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集:一天一故事》 第1页 [悬疑惊悚] 《怪事集:一天一故事1+2+3》作者:毒蜂【完结】 [ 第一卷 浪漫梦幻故事集 ☆、邻居小杰1 小杰是我的对门邻居,他姓张,名叫伟杰,但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叫小杰,而不知道他的全名。今年他才十二岁,但在我们这里,却已经很有名气了。 人们都仰慕他,追随他,把他奉作神明一般。甚至很多人不远万里登门拜访,仅仅就是想听他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记得十二年前,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张伟杰诞生了。他的出生日期比预产期要早一个月。我之所以直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天我刚刚结束了一段纠缠十年的感情。在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之际,我正在独自饮酒,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我昏头昏脑地打开门,只见他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他是找我藉手机打电话的,那个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玩意儿。张勇,也就是张伟杰的父亲,对我说:我家电话线好像被闪电击中了,打不通,老婆要临产了,比预产期早一个月。我知道你有电话所以想借来打120。 人命关天,我自然爽快地答应了。打过电话,他们忙他们的,我继续回去喝我的闷酒。 几个月之后,我就渐渐地习惯了来自对面的夜半啼哭声。我直到现在还经常跟张伟杰打趣说:就你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简直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每当说到这,他总是不好意思地摸自己的脖子傻傻地笑,学着大人的腔调说,谁没年轻过啊。 两年之后,孩子开始咿呀学语了,按说孩子学说话,应该是让人开心的事情,但是这孩子说话,却让他家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这孩子学会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爷爷,死!” 孩子的爷爷听到这话自然不开心,因为孩子既然是学说话,就肯定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爷爷发怒说:“我究竟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让你们天天诅咒我去死?” 有人说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但我却不知道那语焉不详的“东西”二字到底是在指什么。但很显然地,他确实看到了什么。就在爷爷回家的第二天,他就心脏病发作死了。据孩子奶奶说,爷爷临死前的那个晚上,惊恐地伸着手,像是在阻拦什么,嘴里不停地喊:别过来,别过来…… 此事传开后,人们都认为这个孩子是个恶胎,是不祥的怪物。就像是在验证人们的猜测一般,这孩子总是大睁着那双乌黑得吓人的大眼睛,凝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不时莫名其妙地或哭或笑。 他们的亲朋好友都渐渐地疏远了他们家。至少我是很少见到有什么人来登门拜访的。即使是抄水錶或收煤气费的工人,也从不敢跨入他们家门。因为他们生怕听到孩子说:“叔叔,死。”这一类的话。 在孩子五岁那年,他们家好像突然有了钱,一家人全都穿戴名牌,甚至他们还买了一辆车。在楼下的超市买东西时,我总可以听到一群大娘在散布他家出手如何阔绰的传闻。据小道消息讲,孩子他爸是毒品贩子。 ☆、邻居小杰2 五年来他家的生活越过越好,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离奇死亡的事件,所以人们开始将爷爷的死归因于偶然。直到有一天,孩子的妈妈带他去楼下玩。他与门口的小伙伴玩闹正欢的时候,突然愣住了,他盯住一个小孩子,对他说了一个“死”字。 那孩子的家长当场愣住了,悻悻地抱起孩子离开。走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 第二天,那个孩子就从窗户里跳出去了。据住他们家楼下的人讲,事发前父母害怕孩子出事,就把孩子反锁在家里,出门去买菜,仅仅出去了十五分钟,孩子就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据说孩子死前哭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这家人姓王,是当地出了名的破落户。 第二天,王家就带了一帮人来砸张家的门。民警过来调解了一整天,才把那群人劝开。为此张家特地去海南旅游了半年。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看上去更发达了。瑞士的名表、耀眼的钻戒、裘皮的大衣、lv的手提包。莫非真的是去贩毒了?我有一阵儿还真的这样想。很多人都旁敲侧击,想问出一个所以然来,但他们只是说:家里有祖传的遗产。对此我也不信,哪家的祖传遗产是能熬得过*的?分明不靠谱。 引人注意的是,原本与他家仇视的王家,也很快发达了。而且有人甚至说,王家最近与张家过往甚密,像是尽释前嫌了一般。 孩子六岁之后,我总看到小伟杰一个人背着书包,脖子上挂着钥匙,神情呆滞地上下学。光看他乌黑的大眼睛,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但他真不是读书的料。 由于我大学毕业后一直赋闲在家专职啃老,于是他们就找到了我,让我给孩子补习。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分文不取地给孩子补课。但是往往才补到一半,我们就开始打电子游戏了。他学习不怎么样,但是打起电子游戏来,真是一把好手,想当初我是学校里公认的游戏达人,能与我过招儿打个平手的,在我认识的人中就只有他了。 有一天正在写作业,这孩子突然仰起头,微微地一笑说:“叔,你想发财不?” “宝贝儿,第一你要叫我哥哥,我还没那么老,当不了你的叔,再有,这年头,谁不想发财?” 第2页 孩子刚做了一个叔的口型,我就吼道:“你再叫叔,你再叫一个给我看看!” 孩子嘎嘎一笑,递过来一个字条说:“你买这张彩票。我算出来的。” 我很不屑:“你小子连乘法表都算不对还算彩票?懂排列组合吗?懂概率吗?别看就几个数,几十万种排列方法,你还算!快写你的作业!” 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上了三年级,我一如既往地在家啃老,孩子一如既往地处于不及格的边缘。 有一天孩子哭着来找我,说老师要让他留级了,因为三年级接班的新老师怕他成绩不好影响整体评分。我很奇怪地问:“学校现在不都是素质教育了吗?怎么还评分呢?” 于是整个暑假,他都泡在我家。有一天,我跟他打电子游戏,正玩在兴头上,他突然转过头,眼里含着泪,我心想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他却对我说:“奶奶,奶奶要死了。”我说你胡说什么,他指着我的身后说:“这不我奶奶的光来看我了。” 我听这话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一阵阵发凉。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被他吓坏了,不敢动。他抹着眼泪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的母亲。孩子正在哭,我很担心解释不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事欺负小孩儿呢。但她的母亲却并没有惊讶,只是伏下身子安慰孩子,好像她早就已经知道孩子会哭一样。他母亲向我点了点头,说:“真是麻烦你了,孩子他奶奶刚刚……” 我故作镇定地说:“孩子跟我说了。” 她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像是在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可以说,正是从这天之后,我彻底改变了对整个世界的看法。而其中很多事情甚至是我一直是我坚信不移的。我坐在游戏机前发呆,突然我觉得人应该是有灵魂的,一直以来我坚信人不过是一种生物,非常聪明的生物,生命体经过不断进化,催生出了自我意识。但人一死,也就一了百了了。但是现在,我却认为如果说人没有灵魂却是很奇怪的。难道人就是一团原生质吗?人就像动物一样整天只想着多吃多喝多繁殖吗? 过了几天,孩子回来了。见到我小杰很高兴。我怕他伤心,便一直不敢提葬礼的事情。倒是小杰自己不停地对我说在老家葬礼时的种种见闻。他说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漂亮的小鸟,那些小鸟都很开心地在天上飞。 我说:“你又不是鸟,你怎么知道它开心呢?” 孩子说:“因为鸟儿的身上放射出一团彩色的光晕,鸟儿越高兴,光晕就越亮。” 我笑道:“你又看到鸟儿的灵魂了?” 伟杰笑着说:“是啊!那里的小伙伴身上都冒着彩色的光。而城里的孩子却是灰色的。越是经常旅游的人,或者经歷丰富的人,身上的光就越绚丽。” “真的假的?”我问。他看我认真起来,嘎嘎地坏笑。 “死小子,看再敢拿我开涮!”我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倒吊了起来,他嘎嘎地笑,脸都紫了。 在我的辅导下,这孩子的成绩开始有了起色。同时他家又给老师送了很多礼物,于是,用伟杰的话讲:“老师身上的光晕变亮了,像农村的小鸟儿一样。”于是他再也不用担心留级了。 他们家里的人都很感激我,要送我礼物。我说远亲不如近邻,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让他们把礼物都拿了回去,我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什么事情只要一谈钱,就觉得没意思了。 ☆、邻居小杰3 这一年孩子十一岁了,嗓子稍微有点变声。有次见到我看的成人杂志,眼睛都直了,我后来常常拿这件事取笑他。当然我出于责任感,也对他做了正面引导,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食色性也,想看这类东西,是正常的,想看就来我家,哥哥别的没有,这东西有的是。” 却没料到他倒也不客气,翘起二郎腿就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了一个让人很尴尬的问题:“叔,你都33了,怎么还没结婚啊?我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五岁的儿子了!” 我暴怒道:“说多少遍了,你要叫我哥!我33怎么了?人和人能比吗?刘邦像你爸那么大的时候,都做皇帝了!康熙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大战鰲拜了!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女朋友了!” 他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戳我肺管子的话:“那现在呢?叔,你还是处男吧?” 听了这话我简直要气疯了,如果我承认了,这该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他肯定会拿这件事当成永远的笑料!于是我说出了一句最无耻的谎话:“你哥我已经睡过300多个漂亮女人了!” 他眼皮都不抬地说:“叔,吹牛也要靠点谱吧?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如果你吹牛说你不是处男,我倒可能相信。” 我恼羞成怒地祭出了杀手锏:“再废话我就告诉你妈去!” 他合上杂志,嘎嘎一笑道:“就是我妈说你是老处男的。” “这长舌妇!”我恨恨地说。 他嘎嘎坏笑说:“我爸爸也这么说。” 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结果有一天,我带他去买游戏光碟。卖光碟的老闆不在,看店的是他的女儿。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看她二十左右,大眼睛长睫毛,圆圆的鹅蛋脸白里透红,连一颗痣都没有,我就起了色心,跟她多聊了两句。她叫宁宁,说自己是正在上大学的学生,放暑假替她父亲看一会儿店。其实她自己来这儿也是找游戏的。我问她喜欢什么游戏,她说喜欢角色扮演类的。 第3页 走的时候,我还转过头多看了她两眼。 这死孩子平时喜欢胡说八道,今天倒很乖,一直没说话,我正倍感欣慰,结果临走时他终究没憋住,高喊了一句:“我叔叔好喜欢你啊!” 我硬拖着他离开。这厮竟然蹲在地上,腿别住不动,我就像拖着一具死尸一样把他强行带离了丢人现场。 回去的路上,他说:“叔,那姐姐真漂亮。我想让他做我阿姨。叔,你是不是想娶他啊!叔,大姐姐也很喜欢你啊!” 我被他弄得很尴尬,于是吼道:“闭嘴!烦不烦啊!” 他睁着大眼睛做出无辜的样子看着我。我生气地说:“几年前你这样很可爱,现在你这样我想抽你。” 他又学着大人的语气说:“唉,真不想变老。变老了就不可爱了。” 他说“老”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他明知道这个字犯了我的大忌讳,居然还加重了语气,真是活腻了。 我没理他,没想到他倒来劲儿了,接着说:“叔,你不会想到死都娶不上老婆吧?” 我这回真的火了,我吼道:“你这死小子烦不烦,皇上不急太监急!我拿什么娶老婆?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到现在还租房子,我都33了,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天天找我妈要钱,人家才20,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就能看上我?” 他倒也不急,问:“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有什么?” 我心想,你个死小子不懂还瞎掺合,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说要脸蛋有脸蛋,要胸部有胸部…… 他却继续说:“叔,工作没有可以找啊,没钱可以赚啊!除了你很老,没啥让人看不上的啊?杂志上不是说,男人越老越有魅力吗?” 让我找工作?让我去看别人的脸色,天天那么辛苦一个月才那么点钱?那不是要我的亲命吗?说赚钱就能赚,哪那么容易就发财的? 看来这杂志真是害人不浅,所以我在当天就剥夺了他看成人杂志的权利。看着他郁闷的表情,我感到这报復是如此的痛快淋漓。但我没高兴多久,他就学会了用手机看*杂志。 此后的一个月,我总是不自觉地跑到那个游戏店去买光碟,但是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美女。有次我壮着胆子问起店主,你的女儿呢?店主的眼睛都立起来了,警惕地问:“干嘛?买盘就买盘!问我女儿干嘛,我女儿又不卖!” 我心想:能说出这种话的爹也是一个二百五。 直到有一次我在麦当劳买吃的,才又见到了她。她虽是穿着统一的制服,但只有她穿得那么好看,以至于在整个餐厅我就只能看到她一个。我径直走了过去,她问我:“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支吾着说:“宁宁,我能约你出去吗?” 她先是很惊讶,然后脸上瞬间挂满了绯红的彩霞。两只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她摇了摇头。“先生请您点餐。”她温柔地说。 我色胆包天,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餐厅经理过来咳嗽一声说:“先生,我们这里是餐厅,只卖食品。” 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们不卖人。我点了点头,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中,红着脸走了出去。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那么多人。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心神不宁。干什么都没有力气。想起她绯红的脸庞,我觉得也许她也喜欢我。为了确定这个想法,我跑去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人的邋遢样子,我随即否定了刚才的看法。估计她脸红是因为感到羞愧,她怎会想到竟然连流浪汉都要打她的主意。 所以我决定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并通过奋斗,来取得她的欢心。于是我开始买西装,投简歷,到处找工作。在简歷上,我撒了不少谎。好吧,我承认,除了姓名、年龄与性别,其余一切都是假的。 ☆、邻居小杰4 费尽千辛万苦,面试了无数单位,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我这才发现其实工作并没有我想得那么恐怖。其实人就是这样,当你心中充满希望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了。 伟杰旅游回来的时候,见到我像是吃了一惊,他围着我转了一圈,然后瞪着大眼睛问:“咦?叔,你鬍子呢?叔你怎么穿西装了?叔,你头髮剪短了?叔,你的身上有彩色的光了。叔,你是不是找工作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我心想:这个可恶的傢伙,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这死小子,如果不是她父母在,我真想把他大卸八块,撕碎餵鹰…… 这天我西装革履地去找她,我再次问:“我可以约你吗?”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出门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是得胜的将军搬师回朝一样。但是她会接受我吗?我都33岁了。我的心里又忐忑起来,越接近她下班的时候,我越紧张,以至于无法唿吸。 真正见到她,我反而不紧张了。毕竟我是曾经的情场老手。我们一起去必胜客,人很多,排队等位子的时候,她与我聊了起来。她很风趣,也很直率,几乎是有什么说什么。 宁宁问我说:“上回那个孩子是谁啊?你侄子吗?” 我笑着回答,那是我们家门口邻居的孩子,算是我哥们。 她追问:“那他怎么叫你叔叔?” 第4页 我很尴尬地说:“我其实一直让他叫我哥哥的。” 她捂嘴坏笑道:“那你到底多大?方便说吗?” 我想了想说:“三十吧?” 她一惊:“啊?38?比我想得还老,我以为你37呢!” 我心都凉了,我才33啊…… 晚餐结束,我们相谈甚欢,我正惊讶事情的进展如此顺利的时候,她对我说:“咱们做好朋友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你的会尽力去帮,但是你别再去餐厅找我了,好尴尬的。” 我厚着脸皮说:“那我还真需要你帮我个忙。” 她问什么事? 我说:“我需要一个老婆。” 她说:“我帮你介绍。” 我一不做二不休,不要脸到底:“你这样的就成。” 她说:“哎呀,我也很想,但我男朋友可能不同意。” 这句话算是让我彻底死了心。 灰头土脸地回来,我骂自己,这是瞎折腾啥?在家老实呆着不就得了,真不嫌丢人!明天就把工作辞掉,继续在家上网玩游戏。 正在想的时候,有人敲门,一听那半死不活的声音,我就知道准是伟杰家里没人,死小子又来我家蹭饭了。门刚打开一条缝,他就钻进屋了,几步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了点小食品,打开了一罐可乐,边吃边说:“叔,你脸带红光,今天约会去了吧?那女的就是光碟店那个吧?叔,那女的喜欢你吧?叔,人家嫌你老,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吧?” 我给他泡了包方便面,懒得再让他改口叫我哥哥,只是嘆了口气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你脸上都写着呢!” 我说:“跟年龄没关系,人家有男朋友,我要是有钱,一定可以追到她。” 他看了看我,用鄙视的神情说:“叔,不是我说你,就你那怂蛋包样儿,有钱也追不到……” 我用力地把泡面放到桌子上,对他说:“塞你的饭!没事儿别学大人说话!” 他吃饱了,我问他作业写完没有。他说写完了。过了一会儿他说:“叔,今天学校组织捐款了,给班里一个同学,他妈妈得癌症了。但是这个同学平时很坏,大家都不愿意捐。你说我捐吗?我怕我捐了别人说我臭显摆。” 我愣住了,想起了小时候给同班同学捐款的时候,那时候小孩子能捐个十块二十块就很了不起了,所以终究没有捐够数额,同学还是死掉了。那个同学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转过身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肩膀说:“捐。他再不好,也是一个人,如果妈妈死了,他也会伤心的。伤心总是不好的事情。” 他撅着嘴说:“可是他打过我啊!” 我说:“小朋友之间打架很正常啊,等你长大了,可能还会觉得小时候打架也很有趣呢!每个人都有缺点,他打人,早晚有一天会被比他还厉害的人教训,但是不能仅仅因为他喜欢欺负人,就让他没有了妈妈。一个人受到的惩罚要与他犯过的错相等,你说对吧?” 伟杰点了点头,问:“那我捐多少呢?” 我说:“捐多少都是心意,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尽力地帮助别人,自己也会感到快乐。人要过得去自己的良心。来,我带个头,先捐100块。” 他说了句让我极度窝火的话:“叔,你那么老了,才捐一百啊?我们老师还比你年轻呢,都捐200。” 这个死小子,如果他将来下地狱,一定是因为他那条贱舌头!我心里狠狠地骂。 过了几天,他过来对我说:“叔,我同学买了张彩票,中了100万。够他们看病的了。” 我“哦”了一声,继续看成人杂志。但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很快,他就成了我们这里的名人。因为据说:那个同学中的彩票,是他帮着买的。这死小子,一分钱没捐,拿着我的一百块去买了50张彩票给那个同学。 老师没好气地把他数落了一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他家那么有钱,也不奉献一点爱心,简直是为富不仁。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有赌棍心态,长大也是吃喝嫖赌的货,引得同学一片嘲笑。 但是第二天,老师眉开眼笑,偷偷把他叫到办公室,小声问他:“你有内部消息还是怎么的?你怎么知道能中的?” 见伟杰不说,他适时地换了个话题:“马上就要升初中了,你这成绩真是考不上好学校。一直想给你弄个三好,也没有理由。想帮你都没法帮。” 孩子把这话转告了父亲,父亲一拍大腿,老师当月就买了一辆小汽车。 ☆、邻居小杰5 从此来他们家的人越来越多,有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的,有摆酒设宴慷慨激昂地说“苟富贵无相忘”的,还有破衣烂衫哭哭啼啼祈求帮助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门槛都要踏破了。他父亲不止一次把他们赶出门去。最后警察也来调查他们了。 这天伟杰哭着来找我,说他要搬家了。因为这里实在住不下去了。 我抚了抚孩子的头,说:“哥哥明白,你是该搬走了。走了一定要好好学习。” 他呵呵一笑,说:“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他走后,我眼窝竟然有点湿。 第5页 很快他们就搬家了。他临走的那一天,沖我挥了挥手,说:“哥,我走了。” 我苦笑,心里想:这时候想起来叫我哥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叫也没用了,才33就被人当作38了。 从此,我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波澜。为了打发时间,我又穿上了西装,找了份工作。不是因为缺钱,而是纯属无聊,再也没有人陪我打游戏了。买来的成人杂志一直堆在沙发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有一天,他打来了电话,我一听是他,竟然喜笑颜开。我心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想这个混小子了? 他说他们搬到了城市的另一边,刚刚适应了新学校。这边没有人再来烦他了。我笑道:“那就好,专心学习吧,你小子考得上初中吗?” 他笑着说:“悬。大不了以后摆摊儿算卦去。” 我说:“有前途,我看好你。你比我有出息多了。” “那当然,不过现在考试我也不愁,因为我发明了一个新方法。” “什么方法?” “扔硬币,如果正面朝上,就是猜对了。” “你真厉害。” 他突然问:“你为什么从来不找我要彩票号码呢?” 我说:“想过,后来我想,你说得对,我就是有钱了,也是个怂蛋包,够吃够喝就完了。再说了,一旦找你要了号码,就会想不停地要,人都是贪婪的。” 他很老成地说:“是啊,贪婪得恨不得自己印钞票。” 他又说:“叔,要不我给你买套房子,你搬来辅导我功课吧?” 我说:“我当初说是辅导你功课,其实就是想把你骗过来陪我玩电子游戏,我这二把刀把你辅导成这样,你妈要是知道了非把我打死不可。哈哈,可别跟你妈说啊!你要敢说,我就告诉她你看我成人杂志。” 他不屑地说:“叔,不是我说你一根筋,你也不想想,如果你说了,第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我心想:这小子学习不咋地,这种事情倒是懂得很多。他真是十一岁的孩子吗? 放下电话,心里还挺开心,我心想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真想他了?切!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条简讯,说:“这是号码,36333,把最后一个号码换了,别买太多,围绕着这个号买一些小奖,不然抽不到这个奖。到下期我还告诉你。快去买吧,别犹豫,我爸说了,人有多少钱,就有多大胆子,你多有点钱说不定就不那么怂了。” 我看了之后哭笑不得,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买了。中了50多万。不是我心口不一,原来我不要,是觉得找孩子要彩票号码,会给人感觉居心不良。现在他搬走了,无所谓了,而且我也没找他要,是他主动给的。再说我就是不买,这钱也被贪污了,也到不了穷人手里,我买了,这不就等于是变相扶贫了吗? 领奖的时候,我戴着口罩墨镜去的,结果工作人员很不屑,说:“人家中五千万都没你捂得严。” 第二次给我号码,我大着胆子买了一堆,结果没中。他怪我说:谁叫你买那么多!我心想感情这抽奖还挑着抽,买多了还不抽了。 第三次我将他给我的号码换了一个数字,技巧性地买了一些小奖,加到一起又中了100万。我仍然戴着口罩与墨镜去的。不是怕被人盯上,而是怕被人认出来我上次就来过。结果工作人员一见我,就说:“呦,行啊,又中了,记得下次换身衣服。” 我揣着钱去追求女生,胆子确实大了不少。我开着新买的沃尔沃,穿上几万块的阿玛尼西装,拨电话约她出去。 晚上一见面,宁宁笑着说:“好久不见啊。” 我说:“是啊,你最近怎么样?” 她淡然一笑,说:“还那样呗!你最近倒是发财了啊。又开车又戴金表的。口袋里还有金笔,你说你不会写字带这个干嘛?” 我笑着说:“装文化人儿呗!” 我问她:“你男朋友同意你出来跟别人约会了?” 她嘿嘿一笑:“骑驴找马呗。” 我一听,这就是有戏啊。我忙说:“你面前不就有一匹马吗?” 结果她一笑说:“大叔,你还不如驴呢。”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却哈哈地笑。我心想感情我变成了挖别人墙角的猥琐大叔了,于是刚刚的开心心情全无踪影了。 她可能是见到了我的不满神情,觉得自己玩笑开过火儿了。又急忙说:“逗你的,我从来就没有过男朋友。唉,越是漂亮女生越没人敢追啊……” 她可能觉得给我点希望,会让我好受点,但我更窝火了。上次我穷的时候,你嫌我老,说有对象,现在看我有钱了,就又说没有了是吗? 但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厚着脸,说道:“那你看我行吗?” 她甩了甩头髮,甜甜地笑着,那神情简直能迷死人,她说:“不行。” 我说:“我哪里不行?” 她说:“你虽然人老点,但长得还行,虽然有点不要脸,但风度也凑合,不过你太有钱,不放心。” 我心想:奶奶的,那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这么烧包了!再说,这年头还有女人嫌男人有钱的?虚伪的骗子! 第6页 骂归骂,但这么漂亮的美人还是要追的,我说:“那我把钱都捐了?” 她脸红了,低下头说:“那我倒可以考虑一下吧!” ☆、邻居小杰6 自从得到了宁宁的表态,我们的关系迅速升温,除了她得知我不是30岁而是33岁之外,就没有吵过架。我们买了房子,购置了家具,拍了结婚照,就差办婚礼了。我们拿着钱四处挥霍,美国、欧洲、印度、日本都是我们经常去玩的地方。 就在我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伟杰的父亲来电话了。让我快去看看伟杰。我急忙问伟杰怎么了。他说:“病了,你快来吧!” 按照他们给的地址,我带着宁宁开车去了他家。我急忙奔到楼上,却看到几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正在烧什么东西。他们挡在门口,说过一会儿做完法事才能进去。 我心里责怪他父亲,孩子病了就去医院,弄这封建迷信干嘛? 当我见到伟杰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满脸乌黑,手脚冰凉。那双原本有神的大眼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听说我来,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急忙想要坐起来。 我说你别动,就躺着吧。你怎么了? 他只是笑。 他母亲说:“癌症。道士说,这是泄露天机的报应。” 我说:“都是迷信!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他们都说:“看过了。都扩散了。” 我的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我怕情绪影响到伟杰,急忙站起来去了趟厕所。在卫生间里,我再也没忍住痛哭了起来。 宁宁一直陪着他,两个人倒是有说有笑。伟杰像是看不清我一样,眯着眼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叔,你身上的颜色好漂亮。你终于不是灰色的了。” 这时候一个道士走过来说我脸上有黑气,问我有没有也买过彩票,伟杰忙插嘴说:“没有。” 我想问这有什么关系吗,但伟杰用力捏着我的手,不让我说话。 宁宁听不太懂,但也没敢问。聊了一会儿,伟杰说他累了,就睡着了。他父亲对我们说:“就这样吧,孩子虽然救不活了,但是也过得挺快乐了。这也要多感谢你,你照顾了他那么多年!” 我说我得感谢他陪我玩了那么多年。 我们悄悄地离开了。宁宁一路上一直提醒我慢慢开车,我不胜其烦。 晚上回家,我不吃饭也不说话。突然宁宁说:“给我讲讲他吧,说出来好受些。” 我一开始不愿开口,但是终归还是讲了。讲到他与我开心的时光,我们一起笑了起来。我说我能遇到你,全是因为他,我娶得起你,也全是因为他。随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一夜再无言语。 第二天一早,他母亲打来电话,说伟杰死了。我说不出话,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头七之后,我又去了他家。家里很冷清地坐着几个人,他母亲说:“孩子託梦,说他欠债太多。做好事欠的能免,不是做好事的不能免。只有把钱都还了,才能让他去好的地方。” 他妈妈说完这话,就默默地抽泣了起来。其他人都默不作声。那些受了伟杰好处的人都眼睛看着别处不说话。这使得屋子显得更加冷清了,过了一会儿,他妈嘆了口气,说:“凡是在这里的人,都是有心的好人,我感谢各位,其他那些受了好处的,从孩子病的时候,就没再来过。一个个当初都说得好听。” 伟杰爸直拦她,说孩子都没了,还说这干啥。 他妈生气地喊:“孩子在那边吃不上喝不上,要替那帮王八蛋把债都还上!” 我听了这话,如芒在背,身上阵阵发麻。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一个老太太说了:“我家孩子当初病了,就拿了十万。都看病了。应该算是做好事。” 伟杰爸说:“咳!您那是给孩子看病,咱都知道。” 另一个人中年女人说:“那钱我给孩子上学了。也该算是做好事的!” 一个男人抢着说:“凡是心里有愧的,今天都没来。今天来的,都是心里没愧的,我们拿钱做生意,带动就业,养活了那么多人,也是做好事啊。” 众人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她的母亲嘆了口气,眼睛环视了一圈,然后对我说:“这里就只有你没有拿过钱,你可真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一直那么照顾小杰。” 我坐在那里默默地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回家之后,我对宁宁说,要不咱们把钱都捐了吧!宁宁说行。 我又说:“咱们还花了很多,就算都捐了也不够,只有房子在升值,如果把房子卖了,刚好能还上所有的债。” 宁宁抬起头,看着我说:“要不把我也卖了?” 看她没有好气,就没再说什么。我一夜翻过来覆过去,就像烙烧饼一样,看着身边熟睡的宁宁,漂亮得像洋娃娃一般,我又看了看这市区繁华地段的大房子。我问自己:你真的要放弃这一切吗?外面天渐渐亮了,我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做了早饭。 宁宁睡眼惺忪地起床,看到做好的早点,多疑地问我:“你干嘛了这是?发什么神经竟然起来做了早餐?” 我说快刷牙去,趁热吃了上班去。 第7页 宁宁狐疑地看着我,说:“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说:“把你餵饱之后,就把你拿去卖了。卖到柬埔寨。” 她说:“我这样的不值钱。” 我问:“你什么时候有自知之明了?” 她说:“因为越漂亮越卖不上价钱,他们怕漂亮的守不住。” 我笑了笑,没说话。 “你还在想那件事吗?”她问。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说:“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 我报给她一个数字,她略有吃惊,说:“知道你有钱,没想到你这样有钱。你捐吧,当初我说让你捐,我不是说着玩的。不过我说明白了,我让你捐是对你不放心,可不是说我信他妈妈的话,那都是迷信。只捐现金这是我的底线。” “那房子和车呢?”我问。 她铁青着脸没说话。 我说要不咱们扔硬币吧,说着我拿出一块钱,我说,你选一面吧! 她说:“如果是正面,分手,如果是反面,就不分手。” 我拿着硬币的手僵在了空中。我强忍着怒火,耐心地说:“我说的是房子。” 她针锋相对地说:“我说的也是房子。我也不想再跟你讲道理了,你比我大那么多,你什么都懂。反正这房子是家的根本,没有了房子,咱们住哪里?” 我说:“租房。” 她说:“租的房子是暂时的。” 我拍桌子吼道:“买的房子也是暂时的。就连你在这世界上也是暂时的!有什么不是暂时的?!” 她呜咽着说:“咱们也是暂时的吗?” 我缓和了语气说:“宁宁,咱们做事要过得去自己的良心。” 她说:“他是你的朋友对吗?” 我点头。 她说:“他如果真的是你的朋友,就应该希望你过得好。” 我说:“我也希望他在那边过得好。” 她说:“那都是骗人的,人根本就没有灵魂!” 我说:“宁宁,人要是没有灵魂,就是一团烂肉。人不但有灵魂,而且灵魂还是有颜色的。正因为人有灵魂,才有了卑微与高贵之分。告诉你,这房子我是卖定了。” 她听了满脸都是泪水,默默地一个人穿好了衣服,慢慢地换了鞋子,打开了门。我知道她想我叫住她,但我没有。 我只是对她说:“等你想通了,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肯定希望与一个有良心的人过一辈子。” 她说:“你别太自信了。” 但我坚信她一定会回来。今天她会回来吗?我在出租屋子里,抛起了一枚硬币。硬币在空中旋转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门外会是她吗? 我站起身,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看了眼硬币,正面朝上。我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 ☆、腐烂山谷1 文/毒蜂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会对一个那么遥远的山区感兴趣。现在搜索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所以我不太想说,但我妻子说,我应该告诉大家真相。所以我还是谈谈这件事吧。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那一年,我那不尽职责的父母,在去美国的路上,遇到了空难。 如果说我的父母还算对我做过一次好事的话,那就是他们空难之后留下的那一大笔遗产了。其实他们醉生梦死,一分钱也没有给我留下,所以确切地说,那笔遗产是保险公司给我的巨额赔偿。因为他们就像是有预感一般,在去世的前一个月,竟莫名其妙地购买了巨额的人身意外险。要知道,以他们的个性,这笔用来买保险的钱他们是宁愿去澳门豪赌一番的。 有了这笔钱,又没有了家里的约束,我就像是一只被关了二十年的小鸟,突然有一天发现粗心的主人忘记锁上鸟笼,外面的世界无比广阔,我又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呢?我几乎是立即就去办理了休学手续。与做一名外科医生相比,我更愿意去做一个流浪汉。 学校对我的决定也是大开绿灯,因为他们显然认为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释放自己的悲哀。在办理休学手续的时候,我可以看见院长的奇怪表情,他恨不得在自己的眼睛上安装一个搜索软体,好在我的脸上找到一丝悲哀的神情。终于她没有找到,于是她说:“你真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孩子。” 我真想讽刺她说:“你真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傻老娘们儿。” 离开了我极端厌恶的学校,我像风儿一样四处游荡,哪里有美景,哪里就是我的家。也许早上我还在上海的外滩游荡,下午我就已经在广州饮茶,也许昨天我还在北京与一群刚认识的哥们天南海北地乱侃,今天我就已经在云南追求漂亮的彝族姑娘。香格里拉的风光、神农架的歷险、香港的浮华、蒙古草原的粗犷、西安古都的神秘,几乎没有一天的过渡,我就从一个学生成为了一个彻底的流浪者,而且很显然地,我做起后者来更得心应手一些。 很多朋友都担心我很快就会把钱财挥霍一空,但是与我父母不同,我对于理财有着天然的才能,由于刚好在08年金融海啸前,也就是股市最高点的时机抛出了股票,并适时地买入了大量的房产与黄金,这笔钱不但没有变少,反而翻了三倍,而且即使是现在,也还在持续地升值中。 第8页 游歷了中国的山山水水,我积累了一定的旅行经验,于是我开始向国外进军。 紧张而又奢靡的东京、浪漫而又恢弘的罗马、神秘而又古老的雅典、混乱而又恐怖的巴格达、自由而又骯脏的纽约,每到一处,只要我喜欢这里,我都要生活上几个月再离开。 在两年当中,我几乎游歷了世界上每一个文明的、野蛮的、现代的、原始的都市。 ☆、腐烂山谷2 但就像一个飢饿的乞丐突然遇到了满汉全席一般,我吃得太勐、太快了。于是很快地我对这一切产生了厌倦的心理。我开始讨厌五星级酒店那柔软的大床,和礼数周全的服务生,讨厌1980年的法国美酒,与制作精巧的美食,我甚至讨厌任何人,任何有人的地方。 于是,我带上了个人求生装备,走向了中国西部的无人山区。在那里我将会得到真正的宁静。为了应对危险,我甚至在黑市买了一把手枪。因为据说我要去的山区中,那里有狼群出没。 西部山区的风景,并不如桂林那般秀美,也不如四川那般温柔,而是有着一种俊朗、挺拔的美。记得刚到山区的时候,缺氧害得我头昏眼花,但我强壮的体格马上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这次我并没有设计好路线,而是一边走,一边在沿途打听哪里有好看的风景。 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当地人,他的汉语不是很好。他很费力地说前面有一个山谷,风景很美,但他警告我不要轻易进去。我问他具体的原因,他却不肯说,只是说那里很危险。后来我反覆追问他有什么危险,他只是唧唧咕咕地说了一些当地话,由于都是方言,我完全没有听懂。虽说前面可能有危险,可是我并不怕,因为我有枪。再说,那么多年的漂泊生活,我什么样的危险又没有见过呢?所以我还是决定,第二天就改变路线动身去那里。 走了五天之后,我终于走到了那个山谷的入口处。我就地驻扎了下来,吃饱喝足,准备第二天进入山谷。这天夜里我睡得不沉,我听见似乎在唿啸的风中,还有一些特别的响动。那是一种类似于老人的喉咙有痰的唿吸声。我觉得可能是帐篷在风中的声音。但是第二天,我收拾好了帐篷,在路上走的时候,又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我四处眺望,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我害怕是某种不为人知的野兽,就拿出了手枪,填上了子弹。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进入山谷的第一天,路很难走,我几乎没有走出很远。临近黄昏时,才找到一片空地,我支上帐篷,生火吃饭。夜里,在帐篷外,我又听到了一种奇怪的脚步声。之所以说它奇怪,是因为那脚步声带着吱吱咯咯的关节声,就像拳手上场前捏自己的手指关节所发出的声响一般。 我拿着枪,把帐篷拉开了一条缝,小心地向外张望,但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我打开了电脑,使用卫星信号登录了邮箱。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我大学同学发来的。他是我大学时最要好的朋友。他对我说,他终于如愿以偿,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做了外科医生,还在《中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引起了中外学界的重视云云。最后他说,你也快回学校完成学业吧,其实做医生很好的。你很有天赋,一定会取得比我更大的成就。 我给他的回覆很噎人:“我早就说过了,我才不想做那种整天只知道坑病人,拿回扣的医生。我很喜欢目前的生活,现在我正在环游世界,每天都自由自在,不用对任何人负责,这才叫潇洒的人生,你羡慕吧?” 关上电脑后,我钻进了睡袋里,心里感到愤愤不平。但很快,疲劳就赶跑了我情绪的波动,使我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又收起帐篷,继续踏上征程。 可是不知怎么了,我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像刚来时那般兴奋了。而且最近的一些怪事,让我觉得自己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不管这东西是什么,都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决定尽快走完这个山谷,等达成目的,就原路返回。想到昨天收到的同学的邮件,尽管我的回覆很决绝。但其实内心里,我已经开始怀念我的学校了。三年的游歷生活,让我增长了很多人生经验,也使我的心态成熟了很多,我甚至还思考过人生的意义。我也开始想念大学时的朋友们了,他们现在已经毕业当医生了吧? 想到这里,我也就无暇顾及山谷的美景了,如果不是不甘心自己白来一趟,我真的会转身离开这里。我从没想到过,此时的思乡念头完全是我对于危险的预感,如果此时我听从内心的召唤,及早回去,就不会引出后面的恐怖经歷了。 负重走了一天,山中的美景显然没有让我失望。就像所有中国游客一样,我也同样有着每到一处就疯狂拍照的习惯。当日落西山,火红的云霞映红了山谷的时候,我被这里的景象陶醉了。正在我将精力集中在取景的时候,我又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我勐地回过头,却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当我警惕地拿出手枪,四处观察时,却发现几十米开外的巨石后面有着一个不寻常的黑影。我盯着他,他却一动不动,这使我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一个幻觉。上学时,我曾听老师说过,一个人长期独处,就会看到幻觉。我甩甩头,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 太阳已经落山,山谷内格外地宁静。我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支起了帐篷,正准备生火,突然我又用余光看到了那个奇怪的身影。 第9页 当我用军用手电照向那里时,却又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开始嘲笑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 由于已经饿得不行,已经顾不得许多,我打开罐头,烧了热水,坐在火边就吃了起来。当温暖的食物进入口腔,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奔袭而来。我开始觉得精力慢慢地恢復了。当人吃饱时,恐惧感就会降低。我想:恐怕正因如此,才造就了那么多肥胖症患者。我收拾好东西,拿出了手枪开始把玩。这把枪是我从黑市买来的军用*,由于是军用枪枝,所以威力巨大。当初买这把枪的时候,还真担心被人查到,到时我将面临严重的牢狱之灾。 ☆、腐烂山谷3 其实在踏上征程之前,我还一直觉得关于勐兽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看来,这把枪还真成了我的依靠,至少是心理上的。 不久之后,我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我是一只鸽子在天空自由地翱翔。我发现了一群同类,我试图加入他们,他们愉快地接纳了我。突然天空变成了黑色,鸽群出于恐惧,队形变得混乱。从远处看,鸽子群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的形状。 我从这恐怖的梦中惊醒,突然想起了凯撒被杀前也有过类似的预兆,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了哪些邪恶的凶灵。外面不知名的动物的吼叫声与唿啸的风声混合在一起,吓得我紧握手枪,团缩在睡袋里,紧张得不敢动弹。 随着黎明的到来,我的勇气也慢慢地復活。我迫不及待地钻出帐篷,开始收拾物品,准备立即结束我这荒唐的旅行,尽快回到文明的都市去。突然,在我的余光中又出现了那个奇怪的身影,那是一个黑人,是的,我确定那就是一个黑人。这时,我深信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因为这并不是非洲,而是中国的西部山区。这里怎么可能有黑人? 当我抬头正视那人所在的位置时,那人却又不见了踪影。我抓着手枪,打开了保险。警惕地环视四周。 我的身后又想起了那种奇怪的脚步声,那种带着关节脆响的脚步声。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具正在行走的骷髅的形象。 正在我查找声音的来源时,突然我看到了那个黑影,我定睛一看,那简直就是一具满脸乌黑,身体已经腐烂的殭尸!他正拿着一把骯脏的大刀,拼尽全力向我甩来。我未及抬手举枪,刀就已经落到了我的脚下,随即我感到后腰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被绑在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我拼命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我被绑得很紧。 不一会儿,外面透进来一丝光亮,几个黑影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跟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最前面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当他走近时,我看到他的身上裹着厚实的白布,只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味,掩盖了他身上的腐烂味道。 他身后的人并不靠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像我在医学院上解剖课的时候。老师在演示,而我们在远处围观一样。 他点燃了围在石板四周的火把,火把很多,足有十几个,都点燃之后,简直就像是医院的无影灯。这时我看清楚了,这似乎是一个山洞。山洞很适合居住,干燥,通风,而且很温暖。 这时又有几个殭尸进来,他们端着一个炭火盆,那白衣人将刀放在火上,烧了烧,然后就将刀子按在了我的肚子上。哧地一声,我的肚子传来了灼热的剧痛。我张开嘴尖叫了起来。他顺势将一块白布团塞到了我的嘴里。 在我的肚子上割了几刀之后,我痛得失去了知觉。但随后他们就用冰水泡过的毛巾放在了我的头上,把我冰得醒了过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那个白衣人每天都送吃的给我。我害怕他杀我,于是我表现得很顺从。 看着他们井井有条的割肉,精心地执行种种工序,我不禁怀疑自己成为了他们的某种实验品,或者他们是想拿我来祭祀。因为每过几天,他们就要从我的肚子挖走一些肉,他们将肉放在火盆里,一边烧,喉咙一边呜噜呜噜地响,看表情像是在咬牙切齿地骂着什么。当那块肉烧熟了,他们就要拿起来轮流吃掉。 没过多久,他们就将我翻了过来,开始用刀子割我背后的肉。程序与之前一模一样,我不禁想起了古代一道令人噁心的名菜,活剐驴。厨师将驴牵来,食客想吃哪里的肉,就当场割哪里的,然后将肉切片涮着吃。 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将火锅改成了烧烤。 每一天,我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自杀,每一刻,我都祈求自己尽快死去。但是他们将我照看得很好,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看着他们这样工作,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我们在医院不也是这样维护着病人的生命吗?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这些殭尸是想吃肉,而我们只是喝血。 不知过了多少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日子。他们将我从石床上搬了下来。从此我就被松开了手脚,可以在山洞里自由活动了。我怕他们重新将我绑起来,于是不管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表现得很顺从。 我不时用手摸自己的伤口,感到身上明显被剜去了很多肉。慢慢地我恢復了力气,于是我开始寻求逃脱的方法了。 一天,那白衣人又来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冲着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给我送来了一大碗肉,那是一种熬烂的肉,闻上去味道极其鲜美。由于很久以来一直在吃米粥,所以突然吃到肉,我感到这实在是难得的美味。但是当我吃到最后一块的时候,我发现肉中有一个蚂蚱腿似的物体。 第10页 我把肉翻开,结果发现里面有一个如拇指般大小的虫子头,细看之下有点像马蜂,我顿时就丢下了碗,呕吐了起来。 那白衣人立即叫人把我按住,把我的呕吐物收到了碗里,捏着我的嘴,强行把这些东西又给我灌了下去,然后又把我绑了起来。 再次给我恢復自由,那是几天之后的事情。这次我感到身体已经几乎復原了,于是就又开始琢磨伺机逃跑的事情了。再不逃肯定还会被拉去割肉,因为他们明显就是想将我餵肥了,再割肉烤着吃。 他们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用沉重的巨石把山洞口堵死。我试着推过巨石,结果这巨石纹丝不动,我猜它至少有一吨重,因为每次他们都是几个人一起推,才能推动。 ☆、腐烂山谷4 我通过不断地观察发现,只有一个时机是可以逃跑的,那就是他们来给我送饭的时候。那时他们为了省力气,会将洞门大开着。只要我跑得足够快。我就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逃出洞口。但是外面都是石头,我光着脚,根本不可能跑很快,也不能跑多远。 于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我每次都将那有虫子的肉快速地吞下去,还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同时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我还要装出伤口仍然很痛的样子,让他们认为我还是很虚弱无力。而实际上,我已经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开始锻鍊身体,储备体能了。 每当他们出现时,我对他们的每一项安排,每一个眼神,都表现得极为顺从,就好像他们囚禁我,是为了我好一样。慢慢地,他们放松了对我的警惕。这时,我经常用手指着自己的脚,告诉他们我的脚很冷,需要鞋子。我盘算着,只要我一穿上鞋子,就可以立即飞奔出去了。 终于有一天,他们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拿来了我的鞋子。他们将鞋子丢给我,然后拿着湿布,蘸着一种带有强烈刺激味道的草药汁,擦洗我躺过的那块巨石。那种刺鼻的酸味与那个白衣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只有一个殭尸留在了门口,他在不停地来回踱步。 当我慢慢地系上鞋带的时候,在我心里已经计算了几千遍的逃跑路线,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陌生,而明明已经癒合了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做痛了。我不禁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逃出这个可怖的洞穴。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不断地告诉自己,那都是恐惧造成的心理作用,一定要相信自己。 我一边慢慢地繫着鞋带,一边偷偷观察洞口的情况,那个守在洞口的殭尸仍然在不停地来回踱步,大部分时间,他都挡在通往洞口的路线上。我故意放慢了穿鞋子的速度,等待着最后冲出洞口的时机的到来。 那个殭尸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又踱步回来。来回三次之后,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他踱步的频率。只要我能在他离开洞口最远的那一瞬间起跑,当我跑到洞口的时候,他就会与我叉开半步的距离,这半步的时机将决定我的生死。 他又开始向另一边踱步了,一步,两步,三步,我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繫紧了我的鞋带,两腿用力地一蹬地,人整个就飞奔了起来。当我跑到那殭尸身边的时候,他刚刚发现了我的行动,由于此刻他是背对着我的,想再回过身来伸手抓我已经来不及了。正如我的计算,我们只差半步的距离。 当我跃出洞口的那一瞬间,我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能看出在他那腐烂的脸上,所表现出的目瞪口呆的惊诧表情。我知道,他完全想不通,刚刚还在抱怨全身疼痛虚弱不堪的猎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矫健的羚羊,一瞬间就已经飞奔到了洞外。 我拼命地跑着,不时地回头张望。洞口外是一条下坡的山路,我可以在下面看到那领头的白衣人跑出了洞口,从肢体动作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懊恼与焦急。 没命地奔跑,一刻都不敢停留,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我不敢相信我已经获得了自由。我开始庆幸自己前一段时间没有真的自杀了。由于极度疲劳,我开始昏昏欲睡。当我想找一个背风的地方休息时,我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脚步声。 我想爬起来逃走,但是再也没有力气了。我又渴又饿,伤口这次是真的开始痛起来了。我蜷缩着身体,躲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希望不要被发现。接着,我感到身体一阵痉挛,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又躺在了那张石床上。衣服被剥了个精光。洞门大开,那个白衣人又出现了。他拿着一把刀,另外几个人端来了火盆。我感觉这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它不停地重复着,一遍,一遍,一遍,我堕入到痛苦的轮迴中,永远也得不到解脱。我绝望地叫喊着,但是刀子还是插入了我的身体。 刀子一次次地割破我的皮肤,剜出的肉被他们放到火里烤熟吃掉。我持续不断地昏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他们不再割我的肉,但仍然没有将我松绑。每次见到他们我都会惊恐地尖叫,我开始见到幻觉,我见到了死去的父母,他们笑着对我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见到了大学同学,他们已经做了医生,开始了美好的人生。 紧接着,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仿佛听到了墨西哥人的吉他声,看到了西班牙女郎在酒馆舞动着自己的红色长裙,我坐在刚多拉里面游歷着美丽的威尼斯,品尝到了纽约街边那美味的牛肉汉堡,我盘腿坐在东京的底下酒馆里,身边是那温柔的日本女人,在这连绵不绝的幻觉中,我已经区分不出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了。 第11页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拿出那种用来涂抹石床的植物汁液,均匀地涂抹在了我的身上,那种刺鼻的酸味让我清醒了过来。然后他们将我松了绑,被他们从石床上抬了下来。我想这是要将我整个吃掉了吧,太好了,我感到无比的庆幸。终于要结束了,我想。唯一让我不满的是那种刺鼻的植物汁液,难道他们喜欢这种味道的调料吗? 被他们抬着走,山路似乎无尽无休,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远远地看见了一团篝火,一群殭尸围着那团篝火舞动着僵硬的身躯。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不一会儿,他们将我放了下来,示意让我自己走。我明白他们是想将我烧死,而我虚弱的身体,根本无力逃脱。我就自己走向了那团火,没有丝毫地犹豫。 我已经去过我所喜欢的每个地方了,我曾拥有过普通人从没有过的自由,这就够了。 ☆、腐烂山谷5 当我迈步踏入火中的时候,他们急忙把我拖了回来。难道还有什么仪式吗?我只求你们快点,我这样想。 就在我正在等他们动手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在殭尸群中竟有一个女孩,一个没有腐烂的白净女孩,她正冲着我笑。逃生的本能驱使我抓起她的手腕就跑。 她却死死地拽住我喊:“你干嘛?” “逃命啊!”我喊道。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对我说:“别跑,你要感谢他们救了你一命。”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说:“这些人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环视这群殭尸,他们神情木然地围在篝火边,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我,却并不像是对我有威胁的样子,于是我不再拉扯这女孩儿,而是走远了几步,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些殭尸见了我的动作,都不出声地笑了笑,我从他们的动作上,可以看出他们是在大笑,一个人甚至还笑掉了眼镜。但奇怪地是,他们笑得如此厉害,却全无一点声息。后来那个掉了眼镜的人,弯下腰捡起了眼镜。那副眼镜只剩下了一条腿,被他歪歪扭扭地戴在了那只生满脓疮的耳朵上。 我对女孩说:“他们割我的肉,你知道吗?” “那是因为你被一种虫子咬了。那种虫子将卵生在你的身体里,然后它们的幼虫将从你身体里面把你吃掉。他们挖出来的,是虫卵。” “那强迫我吃的那种怪虫子呢?”我问。 她说:“那是成虫,虫卵的解毒功效不如成虫。为了培育成年的虫子给你解毒,他们不惜杀掉了自己唯一的一头牛。” 我不信,于是又走远了几步。但看他们没有追过来的意思,我也就不再想逃。 “那你是谁?”我问她。 她说:“我是生物学家,来这里探险考察的,我们探险队的队员都遇难了。我是他们救活的。我比你晚来了一个月。但是你半路跑了出去,又被虫子咬了,所以治癒的时间反而比我晚。” “那为什么他们不告诉我?” “因为他们不会说话,他们的声带被损坏了。很久以前他们是来援助这里山村的军医。他们听说了这里的怪病之后,就自告奋勇地来了。但路上他们都被那种虫子咬了,于是相继病倒了,但在这里村民的救助下,靠吃烤虫卵、煮成虫解毒而勉强活了下来。但是由于虫卵清理不彻底,身体就腐烂了。” “通过几十年的摸索,他们已经找到了通过外科手术治癒这种病的方法,但是只对刚刚感染的人有效。”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为什么你知道,而我不知道。” 她的回答很简单:“我问了。他们写字告诉我的。你问了吗?你没问,一开始你表现得很配合,所以他们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看你的神情,他还以为你很感激他们。直到你逃跑,他们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等再把你抓回来,你就不间断地昏迷了。” 我傻傻地呆了一阵儿,然后我问那些一直呆立不动的殭尸:“真的?” 那些殭尸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突然感到很尴尬。 我说:“谢谢大家,救了我。” 殭尸们也都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问:“我很感谢你们,我能替你们做些什么吗?” 那些殭尸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说:“他们觉得你可以通过献身,来感激他们。” 我问:“什么叫做献身?” 女孩淡然地一笑说:“把你烤熟吃掉。” 我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她坏笑着说:“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瞧你吓得那怂样。” 周围的殭尸们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个白衣殭尸在火边脱下了裹在身上的白布。 女孩说:“他们最怕不通风的环境,否则会加速身体的腐烂。但是为了给你一个无菌的外科环境,他们拿出了仅有的布料,为了你,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腐烂了。他原先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军医,是一个外科专家。” 看到他那高度腐烂的身体,我竟有些哽咽。我问:“为什么不走出去寻求帮助?” 女孩说:“其实一开始,医疗队只有一两个军医感染。但是由于当时致病机理尚不明确,所以他们不敢回去。他们担心是传染病,害怕传给健康的人。于是他们就一直呆在这里,直到最后……直到所有人都感染了这种病。” 第12页 听了这话,我不禁感到震惊。因为我了解自己。如果是我,我可能早就跑到北京了。因为那里的医疗设备最先进,我才不会管这病是否会传染给别人,只要我能活下来,还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呢?其实岂止是我,我敢说百分之百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而且也像我一样,从内心就认为这种想法是完全正当的,并不会以这样的想法为耻。 像是看到了我疑惑的眼神,那军医咧着嘴笑了笑,他脸上的伤口受到挤压,滴下了几滴黄色的脓液。这无声的笑包含了太多种意味,以至于使我第一次为上面的想法感到了羞耻。 我盯着他那已经高度腐烂的脸,不禁想:如果我变成了这样,可能我早已选择了自杀。想到这里,我问:“你们家里人不知道吗?为什么不联繫家人?” 女孩说:“他们希望家里人认为他们已经死了。至少那样家里人回忆起的,还是他们原先的面容。他们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外科医生,见他神情黯然。我心里一阵酸涩,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们牺牲的不只是自己的身体,也是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整个人生。如果当初他们选择了回去,恐怕他们早已经当了干部,当了医界的专家,当了父母甚至祖父母。 我说:“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其实我也是学医的,很有钱,可以组织医疗队来这里救你们。” ☆、腐烂山谷6 那医生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摇着头,仿佛是在祈求。 女孩说:“他只希望咱们能够带出信息给政府。告诉他们,派生化部队过来,彻底消灭这种虫子。” 我问:“这种虫子到底是什么习性?” 女孩答道:“这种虫子的成虫在地下生活,以哺乳动物为宿主。在靠近它的时候,你可以听到清脆的关节声,那是它们发动攻击前的预兆。攻击人时,它们会将虫卵注射到真皮层,虫卵会在皮下发育变成幼虫,幼虫会分泌毒素,使人腐烂。它们食用腐烂的肉,直至变为成虫。一旦幼虫发育到了分泌毒素的阶段,即使将虫子取出,也没有用了。身体会一直腐烂下去。” 我听到这里,越发觉得恐怖。同时,也越发地感激这些军医对我的治疗。我感激地看着军医,恳切地对他们说:“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只要你们要求,我可以做任何事。” 女孩说:“他希望咱们可以将他们总结出的防治方法带出去,告诉所有人,怎么防治这种疾病。” 我看着那外科医生。他低垂下头,像是恳求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见到这情景,我郑重地握住了他那双满是脓包的双手,用力地摇了摇。 这时几个女军医拿着几个篮子走了过来,他们都盘起腿坐在了篝火旁。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了下去。他们从篮子里拿出了很多食物,用白布包裹着,递给了我,同时那眼神像是在对我说:食物很干净,我们没有碰过。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你们是我遇到过的,最纯洁的人。”这句话如果处于其他情境下,你尽可以说我肉麻、虚伪。但那时,这句话却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直到深夜。 深夜时,他们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又将我送回了山洞。那天夜里,我躺在石床上辗转难眠。我想,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我的所作所为,与我那醉生梦死的父母并无两样。其实我一直知道这一点,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 当初我选择逃避学业,四处云游,并不是因为我耻于做收受回扣的医生,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这个藉口既可以逃避责任,让我自觉心安理得,又可以使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嘲笑那些完成学业的同学。 这么多年,我根本就看不清自己,如果有一种能够透视到灵魂的镜子,我就可以看到:其实我就像我的父母一样,从骨子里就缺乏一种叫做责任感的东西。我所做的,正如他们一样,只有不停地逃避而已。这种生活看似潇洒,然而却使我已经失去了做人的灵魂。 我想,如果我是那些军医,可能早已选择放弃。然而他们却一直在坚守,即使恶疾缠身,即使孤立无援,但他们仍在坚守。也许外界永远不知道他们所做的努力,但他们也并不在意。因为在他们心中,有一种东西,是我从没拥有过的,那就是责任感。如果我能有哪怕这些军医百分之一的敢于担当的勇气,我就可以选择做成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我。 是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可以选择做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我。其实选择权一直在我手里,但是我一直在逃避。 第二天,他们将笔记交给了我。我则拿出相机与他们合影留念,作为证据。然后我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将笔记整理了出来,发送到了网际网路上。 他们将那种植物的汁液交给我们,并告诉我们每天都要涂抹一次,就可以有效防范虫子的叮咬。随后我就与女孩就踏上了征程。而为我做手术的那个军医,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山谷的入口处。 在山谷的入口处,军医停下了脚步。我知道这就是要分别的时刻了,临别时,我对那个军医说:“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想只有你,才会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 第13页 他含着笑,用眼神示意我让我说下去。 我说道:“很多事情,以前我是并不相信的。就比如说如果之前有人告诉我,有的人可以为别人而牺牲自己,我是不肯相信的。但现在我见到了,我才肯相信。但是相信了,我却并不敢去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微笑着摇摇头。 我说:“因为人们会认为我是傻瓜。” 他听了这话收起了笑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他用一只铅笔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条交给了我。 我看那字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就是傻瓜建成的。” 看着他自豪的神情,我哽咽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住喉咙的颤抖,对他说:“医生,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微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摇头的含义,但我并没有问。 在女孩的催促下,我踏上了回去的路。当我们行进到有人的村庄时,闻讯赶来的生化部队已经支起了很多帐篷,我们随即被隔离起来。他们身穿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身后背着空气瓶。在这些大型军用帐篷里,他们组建了临时的实验室。这些军医们每天进进出出,为我们做了各项检验。观察了很多天,在确定我们没有携带任何病原体,身体十分健康之后。才将我们送回了原籍。 一年之后,当我购置了全套的医疗设备,带着由着名医师领导的医疗队返回那个殭尸村落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我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有的人说军队的人把他们接走了,有的人说他们隐居起来了,我跑去军队问,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山区地面上遍布的弹坑使我确信,这里的虫子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梦见那个白衣医生。我感谢他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我想,有的时候,人们完全不该被外表所蒙蔽,也许一个人的外在已经腐烂,但只要他还有着一个纯洁的灵魂,那他就可以拯救自己,拯救别人。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向你讲述这个故事的人,正站在这个故事所发生的土地上。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了。 明天,如果再找不到他们,我就将带着医疗队离开这里。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回来。我曾发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相信他们还生活在这里,我就要每年都来。 顺便说一句,那个女孩,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们现在正经营着一家医院,医院的一切盈利都被我用于拯救那些无钱治病的人。 有的时候一些新来的医生会问我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想办法多赚些钱。这时我就会让他们去我的办公室,让他们看我身后的那面墙。在我身后的那面墙上,永远挂着那张铅笔写成的字条。我会把这个字条的来歷告诉他们,用同样自豪的神情对他们说,我愿意做这个傻瓜,你们呢? 让我高兴的是,直到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对我说不愿意。而且他们也确实从那以后就真的都变成了傻瓜。就像我说的,其实选择权一直在我们自己手中,只是我们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是吗? ☆、恶犬1 文/毒蜂 人们都说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这绝对没有错。歷史上也有很多忠犬救主的故事,确实也让人非常感动,包括我自己在内。所以我一直对狗怀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但还没有发展到想要养一条的地步。 记得后来我看了一部电影,叫做《忠犬八公的故事》,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感动得当场落泪。从那时起,我就动了养狗的念头。但因为我略有洁癖,很是担忧卫生问题,终于没有行动。后来不知听哪个小屁孩儿说:“男人没有狗,就像宴会没有酒。”于是我终于下了决心,托朋友给我去拿一条狗。据说这个朋友在狗贩子中间很有人缘。 那天请我这个朋友吃饭的时候,我特别对他交待,要好狗,而且一定要长得好看,沙皮一类的决不能要。为了感谢他,我还预先给了他100元钱。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一直期待着朋友的回覆,但一直没有音讯。我又不好意思催促,以免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 那段时间里,每当电话响起,我都会急忙拿起电话,但每次结果都让我很失望。晚上我出去散步的时候,见到别人牵着狗,我都会幻想自己将来也要这样做。可以说那时的我,将人与狗之间的关系想像得很美妙。如果你也曾经梦想得到什么,你就可以想见我那时的心情。 后来我终于没有忍住。我还是给那个朋友拨了一通电话。为了不让他觉得我等得着急,于是我装的很随意。我先与他东拉西扯,闲聊了半个小时。 最后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对我说:“你是不是想问我狗的事情啊?” 我说:“狗?哦对,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那件事怎么样了?” 他说:“大型狗城市不让养,现在有中型的狗,还有小型的狗,看你喜欢哪种?” 我说:“我喜欢金毛或者喜乐蒂。” 他说:“狗贩子说了,以我的关系,能便宜。这种狗大约一万块就能搞定。” 我尴尬地说:“那一百块……” 他抢着说:“你别告诉我那一百块是让我买狗的。” 我问:“怎么了?” 第14页 他说:“那一百块你就是去买狗肉火锅都不够钱!现在哪条狗不要几千块啊?那一百我请狗贩子吃饭了。我还以为是活动经费呢!” 我说:“大哥,我真没钱。你看能不能给我弄条不要钱的狗啊?” 他说:“好吧,好吧!你等着。”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他打来电话,很简短地告诉我:“带条毯子,来拿狗。” 放下电话,我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担心他是从农村随便找来了一条菜狗。我想:如果真是这样,我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但是没办法,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我到了朋友家,他递给我一个纸箱子。纸箱子上面还盖了一层薄毛毯。我心情复杂地掀开了毯子,当我见到那条小狗的时候,我不禁喜上眉梢。这条小狗,长得可真漂亮。圆圆的小脸上耷拉着两只小耳朵,鼻头是我最喜欢的黑色。它的身体圆滚滚的,因为怕冷团成了一个绒球。小狗的毛色很纯,是我最喜欢的金黄色,只有肚皮有一点白色,不过应该不碍事。 我问:“这是什么狗?” ☆、恶犬2 他说:“我问狗贩子了,他们也说不上来,反正这狗不是什么有名的品种。但是好看,它的父母也很好看。这小狗长大了应该像它的父亲,是个帅小伙子。你知道它父亲可是有不少*追求的。” 我听了他的比喻感到有点好笑。我又掀开毯子看这条小狗。它团缩在纸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睛一直闭着,我推断应该是刚刚出生不久。想到它刚出生就离开了父母,心里不禁感到有点发酸。我当即决定一定要对它很好,不让它的父母担心。 我将自己的毛毯裹在它的身上,将他抱了回家。路上我不时还打开毛毯看看它,一路上它都打着唿噜,睡得很沉。见到它这可爱的样子,我在它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几下。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用牛奶混合着幼犬狗粮,用微波加热到温手的温度,一点一点地餵给它吃。有的时候我还会给它的食物加一点绞碎的菜叶或者胡萝蔔,为了让它长得强壮,我还在它的食物里参了不少钙片。为了给它起一个好名字,我翻遍了字典,最后我决定叫它“小黄”。这是一个看上去简单,但实际蕴含了深厚哲理的名字,取义天玄地黄,大地厚德载物之意。但我的朋友比较肤浅,他揶揄我说:“你翻的不会是小学生字典吧?” 给它起了名字之后,每次餵它东西时,我都会一边叫它的名字,一边抚摸它的头。它眯着眼睛,吃东西的样子非常可爱。我发现它最喜欢吮吸我蘸了牛奶的手指。果然是吃什么像什么,不久它就学会了像小牛一样跳跃,那个纸箱子再也关不住它了。自那时起,它就整天追着我跑,为的就是要我把手指给它吮吸。真不知道它把我的手指当作什么了。 记得那时我喜欢坐在书桌前上网,有一天我又在上网时,突然感觉脚趾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我低头一看,它正趴在我的脚边,闭着眼睛非常投入地吮吸我的脚趾。我被它吮吸得很痒,就把脚抽了回来。它却不肯放弃,扑上来抱着我的脚,又接着吮吸。看来它是觉得手指没有指望了,于是决定退而求其次了。 我很开心地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我的朋友们听。结果我的朋友们说:“是不是小狗身体缺乏盐分啊?”言外之意就是我的脚长期不洗,挂满了盐霜。这句话噎得我三分钟没喘上来气。 可能是食物营养丰富的缘故,小狗长得很快,仅仅一个月左右,它的身长就增加了一倍。它的力量也越变越大,甚至可以用头顶着门,将门推开。要知道这时的它才有一个多月大,身体的长度也只有我一只鞋那么大而已。 见到它长得很快,我知道必须让它认我做主人了。为了让它熟悉我的味道,我将穿过的衣服垫在了它的身子下面。我不知道它是喜欢我的味道,还是将那件衣服当成了自己的财产,后来我拿走那件衣服时,它追着我咬。我就是不还给他它,结果它以不睡觉抗议,最后我只得屈服将衣服还了回去。 没过多久,它就学会了迎接我回家。只要一听到我的脚步声,它就会跑到门前等着我,当我开门的时候,它就会扑过来抱住我的小腿。 这件事让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在它的心理,我就是神。 但是,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它却没有过来迎接我,而是躲到了桌子下面。我觉得它的行动很可疑,于是我四处寻找。 最后,我推开卧室的门,床上都是屎和尿。让我一直想不通的是:床这么高,它这么小的身子,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弹跳力,居然能跳上比它还高两倍的床? 我将它抓了过来,揪住它的脖子,大声地呵斥它:“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大小便!”说完,“啪啪”地打了它的屁股几下。这是我第一次打它。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打它的时候,它居然被我吓出了尿。于是床上又多出了一大片尿渍。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不理谁。我给它食物,它也没有吃。以前它喜欢趴在我脚上与我一起看电视,但是这一天它远远地望着我,没有过来。 第二天,我去买了一个狗厕所,还有很多除臭的活性炭。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教会了它使用厕所。 第15页 随着天气慢慢转热,它开始掉毛了,每天屋子里都满是细绒毛团。有一天我的电脑无法运行,我打开机箱一看,竟然连散热器上也都挂满了狗毛,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干净。以前我不喜欢吸尘器,因为那东西噪音太大。但是我最后还是买了一个吸力十分强劲的。它显然像我一样也不喜欢吸尘器,每当我一打开开关,它就开始对着吸尘器叫。 后来它还试图去咬吸尘器的电线。为了吓跑它,我将吸尘器的吸头对准它的后背就是一阵狂吸,它一边尖叫,一边翻白眼,居然又被吓出了尿。为此我笑话了它很久。那天它气得不肯理我,最后在骨头的诱惑下,它才终于把这件事忘记。 在我的教养下,它越来越懂事了。但是它的好奇心与破坏天性却总是让它闯祸。我有一张非常贵的实木书桌,它可能是好奇书桌里面有什么,于是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将那书桌的木门咬穿了。我真佩服它的牙口。 它知道自己闯了祸。我下班回家的时候,它又躲在了桌子下面不敢出来。我又暴打了它一顿。它钻到桌子下面,再也不肯理我了。 第二天早晨我去上班,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它突然窜了过来。我以为它是良心发现,捨不得我走,结果它竟然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我当时就崩溃了,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这傢伙居然恨我恨到了要离家出走的地步…… 我没去追它。 那一天我根本无心上班了。当我回家的时候,心里觉得很难过。但想到它的种种行为,又让我愤恨无比。为什么这条狗这么不仁义呢?为什么我之前看过的故事不是这样写的呢?居然还离家出走,我愤恨地骂道:“被打狗队打死才好。” ☆、恶犬3 当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叫声。原来它自己回了家,一直蹲在门口等我回来。我又生气,又高兴。我骂它道:“你不是有本事离家出走吗?有本事别回来啊!” 它低着头,一边慢慢地摇着尾巴,一边呜呜地叫。看它那么可怜的样子,我说:“那就原谅你这一次。”它像是能听懂我的话,用力地摇起了尾巴。我打开门,它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然后在屋子里撒欢似地跑了十几个来回。最后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像猫一样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 我以为它是稀罕我,结果我看到裤子上都沾满了泥,感情它是上我身上搓泥来了。我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把它扔到了卫生间,然后用热水给它洗了一个澡。平时它最讨厌洗澡,但这次它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在给了它三块肉骨头之后,我们就和好了。从那之后,它一直都很听话,再也没有损坏过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后它长大成为了成年犬。身体变得越来越健壮了,而毛髮也愈发光亮。就像我朋友说的,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品种,但它却真的越变越帅气了。外出遛狗的时候,一群*主动跑过来围着它不停地嗅。它倒是来者不拒,与那些*们相处得很好。 很多人都说,黄色的狗旺财。自从养了它之后,我的财运还真的有很大改善。那一年我的职位连升三级,工资也跟着职位翻了三倍。我从没有女人理睬的王老五,变成了女孩喜欢的钻石王老五。主动给我介绍女友的朋友,也越来越多了。 在他们介绍的女孩中,我看上了一个女孩,她叫王芳。虽然她不是很漂亮,但是这个人性格温柔娴熟,头脑也很是聪明。于是我们很快就确定了关系,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每次约会回来的时候,它都会围着我一边转一边嗅,还用一种多疑的眼神看着我。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小黄见到王芳的那天,我这才发现,原来狗也会嫉妒。 那天我将女友领回家的时候,它一直盯着王芳看。我只要不在王芳跟前,它就恶狠狠地沖王芳叫。等王芳走了之后,我对它说:“你个混蛋,你在外面勾搭那么多*我说你什么了?你真不够意思,我给过你女朋友脸色看吗?” 它趴在地上,将下巴放在爪子上。我骂它时,它抬起眼皮看看我,然后又闭上眼睛,装没听见。 我更生气了,我说道:“你下次再对王芳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它打唿噜。 我说:“以后你的女朋友再来,我就把它们都赶跑了!” 它还是打唿噜。 我说:“我说话的时候,你装睡觉是吧?行,今天没有肉骨头。” 它听了急忙站了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像是在抗议一般冲着我“汪汪”地叫了两声。 我心想:“这个小王八蛋,还敢顶嘴。” 第二次王芳再来的时候,它没敢吭声。但是我看得出它的不满。因为整个过程中,它连眼皮都没抬,一直趴在桌子下面装睡觉。等王芳走,我对它说:“你真没有礼貌。” 它不理我。打唿噜,装睡觉。 我说:“今天没有你的骨头。” 出乎我的预料,它仍然在装睡觉。 晚上吃饭的时候,它躲在桌子下面不出来。我以为它伤心了。于是我就趴在地上看它。结果发现它正在眉飞色舞地啃一块肉骨头,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我感到它的目光很是尴尬。我根据那骨头的形状来判断,很像是昨天给它的。 第16页 怪不得一点面子都不给,原来这傢伙有存货! 那天晚上,我带它出去遛花园。它只顾自己玩,没空理我,我扔球它都不去捡。我很恼火,于是打电话给我的朋友。我朋友说:“你太敏感了吧?狗怎么会有那么多想法。”说完“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我正在为朋友的话恼火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犬吠声。不一会儿,一条黑色的狼狗窜到了我的跟前,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心脏怦怦地跳,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小黄见到这情景像箭一般窜了过来,扑到那条狼狗的脖子上就咬。但是小黄体型太小,狼狗根本就没把它放在眼里。只是一甩头,小黄就被狼狗甩出了很远。紧接着它扑到了小黄身上,作势撕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声。那黑狗转过身看了看,就放开了小黄,向那男人跑了过去。我愤恨地想:这么大的狗不栓起来,真没素质。狗不懂事也就算了,难道人也像狗一样不懂事吗? 我叫回了小黄,带它回了家。它今天的勇敢行为让我很是感动。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这条狗没有白养。 但是就是从那天起,这条狗起了一些变化。一开始我并没有上心,但后来这些变化就越来越明显了。 就在那天晚上,我正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门“吱呀”一声响。我知道是它进来了。我估计它是今天吓到了,不敢自己睡觉。我这样想,就没有哄它走。夜里,我听到了它急促的喘息声。我睁开眼往床下看,在漆黑的屋子里我看到了一双反着绿光眼睛。那双瞪圆了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使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我咽了口唾沫,对它呵斥到:“怎么还不睡觉!” 我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那双绿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我感到背上一凉,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急忙摸向床头的灯。刺眼的灯光照过来,我却见它趴在我的拖鞋上,团缩成一个绒球,正在睡觉。看它唿吸均匀的样子,不像是刚刚还在盯着我看。我跳下床,它像是吓了一跳,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我问它:“刚刚是你在盯着我看吗?” 它看看我,又闭上了眼睛。就像我是个神经病,而它不愿意搭理我一样。我怀疑是错觉,于是关上了灯,又躺了下来。 ☆、恶犬4 我刚一躺下,就听见了狗所特有的恐吓声。那种“呜呜”的声响发自喉咙,是狗在恐吓对手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我定睛向床下看,一双绿色的大眼睛正在盯着我。 “坏了,”我想:“小黄八成是精神分裂了,估计是被吓的。” 我又打开灯,它像是很不耐烦,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闭上眼睛睡觉了。我担心它真的发疯什么的,虽然它很小,但是被它咬一口也会很疼。于是我呵斥它,让它出去。它慵懒地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我急忙跳下床,把它锁在了外面。 那一夜,我没敢再关灯。 第二天,睡觉时,我特意关好了卧室门。但是当我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它竟然又在我的卧室里了。这让我感到很费解。我不得不猜测它是在我锁门前进来的,或者半夜我起来去了厕所,然后它尾随我进了卧室。 于是这天睡觉前,我给它套上了锁链。它很是不满,但我贿赂了它一块肉骨头。平时嗜骨头如命的它盯着骨头看了看,连动都没有动。 第二天一早,我见它又睡在我的拖鞋上。我跑到屋子里看那锁链,并没有损坏的痕迹。我抓起小黄的两只前爪,问它:“你在搞什么鬼?” 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摇摇头,心想:“唉,你真是疯了,怎么会笨到去问狗问题。”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我感觉它像是病了。见到我回来,它只是趴在地上,轻轻地摇了几下尾巴。我走过去抱起它,摸它的鼻子。鼻子热得烫手,而且很干燥,没有一点鼻涕。 于是我拿出了一点药餵给它。它不肯吃,我就捏开它的嘴巴,将药放在了它的舌头上,然后用手箍住它的嘴巴,它只好将药咽了下去。我给它倒了一点温水,它过来一边舔,一边摇尾巴。 晚上的时候,它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我给了它一点糖馒头,这是它最爱吃的东西。它只是咬了一小口,喝了点水,就睡觉了。 我摸了摸它的鼻子,显然药有作用了。鼻子已经发凉,也不再那么干燥了。它像是很感激地看着我,用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然后就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里我睡觉时,我听到外面有狗跑动的脚步声。一开始很慢,爪子上的指甲在地板上敲出了“哒哒”的声响。后来它像是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最后像是剎不住脚步一样,撞到了我卧室的门上,门被它撞得“砰砰”直响。 最后我终于无法忍耐了,就打开了灯,推开门呵斥它。 结果我看见它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慵懒地从窝里走了出来。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禁怀疑是自己做梦了。它见我站在门口,就慢慢地走了过来,它仍带着疑惑的表情,尾巴摇得很慢。我感觉它肯定是认为我疯了,看它的样子,像是随时都准备好将尾巴夹起来,跑到桌子下面躲起来。 我走过去,它马上眯着眼趴在地上,尾巴夹在了两腿之间。就像怕我打它一样。后来我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它这才睁开眼睛,站直身体,快速地摇起了尾巴。我摸了摸它的鼻子,已经完全不热了。看来这病是好了。 第17页 这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们精神都不太好。我给了它一点素食,因为我觉得它最近可能是上火了,多吃些素食对它有好处。而它似乎也是这样觉得,给它的素食它一眨眼的功夫就都吃光了。在喝光了所有的水之后,它用那双大眼睛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的“哼哼”声。 我问它:“你不会是没有吃饱吧?” 它大喊“汪”。 于是我又给了它一些食物和水。它又以很快的速度吃光了。我觉得它病刚好,不能再给它食物了。于是我就出门上班了。我在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它不满的吠声。 我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我看看表,时间来不及了,于是我就只好去上班了。 当我回家的时候,屋子里乱的就像被龙捲风吹过。我看它病刚好,就没打它,只是骂了它。第二天,我离开的时候,用锁链将它锁在了暖气上。但是当我回家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鞋柜里面的鞋子被扔了一地,门口堆满了杂物,茶几上的东西都被拖到了地上,就连花瓶都摔到了地上,变得粉碎。更匪夷所思的是,有一些它根本弄不动,或者够不着的东西也变化了位置,屋子里撒得到处都是活性炭。 而锁它的链子,也被拉断了。那条链子是铁质的,即使以我的臂力,不藉助工具都难以扯断。我真搞不懂它那么一只小狗,从哪里来的力气。 我见到这情景,拉起它就是一顿暴打。以前它犯错之后,我打它,它是从来不叫的。但是这次我打它的时候,它叫的声音很尖锐。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 我将它放下,它立即就钻到了桌子下面,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我没有理睬它,拿起吸尘器去收拾东西。当我无意中瞥到它的时候,它仍趴在那里,用眼睛盯着我刚才站过的地方。正在我盯着它看的时候,它突然就沖了出来,像发疯了一样咬住我的裤腿,使劲地撕咬,我吓坏了,一脚就把它踢开。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爬了起来,继续向我狂叫不止。 我举起吸尘器的吸头追打它,它机敏地跳开,继续向我叫。它呲着牙,眼睛都充了血。 我见它这样疯狂,我气疯了。我回过身拿起了扫帚就追打它,它一边机敏地躲闪,一边伺机冲过来咬我。在与它疯狂的搏斗中,我发现它的嘴角流出了白沫。我心里一凉,心想:坏了,别再是狂犬病吧。我担心被它咬到,于是慢慢地向后退,然后把门一关,将它锁在了客厅里。后来我发现,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是:我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我给朋友打电话,问他怎么办。 ☆、恶犬5 他问:“你给狗打过疫苗吗?” 我说:“没有。” 他生气地说:“怎么不打呢?狂犬病致死率百分之百你知道吗!”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 他说:“你等等,我叫人去。现在只能是把它杀了。” 我说:“就不能治疗吗?” 他说:“你文盲啊!这病没治你知道吗!” 我只好说:“那好吧。不过你确定吗?” 他问:“前几天有发病迹象吗?” 我说:“发过烧,吃了点药缓解了。” 他说:“那是潜伏期。行了,你别管了,你呆着千万别动,我带人去。”说罢他撂下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我把门打开了一道缝。我见它像是叫得口渴,正在拼命喝水。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它舌头舔水的声音很大,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行动。当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它像是有所察觉,突然停止了喝水,身体一动不动了,只有耳朵像雷达一样转了转。我急忙停下来,屏住唿吸观察它下一步的行动。 这时我看到大门离我还有几步距离,如果我跑一定可以跑出去。但是我现在穿的是拖鞋。而且屋子很乱,门口有一大堆鞋子,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跌倒。我只好继续定在那里,屏住唿吸观察它的动静。不一会儿,它又低下头,喝起了水。 我慢步走到门前,却发现我已经把门锁上,而钥匙在我的口袋里。我只要拿出钥匙,它的耳朵肯定可以听到。但事到如今,我顾不了许多,我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掏出了钥匙,在众多钥匙中找到了开门那把,然后插入到了锁里。当我再转过头的时候,它已经站在了我的跟前。 我发疯一般地打开门,它则像弹簧一般跳了起来。我抬起腿,对着它就是一脚,拖鞋与它一起飞出了好几米远。我趁它没站起来的机会,低头捡起了一双鞋子,光着脚跑到了门外。 刚关上门,我就听到屋子里一阵疯狂的犬吠。紧接着,屋子里就发出了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就像一个狂暴的泼妇在里面撒泼一般。几分钟之后,屋子里重新恢復了平静。 不一会儿,我的朋友带着一个人跑了上来。他一边埋怨我文盲,一边让他的朋友拿出抄网。紧接着我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我看到它正蹲在门前,身上全是血。 这时我的朋友走了过来,他将我推开,然后让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人将抄网伸进了门缝,两个人使过眼色后,我的朋友勐地打开了门。拿抄网的那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勐地一捞,就把小黄捞进了网里。几乎一丝停顿都没有,他们就已经跑到了窗户边,一个负责开窗户,另一个拿着网将小黄倒了出去。 第18页 我快步跑到窗前,往楼下看。小黄在空中尖叫着,翻滚着,然后砰地一声砸在了草地上。它立即翻身爬起来,抬起头冲着我狂吠了几声,然后就钻进杂草丛不见了。 我的朋友说:“不是吧!这么高摔下去不死!” 另一个喊道:“快下去打死它,别让他咬到人!” 说完他们两个撒丫就向楼下跑去。 我被他们这一连串的行动吓得惊呆了。小黄在空中翻滚尖叫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重演,直到他们两个人出现在楼下,我才回过神。他们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棍子拨动着杂草。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我完全忘记了小黄的危险,只希望它能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活蹦乱跳就像以前一样。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我仍抱有一线希望:毕竟草这么高,应该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 但很快这希望就破灭了。 不一会儿他们像是发现了什么,用那棍子向草丛里戳了戳,他戳得很小心,看动作像是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就好象它拨动的是一条蛇一般。过了一会儿,在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他猫下腰抓起了小黄,小黄一动不动地在他手中,四肢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 我的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我用手捂着眼,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去卫生间洗了脸。带了一个布袋子下楼去。我将狗的尸体装进袋子,想找个地方埋了。结果我的朋友一把抓过袋子,说:“扔了就得了。”话音未落,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我看着那个垃圾箱一言未发。 我朋友说:“你看我救了你,你还不请我吃一顿?” 我僵硬地笑了笑,说:“没问题。” 他带来的朋友可能是看我脸色不好,用胳膊肘偷偷地捅了捅他,然后使了个眼色。我朋友马上改口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晚上我们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没事,不就一条狗吗?我回来给你再弄一条去。给你弄个金毛,最近狗跌价了,那金毛不要钱都没人要。回来等下了狗,我给你拿一条来。” 我说:“不用了,我再也不养狗了。” 他们没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告别,就走了。 我独自上楼。上楼时,眼前都是小黄被扔到楼下的情景,我感到四肢僵硬,而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当我走到最后一梯的时候,眼泪终于冲破了堤防,哗地涌了出来。 我一边用袖子擦拭,一边掏钥匙开门。进了门之后,我两腿一软,瘫坐了下去。我就这样一直倚着门,哭了一晚上。 后来我告诉自己:“小黄是病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病是没救的病。”这样的安慰开始作用不大,但是后来我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每天回家的时候,我都希望能再听到它迫不及待见到我而不停挠门的声音,我甚至希望当我一推开门,见到的是满屋混乱的场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它以前喜欢藏骨头的角落,好想再听到那种“咯吱咯吱”嚼骨头的声音。看电视的时候,我好怀念它趴在我的脚上的温暖。有的时候,我会听到门口有它的叫声,这时我会立即打开门,看它是不是回来了。我常抱有一丝幻想,那就是它并没有摔死,而是摔晕了。它从袋子里钻了出来,终于养好了伤,又跑回了家。 ☆、恶犬6 那段时间,屋子冰冷而又安静。我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特别想念它的时候,我会打开电脑,浏览它与我过去的合影。我还记得它刚到我家时,那圆圆的头,与它那毛线球一般的身体。我怀念它含着我手指的感觉,我怀念它的爪子刮在地板上的声音,我甚至怀念它身上的臭味,怀念房屋角落里永远清理不干净的绒毛。在每个失眠的夜里,我都会怀念它趴在拖鞋上熟睡的唿噜声,每当想起它睡眼惺忪的样子,我都会露出微笑。但最终它竟然被我扔到垃圾箱里,连一个像样的安葬都没有,尸体也不知道被人运到了哪里,每当想到这我都会将被子蒙在头上大哭一场。 几个月之后,我终于决定再养一只狗。我发誓一定会给它打疫苗。 为此,我打开了网页,搜索狂犬疫苗的相关信息。在网络的百科全书上,我看到了狂犬病的知识。其中一条说明引起了我的注意:“狂犬病又称恐水症,病人与病犬极其害怕水声。” 我想起来小黄髮疯的那天,它埋头喝水的那一幕。它并不怕水。所以这并不是狂犬病。我又回想起小黄髮疯之前几天的异样,我的后背开始发凉。我感到身后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盯着我。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我甚至不敢挪动身体。 在强烈的尿意的催促下,我终于站了起来,当我回过身的那一瞬间,我见到身后亮着一双熟悉的大眼睛。那是是一双发着绿色幽光的大眼睛。我急忙打开灯,那双眼睛立即没有了踪影。我的手颤抖着放在按钮上。我鼓足勇气又关上了灯。那双眼睛靠近了一些。我又打开灯,眼睛又不见了。我又关上了灯,那双眼睛又出现了,比上一次还要靠近。如此往復,每一次都要靠近一些。最后当那双眼睛距离我只有不到一米,变成了血红色的时候,我再也不敢关灯了。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开着灯坐在床上,我抱着一个热水罐。 第19页 慢慢地,紧张的情绪开始缓解,我睏倦极了,眼皮抵抗不住如万斤般的重力,终于闭上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犬类特有的“呜呜”声,那是攻击前的恐吓,我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见到一直全身漆黑的狼狗站在床下。它正呲牙咧嘴地盯着我,见到我也看着它,它慢慢地弓起身子,像是要向我扑过来。我拿起罐子作势要砸,而它却并没有退却的意思。 就在这时,突然灯灭了。我看向窗外,外面也是一团漆黑。应该是停电了。就在我脑子飞速转动,思考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条全身闪着金光的小狗钻了进来。它身上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狼狗见到它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我从那熟悉的身形上看出,那条闪着金光的狗,就是我的小黄。 狼狗对着小黄怒目而视,小黄突然敏捷地窜了起来,狼狗一闪身,就躲了过去。小黄落地一侧身,又弹跳了起来,狼狗没料到它如此敏捷,来不及闪身就被咬住了脖子。狼狗疯狂地抖动身体,想将小黄甩下来。但是小黄咬得很死,怎么甩也甩不掉。 很快狼狗发现小黄的攻击并不足以致命,于是就围魏救赵,向我勐扑过来。小黄见状只得松口,跳到了我们之间。大狼狗将它扑到身下,然后一口就将它吞了一半下去。 我见到这情况拿起水罐勐地砸向了狼狗的头,但是没有丝毫作用,它还是将小黄整个吞了下去。屋子又重回了黑暗。紧接着,它*的红色眼睛盯向了我,我已经无处可逃。它离我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床边。我向床里退去。它轻轻一跳,就跃到了床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等它扑向我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的脖子,然后用胳膊绞住它的脖子,拧掉它的头。我在电视里见过特种兵这样对付军犬。 它也在观察着我,似乎在找最好的机会下手。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鸡叫。天蒙蒙亮了。它趁我这一分心的瞬间,向我勐扑过来。我伸手一挡,拦住了它的嘴,但我没想到它如此之重,以至于将我扑了一个跟头。一旦躺下,我就不再是它的对手了。因为那时它身体的力量将被全部使用上。这就像鳄鱼在陆地上任人宰割,而在水里就连身材巨大的河马都拿它没办法一样。 我拧住它的头,不让他靠近我的脖子,而它拼命地挣扎,我的喉咙已经碰到了它那锐利的尖牙。我们僵持了很久,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见到了一道金光,那狼狗立即放弃了进攻,尖叫着满地打滚。 我见到小黄咬穿了它的肚子,正在一口口地将它吞噬。 就在它肚子完全破开的时候,我见到一团黑色的油状物从它的伤口流了出来。紧接着这些油状物像泡沫一样膨胀了起来。不一会儿小黄就将狼狗完全吞噬掉了,那些泡沫也幻化成了人形,竟有十几个人之多,我疑惑地问他们,你们怎么会被狼狗吞到肚子里? 他们中的一个人说:“那狼狗是被虐杀的狗的怨气所幻化成的实体,凡是虐狗,杀狗的,它都要来寻仇。除非那被杀的狗肯原谅那个杀他的人,就像你的狗。” “你们的狗不肯原谅你们吗?” 他们说:“我们杀的不是自己的狗,如果是的话,他们一定会原谅我们的。无一例外。” “为什么?”我问。 他们笑了笑说:“因为狗永远是狗,而人就不一定了。” 我不解地问:“可是我之前并没有要杀我的狗,他为什么要来我的家里呢?” “那黑狗能看到你的心里,在你的潜意识中,你其实是很讨厌这条黄狗的,因为它跟你想得完全不一样。” “这么说小黄当初把我轰出家门,是为了救我?可是这样说不通啊!既然黑狗是小黄的守护者,它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他们重复了那句话:“因为狗永远是狗,而人就不一定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们向我鞠躬行礼之后,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小黄抬起头,沖我摇了摇尾巴。它摇的很慢,像是在猜疑我。我跳下了床,它向后退了几步。我慢慢地走向它,它就像以前一样,闭上了眼睛,趴在了地上,就像是我要打它一样。 当我的手温柔地触摸到它的时候,它站了起来,沖我欢快地摇了摇尾巴,钻到了我的怀里。它的身体十分温暖,那绒毛就像丝一般顺滑。我抱起它,它舔了舔我的脸颊,然后它挣扎着从我的身上跳了下来,向门口跑去。 我知道它要走了。 它站在门口依依不捨地看着我,我沖它点了点头,对它说:“你自由了。”说完我就转过了身,我不想让它见到我流眼泪。 当我再转过身时,它已经穿过了门。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它。 几天后,我的朋友问我,你还要金毛吗?最近有个金毛新下了几条狗,都特别纯,我给你拿一条。 我问它:“原来小黄那样的狗,还有吗?” 他愣了一会儿,说:“有吧?我回来给你看看去。” ☆、精神病人1 文/毒蜂 吃药并没有让我的症状有丝毫的减轻,但副作用却让我感到难以坚持下去了。我那美貌的新婚妻子,似乎是想让我好受一点。她打开昏暗暧昧的床头灯,穿着*内衣,轻轻地滑入了我的被窝。她娇嫩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着,她温热的唿吸带着甜味,她潮湿而又柔软的双唇在我敏感的地方吮吸,那柔软的秀髮散发着阵阵清香,她的肉体曾让我多么着迷,但现在,我却全无心思享受。 第20页 我轻轻地推开她,告诉她我很难受。她“哦”了一声,从我的身上爬了下来。我侧转过身,背对着她。我能听到她沉重的唿吸慢慢地变成了抽泣。 我转过身想安慰她,她却将我一把推开。我坐起来想用手擦去她的泪水。却惊恐地发现她苍白的脸布满了紫色斑点。我慢慢地翻过她的身体,她圆睁着大眼睛,额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纹。我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那裂纹突然扩大开来,整块头皮连着粉碎的头盖骨整个脱落,脑浆像豆腐一般涌了出来。 我吓坏了,尖叫一声之后跳下了床。那尸体却坐了起来,用那双已经脱出眼眶的眼睛盯着我,问:“你怎么了?” 从关切的语气上,我知道自己又见到了幻觉。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看着她犹如一具尸体的样子,以及满床的污秽,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尸臭。即使明知这是幻觉,也仍然觉得很噁心。 我连枕头都没拿,就去客厅外面的沙发上睡觉了。躺在沙发上,我彻夜未眠。我不明白为什么病魔会突然降在我的身上,我受过高等教育,尽管也吃过些苦,但我一直感觉自己生活的很幸福,而且我也没有家族病史,遗传的因素也是不可能的。 胡思乱想了一整夜,但第二天,生活还是要继续。我刮干净了鬍子,穿上新买的衣服,好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些。 外面一如既往的拥挤,由于车辆间距很小,我小心谨慎地轻踩油门。快到公司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轿车,他打开车窗,我赫然见到一具白色而残缺的骷髅。他在向我挥手致意。正在我处于极度的恐惧中时,却听到那骷髅对我友好地打招唿:“张总早!” 原来是公司的秘书小刘。我松了口气。 今天是周一,到了公司,我叫刘秘书组织大伙儿开了一个全体会。见到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一具具穿西服打领带的骷髅,一本正经地讨论着新的企划案,我不禁微笑摇头,这可真是一齣喜剧。我强压着自己的微笑,不禁想起人事经理向我吹嘘的,他那种能看人看到骨头里的洞察力。我想:这有什么难的?现在我是真的把人看到骨头里了。 会议结束后,我的刘秘书来办公室帮我整理文件。她弯腰低头,埋头于文件中时,我盯着她的骨头看。她的骨架匀称娇小,如果能看到她的脸,谁都会认可她是一个美人。我当初高薪请她来,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没想到现在只能看到她的骨骼了。 ☆、精神病人2 突然我发现,在她的锁骨处,有一条细细的裂纹痕迹,像是骨折后又重新癒合上了。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正在观察她,她急忙用手遮住领口,站直了身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脸红,也不知道她做出了什么表情。我既不在乎,也不担心。因为我问心无愧,我除了骨头,什么也没看见。 可能是看我毫无悔意,她说:“要看回家看你老婆去!” 我却全没有搭理她,而是问:“你的锁骨断过?”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钟,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我问:“从外表看得出来吗?有皮外伤吗?” 她说:“你看不见吗?当然没有。是摔伤的,但是骨头断了,从外面看不出来的。那时候可疼死我了……” 她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见到的其实并不是幻觉,而是我有了特异功能,我的眼睛变成了x光。 但是如果是x光,为什么我看不透衣服呢?如果我只是能看透衣服,该多好。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刘秘书已经坐在了桌子上。这次我看到了她的脸,而不再是她的骷髅。她红着脸对我说:“今天晚上我想找个人陪我喝酒,你有空吗?”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她那可爱的表情,我不好拒绝,就点了点头。她灵巧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猫着腰指着领口对我说:“来,再让你看一眼,好让你想我一整天。” 我苦笑,药物的作用早已让我变成了无能,即使看见*的美人也无法让我动一点念头。现在我对女人已经是全无欲望,但我还是给了她一点面子,用眼睛瞄了一下。 临下班,我对她说:“今天晚上要见一个客户,回有空再说吧!” 她有点怀疑地看着我,问:“真的假的?那就改天吧!” 我听这语气感觉她就像是我的妻子,而我在欺骗她,偷着跟别人去偷情一般。 连续几天没有再见到幻觉,或者说没有再出现超能力,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于是,我将精神医师开的药给偷偷扔掉了。 结果没几天,我就又见到了幻觉。那天我刚摆脱了药物副作用的困扰,开始重新对女人感兴趣。就在我即将与我那美丽的妻子完成好事的时候,幻觉又出现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我的身上,正在忘情地扭动着躯体,我害怕她不高兴,于是我闭上了眼睛,强忍着尸臭,强迫自己与她完成了交合。 当我睁开眼睛时,她那破碎的头骨正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马上紧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奸尸。 我轻轻地推开她,对她说:“我尿急,去下厕所。”但她不愿意,紧紧地抱着我,我实在忍不住噁心,急忙挣脱开,跑到厕所呕吐了起来。 第21页 她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是副作用吧。” 我与她回到床上,看着床上的那滩污秽,我一闭眼,就躺了下去。 突然我看到在她的头盖骨上,有着一小块绿色的碎片。我仔细看,竟然是一个涂了绿漆的铁片,深深地插入了她的脑髓。 等她睡熟了,我偷着跑去了客厅。在沙发上,我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晨,公司刘秘书给我电话,对我说:“业务部经理今天带来了几个外国的客户,他们听说咱们最近的项目,很有兴趣,想跟你见一面。” 我说行。 到了公司,人们又都变成了骷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显然我的超能力并不稳定,时有时没有,就像接触不良的电灯一样。但令我吃惊的是,这几个外国人却并没有变成骷髅。 莫非他们对x光免疫?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对于他们的谈话,我倒是全无兴趣了。这时,一个外国人推门进来,他笑着用英语说:“对不起,我刚去了一下洗手间,错过了刚才的谈话。”我心里想:其实我也是。我随即站起来与他握手。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工程师,名叫杰克,自我介绍之后,我请他落座。 当他坐下时,我突然发现这个人脸上像是肿了一样,紧接着他的眼睛、耳朵、鼻子都流出了血。我紧咬牙关,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强迫自己面带微笑地坐下。 我藉口这个人没听见刚才的谈话内容,让他们将刚才的话题重复了一次。末了,他们临走时,我问:“你们怎么安排在中国的行程的?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做一些事情。” 那几个老外说:“非常感谢,但不必了。我们要立即回国。” 只有杰克说:“我可能需要一些帮助,我要坐飞机去吉林,见我大学时一个要好的朋友。” 我立即叫人给他定吉林那边的宾馆,并买好了飞机票。他很感激地沖我微微一笑。这时,他的脸变成了黑色,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我急忙低下头,沖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我听见他在我身后用英文说:“很酷的一个人,我喜欢他。” 我心想,我并不是在耍酷,我是不愿意抬头看你那噁心样。 第二天公司没什么事情,中午我就回到家,强忍着尸臭,把老婆做的午饭都吃掉了。我一边吃,一边想:也许我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一辈子了。一想到这,我立即感到一种悲哀,以至于产生了绝望的窒息感。 我默默地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的书房。我拿出了一根雪茄,雪茄浓烈的香气掩盖了满屋的恶臭,我在尼古丁带来的亢奋中,开始思考未来的事情。 未来这个词,本身就已经让我陷入无限的沮丧了。似乎未来会永远如此了,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什么东西不是带有噁心的恶臭的。我所喜欢的一切:美酒、女人、食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此时此刻,我觉得活着不会再有更多的乐趣。于是,我决定:尽快确定身后的事情,然后了结此生的一切烦恼。 ☆、精神病人3 突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接过电话,那边是刘秘书。听她的语气很是焦急。她说:“飞机坠毁了!飞机坠毁了!” 我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世界里,听到她的话,我很不耐烦地说:“关我屁事!” 秘书沖我吼道:“杰克在上面!” 我脑子一下就懵了,等我缓过神的时候,我急忙叫她打电话,问机场方面杰克有没有登机。秘书说:“遇难人员名单都公布了!自己去看电视!” 我说:“帮我跟杰克的家人取得联繫,接他们家属过来,一切费用公司出。” 秘书说:“民航已经发出通知了,费用他们出。咱们只负责安排接待就行了。”我心想,这丫头,到底谁是谁的秘书? 放下电话,我开始琢磨这件事。不一会儿,我又打电话问刘秘书:“上回来了那么多人,剩下的那些人呢?” 刘秘书说:“那些人早就回到美国了,此刻应该刚下飞机。” 我很想思考一下这些事情,将混乱的思维理顺,但屋子里实在太臭,我下楼去了门口的花园。花园靠近马路一边的围墙上,围着一群工人,他们正在更换一个gg牌。gg牌上是绿箭的gg,gg是绿色的。 我来回地踱步,看到公园里的老年人们有的正在下棋,有的正在舞剑,还有的在抖空竹。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是公园里却出奇地安静,完全没有往日的喧譁。 我仔细观察那些老人们,发现有的已经是腐尸,有的则是白骨,而极少一部分,是正常人。公园的广场中心,是一大片大理石铺成的空地。有几个孩子在上面滑旱冰。孩子们都很健康,红扑扑的小脸上都是汗水。在他们身边喊口令的,应该就是他们的教练了。 我转过头看看那些老年人,不禁摇头嘆息。我想:人生不过几十年,从一个孩子变成老人,中间要经歷多少事情,经歷的这些事情是无法确定的,因为这些孩子长大后会成为各种不同的人。但是不管这些孩子将来成为什么人,他们终究会变成老人,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想到我自己现在所面对的事情,我突然觉得,也许事情并没有什么可怕。想当初我自己一个人拿着借来的五十元钱创业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做生意亏了,被人追债过年不敢回家,很多时候我都要放弃了,但咬咬牙抱着最后一搏的想法去拼,结果就硬是挺了过来。任何困难都应该有解决的方法,只要没有像杰克那样死去,就总有一线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才是不能克服的困难。 第22页 想到这里,心情好了很多,我又挪动了脚步。 渐渐地,我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这时,我举头望天,看到了几块方形的白云。我咧着嘴笑了笑,心想什么时候白云也变得这样幽默。或者,我想:这也是幻觉吧。 但是,那几个孩子也停了下来。他们指着天空,高兴地喊道:“冰糖!冰糖!”一个稍大点儿孩子则喊道:“方糖!沖咖啡的方糖!”而女孩子则喊:“是方块棉花糖。” 听到孩子们的话,我觉得自己看到的云似乎并不是幻觉。我又看向天空,天空的正中间,竟凭空出现了一条白线,由南向北将天空割裂成了两半。这白线就像是喷气机留下的白烟一般。但是我亲眼见到它凭空出现的,周围并没有任何飞机。 我用手机拍下了整个过程。这天是2011年11月8日,时间是下午两点半。看了时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孩子。因为我所在的城市,小学生周二下午没有课。 在我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觉得公园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话。似乎比以往少了一些东西。看到地上一团团的黑蚂蚁,我这才意识到:是知了!也就是蝉! 数不尽的蚂蚁围着知了的尸体,将其肢解。公园的树下,全是这样的蚂蚁群。而树上的知了却像自杀一般,仍不断地从树上飞下来,它们太多了,甚至很多知了落在地上,蚂蚁都不再理睬。 而且,平时在树枝上鸣叫的鸟儿也不见了! 这天夜里,我所在的小区满是黑雾般的飞虫,蚊子竟然飞到了高层楼房里面。按说它们平时是飞不到这么高的地方的。最令人吃惊的是:它们竟然吃斋念佛,不再叮人饮血了! 深夜,小区里的流浪猫组织了一场大合唱,而小狗们则学着狼的声调狂吠了一整夜。 这些烦人的事情让我一夜无法入睡,在临近天亮的时候,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我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赶快去穿衣服,因为时间不等人,我必须赶紧採取行动!我起床的声音吵醒了妻子,她坐起来用恐惧的眼神望着我,好像我是一个疯子。 早晨,我驱车去上班。办公室的人见到我都不再说笑,可能是看出了我神态的异常。我通知秘书:把所有人,不论是主管,还是普通的办事员,业务员,都叫到大会议室里,下午一点,必须到场。 刘秘书说:“你疯了吧?公司上下三百多人,都叫来?” 我说:“那么大的会议室,闲着也是闲着!不用干嘛!” 她带着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情离开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默数着时间。不到一分钟,外面就传来了如鼎沸一般的喧闹声。各级主管在拼命地打电话,取消一切已经预订的活动,并召集在外办事的办事员、业务员回公司。一小时后,喧闹声渐渐平息,我打电话叫秘书进来,问:“都能到吗?” 她沉着脸说:“都能。” 下午一点,办公室里聚集了三百多人。我盯着他们挨个儿地看,他们也一声不响地看着我。点名结束,我把那些已经变成腐尸或白骨的员工都挑了出来。然后让秘书记下了他们的名字。 随后,我说:“散会。” ☆、精神病人4 秘书回来对我说那些人吓得脸都白了。我问为什么。秘书没说话,自己走了出去。过一会儿,她推开门说:“但愿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但愿你不是烽火戏诸侯!” 我对她说:“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秘书,做事情不要太自以为是。” 她却说:“你自己不也是很自以为是吗?” 我憋她的火气已经很久了,我瞪了她一眼,说:“咸吃萝蔔淡操心!” 我想她一定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我看不到。 下午四点多,快要下班的时候,秘书敲门进来对我说:“上次公司丢的两台笔记本电脑,被人送回来了。那人放下电脑就跑了,有人追过去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有人要他帮忙送回来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我听了只有摇头苦笑。 几分钟后,秘书又推门进来了,递给我一个信封,压低声音说:“策划部的员工,集体检举策划部经理受贿,这是检举信。” 等秘书走,我苦笑着把信揉成一团,扔到了纸篓里。 下班时间到了,我拿出车钥匙准备下楼取车。结果发现员工们都没走,他们都在埋头加班。而平时,他们在差五分五点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打卡下班了。我摇着头,走向电梯。这时业务部经理追了上来,钻进电梯对我说:“张总,上次出差我多报了一万块钱。” 我有点吃惊,因为我平时是那么的信任他。 他见我不太高兴,说:“我明天就把钱还回来。” 我说:“不用了,这事情就算了,我也不想追究了,以后努力工作就行了。” 晚上我还接到了几个简讯,有的承认自己发展了办公室恋情的,有的承认自己简歷造假的,还有的打电话痛哭流涕表示改过自新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犯过什么错。我决定明天找人力经理谈一谈,问问他跟我吹嘘的能把人看到骨头里的本事,怎么那么不堪。 结果第二天一早,人力经理就来简讯说:“我生病了,正在医院挂吊瓶。” 第23页 我嘆了口气,然后仰天哈哈大笑。妻子问我这是发什么神经,我说:“没事,我觉得自己病全好了,却有点不适应。” 她那脱落的眼球转了几下,似乎更加担心了。在她眼里,我现在已经疯了。 我“哈哈”一笑,说:“没事了,别担心。” 就这样过了几天,直到周一晚上,我拨打电话给秘书:“明天下午一点整,公司所有人在我家门口的花园集合。凡是迟到、缺勤的,一律停发工资。凡是有家庭的,必须带家庭成员前来,凡是不来的,扣发年终奖。带来家人的,每人奖励一千元。带来的家人越多,奖励越多。” 秘书对我说:“你神经病吧?明天工程建设公司的人要过来,要跟你谈建设厂房的事情。” 我说:“告诉他们别来了,我烦他们!瞧他们把咱们的办公楼盖成了什么样子!” 紧接着我打电话给我的司机,要他接我的所有亲戚来我家。尽管他们满心的不高兴。但是由于我说来了就给钱。他们还都是来了,一到我家,我就安排他们住下了。我告诉妻子:“明天中午带他们去花园,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如果有人不去,以后就别想托我办事。” 我还特别嘱咐她:“千万别靠近花园靠近路边的那个gg牌,就是那个绿箭gg的gg牌。” 安排好了一切。我走向了市政府。结果当即我就被他们以散布谣言罪给抓了起来。我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无奈地在看守所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我知道,事情一定是发生在2011年11月15日的下午,因为那天是星期二,下午孩子们没有课。 2011年11月15日,下午一点十五分,看守所里的警察正在看电视,午间新闻里面有一个地质专家用极其诚恳的语气说:“近期民间有谣言,说会发生地震,这纯属谣言……” 我心里骂道:“这群自以为是的傢伙!” 一点十六分二十九秒,大地开始剧烈晃动,事后得知,这场地震的震级达到了里氏九级。我被强烈的晃动掀下了床。我抱着头,在地上被震得犹如筛上之糠。我非常气愤市里面的官员没有听我的警告疏散人群。但我也很庆幸,因为我拯救了身边的人。 看守所的房间倒塌了,我从看守所走了出去,没有受到任何阻挠。我甚至还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保管室,取回了自己的手机,与衣服。 我想给妻子拨打电话,但是电话无法接通。我环视四周,到处都是火灾与烟雾。昨天还繁荣的城市,今天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震级如此之大,以至于连有国徽的建筑也倒塌了。我快步跑向家的方向。一路上都是燃烧的车辆,路上的人灰头土脸,围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辨认自己的亲人,不少人见到亲人的尸体后瘫倒在地。也有无数满身是血的人在搂着亲人的尸体痛哭。我宛如置身地狱一般。 在一片废墟之中,不少人跪在路上哭喊着:“快救人啊,快救救我孩子!”但路过的人神色匆匆,很少有人停下来。 我跑到了花园。花园里人山人海,周围得以及时逃脱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我高喊着妻子的名字,但没有人回答。我找遍了花园,却没有见到任何我认识的人。 我跑回家,大楼已经全部坍塌。我在尸体中搜寻着他们,但没有找到。 几天后,救援队从楼里挖出了他们的尸体。只有我的侄子因为躲在厕所里,倖存了下来。我问他,人们为什么没有去花园。他说,我的妻子在我走后,对他们说我最近精神不太正常,已经就医。医生判断是精神病。所以才会才把大伙儿折腾过来。 很快我找到了妻子的尸体,在她的头上,有一小块刷了绿漆的铁片。这个铁片是楼上一家的冰箱上脱落下来的。 我驾车驶向刘秘书家。我很想质问她为什么不集合公司的人。但是我只见到了她的尸体。 几天之后,无线通讯恢復了,我的手机接到了一封迟到的邮件。邮件上说:“张总,我想辞职。因为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自大,越来越自以为是了,你的每一项决定都让我无所适从,我喜欢你,也试着接近你,但你是那么的冷若冰霜,难以接近。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没有帮你通知他们去花园,因为我认为你的决定是不可理喻的,照此下去,你必然失去所有人的支持。所以我想给你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我慢慢地走向公司。公司斥巨资建设的大楼已经坍塌。我所有的员工,已经被埋在了下面,无一倖免。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大楼的承建方,贪污了工程款的三分之一。 而承建方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他们本来刚好想在周二下午来我的公司,以便说服我,让我将下一个厂房的建设工作,交给他们。而我拒绝了。这个指令,秘书却坚决执行了。我仰天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从这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幻觉。但是我怀疑,之前我所经歷过的一切,包括我的妻子,我的公司,我的一生,都统统是幻觉。由于我坚信这个合理的怀疑,所以我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今天下午,我就将接受电击治疗。刚刚那个精神病专家过来对我的情绪进行了安抚,他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对我说:“这种疗法对你的疾病,有极好的疗效,你放心,电流很安全,绝对电不死人。” 第24页 ☆、灵梦缉兇1 文/毒蜂 我今天要讲一个关于梦的故事。 说到梦,我们人人都做过。自有人以来,做梦一直被人们认为是一种神秘的心理体验,有的哲学还会把梦境当作是另一种人生,甚至有的人还会把它当作是与另一个世界沟通的渠道。但是科学研究表明,做梦只是大脑神经元的自主放电所造成的非理性想像,是大脑部分区域被抑制,而另一部分活跃的表现。 有的科学实验证明,做梦还是学习新知识的必要环节。如果一个人学过新的东西,而不让他做梦,他很快就会把新学到的东西忘记。还有科学家说,做梦是一种必要的情绪宣洩渠道,如果剥夺一个人的梦境,这个人很快就会变得烦躁、易怒,甚至精神分裂。 所以做梦并不是什么浪费精力的事情,其实你们可能不知道,很多科学家的成就都是在梦中取得的。例如苯,化学家研究了很久都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结构,结果这个化学家做梦的时候,梦见了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他醒了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苯的结构是环形的。再比如轮胎的发明,那时材料科学不发达,科学家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橡胶变得既硬得不怕磨损,又软得充满了韧性,结果有一天做梦的时候,他梦见了地狱的魔鬼,将硫磺加入了橡胶。他醒来之后一试验,轮胎终于研制成功了。 由此可见,在睡眠时,大脑负责理性思考的部分被抑制之后,非理性的部分就会变得很活跃而富于创造性。当然,有的时候,梦中的人,还会变得很敏感,敏感到能够察觉极其微小的预兆,并警觉到危险的临近。 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一个冬天,那天我去一个小区里找朋友,就在进入这个小区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用眼睛瞄了我一眼,就匆匆离去了。这本是极其常见的情况,但是当天晚上我就平白无故地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中,我梦见那个人,杀死了一个女孩。女孩的血迹溅到了他肘关节的衣服上。由于是在背面,所以他没有觉察到。那天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爷爷,他拄着拐,慈祥地看着我笑。随后我就看见了医院的诊断书,诊断书上写着癌症晚期。 我醒了之后,全身都是冷汗。我觉得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我整整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的。那天下午的时候,我的朋友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小区昨天发生了一起兇案。 后来我终于没有忍住,对他说起了那个梦。我朋友说:“也许你梦见的就是真事。不行你来我们这里,跟警察聊聊。” 我说:“你快得了,别回来再拿我当成兇手。做梦又不是证据,万一他们抓不到人,拿我顶罪就麻烦大了。” 但是我怕麻烦,麻烦还就真的来了。警方调出了那天小区的监控录像,他们在录像上见我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小区,警察很快就找到了我。 ☆、灵梦缉兇2 给我做笔录的是两个年轻警官,一个是矮胖子,一个是瘦高个儿。他们拿出了一个人的照片,让我看。结果我立即就认出了他,我说:“那天小区口我遇见的,还有我梦见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 警察们听了我的话先是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才说:“你梦见了什么?” 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结果那做笔录的胖警官呆呆地看着那个讯问的瘦警官,对他说:“记,记下来。通过梦破案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在他们问话的时候,一个浓眉国字脸,身材高大健壮的警官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身后。 最后那个矮胖警官对我说:“人的意识分为意识与潜意识,意识是你能够觉察到的思维,而潜意识是你觉察到了,但没有放在心上的思维。你可能是在潜意识中,看见了他胳膊肘背面的血迹,但是你的意识忙着找朋友,所以当时没注意,但你的潜意识察觉了危险,它通过梦境把它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你。” 我点点头说:“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对破案有帮助。不过你们能告诉我吗?是不是真是一个女孩?” 那矮胖警官一怔,我就知道了,肯定是。 那矮胖警官显然是不肯放弃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对我肯定地说:“可能是那个女孩身上的香味,附着在了他的身上,你潜意识察觉到了,就变成了梦。” 我听了这话突然愣住了,因为我确实像是闻见了什么味道,但是那种味道绝对不是女孩身上的香味。 他们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所以我说没有,随后他们说你可以走了。 我点点头,说:“等你们的好消息,如果我是受害者,我肯定会希望能有人为我復仇。” 他们也点了一下头,没说话。随后那一直坐在我身后默不作声的高个子刑警将我送了出来,并递给我一张名片,他说:“我姓方,你再想到什么,就马上告诉我。” 看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怕我担心被嘲笑,而没有将梦的全部内容告诉他们。 回到家,我一直在思索着警察对做梦原因的分析,那时我认为他是很有道理的。但后来的事情很快就否定了他的说法。因为如果说,我那天做梦是因为我的潜意识察觉到了危险,那么后来的事情就完全无法解释了。因为从警局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 第25页 我梦见一个女孩在夜路里行走,一个男人尾随在他的身后。我听见那个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终于女孩察觉到了危险。她急忙掏出电话给家里人,要他们接自己。但是那男人还是跑了过去,用刀子扎向了女孩的脖子。紧接着,我梦见了我的爷爷,他不停地咳嗽,直到咳出了鲜血。突然他的脸变得很苍白,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具白骨。 第二天当我将这件事告诉那个方警官的时候,他安慰我说:“我相信你,但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别担心太多。” 虽然他很客气,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并不相信。我狠狠地捶了自己的头,骂自己蠢。因为即使很愚蠢的人,也不会相信这些的。 可是那天下午,方警官就打来了电话。他问我在哪里,要我过去一趟。我向单位告了假,开车去了刑侦队。一路上,我感觉心跳得厉害,我知道这是不祥的预感。当我到达的时候,方警官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上次的两个警官。进了办公室,我觉察到了不同。 这次的房间墙上有一面大镜子,我知道这是单向玻璃,后面肯定有人。那两个警官的神情也很严肃,他们问的问题也和上次不同了。两个警官坐在桌子后面看着我,方警官则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我的身后,仍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发。 桌后的警官问:“昨天你晚上9点到11点,你在哪里?” 我说:“在家。” “有人证明吗?” 我说:“难道你们怀疑我?” 他们马上针锋相对,问:“我们还没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怀疑你?你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我猜的,我一打电话告诉你们我的梦,你们就找我来,还这样问我,肯定就是有事呗。” 他们问:“有人证明你在家吗?” 我说:“没人,我一个人住。” 他说:“昨天晚上你干嘛了,别跟我编故事,你说谎我们能看出来。” 我说:“没事,我不说谎。我告诉你们,那就是一个梦。” 他们问:“正常人会把梦当成真事吗?” 我说:“是你们的同事告诉我的,让我不管想起什么就告诉他。” 那两个警官就用眼睛看着我一言不发。这时身后的方警官马上就站起来打圆场,安慰我说:“你不知道情况,也别怪我们神经紧张,那个人已经杀了十几个女孩了。你电话里说的那个梦,跟昨天晚上发生的案子一模一样。” 我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兴奋。 突然那两个讯问我的警察拿出了一个信封,那是一组尸体的照片,他们像展开摺扇一般打开照片,一张一张地给我看。看到受害者那全身是血的惨相,我当时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方警官见到了我的表情,冲着那两个人微微地摇了摇头,那两个警官也像是见到了我的表情,于是他们就将我放了。 但是等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总是有一辆车跟着我。此后的一周,都是如此。 直到那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个熟悉的女人,我看不到她的脸,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就知道自己认识她。一个男人突然从黑暗的角落沖了出来,一刀刺向了她的脖子,那女人用手捂住脖子,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死掉了。随后,在黑暗中,我的爷爷又出现了,他愤怒地看着我,用手指指着我不停地骂,随后他嘴里又喷出了黑色的血,眼睛变成了两个窟窿,血不停地喷涌而出,以至于将我淹没了。 ☆、灵梦缉兇3 我惊醒了之后,立即将梦告诉了方警官,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下午我又接到电话,他们又约我过去。当我再次向领导请假的时候,领导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一丝怀疑与恐惧。