也有些不好意思，周明却笑着说， “没事，只要是不要的，我来处理吧，正好有几天的假。” 王姨走后，钱来关上了大门，周明站在院里，环顾着四周，他在舅舅家看过当年的照片，是一座很漂亮的小院，现在家家门口都盖上了小厨房，哪里还是四合院？ “大明，这院子还出租吗？如果要租的话，去居委会说说？” “我不打算再出租了，反正咱们也回来了，总得有个家吧。” 虽然在军区工作，将来若是升职，也就不必再住宿舍了。 “不租了？可这么大的院子，就咱两个住？” “怎么是两个呢？猴子也在京城，将来咱们要是成家了，不又是一院子人吗？这些厨房太丑了，我打算都拆掉，还原以前的样子。” 其实，除去加盖的，满打满算，这个小院也只有七八间屋子，就是两家分，也没有多少。 两人说干就干，直接拿出了锤头和铁钎，先拆了那些加盖的屋子，将砖头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拐角处。 第409章 修缮小院 “不行啊，这才两间小房，就这么多砖，那边还有两间呢，总不能都放当院吧。” 钱来满脸灰尘，脚下全是破碎的油毛毡，满地狼藉。 “行吧，先把垃圾运出去吧，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收？” 胡同里，当年的孩子都长大不少，只要有些空地，谁家都想搭建小屋，一听有砖头，立刻就跟着来了， “小周啊，你不用动手，这间房的砖我全要了，哎呀，这上面的窗户你也不要了吧？” 都是好材料啊，隔壁张伯双眼发光，其实，院里这几间房，都是前几年才盖的，窗框啥的都好好的，要不是楼房太小，拿回去也没用，他们也舍不得丢下。 “不要了，还有房子上面的油毡，房梁啥的，你都带走吧。” 张伯一听更高兴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赶忙指挥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婿，加劲地干了起来， 不一会，巷子口的马老三也带着人上了门，周明指着旁边那间， “马哥，就是这间，只是拆的时候得小心点，尽量别伤到那几根柱子。” 这间就着游廊加盖的，插着两根大柱子，因为是厨房，两根柱子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没问题，嘿嘿，我这俩哥们原本就擅长古建修复，肯定不会伤了柱子的。” 周明一听他们还会这个，立刻有了兴趣，小院虽然不是古建，却是中式建筑，只是没有复杂的木雕，设计上还借鉴了一些西式风格，二十几年了，很多地方都要修一修。 “呵呵，两位哥哥现在在哪工作？” 现在全民都在破四旧，并没有修复古建的单位，这两人的手艺估计也是家传的， “我们跟马哥一个单位，” 马老三虽然叫老三，其实家里只有他一个，前面的哥哥都夭折了，他家只有一间房，现在要结婚了，打算在院里给爹妈搭间小屋， 一听这里要拆房子，便承诺帮他运垃圾，他的单位就是清洁队，干一些挑粪、扫大街、运垃圾的工作，虽然脏点、臭点，工资还可以，也是国家正式工人。 “真不错，你们上班儿活不累，下了班有事没？” “嘿嘿，能有啥事？工资都给老婆了，也不愁吃喝，没事爱看个下棋，我们两个臭棋篓子，也没人带着玩。” 他们又聊了一些闲话，也算熟了，这俩也住在附近，周明以前并没有见过，三人干活还真是麻利，不一会，顶子就掀了，三人将垃圾用板车运了出去， 那边张伯也搬完了，专门来跟他道谢。 “小明啊，你大婶炖了些肉，待会来吃饭，咱可说好了，必须来！” 这时候，轻易不能谈钱，吃饭就是谢礼了，周明笑着应了，以后要常住了，街坊邻居必须打好关系。 张伯刚走，马三的朋友回来了，他们来拆剩下的砖， “老三还在那边归置呢，我们哥俩来拉砖。” 周明心里有事，跟钱来也去帮忙，一边干一边说， “我这房子棚顶不太行了，我们只有几天假，休了这几天，只能礼拜天回来，还想着年前能住回来呢，你们要是愿意，给我也帮个忙呗。” 两人一听，眼睛都亮了，其实干私活的很多，大多是打打家具啥的，也不敢明着收钱，可谁又能白干呢？ “不算料，这个数。” 正好马老三不在，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五十？” “五百！” 这俩有些职业习惯的，刚才已经各屋都窜了一遍，屋里的情况了然于胸，一听全包给五百，都吓的不敢说话。 “真，真的，不包料？” “怎么样？对外就说给我帮忙，可以先给五十块定金。”两人对视一眼，那个略老成的一拍巴掌， “我们干！我家还有个兄弟可以帮忙，估计一个月就能完工。”原来，这俩还是亲兄弟，周明看着他们，又开了口， “我还有个条件，咱们这价钱不能说出去，就连马哥都不能说。” “嘿嘿，小兄弟，我们又不傻，放心，一个字都不会说，就连家里的兄弟都不说。” 顶多过年包个大红包，给钱的借口还不好找？ “那就好，咱们先从正房开始，这丑话说到前面，我的要求不低。” “当然，我们想到了。” 如果只是抹个泥、补个棚顶，人家又不是冤大头，能一把给五百？他们天天闻着臭味，磨得肩膀疼，一年也挣不来这么多。 “这个墙呢，好些地方都裂开了，以前用的是黄泥加麦草，就是刷了白灰，也会不时地掉渣土，这些都得铲掉，我找了些新材料，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种白色的水泥，” 既然要修缮屋子，他可不想再用泥糊，打算在系统买些新式水泥，比他前世见过的还要好，就连沙子都是配套的，操作起来非常简单。 “水泥？那玩意可贵了，不过是真好用，现在修建大楼，用的都是这个。” 是啊，周明很奇怪，他们既然是传统手艺人，怎么没去建筑队？ 两兄弟扳着指头算了算工期，目前只剩下三间上房，四间厢房，再加上两间倒座，满打满算十间房，他们带着兄弟，三天就能铲完。 “这地面不用动，只是院里有些地方破了，可能要补一补。” 墙角有砖，也不算费事。 当初姥爷建房时，为了一劳永逸，地面用的是上好的青砖，房里铺的更是好砖，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太旧，就不用再动了。 只是棚顶都不太行了，他提出按照中式棚顶的法子，全都换成新的。 “过两天，我让人送材料过来，你们先看看。” 虽然是中式的，可他仍旧用的是系统商店的，材质都是新型的，结实程度不亚于钢材，却非常轻薄，这次修过后，耐用是第一位的，他可不想过几年再动工。 “当然，这些窗棂子啥的还得刷刷漆，你们要是有意见，咱们还可以谈。” “这还有啥意见？你放心，我们叫爹也过来，帮着把把关，肯定把活干漂亮了。“ 一听还有老师傅坐镇，周明立刻说道， 第410章 老木匠 “不能白用老爷子，我再加上一百，算是质量监督费。” 两人顿时懵了，五百已经是天价了，老爹一出马，又白得一百，这小子不会是疯了吧？刚要说话，马三进了门，只好都闭了嘴。 两天后，鲁家爷三进了门，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话，而是背着手先看了一圈， “这院子保护的还行，呵呵，二十多年了，我也老了。” 周明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老人，等着他往下说， “当年，这屋顶就是我做的，原本要雕花的，可主家小姐不让弄，说是太费工了。” 这位小姐应该就是他的妈了，她是新派人物，大概更喜欢简洁的线条，不喜欢雕花也很正常。 “还真是巧，既然有老爷子坐镇，就看着弄吧，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材料都堆在倒座里，先看看吧。” 老爷子看了那些材料，却皱起了眉头， “东家，这些就是水泥吗？我怎么觉得更加细腻？” 果然是行家，周明只说是特殊途径弄来的，他便不再多问，只是要了产品使用说明。 兄弟三人去干活了，老爷子背着手跟他闲聊， “那些小屋一拆，院子真敞亮啊，这些年屋子不够住，有点空地就盖房，都忘了四合院的样子了，只是，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太危险了。” 周明知道，这个危险是啥意思， “也不是我一个人，只有上房是我住，东西厢都租出去了，倒座也有人。” 他早就算好了，东厢好好布置一番，他们一时半会也结不了婚，王芳如果来了，也得有个正经的家。 东西厢就给钱来和猴子，猴子虽然有家，可他家太小了，两个妹妹也长大了，总不能还跟老太太挤着睡。 倒座就是客房了，班里的同事没几个有家的，将来串个门啥的，肯定是免不了的。 这么一分配，哪里还有多余的房，他也不怕街道来做工作，有了现役身份，走到哪里，都是被高看的。 一听房屋都租了出去，老头笑着点了点头， “你恐怕不知道，去年这门楼子也是我修的，呵呵，怎么样？手艺还行吧。” 原来，王姨找的是他，他当时还纳闷呢，原本都缺了一个角，现在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怪不得修的这么好，您这是按照当初复原的吧？” “老街坊帮衬我，也不能辜负这信任，当然要好好干了，” 周明心里一动，老爷子看起来也不老，顶天四五十岁，他没工作吗？这么好的手艺。 “哎，不提了，当年有些糊涂，坐了五年大牢，出来也没人敢要我，还连累了儿子，虽然孩子们孝顺，可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这心里不甘呀，前儿他们回去一说，不怕您笑话，愣是激动的半宿没睡，没想到，我也有挣钱的一天。” 周明没有追问，什么原因会有五年大牢，毕竟是人家的痛处，怪不得两个儿子都去担粪了，虽然这份工作算是公务员，可以他们的手艺，建筑队才是最合适的。 “您不用激动，咱们是双向的，我想修好宅子，有了您看着，就不用再操心了。” 事实证明，这笔钱花的太值得了，老人带着儿子，不光修缮了房屋，就连厕所都给翻了新，连通往厕所的路，都用废砖给铺了，平平整整的，下雨天也不会再有泥泞。 周明又买来了新玻璃，将以前裂缝破角的都换了，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一个月后，周明付了五百五十元尾款，父子三人都憨憨得笑了，他们还真是说到做到，这笔交易连小弟都瞒着。 “油漆刚刷好，最好再散散味，还有厢房的家具也没有，你们打算去买吗？” 这些日子，他们跟钱来也混熟了，知道他是光棍一条，原先并没有家。 “大爷，你认识木匠吗？我朋友给弄了些木头，我们想打些家具，反正院子够大，暂时也没人住。” 他早在别墅的林子里砍了很多，都在路边放着，干燥得很好。 “呵呵，我为啥会弄屋顶？早年就是个木匠啊，你想要啥式样的，我都能做出来。” 周明一点不怀疑，他要的家具都是新式的，比起那些纯中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周明拿出纸笔，刷刷的画着，大部分是床和桌子，还有几把木椅，样式虽然简单，却线条流畅极具美感，因为是好木头，他也不想糟践了。 “除了没有雕花，其实还是很难的，” 老鲁头拿着看了半天，半个小时后，终于放在了桌上， “没问题，等我看了木材后，才能给你报工价。” 周明知道这是行家，根据不同的木料，工价必然是不同的。 “行，那就麻烦你明早来一趟，” 他让钱来先回去，再帮他请半天假，进木料必须要晚上才行。 第二天一早，他一个人来了，儿子们要上班，也不能天天陪着，周明将木料都堆在了游廊下，老头过去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花梨？这是缅甸花梨木，俗称大果紫檀！还是老料！” 周明很想说，这不是老料，只是放置时间比较长，所以干燥到位，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何必解释呢，其实也解释不清楚。 “这些够吗？如果不够得话，还可以再弄一些。” “足够了，这个料工钱可不低，最少也得五百。” 周明又给他加了一百斤粮票，毕竟木匠是个体力活，这时候又没有电锯之类的，所有工序都是人工。 吃不饱可不行。 双方都很高兴，老头为了这单活，住在了倒座房里，天天关着大门，吭哧吭哧地干， 儿子们一下班，就来给老爹帮忙，因为有了那笔钱，他们在附近胡同又买下了几间房，两个大的都分了出去，只有小儿子跟着爹住， “你们最近再去踅摸，如果还有卖房的，就再买一间，两间老屋给老三，我一个也过的自在。” “爹，您跟我们说说，这些家具给多少工钱，放心，我们铁定不往外说，” 第411章 国庆庆典 “多少工钱管得着吗？老子虽然对不起你们，现在也扯平了，满胡同去看看，谁家刚结婚，就能有两间屋的？你们一家两间，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有时间再去踅摸一间给老子，咱家老屋就给小三，你们兄弟都一样了，我自个住着也舒服。” 老头傲娇起来，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儿子们也满眼欣慰，以前的老爹似乎又回来了。 “爹别这样说，我们都会孝顺您的，就是要独居，也不能离我们太远，跟前起码要有一个，” “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干活吧，人家大方，咱这活也得干漂亮了，要不然，这钱拿着都亏心。” 儿子们连连点头。 周明和钱来这段时间很忙，根本顾不上这里了，马上就到国庆节了，今年要举行国庆庆典，保卫工作很艰巨， 特勤局从上到下都紧张起来，周明所在的三班被安排在核心地带，这几日班长带人前前后后地检查，生怕出了纰漏。 “大明，你累不累？这都跑了好几趟了，班长还是不放心。” 吃饭时，张卫有点抱怨，这也难怪，辖区这几条街，他们都来来回回跑了三天。 “小心无大碍，班长那是责任心强，快吃吧，待会还要去后街看看。” 张卫虽然有点情绪，倒也不敢违背，局里都开过会了，他们距离中心很近，必须要一万个小心。 这一片地形，周明早已印到了脑子里，尤其是几个入口，也提醒了班长，关键部位都安排了人，国庆那日，他们班十八个人，肯定会控制好的。 国庆前一天，他们没有再回宿舍，虽然分了两班，可大家都很自觉，好在十月份天气不算冷，实在困了，就靠着墙眯上一会。 “大明，我去年刚来，安排去守着一条小巷子，听说大游行特别热闹，可惜一眼都没看着，你参加了吗？” 李牧很是好奇，周明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游行队伍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不是有纪录片吗？回头咱们去电影院看，” 每年大典都有记录片，看电影的时候都会播放一些纪录片，就像后世的新闻联播，一般在正片之前。 “你说的对！等任务结束了，我就去买电影票，听说有部片子叫《三进山城》，特别好玩。” “嗯，我想看《地道战》还有《烈火中永生》，” 张卫也凑了过来，钱来却慢悠悠的说到， “我想看《秘密图纸》，是一部抓特务的片子，” “哎，说到抓特务，前些时候抓的那些人，好像审出了大鱼，听说大明和来子又要立功了。” 班长不知啥时候，站在了后面，听他们说的热闹，也带来一个好消息。 “真的吗？哎，大明，这要是真的你得请客！” 他们并不知道，周明的档案里可不缺功勋，别说这种二、三等的，就是一等战功都有，他并没有因此而骄傲， “行，我家院子也快整出来了，到时候请你们去烤肉。” “这么快就整出来了？那咱们以后有据点了，哈哈，班长，你也得出血，不能白吃。” 班长手里有些小金库，这帮兔崽子早就惦记上了。 “不用班里出钱，等完成了任务，咱们不是有几天假吗？我带你们去打猎，别的不敢说，兔子、野鸡肯定有。” “胡闹，发的枪可不是让你们打猎的，休假前必须交上来。” 班长一下子急了，刚才听到出血时，心脏就疼了一下，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厉害的， “班长说的对，当然不能带枪了，我给大家提供弹弓，小时候都玩过吧？” 开玩笑，这么多人上山，别说用枪了，就是弓箭也不敢呀，要是误伤一个，他可担不起责任。 一听用的是弹弓，大伙都泄了气，那玩意打个家雀还行，打兔子怕是不成，主要是兔子很少有静止的。 吃了饭，大伙也都各就各位了，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周明活了两世，还从未亲身经历国庆典礼，主要是没有资格，并不是所有燕京人能在这一天去广场。 当日早晨，整个广场洋溢着热烈的气氛，领袖们接见了各行各业的人民群众，而周明他们却是高度紧张，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生怕混进阶级敌人，好在有惊无险，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待到人群散去，班长才长长舒了口气，挨个拍了拍肩膀， “大家都很棒，我宣布，此次任务圆满完成，回去吧，今天食堂一定做了肉。” 紧张的不光是他们班，还有其他部门，再加上今天是国庆节，肉肯定会有的。 一听有肉，小子们嗷嗷地叫，肚里太缺油水了。 吃饭时，局长和书记也去了食堂，果然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各班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他人可以休息了，当然，本地没家的还是要遵守舍规，不能太晚回来。” 这下嘴里的肉都顾不上了，喊声都快掀了顶棚，三天假期呀，除了过年，还没休过这么长的假。 周明两口吃光了饭菜，赶回了办公室，班长嘴巴太紧了，值班表应该都排出来了，竟然一点风都没露。 果然，他被排在了最后半天，跟钱来一起。 “谢了，回来给你带肉吃。” 第一天不值班的还有李牧和张卫等人，别人一听只能带弹弓，也都打了退堂鼓，最后四人离开了军区。 “大明，你家能住吗？我听来子说，家具还没打好，” 他们四个平时总在一起，说点啥也没避着。 “有两间屋子有床，挤一挤好了，走吧，今天去下个馆子。” 因为过节，各个小饭馆都是满的，还有好多外地人，大概都是来看庆典的。 “不行了，人多的都走不动道了，咱们还是回家吧，随便做点吃的，来子，你不是成天吹嘘会做饭吗？今天就尝尝你的手艺。” 李牧嬉皮笑脸地说着，周明一想也成，因为过节，这几天鲁师傅也放了假，回去享受天伦之乐，院里正好没人。 第412章 保护起来 “我去菜站买点东西，来子带他们先回去。” 不一会，他大包小包地回来了，除了一大块肉，还有不少蔬菜，都是现摘的。 张卫给他开的门，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大明，你去哪里买的？还能买到这种好东西？” “现在正是季节，茄子、豆角多得很，不过也确实有运气，铺子里的肉还没卖完，人家说了，这是国庆特供，” 这个还真有，毕竟是都城，除了过年，一些重要的节日也会多一些供应，都是计划内的。 钱来喜滋滋的将肉拿走了，盘算着做点啥，张卫突然说到， “来子哥，我想吃饺子，我妈包的那种，热气腾腾现煮的饺子。” 一句话三个男人都愣住了，张卫是山东人，别看他是老兵，却只有十七岁，周明隐约听说，他是特招来的。 “行，你想吃啥馅的？有韭菜和小白菜，” “我想吃韭菜肉的，” 嗯，嘴巴是挺叼的，韭菜肉谁都爱吃。 钱来也不用急了，北方人吃饺子，那是只有饺子，顶多拍个黄瓜，炸个花生米，周明还拿出了几瓶啤酒，因为张卫的太小，白酒是坚决不上的。 “你想喝北冰洋不？胡同口就有，” 张卫有点扭捏，还是点了头，到底年纪小，甜水很有吸引力。 李牧抢着去买，他虽然是第一次来，胡同的布局都记住了，这也算是职业病吧，对地形非常敏感。 张卫别说做饭，大概都没去过厨房，笨手笨脚地去帮忙，不一会就打碎了两个碗，愣是被钱来给赶了出来。 “大明哥，我，我太笨了。” “呵呵，术有专攻，我对做饭也一窍不通，你来子哥是从小练出来的，咱们都比不了，要不，帮着摘韭菜吧。” 正好水池子就在院里，顺便也洗了。 这天阳光正好，有微风拂来，坐在院里很舒服，张卫虽然摘得很慢，也渐渐熟练了，他憋了半天，才又说到， “我想我妈了，我爸也不知道去哪了，好几年都没回来，问干爸也不说，连学都不让我上了，非要来参军，要不是从小学了功夫，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哥，我也想上大学。” 他眼眶发红，周明很是唏嘘，这孩子听说他父母双亡，就跟他很亲近，特别爱帮忙，打水打饭啥的跑的很快，原来，心里还有这么多事。 “你妈肯定很爱你，家里也不缺钱吧？” “嗯，我家人都有工作，不缺钱啊。” 原来，他爷爷职位不低，只是已经靠边站了，前几年就不知去了哪里。 周明心里明白，原来，这孩子进部队，就是被保护起来了，他干爸应该在军队里，听同事们说，他虽然年纪小，表现却很不错，不怕苦也不怕累。 “他们是为了锻炼你，你只要记住，爸爸妈妈很爱你，很多事你现在或许不理解，以后肯定会了解他们的苦心。” 正常情况下，他明年才能考大学，而明年全国的高校都停止招生了，这一停就是十年。 “哎呀，就这么点韭菜，再摘下去就没了，快去别地吧，我自己洗。” 钱来和好了面团，又剁了肉馅，心想这么长时间了，韭菜怎么还没洗好，出来一看差点气歪鼻子，人俩聊着天，手里玩上了。 张卫的脸红了，大明呵呵一笑，拉着他就跑， “走，参观一下我的弹弓，” 他做过很多，好些都被人拿走了，剩了七八个，可别小看这些，虽然不大，想拉开也不容易呢，所以射出去的石子力道很大。 “你这是弹弓？” 张卫自小习武，虽然没玩过弹弓，却练过射箭，原理都差不多，所以当周明说出弹弓时，也觉得可以。 他弯腰捡起一枚石子，暗暗用上了内力，照着树梢就射了出去，只见一枚果子落了下来，就在落下的一瞬，周明突然飘了过去， “不错，准头可以啊，果子都没坏。” “好俊的轻功！比我干爸还厉害。” 张卫的嘴巴也合不拢了，虽然他见过周明的功夫，却没今日震撼，不知好到这个地步。 “呵呵，多练就行了，你也是啊，除了别放下功夫，也能抽空看书，虽然没上大学，自学也未尝不可，都是充实自己。” “你能帮我规划吗？我妈也写信来说，让我多看看书，可我不知道看什么，” 说到妈妈，他的情绪又低落了，原来，自从来了部队，两年多都没回去了，去年有假，他妈也不让他回去。 “行，没问题，我回头给你找一些，看不懂的地方，问我和来子都行。” “你们两个去洗手，来帮我擀皮。” 钱来盘好了饺子馅，叫他们去帮忙，主要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了，三人这才发现，李牧去了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你俩先包，我去看看，” 毕竟是第一次来，怕是迷了路。 周明刚打开门，就见他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好像有人在追， “快，快关门，我滴个天，这里的人都疯了，快关门呀！” 他急忙的冲了进来，哐当一声关了大门。 “你偷人东西了？” 虽然是玩笑话，周明也太严肃了，李牧气哼哼的将汽水放在了石桌上， “我，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偷人东西！胡同的大娘太变态了，拉着我就问有媳妇没？” 啊，他还有这待遇？周明算是明白了，李牧今天穿的是军装，因为便装洗了没干，这年代，军人是婚恋市场上最吃香的，他虽然长的瘦小，却白白净净的，五官也秀气。 “哈哈哈，”三人毫无形象的笑了起来，李牧一脸的不解， “你们回来这么久了，她们怎么没发现，论人才，可比我强多了。” “我们身份没暴露呀，你这么招摇，不抓你抓谁？” 李牧看看衣服，才恍然大悟，今天连张卫都穿的便装，怪不得没事呢， “你家还有衣服没，借我穿穿。” 周明看看自己的身高，再看看他的，拍拍手去了屋里，找出一件十四五岁时的，大小应该差不多。 第413章 救命之恩 好在这时候的衣服都一个款式，也没啥好挑的，又顺手捞出了一条裤子，都是蓝色的。 “换上吧，我小时候的，大小应该差不多，换好了快去洗手，不干活没饭吃。” 李牧又摸了摸后脑勺，笑的一脸讨好， “那个，我说了你们别生气啊，大娘们都知道了，” “知道啥了？”钱来从厨房出来，好奇地问， “嘿嘿，知道咱们是一个单位的。” 啊，周明和钱来顿时垮了脸，尤其是钱来，但凡有点消息，胡同里传得最快，先不说会不会被人盯上，估计过不了几天，他的麻烦又要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就是想脱身，” “嗯，将来要是有战争，你肯定第一个投降。” 周明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拿起擀面杖，四人分了工，两个擀的，两个包，不一会，便包了满满一盖帘， “行了，李牧去烧火，我去给咱拍黄瓜，”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要住在这里，大伙迟早都会知道。 他舍不得支使周明，张卫显然不会，只能抓着李牧了，好在也是个干活的好手，不一会，水就烧开了， “你怎么还生了煤炉？” 饺子刚下锅，李牧身后传出了香味，回头一看，煤炉上炸着一锅香喷喷的花生米，口水顿时流了下来。 “哇，还有这个好东西啊，来子，你真厉害，我都好久没吃过了。” 花生是油料作物，也是现今的紧俏货，除了生产大省，别的地区很难吃到，这些还是周明拿出来的，也不知从哪弄来的。 四人吃了饭，张卫摸着鼓鼓的肚子，所有的思念和伤感都没了，到底年纪小，还恋恋不舍地看着盘子里剩的。 “你给我打住，一个人吃了八十个，再吃就得去医院了，这也太虎了，不就是个饺子吗？哥保证，每个月让你吃一顿。” 钱来吓坏了，他们仨饭量也不小，一人也就吃了五十个，这会都撑的不行， “收拾东西，今晚就过去，找地方睡一宿，明天一早上山。”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可以多逛几天，毕竟假期有限，他只安排了一天，明天晚上就必须回来。 四人出了大门，周明他们仨往前走去，钱来在后面锁门，他刚要转身，却被人一把薅住了， “你个小兔崽子，回到燕京，竟敢不回家，反了天啦，不孝顺老人！” 刚开始，钱来吓了一跳，骂声一出，他就黑了脸，周明他们也听到， “你们先去车站，我们随后就来。” 李牧很聪明，知道这是让他们回避，便拉着张卫头也不回地走了，周明这才慢悠悠走了回去， “阿姨，你这是何苦呢？满胡同谁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当年来子饿的快死了，你们在哪里？他可是身无分文被赶出来的，只有一张断亲书，你们要是忘了，可以再看看，上面还有大红章呢。” “你闭嘴，克父克母的祸害，要不是你教唆着，他也不会变的这么坏！” 这话一出，周明还没怎样，钱来红了眼睛，骂他行，敢骂大明一句，他就得拼命。 只见他一把甩开了拉扯，直接挡在了周明前面， “王翠花，你别忘了，六年前，三月十号干过的事，你要是再敢骂他一句，我立刻就去街道揭发，哼哼，后果你担得起吗？” 此话一出，别说那两个老东西了，就连周明都惊呆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钱来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对人说过，可见，还是没想弄死他们。 “你，你，算你狠！当家的，咱就当没生过这个畜生，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周明赶忙拉了拉钱来，只见他双眼通红，有怒也有悲。 “他们不能骂你，一句都不能！” 他一抹眼睛，回头就走，快到胡同口时，已经平复了心情， “行啊，你还有杀手锏呢，估计短时间不会再来了，倒是免了麻烦。“ “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哪怕他们不要我了，也没对人说起过，可骂你就是不行，咱们要回来住，为了断绝后患，也顾不得了，但愿能吓住他们。” 周明没打算细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就走到了公交车站， “咱们先到汽车站，坐长途车去，” 周明要去的地方，属于燕山山脉的余脉，山体不大，也不太高，至多打些兔子和野鸡，他们倒了两趟车，终于到了山下的村子， “大爷，请问常军在哪住？我们是侯亮侯大夫的朋友。” “啊，你们是侯大夫的朋友，军子家就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大爷很热情，甚至已经有小孩飞奔而去了， “侯大夫是好人啊，我们村的都很感激他，要不是医疗队来了，那么毒的日头，肯定会死人的。” 原来，那年收棉花时，村民用棉籽榨油，因为处理不当，结果中了毒，那个常军就是第一个被猴子诊断出来的，因为发现及时，救了全村人的命，这件事他当笑话讲给他们，被周明记住了。 刚走了一段路，只见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天气已经很冷了，竟然只穿了背心，鞋也没提起来，显然刚从床上下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打扰你了，这是我们的照片，” 照片上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背后是北海。 “走，侯大夫的朋友就是我常军的朋友，三爷，我把人领家去了。” 他们跟大爷道了谢，跟在了常军身后， “侯大夫怎么没来？我都想死他了，本来想去找他玩，谁知道去实习了，” 这里算是远郊，离城并不远，虽然城乡有别，他们有送菜任务，也是常去的。 “你也说了，他在实习啊，医院里太忙了，根本请不了假。” 周明说了来意，想在他家借住一宿。 “这有啥问题？这间屋子是我弟弟的，他当兵去了，常年不在家。” 进了院又张罗着让娘去做饭，周明赶忙拍了拍张卫的肚子，还圆鼓鼓的一点没下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都吃过了，想明早去山上玩一玩，有没有啥规矩？” 第414章 失踪的夫妻 目前没有承包一说，可到底是靠山吃山，村民们也在维护着。 “别人来了，村里肯定不让去，你们可是侯大夫的朋友，谁都不会有意见的，要不，我明天请一天假，带你们上山？” 常军很热情，没有一点客套，可见猴子的名头多好用。 “不用了，我们就去逛一逛，不一定啥时候下了，就不来打招呼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常家就做好了早饭，虽然都是农家饭，可那粗细均匀的咸菜丝，喷香的窝窝头，还有放了红薯的玉米糊，三颗煮熟的鸡蛋，都是待客的上等饭。 周明他们大吃了一顿，临走时，悄悄留下了钱和粮票，交情归交情，饭不能白吃，粮食都是有定量的，常家人自己也不敢这么吃。 十月的天，山上还真是硕果累累，不时能看见妇女和小孩，这里有不少野栗子树，好些人都在捡拾毛栗，见了他们都很友好，看来，都知道他们是猴子的朋友。 “大娘，山上野兔子多不？我们带了弹弓，想过过手瘾。” 大娘正往钱来口袋里塞着红山果，一听想打兔子，连忙指着上面， “高台上有好些兔子洞，它们到处打洞，还去祸害庄稼，俺们村也去猎杀过，就是太狡猾了，老是杀不干净。” 兔子的繁育力很强，又常常狡兔三窟的，当然很难对付。 张卫一听上面有兔子，忙将手里的红果又塞了回去，一蹦一跳的就往山上跑去，李牧也赶紧跟上，周明垫了后， “哎，你们连杆猎枪都没有，拿什么打呀？” 大娘着急的喊道，周明扬了扬手里的弹弓，几步就不见了， “他们就是玩呗，兔子精着呢，弹弓能打个啥呀。” 村人议论着，也没往心里去。 周明他们爬了上去，只见上面有一片耕地，应该是他们村的自留地，种出来的粮食不用交。 “大明，这里好多洞，不会是蛇吧？”张卫将手指伸了进去， “不是，蛇洞哪有这么大的，不是田鼠就是兔子。” 李牧是川人，小时候可没少抓蛇。 “熏个火试试，咱们也没带网子，都拿好弹弓，跑出来就打。” 他去田里揪了些麦秆，弄出了浓烟，三人一人一个方向，死死盯着周围的地洞，果然，一只灰兔跑了出来，被钱来用石子击中，倒在了地上。 “哇，来子哥真厉害，这都能打到，” 张卫也看到了一只，却没有打中。 接下来的地洞都是空的，找了好些地方，总算是打到了三只， “行了，三只也够打牙祭了，咱们见好就收吧。” 日头西斜，早上的饭也消化的差不多了，三人连忙下了山，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正好还剩了一些饺子，几人也不嫌凉，分着吃了。 “没想到凉饺子也这么好吃，可惜这是兔子肉，要是猪肉就好，咱们明天还能吃一顿。” 张卫吃了一盘，终于住了口。 “下次再吃吧，到底是秋天，兔子挺肥的，要不，咱们加点土豆红烧了，带回班里吧，” 虽然不是烤肉，红烧的也差不多，毕竟他许了愿。 这个假放的，所有人回来都没空着手，当然，周明他们的兔子最受欢迎，其实里面可不止三只，他还偷偷加了两只，都是以前的存货。 “这些都是弹弓打的？” 大伙一边啃着骨头，还不忘质疑两声，李牧可没闲着，绘声绘色的描述，引得大伙都来了兴趣，可惜，再没假期了。 不一会，话题转到了电影上面，他们留下的都看了好几场，平时没时间，好容易放假，都看了个痛快。 “你们说起兔子窝，我就想起了地道战，用烟真是太缺德了，不过，有一种地道不怕烟，设计的可巧妙了，烟都顺着烟道出去，一点伤不了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兔子能跟人比？” 大伙一听，都哄笑起来，周明隐隐记得，地道战这部电影很快就被打倒了，可再过二十多年，却成为了经典。 第一天收假，开会时果然表彰了他们，那伙人不光要暗杀专家，还有针对国庆的计划，如果不是露出了尾巴，庆典上还不知会出啥事呢？也是因祸得福。 “周明和钱来同志虽然是新兵，思想觉悟却很高，及时发现了敌情，很值得表扬，这次荣立了三等功，” 这次不光有奖状还有奖牌，这是钱来第一块奖牌，激动的浑身颤抖。 “大明，我真的得奖了？” “真的不能再真了，这么大的奖牌，还能有假吗？” 这也不怪他，整个班除了周明，也没谁有奖啊，回到宿舍，挨个拿着稀罕呢。 “哎，比昨天的兔子肉还香，啥时候我也能得一个，这辈子就值了。” 钱来一把抽了回来，紧紧捂在胸口，自从会议室出来，一直都恍恍惚惚的，生怕这是一个梦。 “大明，你第一次得奖，是不是跟我一样？” 晚上，他窝在周明的床上，说啥都不上去，生怕睡一觉梦醒了。 “咱们还年轻，放心吧，以后得奖得机会还多着呢，你快去睡觉吧，这奖牌我帮你拿着？” 钱来低头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了周明，放在他这里才是最安全。 有了奖励，大伙地情绪也高涨起来，出任务都很积极，因为国庆刚过，来京人员复杂，接连出了几宗大案，虽然公安是主力，他们也跟着忙了一阵。 “李牧怎么还没回来，都五天了，还没找到人吗？” 李牧他们接到一个搜寻任务，公安那边有人报案，外地来了一对夫妻，不知为何，行李扔在了旅店，好几天都没回去，最后查到，他们消失在香山， 公安派人找了几天，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才找了特勤局，请他们协助，因为李牧身形瘦小，很多地方都能钻进去。 “没有，听说已经翻了三遍，根本没人，不过，据工作人员说，他们的确是进了山。” 周明寻思着，要不要去帮帮忙，毕竟自己有神识，可以扫描。 第415章 香山救人 周明还在琢磨呢，没想到下午班长就来了，说是李牧申请让他去帮忙，好吧，毕竟人命关天，能帮一定得帮。 周明火速赶到了香山，只见李牧浑身都是泥，头发乱糟糟的一脸疲惫， “怎么回事？香山就这么大，有没有漏查的地方？” 随行公安劈头问道，李牧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猛男崖、追风峡、刀背岭附近都翻了几遍，前些日子老是下雨，尤其是猛男崖附近很滑，可底下没人也没尸体，说明不是在这里出的事。” 李牧揉了揉额头，他已经几天都没怎么睡了，整个头嗡嗡的， 周明见状，忙上前帮他按揉起来，并渡了一些内力，能让他轻松一点， “美人峪呢？那地方也很险峻，” “一直到香炉峰，我们都翻遍了，除了进山时有人看见过他们，后面就再无踪迹了。” 周明却没有接话，脑子高速转了起来，半晌才开了口， “根据旅馆留下的东西，他们并不是夫妻，大概率只是一对情侣， ” 李牧诧异极了，给他们的资料就是夫妻呀，要不然怎么能住在一起， “旅馆已经承认了，是他们的疏忽，那天去的时候太晚了，行李又很乱，找了半天都没找出结婚证，当班服务员想睡觉，就存了侥幸心理， 发现失踪以后，翻遍了他们的行李，也没找到这张证，除非他们随身带着，可出门时，两人就背了个小包，不大可能带在身上。” 李牧眨巴着眼睛，怀疑自己累懵了，就算不是夫妻，跟失踪有啥关系？还值当郑重地告诉他！ “你是外地人，应该不知道有个传说，这是香山啊，一般情侣并不爱来，因为寓意不是太好。” 啊，还有这种事？李牧张大了嘴巴， “因为落叶纷飞预示着分离，你看，这满山的红叶多好看啊，却在不久的将来，都会纷纷落下化为泥土。” “可是，他们不是外地人吗？也不一定知道这个传言，” “他们知道，在旅馆问路的时候，他们还专门说到了这个。” 周明已经有了两个假设，要么是殉情，要么是行凶，不管是哪一种，重点都是容易掉落的地方。 他展开了香山地形图，用红笔画了几个地方。 “从下而上，一个个排查吧。” 看着李牧满是血丝的眼睛，很想让他去休息，李牧却摆了摆手， “这里情况我最熟悉，赶紧走吧，多耽搁一会，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搜寻队伍又增加了几队，周明跟着李牧，因为上下几趟了，对路况很熟悉，很快遇到一个三岔口， “走左边，上去是追风峡，” 话音刚落，却被周明一把抓住， “走右边，追风峡不是找过了吗？我相信你的能力，” 李牧知道周明是本地人，应该更熟悉这里，也没跟他犟，战友都相信他，难道还要质疑自己吗？ 一行人往右边走去，没想到刚走了五十米便没了路，只好攀援而行。 “这里好偏呀，一般人都不会来吧？” 有人提出了质疑，而周明却生出了希望， “你们抬头看看风景，是不是比别的地方更美啊。” 果然，国庆过后，整个山都染上了秋色，漫山遍野的红叶， 因为人迹罕至，这里的植被更加茂密，景色当然更好，树冠错落有致，红多绿少宛若片片红霞，真是极致的美啊，原本寻人的紧张心情，在这一刻释放了。 “看了此情此景，他们怎么舍得自杀？” 不知谁又感叹了一句，周明却点了点头， “不会自杀，却不代表不会被杀，” 听了这话，所有人心中一紧，虽然都闪过这个念头，可谁都不想承认是真的。 大家不再欣赏美景，而是更仔细地搜寻着，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周明也放开了神识，一点点地过着，因为树叶太多，看的极为费力，才一会儿，便白了脸色，他赶忙拿出一个竹筒，喝了一口山泉。 “你要喝点吗？” 他将竹筒递给了李牧，平常有点洁癖，可一到特殊情况，便百无禁忌了，这也是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 李牧根本没多想，拿过来便大口喝下，这几日天天吃的都是干粮，水也喝的不多。 直到竹筒空了，他才递回给周明，却发现他定定看着前方，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你看到啥了？” “过去看看，” 大家都紧张起来，小心地扒拉着野草，因为坡地很滑，只能手拉着手，生怕一个不慎滚下山坡。 走了大约一百多米，终于发现对面挂着一个女子，看到衣衫的颜色，李牧他们都是一滞，似乎正是那位失踪的女子， “快发信号弹，告诉他们人找到了。” 虽然看到了人，一时却救不了，她也一动不动蜷缩在凸台上，不知是生是死。 “只有一个人吗？那个男的呢？” 李牧满腹疑惑，周明又放开了神识，在四周仔细地寻找着，可惜，直到崖底都没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救了她再找吧，如果人没死，也一定会有线索的。” 众人已经盘算着如何下去，因为悬崖又高又陡，下面很难爬上来，因为离崖顶不算太远，吊下去似乎更可行。 “咱们先翻过去，看看崖顶有没有石头啥的，” 悬崖在他们的对面，一句翻过去似乎很容易，可操作起来基本不可能，如果绕路过去，困难实在太大了。 周明没有再说话，而是寻找着最窄的地方，是真的打算翻过去，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棵树， “李牧跟我来，” 李牧的轻功比他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两人来到树下，这才发现，树梢几乎伸到了对岸，如果再借力一荡，应该没有问题。 “有把握吗？” 李牧点点头，第一个就要往上爬，却被周明一把给拽了回来，他从包里翻出了一卷细绳，这是在系统商店里兑换的，看起来很细，其实非常结实，别说一个人了，就是吊上十吨重物也没问题。 “必须拴上点，也不能为了救人，把咱自己搭进去。” 第416章 查案 绳子的一头扣在了李牧腰间，另一头在周明手上，放的很长，确保不会造成障碍。 李牧麻利地爬上了大树，紧紧拉住了那条长枝，只见他用力向后一蹬，像只小小的猴子，刷的一下就荡到了对岸。 周明身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为他的勇气和本事欢呼。 接下来就是周明了，他转身强调了一遍，此举非常考验能力，别人不许效仿，毕竟不是谁都能跳过去，一个不慎非死即伤。 周明也不敢托大，同样将绳子扣在了腰间，那一头被李牧拴在了一棵树上，周明这才一气呵成到了对面。 “行啊，这动作比我还丝滑，还说轻功不如我？” 周明嘿嘿笑着，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轻功早已精进了，这段时间可没少花工夫。 两人来到女子的头顶，最后还是决定周明下去，若是人还活着，也可以原地施救，毕竟他还有点医术。 周明准备了一些由人参等圣药合成的药汤，可以第一时间吊住她的命。 他慢慢下到了女子所在的凸台，才发现只能落下一只脚，而旁边的树枝早已摇摇欲坠，再也无法承重。 “先用绳子绑住她，听我的指挥。” 如果人已经死了，便可以直接吊上去，如果还有气，那就必须小心，防止被二次伤害。 周明终于站稳，他慢慢将手伸了过去，好容易摸到了女人的动脉，指尖刚刚触及，便缩了回来，别说有气，人都已经凉了，这也难怪，已经四、五天了，估计身上还有伤。 他麻利的将绳子扣在了女子身上，冲着李牧大喊一声，周明先被拉了上去，两人才一同使劲，将那女子也拽了上去，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后腰有个明显的伤口，估计是掉下去时刺到的，至于死亡原因，只能等法医判断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那个男人，如果女子死在了这里，男人一定离的不远。 周明不顾劳累，又开始用精神力搜寻着，可惜，直到大部队上来都没找到。 来人将尸体抬了下去，周明他们小队继续寻找，现在范围小的多了，重点就是这片山崖，不过，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生还的希望一下子被打碎了。 “我估计，男的也没了，要不然，他一定会下山报信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找到再说。” 周明很冷静，死人他见多了，虽然那一瞬也很难过，情绪过去的却很快，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就接受吧。 原以为很快就能找到，可上下翻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留在山上也没用。 “下山吧，生还的可能性非常小了，你们几个都找了四五天了，再不休息也很危险。” 虽然尚未入冬，可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在周明的坚持下，小分队下了山，到了临时指挥部，个个都精疲力竭。 “快，让他们再做一锅饭，先暖和暖和。” 周明让那几个去休息，自己则留下来汇报，毕竟才来了一天，体力也是最好的。 他展开了随身带的地形图，拿出了一支红笔，只见他刷刷的在图上开始标注，不光标出了找到尸体的地点，还划出了范围， “晚上实在看不清楚，只能明早再去了。” 正在这时，尸检报告也送了过来，当周明看到死亡时间时，心想果然如此，人是第一天就没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男的已经走了，” 指挥部的人一听，都愣住了，两人同时失踪，另一个怎么会走呢？何况，他也没有回去拿行李。 “如果他是蓄意的，肯定不会去拿行李，毕竟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当然，我只是猜想，因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嘛，” 所有人都沉默了，反复掂量着他的话，如果人还活着，一定会下山求救，毕竟女人第一天就出了事，如果是一起滑落的，不可能离的太远，可找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有踪迹。 “明天再找一遍，如果再找不到，就联系他们单位吧。” 这年头没有身份证，介绍信却是必须有的，没有是住不了店的，可周明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介绍信更容易造假。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旅馆，看了介绍信，公安同志的鼻子差点没气歪，抬头没有标注市县，唯一的红章几乎看不清楚，可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让旅馆停业整顿，带着那只大包回到了局里。 “小周啊，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局长一大早就去了你们局里，嘿嘿，你接到通知了吗？” 周明苦笑了一下，当然接到了，要不然怎么会过来， “我想见见专案组，大家先讨论讨论，统一下想法。” 既然要破案，肯定要商量嘛， 来人领着他去了办公室，没一会，他又带来两个人， “咱们四人负责这宗案件，由周明同志担任组长，现在，请您先说说思路，” 好吧，周明也没想推辞，便列出了一二三， “因为介绍信是假的，先去旅馆调查一下口音，尽快查出他们是哪里的人，再去火车、汽车站寻找线索，希望能找出线索，现在没有全国连线，如果连地址都查不出来，这案子根本破不了。 没想到，第一件事就吃了闭门羹，旅馆停业了，正一肚子气呢，一听又是问他们，便没好气的推脱，说是没听出来， 周明听着公安的抱怨，却还在翻着那个包， “根据这几件衣服和包，我初步推断，他们是四川人，你们看，这件衣服是工作服改的，这里有个川字。” 果然，虽然看不出来，可仔细看还真是个川， “所以，你再去一趟旅馆，去吓唬吓唬他们，这么明显的口音，怎么会听不出来？可别是他们的同伙，对了，再查一查介绍信和结婚证的事。” 竟然敢怼公安，谁借给他们的胆子，原本就是做错了事，还敢赌气报复？ 刚才还一肚子气的年轻公安，雄赳赳气昂昂地跨上了自行车，怀揣着组长给的的点子，要找回场子。 第417章 拥挤的火车 这一去还真的有了收获，其实，公安走后，旅馆里就吵了起来，这可是国营旅馆，当时经理去上级单位开会了，回来一听就炸了，竟然敢跟公安叫板？都胆大包天了。 那几个大婶被训斥一通，头脑也冷静下来了，这是人命案子啊，心里是一阵后怕，其实停业并没有停工资，就是掉了脸皮，可这要是上纲上线，犯的可是政治错误！ 她们赶紧坐下来，一件一件的凑，从那俩入住到离开，凡是见到过的，说过的话都一一记录了下来，直到公安再次上门，竟然凑了一小本。 公安一看，新学的武艺还没出手，敌人就投降了，当下美滋滋地拿着本子就回了局里。 周明他们一翻，还真找出了重要线索，雅安这个地名重复出现了三次，还有男子曾叫过一个名字，女人还答应了一声，却不是登记的那个，有了这两个线索，基本可以启程了。 为了稳妥起见，周明又去了一趟旅馆，再一次施展了自己的绝技，拿到了两张画像。 “出发之前，为了少走弯路，咱们先去汽车站和火车站走访一遍，说不定那边的同志还能提供些什么，” “行，群众的力量最强大，这次要不是旅馆的大婶们，还真是无从下手。” 四人拿着画像，分头去了车站，谁知这一去，还真有了收获，有个梳着小辫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的， “他们是四川人，车票是西安到燕京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女的说死也要跟他在一起，大庭广众的就搂搂抱抱，真不要脸！” 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周明赶紧又问， “你还听到了啥？比如人名啥的，” 小姑娘低头想了一会， “好像她喊过一声李涛，那男的就跑过来了。” 周明和李牧都兴奋了，终于又弄到一点线索，有了地名和人名，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谢谢小同志，”小姑娘看着周明羞涩的笑了，看来哪个时代都喜欢长的好看的。 周明和李牧顺手买了火车票，因为经费很少，就他们两个去，李牧也是川人，不怕听不懂方言。 “要是有时间，你可以回一趟家，” 他是蓉城人，父母都是川棉的工人。 “回不回家的倒没什么，我想去看看师父，上个月我妈写信，他老人家身子不大好，可回来一趟不容易，光是路上就得三四天。” 去川地没有直达的火车，这倒车也不一定能赶趟，稍微一耽误，就得留在候车室了，三四天都算是顺利的。 李牧露出了少有的愁容， 他俩回到局里，四人一碰头，那俩却一无所获。 “如果查到了啥，我们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 “嗯，你们也要小心一些，那家伙如果还活着，铁定就是凶手，” 出事后不报案，就凭这一条，他就脱不了干系。 两人拿了手续，一人只背了个小包，天已经冷了，也不需要天天换衣服，自然不用拿大包了，再说了，火车上人很多，行李都没地方塞。 钱来把他们送到了车站，他告诉周明，小院的家具都上了漆，等他回来时，差不多就能住了， “这是你爱吃的饼子，放了好些鸡蛋，凉了也好吃。” 因为太急了，他们买的是站票，如果找不到固定地方，盒饭都没法吃。 进站的栅栏一开，人群就乌泱乌泱往里冲去，就为占个行李架，因为是始发车，人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毕竟来一趟京城，哪有不往回带东西的。 周明和李牧也被推着往前跑，不一会就到了站台上， 周明很机灵，找到了中间的车厢，列车长就在这一节，如果想补个座位，最好早点去， “别挤，别挤，车票呢，” 车厢门口还要验一次票，周明早拿在了手里，列车员瞟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无座票也没有车厢号。 他顺利地找到了列车长，运气还不错，补到了两个座位，卧铺果然没戏。 “你还想坐卧铺呀？咱们也报不了吧？\" 他们出差标准只有硬座，如果坐卧铺地话，必须自己补钱，为了一两天的安逸，没人会愿意的。 “想也没用，一个都没了，说也奇怪，既然大家都嫌贵，为啥还买不到呢？” 还是因为少吧，毕竟硬座车厢能塞下更多的人，所以，卧铺车厢设置的不多。 一声长笛，火车终于启动了，乱哄哄的车厢渐渐安静下来，流动的人也少了，他们坐的双人座，也不用跟人挤着，便拿出了水杯和饼子，打算补充一下体力，跑了半天，肚子都饿了。 “小伙子，你这饼子真香啊，放了鸡蛋吧？” 他们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看起来有点像夫妻，大婶说着一口四川话，笑吟吟地开了口， “是啊，我家里人做的。” 周明礼貌的回了话，而李牧只顾着吃了，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李牧却连眼皮都没抬。 “这位小哥，听你的口音不像燕京人，好像我们那儿的，” 大婶又笑着说，这次直接对着李牧， “嗯，我是蓉城人，” 这下子，大婶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的攀谈起来，周明本来还想捋捋案情，也被吵得没法看了。 周明只好将帽子往脸上一扣，靠着窗子开始睡觉，长途漫漫，他俩也得换着睡。 “哎，年轻人就是瞌睡多，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我听着他不像老乡啊。” 周明睡了，李牧只好自己应付，却不想说真话，只是一味的敷衍着，到后来，索性拿出了一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哟，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没礼貌，老张，你也来坐一会吧，”她将座位让给了旁边靠着的男子， 周明这才知道，原来里面坐的跟她不是一伙，站的那个才是，这近乎套的，八成还想要他们让吧？ 这下更不能睁眼了，走廊里已经人挨着人了，这时候就连旮旯都找不到了，到站要二十多个小时，他就算壮实，也未必能挺住。 李牧低头看书，一句话都不说了。 第418章 查找 不一会，卖饭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列车员背着个大箱子，艰难的从走道挤了过去，好在买饭的人很多，不一会，箱子就空了。 这还没到春运呢，就挤成了这样。 “小伙子，你能让我坐一会吗？哎，人老了，腰腿都不行了。” 终于，大婶拍着李牧的肩膀，想推他起来，他无奈的刚要站起来，却被周明一把拉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们带着机密文件，如果丢了，可是要杀头的，这座位还是单位特意给买的，你找别人吧。” 他一本正经的瞎说着，李牧忍住笑，又看起了书，那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可她看看两人的衣服，到底没敢再说。 这次出来，他俩没穿自己的衣服，虽然不是正式军装，却是部队发的便服，一看就知道是解放军。 一听机密两字，李牧腿边靠着的人，也赶紧往外挪了挪，生怕惹事，谁不怕杀头呀？ 从这以后，周围消停多了，吃过了饭，也都打起了瞌睡，伴随着哐当哐当的响声，几乎都合上了眼睛，熬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终于到站了。 “先去买票，如果买不到今晚的，就出去住旅馆吧，好好睡上一觉，我记得车站旁边有很多旅馆，这条大街很繁华，有个饺子馆也很有名。” 西京的饺子馆就在火车站附近，当晚的车票果然没了，他们只好买了第二天的， “走吧，先吃饭，再找旅馆。” 大街上人不少，虽然没有燕京热闹，也是很繁华的，吃了美味的饺子，也找到了旅馆，虽然都是四人间，房间里倒也干净。 两人到达蓉城时，还是有些狼狈，不说风尘仆仆吧，身上也都有味了，好在这里是李牧的地盘，他连家门都没进，就带着周明去了澡堂子，美美泡了个热水澡。 “幸亏多带了一条裤衩子，要不然，真都没的换了。” 被热水一熏，疲劳也去了一半， “我还是住旅馆吧，你自己回家。” 毕竟两年没回来了，人家家人团聚，他不想去凑热闹。 “也行，我先去趟师父家，” 他将周明送到了旁边的旅馆，这才快步离开，到底坐了几天火车，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了。 直到晚上，他才睁开了眼睛，肚子也有点饿了，正好听到挑担卖抄手的，便跑了下去。 大爷听到要抄手，便将担子停在了路边，只见锅里冒着热气，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我要一碗馄抄手，一碗小面。” 他是真饿了，装面的碗并不大，一碗根本吃不饱。 “好嘞，年轻人没吃晚饭吧，宵夜多吃点也好。” 老头乐呵呵的，手脚麻利的将抄手下到了锅里，又将面条放到了竹编的舀子里，挂在了锅边， “这个面烫一烫就熟了，好吃的很。” 周明知道，南北的面条差异很大，这种里面都加了碱，非常好熟，吃起来也很滑溜。 “少放点海椒，我吃不了太辣的。” 老汉一边答应着，一边笑呵呵的说， “一听你说话，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当然吃不了那么辣了，豌豆尖要不要吃？” “要，多给我来点。” 火车上都没怎么吃菜，一看那碧绿的颜色，就很有食欲。 “吃多少都有，我们这里别的不说，豌豆尖多的是，豌豆也很多，” 小面里放了一勺煮的烂烂的豌豆，入口即化非常的香，没一会，两碗就下了肚，连汤都没剩下，付钱时他吓了一跳，两碗才要了一毛钱，一两粮票。 这也太便宜了。 看着挑着担子远去的老汉，周明再一次感叹川地的富庶，这里气候温润，农产品长得很好，就是因为道路不行，却运不出去，所以吃的很便宜。 第二天，火车都快开了，李牧还没到，他虽然急的不行，却也没啥办法，只好急匆匆地上了车，好在不一会，李牧便找到了他。 “终于吊上车尾了，要是再晚五分钟，我就上不来了。” 他擦着脸上的汗，刚才是狂奔而来的，满脸通红。 这次他们没了座位，好在几个小时就到了，便靠在了门边， “你师父怎么样？” 周明突然有点后悔，昨晚应该跟他一起去，好歹还能给老人家看看，给他点山泉也是好的。 “不太好，又急着考校了我的功夫，倒是还不错，哄着他开了心。” 李牧脸上并无哀色，看来师父的身体也没那么糟。 “你回家了吗？” “没有，等办完正事吧，” 他淡淡的说着，周明一挑眉， “你跟父母不太亲啊？” “嗯，我小时候在师父家长大的，那会爸妈都在部队，根本顾不上我。” 原来他还是军人子弟，只是爸妈都转业了，随着列车前行，他们不再谈论这些家常，说起了这件案子， “雅安县人口也不少，单凭着名字未必能找到，咱们先去几个大单位，看他们的衣着，肯定不是种地的。” 周明点头同意，范围缩小一些，找起来才更靠谱，那女子的衣服就是放在燕京都比较时髦，何况这样一个小县城呢。 列车很快就到站了，两人径直去了县公安局，这种大案必须有当地的帮助，看了他们的介绍信和信件，接待的同志一点不敢怠慢，直接找来了局长， “这是我们马局长，这两位是特勤局的同志。” 马局长很热情，一听要找人，又连忙叫来了户籍科的， “局里只有一部分户籍，都是县城居民的，咱们这里还有三个大单位，厂里职工的户籍都在厂里的派出所，” 这种直属公安系统，却由厂矿管理的派出所，也是当时特色之一。 周明报了两个名字，让这里的同志先查着，便跟着他们去了最大的机械厂， 为了效率高一些，他们打算同时进行，李牧则去了另一个单位， 一到厂里，周明便拿出了画像，请派出所的同志拿着去各车间问问，有没有认识的人，比起查询名字，画像更加直观， 这个厂是迁来的三线企业，有三千多职工，管户籍的拿出了厚厚一摞，看的周明一阵眼晕，人家说了，这才是一小部分。 第419章 找到了 前世公安都有联网，只要输入姓名，所有信息全都有了，可现在只能一页一页的翻，好在工作人员都很认真，并没有不耐烦。 为了查找这个叫李涛的男人，雅安所有派出所都忙了起来，三天过去了，周明面前有了十个李涛，其中六个年龄不符，不是几岁的娃娃，就是五六十岁的老汉，两个性别不符，剩下两个是青壮男子。 “一个是药材公司的采购员，他最近出差在外，一个是石棉矿的，要不，我们先去石棉县。” 矿山一听单位出个杀人嫌疑犯，顿时紧张起来，立刻派人喊来了那个李涛，一进门，周明就知道不是了，此人身材矮小，有着方方的国字脸，跟服务员描述的差太远了。 不过，他还是例行问了几句，尤其是那几日的活动轨迹，果然，人家一直都在上班，工友都能作证。 最后的希望就在出差的那个身上，他们径直去了医药公司，既然人不在，那就看看画像吧，人家经理一看就否认了，他们的李涛虽然长的也不错，却不是画上的人。 “我们单位的李涛有着络腮胡子，比这个彪悍多了，” 周明和李牧都沉默了，劳师动众了三天，所有希望都没了，难道是同音不同字？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那女人说的是方言。 “咱们查的方向有问题，名字是听来的，有错很正常，也不能保证他们就是城镇居民，这样吧，还是老办法，拿画像去车站问问！” 雅安只有一个火车站，汽车站也在旁边，半个月之前的事，说不定谁见过呢？ 周明又多画了几张，分给了公安，自己和李牧去了车站，结果还真的问了出来， “这两人我见过，当时还吵了几句。” 车站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了出来，周明心里一喜，还真是这里的人， “上个礼拜，这个男的就回来了，只是没看到女的。” 这下子，他和李牧都激动了，立刻拉着她就去了办公室， “大姐，你仔细说说，什么时候看到他了。” 那女人傲娇的一笑， “哼，穿了套好衣服就跟我拽，同志，那女的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我瞧她就不是好东西。” 周明赶忙摇头， “先不说女的，你啥时候见过那个男的？” “就上个礼拜一，我正好查票，看到他回来了，衣服脏兮兮的，” “他是不是这里的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票上也没名字啊，不过，他口音不是雅安城的，一听就是乡下人，” “女的呢？你们说过话的，她是不是城里人？” 那女人迟疑了一下，才点了下头， “嗯，那女的好像是川农那边的，当时有个劝架的，说她是那边的。” 周明兴奋的直搓手，愁了好几天，终于有了好消息，他和李牧谢了人家，急忙出了车站， “去那边的派出所，看吧，只要方法对了，就能事半功倍。” 派出所也很给力，拿着画像去筛查，只半天功夫，就带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说，画像上的人很像他们的女儿，吴翠翠。” 两人见到周明，满眼都是期望， “我女儿说好上礼拜回家，可过了两天都没见人，去了她插队的地方，村里说她几天前就走了。” 周明看着这对夫妻，男人穿着四个兜，看起来很沉稳，女人穿的也不错，衣服上并没有补丁。 “她是下乡知青吗？” “是啊，不过，她已经报名参军，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节骨眼上还跑出去。” 女人抱怨着孩子，却不知，永远都见不到了。 周明说了说大概情况，一听女儿去了燕京，还是跟着男人去的，两人都几乎崩溃了，一个劲的说着不可能。 “还有一个情况，希望你们能冷静，画像上的这个人已经去世了，如果要进一步证实，你们还得去一趟燕京，亲自认领。” 毕竟只是画像，人也有相像的，不过，如果能找到画像上的另一人，基本就能确定了。 “这个男的你们认识吗？” 周明将男人的画像递了过去，男人只望了一眼，便咬牙说到， “他是前进大队的，就是我女儿下乡的地方，幺妹不听话，早跟她说了这个不是好人，同志，我想知道，这个人也死了吗？” 周明摇了摇头， “现场没找到他的尸体，不过，有人在车站看到过，跟他非常像。” “啥，他还活着！我女儿死了？” 男人又激动起来，周明连忙安抚道，一切都是怀疑，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证实一切。 “我带你们去，他家就在前进大队，” 周明和李牧都换了便服，跟着两个公安便衣，一行人坐上了吉普，上了车才知，男人是县里的干部，算是有实权的。 “他是不是叫李涛？” “李涛？你们怎么知道的？” 看来名字是对的，只是他的户口不在城里。 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原来这里只是雅安的近郊，一行人径直去了大队部， “李涛在吗？我们是县里的人，找他问点事。” 大队长一看这么多人，原本忐忑的心也放下了，原来是问事啊，便叫人去喊他， “他一直都在家吗？” 周明装作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声，那位书记忙笑着说， “你们来的巧，他请了五天假，上礼拜才回来的，这娃儿啥都好，就是心思活泛。” 说完，还看了吴某一眼，原来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位是知青的家长。 “呵呵，吴同志，翠翠这孩子也请了五天假，是不是还在家里呢？她马上要入伍了，要是旷工的话，部队是不会要她的。” 吴某的脸一下子白了，几乎站立不住，原本还存了一线侥幸，此时被击的粉碎，李牧死死地架着他，人还没抓住，绝不能出了岔子。 “三叔，谁找我？报名表批下来了？“ 来人走的很急，看到屋里的人就是一愣，便衣根本不等他反应，直接按到了地上， “啊，你们干什么？他是李涛。” “找的就是他！先带到车上去。” 第420章 人性的恶 防止节外生枝，周明立刻亮出了证件，并告诉那位书记， “他涉嫌一宗杀人案，我们是从燕京来的，就是为了找他。” “杀人？不可能，他怎么敢杀人啊，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书记一边说着，急忙追了过去，想要截住他们，周明赶紧又补充道， “他涉嫌杀害了你们村的吴翠翠，放心吧，没人能冤枉他，如果不是他，过几天自然就放回来了。” 说完，他抢先上了车，立刻关上了车门，司机很机灵，下一刻就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地跑了。 此时，周明才有功夫打量着那人，果然长得不错，要不是吴翠翠她爹被安排在前座，吃了他的心都有。 “我没有杀人，那是意外，她脚下滑了，摔下了悬崖，你们相信我，我没有杀人！” 刚才还意气风发呢，这时候脸色发青，一脸的冷汗，周明早就预料到了，即便是找到这个男人，他也一定会这样说，是啊，那么滑的山地，掉下去不是很正常吗？ “闭嘴，审讯的时候会让你说的，不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瞎话可不行，只有老老实实交代，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便衣很有经验，直接呵斥道，李涛一听，顿时蔫了，并垂下了头。 周明和李牧对视一眼，决定这件案子就在当地审吧，他们旁观就行，论经验远不及也。 回到公安局，他们给燕京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上级同意了由当地审讯，并让他们待到结案，毕竟涉及了人命，必须看到审讯结果。 当天，他们就安排吴家人去燕京，尸体必须有亲人认领，哪怕是火化，也得他们签字。 “你去旁听吧，他们说的都是本地话，我也听不太懂，” 案情非常清楚，周明不认为还有隐情，一个胆小不能抹去他的嫌疑，现在只要找出杀人动机就行了。 “行，你是不是有事啊？都不好奇吗？” 李牧很是不解，这案子跟了十几天了，谁不想听结局呢，他可是一肚子的疑问，好好的恋人，为啥要痛下杀手？ “呵呵，就你聪明，我想再去一趟前进大队，” 虽然他有了猜测，可毕竟不是证据， 第二天一早，就搭上了长途车，这次，他没有去大队部，而是去了知青点，没想到扑了个空，原来都去上工了。 “你找知青啊，他们都去山上了，这几天都去种番薯了。” 隔壁的阿婆很是和气，虽然口音很重，周明也听了个大概。 “阿婆，我有点事想问问，耽搁你做活不？” 周明顺势进了院子，既然住在隔壁，应该也知道情况， “进来吧，作孽哟，你是不是想问翠翠的事，昨天抓走了涛儿，我们都听说了。” 阿婆脸上满是皱纹，看不出悲喜。 “我想知道，翠翠是不是跟李涛耍朋友？他们这段时间吵架了吗？” “哎，两人好的很，可惜啊，翠翠老子娘不答应，硬是要拆散他们，那么好的女娃娃，谁家舍得放手啊。” “我听说，她马上就要去部队了，李涛是不是不愿意啊。” 阿婆编着竹筐，低下了头，半晌才说， “这是好事，可她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要杀了她吗？周明不相信，肯定还有更大的隐情，这场意外怎么看都是精心策划的。 正常情况下，伴侣失足摔死，如果立刻找人来救，就算会怀疑他，也不能定罪，毕竟他有施救的行为。 是什么让他逃跑呢，连行李都不要了。 “呵呵，也不能这样说，她去了部队，也可以通信啊，如果两个人感情好，几年后她就退伍了，到时候一样可以在一起。” “那时候，翠翠的条件更好了，怎么还能看上涛儿，” 周明听到这里，有根弦突然被挑动了， “阿婆，你们村有几个去当兵啊，李涛要是也去了，吴家也反对不了了。” “你这个同志，啷个有那么多名额？我们村就一个，人家翠翠的爹娘有本事，才定了她去，” “如果她去不了，李涛是不是就能去了。” “是啊，名额又不能浪费了。” 周明听了这话，遍体生寒，这才是杀人的原因吧，他关掉了录音机的按钮，跟阿婆道了谢，快步走出了村子。 这次没有回局里，而是去了武装部，征兵都是在这里进行，亮出证件后，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果然，吴翠翠失踪不过半个月，前进大队的名额已经换了名字，正是李涛。 拿着报名表，周明回到了公安局，只见李牧正在吃饭，还一边跟别人吐槽，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证据都摆在了面前，还死鸭子嘴硬，他胆子小，就能眼睁睁看着女朋友死啊，要是及时找人，估计还能救回来呢，” 这话没毛病，吴翠翠并不是第一时间死亡的，她是流干了血，才没挺过来。 当天晚上，前进大队的书记也被带了过来，他一口否认参与了其中，只是私心泛滥，替他改了报名表， “我是真不知道啊，哪里知道他会丧尽天良啊，还以为翠翠为了跟李涛好，故意躲了起来，愿意将名额让给他，这样吴家就不会反对他们了。” 当周明将录音机打开，又将报名表扔到李涛面前，嘴硬了一天的他，终于怂了。 “我没想杀她，本想着带她去散心，让她看到我的好，愿意让出名额，谁知，她那么自私，非要自己去部队，真不是我狠心啊，我当时也很难过。” 看着如此无耻的人，审讯室的人都握紧了拳头，可他们谁都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周涛被判了死刑，并在前进大队进行了公审，吴家也带回了吴翠翠的骨灰，公审大会上，她的母亲晕过去几次，好好的一个女儿，因为恋爱脑，就这么丢了性命。 周明和李牧也回到了成都，周明提出跟他一起去看看师父， “好啊，我还跟他老人家说了，你的轻功比我还好呢，他也很想见见呢。” 第421章 唐老爷子 周明不顾李牧的阻拦，去供销社买了点心和酒，第一次上门，哪里能空手呢， 李牧师父姓唐，据说出自川中唐门，这个宗派原来以毒着称，当然，都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 解放前，他师父家开着一个镖局，常年各处走镖，这蜀道之难可不是说说的，不光要防着山贼，还得小心落石和滑坡，所以家中儿郎个个武艺高强，挣了不少家业， 临解放前，他师父的爹重病在身，就将家分了，打算让每家买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 好在刚买了铺子，成都就解放了，他们索性住了进去，当成了住宅，作为城市平民成分也不高，算是躲过了一劫。 师父曾救过李牧的爹，两家一直有走动，李牧更是在师父家长大，还学了师父的绝学。 唐家大门夹在几个店铺中间，非常显眼，可能怕人误入，大白天也关着门，门上有个拉环，李牧拉了几下便等着了。 “里面连着个铃铛，我师娘耳朵不太好。” 不一会，有人来开了门，是个很小的女孩，她一见李牧就高兴地叫起了舅舅， “他是周舅舅，幺妹真乖，” 周明抓了一把大白兔，小姑娘缩回了手，只拿眼睛看着李牧。 “拿着吧，是舅舅的战友，不是外人。” 小姑娘这才伸出了手，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很有教养。 “哎哟，怎么又抱上了，快下来，小牧，这位是？” “师娘，他就是周明，我们完成了任务，明天就要回去了，” “大娘好，我来看看大爷。” “小周来了，我们听小牧说过，他可崇拜你了，听说轻功比他还好。” 屋里出来个老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体型瘦削，气色也不是很好。 “他太谦虚了，我们俩没有真正比过，说不好谁更强一些，” “快进屋，这天说冷就冷了，听小牧说那案子挺棘手的，线索也不多，这么快就破了？” 李牧听师父提起，便将破案过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小周果然很聪明，能想到这个法子，要不是有画像，这案子还真不好破。” 师娘端上了茶水，到底是天府之国，拿出了三四样零食，有花生和蜜饯，都是少见的好东西。 “师父，这是大明送你的五粮液，一次只许喝一盅，就当活血舒筋。” “嘿嘿，让你破费了，这可是好东西，有钱也买不来，哎，这个酒票太难弄了。” “大爷喜欢，我还有两张，都送你吧。” 周明果然又拿出了两张，他自己泡酒从来不用，都是去时代商店里换，也是纯正的五粮液。 师父一点都没客气，紧紧攥在了手里，笑呵呵地说， “小周既然来了，也让老朽开开眼，听说你的轻功是自学的？” 这是有了指点之心啊，周明顿时乐了，这酒送得真值，他是照着册子练的，很多地方都不太明白，希望有人指点一二。 当下也不藏拙，挪腾飞跃尽显本事。 老头摸着胡子，一边看一边点着头，等他收了势，才笑着说到， “你学的这套功夫，乃上乘之学，若非内力深厚，连门都摸不着，绝非普通人能触及的，怪不得将小牧的童子功都比了下去，只是，它也有弊端。” 周明看他很严肃，立刻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 “还请前辈赐教。” “呵呵，谈不上赐教，我也没那个本事，不过，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周明连忙给他斟了一杯茶，一脸地认真， “最大的弊端就是消耗太大，若是内力不济，就很难施展，尤其在对战中，一个不好就会露出破绽，被对方吃死。” 周明立刻点头，这个短板他何尝不知，好在现在是热兵器时代，功夫只起到辅助作用，可万一遇到困境，日日苦练的就成了鸡肋。 “我教你一套动作，你想办法将两者融汇贯通，应该能节省不少体力，” 周明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师门之密，如果没有拜入门下，是不能传授的。 “前辈厚爱，这份礼太重了，小子无功不受禄。” “呵呵，你年纪不大，怎么比我老头子还封建，那些规矩都是糟粕，人家云南白药为了造福人类，都献出了秘方，何况我这小小的心得，你踏实听着，尽快背熟，小牧，你来示范。” 老爷子念起了口诀，每念一句，李牧便演示一招，直到所有招数都做完，又从头到尾连贯地使了一遍，才收势停下。 “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问他，” 老爷子这是表明了态度。 “是，谢谢您，回头我会将自己那套也教给李牧。” 这叫礼尚往来，老爷子并未推辞，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哎哟，小牧好容易完成了任务，一来就为难孩子，快来吃饭，今天有肉，做了你最爱吃的甜烧白。” 师娘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川菜，老爷子也获准可以喝一杯，没等他开瓶盖呢，周明从包里摸出了一小瓶药酒， “这是早年间泡的，想着川地潮湿，就带在了身上，来了才知道，这里的气候还不错。” “那是没到冬天呢，等入了冬，阴冷阴冷的，老头子这腿就要开始疼了。” 师娘接过了药酒，很是稀罕， “给你倒一盅，这颜色真好看。” 这瓶酒是从大缸里舀出来的，看不出泡的啥药材，只是颜色很润，呈琥珀色。 师娘倒了一小盅，老爷子轻轻抿了一口，立刻就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周明， “虎骨泡的？不对，里面还有四五种好料。” “早年得到了一副虎骨，有位老中医拿去泡的，给我分了一些，据说效果不错。” 这可不是野路子，是正经有方子的。 老爷子一听，立刻将酒交给了老伴，让她好好放起来，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喝一口少一口啊，现在很难弄到虎骨了。 “这份大礼老汉先欠着，好在你跟小牧是战友，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周明并不在意，此物虽然珍贵，在他这里不算啥，别墅的仓房里还有几大缸呢，这一瓶还真是他平常喝的。 第422章 李牧的烦恼 吃了饭，在老爷子的劝说下，李牧回家去看看，周明就住在唐家，他家除了前面临街的房子，后面也有四五间，好在儿子多，一家两间，并没有闲的。 “人多闹哄哄的，走，咱爷俩去前院喝茶，看看街景。” 他家虽然不做生意，可铺子的门板却留着，并没有封死，平日闷了，便取下一两扇，小泥炉煮水烹茶，再摆些茶点，总有老街坊来摆龙门阵，也算热闹。 “唐哥，你家来客人了？” 第一个来的也是个半大老头，头发都花白了，深秋的天还摇着一柄大蒲扇，像是古代的秀才。 “是啊，我家贵客，吃饭了吗？” 这是中国人最标准的问候语，一句吃了吗，尽显温情。 “吃过了，饿着肚子可不敢来喝茶，哟，哪里弄得蚕豆？好久没吃过了。” 蜀中盛产各种豆子，虽然最多的是豌豆，这种江南的罗汉豆也是很常见。 “你也太夸张了，蚕豆还不是到处都有，怎么？你家没有。” “哎，自从娶了儿媳妇，这些东西都送到娘家去了，哪里还能吃得到。” 唐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鄙视他的小气， “你儿媳妇一年都未必回去一次，少在这里哭穷。” “嘿嘿，还不是家里的婆娘，她不舍得嘛。” 老伯一边笑着，一边吃着豆子，自顾自斟了一杯茶，说起了街上的新鲜事。 “你知道不，街头吴家的大孙子，被老师批评了，小小的年纪，竟然偷了同学的笔，真是丢人。” “跟你孙女一个班的？那小子从小就爱偷，哎，真是三岁看老哟。” 周明的心慢慢揪了起来，很为这位老师担心，明年就要大革命了，越是认真严厉的老师，受到的冲击越大，听说被打死打残的很多。 不行，他必须要回一趟周村，跟周海好好谈一次。 不一会，又来了三四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周明也听的津津有味，直到零食吃光，炉火也快熄了，才慢慢散了，周明帮着他上了门板。 “都这么晚了，小牧怎么还没回来，要不，让建国去看看？” 他们正要回后院，师娘走了进来， “看什么？那是他的亲生父母，还能吃了他？哎，这么多年了，总不能老是不见面吧。” 周明知道他跟父母不亲，没想到关系如此之差，多去一会，师娘都替他担心。 可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也不能询问。 ”小周啊，你的房间也收拾好了，这边是洗漱间，我烧了热水，洗澡很方便的，” 没想到这种老房子还有专门的洗漱间，周明连忙答应了，来的时候去过澡堂子，都这么多天了，还真是想洗一洗。 等他洗好出来，李牧还没回来，因为去的是父母家，老爷子不许人去问。 周明也没在意，紧张了几天，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他进了房，先将那套口诀记在了本子上，好记性不如个烂笔头子，又郑重地放到了别墅里，这才打了个哈欠，挨枕头就睡着了。 晚上睡的正香，突然察觉身边多了一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是我，吵到你了？” 原来是李牧，月光下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怎么了？ 周明拿出了手电筒，李牧来不及躲闪，被他看了个正着， “谁打的？” 他冷冷的问道，李牧苦笑一声， “还能有谁？我亲爸。” 啊，难道他的原生家庭也不行，周明心里叹息，怎么都挤一堆了。 “为啥？你都成年了，还动不动甩巴掌，这也能忍？” “小时候，他们不要我，我忍了，好在师父、师娘待我好，在这个家里，跟建国、建军他们一样，调皮了挨打，进步了有好吃的，说真的，有时候我还挺感谢他们，让我在这里长大。” 周明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也是彻底失望之后，再也没了期待吧。 “那今天为了啥？” 他们经济不错，应该不是为了钱。 “我爸有个战友，关系很好的那种，看我长大了，又有了利用价值，非要我娶他女儿，说是那位叔叔当年帮过他，要卖身自己去卖，我又不是他们养大的，凭什么拿我做人情！” 李牧说的很平静，可声音里却有了一丝哽咽。 “那姑娘是个残疾。” 周明握住了他的手，很想给他一些力气，是啊，这种被当作私有物的感觉，是多么的可悲。 “你不同意，他们也不能强迫。” “哼，我今天回去，他就扔出了结婚申请，非要我签字，我也没忍着，满肚子的话都吼了出来，要跟他们断亲，就像来子一样，跟他们彻底断亲。” 李牧的父亲虽然退伍了，可他在部队还是有人脉的，要不然，李牧也到不了特勤局。 “要不，让你师父去说说，毕竟关系到以后的家庭生活，你师父也不会答应的。” “不，我不能永远躲在师父后面，这次要自己说不。” 他目光灼灼，看着天花板，周明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不再颤抖。 “我们明天就走了，他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那就不要回来了，回去跟首长汇报一下，新中国婚姻自由，就是家长也不能强迫。” 这个年代，跟父母正面冲突，吃亏的都是小辈，不过，要是到了明年，大小字报满天飞，大把断绝关系的，如果再敢逼他，断就断了。 “大明，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羡慕你，父母都不在了，也没人控制你，” 周明拍了拍他，苦笑了一声， “羡慕我？我小时候可是跟着后娘的，奶奶也不待见，连饭都吃不上，有爹跟没爹一样。” 说不定，他还能见到那婆媳俩，这可不是猜想，如果他回了小院，她们迟早会找来的，反正房间都分了出去，去街道办登记一下，他们回来也没地方。 “啊，你还有后娘？” “对呀，我很小的时候，亲妈就不在了，十四岁就被后娘设计，回了老家务农，也不给上学，要不是自学考上大学，这会还在挣工分呢。” 第423章 腊肉腊肠 李牧听了他的遭遇，心里顿时平衡了，自己这点事还真不算啥，再怎么说，他也没缺了吃喝，爸妈虽然不管他，生活费还是给了的。 安抚好李牧，周明立马进入了梦乡，明天又要坐火车了，这次一样没有卧铺，有个座位就不错了。 几天后，两人回到了班里，班长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眼神温柔的都快滴出水了，那天局长开会回来，直接就让厨房做了肉菜，心情好的不行， 还强调说，三班每人多一勺，太给局里撑面子了，这样的无头案都能破！ “班长，你们也太不地道了，我俩累死累活的出苦力，你们吃肉都不说等等，那啥，今天还做不？” “小牧啊，你回了一趟家，不会再馋肉了吧，人都说那是天府之国，我瞅你都胖了一圈。” 李牧白了他一眼，自己是回了家，可除了一肚子气，啥都没吃上呀，倒是一路上沾了大明的光，才没亏着嘴。 “我不管，我跟大明拼死拼活，必须要再吃一回肉。” 班长心里窃喜，闹吧，闹来了他也能解馋，局长听了班长的话，正好马上立冬了，大手一挥，吃顿饺子吧。 可周明和钱来却没吃上这顿白菜肉馅饺子，立冬这天正好是礼拜天，他俩前一天就回了小院，鲁师傅赶完了所有的活，听到他回来了，也赶紧跑了过来，他心里还藏着点小九九，这么用心干的活，也想听听赞美。 “鲁师傅，这活干的真漂亮，您多费心了。” 看着做工精良的家具，周明非常满意，要不是怕风头太盛，都想再给点奖励了，不过，他从川地带回了不少腊肉腊肠，可以送他一些。 “这木头太漂亮了，刷点清漆就很好，如果你不喜欢，再上一层颜色也行。” “不，不，这样就非常好，这清漆也是天然的吧？” “当然，要不然价格也不会那么贵，当时问了小钱，说是你交代过了，要用好的，这种更耐用，刷出来也通透。” 周明知道，刷这种漆可不单单价格贵，对施工人的考验更大，不光要技术好，还特别费工，就算不给他加钱，这肉还是要多给一些的。 半个小时后，鲁师傅晕晕乎乎进了家门，拎着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爸，你提的啥呀？不是去了周家吗？怎么还去买东西。” 小儿子今天休息，一直睡到了中午，看到老爷子回来，急忙下了床，他刚要接过袋子，却被一把推开， “别动，” 他愣愣地坐在了椅子上，小儿子这才发现，老爸不对劲， “爸，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呀，是不是小周不满意，他，他说了你？” “呸，你才不满意，人家满意的不得了，哈哈哈，这可是我这辈子最用心的活，喏，看到没，这是给你爹的肉，满满一袋子呀。” 他打开了袋子，一股子烟熏香味冒了出来，小儿子眼睛瞪得老大，果真是肉啊， “哇，有腊肠还有熏肉，真是太香了，都是小周给的？” “可不，赶紧藏起来，别叫人看见，你做饭了吗？” 老头这才想起来，都大中午了，自家的炉子还没生呢。 “我这就去，嘿嘿，这不是睡过头了吗？” “算了，别做了，去你大哥家，再顺路叫上老二，记得带上面，” 他小心地扯下了两根香肠，想了想，又捡了一块小点的腊肉，找了一个常用的布兜，严严实实的装了起来，才将剩下的吊到了房梁上，这是打算细水长流。 且不说鲁家吃了顿大餐，钱来也闷了一锅米饭，并放了两根腊肠，等饭熟了，腊肠的油都渗进了米粒里，油汪汪的，米香夹着烟熏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真不愧是川味的，就是比咱们这里的香，我再炒个白菜，就能吃饭了。” 北方的冬天那就是冬天，除了白菜萝卜，就只有大葱了，不像四川到处都是绿意，豌豆尖随便吃。 “我带了很多绿菜，等有了新鲜猪肉，再炖白菜吧。“ 一瞬间，菜篮子就满了，都是绿色的菜。 钱来忙着洗菜，周明则去了他的屋子，新打的床很好看，他用手摇了摇床板，纹丝未动，还真是结实，只是床板光光的，铺的薄了会很冷， 他想了想，去系统商店换了一张棕垫，差不多有15cm厚，上面铺床褥子就行了， 因为是冬天，他又拿出一床六斤重的棉被，都是从年代商店买的成品，并配上了被里和被面，待会他自己缝吧，最后又拿出了一床牡丹花的床单，极具这个时代的烙印。 周明住在了上房，也是他从小住的地方，只是拆了原先的火炕，也换成了木床，他照着钱来屋子，也给自己弄了一套， 为了取暖，他买了几个大大的铸铁炉子，分别安装在他们的卧室里。 “咱们的户口都在军营，冬天的煤还是要另想办法，” 别的物资好办，毕竟用量不大，可一冬天用的煤可不是小数量，就是去鸽子市，也不是想买就有的。 “没事，等元旦放假，咱们去一趟煤矿，你还记得不，大舅送豆腐的那家。” “想起来了，不过他们是国营煤矿，不能私自出售吧？” “明面上肯定不行，不过，这种单位还是有一定的权力，咱们要的又不多，对于他们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次去蓉城，除了破案，还办了两件大事，收了五头黑毛猪，五头大黄牛，还买了不少稻谷，这些都是紧俏货呀，随便拿出来一点，还怕换不来煤吗？ 吃了饭，钱来忙着缝被子、铺床单，周明想帮忙，却净是帮倒忙，被毫不容情的赶出了门， “你去居委会报个到，也正式去亮个相，省的那天被人撬了门。” 如果被认定是空院子，还真有可能被没收呢。 他溜溜达达去了居委会，虽然是礼拜天，大娘们还有值班的，见了他都亲热的不行， “哟，小明回来了，真是长大了，这个头比你叔都高了。” 第424章 饺子也香 “嘿嘿，没我叔高，婶子吃花生，前几天出差去了四川，那边人炒的，可香了。” 他拿出一小袋带壳花生，堆在了办公桌上，有了吃食，气氛更加融洽了，一听他现在是解放军，笑的更加真诚。 “我们单位就在城里，放假也能回来，正好有几个战友，他们都没地方住，就租了我家的房子，今天过来，算是正式登记一下。” “哎呀，咱们胡同来了这么多解放军，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啊，那些小混混都不敢来了。” 门口晒太阳的小脚老太太们，都兴奋不已，紧接着就问起了他的终身大事，这么好的娃，必须便宜了自家闺女，周明赶紧登记了名字，落荒而逃。 回家骑上了自行车，跟钱来说了一声，便去了猴子家，他们两家离的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大明哥，奶，我大明哥来了。” 二妹看到他，高兴的冲着屋里叫道，话音刚落，侯奶奶就跑了出来，身体硬朗多了。 “小明啊，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进屋，” “奶奶，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就是过来说一声，我家院子整好了，给亮子留了两间房，他下个礼拜回来，就让他搬过去，屋子里啥都有，你们不用准备东西。” 这件事，早已写信告诉过猴子，他应该也跟家里说过了，正好两个妹妹长大了，再跟奶奶挤着不方便。 “小明，太谢谢你了，哎，进屋坐会呗，婶子给你包饺子。” 正在这时，侯父侯母回来了，也听到了他的话。 他连忙推辞了，骑上车就走，这年头，细粮就那么点，除了给老人小孩吃，也就过年能吃一顿饺子。 转了一大圈，看看快到下午了，钱来一直忙着，估计也没时间做饭，他索性去街口端了两碗卤煮，还特意加了一份大肠，打算吃个现成的。 “哟，这是谁呀？看着像老周家的大小子。”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周明停下车子，看到了一张大饼脸，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让开。” “还真是贵人忘性大，我是你大姨，这都能忘了？\" 这人周明还真的认识，她是李月娥的表姐，当年换户口就是她帮的忙，要不然，一个大字不识的家庭妇女，哪有那么大本事，能将他跟周卫军互换，只不过，周明本来也想去乡下，就没找她算账。 “我妈的妹妹是国家干部，你算老几，也敢自称大姨，呵呵，耍威风去找周卫军兄弟俩吧，跟我这够不着。” 他直接蹬起了车子，快速冲着她就去了，那女的一慌，到底没敢硬拦，慌忙闪到了一旁，在他身后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敢撞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周明捏了闸，直接就跳了下来，撑起车子就冲着她去了，谁说好男不跟女斗，挨骂还能不还手吗？ “啊，啊，打人了，打死……，” 周明直接点了她的哑穴，上去就给了几个嘴巴，因为从小听着周王氏和李月娥骂人，每每听到这种泼妇骂街，他就想扇嘴巴，刚才就看准了，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打了也是白打，连个证人都找不到。 周明解了气，转身骑上了车，不一会，就回到了家， “来子，别干了，先吃饭。” 钱来刚收了针线，正想着去做饭，就看到两碗热气腾腾的卤煮，喜眉笑眼的就来了，现成的谁不想吃啊， “谁惹你了？”一看周明的脸，他突然怔住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刚才打了一个嘴贱的狗。” “哦，只要咱没吃亏，打啥都好，” 钱来没说，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大明的情绪特别敏感，哪怕有一丁点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还记得不，以前居委会有个大饼脸，” “记得呀，你后娘的表姐，她不是被辞退了吗？” “嗯，刚才还想挑衅我，正好胡同里没人，被我扇了几巴掌，估计一会就来了，” “啥，你咋不早说，快吃，吃饱了好干仗。” 他果然加快了速度，奈何肉汤太烫，吃的呲牙咧嘴。“ “慢点吃，来不了这么快，他们又没自行车，再说了，她家爷们敢不敢还两可呢，” 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欺软怕硬，尤其是周明早亮明了身份，打骂军人可是犯法的事。 果然，直到天黑，门口也没啥动静，他俩却不能再等了，今晚必须回到宿舍。 “哎，咱这院子要是有个常住的就好了，每次离开，心里都有点忐忑，生怕有那不长眼的，打咱的歪主意。” 周明也有同感，可他太想有个独立的地盘，不愿再跟生人一个屋檐了。 “过了年，猴子就毕业了，就能天天回来，” 是啊，怎么忘了他呢。 “还有芳姐，上次写信来，好像有转业的机会，如果顺利的话，会去燕京公安局。” 钱来惊喜的看着他， “是真的吗？那就太好了，你们老是分开，我都怕芳姐被人抢了。” “放心，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能被谁抢啊，你兄弟这么优秀，倒是你，咱们军营全是光头，找个媳妇太难了。” 钱来却抿了抿嘴， “我不想成家，就跟着你们过吧，反正你不能不要我，芳姐也不会不要我。” 大明要是娶了别人，他还真不敢确定， “傻瓜，你才多大呀，人生还长着呢，咱又不比别人差，说不定就遇到了心上人，” 两人说说笑笑，赶在关门之前回到了班里，没想到一进宿舍门，就看到了两碗白生生的饺子， “喏，特意给你们留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晚饭守到了现在，快吃，那几个都瞄了半晚上。” 班长看到他俩，总算是如释重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这俩也不管凉不凉，一人一碗，顶着巨大的压力，全都吃进了肚子里。 “艾玛真香，班长谢了啊，回头请你吃卤煮。” “你俩小子，下午是不是就吃了？还真是顺嘴就说啊。” “嗯，可香了，不过，这饺子也香。” 第425章 风波渐起 钱来说完，拿着碗就跑了出去，剩下周明接受那几道不善的目光， “下周六，南门外卤煮店，大伙都去，我请客。” “就知道大明最好了，哈哈，下周又能吃肉了。” 六五年的冬天，国际局势动荡不安，南边美越打的很热闹，中国虽然没派兵，却一直在暗中支援，其中军方最多。 国际上也不时有来访的外宾，特勤局每次都要承担一部分保卫工作，毕竟不能让客人在境内出事。 “咱们这个月才休息了两天，明天可算有假了。” 进入腊月，这北风呼呼地刮着，感觉都能把人吹跑了，周六的晚上，他俩回到了小院， “猴子？” 一开大门，西厢的灯竟然亮着，这是说好分给猴子的，果然，下一刻，他就窜了出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要是再不露面，我就去军区找人了。” 虽然大院不能随便进去，到底不是禁区，理由正当的话，还是可以的。 “我们不是忙嘛，你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你今天也休息？” 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头，幸好给侯家留了钥匙。 “嗯，最近要写毕业论文，给我们放了寒假，这院子收拾的真漂亮，一进来都不认识了。” “别说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啊，就是拆了后面搭建的，现在敞亮多了，” “嗯，还很安静，幸亏这里弄好了，要是回我家住，别说写论文了，就是看资料都看不进去，白天小孩哭，晚上大人吵，也不知哪来的气，天天吵都不吵不完。” 家贫百事哀，猴子家住得是标准的大杂院，他家原本就一间正房，自己搭建了两间小屋，都是进门就是炕的，院里其他人家也都差不多，空地都盖满了，一座院子住了七八家，能不吵嘛？ “你这边两间屋，要不，让你妹她们也过来，就是得自己做饭吃，” “不用不用，我都是每天骑车回去吃饭，她们要是过来，能麻烦死，再说了，我奶年纪大了，家里也得有人。” 周明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虽然自己不在乎，可不代表侯家没底线，毕竟粮食太金贵了。 周明留了两辆自行车，就是为了大家方便，钱来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厨房，临走还不忘说， “今天别回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咱们喝一杯。” 他们都长大了，可以偶尔喝点酒。 “嘿嘿，你们回来了，我当然要留下，对了，仓房里堆了好些钢炭，哪弄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回头给你家装几筐，这煤是无烟的，特别好用。” 猴子也没推辞，仓房里堆的真不少，他们也不常在家，肯定是用不完的，不过，现在煤炭可是紧俏物资，这些明显不是煤店的。 说着话，钱来下好了面条，他炸了一碗炸酱，因为太晚了，菜码很简单，就弄了些大白菜和胡萝卜，不过肉多呀，三人吃的满嘴流油。 “太香了，我家吃炸酱面，只能看到一点肉星星，除了酱还是酱。” “别说你家，谁家不是呢？这肉还是大明去山里打的，你知道这煤是怎么来的？” 猴子看他神秘兮兮的，瞪着大眼问道， “难不成，还是肉换的？” “聪明，不光有肉，还有大米呢，这次他去四川，弄了不少便宜稻谷，明天咱们也吃米饭。” 北方月供每人每月一斤大米，多半都拿来煮粥了，要是吃干饭，才能吃几顿呀。 “哇，我早想吃米饭了，我们医院食堂天天都是窝头，面条都少见。” “病号也吃窝头？” 钱来惊讶的问道，却糟了一记白眼， “病号也分啥病，他们有特供的，吃的是病号灶，我们又不能沾光，” 周明感叹，这个时候虽然物资贫乏，干部作风却不错，贪腐现象极其罕见，也是因为惩罚的手段很严厉吧。 “你们去了矿山？可煤炭是管控物资，不会有事吧？” “又不是给个人的，换的肉和大米都分给了职工，这些煤也是煤矿职工的福利，工会出面，没有经过厂方。” 猴子笑着出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们在部队，很多事都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整风，领导哪怕有一点点错，第二天就可能被打倒，医院办了学习班，好些院领导和科室主任都进去了，现在人手紧张，我们这些没有处方权的实习生，都开始上门诊了，太可怕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老师也怕出事，毕竟人命关天，借口要写论文，让我们放了寒假。” “你们学校呢？老师们有没有危险？” “学校还好，不过刚入校的那些人，也挺能闹腾的，我明年才毕业，本来单位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工资又不高，就等着他工作好补贴家用，如果去了外地，光是来回路费都是一笔费用，除非不回家，可奶奶也舍不得他。 周明知道，今年只是个开头，明年才是大戏开锣，不过，医院既然缺人，录用人员应该不受影响，红卫兵再厉害，也不能当医生吧，那不得全乱套了。 ”别想那么多，好好写你的论文，还有，不管医院闹得再凶，也别得罪那些老大夫，毕竟，他们是不可取代的，迟早要回到岗位上。” “嗯，我又不傻，人无完人，工作中难免会有一些矛盾，就算被前辈训斥几句，也是为我们好，毕竟是在教你，我们这行，前辈的经验太宝贵了，很多病例都不是典型的，书本上只有理论，可有些人就是受不了，到处贴大字报。” 周明默然，是啊，有时候一点小矛盾，会被无限放大，很容易上纲上线，让人百口莫辩，这场浩劫中，死了很多老师。 “我明天想回周村一趟，你们去吗？” 猴子摇了摇头，他的论文要查很多资料，明天要回学校，钱来没事，打算跟他一起回去。 “对了，我昨天回来时，遇到了隔壁大婶，她让我告诉你，前几天李月娥来了，还带着周卫国，摆弄了半天锁子，到底没敢砸。” 第426章 话家常 周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从收回院子的那天，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第二天，钱来煮了大米饭，又炖了一大锅红烧肉，先用饭盒盛了满满一盒，打算带给大爷爷，剩下的三人吃了个精光，便一起出了门。 他们在车站便分了手，周明他们直奔了火车站，好在过路车很多，不到中午，就到了县城，周明推出了自行车，很快回到了村里。 自从上次抓特务，也有一年多没回来了，看着白雪覆盖的麦田，看来明年又是个好收成。 刚进村口，就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原来是小黑， “哥，哥，刚才大壮说看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他眼花了，没想到是真的，” 小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周明这才想起来，他也放了寒假。 “海子哥在不？”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他。 “在呢，他被人打了，大伯不许出门。” 周明心里一沉，赶忙问道， “被谁打了？他不是在县中教书吗？” “就是被县中的学生打的，唉，回头你问他吧，跟他说了多少次，别那么认真，哥跟他说的话，都被忘到脑后了。” 周明劝过他一回，当时小黑也在。 “你吃饭了吗？走，我们带了红烧肉，” 他们不光带了肉，还背了两袋子米，他让小黑送一袋回去，完事赶紧去大伯家， “等着你哦，不许不来。” 果然，大伯家的门紧紧关着，这在农村是很罕见的，大白天的，谁家都是敞着的，关门太生分了。 “大伯，开门。” 他拍了几下，索性大声叫道，大山应该还住在他家，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扇，大伯娘探头一看，立刻拉开了门， “哎哟，是小明啊，还有来子，快，快进来，你大伯天天念叨你，可算给盼来了。” 周明将饭盒交给了她，又让钱来去放米， “大娘，这些都是孝敬我爷的，不能不收。” 大爷爷听到动静，也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大伯不在家？” “去公社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天天开会，各队队长、书记都不能少，就连水利上都没人了，” 大娘放下了东西，过来抱怨着，周明跟大爷爷说了几句话，便要去看周海， “我去看看海哥，他伤的重吗？” “你都知道了？唉，伤是快好了，就是这心里窝火，在屋里看书呢，你去劝劝吧。” 钱来知道他有话说，便没跟着去，他很喜欢大爷爷，跟他唠着家常。 小屋光线暗淡，周海凑在小窗前，看到周明进来，已经红了眼眶， “很委屈吗？” “嗯，我要求的是严厉了点，可他资质很好，人又聪明，只要好好学习，一定会有出息的，” “海哥，你躺了这么多天，还没醒悟哪里错了？怪不得大伯不许你出门，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啥事？” 周海一下坐了起来，可能是牵动了伤口，呲牙咧嘴的， “要尊重他人命运啊，也不能把自己当作救世主！” 要不是看他有伤，他都想捶上几下，看来以前的话都白说了。 “我没有，就是觉得可惜，当年那么困难，你们和小黑都在努力，千方百计考上了大学，他既然在学校学习，就不能浪费时间。”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自己，所以才会努力，可打你的人呢？他会理解你的好意吗？他只会愤怒，因为你骂了他。” “我的方式的确有错，可要是不用重锤，怎么能敲得醒他。” “重锤也要看准人，海哥，你幸亏还有一道护命符，知道是啥不？” “啥？” “贫下中农的出身，你从现在起一定要牢牢记住，咱家三代赤贫，还有，课讲完了立刻就走，莫管闲事。” 他可不是吓唬人，这场运动或许初衷是好的，可一旦开启，后面几乎失了控。 “我记住了，书记也来劝过我，让我一定要低调。” “嗯，你记住，大爷爷老了，大伯的工分也没多少，一家人都指着你的这份工资呢，千万不能有个闪失。” “你说的对，是我糊涂了，以后不会了，你怎么回来了？部队里也有假吗？” “大概是心有灵犀吧，今天周日，专门来看你的，怎么样，伤到哪了？我一会就得走。” 周海一听，赶忙下了炕， “早就好了，就是心里不舒服，才一直躺着。” 他说的没错，虽然走路还是有点跛，气色却不错。 他们刚出小屋，大伯也回来了，看到他高兴极了，好像主心骨回来了。 “吃饭了，小明拿的肉和大米，你们都有口福了。” 正好小黑拉着周山一家进了门，小家伙一见周明，立刻大声叫叔，比他亲叔还要亲。 “哈哈，小家伙有眼色，还记得你呢。” 周明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没有这个，谁家孩能记住你啊？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唯一遗憾的就是，那盒肉烩了一大锅白菜和萝卜，虽然也非常的香，可钱来的手艺没炫成。 “大娘，下次我再烧一盒，你可千万别放菜了。” 他很是遗憾，可大娘看他的眼神更奇怪， “吃肉不是都这样吗？还能单吃？哪得多腐败呀。” 好吧，周明憋住了笑，吃了一大块萝卜，还别说，沾了肉味是好吃。 他看着扒饭的周海，突然一动， “你正式放假了吗？” “放了，我们上个礼拜就放了，要不是那孩子交了白卷，我也不至于训他。” 啥？这会就有人交白卷了，还真是人物。 “侯亮也放假了，住在我家呢，要不，你跟我们回去，跟他做个伴吧，礼拜天我俩也能回去。” “好啊，好久没去城里了，对了，听说你搬回家了？” “嗯，原来的租客都有了新房，我就把小院整了整，现在都是战友租的，” 他说的含糊，也想试试大爷爷和大伯的意思，周王氏如果要回去，他们会不会支持？ “整小院花了不少钱吧？” 大伯没接儿子的茬，突然问起了钱的事， 第427章 考核 “嗯，我把乱搭的都拆了，院子也恢复了原样，加上打家具，是花了不少钱，” “花的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成个家，那小院是你亲娘留下的，听爷爷的话，千万别心软，谁都别想占了去。” 有了大爷爷这句话，周明心里暖暖的，感情嘛都是双向的，如果只是单方面付出，绝对无法长久。 他们回去时变成了三个人，周海要去城里养伤，说好了等过年再回来。 小黑是一脸的羡慕，七叔趁着他放假，打算再盖一间厨房，将原来的厨房打扫出来给小志住，所以，他再想跟着都不行了。 “哥，明年暑假，我能去不？” “随时都可以，你是个孝顺孩子，轻重自己能掂量。” 三人回到城里，他们将周海送了回去，正好猴子也回来了，交代几句，俩人回了军营。 刚到宿舍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军区要选拔一批学员，去集中培训，培训内容无人知道，只是已经通知各班了，他们班的考核在下周。 ”考核内容是啥？” 钱来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就连班长都是懵的，不知道要考啥，” “所以也没法准备呗。” “准备啥，人家这是挑璞玉呢，挑上了才带回去雕琢，所以不用准备。” “……” 宿舍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周明心里也在想，这个时候来挑人，国家肯定是有所布局，结合上一世地记忆，大概是要培养对外的人才吧， 再不济，也是这方面要用人，所以，挑上以后，大概率是学习各种外语。 要知道，自从新中国建立，从中学到大学都不再学习英语，而是改学俄语，可英语才是国际社会的主流。 学了几年的俄语，也随着中苏关系恶化，被停止了。 周明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万一不是呢，他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并不希望被挑上。 “欸，大明，这考核不会是考校武艺吧？那咱俩肯定没问题。” 当天晚上，钱来跑到他的床上，悄悄问道，周明好笑的看着他， “不嫌累吗？快去睡觉，管他考啥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钱来看他不在意，也有点兴趣缺缺，反正他是跟定大明了，他不喜欢的事，那自己也不必在意。 这周他们班被派去执行保护任务，来的是南边一个小国的领导，周明他们被安排在外围， “干嘛派了这么多人？那边好像还有公安便衣，难道真有人暗杀他吗？” 张卫不解的问道，周明笑了笑， “你以为都跟咱们似的？他在自己国家有政敌，不管怎样，也不能在咱这出事。” “嗯，哎，明哥，昨天二班的被叫去考核了，我问他们都干了啥，谁知道这嘴巴紧的跟蚌壳似的，一个字都不说，切，看着也没啥高兴的，不知是不是都被刷了。” 张卫性格跳脱，只是初中毕业，在特勤局属于小孩范畴的，大伙也爱逗他。 “你急什么？二班去过，下来就轮到咱班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冬天站岗还是挺冷的，尤其是长时间不动地方，周明挪了挪冻僵的脚，笑着说道， “就是好奇嘛，哎呀，车队过来了。” 只听到警笛开路，一队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沿街的群众也欢呼起来，里面还有不少小学生，周明皱了皱眉头，还真是形式主义。 车队开过，他们也完成了任务，因为离军区不远，一路上说说笑笑走了回去，刚进大门，就听到了通知，明天去办公室。 这一晚宿舍只有周明和钱来等三四个人，剩下的都去串门了，快到熄灯时才纷纷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真是小气，这些家伙太不义气了，告诉我们又能咋，他们没选上，也想咱们去不了吗？” 周明听了半天，原来现在传的太邪乎了，竟然说是挑人组建新军种，妈呀，就算要组建新的军种，那肯定要大范围征兵，怎么可能小打小闹呢。 “快睡觉吧，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咱们特勤局个个人中龙凤，现在不是还没结束吗？” 其实，一、二班也就是问了话，啥结果都没有，没想到被传成了这样。 第二天，三班在班长的带领下，排队往办公楼走去，还真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没想到，周明第一个被叫了进去，坐在桌子对面的，是三个表情严肃的军官， “说说你的出身。” 周明便照着履历背了一遍，父系没啥问题，至于母系，就听天由命吧，反正自从上学参军，也没出过问题。 “我们看了你的履历，很亮眼啊，只是还有些薄弱之处，你想不想让自己变的更强，为国家多做一些贡献？” “当然愿意，请首长指示。” 有人递给他一张纸， “请你念一念，” 周明一看，这是一篇俄语短文，好歹也学了这么多年，口语的确不行，可读篇短文还是勉强够的。 他念了一半就被叫停了，刚才那人迅速在纸上打了个分数，便转身出去。 “嗯，刚刚及格，下面要试试你的功夫。” 话音刚落，旁边的墙便向两边滑去，原来是个伪装的门，那边非常空旷，还有不少木桩子，地上铺着木板，他来局里也有小半年了，从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里面站着两人，都是短打扮，应该是练家子，周明没有迟疑，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出招。 只见其中一人似旋风般冲了过来，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这是典型的外家功，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柔克刚。 周明默念口诀，步法一丝不乱，用的正是前不久才学会的，几个轻盈的转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宛若打在了棉花堆上， 紧接着，只见他缓缓出拳，角度无比刁钻，对方即使察觉，却无法避开，看起来轻飘飘的，却用了六成内力，那人应声倒地。 周明不敢怠慢，急忙上去抚了抚，帮他顺气。 “甘拜下风。” 那人拱手一拜，便站在了一旁，似乎还朝他笑了笑，可周明没有再看他一眼，注意力全在剩下的那人身上。 第428章 周王氏来了 下一位身形瘦削，太阳穴却高高鼓起，看来是内家高手，周明更是将警惕加到了十分，刚才已经展露了功夫，对方一定会制定对策。 果然，下一刻，他飘然而至，比他刚才还要轻盈，并没有贸然出拳，而是围着他转了起来。 这是想要打乱节奏呗，这时候，谁先慌了，谁就是被动的那个。 周明任由他转了两圈，突然伸出了一只脚，地盘不稳可是大忌，尤其是这种高手对决，那人心里一喜，立刻变爪为拳狠狠打了出去， 谁知道，人家伸脚只是虚招，真正意图是突围，就在一瞬间，那人背上狠狠挨了一脚，直接趴在了地上，一个回合都抗住。 “不好意思，我扶你起来。” 那人气血上涌，努力地压了下去，心里惊叹不已，如何出招都没看清，就这样输了，他被扶了起来，退到了同伴身边。 “啪啪啪，”掌声响起，周明重新被带了回去，看着严丝合缝地白墙，周明有点愣神。 “恭喜你，通过了这次考核，至于下一步有什么安排，回去等通知吧，还有一项考核估计你也明白，如果守不住，这次成绩就作废了。” 周明还有啥不知道，不就是保密嘛，三班那么多人去挖消息，都没挖出一丁点，还不是为了遵守这一条。 看到周明出来，几双眼睛都充满了期待，只见他摇了摇头，快速离开了。 中午大伙在食堂碰面，谁都不再提起此事，嘻嘻哈哈地评论着饭菜，看着比白水还清亮地菜汤，周明无比怀念钱来的手艺，可惜，离周末还有三天。 好容易熬到了星期六，他俩火速离开了军营，一进小院的门，果然看到了烟囱冒着白烟， “你们都做上饭了？咦，怎么没炒菜？” 钱来第一个冲进了厨房，只发现了一锅白米饭。 “海哥想吃你炒的，喏，我们可没偷懒，菜都洗好了，腊肉也煮过了，在那边的盆里。” 这一周清汤寡水的，早想这一口了。 “再蒸几根腊肠吧，还有那么多呢，” 周明大方地扯下三四根香肠，钱来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四个菜就上了桌，配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四个人狼吞虎咽起来。 转眼间，一大锅饭就剩锅巴了，个个都腆着肚子，显然是吃撑了。 “你们这几天都吃的啥，怎么没吃肉啊。” 周明刚才就发现了，腊肠腊肉一点都没少，那俩只是嘿嘿的笑着， “我在这边吃饭已经不好了，不管咋样，也得同甘共苦吧，不能你们吃素，我们吃肉。” “厨房有一罐油肉，还是刚来时做的，你们熬菜放一点，保准很香。” 因为里面不光有肉，还有满满的猪油。 四人聊了一会，那俩去看书了，钱来跟着他回到了房间。 “这次考核，我可能过关了，他们说了声恭喜。” 虽然需要保密，钱来却不认为包括周明，一进屋，就全都说了， “我跟你一样，那俩人怎么样？你有没有压力？” “第一个没事，打了几个回合，他就趴下了，第二个武功诡异，我没抗住，你呢？” “我取巧了，没等他出手就治住了。” 可钱来明白，比武得胜，一招一式都暗含了杀机，凡是能胜出的，实力一定很强，哪有取巧一说？ “你别谦虚，胜了就是胜了，我输给他，是技不如人，他也一样。” “只是很奇怪，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能猜得出来吗？” “别想那么多，咱们入党时宣过誓，为了祖国可以献出一切，等上面通知吧。” “嗯，我知道了，大明，我想捡起俄语书，还有，还想练练口语，你能帮我吗？” 钱来的俄语比周明差的多，他们上初三时，两国关系已经恶化，取消了俄语教学，高考也不考这个，那点基础还是初一、初二时学的， 周明好歹自学了一些，钱来是彻底还给了老师，当时让他念短文，就念了几个字，尴尬的不行。 “嗯，我这里有一台录音机，还有不少磁带，去香城时买的，喏，这是教材，注重的就是口语。” 他也是偶尔学一些，才不至于太丢人。 从这天以后，两人都在悄悄地学起了语言，不光俄语，在周明地建议下，他们甚至自学起英语，也是周明的一句话， “命运总会青睐有准备的人，还有就是技多不压身，” 每天晚上，他们去宿舍边的小树林，跟着录音机练习口语，一段时间下来，竟然能简单对话了，虽然口音未必标准。 “这本书上说了，学习语言，语感最重要，咱们一定要多听多看，只是，不能让别人发现。” 钱来有些疑惑， “为啥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个很复杂，我说不上来，直觉告诉我，外语现在还不能随便学，搞不好，会被人举报成特务，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 钱来有些语塞， “只是现在不能学，一旦掌握了它，就是自己的，对以后肯定大有益处。” 随着离年底越来越近，周明他们中断了树林的学习，只有回到家，才会拿出录音机，平日只是默记单词。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周海也回去了，猴子照样回家吃饭，晚上就守在小院里，这天他刚刚查完资料，就听到大门外咚得一声， “谁？谁在外面？”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有人砸了石头，猴子并不畏惧，立刻拉开了大门，迎面就看到举着石头的人， “周卫军，你给我住手！” 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两人，正是周王氏和李月娥，忍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猴子转身关上了大门，直接拉开大锁，牢牢地锁住，回身带着笑脸， “哟，周奶奶来了，可惜，我忘了带钥匙出来，院里也没人了，这大晚上的，你们另想办法吧。” 他知道，单凭他一人，很难将人置之门外，毕竟大明没跟他们断亲，不让进门实在说不过去，可他就是不想让他们进来，一旦开了口子，想赶出去就难了。 第429章 集训 周卫军拿着石头就要砸锁，却被猴子一把推开，他指着门上的军属牌子， “你砸个试试？这屋里住的可不是一家军属，他们目前不在家，可屋里有啥就难说了，要是丢了东西，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居委会登记的有王芳和钱来，都是货真价实的现役军人，王芳更是有过军功，至于坐牢的话就是吓唬他们了，周卫军被劳改过几次，一听这话，也畏缩起来，李月娥更是吓破了胆子，死死拉住了他。 猴子也不敢走，就这么跟他们对峙着，周王氏往地上一坐，大声的嚎叫起来，刚才还趴在门缝里的人，立刻都跑了出来，哇，虽然胡同热闹不少，可这种乐子却不多，有些年纪大的，也认出了他们。 “你们不是回乡了吗？可小声着点吧，现在到处在抓黑人黑户，抓到了就要遣返回去呢。” 啊，周王氏惊呆了，来的时候光想着宅子了，怎么忘了这一茬，当年她就是被撵回去的。 “大娘，你可别嚎了，要是让居委会李主任听到，肯定把你关到学习班去，居委会三个学习班呢，是咱们东城区的模范居委会。” 完袅，那三人面面相觑，天已经快黑了，今天肯定回不去了，可看了看猴子，人家也是铁了心不让进啊，他也不是自己的晚辈，想扣个不孝的帽子，那也没理由呀。 周卫军气的用手指着猴子，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敢再上前去，他可不是当年的猴子了，这些年吃了周明多少肉干，个头都长到一米八了，比他爹都高一头。 三人终于走了，猴子也怕出事，还偷偷跟了一会，发现他们也没亏待自己，去了街道上的招待所， 他这才回了小院，打算第二天去一趟军营。 没想到却白跑了一趟，不但周明出差了，就连钱来也不在，幸好还认识李牧， “他们被选走了，具体啥事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过年也不能回来吗？这都腊月二十号了。” 一说到日子，猴子也醒悟过来，怪不得周老太他们这时候来，应该还想要过年的钱吧。 “过年？我们都在军营过呀，嘿嘿，有饺子吃。” 也是，军人哪有年节的概念，前些时候的放松，都让他忘了这一茬了。 猴子转念一想，大明不在也是好事，反正他只是个租户，没有权力放人进屋。 过了几天他才知道，这几人还真去了居委会，因为没有本市的户口，根本不许他们回来，被主任给训了一顿，灰溜溜地走了。 周明和钱来坐上了闷罐车，整个军区挑出来三十个人，没人告诉他们目的地，就连具体单位都不知道， “小周，我这心里真没底，又不是战争年代，怎么坐上了闷罐车，咱们啥时候成了货物？” 一班的张勇凑到了他身边，看着呼呼大睡的钱来，很是羡慕，这家伙上了车，该吃吃，该睡睡，一点都不发愁。 “为了保密吧，当年运兵，都是这种车。”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没有车站，应该是某个基地，所以才用的是这种车，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不会说出来的。 张勇挪回了自己那边，钱来才睁开了眼睛， “有啥好抱怨的，这里起码能躺下，又到晚上了，你不睡一会吗？” 车厢里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好在车厢不太密封，呼呼的冷风直往里面灌着，倒是不闷。 “睡，我想看看到哪了，可惜外面都是山，” 他放出了神识，只觉得外面越来越荒凉，应该是在往西走。 周明猜测的没错，当又一个白天到来时，火车终于停下了，他们来到了一个秘密基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老熟人， “小周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正是当年大比武时的指挥长，那个精干的老头。 山谷里已经来了好几批人，他们是最后到的，指挥长告诉他们， “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咱们国家也要培养一批自己的精英，可以战斗在各个战线上，你们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有着辉煌的过去，不过，现在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忘掉过去，开创未来。” 这老头几年不见，忽悠人的水平更见长了，周明想起当年忽悠自己时，那会也是激情澎湃。 不过，那次剿匪他第一次拿到了军功，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训话结束，他们正式进入了集训，这里不光有体能训练，还有各种武器的操作，每天出了早操，还要上两节语言课，不出周明所料，学的就是英语，重点是听读。 每天下了训，几乎都没力气洗澡了，可训练服里外都湿透了，不洗跟本上不了床。 ”艾玛，我要是早知道这么累，当初干嘛要好强啊，笨一点不好吗？“ 终于，有人哀嚎起来，可第二天没一个赖床的，都乖乖顶着寒风跑起来。 “明天就除夕了，教官说有肉吃，还能休息一天。” 钱来做完了全部动作，终于瘫在了地上，看着周明在旁边溜达，他似乎从来都没到达过极限。 “以前知道你强，没想到这么强啊，” 周明将水壶递给了他，这里不光有山泉，还有自己配的药，没办法，这种短期集训，就是有点拔苗助长，必须补着点。 “你忘了，我可是经过高原洗礼的，那会每走一步，腿都像是灌了铅，别说跑步了，每天巡边就是训练了。” 是啊，都眼红他立了功，可谁知道功劳的背后付出了多少。 好在他们的伙食很好，荤菜比军区多了不少，除夕夜尤其丰盛，不光有饺子，还有红烧大肘子。 吃了饭，还在食堂开起了联欢会，周明和钱来躲在角落里， “还以为今年能在燕京过年，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是啊，” 周明听着那边的嬉闹，突然想起了王芳，本来还想给她打个电话，没想到走的太仓促了，就连家都没回。 这次集训为期三个月，结束的那天也接到了新任务， 第430章 母亲还活着 “周明同志，你的成绩很亮眼啊，不光能玩转各种枪械，语言也考了第一，呵呵，到底是军校的高材生。” 周明面无表情，听着他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心里也有了预感，难道跟当年一样，又要给自己一个难题？ “小伙子，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嘿嘿，好像我是个大灰狼，” “不不，你是外婆啊，就是露出了尾巴。” 指挥长脸色一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有那么明显吗？” 他随即严肃了起来，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应该是你想知道的，你的母亲，明雪同志还活着，” 周明猛然抬起了头，一扫刚才的痞态，紧紧盯着指挥长，猜想为啥现在会告诉他。 “她在国外，也是为祖国在工作，最近弄到了一批很重要的物资，因为种种原因，很难运回来，她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所以，她无法相信别人，因为跟她联系的，很可能是西方的情报人员，只有你的身份，才能打消她的怀疑。 “可是，彼时的我只是一个小婴儿，别人冒充也很容易，” 周明冷静了下来，提出可能存在的困难， “母子连心，我相信，你会让她认出来的，” 是啊，派周明去，也是豪赌一场，只是那批物资太重要，绝对不能有失。 “我一个人过去吗？哪个国家？” “钱来跟你一起，毕竟有个助手会好一些，她目前在英国。” “你先去香城，理由是投奔舅舅，第二步去英国，这是你的身份，顶替父亲进厂的工人。” “要送回来的是文件还是机器？” “都有，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母亲的地址呢？” “到了羊城，会有人跟你联系，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这是密码本，” “这次任务比上一次严峻得多，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周明行了一个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 这是军人的使命，他没有选择，再困难也得前进。 三天后，他和钱来坐上了开往羊城的列车，钱来还是第一次去南方，一脸的兴奋，他只是知道，要陪同周明去寻母， “没想到你妈还活着，我听到时都吓傻了，你呢？吓着没？” “我以前就猜到了，只是没告诉你们，吓是没吓到，只是没想到，还能让我去找她。” “是啊，是不是补偿咱们太辛苦了，不对啊，出国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嗯，还没傻到家呀， “当然了，你算算汇率，咱们十块钱，到了那边连一块都不到，” 钱来伸了伸舌头，幸亏大明舅舅很有钱， “这么一算，我那点钱也不算啥了，估计都买不了啥。” “人家那边也不收人民币，国内换的话有定额的，这次是秘密行动，组织上会给一些经费，只能活着。” 他看了一眼别墅，上次挣了不少美金，这次能用上了。 几天后，他们终于抵达香城，刚到出站口，就看到了熟人， “芳姐，你怎么来了？” 分开也小半年了，只见王芳留了长发，微微有些自来卷，飘逸的披散着，看起来非常时尚，周明心里一动， “你接到了任务？” “是啊，要不也不能来接站。” 原来，这次同去的还有她，三人都高兴极了，知根知底行动起来更方便。 “走吧，我已经开好房间了，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过去，这次不用偷渡了，咱们办了探亲手续。” 周明知道，这个时候，这种手续有多难办，开绿灯的单位会很多。 “你舅舅那边申请的，所以进行的还算顺利。” 三人放下了行李，王芳带着他们去吃饭，因为心里有事，周明几乎没吃多少，王芳看到眼里，也只能打包带回去。 ”走吧，你还没见过羊城的花市吧，今天去看看。“ 钱来借口要休息，独自回了旅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这次任务，你知道多少？” “应该跟你一样多，这批物资是我们军区负责接应的，可惜，你妈谁都不信，这事也不能怪她，因为泄密，那边死了一位科学家，所以，她宁可藏起来，也不敢相信来人。” 周明想起了那双眼睛，明亮且坚韧。 “这样的话，她又凭啥相信我呢？就算是她的儿子，也不能保证一定忠诚。” “她陆续通过有关渠道，了解过你的情况，很为你骄傲。” 周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个大大的疑惑，前世呢？他悲惨的前世，母亲也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只要让她相信我是我，” “还有一个原因，这件事，我极力推荐了你，要知道，这次要运回来的不光有文件，还有一些先进仪器，是有关研究急需的，只有你，才能百分百运回来。” 周明秒懂，是啊，他有别墅，换个人必须要过重重关卡，不一定哪一关就被查了出来，只有他，只要人回来，东西一定也能回来。 “你就不怕我暴露了？” 周明幽幽的接了一句， “计划周到，不会暴露的，” 虽然是早春二月，羊城已经很暖和了，花卉市场百花齐放，他们游览了一圈，手上多了几支玫瑰。 “真香啊，我还等着你回燕京呢，没想到先来了羊城。”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退役了，争取回燕京吧，” 她笑意盈盈看着周明，给了他一个惊喜。 “真的？不是骗我吧？咱们的小院都整好了，还给你留了几间房呢。” 他没敢告诉王芳，她的名字都被居委会登记了，这可是先斩后奏啊。 周明送她回了军区，这才推出了自行车，迎着晚风回到了旅馆，他的心情好了很多，有王芳这个助手，心里有底多了。 “大明，你饿不饿，刚才都没吃多少，这个肠粉好好吃。” 打包的吃食堆放在桌子上，周明果然饿了，拿起来一扫而光。 “阿姨要是见到芳姐，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钱来坐在床上，冷不丁来了一句，周明一下愣住了，是啊，这次不光他见母亲，还有王芳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呢，来子说的对，母亲一定也很喜欢。 第431章 礼物 在有关部门的安排下，三人顺利来到了香城，一下船就看到岸上等候的舅舅和坚叔。 “两年多不见，你怎么黑成了煤球，也瘦了很多，工作很累吗？” 明子安看着外甥，一脸的疼惜。 “大男人嘛，要那么白做什么？又不是小白脸，对吧，阿芳？” 王芳瞪了他一眼，笑着叫了声舅舅，这下子，不光明子安睁大了眼睛，就连坚叔也有些惊讶，上次他们自称情侣，可没瞒过两个老狐狸，朋友就朋友吧，想骗谁呀？可今天这声舅舅，似乎好事将近了？ “我接到消息，说你想来看我，就赶忙去申请你们来探亲，没想到进行的很顺利，你也真是的，如果想过来，早点写信告诉我嘛。” “这不是刚刚集训完么，我为啥这么黑，还不是晒的。” “呵呵，你舅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他们都盼着你再来呢，对了，阿超要去英国留学，过几天就走。” 周明挑了下眉，看了钱来一眼，想起来还没介绍呢， “舅舅，他就是来子，钱来，我的好兄弟。” 钱来忙伸出了手，叫了声明先生， “听明儿说过你，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他，就跟着他叫我舅舅吧。” 钱来也笑着应了，不一会，他们就上了山，这次不光舅妈等在院里，就连表弟表妹也都在，看到他很是激动。 “哥，你终于来了，幸好我过几天才走，要是见不上，就太遗憾了。” 阿超连忙跑了上来，又大声叫了芳姐，小妹抱着王芳的胳膊，更是亲热的不行， 一行人进了门，果然，佣人们已经在布置饭桌了， “这是我的好兄弟钱来，舅妈，他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一听还有礼物，大家都好奇不已，都说内地很穷，可他们上次就知道了，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钱来拿出两大盒雪蛤和阿胶，都是老牌子的补品，尤其对女性很好，王芳则拿出了一只手镯，上面银光闪闪，像是银的，她递给了小妹。 “你上次说，总怕有人绑你，正好无意中得了这个，戴上可以防身。” 母女俩看着银镯，样式花纹都很好看，可它就是个镯子呀，怎么能防身呢？ 王芳伸手过去，不知按了哪里，一丛针就打在了前面的水果篮上，主打一个猝不及防。 “这些针都淬了麻药，别说人了，就是老虎中了，也得打个盹，这是针袋，如果用完了，可找地方打制一些，没什么难的。” 小妹高兴极了，连忙跑到果篮前，一根根地找了回来，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香城开始流行古惑仔，好些同学都学着那些做派，看的人胆战心惊。 “阿芳，真是有心了，这可是最好的礼物，” 说完，又看到了钱来的礼盒，赶忙带着歉意说， “来子，阿姨不是说你的不好，只是，小妹太需要一件护身的，虽然胖仔天天接送，就怕有个疏忽。” “行了，你们都有礼物，我和阿超的呢？是不是在阿明那？” 周明这才笑着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一坛封好的虎骨酒，药材和虎骨都在里面。 “这个送你的，三天一小盅，不能多喝，劲太大。” 明子安抱着酒坛笑的合不拢嘴，男人天天打拼事业，一上岁数，身上就总是疲乏，上次送他的酒，就算很省很省的喝，三个月前也见底了。 眼看着别人都有礼物，阿超的眼神越发期待，他既想要妹妹那种防身利器，更期待有新鲜的玩意，毕竟，听他爸说过，大陆幅员辽阔，有很多他从没见过的特产。 周明却从兜里摸出了一方小小的盒子，像是个一枚打火机，阿超拿着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是干啥的？ “这是录音笔，别问我从哪里来的，这里是录音键，这里是播放键，你不是要去国外吗？如果有哪里听不太懂，可以录下回去再听。” 这是他在系统商店用积分换的，比起现在的产品先进多了，主要是容量大。 这个年代，微型录音机已经问世了，只是没有进入民用阶段，而中国还处在封闭阶段，也不怕有人究根问底。 “这个太贵重了，给阿超会不会犯错误啊？” 果然，舅舅立刻想歪了，以为这是国内的军工产品，生怕周明会吃刮落。 “舅舅，我不会冒险的，不过，财不露白，用的时候低调点，它可以连续录音十个小时，不需要了也可以删除录音文件。” 这下子，别说阿超了，就连舅舅和钱来都羡慕上了，还真是好东西啊。 晚宴很丰盛，也吃的很愉快，吃完饭，他跟着舅舅去了书房。 “你上次留下的那笔钱，已经翻了三倍了，这次过来，有没有想要买的？那些钱能买几栋楼了。” 六十年代，香港经济虽然很好，可治安却很乱，还有不少黑帮，舅舅能在短短两年多让资金翻了这么多，可见还是很有能力的。 “买楼吧，尽量在繁华地带买，然后租出去，将来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就过来做个包租公吧。” 他笑嘻嘻的说道，被人拍了一巴掌。 “别瞎说，买楼不是不行，可毕竟是死物件，房租才有几个钱呀？\" 这时候，香城的房价并不是很高，据说有个当红明星，一部戏的片酬就能买下半条街。 “拿出一半来买楼，剩下的继续投资吧，舅舅，我这次过来，目的地不是这里，” “啊，不是这里？你要去哪里？对了，你跟阿芳过来，我不奇怪，这小钱虽然是好兄弟，他不用上班吗？” 据他了解，他们是同学，应该都已经参加了工作。 “我们要去英国，具体情况没办法告诉您。” 果然，明子安心中感叹，其实他不是没有怀疑，外甥要过来，写封信又不难，虽然两地通信时间很长，又不是收不到。 “有危险吗？” “不知道，还有，我这次还想带点英镑过去，你有办法换吗？数额有些大。” “香城是英属地，换英镑问题不大，何况，咱们还开着生意，只是海关能过去吗？海关还是有限制的。” 第432章 抵达伦敦 “我有办法带过去，十万能换到吗？” 这次见母亲，他还想多留点钱给她，毕竟身在异国，多点钱他也好放心。 “你疯了吗？十万？那可是英镑啊，十五倍，汇率是十五倍！” 明子安跳了起来，激动的脸都红了。 周明拿起了地上的包，从里面摸出了两只盒子，这是他特意请老中医给放的，包装好了才能卖出价啊，老中医全程流着口水，愣是被他无视了。 “这两只够不？” 盒盖打开，明子安顿时愣住了，上次他也送了一根给自己，如果论个头的话，这就是爷爷，哦不，是祖爷爷呀，别说两根了，一根应该都够！” “后天有个拍卖会，正好可以收英镑，现在报名应该来得及，你等等啊，我去打个电话，对了，两根都要卖吗？” “对，我要用钱。” 第二天的拍卖行，周明并没到场，毕竟身份太敏感了，到了晚间，舅舅连饭都没吃，拉着他就进了书房， “一根一百五十万，卖了三百万，这是二十万英镑，也好拿一些。” 一只小黑箱就装下了，舅舅刚合上，它转眼就消失了， “你，你又来了，藏到哪里去了？” “不是告诉你了？我学了很多魔术吗？放心吧，这些钱很安全。” “你学了日本的隐术？” 周明好笑的看着他， “人家那是隐身术，不过也大同小异吧，” 见他不愿多说，明子安也不再问了，而是说起了票的事， “买到了明天的飞机票，这是三本护照，拿着它就能过海关了，” 周明知道，这是从黑市买的，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那我们明天就走了，回去的时候，不一定从这里走了，你跟舅妈一定好好保重，再过十几年，你们也能回来走走。” 八十年代中期，国家就开始欢迎港商来大陆投资，到时候舅舅他们也能回到燕京看看，毕竟曾在那里住过。 第二天他们上了飞机，周明和王芳还好，可钱来是第一次上天，从开始的新鲜感，到爬升时的不适，整个过程都在兴奋之中。 “大明，原来坐飞机是这个感受呀，现在就像坐在车里，不对，比车子还平稳呢，哇，外面全是棉花。” 好在他坐在窗边，声音也很小，周明都想伸手捂嘴了。 “平静，平静一些，咱们要坐十四个小时，有的是时间看风景。” 也就是说，现在是下午两点，因为有时差，抵达伦敦时才傍晚，虽然飞了十四个小时，可时间才过去了六个小时，全程都是白天。 “嗐，咱们一坐火车就是一两天，还有两三天的，这才多久啊，” 他们说的正热闹，一抬头，乘务员推来了餐车，原来要开饭了。 “一人给发一份吗？连钱都不要？我靠，这就实现了共产主义？” “屁，票钱里带的饭，你以为人家白给呀？” 王芳实在看不下去了，爆了一个粗口。 “嘿嘿，我以为不要钱呢。” 餐饭很丰盛，有饭有菜有小点心，还有甜甜的果汁，王芳还要了一杯牛奶， “可以两种都要的。” 她提醒钱来，果然，那家伙美滋滋地喝了两杯， “芳姐，你怎么什么都懂啊，到底在羊城呆久了。” “有了这次经历，你也会懂很多，这些都是经验，可以亲身体验，也可以听人家说呀。” 飞机在几千米的高度飞行着，机舱里的人大多昏昏欲睡，钱来却一直看着窗外，周明沉默不语，心里却很复杂， “别想那么多，阿姨，她要是认出了你，一定比你更激动。” 王芳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安慰着， “嗯，我能理解，只是，前世她并没有回来，” 这是周明第一次谈起前世，哪怕在王芳坦白之后，他也没有多说， “别想了，很多谜团都会解开的，你要向前看，” “我换了很多英镑，除了给她留一些，你如果看上啥了，咱都买回去，听说，这里的棉布很好看，” 王芳扑哧一声，又赶忙捂住了嘴巴， “不怕人家笑话呀，来这里买布，你外汇多的咬手吗？太浪费了，” “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去趟瑞士呢，你忘了，咱们还有存单呢。” 都是不记名的存单，拿着就能取现金。 “先完成任务吧，现在还没有欧盟，去瑞士也要签证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转头一看，钱来已经睡着了，再新鲜也敌不过睡神。 当外面的天渐渐暗了，飞机开始下降，很快便看到了地面的灯光，比起国内来说，到底繁华的多啊。 “将来，咱们国家会更好。” 王芳轻声说道，钱来以为是美好的愿望，只有周明知道，那就是事实。 “出了机场，会有人来接，到时候注意查看接机板，他写的是护照上的名字，从这一刻起，咱们就是皮特周、威廉曹、缇娜王了。” “这种中外结合的名字，他们真的认吗？” “百分百认。” 果然，一出机场，便看到一个大大纸牌，上面写着皮特周三个字，还是纯中文的， “大哥，让你久等了！” 周明他们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人看了他们一会，才确定是自己要接的人， “叫我小刘就行，有人付了钱，请我来接你们，走吧，旅馆已经订好了。” 来人开了一辆小车，他们有三个箱子，后备箱太小，只好抱了一只在身上，好在箱子不算大。“ “抱歉，没想到这么多行李，应该开辆大点的车，” 小刘很客气，国语很标准，看年龄只有三十来岁，应该是台湾那边过来的，因为太过敏感，三人谁都没说话， 没想到，车开到一半，他开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周明静静的听着，原来在用密码交谈，他也没有太惊讶，也用密码对答如流。 “终于接到你们了，别怪我们小心，这个月已经接到三拨假的了，” “你们暴露了吗？怎么会有假的？” “也不算完全暴露，只是对方在试探，试图找出咱们来，” “你是台湾的吗？” 王芳忍不住，终于问了出来， 第433章 游河 “呵呵，你多虑了，干我们这一行的，为了掩饰身份，口音啥的都是小意思，” 他的口音突然带上了川味，跟刚才判若两人。 “你们先休息，这两天就自己先逛逛，不用紧张，旅馆的费用都付过了。” 周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给他们订的是个套房，王芳住在了里面，他和钱来睡在了厅里，好在地毯很厚，睡在地上也不冷。 “咱们就这样等着吗？啥时候能见你妈？” 那人刚走，酒店就送来了晚饭，就是简单的白人饭，看着都没胃口。 “一切行动听指挥，明天就出去逛逛，如果一直窝在这里，反而会被怀疑的，别忘了，本人可是香城的公子哥，人设先立起来。” 钱来上下看了一遍，嗯，的确很帅，可他很快笑不出来了， “你还有饭没？这个也太难吃了，我又不是羊，啃不了生菜叶子，” 钱来吃了那块牛排，虽然五官都皱在一起，好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是牛肉么，不能浪费了，可面对蔬菜沙拉时，耐心彻底崩了。 “嗯，你把那半个鸡蛋吃了，我还有几碗卤煮。” 王芳竟然一点没动，往他面前一推。 “你收了这个，我也要吃卤煮。” 三人坐了一天飞机，躺下便呼呼睡去， 第二天早晨，周明刚刚练完一个大周天，房间门铃就响了， “先把被褥抱进去。”他赶紧叫醒了钱来， 一开门，原来是送早餐的，还附带了一张纸条， “这是早上有人送来的，嘱咐我们连餐一起送来。” 打开一看，落款正是昨晚的小刘， “让咱们中午到伦敦塔底下，” 他皱起了眉头，如果有这样的安排，昨晚为啥不说？不过，反正要出去逛，伦敦塔也是着名景点之一，去就去呗。 周明拿出了准备好的伦敦地图，先是找到了自己所在， “走路过去就可以，离的不算远。” 三人吃了简单的早饭，一个三明治加上一杯果汁，也就是三两口的事，好在昨晚吃的饱，这些也就够了。 可看看时间，过去还有点早，周明却想着早点好， “熟悉熟悉环境吧，还不知道会遇到啥事。” 他们都换了衣服，为了不显得另类，在香城买了两套衣服，衬衣加上牛仔裤，和当地人没啥两样。 果然，走了十分钟，便看到了泰晤士河，岸边有不少游客在照相，周明也拿出了一台相机， “好容易来一次，咱们也留个影吧，” 王芳自然接过了相机，这是一台老式的胶卷相机，虽然不太熟悉，她摆弄了几下，便学会了调焦，指挥着他俩站位，咔嚓咔嚓照了不少， “你教教我，也帮你和大明照几张吧。” 钱来不好意思了，他长这么大，也就在照相馆里照过几张，还都是证件照，像这样的风景照，这才是第一次。 “很简单的，你只要能看清楚，照出来的就可以，如果模糊了，就转这个圆盘，这叫对焦，” 王芳耐心地教着他，周明却放出神识，将这一片扫了一遍，他的重点是亚洲面孔，虽然看到了不少，似乎没有可疑的人。 “大明，看这边，” 刚刚收回神识，就听到钱来叫他，王芳已经站在了身边， “笑一笑，” 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嚓一声，钱来意犹未尽，又拉着他俩拍了好些， “差不多到时间了，咱们去塔下面吧。” 刚走到附近，就看到一个人跑了过来， “先生，你们要导游吗？很便宜的，只要十英镑，可以带你们游览，” “呵呵，你是华人吗？普通话说的挺好的，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导游？\" “嘿嘿，吃的就是这碗饭嘛，总要有点眼力见吧，你们一看就是来旅游的，怎么样？十块钱而已，” “行啊，你要怎么带着玩？” 周明很想逗逗他，更重要的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安排的人。 “喏，我带你们去坐船，如果没有熟人带着，那帮人黑着呢，肯定会坑了你们的钱，” 看着河上漂浮的游船，周明笑着说， “那边不是有售票处吗？你带我们坐啥船？河上也没有别家的吧。” 这里的船都是一家公司的，根本没有别的，那人一听，脸也红起来。 “嘿嘿，你们过去不是还要排队吗？我去就不用，” “谢谢你了，我们还有事，不急着游河，” 周明已经瞧见，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不坐船也行啊，要不，我帮你们照相吧，十英镑就行。” 他脸红了一分钟，又厚脸皮地说道。 “先生，您好，” 来人话没说完，就被先前那个推了一把， “去去，这单生意是我的，先来后到不知道啊，竟然明着抢生意。” 那人就是一愣，好像才看到了他，顿时沉下了脸色， “哪里来的混混？他们是我的客人，先生，你们接到了信吧？跟我走吧。” 钱来听到忙走了过来，没想到周明却微微一笑， “他说的没错，我们来这里游玩，人生地不熟的，刚才已经答应让他赚钱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再照顾你的生意。” 说完，便拿出了一张十元的纸钞，递给了那个小伙， “走吧，我看看这条河有多好玩，你刚才说了，不用排队的。” 不光那人懵了，钱来河王芳也是一肚子疑问，可他们完全信任周明，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嘿嘿，你真是英明，那人一看就很奸，叫我阿标吧，” “你是香城人吗？” “对哦，这都能看出来，还有那不长眼的，说我是东南亚的华裔，我呸，我可是在九龙长大的。” “怎么来了这里，九龙遍地美食，你能咽的下这里的饭菜？” 钱来好奇的问道， “大哥，呜呜，我也不想啊，他们都说国外遍地黄金，谁知道根本是骗人的，钱难挣、饭难吃，可我也回不去了，为了过来，欠了那么多钱，” 他一脸的哭相，还真不是假的，周明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直到上了船，他才微微舒了口气， 第434章 爱丁堡大学 游船真不便宜，短短一小段，就花了几十英镑，周明显然心不在焉，上了岸便要回去，钱来刚想开口，被他用眼神给挡了。 “你们不是说酒店饭难吃吗，刚才出来时，我看到隔壁有个酒楼，去吃顿好的。” 他现在可是大佬，他们不光吃了饭，还买了不少东西，三人的手腕上都戴上了新表。 “大明，你发财了？” “嗯，在香城时，卖了两根参，踏实买吧，里面也有你的钱。” 其中一根，就是他俩一起上山采的，王芳抿着嘴唇，直到进了房间，才开了口， “刚才是不是发现了啥，怎么突然去坐船？那个人不妥吗？” “我看到了小刘，他被人控制了，就在河岸不远处的车上，那个人也是从车上下来的。” 啊，两人都愣住了，这才刚到伦敦，就遇到了这样的事，人生地不熟的，联系人被抓，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小刘应该没有暴露，他只是不能下车，似乎还在跟他们辩解，太远了我也听不清说了啥，所以才临时去游河。” 周明一边说话，一边又放出了神识，半晌才重新开口， “外面也有人，应该是监视咱们的，明天去看看大英博物馆吧，据说，没有一个人中国人，能笑着走出来，” “为啥？” 钱来傻傻的问， “里面全是我们被侵略的证据。” 三人的拳头都硬了，周明更是想玩一票大的。 监视的人也整整守了一夜，还真是用心啊，周明心里冷哼一声，不等送来早餐，便叫醒了他俩， “走吧，我已经研究好地图了，咱们今天来个自由行吧，有人爱跟着，就让他们跟个够。” 他们换上了新买的行头，尤其是带上了名贵的手表，还真是人靠衣装，进博物馆时，听着他一口的伦敦腔，门卫的态度都很好。 “你，你啥时候进步这么大了？那会集训时，也没见你多用功啊。” “我都在你睡着后偷着练，怎么样？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你也太狡猾了，叫上我怎么了，还偷着练？” “那不是怕你累么。”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沿着展台逛着，突然，王芳停住了脚步，他们终于来到了中国区。 看着密密麻麻的文物，三人脸色都很难看，这些只有小部分是走私过来的，大部分都是被掠夺而来，尤其是那些皇家的文物，都是八国联军时期，从皇宫里抢来的。 周明压住了火气，捡着顺眼的，一件件吸入了别墅，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都想一把给收了。 “这些东西，你俩有没有喜欢的？”拿了一会，他小声问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生气归生气，钱来和王芳也认真看了起来，除了太扎眼的，周明又收了好几件他们喜欢的，半天之后，三人才出了大门。 “回去给你们一个惊喜，走，找一家中国菜馆，再吃那半生不熟的牛肉，我都能吐出来。” 一向口味随和的周明，因为事情不顺，也挑剔了起来。 “尾巴还在吗？” 突然，王芳发出了腹音，她内力不够，只能简单的说几个字。 “嗯，走吧，不管他们。” 三人终于找到了中国馆子，可算是好好吃了一顿，这是一家粤菜馆子，味道还真不错。 接下来，三人开始逛街，不一会，就大包小包地拎了满手，那些情报人员都懵了， “老大，这就是你怀疑的人？中国那么穷，他们买的都是好东西啊，那块手表，我想了一年，都没舍得下手呢。“ “就是，随便加一下，这两天最少花了三万镑，咱们一个月才挣一千镑，你确定他们是中国政府的人？以前得到的情报，中国人月薪才三、四镑啊！” 小头目捏着自己的下巴，又一次沮丧了，他们说的不错，大部分中国人连三英镑的月薪都没有，这伙人明显就是港城的少爷小姐嘛，怪不得那个刘一直不承认，看来是冤枉了他。 一天后，小刘再一次露面了，见面就一个劲道歉，说是怠慢了他们， “不好意思啊，我前两天被人绊住了，耽误了陪你们玩，如果还需要的话，这几天我都没事了。” “算了吧，好端端的，你人就不见了，这里我们都逛腻了，也都熟悉了，不需要你费心，回去我会告诉舅舅的，就说你照顾的不错。” 他咬着牙说出了最后几句，只因为手里多出的那个纸团。 小刘离开后，周明才撤回了神识，这一次，那些盯梢的全都撤了，看来，对他们的怀疑到此为止了。 “明天去爱丁堡，如果我没猜错，我妈妈就在那。” “伯母在爱丁堡？有具体地址吗？” “她在爱丁堡大学当教授，这是地址，看完就烧掉吧。” 很好，他们母子离别了这么久，那就来了校园偶遇吧，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会不会被她认出来？ 第二天，三人拖着新买的行李箱，登上了前往苏格兰的出租车，他们也想过坐火车去，可毕竟对这里不熟悉， 再一个人设不能倒呀，毕竟都花了几万镑，周明倒没什么感觉，那俩的心都在滴血了，尤其是钱来，回来就开始乘十六，吸气声不绝于耳。 好在英国并不大，虽然爱丁堡在苏格兰，开车过去也就六、七个小时，因为起的早，中午过后，车子停在了一间旅馆前。 “前面就是大学园区了，这间旅馆是最近的。” 司机也是个华裔，也不知是不是小刘安排的，一路上并不多话，现在却很殷勤。 “谢谢您了，我们明年要来留学，现在就是看看地方。” 周明笑着说道，一派富家公子的做派。 这一次，他们要了两间房，打算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进去逛，好在这里的校园并没有限制，谁都可以进去。 趁着办理手续，周明跟前台打听，请人家推荐一家好点的馆子，没想到那人太热情了，第一个就推荐了哈吉斯，听的王芳嘴角直抽抽。 第435章 奇怪的见面 “芳姐，你刚才啥眼神呀，哈吉斯不好吃吗？看那人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嗯，要不，待会让大明给你买一份，不过，那玩意还挺贵的，必须要吃完哦。” 钱来一听，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他可不傻，要是真好吃，芳姐才不会让给他呢。 “哈吉斯口味太重了，咱们还是要点鹿肉吧，三文鱼也不错，” 周明一肚子心思，他知道阿芳想逗个乐子，好让他轻松点。 三人去了餐馆，果然，侍者也极力推荐招牌哈吉斯，周明却摇了摇头，点了些鹿肉和鱼，都是最贵的套餐， “什么味道呀？怎么有点臭。” 邻座飘来一些气味，仗着人家不懂中文，钱来小声问道， “嘿嘿，就是你不敢点的。” 钱来一下反应过来，原来还真是黑暗料理。 他正要说话，点的餐食已经送了上来，鹿肉看起来鲜嫩多汁，令人食欲大开。 这餐饭吃的很愉快，如此可口很少见，吃完便进了校园，美其名曰要消消食。 他们去的是爱丁堡的中央学院，也是最古老的学院，很多重大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占地也不小，明雪所在的信息学院就在这里，看着草坪上坐满了人，想要偶遇还是有点困难。 周明一个没忍住，对着一栋楼放出了神识，因为是午餐时间，教室里都空荡荡的。 “大明，大明，” 看到他在发呆，钱来有点心慌，拉了他两下， “没事，我想看看这里，她在这里待了十年，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吗？” 怨念从心底升起，不是想压就能压下去的。 “别说她有苦衷，” 这一世自己有本事，所以还有利用价值，上一世呢？却不曾找过他！ 他默默回忆着从前，突然，眼神就是一亮，周卫国作为一个工人，突然被提拔成副厂长，仔细回想，好像就是在今年，难道前世也有这一出，只是他替了自己？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他真的代替过自己，一定没干好事，冷了母亲和舅舅的心，所以哪怕国门再次放开，他们也不曾回来。 “是那栋楼吗？要不，咱们进去吧，要是被人拦住，就说走错了。” 王芳轻声说道，校园虽然可随意进入，办公楼还是有门禁的，非学校师生，不可进入。 “不用，咱们齐齐走一遍吧，我想好好看看这里。” 近乡情怯，就是形容此时的心情，有了刚才的猜测，对母亲的怨气似乎少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没有准备好， “大明，那边似乎在吵架？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很绅士吗？” 钱来指着喷泉，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不是吵架，似乎是在辩论。” 周明仔细听了一会，才笑着跟他们说， “这里的学生胆子很大，他对老师的解释不满意，认为自己才是对的，” “哇，还能这样吗？咱们学校很少有人质疑老师，老师肯定比学生懂得多啊。” “那也不一定，有争议的课题很多，老师也会出错，别说大学生了，就是中小学生也应该带脑子上课，有了质疑就该提出来，哪怕自己错了，也能加深印象。” 王芳的想法显然跟他不一样，钱来刚想说话，却见周明已经快步往那边走去， 他俩赶紧跟了上去，都有点吃惊，周明啥时候这么八卦了？ 没想到，他们刚刚走到跟前，那场争论已经结束了，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她走进了小楼， “你别这么激动，教授也想留下你，只是科研经费又被停了。” “老天，我还得再去找实习，如果实习时间不够，毕业证都拿不到，” 那位学生虽然有点沮丧，好在平静了下来， 周明却望着那道背影，哪怕她早已消失。 “是她吗？” 王芳小声问道，周明点了点头，虽然她早已不是照片上的人，自己却能一眼认出来，那双眼睛一点都没变。 “明天早上我自己过来，不管怎么样？个人感情都要放在一边。” “她身边有尾巴没？” “目前看，没有。” 第二天，还没到早餐时间，周明已经出去了，两人不打算再出去，在酒店吃了早餐。 冬天的早晨，薄雾笼罩着校园，周明紧了紧薄呢大衣，等在了去饭堂的必经之路上，明教授住在宿舍里，并没有条件做饭。 周明注视着快步走来的女人，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慢下了脚步，也看向了这个东方男人。 “你是谁？” 看着他的脸庞，明教授心里一颤，虽然上级告诉了她，来人是她的儿子，可以完全放心，可她却不太相信，毕竟，他跟在那样一个男人身边，算算年龄，即便上了大学，也还没有毕业。 可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眼神却寒冷无比，似乎能将她冻住。 “明教授，这张脸你认不出来吗？” “呵呵，这世上相貌类似的多了，我为啥要认出来？” 周明笑了，果然很冷酷，他不相信，自己要来的事她不知道，为了那批物资，绝对不会瞒着她。 “看了这张脸，你就没一点想法吗？还是，不敢相信我来了。” 明雪一挑眉，呵，很有个性啊，他的确很像自己，其实，他的脸上也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只是没那么明显罢了。 “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 她大步向前走去，却不是食堂的方向，周明很想知道，这是信了几成？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听到皮鞋哒哒的响声，不一会，他们来到了河边。 “虽然冷一些，这里很安全。” 周明已经放开了神识，果然，方圆五里都没人，因为此地太过荒凉，也不会有窃听设备。 “我叫周明，来执行a任务。” 他收起了怨气，平静的对起了暗语， 明雪并未吃惊，用陌生的目光看着他，吐出了一串串的暗语，片刻之后，两人接头成功。 “你怎么向我证明，你就是周明。” 很好，丢下儿子二十年，第一次见面便如此冷静，难道她是一台机器吗？ 第436章 冷淡的母子 “周明拿出了几张照片， “按说验血也能证明，可惜不太现实，这些照片不知道行不？” 他面带嘲讽，没办法，干活归干活，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可不代表他能忍。 明雪只瞟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去，她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这些东西，亲戚们手里有不少，你从哪里弄来的？我要你的照片，儿时的那些，” 周明的笑陡然一收， “我从小到大，无父无母，连口吃的都得不到，换个要求吧，” 明雪的眼神锐利起来，她死死盯着周明， “无父无母？周继祖呢？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你奶奶，”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不会天真到连这个都不知吧？” “他，他们怎么敢？”看着高大且消瘦的周明，她眼里第一次有了情绪， “听说他死了。” “嗯，受了你的拖累。” 看到她诧异的目光，周明不打算瞒着，将真相一股脑地说了， “当年走的匆忙，留下了一些尾巴，的确是我害了他。” “你们不是同类，为何会嫁给他，还要生下我。” 周明终于问出了口， 明雪此时，已经信了八九成，看着陌生的儿子，脸上有了一丝愧疚。 “要是我说是个意外呢，你会不会难过。” “哈哈哈，我的难过早就用光了，起码面对你时，不会再有了。” 不管因为什么，她都是遗弃自己的人，有好奇，有不甘，却没有太多感情。 女人往前走了两步，终于下了决心， “那会日本刚投降，到处都是国军的接收大员，我奉命潜入城里，没想到被人暗算了。” 因为跟你爹有了关系，虽然就一次，却有了你，我曾想过打胎，可当时需要已婚的身份，便将错就错嫁了他，我虽然利用了他，可在钱方面给了补偿。 是啊，老家的小院就是她出钱盖的，还有，周继祖再娶，也是她给的钱吧， “唯一对不起的是你，” 听到这个真相，周明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一个错误，甚至还是利用对象。 他拿出了一枚黑色的指环，据说，这是外公给她的嫁妆，前世他并不知道，被周卫军拿去了，重生后，他抢先找到了这些，并藏了起来。 “这是我留给你的，周继祖真给你了。” “能证明身份了吗？说正事吧，我怎么帮你？”周明不等她拿过去，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着淡漠的儿子，明雪的嘴张了几张，到底没再说啥，脸色也严肃起来， “我暗中购置了一批设备，放在一个废弃的厂区里，你要想办法带回国去，不论是走私还是走海关，听说你有这方面的经验。” “什么时候带我去？” “你真的能行吗？这批设备太珍贵了，先说说计划吧，还有，需要什么帮助？” “你们的人早被盯上了，所以不掺和更安全，至于如何带走，没人知道不是更安全？放心吧，我的党性不比你差。” 看着公事公办的儿子，她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设备很重，有三个大箱子，如果分拆的话，最少需要六个行李箱，你确定一个人能搬走？”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要是没办法，也不会派我来。” 看着他笃定的表情，明雪说不出话了， “行吧，明天下午三点，咱们在这里见，我带你过去。” “我会带两个帮手，毕竟一个人拿不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再打算将王芳介绍给她，毕竟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没办法，谁叫他们缘浅情淡呢。 回到旅馆，他只是简单说了这次的见面，重点都在物资上， “我刚才又买了三个大箱子，加上咱们带来的，打幌子是够了。” 他不光买了箱子，还打算购置一批书籍，过海关时用它们充数，毕竟不能拉着空箱子吧。 还有一天时间，周明带着他俩进了城区，看着地图，直奔了一家科技书店，这里售卖各类科技书籍，虽然都是公开发行的，却是非常先进的。 “西医类的也拿一些，回去印出来，也能提高医生的见识。” 至于版权啥的，连国门都关了，谁也管不着。 三人就像进了米仓的老鼠，看着啥书都不错，不一会，柜台上便堆了几大摞，店员礼貌的提醒他们，海关对书籍也有限制，这么贵的东西，不一定能带出去。 别说，英国的书还真是贵呀。 装了满满三大箱，因为太重了，没办法拉着逛街，便寄存在书店， “花了好几万了，你还打算买东西？\" 两人都想直接回去，却被周明拉到了商城。 “这里有最先进的半导体产品，咱们带点回去，就是送给无线电厂，也能开拓一下思路。” 其实，这个阶段，日本的半导体更先进，可他们去不了呀。 不一会，全商场都知道来了富豪，简直是见啥买啥，所有营业员都盼着能来自己的柜台，周明也没让他们失望，一口气又花光了五、六万，好在还有一点理智，剩下的十万没动，原计划要给亲妈的，只是心里的坎过不去。 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到了旅馆，挑拣了半天，才留下了要装箱的东西，其余的收到了别墅。 “明天咱们带着空箱子去，教授说了，她已经拆了零。” 王芳听他一口一个教授，便知道母子俩的疙瘩还没解开，她也没有劝周明，如果儿子都不认，她一个儿媳就更不认了。 “大明，你真的不打算认吗？她好歹还给你留了房子。” 钱来终于忍不住，都钻进被窝了，才开口说到， “呵呵，如果不是我机灵，那么小的孩子，能保住房子吗？再说了，我在她心里就是个错误，这样最好，本来就是陌生人。” 前世就没保住。 钱来听到错误两字，也闭上了嘴巴，他在父母心里，不是一样吗？他们疼爱老大和最小的，仿佛这老二就是个错误。 第二天，双方都很准时，明雪看到钱来和王芳，还是愣了一下， “你好，我是明雪，咱们先过去吧。” 公路上停了一辆车，看来这个工厂不近啊。 第437章 回家了 三人麻溜地上了车，周明坐在了副驾上，钱来冲着王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歹打个招呼，毕竟是未来的婆婆，王芳只是回敬了一眼，悄悄摇了下头。 人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也不想贴上去。 “阿明，我昨天回去想了很久，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应该不了解，这些东西很难弄到，我们花费了大量钱财和精力，绝对不容有失。” 说了半天，她还是不放心呗，周明一股气涌上来，很想给她露一手，突然，肩膀上挨了一巴掌， “明女士说的没错，咱们应该说说下一步的计划，也好让这里的同志放心。” 王芳语调平缓，一下抚平了他的浮躁，是啊，目前知道秘密的只有后座这两位，可他们都是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位虽然生下了他，情分却不多，刚才太冲动了差点坏了事。 “我们买了不少衣物和电子用具，到时候可以利用那些包装，将仪器藏起来，海关查不了那么细，亮出发票就行。” 这时候还没有电子扫描，海关全是手工检查，他又笑着说， “还准备了一些现金和金饰，用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说白了就是行贿，只要能弄回去，可以不择手段。 明雪听了这话，才笑着点了点头， “你想的对，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能顺利过关，花钱是最小的代价，你能如此变通，我很欣慰。” “谢谢你的信任，你们在这里工作，经费够不够？” 国家如此困难，能给他们的也不会太多吧？ “我们有工资的，当然，大头还得靠捐赠，国外有很多爱国华侨，也会出人出力，其实，这批物资大多都是富商捐赠的，我们只是起到了桥梁作用。” 说到这些，她的神情也柔和起来，周明终于下了决心， “我这次过来，去了一趟舅舅家，托他卖了两根人参，是我和钱来在东北的大山里挖来的，品相很好，卖了二十万英镑，这里有十万，” 他将箱子放到了脚下，明雪一下子愣住了，虽然没看他，双手却微微地颤抖起来。 “东北地大山？那里是不是很危险，我听说，凡是天材地宝，都长在极险的孤地，才不容易被发现。” “呵呵，你不用管怎么来的，反正钱也是用到了正地方。” 他瞥了一眼女人的袖子，当她手腕翻动时，衬里露出针迹歪斜的补丁，听舅舅说，她自小就不爱女红，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你到底是个教授，薪酬也不低，不用那么省。” 明雪一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手腕，咧嘴笑了起来， “你发现啦，就是里面破了一点，好好的扔了也可惜，我们搞研究的，穿衣吃饭都很随便，没那么多讲究。” 周明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其实，国内的教授大多也是不修边幅的，不知怎得，他就是看不得她这样。 不一会，车子拐进了一条小路，说是小路，其实长满了野草，好在路基还在， “到了，就是前面了。” 他们小心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只见她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锁子，三人合力才推开了大门。 “跟我来，东西在车间里，” 明雪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终于看到了一堆纸箱， “装箱的时候一定小心，这些仪器很娇气，不能受到碰撞。” 最后，六只大箱子都没放下，还多出了两个纸箱，他们往返几次，才全部搬到了车上。 车子迅速驶离，离学校不远，才缓缓停下， “现在最稳妥的就是直接去机场，我下午还有课，不能送你们过去，谁会开车？” “我会，你知道的，国内没有驾照一说，所以会不会被查？” “这里警察不多，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很少有查的，机票已经给你们买好了，现在面临的困难就是如何通过海关，要是过不了，就得走海路了，也就是坐小船，到了公海再上船。” 飞机虽然没有直航，只要到了香城，离成功就一步了。 “还有，这里是我弄到的最新资料，跟这些仪器一样重要，你一定要带回去。” 她面色凝重，深深地看着周明。 “知道了，你，有没有计划回国？” 马上要分别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明雪刚要下车，身子顿时僵住，半晌她才回过头来， “这个要听组织安排，不能自己作主，阿明，我很欣慰，你长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说完，便下车走向了学校，背影是那么决然。 周明也下了车，出神地看了一会，只见他轻笑一声，便坐到了驾驶座上， “走吧，咱们去旅馆退房。” 那两人一声都不敢吭，也不知如何安慰， 回程地路上很热闹，钱来和王芳拿着地图不停地争吵，都坚持自己是正确，在这种混乱地情况下，他们竟然没有迷路。 “看到那个路标没？沿着这条公路，还有二十公里就到伦敦了，现在整理东西吧。” 王芳他们下了车，才发现真是个好地方，荒凉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周明将仪器和资料都全都收回了别墅，里面才是最稳妥地，只留下了六只大箱子，里面放了些生活用品和书籍，提起来也是沉甸甸地，应该不会超重。 托运行李有限制，他可不想出这个冤枉钱。 抵达机场时，又看到了小刘，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箱子，将机票递给了他们。 “车子就交给我吧，回头给那边送过去。” 周明点点头，没有过多地交谈，拉着箱子就进去了。 两天后，他们顺利地落地香城，一刻也没敢耽误，径直去了边防关口。 “这批东西不能有失，还是走捷径吧。” 王芳去办了手续，香城这边也开了绿灯，直接走中英街，很快就过了关。 “王芳同志，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进了边防军营，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很顺利，都在这里，” 她指着地上那八个大箱子，下了飞机，周明就找地方换了过来。 第438章 终于进了门 在来人惊喜的目光下，他们完成了交接，将仪器和资料都交给了来人， “太谢谢了，我们基地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些东西，” 看着那粗糙的皮肤，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你们那边的菜地还好吗？蔬菜能供应上吗？” “呵呵，国家很重视这一块，别说春夏了，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冬天都能吃到青菜呢。” 王芳看了周明一眼，屁股上都快长尾巴了，好吧，这都是你的功劳。 边防用车将他们送回了羊城，一路上他都在看着外面， “沧海桑田啊，呵呵，过不了多久，这里全是大楼了。” 王芳吃了一惊，天机不可泄露呀，忙打起了岔， “你们在羊城待几天吗？还是马上回去？” 周明看向了钱来，他是无所谓的，来过那么多次， “回去吧，离开这么长时间，估计班里的同志都忙坏了，还有小院也没人管了，猴子应该开学了。” 说起小院，周明也有些担心，不知周王氏他们来过没？ “我的调令也快下来，这是我在军区的最后一次任务，” 王芳突然说到， “你真的要转业了？” “这还有假吗？我调到三十号信箱了，保密单位！” 周明听了并没喜色，已经快三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天下就会大乱，地方上所受冲击不小，最安全的还是部队。 “不能改变吗？直接调到我们军区，” “上了这么多年学，总要学以致用，这个单位跟我专业是对口的，我建议，等你们转业了，也过来吧。” 看来一切都是定局了，好在没去大西北，他已经很知足了。 “行，房间已经弄好了，办好手续就回来吧。” 要不是年龄还不够，马上结婚也可以的。 坐了三天火车，两人回到了军区，先去了局长办公室，这次执行的是机密任务，必须要向首长汇报。 “可以啊，我们已经接到那边的嘉奖，你们完成的很好，我跟书记研究过了，给你们放三天假，周一再来报到吧，对了，听说，你们那个同学找了好几次，好像很急。” 能找来的只有猴子，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谢谢局长，那我们就休息了，” 他们连过年都在集训，这几天的假真是太及时了，可以休整一下。 “先去澡堂子洗个澡吧，去去乏。” 他们下了火车就直奔军区了，虽然行李都收了起来，可一身臭汗都没洗。 “行，去最大的珍珠泉吧，要个单间洗。” 大池子才两毛钱，单间就得一块，不过，钱来也知道周明有洁癖，一块就一块吧，他们也不缺这点。 “先去给猴子打个电话，他应该在办公室。” 他们找了个邮局，好容易打通了总机，报上分机号，没一会就听到了猴子得声音，一听周明得声音，他差点没跳起来。 “大明，你俩去哪里了？几个月都没消息，要不是你们班长再三保证，我都要去公安报失踪了。” “嘿嘿，我们出任务了，给你带了好东西，你找我们干嘛？” “哎，不是好事，你奶和后娘找来了，非要住进来，我锁了门没让进，这个月我们要交论文，没时间回去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如果他们砸了锁，还真是一宗麻烦事。 两人一听，都有点担心，虽然去了澡堂，只是草草冲了一下，便急忙回了家， “哟，小周回来了，你快回家去吧，今天好些人在门口，商量着要砸门呢，被街道李主任给拦住了。” 他们一进胡同，就遇到了邻居大婶，一见面就开始告状，周明一听，赶忙从包里摸出了一包蜜饯， “我们去出差了，这是南边的零嘴，给栓子他们解个馋。” 自从回到胡同，这些小恩小惠就没断过，只要碰到，便会散上一些，李主任为啥能拦住？还不是街坊们汇报得快。 大门口果然还有不少人，李主任是个大嗓门，正在训话， “莫说是他奶奶，就是他祖宗，也不能砸锁吧，人家小侯走的时候说了，这里住了四家，虽然都不在，也是私人财产，小周是你孙子，人家小钱、小王不是吧，除非你有钥匙，要是砸锁，一律是抢劫罪！” 周明差点笑出来，看来香肠比啥都好使啊，从川地回来，他给李主任送了一大包腊肉和腊肠，还拜托他帮着看看门户，这不，比公安还好使呢。 “呀，小周回来了。” 有人眼尖，看到了他们，惊叫起来，周王氏一听，顺势就往地上坐去， “哎哟，真是老天开眼啊，这个不孝子总算回来了，那个李同志，俺们不砸锁了，俺孙子回来了。” “李主任，真是麻烦您了，我出了长差，今天才回来。” 不是他躲着不管，实在是不在燕京。 钱来去开了门，并没有拦着周王氏，只见老太太一骨碌爬了起来，直接就冲了进去，周明知道，此事必须从根上解决，拦一时拦不了一世。 “我去做饭，家里也没啥菜了，就下点挂面。” 他俩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在街口吃完卤煮了， 周王氏他们左看看右看看，院子整修后，还是第一次进来，周卫军还好，毕竟他生得晚，周王氏却哭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这个模样，那边还有一个大水缸，种着莲花呢，不对，这院子比那会还要好，” 可不是么，他虽然拆了几家的小屋，却修了游栏，尤其是通向厕所的路，都铺了青砖，还有，厨房也是重建的，里面也铺了青砖。 “你们不在家里待着，三番四次来这里干嘛？” 周明并没有打开房间的门，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让他们进了大门，并不是为了留人。 “我老了，你爸死了，你就得负责养着，哼，反正我也干不动了，你如果不管，我就去你单位闹，让大家评评理。” 看着她竖起的眉毛，周明心里一阵憎恶，他永远忘不了，前世的他如何被拿捏的，不光养了老太婆，还养了他们一家。 第439章 批斗 “国家有法律，养老的责任是儿女的，你儿子死了，女儿还活着，要不，咱们去姑姑的单位问一问，她有没有这个责任？” 老规矩是儿子家养，可现在是新社会，他没有继承老人的财产，这养老就跟他无关了。 “啥，你疯了吗？哪有姑爷给养老的？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恶狠狠地瞪着周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 “祖母，我现在还愿意叫你一声祖母，见好就收吧，你眼热这个院子，可它是我妈留下的，就在你第一眼看到时，房契就是我的名字，再说了，你想住进来，有粮食吃吗？我的关系都在部队上，不光没有粮本，煤票、购物本也没有，厨房里的粮食都是邻居的，你要扎着脖子喝风吗？” 那三人顿时呆了，是啊，他们以为抢了房子，就能像以前那样吃供给粮，却忘了周继祖已经死了，周卫军也没保住户口，这个家已经彻底销户了。 加上没有工作，就是人家不撵，他们也住不了呀。 周明等着他们做决定，钱来煮了一锅汤面，招呼他们去吃，不管怎么样，既然进了院子，也不能不管。 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看来饿了一天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周卫军，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坏点子都是他出的，短短几年，奸馋懒滑占了个遍，不管在哪里，都是人嫌狗憎的玩意， “现在正是春忙，你带着她们进城，想过后果吗？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就是破坏春耕的行为，不怕进学习班吗？” 学习班、牛棚是城乡整人的地方，但凡有点不好，就得进去蹲着，不光吃的不行，也没地方睡觉，最可怕的还会失去自由，蹲上三个月，就得脱层皮。 看着他们发白得脸，周明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这几个是偷跑出来的，他就知道，大伯怎么可能给他们批假。 “我可以跟大伯求求情，行不行不能保证。” 如果民愤太大，大伯也保不住的，毕竟你不干活，别人就得多出力呀。 除了周卫军还是满不在乎，周王氏和李月娥已经后悔了，那小子天天说，占了屋子就能回城，她们也是昏了头，回城吃什么？ “行，现在天晚了，好歹让我们住一宿，明天再走行吗？” 李月娥终于认怂了，低下了头， “上房只有一张床，你们留下也没地方睡，吃了饭，我送你们去旅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的话，就别怪我心狠了。” 几毛钱就能解决，反正不能开了先例。 “你是钱多烧的吗？明明有屋子，却要乱花钱，你把钱给我，我就在这院子里睡。” 周王氏气急了，她知道这小子现在有钱，可就是一个子都要不来。 “那可不成，回头你说让你睡院子了，大伯不得骂我不孝？这旅馆有收据呢，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第二天一早，他和钱来将人送到了车站，原本想着给点路费，却被钱来按住了，他们一离开，周卫军就能把钱骗光。 “看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没安着好心。” “要不，咱们也回去吧，正好有几天假，回去跟大伯好好说说，不能再有下次了。” 主要是，他还想问问周海怎么样了，运动就是从学校开始的。 想到这里，他果断给自己和钱来也买了票，好在是短途的，虽然没有座位，票还是有的，周卫军原本还想偷跑，这下彻底没辙了。 “浪费哟，有这个钱，我还能多吃几个馒头。” 周王氏肉疼的不行，周明也不理她，中午便回到了村里。 “小明，你在哪里抓的人，太可恨了，这几天队里活那么多，他们竟敢扔下娃娃就跑了，” 一进村子，就遇到了书记，立刻拉着他们去了队部，说是必须开个批斗会，听到这三个字，周明的心就是一颤。 大革命啊，它终于来了，这场运动的特点，就是打碎一切旧规矩，开始还是文的，大字报，密信之类的，很快就发展成武斗，不光打砸抢，有些地方竟然出动了枪炮。 可这场批斗，他不打算求情，当然也不打算参加，而是直接去了大伯家。 “大伯娘，海子哥啥时候回来？” “他呀，学校现在也不知道咋了，动不动就不上课了，他是个新老师，也不爱乱掺和，停课就回家，往常这会都回来了，今天怎么晚了？” 周明后悔，刚才在县里的时候，应该去学校看看， “我跟来子没事，去路口迎迎他，要是走岔了，让他在家等着。” 一出村，就推出了自行车，钱来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放心， “你看着点人，别错过了。” 公路只有一条，走岔路的情况很少见，除非他抄了近路。 可他们到了县城，也没看到周海，去了县中才知道，这里也在开批斗大会。 两人收了自行车，径直走了进去，操场上到处都是激动的人，找了半天，才发现那厮躲在角落里。 “海哥，” “啊，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周海惊慌的站了起来，这根弦也绷得太紧了。 “我们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好大的阵仗啊，他们要批斗谁？” “你们没发现，中间摆了那么多桌椅，刚才已经问了一遍，站这边的成分是贫下中农，那边的都是地主老财。” 周明心想不好，被挑出来的老师肯定要受罪了，他不由地站直了身子，踮脚向那边看去。 “还不少呢，好些年纪大的。“ ”我们校长也在那边，以前能上得起学的，谁家没有两亩地啊，“ 尤其是县城里的人，没地也读不起书。 “章书来，给老子站出来！” 被点名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像个瘦竹竿，可见身体不好，他被自己的学生逼着爬上了桌子，接受他们的鞭刑。 “他就是我们校长。”周海眼含泪水，却不敢哭。 看着乌压压的操场，周明握紧了拳头，却被钱来和周海死死抓住， ”别激动，现在公安来了都不敢动，你别忘了，这是群众运动。“ 第440章 乱了 是啊，人数太多了，不光有十几岁的激进学生，还有不少社会人员，谁知道混进了什么人，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原来斜放的板凳掉了下来，校长也直接摔到了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看到出了人命，那几个学生也有点慌，却被一道声音压了下去， “同学们，不要被他们吓到，他们这是自绝于人民。” 周明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了上去，弯腰抱起了伤者， “不管他是什么成分，你们也没有杀人的权力，他现在已经人事不省，我要送到医院去。” 反正谁都不认识他，先救了人再说。 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周明抱着人就跑，钱来紧紧跟上，刚才已经威胁过周海，如果他出面，三人都跑不了。 所以，他只能握紧了拳头，眼睁睁看着。 好在那些人并没有追，既然这个走了，那就下一个来吧，鞭子又一次响起，操场上的气氛明显冷了许多，老校长的伤还是引起了同情。 周明跑到了医院，没想到医院也乱哄哄的，值班室并没有大夫，说是去开会了，万般无奈，他只好将人放到了医院长椅上，开始给他正骨， 刚才那一声响，明显是伤到了骨头。 好在只是脊椎错位，并没有明显的骨折，至于有没有骨裂，还得等他醒来，看这个情况，照x光片也得等了，毕竟各个科室都去开会了。 “给他喝点东西吧，刚才那一摔的真不轻。” 两人将他翻了过来，又喂了一些药水，过一会，他才悠悠醒来。 “谢谢你们啦，送我来医院，”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周明听周海说过，老校长看起来严肃，对学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犯了错误绝不姑息，可看到谁家困难，都会自掏腰包，还经常花钱买肉给他们吃，是个十足十的好人。 “这个世界乱了，乱了啊。” 他喃喃自语，两眼空洞。 “伯伯，你得打点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家里人还需要你，” 谁知，听了这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人会在意了，这把老骨头已经没人在意啦。” 周明刚想再劝劝，却见周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样？校长要紧不？” “小周啊，你认识他们？” “是啊，当年我高考时，就是跟他们在一起，你还看过他们的卷子。” 周海是县中考出去的，是校长的骄傲， 周明没想到还有这个关系，那就更要管到底了， “你的脊椎有点错位，幸好没有断，就怕又骨裂，先站起来试试吧。” 没有x光机，就只能看感觉了， 周海的到来，他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在大伙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 “还行，就是腰这里疼的厉害。” “摔了那么一下，不疼才怪呢，您不用担心，这种伤多养养就好了，反正现在这么乱，您就趁机休病假吧。” 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很乱，还是有病假工资的，不过，该有的手续还是不能少。 “我去找医生，” “大夫，大夫快来呀，救命啊，贫下中农要死了。” 他突然放声大喊，那句贫下中农真管用，立刻跑来几个白大褂。 “咦，这不是章校长吗？你这小子，乱喊个啥？” 县城还是太小了，加上校长的名气也大，大夫们也没多说，将人扶到了治疗室。 “要拍个片子，你去喊老刘回来，照完再去呗。” 来的正好是骨科大夫，他的诊断和周明一样，照了片子后，大家都松了口气，果然有两处裂痕，不算严重。 “我给你开三个月的卧床，先躲过这段时间，唉。” 大夫也不敢多说，病历上说的挺严重的。 他们将人送到家，才知道他的老伴已经去世了，儿女也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家邻居很好，平日也很照顾我，我也不是瘫了，问题不大。” 他心里的伤远比身体更重。 回去的路上，周海才告诉他们，今天一共伤了三位老师，好在那两位年轻一些，没有章校长这么重。 “现在老师们都在比惨，一个比一个出身穷，可笑的是，还有人是吃土长大的，我都想问问，吃土还能读书吗？” 都是被吓的啊。 回到村里，村长也气呼呼的坐在院里，看到周明才一脸的歉意， “都怪大伯没看住他们，让他们进城去捣乱，怎么样？不会影响你吧。” 这孩子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如果这点忙都帮不上，哪有脸再让人家喊大伯呀。 “没事，我也是才回来，出了一趟差，走了好几个月，现在城里抓户口很严的，常住肯定不行。” 他必须说的严重一些，才能绝了后患。 “你放心，大伯知道怎么做了，以后不会再让他们离开，” 介绍信可得看严了，没有这个，他们是买不了火车票的。 可他哪里知道，很快就没这些规矩了，别说大人了，很多孩子都参加了大串联，整个铁路上是人山人海，别说介绍信了，就连票都不买。 两人回了家，周山见他们回来，就带着媳妇娃回了这边，他们虽然住在里面，只占了一间屋，周明那间一直锁着，刚才已经擦了灰，就连被子都晒了。 “咱们明天去各处转转，我想看看麦子。” 这一片的麦种还是他提供的，属于高产粮食，只是几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种，理论上，如果连年都用留种，产量肯定不如第一代。 “行，我记得上游的村子还有一条大河，风景很不错呢。” “嗯，当初差点为水打起来，好像后来还救过一个小孩，时间过的真快，都四五年过去了。” 两人在这里忆往昔，周家小院却闹了起来，他们走了两天，小红饿的不行，将周王氏攒的鸡蛋吃了几个，她回来发现少了，拿着扫把就打，周卫国也跟着挨了几下，顿时怒了，竟然也喊起了造反口号。 “你们是封资修，只管自己吃饱，我们是祖国的花朵，吃几个鸡蛋怎么了？” 他背的不多，说着说着就忘了， 第441章 白眼狼 周王氏气了个倒仰，这么多年，她在周家向来说一不二，除了那死鬼媳妇活着的时候，受了一、两年憋屈，自打娶了这个，她就是周家的天！ 亏她还一直向着二房这几个，没想到竟敢虎口夺食了。 “谁教你的？是不是你娘？” 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瞪着李月娥，仿佛要在她脸上挖个洞， “娘，不是我，我也不在家啊，卫国，你快跟奶奶说，谁教你这么说的？” “哼，我们是红小兵，不用谁教，咱家有鸡蛋，凭啥不让我们吃？” 院里吵成了一团，周王氏突然抽动了鼻子，哪里来的一股子香味？她“嗷”的一声，爬起来就跑向了厨房，虽然是小脚，那速度还真不慢， “你个挨刀的小兔崽子，也敢偷吃了，我的蛋哟。” 看着空空的篮子，她一屁股又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可周卫军并没停嘴，三两下就将一碗炒鸡蛋吃到了肚子里。 “奶，你省省吧，喉咙喊疼了，家里也没钱拿药，这鸡蛋么，我要是再不吃，也被那俩偷完了，书记真不是个玩意，屁大点事，批斗一下午，我出去散散心。” 虽然村里没人理他，隔壁村却有几个朋友，常常凑在一起偷鸡摸狗，都是同道中人。 周王氏一听，更是悲从中来，从嚎到哭，真正的伤心了，这么多年，她最偏着这个孙子，没想到也是个白眼狼。 李月娥不敢去劝，都是她儿子惹的祸，去了肯定是替罪羊，只是拉过了小女儿。 “娘走的这几天，谁来咱家了？你二哥胆子也太大了，不是说了只能煮糊糊吃吗？” “娘，糊糊吃不饱，二哥说咱家鸡都是我俩喂的，吃几个蛋还不行啊？反正天天都有，就就煮了几个，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要是再晚几天，下的蛋就补上了。” 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这吃惯了嘴，下的哪有吃的快，迟早都会被发现。 周家这场闹剧，正好被路过的大山媳妇听到，回去告诉了婆婆，大伯娘狠狠说了声“该！” “五婶那人最是偏心，看大孙子就跟仇人似的，不给吃不给喝，惯着这两个小的，活该现在受罪。”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周明的实力，别说吃几个蛋了，就是肉也少不了，可惜，这福她沾不上了，人心莫辜负，没了就是没了。 “饭快好了，让大山去喊一声，可别在那边开了伙。” 她做了香喷喷的手擀面，因为周明回来，浇头里还放了肉呢。 可大山却扑了个空，刚走到田边，发现了他俩， “你们怎么跑到田里去了，让我一顿好找，我娘做好了饭，快家去吧。” 大山憨憨地笑着，一如初见之时。 “今年的穗子好像没有前几年大，是肥不够吗？” “跟去年差不多，我们听了你的话，每年都会沤着，还去山上挑了腐土，今年也一样，可穗子就是长不大，等灌浆后再看吧，” 周明心里明白，不是种地出了问题，而是种子有所退化，没办法，现在还是自留种的时代，并没有专门的研究所。 刚才闲逛时，已经偷偷注入了山泉，但愿能有用吧。 吃饭的时候，他也跟大伯说了这些事， “明年别留种了，我想办法弄点回来，肯定够村里种。” 大饥荒已经过去，不管怎样，农村也能吃饱饭了，他精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 “你也怀疑种子吗？不能够啊，挑的都是最好的，会不会侍弄上出了问题？” 嗯，淳朴的人都是先从自身找问题，周明笑着说到， “大伯，这肯定不是人的问题，有您看着，咱村谁敢偷懒？还全村一起的，” “那不能够，咱村是有几个懒人，大多数都是好同志。” “等收了秋，我再送一批种子来，你试过就知道了，按说，种子是有退化一说的，国外有专门的研究机构，他们种地都是买种的。” “啊，还能这样吗？那多费钱呀？你连国外的事都知道了？” 大伯饭都不吃了，整颗头凑了过来，就连周海都住了嘴，一双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呵呵，报纸上有说呀，我每天都看报呢，那个参考消息，都是国外的事，买种子是费钱，可它产量高呀，人家外国的土地特别多，都实行了机械化种植，肯定不在乎这点成本。” 听着一串串的新名词，大伯直接化成了小话痨，一碗面吃成了面疙瘩。 “咱们国家也有机械化工具，东北那边已经有了拖拉机，犁地别提多快了，跑在路上也不比汽车慢。” 这一晚，天都黑透了，大伯都不放他走，还专门叫来了书记，一起听着新奇的未来。 “你们耐心等着，等国家强大了，咱们公社，咱们队肯定也会有的，只是不能急，”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周村的拖拉机好像是七十年代就有了，全公社只有四辆，因为周村的土地比较多，直接拨了一辆给他们，拖拉机手好像是书记的本家，名字他忘记了。 “小明，换种子的事不能叫你吃亏，咱们队现钱不多，如果买的话，还得上报公社，可一旦报上去，就怕他们要的更多，你看这样行不，我们用麦子换，当然，等量肯定不行，多两成行不？” 到底是书记，头脑很灵活嘛，周明笑着跟他说， “就等量换，你们也好做账，别为了这点小事，被人抓了把柄。” 现在抓贪污可是很厉害的，一点点就能被枪毙，别看是小小的生产队，打下来多少粮食也都盯着呢。 “可是……” “别可是了，就按我说的办，现在外面乱的很，这把火千万别烧到村里来，对了，听说老鲁被接走了，你们知道去了哪里？” “走了快两年了，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去了哪里，唉，来人很凶啊，我们都替他捏把汗。” 周明心里也是一沉，那么多下放的右派，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了，原想着在村里安全一些，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第442章 相亲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回了城，昨日周家的闹剧他也知道了，书记郑重地跟他保证，以后一定不让他们离村，如果没了介绍信，出去就是盲流，根本出不了县的。 “他们家两个壮劳力，一个半劳力，好好干活日子不会难的，你放心，如果真有困难，队上也会帮助的。” 种子的人情大了，人家孩子就这点难事，他作为书记，一定要上心。 “三天假就剩明天一天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回去的车上，周明问道， “我想去故宫，上次你抓特务，都没顾上逛逛，要不，咱明天去吧，好歹也是燕京长大的，我可一次都没去过。” “行，明天就去，不过，咱得带着干粮，要是细细的逛，一天都出不来，里面也没饭吃。” 这时候，故宫已经要票了，虽然不多，也没豪到出去吃个饭再进去，毕竟工资才六十块。 “那怕啥，我多烙点葱油饼呗，天热也不怕馊。” “行，再多炒些鸡蛋，卷饼最好吃。” 说到鸡蛋，想起周家的鸡蛋风波，忍不住都笑了。 “这周卫国比你小时候胆子大，都敢动老太太的鸡蛋了，我记得你那会连个窝头都不敢拿，天天饿的直不起腰。” “嗯，我要是敢动窝头，等着的就是暴打，周卫军还会帮忙递棍子，吃了几次亏，哪里还敢呀。” 他淡淡的说着，隔壁的乘客都瞪大了眼睛，这年头，打孩子很普遍，可这么照死里打的却不多，何况只是吃了个窝头。 “你看，老太太只是坐地上骂骂，事儿不就过去了？”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人家到底有亲妈护着，那会他虽然有亲爹，不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钱来想到了自己，可不是么，同样的错误，他的兄弟们就没事，轮到他肯定要挨揍的。 两人回到家时，才刚刚过了三点，想起王芳的话，便去了她的屋子，自从装修好，还没有打扫呢。 “这屋的家具真好看，你从哪里弄的图纸？” 他们的都是以结实为主，可王芳这里的却很漂亮，衣柜并不是常见的款式，好像，好像在国外看到过。 “这衣柜是欧式的，好看吧，也很实用的，等以后结婚，也帮你打一套。” 有鲁师父这个大拿，什么做不出来？反正不缺木料。 “行，我可记住了，等我结婚时，家具你包了。”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打扫完只盖了白单子，床上用品和窗帘都没弄，等她来了再说吧。 两人吃了饭，周明拿出了那本轻功秘籍，这些日子，册子上的内容已经吃透了，不需要再看。 “你有时间好好学学，如果能练成，进步特别大。” 钱来看到书封上轻功两个字，立刻被吸引了，他们两个轻功不错，没想到大明并不满足。 “两厢结合，会有惊喜的。” 说完，他就回了屋， 这次装修，上房一间被打通了，只保留了一间卧室，一来不想有人住进去，二来也是想要个练功房，虽然露天更为畅快，可毕竟隔墙有耳。 他先练了趟拳，将身体活动开了，这才沉浸在功法里面，虽然是热武器时代，可武功并不过时，不说别的，反应都比常人快很多，身体也更为健壮。 第二天，钱来六点就起床干活了，比平时还要早上半个小时，为了逛个故宫，愣是耽误了睡懒觉，说是三天假，一天都没睡成。 “我熬了玉米面粥，还煎了鸡蛋和培（培根）啥的，你不是买了好些面包吗？咱们也吃个西式早餐。” 这次去英国，虽然那边的饭难吃，可面包还是不错的，他抽空扫了几间店，别墅里堆了好几筐呢，反正能保鲜，吃起来很方便。 “你不是烙了饼吗，我不吃那个，用饼卷一样的。” 那玩意就是应个急，哪有烙饼滋润呀，周明可不想亏了自己的嘴，钱来听了也是喜滋滋的，大明爱吃就是他最大的动力，懒觉算个啥！ 两人吃饱喝足，又装了一书包，才推出了两辆自行车，打算骑着去。 “哟，你俩这一大早，怎么没上班呀？又不是礼拜天。” 一出门，就遇到了街坊，看到他俩精精神神的，立刻有了好奇心， “打扮这么好看，是不是去相亲啊？大婶跟你说啊，我有个外甥女长的可漂亮了。” 自从他俩的工作露了馅，这盯着的人家可多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侄女、外甥女的？ “张婶，我俩还小呢，过几年再说，不敢耽误大美女。” 钱来笑着说道，他从小也在这一带混，虽然不是这个胡同的，因为是一个居委会，平日买个啥都在一起。 “小啥小，听说你妈都给你弟相亲了，嗬，老大还在乡下，身边就留了这一个。” 钱来兄弟三个，原本逼着他下乡，就是想留着老大，没想到居委会楞说他们断了亲，不能算名额了，逼着老大也下了乡，为此他妈恨毒了他，还跑到舅舅家讲他的坏话，幸亏他回去了一趟，才知道了真相。 “张婶，我跟那家已经断亲了，那天你不是也在吗，他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看着突然冷下来的钱来，大婶有点后悔，破嘴真快啊，她现在可不想得罪这小子，人家时不时就送街坊一些吃的，人缘好着呢。 “是，是，看大婶这记性，” “你妈是不是疯了，你弟才十八岁，这么小就相亲了？又不能领证，她要干嘛？” 破四旧的风已经传遍了神州大地，办个酒席就结婚根本行不通了，没有结婚证，就是非法同居，如果是偏远山区还能钻个空子，可这里是燕京城里啊，居委会那关就过不了。 “脑子有病呗，管他们干啥，不来找我就行。” 虽然签了断亲，可随着他阅历见深，也明白没啥法律效应，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因为不是礼拜天，故宫门口并没有多少人，即便有些游人，最喜欢去的都是天安门广场，或者北海公园，皇宫来的人并不多，里面的也很荒凉，并没有后世保持的那么好。 第443章 故宫拾遗 他们从午门进去，看着那恢弘的大殿，都生出了一点感概， 这座皇宫历经三朝，里面住过几十位皇帝，除了清帝是和平迁出的，其他两朝都曾有过杀戮，谁能想到，它现在成了人民的宫殿，花点钱就能随意游玩。 ”大明，那些皇帝妃子的魂会不会还在里面，我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周明看了看四周，今天不是休息日，里面的确人不多，尤其是他们走在宫墙边，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别瞎想，就算他们还在，也跟咱们无关，江山是自己丢的，还有，如果真有魂魄，最多的应该是宫女太监，他们死的才冤呢，” 是啊，元朝的历史不太熟悉，可明代宫女惨案都知道，他们胡同的老人，说起来绘声绘色的，好像一次就死了三千人。 看着脸色发白的钱来，周明笑了出来， “你有啥怕的，死了那么多人，清朝皇帝还不是住进来了，这人死如灯灭，都是自己吓自己。” 走过太和门，直穿太和殿，却发现外面有一排低矮的房檐，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排房屋， “皇宫还有这种屋子，我滴个妈呀，进屋还得低着头，” “嗯，这里应该是太监住的，估计还得是大太监，晚上主子也得有人伺候，为了保证伺候好了，每一班时间不会太长，轮换下来的人，大概就住在这里吧。” 两人说着话，觉得正殿看烦了，便拐到了东路，走了一会，前面有个院门，也不知是哪个宫，信步走了进去， “这院子也不大呀，还没咱家小院大呢，房子也不多，” “嗯，这个已经不算小了，你看门上的匾，好像是景仁宫，里面住过很多皇后和妃子，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我想起来了，这里就是东六宫，里面还有两个院子，挨的这么近，皇帝要是找了别的妃子，这位就得眼睁睁看着，哈哈，那也太剜心了，”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皇帝的妃子这么多，要是个个都吃醋，还不得乱了套啊，他们自有一套管理办法，再说了，皇帝就是天，谁也管不了啊。” 说的也是，受宠且跋扈的妃子肯定也有，却都是极个别的，比如明朝的万贞儿，手下冤魂大把，可她自己也是暴毙的。 他们出了景仁宫，刚往里走了几步，周明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似乎在叫他，便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大明，你要干嘛去？这里还有个院子呢。” “你先去，我有点内急，去找个厕所。” 话音刚落，他便加快了脚步，钱来有点疑惑，却没有跟上，内急么？ 周明仿佛被人牵着，来到了一个小院，这里应该没有开放，虽然门一推就开了，可里面杂草丛生，枯木遍地，房檐底下也都是蛛网，看起来无比的破败。 “他停在了一口水井边，呼唤终于没了，周明的头脑也清醒过来，难道这世界上真有鬼神一说吗？” 正在胡思乱想中，突然听到一声厉喝， “白痴，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有个屁的鬼神，就是有你也看不到！” 娘哟，原来是沉寂一年多的系统，它怎么又跑出来了？ “你，你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那是沉睡，哎，太舒服了，这一觉啊，让我能量大增，一醒来就发现这里有好东西，你下去捞一捞，里面有宝贝。” “我不去，费劲捞上来，还不是得上交，这里的东西都在册呢。” “你傻呀，我跟你保证，这东西最少几百年了，肯定无主。” 几百年？可比清朝长多了，意思是明朝的？周明贪心顿起，探头往下看去， “里面黑洞洞的，这么小的洞口，我怎么下去？” 他虽然爱财，可小命更重要啊，周明眼珠子一转， “你下去拿！我给你功德值。” 这次从英国回来，那天没事瞄了一眼，吓了他一大跳，功德值竟然涨了五万，看来那批物资的确重要，以前就算救个人，也不过才几千。 “哼，五千，少了老子不干。” 系统虽然语气严厉，可周明却听出了窃喜，就说嘛，这家伙哪有这么好心，带着他寻宝，人家就是想要功德值。 不一会，一只大罐子升出了水面，竟然有一人高，周明来不及细看，便收入了别墅，刚想进去看看，听到了钱来的叫声， “我在这里，马上出去。” “哎呀，你去了哪里？头上都是灰。” 钱来扒拉着他头上的蛛网，刚才厕所没人，给他急坏了。 “我迷路了，里面有个破院子，看着阴森森的。” 就这样，周明时不时消失一下，最后钱来终于醒过味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干嘛，却不再担心，下午从神武门出去时，心情极好的那位，大手一挥，去东来顺吃涮肉！ 虽然现在已经暖和了，可那鲜嫩的羊肉谁不爱呢？还有那喷香的二八酱，搁碗里一搅和，那叫一个香！ “好端端的去吃肉？你发财了？” 周明瞥了他一眼，挣来的功德值都花完了，能不发财吗？嘿嘿，别墅外面的空地上，堆满了各种奇怪的容器，他还没顾上看呢。 “走了大半天了，肚子饿了，这点钱还是有的，不用等发财。” 两人取了自行车，没多久就到了，周明拿出了四张肉票，服务员一看都愣住了， “你们不是两个人吗？能吃下四斤肉？” 这时候哪有寡口吃肉的，都是涮了肉蘸酱，再夹到烧饼里，人家一桌四人，也只要一斤。 “我们能吃完，就这么上吧，一天都没吃饭了。” 钱来拍了拍空掉的书包，那几张卷饼不算干粮？ 东来顺的羊肉的确有特点，每片肉都切的薄如纸，在沸水里那么一唰，立马就变了颜色，芝麻酱料碗也是真香，四斤肉吃了个精光，还饶了一盘子白菜，一盘子粉丝，服务员都顾不上干活了，聚在一起蛐蛐他俩， “啧啧，到底是大小伙子，这家里早晚都得吃垮了，跟饿狼似的，你是没见，两人愣是没吃烧饼，瞅见没，都装到书包里了。” 第444章 一笔生意 有肉谁吃饼呀？两人腆着肚子，迈着八字步，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下次发了工资，我请你吃。” “那得再弄点肉票，存货都快用完了。” 他们的关系在部队，每月半斤肉票也领不到，都是归到了厨房，要想吃肉，还得去鸽子市。 “天都黑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反正回家也没事，再想出来还得等一周。” 周明也觉得肚子胀，全当消食吧，最近形势大乱，不知鸽子市还有没有卖的？ 他们骑上车子，不一会就到了巷子口，没想到这一片都热闹起来了，好多东西就放在自行车上，看那架势，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骑上就能跑。 “走，那边有个存车点，咱们先把车子存了，” 里面很拥挤，推着应该走不动。 “有日子没来了，这里比以前热闹多了，好多卖吃食的，” 周明点点头，虽然吃食挺多的，大多还是馒头和烧饼，比起东北，肉食少得多，这就是地域不同，物产也不一样。 他找到了专门倒腾票证的贩子，那人还认识他，毕竟也算是大主顾，周明也很少讲价， “哟，有日子没见了，这次要啥票？” “都来点吧，主要是肉票，没办法，谁叫我嘴馋呢。” “肉票涨价了，现如今日子好过一些，卖的人也少了，两块一张，你要不？” 上次还是一块呢，这才不到一年，就翻了个跟头，不过随行就市嘛，涨了也得买。 “有多少我都要了。” 那人一听，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每张他能赚五毛钱，今天发财了。 “有二十张，你都能吃下？” 周明递给他四张十块的，又要了几张糖票，自从住到巷子里，撒了不少糖果，也该补补货了。 “你不要布票吗？” 周明突然想起，别墅里还堆了很多英国棉布，质地非常细密，做被单再好不过了， “不用了，下次再要吧，对了，最近有啥好东西？” “嘿嘿，来了一批外国货，卖的可贵了，一两百块，那些人都疯了，跟抢似的。” 周明心里一动，上次去香城他也进了一批货，虽然零卖了一些，还剩下一些，都没拆封呢，他摸出了一只手表， “这种吗？我也有一些，一只八十块，” 那人赶忙接了过去，仔细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八十？你有多少？” “一百只，你能吃下吗？” 他相信对方的实力，这些表进价只有三十块，算是低档手表，他曾经戴过一只，走的还是很准的，只是样式没那么华丽。 “嘿嘿，必须能啊，我去拿钱，你啥时候能取来。” 看他猴急的样子，周明又摸出了一台收音机， “还有十台这个，都是进口的，二百一台，要吗？” 看着那精美的收音机，那人声音都颤抖了， “要，肯定要，你快去拿吧。” 他拉着周明就往外跑，钱来吓了跳， “没事，我去去就回来，你等在这里。” 十几分钟后，周明抱了一个纸箱子，那人也气喘吁吁地到了，两人去了一个角落，完成了交易。 “兄弟，以后再有啥好东西，就来找哥呀，放心，肉票都给你留着。” 嗯，知道他爱吃肉，这就对了。 出了巷子，钱来都是懵的，没想到今天真发财了，周明书包鼓鼓囊囊的，都快撑破了， “快收起来吧，可千万别丢了。” 那都是钱，是他帮着数的，这一会就挣了两千八百块。 “那年去香城，我找了一间公司，算是大宗进货，给的都是批发价，赚头不小，这次时间太仓促了，等下次吧。” “公司进货？数量不小吧，先卖完了再说吧，我总觉得，这鸽子市要出事。” “你的感觉没错，以前大家手里没钱，能弄来的东西也少，规模不算大，所以政府睁一眼闭一眼，可今天这样肯定过界了，估计很快就会严查，反正咱肉票也够吃一段时间，暂时不来了。” 他刚才看了存货，卖了这么多次，剩下的也不多了，他又不缺钱，有机会了再说。 回到小院，周明简单梳洗一番，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牢牢关上了房门，打算进去检验成果。 “小系，你给我出来，咱们当面验货，如果里面没东西，功德值就给我还回来。” 看着一堆糊满泥巴的容器，他的心里也没底了。 “切，真是不知足，放心好了，能藏的这么深，肯定都是好的，先开这个罐子吧。” 他指着水井里的那只，周明只好卷了袖子，开始研究起来， “这个盖子好紧啊，你来帮个忙。” 他冲着虚空喊道， “笨死了，你听我指挥，右一圈，左两圈，右三圈，左往回半圈。“ 随着话音落地，那个盖子终于开了，没想到虽然沉在水里，里面竟然是干的，耀眼的金色亮瞎了他的眼睛， “哇，怎么这么多碗呀，谁拿金碗吃饭，沉甸甸的好重。” “哼，重就对了，说明不是镀金，这些都是纯金啊，还心疼那些功德值？不行，我要的少了，必须再补一些。” 听不见，根本听不见，他小心的一件件取了出来，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金碗、金筷子、金盘子，哟，还有这么大的金盆盆，嘿嘿，” 底下更是一堆酒壶、酒盅，都是餐具一类的，最最重点的全是纯金的，如果不是系统出手，他是绝对拉不上来的。 他小心的将东西转到了书房，三面墙的架子似乎不够用了。 第二个，他选择了一只牛皮箱子，虽然埋在土里，四角的铆钉竟然还是亮的，掀开盖子，眼睛又一次被刺到了，里面全是各种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宝石璀璨生辉。 正中间的是一顶宝冠，看起来很眼熟啊，今天参观博物馆，看到一顶出土的明代皇后头饰，好像跟这个很像，不，这顶的宝石更大更亮。 可以确定了，系统没有骗他，这箱东西是明代妃嫔的，奇怪的是，能拥有这样的宝冠，主人的地位肯定不低，最次也得是贵妃吧，皇后的可能性更大，为啥要埋到土里呢？ 第445章 憋屈 没想到第三口大缸给了他更大的惊喜，里面装的全是瓷器，大到青花瓷瓶，小到斗彩天字罐，每一件都用丝绵小心地包裹着，看来在几百年前就珍贵无比！ 拆出来一看，精美程度竟是从未见过，碗底那“大明成化年制”更是让他欣喜若狂，这种都不用鉴别，肯定是真品无疑。 发财了，这次是真的发财了！ 奇怪的是，整理完全部容器，也没看到一本书册，更是未见只言片语，纸张脆弱，可能在岁月的侵蚀中早已灰飞烟灭，能保存下来的只有这些硬货了。 “小子，你就说亏不亏吧？小气吧啦的，记住，以后多去弄点功德值，咳咳，我得赶紧去炼化，没事别喊我了，” 周明挥挥手，算是答复，此时心情大好，说啥都没事。 他收好了宝贝，又去黑土地看了看，这里早已不种粮食了，入目的全是药材，突然，那一片红色吸引了他，原来人参结了子，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他摘了一颗放到嘴巴里，淡淡的甜味中带着人参的香，具体好处还不知道，一共采摘了小半篮子，回头去看看老中医，问问他怎么吃最好。 原本还想种点麦子留种，可最终还是没舍得，便去了粮仓，这里存放有几万斤，足够周村种了，几十年都够，可别处就顾不上了，他只装了明年的，丢在了别墅门口。 做完这些，全身都是汗，便去了浴室冲了个澡，到底是回到了自己地盘，可以随心所欲。 假期结束，他俩回到了军营，早上集合时，就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这是又咋了？钱来悄悄拉了拉李牧，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们要记住，咱们是人民子弟兵，绝不能跟人民作对，遇到一些过激行为，只能控制，不能动用武力，千万不能伤了人。” 原来，这几天他们都守在几个重要的胡同，里面住了一些民主人士，因为有过激的红卫兵前去闹事，他们拦得时候有些强硬了，被人告到了军区，上面下达了命令，不得与小将们为敌。 周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怪不得城里的孩子多了很多，大运动就这么来了，现在还是前奏，再过两个月才是高潮呢。 ”局长，那些小将也人高马大的，手里还有棍子，我们不出力，根本拦不住啊。“ 局长沉默了许久，终于小声说道， “拦不住也不能动武，这是命令。” 全场人员都惊呆了，第一次听说，执行任务可以失败的，可他们也不敢再问，局长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大明，你比我们都聪明，不能伤人我理解，可听局长的意思，实在拦不住就看着他们被批斗吗？” 周明看了张卫一眼，孩子太单纯了，可那些小将未尝不是单纯呢？随便煽动一下，便热血沸腾。 “我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告诉他该怎么做，至于批斗，那是个人的命了，他们也是芸芸众生，没有逆天的本事。 他跟张卫负责帽儿胡同的保卫工作，里面住了一位政协委员，为中国革命做过很大的贡献，是一位民盟成员，算是民主人士。 “今天还挺安静的，前几天来过几拨带袖章的，在大门口用喇叭喊话，” “喊什么？” “让人家交代是不是资本家、地主啥的，问他们有没有剥削过人民。” 周明差点没笑出来，这些幼稚的事，他差点都忘了，可不是么，那会还在黑省插队，村子里也在斗地主，焦点都是这些，人家的地给你种，凭啥不交租子呀？可交了租就是剥削。 两人小声说着话，上一刻还在庆幸今天挺安静的，下一刻就来了一队人马，看到他们时，有人拉了拉领头人的后襟，示意他看人， “团长，昨天司令不是说了，已经警告了他们，怎么今天又来了。” 听到称呼，周明和张卫都愣住了，好家伙，司令和团长都有了，他们才是个小兵，的确惹不起啊。 “不用理他们，我看今天谁敢拦着，哼！”半大的小子，气势还挺足。 那人昂着头，雄赳赳带队往里走，周明他们赶紧跟上，既然拦不住，最低限度护着人身安全吧，起码不能被他们打死。 那家大门紧紧关闭，怎么叫都没开，好在这拨人还不够凶残，到底没有破门而入，一天下来，周明也精疲力尽了。 “这样下去也不行吧，他们怎么不离开这里呢？” 回去的路上，张卫疑惑地问道， “往哪里走？现在去任何地方，第一个就要看介绍信和户口，黑人黑户谁敢要？” 张卫吐了下舌头，是啊，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他们出差，介绍信都得带着，哪怕穿着军装。 两人去了食堂，各队陆续都回来了，情绪都不太好，钱来一屁股坐在了周明身边，脸上还带了伤。 “怎么搞的？被谁挠了？” 伤口看着不深，周明拿出了一瓶药膏，让他涂上，指甲里细菌可不少，要是发炎就糟了。 “别提了，今天来的那拨人，女多男少，个个都厉害的不行，愣是把人家拖了出来，要开批斗大会，我看人都摔倒了，想着去扶一下，就被一个小女孩给抓了，真是晦气。” 钱来那组去的是大名鼎鼎的史家胡同，里面住的都是名人，还有很多政府部门的人， “斗的谁呀？我们那边还好，没敢砸门。” “一个留学回来的演员，好像是人艺的，姓焦，挺好一个人，斯斯文文的，嗐！” 周明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印象，再过几个月，这种被斗的人会越来越多，就连很多明星都会死于非命。 “咱们也只能尽力护着了。” 是啊，没有刑法制裁，这种打砸抢不是他们能管的。 “你听说了吗，上面成立了文革小组，彭市长是组长，但愿他能控制一下局面，起码不能乱来呀。” 彭真，他是第一位文革组长，周明默默喝了一大口稀饭，控制局面？这两年就别想了，最早也要到69年，这种情况才会慢慢好转。 第446章 宝藏 “吃吧，明早也多吃点，要不哪有力气，不说别的，光是站一天，也是够受的。” 此刻，他宁愿去战场，起码是真刀真枪的干，不会这么憋屈。 “你忘了，明天就礼拜天了，好歹能歇一天，” 是啊，日子都过糊涂了，听说礼拜天小将们也会休息的，估计都被爹妈关到了家里。 两人吃了饭，便往家去了，虽然军营可以免费洗澡啥的，可到底没自由，刚到家门口时，就看到门墩上坐着一个人，旁边还放着两个大包。 难道周王氏他们又来了？ 走近才看清楚，原来是王芳，她穿着一件便服，头发也长了一些，用皮筋绑在脑后。 “阿芳？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我也好去接你。” 王芳正在看着书，听到声音就笑了， “接什么？我又不是没长手，今天是周六啊，回来这么晚？” 原来人家算着日子的，知道他们礼拜天在家。 钱来赶忙开了大门，他和周明一人一个将包拎了进去，直接送到了王芳那屋， “呀，这是给我住的？” 看着屋里的摆设，王芳都惊呆了，自从穿到这里，她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以前在周村就不用说了，后来去了军区，也一直住宿舍，从来没有自己的空间。 “要是不满意，那边也可以住，你随便挑。” 周明一指上房，当时想着自住，只有上房没添家具。 “不用了，我才不去呢，这里多漂亮，不能便宜了你。” 三人都笑了，知道她还没吃饭， 钱来赶忙去了厨房， “你这是正式转业了？” “嗯，周一去报到，户口也迁回来了，” “就落在这里吧，正好我的还在军区，小院一个户口都没有，你可是将来的女主人。” 王芳小脸一红，赶忙蹲下打开了行李， “我还带了一些吃的，要赶紧拿出来，天热了，再捂着就不新鲜了。” 看她一样样的拿出来，周明心里暖暖的，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虽然从没说过，可她都记在了心里。 只见他大手一挥，全都进了空间，王芳一愣，随即便笑了，现在没有冰箱，放在外面也要坏呀。 “你明天有时间，正好做些床单和被罩，我上次买了很多英国棉布，” 因为是偷偷买的，王芳并未见过，此时一看，喜欢的不行， “都是我喜欢的颜色，可是我缝东西不行，缝不直。” 话音刚落，周明又放出一台缝纫机，包装都没拆呢，崭新崭新的， “这个会吗？要不就拿到街口的裁缝铺去，” “哇，你的存货还真不少，这个我会，这布要是拿到裁缝铺，还不炸了锅，他们可都是内行，供销社啥时候卖过这种的，不怕人家说闲话呀？” 独门独院就是这点好， 用啥都没人知道。 这时候，钱来过来说，水已经烧好了。 这次改造房屋时，周明专门改造了旱厕，花了大力气将出口通到了公共排污管道，幸好小院离后街不远，那边有一些楼房，埋了排污管，当然，他也给市政交了不少钱。 虽然厕所还是在室外，也仍旧是蹲式的，却隔了洗澡间，里面安装有水龙头，再利用虹吸原理，烧壶热水就能洗了。 王芳原本打算去澡堂的，一听家里就能洗，顿时乐开了花， “惊喜太多了，我还以为要重新习惯旱厕了，没想到连澡都能洗了。” 因为天气热，澡也洗的很快，钱来将饭菜端到了院里的石桌上，借着月光正好。 “来子手艺真好，本来都没啥胃口，一闻这味，立刻饿了。” 周明深有同感，他和钱来也各盛了一碗饭，陪着她一起吃。 “单位还是那个信箱吗？” 保密单位没有名称，当初抓特务时，他已经见识过了。 “嗯，我以后就搞技术了，上了这么多年学，也算专业对口。” 周明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志不在此，钱来却有点羡慕，可他转念一想，如果真去了这种单位，就看不到大明了，便立刻熄了心思。 “明天陪你去百货大楼吧，看看屋里还缺啥，咱一次添够，我这里工业票还有不少。” 棉布不用买了，剩下用的都是工业票， “家里有两辆自行车，可惜都是二八大杠的，你上班远不远，要是可以骑车，给你买辆二六的吧，骑着也安全。” “地方不算远，骑车半个小时吧，二八我也能骑，只是腿有点短，有二六的最好。” 吃了饭，三人捣鼓好缝纫机，王芳便开始缝制床单和被罩，有了机器到底不一样，一会儿床单就好了，其实就是缝了两道边。 “要不还是缝个被里背面吧，省的被人看到大惊小怪。” 这个年代，都是用针缝的，那种省事的被罩还没出现。 周明找出了一些减证布，很是稀薄，因为软和用来做被面最好，王芳一看，花布是淡绿色的小花，正是自己喜欢的， “你是不是有个宝藏啊？怎么都是好东西。” 周明只能嘿嘿的笑着，两人共过生死，其实没啥不信任的，只是他不能肯定，除他之外，别墅能不能进人？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再抬头，王芳已经带着顶针在缝被子了，虽然天气已经热了，可晚上还是得盖个薄被。 第二天，钱来借口有事，给了他们空间，电灯泡也得有点觉悟，不能时刻跟着，虽然心里有点酸酸的，可那人是芳姐，他还是能让的。 “走吧，咱们先去护国寺，好久没吃燕京小吃了，今天都尝尝。” “嗯，别的可以，我不喝豆汁，那玩意适应不了。” 上次硬叫她尝，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因为在店里，才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记得你喜欢面茶，再来个焦圈，其实焦圈配豆汁才是绝配。” 周明憋着笑，被王芳白了一眼。 护国寺小吃店还真是啥都有，人也很多，周明没敢多要，中午还要吃大餐呢，得留着点肚子。 他跟王芳明确关系后，还没有单独逛过街，更别提单独吃饭了，大部分都是三人行。 第447章 鲁家父子 百货大楼人很多，今天是礼拜天么，王芳看了一圈，站在毛线柜台不动了，周明看了看她手上毛线的颜色，就知道是给自己买的，认识这么多年，她拿过毛衣针吗？反正自己从未见过！ “你会织吗？这也太费功夫了，我有绒衣就行了，”部队除了发棉袄，也发带绒的线衣。 “入乡随俗么，不会就问人呗，你事事都替我想到了，我也不能啥都不干。” “呵呵，咱们还用这一套？别买了，多费事啊。” 王芳没理他，挑了两种颜色，一样买了两斤。 “一件就足够了，怎么还买了两种色的？” “来子天天跟你在一起，总不能让他看着吧，你俩一人一件。” 吃了人家那么多饭，好意思不给织吗？ 周明一听还有钱来的，也不劝了，拉着她又买了两双鞋，王芳也鲜少的活泼起来，露出了少女心性，买了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因为挑拣的时间很长，周明并没有不耐烦，老老实实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我总算体会到了，那些已婚前辈的抱怨，女人逛起街来，真是有用不完的劲。” 他揉了揉发酸的腿，故作委屈， “哈哈哈，真累了啊？走，姐请你吃饭。” 抬手一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正好旁边就是东来顺， “去吃涮肉吧，前几天我跟来子吃过，味道很好。” 对于同是北方人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起码口味都差不多。 这次只要了两斤肉，没想到服务员还认识，凑在一起蛐蛐他， “这人真会装，上次一个人就吃了两斤，在女孩面前就装秀气，哼！” “说不定没肉票了，我看他俩挺随便的，不像刚认识。” “别嘀咕了，这才几天啊，就拿出了六斤肉票，能是一般人吗？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徐说的对，咱也是操的闲心，哎，三号桌吃完了，快去收拾。” 这些话一字不漏都传到了周明耳中，精神力太强大也有弊端，刚才看他们眼神不对，就关注了那么一下下，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看了看桌上的肉，以后不能再大意了，一个店不能常来，这个年代露富，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看什么？吃呀，这么多肉一会都化了，” 王芳看他发呆，连忙提醒着， “你多吃点，前几天和来子一人干掉了两斤，被人家记住了，刚才还骂我小气，“ 其实，他刚才也打算要四斤的，被王芳给摁住了。 吃完两人回到了家，周明拿出一个铝饭盒， “你爱吃的肉饼子，还是热乎的，。” 钱来正在收拾院子，满头大汗的，笑嘻嘻地接过饭盒， “你咋知道我正想这一口呢，嘿嘿，到底是好兄弟，咱俩心有灵犀！” “快去吃吧，话多！” 那边王芳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这是跟自己吃醋了？她知道两人感情深厚，也没当一回事，倒是跑到了围墙底下，才发现他开了一溜地， “你打算在这里种什么？” “种花，你不是喜欢玫瑰吗？我就纳了闷了，去羊城待了几年，竟然喜欢上花了，当年在周村，你可是连头都不好好梳！” 嗯，此芳非彼芳，当然不一样了，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她连忙跑了过去， “呃，我找小钱同志，他在家吗？” 男人推了个车子，上面放了好些花苗， “在，在，您等下，我先卸了门槛。” 周明也走了过来，拉了她一把，一弯腰就将门槛靠在了边上。 “麻烦小鲁哥了，怎么拉了这么多？” 原来是鲁师父的大儿子，他在清洁队上班，跟花圃是一个系统的，都是美化城市的工程师。 “都是间下来的弱苗，看着半死不活的，养养还是行的，这边的是红玫瑰，那半拉有牡丹和芍药，都是咱北方的花。” 王芳一听，喜滋滋地帮着往下搬，周明听这话音，是不打算要钱啊，不过，他也不想占人便宜，虽然苗子不值啥，却是大老远拉来的，再说他也欠了花圃的人情。 钱来吃着肉饼子，也凑了过来，顺手还递给他一个， “小鲁哥尝尝，牛肉馅的，热乎着呢。” 那人也不嫌手脏，两根指头拈着，几口就下了肚，还不忘指导周明和王芳， “牡丹栽到里面，它不喜欢太潮湿，正好挨着墙少浇水，玫瑰种到外面，这里还混了不少月季，养的好了月月红呢。” 小鲁吃了肉饼，也下手帮着往树坑里放苗，还一边解释着， 周明见苗子都搬了下去，便偷偷放了个布包，里面放了两瓶酒一条烟，虽然都是普通烟酒，也很贵重了。 小鲁洗了手，才发现车里多了个包，那还有不知道的，立刻就要还回去，他爹可说了，一点小忙不许要钱，人家的几单活干下来，他家可都有了房，以后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出差带回来的特产，给鲁师父尝尝，要不，我晚上再跑一趟？” 这还咋推辞？只好带回去了，去了他爹的屋里，老头打开一看，还真是川酒， “去给爹弄两个小菜，再把小二叫来，都说川地的酒好，今儿咱爷们也尝尝。” 四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遇到了贵人，年初还哪哪都憋屈，没想到现在日子这么好了， “最近世道乱，好在我俩单位好，一个担大粪的没人搭理，爹你可得小心点，平时没事少出门，那些小兔崽子不讲理哟。”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只见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几个儿子才发现，爹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就连那双鞋都露着脚趾，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破的也太厉害了。” “嘿嘿，跟老宋头换的，这身不是衣服，是你爹的护身符，那些小屁孩见了，连问都不问，补丁摞补丁的肯定是三代赤贫啊。” 这姜还是老的辣呀，三个儿子更佩服他了，父子四人吃了酒肉，又将剩下的熟肉分了些带回去，好吃的也不能落下媳妇和孙儿。 第448章 偷一个人 周明看着种下的花苗，畅想着来年花开的盛况，别人养不活可不代表他不行，当下便撒了山泉定根。 第二天，王芳独自去了单位，周明他们也回了军营，两人说好，晚上打电话，周明吃了饭便等在了传达室， “小周啊，你等谁的电话呢？平日也没见有人找你啊，” 看门的老李笑着问他， “我女朋友，她调回燕京了，今天第一天报到，我这不是回不了家么。” 他们身为军人，社会关系必须要上报的，所以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哟，小周都有女朋友了？嘿嘿，隔壁那些人可惦记不上了。” 周明红了脸，他履历漂亮，人长得也帅，惦记他的人多了，只是一贯的沉默寡言，就连传达室都是第一次来，很少有人能搭上话。 “李叔说笑了，我就一普通人，谁会惦记？啊，来了，肯定是找我的，”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果然是王芳打过来的， “怎么样？事情顺利不？” 他迫不及待地问到，有了一丝后悔，陪着她去就好了。 “放心，我又不是小娃娃，手续都办好了，档案也到了，我今天还去办了户口本，也领了粮本、煤本和购物本，还有各种票。” 这些都需要房契和他的签字，这时候落户难也不难，难的是必须有介绍信，不难的是租房就行。 “嗯，家里的粮食和煤都有，暂时不用去买，你一个人住怕不怕？” 她虽然会武，可孤单也是一种怕。 “呵呵，你说我怕不怕？好容易有了独处空间，有啥好怕的，放心吧，大门都关好了，我会注意门户的。” 这点周明不担心，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宵小，肯定是有去无回。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毕竟有人旁听呢，看着他调侃的目光，周明道了声谢，镇定的上了楼，此时，要是有个大哥大就好了。 钱来看他回来，也赶忙凑了过来， “都办好了，她能力那么强，有啥好担心的。” 切，不担心跑到传达室候着？钱来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又去了人堆听热闹。 原来，刚刚任命为组长的彭某被替换了，组长换成了陈某某，还真是风云变幻呀，周明早已知道这些，他默默躺到了床上，努力不去想这些事， 等到大家都睡了，钱来跑到了他的床上， “有时间去看看叶大爷，不知他的情况怎么样？” 叶家是搞技术的，可他的亲家地位不低，这次风波不知能不能躲过。 “行，不知叶二哥是不是还在西北？” 好歹还有一段师生之情，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靠边站没事，顶多被撸了官，只要别被小将们盯上，人身还是安全的。” “这次运动跟上次不同，不是撸官那么简单，会有一批人进监狱的，多半都是以前的高层。” 钱来睁大了眼睛，表示不能理解， “谨言慎行吧，以后聚堆的地方不要去，还有，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随意附和，记住祸从口出，尤其是大小字报，看可以，不可发表见解。”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钱来心里也是一颤，今天楼下已经出现了一张，是给食堂提意见的，他们还嘻嘻哈哈的议论了半天。 “来子，如果你相信我，这两年就好好苟着，低调低调再低调。” 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他俩小声说着话，人心隔肚皮，别看平时称兄道弟，可这两年丑恶的东西太多了，除了自己的兄弟，他可不会傻到跟人交心。 “周日去看看猴子吧，我怕他性子糙。” “我提醒过他，你别看他平日性子跳脱，其实胆子很小，应该不会惹祸，再说了，他的成分很好。\" 三代贫农啊。 在一个唯成分论的时代，这就是护身铠甲。 从这天起，两人在班里很少说话，执行任务时，也多是用肉体去挡，当然有挡不住的时候，那就没办法了，只要不出人命，也不会强行出手。 张卫还有冲动的时候，也被他给拉住了， “你看那人，好像是文化部的作家，前几天还在批斗别人呢，今天轮到了自己，记住局长的话，别犯错误。” 虽然自古文人相轻，可这段时间看到的，却是各种人性的恶，都在运动中一一展现。 这天他们刚要出发，却被局长给叫了过去，只见他紧锁着眉头，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很是焦躁。 “报告，” “进来！” 局长一见周明，立刻跑了过来，吓了他一跳， “小周，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其实吧，想来想去，只能拜托你了。” 呃，周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堂堂一个特勤局局长，什么事搞不定啊，还需要他帮忙？ “我知道，你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也是个重情义的，这件事我想不到还能相信谁？” “局长，您就直说吧，什么事这么为难，只要不是违反组织纪律，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跟大势对着干，他可没这本事。 局长一听这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一咬牙， “我有个老领导，曾经救过我的命，可他遇到了危险，”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直直的看向了周明。 “这忙我帮不了，建议您也斟酌着点，只要不丢命，不管有啥事，都必须先受着，放心，只要没有问题，迟早会出来的。” 只能点到这里了，他也没有乱说，能保住命，日后还是高层。 “不行，他身体很不好，如果真遭了难，肯定熬不过去的，你看，能不能将人偷出来，” “偷出来？局长，你想啥呢？那可是一个大活人，偷出来藏到哪里去？现在的形势不用我说吧，” “我也知道很难，藏到哪里就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的，关键是能不能将人弄出来。” “他被关到哪里了？监狱？” 让一个特勤局的人去劫狱，亏他想得出来！ “不是，我当然不会害你，他被关在了一个临时住所，如果再晚几天，估计就拉走了。” 不是监狱好一些，周明刚刚松了口气，立刻觉得不对， “他已经被定性了？” 第449章 风起云涌 看着沉默的局长，周明惊呼出声， “你疯了吗？一个大活人怎么偷出来？” “他不是坏人，根本没干过那些事，你相信我，我可以保证！” “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失踪了，那就是畏罪潜逃，将来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这样做问过他了吗？” 周明百分百相信，这是局长的一厢情愿，身为老同志，肯定不会逃跑的，他不会为了活命赔上自己的清白。 呜呜，呜呜呜，局长捂着脸哭了起来，周明也没出声，等着他平静下来， “当年打仗时，他是我的连长，我中了弹，几乎都没命了，是他背着我爬出了死人堆，那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周明心里一痛，他理解这种感情， “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被判死刑？”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没有，他只是被关了起来，可他老了身体也不好，还能活着出来吗？” “你若是担心他的身体，我可以去帮他调理一下，别的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局长已经彻底冷静，也明白不能硬来，一听他的话，眼里又有了希望， “怎么个调理法？” “当然是跳墙去啊，虽然是临时住所，门口肯定有人看着，我去给他送点药，必要时也能救他一命。” 局长从来不知他会医术，可现在就是无脑信他，一听这话便连连点头， “拜托你了，也帮我传个话，请他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的。” “这话我可不说，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催命，老人家听了这话，为了不连累你，不死都得寻死。” “啊，我，我，” “你好好的，比啥都强，放心吧，我刚才不是说了，该受的罪受完，一切都有转机，只要努力活着。” 周明要了地址和老人的名字，便没入了黑暗之中，这次他决定单独行动，万一失败，也不会连累别人， 当然，他是不会失败的，一个有着金手指的人，这种事都要失败，那也太丢人了。 小院坐落在金鱼胡同，原本就是居委会所在地，被那些人征用了，说起来也很荒唐，都关起来了，却没有出动公安，非常的儿戏。 他放出了神识，确定了老人所在的屋子，他被关在最小的那间，只有一张简易小床，上面蜷缩着一个老人，看着那如雪的发色，应该就是他了。 看守都睡了过去，门口也没人，周明轻轻一跃便进了院里，小门外面挂着锁，这个可难不倒他，只见他拿出一支长针，就那么轻轻一拨，门锁便弹开了， “老人家，醒一醒，” 可他叫了两声，老人还是纹丝未动，周明心里一沉，赶忙摸上了他的脉，顿时惊出了冷汗， 他连忙拿出了一只小瓶，里面是救命的药液。 灵药入口，老人悠然醒来，看到他就是一惊，可下一刻便猜到是友非敌，嘴巴里的药味还没散呢， “你救了我，谢谢啊，” “不用谢，我也是受人之托，至于谁就不告诉你了，现在只送你一句话，活着！无论如何只要活着，这个难关一定会过去，将来也有出来的一天，我保证。” 他定定地与老人对视着，十秒之后， “呵呵，我记住你了，如果老子没死，此恩必报！” 周明知道自己赌对了，老人的精气神已经徐徐归来，他又拿出了三只小瓶， “打起精神来，你的身体没有大碍，送你三瓶救命水，不过可要藏好了，若是再有刚才的情况，喝下去就行，可保你不死。” 周明已经看过脉象，此人虽然体虚，脉息却不弱，应该是精神方面受到重创，存了死志。 那人接过了小瓶，直接撩开了衣襟，原来他的衣服里面还有暗兜，只见他将三只小瓶分开藏好，才抬头笑着说，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周明给了一张葱花饼，里面卷了鸡蛋， “我走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完他闪身出了门，又将锁子锁好，这才跃过高墙绝尘而去。 他没有回到宿舍，局长还等在办公室呢，听到门响，立刻跑了过来， “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周明简单说了情况，当他听到老人喊饿，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对着周明深深鞠了一躬。 “啥都不说了，大恩不言谢！” 周明溜回宿舍时，没想到他的床上睡着一个，正两眼灼灼地看着他， “干嘛？怎么跑到我床上了？” “你没回来，我睡得着吗？局长找你干嘛？” “一点小事，快上去睡吧，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宿舍里还有六个人呢，这等机密的事打死他也不能说啊，哪怕是王芳和钱来，也没有必要知道。 进入八月份后，特勤局也不太出任务了，主要是去了也没用，而燕京城也热闹起来。 因为放了暑假，学校教室都被征用了，里面睡满了来玩的学生。 周明他们开启了天天学习、日日开会的生涯， “大明，咱们局长也被批评了，问题太尖锐了，你看了吗？” 刚从食堂回来，李牧便凑了过来，周明原先的光环早已不复存在，他现在就是个落后分子，开会不发言，一问三不知，与那个乐于助人的英雄相差甚远，除了同宿舍的，几乎无人搭理。 “没有，我天天学习文件，局长的事没听到啊。” 看他兴趣缺缺的样子，李牧也不想再说，毕竟事自己的领导，背后蛐蛐不地道。 午休时间，他们宿舍躺倒一大半，就连跳脱的张卫也乖乖靠在床上，因为家里经历过变故，每次有个风吹草动，他缩得都很快。 钱来从上铺伸出了脑袋， “大明，听说局里要派人去农场，要不，咱们也申请一下，这天天坐板凳，还不如抡镢头痛快，” 尤其是念报纸，全是一个调调，听了一遍又一遍，明明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可愣是不敢闭眼，一旦睡着了，可是要被批评的。 “你呀，多学习学习不好吗？不过农场也确实需要人，咱们就申请一下吧，” 第450章 去农场支援 军区的农场在冀省，每到农忙时，各部门都会派人去支援，因为农场平日人不多，遇到抢收这种事，肯定要加派人手，这会虽然没到秋收，却因为大旱，所以要派些人去浇地。 “我也去，我也去，” 张卫听了他们的话，也赶忙喊了出来，他早想走了，天天担惊受怕的，万一查出他是个狗崽子，岂不是玩完了。 “我看行，听说军区农场离河边挺远的，挑水要走好多路，所以才顾不过来了。” 周明故意将艰苦放在了明面上，省的去了抱怨。 他们三个连带李牧都递了申请，班长有些诧异， “张卫，你小子会种地吗？就敢去农场，秋粮正在追肥，你不怕臭啊。” “班长，你也看不起我？我家祖辈都是贫农，才不怕臭。” 嗯，别看他嘴巴硬，这孩子还真没玩过泥巴，他爹出身农家没错，可他妈是资本家大小姐，虽然早年投身革命，可没种过一天地。 “行行，你家三代贫农，大明，你怎么也要去？咱班出差就数你多，来了大半年了，在班里的时间也太短了，加起来都不够仨月。” “我也不想啊，不都是你派出去的吗？班长，听你这意思，我可以不服从命令？” 周明笑着问道，班长立刻黑了脸， “可闭嘴吧，我错了，你是哪哪都有理，农场那边很艰苦的，住的地方也差，你们想好了再申请，一旦批下来，就不能更改了，谁敢中途跑回来，就是可耻的逃兵！” “知道了，我们不怕苦。” 离开是非旋涡，才是最重要的。 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上面正发愁呢，愿意去的人太少了，这下还来了几个自愿的，一高兴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回去收拾行装。 王芳刚进研究所，就被派到了项目上，从事一项秘密研究，因为外界太过纷扰，便进入了封闭状态，她已经在宿舍住了两周了，好在电话还是能接的。 听了他的报备，那头明显松了口气， “去农场也好，虽然辛苦一些，人却安全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们所最近太忙了，睡觉时间都不够，幸亏你给我带了药水，全靠它提神了。” 这是周明的新成果，用山泉浸泡了一些药材，再进行了提纯，补气补神都非常好。 “我再做一些，放到你屋里的保险箱里，用完了就回来拿吧。” 这次装修，安装了四个保险箱，都是自己动的手，哥仨天天干到半夜，好在藏得隐蔽，小偷进去都找不到。 “嗯，我会的，你去农场也要顾好身体，别太累了。” 两人依依不舍，可惜电话是借用的，并不能长谈。 他和钱来回到小院，商量着明日再去看看叶老，上次去过一次，他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工作早已停了，属于靠边站范畴，好在没有失去自由，可他的老亲家就差的多，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些花苗都缓过来了，咱们又要走了，芳姐也回不来，如果不下雨的话，够呛还能活着。” 周明看了半天，那些叶子都支棱起来了，嫩芽也冒了不少，如果真旱死了，还是挺可惜的， 他踅摸了半天，最后盯上了院里的水井，这是一口废弃的水井，因为拉了自来水，已经封了很多年，当年还有人想往里面排污，幸亏被他爹给拦住了。 “来子，过来帮忙。” 井口压着一块青石板，非常的厚，他一个人有点费劲。 “这井还有水吗？不会干了吧。” 很多老院子都有水井，有些被当作了排污的，有些还真是干了。 盖子揭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是一口深水井，水面离井口很远。 “打一桶上来看看，只是这辘轳还能使吗？绳子不会断吧？” 两人心里都没底，毕竟多年不用了。 果然，刚摇了一下，绳子便开始掉渣，显然用不了了，周明去系统商店买了一根，虽然外表看起来差不多，可他明白，这种暗含高科技，不怕雨淋日晒。 “辘轳还不错，一镐油就轻快多了，” 摇了一会，水桶才触到了水面，他们荡了几下，便有了分量。 “不错，水还挺深的。” “嗯，不光深，也很清澈，” 几年不用，还是一口好井。 “你怎么想起井水了，咱们马上要走了，也用不到啊。” 钱来很是不解，周明却神秘的一笑， “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跑回了房屋，翻了两条旧床单，将它们撕成了条，又接成了长条，这才乐颠颠地跑了回来， “你忘了虹吸原理？先将布条打湿，这一头放在井里，那一头放到花圃里，不用浇水也不怕旱了。” 他将布条放到了花圃的中间，笑着说到， 钱来也一拍脑袋，自己咋就没想到呢，还是大明聪明啊，两人在院里说笑着，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去了叶家，刚到大门口，就看到老头拎着个饭盒慢悠悠地走着， “大爷，你去买早点了？” 看到他俩，叶老很高兴， “不是早点，刚才去买菜，看到有卖发糕的，你们看，这是烤出来的，黄澄澄的闻着都香。” 虽然都是粗粮，可这种很好吃。 看他情绪不错，周明也放下了心， “今天不是礼拜，你们怎么没上班？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紧张地问道， 周明便没瞒着，将情况告诉了他。 “好，好，去农场好啊，起码自由些，看到你们，我就想起老二了，也不知他啥时候能回来？” 当年走上这条路，他可是很赞成的，没想到一别多年。 “二哥也是为了国家，他苦读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报效国家，我们都为他自豪。” “是啊，我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想孩子了。” 回到叶家，周明才知道，叶大哥一家搬到了丈母娘那边，因为老伴被带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情绪又不稳定，无奈之下，只好他们陪着了。 “叶伯伯到现在都没信？不管有啥问题，总要通知家属吧。” 回答他的只有叶老的苦笑。 第451章 干活 周明给老人送了些油和肉，毕竟这两样还是很紧俏的，没有票基本买不来，叶老也没推辞，知道他有门路， “小明，大爷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一个靠边站的糟老头子，只有你这么关心，嗐，受了你多少好啊，” “大爷，您这就见外了不是？二哥帮了我那么多，你怎么就忘了呢，咱们这是情分深。” 他笑嘻嘻的，想逗着老爷子开心，反正都这样了，一定要想开点。 到了中午，钱来做了几个菜，他们陪着老人吃了饭，这才告诉他要去农场，短时间不能再来了。 “听你们一说，我都想去了，看看那广阔的天地，心胸都能舒展喽。” “行，我们先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给您打电话，让叶大哥送您过来。” 条件差怕啥？有他在，起码亏不了嘴。 两人又去买了一些好吃的，去农场不一定吃的差，可这些口味肯定没有。 出发那天，军区大门外，停了两辆大卡车，上面站满了人，反正天挺热的，连篷布都拉，就这么意气风发的开赴冀省了。 “大明，你以前种过地吗？” 张卫刚刚跟着唱了一首歌，突然拉着他问， “当然种过，我可是从村里考上大学的，上学之前挣的是全工。” “全工是啥？” 张卫一脸懵逼，他从小在大院长大，还真不懂这个。 “你哥我十五六岁，就干的是成人的活，这就叫全工。” “啊，你这么厉害呀。”张卫吐了下舌头，一脸的崇拜。 “嗯，不算厉害，只要不偷懒，你也可以的。” “我不偷懒，你可要多多教我，不能让他们笑话我们三班。” 周明差点破功，这小子心里没底，还知道抱大腿。 农场虽然在冀省，却是紧挨着燕京的，半天之后，便看到了绿油油的庄稼，一眼望不到头，长势非常喜人。 农场领导早就等在了路口，看到他们是一脸喜色。 “欢迎欢迎啊，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都快累瘫了，这农时可误不得啊。” 是啊，农时是几千年农耕文化总结下来的，是一代代农人的经验，啥时候该除草，啥时候该浇灌，都是不能错的，你要是不服气，那就等着减收吧，从古至今，没人敢跟农时犟。 “场长，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光人来了，就连工具都带了，你看，” 车上人齐刷刷地跳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的水桶和扁担， “哈哈哈，我还想着换班干活呢，就是没有这么多水桶，这下可不用愁了。” 安排好干活的事，接下来就是住处了，农场常有来帮忙的，所以不缺住处，他们被带到了土坯房前，因为只是临时住处，房屋比正常的低矮一些，进门就是半间炕，睡的是通铺。 看来叶老不能来了。 战士们也没计较，纷纷放下了行李，这里跟军营一样，也是八人一间，唯一区别的就是挨在一起睡觉。 “最近旱的厉害，井水也几乎干了，以后吃用都得是河水，好在天气热，洗澡啥的直接下河。” 农场老同志一一交代，周明听明白了，洗漱都不方便，好在有食堂，不用做饭。 铺好了床，他们都去了一个院子，场部和食堂都在这里，肚子饿倒还罢了，主要是口渴得厉害， “那个大缸里都是烧开过的水，可以随便喝，咱们有规定，不许喝生水。” 军营对卫生很重视的，军队人员密集，生病了很容易传染给他人，所以才会格外注意。 “都带的有水壶吧，以后吃饭时记得打满，”队长又强调一遍，带头打满了水壶。 周明没去，他和来子的水壶还是满的，只见桌子中间放了两只小盆，一只大盆，小盆是菜，一盆凉拌菜丝，一盆是酱烧豆腐，虽然都是素菜，颜色却不错，大盆则是馒头，颜色比较黑，个头不算小。 “天气热，那边还烧了些稀粥，自己盛啊，一桌十个人，馒头一人两个。” 大家都很高兴，原来农场饭菜真不错，起码比军区食堂强，那边十顿里九顿都是窝头，很少能吃到馒头。 周明咬了一口，就吃出来了，这是掺了豆面的杂合面，不过味道还不错，他也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俩。 当天晚上，大家就拿起了扁担，在月光下来往在乡间的小道上。 直到快天亮时，大家才停住了脚步，被场长赶回了宿舍。 “哥，你看看我的肩膀，怎么湿乎乎的，” 张卫挨着周明，在他耳边说到， “哎呀，你这里磨出了水泡，疼不疼啊？” 水泡已经破了，这孩子还真能忍，肩膀红肿了一片。 “你以前没挑过扁担，不会借力，明天歇一天吧，等好了垫个毛巾，这样会好一些。” 他有些后悔，刚才只顾着干活了，没照顾好这个孩子。 “不用歇，睡一觉就好了，不行还有毛巾么，我睡了。” 他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呼吸便匀称起来，还真是累坏了。 生力军就是厉害，短短三天就全都浇完了，可他们也发现了，除了第一天吃上了馒头，接下来吃的都是窝头，菜也变成了一个，只有那个凉拌菜丝。 “看来农场也很艰苦，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明儿可以休息一天，咱们去河里摸鱼吧。” 没吃的，可以自己找啊，周明看着背后的大山，心里打着鬼主意。 “我今天也看见了，那鱼狡猾的很，不等你走近，就刷的一下不见了，哪里摸得着呀。” 炕的那头泼起了凉水，周明笑笑没说话，打算明天给他们个惊喜。 “我看摸鱼不如捞鱼，明天问问场长，他们说不定有渔网呢。” 这是个南方口音的战士，想法也很好， “如果场长有渔网，咱们第一天就吃上鱼了，听张叔说，咱第一天来，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 那天用掉了所有的豆子，才有了豆腐，再想吃就得等秋收了。 周明很快也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 “你终于醒了，来子哥不许叫你，再晚中午饭就没了。” 张卫急得直跺脚。 第452章 旧伤 周明看他猴急样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不是怕我没饭吃，是急着想去摸鱼吧？” 张卫被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得笑了起来， “也怕没饭吃，快走吧。” 下了炕，他才发现茶缸子打好了水，牙膏都给挤好了，便赶忙洗漱一番，三人急忙去了食堂。 吃了早饭，周明手里多了一小片渔网，李牧一下子咋呼起来，昨儿大家还说没网子呢，原来大明早有准备啊。 “你也太能沉住气了，昨天那几个都快打起来了，都没漏一句。” 他哪里知道，这网子是新鲜出炉的，诞生才十分钟。 河边人不少，有洗衣服的，也有拿着竿子钓鱼的，周明他们往上游走去，找了个容易撒网的地方， “大明，这里行不行啊？水流也太急了。” 因为落石的缘故，这一段水流有落差，可不就急了， “你们准备好水桶，待会往回挑吧。” 他干的是技术活，剩下的力气活当然不用管了， 没想到人家说到做到，网子撒下，一刻钟不到，就网上了一条大鱼，足足有个七八斤，后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接连网到了几条，直至带来的桶都装满了，这才收了网。 “行了，这些够炖一次的，回去吧，等下次休息再来。” 他可不想创造奇迹，回头再传出风言风语。 他们将鱼送到了食堂，师傅都惊呆了，虽然都知道河里有鱼，也是偶尔钓上一两条，多了还真是弄不来，为此，他们连渔网都买过，最后只能在仓库里落灰。 “小周啊，听说这都是你捞的？用了啥绝技？” 张师傅一边刮着鱼鳞，一边笑呵呵地问道， “就是运气好，哪有啥绝技？” 周明打死都不会说，他放了好些山泉，鱼儿上钩都是为了食啊。 吃了一顿鱼，馋虫彻底勾了起来，反正还有两天假，钱来都开始怂恿他，想去山上打猎，肚里油水都刮干净了。 周明也有点心动，闲着也是闲着， “场长，咱们后面这座山，有没有猛兽啊，看起来还挺高的。” “猛兽？老虎、熊啥的没有，可豹子和狼有人见过，老年间，后面小刘村还有猎户呢，后来都进了生产队，没人再上山了。” “别的动物呢？比如野羊、野猪啥的，” “野猪多，粮食快成的时候，它们就下山来嚯嚯，最喜欢拱红薯了，村里人没办法，只好挖几个陷阱挡一挡，偶尔还能抓一只， 他们尝到了甜头，就组织起来打猎，可那些家伙太凶残了，前年伤了三个人都没逮住，从那以后，野猪再下山，就只敢敲锣吓唬。 至于野羊，它们不来村里，通常都生活在深山里面。” “你问这个干啥？咱们有纪律，不许上山去，”场长很警惕，周明只好明说了， “我想去弄点野味打牙祭，放心，我就自己去。” “啥？你自己去？那更不行了，你们是来支农的，要是有个啥，我们罪过就大了。” 场长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看的周明发晕，他一言不发，一个纵身就上了高树，又轻飘飘落下，再用巴掌轻轻拍了下旁边的树墩， ”你推它一下。“ 场长疑惑的看着他，用力一推， 树墩竟然扑簌簌散了下去，这力道简直惊人啊， “你，你，用了啥妖法？” “是内功，还不错吧，我肯定不会有事。” 场长半晌没说话，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可算见着了，看着不吭不哈的，原来是个绝世高手。 “行，我给你画个地形图，省的跑冤枉路。” 场长也是个老军人，因为在战争中伤了胳膊，才被派到了这里，只见他拿着炭笔，很快就将后山勾勒出来，又画了线路， “这个地方有人看到过野羊，沿着这条溪流往上，说不定会碰到野猪群，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如果碰到豹子，你可别大意，还有，孤狼没啥可怕的，可要是遇到群狼，有多快跑多快，它们很狡猾，还会协同作战。” 这可不是胡说，狼的智商绝对不低。 “场长，你是不是也上过山？有没有收获？” 看他如此熟练，没去过才怪。 “唉，我也只敢在半山上转转，胳膊用不上劲了，也就打过两只野羊。” 周明扶着他的手腕，趁机看了看脉，果然，身体里的问题很多， “我给你开个方子，都是平常药，先吃两个疗程，趁我在农场，帮你看看胳膊，不一定能治好，不过，肯定比现在舒服些。” 因为伤的时间太长了，筋脉都纠结在一起，当然使不上力了。 听到他还会医术，场长更是惊讶，没想到一个人能如此优秀，不过，他到底见多识广，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有福了，能遇到你，那就先吃几副药试试。” 周明找来了纸笔，斟酌片刻，便写起了方子，场长拿去一看，果然都是普通药材，大多是理气补血之物，不知跟旧伤有啥关系。 “这个药不是治伤的，是帮你调理调理，胳膊的伤要施针才行。” 除了施针，还得吃一些促进骨骼生长的药。 “啊，不是治伤的？那不用吃了，我身体没问题，吃啥都香，可别浪费钱了。” 周明一声没吭，伸手就按在了他后腰上， “啊，疼，疼！快撒手。” “痛则不通，这地方有一条肾经，我刚才可没用力，你就这么疼了，敢说没问题？” 场长脸都绿了，他结婚晚，孩子才六七岁，可不想早死。 “吃了这个药就没问题了？” “持了药才知道，我又不是神医，没有预判的能力，” “好吧，我今天就去镇上，先抓个几副。” 周明又交代了熬药的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忌口，便回到了宿舍，打算今晚就行动。 “就咱们两人去，场长说山上还是很危险的，有豹子和狼，其中豹子最危险。” 他们曾遇到过一次，差点吃了大亏。 两人找了队长，刚开始人家也不同意，后来看了场长的图，才一再嘱咐，不能走的太远。 第453章 喝羊汤 第二天一早，他们连早饭都没吃，便悄悄离开了农场，两人展开了轻功，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这里到处都是沟壑，走起来比东北那边还要险峻，碎石头也多，怪不得上山的人不多。” “这就是燕山地貌的特点，没人上山不是因为难走，你忘了，山里有豹子，那玩意可不好对付，遇到会很危险的。” 是啊，别说豹子了，就是野猪也很凶残。 “这一路啥都没碰到，咱们还往里去吗？” 钱来想起队长的话，如果再往里去，就得摸黑下山了。 “不用，咱们从这边下去，山谷里啥都有。” 看他一脸的笃定，钱来也不疑有他，毕竟大明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 “逐水而居，不光是人类，动物更是，你看谷底水草丰茂，小东西肯定不少，对于食草和食肉的来说，都是天堂。” 可不是么，他们刚爬下来，就惊起了两只野鸡，脚边还窜走了一只硕鼠，跑的比兔子快多了。 