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有姻缘》 第1页 [台湾小言] 《意外有姻缘》作者:爱情果【完结】 文案: 意外,她的死因是看七侠五义结果撞在了路边的电线上; 意外,她来到宋朝是出生而非传统意义的穿越; 意外,她认定将来的夫婿是展昭结果却和一个小屁孩纠缠不清…… 好歹她也长的花容月貌吧! 好歹她不用老爹交学费也学富五车吧! 好歹她也是21世纪的新新女性来投胎吧! 看在她人比花娇、心肠善良的份上,就让展昭从了她吧! 可是意外就这样,再次发生了。 那个谁谁谁的,以为你是展昭的未婚妻了不起啊, 看我用尽三十六计,代表月亮消灭你! 楔子 有人戏称他御猫,有人尊他为南侠,他的真名叫展昭,是喵喵最最崇拜的超级偶像。 其实,崇拜偶像没什么不好,但过度崇拜就会呈现病态,就像赵丽蓉、郭达、蔡名曾经演的那个小品《追星族》一样,自从在喵喵的印象里有了展昭这一号人,她便开始疯狂的收集一切和展昭有关的东西,从小说、杂志、影碟到巨幅的宣传海报,在喵喵的寝室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和展昭有关的东西,就连她的课本上,也贴满了不同明星扮演展昭的小贴纸。 作为一名大学生,这样疯狂的崇拜,足以引来寝室里室友的不屑。也对,人家崇拜的都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帅哥明星,而喵喵崇拜的是歷史人物,光听起来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每当看着室友们拿着明星照、挥舞萤光棒,为她们喜爱的明星摇旗吶喊时,喵喵就会落寞的想:如果有一天也能这样正大光明的、热烈的、疯狂的为展昭加油助威,那该有多好…… 第1章(1) “小姑娘,别看了,你已经死翘啦!” “废话!难道人死了,就不能为自己缅怀一下吗?你到底有没有鬼性啊!” 鬼差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喵喵足足呕了好半天。狠狠的瞪鬼差一眼,喵喵再看看马路上不远处的那具尸体,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听说过病死的、听说过气死的、听说过见义勇为死的、听说过被汽车疯狂压死的,那你是否听说过拿着一本七侠五义小说读的入神,结果撞到路边电线桿上撞死的? 不幸的,喵喵就是这样死的。 “太冤了!”喵喵抽泣着说:“老师说的对,过马路时绝对不能一心二用。下辈子,我坚决不在马路上看书,就算看书也要瞧瞧路边有没有电线桿。” 听了喵喵的话,鬼差也不免痛苦的摇摇头。“你还是乖乖同我上路吧!别误了时辰。” 上路?光听到这两个字,就会上人无端产生抗拒的心理,更何况她真是有一肚子不甘。喵喵嘟着嘴,抹掉眼泪。“你就不能宽容一下,让我多呆一会儿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如果能回家看看爸妈……” “想的还挺美!”鬼差飘到喵喵身边,在喵喵莫名其妙的时候,伸手罩在喵喵的头顶上,接着喵喵就感觉自己没了力气,发不出声音,只能跟着鬼差一起飘飘荡荡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经过一些飘渺、一些昏昏暗暗,当喵喵的眼睛再能看到东西,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一座小桥边。周围是无穷的黑暗,小桥却通体闪动着惑人的幽蓝。 “这是哪里?”喵喵总算不再受鬼差控制,看着前面诡异的小桥,竟然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鬼差看着喵喵,露出阴阴的笑容,挥起手臂在空中那么一划,本来黑压压的四周,顿时有了些微弱的光亮。一股阴冷的寒气,直逼向喵喵,喵喵忍不住抱紧自己,眸光流转间,蓦然张开双手腾空抱住了鬼差的脑袋,哇呀呀的乱叫起来。 “下来!”鬼差不屑喵喵的畏缩。 “不要,他们太恐怖了!”喵喵的手抱的更紧。 笑话,四周纷纷涌来的,有头的、没头的、缺胳膊少腿的、舌头长过腰的、全身都是血的,个个面如死灰,恐怖异常,这鬼差竟然还让她下去。 “你以为自己的样子好看?”鬼差一把将喵喵拉扯下来,顺便递给她一面镜子。 “我就算死了,也一定比他们好看。”喵喵气不过说着,一把夺过镜子照一下,结果手一哆嗦,镜子往下掉,被鬼差接了个正着。 “这是阎王爷的宝贝,摔坏了直接送你去十八层地狱。” “如果像童话里王后的魔镜那么神奇,早就把我照得漂漂亮亮了。”喵喵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不明白啊!死就死呗,干嘛让她死的那么难看呢?额头上那么大块,满脸是血的,她不要啦! “想漂亮就马上投胎去。”鬼差指了指面前的小桥。 难道…… 喵喵的眼睛转了转。“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这些鬼都是投胎来的?”有点新奇,也有点畏惧的望望那座桥。 “这次倒是聪明了!” “那鬼大哥,我要投胎到什么地方去啊?”忽然有了危机意识,喵喵讨好的问鬼差。 “这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孟婆,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话音刚落,桥上忽然亮起一团素白,接着在素白里走出一个满脸皱摺,哆哆嗦嗦的老太婆。 第2页 “雷云,你倒是快点。”老太婆看了眼鬼差,语气里带着焦急。 “不是在这儿嘛,孟婆。”鬼差一见那老太婆,忙呵呵笑着走上奈何桥,不忘一挥手将喵喵牢牢抓住,也带上奈何桥。 见到喵喵,孟婆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将左手展开,手心里便出现了一只碗,碗里是绿幽幽的汤水。端到喵喵面前,孟婆开口道:“今世事今世休,来世重新过,快,喝了汤就投胎去吧!” 眼见孟婆就在眼前,喵喵自然不能错过机会,忙焦急的问道:“孟婆,求你告诉我我要投抬去哪?将来是美是丑,过得是好是坏,是穷是富,该不是又像这辈子似的,年纪轻轻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死得好意外吧!” “我保证你死的不意外,寿终正寝!”孟婆不想和喵喵罗嗦,敷衍道。 “光看你眼睛就知道是假话。”喵喵委委屈屈的看着孟婆。“我这么苦命的一个人,你就忍心用假话骗我?” “我没骗你。”孟婆向前走几步,那汤水已经凑到喵喵嘴边。“如果你现在不喝后果就会很严重。”孟婆朝后望了一眼,只见一道蓝光闪过这漆黑的天际,在奈何桥的另一端消失不见。“这里一个时辰,人间便是一年,那武曲星君已经下凡投胎去了,若你再不去投胎,与南侠展昭的宿世姻缘就算断了。” 孟婆的话,让喵喵惊讶的张大嘴巴。“你说武曲星就是南侠展昭,我和他有姻缘?” “没错!” 喵喵狂喜,一把将住孟婆握汤的手。“感谢老天爷、感谢玉皇大帝、感谢观音菩萨、感谢上帝、感谢耶和华、感谢孟婆婆,感谢鬼大哥!天吶!真是太惊喜了,我终于能见到南侠展昭了……”双眼冒着粉红色的小心心,喵喵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直让孟婆和鬼差相视无语。 “再不走,他的年纪就能当你爷爷了!”看着已经处于疯狂状态的喵喵,孟婆忽然当头棒喝,惊醒了喵喵。 英俊潇洒的展昭、风度翩翩的展昭、疾恶如仇的展昭、英明神武展昭、义薄云天的展昭……总之,她要去看帅哥展昭,当然不能迟到。 “谢谢两位,我这就去投胎,等我嫁了展昭,一定好好酬谢你们,拜拜!”这回不用别人提起,喵喵直接沖向奈何桥的另一端,消失了。 半晌后,孟婆看着鬼差。 “我总觉得少点什么。” “我觉得也是……” 孟婆和鬼差对视,然后同时惊叫道:“汤,她没喝汤!” 鬼差看了看孟婆。“偶尔有人没喝,也无所谓吧!” 孟婆干笑。“没人知道当然没关系。” “可刚才的武曲星根本不是展昭……” “我骗她你也信?算起来展昭会比喵喵小三岁,青梅竹马呢!”孟婆立时露出老奸巨滑的笑容。 “孟婆,你是不是逼喵喵太急,她投胎的时间早了?” 孟婆斜了鬼差一眼,以事事都在她掌控之中的语气道:“你没听过女大三抱金砖?” “这个……”无语! 丁府老爷喜得千金,名唤丁月华。 年芳八岁,已是出口成章,偶有佳句,实乃神童也! 丁府老爷欣喜之余,为月华办起了生辰酒宴。凭藉丁老爷在江湖上的地位,加之为人豪爽,广结善缘,丁月华的生日当天,丁府尽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丁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可却唯有正主儿丁月华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坐在自己院落的石桌前发呆。 喵喵——不,现在是丁月华,正在第一万xx次感慨自己的不幸。 丁月华完全弄错了穿越和投胎的意义。记得当初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投胎的,原以为等她一张开眼睛,就是无比辉煌灿烂的人生,可以去见日思夜念的展昭,可以成就一段温馨、浪漫的恋情。可是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她被生出来了,不等多吸几口甘甜的空气,屁股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她是打算骂娘的,可是一张开口,就是哇哇的哭泣声,然后有数不清的人在她的身边忙碌,又是洗又是擦,等她被折磨的七荤八素了,嘴里又被塞进一块软软的肉,有个女人在她的边耳,充满柔情的低语道:“宝宝,饿了吧,快吃奶……” 然后,她痛苦的经歷就开始了。 因为丁府男丁比较多,她算是异数,从出生自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得宠当然是好啦,可是她受的苦更多。想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美少女,竟然还要重新经歷成长过程,更气愤的是爹爹、哥哥们因为宠爱她,甚至轮流帮忙她沐浴、更衣,还有嘘嘘。偶有反抗,家里人也只当她是在耍小脾气,均是一笑而过。那种无力的感觉,简直是折磨。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时不那么着急,喝下孟婆汤就好了。可已经发生的事情,除了忍耐,她还能怎么做? 好不容易熬到能说话,丁月华的语言发展真是空前绝后,不但全没有大舌头现象出现,她还时常语出惊人,直让丁家上下感嘆竟然生出个神童来,一些羞人的照顾她也开始一一拒绝。初时丁家夫妻还只当女儿是三分钟热血,可久了他们却惊讶的发现,年纪小小的丁月华,竟然有超凡的独立能力,完全可以将自己打理的妥妥贴贴。 第3页 虽然被丁家上下视若珍宝,丁月华却觉得自己的日子其实难熬的可以。记得自己那个二哥丁兆惠前两天还在问她关于一百五加一百等于多少的白痴问题,气得丁月华当即瞪眼道:“你真是个二百五!”后来几经辗转,丁兆惠才知道原来丁月华不是在骂他,而是一百五加上一百就是二百五。 丁月华丧气过这样的日子,她一心只想快点一睹展昭的风采,顺便再来个琴瑟合鸣什么的。记得在奈何桥边的那道蓝光,展昭现在也不知道多大了,这样难熬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多久! “月华!”从廊道里传来大哥丁兆兰的声音,丁月华百无聊赖的抬眼望去,只见丁兆兰一手拿了串糖葫芦,一手扯了个小男孩过来。 “爹让我到外面帮忙招唿客人,这孩子你照顾一会儿。” “不要!”丁月华立即扒在桌上,做无力状。“我今天是寿星公,你让我带孩子,我告诉爹去。” “月华,这孩子拧的很,要不是知道你有办法,我就把他交给兆惠了。”丁兆兰微微嘆息,若是平常时候,他也不会把孩子领过来。 丁月华这才挑起眼皮子,瞄了瞄那小男孩。 是个粉嘟嘟挺漂亮的小男孩,眉宇间带着倔强。眼睛又大又亮,眼睫毛长得像个小姑娘,特招人喜欢。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想自己一定会屁颠颠跑过去抱那男孩,好好的亲亲他的粉嫩嫩的小脸蛋。可是现在,她实在没兴趣…… “哥,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告诉爹?不然先找大夫?”一听丁月华说出不舒服三个字,丁兆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丁月华这个宝贝妹妹,可是全家人的心肝,容不得出一点差错。“这些丫环太不像话了,招唿客人小姐就不理了吗?” 丁月华揉了揉脑袋,将大哥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说实在的,丁月华觉得富贵人家都有通病,就像是丁兆兰这样明明是招唿客人人手不够,各屋的丫环都调了去,可现在主子有点不妥贴,立刻又会怪丫环照顾不周。反正里里面面都是下人的错,主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真是佩服。 “你先上床休息,我马上找人来。” “现在哪有人啊!大家那么忙……这男孩叫什么名字?”丁月华当目光转到丁兆兰领来的男孩身上,因为她忽然发现,那男孩的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不屑。 搞没搞错,这也就四、五岁大的孩子吧,她竟然觉得这孩子不屑她,闲来无聊好奇之心顿起。 “他叫展颜。”丁兆兰随口道。 姓展?丁月华的心当下慢跳了一拍,一股无可言喻的激动之情,让她连说话都有点哆嗦。 没看出妹妹的异样,丁兆兰继续解说道:“他爹和父亲是世交,今天特别上门给你庆生辰的。” 世交?姓展?难道和展昭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揣测让丁月华心底升出希望,她忙站起身。走到丁兆兰和展颜之间。“大哥,我好多了。不如你去忙,把他交给我。” “你没事了?”丁兆兰狐疑的看着妹妹。 “没事!”说着,丁月华还在原地跳了几下。“你看,我健康的不得了,你快走别担误了爹的事。” 妹妹虽然这样说了,丁兆兰还是观察了丁月华好半天,才将糖葫芦交到丁月华手中,后整整衣襟道:“我很快回来,你要小心。” 展颜?呵呵呵…… 丁月华满脸堆笑的凑到展颜的身边,将糖葫芦递到展颜的面前,想要先讨好一下再说。 眼看着展颜确实有点心动的舔了舔嘴唇,可下一秒却一扭头,连看都不看一眼。 竟然不被美食所动? 丁月华惊讶的看着这孩子,刚才她分明看到展颜对这糖葫芦动心,可却硬是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这样的定力还真是不简单。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丁月华才不信这孩子能斗过她,心思至此正想开口…… “你就是丁月华?” 丁月华还不曾说话,却被展颜蓦然打断,顺便连脚步都退后了大段,和丁月华拉开了距离。 呃?哪有小孩会这样讲话的?而且他那动作和表情分明就是讨厌她。 记得以前自己最有小孩子缘了,现在怎么都还没接触,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岂是认输的人?丁月华放缓脚步的向展颜走近一小步。“姐姐带你玩去,好不好?”美食不好使,游戏总该没问题吧!一会就套出这孩子的祖宗十八代,不怕打听不出展昭的下落。 怎知,这声姐姐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展颜的脸完全被扭曲成了苦瓜样。 “你不是我姐姐!”声色俱厉的样子,吓了丁月华一跳。 要是以往,丁月华笑笑也就过了。可是今天,看到展颜的样子,她就是明白展颜不是在耍孩子脾气,所以她恼了。既然展颜是敬酒不吃,只好请他吃罚酒了。丁月华阴阴冷笑,向展颜靠近:“不听话,姐姐要教训你的。”脱了裤子打屁股,不信他不服。 想到这里,丁月华已经向展颜伸出魔爪。 丁月华攻击的架式刺激到了展颜的神经,眼见丁月华已近,展颜吼出一句。“我才不要你当媳妇。”一手抓住丁月华伸来的手,借力使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拉,顺便抬起柔嫩无骨的小脚丫子,正好踹在丁月华的尊屁上,于是乎丁月华便直直撞上展颜身后的那棵古树,昏死过去。 第4页 其实撞的不算重,丁月华几分钟后,便因头部的疼痛醒了过来,手自然抬起放在被撞痛的额头,边轻轻揉边想到是展颜那个小鬼头打伤了她。 说出去真丢人,被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打伤成这样。难得她这么小就长的花容月貌,人比花娇,比以前胖嘟嘟的喵喵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就想着长大以后也尝尝沉鱼落雁的滋味。要是破了相,以后还哪有脸去见展昭啊!要知道让展昭娶一个丑八怪,别说广大读者不愿意,她都想一头撞死,以死谢罪! 咬牙切齿的,丁月华半坐起来,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 那孩子一定是看她被撞伤了,害怕的躲起来了。 丁月华冷哼,一定要狠狠告那丫一状…… 第1章(2) “你醒了?” 声音特有穿透力,丁月华怔了怔才抬起头,正是展颜站在她边上,手里还抱了床被子。 难道这小屁孩以为她是睡着了不成? “要是站不起来,就靠一下吧!”将被子全部塞在了丁月华和大树之间,正好是个舒服的靠背。 “我撞伤的是头!”丁月华让展颜弄得一阵迷煳。 “我看我娘生病时,爹就这样的。”那一板一眼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你娘那是生病,我是被你打伤!”丁月华脱口,下一刻却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嘴巴。被这么大个屁孩弄伤还要拿出来说,太悲哀了! “你又没死!”极其冷淡的语气。 展颜的话让丁月华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结结巴巴的说:“你到底多大啊!” “五岁半,怎样?”以挑衅的眼神看着丁月华。 丁月华顿有窒息的感觉。五岁半竟然能说出那么残酷的话,似乎生与死对于展颜来说,意义并不大。难道在展颜的眼睛里,人就只有生和死两种状态不成? “你爹到底怎么教你的啊!”丁月华呻吟了。 “不许说我爹。” 知道触到了展颜的机关,丁月华马上禁了声,而对展颜却越发好奇起来。互相之间沉默了半晌,丁月华终是耐不住寂寞。“你刚才怎么没跑,不怕我告你一状?” 展颜愣了愣,半天才道:“爹说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而且比武是不计生死的。”展颜的眉头纠结起来。 丁月华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在比武?”她可以指着灯泡发誓,她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 “我……是这样想的。”展颜舔了舔嘴唇,刚才还笃定的神情变得有点不确定。 丁月华忍不住提高声音。“我根本不会武功!”呜,竟然被这臭小子当了箭把。 “丁家是武学世家,而且是你向我攻过来。”展颜回嘴,底气却不似刚才那么足了。 “谁说我姓丁就一定要会功夫的?我只想和你做朋友而已,你却拿我当敌人。”还不是怪他?害得她这样的淑女落得今天这步田地,丑毙了。 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的告诉他,要同他交朋友。展颜的眉毛却再次纠结起来,心里有那么点开怀,也有那么点拿捏不准。 看到展颜有些动容,丁月华知道总算把到展颜的脉了,于是装起可怜样。“咱们之前也没说过要比武对不对?我一直好声好气和你讲话,可是你看……”丁月华指了指一边,原来刚才准备送给展颜的糖葫芦早也一併被展颜掉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 太心寒了,丁月华已经有了想痛哭的感觉。真的,对展颜这么大的小孩装可怜,她的一世英明算是彻底弃若敝屣了。展昭,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目光随着丁月华的指尖投在地上那串糖葫芦上,半天展颜才挤出三个字:“好象是……” 什么叫好象是?丁月华委屈至极,眼带泪光,像一只受尽欺凌的兔子一般,很没种的露出可怜惜惜的样子。 “你真愿意做我的朋友?”丁月华的样子已经完全征服了展颜,于是他再次确定道。 重重的点头,心里呵呵直笑,臭小子终于上勾了。“我一片真心,你却当成了驴肝肺,还把我打成这样。”到底是个孩子,怎么能和她这在人间混迹了多年的老妖精相提并论? 展颜纠结了,咬了半天的嘴唇。“对不起!”小小声。 “你说什么?”就是要臭他。 “对不起!”展颜提高声音叫道。 “那现在拿镜子去。”一看展颜就是那种有担当的小孩,趁现在他觉得对不起她,遛遛他的腿也好。 “干嘛?”傻愣愣地。 “看看我破相没!”丁月华嘟着嘴,心想要是破了相,一定要他好看。 展颜则呆呆的眨眨眼睛,应了一声就屁颠屁颠的进屋找镜子去了。 仔仔细细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确定只是有点肿后,丁月华舒了一口气,告诉展颜扶她起来。 展颜这回是听话了,将丁月华扶了起来,然后自觉地将被子拾起来,跟在丁月华后面进了屋。 丁月华将镜子放回梳妆檯上,再爬上了床。 “你还在痛?”既然不是在比武,展颜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忧心了。 “休息一下不行啊!”丁月华回他一个没好气,心里则一阵得意。果然如她所料,展颜有了愧疚之心,事情就变得顺便起来。 第5页 “身体这么差!”展颜忍不住嗤之以鼻。 丁月华倒抽气,这小孩竟然还敢挑她毛病?“全怪你!” “我有伤也要练功的,哪里像你这样弱。”展昭说着,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是男人大丈夫。而丁月华,完全是个娇娇女。 呃!丁月华这次被噎到了。 “算了。”展颜有模有样的摆摆手。“女孩子都这样。” 嗯!丁月华再次被噎。 到底是古代啊!就连个五岁半的孩子,也会重男轻女。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弱势下来。丁月华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朝着展颜招招手,示意他过去,眼睛里则已经放射出幽绿的光。 丁月华的样子活像要吃人的野兽,展颜一时间也觉得有点难以招架,生生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怕?” 男孩子,唯一愿意的就是听人夸他勇敢。丁月华竟然这样说,展颜即刻满脸青绿,顾不得丁月华有什么目的,几大步就走到丁月华跟前。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藐视女性的小孩子,她一定要代表月亮惩罚他。丁月华嘿嘿冷笑,抬起双手。怎知,她的双手还没搭上展颜的双肩,展颜的两手已然反射性的将丁月华的手用力挡开。 哎呦一声,丁月华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没事吧!”展颜回了手,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粗,脸上挂不住,忙问道。 “你、说、呢!”哗,眼泪流下来了。 “你别哭啊!”展颜慌了,手忙脚乱的朝丁月华的脸上抹,结果一时失手,再次碰到了丁月华额头上的伤处。 她是哪辈子造的孽啊!惹上了展颜这个煞星…… “停!”丁月华狂吼。 展颜心里不安,立即停下来。 丁月华一张脸已经不成样子,展颜只瞄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了。 “展颜!”丁月华用尽毕生的力气叫道,双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却只能轻轻的放在双膝上。“我们,不动手!” 展颜点点头,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还哪敢动手? 其实还是心有余悸的,可一看展颜那负罪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说点心里话。“你记得,我现在所说的话是朋友间的良言,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好吗?” 展颜再点头,规规矩矩,不敢再造次。 丁月华喘了一口气。“男人就应该心胸开阔,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影响社会的和谐。你看看我就知道什么叫世界和平了!这说明我是一个谦虚、谨慎的人。想想习武如果就是为了打擂台,还不如找两头牛顶架好玩。所谓习武先习德,是为保家卫国,就算不能保家卫国,随随便便抓两个小贼玩玩,能为人民群众做点好事也不错嘛!” 长篇大论一翻,就觉得头有点晕。想想以前上学,一听老师讲课就开始昏昏欲睡,现在终于知道老师果然辛苦。再望展颜,此刻却板板正正站在那里,一丝不苟的听她的训戒。 儒子可教也! 丁月华暗自点头,继续道:“要知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就算妖也是妖他妈生的。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展颜瞠目望着丁月华,完全搞不清楚丁月华的意思。 话从丁月华嘴里出来,完全变了味道,突然发现错误的丁月华,也忍不住脸色微红,有些尴尬。“我是说人生下来多不容易啊!我们一定要珍惜生命。”忙把话题拉回来,告诉自己话果然不是乱说的。 这次听明白了,展颜点头称是。 