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辰之中》 第1页 [悬疑惊悚] 《于星辰之中》作者:弗兰岑【完结】 文案 摊开空洞和仅有,灵魂就此沉湎于蓝色的水痕里。 就像遨游在银河中的人们,他们闭着双眼,凭着感觉寻找真实,却在不经意间被黑暗吞没。倚靠星星点点的光亮,想要逃离那深幽的未知,空是徒劳。 不是光亮离他们太远,而是一开始他们面朝的就是错误的方向。而制造那虚假的亮光的罪魁祸首,就在被围困的人群里。 ☆、入学篇 谁是第一个喝下星辰的人? 我不曾忘却, 它向我询问时的悲伤的眼神。 就像月亮无法探测大海的深浅, 那般忧伤。 谁是第一个喝下星辰的人? 我无法看清, 它在我眼里留下的诡谲的面容。 它说是因为我离得太远。 谁是这第一个, 让它藏进心里。 插pter 01 入学篇 (一) 连玉衡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他遨游在那神秘而遥远的银河彼岸,不需要天文望远镜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热恋的对象,她对他来说,是一个耀眼的存在。突然宇宙起了异变,一个极细小还未成形的黑洞却快速成长起来,将他还有他那美丽的爱人一起吞噬进去…… 玉衡惊恐地睁开双眼,没有银河、没有星辰、没有黑洞,只有白花花的天花板。吃痛地叫了一声,他才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 大概是睡觉不□□分从床上滚下来了吧。他爬起来放松了四肢,扭动着脖颈,转过身叠好被子。透过纺纱窗帘,阳光细腻如绣花针般地扑洒在玉衡的被单上,他可以想像外面已经是朝阳遍布的光亮的世界。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 玉衡匆匆忙忙跑下楼,看见他的母亲,还没说一声“早安”就焦急地问道:“妈,我房间的那块蓝色的窗帘呢?昨晚我睡觉的时候还在啊。” 那是玉衡找了好久才挑中的一块布满星星的蓝底窗帘,不仅白天时遮光效果非常好,夜晚还会发出微微的萤光,制造出一个柔和的氛围。 “啊,我趁你睡觉的时候拆了。”玉衡的妈妈说得理所当然,“那么好的遮光效果,你肯定又会睡迟了。” “那你拉开窗帘叫醒我就好了,干嘛非得拆了呢。” “我得早早出门去工作,哪有空管你起不起床?”妈妈穿好鞋子之后,又示意儿子把门边上挂着的外套递给她,“再说了,对着一块布也能迷恋成那样,我再不管管,也别指望你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 说完,妈妈也不等玉衡反驳,就出门去,留下玉衡一个人在玄关处垂头丧气。 “啊,对了,” 突然门又被打开了,妈妈探出半个脑袋对玉衡说,“今天是大学报到第一天,可别迟了啊。难得你这么早起。” “对啊,今天是大学报到第一天。”玉衡慵懒地看了看玄关处的时钟,还有半小时的空闲,这个悲剧的真相让他瞬间清醒!按照上海的交通来看,要从家位于东北方向的区赶到西南区域的学校……迟到已经是必然的结果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整理自己,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又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吃早餐…… 看来这会是一个忙碌的早晨。 (二) y大的校舍离教学区有着较远的距离,从报导的地方出来,姚摇光一边看着地图研究路线,一边想找找看有没有推车可以借来堆放行李。 姚摇光从杭州来到上海,全程都没有父母的陪同,他一人拎着大包小包,背上还背着一把大提琴,身材对普通男生来说过于矮小的他,不小心造成了这样的骚动。 “欸,你看!大提琴竟然自己在走。” “嘿?真的啊!哎呀不对啦,明明有人的腿在走路啊。你别吓我。” 姚摇光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他知道,后面的两个女生是在说他。自从初中长到162之后,他的身高就没有见长,好在长相还不至于会拉低城市人口面貌水平(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但在一些人,尤其是女性的眼中,他算是长得十分清秀的了),所以也不会讨人嫌。 “是新生吗?” 姚摇光习惯走路时看着地面,一双秀气的格子平底鞋在他面前站定,视线从鞋子开始慢慢向上移,一个身材又高又瘦的女生正眯着眼看着他,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啊……是。”姚摇光的脸稍红,大概是被这天气热的吧,他想。 “学弟你好啊,需要帮忙吗?你的行李看起来很多。”女生主动地过来帮他提一些行李袋,依旧笑靥如花。 “你好啊,学姐。”姚摇光不是第一次接触女性,但听到这位学姐的温声细语,不自觉就被吸引了,大概是学音乐的原因,才对声音比较敏感吧,他想。 “你什么系的?”学姐问过他的宿舍楼之后,又问他的系名,还没等姚摇光回答,她就突然笑道:“让我猜猜,你是音乐系的对不对?唔,男生学大提琴呢,第一次见。噢,我是指身边的人。” 还好学姐先开始了话题,姚摇光暗自庆幸。因为在与他人的对话中,他从来不会是主导的那个人,最好对方能带动话题的展开,否则就会冷场。“不……我是生物工程系的。”姚摇光回答。 第2页 “欸!真的吗!我也是生物工程系的啊。”学姐惊叫道,“好巧,不过,一个背着大提琴的生物系袖珍男孩,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 知道她会说,但没想到她这么会说……姚摇光顿时无言以对。他是理科生,但是只有生物和物理学得好,其他学科都一般般,甚至语文和英语还会拉低他的成绩。在和父母商量之后,决定让他成为艺术生,但不知道父母哪根筋不对,非要他学大提琴,结果就演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啊,抱歉,说你袖珍什么的……好像有些失礼啊,哈哈。”见摇光没反应,以为他是因为这句话不高兴,学姐尴尬地笑了笑。 “不会。”摇光摇摇头,他看学姐的时候还要稍微抬头,无意间和她对视,立马红着脸低下头。 “学弟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见到啊。”学姐说完又补了一句,“在同一个系里的话。” “姓姚,名叫摇光。”摇光从不直接说自己的名字,因为别人总会以为他说话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两遍姓氏。 “姚摇光?”学姐轻声笑了,摇光也猜出来她笑的原因,脸更红了。 “假如你上课睡着了,老师对你旁边的学生说:‘那位同学,麻烦你摇一摇姚摇光同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口吃了呢。” “一般没人会这么说吧……”摇光看着兀自笑得不亦乐乎的学姐,略堵心。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的宿舍楼到啦。”学姐拍了拍摇光的肩膀,停下脚步,把行李交还到他手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真快……“谢谢学姐。”摇光道了一声谢,“学姐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 “噢,我叫虞玑。” “虞姬?”摇光愣了一下,再仔细端看面前的学姐,这般活色生香,果然能吸引西楚霸王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么,摇光,我先走啦。” 摇光忽然拉住虞玑学姐,然后在她手心里放了一颗湖蓝色星星的吊饰。 “这个,是我的小秘密。送给你,当作答谢。”摇光用手指的指腹搔了搔微红的脸颊,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我很喜欢。”虞玑看了看,满心欢喜地转身离开。看着她随风摆动的蓝色裙摆,摇光觉得他就像是看到了一片星海,浩瀚、耀眼。 我叫姚摇光,虽然看起来我的人生里,从名字到本人,到处都是笑点,但还是平平静静地度过了十八年。我是一个生物专业的音乐特长生,理想却和这两个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头一次,我把心里的小秘密告诉了别人,我热爱着天文,一个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理想。 (三) 蒋上枢烦躁地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这个所谓的新生动员大会怎么还没有结束。他也不明白怎么自己脑子一热就报了上海x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明明脾气暴躁又缺乏耐性,偏偏被这个和他从头到脚都格格不入的专业给收了。 “哥,别敲了,好吵。”蒋上璇按住蒋上枢的手,瞪了他一眼。 “谁让那小子在上面讲了半天还不结束!”蒋上枢低沉的声音让一般人听了或许会不寒而慄,但在蒋上璇眼里不过是她哥哥在撒娇罢了。 “没关系啊,它很美。”蒋上璇笑道。 “光要一副皮囊就够了,那我去找一堆美男的尸体送你欣赏要不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蒋上枢发现温帝人和他见过的男生相比却有着不一样的气质,五官竟也称得上雅致,比如他的眉目间还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肤浅!”蒋上璇又瞪了一眼蒋上枢,“谁跟你说是帝人学长美了!我是说他手腕上的手錶,那设计太美了!” 蒋上枢听了她的话,才注意到温帝人的手腕上确实戴有一款手錶,当他的手不晃的时候,蒋上枢看到錶盘上的蓝底银星,似乎汇成了一个星座的图案;錶带也是深沉的蓝,温帝人的皮肤十分白皙,戴在他手上更能衬托出这款手錶的魅力。 散会之后,蒋上璇找了个机会拉着蒋上枢去找温帝人。因为他只是代表校学生会来致词,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帝人学长,请等一下。” 温帝人正和老师边走边说话,听到有人在喊他,就和老师告别,回头看到正在向他跑来的女孩,以及优哉游哉地走过来的男孩。 “学长你好,我叫蒋上璇,他是我哥哥蒋上枢。”上璇一把拉过别扭样的上枢呵呵笑道。 “你们好。”温帝人温柔地回应着,眼神马上被他们手腕处的一条极细腻的蓝色绳子吸引了目光,上面只是简单地系上一颗星星。 (四) 林翀权一脚踹开了新宿舍的门,看到里面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无奈地嘆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他向社区管理大叔拿钥匙的时候,他会提醒林翀权说要善待室友。 “那孩子看起来瘦巴巴的太可怜了,你可别欺负他。”或许是姚摇光的瘦小给大叔印象太深,亦或是林翀权的高壮让大叔不禁自觉地把这俩人放在一起强烈对比之后又忍不住担忧,总之,看到了姚摇光,林翀权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第3页 “小白,过来搭把手。”林翀权说道。 姚摇光看了看四周,最后手指着自己,眼神似乎是在询问林翀权:“我吗?” “就是你,别愣着了,过来帮个忙。”林翀权拉着两个行李箱进来,姚摇光走出去,虽说是要帮忙,但就看到一个箱子静静地躺那里,不晓得里面装的什么。 “你可得小心点啊,那是爷的宝贝。”林翀权看到姚摇光疑惑的表情,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摇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得母亲说过,出门在外,不要什么都好奇。 “你是想知道还是不想啊。”林翀权皱了皱眉,忽然又挥了挥手,“唉,算了,反正我现在也要拿出来,成形了之后准你吓一跳。”说话的同时他还附上一个邪魅的笑容。 林翀权从箱子里慢慢拿出一些零件来,组装了半小时后,一台天文望远镜就伫立在摇光的面前,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像新生儿牙牙学语一般,只发出几个语气词。 “我这个呀,可不是简单的业余天文望远镜。这是施密特-卡塞格林望远镜,在朋友那里使用过手感真是好得让人心动!这口径也是我一狠心就买了大的,这样的话成像效果会很好。本来在考虑ed的apo折射镜,但是价格真是……啊,说这么多你应该也听不懂吧。” 姚摇光眼里只有那台天文望远镜,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原来我还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啊……姚摇光心想。手不自觉覆上天文望远镜,像呵护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伤着他。 就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心里的梦想而走到了今天。 (五) 连玉衡收拾好了宿舍,原想回家去,但是被舍友拉去说要联谊。 男生之间的友谊说来也挺简单的,只是一句“你好啊,我叫某某某。”这样过于形式的介绍也可以建立起友谊。但是像这样突然被带走……“拜託不要擅自替人做决定啊——”连玉衡只是在心里无奈地想着,却没好意思说出口,还是任其拖着他走进校外的一家休闲厅。 因为母亲的反对,连玉衡只能放弃报考天文专业,而来到z大就读法学。已经忘了会对天文这般爱得深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只知道…… “玉衡,别发呆了!”舍友文强在玉衡眼前晃了晃手,打断了他的神游,“女生都在对面看着呢,别给哥丢脸。” “欸,原来你叫玉衡啊。”一个女生手肘撑在桌面上,用手背支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连玉衡,“听起来名字和人一样噢。” “你这是在夸他吗?”文强奇怪地问。 “明明和许文强一样的名字,却不及他脑子的千分之一,让你不多读点书。”女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当然是夸他皎如日星啊。噢,不行……我跟你说成语你肯定也听不懂。” “你也了解过天文?”连玉衡激动地问女生,她知道他名字的含义。 “啊……嗯,姑且。”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大声说话啊,看上去白净又安静的一个男生。女生看着男生明亮的目光,有些出神了。 文强还是不在状况中,但大概知道和天文有关系。他立马介入其中,抓狂地辩解道:“就算是许文强也不一定读过天文的书啊!” 周围的声音已经不再重要,玉衡想起来当时的心情,他只知道,他由衷地喜欢着天文,和喜欢自己名字的心情是一样的。 ☆、聊天室 插pter 02 聊天室 (一) 连玉衡伸手向天,却无法摘星辰。今天晚上的星星有些多,难得天气如此晴朗。平时在都市里是鲜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天空。 文强被另外两个室友扶着,刚才在ktv里面和女生拼酒,结果把自己给整蔫了。 “你们慢慢走着?我先回宿舍?”连玉衡突然想起有要事。 “慢——着!”文强略强势地一把扯过连玉衡,手臂耷拉在他的肩上,用十分柔缓的语气说道:“下周联谊,再一起吧?” 这前后反差让连玉衡觉得有些别扭,而且……“不是吧,是你们太饥渴,还是那群女生太主动?”连玉衡不是不能理解刚上大学有许多人的荷尔蒙都在以不正常的速率迅速飙升,但是,为什么要拉上他一块? “刚才拼酒拼不过我堂姐,是答应了她下次还叫上你,我才可以离开……”文强好不容易站直了身。 “你堂姐?” “唔?我没和你说吗?那个夸你‘皎、如、日、星’(特地加重了语气)的女人是我堂姐文蔷。” “她也叫——”连玉衡浅浅一笑。 “蔷薇的蔷。”说到名字的问题,文强也很是头疼。 “难怪她和你说话那么随性,我就觉得你们应该早就认识了。”连玉衡这么一想,联谊时感觉到的不自然也就说得通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中意你……总之,好兄弟,你就从了我吧。”文强哀求道。 连玉衡没有听到文强后面说的话,他看了手錶的时间,再不回去他们都该下线了吧!“抱歉,我真的有事要先回去一趟。”拍了拍文强的肩膀,紧接着他就像脱了弦的箭朝宿舍楼飞去。 第4页 (二) 艾普西龙(epsilonε)进入聊天室。 艾普西龙:还有人在吗?手机没电,好不容易回来充电了,所以现在才上线。 贝塔(betaβ):小艾你总算来了,刚才人比较多,现在都走得差不多了噢。(发呆的表情) 艾普西龙:欸!今天有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吗?(渴望的眼神n+) 贝塔:唔,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忙呢,只说了一个话题就走了。就是今天环球网上说到的英国将迎来日食和超级月亮欸!好期待之后放上的图片,一定很美! 艾普西龙:我也有看到这个消息!日食以前看过,但是超级月亮还没有过呢。 贝塔:对了,nasa发布英仙座gk的图片看过吗?如烟花般绚烂绽放噢,我觉得是小艾的话一定也很喜欢。(因为小艾和我的审美观很相似嘛,偷笑。) 依塔(etaη)、德尔塔(deltaδ)进入聊天室。 依塔:贝贝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呢,审美观我们也是有的啊!那张图片我看了,真的很漂亮。 德尔塔:那张图片还是由钱德拉天文台的x射线数据、哈勃望远镜的光学数据和无线电数据合成的呢,真想实际操作看看,无论是观望还是合成。话说我买了天文望远镜噢。 艾普西龙:德尔塔get的重点总是在仪器上面!不过你真的买下来了!羡慕啊!(拖长音符) 贝塔:羡慕+1。 依塔:羡慕+1。 德尔塔:(自豪表情)那么我要离开啦,想再去研究看看。 德尔塔离开聊天室。 依塔:话说我今天的一个室友也带了天文望远镜呢。他还在倒腾,我也想去看看,再见啦。 贝塔:你也是个好命人(调皮的表情),我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依塔、贝塔离开聊天室。 艾普西龙:欸!我刚看了图片回来,怎么就都走了。 艾普西龙:……我也还是离开吧。 艾普西龙离开聊天室。 (三) 合上手机,蒋上璇去洗漱一番就要睡了,她准时十点上床睡觉的这个习惯曾被蒋上枢取笑是老人式生活,这么多年来,没有意外的都是如此。因为十点到十一点间睡的话,不仅对身体内部技能的新陈代谢有好处,还有助长高的趋势。 她167的身高就是证据。 记得明天的计划是开班会,然后开学体检。对体检这种事,蒋上璇还是很重视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对这句陈旧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想要活得更久更久,才能追逐那一片浩瀚的星辰。 姚摇光递了一杯水给林翀权,但他专心致志地看着说明书进行操作,无暇顾及一边的摇光。 他看起来,很投入,很认真……他一定,也很喜欢天文吧。摇光看得出神,唇角含着一抹缱绻的笑意。 “这个地方,寻星镜和主镜没有同轴噢,你调整看看。”看到林翀权略苦恼的样子,摇光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给他提了个建议。林翀权按照他的说法,果然没有了之前的不协调感。“小白脑子不错嘛。”他豪爽地一掌拍在摇光背上,不料想直接把人拍在了地上。 “咳咳,为什么,要叫我小白?我有名字的。”摇光从地上爬起来,问林翀权。 大概是手劲过大,林翀权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他说:“‘姚摇光’吗?我才不要说一个会被人怀疑我是口吃的名字呢。看你像白面书生一样,叫你小白,多简单啊。” 您省略了粗暴两个字吧……摇光还感觉背上巴掌印处隐隐作痛。 “说起来,你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林翀权手托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之后,似乎还是没想出什么结果,疑惑在他的眉头上逐渐加深。“大概以前也有人取过这个名字吧。”翀权干脆总结道,紧接着又埋头研究说明书。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姚摇光挠了挠后脑勺,坐下和林翀权一起看说明书,两个人像认识多年的莫逆之交一般,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却能从动作、眼神间判断对方的意思,十分默契地配合起来。 连玉衡把英仙座的图片设置为手机屏保后,文强和另外两个室友才晃了回来。文强过来和他抱怨了两句,再也抵挡不住困意,直接倒在连玉衡的床上睡着了。 “喂喂——”所以说,也不要这么擅自躺在别人床上啊……连玉衡略无奈地嘆了口气。他走到阳台,视线范围内的树木参差不齐地围绕着这栋有些年岁的校舍,尽管如此,他所在的楼层高度使他的视野空旷得多,又因为远离了市区的灯红酒绿,天上闪烁的星星俏皮又羞涩的模样尽收眼底。 不是想要这一块死气沉沉的黑布,而是真的想要触碰星星所存活的那不一样的世界。每次这么想,又一个人欣赏着天空,寂寥、凄冷的氛围蓦地包围着他……不,不是这样的!和他一样想法的伙伴们就在刚才的聊天室里,他不是孤独一人!想到这里,连玉衡的手握了握紧手机。 虽然那是一个神秘的深不可及的空间,在聊天室里,同好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规定,没人会在里面谈及个人生活,话题全部都和天文有关,大家的暱称竟然还不约而同得都用了希腊字母,所以现实里成员的真实身份谁都不知道。大家不过是偶然在论坛里相遇,偶然建了一个七人聊天室,偶然聊得十分投机。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有一年了吧。 第5页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连玉衡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对别人的生活也没有兴趣,不过是单纯地喜欢天文,他们……也是这样的吧。在那里,他可以畅所欲言,自由、不拘小节,这就够了。 一起分享天文的趣事,这就够了。 (三) 捷塔(zetaζ)进入聊天室。 捷塔:早上好。 捷塔:今年预告说的十二月双子座流星雨就快到了。我们约个时间去看吧! 伽玛(gammaγ)进入聊天室。 伽玛:欸?你是打算跳过十一月的狮子座流星雨吗? 捷塔:十一月我没有空。我就想是不是我们也应该有一次像样的活动呢? 伽玛:这么久以来的默契都被你搅乱了。(偷笑) 捷塔:什么嘛,过去一年看大家都很忙的样子啊(虽然不知道都是在忙什么),偶尔一次见见面什么的不是很好吗?明明都是聊得来的朋友。 贝塔、依塔、德尔塔进入聊天室。 贝塔:同意!十二月的话我去! 依塔:十二月的话说不定可以噢。 德尔塔:去去去! 阿尔法(alphaα)进入聊天室。 阿尔法:贝贝去的话我也去…… 伽玛:欸!阿尔法,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背着大家偷偷见过贝贝了!我就觉得每次贝贝说什么你都很贊同,这次竟然! 依塔:(弱弱地)真的吗?阿尔法你难道“背叛”了大家…… 德尔塔:我就看看不说话。 捷塔:呵呵,年轻真好。 伽玛:捷塔不经意间暴露了年龄…… 贝塔:小玛你一直在真相。(附上无奈的表情) 阿尔法、捷塔离开聊天室。艾普西龙进入聊天室。 艾普西龙:什么情况?大家好像在聊天一样?就是……闲聊的那种? 伽玛:虫虫永远在上线的途中。 贝塔:小艾永远是迟到的那个。 依塔:艾普永远不在状况中啊。 德尔塔:我就看看不说话。 艾普西龙:…… (四) “玉衡兄!你怎么就迟到了呢!”文强替连玉衡打了掩护,好让导生和辅导员没有看到注意到连玉衡,辅导员继续她慷慨激昂的开学祝词。 连玉衡呵呵傻笑,其实他是沉浸在十二月流星雨之约的喜悦中,久久不能平復心情,一不小心又忘了集合的时间。 “小学弟看起来兴奋得有些忘我噢。”前排的一个女生突然转过脸来,直盯着连玉衡的面容,眼神尖锐地像是要把他的脸打穿一个孔。 “我接下来还有事情,就请你们的云鹤安学姐给你们介绍一下新生注意事项。”辅导员话音落下,但她口中的学姐却迟迟没有出现。“鹤安?鹤安!” “到!” 连玉衡还在因为被莫名的女生紧盯着而感到紧张,突然她大喊了一声“到”,声音清脆利落,只是在她周边的新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学姐就坐在身边。 “吶,等一下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说,你先前喃喃自语的‘流星雨’是怎么回事,好吗?”和先前认真的表情不一样,鹤安学姐莞尔一笑,清澈流动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在走上讲台之前,她小声地对玉衡说。 “眼睛,真漂亮。”玉衡情不自禁地说。 “整个人都很有气质。”坐在旁边的文强一脸陶醉,又突然回过神来,“你小子的重点很偏欸。不单只有眼睛好吧!不过我也注意到了,她那湖蓝的眼瞳……开始还以为是天生的,但不像是混血啊。应该是戴了美瞳吧。” 确实如此,纯正的华人天生持有湖蓝的眼瞳,前所未闻。 看着走上讲台的云鹤安学姐,蛾眉带秀,凤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抱瓮老人笔下的娇女似乎跃然纸上出现在玉衡的面前。 ☆、天文社 插pter 03 天文社 “以上就是要注意的内容啦。最后我再次欢迎大家来到z大,能做你们的导生我感到很荣幸。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尽情地来打扰我噢,我可是很爱护学弟学妹们的哟。”云鹤安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当大家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纷纷笑出了声,原以为是个偏内向的淑女,没想到还挺活脱。 结束班会之后,大家纷纷散开来。连玉衡也准备回去,但是被文强拉住:“走什么啊,刚才学姐不是说有话问你吗。” “我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啊,先走吧。”连玉衡看云鹤安被几个新生围住,就拉着文强走。 云鹤安送走几个学妹之后,发现教室里早已人去楼空,除了她连个影子都没有。于是笑容瞬间消散,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 这几天陆续有社团的招新海报贴出来,蒋上璇拉着蒋上枢四处乱窜,对什么都有那么一点兴趣,但都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陪着妹妹在校园里转了两天,蒋上枢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不能和舍友出去耍,还被嘲笑说是“重度妹控”。 “今天还要干嘛啊。这大堂的地板我都熟到前两天踩过的哪几块都可以找出来了。”蒋上枢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任由蒋上璇勾着他的胳膊四处观看。 第6页 “你说能干嘛。这个学校虽然没有天文专业,但是有天文社啊。这都第三天了,也该出来招新了吧。”蒋上璇兴致勃勃地看着那琳琅满目的招牌,忽然眼睛一亮朝着一隅跑去。 “欸,你去哪啊!”看着松开手之后飞奔而去的妹妹,蒋上枢略头疼地扶额。真能折腾啊……他心想。 “都说来得太晚,好的场地都被人占去。本来我们社团就有些冷清,万一招不到新人,那不是要荒废了啊啊啊啊……”一个戴着眼镜、留着平头的男生张开双手朝着天花板悲号,突然又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另一个男生抱怨:“这也就算了,为什么没把温帝人抓来。他不在我们不是更难招新人!”且不说外表,温帝人的口才在他们系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帝人学长神出鬼没的……而且社长你不是和他一个系的吗?