周明眉头一皱，拿出了一只小瓶，递给了钱来， “里面是驱蛇粉，你撒到脚面和小腿处，这里肯定有蛇。” 有鼠的地方，八成有蛇，它可是鼠类的天敌。 “撒了这个就行吗？” 钱来将塞子拔开，还拿到了鼻子底下闻了闻，只有一点点异味，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 “没什么味呀，那些蛇能闻到？” “你的鼻子能跟蛇比？放心吧，是它们最讨厌的气味，别说扑上来了，绝对闻风丧胆。” 他自己也撒了一些，这才拿出了弹弓，上次这小玩意立了大功，拿在手里还方便，他也不贪心，能打一头野羊就很满足了。 “大明，你看那上面，好像是果子，红艳艳的，是不是山楂？” 上次熬过一次山楂糕，周明很喜欢吃，钱来便记在了心里。 周明抬头看向山崖，挂果的枝桠离崖底有两人高，斜里伸了出来，挂着一串红色的果子。 ”不太像，我去摘下来。“ 只见他足尖轻轻一点，嗖的一下便登了上去，也不知是如何借力，三两下便拉住了树枝，只见寒光一闪，随即翩然而下，将树枝递给了钱来。 “不是山楂，闻着挺香的。” 果子莹润喜人，他们却不敢往嘴巴里放，凡是陌生的果子和菌菇类，越是漂亮毒性越大。 “你先收了吧，回头去中药房问问。” 周明刚将果子扔回了别墅，突然将钱来往身后一甩，噌的一下就抽出了长枪， “小心，” 他看到了一点花纹，那种黄黑相间的，八成是豹子。 “奶奶的，还真是怕啥来啥，把枪给我！” 豹子的力道虽然不及老虎和熊，可它速度快呀，动作也很灵活，且没有短板，上树下水都逃不掉，比起那两种危险程度更高。 两人手持长枪，小心的看着前方，如果只有一头，他们的胜算会大一些，如果来了一家子，战斗会异常艰苦。 “实在不行，就开枪吧。” 周明给了一颗定心丸，这里已经是深山了，即便开枪，也不会被发现，只是皮毛就毁了，他枪法虽然很准，可豹子是移动的，不可能只打眼睛。 那抹黄黑隐入了草丛，周明不敢放出神识，万一此时冲了过来，他的行动必然受限。 “小心，它应该过来了。” 豹子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刚才就是在观察，一旦确定危险不大，下一步就会扑上来，果然， 只见一道黑影窜出了草丛，似闪电般冲了过来，丝滑的没一丝赘肉，长枪倒也不是吃素的，一左一右双双刺了过去，不光速度很快，也都加上了内力， 豹子躲过了钱来，却没躲过周明，只听到“扑哧”一声，枪尖入肉了，疼的尖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可它想的太天真了，在冲出来的瞬间，便决定了悲剧的诞生， 钱来的枪刺入了眼睛，十分钟都不到，它就咽了气。 周明迅速将它收入了别墅，又拿出了一把铁锨，两人将血迹掩埋了。 “如果招来了狼群，咱俩就麻烦了。” 周明放出了神识，确定只有一只豹子，不过，也有了意外之喜，他发现了猎物， “走，那边有几只野羊，距离挺远的，” 钱来跟着周明，悄悄摸了过去，距离差不多了，才拿出了弹弓，他们一人盯着一头，做到了弹无虚发，可惜，也惊动了羊群，除了倒地的两只，其余的撒丫子就跑，眨眼间便跑的没影了。 “可惜只有两头，” “嗯，它们又不是傻狍子，站在那里等你打呀。” 周明将野羊也收了，便决定下山，既然答应了队长，还是要言而有信。 支农小队没想到，在不年不节的日子，吃了两天炖羊汤，个个嘴角流油，可他们就是再打听，也问不出哪里来的羊， 张师傅说了，这是农场犒劳大伙的，毕竟干活太辛苦了。 “大明，你都不好奇吗？哪里来的羊？” 李牧早就怀疑他了，那日一大早，他和钱来就不见了，让人不得不多想，他们上了山。 “有啥好奇的，这么香的肉都堵不住嘴？快吃。” 今天不光有羊肉，就是馒头也不限量。 农场的日子虽然很累，却清清静静的，下了工，也有大把的时间，周明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每天早上都去练一会，李牧也跟着一起，有时候还能指点指点他们，毕竟这家伙的轻功最好。 “你们进步太快了，当年我练了两年，才达到这个境界，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大明就完全掌握了。” “因为我有基础，招式看起来差不多，我的动作跟你还是有差别的，” 张卫也找了过来，在一旁很是羡慕。 “小卫，你要是想学，就从基础的练吧，每天蹲上半小时桩，待下盘稳了，再练其他的。” 钱来认真地教着，第一天张卫就不行了，第二天打死不起床，愣是闭着眼装睡。 他们仨也不勉强，学武的苦不是常人能受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没有毅力根本坚持不下来，况且，张卫也过了最佳启蒙时间，想要练成，付出的比别人更多。 第454章 学习班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过的飞快，一晃就要秋收了，原本还怕减产，待玉米过了称，场长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不但没有减，还多出了两成，真是太意外了。 钱来看了一眼周明，他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收了秋，开始翻地，农场虽然养了几头牛，却根本顾不过来，大部分土地都是用人拉的犁，好在小伙子们力气大，冬小麦很快就种了下去。 这些都忙完了，他们也该归队了。 临走这天，场长拎了一只布兜，一定要周明收下，经过这段时间的针灸，他的胳膊已经恢复了八成，可把他美的不行，信心全回来了，仿佛拿着枪就能再上战场。 “没想到啊，你的医术这么高明，我给老首长写了信，跟他报了喜，也说了你的情况，如果他去找你，还请你帮帮忙，这些年，老首长一直被疼痛折磨着，疼起来真是死去活来的，看了多少医生都没用。” “他也是外伤吗？” “是，他的身体中了弹片，当时医疗条件也不好，有些找不到了，后来做了很多检查，医生却说，引起疼痛的不是弹片，因为根本照不出来。” 是啊，弹片都是金属的，x光能照出来。 周明点点头， “如果他来找我，一定会尽力救治，” 他将布包推了回去，场长是个红军干部，生活却很简朴，据他了解，工资还没有自己高。 “也不是啥好的，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前阵子，我弟弟来看我，带了一袋子，你回去炒一炒，当个零嘴吧。” 周明的手一摸，原来是瓜子呀，他也不再推辞，拿在了手里。 “我弄了一些膏药，待会拿给你，就涂在伤处，每三天一次，抹完用纱布缠上，一直抹到冬天，这条胳膊就能彻底恢复。” 场长伤好后，被组织调了回去，后来真的去了战场， 因为荣立战功官至将军，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到军区后，给他们放了十天假，因为农忙时从未休息过，两人回到小院，走到门口，才发现没锁门， “今天是礼拜天吗？” 在农场待了几个月，日子都过糊涂了。 果然，来开门的是王芳，看到他俩惊喜不已， “也不说写封信来，突然袭击很好玩吗？喏，早知道买点肉回来，” 看着又黑又瘦的两人，王芳有些心疼，可这会已经是下午了，铺子肯定没肉了。 “厨房里有呀，你不知道？” 三人去了厨房，王芳看着钱来从角落里抱出一只坛子，里面是白花花的油。 “我以为全是猪油呢，”她其实也没回来几次，研究所最近才解封。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两人被轰了出来，王芳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很笨，来子都嫌弃上了。” “我不嫌就行了，再说了，咱俩半斤对八两，做饭都不咋地，以后嘴巴馋了，就去下馆子。” 王芳脸红红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不会过日子， “走，我给你看好东西。” 两人去了王芳的小屋，将窗帘拉了，拿出了几样宝贝， “眼熟不？大英博物馆的，我给顺来了，” “啊，怪不得报纸上说，博物馆失窃了，哈哈，他们这是贼喊捉贼，本来也是抢咱们的。” “嗯，可惜不能捐出去，这东西一旦展出，博物馆就说不清楚了，毕竟成了贼赃，咱们就留着玩吧。” 他也不打算卖出去，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不能让它们流落出去。 “到了八十年代，咱们去一趟法国，卢浮宫里也有呢，哼，都是当年抢咱的，” 王芳看了一会，便让他收了回去，这么珍贵的文物，弄坏就糟了。 “你们单位受到冲击吗？” 这些事，信件上都不能提，这个时代，信件很容易受到审查，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是百口莫辩。 “我们所是保密单位，外人根本进不来，家属院也不在一起，门口都是军人站岗，虽然也有人贴了大字报，听说都是在家属院那边，还好我住在外面，避免了纷纷扰扰。”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种单位都避免不了大字报，估计军区也乱了。 吃过饭，钱来去了侯家，想问问猴子的情况，这么长时间，他们寄过两封信，可他都没回。 不一会儿，钱来就回来了，看起来有些沉重， “猴子怎么了？” “进了学习班，说他是保皇派，还让他揭发院长，猴子坚决不肯，” 周明一听，反而轻松了， “没事，等这阵子过去，他们院长就会官复原职，到时候他也有靠山了。” 他记得，前世也乱过一段日子，所有的一把手都受到了冲击，停职接受人民检查，后来大部分都恢复了职位，只有一小部分真有问题的，才被换了下去。 “学习班能吃饱饭不？要不，咱们去看看他？” 猴子不像他俩，到底在部队锻炼过，他从小没受过多少苦，挨饿还是小事，令人担心的是情绪。 “要不，明天再去吧，这么晚了去了也见不着。” “白天才见不着，走吧，咱们开车去。” 自从回到燕京，便再也没有开过车，主要是怕惹事，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应该发现不了。 猴子的医院离这里太远，如果骑车去，最少得两个小时，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车子收了。 周明没有进去，而是放出了神识，在院子里找着，终于发现了猴子，那孩子正靠着墙，眼眶红红的，显然打击不轻。 “走，东南角有两间小屋，应该就是学习班了，” “你也太神了，发了这么一会呆，就知道了地方？” 钱来好奇地问道，王芳也一脸疑惑， “神识，也就是精神力，跟你俩说过吗？” “没有！那是啥玩意？” 两人异口同声，看来他是真没讲过， “回去了再说，先去看猴子吧。” 三人抵达小屋门前，门上挂着锁子，看守的不在，周明拿出长针，就那么拨了两下，锁子就开了，钱来暗暗决定，这手绝活必须学会。 第455章 因祸得福的侯亮 “猴子，猴子，” 屋里的人都已经昏睡过去，周明轻唤着猴子， 侯亮白天被炮轰了一天，正一肚子的委屈，不说谎话就是反革命了？让他揭发院长，那也得有问题呀，反正跟着院长学的是本事，每次大查房都受益多多。 迷迷糊糊的，怎么听到了大明的声音，难道是因为太想他了？ “侯亮，快醒醒。” “啊！” 一抬头，只见门口多了个人，不是大明是谁？他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两腿一麻又跌了回去。 周明也顾不得吵醒别人，两步跑了进去，将他抱了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钱来和王芳，他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这些日子再难熬，他也没有当众落泪，顶多没人时偷着哭。 “听你家人说了，怎么样？能吃饱饭吗？” 在钱来的心里，吃饭最大，只见猴子摇了摇头， “只有窝头、咸菜，我倒无所谓，可这天天上纲上线的，真是受不了了，逼着我揭发院长，就因为当初实习时，我是他的学生，哼，想让我诬陷老师，他们做梦去吧。” 当着自己人，他也无所顾忌了，这些日子当哑巴，也实在是够了。 周明从包里摸出两个热腾腾的饭盒，里面有菜有肉还有大米饭，又递给他一把勺子， “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三人开始洗脑，在精神上给他充电， “你只要记住，对你好的就是好人，比如院长，绝不说违心的话，至于给你扣的帽子，那就是狗屁，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猴子被夸的找不到北了，面对三人的肯定，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出息了，一扫刚才的颓废，关起来怕啥，院长那么大的人物，不也在小黑屋里吗？大明说了，光明即将来临。 “思想上不要有包袱，既然不能上班，就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平日想干又没时间的，” “我知道了，现在要求中西医结合，可中药材种类太多了，一直想多背一些，就是太难记，既然有时间了，正好多背一会。” 周明赞赏的点点头，猴子的心结开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他又拿出一个竹筒， “喝点水，别噎着了，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别，太危险了，我没事了，听了你们的分析，有啥顶不住的？过耳不入就是了，反正也不能把我怎样。” 是啊，一旦无法从精神上摧毁你，那就没啥可怕了。 三人回到小院，夜已经很深了，周明索性将车开到了门口， “有车就是方便，唉，啥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开，那就太好了。” 周明和王芳都没接话，私家车的出现，最快也得二十多年。 第二天，王芳一早就上班去了，他俩难得睡了个懒觉，有了猴子的事，他们也没啥游玩的心，便窝在家里看书看报纸，最近的新闻太多了。 “羊城十月份开了出口商品交易会？哇，来了好多外国人，咱们的商品要出口吗？” 钱来不可思议的问道，周明也觉得新鲜，忙拿过报纸，他前世这个时间还在黑省下乡，并不知道这件事，原来，从这个时候起，国门就慢慢打开了。 “有出口的东西，也有进口的，这是正常贸易，国家要发展，就不能跟世界脱钩。” 听了他的话，钱来愣了，外面的世界，那可都是资本主义啊，虽然也有社会主义阵营，可苏国不是都变修了吗？ “来子，很多事你慢慢就理解了，现在嘛，不用关注的太多。” 钱来似懂非懂，可只要是周明的话，他都无条件相信。 周明拿出了录音机，这次去英国，他买了不少英国的原声带，有音乐也有电影，虽然没有字幕，好在每盘磁带都配有台词和歌词，虽然是英文的，一本字典都被他翻烂了。 钱来看他的动作，自觉地坐了过来， ”又听哈姆雷特呀，都听了十几遍了。“ “你能听懂几句？我的目标是，完全听懂剧情。” 钱来吐了吐舌头，别说完全听懂了，台词长一些的句子，他就懵圈了。 两人一直听到了饭点，钱来借口去做饭，刺溜一下就跑了，周明还想去帮忙，愣是被赶了出来，他只好按下了继续键。 十天的假期就这么过去了，回到军区也不忙，只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比如高校停止招生啦，以前的名人们，又打倒了一批。 “叶老幸亏退的早，要是在这个风口上，搞不好还得挨打。” 钱来中午吃饭时，悄悄跟他嘀咕，是啊，别说地方上了，就是军区也是群情激昂，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有些人没日没夜的找阶级敌人，领导们天天被过筛子，哪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立刻被放大，甚至为了迎合这种气氛，给他们栽赃陷害。 其中空军成了重灾区。 “等着吧，这种局面迟早会改变的，领导不会坐视不管，咱们老老实实苟着就行。” 猴子已经出来了，跟他们院长一样，都恢复了工作，他还提前转了正，没办法，医院的病人太多了，人手根本不够用。 ”他这次因祸得福，据说院长特别器重他，天天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 “当然了，患难见真情，不教他难道去教个白眼狼吗？医生这种职业，临床经验可比书本重要得多，同样一种病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出来的症状都有差异，很容易误诊。” 这时候并没有后来的那些仪器，基本靠人来判断，所以，经验非常重要。 闲了一段时间，特勤局终于来了任务，那就是去做好人好事，深入到人民中去，帮助一些孤寡老人和病弱之家， 周明他们被派到了刘家胡同，虽然叫这么个名，其实刘家人早就没了，现在家家都是大杂院，跟那些有名的胡同没法比，巷子里的路，一到雨天便泥泞的要命。 三班在班长的带领下，一大早就到了当地居委会，主任大妈正在发愁呢， “哎呀，你们来的正好，我们胡同的路昨儿被雨泡了，中间一段都陷了下去，正不知怎么办才好。” 第456章 可怜的孩子 见了子弟兵，那就是见了亲人。 在主任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到达那地方，还好并不是深坑，而是一处塌陷，只是面积略大。 “这个必须垫起来，” 班长看了半天，终于给出了办法，可用啥来垫呢？如果用土的话，不一定能夯实呀，若是再有雨水，很可能又成了泥坑。 周明没说话，而是踏着泥往前走了一会，才发现别的地方虽然没坑，也都高低不平，尤其是有些人家的门口，垫了不少炉渣，比两边都高出不少。 不过，炉渣的确不错，起码不再往下陷了。 周明将看到的跟班长一说，大伙也都说好，只是整个路都稀烂的，如果垫炉渣，地面肯定会高不少，遇到大雨时，雨水就会灌到院里去。 这也是个问题啊，这左不行，右不行的，一时僵在了这里。 “看来小打小闹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这样吧，先拉些炉渣过来，把这个坑填了，别的地方请示一下局里。” 修路可不是小事，除了费用还需要时间。 “这个坑需要的炉渣也不少，要不，我去火车站一趟，从那边拉一些过来。” 民用的炉渣量不大，还都跟垃圾混在一起，目测这个坑最少得两车。 主任一听他们的话，借了两辆架子车，周明和李牧各拉了一辆，后面又跟了两个人，路上好有个替换。 这里距离火车站不远，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拿着介绍信，车站也没打绊子，直接放行了。 煤渣堆上有很多拣煤核的小孩，一如他们小时候，周明来的次数不算多，可钱来当年几乎天天都来，他们家孩子虽然不少，可干这个的只有他。 “你还记得不，我当年的那个外号。” “想那些干啥？都过去了。” “还真过不去，那会只有你和猴子不这样叫我，黑鬼子，呵呵，还真是贴切。” 李牧没想到，人高马大武艺又好的钱来还有这段历史，要说自己被霸凌，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个头不占优势，难道他小时候太怂了？ “你几岁开始练功的？小时候不会打架呀？” “开始没少打，后来人家一告状，我妈就打我一顿，时间长了就不敢了。” 李牧表示同情，他小时候个子太低，老是被同学欺负，他每次带彩回家，爸妈不问青红皂白，再打他一顿，直到跟了师父，才有了撑腰的人。 他们装了满满两车煤渣，回到了胡同里，只见班长带人铲了很多泥巴，都堆在了胡同口，打算待会运到河堤边。 “实在人力有限，只能铲这么多了，你们也辛苦了。” 架子车真不小，四个人轮流拉，也累的够呛，衣服都湿了。 “谁，谁叫你们往这里倒的？哎哟，这些煤渣滓不硌脚吗？” 这边正在干活呢，突然出来个老太太，大声呵斥着，一脸的凶相，煤渣硌脚不假，可总比踩泥强啊。 “李大妈，这不是权宜之计嘛，这么个大坑不填了，回头天一黑，看不清的就得掉进去，你冲着解放军同志喊什么？” 听到主任说话，老太太到底有些怕了，只拿眼睛狠狠瞪着他们， “待会我们找东西砸一砸，就不会太硌脚了。” 班长看她生气，还解释了两句，谁知道她转身就回去了，院里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这是打孩子撒气？ 周明的血噌的一下就上了头，他小时候没少被打，多数就是没来由的，不光周王氏、李月娥，有时候周继祖也会拿他撒气，谁叫他是家里最小的？ 他二话没说就推开了门，只见老太太揪着一个小女孩，拼命的挥着巴掌，看到他去了，竟然打得更凶。 周明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冷眼看着她， “新社会不许打人！” 班长也跟了进来，看到小孩一身单薄，哭的都上不来气了，不由也心疼起来。 “老太太，你有气跟我们说，打孩子算什么？她爸妈要是知道了，也不能答应吧。” “哼，我家孩子，爱打就打，问问她有爹娘护着的命吗？哼！” “李大妈，她爹虽然瘫了，你好歹也是个当奶奶的，就这么对妞儿，怎么下得去手啊，来，让姨看看，上次给你的夹袄呢，怎么没穿？” 女孩有个四五岁了，怯生生地看了眼奶奶，才细声细气地说， “奶奶说挺好地衣服，穿着糟蹋了，就拿去换了棒子面。” 主任叹息一声，到底没再说啥， 周明看了那老太太一眼，身上穿的也是单衣，补丁摞着补丁的，看起来是困难。 周明抓了一把水果糖，递给了小姑娘，便跟着班长出去了，不知主任又说了啥，院里也安静下来， 直到天黑，胡同里的路总算都铺好了，班长果然找了一台夯机，将整个路面都压了一遍，地面一下瓷实了，就算再有大雨，也不会变的稀烂。 临走时，周明专门问了那老太太一家，主任长叹一声， ”唉，李大妈以前不这样，都是日子太难了，妞儿她爹以前在钢铁厂上班，后来出了工伤，住了半年院，就瘫到了床上，厂里给办了劳保，可那点钱养不活一家四口， 李大妈早年守寡，好容易养大了儿子，受不了这个打击，天天打骂媳妇，妞儿她妈回了农村，每年还给送点粮食来，最可怜的就是妞儿，老太太一生气就打孩子，嫌她不是个儿子，谁都劝不住。 周明的拳头都硬了，可最终还是松了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得想个法子，救救这个孩子。 当晚回到宿舍，都在骂那老太太不是人，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可现在到处都在破四旧，她竟然还敢搞封建的一套， “哼，明天告诉小将们，这是旧思想，让他们教育教育她，” 周明被逗乐了，怎么教育？她家穷的都没东西砸，不过是被训一顿，回头再打孩子。 他打算见见那个瘫了的男人，如果跟他妈是一路人，就想办法将女孩送到妈妈家，每年都来送粮食，她肯定还惦记着女儿。 第457章 治病救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回到了刘家胡同，周明没跟他们一起，而是去了昨日那家，钱来虽然跟着他，却很是不解， “那家的老太太蛮不讲理，你可怜那小孩，可她到底是孩子的奶奶，咱们也管不了。” 这年头，谁家不打孩子呀？如果是后娘，还会受到点舆论的谴责，可如果是亲生的，很少有人管闲事。 “我去看看那孩子的父亲，” 钱来这才知道，大明是铁了心要救那孩子，便不再出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们有完没完？盯着我家？我老婆子管教孩子，碍着你们啥了？还扒着不放了是吧？真是晦气。”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尿壶，单手插着腰，瞪着三角眼。 钱来气的拉着周明就想走，却被他稳住了，只见他一挑眉， “你儿子还躺在床上吧，我能去看看吗？” 老太婆一愣，两只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很快就有了决定， “我呸，你一个当兵的，又不是大夫，你能看个屁，走开，别挡着我倒尿盆。” 她蹬蹬蹬就往外走，再也不看他们，刚出大门，旁边出来一邻居， “唉，那老婆就是个二百五，你们别跟她计较，喏，她儿子在屋里，你们要是想帮忙，就进去吧。” 周明点点头，往屋里走去，他也知道，老婆子一时半会回不来，其实她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 他掀起了门帘，屋里黑黢黢的，光线很差，味道也污浊不堪，只见床上躺着个男人，昨天那小女孩也睡在他的旁边， “同志，我娘她就是个暴脾气，我替她先赔个不是，唉，都是我不争气啊，” 他说着，眼眶也红了，刚说完话，小女孩睁开了眼睛，看到周明时，一下子笑了， “叔叔，爸爸，他就是昨天给糖糖的叔叔。”她跟父亲很亲昵， “别起来，天冷了，你自己会穿衣服吗？” 眼看着她爬出了被窝，钱来赶忙制止道， “我早就会啦，我还会做很多事呢。” 只见她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又将自己的小被子叠好，哧溜地下了炕。 周明已经开始诊脉了，他换了一次手，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看看医院地诊断，你当时拍了片子吧？” 话音刚落，只听到啪唧一声，桌上多了个纸袋子，原来老婆子已经回来了，可她放下东西转身就走了。 “娘，” “不用叫了，我先看看医院地诊断。” 他看的很仔细，钱来便带着女孩出了房门，只见老婆子坐在廊下，似乎在抹着眼泪，看到他们出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厨房。 “妞儿，走，叔叔带你去吃早点。” 与其尴尬地待着，不如喂喂这小可爱。 小女孩看了一眼厨房，终究还是抵不过肚子饿，跟着钱来出了门。 周明看了片子，心里基本有数了，帮着病人翻了个身，不顾他身上的怪味，开始一点点检查， “这里有感觉吗？” “没有，早就没感觉了。” 男人苦笑着，他不是没有幻想，可一次次的破灭，早就没了信心。 “的确是脊椎神经受损，这样吧，咱们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若是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 “同志，我不是不相信，可，可我家实在太困难了，那点劳保工资吃饭都不够，凑不出药钱啊。” 他费力地说到，周明笑了笑， “不要钱，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贫困群众的，你不用有负担，当然，全靠药物也不行，还要加上针灸，今天就先扎一次。” 一听不要钱，男子的眼睛都亮了，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周明拿出了一些酒精棉纸，上下擦了一遍，这才注意到，他虽然瘫在床上，却没生出褥疮，看来照顾的还不错。 周明拿出银针，开始行针，并将内力灌注其中，不一会，头上便沁出了汗珠儿，半个小时后，他才将针收了。 “同志，我看还是不麻烦您了，刚才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身子跟死了没两样。” “你叫什么？” 周明并没有接话，而是问起了他的姓名， “我，我叫李根，” “李根同志，一口气能吃个胖子吗？你瘫了几年，还指望扎一针就有知觉？治疗这种病，耐心和毅力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后期的复健，要忍受千刀万剐的剧痛，你不妨好好想想，还要继续吗？” 他一边说着，拿出了自己研制的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处，又用纱布缠了起来，防止蹭掉，做完这一切，才将他翻了过来。 “你好好想吧，我去给你抓药，回头让你娘煎了，一定要按顿喝。” 他跨出房门，正好看到钱来回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碗，小姑娘也没空着手，拿着两个饼子。 “你们回来的正好，刚给她爸扎了针，正好可以吃早饭，我去抓药。” 周明去逛了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几副药，这些都是他自己炮制的药材，药性非常的好。 “老太太，这是你儿子的药，两碗水煎成一碗，必要小火慢煎，你儿子能不能好，就得看你心诚不诚了？家有病人还不知积口德，怪不得好不了呢。” 老太太脸色铁青，可到底没敢再骂人，看了一眼药包，转身出了门。 “她这是啥意思？连药都不想熬？” 周明却努了努嘴， “八成去借药锅了。” 这年头，这种不常用的东西，并不是家家必备的。 果然，不一会，她手上多了个灰色的小锅，周明见目的达到，拉着钱来出了门。 “他的病能治好吗？” “差不多吧，神经虽然受损严重，却并没有完全断开，施针的时候，有些地方还是有反应的，只是痛感神经死掉了。” “那，他还能恢复吗？” “我能保证恢复六成，剩下的就得看他自己了，复健是很关键的，他瘫了两年，要想站起来，必须具有顽强的毅力。” 钱来回头看向大门，只见小女孩倚着门框，冲着他们甜甜的笑。 这一刻，他一下子理解了，周明啥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挨了骂还上赶着给治病，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第458章 治愈 班长见他们回来，只是简单地问了问，主任已经跟他说了，李家是这里最困难的一户，既然他们愿意去帮助，那就交给他俩吧。 “听说你在给他治病，行不行啊？你还有这本事。” 班长笑着问道，刚开始他也吓了一跳，李牧便解释了几句，才知道周明的确会医术。 “我也是试一试，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 病情没有起色之前，他不会轻易乱下保证，别说这种脊柱严重受损的，哪怕只是骨折，都会出现变数。 可胡同里的大妈大爷们，却很信任他，一个个都伸出了手，想让他给诊个脉，郎中都到家了，怎么能放过呢？ 周明也不计较，既然要看，那就看看吧，好在这时候没有执业证一说，这要是放到八十年代以后，肯定会受罚的。 没想到，还真让他看出了两位病患，周明并没有开方子抓药，而是严肃地说到， “大爷，你现在就去医院挂个消化科，最好进一步检查检查，大妈也一起去吧，挂心内科瞧瞧，不敢大意了。” 中药治疗也不是不行，一来效果慢，二来注意事项太多，他又不是专职大夫，万一有个差池，这可是两条人命。 大爷见他说的认真，回家就跟儿子说了，父子俩立马去了医院，经过检查，胃里果然有个东西，当时就安排了手术。 儿子回来拿东西，胡同里立马就传开了，大妈一听这么神，也闹着去了医院，医生看了检查报告，都惊出了冷汗， “你们胆子真大，这样了都不来医院，要是再晚几天，后果真不敢想啊。” 两件事传开，周明再去扎针时，老太太竟给他端来了糖水，这大概就是他家最高规格的招待了。 “妞儿，这水给你喝。” 周明看了老太太一眼，意味非常明确。 经过三天六次扎针，李根的腿竟然有了一丝感觉，当银针扎下时，他的腿抖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微小的反应，也足以让病人有了信心。 “反应太小了，看来汤药还要调整，还有，你每天最好保证一个鸡蛋，两条腿的肌肉都萎缩了，每天让你娘按摩按摩，” 李根听了这话，一声都没敢吭，别说每天一个鸡蛋，就是一个他也舍不得吃，孩子那么小，都吃不上呢。 “鸡蛋我会送来，为了康复，你必须要吃。” 话音刚落，只见外面进来个女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还背着一个口袋。 “桂芬，你回来了。” 女人看看李根，又看看周明， “当家的，他，他就是救命的大夫？” 原来还真是他老婆，那个孩子的妈。 “是看病的，不过我也不是正式大夫，是帮助你们的解放军。” 说完这话，他便出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这几天听邻居说了，他媳妇是回农村挣工分，并不是抛弃了他们父女。 看她粗糙黑红的脸，还有那瘦削得身量，就知道她没少干活。 下午他们再去时，桂芬再三的感谢着，还做了一锅面条， “这是俺今年分的口粮，都是新磨的面，您可一定要吃啊，俺家男人全靠您了。” 她虽然口拙，却很质朴，破天荒的，那老婆子竟然没骂人，只是低头烧着火。 小女孩很黏着母亲，一直依偎在她的腿边，周明想了想，终于说道， “你还走吗？李根的腿必须要长期按摩，才能恢复一些肌肉，老太太的力气不够，” 没想到女人爽快地说到， “地里都上冻了，也没多少农活，我来的时候就请过假，可以待到年后，” 听了这话，小丫头高兴极了，咧着嘴笑个不停， “按摩不算很难，坚持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们能做到，” 没想到桂芬很聪明，周明只教了一遍，她就学会了要领，索性将敷药的事也交给了她， 一个月过去了，助人为乐的活动也结束了，可周明并没有放弃这个病人，班长特许他出来，三天一次的扎针并没有停。 这天，他刚进小院，妮儿便冲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使劲喊着叔叔， “爸爸的腿疼了，他可疼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死马终于医活了！ 周明高兴的进了屋，李根见了他，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周同志，我的腿有知觉了。” 周明也难掩笑意，连忙给他做了检查，不光腿部有了知觉，就连受伤最严重的地方，也对针刺有了反应，治疗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恭喜你了，嫂子真是立了大功，她的按摩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话是说给老婆子听的，希望看在儿媳的功劳上，以后对那娘俩好一些。 “既然有了知觉，复健就该安排了，我先示范一遍，以后就要靠家属了，关键是，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 复健不是简单的走路，而是要锻炼下肢的力量，包括各个关节。 早在见到李根时，就在系统商店买到了一本复健大全，他摘录出与李根相似的病例， “你先看看这本册子，上面画的有动作，你先将要领记熟，” 李根连忙点头，此时的他，已经燃起了巨大的希望，站起来是他唯一的执念。 可第一次复健，就瘫倒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周明很有耐心，等待他慢慢恢复，李大妈都不敢看了，拉着孙女躲在了外面。 “很痛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就说过千刀万剐这句话，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滋味。” 面对病人，他从来不会夸大其词，每一句都是事实， “周同志，您说的没错，不过，我可以坚持。” 终于，周明等到了他想听的话， “那就按照我说的做，放心，这种痛是暂时的，你会一天比一天 好，直到会走会跳。” 李根对他的话无比信任，毕竟前面没一句是虚的。 年前周明来扎针时，他竟然拄着拐杖迎了出来，虽然非常困难，脸上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周同志，我们娘俩包了饺子，贵贱您得吃一碗，嘿嘿，老婆子还没给您赔罪呢，那什么，我这臭嘴真该打。” 李大妈也笑意盈盈，倒叫他不习惯了。 第459章 落水的小孩 周明以部队纪律为由，拒绝了李家的留饭，李根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了，只要好好吃药，好好复健，恢复正常是指日可待的。 “你也要谢谢自己，恭喜你度过了最难的阶段，只要持之以恒，坚持锻炼，迟早能扔掉拐杖的。” 李根听了这话，激动的涨红了脸， “周同志，我现在好赖能动弹了，妮儿娘得回去参加劳动，我想跟她一起走，可这针就扎不了了。” 他憨憨得笑着，过了年，生产队就忙起来了，他打算带着女儿跟媳妇回去，一来按摩不能停，二来不想离不开桂芬。 “不妨事，本来就要跟你说，针可以停了，现在这个阶段，复健是最重要的，切记不可偷懒，还有，药也不能停，我这次给你拿足了三个月的。” “不，不，别再给俺拿药了，太让您破费，给个方子就成，桂芬说了，镇上也有药铺，我们自己抓吧。”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别忘了，我是部队派来的，这药费自然是部队出，子弟兵爱人民嘛，你好好复健，恢复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周明的药方很简单，可每包里面都放了些珍贵的补药，他的营养跟不上，身体底子也差，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根本支撑不了复健所耗的体力。 李根感激地看着他，他曾经以为，自己没几天好活了，既不能给老娘送终，也不能抚育孩子长大，直到遇见了恩人，他治的不是腿，而是自己的命啊。 一家三口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周明远去的背影，突然，李大妈惊叫起来， “根儿媳妇，你快来看看，周同志拉下一个包。” 桂芬连忙去了屋里，只见布包的口是敞开的，里面还有个纸条， “这是部队送给你家的，安心吃吧。” 打开一看，里面不光有白面，还有一大块肉，李根走的很慢，刚进屋就看到了这些。 “娘，周同志就是活菩萨，他是上天派来救咱家的。” “小声点，别给人听去了，说咱搞迷信，连累到周同志就该死了，娘心里有数，每天在被窝里都拜拜呢，求上天让恩人长命百岁。” 周明的功德值的确在哗哗的涨，不光因为救了李根，还有河边那湿漉漉的少年，寒冬腊月，他正在用内力救人。 “你们谁知道他家，这孩子冻坏了，必须要送到医院去。” 今天是除夕，他们提前放了半天假，周末从李根家出来，便打算骑车回家，沿着河边的路是一条捷径，正好让他看到落水的孩子。 “不知道，我们也是路过的，要不送派出所吧。” 马上要过年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也都是急着回家的。 “劳谁跑一趟派出所，我先送他去附近的卫生院，” 他不敢在这里救治，衣服本来就是湿的，河边的风又跟刀子似的，即使裹着他的大衣，也暖和不了多少。 有个女的答应一声，骑上车就去了派出所，周明将他放到了自行车后架，本来想走的青年，也自告奋勇地推着车，好在卫生院不远，很快就到了。 值班大夫一见人，赶紧组织抢救，好在他只是呛了水，很快就醒了。 “好冷，叔叔，我怎么了？” 孩子有个十四五岁，抖抖嗦嗦的看着大夫，仿佛失忆一般。 “你是怎么掉到河里去的？你家在哪？\" “我家？我也不知道。” 完袅，这孩子莫不是真失忆了，周明却从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中，看出了端倪， “喏，先喝一杯热水吧，暖暖身子，” 大夫替他检查后，确定只是受了寒，并没有大碍。 “谢谢哥哥，是你救了我。”他用的是肯定句，那就说明，周明下水时，他还是清醒的， “是啊，就咱俩是落汤鸡，当然是我救的，你确定不知道家在哪里？“ 孩子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周明看看问不出啥，便跟着大夫去了办公室， “脑袋没有伤，也没有长时间昏迷，我判断，他的失忆应该是假的，” 周明觉得有点头疼，半大的孩子最是难搞，尤其是今年，他们可是小将中的主力军，令多少老师闻风丧胆啊。 正在这时，派出所也来人了，听了大夫的话，便去了病房， “你确定不知道家吗？这大过年的，想去派出所？” 公安耐心有限，说话不免严厉起来，周明全身都湿了，也是冷的受不了，便打断了他的话， “大衣是干的，就留给这孩子吧，我只是路过的，现在可以走了吗？” 看着他冻得乌青的脸，公安也不好意思了， “可以可以，你快回去吧，可别冻坏了。” 他说着，又脱下了自己的棉袄，给那孩子穿上，打算带他回派出所。 “我不跟你去，我要跟着他，谁叫他救了我，我就要跟着他！” 那孩子突然闹腾起来，周明的脚都出了房门，又硬生生停下了，诧异的回过头来， “你要跟着我？为啥？我跟你又不认识！” 这救人还救出问题了？ “你要是不带着我，待会我还去跳河。” 娘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呀，还是当着公安的面。 “同志，我跟他真不认识，那什么，人交给你们了，再跳河也与我无关，”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个大麻烦，要赶紧离开这里。 谁知，那孩子一下子蹦了下来，根本不穿公安的棉袄，一把抓住他的大衣，就追了上去， “你是解放军，我就要跟着你。” 周明看看身上的衣服，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年，再拖下去，两人都得发烧。 周明将地址告诉了公安，打算先带他回去，他实在冻得受不了了。 寒风中，周明紧咬牙关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家，钱来开门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的天哪，快，快，先去炉子边暖暖，” 啥都来不及问，就拖着他往屋里去，连身后的尾巴都没注意。 王芳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她关好了大门，又放好了车子，才去了屋里，只见两人抖抖嗦嗦的，差点要抱着炉子了。 第460章 萧军 “这样不行，他们得赶紧泡个热水澡，正好这里有一壶热水。”王芳一看也急了。 钱来赶忙跑向了厨房，打算再烧一锅水，毕竟有两个人，一壶肯定不够用。 一番折腾后，周明才觉得活了过来，带着那孩子窝在了被窝里，一边喝着滚烫的肉汤，一边交代情况。 “小子，你给我老实说，你家到底在哪？” 钱来心疼的不行，生怕周明冻个好歹，态度自然很恶劣， 王芳则是拿着温度计，怼在了他的手上， “下水都不知道脱衣服？幸亏时间短，棉袄、棉裤没泡透，不知道棉花浸水死沉死沉的，多危险啊？” 看着两人都不给好脸，周明只能讪讪的，对付着碗里的热汤。 小孩看到他也被凶了，终于边哭边说， “我没家了，我家被贴了封条，爸妈都被抓走了，呜呜，” “你爸妈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们突然就被赶了出来，我哥跟我姐也不知道去哪了？” 三人都愣了，这是啥情况啊？看这孩子的衣服，应该是干部子弟，这段时间被抓的是不少，可流落街头的孩子并不多，毕竟他们以前都是有身份的，再不济，谁还没个亲戚朋友？ “所以你就跳了河？” 钱来沉着脸问道， “才不是呢，我，我只是饿极了，想捞鱼来着，谁知脚一滑，就掉了进去。” 估计是真饿惨了，那么烫的肉汤，此时已经见了底。 “喏，先吃个馍馍，待会吃年夜饭。” 他原本要大展身手的，毕竟这是新家的第一个春节，没想到被这小子给搅和了。 “你在外面几天了？你哥姐没找你吗？” 王芳到底细心，也怕他在说谎。 “三天了，我不敢回家，要是被司令部的人看到，肯定得挨打，” “今天就算了，天已经黑了，又受了冻，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带他去找人。” 万一人家也在找孩子呢？不过，他在派出所留了地址，要是真找过去，还是有线索的。 万幸两人都没发烧，王芳的心也放了下了，她拿出了糖盒，递给了那孩子，他此时穿着一套旧棉衣，脸色也红润起来。 “给你吃糖，不许吃多了，待会有很多好吃的，我去厨房帮忙。” 屋里剩下了他俩，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间，孩子败下了阵， “我家住在三里河大院，爸妈都在单位上班，他们都打过仗，不是坏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又一次红了。 “嗯，你爸妈的事先不说，毕竟跟你也没关系，你家除了哥姐，燕京城里还有亲戚吗？” “没有，我外婆家在南方，奶奶家在东北，” 怪不得他没地方去，只是哥姐也太不负责任了， “你今年多少岁了？叫什么名字？” “十四岁，我叫萧军，哥，你在哪里当兵啊？” “特勤局，听说过吗？” “没有，我去过海军大院，里面可大了，” 他的眼里充满了向往，不过，三里河大院可不是普通地方，应该是那个着名的计委大院吧。 正在这时，王芳端来了第一道菜，因为天气太冷，他们打算在房间里吃，只是桌子有点小，放不下那么多菜。 ”我去搬几个凳子来，先放那上面，“ 钱来刚转身，萧军就麻溜地跟上了，打算去帮忙，看来还挺有眼色的。 桌上鸡鸭鱼肉几乎全了，看着丰盛的饭菜，耳边又传来了鞭炮声，年味一下子就上来了。 “咱啥时候放炮？”王芳听着外面的动静，想起他们也买了炮， “吃完饭吧，我记得都是十二点放鞭，” 这么多年，不是打仗就是出差，很少能安稳地过年，放鞭就更少了。 钱来和萧军搬来了凳子，才将菜碗都安置好了，周明拿出了一瓶红酒， “这个度数很低，到底是过年，都喝一杯吧。” 毕竟有这么多好菜，喝点红酒帮助消化。 萧军吃饭很有教养，虽然饿了几天，并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满桌子扒拉，几乎只吃自己面前的菜。 “吃这个肉，来子，手艺又见长了，” 他给萧军夹了一块粉蒸肉，自己也吃了一口，那叫一个香， “这个米粉是买的吗？比饭店的都好吃，” “对，大饭店也没哥做的香。” 萧军的马屁也及时拍上，得到了冷脸钱来一块肉的奖励。 “不是买的，一半大米，一半糯米炒熟了现碾的，里面还配了几样香料，”怪不得这么香，原来是私家菜呀。 虽然加了一个萧军，十二碗菜还是剩下不少，反正天气冷，也不怕放坏了，收拾好桌子，周明拿出了一副扑克，现在没有电视机，除了打打牌，也没啥娱乐活动。 他们说说笑笑的，一会就争得脸红脖子粗，埋怨着对家的臭牌，注意力全在扑克上，旁的话谁也没提。 快到十一点了，钱来搬来了案板和面团，还有盘好的饺子馅， “都去洗手，快十二点了，咱们包饺子吧，就是不饿也得吃几个应景，饺子即交子，” 原本带着萧军，就没指望他也会包，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人家动作还挺麻利的。 “你跟谁学的？包的还挺像样，” “跟我奶学的，我妈是南方人，不爱吃饺子，也不会包，可我爸特喜欢吃，我奶回老家之前，就训练我们仨，必须都得学会了，包给我爸吃。” 三人一听都笑了，这老太太好玩，为了儿子训练孙子，没毛病啊。 “你们包好了，你妈吃不？” 王芳随口问道， “吃，她现在跟我爸吃得一样多，就光吃不干，不会嘛。” 哈哈哈，老太太万万没想到吧，受益的不光是儿子，还有儿媳妇。 饺子赶在十二点出了锅，白生生、胖鼓鼓的，房里弥漫着面香，原本以为吃不下了，可一出锅就勾出了馋虫。 最后一人吃了一盘，一点没比平时少。 “哥，这是我吃过最香的饺子，太好吃了。” 萧军嘴巴里鼓鼓的，眼眶却红了，周明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也很感慨，前世他曾听说过，一些领导遭了难，孩子也跟着受了不少罪，好些干部子女都被赶出了燕京城。 “ 第461章 被抓了 吃了饺子，他们去院里放鞭炮，一阵噼啪之后，钱来拿出了不少花炮，有窜天猴，也有坐地炮，还有大呲花，萧军到底是孩子心性，顿时乐疯了，周明和王芳坐在门口，看着他俩放。 “别拿在手里，当心从后面炸了，” 做炮仗的厂家很多，质量难免良莠不齐，万一提前炸了，绝对就成了悲剧。 “开门，我回来啦。” 突然，外面有人叫门，原来是猴子，他在家吃了饺子，便跑了过来。 “真是不讲义气，放炮都不等等我？咦，这是谁家小孩，没见过啊。” 萧军也不怕人，扑闪着眼睛看着他， “我捡回来的，那边还有一堆，给你留的。” 猴子看他不解释，也就没追问，笑嘻嘻的去放炮了， 当天晚上，安排萧军跟钱来睡，猴子则跟周明一床，没办法，他那屋太冷了，多日没住过人，就是烧了炉子，一时半会也烘不热。 “这孩子真是捡的？这么大了，不会不知道家吧？” 两人进了被窝，猴子才开口问道，周明苦笑一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 “这么冷的天，咱们要是不收留，不饿死也得冻死，他哥姐应该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不靠谱，爸妈被抓走，也不管弟弟了。” 从萧军的言谈中不难听出，他们三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现在外面乱的很，他哥姐会不会也被抓了？像这种狗崽子，都是批斗的对象，我那俩妹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张口闭口的喊口号。” 周明默然，正在上初中的娃，再过两年都得下乡去。 “她们年纪还小，说话做事没个轻重，容易被人鼓动，你回去跟叔婶说说，还是要管一管的。” “幸亏胆子小，不敢不听我爸的话，最近都被拘在家里，不许出门呢。 “我没明天带他去找找，就算找不到他哥姐，有个亲戚投奔也行，在这里住几天没事，可我们初五就上班了，” 再说了，时间长了要跟居委会报告的，要是不说的话，很容易被举报。” “嗯，可明天一早我得回去，我奶还让你们都去呢，过年买的鱼，年夜饭都没让吃，说是等着你们去了再吃。” 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供应五斤鱼，原本他和来子都没有的，幸好王芳的户口来了，有了购菜本，所以也买了五斤带鱼。 “明天下午去你家，来子炸了好些肉丸子，你带些回去，” 那次去四川出差，他不光买了腊肉、腊肠，还通过李牧找到了山里的人家，买了一头黑毛猪，比起野猪肉好吃多了。 “行，我家那俩馋虫，一见肉就没命了，天天扒锅边，惹得我妈跳脚。” 周明无声得笑了，这时候的孩子挨打挨骂那就是家常便饭，除了淘气被骂，出气筒也没少当，顶多哭几声，过一会该干啥干啥，没听说因为挨打跳楼的，当然了，这时候也没啥高楼。 “对了，桌上那包糖也带回去，你们院小孩多，” 猴子家是大杂院，除了自己家两个孩子，邻居间串门的也多，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很喜欢各家串着玩。 第二天一早，猴子回了家，他和王芳、钱来带着萧军往东城区走去，因为昨夜下了一夜大雪，此时天地一片白茫茫的，等了半晌，公交车都没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车子本来就少，又下了这么大的雪，要不，咱们走着去吧，还能顺便逛逛。” 入冬后虽然也下过几场大雪，却没有昨晚的大，这一脚踩下去，几乎没到小腿了。 “哥，哥，还可以滑雪，哇，我一点都不冷！” 钱来好笑的看着萧军，周明给他穿了一件狼皮袄，早上又吃了一大碗肉饺子，吃饱穿暖了肯定不冷。 王芳紧了紧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柔软的触感非常暖和，也不知周明从哪里买来的，像个小火炉一般。 这条围巾是淡灰色的，颜色很低调，却是从系统商店换来的，真正的羊绒围巾。 来到了大街上，因为初一很少出门拜年，周围空无一人。 也不知谁带了头，他们竟然打起了雪仗，欢快地向前跑去，萧军到底年纪小，笑得比谁都大声。 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大院的门，他径直跑了过去，却被门卫一把给拉住了。 “小军，你怎么回来了？听叔的话，可别再来了，他们正找你呢。” “叔，你看见我哥和我姐没？” 萧军不死心，着急地问道，那人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 “被司令部扣下了，你家有亲戚没？叫他们来救人。” 大人被带走，是没办法弄回来的，可他们到底是小孩，能犯啥错误？ 周明他们并未露面，这是提前说好的，万一找不到人，还得带他回去，这条退路不能暴露。 萧军沉着脸跑了回来，告诉他们哥姐果然被抓了，此时风雪交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个司令部也在大院里？\" 萧军摇了摇头， “在学校里，就在前面的四十四中，我们早就不上课了，司令部占了办公楼。” 周明远远的瞄了一眼，确定了学校的位置， “我肚子饿了，咱们回家吧，” 萧军虽然难过，可也知道单凭自己根本救不了人，便蔫蔫的答应了一声，跟在了他们后面。 “那边来车了，快，快点走。” 此时，早已没了来时的兴致，几人紧跑了几步，幸亏车子开的很慢，总算是赶上了。 回到家，钱来和王芳张罗着做饭，年夜饭剩了很多菜，热一热就能吃了。 萧军缩在炉子边，低垂着脑袋，看来也不是没心没肺嘛， “你家真的没亲戚吗？” “我有两个舅舅，他们都在南京，还有个姑姑在兰州。” 周明想了起来，他父母老家一南一北，离的很远，别说他们身无分文，就算有钱，没有介绍信也跑不了那么远，去串联，也得持证啊。 看着他懵懂的模样，周明也不打算再问了，既然有了哥姐的下落，那就走上一遭吧。 第462章 夜探 “别愁了，吃饭吧，我今天晚上去一趟，想办法见见他们，” 萧军一听这话，猛然抬起了头，眼里早含了泪， “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呜呜。”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男子汉大丈夫的，哭啥？把眼泪擦了，你要多吃饭，才有力气去见他们。” 对于下一步行动，周明还没想好，如果萧家父母只是关了学习班或者牛棚，那困难是暂时的，也不好将人偷出来，扩大了事态。 可万一是进了监狱，萧军的哥姐就得好好打算了，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这些只有见了人才能做决定。 吃了饭，钱来带萧军去午睡，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走了小半天，早就哈欠连天了。 “你真的要去？” 王芳有些担心，这可是造反司令部，别看都是中学生，他们手上可是有武器的，最近发生了几起武斗事件，都是出了人命的。 “我不跟他们正面冲突，就见见萧军的哥姐，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既然有了这个缘分，不管也不行啊。” 主要是过不了心理这关，这么小的孩子，真推了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跟你一起去，别的不行，望个风还是可以的。” 一听这话，两人都笑了，当年深入敌后，练就了这份默契。 “行，你跟我做个伴。” 天色擦黑，两人便出了门，走到大路上，看看左右无人，周明便放出了吉普，这是一辆山地吉普，轮胎上还装了防滑带。 “行啊，换车了？挺牛的。” 王芳打眼一看就爱上了，可惜，车子再好，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开。 “你会开吗？” “当然，不过，很长时间没摸过方向盘了，估计手都生了。” “这里是燕京城，反正也没有多少机会上路，生就生了吧，” 此时风雪交加，一路都很畅通，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了学校门口， “车子就放在这吧，要不，你等在这里？” 周明看向黑洞洞地学校，终于发现了一点亮光，估计就是那个司令部了。 “一起吧，不是还有个女孩吗？我问她比较方便。” 这个年代，男女同学都不太说话，他们又是陌生人，同为女性会少点戒备的。 两人翻过了大门，往教学楼走去，走近一看，只有一扇窗户是亮的，里面传来了人声。 “卫红，这大过年的，锁上门就行了，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司令叫咱俩守着，你敢走吗？” “哼，他回去睡热炕了，咱们冻得跟孙子似的，唉，这肚子又饿了，你还有吃的吗？” “啧啧，你都把他俩的饭吃了，肚子还饿呀？明儿那俩要是饿死了，你自己跟司令说去。” 周明的拳头都握了起来，有些人真是骨子里坏，按道理都是学生，哪怕是有了信仰，也不该如此恶毒，这么冷的天，再空着肚子，那不是饥寒交迫么？ “哼，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不行了，我都快冻僵了，你走不走？要不，你自己在这里吧。” 两人又嘀咕了一会，只听到吱呀一声，竟然走了出来。 周明和王芳赶忙躲到了树丛后面，见他们锁了房门，往大门走去。 “车子停在大门口，不会有事吧？”王芳有些担心， “发现也没事。” 汽车都是单位的，打死他们也联想不到个人。 两人终于消失，周明打开了锁子，只见里面还有一道小门，估计人被关在里面。 周明拿出手电筒，才开了小门，果然，角落里靠着两个人，他们低垂着脑袋，似乎睡着了。 “喂，箫红，萧国，醒醒嘿。” 周明叫了几声，他们并没动静，便伸手去摇晃，好家伙，触手火热啊，完了，这是发高烧了。 他跟王芳一人一个，将两人抱在了怀里，果然都迷迷糊糊的，赶忙拿出了两个竹筒，各自灌了几口水，这才悠悠醒来。 “你是谁？我头好疼。” 男孩子虽然是哥哥，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看他的眼神很迷离，并未彻底醒来， “你还记得有个弟弟吗？” 话音刚落，两人都醒了一些， “小军，小军怎么了，他才十四岁，不是坏分子。” 萧红声音嘶哑，可那份焦急是真的， “你们睁眼看看，我们不是这里的小将，你弟弟现在我家，前天他掉到了河里，差点死了。” 这下子，两人彻底清醒了，挣扎着坐了起来， “叔叔、阿姨，是你们救了他！小军来了吗？” 这声称呼，周明还没咋地，王芳的脸红了，好在她带着口罩， “叫声哥姐就行了，这么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叫他来，不过，他早上来过，给我们指了地方。” “哥，是我们想差了，谢谢你护着我弟，” 周明知道他们还饿着，拿出了两只饭盒，里面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一边吃一边说吧，你们几天没吃饭了？\" 因为发着烧，也看不出脸色，必须要吃点东西垫垫，才好给他们吃药。 “昨天吃了一顿，今天还没。” 两人也不客气，周明一人给了一个勺子，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们父母是怎么回事？我要听真话。” 男孩顿了一下，便不再犹豫，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那天放学回家，刚进大门，就看到他们被带走了，说是反革命分子。 我们一着急，跟着车子跑了一会，想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直到他们进了公安局，只好回家去，没想到家里的门被封了，根本进不去了，弟弟也不知去了哪里，正要去找他，就被抓到了这里。” 看来也是糊里糊涂的，他们不是抛下了弟弟，而是身不由己。 “你们在燕京还有亲戚吗？或者你爸妈的朋友。” “没有亲戚，你帮我们找一下高伯伯吧，他是我爸的战友，” “你最好多想几个人，道理都明白哈。” 万一也有事，又或者胆子小不敢管闲事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萧国一连说了几个人，还有他们的地址，最后周明又说到， “如果这些人都靠不上，你们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第463章 萧军离开 两人同时苦笑，萧国抹了一把脸， “学校停课，大学也停止了招生，就是爸妈不出事，我和大妹也要下乡去了，只是小弟才十四岁，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周明点点头，两人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明白的，没有提出参军、招工等过分的要求，据他所知，下台干部的子女大多都下了乡，岁数小的也不少，毕竟换个地方安全些。 周明给他们留了药和馒头，这才锁好了房门，看看没啥破绽，一溜烟的跑了。 他们根据纸条上的名单，由近到远，挨家跑了一遍，只有一家没让进门，其余几家都很和善，当然，也并没有明确的表态。 回家的路上，王芳有些郁闷， “他们能求上的，肯定都是平日关系很不错的，我听萧红说，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干爹，没想到人情如此淡薄。” “你以为都不会管吗？” 周明瞥了她一眼，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肯定啊，不让进的就不说了，那几家连他们在哪都没问，怎么可能过问呢。” 这几家可不是普通人家，如果不翻墙，连大院都进不去，王芳还有些奇怪， “他们看到咱俩，都不带奇怪的，那种地方，没有证件进不去吧？还是大晚上的，” “你才想起来？那些老家伙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家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等着看吧，估计过几天他们就能出来，小军肯定也有人管。” 他的五感非常灵敏，对于善恶分辨的很清楚，那几家是没有多问，可对于深夜来访的他俩也没多问呀，摆明放水了。 回到小院，萧军竟然还没睡，眼巴巴地等着他们，钱来笑着说， “这小子心里有事，晚饭都没吃几口，脖子都长了两寸，怎么样？见到他们了？” “见到了，果然被关在学校，我们找了你爸妈的朋友，估计很快就能出来了。” 至于以后地安排，周明没有提，此等大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毕竟才认识几天。 听说哥姐没事，萧军终于饿了，连干了三碗干饭，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呀，要不是周明粮食多，还真是遭不住这饭量。 初二下午，门外来了不速之客，钱来开门一看，一男一女站在门外，看起来很虚弱。 “哥，姐，你们出来了，呜呜呜，” 他正要询问，萧军从后面冲了出来，就连周明都咂舌不止，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 “先进来吧，都多大人了，真成了泪包子。” 萧军不好意思地抹了眼泪，那俩也不住地打量着弟弟，昨晚听说他落了水，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这么冷的天，可千万别肺炎了。 此时看着他生龙活虎，心里对周明更加感谢。 “我们就不进去了，不能给你们招祸，如果有一天，爸妈的冤屈洗掉了，肯定会带着弟弟来道谢的，再见。” 他们一左一右，牵起了弟弟的手，不顾频频回头的萧军，很快就消失在胡同口了。 “进去吧，他们从小生活在大院，对一些事比咱们老百姓更加敏锐，这么快能出来，肯定有高层出手了，” 至于以后的生活，不会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差，自食其力呗，全国青年都一样。 “不进去了，昨天你俩没去，侯奶奶都念叨了，我可答应了老人家，今天一定去。” 周明也没想到，小水花这么快就没了，他们仨没骑自行车，跟胡同里的孩子们一起出溜着，很快就到了猴子家门口，只见两个妹妹在堆雪人。 “大明哥，你快来看，我俩谁的雪人好看。” 小丫头冻得小脸通红，却快乐的像个小鸭子，嘎嘎乱笑。 “小的那个好看，我猜是三妹的。” 侯家小三很有点艺术天赋，下乡回城后，招工进了瓷器厂，凭借着这点优势，成为了绘画工匠。 “哼，大的才好看呢，” 二妹虽然不服气，可到底不敢跟周明争。 进了屋，奶奶拉着王芳乐个不停，自从知道了他俩的关系，王芳就是自家人了，周明不在的时候，一到礼拜天，就派孙女去叫王芳来家吃饭，如果人不到，还会留一碗送去。 “奶奶，这是我织的围巾，围上脖子就不冷了。” 她给周明和钱来都织了毛衣，正好还剩下一些毛线。 “哟，闺女的手就是巧啊，这毛线也忒好了，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扎。” 侯家屋子不大，一张桌子挤不下，可奶奶就是不让分开坐，高矮不同的桌子拼在了一起，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席间还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钱来跟周明感叹， “今天这才是年夜饭，有老有少才像个家。” 是啊，老人慈爱，孩子孝顺，物资虽然匮乏，可人人都充满了希望，哪怕吃的是粗茶淡饭，可快乐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送猴子去医院，他今天要值夜班。 “医院工作就是这点不好，三百六十五天，年初就排好了班，我还好是今天晚上，我们除夕值班那位，被老娘骂了几天。” 因为要上班，刚才一点酒都没喝， “今晚还有病人吗？” 钱来好奇的问道， “这话说的，谁家生病还挑时间啊，越是节假日，意外也更多。” 休息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初五放了鞭炮，便各自上班了，两人赶到军区大院，留在宿舍的都吃过了早饭。 “这几天饭菜不错，今天早上炸了油条，这是给你俩打的，哥们够意思吧。” 李牧家离的远，今年没有回去， “你真没走啊，咱宿舍就你俩在吧。” 另一个就是张卫了，他家算是倒霉比较早的，为了不暴露他的去向，家里根本不让他回去。 “有四个人，值班的活我们都包了，挣了不少津贴。” 上班第一天，读报纸开会，虽然会场睡到一片，局长还是读的一丝不苟，毕竟都是长途回来的，睡就睡吧，他清清嗓子，语调格外的平稳。 1967年的开端，特勤局基本成了救火局，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救下了很多人。 第464章 西山大院 周明接到一个任务，护送一位同志离开，当他拿到地址和姓名时，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了，快走吧，一会晚了。” 钱来跟他一组，在一旁催促着。 “是叶老，向南的外公。” 周明将纸条递给了钱来， “怎么是他？我记得他级别可不低啊。” 钱来没去过叶家，只是听周明说过，印象中，那个老头人很好，虽然级别不低，却没什么架子。 “现在到处都乱了，别说他了，就是级别更高的也有，他的情况还不错，看来上面在保他。 “嗯，能让咱们出动的，只有一个部门，周大大发话了。” 他们骑上了偏斗摩托，去了叶家小院。 大门外挤了不少人，有点群情激昂的感觉，周明他们装作是路过的，并没有前去叫门，从前门走显然是不行的。 “从后墙跳进去吧。” “那待会呢，咱们能跳墙，老人家不行吧？” “先进去再说，准备好了，我再出来引开他们。” 周明一边部署，一边暗自好笑，和平年代，竟然使出了战时的手段。 他俩将车停在了后墙下，双双跳了进去，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周明没有犹豫，径直去了上房，那是老爷子住的地方，一进去，对着的是个大书桌，这是他平日工作的地方，卧房在左手边的小屋里， 果然，老人躺在床上，怪不得没人开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叶伯伯，你醒醒，” 周明上前拉住了手腕，很快就沉下了脸，这么个病弱的老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人都被赶走了。 他赶忙拿出了配好的药，给他灌了下去，等了几息，老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他的眼睛浑浊而无神，并没有认出他来，相比两年前那个矍铄的老人，状态真是差的太远了。 “叶老伯，你忘了，我是周明啊，叶敏的朋友。” 他怔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往事，半晌才露出了苦笑， “想起来了，你救过我的命，敏敏去哪了？你怎么来了？” 周明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正琢磨着要不要明确告诉他，自己是奉命行事。 “想起来了，呵呵，我现在犯了错误，不许他们来了，不对呀，我记得你参军了，这是回燕京了？” “老伯，说来话长，可现在没时间了，我们奉命带你走，你能相信我吗？” 老人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大概是喝了药液，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周明扶着他下了地，才发现走路似乎有点问题。 “您站不起来吗？” “是啊，没力气喽，” 周明不敢再用药，他的身子极虚，再用药也不行，绝对的虚不受补。 看来第一套方案不行了，这种情况，即便将人引开，也无法顺利离开。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绳子，打算将人绑在身上，一起跳墙出去。 “我来吧，我的力气比你大一些。” 虽然周明的轻功不错，可钱来练的功夫大开大合，很有一把子力气，平日苦力都是他。 周明也不跟他争，将老人牢牢绑在了他身上，一起去了后墙。 “等一下，你帮我去拿个东西，就在桌子后面的暗格里。” 老人突然叫了起来，周明也没推辞，按照他的方法，很快取来个匣子， “这个送给你了。” 周明顾不上推辞，直接放到了书包里，他率先跳上了后墙，又给钱来递了一根绳子，两人合力将人弄出了院子。 周明又翻墙进去，抱出了一床被子，将老人放到车斗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几乎看不出里面坐了个人。 “去西山最少得两个小时，老人家能撑住吗？” 钱来有些担心，周明很想弄出一辆车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在叶老的状态还不错，出了城，他便将头露了出来，戴着一顶大棉帽，倒也不算太冷。 “你们是军区的人？” 他第一次询问他们的身份，周明也不再瞒着，将情况都告诉了他， “呵呵，我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何德何能，让同志们冒着风险来保护啊。” 周明也不知说啥好了，只好岔开话题， “我刚才把脉，您心脏还不错，只是身体似乎很虚弱。” “能不虚吗？两天没吃饭了。” 周明心里一惊，那就是说，子女们最少两天都没来了，以他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抛下老人不管的。 周明赶忙停了车，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有着热热的稀粥， “我从食堂打来的，刚才忘了给你吃，” 老人摸着烫手的饭盒，啥都没说，一口一口的吃着，这是一盒鱼片粥，香味扑鼻，是别墅里的存货。 “哎，真是香啊，给我一头牛都能吃下去，走吧，我现在很想知道，西山有谁在。” 热粥下肚，他的精神也好多了，声音都洪亮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他们持证过了三个关口，才停在了一座大院外，周明将来人扶了下来，钱来则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出来一名战士， “是叶老吗？” 听了这个称谓，周明的心也放下了大半，虽然知道来这里是受保护的，可保护也分了很多级别。 “是，他身体不太好，我们能进去帮忙吗？” “不用了，人交给我们就行。” 他上前扶住了老人，往大门走去。 “这里好神秘呀，” 看着大门轻轻合上，钱来才小声说到， “这里应该是部队的地盘，” 两人回到局里，周明试探着问了一句，能不能将老人的情况告诉家属， “你忘了咱们的纪律？为了各方的安全，一个字都不能说。” 是啊，他只能报失踪，这一走，就是很多年了。 这个礼拜天，他跟钱来去了叶家， “大嫂和大哥怎么都不在家？” 他不经意的问道，叶老吓得赶忙嘘了一声，生怕向南听到， “嗐，都进了学习班，作孽呀，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别让孩子知道。” 第465章 新岗位 看来亲家的事都瞒着他，叶老大两口子没有回来，只有爷爷带着向南，小家伙变了很多，整个人都很安静，送周明出门的时候，才抬起头，眼眶红红地说， “哥，我爸妈还能回来吗？” 他虽然还是小学生，一样也在停课闹革命，因为家庭的缘故，受到的波及不会小。 “向南，你要相信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被误会了，过些时候就能回来，你长大了，一定要坚强，照顾好爷爷。” 既然叶老有人保着，叶敏他们问题应该不大，回来是迟早的事。 “嗯，我知道，妈妈临走的时候也说了，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爷爷，” 短短几年，那个随时要哭鼻子的小家伙，已经有了责任和担当。 此时，周明不由得想到了叶老二，若是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他会不会申请回来呢？ 时光如梭，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又来到炎热的夏天。 随着局势的变化，特勤局工作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这天，周明接到了命令，去纺织厂担任军代表。 “我也没在工厂干过，您还是找个经验丰富的同志吧。” 周明连忙推辞，局长无奈地说到， “这是开会决定的，不光你去，光是咱们局，就要抽调四、五个同志，为了维持治安秩序，军队的担子很重啊。” 因为两派甚至是几派之间的武斗，经常会发生擦枪走火的事件，只好动用了军队。 星期一的早上，他手持证件走马上任，纺织厂离他家并不远，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厂子规模不小，光是职工就一千多人。 书记、厂长早就接到了通知，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最近两派的矛盾升级太快，幸亏厂里女工居多，还在扯头发抓脸的阶段，不像钢铁厂都动了家伙。 “周代表，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将您盼来了，呵呵，咱们厂里也有了定海神针。” “咳咳，咳咳，” 周明差点被口水呛到，出公务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这个待遇，简直要被捧到了天上。 他刚想开口，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外面冲进来一男一女。 原来正是两派的头头赵平和王涛，他们消息还真是快，跟他就是前后脚啊。 “谁叫你们来的？这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出去，先去外面等着，这里谈完了再叫你们。” 他沉下了脸，并放出了威压，要想以后能镇住他们，第一面就不能客气。 那俩愣了一下，显然很久没遇到挫折了，可看着周明的军装，到底没敢造次，竟然乖乖地走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书记和厂长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一年多，他们受了多少窝囊气啊。 周明也没解释，而是询问起厂里的情况，得知生产任务很重，毕竟市面上的棉布太紧俏了， “去年我们厂任务没完成，局长和书记气的饭都吃不下，可我们也没办法啊，他们两派各自拉了一批人，动不动就不见人了，厂里还不敢扣工资，幸亏老实工人占多数，要不地，这产量就更低了。” 厂长估计憋得太久，看了周明刚才的态度，才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抓革命、促生产，两手都要有，我会跟他们谈的，革命事业尽量放到业余时间，生产不能耽误。” 他板起面孔，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年头，帽子满天飞，别看他有军装保护，要是真被人抓住把柄，军区也保不下来。 厂里给他准备了办公室，就在办公楼的二层，书记办公室的对面，周明一出门，那俩果然还在等着， “你们跟我来。” 办公室干净明亮，显然打扫的很仔细，虽然只有一张桌子，靠墙却有两排长条凳，开个会啥的没问题。 “坐，你们谁先自我介绍？” 两人一人靠了一面墙，全都举起了手，周明便指了那个女的， “女同志先说。” 两人还挺规矩的，一个说完了，另一个才自我介绍， 听了半天，周明终于弄明白了，他们还真是两派，一方主张不能耽误生产，一方却强调要推翻一切，周明心里明白，必须要拿下王涛，他才是混乱的根源。 如何才能平衡这两股力量呢，那肯定是各个击破了。 “你俩今天谁有班？” 他们跟学生不同，闹革命的同时，也有本职工作。 “我，我今天中班。” 赵平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到点了。 王涛是修理工，一时半会不到岗影响不算大。 “你先去上班，有事我会叫人通知的，” 打发走赵平，他才给王涛递了一根烟，看着他受宠若惊的样子，琢磨着怎么开口， “周代表，刚才赵平在，有些话我没说，说出来肯定要吵架的，咱们厂问题太大了，” 周明顿时来了兴致，他身子前倾，做出了鼓励的姿势，王涛一看他没反对，便滔滔不绝的诉说起来， “你说的对，革命觉悟不能丢，可我听说厂里去年没有完成任务，这可不行啊，人民群众离不开棉布， 所以，抓革命的同时，也一定要促生产，你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看好你哟。” 高帽子给他戴好，看着他满脸兴奋的跑了出去，周明吐出一口长气，此时，炉子上的水也开了，正好可以泡茶。 就这样，他过上了看报喝茶的悠闲日子，时不时再忽悠忽悠他们，原先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旷工的行为少了很多，厂长和书记都很欣慰。 “辛苦咱们的军代表了，周同志啊，前些日子，我们俩都快愁死了，生怕他们打起来，您真有办法，能让他们和平共处。”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革命同志嘛，一时的分歧肯定有，现在也是存异求同。” 自从去了纺织厂，他便可以天天回家，给钱来羡慕的不行， “要是能带上我就好了，你也不用总吃挂面。” 钱来礼拜天回来，看到挂面少了一半，心疼地说道。 王芳路程比较远，虽然也是每天回家，他却不想等她做饭，可自己除了下面条，还真是啥都不会。 第466章 结婚吧 “还不是被你惯出来的，谁叫你做饭那么好吃。” 他一边给钱来打着下手，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干活，试图想学点手艺。 “芳姐怎么一直在房里？她身体不舒服吗？” 钱来好奇地问道， “不是，她带了工作回来，最近天天都干到深夜，” 王芳单位属于保密行业，工作上的事，他们从来都不问的。 “怪不得你天天吃挂面，这样吧，我教你做菜，先从简单的学起吧。” 最近西红柿当季，才两分钱一斤，西红柿炒鸡蛋，应该很好学。 饭菜做好了，周明才将王芳喊了出来，看她眼底发青，心疼地递给她一杯水， “我泡了参片，你最近睡的太晚了。” “没办法，有个数据怎么都算不对，唉，要是有计算器就好了，这些日子，光是草稿纸都用了一麻袋。” 她伸出右手，叫周明看她的茧子。 听到计算器，周明心里一动，别的忙帮不上，这个没问题啊，大不了放在家里用。 吃过饭，他跟着王芳回了房， “你去跟钱来玩吧，我才算了一半，今天都不一定能弄完。” 王芳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地说到， “喏，送你个礼物。” 周明从背后伸出手来，递给她一只盒子， “这是什么？你又乱花钱了？我不爱戴这些。” “打开看看，你肯定喜欢。” 当她抽出内胆时，一下子惊叫起来，正是她日思夜想的计算器， “我的天，你还真有本事，这玩意都能弄来？” “嗯，我有一个商店，可以买这些。” 王芳的眼睛顿时亮了，连忙又提了两样东西，周明果然都给了她。 “这些东西我只在家里用，你以后别再买了，小心被人知道，” “我又不傻，不会给自己找事的，你工作吧，我回去了。”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风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王芳说得对，那些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 钱来坐在葡萄架下，一年时间，葡萄藤已经爬上了木架，底下一片阴凉， “今年能结果吗？” 周明抬头望去，发现了一些米粒大小的葡萄， “当时买的时候，就说了是老桩，虽然挪了地方，还是能结葡萄的，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钱来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啜了一口，他最近被派去做保镖，一天下来是真累。 “猴子这个礼拜又值班，听说医院里受伤的人很多，他都被抽到外科去了。” 是啊，周明低垂下眼睛，有些事不能随便议论，哪怕是跟钱来，多说无益。 “我们厂还挺好的，两边虽然有矛盾，却没有死结，忽悠忽悠就听话了，到底还是女工多，虽然嘴巴不饶人，可没有下死手的。” “嗯，咱们班长去的是钢铁厂，前几天回来，死活不想干了，说是他能力不足，叫局长换人。” 钱来吃了一颗花生米，跟他说着班里的事。 “班长能力很强啊，他要是都干不了，谁去也不行啊，局长肯定不同意。” “是啊，据说关着门做了一下午的工作，” “你确定不是传授了一下午的经验？” “哈哈，对对，班长走的时候可高兴了，要论狡猾，还得是咱们局长，装上尾巴就是狐狸。” 可就是这个狐狸，为了营救自己的恩人，也有求人的时候。 两人聊着天，却泛起了困，有一搭没一搭的，渐渐都睡了过去，王芳有了利器，干起活来如虎添翼，很快就算出了正确的答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就看到两人耷拉着脑袋，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因为太忙，没给周明做一顿饭，看了看手表，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便悄悄进了厨房。 熟睡的两人被香味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因为是广东菜，很适合炎热的夏季。 “芳姐，你们年龄已经够了，早点结婚得了。” 如果有了媳妇，他不在时，大明也有人照顾。 没想到，他说的轻巧，那俩人却闹了个大红脸，就连周明都低下了头，这些日子，他们虽然独处，可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根本不像是谈恋爱。 “今年肯定不行，我们什么假都不能请，大明刚去了工厂，肯定也很忙。” 王芳低头扒着饭，小声反驳着， “半天也请不了吗？就去领个证，再挑个礼拜天摆酒，我们就是班里那些人，你再叫几个同事。” 她和周明都没父母了，虽然周村还有两个长辈，可在钱来心里，那都算不上。 “吃饭，这事不着急，等阿芳有时间了，我们旅行结婚，” 他差点说出了度蜜月，一想现在没这种说法，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旅行结婚？啥意思？” 钱来一脸愕然，他还真是没听过， “就是不摆酒，不请客，领了证出去玩几天。” “哎，这个好呀，刚才还想呢，不请你奶和后娘，会不会被人说，这要是不请酒，那就谁都不用来了。” 吃了饭，周明知道她没事了，便提出一起去转转， “好久没去公园了，要不，咱俩去北海走走。” “天都快黑了，等走到了，人家也关了门，去河边吧，小风一吹还挺凉快的。” 因为下午的话题，她还有些害羞， “来子的话其实挺有道理的，咱们年龄都够了，要不，就先领证吧。” 一听这话，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上了脸颊，她微微点了点头， “都听你的，不过，最近是真没时间，这个项目要忙到年底了，要不，咱们过年出去吧，我想回羊城。” “行，婚假有三天，加上过年的假，来回也够了。” 羊城到燕京，光是路上就得折腾几天，如果没有过年的假，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河边乘凉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奔跑的孩子，周明怕她被撞，悄悄牵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两人心里都是一荡，确定关系这么久，很少如此亲密，迎着微风，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着四处无人了，他们才面对面的站住，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第467章 必不负卿 王芳的心怦怦乱跳，可她勇敢地望着对方，并没有丝毫退缩，半晌，周明才轻声一笑，揉乱了她额间的头发。 “我不懂浪漫，活了两世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可以保证一点，你如果愿意嫁给我，这一世必不负卿。” 他的话掷地有声，王芳眼眶红了，经历过上一世的悲惨，原本对家庭，对男人都没什么期待，可自从遇到周明，不知为何，心里常常惦记着，轻易的丢了一颗心。 “你若不负，我亦相随。” 接下来的路，他们执手前行，直至回到家里。 “哎呀，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都几点了，明儿不上班了？” 钱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嘟嘟囔囔，没注意到两人的变化，倒是周明使劲拍了他一下， “以后要叫嫂子，别没大没小的。” 可以不叫他哥，媳妇的名分必须有。 “啊，” 钱来一下子醒透了，在两人脸上来回地看，终于一拍大腿， “我靠，你们终于开窍了？哈哈哈，嫂子好，嫂子好，咱家终于可以办喜事了。” “就先领个证，喜酒年底再请，我们商量过了，也不大办，” “嘿嘿，酒席交给我，不大办也得热闹热闹，侯家肯定要来，还有咱们那些战友，至于老家的长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明给打断了， “老家那边回去办，无非带点酒菜回去，就别往这边来了。” 最近城里治安管的很紧，对盲流进行严打呢。 “对对，是我想岔了，两边各办一次，大厨都是我！” 周明盯着嘴巴快咧掉的钱来，心里很是疑惑，这小子比自己还高兴？后来闲聊时才知道， “以前芳姐没在时，我很怕你娶媳妇，要是娶个计较多的，不喜欢我跟你们在一起，那我就真成了孤魂野鬼，只有芳姐不一样，她也拿我当兄弟。” 听了这话，周明才明白，钱来对他的依赖这么深。 当天晚上，他们仨坐在葡萄架下商量着如何装修婚房，虽然王芳并不在意，可周明不想凑合。 “芳姐现在住的，弄成书房和会客室，上房那三间做新房，正好上次没换家具，现在重新设计吧。” 不说别的，看看自己屋里的新家具，就知道大明这方面有多强了， “这次不做家具，我不想引起太多的关注，就买现成的。” 系统商店也有家私这一项，买回来的肯定不会差。 正好这段时间只有他们两个在，等钱来周日回家，也不会知道家具是从哪里来的？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周一，王芳含羞去了办公室，主任听说她要结婚了，笑眯眯的恭喜着，她的转业申请里，就提过男朋友，知道对方是军人，并且通过了政审，没想到才短短半年，他们就要结婚了。 “嗯，先打一份结婚申请，只是审批不会太快，呵呵，你们急不急呀？” 听了主任的调侃，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主任，你就别逗王工了，她对象早就政审过了，批示肯定很快。” 能进他们单位的，别说对象了，祖宗八代都查过，不是根正苗红的，根本进不来。 “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我回去了。” 王芳脸红红的，转身跑了出去，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却被人给拦住了， “王工，你去哪了？” 来人是一个小组的同事，此时正紧紧盯着她， “去了厂办，你找我有事？” “去厂办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呃，王芳心里一阵厌烦，此人天分极高，是国内着名大学毕业的，算是组里的技术骨干，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喜欢她，尽管自己已经在避嫌了，还是不管不顾地纠缠上来。 “我要结婚了，去打结婚报告。” “什么？你要跟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刘工，我转业回来就是因为未婚夫在这里，当然是跟他结婚，还有，咱俩又不熟，你当然不会知道。” 说完，便侧身进了屋， “芳姐，你真的去打报告了？恭喜你呀。” 同事们纷纷恭喜她，平日大家只顾着工作，很少有如此轻松的时候， “芳姐，你结婚摆酒吗？会不会有肉吃。” “张娜，你是不是馋疯了？” “李东东，你不馋呀，上次食堂吃肉，硬是要买两份，都被食堂的姐姐给鄙视了。” 王芳看着他们斗嘴，笑着说到， “我们不办酒，到时候请你们吃喜糖，” “哎，为啥不办酒呀，虽然现在是新事新办，可还是有人请客吃饭滴。” “那是普通人，你可别忘了，咱姐夫是军人，不讲究那一套！” 这几个小年轻吃住都在单位，食堂的饭菜油水的确不多，王芳笑笑没说话，家里不缺肉，可财不露白，这道理她还懂。 “你们看，刘工怎么生气了？刚才还好好的。” 王芳只瞥了一眼，便埋头工作了，以后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上次在一个项目组，就惹出了麻烦。 周明抽空回了一趟局里，虽然在纺织厂上班，可他的关系还在部队，结婚报告也要交到这里， “你要结婚？” 局长很震惊，这孩子年纪不大，好像才刚二十三岁。 “小周啊，你应该知道，军婚可不是随便能批的，必须对女方进行外调和政审，这姑娘是哪里的？” 周明赶忙递上了王芳的履历表，局长接过去看了一会，才抬头盯了他一眼， “好家伙呀，这样的姑娘都归你了？太牛了！哈哈，怪不得要急着结婚呢，回头给他们单位打个电话，这报告就批了。” 私事说完，他又问了问工作上的事，听说那两派还挺和谐的，便叫他不要大意， “这政治工作该做还得做，别让人抓住把柄，污蔑咱们是投降派。” “我小心着呢，每周开三次会，传达上级的指示，只要他们不动手，怎么吵都行。” 如果内部没事，外面的人就坐不住了，他又不傻，才不会跟大环境去对着干。 既然来了军区，他又回班里转了一圈，给他们散了些喜糖，正日子就不用再来了。 第468章 找点事做 申请报告很快就批下来了，他俩各自请了一天假，去了一趟街道办，正好遇到了主任，得知他们的来意，也很为他高兴， “这日子过的真快呀，你那会可怜见的，破衣烂衫的瘦的可怜，没娘的孩子就是惨啊，这一转眼，就长的高高大大的，还娶到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你娘要是活着，该多高兴啊。” 周明眼抽抽，就连王芳都想笑，可人家阿姨那是真情实感，他们必须配合。 “是啊，我妈要是活着，一定很欣慰。” 王芳想起婆婆决绝的背影，这人跟人差太远了。 来结婚的人不多，很快就给他们办了证，盖章子的大妈还笑着说， “你们办事真及时，知道不，前几天还有人来告发呢，说是你们院都是孤男寡女，作风不正派。” 奶奶的，周明自问没有对不起街坊，竟然还有人告他的黑状， “大姐，都是些啥人呀？造谣造到咱街道了，我们院里住的都是军人，就是她也是订了婚才来的。” 小院除了王芳，剩下的都是男的，不存在作风问题。 “姓王，四十几岁的女人，她不住咱们胡同，是隔壁胡同的。” 周明的头翁的一下，难道是钱来的妈，他们可好久没来骚扰了。 他赶忙拿出了两袋糖果，还有两包瓜子、花生和卷烟， “这是喜糖喜烟，谢谢你们了，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大妈眉开眼笑的，她的眼睛可尖着呢，年轻人就是大方，虽然装的是杂拌糖，可奶糖就有一大半，烟也是好烟，当家的肯定喜欢。 “告发的事别跟来子说，我怀疑是他妈，这是消停日子过够了，又想搞事，” 回去的路上，周明叮嘱着媳妇， 钱来的家事，王芳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断了那么久，那对夫妻还能贴上来。 “当年不是有断亲书吗？我记得来子投奔你的那天，差点冻饿而死呢，这事咱村都知道。” 那会她还没穿来，其实都是后来听说的。 “看来子出息了呗，想沾光又沾不上，他们也是太闲了，给他们找点事，估计就没空来了。” 那两口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前世能将钱来送进神经病院，最后间接害死了他，算起来跟杀人犯也没两样，幸好来子没有这段记忆，那么，报仇的事就他来吧。 钱来的爹叫钱富贵，在钢铁厂工作，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妈在街道的瓶盖厂，就先放一放。 钱富贵有个毛病，就是爱占小便宜，还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贵重的他不敢动，喜欢打着拣的旗号，偷点电线，撬个铁片啥的，也被抓住过几回，最后都是挨顿打完事。 这天晚上，周明乔装打扮，去了隔壁胡同，夏天炎热，胡同里都是乘凉的，果然，他爹正在看人下棋， 周明也凑了过去，不一会就吆五喝六的给支招，引起了别人的呵斥， “你懂不懂规矩，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捣什么乱呢？” “下的臭还不让人说了，刚才就该跳马，听我的早赢了，哼，”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别处玩去，” 周明不服气的犟着嘴，走的时候还撞了钱富贵一下，刚要骂人，突然看到那人身上掉了一个钱包，便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 周明离开了下棋的摊子，亲眼看着他将钱包装进了口袋，便装作惊慌的样子跑了回去, “我钱包呢，你们谁偷了我的钱包！” 这一叫不要紧，下棋的、看棋的都炸了，他们都是工人老大哥，才不会有小偷呢， “你昏了头吧？谁知道钱包丢到哪里去了，竟然讹诈我们爷们。” 这棋也下不了了，都站起来指责周明，钱富贵慢慢往边上移着，一心想离开这里，他心里明明白白的，那钱包就在自己兜里。 “喂，你干嘛要跑？兜里装的啥？” 周明一声厉喝，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老钱，你等会再走，这小子污蔑咱们，你这一走就说不清了。” 周明就等着这句话，立刻就指着钱富贵的口袋， “你们看他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肯定是他偷的，” 因为是夏季，他的衣服很薄，钱包又是黑色的，隐隐约约的很像。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他们胡同要是真出个小偷，那可太丢人了，周明不等他们反应，上前一把就拿了出来， “哈，果真是你偷的，你们胡同没好人，看个棋就被人偷了，走，跟我去派出所！”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不用去了，我们来了。“ 来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公安服，严肃地看着他，钱富贵倒是镇定，小眼睛一转， “你凭啥说这是你的，公安同志，我冤枉啊，这钱包是婆娘给我缝的，凭啥说是他的。” 周明将东西递给了公安，轻蔑的一笑， “你说是你的，那里面有多少钱？除了钱还有什么？” “有，当然有钱了，谁会没事去数啊，” 没想到周明会问这个，他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周明又大声说到， “刚才我拿到钱包，没有打开过吧，你们能不能为我作证？”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肯定有几个正直的，周明更加笃定，钱富贵也没看过，毕竟做贼心虚么。 “我可以作证，他只是从老钱兜里拿了出来，没有看过里面。” 这人正是刚才骂他的，人家也是一码归一码，并不会偏袒熟人。 “这里面有一块两毛三分钱，还有二两粮票，是我妈给我的早饭钱。” 公安当众打开，果然一分不差，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钱富贵， “这是从你兜里拿出来的，如果是你的，他怎么知道有多少钱？” 钱富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公安双眼一瞪，那厮立刻软了，哭着蹲到了地上， “是我拣的，我看到地上有个钱包，一时贪心就揣兜里了，” 前面说了假话，再说拣的也没人信了，因为钱数不多，够不上判刑，可批斗会是不能免的，胡同里出了这么个小偷，也太丢人了。 第四百六十九 布置新房 周明功成身退，找了个地方回到别墅，脸上的人造皮也太难受了，他揉了半天，才从皮肤上剥了下来。 这种易容术堪称换头，别说钱富贵了，就是他儿子来了，也认不出是谁。 他又喝了一瓶药水，嗓音也恢复了，才换了一套衣服，从别墅里出来，慢悠悠回家去了。 王芳给他开的大门，看脸上神气就知道使坏成功了， “热不热？我熬了绿豆汤，” 她双眼发亮，等着听八卦呢。 周明是真渴了，刚才连喊带叫的，嗓子早冒了烟，他喝了一大口绿豆汤，才绘声绘色讲述了经过。 “最近治安严打呢，他胆子还真不小，虽然不是直接偷的，可那行为跟偷也没两样呀，” “哼，就是利用了他的贪心，这次不光会批斗，公安还会通知厂里，肯定要受处分的，看他们还有没有功夫来这里闹。” 如果不记打，他还有后招。 “这个汤真好喝，里面不光是豆子吧？” “嗯，还放了陈皮和甘草，可以润肺去燥的，我在羊城那么多年，学了不少煲汤的方子。” “是个贤惠的小媳妇了。” 听到他的调侃，王芳的脸一下子红了， “走，我给你看好东西。” 他们去了上房，也是将来的新房，里面的家具都搬到了空房里，这里只留下了一张床，周明拿出卷尺，开始量起了尺寸。 “这间就是咱们的卧室，除了床和衣柜，这边可以放一个梳妆台，” “你有样式吗？要是不喜欢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可商店的面板又拿不出来，周明摸出一个画板，将看中的家具依次画了出来， “怎么样？你先挑床。” 王芳看中一张简洁大方的，底下还可以储物，因为设计的很巧妙，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喜欢这张床。” 两人动手将旧床搬了出去，果断买了新的， “尺寸正合适，好像量身定做的，哇，这里有个液压杆，轻轻一抬就起来了。” “当然了，没有这种装置，光是抬床垫就累死人了。” 话刚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是啊，怎么忘了这一茬了，床底乾坤看出来，可席梦思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那可是揭开褥子就能看到的呀。 “收了吧，这个太危险了，好在床板也挺好的，多铺几层褥子吧。” “那怎么行？不要床垫高度就不够了，看起来也别扭。” 周明想了半天，又去商店里翻找，终于买了替代品， “铺这个棕垫，就是被人看到，也不太扎眼，好多地方都在用。” 只是没有他这个精致。 有了这个插曲，选择别的就更谨慎了，衣柜也选了中规中矩的，索性没要梳妆台，而是挑了一张书桌。 弄完这些，夜已经很深了，王芳出去的时候，周明竟然跟在了身后，搞得她慌乱不已，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可到底还没有举办婚礼。 “那个，那个现在不行。” 周明看她结结巴巴的，故意凑了上来， “什么不行？” 热气喷到了耳边，吓得她几步跑到了水池边，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许过来。” 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周明心中一荡，很是后悔将婚礼定在了年底。 “我也要洗脸刷牙，不过来怎么行呢？放心，我去猴子的屋里睡。” 新房新家具，总要一起入住吧。 呃，原来是误会了人家，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有一丝失落。 周明看她发愣，突然伸头亲了她一口，又迅速打开了水龙头， 王芳捂着脸飞快地跑回了房，心跳地怦怦的，刚刚被亲的脸颊麻酥酥的，这就是恋爱的甜蜜吗？她倒在床上，久久的回味着，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仿佛下一刻就要飞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周明看到了桌上的早餐，还有一张纸条，王芳因为路远，比他出门早一些， “晚上去吃烤鸭吧，我请客。” 周明笑了，他们原本说好，领了证去庆祝一下，毕竟是人生大事嘛，可昨日忙别的去了，这是要补上吗？仪式感满满的。 这个早上，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嘴里还哼着小曲进了厂， “周代表，有啥好事啊，今儿这么高兴。” 说话的是小白，厂里派给他的秘书，专门替他跑腿办事，也算是手下的兵。 “嘿嘿，当然有好事了，可现在不能说，给你吃糖。” 他抓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扔到了他的桌上， “啊，这不会是喜糖吧，周代表，你要结婚了？” “把要去掉，我昨天领了结婚证，不过，这事不许说出去，现在是保密阶段。” “嘿嘿，知道知道，我不会乱说的，你真的结婚了？” 小白的眼里冒的全是八卦的光，虽然一再保证，可周明信他个鬼，其实，他就是故意的，为了将已婚身份宣传出去，不得不利用小白。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烦了，那些女工有事没事总往他身边凑，一点小事就来找他汇报，谁还不知道，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果然，不到一天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厂里，连书记和厂长都来给他道贺，还一个劲追问啥时候办酒。 “我和爱人决定新事新办，回头给同志们送点喜糖，至于结婚仪式，回老家给长辈敬个酒，就算成礼了。” 厂里这么多人，他可不想被批只请领导，毕竟，常打交道的都是年轻小将。 厂长他们刚走，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两眼饱含着热泪，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咦，苏莲莲，你怎么来了，谁欺负你了？” 小白热情地迎了上去，这可是厂里一枝花，最最好看的姑娘。 “我找周代表！” 只见她咬了咬唇，眼泪要掉不掉的，一双媚眼更加水汪汪了，她从小就知道，只要做出这个模样，基本是要啥有啥，别说父母了，就是老师都会妥协。 “我下车间的时间到了，有事跟小白说吧，他要是解决不了，回头再告诉我，” 第470章 降温福利 周明平淡地看了一眼，从她身边走了出去，自从来了纺织厂，他每天都会去车间转转，深入群众嘛，这样才能做好工作，所以，两派的人对他都很信服。 不出所料，背后传来了叫声，可他走的更快了，向外传播已婚消息，一部分就是冲着她去的，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闲话就要多了。 车间机器轰鸣，刚进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纺织工人太辛苦了，她们老了以后，大部分人都会患上职业病。 赵平正在机器边手脚麻利地接着线，一眼看到周明进来，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没办法，她们一旦上机，就不能擅自离开。 周明没想到，平日嘴皮子利索的赵平，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地上，原来有一台机子发生了故障， “王涛，周代表来了，” 旁边有人提醒他，周明刚要制止，就看他一脸油污地抬起了头， “马上就修好了，您先等等，” 周明忙摆手让他去忙，听着那巨大的噪音沉思了半晌，像往常一样，将整个车间转了一圈，回到门口时，王涛正好洗了手，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周代表，您辛苦了，这里又吵又热的，咱们去外面说话。” 因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工人们的嗓门都很大，说起话来像吵架，王涛也不例外， 两人来到外面，周明递给他一支烟， “这个工作环境太吵了，同志们怎么受得了，你作为技术骨干，对改良机器有没有想法？” 呃，王涛一下子愣住了，要说他是革命积极分子，还能乐呵呵的接受，可技术骨干跟他不挂边啊，虽然在修理工里面算是技术好的，可也经常有搞不定的故障。 “那个，周代表，您别这么夸我，我也是跟师父学的，可惜他死的早，很多都没教我。” 王涛的师父才四十多岁，去年突然猝死，工友们都很意外，好在他女儿招进了厂里，家里不至于太困难。 “我找到一本这种机器的书，你要看看吗？说不定能通过技术改革，降低运行的噪音。” 王涛像是看怪物似的，嘴巴张的老大，啥？叫他看书，那不是资产阶级的一套吗？这还是不是军代表了？ “你不要觉得奇怪，我也是为了革命同志，你看她们一天都在车间里，为了人民群众有衣穿、有被盖，天天承受这么吵的声音， 作为她们的战友，你不想为她们做点事吗？如果能降低噪音，改善环境，不是能更好的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帽子一顶顶的扣下来，王涛忘乎所以了，立刻挺起了胸膛，啪啪地拍着，斗志昂扬。 周明趁机从包里拿出了那本书，这是花了大功夫从时代商店里找出来的， 其实，如何改进机器，他早已有了办法，作为一个工学学士，这点问题难不倒他，只是，他要将这个功劳送出去，王涛就是最好的人选。 王涛果然很上道，拿起书认真地看了起来，周明还送了他一本字典，遇到不认识的字可以查看， “周代表，我提议咱们成立一个技术改革小组，我师妹是高中生，她文化可高了，还有电工赵二狗，他的脑瓜子也很灵光。” 周明知道，这俩都是他这一派的，只要不是乱斗，他很乐意大家聚在一起。 “行，你如果需要什么零件，我可以找厂长批费用，王涛同志，祝你早日革命成功。” 布置好一切，周明乐颠颠回到了办公室，只见小白趴在桌上，正在奋笔疾书，看来那朵莲花已经打发走了。 “报告写完了吗？明天开会要用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代表，处理矛盾并不是主要任务，还要时时给群众做思想工作，提高他们的觉悟，所以每周都要开会，念稿子是他的任务，这写稿子就靠小白了。 “才写了一半，您放心，我就是加班也要写出来。”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出去后，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几步就进了书记的房间，只见他也趴在桌上，难道也在写报告吗？ “小周来啦，先坐会，我这还有一点就写完了。” 书记看着他笑眯眯的，自从他来了厂里，烦心事少了很多，生产任务也完成了。 周明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在了椅子上，别看这么大的厂子，书记办公室也没沙发，只有两排椅子，比他的多了几个靠背，很是朴素。 “你刚才又去车间了，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书记合上了本子，也端了一杯茶过来，另一只手还摇着一把蒲扇，天气太热了。 “有台机器出了故障，已经修好了，车间里也太热了，我想着该给职工们发点降温的物资，” “唉，这个事我跟厂长也商量过，可上半年咱们厂没有完成任务，现在跟局里提要求，也不大好意思，其实，咱们往年也会发点白糖的，今年联系了好多地方，都没买到。” 白糖，那是战略物资，今年的确紧张，别说一下子买这么多，就是拿着糖票都得碰运气，供销社都经常没有货。 “往年咱们厂买糖，都是什么价？” 如果不是纺织局批的，买的应该是高价糖。 “比供销社贵一倍，可今年再贵都没了，这几天我们也在发愁呢。” 书记是抗日干部，本身就有不少关系，今年却没了门路。 “我有个朋友在广西，要不去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匀给咱们一些。” “那太好了，咱们厂还有些自留款，只要不超过一倍的价，两千斤还是能买的起。” 预算就是一人两斤，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小的福利了。 他又提了机器改造的事，书记听了合不拢嘴，给那几个刺头多找点事做，真是一举两得。 下班时间一到，周明骑上车子就出了厂，这是他的原则，甭管谁爱加班，他是加不了一点的。 媳妇今天说了，要去吃烤鸭，全聚德离的不算远，没一会就到了。 他看了看表，王芳应该还到不了，先去占个座吧。 第471章 翟林要来了 开票的大妈都认识了，一见他就笑眯了眼， “今天怎么是一个人？还是带走吗？” “就在店里吃，还有一个人没到，我先点一只鸭子，等她来了再要其他的菜。” 说完，他抓了几个奶糖，扔在了开票的桌上，大妈嘴上客气着，心里早乐开了花。 现在拿票都很难买，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呀。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书，两杯茶水下肚，王芳也赶到了，一进铺子就看到了她男人，细长身量，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整个人清清爽爽的。 “等急了吧，临下班时出了点事，我来晚了。” 王芳拿出手绢，擦着额头的细汗，这么热的天，衣服都湿了一片， 看着气喘吁吁的她，周明莫名有点心疼， “等一会怕什么，干嘛要骑这么快？累了吧，赶紧坐下吧，我点了鸭子，还想吃啥菜？我去开票。” 烤鸭店可不光有鸭子，还有不少招牌菜。 王芳也大方，一口气又点了四个菜，今天可不是普通日子，偶尔放肆一回。 周明拿出了一瓶红酒，好日子怎能没有酒呢，因为店里不供应这个，所以也没人阻止。 他们的豪横在店里引起了轰动，两人点了一整只，就已经了不得了，竟然还库库上了四大盘菜， 等到红酒亮相，议论声就大了起来， 周明全当没听到，不过一顿饭的事，也不想影响心情，可能是看他们脾气好，那边越说越来劲了。 “这是资本家狗崽子吧，竟然这么有钱，咋没人来查查？” 周明听着不像话，瞥了一眼那桌，怪不得这么酸呢，四、五个坐了一桌，只点了半只烤鸭，喝着免费的鸭架汤，三个孩子一人拿着一张饼，盘里的肉已经没了，怪不得这么恨呢。 周明叫来了服务员，将自己的结婚证递了过去， “我们是新婚夫妻，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庆贺，才多要了几个菜，吃不完也会打包带回去的，请那几位闭嘴好吗？” 希望他们能听劝，如果再敢出言不逊，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果然，服务员过去一说，那桌的娘们更嚣张了， “我呸，谁家结婚就两个人吃饭？那证是不是假的呀？还有啊，你们也别被骗了，你见过谁吃饭还带着证的，又不是去住店。” 别人或许不会带，毕竟也怕丢嘛，可周明这里不同，越是珍贵越是随身带着，一听这话顿时气往上涌，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也不知怎么发的力，嗖的一下就钉在了女人面前， 整个大堂一下子安静了，再也无人敢说话，周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王芳的碗里，慢条斯理地说， “再敢满嘴喷粪，下次就打嘴上。” 看着入木三分的筷子，女人抖的不行，她家男人却只顾着喝汤，并未替她出头。 “我吃饱了，你带了饭盒吗？” 王芳知道他能拿出来，故意问道， 这场插曲破坏了心情，周明也不想再待下去，他从包里摸出了三只饭盒，将剩下的菜都打了包。 “现在还早，咱们去看电影吧，” 一出烤鸭店，前面就是电影院， “不去了，翻来覆去就那几部片子，都看多少遍了，咱们回家吧，我想再做几套床单被套。” 她平日工作忙，好容易有点时间，就想多干一些，周明却很惊讶， “不是做了好几套新的？换洗也够用了。” 王芳却有点不好意思，吭哧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 “你买了那么多布，我想给大爷爷和大伯、大娘一人做一套，” 她没有提及周王氏和李月娥，毕竟那两人不配做人长辈。 “行，棉布还有很多，等到国庆放假，咱们就回一趟周村，给王家爹娘也上个坟，” 他没有说“你的爹娘”，两人心照不宣，毕竟占了人家大闺女的身体。 自从领了结婚证，王芳便里里外外地操持起来，钱来周末回家，意外地发现，灶房里多了不少东西， “你俩做饭不行，置办东西挺在行呀，连砂锅都买了，这是打算煲汤吗？” 他斜眼看着王芳，满满的危机感，有人要跟他抢厨房了。 “对，今天就给你们煲一个，我准备了很多药材。” “同志，我俩又没病，你这是做饭还是熬药，这么多药材它不苦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叫做五指毛桃，配上土茯苓和猪大骨，喝了很有营养的。” “你做给他喝吧，这么热的天，我喜欢绿豆汤，” 听了王芳的话，钱来暗中窃喜，还想跟他抢厨房？这种用药熬煮的汤，大明肯定不喜欢。 他端着两碗冰镇绿豆汤，去了葡萄架底下，周明在这里看书， “翟林写信了，寄到了局里，” 他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给了周明， “他不是去了兰州军区吗？信里说了什么？” “没去部队，这家伙跑西北去了，他爹死活想让他留在羊城军区，那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可这小子就是犟，假意答应了，转身就跑到西北基地，跟叶老师在一起。” 周明掐指一算，刚刚试爆了第二颗氢弹，怪不得这小子有空写信了。 “这么多年了，他爹都不知道小林子的心病，还觉得自我牺牲挺多的。” 他想起公社张副书记，对这个姐夫也是一肚子气。 “小林休假时要来咱家，” 当初翟林去了长春分校，并没有改专业，他们已经几年没见了。 “他可以休假，那叶老师呢，会不会一起回来。” 叶老二去的更早，也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 “他们一起回来，这次他们所在的分厂立了大功，所以全员放假，也能结个伴。” 周明一听也高兴坏了，现在叶家只有老爷子和向南，叶老二要是能回来，老爷子一定很欣慰。 王芳将砂锅坐在了炉子上，也跑了过来，她跟翟林不算太熟，当时也不是一个班， “就是家在羊城军区的那个同学吗？他爸是副军长，听说前不久又结婚了。” 第472章 钢铁厂 两人面面相觑，怪不得这小子不回家呢，原来他也有了后妈， “你认识他爹的新老婆吗？” “听说是个卫生兵，二十几岁吧，挺年轻的。” 好吧，这是老夫少妻啊，翟林那少的可怜的父爱，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好在他已经长大成人，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吃饭的时候，周明很给面子，喝了一大碗汤，钱来坐在边上，恨不得捏鼻子了，这哪里是饭呀，明明就是中药嘛， “快，吃口柿子压压惊，我放了三勺糖。” 王芳似笑非笑看着他，也给他盛了一小碗， “最近都瘦了，这个汤大补，你跟大明要有福同享，推辞就是看不起他。” 钱来僵住了，他就是再不喜，也不能不喝呀，只好拿起碗来一饮而尽， “咦，这个汤还挺香的，刚才没尝出味，再来一碗。” 周明瞥了他一眼，废话，大半锅肉骨头，不香才怪！ “你们厂最近怎么样？闹得厉害吗？班长昨天回去，又找了局长，好像是想增加人手，他们厂前几天差点动家伙了。” 钢铁厂职工三千多人，一个人的确不好管，加人也很正常，这次会不会轮到来子？他竟然有了一点点期待，军代表在厂里，地位可不低哦。 “定了谁？” 他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今天都在开会，结果明天才会公布，谁去都一样，那个厂真不好管。” “你不会忘了吧，你爹就是钢铁厂的，如果派你去，他肯定是最高兴的，” 钱来愣了几秒，似乎才想起这一茬，离家这么多年，那个家早被他忘了。 “他有啥好高兴的，我又不会认他，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断亲书甩他脸上。” 钱来啃着大骨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他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如果用舆论来压你，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就得架在火上烤了，到时候说啥都是苍白的。” 周明可不是吓唬他，前世能将一个富豪活活整死，肯定是有手段的，他那个妈智商一般，这个爹可不简单。 钱来一听这话，也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怕什么？你去了也是军代表，他就是再有手段，还能欺负到你头上？哼，现在划清界限的大有人在，别说子女了，夫妻也很多。” 看到钱来沉默，王芳有点心疼，也很为他不值，气愤填膺地说道。 钱来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感动，虽然从小父母不待见，可他还有几个亲人。 “放心吧，不一定让我去，如果真的是我，也没啥好怕的。” 周明看他态度坚决，便也放了心，前世之所以能害到他，就是利用了对亲情的渴望。 吃了饭，猴子也过来了，只是满脸的疲惫，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怎么了？你这脸色可不好看。” “别提了，我们医院都乱套了，唉，那个啥啥贴的到处都是，老师们都被骂了，真是没了天理。” 他已经是住院医师了，看个小病不在话下，可要是遇到重病患者，心里还是没底的，很多病例表现的并不典型，一旦误诊就是一条人命啊。 “我们科主任都被勒令停职检查了，现在遇到棘手的病例，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心累啊。” 他们做医生的，那就是一脚医院、一脚法院，每天上班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你也不要太紧张了，真遇到看不准的，千万别试着用药，昨儿我们单位就出了事。” 王芳提了一壶凉茶，给他倒了一杯， “你们又不是医院，出什么事了？” 钱来有些好奇， “我们所职工呗，他儿子出事了，那孩子十七八岁了，平时身体很壮实，前天半夜，肚子突然疼的不行，送到了医院，值班大夫给他打了止疼针，很快就没那么疼了，孩子也睡着了，可早上人就没了，阑尾炎穿孔，打开肚子都是脓，他家人都快疯了，”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说没就没了，爸妈肯定受不了。 “值班医生太大意了，我们老师说过，碰到无名腹疼，如果没有查明原因，千万不能止疼，很容易掩盖病情的，可就是有人记不住，” “也不一定是记不住，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有责任心，估计是耽误他睡觉了，所以才止疼的，这种大夫就该抓起来。”钱来也愤愤不平， “如果有老大夫坐镇，这种纰漏会少很多，唉，我们院长现在都很少查房了，有人专门挑他的错，现在是人人自危，倒是院工们很威风。” 幸亏他根正苗红，三代贫农。 “不说这些了，有个好消息还没告诉你呢，” 猴子疑惑的看着钱来，只见他一努下巴，冲着周明和王芳点了点。 “你们自己说吧，哼，趁着咱们不在，连馆子都下了，要不是看到那些剩饭，还想瞒着我。” 猴子看看钱来，又看看周明，不知道在说啥， “我们结婚了，下周休息的时候，请你俩下馆子。” 哇，猴子顿时两眼放光，冲到了周明身前， “你们太坏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芳姐，我以后要叫你弟妹，嘿嘿，我比大明大两个月，” 这么多年，一声哥都没混上，这下可要翻身了。 “想得美！咱们以实力论大小，不服来战。” 周明冲他晃了晃拳头，猴子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弟妹，你一定要管管他，哪有这样对哥的？” 王芳看他们打闹，只笑不语，人家兄弟间的事，她可不跟着掺和。 第二天晚上，钱来又回来了，还真让他们猜中了，他被抽到钢铁厂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每天回家， “今天一早我就去了，你们猜怎么着？真是头皮都麻了，那些人真是无法无天，我俩配枪都带着，防备突发事件。” 他拍了拍后腰，周明的配枪也随身带着，可他根本用不着，平日都扔在别墅里。 “你们就两个人，如果硬碰硬，没有胜算啊，这个只能应急。” 听了钱来的描述，他也惊出了一身汗，幸亏自己下手早，很多苗头被掐灭在萌芽中了。 第473章 走马上任 “本来还以为能回家住，今天班长跟我商量，让我和他一起住在厂里的宿舍，有点啥事，第一时间就能到现场，心里也踏实一些。” 周明不怀疑班长的能力，可他在部队时间太长了，办事一板一眼的，非常讲究原则，对付这些人，必须得用点非常手段。 这天晚上，他睡在了钱来的床上，传授了很多经验， “你记住，口号要喊的响，可要是敢动真格的，必须弹压下去，面上还不能被挑出刺，很多事，可以私底下进行，和稀泥知道吧，我就是这么干的，效果很好。” 虽然钢铁厂男职工居多，高帽子谁不爱呀，男的虚荣心更强。 钱来听了一肚子计谋，骑车去了钢铁厂，谁知一到厂门口，就碰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钱富贵正在急急忙忙地走着，脚底的泡磨的生疼，看着一辆辆越过自己的车子，心里更加恼火，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混上自行车，每天来回得走俩小时。 刚走到大门口，看到了白眼狼老二，狗东西竟然骑了车子，从他身边过去。 “老二？你怎么在这里？找我什么事？” 钱来听到了叫声，连头都没回，正好到了大门口，只好下了车子，没等他进大门，后座被人薅住了。 “放开！” 他冷眼呵斥， “快松手，知道他是谁吗？就敢拦着？这可是咱们厂新来的军代表，钱代表，您早呀。” 有人拉开了钱富贵，他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儿子，这一刻他才发现，几年不见，这个儿子比他高多了，不光比他高，竟然是几个儿子里面最高的！早已不是刚从乡下回来时，那个啥也不懂的孩子了。 “你也早，” 钱来礼貌地打着招呼，很快就进了大门，之后便骑上车子一溜烟地跑了。 他在办公楼里工作，去存车时，碰上了书记， “钱代表，您来的早啊，一会全体职工大会上，可得让职工们瞧瞧您的风采，” 书记满脸笑容，一个劲的恭维着他，上周两派都动了家伙，要不是宋代表，他这个书记都干不成了，对于这个新来的援军，他可是盼了好几天了。 “您过誉了，人民群众才是这个时代的英雄。” 他有啥风采？钱来不喜欢这个调调，戴高帽子谁不会？昨晚大明传授了很多，可要让对方戴的舒服，必须讲究策略，这种硬往头上扣的，是最笨的一种。 看着他冷脸离去，书记更安心了，只有这样的硬汉，才能制住那些小兔崽子，只要厂里不乱，冷脸怕什么？就是打他一顿也行啊。 钱来推门进了办公室，宋耿已经打水回来了，钱来很有眼色，忙从包里拿出了茶叶罐子，北方人好喝茶，尤其是茉莉花茶，他早上临走时，大明给他塞了一罐。 “哟，这可是一级茶叶，比咱局长那特级的可好多了。” “你糊涂了吧？特级不是最好的吗？” 钱来不怎么喝茶，对这个还真没讲究， “这你就不懂了吧，花茶就一级的最好，茶香花也香，呵呵，我可有口福了。” 他拿过钱来的大茶缸子，给两人都沏上了，这才严肃起来， “九点钟开职工大会，正式向职工们介绍你，想好怎么发言吗？” “我写了个稿子，你帮我看看。” 这稿子是周明跟他一起写的，一部分是宣传当前政策，一部分是厂里的事，其实，后面这部分才是最重要的。 宋耿拿着稿子看了一会，越看越喜欢，很多话都说到了心缝里，简直就是他的嘴替呀， “来子，咱们局长就是有远见，把你给了我，这些话就是我想说的，不知怎么了，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事后又后悔的不行。” 这就是嘴笨呗，钱来没敢戳破。 职工大会在厂里的食堂举行，钱来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不过，倒也没有紧张和慌乱，只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演讲。 宋耿站在侧边，很清楚的看到，这小子竟然没看稿，对着台下声情并茂，可内容却是一字不差，正是他刚才看到的内容，到底是名牌毕业的大学生，水平就是不一般。 此时，还有一人激动万分，那就是被批斗数次的钱富贵，虽然在大门口看见了，可他却以为在做梦，打死也不敢相信呐，老二竟然当上了大领导！军代表，那可是比厂长还要牛呀。 因为太过震撼，他也不敢跟人说，回到车间还晕乎乎的， “老赵，我问你个事，咱们新来的军代表姓啥？” “你糊涂了，跟你一个姓呀，钱，赵钱孙李的钱。” “他，他叫啥？”老赵有点警惕，觉得这老钱今天怪怪的，便没好气地说， “你刚才没听吗？思想开小差了，人钱代表说的多好啊，都说到了我们心里，你竟然没听？” 钱富贵急着知道名字，可他不敢追着问，毕竟刚挨过批斗，这几天，他不光在胡同挨了批斗，车间也批了他两次，主任说了，一定要帮助他，改正小偷小摸的恶习。 “哎，你俩还不去干活？任务完不成，谁都不许下班，钱代表说了，如果完不成生产任务，社会主义怎么大踏步的前进？我们钢铁厂可不能拖国家后腿，咱们要勇当尖兵。” 这位就是其中一派的二头目，开口一套一套的，没想到，今天来了个比他还能说的，偏偏说的都对。 钱富贵再也不敢问了，下班时，他躲在厂门对面，死死盯着大门，希望能看到儿子。 可钱来从今天起，就跟着宋耿住宿舍了，他们走的是另一道小门。 “那边就是食堂，这是一个月的饭票和菜票，不够还能买。” 他们的伙食并不是免费的，每个月从工资里扣除，只是饭票换成了这里的。 因为回了一趟宿舍，耽误了一会，饭堂里人多了起来，看到他们两个，都纷纷打着招呼，这里大多是青工，也是两派的主力，愣头青嘛，做事容易冲动。 第474章 揭了伤疤 “钱代表，您今天讲的太好了，能跟我们坐在一起吗？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您。” 钱来也给予了热情的回应，打了一份饭菜，便跟青年们坐在一起，热烈地探讨起来，幸亏昨日被恶补过，今天才能游刃有余。 看着他如此受人欢迎，宋耿一点都不嫉妒，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两股庞大的力量，必须要正确地引导，才不至于擦枪走火，他做不到的事，总要有人能啊。 回到宿舍，宋耿点了一支蚊香，夏季的蚊子很多，好在他们两人一间房，比起军营的宿舍舒服一些。 熄了灯，他们坐在黑暗中，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工作，钱来闭上了嘴巴，主要听宋耿说， 毕竟他来的时间长一些，比他更加了解钢铁厂。 “厂里的青工主要来自两个地方，一部分是东北过来的，大多是老职工的子弟，他们的父辈有些还在厂里，有些退休留在了老家，这部分人对工作很负责任，也遵守厂里的纪律，认可领导班子，算是保皇派吧， 另一部分就是在当地招的，基本都是留城的学生，年龄也偏小一些，他们思想激进，具有造反精神。” 也就是说，兄弟姐妹走了，他们才可以留在城里。 “这部分人很难管理，他们从学校到厂里，都属于革命小将，首先拿出武器的也是他们，只是打不过保皇派，才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 这部分人也是令他头痛的存在，因为年龄比较小，根本不听指挥。 