丁月华心里高兴竟然驯服这头倔牛,却又觉得展颜有哪里不对,盯着展颜左瞧右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我说有哪里不对,瞧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我这样有学问的知道你是自闭症,性格内向不善表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孤傲呢!所以要笑!ok?像我这样,说……茄子!” 茄子?展颜实在不明白茄子和笑有啥关系,但丁月华有令,他还是颇不自在的照做,说了一声茄子。 “太好了!”丁月华忍不住拍起手来,心里则忍不住赞嘆起来。她从见到展颜,就知道他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她倒没想到,只要他微微一笑,就足以迷倒众生。这样的小帅哥,长大了还得了? 真的笑出来了吗?展颜心里疑惑,便跑到镜子前面照了照,又说了几次茄子,这才又走到丁月华身边惊喜的说。“我真的笑了。” “相信我,没错的!”略活动一下手臂,还好已经没事了。“打盆水来。我这样子不能见人,一会儿还有生辰宴呢!” “好!我刚才和丁大哥走来时,看到一口水井。” 不知道是不是和丁月华一翻接触后心情就好起来了,展颜竟然是拿着盆一蹦一跳去打水的。 丁月华欣赏之余,忽然想到,一个五岁半的孩子,能打到水吗? 水井危险,孩童勿近! “展颜,等我一下。”丁月华叫着冲下床去。 好在水井边拦住了展颜,可是随之麻烦也来了。 “这是怎么了?”办完事匆匆赶回来的丁兆兰,一看丁月华此刻模样,脸色大变。月华愣了一下,才想到丁兆兰一脸担心的样子,是因为自己那张脸。 第6页 展颜见丁兆兰问起,未曾思考便上前一步,想要将实情道出,可丁月华却在此时拉住了展颜的手臂,然后巧笑道:“我自己撞伤的。” “这么不小心?”丁兆兰倒没想到会与展颜有何相关,毕竟展颜年龄太小,可丁月华把自己伤成这样,也够他担心的了。 听到哥哥那关心的语气,丁月华还是觉得挺窝心的。可随即却发现展颜执拗着要将事情说个明白,丁月华见状忙将展颜拉到一边,随意敷衍道:“哥,你先帮我打水,我和展颜回院里玩。” 丁兆兰不疑有他,应着去打水。 展颜还想说明,丁月华却低喝了一声,硬拉着展颜回到自己院里。 进了院子,展颜一把甩开丁月华的手,满脸不高兴的问:“干嘛不让我把事情说清楚。”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逃避这两个字,无论多大的事情,他相信自己都可以承担。 和展颜接触过,丁月华明白展颜敢于担当的个性,倒也不生气,悠哉的回他:“虽然我们说了谎,却是为了大家能够快乐。如果刚才告诉我哥一切,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说不定你还会受到责罚,何必呢?” “大丈夫自当敢作敢当,方才是顶天立地。”从小到大的训戒让展颜觉得,面对自己的错误,只有坦然受罚才是道理。 “你不是知道错了吗!”丁月华嘻笑着说,实则是想进一步得到展颜的信任。以她天才美少女的智慧,哪有办不成的事? 望着丁月华一张笑脸,展颜竟觉得脸上一红,踌躇了半天才说:“谢谢你!” “知道我好就行!”拉展颜到院里的石桌前坐好,丁月华回屋里,不多时不知从哪里便鼓捣出一大堆的零食。 展颜一看吃的东西,有点傻眼竟然这以多。 “这都是我私藏的。”丁月华得意的笑道。“吃吧!” 在丁家,什么都好,就是吃东西受限制。要知道前世喵喵就是个贪吃的傢伙,否则怎么会胖的跟球一样?所以这一世就得报应了,这丁家除了武学,在吃东西上也讲究的要命。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多吃,什么要少吃。所以,零食很少能看得到,就是眼下这些,还是她偷着出去买的呢!现在全拿出来孝敬展颜,够诚意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展颜看着就吞下一口口水。 眼见展颜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那些掩饰,丁月华高兴的将一块桂花糕塞进展颜的嘴里,然后将小盘子里的瓜子全倒在展颜的面前。“多吃点。” 展颜先还吃的腼腆,渐渐的倒也放得开了,狼吞虎咽起来。随后跟上来的丁兆兰本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丁月华额头上有伤,又有展颜在,干脆闭了嘴,示意丁月华洗脸,人便离开了。 丁月华嘻皮笑脸的送走丁兆兰,跳着跑去洗脸,把自己收拾妥当再回来,发现石桌上早已秋风落叶了。 竟然都吃光了,丁月华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臭小子食量真大,这堆都西她可是足足攒了一个月啊!竟然连点渣都没给她留,呜…… “你要吃吗?”展颜抬头,不好意思的问。 “没有,怎么会?”她的私粮啊! “不然,以后我请你吃糖葫芦。”展颜开始许诺。 “还是算了吧!”丁月华摆了摆手。其实丁月华家隔壁就是百年糖葫芦老店,那家店主亦是丁家的常客,自然会送来不少糖葫芦,何况那家的小女儿兰兰和她是好友,偷偷带她吃过多少回了,所以对糖葫芦她的感情并不深。 “展颜,我倒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眼见自己那些私藏都落进了展颜的肚子,丁月华不好再说什么,反倒是一肚子的疑问,这回一定要个明白。 展颜见可以为丁月华效劳,忙正襟危坐。 “知道展昭吗?”丁月华问的小心翼翼。 展颜想了想,摇头。 “你姓展,不知道展昭?”见展颜摇头,丁月华急了。 “你认识展昭?”展颜反问,不觉得自己不知道展昭有什么问题。 让展颜一问,丁月华终究垂下了脑袋。“不认识。”崇拜是有啦,可绝对不认识。 丁月华有点想不通了,展昭和丁月华有姻缘全天下都知道,那些个小说、电视里也都是这么演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信心一直坚持等展昭出现。可是现在想来,那些故事多为杜撰,谁知道她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展昭啊! “你怎么了?” 丁月华被拍了一下,这才发现展颜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我好的很!”才怪!一想到展昭这两个字,她的心就会抽搐。 “既然不认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展颜倒是对展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便说说!”根本没办法跟这屁大的小孩沟通啦!男女之事,五岁半的孩子,靠边站吧! “可是你分明提到这个人。”展颜执拗的劲又上来了。 “我是听过这个名字,正好你也姓展,就问问了。” “他是做什么的?” “我哪知道!”不要再探讨这个问题了,她一点也不想提起。 “还是你喜欢这个名字?” “展颜,你好烦啊!”这个展颜不说话的时候像个哑巴,说起话来怎么像只大公鸡?要不是看在他长的好可爱的样子,她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第7页 丁月华的语气伤了展颜的心,他的肩膀落寞的下垂。 丁月华看展颜的样子有点不是滋味。“你别这样,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觉得展昭这个名字不错,昭,代表了光明,代表了正义。所谓天理昭昭,多有气魄,对吧!” 听丁月话这样解释,展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丁兆惠从外面跑了进来。 “妹妹,宴席就要开始了,爹让你到前厅先去见见各位前辈。” 丁月华捏了捏额头。“我这就去。”其实最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看出丁月华的心事,展颜静静走到丁月华身边,示意他可以陪同前往。丁月华心里一暖,觉得展颜还是挺善解人意的,便与他相对一笑,拉着手跑出了院子。 丁兆惠在后面看着,嘿嘿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华和展颜,嗯,不错,不错!” 第2章(1) 丁月华和展颜一前一后进了大厅,厅里正坐上是丁月华的父亲丁虎,下首则坐着各路前来为丁月华祝贺生辰的江湖人物。 丁虎见丁月华来了,忙满脸宠爱的从主位上站起来。“这些叔叔都是爹的好朋友,你先来认识一下。” 这些客套寒暄虽然不喜欢,但到底是难不倒她。本来还颇有脾气的她,瞬间温顺如猫,跟着丁虎到各处去拜见,心里则苦嘆着,古代的规矩就是多,再拜下去,腰就要折断了。看来还是现代社交礼仪简单又实用,这么多人,最多握个手、点个头啥的,不也就过去了嘛! 所以说古代人最麻烦了,又呆板,如果不是为了展昭……呜……最恨展昭啦! 一圈走下来,丁虎最后带丁月华来到一位壮实的青衫汉子身边。“这位是妙手神兵狄浩,狄叔叔。” “狄叔叔好。”丁月华有模有样的辑了一辑。 “对了!”丁虎想到了展颜,便将一直跟在丁月华身边的展颜也拉过来。“这位狄叔叔是展颜的义父。” 义父? 丁月华回头不解的望了展颜一眼,却发现他只是淡然自处,倒是丁虎打开了话闸子。 “唉!和展兄十几年的好友,没想到他却因为一场比武丧了性命,而展兄之妻身子骨本就不好,便也跟着去了。幸得狄兄收留,让展颜这孩子有个归处……” 展颜竟然有如此悲凉的身世? 本还心怀疑惑的丁月华,此刻心底则充满了对展颜的同情。自然的握住展颜的小手,可展颜却轻轻挣开了,想是人多怕羞吧,丁月华已经看到展颜的小脸泛起红来。 厅里的一屋子江湖人又对这件事发表了一些感慨,瞬间屋子里便沉闷下来。丁虎为了缓解这悲凉的气氛,双手分别拍了拍丁月华和展颜。“好在还有展颜这条血脉,今天我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展兄在世时,我便应承下了小女月华和展兄遗孤展颜的婚事,只等他们都长大成人,我便和狄兄为他们两人主持婚礼,到时候大家也都要赏脸啊!” 呃?等等,怎么觉得旱天打了个雷,震得她耳朵生疼?爹刚才说什么来着…… “丁庄主果然是人中豪杰,就算展兄已然过逝,依旧不忘这门亲事,丁庄主行事,让我等佩服、佩服啊!” 人吶!就是容易出现连锁反应。一个人拍马屁,一屋子人便紧随其后,佩服之声此起彼伏,直让丁月华明白了一件事——这位亲爹,早就把她给‘嫁’出去了! 好歹她也长的花容月貌吧!好歹她不用老爹交学费也学富五车吧!好歹她也是新时期女性投胎来的吧!就不能通融通融,别让她受到这种封建思想的荼毒? 不行!她是来嫁展昭的,她不能认命,她要反抗! 那边丁虎和展颜的义父狄浩正因为这件喜事聊的不亦乐乎,丁月华越听越急,握紧了小拳头…… 展颜见丁月华脸色很差,正想关心一下。 “爹!”丁月华吼了一声,底气十足,阻断了展颜的问候,也盖住了丁虎和狄浩的互相吹捧,直让一屋子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丁月华的身上。 丁虎愣了一下,这才笑眯眯的拍着她的肩膀道:“我们的小寿星饿了是不是?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开席。” “孩子就是饿的快,颜儿也一样容易饿,不如就开席吧!”狄浩也顺水推舟,一屋子的人便频频点头,表示对丁月华的这一声怒吼可以理解。 不过按丁月华看,这群人也一定饿的够呛了,抱着肚子在这里打着无关紧要的哈哈,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而且这些人越看越像麻雀,唧唧喳喳没完没了,比三八还三八。不是要去杀人越货吗?不是要劫富济贫嘛?却在这里闲嗑牙。 看到大家都点头,丁虎便也和蔼可亲的一边拉起丁月华的手,一边拉起展颜的,邀请大家到厅外入席。 所有人都站起来,哈哈笑着往门口涌。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竟然没人理会她,都要去吃饭了。不行!今天一定要解决,否则日后一定更麻烦。 丁月华拖住丁虎的步子,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爹,我不要吃饭。” “这孩子,大家都是来给你贺生辰的,不要扫大家的兴,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从丁月华长到今天,一向很如丁虎的意。忽然间在不合适的时间,有了不合适的举动,除了让丁虎诧异,更让他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第8页 “小孩子嘛,有点脾气也很正常。”丁虎训孩子,厅里的客人们都停了下来,有位女侠还跑到丁月华身边,一边拍着丁月华的脑袋,一边劝解着。 “我不是小孩子脾气。”本来就一肚子怨气的丁月华,一下子闪过某女侠的手,害某女侠手停在半空中,却不知道要放在拿里。 看着一屋子等着听原委的客人,丁月华此刻才满意的点点头。“我是想说,我不要成亲。” 惊听此话,所有人面面相觑。 丁虎面子上挂不住,扳起脸来。“这件事哪有小孩子说话的份,一切都要全凭大人作主。” “是啊!”某女侠总算放下手来。“丁庄主是说你和展颜有婚约,没说现在就给你们办婚事,你不用担心。”嘻嘻一笑,活像满嘴铜臭的媒婆。 这堆古董是没听清她说什么,还是她的说话方式有问题?丁月华急了,叫道:“我是说,我不要和展颜成亲,我不要这个婚约!”唿!够清楚、够明白吧! 于是,反应很明显! 客厅里,所有人均倒一吸一口冷气,丁月华听到了类似吸尘器的声音。 “月华!”一声如雷怒吼,丁虎也爆发了。“你说什么?” 看到丁虎生气的样子,丁月华也觉得小心肝颤了颤。到底还是自己的爹啊!哪能一点不在乎?但为了展昭,她拼了!“我不要和展颜的婚约。” “逆子啊!逆子!”丁虎向旁边一靠,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 “爹,您没事吧?”丁兆兰和丁兆惠同时跑过来,丁兆兰去看丁虎,丁兆惠则拉住了丁月华,劝她先回房去。 “不要!”丁月华一下子甩开了丁兆惠的手。“今天把话说清楚,省得以后再麻烦。” 丁月华再次听到了吸尘器的吸气声,有雀雀们在议论丁月华的劣行实在是不孝。 她也不想啊!可是如果不说清楚了,难道真要让她稀里煳涂嫁给展颜?若是等成亲那天再发作,岂不是造成更多伤害?而且今天说清一切,还可以免了丁虎被外人非议的麻烦。所有人都会说是她丁月华不愿嫁给展颜,而不能指责丁虎背信弃义,这不是很好吗? “爹!今天无论您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说清楚。”丁月华干脆来到丁虎的近前,希望以自己的舌功化解丁虎的不满。“咱们丁家是江湖人,亦有江湖儿女的气度,对情感之事,也不该像那些庸俗之辈,只顾着那些理法面子吧!您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义气,就让自己的女儿随便嫁人,这样毁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展颜的幸福。” “你……”丁虎抬手指着丁月华,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爹!我和展颜都还小,现在就订亲,为时尚早。若是因为爹的一句话,成就世间一对怨偶,您又情何以堪?” 若是一个十余岁的大姑娘说出这话,大家倒还能接受,可偏偏这些话全出自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娃娃之口,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如同听天书一般。 女儿总是语出惊人,丁虎倒不惊奇,只是女儿的话,让他一时气急。指着丁月华半天,丁虎只说出一个字:“滚!” 滚?还没给她答覆好不好?她才不要滚。 “爹,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丁伯父!”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男音插了进来,让本来已经越发寂静的客厅,再掀波澜。 丁月华诧异的转头,原来发声的正是早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的展颜。只见展颜此刻满脸铁青,似乎很生气…… 很生气?这么豆丁大点的孩子,知道啥叫生气吗? “颜儿!”狄浩想要让展颜不要说话,展颜却摆了下手,然后继续道:“关于丁姑娘刚才说的……” 丁月华的心沉了一下,没想到展颜竟然用这样的称唿叫自己,丁姑娘?刚才还叫丁月华来着。看来,这小豆丁是真的生气了。 “丁姑娘说要解除婚约,本来我也不想和丁姑娘在一起,因为我爹竟然为了比武早早就抛下了我,我恨他,我也不想要他定下的亲事。” 原来他也不想要这门亲事!太好了…… 蓦然丁月华想起之前展颜向自己打过来时,曾经喊过什么话,这时候像放电影一样在自己脑袋里回放,似乎是:我才不要你当媳妇! 咳!有没有搞错,原来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丁月华皱起柳眉,心里有点不高兴了。 “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把婚期定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只要丁姑娘在这期间的任何时候打败我,我就解除婚约,如果没有打败我的话,我生日那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不知丁伯伯意下如何?” 丁月华愣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耳边,响起了丁虎的歉意声,众江湖人世的赞嘆声,以及丁月华自己的一声——嘆息! 事情至此,尘埃落定。 话说,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丁月华放弃了以前醉生梦死的米虫生活,苦练本领,就想着在展颜二十岁前,找到机会打败他。 或许有人会说,丁月华这么着急和展颜解除婚约,怎么就能忍了十四年?要知道,丁月华是啥人,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有智慧的现代女性,人才啊!做事自然有道理。 第9页 其一,丁月华很有自知之明。展颜是啥人?从小就有武功底子,她可是一直悠闲到八岁才半路出家,若不勤修苦练,怎么能有万全的把握胜过展颜? 其二,自从上次展颜离开后,狄家便在某个月黑风光的夜晚,被仇家偷袭了。后来官府查验,狄家上下死了七十一口,却独不见狄家的管家狄俊,还有狄浩的儿子狄青以及展颜的尸体,想来一定是逃过了一劫,但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有比武的念头,丁月华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展颜。 唉!度日如年啊! 随手一丢,宝剑便飞进了旁边一棵大树上的剑鞘里。丁月华屁股一沉,坐到石凳上。 想想,初次见展颜时,她也是坐在这里。展颜啊展颜,你简直就是恶梦。本以为你失踪了婚约也就不重要了,谁知道古代女子还有守洁一说,如果不能和展颜解除婚约,她就要当一辈子的好姑婆。 天吶!难道让她投胎来当尼姑的? 丁月华挠着脑袋,将头直往石桌上磕。 这举动,让本来兴致勃勃跑进来的丁兆惠吓了一跳。他忙跑过去,拉住丁月华手。“你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 见到丁兆惠就觉得更烦了,丁月华一转身,唉声嘆气起来。“好烦啊!” “还在为展颜烦?”听到丁月华这样说,丁兆惠才算放下心来,坐到丁月华旁边。“其实十四年前,看着你们两个手拉手跑出去的样子,我就觉得你们配的很。你就不要再顽固了,展颜也错不了,看他长的那么漂亮,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难道让我嫁给个花瓶?”丁月华哼着。 丁月华从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丁家上下早就见怪不怪,时间久了更是深明其意,丁兆惠接口道:“这么漂亮的花瓶,你哪里找去?”说起来,丁家上下对展颜还是相当满意的。尤其是那天在大厅上的一翻话,和丁月华根本在伯仲之间,所以丁家一致认定,展颜和丁月华,配极了。 “没准现在满脸青春痘呢!”不自然的摸上自己的脸,展颜的有没有她不清楚,但她是真的长了一颗,就在左脸颊上。晚上她总找来成堆的黄瓜、蜂蜜、鸡蛋什么的敷脸,可是根本不见效。 呜……讨厌的青春痘,早在上辈子,她就饱受其苦,现在还要继续受折磨,没天理啊! 丁兆惠哈哈笑起来。“你放心,就算你满脸青春痘,也漂亮的没人能比。而且你若真怕自己嫁不出去,不妨就认了命,何况你已经是二十二岁的老姑娘,再不嫁……” “你是不是太闲啦!”丁月华蓦然从凳子上站起来。“老是说那个展颜,惹我心烦。”呜……说到这个就更痛苦了。每天都有人在她耳边念三字经,再说老姑娘怎么了?记得她死的时候正是这个年纪,别人还觉得她青春年少呢! 什么他惹她心烦,明明他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烦嘛。不过丁兆惠此时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丁月华斗嘴,于是连连摆手道:“不和你抬扛就是,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瞟了丁兆惠一眼便扭过脸去,表示她兴趣缺缺。 这个二哥,总有事没事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已经被他的好消息淹没了,再也没心情听那些没啥营养的好消息。 第2章(2) 看出丁月华的不任信,丁兆惠特别起身在丁月华耳边道“保你喜欢!” “你每次都这么说!”打哈欠。 丁兆惠奸笑。“是关于展颜的。” “展颜?”丁月华笑起来。“你昨晚没睡好吧,梦到他了?” “妹妹!”严肃的。 难得见二哥如此严肃,本来还委靡着的丁月华,这时倒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丁兆惠。“你不会真的……” “日前有人在汴州附近看到过貌似狄俊的人,爹刚才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三个到汴州去找找,若能找到,就将展颜接回家里来住,在外漂泊总是不如家里好些。” “爹倒真把他当成了女婿。”丁月华说着,心里也不免想到十四年前那个小小的展颜,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若不论那桩婚事,她还是挺喜欢展颜的。想到这里,丁月华忍不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想女婿了?”丁兆惠逗起闷子来。 “我是急着找他解除婚约。”送给丁兆惠一个大白眼。 其实细思一下,倒还真想见见曾经那个倔强的展颜,不知道变成了何等模样。 “是、是、是!”丁兆惠忙假意赔礼,然后道:“我刚还听到一个传奇故事,很有意思,若能去得了汴州,我们定要找个机会会会那位奇人。” 奇人?丁月华倒不以为意,想着定又是哪个打把势卖艺、所谓的绿林人物。丁府上下都是干这行的,还跑出去看什么热闹。 “没错,日前在汴州,有位年轻的英雄,在皇上面前献艺,得了个御猫的称唿。” 御猫?电光火石间,耳边似有锣声阵阵,配合着丁月华心脏耐不住重创咚咚作响,丁月华只觉得眼前烟花乱舞,惊喜来得太快,此刻她的心情可以用崩溃两个字来形容了。 一边,丁兆惠完全没看出丁月华的异样,还自顾的说着:“近两年也曾听闻南侠展昭的大名,无论武功还是人品,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江湖同道很是敬佩。现在他又得了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真是……” 第10页 自惊喜中还魂,丁月华蓦然想到什么,狼嚎一声。“为什么你从来没同我说过?” 丁兆惠愣了一下。“我也才知道啊!” “我是说展昭这个名字,我明明让你们出门的时候,帮我打听这个人的。” 丁兆惠一拍脑袋。“你好象是说过。” 什么好象?丁月华跳起来,一把掐住丁兆惠的脖子。“我明明就说过,我明明就说过……” 丁兆惠挣扎着,总算逃出了丁月华的魔掌,跳到一边。“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展昭,就是南侠展昭啊!你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一个劲的傻练功夫,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醒过来随便就想到一个名字让我出门找,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根本没放在心上!” 丁兆惠眨眨眼,无语了。是啊!他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啦! 她的青春啊!她的幸福啊!她的人生啊! 丁月华根本等不到第二天,当即便拉了丁兆兰、丁兆惠两兄弟,踏上了前往汴州的大路。 丁月华家住松江府茉花庄,距离汴洲约有2000里的路程,在古代,这个距离实在算得上是长途中的长途了,可是丁月华竟然硬是换马不换人,用了五天五夜,跑到了汴洲城外。至于丁兆兰和丁兆惠,则被落下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这还是丁月华第一次出远门,好在她方向感极强,带着一份地图,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来到了汴洲城外不远的一个小村庄。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小村庄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灯,静谧极了。