为什么不自己——” 突然一筒捲纸敲在男生头上,被他称为社长的眼镜男一脸严肃地推了推眼镜,一开口就能感受到他惯有的冷气场:“我说什么你听就好,不准顶嘴。” 其实不只是位置的原因,根本是社长身上散发的怨念和自带的冷气场让别人避而远之吧。男生偷偷在心里认真地解析原因。 “那个……请问这里是天文社招新吗?” 突然前方响起银铃般悦耳的女声,社长顿时精神百倍、神清气爽,虽然没有刘海,还是装腔作势地做了一个甩髮的姿势,咧嘴龇牙走到蒋上璇身边,男生也紧随其后,僵硬地摆着笑容向蒋上璇眨眼示好。 上璇看着这略诡异的招新二人组,心里忽然担心起来,这个学校的天文社真的没问题吗…… (二) 虞玑坐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脚。她怀疑社长是骗她来做苦力的。 “你来当我们的门面,一定可以招揽不少无知少年加入我们这个有爱的社团。”两个小时前石策社长一个电话call过来留下这句话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结果到现在为止,天文社招新就十三个人过来询问,五个人加入。相比其他话剧社、文学社都收到几十份入社申请书,天文社的收入差得太多。 姚摇光和林翀权走在路上,对那些社团也是一扫而过,正当两个人思考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喝杯饮料,摇光就看到不远处树荫下的虞玑。 “虞玑学姐!”姚摇光抛下林翀权跑到她面前,笑呵呵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面。前几天,真是多亏学姐了。” “啊,是摇光啊。”虞玑莞尔一笑,“客气什么,你是我可爱的后辈嘛。”说到这里,虞玑突然跳下桌子,走到摇光的面前,认真地盯着他看…… “学姐?” “我现在才发现——”虞玑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原来摇光你皮肤这么好!我可以碰碰看吗?” 姚摇光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但是突然被问可不可以触碰他的皮肤,还真是让他吓了一跳。 “那个,学姐,我还有舍友在等,就先走啦。”姚摇光干笑着想快点离开,担心下一秒就会在虞玑面前脸红。 他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却无法跟上。或者说,他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扯住。 “喂,你要去哪里啊,小白。”不知何时,林翀权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一手揪住姚摇光的领子,不让他离开。当然,他也注意到了虞玑的存在,也只是一眼带过。 “天文社就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林翀权转过头对着姚摇光咧着嘴笑。 (三) 连玉衡和文强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下屁股,玉衡失去平衡,直接向前倾倒,膝盖硬生生地磕在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抬头竟看到开例行班会那天出现的云鹤安学姐。 “学弟真是不听话啊。学姐不是说了让——你——等——着吗?” 听起来像是撒娇抱怨,但连玉衡却觉得惊悚还起了鸡皮疙瘩,因为云鹤安故意拖长音又越说越发狠,虽然嘴角弯成迷人的弧度,但不过是天使般的面孔,恶魔般的笑容。 这和那天是同一个人吗?连玉衡不禁这样想。刚才踹他屁股的,也是云鹤安吧。 “学姐你好,我叫文强,没想到还能和学姐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再次——” 文强一句话还没说完,云鹤安就打断他的说话:“文学弟,能借用一下你的朋友吗?学姐真的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和连学弟好好谈谈,谢谢啦。” 不管文强是否回答,云鹤安全当他答应了,然后拉着连玉衡就离开。也是这时,连玉衡才发现,云鹤安的手劲这么大。几乎是被甩在椅子上,连玉衡觉得屁股比膝盖还疼,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又被鹤安学姐一掌压回去。 “学姐你刚才的行为是非‘礼’的,打断我舍友的说话,还没经过我同意就给拉到这里来。”连玉衡抱怨着说。教室又空又大,他的声音慢慢扩散开来,随即一种诡异的气氛又蔓延在空气中。 云鹤安突然拍着桌子大笑,好一会儿,才稍稍镇定下来说:“你是古代人吗?和我谈礼?还有啊,阻碍我和你谈话是他的不对,我也是很忙的呢,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在你身上。等等……让我猜猜,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爱护学弟学妹的好前辈吧?” 第7页 “你自己不是说——” “我说是就是吗?你没有脑子不会自己判断吗?”云鹤安一脸正经地说,“你道行还浅,未来四年一定可以学到很多。” 我已经受教了……连玉衡心想,觉得那天的班会就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原来大家眼里温柔的学姐其实是这种性格吗?画风和前几天的差太多了。 “这几天忙得都没什么自己的时间。虽然说作为前辈我们确实应该引导一下你们,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被人缠着。”云鹤安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桌子上,纤细的眉毛因为紧皱的皮肤而缩短了彼此的间距,玉衡看的出来她有多怕麻烦。“大体上,进入大学了也得成熟些吧,我当初还被学长学姐直接晾在一边,什么都是自己琢磨。” “学姐辛苦了……”连玉衡无奈道,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说点什么客套话来表示关心,就又有藉口被“□□”了。 “我才不要你这么一句不走心的客套话。”云鹤安又拿文件捲成的纸筒敲了他的脑袋。 连玉衡突然觉得这个学姐不太好惹。 “对了,要不要加入我们z大的天文社?” “什么?”话题突转,连玉衡还是愣了一下。一开始以为学姐就是来找茬的,又忽然无厘头地扯些东西,现在还一本正经地问他加入社团的意愿…… “ok,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云鹤安拍了拍连玉衡的肩膀,准备离开。 “所以学姐你知道什么了?”连玉衡如果没猜错的话…… “你选择加入天文社啊。”云鹤安说道。果然如他所想。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连玉衡已经无法形容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为什么在这个学校遇到的人都这么擅自主张…… 不过,这未必是件坏事,因为学姐的答案正是他所想的那般。 尤其是看到最后云鹤安留下的嫣然笑貌,连玉衡知道,即便这个邀请他加入天文社的人看起来不那么靠谱,但这不会是件坏事。 (四) 蒋上璇把她和蒋上枢的入社申请表交给社长,看到体格稍壮的蒋上枢,社长和他身边的小跟班有些错愕: “他也要加入天文社?” “怎么,有问题吗?”蒋上枢挑了挑眉,他比社长和跟班略高,气势上也比两人强势多了。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气质不太像……”小跟班嘟囔着,社长紧张地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哈哈,你们别看他这样,”蒋上璇站在蒋上枢身边,笑着说,“他啊,也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噢。是不是很不搭调!” “有你这样取笑你老哥的吗!”蒋上枢捏了捏妹妹的脸,不满地说。 不同于之前玩闹式的坏笑,蒋上璇脸上诗写着笑意,洋溢着满足的愉悦,眼神变得清澈如碧波荡漾。“但是,他还有你们想像不到的纤细温柔的地方。这样的人,是我的哥哥啊。”她说。 蒋上枢竟不好意思地脸上泛起了红晕。社长呆愣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兄妹的感情真好。 “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或者他。过段日子招新结束之后,我们会举行一次活动,大家就到场熟络熟络。”社长在兄妹俩面前伸出手。 他们握住社长的手,点头示意。离开社团招新会场,两个人又四处转了转。 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天文。这个理由就藏在蒋上枢的书里。他和其他男生一样,也喜欢着运动,类似篮球、田径之类的。虽然不喜看书,但是对天文类的书籍却可以接受,而长久以来他用的书籤,是一次机缘巧合下拣到的一张星空。 初、高中时,被寄养的家宅后方就是一座山,有时候他会和妹妹一起偷偷半夜跑到山坡上躺着看星星。对什么都没有的他们来说,那片星空就是全世界。 高三之时,在高考的压力之下,他们偶尔会上网看看天文的论坛、新闻之类的。就在那里,他和妹妹遇到了五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就共同建立了一个聊天室,在里面,除了兄妹俩彼此相识,和其他人也只是相知不相识。 “哥,是因为要和他们见面,你在紧张吗?”蒋上璇问道,“你的脸颊和手都出汗了。” “被热得。”蒋上枢辩解。 “十二月的约定,还真是令人期待啊。”蒋上璇由衷地微笑着,她从没想过他们兄妹俩竟然可以读大学,还可以经歷这么美好的事情。 “嗯,很期待。”蒋上枢十分诚实地回答,他把手覆在上璇的头上,扰乱了她的髮丝。清风拂过,已经是夏日的尾巴,风也不再那么燥热,拂在脸上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在触碰他们的肌肤。 原是一幅美景,但马上被蒋上璇一记横踢破坏了美感。蒋上枢吃痛地捂住腹部,恶狠狠地盯着蒋上璇:“很痛啊!混蛋!” “谁让你用沾满汗水的手摸我的头!”蒋上璇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蒋上枢吼叫着,在后面追赶着她。 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是那样欢快、活跃的影像。大学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即使两个人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但是身边很快就会被不一样的人占据了位置。 第8页 是谁,会来到我们身边呢,我们又会在哪里驻足脚步。蒋上璇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浮动的白云,就像它们不知要飘向哪里,蒋上璇明白,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联盟篇(一) 插pter 04.联盟篇(一) 正式上课了几天,蒋上璇慢慢习惯了大学学习生活的节奏。蒋上枢是班上少数男生中的一个,自然会引起不少女生的注意,时间久了,应付这种事情也游刃有余——做到既不招人讨厌,又可以减去不少麻烦。蒋上枢想到这里就有些郁闷,没想到上了大学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这个。 不过是体型健硕了一些,不太有别人口中所说的文艺范,就这么大惊小怪。蒋上枢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人类了。 “没这么夸张吧。”蒋上璇在他身边坐下,“是因为大家喜欢你才愿意接近你啊。是你想太多了。” 蒋上枢吓了一跳,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的想法。”蒋上璇解释说,看到蒋上枢一脸错愕,她大笑着拍了拍兄长的脸,“你就这点比较可爱。”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听到身后传来别人的声音,兄妹俩同时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发现原来是温帝人。他嘴角稍稍上扬,向他们示好:“又见面了呢。” (一) 从开学初,姚摇光就很好奇,宿舍里只住着他和林翀权,为什么只有他们是住在两人一间的宿舍呢。 除了天气好点的时候,晚上会一起摆弄天文望远镜,平时,摇光和林翀权都不怎么走在一起,因为两个人专业不同、学院不同,但这样还被分配到同一个宿舍,这是另一个不解的地方。 突然门被踹开,姚摇光着实吓了一跳。林翀权的这个坏习惯还是没能改啊,但摇光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应该就会习惯了。 “小白,问你个问题!” 突然被点名,摇光的背条件反射地挺直了,等着林翀权继续说。 “我的名字很好笑吗!” “啊?”姚摇光不明所以。 “今天体育课打拳的时候,老师喊了一声‘沖拳’。我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结果大家都在笑!”林翀权有些生气地打着枕头。姚摇光看着愤怒的林翀权,忍不住笑出声,他竟然有这么小孩的一面。 “连你也笑我!”听到摇光的笑声,他似乎更不开心。 “噢不。我不是在取笑你的名字。”摇光勉强收了收笑容,“他们也不是在取笑你啊。只是因为你的名字和那个招式的名称一样罢了。他们没有恶意啦。” “是这样吗?”林翀权有些怀疑地问。 “是啊。”摇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不喜欢别人叫你翀权的话,以后就叫你权吧。连名带姓地叫又显得很生疏呢。” 似乎是第一次被这么亲昵地叫着,林翀权惊讶又夹带着害羞地张大了嘴,但很快又做了打哈欠的样子掩饰过去:“也……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叫……” 那就是同意的意思吧。摇光想。 “不过说起来,你是不是不擅长和同学打交道?”过了一会儿,摇光突然问道,林翀权差点被刚送进嘴里的水噎住。 “咳,咳咳……我只是不喜欢一大帮人在一起,一两个要好的朋友还是有的。”林翀权解释,摇光理解地点了点头,翀权以为他认为自己是在找藉口,就继续说,“我是说真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聊得来。明明连对方的梦想都不知道,却一副好像很了解、很要好的样子,不觉得很令人作呕吗?” 厌恶……吗。摇光也在心里问着自己。其实对他而言,交心的朋友也没几个。他曾经和是普通同学关系的人提起过自己喜欢天文,想以此为目标,还被嘲笑在他们那个小地方,这根本是不切实际的。 “对了,权。”摇光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宿舍只有两个人住吗?”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有四个人啊。”林翀权奇怪地看着摇光,“那边那两张床上不是躺着两个人吗?你看,现在还和我们打招唿呢。” 摇光的脸顿时僵住,他没有在开玩笑吧?可是他什么都没看到啊……但是林翀权的样子很正常,也很正经。 看到他的脸越发的白,林翀权揽住他的脖子,指着两张床说:“你看,他手里还拿着书呢。小白,你该不会眼睛出问题了吧。” “眼睛有问题的是你吧!”摇光惊叫着推开林翀权,搓了搓眼睛,不可置信。 “我可是很认真地——”林翀权语速越来越慢,“在逗你玩呢!哈哈哈哈……” 摇光看他倚靠着床边笑得不可一世……真想踹他两脚,摇光发誓他确实这么想。 “喂,你刚才吓到了对不对?对不对?”林翀权还十分厚脸皮地缠着摇光问道。 摇光不理会他准备等下要上课的书,耳边还一直迴转着林翀权的声音。虽然答案并没有问出,但是就这样两个人住在一间,或许不是件坏事——又是有着共同理想的两个人。 摇光浅笑着准备离开宿舍,一打开门,虞玑灿烂如花的笑容尽收眼底。 第9页 (二) 艾普西龙进入聊天室。 艾普西龙:告诉大家我超兴奋的一件事! 艾普西龙:我所在市里原来有一个高校天文社联盟啊,似乎是因为十一月的狮子座流星雨,近期有个聚会。 艾普西龙:一定可以认识很多同道中人。 贝塔:欸!这么巧,我今天也接到我们天文社的通知了噢。 依塔进入聊天室。 依塔:我也。 艾普西龙:不会吧!该不会我们都在同一个市里?(急切的表情) 依塔:那也不一定啊,其他市的各大高校也会有这种联盟吧。 伽玛、捷塔进入聊天室。 捷塔:什么情况!你们不会要背着我做什么小动作吧? 伽玛:虫虫、贝贝、小依,我也我也啊!捷塔你难道是在嫉妒吗? 捷塔:不是约好我们十二月去看双子的,难道在这之前你们就要先聚会吗?欺负我不是大学生噢……(可怜状) 贝塔:没有啦。那这样吧,不管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我们都彼此不要透露身份,等到十二月再正式见面。就不会出现组织里多出小分队的情况? 捷塔:贊成! 伽玛:ok。 艾普西龙:随便。 依塔:好的。 捷塔、伽玛、艾普西龙离开聊天室。 依塔:那这么说的话,除了捷塔大家都是大学生啊? 贝塔:貌似是这样呢。 依塔、贝塔离开聊天室。 (三) “上璇,有在听我说话吗?”帝人学长的声音再次渗入蒋上璇的耳朵里。 “啊,不好意思,刚才发信息。”蒋上璇笑着收起手机,“帝人学长,麻烦你再说一遍。” “具体日期定在三天后,就是周六,那天在xx区碰面。有时间的话你们会去吗?”温帝人说。 “去去去,我们去。”蒋上璇毫不迟疑地回答,又看了看蒋上枢。注意到妹妹的眼神,蒋上枢才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因为那天我有事,社长说他不一定有空,刚看到你们,我就想过来问一下。”温帝人微微翘起了嘴角,“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看书了。” “帝人学长。”看温帝人要离开,蒋上璇又叫住了他,帝人随即停住了动作,等她说话。 “帝人学长是什么专业的?看你拿着金融的书,难道是金融方面的?” 听着蒋上璇问着无关紧要的问题,蒋上枢一脸异样地看着她,小声地说:“喂,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噢,不是,这是刚才从三楼的书架借的书。我是行政法专业的。”温帝人温柔地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有了。”蒋上璇干笑道,目送温帝人离开。 “喂,上璇,你很奇怪欸。从刚才看到温帝人第一眼开始,你就有些不自然。”蒋上枢边转笔边说。 “哪有,人都有好奇之心不可以吗?看你的书啦。”蒋上璇的心似乎还没能平静下来。前天天文社社员集合,她才知道原来温帝人也是其中的一员。之后两个人在天文方面促膝畅谈,而蒋上枢一直在专注地吃东西,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在和温帝人交谈时眼中流露出的敬佩、爱慕之情。 (四) 连玉衡觉得他正处于痛并快乐着的边缘。 原来云鹤安是z大天文社的副社长,难怪她会那么热心地专程来找他加入天文社。而且,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好事。除了上课之外,不是被文强拉着到处玩,就是被云鹤安使唤去奴役。要是权衡这两者,往往是鹤安学姐交代的事重要程度远远大于文强的事,因为他会说: “什么?我女神有困难要让你去解决,那快去啊,别管我了。” 真正相处下来,云鹤安的形象已经在玉衡心中彻底颠覆,尽管他注意到这个女王不一样的一面,但是似乎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这么想。 连玉衡一边打着字一边思考,只是思考内容和打字的内容不一致。 “怎么样,困难吗?”突然一个男生出现在连玉衡身边,递给他一罐咖啡。 “啊,谢谢。你是——”连玉衡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咖啡。 “我叫南船。”男生浅笑道。 “南船……”连玉衡嘴里呢喃着,突然想起听鹤安学姐提起过这个名字,“你就是社长?” “嗯。”他说。 “啊……”连玉衡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怪鹤安这么看重你,写得不错噢。”连玉衡没有注意到南船社长俯下身来看着电脑萤屏上的字。这个是几天前云鹤安就让他写的对天文发展的见地,似乎是要拿去高校天文社联盟的刊物上发表。 “过奖了。”连玉衡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在天文方面被人称赞,心里有些雀跃。 “鹤安她,没少找你麻烦吧。”南船社长突然换了个话题,他坐在连玉衡身边,似乎是要和他聊天。 “啊——不会,鹤安学姐……还是挺好相处的。”虽然没少被虐,但是连玉衡没有在别人背后说闲话的习惯,更何况,云鹤安除了强势一些、霸道一些,对他还是挺照顾的。 第10页 “放心,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南船社长开怀大笑,“在这个学校里,原本只有她的舍友、还有我知道她的本性,现在又多了你。” “是这样啊。”连玉衡终于明白关于云鹤安传言中的bug了。敢情她的面具只在好朋友面前卸下。等待,那这么说,我也是……想到这里,连玉衡有些惊讶地捂住嘴。 “如果她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包容。文章,你继续努力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南船社长起身就要离开。 连玉衡跟着站起来,送他离开教室。 其实她也是个不错的人吧。连玉衡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心情明显比之前愉悦许多。一边傻笑着继续写文章,突然背部印上结结实实的一个脚印,连玉衡忍不住眉头轻抖,眉心紧皱。 “玉衡学弟,进度如何?嗯?”云鹤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就算没听到声音,会在他背上印脚印的人只会是她了! 我收回前言!连玉衡欲哭无泪…… 而身后,一脚踩在桌面上,一脚还落在连玉衡背上的云鹤安居高临下地摆造型的同时,眼睛里也含笑含俏地望着连玉衡轻轻颤抖的背影。 ☆、联盟篇(二) 插pter 05.联盟篇(二) 云鹤安从桌子上跳下来,坐在连玉衡前面的位置上,面对着他说:“联盟聚会的时间定下来了。就在这周六,那天你自己过去吧?反正你是上海本地人。我要留在学校带其他社员过去。” 是上海本地人也不一定会知道过去的路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连玉衡还是默默答应了云鹤安的安排。就算是有意见他也很少会提出来,因为觉得那之后会很麻烦。 “我刚才,遇到南船学长了。”说遇到,貌似不太恰当。 “啊,是这样吗。他说什么了?”云鹤安平淡地问。 “嗯,也没什么,就让我加油。”顺便说了让我多包容你。但这句话说出来他大概得遭殃吧……连玉衡想。 “是嘛,这傢伙,回来竟然也不来找我!那你继续,我先走了。”说着,云鹤安就摩拳擦掌着走出去,连玉衡猜她估计是去找南船学长了。 听说南船已经大三了,这之后,他就经常不见踪影,好像是因为专业实习和天文研究两方面的事情一直在忙,之后社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大二的云鹤安在打理。虽说需要打理,但是他们的天文社平时也没什么重要的活动,就这样一直到连玉衡这一届新生进来,竟然发出消息要举办第一次上海高校天文社联盟的聚会,对此,连玉衡十分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时机。 (一) 连玉衡怯生生地走进会场。里面早已融入形形□□的青年,完全没有认识的人,云鹤安和其他社员似乎都还没有到场,于是连玉衡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z大的学生吗?” 突然来了一个高挑的长髮女生随性地往连玉衡身边一坐,递给他一杯果汁。 “啊……嗯。谢谢。”连玉衡看看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想必她就是和自己说话吧。但是不同于初高中,他既没有穿校服,也没有戴铭牌,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z大的学生。 “裤腿噢。”女生看出了连玉衡脸上表现出的疑问,就解释说,“你的裤腿有石楠花在十月就会结出的红果子。我记得石楠花是z大的特色吧?当然如果你是在其他地方蹭到的,我也无法确定。就姑且猜猜看。” “原来是这样。”连玉衡笑着把裤腿处的红色果子拿下来。大概是出校园的时候蹭到了石楠花花圃。不过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别人的裤腿,她也是有些奇怪。 “噢!摇光,权!这边这边!”女生突然朝远处招收,体型高大与矮小的鲜明对比的两个男生朝他们走来,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他们对面。 “我们是y大天文社社员。我叫虞玑,大二生。比较瘦弱的那一只是姚摇光,较健壮的是林翀权,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大一新生。”虞玑向连玉衡介绍。 似乎是听到虞玑学姐用“只”这个量词介绍,姚摇光的脸顿时起了红晕。连玉衡想虞玑既然是大二生,出于礼貌他也得喊她一声学姐吧。在虞玑他们介绍完之后,连玉衡也大方地介绍了自己:“我叫连玉衡,z大天文社成员。也是大一新生。” “嘿嘿,因为是第一次有天文社联盟的活动,所以到这里来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看你一个人坐在角落就过来打打招唿。而且我挺中意这个位置的。”虞玑的笑牵动着面部肌肉轻微的抖动。连玉衡发现,虽然她没有云鹤安那样动容的样貌,但这清秀的面容让人看来也十分舒服。而且听她说话的语气,性格一定很好,至少和云鹤安比起来。 连玉衡愉快地和他们交谈起来,聊天过程中他了解到他们的专业,也大概摸熟了他们的性格。 姚摇光虽然唯唯诺诺,但讲到和天文有关的事情就目光炯炯,说起话来也顺畅多了,而且对天文知识也甚是了解。 林翀权就读物理学,对机械、器具什么的特别感兴趣。说起来这个特点似曾相识。 虞玑娓娓而谈的能力比那两个男生更好,连玉衡觉得和她聊天十分自在。这期间已经有z大的其他社员到了会场,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连玉衡,而且云鹤安也没有和他们一道来,这让玉衡有些不解。这之后大概又过了十分钟…… 第11页 “什么嘛,原来你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了。”一个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当然会这么想的大概只有连玉衡一个人。 云鹤安看连玉衡已经交到三个朋友,忍不住调侃一句。 而虞玑他们看到云鹤安的出现,听起来是连玉衡的熟人,也和她打招唿。 云鹤安侧过身,然后指着身后的一男一女向他们说: “他们是x大天文社的社员,我被朋友所託,刚才去接他们。” “你们好。我叫蒋上璇,这是我哥哥蒋上枢。请多指教啊!” 女生先上前自我介绍,顺带把男生也介绍了。看起来好像对这种事情女生已经习惯了一般,男生也全权交给她来负责。 “我们学校的天文社发展还不够壮大,今天就我们两个来这里参加聚会,不介意我们加入你们的谈话吧。”蒋上璇咧着嘴微笑。 朋友多一些也没有人会拒绝。大家都很欢喜地邀请他们落座。由于人渐渐多起来,这个角落也慢慢变得热闹了。七个人又彼此介绍了一番,大概能够把名字和人对号入座了,也就算是熟络地开始交谈。蒋上枢和蒋上璇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哥哥寡言少语,妹妹能说会道,虽然两人性格似乎相差很大,但感情却很好的样子,连玉衡甚至发现他们之间还连接着双子间的默契和信任:蒋上璇说久了,她碰了碰蒋上枢,他便递了一杯水给她;而她在和他人说话的时候,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蒋上枢,他就十分习惯地放进嘴里。