宋耿说的口干舌燥，钱来终于弄清了目前的形势，今天吃饭时，围着他的多是保皇派，也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相比较下，他们的确理智的多。 “学生派的头头叫金奇，燕京人，据说祖上很穷，算是城市贫民。” 钱来眉头一皱，听到这个金姓，便开口问道， “你看过他的履历吗？金姓像是满族的姓氏，还是皇族呢，以前的爱新觉罗氏，就改姓了金。” 别的地区或许不是满人，可燕京的金姓就难说了。 “啊，还有这一说呢，他的档案还真没看过，你明天去档案室问问吧，不过，满族跟汉族也没啥差别，少数民族更受优待呢。” “那是普通百姓，他如果是皇家余孽呢，嘿嘿，这根正苗红的牌子就不成立了，威望会大大降低的。” 不是爱挑事吗？如果没人拥护，也就挑不起来了，不是他心狠，听宋耿说，此人身上最少有三条人命，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还有他们的二把手，一个个地查吧，只要能抓住把柄，接下来就好办了，咱们趁机再扶持两个头目，虽然两派依然存在，不打起来就行。” 大明说了，不能跟大形势对抗，该有的必须得有。 宋耿听了他的计划，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咱们班，就数你跟周明脑子好使，我算是看明白了，都说读书无用，可你们这些大学生，才是最聪明的。” “班长，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上的是军校，军校！是国家培养干部的地方，肯定得聪明些。” 现在到处宣扬知识无用论，他可不想被标记上知识分子，军校出来就是军人，才不是臭老九呢。 “对对，你是人民培养出来的，我说错话了。” 宋耿虽然没上过大学，好歹也是中学毕业，理解钱来的顾忌，经过一番畅谈，两人沉沉睡去，这么多天了，是他睡的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钱来刚想去档案室看看，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钱富贵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口， “你找谁？这里不管生产上的事，厂长办公室在旁边。” 宋耿见他年纪大，估摸着找厂里有事，便将人挡在了外面。 “我找钱来，我是他爹。” 宋耿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小钱的爹也在钢铁厂。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长得并不像，不管是不是，也不能在走廊掰扯，便侧身将人让了进去， “小钱，他自称是你爹。” 钱来一抬头，两人对上了眼，他嘲讽的一笑， “你还不算老呢，怎么忘性这么大，我跟你们早就断了亲，拿现在最时兴的话，就是划清界限了，断亲书都签了，你是我哪门子的爹？” 听了这番毫不容情的话，钱富贵大气都不敢出，早没了以前的气焰，军代表啊，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你先出去吧，记住，在外面不许乱说，要是敢给钱代表造谣，就送你去劳改。” 宋耿的话很重，也是为了保护钱来，如果他被泼了脏水，接下来的工作就困难了。 钱富贵很听话，一点没敢纠缠，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钱来才说到， “我的确隐瞒了与此人的关系，不过，断亲也是真的，我十四岁时，就被他们赶出了家门，当时在街道办的手续，有正式的断亲文书，也就是那个时候，当了下乡知青，干活养活自己。” 宋耿听了他的话，也是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钱来上过大学，家境一定很好，没想到，这么小便独立了。 “你家孩子很多吗？他既然是工人，应该能养活孩子吧？” 这年代，一个工人能养十来口呢，要是有城镇户口，买粮花不了多少钱，至于衣服，那就是代代传了，破了也不怕，反正可以打补丁。 “我家有四个孩子，我妈也有工作，不是养不活，而是不想养我。” 他平静的说道，宋耿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妈是后的吗？还是刚才那位是继父？” “我们四个都是亲生的，只是，我从小跟着外婆在乡下长大，所以看我不顺眼，也不想要我。” 伤疤再次被揭开，钱来发现，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血淋淋的，心里的痛无法言表。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放心，这个人就交给我了，不会让他败坏你的名声。” 钱来点点头，打算去档案室，现在必须要干点什么，才能转移注意力，他找到了金奇的档案，没想到，里面只有几张纸，非常得简单。 第475章 少年方言 “这个档案是从哪里调来的？能查出来吗？” 军代表的话比厂长还好使，档案员迅速查找起来，甚至将他们那一批的都翻了出来，却没有找到另外的相关手续。 “应该是从学校调来的，那一批有二十几人，都是三中的学生。” “把他家的地址抄给我，还有所属街道办。” 档案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革命小将的档案呀，军代表要干啥？ “提拔干部前要政审，你不知道吗？\" 这女的一看就是大嘴巴，必须扔个烟雾弹，免得误了自己的事。 那人一听，立刻咧开了嘴巴，她原本就喜欢金奇，现在只想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这个事情还在保密阶段，如果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提拔就作废了，你作为档案管理员，应该懂得的。” 钱来轻描淡写的警告着，女人眼里的喜悦瞒不过他的眼睛。 与此同时，周明正忙的满头大汗，他答应了厂长，买些白糖回来当福利，这天，一辆大卡车开进了厂里， “快，帮我去叫厂长过来，组织人手来卸货。” 他出差去了外地，找了当地运输公司，才将白糖运了回来，虽然那就是别墅里的存货，只不过换了个包装。 这都是前世囤积的，质量比现在的好太多了。 厂里的闲散人员都跑了过来，一看袋子上白糖两个字，还用人组织？一人一袋都不带打颤的，那可是二百斤的包装呀，厂长还没到就卸完了，都堆在了仓库里。 “师傅辛苦了，进来喝杯水吧。” 运费早已付清，可人家辛苦一趟，总要客气些。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任务，周同志再见啊。” 司机师傅笑嘻嘻的，那水有啥喝的？周同志人太好了，刚才给了他俩一人一包白糖，看分量足有两斤呢，媳妇肯定高兴坏了。 厂长看着白花花的袋子，也差点要跳起来，前天周代表说是买到了，他还有点似信非信的，毕竟这玩意太难弄了，没想到他才出去两天，就真的拉了回来。 “这，这是多少斤啊。” 他声音都有点颤抖，怎么看都比往年的多。 “三千斤，两千斤发给职工，咱们厂留一千斤，每日熬点绿豆汤，也好给职工们降降温，要是有剩的，过年当福利发了。” 白糖没人嫌多的，可厂长却有点为难， “小周同志啊，咱们厂虽然规模不小，可存留的钱并不多，买两千斤勉强够，再多就没钱了。” 呃，这个问题周明还真没考虑，他灵机一动， “不会吧，你记得你说过，往年买的都是高价，这次我争取到平价了，三千元都没有吗？” 厂长还没说话，刚刚赶到的书记急忙喊道， “有，有，有三千元，这就让出纳给打款。” 好家伙，市面上用票买糖也是这个价，书记急的声音都劈了叉。 厂长也懵了，周代表太牛逼了，平价糖都能弄来，还这么多！ 纺织厂在炎热的夏季，过了一个小年，各班组派人来领白糖，排起了一个小长队，两位包糖能手麻利地干着活，两张麻纸一兜糖，在手指地翻飞中成了方块，再用草绳那么一缠，一包糖就出炉了。 从这天开始，每天下午还能喝到绿豆汤，甜甜的绿豆汤啊，周明的声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王涛的技改小组也取得了突破，改良过的机器噪音果然小了一些，所需的零件也不多，厂长看着他，眼神都慈爱起来，这可是以前最讨厌的人啊。 下班后，周明骑着他心爱的自行车，不紧不慢的往家骑着，刚走到繁华的鼓楼大街，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不知里面在干嘛， 他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刚想过去看看，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脸上还带着伤，原来抓住了一个小偷，刚才围着打呢。 看他脸上流了血，还有那过分瘦弱的身体，周明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了同情， 他跳上车子，向那被打的人骑去， “上来，我带你走。” 听了他的话，那人一丝都没犹豫，立刻跳上了车子后座，周明死命地蹬着脚踏板，甩开了追赶的人群，很快就拐进了胡同，十分钟之后，停在了一条暗巷中。 周明这才看清楚，那人个头挺高，脸庞却很稚嫩，也就十三四岁吧， “你偷了什么？” 虽然救了人，却不想损害失主的利益，赃物必须还回去。 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包子，因为挤压已经破了皮，汤汁都沾在了衣襟上，周明的心一颤，眼眶有点红。 少年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明， “我妈病了，就想吃口包子，可家里没钱了，一时冲动就拿了，大叔说我偷了钱，这才被人打了，谢谢哥哥，等我妈发了工资，就去还了包子钱。” 孩子的举止言谈很有教养，周明想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仿佛一丝同情都是对他的侮辱。 “这是我的地址，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钱和粮票算是借给你救急的，等以后渡过难关，再还给我。” 少年犹豫了一下，便坦然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写有姓名和地址的纸条，郑重地放进了口袋。 “大恩不言谢，我叫方言，暂住东交胡同二号，” 没有赌咒发誓，只是深深看了周明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回到家里，周明都没想明白，今天的冲动是怎么来的？那可是闹市区啊，竟敢带着小偷逃跑，这要是被抓住了，一个同伙是跑不掉的。 “你去哪了？饭马上就好，先去洗手吧。” 王芳给他开了大门，为了安全，大门的里面都会插住。 吃饭的时候，他跟王芳说了今天的奇遇， “那孩子没嘴吗？就不为自己分辩两句，虽然偷包子的行为也不对，可大家都有同情心，不至于下死手打人。” “大约他没觉得委屈，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 “你怎么没问问，他遇到了啥困难？虽然咱们国家不富裕，大家日子过的也紧巴，不至于一个包子都吃不起吧，” 第476章 打入内部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就是觉得问不出口，他也没有主动说，只好给了一些钱。” 王芳摇摇头，觉得不能理解，都去偷包子了，为啥多问一句，就觉得冒犯了人家。 周明自己也不明白，便笑着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这个菜都没放盐。” “啊，没放盐吗？我正觉得奇怪呢，好好的豆腐没味道，倒点酱油吧。” 周明却不让她转移话题，一个劲地追问，王芳才一脸疲惫地说， “我们组有个同事，天天缠着我，喜糖都散了，他还不死心，再这么搞下去，领导会怎么看我？” 周明的眼神陡然犀利，啥？媳妇被人惦记了，这可不能忍，奈何他没去过王芳单位，连人家长啥样都不知道。 “他纠缠已婚同事，关你什么事？大不了告诉领导呗，要不，我明天去接你。” 周明有点想揍人了。 “不要，路那么远，我自己能解决，他要是再说过分的话，我就跟所长反映。” 其实，她早就不想忍了，只是所里的几个重点项目，那人都是骨干，在这个敏感时期，如果因为作风问题被处分，项目肯定会受影响，她不想因为个人原因，给所里带来麻烦。 周明虽然不清楚原因，却察觉到她在为难， “要不，我去下个黑手，警告一下，管保他会学乖的。” “不行，你是现役军人，如果犯事罪加一等，我可不想用你的前途去赌，他根本不配。” 虽然现在取消了军衔制度，以周明的资历，若是去野战部队，最次也是个营级，二十多岁的营级干部，前途无量。 “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的，即便他能猜出来，也抓不到丝毫把柄，” 如果连媳妇都护不住，重生还有啥意义？ 在周明的软磨硬泡之下，王芳终于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很好，刘玄青，这个名字他记住了。 自从王芳进了研究所，便知道它的直属上级很厉害，有着科学院和军委双重身份，只是平时很少了解，毕竟是保密单位嘛，也相信王芳的能力，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一棵挺拔的白杨。 今天的事，却让他改变了想法，她强是她的事，自己作为家属，还是要为媳妇撑腰的。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们单位发过福利，平日食堂吃的怎么样？” 王芳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 “科研经费都很紧张，哪有闲钱发福利？食堂不都是那样吗，没什么特别的。” 原来，他们也是天天吃窝头，一周只能见一次肉，还只是菜里的肉丝。 还不如纺织厂吃的好，好歹一周还能啃一次骨头。 周明很是心疼，幸亏她晚上回家吃，那些住在宿舍里的，岂不是天天当和尚呀，想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 “我能弄到平价肉，你回去问问你们所长，想不想要？” 他必须要去露个脸，最好能跟所长交朋友，有了这个靠山，看谁还敢惦记他媳妇。 “你有平价猪肉？还是算了吧，平价也要钱呢，这几天我们所长都快愁死了，他想进一台仪器，上面就是不拨款，说是预算超标了，明年再说。” 今年才过了一半，就让等明年了？怪不得发愁呢， “那仪器很重要吗？需要多少钱？” 王芳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 “也不算太贵，不过，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单位设备都必须是拨款。” 周明一拍脑袋，忘了人家是保密单位，自己心太急了，想要打入内部，还得另想他法，没想到，下一刻便柳暗花明了， “我们最近有个项目，其中有一部分你应该很熟悉，我记得，你的毕业论文就涉及到这块了，想不想帮个忙。” 还有啥说的，太想了啊。 第二天，周明跟厂长请假，本想着假不好批，先请一天，没想到厂长一听是去媳妇单位帮忙，立刻拍着胸脯说， “都是为了革命事业，你去吧，留下电话号码就行，有事我们打电话。” 到了研究所，王芳带着他去了所长办公室，所长一看就是位学者，面色有些黑沉，这是长期熬夜造成的， “我听小王介绍，你在大学时，曾经研究过这个问题，那后来怎么没有继续呢？” “因为换了个岗位，我分到特勤局，平日工作也很忙。” “真是胡闹，这么重要的研究，你既然有兴趣，就应该往这方面发展，特勤局就是个行政单位，谁去都可以，” 他紧锁眉头，说话很不客气，周明明白，这就是个书呆子，都是打直球的，并无恶意。 “我也觉得有些遗憾，听我爱人说，有些地方总是通不过，要不，我来试试？” 听到他主动来帮忙，所长的面色和缓多了， “也好，你先跟小王过去，先熟悉熟悉，毕竟也毕业两年了。” 周明也明白，要想人家信任，必须得拿出点东西来，光凭嘴怎么行？ 他跟着王芳去了办公室，负责这个项目的是位老同志，据说一天一夜都没休息，此时还在埋头苦干。 “老姜，我介绍一下，他是我爱人周明，以前研究过这个，你现在太累了，先把东西交给他吧，回去睡一觉再来，” 一声爱人，办公室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张娜刚才就一直盯着，很想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帅哥，此时心都碎了，原来这就是王姐夫呀，怪不得要千里追夫呢，要是换做自己，万里也干呀。 周明察觉到一股子恶意，顺着感觉，果然看到了一条毒蛇，目光像是淬了毒，阴冷的看着他。 “这，这行吗？说实话，这两天就像遇到鬼打墙，不管怎么算，都只能回到原地，一点进展都没有，唉，这脑袋都是嗡嗡的，感觉都锈住了。” 周明看着他蜡黄的脸，心里很是同情，这么重的负荷，不光休息不够，营养也跟不上，想出成绩太难了。 “姜同志，就是我不来，你也该休息了，劳逸结合不是说说的，要想更好的工作，必须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我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等你醒了再问吧。” 第477章 被算计了 面对媳妇的同事，谦虚是必须的，实力要用成果体现，可不是用嘴来说，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他容易么？ 周明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糖，笑着递给了旁边的李东东，小伙子态度很好，从他进门就一直笑脸相迎， “这是我们的喜糖，听你们王姐说，大家都很照顾她，作为家属不胜感激。” “哇，大白兔奶糖，周哥也太大方了，这糖都卖断货了，你竟然能买到！” “嘿嘿，也是找了人的，你要不要？我可以帮你带。” 大白兔而已，别墅里还有几大包呢，那种一人高的大包！ “要，我要，可以帮我带两斤吗？”李东东想起小侄女，厚着脸皮说到， “我也要，也，也要两斤。” 张娜也立马喊了起来，周明赶忙一一答应， “行，我要是不来了，就让我爱人带过来。” 王芳看他跑偏题了，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去老姜那里，别把正事忘了。 周明这才正了正面色，坐在了老姜的边上，简单听了听他的介绍，便示意对方可以走人了， 接下来，周明再未与人闲谈，趴在办公桌上投入了工作，一天下来，草纸都用了几十张，这还是利用了别墅里的计算器，很多计算都是由神识来完成的。 看着他如此投入，王芳倒是见怪不怪，当年在学校时，只要进入学习状态，他也是如此专注， 可李东东他们很意外，说实在的，他刚刚进来时，谁都没觉得他能搞定这个难题，如此开朗健谈的人，怎么看也不像老学究呀。 到了吃饭时间，他也是摆了摆手，王芳只好自己去打了饭，又怕他口渴，将杯子放在了他的手边。 “吃了饭再算吧，也不用这么急。” 可人家也只是啃了几口窝头，又去奋笔疾书了。 快到下班时间，他终于站了起来，王芳赶忙跑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差不多了，明天等老姜过来，我们再研究一下，这些资料你锁起来。” 他有意无意的，扫了一下窗边，那位的眼神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王芳顺着视线一看，心里也咯噔一下，这姓刘的敌意还真不小。 第二天，两口子一起来了，老姜也恢复了精神，看到他们立刻冲了过来， “听说你都解决了，快跟我说说。” 王芳拿出了资料，两人趴在桌上，一个讲一个听，还不时地惊呼几声，完全是旁若无人。 办公室的人也见怪不怪，各自忙着手头的事。 “走，咱们去找所长，没想到思路还可以这样打开，连死路都通了，唉，一窍不得累死牛啊。” 老姜一扫多日的阴霾，爽朗的笑着， 两人拿着厚厚的稿子，找领导去汇报，李东东他们都惊住了，没想到老姜苦恼了一个月，人家一天就解决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姐，你爱人真是天才，这么难的课题，一天就搞定了？” “哼，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得意什么？一个搞政工的，充什么大尾巴狼？” 刘玄青凉凉地说到，昨天他也没闲着，打听到周明在特勤局工作，想当然的认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兵，顶多是个小干部。 “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姜工都认可了，还能有假吗？周哥和王姐是同班同学，学历不比你低。” “哼，军校而已，拿什么跟我比？”他的母校才是最着名的。 王芳瞥了他一眼，已经忍他很久了，名校又如何？他们的确是军校毕业，此军校却是专门培养科技人才的，教授来自各大名校，更是各自领域内的翘楚，一点不比名校差。 “刘工，你那一块已经研究了两个月，我这里早完成了，什么时候对一下，上面已经在要数据了。” 他不是自傲吗？可工作上的进展，也没比别人快。 刘玄青的脸红了，他跟老姜一样，也在卡着壳呢，因为面子问题，并没打算请人帮忙。 “我，我这里还有点问题，过几天给你。” 一个项目，都是分作几部分，由不同的人来完成，合作很重要，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整个办公室，只有这个姓刘的难说话，没有合作精神。 张娜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冲着李东东做了个鬼脸，他俩资历最浅，这种时候基本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外边有人喊王芳，让她去书记办公室， “书记让你马上就去，好像很着急。” 传话的是工会大姐，跑的气喘吁吁的。 王芳也是一路小跑，生怕误了事，刚敲了一下门，那门就自己开了。 “哎哟，你可来了，快跟我过来。” 王芳满腹狐疑，这段时间没接过书记的任务呀，自己的项目也都在进行中， “所长屋里的那个，是你爱人吧？” “啊，是呀，” “那太好了，你赶紧把他的单位告诉我，还有呀，所里决定调他了，你有个心理准备。” 啥，来帮个忙把人帮没了？王芳很想说这人不好搞，可书记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拿了纸笔，让她写情况， “书记，你问过他没有？” “不用问，有你在这里，他不干也得干，写吧，我们直接跟他单位谈，奶奶的，老子十岁走长征，还没有搞不定的事。” 书记是红军干部，要不是文化低一点，早就是大领导了，王芳只好写了他的单位，还细心地写了名字，至于成不成，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反正都在燕京，不存在两地分居，在哪干不是干？都是革命工作！ 晚上回家，周明听了这事，自己也是一愣，这是啥情况？还没搞定人家，自己倒被算计了，他仔细想了想，调到这里也不是不行，起码能近身保护媳妇，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要是去了你们所，是不是也得像老姜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就太可怕了，一天伏案跟一辈子伏案，那能一样吗？ 王芳憋住了笑，知道他懒散惯了，要是天天绞尽脑汁，怕是很难熬的，这也是她没那么积极的原因， “不至于，老姜是自己愿意的，要想偷懒，在哪里都可以。” 第478章 先压个惊 周明听了这话，碗里的肉都不香了，他只是不爱动脑，又不是没有责任心，如果接了任务，再辛苦也得完成呀，怎么偷懒？ “我明天不去了，回一趟局里，给我们局长敲个警钟，能不能保住我，就看他的本事了。” “难度挺大的，我们书记可是红小鬼出身，走过长征路的。” “你们书记住宿舍不？要不，我们晚上去拜访拜访。” “别想了，第一，他不住宿舍，第二，他一心为公，只要是对所里有利的事，十头牛都别想拉回来。” 书记不懂业务，却关系网庞大，很少有他搞不定的事，跟所长是互补关系，绝对的完美组合。 “这么厉害？那啥拨款还不是没要来？哼，事在人为知道不？” 王芳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真奇葩，你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吧，他有时候情商高的吓人，你说他懂吧，就应该知道，这年头最缺钱呀，再好的关系，没钱也变不出来。 周明没空细想，盘算着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一想到要白天黑夜的跟数字打交道，他就头疼。 两人刚吃完饭，钱来突然回来了，满面的春风得意， “你干嘛去了，笑的一脸荡漾？” 正在发愁的周明，有点见不得别人好了， “办成一件大事，以后啊，说不定就能天天回来了。” 周明顿时好奇了，钢铁厂两派斗争太激烈了，所以班长才抓着他不放，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月，矛盾就化解了？看来计谋没白教呀。 “你们吃肉了？还有没有？这食堂吃的，肚子里的油水都快刮干了。” 其实，钢铁厂的伙食比军区的好，只是他每次一去饭堂，就一堆人围上来，探讨这个，探讨那个，别说吃口好的，就是粗茶淡饭都没空往下咽，肉菜更抢不上了。 王芳去厨房，给他端了一碗骨头汤，还有一大碗腊肠菜饭，上面盖了满满一层腊肠。 “今天做了广东饭，你凑合吃吧，明天要是还回来，咱们炖个红烧肉。” 反正大明那啥都有，自家又是住的独院，怎么吃都行。 “哇，这个就很香了，红烧肉还是等等吧，等周末猴子回来一起吃。” 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周明更想知道这货干了啥？ “你还记得那个金奇吧，钢铁厂的革命标兵，今天被我挖了老底，你猜他是什么出身？” 钱来得意洋洋，又扒拉了一大口饭， ”啥出身？能干到司令这一级，肯定根正苗红呀，难不成还是个狗崽子？” 只见钱来神秘一笑， “狗崽子不至于，根正苗红就别想了，他是爱新觉罗氏，后来才改的金。” 周明更糊涂了，虽然这个姓氏曾经是皇家姓氏，可随便拉个人问问，谁家祖上不是贵族呢？比如刘李杨陈的，也都是帝王呀，成分论很盛行，那也只看三代。 “那又如何，国家对废帝都很宽容，还让他去文史馆上班呢，” “姓金的确不算啥，可我挖出了一个秘密，他现在的父亲只是养父，在他亲爹被处决后收养了他，那位亲爹不光是汉奸，手上还有血债，这个身份一旦被揭开，你们说，他还能当这个司令吗？” 正常情况下，上一辈的事与他无关，可谁叫现在唯成分论呢，他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拥护，其中一点就是，他的养父非常穷，三代都是住窝棚的。 “你本事大了呀，这种隐秘都能挖出来？你怎么怀疑上他的？” 钱来又夹了一片腊肠，塞进了嘴里， “这要从他姓金说起，咱从小生活在胡同里，谁家祖上那点子事，没有人不知道，看到这个金姓，我就纳了闷了，他家可以现在穷，也可以从他爸爸那辈穷，毕竟大清亡了，可为啥三代都穷呢？档案里说了，高爷爷那辈就是要饭的。” “你查他档案了？” 周明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来子就是心细，一个人的档案就是人生的缩影，可以看出很多问题的， “对呀，作为军代表，咱有这个特权么，高爷爷时代，大清还支棱着呢，就算皇帝也有三门穷亲戚，可也不至于去要饭呀，我记得，满族都有口粮的。” “没错，他们就是不工作，也饿不死的，所以挺爱摆谱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去找了他养父，可跟那老头一聊，人家还真没说假话，他高爷爷还有个外号呢，就叫花子头，不是要饭的是啥？那一带都知道。” “他家不是满族吗？” “还真不是，我又查了档案，他家是汉族，你可能要说了，汉族也有金姓的，这确实有，金奇的养父就是，也该他倒霉，虽然金姓是真的，可就是因为这个姓，挖到了他的身世， 金大爷看我查他祖宗，吓的一股脑都说了，大概是怕被连累吧。 他跟金奇的爹是同族的，当时没人敢要这个孩子，老头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的，一咬牙，就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指望着将来有人给养老，二十几年了，特别怕暴露，没想到被我给吓出来了。” “你面对面的跟金奇讲了？” “那不能够，我能随便暴露么？金大爷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化了妆去的，匿名传了纸条给金奇，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只要不闹出持械斗殴的事，他当他的司令，我干我的代表， 其实，他这就是定时炸弹，搞不好就爆了，我才不会沾手。” “不错，来子就是聪明，这种事不沾最好，” 听说周明去研究所干了两天老本行，钱来也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调到研究所去？那怎么行？芳姐，大明可是现役，他去地方的话，还牵扯到转业呢。” 是啊，这不是一纸调令的事，周明心里略安。 因为难题解决了，周明也隐晦的告了一嘴刘某的状，便回纺织厂去了，毕竟他是厂里唯一的军代表，必须要在厂里坐镇。 没想到，早上十点多钟，有电话找他，刚一接通，就听到了局长的怒骂， “你小子就知道惹祸！好好的不在纺织厂待着，胡乱跑什么跑？现在怎么办？上面让你转业，自己看着办吧！” 第479章 翟林来了 周明傻眼了，老红军能量就是大呀，这么快就给他挖走了？周明刚想说他也不想的，没想到局长话锋一转，竟然放缓了语调。 “小周呀，你也知道吧，局里一直在重点培养你，所以才派你出去历练历练，转业的事就别想了，咱们部队也缺人才，不可能让出去的。” 咦，这是搞定了？他赶紧表态，仿佛晚一点都对不起这份重视， “我生是部队的人，死是部队的鬼，局长，我不想走啊，只是去帮了个小忙，没想到对方不讲武德。” 局长一听，心里大为满意，看了看拍桌子拍肿的手，幸亏顶住了压力，这小子一定得补偿自己。 听了局长诉苦，周明更加愧疚，暗暗决定，过年的礼必须翻上一倍。 接完电话，周明拿出手绢，擦起了冷汗，一抬头差点吓一跟头，厂长和书记满眼惊恐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我刚才没发火吧。” 他怎么记得，自己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呀， “周代表，你可不能走啊，我们这太平日子才过了几天，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原来这俩被吓到了，他要是离开特勤局，就意味着军代表也干不成了。 “不走，不走，我们局长留下我了。”他赶紧回到自己屋，摸出了一颗奶糖，先给自己压个惊。 刘玄青被书记叫到了办公室，可能是气场不对吧，这老头一向不喜欢他，每次见面总是绷着个脸，不像见了王芳，总是丫头丫头的喊着，估计都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尤其是，王芳也打过仗。 “刘玄青，你来咱们所也三年了，所长说你贡献不小？” “哪里，哪里，都是所长、书记领导的好。” 他心里有些忐忑，这老头从不正眼瞧他，今儿找他干嘛？ “没错，的确是所长领导的好，所以，千万不要飘了，踏踏实实干工作，也要尊重同事， 你在组里资历老，却比不上小年轻，大家都在追求进步，使自己又红又专，你也要端正思想，不该想的别想，注意你的行为。” 老头训了半天话，虽然没提王芳一个字，可刘玄青心里门清，知道人家敲打的是什么。 他赶紧表了态，一脸苍白的出了门，正好在门口遇到所长， “听书记的话，好好工作。” 所长一向话不多，也很少训人，能这样说，已经算是重话了。 刘玄青终于老实了，也可能是周明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两者的距离，毕竟老姜天天都在夸，而李东东和张娜也跟着附和，奶糖都吃了，小嘴能不甜吗？ 炎热的夏季很快就过去了，秋老虎一走就到了中秋，这个原本很隆重的节日，因为破四旧也没了假期，好在前一天是周日，周明拿出来不少好东西，打算好好吃一顿，就算是过节了。 “哇，今天比过年还丰盛，大明，结婚请客也得是这规格，我先来块肉。” 猴子昨晚上夜班，今天正好在家休息，睡了一会就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放心，你就是睡到下午，这些菜也会给你留一份。” 钱来关心的问道， “昨天晚上病人不多，睡得挺好的，你这手艺见涨啊，肉烧的也太好吃了。” “你这是馋了，多久没吃红烧肉了？” 猴子做了个鬼脸，多久没吃了？还真是想不起来了，他家的肉都是切的小小的，一锅菜里放一勺，也就是借个味，食堂就更别提了，大师傅的手一抖，就算能看到肉片，也都掉了下去，根本进不了他的碗。 “八个菜了l，还有一个汤，不用再做了吧？” 王芳垫着厚厚的抹布，将汤锅放到了旁边的桌上，他们在院子里吃饭，备用桌子都搬了出来。 “今天菜多，你待会送点回去，我们等你回来再开饭。” 燕京城里只有侯家离的近，平日也能关照一二。 猴子也不客气，知道这是大明的心意，只要奶奶在，他就不会忘记自家。 可他回来时，却看到一个男人，拿着个小纸条在问路， “你是翟林吗？是你吗？” 猴子跟翟林不算太熟，毕竟也只见过两面，因为周明屋里挂着他们合影，印象才会深一些。 “是我，你是侯亮！” 两人都是认的照片，虽然很少见面，可没少听说对方，乍一见，也是很亲的。 “走，咱家就在前面，大明和来子见到你，肯定要高兴死了，我帮你拿包。” 他肩上挎着一个，手里还拎着一个，风尘仆仆，一脸的倦色。 两人回到家，周明他们果然没动筷子，都在等着呢，看到翟林，钱来飞奔而来，使劲地抱住他， “兄弟，你终于来了。” 翟林的眼睛也湿润了，看着生机勃勃的小院，又冲着王芳笑了， “那时候就觉得你很好，能配得上我们大明，没想到你们终究走到了一起，恭喜，你以后要叫我哥。” 他比周明大一岁，虽然平日都是叫的名字，今天这是要名分了。 “先吃饭和还是先洗澡？你睡走道了？怎么一身的灰。” 周明接过他手里的包，随意放在了葡萄架底下， “你们先吃，我得去洗洗，虽然没睡走道，也差不了多少，跟人在车上打了一架。” 啊，还有这事呢？倒霉蛋是哪的？ “哼，竟敢偷叶老师的包，这不是找打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了干净衣服，周明忙拎了一桶热水，领着他去了厕所， “设备有些简陋，你凑合着用，叶老师跟你一起回来的？他回家去了？” “是啊，他是归心似箭，说好了，明天晚上都去他家。” 饭菜全都热了一遍，大餐终于开吃了，翟林看着那些肉，也跟饿狼一般，西北的伙食改善了很多，可跟这一桌还是没得比。 “你们也太腐败了，红烧肉竟然拿盆装。” 肥肉入口，油脂在口腔里爆开，真是极致的享受啊，他眯了眯眼，发出了控诉的呐喊。 钱来撇了撇嘴，也夹了一大块， “不用盆装够你们造吗？为了这一顿，我们也很久没吃红烧肉了。” 第四百八十章 敬酒 这话一出，先遭了王芳一个白眼，红烧肉是没吃，可腊肠少吃了吗？天天都见着荤呢，自从金奇被他拿捏住，钱来也过上了天天回家的幸福生活。 当然，王芳的幸福值也随之升高，因为他离的近，做饭的事都承包了。 “我们看了新闻，你们这次立了大功啊，人民的腰杆子终于直了起来，再也不用怕那些龟孙子的核讹诈。” “我去的晚，贡献真不大，这次叶老师荣立了二等功，埋头苦研了五六年啊，头发都白了一半。” 周明愣住了，两年前在西北实习，他们本有机会见一面的，一方面进入分厂的手续太多，另一方面叶二也太忙了，就错过了机会，没想到那么潇洒的一个人，竟然白了头。 当天晚上，他回到了别墅里，将以前磨好的药粉找了出来，打算再斟酌斟酌，配上几副，明天送给叶二，就算不能回春，也能好好调理一番。 第二天，别人都去上班了，翟林一觉睡到中午，坐了几天的硬座，全身都是酸的，望着上面的顶棚，心里的失落依然存在。 他曾写信给父亲，虽然走的时候很生气，可到底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没成想，父亲的回信给了他重重一击，老头竟然再婚了，女方只比他大了两三岁。 一气之下，便决定不再回去，而是来了燕京，这里是母亲的家乡，他还有外婆和小姨。 想到这里，他赶忙下了床，带来的两个包就放在墙角。 里面有枣子、核桃等西北的特产，还专门给外婆带了一包枸杞，都说这玩意是补品， 推门来到院里，只见大红色的月季开的正艳，墙上的爬藤上结满了葫芦，看惯了西北的荒漠，一时有些恍惚。 石桌上有个罩子，他好奇地掀开一看，里面有几个小盆， 绿豆汤、小馒头，碗里还有着咸菜丝，一小盆凉拌菜，清清爽爽的，看了就很有胃口。 桌上还有一张留言条。 “我们上班去了，今天会早点回来，晚上一起去看叶老师。” 翟林笑了笑，大明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他赶忙去刷牙洗脸，回来享受了他的早餐，将那一缕失落扔回了角落。 吃完饭洗了碗，便想着出去转转，毕竟很多年没来这里了，儿时的记忆还在，他想去看看北海公园，还有什刹海。 院里停着一辆自行车，估计是专门留给他的，便锁了大门，慢悠悠地骑着上了街。 他顺着小道骑出了胡同，大街上人还真不少，比起西北的清冷，这里的繁华让他莫名有点心慌。 街道上的店铺也不少，虽然不是一家挨着一家，可每家的门口都有人围着，这才想了起来，今天是中秋节啊。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过中秋，那会妈妈还活着，领着他回了外婆家，吃了晚饭，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切了一个大大的月饼，小姨为了逗他，要他手里的那一块，那种不舍和慌乱，还记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正好看到一只大笸箩，里面放着烤好的月饼，后面是个打烧饼的铺子，为了应景，特意做了月饼。 “这是什么馅的？” “正宗的五仁馅，您看，我们用的青红丝都是上好的。” 是啊，这里是北方，不似羊城那边，放的是莲蓉豆沙， “给我来十个。” 月饼包上面还有一张红纸，看着都很喜庆，他拿出了准备好的网兜，提留着继续往前逛去。 周明下班回来，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看看四周静悄悄的，便翻上了墙头，进去一看，只见翟林躺在院中的藤椅上，正在呼呼大睡。 看来这小子是真累坏了，刚才那么大声都没有吵醒他。 不一会，钱来也回来了，昨天还剩了不少菜，今天简单弄一点就行，吃了饭去看叶老师，太晚了也不好。 周明去准备叶家的礼物，王芳回来时，翟林已经在摆碗筷了，今天猴子又值夜班，四人急匆匆吃了饭，便锁了门，往叶家去了。 “今天中秋，不知叶大哥两口子回来没？”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如果不是特殊理由，都会放人回家，他们去的是学习班，又不是坐牢。 “如今都不过传统节日了，估计未必能回来。” 前些日子他托关系打听，得知他们虽然在学习班，待遇还算可以，有地方睡觉，平日也能工作。 大院门口也没了哨兵，只留下孤零零的岗亭，便一路通畅到了叶家门口。 “哥，大哥，你来了。” 叶向南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就冲了过来，还一把抱住了周明的腿， “二哥，你回来了。” 周明却没看他，眼前的叶二让他吃了一惊，何止是头发白了，这身板都有些佝偻，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呵呵，咱家真是乱套了，向南，你怎么还叫哥呢，那是你三叔！” “由着他吧，说好各论各的，大爷还好吧。” 没看到叶老，也没看到叶老大，看来是真没回来。 一进门，只见桌上有不少菜，他们竟然没吃饭，一直等着呢，老爷子就坐在桌边。 “你们来了啊，快坐，菜都冷了，要不再去热热，哎，你们一来，这屋里都多了生气。” 可不是咋地，四个大小伙子和姑娘，阳气杠杠滴。 周明拿出两瓶茅台，他平日很少动白酒，可今天日子特殊，一来给老师接风，二来安慰老爷子。 “哇，你还有这好东西呢，我找了好些地方，都没弄来一瓶，爸，今天有口福了，你这三儿子孝敬的。” 他不在的日子，大哥也顾不上，都是大明照顾着他的家，虽然不是经常过来，可东西却没少送，他爸遭遇了这么多，还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这个弟弟没少操心。 今天向南斟酒，拿来了六个小酒盅，一一给满上了，就连王芳都没例外。 “听说你们结婚了，我这当老师的还没祝贺呢，今天就借花献佛了，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叶老二收起了玩闹，一本正经的举起了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眼看着翟林也要站起来，周明赶紧拦住， 第481章 皮孩子 “行了，你也太向着我了，这么好的酒，全让我喝呀，我还想给老爷子留一瓶呢。” 翟林这才坐下，叶老乐呵呵地说， “把酒干了，今儿高兴，都别收着，喝醉了就住家里，房子这么大，平时也太空了。” 周明知道，他这是想起了老大两口子，又生出了伤感。 叶二赶紧扯出了别的话头，跟他们聊起了西北的事，这也是老爷子最为骄傲的， “你二哥呀，小时候忒调皮，逃课打架没有不干的，他哥就是个标准的好孩子，一板一眼的可听话了， 可不知为啥，他妈打小就偏着臭小子，只要他惹了祸，就怪老大没带好，我这没办法了，总不能妈不爱、爹不疼吧，就对我们老大偏一些，这小子还不服气。” “爸，你就是偏心我哥，还在这找理由呢，我屁股都被你打成四瓣了，可我哥没挨过一次打！” 叶二斜睨着他爹，故作生气。 “二叔，你的屁股真的是四瓣吗？让我看看啥样的。” 向南话一出口，满堂轰然大笑，老爷子也笑的满脸皱纹。 “你个皮猴子，还跟我这算账呢，你哪次挨打是冤枉的？踢球踢到人家里，碎玻璃差点伤到人， 还有，好好的道不走，偏要走墙头！你自己倒也罢了，摔了活该，可非要拉着老李家的金孙，人家三代就那一根苗，头上摔了个大包，我不打你，你李爷爷就下手了，他那手可是抡大刀的，黑着呢。” 父子俩翻着旧账，互相揭着老底，陪座的四人听着都想哭，这过往说的是鸡飞狗跳，可细品品全是温馨时刻，他们四人谁都没有这福气。 “总之，你就是偏心大哥，幸亏我妈向着我，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妈老偷着给我吃肉，每次挨了打，我就有肉吃。” 他眉眼狡黠，仿佛又回到了少时。 吃了饭，周明扶着老爷子回到了卧室，毕竟上了年纪，一点酒便耐不得了，周明趁他半醉半醒时，悄悄附在耳边，说了一些该说不该说的，让他放宽了心，老大不会有事。 回到厅堂，叶二一直看着他， “谢谢你，我都听说了，要不是有你照顾，我爸一个人挺不住。” 老人孩子都走了，他也终于放下了伪装，眉眼间满是失落和疲惫。 “与世隔绝了几年，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全都变了样，昨天我还在想，要是没有休假，我是不是不会这么难过。” 周明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保证。” “人生跌宕起伏，国家也一样，不管怎么样，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放心吧，我们中华民族只会越来越好。” “我相信！” 他原本兴冲冲的回来，想让老爸为他骄傲，可家里的一切，让他失去了炫耀的心情， 周明将配好的药包递给了他， “老师，你应该没忘记吧，我还会点医术，这是专门给你配的，刚才摸了你的脉，身子虚的厉害，现在仗着年轻，可过几年，所有问题都会出来。” 他的问题还不是营养不良，而是思虑过重，睡眠太少。 “好吧，你说虚就虚吧，不过，你是怎么回事，竟然抢在我前面结婚，也太不尊重前辈了。” “谁叫你自己不积极呢，对了，那个朱琳后来怎么样了？”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还以为是叶二的女朋友。 “唉，还能怎么样，鬼迷心窍害了自己的一生，她爸爸九泉之下都安不了心。” “当初我还以为跟你是一对呢。” “怎么可能？她是我老师的女儿，一直当她是妹妹的，况且，人家对我也没那意思，”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王芳，调侃的话终于咽了下去。 虽然谈兴正浓，可夜已经深了，明天都要上班，好在他们这次的假期很长，还有相聚的机会，四人便告辞出来。 “大明，我明天想回外婆家一趟，” 骑在路上，翟林跟周明说了自己的计划， “好吧，我们国庆节也要回去，只有十来天了，到时候来周村喝喜酒。” 他小姨就在公社任书记，捎个话也方便。 翟林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王芳一下班就忙着干活，给大伯一家做了床单，想了想打算再多做两套，回老家他们也要用啊，原先那些都破的不行了。 “你当初还真有远见，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布，真是又便宜又好用，织的特别密实，手摸上去还不硬，比起国产的好太多了。” “人家的机器先进呗，咱们吃亏就吃在了大清这二百年，工业革命没赶上，要是大明的皇帝不作妖，现在也不比西方差。” “也未必吧，中国自古都是官本位，读书为了科举，科举为了当官，有点手艺还传男不传女，看看那些失传的工艺吧，都是因为断子绝孙了。” 周明看她恶狠狠的吐槽，不由得失笑， “为啥不是因为战乱呢？战乱对人类的伤害太大了，那些来不及传下去的技艺，大概率是死亡造成的。” “对了，那个姓刘的最近老实不？” “你都出动书记了，他还敢不老实？书记念叨你几次了，说是牛了一辈子，阴沟里翻了船，还有他要不来的人，让你没事去安慰安慰他，我猜呀，又想让你帮忙呢。” “哼，不去，上次累了半天，还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吓，我也是有人疼的，我们局长为了我，巴掌都拍肿了，那天硬是讹了我两瓶酒，才不跟我唠叨了。” 自从救了局长的恩人，就是绝对的自己人，跟他儿子没两样。 国庆节前一天，他们三人都请了假，周明和王芳休了一天婚假，钱来却有些鸡贼，跑到书记那讨了一个公差，当然，回去的时候要带上一千斤白糖， 钱来跟周明说，钢铁厂有钱，这批货可以卖个高价。 “高价能高多少？咱们还差哪一点么？就平价吧，你也能落个好，对以后的升职都有帮助。” 军代表不是白干的，群众口碑也会记上一笔，这些都要写进档案的。 第482章 公差 “请客的菜从城里带回去吧？村里虽然也种，好像不能私自买卖。” 特批菜地，都是有供应任务的，钱来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不用买蔬菜，我存的有不少，都很新鲜，咱们买些糕点、糖果就行，正好这些票还有不少呢。” 前几天他又去了一趟鸽子市，碰巧有人拿了很多糕点和糖果票，他就一下子都要了，功德值太珍贵了，用来换糖不划算。 “猪肉也不用再买了，那天运气好，一下子都买齐了。”虽然价钱高， 听着他俩在商量，王芳躲进了屋里，结婚证领了几个月了，因为没有办酒，总觉得还没结婚，他俩平日也很少有独处的机会，尤其钱来也住了回来，顶多拉拉小手，至今都没有更亲密的行为。 这次回乡，当晚就得住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她捂住了脸，却是热的烫手，原来新娘子待嫁是这个滋味呀。 活了两辈子，她都没有这样的经验，虽然对方是周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战友，可不知为何，这心脏也跳的嘣嘣的。 “咦，芳姐去哪了？芳姐，芳姐，你快来，好些事情要商量呢。” 钱来急的乱叫，大门关的好好的，人怎么不见了。 王芳赶紧跑了出来，装作洗手去了水池边，用凉水撩了一下，感觉没那么热了，才走了过去， “你娘家也在村里，头一晚要住回王家吧，只是，那屋子撂了那么久，怕是住不了人了。“ 王家是外来户，虽然也是姓王的，并没有亲近的族人，周明刚想说不用管那些俗理，到底是人重要，破屋子怎么住人？ “没事，收拾一张床就行，反正就一个晚上。”王芳却不在乎破旧，毕竟也是自己的家。 “要不，从小黑家走，也挨着你家屋子呢，” “别麻烦他们了，就我家吧，虽然有些漏风，现在又不冷，小黑家离的近，也是你们老周家，如果真讲究起来，还是不妥的。” 她认真说道，眉眼间带上了清冷，周明看着她，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这段时间的温婉，让他都有些陌生了。 临近婚期，周明心里也不平静，虽然他前世活到了六十岁，可这漫长的岁月里，也没娶过媳妇，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想亲近她，而是不敢，生怕哪里不合适，再将人吓跑了。 他们两个紧张是正常的，奇怪的是，钱来也慌乱的不行，一会抓抓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生怕哪里疏漏了， “来子，你镇静些，就是一顿酒的事，只要有菜有酒，不会出问题的。” 猴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拦住了他，这厨房、小院之间，都已经跑了几十回了。 “餐具，请客餐具不够怎么办？” “你没在乡下吃过酒？都是大家凑的呀，碗筷和桌椅，基本都是借的，用完还了就行，家家都是这样。” 钱来一拍脑袋，还真是这样的，他下乡几年，怎么可能没吃过席？ “你明天真的不去？大明结婚欸，你竟然缺席！” 猴子是来告假的，实在是身不由己，原本他都调好班了，可临时通知，安排他下乡巡回医疗，这个是不能推的。 “巡回医疗是大事，又不能请假，你让他怎么去？等你回来哥再摆两桌，请咱奶和一家子都来。” 周明笑着安慰他，又给他拿了些肉干，才匆匆离去，今晚就要集合了，这是回来拿行李的，天气已经转凉，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必须要带上厚衣服。 “猴子这大夫当的，比咱们还要忙，好像从上学时就经常下乡。” 王芳有些不解，她前世很少和医院打交道，新闻上见的最多的还是医患矛盾，没想到这时候的医生很受尊敬。 是啊，医疗下乡去！这是国家为了提高全体人民的身体素质，在大力推广的事。 在这个阶段，各个医学院和医院推行的是基础医疗，虽然比不上西方医术高明，可惠及的是广大群众，改变他们的卫生习惯，起码不会因为一个腹泻就终止了生命。 “西医在中国才发展了区区二十多年，以前都是为富人服务的，抗战时期，一针消炎的，就会花掉一个贫苦家庭全部的财产，不过确实可以救命。 现在要为百姓服务，可医学院就那么多，医生还是太少了，所以还要培养很多赤脚医生，不过，这种短期培训的更偏中医吧，毕竟，中医在我们国家更有基础。” “既然中医有基础，为什么又要学西医呢？” 钱来也很不解， “因为治疗急症还是西医的手段更强，咱们就是再自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三百年，西方社会已经走的很远了，我们要想赶上，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其中也有医疗。” 百废待兴这个词已经到了嘴边，他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在门口上了车，他们这次打算开车回去，因为要拿的东西太多，有辆车更方便， “你们厂长真够意思，公车也敢给你用。” 车是钱来开回来的，竟然稳稳地进了巷子，当年在草原上真是没有白练。 “你忘了，我是出公差呢，又不是去办私事，嘿嘿，只要拉回去一车糖，谁都不会放个屁。” 周明看着他的嘴，自从去了钢铁厂，也越来越糙了，好歹也是名校毕业的。 虽然钱来再三保证，周明还是坐在了驾驶座上，这时候路上的车并不多，可人多啊，还都慢悠悠的并没有避车的习惯，万一擦一下，这个婚就别结了。 “开车就是舒服，要不然，这会还在等着进站呢，平时就够挤了，又遇到节日，都不定能挤上去。” 王芳武力值不低，可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这个时代的火车站，就是人挨着人，避无可避。 周明开车注意力高度集中，生怕突然跑出个人来，自行车也不太避让，有些人还喜欢贴着车骑，完全没有安全意识，辛亏这个时代的司机基本功扎实，否则悲剧就多了。 “哎，这条街道怎么都是人，会不会有大集呀？” 第483章 回乡结婚 此时，他们到了冀省的一个小镇，因为要过节了，很可能有大集，他们将车停在了一块空地上，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去活动活动，身体都坐僵了。” 果然，街道上有很多挑担的农民，卖着一些山果、山菜，五花八门的，不光有卖货的，还有很多卖小吃的，有着浓浓的烟火气。 “有卖羊杂汤的，我想吃。” 钱来很快就发现了好东西，王芳却嫌弃太膻腥了，她看上了旁边卖凉粉的，还有醪糟鸡蛋。 周明灌了一肚子的汤，手里拎着一包油糕，这个集还真不小，方圆百里的都来了，他们买了不少家里用的竹编，现在轻工业并不发达，也没有塑料制品，盛器都是天然材料，有刀刻的，也有编织的。 “知道的，说你是新手主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二道贩子呢，买这么些，一辈子都用不完。” 钱来被当作了苦力，跑了三趟才搬完，免不了唠叨几句。 “这不是有车嘛，这些东西虽然不重，可它占地方呀，一次又拿不了多少，别抱怨了，回去你不用吗？ 钱来一想也是，厨房用具还是自己用的多，便不再说话。 “瞧瞧，这个小盒子多漂亮，上面还雕的花呢，很少能见到这么精致的。” 搬完回到车上，王芳抱起一个竹根挖的盒子，爱不释手。 “这个能当糖盒吧，比铁盒子好，不生锈。” “不要，我要摆在家里，放些擦脸油啥的，放糖可惜了。” 现在不兴化妆，否则放些化妆品也很好呀。 钱来撇撇嘴，还有啥比糖好呢？可惜个啥？ 他从兜里摸出了两粒大白兔，递给她一粒， “不要，太甜腻了，我喜欢有点酸味的。” 现在的糖品种单一，那种含vc的品种还没出来。周明听了他们的对话，想起别墅的桌上还有不少蜜饯，便拽出来一包，扔到了王芳身上，这还是上次去川地出差，在集市上买的。 “吃这个，酸酸甜甜的。” “哎呀，是李子干，不早点拿出来，我最喜欢吃了。” 钱来一听，嘴里的糖也不甜了，伸手拿了一个就要往嘴里放， “你刚吃了糖，再吃这个肯定酸，等下喝点水漱漱口再吃，” 王芳赶忙制止道，可钱来根本不听，一下子就扔进了嘴巴里，下一刻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酸，酸死我了，这玩意也是吃的？” 再看人家王芳，正吃的津津有味。 “谁叫你不听话。” 两人在一旁笑闹，周明则专心开车，下午就到了村口。 “停，停车！你们是哪里来的？我们村有大事，进去会堵住路的，下车，你们先下车。” 他原本想直接开进去，没想到被人拦在了路口，那人背着一根红缨枪，应该是周山的手下。 “贵子，是我们，” 钱来将头伸了出去，那人一见立刻跑了过来， “来子哥，我哥呢？” “你哥开车呢，还不让开路。” “贵子，我在这呢。”周明也笑着探身过来，打了个招呼，那孩子兴奋的蹦了个高， “山子哥让我在村口等着，怕有人挡了路，你们的车就进不来了。” 前两天就给公社张副书记打了电话，请她跟大伯说一声，什么都别买，他们开车拉回来。 可山子如此安排，是不是也太夸张了，村里八辈子也进不了一辆车！搁着炫耀啥？ “你也上来吧，我们一起回去。” 到了小院，周明心里只剩下感激了，周山不光搬了出去，还将房子刷了白灰，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很干净，还贴上了喜字。 “哥，您受累了，兄弟啥都不说了。” “啥累不累的？这可是头等大事，咱原本有一张桌子，我又搬来了两张，你看够不？” 桌子放在当院，周明算了算人数，有点拿不准，刚要说话，大伯也过来了， “再搬两张过来，就放在院子外边，万一人多，立马就能摆上。” 这叫机动桌，姜还是老的辣。 这次带回来的菜数量极大，别说五桌了，十桌都够，他原本就打算办完事给亲戚们分一些，毕竟受累了，村里办事没有提钱的，那样太伤感情，可剩菜却很稀罕，不吃也浪费呀。 正日子在明天，周明带着王芳去了大伯家， “这是阿芳自己做的，是我们孝敬大爷爷和大伯、大伯娘的，” 看着崭新的床单，大爷爷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等我明儿洗洗，再给我换上，呵呵，大爷爷活了一辈子，还没睡过这么好的单子。” 大伯娘一边轻轻摸着，一边吸着气， “闺女，我咋没见过这种布，摸上去软软的，可看着又细密，颜色也柔和，真好看，给我老婆子用都糟蹋了。“ 她本是无心一说，可大伯登时变了脸色，老爹还在呢，竟敢称老？ “娘，这是小明孝敬你和爹的，踏实用比啥都好，” 大山嫂子笑嘻嘻地打着圆场，她再也不是那个怯怯的新媳妇了，整个人非常开朗，可见这几年日子过的不错。 “翠姐，我给小宝儿买了一套衣服，咱们去试试大小。” 其实，除了小宝，王芳还给嫂子买了新衣，这些年，他们两口子照管着小院，没少听闲话。 两人出了门，大伯这才看向了周明， “没想到，你娶了王家这个闺女，当年她憨憨傻傻的，谁知娘一死，倒变了个人，” 周明心里明白，大伯有点不乐意，在他们心里，周明就是周家最耀眼的子弟，可王芳自打离开，还是第一次回来。 “大伯，你们可能不知道，她离开村子，就去参军了，后来也考上了大学，跟我是同学，我们曾经一起上过战场，她的军功也不少，目前在保密单位工作。” 这么耀眼的履历，怎会配不上他呢？ “啊！” 大伯两口子都惊呆了，真是他们村的王芳吗？只有大爷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走了，人家闺女哪里不好了？起码知根知底。 “开窍了，她娘死了，闺女就开了窍，哈哈哈，不错，大伯这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第484章 酒席 正说着话，七叔来了， “你果然在这里，七叔也没啥本事，给你弄了个树根，打磨了一下还能看，待会看看哪里不满意，可以再改。” 他听钱来说过，喜欢这种树根雕成的茶几，正好遇到了不错的胚子。 “谢谢七叔，你的眼光还有啥说的，一定雕的很好，小黑呢，他过节没回来？” “小黑跟着老师去外地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回不来，这学医的怎么跟农民一样，天天都在乡下转悠，晒得更黑了。” “那能一样吗？小黑学了大本事，上次回来，看好了几个人的毛病，比咱村的赤脚医生厉害多了。” 大伯听他贬斥儿子，顿时不乐意了，那可是周家唯三的大学生！辛亏他早上了两年，听说学校都不招生了。 小黑是正经科班出身，上了整整四年学，就算今年乱了，理论知识也基本学完了。 大伯娘看他们兄弟说的热闹，也去找儿媳和王芳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周明才说到， “我原本也想过，就在城里办了，现在都是新事新办，可阿芳也是咱周村的人，这么做怕人说闲话，她想从娘家出门子，不知她家老屋还能用不？” 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就是想听听大伯的意思，王芳当初走的时候，将老屋托付给村里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你托人捎信来，我就寻思了这个事，那屋子队里还修缮过，是为了安置知青，现在你们回来了，也不好叫他们走，主要是没地方搬。” 周明点了点头，媳妇这个愿望怕是没戏了。 “要不，从我家走吧，我们两家原本离的就近。” 七叔小心地问道，怕周明不愿意，却被大伯给否了， “那怎么行？咱们周家娶媳妇，哪能从周家走？\" “你这老古董，老想着封建那一套，闺女从我家走，虽然不是一个姓，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你看行不？” 话音刚落，书记刘平进了门， “刘叔这是什么话，能从您家走，当然很好了，小子也不怕麻烦您，这事就这么定了。” 书记乐的见牙不见眼，这两人可是村里最最有出息的，出门子这么大的事，这算是结了干亲。 大伯也一个劲的说好，当下研究起细节来，破四旧的风声太紧，他们也不敢顶风作案。 “我们都穿军装，她的虽然没了领章，也是八成新的，到时候别两朵小红花就成，从刘叔家走过去，十分钟也就够了，别的仪式就免了，到时候大家吃好喝好。” 这是既热闹还挑不出刺，亲朋好友还得了实惠，皆大欢喜呐。 差不多都说好了，周明终于又开了口， “我奶和后娘那边，要怎么做？” 他也没客气，将前些日子的那些破事又说了一遍，论起来是至亲，可这跟结仇有啥区别？ “都新事新办了，也没啥高堂那一说，到时候去吃个饭，反正你们周家门里的人多，一起坐着呗，” 还是书记脑瓜子好使，给出了这么个主意，他还使劲看了大伯一眼， “哦，知道了，到时候让你大伯娘和七婶跟你奶坐。” 至于后娘，又不是亲的，不足为惧。 当天晚上，周明和王芳去了坟地，给父母烧了纸钱，这个也是偷偷进行的， 回来后，王芳就住在了书记家，他家小女儿高兴极了，围着她姐长姐短地叫着，对她的军装稀罕的不行。 当晚翟林也到了，跟兄弟们在一起，小院灯火着了一宿，除了几个干活的，其他人都在狂欢。 婚礼办的风风光光，两个孤儿终于成了一家，当天的席面并不出格，书记说了，两个荤菜足以，哪怕是分量大一些，也绝不能超过两个，不能给人把柄。 村里做饭好一些的把式，这天都来了周家，当然，钱来是当之无愧的大厨，深秋时分，热的他就穿了个老头衫， 厨房不够用了，直接在大门外支起了大锅，虽然荤菜只有两个，可油炸的东西多，吃的乡亲们满意极了，多年后提起，还直流口水呢。 周王氏和李月娥也坐在了席上，因为有大爷爷坐镇，她们没敢作妖，周卫军兄弟俩只管闷头吃饭，倒是小红还跑去跟周明道了一个喜，她已经长成了少女， “大哥，我可以去嫂子那吗？” 她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受气包，想起那婆媳俩，周明对她还是很同情的， “去吧，她在屋里呢，你上中学了吗？” “不上了，娘说读书无用，我们学校也停课了，秋里我已经挣工分了。” 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周明也很无奈，别说她娘不让她上了，即便自己帮她，这十年学校也没人教。 这就是她的命运。 屋里也开了一席，都是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因为不喝酒，吃的安安静静，小红进来时，王芳并没有认出来。 “过来坐吧，你是谁家的孩子？\" 她热情的招呼着，旁边有人笑了， “你还真是新媳妇，这是你家小姑子，都不认识啦？” ”她都走了多少年了？那会小红才多大点，要我也认不出来。“ “嫂子，我是小红。” 看着王芳发愣，小红连忙跑了过来，她很怕周明，却不怎么怕王芳。 “呵呵，瞧我这记性，怪不得认不出来，你长高了，过来坐吧，多吃点。” 她拉着小姑娘坐在了旁边，对于周家这几个人，原则上是和平共处，不同于那两个小子，小姑娘看着还不错，让她讨厌不起来。 “小红，你奶是不是又打你了，你也是笨，身上没长腿呀，不会找人告状吗？” 突然，一个姑娘忿忿地说道，小红眼圈一下子红了。 “嫌我吃了一块饼，昨天地里上肥，我太饿了。” 王芳看她胳膊颜色不对，撸了袖子才发现，整条胳膊都是青青紫紫的，这顿打可不轻。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就连大山媳妇都带上了怒色。 “明天跟我去公社，我就不信了，治不了这老婆子，孙女也是人，不能由人这么作践。 “你妈也不管吗？” 第485章 买房 王芳听周明说过，那老太太恶毒着呢，小时候没少打他，没想到对这个小孙女，也是一样的恶毒。 小红将袖子放下，默默地摇了摇头，王芳赶紧给她夹了一块肉， “多吃点，你的事不会没人管，待会客人走了，我跟你哥说。” 她低下头，一个劲地扒着饭，也不太敢伸筷子，王芳便不停的照顾着，心里很是感叹。 虽然大明不大提及前世，可这家人对他一定很不好，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如此冷漠的，这些年来甭管谁，但凡对他有一点好的，他都会加倍的还回去，比如叶家，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前世里，他们所有的人都曾伤害过大明，包括这个小姑娘，所以，才会一步步断绝了关系。 因为桌子有限，这天几乎吃成了流水席，一直到下午，宾客才走完，其间公社干部也来了不少，除了张副书记，一把手也没落下。 “小周同志，你是咱们公社最有出息的，以后可不能忘了家乡。” 公社书记喝的满面通红，为了这顿饭，周明买了十斤散酒，别看它便宜，可都是纯粮食酿造，不是那种勾兑的。 这一天，脸上最有光的就是大伯了，他这个小队长，以前去公社开会，都是坐在角落的，自从这个侄子回乡，他的地位一升再升，现在都跟各队书记坐一排了。 宾客散去，院里一片狼藉，分肉分菜的事交给了大伯娘，这可不是单纯的剩菜，很多都是锅里的，根本没盛出来。 “大嫂，小明也太实诚了，怎么剩了这么多肉？” 七婶给嫂子打下手，她也是足足忙了两天，从昨天就来帮忙了。 “你这还看不出来？孩子就是想给大伙补补油水，借着由头回来操办的，要不，人家城里有家，还不能请个客了？” 还别说，大伯娘是个通透的，带着妯娌媳妇们，将该还的东西都还了，院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才告辞回家。 钱来带着翟林去了周海屋里，小院里只剩下了夫妻俩。 “今天累了吧？天不亮就起床，吃东西了吗？” 周明看着他的新娘，虽然没有披红挂绿，也是一脸的娇羞， “吃了的，大伯娘怕我不自在，专门在屋里摆了一桌，” “嗯，我当年回乡，吃的第一顿饱饭就是大伯娘给的，是特别善良的长辈。” 周明打了一盆热水，让王芳洗洗脚，这一天从早站到晚，只有吃饭那会，屁股才挨上了凳子。 “还好，穿的又不是高跟鞋，也没那么累，你洗了没？” 王芳略带羞涩，心里也很忐忑。 “洗过了，我去关大门。” 刚才怕他们调侃，虽然合上了门，却没敢插死。 等他回到房间，王芳已经洗漱好了，正往脸上抹润肤的，他走了过去，只闻到一股子清香。 昏暗的油灯下，光影摇曳着，王芳的面颊白中带粉，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带着点娇媚，她原本就长的很好看，只是以前太廋，力气又大，常常混迹在小子中间，感觉很中性。 周明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望向镜子中的人， “阿芳，我今天太高兴了，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一个人，你也知道，母亲虽然健在，可有她没她都一样，或许，在她的世界中，从来都没有我。” 人生大事，他们没有至亲的祝福，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我们有了彼此，这些就够了，大明，咱们都不要贪心吧，比起从前，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 她转身依偎着丈夫，感受着他的体温。 秋日的夜，微风习习，月色透过窗棂，映在了床上，欢好过后的两人都沉沉睡去。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的，王芳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愉悦感充斥着内心，这个人完完全全是她的了，一辈子都会陪着她，不再感到孤单，她的心痒痒的，嘴角快咧到了耳根， 似乎感受到了目光，周明也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那双毛茸茸的眼睛，道了一声“早”。 因为刚刚醒来，声音略微嘶哑，听起来颇具磁性，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王芳害羞的将脸埋进了被子，却听到轻轻的笑声， ”不许笑！“ “遵命，” “……”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出了房门，周明赶忙去开了大门，说好了今天就回城，那几个小子怎么还没来？ “伯娘留了不少馍馍，还有一些菜，热热就能吃了。” 王芳从厨房里探出头，跟他商量着， “嗯，你先架火吧，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那三个就回来了，看着周明笑嘻嘻的，都是光棍的目光啊。 “笑什么？你们也抓紧点，海哥，听说你也有情况了？” 周海现在特别清闲，他听了周明的劝告，将事业心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没事就在家看书，学校有课就上，没课就待着，学生爱学不学，他也很少说教。 “嗯，她也是学校的老师，父母都是县城的。” 周明听大伯娘说，这姑娘的父母都是县城干部，家境比大伯家好得多，如果周海结婚，大概率会在县城安家。 “你们学校分房子吗？” 不管哪个时代，有了住房才有家。 “我们学校工资都很难按时发，怎么会有房子？”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住在岳父家吗？” 周海摇了摇头， “我没同意，她住的那间倒是可以当婚房，可她还有个弟弟，家里房子也不大，就因为这个，现在两家都没见呢。” 单位分不了房，父母家也不在县城，那就只有买房一条路了，大伯家这几年应该攒了一些，只是他有两个儿子，牵扯财产上的事，外人不好多说。 钱来却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问了他买不买房？ “我已经在找了，有两处还不错，一个在县城边上，三间房有个小院，是城郊高家村的，优点是宽敞，缺点是离学校有点远，” “你的户口在县城吧，这种房子宅基地都是集体的，你家也落不了户。” 现在的政策没事，可以后就难说了。 第486章 张玲 周海点点头，表示这个也是顾虑之一， “还有一处，就在县城街上，也有个小院，前后四间房，两间临着街，我想单买里面两间，人家不愿意，价钱也比郊区的贵。” 周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前铺后宅的房子，放到以前抢都抢不到，现在私人不能做买卖，这种房子也没人要了，毕竟临街的屋子住着很吵。 “如果全拿下来，要多少钱？” “五百块，差不多是我两年的工资了，我爹手上虽然攒了一些，和我的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再说，我也不想掏空老人。” 县城的老师，工资只有三十多块，好在物价也低，如果只买供应内的东西，是足够用的。 “就买县城的吧，卖房的人不多，错过这个，再想碰到就难了，差多少我可以借给你，你按月存钱来还，再紧张也就是几年的事，县城里好歹有个家。 周海听了这话，立刻决定了，有了小明的帮衬，他还怕啥呀？大不了每月多存一些，剩下的够吃就行， 这处房子不论是位置，还是房屋，都是最好的，价钱当然不便宜了，要不是房东老伯要去投奔外地的儿子，说啥也舍不得卖呢，毕竟是家里的祖产。 “大明，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也替我掌个眼。”他现在对周明的信赖，早已超过了老爹。 “行，叫上大伯一起吧，咱们有车，一会就到了。” 大伯听了儿子的话，立刻就答应了，叫老伴去屋里拿了一百块钱。 “这几年，我们也攒了一些，不过，爹不能全都给你，一来有你爷爷要奉养，家里必须有点钱，防着有个头疼脑热的，二来，你哥当年结婚，我们只花了三十多块钱，你们的差别不能太大，当然，我和你娘以后会补他一些。” 两碗水不可能完全端平，可也不能差的太多。 没想到，周山和媳妇听了，不声不响的也回了屋，不一会，他拿着五十块塞到了弟弟手上， “这是我跟你嫂子攒下的，其中三十块是她的嫁妆，总共也没多少，给你凑一份。” 周海没有推辞， “爹，哥，你们供我上了大学，我都没给家里帮衬过，可这个钱我不能不要，今天我得说明白了，买房子的钱必须要还，这个算是我借的。” 大伯刚想反驳，却听周明说到， “不错，海哥有志气，他每月有工资，房子虽然很贵，也有还清的时候，大伯，为了让他安心，你就答应吧，还有，我的钱放在后面还，下个月先还你哥的。” 土里刨食，比不得月月有收入的，攒点钱非常不容易，山子媳妇能拿出来，看的就是兄弟情深。 周明拉着他们一家，很快就到了县城，周海带着他们，不一会就到了房屋所在的街道。 “大爷，还认识我不？\" 一个老头正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哟，是周老师啊，你又改主意了？我就说嘛，我这屋可是县城头一份，错过了就再也没了。” 老头有点得瑟。 “我带我爹和兄弟来看看，要是他们也满意，就能定下了。” 这是周明教他的话，啥都别说死，虽然人家要了五百块，能还价还是要还的，毕竟这么大的买卖。 一行人进了院子，只见小院的地铺着青石板，还有几棵果树，临街两间铺子，现如今关着门，对面是两间上房，大大的窗子镶着玻璃， 院墙边上搭了一间厨房，也是红砖到顶上面有瓦，另一边的墙下有个厕所，厨房门口还有口水井，井边有暗道通往外面，算是很完美的小院了。 “怎么样老兄，这屋里都铺的是青砖，一点都不潮，还有这家具，我也不要了，全都送给你们，” 他越说越肉疼，因为路途遥远，就是再有不舍，也没办法带过去。 “说实话，这院子不错，可外面这两间屋就得堆杂物了，门又开不了，连个窗户都没有，我们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几家子就攒了四百五十，老哥要是愿意，咱今天就办手续。” 大伯到底是当队长的，讲起价来也很行。 老头当然不干，哇啦哇啦又说了一通优点，可周明冷眼旁观，这桩买卖成了，那句马上办手续，显然打动了他。 说实话，这房子的确不错，可现在能一把拿出五百块的人，也是少的可怜，尤其是这么个小县城。 一番拉扯，终于说定了，大伯又给涨了五块钱，四百五十五元，买下了这座小院，办完手续后，说好了三天后来收钥匙。 “趁着大家都在，你叫那姑娘过来，让小明他们也见见呗。” 大伯试探着说了一句，毕竟连他都没见过，几双眼睛都看向了周海，那家伙的脸一下子红了， “要不等下次吧，这冷不丁的，万一她不在家呢。” 看着他略有躲闪的目光，周明有点奇怪，这都要买房结婚了，怎么还没见过家长？ 他刚要说话，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周海！” 只见街对面站着三个人，发声的应该是那个姑娘，俏生生的，旁边有一对中年男女。 周海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连忙跑了过去， 周明和大伯相对一笑，还真是巧啊，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一会，那三个人跟着周海走了过来， ”爸，她就是张玲，这是……“没等他说完，人家就打断了他的话， “老哥，我们是张玲的父母，早就想去拜访您了，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真是赶巧，要不，去我家坐坐。” 他很客气，笑容也真诚，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明显是个领导。 “呵呵，我也早想见您了，都是我这小子没出息，怕自己配不上您家闺女，说是连个窝都没有，这不，刚才借钱买了个小院，要不，一起去看看？” 那人的笑意更深了，看向周海的目光都带上了慈爱，一行人又折返回去， “你真的买下来了，周海，你太厉害啦。“ 父母还没说话呢，张玲一下子蹦起来了，显然，她非常喜欢这里，还有很明显的，她不是第一次来。 第487章 厉害的岳父 看到张家父母也非常满意，大伯便提议去饭馆坐坐，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也想趁此机会谈谈婚事，说起来，他们家是高攀了，可谁不希望子孙能往高处走呢。 对方很低调，周海都不知道他具体是干啥的。 到了饭馆，张玲父亲刚进去，经理就迎了上来， “张书记，您来了，” 国营饭店的经理，那也不是一般人，看他点头哈腰的模样，这位老张不简单啊，只见他摆了摆手， “嗯，我们家里人吃饭，有安静的地方吗？” “有有，里面那个房间空着呢。” 他们被带了过去，刚坐下来，周海便开始逐一介绍，说到周明时，张玲的嘴巴一撅， “周海太坏啦，我早就听说过你们，都是他的好兄弟，这次回来办婚礼，我很想去参加的，可他就是不同意。” 小姑娘性子很直，一看就是娇宠着长大的，王芳笑着说， “他怕累着你呢，昨天去的人太多了，乱哄哄的，你要是真去了，他也顾不了，等放寒暑假了，你们来燕京玩，就住在我家。” “你要是多懂点事，小海能不让你去？老哥，我这闺女给惯坏了，以后还请你们多担待。” 张书记笑呵呵的，虽然这么说，却一点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她妈也只是轻轻拍了她一下，又笑眯眯的看着周海。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径直跑到了王芳身边， “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在邀请我？爸，我今年寒假要去燕京玩。” 周海扶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王芳，谁知周明也笑着说， “有时间了就一起去吧，正好可以采购点东西，” 本地有腊月结婚的习俗，看两家家长的意思，好事将近啊。 两家自然而然谈起了婚事，张玲也不害臊，笑眯眯地看着爸妈，周家虽然不比张家，可房子有了，其余都是小事，毕竟这个时代崇尚节俭，花的都是工资，他们两人都有正式工作，过日子足够了。 显然，张家很了解周家，可周家却啥也不知道，周明看在眼里，倒也不打算掺和，对方很喜欢周海，不会有啥恶意。 最后日子就定在了年前，周明还真猜对了，他们决定寒假就去采买，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周明打算去结账，一顿饭可不便宜，谁知人家告知已经结清了，应该是张父所为，他只是悄悄告诉了周海。 从饭馆出来，张家便告辞了，大伯催促着他们赶紧走，已经过了中午，到家也得天黑了。 “海哥这个岳父挺和蔼的，不知道是干啥的？” 翟林有些好奇，看过外婆和小姨，他的心情好多了，因为大家都很忙，便决定跟着周明回去。 王芳笑着瞥了他一眼， “饭馆的经理叫他书记，你没听见？” “听到了呀，就是好奇是哪里的书记？” “八成是县委的，以后不用操心海哥了，他岳父城府挺深的，肯定能护住他。” 听了周明的话，钱来吃了一惊，虽然他见过更大的官，可县委书记真不小了， “小姑娘人很好，单纯又漂亮，跟海哥挺配的。” 王芳话音刚落，周明便扑哧一声笑了， “你想说海哥傻吗？那你可看错了，他只是没有坏心眼，反应慢一些，其实聪明着呢。” 王芳白了他一眼，嫌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一转头，看到钱来正在发呆。 “来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不，不，不用，我一个人很好。” 吓得钱来直摇手，就连翟林都看笑了， “你怕啥？我们单位有个同事，跟张玲一个类型，天真活泼，也是大学毕业。” “你说的是张娜吗？没看出来李东东早就盯着了？\" 周明眼睛看着路，还不忘跟他们说话。 “啊，我怎么没发现？李东东跟谁都开玩笑，不对，你这一说，好像还是真的。” 钱来看他们岔开了话题，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找对象这种事，他还是算了，一想起他妈发火的样子，就从心里排斥，他可不想弄个母老虎回来。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因为中午没吃多少，早就饿的不行，便去了街口的卤煮店，一人吃了一碗。 “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如这碗卤煮，这肠胃一下子舒服了。”钱来吃完，还不忘夸上一句，惹得服务员直笑， 周明顺便给店里的服务员撒了喜糖，天天同进同出，结婚的事还是要宣扬宣扬。 当天晚上，他们就住进了新房，这铺的盖的，都是王芳一针一线做成，花瓶里还插着一把桂花，满屋子都是甜腻腻的香味。 “明天还有一天假，你想去哪里玩？” 他们特意早一点回来，虽然度不了蜜月，玩一天总是可以的。 “我想去香山，都说秋天的香山特别美，正好也没去过。” 她摆弄着一台照相机，这还是周明在香城买的，只是需要自己装胶卷， “这种是135型号的，市面上的胶卷大多是散装的，你会安吗？” “当然会了，待会关了灯就行，如果有暗房的话，咱们自己也能洗，去照相馆冲洗胶卷还是挺贵的。” 两人筹划着，哪里可以搞一个暗房，反正家里房间多。 钱来听说他们要去香山，立刻表示宁愿待在家里，好容易休息了，睡懒觉它不香吗？ 翟林也赶紧摇头，他倒是不想睡懒觉，却对爬山没什么兴趣， 周明也不管他俩，将车开了出去，去香山路程可不近，有了车谁还挤公交？ “林子，你这次回来怎么老是蔫蔫的，没啥事吧？如果不想待在西北了，试着能不能调回来。” 钱来并不知道翟林有了后妈。 “调回来？那怎么行，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呢，要不是等着叶老师，我都想提前回去了，接下来的项目不好干。” “那你怎么不高兴啊，天天拉呱着个脸，有没有想吃的，厨房还有腊肠和腊肉，我给你做！” 在钱来朴素的思想里，美食足以解千愁。 “中午吃蒸腊肠，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没什么高兴的。” 第488章 倒霉的一天 这话有点绕，钱来挠了挠头，瞌睡也跑了，便打算拉着他去逛街，顺便吃顿好的。 “走，他们去玩了，咱们去老莫造一顿，他还记得，当年的翟林就好这一口。” “得了吧，在冰城上了几年学，谁还想吃这个，都没那边的小馆子地道。” 看着他懒洋洋的，钱来是真的急了，撇开哥们不说，好歹也是一个宿舍住过的。 “你到底怎么了？这次回来就不太对劲，” “我爸再婚了，给我找了个小妈，嗯，比我大个两三岁吧，” 钱来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翟父虽然脾气坏，对儿子还是很重视的，没想到老牛还吃上了嫩草，怪不得翟林不舒服，放到谁身上都觉得丢人。 不对，如果是他爹，自己会不会看笑话呢，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那两人都跟他没关系了。 可见，翟林虽然嘴硬，对他爸还是很有感情的。 “要不，你听芳姐的话，找个对象再回去吧，他有了新家，你也弄一个，以后互不相扰。” 翟林瞥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躺椅上摇晃起来，放着舒服日子不过？他才不找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不想找，干嘛要鼓动我，其实，我也不是气他再婚，只是接受不了找了个那么小的，这是当老婆还是当女儿？老东西还瞒着，怕我坏他好事吗？” 翟林气哼哼的，憋了这么多天的话，终于有人说了，外婆和小姨也劝过他，毕竟妈妈去世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 “你是不是怕失宠啊？觉得老爷子的爱给了别人，要我说呀，有人替你照顾他，你应该轻松才对，” “你说的对，从小我就不爱跟着他，现在彻底自由了，可这心里就是闷闷的，高兴不起来。” “嗯，你这是抛弃和被抛弃的区别，你跑了很快乐，这叫作主动抛弃，人家找了替代品，你难受了，这叫作被抛弃，懂了不？要我说啊，你假期还长，回去看看呗，她再小也是长辈，要点红包总可以吧？” “滚蛋！我才不去呢，你自己咋不回家去？” 钱来闭了闭眼， “我跟你不同，你爸再怎样，对你还是负责任的，起码在你成年之前，没有再婚，虽然养儿方式有点奇葩，起码人家还是养着你的，这个你不能否认，我呢，就是饿死了都跟他们无关。” 翟林心里有了一点触动，是啊，跟来子比，老头子也不算坏，他犹豫了一下， “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吧，你陪我一起，” 打电话必须去邮局，他看看手表，正是下午上班时间，他应该在办公室。 两人来到了邮电局，打电话的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伍，钱来打算去卖杂志的柜台，买几本书看看。 “哎哟，疼死我了，你没长眼吗？” 只见一个女孩被人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众人忙着安慰，钱来却转身往门口跑去，不一会，揪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同志，你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那女子正在排队，被重重撞了一下，气还没平呢，听了钱来的话，赶忙去摸口袋， “啊，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不见了。”她到处翻了一遍，才反应过来，瞪着那孩子气汹汹的喊道， “是不是你偷的？快交出来！” 钱来一手抓着那少年，一手伸了过来，手上果然有个钱包，毛绒绒的上面还绣着可爱的图案， “是我的，我的钱包。” 她扑过来就要抢，钱来却缩回了手， “别急，也不能你说是就是，里面都有什么，对上了才能给你。” 周围立刻有人附和，刚才撞人没几个看到，现在两个大人抓着一个孩子，万一不是她的呢？ 那姑娘虽然很气，也知道不是闹的时候，立刻报出了钱数，钱来当众打开，果然对上了， 正在这时，邮局保卫科来人了，钱来简单说了下经过，便将钱包交给了他。 ”你怎么回事，这是我的钱包，刚才不是对上了吗，干嘛要给他？” 姑娘怒目而视，钱来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真倒霉，哪里都能遇到母老虎。 “保卫科的同志在处理，我刚才也跟他们说清楚了，你等着处理就好。” 说完，他逃也似地跑开了。 没想到卖杂志的柜台人也很多，排了半天队，才买到了想要的，刚挤出人群，看到翟林找了过来，他脸色已经好多了，应该跟他爸谈的不错， “你买了这么多呀，能看得过来吗？” “哼，假斯文。” 翟林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口出恶言，一个漂亮的姑娘狠狠瞪着钱来，刚才他离的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差不多得了，要不是我抓到小偷，你的钱包早丢了，还有闲心在这里骂人？” “谁叫你不直接给我，还去办公室等了半天，我的电影都迟到了。” “既然迟到了，还不赶紧去，有空跑到这里找事？” “我不看半截子电影，你赔我一场。” 钱来哭笑不得，做好事竟然做出麻烦了， 一扭脸，翟林那厮靠着柱子看笑话，便气哼哼的拉着他就走，惹不起咱躲得起！ “哎，你不许走，赔我电影，给我站住！” “快跑！” 钱来撒丫子就跑，手上还拽着翟林，等他们停下时，翟林话都说不出来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你做贼了吗？跑什么呀，哎，哎，累死我了，自从毕业离校，还没这么拉练过呢，你这是要累死谁呀。” “跑不动，你干嘛不甩开我？” 钱来天天练功，这点运动量还真是不在话下。 “我，我甩的掉嘛，你那是手吗？明明就是铁钳子，对了，那姑娘干嘛追你？” “神经病呗，我怎么知道？” 钱来不想再解释，简直太窝囊了。 “不行，你得请我吃顿好的，今天大明肯定在外面吃，咱俩自己解决。” 钱来对此没意见，几个兄弟里面，除了大明，就数他有钱。 他们去了烤鸭店，刚进大门，钱来就被人死死抓住了， “跑，你倒是跑呀？你再跑个试试！” 第489章 机器坏了 钱来都惊了，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次姑娘不是一个人了，身边还有俩男的。 “大哥、二哥，他欺负我！” 好嘛，刚甩开胳膊，对方来个恶人先告状，钱来都气笑了， “同志，你讲理不讲理啊？我帮你抓住小偷，找回了钱包，怎么欺负你了？还这么不依不饶的，你电影迟到是我造成的吗？” “就是你，你！你要是当时就把钱包给我，肯定迟到不了。” 她虽然嘴硬，还是有点慌张， “不好意思啊，这位同志，我妹妹被惯坏了，这样吧，我们请吃烤鸭，算是赔罪，行吗？” 没想到两个哥哥很讲理，并没有惯着妹妹， 令人奇怪的是，那女孩并未反对，就在边上看着， “不用了，我们自己吃，那什么，没有误会就好，” 看到有个空座，钱来刺溜一下就跑了过去，生怕晚上一点，就被人抓走了，直到烤鸭上桌，翟林的嘴巴都没合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还吃不吃？有这么好笑么！” “那小姑娘铁定看上你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缠着，喏，还一直看咱们呢，确切的说，是看你。” 钱来高高大大，容貌也属于硬朗型的，皮肤虽然不太白，在男人堆里也不算黑，被看上有啥稀奇？ “快吃，不许往那边看，万一再跑过来，我可不管你。” 不到半个小时，桌上的菜一扫而空，钱来擦了擦嘴巴，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去，好在没人跟上来，他才长长吐了口气。 “你平时没遇到过？” “遇到啥？” 这话没头没脑的，钱来看着他，问的好生奇怪， ”遇到表白的，“ ”没有，我一个大男人，没人敢吧。” “嗯，怪不得啥都不懂呢，那女的八成是看上你了，” “放屁，我又不认识她，哪有大街上就被看上了，去去，你怎么不郁闷了？” “我爸说软话了，他还要给我打钱，气就消了点，你现在才问？哼，重色轻友。” 这帽子扣的，钱来顿时觉得，他比窦娥都要冤啊，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霉。 “快点走，咱们赶紧回家，回去的晚了，说不定还有倒霉事等着。” 两人回到家，发现周明他们已经回来。 “香山好玩吗？是不是真的是漫山红叶，” 翟林虽然没去，还是很感兴趣的，只见王芳系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是啊，每年过了中秋，叶子差不多就该红了，很壮观的，我做了栗子烧鸡，你们去哪了？” 翟林摸摸自己的肚子，苦了一张脸， “来子拉着我吃了烤鸭，实在没肚子了，这可是我最爱的菜。” 哦，原来他俩在外面吃过了，怪不得回来的这么晚。 “你们爬了一天山，还回来吃，不累呀？” 钱来闻着栗子鸡的香味，也很后悔，这种菜一年也吃不了几次，主要是栗子乃季节性食物，剥皮也很麻烦。 “给你们留了一碗，这只鸡特别大，人家都给杀好了，回来就能上锅炖，栗子也是剥好的，还有个青菜，就能吃饭了，要不，你们吃点菜吧。” 钱来刚想说不了，一转头发现，翟林凑到周明耳边，一边说一边笑，还偷偷的瞄他，一看就是在笑话他。 “你太过分了，吃了我半只烤鸭，嘴里都没个把门的，” “哈哈哈，谁让这事好笑呢，大明，你是没看到，来子就像老鼠遇到猫，跑的那叫个快，她又吃不了人，你干嘛那么怕她。” 钱来的脸又红了，气哼哼的说， “怕麻烦不行吗？” 周明和王芳对视一眼，难道真是红鸾星动？这小子的好事要来了？ 忙问有没有留下姓名、地址啥的，被钱来一声给吼住了，吓得那俩赶紧打住。 “知道了，我们不问了，吃饭，吃饭，你俩来吃点菜，这栗子比鸡还好吃，又香又糯。”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听说翟林给老爸打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心结打开了一些，怪不得今天很活泼。 “虽然回羊城挺远的，可过了这个假期，下一个还没影呢，你真的不回去了？” “不回去，这样挺好的，起码在电话里不好吵架，我也不想见那女人，” 第二天一早，周明便去车上放了一千五百斤白糖，又顺道给送到了厂门口，这才骑着自行车往纺织厂去了。 “钱代表，你太牛了，还会开车呀。” 钱来目送周明离去，才按响了喇叭，门卫看到是他，笑嘻嘻的夸赞上了。 “小意思，小意思，” 车子开到办公楼前，好些人都感到奇怪，运输队吃错药了？怎么开到了这里？等他们看清楚下来的人时，都很惊讶， “钱代表？怎么是你？” “快去叫厂长，车上有好东西。” “啊，钱代表说有好东西，快，快叫厂长下来。” 围观的立刻有人往楼上跑，没等到厂长下来，书记先到了， “小钱，你回来了？那个买来了？” “是啊，还多买了五百斤，叫人来卸车吧。” 他打开了后车门，只见里面一袋袋码的整整齐齐。 钢铁厂职工比纺织厂多，一人只分到一斤糖，职工们也乐疯了，有人媳妇在纺织厂的，早就羡慕上了，这次自己也有了福利，回去腰杆子都能硬一点。 “怎么这么便宜？你不是说买的是高价糖吗？” 钢铁厂的小金库要多一些，一听是平价糖，厂长很是后悔， “早知道再买一些高价的好了，职工们也能多分一些。 可钱来却两手一摊， “人家就这么多了，都被我划拉来了，就是给高价，也没东西啊。” 他可不想再给大明惹麻烦，存点东西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功一件，去食堂吃饭时，围着的人更多了。 一年到了最后三个月，纺织厂的任务更重了，广大人民群众过年能不能穿上新衣，就看这织机转的快不快了，整个车间都贴的大干快上的标语，虽然正值大革命时期，各派都被关进了车间。 “周代表，有几台机子又出了故障，厂家也没人来修，都停产三天了。” 第490章 狼狈归来 书记急得团团转，又一次跑到了他的办公室， “王涛呢？他没有去修吗？” 在周明的印象中，这小子挺聪明的， “他都修了三天三夜，还是不行啊。” 好吧，这种精神也值得表扬，周明挽了挽袖子，打算亲自下场。 上次为了降低噪音，改动了不少地方，他也是出了主意的，对机器的构造还是有些了解。 因为天气转凉，车间里的闷热好了很多，可待一会身上就黏黏的，湿度还是很大，没办法，如果没有湿度，这飞絮就更厉害了，纺织厂的老职工，肺部都不太好，就是这种毛絮造成的。 “怎么回事，看过电路了吗？” 王涛趴在机器下面，满头满脸都是黑油，听到周明的声音，赶紧爬了出来， “周代表，各处都检查过了，启动没有问题，可这几个轴就是不转。” 周明示意他让开，自己蹲在了机器前面， 先是看了看线路，基本没什么问题，这才叫人开了机器，很快，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先关掉，这个声音不对，你们没听出来吗？肯定是哪里打别了。” “我也觉得有问题，可检查了三天，都没查出来。” 因为声音太明显了，周明伸手要来了工具， “这里拆开看看。” 王涛有些迟疑， “周代表，这里面都是电路控制面板，除了厂方维修的，我们一般不能打开，如果哪里弄坏了，就彻底修不了了。“ 他说的是实话，周明却笑了，这种简单的面板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放心吧，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这瓷器活，我有数的。” 王涛一咬牙，拿起家伙就开始拆，信代表得永生，听周代表的话，从来就没吃过亏！ 外壳拆开，里面简直惨不忍睹，因为长久没打开了，不光有着厚厚的积灰，很多地方也有些变形。 “周明要来了一把刷子，先是仔细地清理了一遍，又看了看各个连接的地方，该紧的紧一紧，该扶正的扶一扶，可他也明白，主要问题不在这里，应该还是机械零件出了问题。” “合上吧，然后再开机。” 这次开机，声音竟然更大了，就连厂长都心生埋怨， “小周啊，你先休息下，还是让他们弄吧。” 这是不信他了？周明笑了笑， “声音大是因为刚才有几处接触不良，接好了动力更强，问题出在大轴，你们先去拿一根备用的来，” 啊，大轴坏了？不会吧，整台机器就数它结实，备用的放在仓库都好几年了 所有眼睛都看向了厂长，竟然没人动地方，自从周明来这里，这还是第一次说话没人听啊。 “去拿吧，我保证一会就让它转起来。” 他示意王涛带人拆大壳，换轴可是个大工程，一个人肯定不行。 王涛一咬牙，带着人就开始拆，都已经到这地步了，最坏也就是没修好，还能咋地？ 大壳卸了下来，周明上前仔细检查，终于舒了口气， “万幸啊，不是大轴的事，你们看这里，这几个小齿轮都歪了，怪不得刚才声音不对呢，不过，这大轴也有问题，否则齿轮不会这样，看这里，垫圈都裂了。” 他指着那些有问题的地方，怪不得怎么弄都不行呢，这是联合罢工了啊。 好在配件还算齐整，一个下午，就该换的换，该镐油的镐油， “行了，扣上大壳开机。” 按钮一按，所有的纱都转了起来，连声音都轻快的多了，车间里响起了一片欢呼。 “周代表，我郑重给您道歉，不应该对您有质疑啊，”厂长很是惭愧， “别，有疑问很正常嘛，我又没干过，好了，不是还有两台有问题吗？今天就加个班，加紧修一修，不能耽误了生产。” 当天晚上，周明第一次加班到半夜，几台机器都转了起来，从此，王涛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简直是指哪打哪，一个不字都不说。 “你去滚泥塘了，怎么一身泥？” 早上看到水池里的衣服，钱来好奇的问道， “别动，那可不是泥，是你哥的徽章，哈哈，我昨天征服了所有人。” “你干啥了？还征服了所有人？”王芳也好奇的问道，他昨天回来的太晚，就没叫他们起来，自己翻了墙，睡在了客房里。 “修了四台机器，还真是老古董，怪不得织的布没有人家的好。” “嘁，这点事就征服了所有人？\" “那可不，要不说咱们国家轻工业落后呢，整个纺织厂，连个机修技术员都没有，只能修个皮毛。” “要不，你办个学习班吧，好歹培养培养接班人。” “这个还得等等，不能叫人抓住了小辫子，偶尔救个急还行，要是被人上纲上线，就得不偿失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可不干。 自从翟林走后，日子过的飞快，这天入冬，他们打算包顿饺子吃，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猴子，你回来了！” 猴子穿着单薄的线衣，脸上冻的青紫，前后搭着两个大包，这哪里像是救死扶伤的大夫，跟盲流也不差啥了。 “快，快进来，你不是带了厚衣服？怎么搞成了这样？” “哎哟，你这包里装的啥？还挺重的。” “萝卜，还有一些红薯，都是老乡送的，不要都不行，可重死我了。” 钱来扒拉着看了一下，红薯只有两三个，大部分都是大青萝卜，用本子买一分钱一斤，这傻憨憨，千里迢迢往回背。 两个包看完，钱来觉得不对了， ”哎，你衣服呢？还有毯子，我记得怕你冷，拿了一张纯毛的。“ 那毛毯还是他们从英国带回来的，虽然薄薄的，特别保暖。 猴子不敢看他，低着头嘴里乌拉着，听不清说的啥。 “你这是遭劫了？” 王芳两手都是面，也跑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被打劫了，没想到周明笑了。 “你以为这是古代呢，还被打劫了，他们是医疗队，走哪都有人护着，说吧，是不是都送人了？”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他和来子都比较冷漠，唯有这个心最软，从小到大见不得人可怜。 第491章 贫穷 “你们不知道，他们太惨了，很多人家都没有一件棉袄，我想着年轻火力旺，就把自己的留给他们了。” “合着两袋子东西就换了几个大萝卜，你呀你呀，可别让奶奶知道，老人家得心疼死。” 钱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赶紧去烧热水，原本下饺子煮开的，都先给他拎到了房间，入了冬，淋浴洗不了了，便买了一个大木桶，放在烧了火的房里。 周明拿出了一套内衣，又找了一套棉袄棉裤，好在他们身量都差不多。 再一看他脱下来的鞋，前面都张开了口子，说是逃难回来都不为过。 “我们前几天逛商场，才买了几双新的，正好给你也备了两双，这双旧的扔了吧。” “别，只有前面破了，补补还能穿。” 没等他说完，周明拎着就走，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烧了吧，扔到外面也不好，万一有啥细菌呢。” 钱来看着他脱下的衣服，颜色都看不出来，不知哪里扒下来的。 一把火熊熊燃起，三人这才放了心。 猴子洗了澡，又换上了干净衣服，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真香啊，你们不知道，这个月我们都没吃过正经粮食，也不知道啥东西磨的面，咽着都喇嗓子，又苦又涩。” “你慢点吃，不怕烫啊，放心吧，包了几百个呢，吃多少都有。” 钱来看他狼吞虎咽，心疼的不行， “你不会去饭馆买着吃呀，兜里的钱呢？就算没粮票，也能买点高价的吧。” 心疼之余，又免不了埋怨， 周明冲他摇摇头，刚才扒的精光，衣服都烧了，哪里还有钱？包里除了萝卜还是萝卜。 “他这比打劫还干净呢，人家打劫的好歹不脱衣服吧？”王芳也跟着调侃起来， “古代打劫也脱衣服，那会衣服很贵呀。”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猴子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只管吃。 “你们永远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穷的地方，我只恨自己带的钱太少，没办法，我们领队坚决不借，说是救济一些就行了，不能给太多。” “你们领队有经验，听他的没错。” 周明看着他一口一个的吃着，要是不怕光屁股，刚才烧的那些都穿不回来吧？幸亏走的时候没给他拿钱，就算给多少也剩不下一个子，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原来，他们去的地方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几乎是原始社会，山民平日很少出来，这次巡回医疗原本没有这地方，正好当地医院收到一位患者，疑似感染了瘟疫，这才临时通知他们去看一看。 “瘟疫？你们医疗队没事吧？” 周明都是一惊，那玩意太可怕了，死亡率很高呀， “最后排除了，如果真是瘟疫，我们哪能这么快回来？” 他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他们那地方问题还真是很多，不光卫生习惯不好，很多人的身体也有问题，我们全都普查了一遍，又给他们留下了药。” “嗯，连衣服都留下了，你下次可不可以理智点，就算把自己剥光了，也改变不了多少。” 猴子瞪了钱来一眼，又吃了一个饺子， “我们商量好了，回来就组织一下，号召大家捐衣服，那边真的是太可怜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几件衣服能改变什么？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说说，他们那地方为啥穷？因为道路艰险？还是因为土地贫瘠？” 听了周明的话，猴子也不以为意， “这两个原因都有，他们下山必须走索道的，我好歹还练过，走的时候吓得手心都湿了，他们还要背重物，看的人胆战心惊的。还有，山上没多少土，不管种什么，收成都不太好，所以很穷。” “药材呢？这种地方，一般来说很适合药材的生长，” 猴子想了想，才认真地回答， “有，但是产量很低，你是行家，应该知道的，很多药材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生长周期很长，一长就是几十年上百年，如果年年都能挖到，也不值多少，何况，产量也低呀。” 是啊，大规模种植更加不能了，还有采摘也很困难，说白了，这些地方不太适合人类居住，之所以没有走出大山，就是为了躲避战乱，谁承想，外面的世界早已沧海桑田。 “我估计，政府已经在研究了，不远的将来，应该会将他们迁出来，给他们找到新的家园，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脱离贫穷。” 猴子想了半天，终于点了头， 周明不敢让他再吃了，已经太晚了，吃了就睡，肯定会积食的。 “你今天回家吗？要不要去看看奶奶？” “明天吧，我有几天假，今天太累了，你们不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大家都嫌我脏，有了位子也坐不了，一直都在火车门口待着，还时不时挨上两脚。” 三人没忍住，全都哈哈大笑，他狼狈的样子不用想，都能浮现出来。 “再吃个山楂丸吧，然后去睡觉，” 原本准备了两天的饺子，因为他回来，只够一顿吃了。 猴子足足睡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才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钱来无数次去他屋里添煤，又怕煤气中毒，后来索性守着，这刚出来做早饭，就看到他棉衣也不穿，就跑了出来。 “我饿死了，有饭没有？奇怪，昨晚吃了那么多饺子，这消化的也忒快了。\" 因为太早，王芳都还没出门呢，两口子听了他的话，都笑出了声， “你想啥美事呢，都过了一天两夜，别说饺子了，石头都该消化了，可不是又饿了。” 啥？他睡了这么久？猴子不可思议地挠着头，这一觉睡的是真沉，连个梦都没有。 “快去穿衣服，不怕冻着啊？饭马上就好了，给你烙了鸡蛋饼。” 这小子是真的亏了嘴，脸上的肉都没了，一会回家去，奶奶准得哭上一鼻子。 猴子像个孩子似地，嗷嗷叫着跑回了屋，不一会就穿戴整齐去了厨房，钱来烙了不少饼子，黄澄澄地香味扑鼻。 第492章 游行 “我们借了你的光，来子很久没烙饼了，那会没饭吃的时候，一吃这个就幸福的要命，啥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钱来的眼圈儿都红了，没想到就是个鸡蛋饼么，大明会记的这么清，他现在的财富别说吃个饼子了，就是大饭店也可以随便去。 “你讨厌死了，就知道惹我难过，快吃，凉了就不香了。” 吃过了饭，上班的都走了，猴子才将包架到了自行车上，慢悠悠往家里骑去，本来让他都送回去，可他还是留下了一袋，虽然不值啥，也是他千里迢迢背回来的。 钱来骑着车子，蹬得是飞快，今天出门比平日晚，要是迟到就不好了，一大早的，各个车间的人事员都站在门口呢，被逮着了也难看。 还差着两个路口时，前面的车子都不动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别挤了，前面有人游行，哇，好像是钢铁厂的一颗红心队。” 钱来的头嗡的一下，就说昨晚眼皮子直跳，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啊呸，金奇啊金奇，竟敢瞒着他闹事。 “不对不对，那边还有一个队，是玻璃厂的东风队，哇塞，他们手上还拿着棍子呢。” 钱来的头又是嗡了一下，可千万不要起冲突呀，平静了这么久，今天是啥好日子？怎么都跑出来了。 不一会，钢铁厂的队伍走了过来，金奇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钱来，只见他赶紧眨了眨眼，并没有上前打招呼。 钱来死死的看着他，就差上去抡拳头了，金奇却摇了摇头，竟然对着他做了个口型，又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走过，喊起了口号。 这是啥意思？要是会读唇语就好了， “是放心两字。” 他猛然回头，还真是大明，啥时候来的？ “我们厂的也出来了，应该是接到了命令，只要不是武斗，就不用担心。” 钱来又看了看四周，军代表来了好几个，宋耿也跑了过来，他住在厂里，竟然也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别紧张，今天好像有讲话，应该不会斗起来的。” 听了这话，几个人才安下了心，他们的存在就是杜绝擦枪走火，刀枪无眼，万一出了人命，责任就大了。 既然工人都跑了出来，他们也不急着回厂，几个人跟着游行队伍，慢慢的走着，果然，各队伍一到广场就停下了，似乎有大人物要讲话， “咱们就蹲在这里吧，也听听最高指示。” 活动一直到下午才结束，整整一天了，大伙都没吃饭，开始是紧张地吃不下，后来倒是不紧张了，却也不敢离开，直到人群散去，钱来和周明才松了口气。 “唉，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就这么闹了一天，厂里就得停产。” 周明更是头疼，纺织厂的生产任务更重，这么一耽搁，就是加班都赶不上进度，本来就是三班倒，没有多余的织机怎么干呀？ “算了，咱们也不是厂长，只要没打起来，就不关军代表的事，让他们去头疼吧。” 他饿了一天，胃里拧着疼，只想赶紧回家做饭吃。 两人刚站起来，猝不及防地冲过来一个人，一把薅住了钱来， “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刚才就瞅见你蹲在这，是不是想搞破坏？” 钱来定睛一看，竟是那天丢钱包的女孩，此时穿着一身军绿，神气活现的， “放手，你才是搞破坏的，真是倒霉，怎么哪哪都有你！” 周明看着他俩，很是莫名其妙，如果是认识的，哪有刚见面就掐，如果不认识，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咱们快走，遇到神经病了。” 女孩一听，立马不干了，死死拉着他的车把， “你说谁是神经病？不行，你不许走，报上姓名、单位来。” “想要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应该先自报一下？” 钱来一听更急了，有这么起哄的吗？不知道这姑娘属牛皮糖呀，沾上可撕不下来。 “不用她说，我们根本不认识，走啦走啦，肚子饿死了。” “我叫孙红，是玻璃厂的职工，也是一名革命小将。” 钱来头都不回，根本没反应，倒是周明看不过去了， “我这兄弟不会说话，性子也倔，这都一天了，快回去吃饭吧。” 说完，他也骑上了车子，追赶了过去，留下小姑娘直跺脚。 回到家里，钱来直奔厨房，好在早上的饼子还剩下不少，烧个汤就能吃了，周明一边吃，一边打听着， “说说呗，那姑娘是谁？等下，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邮局认识的那个？” 他隐约记得，翟林回来当笑话讲过， “啥叫认识的？倒霉才碰上了，好心还被骂，” 钱来的心里，那就是个母老虎，跟他妈一样的。 不一会，王芳也回来了，他们单位也听了一天报告， “听说不少人上街游行了，你们单位的也去了吧？” “我俩在大街上蹲了一天，饭都没吃上。” 他们平日清闲，可若是遇到事，压力还真不小，今天不光他们这些军代表，公安便衣也出动了不少。 “等下我还得去厂里，白天的事得跟几个领导碰个头，来子，你去不去？\" “也得去一趟，我还要找那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事先通个气。” 说到金奇，真是一肚子气，今天真是吓得不轻， “差不多得了，别给逼太紧，人家好歹是个司令呢。” 周明看他咬牙切齿的，赶忙给降降火，就看今天的架势，肯定是提前通知了，要的就是声势浩大，不可能是自发行动。 “知道了，要不，我拿点东西，你不常说要刚柔并济，笼络人心嘛，他家也的确困难，给他拿点猪油吧，上次靠了不少。” 这时候清油是不够吃的，有点肉票，都喜欢买肥的，要的就是猪油。 “行，你看着拿，马上大雪封山，咱们找时间去干上一票，一年的油就有了。” 封山对别人来说很危险，可他们不是平常人。 “我也要去！” “对于这种野外探险，王芳也是很有兴趣的，办公室坐久了，很想活动活动筋骨。 第493章 新设备 猴子晚上回来，也气哼哼的说道，他家两个妹妹也上街了，他拦了一下，还被人家给鄙视了。 “竟然说我是落后分子？我这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跟落后不挂边吧。” “你是不是被人夸多了，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哼，你嫉妒啊，告诉你们，我们医疗队下乡，老乡做的饭绝对是第一等的，比招待干部的还要好，虽然没啥好材料，做得可用心了，当然，我们也不会白吃，都会留下钱和粮票。” 猴子真没吹牛，这个年代根本没有医患矛盾，也没有过度医疗，都是花最少的钱治病，大部分时候，还会免了药钱。 这样的队伍，肯定会得到尊重！ 吃了饭，周明和钱来就去了厂里，果然，办公楼灯火通明，几乎每个科室都在加班，厂长看到他来了，赶忙拉着进了屋， “今天辛苦了，听说你在路边待了一天，” “是啊，今天上街的太多，咱们厂可不能掉链子，还好，大家都很争气。” 厂长的脸抽抽了一下，争气？是啊，谁敢说不是呢，可今天停了一半机器，也意味着产量掉了不少。 “听说局里到了一批新织机，唉，也不知道要便宜了谁家？” 新织机？因为全国纺织厂数量庞大，织机一直都很短缺，虽然局里每年都能弄来几台，可僧多粥少，他们两年没分到了。 “没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今年轮到咱们了，要是有了新织机，就能按时完成任务。” 他给厂长打着气，老头一激动，决定明天就去找局长 “你跟我一起去，咱们人多力量大，你又是年轻人，脑瓜子也转得快，到时候帮着打打边鼓。” 呃，周明没想到，自己多句嘴，就揽上了事，陪着走一趟倒没什么，万一弄不来，这面子可就没了。 “行吧，你先介绍介绍咱们局长，” 谈判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战斗，知己知彼更为重要。 这位局长并不是老革命，是少有的学院派，据说是留苏归来的学者，在位三年多，积极推进技术改革，尽力为各厂争取新型机器，很有作为。 “咱厂的机型都有那些，我要详细的资料，到时候就是帮着说话，该自豪自豪，该卖惨卖惨，也得说到点子上。” 虽然他是外行，可到底也上了四年大学，专业知识咱也有。 厂长赶忙找来了设备科科长，让他将全套资料送过来，其实厂里规模不小，在局里的地位也很高， 只是前几年向他们倾斜的太多，这两年重点也该转移了，已经扶上马了，就别想再送一程，因为需要扶的厂子太多了。 周明当晚熬了个通宵，将这些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还给每台机子建了一个档，包括使用情况。 第二天，他跟着厂子去了轻工局，刚上二楼就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今天找局长的人太多了，门口都挤满了，要不，你们在楼下等等？” 人家好言好语的，也没法硬闯，两人只好下了楼， “这些人消息太快了，我还想来的会不会太早，没想到竟然晚了。” 厂长懊恼不已，可目前也没啥办法，只好站在一楼等着，盼着能走一些，可等了大半个小时，不光上面的没下来，外面又来了不少，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就往冲，气的厂长直瞪眼。 “这些人也太不讲理了，比咱们来的还要晚，臭不要脸的就上去了。” 嗯，堂堂一个大厂的领导，竟然也冒出了粗口。 “走，咱们去食堂。” 现在想要挤到前面，那是痴人说梦，只能另辟蹊径了，人嘛，总要吃饭的，现在很少去下馆子，即便是招待饭，也是在单位食堂吃，与其等在这里，不如去那边蹲守，当然，普通蹲守也不会有机会，周明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咱们上次弄了糖，是不是没给局里送啊？” 厂长疑惑地看着他， “那是给职工的福利，干嘛要给局里送？他们又不是咱们厂的。” 周明恨不得劈开这榆木疙瘩，看看里面到底是啥构造，上级单位不是职工，亏他怎么干了这么久？ “局里就这么多人，如果按照咱厂的标准，不过就是几十斤糖，厂长，吃人嘴软啊，你再来局里谈事，人家的态度会不会好一点啊？况且，区区几十斤白糖，还能在局长这里挂个号，有了啥好事，也能想起咱纺织厂啊。” 他就差说，说不定还能抢来机器呢，看着厂长变了又变的脸色，才长长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单纯呀。 “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理，局里的同志也很辛苦的，咱们厂应该补贴一些，问题是，现在送来得及嘛？” 他心急如焚，这都快中午了，机器说不定早定了去处。 “去食堂吧，现在天都冷了，总不能说降温糖吧，这临时抱佛脚，还是差点意思。” 厂长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面，满脑子都是机器没了，到了食堂，却被拦在了外面， “同志，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你们是不是我们局的？看着面生啊。” 局食堂并不对外，厂长刚要解释，却被周明给拦住了， ”同志，我们是纺织厂的，前些日子去了外地送货，收购了一些农产品，今天我们厂长来办事，想起来问问，你们有需要的吗？虽然价钱高了一点，可不要票证。” 小样的，要是这饵子都不吃，算你们厉害。 食堂工作人员一听，顿时笑容满面，立刻回头大叫， “快，快，叫张科长来，不要磨蹭，快去。” 那边叫完，这边一手一个拉住了他们的胳膊， “进来吧，外面怪冷的，里面暖和，里面坐。” 厂长脑袋嗡嗡的，库里除了还有点白糖，打算过年发福利，哪里还有农产品啊？虽然食堂有些进货路子，可厂里上千的人，自己都不够吃。 周明却气定神闲，正值冬季，荤食虽然更受欢迎，可新鲜蔬菜也是稀罕物，天天白菜萝卜加上土豆，大师傅也很难翻出花样。 第494章 熊肉 “我们科长马上就来，这位看着有些面善，” 厂长有些没好气，自己当厂长也十几年了，轻工局是上级单位，不说天天来吧，一周总要来一趟的， 遇到开会，也会在食堂用餐，这厮竟然只是面善 ，难道自己太低调了？必须反思反思。 “这位是我们纺织厂的马厂长，今天有事来局里，听说食堂没啥新鲜菜了，我们厂有个关系户，想法子种了些绿叶子菜，就想着问问，你们要不？” 这还有不要的？ “要，要，老马呀，你来了也不叫我，呵呵，见外了不是？” 一个胖子蹬蹬蹬跑了过来，头上都有了细汗，这种局办食堂，大多都会接待领导，跟厂里食堂不一样，要是没点子特色，科长很难干得长。 马厂长脸色也好多了，毕竟谁不想被人记住呀， “听说你弄到了好东西？呵呵，咱们谁跟谁呀，给兄弟匀点呗。” 他满脸堆笑，厂长一时不知怎么接了，赶忙一指周明， “这位是我们厂的军代表小周，他路子广有好些朋友。” 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这头是你开的，就自己圆吧。 科长一听，立刻看向了周明，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才看到这位，那鲜红的领章多么耀眼呀，这可是真正的军人，能到厂里当代表的，都是有背景的。 “呵呵，小周代表，招待不周，见谅，见谅，还不倒茶来？” 周明见胖子圆滑，倒也挺喜欢的，来食堂是为了铺垫关系，倒也不能拿乔，便也笑嘻嘻的说到， “我有个朋友，除了有一些新鲜蔬菜，还弄了些野味，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只是价格贵了点，” 对于厂矿食堂，野味没人敢收，因为量少价钱贵，职工们可吃不起，可局里不同，想要的就是与众不同。 “要，要，啥玩意？鹿子还是黄羊，我们的大师傅手艺不错。” “是熊肉，做不好肉柴不说，味道也很腥，可做的好了，也能上台面的。” 科长眼睛都亮了，局长前几天还唠叨，说是这次能谈下这么多设备，都是一个人的功劳，此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一些野味，只要亮出熊肉的名头，就是投其所好了，管他味道好不好？ 再说了，既然有熊肉，那熊掌呢？肯定也有呀，这可是正经的上八珍。 “周代表，说来巧了，我们正好有个接待任务，缺的就是这个，价钱你定，咱们是一家人，我们也信得过，啥时候能送来？” 这也太爽快了吧，周明愣了一秒，立刻说到， “只能匀出十斤肉，一百块钱，另外可以给你两只熊掌，小的那对，这个就要两百，总共三百元。” 就是拿到鸽子市，这个价钱都是低的，何况基本都是有价无市，科长更是门清，立刻笑得像花儿一样。 “不过，我们有个条件，这次局里来了设备，我们厂可好些年没添新的了，那什么，我们也不贪心，局里给多少都行。” 奶奶的，这是赤裸裸的要挟呀，科长的笑顿时僵住，周明没等他表态， “我这朋友还种了不少蔬菜，都是冬天见不着的，价钱也不贵，比夏天多个一两毛，如果要的话，局里每人发几斤还是够的，可以赶年前拉来。” 这个诱惑就太大了，不说职工想不想要，上级领导肯定想啊，还是特有面的事，科长直接就帮局长拍板了，一定优先考虑纺织厂，今天人太多，让他们明天来听信。 一直到了车站，厂长还是晕乎乎的，听到周明有点担心，怕那科长说服不了局长，才突然醒来， “你知道这位科长跟局长啥关系？” “啥关系？” “妹夫的姐夫，听着远，其实就是他外甥的姑父，过年都坐一桌的关系。” 厂长替他解了惑，又担心起货源了，这年头野味可不好找呀，尤其是熊虎这种猛兽，东北或许还有，燕京却非常少见。 “不用担心，给我派个车，我自己去拉。” 有了钱来启发，他也理直气壮地问厂里要车，反正办的也是公事， 回到厂里，厂长酝酿了半天，才跟书记一五一十说了，连局长面都没见着，就有可能弄来机器，放到以前听都不敢听啊。 “年轻人脑子就是活泛，不管怎么说，他这是为厂里，为集体，没有一丝为自己，还搭上了自己的人情，说他大公无私一点不为过。” 周明并不知道，书记高度赞扬了他，正忙着给媳妇打电话呢，他们有了车，就能跑的远一些，想动员她把婚假休了，至于回羊城，可以往后面放放。 “行，我现在就去找所长，正好项目刚完成，还没派新的。” 如果研究工作没完成，她也没心情出去。 找完了王芳，又给钱来打电话，他们厂不是一个代表，估计能请假吧？ “啥，明天就走！不行啊，请假也要有个借口，我这孤家寡人的，班长也不能信呀。” “要不，你就别去了，我们玩两天就回来。” “不行，我早憋的要死，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哐当一声，他挂了电话，周明耸了耸肩，反正通知他了，如果去不了，那自己就当度蜜月了，带着媳妇浪去。 果然，下班回到家里，王芳和钱来差别很大，一个笑眯眯的不吭声，一个拉呱着脸没好气， “班长太不像话了，硬是不给我假，以后他有事，我也不同意，来吧，互相伤害吧。” “你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啊？” 王芳乐够了，冷不丁冒出了这一句，钱来眼珠子骨碌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 “我头晕，感觉要晕倒了，大明，你送我去医院。” 看他两个弄鬼，周明没好气地说， “去医院干嘛，让人家揭穿装病啊？什么馊主意，白天没批准，晚上就病了？你明天跟班长说，去给他弄肉吃，准保让你走。” 哇，这是个好办法，白天怎么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钱来兴冲冲地上班去了，他特意起了个大早，烙好了路上吃地饼子。 第495章 驴肉火烧 果然，班长没抵住肉肉地诱惑，抬手批了假，还跟书记和厂长谎称，他回特勤局有事。 周明开着车子，等在他们厂门口，远远的，看着连跑带跳的小子，两人都乐了。 “来子越活越小了，当年在村里，一天都不说话。”王芳很有些感慨， “大明脑子就是好使，这法子太灵了，班长给我放了假，还帮着打掩护呢，哈哈哈，回来多给他几斤肉。” “先打到再说吧，有日子没进山了，不知弹弓的准头还行不？” 只要没有遇到猛兽，就坚决不能用枪，这玩意用惯了，很难戒掉的。 他们这次开的是东风卡车，因为后面不坐人，也就没带篷布，车子四面透着风，呼呼的直冒冷气，三人还是开心不已，毕竟，距离上次出行，已经好几个月了。 “座位后面有两件大衣，你们拿出来穿上，现在还没出城，速度没提上去，待会上了公路，跑的再快一些，冷风就跟刀子似的，刮的会受不了的。” 他早已穿上了大皮袄，还戴着一顶狗皮帽，保暖措施很到位。 “嘿嘿，大明就是细心，咱俩也穿上吧，这辆车的座位还挺宽敞，对了，吃的带了吗？” “早饭都没消化呢，就惦记着吃的，那么香的饼子能忘吗？留在家里的话，回来就成石头了。” 钱来这会心情极好，怎么怼他都不恼，一边嘿嘿乐着，找着零食，上次王芳就带了很多，一路上嘴都没闲着。 “这个瓜子挺香的，就是注意皮，别弄得哪哪都是。” 快过年了，供销社也来了一批零食，都是平时吃不到的，王芳手里有票，便买了五斤瓜子。 钱来抓了一小把，慢慢地嗑着，品尝着油脂迸发的香意，他还在嘴里含了一颗糖，不时地吧唧两下。 被周明嫌弃的不行， “你要是肚子饿了，我记得还有鸡蛋糕呢，吃那个多过瘾，哪有大老爷们嗑瓜子的？” 这一句，直接惹翻了两个人，接下来好长一段路，人家聊的热闹，就是不理他。 经过了大片大片的田野，终于看到一个小镇，镇上房屋低矮，一派古风。 “十二点了，你们肚子饿不饿？咱们进去找个馆子吧？” 看着他讨好的笑，瓜子风波才算过去， “找个面馆吧，这一路嗑的口干舌燥。” 钱来得意的笑道，无视周明递来的眼色。 “行，我也想吃点汤汤水水，汽车方便是方便，可坐着是真冷啊，你的手冻僵没？” 王芳关切地问道，他一直握着方向盘，不像他们两个，还能缩回袖子里暖暖， “冷！都伸不开指头了，你摸摸，”听着周明撒娇，钱来表示没眼看。 镇上饭馆不多，还真找到一个面馆，大锅支在门口，炉膛里添的是钢炭，火力十足，锅里面汤翻滚，冒着腾腾热气，下面条的人藏在了烟雾里，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同志，我们要三碗面。” “好嘞，要几碗大的？几碗小的？这大碗多五分钱。” “三碗都要大的，多来点辣子。” 王芳虽然是女同志，可她一向饭量大，要不然也不会力大无穷。 面条虽然是素的，做的却很劲道，味道调的也不错，三人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钱来眼尖，看到隔壁似乎是个卖饼的，便跑过去又买了三个烧饼。 三人这才填饱了肚子，再一次上路。 “哎，这肚里有食到底不一样，都不觉得冷了，可见饥寒交迫是多么的可怜。” 吃了饭，开车的没敢松懈一点点，坐车的上午玩过头了，肚子一饱便昏昏欲睡，不一会都歪了头，周明将车停下，给他们又盖了薄毯，这才又踩下了油门， 他们已经到了口外，这次要去的是热河附近的山区，虽然这里是避暑胜地，可山林里野生动物也不少，只是大雪封了山，上山的人很少。 因为道路积雪，他开的很慢，毕竟不是经常开车，反应明显慢了不少，刚才一个石子差点让车子打滑。 “你醒了？” 王芳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天都黑了啊。 “才四点多，我看了地图，前面就到县城了，休息一晚，咱们明天上山。” “好大的雪，天这么暗，明天下的会更大。” 钱来也醒了，看着雪花飞舞，做出了判断。 “嗯，要不，就在县城待一天，等雪停了再上山，” “不要，山里的雪景才更刺激，跑了这么远，不上山多可惜呀。” 王芳不干了，钱来都吃了一惊，她平常很少发表意见，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 “行，今晚早点睡，都把精神养足了，明天上山去探险。” 即便是口外，这里的山也赶不上东北的险峻，既然东北大山都去了，又何惧这里的山头？ 不一会，车子进了县城，路边有个旅馆，进去一问，房间还有不少，并且都有暖气，他们要了两间，虽然都是四人间，因为人少基本就是单间了， “你们怎么住？” 服务员盯着他们，这个必须要问清楚，万一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她岂不是要犯错误？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我俩是夫妻。” 周明毫不犹豫地递出证件，服务员审视之后，才还给了他。 “203、204，这是钥匙，我说一下，你们既然是夫妻，这间就不能安排人了，要加一元钱。” 住店一人一块，加钱算是包房，这就太过分了，这么个大雪天，不可能再来人，何况，再来也可以住在钱来的屋子，这一块钱要的没道理。 钱来刚要上前，被周明一把抓住，既然有规定，也别难为服务员了，当下便点头同意。 旅馆虽然看着破旧，屋里倒是很暖和，进了屋，棉袄就穿不住了，他们还烧了锅炉，热水也是随便用。 去房间安顿好，他们仨出去觅食，可能中午吃的太素，面条早已消化，没想到县城还有个驴肉馆子，河北历来有吃驴肉的习惯，只是解放后少了一些。 “这里有驴肉火烧，好久没吃过了，我要吃两个。” 第496章 艺高人胆大 这家的火烧又脆又香，驴肉也煮的很好，不腥不膻的，软烂可口。 三人吃饱喝足，才回到了旅馆，周明拿着暖水瓶去打了两瓶热水，又从别墅里拿出了盆子， “虽然没怎么走路，有热水还是烫个脚吧，明天它们可要大用了。” 是啊，雪天上山，不光要有经验，这脚力也不容小觑，好在三人都是高手。 