想想第二天就能进城了,丁月华决定先休息一宿养足精神,一定要给展昭留下一个好印象。 村子很小,只有一间野店。 丁月华用力敲响大门,很快,里面便传来吆喝声。不多时,大门打开,里面一个小伙计打扮的年轻人乐呵呵的跑了出来。 “姑娘,要住店?” “一间上房。” “请跟小的来。”年轻人带着丁月华上了楼。“用过晚饭吗?用不用我端点酒菜上来?”边说着,年轻人打开二楼的一间客房。丁月华往里一看,虽然不能说高档,但至少干净,于是便点点头。“就这间吧!拿点酒菜,再端一盆热水上来。”随手扔给小二一些散碎银子当小费。 “好咧!”年轻人高高兴兴叫了一声,下楼去了。 丁月华关上房门,解下身上的包袱、长剑放在一边,便飞速扑倒在了床上,小脸用力磨蹭着床上的被褥。 呜……太舒服、太感动了! 想想,上辈子过得算是锦衣玉食了,这辈子更是奢华,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人难免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这几天的奔波,称得上辛苦,再见到这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床铺,竟然会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翻个身,丁月华大字朝天。 其实,她也是挺烦恼的。就因为崇拜,所以自愿来投胎;就是因为崇拜,所以用了二十几年的生命来等待;就是因为崇拜,她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寻人。怎么想、怎么看,她都像是个傻帽。 而她上辈子看到的、听到的,无非是书上、电视上的演绎。谁知道真正的展昭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或者根本没有那么好,或者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可是,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停止这一举动。毕竟她死是为他,生亦是为了他! 唉!真成了她的心结!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店小二的声音高声响起,是来送酒菜了。 丁月华恋恋不捨的下了床,打开门栓,店小二便端了托盘走了进来,然后手脚麻利的将饭菜和酒壶、酒杯摆放在桌子上。“姑娘,请用,小的马上下去为您打水,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丁月华点点头,将店小二送了出去,再关上门,看着一桌子的酒菜,口水便流了下来。 这几天,她根本没好好的吃上一顿。 丁月华再也忍耐不住,忙坐下来大口朵颐起来。才吃了几口,丁月华就觉得不对,总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可是环顾四周,却没什么可疑的。 想想衣不解带的跑了五天五夜,或者是累了所以多疑。丁月华宽解自己,继续努力的吃,直到肚子被撑的胀胀的,才满足的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再看看桌子上还有酒,想着要解解乏,便斟上一小杯,自己敬自己,然后一饮而尽。 酒其实还是不错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才一下肚,就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丁月华想是太乏了,睡一下或者会好,便勉强站起身来,可下一秒,却因全身无力,双腿不听使唤,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丁月华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着了别人的道,那个店小二…… 丁月华很想用咬牙切齿一下,可是她甚至连这样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叫喊声,然后房门被人用力踹开了。 “看,货还不少!” 丁月华知道自己的包袱被翻了,看来进来的人很满意里面的东西,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丁月华看到店小二的脸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只粗糙的大手在丁月华的脸上捏了一下。“好货色,卖到倚红楼去,一定值不少银子。” 第11页 倚红楼?光听就不是个好去处。天吶!前世一看穿越小说,女主总会和青楼结下不解之缘,难道她这个转世投胎的,也摆脱不了这样的恶运? 不要!她才不要,她还要去找展昭…… “你们……” “哎!兄弟们,这小娘们有话要说。”那做店小二打扮的男人叫了一声,果然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数数总共四个。 “真水灵啊,比倚红楼的小翠还漂亮,一看就让人想……嘻嘻嘻……”几个强盗纷纷嘻嘻哈哈的打趣,淫词浪语加上色迷迷的眼神,故事情节便按正常的程序发展下来,强盗们一致决定,先将丁月华吃干抹净,然后再送去卖钱! 丁月华完全傻了,怎么会这样呢?她虽然没有古代女子的迂腐观念,但那不但代表她愿意被强姦啊!而且展昭到底是古代人,以后见了面又怎么能接受她呢? 可是她不要没用,这几个强盗要就行啦。丁月华无力的看着这四个傢伙七手八脚把自己抬上床,然后争着抢着谁先上,再然后其中一个老大模样的人便一声大喝决定了强姦的先后顺序,再再然后她的衣服开始被一件件扒下来,再再再然后……屋里的灯火忽然闪了一下。 丁月华正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在她身上七手八脚的四个人,竟突然无声无息的全都倒在了地上。丁月华定睛一看,模模煳煳中,却看到一位器宇轩昂、身着蓝衫的少年郎走到近前,丁月华最后只得听一句:“姑娘还好吗?”她便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天明,阳光照射的很柔和。 丁月华张开眼睛,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她蓦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腾一下子从床上跳到了地上。 正这时,一位老妇人从门外走进来,正看到丁月华跳到地上。“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还是昨夜那家店、那间房,昨夜发生的事情至今歷歷在目,丁月华不由得冷汗直流。 因为没有感到身体不适,丁月华大体可以肯定自己昨夜并未受到污辱,但那惊险的一目,却在她心底形成了大阴影。再看这老妇人,不知是从何而来?丁月华觉得眼前的情形有点不切实际,但又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凭直觉,一下子冲到老妇人身边,扯起她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强盗呢?” 就算那些强盗最后没有侵犯她,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要杀之而后快! “强盗?都被抓去官府啦!”丁月华的举动真是吓到了老妇人,但她还是如实做答,然后安抚道:“你一定是吓坏了吧!昨夜官府来人清缴这间黑店,那些坏蛋被抓走时,展大人特意让我过来照顾你,所以你尽管放心。” “黑店?官府?展大人!” 见丁月华不明其理,老妇人便当起嚮导,为丁月华做答。丁月华这才知道,这个小村隶属开封府,而这间黑店开了半年有余,平时倒总有些过路的散客失踪。但因为这里地处比较荒凉,民不举官不究,也就无人问津。直到不久前一位大人物住进这间店,便再也没出去,才引来其家人告上了开封府,直到昨夜彻查,将那几个开店的强盗都抓走。 听到这些,丁月华双腿一软,坐到了凳子上。忆起昨夜的事情,心有余悸。看来这江湖果然不是好玩的,处处都有陷进,时时都会丧命。如果不是那些开封府的人急时出现,此刻的她,只怕一定落难了。 老妇人见丁月华一脸苍白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忍心,便轻轻拍了拍丁月华的肩膀,以示安慰。 丁月华转头见老妇人一脸忧心的望着她,整个人顿时柔和起来。说起来,自从她转世投胎以来,身边的人都待她好,今天这位老婆婆尤其让她感动。伸手,便从包裹里取出银子,塞进老妇人的手里。“婆婆,你一定要收下。” 一见丁月华这样,老妇人倒慌了,将银子用力推回丁月华手里。“展大人让我办的事,我哪能不做到,这钱一定收不得。” 展大人?这已经是丁月华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唿,再想来抓强盗的是开封府的人,一个念头渐渐在丁月华脑袋里成形,蓦然,她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婆婆,你说的展大人是可是展昭?” 老婆婆不解丁月华的意图,但还是点点头。 “他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丁月华越问越急,老妇人的手已经被她攥的生疼,但看丁月华那火烧眉毛的样子,她也不敢提出异议,只好强忍耐着道:“他一身蓝衣,面若冠玉,气宇轩昂,气度非凡……” 丁月华从没想过,这老妇人也将成语用的这么好,只是除了那一身蓝衣是标志,她还真没从哪句成语里,听出展昭的长相。 不过,这已经够了,她完全能够确定,那蓝衣的少年郎定是展昭无疑。天吶!展昭,她竟然离展昭那么近,她的偶像,她的星星…… “姑娘,你不会是想找展大人吧!”老妇人忽然问。 咳!她有那么明显吗? “我只是问问罢了!”丁月华干笑。 “你一定是外乡人吧!我劝姑娘不要去找他。”老妇人说的郑重其事。 丁月华不解的看着老妇人,展昭又不是土匪强盗,有什么找不得的? 第12页 “这样吧!我告诉你原因,你松开我的手行吗?” 丁月华这才一低头,发现自己一直紧抓着老妇的手不放,她是练功夫的,手劲可想而知,老妇人的那只手现在已经变得触目惊心了。丁月华慌张放开老妇人的手,急着道歉。 “没关系。”老妇人一边揉着自己那只才抢救回来的手,一边继续道:“你是外地人,所以不知道,展大人在这方圆百余里,有多少追捧者,普通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单是这京都汴洲城里,就有不知多少富家千金排着队想见他一面。” 丁月华吃惊的张大嘴巴。“这个时代……也追星,崇拜偶像?” “追星?偶像?那是什么东西?” “偶像不是东西!”丁月华脱口说,惊觉这话说错了,狠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展昭?” “当然了,青年才俊,又一身正气,年少有为,前途自是一片大好。有姑娘喜欢,也没什么不对。” “也太多了……”她根本没想过会有情敌,还那么多! “我就说你是想见展大人吧!还不承认。”老妇人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暧昧一笑,才道:“展大人曾在开封府前明言,自己家有父母给其定下的未婚妻子。所以我劝你别想了。” 什么?未婚妻?哪本书上提过他有未婚妻来着?没有啊!哪部电视剧说过他有未婚妻来着?编的吧!这事,根本不可能,不可能啦! 丁月华颓废了,她不知道以她新时代新女性的智慧,能否消灭掉展昭的未婚妻,呜……真不明白,这个时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当爹当妈的,就那么愿意给孩子订娃娃亲嘛! 这是残害儿童,残害儿童懂不懂! 第3章(1) 本来满怀期待的丁月华,踏进汴洲城时,已然是垂头丧气了。 丁月华第一次明白,为什么那些明星就算结婚了,也要遮遮掩掩。那不仅会人气大跌,更会让追星的众家兄弟姐妹们伤心欲绝啊!就如同现在的她,上辈子知道展昭只是个故事,也就罢了。现在明明近在眼前,却有禁忌种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比她撞死在电线桿上还痛苦。 丁月华可是在见与不见间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进城,然后找机会和展昭接触一下。先不论是不是会如孟婆所说,能和展昭结成连理,就只论她崇拜他的程度而言,能和展昭近距离接触,也多少能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 如果到时候确定展昭其人,的确值得她去追求,她一定不会放过!至于用什么方法…… 所谓男追女隔作山,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展昭的未婚妻是他父母给定下的,江湖儿女敢爱敢恨,展昭没准根本不喜欢那个女人呢?而且未婚夫妻男未娶女未嫁,她这也算不上夺人所爱吧! 丁月华一路给自己打气,牵着马独自走在汴洲城内的闹市街头,直到前面出现悦来客栈的字样,她才停下来。 说起来,她也是被昨天那几个强盗吓怕了,看到全国连锁的大客栈才敢住进去。做了登记,安排妥了马匹,再定下客房,丁月华这才舒展了下筋骨,要去逛逛汴洲城,顺便看看开封府的所在。 事也凑巧,才一出门,丁月华便看到本来熙熙攘攘的街头,腾起一阵烟尘,所有人都往旁边让,直到马路的正中间,就剩下丁月华自己,丁月华这才看到,一匹快马已经朝她飞奔过来。 天吶!所有的倒霉事都让她摊上了。 丁月华身上有功夫,倒也相信自己定能躲过快马,只是受点小伤应该是在所难免。心里有了底,倒也不怕了,眼见马已经冲过来,丁月华正想施展功夫滚到一边去,说是迟那是快,不等她功夫施展开,她就发现自己飞起来了。 呃?飞起来了! 她没施展轻功好吧!实话说起来,她的轻功其实已经烂到不能看的地步了,只有拳脚器械还算过硬。可是,为什么她竟然觉得自己飞得这么轻松、这么惬意呢? 后知后觉,丁月华发现自己的腰上其实是多了一只手滴! 难道她被救了?朝下望,那匹快马早就跑没了影子,朝旁看,一位身着红色官衣、头戴官帽的英气男子,正带着她比翼双飞。 咳!不是她故意要用这个词,而是她和他现在的感觉,真的和比翼双飞没差啥啦。 不过,为啥这个人的侧脸看着有点眼熟呢? 丁月华琢磨,从上辈子翻到这辈子,然后想到昨天晕倒前最后看到的那一眼…… 展昭!丁月华瞪大眼睛,竟然是展昭! 丁月华心头一动,再次见到他,欣喜之情排山倒海! 要知道,这是她幻想过多少次的美妙时刻啊!和展昭一起,在天空中,像蝴蝶一样双双飞舞,多么的罗曼蒂克哦!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手心里已经攥出汗来,为了和他多亲近一会儿,她要晕啦! “姑娘,你还好吗?醒醒……” 清朗中,带着一丝焦急,展昭的声音,就响在丁月华的耳侧。 丁月华明显感觉得到,他们应该是已经停在了某处,自己则半靠在展昭的臂弯里。 这感觉真不赖。南侠展昭的怀抱,即温暖,又舒适,就算一辈子赖在这样的怀抱里,她也愿意。 第13页 丁月华好想多靠一会儿,但思及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打听来的展昭其人,都是机敏的,若时间太久,被他探出自己是装的,到时候岂不麻烦? 于是,丁月华便幽幽转醒,张开眼睛,惊呀的叫了一声:“是你?”然后,她的眼睛便身不由已的变直了。 真不想这么花痴,可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正面的欣赏如此极品美貌的男子,让她眼睛不发直,根本不可能。瞧他那眉眼,剑眉星眸带着一丝坦荡、一丝凌厉;瞧他的鼻子真如刀砍斧削一般,不但直挺还特别性感;瞧他薄薄的嘴唇,微张着,好诱人……好想狠狠咬上一口! “原来是你!” 展昭回应一句,这才召回丁月华的三魂七魄。 丁月华努力吞口水,红着脸,似柔弱无骨的富家千金一般,借着展昭的臂力站直身体。“上次,还没多谢展大人。” 丁月华特别用了嗲嗲的、自认最最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些话。展昭略蹙了下眉头,才一拱手:“举手之劳,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展某还有要务在身,请姑娘善自珍重,告辞!” 没想到展昭竟然转身要走,丁月华一着急,扯住了他的衣袖。 展昭转头望着丁月华。“姑娘还有事?” 她有什么事?她有什么事?她努力想,努力想……“那个,我是觉得身子还有点不舒服……”故意朝展昭的方向倒了倒,展昭忙出手,扶住丁月华的胳膊,但身子特别向后撤了撤,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姑娘请自重!” 呃?丁月华这才发现,展昭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是她招他讨厌吗?不会吧!她到底也是个美女啊!而且还主动投怀送抱,竟然会被讨厌? “告辞!”展昭松开丁月华,再拱手,转身便走。 才和他相遇好不好?才不要他跑掉。丁月华朝前紧追两步,还要拉住他。谁知道展昭突然停下来,并转身。于是直接撞进展昭的怀里,鼻子生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姑娘……” “展大人!”看,展昭还是怜香惜玉的吧,想通了,就要向她道歉了。 丁月华欣喜的站好,眨着眼睛露出暧昧的笑容,等着听…… “昨日的强盗均已抓获,请姑娘明日一早到开封府作证,为那些无辜枉死在强盗刀下的亡魂伸冤。” 什么嘛!根本没按她的计划进行,这个展昭,要不要这样另类啊! “在下还有要事,后会有期!” 丁月华只觉得眼前一花,在这无人的小巷里,哪还有展昭的踪迹? 丁月华悔啊!恨吶!气呵! 这个展昭如此不解风情,看来只是投怀送抱还不够,细思展昭的为人,面对侠骨柔肠的人,还有什么比在他面前装可怜更能奏效。 丁月华自信的一笑,这么质优的男人,她又怎么能让他从自己的手指缝里熘走?非要想到办法降服他,让他成为自己的乖乖老公不可。 整整衣服,昂首挺胸的走回街上,正想四处逛逛,却被人拍了肩膀。 这时一个熟悉而豪爽的男音响起。“大哥?”丁月华惊喜的转身,正是丁兆兰和丁兆惠站在她的身后。“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你初出江湖,自己一人到汴洲,我们哪能放心,当然要快些赶来。”丁兆兰、丁兆惠一身的风尘僕僕,一看就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让你几里地就放一个标记,我们也好知道你安全,可是我们跑出好几十里才看到一个,你想吓死我们不成?”丁兆惠不满的哼哼着,对于妹妹全然不顾兄弟俩的担心,表示极度的不满。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丁月华撒娇的扯起两位哥哥的胳膊,拉着他们往前走。“这次是我的错,下次我绝对不敢了,就饶了我,好不好?” 丁兆惠可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丁月华,刚想要发飙,却被丁兆兰给拦了下来。“既然月华知道错了,这次就算了。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吃东西,想要教训,以后有的是时间。” 有大哥撑腰,丁月华也嘻皮笑脸起来:“不如,我请两位哥哥吃饭、赔罪如何?” “这是你说的。”丁兆惠转着眼珠子道。 “我说的。”丁月华点点头,知道丁兆惠一定是在打她的主意。要知道她可是家里的土财主,父母总是大笔的给零花钱,因为丁家高门大户,家里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几年来她又多是在练习武功,很少出门,所以积攒不少。这次出门她几乎带出全部的家当,否则也不会引来宵小窥视。现在,丁兆惠有了宰她一顿的念头,自然是避无可避。 想想多年来都是这两位哥哥在照顾,倒也没有回敬什么,只是一顿好吃好喝,又算得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大小姐今天心情特别好! 当即,丁月华便带着两位哥哥上了汴洲城最大的酒楼, 席间,丁兆兰和丁兆惠自然要问及丁月华一路上的际遇,为了不让两位哥哥担心,丁月华故意将遇到强盗的事情省略了,而丁兆兰和丁兆惠则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他们在汴洲城附近再次听到了狄俊的消息,虽然一转眼就不见了,但他们相信狄俊一定就住在这一带。 “我和你二哥要城里城外找一找。”丁兆兰喝下一口酒。 第14页 大哥、二哥去找人,这不正好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去展开计划。丁月华当下点头,还不忘告诉两位哥哥去城外找找。 “城里交给我,五日后,我们悦来客栈再会合。”边说边给两位哥哥斟满了酒。 见丁月华没有同他们一道的意思,丁兆兰不无担心的道:“汴洲城内龙蛇混杂,你自己一个大姑娘家,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交代?” 在一起?那她想要降服展昭的计划怎么办? 丁月华拉起丁兆兰的衣袖。“哥,这次我就是一个人跑到了汴洲的也没出什么事。而且若你总不给我锻鍊的机会,我又该如何长大呢!” “已经二十二岁的姑娘家,还在说自己小。”旁边,丁兆惠插嘴道,惹来丁月华杀人般的白眼。 这个臭兆惠,明明是在说她装嫩…… 丁月华咬牙,她忍。 “我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用无比真诚的眼神,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于是丁兆兰对妹妹的疼爱之心随即泛滥。“月华,你从小就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然知道你机灵,但江湖险恶……” 江湖险恶,这点她倒是真尝到了,而且她也学乖了。为了让两位哥哥放心,丁月华故意拿起自己的酒杯指了指。 “什么意思?”兄弟俩面面相觑。 “是说你妹妹绝对不会是悲剧。” 丁兆兰、丁兆惠相视而笑,倒也化解了一些担忧。丁兆兰无耐的摇着头,将一副画像交到丁月华的手中。“这是狄俊的画影图形,就按这个找吧!” 天明,兄妹三人便分了手。丁兆兰、丁兆惠出城在周围的村庄寻找,而丁月华则赶往开封府。 同守门的衙役说明来意,丁月华上缴了长剑,便被安排在了一边的证人房,一走进去,她便看到一位打扮华富的妇人,正守在一隅嘤嘤哭泣着。 丁月华不是好事的人,可眼见那妇人越哭越凶越大声,丁月华终于不耐烦了,走到妇人身边道:“我说这位大姐,你哭就哭了,不要影响别人好不好?” 那妇人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愤恨的瞪了丁月华一眼道:“放肆!” 丁月华这才看清妇人的长相,竟然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加上这身装扮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早就知道,无论什么年代,有钱人永远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眼下这位贵妇亦是如此。丁月华看不惯有钱人的嚣张,于是双手抱在胸前,冷冷道:“我放肆怎样?难道只许你在这边打扰别人清静,不允许我提出异议?” 妇人拍桌怒起。“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算我家夫君已然过逝,我到底还是兰夫人!” “我管你兰夫人、绿夫人!”见那贵妇生气,丁月华倒觉得心情大好,好神在在的坐到一边跷起二郎腿。“我只知道开封府不是你哭丧的地方。”一想起黑店里那四个强盗,丁月华的心情就不好,现在碰到个哭哭泣泣的,心情就更差了。 妇人被丁月华的气势噎到了,半天才道:“我让包大人办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丁月华嘿嘿一笑。“你这就是恼羞成怒吧!不过,我可不怕你,而且这样的口角也算不得刑案,包大人还能把我关到牢里不成?”包青天的清誉古往今来谁人不知?丁月华就是拿准了包拯不会畏惧权势来办她,才敢在这里大唿小叫。 妇人见理论不过,一抛衣袖,坐回了椅子上。 这回,没了妇人嘤嘤的哭泣声,安静多了。丁月华好好休息了一下,直到来人传唤她。 第3章(2) 丁月华紧随一名衙役上堂,顺便四下看看,发现开封府果然是个很大的衙门。院子看上去阔绰,但摆设却很简约。到了大堂外,就听到里面传唤她的声音。 上了大堂,丁月华边走边仔细观瞧,发现这大堂不但威严,又带着肃杀之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两旁站班的衙役自然是虎虎生威,再往大堂上观瞧…… 一声惊堂木响起,一声呵斥声。“大胆,来者何人,为何不跪!” 跪?都说古代礼节烦琐,丁月华自出生也多受其扰,但到底也只给自己的父母大人磕过头。对于包青天之名,她自然是敬佩,可是让她下跪?没门! 想到这里,丁月华怒目圆睁,直视堂上。 那上面,正是一位黑漆漆脸庞的官儿,额头上也若隐若现有一个月牙的形状,一身威风凛凛的官服,加上那刚直威严的表情,相信那就是包拯无疑。 “大人,我是来作证的,不是来下跪的。”丁月华直言不讳,没有一丝扭捏。 “好胆大的姑娘!” 丁月华抱了一下拳。“包大人也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见官民之间除了职责不同,没有什么区别,让我拜你,不是很奇怪?” “下跪表示尊重、表示信服,亦是中华上下千年的礼仪,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姑娘见了本府不肯下跪,难道是觉得本府判案不公?或者是对本府有何不满?” “大人清明,众所周知。