尽管两人完全没有对话,却依靠着动作就能洞悉彼此的想法,这不禁让其他人有些羡慕。 “你们是x大的话,那你们社长是——”连玉衡没有记错的话…… “我们社长叫连鰲。嘿嘿,很奇怪吧?明明瘦得像条带鱼,还起名叫鰲。”蒋上璇说道,“他说不知道会不会赶得上来参加……唔?我们社长姓连,你也姓连……” “啊,他是我堂哥。”连玉衡说。 …… 蒋上璇后悔在社长背后取笑他的名字。如果连玉衡告诉他的话,估计他的脸得比之前面对小跟班的时候再黑上三圈。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你刚才说的话。”连玉衡看她脸色瞬间大变,大概知道她在苦恼什么了。 “呜……小玉衡你最好了!”蒋上璇想上前抱住连玉衡,结果被蒋上枢一把揪住领子扯回沙发上。“别给我丢人。”他严肃地说了一句。 “你就在这种时候反应才比较快。”蒋上璇拍掉他的手,丝毫不给面子地说。 旁边的人看他们这样闹腾,笑声错落有致。突然透过麦克风的一个声音,打破了会场的喧闹状况。所有人循声望去,看到舞台中央站着一个男生。 (二) “咳。那个,感谢大家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这个上海高校天文社联盟的第一次聚会——”男生在上面先讲了一段无关紧要的开场白,说了那么多,但他似乎忘了先做自我介绍。不过,这并不妨碍连玉衡他们认识这个人。 “石策!”虞玑喊出了台上的人的名字。 “啊,他就是我们神出鬼没、神龙摆尾的社长啊。”林翀权说道。 “石策学长不是说没空来参加这次聚会吗?”摇光问虞玑。 “谁知道呢。这傢伙……”虞玑摩拳擦掌着,似乎随时都很有可能冲上台去。 “原来他就是石策啊。”云鹤安也参与了这个话题的讨论。 “鹤安学姐也认识他?”连玉衡问道。 “不,我不认识。但是南船和他好像是好友。南船也是,经常找不到他,貌似都是和石策一起去参加什么研究的讨论会。”云鹤安回答说。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就我们的社长最闲……”蒋上璇忍不住说了一句。 “嗯?你说谁?”突然从背后响起一阵阴冷的声音,蒋上璇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竟然是连鰲! “呃啊!吓死人了!”蒋上璇冷不丁地喊了一声,结果把石策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好像那边角落有人有问题噢?讨论得很是热闹呢。有什么想法要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石策的声音十分温和,但连玉衡注意到在他的眼镜片后面的黑色眼瞳闪过一丝阴冷。 “糟了……他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讲话!”虞玑也发现了他的眼神变化,暗叫不好。 “对了,我忘了先自我介绍了。”石策说,“我是y大的天文社社长,今年大二。今天我受委託来向大家说明我们第一次聚会的内容。但是,内容我只说一遍,所以要是有人不听或是没听,不要指望我会重复说明;其次,在说明的过程中,我非常厌恶被中断。所以角落那一桌的朋友们,给我一个必须阻断我说话的理由。”似乎是注意到虞玑和大一新生也在那儿,石策更加地咄咄逼人。 “啧啧,明明同样是大二生,说起话来语气比我还狠。估计他也不怎么把南船放在眼里吧。”云鹤安说道。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连玉衡心里小小衡量了一下。感受到云鹤安凛冽的目光扫射,连玉衡连想法都不敢放在心里存留。 第12页 角落的沉默,也充分衬託了石策的霸气。有了他们这个先例,会场变得更加安静。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十一月的中旬到下旬期间,是狮子座流星雨出现的大概时间段。我们这次举办聚会呢,就是想以这流星雨为主题举办一次活动。去看流星雨,不要求一定要每个人都参加,也不一定要社团集体出行,你们可以和在这次聚会上结识的人一起约定好,或者找自己的朋友们去。因为我们的活动不是这个,而是之后的摄影作品展览,这就需要大家用专业的摄影器材去拍摄。这次聚会只是提供一个让你们寻找伙伴的机会。至于其他方面,比如找场地啊,扎营啊,选择单反之类的琐事,联盟一概不负责。不过如果有什么疑问,等下可以找我们联盟的骨干们了解情况。” 说到这里,石策手指向一个区域,大概那里坐着的都是联盟里的主干吧。 “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大家吧。没有来的天文社的同好们,也可以和他们说一下。期待你们的作品。” 石策把麦克风还给吧檯,从台子上走下来时又扫了一眼虞玑这边,才扎进了联盟骨干堆里去。 “以上,大概就是这样了。”云鹤安一脸无趣地说。 “什么就‘大概就是这样了’,搞得好像刚才是你说明一样。”林翀权拿起果汁抿了一口,一脸天真地说,完全没注意到连玉衡对他挤眉弄眼。 “说得也是呢。”云鹤安笑了! 连玉衡想到她是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本性的……大概紧张过度才为林翀权捏了一把冷汗。 “刚才的话对女士来说可真是失礼啊。”坐在林翀权对面的蒋上枢冷不丁说了一句。 “啊,抱歉,在妹控面前说这种话确实不太好。还好我说的不是你妹妹。”林翀权冷眼看向蒋上枢。对这两个在之前的聊天中都不怎么参与的人突然的对话,周边的人都有些诧异。 “你说谁是妹控?”蒋上枢站起来质问道。 “谁激动谁是。或许我应该加上‘超级’二字?”林翀权慵懒地起身,两个人站在一起,身高相近,身形相似。 “林翀权!” “叫我权就可以了。” “我和你还没熟到这种程度。”蒋上枢“啧”了一声,不满地撇过脸去。 连鰲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中间,他的身高一加入,其他人立马发现了盆地的形成。连鰲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眯着眼笑着说:“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难道不是吗?第一次见面还能吵成这样,还这么有默契。”连鰲依然笑眯眯的。 “就是这样!”周围的人也笑眯眯地同意了连鰲的观点,再一次的,角落里的欢笑声蔓延开来。 ☆、联盟篇(三) 插pter 06.联盟篇(三) (一)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突然一个男人靠近这个角落,笑声戛然而止。深沉内敛的冷眼,粗细适中的挑眉,和他所表现在脸上的笑容有些不相称,这是连玉衡对他的第一印象。 “开阳老师!”云鹤安惊讶地叫道。 “老师?”其他人略有些惊讶,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长得倒像是比他们大的学长。 云鹤安拉起连玉衡,对他说:“这是我们学校的余开阳老师,他是我们社团的顾问,之前人还在国外,所以你还没见过吧。” 连玉衡点点头。再一次打量了余开阳,果然还是觉得他不笑会比较好。 “z大的老师啊,没想到也会来这个聚会。”虞玑礼貌地向他问好。 “叫我开阳就好。不在学校里,不用老师这个称唿也可以。”余开阳对虞玑说,也是在对大家说。 “开阳可是z大物理与天文专业的一宝噢。”石策也凑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余开阳的肩膀上,“是被校长从美国邀请回来做讲师的,据说在美国从事更多的研究就是和天文有关的。不过关于这些,老师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真的很小气呢。” “都是些不成器的研究,不知道也罢。等有更出色的发现,再和你们分享,我才更有面子不是?怎么说我也是老师嘛。”余开阳说。 “欸,这时候才摆出老师的架子啊。”石策无奈地摆了摆手。 “所以老师这次去国外,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云鹤安问。 “唔,大概是吧。但是研究还没成果,所以我不能透露。”他做出了一个保密的姿势,还顺带调皮地眨眼,“暂且不说我,你们呢?” “我们?”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流星雨,你们要一起去看吗?”余开阳问。 “啊,这个啊,我们还没开始讨论呢……”云鹤安说。 “这就不需要讨论了吧。”虞玑向大家眨了眨眼,“到时候就我们一起去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石策有些无奈地把虞玑拉到一边:“也不问问别人的意思?”然后又转身面对着大家说:“你们就先弄个名单,把要去的人名字写上去呗。这样到时候集合也好确认人数。” 第13页 云鹤安贊成这个办法,就把一张白纸放在桌上,让想去的人签名。连玉衡第一个上前拿笔,随后的蒋上枢、蒋上璇也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紧接着是林翀权、姚摇光。 “连鰲,你不去吗?”连玉衡看站在一边的连鰲没有任何动作,就问他。 “啊,我就不去了。”连鰲搔了搔头,脸上闪过一丝困扰,会是什么原因呢,连玉衡不太清楚,虽然两个人是堂兄弟,但是感情也只是一般好,对彼此的事情仅是略知一二。云鹤安走到桌子边蹲下,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虞玑推开石策,等着云鹤安写完,她也大笔一挥,在上面签了名。 “叫虞玑……是吧。”余开阳喊出了虞玑的名字,她回头看向他,只听他接着说,“麻烦你顺便写上我的名字吧。” “欸?开阳也要去吗?”石策不解地问。 “这个嘛……偶尔和年轻人一起出去游玩,也是个不错的经歷嘛。”他笑着说。这时候连玉衡才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余开阳的笑容那么不和谐。单看他的静态相貌,微凸的颧骨、宽阔的前额被细碎的刘海遮挡了小部分,五官组合在脸上整体还算端正。但是,他一旦笑起来,冷峻的面容就会皱起来,破坏了原本静态时的和谐。 连玉衡似乎想得过于专注,放在开阳身上的注意力就那样大胆地暴露在他眼前。“怎么?不欢迎我吗?”余开阳虽然是对大家说这句话,却看着连玉衡。感觉到他也看过来,连玉衡才发现自己失态,连忙移开眼神,和大家一起辩解不是那么回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要遭到拒绝了呢。”余开阳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么,我也要融入你们大家了解了解才行啊。”说完他就找了一个空位落座。除了云鹤安和石策比较熟之外,其他人他都不太认识。于是他就和这些年轻人开始聊了起来。 石策看余开阳就那样加入了这个角落,自己就打算离开,却被虞玑拦住。 “策,你不和我们去看流星雨吗?你还没签名。”虞玑把名单举到他面前。 “我就算了吧。”石策想了想,说。 “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社长。社团不怎么管就算了,连这种活动也不和大家一起参加……你还真是任性啊。”虞玑一脸无奈,像教训小孩子一般,显得自己对他很头疼。 “好啦,你们自己玩开心点,反正开阳也和你们一起,有问题的话他还是可以帮你们的。”石策拍了拍虞玑的肩膀,就离开了。 云鹤安看他们都聊得很开心,就走到虞玑身边,商量着两个人过去吧檯拿些食物过来,大家可以边吃边聊。 过了一会儿,连鰲看两个女孩子推了一小车子过来,也和她们一起将食物摆放到桌上。 “原来开阳你还研究过星际介质!嘿,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吧。”蒋上枢激动地说。大家熟悉了之后,也开始直接喊开阳的名字。 食物摆上桌之后,大家也纷纷拿了自己喜欢的食品。云鹤安也落座,听着开阳给他们讲那些诡谲的天文奇象。 云鹤安拿了一个派递给听得如神的连玉衡:“别光顾着听,吃点东西。这是我推荐的这家店的海鲜派,特别好吃噢。” “嗯。”专注另一件事的连玉衡没仔细分解云鹤安的每一个字,只知道她给了他一个派,就接到手中。在要入口之前,突然被连鰲抢过去,还被他用拳头敲了一下脑袋。 “臭小子,不要命了。别听了,给我回神来。”连鰲的声音打破了角落和谐的气氛,开阳也停下了他的演讲,大家一齐看向连鰲和连玉衡这边。 “我给的东西有问题吗?吃了就会没命吗?”云鹤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你的问题,这小子有急性海鲜过敏。吃了三文鱼的情况更为严重。”连鰲一边把海鲜派放到自己嘴里吃,一边解释。 “这里面没有三文鱼,其他海鲜也不行啊。”云鹤安没想到连玉衡是过敏体质。 “不行。”因为嘴里嚼着食物,所以连鰲说话开始有些含煳不清,“还好我今天来了。要不然婶婶就得到医院里去找你。”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刚才没注意……”连玉衡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总之这样的事态没有发生真是太好了。”开阳站起来说,“到时候我们去山上露营的时候,准备的食材里可以小心地把海鲜分开才行呢。到时候大家都把自己不能吃或不想吃的东西都列一张单子出来,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开阳,距离十一月还有一个月,你说得太早啦。”云鹤安说。 “想到什么先做,这样到时候才不会忘嘛。”余开阳对鹤安说,“怎么说我比你多活十几年,要相信前辈的经验。” “你直说你记性不好就行了。”云鹤安不吃那套,挑了挑眉邪魅地笑道。 “小鹤安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啊。不要说出真相啊!”余开阳一脸憋屈,周围的人都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二) 原本联盟聚会就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就结束,不过角落组似乎还想再去第二摊,于是除了连鰲要回家吃晚饭,其他人又自行订了一家餐厅。 第14页 明明认识不过半天的时间,但是他们每个人却觉得彼此之间好像认识了好几年一般,相处起来舒服自在,无话不谈。 能遇到这么合拍的同好,真的很神奇,明明大家是来自不同大学的人,却能聚集到一起。蒋上璇很久没能够这么开心地聊天,她和摇光一样都特别喜欢围着开阳让他给他们讲天文知识;大概是在汉语言文学待久了,蒋上枢也很久没遇到像林翀权这样让他“来火”的人,两个人在餐桌上也是互不相让,经常动不动比划着名,表面似乎互不相容,但或许真如连鰲之前所说,他们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这也是连玉衡现在的想法。如果说蒋上枢和林翀权是水火倒悬两重天,那么连玉衡就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云鹤安和虞玑坐在他的两侧。一边是温婉碧玉dy,另一边是巧笑倩兮的queen,当然,连玉衡只会觉得云鹤安的笑是预示着危机的。 “虞玑,你好像很喜欢我们玉衡?”云鹤安对频频和玉衡说话的虞玑回以温柔的一笑。 “是啊,玉衡这孩子皮肤光滑有弹性,性格也温顺好处,加上我们又很有话说。玉衡也觉得我们很合拍对吗?”虞玑将手搭在玉衡肩上,明显感觉到他一哆嗦。 “呵呵,那你们聊吧。最好聊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云鹤安一脸警惕,好像宠物被人夺走一般,时刻盯着玉衡的一举一动。 “鹤安你这成语用得真可爱,或许你可以向上璇请教一下这两个成语的用法。”虞玑说出了玉衡的心声。 就这样,晚餐在欢快、吵闹、诡异的氛围之下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愉快地结束了。 ☆、联络篇 插pter 07 联络篇 连玉衡忘记自己前天是折腾到什么时候才回到宿舍,但云鹤安喝醉之后揪他耳朵的痛感,他还记忆犹新。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舍友们都要出发去上课了,再看一眼手机,还有十分钟上课铃就该响了…… “为什么不叫我!”连玉衡一边穿衣服,一边用脚勾到鞋子并穿进去,同时向着要关门的文强抱怨。 “我可是叫你十次了,小玉衡。没想到你那么能睡。你慢慢啊,上早上第一节课的那位阎王可是不允许学生迟到旷课呢。加油!”最后文强还吐了吐舌头,连玉衡怔在原地,刚才他那是落井下石吧?是落井下石对吧! 崭新的一周,崭新的早晨,又在连玉衡的悲号之下华丽丽地开始了。 (一) 艾普西龙进入聊天室。 艾普西龙:早上好! 德尔塔:哟。 艾普西龙:小德你竟然在欸。 阿尔法:除了你大家都在。 艾普西龙:…… 伽玛:我们刚才讲到类星体噢。 艾普西龙:类星体?怎么了?(双眼放光) 贝塔:原来小艾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中国有天文学家发现了最亮类星体。总觉得能亲眼看到那么亮的天体,真的是好幸福。(一脸满足) 捷塔:这个不难啊。虽然类星体距离地球特别特别特别特别远,反正你也不是要发现什么,只是看的话,以现在的科学发展,也是没问题的。 依塔:我觉得要以研究为目的,才能有所收穫。(十分认真地说) 德尔塔:依塔说的对,你们女人就是一点不好,漂亮什么的看看就行了,能够接触到那个领域不是更美妙吗? 阿尔法:就是因为漂亮才有想接触的欲望。男人也是如此,你敢说不是。 德尔塔:我是因为未知,所以才想着去探索,寻求真理。那些表面坑坑洼洼又不发光的星体也值得我去研究。 阿尔法:那你倒是说说看研究价值在哪里? 德尔塔: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专业天文学者。 阿尔法:那你还说得跟真的一样。(略带不屑) 德尔塔:我有直觉就算是那种星体也是有它的可取之处!(认真的表情) 阿尔法:哈?直觉!你是白痴吗?(嘲笑的表情) 德尔塔:我可不想被你这个连“直觉”都没有的傢伙教训。(冷笑) 阿尔法:你说什么! 伽玛:哎哟哎哟,你们俩干嘛啦,都被刷屏了! 依塔:每次阿尔法和德尔塔一碰上,磁场的互斥现象就异常明显。 艾普西龙:真热闹,你们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贝塔:两个人都很不省心呢。(伤脑筋) 捷塔:年轻真好。 伽玛:欸!捷塔又来了。对了,刚才小法会和小德槓上,起因好像是因为小德反对了贝贝的价值观吧!对吧对吧! 贝塔:价值观什么的,言重了…… …… (二) 蒋上枢突然朝桌子上一拍,安静的图书馆里顿时好大一声响。蒋上璇在考虑着要不要把矿泉水倒在他头上让他冷静冷静。 “所以说啊,不要老是因为我和德尔塔吵起来嘛。难怪别人会说你是妹控。”蒋上璇说。 “我哪是因为你,我和那小子估计就是天生八字不合。”蒋上枢自带的冷气场瞬间把他们的桌子周围的气温降低到零下。 “好像如果你们八字相合,你就会做些什么似的……”蒋上璇懒得和他说些道理之类的,就干脆不理蒋上枢,臊着他。 第15页 …… 过了一会儿,蒋上璇突然想起来: “前天,你也遇到了一个八字不合的人欸,好巧噢。哥,该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吧?”上璇突然担心起来,蒋上枢估计她就是想太多,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书。 (三) 摇光觉得他快要飞起来了。 晚上的实验课刚结束,他才走出教室门,就被林翀权一把拽住往宿舍里跑。但他感觉在跑的是林翀权,他则是用飞的…… “这么……这么急,是、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摇光担心自己会断气,到宿舍楼底下停下来歇息。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林翀权露出他那一口白牙,笑着说。 “所以呢?”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摇光想。 “我刚用天文望远镜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梅西耶天体!”林翀权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摇光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两个人边讲了几句边来到宿舍门口。 进去之后,摇光也迫不及待地想看林翀权所说的梅西耶天体,因为权不太懂得辨认是什么星座的星云,摇光就一边教他,一边学习操作天文望远镜,这之后他们还更换了滤镜或不同的倍率去观测。学习时间对于部分人是漫长的,但对两个像在娱乐的人来说,时间却永远不够用…… (四) 有一种秋天叫作上海的秋天,时而温热,时而料峭,时而云淡风轻,时而暖阳高照,时而濛濛细雨。十月很快就要挥手告别,秋的深意就更加明显。 等待天气好了之后,角落组成员们再次相聚。 为什么叫“角落组”呢?自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是在会场的一隅,彼此熟悉到相知,之后大家再联繫时统一了他们的组织名。 一个月的时间里,组员们一有时间就会出来聚会,余开阳有空的时候也会参与在其中,除了会聚餐聊天,也为了十一月的流星雨之约做着准备。一个月的交流使得彼此之间的联繫也越来越紧密。 在得到确切的狮子座流星雨出现的时间之后,他们全员又聚集了一次,确认了要带的必需品:光是单眼相机就准备了四台,其中就数开阳的性能最好,相应的三脚架、快门线也收在行李中;需要搭建的帐篷和被褥也由开阳准备好;食材和锅碗瓢盆则是让大学的小鲜肉们去操心,他们列好了清单,就等出发前一天去採购。最重要的就是交通工具了——因为大家决定去安吉县的天荒坪,开车只需要两至三小时就够了,加上自驾游的乐趣更多,于是大家一致认为租车好,但是他们八个人,又有那么多行李,一辆车是不够的,会开车的又只有余开阳…… “我们再请一位司机吧?这样就可以租两辆车?”云鹤安提议。 “可我们是要在天荒坪留宿的,那位司机怎么办?多一个外人不太好办呢。”摇光觉得不太好。 “我已经找好司机了。他也答应了。”余开阳说。 “什么嘛,原来开阳已经想好对策了,真可靠呢。但是——为什么不早说啊。”云鹤安没大没小地拍了他脑袋一下,就这个动作让除了开阳和玉衡之外的人都错愕了。 “你和那小子还真像啊,一点都没把我当老师。”余开阳略无奈地说。 “是你自己说在校外可以不用把你当老师的。”云鹤安说,“等等……那小子?”和她像的人,难道…… “噢,他来了。” 从门口走进来一位青年,看到了角落组,他便拒绝了服务员来为他引路。 “石策!”云鹤安果然没想错。 “哟,大家好啊。”石策摆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但其实内心正在把余开阳千刀万剐。 “嘿嘿,这小子欠我一个人情。所以就把他找来了。”余开阳笑着向大家解释。 “策的驾驶技术可以信赖吗?”虞玑看向他,有些担忧。 “我只是不认路,跟在开阳后面就没有问题。”石策十分认真地说,“大概吧……” …… “总之,这个问题就解决啦。租借车子的事情我也会去联繫。那么,没问题了吧。”余开阳看向所有人,没有发现任何带有疑问的表情,那么准备工作也就差不多了。 又在店里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大家便早早地散去。 日子一天天地提着裙摆慢悠悠地走过,终于迎来了出发的日子。比起《一起来看流星雨》那部跑题的青春偶像剧,这次角落组才是真正上演着相约流星之畔的青春之旅。 ☆、入山篇 插pter 08 入山篇 (一) “为什么——”林翀权一脸哀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分派到这一辆车,石策坐在驾驶座上开车,他则在副驾驶的位置,后面却坐着三个女人。“为什么不让那个妹控坐这里!” 此时坐在行驶在前的余开阳车里的蒋上枢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林翀权那傢伙竟然骂我……”坐在他身边的姚摇光吓了一跳,他是怎么感知到的? 因为余开阳对到天荒坪的路十分熟悉,所以没多走冤枉路,两个多小时他们就抵达目的地。从景区门口进去,余开阳和石策就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 第16页 “我们等下要爬到那座山的山顶噢。因为旁边有山体,晚上可以为我们的帐篷挡风。重的行李男生来拿,女生负责一些轻的行李吧。毕竟要爬到山顶,还是有些距离的,大家还是要小心点。”余开阳把所有人招唿到面前作了一些简要的说明。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观测流星雨,今天的游客还挺多。余开阳有些担心到了山顶,较为优越的位置会先被别人选走,但事实……确实如此。 途中有好心人帮忙带了些行李上山,据他们说就连半山腰的客栈也已经满客了。等角落组好不容易登陆山顶,忙碌着搭建帐篷和烧烤架的人们占据了他们的眼球。 “情况有些不乐观啊。”余开阳搔了搔头,原以为早点出发可以好些,没想到还是不如人家的动作快。最后大家又只好退而求其次,衡量了各个偏僻的角落,挑了其中最好的位置。 “抱歉抱歉,早知道我应该让人帮我占位子了。”余开阳作为大家的“家长”,向他们道歉。 “没事啊,远离了那边的露营区,静谧的气氛也挺好的。”虞玑说。 “是啊,看星星嘛,太吵会影响心情。”石策也这么说。 “我们大家行李就先放下,先把食材拿出来吧。解决了午饭再说,刚消耗了体力,还真是有些饿了。”林翀权把几个背包放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那么,女生跟我一起做饭吧,男生去找树枝,搭建火堆。可小心了别把林子给烧起来。多拿些大块的石头,下面也要垫着带来的那些塑料薄膜,方便之后收拾。”云鹤安似乎很有经验地指挥着,“啊,男生有点多了,那个……摇光和玉衡你们就来给我们打下手吧。” 一切安排好之后,又过了两个半小时,美味的午饭才在九人的齐心协力下诞生了。开始连玉衡还有些担心交给云鹤安这个腹黑女,午餐会不会变成黑暗料理。但事实与他所想的相反。 “鹤安,这道菜不错噢!”林翀权一本满足地夸赞道。 “在野外也能吃到这样的美食,怎么办,好想娶小鹤安做老婆。”开阳也开始了夸赞模式。 连玉衡确实被这美味吸引了,但听到余开阳的话……他是认真的吗,总觉得那是玉衡听过最恐怖的鬼故事。 而另一边,蒋上璇一直把自己做的菜放到蒋上枢的碗里,看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林翀权笑得都快岔气了。姚摇光担心蒋上枢又会和林翀权吵起来,一巴掌盖在林翀权的背上,使得他险些噎着。林翀权喝了一口汤缓缓,阴森的目光迅速扫射着姚摇光脸上的所有毛孔。 看看草地上一群欢喜冤家——蒋上璇抱怨蒋上枢对她的菜不满意,蒋上枢责备林翀权幸灾乐祸,林翀权企图报復摇光的一掌之仇,云鹤安对连玉衡惊悚的表情表示不满,余开阳则在一边劝架……尽管是角落,还是这么生气勃勃、热闹非凡,虞玑优雅地端着碗抿了一口汤,和坐在身边一脸无趣的石策形成了另一道风景线。 (二) 没有像盛夏那般充满恶意的火日炙人,饮足饭饱之后的九人不拘小节地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一不小心和着温情的午后山风就睡着了。 石策感觉到额头被尖锐的东西轻轻划过,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抓,一片黄绿的叶子就被拽在手中,他所感觉的尖锐应该就是叶边吧……手撑着地面,他从草地上爬起来,发现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只是简单地抬头看着太阳,竟然觉得头有些昏沉,大概是睡太久的缘故。 看到身边的八个人还睡得沉沉,他便匆匆忙忙把大家叫起来。只是吃了一顿饭之后,大家却全都懒散地躺在草地上,余晖洒在这山面上,所有的颜色都已变得和正午时所看到的不同,风的温度也逐渐转凉,蓦地,冰冷的寒意慢慢攀上了石策的脚踝,又得寸进尺,使得他不自然地摸摸了手臂。 真的有些冷了…… “我怎么就睡着了……大概太累了吧。”连玉衡揉了揉眼睛,他并没有午睡的习惯才是。