第二天一早，他们将车寄存在旅馆的后院，各背了一个包就出发了，先去驴肉店吃饱喝足，这才往山边走去。 虽然大山近在眼前，可是距离山脚还有二十多里路，好在早上人少，他们展开了轻功，不一会，便看到了上山的小径。 “这条道有人在打理，一大早的似乎扫了雪。” 因为旁边积雪很厚，那狭窄的小道更加显眼，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下一刻拐弯处就看到了一个人，背着大大的柴火垛。 “你们是外乡人吧？上面雪很厚，根本看不着道，上去太危险了。” 背柴的大爷好心的提醒着， “老人家，我们大老远地过来，不上去太可惜了，这山上有特别险的地方吗？” 周明笑着问道，这个天去砍柴，肯定是本地人了。 “山里还在下呢，连兔子都不出窝了，不去有啥可惜的？我老汉是习惯了，一天不弄点柴火回来，心里就不踏实，这才冒险上去，别问哪里险？这白雪一盖都是险地。” 这话没毛病，尤其是对山外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哪脚实？哪脚虚？除非有当地人做向导， 周明他们也不再多问，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不上去，只是更加小心罢了。 老汉看他们不听劝，便摇了摇头， “到了半山上，切记别往右手拐，那边的路更窄，平时只有采药人过去，即便是当地的山民，一辈子没去过的也不在少数。 周明他们道了谢，这才沿着路往上走去，没一会，唯一的小径也消失在白雪之中，看来，刚才那老汉就是在这一片拣的柴火，附近都是拖痕。 “咱们还是当一回蚂蚱吧，就算不小心失足，也不碍事。” 以他们的能力，别说拉一个人了，就是多几个也不在话下。 王芳知道他的心思，八成想去那右侧了，人迹罕至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野生的药材比较多，还大多都是年份长的，这种药性都非常好，毕竟吸足了日月精华。 这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就拴上吧，免得万一掉下去，找起来也费工夫。” 死是肯定不会死的，会不会受伤就不好说了。 周明拿出了一根绳子，三人都拴在了腰间，他第一个打了头阵， “你们踩着我的脚印，” 他可不是随便说说，虽然同样不熟悉情况，可周明内力深厚，踩下去就能感知到撑力，一旦察觉出异样，立刻就能换地方，所以虽然走的慢，却稳稳当当的。 小半天功夫，他们到了半山腰，周明果然看向了右边， “哇，那边的树木都不一样，枝桠横生的，你们怕不怕？” 周明的眼里透着兴奋，很久没这么刺激了，自从去了纺织厂，天天都是喝茶看报纸，无聊透顶啊。 “怕个屁！走，大不了滚滚雪堆。” 钱来也眼冒精光，他虽然不是天天看报纸，可天天斗心眼也很累，再说了，很久没赚外快了，这只花不进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心慌啊。 “走，你护住媳妇就行，我可解绳子了。” 有了这些树木，想掉也不容易啊。 王芳白了他一眼，率先解了绳子，她的轻功可不逊于任何人，只见她脚尖轻点，向那片林子飘去。 周明和钱来紧紧跟上，周围很快就暗了下来，这里还真是一派原始风貌，地面比别处软了不是一点，估计底下都是厚厚的落叶。 “你们捂住口鼻，里面有瘴气。” 怪不得山民轻易不来，因为落叶太多，产生了很多有害气体，虽然已经是寒冬了，还是没有散尽。 周明赶忙拿出了一瓶药，这是系统商店的解毒丸，特别贵，为了安全保障，再贵也得买呀。 “药丸含在嘴巴里，再带上口罩。” 他又递给王芳一个口罩，这种口罩也是高科技，比n95还要牛逼。 三人穿戴完毕，这才又往深处走去。 穿过林子，他们被眼前的地貌震惊到了，只见怪石林立，错综复杂，虽然覆有积雪，可还是冒出了很多黑色的石头， “怪不得没人过来呢，这石头看着就瘆人，这要是摔在上面，不死也得残呀。” 因为黑油发亮，一看就特别硬。 周明摸了上去，想要感知它的质地，半晌才吐了口气， “怪不得呢，这一片肯定有矿产，我猜，应该是有色金属，可惜咱们不是专业人员，好在国家马上要开展地质普查，每一座山都不会落下。” 这种普查都是财政拨款，启用了大量的地质队员。 走过怪石林，他们进入了真正的原始森林，奇怪的是，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最明显的就是没了积雪，只是气味更加难闻，脚下稍不小心就会陷下去，冒出很多泡泡。 “都是腐叶堆积而成，虽然没有危险，也要多加防备，不要陷下去。” “你们快看，底下有条河，竟然没有上冻。” 走了这么久，河流都被积雪覆盖了，即便河底没冻住，也看不出原貌，只是好容易看到流水，肯定要下去的。 可悬崖太高了，并没有下去的路， 周明找到了一根藤蔓，他刚上手试了试，便一节节的断开了，毕竟是冬季了，该枯萎的也死了， “用绳子吧，保险一些。” 他在别墅里找出一根，将一头栓在了大石上，另一头则绑在了腰上，打算第一个下去。 他刚刚下去一点，就察觉到了异样， “山体非常疏松，石头很容易滑落，你们下来的时候，踩稳了再走。”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了一抹红色，当时就呆住了，难道真寻到宝了？ 可距离自己太远了，必须要攀爬过去，绳子便成了累赘，不光无法借力，还会有牵扯。 第497章 精神果 “快，快去摘了它，这可是传说中的朱果，” 耳边传来系统急切的声音，这家伙沉寂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觉醒了？ “朱果？你仙侠剧看多了？这里是世俗世界，只有各类草药，没有那种仙草。” 周明无奈地跟它解释，一边想着怎么走过去， “无知就是无知，我助你一把，放心走吧。” 呃，周明看了看上方，那两人离的还远，便将心一横，权且信它一信，只见他一脚踏上了凸出石头，没想到还真是稳稳地，比看上去结实多了。 他不再犹豫，三两步就跨到了那棵草的面前，仔细一看，果然是一颗果子，红艳欲滴，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当心，此等宝贝都有妖物守护，你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异样？” 系统还挺谨慎的，周明好笑的想着，他当然要仔细观察一番，果然，树叶后面出现了一只眼睛， “大明，大明，你干嘛去了？” 那两人一步一步刚下来一些，就发现周明不见了， 此时此刻，周明正死死盯视着正前方，还是王芳发现了他，忙拉了钱来一把， “别出声，看看他在干嘛？” 正常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回应。 就在她凝眸看去，只见一道红线陡然射向了周明，虽然速度极快，却没快过对面的人，周明看着手上的小蛇，露出了一丝笑意，回手就扔回了别墅。 偷袭也得看看对手，只见他手腕一翻，便多了一柄匕首，连根将那株植物挖了出来，和果子一起栽到了黑土地里。 摘一颗哪有种一棵划算，不过他也明白，这颗果子吸收了日月精华，种植的就差很多了，即便是黑土地，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那两人呆呆地看着他，见他转身回来，才惊呼出声， “你也太牛了，刚才那玩意有毒吗？” 钱来有些担心，看他面色如常，才好了一些， “又没咬到我，不知道有没有毒。” 这种鲜艳的蛇类，百分百是剧毒的，可他不想让王芳担心。 三人迅速下到了崖底，刚才的事，周明没说，他们也就没问，钱来去河面上查看，周明则呆呆的坐着，他的神识早已进了别墅，正在观察着那条蛇。 “你的意思它还活着？” 周明提溜着它的尾巴，也就是一条软软的线，因为是自己的地盘，倒也不怕它醒来。 “你不知道吗？这里已经晋级为一等空间了，除你以外的人类也可以进来，只是人心险恶，能不进就别进吧。” 系统的话透着一股子过来人的调调，难道这段时间受刺激了？ 周明的神识看向了那枚朱果，感受着淡淡的香味， “你说它叫朱果？” “没错，吃了它，你的精神力会大大增长，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那对你有啥好处？” 无利不起早是这位系统的秉性，周明已经试的不爱试了。 “果核！这可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何况，这个核你拿着也没用。” “谁说的？我可以种啊，一棵变两棵，两棵变四棵，来年不就拥有一大片吗？到时候会有吃不完的果子。” 听着他得意洋洋的话，系统差点要骂娘了， “你做梦，以为这是萝卜呢，这可是朱果！还想拥有一大片？现成的这棵也未必能种活，这种宝物，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具备，但凡差一点点，都不可能结果。” 周明不信邪，栽下去的植株，叶子也没打蔫呀。 “还是早点吃了吧，这玩意一旦离开原生地，能量就会流失，你小子可别怪我没提醒。“ 周明本来以为，此物只是补身，还想分成三份，既然只是提高精神力的，那自己就独吞吧，毕竟在这方面他们还未入门。 他收回了神识，闪身进了别墅，一伸手，那果子就到了手上，在离枝的刹那，香味扑鼻而来。 他毫不犹豫，直接放到了嘴巴里，还真是入口即化，汁水不受控的被吞咽下去。 ”甜不？“ 系统的语调充满了渴望，如果他有嘴巴的话，大概都轮不到自己了。 “还不错，这个核到底有啥用？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就别怪我小气。” 他早已弄清楚了，别看系统牛逼，可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只是一粒砂土，没有他的允许，一样都拿不走。 “前段时间去游历，发现了一处宝穴，很适合它的生长。” “嘁，我还说这里适合……” 话说到一半，周明闭上了嘴巴，那棵被摘了果子的小苗，已经枯萎倒伏了，他奔过去想扶起来，却在瞬间化为粉末，没入了黑土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信了吗？” 周明摊开了手掌，只见果核泛着淡淡的金色，怎么看都是宝贝。 “如果它能结果，果核必须还给我，这是给你的条件。” 系统一诺千金。 “你，你也太贪心了，好吧，我答应你。” “成交。” 话音刚落，那枚果核便消失了，周明赶忙闪身出去，刚才事情紧急，就这么进来了，但愿他俩没发现吧。 他回到了石头上，王芳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追问，钱来还在河床上凿冰，打算煮些热水。 周明在大石上开始了修炼，那股热流已经充斥了整个识海，胀疼胀疼的，他只好紧咬牙关慢慢疏导着，钱来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慢慢走到了王芳的身边， “大明没事吧？他的脸怎么一会红一会白的？” “我猜，他有了点奇遇，咱们别打扰，” 两人往前走去，将他一人留在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周明身前的篝火都添了三次柴，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往四周扫了一眼，便发现了林子的人， “你们快回来，我弄点煤出来。” 柴火不禁烧，尤其拣的都是细枝， “你醒了？哇，你的眼睛好亮啊。” 钱来拖着一支大树枝，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周明赶忙收敛了气息，再次睁开了眼睛， “哪有，跟平时一样啊。” 王芳瞥了他一眼，出言反驳道，她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有啥特别的地方。 第498章 上树更溜 “好吧，可能是我眼花了，大明，你有没有不舒服？” 钱来也不跟她犟，又关心的问道， “我刚才吃了一枚朱果，现在精神力暴涨了，不用眼睛，也能看到方圆十里的动静，” 他可以瞒着全世界，却不想对这两人说慌， “别瞎说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只准说一次，不许有下次了。” 钱来很认真的对着他，王芳也狠狠瞪了他一眼，两人赶忙往火堆里添着柴。 “粥已经煮好了，一人喝一点吧。” 钱来的小锅子就吊在篝火上面，噗噗地冒着热气。 周明赶忙拿出了几个肉饼子，这是早上在集市买的，还冒着热气。 “先吃饭吧，这里不太背风，等下咱们换个地方，” “嗯，刚才钓了几条鱼，已经收拾干净了，要不要吃烤的？” 周明在修炼，他们两个也没闲着，溪流里的鱼不大，却通体雪白，看起来肉质挺嫩的。 “好啊，我拿点调料出来，阿芳烤的最好吃了。” 王芳炒菜比不上钱来，可烧烤很在行，前世的她常常在野外解决民生问题，做的很顺手。 果然，这里的鱼肉质鲜嫩，可能是富含油脂，味道也非常香，细刺也不多，一人干掉了好几条。 “大明，你说这香味会不会招东西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此时来了猛兽，还真是有点麻烦。 “香味应该不会，如果有了血腥味，那是必然会招来的，你们想吃烤鸡吗？” 只见他挥手扔出了一枚石子，紧接着就听到了一阵扑腾声， “啊，还真有野鸡呀。” 王芳拔脚跑了过去，不一会，就拎回来一只大公鸡，目测快有十斤重了，此时耷拉着脑袋，显然中弹的是头部。 “这会也快吃饱了，你先收起来，过年再炖着吃。” 马上要过年了，这年年供应的年菜里面，可没有鸡这一项。 “别说话，来了好东西。” 只见他的手上多了一副弹弓，对着远处就射了出去，那两人茫然地看着远方。 “去拣吧，过年的羊肉也有了。” 好家伙，到底是功力大涨，这不光目力见涨，就连手里的弹弓也变成了神器。 一餐饭没吃完，就这样收获了好几样，虽然没有猛兽，也够他们解馋了。 “可惜没有野猪，这过年过年，猪才是最关键的，有猪才有家。” 钱来话音刚落，周明的眼便抽抽上了，这家伙的嘴巴开过光吗？ “你们仔细听，先上树吧。” 来的可不是一头两头，听动静绝对是野猪群。 三人撤到了林子里，周明一人发了一把弓箭，这种皮糙肉厚的，弹弓很难解决，除非直接打中眼睛。 “上树吧，马上就到了。” 此时，轰隆声已经传了过来，不用啥精神力，也听的清清楚楚，他们一人选中了一棵，只见周明翩然而上。 “怎么样？我轻功也大成了。” 这些日子里，他可是日日练功，从不懈怠，别人不清楚，这两人可都看着的。 “厉害，我啥时候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钱来试着跳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抱着树干蹭蹭地爬了上去，而王芳早已坐在了一根枝桠上面，密切关注着远方。 野猪如约而至，它们直奔了火堆，啃食着剩下的烤鱼，竟然不带一点防备，估计也是横行惯了的。 正在嗷嗷欢叫着，突然，一支利箭射了过来，只听到嗷的一声，一头大野猪已经发了疯，在猪群里横冲直撞，因为体型巨大，撂翻了好几头。 “行啊，看我的。” 钱来不甘落后，也射出了一箭，虽然没有射中眼睛，也深深扎中了一头，三人不再说话，只听得嗖嗖嗖的，不一会，猪群便四处散开，狂奔而去。 三人回到火堆，战利品还真不少，足足有七八头，包括那头最大的，正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 周明毫不客气，全都收了回去，又沿着足迹追了过去，不一会，又收获了好几头。 “走吧，咱们回树上去，这么重的血腥味，待会肯定会来大家伙。” 前些日子见过老中医，没经住诱惑，将最后那副虎骨换了出去，心里一直有点不得劲，地主家不能没余粮啊，这才想上山来，刚才他放出了神识，好像看到了一截尾巴。 “你确定上树去？大家伙哪个不会爬树呀，比咱们可溜多了。” 王芳说的没错，不管是大老虎还是黑熊，都是个中高手。 “当面肯定不行啊，咱这不是埋伏吗？别弄出动静，一时不会发现的。” 毕竟是畜生，到底没那么聪明。 三人原路返回，打算静静地等着，对周明地话，两人都是无条件相信。 果然，不到十分钟，一声虎啸传来，不一会，便出现了两头大虫，体型还真是不小，它们低头在地上嗅着，很快也来到了熄灭的篝火旁，这里的血腥味最大。 ”嗷呜，嗷呜。“ 当它们发现，地上的猎物早已没了，愤怒地发出了长啸，可就在昂首的瞬间，一支利箭射中了它的眼睛，并且深深地扎了进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也连中两箭，虽然不是眼睛，却也是头部，这能忍吗？还没吃到肉，就吃了这么大的亏，两头老虎气的呼呼直喘，不顾身上的伤，顺着气味来到了树下。 树上三人顿时懵了，没想到人家轻伤不下火线，只见老虎冲着树上一通嗷呜， “快射，往眼睛上招呼。” 周明也急了，自己有退路，可那两人没有啊，如果老虎真要上来，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他们强压下恐惧的心，连连射了出去，可手却抖得不行，只有周明连中两箭，好在都射中了要害，老虎也急了，放弃了那两人，接连爬上了他这一棵。 “大明，危险。” 王芳和钱来同时喊了出来，周明则拿出了一把长枪， “别怕，我有办法。” 老虎虽然力大无穷，可毕竟受了重伤，又是爬在树干上面，无法借力，被长枪这么一戳，还险些掉了下去。 只见它们发狠的拍打着树干，周明差点被晃了下去，那两人更是急得不行，后背的箭囊都射空了。 第499章 换来了设备 如此顽强的老虎，周明也觉得少见，尤其是眼睛中了箭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着，周明纵身一跳，轻轻落在了地上，老虎见状也跳了下来，周明不再客气，大手一挥便收进了别墅，紧接着，他也跟了进去。 那头奄奄一息的没有经受住威压，瞬间咽了气，剩下那头小一点的，也没好多少，身上扎的跟刺猬似的，周明看它失去了抵抗能力，便丢在了地头，任其自生自灭。 周明这一进一出，也就用了三秒，钱来他们已经跑了过来， “老虎呢？你收起来了？” 周明一挥手，将那头死的挪了出来，并动手拔了长箭。 “已经死透了，还有一头没断气呢，估摸着也活不了。” 三人一商量，决定立刻下山，虽然山路难走，以周明的本事，这都不算啥。 回到旅馆时，才刚过十二点，看门大爷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多问。 第二天，三人睡到日上三竿，昨日的疲累一扫而空，他们去街上吃了一顿羊杂汤，这才开着车往回赶。 “这次收获不小，咱们也能过个肥年了，”钱来盘算着能弄几个菜， 老虎肉不好吃，可野猪肉做好了味道不错，还有一头羊和几只鸡。 “你哪年不肥呀？要不是天天练功，肚子都要吃出来了。” 别人一个月只有半斤肉，而他们家日日见荤，那点定量几天就没了。 “嘿嘿，这不是借了大明的光嘛，对了，你们过年还去羊城吗？” 留下他一个也太孤单了，虽然还有猴子，可他还有一家子人呢。 “不一定，看情况吧，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想去？” 周明笑着问道，钱来顿了一下，差点说是，幸亏吞了下去。 “我去干啥？不去！” “来子，你也该找个对象了，上次那丫头就不错，长得好不说，性子也很开朗。” “可拉倒吧，哪里看出开朗了？明明就是不讲理，这种人我可惹不起。” 光是想起来就头疼，这要是有点关系，还不被制的死死的？ “我也觉得不合适，那女孩像是高干子弟，来子这种情况，很容易被欺负。” 王芳观察的更仔细， “你怎么知道？都没见过面。” 王芳的确没见过，可她早听翟林说了，那家伙好歹也是大院长大的，对衣着举止很敏感，回来就跟王芳八卦过了。 “反正不合适，来子也不喜欢。” “没错，芳姐说出了我的心声，你好好开车，别说话了。” 得，这是被人嫌弃了，周明闭上了嘴巴。 “不过，你也的确该谈谈恋爱了，我们所又来了几个新人，有个小姑娘挺好的，文文静静的，” “芳姐，你就饶了我吧，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留心，那帮兔崽子们就打起来了，哪有这个闲心？我还想多过几年安生日子。” 钱来一颗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的全是真心话。 一路上说说笑笑，下午就回到了城里，周明先将他们两人送了回去，又找了个地方给厂长打电话，送礼必须一起去。 “你回来了，哎哟，我等的心都焦了，我在厂门口等你。” 周明将熊肉和蔬菜放到了车厢里，又找出了一床破棉被，严严实实的盖好了，现在这个气温，再遭风一吹，肯定冻得梆硬。 卡车刚到厂门口，厂长便立刻跑了过来，激动的冲他摇着手，新设备啊，全指着周代表了。 两人将车开到了轻工局，门卫一看是纺织厂的马厂长，立刻打开了大门，他早就得了信，纺织厂仁义，要给大伙送福利。 后勤科长亲自爬上了车厢，发现除了熊肉，还有半扇野猪肉，顿时嗷的一嗓子，吓的马厂长差点掉下去。 “还有野猪肉啊，老马同志，你也太厉害了，啥都不说了，敬候佳音吧。” 这些东西人家可没白拿，马厂长也很上道，收的都是平价，回去的路上跟周明说， “我已经跟书记商量过了，不能叫你为难，这些东西厂里都按高价收，其中的差价算是送给局里的福利，当然，这个只能走暗账。” 一路上，他乐的嘴巴都没合上，科长给他透了信，局长已经知道了，这次绝对亏不了他。 周明又恢复了喝茶看报的悠闲日子，新设备也如愿以偿的到位了，这次他们厂分到了大头，职工们的积极性更高了，终于在放假前，完成了全年任务。 “局里给了表彰，拨了一笔奖金，这次你的功劳最大，一定要拿最多的。” 书记乐呵呵的专门通知他，周明一听赶紧推辞， “不行，这个是真不行，咱们不能违反组织纪律，我的关系在特勤局，前两天也拿到了奖励，怎么能抢工人阶级的胜利果实呢？” 书记知道，特勤局的奖励顶天就五元，他们这次可是十五块呀，不过，周明同志不接受，他们也不能硬来。 “明天的表彰大会给你戴红花，说好了，这个不能再推辞了。” 好吧，周明想到那个形象，脑袋就是嗡嗡的，可他也明白，这个真的不能推掉，提高自己的威望，也是为了明年更好的工作。 除夕这天，上午开了大会，并全场聚了餐，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比平常油水足一些，吃了饭，书记做主放了假。 周明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街上到处都是长队，其中小孩子最多，虽然冻得脸蛋子通红，却个个都喜笑颜开，过年了，最高兴的就是他们。 “大明哥，大明哥，” 突然，队伍里有人叫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侯二妹。 “你排队买啥呢？你哥回来没？” 他也好几天没见猴子了，这小子隔几天就是一个夜班，白天也不太回来，医院有宿舍，睡一觉又该上班了。 “我哥晚上都回不来，我奶都急了，直嚷嚷这班不上了，哪有年都不让过的。” 小姑娘一改往日的胆小，高喉咙大嗓的说着，还不时咯咯直乐。 “大明哥，我要下乡了，过了年就走，” 她笑嘻嘻的说到，心情非常好，看来对广阔天地向往很久了。 第500章 大形势 “去哪定了吗？” 侯家的根离燕京不远，当年老太太就回去过，家里还有老宅，如果能去那里，有族人照拂，倒也不太要紧，周明算了算，这孩子才刚刚十五岁。 “我报了建设兵团，大明哥，我以后也是一名军人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的骄傲，周明却是一惊，建设兵团虽然带个兵，却不是传统意义的军人，他们以种地为主，说白了，就是有单位的农民，当然，拿的是工资。 “黑省的兵团吗？” “是的，我们学校去了二十个人，只有积极分子才有资格，大明哥，你应该祝贺我。” 小姑娘声音清亮，似乎有着无上的荣光，引起了很多羡慕的眼神，可这祝贺两字，周明实在说不出来，将来哭鼻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这一刻，她会埋怨自己吗？ “我一会去看奶奶，到时候再说吧。” 周明逃也似的走了，他必须要问问猴子，大妹的事还有没有转机，说起来兵团很好，可他知道，光是那恶劣的天气，小姑娘就很难适应，动辄零下四十度。 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猴子的医院，那家伙果然在睡觉， “啊，你怎么来了？我家出事了？” “你还记得有家啊，大妹的事知道吗？” 看他头发乱糟糟的，周明的心也软了，他是真累啊。 “大妹怎么了？她又上街了闹事了？” 猴子皱紧了眉头，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来，大妹越来越爱顶嘴了，说她啥都不听。 “她报了建设兵团，要去下乡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对，我爸妈也不知道吧？” 他昨天还回了一趟家，并没有听说啊。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马上到接班时间了，显然没有时间回家去，只好看向了周明。 “我去问问他们吧，下乡的事避免不了，关键是去哪里合适，你们以前没商量过吗？” 虽然大妹岁数不大，可学校已经停课了，迟早都得走。 “我奶他们的意思，就是回老家，我一个堂伯当着队长呢，平时分活啥的也能照顾一二，我奶都打算一起回去，小姑娘家家的，也有人陪着。” 这个想法，跟周明的一样，看来侯家不是没计划，却被大妹自己否了。 他赶紧骑车去了侯家，果然，三个大人都不知道， “你们先别跟她吵，先悄悄去打听打听，如果能改地方还好，如果改不了，就替她多做准备吧，那地方很冷。” 说完，他留下了五斤猪肉，五斤羊肉，告辞而去。 侯家这个年，注定不会太平。 回到小院，钱来和王芳正撸袖子大干呢，厨房里烟雾弥漫，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 “蒸的有香肠、腊肉，还有小酥肉和黄焖鸡，油锅里还炸着丸子呢，你快去洗手，来子再炒几个菜，就能吃饭了。” 周明心里的阴霾，被这欢快的气氛一冲，也就散了大半，没办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虽然兵团很远，却是正式编制，将来如何，谁都不知道。 年夜饭摆了满满一桌，有荤有素，有凉有热，数数足有十个菜，钱来将八宝甜饭热在了小煤炉上，这才拿着酒瓶入了席。 “来来来，今年还是咱们仨，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是啊，去年就是他们仨，在那冰天雪地的东北，今年还是他们仨，却是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小院，还成了亲，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留在家里过年，是前天才做的决定，王芳思前想后，还是不想留下钱来一人，反正羊城啥时候都能去，老朋友们也都在呢。 “可惜猴子又值班去了，这酒给他留一口吧，” 他们喝的是茅台，平日也很少见的。 说起了他，周明讲了大妹的事，王芳没说话，钱来却有些急了， ”这孩子肯定没跟家里商量，哎，以前看着很乖呀，现在怎么这样了？” “小丫头骄傲着呢，估计拦不住，” “听说报了名就不能取消了，待会去看看奶奶吧，老人家别急坏了。” 钱来唉声叹气的，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不过，我听说兵团待遇还是不错的，比起下乡好很多，每月有工资，跟部队差不多，都是集中管理的。” 王芳宽慰着他们，毕竟这是大形势，谁都不能违逆。 “还有，你们出去说话也要注意，我听说有个知青写了一首歌，歌词有些消极，已经被抓了。” 吃了饭，他们也没心情放鞭，拿了些糖果瓜子啥的，去了侯家。 “爸、妈，你们不能拖我后腿，我要去，我就要去！” 听到里面的喊声，三人都止住了脚步， “走吧，大妹都这个态度了，咱们这个时候去，劝谁都不行，” 他们没有回家，索性去了广场，听说今晚所有的灯光都会打开，整个广场都会灯火辉煌。 夜风很凉，吹拂着他们热辣的面庞，头脑也渐渐冷静，尤其是周明， “未来十年，所有的学生都要按照政策，有序的奔赴广大天地，你们听了讲话吗？政策已经很明确了。” “是啊，我们如果没有跳级，此时也跟小黑一样，只能上一半大学，他还好一些，毕竟是学医的，实习经验能弥补，咱们这个专业，可就没那好事了。” “可以去部队锻炼嘛，你没听说吗？很多学弟学妹们，已经加入作战部队了。” “是啊，边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听说那位老大哥一个劲的使坏呢。” 再过一年多，珍宝岛会有一场保卫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 三人很快就到了广场，只见整个门楼闪闪发光，广场也亮如白昼，好多市民都聚集在这里，有些人还喊上了口号。 周明和钱来难得放松了思想，毕竟，那些小将们还在吃吃喝喝。 “你们站在这里，看看那十里长街，没想到新中国才成立十几年，就有了如此的变化。” 钱来感慨多多，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旧社会的破败他也见过。 “是啊，那会就算是过年，街上的花子也不少，现在虽然也穷，比起那会还是好多了。” 第501章 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下了夜班的猴子也回来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来子，今年的饺子真好吃，” 他一口一个，狼吞虎咽。 “能不好吃吗，一半肉一半菜，就差包个肉丸了，你慢点，还有一锅呢，管够！” 这可是羊肉韭菜馅的，谁家有他们豪？ “嗯，我这不是忍不住吗？昨天睡不着，就想这口呢。” “你睡不着？想的真是这口吗？” 周明看着他似笑非笑，猴子做了个鬼脸， “我爸妈知道了吗？这丫头现在死倔死倔的，天天跟家里人顶嘴，以前我的话还能听进去三分，今年下半年开始，就狂的不行了，都敢当面叫我臭老九。” “你不就是嘛，叫叫咋了？哈哈，她生病难受时还叫不？” “那会就叫哥了。” 哈哈哈，几人大笑起来，周明跟他说了说情况，猴子点了点头， “昨晚想了一夜，这事别说我了，就是爸妈和奶奶也没啥办法，即便做通了她的工作，这名都报了，肯定不能反悔，等年假收了，请芳姐帮个忙，陪我去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作为大哥，也只能帮到这了。” 不是他不劝，跟政策作对，是不想要命了？ “不用买了，你芳姐这里啥都有，到时候多拿一些就行，何况，你手上又没有工业券，人家供销社卖你吗？” 这家伙除了工作，很少管这些，每月工资几乎都上交了，家里的事从来不用他，来周明这里，也是有饭就吃，给东西就拿，毫不见外，其实就是个生活小白。 可周明和钱来就愿意宠着，他们永远都忘不了，肚子饿的抽筋时，那一分为三的窝头。 周明打算从时代商店兑换一些，小丫头远行，路上根本带不了多少，等她安定下来，再慢慢寄吧，左右都是生活用品，细水长流更好一些。 吃饱喝足，猴子回家去安抚父母，他们仨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算出去走一走。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想去看看金奇，前段时间，他养父又病了，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吃上饺子没？” 怪不得刚才将饺子都煮了，原来是惦记着金奇，嘴上老是嫌弃人家，可内心却是最最善良。 周明和王芳则去了叶家，年前接到了叶大哥的电话，得知他们两口子已经回家了，也去电跟叶二报了平安， 今天去是想送点年货，年前事多眼也杂，就没去添乱。 大年初一，公交车上几乎没人，大院里家家门户紧闭，虽然是大年初一，却有些说不出的凄凉。 “大哥，向南！” 他刚喊了一声，大门就开了一条缝，一颗小脑袋伸了出来， “哥，阿姨，你们来了！” 这称呼？周明无奈的笑笑，小家伙别的都好说，这声哥就是他的执念。 “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叶大嫂也迎了出来，好久没见，她看起来老了好多，脸色也是蜡黄蜡黄的，应该受了不少的苦。 “这位就是弟妹吧，听我爸说你结婚了，还没恭喜你们呢。” 她亲热的拉着王芳， “大嫂，我也是二哥的学生，以前就听他说起过您，” “是吗，有没有说我的坏话？哈哈，他性子那么跳脱，学生听话吗？” “老师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他，” 老爷子听着他们谈论小儿子，也是满心的骄傲，叶大哥正在厨房里忙活，急匆匆出来打了个招呼，也比从前憔悴多了。 “我听说，我爸他没事。” 叶大嫂忍了又忍，终于问了出来，她知道周明是特勤局的，应该知道的不少。 “放心吧，” 他淡淡说了三个字，便不再多言，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的人太多，哪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 叶大嫂的眼睛瞬间红了，她也只是点点头，一句都不问了， “向南，你哥还给你带了玩具，想不想看啊。” 屋里的气氛略感沉重，王芳赶忙用话岔开，她知道周明的本事，随时可以变出东西。 “我要，哥，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太幼稚的我可不要。” “你个小鬼头，明明才丁点大，还嫌别人幼稚，喏，这个见过吗？” 他拿出了一个捉放曹，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流行，却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娱乐性很强的。 “听过三国故事吗？关羽放走曹操的华容道，” 向南扑闪着眼睛，显然并没听过，周明便简单的讲了一些， “我明白了，这一块板子就是曹操，必须要从这个通道里出去，游戏就算完成。” 小家伙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游戏的玩法，并且很喜欢。 “这东西好，既能调动大脑，还能磨练性子，可惜啊，市面上早已见不到了。” 老爷子很是感慨，老大两口子回家，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他们又说了些闲话，周明便借口还有几家要去，便告辞出来了。 他带着王芳又去了王姨家，自从他们搬走，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们的婚礼是在老家办的，就没跟你们说，今天除了拜年，也是送喜糖来了。” 这位看着他长大的阿姨，虽然比不上小姨和大伯他们亲厚，还是有一定的感情。 “你妈妈要是还活着，看到这么优秀的儿媳妇，该是多么高兴啊。” 周明的表情僵了一下，每每听到这种话，理智上告诉他，应该带点悲伤出来，可一想起自己那位特立独行的母亲，只能面无表情。 回到小院时，钱来正在院子里练功，只见他满头大汗的，看来练了很久， “怎么样？那个金奇没事吧。” “嗯，挺惨的，就做了个凉拌萝卜丝和咸菜丝，你说，他工资也不算低了，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 金奇的义父没有收入，身体还不好，按说工资也能养活两人，奈何两个大男人，谁都不会算计。 “要不要我去帮他看看？” 虽然很久不出手了，可本事还在。 “行啊，明天去吧，再给他们带点菜。” 他今天看到金奇做饭，还真是惨不忍睹，做熟就算成功。 钱来练完去洗澡了，周明和王芳也换了衣服，各自划出了地盘，先从打坐开始。 第502章 召回 第二天，他跟着钱来去了金家，虽然他们也住的是四合院，却是真真正正的大杂院，比起他们胡同来，算是更低一级的，院里的走道都很狭窄。 “这里以前就是下人区，屋子盖的都很矮小。” 屋里的光线也很暗，进去几秒后，眼睛才适应了，只见床上躺着个老头，瘦骨嶙峋的。 “钱代表，我爸昨晚又不舒服了，我让他去医院，就是不答应，您帮我好好劝劝吧。” 金奇，听说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没想到对养父很好，面对这么个病老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这位是我兄弟，医术很不错，今天专门来看你爸的，搬个凳子呀。” 他指了指床边，把脉不得坐着么。 金奇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对钱来是言听计从，立刻搬来了凳子，恭敬地请周明坐下。 这次，他并没有把脉，而是示意金奇揭开被子， “你爸多久没起床了？” 他听钱来说过，老人得过结核，虽然已经治愈，不知为何，总是感到没劲，好像还有便秘的毛病。 “有一个月了，他吃饭还行，就是全身都没力气。” 周明看向了他得腹部，身上已经很瘦了，下腹部却鼓了一个包，按压却无痛感。 “我怀疑他患有肠梗阻，至于原因，大概率是肠结核引起的，这个必须要去医院做结核测试，” “我爸是得过结核，可是大夫说他已经好了呀。” 金奇急的脸都白了， “好了也有复发的可能，也可能当时并未发现肠道也有问题。” 说完，便示意他盖好被子，开始把脉。 “脉象跟我的猜测基本一致，现在收拾收拾，去结核病院吧，他的情况看起来严重，如果用药对症，很快就能痊愈的。” 结核病在十几年前或许还是绝症，可现在是六十年代中期了，已经有很好的药物来对付它。 金奇自从听说是结核，便一直有些紧张，此时一听去结核病医院，更是没动地方， “怎么了？没听到他的话吗？不去医院怎么行？” 钱来也急了，竟然不听大明的话？ “我，我手里只有十块钱了。” 看到钱来发火，金奇终于开了口， “走吧，我可以借给你，以后从工资里扣。” 金爸不是钢铁厂职工，没有公费医疗，可作为职工家属，可以报销一半的费用，只是需要自己先行垫付。 金奇一听，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借了个板车回来，三人将他弄到了车上， “我认识路，要走一个多小时呢。” 此时没有出租车，也只能用板车拉了。 到了医院，很快就进行了一系列检查，果然是结核引起的梗阻，也很快办理了住院手续，临走之前，周明拿出了一个葫芦， “这里面有一些药液，每日给他喝上一小盅，记住，不能多喝，可以帮助他恢复体力，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他。” 钱来不光交了住院费，还给金奇留下了十元钱，正好这几天放假，就在医院陪护吧。 “我怎么发现，你比猴子更像大夫，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问题。” “因为我在书上看过这个病例，当时印象太深了，因为误诊，直到死后解剖，才发现是结核引起的。“ 作为一个大夫，前人经验何其重要，所以，一旦从事这个行业，终生都要学习的。 两人回到家时，天都黑了，王芳看他们一脸的疲倦，就知道金爸的病很棘手， “刚才猴子回来了，要不，让他去看看吧，毕竟是专业的。” “啥意思？” “意思你是业余的呗。” 钱来笑着拱火，被周明拍了一巴掌。 “咋？你不是业余的？”王芳斜了他一眼， “吾乃民间神医！” 说完，便跑去洗手换衣服，再怎么说，结核病也是具有传染性的，必须得消毒才行。 破五很快就到了，一大早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钱来也放了鞭，招呼他们两人吃早点。 “我煎了饺子，还有粥，赶紧吃了上班吧。” 从这天开始，假期正式结束，好在他们的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不存在拥堵的危险。 “昨晚下了一夜，路上都结了冰，你骑车行不行，要不，我送你去？” 周明看着飞舞的雪花，有些担心的问道， “怎么？这是瞧不起谁呀？虽然轻功比你差点，这点雪还能难住我？出去看看吧，自行车大军都在呢。” 果然，街上人流如织，镜子般的路面也没挡住上班的人，只是时不时摔倒几个，有人爬起来继续，有人就倒霉了，捧着手腕哎呦哎呦的，据说，骨科医院病人激增。 周明按时到达，因为是新年第一天上班，见面都是问候，尤其是他，一路上脑袋不停的点着。 领导班子简单碰了个头，便分头下到了车间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这鼓舞的话不能落下。 这一天，他们都在车间里穿行，中午食堂也安排了荤菜，虽然过年吃的都不错，可厂里的肉不要票啊。 “周代表，今天全厂都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弄来了野猪肉，师傅们也做不出这美味的菜。” 他直接卖了一头野猪，以自己的方式，为职工们加油。 下午快下班时，厂长突然喊他， “周代表，你的电话。” 谁呀？这个时候找他， “周明，现在立刻回局里，有重要的事。” 电话是局长打来的，语调非常严肃，话一说完，就立刻挂了，他抬头看向厂长，因为不小心按了免提，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 “不会出事吧？派车送你回去。” 周明没有推辞，局长很少如此严肃，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接到电话的还有钱来，他刚要出去，钱来的电话也来了，原来钢铁厂也给他派了车， “分头走吧，不要耽搁时间。” 周明心里还有个秘密，却不能对任何人，算算时间，珍宝岛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不知是不是这件事？ 他们火速回到了局里，一进会议室才发现，所有外派人员都被召回了，上面除了局长和书记，还有一位陌生面孔。 第503章 跟踪任务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都知道紧急集合意味着什么。 会议进行了整整一上午，结束时，每个人都接到了一份任务，因为国际事态的变化，聚集了大量使团的燕京也形势严峻起来，甚至发生了几起恶性事件，在国际上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因为国际惯例，这些外交人员享有豁免权，没有确实的证据，根本无法抓捕和监视，所以，只能外松内紧，由特勤局执行任务。 就连周明这种外派人员，也接到了任务，离开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沓照片， “局里分任务时，还是很人性的，咱俩负责的区域紧挨着，离厂子也不远。” 这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要结束了。 “东欧这些国家，虽然都是社会主义阵营里的，可他们的屁股都是歪的，肯定向着苏国呢，两国边境如此紧张，我猜啊，很快就要开打了。” “啊，跟苏国吗？这都备战了好几年，不是也没动手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呵呵，要不是咱们的蘑菇上天，那边早就动手了。” “好吧，如果真打起来，我都想申请参战了，不想打仗的不是好士兵。” “估计轮不到咱，各大军区都是虎视眈眈的，可近水楼台还得是沈阳军区，咱们顶多是备用的，我猜，都不够人家沈阳塞牙缝，就别想了。” 他顿了顿又说， ”其实，咱们这里的担子也不清，那边形势紧张，为了多一些牵制，对方肯定要在这里搞事情，毕竟是首都嘛，心脏乱了，他们才好趁虚而入。 “想屁吃呢，我们燕京军区也不是吃素的，就那些只会耍笔杆子的，还能翻出啥浪来？” 周明听了钱来的话，一下子气乐了，这呆子也上了大学，头脑竟然如此简单，谁说使馆里的都是文职，人家明晃晃的有武官呢，职业间谍更多。 “你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大使馆向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策反搞暗杀都是专家，尤其是那些不太友好的国家，个个都是身负重任，可没有文弱之辈！” 钱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也不是真傻，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了周明的话，心情也沉重起来，是啊，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像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拍不得。 “盯梢，咱们能做的就是盯梢，一旦发现了异样，及时向上级汇报，这次不光咱们特勤局接到了任务，公安部肯定也安排了便衣，甚至，还有特殊战线上的战友们。” 国家，尤其是大国，为了在国际社会立足，该有得手段一个都不会少。 当天晚上，周明来到了钱来的房间，递给他一台小型录音机。 “里面有一盘磁带，是学习外语的，多听听吧，说不定啥时候能用上。” 他们负责监控的是东欧一些国家，磁带上的是这些国家的日常用语，不指望能听懂，只要能分辨出是那种语言，也会有一定的帮助。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外文书店都没有这些小语种，更是没有磁带。” 对于录音机，钱来早就不陌生了，其实，他也有一台的，只是前不久出了故障，这玩意也没地方修。 “那年在香城找到的，当时觉得新鲜，反正也不贵，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他给自己也录了一盘，每天听听，全当练习语感，万一听到有人说，就能判断出是哪里的人。 每日一早，他们仍旧去厂里，事情处理完了，就会换上衣服去大街上闲逛，厂长书记也得到了指示，知道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没几天，元宵节到了，满大街都挂上了红灯笼，整个街道焕然一新，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虽然不放假，正巧这天是礼拜天，故而比往年更加热闹。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今天是节日，街上的人一定很多，万一敌方想使坏，也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首都乱了，再同时发动进攻，搞不好会引起恐慌的。 周明没有拒绝，王芳虽然去搞技术了，也曾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人，比起他一点不弱，有她打掩护，更加不会暴露。 三人吃了早饭，便分头上了街，王芳和周明就是一对游玩的小夫妻，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如炬。 “注意，甲一出来了，奇怪，今天就他一个人。” 为了更好的分辨，周明给照片上的人都编了号，此人三十来岁，衣着考究，每次出来都穿的整整齐齐，皮鞋也擦的锃亮，头发更是一丝不乱，抹着亮亮的油。 “以前他总有个小跟班，今天尾巴不在，” 只见他出了大门，先是左右看看，便掉头往东去了，周明他们落后了一百多米，才缓缓地跟上了。 “此人是个武官，身份在使馆排到三号，很少参加活动，没事就在外面晃荡，我已经跟了他三天了，估计被这厮察觉了。” 周明放出了神识，牢牢的锁定了目标，话一边跟王芳科普着。 “我看未必，咱们看外国人很难分辨，他们看咱们也一样，只觉得都是黄种人，不容易看出细微的差别。” 周明点点头，突然一脸的疑惑， “这厮去了一间四合院，咱们别再往前了，去树下坐会。” 因为不能跟进去，只能用神识了，只见那人进了院里，有人匆匆从房里出来。 “洛夫斯基先生，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有信了我去找您吗？” 那人态度恭敬，却对他的到来有些许的不满，也是，万一被街道上的人看到，外国人进了他家，肯定会有麻烦的。 周明看了看门牌号，牢牢记住了，现在就是草木皆兵，凡是跟外国人接触的，都必须有正当理由。 那人的中国话并不好，乌哩哇啦一通，还比划了半天，两人才说明白了，周明却一句都没听懂，可以确定地是，此人说的是乌克兰语，也就是斯拉夫语系。 目前，乌克兰也是苏国的一部分。 地五百零四章 抓住一个 看着他出了小院，由东张西望了一番，便往最热闹的大街去了，周明独自跟上，王芳则去找电话了，他们要及时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上级。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他们竟然绕了半个燕京城，周明的腿都走累了，可那人仍是不紧不慢，似乎遛着他玩。 大半天了，他竟然只在街上游逛，再也没有跟人接头，直至回到了使馆。 奶奶的，周明心里狂骂了一番，没想到刚要回家去，却看到王芳匆匆跑了过来， “出事了，东单那边发现了炸弹，幸亏发现的早，被拆除了。” 最近有很多这种小动作，就是为了引起恐慌吗？如果他记得不错，再有一个多月，那边就要开战了。 “那个人查了吗？” “查了，他就是给使馆送煤的，有时候帮着买点中药，具他交代，这个洛夫斯基托他买点助眠的，因为中医馆大多关了门，还没找到呢。” 从他后来的表现看，见的人八成没问题，他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明天必须要易容了。 回到小院，钱来告诉他，今天街上发生了好几起事件，好在并没有伤到人。 “同志们都盯得很紧，妈的，我那个一号似乎认出我了，也在街上转悠，还时不时给人照个相，这不逗人玩嘛。” “明天得换装了，毕竟都盯了七八天了，认不出才怪，咱们这也是明牌，只要别搞出事就行。” 反正没穿制服，你不能控诉，说就是老百姓，谁家规定街上不能有人？ 就这样，周明每隔一周，便换一个样子，周而复始的，那几位看到都笑了，却无法指责他，终于到了六九年三月二日，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开枪了。 那些专业的街溜子也不再出来，全体龟缩在使馆里，大概怕被一锅端吧，他们也太不了解中国人了，阵前不斩来使，是我们自古的规矩，何况他们还不是敌国人呢，顶多算是对方阵营里的。 周明坐在茶摊上，悠闲的喝了一口，时不时瞟上一眼，撤是不能撤的，威慑必须存在。 “大明，今天的太阳真暖和啊，咱们军区有没有去支援？” “是啊，阳春三月嘛，我天天跟你一样，上哪里去听说？” 周明知道，这家伙还没死心，如果需要支援，也是那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自己，钱来就算了，肯定轮不到的。 “明天回局里，想办法去看看战报，” 这厮也是胆子大了，局长的屋里都敢闯了。 “谁去？特殊时期，你能进得了门吗？” 现在集合都在会议室。 “这不是有你吗？” “拉到吧，我可不去，偷看战报是掉脑袋的事，你可记住了，现在不同往日，算是半个战时吧。” 虽然只是局部战争，那也是战争。 回了一趟局里，钱来终于死心，听说军部那边派了一个小队，已经开拔了，根本没有特勤局的事，他们的任务仍旧在使馆街上。 “听说都背了大包，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大概是各种仪器吧，不该咱们知道的，就别瞎打听了。” 目前的装备还很简陋，若是放到后世，那些现代化的武器更看不懂了。 两人继续当着暗桩，随着战争的进行，这些使馆安静了许多，再也没有往日的浮躁，可这种平静却突然被打破了。 这天，周明正在喝茶，突然看到一人往使馆冲去，他立刻警觉起来，此人的衣着非常脏乱，而面孔也很陌生，他盯了这么久，里面的人几乎都认识了。 一瞬间，周明似飞鹤般跃起，一把揪住了那人的后脖领，将人牢牢抓住， “………………” 随着一嘟噜的语言输出，他听出了这是捷克语，便迟疑了一瞬，毕竟，他负责盯着的不是这个国家。 “放下他，你！” 就这么一瞬，里面跑出来一个人，指着他呵斥起来，手上的人也着急的大叫起来， “他不是你们使馆的人，我看他形迹可疑，必须要送到公安去。” 周明抓着人回头就走，反正他没有亮出外交身份，那就不必有顾虑，先抓了再说。 “站住，你站住！” 周明越走越快，任凭那人如何挣扎，却无法阻碍半分，没想到使馆的人也跟在了后面，并没有打算放弃。 他径直进了公安局，很快来了一位同志，看到他抓着一个外果然，便找来外事处的同志， “此人来历不明，似乎要闯使馆，被我抓住了，” “辛苦了，他说的是捷克话，我找个翻译来。” 外事处的同志经验丰富，很快就找来一个翻译，也用一口捷克话，与那人沟通，说了一会，才对周明说到， “他自称跟着一个商团来的，跟队伍失散了，才想着去使馆求助，刚到门口，就被你抓了。” “他不认识国旗吗？刚才他要去的可不是捷克的使馆，再往前面走三家才是。” 也就是说，他的目的地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国家的使馆。 不一会，外面进来两位同志，他们是专员手下，前来接管的，周明将情况仔细说了，才快速离去。 他回到先前的茶摊前，只见使馆那人也回来了。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抓我们的朋友？” 那人不再装傻，径直跑了过来，指着他愤怒的说到，吓得茶摊大爷差点摔倒， “我是中国人，看到可疑分子当然要抓走了，经过审查，如果他没有问题，很快就会出来的，” 周明不卑不亢，可直到晚间，那人也没有再来。 过了好几天，周明才知道了真相，那个商团原本就带着任务的，有一份重要文件要送到这个使馆，可他们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 那一天，他背靠着大树，那人以为没人了，便打算速战速决，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没跑到门口，就被他给提溜了。 “这个商团表面上是来谈买卖的，其实就是给各使馆送文件的，想要帮着苏国，从舆论上压制咱们。” “嘿嘿，你这次又立功了，我怎么就没这好事呢？” 班长很是遗憾，他跟钱来一样，自从开打，就一门心思想去战场。 第505章 怀孕了 其实，也不单是周明这边抓到了人，因为各处都在严查，除了涉外事件，还意外破获了很多案件，钱来也抓到了疑犯。 “奶奶的，今天吓死我了，你们猜，我抓到了一个啥人？” 他今天回来的晚，王芳和周明做好了饭，正将菜一盘盘往屋里端呢，虽然已经二月份了，没有火炉子还是很冷的。 “啥人？小偷还是抢劫犯？” “都不是，是杀人犯！”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王芳惊了一下，周明不以为意，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亲手杀的也不少，有啥可怕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示意俩人快吃， “菜里有荤油，凉了就不好吃了，杀了什么人？” “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大明，这个白菜是你炒的吧，火候过了不够脆。” 白菜除了炖着吃，最常见的就是炝了，这种时间不能长。 “知道了，我下次早点起锅，什么案子？还吃了饭再说？” 周明不跟他犟，他们仨做饭最多的就是来子，有意见要虚心接受。 “嗯，说了怕你们吃不下，芳姐做的鱼就是一绝，好吃！” 周明一听，也不再问了，过年买的带鱼还剩了一些，今天王芳都给做了，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那烧鱼的糖醋汁，拌着米饭味道绝佳。 三人速战速决，又一起收拾了残局，自从天冷，周明便不许王芳动凉水，洗碗就是他的活。 王芳小时候身体受过亏，有痛经的老毛病。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扑哧扑哧的喷着热气，王芳泡了一壶茶，又在桌上摆了糖果和瓜子，才笑着问道， “怎么样？你可以开讲了吧，要不要再配上点音乐，毕竟是恐怖片嘛。” “对呀，我记得还真有一盘磁带，好像是哀乐，” 周明擦着手也进了屋，笑嘻嘻的说着，跟杀人沾边的，肯定不是喜剧。 钱来也不卖关子了，神情略有些沉重， “今天上午，我正在街上溜达，看到个男人也在街上晃荡，想着又来个同行，可他回头看我的瞬间，寒毛都炸起来了，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阴狠。” “你就自己上了？没去找人吗？” “没有，如果换做你，也会自己上的，那家伙也很敏感，看到我就跑，速度贼快。” 周明没有反驳，来子很了解自己，他瞪大了眼睛，听他的下文。 “幸亏咱轻功练的不错，我也没立刻去追，就一直跟着他，想看他去哪里，你们猜怎么着？” “他回头找你了？” 王芳有些不确定， “对，那小子应该是心虚了，正好走到了背巷子，一个人都没有，他竟然冲我跑了过来，手上还多了一把刀。” “你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那家伙很猛，缠斗了一会才拿下的，” 周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钱来赶忙举起双臂，站起来蹦了蹦，好让兄弟放心。 他坐下喝了一口茶， “我提溜着送到了公安局，还以为是个间谍呢，一审问差点没吓死。” 两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什么样的犯罪分子，能把钱来给吓住，他好歹也有些见识。 “这家伙是京郊门子沟的人，以为事情败露，一下子全招了，公安的老同志们都惊呆了，给那边派出所打了电话，竟然没人报案， 他们赶到了村里，村民们才知道，真是太惨了，一家五口都没了，连小孩都没放过。” 周明听了，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王芳更是白了脸，他赶忙握住了她地手，冰凉冰凉的。 “唉，遇到这种邻居，还真是倒霉，” “他们是邻居？” “是啊，死者家里有个小姑娘挺漂亮的，这小子看上了人家，因为离的近，就老去帮着干活，那家人倒也愿意，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跑去跟人打架，被送去劳改半年，姑娘家一合计，此人性子太野，就将姑娘嫁给了别人，” “人家也没做错，这年头，谁愿意让姑娘嫁个劳改犯。” “他回来就不干了，其实这半年他不在家，人家邻居也没少照顾他爹妈，大概也是想还个人情，谁知遭此横祸，老夫妻和大儿子一家三口，都被他杀了。” 周明也沉默了半天，这种恶性事件影响太坏了。 “他被押回去了？” “嗯，明天就开公审大会，估计开完就枪毙了，出了这个事，队长和公社书记都会受处分，关键是一天了都没发现，要不是我多看了一眼，这货肯定跑了，车票都买好了，打算去西北呢。” “天网恢恢，那家的冤魂跟着呢，即便是跑成了，这一辈子也别想安宁。” 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手续，也不会经过法院审判，尤其是这种恶性事件，都是公审后立刻枪毙，他比受害人也只是多活了几天，“ 当天晚上，王芳依偎着他，明显有些受惊， “现在人的戾气也太重了，虽然他有委屈，可自己也有错，好歹也是天天见面的邻居，下手也太狠了。” 周明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替她捂着小手， “别想那么多了，你的手怎么老是凉的，我帮你看看吧。” 刚才就想替她把个脉，一打岔给忘了。 王芳伸出了胳膊，最近也不知怎的，一开会就打瞌睡，被人提醒了好几次，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周明摸了一会，神情凝重起来，又换了个手，足足摸了五分钟，终于松了口气， “听我说，不要太激动，咱们有了个小鸡娃。” 王芳愣愣地看着他，鸡娃？她正打算开春养几只，这不是还没跟他说吗， “你傻了，怀孕都不知道，我是说，咱们要有个属鸡的孩子了。” “轰！”的一声，在王芳的脑子里炸开了，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肚子，一算日子，例假都过了十多天了，还真是个傻妈妈。 “日子还很浅，再过些天，就会有孕吐反应了，到时候工作不能太累，你得安排一下。” “做项目也不是很累，天天都是坐着的，只是骑车有些颠簸，要不就坐公交吧，虽然挤一些，总比骑车强。” 坐公交不光很拥挤，下了车还得走一大段路， 第506章 报废摩托 “以后我送你上班，下班你走晚一点，避开高峰期就好。” “那怎么行，送我的话，上班迟到怎么办？” “不怕，我想想办法，借辆摩托车回来，速度很快的。“ 别墅里啥摩托都有，可就是没办法拿出来，他最近跟公安打交道很多，想办法借一辆回来，反正不耽误白天使用。 周明拿出了一筒山泉，让她在家就喝这个， “你那个灵液就别用了，劲儿太大，我这个温和，安全一些。” 毕竟有了孩子，就是补药也不能乱用。 “明天我去一趟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咱们两个啥都不懂，又没个老人帮衬。” 想起远在英国的妈，他摇了摇头。 “谁说没有，明天晚上去看看侯奶奶吧，她对我可好了。” 对呀，周明都想打自己一下，侯奶奶人慈祥，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肯定很有经验啊。 “行，明天去的时候拿点肉。” 第二天一早，钱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周明第一时间跟他得瑟，其实，他昨晚也没睡好，所有的不安都被这个消息冲没了。 “哈哈，我要有小侄子了，芳姐想吃啥，明天给你做，还有，我要是回来晚了，就让大明做饭，你千万别干了。” 看他比周明还紧张，王芳忍不住笑了， “哪有这么娇气，以前那些大嫂，快生了还在地里忙活呢，多动动才不容易难产。” 当天，周明便偷摸开出了一辆偏斗摩托，将王芳送到了单位，又去厂里点了个卯，便去了公安分局。 “哟，小周来了，你找老郑呀？” 进了门，他径直去了食堂，正好碰到炊事员大力。 “我有个朋友打了一头野猪，想问问老郑要不要？” 别墅里野猪还有七八头，正好拿来拉关系。 “要，怎么不要？那玩意虽然没有家猪好吃，可那也是肉啊，肥不肥？” “你说了又不算，老郑去哪了？” 郑军是管后勤的科长，他还管着局里的车辆，当然也包括摩托。 “唉，别提了，巡逻队昨儿出勤，把摩托车给撞了，回来都破的不成样了，估摸着去修理厂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运气！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啊，坏了好，坏了好啊，周明都想仰天大笑了， 他终于将老郑蹲回来了，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知道这车是修不好了。 “怎么样？我听大力说了，车子撞坏了？人呢，只要人没事，别的好说。” 老郑瞥了他一眼， 人有事没事，关他屁事！他管的是车呀，那小子还真是运气好，车子都稀巴烂了，人竟然一点伤都没有，气的他都想打人了。 “修不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报废呗，局里车辆本来就紧张，虽然可以报废，可补充就不知道啥时候了，打了报告也只能等着。” “那报废车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卖废铁呗，咋地，你想要啊？” 周明很想点头，他虽然兴奋，理智还是回归了，只是嘿嘿笑着， “我这不是没见过摩托嘛，有点子好奇，真的修不好了？” “大轴都断了，修理厂说了，修这个比买一辆还贵，忒不划算了，再说了，新车是局里拨下来，可这修车费用就得我们分局出，这账都会算吧，就是报到领导那儿，肯定也是报废。” “要不，就卖给我吧，我朋友喜欢这玩意，捣鼓好了呢，回乡下骑着多威风。” 老郑似笑非笑，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没想到还真想要车，其实，他也动过心思的，只是坏的太彻底了，刚才真没夸大，修理厂也说了，很多零件得去厂里单买，运费都得一大笔钱。 “行啊，不过就算报废了，这份量在这呢，最少得三百块，你真要这玩具。” 玩具两字咬得很真，虽然周明工资不低，可三百也得半年挣呢，这年头，收入都是透明的。 “行啊，三百就三百，我这哥们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捣鼓这个，对了，大力跟你说了吗？我一朋友打了野猪，你们食堂要不要？” 老郑眼睛都亮了，过年吃油了嘴，这都素了俩礼拜了，领导见他都没了好脸色，这可是雪中送炭呀， “要，要，当然要了，真的有一头啊，多大的猪？” “人家打了一头，卖没卖就不知道了，你要一头能吃了呀？” “能，别说一头了，两头也能呀，你赶紧去，可别被人买走了，小周，你放心，那报废车指定给你留着，我一会就去打报告，说不定局长一高兴，还给你便宜点。” 公家的车，卖的钱又不进他的兜，可人情却实打实能落下，他又不傻，能弄来整头野猪的，是一般人吗？ 一个小时后，周明用自行车驮了一头猪，看着那肥大的肚子，老郑笑的眼睛都没了， “还是一头母猪啊，哈哈哈，今儿就能炖上。” 去食堂过了称，足足有三百斤，周明也没多要，按照市场不要票的价收了钱，正好是三百块， “给我二百五，我们局长说了，车子就按废铁卖，刚才称了一下，正好这么多钱。” 周明很想给他加十块，这二百五也太那个了，你是？还是我是？ 老郑给他写了个条，又写了修理厂的地址，让他自己去拿，还好心的告诉他， “找个平板车去拉，那玩意的轮子都扭成麻花了，拖都拖不动。” 周明赶忙答应了，兴冲冲骑上了车，往修理厂赶去，他拼命的蹬着，总算在下班前赶到了。 正好在厂门口看到一个拉货的，忙叫他跟着。 厂里人看了条子，二话不说领着他去了院子的一角， ”喏，都在那堆着呢，一个零件都不少，不过，以我二十年的修理经验，铁定是复原不了了，就算修好也不敢骑，重要部位都受过重击，不定啥时候就断了。” 师傅还专门给他科普，这玩意不像自行车，速度慢，就算梁断了也就是摔一下，可摩托速度快，万一出事会死人的。 第507章 低血糖 周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他能不知道吗？原本也没打算修呀，他一边道着谢，一边招呼板车进来，几人将那些破烂全都搬到了车上，没想到，竟然拉了整整一车。 板车师傅也有经验，拿出一条绳子，将零碎也绑的结结实实，生怕跑起来掉点啥， 周明骑车带路，将这些拉回了家，一进胡同就引起了轰动， “小周啊，你这拉的啥呀？怎么还有轱辘呢。” “刘大娘，你这是咋看的，这哪里是轱辘呀，扭成啥了。” “大娘们，这就是车轮，单位的摩托出了事故，这不，给撞废了，我买回来练练手艺，万一修好了，以后上班就方便了。” 预防针要先打好，过些日子看到摩托车，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车子刚到大门口，周明就愣住了，大门竟然大开着，里面还传出了争执声，听声音，还是个女的。 “师傅，等一下，我先卸了门槛。” 他将自行车搬了进去，惊动了院子里的男女， “大明，你可回来了，咦，这车上是啥？” 钱来立刻跑了过来，仿佛看到了救兵。 “报废的摩托，师傅，就卸到廊下吧。” 整修院子时，他专门在倒座房外修了游廊，将所有房屋串了起来，下雨下雪不用湿脚，这边没住人，正好堆放在这里。 “周同志，你还认识我不？” 女的也跑了过来，周明刚才就认了出来，上次缠着钱来的孙红，玻璃厂的小将。 “不好意思啊，不认识，这里是民宅，他刚才说了。” 他可没听错，来子在赶人呢。 “你！你们都不是好人！” 孙红拉下了脸，往大门冲去，可刚跑了两步，又生生站住了，回头喊道， “我偏不走，哼！就赖着他了。”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也不嫌脏。 周明挑了挑眉，看向了钱来，哟呵，看来他还真是红鸾星动啊，这样的姑娘都招惹回来了。 当下也不管她，帮着师傅卸了车，又给人家付了车费。 “谢谢啊，您受累，下次有活再找您。” 人客客气气送走，他才回身关了大门，刚才就那么敞着，肯定是为了避嫌，毕竟孤男寡女的，怕有闲话。 “今天去参加公审大会，遇到了她，死活要跟着我，你到底回不回家？我兄弟都回来了，你还不走？” “他回来就回来呗，这里也是你家，我为啥要走？就不！我吓着了，跟着你才心安。” 周明算是明白了，也不知这是啥缘分？反正钱来过了法定年龄，娶个媳妇也不错， 他洗了洗手，进了厨房，自个媳妇怀了孩子，回来就得有饭吃，他不会做，可别墅里有现成的，因为来了客人，必须从厨房里端出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干啥，钱来便跟了进来， “大明，你快出去，做饭是我的事，你帮我把人赶走。” “这姑娘长的不错，对你也有意思，处处呗，说不定有缘呢。” 周明笑嘻嘻地劝他，心里打定了主意，才不去做那恶人。 “姐姐，你也住这里吗？你脸色好差哟，是不是不舒服？” 周明一听，立刻跑了出去，果然是王芳回来了， “怎么了？快，我抱你进去。” 王芳抹了一把头上地冷汗，笑着说， “也不知怎么了，好像突然低血糖了，” 她没有拒绝周明，由着他抱回了屋子，没想到小姑娘也跟了进来， “我帮你倒杯糖水，每次低血糖，我妈就给我喝那个。” 可她话音刚落，人就往后仰去，正好倒在了钱来怀里，一时间，这叫一个乱。 ”她怎么了？“ “晕过去了，估计也是低血糖吧，我们今天去门子沟，都没吃饭。” 原来，她哥哥就在公安局，听说了这件案子，偷偷跟去瞧热闹，却被现场的情况给吓住了，正好看到钱来，就死活要跟着他，仿佛只要在他身边，什么邪魔都没了。 周明赶忙用山泉冲了两杯红糖水，钱来给她灌了几口，人便悠悠醒来， “好甜，我自己喝。” 小姑娘还知道害臊，自己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其实，她也是真的饿了。 晚饭还是钱来做的，孙红去给他打下手，其中又是鸡飞狗跳，被他撵了出来，王芳过意不去，请她进屋说些闲话。 别看她性子冲动，饭桌上却很有教养，吃的不少，却是慢条斯理的， “吃了饭，我送你回家吧，这都一天了，不怕你爹妈着急啊。” 钱来放缓了语气， 他倒也不是真烦她，只是有些不自在。 “好，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文华路上。” 一听文华路，周明愣了一下，那条路上只有几座大院，都是领导们住的，看来这位是高干子弟啊，原本火热的心，也冷了下来， 一般的高干倒没什么，可文华路上的还是算了，他可不想来子高攀，去看别人的脸色。 “刚才进来时，看到门口堆了一些破烂，看着像是撞坏的车。”王芳好奇的问道， “你眼力不错，是摩托，已经报废的，我买回来修修，万一弄好了，以后就可以接送你了。” 孙红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周同志，那些都碎成渣渣了，还能拼起来？” “嗯，可以买零件回来。” 孙红吐了吐舌头，钱来的朋友都这么有趣吗？她今天才知道他的大名，钱来，这名字起的还真有意思。 吃了饭，钱来去送人了，周明找了一块油布，盖在了那堆零件上，修车也得循序渐进，盖着点不能让人看。 “要不，你请几天假吧，万一晕倒在路上，就太危险了。” 别看王芳力大无穷，可她小时候亏了身子，其实有很多暗伤的，这段时间已经在调理了， “哪有这么娇气，今天中午没吃饭，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端端怎么不吃饭？不好吃啊。” “嗯，今天也不知怎的，一进食堂就受不了，平时也没觉的有味，” “是孕期敏感，我估计，你的孕吐快来了，要不，明天给你带饭吧，就别去食堂吃了。” 第508章 加班 “不用这么麻烦，也没地方热饭，这大冷天吃凉的，闹了肚子咋办？” “用保温桶装，你别管了，只要吃饭时避着点人，外观上看不出来。” 正在这时，大门敲响了，应该是钱来回来了。 “哇，你知道不，那小丫头看着不行，原来还是大首长的娃，啧啧，竟然住在八号院里。” 看着后知后觉的老伙计，周明想逗逗他， “你就是再笨，应该也知道，那姑娘看上你了，怎么样？去给大首长当女婿？” 没想到，钱来白了他一眼， ”可拉倒吧，她就是太任性，啥看上不看上的，就算有这心思，她家人也不能同意，我还小，没打算找对象。” 看他坦坦荡荡的，周明知他没这个想法，也放下了心。 刚要进屋，却被钱来一把拉住， “那玩意真要修呀？我看那车圈都废了。”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这不是找借口嘛，过些日子换辆好的，就说修好了，以后用车就方便了。” 钱来一听，眼睛也亮了，他早就眼馋摩托了，可为了不被发现，根本不敢骑。 “等弄好了，我也想学。” “行，其实挺简单的，练练就会了。” 看到王芳睡了，他又去了钱来屋里， “公审大会怎么让你去了？那人枪毙了吗？” “嗯，审完就去了刑场，我也算是办案人员，大会去了几万人，唉，影响太大了。” “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恶性报复案件，肯定要从严处理，” “是啊，今天那家的姑娘也回来了，听说被两个哥哥堵在门外，还迁怒上了。” “真是愚昧，她有什么错？当年人家来帮忙，他们也没拒绝，这会怪在了姑娘身上，真是愚蠢。” “没地出气呗，就找个弱者，估计那姑娘也怪自己，根本不敢反抗。” 男人犯的错，都要怪在女人身上，大到帝王将相，小到平民百姓，要不然，也没那句“女人是祸水”的名言了。 第二天，周明骑着自行车，将王芳送到了无人处，这才换了一辆摩托，送她到了单位， “这个保温桶外观很普通，只要不打开，别人不会发现的，里面有你最喜欢的菜，一定要多吃一些，还有，我给你包里放了奶糖，” 看着细心的丈夫，身体的不适都减轻了，王芳点点头，快步进了大门。 周明快到单位了，才找地方换了衣服和车子，慢悠悠骑到了大门口，正好碰到厂长， “最近你不在厂里，这帮人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你得去找他们谈谈话。” 周明瞥了他一眼，自从王涛参加了技术改革小组，对外出游行已经不那么热衷了，就是去也是革委会的任务，至于另一方，那不是保皇派吗，怎么可能不听话？ 不过既然让他去看，那就去呗，今天正好歇一天，天天巡街，也是很累人的。 他去办公室泡了一杯茶，便去了车间，迎头就碰上了赵平，正抱了一捆料，从仓库出来。 “周代表，您回来了，太好了，我有工作要汇报。” 得，看来还真是有事，周明点点头，示意她先去忙， “我今天不出去，中午食堂见吧，” 谈工作也不能耽误生产，没办法，上机女工一人一个坑，除非请假，是不能离岗的。 他去车间转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出来时，才看到了王涛， “你怎么才来？” “周代表？您来了，真是冤枉我了，昨晚修了一夜机器，过来看看还有事没，没事回宿舍睡觉去，我可没有瞎逛。” 哦哦，看来冤枉了他，周明有点不好意思，太主观了真不好。 “怎么样？最近机器坏的多吗？” “唉，有两台老爷机总是出问题，幸亏进了几台新的，要不任务就完不成了。” 那两台机器周明也知道，实在是太破旧了，关键部位磨损严重，不是换几个零件就能改善的，基本可以报废了。 “厂里添了新机器，人手够用吗？” 一听他的话，王涛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有话就直说，我还能打你是咋地？” “周代表，那我就直说了，您可不能批斗我，” 周明都气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墨叽就给你关到小黑屋去，说不说？” 王涛吓的一激灵，赶紧说到， “自从新机器回来，大伙都累的快不行了，每个班组都延长了工时，这才抽出了人手去了新机器，现在每班都加了四个小时，赵姐她们都顶不住了。” 周明惊呆了，怪不得厂长说大伙要闹事，这能不闹吗？且不说工作时间增加了这么多，她们干的可是体力活，不是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就算人愿意，身体也不答应啊。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 看着他铁青的脸，王涛有些忐忑， “就，就从新机器回来。” 那就是年前了，周明都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好心办事，却坑苦了工人。 “放心吧，我去跟厂长和书记谈，虽然社会主义建设很重要，可职工的身体更重要，她们不能倒下。” 看到了他的态度，王涛才大大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周代表才是人民的好代表，一定会为人民说话的。 他径直回了办公楼，用了大概十分钟，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是军代表，在广大工人心里，地位非常高，可他自己明白，他们的作用其实就是维稳，在火热的运动中，保证一定的秩序，学生可以不上课，可若是工人也罢工了，大伙吃啥用啥？整个社会就会崩塌，所以，才有了军代表。 至于工厂的运转，还是由厂长和书记负责，原则上，他们是不能插手的。 “小周回来了，怎么样？下面是不是有些乱呀？” 听了厂长的话，周明锁紧了眉头， “是啊，我转了几圈，发现了一些问题，书记呢？咱们一起谈谈吧。” 他不能确定，加班的这件事是一个人决定的，还是领导班子的意见。 第509章 成立大集体 厂长有些诧异，自从周代表来到厂里，很少主动找他们开会，一般都是有事发生，可这次才回来一天，怎么要开会呀？ “书记，早上有事吗？如果没什么安排，我想开个会，了解一下厂里的新规。” 听到新规两字，厂长的心咯噔一下，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 书记立刻站了起来，将椅子拉了过来，跟他俩坐在了一起， “都是厂里的事，当然周代表这边更重要，您说的新规是不是调整工时的事？这是经过领导班子研究的，” 果然如此，以他对厂长的了解，没胆子单独做决定，工时说调整就调整？彼时，国营单位除了工资，并没有奖金一说，增加工作时间，收入却还是老样子，如果放到私营单位，这就叫剥削，不被骂死才怪。 “我下车间去看了，你们做这个决定，就没考虑过，一线工人能不能扛得住？本来一天八小时，他们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增加到十小时，甚至更多，两位大老爷，有没有亲自去试过？” 周明毫不客气，他是来维稳的，又不是工人阶级的敌人，对于这种不合理的决策，当然要毫不容情的否决。 两人的汗下来了，周代表平日看着和气，原来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我明白，厂里进了新机器，人手不够用，你们一心想着增加产量，这种想法固然很好，可人累垮了，厂里的损失不是更大？所以，在厂子没有扩大的情况下，能保住现有产量，已经是完成任务了。” 就那么些人，已经在三班倒了，还想超额完成，那不是找死吗？ “我们也想多做贡献，毕竟局里都这么支持了。” 书记小声说道，隐隐有些不服气。 “书记，想要提高产量，不是只有增加工作时间这一条路，提高工作效率也很重要，像这样打疲劳战，你们没去看看瑕疵率吗？比以前多了多少？” 这下，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今早的报告还在桌上，最近的合格率低了很多，大批的布只能当作处理品了。 “我有个建议，供你们参考一下，咱们不是新进了五台设备吗？那就淘汰掉最难用的五台旧设备，人手也足够用了，” “那不行，这样不是白进设备了吗？您不知道，咱们这次出了风头，多少兄弟单位看着呢，就等着看能增量多少，现在可不能掉链子呀。” 厂长也激动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现在增量了吗？去除那些不合格的，已经减量了吧。” 周明凉凉的说道，他可没有瞎说，早要了当月的产品报告。 那两位沉默了，周代表的话像箭一般，扎在了他们的心窝上。 “所以，增加工作量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他的话刚落音，被书记打断了， “增加人手是最好的办法，可上级不同意啊，说是没有这笔预算，” 是啊，这就是个死胡同，新添设备又如何？没有人手啥也不行，这可难不倒周明，他早想到了办法， “以往的瑕疵品都是如何处理的？” 市面上常有不要票证的处理布，估计就是这些了。 “都上交了啊，就算有瑕疵也是成品布，厂里不可能留的。” “算任务吗？” “会根据情况来定，若是差的太多，肯定不会算的。” 那就是说，如果差的不是很明显，还是会算一部分任务，周明心里更有底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还有不少瑕疵布，局里会给奖励吗？” 两人都听的一愣，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咱们完成了上交的任务，又多出了很多这种有瑕疵的布匹，局里会给钱吗？” 自己去卖，那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可是计划经济，他就是疯了也不会触雷。 “会有奖励的，不算太多，也够给职工发福利了。” “那就好，我有个想法，咱们不是多了几台老设备嘛，你们之所以舍不得，就是因为它们还是能运转的，虽然故障率很高，操作起来也费劲，” 没等他说完，厂长就像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就要说话，却被周明又拦住了， “可这些设备太难用了，浪费了人手不说，瑕疵率也高，放着又太可惜了，如果用它们成立一个集体小厂，就像街道办那种的，招录一些职工家属，再利用厂里那些有瑕疵的边角料，织出来的布上交给局里，换取一定的奖励，估计也够他们的工资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关键的是，肥水没有外流呀，职工得利，大厂的生产也能正常进行。 厂长和书记听的眼睛都亮了，还真是一个好办法呀，纺织厂职工上千人，有很多困难家庭，可厂里也没有太多钱，根本补助不了太多。 如果成立一个集体厂，有了这五台设备，肯定能养活一批人，只是，这招工该怎么弄？还有，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经过局里同意。 书记看向了周明，没想到人家说完就抱着茶杯，小脸几乎埋进了缸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咳咳，周代表啊，你的脑瓜子好使，给我们出出主意呗。” 周明这才抬起了头，他笑嘻嘻地说， “第一，先去局里汇报，第二，问问局长意见，第三，成立一个职工代表小组，询问群众意见，当然，那几派的头头都得加入，任何事都要顺应民意，才能成功！” 他可不想再生出事端。 这年头不许搞私营，却没有限制大集体，只要不是个人得利，就不会犯错误，所以，此事成功的把握是很大的，否则他也不会说。 当天晚上，他骑着摩托将王芳接了回来，路过烤鸭店时，进去打了一个包，媳妇开始孕吐了，野猪肉是一点不能吃，只有这个烤鸭还能吃几片。 “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嘴巴这么刁，我从来不挑嘴，啥都能吃。” 王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还真是馋烤鸭了，那种焦香焦香的味道。 “像我呗，我就不爱吃野猪肉，以前那是没办法了，饭都吃不饱，咱们孩子命好，想吃啥都有。” 第510章 孙家妈妈 一进大门，只见孙红又来了，正在院子里跟钱来拌嘴，周明还挺纳闷，要吵进去吵呀，抬眼一看，差点笑出声了， 原来钱来在厨房里，紧紧关着门呢，孙红根本进不去。 “姐姐，周大哥，你们回来了，我，我想来玩，钱来不欢迎。” 原来，钱来在下班的路上，就被这丫头给跟上了，一开门人家就窜了进去，赶也不是，才说了几句话，又惹着了他，这才一个人钻了进去。 “不管他，我们买了烤鸭，待会一起吃。” “哎呀，我最喜欢烤鸭了，昨天在这里吃饭了，我爸说不能白吃别人的，就让我送点东西过来，谁知道钱来又不高兴了，哼！” 看着地上的竹篓子，还真是有来有回呀，孙红打开了盖子， “也不是啥好东西，是我爸的战友送来的，喏，苹果和梨，” 此时正是春荒，樱桃、杏啥的还没成熟，去年的果子早就放不住了，可这苹果看起来水灵灵的，肯定不是本地所产。 “这些太贵重了，应该留给你父母吃，不该拿来的，怪不得来子生气呢。” 那姑娘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下次不拿了，嘻嘻，我就是想给你们吃嘛。” 其实，周明别墅里，这些玩意根本不缺，每天饭后他们都会吃的，只是不能让外人看见， “好了，来子别忙活了，我买了烤鸭，还带了鸭子汤，洗手吃饭吧，” 周明叫开了厨房门，王芳的保温壶里装的满满的，倒了一大盆，钱来端着上了饭桌。 “怎么想起买这个了？家里还有不少肉呢，” 因为孙红捣乱，他还没来得及做饭，一看肉量就知道，这是两只鸭子，不免有点心疼。 “你侄子嘴巴馋了，大家都跟着沾光。” 周明乐呵呵的，被钱来白了一眼， “我还想要侄女呢，” “对对，我也喜欢小女娃，姐姐，你一定要生个肉嘟嘟的女娃娃，嘻嘻，” 孙红也跟着起哄，王芳摸了摸肚子， “借你吉言，要是个女儿，再请你吃一顿烤鸭。” 周明看着他们仨，卷了一个饼，其实，他也喜欢女孩，只是从脉象上看，更倾向男孩，脉动强劲有力，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个厉害的女孩，关键是月份太小，还看不出来性别。 他说了今天厂里的事，钱来都吓了一跳， “成立大集体？不违规吧，会不会被人抓辫子？” 这年头，只要跟经济挂钩，就得小心再小心。 “没事，你们忘了，我们在西北不是成立了玻璃厂吗？不一样的是，那个是政府牵头，这个是纺织厂组织的，因为要用厂里的旧设备，” “没事就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孙红也安静了下来，王芳赶忙让她卷肉吃， “多吃点，还有这么多肉呢，剩了也不好吃了，对了，你在玻璃厂做什么工作？” “我在绘画组，不过，很快就要走了，我爸让我去参军，我不想去，除非……” 她看着钱来，没说出后面的话，可周明知道，这姑娘就是想进特勤局，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他们两个能有结果吗？ “你就该好好听你爸的话，他能害你吗？” 钱来堵住了她的话，自顾自卷着烤鸭，吃的那叫一个香。 孙红眨巴眨巴眼，露出一点促狭的笑，哼，到时候吓死你！ 吃了晚饭，王芳开始打坐，她意外的发现，打坐以后精神会好很多，原本还想等生了再练，这下不用中断了， 周明和钱来都去了院子，练习着轻功，孙红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钱来，你，你竟然会飞！” 钱来蹲在房顶，说啥都不下去了， “哼，你硬要拉着我练功，是不是故意的？” 他斜了一眼旁边的周明，看着那丫头大呼小喝的， “怎么样？被人崇拜是不是很爽，其实，缘分这东西很奇妙，说不定你俩有缘呢。” “不可能，她家在八号院，里面住的都是啥级别？我可不想看人脸色，要找就找个老实温柔的，这可是母老虎型，惹不起。” 周明也闭了嘴，他比谁都知道，钱来心里的刺，可他怎么不明白呢，他妈只有对他凶，对他爸也是温柔型啊。 “钱来，钱来，你再跳一下，我想看嘛。” 孙红又喊了起来，钱来怕打扰到王芳，只好认命地跳了下去， “你就不能小点声，好歹也是个大姑娘，老是咋咋呼呼的怕人听不见啊。” 说完等着对方发飙，这是斗嘴都习惯了，没想到小姑娘脸红红的，竟然没说话，可给他吓着了， “哎，哎，你可别这样，吓人！” “你！欺负人，我要回家，你送我！” 她就是不说，钱来也不敢让她一人走，毕竟天都黑了，因为天冷，胡同里早没了人。 周明又练了一会，满身都是汗，便提了热水去厕所，快速洗了个澡，一出来就看到王芳在水池边， “我来洗，这两天水还挺凉的，” “我兑了热的，一点都不凉，来子去送人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那姑娘幺蛾子多，来子脱不了身呗。” “你怎么说话呢？我挺喜欢那姑娘的，直爽，也没啥坏心眼，喜欢什么都放在明面上，要是真能跟来子成了，也是他的福气。” 周明没想到一句话被王芳呲了，赶紧赔着笑， “姑娘人不错，可她跟来子不合适，再说了，她家里也未必同意。” 被他们议论的两人，此时正站在八号院的小楼里，钱来虽然紧张，却也坦坦荡荡，他对人家的女儿没啥想法。 “你叫钱来？在特勤局当兵吗？” 问话的是个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是利落，只是眼神无比锐利，问话也很直接。 “是，毕业分到了特勤局。” “哦，你是大学毕业？那所学校？” “哈军工，” “妈，你干嘛？查户口吗？他是我朋友，又不是坏人。” 孙红拉着她妈的胳膊使劲摇晃，生怕钱来不高兴。 “你这丫头，我不过随便问几句，有什么好急的，坐吧，你送红红回来，我们还没谢你呢。” 第511章 娘子军齐华 “不了，她安全回来就好，大家明天都要上班，就不耽搁时间了。” 钱来点点头，转身往大门走去，刚才就没想进来，谁知道，她妈妈就在院子里，到底是长辈，人家叫他进来，也不好马上就走。 “咦，是你！” 刚走到门口，外面进来一人，正是孙红的哥哥，公安局的那位。 “叫你坐就坐，急着跑什么？我们还能把你吃了？” 孙母板着脸说到，那男子赶忙拉着钱来坐下， “妈，人家第一次来，你干嘛这么凶？钱同志，我妈就是这脾气，其实人很好的。” “你们认识啊？” 孙母好奇地问道， “是啊，妈，你还记得那个灭门惨案吧，就是他破的，厉害吧。” 孙母一听，立刻感兴趣地看向了钱来， “怎么破的案？快说来听听，我们老大说，是只身一人抓住了凶徒？” 钱来看着两眼放光的大婶，只好开了口， “也是凑巧了，我们最近都在街上巡逻，那疑犯的行为有些怪异，喊了一句他就跑，这种情况当然要追了，没想到他心理素质不行，进公安就全招了。” “这种凶犯你都能追上？” 钱来很想白她一眼，凶犯怎么了？再凶也不代表他就跑的快呀， “妈，钱来会功夫呢，那么一纵，就能上房顶，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孙红这才想起来得瑟，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没想到她妈比她更激动， “你会功夫？” “会一点点，” 如果再不知道谦虚，感觉就要被人家吞了，这点警觉他还是有的， “走，跟我练练。” 没想到孙母找了一条皮带，直接扎在了腰间，又去门后拿出了一杆长枪。 钱来都懵了，他就送个人，怎么还要上擂台呀，关键是，对方还是个中年妇女，这不是欺负人吗，他可不能干这事。 “阿姨，还是别比了，您肯定厉害。” “妈，你干嘛呀？这大晚上的，人家是客人！” 儿子一把拉住她，谁知却被甩到了一旁， “不行，你轻功厉害，功夫肯定也不差，今天必须比划比划，我生了两个儿子都不中用，就这个丫头性子随了我，可惜，功夫一点学不会，今天总算来个明白人，就让你妈我痛快痛快。” 随着话音落地，她已经到了院子，钱来在孙大哥歉意的眼神中，也出了大门。 “你习惯使什么？” 钱来心想，习惯用刀啊，可你又不是敌人，万一刮点皮，首长还不得找我算账，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一根树枝， ”就这个吧，您先出招。“ 只见孙母微微一笑，手中长枪一抖，冲着他就刺了过来，别看只有一招，让钱来收起了轻慢之心，行家有没有，出手就能看明白，此人，也是练家子。 接下来一番缠斗，彼此都没吃亏，可孙母明白，两人实力悬殊，人家让着她呢，十个回合后，她大笑一声扔了长枪。 “不错，真不错，我认输，哈哈哈，红红，你这个朋友深得我心啊，来来，进屋聊。” 完袅，这又走不了了，望着天上的月亮，钱来只好又跟了进去。 “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说他厉害嘛，妈，他那天抓小偷才神勇呢，就那么提溜着脖领子，跟风一样。” 他娘的，原来那天就上了心啊，钱来心里哀嚎着。 孙大哥眼睛抽抽着，忙拉着钱来坐下，热心的跟他攀谈起来， “听说你去了钢铁厂，那边最近很是安生，几个头头都很服你，尤其是那个刺头金奇，谁敢说你坏话，就要跟人拼命呢。” 金奇，现在可是他的铁杆，一口一个哥叫着。 “真哒，哥，你怎么都不告诉我，钱来这么厉害！” 她哥斜了妹子一眼，不说都是神了，这要是说了，是不是立马就要嫁给人家？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小钱家是哪里的？” 此话一出，钱来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我没家，就是个孤儿，住在朋友家。” 此话一出，没想到孙母不但没后退，反而往前凑了一下， “哦，怎么回事？你爹娘都死了？还学了一身功夫！好孩子，太厉害了。” 这脑回路，钱来赶忙笑着说， “他们没有死，只是断绝了关系，” 不知为何，一向不爱提及的事，却如此轻松地说了出来，可能是眼前妇人跟孙红一样直来直往。 “哼！那是他们没福气，阿姨不问是什么原因，不过，肯定是他们不好，今儿太晚了，明天来家吃饭，我要亮亮手艺，给你做我们齐家的传家菜，对了，还没介绍呢，我叫齐华，你先叫我齐阿姨好了。” “妈，你还是别受累了，让刘姨做吧，钱同志，明天来吃饭，也见见我爸。” 钱来很想说，他都孤儿了，怎么你们没听见吗？还有，跟你妹妹就是普通朋友，干嘛要见你爸爸？可他看着齐阿姨那火热的眼神，根本没法推辞， “呵呵，别被我妈吓着了，因为我爸，她离开部队两年了，总觉得无所事事很憋屈，我们几个也不争气，都没继承她的本事，今天真是要谢谢你，她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送他出来，孙大哥说了这番话，直到钱来骑上了自行车，他才返身回去。 “妈，你跟我爸说说嘛，让我去特勤局，我想跟他在一起。” “胡闹，你以为部队是咱家的？还想去哪去哪，特勤局是啥地方？没点特殊才能，根本进不去，” 孙大哥一进门，就听到妹妹在又胡闹了，没想到，他妈却瞪了他一眼， “哼，我齐华的女儿，去个特勤局怎么了？闺女啊，你眼光真好，这小子我喜欢，人长得也俊，还能文能武的，哈军工，那可是顶级的军校，妈支持你追，一定要给咱家追回来。” 儿子不行，女儿不行，我找个能干的女婿啊，以前怎么没想到？ 齐华这天睡晚了，一直等到丈夫回来，忙不迭汇报了这件大事， “你的意思是看上了？” 孙首长看着兴奋的妻子，很是感慨，因为自己，她退下来两年了，当年英姿飒爽的娘子军，憋屈的天天自言自语，没想到，今天一下还魂了。 第512章 成立分厂 “看上了，不用再考察了，有功夫，还是军校毕业的，又红又专没问题。” 孙首长笑着点点头， “女儿的事你做主，看你今天这样，我也开心啊，以后多跟小辈们说说话，这两年形势就这样，唉，今天又出了点事，老张被免了，接下来何去何从，谁都不知道。” 齐华自从回到京城，很少出去见人，就是怕哪句话说错了，她原本一个心直口快的人，硬生生憋在了家里，听到又下来一个，也是满脸的伤感。 “当年多好呀，劲往一处使，为了胜利，冒着枪林弹雨也不怕，都是能相互挡子弹的人，现在却成了这样。” “这话跟我说说就好，千万不要在外面说，睡觉吧，头又痛起来了。” 他按压着太阳穴，满脸的疲惫。 齐华见状，忙上前去帮他按摩，老孙这头可是受过重伤的，里面还有弹片没取出来，因为部位不好，当年大夫们商量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动，万一伤到脑干处，不死也残了。 “要不，你去医院休养休养吧，”看着担心的妻子，他叹了口气， “睡吧，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呢？” 钱来回到家，没想到是猴子来开的门，见他便一脸的怪笑， “哟，佳人送回去了？啧啧，这满面的春风哟，” “哎哟，我的手疼死了，快，快，搬不动车子了，” 他故作柔弱，猴子信以为真，连忙跑过来接过了车子，因为要过门槛，车子必须扛起来。 进了院子，看着一脸坏笑的钱来，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你这家伙，害我担心，装啥不好装手疼！大明快来骂他。” 周明看他心情很好，少有的如此活泼，便好奇的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这是上公园了？” “上哪门子公园，人家可是小姑娘，我去了首长家里，没想到首长夫人特有意思，” 他也没瞒着，将孙家的事全说了，三人坐在院里，喝着热茶，听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那位飒爽英姿的老革命个性如何鲜明。 “怪不得孙红性子直爽，原来像了她妈了。” “你们不知道，我刚见她时，还真吓坏了，那眼神跟老鹰似的，没想到是在战场上养出来的，后来对我可和气了，还说，还说……” 钱来突然住了口，意识到自己有些妄想了，周明和猴子却追问起来， “还说了什么？你倒是快讲呀，” “还说我即便断亲了，也肯定是好人！她相信我！” 钱来终于说出了口，他一向没有长辈缘，虽然舅舅舅娘对他不错，可到底离的远了，今天这位的慈爱，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怪不得来子如此兴奋，看来那位老革命帮他拔了刺，周明忙给他续上了茶， “这是红茶，喝了不会失眠，我原本还想着孙家位居高位，现在不用担心了，孙红既然喜欢你，你也好好想想，对她不讨厌吧。” 钱来脸上有了一丝羞涩， “这是两码事，我，我不想这么早谈，过几年吧，对了，她要参军了，还不知道去哪了，小姑娘就是心血来潮，离的远了，大概就过去了。” 三人聊到深夜，还是王芳叫停了他们， “明天都不上班了？快睡觉。” 因为第二天钱来要去孙家做客，周明拿出了一根品相极佳的人参， “这是咱俩在东北挖的，保存的还行，当礼物应该够份了，还有这瓶虎骨酒，他们肯定喜欢。” 早年打过仗的，身上多少都会有老伤，喝这个酒最好。 钱来也没推辞，对这位孙妈妈，他也是从心里喜欢和尊敬。 周明到了厂里，看了一早上报纸，喝了一壶开水，终于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书记从局里回来了。 “周代表，周代表，局里开会通过了，哈哈哈，” 怪不得等了这么久，原来是开会讨论，这样最稳妥。 “书记辛苦了，快坐，局里是个什么章程？” 他将书记按在了椅子上，又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后者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一口闷了，此时，厂长也跑了进来， “快说说局里的决定。” “原则上同意咱们的设想，用淘汰的设备，成立一个集体所有制的分厂，不过，原料不能跟大厂混淆，即便用咱们的边角料，也必须有手续，也就是说，不能白给。” “可他们哪里来的钱呀？产品不上交吗？” 厂长急切的问道，书记看了他一眼， “当然要上交了，一切要跟大厂一样，给了多少原材料，必须完成多少任务，因为都是一些有瑕疵的原料，产量由咱们定，还有，不要求成品的质量，” 周明一听，终于松了口气，说白了，这种布一旦上市，就是那种不要布票的等外品，也不属于国家管控物资， 局里可以拿来送人情，那么，多留点发给职工也是可以的，这个厂虽然工资不会高，可时不时发点布也行啊，这可是硬通货。 那两位显然也想到了，都是两眼发光，厂长赶忙又问， “招工的事怎么说？” “原则上都是家属和子弟，局里要了三个名额，剩下的都给咱们厂。” 两人说完，都看向了周明，这个问题太敏感了，招谁不招谁，是个什么标准，他们还真的拿不准。 ”开职工大会吧，就按我说的第三条，请职工代表讨论，怎样才能更好解决职工的困难？“ 一句话点醒了他们，成立分厂的初衷，一是给职工减轻负担，抓好产品质量，二就是解决家庭困难。 两人兴冲冲地去了，周明也拿着饭盒去了食堂，尼玛，灌了一早上茶水，此时早饿了。 刚进食堂，就看到了王涛，用布兜了四五个饭盒，正烫的呲牙咧嘴地， “哟，这是帮谁拿的呀？”王涛一看是他，连忙将饭盒扔到了桌上， “周代表，您也来吃饭了？” “不吃饭来食堂干嘛？你也自己蒸饭？” 车间有废弃的热气，便焊了一个箱子，可以用来蒸饭，好些人从家里带米带菜，这样蒸出来连饭带菜都有了，也很好吃。 第513章 故宫边的小院 王涛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刚才通知我下午开会，您知道是什么事呀？我最近老实着呢，也没干啥出格的事。” 他略带忐忑，早没了当初的张狂。 “肯定是好事了，呵呵，踏踏实实吃饭，下午好好开会。” 既然厂里没说什么事，他也不会提前透露，只是这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没油水不说，还炖的烂糊糊的，真是倒胃口。 下午的会周明没有参加，他还是照例上街去了，随着珍宝岛被中国实控，各大使馆已经消停下来，可呆在厂里太无聊啊。 今天去拿虎骨酒，又看到了那两只老虎，那头小的并没挺住，虽然晚了几天，也跟大的一样死翘翘了，他留着也没用，正好给老中医送去。 虽然是中午，中医馆里人还不少，店员看到他连忙跑了过来， “同志，您来了，我师父昨儿还念叨呢，您都好久没来了。” “呵呵，这不是来了吗？老先生在后院？” 那人忙将他往后面让，果然，老头儿正在翻看药材。 “忙着呢？呵呵，身子骨好啊。” 老头看起来很精神，一见周明也是笑眯了眼， “有日子没见了，今儿什么风，倒把你吹来了。” 周明也没绕圈子，直接说到， “我朋友进山打到了大家伙，我来问问，你这里还要吗？” 老头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扔下了手里的东西， “大家伙？是我想的那个吗？” “大虫，个头没上次的大。” “要，怎么不要，不瞒你说，最近正找这玩意呢，可托了很多人，还都没消息，今年也不知怎么了，东北那边都没货。” 周明没说话，等着他出价，虽然不至于奇货可居，可市场决定价格，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老汉也不瞒着你，这货是替人寻的，因为要的急，价格给的也不错，你是要东西还是要钱？说真的，现在要钱真不划算，我瞅着你也不缺。” 这话说到了周明的心坎上，倒不是缺不缺的事，关键是要多少合适？现在工资过百都是极少数的人，跟后世的千万根本没法比。 “如果还有上次那种四合院，就很不错了。” 现在一个院子也就几百上千块，他不是买不起，可关键是没人卖，好院子根本流不到市场里，大杂院就算了，就是买也只有一两间。 “这可真是巧了，这位正好要举家外迁，他家的小院就很不错，也托我帮着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能接手，我估算了一下，就两不相欠吧。” 周明却没答应，也就是这个特殊时期了，放到建国前，或者三十年后，一头老虎怎么也换不来一座四合院，价值严重不对等。 “先看了东西再说吧，” 老先生表示赞同，周明出去转了一圈，一个小时后，再次进了药铺的门，老先生打开袋子一看，立即露出了笑容， “不错，虽然体型不大，虎龄却不低，虎骨值钱了，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周明一直以为这头比较幼小，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用它来换房子，自己也不亏心了。 电话之后，买主很快就来了，看了老虎，二话没说，就拉着周明去办手续， “就在正阳门不远，唉，要不是举家外迁，也舍不得这祖宅，虽然不是很大，可地段不错，这院屋子修建时，也是下了功夫的，” “呵呵，我有个疑问，您别介意哈，这院子有租户吗？” 一般来说，就算是你家的房子，如果人口稀少，街道会出面动员，不能让屋子空着，必须要帮着安置一些住户，做到人人有屋住。 “还真没有，我家情况特殊，被特批过的，可自行决定。” 哦，这位是啥身份啊？还有这种特权！不过，他也不再多问，没租户最好。 那人带着他，走到了故宫的南边，来到一座小院的门前，周明都呆住了，地段的确非常非常的好啊，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故宫的红墙，放在以前，这里住的绝对是皇亲国戚。 “这处院子只有一进，也是因为小，才不打算留了，进来看看吧，如果没意见，咱们去房管所办手续。” 周明大致看了看，便点了头，这院子比他家的好了不止一点，光是那游廊上的画都活灵活现的。 手续办的很顺利，大概因为周明穿着军装，不过，房契和地契写的名字却不是自己，而是钱来，说起来，两头老虎也有钱来的功劳，眼瞅着那家伙要有媳妇了，这座院子就送他做婚房吧。 办妥这一切，他赶忙回到厂里点卯，书记一见他，便高兴地拉着他进屋， “还是你有远见啊，幸亏成立了职工小组，下午一宣布要成立大集体，立刻就炸锅了，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想来，” 周明心说，你家条件好，都是正式工，当然不知民间疾苦了，现在双职工家庭有多少？能有一份这样的工作，也是非常难得的。 “那最后定了办法吗？” “还没有，不过有个初步设想，家庭情况和年龄卡一下，首先要解决家庭最为困难的，再一个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 这就卡掉一大批了，其实这种做法也没错，这个年代，岁数大的家庭妇女多半是文盲，培训起来非常困难。 “先摸个底吧，看看最终有多少通过，然后再进行考试，上机操作是必考的，别说来了再学，要是学不会呢？” 书记也很精明，竟然还想出了这一招，好在都是纺织工人的家属，近水楼台嘛，有师父教的。 下班铃响了，周明急急忙忙出了厂，骑车到僻静处，换了摩托车，他打算再过两个礼拜，就让它正式亮相。 两口子回了家，钱来果然不在，他今天去孙家吃饭，周明将房子的事告诉了她， “就应该这样，咱们已经有家了，钱来跟你这么久，将来若是结婚，还是要有房子的。” 这里是长辈留给他的，不能随便送人。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咱们还有一个院子，跟这座小院离的不远，现在都租出去了。” 第514章 知识有用论 这事王芳的确不知道，没想到丈夫还有秘密呢，不过，她也不甚在意。 钱来下班后，心里还在犹豫，到底去不去孙家？没想到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小钱，这里，这里，” 一辆偏斗摩托挡住了他的去路，原来是孙家兄妹。 “哼，我们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回家了？” 骑车的方向，明显是相反的。 钱来有些尴尬，就没吭声，孙大哥瞪了妹妹一眼，看着他的自行车有些为难。 “哥，哥，把车子给我，你坐摩托吧。” 正在这时，金奇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下子就看出了眉高眼低， 钱来只好将车子给了他，自己跨上了摩托车后座，不一会，便来到了八号院， “你抱的啥？怎么鼓鼓囊囊的，我妈说了，不许你拿东西。” 孙红好奇的问道，看他一路上都紧紧的抱着，她要了几次都没给。 “是酒，虎骨酒，阿姨身体有旧伤，喝这个很好。” 说话时，他们正好进了门，齐华也迎了出来，一听是酒，立刻惊喜的叫道， “真的是虎骨酒吗？快，让我看看。” 孙红都吃了一惊，她妈平时啥礼都不收，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是钱来送的？ 想到这里，小丫头心里也美滋滋的， 齐华拔下瓶塞，只闻了一下，便立刻塞住了，她抬头看着钱来， “就是这个味，小钱啊，当年我们也弄到过一小瓶，可惜只有巴掌大，红红爸头上还有弹片呢，每次疼的厉害了，只要喝上一小口，效果就特别好，后来就再也没找到了。” 她激动的脸都红了，紧紧抱着瓶子， 钱来知道，这个虽然叫虎骨酒，其实里面还有很多药材，他听大明说过一嘴，非常的珍贵。 “齐阿姨，你先让首长喝，这个我还能再弄一些。” 说完，他又拿出了那支人参， “这是我在东北上学时，跟兄弟去山里挖的，留在我这也没啥用，今天就一起带来了。” 人参用了一块布包着，齐华并未推辞，只是小心的打开了布包， “啊，这个也太大了，都说七两参、八两宝，这个绝对是参王了。” “真的假的？妈，你怎么认识的？” 说话的人钱来在烤鸭店见过，应该是孙红的二哥。 “臭小子，我认识的东西多着呢，小钱，这是红红的二哥，你们没见过吧。” 钱来冲他笑笑，那人却伸出了手， “谁说没见过，很久以前就见过，那天他还帮红红找回了钱包。” “谁的钱包丢了？” 正在说笑间，突然传来了一声问话，只见楼上下来一个人，身材消瘦，穿着一件毛衣，随便站在那儿，便有一种压迫感，使人不敢造次，他，应该就是孙首长，孙红的父亲。 “是红红这个冒失鬼，幸好帮她找回来了，快看看这个，小钱带来的，先喝一盅，正好可以治治头疼。” 钱来没想到，好好的礼，怎么成了治病的药。 首长闻了闻酒味，立刻笑着点了点头，还嘱咐老伴收到房里去。 “还有一支参王呢，他自己上山挖的，呵呵，我就说比咱儿子厉害吧？” 一听这话，屋里是有人怒、有人喜，被嫌弃的儿子无奈地看着他们妈，而他们的妹子却暗暗高兴，自己的眼光就是好。 首长竟然也乐呵呵地瞅了一眼钱来，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嘛，比咱们儿子强的太多了，小钱好样的，能挖到这种参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啊，除了艺高胆大，还必须有运气。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吃完饭，首长还叫了钱来去书房，倒也没说别的，只是问了问学校和局里的事。 “你们是国家培养的人才，虽然现在没搞专业，也不能丢弃了知识，要随时准备着。说不定哪一天，就有需要呢。” 钱来赶忙表态，他一直都没丢，虽然去了特勤局，只要遇到跟专业有关的，也都会了解和研究。 “我们这些人，只能尽力保证国家的安全，而未来的复兴之路，还要指望你们这些专业人才。” 在这个年代，到处充斥着知识无用论，没想到，首长能说出这番话，钱来震撼极了，一回到家，就将周明叫了出来。 “你能想到吗？他竟然说，国家的将来要靠知识分子？不应该是又红又专的革命小将吗？” 周明也很吃惊，这是真不将钱来当外人啊，如此真心的话也说了出来， “领导们当然有打算了，你听了就听了，可千万别上外面说去，他们家的人对你很好吧。” “嗯，都很好，她的两个哥哥也挺有意思的，没有高干子弟的臭毛病，她妈一个劲的给我夹菜，我都吃撑了。” 周明笑着拿出了一张纸， “今天我去了中药铺，有人要买老虎，就换了这个。” 钱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房契啊， “哇，这地址真牛逼，就在故宫边上，我最近就在那一片执勤呢，是个小院吗？要不要租出去？” “你看看房主名字，这个肯定是你决定，不过，我不建议出租，那院子太漂亮了。” 钱来这才定睛一看，立刻像是烫了手，直接给他塞了回去， “啊，怎么是我的名字，我不要，快去改回来。” “改回谁呀？你听我说，这次咱们打了两头老虎，肯定有你一头呀，既然换了院子，为啥不能是你的？我又不是没有，再说了，你要真和小孙成了，总要有婚房吧。” 人家那样的家庭，钱来肯定是比不了，可物质方面不能太差，谁叫咱有这条件。 “八字还没一撇呢，可这小院太好了，看地址就挨着故宫呢，” “怎么？好了就该给我？兄弟，我可是拿你当亲的，你想不想现在就看看，咱们骑摩托去。”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时间才八点多，这要放到以后，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钱来点了点头，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为的就是那句亲的，他何尝不是呢，在情感上，更多的是依赖吧，周明就像是他的父母，只有在他身边，心里才是踏实的。 第515章 摩托修好了 周明跟王芳打了声招呼，便载着钱来飞驰而去，这次他们就在门口上的车，万一有人看到，就说是修好了，反正那堆废铁都看见了。 两边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周明拿钥匙开了门， “里面基本空了，需要添置啥，咱好好筹划筹划，我建议去找老鲁，他的手艺真心不错。” 两人一进门，便有一缕微风吹过，看来这里的通风很不错，游廊将整个院子连在了一起，中间的空地并不大， “只有四间房屋，一家子住也尽够了，这房子我白天看了，质量很好。” 钱来四处看着，眼眶子湿润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拥有这些，要不是跟着大明，怎么会有今天。 “家具别打多了，万一人家有想法呢，先拣要紧的打几样，我放点木头在这里，” 他拿出来的是正经的红木，老鲁的手艺绝对糟蹋不了，反正是放在家里用，只要大家不说，也不会太扎眼。 “不急着打家具，反正我也不过来住，就怕这么空着，房管所要安置人。” “没问题，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说是将来要做婚房的，只是现在没定下日期。” 当然，说了这话后，立马送了一大块野猪肉，所以肯定不会有人来管。 “屋里这铁家伙是干嘛用的，看着还挺好看的，像个钟似的，” “这是放炭的暖炉，有钱人家烤火用的，上面是镂花的罩子，防止烫着人，大概是嫌笨重才没拿走，咱们可以拿来烘房子。” “烘房子？” 钱来不解的看着他， “屋子里不住人，隔几天点个炭烘一烘，就不怕潮湿了，盖暖棚那会不是烧了好些木炭吗？我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你隔两天过来点上。” 他将木炭堆在墙角，码放的整整齐齐。 “喏，先给你示范一下，有这个笼子罩着，不用人看着，火星子也不会迸出来。” 土木结构的屋子最怕火灾，过去大户人家都习惯在庭院摆一口大缸，就是防火用的。 炭炉燃起，不一会，便感到了热意，却并无烟火冒出，果然是上好的木炭。 两人回到了家，只见王芳还倚着枕头在看书，周明将手在暖炉上呼热了，才爬上了床。 “怎么去了这么久，来子不收吗？” “这能由他做主？放了些打家具的木头，又点火烘了一下房子，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说了别等我吗？” 他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因为月份还小，此时还是扁扁的，只是没了以前的柔软，硬硬的，果然是肚里有货了。 “睡不着，这孙家对来子也太好了，我今天在单位，也打听了一下，那位孙首长还是个传奇将军呢，只是离开部队到了地方上。” 可惜，他们两人的前世记忆中，都没有此人的印象，这也难怪，他们一个在部队里，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着，即便是有了点钱，可也够不着如此级别的人。 说来都是笑话，他在燕京生活了一辈子，却连市长的名字都不知道。 “别担心了，看孙红就知道，直率又单纯，再说了，来子也不是没心眼的人。” 前世在那种环境下，他都能发了财，头脑肯定聪明，只是太渴望亲情了，才被家人拿捏，幸好这一世清醒的很彻底。 只是，他们万一知道了孙红的身份，会不会又出幺蛾子呀？ 带着淡淡的疑虑，周明终于进入了梦乡，明天还要讨论大集体的招工事宜，因为僧多粥少，既然定出了制度，就必须严格执行。 钱来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又开灯看了看房契，上面钱来两字有些刺目，心里更是百感交集，虽然自己的存款也够买个院子，可他却从未动过这个念头，根本没想过要离开。 看到房契时，心里不是惊喜，而是惶恐和失望，难道他不要自己了吗？现在才慢慢冷静下来，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他有了媳妇，也即将要有孩子了，自己这光棍也打的不太平，可为啥就不能住在一起呢？他又瞄了一眼房契，哼！才不要孤零零的住在外面。 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把房契还给他，管他上面是谁的名，打理小院他可以去，想让他搬过去，那是坚决不干的。 想好了这一切，钱来安心入睡，梦里竟然遇到了孙红，瞪着大眼发脾气，可钱来是谁，压根不搭理，转头就啥也不知道了。 直到被一阵鸟鸣吵醒，天色已经大亮，院子里的树是越长越大了，上面驻扎了不少鸟儿，前两天还看到了喜鹊。 他趴在窗户上，只见大明已经在修炼了，最近也不知怎的，他是越来越勤奋， “时间还早，你也来练一会吧，早上随便吃点就行，这一天天的，时间都做饭了。” 孕期嗜睡，王芳还没醒来，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无意中带上了威压。 钱来就是一震，赶忙去了自己的练习区，这天的早饭是周明提供的，纯粤式早茶，热气腾腾的烧卖和肉粥，钱来连喝了两大碗，还吃了四个烧卖。 “怪不得不让我进厨房，原来是有备而来呀，真好吃，亏你藏了这么久。” “嗯，放心了，我有保鲜功能，这个绝对跟新出笼的一样，你今天得帮我去接阿芳，我估计回来的很晚。” “没问题，我下午早点走，厂里的事？” “对，今天要开职工大会，讨论大集体招人的事，估计有得吵了，我本来想回避，可书记不同意，非要叫我去。” “不用接我，最近感觉不错，我自己坐车回来，别让来子跑了，” 王芳喝下最后一口粥，连忙摆手推辞， “那怎么行？别说大明了，我也不能放心啊。” 钱来大手一挥，直接走向了摩托车，反正它都亮相了，问起来就是修好了。 “走啊，早上先送你一趟。” 两人出了门，周明一看时间还早，便收拾了厨房，又将院子里的花都浇了，才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小周啊，听说你那废摩托修好了？早起刷的一下就过去了，原来是小钱骑的呀。” 第516章 大修 隔壁这位是海城人，典型的小男人做派，平日喜欢说个八卦， “是啊，刚修好的，” 周明干巴巴的说道，赶紧骑上车子就跑了。 到了办公楼才发现，今天他是第一个到的，便去水房拿了拖把，打算干点活，平日都是踩点上班，卫生早有人做了，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仔仔细细拖了走廊和楼梯，涮拖把时，技术科的老张来了，看到他吓了一跳， “哎哟，周代表呀，怎么能让你搞卫生？快给我吧，” “看你说的，我怎么不能干？” 周明卖力的上下墩着拖布，将脏水都挤了出去， “哎，周代表啊，我想打听个事，” 她突然凑到了周明近前，吓了他一跳， “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那个呀，大集体招工真的不要年纪大的？我婆婆其实才四十多岁，她身体很好，绝对能胜任工作，就是嘛，户口在农村。” 其实，这次招人没卡户口，因为困难家庭多半是一头沉，也就是说，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城镇户口，本意就是为了解决困难，当然不会卡了。 “老张同志，这个规定是厂部和职工代表共同制定的，没有人能违反，” 他笑眯眯地说到，正好看到水清了，便拧了拖把，搭在了窗台上。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 没想到，她还不死心，又追了出来，周明当然知道人是活的，可这众目睽睽之下，谁敢随便改呀。 “下午就要开会了，你有什么要求，到时候都可以提出来。” 这种私底下连话都没说过两次的，竟然楞上啊，周明反思起来，自己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此时，书记和厂长都到了，看到他忙笑着说， “今天别出去了，刚才局里范主任来电话，下午局里也派人来，这次他们很重视，说是还有几个厂也跟咱们差不多，老旧设备舍不得报废。” 这是想拿他们厂做试点，看看能不能行吧。 周明原本就没打算走，他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送上来的报表，全是各种生产数据， 他特意翻看了那五台设备的情况，结果很不乐观，不论是产量还是合格率，都非常得低，这还是技术工人干的，要是给生手干，还不定差成啥样呢。 想到这里，他终于坐不住了，径直往楼外走去， “王涛，你跟我来一下，” 自从决定成立大集体，这五台设备就搬进了单独的车间，原本堆放杂物的仓库。 “电线都接好了吗？这眼看就要招人了，可别试机那天没有电。” 纺织车间，并不是有电就行，王涛他们维修班正忙得满头大汗，听到他的话，赶忙跑了过来， “周代表，电早就通了，我们正装辅助设备呢，就是太陈旧了，不动还好，这一搬动呀，好多地方都得修。” 他笑嘻嘻的，心情很好，周明早听说了，王涛有个妹妹，因为残疾没有下乡，可留在城里也找不到工作，这次也提交了申请。 “还有几天能忙完？” “快了，明天就差不多了，您有事吗？” “你觉得这些设备还能用吗？” 周明直接问道，作为一名维修工，他们是最了解内情。 “用是能用，就是不好用，肯定没有大厂那边干的好。” “我的意思是，咱们琢磨琢磨，好好翻修一下，既然都要建厂了，总不能三天两头找人修吧？” 小厂没有能力设置维修岗位，等到正式开工，再找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王涛听懂了他的意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周代表，这大修必须有师傅在呀，我们几个小打小闹还行，可大拆大修必须是机械厂的师傅干，厂里也叫过他们，都被拒绝了，说是这几台不是他们厂的。” “嗯，这几台是解放前资本家手里的，有一台还是进口的呢，只是用了人家几十年，老的干不动了。” 那几人都笑了，这么风趣的领导很少见啊。 “虽然咱们没有师傅们专业，可胜在熟悉呀，你们不说天天修吧，隔段时间就得来看看它们，是不是非常熟悉呀。” 这次他们笑的更大声了，可不是咋的，这几台设备的故障率最高，隔三岔五的就闹点毛病，要不然，厂里能舍得淘汰吗？ “这样吧，我来牵头，咱们先拆一台，诊断出所有的毛病，如果真是零件磨损的不行了，我负责找个机械厂，去复制出来，必须要让它们焕发出新春来，要不然，好容易招了人，生产不出东西来，那不是白折腾吗？” 那几个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好！ 说干就干，他们留下两人继续手里的活，王涛跟着周明走到了设备面前， “您就别动手了，我先拆开，里面的情况还得您来判断。” “我为啥不能动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你拆这边，我拆那边，” 周明说干就干，他脱了棉袄，里面穿着工作服，这是有备而来呀， 直到中午吃饭时，两人还没拆完，地上摆满了零部件，周明更是一脸的黑油，王涛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代表，食堂开饭了，再不去菜都没了，” 这都催了三次了，周明只好跟着王涛去洗手，因为油污太重，他们用的是锯末加洗衣粉，手倒是洗干净了，就是搓的生疼。 “嘻嘻，你的脸都黑了，也得洗洗，” 他很有经验的，拿起锯末往自己脸上搓，看的周明直咧嘴， “你脸不疼吗？用这个洗。” 他从口袋摸出了一个小瓶，里面有一些液体。 “只是啥呀？闻起来香香的。” “自己配的，去污比较好。”周明含糊的说道，这是前世的配方，再过几十年才能出来。 下午要开会，他不一定能来，便嘱咐王涛别再动设备，万一零件搞混了，很有可能装不起来。 “等开完会，咱们今天加个班吧。” 今天有人接媳妇，他不急着回去。 “行，零件就这么放着，我回去也不踏实，万一少了，都不知道是啥。” 第517章 机修张师傅 下午的会开的是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就算局里来人，也没压住场面，这也难怪，谁不想自己家人有份工作，别看就是个大集体，如果干得好，说不定还有希望弄份商品粮户口。 厂长的喉咙都喊哑了，还是没能盖过底下的声音， “先报名吧，只要条件在规定内，就把名字登记上，因为设备不多，至多就招二十人，到时候择优录取。” 周明最后拍了板，全程没说话的军代表，一开口便鸦雀无声。 会议结束，周明直接去了车间，零件还铺了一地呢，万一来个捣乱的，他是哭都没地了。 王涛也紧随其后，可到了现场，周明没让他干活，而是拿出了两张烙饼， “给，早上搁家带的，先垫吧点，待会干起活来，这手就脏了。” 这还是上山那次，钱来烙的烫面饼，没吃完存在别墅的。 “周代表，这饼子也太好吃了，是嫂子烙的？” “呵呵，你嫂子可没这手艺，是我兄弟做的，他做饭可好吃了。” 王涛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大男人还会做饭？他家的老爷们可从来不进厨房。 两人吃饱喝足，开始动手，早上已经拆的差不多了，此时露出了机器最核心的部位，怪不得常常出故障呢，主轴都磨的变了形， 周明也不怕脏，直接钻了进去，仔细地量着尺寸， “系统，系统，快出来，有好事。” “啥好事？人家正睡得香呢，扰人清梦！” 周明差点气乐了，一个破系统还睡觉呢，可现在要用它，还得哄着点。 “对不起啊，下次不叫你了，帮我看看这根轴是啥材质，我想复制一根，” 回答他的是一串机械音，不光报出了材质，就连长度和直径都一并报出，这下倒省了事。 趁着系统在，他一口气将所有大件的尺寸和材质都记录了下来， “你再叫几个人来，找些带胶的便签纸，将这些零件编个号，” 这是为了防止搞混，毕竟他对这些并不熟悉。 王涛立刻点头答应，又屁颠屁颠跑去了档案室，一听是周代表吩咐的事，那边也没打绊子，立刻将标签纸给了他。 两人合作，贴好后又写了编号，他挑了一部分装进袋子里，又问办公室主任要了车， “咱们这是要去哪？” 王涛茫然的跟着他，直到上了车才想起来问， “去冶金机械厂，看看他们能不能加工？” “人家那可是部属大厂，架子大的很那，上次有个零件坏了，原厂一时没货，厂长想去加工一个，直接被人拒了，说是不接零活。” 周明笑笑没说话，别人不行的事，不代表他也不行，李牧和张卫就在这个厂，有了他俩，还怕办不成事吗？那可是军代表。 到了大门口，电话一打，车子就放行了，那俩小子竟然迎到了路边，看到他，张卫就扑了上来， “周哥，你咋这么好了，还来看我们。” 他年纪小，平日在班里，周明可没少照顾。 “你小子，挺会拍马屁的，周哥是来看你的吗？明明是来办事的，没看到后面的口袋子。” 两人在班里就爱斗嘴，没想到一起来了这里，习惯还是没改，周明笑着说， “没错，我是来求助的，喏，给你吃糖。” 求助归求助，也不耽误他哄孩子呀，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立刻甜的张卫喜笑颜开。 “走，去办公室说，虽说这阳光挺好的，可站着说话不是待客之道，你学会了吗？” 李牧冲着张卫一扬下巴，笑的他差点被口水呛了。 一行人来到了办公室，周明这才打开了袋子，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我只有材料的型号，不知你们厂里有没有？” 说到专业，这俩是啥也不懂，还是李牧老成，立刻打了个电话，找机修车间一位老师傅， “这位工龄都二十多年了，会的特别多，人也很聪明，替厂里解决了很多难题，虽然是工人，比技术员还厉害。” 技术员掌握的是理论知识，可这种老工人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电话通了，可人家正在忙，接不了电话，等了一会，周明坐不住了。 “咱们去车间吧，在现场更能说清楚。” 李牧和张卫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他们出了小楼，一进车间，那位师傅果然正在车床上干活， “哎哟，李代表来了，我们正要叫他过去，这点活马上就干完了。” “杨主任，不用客气，既然张师傅在忙，我们就等一会。” 原来，这人是机修车间的主任，周明看向了张师傅，只见他正在手工操作着刀台，旋转的零件一头大、一头小呈锥形状，这是异型呀，能在车床上加工，看来此人真有本事。 几人就静静的等着，并没有打扰人家，直到老师傅收了车刀，大家才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快量量看。” 旁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急切地喊道， 张师傅瞥了他一眼，伸手关了机子， “我的眼睛就是尺子，没问题了。” 这么拽的人，周明还是第一次见，等到转盘停下时，张师傅将那锥形件取了下来， “你们自己装吧。” 原来，那人旁边有个大家伙，看来这锥形件是它的一个零件，估计也是因旧换新。 他身后出来两个穿工装的年轻人，小心地装了起来，不一会，便欢呼起来， “放进去了，严丝合缝的，师傅太牛了。” 张师傅却没有给他们眼神，而是看着李牧， “李代表，这件活正到关键处，不能停机，所以才没去接电话，您找我有事？” “没关系，我们这不是来了嘛，这位是纺织厂的军代表，他想请你帮个忙，” 张师傅这才看向了周明，眼风掠过他手上的图纸，搓着手就走了过来， “您也是加工零件吗？” “是啊，我们厂几台老机器，总是出问题，想找你们帮帮忙。” 一听也是机修的事，张师傅笑了起来， “我也没有别的本事，要说机修嘛，还是有点经验的，只是没搞过织机，你拿的是零件图吗？\" 第518章 该打家具了 “是，这是我刚刚画的，有点潦草，不过，数据都是正确的。” 