只是下跪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尊卑观念的产物,是那些大人们要长长自己的面子、摆摆官威罢了。难道包大人也是这样的人不成?” 第15页 包拯愣了一下,才道:“依本府看来,姑娘还是心存疑惑。不如姑娘先行作证,替苦主申述。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看来老包还是挺讲理的,丁月华心里得意,随即将自己早就编好的台词说了出来。“我是个孤女,没有姓氏,四海为家,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喵喵。”想要套牢展昭,有一个悽惨的身世,定能博得同情。 “即是孤女,又四海为家,你身上的财物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我父母去逝时留下来的。” 包拯没有出声,一双眼睛透着犀利,仔细观察着丁月华的表情。 包拯那探查的眼神,直探进她心底,让丁月华蓦然心惊。 说自己是孤女,不知姓氏,那是为了让开封府上下以为她可怜,更可以让他们对她的信息无从了解,避免他们知道她也订过娃娃亲,这样再和展昭接触才可以不受干扰。可现在说钱财是父母遗下的,既然能接下父母的遗产,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呢? 丁月华知道,现在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后果就是屁股开花。于是慌忙解释道:“大人,其实这钱是我自己赚来的。我会背诗啊!唱歌啊!跳舞啊!” “大胆!”包拯蓦然拍响惊堂木,丁月华心底一虚,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包拯这才露出笑容,语气却更加严肃的道:“你需想好再说!” 丁月华嘆息了,想想现在跪的这么没面子,还不如刚才就跪下来省事。“大人,真是我赚的,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好,你且说说昨夜在李家村客栈里遇到强盗的经过……” 呃!这个老包,就是想让她跪嘛! 丁月华咬牙…… 丁月华后来知道,那位在证人房里见到的妇人,正是这案件的第一苦主,她的夫君死在那群强盗手里。 公堂上,丁月华和那位兰夫人见面时,还互有敌意,可后来丁月华见那兰夫人真有苦处,兰夫人又知道丁月华是为自己作证,两人相视而笑,倒也化尽了前嫌。 最后,丁月华和兰夫人看着那四个强盗被铡,也算解了些许心头之恨。案件一了,丁月华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在公堂上左顾右盼,眼见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堂,丁月华见包拯已经拔腿离开,就要跑到包拯面前探究一直未见的展昭去向,却从另一侧走出一位师爷模样的人,拦在了丁月华面前。 “喵喵姑娘还有事?” 好久没人叫自己喵喵了,忽然听到,觉得亲切的不得了。丁月华好心情的上下打量此人一翻,才肯定的道:“你是公孙策。” 公孙策倒也不惊,浅笑一下,算做回答。 丁月华眼珠子一转。“开封府里你能做主?” “那要看是什么事。” “公孙先生,我可是个苦命的人,你一定要帮帮我!”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喵喵姑娘,这是为何?”丁月华一哭,公孙策也被弄煳涂了。 “公孙先生刚才也在堂上吧!知道我是一名孤女,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昨天遇险,幸好有展大人相救,我想在府上为奴为婢,就算不给工钱也行,只救三餐温饱,有所依靠,也可报答展大人的救命之恩。” 丁月华觉得自己是天才,这样也能过关,成了开封府里的一名婢女。 至于包拯和公孙策,也是大大的好人啦,即没难为她,也没拒绝她。就这样,她也就将下跪那件事忘在了脑后。 不过,说真的,开封府的婢女还真不是人干的活。 记得以前伺候自己的婢女小荷每天除了帮她打理房间,就是陪伴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可是她呢?自从她和公孙策签了合同,便被管家带到了各屋各房了解地形,顺便听管家告诫,哪间屋、哪间房归她打理,一路走来,细数一下她一个人就要管上百十来间房子,还要负责给包大人端茶递水的工作。 终于,忍耐不住的丁月华哀怨起来,边揉着小腿边发起牢骚。 包兴见状,并不以为意,道:“喵喵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府里都是男人,唯有两名婢女,几天前也辞工不做了。” 辞工不做?要知道这里可是开封府,包青天的所有,怎么会没人愿意来这里做工?一定大有问题。 包兴摇着头。“都是因为咱们府上工作太多,四百余间房子,虽然用不上天天打扫,但工作量也是可想而知的。加上府上几位大老爷的衣服还要洗,端茶递水也要有人服侍……” “这么多工作,为什么不多请几个人?” “咱们包大人向来清廉,在府里做事的人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每月那几两银子,还不够人家买件像样的新衣服……” 丁月华勐然想到,在签合同时,公孙策再次确定她不要工钱时,曾露出的那抹诡异的笑容。当时她还不以为意,原来其中有这么多的原因。“不对,管家,你刚才只带我看了百十来间房吧!” “没错!那些房间都是要定时打扫的,其他的房间嘛,等你有空再说吧!” 丁月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把那些房间都收拾好了,她还有空、有力气打扫别的房间吗? 好在,这府里的上下老爷们早就习惯了没有婢女的生活,那些衙役多多少少也会帮帮忙,丁月华省了些力气,大多时间围着包拯的房间转,打理好后再顺路打扫一下别的房间。这样一天下来,日以西斜,丁月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就想上床就寝了。 第16页 包兴是给丁月华安排了单独的房间的,可丁月华一路下来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开封府的房间不少,可是住人的并不多,包兴所说暂时不用打扫的,是一些长期空闲下来的房间。所以无论她住哪一间空房,应该都没人会提出异议。 既然付出了劳动,她没有理由不享受一样劳动的成果对不对?丁月华当即决定,选一间宽敞舒服的睡一下。于是沿着廊道走下来,一个院一个院、一间房一间房的看,心里还质评着这个包大人太没眼光了,这么多的房子,如果租出去岂不是发了?真是浪费! 忽然,她看到有间房很特别。走过去,却见房门两旁,不知是谁种了那么多的牵牛花。那些牵牛花,沿着特意支起的小木藤,一直爬到房顶上,将这房间装点的跟间花房一般。 记得在家乡,自己的房门前也有几株牵牛花,但从没想过,种这么多的牵牛花,可以让房子变得这么漂亮。丁月华一时兴起,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已经很暗了,丁月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环顾一周,只见屋子里整整齐齐的,干净的有点不切实际。 这么干净,应该有人经常打扫。可是怎么看,这屋子都似没有一点人气。肯定是有特别的原因,但那不是她要理会的事,倒是一看她便喜欢上了这个房间,不如就让她给这里增添点人气吧!丁月华嘻嘻一笑,爬上了床。 “好舒服啊!”在床上打个滚,丁月华累的不行,便用最快的时间宽衣解带,一挥手,衣服丢了一地,然后吹灯睡觉。“周公,我来啦!”唿唿唿,三秒不到,已然入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特别累的关系,老天爷厚待她,让她做了个甜甜的美梦。梦里,她再次见到了展昭,展昭竟然向她表白,说他一直想找一个像她一样的女朋友,嘻嘻嘻,让那个未婚妻见鬼去吧…… 呵呵呵……丁月华在梦里笑了。 “这位姑娘!”有人在推她,丁月华不情不愿的张开眼,有灯光,然后是展昭的脸。 丁月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于是傻笑。“我不叫姑娘,我叫喵喵!” “喵喵姑娘,你这是……” “我知道你们古代的男人都很沙猪,表白一下又不好意思。反正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从今以后你就是罗密欧,我就是朱丽叶……这个结局太悲惨。那我就当白雪公主,你来做白马王子……” 展昭根本没听懂丁月华在说什么,只作她是在呓语,眉头也越皱越紧。 其实,有过两面之缘,展昭是认得丁月华的,从初时的文弱女子,到后来的娇柔做作,再到此刻公然躺在他的床上,好感自然是没有,但他对人多是谦和有礼亦不失傲骨,见到此刻的丁月华,自然不能做出失礼的事情。最终,展昭打断丁月华的话:“这里是展某的房间,凡请姑娘移尊驾,不要惹来是非有损姑娘清誉。” 其实,做个美梦不容易,做个有展昭的美梦亦是难上加难。可这是这个臭周公,竟然还不尽人情,难道就不能让展昭变得温柔、多情一点? 一赌气,喵喵侧过身去。“这个展昭太烂,换一个!”要不要这么可悲啊!生生死死都是为了他,结果周公就给她一块木头。 展昭终究无耐了,只得道:“姑娘,得罪了!” 展昭伸手就要将被子和喵喵一起裹好送到别间房去,怎知喵喵正好嫌冷想用被子把脑袋盖住,两人用力一扯。霍然,被子掀开来,展昭一愣,脸红了。 一股凉风吹进来,喵喵脑袋里警铃大作,嗖的坐起来,在发现被子掉落,早已经不能遮体后,惊唿一声,即手忙脚乱的拉扯着被子盖住全身,一张娟秀的小脸变成了红苹果。 原来,这根本不是梦,眼前的确实是展昭。 此时的展昭强作镇定,将头转向一边。“对不起姑娘,展某绝无唐突之意,只因姑娘不愿离去,展某逼不得以……” 是很窘啦!可眼前是展昭,情况可就不一样罗!喵喵心底喜悦胜过困扰,加上她又不是老古董,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反观展昭那惭愧的样子,喵喵忽然心生一计,此刻不正是降住展昭的大好时机?于是大叫起来。“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对不对?现在被你看了个精光,你让我一个姑娘家,以后怎么办!”边说,边将被子再往上拉了拉,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展昭自然是明白的,于是忙拱手道: “展某无话可说。姑娘无论想怎样责罚,展某都接受。” 无话可说?她要的就是他无话可说。 丁月华心底偷笑,没想到还真是睡正了房,睡对了床。古代人最讲礼义廉耻,只要拿此要挟,就不怕展昭不就范。只是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绝,让展昭感激她才是上策。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丁月华不忘提醒道。 “展某一言既出,自当守诺。”虽然不知道丁月华想怎样处置,但展昭依旧应允。 “那你先把地上的衣服给我。”丁月华清了清喉咙。 展昭为难的朝地上看了看。 “难道你让我光着身子下去拿不成?” 展昭强迫自己定下心,这才半蹲下来,侧首拿起衣服,然后向床边几步,将衣服递给了丁月华,随即转过身。 第17页 丁月华一边得意的起身穿衣服,边嘴里絮絮叨叨着:“也不是我非要难为你,可你也知道姑娘家的名誉有多重要。” “若是姑娘不能谅解,展某愿意以死谢罪。”展昭再次表明态度。 死?他死了,她还玩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月华一时着急,冲到展昭的面前。“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过是希望能经常照顾你。” 展昭一见丁月华,脸瞬间由红变紫。 啊!天!丁月华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半,脸刷的一红,丁月华迅速跑回床上,扭捏的继续穿,而展昭则说了一句:“展某门外等候。”便闪身出了屋子。 第4章(1) 穿好衣服,之前的尴尬对于丁月华来说,早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是门外的展昭,才更让她挂怀。一边心花怒放可以和展昭见面,一边盘算着怎样才能和他更亲近。走出房门,展昭正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口中,引来丁月华闷声发笑。 “姑娘。”见喵喵已经穿着妥贴的走出来,展昭这才敢正眼看她。 姑娘,这两个字听着好生份,她才不要展昭对她陌生呢,她是要他天天想她、天天爱她。这个,当然先从称唿开始!于是丁月华命令道:“叫喵喵!” “喵喵姑娘。” “叫喵喵!” “喵喵!” 不知道为什么,丁月华觉得展昭这一叫,好奇怪。先不管那个,丁月华开始围着展昭转圈圈。“既然你叫我喵喵,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展昭刚想说什么,喵喵却打断了他。“叫你小展好不好?”丁月华望望展昭,又摆摆手。“你是个大侠嘛,被人叫小展,不好。那我就叫你昭昭?” “喵喵姑娘!”单叫喵喵两个字,展昭也别扭。 “别打扰我。”打断展昭的话,就在此时,丁月华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饿了!真的,干了一天的活,晚饭却因为太累给省下来。现在觉得饿得好难过。“小昭昭,我要吃饭,你给我到厨房弄点吃的。” 小昭昭?在展昭看来,还不如小展来得好听呢! “好不好嘛!”丁月华干脆撒娇的扯起展昭的衣袖,来回的拉扯着。 曾经,也有女子向他倾诉爱慕之情;曾经,也有女子对他温香柔语,可都不似丁月华这般,那清澈的眼波,竟让展昭的心口怦然一动,忙不着痕迹的退到一边。“喵喵姑娘请在此等候,展某去去就回。” “哈,你脸红了。”指着展昭一张关公似的脸,丁月华忍不住大笑起来。 展昭尴尬之余,赶紧转身给丁月华找吃的去了。 丁月华再次回到房里,又仔细的看了看屋子。不明白,展昭既然住在这间房里,府里没有婢女,为何他的房间还能保持的这么干净。 展昭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丁月华屁股才坐到凳子上,展昭已经拿了吃的喝的放在桌上。丁月华也不客气,立即拿起筷子大吃起来。 “喵喵姑娘,展某刚才多有得罪,希望姑娘多多谅解。” 丁月华拧起秀眉。“人家在吃东西,这些话能不能留着改天说,想要倒尽我胃口!”虽然展昭是秀色可餐,但她还是要吃饭才有气力看嘛! “展某只是……” “哎呀!”丁月华干脆拉了展昭一起坐下。“我都说过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让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今天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顺便夹起一口菜,送到展昭的嘴边。“来,张嘴,说啊……” 这样子,展昭似乎瞬间变成了个奶娃娃。展昭诧异之余,心头却多了丝异感。 见展昭傻傻的样子,丁月华直接将筷子贴在了展昭的嘴唇上,摆出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道:“忘了告诉你,你还要事事都听我的。”从现在就开始锤鍊他,以后一定是十全十美的好老公。 “姑娘所说,请恕展某不能答应。”展昭蓦然起身,害丁月华的手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这是干什么!”放下筷子,丁月华也气得站起来。 “展某是公门中人,自有约束,刚才姑娘说让我事事听从,请恕展某不能从命。如果姑娘有所不满,展某愿意以死谢罪。” “你怎么又这样!”丁月华一时气大,叉起腰来。“死、死、死的,你们这些古代人,不知道人命珍贵吗?竟然这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看电视,古装的片子,那些大臣们没事就跪下来说罪该万死,看来古代人都有阴影,对于死亡根本是说的轻松,死的愉快。 虽然丁月华的话,展昭并非全部明白,可是其中的道理,他却听的真切。一时,竟然觉得丁月华颇有思想。 “算了!”分析时代背景、人物性格,丁月华倒也了解展昭说出这话,是有原因的。丁月华嘆息着这些古董不知该说执着,还是该说死心眼,示意展昭和她坐下,丁月华才继续道:“我们不如做个约定,只要是你能告诉我的,全部告诉我;只要是我要求而你能做到的,全部为我做。最重要的是让我呆在你身边,如何?”只要她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凭她的美貌与智慧,就不信展昭不动心。 第18页 “喵喵姑娘,你经常在我身边,只怕对姑娘来说……” “我知道你的那些大道理。”丁月华打断展昭,有点气她已经放宽了条件,展昭还要打折扣。“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报答你的大恩一、二。而且我知道你有未婚妻,不会痴心妄想的。”才怪!就是要把他吃干抹净,最好再来个‘才’色兼收,那她就赚大啦,哈哈哈! 看到丁月华如此表白,若是再多言,就是他不识抬举了。而且到底是他理亏在先,丁月华如此大度,也让展昭意外,或者再说得严重点,他是觉得对丁月华亏欠甚多。看来事情暂时只能如此,展昭神色肃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不委屈!” 呵呵,只要他不觉得委屈,她是无所谓啦! 到底,丁月华还是睡在了展昭这里,至于展昭睡去了哪里,就只有天知道了。 伸个懒腰,然后起床,看着外面的好天气,丁月华的心情也是大好。简单洗漱一下,丁月华想要去寻寻展昭,却被突然出现的包管家拦了个正着。 “喵喵姑娘,昨夜在这里睡的?”包兴笑的奸诈。 “对呀!”丁月华才不怕他。“我看开封府里房子这么多,空着也是空着,随便睡睡不行啊!” 包兴嘻笑。“当然可以啦!只不过这一间,已经有主了。” “谁住这呀!”丁月华佯装不知,眼神不安的游荡。 “自然是展护卫了。”包兴捏了捏下巴上的小羊胡。“难道喵喵姑娘不知道?” “我哪里知道。”丁月华哼了一声。“昨天你也没跟我说过。” “这倒也是。”包兴点点头。“我昨天只说这个院子是府里差爷们住的,但因为这些差爷们都各自有家,所以空闲的时候比较多。不过,展护卫这一间却不一样,只要他得了空,就一定住这间。” “为什么?”好奇宝宝成长起来啦。 “因为……”包兴顿了顿,才道:“他喜欢!” “这叫什么回答。”丁月华严重怀疑包兴在戏弄她。 “哎?我可没骗你。”包兴在房门前转了转道:“你看到没有,这些牵牛花都是展护卫种的,还有屋里,都是他自己打理。” 他喜欢牵牛花?丁月华弄不懂。“为什么呢?” “这你要问他去。”包兴双手背在了身后,感嘆道:“你说,展护卫昨天出去办案,晚上听说已经回来了,可是怎么就没回房睡呢?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唉!在外面追了一天一夜的兇犯,累个半死,现在却落得个无家可归……” 包兴的话,顿时让丁月华充满了罪恶感。 “他累了一天一夜?”忍不住问道。 “那是当然。”包兴嘆息着。“你不知道开封府一天有多少案子要办,平时有些小案件还可以让下面的官差去做,可最近多是一些大案,就非展护卫出马不可了。这不,李家村刚破了个强盗的案子,为兰侯爷报了仇。又有一件牵连皇宫的大案子,展护卫一直在缉兇。” 包兴的话,直让丁月华心里不踏实。“包管家,我不知道展大人这么忙,昨天睡在他房里,他一定另找住处去了。都怪我,下次不敢了。” 包兴摆摆手。“展护卫既然没说,你也不必这么难过。还是去吃早饭,干活去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让她去干活,就要回她的话。她是那么好支使的吗?“展大人今晚回来吗?” “我哪里知道。”包兴撇撇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有什么好关心的,你也没出去办案。”丁月华哼哼着。 “那包大人呢?公孙先生呢?也没见你去问候。” “我这就去。”丁月华转身便走,不忘刺激包兴道:“还管家呢,什么事都不知道,笨死了!” 包兴被丁月华气得干瞪眼,他冤吶!公务上的事情,他又哪敢多过问?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丁月华坐在圆凳上,双手支着下巴打瞌睡,一边努力告诫自己不要睡,一边咚的一声,额头直接撞在桌子上。 好痛哦!丁月华捂着脑袋,哀叫着:“我要困死了。”一回头,却正看到展昭站在房门口,见到她也怔住了。 一直以为,那天在自己床上见到她只是个意外,可此刻再见喵喵,展昭心里疑虑更重了。微蹙着眉头,展昭言道:“这么晚喵喵姑娘在展某房里,有事?” 真是房里等他整三晚,蓦然抬头,展昭就在房门不远处。 丁月华有一瞬的失神…… 月色下,展昭一身官衣,被映衬的多了光点。修长的身子挺拔而矫健,手持配剑英姿飒爽,带着办案归来的风尘僕僕,却让丁月华感动莫名。一下跳起来,丁月华兴奋的跑到展昭的身边。拉起展昭的手,招唿着将他一路拽进房,然后直接按他坐在圆凳上,倒上一杯水。“快休息一下,喝杯茶。” 丁月华的殷勤让展昭一时无法适应,但他还是礼貌的接过茶杯,喝上一口,才问道:“喵喵姑娘有事?” 第19页 有事?当然有事罗!丁月华直接坐到了展昭的身边,将桌子上早就放好的汤盆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飘了出来。 那汤的香气,直钻进展昭的鼻子,一种无名的温暖,慢慢将他包围。展昭诧异的望向喵喵,不明白她的所图。 丁月华则忙碌的拿起小勺,给展昭盛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到展昭的唇边。“来,先尝尝。” 丁月华的热情,让展昭难以适应,不自在的向后靠了靠。 “我等你那么久,早就已经凉了,不用怕。”还以为展昭是怕烫,忙将勺子再凑到展昭的唇边。见展昭还是不用,丁月华这才想到展昭的心思。“难道你是怕我?” “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回房去休息。”不能说丁月华的心不让他感动,但展昭自重礼法,亦不想引来旁人的闲言闲语让丁月华受到伤害,两难选择,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我哪有房间呀!你先喝了就去睡,最多我守在门外好了。” “开封府里房间不少,姑娘可以随便选一间。” “我就选你这间了。”丁月华闹起别扭来。 不知道这展昭是不是真是木头变的,如此不解风情,不了解她的心意,不但不对她三天的等待表示感激,还要赶她走。本来她是觉得展昭很辛苦,想慰劳他吃完这些东西就回房睡觉去,可是展昭现在这个态度,她说什么也不要走。 “姑娘如果执意要呆在展某的房里,展某另寻住处便是。”展昭无奈的微嘆,就要起身。 眼见展昭真的要走,丁月华一时着急,伸手用力按在展昭的肩膀上。 “喵喵姑娘,好大的手劲!”展昭感受到丁月华发力,本能的以左手抓住丁月华按在自己肩上的右手,两人都坐在凳子上不动,手上却不曾停,你来我往,最终丁月华的双手都被展昭以右肘压在了桌子上。 明明没看他怎么用力,可丁月华就是无法挣脱,于是气恼起来。“你,松开!”丁月华恨死这个臭展昭。 “姑娘好功夫。”丁月华的功夫算不上顶级,但对于女子来讲,也算是展昭见到过的高段了,展昭由衷贊道。 “不用你夸我。”丁月华不服,全身用力想挣开束缚,怎耐展昭却似在戏一只老鼠一般,稍稍用力,她便无法动弹。“告诉你展昭,你再不松开,我就……” “姑娘想怎样?” “我就不理你了!”说的有气无力。 “展某是公门中人,又和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就不是个值得姑娘交往的人。姑娘那天夜里对展某多有宽容,展某铭感五内,请容日后报答。”展昭说出心里话,只希望丁月华明白。 “那都是屁话!”丁月华横起来。“我看你就是心里想着自己的未婚妻,才不敢和我共处一室。”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委屈,丁月华眼眶泛红,咬着唇道:“我只想让你喝了这些汤,你干嘛像见了瘟神似的。” 丁月华这一委屈,倒是让展昭心头莫名的揪了起来。 “我见你辛苦,好心好意熬汤给你,甚至守在你屋里三天,就是要见你一面,可是你……”哇的一声,丁月华干脆大哭起来。“我是个孤女,从小没爹没娘的,现在你也不理我,我不要活了!” 丁月华的啼哭声,倒是真让展昭手忙脚乱起来。忙松了力道,放开了丁月华的手。“展某绝对没有轻视之意,实在是展某受不起姑娘的好意,而且展某有未婚妻也是事实。” “所以,你要为了你的未婚妻,赶我走?”丁月华一抹眼泪,怒瞪着展昭。“我就算从小漂泊,也有志气不会二女侍一夫。而且我只要求呆在你的身边,报答你的恩情,等你未婚妻来了,我转身就走还不行?” 丁月华心里发狠,她自然不会二女侍一夫,因为展昭就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姑娘,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既使喵喵姑娘是府里的婢女,有些照顾展某领得,可有些照顾,展某实不敢当。” “你知道我是婢女了?”丁月华知道展昭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没想到这件事情,他倒已经晓得了。 展昭点点头,示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难道我身上写着婢女两个字?”不记得写着字啊? “是包管家告诉展某的!” 包兴?丁月华咬牙。“你那天晚上,住包兴那里?” “我确实住在包管家那里。”展昭如实说明。 这傢伙!恍然想到包兴那天跑来找她,原来根本是看她出丑。哼!好在她机灵,让包兴也没占到便宜。丁月华又转向展昭,一双大眼睛哀怨的望着他。“你觉得我是婢女,所以不屑和我在一起。” “展某不敢!” “不敢、不敢!