而且,是吃饱之后就睡着的缘故吗,他感觉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甚至想吐。 而蒋上枢也是头一回睡这么久,但是想想,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什么梦都没有,只是单纯地睡着而已。 “大家,清醒一下!”石策突然大喊了一声,所有人一个激灵,眼睛刷刷地扫向他,“我们的行李好像少了……” 所有人立马爬起来,一眼看过去,确实如石策所说能明显看出来少了几件。再进一步具体检查—— “好像只有帐篷不见了。”每个人都上报之后,余开阳这么说。 “等等。”连玉衡喊了一声,“还有我的u盘。之前一直挂在钥匙上,刚才发现不见了……” “什么?u盘?”余开阳疑惑,“帐篷和u盘不见了……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繫吗?” “我们大家都睡着了,没有人防备,帐篷会不会是被偷走的?至于玉衡的u盘,大概是什么时候掉的你自己没注意吧?”虞玑猜测道。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值钱的手机、单反之类的数码产品都还在,只有帐篷没了?不觉得很诡异吗?”摇光总觉得不太合理。 第17页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只需要帐篷,就拿走帐篷咯。再说了,我们的包几乎都有锁着,他们哪知道里面有手机和单反?”林翀权一拳敲在摇光头上,不许他再骇人听闻。 “那玉衡的u盘怎么会没了?肯定是拉开包看过了嘛。”摇光不死心,继续说。 “那个……我的u盘和钥匙一直都是放在口袋里。”连玉衡说。 “你看。那这样肯定是玉衡自己弄丢了,要不然别人掏口袋,他怎么可能不会醒过来。”林翀权应道。 “我想,可能真的是我自己弄丢了吧……”玉衡想想,林翀权说得有理,“丢了也没办法了,只是有些东西,我大概得重新写一遍。”说完之后,他满脸歉意地看向云鹤安,大概是她之前让他写的论文就在里面。 “总之只是帐篷没了,还算万幸。”余开阳说,“貌似山腰和山脚有地方可以租借帐篷,我再跑一趟就行了。你们就留在山顶,自己小心点。”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我和你一起吧。”石策对开阳说。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你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你和鹤安、虞玑都是他们的学长学姐,要负责好照顾后辈。”开阳拍了拍石策的肩膀。 看着开阳离开之后,云鹤安才尖叫着还没洗碗,而中午用来烧的树枝柴干也已经用完了,于是剩下的八个人里,蒋上璇和虞玑去洗碗,云鹤安、连玉衡去洗菜,石策和姚摇光去找树枝,蒋上枢、林翀权则留下来看行李。 晚秋的夜晚降临地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为了赶在天彻底被黑暗吞没之前,大家迅速地行动起来。 风在树林间窜动,惹得树叶们沙沙作响。姚摇光被要回窝的鸟儿们吓到,凄凉和着风灌进他的后背,摇光一个哆嗦,手臂一抖,有些许树枝洒落在地上,他想请求石策帮忙捡起放在他怀里,却发现不知何时,石策早已不见了踪影…… ☆、事件篇(一) 插pter 09 事件篇(一) (一) 虞玑、蒋上璇、云鹤安、连玉衡这四个需要用水的人,因为对这一带不熟悉,于是兵分两路向不同的方向去找有水源的地方。 虞玑和蒋上璇通过其他露营的人指明,就往山下走了一小段路,找到一家农家乐,于是向他们借用水来洗碗。 由于天色太暗,云鹤安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树林里。连玉衡急忙跑下去找她,好在他还记得下来的路,只要原路返回就可以回到草地。他扶着云鹤安起来,正要走回去时,却被她拉住。 “我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她说完,指着更远的地方。 “那我们等下怎么回来?”连玉衡觉得在树林里,根本没有道路可言,万一迷路可就糟了。 “沿路做记号不就好了。不过我们在这里,也不能叫虞玑她们跟我们一起过去了。”云鹤安说道,殊不知虞玑她们早已经找到地方洗碗。 “那我们赶紧吧。天越来越黑了。”连玉衡伸出手,让云鹤安拉着他,毕竟山路不好走,两个人都要小心才是。 “小玉衡,你该不会是害怕吧。”云鹤安笑着握住他的手,虽然这么有那么些嘲笑的意味,但对他伸出的手,心底的某块地方却被暖化了。 没有理会云鹤安的话,玉衡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有时候云鹤安走不稳,他就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让她尽量平衡身体。两个人穿梭在林中,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玉衡也看到云鹤安所听到的河流。 “我们可以用这个河流的水洗吗?”玉衡问道。 “唔,应该没关系吧,我们只是洗菜什么的,又不是洗碗。而且听说天荒坪环保所对饮用水源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水体污染应该……大概……也许……八成……不存在吧。”说到后面,云鹤安底气越来越不足,大概也没什么信心。 连玉衡无奈地看着她,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洗么…… “要不然小玉衡你试试看?”云鹤安一把把他的脖子勾过来,用手掬起一些水举到他面前。 “别闹了,就这么洗了吧。大不了等下再用纸把水擦干。”连玉衡提议。 云鹤安看他已经蹲下开始从篮子里拿出蔬菜来往水里泡,默默抿着嘴强忍着笑意,然后才走过去一起帮忙。 (二) 石策不过转身去采了些蘑菇,一回头姚摇光就不见了。明明跟他说了不要乱跑啊!(其实跑掉的是他自己……) 在树林里走散也是很让头疼,石策大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该死,是走多远出去了!”石策抱着一堆树枝,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而且是错觉吗?好像渐渐起雾了…… (三) 蒋上枢坐在原地,而林翀权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也有些坐立不安。 “我说你不要走来走去了。”蒋上枢从地上拿了几个石子玩抛接,“你说,要不我们去摘几个果子吧。” “你是野人吗,又不是没带水果。还是你想玩野外求生?”林翀权对他的提议有些无奈。 “我就随口说说。”蒋上枢撇撇嘴。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了窸窣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身后,林翀权一个箭步把他拉扯过去,两个人面对着黑影,借着手机的灯光才看清了来人。 第18页 “石策?” “哟。”石策把树枝扔在地上,用手把沾在身上的树叶都清理掉。 “原来是社长啊。”林翀权长吁了一口气,蒋上枢也因此将仓皇的心慢慢平復下来。 “你们……那个……摇光回来了没?”石策问道。 “没,你是第一个回来的。”林翀权说,“他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们走散了。”石策说。 “啊?这情况真糟糕……如果是权丢了的话倒还好办些。”蒋上枢不禁皱起眉来。 “喂,你也太——” “是啊,和权不同的是,摇光那么小一只,天又这么黑,真让人担心。”石策的顾虑正是这点。 就连社长你,竟然也贊同他的话……林翀权略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找到摇光才是。 “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虞玑和蒋上璇拿着洗好的锅碗瓢盆回来,就看到他们三个人站着说话。 “啊,你们回来得正好。”石策说,“你们留在这里,我们三个去找摇光,我和他走散了。” “那怎么行。”蒋上枢拒绝了他的提议,“留下两个女孩在这里,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也是一开始为什么安排蒋、林留守原地的原因,但现在为了找摇光,也只能让比较健壮的人去。只是蒋上枢对上璇似乎不太放心。 “那我去找摇光。”虞玑主动请缨,“上枢就和上璇留在这里。” “虞玑学姐,天这么暗,万一你再出什么事,不是更麻烦吗?”林翀权说,“我和社长两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三个都留在这里。” 说着林翀权和石策就准备出发,两个人系上腰包,里面放着各种小工具,以防不备之需。 蒋上璇把碗、碟之类的分好,蒋上枢则把石策带回来的树枝整理好移至另一边。“虞玑学姐,你能帮忙拿一块干净的布过来吗?”蒋上璇向着背后的人说道。 一片寂静,没有回应……蒋上枢和蒋上璇同时回头,却发现虞玑早已不见了踪影。 (四) 身后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云鹤安的背后渗着冰凉的寒意,她勐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玉衡,好了吗?”我们快回去吧。云鹤安表面平淡,但心里却产生了忧惧。 “学姐?”连玉衡把洗好的蔬菜放回篮子中,他把手上的水甩掉,用食指的指腹戳向云鹤安的眉心,来回推挪,将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不要担心,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路上,云鹤安紧紧跟着连玉衡,虽然中间两个人没少被突然飞过的鸟儿吓到,但还算是有惊无险,回到了角落。 只是脚刚踏实地踏上了平整的草地,还没来得及和上枢、上璇兄妹俩打招唿,只听远处传来了一声悽厉的尖叫声,像是怒吼的风声,毫无防备地窜入他们颤动的心。 (五) 石策和林翀权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不知道是不是走失的游客遇到了麻烦,但林翀权感觉那声音就在不远处,他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朝着声音的地方冲出去,石策的喊声很快就淹没在山里之中。 “真是的,这些大一的小子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他无奈地扶额,这下如何是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要在原地等他回来吗? 林翀权跑了一会儿之后,幽幽的僻静围绕着他。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不仅没办法追踪到刚才的女声,还忘了自己从哪个方向跑来,周围似乎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无法辨别方向。 “有人吗?” 是女人的声音。刚才的叫声因为音调太高而难以辨别,但现在这一句话却打开了林翀权的思维。“虞玑学姐?”他试探性地问道,因为那声音太像了。 “我是虞玑。是……是权吗?”对方回应了他。听起来两个人距离已经很近了,只需要稍稍调高音量就能清晰地听见。 林翀权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因为之前太过着急而忽略了手中的手电筒的功用,反倒是虞玑注意到光线在靠近,而不断引导着林翀权。当权看到虞玑时,她正倚靠着一颗杉树,手臂似乎有些擦伤,但看她的表情应该并无大碍,但是她的左脚稍稍弯曲,而且能够感觉到整个人向□□斜,重心也全由右脚在支撑着…… “你左脚怎么了?受伤了吗?”权走向虞玑,蹲下看她的左脚,膝盖、皮肤都没有什么问题。 “脚踝崴着了,刚才踩到一块石头,没站稳就——”虞玑苦笑着说,“还真成了你们的累赘,对不起。” “先别说这个了,来。”权背对着虞玑,双手向后伸,“我背你回去。”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不知道回程的路了…… 虞玑趴在他的背上,权两手揽住她的腿防止她往下滑。虞玑虽然高,但却很瘦,因此背着她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虞玑拿过手电筒为权照明,两个人就摸索着回程的路。 (五) 蒋上枢担心刚才的尖叫声是虞玑发出来的。怎么说他都没有看好她,心就一直揪着。 第19页 “我去找虞玑学姐。”蒋上枢还是决定採取行动。 “我也去。”蒋上璇拉住蒋上枢的手臂,说道。 “你和玉衡、鹤安他们待在这里。”蒋上枢把她的手慢慢褪下。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我只剩你一个亲人,所以无论什么事我都要和你一起。我,不放心……”蒋上璇态度坚决,但是黯淡的眼神却冲击了蒋上枢的心。 “明白了。”蒋上枢拉住妹妹的手,紧紧地,生怕会松开。将看守的任务移交给z大二人组,他们便出发了。 “哥,你太紧张了。”似乎是上枢力道太大,上璇的手被握得有些疼,她的声音在这幽静凄冷的林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柔软轻绵。 “啊,抱歉抱歉。”上枢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哥,你真的太紧张了!你忘带手电筒了!”上璇着急着说,两个人已经走了一段,她也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早说!” 玉衡突然回过头去,他似乎听到了蒋上枢的声音。 “怎么了。”云鹤安无以自遣,就干脆坐在草地上,摆弄起花草来。 “没什么。”或许是听错了。他想。 ☆、事件篇(二) 插pter 10 事件篇(二) (一) 摇光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慢慢下降,他把树枝放在地上,把衣服紧了紧,突然冷风“嗖”地灌进他的领口,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是真的迷路了,这该如何是好。冰冷的树枝无法给予他温暖,更无法告知他方向,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弃它们,手环抱着树枝,继续往前走。 方向、方向…… 对了,说到方向的话,第一个不是应该想到北极星吗?虽然不一定能回到角落,但先出了森林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今晚会有流星的话,天上的星星也十分地多,他混乱地连北斗星都无法辨认,又或许肉眼暂时看不全它们,更别说依据它们找北极星了。 几近视觉疲劳,他还是勉强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决定北极星的位置,因为这样多少有了明确的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不会让自己的心惊惶迷茫。 (二) “玉衡!连玉衡!” 连玉衡听到从森林传来的声音,是蒋氏兄妹。 “他们遇到困难了?”连玉衡举措不安地问云鹤安。但她还没回答,森林又传来了声音。 “手电!我们没带!” ……仿佛能够听到千万只乌鸦从头顶掠过。 “我去给他们送吧,声音这么近,很快就能找到。你留在这里。”说着连玉衡就准备出发。 “嗯,小心。”云鹤安微微一笑,应该是想让他放心地过去。玉衡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令人嚮往的笑容。 玉衡边叫喊着,和蒋氏兄妹对话,边摸索着方向朝他们靠近。大概十分钟过去了,他终于和他们俩碰头。 “没有手电还能走这么远,你们也够可以的。”连玉衡稍稍抹了额上渗出的汗,夜晚林里的路果然难走,时不时就会磕碰到什么不明物体,但又不能停留看清楚物体的真容。 “那我们走了,你赶紧回去吧。”蒋上璇做出再见的动作。 而就在玉衡找枢、璇的十分钟里,山林的另一边—— “权,你也听到人的声音了吧?好像是在叫玉衡?”虞玑拍了拍全神贯注于林路的林翀权,示意他停下来。 “啊,好像是有。”林翀权停下喘了两声。 “我们朝那方向走,就能和他们汇合。”虞玑决定就这么办。 “好。”说着林翀权就朝西边移动。 “诶诶诶!你怎么还往那里走,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虞玑连喊了几声制止了林翀权的挪动。 “不是,是西边。” “东边。” “哎哟,我就说西边啦。”林翀权肯定地说。 “东边。你不信我?”虞玑干脆搬出学姐的架势。 “好好好,东边。”林翀权没有和女生争执的习惯,最后还是妥协了。两个人朝东移动。但其实两人在争执过程中,林翀权的脚步早已混乱且发生了变化,尽管虞玑确实判断正确了,可他们以为自己在朝东走,却已是面向了北边。 (三) 结果玉衡还是和蒋氏兄妹一起行动了。虽然说兄妹俩迷煳,但他自己也因为急忙赶到他们身边却忘了回程的路,之前也并未做任何标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行动是最危险的,于是决定三个人一起走。 “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情况好糟糕。”蒋上璇突然说了一句,“这都快八点半了吧,流星雨的预告时间快到了。” 蒋上枢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流星雨持续到凌晨两点,还是有时间的。” “话说我们现在朝哪里走?”玉衡问。 “北边。”蒋上枢将手中的指南针递给玉衡看。 “为什么要去那里?” “像摇光那样迷路又什么工具都没有的话,他该如何判断方向呢?”蒋上枢反问道。 “啊,北极星!”连玉衡恍然大悟。 第20页 “bingo。所以啊,我觉得他判断好之后应该会直接向北走,当然,如果他辨别南北之后选择朝南,我们就只能是错过了。只是迷路的人一定会急着想要离开,这时候辨明了某一方向之后就会直接朝着那里走。所以向北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他就在北边。那我们快去吧。”玉衡也是,想快点离开这片被黑暗吞没的森林,而且放云鹤安一个人在角落也不安全,但愿其他人快点回去才好。 (四) “走得差不多了吧……”林翀权的脚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即使虞玑很轻,但背着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又还没吃晚饭,体力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应该吧,要不然,我们喊一喊?”虞玑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担心会不会跑出什么不干净或是危险的东西。 “你、你喊吧,我休息、休息。”说着林翀权将虞玑从他背上放下,靠着身后的树一边喘息一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汗,如果不是山里的温度偏低,他都想把外套脱下来。 “玉衡——玉衡——玉衡!”虞玑连喊三声,只一片清冷无言地给了她一个巴掌……错了吗?她有些害怕,或许权是对的,是她让找到伙伴的机会从手中逃走了。回头无助地望着林翀权,吸了吸鼻子,感觉眼泪就要盈眶而出,这让林翀权有些惶恐。 “别,别哭啊。还有机会的,就算我们走不出去,他们也会来找我们,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原地等吧。或者我们去找河流,沿着河流的话要翻出这座山都不成问题。”林翀权激动地手脚比划着名,样子略有些滑稽。虞玑破涕为笑:“谁要翻山啊,我脚伤了可走不了。” 林翀权看她精神停止涣散,也就放心了。两个人席地而坐,痴痴地望着星空。不经意间,已经有这么多的星星挣破夜幕一跃而出,光亮程度不一,但是在黑色的映衬下将自己小小的力量散发到极致,一样能够让地面上的人们通过肉眼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这是在上海市区里很难看到的夜空。祥和、平静包围着虞玑和权,忘记自己是迷路的人,只求一刻安谧。 “虞玑学姐!权!” 被突然的声音打扰,虞玑回神,将地上的手电筒向四周照明,最后光线停留在了摇光的脸上。 “我看到有微光就走过来,没想到是你们!”摇光激动地走到他们身边,虞玑由权扶着,两个人站了起来。 “太好了,把你给找着了。”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摇光才陷入林中,现在真的找到了人,虞玑欣慰地握紧了摇光的手,还好他没事。 “你们……”摇光看两个人有些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该不会,其实是你们被我找着了吧?” 权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让虞玑来应付摇光的话。他们三人凑到一块,正好是迷路三人组。好在人都相聚在此,接下来的路上也可以互相照应。 为了避免昆虫聚集,他们便把手电关了,继续坐在地上凝望着上空。 窸窣声越来越大,还能听到轻微的谈话声。 “是人?”摇光说。 “嘘。”权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安静。三个人向树后移动,而另一边蒋氏兄妹和玉衡三人听到前方有细微的摩擦声,也小心翼翼了起来。他们把手电筒的光聚集在了前方,什么也没有,继续向前走,似乎只是植物受到风的影响不安分地摆弄风姿罢了。 “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会出来什么蛇啊、熊啊、山猪啊之类的。”上璇的心不再紧张地提着。 “上璇,你想多了,这里开发成景区,一般是不会有蛇、熊、山猪吧。”玉衡边向前走,边面向着上璇说,结果一回头就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去路,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熊出没。 “呃啊!”玉衡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下来要做什么?装死吗?他快速在脑中思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了蒋上璇和蒋上枢的表情。 “权!”蒋上璇看清了先前挡住玉衡的人,大叫了一声,才把玉衡的思维给扯回现实来。这之后,虞玑和摇光也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当看到了他们,蒋上璇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放松自己的心情,蒋上枢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当看到蒋氏兄妹,虞玑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她双手合十,向他们鞠躬道歉。 “人没事就好了。”蒋上枢说。 连玉衡干脆坐在地上,看着六个人聚集在了一起,还算万幸。 “我们快赶回去吧,要不他们该着急了。”蒋上璇说。 “糟了!”林翀权突然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其他人问。 “我忘记把石策社长丢哪去了……” …… “这种事情早点说啊!”虞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石策,他一个人被丢在了某个地方,好可怜…… 玉衡从地上爬起来,手电筒握在手中,因为同时在用手拍着裤腿边的草屑,因此光点不停地乱晃。蒋上璇在短促地环视着四周,摇光注意到她表情大变,又或者说,是表情涣散殆尽在这黑暗中;其他人的注意力也从玉衡身上转移到蒋上璇慢慢举起的颤抖的手,食指则指向正前方,蒋上枢看到自己的妹妹眼瞳失焦,甚至还一点一点渗透着恐惧…… 第21页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眼睛的方向和玉衡手电发出的光的方向是一致的,将所有手电的光集中在前方,赫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背对着他们。似乎是感觉到强光的照射,他稍稍侧过脸,一张红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令人胆寒的森冷的眼睛。 不、不是红色的口罩,那是被血染红的白色口罩!仔细一看,他黑色的雨衣上似乎也沾满了黏稠的液体;而目光从手臂延伸向下,他的手正握着一根长棍…… 长棍? “喂,那是人吧……”林翀权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那分明是一个人的腿,那个雨衣男是拉着一条人腿,在向前拖着走吗?那么,那个人……那些血…… 蒋上枢尚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知道他们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而那个人也正用他冷酷无情的眼神朝这边看过来,他的眼神里似乎写着“还没完”……他放下那只没有生气的腿,两手放在两侧,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场并向青年组这边扩散。原来他的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刀,在星光的映照下,除了被血染红的部分还在淌着血,其余的面积露出明晃晃的獠牙,兇狠地向着六个青年怒吼着。 “跑,快跑!”蒋上枢拉住上璇向后扯,对着大家大吼了一声,然后将上璇向后用力一推;林翀权一把抱起虞玑也一愣一愣地紧跟在奔跑的上璇后面,蒋上枢将发呆的摇光和玉衡也推了一把,自己则断后。所有人都不遗余力地向前奔跑,玉衡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到底是什么,太惊悚了……眼看着他快要撞上树,上枢一把将他扯过来:“喂,别发呆啊!” 不管身后是什么样的画面,有什么事物存在,他们都只能向前…… ☆、疑惑篇 插pter 11 疑惑篇 倏地,摇光在奔跑过程中被人扯住了左手,他吓了一跳,抽出手向后退,其他人看到他的情况也停下了狂奔的脚步。 “摇光,找到你了。你们大家,都在啊。”石策奇怪地看着这六个人,他们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社长,是你啊……吓、吓死了。”摇光长吁了一口气。 “干嘛,我很吓人吗?”石策觉得他们所有人的神情都不太对,就连每次看到他都会凑过来说话的虞玑也是如此,而且林翀权正抱着她,是受伤了吗?他有太多的疑问,但似乎那六个人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体力来应对他的疑惑。 蒋上枢回头,那个人并没有追上来,暂时安全,但却不可以松懈。他伸手拉住石策,并让大家继续向前跑,按照他给的方向,继续之前的步伐朝着角落跑去。 “学长,我们遇到了麻烦。回去之后具体再向你解释。不过,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蒋上枢边跑边稍作了解释,他不敢想像如果石策一个人像刚才他们一样撞见了那个雨衣男,会是什么后果。 果然,按照蒋上枢的指向,所有人很快冲出了森林,虽不是直接抵达角落,但还是跑到宽敞的草坪处,再向其他扎营露宿的旅人问了回去的路。只是,回到角落时,他们却没有喘息的时间。 “鹤安学姐不见了……”连玉衡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云鹤安人。 林翀权将虞玑放下,他就是像是刚结束了“野外求生”,累趴在草地上,没有多余的气力再进行那样的寻人行动。 “你们回来了?” 云鹤安一手端着一盘子的食物,一手拿着一个烤熟的玉米,看起来已经被咬了两口。 “我刚过去和一些游客聊天,她们好像很喜欢我,还给了我一些吃的,你们也先吃点垫垫底吧。我马上做晚饭。”