显然他是将我看作重要疑犯了。 这次我被带到了会客室。那两个年轻警官给我沏了杯茶,还给我了一根烟。我说不抽,他们就一个劲儿地劝我喝茶。我不得已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们询问了我的详细梦境,告诉我说:“与我们今早发现的现场没有什么出入。” “你确定不是有人告诉你,或者暗示了你什么吗?让你做了梦?”他们又问。 我说没有。 他们追问:“你最近没有接受什么催眠疗法吗?” 我说:“你们怀疑我是精神病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前几天还派人跟踪我,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个变态杀人狂?我告诉你们我梦见了什么,是因为我希望你们抓住兇手,不是因为我变态。如果我真是变态,我会作完案还来告诉你们吗?” 他们说:“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的人趁你不注意,偷着暗示,或者催眠你,他告诉了你作案的细节,让你觉得是做梦梦见的?” 我说:“我从没有和任何人独处过,催眠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哪有那么快。” 胖警官说:“昨天那个兇手不小心在死者的衣服上留下了自己的唾液。还好死者的衣服是黑色的,唾液风干后变成了白色。只要验一下dna,就能知道目前的嫌疑犯中哪个是兇手了。” 第26页 接着,那警察说:“你刚才喝水的杯子,我们已经拿走化验了。” 我听了十分生气,一拍桌子道:“你们简直就是混蛋!” 随后我被放回了家,临走时,他们说结果出来前不允许我去外地,一路上都有两个警察开车跟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门口也停了一辆警车在楼下。 第二天,化验结果出来了。随即我就被警察逮捕了。他们认为我就是兇手。因为死者身上的唾液,与我在茶杯上留下的唾液,完全一样。 我知道:“这是肯定是陷害。” 但他们肯定地说:“你是双重人格。你认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实际上是在做梦。” 我对他们说:“你们电视剧看多了。这剧情也太狗血了!” 在随后的审讯中,他们将尸体的照片拿了过来,让我辨认。 他们拍着桌子对我吼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照片上的死尸竟然是我的同事,王丽娟。我突然回想起来那天,在我将文件递给他的时候,她正在吃酸梅,看到她闭着眼强忍着酸味的表情,我的口水滴了下来,正好掉在了她的后背上,由于怕出丑,我就没敢吱声。这滴口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当我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审讯的矮胖警官翘起了二郎腿,一边笑一边说:“编,接着编。” 我说:“真兇还正在逍遥法外。而我这个见义勇为的证人却被关在这里,被你们当作兇手审讯。你们就这样破案的吗?” 警察却说:“别废话了,现在证据确凿。快招作案过程,别让我们费事。早招是招,晚招也是招,早晚都要招,何必吃苦头?现在你招,就是坦白从宽,等我们找到你的作案工具,那时再招,就是抗拒从严!” 我说:“刑讯逼供是违法的!” 他们说:“放心,我们不打你。” 随后我被脱去了鞋子,他们让我光着脚站在屋子里,不让吃东西,不让喝水,不让去厕所,不让睡觉。一连四十八小时,他们不停地换人对我进行审讯。 在我被罚站的这两天两夜里,我并没有傻站着,而是试着理清思路。我想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我是双重人格,我半夜变成了杀人狂,到处去杀人,然后我把这当成了别人犯下的罪,然后还傻瓜一般地去举报自己。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些警察破案压力太大,但他们实在找不到兇手,所以就拿我顶罪。 如果以常识来分析,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如果将我自己的性格因素考虑进去,第一种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如果要我说清这些天以来都干了什么,我确实想不起来。也背不住就真的到外面去杀了几个人。想到这,我骂自己白痴,难道说还没打我,我就要认罪了不成? 而且说我是灵媒也说不通,因为虽然说以前也有过灵媒协助破案的事情,但是我之前从未有过做灵媒的经验。真上了法庭,法官肯定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到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到这里我真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我站在那里,脚被大理石地面冰的如针扎一般疼,我来回不停地倒脚,一开始还有作用。但后来自膝盖以下全都麻木了。我想坐下休息,但立即就有人过来揪住了我的头髮,拧着我的耳朵让我重新站起来。 第一天的后半夜,我可能是受了寒,肚子先是拼命地叫,然后小腹就像针扎一般疼痛,我捂着小腹不停地呻吟,但是他们不让我去厕所。最后我说,你再不让我去,我就该拉裤子了。他们却说:“拉裤子就拉裤子呗,反正是你自己难受。” 那一刻如果不是我的手脚都被锁住,我真想扑上去咬死他。 我就这样一直挺到了天亮,那审讯我的警官终于来上班了,我央求他让我去厕所,他一脸愤怒地沖那看守我的警察骂道:“怎么不让他上厕所呢?” 去过厕所之后,我又被带了回去。之前因为小腹的绞痛我没有别的感觉,但上过厕所后,我又饿了。最可恶的是:“那看守我的警察就坐在我的面前,一边吃炸果子,一边喝云吞。一边吃还一边吧嗒嘴,那味道往我的鼻子里窜,肚子被它勾得咕噜咕噜地叫。” ☆、灵梦缉兇4 他听见了我肚子的叫声,对我说:“你招了就给你买一碗,可别错过了时间,再过一会儿就不卖了。到时就是想要也没有了。快点,还有五分钟。” 我强忍着饿说:“我没做过,凭什么要招!” 他说:“那就饿着吧,谁都知道是你干的,早晚都要招,现在招还少受点罪。” 我把脸扭到一边,装作看不见。 但是飢饿让我感到非常冷,身体不停地抖,以至于发展成了抽搐。到了中午我的身体才不再感到那么冷。这时的我一整夜没有睡觉,睏倦得眨眼都变成了一种体力活儿,每当我眼睛闭上的时候,看守我的警官就会拼命敲桌子,这时我就会惊醒,心脏拼命地跳动。 后来,到了下午,飢饿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又很累,终于不再理会他的敲桌子声了。但是不一会儿,我就被铁勺子刮碗的声音吵醒了,我恼怒地看着他,他却冲着我笑。 坚持到了夜里,在我自杀的威胁下,他们又让我去了一次厕所。由于我提到了自杀,他们对我的监管更加严密了,连撒尿他们都在我身后盯着。 第27页 公安局的厕所非常脏,里面满是蚊虫,龙头上锈迹斑斑,池子里尽是骯脏的污渍,早晨上厕所的时候,我尽管很渴,但是我并没有喝水,现在我口干舌燥,见到那滴水的龙头,就连心里都痒得难耐,所以我也顾不得脏,趴在龙头上就喝了起来。 他们揪住我的头髮,把我拎走,他们吼道:“空着肚子喝凉水会死人的!” 我也喊道:“那给我吃顿饭不就行了。” 他们笑道:“做梦了吧?招了就给你吃。你招了不就行了。” 回去的时候,我一直看着墙上挂着的表,感觉每一秒钟都过得那么缓慢,一分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我真希望时钟能把我的生命快点带走。 熬到了晚上,他们又换了一个人。时间越来越晚了,终于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轻轻地蹲下,尽量不让脚镣发出声音。然后缓缓地盘起腿坐在了地上。 这时方警官推门走了进来,我见到他急忙想要站起来,但是他挥挥手,示意我不用动。他一直在屋子里来回地走,我慢慢地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方警官要我站起来。他手里拿了一叠照片,照片不太清楚,但是能看清是摄像头的截图。我仔细一看,那图片里的人是我,我的手里拿着一把刀,一个女孩躺在地上,她全身都是血。 看完了这个图片,他说:“我知道,你是双重人格,这很常见,我们可以送你去检查,如果你经过鑑定确实有病,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而不用蹲监狱。你要招最好马上,一会儿技术科就可以把照片处理出来。到时候,你再招,就没有从宽的政策了。” 我说:“我很累,但我没煳涂,我现在就是招了,也要枪毙的,在中国有几个杀人犯因为是精神病而从轻判刑的?再说了,你也自相矛盾啊,如果我真是精神病,就直接判无罪了,还需要什么从宽政策吗?” 他说:“如果从严,送你去伙食最差,8个人一间屋子的医院,一个月洗不了一次澡。如果从宽,送你去伙食好,有单间的医院。” 他扭过头看看表,说:“最多还有五分钟,技术科就能出结果,你看着办吧!” 他走了之后,我看着挂在墙上的表,突然我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怎么办?我问自己。 最后我想,实在不行去法庭翻供,不能在这里跟他们干耗让自己受罪。于是我就叫醒了睡觉的警察,我对他说:“我招。” 他们说:“你真有定力,放别人身上,八次都招了。” 就在我彻底放弃抵抗之后,他们让我美美地睡了一觉。在睡梦中,我梦见一个身穿黄色大衣的女孩被杀了,手法与上次完全一样,女孩身上都是血。睡醒之后,他们把我叫到了审讯室。 不等他们开口,我就说,我梦见一个女孩,穿着黄色大衣,昨夜被杀了。手法与之前一模一样。现在你们是不是发现自己错了? 那两个警官对视了一眼,问:“你的同谋是谁!快说!” 如果不是被锁在椅子上,那一刻我真想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 他们对我说:“你如果与我们合作,我们可以给你申请宽大。” 我说:“我知道,其实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你知道我没做,你知道我能感觉到这些事。但你不敢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就等于是毁灭了你几十年以来一直相信的信仰。你害怕改变,所以你即使明知不是我干的,也要说是我,即使把我抓了仍有人在外面犯罪,你也要说那是我的同谋。” 这时放警官推门进来了,他温和地对我说:“我们现在知道不是你作的案。技术科的结果出来了,那照片上的,看上去像你,但是实际上是因为像素太低的缘故。” 我吼道:“恐怕那照片都是假的,你们自己ps的吧!” 方警官沉默了一会儿,就没有再说话,他使了眼色,那两个警官低声研究了一会儿,就叫人把我带了回去。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叫人给我送了一些好吃的。 下午的时候,他们把衣服、手机还给了我,很快他们办理好了一切手续,把我放了回去。我知道他们不能仅仅凭藉一点唾液就定了我的罪。 在我坐上我的汽车时,方警官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对我说:“兄弟,这几天我们对不住你,但是我们真的无法解释这种事情。请你原谅。” 说罢他拿出了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给我看。他指着照片说:“这是小区监控录像视频的截图。这就是那个人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怀疑那个人将自身所携带的信息传递到了你的身上。然后你就与他建立了联繫,所以后来他再犯罪,你都能看到。而这之前他犯罪,你却不能察觉。” ☆、灵梦缉兇5 我说:“现在说这些也没啥用了。我认为你们警察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向全市披露这个信息,提醒那些身处危险的人,让他们提高警惕。” 方警官摇了摇头,说:“我们怕打草惊蛇。如果公布了,他就不会作案了。那样我们就永远也抓不到他了。” 我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替他打开了车门,冷冷地对他说:“滚出去!” 方警官嘆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我关上了车门,启动汽车时,突然回想起那天在小区,我与那个兇手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确实闻见了一种味道,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芳香味道,这味道甚至让我回想起了遥远的童年。 第28页 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变得很矮,因为我熟悉的房间与家具都变得很高大。突然我觉得自己很饿,就翻开抽屉,想找一些吃的。抽屉里的东西都是那么古老,似乎是我小时候,抽屉里有一个盒子,里面放满了糕点。 我拿起一块,就放在了嘴里,那糕点有着一种奇特的香味,这时我的爷爷从屋外走了进来。他看见我吃了那糕点,急得骂道:“你这馋嘴的东西,那东西不能吃,快吐出来!” 我却任性地将那糕点全都放在了嘴里,并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我爷爷气得直跺脚,抓起我的领子就捏我的下巴,让我吐出来。 我疼得哇地一声就哭了,我一边哭一边骂爷爷小气。 梦里我是那么的生气,以至于在醒了之后,我还有点想哭。我坐起身子,不禁摇头苦笑自己没出息。回想起那次,我真是痛痛快快地拉肚子拉了三天,拉得我都站不起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混合了泻药的糕点呢? 突然,我想了起来,那天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我爷爷抽屉里的那股味道。我印象中的爷爷喜欢抽菸斗,所以总是咳嗽得厉害,为了缓解咳嗽,他经常自己做一些治疗咳嗽的药,这些东西都与那掺了泻药的糕点一样,都被放在了抽屉里。 我急忙拨通了电话,对方警官说:“我想起来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了!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是菸草与咳嗽药的混合味道!” 那菸草不是一般的菸草,而是菸斗用的菸草。所以这个人肯定是菸斗爱好者,喜欢抽高档菸叶,还自己懂一些草药。 方警官说:“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我说:“我梦见我爷爷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在我小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这种味道。但是因为过去了很多年,所以我闻到了,也不可能马上回想起来。昨天夜里我做梦,梦见了我爷爷,我才记起了这种味道。” 方警官听了说:“至少这是一条可以採用的线索。” 我说:“那菸丝不是很呛的味道,而是带着一种甜甜的奶油味儿。不知道会以为是某种奇怪的香水。还有那咳嗽药,是草药,也很香,但我爷爷死的时候,我才三岁,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药。” 他说:“我知道了。” 当天夜里,我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去看,却并不见门外有人。夜里我睡得很沉,竟然一夜无梦。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被子里非常湿。 我心想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我掀起被子,当时我就被吓得头晕目眩。一具女孩子的尸体,就躺在我的床下,颈动脉被割断了,喷得满床都是血。从那么多血迹来看,她是在我的床上被杀死的。 我连滚带爬地跑向客厅,拿起电话报了警,不一会儿几辆警车就唿啸而至。但是当警察进屋检查了之后,却对我说:“你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发疯一般掀起被子,却发现刚刚还湿滑的床面,已经变干净了。方警官走了进来,对我说:“他们说你这是幻觉,但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但不管怎样,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时过来两个警察,将我带上了警车。 在做笔录时,那之前审讯过我的警官说:“我知道你恨我们,但你这样折腾我们是谎报警情,这是违法的。” 我说:“我真的看见了。” 他说:“那是你的幻觉,不行今天我们带你去检查一下吧!你肯定有精神病。” 我说:“我倒是怀疑你们中有内鬼,昨天我才给方警官打过电话,他说要查菸草的事情,结果就有人把尸体放到我的床上。” 他们相互使了一个眼色,用很低沉的声音对我说:“方警官是谁?有人自称是警官与你联络吗?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我把我对方警官说过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然后我说:“前几次,你们审讯我的时候,他都坐在我的身后!” 那两个警察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矮胖的警官急忙站了起来,叫来了几个人,把我送回了家。路上的警察对我说:“我估计你肯定是记错了,这里根本就没人姓方。还有,每次审讯你都是两个警察在场。我们有监控录像。” 我说:“那这名片你们怎么解释?” 说着,我将方警官的名片递给了他们看,他接过来之后,看了一眼,那表情很复杂。最后那个人说:“这是一张扑克,上面的电话是我们科的电话。” 那天,他们叫来了我的家人,随后我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进行检查。他们说,我有妄想症。我摇头大笑说:“你们陷害我不成,就说我是精神病。” 他们听了我说的,就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典型的受害妄想!” 我后来发现,我越是辩解,他们越相信我疯了。我只好尽量保持沉默。随后我被家人带了回去,此后,我的母亲每天都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后来我听那个矮胖的警官说,尽管当时他们听了我说的话,觉得很荒谬,但后来还是去查了。因为这味道的线索与梦境不同,它毕竟还属于目击者的证词,是我在现场真实闻到的,对破案还是具有一定的价值的。 第29页 ☆、灵梦缉兇6 而且在这种小城市,玩菸斗的人并不多,抽得起上等菸丝的人就更少了。至于懂得用草药治咳嗽的人,那就更少得多了。就是去调查一下,也花费不了很多精力。 后来他们去当地有名的菸斗店打听发现,喜欢菸斗的人有一个小圈子,他们还定期聚在一起聊天,交流一下自己制作菸丝的方法,并互换自制的菸丝品尝。警方派一个警察装成新加入的菸斗爱好者,混入了这个圈子中逐一排查,最后发现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根据体貌特徵,排除了两个。最后一个就是重大嫌疑人。 但是这个人生活很正常,警察跟踪了很久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公安部派下来协助侦办此案的干部拍桌子说:“那个人(指我)就是一个神经病,你们居然相信他。告诉你们,他这是在转移视线,其实那个杀人狂就是他自己!他被抓的时候,是他的同伙在作案!现在立即撤回跟踪他的人,给我盯着那个疯子!” 警局的人暗地摇头,他们说:“决策的时候一言不发,等出错了,才想起来说有问题。” 他们只好撤回大部分警力,而把人员都安排在了我的身边。每天我出门去上班的时候,都能看到原本清净的马路上都是闲人,有装作看报纸的,有装作打手机的,还有装作吃早点的。 我喜欢逐一地向他们打招唿,告诉他们我早就识破了。他们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倒也不当回事。 每天到单位,领导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同事们也都躲着我,就好像我会把他们杀掉一样。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把刀藏在了袖子里,然后买了很多营养品去看望我的母亲。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今天去找她是因为我决定要杀了他。我知道之前杀了那么多人,只是练习而已,我真正要杀死的人,是我的妈妈,那个在我童年时天天酗酒,用铁丝抽打我,无数次差点把我掐死的离婚女人。那个噁心的女人每天都要领不同的男人回家,而那些男人在喝醉之后,也会无缘无故地打我,用菸头烫我。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她!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我感到最近跟踪我的人很多,混入菸斗社的那个年轻人也很奇怪,我知道他们是警察。我要在他们制止我之前,完成我的心愿。 突然我惊醒了,清醒之后,我还为这些想法感到恐惧。但是等我喝了一杯水,彻底清醒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的母亲没有离婚,也没有打过我。 我努力回忆刚刚梦中的场景,我记得他进入的那个小区有个女人的铜质雕塑。我立即打电话给审讯我的警官,告诉他,快去那个嫌犯母亲所住的小区,他要杀他母亲。他母亲所在的小区门口,立着一个铜质的雕塑。 但是警察没有足够证据,仅仅凭我的一个梦是不能冲到别人家里的。他们只好查到他母亲的住址,然后派了一队人暗中监视他。后来警察告诉我,他母亲那个小区的门口,确实立着一个铜质的雕塑。 那天晚上,直到跟踪他的警察发现他从母亲家出来后,扔掉了一包衣服,而衣服上面带有大量血迹时,才冲上去逮捕了他。当他们得到命令被允许进入他母亲的房间时,他的母亲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天,审讯我的警察给我打来了电话,他们说:“我们还是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如果不是你提供的那个有关味道的线索,我们不可能抓到他。昨天他在作案的时候,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虽然我们无法解释其中的巧合,但是那个人真的喜欢吸菸斗,而且确实在使用一种带有香味的植物做止咳药。” “我们在那个人家门口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他扔掉的衣服,肘关节上,确实有一滴血。” “我们之前怀疑过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发誓真的没有一个姓方的警官。可能是那个杀手身上携带的信息,在触发了你潜意识的第六感的同时,也激发了你的精神病。于是你既可以感应到那人犯罪的过程,也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其实那个方警官就是你的幻觉,这个幻觉是你潜意识里的欲望。一开始我们不重视你的话,于是方警官就出现了。他给了你一张名片,满足了你渴望被重视的感觉。他其实是你内心的另一部分。当你被我们审讯,你实在忍受不了痛苦而想放弃的时候,他就帮你找到了一些合适的理由。于是他让你看到了那些照片,而那些照片,是他替你制造的幻觉。” 我笑着对他说:“那我又怎么知道你这电话不是我的幻觉呢?” 他哈哈一笑说,你的幻觉可不会告诉你这句话:“你有精神病,但我们衷心祝你早日康復!” 我哈哈一笑说:“嗯,这倒是,因为这些天方警官一直跟在我身边,他正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说服我,我并没有病,这一切都是你们导演的阴谋。他现在还在我身边乱比划,他说你们都是骗子。哈哈,但是如果真有这个人,他可不能不去上班,你说是不是?” 随后,我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的阿拉丁神灯1 文/毒蜂 如果说你捡到了一个阿拉丁的神灯,你会要求什么呢?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会要求金钱、美女或者永生不死吧! 但是那都是书里写的。真给你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你也许会给出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真的捡到了一盏神灯。 第30页 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的几个哥们说起。 小刘、小张与小王都是我的同学。我们几个从初中起就是好哥们。我们一起不及格,一起被请家长,一起踢球、一起打架、一起泡妞。 在他们当中,我又高又壮,被他们拜为大哥。踢球的时候,我是前锋,每次都进球最多,每当球队胜利,他们都要围着我,夸奖我刚刚的进球有多么漂亮。打架的时候,我身高臂长,抡圆了拳头,我一个能打倒三个。他们都崇拜我,说只要有我这个大哥在,别管地痞还是流氓,我们都不怕。我那时候完全不以为我们在别人眼里就是地痞流氓。至于泡妞,最漂亮的女孩永远是我的。这三个人当中与我最亲近,乃至于崇拜我的,就要数小刘了。 小刘是一个瘦高个,在我们当中最孱弱,但小时候他又喜欢惹事,所以我们替他打了不少架。他最喜欢围着我转,李哥长李哥短地说个不停。他的父亲是一个处级干部,屋子里面摆满了名酒。我们一起出去吃羊肉串的时候,他总偷他爸爸的白酒给我们喝。为此他爸没少抽他。 小张是个矮胖子,我们经常拿他那五短身材开玩笑,但是在我们四个人当中,他最聪明。虽然考试与我们一样经常不及格,但是最后考高中的时候,他只埋头复习了一个星期,就考上了市重点。考上市重点之后,他仍然逃学、泡妞、打架,但临近高考之前,他又努力复习了3天,结果竟然考上了一个二类本科。在我们几个当中,他是唯一一个考上了大学的。 最后一个是小王,他是个小白脸,更是一个幸运鬼,这幸运的基因显然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传统。据说他的父亲上山下乡期间,在农田里插队,脚下一滑,就摸出了一块金砖。他父亲偷着藏了起来,等到改革开放的时候,拿出来卖了就发了一笔大财。有一次他父亲对我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总是说:“那老农天天下地,年年耕地,就没捡到,怎么我就捡到了呢?” 他儿子小王也是如此,时不时地彩票中奖,闲着没事就捡钱包。他走运得已经到了让人妒忌的地步,因为就连住院这种倒霉事,他都能变成好事。有一次在医院门口挂号的时候,他竟然捡来一条像栓狗链子一样粗的金项鍊,到了外面就卖了一万块。我们都说,那么多人都在那里挂号排队,怎么就你看见了呢。他说,可能别人都以为是不值钱的栓狗链子了。还有一次去洗浴中心洗澡,他摔了一脚,还没来得及投诉,老闆就主动赔了3万块。原因竟然是老闆将他与一个区长的儿子搞混了,在老闆看来,这是一个难得的送礼机会。 ☆、我的阿拉丁神灯2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渐渐变成了成年人。小刘买了一个学歷,混入了国家机关,当了个临时工,没两年,他父亲给他走关系,将他变成了公务员。又没几年,他父亲当了局长,所以他才25岁,就成为了副处级干部。他很快就开上了奥迪,住上了越层,身边的女朋友不是在银行,就是在工商、税务。很快他就与另一个局长的女儿结婚,又生了一个白胖儿子,孩子百岁那天的酒宴上,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李,你也快结婚吧。到时我的儿子还指望你照顾呢!想当初你可没少替我打架。” 旁边一个人是他的下属,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拍马屁。这让我们很不舒服,可小刘就是喜欢这一套。他喜笑颜开,脸都喝成了紫色。那个下属听到他这样跟我说话,忙过来向我敬酒,说:“看咱们小李一表人才,身高马大,不愧是刘处长的好兄弟,我替刘处长敬你一杯,祝你早生贵子,给我们将来的小刘处当保镖。”说罢一扬手就干了。 尽管我对小刘把我从李哥降职为小李不太满意,但是想到这里这么多人都是他的下属,可能是想借我充充场面,所以我就没说话。但眼前这孙子的话实在让人不爽,小李这个称唿可是他能叫的?再说当初我替小刘打架那是因为他是我哥们,现在倒好,我成了他的保镖了。我成了保镖也就算了,还让我的子孙给他世代当保镖啊? 我举起杯子,舔了舔,就放下了。但这个孙子不依不饶,非要我干了。小刘看我脸色不好看,就拦住了他,对他说:“你干,他随意。” 那孙子就悻悻地坐下了。 在我们当中第二个发达的是小张,他大学毕业后,就找了一个外企,每次我们约他出来玩,就跟我们说他忙,没空出不来。有一天终于出来了,陪我们吃了顿饭。他穿得西装革履,打扮得油头粉面,身上还喷了香水,看他这副人模狗样的德行,我们几个上来就在他头上砸了几个包,他疼得“哎呦哎呦”直叫。 几分钟之后,一个洋妞走了过来,他介绍说这是他的女友,在美国出差的时候认识的。那洋妞金髮碧眼,不穿鞋子都比他个子高一个头,真不知道人家怎么看上的他。 席间他大谈美国企业的使命感,美国人的高素质,国外美好的生活,以及他生活品味之高,只喝一种野猫拉出来的咖啡豆,因为那种咖啡豆有一种特别的“屎香”。我们几个一个劲儿地骂他:“穷得瑟,小心装逼遭雷噼。” 由于我们是举着大拇指说的,所以那洋妞还以为我们在表扬他,依偎着他那浑圆的肩膀咯咯地笑。我问他,现在满马路都是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怎么你这一个二流大学生就找到了?他说我在克莱登大学买了一个博士。 第31页 我问:“被发现怎么办?” 他说:“没事,我的上司和我是校友。” 我问:“也是你那二流大学的?” 他哈哈大笑说:“不,不,也是克莱登的博士。放心吧!这年头,能把所有人骗倒,就是一种能力。” 吃过饭,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李哥,我们最近打算代理一个外国品牌,你做总经理怎样?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我最信任你。” 我听了很高兴,问他是什么品牌。他说英特尔。我很奇怪地问:“人家在中国已经有完善的经销网络了,你干嘛还要做?” 他小声地说:“走私的。” 我摇头,心想你这是拉我当垫背的吧? 小王却凑上来说:“我干,我干。” 但他终究没有干。因为小王一如既往地幸运,由于是个小白脸,很快被一个富商的女儿看上,那女孩儿给他买车买房买衣服,他全身金表、金戒指、金项鍊,就差拿金子把他包起来了。 我们常常笑话他是吃软饭的。有一次我跟他出去喝酒,我说:“你给我介绍一个呗。” 他摇头,说:“你这脾气,受不了的。那些臭娘们儿!唉……” 我说:“我就是随便一说,你看我像是你这样吃软饭的人吗?” 他嘎嘎地笑起来了,说:“就是,就是,李哥要放在古代,就是一个大侠。哪受得了我这样的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找了个女人结婚了。这女人是从初中就跟我在一起的对象,离离合合几十次,中间我们也都换了很多朋友,最后我们累了,终于决定不再换了,就走到了一起。结婚那天,我只叫了家里的亲戚,与他们几个。席间觥箸交错,都喝多了。小刘敬酒说:“你们两个经过这么多风雨,走到一起不容易,要相互珍惜。”那语气神态就像是我的上级。 小张也敬酒说:“希望你们早生贵子,将来咱们的儿子也是好兄弟。” 我说:“你小子马上就要移民了,生了也成不了兄弟了。” 他低头默然,突然抬起头小声说:“不走不行了,再在这里混就会被发现了,到时候身败名裂啊!” 小王也来了,在他身边的是那冷若冰霜,带着一脸瞧不起人神态的富家小姐,他们像是吃不惯这里低档的酒菜,餐盘几乎是干净的。他们草草敬酒之后,就离开了,说他们实在太忙了。 两年之后,在我妈的催促下,我们生了一个儿子。可能是因为我的酗酒,儿子看上去有点傻。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这至少说明,这孩子还是我的亲骨肉。 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慢慢长大要上学了。学费很贵,我的维修工工作已经养不起他了,所以我决定换一份工作。但是除了维修,我什么也不会。我们只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似乎我的日子就要永远这样下去了,其实这样也不错,我总是这样想。 但是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户,他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那是一个阴霾的冬天,我接到维修电话后,赶往了客户家。维修工作非常简单,三下五除二,我就完成了。客户是一个老头儿,他非要我坐下陪他喝杯热茶,与他聊一聊。想到今天天气不好,工作并不如往日繁忙,我就坐了下来。 ☆、我的阿拉丁神灯3 老人谈吐很有学问,博通古今,聊起古代的事情,连哪个皇帝本名叫什么,哪个大臣是什么官职,什么来歷,都记得一清二楚。我是十分佩服这样的人的。 很快我们就谈到了当今的种种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以及贪污*等等。出于找到知音的兴奋,我讲了我这三个哥们的情况,他听了连连摇头嘆息,说:“这都是什么世道,像你这样勤勤恳恳地工作的人,却只得到那么少的回报,而那些偷奸耍滑的傢伙却混得那么好。看你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样子,如果放在古代也算得上是一个英雄了。” 我连连点头称是。 他看我实在不满,于是他问:“我略懂古代神术,你想不想回到以前的样子呢?我可以让他们与你不要有太大的差距。” 我兴奋地说:“这当然好了。” 他说:“不过他们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不顺。你觉得如何?” 我想都没想就说:“没事,反正他们现在得到的一切,也都不是好来的。”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像是害怕我会反悔一样,他问:“其实我并不经常出现,万一你后悔了,也找不到我。也许你可以考虑,让我帮你实现完全不同的愿望,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笑着说:“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身,不就自己维修了啊,还叫我干嘛?” 他哈哈大笑,我说外面下雪了,该走了。他说,那就不耽误你了。我喝光了杯子里的茶,就起身离开了。 我一直只是当这个老人是一个不太正常的书呆子,并没拿他的话当真。 但是,很快我就听说了小刘的父亲被双规的消息。小刘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也跟着受牵连。我们都劝他,你再怎么担心也是没有用的。事实验证了我们的说法,担心果然不管用。很快,他被查出挪用公款,也被投入了监狱。 第32页 我担心他在监狱里被人欺负,我就找到了我老婆的前任男友,让他在监狱里好好照顾小刘。那人也算讲义气,说:“以前你老婆也没少服侍我,好说,好说!”果然,小刘说他再也没有被人欺负。探监结束,临走的时候,小刘一眼热泪,抓着我的手说:“李哥,你真是我的好保镖。” 小刘进监狱不久,小张因为学歷造假被公司发现了,所以被那家跨国公司开除了。与外国女朋友的婚事也告吹了,移民的事情也就此搁浅。经过半年求职无果,他只好放下身价,经我的介绍来到我们公司,当了一个部门经理。对此他十分感激。嘴里总是说:“做人就该像李哥这样,踏踏实实地才好,才真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王的老婆发现他在外面乱搞,把他轰出了家门。名车、别墅、名牌时装也被一併没收。我问他你放着那么好的老婆不要,干嘛到外面乱搞。他嘆口气说:“他妈的,那娘们儿,是给我设的套儿,她是看上另一个小白脸了。” 我们又恢復了原来的生活,他们继续崇拜我,叫我大哥。我们也终于有时间经常聚在一起了。有一次我约小王与小张在路边的狗食馆吃素包子。吃完了要结帐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对方带了钱,就都等对方掏钱。半小时之后才发现,我们都没带钱。正在犯愁的时候,小王看到椅子下面有前面客人掉落的15元钱,他急忙捡了起来,交给了老闆,刚好一分不少。出了饭馆,他说:“瞧,我的好运气还在。” 几年之后,我的孩子终于上了初中。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因为他考上初中可谓歷尽千辛万苦,因为仅仅小学,他就留级三次。我怒骂他不争气,他反倒说:“我这是为你考虑,小学学费低,我多学几年,打好基础将来上高中、大学可以跳级,给你省钱。” 一直以为上了初中就可以安心一些了,但是没想到这孩子手脚粗大,越长越壮,而且年龄又比同班的同学大三岁。所以第一次打架,就把对方的胳膊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对方索要10万元,不交钱就要把我儿子送到少管所。 我向亲戚四处借钱,只凑够了1万块。我拿着这一万块去银行,把一百元一张的都换成了10元一张的,然后装到了一个大牛皮纸袋里。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多。然后我拿着这一大堆钱,去找对方家长。对方家长接过钱时很满意,但随后他们就把钱扔到了我脸上。 他们说:“限你三天,不凑够钱就法院见。” 小刘、小张、小王知道了这件事,立即拿出了他们所有的钱。小刘在监狱给工厂做鞋底,每缝制一个能拿到1分钱,他给了我一千块,我真算不出来这需要缝制多少鞋底,才能凑够这么多。小张卖掉了以前的所有西装,甚至还卖掉了他最心爱的汽车。我知道那辆汽车是他的外国女友送给他的,是留给他的唯一纪念。我不敢接受,他说:“没事,放在那里看着也堵心。别说油钱,就连车船税我都交不起了。” 纵然如此,还是差两万。小王一宿没睡觉,憋出了一个彩票号码,结果居然中了三万块。他领了钱,立即交到了我的手里,对我说:“快去把事情了了吧!” 我拿着钱哽咽地说不出话,他们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说:“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永远是你的好兄弟。” 我交了钱,总算松了口气。 当天小王找我来喝闷酒,因为那剩下的一万块也都买了彩票,这次一分钱也没中。他哭着说:“你说咱们弟兄几个遭了什么瘟,怎么这么倒霉呢?”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老人,这一切莫非真的是他的原因?我当即决定,无论如何,哪怕搭上我的性命,我也要让他把事情都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急忙穿上大衣飞奔而去。在老人家门口我砸了很久的门,但是没有人来开门。 我蹲在门口失声痛哭起来。对门的一个老太太,打开了门,看了看我说:“你这是哭什么啊?” ☆、我的阿拉丁神灯4 我忙擦净眼泪问:“住在这个屋子的那个老大爷呢?” 她说:“好久没见他回来了,你找他什么事?”她一边说,一边摘下了老花镜,上下地打量我。 我说:“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四个人的命运!” 老太太端详了我半天,之后才说:“他倒是说过会有一个大个子来找他。临走前,他让我给你捎个话,他说,等你们四个人都明白了人生的真谛,他自然会回来。” “真谛?那是什么?”我问。 老太太说:“我就是一个传话的,我怎么知道。” 说完她就关上了门。 从此,每当有空闲的时候,我就会过来蹲在门口等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年头了。那个给我捎话的老太太也已经死去多年了,我甚至还参加了她的葬礼。 每当有人从老人门口路过的时候,他们都要好奇地看着我,有的还会问一声:“你等的人还没来吗?” 我一般都会苦笑着摇摇头,但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终于在一个夏天,我在那里等候的时候。我听邻居说,昨天夜里那个屋子里面有动静。所以我决定当天晚上就过去看看。 第33页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那间屋子的门。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门锁响了几下之后,门打开了一条缝,门缝里露出了一只苍老的眼睛。那只眼睛看了看我,随即他就要推上门。 我害怕他一关门就再也不打开,于是就勐地一推,趁门还没有关上的时候,又强行把门推开了。门刚敞开容一个人进入的空隙,我就侧着身体钻了进去。 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我发现他与之前相比竟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我也顾不得好奇,就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让我的朋友们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回到了客厅。我见他也并没有轰我出去,于是我也跟着他走进了客厅。客厅里的东西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怪不得邻居说昨天晚上有动静。整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土,看来他确实是几年来第一次回家。 他走路很快,我小跑两步追上他继续说:“我们可被你害惨了!” 他说:“我不是说过么?等你们都思考清楚了人生的真谛是什么,你再来找我。” 我说:“我思考了,我还专门查字典了,我认为人生的真谛就是要快乐。” 他摇摇头。 我说:“那就是追求幸福?” 他没理我,起身去打开抽屉翻找东西。 我说:“那是什么?” 他说:“其实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答案也就不一样。”他在抽屉里翻了翻,然后又将它推了回去。 我听了这话又生气,又庆幸。生气是因为我觉得他是在耍我,庆幸是因为这问题没有答案,我回答什么都是正确的。 他又打开了一个抽屉,一边翻找,一边说:“我当初告诉你们这句话,就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不想让你回来找我。” 我听了很窝火,大声地说:“我当然要回来找你!你看看把我们都害成什么样了?” 他心不在焉地推上抽屉,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我当初也问你了,是不是考虑要别的东西。你说不用了。这是你自己的要求,怪得着我吗?” 我说:“那好,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又拉开了柜子的门,很不耐烦地说:“我今天没空处理你的问题,好不好?我这两天回来是为了找一份资料。” 我说:“什么资料,我帮你找。” 他说:“许愿簿!现在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把一万多人的许愿都给弄丢了。” 我说:“你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神仙啊?” 他说:“你说是就是!” “神仙还会丢东西?” 他一叉腰理直气壮地问:“那么多人,哪管的过来?” 我说:“那你怎么不试试电脑?我儿子那么笨都会用电脑,你太不与时俱进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耍无赖说:“我不管,你要帮我变回去。”说罢我就站到了他的身前,挡着他不让他找东西。 他站直了看了我一眼,像是要从我的身边绕过去,我不让路。他推我,我站得稳如泰山,他无奈地说:“好好,我可以帮你们,但是变回去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时间机器,说倒退就能倒退的。我只能帮你们改改运气。” 我说:“那就成。” 但是他说:“你可想好了,他们的运气只要一改好,你的运气就会变差。越变越差。”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要差?” 他甩甩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说了你也不懂,你是木头命,他们是火命,他们好你就差,你好他们就差。除非……” “除非什么?”我接过了他的话,虽然我很笨,但是刚接过这句话,我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圈套。 果然他说:“除非你们永不相见。” “我们是兄弟!说过永远不分开的。” 他说:“那你们就一起倒霉吧!” 他转身就钻进了卧室,又在卧室的床头柜里翻找。 我追上他说:“那好,那好,如果我倒霉,会有多倒霉?” 他转过身看了看我笑着说:“你现在已经倒霉到头儿了,再倒霉也不会比现在更倒霉了。” 我一听这倒也没什么。于是我说:“那好,就让我维持现状吧!让他们重新走运吧!” 老头儿听了微微一笑说:“行,今天他们就开始走运了,你回去等着吧!” 我不放心地问:“你说话可得算话?” 他很恼火地说:“算!算!算!” 我正要问他万一不算话怎么办,结果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我一看号码是小刘,我眼睛盯着那个老头儿,不知该不该接这电话。那老头儿用那双闪亮的小眼睛示意我,那意思是说:“接吧,放心!” 我犹豫着接通了电话,小刘的声音很兴奋,他喊道:“我老婆跟我復婚啦!我老婆跟我復婚啦!老丈人会资助我开一个律师事务所!我又可以赚大钱啦!” ☆、我的阿拉丁神灯5 不一会儿,小张也打来了电话,他对我喊道:“李哥!我通过司法考试了!小*刚说要开一个律师事务所,我去给他当律师,打官司赚大钱!” 第34页 他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让小张先挂断,然后又接通了这个电话。电话那边是小王,他很神秘地对我说道:“你听说了吗?” 我问什么事。 他说:“小刘復婚了。” 我说我知道了。 他又说:“小张考上律师了。” 我说我早就知道了。 他最后说:“哦,这两个傢伙,他们说不让我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唉,他们转运就行了,你说我怎么就不转运呢?” 我问:“你今天买彩票了吗?” 他说:“就剩下最后2块钱,买了一张。” 我说:“你快去看看号码!” 他说:“想都别想,我买这个都没有抱任何希望……” 我加重语气对他说:“我!让!你!快!去!看!看!” 他愣了一下说:“哦,你先别挂,我去拿报纸……” 电话那边先是响起了报纸抖动的“哗哗”声,紧接着他尖叫起来:“我靠,我靠,我靠!我中了!我中了!我中了!” 我挂上电话,说:“老大爷,谢谢你了。” 那老头儿点了点头说:“你回去告诉他们,要老实做人,别做坏事,不然就是交了好运,好运也会自己跑掉。” 我点了点头,就跑了回去。 从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小刘变成了律师行的大老闆,开宝马住豪宅。小张变成了律师,打官司从无败绩,蜚声律政界。小王拿了中奖的钱去了趟澳门,据说赢了几千万回来,还顺手拐回来一个漂亮的混血女孩当老婆。据说这个女孩还是澳门的豪门贵族。 而我,还在过着过去的生活,每天四处奔波,给人维修各种电器。但是这一次,我心里却并没有任何不满。 尽管小刘说话的时候,又恢復了以前那副高傲的神态;尽管小张又在吹嘘他的事业,以及他那不俗的品位;尽管小王又找了一个富家女,每日挥金如土。但我依然很开心。 我看到他们生活得很快乐,也就觉得自己很快乐了。 那天我收到了老头儿寄来的一张明信片,他说他在週游世界。他还说:“你是我遇到的唯一个,宁肯让自己倒霉,也不愿意让朋友吃亏的人。”最后他还补充了一段话:“谢谢你!ipad确实很好用!” 我看了明信片上的这句话,呵呵地笑了笑。 我的老婆问我傻笑什么。 我说:“老头儿夸我呢。” “哪个?” “就是那个让我找人生的真谛的那个。” “那你找到没有?” “找到了,但是我说不出来。” 说罢,我搂过她,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她笑道:“老东西!” 这时候外面的门响了,我走过去开门。 我的儿子手里拿着一大堆东西跑了进来,他喘着粗气,把东西放到了客厅。然后说:“爸,你等会儿,楼下还有好多东西了!我接着去搬!” 我呵呵地笑着说:“好,好!” 谁说老子傻,儿子就会笨的。现在我的儿子是重点大学的体育特长生,当初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被直接保送进去了。现在每到逢年过节,国家就会给他发很多东西。据说明年他还能参加亚运会。如果成绩好的话,也许还能参加奥运会呢。 我不担心他,他成绩一定会很好的,因为凡是与他交过手的拳击运动员,没有一个能站着结束比赛的。你说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发挥我的这个特长呢? 我也曾告诉过儿子,别光忙着训练,也要去找寻自己的人生真谛。他傻笑着说:“爸,我早就找到了。” 我问:“那你说说你的人生真谛是什么?” 他说:“我们大学教授说了,浪费天赋,虚度时间的人,是要被上天惩罚的。” 我说:“这算哪门子真谛?不过听上去这个教授还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儿子说:“是啊,可有学问了,连哪个皇帝本名叫什么,哪个大臣是什么官职,什么来歷,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这老头儿特别新潮,整天抱着一个ipad给我们上课。” 我心想:“这老傢伙,不是週游世界去了么,又骗我。” ☆、面团脸1 文/毒蜂 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得了一种怪病。但是我很感谢这种病所带给我的种种机遇。至于这种病本身,其实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不只是我,所有人都不知道。 据我母亲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由于我是顺产,所以脸被挤了长条茄子的形状。这可吓坏了在场的护士们。大夫诊断后,认为这不是先天畸形,而应该是软骨病的一种。因为当初照ct的时候,我的头是正常的。大夫说我这个病,很可能需要手术治疗。 我的父亲听到了这个结果,感到非常沮丧。有一天他把我抱在怀里,看着我那如长茄子一般的脸,越看心里越别扭,于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伸手就捏。结果,我的脸竟然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的形状。 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就像要证实自己没看错一样。又轻轻地揉了揉我的脸,结果我的脸变得就像是揉过的面团。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惊讶,大声地喊:“哎呀妈呀,快来看!” 第35页 我的奶奶闻声跑了过来,见到了我那如包子一样带着皱褶的脸,吓得“嗷”地尖叫了一声。 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而我的父母却为这张没有弹性的脸操碎了心。他们带着我四处求医问药,以至于我记忆中的童年都是在各类医院度过的。 大夫们的诊断结果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说是皮肤病,有的说是面瘫,有的说是早衰症,还有的说是皮下脂肪病变。各种各样的药我都吃过,以至于产生了很多副作用。最严重的一次身上还起了药疹,肚子烂了一大片。 后来我们发现,其实这病也没有什么,只是对正常生活有一些细微的影响罢了。于是我们就停止了治疗,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至于所谓的细微影响,只不过是不能像别人那样托着腮,揉眼睛,抠鼻子,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等等,除此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上了小学,出于顽皮,我常常把脸捏成鬼脸吓唬同学。记得有一次正在上课,我把脸捏成了小猪的样子,转过头给同桌的女生看。结果全班笑成了一片。老师不知道我们笑什么,就循着他们目光汇集的地方看。当他看到我的样子后,竟也顾不得生气,也跟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后来由于我这样做的多了,老师终于发了火。把我的家长叫了过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是我不这样做,我的同桌却强迫我做。她总是一下课,就抓住我的脸,像和面团一样狠狠地揉捏。然后在上课时,再看着我偷笑。 不过我也总结出了一些让脸快速恢復原状的方法,例如像狗一样甩头,或者嚼口香糖。都可以让脸尽快恢復原状。不过这所谓的恢復原状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它只是让五官变得端正而已,其实每次恢復后的长相都不太一样。所以我本来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 记得那时候我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捏脸。非常奇妙的是,我似乎天生就有雕塑的天赋,所以很快我就掌握了雕塑脸型的方法。那时候我模仿奥特曼,只需要一分钟。 ☆、面团脸2 上了初中后,我进入了青春期,这时的我就不再热衷于扮鬼脸,而是扮帅哥了,当然有时也扮美女。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女生就是我的同桌。原因是她拥有一张精緻的娃娃脸,以及过早发育成熟的修长身体。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我的同桌都不怎么理睬我。第二天,我把脸捏成了刘德华的样子。她见到我后,睁大了眼睛说:“你是新来的吧?昨天坐你位置上的那个人,简直丑死了。”我对于她的直率感到很无奈。 那个年龄的少女正处于思春的年龄,大多数女生都会喜欢一两个男明星,我见到她的书上都是谢霆锋的粘贴画,于是我就把脸捏成谢霆锋的样子。她看了是非常的喜欢。由于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以这样的面孔出现,所以她很快就喜欢上了我。 在上初中的这段时间,我最讨厌的就是体育课了。因为剧烈的运动会破坏我的脸型。在打篮球的时候,一到了下半场,队友就不再传球给我了,因为下半场的时候,我的长相就变成另一副样子了,他们根本摸不准我是谁,两边都拿我当对方的人。 为了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同桌的女生,每次体育课下课后,我都要跑到厕所去捏自己的脸。而回家的时候,妈妈见到我的脸总说我爱臭美,由于不愿受到他们的嘲笑,于是进家门前,我都要先甩甩头,让脸恢復普通人的样子。 每天早晨起来捏脸,就像女生化妆一样耗时费力。但是一旦这事成为了习惯,也就不那么费事了,只要不是刻意模仿哪个人想达到惟妙惟肖的程度,我甚至可以在不照镜子的情况下完成这些动作。 在我初三的时候,我甚至就已经可以闭着眼捏出十几个明星的样子了。在班级的元旦晚会上,我演出了一个明星模仿秀。看我演出的同学们简直都要发狂了。由于他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以至于其他班,甚至其他年级的同学都跑了过来。 很快我就变成了学校里面的名人。他们缠着我,让我给他们模仿自己喜欢的明星,一开始我觉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很好。但是很快我就厌烦了。为了躲避他们,我不得不把脸捏成别的同学的样子。每天我宁可少喝水,也不想去厕所。不然我的脸会被人揪来揪去,变形得就像榴槤一样。 由于我不再变成谢霆锋的样子,我的同桌对我的态度也慢慢地变冷淡了。我对她的这种态度变化很不满。我问她:“你为什么只看外表,不看内在呢?” 结果她说出了一句让我心灵备受打击的话:“可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在啊?” 我说:“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谢霆锋。” 她说:“我要是变成了如花的样子,你肯定也不喜欢我啊。再说了,你说让我喜欢你本来的样子,可是你就没有本来的样子啊!” 她这几句话,噎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本来的样子是什么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每天早晨我起来照镜子,脸型都不一样,而我的脸早晨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完全取决于我夜里翻了几次身。 这天我回到家,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偷着看爸妈的脸,心想:我应该是有点像爸爸,又有点像妈妈吧! 妈妈见了我奇怪的表情,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问:“你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呢?” 第36页 我说:“我想知道我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父母两人对视了一眼,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后来父亲说:应该像你妈多一些吧,儿子都长得像妈妈。母亲却说:“早晨刚起来的时候像你,用手捏过之后就像我了。” 没过多久,派出所要我去办身份证,可这种东西对我完全没有意义,因为我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变换一个身份,我只需要一两分钟。而模仿一个陌生人,我最多只需要五分钟。这还是在不照镜子的情况下。 中考之后我就考上了重点高中,在高中的生活让我感觉很舒适,因为在那所高中里,没有一个人是认识我的。终于再也没有人缠着我,央求着要捏我的脸了。 当然这个学校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记得刚刚考上高中那会儿,门口经常有比我们大的社会青年来抢劫。我是新生自然也不能倖免。那天他们拦住了我,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了我脸一拳。结果我的脸被打得变了形,那几个人见到了,都没敢要钱,吓得转身就跑了。从此学校门口再也没有人来抢劫了。估计他们是认为自己下手太狠,把我打残了。 那时班里有一个女生,叫周娜,长得很淑女,漂亮得就像童话里的公主,我立即就喜欢上了她。我知道她喜欢金城武,我就将脸型慢慢地过渡到了金城武的样子。她很快就喜欢上了我。我们甚至已经开始商量着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了。 有一次我们开玩笑,她用手捏住了我的脸,因为以前她一直很矜持,所以我没有预料到她会碰我,结果脸就变了形。她当场就吓呆了。我急忙将脸揉回了原来的形状。 她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的脸就像一个假脸。” 我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答案:“我小时候学过演戏,练习过表情控制。我的偶像是金凯瑞。我能模仿上万种表情。但是现在练习过度了,所以皮肤有点松弛。” 她“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你确实适合当演员。将来出了名可不能忘记我。” “来来,”她说着将手伸向了我的脸:“再让姐姐捏一下。” 她捏了捏我的下巴,然后就看着我笑个不停。我拿镜子一看,她把我的脸捏成了赵本山的样子,我看着那鞋拔子脸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从此之后,捏脸就成了她的爱好。她还仿效恐怖片里面恶鬼的样子,研究出了一种食人鬼的捏法。她捏好了,让我照镜子看,我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哭了。 ☆、面团脸3 高考之后的那几天,我等成绩等得心焦。于是我就约周娜一起出去玩。晚上我们躲在公园的角落里亲热,正在我们热吻得难以自拔时,从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一胖一瘦两个人。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让我们把钱都交给他们。我们无奈只好照做。 当我们给了钱,认为他们就会离开的时候,那个瘦子冲过来用刀顶住了我,胖子则抱住了周娜,欲行非礼。 我又怕又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周娜喊:“食人鬼!快吃人!” 我听了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一低头,拼命地用手拉长了自己的脸,撑大了嘴,然后用阴森的声调“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用刀子顶着我的人,“哇”地一声就尖叫了起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另一个人扭过头,见到了我的样子,吓得连他的同伙都不顾了,撒丫就跑。 我一翻白眼珠说:“今天终于有人吃了。” 那瘦子吓破了胆,转身刚要逃,就腿一软趴在了地上,双腿还在不停地乱蹬,连裤子都湿透了。他转过身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没站稳,我就一把抓住了他的细胳膊,张嘴就咬,他“啊”地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就跑了。 见他们逃远,我急忙拉着周娜就跑回了家。回去她问:“咱们被抢走多少?” 我掏出一个钱包说:“他们跑的时候,一挣扎,钱包掉了,咱们还赚了800块。” 那时候不像现在,800元可是一大笔钱。我们到外面潇洒了一个星期。沿街的小吃摊,我们吃了一个遍。 很快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由于我的分数比她高,我们没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她抱着我说:“你不许看上别的女生,咱们可不能分开啊!等毕业咱们就结婚,永远在一起。” 我说:“你放心,我会把自己弄得丑一点。丑点有好处,等缺钱了,还能出去吓唬人赚钱花。”她“咯咯”地笑了,笑得有点伤感。 就在我们山盟海誓后不久,她打来电话说:“咱们还是做朋友吧。” 我问她是不是看上别人了。她不说话。在我再三追问下,她说:“有个男生追我追得很辛苦……” 我“啪”地挂上了电话。再也没联繫她。我想:追你追得辛苦你就答应了吗?妈的警察追小偷追得也很辛苦,怎么没见小偷自首呢?老鼠要是心疼猫追得辛苦,还有毒鼠强什么事? 为了排解失恋带来的忧愁,我参加了一个诗歌社团。诗歌社因为与话剧社抢女社员,从1958年开始就闹不和。每次一招募新社员,就唱对台戏,互相拆台。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我们学校的传统。2008年建校50周年那会儿,我们为了拉大一女生入伙,在校庆晚会上搞了一个诗朗诵节目。社长特别要求我出场,但是我一出场,底下就嘘成了一片。气得我摔掉诗稿转身就走了。 第37页 我们社团的社长气沖沖地跑了过来,在我胸口勐推一把吼道:“让你打扮帅一点!你妈的诚心搞我,怎么穿得那么邋遢就来了。” 我无辜地说:“我写的这首诗叫做《浪人之舞》。不邋遢能是浪人吗?” 他说:“我管你妈浪不浪,今天招不到50个女生,你别管我叫社长。没有女生,咱们诗人哪来的灵感。诗人就是有才华的流氓,他妈的,没有女生,怎么耍流氓!不耍流氓,还叫什么诗人!” 听他那么一说,我也火了,当即我就说:“你还少来,告诉你,今天我就招一百个来,到时候你得让我当副社长。” 他一歪头,露出一副痞子的义气样,一拍胸脯说:“奶奶的,一言为定!” 我知道那时候学校的女生都非常喜欢看韩国偶像剧,我就把自己打扮成了张东健的样子。当我一上台,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面的女生们就已经惊叫成了一片。她们叫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我最后是把诗吼完的。朗诵完毕,我一鞠躬,社长就急忙跑上了台,抓了大把名片扔到了台下,高声喊道:“想加入诗社,就打我的电话!今年限招,只要150人!” 当晚,社长的电话被打爆了,一晚上200多个女生报了名。诗歌社团一下子就火爆了起来。社长高兴地搂着我亲,脸上留下了他深深的一道吻痕,与几滴粘稠的口水。 从这件事之后,我就对诗歌这种事情彻底绝望了。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用心听我朗读诗歌,不管我在台上说什么,她们都要尖叫。有一次我气急了,上台后高喊:“卖土豆,一块钱一麻袋!” 结果她们仍然尖叫不止,这句话被评为了当年的最佳诗歌,还被登上了校刊。这句话只有9个字,而评论文章居然写了几万字,从古典现实主义一直扯到了网络时代的精神,从对农业文明的怀念讲到了对当今物价的嘲讽。洋洋洒洒占了整整三个版面。而文章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居然是:《土豆诗的简评》。我倒想知道:如果是详评,会是多少字? 那晚,我含泪退出了诗歌社。为此校长亲自写了一篇文章,文章的末尾,他用梨花体写道:“今天,我们的诗歌社,失去了灵魂。” 毕业后,在拒绝了大学的极力挽留后,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谋取一份工作。结果我发现,这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在一次招聘会上,我竟然遇到了我初中的恋人。她初中毕业后读了中专,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秘书。我见到她格外亲切,但她却说不认识我。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她一下子就惊叫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说:“原来是你!” 我说:“当然是我。” 很快,我就说服了她,让她把我介绍到他们的公司。面试的时候,他们的老总见到我带着金丝眼镜,穿着西装,摇头对我说:“我们想招聘的是客户经理,主要管理客户,这些客户有时很难缠,我看你斯斯文文,怕你有点压不住他们。” 我听了,趁他低头看我的简歷的时候,我把眼镜一摘,用手一推脸,一挤眉毛,就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换了兇狠的语气说:“你放心,遇到不听话的,我也能镇住他们。” ☆、面团脸4 他听了我这话就抬起了头,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微笑中明显带有一丝嘲笑的意味。但当他看到我的脸时,当时就怔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他结结巴巴地对我同学说:“这小子的演技都可以去当演员了。” 随后又他说:“明天我联繫你吧。” 但是第二天,我才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我的初中同学来电话说:“估计没戏了,他说你看上去太兇恶了,怕管不住你。” 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我仍然是原来的我,脾气秉性也从没有任何改变。怎么脸型变了,评价就完全不同了呢?做一个破工作,还要以貌取人吗?又不是找演员。 见工作不好找,于是我又只好厚着脸皮回到大学,成为了文学系的诗歌教师。有的人讽刺我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说,第一再往前走就是沙漠,第二我也不是马。 在讲台上,我会按照课本先讲上十五分钟的理论,然后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胡说八道了。选学这门课的,几乎都是女生。她们在上课的时候,都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不管我说什么,她们都会附和我。看着他们将我的诗句当作名篇记录下来的样子,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有次校长来我的班上听课,听到我朗诵的《浪人之舞》后,他的眼角竟然挤出了一点泪花。他急忙低下了头,用很快地速度擦了擦,待我念完之后,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时间我们都僵住了。班里死一般的寂静,我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连气都不敢喘。如千年般漫长的沉默之后,校长带头起立鼓掌。 他说:“想当初我没赶上你这样的好年代,如果我赶上了,也能像你一样成为诗人。”说罢,他就即兴朗诵了一首梨花诗:“想当初,我没有这般的机遇,就像两颗行星相距了三千万光年的距离。现如今,我的泪水,就像幸福的花瓣儿,沾上了清晨的露珠。” 看着他那肥头大耳的肉包脸做出的陶醉表情,我与学生们强忍着笑意,用极其严肃的表情,以及略带伤感的声调,把这首连押韵都不懂的梨花诗,捧成了绝世杰作。在如吵架般热烈的吹捧之后,我也挤出了几滴热泪,我对学生们说:“如果我们的校长赶上了这个好时代,我相信当今中国的诗歌,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可惜……” 第38页 校长抓住我的手说:“幸好有你……” 在这场令人作呕的狗血戏上演完之后,我噁心得连吃了三顿带皮红烧肉,以补偿我那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半年之后,我就被破格提拔,成为了全校唯一一个没有裙带关系,而又十足年轻的副教授。宣布此事那天,校长亲自来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你好好干,将来文学院副院长的职位就是你的。”那一瞬间我感到无数眼睛在身后盯着我,这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为了庆祝,当天我请同事们喝酒。酒桌上,他们围着我尽说一些奉承话,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这些老教授一个个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轮流向我敬酒,我不得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端起酒一杯一杯地一饮而尽。 在几轮轰炸之后,我的意识就变得混乱了。趁我煳涂的时候,他们问:“你与校长是什么关系,这么受他赏识?” 我“哈哈”一笑,说:“我们是诗友。” “没别的关系?” “没有,哪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知音。我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我哪里知道,他们这其实是在投石问路,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确定我与校长的关系不铁,就要对我下手了。可是刚刚进入社会的我,哪看得出来这里面的险恶。 他们见有机可乘,于是又问:“我听你们班上的学生说,校长的诗非常差劲。你们都硬憋着才没笑出来,唉,咱们哥几个私下里说,当时你笑了没有?说实话,你放心,今天咱们说的话,谁也不许说出去。” 这个问题是非常恶毒的,因为这个问题具有引导性,它完全建立在一个假设之上,那就是校长的诗的确可笑。如果我说是,那我就完蛋了。如果说我没笑,就等于承认了校长的诗确实可笑的这个假设。 如果是在我清醒的时候,他问这个问题,我只要说这个假设是错误的,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就可以了。但问题是,那时候我喝了很多酒,脑子哪里还有转弯的余地? 所以我完全被他的暗示所引导,顺着他的思路承认了他的假设,我说:“没有,我哪里敢。” 结果正是这句话,让我倒了大霉。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一大群人跑到校长那里去告状,说我暗地里嘲笑他的梨花诗。开始校长并不相信,但由于说我坏话的人太多,而且相互作证,校长很快就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于是我逐渐被边缘化了,学校再有什么事情,也没有我的份了。那些教授们也都躲着我,就像我的身上有传染病一样。不久,校长对我说:“我看你不太适合教书。” 于是我很快就下岗了。 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天天在家上网。不愿找工作,也不想找女朋友。百无聊赖之际,我用摄像头录下了自己的变脸视频,传送到了网上。视频中,我扮演了十几个明星,并模仿了他们唱歌。 结果在视频上网的七天之内,点击率就突破了一百万次。我被冠以“模仿哥”的名号。后来很多人都说这个视频是电脑制作的,与此同时,立即就有很多人说这视频绝对是真实的。于是很快网上的意见就分为了正反两派。他们争论不休,以至于相互谩骂,最后终于演变成了人肉搜索大战。 而坐收渔利的人,是我。在骂战升级到顶点时,我在网上直播了我的变脸过程。于是很快我就从“模仿哥”变成了“模仿帝”。 仅仅两天之后,几家经纪公司就找到了我,签约赏金一个比一个高。第三天我就接受了网站的採访,採访视频向上百万网络用户直播。第四天,我就上了地方台的电视新闻。这种蹿红的速度,简直比新近发射的嫦娥卫星还快。 于是我到处走穴,四处演出,很快我就成为了一个艺人。高中时的女友天天给我打电话,要与我和好。就连开除我的大学,也打来电话,邀请我继续在他们学校讲诗歌。我不得不更换了电话号码。 不久凤凰卫视也採访了我。向来以深刻着称的主持人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自己本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你会不会觉得每一天都在扮演别人呢?” 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的。虽然每一天我都与昨天的样子不太一样,甚至这分钟与上一分钟都不一样。但是我的内在没有改变。” 紧接着她问了我另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的脸突然不能再变化了,它只能变成一个人的样子,你希望那个人是谁?” 我想了想说:“我希望是我自己,我好想做一天我自己,而不是为了迎合其他人,去扮演他们所希望看到的人。但问题是,我究竟是谁?我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们也别嘲笑我,其实不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台下的人们听了,一片闹笑声。显然,他们自以为比我高明。 ☆、幸运戒指1 文/毒蜂 谁不喜欢黄金。 那天是我的24岁生日,当我在路上捡到那个金戒指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将手放在口袋里,偷着掂量了一下,这个戒指至少有10克重。如果拿去卖,以目前的金价,至少价值3000块。 但我并不是很缺钱,所以我想先戴上看看,如果样子合适,我就留着自己戴。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我拿出那枚戒指仔细地看。这枚戒指没有任何款式,就是一个粗大的圆圈而已。它的外表也没有任何花纹,从它光滑油亮的样子来看,这枚戒指至少有十年的歷史了,当然也许还会更久一些。 第39页 因为戒指很大,且没有调整大小的开口,所以我试过所有的手指,只有拇指比较合适,于是我将戒指戴在了拇指上。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把戒指戴在拇指上,但是由于这个戒指非常粗大,所以戴在拇指上看上去并不难看。我伸出手反正地看,真是既美观又大方。于是我当即决定,这枚戒指我就这样戴着了。我认为这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但是后来发现,我当时的这个想法错误到了极点。 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我找了一把小刀,在戒指的内侧刻上了自己的姓名。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它的主人前来认领。当然了,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的左手手指上满是字符。我隐约觉得,每根手指都代表了一件事,而第一件事已经开始发生了…… 早晨我被三个闹钟吵得醒了过来,草草吃过早餐,我就穿上衣服去上班了。公交车很拥挤,炎热的夏天使人分泌出了大量的汗液,汗臭的味道几乎使人窒息。 我想:如果能有一辆自己的车该多好,最好还别花我的钱,油费还要公司报销。光是想这件事,就已经让我笑出了声。 到了公司,老闆的助理小张走过来对我说:老闆找你有事。你去办公室一下。 他绷着脸不透露一点信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这个傢伙真是不给面子,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恼火,我心想以后别给我机会,有机会看我怎么治你。 他见我不动,继续说:“快去啊!等着你了。” 我听了心里隐约觉得不妙。莫非上次买东西收回扣的事情,被老闆发现了?不可能吧? 我满怀心事地收拾好东西,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走向了老闆的办公室。 在敲门之前,我心跳得很厉害。 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之后,屋里没有动静。是不是他正在想怎么开除我?这想法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又觉得他可能是没有听见这么轻微的敲门声,于是想等一等再敲三下,但是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就在我的手悬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 终于里面传出了“请进”的声音。 我轻轻地推门进去,老闆一如既往地穿着西装革履,我给出了最灿烂的微笑。尽管此时他还在用头顶对着我。 ☆、幸运戒指2 老闆签好了手下的文件,抬起头对我说:“最近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我心跳得更厉害了,甚至感觉脖子后面阵阵发麻。 他没觉察到我的异样,继续说:“我听说你工作非常努力。我对你的印象也一直很好。” 我仔细地分析着他的话外之音:“一直很好。”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一直很好,但现在不好了。那么他到底听说了什么事情呢?该不会是我上次偷公司样品的事情被老闆查出来了吧?ipad那么贵,我可是捨不得买的。他那么有钱,我拿一个他也亏不了多少的。 就在我的思维极速转动的时候,他说:“我很信任你。” 我微笑着点点头,心想:那你可算是瞎了眼了。 他继续说:“最近公司新买了一台车,我觉得交给你保管是最好的。据说你已经有五年驾龄了。所以我想你是可以保护公司的财产安全的。” 我刚一听还是很高兴的。后来一想,我得问问是什么车,万一很贵就麻烦了。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就说:“车子上全险了,也不是什么好车,你别担心。你上下班也可以随意用,但你要保证随叫随到。我买这个车就是图个方便。你知道的,我的那个司机周六日都不接我的电话,但我总要陪客户喝酒。自己又不能开车。这个司机跟了我10多年了,我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把他开除了。所以以后你跟着我。你自己考虑,看行不行?” 虽然我认为他给出的条件很公平,但我想:既然车子平时我来开,那油钱谁出? 老闆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跟我说什么,他一摊手说:“油钱每月给你报销一千块,剩下你自己出!如何?” 他两只眼睛盯着我,好像打算继续看穿我一般。他担心我不同意,又补充说:“我说只报销一千是原则上,如果哪个月我用得多,我给你多报。我可不是小气,这样做主要是防止你开着车到处乱跑。” 我说:“老大,你放心,我除了上下班,哪里也不去,周六日我是随叫随到。” 此时我心里盘算道:人们都说24岁犯太岁,但是我的24岁怎么就这么顺利呢?一分钱没花,车子的问题就解决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是也可以了。 当老闆将车钥匙扔给我的时候,我坚信自己看到的是宝马的钥匙。后来我想喷气机我们都可以山寨,车钥匙做成宝马的样子也并不稀奇。 但是当老闆的张助理带我下楼看车的时候,我惊呆了。真是宝马!虽然比起老闆的保时捷来说,这款5系宝马差了一点,但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这辈子开过的最好的汽车了。 我镇定地向张助理点点头,说:“我先把车开出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助理点了点头,甩下句:“别给弄坏了。”就转身走了。他仍是一副死鱼的表情,看样子他的心里充满了嫉妒。真是个小人加混蛋。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第40页 我看他走远,见四下里无人,我嘿嘿一笑,一下子趴到了车头上,对着引擎盖板是又啃又亲。我可真是赚到了!真没想到我交了这样的好运!之前我认为那个金戒指是最好的生日礼物的想法,简直错误至极。眼前的这辆车才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开着这辆车围着公司跑了一圈,这车子太牛了。内饰豪华不说,座椅、方向盘都包裹着一层真皮,摸上去手感棒极了。我又打开了音响,低音听上去非常有震撼力。 走到了空旷的大路上,我重重地踩下油门加速,这车子的推背感很强,走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减震效果也非常好,最爽的是方向盘转向的助力非常舒服。好车就是好车。 将车开回公司,我轻轻地关上车门。我抚摸着车尾灯,轻轻地对她说:“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在这里等爸爸,乖……” 走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四下里张望,还好周围没人。 这一整天,我都在等着下班。但墙上的表就像是在跟我作对一样,我越是心急,它走得越慢。我真想把它拨快一点。 那天我的中午饭是在车里吃的。新车的芳香与我最爱的叉烧饭味混合在一起,真是一种无比美妙的味道。 终于下班了,我连电梯都不愿等,一路小跑到了地下车库,由于害怕别人看到,我这次没有亲吻引擎盖,而是亲吻了方向盘。我轻声道:“爹爹带你回家喽!” 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生怕把车弄坏了。我找了一个最好的车位,把车子停得十分规整。下车时,我发现尽管车里开着空调,但后背还是湿透了。 回到家,我吃不香睡不着。终于我没忍住,抱着被子睡到了车子里。在梦中,老闆哭丧着脸说:“真搞不懂谁在给谁打工,我花钱买车,你天天开着上班,一个月也用不上你两次。算了,你当我的老闆吧!” 我看见他的可怜相,就哈哈哈地笑。最后居然笑醒了。 不久,可能是因为我不再挤公交的缘故,身体有些发胖,于是大拇指不再适合戴戒指了。我将戒指戴在了食指上。大小刚好合适。 那天我的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最近情况如何。我说非常好。老妈说:“那还不赶紧找个女朋友?” 我一想也是,我现在收入稳定,深受老闆器重,前途光明,我也该找一个合适的女孩了。很快,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大学生,叫小兰。我们约时间见了面,彼此印象都非常好。我们决定以后还会见面。 与此同时,在网上我还认识了一个女人高珊,她自称是寡妇,一个人带孩子,每天非常寂寞无聊。于是我们很快就开了房,她的床上功夫非常好,每次都把我折腾得欲死欲仙。我们的关系保持整整一个月。但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繫,因为我又找到了新的伙伴。 ☆、幸运戒指3 随着老闆买车给我开的消息慢慢传开,公司里的人无不猜测我与老闆的关系,有的人甚至说其实我是老闆的亲戚。我对此从不表示异议。他们对我也越来越尊重。开会时,当我谈到自己的想法时,同事们往往会对我的意见表示贊同。 老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我的工作出色,取得了大家的信任,于是他给我加了薪,升了职,还将更多的工作交给我处理。 由于同事都很配合我,即使我工作时常出错,他们也会帮我及时弥补,所以我在工作上做得是顺风顺水。老闆对我也是越来越满意。 由于我一直散布那个张助理的负面消息,并多次暗示是他偷走了样品,终于有一天喝醉酒的老闆对我说: “我真想把那个整天半死不活的助理辞掉,让你来顶替他的职位。” 我听了这话之后,对这一天真是翘首企盼。我时常想,什么时候,这个助理才能犯些不可饶恕的错误而被开除呢? 一开始这些想法使我急得心焦,但我后来又想,那个职位迟早是我的,急什么呢?当前的任务就是稳定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同时尽快把小兰搞定,把婚结了。打定了这个主意,我开始加紧了对小兰的攻势。 很快我就得到了一个机会,那天晚上小兰与我一起吃饭,席间气氛很好,我们一起多喝了点酒。晚上我开车送她回学校宿舍。但是学校已经锁门。我装作无奈载她回家。 她洗了澡,躺在我的身边,她的体香刺激得我完全没有了睡意。我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告诉她我有多爱她。她也没有睡,随着她的唿吸越来越急促,我将她冰冷的嘴唇含在了嘴中。我们的肢体纠缠在一起,顺理成章地,我们发生了第一次关系。事后,她流着眼泪对我说:“你要娶我。”我点点头,答应了她。 我心里高兴地想:终于成功了!现在终于轮到我主动了。 虽然一切都还算顺利,但我的身体却出现了一些状况。这段时间也许是工作繁忙,饮食不规律的原因,或许也有肾虚的因素,我的体重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那枚戒指深深地嵌入了食指的肉中,这让我很不舒适,我将手抹上了很多肥皂,才将戒指拔了下来。我试了试各个手指,只有中指比较合适。 于是我将戒指带到了中指上。 那天上班时,老闆说:“公司出资建设的宿舍房已经将要完工,下一步公司将要按照职位分房。职位不够的,可以加钱申请好房子。” 第41页 此话一出,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打听自己能分到什么规格的房子。有的人还计算自己应该添多少钱,才能换得自己心仪的房子。 我也想打听这件事,但是公司人力资源的老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还用打听吗?你现在虽然职位不高,却是老闆面前的红人,老闆最喜欢你,还能不给你好房子吗?” 但我心情很复杂,我心想:“我要是能得到那个4居室的房子就好了。” 终于我忍不住找到了老闆,问他,他说:“我很想给你好房子,但是公司必须按照规定分房子。如果对你破例,人们就该说我偏心眼儿,那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心想:谁不知道你留着大房子,将来富于出来好拿到外面炒。能多赚一点是一点,真是吸血鬼。 一个星期之后,分房名单出来了。我被分配了一间2居室的房间。而那个助理被分配了一间4居室的房间。老闆不喜欢他,但是他的职位高。真是气死我了。 晚上我闷闷不乐地回家。小兰今天来找我去玩。但我没有心情。 她劝我说:“知足者长乐,你们公司真的很不错了。现在事业单位都不分房子了,你们私企还分房子,还是2居室,真的是不错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恼火地说:“你懂什么?那房子代表了地位!” 她继续劝我,这让我心烦得要命。真是愚蠢的女人,我看着她不停开合的嘴巴,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耳光。 但我很快就想好了一个主意:我要抓住分房之前的这些天,让张助理犯一些错误,让老闆收回给他的房子。可是怎么才能让他犯错呢?我绞尽脑汁地思考,都想不到好的方法。可是老天还真是帮忙,很快机会就来了。 那天我们得到通知,说省里临时决定要派下一个考察团来我们公司参观。在欢迎会之前,我偷着拿走了张助理准备好的发言稿。当老闆走到主席台上,要按照发言稿致欢迎辞时,这才发现资料不见了。老闆的脸上青一阵儿红一阵儿地“嗯啊”了半天,最后只好即兴讲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老闆的脸色很难看,但他却并没有发作。 晚上,老闆安排考察团成员在公司的餐厅用餐。 在准备晚宴之前,老闆特别发信息告诉张助理,一定要交待餐厅不要在菜里放任何含有蚕豆的东西,因为其中一个领导过敏。他在发信息的时候,我刚好站在老闆的身边,我偷瞄到了这个信息,就灵机一动,藉口去餐厅拿东西,趁他们做汤的时候扔了点碎蚕豆在汤里。 晚上,正在他们吃喝正欢的时候,那个领导突然言语不清,变成了大舌头,紧接着就抓着自己的喉咙,像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他的脸都憋紫了。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过敏反应,心里既害怕,又略有一点兴奋。我将领导推进我的宝马车里,火速将领导送到了医院,大夫给他打了点肾上腺素,这才救了他一命。 大夫说:“再晚来一会儿,人就没命了。” 虽然这句台词已经十分狗血,但我听了还是欢喜得很。等我回来时,老闆快步迎过来,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多亏你了!” 当天晚上,老闆就把张助理与食堂的相关人员都开除了。我就在分房之前的最后一天,得到了助理的职位。那个4居室的房子,也顺理成章地归我了。拿着那间房子的钥匙,我再一次从梦中笑醒。 ☆、幸运戒指4 我当上助理之后,老闆对我说,你以后可别犯你前任的错误。做事要认真些。 我点头说:“是,我才不会像那人一样。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这次他明显就是想拆您的台。” 老闆一愣说:“你可不能那么说,他在的时候没少说你好话。当初买车我想给他开,是他让我把车给你的。还有升职加薪的事,都是他提议的。我骂他行,你骂他就不对了。其实凭良心说,他对公司还是有贡献的。” 老闆坐在座位里沉默良久又说:“现在先让他回家反省一下,等过一段时间我给他一个分公司经理当。他最近总是犯错误,估计也是他母亲生病闹的。我这里有十万块钱,你给他送过去吧。” 说罢他转身打开了身边的保险柜,拿出了十万块。 我心想:姓张的这小子还挺会做人,他开车技术不好,怕撞人赔钱担责任,而且他周六日不想加班,就让我来开车。反过来我还要感谢他。后来他见我深受老闆喜爱,于是就见风使舵,帮我升职加薪,装得好像是我的恩人!真是噁心至极! 现在我还要给他送钱!哼!哪有这样的好事。我收下那厚厚一摞钱,放在了随身的手提包里,盘算着怎么做一个套儿,让他钻进去,好让老闆对他彻底死心。我可不能让他死灰復燃、东山再起,万一将来他调查那件事,知道了只有我到过餐厅,他肯定会知道那就是我干的。毕竟他刚走我就替代了他,他的房子也归了我。傻瓜都能猜出来。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死得彻底一点。 于是我下班的时候,给张助理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你母亲还好吗?今天老闆说了,要给你十万块钱。” 他听了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 第42页 我说:“现在公司有很多传言,说你做了很多不利于公司的事情,也许是老闆听信了谁的谎话……唉……” 他嘆气说:“算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我说:“那钱……” 我故意拖长音,等他先表态。 他说:“我真要谢谢老闆的好意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老闆是不是真的想给他钱。所以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我说:“不行,我必须给你送过去。” 我说这话,就是让他感觉到我认为他是在推辞。 他说:“那……” 他想要接受,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怕他开口要钱,于是急忙说:“对了,那个,你的房子老闆给我了。” 他慢悠悠地“啊”了一声。我知道:这个打击是致命的。他刚走一天,房子就给了别人。呵呵,真是沉重地打击。 我又说:“跟那个房子比,这十万是少了点。” 他没说话,如果此刻我能看见他的脸,一定可以见到他的脸比驴要长,比黄瓜还绿。 我继续说:“那个房子我昨天去看了,落地窗很好。楼层在整个楼里是最棒的。” 他说:“哦,那恭喜你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我说:“那钱……” 我继续拉长音。 他说:“还是算了吧。” 我挂上电话,笑了半天。 第二天我把钱还给了老闆。老闆一脸惊诧。我说:“我昨天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我想把钱给他送去。他说算了。” 老闆眼睛看着那堆钱,沉默很久没说话。末了他嘆了口气,说:“行,那就这样了,你出去吧!” 晚上回家,我称了称体重,又增加了十斤。我的中指被戒指勒得隐隐地作痛。我费了好大力气,用肥皂拔下了戒指,将戒指又戴在了无名指上。 后来我想这样不太妥。因为结婚之后的人,才会戴在这根手指上。 这时小兰来了电话,问我:“我有个朋友在婚纱摄影公司当摄影师,咱们去拍照吧,趁咱们年轻多拍点。” 我一边看着手上的戒指,一边说:“那不如趁早把婚也结了吧!” 她听了高兴得要命,因为以前一直是她催着我结婚,我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 很快我们见了对方的父母,定下了婚事。半年后,我们在酒店举行了婚礼。同事们也都参加了我的婚礼,他们都说我好运气,娶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婆。 我说:“那是因为我人品太好了。” 结婚之后我的生活规律了很多,我也不再四处沾花惹草。在家的每一天里,小兰对我都很体贴,她把我照顾得很好,人们都说:“你小子真好运气,不但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这个老婆还这么贤惠。” 但是只有我知道,她这个人不可理喻,时常莫名其妙地发一些小脾气。我越是懒得理她,她就越吵个不停。她总是说我陪她的时间太少,宁可陪同事打牌也不拿出一点时间陪她逛街。我烦得不行,就与她吵了起来,那天她回了娘家。 我晚上心烦得要命,就打电话给那个曾经与我发生过关系的寡妇高珊,那一夜我们又找回了往日的激情。事后她问我墙上的结婚照里那个女孩是谁,我说:“我老婆。” 她惊讶地坐了起来,说:“你老婆那么漂亮还在外面偷吃?” 我说:“她没事就说我给她的时间太少,还埋怨我不陪她逛街,总发小脾气。烦死她了。” 她说:“你混蛋啊,女人都这样啊!” 我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行了行了,烦不烦,你是我妈啊?” 她笑了笑说:“好,好,不说了。咱们再来一次。这次别带套子,带套子不舒服。我就你一个男人,再也没找过别人。真的……” 我们又一次做完后,她对我说:“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甩给她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她听了气哼哼地穿上衣服走掉了。我心想,这样更好,我正不好意思轰你走了。我喜欢做过就走的女人,既省事又省心。关好门,我上床一翻身就睡着了。 过了几天,小兰回来了,我就再也没有联繫那个高珊。 ☆、幸运戒指5 一周后,我病了。每天都发低烧,肚子里翻江倒海。我上网查了查,很多人都说这可能是爱滋病。我看了吓得手脚发凉。 于是我立即跑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大夫说:“现在查没有用,要一个月之后才知道结果。” 那天夜里,我全身是汗。身上滑腻得就像抹了猪油。 坏了,我心想,网上说过,爱滋病初期都会盗汗。 我睡不着,看看躺在我身边的小兰,一个让我极度恐惧的念头涌了上来。如果是真的,我可能已经传给了小兰。而她现在却还不知道。想到她将来会发现此事,对我又哭又吵,想到他的父母,会过来找我麻烦,想到我还没飞黄腾达就要离开人世,我心跳得越来越快,以至于感到唿吸都要停滞了。 第43页 我想:不能等一个月之后了。我要现在就知道结果。于是我立即爬起来,跑到卫生间,给高珊打电话。 电话许久都没有人接。 我一直不停地拨打,终于那边接了。 但是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你找高珊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他说:“高珊死了,你是她什么人?” 我没回答,我反问道:“你是谁?” 他说:“我是她弟弟,高珊生重病死了。” 我急切地问:“什么病?” 他再次问:“你是谁啊?” 我说:“她朋友。她到底什么病?” 他说:“她不想让人知道。” 说罢“啪”地挂了电话。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想到我也染上了这种病,我眼泪哗哗地流了一地。正在我泪眼朦胧间,我感到眼前一个白影飘过。我抬起头定睛一看,小兰正站在我的眼前。 她一脸严肃地问:“你怎么了?你在给谁打电话?” 说罢就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不给,她就咬我的手。 我手一松,她就抢走了手机。 她翻开通话记录,我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她厉声质问道:“高珊是谁?!” 我强作镇定地说:“朋友,刚说她死了。” 她一时没弄明白,愣了半天,像是在推敲其中的破绽,然后问:“那为什么不白天问,非要等到半夜?” 我撒谎说:“我说我梦见她死了,你信吗?” 她若有所悟地说:“她是你的初恋吧?” 我想了想,决定继续撒谎。因为高珊是我第二个女人,而小兰才是我的初恋。如果我如实地说高珊是第二个,小兰势必要问我第一个是谁,到时候就麻烦大了。因为那等于变相承认了我在与小兰恋爱的时候,还在与一个寡妇交往。我想,一个谎言好过一个残酷的事实,为了不伤害小兰,我骗她说:“她是我初恋。” 这句话为我赚足了同情分,她说:“好吧,既然是你的初恋,我就理解你一下。” 然后她将手机还给了我,委屈地说:“恐怕全世界的女人中,只有我这么大度宽容了。” 我想: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即使你穷根究底地问,也是你自找没趣。现在结婚还没满两年,也没有孩子,离婚也分不了你一分钱! 我微微一笑,接过手机,同时心想:就你这德行,哼,我就是死,也要拉一群陪葬的。你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二天,我继续发烧,心情也依然沉重。 我开始的时候仍抱着一线希望,想道:也许她死是因为别的病。爱滋病潜伏期是十年,晚期才会致命,因为晚期的时候,身上会长满肿瘤。可是她身上却干净得很,没有长那些东西。 突然我又想:她是不是要报復男人,所以才故意传给我。如果那样,她现在肯定已经传染了很多人。她现在害怕被报復,于是提前自杀,这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她听说我已经结婚之后,才要求我不带套子,分明是她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男人,而故意要传给我。我又回想起她那天骑在我身上高潮时忘情尖叫的样子,还真是有点虚假。我还想起那最后一次*后,她扭过身子偷着笑的情形,就越发觉得其中有诈。 一般的女人都害怕被传染什么病,所以都要求带套子。而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我不带套子呢?她说是为了舒服,可是不是都说女人感觉不到其中的差异吗?她明知道我沾花惹草,还要求不带套子,分明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不在乎。 如果说她是摆明了要害我,那这些事情才说得通。想到这里,我越来越怕,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一转身,看见老闆正在盯着我,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问我:“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我心想:完蛋了,脸上已经带出病容了。我不禁往更深一层想:如果公司知道了我是得了这种病,他们该怎么看我?如果我父母知道,如果小兰的父母知道…… 老闆看我不说话,眼里还含着热泪,就没再问下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舒服,就请个病假,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如果你家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我能帮你的尽力帮你。” 我点了点头,哽咽地说:“谢谢。” 我这种低迷的状态持续了两个星期之后,老闆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身体好些没?” 我说:“好了。” 他说:“那就好好工作,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心不在焉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你的尽量帮。你若实在有事,可以请假,我工资给你照发。谁家没一点事情,这我也都能理解。但是既然来工作,就要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面去。” 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补充说:“别误会,我不是在批评你。” 我心想:你不是在批评我,是在干什么?不就是有点钱了,想让事事都在你的掌控当中吗?天天给那么一点钱,就想把人使唤死。说是有事会帮我,你帮得了吗? 我微笑着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您这是关心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以后我会注意的。” 第44页 ☆、幸运戒指6 说罢我就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心想: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死,我一定会把我的病传给你和你的家人。 晚上我睡不着,突然电话响了。 是老闆之前的助理小张。他这么晚打电话来干什么?莫非是他猜透了那些事情? 我开始不想接。后来我又想:如果他是想找我谈判呢?也许他猜到了那件事,但是没有证据。所以想和我谈判。 小兰看我对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的样子,用多疑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怎么不接电话?” 我说:“别瞎猜,是同事。” 说罢我接起了电话,我用带着微笑的声音说:“喂,好久不见了啊?” 但其实我心里很紧张。 他说:“我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不过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我一听他这种语气,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我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他说:“我妈病得厉害,我还丢了工作。上次老闆说要给我钱,我现在想要。你看能不能跟老闆说一下?” 我说:“好,你放心。我明天就说。” 他说:“太谢谢了。麻烦您上点儿心,这可是救命钱。” 我不耐烦道:“好的,好的。” 他连着说:“谢谢谢谢谢谢,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我挂了电话,心想:你也有今天。我就要死了,跟我比,你妈妈也算活够本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盘算:明天就是满一个月了,如果检查结果为阳性,我就要列出一个名单。名单上都是我恨的人,我要让他们都去死。就这样想着,我睡着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白衣仙子自称是我的戒指,她对我说:“我是一千年的精灵,化身为戒指来帮助你实现愿望。现在我已经满足了你四个愿望,你赶快提出第五个愿望吧!我一分钟也不愿在你的身上多待。” 我说:“我想活下去。” 她目光冰冷。 我趴下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大喊道:“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求求你,让我活下去吧!怎么死都行,但是爱滋病太丢人了!” “好!”最终她说。 我正在哭喊中,突然感到有人在推我。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站着一个披着长发的白衣女鬼,那女鬼满脸都是绿色的癞和脓。这冥界的办事效率太高了,怎么这么快就有鬼来索命了。 我喊道:“饶命啊!饶命啊!” 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这是干嘛?” 原来是小兰,我恼火地说:“你的脸怎么了?” 她笑道:“这是海藻泥面膜。” 我说:“这么晚你不睡觉,弄什么面膜!” 她说:“这你都管!是你睡得太早吧!刚刚吃完晚饭就睡觉,要不说你这么胖呢!”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那枚戒指自己跑到了小指上。我不记得自己摘下过戒指。我问小兰,小兰也一脸茫然。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件事。为了确认不是我的错觉,我盯着自己的小手指看。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他正盯着我的车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退。我急忙踩剎车,只差一点就撞到他。我摇下车窗,冲着他啐了一口唾沫,然后重重地踩下油门跑掉了。到了公司报导之后,我又藉口有事要出去,自己跑去了医院,我把能做的体检都做了。 检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阴性。 我不放心地问:“大夫,这个检验结果准确率高吗?” 大夫说:“理论上是6个星期后检查最有效,半年后再复查一次没问题就可以断定了。但是我们採用的是最新技术,从实践上看,即使四周检测,我们也可以保证百分之99的准确率。” 我的心情瞬间就释然了。 那一瞬间,我真感谢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以后我一定好好珍惜自己,一定好好地生活。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曾有人说: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 经过这件事,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那种事情了。 晚上,我喝了一点酒,安然地睡着了。第二天早晨我看见小兰坐在床边,脸拉得很长。我没理她,以为她又发了什么神经病。结果她拿出了一张化验单,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看脑袋里嗡地一声,我心想:坏了。 罪证确凿,这回是怎么也推脱不了了。 她哭,她闹,她砸东西。我默不作声地等她闹累了。问:“闹够没有?” 她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没干。” 她说:“鬼才信。” 说罢她把化验单甩到了我的脸上。然后就跑出了家门。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她没地方可去的。而且就算离婚,她也得不到任何财产。因为证据在我手里。我拿出打火机,把化验单烧掉了。 然后我就穿上衣服去上班,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路上,那个张助理又给我打电话,问我老闆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钱。 我心正烦,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上次给你你不要,现在又来要,能给你吗?” 第45页 他央求说:“拜託你了,那是救命钱!” 我吼道:“关我屁事!” 他说:“好,你们等着!” “啪”地挂了电话。 突然我感到不妙。就在这一出神的时间里,一个路人从马路边窜了过来。我没来得及踩剎车,把人给撞飞了。 下了车,我傻了眼。那人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顿时就慌乱了,看着车头上的血迹,我想:这回车要被老闆没收了。我环视四周,此处接近厂区,因是小路,人很少。我决定开车逃跑。 跑到一半的时候,我想到:车子有全险,责任又在他,我不跑是交通事故,跑了就是逃逸,前者老闆担着,后者我担着,想到这,我就又开了回去。 当我赶到时,交警已经在那里了。他们说我破坏了事故现场,由我负全责。 我说:“我是为了去找大夫。” ☆、幸运戒指7 他们说:“那也不行。” 还好这个人没什么事情,虽然脸上流血厉害,但是送到医院一检查,只是软组织挫伤,连骨折都没有。 公司替我赔付了3万元医药费后,将车收了回去。我没有车了。 老闆说:“我不是处罚你,是暂时收回。等你精神状态好点,再把车还给你。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心想:你把车给我这一年才用了不到十次,你心里当然不平衡,这不过是你的藉口罢了,其实你早就想把车收回了。还说是为了我好,什么人性! 我把车钥匙重重一拍,给他放在了桌子上。老闆的脸抽搐了一下。 正在这时,张助理推门进了屋子。 老闆见到他,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 他说:“你开除我,得给我补偿!” 他的微笑僵住了。 张助理接着说:“那件事又不全是我的责任,凭什么开除我。据我所知,那天厨师说,有一个人去过餐厅拿东西,肯定是那个人投毒的!” 我听了心里一惊,急忙拦住他的话说:“你还真会推脱,除了你还有谁会知道他对蚕豆过敏?” 老闆与他听了这话,都不作声,两眼死死地盯着我,我意识到说错话了。 老闆问:“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外界说过他对蚕豆过敏,对任何人都没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无言以对。 老闆转过头对小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补偿吗?” 助理摇头。 老闆说:“因为我一直想要你回来。” 我听了脑子里轰地一声。 老闆看了我一眼说:“你被解职了,明天搬出公司的宿舍。” 我想闹,但老闆用电话叫了保安过来,把我扔了出去。 我高喊道:“我他妈的弄死你!” 老闆跟着我出来,对我恶狠狠地说:“别忘了,你那是投毒!别让我告发你!” 我听了,出于暂时保全自己的目的,没有再说话。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死,让他全家都死,而且死得很难看! 晚上我坐在满是蟑螂的出租屋里发呆,我咬着嘴唇,盘算着如何将老闆一家全都弄死。正在这时,一个网友约我出去开房。我说:“不去,我怕得病。” 她说:“怕什么,你带套子不就行了。” 我想了想最近遇到的倒霉事,我想:这可能与我最近不近女色有关。古代道士不是说过吗?四处*的男人,吸收了女人的精气,才会改交好运。我现在好运太少,就是因为跟小兰那个丧门星一起时间太长了!而且大夫说了,即使不带套子,得病的概率也只有500分之一,这病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于是我决定:管他呢,先爽了再说! 于是我打电话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走在街头,我突然感到手指有点不对劲儿。于是我低头看小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不见了! 我猫着腰四处寻找,但是找了很久都不见它的踪影。正在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一个男孩像是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戴在了手指上。我急忙跑过去喊道:“是我的,戒指是我掉的!” 他先是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装出无辜的样子说:“这个是我的。” 我说:“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那男孩做贼心虚,他将信将疑地摘下戒指,仔细地看了看,但戒指上并没有任何字。他松了口气说:“瞧,我说不是你的吧。” 我正要与他吵架,结果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那是医院的电话,我心里一沉,心想:不会是有什么问题了吧。于是我一只手抓着那个男孩的领子不让他走,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急切地问:“喂,什么事?”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对不起,崔先生,那天我给您的化验单,是另一个崔先生的。搞错了。” 我的头“嗡”地一声就变大了,果然那个幸运戒指有魔力,这戒指刚掉,那边就来电话了!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惊得发呆的功夫,那男孩趁我不注意勐地挣脱开跑向了马路对面。我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还给我幸运戒指!”就迈步追了上去。 第46页 冲到马路中间时,我看到了此生见过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是一辆疾驰而来的载重卡车。以我极快的观察和思维速度来推测,这辆车超载了,所以即使剎车也停不下来。我多么希望我的奔跑速度也能像我的观察和思维速度一样快,但是我实在是太胖了。 倒地后,我听到了此生听过的最后一个声音,那是手机里的女医生,她说:“喂,崔先生,我们看了,您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血糖有点偏高,要稍微注意一下饮食。” “他妈的,玩我。”这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飞黄腾达1 文/毒蜂 神偏爱混蛋。 我一直怀疑,人类的灵魂就像集市上贩卖的苹果。你会怎样选择苹果呢?你肯定会选择那些鲜红而香甜的,因为这是人类口味上的偏好。而神显然也是基于口味上的偏好,他喜欢混蛋。我看过无数的歷史书,最终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我是混蛋吗?我不是,所以我得不到神的偏爱。我一直努力想成为混蛋,但是做一个混蛋的压力太大了。要想成为神偏爱的人,我必须能够承受压力。 一般来讲,压力来自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你会为自己的行为感觉丢脸,这是来自于内心的压力。其次,你的亲友会疏远你,这是身边的压力。最后外界会批评你,这是来自于舆论的压力。只要能克服这些压力,你就可以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最终神就一定会拎选你。 但这难度太大了,所以我一直难以成功。直到我大学毕业以后,一个梦才改变了这一切,那段时间的每个夜里,我都会重复同一个梦境。 以前我家住在一个穷人聚集的地方,房子很老,每一层都有四户人家。在我家的旁边,那是一户有钱人。他们家的房子很多,因为这边环境越来越糟糕,这间房子就被空置了下来,既不出租,也不出售,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在这个贫民窟还有一套房子。 在梦中,每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那间空置的房子就会响起阴森的笑声。随后,门就会无声地打开。我向里面张望,但是里面非常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想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但是门被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旁边的门却一直开着,那里面的黑暗就像是一只深邃的眼睛,在暗中偷窥着我。突然门被关上了,发出了“砰”的声响。然后门又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了吓人的“吱呀”声。我知道里面有个邪恶的魔鬼,他渴望我接受他的邀请,但是我不敢。 我始终打不开自己的家门,但我也始终不敢接受那魔鬼的邀请。只能在家门外徘徊,心情惶恐得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改变了这种情况。 那一天的事情说来很复杂,不过简而言之也可以概括为这样两个字:失业。 我还记得刚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四处找工作的日子,每天我都头顶着烈日骑着单车带着简歷到处碰壁,为的就是获得一份一个月仅1000元工资的工作。被逼无奈的我,不得不放弃身为大学生的尊严,去ktv里应聘服务员的工作。当他们见到我那一身皱褶的t恤的时候,面试终于还是失败了,而被选上的,竟然是一群中专生。 我离开那家ktv时,那几个中专生冲着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我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在我为自己的无数次失败而垂头丧气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家杂志社,他们选中了我的简歷,要我过去面试。 ☆、飞黄腾达2 我兴奋地回到家,父母问我找到工作没有。我说还没有。因为杂志社的面试还没有成功,所以我并没有跟他们说。他们最近的脸色很阴沉,因为我上大学花光了他们的积蓄,毕业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而工作却还没有着落。他们指望着我能赚钱养家,但是这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这大学简直就是白上。”我妈小声地嘟囔道。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勐地抽搐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电视里又播放了那条招聘公务员的新闻。这条新闻这几天已经播放了三次了。每播放一次,就会导致我们吵一次架。这次也不例外。 “你怎么不报考公务员呢?” “我连报名费都交不起,手机也要马上停机了。”我不耐烦地说。每一次,我都能找到不同的藉口。这次我打的是没钱牌。 “你就是四级没过,不敢报名。四级没过,大学就等于白读。”我妈又小声地嘟囔道。虽然是小声嘟囔,却可以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读个大学花了足有20万。”她继续说道。 每一次,她说这话的时候,都要增加一些数字。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算利息的缘故。一开始他说我花了5万,过几天之后她再说就是8万了。后来又说是10万,现在是20万了。 “在大学里不知道勾引多少女孩子,花了那么多钱!”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委屈。回想起在大学的时候,每到吃饭的时间,我就躲在教室装作看书,等到食堂就要关门的时候,我才去打饭。因为这样可以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食物。当然那时的饭已经冷了,夏天还好,冬天就会很难过。 虽然心里委屈,但是我并没有说话。我知道如果还嘴,就会引起争吵。于是我忍着怒火,放下碗筷,走到了客厅。因为房子小,我只能住在客厅里,这开放性的空间,让我没有一点私密。 第47页 我父亲说:“把你碗里的饭吃完再走。” 我没有理睬他。 “听见没有?把你碗里的饭吃完你再走!” 我打开一本书,靠在床头,装没听见。 他气沖沖地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耳朵,用力一揪,把我抓下了床。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我的饭碗,递给我同时吼道:“吃完饭,这饭也是花钱买来的!那么大个子了,对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还浪费粮食!” 我忍着泪水,把那些米饭吃了下去,饭被泪水弄得很苦。整个过程中,我的母亲一直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我的父亲是个不入流的贼,他一直小偷小摸,三天两头进劳教所。每次从那里面出来,他都要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偷点东西卖了买酒喝,第二件事就是喝到酩酊大醉然后撒酒疯,第三件事是因为闹事而被抓。虽然他也是多次进宫的人了,但是他很孬种,一见到警察就哆嗦。好几次警察并没有发现他偷窃,抓他仅仅是因为他撒酒疯闹事,但是一到里面,他就把自己做过的事都招认了。这个三部曲几乎成为了他人生的死循环,从来没有跳出来过。 在劳教所里,他四处吹牛说他的儿子学习好,读了大学。狱友却都对他说:“大学毕业就等于失业。” 显然,我被说中了,所以我让他很丢脸。用他的话说,我有辱门风。我一直想不通,我家已然如此很多年,还有什么门风可言。我不知道他这个毛贼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想法。后来我才知道有这样一句俗话:“宁养偷儿,不养吃儿。”意思是说,就是去偷,也比在家呆着强。 第二天我去面试,他们的行政人员接待了我,也许是为了防止我提出过高的要求,他先向我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杂志社的基本情况。听了他说的话,我有点失望,因为这个杂志社,并不是一家国有单位,而是私人承办的。发行量每个月只有1000册。每个月开出的工资也只有800块。但是由于这份工作听上去很好,而且我也没有得到更好的机会,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他见我答应得痛快,就让我去找总编。 我按照他的指示,敲了敲门,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慢悠悠的“请进”。 我轻轻地推门,走进了总编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里面摆放了几张老式的实木座椅,座椅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同样老式的实木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茶道的器具。我觉得与其说这是办公室,不如说这是喝茶聊天的地方。 在其中一张椅子上,一个满脸皱着的老头儿正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个很小的茶杯,小口地抿茶。他身穿一套绸缎的衣服,脚下踩着一双黑布鞋,这身打扮很像古代的乡绅。我看他这副悠闲的样子,心想这应该就是杂志社的总编了。 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拿起简歷看了看,然后他念出了我的简歷上写的一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很好,我很喜欢这句话,不过你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我知道是鲁迅。但是我该怎么回答呢?是装作不知道请他赐教,还是直接说出来?他见我很犹豫,于是拿出了一个装满了菸丝的小盒子,又拿出了一张捲菸的纸条,一边捲菸,一边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吗?是张爱玲说的。”说完他揪掉了捲菸的尾巴,将那支烟放到了满是黑牙的嘴里,接着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那支烟。他先是勐地一吸,然后又缓缓地将烟喷了出来,顿时屋子里就飘满了呛人的烟味儿。 我听了他的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我没有做声。显然我这一犹豫,帮助了我,我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说是鲁迅。 我毕恭毕敬地说:“谢谢您的赐教!” 他点了点头,起身带我去了编辑的办公室,在那个办公室里,一群人正在电脑前拼命地打字。我被交给了一个编辑,帮助她修改文章。这个编辑是个中年妇女,长得很是肥胖。她告诉我,这份工作很简单。那就是将国外的一些文章抄过来,把里面句子的表达方式更换一下,最后再冠上一些莫须有的人名,就可以在杂志上发表了。当然也可以抄国内的文章,但是要抄得高明,以免被人抓住。我这才终于明白,总编搞混鲁迅与张爱玲是事出有因的。 ☆、飞黄腾达3 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加班到了夜里12点。当我拎着包,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2点了。第二天,我还要骑两个小时的单车回去上班。上班时间是早晨8点。也就是说,我只有不到4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进门时,我的父母都还没睡,他们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我没理睬他们,直接躺到床上睡了。 他们走过来说:“这是什么破工作,这么晚才回家。” 我转过身,盖上被子,没有理他们。 “明天别去了。” 我仍然不说话,那时我的最大愿望就是躺下睡觉,但他们没完。 “人家旁边邻居家的孩子,一个月赚2000多,还是中专毕业,瞧你这大学上的……” “上了四年大学,四级都没过。整天没心学习,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 “花了20多万,不知道勾引了多少女孩子……” “毕业就等于失业,真是让人家说中了……” 第48页 我妈见我不理睬她,就越吵声音越大,还拿手边的东西往我的身上砸。她没完没了的吵闹,和不断砸到我身上的东西,使我内心的火气在滋长,慢慢地这火气越烧越旺,终于成为了爆发的火山。我勐地坐了起来,大吼道:“我明天早晨还要上班!别闹了行吗!” 我爸冲过来就给了我一个耳光,大骂道:“不许跟你妈这样说话!” 我终于不能再忍耐了,我跳下床,冲过去抡圆了一拳头打在了他的鼻子上。他“当”地一声栽倒了下去。我妈哭喊道:“你个混蛋,你敢打你爸爸!你个不孝的傢伙!”说罢操起扫帚就打我。 我抬起脚,对准她的肚子就踹了下去。她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头撞到了桌子上,身体就不动了,看样子像是晕倒了。 我的父亲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体,见到躺在地上的母亲,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四处寻找东西,终于抡起了一个酒瓶。他举着酒瓶,但是手悬在空中,没有向我挥打过来。 因为那酒瓶里面还有一点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酒瓶,他竟然捨不得这最后一点酒,打开了酒瓶喝了起来。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的时候,才又抡起酒瓶砸向了我的头。我闪躲开后,抬起脚把他也踹到了地上。 我拿起书包,打开门跑了出去。即使已经到了楼下,我还是可以听见他的咆哮声。 但最终,我还是把工作给丢了。虽然我拼命加班,却还是达不到老闆满意的程度。几天之后,老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把我叫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对我说:“你走吧,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我自觉工作非常努力,所以对此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来:他在开除我之前,一直在读《鲁迅全集》。也许他读到了鲁迅的那句话,于是杀我灭口。 我哭着离开了。这份工作,我只做了一周。当然,我一分钱薪水也没有领到。 这一周的时间,我一直住在杂志社的办公室里。现在我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我一边骑车,一边流着眼泪,在路过小时候经常游玩的公园时,我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回想起儿时的天空是湛蓝湛蓝的。 我坐在鞦韆上,生锈的铁链吱呀吱呀地响。我又饿又困,在暖洋洋的太阳的照射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那个场景又出现了。我回到了家,却打不开自家的房门,旁边邻居家的门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了吓人的“吱呀”声。那阴森的笑声一如既往地响起,像是邪恶的邀请。 这次我毫不犹豫地跨步迈向了那扇门。当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金碧辉煌。我拿了很多宝物,塞满了身上每一个口袋。我担心那扇门会锁上,不让我离开,于是急忙跑向了门口。当我心中充满恐惧地跨过那扇门时,门砰地一声,在我身后关闭了。 这时,我家的门自己打开了。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 孩子的嬉笑声让我清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睛,此时已近黄昏。放了学的孩子们在公园里追跑打闹,等闹累了再回家吃晚饭。而我的晚饭却还没有着落。我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元钱。那是五个一毛的硬币,与一个五毛的纸币。它们在我的口袋里发出碰撞的声响,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形容人穷困要说“穷得叮噹响。” 明天就是8月1日了,那时我的手机将会停机。 我跨上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街上的汽车川流不息,昏黄的天空逐渐变成了黑色,带着光晕的月亮挂得越来越高,我想:至少我得有个睡觉的地方。 我决定回家。 当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又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争吵声。我站在门口很久很久,但终于还是没敢进去。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脚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因为这里的人很穷,而且素质很低,所以楼道灯的电费尽管每月只有几毛钱,但是仍然没有人肯交,于是楼道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掏出手机藉助它微弱的屏幕灯光低头摸索,结果发现那是一把钥匙。 我想起了下午做过的梦,转过头看了看那邻居家的门,我决定试试运气。与我预想的完全一样,门被这把钥匙打开了。如果没有那场梦,我会认为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我突然听到一阵“啪啪”的声音从右边跑到了左边,听声音像是一个人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跑步的声音。我紧紧地抓住门把手,再也不敢动了。我想:难道说今天这屋里有人了?难怪钥匙会掉在地上。 我等了一会儿,听屋里彻底没有动静时,我又将门重新推开了一条缝。屋里仍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这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推开,对着屋子里喊道:“有人吗?我捡到了一把钥匙,是不是你家的?”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 ☆、飞黄腾达4 我就站在黑暗的门口,不知道是应该进去,还是应该退出来。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家的门发出了响声。听声音应该是我的父亲要出来。我怕他看到我,于是我立即关上了房门。我感觉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但我却看不到它。 我屏住唿吸,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但是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终于我鼓足勇气,摸索着门口的墙壁找到了灯的开关。瞬间刺眼的灯光照亮了房间,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的光亮。 第49页 屋子里落满了灰尘,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在客厅的地面上,印着几个新鲜的脚印。显然不久前有人来过,这说明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忘记这个地方。但奇怪的是,这脚印不是鞋子留下的,而是光着脚的人留下的。有什么样的人会不穿鞋子来这里呢?我想不太明白。 更令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几个脚印竟是凭空出现的,他既没有走向门口,也没有走向窗口。就像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在地上印了几个脚印,然后又飞了起来一般。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留下了一堆脚印。开始我想擦掉它,但是我觉得打扫之后会更明显,于是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屋子里都是一些老家具,虽然都还能用,但是款式已经过时。我打开所有的柜子,里面除了一套西服和皮鞋还能穿外,剩下的都是破布头。我打开柜子里面暗藏的抽屉,抽屉里都是一些日用的杂物,诸如剪刀、针线一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房子的隔音不好,我能真切地听到父亲又爬上了楼,他一推开家门,吵架声立即就传了过来。随着争吵越演越烈,他们终于动起手来。那互相扇耳光的声音,尽管隔着一堵墙,也仍然被我听得真真切切。我不禁冷笑一声,心想:我在的时候,我是撒气筒,现在我走了,他们就要互相对殴了。扇耳光的声音听得如此真切,怪不得这屋子的邻居要搬走。 我找到一把小扫帚,扫了扫床上的灰尘,然后躺了上去。虽然这床很老了,却是名牌的床垫。躺在上面感觉很舒适。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半夜三点的时候,我饿醒了。在我清醒的那一瞬间,我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喘息。 我坐起来环视四周,但是屋子里一片黑暗。我感到很恐惧,总觉得黑暗中藏着什么东西。我鼓足勇气,跑到墙边摸索着打开了屋子里的灯,刺眼的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屋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青面獠牙的男人。但当我逐渐适应了这光亮之后,才看清那其实是一件挂着的衣服。 环视四周,我发现在客厅的角落里有一个冰箱。我并不指望里面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但我经不住诱惑,还是打开了冰箱。由于长久不用,里面的东西已经发霉变质,门打开后恶臭立即就扩散到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急忙关上冰箱门。我还是感谢这个冰箱,虽然没有食物,但闻过这股味道后,我还真的不饿了。 我继续搜索房间。房间里的情形与我梦中的金碧辉煌完全不同。每个地方都很骯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那张床。床的下面应该有什么吧? 我掀起床垫,床下是一个柜子。我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放了几个塑胶袋。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瓦罐。这个小瓦罐看上去有点像养蛐蛐用的,但是上面并没有透气的孔。 我摇摇罐子,听到里面叮噹作响。我打开罐子,里面有一只早已死掉,已经干瘪的黑色大虫子。我急忙把罐子扔到地上,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从小就害怕这种满身是脚的虫子。 我失望地把床垫放了回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隔壁——也就是我家,就没有了争吵声。 天很快就亮了,我茫然地站在窗边。看着东边冉冉升起的红日,我知道,我已经迎接来了全新的一天,但我也知道,我的人生却还没有任何转变,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转变了。这时,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这种绝望感最终化成了一种冲动,我幻想自己打开了窗户,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中,再也不会有委屈,再也不会有痛苦。但很快,我的求生本能强迫自己离开了窗边,可是我不知道我的意志力还能使我坚持多久。 早晨8点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响起,我想可能是通知面试的电话。于是我按下了接听键,那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荣幸地通知您,被我们公司选中,今天请您参加第一轮面试。我们的地址是……” 听到这个公司的名称,我不禁感到吃惊。因为这是一家人人都梦想进入的垄断性国有企业。据说福利非常好。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看上我,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骗局。但是我想: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了,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由于找不到纸和笔,只好用脑子记住了这个地方。我跑去厕所洗了洗头,在镜子前看了看身上穿了一周的衣服,觉得自己很噁心,毕竟现在还是夏天。我虽然闻不到自己身上有臭味,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只是我自己闻不到罢了。 于是我冲到卫生间,*了衣服,洗了个澡。但是光洗澡没有用,我还应该换一身衣服。这时我想到了柜子里的那套西服。我知道西服是很讲究是否合体的,正因如此很多人都不买商店的西服而去定做。但是我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那身西服穿到了身上。出乎我的预料,这身衣服很合体。甚至就连衬衣的领口都很合适。 我看了看脚下的运动鞋,觉得跟西服搭配不太搭调。于是我穿上了那双皮鞋。皮鞋竟然也很合脚。我用旧衣服擦了擦鞋子,整理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现在我的装扮真的可以说是让人眼前一亮。 ☆、飞黄腾达5 唯一让我不满意的就是那些鬍子了。我整整一周没有刮鬍子了。我找遍了屋子,也没有找到一把剃刀,看来刮脸是不可能了,于是我想起了那把剪刀,将鬍子修剪了一下,使它们看上去整齐了很多。这种因不得已而偶然产生的造型,使我看上去干练、成熟了不少。 第50页 我感觉胸前有点东西,于是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有6元钱,加上口袋里的1元钱,一共7元。 看了看表,时间快要到了。我打开门,跑了出去。自行车还在楼下,没有被偷,真是幸运。但是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如果穿着西服骑自行车有点不伦不类,于是我跑去了车站。车站边上有卖早点的摊贩。我买了一份大饼鸡蛋,花了三元钱。 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早点,我一边在车站牌上找。发现刚好有一辆车到那家公司。就在我举头眺望来车方向的时候,那辆车刚好来了。车很空,没有几个人。我很轻松地找到了一个座位。 这个车的车费是2元,剩下的2元刚好够我坐车回来。 坐在车上,我想:“幸福不是你拥有整个世界,而是当你需要什么的时候,刚好你有这样东西;痛苦却是你拥有整个世界,而当你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这样东西偏偏不在身边。” 车很顺,很快我就到了那家公司。 这家公司的总部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上,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而它所在的写字楼,恐怕也是整个城市最高端的一座了。不论是装修水平还是物业服务,都体现出了奢侈与大气的风格。但我并没有在这样的场合感到自卑,仅仅因为我穿着光鲜。我不禁嘲笑自己,原来自己的自信仅仅源于一件体面的衣服。 与其他写字楼不同,这里乘坐电梯的人们,也都表现的彬彬有礼和秩序井然。没有喧譁,没有拥挤,更不会有吸菸的人。走出电梯,就是这家公司的办公地点了。从大楼的名字称就可以看出,这整整一座楼都是属于这家公司的。当然,他们只占了其中一层,其它楼层都出租了给了其他公司。 公司里面的陈设很气派,办公区外是前台。前台小姐很漂亮,我一进门她就微笑着看着我。没等我说话,她就问:“你是来面试的吧?” 我点头。 她递给我一张表格,又递给我一支笔,然后伸出手指示我去接待区填写。我填好表格的时候,一个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人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她喊了我的名字,我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她微笑着看着我,我看见她的胸牌上写着:“人力经理,王小佳。” 我点头说:“王姐你好!” 她职业性地微微一笑。 进屋之后,她问了我几个假设性的问题。那几个问题刚好是我在杂志社做编辑时读过的一篇文章上的,于是我对答如流。我真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家杂志社的读者。 她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面试的结果最晚明天我们就会通知你。” 但是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电话,她说:“你被录用了。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手足无措地说:“今天。” 她呵呵一笑说:“今天太晚了,要下班了。明天来办理入职手续吧!带个人身份证与学歷原件。” 我心里一沉。那些东西都在我家的书柜里。 我在邻居家里等到半夜,听到我家没有了声音了才回去。 我轻轻地将钥匙插到门锁里,用最轻微的动作拧开了门锁。然后缓慢地推开了大门。 屋里黑着灯。我父亲打鼾的响声震天。我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微型手电筒,然后借着手电筒微弱的亮光,找到了我的证件。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当我意识到是父亲的唿噜声停止了之后,我立即也停止了动作,想等他的鼾声再次响起后再离开。 就在提心弔胆地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我的身边,我转过头一看,是父亲,他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在黑暗中,那双眼睛格外地明亮。我被吓得全身一抖,还没来得及逃跑,他就抓住了我的领子,一拳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抬起脚踹他,将他踹倒,然后顺手就打开了灯。 