你光说不敢,其实你哪有不敢!”丁月华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说话算数,今天就呆在这里,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 “那展某就得罪了!”话音刚落,丁月华只觉得颈后挨了一下,她便保持站立的姿势,动不了了。“展某送姑娘回房。”展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房门脚尖点地,瞬间飞身而起,不多时,已经将丁月华安置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顺便将被子给她盖好。 第20页 “几个时辰穴道便会自动解开,展某先告辞了!”转身就要走。 “死展昭、臭展昭,你给我回来、给我站住……” 听着丁月华的咒骂,展昭顿下身形,半天才道:“谢谢姑娘的汤,展某回去,一定不负姑娘的好意,将汤喝光。” 转眼,展昭已经离去,房门也为丁月华关好了。 第4章(2) 被点了穴道,躺在床上的丁月华,在一阵错愕后,才甜甜的笑了。这个小昭昭,看来,也不是全无感觉嘛! 心情忽然有点好了,睡意便浓。瞌上眼睛,丁月华带着笑意,沉沉入睡。 通过接触,丁月华深知,展昭的心也不是铁打,只要稍用心思,她相信,一定可以将展昭手到擒来。 一大早,看到展昭从包拯的房里出来,丁月华便凑了过去。“听说你今天放假,咱们出去玩?我刚和包管家告了假,你可不许说不去!记得我们有约在先……”丁月华摇头晃脑的围着展昭绕圈圈。“只要是你能告诉我的,全部告诉我;只要是我要求而你能做到的,全部为我做。对不对呀!”一次把话说清楚,直接断了展昭想要避开她的念头。 丁月华一翻话,引来展昭轻笑。本来是不想和丁月华多接触,可此刻却想看看丁月华还有些什么鬼主意。“展某是曾答应过姑娘。”点头应允。“请稍等,一个时辰后,在府衙门口见面。” 他真的答应了!丁月华开心的跳起来,和心爱的展昭逛街耶!够她拽好久哦! 丁月华精心的打扮了一翻,誓要给展昭眼前一亮的感觉。当展昭和丁月华再次见面时,她也确实达到了效果。 展昭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丁月华。 说来,丁月华是极美的,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以往,丁月华一身短打装扮,就算在开封府当婢女,看起来也清清爽爽。可此刻的她,却硬是化了妖艷的妆,穿上了繁琐、艷丽的衣服。这不得不让展昭想起数日前,在飞奔马蹄下救起丁月华后,她种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表现。 “怎么样,漂亮吧!”丁月华在展昭面前转了一个圈,露出一个自认为绝美的笑容。 展昭见她的样子,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展昭觉得,喵喵姑娘更适合精练的打扮。” 丁月华愣了愣,才一拍脑袋。“原来你喜欢纯情小妹呀!” “展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我明白!你等我一下。”丁月华转身便跑进府里,过了不久,便一袭青纱白衣,素雅打扮走了出来,向展昭展示。 这次,展昭瞠目了。 从小走南闯北,展昭自是见过很多人,听过很多事,但像丁月华这样,变化多端的女子,他却也得败下阵来。换来的,则是心中不解,以及一丝牵绊。 “看来是合你心意罗!”丁月华自信的挑眉一笑,率先走到了前面。 丁月华一连串的动作,让展昭颇有所感,心头亦莫名有非纷乱。想要尽除这样的感觉,却在看到丁月华那娟丽多姿的背影时,变得更加烦恼。 “你怎么了?”见展昭迟疑的样子,丁月华凑了过来。这才发现,身前身后,竟然有许多女子,自打展昭走出开封府大门,就遮遮掩掩的将目光锁定在展昭的身上。在二十一世纪,爱美之心自可以大白天下,可现在是宋朝,这些女子竟然也这样大胆? 看来展昭倒是一朵惹蝶的花! 丁月华心头腾起一股酸意,下一秒挽住展昭的手臂,就要拉他一道走。 “姑娘!”丁月华的动作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展昭,顿时有了压力。 眼见展昭如此表现,丁月华气恼的甩开展昭的手。“真是愚腐!拉你一下手,跟要了你的命一样。”干脆撇下展昭,自顾着率先走在了前面。可是一想到有那么多女子在窥视展昭,她的心就不痛快。 见丁月华一副孩子脾气,展昭却忍不住轻笑起来。“姑娘严重了。” “才不严重!”丁月华转身,指了下展昭的鼻子,然后继续走。“你就是这样的人,这全城上下也都是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你们的观念都是这样蠢得可恨,明明这些女人都窥视你却不敢直言,那是心灵上的龌龃;而我只拉你一下手,就要被冠上不洁的名声,这岂不是荒唐?这还不算什么,那些没事就被关猪笼的、只要违抗上级的一点指示就要被打压甚至杀害的,才叫严重。”丁月华越说越愤慨,直想把这些古代人的蠢行都道尽了。 “姑娘好一篇道理。” “不是好道理,这些都是事实。”丁月华掰着指头数道:“自古忠臣,有几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就因为那些陈规陋习,才自束手脚,反倒是那些个坏人,想干嘛就干嘛,不但得了自由,更害得好人无辜。像是曲原、岳飞这样的人,受百姓爱戴,最终还不是落得个惨死?就算是包大人,恐怕也没少受苦吧!” “没想到姑娘的见识非一般百姓可比。像姑娘所说的曲原,展某也知其事迹,只是岳飞他又是何人?又是怎样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你连岳飞都不知道,他是宋朝名将……” “我朝名将?” 第21页 丁月华这才勐然想到,岳飞是至今百余年后的人,展昭又如何得知。“这个岳飞是一代名将,在我家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深受老百姓的爱戴,可后来却被一个叫秦桧的坏蛋给害死了。” 展昭的眸光略闪,口中却道:“倒是展某没有见识,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到姑娘的家乡拜访,也听听岳飞将军的故事。” 到她的家乡听岳飞的故事?丁月华连连摆手干笑。“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啦!”到二十一世纪去,做梦还差不多!“不过,他曾经写过一首词,很出名哦!” “愿闻其详。” 丁月华清了清喉咙,才道:“怒髮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士飢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词,好气魄!”展昭情不自禁拍手称道。 “那是当然的。”丁月华自然的挺直了嵴樑,似乎这首词是她作的一般。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聊聊,也逛了半条街,前面,已是城里有名倚红楼了。 还是上午,倚红楼外没有什么人,丁月华倒是很有兴趣的凑上前去。丁月华抬首,念着招牌上的三个字,心里一动,一股无名火便涌了上来。 展昭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到丁月华停下步子,不免疑惑。这时,丁月华转头望着他。“小昭昭,你进过妓院吗?” 没想到丁月华有此一问,展昭愣了愣,才如实答道:“自然是去过。” 展昭竟然去过妓院?枉她还认定了展昭是正人君子,竟然和那些纨绔子弟没啥样,丁月华的醋罈子立时打翻。“看来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妓院可都是你们男人的逍遥窝啊!”语气里带着轻蔑,故意扭过头不看他,其实胸口已经闷的受不了。 “喵喵姑娘误会了。”展昭解释道:“以前在江湖上行走,妓院这种地方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自然难免要涉足。至于投身公门以后,为了办案需要,也经常进出,毕竟妓院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请相信,展某没有理由欺骗姑娘。” 没有理由欺骗她?在丁月华来看,他是在强调对她根本没有期骗的必要。换言之,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心上亦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骗她何用?心里不痛快,丁月华怒道:“你说的也对,我又不是你那未婚妻子,你进不进妓院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骗我做什么!”心里不舒服,丁月华话里带刺。又想到曾差点被那几个强盗姦污,他们还说要将她卖进这里,火气就更大了。 “姑娘这样说,是还在生气?”展昭发现,自己竟然对丁月华的怒气手足无措。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惊骇。强作镇定,他不希望喵喵看出破绽,也想在无形中将这种无措的感觉消弥掉。 “我才懒得和你这木头生气。”丁月华别过脸。“昨日我听说,那位兰夫人……出家了?” “侯爷府的兰夫人?”展昭诧异丁月华会提到这个名字。 “记得那天见她,风姿卓越,虽然满脸泪痕,却遮不住她一身雍容的贵气。可没想到,侯爷因为独自出门,路宿野店死于非命,她就跑去出家当了尼姑。” “其实侯爷会出门,会路宿野店是另有隐情。” 隐情?丁月华调动所有的脑细胞,得出结论道:“难道他养了小三?” “何谓小三?” “我是说,他外面有别的女人,对不对?” 展昭点点头。“侯爷生性风流,又特别爱惜自己的妻子兰夫人,所以不愿将外面的女人接回侯府,只好出去寻欢作乐。那天,他是和一位女子约会结束后,正好遇见大雨,才独自住进了那家黑店……” 丁月华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又想家里红旗不倒,又想外面彩旗飘飘,死也活该!只可怜了兰夫人,她为什么要出家,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妻以夫贵,自古如此。展某也曾听人提到,兰夫人是在自罚,如果当初允许侯爷将妾侍领进门,侯爷或者不会死。”展昭早已经看惯了世间百态,虽然也觉得可惜,但到底只有漠视。 丁月华惊讶兰夫人会有这样的选择,气得握紧拳头。再抬眼看着倚红楼的牌匾,丁月华怒向倚红楼门口走。 眼见丁月华满腔愤怒,展昭一把拉住丁月华,不免忧心的问。“你这是干什么?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我就是要看看你们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行不行啊!”丁月华心中不平,叫了一声甩开展昭的手。“要不要进来随便你。”说完,上前用力敲起门来。 展昭望着瞬间怒火中烧的丁月华,心中暗暗有些不安。丁月华的话固然有些道理,但那毕竟有悖礼法,若是让别人听了去,这些个别出心裁,到底会落下个忤逆之罪。现在,眼见丁月华要闯进倚红楼,展昭忙上前制止道:“姑娘,这里不是清白人家女孩该进的。” 丁月华转头瞪他。“哪个女孩进来前不是清白的?如果那天不是你救了我,我不也一样不清白,我不也一样被卖进这里。” 第22页 丁月华言词犀利,倒让展昭一时难以招架,愣在了当场。 “哎呦,客官来了。”门已被打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天还早,我们倚红楼还没开门,不知道二位客官有何贵干?” “来妓院还能干嘛!”丁月华一脚踏进屋里。“当然是找乐子的。” 小二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一时倒愣住了。反是丁月华见没人招唿,立起眼睛。“有规定女子不许逛妓院吗?” “那倒没有!” “那还不快把你们这里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丁月华在屋里一张最大、最圆的桌边一座,豪气的道。 小二正踌躇着,一回头却看到老闆娘从楼上走下来,忙凑上前去,把眼下的情况说明一下。 老闆娘眼睛倒是尖,一眼就认出展昭,忙提着裙摆冲下楼来。“我们楼里最近可没出什么事,展爷可还是要指教些什么?” 丁月华的性子,展昭多少摸清一些,知道不如她的意,肯定会闹的更凶。于是展昭假意道:“是有件案子,想要请楼里的姑娘协助。” “是什么案子,展爷说来听听。” “请恕展某不方便告知。就请红妈按这位姑娘说的,将楼里的姑娘一一请出来问话。” 展昭自然是得罪不起的,老闆娘忙拉着小二,匆匆上楼去叫姑娘们起床。 见红妈和小二都走了,丁月华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展昭。“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这只是权宜之计。”展昭目不斜视的看着楼梯口。“请喵喵姑娘见完了人就走。” “我才不要!”丁月华怒坐回去。“记得上次我被那几个强盗抓住,他们就说要卖我进这间妓院,说不准这妓院里就有多少是无辜的女子,我要彻查。” “喵喵姑娘并非官府中人,而且亦无原告。” “你不是官府的人吗?”丁月华斜了展昭一眼。“而且这些个姑娘里,一定有苦主、有原告。” 展昭被丁月华逼的没办法,只好见机行事。 不多时,倚红楼里的姑娘们便被叫了起来,稀稀落落的站了一堆。 丁月华看着这些姑娘,心里想着,如果当日自己真被卖进了这里,是否也会如她们一般的下场?心里不由得揪紧。 “你们自己简单说说姓名,家乡在哪里,为何进了倚红楼。”丁月华开了口。 姑娘们面面相觑,后按年龄排序,分别说出了自己的身家。丁月华听着听着皱起柳眉。“你们一个个都是自愿来的?不是被卖来的?不是被强迫来的?” 姑娘们忙摇头。 “只要你们提出诉讼,相信包大人定能还你们一个公道。”丁月华忍不住抬出包青天,只希望这些姑娘不要再委屈自己。 “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其中一位粉衣的姑娘站出来,对着丁月华拜了拜。“我们已经在这里住惯了,又何必出去呢?如果姑娘只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就回去了。”说完,那粉衣姑娘就率着众人离开了。 丁月华起身,木然看着这一切,有些难以理解。环视这里,风月场所,又有什么值得这些姑娘眷恋? “她们是认命的人。”展昭走过来,温柔的低语在丁月华耳边响起:“我看得出喵喵姑娘与众不同,可以独立生存。可是有许多姑娘与喵喵姑娘不同,在这里她们至少可以安身立命,不受世俗所扰。” 不知道为什么,展昭这些话本该让丁月华更生气,可是她想了一下,却只嘆息了一声。垂着头,离开了倚红楼。 展昭和倚红楼的老闆娘做了一翻计较后,也匆匆赶出来,追上了一脸落寞的丁月华。 “展昭,我们是不是都要认命?”丁月华走在前面,忽然转过身,眸子里已经储满泪水。 回想前世,她的死亡是命数;回想今世,她与展颜订亲是命数。难道人终是无法脱离命运的安排吗?那她又该拿展昭怎么办?当作一个梦?当成一般过客?她真不想同兰夫人一样,为自己套上命运的枷锁,也不想像那些倚红楼的姑娘一样,只认定了命不由人。可是,木头一样的展昭,她又该如何?蓦然间,她便觉得,一切都有些难以掌握。 望着如此脆弱的丁月华,展昭的心却被一份怜惜、一份心疼深深包裹。真想将她揽入怀中,抚平她一身的悲泣,却又暗自把持,不能逾越了之间该有的分寸。 平淡无波,是展昭给她的感觉,可是她的心又怎会因此死去?丁月华低下头、咬着唇。“展昭!别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能认命!”勐然抬起头,望着展昭。“我不要像这里那些愚蠢的人一样,让别人掌控我的人生。我一定会争取,一定不会放弃……” 展昭是她喜欢的人,在接触的点点滴滴里,虽然他木讷而不解风情,虽然他死守着那些迂腐的礼数,但她就是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醉在他独有的侠义、坦荡的风范里。 这样的男人,说什么她也不会放手。就算此生老天爷不安排这段姻缘,她也要极力争来! 第5章(1) 丁月华本就是个开朗的人,再加上展昭时有劝慰,心情倒渐渐好起来。眼见到了中午,丁月华便撒起娇,要展昭请她吃饭。 第23页 展昭见前面不远处便有一间干净的饭馆,便引丁月华进了饭馆,两个人坐好,要了四个小菜,配上一壶烧酒。 丁月华分别给两个人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东西,庆贺一下啊!” 展昭浅笑,也举起杯子,和丁月华一碰。“遇到喵喵姑娘这样的奇女子,展某三生有幸。” “真的?”丁月华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自然!” “那回答我一个问题!”丁月华认真的看着展昭的脸,那样子,似乎穿透了骨肉,直直盯进他心灵的最深入。“告诉我,如果没有你的未婚妻子,你会喜欢我吗?” 丁月华的话,像一颗石子,丢进展昭本就涟漪阵阵的心底。勉强控制心绪,展昭半天才道:“姑娘蕙质兰心,天下男人皆会趋之若骛,相信不久,姑娘定会找到一位足以匹配的良人。” 丁月华咬着牙。“我是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展某早已有未婚妻子,所以这样的假设不成立!” “你这是在逃避。” “请!”展昭举杯一饮而尽,想要压下心头的悸动,却偏偏那清酒的灼热,将心燃的更烈。 见展昭根本不正面回答问题,丁月华气恼,将酒杯重重放在一边。“我要吃糖葫芦。” 展昭望望门外,无奈的起身。“喵喵姑娘就请在这里等候,展某去去就来。” 起身便走,如同逃难一般。望着展昭离去的背影,丁月华更恼了,直接将面前的酒杯推倒。 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丁兆惠的声音。 丁月华一转头,却见不知何时,大哥、二哥已经站在了身后。丁月华忙起身。“怎么会这么快?说好明天在悦来客栈集合的。” “担心你,正巧在门外看到你!”丁兆兰、丁兆惠分别落坐下来,丁月华不安的望了望门外,才坐回来。 “那人是谁?”显然,丁兆兰和丁兆惠也看到急匆匆走掉的展昭,正好奇着为何那人会和丁月华同坐一桌。 此时,倒也不好隐瞒两位哥哥,丁月华伴装无所谓的道:“那不就是你们称道的南侠展昭嘛!” 是展昭?丁兆惠一听,欣喜之余,即刻站了起来。“我正想会会他,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二弟!”丁兆兰及时叫住丁兆惠。“月华和展昭同桌,必有原因,不妨先听听月华怎么说。” 二哥的卤莽是出了名的,丁月华不客气的送他一个卫生球,这才拉起丁兆兰的手。“大哥,我觉得展昭人不错,想要和他交往看看。” 丁兆兰和丁兆惠都惊唿起来。 “月华,这样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有说得出来?” “是啊,妹妹!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早就和展颜有婚约在先,怎么能如此背信!” “哥,那婚约不是我要的,而且父母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给我定亲,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我一定要和展颜解除婚约,否则我练武做什么?”怎么这一大家子,都没将她要和展颜解除婚约的事情放在心上啊!“大哥、二哥,展颜当初也有话,说只要我打败了他,婚约就能解除。如果两位哥哥真是为了妹妹好,就赶快找到展颜,让我们可以有个了断。” 丁兆兰、丁兆惠向来知道妹妹的固执,见劝解不成,倒真是只有找到展颜,才是最佳的方法。“月华,我们去寻展颜没问题,但你要答应我们,如果败在展颜的剑下,绝对不可再任性。我们丁家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不可因为这件事,损了清誉。” 丁月华蓦然起身。“怎么,所谓的清誉,当真比你妹妹的幸福重要?”若是到二十一世纪,她干脆就拿了户口本,直接拉展昭登记结婚去了,还在这里罗嗦什么? “月华,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这件不行。” “好!”丁月华向天翻白眼。“现在告诉我,狄俊管家找到了吗?” “我们本来已经寻迹而去,可是却没有见到人。”丁兆兰说到这里,不免担心的道:“看屋里的情形,我怕有意外发生。” 听到可能有意外,丁月华的心也提了起来。“那两位哥哥,一定拜託你们找到狄俊,特别要知道展颜的下落。其实展颜人很好,希望他不会遭遇不测。” “既然你也觉得他好……” “好了,你们快走吧!”直接打断丁兆惠要说的话。 竟然让他们走?他们可是连口水都还没来得急喝啊! 丁月华看出两位哥哥的疑惑,软言道:“我告诉展昭,我是个孤女,名叫喵喵。突然蹦出你们两个哥哥来,起不是惹他怀疑?” “你骗他?”丁兆兰惊唿。 “当然了。”丁月华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如果不骗他,他怎么肯让我呆在他的身边?” 丁兆兰、丁兆惠的脸同时变了颜色,眼睛里透露出指责的意味。 “哎呀,我自有分寸。等到展昭对我情根深种,自然放不下我,管我是喵喵,还是丁月华,他都会接受的。” “但愿如此!”丁兆惠哼了一声。“你可别自食恶果,到时候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第24页 “好了,二弟!”丁兆兰拉起丁兆惠。“月华既然如此说,应该自有道理,我们还是到别处去,顺便再查访展颜的下落。” “谢谢大哥!”丁月华甜笑起来。“我就住在开封府里,有事来找我。” “还是在悦来客栈留口讯的好!”丁兆兰摇了摇头,拉着丁兆惠离开了。 两位哥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都是为了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丁月华感触良多。忽然想到展昭去了很久,有点担心,走到门边,却见一个年轻人沖了进来。 丁月华刚要说他莽撞,那人却先将糖葫芦递到丁月华的面前。“请问是喵喵姑娘吗?” “是!”怎么她现在这样有名了,随便抓个人都认得她。 “这是展大人让小的交给姑娘的,展大人说,府里有急事召他回去,饭菜请姑娘自己吃,这糖葫芦也请姑娘拿好。” “什么?”事情真相被还原,丁月华愤恨道:“他竟然敢放我鸽子!” 又是几日,没见到展昭的踪迹,丁月华本来还怀着恨意,想等展昭回来一定要好好报復。可是渐渐的,那恨就化成了担心,每天她都要用各种理由从包拯、公孙策那里打听展昭的消息,可他们也总是一句:“展护卫去执行公务。”便把她打发了回去。 这天,丁月华干完活,正是午饭时间。刚刚要伺候包拯和公孙策用膳,忽听得外面张龙在喊展护卫回府了,丁月华一阵欣喜,放下手里的托盘就要走。 “喵喵姑娘,你要去哪里?”公孙策拦住了她。 “当然是去看展大人。”这多明显,还要问,难道大名顶顶的公孙先生,智力有异?“哦,对了!”直接将托盘放在公孙策的手里。“别偷懒。” 公孙策完全被丁月华的独特思维搞晕了,但丁月华可管不了那么多。要知道开封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工作,她做得都要累死了,现在偷个懒,她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更何况是要见展昭去,她没理由等啊! 就在此时,展昭却一个大步踏进了房间,直接到包拯面前施了一礼。 “小昭昭!”丁月华兴奋的凑过去,展昭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丁月华可不是听话的人,可眼见展昭表情凝重,她一时气短,倒也规矩的退到了一边。 “可是所查案件有了什么线索?”看到展昭的样子,包拯探问。 “是有些线索,还请大人和公孙先生到内堂商议。” 包拯神色瞬间变得凝重,率先起身,公孙策也放下托盘向内堂走。 “展昭!”眼见展昭要离开,丁月华不甘心的想要上前拉住他。 展昭见包拯和公孙策都向内堂去了,才回首看着丁月华道:“展某本是公门中人,有很多事情都要依规矩来办,自然也有许多机密事件,还请喵喵姑娘多多担待。如果觉得有委屈,展某倒希望喵喵姑娘及时退去,不要担误了姑娘的宝贵时间。” 还不等丁月华做反应,展昭一甩衣袖,已然持着宝剑离开了饭厅。 丁月华完全被展昭雷到了,她万没料到,展昭竟然会在她担心了好几天以后,用这样的话来回应她。委屈,她当然委屈极了。可是,就算展昭这样说,她也捨不得他啊! “才不走,我就要赖在你身边!”丁月华一抹眼睛,发现那里已经流下泪来。“竟然惹我哭,臭展昭,我一定要你爱上我,永远也离不开我!” 天色渐晚,日已夕斜。 丁月华守在展昭的房门口,一边无聊的为那些牵牛花浇水,一边想着展昭今天的那些话。 丁月华在一翻激烈的挣扎后,违心的将展昭的话重新解读成:我身在公门,有很多无奈,你就别跟着我受苦了! 自欺欺人的做法,反而让丁月华觉得心里好受些。但她到底看得出,展昭对她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似乎所有的接触,都是出于礼貌,这就让她不耐烦了。 嘆息一声,觉得心里好难过。 “再浇,花就要死了。” 身后,忽然传来展昭的声音。丁月华一回头,正看到展昭站在她的身后,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丁月华歉意的放下水桶。“我没想对这些花怎么样。天晚了,你休息吧!” 丁月华本来很想见展昭,可是真见到了,她却又觉得心烦意乱,根本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还是要谢谢你!”展昭的目光落在那些牵牛花上。“听说最近几日,都是你在照顾他们。” “又有什么好谢的呢?”丁月华笑了笑。“就算我不照顾他们,依这些牵牛花的生命力,也会长的很好。