云鹤安走过去将盘子放在野餐垫上,连玉衡走到她跟前,她以为是他饿了,却不想噼头盖脸就是一声怒吼: “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我吗!为什么要乱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很担心!” “……你、你刚才是在朝我发火吗?”云鹤安不敢相信温文儒雅的玉衡竟然会这样大声地对她说话,“我刚才不是都解释了,你凶什么啊!” “好了好了。”蒋上枢走上前,挡在怒火中烧的两人中间,他知道连玉衡担心的是什么,但这情况一时半会儿云鹤安还无法理解。 石策站在一边插不上话,和摇光两人默默地把玉衡拉到一边,让蒋上枢来对云鹤安解释,而虞玑和蒋上璇互相倚靠着,林翀权看她们的样子,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惊慑中回过神来。还在害怕吧,林翀权想。因为换做是他,就算再累,也无法将身体的劳累程度和之前的心灵冲击相抗衡。 “大家都怎么了,这么安静。”余开阳拎着四个帐篷袋回来了。应该是因为帐篷的重量以及爬山,他累得汗如雨下,将帐篷放在地上,他就从包里拿出毛巾擦了擦。 即使是他的出现,也无法再让角落的气氛活跃起来了。岑寂笼罩着他们,痛苦的沉默蔓延开来。 (一) 真是一个糟糕的流星雨之夜…… 由于天色已晚,接到报警的相应公安部门答应第二天会搜山。 因为心有余悸,女生们都觉得再待在山上会恐惧,看到那惊悚一幕的男生们也多少在心里留下着疙瘩,无奈之下石策和余开阳只好组织着大家下山,然后开车到城里住了一晚。 第22页 回程的路上,上枢和上璇相互依靠,和摇光、林翀权乘坐在开阳的车里;另一边石策的车里则载着云鹤安、连玉衡和虞玑。不约而同地,一路上,两辆车都被包围在沉寂的气氛当中,空气像变质一般无法再供给他们鲜活的能量,只能任着他们的精神萎靡不振。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蒋上璇将头靠在蒋上枢的肩膀上,久久不能入睡,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动回放昨晚那恐怖的瞬间。 “其实啊,你们别那么紧张,会不会是天色太暗,强光照射之后你们的眼球一时没办法适应而产生的幻觉呢?”余开阳边开车边通过内后视镜观察蒋氏兄妹,看起来妹妹蒋上璇还是无精打采的,就开口安慰道。 “但是,强光是朝向前方,并不是正对我们的眼睛,幻觉的可能性小了点吧。更何况……六个人看到一样的幻觉,也说不过去。”摇光开口否定了开阳的说法,注意到林翀权从副驾驶座上转头过来瞪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的话又让蒋上璇陷入不安当中。 玉衡坐在副驾驶座上,云鹤安也没有再折腾他,从昨天两人吵过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对话;虞玑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鹤安旁边,看着窗外的白云浮动,车的行进和云的漂浮,让她产生了一种瞬息万变的感觉,就像昨天的那场意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样的恐惧,却被告知不过是一场噩梦。“像魔术一样,消失了……”虞玑不知不觉地从嘴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即使看不到虞玑的人,石策还是习惯性听到声音后眼神就朝着声响的地方一瞥。昨晚被那么一闹腾,不仅没有心思欣赏流星雨,拍不成照片,结果……却是没有结果。就这样,警方只说会继续调查看看,他们也得回到上海市,而六个大学生的经歷就暂时成为了他们心里的传说。在警方动员大量人力和数十只警犬,也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之后,石策也一度认为是不是他们看错了,可是他们所有人的神情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石策甩了甩头,开车的时候不可以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所有人按原路返回,当天傍晚抵达了上海。 (二) 把所有人都安全送回学校之后,余开阳才离开去还租借的工具。 大家分别时都是勉强微笑着说再见。 上枢和上璇一进学校,就遇到了久违的温帝人。他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识趣地离开了。看起来两个人都很疲倦,身心都一样,就算温帝人把手覆在上璇的头上,她的眼神还是十分空洞迷离,和往常不同。蒋上枢把上璇送回宿舍之后,在她们楼底下的树边站了很久,或许他在思考问题,又或者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站着……蒋上璇拉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倚靠着台子吹风,她从仰望到俯视,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想要寻找什么,当风撩起了那块衣角,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经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后,上璇在想还有比这更恐惧的吗?就是失去她生命里的星星。看再多的星星,也不及她身边的这一颗……蒋上枢紧了紧衣服。 有些冷了,回去吧。 石策让林翀权和姚摇光先回宿舍休息,自己负责送虞玑回去。虞玑的脚还没有完全康復,但并不妨碍走路,石策小心地扶着她走着,两个人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对话,就是走到虞玑的宿舍把她送上楼,石策也只是说了一句“晚安”就离开了。 连玉衡不知道怎么开始第一句话,送云鹤安回宿舍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却全然无果。“我到了。”云鹤安看连玉衡还在继续往前走,就喊住了他。 “噢……” “干嘛,在发呆噢。”云鹤安拍了玉衡的脑袋,又恢復了以前的笑容,“那件事就不要想了,现在回到了上海,就当过去了吧。” “我不是在想那件事。”玉衡抿了一下嘴,“唔,对不起……” 云鹤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回了进了宿舍楼。连玉衡看她好像已经不在意了,也就此转回了自己的宿舍。 (三) 贝塔、捷塔进入聊天室。 捷塔: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诶。 捷塔:你们相信有灵异事件吗? 伽玛:干嘛突然问这个啊? 贝塔:吓到,怎么突然这种问题。 捷塔:就在网上看到有些人的经歷,好像现实生活中有遇到过诶。 依塔:这种事情都很微妙啊,相信、不相信都是一念之间。 阿尔法:不存在啦。 艾普西龙:一定能够解释的,那些灵异现象。 德尔塔:男生应该都不相信这种吧。女生也不要被骗啦。 伽玛:我本来还以为最近遇到了不干净的事情,听你们这样说…… 捷塔:是吧,没有人会相信灵异事件啊。 林翀权把手机关掉,看摇光从卫生间里出来,对他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就走进去洗漱。他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甚至期望着他能给自己答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坚信不是意外,但是不能够留在现场取证,对无论哪里都长得一样的森林束手无策,就连雨衣男的模样也看不清。 第23页 掬起水往脸上扑,林翀权才再一次清醒过来。他还想什么,要操心也是由警察来操心吧,这件事情已经与他们无关了,除非到时候有需要再过去一趟公安局做笔录。 从卫生间走出来,林翀权发现姚摇光已经爬上床去盖着被子睡觉了。熄灯之后,自己也准备休息。 “权,睡了吗?” “还没。”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摇光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翀权也还没入睡,就应了他一声。 “这次没能拍到照片,好遗憾。”摇光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嘛,睡不着啊。”林翀权听他闲扯,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噢,不对……应该说是奇妙。还是应该说是太巧了呢。”摇光翻来覆去,空气中盘旋着只有被子蠕动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啊?” “……”摇光老实地躺着,半晌之后回了一句,“没什么。睡吧。” (四) 最后什么也没有拍到。 流星雨之夜过去的这四天里,石策收到不少联盟会小组的照片,要举办一个摄影展览也绰绰有余。翻看着照片,石策甚至能够透过那些作品感受到他们拥有了一段美好时光,但是,对那六个人,却是截然相反的遭遇。他们现在,还好吗…… 恐惧只是暂时的,相信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归到平静的生活。 大概吧…… 石策将照片收到文件袋中并放回到抽屉,然后准备出门。 ☆、玉衡篇 插pter 12 玉衡篇 (一) 从天荒坪回来,已经过了一周。那次的事件,角落组成员们在之后的聊天时都自动忽略了,我想,那并不是我们忘记。直到现在,只要脑子放空的时候,就不自觉地会去思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总觉得,有一条无形的命运之绳在我的身上缠绕着,让我无法逃离它的束缚一般…… “玉衡!” 我惊得抖掉了手中的笔,文强帮我从地上捡起来放回到桌上。 “你怎么了?我发现你最近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文强十分关切地望着我。让他担心了啊……我想。 “没事。”虽是这么说,但强作欢颜也没有躲过他的直觉。 “少来了。从进图书馆开始,你的书就没翻过一页。你小子肯定有事。”文强一脸严肃,又突然变得惊慌,眼睛也流露出一种悲伤的感情,“我以前就觉得你长得白嫩,可是长时间下来,发现你这已经是病态的白了吧。该不会,你是身体不好?” “你才有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我拿书敲了他的脑袋,之后又自觉抱歉——万一把他脑洞敲得更大,就不好了。 最近都没有看到鹤安学姐,那天晚上分别时和她道歉之后,她也没再说什么,不晓得是不是原谅我了。才这么想着,就看到书柜那边露出一角的裙摆,是熟悉的人的。云鹤安慢步倒退着走出来,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但却很开心的样子,因为她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我十分好奇对方是谁……马上,又一个熟悉的人就走出来。唔,这样说不太确切,应该只是认识,毕竟我们两人只见过几面。不知道鹤安递给南船什么东西,他粲然一笑,将手覆在她的头上,亲昵地拍了拍,对此云鹤安竟也没有反抗。 是因为在图书馆要安静她才不想胡闹吧。我这样告诉自己。再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原本的两人却不见了踪影,而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向左转,云鹤安出现在了右边,她向文强打了招唿,就熟悉般地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小玉衡,你也在图书馆。” “嗯。”我草草应了一声。 “之前说好的论文好了吗?我说过今天给我的吧?”鹤安学姐把手机上的日期放在我眼前晃,我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呃,一周前我的u盘丢了你也知道,忘记买新的了。我现在回宿舍拷给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我便找文强借了u盘,将桌上的书盖上放在一边,起身离开。 云鹤安也就留在原位,一边和文强聊天一边等我回去。 (二) 从宿舍走往图书馆的路上,经过一家校置的休闲厅,我看着落地窗上映照出来的自己的模样,竟然能看到上面的自己脸色确实不太好,不过,这里的玻璃竟然做得连颜色都看得出来……一张脸慢慢地从窗上我的脸后分离出来,我才发现原来是开阳老师拿着镜子摆在我面前。 “老师好雅兴,在这里喝下午茶吗?”我坐在开阳老师对面,喝着他请的拿铁。 “下午没课,就过来享受一下午后阳光,才打算回家。”开阳老师手伸到窗前,透过窗户的阳光慢慢爬上他的手,不知是他迷恋着光的温暖,还是光慵懒地享受他的温柔。 “我收到石策的简讯,他说展览已经筹备地差不多,有兴趣去看吗?”他将注意力从阳光上移开,然后问我。 “再看吧。”我模煳地回答了他,老实说真的没什么心情。 “怎么,有心事?”开阳老师的笑容依旧很别扭,许久没有看到还是会忍俊不禁。 第24页 “看你还会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开阳又开口说道,“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从此排斥黑夜。它确实不如白日更给人安全感,但是它的神秘也很让人着迷。就像那包罗万象的宇宙也只在黑幕的衬托之下才可以如此耀眼。如果是一块白布做衬托,还能看出什么吗?” “老师,你觉得那天晚上的事是真的吗?我很疑惑。”我还记得是我第一个将手电照向那个人,那双眉目,那种真实感让我耿耿于怀…… “说过了,那是幻觉。只是黑暗的氛围让你们产生恐惧罢了。” “不,不是。”我双手掩面,试图再努力还原当时的画面来推翻老师的说法,但同时又矛盾着不愿回想。 “好吧。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你们所看见的兇手和尸体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开阳老师又忽然改了口,我抬头看着他,他没有了表情,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地冷峻,似乎在期待着我的反应。 “看吧,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自己。”他抿了一口茶,继续说,“既然不愿意听我说‘真相’,那就只能相信我的‘谎言’不是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目光漫无目的地飘动,定格在墙上的时钟才想起来和鹤安学姐的约定,匆匆忙忙告别了老师,我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赶。 (三) 文强突然冲出来,不偏不倚地正好撞上我。 “干嘛?这么冒失。”我揉了揉额头,吃痛地说。 “我我我堂姐找我啊,就那文蔷,你知道的,她很恐怖,再见了。”他匆匆从我身旁掠过,忽然又回头朝我大喊了一声,“对了,鹤安学姐之前就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我愣愣地看着文强的身影从人形变到小黑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图书馆。 (四) 打算去吃晚饭的时候,收到鹤安学姐的电话,她让我去教室,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把u盘带上就赶了过去。 “学姐你太折腾人了吧。”我将u盘递给她,看她只拿了一个袋子。 “好啦,对不起,临时有事。”云鹤安一巴掌拍在我的手臂上,不知是我太弱,手臂瞬间变得麻木,还是她力道太大,但总归云鹤安还是之前的云鹤安。 “喏,这是给你的。”她将袋子递给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家店就买了。这家店的寿司不错噢,还没吃晚饭吧。”我把袋子放在桌上,打开了里面的包装盒,只听她继续说:“海鲜的我都没有点,但有些味道特别好的上面有鲑鱼子的我都让他帮忙挑掉了,放心吧。” 我粗略看了一下,确实连鲑鱼子都没有。说了声谢谢,我就准备离开。云鹤安突然拉住我的手:“玉衡,如果我……算了,没事。” 她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没怎么在意,晃了晃手中的寿司,再次向她表示感谢,就和她道别。 回到宿舍的时候,欢迎我的只有一片冷寂的黑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手机放在一边充电之后,打开寿司盒开始品尝。不知道是云鹤安担心我吃不够还是怎么,寿司的量稍微有点多,但我发现自己还挺饿的,一边看电脑上的新闻,一边一个接一个地把寿司送到嘴里,看得入迷了,没怎么嚼就马上下咽,不知不觉中,也把这些都吃完了。 当我看到一个引起我兴趣的视频,正要移动滑鼠去点击,这才发现手背上布满了红点,我感觉到面部、手臂,甚至身体,都开始瘙痒。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过敏了,匆忙地打开抽屉里拿药,手还没触碰到药瓶,就开始唿吸不畅……我一手扒在桌上,一手紧紧揪住胸口,唿吸的情况还没有缓解过来,紧接着脑波一阵一阵地开始紊乱,无法思考,头疼欲裂。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三文鱼,第一次吃的时候就是这种痛苦的感觉。就在身体沿着桌壁向下滑的时候,我的手碰到桌面上的镜子,将它也一起带下来。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唿救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能感觉连喘息都越来越弱。在我闭上双眼的前一刻,看到破碎的镜片里,自己痛苦的表情完全涣散开来,连体温仿佛也在一瞬间丧失了…… ☆、鹤安篇 插pter 13 鹤安篇 (一) 我和南船在休闲厅里听他说他的毕业去向,接到文强的电话之后,我们就马上赶到了医院,除了玉衡的三个室友、还有开阳老师和一个中年女人等候在手术室外。 “情况怎么样?”我焦急地问着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文强。 “他,他……我们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地上,发现他已经过敏性休克,就赶紧送到医院来,医生还在抢救……”文强也在尽量让自己的脑子处于清醒的状态,尽量说得明白些。比起刚发现玉衡的时候,现在的惊慌程度已经不会妨碍他的大脑思考。 “过敏?怎么会过敏呢?玉衡他一直很小心不是吗?”我有些震惊,他出事竟然是因为过敏。该不会…… “医生在他的胃里检查出了寿司,其中还有没被消化的三文鱼。”他回答我。 “寿司?难道是我买的寿司里出现了三文鱼?”我惊吓地后退,被廊上的椅子拌住,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上。 第25页 “是你买的?”听到我的话,中年女人晃着走到我面前,她的双眼浮肿,眼白髮红,大概在我来之前已经哭到眼泪干涸,“你不知道他海鲜过敏吗!尤其是三文鱼,能要了他的命啊!” 我被这一声巨吼吓到,连眼泪也受惊地只留在我眼眶里打转,不管多满都不敢掉下来。开阳老师拉住激动的中年女人,安慰她走到一边,我听到他喊她“连女士”。原来是玉衡的母亲…… “你没事吧?”南船问着受惊的我。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很好笑。明明正在被抢救的是玉衡,明明正在痛苦煎熬的是玉衡妈妈,却是我被关心了一句“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南船,也不敢再面对玉衡的妈妈。就这样干坐在椅子上,等着手术室里的人出来。 (二)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因此我没有回学校的宿舍,而是回家。南船将我送到家楼下,关心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听到医生说玉衡病情得到控制之后,我才觉得脑袋终于可以唿吸,有余地进行其他的思考。 不管怎么想,寿司里会出现三文鱼,是件很奇怪的事。我点完餐之后,因为寿司都是现做的,我还亲自和厨师说了去除鲑鱼子,并且看着他们把鲑鱼子弄掉,更别说我会点有三文鱼的寿司?而且后来玉衡也打开确认过,所以这突然出现的三文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再重新想想,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我遗漏了。 当厨师们做得差不多之后,我就走到门口去等,后来由女服务员递交给我。对了,当时她拿给我的时候,还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请问你是云鹤安吗?” 女服务员当时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回答了之后她才很放心地交给我。没错,当时她是放心的表情,确认是我才把外带的袋子递过来。一定要把外带寿司准确无误地交到我手里,不像是单纯地出于对顾客负责的心理。难道说,外带的寿司被中途掉包了?如果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是没有要伤害玉衡的动机,那么,就是有人拜託她换了一份外表一模一样的寿司。 这种事情,明天去找她确认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三文鱼之谜解开。 (三)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去那家寿司店,但怎么找都看不到那天的女服务员。我紧张地跑去问其他店员,才知道她要到下午才来换班。 我暂时舒了一口气,反正今天没有课,就干脆留在店里,坐在角落里等着。 顺便在店里解决了中午饭,曾见过面的女服务员也出现在我眼前。“我记得你,昨天来店里的那个漂亮女生。”她还没有换工作服,就坐到了我面前,“听说你在找我?” “是啊。”我对她微笑,听她的语气应该是个不错的人。 “昨天你生日吧,应该收到一份惊喜的礼物吧。”她对我眨了眨眼,一双眼睛十分灵动。 “你在说什么?昨天不是我生日。”继昨天之后,又是一句令人不解的谜,我想此刻我的脸上一定挂满了问号。 “啊?不是吗?可是昨天那个人和我说是你生日,所以让我把你买的寿司递给他,他说要在里面给你放上惊喜。还说你叫云……云安?我最后和你确认了姓名,才放心地交给你。”她说。 我没有在意她说错了我的名字,更何况关键并不在这里,我继续问:“那个人是谁啊?你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有啊,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像是大学生,我开始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接下来她就给我描述了他的模样——还附上一个形容词:温和,然而这个词对我在脑海里塑造上他的形象并没有什么用,我甚至觉得她是在形容一个路人。 “但是啊,他却有鹰一般的双目,冷冽锐利。是不是觉得和我描述的他的形象很不一样?可是五官整体看起来,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加上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就会觉得他很清秀爽朗。” 我试图把她的描述放在我的交际网中搜寻,却怎么也对不上号,在我生命里似乎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和我说完之后就回到岗位上去工作。听了她的话,我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玉衡的寿司一定是被那个男的动了手脚,而且对方能够说出我的名字,那这么做就一定是故意的了。只是,他是怎么知道我打包寿司是要送给玉衡,又怎么知道玉衡患有急性海鲜过敏…… 仔细想想,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清楚。再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便起身离开了寿司店。 (四) 走到学校门口,却意外地遇到了熟人。但看他们朝着我走来,或许这不是意外的邂逅,是有事才会过来。 “鹤安学姐,我们刚到z大,不知道要怎么找你,你就回来了。”姚摇光十分乖巧地站在林翀权旁边,这样形容会不会不太好……但就是这种感觉。 “学姐好。”权也向我点头示意。 “你们来找我啊?”我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突然造访,又或许是听说了玉衡住院的事?即便如此,那他们应该去医院而不是来z大。 第26页 “我们有事想向学姐请教。听说学姐是读医学专业的?”权开口问道。 “是啊。想问医学方面的问题吗?那你们学校也有这项专业,为什么特地跑到z大来?” “因为这个问题只有学姐你才能回答。”摇光说。 我看到他们两个十分正经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慌乱,告诉自己镇定,才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来面对他们:“什么问题?” “在天荒坪的那天午餐之后,学姐你给我们每个人都注射了麻醉药,是吗?” 我仿佛能看到他们眼球里反映的我脸色大变,像一张无形的面具陡然脱落,露出一张没有温度的面容。 “你在说什么啊?麻醉药?”我很快又轻声笑道,“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就异丙酚,或者丙泊酚这种东西,你要在医学院弄到应该也是很容易的吧。如果我们去你们学院问老师检查一下有没有药品丢失,应该就能知道了。”权说得理所当然,我看他的神情这么有把握,差点也想相信就是我拿了异丙酚。 “我什么时候给你们注射,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嘿,八个人欸,我要神不知鬼不觉把八个人麻醉,这不可能吧。” “唔?她说得有道理。”权转头对摇光说。 我翻了个白眼,他难道连这问题都没有思考过就来找我。“还有啊,我没事给你们注射麻醉药干嘛?”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什么都不知道,那凭什么判断是我给你们注射的麻醉呢?”他们两个是来搞笑的吗?要不是关系一般,我早就一巴掌拍在他们脑袋上。 “这个我们有依据噢。怎么说我们也是思想挣扎了四五天才决定过来找你。”权说道,“那天我们全都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后来我也问了其他人。玉衡说他从不午睡,而且醒来时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胃不舒服想呕吐;石策学长说他也有头昏的现象;上璇、虞玑也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但怕大家担心所以当时就没有说出来,就上枢那傢伙什么事也没有,但是他身体健壮就不包括在正常人范围内好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来检查都发现自己的手臂有被注射的红点。” 我很诧异,我没有听说这些事,而且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他们所说的红点,但能确定的就是,我并没有那么做。“那也只能证明你们确实被注射了药物。但是,你们怎么知道是异丙酚还是丙泊酚,只是用于麻醉的剂量的话,过了一两天你们想从身体里检查出来也很难吧。”