趁他倒地的那一瞬间,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证件,向门外跑了出去。在我跑出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却奇怪地发现:地上什么人都没有。我的父亲仍躺在屋子里的床上,鼾声震天地睡着。 我不知道刚刚被我打翻在地的人是谁。于是,我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将灯关上,然后慢慢地带上了门,回到了邻居的房间。 第二天办理入职手续,很顺利。我的薪资也被确定了,每个月5000元。这可是一大笔钱,在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做出镇定的表情。 这几天我睡得异常安稳,再没有做什么值得记住的梦。不论是睡觉前,还是早上醒来后,我都会想究竟是什么让我开始走运的。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混蛋。而神终于开始注意我了。 正在我为此而感到高兴的时候,那天晚上我突然又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见到自己躺在床上,而床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光着脚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那天早晨我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床边并没有椅子。但是地上却有一双脚印。那双脚印就像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一样,是一双光着的脚丫。我打了一个冷颤,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很多恐怖片的场面。在洗脸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光着的脚。我甩甩头,尽力让自己摆脱这个可怕的想法。 第51页 我拿起那身穿了几天的西服有点发愁,尽管公司的空调很冷,但我隐约还是闻到了一股汗臭的味道。即使没有味道,每天都穿同一套衣服,也是要被人笑话的。正当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吓了一跳,但随即我就镇定下来。因为如果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回来了,他一定会直接拿钥匙开门。即使他没有钥匙,也不会敲门的,因为他不知道屋子里有人。所以那外面敲门的,一定是陌生人。 ☆、飞黄腾达6 我轻轻地走到门口,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外面的人高喊道:“送快递!” 我松了一口气,打开门,门外是一个小个子快递员。他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让我签收。我想说我没有买东西,但是我见到那上面的门牌是601。我微笑着接下了东西。因为我知道,他数错了楼层,我所在的楼层是5楼。 回到屋子,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身漂亮的西装。居然会有人在网上买西装?我不禁感到一丝诧异。 我将衣服穿到身上,发现这衣服竟然非常合适。我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与我的身材完全一样? 但我还是拆下了标籤就去上班了。 上了汽车,我打开钱包拿出两元钱塞到了钱箱里,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去。我数了数钱包里的钱,已经有1000多块了。这些钱都是临时放在我这里的公款,月底发放工资的时候,我会将这笔钱补上。想到下月我就可以租一个房间,从此过上体面的日子,不禁感到很开心。 到了公司,前台的女孩沖我微微一笑。 没有事业的男人,就没有自信。虽然很多人都说我是一个帅哥,读书时喜欢我的女生也有很多,但是我从不敢与她们交往。因为我没有自信。我知道,一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实就会无情地把我打入地狱。与那些失败者不同,我并不痛恨这些势利的女孩们,因为如果我是她们,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想,我必须先找到一份足以引以为傲的工作,然后再谈恋爱。这样更有把握一些。 而现在,机会来了。 前台的这个女孩双腿修长,身材曼妙。可爱的粉红小脸蛋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得就像泉水一般。我问过她的名字,她叫姜媛媛。 后来我发现,她很喜欢我。 因为每天上班的时候她都会微笑着看着我。开始我以为她对所有人都一样,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即使面对老总,她都从不微笑。 由于我是主管,被分配到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工作清闲的时候,我就可以上网跟前台聊天。她非常高兴与我聊天,很快我们就聊到了私人话题。 我说:“我没有女友。” 她说:“我也没有女友。” 我问:“那你有男友吗?” 她说:“你猜。” 慢慢地相处久了,我发现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后来她跟我说,她家的父母都是国家高级干部,而这个企业正是他们局下属的一个国有控股企业。她现在是实习生,所以才待在前台,明年大学毕业后,就会被提拔成为这家公司的部门主管。 她说,这是秘密,现在只有这家公司的老总知道。她还告诉我一个秘密,她说在这个裙带关系严重的企业,之所以破天荒地招聘了一个外人,是因为这个老总虽然是党员,但是很相信八字。算命的说他需要一个贵人,而这个贵人金气很重。那算命的给了他一个日期,让他找那个时间出生的人。我们收到了一万多份简歷,只有你符合,于是你就进来了。 我说:“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她甜甜一笑说:“那个算卦的,是我爸给他介绍的。” 她还跟我说,他父亲与这个公司老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后来他父亲做了官员,就把他叫来帮着管理公司。 这时我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所以我开始追求她。也许你会说我是现代版的于连,但那又怎么样?我找了一个藉口,约她出去吃饭,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去了本市最高档的一个西餐厅,叫做星期五,那顿饭吃掉了我半个月工资。我付帐的时候,心想:看来租房已经成为了奢望。但我仍然装出毫不心疼的样子。她只是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从那天起,她就答应了我的请求,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顺利,后来她告诉我说:同样是花2000块给我,有的人他口袋里有20000,那我在他心里只占有百分之10,而你的口袋里只有2000,那我就是你得全部。 我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真的很会算帐。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个口袋里有两万的是谁啊?” 她笑了笑说:“没有,我就是打一个比方。” 我放心了很多。 但她接着说:“口袋里有几千万的倒是有不少。” 我说:“啊?那得多大的口袋啊?” 她听了“咯咯”地笑。 很快我们的秘密恋情就被公司的同事发现了。有一天我们相约逛街的时候,被几个同事看到了,很快公司就传满了风言风语。有的人还把事情捅到了老总那里。之所以他们如此大惊小怪,是因为这家公司之前曾发生过情杀案,在社会上影响很不好,从那之后公司就很忌讳这种办公室恋情。 第52页 我刚刚进入公司,就成为了主管,拿的工资比一些混了十年的人还高。所以他们羡慕、嫉妒、恨混合到了一起,对我是必欲先除之而后快。所以此事在他们看来,就是攻击我最好的把柄。 那天周总推门进了我的办公室,他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先是跟我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然后突然问:“你跟媛媛是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所以虽然很是紧张,但早有准备,于是我说:“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她也喜欢上了我,就这么简单。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所以我们打算结婚。” 周总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他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最后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着说:“感谢你解决了困扰我们公司多年的大龄未婚青年偏多的问题。继续努力,我支持你,你如果真能与她结婚,我就好好提拔你。能哄女朋友高兴的人,才能管好公司。” ☆、飞黄腾达7 其实这时我和他都知道:所谓提拔不过是一个顺水人情罢了。就算他不说,那也是早晚的事。 那天晚上我回到那间房子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光脚跑步的“啪啪”声。我开始有点明白了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并不恐惧。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幸运的源泉。为了这种幸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即使是古代的皇帝也不例外。用得越多,还得越多,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使我变得无所畏惧。而无所畏惧的人,就连鬼神见了都要怕三分。 没过几天,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们要结婚的事情,纷纷微笑着跑过来向我打听婚期,之前群情激愤,不把我赶走誓不罢休的神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后知道谣言的人永远是当事人本人。当她听说了我的话之后,红着脸跑到了我的办公室,她用眼睛盯着我,恶狠狠地问:“你是说要和我结婚吗?” 我不知道她想要怎样,所以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眼神严厉地看着我,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我本能地向后退。当我退到墙角的时候,她揪住我的领子,翘起脚狠狠地在我的嘴上啃了一口。 这时周总刚好推门进来,见到这个情景,他干咳了一声,然后说:“一会儿你来一下。”然后就关门走了。 我轻轻地推开她说:“要被你害死了。” 她却用调皮地眼神看着我说:“说不定是好事呢。” 我觉得她话里有话,就整理了一下领带,轻轻地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然后说:“一会儿我回来再收拾你。” 我走出房间,迈步走向了周总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想整件事,终于我明白了老总四处散布这结婚消息的用意,他是想试探媛媛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他了解媛媛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爽快人,如果媛媛不想结婚,就会挑明此事为谣言,那么我就会很被动,即使他不下手,我在这里也呆不住。如果媛媛证实此事为真,那么他就会先下手为强,抢先给我升职加薪,好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而且同样不用他出手去压制那些说我坏话的人,那些人就会自己住嘴。当然前提是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媛媛的父母是谁。我突然想起了媛媛刚刚说的话,以及之前同事们微笑着打听婚期的表情,于是我断定:媛媛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 于是我加快脚步走到了周总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他清了清嗓子说:“请进。” 我一进去他就说:“请坐。” 还不等我说话,他就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聘用你吗?” 我假装不知道,摇了摇头。 他说:“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有闯劲儿,有魄力。而且有学歷,头脑清楚。我想你已经知道媛媛的父亲是我的好朋友了吧?” 我点头。 他说:“媛媛是我干女儿,那你就是我的女婿。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入党了没有?” 我摇头说:“没有。” 他说:“回来写个申请书,赶紧入了吧!到时候我会跟党支部书记打个招唿,走党口儿,升职快。” 我点头。 末了他说:“下个月你就不是副职了,升职成正职了。工资调一级。好好干!” 我站起来深深地一鞠躬,同时面露感激之色说:“谢谢周总!” 我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把他的面子做足,以免他担心媛媛家族势力太强,而使他感到威胁。 他说:“哎呀,哎呀!这是干嘛?” 我说:“周总的知遇之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笑着说:“一家人,别客气。” 我马上就喊:“是,干爹!” 晚上,我很高兴地回了家。回去的路上,我见到了母亲。她看上去消瘦了很多。我躲在一辆汽车后面,怕她见到我。这时我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吵架声,以及我父亲的唿噜声了。我猜他可能是又进去了吧?但愿这次判得久一点。 想到这么多年,我父亲一直在监狱,她一个人辛苦做小生意把我养大,我心里不禁有点不忍。但是想到她那张能把人气死的嘴,我又感到有些无奈。 第53页 我很痛恨这个畸形的家庭,一直苦于不能脱离。现在脱离了,却又觉得于心不忍。由于我每天都早出晚归,所以她并不知道我其实就住在隔壁。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担心我,至少我的父亲不会。 我摸回房间,躺在床上,试着不去想这些。但是心情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我开始担心,如果媛媛知道了我家庭的情况该如何呢?双方父母都是要见面的。万一他们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罪犯,又会作何感想?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失眠了。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听见隔壁母亲的哭声。那声音就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子,在我的心脏上来回地割。三点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无奈地嘆息声。那声音是如此真切,不像是来自于隔壁,而是我所在的房间。 第二天,我黑着眼圈去上班。媛媛跑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今天来我家吧。我父母想见见你。” 我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她说:“怎么了,做贼心虚了?” 我问:“什么贼,我偷什么了?” 她顽皮地说:“你偷心。” 我找藉口道:“我还没准备好。” 她收起笑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忙解释道:“不是,总不能空手去吧?” 她听了一笑说:“没事,东西已经买好了,今天你跟我走就行了。” 下班的时候,我坐上了她的汽车,在车上她说:“你别担心,我父母很随和的。今天见完我的父母,回来我再去看看你的父母。礼尚往来嘛!” 我没敢说话。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不愿意?” 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梦想成真得太快了,以为是在做梦呢。” 她咯咯一笑,说:“你这么喜欢我啊?” 我说:“是,第一眼就看上你了。” ☆、飞黄腾达8 她继续笑着说:“那咱们这叫对上眼了,我是绿豆。” 我捏了捏她的脸。 她说:“别逗,一会儿掉沟里了。” 那天晚上,我提着她买的礼物去见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与我的想像不同,完全没有当官的架子与强烈的控制欲,他们也没有问任何让我难堪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强调,女儿喜欢他们就喜欢。还说只要人品好,有没有本事都无所谓。 但我一直心不在焉,直到临走的时候,我都一直在想:我送的是什么礼物呢? 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偷着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担心你父母不喜欢我。” 她说:“那确实,刚刚他们偷着跟我说了,长得太帅的不可靠。” 我说:“那他们是不喜欢我了?” 她坏笑着说:“不,他们很喜欢你,说你这个人看着就很可靠。” 我听了先是如释重负,后来又听出了她是在贬低我,于是用力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她在我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晚上她要开车送我回家,我不肯。她问我:“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嗯?快说!” 我说:“我与父母关系不好。现在住在朋友家借宿。” 她愣了一下说:“那好吧,我给你送到楼下。” 我点头说好。 一路上,她都在问我为什么与父母关系不好,我担心她多想,就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脾气不和而已。 很快我们就到了楼下。我吻了她一下,然后我就跑到了楼上。我又困又累,洗澡之后我就躺下睡着了。夜里我又听到了母亲的哭声。 由于已经是秋天,外面颳起了强风。树叶被大风吹得哗哗作响。哭声渐渐被风声所淹没。我想起了考上大学的那个夏天,外面也刮着风。很快天就黑了下来并下起了大雨,我拿着录取通知书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那时我的心情很复杂。 不一会儿我的母亲推门进了屋子。她的身上都湿透了。但她没顾得换衣服,上来就直接问我:“我刚刚听说邮递员来了,是录取了吗?” 我拿出了通知书递给她看。她见到通知书后高兴地直抹眼泪。她说:“不管多苦多累,我也要让你上大学。你要有出息,不能像你爸那样。” 我说:“妈,家里哪有钱?要不我还是去打工吧?” 妈听了喊道:“那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嘛?你必须有出息,想要有出息,就必须读大学!再苦再难,我也能挺过去!难就难这几年,但你要是不上大学,将来就要难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说:“妈,等我有了钱,一定让你享福。” 多么美好的承诺啊,现在我终于出人头地了。而我却躲在这里不肯见她。想到这里,我满脸热泪,哽咽得不能唿吸。 我穿好衣服打开门,然后我掏出钥匙,想打开自己家的门。但是那门就像换了锁一样,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我敲门,敲了很久,然而屋里仍然悄无声息。 邻居家的大门在一旁敞开着,里面一片黑暗,就像一个巨型怪兽大张着嘴一般,想把我一口吞噬掉。我发疯一般地捶打自家的那扇门,但是我母亲根本就听不到。 第54页 我站在漆黑的楼道中,痛哭流涕。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我感觉自己被屏蔽到了另一个世界,身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维度。 我不甘心,于是我就蹲在门口,想这样一直等到天亮。但这夜好漫长,黑暗得就像我钻进了永远见不到尽头的隧道。我等了很久,按说此时早已应该天亮了,但是天色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化。我打开手机一看时间,仍是夜里三点钟。这时,邻居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站起身,走到门前向那屋子里看,屋子里又响起了啪啪地脚步声。 就在我愣在原地,犹豫着是不是还要进去的时候,突然我感觉被人勐推了一把,我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我惊恐地跳了起来四处找人,但屋子太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想打开门,但门被锁得死死的,完全打不开。我又想打开灯,但灯不亮了。 我想:也许这电錶里储存的电能已经用光了。我没有购电卡,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想到这里,我竟有一丝恐惧。 我拿出手机,借着它微弱的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这时我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的性质是什么。于是我又垂头丧气地躺回了床上,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样,下个月拿了工资一定要租个正式的房子住。 结果我刚刚躺下,天就捉弄人一般地大亮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心想:糟了就要迟到了。我急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我刚到了公司,周总秘书就推开我的门,要我参加一个全体会。还说要有重要的事情宣布。由于这个公司是国营企业,做事很讲究形式主义的那套传统。按照以往的惯例:全体会开会之前都要把会议通知上传下达好几遍;核心组织者要对会议内容做出预先的安排;主要议题也要由周总亲自定调;各部门凡是要发言的人都要提前撰写稿件;与此同时还要申请预算,提前布置会场,购买花卉、订餐、买水果等等,程序非常复杂。 而这次没有任何预先通知,急急忙忙就召开了会议,很多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外地,都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显然公司出了大事件。 会前会场与平日里的喧闹不同,很多人即使许久不见,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相互问好,而只是相互间点了点头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很多人暗地里使眼色,交头接耳,还有人偷着传纸条。窃窃私语声代替了以往豪迈的问候声与爽朗的笑声。 不一会儿周总与他的秘书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与周总的臃肿疲惫不同,他们身穿黑色西服,身材干练,两眼炯炯有神。 ☆、飞黄腾达9 这时即使最迟钝的人也都觉察到了事情的异常,他们立即都安静了下来,我看他们的表情,简直就像一群被惊扰的老鼠,一个个屏住唿吸,默不作声地等着那个爆炸性消息的公布。 周总面露疲惫之色,他清了清嗓子,一改往日的迂迴曲折的发言风格,省去了那些感谢各部门的陈词滥调,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地说:“由于一些原因,经各个主管部门讨论决定,公司将被分拆成三个不同的公司,并被分别拍卖。” 人们听了这句话,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会场就乱了套。周总喊了好几次安静,会场才平静了下来。 但周总还没来得及说话,下面一个人就喊:“凭什么分拆,那我们归哪儿?” 紧接着下面的人们就跟着一起喊:“国有资产凭什么拍卖,卖给谁?” 会场立即又乱了起来。 周总做出无奈的表情,像是听天由命一般站在台上。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使眼色,其中一个就拿出了一张文件。拿过话筒读了起来,他先说:“经某某局决定,原有职工一律留任,工资待遇不受影响。” 紧接着他们就宣布了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原主管部门被另一部门合併了。 我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是我们的主管部门被政府裁撤了。他们想在最后期限前,利用手里最后一点权力将公司卖掉。虽然说是拍卖,其实拿走股份的都是他们自己人。这是摆明了就是瓜分国有资产。 后来我才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不久,他们很快就发现,周总已经从他们的利益代理人,变成了他们利益的绊脚石。为了防止周总乱说乱动,他们派了这两个人监视周总并将其架空。他之所以是这样疲惫的样子,是因为他据理力争了一整夜,还越级找了上级部门,但最终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从他颓废的表情上看,他显然已经放弃了。 不出所料,他们又宣布了任免状。周总被免职,原因很冠冕堂皇:“人才宝贵,另有他用。” 我听罢此消息,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现在我要靠山没靠山,因为靠山被政府裁撤了。要人脉没有人脉,因为周总被免职了。即使将来周总真的是被当作人才,另有他用,他也不会再重用我了。因为我被他当作贵人招聘进来,结果我刚一来,他就倒霉了。估计他现在已经把我当扫把星了。 散会之后,我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轰隆隆地响。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四处去打听小道消息,而是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想一个人静一静。据说他们当初给我安排在这个独立的办公室,是为了让我跟其他人减少接触、保持距离,以免我因为能力不足而被人看扁。现在我真不知道还能在这个办公室呆多久,或者不如说我还能在这个人人羡慕的公司呆多久。 第55页 我推开了门,转过身将门锁上。我决定不管谁来叫门,我也不给开。据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在国企还是管点用的,我就宁死不走,他们要是轰我,我就爬到窗台上跳楼,这样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正在我绝望得胡思乱想的时候,我那把转椅自己动了起来,我吓得靠在了门上,结果椅子转过来后,我看见是媛媛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我沖她笑了笑,问:“咱们怎么办?” 她说:“公司已经决定了。你以后不能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了。” 我说:“我猜到了。但我没猜到他们会派你来通知我。” 我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自己哭闹上吊乃至于跳楼的场景,不禁苦笑,心想:真高明,媛媛在这里,我还真就没有办法这样做了。真要是那样做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她说:“你不问问安排你去哪里吗?” 我说:“去集体办公区呗。” 我暗自想:那样也不错啊,至少还留在这个公司。 她说:“安排你去副总办公室。”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不问问谁是总裁呢?” 我说:“你爸?” 她摇摇头说:“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顾不上什么保持稳重的形象了,像疯子一样跑过去狠狠地吻了她一下。然后问:“你家收购了这个公司?” 她骄傲地说:“不要白不要。以后给我打工吧!小子,好好干。” 说着她装模做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事实证明,走运与倒霉往往只有一门之隔。刚刚还是地狱,推开这扇门就是天堂了。这与我家邻居那扇门没什么两样。 媛媛走后,我坐在办公室的转椅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媛媛发信息来说:“今天去见你父母吧!” 我说:“这事儿可不好办。” 她问:“有什么不好办的?嫌我丢人是吗?” 我说:“不是。我今天忙。” 她说:“少废话,你天天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我们还在吵架。谁都不理谁的。” 她说:“没事,姐帮你改善关系。” 我只好点头同意,反正她见不到的。 当我带她回到我家时,她在门口四下张望。我问她你看什么,她说:“好好看看我老公生长在什么地方。” 我不禁觉得很好笑。我掏出钥匙开门,但门打不开。 媛媛在一旁看着说:“不是吧?恨你恨到连锁都换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热辣辣的疼,就像被人扇了耳光一样。 她说:“没事,等吧。” 结果我们从六点等到了晚上九点。一开始我们还有说有笑,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再往后我说话她就不理睬我了。 最后她一看表说:“算了,既然这么不想见我,就算了。” 说完她一抡包,将包背在肩上,气哼哼地走了。 我去追她,她指着鼻子对我骂道:“我们家人怎么对待你的!你再看看你们家的人!” 我非常庆幸地说:“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是你非要来的!” ☆、飞黄腾达10 她说:“好,既然关系这样僵,那就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我想都没想,就痛快地说:“行。” 她没想到我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先是一愣,紧接着她说:“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们正在争执的时候,突然邻居的门开了。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身穿很华丽的衣服站在了门口。他们对我说:“儿子,怎么带女朋友回来也不告诉我们呢?” 我愣在那里,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我女朋友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转过身立即变成了微笑的表情,用非常甜的声音说:“伯父伯母好!” 那个女人立即就笑了起来说:“哎呀,这闺女长得可真好看!” 那个男人说:“来来来,快进来。” 我拦着媛媛,不让她过去。 她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甩开了我的胳膊,然后迳自走进了房门。我害怕她出事,只好快步跟了进去。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媛媛进门后,那女人就坐在了她的身边,俩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我根本插不上嘴。我环视四周,屋子的装修变得很豪华,一盏大吊灯将屋子照得灯火通明。所有的陈设都焕然一新。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毛得慌。 媛媛在那边一个劲儿地说我坏话,还说我故意敲邻居的门,不让她进来。那女人呵呵一笑说:“我们这儿子就是个白眼儿狼,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怪不得天天魂不守舍,原来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闺女!” 媛媛笑着沖我挤了挤眼睛。 他们起身去拿食物的时候,媛媛揪住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吃过饭,又聊了聊,媛媛礼貌地说:“太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第56页 我急忙说:“我送你!” 送走媛媛后,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回到那间屋子。但前思后想,我还是决定回去。因为我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前,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用力地敲了敲门,他们将门打开了。我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问:“你到底是谁?” 那男人微笑着说:“我是你爸爸。” 我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说:“儿子,你进来。” 我不敢进去。以前屋子漆黑,还有鬼魂活动的痕迹时,我都没有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而我给得起。 现在就不同了。他们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否给得起,我也不知道。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你放心,我不害你。你的东西,我也什么都不要。” 然后他用很看不起我的表情说了句:“再说了,你又有什么?” 我说:“那你想干什么?” 他说:“你进来我告诉你。” 我犹豫了一下。后来我心想:他说的也对,我什么也没有,自然我什么也不会失去。如果他们想把我大卸八块,或者夺走我的灵魂,我也全不在乎,因为我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没有了这些,我活着也没有意思。所以即使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一死吗?最多死得惨点。想到这,我就又恢復了无所畏惧的心态。 我用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下,略带嘲弄地想:我连鬼怪都不怕,对他们带给我的好处都安之若素,对你们两个活人我又怕什么。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坏人。 于是我一咬牙就进了门。但没想到的是,我刚一进门,屋子就变得一团漆黑,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我急忙拿出手机照亮,结果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吓得我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屋子又恢復了原来的样子,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天早晨,我一到公司,很多人就已经挤在门口等着我了。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礼物,祝贺我成为副总。 这使我受宠若惊。但媛媛听说这事非常生气,开会的时候她说:“不允许将国企的做法带到这里来。” 我后来对她说:“原来要是有人给你送礼,你肯定不会这样说。” 她非常生气地说:“对!你那都是废话!那是因为原来公司不是我家的!” 我说:“有事说事,说我废话干嘛?” 她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她说归她说,但我私下里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恭维与巴结。并且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人就是这样,习惯好事容易,习惯坏事难。 后来我为了防止媛媛提出去我家,经常在下班后带着那些巴结我的下属去吃饭,或者去ktv一类的地方,并美其名曰增进公司的凝聚力。媛媛知道后很不高兴。 在去过我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几次又跟我提出想去我家,但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为此我们还拌过几次嘴。 其实与媛媛相处了这么久,除了这件事我们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这与媛媛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有很大关系。很多时候,即使我把她惹得很恼火,但是只要我稍微哄哄她,说我爱她,她就会表现的很开心。有的时候我不太理解,也问过她为什么对别人脾气那么暴躁,而对我却如此温柔。 她总是说:“傻瓜,你说呢。” 我心想:她这样喜欢我,肯定就是那对冒牌父母对她施了什么法术。不过这个方法还真不赖,如果他们能让更多的女人迷恋我,就更好了。 在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我们相约一起逛街买衣服,吃晚餐。那天一早,我就直奔花店给她买了一束花。在我的口袋里,还装着一枚早已准备好的钻石戒指。一见面,我就把那束花递给了她,她捧在手里闻了又闻。直到晚餐的时间,她才把花放下。 我说:“快放下吧,不就是一束花吗?” ☆、飞黄腾达11 她笑着说:“我很喜欢这花的香味,味道很特殊,以前没闻过。” 我说:“据说这种玫瑰是从国外新引进的品种,这是第一批产品。之前从没在大陆出现过。看来你还挺有研究的。” 她说:“那当然了,我什么样的玫瑰没见过?” 我问:“这么说还有人给你送过花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这味道特殊呢?” 她说:“给我送花的人可多了,我上大二的时候,有一个人叫花店给我送了一千朵玫瑰。” 我听了心里有点妒忌,便挖苦她:“那你不是要感动死啊?” 她做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说:“我把花都送给朋友们了。然后我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以后有钱多给灾区捐款。” 我听了这话心理舒爽了很多。 牛排一上桌,她立即就止住了话头。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非常喜欢吃肉。她每次都点五成熟的牛排,这次也并不例外。就在她嘟着小嘴大嚼特嚼的时候,我拿出了戒指。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生生地将嘴里那块没有嚼烂的牛肉整个吞了下去,然后她皱着眉头问我:“你送花就好了,没事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第57页 我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于是我很错愕地说:“这,这个东西很有纪念价值的。” 她说:“可是它代表什么你懂吗?” 我说:“我懂。” 说着我就单腿跪在了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用手捂着嘴,看着我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眼里充满了惊慌。 顿时餐厅就安静了下来,我感觉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 我问她:“嫁给我好吗?” 她说:“哪有你这样的,先戴上才问!” 我听到她的回答,感觉全身发麻,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我又问了她一遍:“嫁给我好吗?” 她终于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 她的脸羞成了粉红色。 听到她的回答,旁边的几个服务员都轻轻地拍起了手,冲着我们微笑;邻桌的几位客人见到了这个情景,也都举起了酒杯沖我们致意;钢琴师立即停下了正在演奏的曲目,用轻快地节奏弹起了婚礼进行曲。 我回到座位上之后,她出神地望着手上的戒指,脸上笑得很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很不好意思地问我:“那……我还没吃饱,现在接着吃剩下的肉,你不会笑话我吧?” 我听了“哈哈”地笑了半天,然后说:“不会,不会。” 她撅着小嘴说:“可是你已经笑完了。” 第二天,媛媛拿了一些营养品,说要去我家。我说我父母去国外了,不在家。她拿出手机说:“你自己看手机。” 手机上面留着一条信息:“儿媳妇,今天来我家,给你做好吃的!” 她狠狠地掐了我腿一下,对我说:“你的人性要是有你妈一半儿好,就行了,你就成仁了。” 我心想:这回估计是要杀身成仁了吧? 这一路上,我心里焦躁得要死。虽然我不怕他们,但是他们不提任何要求,反而让我心里发毛。如果他们提了,我心里也就不用那么悬着了。想起那天回去见到他们两个青面獠牙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到了门口,我还在想着找个藉口把媛媛带走,但苦于没有任何理由,只好听天由命。结果一敲门,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我心里一阵狂喜。 我说:“你看,我说他们出国了吧!咱们走吧!” 但是就像不给我开熘的机会,我话音未落,他们两个就从我们身后走过来了。那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只烤鸭。 他们说是出去给我买烤鸭去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得意地沖我一笑。 那顿饭我吃得一点滋味都没有。 席间我问:“你们二老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目的?” 他们回答倒也巧妙:“只有不孝顺父母的儿子,没有不爱儿子的爹娘。” 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我亲爹娘。” 媛媛听了这话转过头想骂我,但是嘴里都是鸭肉,张不开嘴。我递给她一杯饮料说:“别噎着。我们习惯这么开玩笑。” 那女人说:“是啊,没大没小惯了。” 吃过饭,我送媛媛出去。回来的时候,这次不等他们让我进去。我就冲进去拉住了他们。 那男人笑着说:“哟,上次请都请不进来,这次不让我们走了?” 我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你早就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笑笑说:“你不一直想被选中吗?现在被选中又不高兴了?” 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明天有人来求你,你别答应!答应了会很难办。” 我说:“谁要来求我?” 他微微一笑,又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样子,我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又是第二天早晨了。 我看看表,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因为没有人会记我的考勤的,也不会有人罚我的款。 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拿出柜子里的一套西装,在镜子前比了比,我又放了回去拿了一套新的。现在我的柜子里,已经满是名牌西服了。 我出门时,向我家大门看了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些天,我没有再看到母亲的身影,夜里我也没有再听到她的哭声。我去过她摆摊的地方问,人们都说她很久没有出摊了。 从上次被关在门外之后,我再也没有去敲过门,因为我知道永远不会有人来开门了。显然这是因为我被那两个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屏蔽了,被屏蔽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我打了一辆计程车,坐在车里想起媛媛说让我学学开车,我想确实有这个必要了。 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周总。我这时想起了昨天那个男人的话,马上就知道周总想要干什么了。 但我还是接了电话。他先是与我寒暄了一阵儿,紧接着他说:“能帮我跟媛媛说说吗?我想回公司。你跟她说,那天是我不对,我当时昏了头,不该说这样的话。求求你。我有老婆孩子,老妈生病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至于因为这点儿破事恩断义绝吧?求求你了!” 第58页 ☆、飞黄腾达12 昔日威风八面的周总说到“求求你”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自己失业时的可怜相,也让我回想起我曾说过永远也忘不了他的知遇之恩的话。我心里一酸,刚刚想到的各种推辞藉口都被抛到了脑后,我两眼一红说:“周总,你放心,我一定跟他们说。” 他说了很多感谢我的话。 那天我找到了媛媛,问她:“怎么办?” 她对我怒目而视,高声喊道:“他那天来我家闹,说什么给他安排的工作不好。还威胁说大不了鱼死网破一起死,说我爸爸干过的事他都知道!当初本来是想叫他回来,给个闲差的,后来一听他说这话,这样的人谁还敢用?以后他给你打电话,你就别接。” 我说:“那不行,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说过永远不忘的。” 她说:“狗屁,当初收购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去上级部门告状,至于分拆成三个公司吗?因为他我爸爸损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说:“那你别忘了,没有他我认识不了你。” 她听了“扑哧”一笑,走了过来一边笑,一边咬着牙,捏了捏我的脸说:“看不出来啊,还够讲情义的,我还真没跟错人。行,听你的,明天你让他来,我给他安排一个办公室副主任的活儿。不过这事儿,我爸爸要知道,肯定骂死我。” 我傻笑一声说:“老婆最好了!” 第二天他来的时候,对我是千恩万谢。我说:“你还是谢谢媛媛吧,她可没少替你说好话。” 他点头哈腰地说:“是是,一定一定。” 我说:“你要知恩图报啊!” 他听了这话,脸上一阵抽搐。 人们见他回来,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因为当初他走的时候,这些人可是大声叫好过的。不过我向来不用担心这些人,他们总是可以很快地打成一片的。 不久,公司下来规定,将对各个部门进行绩效评定。简单地说,就是根据业绩发工资。由于这件事之前已经说了很久,还没拍卖的时候,也试着推行过。但是人们都不太配合,最终也就不了了之。所以人们都没拿媛媛的话当回事。 但是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很多人发现工资只有原来的一个零头。于是纷纷找到媛媛理论。 媛媛坐在转椅里慢慢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也都在考核书上签字了。还闹什么?” 但他们说:“拍卖之前,你们曾经说过,工资不变。” 媛媛说:“是没变,但是你们考核不达标,达标了,还比原来高呢。” 此话一出,屋里当即就炸开了锅。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紧张。我非常害怕他们会对媛媛不利,于是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干仗。 媛媛一改脸色,“啪”地一拍桌子喊道:“都给我出去!” 那些刚刚还在吵闹的人,马上就都跑了出去。 只有一个姓李的中年妇女留了下来,她闹得最凶,媛媛对她说:“可以给你结全额工资,也可以给你补偿,但是拿钱之后,立即离开我的公司。” 那个人说:“好,你等着!” 第二天,那个姓李的女人带着劳动局的人就来了,劳动局的人进屋子与媛媛聊了聊,喝了杯茶就走了。等那人一走,媛媛就直接把她开除了。理由是没通过试用期,一分补偿都没给。 “我他妈的在这里干了20年了!没通过试用期?你个小毛丫头,你算个鸟!拿着鸟毛当令箭!”她在外面骂得很难听。最后媛媛只得叫来保安,把她哄了出去。 我劝媛媛说:“我们在一起经常唱ktv,关系不错。算了算了。” 媛媛的眼睛一瞪说到:“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件事一出,可把大伙儿们都吓坏了,第二个月绩效考核,绝大多数人都达标了。原本对绩效分数毫不关心的人们,现在往往会为了争夺一分半分而拼命干活。原本拿媛媛的话不当回事的人,也开始将她的话当圣旨了。那个月,公司的业绩创了歷史新高。 媛媛笑着对我说:“看见没有,这就是人性。” 说实话,一开始我真的担心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管不了偌大的一个公司。但是现在我真的很佩服她,她天生就有管理的天赋。一开始我觉得她做事有点过分,但后来想:其实对于这群懒散惯了的国企职工来说,媛媛这样严厉的管理还是必须的。 但这件事之后,员工在私下里都说:“还是周总在的时候好。现在这小丫头真不是东西。” 我听见了他们的话,就干咳了一声。他们见我走过来,急忙散开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我不禁苦笑,但角落里的周总,表情却很复杂。 我把这事跟媛媛说了,她略显疲惫地躺在转椅里说:“没办法,这就是人性……真烦。” 我走过去搂着她,她的头用力地在我的身上蹭,就像是要钻进我的肚子里一样。 突然她笑着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好想和你一起开一个小夫妻店,只卖洋娃娃。” “洋娃娃,谁会喜欢啊?” 她反问道:“谁不喜欢啊?” 第59页 我不屑道:“那才能赚几个钱啊。” 她听了“咯咯”一笑:“谁说的,卖洋娃娃也能赚大钱的!” 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媛媛再也没说要去我家。直到快过年,她才想起我还有一对儿父母。我真希望她再忙一点儿。 她问:“老公,过年给你爸妈买什么?” 我想了想耸肩说:“鞭炮?镜子?大蒜?桃木剑?黑狗血?童子尿?不如这样,去道观请个灭鬼灵符,贴他们脑门上。” 她“咯咯”地捂着肚子笑。 我绷着脸严肃道:“别笑,我是认真的。” 她笑得更厉害了。我好久没见到她笑了。我喜欢她笑的时候,两边那甜甜的酒窝与那粉红的脸颊。 这时周总敲门进来了,他说他办砸了一件事。我沖他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我关门时,看见他一个人在里面,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可怜。紧接着我就听到了媛媛的咆哮声。真不知道周总又办错了什么事情。 ☆、飞黄腾达13 那天我们又去见了我的父母。在车上,我问她周总办错了什么事,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说:“真是个废物。” 随即她就叉开话题,问我:“你爸妈知道我要去吗?” 我点头说:“当然……” 我当然故意没有告诉他们,但奇怪的是,他们总能适时地出现。我们一敲门,他们就来开门了,就好象一直在门口等着我一样。 那晚上,他们相谈甚欢,而我则郁闷地喝酒。 待媛媛走后,那男人说:“你要倒霉了。尽快离开这家公司,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人。” 我说:“为什么?” 他厉声说道:“还不是你害的!” “今天那个姓周的把公司财务资料弄丢了。说是弄丢了,其实他是送到纪检委了。媛媛的父亲要被双规了。到时候媛媛也好不了。你现在立即离开她,去另一个公司。那个公司的老总女儿,会爱上你。你这个废物,当初不让你答应他的请求,现在倒好,一切都要推倒重来!”说着他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我张着大嘴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脑子就像短路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我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去把资料找回来?” 他摇摇头,又变成了鬼怪的样子,对我说:“太晚了。” 说罢就要走。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吼道。 “给你好好长一个教训!” 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我不会离开的,媛媛再倒霉,我也不会离开她。特别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那男人转过头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我,他说:“你有病吧?” 我说:“那你有药吗?” 他说:“有,那就是离开她。” 我说:“别的呢?什么我都肯干。”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变回了那个男人的样子说:“你也看过不少歷史书了,你应该从歷史书上总结教训:神喜欢自由奔放的灵魂,喜欢那些敢于拼搏,做事不受感情支配的人。神要我们保佑他们,因为他们是强者,是被拎选的人。” 我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那一直不说话的女人突然说:“你不是?你那天踹你的父母,离家出走,我们都看到了,这才使我们认为你是一个敢于反抗命运的人。” 那个男人很兴奋地说:“是啊,我也看到了。说实在的,你踹你妈的那一脚真是太他妈的帅了!后来有个恶鬼看你不顺眼,来骚扰你,我们还没出手,就被你打跑了。这间屋子里的鬼,吓唬了你一个月,你都没走,结果这鬼被你逼得自己走了,你真是太他妈的帅了!我之所以愿意帮助你,就是看中了你这点!” 我说:“他们是混蛋,我也是混蛋,仅此而已,与反抗命运完全不沾边。我不想反抗命运,我就想跟媛媛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他收起了刚刚兴奋的表情,严肃地摇头对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对于一个成功的人来说,道德是神设置的第一道障碍,冲破的人很多。感情是神设置的第二道障碍,冲破的人就少一些。内疚感是神设置的第三道障碍,能冲破的人就更少了。欲望是神设置的第四道障碍,几乎没有人能冲破。” “神设置这些障碍,是为了遴选出最好的灵魂。凡是能冲破这些障碍的人,都是意志坚强,信念坚定,无视道德,不念感情,永不愧疚的伟大灵魂。他们是最强大的灵魂。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神的宠儿。为什么只有在战争中获胜的人才能当皇帝,因为神偏爱强者。这与你们人类培育藏獒是一个道理。” “几千年来,我一直在重复这个道理给神保佑的人听。有的人肯听,但有的人就听不进去。想当初,我要秦始皇杀掉赵高、胡亥,他捨不得,结果正是这二人害得帝国分崩离析!后来,我又要项羽摆下鸿门宴杀刘邦,但他怕落下卑鄙小人的骂名而不敢动手,结果他被刘邦赶到江边,害得自己自刎乌江!但是你再看看李世民,我要他杀亲兄弟,他没有一丝犹豫,在玄武门杀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所以才建立了留名千古的唐帝国!我要武则天杀她的女儿,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才除掉了最后的绊脚石,使她成为了中国唯一一位女皇帝!” 第60页 末了他轻轻地拍我肩膀总结道:“你记住了,强权就是真理,而道德不过是弱者的*器!”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略有所动。我想:我吃过太多苦了,被人看不起太久了。所以我不能永远地当一个弱者。现在神在亿万人中选择了我,这本是我的幸运。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就必须牢牢地抓住它,使自己成为强者!而想要成为强者,我就必须克服这些弱者才有的弱点。等我真正成为了强者,那时候我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呢? 但突然间,我又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回想起媛媛看上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她对我那么好,现在她有难,我又怎么能离开她? 他见我还有点犹豫,于是在临走时甩下了一句狠话:“你这个窝囊废,我真是看错了人!如果你还想被我们保佑,那就尽快离开媛媛。不然到时候,你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见到他们即将离去,我的心里立即充满了恐惧,我追在他身后问:“你确定那个女孩会爱上我?” 他回过头说:“她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见到她的时候,你最好表现得好一点,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那时我并没有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这天夜里,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公司。我按照“父亲”的指示,去了另一家公司里应聘,由于有很好的资歷,我被这家公司任命为部门经理。而毫无悬念的,老总的女儿爱上了我。 ☆、飞黄腾达14 与媛媛的清纯不同,这个女孩看上去很妖冶,性格也很泼辣。不过有的地方她与媛媛也差别不大,比如她也非常好哄。只要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及时送给她一些昂贵的礼物,她就会变得很开心。不管多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一个lv的手提包,一条钻石项鍊,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有的时候我也会受不了她的怪脾气,但一想到我的前途都在她的身上,于是我又说服自己去爱她。不久我们就订了婚,我的身份也很快转变成了这家公司的副总裁。 那段时间媛媛拼命地给我打电话,还派人四处找我。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她说:“分手吧!” 她哭着问为什么,我冷冷地说:“我讨厌你。没有为什么。” 几天之后,她就不再理睬我了。我以为她想开了。但后来我在报纸上读到了她父母被双规,媛媛被调查的消息。我尽管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我还是心里一惊。 很快媛媛的父母进了监狱,财产全部被没收,而媛媛也失业了。工作本来就很难找,偏偏那一年又是经济危机,找工作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据说她后来找了一个保险推销员的工作,每个月大约只有1000元的收入。有一次我在写字楼里等电梯,远远地看到她身着一套低劣的职业装,陪着一个客户贴笑脸的样子,我躲了起来。 新女友见到我的神情不太正常,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说:“看见一个同学。” 她说:“那你不去打招唿,还躲什么?” 她看了看远处的媛媛,然后坏笑着说:“哦,原来有感情债啊。小妞还挺漂亮。” 我说:“不是那么回事。我讨厌她。” 那天我的新女友也提出要去看我的父母,我爽快地答应了。我的“父母”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一如既往地讨人喜欢。而这次,我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如坐针毡。相反,我很自在地向她介绍说:“这是我的父母。” 那天晚上,我不让他们走。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我是一个混蛋?” 他们说:“如果你想把一个强者叫做混蛋,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你这样的混蛋,飞黄腾达。” 我笑着说:“你们帮我,那么我还算是强者吗?我理解的强者就是没有人帮,也能飞黄腾达的那种人。” 他说:“那是能力强,我们要的强者是灵魂意义上的强大。只要这个人不屈服于命运,敢于挑战道德、感情、愧疚……”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他。 我问:“然后呢?然后神会收走我的灵魂,是不是?” 他们说:“对,当他的御前护卫,生前享受荣华富贵,死后也享受神的荣光。” 我说:“我现在已经那么配合你们的工作了。让我见见我的母亲吧。我很久没见她了。” 他微微一笑说:“明天你就能看到她,那也是神对你的考验。记住,你第一次考验没有合格,第二次合格了。这是第三次,这次将决定你是否成功。” 我很焦急地问他:“到底什么事!” 他一闪身,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我听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人声很嘈杂。我推开门一看,门口站满了邻居。但邻居们都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都说:“他儿子早就失踪了。” 我愣住了,问这些人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警察钻了出来,问:“你知道他儿子在哪里吗?” 我那冒牌的父母从屋子里钻了出来说:“我们新搬来的,不认识。” 第61页 说着他用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用力地捏了捏。 我机械地学着他说:“是,我们新搬来的。” 我担心地看了看身边的邻居,害怕他们戳破我的谎言。但他们变得确实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 警察说:“你就住旁边吗?这个人割腕自杀死了几个月了,你们都没有发现异常吗?” 我听了当时就觉得两腿发软。 我那假冒的父亲说:“我们儿子胆小,你别吓唬他。” 他们抬着尸体出来的时候,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好想掀起那白布再看一看她,向她做最后的告别。 但那极度的恶臭说明,即使我见到她,也不可能认出她了。随后一个警察小声说,发现了遗书,应该是自杀。另一个警察说,别太武断,要拿回去鑑定笔迹,等鑑定完之后再交给亲属。 邻居们在一旁议论纷纷,说的话无非就是诸如:丈夫是个小偷,三天两头进监狱,生个儿子也不孝,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一甩手就走得没影了。 我听了心里委屈得难受。 一个星期后,我花重金托人从警局复制了母亲留下的遗书。 遗书上写道:“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已经走了。妈不怨恨你,妈也知道你心里苦。儿啊,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妈妈要你好好学习吗。妈妈把赚的钱藏起来,不敢让你爸爸看到。那时候你想吃一根冰棍,妈妈多想给你买啊,但是我做小生意赚不了那么多钱,我要把钱存起来留给你读书。” “那时候,妈的心里都是期望。期望你将来有出息,希望你能赚大钱。但是没想到,大学毕业后工作那么难找。现在房子贵,没房子你就结不了婚,你爸爸还整天到处惹事。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不着急吗?那时我觉得逼你逼得紧一点,你也许就能有出息了。但没想到我错了。” “你离家出走的日子,我是多么想你,我好几次想给你电话,承认是我错了,但是我不管怎么给你打电话,都是号码不存在。你就不能原谅妈妈吗?妈妈好想再看你一眼。儿子,妈妈对不住你。” 我看完了遗书,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哭嚎道:“妈是我对不住你。妈我错了!” 说罢我就拿着遗书往外跑。我想去殡仪馆看母亲最后一面。 我那假冒的父母突然冒了出来,他们拦住我说:“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去认了你妈,你的一切就完蛋了!这是对你的考验,你要是不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神就会收回对你的宠爱!” ☆、飞黄腾达15 我痛哭着说:“如果当初你们让我回去,我妈就不会死。从小我妈一个人在外面风吹雨淋做小生意,把我养大,供我读书,她到死你都不让我看她一眼。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还用脚踹了她!可怜她把我养大啊!我说过要赚钱给她花,我说过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他说:“你曾有机会的,那次你回家,路上你遇到她了。你追上她,就能见到她。可是你呢,你躲在了车子后面。你躲着她,是你自己躲着她的。后来那天晚上,你再去敲门的时候,她早已经死了!” 我听了这句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抱头痛哭。 他们安慰我说:“你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想想好事情,想想你马上就要跟富家小姐结婚了,生个大胖儿子。将来你就是集团老总,坐拥几十亿资产,有的是钱。然后呢,你的公司会发明一种新技术,这项技术将领导世界进行一次新的产业革命。然后你们的公司会在美国上市。你将成为这个行业的教父,像爱迪生、比尔盖茨一样永远被人纪念!直到老死,你都不会再有一点点烦心事。多好!” 我说:“我不认我妈,我不认她,你就让我看她最后一眼行不?” 他们摇头说:“对不起,这是考验。考验就是考验。因为真正的强者是没有感情的!” 我甩开他的手,对他吼道:“去你妈的考验吧!我不是强者,我是人!我妈都没了,飞黄腾达还有什么用啊!” 说罢我就跑了出去。 我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你可别后悔!” 我心想:我早就后悔了,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喊住我妈,告诉她我其实就住在她的隔壁。我后悔为什么没有留在媛媛的身边,与她一起经受苦难。但是后悔没有用,后悔只能让我更难过。 我跑到了火葬场,但当我赶到时,母亲已经被烧成了灰。亲戚们也都不再认识我,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中的几个还以为我哭错了人,好心地提醒我说:“孩子你哭错人了,这人不是你的妈妈,我们都不认识你。” 我跪在地上,张着大嘴,眼泪奔涌,但却哭不出一点声音。 几个月之后,婚期将近了,但我知道,我并不爱这个人。 就像命运的安排,那天我又见到了媛媛。 她陪着一个又老又丑的中年男客户说说笑笑。那个男人搂住了她的腰。她先是露出了恼怒的神情,接着又强迫自己露出了微笑。但我能看出她的微笑是假的,因为她的脸上没有酒窝。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打招唿,但当我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过去时,他们已经上了电梯。电梯门“砰”地关上了。我知道我又被屏蔽了,被屏蔽到了另一个空间。 第62页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话:“你曾有机会的,那次你回家,路上你遇到她了。你追上她,就能见到她。可是你呢,你躲在了车子后面。你躲着她,是你自己躲着她的。” 是的,我曾经有机会的。对我妈妈,对媛媛,我都曾有机会的。上一次在这个大厦里见到她的时候,我本可以就冲过去,叫住她,告诉她我爱她。但是我没有,我说她是我的同学。我说我讨厌她,不想见到她。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蹲坐在电梯门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苦笑。周围路过的人,无不侧目。 突然,电梯门又打开了。原来他们按下的是上楼的按钮,而同时地下停车场的人也按下了上楼的按钮。电梯在一楼卸客,他们不知道电梯还要继续向下走,就走了上去。结果他们到了地下一层,然后又从地下一层折回了一楼大厅。我没有被屏蔽! 我欣喜若狂地站起来,推开门口的人挤进了电梯。 但是媛媛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等着她骂我。但是她就像没有认出我一样,这不像是装的,因为她没有躲避我的目光,而是好奇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在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干嘛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见那旁边的男人仍在搂着她的腰,我钻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这是干嘛?” 那人一惊,问我:“关你屁事?” 他的声音强硬中带着一丝心虚。 我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感觉电梯里的人都在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是在等待一齣好戏。而媛媛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她显然认为我是一个疯子。 我问那男人:“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呆若木鸡地看着我,又转过头看了看媛媛,然后若有所悟地说:“行了,我懂了!我买,我买,行不?” 他的话反而让我很惊奇。媛媛随即沖我眨了眨眼睛,递给了他一份合同,他看都没看,就签字了。电梯门一开,那老男人就跑了出去。 媛媛沖我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她对我说:“没有你我这个月可完不成任务。不过你好像认错了人了吧?”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我想起了我的邻居与亲戚对我的态度,我顿时就明白了她其实已经不认识我了。想到这里,我既伤感,又有点开心。伤感是因为我们曾经的一切美好回忆都已经化为了乌有,开心是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再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但这时我转念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已经把我忘记了,现在就算我想重新开始,但她还会再次爱上我吗? 于是我擦了擦眼泪,找藉口掩饰说:“哦,我刚刚失恋了,乍看上去,你很像我之前的女朋友。” 她微微一笑,腼腆地说:“是么?你乍看上去也很像我以前的男友。不过那个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割过一般疼。她还会不会再次爱上我?我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说下面的话。 忽然,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追问那个冒牌父亲的话:“你确定那个女孩会爱上我?” ☆、飞黄腾达16 他回过头说:“她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见到她的时候,你最好表现得好一点,不然我可帮不了你。” 我明白了,媛媛爱上我,是因为她就是喜欢我这种类型的男人。而不是那对冒牌父母在她的身上施展了什么法术。那时的她,是真的爱上了我!我这个傻瓜,为什么早没有想到! 于是我露出了微笑,对她说:“那就把他忘了吧。今天晚上我有空,你有兴趣陪我吃个饭吗?咱们去星期五,听说那里的牛排不错。” 她说:“你们还真是很像,我以前的男友第一次请吃饭,也带我去的星期五。” 我“呵呵”一笑说:“我对你肯定比他对你要好。” 那天晚上,我看着她与一块牛排进行艰苦战斗的样子,不禁偷着笑了笑。她见我在偷看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排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发酸。 这时侍者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瓶香槟,礼貌地向我展示了一下酒的产地年份,然后说:“恭喜您成为我店第一万名顾客,赠送您法国原产香槟一瓶。” 说着“砰”地一声打开了香槟。 媛媛高兴地露出了酒窝,笑着对我说:“遇到你就有好运气,我好久没有好运气了。” 但我却并不认为这是好运气,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侍者的脸,因为他与假冒我父亲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在他给我倒酒的时候,我一边怒视着他,一边伸出了左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不动声色地挣扎,但我抓得很紧。我的右手紧握着雪亮的餐刀,准备随时一刀刺向他的脖颈。 他见我恨恨地盯着他,就凑到耳边悄声对我说:“别怕,神有的时候也会突发奇想,去宠爱一下那些敢于为了真爱而反抗他的人。” 这时媛媛觉察到了异常,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俩。我只好放手。他看着我的口袋说:“先生!您的手机响了。” 第63页 我疑惑地掏出手机,上面居然是我家的号码!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犹豫着是否要接,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我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儿子,今晚回家吃饭吗?” “妈?”我恐惧地看着侍者。 “妈?是你吗?” “是我,今晚回家吃饭吗?” “回,妈,我回。”我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挂了电话,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质问他:“她是谁!你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她是你妈妈,她根本就没死!我不过是把你们隔离了。” “怎么可能!葬礼上她都被烧成灰了!” “怎么不可能?从头至尾你见过她的尸体吗?”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喜欢混蛋么?我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混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加重语气质问他。 他小声回答说:“我帮助人需要理由吗,我说过了,我是神,我是希望你选择飞黄腾达,但我也并没有说你不可以选择平凡。我是喜欢混蛋,但是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只喜欢混蛋。是你自己的思想太极端,把我理解错了。告诉你,我是一个反覆无常的神,因为我超乎于规律之外,除了我自己以外,谁也别想掌握我的行动规律!所以希望……你这次可别再搞砸了!” 我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他快步离开时,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口袋,一边沖我快速地挤了挤眼睛。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竟有一只钻石戒指。款式与送给媛媛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走回座位,媛媛不解地看着我。我笑着对她说:“没事,那人是我的老朋友,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香甜的酒混合着苦涩的泪,一起落到了肚子里。放下酒杯,我强忍着哽咽对媛媛说:“咱们一起开一个小店吧!卖洋娃娃,咱们白手起家。” 媛媛喝酒之后,脸变成了可爱的粉红色,她歪着头,用疑惑而又好奇的神情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洋娃娃的?” 我笑着说:“谁不喜欢啊?” 她露出了小酒窝,对我说:“可是那能赚几个钱啊?” 我说:“谁说的,卖洋娃娃也能赚大钱的!” ☆、老鬼当家1 文/毒蜂 永远也不要惹恼一个物理老师。惹恼了物理老师,是要大大地吃苦头的。如果你不相信,那就听我讲完这个故事。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唉,别走,别走。其实也没那么长。 对,我是一名高中物理教师,现年37岁,但至今还是单身。我家住在育英园小区里,那是教育局统一分配的房子。大楼一共24层,我住在最好的楼层——16楼。 因为不太喜欢交际,所以我的社交圈子很小,除了那些学生,我认识的人就只有学校的同事了。哦,最近我还认识了一个人,他是一个流浪汉。 之所以会认识一个流浪汉,是因为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区临近郊区,每天上班我要步行十五分钟走到地铁站,然后再坐十五分钟地铁到学校。当然这在交通日趋拥堵的城市里,还算是蛮悠闲的通勤时间。 在步行去地铁站的路上,我会经过一个小花园,这个小花园装饰得还不错,花花草草都经过了园林工人的精心雕琢。为了多唿吸一些青草的芳香,每当走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会故意放慢脚步。我最喜欢这里夏日雨后的清晨,走在石板路上,石板被雨水沖刷得很干净。路两边的青草被淹没在清澈的积水中,显得格外碧绿。 在城市中,这可是难得的一点美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花园里,就多了这么一个流浪汉。似乎当我开始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花园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满脸是泥,衣着骯脏,头髮乱得像鸡窝。在他的五官中,最有特色的就是那双巨大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大得连赵薇都难望其项背。可是他的黑眼球却特别小,在那张黑脸的反衬下,这双眼睛显得尤为恐怖。 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瞪着这两个灯泡似的大眼珠,神情呆滞地四处行走。每到一个垃圾桶边上,他就会停下来,翻找里面的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不管是否干净,他都会塞到嘴里。 所以尽管他并不乞讨,但人们见了他,也都会远远地躲着。 我曾试着给过他几块钱,但他不肯收,拒绝我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似乎是在试图向我强调:他并不是乞丐。 我笑着又把钱收了回去。 虽然不要钱,但是他却喜欢吸菸。有一次我从他身边经过,见到他在捡垃圾桶里的菸头,于是我递给了他一包烟。他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来后敲出了一支。然后又将那包烟还给了我。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脏了那包烟。 我搭讪说:“学校缺少一个临时工,你来干吗?包吃包住,每个月1200元。活儿不累,就是帮着搬些重东西。” 我见他不说话,认为他是有兴趣,于是就接着说:“去我家洗个澡,我给你一身体面的衣服。然后我带你去学校。” 他摇摇头,笑了笑。然后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用带着外地口音的普通话说:“其实我每天都在工作。体力活儿我干不来,如果有什么脑力活儿,我倒可以帮你。” 第64页 ☆、老鬼当家2 帮我?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我给他找工作,让他赚钱,反而是他在帮我? 虽说如此,不过我并不讨厌他,也许他并不是一个流浪汉,而是一个犬儒主义者。谁知道呢。 犬儒学者都很有智慧,他到底有多聪明呢?我很好奇,于是问他:“你说有动脑子的活儿可以找你?” 他点点头。 我问:“问题是你有多聪明呢?” 他说:“我可以背诵圆周率,到第十万位。” 我听了有点吃惊,但我怎么知道他背诵的对不对。万一他乱背一气呢? 我说:“那只是你记忆力好。” 他说:“我数学好。” 我说:“我是学物理的。给你出道题。” 他说:“我上过高中,高中以内的物理题,你随便问。” 我描述了一道曲线变速题,看上去很简单,一般人都会认为是用二元方程就可以解开,但是实际上要用到微积分。 他想了片刻,说:“你这个人不讲究啊。我说高中以内的,你怎么出了一道微积分的题呢?” 我大为惊讶,看来他真的是犬儒主义者。 我说:“没关系,你即使解不出来,也已经证明了你确实很聪明。很多人都会执着地用二元方程解这个题。” 他说:“谁说我解不出来。” 他随口就说出了答案。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在没有纸与笔的情况下,他用心算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从那之后我就经常给他送烟,送吃的,送衣服,有的时候还会送他一些药品。他倒也不客气,除了钱,他什么都肯接受。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因为我与人交往很少,所以我总是有大把的时间。为了消磨时间,我喜欢在业余搞一些小发明,自己动手组装一些电子类的小玩意儿。去年,我设计的一个遥控装置还获得了市级发明竞赛一等奖。这个遥控装置说来很简单,其实就是一个遥控开关,我可以通过电脑来直接控制它。我家的电灯上就连接了这样一个开关,晚上睡觉前,我只需要用滑鼠点击一下,灯就自动关上了。 可是这个发明终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就被我扔到了一边。有一次我无意中对流浪汉说起了这件事,流浪汉想了想说:“你为什么不把它放到家用电器上呢?这样家里的一切都可以被这个东西控制了。如果你把手机、电脑再连接到一起,这样你即使出门在外,也仍然可以控制家里的东西。” 我听了他的话深受启发,在他的启示下,我编写了一套程序,同时还在这个遥控装置上增加了很多其他的功能。就在我申请专利之后没几天,就有不少家电企业联繫上了我,说想要高价购买我的这个发明,这让我欣喜不已。 当然研究这些小发明也使我有些用脑过度,我的睡眠变得越来越差,总是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我害怕安眠药会上瘾,于是大夫给我开了一种新药。这种新药绝对没有成瘾性,但是还在试验阶段。 我试了这种药,发现效果还不错,但是后来我发现,这种药会让人有轻微的健忘。医生叮嘱我说,理论上这种药的最大剂量是一次两片,但是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达到最大剂量后,就会把睡觉之前的事情都忘记。 有一天晚上,我因为什么事情,紧张得实在睡不着,赌气之下我吞下了两片药。结果我第二天晚上才醒了过来。还好那天是周六,没有耽误什么事情。但是周五的事情,我却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校长对我说,周六有一个会议要参加。我想,还好只是一个梦。但是当我看到手机的时候,才傻了眼。 一共27个未接电话,16条简讯!电话与简讯都是校长亲自打过来的,他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参加会议。我这才想起,那个让我紧张得睡不着觉的会议,是我的晋升会议! 结果我的晋升彻底泡了汤。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碰过这种药。 本来我的生活就是这样静如止水,日復一日地没有一点波澜。但突然有一天,我的生活变得不平静了。 我的隔壁突然搬进来一个女邻居。 她的名字叫做郑瑞雪,在一所初中作语文教师。她现在才25岁,小我一旬,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身材高挑,脸蛋长得很精緻,按说应该是很多人追求的类型,但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男人,这是因为她是个单身妈妈。 她在22岁那年嫁给了一个无赖,刚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那无赖丈夫就不知去向了。就在不久前,法院在男方缺席的情况下判了他们离婚。但刚宣判没几天,那个男人就又出现了,跑来跟她吵架,说不肯离婚,为此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躲避那个无赖前夫,她向教育局申请了一套房子。偷偷摸摸地搬到了这里,谁也没有告诉。 你要问人家的家务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刚刚搬进来的那几天,她家里有很多技术活儿都是我帮着干的。干活儿时难免会唠一些家常话。不久之后,我们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也许我们之间有一些暧昧,但是我们并没有挑明此事,虽然我很想这样做,可是我害怕一旦挑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有的时候我想,也许正是我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才造成了我37岁还没有成家。 第65页 我们都以为她搬来之后就会得到安宁,但显然我们都错了。 这天我回家正在开门时,她听见她在屋子里哭。 我敲门问她怎么回事,她警惕地向外看了看,才打开门放我进来。她的孩子紧紧地抱着她的腿,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小雪说:“那个无赖又来了,要钱。” 我对她说:“按说你抚养孩子,他应该给你抚养费才对,怎么反倒要你给他?” 她说:“他说他没钱。他找我要钱,说不给钱他就搬进来。上次他来我怕他不走,就给了他钱,没想到他尝到了甜头,又来找我要。” ☆、老鬼当家3 我问:“他没有工作吗?” 她说:“没有,他以前靠敲诈勒索过日子,四处碰瓷儿。前几年背着我跟朋友开了一个地下赌场,赚了很多钱,于是就丢下我们娘俩不管了。” “听说他这两年还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同居,后来赌场被警察查封了,他就说是那个女孩命硬克夫,于是动手打了那个女孩一顿。那个女孩后来抓机会逃跑了,跑的时候,把他的钱都偷走了。” “现在他说没钱过日子,来找我要钱,我不给。他说不给就搬进来住。我怕他赖着不走,就给他了一万块,以为他就不会再回来了。结果他今天又来了,还要求搬进来,不肯走。我报警,警察说是家务事,让我找妇联,警察走后,他就打了我。” “他打你了?来我看看。”说着,我撩起她的长髮,看到她的眼睛边上有一点淤伤。 她怀里的女儿叫小囡,小囡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脸上恐惧的表情一直没有消失过。 小雪说:“小囡站在我的身边想保护我,却被他踹了一脚。说完就撩起了孩子的衣服。孩子的腰上紫了一大块。” 虽然我每天都教育学生们要控制情绪,不能冲动,但此时我真想杀了这个无赖。不过思虑再三,我还是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对付他。但我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狠狠地挠了挠头,因为这件事确实让人很挠头。真不知道那些三俗杂志里才会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边? 我壮着胆子说:“要不,以后你住我这里,我保护你。” 我知道说这种话是在向她表达一种讯息,我想她也应该可以听得出来。所以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心跳加快,脸热得发烧。她也是一样。她用一种难以言传的暧昧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话,而她并没有对我的话表示反感。 但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头说:“他这个人是个无赖,我怕他骚扰你。” 我说:“没事,他再来,我就跟他打。那时他就是寻衅滋事了,警察就不会再说这是家务事了。” 我继续壮着胆子说。 她摇头说:“他从小就打架闹事,你打不过他的。等你报警他就走,等警察走了他再回来,你也拿他没办法。再说……” 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看着她为难的表情猜想到:她是怕把我牵扯进来,给我惹麻烦,同时,这里是教师宿舍,相互间都比较熟悉,这种事情传出去,恐怕会被人说闲话。是的,其实我们都有这样的顾虑。 但我还是说:“他来闹你家,我就去他家闹。我不信他父母管不了他。” 她说:“他父母还真管不了,他十几岁的时候,打架把人打残废了,进了少管所,结果他父母心脏病发作,给气死了。” 我听了这话感到一阵眩晕,心想: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说:“当初我喜欢他是因为他会打架能给我安全感,现在才知道,他连我也会一起打。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他这个无赖呢?” 我心里泛起一阵妒忌,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她说:“他知道我妈妈住在哪里,我这边不给钱,他就会骚扰我的妈妈,而且孩子也快上幼儿园了,他有探视权,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知道她说的麻烦意味着什么。 她又说:“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是我的家事,却让您也牵扯进来。要不还是算了,您还是别管了。” 我用坚定的语气安慰她说:“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杀了他吗?到时候我得偿命。不杀他?警察不管,法院不管,将来他找孩子的麻烦,我也没办法,因为他有探视权,这也算是家务事。我就算非常孔武有力,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她,因为我下班太晚。 我想:实在不行,先等等看,看他还会不会再来。 结果才第二天,我又听见她在家里哭。 我知道那个无赖又来骚扰她了。我终于下了决心。 于是我问她:“他现在独身一人?” 她点头。 我再问:“那他有没有工作?” 她疑惑地看着我说:“以前没有,但现在我不知道,你要干嘛?” 我说:“没事。就是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她看着我,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第66页 我说:“你等着我想出办法来。在此之前,他再来你就哄着他。要钱就给他。” 她说:“这算什么主意啊?你到底要干嘛?” 我说:“我要让他再也不敢来。” 我就是这个想法,我说得很坚定。 小雪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包含着感激与爱慕。显然我的出手援助让她对我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我这话虽说得痛快,但是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过不用担心,我是物理老师,先设置一个难题,然后再解决这个难题,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我是怎么教学生的来着?解题前要想好自己有哪些条件可以使用。 他来要钱,并能成功地勒索到钱,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前妻需要什么,害怕什么。 而我却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害怕什么。我不可能拍着他的肩膀,亲自去问:“兄弟,你害怕什么?” 即使我真的去问,他也不可能告诉我。能问出来他真实想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郑瑞雪。 想到了这个,我就又对郑瑞雪说:“他再来,你就问他,他现在到底是想復婚,还是想要钱。要钱给他,但是你告诉他,你一个人带孩子,花钱多,现在只剩下几千块了。可以都给他,但是以后就不要来了。或者就是復婚,可以,但是他要找个工作养家。” 她说:“我不想復婚。” ☆、老鬼当家4 我说:“我知道,就是试探他。不是真的復婚。只有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才好想办法对付他。” 她点头说好。 几天之后,她说他又来了。自己与他坐下好好地谈了谈。他说他想復婚,但是不想工作。 我说:“那你就答应他。” 瑞雪急了,她说:“你不是开玩笑吗?我死也不跟他在一起了。” 我说:“就是骗他。缓兵之计。” 她问:“然后呢?” 我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条件不足。所以先拖着他。” 那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思考:人所需要的东西,所恐惧的东西,其实无外乎那么几种。对于这种无赖,他们最需要的是钱,最害怕的是黑道的追杀与警察的追捕。 那么怎么才能引诱他,让他自以为自己犯了重罪,然后逃之夭夭,再也不敢回到这个城市呢? 最大的罪名就是贩毒与杀人了。栽赃他贩毒?我没有地方搞毒品那种东西,也很难去栽赃他。而且栽赃是重罪,我可不愿冒着丢掉工作和前途的危险去栽赃他。至于杀人,虽然可行,但是我可不愿意被他杀。我也不会设计让他去杀死什么无辜的人,那可是缺德的事情。 虽然想不到合适的方法,但我还是很高兴,至少解题思路有了。 夜里,小雪给我发了条信息,她说睡不着。我说你过来。几分钟之后她敲了我家的门。我递给她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我的安眠药。 我对她说:“这种药只吃一片就好了,吃两片就会出现失忆。” 她接过药瓶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想进来,但我是正人君子。 第二天,是周五。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思考,希望可以想出一些更好的想法。见到我过来,流浪汉就走了过来。我默契地递给他一支烟,他顿时陶醉在烟雾里。 我正在为那事犯愁,见到他,我突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于是说:“现在有个需要动脑子的活儿,你帮我个忙行不?” 他说:你有啥题解不开,尽管说。 我把我的难题说给了他,他说:“这种家务事的难题,我可解不开。要是能解开,我早回家去了。” 我惊讶地问:“你有家?” 他说:“废话,还有一个老婆呢!” 我好奇地问:“那你不好好在家呆着,在这里流浪干嘛?” 他说:“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儿吧!自己的问题还解决不了呢,还管我的闲事。” 我说:“也是,那你这么聪明,这个问题对你只是小菜一碟吧!你就帮帮我呗。” 他摇摇头,从垃圾箱翻出了半根香蕉,他掰下前面脏掉的部分,塞到嘴里,然后将干净的部分递给我。我不吃。 他说:“你吃了我就帮你。” 我犹豫半天,拿过香蕉给吃掉了。 他说:“我就是为难你一下,让你知难而退,你还真的吃啊?!多脏啊!” 我说:“你刚刚非让我吃的。再说了,你嫌脏,你怎么还吃呢?” 他说:“废话,我是流浪汉!”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追上他恳求说:“你就帮帮我呗!” 他说:“可以,你以后得给我烟抽。” 我说:“你这人真是,之前我没事情求你的时候,不也总给你烟抽吗?” 他想了想说:“哦,感情那个人是你啊。” 我听了心里很窝火。 他说:“既然这样,我爱抽小熊猫。绿色那种。” 我心想:我都捨不得抽那么好的烟。不过当我想起了小雪的眼泪与小囡那恐惧的表情,我说:“没问题。” 第67页 他说:“那好,其实很好办。” 我洗耳恭听。 他说:“有两个办法。要看你有没有血性了。” 我问:“怎么说?” 他说:“你要是有血性,就跟他打架,然后你拿把刀,‘噗’一刀捅死他。警察抓你,你就说是正当防卫。” 我问:“这样法院会判我无罪?” 他说:“要看。” 我问:“看什么?” 他说:“看法官傻不傻。傻的话就判你无罪。” 我说:“这个不行,那要赶上个不傻的,我不是要被枪毙啊?” 他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不可能的。” 我问:“为什么?” 他说:“现在都是注射死刑。‘咔’一针扎下去,人就完了,还用得着枪吗?” 我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你刚刚说有两个主意,我要是没血性呢?” 他说:“就拿把刀让他捅。他不捅,你就自己捅。然后你报警,让警察通缉他。他见情况不妙一逃跑,就再也不敢回来了。” 我说:“这就是你想出的主意?那我死了怎么办。” 他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说:“死了更好,死了他就再也不敢回来了。警察抓到就把他枪毙了。那个女人不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回来了。” 我怒道:“就这种破主意,我还用找你吗?” 他说:“那你想怎么着。” 我说:“这种计谋太容易让人识破。最好让他无法识破,而且我也不用流血。” 他笑着说:“你净想美事儿了。” 我说:“你就说你不想帮忙呗。” 说完我就作势要走,他竟然不拦着我。我说:“我可走了。” 他眼皮都不抬,继续低头翻垃圾箱。 我转过头说:“那以后我不给你烟抽了。” 他从垃圾箱翻出来一个菸头,放在嘴里点着了吸。样子很陶醉。 看来没有人能要挟得住他。 我走了回去,然后说:“你喜欢数学是不是?” 他点点头,斜着眼睛看着我。 我说:“我有《美国数学年刊》杂志,每年都订。” 他听了眼睛一亮。 我说:“都给你,怎么样?” 他低头沉默。 我甩下一句话就走:“爱帮不帮。” 他问:“那烟还给不给?” 我笑着转过头说:“给!那你可别再说那种烂主意了啊!” 他说:“你回去等着。今天我想想,明天告诉你。” 我志得意满地走了回去。见到小雪,我说:“问题基本解决。” 小雪却撅着嘴恼火地说:“那你快点,我按照你说的,哄着他。结果他说要復婚,明天就去办手续。我听你的可真是上了大当了!” ☆、老鬼当家5 我听了觉得很不妙。这是我不禁担心万一那流浪汉没想出办法,岂不是要大大地糟糕了。我只好祈祷明天流浪汉尽快想出办法。过了一会儿我开始觉得自己很荒唐。 那流浪汉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再有,他那么懒散,万一要是一觉睡到后天,我不是麻烦大了?还有,我是讲物理的,素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现在祈祷,可我跟哪位神仙都不太熟啊,万一他们不帮忙,再添点乱不是更麻烦了?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了花园。 我见他躺着凉亭里打盹,就推醒他问:“你想出主意了吗?”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说:“想好了。” 我说:“那快告诉我啊!” 他说:“还早,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说:“还早?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嫁人了。” 他说:“今天周六,咱们这儿的登记处不办公。” 我说:“你倒是门儿清啊。看来你还真是结过婚。” 他翻个身继续睡。 我去市场买了只烧鸡,买了瓶酒。在凉亭里一边吃一边喝。他闻着香味儿就爬起来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说:“味道闻上去不错。” 我说:“起来啦?” 他说:“你快点吃,吃完给我吃点。” 我说:“先把主意告诉我,再给你吃。” 他咽下一口唾沫说:“昨天你不是说,他跟一个女孩同居了么?我问你,他后来为什么把那个女孩打跑了?” “他赌场被查封了。” “那只是起因,但是他认为这原因是什么呢?” “他说那个女孩克夫啊,等等,你是说他迷信?” “对!所以……你这样干……” 我听到他的主意后,不禁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你聪明,你还真聪明!” “然后呢?”我问。 他又在我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我大叫道:“罗布泊?” 他撇着嘴,郑重地点头说:“罗布泊!” 我递给他烧鸡,他马上就啃了起来。 第68页 我说:“就这么着!你先吃着,我回去。” 他头都没抬。 当我跑到家里的时候,觉得小雪的屋子里有异常的声响,我在她家门口偷听,里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回了自己的家。 拿起电话,我打过去,这时我听到隔壁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们暂时停止了争吵。 小雪拿起了电话,她说:“喂,你好!” 我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小声说:“从现在起,我来帮你。你得配合我。”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说:“别跟他吵,答应他復婚。” 她哦了一声,然后她问:“你确定?” 我说:“确定。” 这时电话里想起了那个无赖的声音:“谁啊?这是谁啊?” 我说:“你就说你单位领导。挂了吧。” 她说:“哦。” 我放下电话,隔壁终于不再争吵了。 过了一会儿,隔壁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听声音,是那个男人走了。然后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她。 她说:“他回家了,说是去收拾东西,他说明天一早就搬进来,这可怎么办啊?你这都是什么套路啊?我怎么看不懂呢?” 我说:“你看不懂,他就更看不懂了。你放心吧,我马上就能把他折腾跑。” 我又问:“现在孩子呢?” 她说:“姥姥接走了。我怕吵架吓到孩子。” 我说:“很对。你等一下,我去学校借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随后我放下了电话,跑去了学校。从实验室里借走了很多东西。 保管人员说:“又做演示?” 我说:“对。一个很复杂的实验演示。” 然后我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她的家里。进屋的时候,我的手里拿着一大堆仪器,与一个大工具箱。 她很好奇地看着那些东西,问:“这是什么?” 我笑着说:“呵呵,我要把这里变成游乐场。” 她指着那些仪器问:“这些东西都是干嘛的?” 我说:“你别管了。” 说完,我就手脚麻利地将那个仪器连接到了吊灯上面。这个仪器是叫做全息图像投影仪。它很小巧,从下面看很像是镇流器,很不显眼。用它可以投射出一个非常逼真的立体图像。这个小东西将是我整个计谋的核心。 我还拆改了她家的电錶、电视、空调、热水器、电灯等等电器设备,把我发明的那个遥控开关桥接到了它们的电路上。这样它们就可以与我的电脑相连接,被我远程控制了。 她家因为之前被盗了一次。所以房门上安装了指纹锁。我在指纹锁上也安装了我发明的遥控开关,并将它连接上了我的电脑。没有我的命令,这把锁是谁也打不开的。 此外大厅空调的蜂鸣器也被我拆掉了,这样我开启它的时候,它就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等我忙完这些东西,已经是晚上12点了。我干了整整7个小时。一开始小雪还满怀好奇心在我旁边看着,但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以及那可爱的脸蛋,我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干完这些活儿之后,我收拾好工具,临走时我又将几个针孔摄像头隐藏在了房屋的各个角落里。我就可以对房屋进行监控了。 这时她醒了过来。 我对她说:“你让他住进来,然后就说母亲身体不好,先住在娘家两天。你告诉她,等你母亲身体恢復了,就来办手续。他要是不同意,你就说:都让你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行你跟我一起去照顾我妈。他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点点头,微笑着说:“我要是这样说,他肯定巴不得让我赶紧走。你还真聪明。” 我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心里暗暗发誓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递给她一个蓝牙耳机,并帮她匹配好,然后说:“明天他一敲门,我就给你打电话,你戴着这个耳机,我给你下指令,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你把头髮放下来。别让他看到。” ☆、老鬼当家6 我回去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我就去了她家。将所有仪器都调试检验了一次。最后我将那些遥控开关,都通过无线网络连接到了我的电脑上。最后我还在他家门口藏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这样我就可以看到楼道的情况了。 下面就等好戏开幕了。 10点,那个男人出现在了监视器上。他提着一大堆东西放在了门口,然后鬼头鬼脑地从猫眼里向屋子里看了看。这时我打电话,让小雪去开门。 小雪去开门的时候,他像是听到了动静。急忙站直了身体,还用手拢了拢头髮,装出了一幅自认为很酷的表情。 小雪打开门,把他让了进来,然后把钥匙交给他说:我现在去上班,周日有个补习班需要加课。还有我妈病了,今晚我得去照顾她。你先住这儿,我几天后就回来。 他说:“不是还有你爸爸了吗?他就不能照顾啊?” 她说:“我爸爸那么大岁数了!亏你说得出口!” 他说:“那不行,你别上班了,请个假,陪陪我?你好久没陪我了。” 第69页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小雪的脸。 我说:“别让他碰到,他碰到耳机就麻烦了。” 小雪向后一闪身,然后她学着我的话说:“不去上班谁养活你?你要真想陪我,今天晚上你去陪我照顾我妈。” 他一听这话,马上摇头说:“行了行了,尽快回来跟我结婚,不然别怪我去找你妈麻烦。” 小雪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你别,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说:“那就好,哈哈哈。” 我让小雪提醒他门锁的事情。 她说:“门锁需要指纹,所以你要是锁门,千万别碰那个指纹锁的功能,你要是碰了指纹锁,就打不开门了。不碰就不需要指纹,懂吗?” 他接过钥匙说:“哎呀,还挺高级的。没事,打不开我就叫你回来。” 她说:“我得上课!回不来。”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说:“没事,你冰箱里那么多吃的,我哪里也不去。” 说完他就进屋躺倒了床上。 小雪关上门,就跑了出去。 我对小雪说:“干得好!” 放下电话,我继续盯着电脑监视他。 在屏幕上,我看到他正在屋子里乱翻。像是正在找什么值钱的东西。翻了满身大汗之后,他打开空调,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我一边写教案、批改作业,一边盯着显示器。他居然一直睡到了下午的时间。他醒过来之后,又在屋子里到处翻找一遍,这次仍然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我可以通过监听设备听到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小雪几句。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电视,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饮料,还有一些小食品,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看他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我也感到有些飢饿,就去给自己做了点饭。 我在吃完饭之后,回到电脑前,见到他在卫生间洗澡。他一边洗,一边在镜子前摆造型,做鬼脸。看他那傻样,我笑了半天。这时,我突然调高了热水器的温度。他“嗷”地一声尖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跳。动作就像猴子一样。他刚躲到一边,我就又调低了水的温度。他用手试了试水,发现温度合适之后,又继续沖洗。在他沖洗得正happy的时候,我再次将水温调高,他又一次尖叫起来。这时,我连结上他家的音箱,里面播放了一段女人的笑声。 他听到了这声音,当时就愣住了。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慢慢地关上水龙头,将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侧耳仔细倾听。我关上了音响,然后关掉了客厅的灯。 他见客厅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吓得急忙把门关上,愣了足有一分钟。他眨了眨眼睛,又推开了门。这时客厅的灯都大亮着,跟他进来之前是一模一样的。 他甩了甩头,又回去继续洗澡。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摸摸水温,然后躲到一边涂抹肥皂。涂抹好了肥皂,再用手试试水温,然后用手接水沖洗身体。好歹沖洗了一下,他就把身子擦干了。 当他从卫生间走出来,去翻自己的衣服时,我打开了电视。电视突然打开发出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他刚刚关掉电视,我就把电视再次打开。他发狂一样拔掉了电视的电源。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见屋子里没有了动静,他就打开了电脑上网聊天。qq上全都是女孩子。 我早就在电脑上安装了木马,查到他的qq号码之后,我以一个叫做“女鬼”的qq号加他为好友。起这个网名其实是想吓吓他。但是他竟然没有批准这个申请。 于是我只好换了一个名字,叫做“*小美女”。他立即就加我为好友了。然后他调整了一下电脑的摄像头,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后,就发过来了一个视频请求。 “这个傢伙真是一个死变态。”我骂道。 我在qq上对他说:“你洗完澡怎么不穿衣服呢?” 他说:“咦,你还没有打开视频呢,怎么就能看到?” 我说:“我就在你身后呢。” 我发现他这个人有意思,只要他一感到恐惧,就会僵在那里很久。我等了他足有两分钟,他才哆哆嗦嗦地发来一句:“你还真会骗人。” 我说:“你的死期就是今天。一会儿我就去收你。” 他又僵硬了很久。 见他像一尊塑像呆在那里不动,我实在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于是又发过去一条信息说:“你看身后。” 他以极慢的动作转过头,往后看了看。 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衣长发女鬼,这个女鬼没有面孔。 他“哇”地一声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女鬼瞬间就消失了。他用力地揉揉眼睛,回过头来再看,仍然没有。他终于松了口气,急忙爬起来发给我一条信息:“你是谁!” 我说:“我是索命鬼。” 他立即关上了电脑,脚上像有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他在屋子里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决定给他一点时间,让这刚刚营造出的恐惧气氛,在他的心里发酵、浓缩。吓唬人也是要讲究节奏的。不舒缓一下,总是保持高强度的惊吓,他就会慢慢适应。所以我要让他冷却一下,这就像是摸过冰水后再摸温水,会觉得特别烫手一样。 第70页 ☆、老鬼当家7 于是我又拿出了学生们的作业,接着批改。但还没有半个小时,隔壁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卡拉ok声。我打开电脑一看,他又打开了电视,正在电视前用那副破锣嗓子大声地吼歌儿,一边吼还一边闭着眼睛扭动着身体,脸上带着很陶醉的表情。这五音不全的歌声让我心里很是恼火,我只好继续整他。 我给小雪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告诉他说:“我找了一个大仙,他给你下了毒咒,你再缠着我,我就让你死。” 小雪说:“他不会信的。” 我说:“你就告诉他,没事!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小雪轻轻地“嗯”了一声。 很快我就在屏幕上看到他到处找电话,终于他在他那堆脏衣服里找到了手机。他看了看号码,就笑了起来。我听他清了清嗓子,说:“喂,小雪,想我了吧?” 他听了小雪说的话,然后问:“啊?什么?” 小雪像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听了哈哈一笑说:“你跟我玩这手儿活儿是吗?哈哈,我还真不怕。” 说着他站了起来,一边扭屁股一边说:“我不怕,我不怕!” 我按下电脑上的回车键,屋里突然一片漆黑。 他顿时不做声了。 小雪挂了电话,给我打了过来。她带着哭音说:“他说他不怕。” 我说:“谁说的,我看他怕得要死。你放心好了。” 我又按下了回车键,电灯突然又亮了。 一直愣在黑暗中的他,看了看灯,放下了电话,接着又小声说道:“我不怕呀我不怕。” 然后他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屋子里的动静。这次我没有理他,结果他居然没完。他又说了一遍:“我不怕呀,我不怕。”一边说还一边扭屁股。 我又关上了灯。 过了一会儿,我又把灯打开。 他还在原地站着,我能看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愣了足有一分钟,终于又鼓足了勇气又说了句:“我,我不,怕,呀,我不怕。” 真是不死心的傢伙。我继续关灯。 这次他没有愣神,而是吓得“呀”地一声就跑到了门口,拼命地拧门把手,想打开门。 我按下了回车,把指纹锁功能打开了,任他怎么拧把手,门都打不开。突然我又打开了灯,看见他的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除了眼睛还在“咕噜咕噜”地转,全身都僵住不敢动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吓得“哎呦妈呀”一声又跑回了客厅。 他拿起手机给小雪拨打电话哭着大声地喊:“老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我笑了好半天。 就在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打开了放在脚下的仪器。这个仪器是考试的时候,防范学生用手机作弊的。只要它一打开,半径30米内的手机就会全部失去信号。 他见手机失去了信号,擦了擦眼泪与鼻涕,对着手机又“喂,餵”地叫了几声,最后只好挂掉了电话。接着他又重新拨了一次号,但是手机仍然没有信号。他举着手机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就去拿座机。 我在程序里选择了座机一栏,按下了切断。 电话立即就断了。 他放下电话,双手合十,然后小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又拿起电话。 我按下按钮。这时电话里传来了一阵阴森的奸笑声。 他听了像触电了一样把电话扔到了桌子上。快步向后一倒步子,碰到了椅子,被绊倒在了地上。 在他爬起来的时候,突然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刚才那个白衣长发的女鬼。这女鬼的形象只快闪了一秒。他“哇”地一声就吓晕了过去。 他叫的那声“哇”,非常婉转曲折,我真没想到一个没受过戏曲训练的人能叫出这么动听的声音。 这时,小雪打来了电话,她问我:“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刚刚哭着求我。” 我说:“没事,你放心好了,我正在对他进行说服教育。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等我彻底改造好了他,你再回来。” 小雪“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他甦醒了过来。 他爬起来甩了甩头,查看了四周之后,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理清思绪。 我不能给他清醒过来的机会。 于是我又按下了按钮。 电视又被我打开了。他吓了一跳。 但是让我很吃惊的是,很快他就不怕了,而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节目。我很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勇敢了,于是我切换摄像头,结果发现原来这频道正在播出泳装选美的节目。 我感嘆道:“这傢伙还真是好色得连鬼都不怕了啊!” 我只好给他换了个台。那个台正好在播放恐怖片。他急忙跑过去关上了电视。 他又跑去门口,打算开门。看来他还是不死心。这时,我关上对座机的屏蔽,用不记名电话卡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卡的号码很差,以至于没人敢买,因为它的尾数是四个4。他愣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他去接电话了。见到那个号码,他犹豫了好几分钟,我反覆拨打了足有七八次,他才颤抖地接了起来。 第71页 我对他说:“三天之内,让你横死。”阴森地笑了三下之后,我挂了电话。 他发疯一般地挂了电话,又拨号,我截断了电话,电话又没有了声音。 他去翻手机,手机仍然没有信号。 他见出不去,就跑到了卧室,关好门,开着灯钻到了被窝里。看得出来他很害怕。 我按下了控制客厅空调的按钮,将冷气开到最大。等屋子凉透之后,我关上空调,又按下了控制门铃的选项,门铃开始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将门打开一条缝,冷气顺着门缝就钻了进来。我又按下回车,那个白衣长发的女鬼形象又闪了一秒。 他见到女鬼吓得砰地一声关了门。紧紧地扛着门不敢动弹。 我笑道:“这叫鬼影阴森。” 我关掉了门铃,又拨通了他的座机。 卧室的分机响了起来。 ☆、老鬼当家8 他犹豫了好半天,颤抖地接起来,虚张声势地吼道:“你是谁?你想干嘛?” 我阴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继续喊:“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说:“我要你的命。” 他说:“我有钱,我给你钱!” 我说:“我一个死人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他吓得“啪”地挂了电话。 我打开音频软体,并激活了他屋子里的音响,顿时音箱响起了阴森的笑声。 他居然哭了!他居然躲在被窝里抱着枕头哭了起来! 我关上声音,拨通电话给他,他不接。我打开自动接听功能,以及免提功能问他:“你还缠着我的外孙女吗?” 他一愣,说道:“你是她外公?你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我说:“我家独传了一套巫术,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的人。我外孙女把我召唤了出来,他让我跟你一辈子。我嫌一万年太久,就只争朝夕,我决定只跟你一天。” 他问:“一天后呢?” 我说:“今天这世界是你的,但明天终究是别人的,一天之后这个世界什么样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他痛哭道:“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求你别让我死!” 我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只要你离开我的外孙女,我就让你发大财。我可以教给你怎么发大财。” 他听了眼睛都要冒出来了,喊道:“真的?真的!” 我说:“只要你听我的,你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他说:“您快说!” 我说:“那以后你得给我多烧纸。” 他说:“行行,烧,烧!你要啥我给你啥!” 我说:“你去新疆,那里有个地方叫做罗布泊。在它正中间的地方,有一个密洞。你进去,里面有无尽的宝藏。” 他说:“我去,我去!” 我说:“明天你就去。我怕你去晚了,宝藏就被人偷走了。” 他说:“好!好!” 眼看计谋就要成功的时候,突然我的qq响起了蜂鸣声,原来是小雪,她问我为什么电话打不通。这蜂鸣声被他听到了。 他问:“姥爷,您那边也有qq?” 我说:“哦,去年小雪给我烧了一台电脑。” 他愣在那里很久,像是在分析我的话。心想:这下要穿帮了,糟糕了。 qq又响了,她问:“怎么不说话?” 我手忙脚乱地赶紧把qq关上。 他若有所悟地说:“原来那边都已经这么先进了!姥爷,那我明天给你烧辆汽车行不行?您考驾照没有?那边有加油站吧?你看我这么孝顺,你就放过我吧!” 我说:“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只要你立即离开小雪!现在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去开门吧,记住:开门有个秘诀,要抓住门把手,千万别放手,十秒钟之后门就自己打开了。”说罢我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我又打开了音箱,用阴森的声音对他说:“你永远也不要再回来,再回来我就把你永远关在这里,直到你饿死。永远不会有人来找你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在乎你!” 他听了这话立即就奔去开门。我也放下电话立即跑向了门口。我轻轻地打开门,把高压电击枪放在了门把手上。当我听到他在拧把手的时候,我就打开了开关。电击枪立即发出了“啪啪啪”的声响。这种电击枪很强,一下就能击昏一匹马。 门那边再也没有声音了。 我急忙打开门,看见他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拼命地抽搐。为了让他睡的久一点,我翻出了那天送给小雪的安眠药药瓶,塞到他嘴里两片安眠药片。然后趁着这段时间我将整个屋子都收拾干净。还把他砸坏的灯更换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班。在学校里,我打开电脑。看到他睡的跟死猪一样,我心情放松了许多。 中午小雪打来电话,问我的说服教育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说你前夫人非常好,他其实非常通情达理。 一整天我都在用手机监控他。直到我下班了,他还在睡。 回家的路上,我叫上流浪汉,一起去吃了个饭,然后把他带到了我家。我给他画了画妆,就把他送去了小雪家,让他藏到了柜子里。 第72页 直到凌晨1点。他才终于醒了。当他看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整洁之后,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呆坐在那里,像是在努力地回想昨天的一切。我笑道:“别费事了,你想不起来的。” 他摸了摸身上,可能是发现有汗,于是就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洗澡。他没有用手试水温,我知道这证明他确实已经把昨天的事情都忘记了。我必须提示他一下,于是又将热水的温度调高。他“哦”地叫了一声。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打开门去看客厅。但是客厅里没有任何异样。他草草地擦干净了身体,穿上了衣服。然后跑到客厅里面打开了电视。电视很正常。他又打开了电脑查看qq的聊天记录。但是那聊天记录我早就删掉了。他又去开门,当他要开门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用手指碰了碰门把手。确定没有电之后,他拧开了门。 楼道的智能灯亮了起来,仍然没有任何异样。 他又跑回屋子里,拿起了电话。手机信号没有问题,座机也没有问题。他站在屋子里愣了好半天,甩了甩头,从冰箱里拿了点吃的,然后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一定认为昨天的事情都是做梦了。 就在这时,我给他拨过去一个电话,他一见到那四个4的电话号码,当即就傻了。他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电话中我对他说:“昨夜我拜託小鬼给你托的梦,你收到没有?” 他听了把电话扔出去很远。 我打开他的音箱,音箱立即传出了我的声音:“我派出了一个索命厉鬼,你再不走,我就取走你的小命!” 他一转身,那个白衣长发女鬼的形象又出现了。他“哎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在这时,一个青面獠牙,满脸乌黑,瞪着两个巨大眼珠的长髮厉鬼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个厉鬼身上带着恶臭,大张的嘴巴里都是玉米粒一样的黄牙。那厉鬼拍了拍他的头,手里举起了一把雪亮的大刀。 ☆、老鬼当家9 但他躺在地上连动都不动。厉鬼拍了拍他的脸,原来他被吓昏过去了。厉鬼只好拿起一杯水,泼在他的脸上,等他醒过来之后,厉鬼又瞪大了眼睛,呲起了黄牙。 他被水泼醒后,一见眼前有这样一个可怕的面孔,就又昏了过去。厉鬼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蹲下身子抡圆了手打了他三个响亮的耳光,他这才再次清醒了过来。 他转过身见了这个眼睛大得像灯泡一样的厉鬼,“哇!”地一声尖叫,就向门的方向跑了出去。他拼命地拧着门把手,门被他晃得直响。就在这时,我按下了回车键。他终于拧开了门锁。他砰地关上门,撒丫就跑下了楼。 第二天,我把小雪叫了回来。她笑着对我说:“你的说服教育还真管用,他发信息说自己去新疆了!不过他说是去寻宝,去了罗布泊。那是什么地方啊?” 我“呵呵”一笑说,他只要不回来骚扰你就行了,别管那是什么地方了。 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海尔打来的电话。他们想以一千万的价格收购我的技术。我对他们说:“2000万没商量。” 电话那边说:“好,你可不许反悔。” 拿到钱之后的当天,我就办了四件事。 第一件事是向学校辞职,第二件事是自己组建了一个公司,第三件事是我买了一个订婚戒指。 晚上我做了好多菜,约小雪与小囡过来吃饭,在吃过饭之后,小囡奶声奶气地对我说:“妈妈,‘蜀黍’有话对你说!” 小雪转过头问我:“什么事?” 我拿出戒指对小雪说:“咱们给小囡一个家吧?” 小雪先是惊讶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就答应了我的求婚。她看着戒指高兴地合不拢嘴。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皱起了眉头,她转过头看了看小囡,问:“那你喜欢叔叔吗?” 小囡说:“就是我让‘蜀黍’今晚求婚的!” 一个衣着整洁,长着大眼睛的男人,他一直坐在我们的旁边玩儿了命地夹菜吃,我叫他是来给我助威的,因为你知道,我比较腼腆。但是这傢伙,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只在桌子上不停地扫描。他一直在拼命地吃,而提前背好的台词,他一句都没说。我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被踹之后,他才终于如梦方醒地停下了筷子,举起酒杯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恭喜!你真行啊,一夜之间老婆孩子什么都有了,而且还赶上了大酬宾,买一赠一,太实惠了!” 我吼道:“我可没让你这样说!” 小雪听了却止不住地“哈哈”大笑。我对小雪承诺说:“你放心,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的!” 至于第四件事是什么恐怕你们已经猜到了。我邀请了这个大眼珠流浪汉来我的公司做首席工程师。在香菸与数学杂志的诱惑下,他接受了我的邀请。 趁小雪去卫生间的时候,我问他:“什么时候把嫂子接来?” 他说:“哦,我老婆啊!过两天她就过来,那个鬼屋里的东西你先别拆,我把她接来在里面住两天。尤其是那个能照出全息图像的投影仪。” 我问:“为什么?” 他说:“你以为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当流浪汉?” 第73页 “为什么?”我问。 他既尴尬又愤慨地说:“她天天打我,打得我鸡飞狗跳的。我得好好吓唬吓唬她,把她从悍妇调教成淑女,你这次还装姥爷,你看行不?” 我听了“哈哈”大笑说:“好,好!” 小雪回来问:“你们在坏笑什么呢?” 我说:“嫂子要来住两天,你腾下房子来我家住吧。” 小雪听了“呵呵”一笑说:“行。” 这时电视里播出了一条新闻,说有个人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块玉石,这块玉石价值千万。我听了当即一愣,惊讶地自言自语道:“罗布泊里还真有宝贝?!” 主持人立即连线现场,让发现者谈谈自己的探宝经歷和感受。 这时,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咧着干裂的大嘴手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嘴里含混不清地喊道:“感谢我孩儿他妈的姥爷!谢谢姥爷!我一定给你烧辆汽车!”电视台急忙掐断了连线。 ☆、客厅里的壁画1 文/毒蜂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秘密,是可以困扰整个人类的。这个秘密,就是美的秘密。因为谁也说不清美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艺术家不能,科学家也不能。 有的人说洁净就是美,因为清澈见底的湖水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但我见过城郊的垃圾堆,那连绵如山的垃圾堆成了山脉,在夕阳的余辉里,竟然也显现出一种庞大壮观的美感。于是又有人说壮观就是美,但清晨嫩叶上那微小的晶莹露珠,冬天里那六角形的雪花,也并非不美。 达尔文主义者试图从基因的角度解释美,他们说人能感受到美,全是因为自然界的竞争。健康而熟透的果实,如果吃下去就意味着营养,而腐烂蔫黄的果实,如果吃下去就意味着生病。凡是认为前者美的,都留下了后代,而凡是认为后者美的,都死去了,我们都是倖存者的后代,所以自然就会认为前者更美。 但是凡是真正了解丛林的人都知道,其实越是有毒的食物,越是长得好看一些,而那些有着丰富营养的,反而长得其貌不扬。 这就像大海虽然美丽,但海边的村落里多是寡妇,而小溪虽然平凡,却反而可以灌溉良田,使我们人丁兴旺。 所以我们很难说清楚到底什么是美。美这种东西由于只是一种非理性的感觉,因而很难下一个绝对准确的定义,所以我们很难根据一个公式就绘制出凡高的画作,也不可能用计算机的程式谱写出来莫扎特的篇章。 于是我们想要追求美,创造美,只能根据我们那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后天不懈的摸索。至少截至目前,科学家还是代替不了艺术家的。就像语言学取代不了李白一样。 说到天赋,我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人,他简直就是一个创造美感的魔术师。其实平时我们也都知道一些这方面的天才,例如我们前面提到的李白、莫扎特或者凡高等等。但是这些天才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而我要讲的这个人却曾经是与我近距离接触过的。 可能你们会问,他到底有何不同。其实你们只需要进行些微观察,就可以发现,在我们的身边总是云集着这样一些人,她们拥有漂亮的脸蛋,却穿着低俗;他们拥有豪宅,却装修成了农家屋;他们一身名牌,却搭配极不协调。与其说他们没有品味,不如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美。 我前面提到的那个人与这些人完全不同,他是一个懂得什么是美,也知道如何创造美的天才。他姓萧,名旭,据说是古代大将萧何的后代。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沉默的大男孩,帅气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略显邪恶的微笑。他很随和,你即使沖他大声叫喊,他也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他在创作中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发呆,有时他甚至可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整整一个下午。 ☆、客厅里的壁画2 我与他打交道,是因为他说自己会画画,而我的客厅很大,正好需要一幅壁画来填充视觉上的空白。他的老师外号大头是美院的校长,也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而萧旭是大头的得意门生。于是当我说要找一个画师的时候,大头将他推荐给了我。 在我刚刚认识他的那段时间,我对他很不满意,因为我每天付给他100元钱,并不是请他来我这里发呆的。如果是这样,我自己不花一分钱也可以做到。 每天我一回家,就会看见他坐在我的客厅里,油彩从买来就一直放在桌子上,他连碰都没有碰,以至于上面都是灰尘。这种状态持续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我说得很不客气:“你如果只是想混时间,我这里不适合你。因为我请你来是画画的,并不是让你看家的。你看看,这些东西上面都落满灰尘了,你居然还没有动笔!” 他却像没有听见这刻薄的讽刺一般,面无表情地接过我的钱,机械地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又慢慢地坐到了沙发里,继续望着墙壁发呆。 我拿他没办法,就转身去收拾房间了。 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如果你给我买一个画箱,上面就不会落满灰尘了。” 我问:“什么是画箱?” 他说:“就是一种木头箱子,里面可以放很多画具,每一个真正的画家都有的。” 第74页 我说:“你要是早点动笔,上面就不会有灰尘了。你还不是真正的画家,等你成为真正的画家,再给你买!” 他点了点头,又坐到了沙发里,继续发呆。 我摇摇头,拿着蔬菜去厨房做饭。我习惯性地问他:“你吃饭吗?” 他张着嘴,心不在焉地说:“吃。” “吃得了辣椒吗?” 他说:“不吃。” 我愤恨地想,那死大头真是存心噁心我,派来这么一个白痴,这傻子简直就是进行性痴呆,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还会说个客套话,第二天还会沖我笑,到了今天就只会收钱了。现在还要在这里混吃混喝,我抓了一大把辣椒,一边放,一边愤恨地说:“让你吃,让你吃!” 结果这顿饭辣得我一口都没吃下去,而他却吃得很香,我心想你不说吃不了辣椒吗,怎么还吃那么多?他却完全不懂要看我的脸色,吃完他一抹嘴,把碗一推,就继续回到沙发上去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发疯了一样地四处找水喝,他说:“我不是说不要放辣椒吗?怎么这么辣?” 我终于肯定这是大头的恶作剧了。于是回到卧室里,拿起电话就给他拨了过去,我低声骂他道:“你个死大头,你给我介绍来的是什么学生,来画个壁画,一连七天没有动笔,钱却天天照收不误,吃了我的东西还嫌辣,你存心整我是不是?”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不说不在乎钱吗?” 我说:“那是在他能画出东西的前提下!” 他说:“你不说要找一个有创造力的吗?” 我说:“像他这种赚钱的方式,我确实得承认很有创造力!但是我要的是壁画,不是行为艺术!” 大头不耐烦地说:“那是在构思,慢工出细活儿,我能给你找一个一天就画完的,你敢要吗?” 我刚要骂他,他就挂了我的电话。 等再回到客厅,我见他满脸通红,正抱着凉水瓶狂饮,我心里真是那个痛快啊! 第二天他再如法炮制地时候,我没有给他钱,而是递给了他一张白纸。他要是敢说找我要钱,我就说你没干活,什么时候墙上不是空白了,我再给你钱。 结果他盯着白纸看了半天,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我把胳膊抱在胸前,等着跟他吵架,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把这白纸塞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穿上鞋转身就走了。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全没了用武之地。我呆呆地站在客厅,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转天他又来我家,我见他鼻青脸肿的,就很奇怪地看着他,他说:“我昨晚去吃饭,吃完了发现没带钱,你昨天给我的那一百,我给丢了。口袋里只有一张白纸,结果被打了一顿。” 这让我心里感到很爽,我强忍着笑,差点没憋出内伤。感情这傻子看了那么半天,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一张白纸。我不禁很想知道这傢伙每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于是我这天给他的还是一张白纸,他这回接过了纸,很小心地将它叠好,又仔细地将纸塞到了口袋的底部,然后拉上了口袋的拉链,最后还轻轻地拍了拍。 他说:“今天我在这里吃吧!” 我骗他:“你刚刚不是吃过饭了?” 他想了想,一拍脑袋说:“我忘记了,那我先走了。” 我严重怀疑这小子是在梦游。 当这种情况持续到第十天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我对他说:“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画完这幅画?你都来了十天了!” 他很惊讶地看着我,说道:“十天了?你记错了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今天没有你的工资,你走吧!” 他居然厚颜无耻地问我为什么! 我感到自己的头髮都立起来了,我面红耳赤地怒吼道:“因为这墙到现在还是空白的!” 他“哦”了一声,说:“那好办。” 于是他拿起铅笔,在墙上画了一朵花,我以为他终于要动笔了,却没想到他画完这朵花,就放下了笔,然后问我:“现在能给钱了吗?” 十米长,三米高的墙,他只在边缘上画了一朵巴掌大的花!还是铅笔画!他就敢找我要钱!我突然不再感到愤怒,而是感到耻辱。我居然被这傢伙愚弄了十天! 我拿起扫帚就将他哄了出去。 当天晚上大头就给我打来电话,他很不高兴地说:“你那么有钱的主儿,怎么这么抠儿,这几天你才给了一千块,就捨不得了?” ☆、客厅里的壁画3 我说:“奶奶的,你过来看看他画的什么!三十平米的墙,十天,用了十天!他就画了一朵连屁股都盖不住的花,还是铅笔画!” 他说:“那是你屁股太大。看我面子,最后一天,明天你再给他一天,我让他给你画完,行不?” 我说:“好,画完给钱,不画完一分没有。” 他说:“你个抠儿逼,一言为定。” 第二天,萧旭来了。他这次倒是拿着铅笔就在墙上打起了草稿,从线条上看,应该是一群美丽的裸女。我拿起钥匙铁着脸,一言不发地去公司了。尽管我确实生气,但是在公司里我却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我很好奇他到底会在我的墙上画些什么。 第75页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我破例没有加班开会,而是直接驱车回到了家里。 但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震惊地发现,墙上什么也没有! 我质问他: “你的画呢?” 他说:“涂了。” 我咆哮道:“为什么!” 他说:“不好看。” 他见我脸色实在难看,终于说:“你已经给了我1000,你先再给我2000,我给你画。等我最后画完,你再给我2000,什么时候画完,你什么时候给钱,不就得了?我勤工俭学,这价格可不算贵。” 我听了觉得确实便宜,但是想到这些天一直被欺骗,又觉得不太现实。但是有大头担保,我也不好说什么,最终也只好同意了,当场就把钱点给了他。我心想,前面有三天我都没给钱,这回赚了。 当天晚上,大头来电话,他问:“怎么样?完工了吧?” 我说:“完个屁!他画完草稿又说不好看,给涂了。” 大头“哦”了一声,我还在等他说下文,结果这混蛋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天,他没有来。 第三天,他也没有来。 我终于知道,我又被骗了。 在我对这壁画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他来了。我刚打开门,他就沖了进来,拿起笔就在墙上画。我对他说话,他却完全不理我,我觉得自己是自找没趣,就躲在在书房上网。晚上我困得不行了,临睡觉的时候,他还没走。我完全看不懂他在墙上画了什么,因为墙上除了几何图形一般的透视图,就是一些代号,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该画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他还在画,似乎一整夜都没有停下来。 这时候他已经画出了基本的框架,我仍然看不出来他画的是什么。他在墙上疯狂地涂抹着油彩,全没注意到我在他身边。 晚上当我回家的时候,墙上已经涂满了油彩,用完的颜料扔了一地,满屋都是油彩的味道。我打开窗子,他却不让,说他的技法要求油彩慢慢干燥。 就这样连续几天之后,墙上的图案渐渐地清晰起来。我终于看清这是一组组具有立体感的色彩团。这些色彩团既有点像绚丽的极光,又有点像哈勃望远镜中的宏伟星云,他们交错在一起,形状相互配合,色彩相互烘托,只要盯着它看上一分钟,那强烈的立体感就让我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玄幻感,使我仿佛置身于玄妙的宇宙空间。 我说:“这幅画的主旨是什么?” 他说:“这是单纯的美。是游离状态的美。” “你们平时所见到的美,都是寄生在有形的事物上的,就像能量蕴藏在煤中一般,你们看到的是煤的形体,但我看到的是能量的本质。这幅画,就是美的本质。” 我说:“没有介质能量是无法存在的。”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没有物体,万有引力的定律也仍然存在。我这幅画画得是抽象的美,是美的定理,美的公式。” 他停顿了一下,说:“真正的美,是简单纯洁的,就像万有引力一样,也具有一种吸引力。” 我仔细地端详着这幅画,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具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那令人晕眩的立体感就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样。我仿佛置身于光的花园中,我与这美的公式融为了一体,不管我的手碰到什么,美就会注入到那物体中。这时,枯萎的花儿也会变得娇艷欲滴,骯脏的河水也会变得清澈见底,枯黄的草地也会重新焕发生机,骷髅也会再次长出血肉变成了绝色的美人。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事物,我的灵魂脱离了引力,如自由之飞鸟翱翔在蔚蓝的天空,又如奔放的马儿奔跑在碧绿的草原。