你不怪我多此一举,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知喵喵姑娘是否有空,和展某小酌?” “因为上次的饭没吃成?”丁月华抬眼望着展昭。月色下,展昭的眼眸闪着别样的异彩,直投映在丁月华的心上。 “都有!”展昭做了个请的姿势。“展某在偏厅的花园里摆了些酒菜。” 丁月华本不想去,可是当看到展昭时,魂魄却已去了一半。不及思考,已经跟着展昭,来到偏厅的花园里。 石桌上,摆着几盘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两副碗筷。展昭邀丁月华先坐,自己则随即落坐。 第25页 “上次是喵喵姑娘为展某斟酒,今天展某略表心意,请喵喵姑娘干了这一杯。” 其实,今天的展昭真的好怪哦!可是,又不明白怪在哪里。丁月华也只好先应承着,同展昭碰了杯,两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展某还有事想请教于喵喵姑娘。” 有话要问?怪不得如此殷勤的请她吃饭。想想自己一定可以应付,便大方的点头应允。 “谢谢姑娘赐教。”展昭拱了拱手。“我想请问喵喵姑娘的姓氏,以及身家住在何方?可有亲人朋友?” “我是个孤女,四海为家,没有亲友。” “我曾听公孙先生提起,喵喵姑娘不知父母是谁?” 丁月华自若的一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自然不知道父母的姓名。” “那也就是说,你也不知家乡在哪里?” 丁月华点头。“自我记事开始,便是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地方是家乡?还记得小时候,也曾有人收留我,但待我不好,我就干脆跑掉了。” 展昭眸光精锐。“那为何你上次曾提到的岳飞,却说来自你的家乡?” 岳飞?丁月华一下捂住嘴巴。 天吶!这么大的漏洞,她却没有发觉,还在那里跟展昭大言不惭。 “展某还想问,既然喵喵姑娘四海为家,无依无靠,何以有那么多的银两护身?” “我……那天说过啦!是我自己赚的。” “一个孤女,是靠什么营生,能赚这许多银两?”展昭越问,越咄咄逼人。 丁月华被逼的没办法,拍着桌子站起来。“干嘛,你在这里审我?” “展某只是关心罢了。” 丁月华才不信。“你根本是信不过我。” “姑娘为人,展某明白,当然没有信不过的地方。至于这些问题,也不过是展某的疑惑,如果姑娘不便明说,展某自当绝口不提。” 丁月华看着展昭的脸,刚毅而坦荡,反观自己,她却忽然觉得,有点猥琐。 丁月华脸色一暗。“是不是身家不清不白的人,呆在开封府里,就是给开封府抹黑?” 展昭没有出声,只是神色里多出了一抹异样。 “你不说话就是肯定!”丁月华霍然坐回去,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有些话我暂时不想说,但我敢保证,来开封府我没有恶意,好不好?” “展某相信。”展昭又给两个人分别倒好了酒。“等到姑娘想说的时候,展某一定洗耳恭听。” 望着展昭,丁月华却忽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她说出实情的时候,展昭是否能够体谅她?还是根本不屑一顾? 连饮了几杯,丁月华已微有醉意。望着展昭一张俊脸,她却觉得满肚子辛酸。 第5章(2) “展昭。”丁月华忽然唤道。 展昭回望着她,眼里也似隐似现,好似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你种了那么久的牵牛花,可知道牵牛花的花语?” 展昭摇了摇头。“展某对此并不精通。” “你不知道,但我知道。”丁月华踉跄的站起来,展昭直觉想扶她一下,却在下一刻,似有顾忌,将手收了回去。 丁月华酒醉,并不知道展昭的心思。自顾着朝前走了几步,望着花池里的各色花朵说道:“牵牛花的花语是爱情永结。” “原来如此。”展昭似怀有心事,说话间,心思便飘远了。 “那,你告诉我。”丁月华转过身,走到展昭的身前,慢慢蹲下来,昂望着展昭的脸。“你这牵牛花是为谁而种?你要和谁爱情永结?” 丁月华如此直白的问话,让展昭微怔。 “告诉我,是不是你的未婚妻,还是你有别的倾慕者?” “展某并无倾慕者。” “你根本不用骗我。”丁月华深深的吸气。“以你的威名,有多少名门千金等着得到你的欢心,所以你才不愿意理我。” “在展某的心底,只有父母当初所定的未婚妻子。”展昭徐徐道来。“就算有再多的名门千金,也不及她的言谈、她的一笑。”说这话时,展昭似有遐想,唇边牵出温柔的笑痕。 未婚妻?丁月华的眼里滑下泪来。“原来你这么爱她。”怎么她就碰见这样的江湖人,竟然不想违抗父母,甚至欣喜父母所订的亲事。 “既然是父母所定,展某自当尊从,虽然她也有些让我不解之处……但她确实出色。”话里透着坚持、透着肯定。 “所以,你想让我退出!”丁月华勐摇着头。“我说过,我不认命。” 展昭起身,想一併将丁月华扶起。怎知,丁月华趁势,一把紧紧抱住展昭的腰身。 “我不要放开你。”将脸贴在展昭的胸口。“我用了这么久才找到你,那么多辛苦、那么多波折……”眼泪和鼻涕一起奔流而出。 展昭心头大乱,想将丁月华拉开,怎知丁月华的双手却越收越紧。展昭犹豫着,最终放弃了,任由丁月华紧紧相拥。 “小昭昭,对不起。”丁月华哽咽着。“虽然知道你对未婚妻那么痴情,但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我会努力,我会用心,就算看在我为你吃了那么多苦的份上,让我试试好不好?” 第26页 丁月华的颤抖,展昭感受得真切。她的声音那么悲切,她的泪水已经荫湿布料,那热度就印在他胸口的皮肤上,让他的心也不由得被灼烫了。 一股难言的情愫突然袭来,展昭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轻轻抱住了丁月华颤抖的身体。 “何苦呢!”展昭嘆息着,嘴边是抹苦笑。却不知是在说丁月华,亦或是他自己。 朗月,已然当空!展昭满腹的心事,亦只为怀里这颤抖的人儿。 衙门里,也是忙的时候忙断肠,闲的时候闲死人。就像最近这两天,展昭就天天呆在衙门里,虽然也常同包拯、公孙策商议事情,但已是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了。因此,丁月华干脆时常拉展昭出苦工,每天两人同进同出同劳动,丁月华想在劳动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一定会无比深厚吧! 这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丁月华就想着不如拉展昭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可以增进阶级感情嘛。 “喵喵姑娘去找展大人?”包兴半道上突然出现,吓了丁月华一跳。抚着胸口,丁月华举起拳头。“下次再突然跳出来,我可不敢肯定,会不会找得你满地找牙。” “我可是好心好意跑来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情,你要是不听,我转身走好了。”包兴说着,真的转身就要走。 丁月华见状,忙拉住包兴。“难道和展昭有关?” “你最关心的不就是他?” 丁月华的脸微红了红。“什么天大的事情,快说。” “这回信我了?”包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丁月华忙一脸的献媚。“您是府里最好的人,我当然最信得过您。” “算你机灵!”包兴咳了一下。“今天,展大人来了一位娇客,正在客厅里,和包大人、公孙先生会面。” 娇客?为什么她这个唯一的丫环却不知道?也没人邀请她上茶?难道…… 丁月华当即瞪大眼睛。“难不成是他的未婚妻来了?” “你倒是聪明,一点就透。” “我去看看!”丁月华拔腿就要走。 “人家未婚妻都来了,你去做什么?”这次反倒让包兴拉住了。 “我是婢女,府里唯一的婢女。”丁月华甩开包兴。“当然要去伺候着。” 小拳头已然握紧,她一定一定要好好的伺候! 这女子,是绝美的,尤胜于她。无论气质还是穿着,都似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加之亦有玲珑之姿,让样貌美好的丁月华,也顿有暗然失色的感觉。 上了茶,丁月华就退到了一边,要仔细观察一番。 就在这空档,那位小姐向包拯和公孙策分别优雅的见了礼。“小女子感谢包大人、公孙先生一直以来对展昭的照顾、提携。” 嘴还挺甜的!虽然不屑,但丁月华还是要承认,她确实是个强劲的敌人。 “小姐请上座。”包拯礼让道,展昭便微笑着引领那小姐侧首而坐,自己则站在了一旁。 看到展昭对未婚妻的体贴之意,那挂在脸上一直没有消失的笑意,丁月华心底不免有气,但也不好发作,只好静观其变。 “曾听展护卫提起,家中有一位贤良的未婚妻子,只是不知小姐姓名为何,家乡何处?”公孙策问道。 那小姐展露笑颜,回应道:“我家住在松江府茉花庄。” 松江府茉花庄?丁月华心头一动,那里不正是自己的家乡吗? “家父乃是茉花庄的庄主丁虎,我名叫丁月华。” 说到这里,丁月华已经完全晕掉了。她不明白,为这什么这个女子也叫丁月华,她的父亲也叫丁虎,这分明……分明就是在冒充她呀! 心底的疑惑、焦急可想而知,但是丁月华还是尽量稳住心神,继续听下去。 “当年,我父亲曾将我许配给展颜,可是自从十几年前狄家的灭门惨案之后,我们家就失去了展颜的下落,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就在开封府里。”说着,那女子满脸悲切的望了展昭一眼。 丁月华的心狂跳起来。展颜?展昭?她不敢想下去。 包拯眸光从展昭身上飘荡过去,然后发出了疑问。“听姑娘的语气,展昭就是展颜?” 那女子点点头。“前些日子,我父亲寻到了狄俊管家,从他那里得知,今天的展昭就是昔日的展颜,所以才敢冒然前来相认。” 丁月华的眼睛忍不住移向展昭,想看他作何反应。 “展某先谢过小姐,十多年前家中突遭变故,当时我和义兄在狄俊管家的护送下,才免于非命。后来敬拜名师,得来一身功夫,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直到跟随了包大人。” 丁月华身子一个不稳,紧紧扶住身后的墙壁。 顾不及理会客厅里人们的看法,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听不下去。急步回到房间里,丁月华还无法消化她所听到的事实。 展昭,竟然就是展颜? 怎么可能?明明那孟婆说了武曲星比她早投胎啊!而且她这样大费周章,就是想和展颜解除婚姻,再嫁给展昭。可是原来展颜就是展昭,她根本是偷鸡不成失把米,若继续发展下去,结局很可能是失了展昭也丢了展颜。 第27页 当然,现在的重点还不在这里,而是那个自称展昭未婚妻的女人。 明明她才是丁月华,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要冒名顶替? 难道她要对展昭不利?丁月华思及此,惊出一身冷汗。不行,她要去告诉展昭,千万不能上当。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到展昭,听公孙策说他陪着那位丁小姐出门了。丁月华咬着牙,却不敢造次,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要谨慎。 到了掌灯的时间,丁月华一直守在开封府大门的暗处,直到看到展昭和那女子回来。丁月华没有现身,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她看到展昭情意绵绵的送那女子回了客房,做了一些交代,才转回自己的住处。 回到自己院里,展昭却突然顿住步子,喊了一声:“出来吧!” 展昭的功夫如何,丁月华自然知道,被发现也没什么意外,于是便大大方方从暗处走了出来。 展昭转过身,看着丁月华。“姑娘有事?” 丁月华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眼见展昭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冰冻了。 “喵喵姑娘如果没事,就回房去吧!”语气里,有着若有若无,微微的嘆息声。 “不,我有事!”纵然心里难受,丁月华却只有忍耐。“我想告诉你,那个丁月华是假的,你千万不能相信她。” 展昭的眉心随着丁月华的话,越蹙越紧,紧抿着的唇半天才吐口道:“你从何而知?” “反正,我见过真正的丁月华,今天这个女人是假的,你千万不要上当,说不定,她就是来害你的。” 本来紧绷的神情微微缓解,展昭好笑的摇了摇头。“展某以为,喵喵姑娘没有必要如此中伤月华,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没有骗你,只要拉着那个假货去茉花庄……” 丁月华刚说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花,展昭已然在她近前,用力抓起她的胳膊。“姑娘,展某一向对你敬重,自问胸怀坦荡。你何以如此冥顽不灵,用如此污秽的词来中伤月华。” 丁月华气结了。“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你不识真假人,活该被人害。”她用词不当?难到让那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得逞,才是正理? “展某是否被害,就不劳喵喵姑娘费心了。”展昭用力甩开丁月华的胳膊,害她差点摔倒。 丁月华好不容易站稳,定睛去看展昭,心头更委屈了。 “展昭,你这个大笨蛋!” “姑娘,展某这里本不该是姑娘来的地方,如今展某的未婚妻子已然找来,为了免除不必要的误解,还要劳烦姑娘不要再到展某住处。”展昭说的大义凛然,直让丁月华的心更痛上一层。 “你在赶我?”丁月华好不甘心,明明事实就在眼前,可是展昭却这样对待她。 “姑娘至今未曾表明身份,但展某相信,就算离开了开封府,姑娘也会过得很好。” 展昭将一切说个明白,丁月华反倒一时语塞,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话可说。 “姑娘请自便。”不愿多费唇舌,展昭说完转身要回房。 “别走!”既然说不成,就算是打,也要赢得机会,让展昭信服她。 打定主意,丁月华已经飞身朝展昭攻了过去。 展昭无意伤害丁月华,见她攻了过来,右手一抬,已将手中宝剑稳稳挂在了房檐下,这才施展功夫,与丁月华过招。虽然轻功不好,但丁月华拳脚上的功夫却是一流,竟然也和展昭过了几十回合。 丁月华眼见展昭露出破绽,就要抓住他的手臂,展昭却只轻一闪身,电光火石间,丁月华胜算全失,左右两手全被展昭一只大掌扣了个结结实实。 丁月华不甘受困叫喊着,却因为双手都被展昭扣在了背后,丁月华根本无还手之功,只好用脚向身后踢,却也只是徒劳。 “展某无心伤姑娘,只要姑娘肯离去,展某自当放开姑娘。展某好言相劝,还请姑娘考虑。”展昭敛眉低语,希望丁月华能听进一二。 “为了你那个冒牌的未婚妻,你竟然这样对我。”丁月华动也动不得,心里恨那个冒牌货,更恨自己。没想到,此时的陷井,竟然是她亲自给自己设下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欺骗的心思,她告诉所有人她就叫丁月华,一切就不会被成这样。是她太自信,自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展昭的心,一定可以让他死心塌地。也是她太虚伪,以为不让展昭知道她是谁,不让他有可能知道她有未婚夫,事情就会很顺利。可是现在…… 二哥说的对,她现在就是自食恶果,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但,她不甘心,丁月华用力的摇头。“告诉你,如果不拆穿那个冒牌货,我就不离开。” “你何必这样执着?”展昭微嘆一声,还是松开了丁月华。 脱离了展昭的钳制,丁月华边揉着手腕,边不服输的看着他。“任何事,我都可以不执着,可是对于你,我一定不会放弃。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丁月华几乎将自己就是丁月华的事实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咽了回去。 现在,应该还不是说出实情的时候。她会等,等到那个假货被拆穿的一天,再告诉展昭真相。否则展昭也只会认为,她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才使计骗他。 第28页 看到丁月华有所犹豫,展昭上前一步,问道:“姑娘想说什么?” “没有!”丁月华摇头。“我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爱你,我不会离开,就是这样。” 展昭的脸色变得极坏,带着令人畏惧的威严。“那展某也要告诉姑娘,我们之间永远没有可能,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 丁月华毅然望着展昭,对视间没有一点退缩,而展昭的话也只引来丁月华冷冷一笑,随即傲然离开。 既然展昭这里怎么说都没有用,丁月华决定去探探那个冒牌货,她一定找到真凭实据,让展昭心服口服。 第6章(1) 清晨…… 打定主意的丁月华,端着水盆立在那名冒牌女子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回应的声音,门打开了。 抬头轻笑着,那女子娟丽的脸庞,便再次投进丁月华的眼里。真是个漂亮的女人,真是个会让所有男人倾倒的女子呵,一向自信的丁月华,竟然深刻的感觉到了自惭形秽四个字。 垂首掩下心头的思绪,丁月华进了房,将水盆放在一旁。“丁小姐,我送来温水,您先洗洗。”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了声谢,开始清洗。 “丁小姐没人服侍吗?”丁月华一边打量着这间香闺,状作无意的问。 “本来是有下人陪伴前来,见到展昭后,就让她回去报信了。”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滴。“其实我也可以照顾自己,身边不是很需要人。” 丁月华挑眉,心里念着,这女子似乎对她的性格也有些了解,否则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要有丫环随侍。 正想着,女子已经清洗完毕,坐到了梳妆镜前,打开一头秀髮,准备梳头,还不忘叮咛道:“姑娘如果没事,可以下去了,我自会打理。” “我还是陪着小姐吧!”丁月华凑上前。“这府里上下,只有我一名丫环,有事你尽管招唿我。” “那先谢过了。”女子也不强求,语气里颇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却没有富贵家庭养成的刁蛮。用丁月华的眼界来判断,这样的性格,实在称得上八面玲珑,就算再不喜欢的人,也会慢慢接受。而展昭,也一定喜欢这样的女子吧!既美丽、又独立,还知礼,若她是男人,也一定会倾心的。 丁月华轻咬下唇,试探着:“不知丁小姐这次来找展大人,有什么打算?”接过女子手里的梳子,为她梳头。“是为了成亲的事吗?” 听丁月华如此说,女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家父却有此意。” 丁月华眼珠一转。“我听说,丁小姐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拒绝过这门亲事。” 女子愣了一下,这才嘆息了一声。“那时候年幼,不懂事,难免会说些浑话。好在展昭并未放在心上,他已经提出要在近期去拜见我的父亲了。” 提亲?丁月华一惊,手下用力,扯痛了女子的头髮。 女子吃痛的轻唿一声,丁月华这才发现,忙道歉。 女子狐疑的望了丁月华一眼,才道:“算了,你还是下去忙,我自己就可以。”从丁月华手里拿过梳子。“府里事多,不必总围着我转。” 丁月华深望着这女子一张美颜,她不能窥见这女子有着怎样的心肠,但单听这女子这几句话,她已经能肯定展昭泥足深陷,怪不得昨夜展昭的态度会变得那么强硬。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拆穿她,看她会做何反应。 想到这里,丁月华轻轻一笑。“我是要照顾好小姐的。而且,我还想请教小姐一件事情。”丁月华顿了顿才道:“小姐到底是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月华冷冷哼了一声。“丁月华我见过,你现在却和我说,你才是丁月华?” 女子面色如水,言词冷厉的道:“展昭都认下了我,你何出此言!” “那是他被你骗了。”丁月华将女子拉扯起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见丁月华脸色愤慨,本来还尤有怒意的女子,此时倒笑起来。“你果然知道我是假的?” “什么意思?” “昨天我见你神色就不对,原来是因为这个。” 丁月华被女子的话吓到了,原来昨天这女子就观察到她了。“你倒真是厉害。” “这倒没什么。”女子上下打量着丁月华。“喜欢展昭对不对?” 女子的话让丁月华愣住了。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实话。”女子步履生姿,摇曳着腰肢绕过丁月华,在屋里踱步,边道:“我确实不是丁月华,你可以叫我乐荷。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是你叫了,我也不会应声。而且这开封府上下,也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大家认定,是想诬衊我。因为你妒忌我,妒忌我可以得到展昭的爱。” 事实已然如此,展昭昨天的表现就说明,他已经这样想了。丁月华定住心神,冷冷问道:“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当然有阴谋,但你还不配知道。” “既然你不肯说,我就打到你肯说。”既然已经确定乐荷假扮她,确实有着不可告人有阴谋,丁月华不想再和乐荷废话,不如以武力让乐荷就范,抬手就向乐荷招唿过去。怎知,乐荷本看似是个纤弱的大家小姐,其实功力不俗,竟和丁月华对打起来。 第29页 屋子不大,两个人你来我往,直将屋里一些器具打烂,发出震天的声音。 忽然,正和丁月华打得火热的乐荷,却停住了攻势。丁月华见状有异,手上功夫却不及停。砰的一声,丁月华的手打在乐荷身上,乐荷向后勐退了几步,跌倒在上,口中吐出鲜血。 “月华!”不等丁月华反应,展昭却已然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乐荷,焦急的跑到她的身边。“月华,你怎么样?” 看到展昭,丁月华这才知道乐荷为什么停住手。 望着地上看似虚弱的乐荷,望着展昭那张焦急而愤怒的脸,丁月华微微嘆气。“就算我说她一肚子坏水,刚刚我们两个过招胜负难分,她是因为你的出现才故意受我一掌,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展昭怒目望着丁月华。“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怎么能以武犯境,对她动手?” 虽然明知多说无益,但丁月华仍然忍不住提醒道:“你应该记得,当初你和丁月华有过约定,只要她能打过你,婚约就自动结除。之后的日子,丁月华一直都在习武,想要打败你,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昨天月华已经和我提过,她当时就后悔了,所以根本没去练功夫。丁姑娘,请你今天就离开开封府,若再让展某碰见,休怪剑下无情。” “展昭你……” “月华!”展昭已经顾及不到丁月华,反而一把将乐荷打横抱到了床上。“我这就去请公孙先生为你诊治。” 乐荷虚弱的点点头。 展昭就要走出去,却又停步在丁月华面前。“离月华远点,展某不想和姑娘动武。请!”展昭强硬的说道,抬手做了一个逐客的姿势。 见展昭的脸已经变得铁青颜色,丁月华知道他是气极了,语气里的冷硬、绝情刺痛了她。再瞧一眼乐荷,虽然受了伤,但她的眼神,分明是得意的神色。 丁月华不知要如何坚持,心头的怒火与伤痛折磨着她的心,她忍不住叫道:“我走,等我走了,就别想我再回来。你就算让那个害人精杀了、吃了,我也再不回来!” 死展昭、臭展昭,你现在是唐僧,那个乐荷就是白骨精。等你被她吃净了肉、吸干了血,再后悔,我丁月华也再不理你…… 出了开封府,丁月华的眼泪才流出来。 已经全然没了主意的她,独自回到了悦来客栈。呆在客房里,她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痛斥展昭的愚蠢。 丁月华打定了主意明天就回家,既然展昭不相信她,就让他跟着那个乐荷下地狱去,她再也不要理他了。至于两位哥哥,她则写了信,想等到第二天早上,让小二转交她便上路。 夜深,因为心里难过,丁月华连饭也没吃,便早早躺下,可是却怎样也睡不着。 展昭的音容笑貌时时出现在她的脑袋里,让她烦恼。 “不要再想啦!”一把将被子捂到头上,下一刻却又扯了下来。丁月华不明白,为什么像她这样举世无双的女子,也要受这样的苦嘛!有二十一世纪女子的头脑、见识又如何?在古代还不是一样吃不开?她可没感觉自己哪里会从容,哪里能淡定!只因她深处其中,没办法把自己当过客,也没办法将展昭从心爱的人变成前世那个,曾经仅仅是崇拜的人。 “展昭,难道那个婚约就如此重要吗?如果没有婚约,你又会对丁月华痴情吗?而对我……你到底没有一丝感觉?”丁月华默默的念着,其实她知道展昭的不信任还在其次,展昭的心才是她最最在意的。 悽然一笑。若是让她顶着丁月华的头衔才能和展昭在一起,她宁可不要! 用力的闭上眼睛,想要努力的入睡,忽然,丁月华闻到一些奇怪的香气,随之而来的眩晕让她知道,这是迷香。 竟然又被算计!丁月华心里想着,下一秒便晕了过去。再次虚弱的张开眼,她是被呛醒的,但是全身无力的她,却只能看着眼前熊熊大火,外面还有唿喊求救的声音。 丁月华第一个就想到乐荷,没想到乐荷是这样狠毒的人,她都已经离开了开封府,乐荷依旧穷追不捨,要致她于死地。可惜,她已经连唿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孟婆、死鬼差,都是在骗我! 丁月华仿佛又回到当日,她依旧站在奈河桥边徘徊。孟婆的话、鬼差的话,似就在耳边。