我提出疑问。 “是在那些没煮的蔬菜上,虞玑学姐发现的。她们生物工程做实验时,她就拿了其中的一部分菜叶去做实验,但她的实验结果和别人的不同,后来才知道是丙泊酚的干扰。”摇光解释说,“洗菜的是你,而且查了所有人,只有你就读医学科。最有嫌疑的,自然也是你。我们不知道你的动机或者目的,所以现在来,就是想听你解释。” “你们闹够了没有。”我无奈地看着他们,“我怀疑你们脑子是不是没有褶皱啊?” “她什么意思?”权小声地问摇光。 “她说我们脑子是平滑的,在骂我们没智商……”摇光解释。 权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对我的形象有了新的认识。 “想学别人当侦探?刚才的理由破洞百出好吧?”我不理会刚才他们的悄悄话,继续说,“首先,洗菜的不只是我,还有玉衡。如果你们是因为我是医学系的而排除他,好,那我会做出把丙泊酚喷洒在菜叶上的这种蠢事吗?万一那天我们把蔬菜放下去煮了,你们大家都麻醉中毒,我更脱不了干系。其次,异丙酚是出了名的药效短的麻醉药,就算它起效时间快,但要让你们睡上一下午,根本就不可能;如果我要增加剂量,那你们现在就没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说话了。最后,我本人不承认我对你们注射了药物。” 似乎是我的说法让他们感到了困窘,两个人站在我面前不知如何开始,也不知道如何结束。虽然是这么说,但我自己却有着一个疑问,为什么只有我和他们不一样,没有被注射的痕迹。 正当我们三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我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三个人一起接听了电话,但下一秒我发现他们的表情和我一样,都瞬间崩落。 ☆、摇光篇 插pter 14 摇光篇 (一) 我、权还有鹤安学姐赶到医院去的时候,角落组的其他成员也都赶到,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大概是玉衡的朋友吧。我们走进去,只见他的身上被冷冰冰地盖上一层白布,一个中年女人就趴在白布上恸哭,应该就是玉衡的母亲了。那一瞬,我多希望玉衡能够因为他母亲重量的压力而难受地爬起来,但不得不让自己清楚,会有这种情况只能是发生诈尸了。 “什么情况?昨天不是手术成功了吗?怎么今天就——”鹤安学姐走到开阳老师面前抓着他的手说。 “他不是死于过敏……”开阳老师一开口,语气就十分沉重,他的双眉纠结在一起,和他笑的时候一样,都十分狰狞。这一点,还是玉衡曾经告诉我的。 “不是过敏,那是什么?”我走上前去问。 第27页 余开阳把我们都推出房间,似乎是不愿意在玉衡母亲面前解释给我们听,把儿子的死因再让她听到,那样就太过残忍了。“他体内潜伏着肠炎弧菌,医学上也称副溶血弧菌。昨天的手术之后,今天中午他又开始呕吐、腹痛,医生以为又是过敏復发,结果发现他的肠胃已经有地方糜烂,内脏淤血过多。” “又是医学……”我嘲笑式地冷哼了一声,云鹤安和余开阳同时看向我,权把我拉到一边,似乎担心我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这算是什么?食物中毒吗?肠炎弧菌不都是在——”云鹤安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不如说她没办法说,因为她张大了嘴巴,吃惊?这程度算是震惊了吧。 “医生发现了肠炎弧菌,怀疑是在三文鱼上被放上了这种菌。因为玉衡的急性过敏症的发病症状和食物中毒过于相似,应该是溶血毒起到了致死作用吧。” “肠炎弧菌多是依赖着海鲜而存在着,结果竟然是在三文鱼里……”鹤安学姐的双手紧紧握着,手指深深嵌入皮肤里,指甲盖越发的白。 “奇怪了,”虞玑学姐走过来对我们说,“难道之前的手术中医生没发现他食物中毒这一点吗?” “好像是之前给玉衡洗胃的时候发现了三文鱼,就断定为急性过敏,没有发现其中的肠炎弧菌。”开阳说道,“这说不定可以算是医疗事故?” “等等,以肠炎弧菌的生长速率要达到致死量,发现病情较晚这一点或许可以给它制造繁殖的机会,但是洗胃之后残留的应该不多才是,剩余的量可能起到中毒的效果,却也不太可能致死吧。”虞玑学姐扫视了我们几个,也想从大家的反应中看看自己的推断是否得到认可。 “我同意,就连金黄色葡萄球菌中毒,以现在的医学技术都可以将它的死亡率降低,更别说肠炎弧菌。”我在大家的沉默中最先给出了回应。 “或许正是如此,才对肠炎弧菌掉以轻心了呢?”石策学长说。 “大家也先别着急,玉衡真正的死因还没确定下来。肠炎弧菌是在被抢救的过程中发现的,但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还得等之后的尸检。”开阳说。 “玉衡真的死得不太正常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呢?”虞玑学姐提议道,她所说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该不会是有人要报復社会吧?”权像是被吓了一跳,表情显得有些惊恐。 “什么报警?什么报復社会?”蒋上枢和蒋上璇也凑过来,似乎是听到了关于玉衡死因之外的事情,也就参与过来。 “你们看嘛,不是有那种报復社会分子在高考日带炸弹上公交之类的新闻吗?这次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客人的食物中投毒。”权说出自己的观点。 大家都不予置评,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或许有人同意他的想法,也有人不敢苟同。蒋上枢突然敲了权的脑袋,说:“你想多了吧,就你脑洞太大。” 这之后,免不了又是权和上枢的争执,我也没有再去听他们对话,反而一直注意着鹤安学姐。无论开阳老师怎么安慰她,她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和权、上枢外形上大相迳庭的我和玉衡,时常会凑在一起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玉衡看到云鹤安的时候,都表现得十分不自然,即使他是笑的,我却觉得他心底里在怕些什么。我过去问过这其中的原因,他只说云鹤安和我们所见的她其实不一样。这样的暧昧不清的话让我好奇地再细问,他却不愿意和我说。除了惧怕,我知道玉衡一直很敬仰着这位学姐,或者说是到了爱慕的程度,我觉得都不为过。但就是他这样矛盾的感情,更让我惴惴不安。 (二) 和石策、虞玑、权一起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九点。我们在校外吃了晚饭,进学校之后才分道扬镳。 从没想过角落组成立还不到一个季度的时间,就有人以这样的形式先离开。如果医生能够早点找出病因的话,玉衡就不会……不,不对。真正可怕的,是放菌的人,企图用过敏症状来掩盖中毒事实,竟然狡猾到这种程度。 “权,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回到宿舍之后,我就对权说。 “啊?你说玉衡?开阳会去处理,你就别操心了。”他准备了衣服要去洗澡,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就过来拍了我的后脑勺。 “我有话想说。”我认真地看着他,或许还会有些严肃,权才放下衣服坐在我对面,等我开口。“害死的玉衡的人,就在他身边。” “欸?不是外人吗?”他似乎被我的说法震慑住了,看来他真的很难注意到细节,但即使如此还能精炼地操作仪器我也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开阳老师不是说了吗,玉衡的急性过敏症状和肠炎弧菌中毒症状有些地方十分相似。要利用这一点来杀害他的话,那么就得知道他有过敏症,而且还知道是海鲜过敏。能了解到这种情况的只能是身边的人不是吗?” “有道理欸。唔……那我不也是嫌犯之一?”权一本正经地说。但有人在怀疑的时候先怀疑自己的吗…… 看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便立即猜到了我的想法:“你该不会还在怀疑鹤安学姐吧?” 第28页 “是啊。”我不否认。 “下午我们去找她,不是还出了洋相?你竟然还没有放弃那个想法。五天前我也是听了你的分析,也才怀疑她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当时除了丢了帐篷什么事也没有,可是现在,是玉衡死了欸!这两件事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更何况,下午虽然是我们理亏,但你注意到了吗,我们在问她是否给我们注射了麻醉的时候,她的表情太不正常了。就算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她也一定在担心其他什么事会被我们发现。”我不得不先搁置原本思考的问题,而向权解释道。 “那玉衡的事你又为什么要怀疑她?”他问。 “我听虞玑学姐说了,三文鱼是出现在云鹤安给玉衡的寿司里。而且她也知道玉衡的身体情况。又是利用肠炎弧菌这种东西,恰好是她接触的知识领域范围内。你不觉得都太巧合了吗?” “学医又不一定会学习肠炎弧菌。更何况她才大二吧。” “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肠炎弧菌,也不是在课本上学到的,要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很容易啊,就算没有书,现在网络这么方便。”我反驳他。 “那照你这么说,她害玉衡的动机是什么?而且玉衡出事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拿寿司给他的人,以云鹤安的智商会这么做么?” 我被权的反问给问住了,他说的没错,这也是个大疑问。但话题随着我的沉默而终止了,我们轮流洗漱之后,很快就收拾好准备睡觉。今天晚上他没有再摆弄他的天文望远镜,我也没有看书。大概我们都没有了心思,大概我们的身心都已疲惫不堪。 玉衡去世的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境里我们又回到了在天荒坪的那天晚上。即便过了一周,我还是会梦到这样的场景,是从心底里惧怕着那块阴影,还是这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三) 依塔进入聊天室。 伽玛:我觉得我昨天好像看到了一颗流星。 伽玛:就一颗。 贝塔:小玛,说不定你会遇上好事噢。这么难得的事竟然被你遇到了。 伽玛:我想,不是这样。 依塔:那你怎么想? 德尔塔:不是说,人死后,属于他的那一颗星星就会陨落吗? 伽玛离开聊天室。 贝塔:小德,小玛都被你吓走了! 德尔塔:不关我事啊,我也只是突然想到。(惊恐状) 依塔:或许德尔塔说对了…… 依塔离开聊天室。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听老师在上面讲解着线性代数的内容。不明白为什么学生物还得学这种东西,用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脑子里一直思考刚才伽玛和德尔塔说的话。昨天玉衡才离开,伽玛就看到了一颗流星,会不会就是玉衡呢……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在纸上画着北斗星,这几天,我一直在看着它。在天荒坪迷路的时候,我是依据北斗星找到了北极星。突然脑袋里闪过一条信息,一件奇妙的事情在脑袋里豁然开朗,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北斗第五星的名字,就叫做玉衡;而我是北斗第七星,摇光;想来鹤安学姐的鹤,石策社长的策好像也是曾经看过的恆星的名字。不仅如此,还有……手机突然亮屏,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将笔放下,点开来看,是从老家发来的简讯。 当我看到内容的时候,抓起书包就往门外沖,教室里轻微的骚动和老师透过扩音器讲课的声音都被我甩在了身后。就像是担心被海啸吞噬一般,我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 ☆、上璇篇 插pter 15 上璇篇 (一) 距离玉衡死亡又过去了两周。角落组成员都参加了他的葬礼,社长连鰲自然也作为他的亲属来接待前来弔唁的宾客。每次看到他,无论是在医院里、学校里还是葬礼上,都是悲伤的表情。这也难怪,玉衡是他唯一的堂弟。 同时也因为连鰲的精神不太好,他更无心力地去照顾社团,加上天文社在x大本身就是个冷门的存在,社团也就比之前更加冷清。虽然社团像荒废了一般,我却经常遇到帝人学长,以往只是在图书馆或是社团活动时会偶尔见到他的身影,再好一点的情况,就会和他说上几句话。让我意外的是,久违的见面,他倒是说起了玉衡的事情。在谈到对玉衡的惋惜之情时,他淡淡地皱起了眉,又牵引出了我内心的悲戚。虽然和玉衡认识不过两个半月,但他却给我一个很好的印象——像冬日般温暖的男孩。 没多久就要到冬天了,我想我会一直想念着他。 (二) 周三有校篮球比赛,上枢代表系里参加,因此下午的课他并没有来。我在下课之后,就往篮球场走去。比赛大概已经过了大半场,事先知道上枢是在中间的比赛,我一边期望着能够来得及,一路小跑着,结果在转角处与走过来的人相撞。 我向后踉跄了几步,身体差点不平衡地向后倒去时,好在被人拉住了手,才稳住站好。 “以后可不要这么冒失才好。” 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声音,我欣喜地抬起头,果然是帝人学长。他的唇角含着一抹缱绻的笑意,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学长好。”我不好意思地撩着头髮,没想到撞到的人是他。 第29页 “正好遇到你了,可以和你谈件事情吗?我看你像是有急事,不过占用几分钟就好。”他十分有礼貌地向我询问,虽然是他的性格使然,但这样的客气却让我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不着急,是什么事情?” “因为玉衡的事情,策有意把摄影展延后,等你们大家都有空了才筹划举办。这周末就会完成,到时候一起去y大看看,如何?” 听起来帝人知道石策学长也是角落组的一员,而且他对他的称唿如此亲密,是认识的人吗?我虽好奇,但也没有问出来,反而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点。“你说‘一起’?那你也会去吗?” “嗯,是这样。我想把连鰲一起带去,让他转换一下心情。” “这样好吗?参与与天文有关的事情,他会想起玉衡的。” “可那毕竟是他们共同的爱好。既然是由衷喜欢的东西,就该是美好的,而不应该成为人内心的悲伤。” 我同意帝人学长的说法,就默然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会叫上上枢一起去y大,和学长分别之后,就朝着篮球场飞奔而去。 到场之时,上枢已经在球场上大展拳脚。他夺球后三步上篮,在进球的时刻,他大吼了一声,像是在给自己喝彩。和队友击掌之后,换了前锋与中锋的位置。 还好是以系为单位的较量,上枢才能找到可以共同作战的队友,否则就班上那些弱不禁风的男生,估计他只能窝火地看别人胜利的表情。 毫无疑问,上枢他们胜利了。我笑着要走上前将水递给他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的肩膀。不是认识的人,我粗略打量着他的外形,三十几岁的模样,国字脸,身穿普通的休闲服,或许是我们学校的职工。他旁边坐着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长相稍俊,最有特点的便是他的细眉毛。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蒋上璇。那是你哥哥蒋上枢。”“细眉毛”先开口说话,他语气平平,我无法判断他是在说疑问句还是肯定句,但能清楚他们就是要来找我们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因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不知何时上枢来到我身边,看到我在和陌生人说话,他似乎有些紧张:“两位找我妹妹有什么事吗?” “我们不只要找她,还要找你。”“国字脸”眯起双眼,说完话之后嘴巴抿成一字型。 他们想让我们跟着去到安静的地方,大概是明白我们对他们的怀疑,“国字脸”从夹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虽然没有打开来,但看到本子外的标志,我们瞬间明白了他们的身份。 是警察。证件打开之后,我和上枢也确认了照片上的人和他们一样有着国字脸、细眉毛。 (三) 我们离开学校,找了一家偏僻的小店坐下。因为位置不好,食物的味道又一般,即使在大学外开业,也没有很好的业绩。所以当有客人进门时,服务员总是会很热情。 我们四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等服务员离开之后,“国字脸”先开口说话:“想必你们也猜到我们过来,是想问连玉衡的事情。” “细眉毛”从口袋里拿出便携小本子,放在桌上摊开来,反覆抚平,笔也笔直地放在一边,与桌边呈九十度角,与本子的长边平行,我想他大概有强迫症。而“国字脸”简单说明他们这几天走访了几所高校,了解了玉衡身边的人……仅仅是四五句话的功夫,他就喝了好几口的咖啡,时不时就拿一边的爆米花放到嘴里。或许是有很大的菸瘾,由于店里禁止吸菸,他只好不让嘴闲下来。 “如果你们有什么关于他死亡方面的不寻常的事情,还希望能和我们说说看。大事小事都可以。”“国字脸”说完这句话,就伸手叫了服务员,又要了一杯咖啡。 我和上枢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和玉衡既不是校友,见面也只是偶尔,对他的事又怎么会了解。而在我们说之前,他们要求我和上枢分别分开描述并且接受询问。我们没有意见。 在上枢和他们对话的时候,我就坐在离他们较远的一张桌子,这期间仔细想了想关于玉衡的事情。如果真要说点什么不寻常的,除了天荒坪事件,我想我所知道的并无其他。于是轮到我的时候,就按照所想的告诉了他们,只是两位警察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唔,又或者说是表情依旧显露着失望和无趣,大概在我之前他们就已经听过这件事了。或许是上枢,又或许是其他人。 “你听说过颠茄吗?”“国字脸”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嘴巴微张,吐出一个疑问词,他们俩直直地盯着我,并没有下文。 “是茄子的一种吗?”我又问。 “唉,算了。”“国字脸”没有多说什么,眼神示意了“细眉毛”,他将本子收起,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他们毫无收穫地离开。从表情上来判断,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只是“国字脸”离开的时候终于可以酣畅淋漓的吸菸,所以表情稍微比“细眉毛”好多了。 在他们走之后,我问上枢他们都问了些什么,发现两个人的问题差不多,答案也是。我和上枢回到了学校,一起吃了晚饭就各自离开了。 第30页 这一天不是很忙,但是心却停不住思考。以前总觉得研究天文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当然了,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只是现在,我希望它能给我解疑答惑。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我们和玉衡都已经因为那一片星辰紧紧联繫在一起。 (四) 因为被选为代表与y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师生进行交流,我和上枢、帝人学长的集合时间就推迟了些。快到傍晚的时候,我才赶到展览前,看到上枢、帝人学长、石策学长、虞玑学姐还有权都站在一起。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唿,站在上枢和帝人学长身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就在大家决定一起吃饭的时候,石策学长因为其他事情而先离开,他还顺走了帝人学长。果然他们是认识的,看样子还是很好的关系,否则一向正经的石策学长怎么会用手拍了帝人学长的屁股。ok,我知道那并不是应该大惊小怪的事情,呃,我是说,或许帝人学长的臀部上正好停着一只虫子也说不定。 但要庆幸的是,还好他们离开了。因为接下来我和上枢从虞玑和权那里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他们告诉我们z大的鹤安学姐的行事有些值得怀疑,只是最先得出这个结论的摇光却不在这里,听权说似乎是因为杭州的家人出了事情,他离开上海的日子快达到半月之长。看他们的样子是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这之后,我们还谈到了前几天遇到的警察,看来权他们也不可避免得被“召唤”了。仔细问过,他们的回答和我们的大致相同,当然,也并没有告诉警察云鹤安的事情。 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权说。 此外,我们还讨论了另一个话题——颠茄。 “我之后查了一下,颠茄是主要生长在亚欧大陆和美洲的一种植物。植物上下全有剧毒,但在医药上有很大的作用,主要制作阿托品来刺激中枢神经。”虞玑跟我们解释了从警察那里听来的这个名词。 “不过警察为什么会问我们知不知道颠茄?”我问。 “有剧毒的植物,难道玉衡的死因与它有关?”权猜测道。 “这次你还真想到点上了。”上枢也认同了权的说法。 “那我们问问开阳吧,他应该知道些什么。”虞玑学姐看着我们三人说。 最后我和上枢是带着不太完整的信息和满心的疑虑回到x大,走之前我们还和他们约定了等摇光回来再次约见。 和上枢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九点一刻左右,我不得不加紧步伐回到宿舍收拾衣服去澡堂洗澡,偏偏宿舍的淋浴室没有安装热水器,真是够呛。看来今天没办法在十点前上床睡觉,心里还真有些焦虑。或许我对这个习惯的维持已经是达到了强迫症的程度,去澡堂的路上就在想这个问题。 无聊的问题。 澡堂规定十点关门。我到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温暖的雾气久久都还氤氲在这空间里,这对脱去隐形眼镜的我造成了行动不便。小心翼翼地走进里间,确定位置之后我便抓紧时间。手伸向沐浴露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香皂盒,我蹲下身来,手在地上摸索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让我找到了。只是我并不清楚手里的香皂只是原本的一部分,如果有人能够告诉我——倘若我身边有人,我的脚边还有另外一半香皂的存在,我就还有得救。 这是我在踩到那个鬼东西后失去平衡撞向墙壁时的一瞬间的想法…… ☆、南船篇 插pter 16 南船篇 我待在学校的时间终于长久了些。过去接受开阳老师的建议和推荐,我去了美国。就在那些日子里,我也真正明白了自己需要什么。等从z大毕业,我就打算到美国去深造物理与天文学,这其中最大的契机,就是前不久在美国认识的施密特教授通知我通过考试的消息。而我正在着手的论文,也快接近了尾声。 这是一篇针对“第二地球”的研究论文。施密特教授对于代号为“克卜勒-479b”的行星的研究让我印象深刻。在美国的时候,我就表示自己想加入教授的研究小组,而回到中国之后,我无意间发现玉衡写有一篇关于“克卜勒-479b”的研究论文。“克卜勒-479b”被发现于1979年,当时还是一个不备受关注的、比地球规模小了几倍的小行星,关于它的消息也只是零零星星地出现在报纸的某一角,但谁也没想到它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最终能够确定它成为第二地球的潜力,那将是人类发现史上的一大奇蹟。就人口问题来说,充分改善它也是指日可待。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玉衡居然把所有对“克卜勒-479b”的研究报导整理了出来,还对它的成长趋势做出了不少预估和考量。对于玉衡,我对他的印象仅仅是鹤安给我看过的几篇论文。他是个在天文上努力且有天赋的人。在玉衡的论文里不难发现他不仅阅读了不少着名文献,还饱含着许多自己的想法,大胆而不缺乏细腻,既借鑑了前人的观点,也有创新的部分。 或许那里面有自己渴望的东西。我这么对云鹤安说。和玉衡见面也是自己突然的想法,更何况社长见自己的社员,并没有什么不对。在见面之后,话语间,我发现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谦虚有礼,说出的话也十分有见地。想到那些论文出自他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第31页 玉衡并不知道,在他众多论文中,即使少去也无关紧要的一篇论文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因此,我面临人生里的第一次犹豫。说实在,我并不知道云鹤安对自己的情感,当她把玉衡的u盘交给自己的时候,脑海里想过几万种理由,但都被她的一句告白所驳回。对于我最后选择忽视鹤安的感情,她表示不在意。原本就是为了我能够追求自己的理想,她才擅自做了决定,所以并不期待对理想付出更多的我能给予她什么回应。对于这样体贴的鹤安,我无以回报。所以即使并不是自己要求她这么做,但我最后还是接受了。 因为我想做出成绩。 无论会不会被发现,我都不感到后悔,也不认为那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甚至觉得这也是在帮玉衡。有同样美好愿景的我们,他一定能够理解我。没错,原本生活应该就这么一直平稳地进行着。只是这中间忽然出了差错——毫无预兆。 一开始,玉衡的死还没能让我停止了脚步。我不知道他的死是谁造成的,但听石策说,他是非自然死亡。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惋惜;但是鹤安的不安,却让我多少有些动摇。稍微打听了其中的原因,我才知道原来她窃取u盘时所做的手脚阴差阳错地被人误以为是为了谋害玉衡。 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臆想。 且不说鹤安的目的仅仅是一个u盘,玉衡还是她重要的朋友,她没理由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我试图找鹤安具体谈谈这件事情,但这段时间里在学校却总是和她错过,无奈之下,我只能尽力做好眼前的事。 因为,除了担心鹤安,研究的事更是当务之急。 “只停留在缅怀的程度上而止步不前,这不是一个从事科学研究的人该有的态度。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玉衡没有条件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可以代替他完成。”我喃喃自语着,把电脑合上,站起身来简单地做了伸展运动,才走出书房。 天文学是一个浪漫的科学,它就像是宇宙做梦时构建出来的一个四维空间。想像在古典乐所营造的气氛之下,思想走进宇宙时,伸手握住时间,感受它的变化的那种感动,正是宇宙的魅力所在。 我的手指虽已离开钢琴键,但余音依旧缭绕在这音乐室里。策和帝人是何时出现的,我也未曾发觉。 “我看你别去什么美国了。奥地利挺好的,就算不学天文,就是弹钢琴也足够把你推向国际。”策趴在钢琴上,看着仍坐在琴凳上的我。 “拉赫作品38号之3,雏菊。”帝人用他细长的手指搓了搓鼻子,但难以遮掩嘴角的羞涩,“如果听错了——” “没听错。”我打断了帝人的不自信,给他一个肯定的微笑。“还是帝人和我意气相投。策,研究天文啊,没有一颗浪漫的心怎么行。” “受教,受教。”策表示无奈,随意用语言敷衍过去,我也不强求他接受我这一套思想。