在这无比美丽的梦境中,我甚至可以听到悦耳的歌唱,那时而哀婉时而欢快的旋律,美得竟可以使人感动得落泪,而这首歌,却没有一句歌词。 尽管这画如此美妙,但我仍然觉得不适于放在客厅,结果他说:“那是因为你的客厅太低俗。” 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客厅的东西都被他搬到了卧室与书房,只留下了那个沙发。屋子乱得就像颳了一次龙捲风,满地都是油彩与垃圾,那几万块的沙发也被他当成了调色板,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如果不是那副画让我产生了置身仙境的感觉,我一定会狠狠地骂他。 就在我认为他就要完工的时候,他又开始了画第二面墙。 我急忙制止了他,我说:“我只画一面墙。” 他却说:“又没找你要钱,买一送一。” 很快,这优惠政策变成了买一送二,买一送三,最后整个客厅都被画满了。 五个月之后,壁画进入收尾工作,他每天都拿着一把细小的画笔修修补补,壁画也愈发变得活灵活现了。 虽然他后来又前前后后找我要走了大约10万块,但是我给得越来越痛快。说实话,即使给再多,我也觉得值得。 有一天我颇为自豪地引客人来参观。这个客人与我们脚踏实地做实业的人不同,他是一个投机客。此人为人张狂得要命,总想在各个方面压过我。后来他见钱财上比不过我,就跟我大谈艺术品收藏,说我是土包子,不懂这些高雅艺术。我气不过,就带他去了我的客厅。进门之前我告诉他:“等你见了我的壁画,你就知道你之前搜集的那些名画根本不值一提,还是烧掉为妙。” 第76页 ☆、客厅里的壁画4 他带着不屑的神态进了我的房间,等他见了我的客厅,却惊得睁大了眼睛。他问萧旭:“我不知道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100万,你也帮我画一个行不?” 他用眼睛看了看那个客人,脸上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邪恶笑容,我以为他要讲讲价钱,却没想到他说:“你真懂假懂?我很忙的,没空。” 那客人碰了一鼻子灰,我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看来在他眼里,我居然还是一个懂艺术的人。这天我很高兴地给他做了好菜,还开了一瓶珍藏了多年的好酒给他喝。 这个小子,我越看越喜欢,于是我对他说:“不如这样,我那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儿子,你做我义子如何?” 他说:“你还是趁你年轻,赶紧娶一个年轻小老婆,自己生个儿子吧!” 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他这样说,我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有趣。这情形就像孤寡的老人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失散了多年的儿子一般,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看了都是打心底里喜欢。 就在我正沉浸在自豪感中的时候,他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你家的布置与这副画完全不搭调。你的品味也不行,要不您搬出去吧!” 我听了这话,举着筷子定在那里,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饭后,他又提起了这件事。 我说:“我装修这里就是为了住。” 他跟我讲:“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珠宝商人为了推销珠宝而为这个珠宝做了一个木盒,木盒用的是上等木料,做工极其细腻,还在上面镶嵌了珍贵的宝石,但是当他出售珠宝的时候,买家却将珠宝还给了他,只拿走了盒子。” 我说:“这不是买椟还珠吗?不是形容人傻吗?” 他说:“不,这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他从形象中来,却又脱离了自己的本体。那个买盒子的人,不是傻子,而是伯乐,是知音!不信你看看这画,你仔细看!难道你不觉得这整间屋子都是艺术品吗?” 他激动得打开了所有的灯。在灯光的照明下,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正确的。 在他生日那天,我送给了他两件礼物。一个是他一直想要的画箱。一个是我搬出了那间豪宅。随后我还给他买了一间临近学校的地方作画室,又投资建设了一个画廊,里面都是他与他同学的作品。 这些东西他都默默地接受了,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当然我也并不往心里去。可是有一天,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眼泪汪汪地对我说:“我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这种迟钝可真是他的标志性风格。 我说:“傻孩子,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说说你现在还需要什么?” 他说:“我想要的,现在都有了,但有一样东西是我想要的,你却给不了我,因为那不是可以用钱买到的。” 我听了觉得好笑,问:“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用钱买到的?” 他笑着说:“我希望我的画作可以像那些大师的作品一样,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 我听了一愣说:“确实买不到,但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要相信你自己!” 但是一年下来,他同学的那些庸俗画作销量很好,都赚得盆满钵满,而他的画却只卖出去了一幅。那幅画是我为了鼓励他,而自己出钱购买的。 我每个月都资助他很多钱,但我不知道他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不管我一个月是给他一千,还是一万,到了月底他总是花得一分不剩。我怀疑他沾染了不良的嗜好,于是我在给了他一大笔钱后,偷偷地跟踪了他一天。 我这才发现,这个傢伙买东西从不讲价,也从不要找零,总是拿了东西给了钱就走。于是我只好又给他配了一个助理,帮他花钱。 由于我觉得他是一个天才,供养他我不但没有感到是负担,反而觉得是一种荣耀。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当人们评论这个伟大的艺术家萧旭的时候,人们还会提起曾有一个商人无私地资助了他。就像人们提起梵谷,就会提起他的弟弟一样。 我觉得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开始了。我们公司在海外的投资,仅仅在一夜之间,就从资产变成了负债,我微笑地接受了破产的事实。 由于我之前把画廊的收入都给了那些画家,日常的支出都是我补贴的,所以我很快就发现无法再维持画廊的运转了。我想从画作中抽取一部分提成,画家们都爽快地同意了。但是我没料到的是,没人来买画了,提成也就无从谈起了。 因为买画的人,也都破产了。 眼见他的画作在画廊里越堆积越多,我不得不找到他,对他说:“你能否也创作一些庸俗的题材,画个水果、花园、裸女什么的?最好是裸女,卖的可快了。凭你的艺术才能,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他见到了画廊里积压的画,点了点头,就回去了。第二天他的助理说他不见了,我担心他出事,就派人四处找他。但都不见人影。给他打电话,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我对他的助理大为光火,我吼道:“连一个人你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助理说:“他说心烦,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我怎么知道你对他说了那些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 第77页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颓然坐在了沙发里。我沖那个助理挥挥手,叫他赶紧出去找人。 天黑了,我没有开灯。 深夜,我呆坐在他的画室里,使劲地抽自己耳光,后悔不该逼他画那些庸俗的作品,我明知道他的脾气,他怎么会画那种东西呢? 晚上我后悔得不能睡觉,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萧旭的手机号,我立即就兴奋了起来,接通了电话,他说:“我在你的客厅里,壁画这边。你从现在起打电话都要录音。” ☆、客厅里的壁画5 我问为什么,他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打开录音键之后,他说:“我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是,有个人想买你的这个客厅,他肯给1000万。有了这笔钱,你就又可以回到从前了!一个坏消息是,那个人说,我死了这画才能变得值钱。” 我吼道:“你别犯傻,我又赚钱了,我现在有的是钱,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咱们现在不缺钱了,咱们不用再画那些庸俗的画了,听话,在那里别动!” 当我开车赶到那里时,屋里的灯亮着,我四处找他,但他并不在房间里。我呆坐在那客厅中间的沙发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这时我急忙报警。 第二天警方说发现了他的尸体。 我认为这是一个梦。这不是真的。是警察在骗我,或者他们认错了人。开朗的萧旭是不会去死的。他还有太多梦想没有实现。一个心中有梦想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呢?不可能的,那一定不是萧旭! 但我还是急忙赶到了现场。在美院的一间教室里,一群警察正在拍照。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我颤抖着掀起了白布,他的脸还带着异样的血红色。 他死在大学的一间教师里,那些作品被他整齐地摆放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构成了一副唯美的图案。他侧身躺在教室的正中央,怀里抱着我在他生日那天给他买的画箱。顿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我哭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心中没有完成的梦想,为了我中年丧子的悲哀。 他的同学们都哭着骂他傻,骂他是个懦夫,但我知道他不是。他不是害怕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不是为了那1000万,而是因为他不愿向庸俗妥协。这是我们都无法做到的,不是因为我们怕死,而是我们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们就是庸俗。 第二天,我去了警察局。 第三天,我与他的父母一起送走了萧旭,他的父母哭得十分伤心。因为萧旭,是他们的独生子。 当天晚上,之前的那个朋友来找我,他与我这个做实业的人不同,是个天生的投机家,他藉助金融危机作对沖投资,反而在金融海啸中大赚了一笔。 他来了之后,先是向我炫耀他的财富终于超过了我。 我冷冷一笑说:“那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现在一个乞丐的财富都能超过我,因为我的资产是负的。” 他听了又笑笑说,他为了保值资产,所以想要投资艺术品。他知道萧旭自杀了,他说自杀的画家最有炒作的噱头。他可以把萧旭炒作成一个不被人理解的悲情英雄,当知名度扩大后,再把画作抛售出去,就可以大赚一笔。 我说:“你说得都对,他的确是一个不被人理解的英雄,但是不是悲情英雄。你这样的人死了,那叫悲情,他那样的天才死了,叫做升华。你想升华,还真没有这样的资格。” 他听了很生气,说:“你就有?” 我说:“我也没有。这种资格只属于他那样的天才。” 他不耐烦地说:“行了,你说个价吧!太贵我可不要。你现在破产了,可没有资格跟我讲价钱。” 我呵呵一笑说:“是,我不讲价钱,因为我就没想卖。画我都捐给他的母校了,并且我们签了协议,这些画只能作为研究使用,不可以出售。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他的画。” 他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吼道:“我费那么大劲儿劝他……”说到这里,他一愣,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又掩饰道:“我现在来就是为了拉你一把,你这样他不是白死了。” 我心里一惊问道:“是你劝他自杀的?” 他感到非常害怕,他慌张地说:“你没有证据的,再说了,你可别忘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我笑笑说:“不,我不责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他要是不死,这些画还真的不会变得值钱。我养活他这么多年,正好我现在没钱了,他也该给我做点贡献了。你可不知道他一个月要花我多少钱,整天找我要这要那的,我看他活着也是我的累赘。” 他听了如释重负,“哈哈”一笑说:“那你看……” 我说:“可是我已经答应给学校了,再变更不好吧?” 他说:“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我可不能失信于人。再说了,你说是你劝他自杀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他说壁画能卖1000万呢。” 他急忙摆手说:“我可没说给那么多,我最多给你10万。连这房子,210万。你看行不行?” 我说:“不对,那证明你就不是劝他自杀的那个人。我等那个人来给我1000万。” 第78页 他说:“你别等了,不会有其他人的。还用怎么证明?他喝的那种毒药,是我给他买的!” 我说:“警察可没对外说他是喝药死的,连对我都没说,现在验尸结果应该还没出来了。” 他说:“哎呀,你看看,这不正好证明是我要他自杀的吗?验尸是验不出来什么的,除非验体内钾含量。我给他用的是氰化钾!普通尸检是检验不出来的。你去跟学校说说,把那些画给我。啊,说说去!除了我,还会有谁要他的画?现在你必须这样做,你破产了,你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见我不作声,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我咬着牙说:“不去,不卖!” “好,那些画不卖没关系,那这客厅呢?” 我说:“这个客厅,是他的家。他要是能跟你去办过户,白给你都成。” 他笑着说:“我可得去得了那边啊!” 我说:“去得了,那天萧旭给我打电话,我录音了。你刚说的话,我也录音了。你这是谋杀,警察现在就在路上了。” 他吓得脸色煞白,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他慌张地沖我说道:“你就要破产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要是不告发我,我就可以让你东山再起!” 我笑了笑说:“那些钱,还是你留着慢慢花吧!进监狱,很需要钱的。” 他听了这话,眼睛里充满了困兽的绝望。他勐扑过来,想要抢夺我的手机。但是此时此刻,我是一个中年丧子的父亲,一个绝望得不畏惧任何危险的勐兽,在我的心中,只有着復仇的念头,只有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残忍。 我抓住他的胳膊,勐地转身将他扔到了一边。他爬起来,又扑向了我,这时我飞起一拳,打中了他的下巴,趁他眩晕的那一瞬间,又抡起了一个酒瓶,勐地砸向了他的额头。 他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我顺势骑在了他的胸口上,用拳连续勐击他那令人噁心的肥脸。我不知道打了他多久,只知道当警察破门而入,将我从他的身上拉开时,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煳,完全变形了。 那天夜里,在梦境中,我见到了萧旭,他融入了油彩,幻化成了一条美丽的光带,如龙一般在壁画上游动,我知道他很快乐,但我仍然希望他能回来。可他却说:“这里比外面要好多了。” 梦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一年后,金融行情开始好转,我的生意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终于起死回生了。我拿出一大笔钱为贫困艺术家建立了一个基金会,以便为那些有天赋的艺术家提供资助。 今年春天,大头代表美院带着学生的画作去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参展。萧旭的作品展出后在纽约引起了轰动,在我授权下,大头将他的一副作品捐献给了这家博物馆,成为了他们的永久藏品。我笑着对客厅里的壁画说:“萧旭,看见没,你的梦想实现了。我说过的,总会有这样一天的。” ☆、鬼屋邪灵1 文/毒蜂 有这样一个说法: “当人死去的时候,灵魂会徘徊在他们死去的地方无法离去,他们渴望安宁,因而如果有人打扰了他,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些人轰走。” 他们首先会现身声明自己的存在,如果你不走,他们就会开始吵闹,再不走,他们就会害人。但最后一个手段,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他们并不愿意害死那些打扰他的人。因为一旦那人死亡,他们就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永远也赶不走的室友。这样的结果就与他们本来的目的相违背了。 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曾就住在这样一个鬼屋里,长达两年之久。 那时候,我刚刚告别了十年的牢狱生活。也许很多人对牢狱生活是抱着恐惧与痛恨的情绪的,但我却感谢它,因为这十年当中,我读了很多书,也思考了很多问题,终于使我变得真正成熟起来。 出狱之后,我很是不习惯都市的喧闹,于是我想要隐居起来,以追求内心的宁静。 于是我告别了繁华的都市,在距离我父母家一百公里之外的山区里,用父母的钱买了一栋别墅。他们有的是钱,我想他们倘若不是如此富有,我当初也进不了监狱。 当我在房屋中介的带领下,见到那栋房子的第一眼时,我就喜欢上了它。它独门独院,坐落在一座山的山坳上。中介告诉我,由于政策原因,这是最后一批可以被法律承认的小产权了,要买可要抓紧。 我发现它所在的位置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便宜得出奇。我也问过房产中介,他说:“请你放一百个心,这房子如果有问题,我们肯定会告诉你。因为最近法律很严格,上次我卖人家一个凶宅,被告到法院,结果赔了一大笔钱。” 他还说:“之所以你觉得便宜,完全是因为你太有钱了。” 我说:“不管怎样,如果是凶宅,你不告诉我,你放心,我是不会去法院告你的。我会亲自去找你。” 他恐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怕我,因为他知道我之前是因为斗殴而进的大牢。 他还向我保证说:“这房子原房主搬走的时候,可是飞黄腾达当了大官的。我点了点头,说我会去查证的。” 第79页 不久之后,我就办齐了所有的手续,搬进了这户住宅。住进来之后的感觉很好。每天早晨我都会在鸟鸣中醒来,晚上我则会在虫鸣中睡去。我仍保留着在监狱的习惯,每天早晨起来早操,早饭,种地,午餐,午睡,读书,晚餐,打扫,洗漱,睡觉。 十年的规律生活养成的生活习惯,牢固得让我在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也难以违背。而且在我的内心里,也认同这种生活方式,我认为只有这样,我那暴躁易怒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期间我的父母给我介绍过不少工作,但都被我回绝了。他们倒也并不逼我,相反他们反倒觉得这样也不错,总比像过去那样四处惹事要好很多。 ☆、鬼屋邪灵2 他们也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我都见了,其中一个叫赵雪的女孩子,我对她很有好感。赵雪是个很老实的女孩子,谈不上很漂亮,但她全身都带着温柔的气息。我感觉她柔软得就像是一团棉花,但在柔弱中,又带着坚韧。我喜欢这样具有母性的女孩子。 我们一直若即若离地交往着。 本以为我的生活会越变越好,但是没想到却有一双阴暗的眼睛从背后盯住了我。 那是我搬进来的第三个月,此时已经是盛夏了。但是我却总是觉得屋子里阴冷得要命。也许是因为在山区吧,我一直这样想。 但是我渐渐地发现事情不对劲儿起来。因为我看这屋子原先就是有空调的。既然有空调,就证明屋子在夏天应该还是比较热的。 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冷,冷得后背皮肤发紧,就像有人在用指甲抓着我的嵴背不放一般。在一年中最热的那几天,我竟然被冻得穿上了毛衣。 为此我特意去买了一个温度计,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只要我到哪个房间,哪个房间就会温度下降。就好像有那么一团冰冷的阴影一直在追随着我一样。 起初我并没有多想,直到我父母来到我家的那天,我才彻底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那天,他们一进屋就感到了异常,他们惊讶地说:“那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开空调呢?” 见到我穿着毛衣,我母亲立即走过来摸我的额头。用她的话说,我的头冰凉得就像冻过的西瓜。 与我父母一起过来的,还有我的女友赵雪。 我见到了她,脸红了好一阵儿。十年牢狱生活,竟让原本是情场老手的我,变得羞涩起来。第一次我们被媒人安排见面的时候,我几次鼓足勇气想对她说点儿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还好媒人很是善于撮合,见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于是就又给我们安排了几次见面。相互熟悉之后,我就感觉自己比较放得开了。 后来她对我说,事实上刚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敢与我单独相处。她虽然对我很有好感,但是她也怕我。我问是不是因为我蹲过大牢。她说不是,而是一靠近我,就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慌张。 小雪说这话的时候,我母亲在一旁偷听到了,笑着说:“那是你喜欢上我家大伟了。” 我俩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下午,父母要去山间游玩。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虽然我住的地方远离市区,但由于之前赵雪总是通过电话或网络与我沟通,所以尽管见面次数不多,可是实际上我们却都已经很熟悉对方了。而她又因为不太认得路,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是随着我父母一起前来,所以独处的机会十分难得。因而在这个下午,我们都变得很冲动。 我们开始只是坐在一起看电视,但是她身上的香味,引得我心里长草。很快我们就拥吻到了一起,紧接着,我们迫不及待地脱下了对方的衣服。在强烈的占有欲望下,她温柔红润的嘴唇,如饥似渴地啃啮着我的每一寸肌肤。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我无法想像一个保守的女孩,竟会如此地渴望这种事。 我问她怎么这样主动,她害羞地说:“自从上次我见到了你,我就开始每天都幻想这件事。” 就在我准备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大睁着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肩膀后面。她这样的眼神,着实吓坏了我。 我急忙转过身回头看,但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我问她怎么了。她有些紧张地问:“你最近跟谁亲热了没有?” 我笑着说:“没有,这山里就我一个人,平时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她指着我的肩膀说:“那你这里,怎么会有一排牙印?” 我说:“不可能吧,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硌出来的。” 说罢我就跳下床跑到镜子前面去看。果然后背上有着一排很清晰的牙印。 我说:“可能是在院子里种菜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碰了。” 我用手指了指那痕迹说:“你看,绝对不是人的牙,都是尖尖的犬牙印。” 她温柔地笑着说:“那以后别再弄伤自己了。” 这时候她已经穿回了衣服,我想继续,她却说:“我想把第一次留到结婚。” 我也笑着点头同意了。 由于我们都是大龄青年,所以在父母的催促下,我们很快就谈婚论嫁了。起初她想让我搬回市区,这样就可以方便她的工作,但我拒绝了。为此我们吵过一次架,但是最后她还是顺从了我,答应辞去工作跟我搬到山区居住。 第80页 不久之后,我们就举办了婚礼。 两个人住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总会有很多的不习惯。与我不同,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由于在这山区实在没什么可干,她只好在本地租了一大块地,雇了两个本地人种了些纯绿色蔬菜,然后放到网上去组织网友採摘,居然还真的赚了一些小钱。 而我则一如既往地在院子里种菜,读书,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但是随着冬天的到来,我感觉越来越阴冷了。那种冷到刺痛的感觉成为我无法摆脱的痛苦。不管我把暖气的火力开到多大,即使赵雪已经换上夏装汗流浃背,但我仍然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而最令我恐慌的是:我身上的牙印也越来越多了。 赵雪说她在网上问过,网友说这可能是某种虫子蛰的。我说不可能,因为在监狱里,我养成了极好的卫生习惯,每个角落我都打扫得很干净。而且没理由虫子只咬我,不咬她。但我经不住她的劝说,我们最终还是驱车去县城买了一个大功率的吸尘器,把整个屋子都吸了一个遍。 结果正如我所说的,屋子干净得很,根本就没有什么虫子。这件事也就此作罢。我继续忍受着彻骨的寒冷,以及那不时出现的牙印。 ☆、鬼屋邪灵3 由于屋子里是那样的寒冷,以至于我每天都要拼命地干活才能取暖。读书的时候,我也不再能坐定在书桌前,只能手捧着书来回地踱步,一边走,一边读。只有在每天晚上,我搂着小雪的时候,才会感到一丝温暖。但我不敢睡在外侧,因为我感到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窥视着我。 都说过年之前的日子是阴气比较重的,也许是那时候小雪已经感觉到一些不妙了吧,她要我马上收拾东西回家过年。我不愿意。于是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我一个大男人不愿意哄她,于是她当天就开车回了自己家。 我父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大骂我不识好歹,还说我欺负人。一天能打18个电话来骂我。我最后无奈地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就是让她先回去,我这两天想扫扫房子,扫房之后我就回去。哪家新年不扫房的?” 听了这话,他们才不再烦我。 但就是这两天的功夫,我出事了。 那天夜里颳大风,我担心院子里的暖棚出问题,于是就出去看。门外狂风大作,大山在风中发出了沉重的唿啸声。可是在风声中,我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一个女人“呜呜”的哭声。 由于我周围没有人家,离我最近的一家人也在100多米开外,就算他们大声唿喊,我也只能隐约听到,还是要在天气好的时候。而在这种大风天里,他们即使唿喊我也完全不可能听到。并且这种哭声不是那种号啕大哭,分明就是耳语一般的哭诉。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从院子外面传过来的。 由于之前屋子里发生的种种异常,使得我一分析出了这个结果,就立即怕得颤抖了起来。这种恐惧是刻骨铭心的,因为这是自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吓得发抖。 此时我的心中仍有一丝怀疑,认为这也许只是风声。于是我抄起了一把园丁铲,壮起胆子来大喝一声:“谁!” 那哭声立即减弱了。倘若这是大风唿啸引起的共振,这声音断然不会因为我的一声吼而有所减弱。 我又急忙打开院子里的灯,灯的功率很高,灯亮之后,这种声音就彻底消失听不到了。 也许是什么不知名的动物吧。我再次尝试安慰自己。 我就这样开着院子里的灯退回到了屋子里。屋内一片漆黑,可是我分明记得本来是开着灯的,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关上了。我的第一反应是停电了。但是我转身看看院子外面,灯却亮得好好的。 我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发现它果然是关着的,我打开灯,可灯管却像是坏了一样,发出的光很昏暗。那灯光就像夏天院子里的灯泡,因为笼罩了厚厚的一层飞虫,而显得十分昏暗一般。 我从门口的书柜里拿出了一根棒球棍子,这球棍是我高中时夺冠的纪念品。一直被我当做工艺品展示着,如果不是遇到了现在的情况,我是绝对捨不得拿出来用的。我谨慎地走进房间里面。逐一将灯打开,挨个房间地搜寻。 我之所以搜索屋子,是因为当时我坚信屋里一定进来了什么人,否则就无法解释屋子里的灯是怎么关上的了。 如果进来的是人那最好,因为在监狱混了那么多年,再强壮的人也能被我赤手空拳打趴下。更何况我现在手上还有那么顺手的棍子。 搜索到了卧室的时候,我隐约闻见屋子里有一股味道。就像是腐肉的气味。我的屋子很干净,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味。于是我愈加坚定了我的看法:也许是进来了躲避大风的流浪汉。 可是我将屋子搜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也许屋子的灯是我自己关的,但是我忘记了。有可能吗?你们可以想像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记忆力时的感觉。 突然电话响了,骤然响起的铃声把我吓了一哆嗦,我一看号码,是小雪。那时我们还在冷战,她说过永远不理我的,可是现在这么晚还来电话,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就急忙跑过去接电话。 还没等我发问,小雪就用焦急的语气抢着说:“睡了吗?” 第81页 我说:“还没。” 我们俩同时问对方:“你干嘛了?” 我说:“起来查看查看暖棚,起风了。” 她说:“我做噩梦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问:“哦,梦见了什么?” 她说:“梦见一个鬼钻到了咱家,他要害你!你提着棍子,满屋找他,但是你看不到他,他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我听了这话全身都发毛,但我强作镇定说:“呵呵,还提着棍子啊?咱家哪有棍子?你那是梦,不是真的,你放心吧!” 小雪说:“有啊,你那个棒球棍子,不是你的纪念品么?之前你还说你心疼这个棍子,不捨得用它来打人呢!” 这时我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心脏的跳动几乎就要停滞了。我感觉身后就像是有那么一个可怕的恶魔,它正盯着我,准备找机会对我下手。 我装作毫不在意地问:“小雪,你还梦见什么了?后来怎么样了?” 她说:“我怕它害你,就骂它,打它,把它轰走了。” 我听了哈哈一笑说:“你还真厉害啊!放心了,没事的,就是一个梦而已。” 她说:“这个梦好真实啊!吓死我了。” 通过这个电话,我们之前的不愉快,立即就被我们忘的烟消云散了。我们就一直用电话聊天,从夜里到天亮。说来也怪,一跟她聊天,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冰冷的手脚也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放下电话,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关上了屋里所有的电灯,我答应她收拾好房间就回市里。她说中午就开车来接我。 于是我立即换上了干活时候的衣服,拿出了工具,开始扫房。老人说,年前扫扫房,可以祛除屋子里的污秽之气。虽然我平时总是打扫房间,但是为了讨个吉利,还是将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鬼屋邪灵4 虽然屋子里寒气逼人,但是体力活儿让我全身都暖融融的,额头上甚至还出了一些汗。倒掉了垃圾之后,我*了身子去卫生间洗澡。 就在我刚刚打开热水,开始洗澡的时候,卫生间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小雪来接我,于是我喊:“小雪,我刚把地擦干净,怎么不脱鞋?” 但那人却并没有回答我。他就像一个烦躁的人,在来回踱步。我觉得可能是进来了外人。于是我急忙擦干净了身子,围上了浴巾,光着脚跑到了客厅。 “谁啊?”我问。 那脚步声立即停了下来。我跑到客厅,操起放在沙发上的球棒,把屋子再次搜索了一遍,仍然什么也没有!这时候,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屋子里一定有些什么,但是我却看不到找不着。 由于在屋子里光着身子感觉很冷,又找不到什么人或者东西,于是我只得回去继续洗澡,这次我将球棒放在了卫生间里。 当我再次打开水龙头,那脚步声几乎是立刻就响了起来。我这回越发地感到害怕了。不一会儿,那脚步声像是停到了客厅门口,那个位置就在卫生间的侧前方,只要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到。 于是我轻轻地擦干了脚,以防万一打起来,因站立不稳而滑倒。然后我趴到门口,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往外看,见到了一个黑色的人正背对着我,站在客厅里。 我立即转身拿起球棒,一阵风一样地跑了出去,可是就是这一转身拿球棒的功夫,那个人就不见了。 我再次搜索了一次房间,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到底藏在了哪里?既然他穿了鞋子,就应该有脚印,可是我查看了地面,发现除了我的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于是我顾不得再去洗澡,急忙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等小雪开车来接我。 就在我趴在门口往外张望的时候,我隐约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我不动声色地仔细看,发现那个人影是黑色的,可是脸却出奇的白。 我勐地一转身,可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我再次转身看玻璃,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离我更近了一些。我又一次转身看身后,可是仍然什么也没有! 我不敢再回头看玻璃的倒影了,我怕再看,他就趴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背靠着大门,警惕地看着周围。屋子里越来越暗了,因为外面阴了天,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我掏出手机,给小雪打电话,但是电话无法接通。我的手机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固定电话在客厅里,可是我不敢去客厅。这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我宁可去邻居家借电话。 就在我穿好大衣准备离开的时候,客厅里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肯定是因为我手机没有信号,小雪联繫不上我,就打座机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拿着棍子跑去客厅接电话。 电话很不清楚,听筒里面满是嘈杂的干扰声。小雪说她的车半路坏了,正在修,要稍微晚点儿到。还说我的手机打不通,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只是信号问题,你路上小心,不用着急。 挂了电话,天已经如黄昏一般暗了。屋子里就更黑了,因而显得格外阴森。于是我将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还打开了电视,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嘈杂的电视声给了我很多安全感,而节目的喜庆气氛,也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拿了一床棉被该在身上,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由于夜里一直没睡,很快我的意识就昏沉了起来。 第82页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睡去,因为我直觉到如果入睡就会有危险,但是这样想一点儿用都没有。最终还是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我感觉有人走到了我的跟前,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正坏笑着端详着我。突然,他说起了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那语言的韵律就像电影里巫师的咒语一般。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他,但不管我如何用力,眼皮却只能抬起一条缝。他的样子很模煳,我只能看到他那黑色的衣服,与惨白的脸。 我想动,但是身体却像是瘫痪了一般,任我如何挣扎,身体也无法动弹。我试着活动手指,一开始阻力很大,但慢慢地,这种阻力开始消失,突然我的胳膊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我用手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令我恐惧的是,我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但是我却看不见它们,就好像他们是透明的一样! 这时那个黑影靠近了我,他的上半身几乎趴在了我的身上。 “你干嘛!”我在心里问。 他并不理我,只是俯视着我一动也不动。 “你要什么?”我继续问。 他仍不理我,而是轻轻地侧过身,坐到了沙发上,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重量在沙发上形成的凹陷。 紧接着,他用一只冰冷的手,放到了我的胸口上,我顿时感到身体一阵颤抖,胸口立即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突然他又开始说那种语言了,那是一种发音很奇怪的语言,在说过几句话之后,他就开始反覆地重复同一句话,但不同的是,这句话每重复一次,语速就要快一些,语气就要加重一些。 渐渐地,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他的手吸住了,要被他拽身体一般。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和肉体分离,一开始阻力很大,但是突然,就松动了起来。我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失重般的漂浮感。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强烈,就像一个壮汉在用拳头捶打我的胸部,我的唿吸越来越困难了,嘴就像被人堵住了一般。此时一阵强烈的绝望感袭来,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蛛丝缠住的飞虫,毫无挣脱的希望。这种绝望感让我放弃了一切挣扎的努力,因为我明确地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鬼屋邪灵5 就在我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突然,那个人却消失了。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小雪的唿叫声。她一遍又一遍地唿叫我的名字,终于我清醒了过来,就好像溺水者突然被人拖出了漆黑无底的水池一般。我大口大口地唿吸新鲜的空气,最后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小雪正在哭,我问她:“你这是干吗?” 她说:“我刚进来的时候你脸是绿色的,已经没有了唿吸。我拼命地摇你,才把你摇醒。” 我说:“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环顾四周,屋子一团混乱。 小雪说:“你不是收拾房间了么?怎么这么乱,一猜就知道你在偷懒。” 我笑了笑没有辩解。 临走的时候,小雪让我关上所有的电器。 我说不用,到外面拉闸就行了。 小雪说:“那怎么行?那样的话,冰箱里的东西不是都要坏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把所有的灯都关上。从二楼的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梳妆檯的镜子里,反射着一个人影。 我不敢回头看,急忙跑了出去。 小雪正站在别墅门口,她问我:“都关好了?” 我点头。 她指着楼上说:“卧室的灯你怎么没有关呢?” 我说:“不可能啊!我关了!” 她又用手指了指楼上,说:“你自己看吧。” 我跑到院子里抬头看,真的没有关!一定是屋子里那个人搞的鬼! 我只好再次硬着头皮跑到二楼去关灯。但是我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灯确实是关着的。 我打开窗子问院子里的小雪,我说:“这次灯关着了对吗?” 她笑着沖我点头,还说:“笨蛋,你自己不会看啊。” 突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眼睛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本能地转身向后看,只见一团黑气笼罩在我的眼前,然后身体就像被人抛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阵眩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地上,小雪正跪在我身边,她被刚才的事情吓得直哭。 我躺着不敢动,先是活动了一下脚趾,再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与后背,确定并没有问题,才爬了起来。 见我起来,小雪立即抓住我的手,把我拖进了车里。锁上院门,就发动汽车就开向了公路。 我说:“楼上窗户还没关,大门也没锁!” 她说:“咱们快跑吧!” 我问:“你看到了?” 她含泪点头嗯了一声。 外面的雪已经有二十公分厚了,汽车的行驶阻力很大。我心想:多亏了这场大雪,不然我刚才真可能被摔断脖子。 回到城里之后,小雪想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她说:“咱们至少要拍一个x光。” 我说:“有事没事我自己知道,不用了,直接去购物吧。” 第83页 于是我们就开车去了商业街,在小雪的疯狂採购之下,我们买了很多事实上并不需要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购物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这让我把刚刚经歷的危险,忘得一干二净。 唯一让我不太满意的就是物价,我很是惊讶,我仅仅是在山村里住了半年,物价居然就攀升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不禁开始觉得小雪做些生意是正确的选择了。 实际上,我们这次购物所花的钱几乎都是小雪做生意赚来的。我的钱一直都在银行里躺得好好的。除了过年需要的东西,小雪还给我买了几件高档的西服。我从来没有穿过这种衣服,而且这多半年来我蓄了长发,造型也跟西服完全不搭调。但是小雪一个劲儿地说好看,我也就听话买下来了。 当然如果我早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理短髮,我就不会同意买了。可是最终我还是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硬是被她强拉着去理了个短髮。而她给我的补偿,就是在我的脸上狠狠地啃了几口。 理完头髮,换好了西装,我们这才回到父母家。我的父母见到我西服革履的样子大感惊奇,把小雪好好地夸奖了一番,说什么她对我管教有方。小雪笑眯眯地沖我挤了挤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忙着去做饭了,我赶紧脱了衣服去洗澡。因为在来之前,我被那东西搅和得完全没有洗痛快。 可是就在我*了衣服,照镜子的时候,我被吓坏了。我的胸口居然凭空地多出了一块黑斑。从它的形状来看,分明就是一个手掌印。这与我梦中的情节居然吻合了起来! 果然是那屋子不干净! 洗完澡,我把小雪叫到一边,给她看了看我的胸口,她“呀”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她很心疼地用手摸了摸我的胸口问:“你疼吗?” 我说:“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倒是后背一阵阵儿地发麻,应该是从楼上摔下来弄的。” 她说:“咱们找个人去看看吧。” 我说:“上哪里去找?我又不认识。” 她一愣说:“去医院啊!” 我说:“哦,我以为你说让我找大仙儿呢。” 她说:“那个咱也找。我认识一个,就离这里不远。等过完年,咱们就去。” 我点头说好。 随后的几天里,我们到处走亲访友,度过了一个繁忙的春节。在这几天里,我们甚至都忘记了那件恐怖的事情。人就是如此健忘,即使刚刚经歷过生死劫难,只要换个环境,一忙起来,也会把危险忘得一干二净。 春节之后,由于我们都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于是我们就没有急于回家。那些天就在父母家住着,白天出去玩,晚上回来睡觉。 父母一开始很稀罕我们,对我们很好,照顾我们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忠诚的僕人。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就又开始了唠叨:什么让我接管他们的公司了,让我在市区买个房子了,让我赶紧生个孩子了。天天叨叨叨,没完没了。 最后我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在一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我对小雪说:“咱们还是回家吧。在这里我烦。” ☆、鬼屋邪灵6 小雪点了点头,但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是我害怕。” 我说:“没事,咱们找人。你不是说认识一个能人么?就在这附近。” 她点头。 说干就干,我们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小雪说的那个人。她就住在小雪娘家附近,是个很有名的老太太,据说算命很准。 小雪说她今年都90多岁了,但是鹤髮童颜,身体硬朗,眼不花,耳不聋,连背都不驼。老太太很有名气,在她家门口,每天都有那么一群人排队等着算命。这天一早,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门口就已经候着一群人了。我们要进屋,可是这些排队的人不让。 这时那老太太大着嗓门说:“外面那对儿年轻夫妻,你们别排队了,你们要办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们去王家庄子上找个姓王的吧!他能管这事。” 我沖屋子里喊:“老太太,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了。您好歹见我们一面啊!” 她“哈哈”一笑说:“不用啦,你们的来意,我能算得出来!快去吧!” 于是我们只好又调头去王家庄。那是一个城中村,里面住的都是生产大队的人。我们进庄子打听那个姓王的师傅,才知道他平时专门帮助别人“了阴事”。在这边他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在庄子上的人的指点下,我们走到他家的院子门口向里张望。 这时候他也正好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我看他大约50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满面红光。他走路时挺着大大的肚子,仰着圆圆的脑袋,两只耳朵长得几乎要耷拉到肩膀上。他一见到我们,就咧着厚厚的嘴唇露出了整齐的白牙,那憨厚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和善得就像是寺庙里的弥勒佛。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就带着笑音问我:“前几天被人从楼上扔下来了吧?” 他的声音很浑厚,音色非常有磁性。 我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的?” 他说:“你脸上写着了,胸口的伤给我看一下。” 我顺从地解开扣子。 他摸了摸那已经接近于消失的手印说:“快没了,不过,看得出来下手够狠的。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没疯?你命还真够硬的!” 第84页 我转过头看了看小雪说:“她当时正好进来。” 他打量了小雪一番,点了点头说:“不过放心,那东西就是想扰乱你们,并不会真的害死你们。”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他死在那里,所以灵魂就盘踞在那里,你们住在他旁边,打扰了他的安宁,所以他这样做就是吓唬吓唬你们,把你们轰走,不会真的害死你。因为如果你死了,他就多了一个永远也赶不走的邻居了。” 我问:“他不想害死我?那还把我扔下楼?” 他仍笑着说:“地上那么厚的雪,死不了!” 我问:“您怎么知道的?这也能算出来?” 他摆摆手一笑说:“那还用算!推理就行了,地上如果没有缓冲的东西,你现在还能站在我这里么?” 我一想:“也对。”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他说:“你们回去烧烧纸,多说些好话就行了!到时候嘴甜点儿。” “您不跟我们去看看?” 他笑着摇头。 我说:“我给你钱。” 小雪听了这话拼命拉我衣袖。 他继续笑着摇头。 我说:“你是怕我没钱吗?” 小雪继续拽我的袖子,拦着我不让我说话。 他说:“我不用去,你听我的话,多烧纸,多说好话就行啦!” 见请不动他,我们只好自己回去。 回家的路上,小雪让我烧点儿纸钱,我不屑地说:“去他妈的,你听说过哪家人在过年的时候烧纸钱?丧气不丧气!还不如放炮。一会儿路过烟花摊点,买点儿炮竹放。祛祛晦气!” 小雪点了点头说:“你随便了,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听那个人的。”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当时确实应该烧纸。但我的脾气决定了我不可能这样做。因为我歷来就是喜欢对抗,喜欢硬碰硬,而不是和解。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的生活虽然看似平静,但在内心中,我仍然是一个暴虐的人。只不过隐居山区,耕田读书式的生活,让我的本性再没有发挥的余地罢了。 所以与精神正常的人不同,在经歷了最初的恐惧之后,我不但没有逃避,或者听那个人的话去寻求和解,反而是内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暴虐本能被大大地激发了起来,使我成为了一个精神亢奋,骑着瘦马,手举长枪,向风车开战的蠢蛋斗士。 直到现在,我还可以回忆起买炮竹时,小雪的那种表情: 一开始我买的都是一些普通烟花,她很是喜欢,还在旁边帮我挑选一些花色款式。随后我又买了一些沖天雷与二踢角,她说少买点儿,因为她害怕。再后来,当我开始成箱地向车里搬特大号鞭炮的时候,她呆住了。 当我搬到第三箱的时候,她死死地拉住我的手,焦急地问我:“你这是干吗?你是想要把房子炸掉吗?” 她当时的那种表情,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于是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说:“好,好,就买三箱。” 路上我一想起她的这幅表情,就忍不住要嘲笑她,她后来被我气得不行,用拳头在我的头上狠狠地砸了几下。 下午一点左右,我们驶入了高速。高速路上本来畅通无阻,却在下高速的时候,被堵在了收费口,我们排队很久才出了高速。小雪不耐烦,我笑着说:“没办法,这是中国特色。” 出了高速不远,我们又遇到了一次堵塞,车子一步步向前挪,原来是前面出了车祸。一辆大卡车的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我打开汽车的天窗,站在座位上把上半身探出去往外看,地上满都是血迹。 我回到车里说:“这新年过得可真是够丧气的了。” 小雪说:“我听人说过,如果路上总是遇到阻碍,那就应该是老天不愿意让你去那里。咱们不行的话,还是回市里吧。你要是不愿意跟父母住在一起,可以去我家。我自己有一套房子。” ☆、鬼屋邪灵7 我说:“炮都买好了,不管怎样,也要放了炮再说。现在哪能回去,遇到一点儿阻碍就往回走,那什么事情都别干了。你就想想过去的红军长征,像你这么说当初革命都不要搞了,直接解散回家算了。” 小雪嘟着嘴,看上去有点儿不太高兴。我把她搂过来,在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说:“放心了!一会儿回去放过炮,屋子就干净了。” 我们又在路上买了点儿吃的,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打开院门一看,房子的前门仍然大敞四开着,屋子里乱得就像来过劫匪,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在屋子里摆满了鞭炮。小雪几次试图阻止我,但是都被我轰到了一边。她看我决心已下,就没再说话,而是端了几盆水放在一边。 我先是打开了所有的窗子,然后将大号鞭炮两挂一组拧成了麻花。这是为了确保鞭炮不会被炸断。紧接着我又用小号鞭炮,把这些放在屋子里的大号鞭炮连接到了一起,将它们从过道一直引到了一楼的院子里。这样我从院子里点火,就可以引燃所有的鞭炮。 院子里,我也摆放了足够的二踢角,在他们的周边,还摊开了几箱大地红,整个院子里都是红色的一片。 第85页 小雪站在一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的手里一直拿着手机,我估计她是准备随时拨打119火警电话的。我沖她笑了笑,让她放轻松,她却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说:“放心,我小时候在家里这样干过,效果可好了。” “然后你爸爸就发财了?”她问。 我说:“没有,然后我被我爸打住院了。” 她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弹了弹菸灰,就将菸头凑向了鞭炮的引信。引信燃烧的速度很快,我刚闪开身子,鞭炮就响了起来。小雪两手捂着耳朵,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由于我将两组鞭炮拧在了一起,所以爆炸声非常密集,很快那些爆炸的火星又点燃了周围的鞭炮,一瞬之间我的院子一片火光,地面上腾起了一股浓重的烟雾。那激烈的“噼啪”爆炸声,把我这安静的小院子就变成了炮声连天的战场。不一会儿,鞭炮的火舌就带着浓重的烟雾钻进了屋子里,屋子里就像是爆炸了一般,白色的烟雾顿时就从窗口里喷涌了出来。 我见了这多米诺骨排一般壮观的景象,不禁拍手叫好起来。而小雪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敢睁开眼睛。我分明看到: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窗口的烟雾中,隐约地出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惨白色的恐怖面孔。 爆炸声渐渐平息,我们开始打扫战场。屋子里的地板上满目疮痍,满眼都是火药燃烧留下的黑色与白银色印记。很多东西都被炸坏了。那套5万多块的沙发也被炸了两个大洞。床单上都是灰尘与纸屑。 小雪心疼得不行,我说:“没事买新的。总比屋子里有那东西强,对吧?小雪听了点了点头。” 一番奋战之后,我们收了几大箱炮竹皮与黄土,小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我要是你爸,也把你打住院。” 由于屋子里满是硫磺的味道,不管怎么通风都吹不散,我只好将整个屋子里的能洗的东西,都统统拿去洗了。我买的那个大功率吸尘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用了整整两天,我才把屋子彻底收拾干净。 虽然劳累,但事情的结果是很好的。屋子里再也没有动静了。没有人影,没有脚步声,也更不会有什么东西要把我扔到楼下去。 为了庆祝,我专门开车去了县城,买了几斤羊肉片还有一些蔬菜回来涮火锅。但是等我一进门,却发现小雪正躺在地上。 我扔下东西急忙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脸色苍白,口齿不清,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发烧了。 我急忙拿了几件大衣,将小雪裹了起来,然后把她抱上了汽车后座,带她去了县医院。 医院的大夫检查了一番说:“没什么大病,就是感冒发烧而已。” 大夫给开了点儿药,打了一瓶点滴。晚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好些了。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说:“我正在床上睡午觉,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哭声,然后我去楼下查看,结果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回去继续睡觉,刚一进卧室门,就听到楼下有开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我就再次下楼去看。可是楼下仍然没有人。” “那你怎么会躺在地上呢?”我问。 她说:“我在客厅的镜子上,看到了一个黑影正站在我的身后。那个黑影的脸特别白,就好像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小丑。我转过头去看身后,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害怕极了,就跑到了院子里。可是院子太冷,我穿得少,待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我就强忍着想等你回来,可是你就是不回来。最后我冻得实在不行,就跑了回去。刚一进屋,就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团黑气。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她的病情稳定了,我就带着她回了家。小雪看上去很害怕,但我说:“没事,就住一个晚上,明天咱们回市里。” 晚上我用心地照顾着小雪,但是小雪看上去睡得并不踏实。整整一夜,我都穿着衣服,床边放了一根球棍。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十分沉重的上楼声。 我看了看身边的小雪,她正在沉睡。我怕惊扰到她,就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拿起球棍站到了门口。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突然,门的把手也跟着旋转了起来。我握紧了手中的球棍,准备在他开门的时候给他狠狠地一击。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既然他是鬼,我的球棍又有什么用处呢? 但是门并没有打开。 ☆、鬼屋邪灵8 门外又恢復了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打开门,点亮了所有的灯,可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是灯光分外明亮,亮得异乎寻常。 就在我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些灯泡啪地一声就都炸开了 。然后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团漆黑。 我急忙跑回卧室,点上了蜡烛,拿出了手电。 五分钟之后,门外又响起了人上楼的声音。脚步声很沉重,听上去是一个男人穿着皮鞋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的声音。我壮着胆子打开了门,用手电照向楼梯的方向,可是什么也没有。 第86页 我关上门,脚步声立即又响了起来。 我紧紧地倚住门口,害怕这无形的东西钻进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又消失了。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声音,于是我就锁好了卧室门,抱着球棍上床去睡觉。 不一会儿困意袭来,我感觉自己的唿吸越来越沉,就在我将要睡着的时候,我感觉小雪坐了起来。我以为她要起夜,就也跟着坐了起来想扶她上厕所。 可是当我打开手电筒的时候,我赫然发现小雪正侧着身子,用眼睛凝视着我。她的眼睛变得很奇怪,竟然整个眼珠都变得黑亮亮的,没有了白眼球。 “小雪,小雪你怎么了!”我喊道。 她那凝视着我的眼神,让我的头皮都炸起来了。 “小雪!”我继续喊她的名字。 这时她动起来了。她僵硬的肢体动作使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线牵着的木偶。 她慢慢地向我的方向爬了过来。她一边爬,一边嘴里叽叽咕咕地嘟囔着什么,她说的话我听不懂,但是那种语言在我之前的梦中听到过。这时,我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雪被那个东西附身了。 我急忙扑上去把小雪按住。可是小雪的力气大得惊人,我如此强壮的男人,居然按不住她。 她发疯一般的挠我,咬我,踢我。用力的程度就像是在打陌生人一样。 但我不敢伤害她,只能尽力按住她,让她不要伤到自己。 天亮之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我摸了摸她的身上,又高烧起来了,身上弄出了好几处伤痕。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换好衣服,准备带她回市里的大医院。 就在我洗完脸,准备穿大衣的时候,小雪突然在屋子里尖叫了起来。我立即跑上楼去看。直到现在我都不敢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那时的恐怖情形。我见到小雪正背对着我,拖着扭曲的身体,用僵硬的动作在地上爬行。我喊她,她却并不理睬我。我伸手去拉她的肩膀,当她转过头的同时,把我吓得顿时瘫倒在地。 她的五官已经扭曲,七窍都流出了鲜血,脸色也是阴暗的墨绿色,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就在我极度惊恐的时候,外面的电话响了。我当时全身都已经瘫软,急促的铃声催得我心里起急。不一会儿小雪钻到了柜子里,我这才敢挪动身体。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外面去接电话,电话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小雪咯咯地笑声,那声音极其阴森恐怖,吓得我把听筒扔出去好远。 扔掉了电话之后,我突然想到可以打电话求助。于是我立即又捡回了话筒,并拨打了求救电话,警察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家里有人鬼上身了。他们听了我的描述之后,笑着答应我会尽快赶到。 然后我又叫了120,他们答应我30分钟内赶到。 打完电话,我又跑回了楼上,小雪却不见了。我找遍了整间屋子,可是仍然找不到她。不一会儿警察赶到了。我焦急地跑到楼下去开门,警察见到我脸上的伤痕,先是一愣,然后伸手就推开了我,从我的身边挤了过去,他们只几步就迈到了客厅的中间。 我快步跟着他们走进了屋子里,这时候小雪满脸是血地出现了。 两个警察见到小雪的样子,突然就站住了,然后其中一个警察转身就把我死死地压在了地上,给我拷上了手铐。另一个则跑到了小雪身边,搀着小雪出了房间。 小雪的腿一瘸一拐的,满脸都是血。警察死死地按住我,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我高喊着这是误会,我没有打她。但是警察根本就不听我说什么。我明白,他们在来之前,就一定已经知道了我是刑满释放人员。也许还有人告诉过他们,我曾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罪犯。 随后唿啸而来的救护车将小雪接到了医院,而我则被警方控制了起来。他们要我交代问题。理由很简单:我有暴力犯罪的前科。审讯期间我反覆询问小雪的情况,但是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反而一个劲儿地要我好好交代问题。 他们问我:“你为什么要把小雪打成那样?” 我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解释整件事的起因,但是没有人会相信我。他们给我的表情,不是嘲弄、就是鄙视。最后他们甚至还给我做了精神病测试。 很快小雪的父母赶到了。他们不知道听警察说了什么,一上来就对我又是打又是骂,警察在一边就像没有看到一般。 那几天里,我十分害怕,不是害怕他们会将我投入精神病院,而是害怕小雪再也不会醒来。但是后来的几天我又不再担心了,因为我重新思考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竟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心想:如果后来小雪身体没事,然后她对警察指控说我打了她,就可以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如果小雪有事,那就不是小雪的问题。然而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因为在我内心深处,我既不希望小雪有事,又不希望看到小雪指控我的样子。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最后的情况却让我大大地惊喜了一番,因为在一周之后,小雪的神志终于恢復了正常,她作证说自己身上的伤,确实不是我造成的。 ☆、鬼屋邪灵9 我听到这情况,忍不住埋怨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 第87页 出去的那天,我父母开车来接我。小雪也跟在他们身后。她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小雪一见到我,就高兴地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对她的怀疑一瞬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后来过了好几天,我才跟她说:“我在警局的时候,还怀疑过你。” 她皱着眉头问:“怀疑我?怀疑什么?” 我说:“我一开始觉得,你可能是因为想跟我离婚才装神弄鬼的。” 她听了狠狠地给了我两拳。 我见她不高兴,就急忙哄她说:“你是不知道,在派出所我被警察们反覆地盘问,看着他们的表情,我自己都觉得我说的事情很荒谬。再加上我有暴力犯罪前科,谁也不可能相信我。你在医院是什么情况,我问了他们也不对我说,当时我担心死了。你说我那时候心理压力那么大,胡思乱想也是正常的。” 她听了这话,这才肯原谅我。她摸了摸我的脑袋,依偎在我的怀里说:“老公受苦了。” 安顿好了小雪,我在父母家休息了几天。仍然像过年的时候一样,父母开始对待我们很好,但很快就又开始了唠叨。有一天我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就威胁说想要回家,我父母听到这话,小雪立即就站到了他们一边。我为此感到很是恼火。 最后他们可能是觉得管不了我,父母只好让步说:“我给你在城里再买一套房子行不?买个独门独院的别墅。我们把四邻的别墅也都买下来,到时候没有人能打扰你,行不行?” 我说我要考虑考虑,但考虑之后我说:“行。不过我得先把那套房子卖了。我还得去找那个卖我房子的中介去算帐。” 父母到“算帐”两个字,吓得急忙说:“那房子咱们不要了行吗?你就当做你没有过那套房子,好不好?” 我说:“不行。我不能容忍别人骗我!” 于是第二天,我就找到了那个中介。那个房产中介见到我,首先露出的表情是惊恐,但他把真实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只一秒钟不到,他就摆出了一脸疑惑的样子。 我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你别跟我装孙子。我当初跟你说没说?如果房子有问题我肯定来找你!” 他的表情像是在一边回想,一边试探性地问:“房子有什么问题啊?” 我骂道:“少装蒜,你小子挺会演戏的,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了!” 他继续无辜地说:“我从没以为你会来找我啊。” 我嘲讽道:“这么说,你肯定是觉得我早就死里面了?所以才不会来找你,对不对!” 中介听了这句话,被噎得半天也没想出应该怎么回答我,末了他委屈地对我说:“大哥,我骗谁都行,我能骗你吗?你要不信,我带你去原来那家人那里去,我带你去找他,看他过得好不好,问问他那房子有没有问题,行不行?” 我说:“你少来这套,你们事先都商量好了。” 他做出了委屈得要哭的样子说:“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不信去问问邻居,求你问问你的邻居吧!那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看他死不承认,我只好说:“行,今天我没证据,不打你,等 我找到证据,我再打你一个心服口服!” 他一梗脖子一拍胸脯说:“你去找吧,我问心无愧!”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一点儿都不硬气,反倒流露出了许多心虚。 我用食指狠狠地点了他一下说:“好,咱们走着瞧!” 下午,我再一次找到了那个王师傅家。推门进了院子,我就见到了他。我自知理亏,就摆了一副笑脸。而他一见到我,以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绷着脸对我说:“你小子没按我说的办吧!” 我看他已经猜出了*不离十,就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声:“嗯,师傅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 王师傅嘆了口气。他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进来喝茶。” 他单手撩开门帘,把我让到了屋子里。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转热,我也感到很是口渴,于是就脱下了大衣,进屋坐在了沙发上。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那鬼可能是埋在附近的冤魂,你哄哄他,烧烧纸,说点儿好话,他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不但不哄他,还找他麻烦,他能不折腾你么?”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他抿了口茶问:“说吧,你用的什么方法,把他惹得那么生气?” 我说:“我放炮了。” 他一愣说:“那没事啊,过年谁家不放炮的?” 我尴尬地一笑说:“我买了几千块的炮,摆在院子里,还有客厅里,卧室里,厕所,厨房,书房什么的,都放满了。” 王师傅听了,脸上的笑容很僵硬。 末了他说:“行啊你,你比鬼还能折腾。” 我诚恳地说:“师傅,您就帮帮我吧!” 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说:“行啊。不过你这个人好勇斗狠,我怕你将来惹出大祸来。你得保证千万别回去。你要是回去了,保不齐出点儿什么事情了。” 第88页 我说:“上次就差点儿出事。” 随后我就把小雪发病,我被警察误会抓到警局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他听罢摇了摇头说:“那个鬼很会操纵人心。小雪、你、警察,都被他布置的假象所欺骗了。” 我用力点头。 他喝了口茶,闭上眼睛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你带我去你家。我去看看。也许有办法。” 我说:“您刚刚说可能是因为附近埋了死人,如果能找到那人的尸体,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他说:“看情况吧。如果他不想我们找到,就会很难找。不过找那个有什么用吗?” 我说:“房屋中介当初卖房子的时候,说房子没有问题,可是我去了,马上就出现问题了。我得找证据,然后找他算帐。” ☆、鬼屋邪灵10 王师傅听罢摇了摇头说:“你要是这个目的,我就不想帮你了。我只管安宅,可不管害人。” 由于当时求证心切,于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第二天他就跟我一起开车上路了。路上,他问我:“我觉得你肯定有过牢狱之灾。说实话,你进去过没有?” 我说:“恩,进去过。” 他问:“具体为了什么事?” 我说:“嗨,别提了。争对象。我处得好好的一个女朋友,跟一个男的跑了。那傢伙要钱没钱,长得也不如我。我一生气,就冲到他家里去把他打了一顿。” “那小子要真是男人,就该咬牙忍了,忍不了就该来找我算帐。却没想到他唧唧歪歪报警了,还去法院告我。在法庭上我越说越气,就把他们全家都打了。然后判了三年。” “当着法官的面?”他问。 “啊!是啊。把法官吓坏了,呵呵!” 他问:“三年?不对吧?我觉得应该比这久吧?” “在监狱里,一个自称是黑社会的傢伙欺负我,我趁他睡着,用磨尖的牙刷把他手脚的筋挑了。后来又因为有人欺负我,我打残了好几个。结果他们就不停地给我加刑,我爸妈给我花了不少钱,最后还是判了我十年。” 他说:“臭小子,脾气这么暴躁!但我觉得这不是天生的。” 我说:“您还真说对了,我原来不这样。小时候跟同学一起玩,我被打都是不还手的。后来我父亲发财了,他总是对我说,有钱能摆平一切,后来他看我总是被人欺负,就把我送去了武术学校。习武之后,我的脾气就越变越差了。” 王师傅说:“你父亲也未必是故意教你坏,这恐怕是矫枉过正了。” 我说:“是啊,我小时候太窝囊了。一次被人追着打,打到了我家门口。我哭着拍门,我爸就把我锁在门外,他说,只要你敢还手,我就开门。结果我就硬是没敢还手。在门外站着哭了一下午。” 他听了这话,笑了好一会儿。 笑过之后他又问:“那你搬到这荒山野岭,图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也不图,就图个清净。我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没有人欺负我,我也不去欺负别人。” 他问:“为什么你会认为别人会欺负你?” 我说:“这世上的人,不就是弱肉强食,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么?” 他听了摇了摇头说:“真正的强者是从不欺负人的,也从不会把正常的交往当做别人在欺负他。你思考问题的方式太极端了。” 我反驳他说:“什么叫做正常的交往?抢我女朋友就是正常交往了?” 他听了“呵呵”一笑说:“臭小子,她要是真喜欢你,别人抢得走吗?你跑到人家里去打人,我看你这不是被人欺负了,你这是欺负人。” 我说不过他,索性不理他。 下了高速,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我家那栋别墅。我打开了院门,里面一团混乱。 我说:“我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了,现在一团糟。” 他笑了笑说:“正常。” 他在房子四周转了一圈,背着手说:“这房子我看他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我觉得问题在你的菜棚。”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暖棚的方向。 我说:“你的意思是,这房子原先的主人把什么人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然后把房子卖掉跑了?” 王师傅“呵呵”一笑说:“你以为拍恐怖电影了?哪有那么多兇杀案!” 王师傅掀起了菜棚的塑料门帘,钻了进去。他捏起地面的土,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闻,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他钻了出来对我说:“这里的土跟外面的土不一样。这个是黑的,棚子外面是黄的。这些土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我看院子里的土不肥,就从外面挑了几筐回来。” “哪里挑的?”他问我。 “就是山后的空地上。”我用手一指。 他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然后把手背到了身后,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说:“走,带我去看看。” 我带着他转了几个弯,绕到了山后的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他看了看,嘴里“哈哈”一笑说:“臭小子,你把人家坟挖了。还不快把土给人还回去。要想弄肥沃的土地,你不会自己上肥么,动人家的坟头干吗?” 第89页 我说:“坟都是堆起来的土堆,这里是平地啊。坟头也应该有墓碑,这怎么可能是坟。” 他摆摆手说:“不对,你不懂,这里就是坟地,只是因为年代太久远了,经过雨水的长期沖刷,使这里变成了平地。”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现在这山里也没人管管,树砍得都不剩什么了。” 我心想:扯这些没用的干吗? 于是我问:“您说那怎么办?” 他不管我,继续说:“从堪舆的角度讲,这可是风水宝地。埋在这里的人死后法力强大,可以荫庇后人啊。坟碑估计是被土埋了。挖挖肯定可以找到。” “这样吧。我替你去跟他们讲和。你去市集上,买点儿纸钱,买点儿香烛,多买点儿水果糕点。一会儿你带来。” 我说:“您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他沖我憨厚地一笑说:“没事。” 当我回到那块坟地的时候,看到王师傅还站在那里,一个人在高声说着什么。还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加上天气不好,天已经有点儿暗了下来。我听到他一个人在这野地里说话,不禁有点害怕。 我手里提着东西,远远地躲在一边不敢出声,也不敢靠近。王师傅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向我的方向看过来。 当他那双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不禁心里一紧,身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他突然抬起了手,招手对我说:“你来啊!我介绍你们见面。” 我听了这话,扔下东西撒丫就跑。王师傅在后面一路追,我一路跑。由于王师傅长得胖,不一会儿他就被我甩到了身后。 ☆、鬼屋邪灵11 回到家,我躲在汽车里不敢走,也不敢去找他。因为一方面我害怕他出什么事情,不能把他就这样扔在山里,但一方面我又害怕他被鬼附身来找我。 就在我内心激烈挣扎的这段时间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发动了汽车,打开了大灯,灯直照着院门。 不一会儿,一只黑乎乎的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那只手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可怖。我将手伸向了车后,拿起了那只准备好的球棍。但犹豫再三,我还是放下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就在我拨打了110,正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时候,那只大手用力一拽,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王师傅站在门口,看到我坐在车里,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车边,他伸手要开车门,我急忙按下了车锁,把他锁在了外面。 他见了我的样子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我看他不笑了,才打开了我这边的车窗,对他喊话道:“王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王师傅指着我说:“你个臭小子,把东西扔到地上就跑了。蹲十年大牢你都不怕,你说你还怕个鬼!” 我看他说话还算有逻辑,就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隔着车跟他面对面地对峙着。 他说:“那件事我帮你解决了。你这两天有空去把拿走的土给人家还回去就行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害怕。 他见我仍不说话,就拍了拍手,走到了我的房间里,我问他:“你干嘛去。” 他头也不回地说:“洗手!” 不一会儿,他走了回来,站在车边问我:“怎么啦?还不行?送我回去吧!” 我说:“天晚了,要不今天咱们住这里吧。” 他说:“我看你是不放心吧。” 我心想:我是怕你鬼附身。 他笑着点了点头,一转身向屋子的方向走去,临进屋的时候,他甩下一句话:“你要是害怕就睡院子里吧,我腰不好,必须睡床上。” 我坐在车里,心情很是忐忑。两个小时之后,外面起风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雨水“噼噼啪啪”地砸在车窗玻璃上,幻化出了许多奇妙的图形。忽然,车窗上划过的水流汇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骷髅的形状。我吓了一跳,急忙打开了雨刮器,刮掉了那些雨水。 一道惨白色的闪电无声地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几秒钟之后雷声如炸弹般响起。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漆黑的雨夜中,感到随时都会被一群殭尸包围。心里紧张得喘不上气来。 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进屋避雨的时候,又一道闪电无声地袭来。惨白的电光照亮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我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躲在院门前。似乎他正在犹豫着是否要跨入大门一般。我屏住唿吸,两眼死死地盯住那里,当第三道闪电亮起的时候,我终于确认了那是一个有着白色脸孔的黑衣人。 见到这情景,我立即打开车门,狂奔到了屋子里,手忙脚乱地锁上了门。房里黑着灯,王师傅应该在楼上的卧室里。上次灯坏了,我一直没有修,现在我只好翻找放在门口衣柜里的手电筒。 就在我正在抽屉里翻找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全身一个激灵,“呀”地一声跳了起来。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发现那是王师傅,他正张着大嘴“呵呵”地笑。 “王师傅!你在干嘛!” “你在干嘛?” “我在找手电筒。” 第90页 “哦,我拿来用了,喏,在这里。”说着他将手电筒递给了我。 “还不赶紧上楼睡觉!”他几步就跨上了楼梯,走进了我的卧室。我害怕一个人在楼下,急忙跟了上去。 上楼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向身后看,生怕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白脸的鬼。走到我的卧室,我看到一团黑影盘在床上,我用手电一照,发现那是王师傅躺在床上睡觉呢。 “王师傅,你还挺快。” “嗯。”他含煳地应了一句,就翻身睡着了。 看着他张着大嘴打鼾的模样,我顿时感到安心不少。 我坐在床头倚着靠背,眼睛一直看着王师傅,不敢睡觉。 突然王师傅停止了打鼾,嘴里哼哼了两声。与此同时,卧室的门响了一声。我急忙打开手电照向门口,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我吓得不敢动弹,不一会儿王师傅又开始了打鼾,我急忙跑到门口,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然后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继续盯着王师傅看。 在黑暗中,我无数次以为自己看到了他张牙舞爪沖我扑过来的样子,但等我打开手电,却发现那不过是我的幻觉。他始终在睡觉,睡得很安稳。而我的神经就在这样紧绷着,一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王师傅翻起身,看见我一直坐着,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起床去洗了把脸,又跑到楼下从冰箱里拿了两包饼干,对我说:“一会儿咱们去把土运回去,然后买点儿灯把灯都安上。” 我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雨后的太阳十分毒辣,我们脱了上衣顶着日头,一筐筐地把土搬到了汽车的后备箱里,然后我将车开到空地,把土放了回去。我看到王师傅昨天所在的位置上,草都被拔掉了,地上还摆了些贡品。贡品旁边残留着一些烧过的香烛,地面上黑乎乎的,应该是纸灰被昨夜的雨冲散了。 倒完了土,我们没回去,而是直接去山下买了几只节能灯,然后回去把灯换好了。我锁好了门,发动了汽车。在临走的时候,王师傅站在门口冲着道路的方向挥了挥手,又笑了笑,然后才钻上了汽车。 我望他挥手的方向看,可是什么都没有。 王师傅看见了我的眼神,对我笑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神经病呢。” 我心想:知道的也多少怀疑你有点儿不正常。 很快我们就上了高速,今天的路出奇地好走。 ☆、鬼屋邪灵12 路上王师傅对我说:“年轻人,听我劝一句,遇到事情不要太暴躁。做人要宽容,有冲突,要多多与他人和解,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别人激起你的怒火,你要隐忍,你如果激起了别人的怒火,要学会主动道歉。” 我听这话,没吭声。 他继续说:“会和解的人,才是成熟的人。让别人怕你,不如让别人佩服你。我这个人没什么学问,但是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别人是你的镜子,你对他笑,他就会对你笑。所以你看我,天天没别的事情,就是笑。笑久了,你就会觉得所有人都对你笑了。” 我说:“王师傅,你这次就不怕给我矫枉过正了吗?” 他哈哈一笑说:“不怕,不怕。窝囊和宽容是两码事。你不是窝囊人,你有能力打趴下任何人,但是你不会这样做,是因为你的心宽能容人。” 我嘆口气说:“我尽量吧。” 王师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把王师傅送到家门口,我问他:“师傅,您帮我了事,我得付钱啊。” 师傅摆摆手说:“你先回去,确认房子没问题了,把房子卖了,搬回来跟父母一起住吧。钱的事情,等你把房子卖了,你看着给吧。一块钱不嫌少,一万块不嫌多。如果房子不卖,我就一分钱不要。” 我用力地点点头说:“好!一定卖。” 我心里知道,他这是用话逼我赶紧卖房。 送回了王师傅,我去接小雪回家。小雪说她不想回去。 我说:“真的清理干净了,房子应该没问题了。” 但是小雪仍然不肯。我看到她倔强的样子,我心里很是恼火,竟然突然产生了一种要暴打她的冲动,但是想到小雪那天满脸是血的样子,我不禁心里一软。 于是我对她说:“那好吧,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去把房子卖了。” 小雪紧紧地抱着我说:“你还是别去了。那房子咱们不要了行吗?” 我说:“没事,你放心,我去看了,确实没问题了。再说王师傅也说了,他也是确定房子已经没有问题的了。他还说,我现在不能给他钱,他要我先卖房,卖了房才能给他钱。” 小雪说:“那好,明天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第二天,我们踏上了回去的路。 一进家门,我就察觉到了异常。屋子就好像被人收拾过一样,很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被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小雪问我:“你收拾的?” 我说:“不是,走的时候还一团糟。” 小雪说:“我感觉屋子明亮了很多。” 我说:“可能是阳光进屋了吧。” 小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也觉得现在房子应该没问题了,你还要卖掉它吗?” 第91页 我说:“卖!但不是因为那个东西,而是因为我是想搬回市里。” 小雪听了很高兴,笑着跳起来抱住我的脖子说:“是嘛?太好啦!” 我从没见过她这样高兴过。 于是,我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并把那些东西搬到了汽车上。 小雪问我:“还要家具吗?” 我说:“家具都被炮竹炸坏了,不要了。” 晚上我要开车回去。但是这车无论如何就是发动不起来。手机也没有信号。 我猜是火花塞的问题,就想下山去买个来。可是这刚刚还很晴朗的天气,说变就变,一阵狂风之后天空突然就变得乌云密布了。 我说:“倒霉,看来今天要住在这里了。” 小雪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很紧张的表情。 我说:“别怕,王师傅很确定地告诉我已经没事了。” 晚上,我们打开了所有的灯,灯光很明亮,再没有昏暗的感觉。我把小雪搂在怀里,把电视开到了最大的声音。 连续几阵狂风之后,外面雷声大作。雨水哗哗地砸在了玻璃上,小雪钻在我的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虽然闭着眼睛,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睡觉。 突然,电压不稳定了。屋里的灯忽明忽暗起来。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一声巨响。那是窗子被什么东西砸破的声音。紧接着楼梯上又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我知道:他又来了。 小雪怕得紧紧地闭着眼睛,唿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这时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顿时小雪屏住了唿吸。 就在我的大脑陷于停滞,完全思考不出对策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那东西砸门砸得很用力,我甚至感到门在颤抖。 我推开小雪,急忙跑门前,但我并不敢开门,只是对着门外大声叫骂。 可是不管我怎么骂,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反而是越砸越凶。慢慢地,我的恐惧变成了怒火,终于使我爆发了起来。 我一伸手就打了门。砸门声瞬间就停了下来。我向门外看,什么都没有。就在我伸头向门外张望的时候,小雪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我转过头看,发现了一团清晰黑影,就站在窗口前。这次我终于看清了他那白色的脸:是一具骷髅! 我拉起小雪就往门外跑,而他则在我们身后紧追不捨。不管我们跑多快,他始终距离我们身后两米的距离。 我们跑到院子里,我大叫着让小雪钻进汽车,自己跑去打开院门,然后我回到汽车上,本能地发动汽车。汽车启动后,我们疾驰到了门外。直到我们将车开到了高速路口,我们才想起来汽车本来是应该无法发动的。 我将车停靠在了高速路收费站口,可是收费站的人却不让我们进入高速。原来就在两个小时之前,路上发生了一起连环碰撞事故。 后来我们看新闻才知道:那天晚上如果我们走高速,一定会被撞死。因为当时下的雨太大了,能见度很低,前面一辆卡车因熄火,而慢慢地靠边停了下来,后面的十几辆车就减速跟在了后面。 就在这时,从后面来了几辆卡车,不但超载还疲劳驾驶,当他们发现前面的情况后,剎车已经来不及了,卡车一下子就把前面这些车撞成了一串。紧随其后的一大群汽车又撞在了卡车后面,最惨的几个人,头都被撞碎了,脑浆洒了一地。 ☆、鬼屋邪灵13 小雪说:“也许那个鬼是想救我们?” 我说:“如果要救我们,干吗还要吓唬我们?” 小雪说:“你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想吗?” 我听了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我找到了那个房产中介。他见到我来,吓得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笑着示意他坐下,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上次我错怪你了。我去调查了,确实不是房子的问题。” 他听到这话,表情才放松下来,对我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知道他说这句话,既是对我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我看他坐下来,也跟着坐了下去,然后说:“现在我得求你个事儿,麻烦你帮我把房子卖了吧。” 他说:“好,没问题。” 我问:“你还用看房吗?” 他想了想,可能是害怕我骗他,于是说:“要不还是看看吧,你看我这人办事多讲究,不但对卖主负责,对买主也负责。” 我心里暗自嘲笑他的自卖自夸。 我当天就驱车把他带到了别墅。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山体都改变了形状。我的房子居然不见了。 很多当地的村民都在不远处围着看。我凑过去问才知道:原来昨天发生了滑坡。因为山上的树木被过度採伐,所以在大雨的沖刷下,我家身后的山体垮塌了。我的房子被埋到了地下。 滑坡的时间,恰恰就在昨夜,我们刚刚离开之后的半小时。面对那片废墟,我默默无语。返回了自己的汽车。 中介看上去很紧张,他双手按在大腿上,后背紧紧地靠在椅背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笑了笑,安慰他说:“没事。” 他说:“大哥,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第92页 我说:“是啊,谁会知道能发生这种事呢?” 他问:“你不生气?” 我说:“我能活到今天就很不错了,生气干吗?” 说罢,我将车慢慢地调了一个头,在汽车即将驶出山路的时候,我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黑衣人,那个人的身体看上去很模煳,唯一清晰的,就是那张雪白的脸。 他,在沖我挥手。 我笑了笑,也沖他挥了挥手,低声地说了句:“谢谢!” 虽然我听不到,但我确认他说了句:“不客气。” 我回到家里之后,将事情告诉了小雪。小雪听罢嘆了口气说:“多亏了他,不然咱们就全都死了。” 我点头称是。 好了,这就是我与那间鬼屋的故事。在搬回市里的第二年,我用父母给我买房的钱,与小雪开了一家公司,再后来,我经不住父母的劝说,终于还是接手了父亲的公司。公司在我的管理下,倒也运转良好。 与此同时,小雪先后为我生了两个健康可爱的孩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王师傅始终没有接受我的钱,他一直微笑着摆手,总是说那事其实根本就不值一提。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其实到处都是鬼,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喏,你身后不就有一个么。” 【卷一完】 第二卷 悬疑系列故事集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 有人说我是一个偷窥狂。 在我看来,只要是男人,就一定会有偷窥美女的想法。但是大多数人有这个想法,也不过是想想就算了。而在我身上,却并不是如此。你们说我是变态也好,说我有精神病也罢,但偷窥的确能带给我非常强烈的*。这种处心积虑选择地点,绞尽脑汁摸索别人行动规律,时刻担心被发现的偷偷摸摸的感觉,使得偷窥成为了一种很刺激的冒险活动,这种活动所带来的成就感,甚至要远远强于跳进动物园的狮虎山。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那天我尿湿了两条裤子,一条是白天在狮虎山里面被老虎吓尿的,一条是晚上回家做噩梦的时候尿湿的。 与大多数人的判断不同。我可并不是一个失败者,我也不是没有漂亮的女友,我更没有患有什么功能障碍。恰恰相反,我拥有一家公司,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我的生活要远远好于普通人。我同时在与三个女孩交往,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其中一个是医生,一个银行职员,一个是女刑警。当然还好,她们都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不然我会死得很惨。同时我的身体也很健壮,以至于我可以在一小时内跑完整整十公里。我之所以练长跑,主要就是预防她们将来发现对方,合起伙来踢我的屁股。要知道初中的时候,我曾被一群女生按在地上,打得我哭爹喊娘。那天晚上,我举着被打成了包子的脸对月亮发誓:同样的事情我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但我就是喜欢偷窥。 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就像肥胖症患者还拼命地进食,富有的财主仍不停地敛财,健康有活力的青年非要寻死玩低空跳伞一样。我喜欢这种活动,把它当作了一种冒险。所以慢慢地,我从对自己的怀疑,对自己的鄙视,变成了对自己的崇拜。于是最后我干脆承认了自己有问题,进而把这种病态当成了一种业余爱好。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事情做了,如果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满心欢乐地消磨时间,那可能也就是洗澡之后搓脚底的泥巴了。 为了偷窥,我曾经购买了很多高科技的设备。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把它们统统扔到了储物间。因为这些东西降低了偷窥的难度,使得*不再强烈了。与那些欲求不满的人不同,我并不在乎看到谁的*,如果我想要看女人的*,我有很多便捷而又安全的途径,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你越是不想让我看,我越偏要看到的那种感觉。 这就好比两个人一对一单挑球技,如果对方是一个菜鸟,即使赢了也并不会感到怎么开心。而如果对方是一个高手,赢了就会特别有成就感。女人最防备的不是跟谁上床,而是被谁偷窥。因为前者可以假以爱情的名义,而后者就是*裸地吃亏了。所以越是这样,偷窥也就越让人有成就感。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偷东西?也许这个人很有钱,不论多高级的东西,他都买得起。可是他偏偏却要去小超市偷一个五毛钱的打火机?因为买东西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太没有成就感了。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2 所以我喜欢用最原始的方式,在什么工具都不藉助的情况下,使用计谋来偷袭成功。而要想达到这种效果,其中最基本的一项技能,就是跟踪。 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美女。她身穿短裙,上身是宽松的t恤。鼻樑上架着一副墨镜。她冷若冰霜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愤怒的表情。她正在接电话,听谈话的内容像是与男友刚刚吵过架。我喜欢愤怒中的女人,因为她们遇到偷窥者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激情。记得上一次遇到这个类型的女人时,我被她举着拖鞋追打了两条街。真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经歷,以至于现在每每想起都让我欢乐不已。更何况她拥有一双匀称的*,身材好得就像是模特一般。这样的美人我怎能拒绝呢? 第93页 我当即决定尾随她。 只是跟踪了她一会儿,我就发现她这个人很有意思。她先是去超市购买了一大堆日用品,然后紧接着又买了好多零食。她对富含脂肪的食物流露出了一种特别的兴趣。买过了食品,她又在餐具那边停留了很久。最后她居然购买了一套一千多元的高级刀具。好傢伙,她有多少东西要切。这么爱吃东西的人,身材却这样好,这对那些喝凉水都发胖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太不公平了。最后她又去了工具区,买了一把小钢锯。难不成她家还有木工活儿怎么着? 不一会儿,她去结帐了。看她刷卡的样子,用的卡绝对不是自己的。是的,从眼神上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女人买东西,不管她们多有钱,眼睛也始终是盯着显示器看每件东西是多少钱的,生怕打错了钱数。而她却显得很不耐烦,眼睛一直在看着别处,显示器上的钱数,她连看都没看。 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远的地方,装作漫不经心地闲逛。她走出了超市,步行进入了一个临近的居住小区。因为这个时间还是上班的时间,所以这个居住区里没有什么人。突然我的电话响了,在安静的小区里,我的铃声格外的刺耳。 她立即转过头来看我。我装作没事一样,站住不动接听这个电话。她回过头继续向前走,我也立即开动脚步,远远地跟着她。走到其中一个楼栋口的时候,她打开门走了进去。我没有继续跟,因为我知道不能给她留下印象,或者让她感到可疑。 但我也并没有离开,我继续留在楼下。因为今天临近冬至,虽然才刚四点多,天色却已经略微有点昏暗了。我不走是想看哪盏灯会亮起来。但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灯变亮。我想,要么她喜欢黑暗,要么她家的灯本来就是亮着的。如果是前者,我喜欢她的个性,如果是后者,这就意味着她的家里有人。如果这样的话,偷窥就会很有难度。但我正是因为有难度,才喜欢这种事情的,不是吗? 她住在几楼?躺在自己的床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就是喜欢这种悬念,这种悬念是整个行动中最美妙的部分。如果没有悬念,我才懒得干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其实人人都喜欢悬念,不是吗?如果你不喜欢悬念,为什么要来看我的故事呢?如果人们不喜欢悬念,为什么悬念电影会如此卖座呢?悬念揭晓的那一刻,是最为美妙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去公司打理了一下事务,就驱车赶到了那个小区。我将车停在她家的楼下,像警匪片里面的探长一样守在车里盯梢。如果是在美国,我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严重的犯罪。但是在中国,谁在乎呢? 她一直没有出来。或者,她已经出来了,但是没有回家。反正在门口我没有见到她。十一点的时候,我见一辆红色马自达开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打开车门的正是她。我喜欢她的车,不论是流线型的车身,还是炫目的颜色都很漂亮。她打开楼道的大门,快步上了楼。由于楼道有窗户,而我的车又停得比较远,所以我可以透过楼道的窗户,从外面看到她上到了四楼。 我在车里换上了保安的衣服。他们小区的物业公司所採购的保安服装,在淘宝上有店销售。我选购了一款一模一样的。现在的物流真是快,同城交易,当天到货。就在我带上帽子,正要推开车门上楼的时候,我见她又下来了。手里提着四五个塑胶袋,看上去很重的样子。她向四周望了望,就打开了车门,将那几个塑胶袋放到了后排座位的脚下。 然后她就发动了汽车。 我只好又摘下帽子,发动汽车尾随她开出了小区。 也许她是新拿到的驾照,她的车速很慢。直到开车行进到快速路上,她仍是40公里每小时左右的车速。我远远地跟着她,不敢过于靠近。我的车是很常见的黑色奥迪,哪里都能看到一大堆,所以远远地跟着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一路上她都像是找不到路线一般,每次遇到路口,她都会减速甚至停下来。终于她将车开到了外环线上的护城河边,才停下了车。她打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了便道上。这里的车速很快,很少有人停车,如果我停下来看她要干什么,她一定能够发现我的异常。我只好减慢车速,将车从她身边驶过。从后视镜里观察她的行为。但是她站在那里,只是一个劲儿地看表,像是在等着什么人。随着我的车越开越远,她在我的后视镜上消失了。 开出去三四公里之后,我才在前面找了一个开口,违章调头将车开了回去。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直接将车开回了她所在的小区,继续蹲守。这几天我必须搞清楚她的行动规律。 不一会儿,她就慢悠悠地把车开了回来。当我再次打算上楼的时候,她又跑了下来,手里仍提着几个塑胶袋。这就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了。我继续发动汽车,尾随她出去。这一次,她又将车开往了郊外的护城河。只不过这次是另一个地方。我将车停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看着她。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3 她将那几个塑胶袋从车里拿了出来,四周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等了一会儿之后,一辆保时捷卡宴停在了她的旁边,她将手提袋塞到了车窗里。车里的人从窗口递给她了一个信封,我猜里面是钱。然后她就回到了车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前面的路口就分道扬镳了。这不像是朋友间互送东西,倒可能是给别人捎带物品。我是这样解释的,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如果我能在她的车里安装一个微型窃听器,那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但是我讨厌高科技的玩意儿。 第94页 开车尾随她离开的时候,我在脑海里重放了整个过程,最终我认为,那个拿东西的人肯定不是她的朋友,因为在整个过程中,那个女孩都没有对车里的人笑一下。相反,她却表现得很紧张,脸也一直紧绷着。再冰冷的美人,见到熟人也会微笑一下的。 不一会儿,她又开车回到了住所。这次我都没有再打算上楼。因为我知道她一会儿又会提着袋子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她又提着袋子下来了。我继续发动汽车尾随。这次是另一个地点。与前面两次的共同点就是这次她仍将汽车停在了外环线上。这次开车来拿东西的,是一辆奔驰。还是同样的模式。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次我没有等她把东西给人,然后再尾随她回家去,而是自己直接开车返回了小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我想等她下一次行动,趁她离开家的时候,侵入进去一窥究竟。但是让我失望了,没有下一次了。她上了楼,就再也没有下来。五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她家仍没有打开灯。 我垂头丧气地回家。躺在床上,想着这一整天的事情。突然我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偷窥她*的兴趣,反而愈发对那些手提袋感兴趣了。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用上班,还住得起高档小区,开得起高档车。她也像我一样拥有一间公司而衣食无忧吗?还是干脆就是一个二奶?她拿着手提袋,天天乱跑什么?我明天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 第二天,我继续在她门口等。 她又提着几个手提袋下了楼。这次我没有尾随她,而是换好了保安的衣服。等她一走远,我马上就下了车,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楼道的大门。然后一口气跑到了四楼。现在已经是上午9点,日期是星期三。这时候人们都在上班,所以我不会遇到什么人。跑到她家门口,我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个小区比较高档,一梯两户。对面显然没有人。因为门口摆放了四双拖鞋,三双是旧的,一双看上去很新。 我之所以这样肯定,是因为那三双拖鞋,其中一双是大号蓝色的,一双是小号红色的,还有一双是卡通的。显然这是一个三口之家。至于那比较新的第四双,是给偶然拜访的客人准备的。 我从怀里掏出了医院大夫用的听诊器,放在门上听了一下。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我又看了看外面挂着的电錶,电錶转速很慢。说明屋子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我用万能钥匙插到她的门锁里准备开锁。这时楼下响起了上楼者的脚步声。我从楼梯往下看,看到了一根晃动的木柄,像是擦地的工人。 这种门锁我并不太熟,所以打开有点费力。眼看那个工人就要上楼了,但是门锁还是打不开。这些工人应该与保安比较熟,如果他们看到我这样一个陌生的面孔,一定会引起怀疑。很快脚步声就到了三楼,我甚至可以听到工人的喘息声。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感到唿吸都快停滞了。 多亏我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开锁的手并没有颤抖。就在那个工人露出半个头的时候,只听门锁咔地一声响,锁芯终于可以转动了。当我把门打开的时候,那个工人刚好转过身准备上第四层楼。我急忙进屋把门关上。 进了屋子,我感觉这个女人应该是独居。因为屋子内部饰品的风格都是女孩子所喜欢的那种类型。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闯入空门,但是我却感到十分紧张。这种火辣辣的紧张感,正是我热爱这种活动的根本原因。 或许这应该叫做肾上腺素成瘾症。我是不是发现了一种从未被发现过的疾病呢?也许我该因此而被歷史铭记。我甚至还真的去谘询了精神病院,但当我从医生那里得知:除非我被抓到精神病医院接受电击治疗,否则这种病不可能被载入医学教材。于是我立即放弃了通过疾病而被载入史册的打算。 我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客厅,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向卧室摸去。此时我的脑海里满是当我推开门,一个人刚好站在门前的情景。我喜欢这种未知感所带来的恐惧,并极力地让自己克服它。我轻轻地推开了门,里面没有人。我又走向了卫生间,同样没有人。厨房也是一样。最后就是洗衣房了。里面除了挂满了整间房子的内衣,同样也没有人。 由于我很想了解她那手提袋里是什么,于是四处寻找类似的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我翻遍了冰箱,储物柜,甚至洗衣机,但是什么都没有。我看了看表,从这里到外环线的距离除以她的车速,算上往返,刨去我刚刚开门以及在屋子里搜索的时间,我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推门走进她的书房,我看到了她的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待机灯仍在闪烁,于是我走过去按下了键盘,屏幕立即露出了登录页面。由于我不知道密码,便试着使用空口令登录,但没有成功。我又试了试123或者abc之类的口令,也没有成功。于是我只好放弃,又重新将电脑调回了待机状态,併合上了屏幕。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4 该死!这时我才想起,我竟然忘记了这屏幕究竟是打开的还是合上的!但愿这件事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此次闯空门看来并不成功,我一无所获。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掀起了她的枕头与床垫,结果终于有所发现。我不知道这丫头是干什么的,但是她真的很有钱。我掀起床垫后,发现下面竟然压着大约20万的现金。在她梳妆檯的首饰盒里,则放满了金首饰与钻石首饰。 第95页 我可不是小偷,所以又将这些东西原样放了回去。 在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照片拍摄的地点,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这张照片让我想起来在她的书房的桌子上,还有一张照片。我急忙跑过去看那张照片。那张照片里也是她自己一个人,拍摄照片的地点也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地方。 我顺手打开了她的书桌。里面是一个日记本。 我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我掏出手机,将相机调成微距模式,然后对那本日记进行逐页拍照。拍了大约100页,时间还剩下了不到10分钟。由于我对时间的掐算并不是很自信,于是我立即将日记本放回了书桌。然后将我碰过的一切东西都摆回了原位。 将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个遍之后,我就准备离开房间。我趴在门上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没有声音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对外观察了一下。于是立即闪身钻了出来,然后把门关好。就在我刚刚关好门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已经来不及用万能钥匙重新把门锁上了,我只好将帽檐压低,低着头快步跑下了楼。 当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回到车里,立即脱去了保安的服装,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我一边盯着她家的动静,一边打开手机读她的日记。 她的日记里面,记载的都是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及一些小感想。比如看了某部电影,于是感动得哭啦,听了某首歌,于是想起了谁谁谁啦,或者干脆就是一首小诗。我很欣赏她的文笔,但是丝毫看不到她与别人交往的记录。 在整个100页日记里,我竟然没看到一个关于她朋友,或者她亲人,或者她同学的记录。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出对这个世界的感悟。没有关于她那些钱来源的解释,也没有她工作的问题。要么她真的是在刻意地孤独自己,要么她就是在故意地迴避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变聪明的最好方法,就是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思考问题。那么如果是我在写日记呢?我想我一定会谈论我的女友,我的同事,我的亲人。但是有一件事,我肯定不会谈论,那就是我的偷窥活动。对,只要我不谈论偷窥,警察即使抓到我,我也可以说我只是初犯,他们对我进行搜查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从事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犯罪活动。 也许她给别人的是毒品,也许她给别人的是枪枝,甚至是爆炸物。 她独身一个人,甚至就连照片里都没有亲人与朋友,所以她一定是害怕事情败露后,牵连到朋友,或者亲人。然而如果她从事的是普通犯罪,即使事情败露,警察也不会对他亲人下毒手,所以她躲避的人必定是黑帮。 她显然是黑帮中的一份子。或者,她干脆就是一个间谍。 成为间谍的人,会有一个新的身份,所以她不可能与亲人住在一起。她刻意地不泄露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保证自己的秘密不会被他人无意中泄露。她也许是一个庞大间谍网中的一员,她所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传递一些物品与情报。 当然很有可能,他们组织是潜伏在中国的恐怖分子。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如果她是间谍,屋子里一定有什么监控设备,一旦我被这些人盯上,肯定就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如果她是祖国的敌人,她们的组织一定会认为我是安全局的人。如果她是安全局的特工,一定会认为我是潜伏在中国的间谍。不管我被谁发现,我都将必死无疑。 想到这些,我感到后背越来越凉。突然“啪”地一声,车窗发出了被拍打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是一个男人站在了车门边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惊愕地与他对视。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但是我没有看到。我担心是枪,于是急忙发动了引擎。 结果他掏出的是一张车位证。他微笑着沖我敬了一个礼,然后对我说:“这个车位是我的,你看这个证,我是缴费的用户。请您把车开到另一边好吗?” 我说:“我马上走。” 话音未落,我就急忙将车开走了。吓了我一身冷汗。 回到公司,公司正在开会。他们说等我很久,因为我一直没有回来,于是就自己开始了。主持会议的是公司秘书小张。他是一个说话办事很让人痛快的小伙子。每天我看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我给他的工资是一涨再涨,他却总是对我说:“太多了,老闆,太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会说工资太多的年轻人,所以我很信任他。我的表妹是公司主管之一,她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我也乐于做媒,我对他说:“我表妹貌似看上你了,你可以与她交往,不用担心,我支持你。当然了,你也知道我表妹这个人,除了有点财迷心窍,其他都好。比如说长得又漂亮,身材也好……当然了,除去外表,她还有很多其他优点,比如说……比如说……呃……比如说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 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优点。 他却笑笑说:“老大,其实我喜欢男人。” 虽然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性取向而改变对他的信任。但是从此之后,我的确是再也不敢与他勾肩搭背了。我不会看不起他的性取向,他比我光明磊落得多。他只是喜欢男人,而我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偷窥者。 第96页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5 会议上他们讨论了公司运营的种种问题,并提交了一些改进方案。很多方案都比较天真,但是我不会阻挠他们的这些想法。因为不管这些想法多么天真,终归他们是动脑了。总比天天人在心不在好得多,就像我这样。 维持这个公司运营,其实并不困难。因为这个公司的赚钱模式比较简单,那就是利用我父亲与市政府的关系,包揽一些大型gg项目。市中心的那些大型gg牌、公交站牌、电梯里的展示牌,都是我这家公司的。只要我的父亲在,只要市政府不换领导班子,这些东西就会永远属于我。还好,以我父亲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他活到100岁应该还算是比较悲观的估计。也许是基因的原因,也许是他的生命充满了活力,他抽菸喝酒一辈子,今年已经60岁了,去医院体检,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健康问题,哪怕老年人最常见的血压问题都没有。这可真是我的福音。 我经常对他说,您老千万要好好活着,活一万岁才好。 他骂我道:“你小子变着法儿地骂我,你才是乌龟了!” 我说:“我是乌龟,那您是什么?” 我正在走神之际,会议就已经结束了。散会之后,我的表妹拦住我,她把我叫到办公室,上来就逼问我:“你最近在干什么?” 我说:“有什么关系吗?” 她说:“公司那么多工作,我都要累死了!”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立即堵她的嘴说:“你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我给你配了两个助理,你的工作基本都是你的助理做的,而且我给你的工资已经不少了!” 她说:“我不管,再给我加薪10%。”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她找我没别的事。 我说:“10%?你要喝干我的血啊?最多5%。” 她立即开始了机关枪般的诉苦:“哥,你知道我这周干了什么吗?我主持了13次谈判,签了29份合同,陪客户去唱歌、喝酒、做桑拿……” “做桑拿!”我瞪大了眼睛吼道:“至于这样吗!你真是不学好了你!” 说罢我就掏出电话,我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告你妈去!” 她忙伸手拦住我说:“好吧好吧,其实我是跟那几个闺蜜去的,如果我不说是陪客户去的,公司是不给报销的。” 我一翻白眼说:“4%。” 她一咬嘴唇说:“不,那就5%,成交!” 她学着拍卖师的样子,以手当锤敲了一下桌子。 我摇着头想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我必须装作很不满的样子抓紧离开这里,否则就会有厄运降临。我的预感是很准的。 结果我还没走到门口,她就拿着厚厚一摞报销单,把我拉回了座位里说:“等会儿,你签个字,这是我这个月陪客户的花费!” 瞧,这就是我所说的厄运。 我看前面几页数额不大,接过笔就要签字,突然我想起了上次,她在里面夹带了一张五万块的发票,而这个报销单的金额栏还是空着的,于是我立即停下来,一边翻一遍问:“说实话,总共多少钱?” 她粉红一笑说:“不多,才三万块。” “三万!”我吼道。 她嘟着嘴问:“很多吗?上个月十万你不也是批了。” “十万?你不是说才五万吗!” 她急忙捂住嘴。 我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发票,单这一张发票就五万块。 她一耸肩说:“好吧,是八万。” 我说:“那我不签。” 她抓着我的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做出十分可怜的样子,以很嗲的声调说:“哥……” 我警告她说:“别来这招儿,没用的。” 她说:“人家用的是自己的信用卡,你不给我报销的话,我就要被抓了……” 我拍手大笑道:“太好了,那我感谢政府!希望他们从严从快!” “我大姨要是知道我进监狱是因为你不给我签字……”她威胁道。 “好好好!”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那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大姨,就是我的母亲,她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孙二娘转世。 表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从她三岁起,就已经摸清了我的脾气。不管她想从我这里要走什么东西,只要她真的想要,她一定可以得到的。我只得乖乖地在报销单上签了字。 她拿过我签好字的报销单,高兴得脸上带花。她打开门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居然还扭了扭屁股。我严重怀疑我家的血统中含有一些精神病的基因。难怪秘书小张说自己喜欢男人,估计就是她把人家给刺激坏的。 得,这一回公司,我就少了8万块。看来以后我还是少回公司为妙。 上了车,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那个女人是谁。不由自主地,我将车又开回了她家楼下。这时正是其他人合家欢乐,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各式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小区。我在车里一边啃着上周盯梢剩下的干面包,一边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在车里的矿泉水。 不一会儿,她家的灯终于亮了起来。这可真是第一次。我拿出望远镜往窗口里看,但是什么都没有。因为她在四楼,我除了天花板,什么也看不到。 第97页 我想,如果她家对面的房子正在出租的话,也许我可以租过来。想到这里,我抬头往对面的楼上看。我发现与她家窗口正对着的那户人家,刚好黑着灯。 我看了看门牌号,那个女孩所在的楼是3号楼,与她正对着的这座楼是5号楼。 此时是晚饭时间,这家还黑着灯,估计是炒房客空置的房屋。但是我并不敢确定,于是我穿好保安的衣服,拿了万能钥匙,准备上楼闯一回空门。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我不想发出什么声响,于是只好开着手电上楼。到了四楼,我趴在猫眼上往屋里看,屋里一片漆黑。习惯性地看了看电錶,电錶几乎没有转动。我轻轻地将钥匙插进去,锁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我知道门锁已经被我打开了。轻轻地旋转锁芯,我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6 往屋子里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我轻轻地关上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我依照惯例,打开各个房间的门逐个进行检查。屋子里家具很简单,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最后我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因为我憋坏了。 由于是闯空门,我感到有点紧张。所以小便并不是很顺畅,就在我正拼尽全力解决小便问题时,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一点响动,我急忙回头看。这时我看到一个黑影,从卫生间的门前一晃而过。我匆匆结束了小便,急忙追过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我再次对屋子进行了检查,仍然没有人。我估计是隔音不太好,而那个黑影可能是我的神经过于紧张造成的幻觉。 我趴在窗口,迅速找到了她的家。拿出瞭望远镜,调好焦距,向屋子里看去。她拿着一把菜刀,正在拼命地砍着一块骨头。那把菜刀看形状像是一把斩骨刀。看到这情景,我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 莫非这丫头是在碎尸? 我急忙掏出手机进行拍照。但是这手机并非专业手机,远距离拍照效果极差。我立即跑下楼,去车里取那个有长焦镜头的单眼相机。 当我跑到楼下的时候,我赫然见到车前站着一个人,正在用手电筒向车里照。 我问:“你干嘛?” 那个人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然后说:“这是你的车?” 我被手电筒照得什么也看不到,便也打开手电筒照他。我的手电筒亮度极高,是野外生存专用的,他立即就败下阵来。这时我才看清这个人就是白天那个轰我走的人。 我说:“哦,这个车位也是你的?” 他说:“这几个车位都是我的。” 我点了点头说:“我这就走。”说罢我就打开了车门。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问:“你是干嘛的?怎么还带着望远镜?” 我甩开他的手说:“我去跟女朋友看演唱会,你管得着吗?” 他又问:“你是这个小区的保安?” 我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保安的制服。 我急忙掩饰道:“不是,我是另一个小区的物业。我们的制服刚好与这家公司一样。” 这个理由我都不信。有保安开奥迪a8的吗? 我急忙钻上车,跑回了家里。在路上,我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那个女孩的同伙儿。或者,他也在盯梢这个女孩。我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一辆黑色长城suv正在后面跟着我。 我不确定他就是我的尾巴,但是我认为还是别直接回家比较好。于是我快速扫了眼他的车牌号,那是一辆私家车。我转弯,他也转弯。我不敢兜圈子,因为我害怕他知道我发现了他。我装作很随意地停下车,去快餐店买了点食物。 等我出来的时候,他也停在路边。我看不清车里的人是不是刚刚那个男人。但是我知道那个人正在看着我。我装作无视他的样子,跑回了车里。然后快速地将车开入了一个封闭小区。 他也跟了进来。 现在我可以完全确定他是在跟踪我了。 他究竟是谁?他是国家安全局的人,还是国家的敌人?他抓到我的话,我该怎么说,告诉他我是一个变态?如此大费周章地盯梢,就是为了偷窥一个女人洗澡?鬼都不信! 由于我之前在这个小区盯梢过一个美女,所以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这个小区的道路都很狭窄,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调头。我在一个很难转弯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了解我要干什么,于是也远远地停了下来。这傻货不会真的认为我没有发现他吧?我暗自嘲笑他道。 下了车,我将几辆碍事的自行车挪开,然后跑上了车,用最快地速度调了头,一加速就逃离了这个小区。他这时候再想调头来追,就已经来不及了。等他调头完毕,以我的速度,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三公里了。 就在我回家的路上,我突然看到了一辆眼熟的红色马自达,就在我前面一点的位置上。那丫头又在给人家送东西吗?如果她真的是在碎尸,她干嘛不把尸体丢到河里,而是送给别人换钱? 莫非他们是一个食人组织?或者这是一种新型的邪教?通过吃人肉而获得某种未知的神秘力量?我忘记了刚刚被跟踪的危险,一路跟着她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就将车开到了外环线。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她没有等人,而是直接从后备箱拿出了几袋东西,然后丢到了河里。居然让我说中了!真的丢到河里了! 第98页 她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说真的是抛尸吗?我急忙拿出单眼相机进行拍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感到越来越害怕了,不禁埋怨自己,当初怎么会想到去偷窥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疯了。但我没想到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回到家里,我将照片放到电脑上面看。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楼下的汽车发出了警报声。我急忙跑到窗口去看,见到一个黑影趴在车门边上,像是正在用什么工具撬锁。照相机还在车里,他肯定是冲着照相机来的! 我对着楼下喊:“嘿!”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钻上自己的汽车就跑路了。 我看清了他的车,就是那辆跟踪我的长城suv。 这下可好,把麻烦引到家里来了。我暗自骂自己。不久我就感到了一种带有讽刺意味的恐惧:我一直盯梢别人,而现在却被别人盯梢了。而他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太讽刺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凌晨就被噩梦惊醒。躺在床上我开始胡思乱想。 我觉得,如果他们是安全局的人,通过车牌照,他们很快就能查清我的底细。到时候肯定会很麻烦。我翻出了市公安局领导的手机号,思前想后,终于没有打这个电话。 因为我没有办法解释我是怎么惹上的这个麻烦。莫名其妙就有一个人跟上了我?根本不可能。到时候肯定会牵扯出我盯梢别人的事情。说不好之前那些偷窥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到时候我可就是大大地丢人了。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7 想到这里,我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我翻遍屋子,只找到了一个自卫武器。那是一个防狼喷雾剂。我感到更加讽刺了,因为这个防狼喷雾剂,是一个女孩买来对付我的。她无意中察觉到了我的跟踪,于是从网上买了一罐防狼喷雾剂,就在我准备偷窥的时候,她突然拿出了喷雾剂。 多亏我反应快,才跑出了攻击范围。她见喷雾剂喷不到我,于是抡圆了胳膊把这罐子砸到了我的头上。我的脑袋为此而肿了一个大包。她是我偷窥过的所有女孩中,最为暴力的一个。从那以后,每当我路过她经常去的地方,都会绕着走。 那是我唯一一次失手。还好她没有报警,所以并没有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这次却是让我感到最刺激的一次。而这个女孩也成为了我最为崇拜的一个。 天亮了,无心懒床。我驱车赶去了公司,我特意盯着后视镜,发现并没有人跟踪。我心想,他们可能已经不需要再跟踪了。也许我的车上早已经被他们安装了定位系统了。这群依赖高科技的混蛋。 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在公司呆上一天。在办公室里坐着,这种感觉让我内心感到无比煎熬。这种被囚禁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敞开窗户,趴在窗户上唿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突然我见到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用说,就是那天那个男人。显然他跟踪我到了这里。事态越来越严重了,我必须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妙计。 我把公司的小张叫来了。我对他说,你开我的车去办点事。 他点头说好。 我把车钥匙给他。他说开公司的车就行,怕把我的车碰坏了。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我喝酒了。” 他瞪大了眼睛问:“现在是早晨,您喝酒了?” 我耸耸肩说:“你没听营养专家说过,早晨也需要喝一口提神儿吗?” 他摇头说没有。 我说:“难怪你一点儿都不精神。” 说话间,我们一起下了楼,又一起上了车,我故意大摇大摆地让他看到我。将车开到大楼前面的广场的时候,我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那辆黑色长城。我让小张把车开到前面转了个弯,停在了一大堆汽车中间。这时跟踪我的那个人在我的侧后方。 我对小张说:“你自己开车去外环线兜一圈,然后找个地方停车,下来抽根烟。抽菸的时候,把车窗都打开。” 他转过头说:“老大我不抽菸。” 我丢给他一盒烟,说:“装装样子也好,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这件事很重要!” 他不解地说:“等等,你是说,让我在车外面抽菸,却要打开所有的车窗?这没有必要啊?” 我说:“很有必要,一定按照我说的做!我去开公司的那辆车,我会远处跟着你,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扣你奖金!” 他说:“好!好!” 我说:“要记得,你抽菸的时候,要冲着后面的车竖中指!” 他惊唿道:“什么?!” 我说:“照做就是了。” “后面车里的人出来打我怎么办?” “那你就哭!” 说着,我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跟头翻到了旁边一辆车的车底下,然后匍匐前进,爬到了那一堆汽车的中间,从车缝里观察后面的车。 小张将车发动起来,快速地开上了道路。那辆suv所在的角度看不到我已经从这边下了车。于是也跟着开走了。我急忙跑到旁边的停车场,将公司的沃尔沃开了出来。 我脱下西装,换了一身运动装,这身运动装估计是小张的,所以有点紧。我远远地跟着那辆suv。小张照我说的将车开到了外环线。然后停下来吸了一根烟,烟呛得他咳嗽了半天。他一边咳嗽,一边伸出右手,冲着后面的汽车挨个做了竖中指的动作。 第99页 那辆suv看到这个动作后,将车慢慢地开了过去。当他从车窗里看到车里面没有我的时候,急忙加速驶离了那个地方。 我立即踩油门跟了上去。路过小张的时候,我沖他竖起拇指,他却沖我竖起了中指。当他见到我的脸的时候,才急忙放下了手。 我示意他回公司。然后我一加速就跟上了那辆suv。那辆车缓缓地驶向了女孩的家。我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路边,然后下了车。 我在脸上粘上了鬍鬚。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墨镜与运动帽,步行进入了小区。那个男人跑步进入了那个女孩旁边的一栋楼。不一会儿,他就拿着望远镜,出现在了一个房间的窗口上。那个窗口就属于我昨天进入的那个房间!昨天我听到的响动,应该就是他发出的!这么说,我盯梢这个女孩,进入她的房间,以及后来进入对面楼房的房间监视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了。 可是当时我检查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发现人,莫非他是藏在了柜子里?我紧张得手心出满了汗。我摸遍了口袋,但我所拥有的武器,只有那罐防狼喷雾剂。我感到越来越害怕了,显然我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但我最后决定,还是孤注一掷,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冲进那个男人的房间,然后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逼问他说出每一个细节。最后如果有必要,我再将整个问题解释给他听。 但我转念一想:如果他是警察或者特工还好,但是如果他是恐怖分子,我就算能够解释得清楚。他们会放过我吗?我知道得太多了。虽然我自认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那女孩又开着马自达出去了。紧接着,那个男人快步跑向了自己的汽车,发动了汽车跟踪上了这个女孩。 我暗自喊道:机会来了! 当他们驶出小区的时候,我马上跑进了女孩所在的楼房,然后打开了门。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她回来,应该还有40分钟。 进屋之后,我又将屋子仔细搜索了一遍。在她的冰箱里面,我发现了一袋子没有送出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是用纸包好的,一块块就像香皂一样。我拿出手机对这些东西拍了照。然后将其中一包东西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8 我又掀开了她的床垫,对那堆巨款拍了照片。忙完这一切之后,我感到有点儿憋尿,就去了一下卫生间。当我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我差点儿没吓尿裤子。 因为在她的卫生间里,有一个大盆,里面满是剁碎的骨头。果然是杀人分尸!她是卖人肉的!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又拍了很多照片。 突然我想起自己没有戴手套。于是急忙拿出了一块布,将我摸过的东西都擦干净了。然后我跑出了房间。一路上我都感到眩晕。跑出了小区之后,我终于在一棵树下,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回到车上,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我想,现在必须报警了。就算身败名裂,我也不能容忍发生这种事情。我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想掏手机出来,却掏出了一个纸包。那个纸包是我从她的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但是我的手机却不见了! 我突然想起来,就在我满屋子擦指纹的时候,我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我心想坏了。里面有所有的人的联繫方式,还有那些我拍下的照片!如果那个女孩看到,一定可以轻松地找到我! 我急忙下车跑了回去,在小区口,一个保安拦住了我。 他问我:“你是干嘛的!” 我说:“我是这个小区的居民!” 说罢我就要往里面跑,他却继续拦住我问:“别走!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说:“我住在10号楼,1门,401。” 我胡说了一个门牌号,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根本就没有10号楼。 他怀疑地问道:“不对吧?” 我心想:这回完蛋了。 他却说:“那户是空房。” 根本就没有10号楼,怎么可能是空房,感情他是在诈我。我心里想。 我说:“你是新来的吧?我跟你们队长很熟的。” 他流露出了略有心虚的样子,但是并没有就此打住,看样子还想继续盘问下去,我看了看表,只剩下5分钟了,还有5分钟那女孩就要回来了! 我对他喊道:“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我要马上去取来手机然后回去开会!” 他说:“那不行,你别走,我打电话给队长问。” 我说:“你先问,我先上楼!” 他说:“那不行。” 我看四下里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团成小块塞到了他的手里。他看了看钱,把钱塞到了口袋里,然后说:“我也是为住户负责。你样子太可疑了。你先去拿东西,出来的时候你必须跟我核对身份。” 我说好,就跑进了小区。 我快速地冲上了四楼,看时间还只剩下了2分钟。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冲进去后拿起了手机,正要跑。这时我听见了汽车锁门的“哔哔”声。我趴在窗口一看,那个女孩已经回来了。她这次提前了1分钟! 我急忙打开门,准备冲出去。可是这次不知道女孩有什么事情,竟然是跑上来的。莫非她发现我了?我又赶紧关上了门,将门重新锁好,然后躲到了橱柜里。橱柜里有一股淡淡的腐尸味道。怪不得之前找不到尸体,原来这丫头把尸体藏在了橱柜里!都怪我之前搜索得不仔细,如果仔细一点儿,可能早就发现了! 第100页 我刚进到橱柜里,就听到了她旋转钥匙的声音。 我屏住唿吸,听到了她在屋子里跑动的声音。紧接着她打开了冰箱门,响起了塑胶袋的哗哗响声。但愿她不是在数那些东西,如果她发现少了一包,一定会带来大麻烦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急忙将手机翻转,手机自动变成了震动。她像是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响动,立即就停下了一切动作。