心有不甘的丁月华,想着若是在劫难逃,一定要下去找他们算帐。此刻那浓烟已让她的意识不断的涣散,直至完全昏迷。以至于,她并未听到那声焦急的唿唤。 丁月华在一片树林里醒来,那场火灾的后遗症就是不断的咳嗽,直到将肺里的气都换过一次,丁月华才觉得舒服点。 总算缓过气来,丁月华这才发现自己正是半卧在一棵古树之下,再一抬头,丁月华的眼睛红了。 “展昭!”不远处,背对着她的人,不正是展昭嘛。 听到丁月华的声音,展昭才转过身来。“喵喵姑娘还好吗?” 不可置信的望着展昭。他依旧那么迷人、那么潇洒,也依旧那么让她一见倾心,无法捨弃。只是,此刻的他,平淡无波的脸上,不见一丝情意、一丝牵动。 丁月华苦苦一笑,凄悽然问道:“是你救了我?” 第30页 展昭走近两步。“悦来客栈起火,展某刚巧找姑娘还剑。” 丁月华冷冷一笑,用怪异的语气说:“你那位娇美多姿的未婚妻刚受伤,你却来找我?不怕她见不到你哭鼻子?” “月华通情达理,识得大体,不会生展某的气。” 丁月华扶着树勉强站立起来。“在你心里她就那么好?” “姑娘刚刚甦醒过来,不易多话,也不易走动,不如在此先行休息,展某已将姑娘寄存在开封府里的宝剑拿了来,足够姑娘防身之用。”展昭手里持了两把宝剑,一抬手丢出一把,丁月华正稳稳接住。 “你要走?”听说展昭语气里的意思,丁月华虽然气,但更多的是不捨得。 她不知道,难道和她多呆一会儿,也会让他不安?那个乐荷,倒真是钻进了展昭的心里。至于她丁月华,真的一切已经枉然? “男女有别,礼法自需尊从。而且姑娘宝剑展某已经归还,亦无需在此处停留。”展昭说的一板一眼,似乎与丁月华之间,根本是路人甲乙,毫无瓜葛。 展昭的话,伤了丁月华的心。会痛、会想哭!但是丁月华生生的忍了下来,一双明眸盯着展昭的眼睛,想要看清那里的每一点情绪。“如果我说,是你那未婚妻放的火,你怎么想?”丁月华这样说,是为了留住展昭的脚步,也是为了看清他的真心。 “姑娘可有真凭实据?”展昭挑眉看她,语气里则满是对乐荷的信任。 真凭实据?丁月华想笑,却只能摇头。是啊!她又怎么会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怕就算是她真被烧死在里面,也不过是得了个意外身亡的鑑定结果。而展昭,只是将她视同陌生人一般,连一丝的伤感也不会有吧! 果然,展昭见丁月华摇头,淡然的脸上更加疏离,但还是为乐荷辩解道:“乐荷受伤,又无功夫,姑娘最清楚,根本不可能分身来此纵火。”展昭宝剑左手归右手。“姑娘心事,展某多能体会,但诬衊之罪,展某劝姑娘还是不要尝试。展某就此告辞,姑娘多多保重。”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他就要走了吗?那又何苦救她?不!她怎么会忘了,南侠展昭自有侠名,又怎会见死不救?可是,她还是要将话说清楚,还要解开心中的疑团。 丁月华踉跄着向前冲出一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一定会觉得我会因妒生恨。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坏,但我不卑鄙。我可以努力争取,但我不会恶意中伤。无论你现在是否信我,我只想你再满足我一个要求,回答我一些问题。” 展昭微怔,他大体明白丁月华有什么样的问题。或者,此刻就该离去的,但,他还是停下来。良久才道:“姑娘请说。” “你爱丁月华是因为你们是未婚夫妻?” 这问题,让展昭遥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特别的日子,他拥有了一生都无法忘怀的知己。唇边,忍不住轻轻牵起一个温润的笑意。“她是我十几年前就钟情的人。十几年前,是她教会了展某如何为人,如何处事,如何让生活更有价值。” 丁月华蓦然想到,十几年前的那天,她眼前的展颜倔强、肃杀、不屑,而如何,他已是侠义的代表,正义的化身。 难道是那一日的相交,是因为那些话?丁月华恍然明白,展昭何以对丁月华这个名字如此信任。 “展某名颜,字熊飞,之所以改名叫展昭,只是因为月华喜欢这个名字。她曾说过,昭,代表了光明,代表了正义,天理昭昭,正是如此。” 丁月华本来渐坠幽寒的心,顿时被触动了。温暖的感觉,几乎是瞬间便延伸她的全身。真的,展昭一席话,胜过无数的柔情蜜语。 从未想过,展昭执着于她,竟不仅仅是父母之命,而是他对她真有心、真用情。也因为展昭的这些话,就算曾经有过怨恨,丁月华此刻也被深深的感动了。 是啊!十几年前他仅有五岁,这些话他竟然还都记得…… “是否丁月华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如同曾经那样对她钟情?就算她做了一些错事,就算她有过一些坏念头,就算她……曾想过要负你?”展昭的专一,自己的无情,丁月忽然间觉得,自己果然是最坏的那个人。 “如果真如此。”展昭忽然间转过身,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丁月华。“我对她的情亦不会改变。” 这眼神,竟让丁月华的心咚咚作响。就算知道展昭心里所指是乐荷,丁月华也觉得心里满足。 “那好,你走吧!”有展昭这些话,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 乐荷,我一定要你好看,一定要展昭安全! 丁月华足足休整了三天,才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次潜入开封府。 这一次,丁月华像个真正的习武者一样,认真的施展自己的功夫,认真的想用自己的功夫做点事情。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少了那些个大大咧咧,丁月华竟然觉得自己的功夫其实已经极好,身上的器官也灵敏的多。似乎眼睛能看的更远,耳朵也能听的更远了。 在开封府呆了那么久,路自然很熟,她先来到展昭的住处,却发现那里没有亮灯。想了一下,丁月华直奔乐荷的住处,那里却是灯火辉煌的。 第31页 丁月华潜了下去,秉住唿吸,沿着墙根行走,直到了窗下,在纸窗上按了个小洞,往里观瞧,正看到展昭和乐荷双双立在书桌前,展昭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画着什么。 很快,展昭收了笔,乐荷欣喜的看着那张宣纸,笑道:“展大侠就是展大侠,果然文武全才,竟将我画的这样像,不,这画上的可比我漂亮多了。” “画中之人怎能与你相比?”展昭说着,拉过乐荷,让她面向自己,以手指轻抬起乐荷小巧的下巴,神色痴痴的对着乐荷道:“月华,你的美丽与智慧无人能比,展某三生有幸,能与你结成夫妻,此生已了无遗憾。” 了无遗憾?丁月华在窗外握紧拳头,她的遗憾可大了! 第6章(2) “不如,我们明天就先回祖屋去。” 正气恼着,丁月华忽然听到乐荷这样说。这引起了丁月华的关注,于是竖起了耳朵。 “巨阙、湛卢两把宝剑,是展家的祖传之物。家父曾言道,只有在展某成亲之日,才可当信物,将巨阙赠与新娘子,而湛卢则由我携带。” “所以我们更要及时取回,等回到茉花庄,我们便叫父亲大人作主,为我们主婚如何?” 丁月华心中一动,巨阙、湛卢两把宝剑她也曾听过,前世也在书中读到湛卢是丁家所有、巨阙则是属于展昭,后来两人订亲时,曾互换了宝剑为信物。可是自从她出生,也未曾见过湛卢,所以一直以为巨阙也只是个传说。没想到,今天听到这两把宝剑,竟然是这样的归属。现在乐荷如此急切的想要取得这两把宝剑,难道这就是乐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思考至此,丁月华再望向房里的乐荷一眼。此女子心计颇重,只怕诱她说出实话不易,倒不如以武相逼。 终于,她看到展昭从乐荷的房间走了出来。展昭的功夫了得,丁月华怕惊动他,直到他走出了乐荷所在的院落,丁月华才一个闪身,持剑冲进了乐荷的房间。 丁月华突然进房,乐荷一惊,眼见丁月华挥舞着宝剑便向自己沖了过来,乐荷忙施展功夫应对。只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丁月华,早就提到了警惕,出招也更加谨慎,很快占了上峰。 “你又来做什么。”乐荷虽然反击困难,但仍然言语相激。“你就不怕我大声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跑来刺杀我,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 丁月华冷笑。“我既然敢来,自然不怕。” “到时候展昭会恨你。” “他已经在恨我了,不是吗?”手上剑光一闪,乐荷没来得急躲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所以,我不介意他更恨我。” 见自己落败,生命又控制在丁月华的手上,乐荷一时有些气弱。“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否则他会把你当成仇人,到时候你会死的更惨。” “命都在我的手上了,你还敢嘴硬!”用力将剑按在乐荷的脖子上,引来她一声低唿。 “说,你为什么来开封府,为什么找上展昭,为什么要冒充我?” “冒充你?”乐荷听出玄机。“原来你就是丁月华!”这句是实实的肯定,似乎乐荷早已有所察觉。 丁月华只想知道真相,却也没在意乐荷的话,只是道:“是与不是你不用管,我只想知道原因。” “我劝你不要再问了,就算你是真的丁月华,此刻也变成假的了。”乐荷依然强硬。 “难道你非要见了血,才肯说真话?”丁月华眸光一寒,举剑就向乐荷的肩膀刺了过去。 “大胆!” 噹啷一声,丁月华的剑被生生磕开。丁月华只觉得手臂一麻,肩头突又传来痛意。 丁月华勐然抱住肩头,那里已经被刺破,鲜血流了出来。恶狠的抬头望去,下一刻,丁月华却颓丧的笑起来。“是你?” “是我!”展昭一把剑,已经招唿在丁月华的脖子上。“你竟然敢独闯到这里,我说过,如果你再出现,休怪我剑下无情。” 丁月华拿下抱住肩头的手,在眼前张开,手掌上已经满是鲜血。丁月华干笑了两声,将那手掌摊在展昭的面前。“你的无情,我已经看到了。” 那鲜红的颜色,赫然入目,展昭本来无波的脸上,顿时莫明显出悲伤,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此刻却闪动起一丝泪光。但那也仅是昙花一现,下一秒却又变得更加决绝。“这里是开封府,你胆敢在这里两次伤人,展某请你大牢里走一趟。” “你就这么着急把我抓进去?”臂上的伤痛,让丁月华连心也跟着痛。她受伤的右手颓拿着剑,左手则再次按住右臂的伤处。“如果我说,我是丁月华,你信或不信?” “丁月华在此。”展昭指了指乐荷。 “你怎知她就是丁月华,有何信物为证?而你又怎知我是假的?”此时此刻,丁月华急着辩解,就算辩解的如此无力,她也想拼尽全力一试。 “月华带来了茉花庄主的书信为凭,上面附带茉花庄独有的茉莉花。而且若你才是真正的丁月华,为何当初不曾提及?你的所有推断都来自你的妒忌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无需再多言。”展昭脸上神情明显不愿再听下去。 第32页 丁月华已然不知如何辩解,而所谓茉花庄主的书信,她亦不解乐荷是从何处得来。 “喵喵姑娘,请恕展某得罪了。”不容丁月华辩解,展昭已向丁月华攻了过来。 “我不会让你抓到。”见此情形,丁月华耐着痛,右手勐然用力握住长剑,拼尽全身的力气与展昭对打,几十个回合下来,眼见就要落败,那乐荷却忽然扶着额头,晕倒在地。 “月华!”见乐荷倒地,展昭一时分心,丁月华看准时机,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展昭并未追来,丁月华猜想一定是乐荷缠住了他。也好,乐荷是怕展昭追究出真假,而丁月华则不想进大牢。因为就算展昭再恨她,她也一定要在外面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夜半的汴洲城内,丁月华跑了很久,终因身体难耐疼痛,再加上体力不支,几乎跌倒在地。可谁知,才停下来,丁月华就感到背后有人。不及反应,她便被人点中了穴道,晕厥过去。 丁月华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可张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黑暗。动了动,全身都被绑的死死的,只能感觉出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丁月华心里一阵慌乱,尽管觉得身体虚弱,但依旧本能的用力晃动身体,竟撞得四壁咚咚直想,丁月华从声音判断,自己是被困在一个木箱里面。 正愁苦着,那木箱竟然迎面打开。突来的光亮让丁月华一阵不适,半天眼睛才缓合过来,定睛一看,面前竟然正是乐荷。 想要出声,却因为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唔唔做响。 “要说话?”乐荷轻笑,一把将丁月华嘴里的东西拿掉。 “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做什么?”嘴巴能出声了,丁月华怒问。 乐荷双手伸出,原地转了一圈。“这里正是展家的祖屋啊!” 竟然会是展昭的祖屋。丁月华惊讶之余,仔细观瞧,此处正是一间简朴的房间,前面隔着珠串的帘子,有桌有椅,似是个小小的厅堂。而自己的所在,似乎是内室的一处衣柜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有什么阴谋?” 乐荷嘻嘻一笑,故作姿态的娓娓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天,自然什么都不清楚。” 丁月华一怔,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睡了三天。 “整整三天,你一直在这个衣柜里。好在你血够多,身体自愈的能力不错,否则我还真怕你看不到这一天呢!而你的展哥哥此刻正做着春秋大梦,想着取回巨阙、湛卢两把宝剑,就同我回茉花庄成亲。” “呸!”丁月华吐了一口。“那是他把你当成了我,如果他知道你是个大坏蛋,他杀你还来不及,你还妄想他娶你?” 看着丁月华做无谓的挣扎,乐荷哈哈大笑。“我怎么倒觉得,他对我的感情日渐深厚,就算知道我是假的,也会同我比翼双飞?”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连展昭都要迫害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乐荷可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常。掀开珠帘,走到小厅的圆桌前。“虽然我也爱他潇洒、不凡,但和主人的大业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冷酷一笑,指着桌上一酒壶道:“现在我已经为展昭备下了召魂酒,只要他尝上一点,我保证让他毫无痛苦的见阎王。至于你,我会让你看到他是怎样死在我的手上,然后亲自送你上西天,和他到地府继姻缘。你说,我对你可好啊……” “乐荷,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南侠展昭侠名满天下,你的主人是谁,你这根本是在助纣为孽。”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小跑进来一个老者。“乐荷姑娘,展昭来了。”说完,就闪身退了出去。 乐荷微微一笑,走到丁月华的身边。“展昭来了,想不想和他见上一面?” “你会让我和他见面?”她不信乐荷有这样的好心。 “我说过,我会让你看到他死在我的手上。”边说,乐荷边在丁月华的穴道上点了一下。“你已经被点了穴,出不了声,也不能动。我会把衣柜的门关上,不过会留出一道缝隙,让你仔细看看外面的情形。” 丁月华心头忐忑,想要再和乐荷理论,却已是枉然。只能眼看着那扇柜门关上,独留了一道缝隙,正巧能让她看清外面的情形。 这一切刚做好,展昭就阔步踏进了房间。 乐荷在衣柜边一转身,给了展昭一个甜甜的笑。“你来了?” “东西我已经取来了。”展昭一扬手,手上正是两把宝剑。 “这就是巨阙、湛卢两把宝剑?”乐荷当即走近展昭身边,分别接过两把宝剑,左看右瞧,爱不释手。 “喜欢吗?”展昭问。 “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乐荷边说,边将宝剑出鞘,仔细看过后,方将剑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着展昭坐在桌前。“既然宝剑你已经取了回来,我们今天就不急着赶路了。我备下了酒菜,咱们今天尽兴,明日再赶回茉花庄去。” “明日会不会太迟,你说过丁庄主在家等的着急。” “只耽误一天,不妨事。”乐荷为展昭倒了一杯酒。“你倒不如先给我讲讲,这宝剑放在了何处,如此隐蔽?” 第33页 展昭接过酒杯,笑道:“这两把宝剑是我家的祖传之物,家父曾言道,除非武功已达到登峰造极,能够保得此剑不被外人窥视,否则也只能当作婚聘的信物。” “难道你现在的功夫,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 “未能成家立业,就算武功再高,展昭也是愧对先祖,自然不能拿出来。” “现在我们就要成亲了,你……” “我以后必要将其带在身上。”展昭望着乐荷,满怀深情的笑语。 臭展昭!衣柜里,这一切丁月华都看得真切,心底也骂得明白。“等你喝了那杯酒就死翘了,到时候真当了牡丹花下鬼,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丁月华想着、恨着,心里却也着急着。 “那宝剑又是放在哪里?” “是距离此地三里的凉亭中,家父将宝剑暗藏在亭中樑柱内,已然十几年,从未有人发现。” 乐荷忍不住嘆道:“展伯父好厉害,月华如今可是见识到了。好了,把这酒先喝下去,解解乏。”乐荷将酒杯推到展昭的唇边,妩媚一笑。 此情此景,展昭倒是受用,想也不想,将酒一饮而尽。 丁月华真想冲出去阻止,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当那杯酒进了展昭的口,丁月华的心也霍然沉入了谷底。 臭展昭……丁月华心底痛骂,眼泪却蓦然滑落。 好残忍的乐荷、好可恨的乐荷,丁月华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此刻的痛心疾首…… 难道,展昭真要这样死去不成?丁月华瞪大眼睛,泪水模煳了她的双眼,但她依稀看到穿着蓝色便衣的展昭,脸色有异。 “展昭,你怎么了,你可好……” 丁月华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分明看到那抹蓝色的身影,竟然就那样重重的滑落在地。那扑通的声音,直砸在她的心上。 丁月华傻了、呆了,满腹的痛苦,却有口不能言。 面前,那柜子霍然打开,乐荷在丁月华的穴道上一点。 “展昭!”丁月华悲愤的痛唿出声。“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笨,我说了她是假的,是坏人,你就是不相信我,你……展昭,你醒醒啊,你怎么了样了,求你醒醒。”丁月华最后的话,已经变得哽咽。她无法相信,展昭会这样死去,死在乐荷这样一个可恶的女人手中。 乐荷得意的笑出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那杯毒酒,可是出名的一滴毙命,而且无色无味,就算有人寻来,也查不出死因。”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傢伙,包拯会查出来,包大人不会放过你!”丁月华吼道。 乐荷不以为意的玩着自己的头髮。“展昭死了,包大人自然会查,但结果只能是,你丁月华因爱生恨,趁展昭不备,杀他泄愤,后又畏罪自杀,你和展昭二人双双身亡。” “你的意思……”丁月华这才明白乐荷还有毒计。 “否则你以为我干嘛留着你?”乐荷摇了摇头。“傻姑娘,我要让你做替罪羊。” 这时,刚才那老者又跑了进来,告诉乐荷主人到。 乐荷即刻满面笑意,整整衣衫恭敬在门口迎接。很快,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乐荷见到来人,忙向其施礼。 “好、好!”那男子笑着,扶起乐荷。“这次多亏了你,要知道这两把宝剑我可想了二十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归我所有。”边说,边在桌上拿起两把宝剑观赏。“嗯,是真的,好剑、好剑!” “你就是那个最坏的傢伙!”见到这男子,丁月华气愤更急。“你就为了这区区两把宝剑,就害人死命,而且害死的是展昭,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此人是谁?”那男子,这时才发现丁月华。 “她是展昭的未婚妻丁月华。”乐荷道。 听完乐荷的介绍,那男子露出一脸奸邪的笑意,拿着宝剑来到丁月华面前。“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这可是两把绝世无双的好剑。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对宝剑格处喜爱,也以收藏宝剑为乐。先不论我所收集的其他宝剑,曾经沾染了多少血腥,单就为了这两把剑,我何止杀了展昭,当年我让人假以比武之名,逼迫展昭的父亲交出宝剑未果,杀他泄愤。后来找到狄家灭他满门,却依旧没有宝剑下落,现在,我终于如愿了,哈哈哈!” “你不会武功,竟然能杀人?”丁月华眼面这男人衣冠楚楚,心头更是愤恨。 “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身边的弟子们,却个个都是武功奇人。而且你也看到了,展昭死了,宝剑在我的手上。”那男人昂头哈哈大笑。“如今,我陈儒更不负剑祖的称号了,哈哈哈哈!” “剑祖?我看你分明是个大臭虫,大王八,猪头!”丁月华挖空心思努力骂,却发现,此刻竟然词穷。 “主人,不如杀了她,我们马上离开!”乐荷这时出面道。 陈儒点点头。 得令后,一直跟在乐荷身边的老者走过来,一把将丁月华从柜子里拉了出来,推倒在展昭的旁边。 看到近在咫尺展昭的俊颜,丁月华悲切的哭了出来。“展昭,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听我的啊!不,这一切都怪我,否则不会变成这样。展昭,你醒醒,你醒醒啊!” 第34页 “不用哭了,下去陪他吧!”乐荷拿起桌上的酒壶,蹲在丁月华的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黄泉路上,你再去诉你的衷肠!”说完,就要将酒灌进丁月华的嘴里。 危急关头,一个朗朗男音,蓦然响起。 “要上黄泉路的恐怕是你!” 不等乐荷反应,酒壶竟然被打翻在地。乐荷再定睛去看,地上哪还有展昭和丁月华的身影。此刻,丁月华已经被展昭拉在怀里,退出五步之外。 第7章(1) 瞬间,展昭手中多了一把匕首,轻轻一滑丁月华的五花大绑便被松开。 重获自由的丁月华惊讶的盯着展昭,她明明看到展昭喝下毒酒顷刻间便倒在了地上,可是此刻,将她救起的正是本该倒在地上的展昭啊!忍不住,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你还活着?你没死?”丁月华话语哽咽,虚弱的身体依靠在展昭身上,瑟瑟发抖。 “自然没死,否则我们二人真要在地府相见了。”展昭是在说笑,话语中却满怀关怀之意,并暗中用力扶住丁月华的身体。这才昂首面对眼前的三人。“我们今天就清清帐如何?” 乐荷慌乱的站起身,退到那陈儒的身侧。“你明明喝了毒酒……” “你的毒酒自然是真的,我喝下去也是真的,不过展某早就服过了解药。”展昭微微一笑,解释道。 “你服过解药?”就算身上虚弱的不行,丁月华还是忍不住锤了展昭的胸口一记。“害我为你担心,死展昭!” “你想我死?”展昭挑眉。 “不!我不是……”晕了晕了,怎么觉得展昭忽然就灵牙利齿起来。 “以为你没死,就能逃得掉吗?”那陈儒脸上尽显阴狠之色。“为了夺剑,我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门外几十名弓箭手随时待命。”说着,陈儒抬手拍了两下,又从外面涌进来四个大汉。“这四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要想逃,先过他们这一关。” “展某不会逃。”展昭神色瞬间变得肃然。“展某今日的目的,是抓你入开封府定罪。” 陈儒哈哈大笑。“我有何罪?毒杀你?” “不仅如此,我父母的死、狄家七十一口,那有那些因为你要夺剑,而无辜惨死的人都等着向你讨债。” “为求得宝剑,就算杀再多的人,陈某人也在所不惜。而且仅凭你一已之力,想要拿下我,那是做梦。” 丁月华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于是拉了拉展昭的衣袖。“咱们现在人单力薄,你有把握吗?” “我可以护着你先出去。” “那就是说,无论是要抓、要逃都没把握。”丁月华忽然用力抓住展昭的手臂。“不要管我了,你快走,搬救兵,再来擒他们。” 刚才,看到展昭就那样倒在了地上,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丁月华再也不愿承受。只想让展昭安全,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着,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无怨无悔! 丁月华那坚定的神色,让展昭的心弦被重重的拔动。但他不形于色,只道:“让展某先走?你怎么办?” 丁月华慢慢垂下头。“这一切都怪我,如果当初就说明自己的身份,你也不会被困在这里。现在你没死,已是万幸。记得你曾说过的,天下可以没有展昭,却不能没有包大人。现在我要说,天下可以没有丁月华,却不能没有展昭。” 展昭蹙起眉头。“展某何时说过天下可以没有展昭,却不能没有包大人?虽然这是事实……” “都这样的紧要关头了,你还理会那么多干什么?”丁月华着急,难道要和展昭解释,这句话是她从电视上听来的?而且眼前形势紧急,也无法和他再详谈。“你还是走吧,不要管我了。” “一起走!”