我们是从小的玩伴,早已知悉对方的一切,即使行事风格不同,但也不会影响多年的情谊。帝人生得温文儒雅,经策介绍之后,我与他相识,就有了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 “南船,去美国的日程怎么安排?”帝人问道。我也正想就此事和他们讨论一下今后的计划。 策看了一眼手錶,开口提议道:“我看这也快到饭点了,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说如何?” 我和帝人对视一眼,相继点了头。 待我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就和他们一起走出了音乐室。我们到大学城的一家泰国餐厅解决午餐,在这过程中,我们会偶尔放下餐具吐出只言片语,虽然断断续续,但也聊得开心,只是帝人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我想,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会被看穿,因为他正在极力地掩饰自己真实的表情。 “等到甜点上来,吃了再走吧。”我看策拿起了背包起身,就喊住了他。 “你还点了甜品?你以前不是不吃吗?” “最近有些用脑过度,想要补充补充。听说这家餐厅的甜点还不错。” “其实我也点了一份。”帝人稍稍抿嘴,淡淡的微笑从嘴角蔓延开来。 “好哥们噢?就没我的份。”策重新坐下来,调侃了一句。 “是谁说大男生的怎么可以吃甜品。”我笑着说。 “那现在有人陪情况就不一样了嘛。”策鼓着嘴生气道,“我怎么会跟你们这两个不懂得变通的傢伙做朋友。” 帝人一边安慰策,一边还是放肆地笑着。我稍微偏过头,就看见鹤安和她的朋友从楼上走下来,她也明显看到了我,与我四目相对。 “他叫温帝人,是我在x大的好朋友。”我向鹤安介绍了坐在我对面的帝人。 “你好,我叫云鹤安。”鹤安主动向帝人伸出了手,两人友好地互相打了招唿,就再次落座。 我留鹤安和我们一起品下午茶,担心她离开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聊一聊。她和帝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且不说性格,鹤安在和人聊天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她大概是我见过最会讲话的一个人。而以帝人的性格,无论谁和他对话,都会被他的温和所感染。这对鹤安来说最好不过了。 我和策安静地喝着茶,他偶尔会加入帝人和鹤安的话题。秒针一圈一圈地走过,看似微不足道的步伐却把我们带进了黄昏,透过窗看见街道上的人们一一打起了伞,没听说今天会下雨啊,但是细看来,地面已经一点一点地被打湿了。 第32页 走出这家餐厅,策有事就先打车回y大,我简单地道了别,帝人则送他去路边。鹤安也和我等在一旁的屋檐下躲雨。这期间就是一阵沉默,我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开口说话。 在这个下午,鹤安来了之后,比起说话,我更多的是一个人思考。确实在这之前,我并不认为自己对她、对玉衡有什么错,但仔细想来,最终我和她,不过是做了一件我们以为可以让温柔的玉衡原谅的事情。 我想把这句心里话告诉她。在调整了唿吸后,我就准备开口,却发现她直直地盯着看着策坐上车离开的帝人。她的表情变得和之前不一样,像是有什么大发现,一副充满惊讶的面容。 “怎么了吗?”帝人有什么不对吗?其实我想这样问。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帝人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两只眼睛像优秀的甲板监视员,冷峻,从不懈怠。大概是这样的反差让鹤安惊讶了吧。这也难怪,刚认识帝人的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鹤安忽然说了一句,也不顾越来越大的雨点就迳自地朝帝人的方向走去。 ☆、翀权篇 插pter 17 翀权篇 (一) 凌晨的时候我就醒了。 对着黑暗发呆了几分钟,决定还是继续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9点。我不紧不慢地爬下了床,在洗漱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有十五个来自虞玑学姐的未接来电。 命运一定是疯了。 昨天还在我们面前微笑着的上璇,今天却冷冰冰地躺在太平间里。 我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来,在我之前,虞玑学姐已经到了。过来的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石策学长下午就到z大去,鹤安学姐也没有来,开阳老师联繫不上。 我并不擅长安慰别人,看上枢笔直地站在上璇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却也失了焦点。听虞玑学姐说,他就这个样子站了一夜加一个早上。他的悲伤充斥着整个空间,我站在离他两米开外的距离,看着那样□□的身影,自己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意外啊……” “上璇倒下的时候头磕在花洒的开关把手,脑部出血过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听虞玑学姐说完整件事情,我也泄了气一般靠着墙壁。 “上枢该怎么办,听说他最亲的,只有这个妹妹了。”虞玑学姐的眼眶里泛着泪光。我和她就站在走廊上。过了一会儿,上枢出来了。确切地说,是被医务人员赶出来的。 “你们还是带他休息一下吧。” 被这样告知一声,我和虞玑学姐就带着上枢离开了。他倒也安静地跟我们走了,只是无论问他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上枢,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虞玑学姐问。 “……” “我看还是先去洗把脸精神精神。”我挠了挠脑袋,说道。 “……” “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虞玑学姐嘆了口气,似乎也拿上枢没辙。 “帮我?”上枢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你能让小璇起死回生吗?” “这个……” 上枢痛苦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突然恸哭:“她最怕孤独了。现在却一个人现在,我在这儿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论她说了什么,想了什么,我都无法听见。我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上枢,你别这样……”虞玑学姐也蹲下身来,抱着他哭泣。 我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水。风并不大,雨水也就没有打进窗来,只是,那阵阵凉意,却是生生地打在我们的身上,一点一点顺着血液渗进心里。 (二) 夜幕降临,我在路边等虞玑学姐一起坐公交回学校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的士上走下了一个人,在等着绿灯的过程中焦躁不安。虽然不熟,但昨天见过面,是和上枢一个学校的学长。好像是叫……温帝人? 他会来这里,是为了上璇吗?或许是听到了消息赶过来。看他连伞都没拿,许是也没料到走这一段路的时间就发生了中雨到暴雨的转变。他的头髮很快就被打湿了,眼睛稍稍眯起,看起来很不自然。绿灯一亮,他就立马跑起来。 “怎么了?公车来了。”虞玑学姐突然拉着我跑上公车。她拂去衣袖的水珠,嘆了口气。 “上枢还好吗?” “还好医院床位不紧张,先把他安排住下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嗯……” “对了,刚才鹤安打电话给我……” “她找你做什么?” “听说上璇出事了。” “那也没见她来。” “听她的语气,好像有为难的事。我也就没生气。她约我和你见一面,说是可以的话,想在摇光回来之后,叫上他一起。” “……”她究竟想做什么。我并没有问出口,当然,问虞玑学姐她也无法回答。 回到宿舍里,我把湿了的衣物换下就直接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摇光的床铺,一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心里就有些害怕。角落组的人一连走了两个人,大家也变得零零散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好像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羁绊一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出了差错呢? 第33页 我下床走到书桌边,想找一下当初在天荒坪的合照,但不小心把摇光的书摞打翻了。在捡书的时候,一张纸片从他的课本中滑落,我记得他走之前上的那节课是线性代数来着,他上课时在纸片上写大家的名字做什么。无意中瞥见纸片上的字,我就有些好奇地想着。 我重新把书叠起来,正打算继续找,却鬼使神差地重新把摇光写过的纸片找出来反覆看了看。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我明白了摇光的意思,只是,这个巧合併没有什么意义。等到事情都过去了之后,我再向大家提出来,倒是有可能把所有人都吓一跳。但是,在这群人中不乏有比我和摇光聪明的人,说不定有人早就发现只是不在意没说罢了。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敲了自己的脑袋,阻止任何没有意义的思考。因为还有其他事要考虑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上璇的死纯粹只是个意外,倒是让我松了口气。这句话我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说起,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但我知道没有人会接受我的说法。我只是担心她像玉衡一样是落入什么阴险的陷阱里,万一这样的事情是循环往復的……不,这个万一併没有根据,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打开手机看了天气,明天会转晴。稍微放下了心,我决定今天早早睡下。 (三) 又过了两天,摇光还是没有回来,打电话、发简讯给他,也完全没有回音。 我趴在桌子上,站在讲台前的老师说了些什么,也完全没有兴趣。心里想着下课要不要去打篮球,这时候手机亮了起来。 是聊天室的消息。 德尔塔进入聊天室。 伽玛:有人吗(无奈的表情) 伽玛:最近大家好像都没怎么出来冒泡。 德尔塔:哟。 伽玛:啊,又是小德。 德尔塔:你好像很不愿意看到我。 伽玛:不是,只是这几天除了你就没人出来过。你说大家在忙什么呢? 德尔塔:我怎么知道。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大家不是谁都不认识谁吗? 伽玛:对啊,所以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嘛。 德尔塔:…… 伽玛:小德,要不我们约见一下如何? 德尔塔:真、真的吗? 捷塔进入聊天室。 捷塔:喂喂喂,要认识一下不叫我? 伽玛:啊,果然。我一说见面就有人出来。 捷塔:我也只是偶然间就这么看到了。巧合。 德尔塔:捷塔,好久不见。 捷塔:嗯,最近有事出国了。应该快要回去了。 伽玛:捷塔忙很正常,但是大家都跑哪里去了? 德尔塔:是啊,尤其是艾普西龙,以前虽然总是迟到,但也还是会出现啊。 伽玛:啊,好冷清……好寂寞…… (四)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回到约见的话题上。 我默默嘆了口气。 想想能和聊天室里的伙伴联繫保持在一年以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我最烦人际关系这种东西,但为了省去一些麻烦,还是得重新制造些“麻烦”,随着逐渐逝去的时光,我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一个“麻烦”,就是初中时认识的搬到我家隔壁的祁文大哥。他现在在英国读书,当初就是他教我怎么使用天文望远镜、经纬仪等等。想想会进入这个圈子,也是被他所影响。最近他为了期待已久的offer潜心投入到研究当中,细细算起来也有两个多月没和他联繫了。 相比之下,我真是太闲了。 “噢!权!” 我听到虞玑学姐的声音,这才发现她就在不远处的校门口,于是朝她跑过去。 “我现在要去找上枢,你要一起吗?” “唔……可以吧。”正好我有一件事很在意。 再见到上枢的时候,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偶尔也会和我吵两句,第一次觉得和别人吵架是件好事。 虞玑给他带了点东西,我顿时鼻头一酸,虽然说该感动的人不应该是我,但是想到原本还有个妹妹在身边可以细心地照看他的一切,现在忽然人就不在了,确实让人十分揪心。他们俩聊了几句,我就在一旁听着。百无聊赖地望向了窗外,却好像看到了摇光,那个人的身形,像极了他。待他转过侧脸时,我能确定,他就是摇光。 只是他看起来很奇怪。回来不联繫我们,却出现在x大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想不通,还一反常态地戴着一顶帽子,时不时扯了扯夹克的拉链,好像很紧张。就在我准备去找他的时候,又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现了。 温帝人面无表情地走近摇光,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忽然他就抓着摇光的衣领,虽然这时他背对着我,完全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的脸色不会好的哪里去。因为摇光那傢伙,居然在笑。 “学姐,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留下一句话就跑开了。因为我太在意了,温帝人这个人。 本来是想问上枢,但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就一併问本人好了。他为什么会去医院,是否和上枢交谈过,为什么会认识从未见过面的摇光(应该说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有相识的契机),为什么会对摇光发火……太多的问题,都是谜。 第34页 等我到了他们见面的地方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知去了哪里。我四处跑四处找,在冬日下我却热得出汗。等我停下休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都已经跑到x大的校门口。 而就在此时,我又发现了摇光。眼看他转个弯就要消失在我眼前,我焦躁地等着绿灯,看差不多没车了,顾不得绿灯亮起前的那一两秒就赶紧追出去。 紧接着,发生了什么。 是车灯吗,不对,现在还是白天。那么是阳光了。 命运利用光芒刺伤了我的双眼,只让我循声感受到一辆大型的车朝我唿啸而来……我就说吧,它果然疯了。 ☆、虞玑篇 (一) 空气干燥地感觉像要开始穿过人的皮肤汲取水分。 好久没有下雨了。从上璇出事那天之后,就没下过一场雨。 仔细想想,其实并没过多久。只是对我来说,那件事情已经是一个很长远的记忆。 或者应该说,我希望它是。包括关于权的记忆也一併被封存就好了。 我开始觉得要是从一开始就不认识那些人更好。这样我的恐惧也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颗眼珠放空着,从一开始就没眨过一下,干涩地等待着眼泪涌出来湿润它。此刻缩在床角的我只能维持这样的状态。 (二) 见权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就告别了上枢,决定先去车站再打电话给权。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不少人都拥在一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哎呀,太可怕了。这样的事情好久没发生了呢,怎么突然就被那个年轻人撞上。” “明知道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多。那个司机居然还开得那么快。” “诶,我刚看到他被压在驾驶座上,好像也伤得很重。” “看那满地的血,那个年轻人恐怕是……” 我快步朝着校门口走去,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不好的直觉。因为最近实在是没什么好事发生。 “喂,不是吧。血肉模煳的,实在认不出是谁。” “欸,小淼,你看那体型像不像一班的李隽,我还见他穿过这双运动鞋。” “不会吧……” 尽管身边传来的仅是其他人的揣测,但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然而在我挤出人群之后,我证实了那不好的预感。 “喂,不能过去。” “她怎么了?” “天,她居然抱着那个人!” 我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着手上、衣服上沾满的鲜红的血,只能是泣不成声。做过的解剖实验不计其数,但是在大量的人血染红自己的时候,我害怕地颤抖着。 “权……你是权吗……” 我疯狂地用手沾着地上的血抹在他的衣服上,试图掩盖它原本的模样,在别人看来我许是精神不太正常。但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他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希望眼前的这一滩血失去它固有的颜色。 我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没多久上枢就赶来了,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显然很震惊。这个大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是默默地拿出了手巾放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等在廊道上。 在医生告诉我们权抢救无效死亡的时候,我坐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悲伤也好,痛苦也罢,都不及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涌起的恐惧来得更让人崩溃,就像心里的那一片岛屿已经被沖得连草皮都不剩,泥土塌陷沉入海底。 上枢试图扶我起来,但他也像是力气耗尽一般连自己的重量都无法承受,摔坐在地上,在我身旁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我忍受不住,最终还是惊叫了一声。上枢被我吓了一跳,他转过脸看着我,我仿佛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他也带着一张惊恐的面容。 “你冷静些,小璇和权,都是意外……”看来上枢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又或者说他和我一样想到一块去了? “太不正常了,先是玉衡,然后是上璇,现在又是权!摇光联繫不上,鹤安又有些神经质,现在只有你和我了……只有你和我了。” 尾音刚落,我就看见有位护士朝着我们走来。胡乱抹了抹眼泪,我和上枢互相支撑着站起来。 “你们是死者的亲人吗?” “我是他学姐。”我说。 “那你能联繫到他父母吗?” “我试试看。” “嗯,虽然很遗憾,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还是请你们节哀。” “护士小姐,我们能去看他吗?”上枢上前一步问了一句。 “上枢,权的样子已经认不出来了,你还是别去了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地说。 看上枢陷入了沉默,护士和我们颔首先离开了。 我正掏出手机想要联繫学校,这时候有两个十分面熟的人来了。 (三)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脸型较为方正,年纪稍大的警察边抖菸灰边说,“关于林翀权的死,你们有什么想法。”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体型瘦高、较为年轻的警察则拿着纸笔,等着我们的回答。暂时先称唿他们为甲、乙吧。 第35页 “你问想法……我们也不知道。”我说完看向上枢,他也点了点头。 “原本像交通肇事的案子我们不应该插手,但因为死者是我们之前就连玉衡的案子而访问过的人,所以还蛮意外的。我刚听说,”甲警察拿出了便携烟盒,将菸头在上面摁熄,才转向上枢继续说道,“你妹妹前几天意外死亡了。” “是——这样。”上枢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看见他的脖颈隐隐浮现了青筋,想必这个话题对他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然后下一个就是林翀权。你们说,他之后又会是谁呢?” “请您把话说清楚。我妹妹她只是意外,那个情况下也只能是意外,难道你想说她在浴室遭到袭击了吗?” “蒋上璇的死确实是单纯的不幸。但她死亡的背后或许和某种‘诅咒’有关,我甚至怀疑你们全部人都被盯上。撞死林翀权的那位司机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谨慎,我们刚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但是右腿和右手骨折。不只是因为受伤,听说自己撞死一位少年,他痛苦地说自己出车从来不会犯困,就算困了也会停下来休息再走。但是这一次,他第一次犯迷煳就出事故撞死人,而倒霉的死者恰巧就是林翀权。” “警察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不安了,自己的朋友接二连三地出事,任谁都不能镇定。 “明白了就好。自己的命还是要重视,不是吗?” “但是我们是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无奈地说。 “你们认识云鹤安吧。” “认识。”我和上枢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最近找不到她。你们谁有办法?” “说到鹤安,她前段时间还约了我和权见面……我试试看。”我拨出了鹤安的手机号码,如果显示是我的名字,她或许会接听。但传来的女声却令人失望,连续打了几个都无人接听,最后我只好按照警察的说法给她留了一通留言。 “如果她联繫你,马上和她约定见面,然后通知我。”甲警察从乙警察手中的本子撕下一页纸,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他们将我们的精神刺激地十分紧张之后准备离开了,我和上枢面面相觑,脸上只读出了各种不确定。 “对了,”甲警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指着我喊了一句,“还是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吧。”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上面还留有权的血迹。 留言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回復。 我躲在家里不敢去学校上课,父母出差在外没人管我,基本上一整天坐在床角,就是盯着被放置在被子上的手机。 透过窗的亮光由太阳的金黄变成路灯的暖黄,我感觉到自己快饿得晕过去时,手机忽然响了。我激动地爬起来伸手去拿,但那一瞬间像松懈了一般,困意、疲倦席捲而来,我感觉视线模煳,但又无能为力。 (四) “你是多久没吃饭了,我要是不来,你不得血糖低得要人命。”云鹤安将煮好的粥放在我面前,还拿了小碗替我盛好。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我疑惑地问道,但毫不迟疑地接过那一碗粥。 “记得你说过你家就在这个小区,剩下的就是找门口的保安咯。虽然要备用钥匙很麻烦,但是你在电话里又留言说事关人命,再麻烦也得来。” “鹤安,你这么久消失去哪里了。” “……”云鹤安突然就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说,“去证实一件事。先别说我了,你之前说上璇发生了什么?” 她故意转移话题,我嘆了口气,不好再继续追问,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上璇意外死亡,而权……也在街上被车撞了,最后抢救无效。” “连权也——”云鹤安倒吸一口气,她也没能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说到底事情的开端是什么,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是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 “鹤安,我累了,想休息。” “好,那你睡吧,改天我们再见。” “我们明天见吧,好久没去学校,我该出门一趟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再细说这几天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送云鹤安离开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迟疑也让我紧张起来,但从结果看来,她应该没有多想。我走回房间,拿起一直躺在我书桌上的那张便笺。 就目前为止,我不信任不告诉我真实情况的云鹤安,我只能相信眼前的这一串数字了。 (五) 今天下了阵雨。 一直到下午时分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快傍晚的时候,居然变得明亮些。但我知道,这样的明亮是短暂的,眼见着时针快靠近五,我不禁这么想。 我准备从学校出发去赴约,路过环湖的时候看到时常会在那钓鱼的几位大叔在雨后又重新出来了,不浪费一分一秒。他们纷纷弯着腰,用力地拉扯着钓鱼线,撅着屁股,工装裤上沾着灰白,灰白的屁股上有彩虹。 我突然能体会到被他们盯着的那些鱼儿的心情。 第36页 “关于权的那起交通肇事已经解决了么?”云鹤安一边翻菜单,一边问我。 “嗯,多少有点。”我喝了水,继续说,“昨天警察告诉我那肇事司机被检查出一氧化碳轻中毒,导致暂时昏厥。这大概就是直接原因。” “嗯,这样啊。” 这样啊?她的语气让我有些惊诧又有些生气。 “唔?不过警察为什么会特别告诉你?”云鹤安又突然问道。 “不是他特别告诉我,是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顺便告诉我的。” “你主动打电话?” 我看着眼前杯中的白水,点了点头。“警察联繫过你吧,但你都没有回覆,他们就来找我了。” “你该不会——喂,我现在不能见他们,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我们可以听你慢慢说。”坐在我身后的那位甲警察突然起身,走到我们这桌来。我早就知道他在这里等着。我早就知道…… 甲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他的意思,不管云鹤安说什么,我只要起身让出位置给他们就可以了。 