我听见她穿着高跟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紧接着,我又听到她在橱柜前停了下来。这时我感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了防狼喷雾剂。 太讽刺了!真没想到一个色狼居然要用这种喷雾剂对付女孩子! 她却没有打开橱柜,而是又走回了冰箱前。塑胶袋哗哗响了几声之后,她就拎着东西跑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她快速地关上了门,然后我就听到了下楼的声音。我轻轻地打开橱柜,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这时她已经跑到了楼下,又发动了汽车。那辆黑色suv立即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我心想,这倒不错,又有了40分钟的时间。于是我又重新搜索了一下房间。并没有太多的发现。 电脑仍然是待机状态。我按下了键盘,仍然提示要输入密码。我再次试验了几个密码,仍然没有成功。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方法。 大部分人使用电脑,都会给自己起一个用户名。这样他们登录的时候,就是以自己的用户名登录了。而不是以管理员的身份。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很多人,尤其是不太精通电脑的人,他们的管理员密码是预设状态的。 于是我立即在登录界面选择了重启,重新开机之后,我将用户名更换成了admin,密码为空。 这时启动音响起,我终于进入了系统。 我快速浏览了一遍电脑里面的文件,看似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现在的电脑,硬碟都非常大,想要找到那一两个可疑文件,实在太难了。不过我有办法,我打开了开始菜单,点击文档选项。于是近期打开的文件都显示了出来。里面出现了一大堆文档,大多是整理的关于美容的技巧。只有一个文档比较可疑,那个文档叫做《1》。 打开文档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号码,以及一串字母与数字交错的代码。我迅速地对着这些字母与代码拍了照。 我看了看表,时间充裕,还有20分钟。这电脑并没有浪费我太多时间。我轻轻拔松了电脑的电源线,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碰松的。这时电脑进入了电池供电状态。然后我将电脑关机了。这样她回来就会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碰松了电源,电池没电了,电脑自己关机的。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9 大部分人不会检查电池的实际电量的。当然如果她检查,也不会有太多怀疑。电脑在待机状态下意外关机,虽然不经常发生,但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我擦掉了所有的指纹,当我站在窗口前,无意中向窗外看去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楼房里,一个男人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我。他见到我看着他,立即放下瞭望远镜往外面跑了出去。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开着汽车跟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我看错了! 我一见情况不妙,便也顾不得这些,一边检查手机与其他东西有没有放好,一边向门口跑去。我锁好门,立即跑出了楼道,奔向了小区入口的方向。就在这时,他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用力一跃,扑向了我。 我一闪身,灵巧地闪躲开了,他抓住了我的一条腿。我用力一踹,把他甩开,然后我加速向外面跑去。 跑到小区入口的保安岗亭的时候,我冲着刚才拦截我的保安喊道:“后面那个人是贼!后面那个人是贼!” 那保安微微一愣,可能他是在疑惑:向来贼都是在前面跑,怎么我反被贼追着跑?不过显然刚才那200元钱还在起作用,他二话不说,拿了警棍就跑了过去,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我一熘烟地跑到了自己的车上,不等关上门,我就已经发动了汽车。拉开手剎,轰一脚油门直接挂在三档上,汽车“吱”地一声加速沖了出来。 当他挣脱保安,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已经钻入了汽车群中。 下午,我回到家里想报案,但是最后又犹豫了。因为刚刚的事情,说出去很难使人相信我不是同谋,而且除了那几张照片,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还是拿到了一点儿罪证的。我立即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包,结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洁白的肥皂。 我顿时傻了眼。 这算是哪门子罪证?难道我要凭着一块偷来的肥皂,与一大堆手机照片就报案吗?而且这些东西就算是罪证,它们都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告诉警察我趁别人不在家偷着闯入,然后发现了这些东西吗?谁会相信我! 我立即打消了报案的念头。 我仔细观察这块肥皂,它带着一股玫瑰的清香,就像一块羊脂玉般油滑光亮。真是一块高级香皂,看样子应该是纯手工制作的。 也许她只是一个淘宝卖家,出售这种美容香皂?那卫生间里的尸骨怎么解释?莫非她用人体的脂肪做香皂?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邪恶了。现在无论如何,她已经触犯了法律,犯下了杀人罪。也许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与某个人吵架,而现在她杀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与她吵架的人。 第101页 那个男人,也许是警察!就是这样,如果这个女孩是坏人,那么那个男人就肯定是好人。也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于是警察发现了她的问题,对她进行监视。 而这时,我因为想要偷窥,而介入了这件事。那个男人搞不清楚我的动机,于是才对我展开调查。他们一定将我当成了这个女孩的同伙了!想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通过我在公安局的关系,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我立即拨通了刑侦部门负责重案的刑警。这个人是我父亲的朋友,他看着我长大,从小我就叫他叔叔,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知道这件事。 他接了电话,我先说:“刘叔您最近好吗!” 他笑笑说:“你一问好就没好事,说吧,这回你小子又惹啥事了?” 我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说:“我就是问问叔叔好,给您拜个年。” 他说:“臭小子,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了!说吧,啥事?你肯定惹事了!你跟平时语气不一样。” 我说:“真能从语气上听出来吗?” 他说:“不能,但是现在诈出来了。” 我“呵呵”一笑说:“我最近看上一个女孩,想跟她做朋友。” “行啦,我知道了,你小子不想负责,她要告你*,对不对?” 我说:“不是,叔叔!你听我说!我怀疑这个女孩不正常,她可能杀过人!” 顿时那边就变安静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没参与吧?” 我说:“没有。” 他说:“这种事你最好别说谎,你要是参与了,现在说还来得及。” 我说:“叔!我晕血!我这胆量要是敢杀人,你不是太瞧得起我了吗?” 他说:“谁说杀人一定要见血的!” “叔!”我打断他。 他说:“好好,那你怎么发现的?” 我说:“等等,你们没有派人盯着她吗?” 他说:“盯着谁?你不跟我说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派人盯着她?” 我说:“你们最近没有案子吗?没有派人盯一个女孩吗?” 他说:“没有啊!你小子到底犯什么事儿了!说实话!” 这时我听到了楼下的车又响起了警报声,我立跑到窗台去看。我隐约见到一个黑影跑开了。我的车被砸碎了窗子。那辆汽车是我公司的车,一辆黑色沃尔沃s40,那车窗还是原装的!我感觉血液一下子就充到了我的脑袋里,心里的怒火腾地就燃烧了起来。 我对着电话说道:“刘叔,我刚刚跟你开玩笑了。逗你玩的!哪天有空咱爷俩喝酒。” 他说:“真的?!” 他不信。 “真的!我单位有事儿,先挂了!回来咱们聊啊!” 他刚说了半个“好”,我就挂掉了电话。 我翻出了一把弹簧刀。不管怎样我学过一些搏击术,如果这个人没有练过,那他多半不会是我的对手,如果他练过的话,我再跪下求饶不迟。我冲下了楼,快步跑了出去。这时候我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反而要抓住时机向他施加压力,让他觉得控制权掌握在我的手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觉得我好欺负。 但是当我跑到楼下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我满腔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气得我直跺脚。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0 我打开车门检查,倒是没有丢东西。我清理干净了玻璃碴子,然后开着汽车漫无目的地四处瞎转,想找到那个人的踪影。我当时甚至想好了,如果见到他就直接撞过去,大不了就是一个意外事故。但是转了好大一圈,我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我想:现在这件事情显然已经陷入了僵局。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而他们也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捲入其中。是啊,有谁会想到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偷窥呢?他如果想搞清楚我的动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这个男人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抓狂了。这时候他应该比我着急才对。 想到这里,我居然笑出了声。我严重怀疑自己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我居然可以笑出声来!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我的女朋友,我按下了免提。 确切地说,是我那个当刑警的女朋友。她叫许岩,很男人的名字。她的长相也略带有一点儿巾帼英雄的那种英气。她从小就梦想当警察,但家里的人却想让她当医生,最后她冲破家里的层层阻挠,终于当上了警察,还是刑警。 一次她去执行卧底任务,被一群歹徒劫持为人质,歹徒用枪指着她,逼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如果是我早就吓尿裤子了,可是她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当歹徒说要杀了她的时候,她竟然空手夺枪,一连击毙三个人!后来她向我描述这件事的时候,居然面不改色,我真是打心底里就佩服她。要知道我这辈子可没佩服过几个人。 她问:“你丫最近在干什么呢?怎么不理我?是不是钓上别的女孩儿了。” 我说:“你怎么上来就骂人啊,就沖你这么野蛮,我也得去多找几个温柔的女孩,要不然都对不起你这张嘴。” 她说:“是吗?我刚执行完一个任务,现在身上还带着枪了。” 第102页 我忙改口说:“宝贝儿,我只爱你一个。” 她笑着说:“油嘴滑舌,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人民警察为人民,你可别残害百姓,执法犯法啊!” “我这是天天忙案子,没空换人完了,不然一早儿把你踹了。” 我生气地说:“感情你是情感空虚,我就是你的part time,现在有空才想起我来了。” “你还真说对了。这两天干啥了,说实话。” “天天上班呗,还能干嘛?你呢?” 她兴奋地说:“我去抓赌了,太刺激了!” “就你?!” 她不满地说:“干嘛?瞧不起人啊?” “你负责干嘛?” 她自豪地说:“我卧底,去当发牌员。” “没有被黑社会老大潜规则吧?” “当然要潜规则了,人家可比你强多了。” “行,好!你就这样啊!” “嫉妒啦?” 突然我的身边出现了一辆黑色suv,是那个男人!他摇下了车窗,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座位下面。 “喂,餵?对不起,行不行啊,你真嫉妒啦?”许岩在电话里喊。 我对他喊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他一直瞪着我不说话。 我担心他有什么武器,于是就加速。但是我加速,他也在加速。 “你开什么玩笑呢?你在跟谁说话了?”许岩继续在电话里喊。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他仍不说话。突然他一打轮,车头就向我撞了过来。我急忙一闪沖他喊道:“混蛋,我的车很贵的!你赔得起吗?” “海东,你在跟谁说话?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正开车在中环线上,靠近南楼商业街的地方。”我对电话喊道。 “时刻报告给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就开车赶到。”许岩喊道。 那个男人听到我在与什么人说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勐地一打轮,向我的车门撞了过来。我一闪,撞到了隔离带上。“咔”地一声车被刮花了。 我气急了,四处寻找能当作武器的东西。这时候我看到车头有一个香水瓶。那个香水瓶是小张的。我一直讨厌这东西,因为它让整个车都充满了gay的味道。现在除掉这个香水瓶的机会终于来了,我举起这个瓶子,“啪”地就砸在了他的车窗上。他侧面的车窗被砸了一个粉碎。但我的心里还是不平衡,因为我的车比他的贵。 就在我四处寻找东西的时候,他又打轮撞了过来。我的车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稳住车子之后,我伸手从脚下找到了一只鞋子。我一甩手腕,鞋子就砸到了他的脸上。他“哎呦”地叫了一声,我听到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行进到了人比较多的闹市区。我不得不放慢车速。他却依旧不管不顾,向我撞了过来。这次车门被他撞个正着,车子发出了砰地一声。车门肯定变形了! 我更生气了。 我对他吼道:“想玩是不是,老子陪你玩儿到底!” 我又伸手抓到了一只鞋子。这时候一个交警出现了,他见到了刚才的一幕,远远地就跑到了路中央对我们进行拦截。这时周围的汽车也都发现了异常,减速靠边与我们保持距离。 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当他再次追上来的同时,我又一甩手腕,鞋子再次飞了出去。警察没有预料到我们竟然敢不停车,他一直站在路中央没有动。见我们过来没有减速的意思,就闪躲到了我们两辆车的中间。这时候我扔出的鞋子刚好砸在了交警的脸上。从后视镜里,我见到他抱着那只鞋子,气得指着我直骂娘。 见到此情景,我与那个男人对视一笑。突然,他像是想起来我是他的敌人,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变成了怒目而视。紧跟着他又狠狠地一打轮,砰地撞到了我的车上。这时候我手头已经没有可扔的东西了。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我急忙伸手到座位下拿手机。就在我低头的那一瞬间,他又撞了过来。我没有系安全带,于是额头狠狠地撞到了方向盘上。那一刻我在心里发誓,只要我抓到他,一定用我的鞋子狠狠地抽他一顿。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1 手机被碰到了另一边,我不管疼痛,继续伸手去够。这时他再一次撞了过来,我的额头又撞到了方向盘上,这次比上次还疼。 我抬头一看,前面的路人越来越多了。我急忙踩下剎车,停了下来。他没有预料到我会停下,惯性把他甩到了我的前面。紧接着他挂上了倒档,用车尾向我撞来。我拿起手机,想打开车门跑出去。但是车门变形打不开了。这时我的车头传来砰地一声,引擎盖也变形了。 我急忙挂倒档,然后一轰油门,一闪车头,从他车边闪了过去。他再想来追我,但是我已经领先他十几米了。前面人越来越多,车流量也越来越大,几辆汽车把我们隔离开来。车间距很小,他暂时无法靠近我了。 我趁此机会,接通了电话。 许岩问我:“你在哪里?到底什么事情?” 我说:“一个疯子开车撞我!” 第103页 她问:“你在哪里?” 我说:“在滨江道步行街附近。你在哪里?” 她说:“我在市局附近。” 我喊道:“他向我这边追过来了,我开车带他去你那边。” 她问:“你怎么惹上他的?” 我说:“我怎么知道,他是个疯子!” 我的汽车七拐八绕在车群中穿行。他也在后面紧追不捨。 我笑着骂道:“混蛋,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野蛮女友!” 笑罢,我车头一转就驶入了通往市局的车道,加速向那边跑去。 “你说谁是野蛮女友?”许岩在电话里吼道。 “哦,我忘记关掉电话了!” 由于这条路红灯很多,汽车虽然比刚才的商业区少很多,但是仍然开不快。他从后面窜了上了来,紧跟在我的后面。我想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前面的车驾驶很不规范,总是晃来晃去地乱并道,根本就无法超车。 很快他又追了过来,他见我减速,一踩油门用车头狠狠地撞向了我的车尾。只听后面咔嚓一声,应该是尾灯碎了。 我喊道:“你听到没,听到没?” 许岩问:“听到什么?” 我吼道:“他把我的车尾灯撞碎了!撞碎了!” “你开的是公司那辆s40吗?” “对!” 她说:“我看到你了!” 说罢她鸣响了警笛声。那辆车见到警车立即剎车掉头,我也一踩剎车,立即掉头追了过去。我们从两边把他夹在中间,想要迫使他停车。可是他的车是suv,他竟然将车跨上了中间的隔离带,从上面直接驶向了相反的方向。而我们在逆行的道路上,很快就被前面的车堵住了去路。 我又气又恼,也学着他的样子开了上去。只听得“咔嘣”一声,汽车托底了。我被架在了上面,彻底动弹不得。 许岩见状急忙从车上下来,叉着腰,摇头地看着我。 “快帮我啊!”我喊道。 她过来帮我开门。但是我这边的门已经打不开了。 我催她道:“快点儿,一会儿汽车炸了。” 她听了“咯咯”地笑道:“瞧你这点儿胆量!” 挨个试过之后,车子的后门被打开了。我爬到了后面,出去后拉着她远远地躲到了一边。她更是笑得弯了腰。 我气愤地说:“你就敢说一定不会炸吗?!” 她听了笑得更厉害了。 我吼道:“你刚刚怎么不开枪打他!” “哪能随便开枪打人啊!” 我说:“那他这也属于交通肇事逃逸吧?你不叫人抓他吗?” 她说:“好,好,抓。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说,他到底为什么撞你。” 我一听这话,急忙说:“算了算了。” 我绕着车转了一圈,发现汽车损坏的程度远比我想得要糟糕很多。 许岩问我:“你这是惹上什么人了?怎么我一问你原因,你就说算了呢?” 我掩饰道:“我……我只是嫌麻烦。” “不对吧?”她用怀疑地语气问。 我说:“真的,他莫名其妙地就来撞我。” 她说:“是不是你抢了人家的女朋友啊?还是你把人家女儿给祸害了?” “我没有!” “你小子行啊,跟我说瞎话儿是不是?” “真没有!” 不一会儿,几辆警车就开了过来。许岩走过去亮出刑警证,跟他们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他们这是在执行抓捕任务,那些警察就没有再过问什么。 晚上我们一起回了家。 她躺在我怀里问:“说话,到底是谁?我觉得你不对劲儿。” 我心想:打死也不能说。 “太累了,赶紧睡觉吧。”我扯开话题。 “坐起来!”她抓住我的耳朵,用力一提。 “哎呦!你这是干嘛!” “说实话!” 我只好编了一个故事给她听:“在马路上正在开车呢,他从后面超车过来……” “你的话里没有主语。” “别打断我好不好?” “没有主语代表你在潜意识里想置身事外,说明你在说谎。” “好好,你既然这么喜欢打断我,我不说了。” 我假装生气,这可是结束此话题的最佳藉口。 她说:“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 我摇头。 她揪住我的耳朵吼道:“敢不说?!” “说,说,我在马路上正在开车呢,他从后面超车过来……” “这回怎么又有主语了?你这样掩饰,证明我刚才说对了,对吗?” “你既然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就别问我了呗!” 我用手拨开她抓着我耳朵的手,翻身背对着她。 “好好,我不打断你,你继续说,说啊……” “说到哪儿了……然后挡住了我的路,我就也超他,挡他的路。然后他就追上来扔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砸碎了我的车窗。我扔了一瓶子香水,也砸了他的车窗。然后他就追着我撞。我又拿了一只鞋砸他,正好砸到他的脸上……哈哈哈!” 第104页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岩听了也“嘎嘎”地捂肚子笑,她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一个警察想拦住我们,他刚好站在我们中间,我又拿了一只鞋子扔,正好扔到交警的脸上!哈哈哈哈!”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2 听了我的话之后,许岩无奈地总结道:“你们两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就为这点儿事儿,把车撞成这样!真是活该!” 我说:“行了行了,还是换个话题吧!这么久不见我,想我没有?” 她翻身骑在我的身上,坏坏地一笑说:“我今天带着手铐,还有手枪呢。” 我听了眼睛一亮,忙说:“快拿来,快拿来!” 她敏捷地跳下了床,看着她跑去的背影,我喊道:“把子弹退了!顺便把警服也穿上!”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床边放着早餐,而许岩早已不知去向。我走到窗边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肢体。窗外已是一片雪白。几只麻雀在天空快速地扇动着翅膀,从紧绷的电线上窜到光秃的枝丫上,树枝上的雪受到震动飘落下来,落在了下面的汽车上。 说到汽车,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那辆倒霉的沃尔沃s40啊,多么漂亮的一辆汽车,居然被撞成了这样!记得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开着这辆车,回头率高达120%。当然,这不是因为它漂亮,而是因为它被毁了容。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抓到这个傢伙,亲手打碎他的肋骨!为我的汽车报仇! 电话铃声又响了。我转身去接电话,一看号码,是警局的刘叔叔。 “餵!你小子干嘛了?” 我笑着说:“哦,刘叔叔啊!” “我去查了查最近的案子,没有你说的那种案子啊。” “当然没有了!我都说了是跟朋友打赌,是跟你开玩笑的嘛!” “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啊!” 我想起了昨天许岩对我的盘问,心想:你们警察怎么都一个德行啊,盘问起来没完没了,看什么都像疑点,曹操转世啊! “真的没事儿!逗你玩呢!我跟朋友打赌,就看看你什么表现。呵呵!” “那就好,那就好!臭小子,敢拿我开心!最近跟许岩怎么样了?这丫头可是相当厉害,这回又立功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愧对人家啊!” “知道了,刘叔,知道了!” “臭小子,又不耐烦!好了,我有事情,挂了!” “刘叔再见!”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现在可怎么办啊?我问自己。 我吃了许岩做的美味早点,穿上衣服把车开到了修理厂。修理厂的师傅问我:“你这车怎么会撞成这样?” 我说:“是被一辆长城suv撞的,谁知道那种破车这么厉害!” 他说:“再破也是suv,跟个铁疙瘩一样。多亏你这辆是沃尔沃,要是日本车还得惨。你说你用轿车跟他对撞,不是明摆着吃亏吗?要撞就开辆压路机,把他碾成人肉照片儿!” 听了他的话,我突然有了灵感。 我立即打车回到公司,跑到地下停车场里,把我那辆弃用已久的大切诺基开了出来。之前我一直讨厌它丑陋的外形与噩梦般的高油耗。当初我之所以会买它,是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喜欢野外旅行。但是最终,这辆车只用上了一次,她就与一个徒步旅行的驴友跑了。前年他们出发,说是要徒步去西藏,后来据说他们迷路了,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到阿富汗了吧。上帝保佑他们,让他们早点到达巴格达,兴许还能赶上个路边炸弹什么的。 给大切诺基加满了油,我去军迷用品店买了一把警用甩棍、一把高压电击枪、一把gerber近战格斗匕首、半打辣椒防狼喷雾剂。然后又去婚庆用品店,买了一打婚庆专用的压缩空气礼花筒、一打冷烟火,这种烟火是足球迷制造彩色烟雾用的,能当烟雾弹使。最后我还买了一个大箱子,在路边拣了很多碎砖头放在里面。 准备好了这一切,我就大摇大摆地将车开到了那个女孩的家门口。当我在小区门口,等待保安打开栅栏,准备进入的时候。一辆长城suv开了出来。那辆车侧面的车窗还没有修好,仍是昨天被我用香水瓶砸过后的样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急忙调转车头追了上去。打开车窗,我冲着他竖起了中指。他一见是我,立即踩油门加速,但是不管他怎么踩油门,车速都没我快。 我“哈哈”一笑说:“孙子!你的汽车不给力啊!” 说罢我勐地一打轮,他的车就被我撞到了护栏上,他的保险槓被护栏撞的“噹噹”直响。在我这辆庞然大物的连续攻击下,他的车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就在他慌乱之际,我抡圆了胳膊扔过去几块砖头,其中一块砸到了他的手上,疼得他“哎呦”直叫。由于这次扔的东西杀伤力比较大,我特意看了看前面有没有交警。 他又急忙减速。我见状立即减速绕到了他的车后,然后用车头顶着他前进。他拼了命地踩剎车,但是我的车马力很大,他的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得直冒烟。 他向左打轮,将车开到了隔离带上,翻过隔离带,调头跑到了相反的车道上。我的车是越野专用的,当我的车子翻过隔离带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感到特别颠簸。 第105页 他见用昨天这招儿甩不掉我,就与我硬拼。又学着昨天的样子用车头撞我的车门。我从旁边的箱子里操起了一个压缩空气礼花筒,对着他的车窗就发射了一弹。他的视线被无数礼花碎片挡住了,汽车立即失控撞向了护栏。 紧接着,我又点燃了一个冷烟火,趁他忙乱之际扔到了他的车窗里。瞬时他的车里就充满了红色烟雾。烟雾呛得他剧烈地咳嗽,他终于踩下了剎车,将车停了下来。 我拿起砖头,接二连三地扔过去,那边跟着就传来一声声尖叫。我“哈哈”地大笑,心想这可终于算是报仇了。 他打开车门跑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抹脸上的血。我见他出来,抓起那把匕首就要往外沖。后来一想,这样会出人命的。于是就把匕首换成了甩棍。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3 他在前面撒丫狂跑,我在后面举着棍子追,而身后的汽车还冒着滚滚的红烟。周围的路人纷纷停下来,惊愕地看着我们两个。 但是这傢伙,显然练过短跑。而我练的是慢跑,只跑了几十米,他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我喘着粗气,慢慢地走回他的汽车,打开了车门,把烟雾都放了出去。 我把他的汽车翻了一个遍,从里面找到了他的驾照、护照、一个钱包与一个望远镜,还有一架带长焦镜头的单眼相机。下了他的车,我用甩棍把他的车砸了个够。 回到自己的汽车上,我一边开车往前走,一边翻看他的拍摄记录。里面都是那个女孩的照片。包括那个女孩在用菜刀剁东西的照片。照片上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但是令我感到十分奇怪的是,这里居然还有那个女孩往河里扔东西的照片。可是在那个时候,这傢伙应该是在跟踪我啊!难道说他会分身术! 或者,这个女孩不止扔了一次? 我把相机扔到一边,加速把车开到了公司。 回到公司,我检查了一下汽车,除了有点儿轻微的刮伤,汽车没有大碍,想想他的汽车被我砸烂的样子,让我心里平衡不少。 在办公室里,我翻看了他的钱包。钱包里除了几张信用卡与几张百元现金之外,什么都没有。看他的驾照,他姓李,名叫笑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让我想起了“含笑九泉,永垂不朽”这个成语。 我看了看他的暂住地址,他的地址就是那个女孩所在的小区,只不他住在9号楼,是这个小区位置最靠里面,住户最少的一个楼。 我打开相机,将存储卡拿了出来,放在了电脑里。把相片放大后,我仔细地观察每一张相片的细节,发现他的摄影技术非常好,像是学过专业的拍摄技巧。即使是很平常的景物,不知怎的,他的照片也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一张张地翻过这些照片,我发现自从进入了那个女孩的房间后,他这些天一直跟着我。这不禁让我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后来我发现,不但是我,其他人他也跟踪了。因为在照片中,还有几个男人。那些人的正脸、侧脸、背影、车牌照、小区地址、门牌号,他都拍了下来。 这个人太专业了,莫非他是安全局的人,那他为什么单独行动呢?或者他是小报记者?也许这个女孩是一个很有名的演员,而我从来不看电影,所以我不认识她?我甩甩头,驱赶走了脑海里这些越来越不符合实际的想法。我对自己说道:“不可能,那个女孩分明是在杀人分尸!”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也许这个女孩根本就知道有人在偷窥,所以她才不喜欢开灯。可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不安上窗帘呢?如果她真的是在杀人分尸,又为什么要在窗边,挥舞大刀砍骨头呢?这样也太反常了吧? 还有,那些香皂是什么? 正在我大脑陷于一团混乱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接起电话,那边是一个极度恼怒的声音。 他说:“你要倒霉了!我告诉你,从没有人敢跟我抢食!你要倒霉了!” 我说:“还要怎么倒霉?我已经很倒霉了!现在我该走运了!告诉你,我在市局里有关系,你现在是在自寻死路,你再不住手,我就叫人抓你!” 他说:“今晚我去你家找你!”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真是该死!想到他晚上要去我家,我突然觉得很想撒尿。去过厕所后,我给许岩打电话。 “早点真好吃啊!现在你干嘛了?”我装没事地问。 “又接了一个新的案子。我们一个卧底的刑警昨晚遭袭了。现在正在调查呢。” “今晚来我家吧?” “不行,今天忙。” “你今天有枪吗?” “有。” 此时,我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幅画面:这天晚上,一个歹徒手持枪枝闯入我家,许岩立即掏出手枪与他交火。眼看就要弹尽粮绝的时候,许岩终于抓住机会,腾空跃起,在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空翻中,她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击毙了歹徒。 “我求你了!”我央求道。 “真不行!今天晚上可能有布控任务。” “你请个假呗!” “不行!” 她“啪”地挂了电话。 在极度焦虑中,我度过了难熬的一个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急忙给我在银行的女友张晓晓打电话。张晓晓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乖乖女,但是自从她跟我一起之后,脾气就暴躁了很多。这几天她正在生我的气,所以我得哄哄她。 第106页 “干嘛了?”我继续装作很随意的样子。 “吃饭了!”她很不耐烦。 “没有我,你还吃得下去饭啊?” “看见你我才吃不下去饭!”她的声音很含混,感觉正在嚼东西。 “你不想我吗?” “想,我正想着呢!” “是吗?”我惊喜道。 “等会儿,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哎呀,你是谁啊?我想不起来了!” 我说:“别逗了!咱们说点儿正经事儿!” 她吼道:“谁跟你逗了!你他妈的还想的起来我!都一个礼拜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理我是不是!说,是不是你公司的帐户出问题了,才想起我的!” “没有!我就是想你了。我不是不理你,这个星期我忙。” “忙什么?” “呃,忙呗,忙。” “忙什么!”她吼道。 “大风颳倒了一个gg牌,砸到一个人,人家正索赔呢。忙这事儿了。”我胡诌了一句。 她听了这话,才缓和了语气说:“好吧,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我说:“没问题!” 她说:“买个钻戒给我!” 我说:“没问题。” 她说:“晚上跟我一起吃饭。” 我说:“感激不尽。我晚上正好没人陪了。” 此时,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幅画面:这天晚上,我被闯进我家的歹徒一枪打死,她躲在窗帘后面,看到了一切。许岩歷尽千辛万苦,终于抓住了兇手,在法庭上,张晓晓出庭作证,终于正义得到了伸张。在我的墓碑前,她们两个尽释前嫌相拥而泣。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4 她说:“那么说,你平时就有人陪了?” 我忙说:“没有!真没有!” 她问:“那你找我真的没有别的事情?” 我说:“没,就是想问问你最近都干嘛了。” 她像是又吞下了一口饭,然后说:“没什么,就是报了一个kr* maga课程。” “什么什么玛嘎?是一种舞蹈吗?”我问。 “哎呀,你不懂啦!我还在吃饭,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我喊道:“等会儿,等会儿!” “什么事?” “我这里有个帐户,你能帮我查查都有谁往里面汇款了吗?” 她低声吼道:“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这是违法的!你懂吗!” 我说:“你就帮帮我呗!看在钻戒的面子上。” 她想了想说:“把帐号发给我,我让我爸爸查一下。” 我说:“谢谢老婆!啵!” 她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我心里仍然发虚。不过想到我已经准备了那么多武器,我还是不怕的。只要他没有枪,在我这里他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不过既然他不是警察,那他是干什么的?他监视那个女孩,说明那个女孩就是好人。不过那个女孩卫生间里的那些尸骨怎么解释?莫非是黑吃黑? 我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于是我顾不得吃饭,就跑到了楼下。发动汽车直奔女孩那里。不用他来找我,我还是自投罗网比较好!在车上,我准备好那些武器,并将那把gerber匕首绑在了脚踝上,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那个小区,我没有去女孩家。而是照着驾照上的地址,直奔那个男人的家。那个男人就住在离女孩家不远的地方。我轻轻地上楼,左手拿着防狼喷雾剂,右手拿着万能钥匙,轻轻地把门给打开了。 我把门虚掩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屋子。 我心想:小样的,还说今晚去找我,我现在就来找你。给你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他的屋子装修得很雅致,屋里满是中国传统风格的家具。我观察了一下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照片。如果他结婚了,一定会有跟妻子的合影的,但是他没有。我翻了翻他的抽屉,里面都是一些工具。表面上屋子很整洁,但是抽屉里一团糟,什么东西都有,食品、药品、工具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了一起。整个屋子看似满满当当,但是实际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在他的书房里,有一个巨大的书架。好傢伙,里面足有几百本摄影与电影方面的专业书籍。怪不得他的拍摄这么专业。他一定是学电影专业的。他的老师可真失败,导演没有培养出来,反而教出了一个*狂。在书架的底端,里面全是dvd,都是一些着名的纪录片。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卧室里面有一台电脑,是台式机。我按下了电源开关,电脑 “嘀”地一声就启动了。很快电脑就进入了windows界面。电脑c盘里面什么娱乐软体都没有,只有一些图像、视频处理软体。其它分区上,里面放满了经典电影,仍以纪录片为主。从硬碟的空间大小来看,在硬碟的最后一个分区上,像是有一个达4g的隐藏文件。我打开文件夹选项,选择了显示所有文件。果然出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我直接双击打开,结果弹出了一个对话框,上面显示着“文件已加密”,要我输入密码。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这把军刀是最新款的,上面带有一个128g的优盘。我想把文件直接拷走,然后交给一个懂电脑的朋友破解。但是电脑上面显示,不输入密码就无法复制。 第107页 显然这个文件夹被某种加密软体加密了。 我看了看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是我仍然觉得潜入时间不超过30分钟为好。现在已经15分钟了。 正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懂电脑的朋友常说的一句话。这个朋友的名字起得很好,名叫聪明,不过他也很倒霉,姓吴。吴聪明是一个电脑天才,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编写了100多种病毒。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他独自潜入美国国防部,窃取关于飞碟的信息。后来事情败露,他先cia一步,偷着跑回了中国。当然这都是他自己说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泡妞太过分,被学校开除了呢。 回国之后,他找不到工作。我让他来我公司工作,他甩我一句说道:“我又不是要饭的。” 总之,他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是:中国的加密软体都是骗钱的。根本就没有加密,而是把文件隐藏起来,利用系统的命名bug,把文件放到一个普通用户找不到的地方。只需要用他编写的那个文件嗅探软体,就可以找到那个文件并打开。 我立即登录了qq,在线联繫他。 我给他发了一个信息说:“快!把你上次说的那个嗅探软体传给我!” 他说:“陪美眉聊天了,没空理你。” 我说:“事关人命!快点儿!” 他说:“陪美眉聊天了,没空理你。” 我一看他的状态,才知道原来这傢伙使用的是自动回復。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三声,他才接起来电话。 我吼道:“快点儿,把文件传给我。” 他像是刚刚睡醒,用不太清醒的声音问:“什么文件?” 我说:“你上次说的那个文件嗅探器。” 他说:“你上网下载一个呗。” 我吼道:“网址,网址!” “自己上谷歌搜去!搜我的名字加上‘嗅探器’三个字,就能找到!”说罢他就挂掉了电话。 知道他帮不上忙,我急忙上谷歌搜索文件嗅探器。我随便点击了一个嗅探器下载。网速很快,仅十几秒钟,嗅探器就被下载了下来。我立即运行软体,对指定区域进行搜索。由于我给出的路径比较准确,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文件。 双击打开之后,系统辨认出这是一个视频文件。我快速浏览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他自己拍摄的内容。视频上面出现了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但是其中有两个人,我却是很熟悉的。其中一个是那个女孩,另一个就是我!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5 我来不及看完这些东西,于是直接将文件都传送到了我的优盘里。 我看了看手錶,此时我已经潜入25分钟了。而电脑显示,传送这4g大小的文件,竟然要花去大约十分钟。看着它缓慢推进的进度条,我感到很焦躁。我站在窗口向外观望,还好这时他还没有回来。 我继续翻找他的抽屉,没有再翻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估计他把东西藏起来了。文件传送得比预估时间要短一些,眼看就要传送完毕的时候,他的suv回来了。他下车的时候,还抬头向窗口望了一下。我见状急忙闪躲开。 电脑屏幕上显示,文件的传送还需要一分钟,此时我紧张得嘴里发干,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了电击枪,站在卧室的门口准备迎战。 这时我隐约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电脑显示文件传送还需要20秒钟,19秒钟,18秒钟…… 他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心里祈祷:走慢点儿,再走慢点儿! 突然我听到了他拿钥匙开门的声音。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门是虚掩上的,没有锁。该死,当时我是害怕屋子里有人,为了便于及时逃脱,所以才没有锁门,可是确定屋子里没有人之后,我却忘记把门锁好了!真是白痴! 我看了一眼电脑,这时文件传送界面显示还有10秒钟,9秒钟,8秒钟…… 这时候他也像是发现了门没有锁,勐地一推门闯了进来。我可以听到他在搜索客厅的声音。显然他是在查找自己有没有丢东西。这也说明,刚刚我在搜索房间的时候肯定有所遗漏。听他翻动抽屉的声音,我知道他关心的东西应该就在那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文件传送界面显示还有3秒钟,2秒钟,1秒钟……忽然这时卧室门外又没有了动静,难道他走了吗? 这时候,我看到文件终于传送完毕了,便急忙把武器顺手放到一边,拔下瑞士军刀,将它摺叠好放倒了口袋里。 由于来不及关闭电脑,我准备只关上电脑的显示器。但这时我才想起来,电脑上的qq登录记录还没有清空!我又急忙打开了显示器。此时我的手已经抖得不听使唤了,手指又冰又湿,滑鼠摸起来简直就像一条鱼!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关闭了qq,并快速地清空登录记录,然后我才关闭了电脑。 当我手忙脚乱地忙完这一切之后,我的电击枪却找不到了!我回头一看,原来刚刚我把它放在了床上,我急忙伸手去拿,当我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没看清他手里有什么东西,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了起来。我不敢睁开眼睛,只是用力倾听周围的声音。但是屋子里静得很,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走了。 第108页 我睁开眼睛,屋里完全黑了。我想现在应该是晚上了。我试着挣扎,但是绳子绑的很紧。我就像一只螃蟹被牢牢地捆成了一团。我的头昏沉沉的,感觉就像要裂开一般。不管他用的什么东西打我,这下可真是够实在的。 我心里想:完了,今天我要被弄死了。许岩,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啊!不,算了,还是算了。我宁可无声无息地消失,不然她知道了这一切,该怎么看待我?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声。从铃声判断,是张晓晓打来的。手机还在,我心中大喜。 这个李笑存显然是个白痴,他不知道把人绑起来的时候,要翻人家的口袋吗?但我转念一想,也许他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使得他草草把我绑起来,然后就出去办理别的事情了? 如果这样的话,他显然是有把握马上就回来!我必须尽快处理眼前的问题。于是我无暇顾及电话,只能专心想办法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当然即使我想顾及电话,也碰不到口袋。如果能接电话,我也就能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了。但是我的手被捆在身后,根本就够不着。 提起瑞士军刀,我突然记起在脚踝上,还绑着一把匕首。我试着轻轻地扭动了一下脚踝,发现那里硬硬的。还好他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里还藏着一把匕首。 但我的手根本就碰不到那把匕首。我像肉虫子一样,挣扎着挪动身体。将脚踝贴在椅子腿上面蹭,折腾了一身汗,终于才把那把匕首蹭了出来。我继续像虫子一般蠕动,将手靠近那把匕首。 最终我的手指摸到了匕首。我轻轻地捏着刀刃,将捆绑我的绳索割断。这把匕首是正版的,刀刃极其锋利。买它的时候,老闆还亲自演示了用刀刃割断髮丝的把戏。他轻轻地拔下一根头髮,放在刀锋轻轻上一吹,头髮就断成了两半。 所以相比拔出匕首来,我并没有用多大力量。绳索很快就我一一割断了。与绳索一同被割的,还有我的手指,以及我那套一万多块的西装。不过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挣脱开绳索,我立即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结果除了电击枪与甩棍,其他的一样都没少。瑞士军刀上面的优盘很隐蔽,他应该想不到我已经拷贝了他的文件。就算他打开电脑检查,也不会检查出什么来的,因为所有的登录、使用痕迹,都被我清除了。 想起他一进屋子就翻抽屉,我立即跑到客厅打开了抽屉。终于我发现了一样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个力士香皂盒,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的肥皂却是与女孩家的那种一模一样。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我的甩棍与电击枪。并列摆在一起的,还有一口平底锅。我猜他就是用这个东西把我打晕的。 平底锅!他居然用平底锅打我!我发誓不管他是谁,就算他是恐怖分子,我也要让他十倍地偿还!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6 我把香皂与这些武器都放在了口袋里,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楼道里不时响起上楼的声音。我抓住一个空档,向楼下跑了出去。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人正在开门。从门缝里,我见到了一辆黑色的长城suv停在不远处,正在打开车门。是李笑存! 我急忙又跑了回去。他家在五楼,所以我一口气跑到了六楼。刚刚那个在楼下开门的邻居也一路跟了上来,我拿着刀问他干嘛。 他怯生生地指着一个门说:“我住这里。” 这时我听见了楼下的脚步声。那个李笑存上楼了。他此刻正在五楼。 六楼的这个邻居问我:“你是干嘛的?” 我冲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见我心虚,偏偏就来劲儿了,更大声音地喊:“你是干嘛的?” 如果不是杀人违法,我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楼下的李笑存显然是听到了声音,他关上了门,轻手轻脚地走了上来。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 我立即掏出防狼喷雾剂,对着楼下就是一番勐喷。他以手遮面,暂时败退了回去。我对那个住在六楼的人吼道:“他是罪犯!” 说罢我把甩棍抽了出来,递给他喊道:“去打他!” 那个人接过我的棍子,一熘烟就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任我怎么拍打他的门,他也不肯打开。 “把棍子还给我!”我吼道。 门打开了一条缝,棍子被他扔了出来。然后“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真是胆小鬼!”我恨恨地骂道。 这时,李笑存就跑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咧着嘴,瞪着血红的双眼,快步跑了上来。我无路可退了。我想拿防狼喷雾剂喷他,但是喷雾剂容量很小,刚刚只喷了几下子,就已经被我用光了。 我捡起甩棍,左手持匕首,右手举棍子,站在楼梯口与他对峙。兵法书上说过:“高陵勿向。” 现在我在楼上据高死守,他在楼下仰攻,我占据高度上的优势。他像是也明白这道理,轻易不敢上前。正在我们僵持的时候,楼下响起了警笛声。我猜是那个胆小的邻居报警了。 李笑存听到警报声,立即就慌了。他急忙跑下楼去。虽然兵法上写道:“穷寇勿追。”但是他刚刚用平底锅打我,还把我绑起来,如果不是我及时逃脱,现在我就已经被分尸了!我决不能饶了他。于是我立即去追。 第109页 我们一口气跑到楼下,他直奔汽车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这时候我已经跑到了车窗边上。我抡圆了甩棍,就砸向了他的车窗。车窗瞬间粉碎爆裂,他一边用手护着头,一边在座椅下面翻找着什么。 就在我继续打他的时候,只见他手一扬,我顿时就傻了眼。那是一把枪。我扔掉棍子抱头就跑向了他的车尾。他打开车门追了出来。我绕着车跑,他就绕着车追。一边追,一边“啪啪”地打枪。 这时候,警车已经开到了眼前。警察们见到歹徒有枪,都躲在车里面唿叫支援,没有一个肯下来帮我。 李笑存见到情况不妙,立即上车发动引擎,我在后面追了几步,突然意识到我也有车。于是我立即跑向自己的汽车那边,钻上汽车,发动引擎,加速追了上去。 路上的人很多。车速虽然不快,但是还是很惊险。他想要甩掉警车,于是又使用了那个招数。他将车开到隔离带上,然后一调头就跑了回去,我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翻了过去。隔离带很高,警车开不过来,由于这条路是快速路,最近的出口也在三公里之外。警车害怕跟丢目标,只能调头在便道上逆行,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我们落在了后面。 再向前行进了一会儿,警车就不见踪影了。过了一会儿,我看到马路对面驶来一排鸣着警笛的警车,向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开去。显然他们不知道要抓捕的目标在哪里。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急忙掏出手机,是张晓晓。 我问:“忙着了!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道:“忙什么忙!又忙!” “大姐,我忙!我回来再跟你说!” “不是你让我查帐户的吗?不想知道算了!” “想,想,快告诉我!” “有什么好处?” “好处?”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辆小货车,我急忙一打轮,车尾甩了出去。 我吼道:“好处就是,也许你还能见到活着的我!” 话音刚落,李笑存就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对着我就是“啪啪”两枪。我急忙打轮闪开。但是车还是被击中了一枪。前面的挡风玻璃当即破了一个洞。 “那是什么声音?” “是枪声!” “枪声!你在干嘛!” “抓逃犯!抓逃犯!”我不耐烦地吼道。 “什么逃犯!” “就是让你查的那个人!你别管这些!快说你都查到了什么!” “怪不得!他叫李笑存!是泰籍华人。给他汇款的人是国内的一家公司的帐户。这个帐户资金流动很怪异,经常大进大出,但小支出一概没有。而且就算是做大宗交易的贸易公司,也要有採购的费用,或者房租水电类的支出,但这个公司除了将钱汇给个人和现金提款,从没有跟其他公司有过帐务往来。他们存款的时候,也都是大笔现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公司叫什么?” “北京市和然安家贸易有限责任公司。法人是李善存。你给我的那个卡,叫做李笑存。估计他们是兄弟。” 我打开车窗对着前面喊道:“孙子!快停车,我知道你哥哥叫李善存了!” 他回过头,又是“啪啪”两枪。 这枪射来我完全没有防备,一颗子弹击中了我肩膀,我“妈呀!”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对着电话喊:“我中枪了!我中枪了!” 张晓晓立即就哭了出来。 我对她说:“晓晓,我对不起你。估计你是见不到我给你买的钻石戒指了,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去买!” 她哭着说:“我就要你能活着,我不要戒指……” 我哭得比她还厉害。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7 就在这时候,后面的警笛声又近了。警察显然是已经调头追了过来。我精神立即为之一震,对着前面高喊道:“孙子!警察来啦!哈哈哈哈!” 他又回头“啪啪”地放了两枪。 我继续保持距离,不远不近地追着他。此时我们已经行进到郊区,但是他的车马力不行,不管如何加速都甩不掉我。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晓晓对我喊道:“你还活着吗?回答我啊!我去找你!” 我说:“不要来!这里危险!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打击犯罪而死的。不管将来别人说我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那是为了打击犯罪!还有,如果有人自称是我的女朋友,你也不要相信!我是为了卧底啊!” 前面有一条小路,他一个直角转弯,勐地一甩车尾,就跑进了进去。这是郊区农村边上的土路,地面凹凸不平,急转弯的时候他差点儿翻车。我学着他的样子继续加速直追。 这时我隐约在晓晓的哭声中,听到了一阵儿规律的嘟嘟声。我一看屏幕,是许岩。我对晓晓说:“你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说罢我就挂了电话,接通了许岩。 许岩吼道:“怎么是你的车!你在干嘛!” 我说:“回来我跟你解释!” 她说:“狗屁!我在你的后面,你怎么参合进去了!” 我说:“我中枪了!” 第110页 她惊叫道:“严重吗?!” “很严重,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如果我死了,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打击犯罪而死的。不管将来别人说我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那是为了打击犯罪!还有,如果有人自称是我的女朋友,你也不要相信!我只是为了查清楚真相!” 她愣了一下说道:“这是哪跟哪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道路越来越颠簸,车速越来越慢。由于我们的车都有一定的越野能力,所以都还应付得来。但是警车就不行了,眼看警车越落越远,我又开始害怕了。 我对许岩吼道:“你们就不能多拿点儿预算买辆好车吗!” “少废话,你马上停车!后面有救护车,你赶紧去接受急救!把他留给我们!” 我吼道:“你怕我抢功是不是?” “你……你……你混蛋!我看你伤得根本就不重!” “哎呦,好疼啊!”我哭道。 这时,汽车行驶到了村落的尽头。再往前面走,就是农田了。如果他将车开到农田里,警察就彻底追不上他了。但是他竟然停下了车,打开车门跑了下来。哈哈,他没有油了! 他见我还在身后,回过头又一扬手,我急忙低头躲避,但是这次我没有听到枪声。我再抬起头,正好看到他一甩手,把枪扔到了一个小院子里。然后他撒丫就跑。我心中大喜:哈哈,他也没子弹了! 我急忙狠踩油门加速去追。 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不远处是一个农家院,他身体向上一跃,就翻到了墙上面。如果他翻过了墙,我就追不上他了。于是我再次狠踩油门,向他攀爬的那堵墙撞了过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砖墙被我撞了一个窟窿。稀里哗啦掉落的砖头把他埋在了下面。 我跳下车,拿起砖头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他一声没吭就昏了过去。 就像电影里演的,每当英雄摆平了罪犯,警车才唿啸而至。 我站在李笑存的身上,沖他们微笑挥手。许岩跑过来问我怎么样了。我一见她立即就倒在地上,用手捂着伤口说:“我要死了……” 她抱住我,一边摇我的头,一边放声大哭。这时候过来一辆救护车,医生们把我抬上了担架。在救护车上,我紧紧地抓着许岩的手。 我用虚弱的声音对她说:“你要记住!不要相信别人对我的污衊。” 这时随车大夫过来,他用剪刀剪开了我的衣服,查看了一下伤口问我说:“还有别的伤口吗?” 我说:“这么严重的伤,难道一个还不够吗?” 许岩凑过来看了看伤口,抡圆了巴掌打到了我的脸上。“啪”地一下,我满眼都是金星。 她吼道:“就是一点儿皮外伤!血都没有流几滴!” 我坐起来说:“他还用平底锅把我打晕了呢!” “怎么没拍死你呢?你给我说!”她擦了擦眼泪绷起脸问:“你怎么扯到这件事里面的?” 我支吾地说:“他们……是犯罪分子!” 她说:“废话!我知道!我们缉毒组盯他很久了!” “嫉妒组?嫉妒也算犯罪?不过既然你们知道,那为什么不多派点儿人盯着他!” “因为我们的卧底要引他上钩!如果他感到有人盯着自己,不就暴露了吗?你可倒好,他这两天刚刚上钩,我们都准备好钱,打算这两天交易了,结果你一来就把我们的计划打乱了!” 听了这话,我有个不祥的预感,我想自己可能是惹祸了。 “那就是说,你们现在已经抓到了他犯罪的证据了?” “经你这一闹,当然没有!” 果然惹祸了。 “难怪刘叔说,有莫名其妙的人闯到她家来搅局。我们一直没查清楚是谁,今天我才弄明白,感情那个搅局的人就是你!就因为你,昨天我们的卧底警官差点儿牺牲!现在她还在医院昏迷!要是变成植物人,我们可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 “昨天你们出警布控就是为了这个?” 她转过头不说话。 看来我不只是惹祸了,还是惹了大祸。 她的声音变得很冰冷:“说吧,你是怎么卷进去的?是不是你也参与了?怪不得你那么有钱!我怎么就没早点儿看透你!看透你!看透你!看透你!” 这不是回声,她一边说一边打我脸,在打我的时候,她喜欢重复同一句话。 “没。”我回答得尽量简短,在搞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我说得越少,暴露就越少。 “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不学好……” 她继续一边骂一边打我。 打累了,她就抱着头哭了起来。在一边的大夫与护士都惊呆了。我把许岩搂在怀里,冲着他们尴尬一笑,说:“家务事,家务事!”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8 “谁跟你一家子!你个毒贩!” “毒贩?”我听了这话一愣。心想:怪不得。 “那个女的,是你们的卧底?” 她不回答我。我用力摇她,又问了她一次。她才点点头。 “可是她的包裹里都是肥皂啊!” 第111页 她哭着吼道:“毒品藏在肥皂里面,肥皂里面有使缉毒犬鼻子失灵的药物!你要是没参与贩毒,怎么会知道有肥皂!” 正在我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突然她抬起头,两眼放光,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我见了心说不妙,因为我知道她是在下决心干什么事情了。 突然她拔出了手枪,把枪上了膛。 糟糕了,她要清理门户了!我急忙用手挡在脸前哭喊道:“饶命啊!” 她却把手枪架在了救护车司机的头上,厉声喊道:“不去医院,把车开出城!” 司机与随车的医护人员当即就吓呆了。 “你干嘛?”我抓住她的胳膊喊。 她咬紧牙关,两眼满是热泪,哽咽地对我说:“我把你送出城,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随便去哪里躲起来!你个白痴!” 我说:“可是我没有犯法啊!干嘛要躲起来?” 她继续哭道:“你没有贩毒吗?” 我说:“没有。我有的是钱,干嘛要贩毒?” 她问:“那你就是吸毒了?” 我说:“我生活又不空虚,干嘛要吸毒啊?我有正当的爱好好不好?!” 我心想:好吧,也许这个爱好不是太正当。 她抹干净眼泪,睁大眼睛问:“真的?” “真的!” 她收起了手枪,抹了抹眼泪,对司机吼道:“刚才我是开玩笑!谁敢说出去,我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跟车的大夫急忙点头干笑说:“哈,哈,我,我们知道你是闹着玩的。” 他干笑的时候,右半边脸还在抽搐。其他人听罢也跟着点头附和。 她深吸一口气,力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我:“那你是怎么卷进来的?” 绕了一圈,她的问题又绕回来了。但是我却没办法回答她。如果照实了说,她一定会认为我是变态。如果我说谎,现在事关刑事案件,一旦哪句话说错了,就可能冤枉了好人,或者把罪犯放跑。于是我决定用问题来代替答案。 我骗她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地回答我,自己就知道原因了。” 她说:“你问。” 我问道:“第一,这个男人全程*这个美女……这个卧底警官,你们知道吗?” 她点头说:“知道啊!我们这个卧底的同事,半年前打入了一个毒品销售团伙的内部,假扮分销商,向毒品零售商分销货物。最近我们没收了他们一部分毒品,导致他们货源紧张,所以这个卧底一直想引诱李笑存卖毒品给这个团伙。如果他肯带货来交易,我们就可以抓一个现行。李笑存一直在暗中监视这个卧底。” “为什么要监视她?信不过她吗?”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吧!我又不是缉毒组的,具体的情况只有刘叔知道。” 原来如此!果然这个女孩知道有人*,所以才不喜欢开灯。也许她是为了获取信任,所以才不安装窗帘。看来在整件事情中,偷窥狂只有我一个。那个人与我不同,他偷窥是为了干正经事。为了监视,他居然在这里还买了一套房子。看来他们是很希望向这个女孩出货的。 我继续问:“第二,这个卧底杀了人。你们知道吗?我看到她在分尸、抛尸。” 许岩说:“那个人我们怀疑是李笑存杀的,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因为他趁这个卧底警官不在家的时候,把尸体藏到了她的屋子里,卧底警官为了掩人耳目,只好装成分尸的样子。” “那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抓到他了吗?他持枪行兇,终归是被关起来了!” 许岩怒道:“他们是一个团伙,要抓就一网打尽!如果以私藏枪枝罪起诉,只能抓到他一个。再说了,他又是外国人,到时候大使馆一交涉,就会很麻烦!” “很麻烦?所以你们怕麻烦,就同意了?让一个女孩分尸!你们不怕她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 她说:“你想可能吗?尸体被她藏了起来。她剁碎的那些东西,是猪骨头。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后来我们偷着把尸体运走了,现在正在进行尸检。” 我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我藏在橱柜里,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在尸体转移之前,她是把尸体藏在那里面了。 突然她改变了语气问:“哎呦,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女孩啊?你跟她什么关系!你是怎么看到这些的?说!” 我说:“你先别着急,我问完你问题,不用我回答,你马上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眼睛一转,警惕地说:“你问!” 我问道:“是他,攻击了这个女孩,让她受伤昏迷的吗?” 她说:“估计是他,但是现在这个女孩还在昏迷,也不排除是别人。” 我说:“好,我明白了。” 许岩又转了转眼珠,然后问:“你问完了?” 我耸耸肩说:“是啊。” “可是我现在还没弄明白你是怎么卷进来的?” “我都问完了,你还没明白?你不会这么笨吧?” 她低下头,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说你看到这个女警官在抛尸,所以你多管闲事,跟踪了她。然后发现了整件事?” 第112页 我想: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藉口。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于是我急忙点头说:“对,就是这样!我看到她往河里扔东西了。一开始我认为她是乱倒垃圾,就想跟踪举报她。结果就发现了整件事。我可是出于一个环保主义者的正义感而做这件事的。可不是因为我看她漂亮,所以想偷窥什么的。” 她若有所悟,以敬佩的语气说:“那你觉悟真高,你可真是模范市民了!” 听了她这话本来我该感到安心的,但又总觉得这话里带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19 她转过头问随车医生:“你听了他说的话,会不会觉得他是因为好色,想偷窥美女才不小心卷进去的?” 那大夫没料到许岩会跟他说话,听到这话急忙看了看我,面部又抽搐了一下。 “问你呢!”许岩吼道。 “是,是,肯定是!他一定是看人家漂亮,跟踪人家就是为了偷窥!”大夫指着我说道。 许岩说:“看到没?傻瓜都听得出来!” 听到这话大夫的脸又抽搐了一下。 我看着她的眼睛,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车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突然许岩向车窗外看了看,问:“为什么停车了?” 大夫说:“咱们已经到急救中心了。” “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许岩埋怨道。 车里的人都沉默不敢作声。 她抓住我的手说:“既然到了,那就下车去看看,你不是说脑袋被平底锅打了么,正好检查检查。” 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问大夫:“这是哪家医院啊?怎么周围的东西看上去这么……这么陈旧啊?” 其实我是想说熟悉。 大夫说:“第一中心医院。” 我听了心理一惊,忙说:“什么破医院,没听说过。我要去最好的医院。” 大夫说:“这已经是本市最好的医院了。” 我说:“不行,我没事,我不去。” 许岩命令道:“既然来了,就要检查一下。” 我看她那铁青的脸,只好点头说:“好,不过我就只包扎一下伤口,我可不去看脑子,我脑子没有毛病。” 许岩喊道:“你偷窥!你变态!你还敢说你没有毛病!”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转过头盯着我们看,看到许岩的警服,与我破烂的衣服,他们都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一个正在被急救的病人,脸上还带着唿吸器,他也抬起了头,盯着我看。我沖他吼道:看什么看!你装病啊! 到了楼上,包扎好了伤口。我正要离开。许岩一把抓住我的耳朵说:“咱们去脑科看看吧,有没有脑震盪。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可能是我的表情显得比较可疑,她见我不动,就眯着眼睛问:“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我说:“不是,我是嫌检查太贵了。” 许岩说:“没事儿,我请客!” 我心里默念:但愿今天她不值班,但愿今天她不值班,但愿今天她不值班…… 推门进屋,见到一个男大夫坐在屋子里,我的心马上就放松了。 大夫问我哪里不好。 我说:“被平底锅打了,感觉有点儿脑震盪。” 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岩一眼说:“动画片是动画片,那都是假的,真人哪受得了?以后可不能模仿动画片了。那你先做点儿检查吧。” 我得意地看了许岩一眼说:“大夫,咱别做一点儿检查,能做的检查,咱们都做了吧!反正有人请客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检查身体还有请客的?” 听到这声音,我的头皮都麻了。我急忙低头,用手捂住脸,装作头昏的样子。 “海东!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过头,强作笑容道:“哈,哈,哈,太巧了,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 “你脑子真的坏掉了?我就在这里上班!前些日子你不还天天接我下班了吗?” “咦?王丽,你认识这个灰太郎?”那个男大夫问。 她羞赧地一笑,介绍说:“呵呵,这是我男朋友。” 王丽转过头看了看穿着警服配着手枪的许岩,然后问:“你犯什么事儿了?” 许岩用血红的眼睛瞪着我怒道:“重婚罪!” 这天晚上回到家,我煮好了两枚鸡蛋。然后躺在床上,将温热的鸡蛋放在了乌紫的眼窝上,这两只眼睛分别被许岩与王丽各打了一拳。看来明天我要戴着墨镜上班了。如果有人问我是怎么弄的,我会告诉他们是见义勇为英勇负伤了。 为什么没有大一点儿的墨镜呢?这样就可以把整个脸都遮住了。 上了点药,我躺到了床上。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了。正在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惊醒过来。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事情还有一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其中很多细节都不对劲儿。 例如: 第一、为什么我的出现,会导致这个女孩被袭击?是不是李笑存袭击的?现在就连警察都说不清楚。 第113页 第二、为什么我出现后,李笑存敢袭击我?他难道不怕我是警察吗?如果我是毒贩,看到有可疑人物的时候,如果这个人可能是警察,我肯定会马上选择跑路,而不是在闹市区开车闹事。他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不是警察? 第三、今天我被打晕,既然他有时间把我绑起来,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了呢?那样不是更节省时间吗?一刀捅进去所花费的时间,肯定要远远少于五花大绑啊! 我隐约觉得这事情不对。突然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块从女孩家拿来的香皂,于是我把它找了出来,用刀子切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包用保鲜膜包裹起来的毒品。这包毒品被压得很实,我用手掂量了一下,与一包薄荷糖的分量差不多,也就是说至少有30克。 说实话我很想试试这东西的感觉,但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把它塞了回去,然后在肥皂上的横断面上抹了点儿水,又把它重新粘上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一看手机,是刑警队的刘叔。尽管看到这个号码我心里发虚,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餵……”我心脏怦怦直跳。 “你小子可是坏了我们的好事!”他上来就数落我。 “叔,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本来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贩毒案!要不是他们杀了人,那两个兄弟的级别低得我们都懒得抓,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案子,让你搅得那么大!搞到在闹市飙车开枪!多亏没有伤到群众!不然我们统统都要完蛋!刚刚市领导都过问这件事了!局长把我们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你知不知道那个姑娘被打成了昏迷,现在还在住院!你知不知道我们忙了半年,就为了放长线,端掉他们的整个儿供应链!眼看就要成功了,半路杀出一个你来!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啊,见到漂亮女人就丧失理智了!海东,我可警告你……”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20 突然我想起来手里还有一些证物,于是我打断他说:“叔,我将功赎罪吧!我这里有他的证件,还有他的照相机什么的,兴许你们用的上。” “你小子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叔……等见到你再说吧!我脸疼……” “许岩打的吧?你小子真行啊!连许岩你都敢惹,看你是不怕死了!这回被打得不轻吧?”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脸说:“整个儿脸都肿了,紫得跟茄子一样。眼睛眯得像一条缝。门牙感觉有点儿松。这回连我妈都够呛能认出我了!” “你活该!你忘了上次那个歹徒被她打成什么样了?她这还是给你手下留情了!我现在派人开车过去取那些证物,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过来一趟。” “我去干吗?”我心虚。 “将功补过!现在我们拘捕这个李笑存,但是根本就没有起诉他贩毒和杀人的证据!最多起诉他私藏枪枝!如果这次任务没有你搅和,肯定给他判一个死刑!到时候他为了立功,肯定把整个组织都咬出来!你一会儿过来给我做笔录,到时候你要出庭作证的!” “这还用我作证吗?你狠狠地打他一顿,他不就都招了?” “你小子以为外籍公民可以随便打的?你在家老实呆着,一会儿他们就到,到时带着那些东西!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给他定罪的证据。” “哦,东西在我的车里,我现在就下去拿。” 挂了电话,我就穿好衣服下了楼。当我下到了二楼的时候,从楼下迎面上来一个人。那个人带着鸭舌帽,帽檐儿压得很低。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低头跑上楼去了。但是他的长相,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笑存不是已经被逮捕了吗? 我立即跑到那辆大切诺基里,拨通了电话,我对刘叔说:“刘叔!我看到李笑存了!他肯定是来找我寻仇了!” 刘叔问:“你脑震盪了吧?” 我说:“我真的看到李笑存了!” “在哪里?” “我家!你们怎么能把他放了呢?” “没有,他还在这里呢!我们正在审讯他!” “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他刚刚上楼了!估计是因为我的脸被打得太肿,所以他没有认出我来!” “遭了!那是他的哥哥!应该是李善存!他现在不应该是在泰国吗?快!快!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惊道:“他们是孪生兄弟?我躲在车里了!他一会儿要是看屋子里没有人,肯定会下来找我!” “你现在马上来我这里!我的人很快就到,我让他们准备抓捕!” “抓捕?除非他打死我,否则你以什么罪名拘捕他?不行,我要跟他单挑,然后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打死他。他要是跑了,我下半辈子就要在担惊受怕中度日了!” “你立即过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爸爸怎么办?” “不行,我在这里等你的人到!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就像我亲手抓住他弟弟一样!” “海东!你给我过来!他们兄弟两个不一样,那个李笑存是个窝囊废,他哥哥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 “不,我一定要抓住他!”我下定了必死的决心。 第114页 就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李善存下来了!看到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立即改变了主意,对着电话说:“刘叔,我马上就过去!” 说罢我就把电话调成了免提,扔到了座位上,然后发动了汽车。李善存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向我的方向望了过来。我们四目相对了3秒钟之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该死,他认得我的汽车! 与此同时,我狠狠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就窜了出去。 我低着头怕他放枪,但是他没有。显然他跟那个傻蛋弟弟不一样,他做事很仔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开枪,因为他害怕枪声会引来警察。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跑上了一辆汽车。 我对电话喊道:“刘叔,快派人来,他正在追我!他手里有一把手枪!他的汽车是蓝色宝马320!什么破车!贩毒那么赚钱,还不买辆7系的!” “你实时报告方位,我的人马上就到。” 突然我来了灵感。 “刘叔,多少克毒品可以判死刑啊?” “贩卖、运输50克海洛因,最低15年,最高死刑!” “如果是武装押运呢?” “必死无疑!” 我喊道:“刘叔,那我这次一定将功补过!” 说罢我将油门狠踩到底,加速转弯,向小区的c出口驶去。我选择的这个小区c出口,是小区四个出口中最狭窄的一个。由于是单车道,且两边都是围墙,所以只允许出,不允许入。 在驶出小区之后,我立即打轮将车调头开了回来。保安见我逆行,急忙跑出岗楼伸手拦我,但是我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发动机立即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保安听到这声音,立即又跑回了岗楼。 在剧烈加速的过程中,我手脚麻利地繫上了安全带。上帝、佛祖、太上老君,请你们保佑我!这是我除了考驾照那一次之外,第一次系安全带!但愿它还能发挥作用。 当李善存那辆宝马320转过小弯,驶入这条小巷的时候,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张大了嘴巴。他急忙打轮闪避,但是这条路太窄了。他完全没有闪避的空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挂上倒档的那一瞬间,我的车就以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的车头上。他的头在惯性的作用下,勐地撞向了方向盘。 我打开车门,跑到他的跟前,打开门一把就将他拉了出来。此时他已经满脸是血。 我笑道:“孙子!考驾照的时候,警察没告诉你要系好安全带吗!买车之前也不看看质量,安全气囊都没有打开!这就是你贪便宜的下场!” 他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就瘫倒在了地上。我把他推开,然后拿出了一张面巾纸,用这张纸垫着,去翻汽车里的手枪。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21 就在这时,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腰,狠狠地把我甩了出去。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李善存又钻到了车子里,枪还在车里! 我急忙起身扑了过去。 抱住他的大腿,把他向后拖。他像头驴一样,拼命地撂蹶子踹我。但我决不能撒手,只还差一寸,他就可以够到那把枪了! 正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想起了马丁?路德的那句名言:“不择手段,为了完成最高的道德!” 我张开嘴,对着他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只听他“嗷”地一声就尖叫了起来。他全然忘记了要拿手枪,转过身来对我就是一阵勐打。我的脸本来就已经是伤痕累累,在他的勐烈攻击下,我痛得顾不得还击,一个劲儿地抱着头躲闪。 他勐地一扑,把我扑倒在地上,将我压在下面,用胳膊狠狠地勒住我的脖子。 保安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大喊:“不许打人!不许打人!” 我挣扎着对他喊道:“快来帮忙啊!” 但他仍向拉拉队员一样对我们喊道:“不许打人!不许打人!” 真不知道他是在制止我们,还是在加油助威! 很快我就喊不出声音了,因为我的脖子被勒得很紧,以至于窒息。 见求救无望,我拼命挣扎,此时我感到血就像要把我的头炸裂一般,耳边响起了尖锐地哨声。就在我几近于气绝的时候,我终于拼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一翻身把他从我的身上掀了下去。 他的手松开后,我急忙抓紧时机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时耳鸣声才有所减弱。他见我又重新站了起来,就转身钻回车里拿枪。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的口袋里也有武器! 我把口袋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有防狼喷雾剂,但已经用光了。有刀子,但他比我强壮,恐怕会反被他夺去,然后在我身上扎几刀。只有甩棍能用,但是却发现找不到了,我这才想起是上次抓李笑存的时候让我给扔掉了。我一摸口袋,发现还有一个电击枪。电击枪!就是它了! 我拿着电击枪扑上去,这时他已经拿到了手枪,正欲反身回来射击,我抓住这个空档,打开开关对着他的屁股“啪啪啪”地就捅了过去。 他立即撅着屁股扭了起来。 我一直害怕他缓过劲儿来,就一直不停地电他。他就在那里一直不停地扭,直到电能耗尽。我见他不动了,就把他从车里拽了出来。只见他这时已经是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我这才用皮鞋的尖头,对着他的肋骨狠狠地踢了一顿。据说这个地方是最疼的。 第115页 我还狠狠地踹了他的胳膊肘、膝盖还有脚踝。这几下够他疼一阵儿了。 “不许打人,不许打人!”保安仍在一旁喊。 我转过头看保安,保安的眼皮在一阵明显地抽搐之后,立即就住了嘴。 我见他彻底不能动弹了,便用一张纸垫着,取走了他手里的枪。最后还拔掉了汽车的钥匙。 这时小区里面响起了警笛声。他们可能是从其他入口进来的。 我急忙跑回自己车里,拿出了两块肥皂。一块肥皂是从那个女警官家里拿的,一块肥皂是从李笑存家里拿的。我把这两块肥皂扔到了他的汽车里。等警察过来,我对他们喊道:“他就是那个毒贩!” 警察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大义凛然地说:“别管我!我没事!” 说罢我往车里一指:“你们看他的车里,有两包毒品!” 我又拿出手枪说:“他的枪。” 我解释道:“我无意中发现他运输毒品,他就拿枪要杀我。在刑法上,这叫做武装押运!绝对死刑!” 警察听了抿着嘴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胶袋,把手枪装了进去。然后把正在昏迷中的李善存给铐了起来,扔到警车里带回了市局。 在市局的办公室里,刘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还真行!兄弟两个都让你一个人给办了。” 我说:“别来这虚的,你说,我见义勇为时毁的那两辆汽车,国家给赔偿不?” 正在说笑间,许岩走进了办公室。她一见到我也在这里,急忙又跑了出去。 刘叔用手狠狠地指了指我的鼻子,脸上带着愤恨的表情,他厉声指责道:“你可把丫头伤了!负伤时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今天丫头自己躲在屋子里哭了半天!你对得起谁!” 我听了这话,急忙追了出去。 但是我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第二天,警察就开始了对李善存、李笑存兄弟的审讯。在审讯室里,他们默不作声,谁也不肯说话。我与刘叔站在审讯室旁边的隔间里,透过单向玻璃旁听审讯。他们的负隅顽抗让我很是恼火。 刘叔说:“据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父母。李善存是哥哥,虽然只比李笑存早出生了半个小时,但是他在祖父母死后,硬是担负起了抚养弟弟的责任。弟弟读大学,想学摄像,梦想当导演。但是学费与器材都很贵,哥哥就加入了一个国际贩毒集团,靠走私毒品赚钱……” 刘叔嘆了口气继续说:“所以想让他们开口互相咬,比登天还难。” “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贩毒杀人无恶不作,直接一枪崩了不就完了?” 刘叔说:“现在死刑都是最高法院核准。但凡有一点儿疑点,法官都不敢判死刑。所以他们现在不开口,很有可能不判死刑。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泰国籍华人,上次枪毙一个英国毒贩,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在国际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更何况这次证据不足,真出了问题,所有参与办案的不但立不了功,还可能要倒大霉。唉……” “以贩毒罪起诉他们不行,那杀人罪呢?” 刘叔说:“现在不能证明是他们兄弟袭击的王悦。” “王悦是谁?”我问。 “王悦就是那个卧底的女警察。至于那个杀人分尸的案件,也难以定罪。因为他们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有力证据,那天王悦回到家里的时候,尸体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我们对尸体做过检验,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就是他们干的。我们为了让这兄弟两个放心,所以才上演了一幕分尸戏,做给兄弟两个看。让他们自以为抓到了王悦的把柄。”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22 “在你们转运走尸体之前,王悦当时是把尸体藏到了橱柜里了对吧?” 刘叔一愣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说:“我比你更适合当警察呗!不过,他武装押运毒品不算数吗?” 刘叔低声对我说:“我可是知道那是你栽赃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用这种证据!那肥皂上还有不少你自己的指纹吧!” 我一想,尴尬地一笑。 突然我想起了在他们攻击我之前的电话,我问刘叔:“他们在攻击我之前,给我打过恐吓电话。” “你录音没有?” “没有。” “那也没用啊!就算录音,用处也不大,因为那不是重罪。” 我说:“我不是说这个。记得他当时对我说,你要倒霉了,敢跟我抢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拿我当成什么了,为什么说是抢食,莫非他看上那个王悦了?” 刘叔一笑说:“不是,他们准把你当成王悦的老闆了。” “王悦的老闆是谁?” 刘叔说:“王悦不是卧底么?她打入了本地一个贩毒集团的内部,这个贩毒集团本身有进货渠道。但是我们当时设圈套,查获了他们一大批毒品,使得他们极度缺货。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求助于李氏兄弟,王悦就是这个贩毒集团与李氏兄弟之间的接头人。我们想撮合他们交易,然后来个一网打尽。” 第116页 “本来都要交易了,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到了一批毒品,结果他们又取消了交易。王悦执意要他们交易,他们可能是觉得有诈,信不过王悦,就想干掉她。但是李氏兄弟想争夺这片市场,所以一方面监视王悦,看她是否可靠,一方面暗中保护她。他们想把她拉拢过来,替自己出货。” 我说:“看来毒品生意也不好干啊,竞争也挺激烈的。” 刘叔点了一根香菸,用力地吸了一口,继续说:“当时为了能促成交易,我们给王悦下命令说,让她准备20万,然后拿钱与李氏兄弟先私下进行一笔小交易。这样一方面可以先把李氏兄弟抓捕起来,一方面可以以此为藉口,把王悦保护起来。以免哪天没看住,让那帮人给害了。” 我插嘴说:“他们肯这样做,是因为王悦手底下有客户。李氏兄弟抢王悦,其实是想扶持自己的经销商,在咱们这里站稳脚跟,对吧?” “对,偏偏这时候你突然出现了。他们肯定认为你就是王悦老闆派来的杀手。他们之前杀过一个人了,我们猜那具尸体就是老闆派来的杀手。” 我问:“你是说王悦家里那具尸体?那个人是个杀手?” “对。” 我想了想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搞明白了。所以我想我可以帮你搞到证据。” 刘叔一愣说:“你又想惹什么祸?” 我说:“什么叫惹祸啊?那天我从他的电脑上拷贝走一段视频,里面应该有部分犯罪内容。也许可以帮着定罪。” “可是我们检查他的电脑了,硬碟都被他用火烧了。” “显然我是捷足先登了,哈哈哈!”说着,我掏出了那把瑞士军刀。 刘叔疑惑地看着我,我说:“高科技,你老了,你不懂,哪台电脑给我用一下?” 拷贝之后,我跟他们一起看完了视频。这段视频使用的完全是纪录片的拍摄风格,在视频里,全程记录了他们所有的犯罪过程。在视频的开头,李笑存还吹嘘道:这将是第一部全程记录毒贩生活的纪录片,他会立遗嘱,要求在他死后将这部电影公映出来,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认可他的成就。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当我们把这段视频分别放给兄弟两个看时,李善存像疯了一样大骂道:“那是李笑存,杀人的那个是李笑存!” 我们故意敞开门,让隔壁的李笑存听得是清清楚楚。 李笑存听了这话,先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接着就喊:“不是我,我从来没杀过人!我不敢杀人,凡是杀人的事情,都是让善存干的!他杀过很多人,我都有记录。那天,他还给我一把枪,逼我杀人,说是为了让我锻鍊胆量,可是我心善,我信佛,最终我还是没杀!他还走私毒品,他储藏毒品的地方我都知道!我坦白!我要求从宽!” 我心想:怪不得把我绑起来却不杀我,因为他是个大学生,不敢杀人。他把我绑起来,是为了叫他哥哥过来杀我。结果他哥哥为了锻鍊他的胆量,给了他一把枪,逼他自己杀。哈哈,多亏如此,我才没有死啊!还说什么心善,心善的人能拿着手枪追着我打么?多亏我跑得快!要不十条命都没了! 刘叔背着手一笑说:“呵呵,从哥哥的角度看,自己冒生命危险赚钱,供养出来的大学生,天天梦想当纪录片导演。可他拍什么不好,偏偏把哥哥的犯罪过程*成了纪录片,最后一不小心,都变成了指控自己的罪证,他不气疯才怪。在这种情况下,他想把责任都推到弟弟身上,再自然不过了。而站在弟弟的角度看,他是个大学生,一直梦想当导演。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甚至不惜默认哥哥去贩毒,这种人极端自私,卑鄙无耻至极,只要能够洗脱罪名,他可以出卖任何人。” 我说:“刘叔,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啊!刚刚你还说:想让他们开口互相咬,比登天还难。现在怎么又变了?” 刘叔大张着嘴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我心想:还是给他留点儿面子吧。于是又说:“你看,我就说我能搞到证据吧!” 刘叔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太棒了!许岩要是知道,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这熊猫样!她原谅我,我还不原谅她呢!” 刘叔“哈哈”一笑说:“要不是她把你打成这样,弄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昨天不等你跑上车,李善存在楼上就把你给杀了!” 我一想,也是,相当于整容了。 ☆、偷窥神探 之 神秘的女孩23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跑了进来,他对我们说:“王悦醒了!王悦醒了!” 刘叔听了大喜拍手道:“双喜临门啊!她说是谁干的了吗?” 这个警察摇头说:“王悦失忆了。她遇袭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的事情,都忘记了。” 刘叔说:“在她家出现了一具尸体之后,王悦不是在她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吗?” “是有摄像头,但是当时怕李笑存起疑心,那个摄像头是让王悦自己安装的。因为她不太懂技术,视频无法直接上传到市局,所以她将视频都上传到了一个网站里。问题是现在不知道这个网站是什么,也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第117页 “那她现在想得起来网站和密码吗?” 警察继续摇头说:“她头部受伤,哪想得起来?” 我说:“也许我能弄开密码。” 警察不屑道:“我们的技术专家都弄不开,你能弄开?” 我说:“我认识一个人,叫做吴聪明,他曾经独自入侵美国国防部,直到现在美国cia还在通缉他。这区区一个网站算什么?” 警察睁大了眼睛说:“那太好了!” 我转过身对刘叔说:“可是有条件啊!” 刘叔问:“什么条件?” “你得帮我做许岩的工作,让她回心转意。其实我最喜欢的人是她。我平时挺喜欢她的暴力的,虽然这次下手重了点儿,但是挺刺激的。” 刘叔笑笑说:“好好,怎么都行!” 我立即上网给吴聪明发信息:“快帮哥哥一个忙!哥哥遇到事情了!” “陪美眉聊天了,没空理你……” “别废话,快来帮我忙!” “陪美眉聊天了,没空理你……” “我知道你在线了!我给你10万怎么样?” “陪美眉聊天了,没空理你……” 我给他拨电话过去,电话没人接。 那个警察看了看我,眼神像是在说:“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儿。”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拨电话给表妹,她迷迷煳煳地问:“干嘛,我在睡觉啊!天上没掉钱下来,就别叫我!” 我说:“哥哥手头有3万块钱,没地方花啊……” 表妹立即来了精神,她说:“我要,我要,我最乐于助人了!” 仅半小时之后,吴聪明就在表妹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市局办公室的电脑前。只用了3分钟,他就找到了那个网站的地址。剩下的就是那个密码了。 吴聪明说:“这个网站使用的加密方法,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如果使用暴力破解,把所有的密码组合都试验一次,即使使用大型机,也可能要用几天。” 我问:“那怎么办?” 吴聪明看了一眼表妹,说道:“但是谁叫我是哈佛的高材生,我已经找到了这个网站的编程疏漏,也就是漏洞,我可以通过这个漏洞绕小路,入侵到他们的资料库里。” 我问:“行行行,别罗嗦了,你告诉我要几天?” 他不屑地笑了笑说:“就算是天才,也要用一个星期吧。” 我怒道:“那跟用大型机有什么区别呢!” 吴聪明拉长了脸说:“那你找大型机吧!” 我把表妹拉倒一边对她小声地说:“一天完事儿,我再加2万。” 表妹听了“哈哈”一笑,跑到吴聪明的耳边,嗲声嗲气地说:“在我眼里,你比天才还要天才!” “一天我就能破解!”吴聪明说。 我心里骂道:财迷鬼跟色鬼碰到了一起,真是绝配啊! 结果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他就破解了密码。我真怀疑破解这个密码有没有他说得那么困难! 下载视频后,我们从视频看到:袭警案果然是王悦的老闆所为。随后那个袭击王悦的马仔就被拘了起来,这个人也很孬,还没开始审讯,就把能咬出来的人都咬了一个遍。我暗自欢喜,心想:只给表妹打了一个电话,我就省了5万块,哈哈,哦耶! 但后来当我看到那个网站名称与密码时,我突然觉得这些代码似曾相识。我急忙打开手机翻看*的照片,原来这些代码就是王悦电脑里,那个叫做《1》的文档中的代码。该死的,我白白花了5万块! 于是我决定:我得赖帐,说什么也不能给她钱!就不能惯她这个毛病!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表妹的时候,她捶胸顿足地说:“哥哥骗人!” 我穿上衣服就要走,她这招儿我见得多了。 她一叉腰拦在门口,咬着牙对我说:“你要是不给我钱……” “呵呵,你能怎么样?”我嘲笑道。 “我就告诉张晓晓!告诉她为什么你被人打成了这样!” 面对她的恐吓,我是完全不怕的,我拍拍胸脯说:“你随便,哥不怕!” 为了证明我确实不怕,我甚至当场就给张晓晓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往沙发上一躺,按下免提键说:“晓晓,干嘛呢?” 张晓晓很不耐烦地说:“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正在上课!” “什么课啊?气喘吁吁的。”我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看着表妹。 “kr* maga!我跟你说过的。” “哇!酷!”吴聪明说道。 挂了电话我问吴聪明:“怎么?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吴聪明说道:“哦,这个kr* maga,是以色列特种兵的搏击术。据说学会这种搏击术的人,能够以一当百。” 听了这话,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李小龙打扮的张晓晓,她紧咬牙关、两眼*,以挑衅的姿态用大拇指抹了抹鼻子,然后一眨眼就闪身到我的跟前,以每秒十拳的速度,像打沙袋一样打我的脸,顿时我的脸就被打得失去了人形。末了她还跨步上前,侧身一转,给我来了一个过肩摔,我以极为优美的弧线,被扔到了三米之外…… 第118页 我立即转过身对表妹说:“哥刚刚跟你逗着玩呢,哥最守信用了。” 表妹说:“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去帮你叫人,给5万。这是咱们说好的。现在我帮你保守秘密,还要5万。当然了,你可以不给,我没强迫你啊!” 我咬着牙强作笑容说:“给,没问题,哥最疼你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送快递的。签收之后,我拆开了信件,里面是一封信,信是列印的,上面只有一段话:“千万小心,李氏兄弟只是一个大型贩毒集团里面的马仔,那个集团失去了北方的所有客户,他们肯定要找你麻烦的。另外要当心他们还有一个妹妹,她也许会来找你报仇。” 看过信之后,我感觉腿都软了。我急忙看信封上的发信人,结果发信人一栏是空白的。这封信是谁发来的?我立即跑下楼去追送信人,但是送信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只好把信送到刘叔那里,他收起信安慰我说:“可能只是吓唬你罢了。我们检验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要求申请证人保护。 他“哈哈”一笑说:“你看电影看多了吧?” 从此这件事就彻底成为了我的心病。每当想起,心里都要紧张好一阵子。我想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之前所作所为的惩罚吧! ☆、復仇指南 之 毒蜂1 文/毒蜂 第一次见到黄荣军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副尊荣。与我脑海中的高大形象完全不同:他只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矮胖男人,稀疏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浑浊的小眼睛。肉球一般的酒糟鼻,下面有一张薄得像纸一般的嘴唇。这奇怪的五官搭配上他那地方支援中央的头顶,使得他看上去十分猥琐。以至于当他挤在公共汽车上的时候,漂亮的女孩都会躲开他很远,生怕他是公交之狼一类的人物。 凡是与他握手过的人都会觉得,他那粗糙有力的大手硬得就像生锈的钢筋一般。他几乎永远都是这样一种形象:一件陈旧然而整洁的布夹克配着一条或黑或灰的西服裤子,脚下踩着一双满是皱纹的黑皮鞋。他走路时总是挺着臃肿的肚子,扭动着粗壮的大腿,给人一种奋力挣扎的感觉。 如果站在人群中,你完全不会注意到他,因为他就像万千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样,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的地方,当然除了他那秃得发光的头顶。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这种相貌就是让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而后来与他有了更多接触之后,我才发现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使得我有点讨厌与他接触,但由于任务在身,我不得不追踪他的生活,对他进行跟踪报导。 在那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领导就安排我对他进行跟踪採访。由于宣传工作的需要,我依照总编的要求从正面报导这件事,将他塑造成为了一个高大全的平民英雄,但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件事有着自己的看法。当然我也只有在这个私下的场合里,才敢说出对他的真实看法。不过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我当时的看法是完全正确的。 黄荣军的生活很普通,他有着一对同样肥胖的妻子与儿子。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他早晨去送儿子上学,然后骑车上班,下午先去接了孩子,再去菜市场买点菜,最后回家做饭。之所以不是先去买菜再接孩子,是因为晚点儿去的话,可以买到收尾菜,能多省点儿钱。 那时候他在居委会工作,每个月就是那固定的一千五百块钱,每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应酬也更不会有外快。 他的妻子是一个五金店的销售员,每天在建材市场卖五金配件,一个月就一千三百块钱,没有劳动合同,也没有保险。 虽然他们的收入不算很高,只能勉强维持生活,但普通百姓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呢?所以他们也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自认为理所应当地安于这种现状,于是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天天上班下班倒也都自得其乐。与我们精英阶层所信奉的不懈奋斗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他们似乎就对这样的生活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黄荣军小时候也曾有过伟大的理想,他一直想做一个像爱因斯坦一样伟大的科学家,因为他的母亲总是说他智力不凡,必有一番大成就。后来学校做了一次智力测试,老师说他只是智商平平的普通人,这给了他挺大的打击。再后来他做了父亲才知道,每个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天才。 ☆、復仇指南 之 毒蜂2 几次失业之后,经街道干部介绍,他才得到了这份工作。他勤勤恳恳地工作,只盼望有一天政府能出台一些新的政策,把他从临时工变成事业编制,一来能够提高收入,二来可以有更高的养老金。但是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其实这个希望很渺茫。 由于收入不高,所以他们经常在两边老人家蹭饭,孩子也几乎都是两边的老人拉扯大的。这着实给他们减少了很多负担。 生活过得去却也并不代表没有烦恼,黄荣军的父亲身体不好,天天吃药像吃饭一样,没事就去医院看病。丈母娘的腿不太好,每到天气不好的时候就走不动路。儿子学习很努力,但是成绩只是处于中游。他问过儿子将来想干什么,结果发现他既没有任何理想,也没有任何兴趣爱好。 第119页 尽管自己经歷过小小梦想破灭的打击,但他依然认为人有个理想是件好事。所以他拿着不多的收入,给孩子报了很多兴趣班,可这孩子却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的。一开始我认为他简直就是在那愚蠢的儿子身上浪费钱财,后来我才发现他的儿子比他更有才华,当然你们可以看出我说的是反话。 大部分家长不希望孩子流连网络,但是黄荣军觉得,将来的时代必然是网络的时代,所以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台电脑。他一开始还很担心会有网瘾的问题,规定写完作业才可以玩,每天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但是他后来才发现,他的儿子竟然连电子游戏都懒得玩。所以这台高配置的电脑就变成了一台高级影碟机,后来电脑的光碟机坏了,电脑也就彻底闲置了。似乎他们完全不知道电脑是可以在线看电影的,我后来对他们提起过这个功能,他们却说嫌麻烦。 与媒体的宣传完全不同,其实黄荣军性格很窝囊,有的时候别人拿他恶意地开玩笑,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逗得过分了,也只是皱着眉头说:“别逗了,再逗就过分了。”有的时候工作量分配不合理,他也不懂得找领导理论,总是默默地加班把工作做完。有时受了委屈他也不会辩解,只是说我错了,下回改正。年底开总结会,别人都能讲出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却说不出来,很多一起做的工作,后来都被别人抢了功劳。 街道里的大娘经常撺捣他,让他在开会的时候多表表功,他却只是笑笑说:“本来就是职责内的,做好是应该的。” 他管理的社区内有一个精神病人,经常来居委会骂大街。常常从早晨上班开始骂,一直骂到中午下班。中午回家吃饱饭,午睡之后,再来接着骂,晚上与他们一起下班。如果居委会有事情要加班,这个精神病也要跟着加班骂。居委会的人一开始害怕得报警,但后来也就习惯了,这一骂就是十年。有一阵儿这个精神病感冒了,没有来,他们甚至还觉得不太习惯。 据说这个精神病是*时被人打疯的,所以他特别同情这个人。每次选低保户的时候,他都要把这个人报上去,名额不够,他就和别人争。有一次他把一个假低保户给挤了出去,把同事都给得罪了。那个同事质问他,非亲非故为什么那么向着那个精神病,天天来骂大街,让他饿死算了。他憋红了脸,小声说:“为真正的穷人争取福利是我的工作。” 事后,他害怕得罪人,给那个同事买了一大堆水果送到人家的家里。反覆地赔礼道歉说是自己不好。 在他的单位有一个人叫小张,是唯一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同事。小张特别喜欢与他喝酒聊天,在评低保户的事情上,他很支持黄荣军。他说:“做人就该坚持原则,要与邪恶的事情做斗争。”黄荣军一直笑着说:“这是人之常情,还谈不上是邪恶。” 小张说:“你就是胆子小,做人必须要有胆量。谁他妈的敢欺负我,我就抽他个王八蛋的。” 每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黄荣军都要摇摇头嘆口气说:“我天生窝囊。” 那时的黄荣军虽然不敢像小张那么敢说敢做,但他很是挺佩服小张的魄力与胆量的。当然他也感激小张总是在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但恐怕小张永远想不到,在他眼里那么窝囊的一个人,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日子慢慢地过去,黄荣军即将进入不惑之年。在这波澜不惊的生活中,他也慢慢地总结出了一套混日子的理论。他说,人生就是在无聊中度过的。梦想虽然常常是难以实现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因为人生太无聊了,不指望能干出什么成绩来,但有点梦想至少精神上有点寄託。 所以他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研究永动机。尽管很多人都告诉过他,这种东西早就被科学认定是不可能成功的了,但他还是乐此不疲。事实上,他还真拿一些磁铁做出来一个能不停转动的马达,虽然没啥实际用处,但也能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有点事情做。 似乎日子就要永远这样过下去了,但谁也不能预知到,就在一个十分普通的早晨,他的命运出现了彻底的改变。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大雪刚刚化开,像是为了报復前几天的冷清,这天路上的人出奇地多。黄荣军接到街里的通知去街道拿宣传材料,他穿上厚实的羽绒大衣,用力地向上扯了扯手套,戴上了羊毛线帽子。 外面的风吹在脸上冷得像是在割肉。他骑着电动车抄近路去街道。在路途中,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子正在偷行人的包。他放慢了速度,想咳嗽一声引起那个人的注意。 但他环视四周,看到路上很多人,就有点犹豫,因为他觉得那么多人都不管,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就在这犹豫的时候,那个被偷的女人发现了自己的包被人掏了,于是大声叫喊了起来。 黄荣军看到那个孩子偷了包之后,把包递给了另一个人,两个人分别跑向了不同的方向。被偷的人追着那个掏包的小孩子,显然是追错了人。 ☆、復仇指南 之 毒蜂3 于是他就骑车过去告诉那个丢包的女人,钱被另一个人拿走了。那女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说:“大哥,帮帮我,那是给儿子看病的钱,求你帮我追一下吧!” 黄荣军不敢去,但那女人哭了起来,他只好说:“那好吧!” 第120页 于是他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骑电动车追了上去。 穿过了两个路口之后,那小偷就要跑不动了。这时候黄荣军在路上见到了骑车路过的小张,就唿喊着小张一起追。小张好意提醒他说:“别追了,叫警察!”张荣军不听,继续加速紧紧地跟在了小偷的后面。 小偷见有人紧追不捨,就七拐八绕地钻到了一条胡同里。黄荣军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进去了,因为警察告诉他很快就会派人来。 胡同不像大路,因为没有划分是谁的责任区,所以雪是没有人扫的。雪化开再冻实了会比普通的冰更滑。电动车速度快但轮胎窄,很容易打滑,小偷了解这一点,总是不停地转弯。黄荣军在追击的时候很是小心,但最终还是滑倒了。他从车上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结实的冰面上,又向前滑出去了好几米。 他急忙爬了起来,迈步追向那个小偷。但没追几步,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等他再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他想坐起来,但是却发现下半身不能动弹了。他问家人是怎么回事,但是人们都不肯说。后来他趁家人都不在,苦苦哀求大夫,大夫勉为其难地告诉他:“你后背挨了好几刀,其中一刀扎在了你的嵴柱上,下身可能会瘫痪,你能抢救过来就不错了,知足吧。” 这件事我的同行们知道了,于是我们在报纸、电视台上到处找那个失主。让她站出来作证,证明黄荣军是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的。这样市里就可以给他一个见义勇为的称号,并按照相关标准给予奖励。 但是失主一直不露面。后来他的家人哭着在城市晚间新闻上说:“我们不会让失主赔钱,也不需要失主感谢,只要证明他是见义勇为就行了。”但是失主仍然没有出现。 由于这属于恶性治安案件,警察压力很大,所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伙小偷,并按照被抢的皮包里面的证件,找到了失主。失主却对媒体避而不见,只是对警察说:“我并没有要任何人去追小偷,包是我自己丢的,并没有人偷。” 警察拿不到证据,也没有任何证人,更不能确定是小偷对其行兇。由于没法给小偷定罪,最后只好把小偷给放了。媒体了解到这件事之后,立即掀起了一阵风波,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失主最后还是来到医院看望了黄荣军。 黄荣军的妻子哭着说:“他为了给你追钱包,受了伤,我们不要你感谢,也不要你赔钱,你只要证明我们是见义勇为就行。” 那个失主说:“我并不需要你的先生不顾性命地去追这笔钱,因为钱没了我可以再赚。现在你先生受伤成这样,我欠你的情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与其这样,我宁愿把钱丢了。” 他的妻子听了气得嘴唇直抖。 黄荣军在病床上听见了,也气得流眼泪,他说:“你不是说这是给你儿子看病的钱吗?” 那失主说:“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我只有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儿子。就因为你们在报纸上说的那些话,我都被公司开除了。” 说罢,她指着我们这些记者说:“别再造谣了,我的生活因为你们的造谣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告诉你们,”她指着黄荣军说,“再瞎说我就告你们诬陷好人!” 他的妻子与他一样窝囊,听了这话气得直哭,却并没有说出任何值得报导的话。在失主走后,他们爆发了结婚后的第一次争吵。他的妻子大骂他是一个傻叉,遇事不动脑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家。黄荣军气得直流眼泪。 小张那天来看他,黄荣军问他那天你到底追上来没有。小张立即说:“哥,我追上去了,但是你骑车太快,我没跟上,后来没找到你,我就回单位去了。”黄荣军嘴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再说出什么。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如果小张跟上来的话,小偷就不会对他行兇了。 他的亲戚朋友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些事情也大骂他傻,说那么多人都不管,你管他们干嘛?弄到最后自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黄荣军听了也只是默默流泪。 在报纸上,我报导此事的时候,自然忽略了这些事情,只是报导他光辉的一面,甚至把他的家人都说成了大义凛然的英雄,都坚决支持他的行为。其实只有我知道,他们在病房里相互埋怨的时候,都说了什么样的话。 我一开始还担心其他一起採访的兄弟单位会说出真相,但事后我欣慰地发现,我们都很默契地保持了相同的口径。 从此黄荣军再也没有要求政府评自己为见义勇为。我们经常跟政府机构打交道,所以了解他们的运作方式,我们其实都知道,如果他继续争取,还是很有希望成功的。但他并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当然我们私下里,也并不希望他真的被评上见义勇为,因为只有当他这样一个英雄遭遇到不公正的时候,对我们来说他才具有新闻价值。如果一切都让他得偿所愿,那么这种新闻也就没有任何争议性了。作为媒体,我们不追求公正,我们只追求关注度。他用自己的人生演出一幕真实的悲剧,而我们负责用镜头与文字将他记录下来,以提高报纸的订阅率。这种话虽然残酷,但不能不说这就是我真实的看法。 在那段期间,由于他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所以他父亲心脏病復发的时候,家里没钱做昂贵的心脏搭桥手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死掉了。那天我正好在医院进行跟踪採访,平时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会很配合地回答,唯独这次他拒绝了採访。他背对着我,眼里含着泪水。在场的几个记者,有眼窝浅的,居然哭了出来。这种行为看似具有人情味,但在我看来,这样并不是一种很专业的态度。 第121页 ☆、復仇指南 之 毒蜂4 几个月之后,媒体渐渐地淡忘了此事。他们也由于捐款花光,办理了出院手续,搬回了家。他只是每周回医院去接受一次康復治疗。 他再次被媒体关注,是在一年之后。他竟然奇蹟般地康復了。我奉总编之命,在报纸上以很大的篇幅重温了事件的经过,并用很大的标题写道:好人好报。 可是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却觉得支撑他如此快速康復的,已经不再是他那个混日子的无聊哲学了。我总能在他们一家人的眼中看到某些邪恶的东西在滋长。我相信我的直觉,这绝不是什么好人好报。 一天我去他家进行採访,看见他的儿子在读《教父》这本书。我突然来了兴趣,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爱看书了,看得懂吗?” 他看了一眼父亲,阴郁的眼睛在我的脸上扫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说:“黑社会也是一种秩序,当白社会的秩序不能维持一个社会正常运转的时候,黑社会就会自己冒出来,代替白社会执行职能。只不过黑社会与白社会不同,他使用的规则更简化,暴力手段也更*。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我要用更好的秩序来代替那些不好的秩序。”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眼睛一直看着地面,温顺得就像一只羊。但是他嘴唇上方的肌肉却一直在无意识地颤抖,像是在刻意地掩饰着真实的表情。我知道他的心里充满了不满,这种不满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同龄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我端详着他的脸,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很大。随着青春期的发育,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据说他最近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所以身材看上去甚至要比他的父亲更加健壮一些。 我很想问他:你说的更好的秩序是白的还是黑的?但我没有问,因为当时的情景让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怪异与阴森。 我笑着对在一旁坐着的黄荣军说:“你的儿子很聪明,我们报社的记者也未必能说出这样的理论。” 他的妻子在一旁埋怨说:“天天跟儿子胡说八道,弄得父子俩跟着了魔一样,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也不好好复习。”黄荣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再也没敢说话。 这天的採访,我几乎一无所获,因为黄荣军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没有再谈病情也没有再谈家里的困难。反而是不停地说感谢政府,感谢媒体对他的关心与照顾。但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没有任何感谢的表情。 出于渲染感人气氛的需要,我问了他一个几乎已经成为了惯例的问题:“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时,你还会站出来见义勇为吗?” 他并没有像其他那些见义勇为者那样有些表演性地做高姿态说:“我会。” 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对我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人为什么赞扬蜜蜂吗?” 我一愣说:“因为蜜蜂用处大啊!” 他摇头说:“不对,绵羊的用处也很大。但是只有骂人窝囊的时候,才把人比喻成绵羊。” 我点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继续说:“蜜蜂为了保护蜂巢,不惜以死为代价,蜇伤入侵者。正因他们的英勇不屈,才得到了人们的尊重。而绵羊被人割毛,乃至被杀,都不会吭一声。不反抗的人,再多贡献,也是得不到人们的尊重的。你看古代那些原始人崇拜的图腾,都是些可怕的动物。敬意是来自于恐惧,而不是无条件的爱。” “如果每个人都是蜜蜂,而不是绵羊,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和善得多。因为当一个人作恶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会遭到何种可怕的报復,而不是想到会得到哪些利益。” “所以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还会去帮忙,只不过那时我将是一只毒蜂。” 与他之前温和而又有些怯懦的语气不同,现在他的语气阴森可怖,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草草地结束了採访回去了。 照常理说,他康復了,对他的跟踪採访也就该结束了。从此这个让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感到不快的人就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但是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不久,我听说有人在一个胡同里发现了两个小孩子的尸体,是被人割喉弄死的。我去採访,但是一无所获,因为事关*,警方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最终他们将事情定性为黑社会黑吃黑,便也不了了之。 市民对此的评价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但也有法律专家说:“小偷罪不致死,伤害小偷也是侵犯*。” 又过了一段时间,前面提到的那个失主自杀死了,据说是因为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而上吊自杀的。 但我对自杀的动机始终持有怀疑态度,因为现在事情已经平息,压力最大的时期早已经过去,现在完全谈不上还有什么舆论压力。而且据我对这个人的了解,她为人彪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她顶不住压力那才是胡扯。 我一个在刑警队的朋友也说,这自杀并非是全无疑点的。因为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到一点纤维,一点指纹都没有。他说:“哪有人自杀之前,还打扫房间的?”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几乎马上就想开始调查,这将是一个难得的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但随后我想起了黄荣军那阴郁的眼神,就马上放弃了这一想法,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是一只毒蜂,而我不是。 第122页 此后我尽量避免与他们再有任何接触,但是主编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题材,于是顺理成章地,又派我过去对他们进行了採访。他说得很明白,这次採访就是要挑起争论。所以他特别交待我,让我好好问问他,他是否认为这些人是罪有应得。我本来是想应付一下草草了事的,但是採访之后,黄荣军一家却极力挽留我,让我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我很不情愿地留下了。 ☆、復仇指南 之 毒蜂5 那晚他们忙前忙后地做饭,而他们的儿子则在书桌前一声不吭地读书。我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手脚冰凉,他们的儿子时不时回过头警惕地看我一眼。 不一会儿厨房响起了磨刀的声音,那刺耳的摩擦声让我的后背阵阵发凉。我走到那孩子的书桌旁边,想跟他聊几句。但是他却像没看到我一样。 “你在看什么书?”我发现他并不是在读教科书,于是主动找起了话题。 “《刑侦科学》。”他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有抬。 “哦?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我假装有兴趣地问。突然这时磨刀声停下了,我不时警惕地回过头看着身后。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这里面教人怎么杀人。”他说。 “这是教给警察怎么破案的书。”我纠正他说。 “都一样。如果我要杀你……”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你要杀我?”我尽量装得很平和,就像是开玩笑一般。 他低下头耸耸肩说:“人总要死的,所以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邪恶的灵魂活在世上,对其自身也是一种折磨,不过是提前结束你的痛苦罢了。”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我可不是什么邪恶的灵魂。”我一边强迫自己笑着说这句话,一边回头向身后看。 他抬起头笑了笑说:“我在书上看到的,就是跟你瞎拽两句。你不会是觉得我心理变态了吧?哈哈哈!” “没有,哈哈。”我看他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之前我看到书上说:小人物看到大人物笑,也会跟着一起笑,即使没有什么可笑的。 不一会儿黄荣军就端上来了酒菜,张罗着让我们一起来吃。我没有喝一口他给我倒的酒,因为我有很合理的理由:我开车了。 吃过饭之后,黄荣军丢给我一个他自制的银质指南针,他说他现在很喜欢做这种手工艺品,因为做这个可以锻鍊手指。他说效果非常好,原来僵硬的手指,现在灵活多了。我把那枚做工精巧的银质指南针放在手心里端平了看,正面是一块玻璃,反面的银质背壳上,有一只雕刻出来的警钟。指针上面涂了红色与蓝色的漆,我仔细看了看,指针的方向不对,n极指向了南方。 我将指南针递给他说:“这个指南针安反了。” 他却笑着说:“我故意的,这世界什么不是反的?” 我不敢说话,因为他笑得很阴森。 他对我说:“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邪恶是什么吗?” 我试着说:“杀人放火吧?” 他摇头道:“冷漠,因为冷漠是邪恶的助燃剂。没有冷漠,一切罪恶就像湿木头上的火,燃也燃不起来。因为但凡是做贼的,心都是虚的。但由于人们的冷漠,作恶的人再也不心虚了。” 我试探地问道:“那你的心虚不虚呢?” 他狡猾地笑了笑,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这一瞥,惊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突然他又举起了那枚指南针,把玩着它对我说:“这个指南针,代表了一个颠倒的世界,背面的警钟,可以看作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警告。因为每当磁极颠倒的时候,世界就会毁灭。” 我听不懂他这句话里面所暗含的逻辑,也不想去弄明白。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尽快离开的念头。 我站起身,用很尊敬地语气说:“我今天真是麻烦您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赶回去写稿子,就不再打扰您了。” 说罢我就想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说:“虽然过去了很久,也许是我记忆力不太好了吧,但我总觉得你现在对我说话的语气,与过去不同了。” 尽管他没有做出任何拦住我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他只是坐在座位里,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是具备了某种可以震慑人心的电场,只是这一句问话,就让我重新做回座位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语气能有什么不同呢?”我毕恭毕敬地问。 “变得尊敬了。”他坐在那里低着眼皮说。 “我一直很尊敬您,因为您是一个英雄。”我回答得很谨慎。 “是么?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他仍低着眼皮,将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上,不停地把玩着一只塑料打火机。 “当然这样认为,不然我这几年一直来你这里採访干什么?”我心虚地笑了笑。 “难道你私下里不觉得我很傻吗?” “当然不!”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第123页 他仍旧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突然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那沉默的一分钟对我来说简直像一年般难熬。我绷紧了腿,坐在座位里一动也不敢动。 沉默许久之后,他再次问:“你真的不那么觉得吗?也许你们出于宣传的需要,才一直做正面报导,但也许你们心里实际上却认为我是个傻瓜?” “真的没有。”我把双手放在腿上,身子向前倾了倾。 他点点头说:“那我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收拾了东西跑回了家。出于本能的恐惧,现在我与他说话,比见到单位领导还要紧张得多。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就具有了一种气势,在他的面前,我感受到了只有在採访大人物时才有的压迫感。 从那次採访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当然我也不想见到他,我认为他在遭遇到这些事情之后,精神已经变得不正常了。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就是一个明显的标志。我想下次再见他,应该就是在精神病院了。 但我没想到,下一次再见到他,竟然是在审讯室。 几个月之后,他坐在审讯室里,身上穿着桔黄色的马甲,手上与脚上都铐上了沉重的铁链。在他与警察之间,隔着一道铁栏杆,但在他的脸上,一点儿沮丧或者懊悔的表情都没有。他就像垂帘听政的太后,脸上带着庄严与高傲。 ☆、復仇指南 之 毒蜂6 警察问他话,他一句都不说。 尽管我通过在警队的朋友的关系进入了审讯室,但是进入之前我被告知:这里的所有事情,一概不允许报导。因为他曾是我们塑造的英雄,在确定他是罪犯之前,谁也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如果贸然报导此事,必然会在社会上引起极其负面的影响。 我荒唐地以朋友的职位起誓,绝不说出这里发生的一切,才被他们放了进去。黄荣军见到我进来,抬起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套近乎问:“老哥,你怎么在这里了?” 他笑笑说:“警察也是人,也有搞错的时候,我不怪他们。” 说罢他嘲弄地看了看在一边的警察们。我再问话,他就不回答了。 警察告诉他:“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说:“有证据就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别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该回家抱孩子回家抱孩子去,天天加班你不累,我替你累。” 警察对他这种拒不交代的态度十分恼火,但是确实拿他没有办法,因为这个人是英雄,打不得也碰不得。警察想用测谎仪测谎来吓唬他,迫使他认罪。但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提这事,黄荣军就已经主动提出要求测谎了。尽管测谎不能作为证据,但是他主动要求测谎,就说明他没有隐瞒什么。一旦他真的通过了测谎,那时警方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朋友偷着告诉我,警方此次对他实施抓捕,其实还是很心虚的,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抓捕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只是依据一个高度近视的目击者的证词,是完全不可能让法院给他定罪的。尤其当他还是一个尽人皆的悲情英雄的时候。他们当初之所以勉强进行抓捕,只是因为他们了解到黄荣军平时为人胆小怕事,他们寄希望于审讯,通过心里手段震慑他,迫使他说出实情。 但显然,这时的黄荣军已经不是过去的黄荣军了,想要吓唬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情形使得警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警方迫于无奈,只好答应给他测谎。在给他戴上了电极之后,警察问他:“你杀人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 “你杀了那个用刀子刺伤你的小偷了吗?” 他仍摇头说:“没有。” “那个失主是你杀的吗?你是否伪造了现场?” 他继续摇头说:“没有。” 测谎之后,警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从容地通过了测谎。很快羁押时限一过去,警方就不得不放人了。 在警察将他释放的那一天,他的妻子与儿子来警局门口接他。我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我。我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唿。 我作出恭敬的样子说:“你是个英雄,我就知道不是你。” 他笑着搂着自己的儿子说:“对啊,当然不是我。” 我问:“你觉得以后还会有兇杀案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蜜蜂蜇人之前,都要先想想值得不值得。但人们不会因为蜜蜂会思考这个问题,而轻易打蜂蜜的主意。你懂吗?” 我点头说懂了。 说罢他将那个自制的银质指南针递给了我,将背面的警钟冲上,他对我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当然我也不想再见到他。我的刑警朋友后来找过我,问我他到底有没有作案的可能,但是我选择了沉默。因为黄荣军对我的警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直到现在,他送我的那个指南针仍放在我的书桌上。 他还会继续杀人吗?我想他一定会的。因为那个指南针的n极,仍然指向着南方。 第124页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 文/毒蜂 第一章 滨海市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最近这个城市里出了个名人,人们都管他叫老张。其实这个老张只是个寻常的中年男人。他每日循规蹈矩,老实得就像是个听话的小学生。但此刻他正惴惴不安地坐在屋里,手里提着一瓶汽油。他的腿在发抖,指尖也变得冰凉。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将在今天了结,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相反还感觉自己很像个男人。自从离开了特种部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之前他一直渴望平静的生活,但他却忘记了在这个鬼地方,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到你。 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刚刚已经写好了遗书,只希望她以后能够坚强地活下去。至于这件事情为何闹到这种地步,其实原因说来很俗套,全是因为他有个漂亮的女儿。 老张的女儿叫晓婧,聪明活泼,乖巧可爱,懂事得就像个贴心的小棉袄。她长着弯弯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微翘的鼻子,与红润俏皮的嘴唇,活像动画片里的美少女。如果我这样形容还不能让你得到一个具体的印象,我可以这样简单地说:没有一个男人在见到她后,会说自己不喜欢她。自从她上了初中之后,每天屁股后面都跟着一群男生。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跑。每天她至少要收到3封情书,一周至少收到一份礼物。但晓婧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来不敢把东西留下。 而男生们却因为相互妒忌,三天两头动手打架,以至于她再也不敢跟任何男生说话了。尽管晓婧如此乖巧懂事,但在老师眼里,她已经成为了班上的最不安定因素。所以这学期班主任在调换座位时,没敢在她的身边安排一个男生。 随着女儿发育得越来越好,身材越来越成熟,每天一到放学时间,他就必定骑着自行车去学校门口接孩子放学。人们都羡慕他有个漂亮的女儿,而他倒宁愿女儿生得丑些,好让自己不用那么提心弔胆。毕竟这里不比其他大城市,警察都忙着抓嫖捞外快,社会治安混乱得很。每天晚上,繁华的商业街上就会站满了*,而吸毒者甚至可以公然贩卖毒品。 所以每当孩子放寒暑假的时候,是老张最宽心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就可以把孩子放在家里了。在老张看来,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家更安全的了。 但是我不得不说,老张的看法太愚蠢了。因为在治安不好的地方,家里未必比学校安全。毕竟学校人多,当着众人的面,男孩子还是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的。 于是就像各位所能够预料到的一样:穷人家的女孩子长得太漂亮,终究是会出事的。 ☆、復仇指南 之 老张2 在孩子初二寒假的时候,老张把孩子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因为他就像我们普通人一样,要出去上班赚钱来养活家庭。就在他刚刚离开家的时候,附近的一个小混混,就用万能钥匙捅开了他家的门。晓婧听到门响,以为是家里人回来了,就去门口看。结果这个流氓刚好打开了门,一见到她立即闪身进屋,把她按倒在了地上。 晚上当老张回到家里的时候,晓婧正趴在床上哭。老张忙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听到晓婧的哭诉,老张发疯了一样提着菜刀要去找那个混蛋算帐。妻子与晓婧拼命地拉住他,并堵住了大门。最后冷静下来的老张,只好选择了报警。 警察来把晓婧送到了法医那里,让医生做了详细的检查,他们做了笔录,还提取了dna以及指纹。这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了老张的手机上。 这个人自我介绍一番之后,倒也直截了当:“你就跟警察说,你女儿跟我儿子谈对象。途中不冷静,发生了性关系。我也就不追究了。” “我要是你,就让你儿子来自首。”老张尽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我给你10万。” “你拿我女儿当什么了!”他咆哮道。 “20万怎么样?我包个小蜜一年,也不过这么多。” “我操你妈!你等着让你儿子进班房吧!”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我私下里跟你说句话。”这时候有个老警察拉着老张进了一间小黑屋。 “什么事?” “我劝你这事还是私了吧!” 老张当即发怒了,他吼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是为你好,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 “你要是为你女儿的生命安全考虑,你必须管他是谁!” “谁?!” “就是本地的黑社会老大,王宝全!” “你们知道他是黑社会,为什么不抓!” “我们正在搜集证据。” “他刚刚打电话来,就是证据,他威胁我,恐吓我!” “你录音了吗?有证据吗?就算你录音了,然后呢?把他抓起来,关三天?然后我们看着他找你去算帐?到时候他把你杀了,我们可就算是抓到他犯罪的证据了,但也不一定就能把他抓起来。因为他手下有不少马仔。” 老张听了这话,用双手抱起头,憋住声音痛哭起来。 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趁他现在还想和解,你要尽量挽回自己的损失。我做个中人,到时候替你找他多要点儿钱,然后你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不好,还不如换个环境。你女儿长得那么漂亮,将来是不愁嫁的。” 第125页 老张愤怒得想骂这人的祖宗,但是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有比愤怒更强大的情绪,堵住了他的嘴。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小黑屋,回到了女儿的身边。 晓婧是个乖巧的孩子,他微笑着劝老张:“爸,那个人不好惹,这件事就算了吧!没事的,我就当这件事没法生过。我不在乎的,爸爸,真的。” “没事的,要相信法律会给咱们一个公正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老张自己却并不相信。 回家之后,他立即开始了活动。他有个姑父,是市人大代表。虽然平时并不来往,但是终究是亲戚,遇到这种事情,终究会帮忙的。 晚上老张带着妻子,买了些礼物去了姑父家。姑父见到他,忙笑着说:“来就来,还带着礼物干什么?” 姑母听到外面来了客人,也跟着出来迎接。见到是老张,她笑着问:“晓婧怎么没来?现在孩子该上初中了吧?成绩怎么样啊?” “哦,成绩一般。”老张如实回答。 “哎,现在进个好高中可不容易,要交择校费的。现在都凭钱说话,关系可不管用了。而且学习成绩不好的话,即使上好高中也是没有用的。反而容易让孩子自卑。再说了,现在大学扩招,很容易考。考上了也没什么用处,毕业也不分配工作。将来毕业就是失业,女孩子家的,嫁个好人家就行了……” “姑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事情的。”老张打断了她。 姑母一愣,笑着说:“哎呀,别误会,如果你孩子要择校,我肯定会帮忙的。” “姑母,我们来这里真的不是为了这件事。” 姑父请他们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坐到了椅子上,他对着姑母说:“哎呀,你这都是说的什么啊!人家孩子还不能来看看我?来了就一定是有事情吗?你真是的!” 老张坐在沙发的边缘上,郑重地点着头说:“姑父,我真的是有事情求你来的。” 姑父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但随即他就再次露出了微笑。笑容消失的那一瞬间,不用慢镜头回放的话,是很难捕捉到的。但尽管如此,老张也总觉得姑父的脸色有些异样。 “哦,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是你姑父,有事情我必然帮你办!” “姑父,是这样……”老张又向前挪了挪身体,他的屁股几乎完全离开沙发了。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你尽管说,”姑母插嘴道,“但是能力范围外的,我们就不行了。” 姑母没有坐下,她一直站在门口,就好像随时准备要送客一样。 老张听了这话,沉默了两秒钟,终于张开了口:“晓婧她,被人*了!” “报警啊!”姑父急了。 “报了。” “抓人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的爹,是黑社会老大,王宝全。” 姑父听到这话,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警察机关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警察正在全力办案,但是中间有个人,他私下里劝我私了。”老张道。 姑父挥了挥手说:“哎呀,不用管那些,王宝全虽然在市里有些势力,但也不至于能够买通警察。你放心吧!没事的!