展昭也回丁月华一个斩钉截铁,丁月华昂望着展昭的俊颜,此刻的他,变得更加高大、更加雄姿勃勃,直让丁月华一时忘了身处之地,心潮澎湃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陈儒大喝一声。“再商量也是枉然,你们註定要死在这里,不如就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那我们倒不妨试一试。”展昭没有配剑,只好将那把匕首执在手中。 “怎么堂堂南侠不用剑,改用匕首了?”后进门的四个大汉笑着,一齐朝展昭沖了过来。 “你们这是以多欺少。”眼见战事已起,丁月华叫着,已然被展昭推到一边安全的角落。 “一切有我。”展昭坚定的说,已经和那四个大汉战到了一处。 “就算是展南侠,也没有用!”一旁等待时机多时的乐荷,这时阴险的一笑,绕过正在缠斗的展昭,直向丁月华逼近。“你早已经失血过多,体力难支,应该没有力气和我一战了吧。” 丁月华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弱女,要受恶女胁迫了。“你这个女魔头,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威胁展昭的。”丁月华咬着牙,勉强扶墙站稳身体。 “你想……” “她想杀了你!” 乐荷的话被打断了,丁兆兰、丁兆惠却已然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同赶了过来。 第35页 进了门,丁兆惠不但接下乐荷的话茬,还高声表功道:“展南侠,外面那些弓箭手已经被衙役们抓起来了,我们哥俩可是不负重託。” “多谢!”展昭说着,已将与他缠斗的四个人,打退了三个。 “看来你也不用我们帮忙。”丁兆惠看向丁月华的方向。“妹妹,哥还是来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着,丁兆惠便沖向了乐荷,丁兆兰则来到丁月华身边,扶住了她。 看着眼前情形,丁月华有点蒙了。“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将这一干人等都送进开封府,我们再详谈,现在你且先休息。”丁兆兰边说,边将一粒药丸放进丁月华的嘴里,转眼,丁月华便昏睡在丁兆兰的怀里。 丁月华这一休养,就是整整十余天。这些日子,一直是丁兆兰、丁兆惠在身边照顾着,听他们言道,也了解其中一些内幕。 原来,当初和丁月华接触,展昭便觉得丁月华与其他女子不同,日渐时久,便对丁月华的来歷产生了兴趣。正巧那日同丁月华逛街,进了饭馆吃饭却遇见一丁兆兰、丁兆惠二人。刚开始展昭也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眼熟,似曾相识,并未放在心上,谁知给丁月华买完糖葫芦回来,却刚巧听到三人的谈话,心中不免多出许多疑惑。所以那日展昭只托人将糖葫芦交到丁月华手上,而他则追随着丁兆兰、丁兆惠的踪迹而去。而这一去,就牵出了个惊天的大阴谋。 展昭追上两人,互相打过招唿方知丁兆兰、丁兆惠正是丁虎之子,此行正是寻找展颜而来,怎知找到狄俊的住处,却根本不见狄俊足迹,一时踌躇。展昭曾经见过丁兆兰、丁兆惠,当即坦然道出自己的身份,同时表示兄弟二人所去之处,确实是狄俊的家,可是狄俊不在家中,却是罕见。回想十余年前狄家灭门惨案,以及江湖传言陈儒为收集旷世宝剑,造杀孽无数,展昭便有心追查下去,丁兆兰、丁兆惠亦愿意助其一臂之力。 接连几天的查访,他们探出两件事。一是狄俊被发现死在荒郊野外;二是丁虎知道自己三个子女要到开封,必会拜会一代名侠展昭,所以在丁月华一行走后,找来家丁送拜贴往开封府去,怎知不但拜贴路上丢失了,连家丁也死于非命。而偏偏就在此时,有自称丁月华的女子,拿着那封丢失的拜贴找到了开封府,这才发生之后的事情。 “展昭果然心思缜密,而你们也果然无情。”事情原委已知,丁月华心底却燃起了无名之火。 “我们哪里无情了?”丁兆惠叫起来。“我们在帮你未来夫婿,你还说我们不好?” “他是不是你们未来的妹夫我不知道,但你们总要顾着我吧!不把话和我说明白,害我几次闯进狼窝,你们想我死啊!” “如果把话说清楚了,你的表演可还有那么真实?而且展昭曾几次三翻言语相激,想让你退出,可是你就是不听,偏偏搅和进来。”丁兆兰将丁月华拉到桌边坐下。“你可还记得上次悦来客栈失火?就是展昭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发现有人故意纵火,不顾整个计划可能穿帮的危险,救了你。” “月华!虽然我们一直想钓陈儒那条大鱼,却也一直顾着你的安全,我和你二哥就一直跟在你左右,如果你有事,我们即时会出面阻止。而且你当真以为自己身体棒,失了那么多血也不会死?” “那是为什么?”丁月华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当日,展昭故意伤了你,放你逃走就是知道我和你二哥守在外面,可是谁知后来的情形就难以控制了。” “你们是说我被人暗算的事情?那暗算我的人是谁?” “就是在展家祖屋里,那个老者。”丁兆惠接口。 “是他?”丁月华记起了那个人。 “当时我们就发现有人跟踪你,因为你的伤不会致命,所以没有露面,直到确定你被他带到展家祖屋,才同展昭会合。” 丁月华竖起耳朵。“他说了什么?” “自然是要救你。” “救我?”丁月华哼了一声。“我看他和那个乐荷逍遥的很,怎么会想到救我?” “妹妹,到底是展昭过血给你,你才保住的命,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太无情了?”丁兆惠急了。 丁月华愣了,没想过,救她的人会是展昭。 “当时你失血过多,我和大哥都怕你有事,和展昭商议后,趁夜色,我们三个人一同潜入展家祖屋。本来我和大哥都想过血给你,可是展昭却说……” “他说什么?” “他说是他伤了你,而你本是他的未婚妻子,救你是他份内的事。后来回到开封府,他身体虚弱的不行,吃了公孙先生不少的药丸,才勉强未被乐荷看出破绽。” 丁月华心头一阵酸涩,没想到,展昭会以这样的方法来救她。 “月华!”丁兆兰的手重重的拍在丁月华的肩上。“去看看展昭的左臂吧,那里还留有刀疤。 当丁月华再踏入展昭的院落,却仿若隔世一般。 沉沉月色,房前立有供桌,上面香炉里燃着青烟,还供着几尊牌位。展昭此刻正跪倒在供桌前,看着那几尊牌位发呆。 第36页 丁月华悄然走近,盯了展昭半晌,才轻轻喊了一声。“展昭。” 自丁月华踏进院里,展昭就知道是她。但,他却没有勇气回头,太多的是非、太多的疑惑,最终他没有动,只道:“展某要先行谢过姑娘。” “谢我?” “没错!如果不是姑娘多有牺牲,别说是展某的血仇,就是其他死在陈儒手下的无辜亡魂,也得不到安息。几日以来,展某未曾亲往致谢,还请姑娘谅解。” 在这微凉的月色里,展昭的声音也似秋水一般,带着微微的凉意。不是他对丁月华无情,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丁月华,他一生的心之所系呵!丁月华,他唯一爱上的人。 展昭的话,落在丁月华的心上。是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展昭,可是展昭却从未曾登门。她会觉得难过,觉得不开心,但她却从不曾说出口,也不曾奢望。因为她自己犯过的错,自己又怎会不清楚?今天要不是哥哥们怂恿,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展昭。 “其实没什么,那只是苦肉计,我不会怪你。” “但展某一直心底难安。”边说,展昭拿出携于官靴里的匕首,轻轻放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见到那匕首,寒光闪烁,丁月华的心也跟着一寒。 “展某有愧姑娘,请姑娘惩罚。”回想当初刺向丁月华那一剑,那鲜血涌流的样子,展昭至今心痛犹然,却要装作毫无怜惜。但依当时的情势,为了博得乐荷的信任,却是唯一的法子,所以对丁月华,他的愧疚、他的心痛甚至比他所言还要重上何止千倍。 丁月华瞠目结舌。“你那一剑,难道不是为了办案?不是为了公理正义?” 展昭深吸一口气。“是为了办案,是为了公理正义,但展某不敢说,其中没有一点私心。” “你是指,你的亲人?”丁月华再看供桌上的牌位。“展昭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比你自己还要清楚。无论是他的公而忘私,还是他的大义凛然,我信他当时想的只是无辜枉死的好人,而且就算是为了亲人又如何?亦有情可原!” “不!展某所做的一切,并未得到姑娘的许可。而且就算得到过许可,展某也依然要受罚。”展昭从地上拾起匕首,高高举起。“姑娘,几日来展某未去看望姑娘,是无颜面相见,也是与姑娘之间的渊源,让展某心绪未平。” “展昭。” “请姑娘严惩。”展昭语态坚定。 “不!”她又怎么会伤害展昭? “如果姑娘不愿惩罚在下,展某不妨自裁。”说着,竟然举着匕首,就要往胸口刺去。 丁月华慌乱夺过匕首,用力丢去一边。“我怎么会伤你?而且,你已经为此受过惩罚了!”丁月华跪坐在展昭的身边,蓦然抓住展昭左臂,将他的衣袖撩起。那里,手指长的一道刀疤,赫然入目。“这就是你对自己惩罚,是你救了我的命,展昭,一切都够了,我甘心、我情愿好不好。” 展昭转头看着丁月华焦急的神情,已然动情。想要说些宽慰的话,抚平她的不安。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展昭却忽然神色萧肃。“展某还是要谢谢姑娘,其中对姑娘的得罪之处,姑娘的委屈之处,展某心里明白,今日不能报答,日后只要姑娘有求,展某必当全力相报今日之恩情。” 展昭话语淡淡而语,其中满是生疏。丁月华心里一紧,听出了其中的玄机。“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姑娘对展某有恩,展某怎么会生姑娘的气?” “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会生气,而你手臂上的伤就是证据。” 展昭脱开丁月华的手,衣袖自然将那道刀痕掩盖。“当日展某救姑娘,一是因为姑娘受伤,全是展某之过,展某一直心怀愧疚,却又不能回报;其二则是因为父辈曾有联姻之意。如今你我无缘,又何需固执?” “你骗人,我们是未婚夫妻,怎么会无缘?”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你曾说过,我是你十几年前就钟情的人。你还说过,你之所以改名,就是因为展昭这两个字,是我喜欢的。你更说过,就算我做错了事,依然不会改变对我的情意。难道你都忘了吗?” “展某自然没忘。”展昭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树下。“展某承认,对姑娘用情颇深,但既然与姑娘无缘,也就不必纠缠了。至于姑娘的恩情,展某说过,会找到适当的机会报答。” “你,你乱讲!” 展昭转身,毅然看着丁月华。“自从你入得开封府来,你可曾有过一句真话?你可曾告诉展某,你就是丁月华?记得那日,展昭邀姑娘小酌,曾问及姑娘身份,姑娘当时并未言明。后来姑娘也曾多次有机会说明,姑娘又可曾表露一、二?” 丁月华垂下头,她确实无理在先。 “既然姑娘想与展某相交,自当以诚相待,姑娘没有。现在再想当日在小饭馆你和丁兆兰、丁兆惠两位侠士的对话,展某全然明白了。” 丁月华瞪大眼睛。“你明白了什么?” “丁姑娘解除婚约之心坚决,去找狄俊,不也是为了此事?” “展昭,不是这样的。这话三言两语根本没办法说明白。”丁月华摇着头。“反正我是爱你的,你不能就这样打发我。而且我们早已经有婚约在先,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你。”说着,便冲进展昭的怀抱,紧紧抱住他。“我说过,我不认命,现在我也要告诉你,无论你要不要我,我依然不认命,不要离开你。” 第37页 展昭无言的看着丁月华,心头的情牵又怎是外人可以窥见? 第7章(2) “展昭!”丁月华在展昭怀里昂起小脸,那里早已经泪痕斑斑。“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看着丁月华的小脸,展昭的心被狠狠揪住。 面前这女子,是他从小便认下的。他曾想过,无论何时何地,他一定娶她为妻。因为他早已将一生部放在了她的身上,就算是现在,他依然无法无视她,无法告诉自己不要她。可是……此刻他无法判断,丁月华爱的到底是什么。 恍恍中还记得,那日在黑店里将丁月华救下时,她的样貌便镌刻在他的心头,他有一时的恍惚,却及时制止,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对丁月华有二心。第二次相遇,他救她于马蹄之下,她的言谈语气曾让他不屑,可是之后接二连三的碰面,他却一点点的被她的言谈、思想所征服,渐渐对她有了倾慕之心。正当他左右为难时,却知道喵喵正是丁月华的事实。 展昭不知道是要喜,还是要悲。所以才出言试探,没想到得来的结果,却是丁月华的不真不诚。回想当初丁月华的悔婚,展昭终究是明白,丁月华看中的只是展昭这个名字,至于展颜,早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现在,他已经不敢确定。若他是展颜,是否此刻早已被她所抛弃?而此刻他是展昭,就可得到如此殊荣? “丁姑娘。”展昭微微嘆息一声,将丁月华从自己身边推开。 这个动作将丁月华深深的刺痛,她望着展昭,满脸的悲愤。 不想看到丁月华满腹委屈的样子,展昭转过身去。“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不妨三日后城外树林之中比武。打败我,你和展颜的婚事就此取消。展某……放你自由。现在请姑娘……恕展某失陪。”展昭不再多言,转身便进了房,房门随即被关起。 丁月华看着眼前一切,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展昭,你到底要做什么?是要败在我手上吗?好让我死了这条心,绝了和你在一起的念头……” 三日后,树林中 “妹妹,你别丧气啊!展昭约你比武,无论输赢都是赚,你干嘛这样!”丁兆惠跟在丁月华身后,看着丁月华如丧考仳的样子,忍不住劝慰道。 丁兆惠的话刺激到了丁月华的神经,丁月华捂着耳朵,不想听下去。 “别这样!”丁兆惠位住丁月华,非要和她说明白。“你若是赢了,和展颜就算解除了婚约,那你就可以追展昭啦。而且我算准了,展昭武功那么高,你一定赢不了,那你们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赶在前面的丁兆兰也停下来,转身看着弟弟妹妹。“这事最后还要看展昭的意思,毕竟月华有错在先,赢或不赢,娶或不娶,还是他说了算。” 听丁兆兰这样一说,三人对视一眼,终是无奈。 到达了指定的位置,果然看到展昭正在那里恭迎。和丁兆兰、丁兆惠见过礼,展昭来到丁月华的面前。“可准备好了?” 丁月华忍不住哀怨的看他一眼。“难道你就不能给我时间慢慢讲给你听,说不定你会不再生我的气。为什么非要比武呢?我们不要……” “如果丁姑娘准备好了,就请开始。”不听丁月华罗嗦,展昭已经退后几十米的距离,铛琅一声抽出宝剑。 被逼的无路可走,丁月华只好狠下心来。说了一声好,也抽出长剑,咬咬牙,向展昭沖了过去。 两人立时打在了一处,可越打丁月华越觉得不多,她感觉得出来,展昭未用全力与她拼斗,反而处处相让,似有意让她取胜。难道展昭想要败在她的手上,解除两人间的婚约? 她才不要,在展昭败下之前,她就要先败下去。 刚想到这里,丁月华眼前一花,再看清面前,却发现,自己的剑已经不知在何时,架在了展昭的脖子上。 胜负已明,丁月华咬住下唇,眼泪就簌簌流了下来。 “妹妹输了?”丁兆惠眼见此情形,也愣住了。 “展某输了。”展昭坦然认输。“从今以后,丁姑娘同展颜的亲事一笔勾销,丁姑娘可以安心了。” 要她如何安心?丁月华铛啷一声摔宝剑于地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武功高强,天下有谁不知道?你会败在我的剑下?你分明是故意输给我,故意要和我解除婚约。” “月华,你冷静下来。”丁兆兰跑过去,拉住丁月华,却被丁月华给甩开。“哥,你还拉我做什么?事实就在眼前,展昭不要我了,他……输给我了!” “月华!”丁兆兰嘆息一声。“展昭是爱惜于你,亦是想要成全于你,你怎么就不明白?若是不信,就去看看他手里拿着什么!”丁兆兰摇着头,退到了一边。 “大哥,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为什么我都没看到?”丁兆惠一脸茫然。 “走吧!”丁兆兰想要给丁月华和展昭独处的空间,直接拉了丁兆惠离去。 丁月华听了丁兆兰的话,愣了愣,这才一步一步走到展昭的面前。 “展昭。”她低低的出声,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 第38页 望着丁月华已显瘦弱的身子,展昭终是唤了一声:“月华!” 这声音,好温柔,好多情,让丁月华忍耐不住,抬头望去,见那张日思夜念的俊俏脸颊上,此刻却布满了淡淡的悲伤,那眼睛里,却又分明闪动着深沉的情意。 心里忽然有了希冀,丁月华低下头,目光落在展昭的左手上。她轻轻的握住展昭的左手,一股温柔的感觉,直直冲进丁月华的心底。定了定神,将展昭五根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打开,下一秒,丁月华看到那就躺在展昭手心里的耳坠。 丁月华双手忙分别抚上自己耳垂,这才发现,展昭手里的耳坠,正是自己右耳上的。难道…… 丁月华想到在书中看到的故事:丁月华与展昭比武,展昭假意落败,其实却在丁月华不经意间,割断了她的耳坠。其实真正获胜的,还是展昭。 可是,这又是何意?丁月华不解的望向展昭,却因为他满怀深情的凝眸而羞得调转头去。 “月华。”展昭轻轻捧起她的脸。“别躲开。” 怎么忽然,情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能看出展昭的温柔,看出展昭的倾慕,她也一直期盼着被展昭精心呵护的一刻。可是……丁月华想到还有哥哥在,虽然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无敌女孩,可是那种当街拥吻的事情,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想要挣开展昭,却无论如何避不开他的力道。 展昭在她耳边低语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抬起头来好吗?”展昭轻一用力,丁月华不得已,只好和他的两两相望。“展某只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谁?” 丁月华有些迷煳,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是展颜,亦或是展昭?”展昭的声音忽然变得哑哑的,似这个问题,已将他困扰的心力憔悴。 丁月华脑际灵光一闪,这才发现癥结。“原来你……”本来心头的伤痛,剎时消散掉。换来的,则是丁月华忍耐不住,嘻笑的声音。“原来你在吃自己的醋。” 听了丁月华的话,展昭脸色一变,有点莫名的尴尬,但还是点点头。丁月华说的没错,他是在吃醋,而且已经吃了好久。丁月华对他的态度,丁月华的心意,才是解开他心头铁锁的钥匙。 “那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展昭犹豫了一下,才道:“展某自是喜欢月华。” “那你再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这两个问题,根本相同。”展昭有点难以招架,拒绝回答。 “当然不一样。”丁月华心结一解,个性再次显露出来。“在我们家乡,喜欢是喜欢,爱是爱。爱一个人应该是喜欢他,可喜欢一个人却未必是爱。” “你这是在逼我?” “为什么不可以。”丁月华打开展昭两只手,直接将他抱个满怀。“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得?每天忐忑,每天后悔……”丁月华在展昭身上磨蹭,撒娇。“你太狠心了,展昭。” “你怎知展昭不是在忐忑,在后悔?” “你又忐忑什么,后悔什么?”丁月华不明白。 “忐忑你是真的想要赢过我,想要离开我。后悔这个赌约,只要把你娶了就好。”回忆当时的心情,他又怎会好过。那种两难、那种气愤,生生折杀了他。若不是想到丁月华或者是在展昭、展颜两个名字间游移,他定不会出此下策,想要以此吓吓她。只是万没料到,竟然也吓到了他自己。因为他怕丁月华果真一去不回头,不要他也罢。 丁月华流下泪来。“无论是你展昭,无论你是展颜,我都一样喜欢你,一样爱你。”用他的衣服当手帕,直接将眼泪、鼻泣抹了展昭一身,才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些曲折的内情,就怕你不相信,所以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你。” “现在就合适。” “那你保证会相信我。” “我保证。”展昭将丁月华紧紧回抱在怀中。“这一生一世,展昭都会相信丁月华,永不会变。” 已然尝尽了相思之苦,只要能够相守,他愿意承受一切。 马车,乡间小路…… “你那牵牛花到底为谁种的嘛!你说啊!你说是不是第三者插脚了,你要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 展昭无奈的看着丁月华,终是磨不过她。 “那牵牛花,自然是为你而种?” 丁月华想啊想啊!“我有说过自己喜欢牵牛花吗?” 展昭唇边绽开一个温和的微笑。“还记得,在你房前有几株牵牛花,很美。那一直是我心底,儿时最美好的记忆。所以我种花,是为了想着你、记着你、怀念你。” “真的?”丁月华好感动啊,干脆赖在展昭的怀里,昂着头望着他的脸。“小昭昭,你知道吗?你真帅的没话说,你不知道在我那个时代,有多少女子迷你都快迷疯了,天怒人怨啊!” “那你呢?” “当然也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就自杀,然后投胎来找你罗!”故意省略掉在马路上撞电线桿的经过,故事听起来就有烈女的味道哦。 第39页 展昭的心脏紧紧的收缩,他轻轻牵起丁月华的手,脉脉含情的道:“永远不要为了展昭捨弃自己的性命,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 丁月华认真的摇头。“如果没有你,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展昭微微一嘆,心头却溢满了对丁月华的爱意。此刻,前面的马车无人驾驭已经多时。“月华,让我去驾车吧,否则……” 丁月华一听,有点不高兴了。 “这马是不是你的?” “没错!” “它听不听你的话?” “也没错!” “那你担心什么?”丁月华才不理会,一翻身,直接坐到展昭腿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月华,这光天化日,男女有别,不要太过份。”虽然对丁月华情根深种,但束于礼法,展昭忍不住斥责道。 “我哪有过份?”丁月华哼了一声。“你是我的未婚夫婿,这样很正常啊!而且在我们家乡,男女朋友如果不这样子,才不正常呢!咱们在马车里面,外面又看不到。还有我都说了,你叫我喵喵就好,不要月华、月华的叫。”自从他们之间一切都明了后,展昭就再也不叫她喵喵了,呜……她就是想让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喵喵,也感受到展昭的温柔嘛,这有什么错! “还是月华听着顺耳,而且现在不是你说过的二十一世纪、是宋朝,车帘也没下。月华,你还是安份一点。” 丁月华一把推开展昭。“你根本就是觉得喵喵这个名字让你丢脸嘛,还让我安份一点。我看你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成天就会讲那些大道理。哎呀不行,我不要就这样嫁给一个老顽固,不然我们试婚吧!” 展昭一脸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试婚就是……”丁月华色色一笑。“就是不领结婚证,先入洞房。如果觉得合适再办理正式手继,否则就分手……” “月华,你太过份了。”展昭的脸一下子黑了。“无论如何,我们加快脚程,快些回到茉花庄,先拜了堂再说。” “不用这么快吧!” 展昭已经瞪眼睛了。“我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月。虽然我请的是长假,也不能再耽误了。” “可是我还那么小,不想那么早结婚。” “你都二十二岁了!” “餵!你这是嫌我是老姑娘呗!”丁月华一下子跳起来,正巧脑袋碰到了车棚顶上。哎呦一声,丁月华直跌进展昭的怀里。“小昭昭,呜……呜……我好痛。” “很难过吗?是这里吗?我帮你揉揉。”展昭见丁月华疼痛,一时情急,将丁月华揽在怀中,仔细看她头部受伤的位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丁月华忙凑过去,趁展昭只顾着她的头,一下子点中了他的穴道。 丁月华大笑起来。“你上当了。”顺势,将展昭压在身下。“先亲一个再说。”唇已然要贴上展昭。 就在此时,展昭却突然如矫兔一般,一个翻身将丁月华反压在身下。“如何?” “你怎么会……” “你的功力太浅,才习了两天就想学人家点穴……” “我明明有点到你,你一定还有其他绝招对不对!” “月华。”展昭忽然叫她,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俊脸已然鼻尖对着她的鼻尖。 “你要干什么?”这次轮到丁月华紧张了,全身用力想要推开展昭,可是根本没用。只见展昭那双温柔的眼睛,正对着她放电,丁月华觉得自己就快被电死了…… “月华!” “呃?”丁月华只能机械回应。 “我们这就回茉花庄好不好?” “好!”展昭的气息,吹抚在丁月华的脸上,已经让她神智不清。 “我们回去就成亲好不好?” “好!”呵呵,展昭好帅好帅哦…… “我们不穿白色的婚纱好不好?” “好!”呃,婚纱是个什么玩意?她根本不知道嘛! “那我现在出去驾马车好不好?” “好!”丁月华傻笑,喜欢死展昭了! 然后,在展昭出去驾车后,丁月华还在久久回味,展昭真的、真的太完美了,有夫如此,为妇何求? 孟婆,你果真没有骗我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