等在门口等了许久,被风吹得食慾全无。这阵风大概是从那边的河上过来的,我走向和它相反的方向,向着风离开的方向。 (六) 慢慢走回学校,夜幕就已经完全拉黑。校门口渐渐摆起了小摊,我忽略他们的吆喝声,只管往学校走就是。 我想找人说话,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得找个人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别让我一个人。我尽量往有光的地方走,但走到哪都没有认识的人,或许此刻我不应该害羞,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可以勇敢上前。 只要别让我一个人。 和新认识的朋友坐在操场的椅子上聊了许久,我忘却了时间的步伐,只觉得人越来越稀少了。最后连她们也决定要离开。我正在思考是要回宿舍还是回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又即将消失。 我匆匆告别了新朋友,不断前方多黑暗,还是决定跑上去。 我一边跑一边喊着策的名字,但是声音怎么也没办法传达到他那里。等我找不到他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学生活动中心楼下。或许他去了三楼天文社常用的教室?我这么猜测。只是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就这么杵着是无法知道答案。我打开手机的照亮工具,一步一步走上三楼。站在教室门口,果然能听到教室内有窸窣的声音。只是,我停在门把上的手却迟疑了——虽然里面很可能有人,但却没有灯光。我是否应该拉开门,或者先在门外询问一声? 此刻我的眼前闪现了权的身体——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不好的预感,一想到如此,我就决定放弃拉开这扇门。虽然我的手离开了门把,它却自己动了起来。我的神经紧绷到极致——现在跑肯定来不及了,如果被石策问起来,我应该怎么回答?仅仅给我两秒的时间,我也无法作答。 “学姐?”意外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睛,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摇光的脸。我一时间太过激动,抓住他的肩膀,除了询问还是询问:“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怎么都联繫不上你?权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去哪了。” “学、学姐,你先放开我。”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你在做什么?策呢?喂,你突然往身后藏什么?” “我没见到策学长,我也没藏什么,我就是过来找点资料。” “资料?我看看。” “不行!”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看一下而已。” “这些不可以,不可以!啊……” 一张张a4纸掉落在楼梯上,一叠叠文字如同柳絮纷纷扬扬。我蹲下身去捡起,却听见身后响起了微小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我站起来转过身要向摇光解释,却看到一只背着光的手掌慢慢靠近我…… “我说了你不可以看啊!”他用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吼了一句,我的身体却向后倾倒。 我手中的那叠文字又变成了柳絮,我又看见了权的身体——他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上枢篇 插pter 19 上枢篇 (一) 虞玑死了。 听说她死的时候,背后开了一朵绯红的彼岸花,没人看清她的表情,她蓝色的衣裙被染上了颜色。 据说那是她最美的时候。 (二) 我和云鹤安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也到了y大来。 “你找谁?”她先向我开口说话。我沉默了一会,说道:“不是找虞玑。” 这次变成她陷入了沉默。 风带着树叶一起唿喊,云鹤安被这样的声音吸引了。她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孤叶,这才说了一句: “说得是呢。” 我不知道她是在和树叶对话,还是对我刚才的话给予回应。我姑且认为,此时我们是彼此能够心意相通的伙伴。 我们进了y大,先去找了石策,但令我们意外的是,一个很久不见的人也在这里。 第37页 “摇光,好久不见。”云鹤安笑着跟他打招唿,他倒不怎么笑得起来。 “鹤安学姐,好久不见。” “还以为你们找不到教室。先坐吧,虽然有点乱。”石策无精打采地说道,既然他这么说,我们也就随意了。虽然是想坐着,只是看这狭窄的教室,到处放满了资料,我随手拿起几本书,仿佛能看见它们被遗忘在书架角落的光景。 “以前这些都是虞玑收拾的,突然要找些东西,我还真是不上手啊。”石策尴尬地笑了笑。 “虞玑她……到底是……”终于有人开口提到虞玑,云鹤安就抓住机会脱口问道,但看起来她的问题并没有准备好。 “失足,摔下楼梯失血过多死亡。”摇光回答道,语气和他的双目一样,都是死的。 “是啊,但是在她身下压着一张a4纸,勉勉强强能看到些内容。警察想知道她深夜到教室来做什么,就让我们过来找找看。”石策补充道。 “虞玑学姐的葬礼,在什么时候?”我也问了一句。 “四天后。” “唔?摇光,你的脖子怎么了?”云鹤安突然说了一句,把我们的目光都吸引到摇光身上。而他的双眼像活过来一样,变得灵动了许多。 “啊,这个,被猫抓伤了。回老家的时候。” “看起来好像还没结痂啊,你是不是总在它要自愈的时候就把痂撕了,那样不太好噢。” “我会注意,之后贴下创可贴就行了。” “啊,不行了,我根本没办法找。”石策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书架上,就干脆靠着架子不动了,“摇光你经常在这里看,应该比我熟。” “交给我吧。”摇光此刻看起来十分可靠。 太阳升上了楼顶,差不多就到了午饭点。我和云鹤安因为帮忙打扫教室,也很快就感到了飢饿,石策早就被学生会唤走了,因此我们三个人得解决午饭问题。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是云鹤安和姚摇光一起去食堂打包些饭菜,而我留在教室继续整理。 他们走了之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沉了下来。我看着飘在空气中的灰尘发呆,有千万种思绪在脑袋里闪过,但却没能抓住任何一道。 “唔?他们都走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转身就看见石策站在门口。“啊,他们去买饭了。”我回答,“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多带。”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石策走进来,和我站在一起。“让我看看有什么要做的……把这些擦一下就可以吧。” “嗯,擦拭了资料上的灰尘,等摇光回来看就行了。”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自从小璇不在我身边,很多时候我的内心就会慌张,比如现在。我不会把握气氛,不懂得读取空气,除了沉默,不知道还能怎么表现自己。 “学长,你说那张染红的资料具体写了什么?”我想了想,还是随便开始了话题。 “啊,那个。我想想,好像有备份。之前找警察拿了复印件。”石策从他随身背的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我接过之后大致看了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和谐。 “学长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天文社里的资料?” “虽然上面文字不多,但中间这张图是nasa发布过的一张照片,我见过所以知道。而且虞玑摔落的地点再上一层就有天文社的教室,怎么想她都来过这里吧。” “嗯,确实。这上面有些内容看不清,但是在第一行的字就是顶格,而右下角这个小小的弧度,标的是页码吧,可能是3或者8。” “这应该是某一份资料中的一页吧。” “那为什么只有这一页留下来呢。” “是噢……”石策若有所思,“而且是因为被她压着,所以如果不把她身体移开,是看不见这张的。” “谁是第一发现人?” “你没听说吗?第一发现人就是摇光。” 听他这么说,我多少有些错愕。 “那他有看到其他什么资料吗?” “没有。所以我们现在才得在这找。” “嗯,这样啊……” (三) 虞玑的葬礼改在七天后。 而到了这一天,我也亲眼看着摇光在她的葬礼上被警察带走了。虞玑的妈妈扒在他身上,哭着闹着。我和云鹤安看着都有些不忍,上去帮着警察和虞玑的爸爸,把她妈妈从摇光身上拉开。那一瞬间,我看到摇光的目光,直直地对向我。 摇光离开之后,葬礼花了点时间才重新被整顿好。石策看准了间隙,走到我身边低声问了一句:“是你向警察告发的?”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不过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我听到你和摇光的对话了。你问他虞玑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但是他没有回答。” “所以你提了什么建议?” “再一次尸检。” “难怪葬礼比预计的推迟了几天。没想到会是摇光……不,应该说,最不可能伤害虞玑的人,就是他了。” 第38页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他是第一发现人,我也不会这么想。虞玑学姐要拿资料的时候不可能只有一张,就算真的是,她失足摔死的时候资料也应该是在手上或者飘落到其他地方去,正好被压在身下的可能性未免太小了。如果她拿的是一份资料,那么就有可能在慌乱的情况下,那些纸张散落得四周都是,其中有几张也沾上了她的血。而除了不被发现的这张资料,其他资料的消失就只能是兇手或者第三人带走。”我摩挲着下巴,边想边说。 “假如摇光只是第三人,那他不应该阻碍侦查,故意将资料藏起来还装模作样地帮警察找。到底是什么资料,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呢……” “我也想知道。现在这会儿警察应该已经去他宿舍搜查了吧。” “不过只是尸检,怎么就确定他就是嫌疑人呢?第一次尸检的时候不是什么情况也没有?”石策仿佛变成了旁观者,和我讨论这个话题时显得兴致绕绕,嘴角微微翘起。 “他脖子上的伤不是猫抓的。我以前和……我以前和我妹妹没什么玩的,就经常在公园里找小动物,那时候没少被猫狗抓伤,所以一看就看出来了。他本能地说谎,如果是用朋友、亲人这种词语混过去我倒不会在意。” “不过摇光还是有些聪明,虞玑摔下去的时候抓伤了他,他不仅收拾了散落的纸,还把她的指甲也清理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你会向警察提议让法医再一次仔细地检查。” “是啊,这种事,想抹干净,是很难的。一开始还挺怕这就是真相,但刚才看到他被带走的时候,我只觉得悲哀。” 灵堂里传来了哭丧的声音,石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该进去了。他先弓着身子从后门走进去。我刚起步就听见了乌鸦的叫声,一回头就看见有一只体型瘦小的乌鸦站在电线桿上直直地看着我。 那眼神,就像刚才摇光被带走前看着我的眼神,黑眼仁从眼角揪着我。 (四) 从葬礼上回到学校的时候,天早已沉得没有一丝亮色。我回到寝室,累得先伸了个腰,手放下来的时候打到了口袋里的东西。我想着是自己的手机,就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随意扔到床上,但在一瞬间发现触感不太一样,我马上跳到床上找了找,在床尾找到了它。 是一把手机,但不是我的。 我好奇地划了解锁键,居然没有密码就跳出了界面。我试着寻找手机主人的信息,看到最后不禁令人惊讶。我深思了一会,心想大概是在葬礼时因为场面太过混乱,摇光就趁机把他的手机放进了我的口袋。 我琢磨着要不要送到警察那里。不过一想到他故意没设密码,会不会是想让我发现什么?我看了信息、各种社交软体,除了频繁出现的温帝人的名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暂且不去想x大的学长和y大的学弟会有什么样的联繫,最后我翻到了相册。 里面大部分是和他专业、天文有关的照片,中间夹杂着和我们聚会时的一些合照。我手指快速划过屏幕,险些就错过了最后一张,还好在它之后并没有其他照片。他拍下的一张白纸上隐约有着铅笔的痕迹,我将图片放大,用铅笔在上面顺着描了一遍,重新拿了一张纸画在上面。检查了好多遍之后认为照片上的细节没有遗漏了,再重新看我描绘出来的内容,一阵冷汗瞬间从我的后背渗出来。 这些天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出意外,是第一个巧合。现在第二个巧合出现了。 写下这张纸的人,把我、小璇、虞玑学姐、摇光、翀权、玉衡的名字都写在了纸上,排列的形状一般人很难看出来,但对接触天文的人就不一样了。是北斗七星。 只是这个人,少写了一个名字——开阳。这样一来北斗七星就全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七星,不,七个人里面,小璇、虞玑、翀权、玉衡都走了,摇光被捕,现在只剩下我和开阳老师。难道被之前与我、虞玑学姐对话的警察说中了,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结束,我们被盯上了。接下来,在我和开阳老师身上,还会有事情发生? 现在比起畏惧,我更好奇到底牵扯着我们七个人的那条线源头是什么?玉衡的案子还没有结束,翀的意外后续是什么,警察也没有再出现告诉我们。我应该和谁商量呢?对了,开阳老师! 现在除了他,谁都不能信。就连之前和石策谈起摇光的可疑之处时,他的表情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温帝人更不用说,笑里藏刀。云鹤安问题更多…… (五) 和开阳老师联繫上了。他之前去其他省出差,正好今晚之前会到上海,就让我先去z大等他。 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睡觉的时候反覆确认门是否锁好;一个人吃饭时会看看四周都是什么人;出门错开高峰期等等。我都快觉得自己病入膏肓。 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开阳都还没有出现。我试着联繫他,手机是关机的。心想他可能是手机没电,但还是会来找我,就继续留在z大等着。 今晚的夜空不够晴朗,可是出来的星星多得反常。我站在窗台边,看向外面,碧波荡漾的湖水上似乎也映着上空的星星点点。 我伴着月光散步至湖边,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过。稍微弯下腰,稍微伸了手,就能接近原本与我遥不可及的闪烁的星星。只是不能触碰,一碰的话就会—— 第39页 “扑通”! 就会幻灭。 我原本想收回手的,只是来不及。当在湖面上看到在我身后有个人影时,我已经跌进了湖中。 我仿佛看到了小璇就在我面前。她一脸悲伤地责备我当初学不会游泳,我只能在她面前咕噜着水,心里想着就算她死了也在为我担心,真是令人难受。不知道是湖水模煳了我的眼泪,还是泪水混浊了这潭湖水,我扑腾着,挣扎着,勐然看到了岸上的那一张脸,分明是余开阳。 为什么他不救我? ☆、最终篇(开阳篇) 我是第一个喝下星辰的人。 我把手伸向天空, 努力缩减了距离。 因为无法放任它们自由, 就随心所欲将他们禁锢。 我喜欢它们是寂静的, 就像他们消失了一样。 我是这第一个, 喝下星辰的人。 插pter 20 最终篇(开阳篇) (一) 捷塔进入聊天室。 捷塔:到十一月底啦,大家有想好要去哪座山看双子座流星雨吗? 捷塔:一个朋友告诉我杭州的南、北高峰挺适合观测的,觉得如何? 捷塔:我不过是一个月没出现,你们不要这么冷淡嘛…… 捷塔:阿尔法?贝塔? 捷塔:伽玛?德尔塔? 捷塔:艾普西龙?依塔? 捷塔离开聊天室。 (二) 连续几天进入聊天室,没有未读信息,聊天记录也停留在上一次我发信息的地方。 最后,还是只有捷塔——也就是我一个人到杭州的北高峰看双子流星。 独自搭帐篷,独自生火做饭,组装好天文望远镜、设定好单反之后,我就躺在附近的草地上,静静地等着……午后,出现在这块区域的旅客越来越多。他们看起来只是单纯地来此郊游,甚至有人看见我摆放着的这些器具,还主动过来和我聊天。在得知原来今晚可以在此观测到流星雨,难掩脸上的懊悔,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营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只注意到来登山的旅客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也难怪我会如此在意,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出现。在入山之前,我就把自己的方位发到了聊天室里。如果看到了,大概会赶过来吧…… 在等待流星雨的空闲里,我翻阅着手机里相册的图片,因为没有信号,所以无法连上网。眼睛看累了,就把手机放在一边,身体向后平躺,尽管被长度不一的草扎得后背又疼又痒,我也没有立马起身,就那样安静地躺着看着这里的夜空。 夜幕的黑盖了一层一层又一层,无论醒来多少次,天色都一成不变。流星雨似乎看不到了吧,我在心里想着。收拾东西放进背包里准备走人的时候,从包的侧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我已经忘了有这么一样东西还躺在里面。 那天看着蒋上枢在湖里从挣扎到不再挣扎,直到湖面一片波澜都没有的时候,我才平下心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人死去,天荒坪之后是第二次。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捡起了丢落在上枢跌落的岸边上的纸片,原本想扔掉,没想到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它被细心地折了起来。我摊开这一片细心,隽秀的字体映在上面,很难想像这会是蒋上枢的字。他将好几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了纸上,包括我的。难道说他已经意识到是我设下的这些局?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不会放下戒心一个人跑来找我。 我看着这些名字,一个恐怖的想法忽然造访,毫无徵兆,连个象徵性的敲门声都没有……把背包里的东西胡乱倒了出来,我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一支笔。将所有名字连成线,居然就是北斗七星。 蒋上枢、蒋上璇、虞玑、林翀权、姚摇光、我还有连玉衡……对应的,不就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摇光、开阳、玉衡吗!而这些星星的希腊字母,又分别是阿尔法、贝塔、伽玛、德尔塔、依塔、捷塔和艾普西龙。我在聊天室里用的暱称就是捷塔,如果其他人也和我一样的话,其实聊天室里的人彼此都是认识的? 这已经不是巧合这么简单……除了我,其他人都从聊天室里消失不见,其实都是我亲手促成的吗? 我双手掩面。 十二月的约定,来赴约的只有我一个。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只是,早点注意到了就会放过他们吗? 显然不会吧。 (三) 一开始,我谁都不想伤害。但连玉衡发现了,他们在天荒坪遇到的那个杀人犯其实就是我。 去天荒坪那天,我原本和同一所里的同事约了见面。只是在见面之前通话的时候,因为已经无法再继续合作,我计划杀了他,把研究成果夺过来。 但是没想到当天云鹤安居然在午饭里放了安眠药,因此影响了我的计划。我是所有人中最先醒过来的,在我之后连玉衡和林翀权也有醒来的迹象,以防万一,我就用事先准备的异丙酚稀释之后给除了云鹤安之外的人注射了,想着如果事后被发现,可以拿云鹤安挡在我前面。然后我把帐篷藏了起来,并快速赶到约定地点,把同事迷晕之后先限制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又赶回角落。 这之后我藉口去租帐篷,其实是又回去把同事杀了,准备分尸埋在不同的地方,却没想到被他们六个人看见。由于事先有伪装加上天色昏暗,所以一时间不会被认出来,后来也给他们灌输了错觉说,只可惜连玉衡太敏感,他还是有所意识。不得已我只能借云鹤安的手杀了他,只是这中间还需要一个人——温帝人。 第40页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温帝人是个城府比我还要深的一个人。要不是那个秘密对他来说太过重大,否则他也不可能对我言听计从。调换云鹤安拿走的寿司并在里面放了肠炎弧菌和颠茄,和姚摇光交接,收买司机让他一氧化碳中毒撞上林翀权等等,都是让温帝人出面。如果不是蒋上璇意外死亡,我还得费神再想一个适合温帝人和她之间的脚本。 姚摇光这个人一贯心思缜密,虽然平时寡言少语。他因为玉衡的死已经开始怀疑别人之后,让很少接触角落组成员的温帝人替我做事是最合适的时机。我再借钱给姚摇光让他给家人治病,条件是让他帮我从y大天文社里偷资料出来,只需要让虞玑看到这一幕,就算他没有把虞玑解决了,我也会让温帝人动手,再嫁祸给姚摇光。这样一来,揪着连玉衡案子不放的姚摇光就会入狱,和云鹤安还有联繫、知道颠茄□□的虞玑也永远出现不了。 只是事做多了,想要让它永远成为秘密,根本就不可能。林翀权、蒋上枢这两个涉世未深、只有一腔热血的两个男生也留不得。不会背叛我的,大概只有温帝人。 想想,或许他对我来说,也是个危险的存在。 (四) 我把这么久以来的秘密都写在了聊天室里,没有发出去,也不可能发出去。 我像泄了气一般,连走的打算都给搁置在一旁,干脆钻进帐篷里准备入睡。凌晨三点,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原本毫无信号的手机突然亮屏。 伽玛进入聊天室。 伽玛:我回来了。 阿尔法、贝塔进入聊天室。 阿尔法:我回来了。 贝塔:我回来了。 德尔塔、依塔、艾普西龙进入聊天室。 德尔塔:我回来了。 依塔:我回来了。 艾普西龙:我回来了。 阿尔法、贝塔、伽玛、德尔塔、依塔、艾普西龙离开聊天室。 ☆、番外(帝人篇) (一) 一颗极亮的星星映在我的眼瞳里肆无忌惮地闪耀着…… 我讨厌天文、讨厌星星。 我叫温从。 温帝人是我哥哥。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出生之后命运却截然不同。我喜欢哥哥的名字、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人生。唯独他喜欢的天文,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那种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东西,到底好在哪里?一直到我把他的人生抢过来之后活到现在,我依然没办法通过扮演他真心喜欢上天文。 不仅如此,还让我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二) 再次遇到余开阳,是在今年九月份,x大的校园里。我走在林荫路上的时候被他叫住了,一开始我不记得这个人,直到他一见到我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噩梦。 “你是温从?”余开阳笑着问道。说实话,他笑的时候很恐怖。小时候,因为喜欢哥哥,我总是学着他的一举一动,加上外表一样,除了父母没有人能区分我们。一直到余开阳的出现。 “你是开阳老师……” “刚才大老远看你,还以为是帝人呢。”余开阳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直直盯着满头是汗的我:“不对啊,几年前我还去参加了你的葬礼。你没死?” “我……” “我听说你哥哥在x大,今天我过来参加会议,还想着联繫一下几年前的学生,结果遇到的是你。难道说,当时死的是——” 汗水从我的髮丝上滴落到鼻尖上,我却只能杵着一动不动。 “哇,想不到这么多年演技有进步了呢。连你父母都不知道死的是最宝贝的儿子?” 余开阳的反应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会表现得很吃惊。 “虽然就见过你一次,但当时的印象忘不了。这么多年,你像是变了,其实没变。”他继续说道,“就这样活着吧。无论谁的人生,不还一样都是人生呢?” 他留下一句不深不浅的话就走了。 本以为就此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一直到他骗我换了云鹤安的寿司盒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三) 把哥哥从悬崖边上推下去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从此扮演他的角色。只是慌乱之余听见父母在喊他名字的时候,我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我不是第一次害死人,只是死人的样子我没见过。所以当听说连玉衡死的时候,我的心情比看着哥哥掉下悬崖的时候还要平静。我找到余开阳,刚想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表情在告诉我:还没有结束。 余开阳开始拿我的身份威胁我,剧本一本一本送到我手边,我不接也得接。轮到林翀权的时候,我还需要随时盯着他,却没想到在x大见到了姚摇光。他告诉我余开阳把我的事都抖给他了,让我跟他一起想办法找到余开阳的把柄。 这两个人真是可笑,也很可恶。都把我当什么了! 姚摇光走之后,我发现林翀权跟着他出去。我也跟上去,眼看着他就要走出校门,想着拦住他,却接到余开阳的电话。 “到此为止了。你不能再走上去。” 我一言不发,只能看着林翀权被撞死。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死去的模样,虽然他身上都是血,但我看见了,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泛着痛苦。 第41页 哥哥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看着林翀权的时候,我不禁这么想。 (四) 余开阳的秘密不难找。现在的人,谁不依赖电子产品? 我找人黑进他的电脑和手机,发现了一个他常登陆的聊天室。再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居然发现聊天室的其他成员就是被他设计的那些人。巧,太巧了…… 我故意以那些人的帐号登陆了聊天室,恶作剧般地发了信息。不知道他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我真想亲眼看一看。 本就计划着第二天去找他探一探,没想到清晨一到,他就主动打电话过来。 “有空玩这把戏,看来你是太闲了。” “……” “云鹤安前段时间去你老家查了你的事,你看着办,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 我依旧不说话。自从那天和石策去找南船,第一次和云鹤安正式见面之后,这女孩有一段时间一直来x大查我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查到我老家去,这倒让我多少有些吃惊。 “你怎么想?”他问了一句。 “这是最后一个?” “谁知道呢。” 我仿佛又看到那天在x大重逢时余开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