刚才在车上，他画的太匆忙，就这都惊呆了王涛，没想到周代表还有这一手。 “这是一根大轴，这种材质我们厂没有，据我了解，必须通过高温淬火，才能达到这种硬度，这种工艺我们厂做不出来。” 做不到的话，材料的硬度就不能达标， “如果硬度不够，对机器会有哪些影响？” “硬度不够的话，精度也很难达标，并且不耐磨，会影响零部件的寿命，” 本来就是老机子了，寿命啥的可以不考虑，想到这里，他又打开了带来的袋子， “您再看看这些，能做出来吗？” 张师傅也不拿乔，过来仔细翻看了一番，挑出了几样， “这种我们没法加工，需要特殊的模具，不过，我可以试着修修看，残缺处也可以利用焊接来恢复。” 这是真行家呀，周明觉得找对人了。 他握住了张师傅的手，使劲摇了摇， “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厂可算有救了，这些大致需要多少费用？我这就给局里打报告。” 这个时候，多大的厂子也没啥现金，都需要上级拨款。 “不用打报告，不用打，这位是周代表吧？” 突然，外面跑来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说到， 看到周明诧异的眼神，李牧立刻介绍说， “他是这里的田厂长，这位是纺织厂的周代表，” “久仰大名啊，哈哈，”他乐呵呵的，又跟周明握了手， “咱们机械厂有的是边角料，换一些你们厂的残次品，这不就扯平了嘛，呵呵，都是国家的厂子，谈钱就生分了。” 原来是想以物换物呀，这倒是简单了，私下便能解决，别的布不能动，可这台机器修好了，织出来的没问题啊。 周明立刻表示同意，至于多少，那就全凭良心了，人厂长也没提，不过，周明没打算少给，毕竟有张师傅在，以后少不了麻烦他。 “我会尽量找根好点的钢，毕竟这大轴很重要，放心吧，这个我亲自来车。” 三天后，他们将零件拉回了厂里，安装也是个大工程呢，好在修理组的人齐心合力，又花了两天时间，才给装好了，按电钮时，王涛的手都在抖， “周代表，我害怕，这个不会爆炸吧？” 瞧那没出息的样儿，等着上机的赵平一把推开了他， “我来，这有啥怕的？” 只听到滴滴两声脆响，机器开始启动，所有人的心都提溜起来，预热五分钟，幸好并无杂音，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这可是翻新的第一台机器。 赵平早将原材料放好了，只见她娴熟地操作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周代表，这真是那台老机器吗？干起活来特顺畅，哎呀，比我现在用的还要好呢。” 周明也欣慰的笑了，张师傅为了这些零件，连干了三天三夜，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完成了这个任务。 干了半天，厂长和书记也很紧张，他们查看了织成的布匹，这次用的全是有问题的纱线，没想到比预期的效果好的多，虽然有一些地方不太均匀，却不会影响使用。 “成功了，这都是周代表的功劳，明天就要给厂子定人了，您真的不把把关吗？” 周明摇了摇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王涛已经将剩下的设备都拆了，第一台能修好，后面的肯定也可以呀，他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这段时间，忙的是连轴转，有时候就睡在厂里，接送王芳都靠着钱来，趁着今天有空，他打算回家洗个澡，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里面很热闹。 “姐，你再讲讲嘛，我还想听，他那个时候真的这么惨吗？” 原来是孙红来了，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在煮茶喝呢。 “哪里来的泥炉？还挺好看的。” “我爸的战友送的，用这个喝茶多暖和呀，你别怕，我们煮的是枣茶，姐姐也能喝的。” 周明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顾上多想，钱来便将饭菜端了出来， “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一直在锅里热着呢，快吃吧，已经烧上水了，吃完再洗。” 知道他爱干净，瞅瞅衣服都造成啥样了，到处都是黑油泥。 “周大哥，你是不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哈哈哈，衣服都脏了。” 周明抬眼一看，这才对味嘛，那细声细语的还是孙红吗？ “我们厂在检修机器，这些都是黑机油，你离我远一些，蹭上洗不掉的。” 王芳给他倒了一杯茶，果然甜丝丝的很好喝。 “慢点吃，你中午没吃饭呀？”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王芳很心疼， “没顾上吃，那会正安大轴呢，没想到机械厂的师傅真厉害，仿制的零件严丝合缝的，机器修好跟新的一样，可好用了。” “这么厉害？要不……” 钱来瞥了一眼游廊，那堆零件以前就堆在那，自从摩托车出世，周明就收了起来。 “嗯，嗯，回头问问。” “你们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姐，你知道不？”孙红好奇的问道， “别理他们，说话吞吞吐吐的，红红，你真的参军了？” “对呀，明天就要去报到了，我爸说还是部队好，环境简单。” 明天就报到，这会还在喝茶，不用问就知道，去的肯定是燕京军区，说不定还真进特勤局了。 周明看了一眼钱来，这小子显然没想到。 他洗澡出来，院子里只剩下王芳了， “来子送小孙回去了，这姑娘也真是大大咧咧的，明天要去新单位，今晚还出来玩。” “以他家的情况，去哪里都是一句话的事，当然不在意了，不过，她对来子是真好，这一套炉子和壶可不普通，你看出来了吗？” “是啊，闽南红泥炉，这壶就比较贵了，应该是紫金的，虽然不是古物，光看这作工都不便宜。” “嗯，她随手就拎到这来了，来子跟她处的越来越好了，我看呀，该去找老鲁头了，打家具也需要时间的。” 第519章 冲动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周明连忙跑了过去，只见钱来沉着脸，站在了门外。 “怎么了？出啥事了？” “跟我出去一趟。” 他闷声说道，王芳也赶紧走了过来， “让大明跟我去一趟，” “去哪里？” “那个曾经的家。” 这是又怎么了？周明看他身子都在抖，知道这是气狠了，忙上前扶住了他， “你关好门，我们去去就回来。” 钱来去送人，并没有骑车子，估计是想散散步的，此时失魂落魄的，周明也不敢骑车，好在两处不算远，走着去也就一会儿， 不过，在去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在路上碰到他们了？” 钱来好像没听到问话，身子还是抖的不行，周明决定还是让他先冷静冷静，便紧紧拉着他的胳膊，慢慢向前走去。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他们专门等在胡同口，看到我和孙红，就上来胡说八道，” 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周明心里一紧，看来子的情况，那些话很伤人吧。 “其实，我对孙红挺一般的，成不成都不太在乎，只是很喜欢她妈妈，大明，不瞒你说，我真想当她的儿子。”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周明倒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就怕他憋着。 “我每次去孙家，齐阿姨都会拉着我说话，叫人做我爱吃的菜，有时候，她还会自己下厨，虽然大家都说不好吃，可我觉得很香，她看我的眼神，跟外婆一模一样。” 轰的一声，周明脑子里炸了一下，他非常明白，钱来心里最爱的就是外婆，看来，孙红妈妈对来子是真好呀。 “你累了，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吧，” 他们来到了河边，周明才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那两口子不知从哪里知道，钱来谈恋爱了，便专门等在了胡同口，看到孙红跟他在一起，便跑上来说， “这位姑娘，听说你跟我儿子谈对象，我们是他的爹妈，这小子不孝顺，你就该劝他来我家，呵呵，我跟你叔人可好了。” 她笑嘻嘻的，上来就想抓孙红的手，姑娘机灵，立刻躲在了钱来后面， “你们要干啥？让开！” 钱来冷脸说到，其实，孙红根本不会被骗，第一次去她家，自己就坦白了这件事， 孙红也觉他们很好笑，当时她和哥哥都很奇怪，妈妈怎么连问都没问，起码也要知道为什么断绝了关系，可妈妈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们习武之人有第六感，他很干净，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没错。” 想到这里，孙红伸出了小脑袋，怼了他们一句， “这位大婶，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随便跑出来认儿子，当年的黑纸白字都白签了？” “你这丫头，乱说啥呢？什么签不签的，父母子女哪有隔夜仇啊，小来，你也在外面逛荡了这么久，该回家尽孝了。” 钱母继续说道，她可是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儿子弄回去。 可孙红才不信这一套，刚才闲聊时，芳姐还说了他小时候受了很多苦，差点死在周村， 小丫头气鼓鼓的，拉着钱来就走。 “哎，不许走，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别拉着我儿子！小来，小来！” 钱母急的直叫，没想到钱父也跳出来口吐芬芳。 “你个小贱货，你爹你妈都死绝了，抢人家的儿子，给脸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我站住！” 钱父刚才一直没说话，他的气可是憋了很久，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天天听人说，这个儿子多威风，他就是沾不上一点光， 还不都是那个断亲书害的？听到孙红提到签字，顿时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孙红哪里见过这阵仗呀？一下子就呆住了， “你，你骂谁？” “你个婊子养的，勾引着我儿子不孝敬，我不光骂，还要捶死你。” 他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冲着孙红就冲了过去， 钱来毫不犹豫，上去就是一拳，钱父蹬蹬蹬连退三步，摔在了地上，可钱来并没停手，压抑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冲上去就是拳打脚踢， 孙红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生气，死命的拉住他，生怕打出了人命。 “钱来，我要回家，你送我。” 她死死拉住钱来的胳膊，硬是将他拽开了， “你自己回去，我先跟他们算账。” “不要，你送我，求求你了，你现在不冷静，会出人命的，我要你好好的，对了，我还答应了我妈，说你今天去看她。” 听她提到母亲，钱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是啊，自己痛快了，肯定会受到惩罚的，到时候大明会急死，齐阿姨也会伤心，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能干， 他拉起孙红的手，转身就走，压根不搭理背后的大呼小喝。 将她送到了公交车站。 “今天就不去了，放心，我不会做糊涂事，明天去看齐阿姨。” 孙红不敢走，钱来只好再三保证，看他不光脸色难看，身子都开始抖了，小姑娘才上了车。 “你不许骗我，马上回家去。” 刚听他说完，路上就响起了自行车铃声，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孙家两个哥哥， “可找到你们了，我妹子一回家，就说出事了，我妈急的不行，让我俩过来看看，来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个点了，还麻烦你俩跑一趟。” 他很是不好意思，刚才太冲动了，一定吓坏了孙红。 “有小周在，我们也放心了，我妈有句话说给你听：” “贵人当珍其声誉，莫与劣者缠博，你自有大好前程，也有至亲好友，做事切不可冲动，多为自己想想。” 钱来听了这肺腑之言，顿时潸然泪下，冲着两位哥哥一抱拳， “多谢阿姨开导，还有你们，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犯浑。” “在这呢，人在这里，你们快抓住他！” 四人一回头，只见不远处来了一群人，其中还有穿着白色衣服的公安，看来，这老小子还报案了。 周明跟那哥俩一对眼神，都微微点了一下头，二哥一把拉住了钱来，趴在他耳边说到： 第520章 告别过去 “待会别说话，听我们的，”说完便挡在了他的前面。 “谁是钱来，有人告他伤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前面这个公安很年轻，看到钱父鼻青脸肿的，又听说是被儿子打的，一脸的气愤。 周明迎了上去，他身上穿着军装，这一走近，公安看清楚了，语气顿时软了。 “老钱同志过来，你跟解放军同志说说，打人的是谁？” 钱家夫妻一看是周明，谁都不敢上前，瞧着他们支支吾吾的，周明心里忽然就定了，原本还准备了很多话，看来都用不上了。 “打人？你们弄错了吧，什么时候的事？我们几个一直在这里闲聊呢，红口白牙的乱说啥呢，谁看见打你了？叫来问问！” 那会都八点多了，别说大人了，就是孩子们也都回了家。 公安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总要找个证人出来， “当时谁看到你儿子打你，叫他来作个证，当然，一个人可能不行，多叫几个。” “儿子？公安同志，这里可没他的儿子，我朋友虽然姓钱，十五岁就被爹妈赶出了家，分文没给就去街道办签了断亲书，他寻到乡下的我，就剩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早就见了阎王。 这种狠心的人，他根本连看一眼都不敢，别说上手打了。” 四人之中，唯有钱来低着头，公安一下子就猜到了，再一看，妈呀，他也穿着军装，那肯定不会打人，人民子弟兵嘛，当下就板起了面孔。 “你说说证人的名字，我们派人去找，如果敢讹诈人家，看守所有的是空房间。” 态度变的有点快呀，钱父虽然不服气，可他的确说不出人名，实际上，当时胡同里只有他们四人。 这下，别说公安不愿意了，被叫来打抱不平的街坊也急了，嚷嚷着让他说出证人来。 “当时就我们几个，虽然没有证人，可我这伤假不了吧，兔崽子，你敢不认吗？” 钱来听了孙大哥的话，始终没有说话，如果这个时候认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笑话，这种伤谁都能弄出来，像是地上摔的吧，公安同志，你仔细看看，还有砂石的擦痕呢。” 那是按在地上打的，肯定有痕迹呀，这下子，就连钱母都气急了，可他们骂的越狠，公安越是觉得有问题， “你不是说他是儿子吗？即便真是他打的，也是你们家庭内部纠纷，以后不要来报公安，除非有生命危险。” 说完，人家转身就走，不光这次不管，以后都不打算管了。 等到围观的都散去，钱来这才抬起了头，他目光锐利，是从未有过的漠然。 “你们不用痴心妄想，以我现在的能力，别说你们两个，就是你们那些儿女，都不是我的对手，要想平平安安的，就不要再找事了， 否则，我不会动你们，可他们就别想好过了，一定比现在更惨。” 那两人只觉得冷，刻骨的冷啊，那目光跟淬了冰碴子一般，直接透到了骨子里。 周明知道，钱来彻底跟过去告别了，他不再存有一丝念想，就是因为他们辱骂了孙妈妈。 也因为这件事，他跟孙红的关系定了下来，那丫头果然去了特勤局，不过，她只是一个内勤，平日都在局里工作。 “姐姐，我今天吓了一大跳呢。” 王芳手里织着毛衣，听她叽叽喳喳的，倒也觉得有趣， “谁舍得吓你呀？这么可爱，” “嘻嘻，是周大哥，没想到，他的履历好吓人呢，那么多战功，一点都看不出来。” 王芳心说，自己的战功也很多，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再吓一跳？ “你们日子定了吗？” “还没呢，我爸让我们自己定，不过，人家都不想女儿早嫁，我爸却不在乎，都不带拦一下的，我才22岁。” 周明站在藤架后面，听了这话，突然就是一愣，难道首长有了不好的预感？才这么急着将女儿嫁出去，其实，突然让她参军，大概也是想到留后路吧。 “来子，带小孙去看看你们的新房，这家具也该打了。” 钱来点点头，他已经答应了齐姨，要尽快结婚的，这家具的确要打了。 吃了饭，四人去了那座小院，一进门孙红就高兴的跳了起来， “这里好漂亮啊，真是我们的新家？” “看你的意思了，住那边也行。” 他的本心还是想跟大明在一起，尤其是芳姐要生了，有他们在，还能多个帮手。 “我，我喜欢这里，也喜欢姐姐家，怎么办？” 孙红也犹豫了，人多热闹，可她也想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这有什么难的？那边的屋子又不动，咱们离的这么近，你们爱住哪住哪，不过，家具必须有，新娘子接到这里，娘家人也有面。” 毕竟，这里才是钱来的房子。 孙红看着大大咧咧，原来也很有艺术品味，她仔细看了屋子，心里有了大概设想， “我想回家画图，到时候拿着图纸跟师傅商量，这样才不会出错。” “行，反正你工作也清闲，明天晚上咱们请老鲁吃饭，你们认识一下，这打家具的事，就和鲁师傅商量。” 关键是，周明这几天快忙疯了，正在组装那几台大修的机器，可能同时拆的太多，好些地方都弄乱了，气的他都想骂人，看着小心翼翼的王涛，又有些不忍心。 “这个教训你们要牢牢记住，干维修工作的，一定要细心，原本四天就能装完，这都一个礼拜了，新来的工人眼巴巴的瞅着，你们臊不臊呀？” 骂完他们，自己长叹一声，又弯下腰去辨认，好在一个都没丢，终于在两天后全装了起来，这次试车的还是赵平。 “小赵，哪里有问题就提出来，张师傅说了，有些地方他能帮着改进的。” 毕竟是机修老师傅，虽然没见过织机，可机械理论都是一样的。 “好嘞，还别说，这些设备折磨了我们那么多年，这一挪地方就焕发了新春，真是羡慕嫉妒恨哪。” 第521章 免证布 急着学习的新职工都哄然大笑起来，厂长为了培训他们，将赵平暂时派到了这里，在书记的提议下，两边都给一份工资，她的积极性都快爆棚了。 新修的机器就是好用，新手们看着织出来的布匹，眼里都是光，这次新招的一半是老职工子女，剩下的一半是年轻职工的伴侣， 因为纺织厂大多是女工，这些伴侣有一半是男的，其中两人成了王涛的徒弟，这次他也借调过来了，负责设备正常运转。 周明不得不佩服书记的精明，两大派的头头都被他弄到了这里，跟以前的部下分开了，关键是他俩还非常愿意，谁不想拿两份工资呀？ 大集体的事告一段落，周明又恢复了喝茶看报纸的日子，三月末的天，一天比一天暖和，这天下班吃了饭，便跟着钱来去瞧热闹，听说小丫头挺有想法的。 “她说家具不需要太繁琐，可你给的木头都很金贵，不能糟践了，跟老鲁头商量了半天，要打一面墙的书柜，就用那些红木，再打一组木沙发。” 周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便要去看看。 到了小院，看到了那些板子，上面果然有雕花， “老鲁还有这手艺呢？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说上了漆再看，绝对漂亮！” 周明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雕花部位不算太多，都是画龙点睛之笔，便也放了心，这些可都是被称为四旧的，以钱来的出身倒是不怕，可孙家还有个坎没过呢，到时候难免受到牵连， 他们又去了上房，两间屋子，一间做了卧室，一间算是起居室吧，吃饭、待客都行。 “卧室很简单，小红说了，就一张床一排衣柜，都漆成白的，越简单越好。” 周明连忙点点头，简单好啊，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包括厨房都保持了原样，只打算添置一个碗橱，普通人家的那种， “嘿嘿，我们以后还是回那边，人多吃饭也热闹。” “行，你要是不在，我们就只能凑合了。” “你们厂的大集体成了，我们厂长也天天念叨着，说是困难职工很多，要想办法改善改善。” “他想多了，你们是钢铁厂，难不成还能再建一所高炉？这种重工业，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行的。” “眼红呗，对了，那个小厂真能赚钱？” “当然了，你可别忘了，现在啥最紧缺？就是这种民用物资啊，说白了，是吃穿二字，这五台设备经过修整，干活还算行，用的都是处理棉纱，没多少成本。” “可现在又不允许私人买卖，还不是都得上交。” “这你就不懂了，可操作的空间很大的，一部分上交，可以换回工人的工资，有多的还能跟供销社合作，因为是次品，卖的便宜些，双方都乐意，再有就是给大厂做福利，逢年过节每人发些布，谁会不喜欢？” 是啊，这时候家家的布票都不够用，残次品做被里子，谁又能看到？ “要不，给我也买一点，可以做被子。” 周明瞪了他一眼，别人不够用，他们可不缺，几辈子都用不完。 “你芳姐天天踩着缝纫机，早给你做了，放心，足够用的。” 两人参观完，溜溜达达往回走，刚到胡同口，周明就被人拦住了， “哎呀小明，可算见着你了，那什么，听说你在纺织厂当代表？” 来人是老邻居王大娘，当年周王氏打他，大娘没少护着。 “是啊，大娘，我被派到了纺织厂，您老有事？” “还真有点事想求你，” “大娘，咱不兴说求，啥事啊，能办的我一定帮忙。” 要是招工之类的，他确实没办法。 “听说你们厂成立了大集体，能卖点残次品，大娘家的被子早二年就不够盖了，两个孙子只能横过来盖一床，能不能帮我买点布？” 周明一听，这事虽然有点难，却也不是没办法，当时就痛快的答应了，他直接去了街口的供销社， “张主任在不？我找他说点事。” 钱来在一旁还纳闷呢，供销社要是有货，还能攒着不卖吗？还不是因为太小，局里不给批嘛。 “哎呀，是小周同志啊，你找我？” 张主任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就老实， “张叔，我跟你说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后面的话基本是咬着耳朵说的，张主任从惊讶到惊喜，只用了三分钟。 “这样行吗？真的能给批？” “这不有我吗，肯定行，你明天下午去，放心啊，下午一上班就去。” 回去的路上，钱来终于憋不住了，直接拉着他问， “你跟张叔说啥了？难道真能弄来布？” “当然了，正品咱没那本事，次品还不行？都是不要布票的，放在哪卖不是卖？给咱胡同也搞一次特殊，” 作为纺织厂的军代表，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第二天一大早，周明就去了轻工局，他直接找了那位后勤科长， 科长一听这事，就是顺水人情的事，这次他家一个侄媳妇也进了大集体，正愁巴结不上呢， “放心吧，都是国营供销社，在哪卖不是卖，这事包我身上，嘿嘿，您真是爱民的典范，为这事还辛苦一趟。” 周明笑笑，从兜里摸出了一盒中华，塞到了他手上， “那什么，您那朋友还打猎不，整个一个春天，天天都吃草，这嘴巴都淡出鸟了，要是能有野猪肉，那该多美呀。” 周明看看地上那五六头，也该清清仓了， “时间长了没联系，我回去帮你问问，等我电话吧。” 不出两天，野猪拉到了局里，指标也拿了回来，有了这张条子，大集体的货可以直接送到供销社，去之前，周明特意去通知了王大娘，他还跑到一趟玻璃厂，告诉了王姨他们， “啥，咱供销社有免证布了？” 王姨他们离的远，纺织厂的新闻还不知道， “嗯，都是次品布，因为用的是带瑕疵的纱，有些地方织的不太匀。” “那怕啥？又不是破了，这可是好东西啊，姨谢谢你，还大老远的跑一趟。” 第522章 催婚 当棉布运来时，供销社门口排起了长队，大多数都是附近胡同的居民，张主任很会来事，没事就宣扬宣扬， “要不是这里住着周代表，要不然，这好事能轮到咱们社？” 这时候，周明正在家里学习英语呢，独门独户就是这点好，干点啥都没人知道， “大明，你这说的还真不错，我听着跟磁带里的差不多。” 钱来在边上坐了半天了，终于找到了空子， “什么差不多？差的还远呢，好些音发的都有问题，咱们从小没学过，又没有语言环境，这耳音不行。” “啥叫耳音？” 他虽然上过大学，可那时候并不重视外语，俄语还学了个皮毛，英语压根不会，要不是周明压着他学了一阵子，连一句都听不懂。 “耳音就是耳朵辨音的能力，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没跟小孙出去。” 这两人正在热恋期，不是你来就是我往的，老实在家的时候很少。 “那个，我有点事想征求你的意见。” 周明诧异地看着他，这小子怎么了？还征求意见呢？ “就是那个钱，我不是还存了一些钱吗？这个事能不能不告诉孙红？” 都说夫妻一体，凡事不可隐瞒，可这些钱不光是他的秘密，也有大明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周明也听的一愣，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呢， “我的这些没告诉王芳，我想，只要咱们不起二心，该让她们知道时，再告诉也不晚，当然，王芳的性格与孙红不同，如果你觉得不该瞒着，就好好想个借口，反正都是跑鸽子市挣来的，她家人应该也不会计较。” 以孙家对来子的喜爱，这个还是有把握的。 “你说的对，反正我这辈子不可能负她，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吧。” 有了这个决定，他一下子轻松了，放在大明这里，比哪里都安全。 周明拿出了一些手表和录音机，都是当初在香城批发的，让他拿去送人，孙家虽然地位很高，生活却很朴素，平时吃的也很简单。 “你可以直说，我舅舅在香城，所以有这些东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行，这些多少钱，咱们亲兄弟勤算账，你已经很照顾我了，这些不能再让你出钱。” 周明笑了，他拍了拍钱来的肩膀， “行了，这些在咱们这里很贵重，可在那边不值多少，就算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算啥账？这么多年，来子天天照顾着他，跟这些情谊相比，还真是算不了啥。 王芳缝完一条床单，揉了揉发酸的腰，回到了卧室，一进门就看到发呆的丈夫， “怎么了？来子看起来挺高兴的，你怎么发起了呆。” “腰不舒服了？叫你别干那么多活，留着布给小孙好了，就是不听劝，来子真要结婚了，我这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初咱们结婚，他会不会也这样？” “嗯，应该有差别吧，毕竟，我跟来子很熟悉，平日感情也不错，” 是啊，跟孙红认识，满打满算只有几个月，还是很陌生的，平日见了都很客气。 “你有点担心吧，怕他遇人不淑，真当自己是老爹呀。” 王芳笑着打趣他，一边拉开了被子。 “放心吧，结亲看的是家庭，孙家家风那么正，她妈妈又很喜欢来子，高官爹也和气，哥哥们更是没说的，有啥好担心的？来子之所以同意了这门亲事，就是觉得温暖吧，” 说完打了个哈欠，才四个多月，她就开始嗜睡了，不光晚上，白天也常常打盹。 周明听了这些话，闷气也消了不少，是啊，这是一门好亲，有啥可担心的，他们三个好兄弟，现在只剩下猴子了，可偏偏他家里最急。 还想跟媳妇多说几句，却发现人家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小小的呼噜。 此刻，猴子正在家里挨训，自从来子的婚期定了，侯家就开始了鸡飞狗跳，他只要回家，就得接受祖母和母亲地狂轰，大妹走了，小妹却成了帮凶，每每他妈想不起来的话，她都巧妙的给递上去。 “三丫，回你屋看书去，没事瞎凑热闹。” “不看，我们学校都停课了，可惜我太小了，要不然就能求求大明哥，进纺织厂的大集体，” 小妹才十四岁，下乡年龄都不够，就想着进厂干活了。 “咱家都上班，还养不了你了？虽然现在停课了，可以后呢，多学习准没坏处。” 前途是很渺茫，可总得上了高中吧，大妹不听话，才去了农场几个月，就写信回家哭诉，小妹一定得看紧了。 “哥，你啥时候娶嫂子回来，人家孙姐姐可好了，每次见我都给我吃糖，还有芳姐姐，瞧，这身衣服就是她给做的。” 小丫头得意地转了一圈，她可是尝到了嫂子的甜头，天天盼着亲哥也娶一个，到时候肯定也对她好。 “那是她们人好，你看大胖家，娶了嫂子进门，多吃一口都得挨骂，这个你不想吧？” 小妹傻眼了，不光大胖家，好多小伙伴的嫂子都不咋地，别说吃糖了，就是饭都不让吃饱。 “那是他们没本事，娶不到好嫂子，你肯定不会，你要向大明哥、来子哥看齐，找一个顶顶好的嫂子。” “嗯，那就不能着急，你劝劝咱奶，好饭不怕晚，要是再逼着哥，到时候娶一个刻薄的护士，天天给你打针。” 他值班都累死了，哪有心情谈恋爱，其实，医院里喜欢的他的还不少，有医生也有护士。 其实，孙红这么快嫁人，孙大哥也不是太愿意，毕竟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正好老爹今天心情好， “爸，虽然小钱人不错，可红红才认识几个月，为啥不能先谈个恋爱，干嘛要这么早结婚？” 没想到，他爹却打起了哈哈， “这是你妈的意思，她看人很准的，小钱有爹妈跟没有一样，红红就是嫁过去，也是自己当家做主，跟在家也没两样，到时候就是想回来，不过是抬抬脚的事。” “嗯，那对夫妻还真是恶劣，那天来子都快气死了，怪不得红红回来哭。” 第523章 召回局里 “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他从小跟着外婆，没在爹妈身边，感情上自然就淡一些，不过，像那样的父母也很少见。” 首长知道了钱来的遭遇，也有些心疼的。 “是，幸亏他自强不息，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还能考上哈军工这种名校，他可是连高中都没上过的。” 孙大哥一脸的佩服，孙父也点了点头， “我查看过他的履历，的确是个好孩子，你妹妹眼光不错。”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那个小院，我看了房契，名字是他的，看来，他还有很多事咱们并不知道，我跟妈妈提过，可她不许我去问。” 孙大哥还是有些担心，钱来大学毕业才一年，怎么可能有钱买院子？ “我已经叫人去查过了，那个院子才过户几个月，以前是荣家的，办手续时只说是赠与，估计其中有些什么原因，不过，当时不是他去办的，是他的朋友周明。” “周明？您的意思是，过户时钱来并不知情？” “有这个可能，而周明此人我也查过，就不跟你说了，他做的事不会有问题，所以就听你妈妈的话，不要再纠结这个院子了，好好给红红准备嫁妆吧。” 他略带怜悯的看着儿子，若是风暴来临，女儿可以嫁出去让别人庇护，可儿子呢，肯定会被自己连累，但愿他们能够经受住，当风雨来袭时，不要因此沉沦。 孙家虽然钱财不多，可齐华却有个匣子，她家当年也是大富之家，虽然参加革命时，将大部分钱财都交了党费，可母亲的嫁妆匣子却一直留着，原本只想当个念想，毕竟是母亲留下的，可后来一打开，就知道不能拿出来，因为太过耀眼。 “妈，你怎么会有这个，这可都是四旧呀。” 孙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朴素的妈妈还有这些亮闪闪的玩意。 “这是你外婆当年出嫁时，我的外婆给她的，也就是做个纪念，你收好了，将来要是想妈妈了，就看看它吧。” “妈，你疯了吗，我想你了就回家来呀，干嘛要看这个东西？妈，钱来啥都准备好了，芳姐姐给我们做了好多被子和床单，足够用几年了。” 看着容光焕发的闺女，齐华心里也很欣慰，女儿的性子跟她很像，原本最怕被人骗了，没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了良人。 “男方准备了，咱们就不管了？傻闺女，谁家女儿不准备嫁妆？让街坊笑话！你爸还有特供呢，再紧张也有你的。” 齐华慈爱的看着闺女，儿子们跟着受苦就受了，毕竟皮糙肉厚的，可女儿还小，这些天，她睡觉都踏实了，尤其是听说了周明的事，此人能力卓绝，身上有着一堆的军功章，跟女婿有着过命的交情，有他护着，女儿必定不会有事。 那天她还问了丈夫，这么好的关系，为啥不请到家里来？认识认识总是好的，可老头子说了，如果为女儿好，明面上不能有任何粘连。 新院子里，老鲁正在干活，来帮忙的儿子们更是卖力，他们干不了太精细的，可刨板子这种力气活还是干的很漂亮。 “爸，这次你不少挣吧？你孙子想要个自行车呢，” 大儿子笑嘻嘻的说到，老二则瞪了他哥一眼， “你儿子才十几岁，要什么自行车？不怕路上被人抢了？这财不露白的古训都忘了。” 老三还没结婚，有个正在谈的对象，他一边锯着木头，一边支棱着耳朵，他爹就挣这么多，给了那俩，自己肯定分的就少，昨儿才答应了对象，给她买台缝纫机呢。 老鲁瞥了他们一眼，这儿子大了，心思也多，老二相对耿直些， “以前挣的，大部分也都买了房，让你们有了安身之所，这次的活也不少，虽然你爹我是大工，可毕竟咱们是亲父子，工钱下来了，就分四份吧，拿到钱，愿意得瑟的，愿意藏起来的，都由着你们。” 儿大不由娘，何况是兄弟。 “爸，你估摸着能有多少呢？” 老大舔着脸又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按件算。” 老鲁淡淡地说到，细心地刻起了花，活还没干完呢，就想着要钱？真是没出息！ 他干了一辈子木工活，也就是在小周这里见过好木头，这可是正经的海南黄花梨，多少木匠一辈子都摸不着，别说工钱了，就是倒找钱，他都愿意干！ 此时，周明正一脸的凝重，跟钱来坐在葡萄藤下， “今天局里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回去一趟，好像要换人来纺织厂。” “啊，换人？为什么？” 钱来一脸懵逼，这干的好好的，难道因为大集体的事？ “是不是有人上告了？大集体应该不违规吧。” “你想哪去了？又不是受罚，估计有新任务吧。” 周明看向了卧室，妻子怀孕已经四个月了，如果真要出任务，生产的时候不一定能回来，他们又没长辈帮衬，这月子谁来伺候？ “新任务？不行，我得去问问班长，他是不是也接到电话了，忘记跟我说？” 看着他猴急的样子，周明忍不住笑了， “放心吧，他啥都能忘，局里的命令也敢忘？我明天先回去看看，你安心等着。” 他思量再三，万一真要出差，就回周村请个人，反正他的粮食足够吃。 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局里，一听他到了，局长和书记都来了， “小周啊，听说你干的不错，轻工局都跟我们表扬了几次，还盘活了一些淘汰的设备？” 大集体果然很出风头，都传回部队了。 “也是凑巧，纺织厂舍不得扔，留着又影响产量，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他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已经打起了鼓，接见他一个小兵，还用得着两尊大佛？ “很好，你头脑灵活，替他们解决了难题，可咱们局里也有困难啊，这不，只能召你回来了。” 周明挺了挺背脊，等着局长往下说， “a市出了一件怪事，公安查了几个月，还是没有进展，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求到了咱们局，我跟书记商量了半天，还得你出马。” 第524章 不是娇花 周明迅速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军礼，铿锵有力地说了句：“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自己都想笑，可这就是最流行地语言。 “坐，快坐下，这些是资料，你先看看。” 看着厚厚一叠的资料，周明没敢怠慢，半个小时后，他总算弄清了一些， a市有三座规模不小的厂子，因为离的很近，福利区都建在一起，自从大革命开始，曾发生了几起武斗，闹出过人命，后来都派了军代表，紧张的事态也渐渐平息。 不知为何，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三个厂子就老是出事，不是车间出事故，就是有职工被袭击，还有入户抢劫的， 总之，犯罪率太高了，比起以前高了几十倍，其中也有人丢了命，哪怕是专门在福利区成立了派出所，还是照样发生， 各种谣言也出来了，整个地区人心惶惶，眼看事态愈演愈烈，军区出手都无济于事，边求助到了特勤局。 “这件事很棘手，不是普通犯罪那么简单，我们一致决定，此事非你不可。”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件，周明心里也很茫然，难道有了黑社会吗？这个想法被快速啪了， 他只看了一部分，就发现案件的关联性不强，起码表面上没什么关系，有意外、有凶杀，有为财、有为色，有些只是单纯的冲突。 可这些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还是一个不大的区域里，就很触目惊心了。 “局里只派了我吗？应该成立工作组吧。” 好汉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去调查，还是很困难的。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这次公安部也很重视，他们也派了两个人，算是联合工作组，咱们局出两个人，另一个你自己挑。” 他刚想说要钱来，突然想到，自己走了，家里总要留个男人，便要了李牧，那家伙很机灵，身手也不弱。 “行，我们马上给他打电话，等他到了，一起去上级单位，还有，因为任务的特殊性，你们要多领一些子弹，这是批条。” 他们的配枪都随身带着，可子弹并不多，周明扫了一下条子，被数量给惊呆了，这任务到底有多难？局长这么大方！ 李牧很快就到了，周明没让他看资料，主要是没时间了，就在路上简短说了说， “很像是仇杀，很多事表面上没关联，其实却不然，不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有多少障眼法，都会真相大白的。” 李牧目光锐利，看起来武功又精进了。 公安部的同志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这次工作组，就由你们四人组成，周明同志任组长，你们自我介绍吧。” “赵太行，” “章小军，” 周明和李牧也做了介绍， “这是你们的车票，回家交代一下，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李牧住在宿舍，不需要这个，不过，他来的时候太匆忙，厂里的事也得交接一下， 车票是明天一早的，周明只有一晚的时间来安排，便拿了文件和他们几个的介绍信，匆匆回了家。 王芳还没下班，自从孕吐结束，她说啥都不让接送了，也怕被人揪了辫子，说她是娇小姐做派，每日自己乘坐公交。 钱来也没回来，周明去了厨房，拿出了足够的米、面、油，虽然他们都有定量，却有百分之七十的粗粮，平时吃吃倒也罢了，可王芳还怀着孩子。 去看了看墙角，并排放了两口大缸，里面是年初做的油肉，他揭开盖子看了看，还有大半缸，另一口没解封，还是满满的。 “大明，你回来了？局里什么事？” 正在想着，还有没有没想到的，来子就进来了，这家伙，又是翻了墙。 “让我出差去，估计短时间回不来了。” “啊，还真是啊，我呢，我不用去吗？” 他有些着急， “当时让我挑人，我选了李牧，你别急，听我说。” 周明看着怒目圆睁的兄弟，叹了口气， “阿芳身子四个多月了，你我都走了，万一家里有点事，猴子又忙，你让她靠谁去？” 是啊，一想到王芳的情况，钱来泄了气， “有没有危险？李牧又瘦又小，帮不上你怎么办？” “你也太小看人家了，别看他长的瘦小，功夫却是一流的，还很会伪装，我们去的是城市，有两位公安部的，不会有危险。” 再多就不能说了，毕竟是机密。 “阿芳再有五个月就生了，万一我回不来，你就给大伯打电话，让他帮着找个人伺候月子，费用不用考虑，按高的给。” “干嘛要别人来，我也会做饭，” 钱来瓮声瓮气地说到，周明一下给逗乐了。 “你个大男人，怎么会伺候月子？到时候不光要管孩子，还得帮你嫂子擦洗，必须是女同志才行，人选也可以问问她，看看有没有关系好的。” 毕竟，王芳也是周村人，她虽然不是原身，却有着原身的记忆。 他拿出了一包钱，差不多有一千多， “你的婚期也快到了，如果我没回来，就用这些钱办事，连同生孩子的费用，差不多都够了，回头再给阿芳留一些，我不在家，你们切不可节省。 因为他时不时拿点东西出来，他们都养成了习惯，很少出门采购。 “放心吧，这个家交给我，不会有问题的。” 不一会，王芳也回来了，听了这件事，便笑着说到， “还真拿我当娇花了，你忘了，周村多少孩子都是生在地头的？医院离咱家这么近，走几步就到了，再不济，来子用车驮着去，你放心去吧，我没事的。” “只是，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当心，这几年，听说地方是邪乎着呢，古城还发生过惨案，连国务院都出面了。” 周明心想，他去的正是这个地方，只是不敢告诉他们，一来此事要保密，二来也是怕吓到他们。 “我给你做点干粮吧，万一没时间吃饭，也能垫吧垫吧。” 钱来已经和好了面，大明最喜欢他做的烙饼，那就多做一些带着。 “不用太多，我们是工作组，拿东西不方便。” 除非自己落了单，否则的话，背包能有多大，不能老是往外拿吃的吧。 第525章 没了 周明带着王芳的牵挂和钱来的爱心，踏上了征途，虽然不是节假日，火车上依旧人山人海，因为运力低下，哪怕流动人口不能跟几十年后相比，过道上还是挤满了人。 他们四人的票在双座那一侧，正好两两相对，周明出差这么多次，这次是最舒服的，应该是专案组够级别吧。 “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带了几个鸡蛋。” 对面的赵太行年龄最大，目测有三十多岁，从包里掏出几个煮熟的鸡蛋，笑眯眯的让着他们。 周明见状，也赶忙把烙饼拿了出来，章小军则摸出了两个窝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有李牧住宿舍，这么早食堂没开门，什么都拿不出来。 “我这里还有些果子，都洗过了，一起吃。” 周明又拿出了一袋红彤彤的苹果，看着就诱人，尤其是在又热又闷的车厢里，李牧上手就拿了一个， “哇，好甜，明哥你太厉害了，哪找来这么甜的苹果？” “我老家呀，这是早熟品种，没几棵树，一般市面上见不着。” 他没吃饼子，关键是在家吃的太饱，拿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赵太行哈哈一笑，敲开了鸡蛋壳， “我得先吃点实在的，一早就折腾起来，快饿昏了，” 章小军刚要伸向自己的窝头，却被周明给拿走了， “先吃饼子吧，这个放不住，你这个中午再吃。” 现在定量百分之七十都是杂粮，吃窝头很正常，如果食堂开门，李牧带的也是窝头。 吃着东西聊天，四人的陌生感也渐渐消除，因为这里人多嘴杂，他们不能谈论案情，甚至连身份都不能暴露，穿的都是便服。 “我们老家这个时候，也有一种小果子，又甜又酸可好吃了。” 章小军带着南方口音，却听不出是哪里人。 “小章老家是哪里的？” “我是老区人，你能猜到不？” 他笑着跟李牧开起了玩笑，没想到李牧也是个机灵鬼， “江西老表呗，口音挺重的，你来燕京多少年了？” 周明仔细一想，可不是么，口音还真是江西的，其实，作为川人的李牧也有口音，北方人可能听不出区别，可他们自己分的很清。 “快十年了，我小时候跟着爷奶住，后来我爸进京才接我过来。” 周明还以为只有赵太行是干部子弟，没想到这个也是。 他们在火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赵太行吃了两个鸡蛋，就闭目养神了，并没有加入，周明话也很少，他的神识已经深入别墅，看着哪叠材料，企图从每一个字眼里抠出点真相来。 “小周，小周，你要睡觉的话坐里边吧，靠着窗户也舒服些。” 突然，有人摇他的肩膀，睁眼一看，是赵太行， “不用了，我只是养养神，没睡觉。” 彼时，李牧都站起来了，打算跟他换位置，座位是周明特意安排的，这趟出差，李牧身上一定有钱，火车上鱼龙混杂，人都挤到了他们脚下，万一被人摸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何况，他们身上还有枪呢，所以专门安排他跟赵太行坐外边，毕竟年纪大一些，警惕心也高。 “坐下，你跟小章好好的就行，小章很少坐火车吧？” “嗯，除了来京那次，还没坐过呢。” 他有些腼腆，跟李牧同时坐了回去，周明又笑着说， “老赵看着就有经验，你是太行山出生的吧？爹妈一定是老革命。” 这话也是说给周围人听的，想伸手的也得掂量掂量，别说这个年代没有特权，只要有国家存在，哪朝哪代都有这玩意，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 刚才他就发现，自己兜已经被人摸了好几遍，只是他的东西都在别墅，也就书包里有些吃的，便由他们去摸，死心了就好。 “是啊，经常出差，小周真是好眼力，我的确出生在太行山区，那会我妈是妇救会的，我爸领兵打仗，所以就起了这个名，” 他一边说话，一边摸了摸自己，周明点点头，看来东西都放在靠里这一侧。 说说闲话，很快就到中午了，火车上照例供应盒饭，还是不要粮票的，显然，都在等着这一餐。 “同志，我们要四套。” 列车员艰难的前行着，周明赶紧喊道，一套是一盒米饭一盒菜，从量上来说，肯定能吃饱。 看到周明垫付了钱和粮票，赵太行赶紧说到， “把总数记下，等下了车，咱们再算账，” 他们几个注意力都放在了盒饭上，旁边一人却满腹疑惑，这个口袋他都摸了好几遍，里面除了一块手帕，毛都没有，刚才那十块钱是从哪里变出来？ 他哪里知道，口袋就是个遮挡工具，人家的钱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还别说，火车上的饭还真好吃，铝饭盒一打开，一股子饭菜香便冒了出来，虽然早上也吃了不少，可这会肚子也饿了。 章小军原本还想省一顿，早上的窝头还没吃呢，可周组长连问都没问，直接就买了四份，闻到了香味，口水也快流下来了，先吃了再说。 “火车上的福利就是不错，这么大一饭盒，都不要粮票的，呵呵，我可好久没吃米了。” 李牧一个四川人，天天啃着窝头，早就想吃米饭了。 不大一会，四人都吃完了，周明去餐车送饭盒，刚离开座位，一直挤在他腿边的人，立即坐了上去，李牧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话， 周明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座位上有人，便站在了一旁，反正他也坐了一早上，站就站一会吧。 “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回来，” 那人转头看到了他，赶忙笑着要站起来，周明刚要说不用，脸色就是一黑， 那人已然离座了，正想往外挤去，却被周明一把给扯了回来， “李牧，看看你丢了啥？” 他的大钱都放在内衣兜里，这裤兜也就几块零钱，赶忙摸了摸口袋，果然没了， “看看你的后腰。” 这一摸，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没，没了。” 第526章 接站 我去，这才多大点功夫，就得了手？对面两人也都黑了脸， “拿出来！你胆子大呀，连我们也敢偷？” 那人哆哆嗦嗦地将东西拿了出来，因为枪用袋子装着，他并不知道是什么， 李牧一阵后怕，这玩意要是真丢了，那自己可就惹了大祸，肯定得背个处分，此时两手握拳，恨不得打人了。 “列车员，去请乘警过来，这里抓住个小偷。” 他冲着李牧摇了摇头，既然小偷没发现偷了啥，那就不要再声张了，毕竟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旅途。 乘警很快就过来，大咧咧的问， “谁是小偷？偷啥了？” 他很快锁定了被提溜着脖领的人，刚要说话，只见赵太行拿出了一个小本，冲着他晃了一下，那人脸色骤变，没等他说话，人家又开了口， “应该是个惯犯，在这里踩了半天点，我们人刚离开一会，就偷了里面这位的钱，交给站前派出所吧。” 顿了一下，他又说到， “身上怕是还有赃款，你搜一搜。” 这时候的钱都装在钱包里，如果是惯犯的话，肯定少不了这玩意。 乘警很听话，先是将他拷了起来，这才开始搜身，直接摸出了三四个钱包， “啊，有一个是我的，我的妈呀，你啥时候偷走的？” 看热闹里面有个胖乎乎的，顿时叫了起来， 乘警瞪了他一眼， “你钱包里都有啥？钱数是多少？” 那人巴拉巴拉一通说，乘警打开一看，果然对上了， “喏，以后小心点，幸亏被人家抓住了，否则，损失根本追不回来。” 说完，冲着赵太行点了点头，押着小偷就往回走，才几步路，汗都下来了。 周明这才坐了回去，看来赵太行的证件很牛逼啊，那乘警一看就是老油条了，还能被吓成这样。 “大明，要不是你，我就真的完了，” 李牧身子还在抖，被周明拍了一下， “以后要警醒些，钱丢了是小事，那家伙可丢不得，” 说完，又看了章小军一眼，这个教训足以警醒这两位了。 “他一直在打你的主意，” 赵太行说的是肯定句，周明点了点头， “原本想着待会再收拾，没想都竟敢坐上来，” 接下来的路程太平多了，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到达终点，随着人流走出了火车站，出站口全是接站的，举着一个个的牌子。 “这里还挺热闹，找找有没有接咱们的？” 赵太行伸长了脖子， “哎，那边好像有，只写了你的名，不会是重名吧？” 一行四人，很少只写一个人的，起码也要带上“等四人”仨字。 “同志，你来接赵太行吗？” 为了稳妥，他们还是去问了， “我接的是公安部的赵太行，是不是你？”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们， “你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公安局的？” 对接单位只有他们，如果是的话，肯定错不了。 “是，我是市公安局的，奉命前来接你们四位。” 原来还知道是四个人啊，周明有些无语，可这些都是小事，也不想计较，他们跟着那人走了一段路，原来怕人太多，出站口不许停车。 “不好意思啊，我们张局再三说了，一定要接到赵同志，” 他略带歉意的看着周明他们，却被放行李的三人无视了。 这时候路上的汽车并不多，也不存在堵车的现象，路过钟楼时，周明感叹不已， 谁能知道，再过几十年，这灰扑扑的城市会成为旅游新星，届时，有着乌泱乌泱的游客。 公安局离车站不远，不一会就到了，看着不大的小楼，谁能想到这是一座城市的最高执法机构，可以说，非常的不起眼。 “太行，你还认识我不？” 一个胖胖的老头看车回来了，连忙走了过来， “张叔叔，我怎么能忘记呢，当初你最喜欢给我吃糖了。” 这位大概就是局长了，看来还是赵太行父亲的部下。 “这位是我们专案小组的组长，周明同志，” 他一转身，将周明拉了过去， “哦，怠慢了，光顾着叙旧了，我们隔壁就是旅馆，行李先别搬下来，一会直接送过去。” 他带着人进了办公楼， “去请马书记到我屋里来，告诉他，客人到了。” 周明趁机看了看环境，还真是简陋，不过，所有地区尚未大兴土木，办公楼都是以朴素为主。 “你们坐，路上辛苦了，本来明天谈也行，可今天又出事了，唉，”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位瘦高的人，看年龄四十多岁，应该就是马书记了。 “专案组到了？哎呀，真是太及时了。” 看到周明他们，又咧嘴一笑， “我是马长安，这里的书记，周明同志是哪位？” 周明赶忙站了起来，笑着伸出了手， “我是周明，” “可把你们盼来了，这伙人太嚣张了，前面的事刚过去，昨天又打了人，幸亏人没死，只是腿断了。” 听他巴拉巴拉说了一会，周明这才听懂了， 原来冶金厂有位职工，下了夜班往家走，路上就被人打了，关键是那条路在两座楼房的中间，等他被发现时，人早就跑了，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那个时间段都去上班了，下夜班的人不多，问了一些家属，也没啥线索。” 周明拿出了手上的资料，开始一件件地询问，马书记也不含糊，竟然每一件都知道， 听着他们商量讨论，尤其是一些细节，那三人都有些汗颜，尤其是赵太行，优越感直接没了。 他昨晚也拿到了资料，原本想着在车上看，可上了车才发现，这种环境根本不能拿出来，所以，对这些案件一无所知，连话都插不上。 “这些案件看似没什么关系，可它们一定被一条线牵着，因为发生的时间太集中了，还有范围也很小，我认为，还是要从九二事件查起。” 此话一出，不光马书记变了脸色，就连张局长也站了起来， “不行，这个早已盖棺论定，不能再翻出来。” “你们准备案宗吧，我们先去安顿，晚上再过来。” 第527章 走访 他们到底是上面派下来的，如果本地能解决，也就不必来了。 到了旅馆，周明和赵太行一间屋，他皱着眉头说到， “周明同志，你刚才的言行有些不妥，那两人毕竟是市一级的领导，你怎么能命令他们呢？” 周明笑了一下， “咱们是干嘛来的？” 啊，赵太行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办案子呀，” “那不就对了，我要的案宗都是与这些案子有关的，又没插手别的事，哪里不尊重了？可谁要想阻拦我工作，不管是多大的官，也是不行的。” 还没开始调查呢，就想推三阻四的，不拿出点威风来，还以为专案小组是吃素的！ 旅馆条件不错，周明做主要了双人间，为了方便谈工作，他没跟李牧同住，这次虽然没有设置副组长，可赵太行连他都不太服，更别说章小军了，也没将李牧放在眼里，只好拘在自己身边。 “可局长和书记很尴尬的，会不会不再配合咱们的工作？” 看着幼稚的他，周明笑了， “咱们来这里，是为谁解决问题？还不是为了当地政府和组织，放心吧，工作上的分歧，都是求同存异的，没人会给咱们穿小鞋，赶紧去洗一洗，出去吃点饭，晚上还要干活呢。” 一听吃饭，赵太行突然想了起来， “火车上的饭钱还没给你呢，你赶紧算个账，我先去洗洗。” 坐了一天多火车，衣服都有馊味了。 周明也没客气，拿出纸笔，将数字写了下来，其实也没啥好算的，每顿饭都是同样的价钱。 “这附近有个回民街，咱们去喝一碗羊汤，这几天竟吃干饭了，说好了，这顿我请客。” 刚收了三个人的饭钱，周明想大方一回，毕竟自己是组长。 “行啊，头，说好了，我可以吃下两个饼子，听说这里的水盆特别实惠，都是大块的羊肉。” 李牧一点不客气，他知道周明的实力， “其实，这里的泡馍更好吃，只是太费时间了，吃了饭，就得去干活了，虽然昨晚没怎么睡，今天也补不成觉。” “哈哈，头太客气了，为了工作，几天几夜都熬过，这才哪到哪？” 章小军也哈哈笑着，只有赵太行比较矜持，不过，他也没推辞，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吃了饭，四人去了公安局，局长和书记果然没走，会议室的桌上堆满了卷宗， “这些都是关于九二事件的，是我们市的耻辱，所以从上到下都不想多提，你们走后，我跟老张也自省过了，有可能从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错了。” “马书记，现在一切都未知呢，我提出看这些，也是想多了解了解，以后这间会议室就归我们使用。” 他笑眯眯的说着，隐晦地下了逐客令。 专案组工作，任何人不得干涉，只能给予配合，这也是规矩。 等他们走后，周明将卷宗大致分了一下，一个人一堆，都安安静静地翻看起来。 这个会议室离前面有点远，所以很安静，只听到翻动书页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周明终于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看自己的本子，重点就写了半本，再看看那三位，还在奋笔疾书呢， “触目惊心啊，怪不得当时惊动了国务院，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当地政府是应该感到羞愧。” 赵太行也看完了，他满脸的愤慨，是啊，几十条人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我们要从这些死者里面，找到他们的家庭和社会关系，工作量很大呀，先找出社会关系最复杂的。” 那两人也停了笔，听了他的话，都点头同意， 周明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上面写了三个人名， “这是我挑出来的，” 他们三人轮流给上面添加了人名，纸条回到周明这里时，正好有十个人。 “明天分两组进行调查，已经十二点了，分好就回去睡觉。” 最后决定，他带着李牧，赵太行带着章小军，调查对象谁提出的谁去，正好五五分。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八点多，他睁眼一看，那位已经出去了，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周明看了看手表，心想早有啥用？今天要走访的是福利区，这会人家都上班了。 听到动静，李牧赶忙跑了过来，那俩果然早走了，他洗了把脸，又将昨天的衣服洗了，这才拉着李牧出了门。 “先去吃早饭，据说这里有一种早点叫胡辣汤，里面还有肉丸子呢。” “明哥，你真不急啊，去的太晚好不好呀？” “跟哥走不迷路，放心吧，我有经验。” 吃了早饭，他们坐车去了西郊，那些供销社、福利社才刚开门，门口也聚集了一些老头老太太， 他们今天穿的是便装，周明买了一袋瓜子，也坐在了门口。 “你这年轻人，大白天的不上班？是不是旷工了？” 一个老太太操着东北话，突然数叨起他们，周明赶紧回答， “大娘，我们是来寻人的，我三叔好久没给家寄钱了，我奶奶都快急死了。” 他也一口辽宁话，听的李牧一愣一愣的， “这也太不孝顺了，家里老人就等这三瓜俩枣的，他月月领工资，都不知道往回寄，你三叔叫什么名啊，知道住哪不？” 大娘是个热心肠，周明赶紧笑着说， “就是不知道住哪，这不，我跟我弟转了一早上了，他叫王兵。” “叫啥？” 大娘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王兵，当兵的兵，那会我爷还在部队，我奶生了他就起了这个名，” “王兵，真是我们厂的？”老人面色沉凝，又问了一句， “嗯呐，您老认识不？” “唉，还真是认识，他家跟我一个楼门洞，你三叔不在了，前两年武斗死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他媳妇没写信吗？” 王兵有老婆，还有个儿子。 可周明查看了案宗，那两母子是当地农村的，王兵死后，因为媳妇是农村户口，他们的房子也被收了回去。 “没接到信啊，我三叔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参加武斗呢？” 第528章 一无所获 周明一脸的惊惶，大娘看着不忍，赶紧说道， “我们也不清楚，据说他们出去游行，谁知碰上了其他厂的车，他们车上竟然架着枪，两边不知怎的，就干了起来，唉，死人从未央十字都排到了大白杨，真是惨呐。” 老人用手捂着脸，声音也透着悲怆。 周明还想问问具体的事，可惜大娘也不知道。 “现在上面都不让说了，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哄哄奶奶，你那三婶也是个可怜人，农村的日子也不好过，应该给不了啥钱了。” 在老人朴素的认知里，儿子死了，还有其他的儿子。 周明连忙道谢，带着李牧迅速离开，是啊，九二武斗背后有个黑影，目前还在省一级的高位上，虽然管不着他们，可毕竟有很大的能量。 “案卷上没写这个，怪不得回农村去了，原来厂里收了房子，还真是狠呢，人刚一死，就将家属赶走了。” 他专门挑出了王兵，就是觉得他的家属走的很干脆。 “她娘家离城不远，要不，我们去看看。” “行，但不是今天，去隔壁，那个厂马上要下班了，咱们去堵刘小青的爸妈。” 这个孩子刚满十八岁，才刚刚进厂当学徒，就死于非命。 两人随便对付了两口，刚到隔壁厂的福利区，就看到了自行车大军， “同志，二十四栋在哪里，我们找人。” “沿着这个道一直往前，然后再左拐，你数着第三行就是。” 那人很热心，操着一口的东北话，这些重工业厂子，都是支援大西北时，从东北迁过来的，所以基本都是东北口音。 周明很快找到了他家所在的单元，没一会，就看到一对老夫妻相携着走了过来，面容疲惫，有着说不出的沧桑。 “请问，你是刘师傅吗？” 周明迎了上去， “啊，我姓刘，你是谁？” “我是东郊那旮达的，听说您是钳工大拿，有个活接不接？” 这种寻老师傅干活的很多，一般给的价也不低。 “不干不干，找别人去吧，我们老刘身体不好。” 男的没说话，女的一口回绝了，周明赶紧舔着脸说到， “不要钱也行，我们有肉还有粮食。” 这可是最硬的硬通货了，那两人明显犹豫了，他们很警惕，左右看了看， “要不进家谈吧，” 接私活可大可小，要是被有心人揪住辫子，整死你也可能。 周明要的就是进屋，他可不是随便来的，因为几宗案子里，都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伤口，那几条人命就是被这个伤口夺走的，他研究了一个晚上，愣是看不出是啥，作为一名资深钳工，他能做出任何工具，听说连枪都不例外。 刘家住的是套间，也就是两间房连在一起，跟以后的一室一厅很像，可这个年代没有厅的概念，就是套房。 外面显然住了好几个，因为是架子床，可床上并没有被子，应该是没住人。 大约是他看的太明显了，刘母解释说， “我女儿都下乡了，家里只有我们两口子。” 周明这才想起来，刘小青还有三个姐姐，为了留下他这个独子，她们都早早下乡去了。 “你说说是啥活？太复杂了也干不了。”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刘母进了厨房，刘师傅赶紧问道， “就是一个异型手柄，我找了很多厂，都说干不了，可原厂家早都没了，机器都停了好几天。” 他拿出了图纸，李牧这才明白，早上他不急着走，在这坐标纸上勾勾画画的，原来是制造道具呀。 “这个呀，是有点难，这个弯太大了，搞不好就断了。” 他不疑有他，仔细地看着图纸，琢磨着能不能干下来， “我可以试试，先说话，如果成了，我要五斤猪肉，还要两斤大米，少了不干。“ “你要是出料地话，我可以给你一瓶五粮液，” 周明从包里抽了半截，五粮液三个大字清清楚楚。 “行，尺寸没问题吧？可别干出来安不上去。” “没问题。” 如果他能弄来料，说明厂里地管理有漏洞，那么，看着他粗壮地手臂，杀人地工具也能做出来。 周明拿出了两斤米，算是定金了，直到出了福利区，李牧才问道， “听说出门都会查的，这么大一件，他怎么弄出来？” “肯定有他的路子，说好三天交货，到时候你蹲在厂子大门口，看看谁帮了他。” 一般来说，车队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很好藏东西。 “咱们现在干嘛？去找张强吗？” 这是第三人，没想到周明摇了摇头， “回去吧，再看看卷宗，昨天看的太匆忙了，今天再仔细研究一下，明天去找张强。” 因为他只有早上好找。 两人坐车回到了公安局，会议室已经拨给了他们，用钥匙开了门，桌上果然没人动，还是昨天的样子。 “他们两个还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李牧咕哝了一句，周明只当没听见，一天就有收获，当他们是神呢？ 这次他没有一个人看，而是带着李牧研究起来，可惜，王兵丈人的情况这里并没有。 “不会是他们吧，人都死了，女儿再嫁就好，犯不着干这种事。” “我也觉得不可能，毕竟都是高智商犯罪，这时候城乡差别极大，农村人进城都是怯生生的，何况干这种大事，不过，查还是要查的，毕竟他们有这个时间和体力。” 排除，也只能一点点的来， 快到下午饭时，那两人也回来了，章小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先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 “累死我了，走了三家，一个人没见着。” 这就是说，从一大早出去，啥都没干成？ 可能李牧的眼神太过直接，赵太行脸上挂不住了。 “我还想着一大早能堵住人呢，谁知，人家上的夜班，可惜，不能大张旗鼓地进厂子，说也奇怪，他是不是得了消息，夜班也得下班吧，一直到刚才，他都没回来。” 原来，看到没人，他就留下了小章，自己去了另外两家，谁知，一天都白等了。 第529章 打草惊蛇 这位没等着的是一位死者的哥哥，厂矿职工医院的外科大夫，赵太行当初挑出他时，周明的心就动了一下， 资料上显示，父母早亡，他家只有兄弟两个，这个弟弟是他带大的，虽然哥哥成家有了孩子，他们却仍旧住在一起，弟弟身亡后，他看起来很平静，也没说过什么过激的话，却很快离了婚，孩子也留给女方了，自己住进了单位宿舍。 “你们去的时候，是不是跟人打听了？” 周明想了一下，才问了出来， “是啊，不打听也找不到地方啊，不会吧，我们就问他住在哪，这就暴露了？” 章小军一脸的不可思议，周明心累，公安部的人啊，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不是有地址吗？你们只打听地址不行吗？” 李牧没给他们留面子，眼见赵太行红了脸，周明才笑着说， “没事，打草惊蛇也不是坏事，如果他没问题，根本不用躲人，可要是真干了不该干的，此刻应该会心慌，这一慌就容易出错。” 他们赶在吃饭前，又研究了一会，不过，周明多了个心眼，刘师傅的事没有细说，只说见到人了，很多疑点还有待观察。 他们去公安局的食堂吃了饭，在周明的提议下，四人去了白医生的宿舍，昨天上了夜班，今天肯定不会上了。 “我带着小军上楼去，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 看到房间开着灯，赵太行转身说道， “行，有事喊一声，” 周明点点头，赵太行在公安部这么多年，应该很有经验的。 他拉着李牧坐在花坛边，享受着春风拂面， 不大一会，那两人气冲冲地出来了，尤其是赵太行，面色铁青， “我看他就是有问题，问什么都说不知道，拒人千里之外，根本就不想配合。” 他气呼呼地，估计以前很少碰壁。 “很正常啊，亲手带大的弟弟死了，可凶手却一个都没处置，甚至连坐牢的都没有，现在有人替他报仇，他能配合咱们吗？正常人都不会吧。” 听了他的话，赵太行面色和缓下来，可还是气呼呼的， “那也得分什么事，我们代表的是组织，他竟敢公然作对？” 这大帽子扣的！ “他只说不知道，说不定是真的不知道，那还怎么说呀？” 章小军小声嘟囔着，却被赵狠狠瞪了一眼，下午在周明这里丢掉的面子，是彻底找不回来了。 “从现在开始，咱们轮流在这里守着，如果发现异常，就跟张局长申请支援。” 周明做出了决定，赵太行都愣住了，虽然他愤怒异常，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这不合适吧，他也没啥破绽，就像小军说的，或许真的啥都不知道呢，我气的是他的态度。” “守几天就知道了，放心，咱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周明的神识早已放了出去，就在两人下楼后，那个男人就站在窗户的一侧，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如果他只是个普通苦主，何必如此紧张？ 结合上午的情况，这个人肯定知道点啥。 四人离开了原地，初步决定，李牧今晚留在这里，不过，他要化个妆，起码再见时，不能被认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他又没上楼，连面都没碰过，肯定认不出来。” 小军不以为然，却听周明说到， “你们刚刚离开，他就站在窗口了，我们两人一直都在他的视线里，待会，你找个机会上树去，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晚他会出去的，你只要远远跟着，千万不要冲动。” 周明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 果然，半夜三点，李牧匆忙回到了旅馆，他敲开了周明的房门， “他出去了，还见了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是谁？” “刘师傅？” 周明淡定的回答，这下轮到李牧吃惊了， “你怎么知道？真的是他呀，我没敢上前去，不知他们说了啥。” 周明却看向了赵太行， “老赵怎么看？” “他娘的肯定有问题，谁家好人半夜出动？可以抓了吧。” “嗯，理论上可以了，只是如果他们死不认账，只说想起弟弟心里难受，才去看看同为苦主的刘师傅，咱们怎么办，严刑拷打吗？虽然我知道有人会这样，可我不能，这是我的底线。” “那，那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们？” 周明眯缝了眼睛，缓缓说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凡是干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咱们别乱了节奏，按照昨天商量的，继续调查，越来越急的，只能是犯罪分子。” 不管是什么理由，暗杀和入室杀人，都是犯罪，不能因为你失去了亲人，就能胡作非为，尤其是，死的还有老人和孩子。 第二天，他们见了书记和局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接下来就由你们接着监视吧。” 一听案件有了进展，那俩高兴坏了，到底是上级单位的，这本事就是大。 “不用监视吧，直接抓捕回来，审就行了，还怕他不招吗？” 局长很是疑惑， “要屈打成招吗？他只是行为有异，并不能因此判定他有问题。” 周明冷冷说道，局长顿时不吭声了，周组长的脾气，他已经领教过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周明拎着东西去了刘师傅家，果不其然，直接吃了闭门羹， “老刘两口子请假了，刘嫂子的老毛病犯了，他们去了女儿家，说是找到一个老中医，医术高明着呢。” 邻居大娘很热心， “您知道他女儿住哪不？他还答应了我们的事。” “哎呀，他女儿都下乡了，也不知道去了谁家，都远的很哪。” 刘师傅有三个女儿，都去了外省。 “走，咱们去车队，” 他们在厂门口就亮出了证件，看到特勤局三个字，门卫赶紧通知了保卫科，科长很快就到了， “同，同志，我是保卫科长，没接到上级通知，怠慢了。” “我们有任务，你带我们去汽车队。” 他将介绍信递给了科长，对方虽然很惶恐，可手续还是要走完的。 “知道了，您跟我来，” 第530章 破了案 汽车队就在大门左侧，只见空地上停了很多卡车，应该都是用来送货的。 “找个里外两间的屋，隔音要好一些的，先将车队名单给我，叫他们排队等着，如果有出车任务的，暂时不要走。 这是要单独询问了。 “同，同志，据我所知，一早就走了好几个，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等回来了，这时候又没电话和网络。 “没关系，先叫队长进来吧，你守在外面，所有司机都不许擅自离开。” 李牧有些疑惑，这样大张旗鼓的，他们会不会猜到些什么？ “就是要给他们压力，” 周明并没有多作解释，而是看起了名单，这个厂的车子还真不少，光是司机就二十几个，当然，里面有不少是学徒，这时候出车，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报告，” “进来！” “报告首长，我是汽车队队长张德，” 来人声音很大，可满脸都是惶恐，大约科长跟他说了什么， “张队长坐，我们不是首长，你叫我周同志就行，” 那人虽然坐下了，却只挨了一点边，看样子还是很紧张， “我们正在调查一些案件，发现有一件凶器很特别，如果出自咱们厂，能运出去的只有汽车队。” 张德懵了，凶器，还是特别的，他们厂跟钢铁打交道，运出去的都有成千上万吨了，可没有一件是凶器呀。 “我，我们没有运过凶器！” 他结结巴巴的，眼里全是真诚，周明直接给逗乐了。 “正规产品当然不是凶器，可要是私底下制作，又托人偷偷带出去了，你能保证没人这么干吗？” 队长秒懂，他不能保证，都说了是偷偷进行的，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揪出来呀。 “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明白了就好，周明也没怀疑他，作为汽车队队长，刘师傅也不敢跟他说吧，想到这里，他也不想瞒着他，就将刘师傅说了出来， “你知道不知道，他跟哪个司机关系好。”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队长还真知道， “刘大炮？他跟老邓是老乡，这老小子竟敢偷厂里的料？” 凶器不凶器的，肯定用的是厂里的材料。 “你叫他进来吧，对了，他跟车的学徒也叫来。” 很快的，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见了他们都很局促，周明看了李牧一眼，他立刻走了过去， “你跟我进里屋去，” 那个学徒二十来岁，脸色一下白了，看着师父不挪脚。 “进来呀，我们要单独问话。” 周明面前只剩下师父，他一指前面的椅子， “坐吧，听说你跟刘大炮是老乡，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 他虽然温和，却带上了威压，一般人很难扛得住。 那人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尤其是听到刘大炮三个字， “我，我说，我该死，帮他偷了厂里的东西，呜呜，我也是看他死了儿子太可怜了，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明看他涕泪俱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招了，便递给他一张纸， “你看看，是不是这件东西。” “啊，不是啊，他就是偷了一节钢管，我帮他运了出去。” 那人眼泪还挂在脸上，吃惊的样子不似作假。 “就一截钢管？呵呵，你徒弟也看到了吧，可你徒弟没看到的呢？我告诉你哦，我们来这里是调查凶器的，你想好了再说。” 那人的脸更白了，哆哆嗦嗦的又拿起了那张纸， “这个是我带出去的，老刘只跟我说是帮人做的私活，他可没说是拿来杀人的。” “嗯，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正在这时，李牧也走了出来，徒弟果然知道的不多，只看到了钢管。 一行人回到了公安局，看到抓了人，局长立刻跑了过来，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边缘人物，先单独关着，咱们回去说。” 赵太行他们也在，周明将情况告诉了他们，一听到有了凶器的出处，几个人都很兴奋，可刘师傅逃了，也够他们沮丧的。 “那天就应该抓回来，不行，那个姓白的要赶紧抓了，要是真跑了，就一点线索都没了。” 局长直接跳了起来，周明也没拦着，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个知情者。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局长带人赶到时，白医生已经吞药自杀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信里只承认两起事件是他干的，刘师傅只提供了凶器，那两人就是开枪打死他弟弟和刘师父儿子的人，其他入室抢劫和暗杀，都与他无关。” 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明相信他。 “他信里说，之所以离婚，也是早就不想活了，杀人之后，他没有报复后的痛快，反而更加痛苦。 他是一名医生，从进学校那天起，就一心想要学好本领，救死扶伤拯救更多的生命，可现在却亲手杀了人，从那天起，便夜夜噩梦。” 周明也唏嘘不已，如果没有他们出现，他还会不会寻短见？这个谁都不知道，不过，他应该第一天就猜到了，所以才连夜去通知了刘师傅。 周明沉默不语，虽然揪出了两人，线索却完全断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查了。 “周组长，还是你厉害，我们查了大半年，都没找出他们来，您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了成绩。” 书记恭维着他，可周明心里却很难过，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未来过。 “司机只是犯了错误，交回厂里处理吧，就不要给他留案底了，至于刘师傅，白医生既然说他没参与，也就是私下接活的错。” 局长点头同意，既然有人承担，他也能交差了。 赵太行原本还想庆祝一下，毕竟有了一些进展，可周明却提不起兴趣，草草去食堂吃了几口，便回房间休息了。 “哎，周组长一直都这样吗？如此漂亮地破了案，却一点都不张扬。” 章小军也很诧异，直接跟李牧说道， “差不多吧，他立的功可多了，这点事不算啥。” 他不敢说组长心里不舒服，这可是原则问题。 第531章 一条线 这些告一段落，周明开始研究其他几起大案来，其中有入室杀人的，死者一家都是a厂的职工。 “大明，我们去a厂调查，原来这个死者身份很特殊，你一定想不到他是干啥的？” 李牧和章小军一进会议室，将一摞子文件放到了桌上，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周明微微一笑，没等他说话，章小军也嚷嚷上了， ”就是，他也曾经叱咤风云，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是啊，曾是a厂小将的司令，可卷宗上记载，因为生病，他去住了两个月的院，没有参加92事件，仇杀的可能性很小。” 他家连老人带小孩一共死了五人，也是这次调查里最惨烈的一家，因为很可能是偶发事件，才没有第一时间重点调查，周明的策略是抽丝剥茧，先处理最容易介入的部分。 “他虽然住院了，本人不在现场，却不能排除远程指挥的嫌疑。” 赵太行抬起了头，这段时间他沉稳了很多，说话办事也少了张狂。 “老赵说的对，这个的确不能排除，不过，我研究过案卷，a厂在这次武斗中并没有太过激的行为，甚至没有动用武器，” 也就是说，即便远程指挥过，应该也没有仇人。 “不对呀，我们走访了好几个大厂，都在控诉a厂，他们现在很喜欢挑事，动不动就拿棍子打人。” 章小军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以前呢，你们没有多问问，这位惨死之前，a厂的小将们是不是也这样？” 一听这话，就连李牧都沉默了，他们压根没想那么多，并没有询问以前的事。 周明将这些疑点都记了下来，来了这么多天，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水很深呀，表面上看都是激情杀人，没有预谋，可实际上错综复杂，背后似乎有着一股势力。 “你们也累了一天，走，今天出去吃点好，也放松放松。” 反正上面也没给他们定时间，弦也不能绷太紧了。 a城的历史底蕴非常深厚，工业体系几乎都是从各地迁来的，名为支援大西北，实际上此举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毕竟这里是国家的腹地，也是革命的发源地。 西郊的厂子大多是军工厂和重工业，而东郊则是纺织工业，因为民国时期这里便有大华纱厂，也算是有些基础。 “今天还去喝羊汤吗？” 李牧舔了舔嘴唇，他是真馋了，这两天大明没出去，一到吃饭时间，那俩都说不饿，如果能赶着饭点回来，还能吃上窝头，如果赶不上，就得空一顿了。 “今天时间富裕，我带你们去吃泡馍，听说这掰馍很有讲究，大了不行，掉渣也不行，必须不大不小的，走，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泡馍馆离他们旅社不远，走几步就到了，章小军问了价钱，直接缩回了脖子。 “明哥，这里太贵了。” “没事，又不是天天吃，一人两个馍够不？” “小伙子，俺这馍大，你们看看再说，不过，那上学的男娃子都不够吃，要的馍多了可以给拖挂。” “啥叫拖挂？” 李牧好奇的问道， “就是再盛个小碗，大碗拖个小碗。” 那三人都没好意思多要，毕竟是人家请客，而周明是真的吃不了。 伙计看他们是外地人，不忙的时候还来指点一下，其中周明掰的最好，得到了表扬。 等到泡馍端上来时，那可真是香气扑鼻呀，最上面是大片的肉，底下有着雪白的粉丝，李牧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店家给了一碟子红艳艳的辣椒酱，还有那甜不丝的糖蒜。 “这要沿着边吃不能乱搅，糖蒜不够了再要，” 伙计叮嘱一声，就急忙走了，此时，店铺里已经坐满了人。 “没想到吃个饭还这么多规矩，为啥不能搅呀？” 章小军一边嘟囔着，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他是真饿了， “撕拉，烫死我了。” 那仨都偷偷的笑了，人家说了沿着碗边吃，谁叫他不信，这厚厚的油封着，怪不得烫呢。 这年头，凡是油水大的饭，那都是顶级的享受啊。 一老碗的泡馍吃了个精光，又灌了一碗赠送的葱花汤，光是那飘着的油星星，就香的不行，四人满足的摸着肚皮，溜达着回了旅馆。 “吃了这一碗，真是赛神仙了。” 那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回到了自己房间，赵太行虽然还是端着，可那满面的红光很说明问题。 “周组长，你工资是多少级的，感觉比我们都高呀。” 他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优越感早被打的不剩啥了，虽然出差有补贴，可他也请不起这么好的饭。 “你上过战场吗？” 赵太行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打过仗，不对，他又不是军人。 “我的一等功里面，有一枚奖章是在战场上挣来的，具体的不说了，请你们吃两顿饭还是可以的。” 一等功欸，虽然荣誉大于金钱，还是有些奖励的，当然，这个不能宣传。 周明的身份，他是了解一些的，也知道他身怀一等功勋，没想到人家不光很多，还有在战火中荣立的，这个组长谁能比得过？” 自此，他的嫉妒心再也没有了。 “周同志，我何其幸运，能与您一起工作，今天你问的话我也有些疑虑，按说九二事件之后，国务院都下达了禁止武斗的命令，可这里却摩擦不断，会不会有人在煽动呢。” 周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赞许地点了点头， “思路终于对了，你我想到一起了，虽然表面上这些事件没什么关系，可实际上，还是有一条线，将它们串在一起，我怀疑，有人对上级的命令阳奉阴违，不听号令。” 说完这句话，两人脸色都凝重起来，赵太行作为干部子弟，政治触角还是很灵敏的，这个背后的人，一定不是小人物。 “如果这背后之人，是不能惹的，要怎么办？” “咱们是国务院牵头成立的专案小组，作为组长，我肯定要实话实说，至于上面如何处理，就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放心，一切有我们特勤局。” 第532章 暗杀 有了周明的承诺，赵太行大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在公安部工作，可部里人际关系很复杂，他爸虽然没下台，也早被边缘化了，基本是帮不了他的。 第二天，他们仍旧分为两组，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周明跟赵太行各带一队，工作效率提高不少，才半个多月，就摸清了一些情况，周明每天晚上都在写报告，因为越查越心惊，证据指向是他们动不了人。 “怎么办？” 赵太行脸色铁青，一半气愤一半恐惧，此人处心积虑想搞乱这座城市，他到底要干什么？ “为了权力吧，你没发现，每一次的摩擦，胜利总是那一派的，假以时日，他便可以只手遮天了。 证据都写在报告里了，咱们动作这么大，肯定是打草惊蛇了，下一步该是杀人灭口，这事他们干的很熟练。” “没错，这几宗破门行凶的，手法非常相似，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 “守株待兔吧，如果现在去抓人，证据不够充分，那些证人也未必敢出来指证，如果他们来行凶，抓住就是现行，再进行突击审查，一切就板上钉钉了。” “高，怪不得您这几天一点都不藏了，原来为了让他坐不住。” 赵太行心服口服了，跟着组长的思路，简直不要太爽。 “枪都检查了吗？从现在开始，我们时刻都有危险。” 那两人虽然听的不太懂，可有危险还是听明白了，都赶忙拿出了手枪，又将子弹检查了一遍。 “我们吃喝也要小心，我发现对方还用过迷魂药，” “啊，这么危险啊，那我们要不要跟局长和书记说说。” 章小军虽然是公安部的，可他真没办过大案，可以说除了打靶场，连枪都没开过。 “这个真不能说，虽然他们有协助的责任，可主动权在咱们手上，我以组长的身份建议，等案情大白之时，直接向上汇报。” 如果告不倒那个人，人家局长和书记还得在他手下工作，就别给他们惹麻烦了。 “从今天起，小军睡这屋吧，李牧跟着老赵。” 他担心的不是李牧，毕竟他身怀绝技，别说几个混混了，就是特种兵，也未必能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李牧冲着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四个人一起来，一定要整整齐齐地回去。 当天晚上，周明睡的正香，突然听到楼梯上发出了声响，那是他拉的一条细线，另一头拴着个小铃，声音不大，一般人很难听到。 “小军，外面来人了，快醒醒。” 章小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敏捷地跳下了床，并握紧了手枪， “不用紧张，咱们要抓活的，没有必要不开枪。” 这些人都是送上门地证人，他可舍不得打死。 突然，听到墙壁响了三声，周明也赶忙做了回应，不一会，便看到门缝底下冒出了白烟， 他摸出一粒药丸，让小军吞下。 “躺床上去，先装晕。” 可他自己却将枕头塞到了被子里，做了一个人形出来，自己则躲在了门背后，躺床上是为了迷惑对方，万一上来就下死手，这个亏也不能吃啊。 果然，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了开锁的声音，还是用的钥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就在他刚要扑上去时，隔壁传出了杀猪声，一听就知道，李牧下了重手。 进屋的两人毫不犹豫，挥刀就往床上砍去，被周明一脚踹倒在地，他利落地拿出了手铐，先拷住了一个，章小军也不装了，跟另一人斗在了一起。 “啊，” 果然，对方是个练家子，可在周明手下，三个回合都过不了，很快就被扭断了胳膊， “你看着他们，我去那边看看。” 因为双双被拷，章小军揉着痛处，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心里发誓，回去就好好锻炼，太给公安丢人了。 周明去了隔壁，一个人影已经跑到了窗前，这是要往下跳啊，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一脚踹到了腿上，只听到咔吧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一回头，看到了正喘粗气的李牧，还有躺在地上的两人。 “老赵没事吧？手铐呢，赶紧铐住了。” 李牧这才醒过神，赶紧过来将人拷住了， “老赵应该受伤了，这俩功夫不弱。” 周明赶紧跑了过去，人已经昏迷了，他赶紧拿出了水壶，给他灌了山泉，先救醒再说。 李牧将两人都铐住了，刚要起来，只见门外跑进两个人， “出什么事了，周组长，周组长。” 周明抬头一看，原来是值班的公安， “刚才他们去叫人，说是旅馆进了贼，就担心你们出事，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这一个多月，进进出出的，都很熟悉了。 “他们可不是贼，手上都有凶器呢，你们来的正好，隔壁还有两个，都押到局里去。” 此时，打晕的歹徒也醒了，这次是人赃并获，一行人进了局子， “要不要给局长打电话，这可是团伙作案。” 值班公安很敬业，却被周明给拦住了。 “又没人受伤，我们先审审再说，明天早上他们就来了，何必大半夜的叫过来。” 那两人也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周明将四人分开，他们两人一组，分别审讯，因为前面不能没人，值班公安并没有参与。 等到天亮时，他们已经拿到了供词，除了让他们在供词上签了字，还全程录了音， “老赵，你辛苦走一趟，这份供词和磁带，必须要尽快送到北京去，让李牧跟着你，我带小军在这里顶着，” 周明将自己的背包直接给了他，里面还有这段时间的卷宗。 “里面还有些吃的，等你们的好消息。” 赵太行知道其中的厉害，他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出了大门，径直往火车站去了，有李牧保护，周明也不担心。 如果记得不错，早上就有一班前往郑州的火车，没有直达不要紧，到了郑州，进京的车次就很多了。 书记和局长刚到单位，就看到值班人员焦急的模样，还以为昨晚又发生了案子， “你们可算来了，昨晚出事了。” 第533章 送到了军区 “出了什么事？好歹也是老公安了，见的还少吗？着什么慌？” “不是，是专案组出事了，昨晚有人去暗杀他们。” 啊，这次轮到局长急了，暗杀专案组，那还了得？！ “他们，他们有没有事？人在哪里？” “您别担心，他们好好的，没想到啊，除了赵同志受了点轻伤，其他三人都毫发无损，四个歹徒却伤的不轻，已经叫大夫来处理过了，现在还在会议室呢。” 只是伤了骨头，上个夹板就行，又死不了人。 局长他们匆匆赶去了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墙角蜷缩着几个人，虽然已经快到夏天了，可西北的天还是挺凉的。 “抱歉，我们来晚了，没想到昨晚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同志的伤不重吧？” “有点麻烦，我让人陪着去医院了，我们也是因祸得福，你们来看看口供，这几个人可是惯犯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打算再瞒着这两位，小喽啰已经落网，他就不信，上面那位还能坐得住？ 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听到刷刷的书页声，看了口供，局长气的破口大骂，而书记已经看出了端倪，他紧紧抿着嘴唇，心中掀起了巨浪，妈呀，这几名恶徒竟然听命于人，而那个人就是古城的天呐。 “有两个人断了腿，其他两人没受伤，我建议尽快送到看守所去，十几条人命呢，他们都是重刑犯。” 书记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光是那位的打手，还是杀人犯呢，当下便点头同意。 “我这就去安排，受伤的也要关进去，老张，你去不去？” 张局长还懵着呢，听了老伙计的话，赶忙站了起来， “当然，我去安排病号房。” 看守所里也有医生，骨头断就断了，反正也得枪毙。 马书记出了会议室，立刻上车去找上级了，这两年，省市委上来一大批新人，可他是老书记一手提拔的，凡是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去找他汇报。 临行前，他专门嘱咐了老张，这几人胆敢刺杀工作组，一定要看牢了，不能让他们在看守所出事，万一死无对证，各方势力一定会压下来，到时候，他们就是替罪羊。 “你听我的，如此这般去做！”书记附耳出了个主意。 就在两人出门不久，一辆车几乎是冲着进了公安局，还没停稳呢，车上就跳下来一个人，门房刚从房里跑出来，就被来人给抓住了， ”你们书记呢？叫他过来，我是市革委会的。“ 革委会也就是以前的市委，古城最大的权力机构。 门卫不敢怠慢，别说人家冲大门了，就是打他一顿，也不敢计较，他拔腿往办公楼跑去， 没一会，又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不好意思啊，我们书记刚出去，局长也去看守所了，您过来有什么指示，我是副局长小某。” 来人一翻大眼珠子，压着声音说道， “昨天半夜是不是抓了几个人，我现在就要见他们。” 哦，这事副局长还真不知道，门卫也是早上才来的，晚上只有值班人员，这个点了，他们都回家睡觉去了。 “没听说抓人了，您是不是搞错了？” 那人也懵了，难道消息是错的？这么大的事，连副局长都不知道？ “去去，叫你们局长立刻回来，不对，没事的话，他去看守所干啥？” “啊，是啊，他去看守所干啥？” 副局长也意识到有问题，既然抓了人，是谁出的警？怎么没有记录呢？ “您先等等，我去查一下。” 他拔脚就往值班室跑去，如果是昨晚的事，肯定会有记录的。 “昨晚谁值的班，叫他过来。” 一进值班室，他习惯性的问道，部下都愣住了， “副局，昨晚值班的早回家了，我刚才看了本子，没什么事呀。” 没事？那局长干嘛去了，虽然他们和看守所有很多业务往来，可这也太巧了吧。 “你知道局长干嘛去了？” 他不知道，不代表值班的也不知道，没想到人家摇了摇头， “就看到车出去了，局长去哪又不跟咱汇报，对了，你可以去问问书记呀。” “书记也出去了，还在局长的前面呢，没看到院子都空了，两辆车都走了。” 副局长此时非常明确，局里发生了大事，可就是没一个人告诉他。 他回到了办公室，满脸惶恐地说道， “对不起啊，局里拿事的一个都不在，要不，等他们回来，立刻给您打电话。” 革委会的人，他也得罪不起。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不管是局长还是书记，一进门，就叫他们立即来见。” 周明正好路过，听了里面的对话，心知是那位的人了，这来的还是真快呀，不过，老赵已经上车了，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临近下班时，局长和书记的车相继回来了，副局长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在门口转了半下午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快，上面来人了，就在办公室等着呢。” 两人没有一点惊讶，点了点头，去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去哪了？还有点组织纪律性吗？还把马书记放在眼里吗？” “呵呵，您这是怎么话说呢，谁敢不将马书记放眼里？我们都去工作了，您过来有事？” “昨天谁去抓了人，那几个人呢？” “哟，您问的是这个呀，这个是人家部队上的机密，既然您是马书记的人，那也不是外人，就告诉了吧。 昨晚有几个歹徒，去旅馆暗杀京城派来的工作组，奈何都是怂货，被人抓了，您放心，现在已经送到省军区了，毕竟他们要杀的是燕京军区的人。” “胡闹，你们怎么敢？这么大的事竟然没向马书记汇报？” “我们听从命令啊，那个周组长也在局里，要不，我们请他过来？” 那人心里烦躁至极，怪不得看守所说没见人，原来送到了省军区，那地方他们的手伸不到啊，至于那个狗屁组长，如果能光明正大地弄掉，何必出此下策。 他再也坐不住了，一甩袖子出了门，很快便驶离了公安局。 第534章 游逛古城 其实，周明刚来时，赵太行也曾问过，他们要不要去军区通个气，毕竟都是部队上的，却被他给否了。 ”我们不是一个军区，咱们这次来是联合办案小组，对接单位里没他们。“ 不是他人懒，其实部队和地方一样，也有着派系之争，本来问题就够复杂了，就不要再多事了，此时，参谋长看着军长，露出了玩味地笑。 “这几个明显是那位地人，您怎么就接了呢，这可是堂叔山芋呀。” “不接行吗？那小子稳如泰山，一个面都没照，哼！我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谁叫我跟他们局长是生死之交呢。” 他顿了顿，又说到， “再说了，那位也太不像话了，都爬到了这个位置，还不满足，这几个血债累累，咱们也是国家地军队，当然要帮着除恶了。” 他挥挥手，又叮嘱参谋， “找个稳当地方关着，我估计，上面很快就来人了，听说，他们只剩下了两人。” “没错，那两人应该回京了，听说，一早就去了火车站。” “很好，我就看这次上面还怎么保？” 被点到的周明正在百无聊赖地等着下班，虽然他不是这里地职工，可这不是怕人来找嘛，也不敢随意离开。 “小军，待会咱们去逛逛吧，好容易办完了案子，也该轻松轻松了。” “明哥，你不怕他们再派人啊，那些人能甘心吗？” 章小军的确被吓到了，那可是明晃晃的刀呀，差点就砍在他头上了。 “别怕，他们不会再来人了，你相信我，晚上咱们去看看钟鼓楼，听说能上去呢。” “啊，我天天路过，没看到有梯子呀。” “这种建筑设计都很巧妙，怎么会让你看到呢，听说那么大一个钟楼，一颗钉子都没有，全是榫卯机构。” 章小军听得新鲜，便点头同意，为了不惹事，他们今天去吃了食堂，虽然窝头很硬，可凉拌的野菜味道不错，酸溜溜的带点辣味。 两人吃了饭，溜溜达达的在钟鼓楼周围闲逛着，管他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兴致来了，便开始讲解起来，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前世的他为了做生意，曾在这里住过三年。 章小军听的高兴，也时不时问上一两句，忘记了害怕，也忘记了头上悬着的剑。 “明哥，您懂得真多，我要是早生几年，也能读大学了。” “你还是很幸运的，这么年轻就进了公安部。” “其实也没啥，因为我妈是烈士。”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原来，他的一切都是沾了烈士母亲的光。 “我妈牺牲后，就将我送去了外公外婆家，直到十几岁了，我爸才将我找了回来，家里已经有了后妈和几个弟妹，” 怪不得他性格有点懦弱，原来是环境造成的。 “你现在工作了，外公和外婆还好吗？” “他们前几年都去世了，我平日住在宿舍里，也很少回家。” 周明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新家庭融不进去，可原来的亲人都走了，真是个可怜的娃。 “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虽然以前不熟，还是可以搞搞关系的，你要相信，起码你爸还是爱你的，你看，这么好的工作都替你争取来了。” “明哥，不是那样的，这工作他本来想给我大弟的，让他顶替他去下乡，可许叔不愿意，哦，他是我妈的战友，这个名额也是他争取来的。” 周明实在没法劝了，还真是人走茶凉啊，这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喏，这是我在京城的地址，以后回去了，你可以来找我玩，我老婆都快六个月了，真想回去啊，” “啊，你要当爸爸了？” 小军郑重地将字条放进了内兜里，仿佛那是什么重要地东西， “嗯，也不知道是儿还是女，不过，我倒希望是个女儿，软软糯糯地让人稀罕。” 虽然他也有个小妹，可他一想前生，就疼爱不起来了。 “人家都要儿子呢，毕竟能顶门户，对了，我听说现在号召计划生育，你们以后还生不？” 周明一惊，他前世没有结婚，计划生育不关他地事，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开始计划了， “我没听说啊，短时间肯定不生了，听说女人生育很伤身体的。” “要是没有儿子，我劝你赶紧再生一个，听说现在不会强制，就是提倡，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我不讲究这个，儿女都一样，你有对象吗？” “没呢，许叔想让女儿嫁给我，可她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章小军低下了头，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别这样想，你想别人对你好，可你想过没有，你对别人敞开心扉了吗？人和人的关系都是相对的，你许叔因为你娘的关系，所以爱屋及乌，那么，你也可以结交一些朋友，伸出你的橄榄枝。” 他很自卑，可目前这个地位，已经是很多青年求而不得的，只要开朗起来，何愁没有朋友。 章小军抬起了头，眼睛亮亮的， “明哥，我明白了，要想人家对我好，就必须先对别人好，这才是交朋友的诀窍。” “是这样没错，可有一条，你的眼睛可要擦亮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当朋友的，尤其是像许叔这样的生死之交，一定要宁缺毋滥。” 他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万一这傻小子交上一堆酒肉朋友，将来可就伤的更深了。 章小军笑了，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明哥，我又不傻，你这样的才是真朋友。” 接下来几天，周明不慌不乱的，跟书记请了假，带着章小军逛遍了古城的大街小巷，这天，他一头扎进了书院门，看着地摊上摆放的古董和字画，喜欢的挪不开眼。 “叔，这个茶碗咋卖呢？” 他醋溜着当地话，逗得人家笑个不停， “这是耀州瓷，金贵着呢，五块钱拿走。” 周明将瓷碗拿在了手上，欣赏着那橄榄色的青釉，看它胎体较薄，大概率是宋代的，五块钱的确算是大捡漏了。 他拿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将瓷碗揣进了怀里。 第535章 有人跟踪 “明哥，你别被他骗了，这么个小破碗也值五块钱？前面杂货铺子一摞大碗才几毛钱。” 嗯，这时候钱还很值钱的，瓷碗一只也就几分钱，可这两者能比吗？千年的岁月不能白加持呀。 “我就是喜欢这个色，别说的那么难听，咱这是愿打愿挨。” 前面还有一溜小摊呢，他那么大声，人家不骗了咋整？不是，不卖了咋办！ 周明吃到了甜头，兴致勃勃的往前走去，到底是古城，虽然摆的都是地摊，可是真有好东西， 虽然章小军不这样认为，以为周明傻了，就那灰扑扑的玩意儿，一件就几块十几块？才一天的工夫，就被人骗了俩月工资。 “明哥，你这大手大脚的，嫂子不骂你啊，我爸级别那么高，要是偷偷给我几毛钱，后妈都能骂个半死，拿的还是他的私房钱。” 周明笑着摸了摸书包， “你嫂子脾气可好了，她工资比我高，基本不问我要钱。” 啊，还有这么好的女人？据他所知，别看大院里都是当官的，每月工资也得上交老婆呢。 “嫂子人真好，不过，你就更不应该乱花钱，不是马上有孩子了吗？要节省着点，咱们回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明哥肯定又要下馆子，虽然每次都不让自己出钱，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周明今天高兴，光是兜里这几件瓷器，将来就能值个几百万，这还是毛估估，因为他对瓷器不太懂， 打定主意去吃名小吃，樊记肉夹馍，这道美食在古城很有名，虽然现在不叫这个名了，可店子还在老地方，煮肉也是用的老汤。 “小军，带你去吃个好的，放心吧，哥奖金挺多的，别说养一个孩子，就是养几个都不在话下。” “啥，啥奖金，我咋没见过？” 自从他上班，拿的就是死工资，几年如一日，根本没有多的。 “嘿嘿，是一等军功的呀，你忘了，哥是上过战场的。” 章小军恍然大悟，他虽然也听李牧说过，可当时没多想。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竹芭市，还没等靠近呢，就闻到了一股浓香的肉味道。 “哇，这是做啥呢，好香呀。” “肉夹馍，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没吃过这个吧，待会肯定能香迷糊，”一个人擦着嘴走了过来，还不忘解释一句。 周明瞧了一眼价目表，两毛五一个，虽然知道价钱很低，没想到还真是便宜，他去了开票处，直接要了六个夹馍， “再要两碗鸡蛋醪糟，多给放点糖。” 服务员原本低着头，可抬眼一看到他，便笑着点了点头，这么俊的人也不多见，尤其还穿着军装。 自从卷宗去了北京，他和章小军就穿上了制服，一个是公安的，一个是军装，衣服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啊，你怎么要了这么多，吃一个尝尝就好！” 章小军心疼不已，可这铁圈虎背菊花心的白吉馍一上来，他就缴械投降了，一口气吃了三个，还用甜蜜蜜的醪糟鸡蛋顺了缝，这一餐让他记了一辈子，直到老年时，还跟孙子念叨呢。 周明也没想到，自己一口气也吃了三个，两人摸着肚皮，溜溜达达地往回走着，反正离的也不远。 “明哥，后面跟了俩人，出了小吃店就跟上了。” 周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发现了，不用在意，看看他们要干啥？” 他留在这里，就是要牵制对方，如果忍不住对他们下手，那就正中了自己下怀，这时候，多做多错，正愁把柄不多呢。 可惜，这段路实在太短了，没一会，他们就到了旅馆门前，章小军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抓人，却被周明拉了一把， “回去休息，不用管他们。” 能跟一次，就能跟第二次，这种动脑子的事，还是让对方去头疼吧。 他包里塞满了古董，要赶紧放好了，万一碰掉一点瓷，就能让他心疼死。 回到房间，趁着小军去上厕所，他赶紧将东西放回了空间，顺手拿了些平常用的茶壶、茶碗，塞到了床下的大包里，毕竟是众目睽睽下买来的，反正小军也不认识，看起来都是破杯破碗。 做好这一切，他躺到了床上，虽然没走多少路，可也逛了一天，腿脚都酸了。 “他们还在门口呢，这是想干啥？” 小军从厕所回来，气愤的说到， “管他想干啥，把枪放到枕头下，睡觉警醒着点，要是敢破门而入，咱们就开枪，不用跟他们客气。” 真到了这一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灭口。所以，自己也不用客气。 他随手拿起了一本语录，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前世他文化有限，虽然也天天背诵，理解得真没有这一世深，其中很多话都非常富有哲理。 小军也照例开始背诵，虽然他们不在单位，可这早请示晚汇报还是不能省的，他们都是党员，两个人也算临时支部。 周明一边看着书，神识却放了一半在外面，那两人果然还没走，鬼鬼祟祟的躲在了拐角处，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呵呵，这是接到了命令？那位马主任等不及了？算算日子，不管上面做了什么决定，老赵他们也该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窗户和门，这种锁对于专业人士，一秒都用不了，他也拿出了手枪，虽然他的拳头更硬，可开枪更能扩大影响。 他就是要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得尽人皆知，暗杀上级派来的工作组，地方上也是要负责的。 可惜，对方还是怂了，竟然没敢动手，听着窗外的鸟鸣，周明伸了个懒腰。 “今天还出去吗？赵哥快回来了吧。” “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回来了，不过，万一上面要开会呢，” 毕竟这是刚上来的新贵，万一文革小组要保他，那军区也不可能硬来，毕竟这两年他们的权力最大。 “我今天带你去临潼，你不是对双十二事件很感兴趣吗？咱们去捉蒋厅看看，” “啊，那个不是很远吗？” “章小军有些犹豫，昨天的阴影还没散呢。 第536章 晚上接人 “也不算太远，咱们去火车站坐长途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时候没有出租车之类的，如果是他自己，就可以骑摩托了，那玩意一个小时就能到。 章小军到底拗不过他，两人去公安局打了声招呼，便坐车去了火车站，刚下公交车，就看到车站前乌泱泱的全是人。 “汽车站在旁边，先去看看有票没？” 如果没票了，就只好等下一班了，据他所知，一天只有两班车，彼时，兵马俑还在地下沉寂，坐车的基本不是游客， 那地方除了华清池有点名气，也就是烽火戏诸侯的骊山，而着名的捉蒋亭就在骊山上，这两处景点在一起，买一张门票就行。 到了汽车站，第一班车还没走，他们赶紧去窗口买了票，随后就上了车。 “快坐好，你们再晚一会，车就走了，” 看在军装的份上，售票员的态度很好，笑嘻嘻的跟他们搭着话。 “下一班是几点的？” “那就晚了，还得等上两个小时。” 周明拿出了两袋面包，薄薄小小的一片，递给了小军一个， “你啥时候买的，又乱花钱？” “昨天就买了，你肚子不饿呀，早上连水都没顾上喝，喏，这个也给你，重的要死。” 他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军用水壶，其实一直放在空间里， “你刚才怎么不给我？分着拿多好。” 小军不好意思再说他了，这么重的东西都帮他带着。 车子开上了公路，说是公路，路况却非常差，很多地方尘土暴扬，因为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颠簸得很厉害。 不一会，小军便脸色惨白，有点晕车了。 “来，吃片药吧，吃完靠着我睡一会，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嗯，我这胃里太难受了。” 看着他吃了药，慢慢睡了过去，别人却没有这么舒服，一会就听到哇哇的呕吐声。 周明的屁股也疼了起来，此刻，他无比怀念那些平坦的道路。 好容易熬了两个小时，车子终于进站了，跟售票员一打听，旁边就是华清池了。 章小军已经晕的七荤八素，看看时间也到中午了， “咱们在外面吃个饭，休息一会，待会再进去，听说里面也不大，半天就够了。” 骊山虽然有名，海拔却不是很高，以他们的体力，爬一会就能到顶。 小军没力气反对，肚子里空的难受，他们找了个干净的面馆， “大叔，我们要两碗面，不要油泼的。” 那玩意听着就腻，没想到师傅笑呵呵地说， “小伙子想啥呢？满县城给我找出一碗油泼的？算你本事大，这都是老黄历咧，听我达说，以前天天都吃油泼的，现在只有酱油。” 原来，这个年代，着名的油泼面也暂时退居二线了，大概只有家里能吃到。 不过，陕西的面还是很好吃的，虽然油水不大，可臊子很好吃，又放了一些油泼辣子，也是香味扑鼻。 一人吃了一大碗，全身都舒坦了， 服务员还端来了两碗面汤，说是原汤化原食，这热煎煎地喝了下去，就跟神仙一样了。 再看小军，像是换了一个人，浑身都是劲。 华清池的门口古色古香的，门票很便宜，五分钱一张，一进院子便像是换了个世界，里面建筑高大华丽，抬眼望去就是华清池水，边上还有着石头雕成的龙头。 “怪不得当年老蒋要住在这里，比西安城里还要好呀。” “其实，这里只有一些遗迹了，它的历史可是很悠久的，上至西周，那时候叫“星辰汤”，后来在唐代更是不得了了，好像还有个杨贵妃用过的池子，对了，这里也有温泉，今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也来泡一泡。” 周明一路讲解着，可小军最感兴趣的还是西安事变，他们来到了老蒋住过的五间厅，窗子上的弹孔还历历在目。 “这里倒是很朴素，走，咱们上山去吧，” “沿着当年老蒋的逃跑路线？” “是啊，喏，就是那条小路了，” 他们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一个竖着牌子的地方，上面有着大大的三个字， “看到那个石缝没，当年就是从那抓到人的，可惜啊，缝隙太小，他没钻进去。” 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一个老者开起了玩笑，听的众人哈哈大笑。 两人看了一会，又继续往上走去，寻找另外一处着名的遗迹，就是为博美人一笑而戏诸侯的烽火台了，据说周幽王因此丢失了江山。 山顶果然有个四四方方的高台，却早已没了旧日的风貌，周明站在上面，任凭山风呼呼拂过面颊，当年的幽王和褒姒，是不是也这么站过？ 两人回到城里时，天已经黑了，章小军时不时往后看着，今天在外面时，他似乎忘了这一茬，可一进城就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昨天没出手，今天应该不会跟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也在等，如果不是太蠢的话，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万一上面有人保他，这不是给我们手里递把柄吗？如果上面没人保，杀了我们也没用。” 章小军这才放下了心，看到周明往泡馍馆走去，吓得他赶紧一把拉住。 “明哥，咱们买个烧饼吃吧，这天天大鱼大肉的，也太腐败了。” “吃的是你哥工资，跟腐败有啥关系？走，我肚子饿了，中午那面还真是素。” 臊子里一点肉丁都没有，全素啊。 章小军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进去了，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掰摸不说是行家，也早已不在话下。 “今天还两个馍？” “今天饿了，一人三个吧。” 他有预感，老赵今晚就到了，因为半夜有一趟车到站，他打算去接人。 吃了饭，两人回到了旅馆，周明草草洗了把脸，就躺在了床上， “把窗帘拉了，抓紧时间睡一会，待会我叫你，咱们去接老赵他们。” “啊，你怎么知道他们坐的哪趟车，接到电报了吗？” “这种时候，怎么会发电报？现在绝对不可暴露行踪啊。” 第537章 结案汇报 小军一想起跟踪他们的人，很是气恼，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还真是笨呀，能这样对他们，肯定更要对付京城回来的老赵，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为了半夜能起来，他乖乖睡觉去了，反正有明哥叫他。 周明将神识放了出去，发现昨晚那两人又来了，仍旧蹲在外面的墙角处，很明显，就是为了监视他们。 看起来，那人在乎的也是老赵呀，生怕带回对他不利的命令。 定好了闹钟，他也沉沉睡去，这一天下来，身子真是乏了。 半夜三更，两人出了旅馆，不过，他们没走大门，而是翻墙而出，小军总算知道了组长的厉害，抓着自己的脖领，就像带了只小鸡，那么呼的一下，就来到了外面。 “明哥，原来你还是个武林高手啊，” “高手谈不上，比一般人强点吧，走，现在没有公交车了，咱们跑步过去。” 火车站离这里只有三四站路，跑的快的话，也就半个小时。 快到车站时，周明多了个心眼，那人能派人盯着自己，肯定也会派人来车站，毕竟有京城方向的车到站，虽然起点是郑州，可人是活的。 “咱们别从大门进，你跟着我来。” 也就是半夜了，要是白天的话，他也不敢走铁道，毕竟车次那么多，一个不小心，后悔也没用了。 两人连翻带钻的，终于抵达站台，站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这辆列车是进川的，终点并不是古城。 待列车停稳，周明让小军守在出口处，他却没动地方，将神识放了出去。 果然，赵太行和李牧下了车，看到周明时他俩都很吃惊。 “你们怎么知道坐的这趟车？我们谁都没告诉呀。” 小军得意地指了指周明， “明哥猜到的，” 而周明则死死看着老赵的脸，只见他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 周明轻叹一声，是啊，他早就应该想到，目前政治大于一切，此人可是他们的狗腿子，前年那么大的事，就没给他干下去。 “你们辛苦了，先回旅馆吧，” “虽然没办法彻底扳倒他，可处分还是有的，回去再说吧。” 周明也跟他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那两个跟踪者，此时应该还在门口呢。 “不用管了，明天去公安局，尽快召开一个小型会议，请省上领导过来，由他们处理此人，” “那咱们是不是能撤了？” 出来三个多月了，刚来时满城槐花飘香，到现在半夜热的冒汗，都说西北凉爽，他可不能同意。 那两人果然蹲在大门口，看到回来的四人，惊得藏都不藏了，直接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他们，为了看住人，他们白天都睡足了，一晚上眼都没眨，这是啥时候出去的呀？ 周明瞥了他们一眼，啥都没说，敲响了旅馆的大门。 因为太晚，前台都睡了。 李牧和小军在底下开房，周明和老赵进了房间， “这是上面处理意见，你先看着，我去洗把脸，大热天坐车实在是受罪。” 赵太行简单冲了个澡，又换上了干净衣服，才擦着头发回到了房间，只见周明呆呆地坐在灯下，不知想些什么。 “看完了？只是给了个党内处分，职务竟然没动，不光咱们无法理解，我们部长都拍了桌子，可这是上面的决定，只能执行。” 周明心想，他也蹦跶不了几年了，这种人最后都被定性为三种人，肯定会受到惩罚，像这种手上有人命的，等着他的只有监狱。 “明天开完会，咱们就返程吧，虽然都挺气愤的，可咱们得到了表扬，我们部长说了，他跟你们局说，年底一个先进跑不了。” 周明只觉得胸中气闷，先进对他没啥吸引力，可他们三个不一样，有了这份荣誉，晋级都会容易一些。 “这是个好消息，咱们不算白忙一场，你们刚过来，先别急着走，歇两天再回去。” 出了一趟差，他俩连城里都没逛过，怎么着也得各处看看，古城遗迹太多了，他还想去看看那位女皇的无字碑。 “行，我是怕了火车，这一天一夜没给我闷死。” 没办法，他们现在的级别还坐不了卧铺。 第二天，会议在省委召开的，与会人员都很陌生，除了公安局两位领导，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他们看到周明等四人，心里也很吃惊， 看起来太年轻了，就这几位年轻的同志，差点掀翻了那位阎王。 周明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马副主任。 他看过此人的履历，乃是京城的回族，眼窝深深的，有着一个鹰钩鼻子，看着就不是善茬，周明面无惧色，他拿过了调查报告，站在了讲台上。 他们刚到时，有位秘书跑了过来，吭吭呲呲的说，想要免掉汇报这个环节，简单说下上级的处理意见，因为领导们都很忙。 “他们再忙，也得分事吧，这么多条命，都不能有个交代吗？” 周明大声斥责，秘书吓得就是一哆嗦。 “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次调查的负责人，这个会要怎么开，都没有决定权了？” 他知道那些话一说，会将人得罪的死死的，可他今天要是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他要替那些亡灵，问一问这位幕后的凶手。 赵太行替他捏了一把汗，原本想自己来讲，有些确凿的证据就一句带过，虽然面对面，也不至于太难看，可周明立刻拒绝了，作为组长，这件事必须他来。 周明用着最坚定的语言，阐述了这两年发生的每一件案子，并剖析了凶手的意图，虽然没有点名，可句句都指向了马某，那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衣衫都被汗打湿了，他并不知道最后的处理意见，周明专门放在了最后。 一场报告讲了四个小时，直到十二点半，才由省委负责人公布了处理意见，并对调查小组表示了感谢，困扰他们两年的事件，终于结束了， 背后那位黑手虽然没有一撸到底，可经过这次警告，应该会收手吧。 第538章 吃好喝好 四人交了差，便计划再留两天，当然，这两天的住宿必须自费，他们还主动扣除了补助，毕竟任务已经完成了。 “听说他们没走，说是来一趟不容易，要玩两天。” 局长抽着烟，跟书记说着话，那天，他差点没给吓死，周组长还真是胆子大，竟敢指着马阎王的鼻子骂，他还提前就知道，这么多案件都没扳倒他。 “你说，这周组长是个什么人啊，平日看起来很稳重，可那天就像个毛头小子，完全不顾后果。” 见书记没说话，他又继续发表看法， “人家那叫艺高人胆大，所以才敢不管不顾，不过，马主任也被折了翅膀，那天你没仔细听？如果再有类似的事，就新账老账一起算，你说他还敢有动作吗？” “以他的脾气，难说呀，那天脸色都发青了，肯定气的不轻。” “呵呵，被人怼着脸骂，就差指着鼻子说杀人犯了，他能不气吗？可惜呀，再气也没用，周组长不走，我猜就是想赌一把，赌他忍不了这口气。” “啊，忍不了又能怎样？难道还想搞暗杀吗？” 书记摇了摇头，心里感叹，小周还是嫩了点，这个愿望应该很难实现。 “奶奶的，门口的人没了，咱们任务结束，就失去了跟踪的价值吗？” 小军出门，第一时间看了看门口，气的踢了一脚石子。 周明也小小失望了一下，那天故意激怒对方，就想他忍不住出手，没想到低估了对方。 “走吧，今天去的地方有点远，这可是唯一没有被盗的皇帝夫妻墓，知道是谁的吗？” 他笑着问小军，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都很熟悉了。 “听说叫乾陵，去的地方也叫乾县，是不是全县都姓乾呀。” 三人都笑了起来，周明拍拍他的肩膀， “那个地方名字可多了，曾经有过四五个呢，历史很悠久，什么好畤县、上宜县，还有奉天县，不过，改名乾县应该是乾陵在这里吧。” 说了半天，小军还是糊涂的，这个乾陵到底埋的谁呀？应该不姓乾。 “埋的是唐朝的女皇，和她丈夫唐高宗的合葬墓，一墓双皇，全国唯一的。” 小军这才点点头，说实在了，他历史学的不好，根本记不住这些封建帝王，不过，明哥看起来很感兴趣。 “墓地有一座无字碑，我一直想去看看，那是武则天特意留下的，功过凭后人书写，别看她是一名女子，却有着很大的胸怀。” 长途车到达乾陵时，中午饭都过了，四人又热又渴，连饿都感觉不到，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失所望，就是一个小山包。 此处以山为陵，通道两侧的石人都掉了脑袋，据说是盗墓贼所为，也有人说是驱邪、地震，反正光秃秃的就剩下身子了。 周明找到了无字碑，它就在述圣碑的旁边，上面果然没有一个字。 “哇，这位女皇还真是特别，我觉得比男皇帝都牛。” 小军的话，听着非常别扭，什么叫男皇帝，皇帝都是男的呀，周明看着那座无字碑，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女皇帝呢。 他们去摊上吃了凉皮和凉粉，还有着名的乾县锅盔，虽然没有荤腥，也非常可口，尤其是那些凉粉，一碗下去就解暑了。 在古城闲逛了两天，他们又坐上了回去的火车，主要是这两天太安静了，别说跟踪了，连个打扰的都没有。 “能爬到这个位子的，没一个傻子。” 老赵打开了车窗，虽然吹进来的风也是热的，空气却好很多，他没头没脑说了这句话，周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确幻想过，那厮冲他动手，却没跟任何人说过，反正自己有信心，绝对能护住他们。 “喏，我买了一些冰镇汽水，一人一壶，也能降降温。” 他不光买了汽水，还给水壶里放了冰块，一直在空间里放着，此时拿出来，冰块都没化呢。 “哇，好冰呀，明哥，你可真神，以后我还想跟着你。” “你现在就开始念叨吧，呵呵，估计可能性不大。” 赵太行给他泼了凉水，像这种联合调查的事，是非常少见的，何况，也不能次次都是他们吧。 这一路上，四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第二天中午，火车终于到站了。 “咱们先去单位吧。” 他们虽然身份不同，却是国务院派遣下去的，完成任务肯定也是去那交差。 看到他们，首长先笑了， “小周同志，你的胆子很大呀，壮举都传了回来，年底的先进不想要了？听说，你们完成任务后，还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这个我可不认哟。” 首长很风趣，周明也没觉得难堪，看来，那姓马的对头挺多，这种事都能传的飞快。 “我只是正常汇报，因为发生了这些案件，当地政府困扰了两年多，好容易弄清了事实，总要叫他们安心嘛。” 他不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首长不跟他一头。 “你说的有道理，可现在形势复杂，要看事务的多面性，你们这次也着实辛苦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再给你们两天假，周一再回单位报到吧，之前都算借调。” 四人出了大门，便各自回家了，周明提着沉甸甸的行李，才想起里面放了很多瓷器，他找了个拐角，将大包扔回了空间，只拎着换洗衣服。 小院的大门上挂着锁，那两人还没下班，他拿出了备用钥匙，一开院门，入眼便是一片绿色，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菜地里的菜长的非常茂盛，葡萄藤上也结了很多小葡萄。 他关好了大门，将包随便扔到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终于到家了。 享受着微风的吹拂，也可能是放松了心情，不一会，便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只见钱来就坐在一旁，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你想吓死我呀，怎么了？就跟看死尸一样。” “你几天没睡了，我这么大动静，你都没惊醒。” 钱来眼眶有些红，显然以为他受了苦。 “打住呀，我这次还逛了乾陵呢，一天天的吃好喝好，就是昨天坐火车，没怎么睡嘛。” 第539章 结婚礼物 两人说着话，王芳也回来了，周明一开门就呆住了，眼前还是他媳妇吗？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这大肚子还是太显眼了。 “这才六个月，肚子怎么这么大？” 王芳看到是他开的门，心里正激动呢，一听这话立刻白了他一眼， “人家这是尖肚子，大婶们都说了，满腰缠的才看着小，八成是个小子。” “管他小子闺女，你怎么样？累不累啊，看着都累赘。” “哪有不累的，怀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你是今天到的？这一趟怎么还瘦了？” 周明扶着她的胳膊，两人回到了房里，一进门，就轻轻地抱住了她， “媳妇辛苦了，我这次回来，一定看着你生产，绝对不出去了。” 王芳靠进他怀里，分开这么久，丈夫终于回来了，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听了这话，还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能由你做主？可别忘了，你是军人呢，上面有令立刻就得走，不过，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满足了。” “放心吧，特勤局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咱家这种情况，领导也会考虑的，肚子这么大，你还天天坐公交，会不会太累了？” “瞧你说的，公交上的大肚子多着呢，你可别动摩托的主意，那玩意坐着还没公交稳呢，再说了，我也不想搞特殊，省的被批评。” 他们虽然是保密单位，可这两年也受到一些冲击，尤其是这些搞科研的，常常被称为臭老九，但凡有点啥事，就被说成资产阶级臭毛病，幸亏她成分好，三代赤贫又是烈属，要不然日子也不太好过。 算算时间，夏天过去就该瓜熟蒂落了，周明倒了一杯山泉，看着她喝了下去， “吃饭了，你俩说完小话没？晚上再说不行吗？肚子不饿呀。” 外面传来了钱来的叫声，还夹杂着女子的笑声，原来孙红也来了。 “还是来子疼我，做了这么多菜呀，先等一下，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这么热的天，光是火车就得坐二十多个小时，啥美食都得臭了，孙红暗自想着，却发现钱来和王芳伸着脖子向外看去，显然很是期待。 “喏，这是古城最有名的腊汁肉，你们尝尝。” 周明拿出了好几个纸包，里面全是好吃的，王芳早过了孕吐期，现在是看啥都馋，每样都说好吃。 孙红虽然有些惊讶，可她尝了一口，就发现不光新鲜，味道也极好，便不再多想，跟着大快朵颐。 “我最近长胖了，都是沾了嫂子的光。” 周家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比她家强了不止一点，钱来跟她解释，这些都是周大哥弄回来的，现在看来一点不假。 “人多吃着才香，咱家不缺这点吃的，对了，你们的日子定了没？” 一听这个话题，孙红不好意思了，赶紧低下了头， “定了，你回来后，随便哪一天都行。” 这叫定日子？周明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也太不尊重孙家了。 “你今晚就跟小红回去，征求一下长辈的意见，别啥事都这么任性，家具怎么样了？刷好漆了？” “都晾好了，芳姐还给我们做了窗帘，挂上可好看了。” 孙红抢着说道，还笑嘻嘻地抱了一下王芳的胳膊，她可太喜欢那些窗帘和铺盖了，淡淡的颜色，上面印有素雅的小花，摸起来好舒服。 “都没问题了，只要定日子就成，我俩的结婚报告也批下来了。” 军人结婚必须组织上同意，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你接下来怎么安排的，是留在局里，还是继续去纺织厂？” “不知道，还没回局里报到呢，首长说可以借调到周一，先舒服几天再说吧。” 如果回到局里，申请回家有些难，可阿芳快生了，来子若是搬出去，剩下她一个人怎么行？ “我明天回一趟周村，阿芳快生了，就算能回纺织厂，白天还是要上班，家里必须有个帮衬的。” 其实，这个时代也有干保姆的，只是叫法不同，而且大多找的是亲戚，非常隐蔽。 “不用吧，我自己也可以，咱们院里有水管，用水啥的很方便，多个外人多不自在。” 王芳毕竟来自后世，生活习惯还是有点讲究的，尤其是带孩子的习惯，她可忍受不了，将食物嚼碎了喂孩子，可周村的婆娘们就是这么干的，家家都是啊。 “你没算算，预产期是秋天，这冬天的水该有多凉，光是洗尿布就很累人了，孩子一哭闹，你也腾不开手呀。” “那不是还有你吗？都攒着，等你晚上回来洗。” 这个倒不是不行，周明前几天还专门看了系统商店，尿不湿也有很多种，实在不行，就关起门来自己带，多用用高科技好了。 “我还是去一趟吧，好几个月都没去了，去看看大伯他们。” 这几个月虽然没出苦力，可天天绷着神经，也着实有些累了，回周村放松放松心情。 吃了饭，钱来跟着孙红走了，王芳才跟他商量起来， “红红没事跟我唠嗑，她妈那边陪嫁好像不少，可人家是人家的，咱们也得给来子准备一些，毕竟跟了你这么多年。” “嗯，我一会拿几样出来，有缝纫机和自行车，你想想还有啥？” 房子虽然是他弄来的，可人参的确有钱来一份，家具的钱也是他自己结的账，这送的礼就不能轻了。 “手表，你那还有好表没？要是没了，我这里有。” 上次去香城，她也买了一些，这些年陆续送出去一些，记的还剩下几块，她拖过自己的箱子，翻出了一个盒子。 “我还有不少，可都是男式的，你这个不错，” 王芳买的是小巧的女式表，看起来非常精美。 “行，就送这块吧，表带粉粉的适合女孩子。” 既然有了手表，周明将缝纫机和自行车也拿了出来，王芳一看，果然是现下最好的牌子。 这天钱来回来的很晚，周明没有休息，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样，谈到这么晚，都说好了？” “嗯，她父母的意思是尽快办，连日子都选好了，就在后天。” 第540章 买糖风波 周明心里明白，孙家大概要有事了，这个必须告诉钱来，毕竟他也会受到影响， “这两年高层也有很多动荡，孙首长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要被免职了，搞不好还得离开北京。” 原来，他们没有瞒着来子， “你怎么想的？他的问题不论大小，可能都会影响到你，起码职位是很难再动了。” 没想到钱来咧嘴一笑， “就是没影响，我也不打算往上爬，你也知道我，就这点本事，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待在你身边，孙家对我很好，我想跟她过一辈子。” 既然他已经想好了，周明便不打算告诉他，这位岳父有着很好的未来， “后天是有点仓促，明天我去百货商店，帮你把糖果买了，城里都是新事新办，没有请酒的习惯。” “嗯，就是要买点糖，齐阿姨也说了，连烟都不必准备，他们家只有两个哥哥来，七大姑八大姨都离的远，以后再认识。” “行，你这一头就咱们几个兄弟吧，要不要请战友们来，等观了礼，我带他们去吃卤煮。” 部队的人要是过了饭点，食堂就不开了，这个饭是必须管的。 “不用麻烦了，到时候散点喜糖就行，我也不想带人回来。” 毕竟那么精致的院子，还是独一家住着，传出去也不太好。 “行，我和阿芳准备了几样东西，明天就给你搬过去。” 听说是缝纫机和自行车，钱来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因为感谢两个字太便宜了，根本不能代表他的心情，大明给他的，多少父母都做不到。 第二天吃了早饭，那俩上班去了，周明骑着自行车去了侯家，猴子已经几天没回来了，一问才知道，又在替别人值夜班。 “我说了他几次了，就算年轻身子骨好，可老是这么熬着不行啊，他肯听你的话，帮奶奶说说啊。” 侯奶奶不高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行，我这就打电话去骂他，” 他笑眯眯的哄着老人，立马骑着车子去了邮局。 “喂，你来的还挺快嘛，” “那是，听说姓周，恨不得长翅膀飞呢，你还在古城吗？” “昨晚就回来了，这两天能请假不？来子明天结婚。” “啥？你没开玩笑吧？明天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正在告诉你嘛，昨天晚上才决定的，今晚务必回来啊，也没叫什么人，咱们这边就你跟我了，本来还想叫海哥他们，可来子不想太麻烦了，毕竟这么远，” “就，就咱俩？这也太儿戏了，新娘那边呢？要是来人多了，咱俩也招呼不过来呀。” 猴子是真急了，声音都尖利起来， “那边也只有她俩哥哥，按习俗，娘家父母不能来的。” “大明，这是不是太草率了，哪有结婚这么冷清的，就算那对爹娘不好，他还有咱俩呢。” “有些情况你不了解，这个不叫冷清，而是双方都不想大办，你忘了，我们有那么多战友，随便喊一声，也能来不少呢。” 是啊，猴子这才释怀，可下一刻他的脸都青了。 “你刚才说，来子明天结婚！” “是啊，说了半天了，你才回魂呀？” “可我明天要上班呀！有个同事要我顶班。” “这个就是你的事了，不来也行，以后怎么见我俩？自己想吧。” 说完，他咣叽一声就挂了电话，怪不得奶奶生气呢，顶班顶出瘾了，都工作了这么久，还不会拒绝别人。 出了邮局大门，他直奔了百货商店，结婚不办酒席的很多，可不发喜糖的几乎没有，从领证的地方开始，街坊邻居都要散糖，还有双方单位，还得用红纸包好了。 到了糖果柜台，顿时被那些花花绿绿给吸引了，糖的品种还真不少，他拿出了一沓糖票，这些就是为钱来攒的，每次去鸽子市，遇到就收了，这些票最少能买二十斤了。 “同志，怎么一次买这么多？” 售货员有些不乐意，可看在他的俊脸和军装上，还是笑着问的， “我们有个同志结婚，双方同事挺多的，还有街坊邻居，都得给送，这不，早早就开始攒糖票了。” 虽然时代商店也能买到，可功德值太珍贵了，这次办了这么大的案子，才给了一点点，应该是没将凶手扳倒吧。 “结婚呀，那要拿结婚证的，你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 一直顺风顺水的，没想到这次遇到挫折，结婚证明天才办呢，怎么来得及呀。 正在为难时，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哎，李科长，” “啊，周代表，是你啊，听说你离开纺织厂了？” 来人是百货商店的采购科长，为了大集体的免证布，没少缠着他。 “局里派我出差了，昨天才回来，” 看到他站在柜台前，科长也猜到一二， “小王，这位同志帮过咱们单位，你就卖给他吧，回头我给你补票。” 糖票少点怕啥，他们店还有一定的损耗，这些都可以不要票，虽然一般只卖给内部职工，可这位是财神呀。 “不是，这位同志有票，就是买的多。” 小姑娘涨红了脸，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就不该多事， 李科长顿时瞪起了眼睛，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周明赶紧说到， “我一个兄弟结婚，来买点喜糖，一次要的多，小同志按规定办事，可结婚证明天才领，实在来不及买糖，” “你也真是的，到店里都不来找我，幸好遇到了，快，给周代表称糖，这喜糖肯定买的多。” 周明赶紧指定了品种，要的都是最贵的，毕竟这点钱在他这里不算多，可看在别人眼里，都大吃一惊，高级糖有两块就不得了了，还能全包这个？ “周代表，你是不是弄错了，喜糖大多用的是这种，一毛钱十一块的。” 那是一种黑色的水果糖，俗称黑糖，其实也挺好吃的，就是包装太简陋了，糖纸也不好看。 “不用了，就称这几种，我兄弟攒了不少钱，就是想好好办场婚礼。” 第541章 猴子的女神 科长和营业员都酸了，有钱人的世界难以理解啊，这些高级糖平时都很难吃上，还有那有名的北京虾酥，这么一大包散出去，还不得心疼死。 除了糖，周明还买了一些点心，毕竟要待客么，不能太寒酸，半个小时后，他扛着两个大袋子，出了百货商店。 回到家里，上班的还没回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昨天说好的请半天假，这中午饭必须做了。 周明撸起袖子，先去菜地摘了几个黄瓜和西红柿，又揪了一些青菜苗，肉食不用愁，这次带回来的熟肉很多，拿出一块切切就行。 刚把菜洗干净，大门就开了，钱来和王芳一起进了家门，原来他们是在胡同口遇到的。 “我来，我来，我弄的快！” “一边去，你这马上就要走了，还不让我练练手，以后必须自力更生喽。”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钱来的心一下子酸了。 “我不走了，要不，以后还回来吃饭，只去那边睡觉。” 啊，戏演的有点过了，明天就要结婚了，可别给兄弟添堵了。 周明拿起菜刀，利落地切起了黄瓜，这刀工，不光厚薄匀称速度还快，一看就不是生手，前世他独居一辈子，哪有不会干的？ “怎么样？放心了吧，结婚了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哪有还往娘家跑的？两边离的这么近，啥时候想聚了就来，天天回来就算了。” 钱来看他手法娴熟，也放下了心，这会才想起了猴子， “他啥时候过来，今天晚上那边要睡人了，” 提起猴子，周明来气了，直接跟钱来告起了状，可话还没落音，大门又被推开了， “我回来了，哎妈呀，好不容易跑掉了。” 看着刚被蛐蛐的人，两人都笑了。 “饿死了，你们做啥饭呢？我想吃肉。” 他放下自行车，就跑到了厨房里，一眼看见了那块腊牛肉。 “我一猜你就买了这个，听说可好吃了，上次我们同事从老家回来，带的饭里就有两片，闻起来香死了。” 钱来白了他一眼，这馋样真是没眼看， “他没给你尝尝？” “就闻了个味，人家才舍不得呢，大明给我切一块！” 周明过去，一刀就嘎下了一大块，猴子拿在手里美滋滋地吃着，还一边摇头晃脑。 “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想起今天的电话，他的气还没消呢， “不去了，来子办大事，怎么能缺席？再说了，我都值多少班了？走的时候跟主任说了，就是下刀子，我也得调息一天。” 嗯，还知道轻重缓急，周明的气终于顺了， “屋里有炒核桃、醉枣，还有你最爱吃的酥糖，” 猴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这小子，都当了大医生，还这么孩子气，” “他也就是跟咱们撒娇，性子还是太软，在医院有些被欺负啊。” 他将奶奶的话告诉了钱来， “猴子从小就心软，说了他多少次了，就是不听，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支棱起来，” 是啊，周明打算等钱来办完事，找时间跟猴子好好谈一次。 他们简单吃了饭，便开始裁纸包糖，王芳还建议包一些瓜子和花生，显得饱满一些。 “要不要放香烟呢？我那还有几条。” 周明不抽烟，可时代商店里能买到。 “不用了，很多都是给女同志的，她们又不抽烟，” 他说的也是，总不能包两样吧，也容易搞混。 看着包的差不多了，便将包好的都装到了袋子里，才将所有的东西往新房搬。 “剩下这些你慢慢包，累了就去睡一会，我晚上回来。” 周明不放心王芳，嘱咐一句才出了门。 小院装好后，猴子还是第一次来，看着那些崭新的家具，也羡慕不已， “可以呀，老鲁同志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感觉比大明的那些都好，还刻上了花。” 上次家具要的急，周明又怕扎眼，所以样式都尽可能地简单，可钱来这里的家具，大多都是孙红设计的， “这是你嫂子的手笔，等你娶媳妇时，也请老鲁打家具。” “别，我这媳妇还没影呢，天天被那些护士训，听的够够的，再弄个回家去，耳根子能清净吗？” “哟，你这是有情况了？好好的，护士敢训你这个大医生？”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护士还真能管医生，她们天天盯着你，要是敢有一点疏忽，哼哼，挨训都是轻的，还有呀，值班室要是搞乱了，还得挨白眼。” “你没少挨吧？那白眼漂亮不？” 钱来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问道， “你真是学坏了，这还没结婚呢，就敢乱说话！我可不要那些护士，一个个厉害死了，我喜欢芳姐这样的，能干还不多话。” 周明哑然失笑，她虽然不多话，可那双眼睛仿佛啥都知道，你犯个错试试？ 女人是老虎，虽然温柔，也是个温柔的老虎。 “你是缘分没到，要是真对眼了，啥缺点都看不见。” “这倒是的，如果是女神的话，我大概就不会嫌弃了。” “女神？” 周明和钱来对视一眼，看来，猴子的梦中情人也出现了， “哪里的？” “我的一个病人，长得可漂亮了，说话更好听，是京剧院的演员，可惜啊，人家眼里没有我。” 周明听到演员两字，便打消了调侃的念头，这个不能乱起哄，虽然演员是她的职业，可他们在舞台上绽放光彩，吸引的目光太多了，猴子这样的脾气，根本驾驭不了。 “你也说了是女神，以后要是有演出，你去看看就好，别的就不要想了，自己徒增烦恼。” “哈哈，我也就是一说，谁会为了这个烦恼呀，哎，你这新房也太漂亮了，这床单哪里买的？我从来没见过。” 其实，周明床上用的也是这种，毕竟买了那么多布，只是没人进过他的卧室。 “等你结婚时，叫阿芳也给你做几套，这个布料还有不少。” 至于哪里来的，就不用问了。 猴子这才知道，房里的东西都是大明给置办的。 第542章 送嫁宴 周明跟着忙了半晚上，钱来不放心，催他早些回去。 “差不多就这样吧，咱们也早点休息，走，那边是客房，今天你陪哥再睡一晚。” 两人去了东厢房，里面也是一张大床，被褥是新的，洗漱一番便上了床。 “这院子真不错，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回头也踅摸一个，” 他家只有三间小房，虽然也能住下，可妹妹们都大了，总要有一间房。 “你这成天上夜班，要房子干嘛，医院就是家嘛。” 钱来半调侃半认真。 “我知道你们都生气了，其实吧，我也有私心的，你不知道，我们院长被打倒了，发配到我们科，老是被逼着上夜班，我要是在，他还能多休息休息，要是换了别人，一宿都别想睡。” 钱来知道这个院长，对猴子特别好，以前总是将他带在身边，算是半个师父了。 “我陪着院长也不吃亏的，他不光学识渊博，经验也很丰富，很多怪病一眼就能看出来，前些时候来了一个病人，就是手上有个伤口，我刚要仔细看，却被院长一把给拉住了，” “啊，他为啥拉你？”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却没那么简单，那人感染了致命的炭疽杆菌，如果延误病情或者不小心吸入肺部，死亡率很高的。” “没想到，你在医院也这么危险，” “是啊，我们院长一眼就认出来了，又指导着做了防护，病人也得到了及时治疗，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这种细菌我们只在书本上见过，现实中很少遇见，如果没有他，肯定就中招了。” 炭疽分为皮肤、肠胃和肺部，而最后一种的死亡率高达90%。 猴子眼睛亮亮的，说起那些病例滔滔不绝，看得出来，他非常崇拜那半个老师，所以才愿意跟在他的身边。 第二天，周明和王芳来到了小院，一开门猴子就亮出了白牙， “要不是芳姐挺着肚子，人家还以为你俩结婚呢，” 周明看看身上的新衣服，还掸了掸不存在的灰。 “作为婆家人，当然要打扮的整整齐齐了，你也换一套衣服，” “啊，我也要穿新的？” 猴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的确有些皱皱巴巴的，只见王芳递给他一个包， “你哥给你买的，快去换上吧。” 结亲的队伍就三人，钱来原本还想骑摩托，却被周明否了， “摩托是咱的，啥时候想骑都行，现在时兴新事新办，骑自行车就很好，回来时，新娘子坐在后面，一红一绿多般配。” 周明和钱来，今天都换了一身崭新的军装，是当下最时髦的，而猴子则是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虽然不是军装，也是国防绿。 他们到了大院，门卫那里都打了招呼，钱来又给他们发了喜糖，在一片的祝贺声中，从容来到了小楼前， “呵呵，不错嘛，没有迟到，我妈可说了，要是晚一点，就别想接走我妹妹。” 孙老大乐呵呵地迎到了门前，一点也没有因为人少而气恼，虽然只有三个人，却个个精神。 孙家做了一桌饭菜，这是他们家乡的习俗，接亲的要在女方家里吃一餐，可新郎急着接人，一般来说都是随便吃两口，可看了今天的饭菜，显然不是做做样子。 “来，我知道，你们今天没有准备酒菜，就在这里吃吧，咱们爷们也好好喝一杯，” 齐姨拿来了酒盅，示意老二给大家满上，周明看着老首长，知道这是告别宴了，将女儿托付给来子，就要踏上另一段征程。 “老首长，小子敬您一杯。” 轮到周明时，他一饮而尽，就连猴子都看呆了，这么多年，很少见他喝酒。 “呵呵，痛快，我听人说起过你，难得的孤胆英雄啊，如果我没认错，这位就是当时的战友吧，你们两人立下了奇功啊。” 齐姨显然不知道王芳，可她知道深入敌后的是一男一女，那会她还在部队呢，当时都传疯了。 “你就是那位女英雄？” 她拉着王芳的手，两眼放光。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就觉得多弄一些情报，战友们就能少一些牺牲，我能力也有限，都是他带着。” 她看看周明，笑着说道。 “哎，我知道的晚了，这个死老头子，不说早点告诉我，想跟你多聊聊，可惜没机会了，你们是怎么混在敌后，还得到那么多情报的？” “妈，你现在知道了，过两天我回门，请芳姐来就是，早点晚点有什么要紧，有啥可惜的？” 看着母亲一脸的遗憾，孙红很是纳闷。 这傻丫头，竟然还不知道，今天之后，好几年都见不到他们了。 周明心里替她叹息，在座的都有着淡淡的离愁，可孙红却丝毫没有察觉，她身穿一身大红，将脸颊也染上了绯色，看着新郎官，一脸的娇羞。 “小红，你今天结婚，也是个大人了，做事切记不可鲁莽，凡事多听听小来和周同志的话。” 孙红有些诧异，听钱来的话还能理解，干嘛要听周明的？难道因为他是战斗英雄？虽然自己是军人，又不去打仗。 可父母却不再解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着他们出了门， “咱们先去街道办，把结婚证领了，” 街道办也去打过招呼，为了顺利办事，光是喜糖就散了好几包，看到他们来了，大婶们都热情地招呼着，很快就拿到了新鲜出炉地结婚证。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夫妻了，一定要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还有早生贵子哟。” 听着大婶们地祝福，两口子也红了脸，一行人回到了小院，王芳早早打开了大门，里面坐了不少街坊邻居，都喝着茶水，嗑着瓜子。 看到他们回来了，几个小伙子还放起了鞭炮，一阵噼里啪啦后，新人才进了大门， “今天我是司仪，虽然你们没有长辈，可大舅哥就是贵客，来来，请上座。” 司仪是住在隔壁的大叔，平日就喜欢说笑，听说钱来结婚，便自告奋勇来主持了， 这时候没有拜天地一说，却有拜伟人像地习惯，钱来他们也一样，双双对着画像行了礼。 第543章 真相 婚礼在街坊地见证下，热热闹闹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孙家两位哥哥也告辞回家了，他俩拉着钱来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妹子就交给你了，放心，我们也会保重自己的，你们也是！” 孙红听得莫名其妙，盯着他们远去的后背，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钱来，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哥啥时候这么正经了？” 钱来看着新媳妇，想着啥时候坦白，虽然看起来很天真，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也看到过她坚强的一面，反正这事也瞒不住。 “等客人都走了，有件事要跟你说。” 孙红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钱来很少这么严肃，怀着忐忑的心，他们回到了院里。 “院子都扫干净了，你们回头把垃圾倒一下，我要赶紧回医院了，现在去还赶得上夜班。” 猴子看到他们回来，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急忙地推着自行车要走，钱来赶紧去厨房拿了些豆沙包，早上那点饭早该消化了。 “摩托给你骑过来了，还有两天婚假，你带着小红出去玩玩。” 说完，周明带着王芳也告辞了，钱来关上了大门，心里还在琢磨，是现在说，还是再过两天？ “你刚才不是有话说吗？现在没人了，” 孙红直直地盯着他，追问起来。 “咱们先说好，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许丧失理智，别忘了临走的时候，爸妈让你听我的话。” 孙红趔趄了一下，心里一下子恐慌起来，她虽然神经大条，可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家里人个个都很奇怪，似乎有事瞒着她。 钱来将她扶住，拉到了椅子上，自己则蹲在了她的身前， “你也知道，最近社会动荡，很多领导都受到了冲击，咱爸也没躲过去。” “啊，你，你说什么？我爸怎么了？” “你别急，问题不算严重，只是被免了职，要下放到地方上去，我估摸着，也是变相的保护起来，咱哥他们也要离开京城，” 孙红脸色惨白，她又不是真正的小白兔，这种事大院里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以往看着别人离去，心里就很酸涩，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家。 “我哥会陪着爸妈吗？” “应该不会，不过，爸妈不会分开，他们能互相照顾，还有，等他们下去了，我会想办法去打点的，你放心，大明很有办法，总之，我会尽一切能力让他们平平安安的。” 孙红哭的说不出话了，原来今天妈妈的话都饱含深意呀，怪不得天不亮就起床准备了饭菜，想到这里，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行，我要回家去，钱来，不管怎样，也要送送他们，你带我回去，呜呜。” 钱来心痛不已，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在这个最快乐的日子，她却受到了这样地打击。 “红红，其实中午的时候，爸妈就走了，两位哥哥也只能晚一天，家里重要的东西早就放在了大明那里，只留下了一些家具没动。” 孙红隔着泪眼，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脸，绝望一阵阵袭来， “我要见爸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不对，他们既然出了事，为什么没有连累我？” “因为咱爸写了一封断绝书，跟你断绝了父女关系，他跟我说，这只是权宜之计，让你不要有负担，你永远都是他们最爱的女儿。” 孙红哭的再也说不出话了，她明白，父母将自己托付给钱来，才放心地离去，如果不管不顾地去闹，只能是浪费了他们的苦心。 钱来也不说话了，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哭吧，哭吧，好好的哭一场，否则一定会憋坏的。 孙红终于在哭泣中睡了过去，钱来将她放到了床上，去厨房煮了点粥，进了屋才发现，桌上放了不少腊肠和腊肉，应该是大明留下的，他索性都洗了洗，放在了大锅里。 明天两个哥哥也要各奔东西了，送不了父母，送送他们还是可以的，这些腊肠煮熟了，还是能放几天的。 谁知，一转身，发现孙红站在门口，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目光也略显呆滞。 “怎么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我煮了粥，肚子饿了吧？” 他轻柔地说着，仿佛怕吓着她， “我怕，怕你也不要我了，呜呜。” 看着极度脆弱的妻子，钱来赶忙抱住了她， “瞎想什么呢？大明拿了些肉，我想蒸熟了，明天咱们去送哥，让他们在路上吃。” “真的？我可以去送他们？” “当然了，我骑着摩托带你去，正好有两天婚假，” 孙红听了这话，心情也好了一些，她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 “我饿了，” 到底才二十多点，哭一场烦恼便少了很多， “你等下，我在粥里卧了鸡蛋，吃的饱饱的，咱们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哥哥们担心。” 孙红听话的点点头，睡了一觉，她也从最初的不知所措中镇定下来，其实这两年看过太多这样的事，她的同学、朋友基本都是大院子弟，父母受冲击的不在少数。 “你说过，会想办法照顾他们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已经改口了，他们也是我的爸妈，不过，此事不能急，只能暗中进行，要不然，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我知道，” 两人这里兵荒马乱，周明也给王芳熬了一小锅粥，两人就着凉拌黄瓜和小咸菜，也在商量这个事， “我看来子根本瞒不住，这会应该都说了，小红还不知怎么样呢？” “哪个小姑娘遇到这事，都得先哭一鼻子，放心吧，来子会安抚好的，再说了，这种事也不是她一家遇到，那个大院肯定有先例的。” 周明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孙首长只是到了地方上，除了行动不太自由，并没有受太多苦，倒是他的两个儿子，真正受了一些苦，报道里好像说过，可惜具体的事他不记得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是自己人，我不太放心，要不，咱们吃了饭过去看看？” “也行，给他送点粮票去，那两个哥哥明天才走，既然告诉了孙红，他们肯定要去送送的。” 第544章 技术改革 吃了饭，他们又去了小院，果然看到了一双红肿的眼睛，孙红见到王芳，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难过，你要相信父亲，他那么正直，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芳小声地安慰着她，周明拉着钱来去了外面， “这是五十斤粮票，你分给两个大舅哥，他们应该不会缺钱。” “嗯，一次也不能给太多，等以后知道了地方，再想办法送些东西，” 带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礼拜天过完，周明去了特勤局，局长看到他俩还愣了一下， “那边的事忙完了？” “是啊，上面没通知局里？案子查清了，至于怎么处理，我们就不知道了。” “嗯，这个的确不是咱们能管的，你们回来的正好，李牧赶紧回厂里去，叫小张回来，他都快顶不住了。” 啊，李牧还以为能在局里歇几天呢，没想到又要去厂里。 “你也回纺织厂吧，你们厂虽然没啥事，可那几个兔崽子天天找他麻烦，都回来诉了几次苦了，” 也不是人人都像周明这么能干，自从他去了纺织厂，局里买了几次免证布了，那些随军的大嫂们逢人就夸。 既然能回纺织厂，周明也省了事，不过，王芳生产在即，还是得找个人回来，下个礼拜天，还是回一趟周村。 出了特勤局，他骑车去了纺织厂，厂长和书记都很激动，虽然新来的代表也不错，可就是跟群众不对付，根本没有威望，好几次都快打起来了，代表说话也不顶用。 那人听到动静，一出来就看到了周明，知道他又要回来，顿时高兴的找不着北了，拿起自己的书包，刺溜一下就跑了，还一边挥手道别。 “看看，看看，这是啥态度？好像我们这里要害他似的，还是周代表好呀，拿我们当亲人。” 技术科的老刘正好看到这一幕，感慨的说了一句，就急匆匆下楼去了，周代表回来了，这个好消息要赶紧告诉他们。 王涛和赵平都回了大厂，机器有点小毛病，两人正在找问题， “哎，你们知道不？周代表回来了，哈哈，以后不用演戏了，厂长这几天都愁死了，还以为你们又要打起来了。” 老刘是知道内情的，他们怕周明不回来，故意针对新代表。 “真的？你看见人了？” “当然，现在就在办公室呢，不过，你们先别过去，省的穿帮了。” “嗯嗯，谢谢你啊，老刘，机器有点小毛病，修好了再去。” 几个月不见，他还真是想的慌，周代表就跟定海神针一样，只要他在厂里，这心里就踏实。 “你想的那些点子，总算有人指导了，周代表啥都会，肯定能弄成的。” 上次技改成功，王涛也迷上了这个，这些日子他琢磨了很久，想要改良老机器，只是不敢下手，万一失败了，就会耽误生产。 “嗯，有周代表在，我啥都不怕，你爸说了，我要是有出息，他就同意咱俩的事。” 要是周明知道，这两个死对头竟然对上了眼，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 中午他去了食堂，终于被人围了，大多数都是问候他的，只有王涛拉着说个不停， “你的意思是，想要提高转轴的速度？” “对呀，这样就能提高工作效率了，” “可你想过没有，人毕竟不是机器，这样做工人吃得消不？” 王涛挠了挠头， “可赵平她们都很乐意，可以走的再快些，手速也能更快。” “我不同意，每一台机器的设计，都是经过了千百次的试验，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就贸然提高劳动强度，这不科学，很多事，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必须要经过实验才行。” 有热情有干劲这是好事，却不能鲁莽行事，纺织工作的强度原本就很高，再提速根本吃不消。 王涛耷拉下脑袋，周明轻笑一声， “你的想法非常好，只是方向有了一些偏差，我有一些图纸，都是比较先进的织机，你可以研究一下，就知道应该怎么改了。” 这些图纸都是在系统商店找到的，跟厂里的设备还是一个体系，别看只是改变了一部分，已经比他们厂的先进多了。 王涛的眼睛都亮了，可看到图纸，他又耷拉下脑袋， “怎么了？你看不懂吗？” 这些都是剖面图，王涛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看不懂啊。 “别着急，我可以教你，你忘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嘛。” 先熟悉机器零件，再对照图纸，哪有学不会的。 从这天起，周明又收了个小徒弟，有事没事就拉着他问，就连厂长都看不下去了。 “小王，你怎么天天往办公楼跑？以前是威胁代表，现在周代表回来了，你还不老实些。” 王涛也不恼，笑嘻嘻的看着厂长， “我现在是有正事，很多问题你们都不懂，只有周代表能帮我。” “哟，原来你天天来是请教问题的？” “当然了，我要让咱们厂的机器更好用，所以才来请教的。” 厂长这才知道，原来刺头也有变好的一天。 第二天中午，钱来和孙红来到了火车站，看到了背着行李的大哥，钱来一把拉住了要冲上去的孙红，小声说到， “别冲动，看到旁边那两人没，应该是送他过去的，” 孙红的眼眶顿时红了，大哥干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却落到了这一步，心里一定很难过。 “你等在这里，他们不认识我，我去送东西。” 只见他猫腰捡了几块石子，悄悄绕到了他们的背后，没看到怎么出的手，就听到哎呦两声，那两人看向了人群，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钱来迅速跑到了大舅哥身边，把粮票递了过去，又将香肠塞进了行李。 “路上保重，到了地方一定要给我们写信，知道了你的地址，我们也好告诉爸妈。”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迅速跑开了。 孙红目睹了这一切，钱来在她心里又高大了很多，怪不得她妈喜欢呢，这身手的确不凡。 第545章 苦命人 送走了大哥，他们又赶到了汽车站，二哥情况比大哥好一些，发配到京郊的农场，也没人送他， “二哥，”孙红眼泪汪汪地扑到了哥哥的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 “哭什么？来子都跟你说了，这些年咱们看的还少吗？只要爸妈好好的，我跟哥都不要紧。” 不就是去种地吗？那么多知识青年都下乡去了，他也一样能活下去！ “二哥，这点粮票和钱你留着，我知道，家里的都给了爸妈和大哥，毕竟他们离的太远，你去了先安顿，等到礼拜天，我就带红红来看你。”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任何时候都有用。 孙二哥握着手绢包，欣慰地看着他们，爸妈眼光不错，妹子跟着他全家都放心了。 “回去吧，你哥才没那么脆弱，我会好好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干活，比起大哥和爸妈，已经好很多了，礼拜天你们也不要来，哥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磨砺一番，也试试潜力有多大？” 他目光坚定，拍了拍钱来的肩膀，毅然决然转身离开，背影是说不出的潇洒。 “别看了，咱们要向哥学习，绝不向逆境投降。” 当天晚上，他们四人坐在小院喝茶，王芳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孙红，周明笑着说， “祸兮福所倚，我观伯父面相，此次有惊无险，哥哥们也不过去历练一番，你们安心过日子，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回来了。” 九一三事件后，有一些干部回京，如果他记得不错，孙首长也是那个时候回来的，虽然没有恢复职位，却开始工作了。 算算日子，还有两年多。 休完婚假，孙红回到了特勤局，果然没受什么影响，还是干着内勤工作，甚至都没人问她，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心里越发的思念父母。 “等到国庆节放假，咱们就去看看爸妈，放心吧，就算进不去，别忘了我还会翻墙呢，到时候带着你飞。” 听了这话，孙红都被逗笑了，她揉着手里的面粉，心里甜滋滋的，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也开始学习蒸馒头了，今天还专门跟同事请教。 “我来吧，看你揉的费劲，其实姿势对了，根本不累人的。” 钱来做面食很轻松，因为外婆就是个中高手。 “这个礼拜天，咱们去舅舅家吧，我想去看看外婆，也让老人家见见我这个新媳妇。” “嗯，咱们骑摩托去，一天就能打个来回，我也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除了带媳妇见外婆，也顺道去看看舅舅们。 周明礼拜天也回了周村，尽管王芳不太同意，他还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毕竟不光月子里需要人，休完产假，王芳也要上班的，他可舍不得将孩子送托儿所，毕竟才五十六天大，因为产假只有五十六天。 周村已经种下了秋粮，今天正在浇水，因为这段时间都没下雨，周明沿着大田往村里走去，突然被眼前一幕止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正挑着两只大桶，颤颤巍巍往前走去。 这是谁家的孩子？周明很是疑惑，一般来说，浇水算是重活，都是全劳力在干，只有大旱之年，妇女才会帮忙，可今年只是缺水，并没有太严重。 “小明，你回来了？哈哈，老远的就看着像你，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公社有电话，大伯作为队长，不说天天去吧，隔几天总要开个会的。 “大伯，那是谁家的人，这么小就浇地了？” “嗐，难怪你不认识，村西头刘三死了，这是他大闺女，她娘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自从她爹不在了，就硬要回村干全工，队里不想同意，可她还有三个弟妹，家里一个劳力都没有。” 农村分粮食，全凭着工分，看着那瘦小的身子，周明有些不忍心， “按说她家这种情况，队里多少也会补贴的，何必要如此拼命。” “是个好孩子，队里有补贴，只要她几个弟妹都上半工，就能保证饿不死，她还想供着上学，虽然学校免了学杂费，可他们一个工都不上，肯定不能再分粮了。” 周明也愣住了，这两年乱哄哄的，虽然学校恢复了教学，可城里的孩子都在混日子，乡村怕是更松，难道那几个为了偷懒，所以才要去学校？ “她娘什么病？我去看看。” 虽然不太熟，他也见过那位婶子，似乎胆子很小，也不太说话。 “行，我带你去，对了，芳儿怎么样？啥时候生呀？你大伯娘天天念叨，你们两个也没个帮衬的，这月子可怎么办？” “我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想着能不能借个人，我可以每月开工资，只是人要厚道些。” “很难，现在农村人口管的很严，成年人很难请到假，如果能走还用找别人？你大伯娘就是现成的人。” 周明一阵失望，原来流动人口已经管的这么严了，怪不得城里也三天两头的查黑户。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村西头，大伯指着旁边的一个破院子， “就是这里了，老三家的，在屋不？” 毕竟进的是寡妇家，虽然他们有两个人，也不能贸然进去。 “队长，屋门没关，咳咳，咳咳咳。” 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周明听了听，心里暗道不好，肺部的炎症很厉害啊。 院里只有两间屋子，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就连顶都是茅草，在北方很少见。 “刘三叔这屋子有年头了，村里独一份吧？” 他斜眼瞅了眼大伯，作为队长，村民怎么穷成这样？ “这还是他爹娘盖的，两个老的身子就不好，隔三岔五就烧药罐子，娶了个媳妇比他们还不如，生下了四个孩子，就彻底上不了工了，唯一壮实的刘老三，去年又出了事，去县里卖筐，被车撞死了。” 这绳子总在细处断啊，周明心里一阵唏嘘。 两人进了屋，好一会视线才适应，虽然家徒四壁，可摆放倒也整齐，土炕上躺着个女人，不住地咳嗽着。 第546章 刘香香 “三婶，你还认识我不？这咳疾多久了？” 女人努力忍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小明回来了，咳咳。“ “你别说话了，先喝杯水吧。” 他忙去桌上拿了水杯，倒了一杯山泉，扶着她喝了下去，咳嗽很快止住了，这才开始诊脉，只见他认认真真想了一会，才开口说到， “你这病拖的时间太久，中药已经不行了，必须去医院打消炎针，大伯，你叫人把架子车拉过来，我送她去医院。” “不，不，咳咳，我不去医院，俺家没有钱，我不能再拖累闺女了。” 早死晚死有什么打紧？这个破家已经拉了一屁股饥荒，要让闺女还到啥时候呀？ “你不用考虑钱的事，我帮你出医药费。” 就是陌生人，他也会救人一命，何况还是乡亲。 三婶还要拒绝，大伯看他坚决，便去了队部，队里商量了几次，想帮她一把，可队里分了钱剩下的不多，这是集体的财产，也不能说拿就拿的。 不一会，板车进了院，刚才那个小姑娘也跟着回来了，看到周明眼睛就是一亮， “周大哥，你回来了。” 周明看到她黝黑的小脸，才想了起来，以前大棚种菜时，总有个小姑娘来帮忙。 “你是小香香？” 他离开都五年了，当年的孩子也长高了。 “是我，听队长伯伯说，你要送我娘去医院？” 她扑闪着眼睛，充满了希望。 “对，你赶紧收拾一床褥子垫到车里，你娘肺部感染，再不打针就更严重了。” 女孩麻利地抽出了一床褥子，虽然补丁摞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 小小身子飞快地跑了出去，他们很快将病人放到了车上。 “今天大田浇水，离不得人，我就不去了，阿水，你跟着小明去吧，香香，待会你家几个学生要回来，你就留下吧。” “不用，我给他们留个条子，他们自己都会做饭。” 女孩做事干脆利落，很快就写好了字条，她只是带上了房门，并没有落锁。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县医院，大夫开单让去照片子，交钱时女孩认真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片子出来了，大夫皱着眉头，语气充满了责备， “肺部炎症太厉害了，这是拖了多久呀，再晚几天，就很难救了，现在给你们办住院手续，” 去交钱时，刘香香终于忍不住了。 “周大哥，谢谢您救我娘，我知道看病要花很多钱，可我现在没有，又想让我娘活着，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慢慢还给您，不会赖账的。” 周明看着她，心里颇有感触， “这个钱不用你还，哥每月有工资呢，别想那么多了，先安顿你娘吧。” 住院费还真不算贵，也就几块钱，可对于农民来说，已经算是巨款了，他们一年也只能分到这么多，还得家里有劳力的。 吊针很快就打上了，周明又给她喝了山泉，这才跟她们告辞， “我跟阿水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照顾你娘，不用惦记出工，” 他又拿出了十块钱和五斤粮票，虽然医院食堂很便宜，可对于她们来说，还是负担不起的。 小姑娘含泪接下，知道自己没能力推辞，毕竟她和娘还有两张嘴呢，可兜里只有三分钱。 “咳咳，你就是犟，我说了让老二他们别上学了，出个半工也是好的，你看看你都累成啥样了？” 看着女儿红肿的肩膀，她娘流出了眼泪， “娘，老二才十二岁，老三、老四连十岁都不到，不去学校学几个字，还真当文盲呀？你安心养病，家里有我呢。” 看着老娘不说话了，她又难过起来， “我不是跟你厉害，娘，咱家再苦几年，让栓子读完初中，好歹能算个账，将来也出息一些，三花和四菊上完小学，那时候再回来上工，就伤不了身子骨了。” 太小参加劳动，会落下很多暗伤的，她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就全身疼。 回去的路上，阿水笑着跟周明说， “明哥心太软了，这丫头平时可凶了，一点活都斤斤计较，我们都挺讨厌她的。” 要不是队长指派，他才不来帮忙呢。 周明瞪了他一眼， “你好意思不？她跟着你们干活，本来就很吃力，再不计较一下，能坚持下来吗？谁家都会遇到困难，这时候帮一把，人家也能记个好。” 阿水却不以为然， “她本来就不该来，还不是队长硬塞到我们队的，原本十个人的活，现在好了，九个半人干，我们都吃亏呢。” 周明不说话，是啊，不是人人都喜欢当雷锋，刘香香的加入，他们九人的确吃了亏， “你知道她多大了？” 突然，他心里一动，成年人不能请假，可孩子可以呀，她原本也没到上工的年龄。 “十四岁，半工都挺勉强的，” “阿水，我想起有点事要办，你自己把车子拉回去吧，跟队长说一声，我直接回去了，明天上午给他打电话。“ 小伙子虽然诧异，还是点了点头，周明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喜糖， “这是来子的喜糖，你拿回去跟民兵队的兄弟分着吃。” 这本是给大伯的，只好以后补上了。 周明回到医院，只见刘香香一人坐在走廊，正呆呆的不知想啥？ “你娘怎么样了？你怎么不在病房里？” “啊，周大哥，我娘睡着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仿佛犯了错误。 周明心里好笑，那么泼辣一个人，这会胆子倒小了，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还记得王芳姐吗？” 小姑娘一听，连忙点头， “当然记得啦，我们以前总在一起，她给你做媳妇了。” “嗯，不光做媳妇了，还马上要生孩子，可是我要上班，她就没人照顾了。” 小姑娘扑闪着眼睛，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我可以照顾人的，只是，要是没有工分，我家就断粮了。” “你干一年，能分到多少粮食？” 至于钱就不用问了，十块都没有。 “二百多斤，队长和书记照顾我家，给我算了最高分，我也知道沾了哥哥们的光，为了活下去，只好厚脸皮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泼辣只是她的盔甲，为了保护家人吧。 第547章 我来就山 “你今年真的只有十四岁？” 香香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刚才她就纳闷，周大哥怎么又回来了，还问了这些不挨边的话。 “虚岁到了，我已经是大人了。” 那就是说，她也才过十三岁的生日，这可是妥妥的童工，周明有些犹豫。 “你真的不想读书了？我可以资助你。” 香香的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周明笑了起来，瞬间弯成了月牙。 “哥，现在学校上课也不教啥，我已经会写信了，看书问题也不大，遇到不认识的字，查字典就行，我家这个情况，活着才能想别的。” 是啊，家里一个劳动力都没有，只有她勉强能算上。 周明终于狠了狠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每年给你五百斤粮食和一百元钱，你能离开家吗？” 刘香香惊呆了，五，五百斤粮食？她就是在队里干死，都挣不到这么多呀！ “哥，你不是哄我吧，谁也没傻了，给我这么多粮食，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周明尴尬的笑了， “我想请你帮着带孩子，粮食和钱没问题，只是你得跟我去城里，你娘这里就照顾不了了，不过，你姐两个多月才生呢，先把你娘的病治好。” 刘香香跳了起来，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她急切的说到， “有了粮食，我娘当然没事了，她只是干不了重活，烧火做饭还是可以的，哥，这是真的吗？我可会带孩子了，那三个小的都是我抱大的。” 这个周明相信，那会刘老三还在，不用她下地，家里的活肯定都是她在干。 “等你娘醒了，你跟她商量一下，我明天也会给队长打电话，这事暂时别往外说，到时候，也只说去投奔我，至于粮食和钱，连弟妹都不能讲。” 不是他谨慎，这个时期，雇人也是要挨批的，只能说亲戚家太穷，被他们收留了。 刘香香用力地点着头， “哥，你放心，我一点都不傻，这是一家人活命的路，怎么能对外说呢？” 周明满意极了，至于王芳顾虑的那些陋习，他一点都不担心，到底是小女孩，学习能力一定不差，还能教不会吗？ 周明进去看了看三婶，见她睡的很好，又嘱咐香香看着吊瓶，并给她留下了一个水壶。 “这个壶里我泡了一些药材，能让你娘早点好起来，分三天给她喝。” 刘香香现在看他就像看着救世主，他说一句，就点一下头，搞的周明都待不住了，落荒而逃。 回到城里跟王芳一说，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孩子， “我们两家离的近，三婶子身体不好，人却不错，香香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眼里可有活了了。” “你满意就好，她实岁才十三，我这心里还打鼓呢，能带好孩子吗？” “她都当全劳力用了，带个孩子算啥？你放心吧，既然她能来，我慢慢教就是了，只是这粮食不能一次给了，免得被人盯上。” 虽然村里有大伯撑腰，也难说没个偷鸡摸狗之徒，这些人专挑弱者祸害。 “我知道，回头把粮食放到大伯家，让山子哥按月送，不会扎眼的。” “对了，这次回去，没碰到那对婆媳吗？” 她们很久没作妖了，万一知道她要生孩子，会不会趁机跑来呢。 “我连大伯家都没进，不过，见到的人也不少，肯定会传到她们耳朵里，不管了，水来土掩，咱不怕她们。” 王芳的肚子越发尖了，后背几乎看不出来，整个人还是很苗条的。 “你还真打算上到生啊？不能提前休假吗？” 晚上，摸着那大大的肚子，周明很是担心， “想啥呢，统共只有五十六天产假，早一天休，就意味着早一天上班，单位路又远，孩子的奶都没办法喂，虽然国家给了哺乳时间，可咱只能享受下午的。” “那你上班了，娃儿饿了怎么办？那么一点点大，又不能吃饭，” “只好喂牛奶了，有了孩子，就可以订牛奶了，好像定量是一斤。” “这个不用愁，我能买到奶粉，不过，都说吃母乳更好，” 王芳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也知道好呀，可中午加上哺乳假，也就两个小时，打个来回太紧张了。 “你不用管，这个我来想办法。” 当娘的回不来，那孩子过去不就行了？他努力回想着，王芳的单位虽然很偏僻，可周围还是有村庄的。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周明先给大伯打了电话，老爷子早早就等在了公社， “你说啥？让香香那丫头去你家？你给她粮食？等等，这是啥情况？先让我捋捋。” “她在队里干活，一年也挣不够全家的口粮，三婶就是营养太差，所以才起不了床的，正好我这里缺人，只要队里不反对，我们这是双方都好。” 大伯想了一下，便表示同意了，只是告诉他，这事不能提粮食和钱，对外宣称叫香香去帮忙，只管她的饭。 粮食让你山子哥送，就是被人看到，也是队长的照顾，人家情愿接济，谁都说不出啥来。 事情谈妥，周明又翻着燕京地图，连茶都顾不上喝了，王涛正好有问题请教，可他进门一会了，周明都没说话。 “师父，你找啥呢？图上那么小的字，您能看清吗？” 周明瞥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有啥看不见的？上班时间，你泡在我这里干嘛，不去干活？” 王涛知道，这是不耐烦了，赶紧堆上了笑， “您找啥说说呗，我家三代燕京人，对这地方可熟了。” “你家三代？我记得你爸可是农转非的，喏，这个地知道不？” 他看了一上午，单位周围都是村子，说不定这小子真知道呢。 “哎呀，这个就是我老家呀，我家还有老屋呢，就这个小王庄。” 周明定睛一看，这个庄子离的最近，当下就乐开了花， “你帮我打听一下，你们庄子有没有废弃的院子，帮我买一个。” “啊，你要那玩意干嘛？我家屋子虽然旧，收拾收拾还能住的，可以随便用。“ 自己都叫师父了，可算有了表现的机会。 第548章 小王庄 “不用，你去帮我打听下，有没有卖的？我媳妇就在旁边上班，买院子打算长期住呢。” 起码孩子没断奶之前，会经常住的。 王涛一听，赶忙给他爸的单位打电话，半晌，老头才跑了过来， “喂，是小涛吗？你个兔崽子，又溜你爹玩呀，” 周明的办公室有一部电话，这小子觉得好玩，给他爹打了三次了，其实屁事没有，要知道他爹必须从车间跑到办公室，每回都气喘吁吁的。 “爸，这次我有重要的事，你先听我说嘛。” 他巴拉巴拉跟他爹布置任务，说的无比严重，要是买不到院子，老宅就要送人了。 “别说了，我知道了，村里好些空院子，都在队里呢，只是长期不住人，又都是土坯的，屋子都不太行了。” “我师父说了，再破都没事，也不要太大，就是周围不能太挤着，最好挨着村口。” 他不想跟村里有太多交集，村口来去都方便。 “行，我这个礼拜天就回去一趟，管保给办好。” 老爷子痛快地答应了，周明也扔了图纸，笑眯眯地问， “你找我干嘛？哪里又出问题了？” 王涛看他变脸变的这么快，还想调侃两句，可话到舌尖又转了回去，这可是师父啊，不能轻易得罪。 “就是昨天那个图纸，我回去又研究了一晚上，还是没明白。” 嗯，非常复杂的剖面图，看不懂很正常，原本就超出了他的知识库， “拿来吧，我再给你讲一遍。” 昨天就讲了半天，今天必须换个角度，否则还是白搭。 这一讲就到了中午饭点，王涛终于开了窍，看他连吃饭都不积极了，周明拍了他一下， “喜欢钻研是好事，可饭还是要吃的，你记住了，一口吃不成胖子，凡事要循序渐进才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呀。 下班回到家里，他跟王芳说了打算，吓了她一跳， “啥？你要在村里买房子？这也太夸张了，那地方我去过，路特别难走，一下雨全是泥，房子也都是土坯的，我可不舍得孩子住。” “我在村口找一个，肯定不会住老屋，这种房子目前还能买卖，你前世不在燕京，不了解情况，这一片现在是郊区，再过几十年，可是最繁华的地段，第一批拆迁的。” “真的？可这里再值钱，能有故宫边上的好？那些房子也不贵。” 别说周明了，就是她手里的钱，买几个四合院也不在话下， “那边有几个独门独院的？动静也太大了，别忘了，手里资产越多，危险系数也越大，买肯定是要买，等到八十年代吧，” “你知道危险，还要买这个？” “这里是郊区，又不会扎眼，再说了，你刚做完月子就得上班，以前路远也就罢了，生了孩子再天天跑，身体可受不了，放心吧，我就盖两间，等孩子断了奶，你中午也能去休息休息。” 两口子商量了半天，王芳还是拗不过丈夫，也就不管了，其实，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被人放在心尖上，谁不喜欢啊。 没几天，大晚上的，王涛兴冲冲跑到了他家，周明一开门，就听他嚷嚷着成了， “我爹说了，这个院子虽然破，可就在村口，离大路也只有几步，唯一缺点就是院子小，不到四分地。” 四分？在农村算小的，毕竟一般人家都有前后院，弄个菜园啥的，可对于他们，四分已经不算小了，一问价钱，周明都不好意思了， “这个价太低了，你爹是不是用了人情？\" “我爸还说贵呢，让我来问问要不要？那个屋子倒也干净，原主人是个外乡的，一解放就携家带口回老家了，十几年没住人，也就破败了。” 这意思，屋子没老过人，所以是干净的，忙跟王涛表了态，除了房款，还拿了两条烟，两瓶酒，至于送人还是留着，就不是他考虑的。 “师父，你也太见外了，这个要是拿回去，还不得叫我爸打死。” 他虽然没拜师，可在王涛心里，比拜过的还真。 “这是我给大叔的，跑了这么多趟，不用给辛苦费呀？房子的名字就写你嫂子，等一下，我给你写个条。” 目前为止，王芳名下并无房产，写她是最稳当的。 事情很快就办好了，第二天晚上，两口子去看了看，位置果然不错，离王芳单位只有几百米，泥路也很短，盖房子时铺点石板，就不怕下雨了。 可木匠有鲁师傅，泥瓦匠不好找呀，正在琢磨呢，队长也过来了， “你就是周同志吧，我三叔说了，你是小涛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王家自己人，听说你要推倒重建？” 这是明摆的，十几年没住人，屋上的瓦都七零八落了，显然，被人拆走了不少。 周明听出了话音，笑着问道， “是啊，就是不知道咱这里有没有泥瓦匠，我想盖两间砖房。” 虽然泥坯便宜，却很费功夫，农村人上完工，每天打一些，可城里人连土都没地方挖。 “我们公社有个泥瓦队，只是本村人不多，也不太好请，” 周明递了一根烟，笑着问道， “咱村会泥瓦的多不，要不就从咱村请吧，也方便。” 现在正是农闲，地里的活不算多，等到秋收，屋子也盖好了。 很快的，他们就谈好了价钱，周明告诉他，第二天给图纸，虽然只盖两间正屋，可厕所和厨房单算，他的要求不低，当然，工钱也好说。 回到家里，周明将盘算好的告诉王芳， “你发现没有，村尾靠着山呢，山脚下采石的很多，地基就用石头吧，贵是贵点，优点也不少。” “行，屋里的地也用石头铺了，不光隔潮也结实。” 两人不谋而合，周明吃了饭就开始画图，钱来两口子来串门，他都没抬头。 “你在干嘛？” 钱来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 “画图呀，你看不懂？” “看懂了，跟周村的屋子很像，所以我才纳闷呢。” 周明这才直起了身子，仔细一看，还真是的，不知不觉竟然复刻了那个小院。 第549章 王涛的梦想 “忘了跟你说，我在阿芳单位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打算盖两间房，” “啊，怪不得你画这个呢，那以后芳姐就不用来回跑了，你这次回周村，找到人了吗？” 他知道周明的打算，也非常赞同他的想法，为了孩子花费多少都值得，况且，他们有这个实力。 周明跟他说了刘香香的事，没想到钱来对她也有印象， “嗯，那个孩子特别聪明，不用开口就知道要干啥，只是刘三叔怎么出事了？好人不长命啊。” 回想在周村的那几年，钱来无比感慨。 “意外嘛，谁又能预料呢？小红情绪好些了？” 听着院里咯咯的笑声，周明看向了钱来， “嗯，老两口托人送了信，过的还不错，大哥那边也安顿好了，我们又给二哥送了吃的，她现在彻底放心了。” 周明知道钱来的行动力不错，没想到事事用心，可见环境使人成长。 只见他拿着图纸，却皱起了眉头， “这院子不小嘛，有四分地呢，干嘛只盖两间房子，我们住哪？” 啊，听他理所当然的话，周明也愣住了，不过是个临时住宅，也不能少了他的？ “荒郊野岭的，你们去干嘛？上班也不是很方便。” “不行，不管在哪，都得有我一间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周明心里一阵恶寒，这厮不会是心理有问题了？明明娶了老婆，跟自己撒的哪门子娇？ “你的意思西边再盖两间厢房？” “对对，两间，我一间，猴子一间，” 这时候盖房，几百块就搞定了，他的确也不缺这个钱，以前是不想引起关注，既然他们要来住，那就多盖两间吧，好在地处郊区，只要村里不找事。“ “行，我回头去跟村长说说，如果不违反政策，就这么办了。” 没想到，村长一听要加盖，比他还高兴，意味着他们又能多挣点工钱，因为有王涛这层关系，要的价钱很公道。 “这是房屋的图纸，你先给师傅看看，我晚上再来，商量好了再动工。” 这次盖房，必须按照他的心意来，拆迁时代还有几十年呢，这之前是他们第二个家，只要王芳工作没有变动，少不了在这里常住。 交代完这些，他急匆匆往城里赶去，媳妇不容易啊，天天这么奔波着，他有些懊恼，没有早点动手。 一进办公室，王涛就来了，刚上班就两手油污。 “机器又坏了？怎么样？很难修吗？” 一大早就跑了过来，肯定是遇到了难题。 “不是，师父，您快跟我来，” 他伸手就要拉人，吓的周明倒退三步， “别，别，我跟你去，” 这油污沾在衣服上，洗衣粉就遭殃了。 王涛也不说话，一溜烟的跑在前面，周明当然能跟上，可走着走着，他皱起了眉头， “不是去车间吗？” “师父，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们直奔后院的一个杂物库里， “您快看，这是我组装的，如果这部分能替换上去，织机就能实现无梭运转了，您给我的那些先进织机，就是这样的。” 周明也激动起来，无梭织机显然是先进的一代，如果能改造现有设备，会大大节省费用，也能提高他们厂的生产工效。 “有梭换无梭，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可实际上要改的地方太多了，你确定可以吗？” “师父，我交了一个朋友，他是纺织机械厂的工程师，给了我很多意见，你给的图纸我也描给他一份，他说帮了大忙呢。” 那是当然了，他的图纸都是当代最先进的织机，最为可贵的是，全是机器的剖面图，里面的构造一清二楚，王涛这种二把刀或许看不太明白，可作为专业的工程师，一点就通啊。 不管了，反正都是自己国家的厂子，谁开发还不是一样的。 “既然你有把握，我跟厂里申请一台机器，你大胆的改。” 周明回到办公楼，径直去找了书记，将王涛的设想跟他说了， “我们去局里开会，也听说了这种无梭织机，机械厂也是刚刚开始研究，还没有完全攻克难题，王涛一个修理工，他行吗？” 虽然最近做出了一些成绩，可改造织机这种大事，显然不敢交给他。 “我看了他的东西，原理上没有问题，再说了，他一直跟机械厂的工程师有书信来往，得到了人家的指点，我认为，可以大胆地试一试。” 书记看他的态度，也有些心动，可上级下达的任务太重了，已经进入秋季，如果完不成任务，这冬天可是棉布销售的旺季，如果供应不上，挨批是小，影响人民生活就是大事了。 “要不，就去大集体吧，让他们停一台，给王涛去折腾。” 周明看着他无语了，大集体的机器都是最古老的机型，改造起来太难了，构造上跟新机器都不同，不能作为样本。 他刚要反驳，正好厂长也来了，听了他的话，激动的一拍大腿， “书记，这次我不能站你这边，这项改革具有很大的意义，如果真的成功了，所有织机都可以改，到时候，咱们就是轻工局最厉害的纺织厂，领导都得高看一眼。” 到底是内行啊，比起书记看的远。 有了他的支持，两票对一票，周明带着王涛停了最新的织机，赵平虽然心疼，却被他俩的给忽悠了，如果改造成功，不光产量会提高，织出来的布也会更细密。 整整一天，他都在给王涛帮忙，眼看到了下班时间，狠心扔下了王涛，这小子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啥都要干通宵，可他约了人，必须要去小王庄。 “这位就是我大伯，是这一带有名的泥瓦匠，人称泥瓦王。” “呵呵，此王非彼王，咱就是个砌砖的。” 大伯乐呵呵的，很有幽默感。 “你看了图纸吗？有没有困难。” 他的设计比一般房屋要复杂，首先地基就深得多，还得垫起来，他仔细观察过周围，这里地势略低一些，如果不处理，雨水容易灌进来。 第550章 发动了 大伯脸上毫无难色，依旧笑容满面， “这些都没问题，解放前我们给地主盖房子，比这深的多呢，大部分人家还要挖地窖，里面跟屋子一般大。” 还真是老手艺人，周明更放心了， “采石的活也交给你们，如果人手不够，买现成的也行，价钱就按厂里的算。” 这是第一重福利，他们都是本村人，家里没手艺的，也可以出力气呀，采石虽然累，可比工分值钱多了。 周明忙忙碌碌的两头跑着，终于迎来了第一阶段的胜利，经过两人的努力，织机已经改y装好了， “明天局里的领导也要来，你确定没问题吗？” 书记紧张极了，头发都竖了起来，周明却同情不了一点，还没稳的事，就嚷嚷到全世界了。 “理论上没问题，可理论和实践还是有距离的，不能百分百打包票，不过，成功率有八成。” 这是保守的说法，话不能说的太满。 “才八成呀？要是失败就完了。” “完不了，你忘了，红军不怕远征难，失败是成功之母，一次失败不可怕，怕的是永远失败。” 场面话谁不会说？原本可以悄悄进行，然后一鸣惊人，现在好了，偏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还不是虚荣心作祟。 王涛也紧张的要命，试机的仍旧是赵平，周明将操机要领告诉了她，毕竟是熟练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比起以前来，操作上简单多了，不要在意边上站着谁，像往常一样就行。” 赵平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 随着织机运转起来，只见她有条不紊地干着活，仿佛干过千百遍，一丝不苟，不慌不忙，动作都比以往更加舒展。 “啊呀，成功了，这是成功了呀，你们快看，那边织出来了，快去看看怎么样？” 一行人都围了过去，赵平都动不了了，她也急着想看呢。 周明没去凑热闹，当织机运转起来后，他就知道成功了，此刻，他看向了王涛， “哭什么？努力没有白费的，熬了那么多夜，功夫不负你呀。” 王涛擦着抹不完的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终于也是个有用的人了，再也不是那个混日子的，别看他也是个司令，可一直都很自卑，毕竟不是厂里的骨干，先进啥的一次都没有。 赵平听着领导们的夸奖，干的更认真了，这可是王涛的心血，如果能大规模技改，姐妹们以后也能轻松一些。 可周明却没有盲目乐观，他认真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毕竟是大改过的，不合理的地方肯定存在。 王涛看他的模样，也从狂喜中清醒，跟着他认真的观察起来，倒是厂长和书记高兴地找不到北了。 技改成功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王涛也得到了局里的表彰，原本还想拉上周明，可他的关系不在这里，只好作罢。 这段时间，小王庄的地基也打好了，周明看过之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并送给王大伯一瓶好酒，一条好烟。 “这个太贵重了，我们干活拿钱，您不用这么客气。” 自从知道他是军代表，大伯在他面前就有点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也正是因为这个，周明才拿出了这些东西。 “大伯，这个也是别人送的，我年纪小，也不沾这些，算是借花献佛了，打地基可是力气活，光是这平整度，就很了不起了，我住着也舒心。” 看他无比真诚，大伯也没了戒心，小心将酒和烟放好，干体力活的人，哪有不喝酒的？累极了喝上一口，可太解乏了。 “这砖头买哪一种？咱们县就有两个砖窑，要我说啊，如果不差钱的话，就用青砖盖，比起红砖结实的多。” 周明点点头，他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除了买砖的钱，还有地基用的石头钱， “大伯，我看还剩了不少石头，底部就用它砌吧，我那天算了算，也别太细分了，给你个整数，你来分给大伙。” 大伯作为家族的长辈，应该也是合格的工头。 没想到，他却有些为难， “周同志啊，这些石头不太方正，我们工具不行，砌墙怕是不太好看。” 周明弯腰扒拉了一会，笑着跟他说，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吧。” 他回去跟王芳打了个招呼，便拉上钱来又回到小院。 “喏，现在是用到内力的时候了，按这个尺寸给我削好，可不能歪了，这是用来砌墙的。” 他拿出三根长短不一的树枝，算是标尺了。 一个晚上，两人将所有石块都处理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院里，钱来甩了甩酸涩的手臂，撅着嘴说， “我要吃肉包子，最少三笼。” 他很少如此贪嘴，看来是饿狠了。 周明肚子也饿的不行，不过，两人的功力都见涨了，内力频繁用到极致，对于练功再好不过。 王大伯早上过来时，站的跟钉子一样，看着石头都懵了。 “呵呵，我们昨天来了好些战友，怎么样，他们都挺能干吧。” 原来是人多力量大呀，王大伯这才舒了口气，刚才差点吓死。 两人骑着摩托呼啸而去，找了个包子铺，一人干掉三笼，还喝了两大碗豆浆，这才摸摸肚子，算是活了过来。 “地基打好了，这盖起来就快了，厨房还好办，可这厕所打算怎么弄？” 旱厕肯定不行， 可抽水马桶要解决上下水，也不是容易的。“ “阿芳的单位就有上下水，离的那么近，附近肯定有主管道，不过，私人肯定不让接，我去找找关系。” 这时候没有专门的市政，上水找自来水公司，下水就要找环卫所了，所以要好好想一下，看看有没有关系。 “大鲁和二鲁不是在环卫上吗？找他们行不？” “肯定不行啊，他们就是普通职工，又没啥权。” 况且，他们的工作地点在市区，肯定隶属不同的单位，周明转着眼珠子，打算去王芳单位打听打听。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当天晚上，王芳的肚子就开始疼了，离预产期 还有十来天呢， “大夫说了，现在就是围产期了，啥时候生都是足月的，快，我准备了一个包，送我去医院吧。” 第551章 还早呢 出了大门，周明不管不顾放出了一辆小车，带着王芳就直奔了医院，好在夜深人静，医院门口也空无一人，他收了车子，一把抱起了她，径直冲进了医院。 大夫打着哈欠走了过来，问了一句脸就黑了， “这才哪到哪？离生还早呢，非得大半夜折腾，回去等着吧，明早再来。” 周明顿时懵了，这会十一点还不到，放到几十年后，夜生活还没结束呢，怎么就大半夜了？还有，这肚子都疼了，还早个屁呀！ 没等他发飙呢，大夫已经不耐烦的挥手了， “这才刚刚开始疼，最快也要到明天了，回去吧，不用白花钱。” 啥，人家还是好心？多住一天多一天的钱，不过，我们可是公费医疗呀，自己就出个挂号费，一毛钱！ “大夫，我们家住的远，来回不方便，先住院行吗？” 理智还是回笼了，老婆孩子要靠人家呀，态度再差也得忍着，况且，她也不一定是坏心。 “行吧，这多住一天院，就得少吃四个大肉包子，你们愿意就成。” 只见她刷刷的在纸上写着，两分钟后扔给了周明， “拿着去住院部，喏，出了门诊楼往后走，第二栋小楼就是我们产科的，找护士办理手续。” 大厅里只有一个急诊窗口，只能先安排病床。 周明抱着王芳，虽然那么大个肚子，也一点不费劲，很快就到了产科病房。 “有单间吗？贵点没事。” 今晚的周明有点懵，还以为是两千年呢，果然，小护士斜了他一眼， “住啥病房，都是根据病情来安排的，我劝你别想单间，对你爱人不好，你们先坐那等一下，” 虽然已经很晚了，小丫头也精精神神的，一丝不苟地按制度来，王芳坐在椅子上，拉了拉周明的衣袖， “肚子怎么不疼了，会不会真像大夫说的，离生还早呢？” 他俩声音很小，还是被护士听到了， “嘁，医生说的还能有假？你这宫缩连规律都没有，今晚好好睡，把劲儿攒足了，明天才好生。” 不一会，护士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大房间，推开门，周明人都麻了，里面竟然十几张病床，呼噜声此起彼伏。 他一下子就后悔了，这种环境还睡个屁呀，真不如明天再来。 “没事，既然都办了手续，就凑合一晚吧，我现在也没事了，你快回去。” 刚才护士明确说了，她这种情况不用陪床，想留下也不行。 周明只好将包放好，又给她拿了一壶山泉，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了大门，他的脑子还是乱的，这回去也不定睡得着，走一走醒醒神，捋捋明天要干的事。 第二天，天色微明，周明就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来到了病房，王芳的病床竟然是空的，他的脑瓜子嗡的一下，难道昨晚就生了？ 刚要往外跑，迎面就看到了媳妇，原来人家洗脸去了，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儿呢。 “吓我一跳，你肚子不疼了？” “疼，昨晚还疼了好几次呢，可护士说还早，阵痛间隔很短的，” “这个小东西，没出来就会折腾你妈了，哼，等你出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 话音刚落，只听到嗤笑一声，原来是隔壁床的大婶， “等娃儿出来了，心疼还来不及呢，大妹子，你这是第一个？” “嗯，您这是老几，” “老四，本来想在家生，可这次肚子大的邪乎，当家的害怕，就让我来医院了，哎哟，又开始疼了。” 人家这才是真的要生了，一碗粥没喝完，大婶就疼了五次，不一会，被护士叫走了。 王芳还比较镇定，可周明已经白了脸，活了两世，没见过生孩子，此时此刻，对母亲的怨恨几乎没了，不认就不认吧，生他的时候也疼过一场呢。 “你快去上班吧，顺便替我请个假，” 吃了早饭，王芳开始赶人了，这么大的病房，陪床其实没两个，还都是婆婆妈之类的，刚才那位大婶，临到生都是一个人。 “不用，来子会帮咱俩请假，你这种情况，我才不走呢。” 别人是别人，他必须要看着母子平平安安的。 王芳安心地躺了下来，虽然自己一向独立，可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他陪着，哪怕什么都不干，就坐在旁边。 “310，你怎么又躺下了，起来，去院子溜达去，老躺着怎么生呀？快起来。” 310？周明赶忙去看床尾，没等看清楚呢，就听到了笑声，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家，快扶你爱人去走走，多运动运动，到时候才好生。” 护士圆圆的脸，一笑两个酒窝。 两人不敢怠慢，周明拿了件外套，扶着王芳出了门，医院有个小花园，里面有些散步的病人， “怎么样？要是疼了就说呀？” “看你紧张的，没听人家护士说，我这种情况还早呢，走吧，咱们绕大圈。” 她也不是娇气的人，走就走呗， “我刚才给公社打了电话，让他们给大伯捎话，把香香给咱送过来，估摸着这两天就能到。” 最近忙的晕头转向，应该早点接人过来，也好熟悉熟悉情况，现在初来乍到，东西在哪都摸不着。 “她娘身子好了没？好歹是家里的顶梁柱，能走得开吗？” 王芳有些担心，周明却不以为然， “放心吧，那天她也说了，弟妹们都挺能干的，只要家里有粮有钱，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至于她娘的病，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就是虚症，喝了山泉煮的参汤，必须能好起来。 “咱们应该早点送粮食去，就这么叫人过来，家里人不心慌吗？都没工分了。” 周明笑着拍了她一下， “别操那么多心了，不管是山子哥还是海哥，肯定有人送她，钱带回去就好，大伯家有存粮，等有时间了，我多送一些回去。” 原先就说好了，粮食从大伯家出，这样才不会传闲话。 昨晚疼的那么厉害，可直到中午都没有生的迹象，倒是等来了钱来两口子。 “姐，宝宝呢？快给我看看。” 孙红一进来，就到处张望，有点缺心眼子， 第552章 终于生了 “喏，还在他娘肚子里没出来呢，再说了，这里是病房，宝宝都在婴儿室呢，” 护士正在查看隔壁床，听到孙红的话，给她科普了一下，旁人听了都笑起来，她也不在意，还在东张西望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我们买了烤鸭，你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钱来拿出了饭盒，里面是满满的鸭肉，另一个里面是饼子和葱。 “咱们去外面吃吧，怎么买了这个，太麻烦了。” 吃了饭，钱来两口子去上班了，王芳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不行了，快回病房吧，这次疼的厉害。” 看来，真正的阵痛要来了，可护士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便不许她躺着，要继续溜达，这次是在走廊里。 “一指都没开呢，要生也得到晚上了。” 王芳的脸都疼的变了形，周明是干着急没办法， “孩子呀，你赶紧出来呀，别再折磨你妈了，乖，你要是听话，爸给你好东西。” 王芳疼的两眼发黑，都被这话给逗笑了， “你快别说了，他能听到吗？哎哟，” 她走走停停，硬是磨了几个钟头，终于可以进产房了，周明蹲在门口，左右还蹲了两个难兄难弟， “兄弟，你媳妇这是第几个？” 原来，他们都是第一胎，听着里面的嚎叫，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我娘骗人，她说生孩子就是下个蛋，这个蛋也太难下了。” “我娘也这样说，难道我自己就是个蛋？” 周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娘呢？有没有说？” 是啊，如果妈妈在这里，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周明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上次见面，他是不是太冷漠了？妈妈有自己的工作，应该不是不爱他。 可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钱来两口子又来了， “芳姐进去了？你快抓紧吃几口，” 他这次带的是饼子卷菜，中午被嫌弃了，下午请了假，回家去烙的。 “我吃不下，手都是凉的，你不知道，阿芳疼了几个小时了，从你们走就开始了。” 孙红一听脸都白了，生孩子这么疼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后要不要生呢？ “哇，可算找到你们了，芳姐呢？已经进去了？”只见猴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满头的大汗， “你们怎么不去我那，有熟人好办事，到底方便些。” “行啊，侯亮，跑我们医院来挖病人？你又不是妇产科的，方便个啥？”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讥讽了，一回头，立刻红了脸， “呵呵，上班哪？这俩是我哥哥。” “废话，不上班来这里干嘛，你们说话小点声，别吵着里面了。” 说完，美女一扭身就进了产房，看的周明和钱来都是一愣一愣的。 “这谁呀？你认识？\" “同学，忘了她在这个医院，那没事了，肯定能帮忙。” “你干嘛要脸红呀？” 孙红冷不丁问了 一句，猴子的脸更红了， “咳咳，我看一时半会还出不来，红红在这里守着，咱们陪大明去透透气，顺便把饭吃了。” 孙红点点头，勇敢担当起大任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产房的门。 “你跟这个同学有过节？怎么听着对你有意见？” 猴子拿了一块饼，大口的吃了起来，一下班就往这里赶，他也没吃饭呢， “喂，别光顾着吃啊，” “有啥好说的？被我拒绝过，所以老是阴阳怪气的。” 啥？！这俩都惊呆了，原来猴子还有这艳福呢， “这么一个大美女，她竟然看上你了？”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到她都是眼前一亮。 “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凶了，比我们医院的小护士还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啧啧，没想到啊，咱们猴子还挺有深度的，不为美色所诱，你刚才干嘛脸红？” 周明一边吃饭，一边看他们斗嘴，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三两口吃掉饼子，起身就走， “我得去看着，怎么还没出来。” “你先去啊，我俩等会来。” 钱来吼了一嗓子，继续盘问起来。 周明刚到门口，产房的门开了，他赶忙迎了上去， “213的家属在不在？” 一个小伙窜了过去，正是刚才蹲一起的， “在，在，我是郑红的爱人，” “213生了个儿子，喏，你进去推人，” 护士手里没娃，原来直接送到了婴儿室，周明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一天生这么多，不会搞错吧？ “哥，周哥，我姐怎么还不生？” 孙红去了婴儿室，却连门都没混进去，这会心里正痒痒呢，想看看小宝宝。 这个问题，周明没法回答，他也很想知道，只是想到有可能被抱错，便更加着急起来，里面都是女同志，他也不敢放出神识。 正在纠结中，那个美女开门出来了，周明赶忙凑了上去， “你好，我是侯亮的同学，有点事想了解一下，” “哦，你姓周吧，我知道他有两个最好的兄弟，有一个就姓周。” “对对，我是周明，那个，我想问问，这孩子生下来，不会跟妈妈搞混吧？” 美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理论上是不会的，别看产房那么多人，孩子又不是同时出来的，他们也有编号，就是母亲的住院号，怎么？你很担心吗？” 当爸爸的第一时间都是问男孩女孩，没想到还有这个另类。 “那就好，那就好，待会你要是在里面，帮我们多注意一下，千万不能搞混了。” 现在连个dna都验不了，要是真搞混了咋办？他不介意多养一个，可亲生的必须在身边， “你老婆是310王芳吧？我会多注意的。” 美女面无表情，说完就进去了，可周明不知道的是，人家进去就弯了腰，笑得肚子疼。 “王同志，你爱人真有意思，一个劲怕弄错了孩子，哎呀，310快生了，头顶都出来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声，我们的小明明终于脱离了母体，他昂着头大声的嚎叫起来，控诉着刚才的极限挤压， “恭喜你啊，是个小子呢，哟，还挺沉的，快称称有多重？” 第553章 天有不测风云 美女大夫抱着他，麻利的替他擦去了残留物， “红彤彤的真漂亮，六斤六两，不错，是个吉利数字。” “我抱给他爹看看，让他认认脸。” “哎，哎，” 孩子的娘还眼巴巴的瞅着呢，竟然被人给忘了， 大门一开，只见抱出个娃娃，几个奶爸都冲了上去，周明一看是美女大夫，更是冲到了前面， “哎，姓周的，看看你儿子，你可记住了，只能看一眼，就要送去婴儿室了。” 周明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赶紧看向了小家伙，眉眼看着挺熟悉的，似乎有他小时候的影子，还要细看时，就剩下了一个背影。 “哇，是个儿子呢，怎么像个小老头，皱巴巴的。” 孙红的话立刻叫醒了周明，皱巴巴？他抬脚就跟了上去，媳妇还在产房里呢， “我爱人怎么样了？我能进去吗？” “等着，马上就出来了。” 到底有些武功底子，不一会，王芳便自己走了出来，周明赶紧将人抱了起来， “干嘛要逞能？人家都是推出来的。” “这不是有你吗？看见儿子了吗？我还以为是女儿呢，白高兴一场，看来得看下次了。” 听到下次，周明打了个哆嗦，媳妇也太强大了，刚刚疼完就想下一胎了， “咱不生了，儿子也挺好的，你不怕疼啊，嗓子都喊哑了。” 他们回到病房，只见隔壁床那个大婶还没回来，这都生一天了， “哎呀，你都生完了，速度真快，是个儿子吧？我瞅着你那肚子就是，哎，那边的大姐听说难产了，怪不得肚子那么大，里面有两个。” 一个病人家属叭叭地说着，周明帮着盖好了被子，才冲那人点了点头， “是个小子，” 心里却琢磨刚才的话，难产没有手术吗？他虽然没生过孩子，可也看过新闻报道，剖腹产似乎很平常呢。 他赶忙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热热的人参茶， “先喝一口这个，我熬了小米粥，马上就好。” 他小声跟王芳说着，这还是第一次用意念熬粥，没想到很容易。 “哇，我终于进到婴儿室了，里面好多宝宝呢，姐，咱家宝宝最好看，我还给他绑上了丝带，五彩的哟。” 孙红高兴的跑了回来，跟王芳炫耀着，周明已经将粥盛了出来，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来喂吧，刚倒出来的，别烫着你姐，我去看看孩子。” 还是不能放心，婴儿一天一个模样，万一认错就完了。 他急匆匆去了婴儿室，这里果然不让进，一扭脸看到了熟人， “那个，孩子出来这么久了，他们都不吃奶吗？” 林眉看着他心虚的眼睛，扑哧一声笑了， “护士会给他们喂的，产妇刚生产完，哪有奶喂孩子，你是不是想看看，跟我来吧。” 嘿嘿，还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周明第一次抱上了自己的儿子，手腕上果然戴着五彩丝带， 趁着护士正忙，他偷偷往孩子嘴里放了一点山泉，这是在山泉的源头上取的，带有淡淡的香味，这种味道非常独特，只要沾上一点，别人或许闻不到，可他百分百能察觉到。 “好啦，宝宝饿了，交给我们吧，回去好好照顾他妈妈，” 当天晚上，王芳第一次给儿子喂了奶，她紧紧的抿着唇，在护士的帮助下，看这小家伙用力的吮吸着，感觉太奇妙了，母性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正在这温馨时刻，外面突然传来了哭声， “真可怜，那么大岁数了，又是个双胞胎，哎，眼看着快不行了，都进了抢救室，听说是大出血。” 几个家属从外面进来，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周明心里一动，难道是早上那个大婶？ “是不是311床的？” “是啊，早上还好好的，生了两个丫头片子，听说人不行了。” 周明如果没记错，这是第四胎了，他跟王芳对视了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听说里面有个大出血的病人？我有好药，可以吊一吊命。” 说毕，递给护士一个蜡丸，这是根据古方最新配制出来的，虽然没试过，可药效一定差不了，用的都是名贵中药。 “我们这里是医院，你这药没经过检验，连个厂家都没有，这不是胡闹吗？” 护士反手就塞了回来，一个眼神都没给，毕竟是人命关天，急吼吼进了抢救室。 周明哭笑不得，护士的顾虑不无道理，她毕竟不是老中医，哪怕是闻到点味，都知道这是珍品， “同志，你这个能救命吗？我们要，我这就给我媳妇吃，” 旁边一个男人，一把就抢了过去，抬脚就冲进了抢救室，里面一阵嘈杂，不一会他就被推了出来，手里的蜡丸只剩纸了。 “给她吃了？” “嗯，大夫同意了，她拿着闻了闻，就让我媳妇吃了。” 周明松了口气，那男人却抱着头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你放心吧，如果只是失血过多，这个药丸能救命的，你要振作起来，为了孩子们，也不能倒下。” 周明虽然好言好语地劝着他，心里并不同情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为啥还要生啊？三个孩子了，好好养大不行吗？ 正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林眉走了出来，她深深地看了周明一眼， “你媳妇情况稳定了，多亏了那枚药丸，你进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只能待五分钟，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看到男人走了，她才笑着跟周明说， “听侯亮说过，他有个神仙兄弟，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那药丸还有吗？我想买一点。” 还真有识货的，周明两手一摊， “没了，我也是偶然得到的，这是最后一丸。” “最后一丸？你也真舍得？留着它就是留着一条命，就随手送出去了？” “是啊，里面的也是一条命，还能眼睁睁看着没了。” 说完，他转身往病房走去，怪不得猴子拒了她呢，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是个男人都害怕！ 孩子已经被抱走了，王芳合着眼似乎睡着了，听到动静，又睁开了眼睛， “她没事吧？那么多孩子呢，要是真走了，就太可怜了。” 第554章 古方 “没事了，大夫说已经稳定了，” 他安慰着妻子，看她眼下的乌青，心疼不已， “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吧，听护士说，只要有了奶的，都要自己喂了，三个小时一次，”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病房里亮着灯，产妇们也出出进进的，有生了的，也有刚刚开始疼的，这里也太吵了。 “要不咱们出院吧，你帮我办出院手续。” 王芳突然说到，刚刚抱走孩子时，她就动了这个念头。 “那怎么行？你虽然是顺产，还是再住几天吧，现在就回去，万一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我自己会当心的，只要注意卫生，不会有事。” 周明心里清楚，她舍不得孩子，如果不出院，孩子就得去婴儿室，十几人的大病房，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想到这里一咬牙，自家啥都不缺，大不了细心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钱来两口子扑了个空，一问护士才知道，人家出院回家了，两人都惊呆了，这才一天啊，着的哪门子急？ 他们匆匆去了家里，只见周明正在熬粥， “你们怎么来了？上班要迟到了。” “喏，这是你俩的早饭，怎么突然出院了？” “医院里休息不好，阿芳是顺产，也不用打针啥的，回来方便一些。” 这个也没瞎说，他们一回来，就给宝宝用上了尿不湿，系统商店的还真不错，轻薄吸水，早上解开一看，小屁屁一点不红。 也幸亏回来了，当天中午，周山两口子带着香香就到了，还拿着大包小包。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你这是把家都搬空了？” 他皱着眉头，大山傻笑着说： “都是娘装的，就是一些鸡蛋和小米，还有我娘养的鸡，都杀好了，说是月婆子吃这个好，” 他媳妇去水池子洗了手，还指导着香香， “记住了，你明哥爱干净，这手要是抓了脏东西，就记得来这里洗一洗，笼头一拧就出水了。” 村里用的还是水井，比不得自来水方便。 香香紧绷着小脸，显然很紧张，周明赶忙说到， “你们饿了吧，厨房有好些吃的，都是早上来子送的，热热先吃饭，” “叫你哥去热，我们去看妹子和娃儿。” 山嫂拉着香香进了里屋，王芳看到她们，忙撑着想坐起来，却被她一把给按住了， “我们又不是客人，你这是干啥，生的顺不顺？嗐，都多余问，这么快就出院了，肯定没事。” 她快人快语，三人原本就认识，香香也放开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婴儿身上。 “比我家弟妹胖乎多了，一点不像昨天才生的。” “净说大实话，你芳姐他们在城里，平时吃的也好一些，孩子当然养的好了，” 虽然羡慕，可她一点不嫉妒，毕竟人各有命。 吃了饭，周山两口子就告辞了，他们只请了一天假，周明也没留人，拿出了一百元钱，当着香香的面交给了他， “每个月给三婶十块，再送四十斤粮食，二十斤白面，二十斤玉米，” 就是没有这档子事，他每年都给大伯送粮食，就是回不来的那几年，也会寄粮票和钱，所以先垫上是没问题的。 “你电话里都说了，我们来之前，爹已经送过去了，家里就放心吧，我们都会照管一二的。” 刘香香心里明镜一般，给这么多，就是在接济她家，这个恩她要牢牢记住！ 村里也有去亲戚家帮忙的，能吃饱肚子就很不错了，顶多再给几块钱，哪有给这么多的，尤其是这么多粮食。 送走了那两口子，周明领她去了西屋， “你就住这间，被褥你姐都晒过了，换洗衣服放这个衣柜里，等下来厨房，我带你熟悉熟悉。” 他只请了三天假，这都用了两天了，明天再休一天，就得去上班，好在香香来的及时，他也能放心了。 趁着人不在，两口子暗戳戳的商量，这别的都好说，只有尿不湿没法解释，毕竟太超前了，可他们又不能不用，如果用回尿布，那是绝对不行的，光是漏尿这一项，想都不能想。 “直说吧，就说是舅舅送来的，反正没人知道香城啥样，我看香香人不错，肯定不会乱说。” 果然，香香看到新玩意，只是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学会了怎么换，并没有多问，就是有点闷闷不乐。 时间一长，王芳终于忍不住了， “香香，你是不是想家了？还是放不下你娘？” “不是，我娘的病彻底好了，还想去队里上工呢，被我说了一顿，让她在家做饭，弟妹们也能好好上学。”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姐，我来这里大半天了，都没干啥活，连尿布都不用洗，白拿你们那么多粮食和钱，我，我臊得慌。” 啊，王芳哭笑不得。 “你可千万别这样想，谁说没干活了？刚才还伺候我洗身子呢，还有我的衣服，不都是你洗的？宝宝用这个也很舒服，你看他不哭不闹的多省心。” 经过开导，香香终于想通了，周明却在书房伤脑筋呢，明天要去上户口，起个啥名好呢。 正在冥思苦想中，钱来和猴子来了，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 “林大夫，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猴子愁眉苦脸的，显然被抓了壮丁， “我来回访病人，怎么？不欢迎啊？” “咳咳，没有，没有，你是侯亮的同学，也是我们的朋友，坐吧，我爱人都挺好的，刚刚睡了。” 这么大的孩子很少醒，一般喂了奶她也跟着睡觉。 闻到了火药味，钱来两口子立刻去了厨房，看到香香也很高兴，三人很快就有说有笑了。 可书房的气氛就很严肃， “那药丸真的没了？我今天来，也是想告诉你，那位病人恢复得太好了，今天都能下地走，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可一上仪器，各项指标都很好，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中医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效果当然不错，你要是实在想要，我可以把方子给你。” 至于能配出啥样的，就得看她自己了，毕竟，药材的品质差别很大。 第555章 周青来了 林眉听了这话，忽然笑了，周明以为是因为古方，便要转身去拿，谁知人家又开了口， “千万别，我是强盗吗？一来就要你的方子，已经解放了，还能强取豪夺？” 呃，周明有些不明白了，姑娘挺局气啊，不打算白要他的，嗯，美貌可以后退一步了，原来人品更好。 “这个药很难制，因为用料考究，价格自然不低，一般只有两种情况才拿出来，一种就是昨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还有一种就是高价，一丸五千块，少了免谈。” 不是他矫情，统共也就制了十丸，因为王芳怀孕了，才费劲巴拉制了出来，她是没用上，却还是用到了产妇的身上。 饶是冷静的林眉，也吃了一惊，这么贵的药，他眼都不眨的就给了陌生人，是啊，人命不该用金钱去衡量，人家这是行了大善。 她还真没说错，昨天晚上周明就收获了五千功德值，这五千可比钞票值钱多了，馋的系统都跑出来了。 “你们说啥呢，吃饭了，快出来吧。” 香香拿着一个托盘，端了饭菜去了里屋，林眉想起自己的身份，也赶忙去洗了洗手，说是看看产妇，等她进了屋，侯亮才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你干嘛要招惹她呀，我今天上夜班，好容易睡个懒觉，一大早就被砸了门，困死我了。” 看着没开窍的兄弟，周明不知说啥好了，这是他招惹的吗？明明就是自己惹的桃花。 林眉进了里屋，只觉得空气很好，不像一般产妇那般，屋子里一点都不通风，那种污浊的环境，对大人和小孩都不太好。 “开着窗子很好，只要不是直吹，对产妇的影响不大，你下身的伤口不大，清洗的时候记住用开水，等它自然晾温了再用，一般来说就不会有事。” 林眉是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谢谢大夫，今天都不怎么疼了，喂奶时也能坐起来，” “这就好，有些人出了院，全家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忽略了产妇的需求，严重的还有二次入院的，对了，宝宝的肚脐也要小心，自然脱落之前，不要沾了水，如果不小心碰到了，就用碘酒消消毒。” 她又嘱咐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毕竟人家正在吃饭，不好多打扰的。 “林大夫，快过来吧，你也太敬业了，待会再说不行吗？饭菜都快凉了。” 孙红笑着招呼她，她刚刚听到了大新闻，原来这位高冷的大夫喜欢猴子呀，顿时有了亲切感。 “什么大夫，这里又不是医院，叫我林眉，怎么？你们不愿意做我的朋友？侯亮，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你干啥坏事了，怕人家说？” 侯亮白了她一眼，林眉摸了摸鼻子，这家伙，有兄弟撑腰了是吧，给我等着！ “那我叫你眉姐吧，快来尝尝看，我爱人做的红烧肉，可香了。” 因为坐月子不能吃调料重的，钱来单给王芳熬了鸡汤，除了葱姜，啥都没敢放。 “你们吃着，我去换香香来。” 周明进了里屋，让小丫头去吃饭，她还死活不肯，可能是有些拘束吧， “你来子哥做了红烧肉，快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芳已经能坐起来了，自己大口地吃着，周明抱着儿子左看右看的， “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刚生那天，一看就是我小时候，今天怎么不太像了，” “根据人类的遗传学，婴孩第一面孔肯定要像父亲，这样才会被父系承认，得到抚养，青春期之后，基因就会发挥作用，基本是该像谁就像谁了，我小时候那个环境，怎么可能有照片？” “嗯，一般来说儿子像妈妈，说不定啊，他还真像你呢。” “别说长相了，你这名字起好了吗？” 一大早就去了书房，十个八个都该有了。 “还没，你觉得青这个字怎么样？” “青，它既是自然的象征，又代表着生机与活力,周青，叫起来也朗朗上口，不错，就用它吧。” “我也觉得好，跟我的名字连在一起，周明、周青，一听就是父子俩。” 王芳撇了撇嘴，心想你爸还叫周继祖呢，哪里听出是父子了？ 青和芳更近！饱含了春天的气息。 小周青有了名字，突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地瞄了他爹一眼，小脸突然一皱，红成了猴屁股，哇的一声就开哭了，没等他俩看明白呢，香香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嘴巴里还包着一口饭。 “咋了，咋了，快给我。” 仿佛他爹就是那个恶人。 说也奇怪，一到人家手里，这臭小子立马不嚎了，小眼睛眯缝着，竟然咧嘴一笑，看的香香心都化了。 “哎呀，是不是拉粑粑了，闻着臭臭的。” 这孩子，真是会挑时间，专挑饭点制造臭臭，王芳也放下了碗，给香香帮忙，好在用的是尿不湿，只需要洗洗小屁屁。 香香的确能干，才来了这么一会，就干的似模似样，比他亲爹亲妈还利索。 小家伙舒服了，又闭眼睡去，周明赶忙让香香去吃饭，心里头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明天自己就要上班了，看来家里的事不用愁了。 第二天，周明一进大门，恭喜声便不绝于耳，谁这么大嘴巴，这就给他传了出去。 “师父，师父，你怎么来了，我们几个正商量呢，想去家里看你。” “可别，咱们不搞这一套，你嫂子坐月子可经不住吵，我也没功夫招待你们，老实交代，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嘿嘿，这不好事嘛，大伙也都乐呵乐呵，” “乐呵没问题，上班时不许说了，别给我招事，对了，我休息的这两天，厂里没什么事吧？” 现在的产假没有爸爸的份，他请的可是事假。 “昨天来了一个参观团，专门学习咱们的无梭改良技术，我还受表扬了，局长亲自来的。” 怪不得这小子高兴成这样，原来刚刚经历高光时刻，局长带人来学习，作为一个青工，那就是最大的荣誉。 第556章 根骨奇佳 到了办公室，书记和厂长都笑着恭喜他，一听生的是儿子，笑容就更深了，看来重男轻女深入人心啊。 “你干嘛急着回来，家里又没个老人帮衬，要不，就算你出差吧，有事再去家里叫你。” 自从周代表来了，厂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这点人情还是能给的， “不用了，我从老家叫了个妹子，反正也不上学了，给她嫂子跑个腿啥的，” 往日出差，那是为厂里办事，多少天心都不虚，可这明晃晃的回家去，是怕人家手里没把柄吗？ 可这一上午，恭喜的人络绎不绝，周明吓了一跳，他的人缘这么好？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到了王涛那，这小子正在分批改造设备呢，也是忙的停不下来，他去的时候刚刚卸了一批零件。 “师父，机械厂的军代表太给面子了，这批零件都是老师傅干的，质量嘎嘎好。” 周明也很满意，到底是亲战友啊。 中午休息，刚到点就骑上了摩托，为了孩子，他也顾不上低调了。 一进家门，就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只见香香急匆匆从厨房跑了出来，没看到翻墙进来的人。 他也连忙跟了过去，只见那小东西正嚎的起劲，他妈敞着怀，可人家根本就不吃。 “他应该还不饿，饿了再喂呗。” 听到有人说话，王芳见怪不怪，香香却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孩子给我吧，你们两个先吃饭。” 饭菜都摆在了桌上，因为孩子哭闹，还没顾上吃呢， 说也奇怪，臭小子到了他的手上，竟然抽搭着不嚎了，不一会，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嗝。 “他这是肠胀气了，以后喂完奶，让他斜趴在你身上，屁股往上拍一拍，就不会闹了。” 前世带弟妹那几个小崽子，请教了不知多少人，才有了这些经验。 “我哥就是厉害，还会哄娃呢，不知道你回来，锅里的饭不多了，要不，鸡汤是现成的，给你下点挂面吧。” “不用麻烦了，我吃你姐剩的，” 王芳吃的也是鸡汤面，还剩了一半。 “怎么就吃这一点，是不是不合胃口？” “有点油腻，香香来之前，大伯娘特意吩咐了，不许多放盐，你再加点佐料吧。” “盐多对奶不好，所以……” 香香有点躲闪，生怕周明不高兴了。 “盐多的确不好，这样吧，下次尽量把油撇了，煮面时再兑一半水，你姐就能吃下去了。” 虽然月子餐要有营养，可太油腻也不好，影响胃口不说，孩子也容易拉肚子。 忙乱了几天，大人小孩都适应了，王芳恢复的很好，也能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了，虽然香香总是抢着干。 “等我再好一些，你也不用这么忙了，等有了时间，有没有啥想做的事？” “姐，我看院里还有地呢，等明儿闲了，多种点菜吧，就不用花钱去买了。” 她天天去菜市场，每次都肉疼的不行，几根葱都要钱啊。 “也行，可以让你哥和钱哥去干，你想不想读书？” 她才十四岁，不读书太可惜了。 “姐，我不是读书的料，能识字已经很好了，我看家里有台缝纫机，可以让我学学吗？” 村里也有这个，可惜，她太小了，根本挨不着边。 “那怎么不行？等我出了月子，就教你裁剪和缝纫，先学着给小青做，小孩子长的可快了。” 前不久，她还买了不少绒绒布，软软的，适合小孩子穿。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学？” 香香惊喜的叫了起来，又吓的赶紧捂住了嘴，生怕吵醒刚睡的宝宝。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想的也没错，多学门手艺很好，以后还能用它挣钱呢。” “姐，你真好，这些天，我就跟做梦似的，天天都吃的这么好，你跟哥都被我吃穷了。” 前几天，她每次只吃半碗饭，被周明训了几句，又不是才认识，饭量啥的都知道，别看是个小丫头，如果放开吃，比他们都多呢。 “你再这样，我们也不敢留你了，就让你姐自己干吧。” 小丫头当时就吓哭了，从那以后，一顿两碗饭，几天下来，个头就长了不少，小脸也圆了。 “放心吧，吃不穷的，你这天天跑进跑出的，帮了我们大忙了，小青儿都会冲你笑了。” 十来天的婴儿，还真的会笑，只是一看见周明就瞪眼睛，像是有仇似的。 “你怎么孩子了？怎么一见你就瞪眼张嘴的，好像有话要说。” 周明也很纳闷，一天趁着香香不在，又用指头滴了点山泉，没想到小家伙吃的很是香甜，吧唧吧唧的，没了就要，原来是惦记这口呀。 “这孩子成精了，生他那天，我不是怕丢了吗？就给他喂了一点，想着沾个味，没想到他不光记住了，还知道要呢。” 两口子都笑了，王芳也将指头伸了过去，将自己的灵液喂儿子吃，小家伙伸出舌头，一下子也尝出了味，紧紧裹着他妈的手，再也不撒嘴了。 “小东西，真能吃出好东西啊，欸，你说他会不会也有点异能？” 周明开始了畅想，王芳却撇了撇嘴， “想啥好事呢，总不能好东西都在咱家吧，儿子有你这个爹，比啥都好。” 小青吃的高兴，也嗯嗯呀呀的，似乎在回应着妈妈，周明都给看迷了。 如此早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我看看他的根骨，如果适合练武，就早点给他洗个髓。” 他找到了一个古方，可以提升体质，最好的一点就是不用吃药，泡澡就行，比一般的洗髓安全的多。 “练不练都可以试试这个，身体好了，将来干啥都行。” 王芳对孩子没有太大期望，不像当年那些当妈的，乐器、舞蹈样样不落。 周明发出了神识，这一看不要紧，自己也吓了一跳， “咱儿子这条件，可比我好太多了，是练武的奇才，不行，今天就熬药，明天就让他泡进去。” 如果资质不行，他是不会强来的，可如果有这条件，也不能耽误孩子，虽然现在是热兵器时代，可身怀绝技有啥不好？打架也不吃亏！ 第557章 弟妹的礼物 周明从角落里找出了一口大沙锅，洗净之后，将药材一样一样放了进去，香香都看呆了， “哥，咱家谁病了？也不用喝这么多药吧。” 她想来想去，家里就四口人，自己肯定跑不掉。 周明笑着瞥了她一眼， “这是用来洗澡的，” 啊，洗澡？当她知道是给宝宝洗的，就更加目瞪口呆了，小婴儿洗澡就很奇怪了，还要放到药汤子里？光是闻味就够呛啊。 “姐，这行吗？你也不管管我哥，这中药汤子还能洗澡？栓栓的脐带才掉了没两天，这么泡着行吗？” 栓栓是周青的小名，大伯听说生了个男孩，就给周明打了电话，必须叫这个小名，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王芳一听还蛮喜欢的，就这么叫上了。 “放心吧，你哥心里有数，泡这个汤对孩子很好，只是别往外说。” 香香这才放下了心，果然，泡过澡的栓栓脸上红扑扑的，不哭也不闹。 月子虽然难熬，可有了香香的帮衬，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满月这天，也是巧了，一开门，外面便洋洋洒洒落下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孩子满月了，钱来他们要庆祝一下，虽然不兴摆酒了，可叔叔们聚一聚还是可以的。 “这是我和红红的礼物，给孩子收着吧。” 盒子里是一枚碧绿的平安扣，应该是孙母留下的，周明知道，她给了闺女不少好东西。 “这个太贵重了，栓栓不能收，回头去百货商店买个玩具，也是你这当叔叔的心意。” 丈母娘的东西，最好传给她的外孙。 钱来一听这话，明白自己办了错事，当时只觉得好看，就拿来送孩子了，兄弟这是点他呢，媳妇的嫁妆不许动。 当天做了一大桌菜，王芳也不用顿顿喝汤了，一口气吃了几块红烧肉，看的周明很是心疼。 “臭小子，你妈为了你，牺牲了多少口福，以后可要好好孝顺爹妈，知道了吗？” 话一出口，引起了哄堂大笑，出了月子，大家也随便多了，看她恢复得很好，都纷纷夸赞香香。 “我还有二十几天假，要不你回家一趟吧，看看你娘，等我上班了，就没那么方便了。” 王芳也很感激她，这些日子丈夫上班，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和孩子。 小姑娘有些犹豫，才来了一个月就回去？这路上花费不少呢！ “正好明天是星期天，我送你回去，记住坐啥车，以后自己就能来了。” 相处了一个月，周明深深知道，这孩子不光聪明，情商也极高，年纪虽然不大，可说话办事很有分寸。 “你要记住，在外面别跟人搭讪，” 钱来不放心，跟着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哥，好赖人我能看不出来？这世上没有随便对你好的，越是热乎的往上凑，越是有问题。” 她小嘴叭叭的，听的孙红都呆住了，难道只有自己是傻的？只要人家夸她几句，就会觉得很亲切。 “香香说的没错，孤身在外，不要随便跟人交谈，很多人就是为了套你的话，一旦被盯上，很难逃脱的，我们接过一个病人，就是被人拐到了山里。” 林眉也跟着猴子来了，看来这女追男还真是一层纱呀，短短一个月，就已经见过侯奶奶了。 “眉姐，人被拐到山里，是怎么跑出来的？” 香香好奇地问道，他们村几乎没有买媳妇的，可靠山的那边有不少呢，听说根本跑不掉，被人看的紧紧的。 “她怀了孩子，又被打的流了产，眼看大出血快不行了，只好送到了医院，医生给公安打了电话，一问才知是燕京人，就帮她联系了家里。” 众人唏嘘不已，她虽然逃脱了，可这是以生命为代价啊，要不是快死了，根本跑不出来。 送走了众人，王芳也带着孩子进了里屋，可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看着儿子的小脸，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仿佛感应到母亲的注视，小栓栓忽然睁开了眼睛，就这么跟她对视着，还咧开无齿的小嘴，一边笑着，一边咿咿呀呀。 王芳的心被塞的满满的，轻轻点着他的小鼻子，小家伙很快又闭上了眼，进入了梦乡，他醒了一上午了，应该很累了。 香香也呆呆地坐在外屋，不想家那是骗人的，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有多少话想对娘说，这个月不光吃饱穿暖，见识都增长了很多，她摸着圆圆的脸颊，娘看她长胖，该是多高兴啊。 “明天我借一辆车，咱们开车回去，这样也能省点时间，趁这会有空，你要不要给家里买点东西？” 听了人贩子的事，周明不敢让她自己坐车了，既然不需要认路，还是开车比较方便，约好时间，再去接一趟也没什么。 香香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愣，先前给的一百块是给家里的，哥姐说了，每月再给十元工资，起初她坚决不要，却拗不过这两口子。 “你不是说，城里的铅笔便宜吗？给弟妹们买点文具吧，” 看她没反应，周明又补充道，其实他可以送一些的，可哪有自己买的更有意义，这可是她的劳动所得。 香香去了胡同口的供销社，这里她是常去的，家里的酱油醋盐，还有蜡烛火柴啥的，都是在这里买，今天可是第一次给自己买东西， “姐，我要最便宜的铅笔，还有铅笔刀。” “咦，是你啊，平时都是买最好的，今天怎么会过日子了？” 售货员认识她，笑着开玩笑， “嗯，我知道错了，便宜的一样好用。” 她笑着作答，也不解释，家里事不能对外人讲，这个她可没忘记。 “昨天不是有些次品吗？主任说可以处理了，小丫头，这批铅笔有一头被压了，不影响用，半价处理你要不要？” 正说着话，过来一位大婶，她也认识香香， “要，我要六根，谢谢婶子。” 还有这种好事？她怎么能拒绝呢，拿到手一看，真的只有一点外伤，香香美滋滋的，她又挑了几样东西，才去了别的柜台，看见里面的线手套，忙指着问， 第558章 空间升级 “这个要票不？” “你想要呀，这个不要票，也是处理品，两毛钱一双，你要几双？” 娘的手一到冬天就长冻疮，这会怕是又疼又痒了，要是有手套会好一些， “我买两双，那个胶鞋有处理的吗？” 村里的路一下雨，就跟浆糊似的，如果弟妹们有胶鞋，就不会湿着脚上课了。 “呵呵，你还真贪心，胶鞋没有处理的，好处是不要票，两块钱一双，你要不？” 回到家门口，她的手里提满了东西，兜里只剩下两块钱了。 “都是给家里人买的？怎么没给自己买点啥？” 虽然这里吃穿不愁，可小姑娘总有些喜欢的东西，他们也不一定能想周全。 香香腼腆的笑笑并没说话，这是她第一次领到工资，才这样大手大脚，以后都要存起来，家里的屋子太破了，一到下雨就漏，爹早想翻修了，可惜，没等他攒够钱，就这么去了。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便出发了，不到中午就到了周村，看到汽车进村，立刻有人去叫了大山， “你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哎，香香怎么也回来了？阿芳和孩子怎么办？” 这是用着不行吗？他顿时急了。 “阿芳出了月子，还能再休十几天假，让香香回来看看娘，毕竟是第一次离家。” 主要是她娘的身体不太好，还是很担心的。 大山这才松了口气，周明将车开到了大伯门前，这次拉了不少粮食，除了答应香香家的，还给大伯和七叔送了一些。 “这些都是白面，给香香家的玉米面就用家里的，如果全给白面，肯定有人说闲话。” 他小声跟大山交代，这些话不能跟大伯说，老人家还是很迂腐的，认为占了别人的便宜就不好了。 “我知道啦，昨天才送了两袋子，各二十斤，三婶高兴的跟啥似的，她家每天晚上能吃干粮，几个孩子也没那么凄惶了。” “我这次还拿了些棉花和布，你留下一半，剩下的给他们送去，我得赶紧回去，明天还上班呢，十天后我来接人。” “对了，这个月她不在城里，再给她送十斤面，免得不够吃了。” 这时候副食不多，全凭粮食充饥，饭量都很大。 “知道了，你这心操的，我爹去下村了，还不知啥时候回来，你赶紧走吧，路上别开的太快。” 自从刘三叔遭遇车祸，全村的人都很怕汽车，认定是吃人的铁老虎。 周明回来的时候，王芳正在吃饭，孩子在床上呼呼大睡，原来钱来两口子刚走。 “他们做好了饭，扒拉几口就急匆匆回单位去了，晚上要开会！”不光是钢铁厂，就连特勤局都不能避免。 “你也回厂里去看看吧，说不定有重要指示呢。” 王芳休产假，逃脱了这些开不完的会。 “嗯，吃了饭就去，你晚上一个人行吗？” 今天香香不在，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栓栓乖着呢，我就是照管个炉子，又没啥事，咱们不像别人，还要洗尿布啥的，今天红红也看到尿不湿了，惊奇的不行，等他们将来有了孩子，就送这个吧。” 她现在知道了，丈夫还有个商店呢，买东西用的竟不是现金，这泼天的富贵呀，真是太惊喜了。 “嗯，来子是个嘴紧的，有他看着，小红也不会乱说，再过二十多年，这些东西就普及了。” 他给媳妇夹了一块肉，吃得好奶水才足，母乳喂养在冬天尤其方便，不怕奶温忽高忽低，自从洗过一次髓，栓栓的体质明显更好了，才一个多月的娃，头颈支棱得硬邦邦的。 纺织厂果然也在开会，厂长看到他，赶忙招了招手，他是领导班子一员，必须坐在上面。 好在读报纸不用他，知道不爱出风头，周明很快就入定了，神识在空间里遨游，黑土地的人参也该整理了，除了那几株特别珍贵的，他挑了一棵大点的拔了，用来制药。 上次那颗回春丹，里面的主料就是参，用的还是高年份的，否则药效没那么好。 黑土地不太大，他也没种别的，除了参还有一些石斛啥的，可惜这里不适合灵芝的生长，他库房倒是有一些，都是在老林子里找到的，纯野生！ 先前种下的小人参也长了不少，怎么看都比外界长的快，他又给挪了挪地方，让它们稀疏一些，对于种植药材，现在也是个老手了。 小龙村的药田，已经成了当地着名的药材生产基地，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只要遇到问题，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他，由他来帮着解决，久而久之，他的技术也是一等一了。 看过黑土地，便将神识收了回来，听听讲到哪里了？一睁眼才发现，书记正在口若悬河，底下一多半都低着头打瞌睡，这也难怪，干了一天活，不累才怪。 看样子，这个会快结束了，书记一般都是收尾的，他又赶忙去看了看黄土地，这里种的就太丰富了，有各种蔬菜，前些时候还种了小麦，虽然库房面粉都堆满了，可谁嫌粮食多啊？ 自从空间能进活物，他原本还想养几头小猪，可一想到要收拾猪圈，立刻打了退堂鼓，哪有这个时间？ 可这天晚上，空间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变化，别说他了，就连王芳都兴奋的睡不着了。 事情从刚到家说起， “那几只小鸡好像活不了了，厨房的火一灭，温度也很低，又不能拿到屋里来，这叫的也太吵了。” 人一进门，王芳便跟他汇报。 他家原本的鸡都在月子里宰了，这几只小的是隔壁张大娘送的，说是买给小外孙玩的，现在人回去了，就送给他家宝宝玩，周明是哭笑不得，却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他灵机一动，反正地里也有菜叶子，散养应该可以。 小鸡进去的瞬间，他被弹了出来，差点摔个跟头，心想坏了，要是因为这个破坏了空间，他是哭都没眼泪了，那么多宝贝呢，都在里面存着。 他赶紧往里冲去，可几次都碰了壁，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王芳也知道坏了事。 第559章 下雪了 “你别急，说不定正在升级呢？我以前看过小说，空间升级时，也会暂时关闭。” 但愿是这个原因吧，周明稍稍镇定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能进去了，入目便是一片绿色，山泉对岸出现了一大片草原，心念一动，便置身其中，脚下全是绿草。 只见那几只小鸡也在这里，正在欢快的啄着小草，看来可以多养一些，以后吃鸡蛋不用买了。 正在陶醉地看着美景，耳边传来王芳的叫声，啊，升级还有这好处？以前是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突然心念一动，既然小鸡没事，人肯定也没事！ 他大声叫着系统，为了稳妥，还是要确认一下， “干嘛，干嘛？咦，你怎么开窍了，这是又升级了？” “上次明明进了活老虎，怎么没出现这个？” 这也是疑惑之一，虽然是半死不活的，确切说来没活多久，可进来的时候的确还在喘气。 “这个是家禽，家禽懂不？说明你这里已经可以称为家了，当然有个小升级了，至于别的机缘，只能自己去发现，我不能泄密的。” “那人呢？人能进来吗？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既然升级了，人当然也可以，恭喜你了，不光人可以住在这里，里面的灵气也会更加浓郁，喏，那边有个灵池，里面的水比山泉更醇厚。” 没等他说完，周明便闪身出去，将情况告诉了王芳， “要进去看看吗？不过，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进去的，” 王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手伸给了他。 周明莞尔一笑，拉着她便往里走，进入了那座别墅。 王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房子也太大了。 “这里就是我前世的家，你随便逛吧，从这里下去是地下室，里面全是储备的物资。” 他的心忽然在这一刻填的满满的，终于可以跟爱人炫耀了。 “把孩子也抱进来吧，这里好暖和，空气也很好，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 她是习武之人，对灵气的感受远比普通人更强。 周明转身就消失了，再进来时，手上是儿子的婴儿床，也亏他力气大，原本要两人抬的，他一个就搞定了。 “你过来看看，再买一个床吧，放在里面用，这样就不用挪来挪去了。” 只见他伸手画了一个圈，瞬间便出现了一个大屏，像是超大的电脑屏幕，还是触屏那种，手指在上面点啊点的，很快就翻到了婴儿用品一栏。 “哇，这个床也太好看了，就买它了，底下的数字是价格吗，会不会太贵了？” 系统商店必须用积分兑换，周明最近换了不少婴儿用品，用掉了一部分，看看余额还有一百多万，这个床只要三千。 “喏，这就是咱们的家底，三千只是九牛一毛，你随便花，没了再去挣。” “啊，这个都是挣来的？干什么能有积分？” 王芳好奇地问道，她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发现他进来以后，睡得更加安稳，小东西也知道哪里舒服。 “就是寻找财富，还有助人为乐，凡是系统喜欢的事，都能弄来积分。” “哼！你还知道呀，就没反思一下，为啥只有这么点了，最近是不是太懒？” 系统突然响起，可王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怕吓着妻子，周明并没有搭理他，而是不停的翻着页面，让她选择喜欢的东西。 “就换这些了，等香香回来，我陪你一起去挣积分。” 周明点了确认，扣除积分的声音刚刚响起，地上便接二连三地掉落着东西，全是婴儿用品，女人进了商店就成了购物狂，谁都不例外。 “哇，这些东西比图片还好看，不行了，我要弄间婴儿房，给咱儿子整个地盘。” 她兴奋极了，可到二楼一看，所有房间都被他爹给占了，光是那个大大的书房就震撼了她， “这么多古董？你啥时候弄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等闲了慢慢跟你说，不是要弄婴儿房吗？卧室很大，可以隔一间出来。” 果然，他的衣帽间都比一般的房子大，里面还有窗户，王芳瞬间决定就是它了， “这些衣服怎么办？挪到哪里去？” “那边还有一个暗间，等我来。” 只见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衣柜突然就不见了，只剩下空空的房间。 “这么神奇吗？你用的是意念？” “嗯，在这里我是绝对的主宰，一个念头就能解决，房子要怎么弄，你只管动嘴。” 两口子又去狂买一通，婴儿房总算完工了，看着安睡的孩子，他们决定今晚就睡在这里，反正小院只有一家三口，里面又这么舒服。 小家伙晚上只吃了一次奶，就一觉睡到了大天明，夫妻俩抱着孩子出来，都有点不适应，两边的温差太大了。 “下雪了，哇，外面全白了。” 周明出去拿煤，只见雪花在空中飞舞，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亮的有些刺眼。 点燃了炉子，赶忙去扫雪，邻居们已经在清理道路了，甚至还有爬梯子扫房顶的，屋子年代久了，这雪落的太厚，是很危险的。 门前的积雪扫清了，周明也上了房顶，只是他功夫好，根本不用梯子。 “看这架势，今天怕是停不了了，要是落得厚了，你可别逞强，等我下班回来再弄。” 炉火烧的很旺，屋子里也暖和起来，小栓栓吃饱喝足很精神，自从过了满月，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时不时的吐出一串字符。 王芳啃了一口馒头，没理这话茬，不就是坐了个月子吗，这点活能难倒她？ “你快走吧，今天路滑别迟到了。” 此时的大街果然很热闹，因为地滑，公交车开的像蜗牛，骑车的也摔倒了不少，周明却稳稳地蹬着车子，速度不比平时慢。 “大明，大明，等等我。” 突然，身后传来了叫声，他嘎吱一声捏了闸，回头一看不认识啊。 “你叫我？” “当然了，不叫你叫谁呀，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周明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有点眼熟， “我是钱刚呀，你跟我二哥是同学。” 第560章 被告发了 仔细一看，果然是钱来的小弟，五六年没见，已经长的老高了，变化最大的还是那张脸，几乎没了小时候的影子，之所以看起来眼熟，应该是跟钱来有点像。 “你找我有事？” “我想找我二哥，你知道他住哪吗？” 自从收拾了那个爹，钱家已经安分很久了，没想到今天又蹦出一个。 周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父母没招了，又派出个小的？如果他记得不错，前世送他去精神病院，这个小弟可是出了大力，所以，他并不打算替来子原谅他，哪怕这一世他什么都没做。 “我劝你别找了，他十四岁未成年时，就被你家抛弃了，那会你也十岁了，应该记事了，哪怕曾经帮过一点，兄弟间还有情分，各自好好过日子吧，别去打扰人家了。” 说完，便飞身上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大雪中。 到了办公室，他立刻给钱来打了电话，告诉了那好弟弟在找他。 “他又找到你那了？呵呵，几个人都给我捎信了，他家出大事了。” “啥事？你爹进去都几个月了，怎么这时候来找你？” “不是他的事，钱刚欠了很多钱，四处借钱还账呢，他以为我会帮他？做梦还差不多。” 原来还有这一出，钱家最后留下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没有下乡直接安排了工作，算是所有子女中待遇最好的，怎么会有大笔的债务？ 这个年代，工资不高，花钱也很困难，大部分商品都要票，赌博这种事也早被掐灭了。 “他干啥了？” “不知道，我没打听，这小子从小心眼就多，当年我挨的那些打，多半拜他所赐，所以他的事我是不会管的。”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做好思想准备，这世上没啥秘密，他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就算没断亲，也没有兄弟还账的理，他讹不上我。” 放下电话，周明心里却不安起来，来子说的对，不管对方出了啥事，大有国法制裁，小有父母托举，都不关兄弟的事。 正好王涛有事找他，一忙起来，就将此事放到了脑后，没想到三天后，孙红急匆匆来了小院， “来子被公安带走了，也没说啥事，怎么办呀？我害怕。” 她急得眼泪直流，王芳也懵了，几天没见他们，以为厂里事情多，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你别急，待会我去打听一下，这几天你家来过人吗？” 直觉告诉他，此事与钱刚脱不了干系， “有个自称是他弟弟的来过，来子没让进门，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看他心情不好，我就没多问。” 果不其然，还真是这小子干的好事， “放心吧，万事有我，你今天就搬过来住，事情解决之前，不要再回去了。” 他倒要看看，对方耍的什么阴谋？这年头人制大于法制，万一遇到个楞头子，来子就糟了。 他迅速理了理人情网，当时抓间谍时，跟公安多有合作，局子里有不少朋友，关系最好的是副局长赵亮，实在不行就先找他打听一下。 到了公安局，天已经黑了，他不光易了容，还换了一身灰色的紧身衣，打算来个夜探。 找了一个角落将自己藏好，他放出了神识，果然，钱来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看样子不像正规的拘留室，毕竟是在役军人，地方上无权拘留的。 外面也没有守卫，摸清了情况，他才跳上了围墙。 没费多少功夫，就钻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因为你！怎么回事？钱刚干啥了？” 钱来苦笑一声，又恨恨说到， “那小子心黑了，一张口就要三千块，说是去还债，我肯定不能惯着，就拿了个本子威胁我，说是不给就去告发，本子里有反动言论，说我是反革命，我都离家六七年了，能有啥把柄？就没理他。” 周明没说话，就定定地瞅着他，没把柄怎么进来了？钱来苦笑一声， “我哪里记得？小时候看小人书，上面有反派骂人的话，觉得好玩就抄了下来，大概有两三句吧，那会才十岁左右，也不知他从哪里翻出来的？” “本子确定是你的？他来公安局告的状？” 钱来点点头， “公安的人挺客气的，还给我看了本子，说是要调查，就不让我回家了。” 周明的头嗡的一下，这时候，发发牢骚的日记都能作为定罪的证据，他说是抄写，谁又信呢？能将他关在这里，已经说明问题了，不行，这个证据是关键，他必须要想办法弄出来。 “如果有人再问你，一定咬死没写过，验笔迹也没那么容易，记住啊，不管怎么问都不能承认，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如果一旦被定罪，翻案几乎不可能，他可以将人救出来，可钱来的政治生命就完结了，他要想办法让这个所谓的证据消失。 周明又躲回了角落里，将神识锁定了局长和书记的办公室，接到这种案子，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 书记还没下班，桌上摊满了卷宗，看厚薄程度，应该不是钱来的案子，算算时间，距他被抓才一个多小时，应该还没来得及看，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环顾了四周，旁边的桌上还有一摞档案袋，可惜神识无法透视，周明看准了方位，悄悄爬上了一棵大树，这棵树正对着书记办公室，可惜是冬天，窗子关的死死的。 他抓起了一团雪，捏成了一个小球，屈指弹向了窗子，听到动静，书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打开窗户查看，可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雪花飞舞，真是见鬼了。 就在露脸的一刹那，周明射出了一根细细的冰锥，这是从系统商店刚刚兑换的，花了二十万积分，他眼睛眨都没眨，兄弟的命比啥都重要。 脸颊突然一刺，让他愣了一下，便赶忙关上了窗户，鬼天气太冷了，他跺了跺冻木的脚，无奈地看着那些卷宗，还有一份涉及到现役军人，今天必须处理完，明天该送哪送哪，不敢耽误啊。 第561章 连环毒计 他拖着沉重的腿，回到了办公桌前，可就在坐下的瞬间，一头趴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周明射出冰针的同时，已经跳下了大树，他灵活地爬上了大楼，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书记的门前， 进了门，就对那摞案宗下了手，果然有个写字本，小学生用的那种，上面笔迹稚嫩，有一页还折了起来， 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几行字，正是所谓的反动言论，周明心下一横，小心地撕了下来，碎纸渣子都没留，又找了一页给折上， 去他娘的，诬陷也要有证据，哪怕是有人看到过，拿不出证据，说啥都白搭。 做完这些，他又摸出一截熏香，在书记四周晃了晃，便悄然离去，也没敢走远，蹲在了公安局的对面，盯着那间屋子，他必须知道，书记看过那个本子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书记很快就醒来了，并没有察觉有啥不对，以为自己太困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终于轮到钱来那份了，周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书记看了一会便锁紧了眉头，他看到的这一页，是周明特意挑出来的，里面的内容都是小儿吵架的话，还有控诉父母的偏心。 “真是胡闹！就凭这些，就敢把军代表抓了？这要是告到部队去，可怎么收场？” 他立刻出了房门，往楼下去了，周明的神识也赶紧跟上。 “小张，下午的案子是你负责的？到底是怎么搞的？几句小孩子的话，就能定性成反革命？竟然还去抓了人！ 知道那是谁吗？钢铁厂的军代表！！立刻去赔礼道歉，再将人好好送走，要是再出乱子。你就去下面管片区吧，真是胡闹！” “啊，那个举报的人自称是他弟弟，是大义灭亲，我还以为……” “你以为个屁！这种兄弟间的矛盾多了去了，要是真有问题，抓就抓了，那狗屁玩意根本算不得证据，赶紧给我放人，怪不得忙死了，净是些狗屁倒灶的事。” 书记发完脾气，回去工作了，那个小张嘟嘟囔囔去放人，周明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两人没有对质，也没发现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危机应该是解除了。 他等在大门外，没一会儿，钱来就出了大门，虽然衣服皱巴巴的，气色还行，没有被吓到。 “来子，” 听到这声来子，他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心里明镜一般，这次又是大明救了他，人都被抓了进去，除非花了大力气，哪有这么快就放出来的。 “走，找个地方吃点好的，你下午没吃饭吧？” “都这么晚了，哪有开门的？