你这都是瞎担心!” ☆、復仇指南 之 老张3 姑母走向了里屋,老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紧张地看了看她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姑父。姑父似乎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三个人僵在座位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旋即姑母又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摞钱,含着眼泪对老张说:“我们家也不富裕,晓婧是个好孩子,现在遇到了这事儿,真是委屈了孩子。你拿着钱,给晓婧买点儿好东西吃!” 姑父见状也站了起来,硬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对老张说:“你女儿的事情,不用操心!要相信政府!现在女儿在哪里啊?” “在他姥姥家。”老张说。 “那还不赶紧回去照顾她,小女孩子家,万一想不开怎么办?这段时间要盯紧啊!千万不能疏忽。” 老张见无话可说,便走出了姑父的家。 “这就完了?”妻子问老张。 老张说:“你这还看不出来么?他不想管。” 然后他们就一路沉默地走回了家。 那晚他们住在姥姥家。晓婧说自己睡不着,于是他们便将晓婧搂在中间,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髮,才把她哄睡着。 第二天一早,那个劝老张的老警察来了电话。 “老张,晓婧现在怎么样?” “还好。” “是这样,老张,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呢,现在王宝全啊,他想跟你见见面。谈谈这事儿。今天下午你来所里,跟他见个面吧!” 老张怒道:“谁要和他见面,我现在只关心,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他儿子抓到!” “为什么要抓他的儿子?”警察的语气很惹人不高兴。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老张暴怒道。 第126页 “现在证据不足啊!” “怎么证据不足,dna你们提取了,指纹也提取了,还要怎么证明!” “是,但是那没有用,你怎么证明是*?现在法医只能证明他们发生性关系了,但你怎么能证明不是你女儿勾引他儿子了?对吧?不能你说是*,就是*了!” “我女儿怎么会勾引他!” “嗨,现在的女孩子啊,都开放得很。” 老张怒骂道:“你现在替谁说话?你还算是个警察吗?” “我替法律说话,法律是以事实为依据的。现在你就是没证据。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女儿开门让他进来的?” “电子万能钥匙到处都有卖的!” “你怎么能证明他有?” “我不跟你说,我找你们局长说,你们局长管不了,我去找市警察局!市警察局管不了,我就去找中央,找国家主席!” “你觉得你去得了吗?现在你最好别把事情闹大,我们还肯帮你。你要敢去中央,就等于是与我们为敌,与市长为敌,到时候我们把你抓到精神病院,让你一辈子见不到你女儿。不过,就算我们不这样做,你找到了中央,找到了国家主席,等你到了那里,人家也会问同样的话: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女儿勾引人家的?” “我操你妈!”老张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王宝全又来了个电话。老张没有接。但是电话一直在响,最终老张还是犹豫着接了电话。 “哎呀,老张,昨天是我不对,我是个粗人,口不择言了,我给你赔罪,行不行啊?咱们一起喝个酒,吃个饭,交个朋友嘛!” 老张恼怒道:“我怎么可能跟你做朋友!” “哎呀,老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我觉得你现在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把你儿子送去自首。” “老张,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你这个人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这辈子都发不了财了,你啊,穷耿直。这样,你跟着我干生意,我保证你三年变小康,十年变富翁。多少人求着我带他玩呢,我都不带。你看怎么样?你家女儿是好孩子,我也知道,我儿子一直喜欢你家晓婧,你孩子我也见过,挺好,真漂亮!不如这样,干脆就让他们结婚。他要是敢对你女儿不好,我打死他,行不行?” “我是靠诚实劳动混饭吃的人,你再有钱,我也看不起你。还有,咱们都是做父亲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太过纵容你的儿子。不然就算他能逃过这次,也逃不过下一次。他的胆子会越来越大,直到得罪你惹不起的人。我是没有能力办你,但是你记住了,因果报应屡试不爽,我报应不了你,不代表别人报应不了你。” “唉,这个你放心,我不信那些斜的歪的,哪有什么因果报应,真有的话,我能混成现在这样?谁敢报应我,我弄死他全家。你听懂没有?弄死全家。”王宝全一字一顿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我咒你明天就死全家!”老张咬着牙骂道。 “操,你个*!”王宝全把电话挂掉了。 第二天,老张再次找到了姑父家。但敲了半天门,屋里都没有人应门。最后一个保姆出来说,姑父姑母都不在。 老张看了看鞋架上放的鞋子,对屋子里喊道:“我知道你们在,我好歹是你们侄子。就算这层关系不看,你至少是个市议员。我也是人民。我劳动了,我该缴纳的税一分钱都没少交。你不为你侄子办事,至少为人民办事!为纳税人办事!” 老张故意在门口大声叫嚷,邻居们都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偷偷看。 但终究还是没有人理睬他。 老张哭着离开了姑父家,他心里想,自己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亲戚了。随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他是个平民老百姓,一点儿权利也没有。没有人用得到他,因而他认不认这个亲戚,对别人是完全没有伤害的。他不认这个亲戚,反倒是让他们感到轻松了。 想到这里,老张埋怨自己傻,埋怨自己当初没有出国,埋怨自己不该生个女儿,埋怨自己没有杀人的勇气。而在此之前,他却一直把这当作美德。 他一边在路上走,一边扇自己耳光,他流着眼泪骂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娶妻生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 ☆、復仇指南 之 老张4 路人无不侧目。 路过一个教堂,他推门走了进去。但是进了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不认识那个神,他断定那个神也不认识他。亲姑母都不能帮自己,又如何能指望一个外国的神呢?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走了出去。 这时候,他想起了晓婧的老师。晓婧的校长是个名人,在教育界很有名气。也许可以找他,利用他的影响给警察施加压力。他立即跑到了学校,但是校长不在。他便在学校门口等,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到校长回来。 “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学校三令五申,要家长在寒假期间保护孩子的安全!”这校长个子挺高,身体魁梧,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一脸正气。 “是,都是我的错。”老张低眉顺目。 “你也要相信警察机关,他们一定会处理好此事的。” 第127页 “你能否帮我,利用您的影响力,以学校的名义,向警察机关施加一些压力?” “当然可以!”校长回答得很爽快。 几乎没有抱任何希望的老张,眼睛一亮,急忙向校长跪了下去。这一跪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在此之前他没有向任何人下跪过,但此刻他却感觉下跪并非像想像中的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相反,他甚至感到很快慰。即使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跪着确实要比站着省力得多。 校长急忙跑过来把他搀扶起来说:“唉唉,这是干嘛!咱们可不兴这个!” 把老张搀扶回座位之后,校长说:“正好我们要搞个安全知识宣讲活动,我们可以以晓婧为例子,让她以亲身经歷,向学生们宣讲在假期该如何照顾好自己。” 老张听罢一怔道:“那怎么行?这事情必须要保密啊!不然以后我女儿怎么见人!” 校长面露难色道:“不公开,又怎么施加压力?既然是以学校的名义,就必须公开,才能获得媒体关注啊!只有媒体关注了,*分子才不敢包庇罪犯啊!” 老张站起身冷冷地对校长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比起公正,我女儿的尊严更加重要。所以还是不用了。谢谢您,今天打扰您了!” 说罢,他就离开了学校。路上,他回想起刚才的行为,觉得自己很幼稚。亲姑父都不肯帮忙,还能指望外人? 回到家,他对妻子说:“姑父说了,他帮忙了。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妻子听到这话,感觉安心了很多。因为她一直害怕事情得不到解决,老张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其实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个混蛋是否能够归案了。她只是担心失去老张,失去女儿,失去这个家。 晚上他们一起吃过了饭,老张紧紧地搂着妻子,才让她安稳地睡着。 在睡梦中,妻子突然哭了起来:“算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老张用力推了推她,才把她从梦中唤醒。 妻子醒了之后,急忙搂紧了老张,钻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 妻子哭得很厉害,她抽噎道:“我梦见你被人杀了,我梦见你死了。” “是个梦,是个梦。不是真的。”老张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 转天一早,老张又向公司请了假。他就说家里有些事,孩子病了。单位的领导起初有些不高兴,但听说是孩子病了,就没有说什么。还说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话,公司会照顾职工的。老张尽管知道这是客道话,但还是感激得热泪盈眶。 这天他吃过早饭,就去找了个朋友。这朋友与他一起长大,后来做了混混。据说黑白两道吃得很开。以前他很瞧不起这个人,但现在只能求他了。 “杀人?杀谁?我告诉你啊,不是我吹。我还真杀过不少人了。” “王宝全。” 朋友眉毛一挑,两眼圆睁:“你开什么玩笑?那我不是要被人碎尸万段!”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你把国库给我,我也不干!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一开始他找你和解,你就应该同意。哪有这样不依不饶的。不就是*那点儿事儿吗?现在不比过去,有那个必要追究到底吗?” “跟那个没关系,那是我的女儿!我得保护她,你懂吗?我得保护家人!不然我还算什么男人?”老张说得有点儿激动。 “操,你他妈还真拿自己当根儿葱了。” “你也是当爹的,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朋友一笑说,“告诉你,我的女儿要是像你女儿那么漂亮,我巴不得送给他儿子呢!只可惜人家看不上!” 老张听了这话,张着大嘴愣了好久没缓过神。 “老张,你这傢伙,为什么不和解呢。让你闺女长点儿手腕,把他儿子收拾服帖了,然后找他们家要车要房,这年头,你记住了,笑贫不笑娼。你要是跟他搞好关系,这滨海市里上上下下,谁敢跟你过不去?你呀,真是天上掉馅饼,还埋怨砸了脑袋疼。” 老张说:“我不想沾他们家的那些黑钱,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就帮我一回。我知道你也认识不少有权势的人,我不要你去杀人,只要你能托人让警局去抓到他儿子。只要他的儿子归案,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真的?” “真的!” “其实我告诉你,抓到也没用,*不算重罪,他家势力那么大,进了监狱也有人照顾。你放心,他就是被判无期,进去也受不了什么罪。说不定比外面还滋润。到时候关不了两年,打通各个关节,就把人偷着放出去了。两年都多说了,说不定两个月就出去了。而且你一分钱赔偿也拿不到。” 老张摆了摆手说:“我不管这些,我只想要个说法。” “好,那行,你说的。咱们一起从小长大的,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你说怎么都行是不是?” “是。”老张突然感到了一丝心虚,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可给他的。 ☆、復仇指南 之 老张5 “我想……”朋友在他耳边说了句。 第128页 老张没等他说完,就勐地站了起来骂道:“我拿你当朋友!” “反正都已经……” 老张感觉自己此刻恨他,甚至超过了恨王宝全,恨不得自己能扑过去咬死他,用牙把他撕成碎块。他一边站起身要走,一边咬着牙骂:“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拿我当朋友?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瞧不起我!你觉得你上班拿工资,靠的是诚实劳动,你多体面啊!在你眼里,我靠敲诈勒索赚钱,我下流我卑鄙。现在你怎么倒来求我了?你女儿被人干了,才想起来找我了?张嘴第一句话,就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还拿我当朋友?!操!” 老张用尽全身的爆发力,几乎是跳起来骂:“我操你妈!” 朋友还嘴骂道:“我操你妈!” 跑出了朋友的家门,他发誓再也不愿留在这个世界上,去见任何一张丑陋的脸。回到家,他一言不发,钻到被子里呜呜地哭。 妻子听到了,害怕地坐在床边,不停地安慰他:“没事的,晓婧说了,没事的。” “是,爸,我没事了,其实没什么的。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真的。反正也没有别的人知道。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我就回去上学。” 老张听了这些,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此后几天,老张几次找到警察局,但是警察局的答覆始终是:“人跑了,我们正在追逃。追逃需要时间。” 老张已经明白了这事情肯定会不了了之了。 最后他只好给王宝全打了个电话:“咱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想通了?不觉得太晚了吗?你他妈知道我打点警局那帮王八蛋,花了多少钱吗?原先说给你20万,现在我钱都花光了,没钱给你了。” “我知道,没事,我只是说,想跟你一起混。我前些日子没想通,现在想通了。确实我这样耿直,一辈子也发达不了。你儿子若是真的喜欢我女儿,就让他们在一起吧!反正现在也算是开放社会,我会劝说我女儿的。” “就是嘛,事情搞大对谁都不好,与其鱼死网破,不如咱们两家一起干。最近我有批货,刚好从泰国过来,你帮我带过来。只要成功,我给你20万,以后我专门划一片地方,只允许你在那里卖。谁敢跟你抢,我崩了谁。怎么样?” 老张听了说:“行。” 王宝全“哈哈”一笑说:“你他妈拿我当*啊!你看我是那么傻的人吗?告诉你,前些日子我怕你,是因为怕事情捅出去,现在我已经把所有人都搞定了,你爱上哪里告就上哪里告去。你以为我是傻子,你现在走投无路了,说要入伙,不就是想伺机报復吗?别来这套。” 说罢,他就挂掉了电话。再拨打,已经关机了。老张别扭得一天没吃饭。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中了缓兵之计,不但女儿被人玩了,自己也被人玩了。 一下午他都在傻笑。晚上看新闻的时候,突然他想起一个战友,现在正在报社里当记者。他立即找到他的电话,给他拨了过去。战友听了他的陈述,义愤填膺,表示一定要管到底。 由于有了战友的保证,吃过晚饭之后他心情大好。但就在他们准备睡觉的时候,王宝全又打电话来了。 “别跟我搞这些小动作,没有用。还想找记者,你不知道你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了吗?告诉你,既然这件事你想没完,那咱们就槓到底。” 老张挂上电话之后越想越气,便想独自出门散散心,妻子和女儿一直拦着他。 他安慰他们说:“我真的只是出去熘熘弯,不干别的,那件事我已经放下了,只是胸闷,想出去熘熘。” “万一遇到他们的人,你该怎么办?” “我原来是特种兵,怕什么!” 经不住他不停地说,妻子最后终于放他出去了。 ☆、復仇指南 之 老张6 第二章 老张并没有告诉妻子,他晚上出去是要做什么。 步行了半个小时,他来到一家夜总会的门口,找了个衣着曝露,嘴里叼着菸捲的站街*。*见他过来,随手就掏出了一只乳房,眯着眼睛说:“一次100,给你全活。” 他把*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200元,举到了*面前。*见了钱立即伸手去抓,老张一缩手把钱塞回了口袋里,*狐疑地看着他说:“我可不跟你玩变态的。” “我想买点儿药,你告诉我去哪里买。” “我哪知道?”*扔掉了菸头,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你他妈脸都绿了,不是吸毒弄的么!” “操!我没有,你想吸,*的不会自己去买。” 老张眼带血丝地说:“死逼丫头,你嘴太脏了!” *用轻蔑地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去你*的,长得人模狗样的,不是照样吸!” 这时他们正在街道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老张向她亮出了匕首:“你告诉我,我就给你钱,不告诉我,我弄死你。信不?” *见到刀子一惊,向后退了一大步,害怕地说:“那边街转角的大排档里,你找顺子。可别说是我说的!” 老张收起匕首,拿给了她200块钱。*接过钱,转身就快步离开了。老张大步向大排档前进,身后高跟鞋的声音渐渐变远,最终消失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第129页 无月夜,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远处那一颗孤单的白炽灯,只照亮了周边的两张桌子与几把椅子。两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正摇摇晃晃地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吃着盐水花生。直到老张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们才回过头看了看他。 “干嘛?”其中一个人问,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舌头都直了。 “我没那个了,我想买点儿。” “没有!”那个人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离开。 “每次都从你这里买。” “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另一个人醉得不太厉害,他也跟着转过了身,狐疑地看着老张。 “每次都托我老婆买,现在我老婆去接客了,没空,让我自己来。” “200。”那个人伸出一只手说。 老张递给他200块。 那个人随即拿出了个小塑胶袋丢给了他。老张向四周看了看,见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把塑胶袋放到了口袋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垫在手上拧下了灯泡。大排档瞬间就变得一片漆黑。 “哎,你干嘛?”两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老张默不作声地拔出匕首,勐捅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刀子准确地从两条肋骨之间插入了胸腔,捅破了他的心脏。仅用一刀就让他失去了反抗能力。另一个人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到,他惊恐地低声唿叫着同伴的名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老张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然后又迅速地关上了手电,一个跨步绕到了他的身后,左臂别住了他的脖子,右手用匕首抵住了他的颈部动脉。 “大哥,大哥,钱都在口袋里,你要什么我都白送给你,咱们交个朋友。”那人酒已经全醒,慌张地求饶。 “你告诉我,从谁那里拿的货,怎么拿,我就放了你。” 黑暗中,老张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唿吸声,以及他身上的那股酒臭味。 “快说。” “你去找老李头,我的货都是从他那里拿的。他在家里交易,一次交易最少20克,最多40克,进货价是每克150。我也不容易,只是做个小生意,大头儿都是他们赚走了。” “他家在哪里?” “云正街公寓,5号楼,302。” “我是生人,我要怎么做他才能把货给我。” “你就说你在外地有酒吧,买得少他是不会问的。大哥,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把我放了吧!” 老张用匕首向他颈部勐地一刺,然后向外一挑,一股热血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胳膊。老张一松手,那人便一声不吭地瘫倒在地。 老张一边快步离开,一边脱去身上的血衣,将它团起来塞到了随身携带的塑胶袋中。在擦净了匕首之后,他快步跑向了家的方向。据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兇手的心中会充满恐惧,但令他自己都无比惊奇的是:此刻他心中不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感,反而充满了无以言喻的快慰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杀的是人渣,是早就该死之人。 老张想:在这个狗日的世界中,不论是上帝还是正义,都已经死去了。唯一能够帮他得到公正的,就是手中的屠刀。復仇是人类的天赋权利,当正义不能申张的时候,自己拿起行刑的刀,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得出这个结论,他感到很高兴。 跑到了家门口,他远远地见到了几辆警车闪着蓝红色的灯光。因为身上还有些血迹,所以他不敢靠近大楼。难道警察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杀人的事?他惴惴不安地趴在草丛中等待,直到后半夜警车离开,他才翻墙从另一边摸了回去。 回到家,屋里一片凌乱。妻子与女儿都不见了。他离开时藏在书桌里的手机也找不到了。 他洗干净血迹,将匕首与血衣都浸泡在漂白液中之后,他才给妻子打电话。 “你个王八蛋,你干什么去了!”妻子痛哭着骂道。 “你们在哪里?” “在第一医院!” “第一医院?在那里干嘛?” “晚上两个人进来……说……煤气泄漏要紧急检查……我刚打开门……他们就沖了进来……其中一个把……硫酸……泼到晓婧脸上了……”妻子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老张听罢,紧咬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挂上电话,他急忙换上衣服,打车赶到了第一医院。在医院门口,他买了瓶酒喝了两口,剩下的都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才跑上了病房。见到老张,妻子急忙站起身跑过去。结果因为太过悲伤,脚下没站稳,扑倒在了地上。 ☆、復仇指南 之 老张7 老张装得醉醺醺的样子,晃晃悠悠地去搀扶她。 这时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对老张说:“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你要是在家……” 老张装醉道:“我要是在家又能如何?啊?人民卫士同志?!” 年轻警察听罢低头不语,转身就离开了。 “孩子呢?”老张低头问妻子。 妻子说:“还在抢救。” 老张想冲进手术室,被周围众人硬拦了下来。 一个护士对他说:“烧伤很严重,心脏停搏好几次,现在正在全力抢救!为了你的孩子,你最好别干扰抢救。” 第130页 老张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哭,他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道:“报应啊,真是报应。为什么别人做坏事,就没有报应。我刚刚做了一点儿坏事,就有了报应?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如果是针对我,就报应在我身上好了,关我女儿什么事。” 突然他高喊了起来:“你沖我来啊!你沖我来啊!” 喊罢最后这两句,他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他急忙起身大喊道:“别在我身上浪费钱,钱给孩子治病!”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随即病房外冲进来一群人,老张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本能地从床上跳下来,摆出了防卫的姿势。 开门的是早上那个小警察,他身后那几个男人说:“我们是记者,想採访一下您。” 老张这才看到他们都拿着话筒与摄像机。他刚想张嘴答应,这时一群警察沖了进来,大声叫喊着,硬把这些记者拖走了。清场之后,那个老警察走了进来,他满脸怒火地指着小警察骂道:“你个*,怎么让记者进来!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吗!” 老张见到他,心里一慌,急忙用手遮住脸痛哭了起来。 老警察走过来骂道:“让你早跟他和解,你偏不和解!你还当我是害你呢!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老张放下了遮住脸的手,脸色一变,紧咬着牙用手一指门外,怒道:“滚!” 老警察摇了摇头,揪着小警察的衣服就离开了病房。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晓婧的命保住了。她全身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边的仪器规律地响着,老张默默地看着孩子,又看了看跪在床边的妻子,他默默地说:“你照顾孩子,我去借点儿钱。”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时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外面下起了雾。老张在雾中快步行走,赶回家之后,他放下了所有随身物品,只带了一把匕首,一个手电,就离开家走向了云正街公寓。 雾越下越浓,以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夜也越来越深,以至于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四周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只能借着昏黄路灯的指示,在静谧的雾夜中寻找着仇人的住所。这种情景让他体验到了一种超现实的神秘感,似乎自己就像是一个夜行的幽灵,提着正义之剑在物慾横流的迷雾中,追踪着那早已逃亡的正义。 步行了几分钟,隐约中他见到了一排高楼,贴着墙根儿摸索,他才找到门牌号:云正街5门。他推门而入,楼道没有灯。在全面的漆黑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 他不用藉助手电,就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因为他已经习惯在黑暗中前进。这漆黑的楼道似乎变成了一条通往美丽世界的隧道。隧道的尽头,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那里没有痛苦,只有欢笑。没有悲哀,只有幸福。在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做着正经生意,警察兢兢业业地打击着犯罪。 在那个世界里,人们不以金钱多寡衡量贵贱,只以道德名誉衡量高低。在那个世界里,正义可以得到申张,百姓可以安居,自己的女儿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当,噹噹。 “谁,这么晚了。”里面传来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 “我,急。”老张装作气喘吁吁地回答。 门打开了一条缝,门上拴着链锁,一只狐疑的眼睛在门缝里转来转去,末了这白了头髮的老头儿说:“我不认识你,有事明天来!” 老张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摞钱,对他说:“老李哥,是郑老闆让我来找你的。今晚办完事,我连夜就得回去向老闆交差。” “哪个郑老闆?” “中明市的郑老闆,霓光夜总会的。” 老张只陪客户去过一次夜总会,那还是他去年出差的时候。那个客户告诉过他,那个夜总会的老闆做的不是正经生意,赌场、妓院、毒品无所不为。当时他还感到震惊,因为这个郑老闆是当地市长的亲戚。但现在想来,这种事情也再平常不过了。 “中明市的,怎么上我这里来买?你们不是有自己的货源么?” “哎,我们有一批货在边境被拦下了,现在缺货,求您接济点儿,将来肯定有您好处!李哥,你就帮帮忙,明天一些重要客人过来玩,到时候没有货,我们怎么招待客人啊!” 李老头儿想了想,就摘下了链锁,让他进了屋。老张扫了一眼屋里,桌边还有3个年轻马仔在搓麻将。那三个人见老张走了进来,便站起身迎上去搜身。就在他们近身的那一瞬间,老张拔出了袖中的匕首,一个精准的直刺,匕首快进快出,直接戳爆了一个马仔的眼睛,他随即捂着脸尖叫起来。 这时他身边的另一个马仔急忙上前夺刀,老张一个灵活的侧步,将胳膊横向一挥,锐利的刀锋就割断了第二个人的喉管,那人用手捂着豁开的咽喉,未及发出一声就仰面向后倒去。鲜血如喷泉一般,四处喷涌。 趁他们还未缓过神的时候,他又一个侧身进步,从这两个受伤马仔的空档中钻了进去,一脚踹倒了李老头儿,然后扑向了那个还站在麻将桌边的最后一个马仔。那个马仔此刻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在慌乱中他妄图用手抓刀,阻拦老张的进攻。但老张灵活地虚晃了一下胳膊,紧接着一个跨步突刺,就捅破了他的心脏。 第131页 ☆、復仇指南 之 老张8 当这个马仔也失去了反抗能力之后。老张回身扑向那个仍在捂着眼睛尖叫的马仔,将匕首捅入了他的胸腔后,还用刀尖在胸腔中搅了搅,这马仔立即全身一软,就瘫倒了下去。他张着大嘴,却痛得喊不出一点声音。 李老头儿坐在地上,圆整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老张。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还在跟他打麻将的三个人,只两三秒钟的功夫,就都被一个人杀死了。其刀法之精准,杀三个人竟然只用了四刀,且刀刀都是刺中要害。李老头儿猜测:这可能是同行派来的职业杀手。 “货和钱都在床下,都给你!你放过我,我就不再追究此事。”李老头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头脑很冷静,也表现得很聪明。 “货跟钱,我都不要。我就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句实话,我就放了你。还有别提追究不追究的,我不怕你追究,因为你不敢。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要知道我是谁,你现在就得吓死。所以你放心……” 老张边说边蹲下身子,将李老头儿搀到椅子上,然后站在了他的身后,和颜悦色地说:“我就是想找个人,你帮完我,我就消失,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你不帮我,我就一刀一刀剐死你。” 说着老张便将刀子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李老头儿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恐惧得拼命点头。这时一个孩子从卧室探出头来,他揉着眼睛问:“爷爷,怎么了?” “回去,快回去!”李老头儿沖孩子摆手道。 孩子见到地上的三个人,与满屋的血迹,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你放心,我不动你家孩子。”老张安抚他道。 “你想找谁?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诉你。” “我知道你拿货,是从王宝全那里拿的。” “你找王宝全?你找不到他,他好几处房子!每个星期都住不同的地方。” “你必须帮我找到他,找不到他,你就得死。” “警察都找不到他。” “少跟我来这套。警察根本就不想找到他。他现在招摇得很,我就想知道他在哪里!别跟我说他总换地方,没必要,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反侦察,他肯定有固定住所。”说着老张用刀在李老头儿的脖子上轻轻地割了一刀。 “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就是不想活了,我杀了你,再杀了屋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老张又用刀尖在老头儿的脸上割了一刀。 “这……周日有个大老闆,他的父亲过大寿,王宝全肯定要去拜寿。你到时候跟踪他就行了。” “那个老闆是谁?” “就是那个欧阳正,很出名的经济专家。电视上总採访他。他父亲住的地方叫翰林别墅区。你到时候去跟踪他就行了。” “你真好!”老张用力一刺,就割断了李老头儿的喉咙。 这时他走向了那间卧室,但卧室的门已经被锁上了,门很坚固,他踹了两脚都没踹开。老头捂着脖子,挣扎着沖他摆手,央求他不要杀死孩子。老张走过去在他后背补了两刀。然后他去厨房拧开了煤气,又走到房间的另一端,点燃了一根香菸。关好门窗,他快步走出了公寓。 刚离开公寓不远,他就听到了警笛声。他很担心警察会在爆炸前赶到,那个孩子见过他的脸,一旦事发,他的报仇计划就会泡汤。想到这里,他很想回去。但警车来了好几辆,他只能隐匿在浓雾中,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寂静的夜里,警察的唿喊声格外惊心动魄。看着警察们跑上了楼,他心想这回要完蛋了。但正在这时,只见浓雾中亮起了一团火光,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一瞬间周围楼房的玻璃都被震碎了,地上响起一片碎玻璃落地的声音。停在公寓四周的汽车也纷纷响起了警报声。警察们随即尖叫着跑出了公寓楼。 甩开身后的一片嘈杂,老张笑着跑回了家,心中充满了欣快的感觉。这种*甚至远甚于自己第一次洞房花烛夜的感觉。他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全然忘记了女儿所遭受的一切。直到他进了家门,看到屋里的一团杂乱,那被忘记的痛苦记忆才终于被重新唤醒。 他痛哭着洗了个澡,用漂白液洗净了血衣。然后他躺倒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外面起了大风,天空湛蓝得就像宝石一样。但他的心情一点儿也好不起来。现在他的心中只想着杀戮,只有杀人的那一瞬间,他才能忘记家中的惨祸。 吃了点儿东西,他搭车去医院。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太关心自己的妻子了,至于女儿,他到宁愿她死了的好。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他还是要做个样子,以免警察对他起了疑心。在公交车上,他听起人们在谈论自己家的事情,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感觉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说得并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事外了。 “我要是那个人,我就弄死他全家。”一个坐在一边的男人插嘴道,“找到仇人在哪里,然后一个个地都杀掉。” 正在谈话的是两个中年妇女,他们听到这个男人的话,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音量不自觉地放大了很多倍。 第132页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说道:“那家人要是有这本事,就不会这样被人欺负了。估计也是个窝囊废。” 另一个妇女说道:“嗨,告诉你吧,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们说话的神态,显得极为自信,好像自己都知道第一手的消息,完全掌握了整件事的内幕一样。 那个插话的男人说:“听说他家闺女长得特别漂亮,估计是在外面勾三搭四,被男友知道了,被人家报復的。” “是啊,好人家的闺女,能出这种事情吗?”周围人点头附和。 老张听了恼火道:“在这地方,你不找麻烦,麻烦找你!” “谁说的,我们也不找麻烦,怎么没有人找我麻烦?”中年妇女反驳道。 老张暴怒道:“你不照镜子看看你长得那个狗日的揍性,你那丑逼样,就是*了又有谁看你一眼!” “哎,你怎么骂人呢?”中年妇女高声大喊,震得老张耳朵轰轰地响。 “我还打你个王八蛋操的了!”说着老张抡起拳头就向这个女人砸了过去。周围人急忙劝架,车里顿时乱作一团。 司机踩了剎车,大声斥责这几个人。听说司机要报警,老张急忙逃下了车,跑向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人们见他过来,都纷纷围拢过来劝解。其中几个是装作他亲戚的记者,私下里来打听事情的起因与经过。老张这一整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向他们悲痛欲绝地哭诉。 当天中午,消息就传至了各大网络媒体。下午的时候,大量相关消息就已经出现在了微博上,其中一个记者发布的照片,转载量在三个小时之内就达到了八十多万次。当天晚上,很多报纸都刊登了这条新闻,并附上了手术过程的照片,在社会上激起了极大的反响。 一时间民情激愤,声讨之声愈演愈烈,以至于个大论坛都充斥满了各种极端言论。在舆论的压力下,市长与一干市领导都来看望了晓婧,并向老张捐了第一笔钱。医院也表示愿意减免一切治疗费用。无数网友也在网上发起募捐,大量捐款以电汇的形式打到了老张的帐号上。 在巨大的民众舆论压力之下,警方很快就抓到了作案嫌疑人,而那两个人只是马仔,被抓后一口咬死是与晓婧有情感纠纷。因而居于幕后的王宝全却没有受到此事的一丝影响,之前晓婧曾经被其儿子*一事,也并未见诸报端。 关于这一点,就连王宝全自己也觉得奇怪。 ☆、復仇指南 之 老张9 第三章 老警察姓吴,虽然之前劝过老张私了,但是自从见了张晓晴被硫酸泼过的样子,他就有些恼火王宝全了。事情闹大之后,他忙带了几个人去王宝全家里兴师问罪。 老吴没敲门,推开门就斥责他道:“我当初说你给人家好好赔礼道歉,多给他们点儿钱,把事情了了,不就行了!” 王宝全见到老吴,忙让座位给他,一边倒茶一边说:“哎呀,你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唿,我要是有心脏病,你这么进来我非犯病不可。来来,快喝茶,好茶。” “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你这回麻烦大了!” “哎,老吴,你可不能把事情都怪罪到我头上。我当初怎么没找他?我找了!可是那孙子说话多难听你知道吗?在滨海市,有谁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在这*地方称王称霸你就牛逼了?你在这里就算当了皇帝,走出去也连根毛都不算!”老吴端起茶杯,挖苦道。 “那也轮不到他教训我!”王宝全说话声音突然有点儿大。 “你现在把事情搞的那么大,全世界都知道你泼人家硫酸!我不说你别的,就跟你单说这件事儿,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他是*你妈了,还是杀你爸了?你跟人家有什么仇?至于你去泼硫酸么!”老吴也越说越激动了。 “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儿呢,根本不是我干的!”王宝全吼道。 “不是你是谁!”老吴听他否认,火气更大了。 “我还找呢!”王宝全也火大得很。 “好,你说不是你。对那两个马仔,我可就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可别找我来求情!”老吴站起身就要走。 “那他们也是我的人!”王宝全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跳着脚地吼。 “你他妈现在自身难保!我要是你,就祈祷他们两个死在看守所里!”老吴突然转过身,用食指指着他的脸吼。王宝全咬着牙,鼻子一张一合喘着粗气。 与此同时,获得了媒体关注的老张,却并没有打算停止杀戮。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他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泥潭,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女儿住院期间,老张白天在医院陪护,晚上回家打一晃,就偷偷熘出去四处打探王宝全的情况。这时候他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一点都不感到疲劳。即使在他年轻时,参军野外训练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精力充沛过。乍看上去,他竟然红光满面,目光炯炯。如果不是有着一副黑如熊猫的眼圈,没人能看出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尽管他很会掩饰,但妻子却看出了他的异常。 “你最近怎么了?”妻子担忧地问。 “没什么啊?怎么了?” 第133页 “感觉你特别精神。”妻子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精神不好吗?非要死气沉沉你才高兴?” 说完老张就气哼哼地离开了病房,出门之后,老张立即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今晚就是王宝全参加寿宴的日子了。老张穿上了自己唯一的西装,带着一把刀,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他没打算今天就行动,带刀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天来祝寿的人很多,别墅区门口停满了高档汽车。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站在别墅的门口,他们礼貌地接待着进入的人员。老张远远地观察,发现所有人都带着请柬。 别墅四周的院落很大,到处都是人。光天化日之下,完全没有潜伏进入的可能。埋伏在不远处的老张盘算着,也许再过一个小时等天黑透了,就可以秘密潜入进去了。 人们不断涌入这栋别墅,开始时人流如织,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变得稀稀落落的。 王宝全与一般随从来得比较晚。他们开了几辆奔驰过来,都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带。之前老张从一个马仔手下拿到了王宝全的照片。所以当王宝全一露面,老张立即就认出了他。在王宝全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那个人与王宝全有着几分相似,老张一下子就猜出了他是谁。 那一瞬间,老张感觉热血涌到了头顶,胸口像是被人勐捶了一拳,憋闷得喘不上气来。他知道现在需要的是杀戮,只有疯狂的虐杀,才能平復他心头的仇恨。 但是他不会这样做,他强迫自己要克制,否则将会永远失去报復的机会。又过了十几分钟,天终于黑了。 他从远处的矮墙里,直起了身子。然后他慢慢地摸到了别墅的四周。他之前来这里踩过点儿。夏天的晚上,路灯要等到7点才会打开,而现在天还没有完全变热,所以6点50分,天就会全黑下来,他有十分钟的机会,混入这个地方。 这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老张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绕着别墅,找到了一个摄像头的盲点。将一个红外发射器对准红外感应器之后,就翻身跳到了墙里面。墙上的红外警报器并没有响。 别墅里面布置得金碧辉煌,院子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老张整理了一下衣服,在人群中穿行。人们大多忙着攀谈,并没有注意到他。他顺利地利用人群的掩护,通过了别墅的大厅,进入了楼上的卫生间。 楼上是卧室所在的地方。客人们一般是不会上楼的。老张所在卫生间的窗子,正对着院子的侧面。那是人们给寿星拜寿的地方。老张亲眼看到王宝全给这个欧阳正拜寿。 欧阳正还用手摸了王宝全儿子的头。 老张不禁纳闷,这个很有名的经济学家,到底与他有着怎样的关系。 八点整,晚宴开始了。人们聚在院子里,大吃大喝,高声笑谈。 老张更加纳闷了,为什么这个欧阳正放着好好的酒楼不去,偏偏要在自家院子里搞酒宴。 老张正在瞎琢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急忙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他妻子的声音:“你干嘛了,你今天不是应该给我送饭吗?我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孩子在医院,天天就我一个人照顾。你也不帮忙!你*的我要你这个男人干嘛!”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0 老张听得出,妻子怨气很大。他急忙低声说:“现在有事,我一会儿就过去!”说完他就关掉了手机。 老张走出卫生间,找到了这个经济学家的书房,他想寻找一些存在于他幻想中的机密文件。正在他在书桌上乱翻之际,欧阳正进门了。伴在他身边的人,正是王宝全。 老张听到声音,急忙躲到桌子下面。老张盘算着,如果他们再靠近,发现了他的话,他就冲出去直接杀掉这两个人。 但是他们却始终站在书房中间,始终没有靠近老张所在的书桌。 “最近那事儿怎么样了?”欧阳正的嗓音很浑厚。 “闹得挺大,但是暂时没牵连到我儿子。估计也是那家人怕丢脸,所以没跟媒体提起*的事情。”王宝全几乎是窃窃私语。 欧阳正打官腔道:“你让我联繫的人,我都联繫了。但是他们不肯出面帮你。这件事闹得影响很不好啊。” 王宝全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大,他说:“不能你说帮了就完了,做事情要看结果。你做了,结果等于没做,不也是一样么!” “我再联繫联繫,不就行了,你急什么!”欧阳正敷衍道。说着他就抬腿迈步,走出了书房,王宝全紧随其后。 老张更纳闷了,这个经济学家,论影响力,论掌握的人脉,都远比王宝全厉害,怎么会被王宝全吃得那么死?莫非他有什么把柄攥在王宝全手里? 楼下的说话声越来越吵了,最后说话声逐渐被酒令声所替代。 老张潜伏在书房里,翻尽了所有的文件,也没有找到什么秘密。如果说这个经济学家真的有什么秘密,那就是他书房里的书,其实都是假的。只是外表有个书皮,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老张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对,因为只有彻底不看书,才能保持一无所知的心态。也只有在这种心态下,人才能信心满满地胡说八道。 渐渐地,酒令声越变越小,人也都纷纷告辞。 第134页 见王宝全也带着人要离开,老张急忙翻墙而出,他钻入了一辆汽车,熟练地抽出方向盘下面的电线,将汽车发动起来。 这是他事先偷来的汽车,是一辆黑色帕萨特。他之前将车停在了门口,就是为了等今晚酒宴结束后,跟踪王宝全的。 王宝全毫无疑心地直接开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老张一路远远地跟着,同时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出十几年前在军队里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营长送别他们时的一句话:“等你们回家,我希望你们能安居乐业,做个老好人,因为我知道,凡是我训练出来的兵,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一旦做了坏人,不调动一个连,搞不赢你们的。” 这一天,老张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王宝全的家。但就在他回家的路上,他发现了一辆车,一直跟在他的后面。老张带着他兜了几个圈子,但那个人的驾驶技术非常好,老张只好往人多的地方开去,在一个繁华的街口,老张趁红绿灯交替,马路中间混乱的时机,加速驶向十字路口。后面的车紧随其后,咬得很死,像是非常害怕跟丢了他。 老张抓住车流间的一个空档,前轮紧贴隔离带边缘,来了一个甩尾漂移。调头驶向了相反的方向,跟在后面的车再想调头已经来不及,只能看着老张不慌不忙地把车开走了。 这个漂移的技术,是他在军队学会的。那时候他开的车是卡车。卡车漂移起来比轿车要费力得多。那时候老张的驾车技术,在部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尽管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车,但是稍稍熟悉一下,还是比一般人强很多。 这是因为当初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对于汽车的操纵,已经成为了本能。 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的血腥命案,让刑警忙得抬不起头。据警方初步判断,这几起严重的谋杀案应该是黑帮火併。 “火併?火併个屁!滨海市就那么屁大点儿的地方,谁他妈敢跟我火併!你新来的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王宝全听了这说法有点儿恼火。 新来的刑警队长王洋,是刚被省公安厅从别的城市调过来的,他有点儿看不惯王宝全,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谁啊,口气不小啊!” 王宝全刚要发作,就被老吴用眼神拦了下来。 王洋循着王宝全的眼神,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老吴,没吱声低头离开了。 “这个傢伙是干嘛的?” “这是新来的刑警队长,省里派下来的!” “怎么没听你说过?” “今天上午我们才刚知道,他中午就过来了!正要告诉你,谁知道你过来了!” “他对我什么态度?”王宝全有点儿心虚。 “没什么态度,讲究证据,公事公办。”老吴的话,密不透风。 “少跟我打官腔,他到底想怎样?不服我就做了他!” “你手下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见到过这个人的吗?”老吴忙转移话题。 “凡是见到的他的,都死了。”王宝全用食指,使劲儿地敲了敲桌子。 “那孩子还活着,不行等那孩子危险期度过了,可以问他见没见过那个人。” “好,那就这样吧。我会派人全力保护那个孩子的安全的。”王宝全起身就要走。 “你妈的,你以为你是谁。”等王宝全走了,老吴才嘟囔了这么一句。 老吴暗中希望新来的王洋,能够给这个乌烟瘴气的城市带来一些改善。但是现在他却并不敢寄希望于他。因为王洋这人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白面书生,憋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而且王洋肯定有背景,上面把他派来,无非就是为他的下一步升迁做准备罢了。 对于干了二十多年刑侦工作的老吴来说,在他心里滨海市早就已经死了,对于这样一个早已腐烂的城市来说,早就已经没有了救世主。所以寄希望于一个人带来改变,纯属浪费感情。他迫不及待地赶走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1 但他也不认为王宝全会永远逍遥法外,因为在他看来,这整个滨海城就像是一个大监狱。这是共和国身上的一块烂疮,是好人们都想逃离的地方。所以他早就教育他的儿子,要好好学习,考省外的高中,考省外的大学。如果可能,最好能够考出国门,与滨海市永远断绝了联繫。好在老吴的儿子,真的很争气。昨天他儿子还打来电话说,自己考上了法国的大学,正准备出国呢。这是唯一让他舒心的地方。 老张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一个远离他家所在的地方。 家,这个字对于老张来说,有着一种莫名的陌生感。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家的感觉。行走在静谧的黑夜中,没有人们的喧闹声,也没有夏虫的鸣叫声,甚至没有一丝风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原本熟悉的一切景物,都折射出神秘的光泽。老张年轻时虽然也常常在黑夜中训练,但他从未体会到黑夜竟有如此的魅力。 现在他越来越喜欢黑夜,喜欢夜空中悬挂着的繁密星辰。它们在天上默默地注视着地球上发生的一切,并派下战神扫荡天下不平之事。老张自认为,他就是那个战神。在这迷茫的黑夜中,他就是那永恆燃烧的太阳,引领着所有冤屈者,走向追寻正义的路。 第135页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他丝毫不认为,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癫狂。 老张的妻子,这些日子满腹怨气。老张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吃饭。一见到老张回来,她就立刻变得暴跳如雷。 “你去哪里了?!”一进屋她就厉声质问。 “你没在医院?”老张不解地问。 “我在医院盯了一天一夜了!弄得一身臭汗,也没饭吃,你也不去替我,我只能回来了。” “你不在那里盯着,闺女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说着她把碗筷一推,就躺床上去睡觉了。 “你以为我闲着呢!我在外面天天跑关系!”老张追着她说。 妻子转过身,涨红了脸大吼道:“跑关系有个屁用!送上门的记者你不用,你去跑什么鸟关系,这里你还认识谁?亲戚都不管这事!人家去参军,出来不是有个好工作,就是能有个技能。最不济了还有一堆战友。你等于白参军,进去的时候是个*,出来还是一个*!” “我操你妈!”老张站在床脚,跳着脚地骂。 “让我们受苦,”她突然捂着脸痛哭了起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人家这样欺负。”她一边抽泣,一边呜呜地埋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要你一个男人,有什么用。” 老张听罢,咬牙切齿,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就摔门走了。家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死去了。 失去了时间概念的老张,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女儿刚出生时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演。女儿学走路,开口叫他“爸爸”的一幕,犹如就在眼前。十几年来,女儿是他生活的唯一目的,他活着就是为了让女儿生活得更好。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 围着小区绕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他打开那辆偷来的汽车,发动了引擎。 将车开到医院门口,他下车走入医院,找到了女儿的病房。女儿病房门外的不远处,徘徊着几个抽菸的男人,护士从他们身边经过,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在驱散烟雾。 “医院不许抽菸!”一个男医生经过时提醒他们。 那些人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旁若无人地继续吸菸。 老张盯着他们,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他走进护士站,询问那些人的来歷。 护士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就是前一阵报导的那个孩子,家里人被灭门都死了,他被煤气炸伤了。这些人是孩子家属,保护孩子安全的。看这些亲属的素质,就知道他们家没好人。” 老张惊愕了一下,突然问道:“没死?怎么会没死?” 护士面露狐疑,老张泄露秘密,忙掩饰道:“孩子命真大!跟我孩子一样命大!” 说完,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老张坐在昏睡的女儿床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他站起身打开窗子,大口地唿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终于才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有条理了一些。 他想: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杀死那个孩子。要么在孩子醒来之前,弄死王宝全一家。杀了孩子,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但是医院遍布着摄像头,到处都是目击证人。如此一来,与直接自首无异。可如果不杀他,一旦孩子醒来,他也早晚会被抓到。到时候报仇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想起了在部队时,教官总对他们说的话:“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那是他们在演习时,军官要他们翻过一座山,老张问走那条路线,教官就这样回答了他。 “可是,敌人的布放,大都集中在这里。” “拦路者杀。” 想到这里,老张立即明白了该怎么做。他打开房门,偷偷潜入了最近的一个诊室,从里面室偷了一件医生的大褂,带上了帽子与口罩,然后又从病房推出一个大型氧气瓶,推开门就径直向那孩子的病房走去。那几个正在吸菸打牌的男人,抬起头看着他,他推着氧气瓶,用眼神示意要进去。 那几个人拦路,要让他摘下面罩。 老张指着氧气瓶说:“你们帮我一起弄上,再不弄上,一会儿人就窒息了!” 那几个人见老张理直气壮,也不敢得罪,便打开了们,跟着老张一起进入了病房。老张放下氧气瓶,指挥那几个人推走原来的氧气瓶。瓶子很重,那几个人操作做起来并不轻松。老张掏出刀子,勐扎那几个人的左侧背部。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几个人的心脏就都挨了刀。老张近身过去,挨个抹了他们的脖子。那几个人一声不吭地就倒了下去。 忙完这几个人,他拔下了孩子的氧气管。孩子抽搐了几下,就安然地睡去了。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2 “这混蛋连孩子都杀!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下这种毒手!”王洋看过现场有些恼火。 “说明这孩子看过他的脸。”老吴分析道。 “你熟悉这里的情况,你知道有谁会这样做吗?” “不好分析,王宝全手下得罪人太多。不过,看这几个现场的情况,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这个人很专业,杀人都是一刀致命,现场没有他的一点血迹。受害者没有防卫伤,指甲里也没有这个人的皮肤碎屑。说明受害者都是立即死亡的,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所以这个人肯定练习过什么杀人的技术。但是如果说是职业杀手,又不可能。因为从职业杀手的角度看,他又太不专业了。” 第136页 “为什么?”王洋觉得老吴的话有道理,便进一步追问。 “杀手都要掩盖自己的作案痕迹,如果目标是孩子,为什么不从窗户进入?或者干脆冒充成医生,给他注射毒素?而他非要从正门进入,弄得满地是血,都流到了过道外面。现在几个作案现场,肯定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因为到处都是血迹。弄得跟屠宰场一样。地上还有他的脚印,真正的杀手,是绝对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王洋笑了笑,指着脚印说:“这个人不开车,或者很少开车,体重在150斤左右,身高175cm,40岁上下,已婚,可能有孩子。” 说完他就离开了现场。 老吴追在他身后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多学学新知识吧,不进步,就是退步。” 老张在外面狂奔,而刑警们却并不急着破案。 “我的人都要被杀光了!现在人心惶惶,都怕得要死,这样下去,还有谁敢跟我混!你们还在磨蹭什么!”王宝全气得暴跳如雷。 “你们要相信公安机关!”老吴说。 “我操你妈!你要我一个黑社会,相信你们公安机关能破案!” 老吴虽然被骂,但他私下里也觉得此话确实可笑。他紧咬着牙,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要你们马上出警,你们要是不行动,我就开始行动!到时候捅出什么篓子,可别怪我胡说八道!”王宝全拍桌子大吼。 老吴没吱声,摇了摇头,离开了房间,把王宝全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我限你3天破案!”王宝全在屋子里跳着脚地喊。 老吴对此置之不理,他背着手在楼道走。边走边小声嘟囔:“当初你不是说过么,你们干什么,我们都最好别干涉,只要我们不作为,你就不找我们麻烦。” “不作为好,不作为妙,不作为是把双刃剑,你有力量的时候,你想做掉谁就做掉谁,连我们自己都性命不保。好好,我们不管,但是别忘了,等别人有力量了,他也可以做掉你。到时候你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谁让你泼人家孩子硫酸的,活该!” “王洋啊王洋,你就是一个*,老张闺女的病房就在对门,不是他,你说还有谁?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我要是有你的背景,早去公安部上班喽!” 老张来到王宝全所在的小区时,发现王宝全刚好从外面回来。一个黑色车队,每辆车里面都装满了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打手。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张很有冲动,拿着刀过去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噼死。但是他理智尚存。因为他分明看到,这几十个壮年男子的腋下,都鼓鼓囊囊的。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手枪。 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想要打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流氓,这只能说是痴心妄想。之前被他解决的都是喽啰,这些人才是王宝全真正的卫队。正是靠着这些打手,他才能在这个城市立下脚跟,以至于官员都不敢拿他怎样。 全滨海市的人都知道,自从王宝全有了这只卫队之后,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手眼通天,谁密谋什么,都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只要我知道谁打算办我,我不管你是谁,先弄死你全家再说。” 老张同样知道这群人的厉害,所以他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躲在车里没有冲出去。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3 第四章 王宝全把能叫来的打手,都叫到了自己的别墅。为了让他们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全,他还找家具城买了十几个床垫子。这些打手白天就在别墅里守护,晚上就住在王宝全家的大厅里。一时间整个别墅变成了流氓宿舍,一群群身穿黑西服的打手,在屋子里打牌,喝酒,轮流值守。而王宝全与他的家人则全窝在家里,一步也不肯出去。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老张。”王宝全的妻子提醒他说。 “他?我不是没想过。”王宝全叼上一根烟,思索了一下继续说,“但是就他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吗?而且,老吴跟我说过,不可能是他。因为他这些天一直在医院看着孩子,寸步不离,哪有功夫找我报仇?再说了,就算他真有分身术,他不找我报仇,去找那些喽啰干什么?杀那些人,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 “既然不痛不痒,你找那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儿子插嘴道。 “还不是因为你!万一是他的战友呢!他是军队出来的,战友都是特种兵!我怕的不是他,而是万一有人暗中帮他怎么办?” “那你们在家呆着吧,我不怕,我还有个约会!”儿子耸耸肩,走出了门。 “回来!我不允许你离开家门一步!”王宝全追出去下了命令,两个打手急忙围了上来,把儿子扛起来,扔到了他的卧室里,然后用钥匙锁上了门。 “放我出去!”卧室门被他砸得砰砰直响。 老张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他瞪着红肿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王宝全的别墅。他潜伏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了。长期的失眠使得他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突然他一低头,就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在梦中,他回到了从前。 女儿美丽的笑脸迎在阳光里,她张开双臂,用甜腻的声音叫他“爸爸”。“多好啊,”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心中却充满了一种羡慕而又失落的感情。突然,她女儿的笑脸如碎片般剥落,变成了带血的骷髅,她尖叫着唿喊,吓得老张立即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第137页 他清醒之后,看着自己所在的汽车,心中庆幸这一切还好都是梦境。但等他再清醒一些之后,他才明白所有的噩梦,都已经成为了现实。他趴在车里,痛哭失声。 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来看车后面。车后排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有着一把大砍刀。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死活想不起来这刀是什么时候买的。他急忙观察汽车的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他不知道这把刀是谁给他的,但他也懒得去问。 他用手摸了摸刀刃,发现这把刀钢口极好,锋利得吓人。这时东方的太阳升起,火焰喷薄而出。在黎明之光的照射下,刀刃反射出来令人胆寒的冷光。 他心想:真是好刀,就当这是老天送给我的,我拿去用就是了! 收到这份意外的礼物,他尽管惊喜。但是他又想,如果我能有把枪就好了。只可惜送他礼物的人,可能也是能力有限。否则他的復仇将痛快淋漓得多。他甚至幻想,如果将来的某个时代,有人把他的復仇故事翻出来,写成小说甚至拍成电影,说不定他还能够成为一个被人传颂的英雄。 想到这里,噩梦带给他的苦楚顿时就消失了,心中反而是充满了一种雄壮、悲凉而又自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根丢向油箱的火柴,顿时引燃了他对杀戮的渴望。回忆起前几日疯狂杀人的感觉,他的心潮立刻澎湃起来,他的手紧握着钢刀的手柄,激动得颤抖起来。 此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被派进凡间的神。因而他的杀戮是一种特权,他有权利审判别人,也有力量去拯救弱小,他就好像漫画中的超级英雄,是现实中的上帝,被亿万人所崇拜。以后当人们遇到险难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心底发出由衷的唿喊:“老张救我!” 想到这里,老张笑着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不需要救世主,因为我就是!” 老张拿着刀,手臂充满了力量感。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精神亢奋的老张将车开到了一家卖早餐的快餐店,他要了10个包子,一大碗鸡蛋汤。正在狼吞虎咽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王宝全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独自一个人出现了,身边没有一个保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包子,肉馅都被捏了出来。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以至于他感到无法唿吸。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解决了这个人。但是他没有。他咬着牙告诉自己:真英雄,要善于忍耐。 他埋下头,继续吃饭。 他甚至在心里给自己讲起了一个笑话: 一架飞机遇到了乱流,飞机即将坠毁。这时一个人祈祷说:“上帝啊,我确实做过很多坏事,但是这飞机上还有其他人啊,你不能因为要惩罚我而害死其他无辜的人啊!所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上帝对他的回覆是:“呸,我好不容易把你们凑齐的!” 他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他的幻想中,他就是那个上帝。而王宝全一家,就是飞机上的人。 虽然老张勉强忍住了冲动,然而事不凑巧的是,那个小杂种竟然坐到了老张的对面。还大大咧咧地要了些吃的。服务员见到他,都急忙从柜檯后面跑过来,给他送吃送喝,而正在柜檯前排队的顾客看到这一幕,都敢怒不敢言。 老张心底的怒火,瞬间就升腾起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将滚热的鸡蛋汤泼到了他的脸上。小杂种尖叫了一声,餐厅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4 老张冲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硬把他拖到了车里,用绳子绑了起来。 开着汽车,老张向一间废弃的厂房驶去。那间厂房是他原来所在公司的老厂区,他在那里干了十几年,厂房的每一块砖他都认识。 在路上,老张哼着歌,笑呵呵地想:妈的,我刚才真傻。老天把他送到我嘴边,我居然还不动手。他昨晚还在犯愁自己不能进入别墅杀光败类,而今天天上却掉下一个大馅饼,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这不是神的旨意,简直都说不过去了。 到了废弃的厂房,老张将小杂种拖出了汽车,在一人多高的野草中穿行,凭着记忆,他找到了办公区楼下的地下室,把他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 “你放我出去,不然我爸弄死你全家!” 老张说:“你不是已经弄死我全家了吗?” “你是谁!” 老张把脸凑过去,对他说:“狗杂种,你看我像谁?” 他看着老张的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全身颤抖了起来。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我喜欢她,不是我干的!我不可能干那种事!” “现在否认也没有用了,你爸说要弄死我全家,好,咱们比比看,看谁动作快。” 说完,老张拿出钢刀,割断了小杂种的腰带,掏出了他的命根。小杂种知道了他的意图,杀猪一般尖叫起来。老张故意用很慢的速度,缓缓地割下来他那块惹祸的肉。然后找了根绳子,帮他勒紧,止住了流血。 “放心,你死不了。”他笑眯眯地说。 小杂种哭得撕心裂肺。老张脱下一只袜子,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丢下他,一个人开车返回了市区。 第138页 王洋问:“那两个兔崽子开口了吗?” 老吴说:“死也不承认。当时他们就在老张家门口,有人看到过他们。但是看到的人,没一个肯出来作证。” “也许真不是他们呢?”王洋试探老吴口风。 老吴却说:“不是他们是谁?” 这样的回答,引起了王洋的兴趣,他笑着问:“老吴,你怎么看王宝全。” 老吴说:“黑社会组织,应该坚决取缔。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据,就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王洋点了点头,背着手离开了。 老吴知道王洋现在还信不过自己,但他并不怪王洋,因为这个城市已经腐烂,没有一个人是能够信得过的。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信任自己。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走,他只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家破人亡。他就像个普通的人一样,在抉择面前倍感迷茫。因为他不知道王洋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打败王宝全,如果没有,他必须提前想好退路。 王洋毕业于着名的某政法大学,近二十年的读书生涯,使他成为了一个纯粹的书生,因而此时他与老吴一样,面临着痛苦的抉择。 一方面,凭藉他灵敏的直觉判断,那两个被抓获的马仔,并不是真正向女孩泼硫酸的兇手。但另一方面,他如果不藉助这个轰动全国的案件,来打掉这个黑社会组织,恐怕对于滨海市来说,是个后患无穷的决定。同时在内心之中,他很想藉助这个案件来扬名立万,让自己的仕途更加坦荡。 但是王洋也是个有信仰的人,他相信法律的公正,他难以认同用栽赃陷害的方式来达成所谓正义的目的。天知道这样做,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事情都来报应到自己的头上。就像那句话所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 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凡做事情都要向高处看,有的时候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是在所难免的。尤其当那些人是坏人的时候。人不心狠手辣,难有成就。 但他的老师也曾对他说:“我知道你的背景,也知道你将来必定有所成就。但是你记住了:人难免会有迷茫的时候,当野心与良心相冲突的时候,你会尤其如此。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记得一定要遵从良心。那样的话,假如事情办坏了,你会问心无愧,如果事情办好了,将来你升迁了,也不会有人翻你的旧帐。” 这天下班王洋脱掉了警服,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回家了。他不上班的时候,不喜欢穿着警服。说实在话,他这样也是迫于无奈。因为这个城市实在太乱了,万一遇到歹徒,他若是穿着警服,群众必定找他求救。那时候他就只能挺身而出,万一以身殉职,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竟读了这么多年书,他不能浪费掉自己的才华。见义勇为的事情,那些不甚重要的人也可以做。而打黑除恶,却只有他能做到。为了滨海市的人民,他只能做出这样的牺牲了。 但也正因如此,这天他遇到了其他市民也会遇到的事情——碰瓷。 在他等红灯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走到了他的车边,当他发动汽车时,其中一个男青年,立即哎呦一声,倒在他的车轮旁。他急忙下车查看。但当他们见到这两个人枯藁的面容时,立即就恼火起来。 他吼道:“我是警察,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 “操,你是警察,我就是警察他爸爸。”其中一个痞子脸上露出蔑视的表情,另一个听了嘎嘎大笑。 “警察也得给我们王大哥三分面子。”那个痞子继续道。 “三分不够,至少八分。”另一个附和道。 王洋只得翻找自己的工作证,结果他忘记带了。 “不找你多要,给200。”那个痞子一伸手,举出两根手指,他的指头颜色蜡黄,细得就像两根干枯的树枝。 王洋转身上车要走。 那痞子立即横身躺在车轮下,然后大喊:“快来人啊,警察酒驾了,警察肇事逃逸了!警察杀人了!” 周围的市民越围越多,王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给王宝全拨过去一个电话。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5 “别理他们,我手下没有吸毒的!告诉他们,我是王宝全,让他们快点滚!” 王洋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那两个人听到王宝全的声音,吓得立即就跑掉了。 王洋关上扬声器后,王宝全对他说:“没事,兄弟,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以后更是一家人。有我在,滨海市没人敢动你!” 王洋不发一言,挂掉了电话之后,他破口大骂:“我操你妈!我你妈一个堂堂的警察,让你个王八犊子罩着!我操你妈!操你妈!操你十八辈祖宗!” 一路上他不停地骂,到家门口,心情才好了一些。 王宝全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骂了句:“这孙子!*一个!” 这时他的妻子推开门问:“儿子一天没出来吃饭?敲门也不应,你去问问。” “爱吃不吃,不吃让他死去!”王宝全一点好脾气都没有了,自我囚禁的生活,让他倍感憋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这个新来的王洋,不温不火的样子,更是让他感到恼火。 第139页 “老大,早晨他就出去了。”贴身的马仔对他小声说了句。 “是谁让他出去的?”妻子大声嚷嚷。 “他自己要出去的,不让他出去,他说将来给我们好看。”那马仔吓得脸都白了。 “没你事,你带几个人去找他吧!”王宝全不愿意责怪手下。 那马仔得令,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孩子死随你,跟个发情的公狗一样!一天也关不住!” 听妻子话里有话,王宝全也不好发作,转身进了卧室拿床被子蒙头大睡。 妻子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就到楼下去打麻将了。这些年来王宝全没少玩女人,光她知道的就有十几个。开始她很生气,但后来她也看开了,索性不管王宝全的事,任他玩他的女人,自己打自己的麻将。 凡是她能要来的钱,都给儿子存下了。要不来的钱,就先去刷卡挥霍,然后再让王宝全去还。她明白:趁自己今天还活着,就要拼命地花钱,因为等她死了,这些钱就全是别人的了。 老张在厂房里折腾了一整天,摆弄着那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机械。原工厂搬迁到新厂房的时候,遗留下了很多设备。虽然已经陈旧不堪,但某些东西还算能用。临近下午快要完工的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有点饿。于是他就提起那柄冒着森森冷光的砍刀,开车回到了市里。滨海市并不大,回到市区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车程。 他走下汽车,在人群中穿行。因为扛着把大砍刀,所以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人们见了他,都自动地闪躲开,那景象就好像鲨鱼在鱼群中穿行一般。 他顶着一头蓬乱的头髮,脸上满是油污,粗糙的双手上也遍布着伤口。他身上的衣服,除了黑色的煤灰,还残留着一些棕红色的血迹。只有那把刀,是真正干净的,一点污渍都没有。夕阳照在刀锋上,反射着血红色的光芒。 看着四周生畏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独行的侠客。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他并不知道,其实在别人眼中,人们都当他疯了。 老张在闹市中穿行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宝全派出的几个马仔。因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所以在人群中格外地显眼。老张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躲起来,但耳边一直萦绕着的歌声,却亢奋地唱到:“大刀,向鬼子们地头上砍去!” 这亢奋的声音让他大喝一声,这声音是如此地出人意料,以至于他有那么两秒钟陶醉在自己的声威上,在他的潜意识里,甚至不禁把自己与张飞做了一番比较。 那几个马仔顿时停下脚步,惊异地看着面前的老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老张与这几个马仔面对面地站着。斜照的残阳把地面照得油亮。他们拖着几个长长的影子,像是趴在地上的几只黑色长脚蜘蛛。突然老张抡起砍刀,一人躲闪不及,当即被砍下了人头。人头在空中翻转,颈动脉犹如喷泉般,将热血喷出了几丈高,四周下了一片血雨。 老张没有丝毫地停顿,转身又一个斜噼,旁边马仔的胳膊,被齐肩砍断,鲜血再次喷涌而出。老张用手抹一抹脸,快步上前追砍剩下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见势不妙,都忘记了拔枪,撒丫就跑。 老张抡圆右臂,将砍刀掷出,巨刀在空中翻转几圈后,准确无误地插在了一个人的后脑上,那马仔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腿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最后一个马仔回头看到这个场景,吓得腿都软了。他再也跑不动了,哆哆嗦嗦地掏出怀里的手枪,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举着枪,对着老张扣动了扳机。 老张缓步走向这个马仔,轻轻地摘下了他手中的枪,笑着对他说:“想开枪,要记得先上膛。” 那马仔顿时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地嘟囔着什么,他艰难地举起剧烈颤抖着的右手,示意老张不要杀他。他所坐的地面,一滩黄色的液体迅速扩张,构成了地图般的不规则形状。 老张看着这泡热尿,轻蔑地笑了笑。把口袋里的塑胶袋丢给了他。然后说了句:“王宝全的儿子已经被我废了,袋子里是惹祸的东西。要想找回他儿子,就来找我。我在金属机械厂的老厂房里等他。告诉他,他儿子现在还活着呢。来晚了,我就剁碎了他餵狗。” 说完,老张转身走向了那几句尸体,掏出了他们怀里的手枪。然后又去旁边的包子铺拿了几个包子,就离开了闹市。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沾满了血的手抓包子吃。只用了几分钟,他就赶回了老厂房。 脑海里的声音告诉他:“是时候了。” 这声音很真实,就像是一个人在他耳边的细语。他不知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但是在他也并不想去追究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想像中,自己已经成为了审判人世间一切不平事的天使,那个声音或许就是神向他传达的旨意。他不需要问为什么,只需要遵守就行了。因为在做军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6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初起在滨海市的街头,若是有人见到了一根被人丢弃的针头,都会大惊小怪,高喊:“快报警,可能有人吸毒。” 但慢慢地,当人们见多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针头,发现报警也没有什么改善时,再见到那些东西,最多也就是嘴里骂上两句。 第140页 等再过一段时间,若是见到有吸毒者在路边抢劫,人们又会像起初见到针头那样大惊小怪。直至有人被捅死,有人曝尸街头,甚至早起的老人见到了路边被丢弃的碎尸,人们再回过头看那些针头,在心理上接受起来也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人们会无视它,甚至当它们不存在一样。 人们对优雅的环境,接受起来总是表现出种种无能,即使在高档小区住上十年,也依旧无法改变随地吐痰的恶习。但面对恶劣的环境,人们总是有着出奇的同流合污的能力。 所以老张杀人的消息,起初就像他女儿被泼了硫酸一样,瞬间燃爆整个城市,进而通过网络传遍了整个共和国。但就像是引燃煤炭的火种一般,最先燃起的总是最先熄灭。这天晚上,滨海市民们一如既往地生活着。本地电台甚至没有报导,老张的行为也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恐慌,最多是增加了滨海市民晚餐时的谈资;给男生多了个护送女生回家的藉口;给老太太更多吓唬不听话小孙子的素材。 反正死的是王宝全的人,死有余辜,与我无关。仅此而已,再无波澜。 但王宝全却无法做到如此淡定。 他听马仔说了儿子的事情之后,惊得站直了身体,张大了嘴巴,愣了足有一分钟。他之所以感到如此惊讶,不是因为有人竟然可以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也不是因为竟然有人敢在滨海市的地界里太岁爷头上动土,而是因为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就是那个被他一直当作懦夫的老张。 等马仔哆哆嗦嗦拿出那个塑胶袋,看到里面那块被砍下的人体器官时。王宝全脸先是一白,紧接着又涨得通红,比起愤怒,他感到得更多的是耻辱。 “操,惹到我头上来了。”他嘴里这样说。 王宝全没想太多,立即集合手下的人,带好了武器,准备向工厂进发。 他们带上了所有能带上的武器。 当滨海市民见到车队鱼贯而出的时候,这才确信事情终于闹大了。凡是治安不太好的地方,都关了灯,拉紧了窗帘。为了壮胆,有的人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停地播放新闻联播。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7 第五章 老吴收拾了行装,带上了妻子,开着警局的车,急匆匆地赶往省会。他今天下午就告了假,说儿子在国外生病了,想到儿子那里去做一次短暂的探亲。同时附上的还有一张名单,那些人都是警局里面的内鬼。 王洋看了看名单,笑着准了他的假,并祝他一路顺风。 当天晚上,王洋聚集了所有的警员,兵分两路。一路负责捣毁北道夜总会,据线报说那里有个庞大的地下赌场。天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因为那个所谓“庞大的”地下赌场,比起王宝全开的“黄楼”,充其量也就算是个老年棋牌室。另一路负责去南郊,捣毁一个女性吸毒者聚集卖淫的地方。 收缴了全体警员的手机,做了短暂的动员之后,警队就鸣着警笛出发了。 王洋亲自带队跟随第二队人马行动。这队人马先是去郊区打了一晃,紧接着就向着老张所在的厂区勐扑过去。这第二队人马,都是老吴提供的人员名单之外的。 老张坐在阴暗的厂房里,用刀子割短了头髮。然后用手蘸了点机器里的黑色油污,涂抹在了脸上。不一会儿,就像隐形了一般,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王宝全的儿子依旧在呻吟,因痛哭而流出的鼻涕,堵塞了他唿吸的通路。他费力地喘着气,不一会儿就奄奄一息了。 老张站起身,抽掉了他嘴里的布团,让他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又重新堵上了他的嘴吧。他很是抗拒,但是老张捏着他的下巴,剧烈地酸痛让他只得张开了嘴巴。 “男人,哭啥?不哭就能喘气。” 老张鄙视地说。 “我参军那会儿?哼,那时候我受的苦不比你多?没一个像你这么哭鼻子的。多大点出息!就你这样还混黑社会?人家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看你这样孬种样,估计你爸也好不到哪里去!当然了,你是不是你爸的种,咱们另说着……” 老张说话的声音很小,就像是自己在嘟囔。那小杂种有没有听见,老张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感觉他应该能听到,就像他能听到小杂种心里的话一样。他突然又有点奇怪,小杂种明明堵着嘴,怎么还能说话呢? 忽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白光,光束之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就像剪纸侧影,又像皮影戏里面的角色,身体是一个薄片,老张认出了他,急忙站起身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喊:“首长好!” 小杂种望着老张敬礼的方向,疑惑地看了看,随即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现在知道,老张彻底疯了。 老张立正了身体,再次敬礼,同时高喊:“保证完成任务!” 厂房分为东西两个厂区。东侧是原加工工厂,而西侧则是厂房仓库。老张把王宝全的儿子绑在了西侧厂房的仓库里。这个仓库很隐蔽,如果不趁天亮的时候找,很可能连门都找不到。老张原来是这个仓库的库管,对这里很是熟悉。 不一会儿,王宝全的车队开了过来。轮胎在沙地上行驶的沙沙声,让老张顿时警醒起来。小杂种像是见到了希望,拼命地挣扎起来。老张丢下小杂种,从西侧厂房里钻了出来,偷偷潜伏到厂房的门口,看到了一大队人咋咋唿唿地跳下了车。老张急忙按下了东侧厂房的灯光开关,东侧厂房里立即亮起了两盏灯。 第141页 王宝全见到东侧厂房有灯亮,以为里面有人,就带人急忙冲到了厂房里面。 老张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人数,用手按着领子小声地说:“对方有一个连的兵力,我孤军奋战,请求支援!” 没有人回答他。 老张摇了摇头,如黑猫一般无声地走到了人群身后,他想关上厂房的大门,把他们堵在里面。但也许是线路老化,灯闪了几下,就自己熄灭了。这时,人们都打开了手电筒,光柱穿过灰尘,顿时形成了一道道光柱,在漆黑的厂房里杂乱无章地飞舞起来。老张急忙躲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王宝全把人分成几个小队,让他们四处搜索。但是老张不怕,因为他把小崽子藏在了西侧厂房的仓库里。想要进入那里,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从他们进来的这个大门退出去,另一条路就是走厂房后身的小胡同。只要老张把厂房的大门关上,他们再想去仓库那边,就只能绕路走胡同了。那条胡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堆放的废物,行进十分艰难。 老张像一只潜伏的猫,屛住唿吸,等待着最佳的时机。但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这时一队人从大门跑了出去,涌向了西侧厂房,留下的人则继续搜索东侧厂房。 老张怕有更多的人从这厂房里跑出来,只好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丢向了厂房的最深处。这不同寻常的响动,让王宝全的人都大为兴奋,便急忙唿喊着跑到了厂房的里面。 这时手电筒的光柱在响声的吸引下照向了同一方向,它们就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钉,瞬间就从从杂乱无章变成了整齐划一。 老张见此景象,如弹簧一般从阴影中跳出,用力地关上了厂房那扇巨大的铁门。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了剧烈地摩擦声,在铁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王宝全的人在里面开枪了。子弹噼噼啪啪打在门上,火星飞溅。老张并不躲闪,强顶着火力,紧咬着牙关,硬是把门关上了。 待他反插上门锁的时候,那路奔向西侧厂房的五个马仔折返回来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胡乱地对着大门开了几枪,老张急忙躲闪,借着无月夜的优势,老张立刻在黑暗中隐了身形。 这时王宝全已经带人返回了大门前,他在里面高喊着:“开门,快开门!” 这帮马仔听了,一个冲上前去开门,另外四个躲在周围打着手电筒警戒。 “快帮我照着点!我找不到插销!”正在开门的马仔低声说。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8 另一个马仔走了过来,用手电在门上上下搜索,这时老张看清了门口的人影,掏出了下午缴获的那把手枪,啪啪放了两枪。那两个开门的马仔瞬间倒地,枪火暴露了老张的位置。那几个警戒的马仔立即放枪,老张一个鱼跃加一个前滚翻,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再次消失在黑夜中了。 剩下的三个人吓得撒丫就跑,跑了几步又被王宝全的喊声吓住了脚步,立在厂子的前院,不知所措地打哆嗦。 “你们给我回来!不回来等我出去,我扒了你们的皮!”王宝全趴在大铁门的门缝上,跳着脚对着外面骂。 老张啪啪啪连放三枪,那三个人依次倒地。 随即老张调转枪口,对着王宝全所在的大门放了两枪。子弹从门缝挤了进去,反弹之后打中了一个马仔的脑门,王宝全看到了,立即大喊:“快走,肯定还有别的出口!” 老张听罢立即返身跑向厂后的胡同。那是一个伏击的好地点。 老张一边跑,一边对着并不存在的对讲机说:“判官判官,我是钟馗,刚刚击毙五名敌军,敌人已经被我封在厂房里,他们刚刚被我击退。现在还剩有20多人,逃往小胡同方向。我已经动身前往那里伏击,我孤军奋战,请求支援!” 依旧没有人回答。 老张咬了咬牙,加速跑向了那里。奔跑的时候,他隐约觉得下腹有些湿热,用手摸了摸,发现手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他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在关门的时候,因为躲闪不及,被打中了一枪。但令老张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老张立刻明白了,因为他是神,神当然不怕疼。 当老张在胡同中摸索的时候,王宝全的人也刚好赶到了胡同口。那群人打着手电筒,鱼贯而出。王宝全躲在人群中间,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胡同已经废弃多时,路上满是杂草与堆砌的杂物,老张隐蔽在一堆废弃零件的后面,看着王宝全的人摸到了跟前。他不想太早开枪,那样会把他们吓退到厂房里,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子弹并不充足。刚刚他跑得太快,忘记了收缴门口那几具尸体的枪。 待王宝全的人已经摸到老张跟前的时候,他突然抬起手对着人群放了3枪,然后转身就跑进了西侧的厂房。老张枪响之后,人群中立即有4个人倒地。听到了枪声人们大为慌乱,前面的人转身就往后面跑,后面的人则被杂物绊倒,马仔们顿时摔成一团。几个人不知道是谁扑倒了自己,以为是神出鬼没的老张,便在恐慌的驱使下,胡乱地开了枪。待他们在王宝全的吼声中清醒过来,五个人已经被自己人乱枪打成了重伤。 王宝全蹲在一堆杂物的后面,咬牙切齿地大骂这些马仔:“你们都他妈混饭吃的!人都没看见,乱开什么枪!散开,散开!”他一边骂一边疯狂地挥舞手臂。 第142页 马仔听了,急忙散开躲到了杂物后面。这时王宝全说:“咱们人数有优势,怕什么!这个胡同太窄,这么多人挤到一起,容易被串糖葫芦,刚刚他有一枪打死了2个人。你们都散开点,三个人三个人地往前沖。你们三个,”他用手电筒点了三个人,然后继续说,“一会儿你们就拼命往前沖,见到活动的目标,别管打得中打不中,就拼命开枪!胡同的尽头也是个厂房,只要你们进到里面,就喊一声,然后我就再派人进去,其他人躲在后面,别被乱枪打中了!” 那三个马仔相互看了看,虽然心里不太高兴,但是还是咬牙点了点头,他们紧紧握着手枪,一个人喊了句:“一二三,跑!” 这三个人就撒丫跑了出去。只听火光一闪,啪啪啪三声传来,那三个人就依次倒地了。王宝全见到了,吓得急忙低下了头。 “老大,他枪法太准了!要不咱们叫警察来吧!” 王宝全听了这话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吼道:“去你妈的,咱们是黑社会,叫个屁警察!快,你们三个,”他又点了3个人,然后说,“你们往前沖,其他人在后面瞄准厂房口开枪。我刚刚看到了,枪火在厂房口那边。咱们一直不停开枪,他就不敢露头了。等你们三个跑到门口,见到活动的东西就开枪,那时候我们就一起往前沖。等所有人都沖了进去,咱们的人数优势就有用了!” 那三个马仔一听此计可行,就点了点头,但是这次没有人敢喊跑了,都相互看着不说话。王宝全骂了句:“妈了个逼的,一二三,给我沖!” 说完这句话,后面的马仔立即从隐蔽里站了出来,噼噼啪啪地往厂房门口放枪。那三个马仔猫着腰,嗖地就沖了出去。等那三个马仔到了门口,王宝全立即喊停:“快别打了,别打到自己人!” 老张见对方火力太勐,就退到了门口的侧面,那三个马仔刚冲到厂房里面,就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大型机械做掩护,他们蹲到了那台机械的后面,举着手枪噼里啪啦地往厂房里面乱打。但他们不知道,其实老张正在他们的侧面。老张连放三枪,那三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此时胡同里的王宝全正带着人往前沖。听到枪声突然停息,王宝全立即扬手,让马仔们都躲到了杂物后面。一个马仔没看到手势,还在继续往前沖,只见厂房门口火光一闪,枪声响起的同时那个人就倒地了。 “我操他个狗日的,这王八蛋在军队还真练过!”王宝全咬着牙骂。 王宝全清点了下人数,发现自己带来的34个人现在只剩下了12个人。自从自己进入了胡同,老张一共才开了10枪,却倒下了11个人。如果算上自己人乱枪打成重伤的,又得加上5个人。这时王宝全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日本鬼子,被王二小引入了包围圈。 他躲在掩体后面,看了看自己与厂房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不到十米。王宝全想,就算老张一秒钟开一枪,还能剩下两个人。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到了厂房也未必能有优势。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的人全数进去才行。 ☆、復仇指南 之 老张19 他抬起头,用手电照了照胡同两边的墙,心生一计。 思索片刻之后,他回过头对剩下的马仔小声说:“一会儿你们三个枪法最好的,踩着他们的后背,从胡同里跳出去,然后绕到厂房的大门,偷偷摸进去,千万别开手电,也别出声音。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我们这边就开枪,然后往前沖。那时候他肯定从里面打枪。只要你们见到了他,就打死他。他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兼顾两面。” “老大,你真聪明!”一个马仔不失时机地拍马屁。 “滚你妈的蛋,一会儿你沖最前面!”王宝全完全不吃他这套。 待那三个马仔跳墙出去,王宝全又对剩下的九个人说:“一会儿分成三队,前面四个人,后面四个人,我跟一个人在最后面殿后。前面第一队找到隐蔽物之后,就用枪瞄准厂房门口,见到有人就开枪。然后后面那队继续往前沖,找到隐蔽物之后,再瞄准厂房门口。两队人交替前进。我们殿后的最后进去。” 马仔们点了点头。他们平时最佩服王宝全的为人,现在更佩服他的智商。他们从没想到一天学都没上过的王宝全,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妙计。他们立即又充满了勇气,觉得自己没有跟错大哥。 五分钟一到,王宝全立即鸣枪给另一边信号。然后两队人就开始交替前进。突然门口闪出一个黑影,啪啪连放两枪,但是两队人都隐蔽得很好,一个人都没有被打到。马仔们躲在隐蔽物后面还击,那个黑影很快就被打退了。这时厂房里响起了杂乱的枪声,王宝全听了心中大喜,大喊了声:“沖啊!” 这些马仔们就像电影里的军队冲锋那样,“啊”地吼叫着,冲进了厂房。 他们刚冲进去,就有两个人倒在了地上,其他人赶紧找到掩体,躲在机器后面放枪。厂房里面顿时枪声响成一片。王宝全高喊:“都别开枪,都停火!” 喊了好几遍,等人们把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枪声才慢慢停息下来。 这时那三个绕路进攻的马仔畏畏缩缩地从几台机器后面走了出来,王宝全见了他们站起来跳着脚地骂:“你们这些*,那两个人是不是你们打的!” 第143页 这三个人摸着后脑勺,用眼神相互责怪。 他们重新填上了弹夹之后,两人一组分散开来,打着手电在厂房里逐寸搜索。他们每个组之间都相距不远,互相保护着。但找了几分钟,他们始终找不到老张的踪迹。 “别管他了,快找我儿子。”王宝全喊道。 此时老张正躲在房顶的横樑上,他刚刚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手里只剩下了一把钢刀。他掏出一块石头,往王宝全的身边一扔,石头落在机器的缝隙里,机器的金属构件中间跳来跳去,发出了一连串的响声。这时几个人急忙跑向王宝全,他们相互保护的队形顿时就脱节了。一个小组被落在了后面,老张立即从房樑上跳下去,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钢刀上,一刀就把拿手电的人从肩膀噼成了两半,老张用力抽刀出来,再转身一个横噼,将另一个人的脑袋砍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血泊中了。 老张捡起他们的枪,再次隐身在黑暗中。 第一个被噼死的人并没有马上死去。摔落在地的手电筒正照着他的上半身,他借着灯光看到自己的内脏洒得满地都是,便试图用那只还能动弹的手,搂住流出的内脏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塞。试了两次之后,他才彻底死掉。 王宝全听到了那边异常的响动,急忙带人过去。半路他踩到一个圆球,用电筒一照,他差点坐到地上。那是一颗还活着的人头,人头正紧咬着牙关,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还时不时地眨来眨去。 老张这时已经摸到了他们的身后,对着他们连放了几枪。马仔们见到火光,立即开枪还击。在闪烁的火光中,不断有人倒下。 “隐蔽!都把手电筒关上!”王宝全喊。 关上手电,王宝全吓得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他是个流氓,从年轻时就学着电影里的黑帮四处拼杀,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要说到死,其实他是完全不怕的。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老张抡着砍刀与他面对面的互砍,他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他害怕得只是这种恐怖的氛围。 “老张,我儿子也让你废了,你也杀了我不少人了,现在火气也该消了。你有种就别躲在暗处。咱们可以出来谈一谈。”王宝全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张听了,用手捂住领子,低声说:“敌人想要谈判,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王宝全隐约听到了声音,立即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让他们循着声音两边夹攻。他只剩下了4个人可以派遣。而这四个人中,已经有三个人被吓得神情呆滞,剩下的那一个正坐在地上尿裤子。 “我没有接到指示,没法跟你谈判。”老张喊道。 “指示?”王宝全听了有点不安。 “但是我可以接受你投降。”老张补充道。 “投降,哦,当然可以,我们这就投降。不过你可不能开枪啊!”王宝全说道,同时他打开手电,向两边照了照,示意两边的马仔加速包抄。 老张喊道:“那你丢掉武器,举着手出来,我受降!” 王宝全听了,又打开手电,看了看两边的马仔。马仔沖他点头示意,表示已经包抄到位。于是王宝全丢掉手枪站了起来。他用手电照着自己,然后慢慢地从机器后面走出来说:“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老张说:“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王宝全说:“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呢,我要是举起来,你就看不到我了。” 老张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就继续说:“那你走过来。” 王宝全说了声“好”,便慢慢地向老张走去,突然他将手电筒对着老张的脸一照,老张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阵枪声响起,老张手里的刀掉落在了地上。 ☆、復仇指南 之 老张20 “死了吗?死了吗?”王宝全躲在黑暗中大声地向两边的马仔问话。 但是两边的马仔都没有给他回答。 “说话啊!”王宝全喊得嗓子都走音了。 终于一个马仔带着哭音回答他了,但这个回答让他几近发狂:“不知道!” “你他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去看看啊!” “老大,你等我缓一下,我现在腿都软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硬过!” “我带你们来,是为了劝劝他。”王洋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回过头对老张的妻子和女儿说,“他这些天可杀了不少人,如果一会儿他不出来,你们就劝他出来。只要他肯出来,我就算他自首,到量刑的时候,自首是可以减轻罪过的。” 老张的妻子问:“那王宝全呢?” “他是黑社会,这次我们去,就是为了抓他们一个现行。一会儿你一定要配合我们。” 妻子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王洋的电话响了起来。 “餵?欧阳叔!恩,我出任务呢!啊,对,您怎么知道的?” 突然王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是,欧阳叔,但是……我明白,他最近搞得是太大了,但是如果留着他会有更多用处。” 电话那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知道,但是让网络把这件事屏蔽了不就行了……影响再大也能屏蔽……好吧,我懂了,那……那上面怎么看这事?” 第144页 王洋张着嘴,似乎想要争辩,但是几句话之后,他的表情说明,他显然是放弃了。 “好,如果你觉得必须这样做,那我就也必须打掉另一边。对,是不太方便,所以……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看呢?” 王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笑着说了句:“呵呵,没问题!等事情办完了,您在省长面前,可一定要替我美言几句啊!好,好,庆功宴上见!”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又回过头看了看老张的妻子,脸上露出了一些尴尬的神色。 “我大学时代的老师,是个很有名的经济学家。他是某军区司令的外甥,也是省长跟前的红人。我这次来这里打黑,就是因为省长想要锻鍊我一下。” 老张的妻子听了,做出了一个回应性的微笑。 这时,警车车队打开了警灯,鸣响了警笛。老张的妻子往车外面看,车队已经驶入了老张之前工作的地方。他们就是在这里认识并相爱的。 “你腿硬了没有?”王宝全对着马仔喊,“快过去看看啊!”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等了两秒钟之后,王宝全隐约听到了几声骨骼碎裂的声音。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他打开手电一看,是刚刚还跟他说话的那个马仔。 王宝全此时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也更顾不得自己的儿子了,他站起身撒丫就跑。老张挥舞着带血的大刀,在他身后狂追。当王宝全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外面警笛声大作。到处都闪烁着红蓝灯光。一个警察正在用扩音器对他们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老张与王宝全都停下了脚步,异口同声地高喊:“来援兵了!” 到底是王宝全反应快,他助跑几步纵身一跃,就滚到了警车跟前,然后踉跄着跑到了警察身边,同时不停地唿喊:“快来救我!” 现场突然变得很安静,无数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王宝全环视四周,赫然发现没有一个警察是他熟悉的。这时他看到了手拿扩音器的王洋,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说:“快救我,救救我的儿子。我儿子的舅舅是欧阳正!” 王洋听了,急忙转过头看老张妻子的表情,老张的妻子看了看王宝全,又看了看王洋,似乎明白了什么。王洋看了看身边的警员,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警察们同时开枪了。 王宝全顿时就被打成了蜂窝。待他倒地之后,警察们蜂拥而上,继续对着他的尸体不停射击,王宝全的肚子就像塞满了鞭炮,噼噼啪啪地炸裂开来。 王洋喊:“停!” 老张站在厂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他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他扔掉大刀,笑着沖警察们走去。这时警察们重新填好弹夹,对着老张举起了手枪。老张瞪大了眼睛,高喊:“自己人!自己人!” 王洋举起了右手,然后重重地向下一挥。老张见状急忙向后一个鱼跃,重新跳进了厂房。与此同时厂房外面枪声大作。 老张靠在门边,对着外面大喊:“我是判官,是我唿叫的救援!” 王洋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让人把老张的妻子女儿带了出来。 “爸爸!”女儿用手沙哑的声音喊。 老张紧咬着牙,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无声地痛哭起来。 王洋抢过扩音器喊道:“现在你出来投降,我保证不开枪。” “爸爸,别出来!”女儿没有扩音器,她拼尽全力唿喊。 老张抽泣着,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对外面喊:“闺女,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 “现在你出来,否则,他们都会死。” 在场的警察们听了这话,惊讶地互相望了望。 老张的妻子默默地走到王洋的面前,蠕动着嘴唇,轻声地说了句:“我来劝他,你们要保证不对他开枪。” 王洋说:“你放心,我保证。” 妻子拿起扩音器,突然大声地喊:“老张,他与王宝全是一伙的!杀了他!” 说完就抢夺身边警员的手枪,王洋见状急忙拔出手电,抡圆了砸向了她的后脑。鲜血喷涌而出,女儿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老张从墙缝里见到这一幕,眼睛瞪出了血。他拼命地跑进工厂,搜索马仔们身上的手枪。这时警察们已经攻入了厂房。老张急忙拿起手枪,躲进他隐藏王宝全儿子的仓库里。他坐在椅子上,草草地写了一封遗书。 ☆、復仇指南 之 老张21 然后他拿起了一瓶汽油,在椅子上呆坐了几秒钟。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站起身,将瓶子里的汽油倒在了小杂种的身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是看了看,就再次闭上了眼睛。老张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像牵着一条狗一样,牵着他抄近路走向了厂房旁边的锅炉房。 在王宝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将炉火点燃了。屋子里热得喘不上气,但他依旧感觉全身都很冰冷。他把锅炉的进风口开到最大,然后又用铲子铲了点细煤进去,炉火遇到空气,顿时剧烈燃烧起来。老张拧开了冷水阀门后,紧接着他打开了锅炉房的大门,对着门外放了两枪。 第145页 这时警员们发现了他的踪迹,急忙沖了过去。 老张取出了小杂种嘴里的布团,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他身上的汽油,小杂种顿时如猪崽子一般尖叫起来。老张用力一踹,小崽子就带着一身的火从锅炉房的大门飞了出去。 老张转过身助跑几步,纵身从锅炉房的后窗跳了出去。落地之后他一个圆润的前滚翻,紧接着又站起身跑进了黑暗之中。 待王洋叫人从车里拿出灭火器,扑灭王宝全儿子身上的火时,他儿子已经变成了焦炭。王洋带人举着枪冲进了锅炉房,老张早已不见了踪影。等他无意中见到锅炉房的压力表时,他突然大吼一声:“快跑啊!”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冷水遇到热锅产生蒸汽,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压力,减压阀已被老张堵死,于是锅炉变成了一枚巨大的炸弹,就在警员们四散奔逃的同时,一道冲击波构成了完美的圆形。一瞬间厂区飞沙走石,剧烈的爆炸声震碎了方圆几公里之内的所有玻璃。 当老张返回厂区的时候,几个留守在警车边上的警员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背上满是枪眼。一个高大的男孩站在这些尸体背后,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手枪。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他的妻子和女儿,已经不知去向。 “老张,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加入我们吧!咱们一起做大事!”那个中年男人说。 老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疑惑地摇了摇头。 “瞧,我们替你做了这么多。”男孩摊开手,指了指脚下的警察尸体。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一直在你背后支援你的人。” “我不认识你们,我的女儿呢?”老张环视四周。 “她们死了,被你自己制造的炸弹炸死了。现在你无牵无挂,正好跟我们一起做大事。” 老张听说妻子与女儿都死了,脚下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男孩忙走过去搀起他,对他说:“你命中注定就是做大事的人,跟我们走吧。” 老张挣脱他,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头扣下了扳机。 但是,枪没有响。枪管*裸地露在外面,似乎是在提醒他子弹早已用尽。 “瞧,天意如此。这时苍天给你的暗示,当年我父亲出事,我一开始跟你一样。但后来,我就明白了,这时苍天在给我一个机会。我感谢苍天赐予我这样的机会。你有一身本事,你应该加入我们。我就住在你姑父家的门口,那天我听到了你的哭诉,所以就一直在暗中帮你。如果没有我们,你不会成为现在的英雄的。” 说完他再次搀扶起老张,将他塞进了王宝全的汽车。就在这两个人上车,即将发动汽车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增援的警察赶到了。 老张打开车门,跑向了锅炉房的废墟。 男孩打开车门要去追,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喊道:“来不及了,赶紧跑!” 男孩只好发动汽车逃跑了。 五个月后。 “经过几次检查,我们可以确定他有精神分裂症!我个人认为,对他实施死刑是不人道的!”精神病专家对检察院长建议道。 “他必须死,因为外面传言太多。” “什么意思!” “你应该懂。” “我不懂,告诉你,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你问我什么意见,这就是我的意见,如果你不想听我的意见,你大可以不问我。但是只要你问我,我就是这个意见,不会改。” “那我再去找别人鑑定。” “随你便,在我这里,就是这个意见!” “你可以走了。”检察院长用手一指大门。 一个月后,高院核准了老张的死刑。 在死囚牢里,老张吃了最后一顿饭。 老吴回到了滨海市,他这天见了老张一面。 “你的妻女,现在还没有找到。应该是被炸死了。” 老张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嘴里哼哼着什么。 老吴心想:疯了也好,疯了就会忘记所有的痛苦。 下午两点钟,行刑的时间到了。老吴自愿陪他走最后一步路。 “这些天我去看儿子了,他在国外,生活得挺好。我过两年退休,准备去国外呆着。不回来。”老吴一路走,一路对着老张念叨着,“我儿子说了,私人復仇是错误的,是很原始、野蛮、残忍的行为,一来容易报復过度,惩罚大于罪行;二来容易报復错人,伤害无辜。但你猜我告诉他什么,我说:‘你个闻洋屁都觉得香的混蛋,你懂不懂中国社会的生态?谁都知道私人復仇不好,其实要是警察从一开始就介入这件事,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但是警察能介入吗?谁敢啊。’我儿子又问,那你改变了什么吗?滨海市的黑社会会不会死灰復燃呢?我说,谁知道呢。” 这段路很长,老张的嘴一直在哼哼地唱着。 老吴不再说话,他努力想要听清老张嘴里到底在唱什么,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最后他终于听清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会成功!……最可恨那些毒蛇勐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将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第146页 老吴摇了摇头,对老张说:“对了,那两个泼硫酸的马仔,在牢里被人打死了,这两个傢伙嘴也够硬,到死他们都不承认是自己做的。王宝全没死之前,没人敢动他们。王宝全一死,牢里的犯人就下了黑手。你安心地走吧,你的仇算是彻底报完了。下午我们有个打黑表彰大会,*表彰大会,有什么可表彰的,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说完,老吴立定,对着老张的背影,鞠着躬作了个揖。 ☆、命运骰子 之 女尸1 文/毒蜂 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际遇。如果你喜欢保持你的性格,那么,你就无权拒绝你的际遇。 ——罗曼?罗兰 第一章 杀人需要偿命,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我并不想就此死去,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就连她是不是我杀掉的我都不能确定。 那天我一觉醒来,这女孩就已经躺在我的身边了。湿漉漉的床上满是腥臭的血,黏煳煳地粘了我一身。我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急忙抓起电话报了警。狱友们都说我傻,但如果换做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守法良民又该如何去做呢? 从出生至今的28年里,我一直都是胆小怕事的人,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坏事,也就是背着女友搞过几次*罢了。而这个死在我家床上的女孩,我甚至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约过她!也就更不记得带她回家过,我又怎么可能把她杀掉?而且我晕血,即使见到动物的血也会晕倒。所以说是我杀掉她,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但审讯我的警官对此却有着另一番解释:“也许你把这个女孩骗回了家,因为喝多了酒,所以对她欲行不轨,结果女孩激烈反抗,你就把她杀了。因为你晕血,杀完人没处理尸体,就晕倒了。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你在酒精的作用下,什么都不记得了,稀里煳涂地就报了警。” 听了这番完美的解释,我不禁怀疑也许事情真的就是这样。因为我的身体确实有些问题:我的肝脏缺少一种酶,不能很好地分解酒精,假如喝多了酒,大脑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发生失忆。但即使警察说的这些都成立,这件事也还是有个疑点,我觉得警察的说法根本就说不通:死者身上满是刀伤,但兇器却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如果我有处理刀子的时间,也就有潜逃的时间了。我为什么不跑?还有,警察说他们早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前,就已经看到了我在微博报警平台上发布的尸体照片。如果是我自己发的微博,那就说明我是想自首,我干嘛还要把刀子处理掉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因为你酒精中毒,你喝多了!我们已经调取了酒吧的录像,你们两个人喝了至少10瓶红酒。在酒后做出这些怪事,也不足为奇!”警察再次帮我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我肝不好,所以平时很少喝酒!而且这次是背着女友出去跟陌生女孩约会,我更不会喝酒!万一遇到假约会,他的同伙抢劫我怎么办?” “那女孩长得太漂亮了,所以你失去理智了。”审讯员耸了耸肩膀。 虽然我并不接受这种说法,但是法官接受了,最终我被判处了死刑。就在对我执行死刑的前一天,我跪在地上真诚地向上天祈祷,希望他能给我的人生再来一次机会。结果就在祷告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类似玻璃球掉在地上的声音。 “啪——啪啪啪……”那声音越来越短促,越来越接近我。 ☆、命运骰子 之 女尸2 我低头一看,脚下居然出现了一个发着绿色幽光的骰子。在漆黑的牢房里,这种怪异的萤光显得格外地吓人。我怀疑是外面的人在跟我恶作剧,于是便捡起骰子走到了牢房门口向外张望,而外面却一如既往地平静。躺回到床上仔细端详它,我发现它是个半透明的塑料骰子,筛子的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集成电路,好像是安装了一些精密的电子装置。 我侧躺在床上,随手往身边一扔,骰子打了个滚,结果“6”字面朝上。就在我想捡起它继续扔的时候,突然我感到了一阵眩晕。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冰冷的床上。我惊恐地转过头,结果看到那女孩的尸体,正躺在我的身边。床上满是湿漉漉的血。这一定是做梦,但梦中怎么会出现如此清晰的景象。更何况没有谁能在梦中见到发光的灯泡。 我赶紧跳下床去卫生间洗澡,一边洗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些四则运算,因为如果这是在做梦的话,人是做不了这么复杂的题目的。结果我却发现大脑很是清晰,轻易地就算出了结果。我环顾四周觉得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根本就不像是梦。莫非我捡到的那个骰子,是让我回到过去的装置? 洗澡之后我坐在了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那具女尸,心想:不管怎么说,这次我坚决不报警,试试看我能否处理掉尸体。我看了看表,这时候正是八点整。突然我想起自己曾给微博报警平台发送了一张尸体照片,便急忙用手机登陆了网络,说这是孩子的恶作剧。如果警察没有在意的话,我打算在一个小时之后,等超市开门就去买点儿清洁用品,把尸体处理掉。 可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从猫眼里看了看,是楼下那个烦人的老婆娘。 第147页 “你干嘛?”我不耐烦地问。 “你家厕所又漏水了,你赶快找人修修吧!刚才漏我一身水,你要是不修,我就把脏水泼你家门上!”尽管隔着一道门,她的吼声依旧震得我耳膜轰隆隆地响。 “好了,好了,我修还不行吗!”我不耐烦地吼道。 但她继续敲门,我不理,她就用脚踹。怒火让我的热血一下窜到了头顶上。我打开门就要揍她,可正在这时,一大群警察荷枪实弹地沖入了我的房间。我惊恐地想要跳窗逃跑,但他们一下子就抓住了我。之后的一段时间,同样的痛苦我又遭受了一次:审讯、开庭、审判…… 这期间我一直在推测:也许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陷害。 但是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做着最普通的文职工作。每天两点一线,除了一些女网友,接触的人也很有限,究竟是什么人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呢?而且还要搭上一个无辜女孩的性命? 在行刑之前的那天夜里,我再次捡到了那个骰子。 这次我明白了游戏的规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扔出了骰子,结果是“5”。一阵眩晕之后,我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 ☆、命运骰子 之 女尸3 第二章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然后穿上了衣服,拿了值钱的东西,打开门就向外面跑了出去。这时我却惊奇地发现时间尚早。上次警官来抓我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整。而现在才刚刚七点十分。显然这次我回来比上次早了一个小时。 我去atm机取出了所有的钱,找了一辆开往外地的长途汽车,交钱买票坐到了最里面的一排。我想不管怎样,先跑到外地躲一躲再说。这时远处开来了一辆警车,里面下来了几个警察,他们在车下转了一圈,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我急忙低下头用窗帘遮住了脸。不一会儿汽车发动了,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我感到手机在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一条语音信息,声音就是我自己的:“你跑也没用,事情与李明有关系,他是被……”话没有说完,信息就结束了。 我看了看时间,此时是8点10分。如果是上次,我肯定接不到这条信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被逮捕,手机也被警察没收封存了。我正在纳闷的时候,突然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发送这条信息的手机,竟然就是我自己的手机!我翻开手机的信息设置,居然是延时发送的语音简讯!也就是说,这简讯是我在几个小时之前就设置好的! 虽然酒精会让我产生失忆,但按照以往宿醉的经验,只要有人能提醒我一些关键的事情,我就可以回忆起一些记忆碎片。可是显然昨天我醉得太厉害了,尽管我发简讯试图提醒自己想起些什么,但是现在我所能想起的,就只是我拿手机设置简讯的那一幕,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竟然也都不记得了。 我坐在车上苦苦思索整件事情,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想不通。这时长途汽车已经环城一周,接满了乘客,汽车从快速路上下来,再过一会儿就要上高速了。但是这周日的早晨,高速路口居然发生了大堵车。司机骂骂咧咧地说:“这是又检查什么啊?” 我从车窗探出头往前方一看,高速路口上已经设置了路障。几个警察对每辆车都进行盘查,挨个检查车里的人。也许是做贼心虚,我感觉这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急忙拿起背包,对司机说道:“开门,快开门,我要下车!” “快速路上不允许下车的。” “我家煤气没关,爆炸了你担责任吗?” 司机摇了摇头说:“就这一次啊!”然后就打开了车门。 我背上包,急忙向反方向跑,翻过了护栏,钻入了一个居住小区。我知道这时候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这回我是绝对出不了城了,看来我必须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时候我想到了日租房。 在寻找日租房的路上,女朋友来电话了,我急忙接起来。 “餵!”她的声音很焦急,“你在哪里了?他们说你杀人了!” “你要相信我,我没杀人!是有人陷害我,那个人好像叫李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必须查明白这件事!” “你快去自首吧!跟警官讲清楚这件事!” “没用的!满屋都是我的指纹,那尸体就躺在我床上,我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现在我必须靠自己查明白这件事!” “你刚说的李明是上次那个人吗?我记得上次咱们跟大头一起出去玩,偶然碰到了大头的朋友,那个朋友不就是叫李明吗?”女友问。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勐然想了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大头说这个李明是个大老闆有很多钱,还说他其实是个黑社会老大。如果说我认识的人中,有人能用杀人案来陷害我,也就属他有这个能力了。但是他没有动机啊!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说:“我想起来了!上次咱们跟大头出去吃饭,然后还去了他开的那家ktv玩。结果偶然遇到了一个人,他还过来唱了两首歌。” “是啊,大头跟他认识很久了,那天你去ktv的时候,就已经喝高了,所以肯定记得不太清楚了。” 第148页 经女友的提醒,我沉睡的记忆一下子就甦醒了,我逐渐回忆起了这个李明的长相,他说话的腔调,还有他与我在厕所的一面之缘。当时我正坐在马桶上方便,因为酒劲儿上来了,就不小心睡着了。后来我被他说话的声音吵醒,等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他在洗手池边上站着,旁边一个服务生正在用拖布擦地。 现在回忆起来,我隐约记得他俩是在讨论关于毒品的问题。但是当时我醉得厉害,后来就把这件事全都忘记了。只记得当时我沖他微微一笑,他也沖我点了点头。这么说他一定是以为我听到了什么,所以要陷害我?不过这有点说不通,既然他能害死一个女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不是比陷害更简单一些吗?更何况万一我把他们的事情告诉警察,他不是麻烦更大吗? 正在我低头思考的时候,一群人身穿便衣带着耳机的男人围上了我。我被他们扑倒在地,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跟我们走一趟吧!”他们一甩头,就把我铐了起来。 “这是有人陷害我!” “有什么事儿回所里再说。” ☆、命运骰子 之 女尸4 第三章 “你的意思是,当时在卫生间里,有两个人在讨论毒品的事情,然后你刚好喝醉了坐在里面,他们以为你听到了什么,所以故意要陷害你,这样做是为了灭口,对吗?”审讯员问我。 我急忙点头。 “你说那个陷害你的人,叫李明。” 我继续点头。 “告诉你,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失去记忆以前,我给自己发过语音简讯!那个女孩被杀的时候,我肯定看到什么了!所以才给自己发了这个信息!当时我还用微博报了警!如果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审讯员走到我跟前,指着自己的嘴说:“你看我的口型,我告诉你,不可能!因为李明早就死了!他上周就死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审讯员暴怒道:“现在是你审我,还是我审问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把事情搞清楚!” “搞清楚?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你杀了那个女孩!现在想把事情搅浑的是你!是你!” 我的拒不交代已经让他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了解他。虽然他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经过前两次我早就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他常用的那些审讯套路,我也都已倒背如流。 “我告诉你……”他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我。 “我知道,你干审讯工作21年了,在你手下没有不招的犯人,有好多大案子都是你审的,对吗?” 我说完这话,他张着嘴,愣在那里好半天。 我继续说:“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我什么都能招。但是关键是我现在脑子短路了,有些细节想不起来。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我就能把整件事串起来,到时候我就能知道该招什么了。而且最后你肯定会发现,事情并不是你们现在认为的那样。” “好,”他坐回了座位道,“那咱们可以试试看!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刚刚说李明死了,他怎么死的?” “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人是你杀的?” “也许他没死,是诈死呢?” “怎么可能,连dna都验了!说,你还知道什么?” “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是被人用棍子活活打死的,尸体就在他自己的家里。” “上周?” “对!你都知道什么?” “兇手找到没有?” “没有。” “会不会是这个杀死他的人,以为我与他有什么瓜葛,然后设计陷害我?” 审讯员终于暴怒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怎么知道,是我在审问你!是我在审问你!李明的案子,你都知道什么!” “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想套你的话。”我笑了笑,就再也不理睬他了。 后来我知道这次他们之所以能抓到我,是因为他们追踪了我的电话,手机通话只要超过1分钟,就能锁定机主的确切位置,据说误差不会超过20米。而当时他们正好在我女朋友身边,也正是他们要求女友给我打电话的。 这些事情都是这名审讯员告诉我的。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甚是得意。我听了却笑出了声,并郑重地感谢了他。他对我反常的行为感到很是不理解。很快就到了即将行刑的那一天,我终于又收到了那个骰子。这次我投出了一个“4”。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只有六次机会?我不知道。 ☆、命运骰子 之 女尸5 第四章 这次回到案发现场,我看了看表才刚凌晨五点半,比上次又早了一个小时。我从容地洗了澡,换了衣服。我甚至还销毁了几项重要的证据,例如拿走了女孩的手机,擦净了她身上的体液,那些东西后来都成为了指控我杀人的有力证据。然后我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取了钱,并买了点儿早饭。我甚至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远远地看着警察开着车来到楼下,沖入了我家所在的大楼,然后他们又沮丧地离开了。八点十分,我的手机再次准时响起,看都不用看,肯定是那条延时信息。 第149页 我想:如果兇手只是单纯地想杀了李明,不如用刀或者用枪,那样不是更省事一些?既然是用棍子,就肯定是想把他慢慢折磨死,这说明兇手是想让他招认一些什么。而我之所以会陷入这些麻烦,显然是因为这个李明的某些行为,使那些兇手以为我就是跟他接头的卧底。 想到这些,我急忙拦了一辆计程车,为了防止警察追踪到我的位置,我让司机绕着市区不停地兜圈子,与此同时我给大头打电话:“上次那个李明是死掉了吗?” “是,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说你惹事了?跟那个李明有关系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头的语气很紧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替我担心。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在陷害我。不知道那个李明在死前,是不是说我什么了。我当时喝醉了,在ktv的卫生间里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他们正在卫生间里谈论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这人肝脏不好,喝了酒就会短暂的神志不清,其实当时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是他肯定以为我听到了什么,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陷害我。” 大头听了压低声音说:“哎呀,你没看电视吗?我开的ktv上周被警察给抄了。警方接到线人举报说,有人在包间里吸毒。结果那天客人正在吸毒时候,一群警察就沖了进去,把人都给抓了,毒品也都给没收了!当时警察说要停业整顿,我可是託了不少朋友才把事情办妥。我猜因为你当时就在旁边,毒贩肯定以为是你提供的消息,所以他才想杀掉你!” “是啊,我也这样想。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我问。 “我没事,都跟警察解释清楚了,是客人自己带毒品过来吸的,跟我没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傢伙纯粹就是给我添乱。那天新闻都报导了,你没看啊!” “我从来不看电视,好了,就先聊到这里,我回来再给你电话!”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然后我关掉了手机。我知道再过五分钟,女友就会给我打电话。 我想,事情到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那个告密的线人肯定就是那个擦地的服务生。本来没有我什么事,但是因为在卫生间里,李明跟我点了点头,所以贩毒集团的人就以为我是他的朋友了!如果这个推理成立,我只要能找到那个擦地的服务生,让他帮我作证,就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直接杀掉我不就行了,干嘛要陷害我,搞得这样繁琐?莫非他们以为我是卧底的警察?怕直接杀掉我会引起警官的报復,所以才使用陷害的方法?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精神分裂了。 躲在日租房的那些天里,我非常害怕门外的响动。哪怕一丁点儿声音,都会让我感到异常的恐惧。去买菜时,即使看到菜市场的保安,也会让我心惊胆战好一会儿。夜里我总是在梦中惊醒,睡得甚至还没有在监狱里踏实。 等风声稍稍平息,我乔装打扮去了一趟那个ktv,但是寻遍整个楼层,也没有找到那个服务生。事实上那天我喝高了,即使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认出他。所以我一直站在过道里,等着他先认出我来。我仔细地盯着每一个服务生的脸,只要他们认出我,脸上肯定会露出惊讶的表情的。而我就可以凭藉这一点找到他。 但是没有一个服务生露出惊讶的表情,相反他们只是疑惑地看着我,以为我又是一个找不到房间的客人。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是因为李明在卫生间里跟我点了头,而使得兇手盯上了我,那么当时看到我们打招唿的,只有服务生一个人。而服务生是卧底,不可能出卖我,所以这就说明卫生间里肯定有监控设备。换句话说,向毒贩提供消息的,是这ktv的老闆大头,他肯定也参与了贩毒!想到这一层,我撒丫就跑。 结果就在我推门出去的时候,一群人向我沖了过来,他们狠狠地把我压到了地上。我知道他们是警察,果然有人向他们举报了。在被带走的时候,我见到停车场里有一辆很眼熟的奔驰。大头正坐在里面,面带微笑地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在背地里陷害我的人,这次报警抓我的人,都是他!莫非他与贩毒集团有关联? “是不是你杀了这个女孩?”审讯员拿了一大堆照片摊放在了桌子上。 “吴丽,女,20岁,本地人。死于胸口刀伤,死前曾与嫌疑人发生过性行为,对吗?”我看都没看就顺口背诵了出来。 审讯员愣了一下,立即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我说:“我告诉你……” “我知道,你干审讯工作21年了,在你手下没有不招的犯人,有好多大案子都是你审的,对吗?” 审讯员站直了身体,大张着嘴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事情真相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 “你可以试试!”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那双眼睛躲在茶杯后偷偷地观察我。 ☆、命运骰子 之 女尸6 “我没杀人,是有人陷害我,我有一个朋友,外号叫大头,是他介绍我跟李明认识的。我偶然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结果就被他们陷害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见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我补充了一句,“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第150页 “那你知不知道……”他趴在桌子上故作神秘地问。 “我知道,李明已经死了。” 他眼里放射出一阵光芒:“你怎么知道的?他是我们的线人,他被害的消息,我们从没有人对外人说起过。” 我心里勐地一颤,李明是线人?那大头为什么要说他是黑社会老大?莫非大头自己才是真正的黑社会?虽然我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震惊,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我还知道,他是被人用棍子打死的,折磨致死。” “你还知道什么?”审讯员越来越惊奇了。 “我猜李明的死,跟你们上次的缉毒行动有关系。他提供了情报,然后那些毒贩怀疑我是卧底,就对他们刑讯逼供,他们至死也没说,结果兇手就杀了他,然后设计陷害我。” 其实我并不确定这种说法,这些事情都是根据那些线索猜出来的。我死死地盯着这警官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我是否说对了。但是他显然精于此道,脸上硬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够了吗?你说的那些东西,与我们掌握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显然一点儿信息都不想透露,故意用这种话来探我的底。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用激将法。 “谁?!”他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我会这样说。 “陷害我的人!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我怒吼道。 审讯员听罢看了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官一眼,随即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警官说:“你还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这位警官是我们的老审讯员了。你刚刚自己不也是说了吗?好多大案子都是他审的。” 那警官笑了笑说:“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我承认你也确实了解一些情况。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要说是你告诉我的,你信吗?” “信,但是你要告诉我时间地点,在什么情况下,我告诉你的。” “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已经审讯我四次了。在这几次审讯的时候,你告诉了我这些事情。包括你的那句口头禅:‘只要你做了我就能查出来。’对吗?” “我还有一句口头禅,”他走过来趴在我耳边说,“那就是:你这回麻烦大了!” “不对,是大头麻烦大了,你去查查他吧!李明的死,肯定与他有关系。” “告诉我他的电话。”警官道。 ☆、命运骰子 之 女尸7 第六章 “你那个朋友大头确实有点儿问题,但是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审讯员一个人走进了看守所对我说。 “这次你不是来审讯我的?”我抬起眼皮看他。 “只是私下聊聊。”说着他坐在了我的身边。 “好,既然是私下聊,我就问问你,上次我说的都对不对?” “部分对,部分不对。但是你的说法,也确实解释清楚了很多我们没有搞懂的事情。这些证据经过你的话串起来,帮我们为某些事情找到了一些合理解释。但是你说的,我之前审讯过你四次,这个我不太懂。” “你就当我有预感好了。”我说。 “未卜先知的超能力?”他笑着问。 “就算是吧!” “好,不管你说什么,我就当真的了。干这行这么久,怪异的事情我也确实遇到过一些,不过你说的这种能力,确实是我之前没见过的。现在倒是有一件事对你很有利,那就是杀害那个女孩的兇器,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说:“大头家。” “真是他?!”我脱口而出,随即我就后悔了。 “看来你也很意外?” “我只是看到了一些线索,然后这样猜的,却没想到是真的。” 审讯员问:“但是还有一个疑点解释不通。为什么他不直接杀了你,而是要陷害你?” “我不知道,也许是他们也是多疑,见到李明沖我点头,就以为我是负责接收情报的警察。他们怕直接杀掉我,会引起你们的疯狂报復。毕竟杀警察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谁知道呢?” “但是那个女孩,为什么与这件事一点儿关联都没有?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去了你家,然后就死了。我们可以确定你家就是第一现场,那女孩就是在你的床上被杀的。她的指甲里都是你的皮肤。” 我笑着说:“如果要陷害我,当然要做得真一点儿。至于指甲里的皮肤,她事前与我发生过关系,激动之时难免会抓我的后背。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得好好想想,如果是我杀的她,为什么还要拍照发微博给警察?你看我像神经病吗?” 他点了点头说:“多少有点儿,不过请你相信警方。我们会查清楚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我笑了笑说:“那就拜託你了!” 这天,我的女友过来看我了。 “好久不见啊!”我讽刺她道。因为前几次被捕,从我出事一直到行刑前一天,她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她出现,显然是因为他们已经确信事情与我无关了。 第151页 “我担心死你了。” 我冷笑一声说:“其实事发那天,警察一直在你身边,他们一直在用仪器监听咱们的电话。你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是他们要你打的,对吗?” 她慌张地说:“没有,你记错了吧,那天咱们根本就没有通话过啊!” “是没有通话,因为我关机了。但是一旦通话了,你就把我卖了,他们的设备能锁定我的具体位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说你是杀人犯,我能怎么办?” 她说这话,算是承认了。 “大头现在有大麻烦了,我猜得果然没错,就是他陷害我。” “为什么他要陷害你?” “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天大头遇到李明,他表现得一点儿都不惊讶。他们根本就是提前约好的,只是装作偶然碰到而已。” “大头是毒贩?”女友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别装了,他是你的朋友,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自从你被抓之后,他就总是发信息给我,说他一直喜欢我,要我做他女朋友。我就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他陷害你。” 我心想:就算他陷害了我,你最终也会跟他在一起。因为之前的几次,你根本就没有探视过我,显然你是接受了他。但是我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命运骰子 之 女尸8 第七章 这次探视之后不久,警方就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我释放了。 因为所有杀害李明的证据,都指向了大头,不但在他家里发现了杀害李明的兇器——那根棍子。还发现了尚未来得及销毁的血衣。同时,还在他家发现了一把刀子,上面沾满了那个女孩的鲜血。 他之所以没有处理掉那根球棍,是因为警察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他,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大头每杀掉一个人,都要在球棍上刻出这个人的名字,以作为纪念。 我听到这消息,自是高兴得要命,但随后我就认识到,这事儿其实根本就说不通。说他是隐藏起来的大毒枭,我并不意外。他确实出手阔绰,而且做事很有气派,像是个黑老大的做派。但如果说那个女孩是他杀的,就不合理了。因为他从起根儿就知道我不是警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完全可以直接来杀我,没有必要陷害我。他连李明这个警方的线人都敢杀,为什么不敢杀我? 虽然这些事情讲不通,但是我终究被释放出来了,出于自私的目的,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在大头被行刑之前的那一天,我心情忐忑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担心大头会在临死前说出一些什么。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的关系,这几天总是有些出汗怕冷,就好像感冒了一样。我裹紧了被子想:照这样下去,早晚我要得精神病,不过总算熬到了头。明天等大头一死,我就彻底解脱了。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啪——啪啪啪……” 我打开灯一看,还是那个骰子。我立即下床打四处查看,屋里一点儿进来人的迹象都没有,所有门窗都锁得好好的! 我捡起骰子,仔细端详,发现它什么变化都没有,还是之前的那个样子。这个骰子到底是谁的?莫非是命运女神送给我的礼物吗?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做到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神一定会给我一些暗示的!这时我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报纸,在上面最显眼的位置,印着这期的彩票号码。 我看了看中奖金额,又看了看手里的骰子,我心想:这段时间我没少遭罪,现在也许可以试着放松一下了。但另一方面我又想:怎样才能控制自己回到什么时候呢?万一我不是回到了买彩票的时候,而是又回到了案发现场,那我岂不是又要把所有的罪都再受一次?万一中间出现一些变数,我岂不是要被拖去枪毙? 思前想后,我决定放弃命运女神的好意,轻轻地将骰子放到了床头柜上。我想还是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不再去尝试任何危险的事情。但是当我看到报纸的财经板块时,才突然想起我几个月前赌博性地全仓买了一支股票。我急忙上网去查,才发现我的钱已经亏得血本无归了。而我当初放弃的那几支股票,现在却暴涨了几十倍之多! “好好生活?靠什么好好生活?”看着个位数字的银行卡余额,我嘲笑自己道。 我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骰子,决定冒一次险。“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照做就是了。富贵险中求嘛!而且骰子一共有六面,前几次分别是654,这一次应该是3,这样算来,我应该还是有三次机会的。”我安慰自己道。 于是我拿起了那个骰子,轻轻一扔,结果投出了个“1”。 我还没来得及骂出那个“操”字的辅音部分,我就昏了过去。 ☆、命运骰子 之 女尸9 第八章 我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慌,立即就有一阵眩晕袭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案发之前的5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很噁心,全身都是酒味。一个女人正搂着我,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们正在翻云覆雨。与此同时她还在举着手机*。我急忙跳下了床,惊恐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第152页 她关掉手机,坐起身来笑着说:“你脑子有病啊,咱们整晚都在一起啊!是你约我来你家的,你都忘记啦?” “我不知道,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还好,你至少还活着。那我就可以当作之前的那些事情没发生过。这样更好。” 女孩笑着说:“你自己瞎嘀咕什么呢?我当然活着了,你真是喝多了。” “我在哪里喝的,我喝了多少,我怎么不记得?” “是大头介绍咱们认识的,你忘记了啊?他约你喝酒,说是要跟你谈生意。然后在酒吧里,他买了好多瓶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陪你。我过去之后他就离开了。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大头本来不让我说的,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结果你说没事,你不在乎,就把我带回了家。” “大头介绍咱们认识的?”我听了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我就明白了:我之所以与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喝那么多,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是因为一开始我是要跟大头谈生意!而他半路叫这个女孩来,摆明了是要害我,因为他明知道我喝了酒就会忘记之前的一切。可是他究竟打算怎么害我呢? 我问:“刚刚你说你有事情,大头不让告诉我,还说我不在乎,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女孩听了一惊,急忙掩饰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记得就算了。我该走了!” 突然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实上只要有人提醒,因酒精而失去的记忆,就会重新浮现出来一些碎片。 “等等,我记得你好像告诉过我,你得过什么病!” 这时她站起来穿衣服就要走。 “你说你有病,传染吗?”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才有病!”女孩不理睬我。 “到底是什么病?”我吼道。 “你当时说不介意的!”女孩争辩道。 突然我想起了自己不时出汗、怕冷的症状,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爱滋,你说的是爱滋!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有了这种病还出来害人?” “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确诊,检验结果要两天之后才出来了!还有你说你不在乎的,你说你有防护措施!” 我听了这话急忙低头看,然后我沖她吼道:“防护措施?什么防护措施?!你睁开眼睛看看,哪里有什么防护措施!酒话能听吗?!” 女孩心虚道:“能怪我吗?我也喝醉了,再说没防护措施也不一定会传上,这种东西传染概率是五百分之一!” “传上了!一定传上了!”我吼道,“我现在已经出汗了,已经发烧了!” 女孩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说:“你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快,就算传上了,潜伏期也至少有半年!” 我冷静下来,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结果我发现:从这一天开始,到大头将要被行刑的前一天,刚好是半年。 我咬着牙说:“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到现在已经半年了!” “你是疯子吧!”女孩顾不得穿上衣服,就要逃跑。 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了床上说:“我临死之前要做一件好事,那就是让你以后别再害人了!”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我就已经把刀子插入了她的胸膛。连捅几刀之后,鲜血喷涌而出,溅得满床都是。 我呆坐在床上,看着满床的血,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我知道自己晕血,可能是见血后要昏倒了。我立即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沖洗了一下,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我拿了一块布,擦干净了刀柄上的指纹,并将刀子还有血衣装到了一个大纸盒里。我将纸盒外面包上一层礼品纸。贴上了大头的地址与姓名,然后换了衣服跑到楼下,将包裹交给了门口的值夜保安,我们认识多年了,他与我关系非常好。 我再三叮嘱他说:“有人要陷害我,这个是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无罪。一个月之后,也就是7月2日那天上午,你一定要去同城快递公司,把它发到这个地址上。假名发送,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之所以要在7月2日那天早晨发送,是因为7月3日那天,就是警察搜查大头家的日子。而同城快递的周转时间,刚好是24个小时,既不提前也不错后。他打开包裹之后,来不及处理这东西,警察就会进来搜查。那时候刚好可以抓一个正着。 做好了这一切,我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能是晕血与酒精的双重作用,我又重新感到了剧烈的眩晕。我担心明天早晨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我急忙拍了照片,用微博发送到了公安局的报警简讯平台上,我在上面写道:“报警!地址在桃村大街11号酒店公寓,21楼。”然后我又设置了语音简讯的延时发送,提醒自己要跟警察说起李明的事情,以便把矛头引向大头。 其实这时的我已经知道了:李明与这件案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只有通过让我查他,才能让我发现后面一系列的线索。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报復大头,将他绳之以法。因为如果我自己处理掉尸体,即使警察不抓我,我也会因爱滋而死。而大头是黑社会老大,我若想要自己去报復他,以我的能力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第153页 可是就在语音信息还没有录完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使我重重地栽倒在了床上。在那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如果这女孩真的有爱滋病,为什么尸检时没有检测出来呢?也许大头并不是想让她传染给我爱滋病,而只是想让她录点儿视频给我的女友看。 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无力改变这一切了。明天当我醒来的时候,也许上面的故事还会反覆地重演,也许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一个死循环,不管我如何努力,所有的事情也不会有一点儿改变。但即使明知这样,我也永远不会放弃,因为我深信世界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我总要多试试才能找到最好的结果,从而使我最终摆脱命运骰子的控制。 你也别笑我傻,难道你就能确定自己不在这个循环中吗?也许命运骰子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曾经出现过,只是每次它都会以不同的面目出现罢了。你会在无限的循环里不停地尝试,直到有一天你终于找到了摆脱它的方法,于是你便也忘记了有关它的一切,这时你就会天真的认为:它从来没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可这是真的吗? 【卷二完】 第三卷 ☆、杀人犯1 文/毒蜂 我杀了人,我不得不杀她,她该死。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 一整天我都不敢回家。因为尸体还在我的家里。我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处理尸体,在这炎热的夏季,尸体很快就会腐烂。那时它散发出的恶臭,将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必须尽快处理尸体。 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不敢回去,因为我害怕。 下班后,我在外面闲逛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做。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才准备回去。当我走到小区的入口处,看到正准备收摊的大排档,我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于是我走了过去,向老闆点了一份炒饭。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摊位上,疲劳了一天的老闆有气无力的挥动着炒勺。 “要辣椒吗?”老闆问。 “要。” 我没有胃口,只有这种味道强烈的调料,才能刺激起我的食慾。 很快老闆端上来了一份冒着腾腾热气的炒饭。我拿起勺子,将一口炒饭放入口中。顿时饭香唤醒了我那沉睡了一整天的味蕾,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很饿。我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所有的米饭,在整整一天里,只有此时,我才把昨天杀人的那一幕彻底忘记。付过钱,我离开了大排档。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里满是她那副狰狞的面孔。 我杀人了,她死了,她的死尸就在我的家里。 我不停地重复这个念头,就像损坏的光碟反覆地重复那一句歌词一般。 怎么办?我该怎么处理尸体? 一想到今晚我将陪着那具死尸过夜,刚刚吃饱的胃就抽搐起来,使我感到一阵噁心。 她该死,我必须杀掉她。 对,杀掉她是我早晚要做的事情。我不会为此感到后悔。 当然,现在即使后悔也没有用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今晚我必须处理掉尸体。 我暗暗地下了决心。 走到家门前,我掏出钥匙。在手机微弱的灯光下,我将门打开,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警惕地回头向后看了看,但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打开门,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同样快速地关上了门。现在尽管是夏天,但是屋子里阴冷得吓人。我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我轻轻地将门推上,打开灯。灯光阴冷惨白,可是在我的记忆中,昨夜这灯还应该是柔和的暖黄色。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换过灯泡,但是这灯确确实实变了颜色。我并不相信有鬼神灵异,可心里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害怕。 换好鞋子,我没有走进卧室,因为我知道她还在床上躺着。昨天刚刚杀死她的时候,我真希望她能够活过来。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因为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必须杀了她,她该死! 我直接走向了厨房。找了一把菜刀。然后又去阳台,从工具箱里拿了一把锯,一把斧子。 冰箱是上周新买的,包裹冰箱的塑料包装我还留着。那个巨大的塑胶袋非常合用,我将它铺在了卫生间的地面上。 ☆、杀人犯2 我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划。我要将她拖到卫生间里,先割开她的血管,放出她体内的血液,然后砍断她的四肢,最后将她割成小块,放到冰箱里。为了防止血水流得到处都是,我会把它们先放到锅里煮一下,然后再装到小纸袋子里扔到不远处的河中。 至于她的手脚与头颅,我会先将它们煮烂,然后捣碎,最后再扔掉。因为这些部分是很容易被辨认出来的。最后我将处理整个卫生间。我会把用过的工具泡在漂白水里,消除dna与血迹,然后再用漂白水沖洗整个卫生间。 最后才是卧室,我要将卧室打扫干净。连一根头髮,一块皮屑都不留下。我要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掉。永远地消失掉。不留下一点痕迹。 而这一切繁琐的工作,我都要赶在警察开始怀疑我之前做到。但是警察会怀疑我吗?或者警察会知道有一个人失踪了,或者已经死了吗?说实话,可能性并不大。 首先,我们刚刚搬到此处,住得并不久,几乎没有人认识我。其次,她与我是私奔出来的,她早已不再联繫家人。家人也并不想要找她。所以我坚信,警察并不会找她。 第154页 但是眼下,我必须处理好尸体。因为我知道,即使警察不找她,也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如果尸体处理不当,他们也会找到蛛丝马迹,并最终将那些线索与我联繫起来。现在的警察依仗各种高科技的鑑证设备,我一个人是不可能跟他们抗衡的。所以归根到底,从一开始就要避免被他们发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想到这里,我感到很害怕,因为只要他们开始怀疑我,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我曾经杀过人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我并不善于说谎。一定要处理好细节。我在心里暗暗地提醒自己。 当我把所需的工具都准备停当之后,我打开了卧室的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几乎停滞。我害怕死尸,我害怕她冰冷的身体,害怕她僵硬的四肢,害怕她狰狞的面孔,我害怕她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害怕她身上的尸斑。但,我必须面对。 灯亮了。她还躺在床上,我轻轻地走近了她,就好像她还活着,而我不敢吵醒她一样。她的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那是我昨天刚刚杀死她的时候,给她盖上的。因为我不敢看她那狰狞的面孔。 我屏住唿吸,手悬在了被子的上方,我并不敢去掀起被子,因为我知道:她是被我扼死的,所以因窒息而死的狰狞表情此刻还应该停留在她的脸上。我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突然我发现被子动了,好像下面的尸体还在唿吸一般。这个念头让我全身发麻,头皮都炸了起来。 就在我鼓足勇气,准备伸手去掀那床被子的时候,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 我转过身跑了出去,因为我把电话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当我接起电话时,铃声却停止了。我看号码,那是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 放下电话,我决定重新回到卧室,尽快把她的问题处理掉。 但是当我走进卧室的时候,我赫然见到她坐在床上。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大睁着眼睛瞪着我! 巨大的恐怖感袭来,使我僵在了原地。我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她已经死了,凌晨我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变冷了!可是现在她怎么会坐了起来?难道说我遇到了诈尸? 我轻轻地退回了客厅,然后跑去了卫生间。拿出了那把斧子。 我心想:不管她是什么,就是诈尸,也必须再让她死一回。我今天必须处理掉她!必须处理掉! 当我拿着斧子重新走回客厅的时候,她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她,她却在看着电视,而电视并没有打开。 在她的脸上,我既看不到昨天那副狰狞的表情,也看不到一点活人的血色。她必定是诈尸了!我想跑出房间扔下身后的一切不管,但是我不敢。因为如果我今天不把她处理掉,我杀人的事情就必然会败露。到时候会比现在还惨!不管她今天是活着,还是诈尸,我都必须处理掉她! 我把斧子藏在身后,慢步向她走了过去。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拿着一把斧子干嘛?” 她看到了!我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差别。这是诈尸,还是她昨天根本就没有死?或者这根本就是我的幻觉?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跑向了卧室。我掀起被子看,被子下面已经没有了人。我想:那么说来,她一定不是鬼魂了。要么是诈尸,要么她没有死!可是今天凌晨我离开的时候,她的身体都凉了!我亲自摸过的!那就是诈尸了!可是诈尸会说话吗? 想到这些问题,我感到害怕极了,这种恐惧感,甚至比杀人这件事本身还要恐怖。我感到手里又湿又滑,于是用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突然我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靠近我,我急忙转过身。 当我转过身时,她正站在我的身后,严厉地看着我。我“啊”地一声坐在了床上。 她见到我的举动,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她伸出手摸我的头,问我:“你怎么了?” 我躲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躲到了一边。 她脸上露出了多疑的神色,但又装作没事一样对我笑着说:“我今天不舒服,躺了一整天,刚起来。你这一天干嘛去了?” “你还活着?” “什么?”她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问。 “你怎么还没死?”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就不该理你!”她生气地走回了客厅。 我从地上爬起来,追问说:“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在客厅喊道:“昨天的什么事?” 我跟了出去。她正坐在沙发上,还打开了电视,一边喝水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我右手提着斧子,左手慢慢地伸到她的额头上。她是热的。 ☆、杀人犯3 她转过头笑着问我:“你这是干嘛啊?怎么今天那么奇怪呢?” 如果不是她诈尸了,那么就一定是我疯了。可是昨天的事情怎么解释? 瞬间我的脑海里回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昨天夜里,我一进卧室,她就冲上来打了我几个耳光,我还手打了她几拳,然后我把她扔到了床上,她尖叫着挣扎,我捂住她的嘴,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用指甲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挣扎了几下,最后终于踹了腿。我试过她的鼻息,也摸过她的脉搏。早晨我还摸过她僵硬而又冰冷的尸体,她绝对是死了,可是现在怎么会有一个活人站在我的面前?! 第155页 我突然想了起来,昨晚我回家之前,我是喝过许多酒的。但是我的酒量非常大,喝那几两酒怎么可能会让我产生幻觉。不可能的,就算喝再多酒,也不会有幻觉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我就是把她杀死了。这绝对不是幻觉! 她见到我的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把斧子给我,好不好?” 说着她伸过手找我要斧子。 我握紧了斧子,将它抱在怀里。 我的动作一定很可笑,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呵呵”地笑了几声后说:“好,好,我不要了,你留着吧。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见我没有回答,她又说:“那你赶紧洗洗睡吧。”说着她就走出了客厅。 我提着斧头跟着她。她去了卫生间。见到地上的塑胶袋、菜刀和锯条。她疑惑地看着我,面露恐惧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简单直接地回答她:“你不是死了么,我要把你分尸。” 她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有精神病是不是!你才死了!” 如果说她是装的,那么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因为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造作的痕迹。但我相信,她一定有问题。 这个*,死了还能復活。我心里狠狠地骂道。 我将东西收拾好,把工具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见她回到了床上,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我没有选择,只好躺在了她的身边。她拿着一本杂志,但眼睛却不在杂志上,而是警惕地看着我。 我心想:难道说她不知道我昨天已经把她杀死了吗?也许是我把她杀死了,然后我也因为什么事情死去了。于是我的灵魂回到了这个房间。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甩甩头,赶走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回过头看她,她仍安静地躺在我的身边,拿着一本杂志。我看她的眼睛,而她也在看我。 “你不看书,看我干嘛?”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你是不是做梦都想把我杀了然后分尸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恼怒,心想:你这个*,你又哪里能对的起我了,我为了你抛弃家里的一切与你私奔,而你……你死有余辜! 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只是冲着她笑了笑,说刚刚喝了点酒不清醒。 “你今天这样特别吓人你知道吗?”她责怪道。 “我就是跟你逗着玩。”我找藉口。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藉口,我昨天恨她已经恨到了把她杀死的地步,而今天她责怪我吓着她,我却要找藉口来搪塞。她已经死了,她和我都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她现在却在假装她没死,而我也在跟着附和。这简直就是一出荒诞的喜剧! “神经病!”她把杂志往床头柜上一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身子向下一滑,就钻进了被窝。她背对着我,我可以听到她均匀的唿吸声。很快她就睡着了。 我慢慢地伸出手摸她的额头。她确确实实是热的!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杀了她,我千真万确地杀了她。昨天,我对她说公司派我出去办事,晚上恐怕回不来。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怀疑她与一个男人有染。我倒要看看,在我不在家的时间里,她有没有叫男人来鬼混。 昨夜我就在门口的饭馆里,一边喝酒一边等待,到了夜里,我突然回到了家里。当我想要打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上插着钥匙,这个*!他们一定是心急火燎地行事,甚至忘记了门上还插着钥匙!这对狗男女! 我轻轻地打开了门,闻到屋子里有一股烟味儿。我从来不吸菸,她也从来不吸菸,我断定这屋子里肯定是来了野男人。我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屋里还黑着灯,她见我进来尖叫了一声。 我问:“那个男人在哪里?” 她不回答我,继续尖叫。 我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背叛我!” 她知道事情败露了疯狂地扑过来打我的脸。于是我拼命地还击,我用力地挥拳打她的脸。她不能抵抗住我的攻击,倒在了地上。我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她挣扎,她尖叫,我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她咬了我一口。于是我用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用指甲抠住我的手,将手抠出了几道血痕。 但是没有一会儿,她就不动了。我杀死了她,我确定我杀死了她!因为我呆坐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凌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我还摸了她的额头。她的额头是冷的。我害怕回来时看到她那狰狞的面孔,于是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切,我记得都很清楚。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死呢?我是喝了几杯白酒,但是不至于连自己杀人与否都不记得了吧? 难道说我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不可能的。我的记忆力一直没有问题,我的精神也很正常。不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个鬼!想到这里,我感到越来越冷,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慢慢地爬出被窝,伸手打开了灯。当我转过身时,她正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杀人犯4 她厉声问道:“你干嘛!” 我“啊”地一声靠在了墙上。 第156页 她喊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小一点声音。 但她继续喊:“你到底在干嘛!” 我爬起来扑了过去,我喊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尖叫:“救命,救命啊!” 我怕邻居听到,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她用手阻拦我,击打我的脸。但是我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就将她打倒在地。然后骑在她的身上,用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她用指甲抠住了我的手,两只脚疯狂地乱蹬。 这一切就像昨天一样。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电影里的主人公。只要外面的人按下了重播键,我就要按部就班地重演一遍。这种*纵的恐怖感,已经超出了语言可以形容的范畴。 直到她死,她的眼睛都一直在恶狠狠地瞪着我。最后,她的眼睛充了血,失去了生命的光彩。我在床边坐了一夜。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尸体。我想知道,这次她还会不会再活过来。 她没有再活过来。 早晨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去上班了。离开房间时,我壮着胆子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鼻子。确认她已经没有了唿吸。我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确实已经停止了跳动。我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这一切与昨天一模一样。我想看看,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像昨夜那样重新活过来。 上班的时候,我心神不宁。老闆问我这两天晚上是不是跑出去玩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心不在焉。我笑了笑,说:“没,干活儿累着了。” 我伸手去拿东西的时候,老闆看到了我手上的伤痕,他笑笑说:“我看你是跟老婆打架了吧?” 我的心勐地一震。 “没有!”我大声地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声音回答,以至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埋头整理文件。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拖着两条腿,缓慢地走向了回家的路。在小区门口,我又在大排档点了一份炒饭。这次我吃得心不在焉,饭是什么味道,我都没有印象了。 回到家,我打开门。屋里仍像昨天那般阴冷。我又像昨天那样按部就班地拿出了斧子,走向了卧室。站在门口,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打开门。此刻在脑海的想像中,我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当我一打开门,她又活了过来,她正坐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昨天一样! 今晚我将不得不再杀死她一次。我沮丧地想。 现在对于我来说,真正恐怖的事情,已经不是我杀了人,而是我杀不死一个人。或者不如说,我要一遍一遍地杀死她。现在我已经陷入了一种十分恐怖的境地,那就是一个循环,一个永远不能摆脱的循环。每一天回来,我都要杀死她一次,每一天我都要心惊肉跳地回家,看见她又重新復活。 这时,我突然后悔昨天又杀死了她,也许昨天是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我却并没有把握住。也许如果昨天我不杀死她,今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没有杀过人,也不用处理什么尸体,更不需要用整个余生来担心警察的追捕。 想到这里,我竟然流下了眼泪。 这时我想:不管她是诈尸还是别的什么,如果今天她復活了,我一定不要再杀死她。就算她有出轨的行为,我也可以原谅她,我希望她能活着,我感觉自己的内心里,还深深地爱着她。 不,她会害死我的,她是诈尸,她是冤死的鬼,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必须杀死她,她该死! 我握紧了手里的斧子,把它举了起来。然后吸足一口气,将门推了开来。屋子里一片寂静。我摸索着打开灯。她躺在床上的样子,跟昨天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掀起被子,她仰面躺在床上,张着嘴,瞪着眼,还保持着昨天刚死时的模样。她的脖子上有着一圈瘀痕,脸色苍白,身下都是尸斑。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床边,“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但我感觉这笑声中混合着恐惧、庆幸以及嘲弄。 她终于死掉了。纵使她有很多条命,但是她终于还是死掉了。这个泼妇,这个不贞洁的女人。她是死有余辜! 我抓住她僵硬的手,将她拖到了卫生间。随后我笨拙地用刀子割开她的血管,放干了她的血,将她的身体切割成了小块。就像我预想的那样,我将这些尸块煮熟,然后用纸包裹起来,放在冰箱里。每天凌晨我都跑去河边,把那些尸块扔到河里。扔了一个星期,我才彻底扔干净。 我还煮烂了她的头与手足,也捣碎了一同扔掉。 这一切都弄完之后,我还用了大量的清洁剂,洗干净了所有的作案痕迹。最后我将一切沾染过血液的东西,都泡在了漂白液里。 我还买了一个大功率的吸尘器,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吸得一尘不染。然后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包括工具,包括清洁用品,包括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 我在杀死她那天穿的衣服,也拿到外面扔掉了。在扔掉衣服之前,我掏了掏口袋,发现里面有一串钥匙。 我拿出钥匙,将它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我想:一点线索都不能留下。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我走出了几公里,将钥匙扔到了河里。 第157页 处理完这些东西,她终于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当初她违背家庭的意愿,与我一起私奔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觉得好幸福。我们一起拼搏,一起奋斗,终于得到了这个家。可是这个不贞的女人,竟然与她的上司鬼混。毁掉了这个家!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她终于死掉了! ☆、杀人犯5 我躺在全新的床上,愤恨地想着过往的一切。最终我想到:终于再也不用见到这个噁心的女人了! 夜里我睡得很香,一个噩梦都没有。 但是之后的几天,我总是隐约地觉得事情有些问题。因为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困扰着我,让我每天回家都感到万分的恐惧。是的,我想的就是那件事情。在我第一次杀死她之后,她为什么又復活了?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都感到恐惧。我不禁想到,会不会有一天,她再回来,敲响我的门。她的身体是由尸块拼凑而成,头与手足都变成了肉酱。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慄。我拼命地摇头,好让自己不去再想这个问题。 这天深夜,我正在睡觉,突然我听到客厅里有响动,正在我准备起来查看时,卧室的门响了。我眼睛盯着那旋转的门把手,不禁全身僵直不敢动弹。门打开了,是她,她居然又活了过来,我恐惧地尖叫起来。她勐地扑向了我,将我压在身下,我被她压得不能动弹。她狰狞而发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要吃掉我的灵魂。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我想去卫生间拿条手巾擦干净身上的冷汗,但是我不敢出去。我害怕她真的在外面,我害怕她的冤魂徘徊在卫生间里,因为那是我把她分尸的地方。从这天起,我终于开始做噩梦了。 前几天我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我乐观的一厢情愿。此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她死的那个时间里,突然惊醒。有的时候我是因为做梦而吓醒,有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梦,只是莫名其妙地醒来。打开闹钟的灯,我会发现醒来的时间永远是那么精确。 这并不是我噩梦的结局,相反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几天之后,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因为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都可以闻见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这股味道越来越重,最终使我无法唿吸。 我始终认为是有尸体碎块没有处理干净,于是我像洁癖症患者那样,每天重复地擦洗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但是这股尸臭的味道始终没有消失掉。反而是越来越浓了。 我终于无法忍受了,我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大骂道:“你这个*,你究竟还要折磨我多久!是你的错,是你毁了这个家!” 终于这种味道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人们都怀疑是哪里死了老鼠,或者是煤气泄漏。最终他们还是叫来了警察。 那天我下班的时候,警察刚好从楼道口往外走。我见到他们,心里勐然一颤。我急忙低下眼睛,因为我害怕他们的目光,我感觉他们的眼睛可以把人的心事全部看穿。 但是我又想:如果我不敢看他们,他们就会怀疑我有问题。我很是自信自己对于尸体的处理,我坚信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微的灰尘,我都没有任何遗漏。 于是我又抬起了头。他们用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走过来问我:“请问你是几楼的住户?楼上死了个女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惊恐地说到:“不知道!” 我知道自己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尽管在我的心里,这个情形已经被我预演了几千遍,我却仍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但是我不怕,因为他们没有证据,他们永远不可能找到尸体! “你手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惊愕。 他们说:“你是几楼的住户,回答我?” 我说:“三楼。” 他们说:“有尸体的臭味你闻到了吗?” 我说:“没有,哪里有味道,邻居们胡说的。” 那两个警察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像是猜到了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又用他那闪着光的眼睛瞪了我一下说:“是你把人杀了?” 我恐惧得不敢唿吸,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什么人?楼里死人了吗?” 那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们怀疑我?” 他说:“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不过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方便说吗?一个死尸在你家楼上那么多天,臭气熏天,所有人都能闻到,就你闻不到?不可能吧?” “楼上?”我重复了他的话。 他点点头确认道:“是楼上,你家不是三楼吗,死尸在四楼。” 我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復活了,因为我刚刚搬来,还不熟悉,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在黑暗中爬上了四楼,打开了四楼的门,沖了进去。那个女人以为是进来了贼,所以才拼命地打我。我当时没有打开灯,摸黑进了卧室。所以我才没有发现那个人不是我的妻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当时我喝了很多酒,但是至少我可以觉察到她们声音的不同,至少我可以觉察到她身材的不同!即使屋子再黑,我也应该可以分清她是不是我的妻子。再说,虽然整个小区的防盗门都是同一种型号,但是不可能可以用同一把钥匙打开的! 第158页 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开门的时候,没有用钥匙,门上插着一把钥匙。我当时还责怪她急着偷情,而忘记了拔掉大门的钥匙! 我杀死的,是四楼的邻居,而不是我的妻子!而在邻居的屋子里,肯定留下了我作案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两腿一软差点昏倒。 警察急忙伸手扶住了我,他们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他们的语气没有一丝关切,而是充满了怀疑。 我说:“没事,今天干活儿太多了。”说罢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但是他们竟然跟着我走了上来。 我开门的时候,他们就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我不敢回头与他们对视。我那只拿着钥匙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不管怎样努力都插不进去。 ☆、杀人犯6 警察在我身后冷冷地说:“你拿错钥匙了吧?” 我知道他是在诈我。因为那把多出来的钥匙,我早就扔掉了。 终于,钥匙捅了进去。我颤抖着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就急忙钻了进去。我转过身想把门关上,但是那个警察一把抓住了门边。 他笑着对我说:“介意我进去看看吗?” 我说:“你有搜查证吗?” 他说:“我不搜查,就是进去坐坐。” 我说:“不行。” 我拼尽全力地想把门推上,而他也在拼尽全力地想把门推开。 我的力气没有他大,于是我放弃了把门推上的打算,这时我想: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干脆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杀得越多,赚得越多! 于是我一闪身跑到了厨房,警察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当我手拿到菜刀的那一刻,他急忙站住向后退了两步。 他坏笑着说:“别急,我就是与你谈谈。你可千万别冲动。” 另一个警察也沖了进来,他见到我们正在对峙,于是拿起了步话机,唿叫支援。 我知道我完蛋了。 很快他们就来了一群人,手里还拿着枪。我被迫放弃抵抗。 他们将手铐戴在我的手腕上时,我仰天大笑道:“人算不如天算。” 很快,他们就对我进行了审讯,从他们的问话来看,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我作案的动机。他们需要我招供。但我不能招供,因为一旦招供,他们就会知道我除了杀死了邻居,还杀死了我的妻子!我决不能说出真正的动机。 于是我编了一个理由:我说我上错了楼,发现屋子里有人,因为当时喝了酒,以为是进来了坏人,她拼命打我,现在想来,也许她也把我当成了坏人。当时我昏头昏脑,以为自己受到了歹徒的攻击,于是还击,最后杀人。杀人之后,我就去上班了。一直将这件事当成是酒后的幻觉,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杀过人,所以才会一直疑神疑鬼。 但是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说法。 他们说,那个死去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邻居。她甚至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他们拿出照片甩在我的眼前,问我:“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心里勐然一惊。这时我怀疑自己杀错人的想法更加强烈了。因为这个女孩,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与我的妻子极为相近。我想正是这个因素,才使得我不能分清她们。 我强作镇定地说:“不认识,当时没开灯,黑灯瞎火的。” 其实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是因为她长得太像我的妻子了,所以我才杀了她。是误杀!” 我想,这本来会是一个很好的藉口,但是我却并不能说出口。因为警察会问:“为什么?” 难道说我要这样回答他们:“我想杀死我的妻子,但是我杀错了人?”不,那可不行,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妻子已经死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我肯定是要被判处死刑的。 他们问:“这个女孩是怎么到你家里的?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我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警察吼道:“少他妈的跟我装蒜!她体内有*成分,分明是你把她带回家,想*她!结果女孩半路醒来,你见事情败露,就杀人灭口。你这根本不是过失杀人,而是谋杀!” 我哭道:“我没有!” 他们拍桌子喊道:“别他妈的避重就轻跟我演戏了!你分明就是想把谋杀掩饰成过失杀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但我并不改口,我一直坚持我是在四楼将她杀死的,但是警察反覆地对我说:“不可能,她尸体身上的纤维,就是你家的。而且四楼根本就没有住人,你怎么可能进屋子?” 我说:“门上插着钥匙。” 警察反驳道:“不可能,四楼还没有入住,一户人家都没有!” 我吼着重复道:“门上插着钥匙!” 警察问:“那钥匙呢?” 我说:“扔到河里了。” 警察摇了摇头,嘆了口气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审讯室里。 后来我的律师告诉我,他们派了很多潜水员去找那串钥匙,但是都没有找到。他们并不能断定我供词的真伪。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甚至还有警察认为,这人并不是我杀的。 第159页 但迫于家属压力,虽然还有部分事实没有搞清楚,检察院就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向法院提起了公诉。他们认为那些没有搞清的细节无关紧要,因我当时喝醉了酒,有些细节没有搞清楚也是正常的。再有我也已经招供承认了杀人的事实。而且鑑证科学也认定,这个人就是我杀的。所以法院很快就受理了这个案件。 庭审的时候,法官询问了那些没有搞清楚的细节问题。 我对法官说:“其实我一直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我杀的。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事情。” 我看得出法官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疑虑。我心里有些高兴,因为有疑虑的法官,是不会轻易判我重刑的。 律师私下里对我说:“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这人是怎么死的,这反而有利于你。因为法律规定,疑罪从无。现在疑点那么多,是不可能判你死刑的。现在只要你能安抚死者家属,给他们足够的赔偿,让我说服法官不判你死刑还是有希望的。据我所知,这家人很穷,家里有四个孩子,三个是儿子,都没有钱结婚,现在他们需要钱。” 我说:“我会找家里要钱的。也许他们会帮助我。” 律师点点头说:“但愿他们会认可你给的钱数。不过你应该保持乐观,因为现在中国的死刑不是那么好判的,凡是死刑都要经过最高法院的核准。现在你的案子疑点很多,如果法院不判你死刑,而是判无期,那么还是有减刑的机会。十年或者十五年后出来,还是可能的。” 他的这席话让我在黑暗中又见到了一丝希望。 ☆、杀人犯7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知道这件事后,主动给我汇来了五百万。他们说自己只有这么多了。我很感激他们能够不计前嫌。 很快受害者的家属就与我达成了和解,他们甚至在法庭上替我求情。法院也表示会尊重被害者家属的意愿,考虑对我从轻发落。律师对我也透露了一些消息,他说,法官私下里认为我对社会的危害并不大,且赔偿适当,家属也认可,轻判问题不大。 想到我可能会被轻判,不用坐几年牢就可以恢復自由,我高兴极了。可是就在这时,我妻子的家人报警了。因为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了对我这个案件的报导,他们报警说女儿失踪了。 于是警察连夜对我进行审讯,问我:“你的妻子在哪里?” 我说:“那天我看见她跟她的老闆搂搂抱抱,估计是与她的老闆私奔了吧?” “别跟我编故事,告诉我,她在哪里?”警察瞪着眼睛对我吼道。 “我不知道!”我喊道。 他们搜查了我的房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但是他们说:“别以为找不到东西就没事了,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家太干净了,干净到不正常的地步。好歹你老婆在你家生活了很多天,为什么连她的一根头髮都找不到?” 我笑着说:“我洁癖。” 警察也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摄像头?” 我心里一惊。 警察接着说:“我们调取了录像,发现前一段时间,每到凌晨你就拿着一些东西出去。你去哪里了?” 我不说话。 警察说:“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矇混过关。傻瓜都能猜到,如果那是尸体或者罪证,你一定是扔到门口的河里了。” 我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警察轻蔑地笑笑说:“我就是诈你一下,刚刚那些都是我猜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摄像头。可惜你的表情把你出卖了。哈哈哈哈!” 第二天,他们从河里打捞出来了很多尸块。 这时,我已经被连续审讯了72个小时,我的思维已经陷于停顿。疲劳与飢饿让我没有精力编造哪怕稍微复杂一点的谎言。我强迫自己强打着精神与警察周旋。我知道,只要我能挺过这一关,他们就会因为没有证据而罢手,最后我将会被法院定一个相对较轻的故意伤害致死罪。 只要我能坚持住,就一定可以成功!我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 最后一次攻心到来了。他们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一个警察拿着大量的照片跑到了审讯室,照片上都是打捞上来的尸块。他们想要靠这个来攻破我的心理防线。我轻蔑地笑了笑。因为我并不害怕,他们不能证明那些东西是我扔的。即使可以证明,也不能证明那是我的妻子。因为尸块已经被煮过了。 警察笑着说道:“没事,现在科学很发达。你不是煮过尸体吗?只要我们能证明你煮的尸体与那些尸块有关系就可以了。” 我继续轻蔑地笑着对他说:“没有dna,你没有办法证明的。” 警察说:“是吗?你的那口大锅没扔吧?只要我们能证明上面有同样的人类蛋白质就可以了。你不可能拿漂白剂刷锅吧?” 我喊道:“怎么不可能,实话告诉你,我还真是拿漂白剂刷锅了。” 连续不停的审讯让我身心俱疲、反应迟钝。直到看见了警察脸上那种胜利式的微笑,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这样说,就等于是自己承认了罪行。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的身上立即变得冰冷,手心出满了冷汗。 很快他们找到了我扔掉的吸尘器。那个吸尘器太新了,被扔掉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个问题我当时完全忽略掉了。因为我当时想,如果尸体被处理得很干净,根本就没有人怀疑此事,又有谁会去注意一个旁不相关的吸尘器呢?显然我错了。就像我之前料想的,只要他们认定我有罪,他们总会找到证据的,不管我认为这个证据是多么的难以发现。 第160页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苦涩地一笑。 不过我又想,就算他们发现了那个吸尘器,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里面既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只是有一些灰尘而已,最多证明她在我这里生活过些日子,而我则是一个洁癖症患者罢了。 很快警察们的表情就证实了我的猜想。他们在审讯的时候神气活现,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当他们出门的时候,在那转身的一瞬间,我可以看到他们沮丧的神情。是的,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那天晚上,最后一次审讯时,一个警察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都是照片。他对我说:“也许我们现在还找不到证据,不过你应该看看这个。” 他将照片递给我,继续说:“我们调查她的老闆了,我认为你说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尽管照片很模煳,但是我还是可以辨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我妻子的老闆。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帅气的年轻男人,与他手牵着手,表情很是暧昧。第二张照片里,他们在接吻。 警察说:“她的老闆是远近闻名的同性恋!所以你的妻子与他搂搂抱抱,并不代表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妻子到底在哪里!”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感觉脑子就像是被雷噼过一样的麻木。我错怪了妻子,我错怪了她!我们从小就相恋,父母认为她是为了我家的钱而与我在一起的,所以极力反对这门婚事,但是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与我私奔!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好不容易组建了这样一个家。而她却因为我的猜疑而惨死于我的手下!一想到这里,我强烈求生欲望所构筑的心理防线,在愧疚感地重击之下,彻底地崩溃了。此刻我一心求死。 我终于承认了杀妻的罪行。后来他们依据我的供述,找到了分尸的工具,血衣以及那个巨大的塑胶袋。也正是这些东西使我后来无法翻供,只能接受法院严厉地判决。 ☆、杀人犯8 之所以后来想翻供,是因为我在供词上签字之后,警察趴在我的耳边悄悄告问我:“你知道这照片为什么那么模煳吗?” 我疑惑地摇头。 他笑笑说:“其实那些照片是我们ps出来的。” 我听了这话发狂一般地想扑过去打他,但我被锁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我干嚎了几声之后,就昏了过去。 我知道我就要被判死刑了,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心里很难过。我甚至认为这不过就是一个梦,只要我用力叫喊,我就可以从这个无比真实的噩梦中醒来。但是很快,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我杀死了两个人,我罪有应得。 说来可能让大家不相信,其实几天之后,我就不太在意这件事了。比起我将要被判死刑来,我更关心的是,我怎么会杀死一个陌生女孩?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为什么门上会有钥匙?为什么客厅的灯变了颜色?为什么屋子里会有烟味儿?为什么尸体会在楼上的变电箱里。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得不明不白。 我求办案的刑警,我对他们说,求你们告诉我事实真相,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那刑警点了点头说:等你上刑场的那天,我一定告诉你真相。我能相信他的许诺吗?我只能相信。 显然警察与我一样好奇这件事,在他们全力追查下,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细节。在我将被押赴刑场的那一天,刑警如约来访,他告诉了我事情的整个经过。 原来,老闆看上的女人并不是我的妻子。他们之间只是有点暧昧。他看上的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们单位的新人。老闆垂涎她很久,但这个女孩很纯洁,不肯为了升迁而出卖自己的肉体。于是这个老闆就给了我妻子一万块钱,托我妻子在公司聚会上,在那个女孩的酒里下药将她迷晕。按照他们的计划,我妻子会在天亮前回来。这样即使女孩有所怀疑,但是因为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女孩也无法认定自己受到了侵犯。 我们现在正打算要孩子,所以急需钱。我了解妻子,她自己可以忍受一切,但是为了孩子,她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 那天公司聚会,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老闆故意将聚会地点安排在我家门口,以方便我妻子将她带回家。由于她一个人搬不动女孩,所以一同来的人是个男性同事。那个男性同事喝了杯茶,吸了根烟就离开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屋子里会有烟味儿。 那天晚上,我妻子见女孩睡的很熟,就离开了。临走时,门上特意给老闆留了钥匙。但是就在那个空当里,我回到了家里。当我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女孩刚好醒来,她见到我以为是坏人,就拼命打我。那个老闆听到屋子里有吵闹的声音,就以为我发现了他们的丑事,而没有敢进门。当我凌晨离开屋子之后,我的妻子才回了家。 她发现了床上的尸体,因为尸体已经变凉,就认为尸体已经死去多时了。她认为我已经出差,不可能回家。于是很自然地推断是老闆杀死了她。她打电话给老闆,但是他不承认。 那个老闆说:“我根本就没有去你家,说不定是你下药太多,把她毒死了。你现在最好去把尸体处理掉,别忘了,你收了我的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第161页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她将女孩转移到了楼上的变电箱里。也许她当时是想等第二天白天,让老闆过来,一起把尸体处理掉。 不管她如何打算,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因为就在当天晚上,我就将她杀死了。后来,那个老闆见到这两个女人都失踪了,就害怕地潜逃了。 警察之所以之前并没有调查这个方向,是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妻子。更不知道那个女孩与我的妻子是同事关系。他们只是认为我是单身汉,骗来一个女孩子欲行*。直到我妻子的家人报警,他们才发现这女孩出现在我的家里,还是事出有因的。 在了解到这一层关系后,警察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老闆的公司,发现老闆已经潜逃,警察直扑他的老家,在那里将他逮捕。 至于那盏白灯,也许是我妻子见灯坏了,自己更换的吧。家里备用的节能灯只有白色的,所以她只好更换了一个白色的电灯。她知道我喜欢暖光灯,所以担心我去买来新的电灯,把那个白光灯换下来。而换灯需要拉闸,总闸门就在门口的变电箱里。这恐怕就是她不得不冒更多风险把尸体藏在暂时无人居住的四楼的原因吧。因为她了解我,我做事谨慎,所以在换灯之前我肯定会去变电箱里拉闸的。 “看来我的妻子与我真是同一类人。”我暗自笑道。 ☆、人情债1 文/毒蜂 当躺在病床上的刘大叔抓着我的手,满眼热泪地对我说,永远也不要相信他儿子大伟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记得我刚刚认识刘大叔一家的时候,他儿子大伟与我一样,还都是六岁的孩子。那一年我父亲因为工作关系,被就近安排在平安胡同的大院里居住。初到大院,我还有点不适应,因为那个大院属于传统的北方民居,还带有四合院的特色。 我们就住在一间平房里,父母住里屋,我住在外屋。房门外就是一块被房子围成的院落,大家天天见面,邻居间就像亲人一样。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那时候没有空调,大家都在院子里乘凉。就像其他大院里的人们一样,我们也在院子中央支起了一盏灯,点了一支蚊香,然后拿着一把蒲扇,围坐在院子里乘凉。 那时候,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的娱乐,孩子们吃过饭就会在地上掏几个小洞,然后蹲在一起玩弹球;男人们则围着一张小桌子打扑克;女人们坐在板凳上嗑瓜子、话家常,时不时老人还端着茶杯插上两句话,然后就是人们爽朗的大笑声。 可以说,大院的门一关上,就是一家人。有的时候大院里的邻居也会吵架,但是没有几天就会重新和好,就像亲人间的争吵一样。 由于我与大伟年龄相当,所以我们两个天天粘在一起踢皮球,打弹弓,关系是非常的好。我们两家的关系也很好,他的母亲非常喜欢我,不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我留一份。那时候,他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他家。他家就两个孩子,另一个是他的姐姐,大他八岁,很早就嫁了人。 记得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国家闹了三年饥荒,很多人都饿死在了家里。由于我父母所在单位福利比较好,每个月能领到几盒罐头,十斤黄豆,所以我们做饭时香味一飘出来,同院的一家人就要站在门口骂街。后来我妈妈受不了了,就要出去与他们理论,但是我的父亲拦住了他。晚上他还偷偷地给了那家人的孩子一些煮黄豆,那孩子几口就把黄豆都咽了下去。 后来饥荒越来越严重,大院里的人很多都病倒了。那时父亲看到谁浮肿了,就会把领到的豆子送给他们。再后来就连罐头也都打开分给孩子们吃掉了。妈妈回来见东西不见了,用炒菜的大勺子狠狠地敲了父亲一顿,父亲压低了声音“哎呦哎呦”地叫。那一段难熬的日子,我几乎每夜都会被饿醒。这时母亲就会拿起一杯温水,放几粒白砂糖,让我喝下去。因为白糖很少,以至于那水完全没有甜味,所以我喜欢喝凉水,因为那样白糖不会完全融化,当喝到杯子底部的时候,还会有那么一点甜味。 晚上喝糖水的事,妈妈不让我说,因为那些糖是她偷着藏起来的,父亲并不知道。后来有一天我看见妈妈蹲在地上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老鼠把糖给偷吃了。所以直到今天,我还非常痛恨老鼠。 ☆、人情债2 后来我上初中那年,大人们就像变成了疯子一样,儿子不认父亲,学生不认老师,每天早晨上学的时候,我都能看到街上的碎玻璃,与一滩滩早已凝固的鲜血。 每当见到这些疯狂的人,我都会躲得很远,生怕与他们沾上一点关系。但是这种情况越演越烈,最后那终究要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就在我十三岁生日那天,很多戴着袖标的疯子在街上打砸商店,殴打警察与旁不相干的路人。我见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路跑回了家,很快他们中的一些人一路打到了我们的大院附近。我家里没有人,因为怕极了,就躲到了大伟家。 很快一群人冲进了我们的大院,砸开了我家的门,把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邻居出来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我父亲是间谍,是特务。他们要邻居快说出我父母的行踪,但是他们都说不知道。他们问:“他的儿子呢?他儿子应该知道!” 他们说:“下学还没回来,如果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估计是被父母接走了。” 第162页 他们领头儿的见到了大伟,就走过去猫着腰,摸着他的头说:“小朋友最诚实了,好孩子从不说谎,你告诉叔叔,他们家那个小朋友在哪里?叔叔是好人,是抓坏蛋的,你告诉叔叔他在哪里,你就是国家的小英雄。” 大伟指着他的父母说:“他们都说谎。” 我那时正躲在床下,听了这话,全身都湿透了。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他继续说:“他们一家昨天夜里就搬着东西走了,我听见他们说是要去北京。” 那个人听了这话,就气哼哼地带着人走了。随后他们去了旁边的院子里,把那家人从屋子里拎了出来。打碎了窗户上的玻璃,让他们光着腿在玻璃上跪着,然后用腰带的铁头抽那家人。那家人第二天就都喝药死了,包括那家人的孩子。 从此我就住在了大伟家,每天我都不敢出门,更不敢去学校了。大伟一家也曾为了我的事小声争吵,但只要一见到我,就马上变成了笑脸。那段时间,我吃得甚至比大伟还要好,所以大伟不太高兴,我知道他是嫉妒我了,我就把他父母给我的食物偷着塞给大伟。有次他父母发现了,就悄悄地对大伟说:“他都没有父母了,你说可怜不可怜?”随后的日子大伟都会主动将好吃的让给我吃。 没过多久,我的父母回家了,他们说那天闹事的人已经被另一些人打败了。他们都被人活活打死后扔到了河里,也算是恶有恶报了。邻居们都说,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从此以后,我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去了一家机械厂上班,我去参了军,后来又读了军校,一直没有回家。就在我考上军校那年,我们心目中最伟大的几个人都相继逝世了。那年还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还好大院的房子是解放前财主盖的,设计合理而且用料考究,所以房子并没有倒塌。但是由于震级很大,房子也变成了危房。 很快我们各自搬了家,由于两家的距离非常远,电话又不像现在那么普及,所以后来就很少见面了。再后来我復员工作了,又搬了一次家,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繫过。这一别就是28年。 当我那天在马路上遇见他时,我已经52岁了。尽管28年未见,但我还是认识他,他那国字脸与浓密的眉毛,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满脸笑容地望着我。就像我们才几天不见的样子。 他说:“你还是老样子。就是没头髮了。” 那天我请他喝酒,席间我问他,你这些年都干嘛了? 他说:“搬走后,我一直在那家机械厂当工人。后来厂里效益不好,一直半死不活,一个月就三百多块,还时不时发不了工资。后来开始改革,国家唿吁我们主动辞职,减员增效,于是我就辞职了。后来厂子倒闭被卖给了外国人。那时候歌里不是唱:只不过是重头再来吗?我就到处去找工作,但四十多岁,体力活干不来,技术活也不会。到处都是农民工,人家给五百块就什么都干,而我要养家,所以没办法,只好去马路边摆摊,辛辛苦苦一个月能赚*百块。后来又借钱买了摩托去车站拉活儿,结果被交警扣了摩托,最后没办法,就去卖保健品,顺便做一些保险。” 他说:“咱们哥俩不说瞎话,其实卖保健品就是骗钱,骗那些有钱人的钱。他们有钱,不骗白不骗。你现在有工作吗?不行跟我一块儿干,可赚钱了,我现在一个月能赚一万多。” 我说不用了。我并不认为他的收入真会很好,因为在我看来,他无非就是怕别人瞧不起他,所以才说自己赚钱多。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推销不出去东西的。 我之所以这样肯定,并不是没有根据的。首先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很害羞的人,不可能做推销员这种需要与陌生人打交道的工作。其次,他做事情从来不求人,非常好面子,他不可能为了推销东西而去低三下四地求人。再有,在我的印象中,除了他救我那次,他从来没有说过谎,而推销工作却是非要说谎不可的。 记得我们搬家之前的那一年,军队放假让我回家探亲,那天他领回了一个女孩子,说是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的性格很害羞,所以是这女孩子主动追求的他。那女孩很主动,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就问:“说,你喜欢我吗?”在那种保守年代,这确实是很豪爽的事情。 他听了这话,抬头看了我一眼,脸红得像番茄。在他女友再三追问之下,他才尴尬地说:“有一点。” 女孩有点不高兴,问:“那你觉得我与小王,谁漂亮?” ☆、人情债3 结果这傻子说:“小王更漂亮些。” 女孩生气了,吼道:“她哪里比我好看。” 他竟然说:“你鼻子没她好看。” 就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去做推销员? 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的时候,他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窝囊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那件事,把我变成了骗子。那是九八年,那年,孩子考上了高中,咱知道上大学需要很多钱,于是我就决定不再在马路边摆摊了,那时候城管也管得严,赚的钱还不够交管理费的。我听说干摩的赚钱,就买了辆摩托。结果才干了没几天,市里就开始严打摩的,一个警察扮成了乘客,让我把车开到了他们埋伏的地方。几个人围上来就把我的车钥匙一拔,抓住我就把我扔到了一面包车里。车里都是被抓的摩的司机。” 第163页 然后我们就被拉到了交警大队,警察告诉我们:“摩托车已经被依法没收了。”那是我第一次给人下跪。但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说:“再跪在门口,就以寻衅滋事罪逮捕我。”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回家,我媳妇儿问我赚钱没有,我抱着她哭了一宿。说罢他尴尬地笑了笑。 “日子还要过下去,正在我犯愁的时候,我原来的同事说他发现了一条发财的路。我满心欢喜地跟他去,结果没想到他带我去了一个传销公司。那里面的人,都跟疯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们都争着介绍自己发财的经歷,但那情节一看就是安排好的。我说这不是骗子吗?结果我那个同事说:‘有钱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骗有钱人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听了这话,站起来就要走。这时我那同事追上来对我说:“哥介绍你来,是给你一条活路。别让我在中间难做。你可以走,但是你想想咱们厂怎么倒闭的?还不是那帮王八蛋把厂子的钱都贪污了,然后卖给了外国人。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咱们下岗吃不上饭,他们出国挥金如土!” “我说,骗人是缺德的事,我不干!就是饿死,我也不骗人!” “他说,你有骨气,你牛逼,但是你儿子呢!你没钱,你儿子就上不起大学,到时候看他不恨死你,他上不了大学,你们刘家就再也别翻身了!世世代代就那么穷下去,就因为你不愿意骗人。行,你走吧!哥看错你了!走,走啊!”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我想起了那辆刚买了两天的摩托车,还有我那次次考第一名的儿子。最后我一咬牙说,我干,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 “那同事冷笑了一声说,说啥呢?就是真有报应,你也得排队等着!几千万人都排在你前面了!” “传销的第一课,就是骗家里的人。他们说,要狠得下去心,就得先从家里人下手。家里的人都敢骗,还有谁是不敢骗的?我一开始不干,但他们说,那你去找他们借钱,看他们借给你吗?” “因为当时孩子要分班,学习再好也没用,想进好班就得交几千块钱。那时候几千块钱,是一大笔钱。所以我就真的去找他们借钱了。” “可是一见面,还没等我张口,他们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瞎折腾,买了摩托还被扣了。还问我什么时候还买摩托的钱。我知道借钱没戏了,于是我说,马上就还。” “然后我一横心,拿出了身上带着的保健品说,妈,你身体不好,先吃点这些东西试试吧。妈终于高兴了点。我憋了半天,想找她要钱,但终于没说出口。后来爸看我一直不说话,就嘆了口气,打开了柜子拿了点钱要给我。我刚要接,就被我姐给拦住了,她说给了也让我乱花了。还说,我一个做闺女的,养你们二老,他做儿子的却什么都不管,你们一分钱不给我,太偏心眼儿了吧?” “我与父亲的手都僵住了。我把手心翻了过来,变成了拒绝的手势,我说,爸,我不需要钱,还有。” “匆匆地出门之后,我站在门口一直没走,站了很久很久,想到下学期孩子就要分班,我又回去了。我姐见我又回来,挡在门口问,还有什么事?” “我说,那保健品是我妈让我代她买的,还没给我钱。” “我妈站在姐姐身后,愣了一下。我姐姐回过头看我妈,我妈忙说:是啊,你瞧瞧我这脑子。多少钱?” “我支吾着说:两千。” “我姐听了马上就急了,说,咱家有金山银山啊?买两千块的保健品!不就是一瓶破维生素吗?药店卖2块钱一大盒,还给他!” “我说,这是美国进口的,一分钱一分货。你都打开了怎么还?” “在我姐姐的怒视下,我妈将钱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拿着这厚厚一叠钱,走在路上,我哭了。那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哭,我骂自己,你都四十几岁的人了,上养不起父母,下养不起孩子,现在走投无路,居然还来骗你妈的钱。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伸手找妈要钱,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哭。等将来等我赚了钱,一定翻倍还给她。”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公司给我们定下了销售任务,每个月我们都有指标,指标是阶梯状的,完成的越多,提成的比例就越高,随着我对于业务越来越熟悉,我的销售完成得越来越好。连续几次,我只需要多卖两千块东西,我就能完成更高一级的指标,得到翻倍的奖金。” “于是为了凑够销售额,我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了我妈。每一次我妈都会给我钱。我姐姐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在我妈死之前的那一天,我与姐姐终于大吵了一架,那天我跟姐夫动了手,当天夜里我妈就死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赚大钱给我妈花了。”说到这里,刘大伟的眼圈都红了,他举起酒瓶,犹豫了一下,没有倒在酒杯里,而是直接倒在了嘴里。 ☆、人情债4 想起对我那么好的刘婶,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人世,我不禁有点恨刘大伟。但看见眼前刘大伟那通红的眼圈,我又感觉对他实在恨不起来。 他接着说:“我想了,我从小就听国家的话,让我干啥就干啥。大炼钢铁时说国家需要铁,我们连做饭的锅都捐了。国家说工厂需要人,我本来能去报社工作的,也听国家安排去了工厂。国家说要听从安排,为国家改革分忧解难,我主动要求下岗去摆摊。那些死赖着不走的,现在反倒都提前退休了,每个月白拿国家3000多块!” 第164页 “我去摆摊自己解决了就业,城管却说我们有损城市形象。连打带砸,跟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他越说越气,使劲儿地拍着桌子喊:“我他妈这辈子一直听国家的,怎么他妈的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没人管我呢?怎么那些不听国家的,违法乱纪、贪污*的就大富大贵呢!” 我示意他小点声,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于是他抹了抹眼泪,咬着牙说:“自从想通了这个道理,从那以后,我就胆子大了,专门去骗那些有钱人。有钱人怕死,手里攥着大把的钱,却天天吃斋念佛。他们最需要保健品做心理安慰,你只要把这东西吹得神乎其神,不管价格多高,他们都会买。” “后来,我还会去医院,专门骗那些特护病房里就要死的人。他们有的是钱,现在得了重病,自然有病乱投医。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等他们治不好的时候,我就第一个跑到他们床前去哭,哭得比孝子还伤心。你知道最高明的骗术是什么吗?最高明的骗术就是他明知道你骗了他,而他却不好意思起诉你。” 他的表情越来越邪恶,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阴冷,我不爱听他说这些,于是就给他倒上酒,换了个话题,我问他:“老爷子好吗?” 他摇摇头说:“前两天突然说全身难受,正在住院,都检查了但是就是查不出病。那天我去看他,他一见我,就把头扭了过去。我放下了东西,就走了。” 我问他:“在哪家医院。” 他将地址告诉了我,我马上就开车去了那里。到了那里,大伟说他不上去了。于是我买了点水果,走上了楼。当我见到刘大叔那瘦弱的身体时,我感觉心里酸得像是吃多了柠檬。 刘大叔见到我,想了好半天,才认出我来。他激动地坐了起来,问我怎么知道他在医院的。我说是大伟告诉我的。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不管他说什么,也千万不要相信他。” 我说:“大伟再坏也不会骗我,他骗人是因为穷。不是因为心眼儿坏。” 刘大叔摇了摇头说:“你那是不知道。唉!” 坐了一会儿,我说我还有事,等过几天我回来再看你。刘大叔感激得用力点头,动作就像小孩子一样。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一直再想:一个人究竟无耻到了什么地步,才会使得最亲近的父母都不再敢信任他了呢?一个如此老实的人变成了这样的人,倘若不是因为绝望、无助到了极点,而仅仅是出于自身甘于堕落,那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回到车上,我带他去了我家。 妻子问我这是谁,我说: “他就是我跟你一直在说的那个大伟哥。” 我的妻子说:“快坐,我给你沏茶。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买吃的。” 他说下次再说。我说:“那不行,今天嫂子亲自给你下厨做饭,你要敢走,可别怪我把你绑起来。” 他说:“好,不走,不走。” 晚上经不住他劝,我也喝了点酒,吃过饭我给他叫了一辆出租,把他送上了车。我告诉他,以后有事情别犯愁,一定来找我,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你办。他感激地点了点头。之后的几个星期,虽然我几次打电话给他,要他来陪我喝酒。但是他一直说忙,没有过来。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去医院看望刘大叔,刘大叔说:“我的钱花光了,现在正在想办法找原来的单位报销。要是不能报销,治不好就不治了。” 我劝他说:“别瞎想,一定能够报销的,您放心。” 出门之后我打电话问大伟,刘大叔看病还差多少钱。他一开始好面子,不肯告诉我。后来我说:“刘大叔也是我的亲人,咱们是一家子,我掏钱是应该的。”他说不行。 最后我只好说:“差多少,我这里有。算我借你的,等你有,你再还。” 他说:“五万。” 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当我把那一摞钱交给他时,他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我说:“我不急,你就拿去用,不够的话,只管再来要。” 他点了点头咧着嘴笑说:“你跟你爸一样,都是好人。” 一个星期之后,他满脸大汗地跑来,又借走了十万块钱。 第二天我又去医院看望刘大叔,刘大叔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他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他不停地对我夸自己原来的单位好,领导特批报销了他所有的住院费用。 我知道那是大伟用我的钱付的帐,就没有说话。出了医院,我打电话给大伟,想问问他钱够不够,但是*机械的女声对我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去他家找他,但是他家的地址是不存在的。他说他住11号楼,但是这个小区只有10栋楼。 我回医院去找刘大叔,刘大叔却已经出院了。具体去了哪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回家我也没敢把事情告诉妻子,因为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报警的。 那时我想:我就当作把欠他家的,都还他了吧。如果用钱来计算,我还是赚了。这年头也是,不论什么都是用钱来衡量的。用经济学的观点来说,我欠他的情,那么我就是他的资产,但这种资产不保值,如果哪天我死了,这资产也就消失了。所以不如马上把这人情债抛售掉变成现金。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就想,那就这样算了吧。 第165页 本来事情应该是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我昨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大伟。他说他最近出了车祸,才因此而失去了联繫。现在他在医院,医疗费需要20万,他问我还有没有钱。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我是否还要再相信他? 是不是我需要连别人欠他的债,也一併还了?关键是,这笔债,我还得清吗? ☆、跳楼变奏曲1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外面有人喊。 “快,快,出去看看。”隔壁手机店的老赵推开了老李的门,沖他挥着手。 听到唿喊,老李立刻扔下手中的滑鼠,跑到街上去看。在这个平静的社区里,这种新鲜事可是不多见的,要赶紧去看看。 从凉快的空调房出来,老李立刻感到身上沾了一层粘粘的水汽。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那栋楼下,他们都仰着头往楼上看。老李循着人们的目光,只见一个人站在楼顶上,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个剪影,镶嵌在湛蓝的天空上。 人们大都一只手遮着太阳,一只手扇着扇子,相互询问着情况。 “谁啊,认识吗?” “不知道,没见过。” “我知道,这不就是前面那条街的,那个搞菸酒批发的老夏么!” “哦,对对,我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正当人们在楼下议论纷纷地时候,消防队赶到了。小伙子们身穿武警制服,跳下车脚跟还没着地,就又飞快地冲上了大楼。虽然这楼有8层那么高,而且没有电梯,但是连一分钟都不到,武警们就已经冲到了楼顶上。 他们围站在距离老夏几米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跟他说着什么。一个年轻的武警战士,冲着他拼命地摇手。随着他们步步逼近,老夏一步步向后退到了楼顶边缘的矮墙上,一只手指着武警,一只手扶着栏杆,显然他在威胁武警们:如果敢再靠近,他就跳下去。 武警们这才止步,不再向前逼近。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赶到了。从车里下来一个四十几岁的微胖男人,他身上穿着休闲服,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 只见他慢悠悠地走上了楼梯,8层楼,居然爬了5分钟。当然他这样气定神闲,是有道理的。 据说这人是有名的谈判专家,不管是面对想不开的自杀者,还是面对手持枪械的歹徒,他都能轻松地说服对方。在警局工作了20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今天老夏运气好,刚巧赶上这个专家路过这里,看来他是死不了的了。 他一出现在老夏身边,周围的武警战士就都退了下来。不一会儿,楼下的武警就用鼓风机吹起了气垫,放在了跳楼者正下方的位置上。 人们见到一个皮肤黝黑的武警战士从楼上跑下来,便纷纷围拢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跳楼啊?” “据说被人骗了,又借了高利贷没钱还。” 武警战士年岁不大,脸黝黑得像抹了鞋油,所以人们只能从他用手摸后脑勺的动作上,看出他的腼腆。尽管如此,他指挥起工作却毫不马虎,他先是找人拉起了警戒线,然后又让人将消防车开到了不影响交通的地方。充气垫充满了气体之后,他亲自绕着气垫仔细地检查了一圈,并根据风向稍微调整了下气垫的位置。只两分钟的功夫,楼下原本乱做一团的现场,就被调整得井井有条了。 ☆、跳楼变奏曲2 见下面已经准备停当,他便拿着步话机,又重新跑上了楼。 人们退到了警戒线之外,仍然在议论这件事。 这时,一个身穿短袖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跑到警戒线跟前,抬头眯着眼睛向楼顶看了一眼,然后他就跟周围的人说起了这个人跳楼的原因: “我知道他,前些日子做生意被人骗了,还借了高利贷,前几天四处借钱还高利贷,但是没人借。” “你认识他?”有人问。 “他是我家邻居,他在店里批发菸酒,我在隔壁开药店。”他答道。 “是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钱的时候,他就是爷,你就是没事求他,见了他也得点头哈腰,现在没钱了,就是孙子,哪怕要饭的见到了他,也恨不得在他背上踩一脚。谁会借给他钱啊?”一个穿着白色老头衫的干瘦老者,操着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 “哎,话可不能这样说,做生意讲究的是风险与回报,明知道他要破产了,谁借他钱,那不就是傻子了吗?”这个穿着白大褂的药店老闆说。 “他也找你借钱了吧?你不借,他才要跳楼的吧?”老李揶揄了他一句。 “哈哈哈哈。”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楼顶上的老夏向楼下看了一眼,仿佛他听到了楼下的笑声。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正午,天气越加燥热起来。人们一直举着胳膊遮挡阳光,肩膀都变得酸痛了起来。他们一边不停地倒换着胳膊,一边用手背擦着脑门上的汗。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还在谈话。但是这时的老夏已经不再紧张,他甚至在楼顶边缘的矮墙上坐了下去,与那个胖男人聊起了天。由此可见,这个谈判专家确实还是很有水平的。 老李全身已经湿透,他很想回到自己的小店铺里面吹空调打游戏,但又实在想看这件事的结局,便开始不耐烦起来。 第166页 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妈的,要跳就赶紧跳,要不跳就下来,大热天的,在楼顶上这是干吗啊?” 站在他旁边的几个小地痞听了这话,便也附和着说:“是啊,犹豫什么。” 老李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这几个小地痞,他们都十几岁上下,脑袋上留着黄毛,耳朵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耳钉,后背上还刺了青。老李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向另一边挪了挪脚步,离他们远了一些。 这时那个老者转过了身,对那个穿白大褂的药店老闆说:“哎,你就骗他说你肯借给他钱不就行了。你说你借他钱把他先骗下来,到时候借不借不就在你了吗?” 白大褂一听这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他说:“不用,不用,老夏我知道他,这傢伙胆小得很,根本不可能跳楼的,他在这里装跳楼,就是为了引起别人关注,你们想想如果他不装跳楼,警察能帮他张罗破案吗?” 老李听了这话说:“也是,妈的,白在这儿等半天,感情就是一个骗子。走了走了,外面太热,回屋里吹空调去。” 听了这话,人们都低下头,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要往回走。 那几个小地痞,也都点了根烟,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其中一个人临走时,冲着楼上喊了句:“*,有种就跳啊!” 楼顶上的老夏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就站起了身来,向楼下看一眼。 人们一见楼上又有动静,就要散去的人们就又都熘达了回来。 结果老夏只是摇了摇头,就又坐了回去。 那几个年轻人见他摇头,似乎觉得这是一种挑衅,便又折了回来,接着高声喊:“*,跳啊!” 喊了几次老夏都没有理睬,但是时间长了,老夏开始变得激动了。不一会儿,他又站起身,冲着楼下指指点点,然后他挥舞着双手,看上去在跟警察争辩着什么,最后他用双手捂着脸,似乎是哭了起来。 那个穿着休闲服的警察想趁机伸手拉住老夏的袖子,却不料老夏灵巧地跳到了一边。警察立即作出要他冷静的手势,拼命地劝说老夏别理睬他们。 但是年轻人反而喊得越来越欢了。 人们见到老夏反应激烈,便也附和着一起吆喝了起来,声调就好像是在卖菜一样:“跳呀,跳哟,*,跳呀!快跳!” 在一边一直看热闹的老者,见到这场面气得手脚发抖,他大声怒喝让他们住口。无奈他的嗓音沙哑而又虚弱,很快被淹没在年轻人的吆喝声中。 老李劝老人说:“哎呀,放心没事,没事的,下面有气垫,跳下来也死不了!” 慢慢地,人们纷乱的喊声逐渐重合,最终形成了口号似的节奏,老夏越发激动起来,他甩开了那个警察的手,身子一跃便又重新跳到了楼顶的矮墙上。 “*,快跳,*,快跳……” 楼顶的警察感觉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便走到围墙边上,拼命地向楼下摆手,示意人们不要再喊,这反而激起了人们的一片笑声。 这时,老夏从楼顶的围墙上跳了下来,跳到了楼顶的空地上,人们见他从楼顶上消失,以为他是放弃了跳楼,顿时又发出了一片嘘声。 药店老闆闹得最欢,他说:“我就说这胆小鬼不敢跳吧!哈哈哈!” 正当人们听了这话,哄堂大笑的时候,老夏突然又跳上了围墙,他手里举着一块砖头,轮圆了胳膊,狠狠地砸向了人群。 人们急忙躲闪,砖头落在地上,顿时如爆炸一般碎得四分五裂,碎片飞溅起来,砸到了那几个年轻人。 他们顿时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用力地指着他喊道:“*,快跳!*,快跳!” 那个腼腆的武警战士,急急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他用力地挥着双臂,示意让战友帮他驱赶人群。他的战友们得到了指令,正要开始行动的时候,楼上的老夏冲着那个胖警察作了个揖,然后一转身就跳了下去。 由于老夏跳下来时,他故意用力向前跳跃了一下,所以武警根本就来不及调整气垫的位置。 喊声瞬间就停息了,在出奇的寂静中,老夏“啪”地一声拍到了地上,人们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人群寂静得可怕。 武警战士转过头,看到了地上脑浆迸裂的老夏,那双正在挥舞的手僵硬地停在了空中。 在楞了片刻之后,愤怒的神情代替了先前的慌张与恳求,那个一直挂着腼腆表情的战士,突然如发怒的狮子一般,露出了极为狰狞的面容,他用力地指着那几个年轻人,紧咬着牙,恶狠狠地骂道:“我操你妈!我操你妈!” 那语气就像要咬掉他们身上的肉一般兇狠。 他一边骂,一边就要冲过去打人。他身边的战友急忙沖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 那几个年轻人趁乱偷着逃跑了。 这天晚上,老李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地挪回了家。 他嘴里一直在小声念叨着:“不是说他不敢跳么。不是说他胆小吗?” 妻子已经做好了饭,孩子正在等他一起吃饭。他进了屋谁也不理,动作缓慢得像个殭尸,他慢吞吞地坐到了桌前,缓缓地端起了饭碗,机械地吃了起来。 妻子问他:“哎,今天听说有人跳楼了?” 第167页 “恩。” “谁?” “老夏。” “是那个干菸酒批发的吗?” “恩。” “听说是因为楼下有人起闹才跳的。” “哦。” “你说这些人多可恶,人家都要被逼得跳楼了,他们跟着起什么哄啊,这不是缺德吗?” “哦。” “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缺德……” “有完没完!”老李毫无徵兆地暴怒了起来,他左手扔下了饭碗,右手的筷子被甩到了地上。 “还有完没完!”他一边怒吼,一边用手拼命地拍桌子。嘴里的饭喷得满桌子都是。他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想死就要他死好了!*的中国人那么多!多死一些才好了!*才跳楼,他跳楼是因为他是*,是*!” “你妈的吃饭就吃饭,说你妈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整天死啊死的,你盼我死是不是!” 孩子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得先是惊呆,紧接着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他从座位上“噌”地跳了起来,椅子被腿撞得翻倒在了地上。他一步跨到了孩子跟前,对着他的腰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他跳着脚骂道:“给我滚!!!” 他的儿子哭着跑到了母亲的怀里。 老李这才意识到:记忆就像他的窝囊儿子,滚也滚不到哪里去。 ☆、毒荆棘1 文/毒蜂 我,是一名年轻的测谎专家,我的特长是能迅速地识破一个人的谎言,正因如此,我成为了本地公安机关的侦讯顾问。几年来,我协助警方侦破的案件不计其数。当然这只是我的副业,除了协助警方之外,我还拥有一所心理谘询中心,虽然刚刚创业的时候非常艰难,但我也挺了过来,现在中心的盈利也非常不错,成为了我主要的收入来源。我还娶了漂亮的妻子,买了房子与汽车,可以说我的生活真的是一帆风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心烦得要命。 原因是我最近接了一个案子,而这个案件的嫌疑人,竟然是我的初中同学。 这个人就叫做李关羽。当我第一眼见到卷宗上面的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勐然一颤,情绪也随之变得非常复杂,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我们还在上初中。在我的印象中,李关羽是一个不爱言语的人,从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他给人的就是这样一个印象。他沉默得甚至让人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按说这样的人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人们都记得他,对他印象深刻得即使十年不见,也可以随时想起他,并叫出他的名字。 他那时候是我的同桌。我们同学三年,在这三年里他给我的印象是很安静,不爱说,也不爱笑。虽然学习的时候很用功,却总也拿不到好成绩。 与他的名字不太吻合的是,他长得很丑,这恐怕是我所见过的最丑的一张脸了。他长着一个突出的大脑门,上面高挑着两道稀疏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很小的三白眼,肉嘟嘟的鼻子上两个黑洞一般的大鼻孔,好像下雨都会把他淹死。他的嘴唇最有趣,上嘴唇厚的就像一根香肠,而下嘴唇却薄得几乎不见了。由于他的皮肤黝黑,身材如野猪一般上粗下细,同学们都戏称他为大猩猩。 说实话,我很讨厌他。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很丑,也是因为他的为人。最初刚认识他时,有四件事是让我印象很深刻的。 记得第一次与他聊天,是在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都刚刚认识,所以喜欢相互打听对方来自于哪个小学,他说他来自于一小。我们都说那可是一所好学校,他一撇嘴说:是啊,比起你们的学校好多了。像你们那种学校,都是培养流氓的地方。 听了这句话,同学们都翻着白眼离开了。只有我反驳他说:那你怎么跑来与我们一起上初中了?他答不上来。 从此人们都不大喜欢理采他了,当然他也乐得不被人理睬。 让我印象最深的第二件事,是那次自习课,我正在做题,突然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我低头一看,他正在扣脚趾。我说:你要顾及一下其他人吧? 他说:这味道刺激大脑,有利于你的清醒。 我说:谢谢不用了,你自己清醒去吧! ☆、毒荆棘2 他很不高兴地穿上了破了洞的袜子,有趣的是,两边的袜子花色完全不同。我嘲笑他,他却说:名牌都这样,你们买不起当然不懂。我说:我们是不懂,但是至少还有廉耻心。 第三件事,是因为一个女生。记得那时候,我很喜欢一个女生,而他刚好挨着这个女生。自习课的时候,我要与他换一下座位。他撇了我一眼,说:谁也别想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摇头说:哥们,我又不是想*你。 至于第四件事,那就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了。那时候班里有一个同学叫董铭,他很聪明,长得也很帅气,学习好,球踢得也好,是我们的好哥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关羽就非常痛恨他,这让我非常不理解,因为他们之间都没有说过话。有一天,我看见他拿着一个纸叠成的小人,在上面写上了董铭的名字,然后用刀子割成了碎片。 我问他:他抢你女朋友了?竟然连碎尸万段、锉骨扬灰的手法都用上了。 第168页 按说这样的人会很让老师讨厌,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教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处于更年期的泼妇,说起话来嗓门大得震天响。又因为她长得粗壮高大,手指很硬,打人很疼,所以我们都很怕她。 她讲政治学,在*时期,她是校内的宣传骨干。她的教育理念很简朴,那就是严师出高徒,但是这严并非学业上的要求严格,而是要严格地禁锢我们的思想。 她的控制欲很强,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要制定一个规矩然后严格执行。哪怕是拖地这样的小事,她都要告诉你具体的方法。如果她发现谁不按照她的方法做事,那最常见的惩罚就是抄课文。如果抄写的是古文,可能还对学业有一定帮助,但是他要我们抄的,是政治课本。 记得有一次,数学老师讲课,她在一边旁听。数学老师无意中说:某个学生的解题方法很特殊。在我们看来,这是表扬他思路开阔。但是下课后,这个同学就被勒令罚抄一整本政治书,罪名是擅自改变解题方法。后来他父亲将这件事闹到了教育局,结果教育局的答覆居然是:老师对这件事的处理没有任何错误。经过这件事,班主任就更猖狂了,她对那个同学说:再罚你抄10遍,不服上法院告我去! 为了严格控制我们的言行,她甚至组建了一支告密团队,不管我们思想与行为上有什么动向,告密团队都会将它添油加醋地汇报给她。而李关羽就是这个告密团队的核心,当然,在当时我们是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的。于是,我们往往莫名其妙地就被罚抄课文,被停课,甚至被处分。 而她这样做,据说是因为她向教育局提出了一个实验班的项目方案,教育局全力支持她的方案,并要求以我们班为试点。学校里谁不支持她这样搞,就是不支持教育局的实验班项目。所以很多老师都对她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现在想起来,我们反而要感激这个老师。因为是她让我们懂得了该如何分辨敌人,看透人心,也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对朋友保持忠诚。 正如革命先驱所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们进行有组织的*,我们就进行有组织的抵抗。随着这个告密团体越来越猖狂,对无辜人陷害得越来越勐烈。为了对抗这股势力,我们这些不堪忍受*的学生们组建了一个秘密小团体。我就是这个团体的发起人,我们发誓要狠狠打击那些出卖我们的人。 为了明确打击目标,我们开始思考,到底是谁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老师。对于单纯幼稚的学生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件费脑力的推理工作。 那时李关羽也是我们的成员之一,每当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都要在一边说:我猜就是王哲,他与老师关系特别好。终于,我们受到了他的蛊惑,决定约定好时间,要好好教训一下王哲。 由于我们班每个周末都要打扫全校卫生,没错,就是整所学校的卫生,这也是实验项目的一部分,所以每个周五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学校里已经没有了老师。 在一次大扫除后,终于我们等来了机会,那天王哲一个人下了楼。我们轻轻地追了上去,慢慢地靠近他。正在我们已经将麻袋套在他的头上时,老师准时出现了。将我们抓了一个正着。随后我们几个都被请了家长。李关羽也被处罚了,这使得我们还真以为他是与我们一伙儿的。但没多久他就当上了大队委,还评上了三好。 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脑子并不灵光,看不出这事件中的蹊跷,所以一直都怀疑是李刚出卖了我们,因为他参与了整个策划,而他最后却因为拉肚子没有参与。就在大伙儿群情激愤的时候,我查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 于是我把这些弟兄叫到一起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咱们必须好好教训一下王哲和李刚。团体中有几个人因为被罚怕了,不肯加入,我就让他们退出了。随后我们几个核心成员确定了行动的地点。我对他们说:时间就定在这周,具体人选与具体时间,我会提前用字条通知你们。第二天,我把字条交给了他们。并让他们在看过之后立即销毁,我警告他们,不要与任何人谈论此事,团体内部的人也不允许,因为有的人参加,有的人不参加。 其实我骗了他们,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团体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要他们参加了,并给了他们行动时间。只是我给他们的时间是不同的。根据老师出现的时间段,我很容易就找出了告密的人。当我明白是李关羽出卖了我们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毒荆棘3 当大家知道他是叛徒之后,都很气愤。说要好好教训他。我却说,不必,有更好的方法。 当天我们就合伙买了一本黄色杂志,粘在了他的书桌下面。书上缠着一根线,只要一拉这根线,书就会掉在地上。那天德育课,讲课的老师是德育处主任。当老师路过他的身边时,我拉开了那根线。书正好掉落在老师的脚下。 老师见到这本书上那*的女人,简直眼镜都要碎掉了。随后他被揪了起来,刚好那天班主任不在学校,没人能帮得了他,他被轰出了教室,当老师宣布要给他记处分的那一刻,班里居然响起了掌声。老师不禁奇怪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尽管后来班主任为他说情,使他免于处分,但是他色魔的名声却传开了。 第169页 经过这件事,他成为了女生心中最要提防的第一号色魔。但随后我们也遭受到了最勐烈的报復。抄课文最多的一个同学,一次居然用掉了十只原子笔,他说就连睡觉时说梦话都是课文。而且最恶毒的是,这课文是对学业没有任何帮助的政治学。那一学期,我们每个人的评语都是纪律极差,学习不努力,不热爱班集体,不团结同学。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努力,学习还那么好?不团结同学却有那么多朋友?这评价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做出的?难道背后出卖、陷害那些自己妒忌的人,就是团结同学了? 在初二年级的时候,他恋爱了。确切地说,是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生,而这个女生很讨厌他。他送给了这个女生一件礼物,礼物被女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那天他趴在桌子上哭了。 第二天,这个女生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因为有人举报她上课时小声说话,不记笔记,给同学传纸条。最重要的是,有人说,这个女生涉嫌早恋。这可是犯了大忌,因为班主任明确规定不允许早恋,发现是要被记处分的。 他后来对那个女生说:你要是喜欢我,我就可以让老师喜欢你。那个女生的家长当天就找到了学校,找学校要说法。他吓坏了,那几天每当教室门口有脚步声经过的时候,他都会紧紧地攥着笔,挺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这次老师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这件事传到我们耳朵里,自然是大快人心。为此我们开还买了啤酒庆祝了一番。 自从经过了这件事,他似乎变了。他一反常态,不管谁有什么事情,他都很热心地主动帮忙。他甚至主动提出要与我换座位,好让我接近我喜欢的那个女生。班里大扫除的时候,他也不再背着手到处监督了,而是拿起扫帚就扫地。甚至他见我们的足球坏了,竟然自己掏钱买了一个新的。慢慢地,一些人又重新接受他了。 作为抵抗团体的核心与精神领袖,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因为这样做显然违背了我们当初发的誓。我们都曾经说过,我们的团体,永远也不接纳这种叛徒。 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但是他们看着那个足球,还是说: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说:难道你们忘记了曾经抄写过的课文了吗?难道你们忘记了被请家长,被记处分了吗?你们还真是容易忘仇啊!一个足球就把你们收买了。 他们都低头不说话了。但是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那次我们在教室里胡闹,李刚将粉笔擦扔到了女生的身上,那女生气急了,将粉笔擦扔了回来,正好砸在玻璃窗上,玻璃本来就固定得不结实,结果经这一砸,就掉到了楼下。 校长正好从楼下经过,粉笔擦与碎玻璃差点就砸到他。校长气沖沖地冲上楼,大声质问是谁扔的。那个女生就是我喜欢的人。结果李关羽站了起来,说:那块玻璃松了,我刚刚拿粉笔擦想砸根钉子进去加固,结果给震掉了。 校长知道他是我们班的大队委,三好生,所以就没再追究,把粉笔擦放在了讲桌上,一声没吭就走掉了。 放学时,他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对我心存芥蒂,但是之前都是老师让我做的,我不说她就罚我。如果你们不原谅我,我也没话可说。但是有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宽恕是唯一的出路。这齣路不只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不能再苛求什么,只好让他入了伙。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后来了解到他的父亲是某个局长的秘书,我也就不奇怪了。 这一年到了初三,临近第一学期末时,区里给了实验班一个三好生名额,因为我学习在班里最好,李关羽说:这个三好非你莫属,据说考高中的时候,会有加分。我笑了笑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什么事情都不听那个老妖婆的,处处跟她对着干,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种好事又怎么能轮到我头上?如果不是我学习好,她早就把我开除了。 他说:你不懂了吧,这次教育局明文规定,三好生的产生必须经过*选举。我帮你拉票。虽然我对他说的并不当真,但是只凭他这句话,我就觉得他很够义气了。 在他的大力活动下,班里第一轮选举的结果,我名列第一,为此我很感激他。他说,都是兄弟,别说什么谢不谢的。 这时,已经临近期末考试了,班主任取消了所有的体育课与活动课,还增加了周六日班。尽管体育老师抗议说不运动反而会使脑子变迟钝,但班主任还是规定:再发现有踢球的,就请家长。这种脚不沾球的日子让我们极度痛苦,于是我们约好周六早晨,趁看门大爷还没起的时候,去学校操场踢球。 大家都到了,只有李关羽没来。时间紧迫,只好自己先开始踢了。正当我们追着足球,发疯一样地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候,班主任驾到了。于是在当天,老师就宣布,取消我评为三好生的资格。正如我所料的,李关羽成为了市级三好生,考高中的时候,可以加十分。 ☆、毒荆棘4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天放学我狠狠地打了他一顿。紧接着我就被学校记了大过。团员的资格也被取消了。而理由很可笑,竟然是不服管教,擅自开展体育运动,打击报復同学。这种事情作为一个成人,接受起来都会觉得有很大压力,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些日子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昏暗无光,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世界赶紧毁灭掉。现在以一个专业人员的身份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分明已经是很严重的抑郁症了。 第170页 很自然的,我开始逃学了。为了这件事,我们的班主任将我树立成为一个坏典型。在那周的全校大会上,她把我揪了出来,拎到了校操场的主席台上,就像公判大会审判犯人一样,按住了我的脖子,当着上千师生的面对我进行羞辱。校长绷紧了脸,但是终究没有站起来为我说哪怕一句话。 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德育处主任就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她示意我坐下,还给我倒了一杯水,她沉默地看着我,最后嘆了口气对我说:“那件事你们老师确实做过分了。” 我听了这话,当场就痛哭了起来。 最后德育处主任说:“你放心,这个处分我不会给你计入档案,我也跟团支书说了,给你保留团员的身份。但是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让她们知道。你们还是孩子,有些大人的事情不该让你知道,但是你要明白,他丈夫是教育局的干部。我们虽然看不惯她的管教方法,但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公平与正义。这个世界可能是有一点骯脏,但是阳光的一面总是更多些。” 说罢,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压力下的心理调适》,她对我说:“这本书可以帮你调适心理,你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态,考一个好点的高中。有什么想不通的,就随时来找我。哪怕你就只想聊天,不想上课都行。” 我擦着眼泪,接过了那本书。那本书,直到现在还放在我的桌子边上。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要看看它。在后来无数的艰难岁月里,它成为了我黑暗中的灯塔,荒野中的领路人。它的每一个章节,我都可以背诵下来。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这本书上第一页的开篇词:“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不公正,不管你遭受到如何不公正的对待,都不要低下你高贵的头,因为当你低下头时,你就是选择了堕落。” 这本书也成为了我心理学的启蒙书,正是它让我热爱上了心理学这门学科,并引导我选择了以测谎为我的专业研究方向。 不久之后,我们就都各自考上了高中,由于我学习很好,我考上了一所重点中学,而他虽然有着10分的加分,还是只考上了一所中专。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医科大学,再后来我去美国留学了八年,期间我成功地在一个着名的心理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由于我的理论十分具有革命性,所以在我毕业时,几所大学都表示对我的课题非常有兴趣,极力邀请我去他们的大学任职。但这些邀请都被我一一谢绝了,我对他们说:“在我的祖国,还有很多不公正的事情存在,我也曾经遭受过这样的不公正,所以我要通过我的专业,来改变这个局面。告诉人们,到底该相信什么!” 听我这样说,他们才不再挽留我。但是还是有一所大学给我回了一封信,他们说:“我们知道,你选择了一条并不容易的路。这条路尽管艰难,但却充满了理想主义,这是一条正确的路。我们赞赏并羡慕你的理想。如果你遇到了任何难以承受的困难,改变了你的想法,我们仍将无条件地接受你,你可以随时回来,不论你的事业结果如何,我们都将把你当作一个凯旋者。” 回国之后,我四处求职,但都被拒之门外。我并不死心,于是向亲友举债,建立了一家心理谘询中心,在创业过程中,我四处碰壁,歷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才使它走向了盈利。不久,市公安局的审讯专家从报纸上读到了我的事迹,于是就找到了我,要聘请我作为他们的审讯顾问。 回忆到这里,我的思绪慢慢地回到了现在眼前的案子。我不禁感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与李关羽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直到昨天,我才在审讯室见到了他。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据说是因为他在某政府机关里面当财务,后来办公室的人被发现挪用了公款,那人一口咬定是与他合谋的,而李关羽却坚称没有,由于数额巨大,就变成了严重的刑事案件。他见到我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献媚地笑了起来。 我见到他却并没有惊讶,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拿到了相关资料,对案情也有了基本的了解。我也已经见过了检举他的人,从那个检举人的表情来判断,李关羽素来与他不和,所以合谋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想拉他下水。我了解李关羽,他确实是轻易就可以让别人痛恨的那种人,他的同事拉他下水,我丝毫不觉得奇怪。 在与他简单地交谈中,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的神态、肢体动作,都让我倾向于认定他是无罪的。 于是我找来了那个检举他的人。配合审讯员对他进行了突进审讯,由于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说辞开始变得前后矛盾,我抓住了他的漏洞,死缠烂打,很快他就放弃了抵抗,准备招供了。 但是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了一名公务人员,他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要暂停此次审讯。我正在与他争执的时候,公安局长把我从审讯室叫了出去,他对我说:“市里下来人了,他们要亲自督办这件案子。因为这个李关羽的父亲,得罪过不少人,很多人想抓他的把柄,将他置于死地。” ☆、毒荆棘5 我说:“我做这事情,是为了公正。我不会参与任何阴谋。” 第171页 局长的眼睛转了转,没说话,背着手悻悻地走了。 等我再回到审讯室,不知道这个嫌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再也不肯与我说话了。我立刻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只好回去再从李关羽的身上想办法。 按照流程,我提交了测谎的方案。市局的领导说,明天就审批,审批之后,就可以执行了。虽然担心他们会在李关羽身上做什么手脚,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离开。 回家后,我对妻子说了这件事。我的妻子说:“这样的人,你管他干嘛?留在社会上也是祸害!” 我说:“我很讨厌他,但是不能用他没有做过的事情来诬陷他。我从小就饱受不公正的对待,才立志学习心理学,并选择了测谎作为我的主攻方向。如果我现在用我的专业来陷害他,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了吗?再说了,虽然这人可恨,但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念念不忘,不是太小心眼了吗?我现在倒还要感谢他,没有他我现在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吗?” 我的妻子说:“你心里放得下就成,但是这样的人可别落在我的手里。” 我“呵呵”一笑,开玩笑说:“正因如此,老天才没安排你去做测谎。” 第二天,市局领导批准了测谎。我害怕中途再有变化,就立即自己动手架起了仪器,开始工作。 但是在测试中,李关羽表现得很紧张,三次不同方式的测谎,他都没有通过。我怀疑是他觉得有愧于我,从而影响了测谎的结果。于是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别那么紧张好不好。他可能是从我的语气中发现了情况不妙,立即就抓住了我的手,跪在我的面前说:“虽然原来咱们有过节,你可不要陷害我啊!” 周围的同事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承认说:“他是我同学,原来是有过节,但是那都是孩子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样说用处并不大,很快市局领导就找到了我,要我迴避这个案子。因为李关羽说:他在初中的时候,与我的女友发生了性关系,才结下的仇怨。 我苦笑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处女,就他那长相,我老婆就是有恋兽癖也看不上他啊!” 领导说:“那你更要迴避了。万一他再说了什么,就麻烦了,对你的影响不好。你若说他有罪,他会说你陷害,你若说他无罪,别人又要说你袒护,里外不是人。” 我说:“可是这样做是违背公正的原则的。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就讨厌这个人,但是我回国的理想就是帮助那些受到冤枉的人维护法律的公正!我坚信他是无罪的,如果我不能替他说话,就违背了我回国的初衷……如果……” “如果什么?”他吼道。 在吼叫的同时,他翻了一个白眼,像是在说:“你回国的初衷关我屁事!” 接着他用坚决的动作,伸出右手挡在了我的面前,用命令的语气说:“这也是上面的决定,我奉劝你还是别参与这件事了。争也没用!” 我的话,就被他这么简单的一句“上面的决定”给堵了回去。 当天,我一夜未眠。 市局很快从当地一所着名的大学调来了一个心理学教授。这个心理学教授虽然专业知识很扎实,但是没有大量的实验经验作基础,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主攻方向并不是测谎,很难排除测试中的干扰因素。一旦出现上次的情况,他很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了解李关羽,他多疑而又心理阴暗,他肯定不相信这个人会秉公执法,测谎的时候,肯定还会很紧张,绝对不可能通过测试。于是我对妻子说:“李关羽肯定要进去了。因为虽然测谎不能作为定罪依据,但是他们一旦坚信他与此事有关连,一定会审讯到他认罪为止。” 果然,几天之后,他顶不住压力认罪了。 但是我没想到他的父亲很快就向检察院举报,说我的测谎漏洞百出,涉嫌干预司法公正。市局领导费了半天力气,才帮我证明程序正当,而且我也已经迴避了此案。我知道他们不是为了我的名声,而是为了自己的阴谋。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父亲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李关羽竟然被监狱释放了。而那个检举他的人,则在监狱里被人活活打死了。 不久,我也接到一个电话,一个经过伪装的声音在电话里对我进行了威胁。我并不怕他们的威胁,但我感到寒心。 如果说这件事与他没有一点关系,打死我也是不敢相信的。遇到了这种事,我心中充满了悲哀,想当初我拒绝美国着名心理实验室的挽留,毅然回国,是因为我想将最先进的心理科学带回中国,来促进中国的司法,使其更加公正。但没想到我的研究成果却最终沦为官员相互倾辙的工具。 在书房里,我拿起那本老师送给我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迴避压力的最坏方法是逃避,但如果你不逃避就意味着堕落,那么逃避有时也是一种出路……” 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这就是那所大学的邀请信。 我打开信,里面的最后一句话,让泪水模煳了我的视线:“……如果你遇到了任何难以承受的困难,改变了你的想法,我们仍将无条件地接受你,你可以随时回来,不论你的事业结果如何,我们都将把你当作一个凯旋者。” 第172页 我擦干泪水,将这封信夹在书的最后一页里,把书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然后用手轻轻地拍了拍。 几个月之后,我关闭了这家谘询中心,卖掉了在中国所有的不动产,携带全家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在飞机上回想起我开办这家谘询中心的艰苦歷程,我不禁流下了眼泪。但是我绝不后悔。 人就像各式各样的种子,它属于什么品种,完全是它的基因决定的。如果一个人硬要长成有毒的荆棘,那与土壤断然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但是在一片土壤上,这种有毒荆棘的长势如何,繁殖了多少,却的确是土壤所决定的。 我知道,适于我的土壤,绝不是这里。想到这,我安稳地睡着了。因为我知道,我的书,还在我的手提箱里。 ☆、浮生若梦1 文/毒蜂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真的是你自己吗?当我这样问你的时候,你肯定会这样回答:“当然,我就是我自己。”你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你有着关于自己一切事情的记忆。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坚信的那些关于你自己的记忆,也许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幻觉。记忆不是证据,而是你的演绎。因为即使是关于同一件事,每个人也都会有着不同的记忆。 所以即使你坚称记得自己是谁,那也可能只是一个真实的幻觉。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当我这样问你的时候,你一定会这样回答:“当然,世界是真实的。因为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世界还会存在。”你为什么如此坚信这一点?因为你身边的人告诉你,当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是,你身边的那些人,难道就一定不会是你的幻觉吗? 不管你们的记忆力如何,但我确实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了。包括我来自于哪里,我是谁,我做过什么。我只是知道,我那并不可靠的记忆,开始于我的高中年代。而高中之前的记忆,却已经变得模煳了,就像是一幅被水浸泡过的水彩画。 在这不可靠的记忆中,我只清晰地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在我25岁生日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很是特别的一件事情。那一天,是我与小婷交往十周年的纪念日。 那天晚上,我准备好了烛光晚餐,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跪在她的脚下,向她求婚了,而她也答应了我的求婚。就在我们正要开始筹备婚事的时候,却想不到事情竟然卡壳在了房子的问题上。 我依稀记得,还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家里曾来过一个当官的远房亲戚,他就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将来的人不是死在医疗上,就是死在房子上。”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们是不相信的,当时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也在场,他是国内某重点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当时他就反驳说:“房子供给量那么高,科技也越来越发达,这种严重违背经济规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那官员立即谦虚地说自己学歷低,是小学毕业,本科学歷是买来的,刚刚的话是乱说的,从而避免了一场争论。 但不曾想,这官员说的事请还真的就成为了可能。事实不但证实了他的话,而且还有补充。那就是除了这两大杀器之外,还新添了高额学费这一杀器。 起初我并没有认识到这三件大杀器的威力,以为它们事不关己,至少,它离我很遥远。毕竟我自认为家里还算有蛮可观的积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就像原子弹一般,没有引爆的时候,是很不起眼的一堆废铁。而一旦被引爆,那就是天翻地覆般的浩劫。 第一次见到这三座大山的威力,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我有一个大学同学,他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大一的时候,他家里被强迁了,补偿费是每平米一万。当我听到这个标准的时候,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连唿政府万岁。结果他说,他家房子只有10平米,其中两平米是公摊,还不算补偿范围。而附近最便宜的房子,也要18、9万。 ☆、浮生若梦2 他们下定决心当钉子户,就是不肯搬迁。结果就在他们跟拆迁办“提出严正交涉,表示强烈抗议”之后的第一天早上,屋子里就发现了几条蛇,第二天停水,第三天停电,第四天就来了一群人半夜砸门。一个星期后,他们出去买菜,再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 据说他的父亲当时揉了半天眼睛。人们以为他是在哭,都过来劝他,结果过了半晌他才说:“不是,我以为是眼花了。” “原来这就是中国速度,以这样的效率,中国肯定会超越美国的。”我赞嘆道。 后来他们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因为他们隐约听到拆迁队工人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坏了,坏了,弄错了,他妈的,咱们拆错房子了。” 工头说:“哎呀,就当顺手干了呗。” 工人说:“里面还有家具呢?” 工头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补偿那么高,买新的。” 他父母从此就只好借宿在了亲戚家。也许是他们觉得补偿太高,心情太兴奋了吧。不久他们就被查出来患有恶性肿瘤。在大夫们不经意地打听到他们有一大笔拆迁补偿款之后,立即热心地帮他们规划了一套非常激进的手术方案。尽管大夫已经尽心尽力了,但在手术之后,他们恢復得并不是很好。在了解到他们已经把拆迁补偿款花光了之后,大夫又摇摇头惋惜地说:“其实当初如果不做手术,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第173页 由此看来有医德的大夫还是大有人在的。 父母双亡之后,学费就没人交了。他申请助学贷款,但是银行不给。因为据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银行里负债放贷的人说:“买房可以拉动经济,带动就业。而教育就是浪费金钱,因为你们就是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所以我们把钱都贷给那些买房子的人了,没有钱给你们这些穷学生。” 学费交不上,很快他就被停课了。我这个上铺的兄弟唉声嘆气了几天之后,神情开始变得恍惚,他整天自言自语地说:“我要下决心,我要下决心。”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高声宣布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以为他要去路边用粉笔在地上写:“我很饿,我三天没吃饭了。”但没想到,他一咬牙一跺脚,就爬到教学楼上玩了一次蹦极,只是脚上没有繫绳子。 在他“意外身亡”(警方说的)之后,校长捶胸顿足地说:“怎么不申请特困免除学费呢?他不申请,所以是他自己的问题。” 听罢之后,我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一句名言:“没粮食,那么为什么不吃肉粥呢?”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指责校长,而是在夸奖他。 因为我认为这句话并非是出于无知,而是一种后现代主义的行为艺术,由于这种行为艺术过于先锋,所以古代的人们完全无法理解。其实这是皇帝故意假装无知,他并不是真傻,这句话实质上是对*朝廷的辛辣反讽。校长的这句话,显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般在学生自杀后,父母都是要来学校闹事的,但是这次校长显然不用担心太多,因为他的敌人已经被另外两大杀器提前解决了。由此可见作为管理者,凡事想周到点儿总没有坏处。 后来不知道谁出于义愤将校长的奥迪a8划了几条道子,于是第二天学校就增加了一种新的管理费,并美其名曰:公物维修管理费。这并不是乱收费,我可以作证:这辆汽车确实是公物,因为我们班上的女生经常搭这辆车去校长家玩。不,别误会,事情不像你们想像得那样龌龊。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们都是搭伴前往的,每次至少3个人。 就是在这大学四年里,我也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等到毕业后要买房子结婚的时候,突然发现20万元一套的两居室摇身一变暴涨到了40万。 本来那时我是可以贷款买房子的,但是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不长记性的我再次听信了那个博士的话,他说可以等房价下跌的时候再买房,而楼市的拐点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等拐点啊等拐点,结果这一等就是4年。房价不但没有下跌,还翻了个跟头变成了80万。 就在我们责怪那个博士的时候,他却像一个疯狂科学家一般,大声叫喊道:“研究出来了!我终于研究出来了!原来事情真相是这样的!” 我们洗耳恭听,他说:“地方亏空了钱,但由于发展经济没有本事,收不上来税,但是各项支出却越来越多,政府为了避免陷入负债,所以拼命卖地。地产商拿地贷款,银行发放房贷。这样等于是逼迫国家印钞来替自己弥补亏空,……” 他越讲越兴奋,唾沫星子喷了一桌子。 他手舞足蹈地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冗长分析,但我们一句都没有听懂,最后我不得不打断他问:“那你说房价到底会不会下降啊?” 他点头说:“一定会。” 我穷根究底地问:“那你说什么时候下降?” 他说:“等真正变成市场经济的时候吧!” 在我认真地阅读了很多本经济学书籍之后,我才明白,他这样说实际上就是在说,永远也不可能。他之所以这样含蓄,只不过是因为他之前说过房价会下降,现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错了罢了。 可是现在,丈母娘非让我买一套房子,说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我才能娶她的女儿。当然她的论据很充分,她说:“《动物世界》里面的小鸟,也都是先筑巢再求偶的,难道说你连个鸟都不如吗?” 我心想:《动物世界》的主持人还性丑闻呢!是不是也要我学学啊? 不过既然她已经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这个“鸟人”也只好揣着几万块现金去买房。但是飙升的房价让我望而却步。连逛了几个售楼中心之后,我的自信已经被打击得无影无踪了。 ☆、浮生若梦3 一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些售楼小姐见到了其他客户,都是主动迎上去的,可是我逛了那么多售楼中心,却从没有售楼小姐主动迎上来接待我。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什么魔法,莫非穷人的脸上都带有什么记号,使得她们可以轻易地把我识别出来?我不知道。 几天没有联繫小婷,她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她这天打来电话说,买房子都是她妈妈的主意,不是她的。 我说:“既然如此,现在婚姻自主,你就嫁给我呗。咱们租个房子结婚算了。你看四川汶川的人,他们买了新房子,一地就震全没了。” 她说:“可是地震一辈子能赶上几次啊?” 挂了电话,我辗转反侧,虽然我很爱小婷,但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大房子。我们从高中就已经在一起了,十年来我们已经养成了生活在一起的习惯。 我已经习惯了依赖她。每月我发了工资,我都是将钱直接交给她,她自会将每一笔钱的用处规划得很好。每当我想吃什么,都不用我开口,她就已经将东西买好了。每次买衣服,她都会替我挑选款式,她的鑑赏力极大地改善了我的形象。每月的电话费,她也都会帮我交,我永远不用担心哪次会忘记缴费,而导致电话停机。我们一起出去玩,她总会提前规划好路线,并预订好餐厅。每一件事她都做得井井有条,我永远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纰漏。 第174页 她也习惯了我,习惯了我的口味,习惯了我的说话方式,甚至习惯了我身体的味道。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们的交流并不需要太多言语,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眼神,我们就可以心领神会。