回家吧，我想回家吃。” 钱来擦了擦眼泪，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也好，家里那两个快急死了，” 他们也不骑车，就这么走着，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却吹不冷那滚烫的心。 “没想到啊，他们能狠毒到这个份上，看来，这些年我还是太仁慈了。” 前世他们一样狠毒啊，周明很想告诉他，却开不了口，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 他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断绝了关系，就不会再受到伤害，可命运的轨迹还是走了老路，不，比前世更加离谱，这是直接置他于死地！ 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仅凭那张纸，很有可能要吃枪子的，就因为区区三千没要到？ “钱刚就留给我收拾吧，此仇不报非君子，我的毛病就是心太软了。” “行，需要帮忙尽管说，还有，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很贵重，不要为了那种人，伤害到自己。” “嗯，我知道了，”他带着重重的鼻音，答应了周明。 两人回到家，刚敲了一下，大门就开了，难道这俩傻妞一直守在门口？周明抬头看了看飞舞的雪花，快冻僵了吧！ “来子，呜呜，你终于出来了，呜呜，我都吓死了。” 孙红不顾有人，一头就扑了过去，放声大哭起来，看来这是憋了半天了。 “快进去，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身上怎么这么凉？” 能不凉吗？他拉起王芳的手，也是冰凉似铁。 “别做饭了，我拿点面条去屋里煮吧。” 四人围炉而坐，一听是钱家人使的坏，孙红当时就炸了， “不行，我要找他们去，凭什么害我们？本来还想原谅他们，到底是亲生爸妈，原来，原来他们恨不得你死啊。” 她哇哇大哭着，王芳赶紧拉着她进了里屋。 “你镇定一些，现在最难过的是来子，被他们一而再地伤害，你要学会安慰他。” “姐，你说的对，我不该这么激动，” 她抽抽嗒嗒擦着眼泪，小姑娘刚刚经历了家庭的离散，又被吓了这一遭，王芳也心疼不已， “别哭了，来子这不是没事吗，走，咱们去吃点好的，” 香味已经飘了进来，周明煮的是方便面，还放了不少肉片和蔬菜，甚至有少见的大虾。 “来，咱俩喝一杯，去去晦气。” 周明拿来一瓶茅台，他们平时很少沾酒，这次竟然喝完了。 “今晚就住这吧，明天去厂里吗？要不要请一天假？要是不想去了，我跟班长说一声，” “不用，我没事了，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吗？其实，彻底撕破脸也不错，我很想知道，他为啥欠下那么多钱，肯定没干好事呗，” 他冷冷一笑，口子就从这里撕吧。 吃了饭，王芳和孙红去收拾碗筷，周明拉着钱来去了书房， “这是我研制的迷药，只需这么一点，就能撂翻一个成年人，这个香是解药，闻一闻就能醒，你拿着吧，咱们不害人，却不能不防着。” 钱刚背后肯定有高人，就凭他，还想不出这种连环计，从下午孙红报信，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想明白了， 钱来入狱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最终目的还是财产，大概那个小院太诱人了，以为干掉了他，孙红就孤立无援了， 钱来爸妈再来一闹，她一个孤女很难保住财产，这年头父母还是一家之长，很有话语权的。 第562章 搬新家 周明将这些想法分析给他，其中的凶险也吓了他一跳，自己死了不算，还会害死妻子，如果没有大明相帮，还真让他们得手了，毕竟除了自己，孙红还能靠谁去？ “你那边不安全了，走，咱们过去一趟，除了生活必须品，别的我替你保管，等孙家回来，再交还给你。” 这么快钱来就没事了，对方应该不知道，毕竟谁都想不到，铁证如山的事，还能出现变故，所以，小院那边应该并未动手。 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门， “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呀？” 看着担心的孙红，王芳拉着她回到了屋里， “现在才十点钟，也不算太晚，放心吧，我家这个心眼子多的很，有他在不会出事。” 两人说着话，孩子也醒了，孙红看她喂孩子，也跑到了床上，这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不一会便沉沉睡去，王芳看着她年轻的脸庞，有时候没心没肺也是福气呀。 周明和钱来回到了小院，除了卧室的床和柜子没动，连缝纫机都收了，反正他俩都穿军装，年年都有新的。 “自行车就留着吧，没有这个也太不方便了，除了车子，最值钱的就是厨房的米面油，看他们还有啥好惦记的？” “大明，你分析的对，我很好奇，他们背后到底是谁？我都这么低调了，平日也很少跟邻居来往。” “这手法不是一般人，你忘了，你爹才去劳改了半年，八成在里面认识了谁，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要想揪出幕后之人，还得多方打听。”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分析着，到家时心里也敞亮多了，不怕有敌人，就怕中暗箭啊。 看到王芳一拖二，钱来也哭笑不得，叫了几声都没叫醒，只好打横抱走。 几天后，周明开车接回了香香，少了这个小帮手，两人都忙的够呛，而香香这次回家，看过了娘和弟妹们，也彻底放下了心。 “我娘的身子全好了，她非要去队里上个半工，哥，你说行吗？” 周明心想，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不好才怪呢， “我替她把了脉，从脉象上看，身子的确大好了，你不能老让她一人闷在屋里，上个半工挺好的，不会太累，还能有人说说话，这人要是开朗起来，就不容易生病了。” 听了周明的话，香香也放了心，小丫头叽叽喳喳的，三句话不离她姐和孩子，离开了十来天，她也想的不行。 “栓栓一定不认识我了，要是不要我了怎么办呀？哎呀，早点回来就好了。” 其实她早就想走了，可是周明给大伯留了话，只好等着来接。 香香回来后，王芳的产假也没几天了，小王庄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屋里正在刷着白灰，木匠师傅在院里做着木工，这次门窗用的都是红松木，价钱不贵，挺耐用的。 “窗子今天就能装好，屋里的家具再等等吧，天太冷了，胶都化不开。” 郊外不同于城里，气温低的多，差不多低了有十度。 “行，我先凑合用，等开了春，缺啥再做吧。” 必须有的就买成品吧，好在家具不要票， 这里没打算睡床，屋里都盘了火炕，东西屋都有，中间是灶房，只要烧起来，两边都很暖和，这种布局和一般农家是一样。 “周同志，没想到你们城里人也喜欢睡炕，我还以为你肯定嫌乎呢，到处都是土。” “看大伯说的？我们也是人，也很怕冷的，睡炕多舒服呀，有土怕啥？扫扫就是了，我们孩子小，往热炕上一搁，也不容易着凉。” “呵呵，你说的对，这家里有孩子的，还真是离不开热炕，你家住在村口，邻居也离的远，这院墙得赶紧垒起来，也用青砖吗？” 周明不想太扎眼，盖房子用青砖已经有闲话了，围墙再用那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用红砖吧，不过，我家人少，垒的要高一些，你跟大伙说说，这天太冷了，工钱加两成，” 一听给他们加工钱，王大伯笑出了一脸皱纹，一再保证砌得结结实实，院墙嘛，安全是最重要的。 赶在王芳上班前，新家终于布置好了，烧了整整三天的炭，才把屋子给烘干了。 搬家这天，香香看到火炕大感亲切，说也奇怪，栓栓有点咳嗽，往热炕上一放，一声都不响了，睡得也安稳。 而王芳是最高兴的那个，走路只要十分钟，既不用起大早，中午还能回来，亏她当时还反对呢，现在知道舒服了。 “姐，怎么买了那么多煤，多费钱呀，那边还有山呢，礼拜天你不上班，我去砍一大捆回来，肯定够烧了。” 她什么都想省，却被周明给摁住了。 “烧煤有烧煤的好处，烧到天明都灭不了，要不还得半夜起来添柴，你要是睡不好，白天哪有精神管栓栓，他现在越来越调皮了。” 身子骨太硬邦也不全是好事，不到一百天呢，就会满床打滚了，上次差点摔地上，他已经很后悔了，屋里铺了石材，这梆硬梆硬的，磕一下可不得了。 “要不在床沿上安个栅栏吧，香香也不能时刻盯着他，人有三急，咱们都走了，都没个人替她。” 虽然睡地上安全，可实在太冷了，根本不可能。 琢磨了几天，周明终于想到了一招，在床沿上拉了一道网，中间还加了拉链，若是不需要了，卷起来就行，一点不碍事。 “你不用天天过来，家里也得有人看着，来子那边不用帮忙吗？” “不用，这次要亲自报仇，可别小看了他，平日温和不代表没有利爪，幕后之人已经找出来了，呵呵，此人背景复杂，一言难尽啊，等着好消息吧。” 王芳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他们今天吃的是豆腐煲，大沙锅放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除了白菜豆腐，还有不少大肉片子。 “哥，我才发现，墙根那口大缸里全是肉啊，你们啥时候做的？” “这个叫腌缸肉，做了有一年了，只要保存得当，吃上两年都不会坏。” 第563章 揍人 “原来这个也是腌的肉呀，怪不得咸咸的这么好吃，” 王芳一听，又给她夹了一块大的， “好吃就多吃点，干嘛光吃白菜？这一锅咱仨吃不完的。” 炉子边上烤着馍馍，这是典型的北方饭。 “我吃了饭还真得回去，今晚厂里不开会，有些资料得整一整，马上要开大会了。” 这个大会可不是厂里的，而是全国性质，周明在厂里的威望很高，被选为了代表。 “你要上去发言吗？” 王芳好奇地问道， “应该不会，可分组讨论还是有的，所以必须要做好准备，放心吧，我不会随便发言。” 这边围炉吃着饭，城里的钱来也正在哄着小媳妇， “你一个人要是害怕，找同学过来陪你，咱家不是有客房吗？” 他晚上要出去办事，有些不放心孙红，没想到人家小手一挥， “哼，你这是瞧不起谁呢？倒是你一定要小心，只要你没事，我啥都不怕。” 他今天要去证实消息的真假，所以早早做足了准备，枪是必须带的，毕竟咱有这条件，大明给他另拿了子弹，就算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他轻轻吻了吻妻子，嘱咐她关好大门，这才转身离去，仿佛奔赴战场的将军。 那人住在城市的边缘，类似城乡结合处，钱来穿着一件破棉袄，戴着一顶破棉帽，还用一条围巾裹着头脸，扔人堆都认不出，除了身高无法改变，这模样就是周明见了都得楞上几秒。 他穿过一片田野，来到了破旧的街道，那个叫张卫洪的就住在这里，此人因为打架被劳教了两年，钱父进去的时候正好跟他在一起，估计是挨的打多了，搬出了当军代表的儿子，这厮知道后，就收了他做小弟，将钱家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洪哥，咱啥时候动手？听说那小娘们挺漂亮的，让兄弟们也过个瘾。” 随着话音落地，屋里传出了猥琐的笑声，钱来握紧了拳头，这些垃圾们估计不知道，他老婆还是现役军人呢，就敢动这歪心思？ “你们急什么，老钱拿到收尸的通知，咱们就能大干一场了，也不知那小娘们在哪上班？要是工资高的话，就给你们当大嫂吧，呵呵，女人多的是，会挣钱的不好找啊。” “哥，我们都憋了这么长时间，要不，先给兄弟们玩玩呗。” “就是，就是，嘿嘿，嘿嘿。” “也不是不行，等那小院归我了，兄弟们也有了好去处，哈哈哈。” 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钱来蹭的一下拔出了枪，恨不能打死他们才解气。 “钱老头这老比登，连亲儿子都害，洪哥，您可得防着点，弄不好，哪天把兄弟们也卖了。” “这话用你说？不过，他自己也说了，这个儿子从小跟他不亲，别看挺有钱的，他是一点沾不上，所以才主动跟我透露那小子的事。” 果然如此，钱来的手都扣到了扳机，可他最恨的却不是这伙人，主动告诉的？哈哈哈，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哎，你们觉得奇怪不？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动静？按说这现反判的快着呢，要不，咱们动手吧，都已经抓进去了，他还能出来不成？” “老鸭，你这心急的毛病啥时候改一改？那人可是解放军呢，没彻底打倒之前，咱们可不能露面，看着他们父子兄弟内斗，多过瘾啊。“ “军子说的对，哥几个刚出来，可别再弄进去了，等那倒霉蛋的人头落了地，或者进了劳改场，咱们再动手。” 说话的应该就是那位洪哥了，声音虽然低哑，却有着一股子威压，钱来从破洞里看了进去，一共五个人，他们有一点没说错，谁都喜欢看热闹，那么，就让他们先内斗吧。 他转身离去，去了那个曾经的家，麻袋子不能白拿，今天必须套一个。 刚到门口，正好看见钱刚捂着肚子，应该要去茅厕，他直接上去点了哑穴，紧接着麻袋就套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便扬长而去。 喜欢玩是吧，那就慢慢来吧。 第二天晚上，刘卫洪也被揍了，虽然没套麻袋，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伤的还有点重。 “洪哥，要不咱们请师父出山，这点子硬啊，您真的没瞅上一眼？” “废话，第一拳就打在了眼睛上，拿什么瞅？不对劲啊，这刚出来没多久，连家门都没怎么出，仇家这么快就找来了？” “洪哥，有件事你知道不？钱家那小子也被人打了，断了一条腿，还有，牙也掉了几颗，听说还有内出血，比你这还狠呢。” “钱家？哪个钱家？” 刘卫洪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他随即睁大了眼睛， “老钱头那个小子？他也被打了？” “嗯，听说还是套了麻袋打的。” 刘卫洪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确认都没断，不由得也后怕起来， “你们说说，这是谁干的？” “这不会是巧合吧，你问没问，他有多少仇人？” “那小子胆子就这么大，被咱哥设计欠了那么多钱，都没敢放个屁，能有啥仇人？”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比了个小指头蛋子。 刘卫洪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刚进去的，看来他这次踢到铁板了，钱家这个儿子有点能耐，人都要死了，还有人为他报仇。 “没弄清楚之前，你们不要去那边晃荡，现在看来，钱老头把我卖了，臭不要脸的，今晚去他家。” “哥，你这一身伤还怎么去啊，要不，我们将人带过来，您爱怎么问怎么问。” “也行，他奶奶的，全身都疼啊。” 虽然骨头没断，拳头没少挨呀。 可那人刚跑到门口，就被人一头给撞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没死，还没死！” “你他娘的能好好说话不？敢咒我死？” 要不是躺在炕上，真想一巴掌给扇飞了。 “不是说您，那个人根本没有抓进去，人家还好好的在上班呢。” “啥？！！！你说的是谁？” 第564章 赶走 “我说的是钱家老二呀，咱们被骗了，今天遇到我姨家表弟，就在钢铁厂上班，就随口问了一句，他还骂我瞎说，人家好好的在厂里上班，天天给他们开会，一天都没落下。” 这还能忍？刘卫洪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要亲自去找钱老头，奶奶的，敢跟他这玩心眼？ 他其实怀疑过，到底是亲生儿子，就是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至于要他死，何况，人还那么能干，自己真是糊涂油蒙了心，竟然相信了他。 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钱家，因为坐牢，钱父的工作已经丢了，为了糊口，他摆了一个修车的小摊，正满手油污地干活呢。 “哟，刘哥你怎么来了？” 他刚笑着问了一句，就被人一脚给踹翻了，不等他爬起来，脖领子被人给揪了，直接拖回了小院， “哎，哎，爷，我错了，别打，求您别打了。” 他鬼哭狼嚎的，噩梦又一次来临。 “知道为啥挨打吗？” 看着鼻涕糊了一脸的人，刘卫洪嫌恶的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他。 “您老心里不痛快了？打小的两下出出气，” “哼，你既然知道惹了爷的后果，还敢如此大胆！” 钱老头眨巴着眼睛，听不懂他的话，自己怎么大胆了？这些天也没见他呀，让自己干的事也干好了，难道，难道是那头出了岔子？“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我家老二的事，我都照您的吩咐办了，我家老儿子亲眼看着被抓走的，” “你放屁！叫那小子出来，我要亲自问问。” 钱老头不敢再说话，大院的邻居也不敢出来，都躲在窗子后面，听他帮着外人抓了儿子，心里都呸了一声，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糊涂，亲疏都分不清。 钱刚被他爹拖了出来，看到刘卫洪后，伤处更疼了，他倒是从未怀疑过钱来，被打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恶煞，毕竟，他平日一起玩的都胆小。 “你亲眼看着人被抓了？可我怎么听说，他还在上班呢？别说蹲局子了，一天假都没请，这个你怎么说？” 啊，钱家父子也懵了，他们打哪知道呀？ “肯定，肯定是弄错了，我那天就躲在对面的胡同里，亲眼看见他上了摩托。” 这时候抓人都是偏斗摩托，也没什么隐私。 “呵呵，都这会了，嘴巴还硬呢，我已经去钢铁厂找人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狡辩？” 邻居听了这话，更加鄙视钱家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伙同着流氓整自家人，真不是东西啊。 不一会，外面进来几个人，信誓旦旦地说，两位军代表都在厂里，每天早晚都开会呢。 刘卫洪也醒过了味，钱家父子没骗他，这人的确是进去了，可现在看来，一个晚上都没过，人家就出来了，还嘛事没有，他摸了摸身上的伤，寒气从心底升起，怪不得那小子被套了麻袋，谁干的还用问吗？ “走，回家去。” 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敢留了，也不知是跑的太快，还是这腿麻了，刚走了两步就一个跟头栽到了地上，被小兄弟架着，一溜烟的跑了。 老钱头和钱刚也愣住了，刚才那人说啥？老二天天都在厂里，怎么可能？那本子可是他们亲自送到公安局的，接待的公安都说了，这就是反革命，怎么会出来呢？ “爸，爸，打我的肯定是他，恨我揭发了他，所以才要打死我，呜呜，我都是听了你的话，不行，你要给我报仇。” 可钱老头却呆呆地望着天，这样都没弄死他？仇结得越发深了，怎么办？虽然这次打的是老三，可未必不会打自己呀。 钱来就蹲在门外的大树上，全程看了这场闹剧，他冷哼一声，才轻轻跳了下来，抬脚走了进去， “你们都在呀，挺遗憾吧，” 看到他嘲讽的微笑，两人都吓了一跳，钱刚下意识的就想往屋里爬去，只有老头还硬撑着， “听不懂你说啥，你来干啥？不是断绝关系了吗？” “我也不想来，可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出点事来，老三，你不是去告发我吗？没想到吧，那东西没用，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腿不用，干嘛用爬的？\" 他蹲在钱刚的面前，用手敲着他的断骨，伤在哪里他可是门清。 “啊，啊，疼疼死了，都是爸，是他找人找东西要害你的，他不是人，为了拿捏我，跟人串通让我背了债，你要打就打他。” 他哭着指向了钱老头，这就是父子情深吗？ 钱来笑着看向了那个爹，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他，小时候是不敢，因为多看一眼就可能挨打，后来是觉得恶心，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这张脸，我会真的以为，我是我妈偷人生的，” 三个儿子里，只有他长的最像这个老头，其他两个都像舅舅，也不知为何，偏偏将他送到了舅家。 “你八字克父，我后悔呀，小时候没弄死你，要是早早没了，我也不会这么惨。” 原来，他将一切倒霉事，都算到了钱来头上。 “是吗？原来我是克你的？哈哈哈，如果我是你，为了活命会立刻逃跑，我记得乡下还有两间破屋子，如果不想去劳改，就赶紧离开这里，诬告军代表可是大罪。” 不能再心软了，一定要将他赶走，如果这次放过他，就是放过了定时炸弹，受害的不光有自己，还有无辜的妻子。 “我不去，那破屋子都快塌了，我才不要去！” 他情绪激动的大喊起来，好容易从农村来到城市，他才不要回去。 “这个由不了你，老太太出来吧，别躲着听了，如果他不按我说的办，那就别怪我心狠，你的宝贝老三就去劳改吧，毕竟，诬陷罪也不轻呢。”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出来的母亲， “三天后我来查户口，如果还没迁回去，你们父子就等着公安吧。” 这话威胁的成分更多一些，可刚刚劳改回来的听不得呀，像是惊弓之鸟，听到劳改二字就害怕。 第565章 幕后之人 钱母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这两父子密谋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也劝过两句，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毕竟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奈何他们不听自己的，看吧，这就惹祸上身了。 “别，别叫人抓他，他的腿都被打断了，求求你了，别叫人抓他呀。” 钱来看她一味的求情，更是心寒，冷笑了一声， “腿断了？哈哈，那是作孽太多，这世上的事呐，都是有因才有果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想着害人，不就害到自己了嘛， 你们记住就三天，如果他的户口还在这里，我不介意受受累，去公安局说道说道。”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耐烦再看他们的嘴脸，这家人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一定会逼走老头子，以前他是一家之主，可现在还有个屁地位，劳改犯而已。 刘卫洪回到家，冷汗都没干，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自己八成闯了大祸， 他躺在炕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么快人就出来了，却一声没吭，哪怕是骂一句呢？接下来两个人被打，他这个主谋还是个轻伤，这不是惩罚，而是警告！想到这里，他赶忙坐了起来， “快，军子去我师父家一趟，算了，我自己去吧，你骑车子带我。” 顾不得全身都疼的要命，他得赶紧找老人家拿个主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点功夫，又被人给盯上了，钱来早已打听到，这厮有个神秘的师父，可住在哪里却没人知道，看他急吼吼的模样，八成要去找他。 钱来也骑着一辆自行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可越走前面越荒凉，不久之后，他们进了一个小村子。 钱来没有跟进去，而是看了一眼刻着村名的石碑，便转身离去，小村子不大，他又知道那是个独居的，打听起来不用费劲，出来时间太长了，他要回去看看媳妇，顺便再跟大明碰个面。 “你怎么来了？” 破烂的房门一打开，里面坐着个冷漠的老头，身上的棉袄到处都是口子，露着黑黑的棉絮。 “师父，我有事找您，” “进来吧，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送点煤来。” 穿的破旧他不在乎，可这温饱受不得屈，他无儿无女，收了几个徒弟，也只有这个好一点，按月叫人送粮食。 “行，明天就叫人送，这个老三，啥事都不上心，” 三徒弟在铁路上干活，天天都能见着运煤车，弄点下来不费劲。 老头屋子挺暖和的，炉子上还坐着水，他拿起水壶，给大茶缸子续上了水，这才推到了刘卫洪的手边。 “找我啥事？” “师父，那个人放出来了，都没过夜就被放了出来，我要怎么办？他一定知道是我搞的鬼。” 否则的话，也不会挨这一顿打了。 “别急，你慢点说，那页纸上的话够反动了，怎么会放出来？” 没错，这件事背后策划的正是这老头，自从刘卫洪起了贪心，来跟师父叨叨了几次，故宫边上的小院子呀，听着就馋死个人。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给他出了这个主意，钱家小子也不禁套，三两下就被拿下了，答应回去翻仓库。 原来的计划是找找他的笔迹，回头伪造一个，没想到竟然翻到了想要的东西，当时就乐疯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关键是这也没地去打听啊，钱刚那小子的腿都被打断了，指定是不能再出面了，” 老头子也沉吟起来，突然，他眉头一皱， “你们来这里有没有人跟着？” “不能够吧，我们每次来，也没注意这个，应该没人吧。” 他也不能确定，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早忘了这一茬。 “你收拾收拾，回你姥姥家躲些日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我姥家地方太小，要不，我跟师父做个伴，他肯定找不到这里。” “不行，”老头断然拒绝，可说完有点后悔，这个徒弟对他是真不错，不能寒了他的心。 “你想啊，这顿打能是谁干的？那么巧，你跟他弟弟前后脚挨揍，所以啊，他能找到你这里，肯定调查过了，除了你爹妈，我这个师父也不是秘密，他肯定会找过来的，太不安全了。 ”行吧，可万一他还是找到你这里，那怎么办呢？“ “放心吧，我一个糟老头子，一问三不知呗，谁规定了，徒弟的事，师父都知道？” 刘卫洪放心地走了，老头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刚才答应的煤估计也没影了。 钱来回家给媳妇做了饭，匆忙吃了几口就去找周明，他已经请了两天假了，下周基本没时间了。 “这人就是个混混，打架进去两次了，为人比较仗义，我问钱刚了，这件事就是他手把手教的，” “他有这个脑子?爱打架的人一般都比较冲动，能想出这种事的一定很有城府。” “所以，我猜他背后有人，那个师父嫌疑很大，今天事情败露后，他不顾身上的伤，立刻去了那个村子。”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他听来子说过，这个老头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 “不用了吧，你不是很忙吗？” 老婆孩都顾不上了，肯定忙呀。 “我已经弄完了，现在去时间正好。” 周明开着摩托，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石碑前。 “知道是哪一家吗？” 钱来摇了摇头，周明也不说话，而是放出了神识， “走吧，应该是最西头那家，屋里就一个老头，待会小心点，此人是个练家子，太阳穴鼓鼓的，内力不错。” 钱来噌的一下拔出了手枪，却被周明给按了回去， “不用这个，江湖人就用江湖的办法，虽然内力深厚，能不能赢过，总要比了才知道。” 两人快速掠过村庄，好在天寒地冻的，外面并没行人，他们很快来到了门外。 “不用跟他客气，破门而入吧。” 周明看过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此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第566章 误打误着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踹开了房门，老头坐在炕上，竟然纹丝未动，也没有太过惊讶。 “你们来了？我那徒弟还是太蠢了，竟然没有防备，我直说吧，这主意的确是我出的，可你不也没事吗？你们想要啥，直说吧。” 周明的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在部队和特勤局干了这么多年，抓过不少人。没有一个人能如此镇定。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定下如此毒计，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们技高一筹，此时你怕是已经得手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就是自然界最原始的欲望，你那个小院太扎眼了，谁叫我看上了。” 周明苦笑一下，当时只想着多给来子一些，好让他配得上孙家，没想到还是惹了祸，早知道晚两年再给他了。 “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口音差太多了。” 虽然说的是普通话，可有些字的发音并不标准，周明前世在云南待过，他百分百断定，此人肯定是云南人。 “没错，我是南方人，也是解放以后才落户在这里的。” 他从容不迫，并没有一丝狼狈。 “我看你的手也不是庄稼人，怕是没干过农活吧，现在都是生产队，你是怎么说服队长和书记的？” 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应该也没受过多少苦， “呃，你猜错了，我就算不是本地人，还是要参加劳动的，只是年纪大了，干的活都比较轻，所以手上也没啥茧子。” 他笑着搓了搓手， “你错了，我不是看了你的手，而是这屋子过分干净了，还有鞋，一个常年下地干活的人，鞋是不可能这么干净的， 还有一点，你显然常年不出屋子，就连皮肤都白的不正常，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倒是会经常发发电报，喏，食指上的凹陷太明显了。” 他的话音刚落，钱来便扑了上去，两人配合的无比默契，对方也不是善茬，身手极为灵活，堪堪躲过掌风，一个翻身就下了地，直接冲向了房门。 可他再狡猾，也是好汉难敌四手，正好撞在了周明的手上，一个小擒拿又将他逼到了钱来面前，就这么来回折腾，不到三个回合，就被控制住了。 ”去搜一搜，看看电台放在哪里？\" 常年不出屋子，肯定是不愿见人，一个老农民有啥怕看的？ “这个炕洞是空的，” 钱来敲敲打打，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门，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包。 “四四方方还挺沉，” 嗯，你去叫书记和队长，告诉他们村里有特务，让他派人通知公社和公安。 “抓特务是六七十年代最热衷的事，很多老干部因为工作的关系，曾经在敌区工作，很多都被打成了特务，而真正的特务也不少，老蒋撤离时埋下很多钉子，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其中一员。 周梦用细细的绳子将他牢牢地捆住，听他有条不紊地布置着，老头连忙叫了起来， ”等一下，你先等一下，咱们谈谈吧，“ 他看着周明，知道他是拿事的那个。 “等一下，听听他要说啥？” “你们猜的不错，我的确是党国留下来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跟上级失去了联系，虽然有时候也发发电报，纯属闹着玩的，我用脑袋保证，绝对没干过坏事。” 钱来呸了他一口，没干坏事？那自己是怎么进去的？要不是大明相救，生死难料呢。 “这些话你去公安局讲吧，我们只是一名军人，有责任和义务发现藏匿在民间的坏分子。” 周明公事公办，冲着钱来一点头，他刚走了两步，老头又急了， “我有金子，用金子买行吗？大黄鱼。” “多少？先拿出来看看，万一是假的呢？” 虽然将他带走后，这地方也能搜查，可他愿意说出来，就不必那么费劲了。 他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抽出了两块砖头，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拿出了一个小包，看起来就沉甸甸的。 “这里有两条大黄鱼，买我的贱命应该够了。” 从周明吐口让他去拿的时候，这货的腰杆子就直了一些，以为他们被打动了。 “你跑快点，叫他们先过来，” 在老头吃惊的瞪视下，钱来一下子就跑远了， “我们是人民的军人，区区两条黄鱼就能收买？呵呵，你太天真了，别说你还是我们的仇人，单凭特务这一个身份，人人都有义务抓你。” 他叹息一声，终究还是靠在了炕沿上， “我躲了快二十年了，没想到还是栽了，那么多年，从来没人怀疑过，却被你一眼瞧破，这也是命啊。“ “你不用难过，我抓到的特务可不是你一个，算算一个班都不止了，忘了告诉你，我俩都是特勤局的，前些日子还专门抓特务呢。” 看着周明的笑脸，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没想到吧，所以这人啊，不能轻易作恶，如果不是贪念害了你，估计还能活到寿终正寝呢，” 书记和队长很快就来了，在电台面前，两人都快吓尿了，敌人埋伏的太深了，将近二十年啊，可害死了他们，这要是报上去，一个失责是跑不掉的。 “钱同志，你们来了以后，怎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队里？” 人抓了才说，如果他们也参与了抓捕，就可以将功补过。 “呵呵，我们是带枪的军人，如此危险的事怎能叫上你们？老家伙功夫不弱，这个你们不知道吧？” 两人茫然地摇了头，他已经称病二十年了，几乎很少出门，之所以没有强制劳动，那是因为人家给了钱，队里每年除了粮食，还要分些现钱给社员，毕竟盐拉、煤油拉都得买， 而村子太小了，离城也远，除了种粮，几乎没有别的经济收入，穷的是叮当响。 正说这话，公安的人也到了，看了电报机，都兴奋得睁大了眼睛，等他们知道特务是那个老头，顿时泄了气。 “你多少岁了？” 年纪太大得话，抓回去也很麻烦。 “六十八了。” 老头显然也知道这点，可周明却笑了出来， “你有六十八？这个是公安问话，若是说了假话，就得罪加一等。” 第567章 告别 那俩公安挺年轻的，平日也没见过这种案子，大多都是打架扯皮的事，心里还纳闷呢，六十八岁这么年轻？一听周明的话，顿时怒了。 “你老实点，敢骗政府不想活了？” 周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特勤局的，你们跟所里联系一下，立刻将人送到市公安局，我怀疑，此人身份大有文章，如果猜的不错，一定是潜伏在京城的敌人。” 一部电报就能定罪了，很值得深挖呀。 老头终于瘫软在地，一时的贪心终究是招来了大祸，如果时间倒流，他一定不会说出那个馊主意。 “他还有同伙，就在这个地址，若是晚了，怕是会潜逃的，你们行动务必要快。” 刘卫洪也别想跑，虽然，他不一定知道老头的底细，就看他说的清说不清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是他在照顾，一个包庇罪是难逃了，这次再进去，就不是一年半载能出来了。 至此，想害钱来的算是一网打尽，三天后，钱父的户口果然迁回了乡下，而钱刚的工作也丢了，他拖着一条断腿，满脸都是恐惧。 钱来蹲在他的面前，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刚刚回到这个家时，这个弟弟才刚刚会走，几乎都是他在照顾，可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学会了欺负他，只要一告状，自己不是挨饿就是挨打，可能这种感觉太好了，小小的娃也学会了诬告。 “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只要你们不来招惹，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可若是再搞这样的事来害我，哼哼，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母亲，嘴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啥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这个周日，钱来跟孙红也来到了郊外的小院，看到地上的积雪，他二话不说，拿起了大笤帚扫了起来，到底是男人力气大，不一会，积雪就堆到了墙边。 “钱哥快歇歇，我们烤了地瓜，可甜了。” 香香高兴地喊他吃东西，自从王芳上班，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孩子也挺调皮的，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以前还以为带孩子很简单，可栓栓跟弟妹不同，身子骨太好了，一眼没看到，就能爬到屋外去，床边的网子根本困不住他，这小子竟然学会了拉拉链。 此时，他正咧着无齿的嘴巴，笑嘻嘻的看着孙红，确切地说，是看着人家手里的地瓜， “栓栓乖，这个你不能吃呢，等将来长大一点，姨给你买好吃的，多多的好吃的，嗯，姨最爱我们栓栓了。” 孙红吃一口就哄一句，顶着巨大的压力吃完了手里的半块，刚要伸手去拿，胳膊就是一沉。 “啊，啊，姨，姨，” 小东西已经爬了过来，伸手揪着她的衣袖，好吧，她只好放弃了美食，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你就惯着他吧，给扔床里边去，刚吃了奶，肚子又不饿。” 王芳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股子寒气，也不敢来接娃，只好数叨上了。 “啊，啊，啊！” 回答她的是三声控诉，外带一个白眼。 “你个小东西，竟敢瞪你妈，过来，看我不打屁股！” 栓栓看妈妈变了脸，便咯咯笑了起来，还冲她伸出了双手， “这是成精了吧？他还不到一百天，就会伸手要人了，” 孙红惊讶的说到，香香一拍大腿， “这算啥？他都会溜下床了，还是屁股先下来，我们栓栓可聪明了。” 屋里笑闹着，周明陪着钱来收拾他的屋子，最近事情太多了，他们还是第一次住下，两人往炕洞里添了柴火和煤，被褥都是新的，必须要烘一烘。 “这次开会是班长去，你俩应该在一个小组吧？” “不一定，咱两家不是一个部的，分组讨论不会在一起，他这一走，你的担子就重了。” 上面下达了命令，开会期间必须保持平稳，游行啥的不许进行了，他专门通知了王涛和赵平，纺织厂以女工为主，整体来说还是很好管理的，而钢铁厂则不然，要不也不会安排两个人。 “没事，我已经跟金奇说了，这小子很听我的话，最近不会闹事的。” 自从出了那个事，钱来比以前更加沉稳，除了在周明面前，话也越来越少。 “我看小红很喜欢孩子，早点要一个吧，栓栓也有个伴。” “我暂时不打算要，都说生孩子凶险，岳母回来之前，我不能让她有一点事。” “你怕什么？我们不是一样没有老人帮衬？” “可红红跟芳姐没得比，” 这倒是，别说孙红了，王芳内心无比坚韧，有时候，周明也自叹不如。 “如果真有了孩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们都是过来人，也有了一定的经验。” 听了这话，钱来点了点头，不管什么时候，大明都是他的后盾！ 收拾好房子，砂锅里的汤也熬好了，今天吃羊汤涮肉，天气太冷了，吃这个最好。 “放了萝卜吗？羊汤容易上火，” 王芳探头一看，锅里翻滚的全是肉，这头黄羊还是上次在山里猎杀的，比起圈养的，肉质更加鲜美。 “我切了一盘，生萝卜吃着更爽口。” 周栓栓闻到了香味，躺在床上咿咿呀呀，香香还想去抱他，被王芳扯到了凳子上， “吃饭，不能惯着他，多喊喊还能增加肺活量，” 说完，往她碗里放了一kuai?zi羊肉，这些肉片是周明切的，跟东来顺的不差上下。 唯一不同的是，人家东来顺的涮肉要夹在烧饼里吃，可他们家就是吃肉，烧饼都没端过来。 “这个汤可别喝，据说里面有一种东西，吃多了会得病，咱们就吃肉，厨房还冻着一条腿呢，不够了再切。” 周明提醒着大家，前世他尿酸很高，后来得了痛风，这话就是医生说的。 栓栓喊了一会，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只好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嗯，是个识时务的娃。 吃完了饭，两个男人去洗碗，三个女人一边收拾一边闲聊，得知孙红来的匆忙，没带睡觉穿的衣服，王芳便灵机一动， 第568章 培养香香 “你也学了这么久，正好家里有绒布，就帮红红姐做一件吧，也考考自己，看看这段时间学到了多少？” 香香接过那柔软的布，迟迟不敢下剪子，生怕给剪坏了，其实，这段时间她也做过衣服，都是旧衣改造，用新布还是第一次。 “睡衣样式简单，你先划好线再动剪子，大一点小一点的关系也不大。” 在两人的鼓励下，香香定了定心，终于拿出了软尺，回想着自己看过的样式，给孙红量了量尺寸，虽然是睡衣，领子和肩袖也要合身的。 只见她有条不紊，每量一次，便将数字记在纸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头，没有杂乱无章，是个做事的样子。 缝纫机踩的也很好，竟然没有倒过线， “你学了多久了？一看就不是新手，比我用的还溜。” 孙红惊讶极了， “你一年能摸几次？也没做过衣服，我怎么瞅着，这熟练度都快赶上我了！” 王芳也吃了一惊，这一两年，她可没少用啊，两个新家的被褥都是她做的！ 其实，因为要带小栓栓，香香用机子的时间也不多，看来在这方面很有天分。 只见她认真地走线，并不搭话，没一会，最难上的袖子弄好了，拿着在孙红身上比划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次做的比以前好，” 接下来就是上领子，她还搞了一个蘑菇边，因为料子柔软，宽边自然垂着，有种飘逸的感觉。 “不错嘛，比百货商店的还要好看，不是，商店里就没有这样式的，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姐给的书，都是从书上学来的，这段时间就一直琢磨着，想给我姐做一件，正好给你了。” “哈哈，芳姐，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呀，那我只管谢我姐，香香你服气不？” 刘香香憨憨地笑着，飞快地撩着底边，没一会就好了，将衣服递给了孙红。 “红红姐，你试一下吧。” “这么快就好了，哇，这布料真软和，穿着睡觉一定很舒服。” “那可不，小婴儿也能穿。” 这还是周明在英国买的，一进人家店，就像鬼子进了村，因为买的多，人家给的都是批发价。 孙红也不害羞，当着她俩面就穿上了，还抬了抬胳膊， “很舒服，领口大小也合适，不大不小的，裙子的长短也合适，我太喜欢了。” 绒布的底色是柔柔的淡粉，上面有些零星的小花，款式非常新颖，上身微收，裙摆却有些宽松，孙红就这么随便一站，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哇，真是太好看了，比书上的人儿还要好看。” 香香微微笑着，有着惊艳，也有着骄傲，这么好看的衣服是她裁剪并缝制的，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我也要一件，等有空了，你给咱俩一人做一件。” 就这么定了，她手里的布料多的是，这个又是晚上穿的，再好看也惹不了事，反正她家院墙够高，晾晒都没事。 女人们在屋里嘻嘻哈哈，周明和钱来则去了书房， “你这几天在会场，有没有听到啥，报纸上的风向很奇怪呀，一个劲的赞扬那位，” “欲使其亡，先使其狂，你很快就知道了，这次会议结束，要出来一位接班人。” 可这位接班人只做了一年多，就以很惨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 “我想到了，老人家岁数大了，定下接班人也是为了国家好，只是，这人选真的合适吗？我知道他战功赫赫，可治理国家毕竟不是打仗，倒是另外一位更加务实。” 周明沉默了，他知道钱来说的是谁，兄弟的政治触觉很敏锐，他的直觉没错，这位的确是真龙，将来会带领着国家，让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 “我估计，咱们快回部队了，你做好思想准备。” 因为前世不在这个圈子，他还真不知道军代表是啥时候撤的，只是随着运动的深入，军队也介入了大运动，上次回局里，局长和书记都换了人。 “是啊，局里都变天了，新局长是从地方上调来的，听说都没打过仗。” “嗯，毕竟很年轻嘛，反正咱们是军人，为了祖国和人民，时刻准备着牺牲自己。”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这场风暴越来越大，并无停息的迹象。 “做贡献可以，可生命是自己的，绝对不能随便牺牲，走，羊肉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去练功吧，只有过硬的功夫，才是安全的保证。” 他可不想傻傻的献出一切，兄弟也不能，他们都必须活到天荒地老。 周明家的后院很大，加上高高的围墙，是个很好的练武场， “瞧，那边原本是猪圈，前面那家还养过猪，我寻思着，要不咱们也养两头。” 反正这里是农村，并没人管。 “行啊，我可以来清扫，以前在周村时，我也经常干这个呢，当时有老师们，时不时的给咱教点东西，” 想起那几位右派朋友，周明也很感慨，鲁老师到底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平淡的日子过的很快，王芳的单位也不太忙了，很多项目都停滞下来，她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香香身上， “你看看这几个样子，如果能做出来，咱们可以试试去卖。” 她不缺钱，也可以给香香涨工资，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等将来开放了，有了手艺的香香也能过的更好。 “真的能卖吗？，可布料从哪里来呀？都是要票的。”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你哥他们厂有个大集体，就是生产不要票的布，虽然有些瑕疵，如果设计的好，肯定看不出来。” 香香一听，也激动不已，回来跟周明一说，立刻得到了他的支持，买点关系布，他还是能做到的。 第二天，布料就拿回来了，香香很认真得在本子上记着数量和购买价，她听王芳说过，这个叫做成本， “不错，这个习惯很好，我来教你记账，将来每一笔都应该记下来，哪怕是用的针线，这些都必须跟生活分清楚。 香香听了她的话，终于回过神了， “姐，你是不是教我做生意啊？” 第五百六十九章 调离 “嗯，你很聪明，我现在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艺多不压身，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香香虽然听不太懂，可她无条件相信周明和王芳，毕竟跟着他们才过上了好日子，所以一个劲的点头。 对于王芳的培训计划，周明很是支持，自从小姑娘来了，他的担子轻多了，人家不光对栓栓尽心尽力，就是对他们两口子，也是没说的，凡事都能想到前面， 看到脏衣服，立刻就拿去洗了，拦都拦不住，所以，必须要为这孩子谋个好前程。 以周明的能耐，换户口进厂都没问题，可他知道，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将来农村户口更吃香，十几年后，工人会遭遇到下岗潮，就算有退休金，也仅够吃饭。 倒不如学门手艺，将来的造化就看她自己了，能不能赶上改革大潮？是一间小小的裁缝铺还是具有规模的制衣厂？这些都是未知数。 “这两本是服装专业的教科书，你既然喜欢这个，可以先看着，有不懂的咱们找老师问，” “我们轻工局底下有个工学院，好像有服装专业，我可以找找关系，” 周明听说要找老师，想起了这个学院。 香香抱着厚厚的书，希望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小姑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 自从爹死了，她就是拼了命下地干活，却不能让弟妹和娘吃饱穿暖，所以，她要学本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不再饿的肚子疼。 从这天起，王芳简化了家务劳动，吃饭也不再追求花样，只要营养够，几乎都是大锅烩，就是为了节省时间。 几天之后，香香实在不好意思了。 “姐，栓栓睡的早，我晚上有时间看书，咱明天吃烙饼吧，我哥爱吃那个。” “不用，上次蒸的馒头还没吃完呢，等你钱哥来了，让他做，你哥更爱吃他烙的饼。” 周明正好回来的早，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连忙挽起了袖子， “今天的饭我来做，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他已经托人联系了一位老师，打算下个礼拜天带她去拜访，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疑问，可以写信去请教。 王芳将栓栓哄睡，便开始给香香恶补，尤其是那些弧线的算法，服装的设计不是只看外表，要想穿着舒适，合身是最最重要的。 她虽然有天赋，可文化程度还是太低了，好在人很聪明，理解的也快。 吃过饭，周明将王芳叫到了里间，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今天接到通知，军代表换人了，要求我明天回局里报到，以后要住在军营里，估计来子也一样，这马上七零年了，你懂的。” 王芳愣了一下，是啊，九一三就发生在七一年。 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忘记丈夫还是军人。 “知道了，不用担心家里，我现在也不忙，离单位又近，还有香香这丫头陪着，倒是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冲动。” 她甚至想说转业算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男人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听我老婆的，回去后，只干活少说话，上次回去开会，新书记从头骂到尾，战友们没一个吭声的，都憋着气呢，可惜啊，老书记他们靠边站了，听说好多都转业回地方了。” 他们可是抗日时期的老干部，都能落到这个地步，周明心里明白，这次召回之后，他和钱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现在重用的都是工农干部，学历越低越吃香。 “忍者神龟不好当，实在不行就装聋作哑吧，我记得你们军区有个农场，会不会让你们去呀？” “去就去呗，与其去那开不完的会，还不如跟大地作伴呢，起码锻炼了身体。” 此时，他俩都没想到，玩笑话竟成了真，周明和钱来刚回去，就被通知去农场劳动，还美其名曰，这是对他们的重用。 钱来去哪都没关系，可孙红怎么办？留下她一个人也太让人操心了， “要不，你回军营住吧，反正回家这事也违规，现在王伯伯压力不小，咱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王伯伯位高权重，可从去年开始，也时不时受到点冲击。 “不用，我已经申请了，跟你一起去农场，反正没在农村待过呢，多学点农业知识也好，以后看见麦苗，绝不会再叫韭菜。” 钱来点点头，也好，不管怎么样，两夫妻在一起，凡事都有个照应。 出发的当天，周明只来的及回家看看，香香听说他要去农场，也大大吃了一惊。 “明哥，你去了农场能吃饱饭吗？” “你哥去的是军区后勤部的农场，一切待遇跟军区一样，吃饱没问题，只是没啥细粮。” 这也是事实，当王芳听说孙红要一起去，赶忙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军大衣，里面缝了几块羊皮，这是在东北时穿的，比这里发的暖和。 “告诉她，别图漂亮，女人受不得寒，这件大衣旧是旧点，可穿着很暖和。” 周明也翻出了自己的旧大衣，去农场嘛，虽然是寒冬腊月，可地里也不是没活，起码要通通水渠的，一般来说，水利工程都是这会干。农场也不例外。 两人正在互相嘱咐，没想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涛？你怎么来了？” “师父，我们都舍不得你走，那个张代表说，你要去农场了，这是真的吗？” 看他哭唧唧的，周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我去的农场，也是我们军区的，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在哪里都是为党工作，就为了这个，你连班都不上了？” 今天可不是礼拜天，他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厂长派来的，喏，这个是公安的同志送来的，说是你又立了啥功，听说你已经走了，本来想送到军区的，厂长怕他们找不到你，就主动提出我们送。” 周明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简报，最上面写着一行大字《特务张某某落网始末》 第570章 队长? 原来那个老头姓张啊，看了看处理的情况，此人判了十五年，孩能不能活着出来？令他意外的是，刘卫洪也判了十年，他应该是知情人。 送走了王涛，他也赶回了特勤局，这次去农场的有五个人，他们要在门口集合，然后再去坐长途车，军区离农场只有二十多公里，半天就到了。 这次跟着一起的还有张卫，经过两年多的锻炼，小娃娃成熟多了，看到周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孙红穿着一件新发的大衣，看起来就很薄。 “家里都安排好了？” 他走到了钱来身边，关心地问道，家里长期没人，必须跟街道打声招呼的。 “放心，送了主任一袋子杂粮，他高兴着呢，答应帮我们照看一二。” 周明跟他说了那老头的案子，钱来都吃了一惊， ”他的级别这么高？潜伏的够深啊，“ “老狐狸太狡猾了，手下都不知道他的模样，更不知道住在哪里，一直以来，都是电报联系，这次也是误打误撞，要不是设计害你，一时半会的肯定发现不了。” 两人说着悄悄话，张卫却凑了过来， “你们说啥呢？这么热闹？” “那俩怎么还不来？你知道是谁吗？” 钱来一本正经地瞎说，这件事他不会跟任何人说，那页纸虽然被撕了，也是他的心病，毕竟有人看到过，既然没留下案底，那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听说是一班的，是谁不知道，” 他看了看表，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要求他们今天报到的。 “要不，咱们先走吧，再晚就不赶趟了。” “跟门卫说一声，万一有啥事，他们也能作个证。” 越是这个时候，周明越发谨慎，毕竟没人护着他们了，就在要走的时候，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我是这次带队的刘爱东，走吧，再晚赶不上车了。” 周明和钱来对视一眼，他还知道晚了？ 下了长途车，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了农场的大门，离门不远有一排小平房，接待他们的是位老同志， “我是这次的队长，你贵姓？” 刘爱东很积极， “嘁，就这三瓜俩枣的，还队长呢？你俩是夫妻吗？” 他指着钱来问道， “是，我们都是特勤局的，一起过来参加劳动。” “嗯，那边有间小房，也没法安排别人，就给你俩吧，你们四个住旁边那间，正好还有四个床位。” 老人说完，便拿着钥匙先过去了，他们这才看清楚，此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手上还有个拐杖。 周明心里有数，能在部队农场的，以前肯定是军人，腿部受过伤，才会如此行走。 小屋是真的小，放了一张一米二的床，两个人睡着都紧张，好在是夫妻，也能凑合了， “那边的柜子可以用。” 虽然有门，目测很不结实，好在这里是军区所属，毛贼们应该不敢来。 周明他们进了隔壁的门，里面正好有四个空床，张卫直接占了一个上铺，顺手就将周明的行李扔到了底下，摆明了他俩一上一下。 “你们几个，安顿好了就出来，喏，食堂在那边，还有半个小时开饭，去晚了就没菜了。”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没一句多余的话。 周明看了下手表，正好是五点钟，看来每天五点半吃晚饭。 四人这会才反应过来，来了一会了，除了这个跛子，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偌大的农场，光是宿舍就十多排。 “走吧，咱们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 刘爱东率先出了房门，还不忘敲了敲隔壁的门， “你们先走，我们后面就来。” 他要将大衣送过去，这里的温度比城里低得多。 钱来一开门，就看到周明手里拿着件大衣，他微微一愣， “王芳拿给小红的，让她换上吧，这里太冷了，晚上怕是更冷。” 以他的经验，虽然要干一天活，晚上的会肯定要开的，早请示、晚汇报是这个时代的特点。 三人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食堂，只见几个战士正在干活， “你们是新来的？快来帮忙，” 战士没有客气，指着高高的笼屉，让他们先卸下来， “哇，里面都是窝头啊，闻着挺香的。” 张卫到底年少，很快就恢复了活泼的性子，周明看了看里面的炉灶，好像只有两位大师傅，还有两个人正在案板边，似乎在切菜。 不一会，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头发上都挂着冰棱子，衣服上也都是泥土，没有一个穿大衣的。 “哟，来新人了？看着眼生啊，” “我们是特勤局的，我是他们的队长，” 刘爱东凑了过来，周明微微退了两步，看了钱来一眼，便往门口走去，大部队干了一天活，又冷又饿的，但凡有点眼色，都不该先去打饭。 张卫也跟在他们后面，这小子早就打定了主意，大明在哪他在哪，自己脑子不行，那就找个行的跟着。 他们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不一会，只见刘爱东涨红着脸也挤了过来，还不忘瞪了周明一眼， 钱来顿时怒了，一路上都不想搭理他，这还蹬鼻子上脸了，谁给他封的队长？起码局里没说。 周明拉了他一把，轻轻摇了下头，初来乍到就吵起来，很容易给别人留下坏印象，而那位的确也没说啥，估计在前面挨了呲，想把气撒到他头上。 见周明不搭理，他倒来了劲，竟然大声呵斥道， “周明，你怎么回事？都不跟老同志打个招呼，没规矩。” 周明都呆了，这是脑子进水了？ “这里都是老同志，你都挨个打招呼了？没有吧，请问你所谓的规矩是谁定的?你吗？怕是不够格吧，还有，来了农场，我们几个自然要插入小队，可别见人就吹嘘，没得丢人。” 他冷冷说完，便转过了身，如果不出所料，真正的队长很快就过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有人拍了巴掌，过来一个大高个， “刚才回去了一趟，你们床都铺好了，认识 一下吧，我是十二队队长马汉。” 第571章 周班长 周明笑着看了刘爱东一眼，听到没？这才是真正的队长，看来农场的人还挺多的，这都排到十二队了。 “你好，我是周明，特勤局三班的，” 他伸出了手，友好地握了一下， 钱来也赶忙上前介绍了自己和妻子，直到最后，马汉才走向了刘爱东， “咱们十二队原本有七个班， 你们新来的组成第八班，希望在周班长的带领下，能很好的完成任务。” 刘爱东人都麻了，啥玩意，周班长？见他愣愣的，马汉笑着走了。 轮到他们时，果然没啥菜了，只剩下一盆子咸菜丝，周明他们也不太在意，端着碗就去了一边，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吵闹声，回头一看，正是刘爱东他们俩。 “要不要去劝劝，刚来第一天，就为了这个闹？” 张卫有些担心，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单位的， “怎么劝？火气都挺大，队长不是在那吗？” 张卫也不说话，跟着他们坐了下来，不一会，那俩也过来了，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咱们一起来的，你又是班长，由着我们被欺负，都不来帮忙？” 看着气不忿的两人，这是吃亏了？看着他们坐下，周明才说了话， “不就是一顿饭吗？别人干了一天活，多吃点很正常呀，有什么好抱怨的，快吃吧，这咸菜味道不错，晚上还要开会呢。“ 这是他刚刚听来的，领导们也在食堂呢。 刘爱东这才不说话了，回去的时候老实多了，再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扬。 “你们好，我是七班的，你们喊我老彭吧，这四位都是我们班的。” 一个胖胖的男人做着自我介绍，周明也赶紧说了说他们的情况，没想到此人还挺八卦。 “隔壁那哥们也太牛了，下农场还带着老婆，兄弟们都羡慕死了。” “小孙也是军人，她家里人都不在燕京，所以才申请一起来了，农场没有女同志，以后还请大家照顾一二。” 孙红被留在了炊事班，正在隔壁发愁呢。 “要不，你去跟场长说，我愿意下地劳动，就让我跟着你吧。” 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饭，结婚后也没进过厨房，活都是钱来干。 “这个话不能说，去食堂帮灶已经比下地轻松多了，不会可以学，你想想，这个天去挖冻土，不说冷不冷，一镢头下去，就是个白印子，一天下来，胳膊都不是自个的了，人家这是照顾你，才让你去食堂的，” 当初她要跟着来农场，钱来也犹豫过，后来心一横，也想让她锻炼锻炼，才没有反对。 “可是，我也不会干呀。” 孙红眨巴着眼睛， “放心吧，有师父教你，只要肯吃苦，没有学不会的。” 第二天，他们便跟着大部队来到了水利工地，刘卫东瞥着周明，阴阳怪气地说道， “也不知领导是怎么想的，像这种风一吹就倒的，派过来还不是滥竽充数？” 周明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差点气乐了，虽然高高瘦瘦的，可这叫匀称好吧，啥风能吹倒自己？ 钱来看了他一眼，扛上了镢头，走了没一会，他们来到一处坡地，地面上有着不少沙石，根据这里的地形，应该是被水冲过。 “汛期这里被冲垮了，所以要挖一道宽一点的水渠，咱们五个人，分一下工吧。” 既然处处贬低他，那就别想沾自己的光，每个人分到的地段都差不多长，而周明和钱来选的是最难挖的一段。 “这样分配，大家有没有意见？趁着没动手，调换也容易。” 张卫摇了摇头，他那块一看就好挖，周哥这是照顾他呢。 “我这里不好落脚，要不，咱俩换换？” 刘卫东果然不同意，周明笑了笑， “好啊，咱们先说好了，今天的任务包干到人，干的快可以早点回去休息，慢的就只好延时了，反正就算天黑了，也不耽误抡镢头。” 想让他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另一人仰头看了看坡上面，拉了刘卫东一把，可人家直接甩开了他，二话不说就上去了。 周明径直跟钱来换了，这部分虽然比张卫的硬，可也比坡上强多了，钱来力气虽然不小，可跟他比还是差一些的。 只见他将内力灌注在镢头上，一下是一下的，像是平日挖地，而刘卫东就惨了，虽然抡的很高，可砸下去时还会弹跳一下，地表也就受点皮外伤。 “你，你作弊，给自己选了好地方。” 十分钟后，一个口子都没打开，他终于急了。 “作弊？哈哈，你可别忘了，你脚下的地原本是分给我的，这个大家都能作证。” 他可不惯着了，整天阴阳怪气的，不吃点苦头都对不起他。 很快，周明就完成了任务，毫不在意地走到了张卫跟前，只见他的脸涨的通红，手也微微发抖， “磨泡了？我看看，” 张卫不肯，说着没事，可周明一把就抓了过来，掌心赫然排着三个血泡， “你干活的方式不对，先站一边，给你示范一下，好好学着。” 这示范示范，竟然一口气干完了，速度之快就连钱来都笑了，看来大明被气着了，说他啥不好，偏要往瘦弱上戳，人家瘦是瘦，全是筋骨肉啊。 这一番动作，可把那两人给看傻了，正好钱来也挖完了，周明眼风一扫，正好看到队长， “马队长，我们仨干完了，可以回去不？” 马汉刚才就在附近，这边的话也听了个差不离，又看了看挖的渠，深度和宽度都非常不错， “这活干的漂亮，回去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人高马大的磨洋工啊？” 体型上，他们的确占优势，可这镢头不听话啊，就是不往土里去。 “周哥，我瞅着他那架势，晚上也干不完！” “呵呵，不能够，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光是那腱子肉，咱都比不了。” 我呸，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 今天食堂吃肉，刚一进去，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孙红显然也适应了，搬着一个大盆，钱来刚要上前，却被周明给拉住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那盆虽然大，里面的菜不重。” 第572章 又见大棚 孙红也发现了他们，冲着钱来甜甜一笑，又转身去忙了，看她情绪很好，两人都松了口气。 这天直到九点多，刘卫东才回来，周明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这是帮你打的，要是嫌凉的话，倒点热水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班长，不能彻底不管。 刘卫东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今天也是憋着一口气，就连吃饭都顾不上了，回到宿舍才想起来，感觉都快饿晕了。 他也不敢再矫情，拿起暖水瓶，才发现里面是满的，两个窝头下肚，终于活了过来。 “谢谢，” 他小声说了一句，对于心高气傲的人，还真是难得。 “不用，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战友，总不能看你饿着，只是以后别逞强了，我既然当了这个班长，一定会合理安排工作，如果你今天不换地方，绝对能赶上饭点，小黄，你说对吗？” 这位刘卫东的跟班，就是自己去的食堂，当初分给他们的是一左一右，如果老老实实的，肯定一起完成。 收拾了班里的刺头，周明这才了解了农场的情况，这里的官兵一年一轮，都是领导们带着部下一起来，而特勤局从没派过人，他们这是第一批。 “接到通知我们还纳闷呢，现在是农闲时期，干嘛还要多派人，嘿嘿，别看咱们这里是农场，经费也紧张呢。” 马汉虽然说的隐晦，可意思也到了，就是说，他们吃的是人家的口粮，周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你们得罪人了？那姓刘的看着像，你是怎么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可是一级战斗英雄呢。” “这你都知道？不过，有一点你大概弄错了，得罪人的是我才对，至于那个姓刘的，应该是拍马屁给人拍烦了。” 不是自己小看他，脑子不行，情商更是零，在特勤局这种地方，不翻车才怪。 “咱们农场还有空地吗？贫瘠点也没事，” 他放眼望去，田野一片雪白，积雪像是棉被一般覆盖在田地里，冬小麦的长势不错，来年一定会丰收的。 “你要干嘛？背阴处有几块出苗不好，正想刨了，可现在啥都种不了了，就等开春再说吧。” “你带我去看看。” 这天天咸菜、窝头的，实在咽不下去了。 马汉也没多问，带着他去了地头，果然，这里的积雪更厚，他扒拉开一看，只有黑黑的土，果然没出苗。 “当年在学校时，我们也去过农场，搞过一种大棚，可以种出新鲜的蔬菜，你请示一下领导，想不想干？” 大棚种植花费不多，可人力却省不了，草帘子得有人编，还有取暖的木炭，虽然烧煤也可以，那不是没预算吗？ 没想到，马汉带回来的消息，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木炭也不用烧了，上面可以拨下来，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菜，起码要上交一半以上。 “军区后勤部的正在伤脑筋，疗养院里的老干部因为没菜吃，好几位都病倒了，说是那个太干结，一听还能自己种菜，当时就表示支持。” 周明算了一下，即便上交一半，剩下的也够他们吃了，农场的东西又不能卖，给谁不是给呀。 他点头笑道， “剩下一半，也足够咱们吃了，我打算弄点叶子菜的苗苗，这种生长快，到过年时就能有收获了。” “那可太好了，你要多少人，场长说了，这个要全力支持。” “那几块地不大，我们班自己能干完。” 原本就是不想让别人吃亏，才想出这个补救办法，要不是怕吓着人家，他一个人都能干。 第二天一早，周明就领着那三人去了仓库，里面堆满了稻草，他示范了一遍， “都学会了吗？这个不需要太精细，因为用量比较大，所以得快点编，” 那三人都懵了，张卫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这个要挂门上吗？” 难道是为了保暖吗？可门上已经有了棉帘子呀。 “这个是给菜地保暖的，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带着钱来，扛着锄头下了地。 周明的菜地成了农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寒冬腊月种菜，这不是糊弄领导吗？看来是不想干活，可领导也傻，竟然相信了。 “领导傻？呵呵，你们聪明？去看看吧，人家已经搭好棚子了，里面生了火，暖和的跟春天似地。” 这次搭建的棚子很高，人都可以站在里面，因为发现了一批报废的竹竿，正好废物利用了。 “哎呀，你们没看见，还真的冒出了绿芽子，虽然小小的一点，可周明说了，有苗不愁长！” “说得对，这样说来，再过些日子，咱们不用天天白菜、萝卜外加咸菜了？” 真是吃的都快吐了！ “应该是吧，我听马队长说了，农场最少留一半呢，咱们明年才回去，留下的肯定是咱们吃。” 就是回到军区，大冬天的也没青菜吃，看来他们没有白白受苦。 周明这次玩了个大的，他甚至种出了豆角这种反季菜，当然是动用了山泉，自从空间升级，草原上除了鸡鸭，还有养了不少牛羊，生机勃勃的，山泉的品质也更加好了。 “大明，要是真的结了豆角，这风头会不会出的太大了。” 钱来有些担心， “怕什么？其实大棚种植就是反季节的，不光能种出豆角，还能种出黄瓜、西红柿呢，只是那些要费些功夫，不如这个简单。” 不光简单还很高产呢，随着绿色的秧子爬了上去，大鹏外面闲逛的更多了。 “周明，咱啥时候能吃上菜？那菜秧子真绿呀。” “急什么呀？总要长大一点，过几天豆角就能摘了，” “啥？都快过年了，还能有新鲜的豆角吃，你是不是哄我们玩呢？” 这些日子混熟了，难免开些玩笑，被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哈哈哈，这次是真的，你们想不想吃肉，我听马队长说，后面的山里有野猪，咱们去弄点肉吧。” “用啥弄？锄头吗？真是憋屈，我一个射击比赛第一名的战士，却天天握着锄头。” 第573章 担心 听了这些似真似假的牢骚话，周明微微一笑，他从包里摸出了一把弹弓， “喏，我用这个就行，” 七班的老彭伸手拿过，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有啥不同， “你这个就是弹弓嘛，跟我儿子的一样！” 儿子那把还是他做的，只是这把的牛筋不一样，拉了一把竟纹丝未动， “对呀，咱们虽然是军人，拿枪上山一样是违法的，弹弓嘛就没人管了，明天放假，要是谁想去，就去找木头做一把，” 他只是客气客气，其实，跟来子两个人就足够了，只是想给食堂带上两头，才不得不问问他们。 “我要去，老彭你帮我做一把，我知道你会。” 平时吹牛时，说的最多就是给儿子干了啥， “做没问题，可上哪弄牛筋去？那玩意可不好找。” 老彭两手一摊，没想到周明去大包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小把。 “这些够用不？” 这可是真正的牛筋，当初在西北出差时，专门去屠宰场弄的。 老彭一看，眼睛就是一亮，这可是上好的玩意，当初给儿子寻来的那条可远远比不上。 “行，你们跟着我学吧，削木头总会的。” 孙红听说要打猎，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以前听的心痒痒，没想到还有参加的机会。 “我也要去，如果不带我，你也不许去。” 一句话，堵住了钱来的嘴，什么怕冷呀，危险之类的，全都咽了回去， “你跟着也行，走不动了咋办？” “我也拉练过，肯定能跟上的。” 看她信誓旦旦的，钱来只好让步，大不了到时候背着走吧。 最后，七班、八班组成了一个七人打猎小组，天还不亮就出了门，农场离山脚还有点距离，差不多要走一个小时。 “哎呀，上面全是积雪，路都看不清了。” 刚到山脚下，老彭就发出了惊呼，周明看了看山上，到底是山区，果然更加寒冷， “这个算是大雪封山了，我建议，你们几个就在山腰下面活动活动，别上去了。” “那怎么行？底下连个山鸡都见不着，咱们是来打猎的，要是空手回去，还不被人笑话呀。” 小年轻到底气盛，这是七班的小梁，才刚刚十九岁。 最后队伍分成了两个，八班四个带着小梁组成了上山队伍， “班长，你们别乱跑呀，攒着点劲，等我们的好消息。” 看着张狂的小梁，老彭撇了撇嘴，现在有多狂，待会就有多失望，大雪封山耶，别说打猎了，能爬上去都算好的。 周明带头踏入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按照惯例，要求后面的人都踏在他的脚印上，虽然这里的山不是太高，可跟着的三人都是新手，万一踏空了，也怪吓人的。 走了半个多小时，第一个不行的是孙红，粗气直喘， “这，这也没啥猎物呀？连只兔子都没看到，周班长，咱们不会就爬个山吧？” 小梁后悔了，后悔没听班长的话，姜还是老的辣呀！ 周明也听出了话外音， “你说的对！小卫子，你帮哥一个忙，跟小梁护着嫂子先下去，我跟你钱哥去碰碰运气，下午三点之前一定回来。” “不行，这里风雪越发大了，你们两个太危险了，我看就一起回去吧。” 小梁虽然年轻，却不想抛下战友， “你放心，我们有分寸的，当年在东北，这种大雪见的多了，小红，下去的时候更要当心，一定要踩着脚印走。” 孙红点点头，却不放心的看着钱来， “你们真的不下去吗？”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下来。” 周明已经看到了野猪的踪迹，只是没来及跟他们说，其实，一旦打起来，这几位都算拖后腿的，能主动后退就再好不过了。 送走了那几个，两人相视一笑，很默契的一句话都没说，陡然提快了速度，一个如飞鸟般向远处掠去，一个紧紧相随。 老彭见到那三人，那是一脸的了然，不过，他还是惊讶了一把， “周班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们还想碰碰运气。” 张卫也不敢把话说满了，毕竟猎物又不是家养的，能不能碰到全凭运气。 “这样啊，那咱们都下去等吧，这里我们都翻了一遍，啥都没找到。” 一行人都没异议，很快往下走了，看看天色还早，便商量着去农家要点热水， “这里比咱们农场还冷，下来的时候，我们班长给了钱和粮票，咱们去老乡家里吃点热汤饭吧。” 张卫拿出了五块钱和两斤粮票，这些足够买上一大锅了。 老彭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现在离三点还早呢，总不能一直等在野外吧。 “行，等咱们回去了，就把自己那份出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起出来的，不能沾别人的光。 山脚下的村子不大，正好碰上了队长，一听有人上了山，也是一脸的惊讶， “今年天冷的早，山里的畜生凶残着呢，前些日子野猪群还下了山，幸好青壮年都在村里，才没酿成大祸。” “大叔，有野猪是好事呀，你们没有打两头？” 小梁有些不甘心，早知道真有野猪，他就不下来了。 “好我的同志呢，你当那是家养的猪啊，老汉告诉你，这些家伙一旦抱成了团，可比老虎、豹子还凶呢，那獠牙一顶就是一个窟窿，还打两头？没死人就是运气啊。” 村长媳妇端来了菜糊糊，一听这话，立刻就红了眼眶，孙红看不得人伤心，赶忙拉住她问了起来， “俺娘家村子离这里不远，有个堂兄弟就是被野猪给祸害了，当时他正在地里干活，等发现都晚了。” 孙红一听立刻急了，站起来就想走，怎么办呀，丈夫和大明还在山上，她从来不知道，打猎会如此凶险。 “你给我坐下！队长同志，你确认山上有野猪群吗？村里能不能组织人手，我怕……” “不能，同志，谁家孩子都是血肉之躯，这个天上山，我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他们会很危险啊。” 第574章 功劳 “那个，彭班长，你们可能不了解我们班长，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没关系的，要不是要护着嫂子下来，我都不会走。” 张卫赶忙解释道，他没好意思说，除了护着嫂子，也是怕拖了后腿，周哥的本事大着呢。 一瞬间，大家都沉默了，张卫又解释了几句，才勉强稳住了局面，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突然听到外面的叫声， “刚才的客人呢？快让他们出来，村口有人找呢，我的天，他们把野猪群给端了！” 来人声音都劈叉了，紧接着又扔出了炸弹， “队长，他们说山上还有一头死的，让咱们快去，小心引来大家伙，” 众人赶到山口，只见他们扎了一个大爬犁，上面结结实实捆了两头猪，孙红直接窜了过去，抱住钱来就哭了，这几个小时太煎熬了。 “别哭，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吧，危险的事我们不会干的，” 他的身上的确很干净，这些猪也是快到山下才拿出来的，就是山上那头，也是周明特意留下的。 他们是真的端了野猪群，别墅里还躺着四头大的。 回去的路上，爬犁绳子几乎没让他俩粘手，这一起出来的，危险的活没干，苦力总得出了，要不然怎么好意思吃肉啊。 “小周啊，我们听了老乡的话，当时就急疯了，本来想上山找你们的，可这么大的山，还真办法找啊，没想到你们太有本事了。” “呵呵，这个不算啥，就是运气好，过几天就放假了，好歹能捎点肉回去。” 一年到头的，他们顾不上家，这过年要是能拿点东西回去，老婆孩子都高兴啊，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 “这两头怕是有五六百斤了，净肉也不会少，就是不知怎么分？” 他暗暗盘算，今天可是礼拜天啊，总不能全场分吧，那样的话，一个人才能分几斤？ 可他也知道，这些由不得他做主，毕竟是人家打回来的，自己只出了点苦力。 “虽然咱们是自己出来的，可这些还是交给场里吧，那么多战友呢，大家都分点吧。” 周明漫不经心地说到，老彭的话说的太明显了，可如果不交上去，这肉也不好分啊，一个不好还会被批斗，私心啥的是跑不掉的，这个风险他可不想担。 当初拉人出来时，就是防着这一点。 除了老彭有点心思，小梁和张卫都高兴极了，两人已经在商量着，今晚吃啥了。 “这肠肚不能放，孙姐，你回去说说呗，咱们今晚炖肥肠。” 张卫跟孙红熟一些，立刻求上了情， “行，只是这肠子也不咋好吃啊，炖骨头不是更香？” 孙红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张卫一听也是啊，两人又开始研究起来，哪里的骨头更好吃，钱来都忍不住了，这是拿食堂当自家呢。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门卫跑出来一看，赶忙开了大门，好大的两头猪啊，真是要过年了， “快去通知场长，还有我们十二队的队长。” 有金子必须往脸上贴，这个道理周明还是很懂的， 马汉到了大门口，人都麻了，看看自己的两位班长，又看看那两头大野猪，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老马？他们都是你的人？” 场长一来，先是看了看野猪，才走到了马汉的面前，他可没忘记，今天全体放假，这几个肯定跑到山里去了， “啊，是啊，我们七班和八班的。”马汉自豪极了， “他们领枪了？” “没有，我们用弹弓打的。” 周明赶忙亮出了武器，场长眼球一缩，这么两个大家伙，就让这小小的弹弓给收拾了？ “行啊，不光会种菜，这打猎也有两下子。” “您过奖了，这也是大伙的功劳，” 老彭一听这话，明白他不想独吞功劳，心里除了感激还有欣喜，果然，场长除了表扬，还许诺多分肉给他们几个，毕竟出了力嘛。 当天晚上，食堂果然做了大肠，猪肉和骨头也安排上了，不过是年前最后一天才吃上的，这顿饭吃了，本市有家有口的就能回去了。 临走时，每个人都分到了肉和蔬菜，周明他们几个都是双份。 三人回到了市里，周明没让他们跟着，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也得收拾收拾。 “明天就放年假了，阿芳他们肯定回来了，你们明天来吃饭。” 他径直回到了城里的家，果然，门上没有锁子。 “爸，爸爸。” 几个月没见孩子，栓栓竟然会叫人了，周明眼眶都湿了， “他先会叫爸爸的？” “可不是嘛，小没良心的，天天都是我俩伺候着，倒是先学会了叫爸爸。” “妈，妈妈。” 小家伙突然来了一句，王芳的话立刻卡住了， “我们孩子聪明着呢，是不是看到爸爸手里的肉肉了？来，姨带你看肉肉。” 香香看他们争风吃醋，赶忙抱着孩子走了，几个月不见，她的个头竟然蹿了一截。 “老婆辛苦了，给你看看好东西，” 回到卧室，他小心的关好了房门，这才带着王芳回到了空间， 只见草原上的围栏里，四头野猪正在胡乱地跑着， “哇，这么多野猪？你们遇到野猪群了？这也太危险了。” “就是奔着它们去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这个，已经很有经验了，来子的轻功也大有长进，” 这群猪也是饿惨了，当领头的那几个被打死后，这些就慌不择路了，被趁机赶到了空间里。 “你打算就这么养着吗？现在住的是集体宿舍，哪有时间进来？”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最近怎么样？单位还是没事吗？”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完全忘了儿子，栓栓盯着关闭的房门，大声的抗议起来，搞得香香都不好意思了， “姐，栓栓饿了，你快出来呀。” 王芳赶忙跑了出去，扔下了动手动脚的丈夫，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香香早跟家里打了招呼，这个年不回去了，王芳带着她去办年货，除了供应的肉菜，还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 第575章 训娃 买衣服时，香香是百般不愿， “姐，还不如咱们自己买布做呢，这成衣多贵呀。” “这种布料市面上没有卖的，还有这种衣领也是大机器上面一次成，不是手工能做出来的，你没事研究研究，也多点见识。” 这些话多少带点忽悠，只是栓栓最近越发的好动，香香几乎没时间再动缝纫机，可新年了，哪能不穿新啊。 “姐，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的这么新，小的时候，我娘都是拆了自己的，挑好地方给我做，后来她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我来时穿的那件，还是山嫂子给的，说是来城里了，不能穿的太破。” 香香来这里，因为王芳还在坐月子，只送了她两件旧军装，也是当下最时髦的，可毕竟是旧的，今天这一身还真是新的不能再新了。 周明没有上街，他负责看孩子，在家里跟栓栓大眼瞪小眼， “你都这么大了，来，爹教你一个好玩的，” 栓栓好奇的望着他，就被无良的爹放在了树杈上，吓的刚想大叫， “闭嘴，你自己想办法下来，不是很会动吗？天天折腾你妈和小姨，来，自己下来！” 可怜半岁不到的娃，一边发着抖，一边牢牢地抓着树杈子，生怕啪唧一声掉到地上。 就在他好容易溜到了地上，那口气还没松呢，又被放到了上面，周而复始三次，那小子就熟能生巧了，行动起来这叫一个溜，还一边高兴地咯咯笑着。 “你靠的只是笨力气，喏，看看爹。” 只见他只是轻轻一点，上树如履平地，比猴子还要灵活，满院子都是栓栓咯咯地笑声。 “你也好意思，还指望跟你一样？真是一点好不教，教他上树！” 王芳正好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气的鼻子差点歪了，这娃本来就难带，这下好了，以后要是不见了，还得去树上找！ “嘿嘿，这不是得从小锻炼嘛，你们回来了？” 周明一跃而下，儿子更是乐的不行，根本不看他妈的脸色。 “哟呵，儿子爱看这个呀，干爸也会，待会也给我儿子露一手。”原来是钱来和孙红到了，没等他一展身手，后面有人拆台了， “你差不多得了，再强能强的过大明，儿子快看，干爸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猴子身后还跟着林眉，一改往日的高冷，正挽着孙红的手不知说啥悄悄话呢。 “姐，香香，我们来了。” 两人像是花蝴蝶一般飞向了王芳，拉着香香就进了里屋，原来，她们两人也买了不少礼物，有栓栓的，也有香香的。 ”香香快来试试，这件衣服是我抢来的，今天百货商店都是人，哎呀，你们也买了？“ 她一转头，看到了旁边的袋子，赶忙拿出来一看， “款式不一样，哎呀，吓死我了。” 林眉笑笑没说话，她不紧不慢的将包打开， “围巾！我自己织的，香香这条是红色，芳姐的是豆沙色，红红的粉色，我是蓝色，喏，一人一条，咱们一起戴。” 这段时间，她下了夜班，还会去郊区的家里帮着带栓栓，就因为周明不在，猴子不放心。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王芳笑嘻嘻的，当初周明拿出来时，她就喜欢的不行，只见她搬出了一个纸箱子， “这是香城那边新式的录音机，用来听歌学外语再好不过了，一人一台，还有几盘空白的磁带，可以录着玩。“ 这种录音机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巧精致，别说香香了，就是林眉都看呆了。 “芳姐，这，这个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最应该要，你们学医的，尤其是学习西医的，必须要掌握一门外语，尤其是全世界通用的英语，这样才能看懂最新的医学理论，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你们不必有负担，阿明舅舅在香城，这些都是他寄过来的。” 林眉双眼放光，显然极为喜欢，可孙红却是一脸的疑惑， “姐，现在不是不许学英语吗？那可是封资修的东西。” “傻姑娘，不过是一门语言，西方国家也有好人啊，必须马克思、恩格斯，还有白求恩，学习好这门语言，就可以第一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用自己的脑子去分辨是非。” 孙红似懂非懂，不过，对于王芳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去掉了疑惑，再看机子，一下就被那精致的外表给吸引了。 只有香香只是看着，连碰都没碰一下，这么高级的东西，弄坏了咋办？ 王芳也不劝她，反正天天在家里，到时候给她制定一个学习计划，不用也用了。 当天晚上，三个大男人做出了一大桌菜，别人没觉得有啥，只有香香吃了大惊，虽然知道钱哥会做饭，却没想到能做出这么多的菜，周村的男人可没这手艺。 “你们又上山了？” 猴子夹起一块五花肉，一口就吃出了是野的， “对呀，对呀，大雪都封了山，他俩愣是拖下来三头大野猪，我们场长都乐坏了。” 孙红自豪感爆棚了，她没好意思说，自己也跟着去了，可惜，没有坚持下来。 “哼！他俩不是人！” 看到要动怒的孙红，赶忙又跟了一句， “那就是神啊，当年我太懒了，没跟上他俩的后腿儿，要不然，现在也是神一枚。” “你就吹牛吧，上次值了两天两夜的班，出来腿都打颤了。” 猴子脸一红，那次不光是累，主要是急，好在病人终于被救了回来，思想一松腿才软的。 “你就揭我的短吧，谁家媳妇不是向着自家男人，” 他撇了撇嘴，今天回家，奶奶还悄悄说，让他们过了年就办事，可他始终有些犹豫，主要是林眉太强势了。 “我又没去外面说，这不是在自家嘛。” 王芳和孙红一听这话，都非常满意，他们三个异性兄弟，媳妇们也得对胃口，要是找个拿腔拿调的，那也太别扭了。 “当年大明太偏心了，他把来子带在身边，却不让我去，哼！” “你差不多得了，当初我那是走投无路了，你可是家里的宝贝呢。” 他们三个，只有猴子享受到亲情，他们两个也沾了光的。 第576章 上门女婿 “啊，啊，爸爸，” 他们正在斗嘴，栓栓突然醒了，王芳要去抱他，却被林眉给拦住了， “人家叫爸爸呢，你去干嘛？”她笑着一努嘴儿，周明立刻跑了过去， “儿子醒了，来，爸爸抱。” 香香赶忙端来了鸡蛋羹，这小子快半岁了，已经添加了辅食，每天一个蒸鸡蛋，那是雷打不动的。 “你去吃饭，我来喂他。” 周明不打算推卸责任，他平日不在家，好容易跟儿子亲热亲热，这机会可不能让给别人。 “听说你给他洗髓了？怪不得啥都早，” 是啊，下地早，说话早，就连吃东西，都比别的孩子早。 “嗯，洗了三次，等你们孩子出来，也可以照此办理，好处很多。” 这件事，周明并不打算藏着掖着， “过了年，你们还回去吗？” 猴子很关心这个，好兄弟都不在，他觉得没意思。 “我们只有三天假，一般来说，农场都是一年一轮的，回来还早呢。” 钱来一边说着，还看了林眉一眼，猴子这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结婚你们都不回来？” “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 “那不行，你们必须回来，我不管，大明你要想办法。” 猴子急得差点哭了，这可是大事呀， “房子准备好了？” 周明瞪了钱来一眼，啥玩笑不好，拿这个说笑，没看到猴子快哭了吗？ “我家有房子，跟这个小院差不多大，可惜，另一半被人占了。” 原来，林家是中医世家，当年爷爷就是有名的中医，挣下了很多家产，她家的小院就是分给她爹的，可惜，因为家里人口太少，被房管局强行出租了一半。 “眉眉家就她一个，我们就住她自己那间，只是我爸妈有些不太愿意，觉得儿子没了。” “为啥？你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孙红不理解，瞪着大眼问道， “还能为啥？觉得他这是入赘呀，嗯，我看着也像上门女婿。” 这话一出，猴子只是苦笑一声，可林眉变了脸色，刷白刷白的。 “如果你很在意，咱们也能住你家，只是委屈了妹妹。” “别瞎想，两家住的又不远，啥上门不上门的，那都是老思想，” 猴子喝了一口酒，轻轻叹了口气，爸妈他倒不在意，可奶奶最爱的就是他了，一听他要住在林家，当时就要回老家，包袱都挎上了，好说歹说才留下了。 周明沉思了一会，这才慢悠悠开了口， “你们还记得那个小院吗？当时还是你帮着出租的，最近正好空出了两间房，你明天带林眉去看看，离你家也不远。” 猴子一听，也敲了下自己的头，怎么忘了这个？那地方正好在两家的中间。 “行，哪边空出来了？上房还是厢房？” “两间东厢，空了好几个月了，待会把钥匙给你，估计要修整修整，刷刷墙啥的。” 这时候还没有装修这个概念，至多就是刷个白墙，糊个顶棚，再给窗框子刷层漆。 林眉一听，也很高兴，她虽然很想住在家里，却不想心上人受委屈，人家也是侯家独苗，要是被人喊了赘婿，也太委屈了。 回去跟奶奶和爸妈一说，侯奶奶立刻答应了，虽然要花点房租，可那是大明的房子，住着也踏实。 林家父母更开明，反正离的不远，想见闺女了，抬脚就到，一听是朋友的房子，更是没话说， “闺女，就应该这样，人家小侯是独苗苗，要是真住咱家了，我们倒是舒坦了，可他还有长辈呢，要是有了委屈存在心里，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爹从名医公子，沦落为臭老九，人间冷暖看的太多了，自从老爷子故去，以前帮过的人都能回踩一脚。 “侯亮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当年我被人欺负，就是他救了我，虽然人家早忘了，爸，你放心吧，你女儿的眼毒着呢，” 第二天一早，林眉就跟猴子去了小院，一开房门就呛了一嘴的灰，墙面上果然有些脏，要是想做新房，必须要刷一刷。 “咱们没什么时间，等过了年，出去找个零工吧，花不了多少。” 林眉家里并不穷，虽然是败落了，可家底还在，老爷子很有先见之名，没给他们留下钱财，却给儿孙都分了一些名贵的药材，甚至是泡好的药酒，如果要用钱了，就放出点风，病人一听是林老的配方，连价都不还。 “这个你不用管，我爸说他包了，你忘了，我爸可是八级钳工，徒弟很多。” 这个年代，很少送礼送钱，可人力却不吝啬，尤其是工人阶级，简直就是一呼百应，力气嘛，又不要钱。 两人看了房子，打算去买石灰石，可一出门才就想起来，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哪有铺子开门？ 一合计，又去了周明家， “你们是不是看着烟囱来的？我这菜饭刚出锅，你俩就进了门，”钱来冲着他们呲牙咧嘴的，逗得猴子哈哈大笑。 “哇，今天吃火锅呀，真是太香了，” 猴子一进屋，就闻到了羊汤的香味，林眉还有点不好意思，却被王芳拽到了里屋， “红红办事那会，床上的被褥都是我准备的，亮子虽然有爹妈，可现在票太少了，这些是大明弄来的，你挑一挑花色，喜欢那种？我给你做。” 猴子要结婚了，虽然不用一手操办，却也不能差的太多，毕竟都是好兄弟。 林眉看着那些花布，简直是爱不释手，颜色淡雅，织的细密，她长这么大，也只是在奶奶的床上见过。 “这些不是纺织厂的，” 她说的肯定，纺织厂织不出这样的。 “没错，前几年我们出过一趟差，这些就是从外面弄来的，至于具体地方，现在还不能说。” 没到解密的时候呢。 “那一定很珍贵，就给我做一套绿色的吧，我喜欢清新的感觉。” “粉色也很好啊，我最喜欢的颜色，” 孙红没心没肺的，一把拉过了哪条粉色的，其实，这种布买了很多，别说两套了，就是再多王芳也不会心疼。 “那就加上粉色的，我让香香帮你做，她现在踩机子可老练了。” 第577章 回村拜年 吃过了饭，周明开回了一辆吉普车，打算回周村去拜年，也让香香看看家人，而孙红一直对周村充满了好感，便一同去了。 临走时，香香拿出一个包袱，里面都是给弟妹和娘攒的东西，有几件用旧军装改小的衣服，也有给娘做的棉袄，王芳对这些从不吝啬，没事就鼓动她做一些，家里人都有了，也不能落下她娘。 做的时候，王芳却有些忐忑，吞吞吐吐地问着王芳， “姐，周大娘那边真的不用管吗？我要是拿这个回去，他们会不会骂你们？” 虽然断了关系，毕竟还是一家人，娘是后的，可祖母是亲的呀。 “她们做过的事，哪一样是亲人能做出来的？你那会还小，应该不记得了，栓栓爸十几岁就被分了出来，给他的房子只有半边，要不是大爷爷给钱又派人的，不冻死也得饿死。” 所以，这才是断亲的原因。 听了王芳的解释，香香打消了顾虑，也熄了替她们做衣服的念头。 钱来上了副驾驶，怀里坐着栓栓，小家伙第一次出远门，兴奋的不知怎么办了，一路上的咿呀就没断过， 可惜，因为是大年初一，什么集市都没了，只能吃着带的干粮，好在路上没人，周明将车开到了最快，中午就到了村口。 刚一进村，就被孩子们围了，香香一看，弟妹竟然都在，便探出了头训斥起来， “姐，是大姐回来了！”弟妹们兴奋地跳了起来，面上全是喜色。 “你们也上来，送你姐回家。” 周明打开了车门，反正都进村了，摞着坐也没事，对于这时候的农村孩子，上一次汽车能吹一年。 香香回来，除了自己的包袱，王芳还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用，也是大大的一包，她第一个跳了下去，先将这些送进去，三婶听到动静，早已迎了出来，走的很快，身子骨的确好多了。 “芳啊，快进屋坐坐，哎呀，钱知青也回来了，” 周明停稳了车，乐呵呵的下来了，一行人跟着都进了屋，里面太过狭小，人一进去，一下子就满了。 周明这次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听说香香家屋子太旧，有倒塌的危险，打算开春后帮着翻新一下。 “三婶，我给你把个脉吧，” “好好，我现在壮的都能比上牛了，要不是孩子们硬拦着，上全工都没问题。” 她乐呵呵地说着，一边伸出了手腕，看看也好，女儿也能放心了。 果然，她的身体没啥大碍，多年的弱症都消失了， “身体很不错，可全工就别上了，那几个小的在上学，你还得做饭不是？香香现在也大了，已经可以养家，你身体好比啥都强。” “娘，你就听我哥的，快试试这个，我做的！” 她解开了包袱，将厚厚的棉袄拿了出来，外面用的是深灰色哔叽，而里子则是浅咖的棉布，看起来就很暖和。 “啊，你这孩子真不懂事，棉花多金贵啊，怎么能给娘呢，” 三婶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推拒着，却被王芳一把抢了过去， “你身上这件都薄成啥了，来，我帮你换上，这是孩子的孝心，可别让她伤了心。” 她和孙红两个，很快就替她换上了，大小还真合适，尤其是腋下领子，服服帖帖的。 “香香手艺不错，三婶，你这大闺女心灵手巧，将来等着享福吧。” 三婶乐的嘴巴都合不拢，这棉袄是真暖和呀，全身筋骨都舒展开了，活了快一辈子，还没感受过如此暖和的冬天。 几个小的也看到了他们的衣服，虽然是旧的，可那是军装啊，学校里谁要是有上这么一件，都得给人羡慕死。 “你们别抢，一人一件，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军装，你们大明哥哥的，一定要爱惜着穿啊。” “姐，我，我可舍不得平时穿，等学校有活动了，再穿上去。” 小弟将自己那件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爱惜？那怎么可能！这可是自己的宝贝！ 周明四人去了大伯家，不光送年礼，也有事情要跟他商议。 还没走到呢，就看到了周海， “你干嘛去？” 周村的习俗，年初一是不走亲的，他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初三就得归队了。 “来接你呀，娃娃们叫嚷着，说是三叔家来了大汽车，不用想就知道是你。” 他们一进小院，就看到了一个大肚子女人，正是周海媳妇张玲，看样子都快生了。 “怪不得你们没去城里，也不写信说一声，啥时候生啊？” 王芳赶忙上前扶住了她，看样子，自己生产时她就怀上了，怪不得一直没去看她，按照老风俗，有了身孕不能去看月婆子，怕采了人家的奶。 “就这几天了，原本我爸不叫回来，可这大过年的，爷爷还在堂上呢，不回来可不行。“ 张玲爽快的说到，到底是县委书记的女儿，为人行事都很大方。 一番拜年之后，周明拉着大伯进了小屋， “我想帮三叔家翻新房子，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盖一间，等她回村了，也有个自己的屋。” “啊，这个有点难啊，你也知道，咱们村盖房都是换工呢，也就是你当初是雇的人，主要是要求太高，我也怕大伙手艺不行，这才没拦着， 可刘老三留下的是孤儿寡母，换工没人，雇人没钱，怎么个弄法？” 不就是帮着看孩子嘛，还能拿钱给她盖房？ “香香自己攒了不少，我再借给她一些，主要是她家那房子太危险了，万一塌了，后悔就晚了。” 如果房屋倒塌砸了人，他这个当队长的也有责任呢，大伯也不敢再反对了，而是认真地算起了账， “他家那屋就是土坯的，开裂的部位又在底部，这房顶必须先扒了，看看能用的瓦有多少？如果补的少，也能便宜点。” 这种纯用土夯的墙已经很少见了，新盖的大多是半砖的，就是底下用砖头，上面用土坯，土坯多是自家打的，可香香家没有劳力，拉土和泥也不容易。 “就用红砖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个砖厂，三间屋子用不了多少。” 第578章 老祖宗 “你老实跟我说，这香香除了看娃，还干了啥？才短短半年，她能攒下这么多？” 一砖到顶的房子，可不是几十块能盖起来的， 别说大伯不信，周明自己也知道离谱， “她学会了缝纫机，有时候也替别人做做衣服，” 这是阿芳给她的规划，虽然还在准备阶段，提前说出来没事吧？ “你没骗我？这孩子倒是挺机灵的，人也勤快，可城里一个工人才挣多少？” 大伯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 “工人挣的虽然不少，平日也都花掉了，主要是攒不下钱，香香在我家吃喝，挣得都留着呢，积少成多嘛，我粗略算过，二百块就够了，她现在有一百多，不够的先给她垫着，慢慢还我就是。” 这个账没算错，大伯觉得一百五就够了。 “刘老三一辈子没福气，生个闺女了不得，有了你帮衬，这日子终于过起来了。” 大过年的，大伯找来了村里的工匠，各人都领了任务，听说是刘老三家的事，人人都羡慕起来。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却有一户人家发了疯，周王氏颠着小脚跑到了刘家，正好看到周明将钱递给了大伯。 “你个畜生，放着亲亲的祖母、娘不孝顺，这是要讨小老婆？凭啥给刘家闺女盖房子？” “五婶，你疯了？哪里来的小老婆？这钱是人家刘香香自己挣得，小明就是帮她保管。” 大伯气的手都颤了，他们村可是先进小队，一点毛病不能有。 周明斜了那老太太一眼，有日子没见了，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可这时间都过到了狗肚子里，一点长进没有，张口就泼脏水。 他正要说话，只见一道身影扑了过去，扬手就给了她几巴掌，一下子将人打倒在地，大伙定睛一看，都倒退了两步，这个闲事不好管呀。 原来冲上来的是刘家的老太太，香香的娘应该叫她叔祖母，香香直接叫老祖了，没出五服的关系，人家替曾孙女出气，谁敢上去拉呀，光是辈分就高出几辈，年轻时还是个泼辣的。 “周王氏，你嘴巴吃了屎吗？一张口就想臭着大伙，我老婆子没本事，帮衬不了穷侄孙，可力气还有两把子呢，你再给我骂一个试试，看不打烂你的嘴， 队长啊，你可不能拉偏架呀，不能仗着是你的婶子，就敢向着她。” “哎呦，老奶呀，这是什么话？您可是咱们村的老寿星，五婶，还不赶紧给老奶认错道歉，要是气坏了她老人家，别说刘家不答应，我们队干部也不答应。” 周王氏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她的确不敢不低头，这老婆子不可怕，可她有个儿子是烈士，自个又活的长，每次公社开会，老太太都是被慰问的典型。 三婶赶紧跑了过来，吓的脸都白了，这可是他们刘家的老封君啊，要是真气个好歹，没法跟族里交代。 “六奶，您怎么自己出来了？翠花咋没跟着？” “哼，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香香被人欺负了，你呀，就是性子太软，她爹没了，你就不过日子了？打起精神把家扛起来，别啥事都靠着闺女。”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训斥了一番，被一个姑娘给接走了，三婶红着脸，忙来跟周明道不是。 “我家六奶平时不出来，也没弄清你们的关系，对不住啊，”毕竟是周明的亲奶奶，他会不会生气呀， 周明摆了摆手，其实爽到不行，周家长辈都没了，即使大爷爷还在，却跟周王氏是平辈，没想到村里还真有老祖宗。 “谁叫她胡说八道，老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也是她自找，盖房的事怪我，没跟你们说清楚，这些钱都是香香攒下的，如果这房子不修，她在外面也安不了心。” 跟在娘身后的刘香香愣愣地看着周明，一时不知该说啥了，她是攒了些钱，可还在自己兜里呢，也远远没有这么多，思想斗争了半天，终于决定去找王芳。 如果当众否认，不光打了哥的脸，自己也说不清了，她是不会这么干的。 王芳正在周海的房里，商量着做月子的事， “我妈觉得在我家方便，有个啥去医院很近，可我听说月子要在婆家做，婆婆也在准备了，阿芳姐，我要怎么办呀？” 婆媳关系的确非常复杂，张玲妈是真心为闺女好，月子里的卫生等等，县城肯定比农村好，不说别的，就是上厕所也方便的多，可旧观念不是轻易能打破的，如果她不回来，说不定婆婆会有意见 “你跟嫂子商量过吗？” 周海在县城安了家，将来父母养老肯定是老大出力多，他们也没分家，这种事问问嫂子更好。 “我跟嫂子说了，她也让我回来，说是会帮着娘照顾我们，” 山子嫂的确很贤惠，属于任劳任怨那种，这个王芳也深有体会。 “姐，姐，你快出来。” 忽然，外面传来了香香的叫声，王芳赶忙走了出来， “怎么了？” “你快跟我来，我哥，我哥拿钱给队长，要给我家修屋子。” 她不敢大声说，只能趴在王芳的耳边， “嗐，我当啥事呢，这个我知道，你家屋子再不修，下雨了咋办，放心吧，这个钱算是我们借给你的，以后还了就是。” 她一回头，只见栓栓不老实了，硬是要从大伯娘的怀里挣脱下来，便快步走了过去，香香无奈，又连忙跑了回去，原来哥姐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瞒着自己。 回到家里，外面的人早散了，不光周家祖母，就连队长和周明也走了，回到屋里，只见娘跪在父亲的牌位前，正在流着眼泪。 “山墙底下这道缝，一直都是你爹的心病，早就想修了，却没攒下钱，没想到他做不到的事，让我闺女办了，你一定要记住，这份恩情不能忘。” “娘，你放心吧，我会争气的，哥姐都是顶顶好的人，村里人都不知道，我哥是一级战斗英雄，我姐也有奖章，他们都上过战场。” 这些事都是很多人聚会时，她一句一句听来的。 第579章 孝敬 “嗯，你要好好照顾小栓栓，不许只想着自己，要对得起东家，等孩子大了，想做什么都行。” 三婶叮嘱着女儿，她没有文化，可投桃报李还是懂的。 “娘，你放心吧，小栓栓当然是最重要的，我都是等他睡着了才去干别的事。” 香香母子畅想着未来，大伯家也热闹非凡，光是一个小栓栓，就闹得人仰马翻，大山的两个儿子四五岁了，认定了这是他们的弟弟，就连小志这些大孩子也围着他转。 “哥，哥，你快来看，他，他还会爬树呢，是不是猴子变的？” 小志满脸惊恐，栓栓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爬到了树杈上，这下可好了，终于躲开了那些可怕的爪爪。 小黑也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到了弟弟头上， “瞎说什么？这是咱的侄子，他要是猴子你也是！” 他快步窜了过去，生怕孩子摔下来， “叔，叔，啊啊，” 栓栓看到人多，更加得意，一边大叫，一边抓的更紧，周明和王芳只瞥了一眼，便各自跟人说话，一点都不担心。 只有孙红不放心，好言好语地哄他。 “乖乖下来，干妈给你吃甜甜。” “啊，啊不！” “你要是不乖，待会干爸打屁股！” 栓栓小眼珠子转了转，干爸的巴掌有点疼哦，他也有些饿了，便松开了双手，对准孙红就那么一纵，底下是惊呼一片， 就连孙红都呆了，这小子平日就爱这么玩，可底下站的都是高手，没想到对着自己也敢跳！ “咯咯，扑通！” 就在这时，小黑也冲到了树下，却见栓栓准确扑进了孙红怀里，又顺着她的身体滑到了地上， “红红胳膊疼吗？” 王芳也跑了过来，第一个看的是孙红，无视了地上的儿子， 小黑心疼极了，赶忙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并没受伤，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你个小坏蛋，给我老实点，这个是小叔，” 王芳一指小黑，拉着孙红去了厨房，大伯娘她们已经在忙了，这次回来，他们带了不少熟食，都需要热一热的。 大伯家摆了四桌饭，周家门里的长辈都请了过来，七叔、七婶也早早来帮忙，他们不光带了很多肉，还有农场发的蔬菜。 “这些都是小明带回来的，为了孝敬咱们这些长辈，大冷的天开了半天车呢。” 大伯深深知道，刚才周王氏那一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他一定要将孝顺两字牢牢焊在周明身上，现在干啥都要外调，名声可不能差了。 小栓栓第一次回来，并不怕生，谁抱都没意见，只要给他尝点味，这一来二去，还真吃了不少， “小明啊，孩子啥时候过周岁？要不就今天办了吧，也不差几天。” 二伯越看越喜欢，突然说到， “他才刚过半岁，现在新事新办，早就不过那个了。” 除了大伯一家知道内情，别人都呆住了，这是半岁的娃？ “你拿啥喂的？这么点大就会爬树了？” 七叔实在没忍住，抓着周明问道， “这个，可能是天生神力吧，胆子也大，俗称傻大胆。” 听他贬低儿子，王芳没急，干妈不干了， “我们栓栓就是聪明，打小就聪明，手劲也大，还有个不着调的爹，小小的就给我们放树上，哼！” 她还不忘瞪了周明一眼，说谁傻呢？你才傻！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明，哪有这么虎的爹？纷纷教育起来，王芳抿嘴一乐，冲着孙红比了个大拇哥。 三天的年假很快就过完了，周明和钱来返回了农场，趁着冰雪融化之前，部队展开了大型思想教育，每天一睁眼就是开会学习，搞的人人疲累，还不如去拉练呢。 “周班长，明天咱们休息，想不想去爬爬山？” 老彭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他，这是尝到了甜头？ 今年回家，作为狩猎小队的一员，分了近五斤猪肉，再加上那些青翠的蔬菜，老婆高兴的直叫他祖宗，这个年可是大出了风头。 “不想去，好容易休息一天，攒了那么多脏衣服，今天必须都洗了。” 开玩笑，年前去打猎，是想给大伙搞点福利，他又不是活菩萨转世，经常和偶尔还是分的清的。 “这有啥难的？咱们两个班不会弹弓的那么多，叫他们洗！有猪肉吃呢，他们不敢推辞。” 周明笑咪咪的，口气却很硬， “年前猪群吃了大亏， 畜生也是很聪明的，短时间内不会下山了，起码春荒阶段能消停了，要想打猎，等夏收前吧。” 他可不是单纯馋肉，主要目的是为民除害。 重生这么多年，谨慎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看到老彭还不死心，又跟着说了一句， “马上要春忙了，今年虽然下了两场大雪，可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旱，我估摸着，要安排人工浇地。” 因为旁边有条大河，农场并没有深水井，一旦出现旱情，就要去河里挑水，这段路不远不近的，虽然难不倒小伙子们，可一天挑下来，肩膀肯定磨掉一层皮。 “趁着有假，多攒攒劲吧。” 说完就端着衣服往河边去了。 王芳自打上班，就带着孩子和香香回到了郊区小院，这里的天气也渐渐暖和了，香香是个闲不住的，在院里种了很多菜，甚至还种上了玉米。 “等棒子熟了，咱栓栓也会啃了，到时候正好拿着磨牙。” 上次看到栓栓握着一根磨牙棒，便学会了这个词。 王芳不管这些小事，单位依然没什么事，因为离的近，张娜也时不时来这里跟栓栓玩，每每这个时候，香香便去地里忙活。 “你们才两口人，能吃多少菜呀？还不如去村里揪一些。” “你想啥呢？我们地空着，干嘛要揪别人家的？” 香香正好来接水，听到了她们的话，也笑着说， “娜姐，等菜秧子长出来了，给你揪些带回去，下个面条啥的可好了。” “行，我可等着了，哎，栓栓快回来，地上多凉啊。” 一个没留神，周栓栓都快爬到地里了，还抓了一把泥。 第580章 栓栓丢了 对于他的调皮捣蛋，王芳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抓过来先对着屁股揍了几下，才端了水给他洗手， “你要是再不听话，就锁到屋子里去！” 妈妈气哼哼的，栓栓却笑得很开心，看的张娜心都化了， “这么乖的娃，你怎么舍得凶他？” 说完，抱着他就出了大门，原来是听到卖糖葫芦，虽然这么小的娃吃不了，拿着玩也是好的。 香香还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糖墩儿边上围了一堆娃， “年都过了，怎么还有卖这个的？” 说完就去了地里，还有两行空着，她急着撒种呢， 王芳则去了厨房，没一会，有人哭着跑了进来， “芳姐，快，你快出来，栓栓不见了。” 只见张娜边哭边说，脸色煞白。 原来，她抱着孩子去买糖葫芦，看好一串拿在了手里，却被一个小孩抢走了，那小子拿着就跑，卖葫芦的也不敢去追，毕竟手里还有糖墩儿呢， 旁边一个大婶，顺手接过了栓栓，张娜也没多想，想着自己年轻跑的快，可等她抢回了糖葫芦，哪里还有人啊， 不光卖葫芦的不在，那个大婶更是没了踪迹，只剩下几个小孩在玩。 “抱孩子的大婶去哪了？” 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大概是村里人吧，只是有些不讲究，不声不响抱走了别人的孩子。 可小孩的话给了她晴天霹雳。 “不知道，她不是俺们村的，” “我看到了，她往村外走了，跟那个卖葫芦的一起。” 张娜赶紧跑了回去，王芳听了始末，知道就是人贩子，她二话不说推车往外就跑，进村只有一条路，可前面有个三岔口。 “你们也快点去追，记住！走左边那条路。” 话音刚落，她就像闪电般窜了出去，香香带着张娜也迅速追了过去。 可刚出村，王芳便看到了路边的糖墩儿，心里一凉，不是误会，这两人就是人贩子！ 前面不远就是三岔口，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右边，这条道不是往市区的，离公路最近，万一公路上有接应的，孩子就很难找回来了。 一直追到了公路，左右空无一人，王芳的腿都软了，就这么一会，他们能去了哪里？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又去周围寻找了一会，才果断掉转车头，往另一条路驶去，那是通向市区的，好在那两人已经追了过去，抱着一丝侥幸，他将车子蹬的飞快。 三人终于会合，张娜一下子崩溃了，孩子被她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呀？ ”别哭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马上回去，跟所长说一声，如果厂里能派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她又摸出了一张纸，快速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打这个电话，将情况告诉他，他是我孩子的干爸。“ 丈夫离的太远，只能靠朋友了，现在没有监控，没有实名制，每多一分钟，危险就会更大。 她看了一眼香香，就是真找到了，小姑娘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现在回家去，拿上栓栓的照片和画像去派出所，告诉他们，孩子父亲是战斗英雄，请他们务必帮着寻找，你就跟着公安。” 战斗英雄在这个年代很受尊敬，为了儿子，也顾不得谦虚了。 香香听了是回头就跑，骑了几步想起了张娜，赶忙回头示意，而王芳也一路问着人，往市区去了。 猴子接到电话时，正在交代病人情况，昨天上了一个夜班，因为病人病情不太稳定，一直到中午才打算回去，听到张娜结结巴巴的话，他一下子懵了， “你再说一遍，谁丢了？” 张娜忍住了抽泣，大声的又说了一遍，回答她的是挂断的滴滴声， 猴子迅速理了下头绪，立刻拨打了农场的电话，王芳追出门都没追上，他也没有把握，这件事必须告诉大明。 周明正在晾衣服，听到喊他接电话，便乐颠颠往场长办公室跑去，以为又是儿子想他了，栓栓大一点后，很喜欢给他打电话，有时候去邮局，有时候去他妈单位，反正离的近。 “大明，栓栓被人贩子抱走了，你马上回来，” “哐当！”一声，话筒掉到了桌上，他立刻去了隔壁，场长正躺在床上休息，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周明脸色煞白，整个脸都有些变形， “刚才接到电话，我儿子被人抱走了，现在我必须回去，请几天假不知道，” 农场没有调休一说，除了国家法定的几天，基本是全年无休的。 场长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孩子丢了这可是大事， “你自己行吗？我给你派几个人，放心，你的事就是场里的事，” 周明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一些，他摇了摇头， “人多也没用，就把钱来派给我吧，他也是孩子的干爸。” “行，可惜场里的车刚走，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县里的运输队。” 回燕京虽然有班车，却是一天两趟，早班车已经走了，晚上那班还没到时间。 “不用，我有办法回去，” 他一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这个时候，时间是最最宝贵的，多耽搁一分钟，孩子的危险就增加十倍，他清楚的知道，孩子一旦出了城，想要找到就太难了。 王芳径直去了火车站，第一时间找到了站长，请他通知检票员，若是看到抱孩子的，请务必多看一看， “你们有纸笔吗？我可以画一张像，” 前世的她有点素描的底子，正好前段时间捡了起来，家里的画像也是她的作品， 只见她寥寥几笔，一个孩子便跃然纸上，她又标注了衣服的颜色，才郑重地递了过去， “你放心吧，我们会让检票员都看看的，只是你不在这里等着吗，毕竟你是妈妈，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呀。” “我相信你们，这里是最严谨的地方，现在不能确定他们走那条路，所以我还要去汽车站，” “你说的对，放心吧，如果他们来了这里，一定会抓住的。” 说话的是站前派出所的公安，王芳之所以敢离开，就是因为有他们。 第581章 偷了个孩子 王芳马不停蹄赶往了汽车站，一到地方就去找了站长，将情况告诉了他，站长一听孩子爸爸是战斗英雄，立刻就带着她去了检票大厅， “叫保卫科的都过来，这里有个情况要通报。” 命令一下，呼啦啦地来了好几个，王芳已经将大厅查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栓栓。 她问站长要了空白纸张，当着大伙的面画了起来，几分钟后，栓栓就跑到了纸上， “哎呀，这孩子好可爱呀，” “还请同志们多多费心，我家孩子虽然不大，可他还是挺机灵的，应该懂得向人求救，” 这点王芳很自信，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家儿子何止是机灵啊，简直就是个小魔鬼。 邓狗子进了院门，跟死狗一般躺在床上，偷东西的事他是常干，可这偷孩子还是头一遭，要不是那婆娘给足了甜头，他才不干呢， “狗子，你别睡呀，你看着这孩子，我得赶紧去赵家，让他们来接人。” 栓栓被她放在了炕里，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儿，手里还攥着一根糖葫芦，上面的糖被舔的一塌糊涂，古人云：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是一点不假啊， 这小子不吵不闹让人抱走，图的就是这口甜甜，等他从甜蜜的海洋中清醒过来，已经进了这破屋子，真是大大的糟啊，他虽然有腿，却不听使唤呀，要想回家还得另想他法。 其实，邓家村离小王庄并不远，王芳是关心则乱，只想着堵住外流的路，没想到人贩子如此大胆，竟敢吃了窝边草。 “你快走吧，别忘了多要钱，少了一百不能干啊，老子吓的腿都是软的。” “嘁，瞅你那点出息，一百哪够呀？这小子长得壮实，最少值五百！” “你疯了吧，就这能值五百？可别搭在手里了，我可不想给别人养儿子，要是你生的嘛，那还能考虑考虑，嘿嘿，给我生个儿子吧！” 他舔着脸抱住这白来的媳妇，老是老了点，可用起来一样，他一个光棍也不挑。 “作死哟，娃儿还在看着呢，快松开手！” 看着栓栓忽闪忽闪的眼睛，狗子突然想到， “这是个傻子吧？从咱抱走开始没哭没闹，这是不认生吗？我看压根就不认人！” “那更好，长得白白胖胖又喜庆，肯定能卖个高价，你可给我看住了，我这就去找买主。” 栓栓听到叫傻子，心里还在乐呢，他们挺有自知之明嘛，可听到不认人三个字才明白，敢情这傻子说的是自己？顿时不乐意了，当时就在炕上放了水。 因为张娜来玩，王芳撤了尿不湿，连尿布都没给垫，也不是她大意，这小子从不乱尿，如果屁股没兜东西，多半都会爬到床边往下呲，每每这个时候，香香都乐的不行，直夸他聪明。 这水是一滴都没浪费，全进了邓狗子的被窝。 “我操，你个小兔崽子，往哪尿呢？” 他扬起了巴掌，可一想到能卖五百块，又悻悻地放了下来，算了，哪有孩子不尿床的？ 可这炕是不能睡了，他被子一掀，趿拉着鞋就往外走，去了隔壁老子娘的炕。 大概是觉得栓栓太小，根本逃不出去，走的时候连门都没关，小家伙一看机会来了，立刻爬了下去。 屋里的泥地太凉了，冻的他一哆嗦，连忙又爬了上去，扯了一床小褥子扔了下去。 有了垫的，爬起来毫无顾虑，很快就挪到了院子里。 “这死孩子怎么跑咱们屋了？刚才听动静，好像还有个女人？” “你也听到了？嘿嘿，要是真能拐个女人回来，咱家可就有后了。” “可不是嘛，这孩子要是开窍早一点，咱孙子就抱上了，” “听声音，那女的不像小闺女，” 女人迟疑道， “嗐，是个寡妇又能咋？只要能生娃，管她多大岁数，我可警告你，给我闭好那破嘴！” 两人的声音由远而近，栓栓立刻做出了反应，他抬头一看，一座大山正在眼前，便噌噌地爬了过去，一头钻进了麦草垛。 “哪个杀千刀的，把褥子扔在了地上，哎哟，真是个背时的。” 老婆子嗷的一声，竟然将邓狗子给吓了出来。 “娘，你叫唤啥呢？我这刚睡着，啊，你们别动那孩子，五百块呢，” 啥，啥孩子？两个老的都懵了，难不成现在就有了孙子？ 看他们没反应，邓狗子走了过来，看到他娘手里的褥子，还有大开的房门，顿时急了， 再一探头，立刻大叫起来， “里面的娃娃呢？谁抱走了？” 他瞪着爹娘，两只眼睛能喷出火来。 “啥娃娃？我们没见啊，刚才去了趟隔壁，喏，借了点白面回来，想着给你做碗面条吃，就看到地上的褥子。” 老头手里端着一小盆面，他娘抱着褥子，看来没说谎。 邓狗子又窜进了房里，各处都搜了搜，哪有孩子的影子，联想到门外的褥子，顿时嚎啕大哭， “我的钱啊，五百块啊，老天爷呀，你还我五百块呀。” 哭声传出，两个老的更发愁了，儿子虽然吊儿郎当的，到底还是个正常人，怎么刚弄个女人回来，就变成了傻子，五百块？这是想屁吃呢！ 草垛里的栓栓则是捂住了嘴巴，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吧，五百块可有腿呢，虽然不大灵光。 王草儿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顿嚎，心想坏了事，知道他没用，可没想到这也太没用了，几个月的娃儿都看不住。 她三两步跑了进去，一巴掌就扇在了他头上， “娃儿被谁弄走的，你哭有啥用，赶紧去找啊，” “啊，草儿，我就去隔壁睡了一下，死孩子就不见了，也没看到被谁抱走了，莫不是他家人找来了？” “我呸，要是他的家人，你以为抱走就完事了？等着去劳改吧。” 门外两个老的也明白了，这女人伙同儿子偷了个小孩，能卖五百块呢，可问题是，这孩子被人弄走了，这还能忍？ “狗子，这女人说的对，肯定不是他家人，娘估摸着，就是咱村的，你快去各家找找，想要孩子自己去偷啊，竟敢偷咱家的！哼，看娘不骂死他。” 第582章 谁放的火 王草儿惊了半天，没想到误打误撞，遇到了比自己还要狠的，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起了地上的男人， “听你娘的话，赶紧给我去找，哼，敢从老娘手里抢人，这是不想活了？” 邓家兵分两路，杀向了村里，因为邓狗子的混混名声，还真让他搜了一遍，当然，别说孩子了，就是孩子的衣角都没见着。 “大娘，你再想想，这村里还有谁家没找？那娃儿才几个月大，连路都不会走，肯定是被人抱走了。” “唉，除了书记家，咱都去了呀，我估摸着，书记不会偷孩子，他可是国家干部。” 王草儿也觉得不会，可人去了哪儿？ 他们在这讨论着，村里也炸开了锅，虽然都让他们搜了，可挡不住人家的嘴啊， “二婶，邓家哪来的孩子，那狗子连媳妇都没有，野女人现生也来不及吧？他家孩子从哪来的？莫不是根本没啥孩子，就是想欺负欺负咱们？” 刚才的憋屈还没散去，大伙为了不得罪他，也都开了门，可谁的心里能舒服？ “看那样不像是假的，难道是他家买回来的？可咱也没见着呀。” “就他家？吃顿面条还得借呢，哪有钱买孩子？” “可不是嘛，一家子三个人，都凑不出两个全工，都懒到了骨头里，还天天想吃好的，他不穷谁穷？跟他做邻居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不借吧，怕那赖子耍浑，可借了啥时候还过？” 村里人越说越激动，简直成了批斗大会，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 “那女人看着贼眉鼠眼的，找孩子又这么急，会不会是个人贩子呀？” 哎呀，这可不得了，他们得赶紧去告诉书记。 村民的觉悟邓家并不知晓，他们也遇到了大麻烦，因为不甘心，还是去了隔壁村找娃， 他们倒是没敢来硬的，毕竟人家可不惯着，就去找了村支书，谎称自家丢了娃儿，村支书一看，老夫妻带着小夫妻，哭唧唧的模样，立刻就被骗了，带着他们挨家挨户的找，可走到一家被认了出来， “这不是邓狗子吗？你个二流子，啥时候有了儿子？邓大爷你也跟着瞎起哄，邓大娘前几天还找了我姨，要给他儿子找媳妇呢。” 这位的姨就是远近闻名的媒婆。 被搜查过的村民一拥而上，拳打脚踢不分男女，就连村支书也冷眼旁观，娘的，骗人骗到老子头上了。 四人鼻青脸肿的回来了，等待他们的是本村支书，还有派出所的人， 再说香香跟王芳分手后，立刻冲回了家，拿上栓栓的照片和画像，去了离村最近的派出所，她一边哭一边说，条理很清晰，自家娃儿被人骗了去，他爹是战斗英雄！ 所长一听这还了得？自行脑补他爹还在前线，立刻组织人手，沿着出村的道路查，可走到公路边都没查到，正在犹豫呢，毕竟马上就出辖区了， 遇到了一群村民，刚才打了人，他们还兴奋着呢，公安一听，光天化日的，竟然出现了群殴事件，立刻叫住盘查，一问才知因为一个孩子，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压住了心头的兴奋，拿出照片，仔细追问起来。 可村民们都是一脸的迷茫，没人见着孩子呀，怎么又是一个丢娃的？他们是真的没见过！ 香香听了他们的话，坚定认为他们嘴里的骗子，就是偷了栓栓的贼，至于娃不见了，那就更是了，还有谁比他更聪明！ 公安们一想也对，既然发型和衣服都对的上，那就去找找看呗，反正也没啥线索。 一行人刚到那个村子，就被远处的大火给震惊到了，这天干物燥的，如果救火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香香却像发了疯似的，拔脚就往火堆处冲，还一边高声叫喊着， “栓栓，栓栓，你可别吓小姨呀，呜呜，乖儿快出来呀。” 眼看着就要扑向火海，突然听到呀呀的叫声，众人抬头一看，都差点吓一跟头，高高的树杈上坐着一个娃。 香香的哭声戛然而止，回头就跑向了大树，我滴个娘哟，小祖宗还咧着嘴儿的笑呢。 只见她噌噌的就上了树，一把搂住了小娃娃。 “这是你家的娃？” 底下传来了苍老的声音，香香往下一看，只见一个老者正仰着头问， “是俺家的，他是被人偷走的，他爹是战斗英雄！” 直觉告诉她，小家伙有危险，护身符先戴上，其实她不了解，这半岁的娃娃，就是杀了人也没事啊。 公安也到了，从地上拖起了快哭晕的邓狗子，香香从树上爬了下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们。 “公安同志，我们有人见过偷孩子的人，她也报了单位的公安，就是某某所，可以让她来认人，我们孩子为啥在这里？” 刚才她已经检查过了，栓栓应该没大事，可这满身的狼狈她也受不了，脸上、手上都有些擦痕，还有火熏的黑灰，看来，他的处境相当危险，要不是会爬树，后果都不敢想啊。 再说王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发现门上贴了个纸条，仔细一看，顿时泪如泉涌，骑上自行车就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车胎早没了气。 她刚走几分钟，一辆吉普也停在了门前，当然，纸条上的内容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赶紧过去吧，孩子不知怎样了？” 钱来铁青着脸，可恶的人贩子，竟敢偷到他们头上。 刚走了一会，看到艰难蹬着车子的王芳，夫妻俩相见，没等说话呢，王芳便晕了过去，这半日宛如在地狱里穿行，看到丈夫的瞬间，这口气顿时散了。 挥手收了车子，又将妻子抱上了车，周明这才黑着脸往村里赶去。 一行人都在队部里，邓家一口咬定是栓栓放的火，香香很冷静，抱着娃不说话，现在势单力薄，等他爹妈来了再说， 正在这时，张娜赶到了，一听这话差点要吃人。 孩子是她丢的，这半日浑浑噩噩的，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几次都在想，孩子要是找不到了，她就去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