每当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喜欢让我替她做出决定,因为她信任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如今我们已经连为了一体,再也不能分开。 所以尽管我知道当房奴是多么地痛苦,但我仍然认为这是很值得的一件事情。 第二天早晨,我出去上班,在路上,我看到了一张贴在电线桿上的gg。gg上说,急着出国,房屋贱卖,100平米,两居室,只要60万。房子就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区。 我一看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情?尽管略有怀疑,但我还是一路走,一路撕下了沿途所有的小gg。 撕完之后,我立即拨通了这个人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对他说我想看看那个房子。 他说:“我赶时间,要来现在就来。” 我立即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半天假,然后跑去了那个人的家里。按照他在电话里的指示,我找到了他家,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见他已经将一切细软都打包放到了行李箱里,屋子已是乱成了一团,就像是再也不会再回来的样子了。 他见到我沖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你就是那个要买房子的人? 我点点头。 他说:你也看到了,我准备要走了。我刚刚办好了手续,已经是美国公民了。现在我急需钱,你现在能给我60万吗? 我心想:别再是骗子把? 但随后他就出示了房产证等一系列证件,然后他说,我可以便宜一些,不过不可能太多,我现在急着走,只想赶紧把这边的事情清了就完了,你如果能给钱,今天就跟我去办手续。 我说,办这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说我申请贷款什么的,也需要时间。 “贷款?”他问。 我说:“对啊,贷款。我哪有那么多钱?” 他问:“好吧,你到底有多少现金?” 我说:“我只有10万。” 他说:“那首付三成,你也买不了房子啊!我以为你至少有20万呢!” 我惭愧地说:“没有。” 他说:“那我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吧。” 我心想:我已经把所有的小gg都撕掉了,你等也是白等。于是我离开了他的家,去门口吃了个早点。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给我电话说:“我找了一个房产局的熟人,他说可以想办法,你带钱过来吧。” 我说:“今天就交易吗?一天肯定办不完那么多手续啊,再说我要找个中介做中人。” 他说:“房管局我有人,能马上办完手续,你要是不放心你就找个中介,随便你了。不过你可别耽误时间。” 我说:“好”,然后我立即就赶了回去。路上我给小婷打了电话,让她叫上了表哥。她的表哥就是房产经纪人。 我们一起坐车到了房管局,他在房管局的朋友已经在门口等他,把我们领进去之后,很快就办理好了一切手续。小婷的表哥拿着这些证件找了自己在房管局的熟人,反覆验证之后,说手续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又在他朋友的帮助下,去银行办理了贷款,然后把钱交给了他。这一切手续都是那么快,快到我不敢想像。我问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他笑笑说:我父亲是某局局长。 我笑着问他:“那你应该不在乎钱,为什么还要卖掉它呢?将来回来不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吗?”问完了这话,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可能正是因为他父亲已经出事了,所以他才要出国。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笑着说:“你别怕,我这房子没问题。我父亲的官也当得好好的。只是我不愿意再回来了。我之所以想离开这里,主要原因是——我说这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国家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了,所以尽快一刀两断为好。” 我“哈哈”一笑说:“不算冒犯,我要是能去美国,我也不在这里呆着了。” 很快我们到了房子那里,他又翻找了一遍自己的东西,为了帮他节约时间,我也动手帮他找到了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他却不要那些,而是从一大堆乱糟糟的物品里,翻出了几张照片,揣在口袋里拍了拍,转身就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身子最后看了一眼屋子,脸上带着依依不捨的神情。 ☆、浮生若梦4 我知道他还是捨不得这里。 我将他送到楼下,他转过身对我说:“这房子……” 突然他声音变得颤抖而又沙哑了,他红着眼睛看着地面,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这房子就交给你了。我在这里长大,学习,结婚,直到出国,这是……” 他哽咽良久,才继续说:“这是……我的家……” 他用手指抹了抹眼睛,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地说:“兄弟,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说罢又深吸了一口气,就钻上了汽车。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开始收拾房间。扔掉的东西根本就无法计数。我喜欢他留下来的那些工艺品,房屋装修之后,我将它们都放在了新买的家具上。 第175页 很快我们就办理了结婚手续,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我感觉好幸福。 蜜月旅行的时候,我们乘飞机去了一趟日本。异国的情调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像是刚刚认识一般的新鲜感。 我们在东京的街头漫步,看着身边急匆匆走过的人们,我们顿时感觉到了一种敢于慢悠悠生活的优越感。看到他们的紧张神色,我想即使我们再贫穷,也不想要什么中国速度。快节奏的生活,那是物慾对人类的异化,脱离了幸福感,任何速度与金钱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想人就是应该慢悠悠地活着的,这也是我们用两只脚走路的原因。如果追求速度,四脚着地也许更符合工程学的原理。 蜜月结束之后,我们回到了家。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而又熟悉。虽然我们还会时常聊起东京的奢华,但说实话,我们还是喜欢家里的朴实。每天下班之后,我都会急忙赶回家。因为在我看来,这世界上再没有地方能比这里更美好、更舒适了。 小婷下班比我早半个小时,但由于路途很近,她总是可以比我早到家里一个小时。就在这一个小时里,她可以做完所有的家务,还可以买菜做饭,当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总是可以闻到刚刚出锅的菜香味道。 我喜欢她做的每一道菜。 如此温馨地生活了一年之后,突然有一天,她对我说:“我想要一个孩子。” 我问她:“那咱们存的钱够吗?” 她说:“钱早就准备好了。” 于是我痛快地答应了,在随后无数个夜晚里,经过我们的艰苦奋战,终于有一天她高兴地告诉我说:“老公!我有了!” 我兴奋地把她抱了起来转了好多圈,然后又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 日子过得很快,在我模煳的记忆中,那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肚子越变越大了。每天下班,我都会趴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心跳的声音。 给我们做b超的大夫说,孩子很健康。我问是男孩还算女孩,大夫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婷笑着说:“等生出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现在留一个悬念,多好啊!” 也许是激素的原因,常年挂在小婷脸上的几颗青春痘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如玉的肌肤。 一天晚上,我在昏暗的灯光下,轻抚着她的脸夸她说:“你好美。” 她说:“那就再来生产前的最后一次。” 在那段日子里,我代替她做了所有的家务。她总是心疼我,不让我做,说自己慢慢来也可以。我总是以很男人的语气命令她回去看电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我这样做。 几个月之后,大夫说她再有一个星期,就该到预产期了。我们忙碌地做好了一切准备。 一天,公司要我去郊区办点儿事情。那天距离临产还有三天,我本不想去,但是老闆压得紧,我只好故意当着领导的面打电话问小婷,如果她说不让我去,我还可以找到理由推脱,但她却说:“你还是去吧,我没事。”由于电话听筒漏音,而老闆就在旁边,他听得是一清二楚,我无法推脱,也就只好一起去了。我们约定好当天就回来。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根本无法脱身。 我只祈祷不要出事,躺在宾馆的床上,我辗转难眠。 12点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我打开手机一看是她的号码。我的心脏立刻就砰砰地乱跳起来,我预感这不是好事。于是我急忙接起电话,只听她平静地说:“家里有老人照顾,我表哥也住的不远,你就放心工作吧!” 我对她说:“那有嘛事情给我电话吧!” 她笑笑说:“傻瓜,能有什么事情啊!你就放心吧!” 但我就是睡不安稳。夜里三点,电话再次响起,是她的表哥! 他上来就对我吼:“银行密码多少!快!” 我全身都凉了,急忙问:“怎么了?” 他说:“刚刚婷子说不舒服,就让我送到医院。她说想提前去住院,结果路上遇到了飙车的,把车给撞了!” 我喊道:“小婷呢?小婷呢!” 他哭着说:“医院了!现在昏迷,你快告诉我密码是多少!现在要手术,大夫要预交5万块!银行自动提款机,每张卡只能刷3次,每次提5000。我刷了所有的卡还是不够,还差15000,你快把密码告诉我!” 我说:“我不知道!钱一向是她管!” 他一听这话就哭了起来,他说:“大半夜的我操他妈的去哪里借钱啊?!”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拉起刚刚被我吵醒的同事,飞快地往车上跑。我的同事说:“我有钱,咱们夜里开车快,走高速一个小时肯定到!” 与此同时,她表哥挂了电话,一边打电话找人凑钱,一边回医院求大夫。而我们则火速赶往医院。 当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她表哥正在与大夫争吵。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人,看上去都是他的同事与朋友。 他站在人群中间对着大夫喊道:“就还差1000!我手机,我戒指,我的金项鍊都给你行不行!你先救人!” 我不顾阻拦勐推开门冲进病房,看到小婷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头髮上还凝结着未干的血痂。 ☆、浮生若梦5 大夫解释说:“前几天开会时,院长刚刚说过,差一分钱都不能手术!谁敢同意做手术,谁就得丢了工作!” 第176页 我听了立即发怒起来,冲出去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子,对着大夫声嘶力竭地吼道:“她要是死了,我弄死你全家!你全家都死了,要工作还有什么用!” 这句话很管用,他们立即开始了手术的准备。 很快,我的同事帮我凑足了钱。交了钱,他们办事也就痛快多了。手术一直进行到了第二天下午,期间医院又收了几次钱。除了跑上跑下地缴费,我们一行人都抱着头,坐在手术室的椅子上。 终于手术结束了。大夫说:大人保住了。孩子没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给他跪了下来,说了声谢谢。因为我想,只要小婷还在,家就还在。 治疗了几个月下来,一共花掉了70多万。我不得以只好把房子卖掉了。卖掉房子的那一瞬间,我想:这就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果真让那个当官的亲戚说对了,现在的人不是死在房子上,就是死在医疗上。 还好,我们是小强,我们不会死。因为我们虽然生活在黑暗中,但我们的心中却充满了阳光。乌云虽然可以遮蔽天空,却不能抹去我心中的光明。小婷一直在昏迷,大夫说她大脑里面有淤血,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后来因为实在交不起住院费了,我只好把小婷接回了家,与父母住在了一起。从那时起,我就担负起了照顾小婷的工作。每天我都要定时给小婷翻身,擦洗,防止她得褥疮。我会餵她一些流质食物,因为她不能咀嚼。每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我会像哄孩子那样给他讲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她虽然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看,但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她的灵魂只是被那几个血块禁锢了起来。我所要做的,就是把那个锁住她的盒子打开。那个盒子只有一把钥匙,那就是我的爱。我曾经等了她十年,现在我可以再等她一辈子。 累了的时候,我时常与她躺在一起,与她回顾高中的故事。哪一个老师,哪一个同学做了什么事情。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会与她分享,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我会给她读搞笑的小说。 一开始,我们的朋友们、亲戚们会回来看望她,会问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们会哭,会埋怨,有的人还会期望她能突然醒过来。 几年之后,他们的神色渐渐地变得不再那么急切了,脸上往往带着一种认命的淡然。他们不再谈论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再问有没有可能醒来。他们只是过来,看看我们,低声交谈几句,然后就默默地离开。再后来,探望也就越来越少了,而问候的电话越来越多。最后,直至连问候的电话都没有了。 但我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她,因为只要她还在,家就还在。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在某个梦醒的清晨,我也会躲到角落里哭泣,我悲观过,绝望过,甚至也想过血腥的復仇。那时候,我总觉得是因为抢救被医生耽搁了,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我甚至曾经想过要去实施一个恐怖的復仇计划,在极度绝望的那段时间里,我跟踪了那个大夫,找到了他的家,他的爱人,他的孩子。我带了一把刀。我想以一换三,一了百了。 但是跟踪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他跟我一样,并不是一个能够主宰他人性命的判官。他也是苍茫人海中渺小的一粒沙子,在时代的命运中随波逐流;他也贷款买房,被贷款压得喘不上气来;他也吃着有毒的食物,喝着有毒的鲜奶;他的孩子也要上学,缴纳着离谱的学费;他的孩子上下学的时候,也要经常路过那些常常有人飙车的路段;他在医院工作,也会受到领导的呵斥,同事的暗中排挤,患者的责骂。他,与我是一样的人。 不久我就发现,其实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因为这就是一个相互陷害的时代,不管你处于哪个阶层,你都会被人害,在痛骂他人无良的同时,你也在无良地加害着别人,并被别人所痛骂。 这是一个没有道德与法律的时代,人的行为不再受任何道德与法律的约束,因为在所有人的观念中,不论何种令人不齿的行为,只要不被抓住,就都是合法的。钱的多少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是否值得尊敬的唯一标准。哪怕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恋童癖,只要他有钱,你也要叫他一声老闆。 这是一个金钱的时代,能够把人联繫起来的纽带,只有金钱而已,在金钱面前,不再有亲情,不再有爱情,不再有信仰,道德与责任感,更是空泛无力的呓语。厚厚的一摞钱,完全可以代替圣经而被当作宣誓时的圣物。 这里是天堂,有钱人的天堂,这里是地狱,贫弱者的地狱。 那一天,我拎着刀回到了家,搂着小婷痛哭了一场。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復仇只不过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行为,看似伟大而又勇敢,实则不过是抛弃小婷的藉口罢了。想到这里,我牵起她的手。这时,我回忆起了我们第一次牵手时的情景,我轻轻地对她说:“婷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时的情形吗?我记得。那时候,你的手指很冰冷,手心儿里全是汗。后来你告诉我,其实那是因为,那时候你也正在想牵我的手。” “婷子,我爱你,但我却没能给你幸福。” 她的唿吸很均匀,我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脸。 我继续说:“婷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那个夏天吗?我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色的短裙,与我漫步在公园里,你好美,就像是童话里的精灵,在花丛中轻盈地飞舞。你汗水有一种甜甜的味道,我喜欢这种味道,每当那股味道飘来,都会让我的心勐跳一阵儿。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终于鼓足勇气吻了你的脸颊。” 第177页 ☆、浮生若梦6 “吻你之后,你转过身,捂着粉红的脸,沉默了很久。我当时吓坏了,在极度的惶恐中,我说出了那句我爱你。后来你告诉我,你并没有生气,你只是想说你也爱我。” “这些你还都记得吗?我记得。” 那天晚上我睡着了,睡得很沉。梦幻中,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在花园里,我们都回到了18岁。我吻她的那一刻,她趴在我的耳边,用湿热的耳语对我说:“我们曾有一个宝宝,你还记得吗?我记得。” 那天凌晨,我在嚎啕大哭中醒了过来。冰冷的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头。 从那天之后的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她。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梦。 在白天,你尽管可以说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幻。但是在梦中,你也会认为白天的一切都是虚幻。他们就像是魔法师变出来的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人,都在指责对方是假冒的人。 梦没有逻辑,在白天,我们常常以此为由而否定梦中的一切。但又有谁想过,也许真实的世界本身就没有任何逻辑,而白昼那严密的逻辑反而才是虚幻。谁说得准呢? 我越来越依赖于梦,以至于我精简了一切不必须的活动。忙完了每天的事情,我就会跟她躺在一起,手牵着手,让她进入我的梦中。 在梦中,我们一起重读了高中,一起重读了大学,一起去找工作,一起去东京度蜜月。每当这时,故事都会戛然而止,再次回到高中的时代,我们的梦就像是卡带的录音机,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回味,我们停留在那段最美好的时间里,循环往復,永远不能再前进一步。 终于有一天,她用手捧着大肚子,微笑着问我:“你准备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吗?”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天早晨,小婷睁开了眼睛。 我以为这是本能的反射,并没有任何惊喜。因为她之前也这样过很多次,但事后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常见的现象罢了。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多次巨大的欣喜后的失望,让我不敢对此事再抱有任何幻想,但是后来,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这次不同,她的眼睛一直在跟着我转。 为此我感到很奇怪。我急忙跳下床,蹲在了她的身边,想去检查下她的眼睛,令我惊奇的是,她的眼睛仍然跟着我。 我问她:“你听得见吗?” 她竟然眨了眨眼睛。 我抓住她的手,捂在我的嘴上,高兴地嚎啕大哭。我的眼泪不停地流,在被泪水模煳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她微翘的嘴角。我不是做梦,她真的醒了!她醒了! 我急忙抹干净泪水,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她用怜爱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就像早春的太阳,温暖而又柔和。 一开始,她只能移动一下眼睛与嘴角,但很快,她就能够使用手指了。在一个夏天里,她突然告诉我:“空调太冷了,脚趾露在外面,冷。”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让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我跑到她的脚边,用手温暖她冰冷的脚趾,她笑着说:“痒。” 她康復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那时候她很享受在床上发号施令的感觉。仿佛要把这几年没说的话,都补上的样子。一开始,她仍然只能吃流质食物,那时她最爱吃的,是我给她熬的米粥,而她最害怕的,是康復训练。 几年的昏迷,使得她的肌肉萎缩了。康復训练经常折磨得她全身汗水,肌肉酸痛得不能碰触。她说:“我身上的关节硬得就像是被绑了橡皮筋的螃蟹腿。” 我说:“我看你是馋螃蟹了。” 说罢我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但是事情并没有绝对的美好,任何完满中都有一点儿点儿的残缺。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她又变成了植物人,她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像一具正在腐朽的尸体。窗外嫩绿色、深绿色、黄色、白色,季节不停地交替着,但她就是不肯醒来。她的面容一天天老去,直至头髮变得花白,但她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 每当这时我都会从梦中惊醒,睡衣湿了一大片,粘腻地粘在身上。她总会问我这是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事,做了一个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说到“噩梦”两个字的时候,她总会显得很紧张。 我问她:“你也做噩梦了吗?” 她不言语,但我相信,她一定也是做噩梦了。 之前我问过她:“我常做梦回到从前,你昏迷的时候也有梦过这些怪事吗?” 她这时候总会皱着眉头说:“我早已经忘记了。” 我想,如果她真的是忘记了,就不会皱着眉头了。也许她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感觉就像是鬼压床,如果真是那样,她不说肯定是因为不愿意回忆那些可怕的梦境吧。 每次这样的对话之后都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她就会走过来,紧紧地环抱住我的头,对我轻声安慰:“别怕,梦都是反的。” 但是无论如何,我之前对梦的好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每天我都会将日程排得很满,尽量减少睡眠的时间。随着梦越来越少,我的心情也就慢慢地平復了。 不久之后,她又怀孕了。那段时间,我在她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很小的磕碰都会让我紧张得冒出豆大的汗珠。为此她常常嘲笑我胆小。几个月之后,预产期就要到了。这一次,我把她照顾得很小心。 第178页 在妇产科医院里,她问:“你现在准备好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吗?” 这句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怎么知道我做了这个梦的?难道说之前我跟她说过这件事吗?我快速地搜索大脑里面的记忆,却没有搜索到任何东西,大脑空空如也。但是为了让她安心,我还是坚决地点了点头。 这次生产非常顺利,看着孩子哌哌坠地,那天晚上我兴奋得甚至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的家。 ☆、浮生若梦7 第二天我去给她送饭,她正搂着孩子给她餵奶。我偷着告诉她:“我高中的时候,就幻想过这个场景了,你告诉他这个是我的,现在暂时借给他用,不过得给留我一点。” 她偷笑着骂我坏。 旁边病床的女人是个很健谈的外地女人,与小婷聊得很熟,她看到我们在一起,便也加入了聊天,她突然问我:“对了,你们也是外地人吧?原籍是哪里?” 我奇怪她为什么这样问。 她笑着说:“咱们外地的人,没这些本地人的福气。他们的父母可以帮着照顾孩子。像咱们就只好靠自己了。” 那一刻我与小婷四目相对。 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的父母呢?小婷的父母呢?小婷的表哥呢?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过呢?还有那个该死的飙车党,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他算帐呢? 小婷哭了起来,瞬间我周围的世界崩塌了。病房碎裂成了瓦砾,小婷两手空空地悬浮在这片瓦砾之上。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急忙跑过去抱住小婷,可是小婷也随着这个世界的崩溃,而碎裂了。不管我如何抓紧她的手,她还是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一阵大风吹散了这个世界里面的一切。 我嚎叫着坐了起来。唿吸,大口地唿吸。心脏怦怦的跳动着,就像一个壮汉在用他那钵大的拳头砸我的胸脯。太阳穴的血管胀的我头疼,耳朵里满是金属撕裂一般的嘶鸣声。 当我环顾四周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我正躺在一张双人床上,这张床是如此地陌生。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我用手摸了摸枕头,枕头是冰冷的。 这时一个苍老的妇人颤抖着推开了门,她慢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害怕地问她:“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突然变得很激动,她带着哭音说:“你醒了,你醒了!你怎么今天才醒啊!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说着她痛哭了起来:“哎呀……你个天杀的王八蛋啊!你现在醒过来干吗……你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我急忙下床扶起她来,她却面色苍白全身瘫软,没有了唿吸。 我用力掐她的人中,一分钟之后,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我之后,她又开始呜呜地哭。我问她你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摸着我的脸说:“孩子,我是你的妈妈。” 我心里一惊,忙问她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她说:“那年小婷在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你在高速公路上,也遇到了车祸。小婷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孩子没了。可是你却变成了植物人。十年来,你一直昏迷,但小婷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你。昨天,小婷,她,走了。” “她去哪里了?”我心里预感不妙。 我那白髮的母亲颤抖着哭道:“死了,天天去外面打工赚钱,要给你付医疗费,还要照顾你,能不活活累死吗!她昨天心脏病发作,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你都不醒啊……你现在还醒过来干吗!” 她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了,我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不一会儿,她睡着了,我把她放在床上。 我去洗了个澡,我把喷头对准自己的脸,让热水尽情沖洗,我闭上了眼睛,小婷立即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形象是如此鲜明,就像我刚刚才见过了她一样。我急忙睁开眼睛,擦干了身体,然后穿上了衣服。 突然我想起了小婷安慰我的话,她说:“梦,都是反的。”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外面的景物一切都没有改变。慢慢地天空变成了蓝色,黑夜走了,白天来了。他们俩就像我与小婷,总是擦肩而过。 我回过头看了看我的母亲,她睡的很安稳。我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但我转念想:也许这只是一个梦,因为我在梦中,所以才会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等我醒来,我就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现在我只是暂时被困在了梦里面。 窗外的颜色:嫩绿色、深绿色、黄色、白色。四季交替了很多次。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后来母亲病了,死了,我送走了她。但是我仍然没有从梦中逃脱。这是一个冗长的梦,我盼着黎明的梦醒时分,但是黎明究竟何时才能到来? 我不想再等了,于是我准备好了药片,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就像那个卖房子给我的傢伙一样决绝。 我认为这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事情,因为没有人会因在梦中服毒而死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我将那瓶药片整瓶倒入了口中,嚼碎后用水沖咽了下去。一瞬间我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煳起来。一道白光照射在了我的脸上,这道光瞬间使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甦醒感。我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我所在的房间是如此的陌生。 第179页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这时的我,正在外地出差。我转过头看了一眼那鼾声如雷的同事,我的心情瞬间释然了。回想起梦中的一切,我流下了泪水。噩梦醒来的超脱感,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生命是如此美好。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来,是小婷的号码,我心里一惊。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之后,我听到小婷对我说:“家里有老人照顾,我表哥也住的不远,你就放心工作吧!” 我告诉她:“你今天夜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明天回去,咱们一早就去医院,千万等我,好吗?” 她疑惑地说:“好的。” 我让她再三保证,但她却变得有点儿不耐烦。我看了看表,如果现在赶回家,还来得及阻止她。我急忙拉起同事,向宾馆外跑去。 在疾驰的汽车上,看着快速向后掠过的景物,我问自己:我真的已经从噩梦中逃脱了吗? 我不知道。 仰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我嘆了口气。因为我想:就算我能逃脱那噩梦,但是我能逃脱这一望无际的黑夜吗?我不能,你也不能。因为你跟我一样,生活在一个相互陷害的时代。 ☆、脑瘫儿1 文/毒蜂 自私是生命体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採用的一种行为模式。在物竞天择的大自然中,自私是我们得以在险恶环境中倖存下来的法宝。所以在生命经过了35亿年的淘汰选择之后,自私这一行为模式,已经深深地烙进了所有生物的基因里。所以任何人都是自私的,任何看似无私的举动中,也都隐含着自私的动机。 人们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早在古罗马时代,普劳图斯就曾对人们说:人人都是自私的。 我坚信这个道理,因而我对这个世界很绝望,我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因为他们的自私自利让我感到噁心。 于是,我像一只蜗牛一样,把自己厚实地包裹了起来。整天窝在自己的天地,既不想去打扰别人,也不愿别人来打扰我。终于有一天,我放弃了大公司的优厚待遇,回到家里成为了一个作家,而我的工作就是天天闷在屋子里写故事。 几年来,我的生活一直没有太大的改变,直到有一天,我家对门搬来了一户邻居。对于他的入住,我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我也知道,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间屋子不可能永远空着。 我所在的小区是一个高档住宅区,一层楼只有两户人。由于地处郊区,户型又大,所以多为炒房客持有,实际入住率很低,社区里冷清得不行。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整栋楼中只有我一个人住。 我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其实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一是图个安静,有利于创作。二是我不太会处理邻里关系,所以邻居越少越好。事实上,如果我买得起别墅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别墅的。 但最近几年来,随着城区的逐渐扩大,我所处的地段也渐渐地变得繁华起来。炒房客们都趁机将房子出手,大大地赚了一笔。由此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我的邻居变得越来越多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我这邻居的时候,只觉得他这个人长得挺高,浓眉大眼,方口阔鼻,显得很是帅气。虽然他看上去应该有40多岁了,但穿着打扮还很是时髦,远远看去有点儿像30岁出头的样子。最让我无法忘记的,就是他的眼神,严厉中带有一点阴郁。想来他应该是很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记得他刚搬进来的那几天,天天在屋子里敲敲打打,我三番五次找到他,要他保持安静,他却微笑着说:“新搬进来哪有不装修的?” 我说:“这房子自带精装修,连家具电器都是随房赠送的!哪有需要装修的地方?” 他说:“这两天就完事,好不好,邻里之间没必要闹太僵。” 我说:“不是我想闹太僵,至少你得分白天晚上吧?我晚上要写东西,白天睡觉。你响动那么大,我完全睡不着。这不是一般的问题,是关系到我吃饭的问题啊!” 他点头道:“哦,原来您是作家,那以后我注意,我多注意!” ☆、脑瘫儿2 那天晚上他过来敲门,送了我一瓶酒,我心里觉得很是过应不去,于是我破天荒地拉住他,挽留他在我家吃晚饭。我准备了一点儿酒菜,跟他一起把那瓶酒给干了。喝酒的时候听他说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所以才专门买了这边的房子,他看重的就是这里一层两户的户型。 于是我们就和解了。从此之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见面微笑地打招唿,但也没说过什么话。他每天进进出出很频繁,有时候我看他的神色,总觉得他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故意躲着我一样。 由于我们都是一个人过,没有什么人找我们来,所以我们都安静地生活着,互不打扰。但后来,随着我的一部作品一炮而红,我的生活就出现了一些变化,前来拜访我的人越来越多,反倒是显得我有点儿妨碍他了。每当我家里来人的时候,他都会跑到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偷看我们,那阴森的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 但他倒是没说什么。 我这样描述,也许你们充其量只会觉得有些怪异,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我身处其中,却感到在这貌似平常的邻里关系之下,隐藏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我总是直觉地感到哪里不对劲儿。要真的问我哪里不正常,我是说不出来的。但不久之后,我就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第180页 那是一个深夜,突然他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女孩子的叫声。它并不是成年妇女扯着脖子喊的那种尖叫,而是少女被掐住脖子之后压抑的呻吟声。我知道那是什么类型的呻吟,因为我也有过女朋友。但后来这声音却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可怖,最后终于演变成了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的哭嚎声。 这声音我听得很清楚,因为那时还是初夏,我正开着窗子通风。由于声源听上去感觉很近,所以这声音不可能是从别人家传来的,因为楼上楼下,楼左楼右,都还没有人入住。我也不可能听错,因为我是夜猫子,晚上甚至比白天还清醒。而且我还喝了两杯咖啡,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听到这声音后,我怀着一点儿变态的心理,趴在窗上侧耳倾听,但是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猜想他今天一定是带女孩子回家了。由于我已经很久没有艷遇,所以这阵呻吟把我撩拨得完全没有心思写作了。 但是第二天早晨,当我关上电脑准备去楼下吃饭的时候,却看到他也正准备出门,并没有什么人是与他走在一起的。 也许他是在看一些不正经的电影,并没有什么女孩子,我心里这样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我的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点儿失落,但随后,我又感到了那么一点儿点儿的幸灾乐祸。 第二天晚上的同一时间,又是这样的一阵呻吟声。声音完全一样,因而我确信他确实是在看一部电影。 但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诡异的事情开始浮现出来了。 那天深夜,像是要下雨,天很闷热。我实在无心写作,于是我只好去关上窗子,准备使用空调。就在我站到窗边准备关窗的时候,又一声尖叫传了出来。这声尖叫我听得是真真切切,绝对不可能是音响所能模拟出来的那种声音。这分明就是一个十几岁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紧跟着这尖叫声而来的,就是一阵压低嗓音的呵斥声。我听得出来,那呵斥声是属于那个男人的。我趴在窗户边上,仔细倾听,虽然听不到在说什么,却完全可以听得出来那言语中带有威胁的语气。 我不禁有点儿害怕。不过想到以前我也经常在床上跟女友吵架,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关上窗户后,我摇了摇头,埋怨自己写阴暗的故事写得太多,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往好处想了。 在空调机的噪音中,我度过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夏天。在这个夏天里,我实现了自己的第一次签售。几个记者还专门採访了我。 对于我的出名所带来的喧闹,他是很不满意的。我可以从他紧皱的眉头中看出他的想法。但是他仍旧没有说什么。 有一次一群书友来到我家,与我一起度过了一个热闹的下午,事后我感觉很是过意不去,就也学着他的样子带了一瓶酒过去。 他见到我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人一直堵在门口,明显是不太想让我进去。我只好把酒递给他,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并不会觉得他很失礼,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都不太善于跟邻居打交道。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找我来了,他一扬手里提着的饭菜,笑着对我说:“我买了点儿酒菜,一起吃点儿吧。” 如果说第一次喝酒是为了和解,那么第二次喝酒就是为了交朋友了。至少我是带着这样的浪漫主义的想法的。 但这次一起喝酒的实际情况,却比我想像得要糟糕许多。 他喝醉了,哭得一塌煳涂。其实酒的度数并不高。上次他没有喝醉,但是这次却醉了。后来我听人讲才明白: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容易喝醉。通过这次喝酒,我也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严厉而又阴郁的表情了。 原来他是一个单身父亲。在他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高干家的女儿。那时候他一文不名,所以女孩儿的家里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就在闹分手之际,那个女孩却怀孕了。见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女孩家里也就只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他们原本打算生过孩子就结婚的。但等生过孩子之后,女孩却不辞而别了。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孩子生下来就有病。 他哭着对我说出了这件事,我当即就明白了,原来夜里那种奇怪而又暧昧的声音,是因为他的孩子夜里发病了。而我龌龊的思想却把它想成了什么其他的声音。 ☆、脑瘫儿3 我问他你孩子是什么病,他哭着说:“脑瘫。” 我安慰了他很久,最后扶着他回到了家门口,他把我挡在了门外,不让我进门,因为他说不愿意让我见到孩子的样子。男人都好面子,于是我理解地迴避了。 从了解到这件事之后,我就对他多了一些敬重。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地帮助他。 他每天都很忙,整天在外面忙事业,据说他做生意赚了很多钱,也有不少女人追求他。但是他一心照顾孩子,从没有再找过其他人。我觉得,也许他是因为忘不了那个女孩,也许他还在幻想着有一天,那个女孩会回心转意。 后来有一次,我们在小区门口的餐馆遇到了。他和我一样,也是独自用餐。于是我点了几个菜,跟他凑到了一起。喝酒的时候,我们又聊起了这件事,我问他:“将来你打算怎么办,其实趁现在年轻找个女人也不是坏事,现在社会也开放,不会说你什么。40几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两个人一起照顾孩子,不是更好些么?” 第181页 他听了我的话,却总是摇摇头。他说还得再过两年,现在他得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个孩子。因为从孩子一出生,大夫就说了,她最多活到18岁。 “现在孩子已经16岁了。有什么事情,等孩子过去了再说吧。”说罢他一扬脖子喝光了杯里的酒。 这次喝酒之后的一天深夜,我正在电脑前写作。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挠门的声音。这声音还夹杂了嘶哑、压抑的哭声,那声音十分恐怖,吓得我僵硬地坐在椅子里,侧耳倾听了足有三分钟。屋子里很黑,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恐怖片里的情节,我仔细地倾听着门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静,生怕一个黑影钻进来,勐地扑向我。 声音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我的心跳也逐渐变得平缓。最后我终于鼓足了勇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去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才敢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但是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突然挠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顿时感到后嵴樑上袭来了一股寒风,我急忙打开门口的电灯开关,将楼道的灯点亮,可是门外却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想:也许是楼上人家的狗,趁主人开门的时候,从逃生梯跑了下来。由于每层楼看上去都差不多,所以估计是小狗认错门了。不过这大半夜的,谁家的狗会跑出来呢?就在我疑惑地想要打开门一看究竟,眼睛正要离开猫眼的时候,猫眼前突然就冒出了一张恐怖的脸!它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吓得我头皮都炸了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向外看。站在我门前的,是一个颜色乌紫的披着长发的脸!她张开了血红的嘴,可是嘴里却没有舌头!我吓得急忙向后一退,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 我在地上坐了好半天,突然一个女孩的哭声响了起来,这声音极度阴森,吓得我全身冰冷,感觉她就像随时都可以穿门而入一样。 突然,这声音嘎然而止。挠门的声音也突然就停息了下来。我等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爬起来向外看,可是门外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拿出瓶子倒了一些酒,好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两杯酒下肚之后,我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上游走,刚刚被吓得紧闭的毛孔,又逐渐张开,发了点儿汗之后,我的心情平静多了。 此时我再也无心写作,只好拉开窗帘对着窗户发呆。不一会儿,东方的天际逐渐从深蓝变成浅蓝,最后变成了白色,我的恐惧也随着太阳的出现,而烟消云散了。这时我才想到:也许是对面家的邻居的孩子,她半夜自己开门跑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邻居有的时候工作忙,晚上是不回家的,所以孩子万一在晚上发病,自己跑出来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我不安的心就彻底放松了下来。我打算等第二天他回来的时候,再问一下他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去吃早饭。当我推门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邻居从对面开门出来。他看我的眼神很阴森。我沖他点头笑了笑,他却问我:“昨天我听到有鬼哭,你听到了没有?”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刚刚舒缓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我说:“我确实听有个孩子哭,不是你家的孩子吗?” 他摇头说:“不是啊,昨天那时候,我正在给我家孩子餵药呢。” 我笑了笑说:“也许是楼上新搬来的那家人的孩子哭了吧。” 他点了点头说:“估计是。” 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我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我想这世界上也许真的有什么冤魂野鬼吧!可能那天她是想进我家,抓我做替身。后来看我没有开门,就自己离开了。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是科幻作家,整天讲的都是科学,现在怎么会想出这么迷信的情节来?真是的。尽管这样责怪自己,但是从那天之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晚上我都开着灯,酒瓶也永久性地放在了书桌的旁边。 就在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这种诡异的事情终于再次发生了。那天,我照例在夜间写作。突然门外又响起了哭声,那哭声是如此悽惨,以至于我刚刚听到这哭声才一秒钟,身上的汗毛就全都竖了起来。 我举起放在桌边的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刀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前。当我掀开猫眼上的盖子,用眼睛向外看的时候,我吓呆了。 又是她! 乌紫的脸、披肩的长髮,白色的衣服,她用手一边砸门,一般哭喊,这哭声恐怖得让我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突然她踮起了脚,把眼睛放到了猫眼上,从外面向里面看。那转动的眼珠上,还带着红色的血斑! ☆、脑瘫儿4 想到我们之间只有一门之隔,吓得我立即关上猫眼,向后退了几步。 我到底该不该开门?就在我的内心正在剧烈地斗争的时候。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了,那尖锐的哭嚎震得我的耳膜嗡嗡直响。 我听这声音虽然阴森,但分明就是人的声音。我在酒精的作用下,再次起身趴到门前,从猫眼里向外看。通过我仔细观察,发现那门外的女孩,果然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鬼魂。她身穿单薄的白色睡衣,长发挡住了少半边脸,由于楼道的灯光很阴暗,所以才会显得异常恐怖。 第182页 我急忙打开门,把她让了进来。她扑在我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昏了过去。 女孩的衣服很宽松,我可以从衣服的缝隙中看到一些伤痕。 我掀起衣服来看,发现那些伤痕有的像她的脸一般乌紫,有的则已经变绿,变黄了。这说明她正在持续性地受到伤害。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电梯门“砰”地响了一声,是邻居回来了。我立即轻轻地关上门,趴在猫眼上观察他家的动静。当他见到自己家屋门大开的时候,就跑过来拼命地砸我的家门。我急忙转身将女孩抱到卧室里,然后再跑过来打开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他:“什么事?” “你见到我的女儿了吗?我女儿丢了!”我从未见到他这样歇斯底里过。 我装作很担心地样子说:“是吗?我没看见。快报警吧!” 他听了却立即不再作声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很害怕警察的。我更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儿了。 突然,他的眼睛聚焦到了我的身后。我转过头向我的身后看去,那个女孩的拖鞋竟然落在了我的身后。显然是刚才我藏女孩的时候,过于仓促,竟然没有看到她的拖鞋被遗落在了客厅里! 他一把推开门,把我拨到了一边,四处找孩子,紧接着我听到了那女孩的一声尖叫。我急忙跑到卧室去看,他这时已经抱起那女孩子,抬腿就要往门外走。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壮,而我此时已经吓坏了,任我如何用力抓他的胳膊,也拦不住他。我见到这情况,立即掏出了手机,准备叫110过来。 结果把孩子抱回去之后,他又沖了出来,就在电话将要接通的那一瞬间,他抡圆了拳头砸向了我的脸。 他一边打,一边吼道:“你个臭流氓!” 一瞬间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急忙想跟他解释,可是他却不听我说话,掏出手机就说要报警。 一想到明天我就将上本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标题为《本市知名作家猥亵智障女童》,我的心里就勐然一颤,心想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彻底完蛋了! 但我又想,此时我必须表现得足够强硬才行,否则这事情将来会更加说不清楚,于是我喊道:“你别恶人先告状,你虐待儿童,我是为了救她!要报警,现在就报!” 他却说:“那是我女儿,她身上的伤,是她发病的时候自己弄的!你要是想救她,为什么她光着身子!深更半夜的,谁知道你在干什么!如果她不是被你非礼,为什么她会在你卧室里的床上,你一开始不报警,等我来找了才想起来报警?你分明就是一个臭流氓!还什么作家?我呸!明天我就让你上报纸!” 我听了这话,心想这事情我是怎么也说不清了,只好缓和了语气说:“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来敲我家门的!我看她身上都是伤,才想把她藏起来,叫警察来的。我刚把她藏起来,你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报警呢!” 他骂道:“少骗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好,你不是想叫警察是吗?不用你打电话,我现在就叫他们来!” 我见他如此强硬,只好自认倒霉,採取息事宁人的态度。最终在我的再三央求之下,他才渐渐地平息了怒火。最后他说:“就饶你这一次。以后再敢打我女儿主意,我让你身败名裂!” 虽然蒙受着万般的委屈,但我也只好对他的宽宏大量表示感激。等他关上门,我这才意识到:刚刚就在他骂我是流氓之前,明明是他害怕我打电话叫警察的。现在怎么他就反客为主了呢? 但对于失去一切的恐惧,阻止了我进一步的思考。 尽管这件事就此平息了下来,但从这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蒙上了一层阴影。我们见面不再有微笑了,也没有再在一起喝过酒。我们总是刻意地互相躲避,每当我们不可避免地碰面时,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显得很阴森。 不过等逐渐冷静下来,我却想到:就在那女孩第一次来挠我家门的早晨,他跟我说他听到了鬼哭声。我当时问他是不是他的女儿,他却说不是。我坚信我这两次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女孩,为什么第一次他要否认那是自己的女儿呢?莫非他那次是在试探我? 虽然我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问题,但是我不敢提,也不敢碰,因为我怕万一说错了,那我就该倒大霉了。想想这些年我为了出名而作出的种种努力,为了成为作家而忍受的孤独与贫困,我觉得我输不起。人就是这样,拥有的越多,胆子就越小。 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属于公众人物。今天读者们对我的一片赞誉,也*天就会变成一片咒骂。我不敢想像他们将我称为娈童者,变态狂,诱拐犯时的情形!毕竟一个光着身子,满身伤痕的女孩出现在了我的家里,这是很难让人产生好的联想的。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就算最后我能把事情解释清楚,我的名声也都完蛋了。更何况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解释得清楚! 我真的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每当见到他的时候,我总是感觉自己很害怕他,我知道这是因为他抓着了我的把柄。 ☆、脑瘫儿5 现在想来,我得承认,我遇事考虑了太多自己,过重的私利心蒙蔽了我的双眼。那时如果不是因为我太过珍惜自己的名声,太多考虑自己的得失,很可能事情不会是后来的那个样子。 第183页 从那时起,我不得不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每当有记者来採访或者有朋友来拜访的时候,我都会很惶恐。因为我总担心他会突然从家里冲出来,四处宣扬我那从未发生过的丑事。但还好他从没有这样做。 在我送那些拜访者出门的时候,每当我们碰巧遇到他时,都会看到他那种鄙视的神情。这种神情常常让我面如火燎,汗流浃背。仿佛他有着一双x光的眼睛,可以看穿我光鲜外表所掩盖着的丑陋灵魂。 就在这样的诚惶诚恐中,我度过了难熬的一年。 一年后的一天,突然有人来砸我家的门。那时正好是白天,由于我黑白颠倒,那时正在睡觉。在梦中,我见到了一个满脸伤痕的女孩,她正在“呜呜”地叫着,就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我看到她那空洞的眼神,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噩梦醒来,我又听到了那种挠门的声音,我犹豫着打开门一看,竟然还真的是他的女儿!她仍旧是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满脸青紫,这伤痕看上去似乎比上次要更加厉害了。 我想马上关上门,她却急忙伸手拦住了我。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她跪下抱住了我的大腿,做出了乞求我的表情。我只好又重新打开了门,让她呆在门口,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邻居。看到我在拨打电话的时候,她停下了哭泣,拼命地点头。 但当她听到我是在跟她父亲讲话,她立即就哭了起来。我急忙放下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她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比划。 原来她女儿不会说话。正当我疑惑地看着她的表情时,她突然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里面,我赫然见到原本舌头应该在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我这才想起,在第一次见到这女孩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舌头!我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看来这是真的! 她抢过我的手机就要拨打110。我怕事情再次发展成上次的情况,急忙夺过手机,把它藏到了口袋里。她见到这情景立即发了疯,拼了命地打我、咬我。我只好用力地把她约束住。她就像一只无助的野兽,哭得很撕心裂肺。 不一会儿她的父亲来了,这女孩见到他立即就不哭了。在离开我的房间的时候,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当天晚上,我听到了一种被堵住嘴后的尖叫声。这种叫声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这时候,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了。因为这个女孩的行为,尤其是她拨打电话时的动作,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脑瘫患者。 带着疑问,我急忙查阅了网上的百科资料,在看了无数脑瘫患者的案例与照片之后,再回想起这个女孩的面部表情,我才终于断定这个女孩绝对不可能是脑瘫!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颤粟,巨大的恐怖感如寒流一般袭来,让我全身发麻。这时,我开始渐渐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在经过了漫长的艰苦抉择之后,我选择了抛弃一切顾虑报警。警察派出了便衣过来跟我核实了情况,当他们听了我的叙述之后,就立即申请了搜查令。第二天一早,当他们破门而入之后,果然在屋子里面发现了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子。 他们让我辨认那个女孩,但是这女孩显然是因为昨天的逃跑行为而遭到了毒打。她满脸都是凝固了的血迹,脸颊被打得都已经变了形状。她的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牙齿也已经脱落。我让她张开嘴给警察看,里面果然像我说的那样没有了舌头。一个女警看到了这个情况,当即就哭了出来。 由于看到大量警察冲进我所在的这栋楼,很多群众都跑上楼来围观。出于保护女孩的需要,他们立即找来一件衣服,将衣服蒙在了她的头上。 与此同时,另一批干警冲到了我邻居所在的公司,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绑架、猥亵、*、虐待*的罪名,将他逮捕了。 我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只是在他被逮捕的第二天,警察就将他释放了。当我听到他回家的声音时,竟然吓得全身发抖,手脚冰冷。 与他一起来的,是一个警察。 他对我说:“你们邻里之间有纠纷可以协调解决,但是不能没事乱报警浪费警力。下次再这样,我们就有权逮捕你了!这次是你邻居给你求情,下次可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事了!” 邻居在警察身后说道:“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邻里关系没必要闹得太僵,我让一让二不让三。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听了这话莫名其妙,于是把警察拉进屋里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警察却责怪我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这个人确实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孩子还病得那么重,你就算不同情他,有事情也该让着点儿他。” 不知道他对警察耍了什么花招,警察的语气完全是站在了他的一边。我越听越生气,便不客气地打断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女孩呢?真是他的孩子?你们到底仔细调查没有?!” “这个人没问题。我们做了亲子鑑定,那个女孩就是他女儿。法医对女孩身上的伤痕也做出了鑑定,确实是女孩发病时自己弄伤的,符合这种病的特徵。”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凉。回想起去年的事情,我预感自己就要身败名裂了。如果他将去年的事情公诸于众,我这些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一连几天我都惶惶不可终日,心里焦虑得就像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简直无法唿吸。 第184页 ☆、脑瘫儿6 但是他没有採取任何行动。 我们见面的时候,他都是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我几次想跟他道歉,但是他都立即关上了门,没有给我机会。他的表现虽然很奇怪,但是也让我很感动。我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宽容大量的好男人。与我龌龊的思想相比,他显然要光辉得多。 在独处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责骂自己写故事写到了得妄想症。我竟然将一个那么好的父亲,污衊成一个绑架少女的变态狂。但是后悔总是没有任何助益的,这件事对他名誉的影响终究无法挽回。我们的友谊也终于到头了。那一年,我终于决定把房子卖掉,在市中心换了一间小房子住。 在搬家离开的那天。我感到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楼下举头仰望我曾经所在的楼层时,我并没有觉得不舍,反而是感到了一种解脱。 但就在我那临别的一瞥中,我胆战心惊地看到一双兇恶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他依旧是那副阴森的表情,我可以见到他的那两只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我呢。 我急忙上了搬家公司的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本以为事情就会到此为止,但我却发现,就在我搬走之后,我就时时刻刻可以感受到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一开始我认为这是我的幻觉。说实话,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了。因为上次这种直觉差点儿害得我身败名裂。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确认这确实不是我的幻觉。那一天,因为毫无灵感,所以我趴到了窗台上,一边吸菸,一边思索故事情节的走向,正在这时,我看到了楼下的树丛间,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十分确信那个人就是他! 而后几天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周围,在几次突然转身之后,我终于确定他确实是在跟踪我。我怀疑他是想要找机会报復我,不然这种跟踪就是毫无缘由的了。为了防止他想出更可怕的主意,我不得不装作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但暗地里,我却不得不加强防备。我买了很多安全防护用品,比如刀子、辣椒水、胡椒枪等等。可是他那么强壮,我总是担心自己的这些准备将会毫无用处。 最终危险却并没有真的袭来。不久之后,他就不再跟踪我了。我不禁再次骂自己神经质,也许是把哪个长得像他的人当作了他。 后来我也通过朋友打听过他的消息,但是他却再无音讯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由于实在想念原来我家门口的那个餐厅的特色菜,我竟然突发奇想地开车回到了那里。就在我正在大快朵颐享受美味的时候,却偶然地听到一个人正在谈论一件杀人案。讲的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女孩杀死了一个男人的事情。我心里一惊,心想他们谈到的该不会是我的邻居吧?我立即侧耳倾听这件事,但那个人却并没有说最后女孩的情况到底如何。 那顿饭我吃得没滋没味。我心里一直在想,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我的邻居,如果是的话,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使得这个脑瘫的女儿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呢? 由于那两个吃饭的人我并不认识,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凑过去问。 所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离开了餐厅,回到了那个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我却惊讶地发现:原来我所在的那个楼层,楼梯间的入口处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带着白手套正在进进出出,像是正在提取罪证。果然是他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会产生一种庆幸的感觉。 就在一个警察见到我走出电梯,正在上下打量我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里面与外面同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你是李先生吗?” 我说:“是,我是。”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拿着电话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说:“你在哪里,我在一个兇案现场发现了你的电话号码。请问您可以过来一下协助我的调查吗?” 我挂掉了电话,面对着他说:“好的。” 他惊异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警察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我原来是他的邻居,就住在对门。今天在外面吃饭,听说他被女儿杀死了。所以想过来看看。” “女儿?”他重复了这个词。 “不是他女儿吗?” 警察不置可否继续问:“你听谁说的。” 我说:“我在饭馆里听人们议论的。” 这警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发现过什么异常情况吗?” 我说:“他女儿脑瘫,三次闯到我家。” 警察继续沉默,等我继续说。 我只好说:“我还为这件事报过一次警。” 警察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女儿满身是伤的跑到我家,嘴里还没有舌头,我觉得可能是绑架或者虐待,于是就报了警。但是后来你们鑑定说:那就是他的女儿。然后第二天你们就把他释放了,我觉得再跟他见面很尴尬,所以就搬家了。” 他眼睛一亮说:“有这事?” 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问了我很多细节问题,让我回忆了很多事情。我都一一回答了。最后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发问。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我,我摇了摇头,于是他只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才问我:“你知道我从哪里找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吗?” 第185页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说:“他的日记里。” 我惊讶地问:“他会把我记到日记里吗?” 他点点头问:“在日记里,他说要杀掉你!” 我惊叫了起来:“杀我?杀我干嘛?” 他说:“日记里说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你是否知道,他认为你知道了什么真相呢?” ☆、脑瘫儿7 我摇摇头说:“什么真相?” 他说:“我也不知道,所以问你,他日记里面写的就只有这么多。里面提到更多的,不是这些,而是你的家庭住址,你在家的时间,以及你的联繫方式。” 我猜测说:“他要杀我,就因为那次我报警了?” 警察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将菸蒂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用脚尖碾了碾。喷出了最后一口烟,他笑笑说:“好吧,麻烦您了,也不早了,您快回去吧!等回来有事儿,我会打电话叫您的,最近别出远门。” 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一周后,警局来了电话,他们要我去指认兇手。 我作为证人进入了关押嫌疑犯的地方。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没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是不应该被抓起来的。但是显然我错了。这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猜测,只渴望立即揭晓一切问题的答案。 我到了警局后,他们引我进入了一个房间,房里站着两个女孩子。这两个女孩子,都闭着眼睛。 他们问我:“哪个女孩儿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我都不需要很仔细地分辨她们,就可以认定其中一个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女孩。但是他们马上告诉我:“你认错人了吧?” 我认为这是他们在试探我,看我是否真的确定。于是我确定地告诉他们:“我确定就是这个女孩。因为这个女孩的脸,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脑瘫患者。正因为这,我当初才选择报警的。” 警察们相互看了看,一个低声对其他人说:“这么说这个女孩一直在那里?” 另一个人问:“那去年咱们搜查,什么也没找到啊!” “肯定转移了。” 我问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却并不理睬我,只是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我的配合,并让我在笔录上签了字。就让我回家了。回家之后我一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有人再来找我。 我一直想等案件宣判,也许只有等到案件宣判,我才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个案子却迟迟没有开庭。最后我听说,检察院甚至没有对这个案件提起公诉。因而这个案子在我的心中,也就成为了一个悬案。 三年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记者。他跟市局的领导很是相熟。我就托他去刺探这件事的真相。结果他带回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故事。 原来我指认的那个女孩,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拐来的女孩子。他割掉了这个女孩的舌头,使这个女孩变成了哑巴。然后将她囚禁在了家里。同时,他家里还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才是他的女儿,也确实是个脑瘫儿。 在我报警的那一天,他为了逃避警方的调查,将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儿藏到了另一所租来的房子里。第二天警察对他的屋子进行搜查的时候,带走的那个满身是伤的女孩,是他真正的女儿。她女儿身上的部分伤痕,确实是她在发病时自己造成的,舌头也是她之前发病时自己咬掉的。法医的检查确实没有错误。 只是这个女孩脸上的最新伤痕,才是他自己打的。他的目的是让她的脸变得肿胀,从而使我无法辨认她们之间的区别。法医虽然对于这些新的伤痕有一些疑议,但是警察们听信了他所说的,那些与我存在邻里矛盾的说辞,在亲子鑑定结果出现之后,就把他们都给放了出来。 当时我没有发现他们带错了人,一是因为她的脸已经肿得完全无法辨认了,二是因为警察们急于保护这个女孩,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再仔细看一次的情况下,就将衣服盖在了她的头上。 后来他见到我搬家,以为是我参透了其中的奥妙,于是想要杀我灭口。所有的作案工具他都已经准备齐全。但是没想到就在他要动手的前一天,那个被他囚禁了多年的女孩再次挣脱了束缚,拿起了准备用来杀我的刀子,将这个男人刺死了。 就因为我的自私,使得这个女孩儿被这个禽兽多囚禁了两年之久。本来她有三次脱险的机会,但是都因为我的胆小怕事和自私自利而耽误了。据那个女孩后来写到,在那几次不成功的逃脱后,她受到了变本加厉地虐待。 听罢之后,我嘆息良久。我真没想到不知觉间,自己竟成为了一个变态绑架者的帮凶。而我所害的那个女孩,却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这个事实对我这样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最后,我问这个女孩怎么样了,记者说:“现在女孩已经恢復了健康,如果眼睛没有瞎的话,也许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听了这话,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在第三次逃脱的时候,抢夺我手机的情形。我心里勐然一阵抽搐。 我问:“怎么瞎的?她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第三次逃脱失败之后,那个男人用针把她的双眼扎瞎了。”记者淡淡地说。 第186页 听到这话,我感到心脏如刀绞一般地疼痛!一瞬之间,我就泪如泉涌,放声大哭起来。 我真没有想到事情会因为我的自私,而演变到这种情形!如果我当时救了这个女孩,她也许早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而我的胆小怕事,竟然害得她被扎瞎了双眼!如果我当时少一些顾虑,少一些恐惧,她就不会瞎了!如果我当时好好地看看那个冒充的女孩,如果我再多问一句话,也许警察就不会搞错!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好想时间能够回到过去,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为救她而死!但是命运就是如此残酷,它註定了我将带着愧疚的心,度过我的余生。 待我稍稍平静之后,我才发现了那记者错愕的眼神。 沉默良久之后,我擦了擦眼泪,问他:“你说,活人能捐献眼角膜吗?” 记者一愣,警惕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你先说说你要干嘛?” 我说:“我想让那个女孩恢復视力。” 记者笑笑说:“别瞎说,只有亲属和死人才能捐献器官。” 我问:“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想捐钱给她。” 他安慰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愧疚才这样做的?其实大可不必,因为人人都是自私的,当时如果换作我,我也不会救她。” 我说:“不,我正是因为自私所以才要帮助她。因为我不想每天都梦到她那披头散髮,满脸血痕的形象。我现在觉得,其实自私也分好坏,并不是说自私就一定是坏事,如果自私有利于他人,那也是值得肯定的。你说是不是?” 他点点头说:“明白了,我可以把她的地址给你。” 随后他帮我联繫到了那个女孩子。我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学习盲文。她说自己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那天我匿名捐了一大笔钱给她,并祝她好运。她听到我的声音时微微一愣,但最终她还是笑着感谢了我。她的运气果然很好,就在拿到那笔钱不久之后,医院就为她找到了合适的角膜捐献者。手术很成功,她终于恢復了视力。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她。 ☆、天罚鬼域山1 文/毒蜂 第一章、鬼域山 在中国西南边境漫长的国境线上,有一片连绵的山脉,群山之中有座秀美的山峰,它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发生地——鬼域山。 这座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据村民说是因为这里盘踞着一群黑色的幽灵,每当无月之夜,他们就会在山村里游荡。传说这些黑色幽灵生前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因得罪了官府而躲藏在此。在他们死后,他们的灵魂便成为了这座大山的守护神。传说凡在这座山上行不义之事的人,都会被这群黑色幽灵诅咒致死,并接受永世的惩罚。 但这终究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在解放前的时候,鬼域山上曾有个营寨,土匪常以此为据点,在周围的县城里烧杀抢掠。国民政府几次派出军队剿匪,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因为这座山的前面有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而山的后面则是陡峭的悬崖,想要上山,只能走一条蜿蜒的小路。如果土匪死守住村口,不管国军派进去多少军人,他们都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解放后,寨子里的土匪向人民政府缴械投降。村民们也都放弃了拦路抢劫的营生,老老实实地种起了田。由于这里土壤肥美,所以尽管地处深山交通不便,但是依然能够自给自足。 按说他们从此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了,但是政府却总是不停地找他们的麻烦。这是因为山上发生了一系列极为诡异的事情:不管政府派来的村干部是什么样的人,进村之后,都活不过三个月。有时是跳崖自杀,有时干脆就是凭空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省里派来的警察调查了很久,都无法找到原因。而村民对此事的解释则是:外人带着邪气,压不住山神。政府的工作人员自然不相信这种怪事,但村干部的连续失踪,最终使得政府再无人可派。于是政府只好让他们从自己人里挑选一个村干部。 这样,这个村子才再没有发生这种怪事。 80年代中期的时候,国家进行人口普查。由于村子里的人都还没有户口,所以政府又派出了一个工作组去给村民们办理户口。但是村民们却并不配合,而原因很简单:没有户口,就不用交粮食,也更不用纳税。村长带了一群村民堵住了村口,结果工作组的人,连村子都没进去。 后来改革开放的政策,让省里的人们都变得越来越富了。90年代初期的时候,省政府为了改善村民的生活,接连向村子里派进去了几个扶贫工作组,但工作组的人进村之后没几天,就又都诡异地消失了。 省里派出了大批警察去搜山,但是一个人都找不到。 政府怀疑是村民们将人扣留了下来,为此警察几次跑去要人。结果村民们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带着他们找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后来省里又派人找村长谈话,说如果想得到政府的援助,就必须配合政府的工作,不能再扣国家的人。村长却一脸无辜地地对他说:“人真不是我们扣的,我们扣你们的人有什么用?还有我劝你们再也别派人过来了,因为我们鬼域山的人过得挺好,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帮忙。” 第187页 ☆、天罚鬼域山2 第二章、黑色幽灵 无月之夜,天黑得像墨汁一般。 两个诡异的黑影轻飘飘地摸到了鬼域山的村口,动作油滑得就像是两条鱼。突然,这两个黑影来了一个轻盈的侧翻,跳上了低矮的院墙,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地,又从院墙上滚到了院子里,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的圆润,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响,以至于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有被惊动。 住在村口的二傻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躺在稻草铺成的土炕上,发出震天响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二傻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他惊讶地发现,他家的狗不见了,拴狗的链子,也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剪成了两半。 “有人偷狗,谁偷我狗!”二傻几乎是要哭了起来。 当他回到屋子里,想把这消息告诉卧床的母亲时,却发现床上的母亲也不见了。就在他张嘴想要大叫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的幽灵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黑影仅轻轻一拍,二傻就昏了过去。 一周之后的一天,这两个黑色的幽灵再次出现在了村子里。他们矫捷地在村子里窜来窜去,但村子出奇地安静,安静得就像窒息了一般。 后半夜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样的沉寂。紧接着狗开始狂吠,人们走出院子,随即村里变得人声嘈杂起来。 “救火啊!救火!” “着火了!” 村里的人都聚集起来,拿上所有能盛水的器皿赶去救火。在众人齐心协力地救援下,不一会儿,村子东侧的火就被扑灭了。就在人们聚集在一起讨论失火原因的时候。突然村子的西侧又着起了大火。 “粮仓!粮仓着火了!快快!” 但是,由于村子位于山顶,平时水窖里的存水,都是雨水和二傻从山脚下挑上来的河水,刚刚为了救火,已经将水窖的存水都用光了。现在粮仓再失火,他们已经没有水可以去救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粮仓的粮食被烧成了焦炭。 “他妈的,闹鬼了。一夜两场火,是不是有人放火?”一个人说道。 村长说:“胡说啥?村里没有外人,还有谁能放火?” “今年年底得要饭了。”一个声音抱怨道。 夜深了,火自己熄灭了。救火的人群都逐渐散去。人们都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粮仓的粮食没有了,这个冬天他们铁定是过不去了。 与村口二傻家仅一墙之隔的苟家三兄弟,今晚也同样睡不着觉,但是他们担心的并不是粮食的问题,而是鬼。这天深夜,就在他们在救火回来之后,刚一进家门的时候,大哥就隐约看到屋子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有人!”他站定了喊道。 他们兄弟三个对望了一眼后,急忙往屋子里跑,结果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真是闹鬼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也看到了。”二哥附和道。 “大黄呢?怎么听不到它叫?”大哥问。 老三去院子里看了看,跑回来说:“睡得跟死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第三章、诡异的失踪 没有几天的功夫,苟家闹鬼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鬼域山。从此每到夜里,人人自危,这时天虽然还有点热,但是村民们早就都锁了院门,紧闭了窗子。有钱的人家甚至还专门去了趟县城,买了炮竹在院子里放。 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阻止这两个黑影继续作祟。 第三天晚上,村子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苟家三兄弟干完农活回到家,却没有如往常一般闻到晚饭的香味。这让他们很是奇怪。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大圈,他们也没找到母亲的踪影。他们以为老娘又去林大婶家看儿媳妇去了,就没有多想。但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老大跟老二就商量着去了林大婶家,但林大婶却说,今天根本就没见到过他们的娘。 当老大、老二回家时,又发现他们的三弟也不见了。他们以为三弟去外面找老娘了,就一起出去分头找人。直到深夜,他们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村长安慰他们说,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没了,让他们回家去等。也许等他们回去,人就已经在家里了。如果等到明天早晨人还不回来,村长答应他们发动全村的人,去找遍村子的每个角落。他们听了这话只好放弃了寻找,回到了家里。 转天一早,村长便带了几个人,去狗子家问是否需要帮忙找人。村长到了门口却发现狗子家的院门紧锁着,任他怎么喊,里面也没有人答应。村长急忙叫了几个小伙子跳进院墙去找人,小伙子们出来之后都脸色煞白,小声地对村长说:他们的人全都不见了。 听到这话,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报警,让警察来帮忙找人,但是想到上次已经把县里的警察得罪光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大手一挥,喊道:“把村里的人都叫出来,找人!” 当村里的人把整个大山都翻遍的时候,这才有一个人想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村长,狗子一家应该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人,二傻这半个月就没有见到他的人,都说他打工去了,但是自从二傻消失之后,这些天总出怪事。你说是不是咱们惹恼了山神,把他们都给带走了?别忘了村口二傻家的房子原来是山神庙啊!” 第188页 说这话的人是喜欢装神弄鬼的苟六,如果放平时,村长一定直接把他骂回去。毕竟他是读过书的人,可不相信什么鬼啊神的。但最近的事情确实诡异: 先是二傻平白无故地消失了。紧接着粮仓就失了火。而且这火着得蹊跷,先是村东面着火,用光了水,然后才是村西面着火,大伙儿只能眼看着粮食烧没了。还有狗子家的大黄狗,站起来一人来高,平时放院子里都不拴起来,如果是陌生人的话,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进院门。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当着大黄狗的面,把三个男人连同一个老太太绑走了? 他想到这些,立即做出决定:“走!咱们去二傻家看看。” 当他们赶到二傻家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二傻连同他那个爬不起来床的娘都不见了。拴狗的铁链子,齐刷刷地断掉了。 “这得是多大的劲儿啊?”村长手里拿着铁链子,百思不得其解。 ☆、天罚鬼域山3 第四章、祭山神 苟六的母亲是个巫婆,年轻的时候跳过大神。苟六从小就受她影响,自称学会了一些仙鬼之术。最近的怪事一出,他借着此事便四处散布消息,说这是村里的人犯了山神,惹恼了黑灵,村里要遭报应了。这话很快就在愚蠢的山民中散播开来,不少人还上门找他求了仙符,请了菩萨,买了驱鬼香灰。 借着这件事小赚了一笔的苟六,马上又动起了另一个歪脑筋:既然狗子三兄弟不见了,何不把他们那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媳妇迎娶过来呢?他有个办法,不但不用花一分钱,还能赚不少。为此他巧施一计。 几天之后,村长果然跟媳妇吵了起来。 “什么?祭山神?!你疯了!”村长骂道。 “再不祭山神,咱们村的人都得像狗子家那样消失!咱们村子里的人干了什么缺德事,你还不知道吗!现在遭报应了!”村长媳妇说道。 “咱们不搞封建迷信!”村长背起手来回乱转。 “不搞封建迷信?求神拜佛违法吗?” “不,不算违法吧?但是影响多不好!”村长一愣,没想到媳妇会问到这个问题。 “那狗子家的事违法吗?!”她继续追问。 “当然违法了!”村长说完,继续背着手在屋子里转。 “违法的你都不怕,你还怕不违法的!”村长媳妇提高了声调:“祭祀是假,安抚他们是真!如果村子里因为这事出了大乱子,倒霉的还是你这个村长!” 村长被这话一说,竟站在原地无言以对。 当天晚上,村民们就收拾好了二傻家,把屋子恢復成了山神庙的样子。他们准备在这里祭祀山神。而祭祀山神的祭品,就是狗子家的那只鸡。因为谁家也不愿意凭白拿贡品出来。 就在要杀掉那只鸡的时候,突然苟六站出来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都是狗子家惹的事,先是犯法,招来了警察,后又违了人伦,得罪了山神。现在咱们都遭报应了。狗子家得出人。山神的怒火可不是这样就能平息的,杀一只鸡管什么用,要杀就杀人。” “对,早些年的时候,遇到灾荒都是要杀人祭天的!”马上就有人附和。 “那是解放前,那时候咱们还是寨子,是土匪!现在有法律,还能这样干吗?” 苟六说:“你快得了吧!原来咱们拿活人祭山神的时候,有酒喝,有肉吃,有钱花,县城的黄花闺女随便抢。现在说什么不许搞封建迷信,不许祭祀山神,搞得咱们都穷得穿不上裤子了!” “闭嘴!”村长不让他继续说。 苟六反倒来了劲儿,跳到了桌子上喊:“现在咱们穷得娶媳妇都没有人愿意来!现在粮仓烧了,年底咱们都得要饭!不祭山神,以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灾祸!” “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嘴!”村长吼道。 “别以为你读过几本书就科学了!祭山神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几千年的传统总有一定的道理!不拿活人祭山神,灾祸永不断!” “祭,祭,拿你祭!”村长冲过去揪住他的裤腿,想把他拽下桌子。 “凭什么拿我祭,要祭也拿狗子家的媳妇祭!”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林大婶腾地站了起来,面如土色地骂道:“你个畜生!人家闺女招你惹你了!” “她就是祸头,她来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说不定她是妖精,把狗子全家还有二傻家都给吃了。你不怕哪天她把你也给吃了!” “吃也吃你个狗畜生!我看你敢动她一根汗毛?咱们村里怎么有了你这个狗畜生!” 林大婶环视山神庙的四周,人们都很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她渴望得到人们的支持,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响应她。村民们都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杀人偿命,那是要枪毙的事情!”村长眼睛看着地面,突兀地说了一句。 “不祭也可以,我可以对她施展法术七七四十九天,不,九九八十一天!以我的法力,一定能破掉她的法术!”苟六装得一本正经,林大婶却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但除了林大婶,所有的人都接受了这个安排。 但是当村民们一起冲到林大婶家的时候,狗子家的媳妇张小曼却已经不见了。 第189页 “造孽啊,造孽啊!那个张小曼果然是个妖精,咱们村要遭山神报应啦!”苟六喊道。 第五章、张小曼其人 张小曼可不是什么妖精。 她从小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跟杂志上的明星一样好看了。她的家乡是个小地方,所以像她这样的漂亮女孩自然是非常抢眼。才刚刚高中毕业,上门提亲的媒人就已经踏破门槛了。根据张家村这边的风俗,女孩子定亲之后可以先办婚礼再领证。十七岁已经完全可以结婚了。 但张小曼却并不安于这样的生活,她幻想能够走出张家村,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那些天她又哭又闹,因为家里人平时就很宠爱她,最后只好由着她的性子。老张从红布包里拿给她一笔钱,让她去找北京城里的表哥。 张小曼的表哥是特种部队的退伍军官,现在北京给一个大老闆当保镖。那个老闆的儿子原来是他的战友,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意外差点牺牲,是他表哥冒死冲进火海把他拖了出去,从此两个人成为了至交。由于张小曼小时候与表哥感情非常好,她就想借着表哥的关系,去大城市里面立足。 表哥很高兴地接纳了她。但是没过多久,张小曼就不得不离开了表哥的家。这是因为表哥要娶媳妇了。虽然表哥在北京收入已经很高,但高昂的房价使得他只能买得起郊区的小户型。如果用这样的房子结婚,张小曼住在这里肯定会有种种的不便。 回到老家后,家人又小心翼翼地跟她提起了婚事。老人无非就是那一套: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什么趁着年轻,找个好丈夫,早生孩子将来过日子轻松之类的云云…… 可是这时候的张小曼,已经在大城市生活过了一段时间,自然更是无法接受家里的安排,一个月之后,她又找到了一个机会,再次踏上了开往大城市的火车。只不过这次陪她走的,是她的高中同学——李嘉雯。 李嘉雯也是张家村人,这个村里面姓张的人多,外姓人少,李家在这里算是个小姓。但张家人从不欺负外人,所以平日里张家人与李家人的关系处得非常好,通婚的现象也很普遍。李家人在外面混得好了,介绍张家人到外面工作,也是很经常的事情。而这次张小曼跟李嘉雯出去,也是因为李嘉雯的亲戚在南方找到了一份工厂的工作。用那个亲戚的话来说:“最近南方发生了用工荒,工作遍地都是,好找得很。算上加班一个月能赚三、四千。” 几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张小曼就收拾好了行李,买好了去那个地方的车票。张小曼的母亲哭了一宿,父亲却说:“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出去闯闯,碰了钉子,知道锅是铁打的,自己就会回来的。李嘉雯那孩子咱们从小就认识,托亲戚去工厂工作,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天罚鬼域山4 第六章、神秘的失踪 有了父亲的许可,她们两个很顺利地就踏上了南去的火车。由于两个女孩年轻漂亮,在火车上自然就有不少陌生人跟她们两个搭讪。张小曼从小就是自来熟,很快就跟周围的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这些搭讪的人中,有一个大婶,是李嘉雯的邻座。这个人长得十分精神,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蛮有钱的人。她着实喜欢张小曼,总是说:“这孩子要是给我儿子当媳妇就好了,生得可真俊啊!” 知道大婶的儿子是政府的干部,张小曼可开心了。 但与张小曼的单纯不同,李嘉雯是个心眼儿很多的女孩子。每当张小曼跟邻座的人们聊天,谈到家里情况的时候,李嘉雯总要用脚尖轻踩她一下。为的是不让她泄露个人信息,以免被人利用。 但张小曼却满不在乎,因为她好歹也是去过首都北京的人。那么大的城市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这回去的只是南方的小城市呢? 在欢声笑语中,时间过得尤其地快。再过三个小时,这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就可以踏上广东的土地了。她们的期待逐渐地转化为了兴奋。 离终点站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火车停了最后一个小站。邻座的几个大叔下了火车。李嘉雯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在火车上整整28小时里,她一直都没有合眼,怕得就是那几个大叔打她们什么主意。现在火车座位渐空,邻座只剩下了大婶一个人,李嘉雯终于能够放松地睡一小会儿了。 但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小曼连同身边的那个大婶,一起都不见了。李嘉雯一开始以为她是去了厕所,可等到火车马上就要进站的时候,还是见不到人,她这才急忙给小曼打电话,却被告知她的电话已经关机。 李嘉雯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她马上找到火车上的乘警,让他们帮忙一起找人。但是他们找遍了整个车厢,都没有找到这两个人。而在她睡着之后,火车并没有停下过。 她认定小曼一定就在车上,便想说服列车员进站后先别开车门。但是火车按照时刻表进站,列车员哪管得了这些,火车停靠月台后一开车门,立即就有几百人同时跳下了车,任李嘉雯在人群中如何寻找,也找不到张小曼的人。 由于寻找未果,李嘉雯在车站警务室报了警。但是车站人流量巨大,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这时李嘉雯的表姨王丽来车站接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便也帮着她一起找。但是找到了晚上,也一直见不到人,她们就只好听警察的话,先回家去了。 第190页 在回去的路上,王丽很生气,一直埋怨说:“怎么不看好了呢?都睁眼一整天了,还剩那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睡着了?怎么就睡着了!” 到了表姨家,李嘉雯想打电话给张小曼家里,让他们过来人一起帮着找。王丽急忙制止,还埋怨说她这是自找麻烦。因为他们过来之后一定又哭又闹,到时候就怕人找不到,还要找李嘉雯的麻烦。 李嘉雯虽然不放心,但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李嘉雯就被表姨介绍到了一家公司去应聘。李嘉雯很纳闷,为什么这家公司是在城里,而不是在郊区的工厂。 表姨说:“现在工厂僱人都使用第三方派遣,你就放心吧!” 填好了表格,面试官说:“进厂之前要先检查身体,如果有疾病就不能进去。” 李嘉雯听了这话,便也没有多问,听从了安排去检查了身体。但是在检查身体的时候,她感到很是奇怪:这次体检的检查项目非常多。一些从没有听说过的项目,也都给她检查了。更奇怪的是,检查之后竟然没有找她要一分钱查体费用。虽说大公司实力雄厚,也不至于如此浪费吧?但由于是表姨带着过去的,所以李嘉雯就没有多想。 “现在用工荒太严重了!”回来的路上,王丽反覆地说。 回到家,她给车站打电话,问有没有找到人。车站那边说:“我不知道有这回事,最好等明天,我们今天换班了,不了解昨天的情况,昨天谁接待你的,你去找谁。” 铁路警察是不是也换班,李嘉雯不知道。于是她只好第二天一早就过去那里。 但是当第二天她再去车站的时候,铁路警察只是叫她回去等。 他们说:“也许是自己回家了。你先联繫联繫她家里,肯定回去了。” 听警察说要联繫张小曼家里,李嘉雯连忙离开了那里。 在回去的路上,王丽打来电话催她赶紧回去。李嘉雯问有什么事情,表姨不肯说,只是说:“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李嘉雯以为是有了小曼的消息,就立即赶回了家。但是没想到一进家门,她就看到了两个奇怪的陌生人。 第七章、打不通的电话 由于张小曼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母亲担心得不停地给她打电话。但是每次都是一个机械的女声重复道:“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曼的母亲变得越来越焦急。而老张却一直不紧不慢地安慰她。 老张说:“孩子有小雯陪着了,能有什么事?有可能是坐火车累了,回家躺下睡觉了,你真是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你要不让她去不就没事了吗?!” 老张对她的过激反应很是厌烦,认为她这样小题大做,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那个决定一直耿耿于怀罢了。 “那我给小雯打一个电话,她表姨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怕她把你闺女拐走卖了不成?!” 老张操起电话,气哼哼地拨号,电话通了,但小雯就是不肯接。 这让刚刚安静下来的小曼母亲又急躁起来。 老张继续安慰:“孩子累了,睡着了。别打扰她们,咱们该吃什么吃什么!做饭去!” “吃吃吃,孩子都找不到了,还做饭,做你妈个逼!”小曼母亲骂出了这句脏话,老张忍不住还了几句嘴,于是激烈的争吵终于宣告开始。 小曼妈脾气暴躁,操起东西就砸。老张阻拦,她扑过去就打老张的脸。老张手硬,伸手回了她几下,她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小曼妈见自己打不过他,就用自己脑袋拼命地往墙上撞,老张想过去扶她,却被她反手在脸上抓了几道血印。才刚开场,两人脸上就已经都是血了。 这时老张终于控制不住,下了几下重手。小曼妈吃了亏,就发起了疯,勐地冲过来把老张推到了大衣柜上,柜子上镶嵌的玻璃顿时被撞了一个粉碎。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打过孩子,但是为了孩子的问题,他们已经习惯了用这样激烈的方式解决问题。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具有很高的效率。所以在他们都打累了之后,老张很快就拿出了主意。 他擦了擦脸,穿上了上衣说:“我先去小雯家,看看她家有没有信儿。如果没有,我就去坐火车南方找。” “找不着你就别回家!” “不回家干嘛!”老张快步走到院子里,不回头地顶了她一句。 “找不着你就死外面!”小曼母亲追到门口踮着脚骂。 老张满脸是伤地找到了小雯家,小雯的父亲见到他非常紧张。 他问孩子们有没有打电话报平安,老李忙说:“早就报平安了,现在孩子们睡觉了。” 听到这句话,老张安心不少。 但是当他回到家之后,再次给李嘉雯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电话也关机了。 ☆、天罚鬼域山5 第八章、羊入虎口 小曼的事情让李嘉雯很是自责,而张家接连不断打来的电话更是催得她心烦。于是她把心一横,在回表姨家的路上,就把手机关掉了。但她并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关掉了手机,使得她很快就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表姨给她打过电话之后,她以为是有了张小曼的消息,就急忙赶回了家。可是她没有想到,在屋子里的人不是张小曼,而是两个奇怪的人。这两个人中,一个人肥头大耳,看上去就像是一头猪。另一个个子矮小,始终面带微笑不发一言,点头致意的那种感觉很像是日本人。 第191页 表姨说这是工厂的负责人,过来看看人。这让李嘉雯很是不解,因为厂子那么多人,每招聘一个人都要过来看看,那他们岂不是要忙死。 这时候表姨问小雯:“累了吧?” 随即她递过来一瓶饮料给她喝,她说这是这两个人带来的礼物。李嘉雯心里起疑不敢喝,表姨就摆了脸色给她看。她只好浅浅地抿了一口做做样子。 结果就像她所担心的那样,饮料刚一入口,眼前的世界就变得扭曲了起来。而那个长得像猪一样的男人,脸上旋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在李嘉雯感到双腿无力,即将要倒下的时候,几只有力的胳膊从她身后扶住了她。 她用力抬起眼皮,发现这几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大褂,显然他们刚刚并不在客厅里。也许他们之前藏在卧室里面吧。她这样想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了个精光。屋子里除了一些手术室才有的器械,并没有别人。她奋力撑起身子,发现手机还放在桌子上。于是她拿起手机,想要拨打110,但是手机已经被关掉了。她急忙按下了开机键。却没想到手机在开机的过程中,发出了响亮的开机铃音。她赶紧用手捂住手机的喇叭,不让它的声音传出去。 不知道门外的人是不是听到了手机发出的声响,门外突然响起了对话声与脚步声,这时她紧张地盯着手机的开机界面,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将电话拨出去。然而手机的开机过程十分缓慢,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开机界面终于消失了,她急忙按下了“110”这三个数字,并按下了绿色的拨号键。与此同时,推门声响起。李嘉雯急忙将手机翻转过来,正面朝下放回了桌子上,然后抓起衣服就要逃跑。那几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人见到她要跑,急忙向她扑了过来。 他们就像抓住了一只小鸟一般,很轻松就将她按回了床上。然后她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不知道他们注射了什么东西,很快就让她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表姨责怪道。 “饮料喝得太少了。” 他们知道不知道电话已经拨通了?警察会来救我吗?李嘉雯没有得到答案,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当李嘉雯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地躺在表姨的卧室里。她不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直到她起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那些穿白色大褂的人是干什么的。 她吓得全身颤抖,瘫坐在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表姨端着热汤进来,看到她醒了,就把它从地上扶起来,搀到了床上。 “我欠了点赌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你要看好的一面,你简直就是带着喜气来的。这次特别顺利,才刚两天就找到了配型合适的,还是个有钱的日本人,给的钱比别人多一倍!你看你多运气!现在表姨有钱了,等我再去赌一把,一定把以前的钱都赚回来。这次这么顺利,借着你的喜气,我肯定能全赚回来,到时候让表姨怎么补偿你都行!没事的,真的没事,不用怕,你看表姨也卖了,现在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个肾也能活得挺好!” 说着她撩起了衣服,给她看后腰的那道疤痕。 李嘉雯见了那疤痕,立即感到了一阵眩晕,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在床上修养了一个多月,王丽每天都在细心地照顾她,每当她哭闹的时候,表姨就会安慰她说:“没事的,放心好了,表姨以后会对你很好的。表姨也是没办法。你总不希望表姨被黑社会追债杀掉吧?” 李嘉雯切齿骂道:“我希望你被人追杀,被人碎尸万段!” 王丽听了脸上抽搐了一下,转身摔门就走。李嘉雯害怕这句话得罪了表姨,结果表姨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表姨回来对她一如既往地温柔,还塞给了她三万块钱。这时的李嘉雯甚至感到了一丝愧疚。 第二天表姨拿来了手机,对李嘉雯说:“你爸爸这几天总给我打电话,再不接不行了,你得跟他说说。” “说什么?” “说你在工厂里工作得很开心。” 李嘉雯点头同意了,在电话里,她说打工很顺利,老闆对她很好。她父亲这才放下了心。紧接着他又问起了小曼的事,他说这几天小曼的父母几次找上门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嘉雯咬了咬嘴唇告诉他:“实话实说吧,让他们来找,我确实找不到她了。这事瞒不住的。” “告诉他们?你不知道张家人有仇必报?如果我说你把他家孩子弄丢了,他还不把你卖到越南去?” “如果真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告诉他们吧。” 第二天,表姨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带着一大包钱跑了出去。李嘉雯很希望她能赢钱补偿自己。但是表姨回来时的落魄表情,显然说明她又输了。李嘉雯恶狠狠地瞪着她,心里恨不得拿刀剁碎了她。 “看什么看!丧门星!”表姨拿起空瘪的钱包,狠狠地砸向了李嘉雯的脸。再次输钱,让王丽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愧疚转化为愤怒,于是她把火气都撒到了小雯身上。小雯感到血液冲到了脑顶,她们二人立即就厮打了起来。 带着仇恨的李嘉雯下手很重,很快就占据了优势。不一会儿就把她表姨压在了身子下面,用丝袜绑了起来。 第192页 李嘉雯一边四处翻找她的手机,一边咬着牙对她说:“我要报警!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面过!” “那更好,黑社会现在正在追杀我呢,进了监狱更安全,再说这种罪也判不了几年。等我进去,我就跟张小曼的父母说,本来你是想把小曼骗过来,让她卖肾的。张小曼发现了,你就把她杀了。张家人有仇必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们不会信的。” “你怎么知道?就算他们不信,警察也会信的。我今天又欠下了几十万,还不上的话,被黑社会追杀是死,被警察枪毙也是死,死我也拉你当垫被!” 未经世事的李嘉雯听了这话,感到了彻骨的恐惧。表姨看到了她的表情,立即以胜利者的语气命令道:“快把我松开!把剩下那三万块钱拿给我!你放心,我今天晚上肯定能赚回来!” ☆、天罚鬼域山6 第九章、智斗表姨 表姨要走了李嘉雯的那三万块钱之后,她再一次输了个精光。于是她又打起了李嘉雯父亲的主意。她要小雯给家里打电话,谎称自己病了,让她爸给寄钱。 李嘉雯听了这个主意,一点都不想帮忙。连续找了好几个藉口推脱,表姨无奈只好再次威胁她。李嘉雯这些天受够了威胁,终于一怒之下用酒瓶子砸了表姨的脸。表姨一边赌咒说要找人把她卖到妓院坐檯,一边满脸是血的捂着头跑了出去。 李嘉雯听了这话,到处找手机想要报警。但是手机早已被表姨拿走卖掉了。她想打开门逃跑,结果门也已经被反锁上了。她所在的楼有26层高,窗户也上了锁,根本打不开。其实这些情况她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每天她都要检查一遍,她希望表姨能疏忽一次,只要疏忽一次,她就能逃跑,但是每一次都让她失望。因为随手锁门几乎已经成为了王丽的习惯动作,表姨检查门窗的次数,甚至比强迫症人的次数还要多。而王丽之所以养成这样的习惯,是因为她之前已经囚禁过好几个被骗来卖肾的女孩子了。 最后她只好从卫生间的吊顶里,拆下了一块不锈钢龙骨,在水泥的地面上,她将这薄钢片磨了磨,藏在了裤子口袋里当作小刀。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了。 表姨可不相信李嘉雯真敢动她一根汗毛。她一直自认为抓住了小雯的把柄。因为每当她们发生争吵,只要一提到要告诉警察张小曼的事情,小雯立即就会变得很恭顺。她也经常对小雯说:“这么大的城市,你即使逃出去,没有一分钱你也无法生存。说不定刚出去就被人拐走卖了!” 但是这次不同了。小雯打定主意要杀掉表姨,不管后果是什么。她宁可死,也不愿去坐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天黑以后,表姨喜气洋洋地带回来一个人,看她那高兴的神色,好像已经把上午的事情全都忘到了脑后。以李嘉雯这些天对她的了解,如果说有事情能让她变得这样开心,那也只有赌博赢钱了。 果然在饭桌上,表姨一个劲儿地夸这个人聪明、能干、懂眼色,让她赢了不少钱。听王丽的语气,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李嘉雯据此推测,她应该是跟这个人刚刚认识。 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表姨带回来的这个人,李嘉雯总觉得她有点儿眼熟。 李嘉雯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已经变得成熟了很多。她一改往日不愉快的脸色,对表姨大献殷勤。吃饭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给她们两个夹菜,一口一个“姨”地叫,让赢了钱的表姨喜笑颜开。趁表姨去厨房拿调料的功夫,李嘉雯摊牌了。 “四个月前,当时我在火车上,我都看到了。我向警察举报了,但是警察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就不能抓人。现在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那个女人立即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是谁?” “别装了,张小曼就是我姨的女儿,我们今天要亲手把你杀掉。” “不可能!当时我们把货放在麻袋里,不可能被你看到!”这女人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望向大门,那门是客厅的唯一出口。等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时,已经太晚了。 李嘉雯装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原来如此!今天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不信看看这房间,窗户都是上锁的,门也反锁上了。今天把你叫来,就是要弄死你,而且是一刀一刀地割死。”说着她掏出了口袋里的自制刀片。 当表姨拿着调料回来的时候,那女人操起酒杯就砸她。然后趁王丽躲闪的功夫,顺势就跑向了大门,然而大门早已被反锁上,任她如何用力扭动把手,也打不开门,见无法逃脱,她转而扑向了王丽,想摸出她身上的钥匙。表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 “你拐了她女儿,她是来找你算帐的!”李嘉雯大喊。 这两个人对这同一句话显然有着不同的理解。表姨以为之前被骗来卖肾的女孩,是这个女人的女儿。而这个女人则以为火车上的那个女孩,是这个表姨的女儿。 表姨近乎本能地死命揪住了她的头髮,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求生的本能让两个人拼命厮打,用尽最恶毒的手段去攻击对方。很快两个人就都受了重伤,血溅了一地。 李嘉雯拿过来一个酒瓶子,在那个女人的脑袋上狠狠一砸,她立即就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193页 “打死人了!现在怎么办?”表姨一脸惊慌地问。 李嘉雯没回答她,而是再次抡圆了酒瓶子,狠狠地砸向了表姨。就在表姨倒下的同时,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这是李嘉雯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拿到大门的钥匙,之前她做梦都想拿到这把钥匙,然后打开门逃出去,然而她现在却不敢这样做。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剧烈了,门外的人也变得越来越激动。敲门声骤然停息,突然到来的安静,让站在门口的李嘉雯接近于窒息。 “警察!开门!”砸门声再次响起,吓得李嘉雯全身颤抖了起来。 终于,李嘉雯鼓足了勇气,用颤抖的手把大门打开了。 警察立即将她铐了起来。其他鱼贯而入的警察进门勘察了现场,随后他们叫来了救护车,将王丽与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人送往了医院。 两天后李嘉雯的父亲赶到了警局,李嘉雯抱住他失声痛哭。 ☆、天罚鬼域山7 第十章、摆渡的失踪 “摆渡呢?”村长很是纳闷。 出山的唯一道路,就是河对面的公路,要想去公路上,就要用船摆渡过去。可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摆渡的老头不见了。要下山卖东西的村民急得团团转,东西再不拉出去卖,就都要烂在田里了。 村长专门去摆渡老头儿的家里去找,可是那一家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就像二傻家一样,拴狗的链子也被人剪断了。 一家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一点儿徵兆都没有。 就这么一个小村子,前面是河,后面是悬崖峭壁,鸟长了翅膀都很难飞出去,更不要说几个大活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苟六说张小曼是妖精,看来确实是真的。她就算不是妖精,想必也肯定会有什么法术。 村民口中传说的那两个黑色幽灵,应该就是张小曼做法术召唤来的。当时她不是说过么:“我们张家人有仇必报!” 敢说这句话,还能真正做到,给村子里带来这么多麻烦,显然她家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怪不得狗子家能买得起这么漂亮的媳妇,肯定是看她会妖术,没人敢要,才便宜给他们家的。”村长媳妇撇着嘴翻着白眼说道,自从当上了村长媳妇,她的五官就没有摆正过。 这天晚上,大伙儿又聚在了山神庙,借着小曼失踪,苟六这回可是得了势,在村子里上窜下跳到处给人做法事。村长走到山神庙门口的时候,正听到苟六在慷慨激昂地骂自己。 “都是村长这老东西,如果不是他,咱们早就都下了山!说不定咱们都发财了呢!当初刚改革的时候,下山的那帮人,现在全都发了财。我怎么知道的?人家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如果不是发了财能这样吗!现在咱们这么穷,都是因为村长得罪了省里!扶贫款一点儿都落不着!” “你狗日的放屁!”村子前脚刚踏进大门,就迫不及待地骂了起来。 苟六一愣,尴尬地结巴了:“你……你……” 村长二话没说,直接脱下了鞋子就向苟六的脑袋上砸了过去。苟六机灵地一低头,鞋子就越过了他的肩膀,砸在了他身后的神像上。神像是泥做的,被这一砸,头就掉了下来。 “哎呀!造孽啊!你得罪了山神,你要倒大霉了!”苟六一边绕着桌子跑,一边用手指着村长喊。周围的村民见了这情景,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倒霉,我看你才要倒霉!”村长瘸着一只脚,撸起袖子追打苟六。 众人急忙上前拉开他们。 村长干瘪的脸涨得紫红,他骂道:“你个狗崽子,怪我得罪省里?要不是我,你们都他妈的得枪毙!你爸妈干的缺德事,你以为别人不知道!” 在场的村民们听了这话,都低头沉默不语。 第十一章、拐卖 四个月前。 张小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黑屋子里。她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不再连续。她很困,很累,意识断断续续,回忆就像高速剪切的电影镜头,无法在脑海里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慢慢地她回想了起来,在自己记忆力里,拥有自由的最后时刻,就是在火车上的时候。然后,她就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就像现在的情形一样。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在火车上昏倒了,所以被李嘉雯带到了医院。但是空气中那股浓烈的霉味,随即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一会儿,一道刺眼的阳光刺了进来,张小曼感到眼睛一阵刺痛。在炫目的强光中,她见到了两个人影一晃而过。随即门又关上了,屋子里又重新恢復了黑暗。 就在她即将适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道黄色的光柱照射在了她的脸上,这光比刚才的阳光更加刺眼,她急忙闭上了眼睛。她想张嘴问他们是谁,却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她听到一男一女在嘟囔着什么。那是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方言。 这时候一只大手拨开了她散乱的头髮,那只手满是老茧,颳得她的脸生疼。不一会儿,这只大手又伸进了她的上衣领口,在她的胸口上狠狠地摸了几下。这种无礼的侵犯让她很是反感,同时也让她更加确定自己是落在了坏人的手里。她虽然很害怕,但她试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那样也许会堵住鼻子,把她自己憋死。 第194页 紧接着这两个人又用商量的口吻小声嘀咕了几句,手电筒“啪”地一声关上了,刺眼的阳光再次直射进来,她努力去看清那两个人的脸,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因为泪水已经模煳了她的双眼。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又开了。又进来两个人。这次的手冰冷而又潮湿。那手先是摸了摸她的脸,紧接着又掀起上衣,拍了拍她的肚子。 他们又用同样的口音商量了几句,那个男人的声调越来越高,女人的声音也从耳语变成了近乎争吵的聒噪。张小曼这才听出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很是熟悉。这不就是火车上那个大婶的声调吗,她提醒自己。 这种情形持续了几次之后,她才渐渐地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个女人,她正打算把自己卖掉。而这些东摸一把,西摸一把的人,就是来谈价钱的买主。 门外的光从刺眼的白色慢慢变成了柔和的黄色,一天过去了,谈价钱的人出出入入,加到一起应该不少于十个,但最终好像一个也没有谈成。那女人只好唉声嘆气地把门一关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她试着学电影里那些英雄的样子,想要找个什么锋利的东西把绑手的绳子松开,但显然把她绑起来的人也看过类似的电影,任她摸索了半天,身边也没有什么合手的东西。脚上的绳子也绑得非常紧,紧到身体无法挪动哪怕一寸,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机会。 ☆、天罚鬼域山8 此时此刻,她很想知道李嘉雯在不在这里,这样想也许有点自私,但毕竟是她带自己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如果此时有她陪伴,也许自己会更好过一些。 张小曼拼命挣扎,使得她丧失了最后一点力气。但是绳子依旧绑得很紧,丝毫也没有挣脱的可能。嘴里的布团吸干了她最后一滴唾液,舌头痛得就像被火烧过,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地叫,但是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她只能忍受。 就这样她捱过了第一天,她一度以为事情最坏不过如此,然而第二天的折磨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第二天一早,当她被人抬上了汽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将要被送上屠宰场的猪,但是至少猪还可以叫几声以示抗议,她现在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汽车开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下了车。随后她听到了湍急的河水声,感觉到了水中行舟的眩晕。下了船,她再次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抬了起来,这些人又抬着她走了几个小时的路,从他们的喘息声上,她能听得出来,这可能是条非常难走的崎岖山路。 最后她听到了几个人的唿喊声与开门声,终于他们放下了她,把她绑在了一把椅子上。等摘下眼罩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屋子的正中央,身体被绑得就像是市场里的螃蟹。 她想喊,但嗓子早已经沙哑。她想动,但绳子依旧很紧。 不一会儿,一个面貌丑陋,衣着残破的农民推门走了进来。只看他的表情,她就已经猜出了他将要对她做的事情。从此每天夜里,她都要被捆起手脚,忍受他那令人窒息的口臭、酸腐的汗臭与骯脏的体液。她稍有不从,便会遭来毒打。在前三天时间里,她只得到了一点水,和稀得像水一样的米汤。 三天后,毫无反抗能力的张小曼终于被松开了手脚。她想逃,但这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第四天,她终于得到了一顿像样的饭食:一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小馒头,一小碗咸菜,一小碗米汤。放在以前,这样猪食一样的东西她连碰都不会碰一下,但是现在在她看来,这却成为了难得的美味。 在这几天里,她见到了这家人的兄弟三人,也见到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自称也是一个被拐卖来的外乡人,但心肠硬得却像是石头。 在第一次被强暴之后,她走进来对小曼说:“你运气算好,我年轻的时候,被拐来每天只能喝米粥,连咸菜都没有。我们这里穷,没钱娶媳妇,所以只能三个兄弟凑钱买你一个。别想跑,村里的人我们都认识,你一出去,全村的人都放狗出来撵你。而且村前是河,村后是悬崖。我年轻的时候跑过,跑不了!劝你死了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没有人能知道你在这里。” “你也是被拐卖来的,为什么还要害人?” 老太太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凭什么就该我一个人倒霉!” 松开了手脚,又吃了顿饱饭,张小曼盘算着趁夜里天黑逃跑。 这天晚上是老太太的小儿子与她同房。小曼装睡,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偷偷打开了门,借着月光她轻手轻脚地摸索到了院子里。却发现在黑暗当中,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看。她顿时吓得全身冰冷、两腿发软,再也挪动不了脚步。张小曼天生胆小,加上这几天的折磨已经使得她的心理脆弱不堪,经这一吓,让她立即就失去了逃跑的勇气,又返身跑回了屋子里。 这时候那男人已经醒来,见到站在门口的小曼,他马上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疯狂地殴打小曼,一边低沉地吼叫,眼睛血红得就像是在撕咬猎物的狼。 第二天一早,兄弟三个人就合计了对策。不一会儿他们就叮叮噹噹地砸出了一个铁圈,套在了小曼的脖子上,然后将小曼扒光后,拴在了屋里的柱子上。 第195页 被拴住的小曼看着粗大的铁链,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曾经养过一只鹦鹉,因为害怕它跑掉,小曼在它的脚上拴上了一只脚环。现在她就像是那只鹦鹉,不同的是没有主人的悉心照顾,有的只是打骂与种种变态的折磨。现在每当见到有人进来,她就害怕得大小便失禁。 因为这三个兄弟分别有着不同的爱好:大哥喜欢压在她身上,揪扯她的头髮;二哥完事后如果意犹未尽,就喜欢用针扎她的大腿;三弟则喜欢在她身后,一边咬她的脖子,一边掐她的后腰。所以不出几天,她就变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每天他们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折磨她。这里没有电视,没有戏台,没有麻将,没有一切消磨时间的东西。小曼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所以他们愿意花大把时间在她的身上。她越是痛苦,越是尖叫,就越是让他们开心。每当这时她都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但是她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吃到像样的饭食了,以至于连尖叫都变得越来越虚弱。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她被铁链松开了。兄弟们也不再折磨她,反而对她变得温柔起来。他们给她穿上了衣服,还给她吃了肉。白天的时候,她甚至被放出去在村里走了一圈。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她的态度会突然有这样巨大的转变。 ☆、天罚鬼域山9 第十二章、挑拨离间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村口总有一个叫做二傻的人。张小曼所在的山村也是如此。二傻其实并不傻,他知道10元的钞票比1元的大,也知道自己买不起媳妇是因为家里穷。二傻喜欢干体力活,他能扛着一包货,徒步走到小县城。还能挑着两大桶水,从山脚下走到山顶的村子里。 自从小曼获得了行动自由,二傻就开始喜欢站在门口发呆,后来他还经常跑到狗子家里,给狗子家的三兄弟带县城里买的糕点吃。谁都看得出来,二傻并不是跟狗子兄弟好,而是喜欢上了狗子家的张小曼。张小曼想过让她帮助自己带信儿给家里,但是她觉得二傻太笨,担心狗子兄弟知道这件事,就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除此之外,小曼不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原因。 因为最近这两个月,张小曼总是感到很噁心、乏力,例假也消失了两个多月。虽然她只有十几岁,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是怀孕了。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家人突然对她这么好。 刚明白这件事之后的几天,她甚至很想从高处跳下来,把孩子做掉,但是她又不敢。因为一旦孩子没有了,她肯定又会被关起来,遭受各种折磨,直到再次怀孕。 回到家里,她恭顺地帮助老太太收拾房间。最近老太太对她稍微放心了一些,也敢让她碰一些刀子、剪刀一类的工具了。在她看来,有了孩子的张小曼已经死了心,以后就铁定是她家的媳妇了。张小曼不禁嘲笑这老人已经跟不上了时代。 不过老太太的这种看法也并非全无道理,因为村子里不少拐来的媳妇都是如此。包括一年前那个寻死觅活的研究生,最后也是生了孩子,安分守己地跟着男人一起种起了地。 吃过饭,小曼拿剩饭去门口餵大黄狗。这狗是条好狗,身形硕大,而且从来也不叫,因为光是那双兇狠的绿眼睛,就已经可以吓跑所有心怀不轨的小偷。由于小曼最近经常餵狗,所以狗已经跟她很熟,每当见到她从外面散心回来,它都会摇着尾巴扑上来。而每当三兄弟骂小曼的时候,这条狗都会走过来挡在小曼与男人中间,做出一副护主的样子。 但是这一切的有利条件,都没有让小曼再次产生哪怕一点点逃跑的欲望。 这是因为小曼最近经常出去,对周围的地形也变得熟悉了很多。随着她对地形越来越熟悉,逃跑的欲望也变得越来越少。因为正如老太太所说:这个村子在山上,顺着山路下山,前面是湍急的河流,即使是熟知水性、满身肌肉的小伙子,也只有在水流不急的时候能泅水过河,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不靠摆渡是绝对过不了河的。而这个村子的摆渡有个规矩,除非男人跟着,否则村里的女人只能进,不能出。至于村子的后身,则是陡峭的悬崖,纵使猫有九命,万一失足落下山去也难以存活,更不要说她一个怀了孩子的孕妇。 显然老太太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肯放她出去的。目的就是让她自己打消逃跑的想法。而她的这个欲擒故纵的策略,很是成功。 这天,村口的二傻又来送点儿糖果,小曼看得出老太太有点儿不高兴。显然村子里的女人们开始对他家说三道四了。 但狗子家穷,爱占小便宜。兄弟三个都说:“愿意送就让他送,看得见吃不着更难受。” 小曼听了跟着他们一起“哈哈”大笑,于是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融洽了不少。这些天他们开始拿小曼当作自家人看待了,但新的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因为前几天老太太无意中唠叨过一句话:“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兄弟三人听了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买女人的钱是三个兄弟一起出的。如果孩子是别人的,自己就吃了亏。但是如果孩子是自己的,又等于是自己的老婆被别人给碰脏了。想到这一层,兄弟之间都脸色不太好看。 再加上最近小曼身体不舒服,老太太怕动了胎气,便让她与自己一屋睡。一段时间之后,兄弟三个都按捺不住,暗地里找小曼,央求她能偷偷地与自己同房。小曼总是说,刚已经跟你哥了,你再等几天吧。 第196页 于是没过多久,兄弟三人之间就有了间隙,虽然没有发展到公开翻脸的地步,但暗地里都对对方颇有微辞。 小曼看在眼里,心里恨不得三个人有一天大打出手,闹出人命才好。但是老太太的存在,显然阻碍了事情的进展。每当三个兄弟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老太太总能出面调解,让他们和好如初。见挑拨的方法不成,小曼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这天她拉着长脸跑回了家,老太太问她怎么不高兴了。小曼说村口的二傻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不知道这兄弟三个看没看过吕布戏貂蝉,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但是这也是张小曼几个月来能想出的唯一对策了。 她之所以挑拨狗子家与二傻家的关系,是因为在她出去散步的时候,听说了二傻明天要去县城。所以偷偷地塞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按照上面的号码给家里人带个信儿。如果狗子兄弟与二傻反目成仇,二傻必定报復狗子,把消息告诉给自己家。这样家里人就会知道她在哪里,而报警来救他。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平时在家威风八面的三兄弟,听了这话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而老太太则破口大骂,一边揪住她的头髮,一边用扫帚打小曼的后背,她高声叫骂,说小曼是骚婊子、是贱货,去外面勾引人。她打完了小曼,让三兄弟再次将铁环套在了小曼的脖子上,把她关回了黑屋子里面。她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人就是一群窝囊废,除了欺负她,谁也不敢得罪,哪怕是村口那个人人都瞧不起的二傻。 被关起来之后,三兄弟变本加厉地对她进行折磨,她越是痛哭哀求,他们下手就越重,好像他们一生的种种不如意,都是小曼造成的一般。仿佛征服了她,听到她的惨叫,就是征服了整个世界,将她踩在脚下,就是将一切不如意都踩到了脚下一般。 她只能寄希望二傻能尽快将信息告诉家里,好让他们能来营救自己。但是漫长的等待终于让她彻底绝望了。张小曼这才明白,二傻喜欢她,不想要她走。 ☆、天罚鬼域山10 第十三章、营救 李嘉雯获救之后,警察给她录了证词。李嘉雯问警察,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警察对李嘉雯说:“之前被王丽骗走卖肾的女孩儿,报了警。因为报案的女孩儿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能提供准确的案发地点,所以警察一直无法找到囚禁女孩儿的房间。” “两天前,报案女孩儿在警察的带领下,在市区的各个地方找线索。当她被带到这附近的时候,这个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一指说:‘就是这里,旁边那个楼,还有楼下的这条马路,我都见过!’” “当天,我们就展开了排查,几经证实后终于找到了作案地点。” 就在李嘉雯与警察说话的时候,张小曼的父亲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张见到李嘉雯她就厉声质问:“我家闺女呢!” 李嘉雯见事情瞒不住,只好把张小曼失踪的经过讲给了老张听。 在一旁的警察听了李嘉雯的叙述,感觉案情重大,立即逮捕了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个无名女人。经审讯才知道:这个女人真名叫高桂琴,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已经十几年,是网上a级通缉犯。在警察的强大的政策攻势下,高桂琴交代了张小曼的去向。市局闻讯后,立即分派警力前往张小曼所在的山村解救妇女。 李嘉雯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负罪感终于被释放了出来,这天晚上,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然后睡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之后的几天,她天天往公安局跑,打听张小曼的消息。 公安局的干警安慰她说:“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一个星期之后,打拐专案组的干警联合当地警局,冲进了张小曼所在的山村。 当他们赶到鬼域山的那段时间,张小曼正因为那个失败的计策而遭受虐待。 她全身是伤地躺在地上,连唿吸都觉得困难。她尽力将身体蜷曲起来,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太冷。她想拉被子盖在身上,但是全身的伤痛,害得她没有一点力气。这天很奇怪,门外的声音非常嘈杂,她用一只手捂住了耳朵,好让自己能安静的睡上一会儿。 她很想换一个姿势,但是不管哪个姿势都会让她感到更加痛苦。现在她只能把受伤较轻的那一半身体压在下面,但这样时间长了,又使得这半边身体麻木得没有了感觉。再这样躺下去,身子就要生疮了,她想。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再多的痛苦她都忍受过了,在那些痛苦面前,死亡都不算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许那甚至是一种渴望已久的解脱,生几块烂疮又算得了什么。 门外的嘈杂声不同寻常,吵得她疲弱的心脏接近于衰竭。她已经绝食3天了,整整3天里,她滴水未进。狗子的娘原本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用勺子给她嘴角灌一些米汤。但是自从门外的嘈杂声响起,她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想死,但是他们是不会让她死的。他们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为的就是买一个媳妇来传宗接代。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下崽儿的母猪,不听话了就打几顿,但是绝对不能让她死。她死了他们就失去了唯一的玩物,也就失去了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接近女人的机会。 第197页 突然门响了,一群人闯了进来。争夺大战宣告开始。而他们争夺的目标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已经虚弱不堪的张小曼。 张小曼被几只大手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即她便在两群人中间,被两边的人撕扯、拖拽,犹如两只狮子正在争夺一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羚羊。张小曼的头在人群中无力地摆动,不一会儿她就昏了过去。 然而这疯狂的争夺战,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尽管人们都在争夺她,但是似乎完全没有人关心她的身体如何。疯狂的撕扯几乎拉脱了她的关节,剧烈的疼痛让她突然甦醒了过来,肋骨犹如被烧红的烙铁灼烧了一般。 争吵声,哭闹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心脏不堪重负。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啪”地一声巨响。突然,争夺停止了。人们都松开了手,惊愕地站在原地。张小曼就像被放倒的大树,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一个警察亮出了手枪,村民们听到枪响都急忙向后退让,他们环绕着几个警察,围成了一个圆圈。一个警察背起瘫倒在地的张小曼,相互保护着慢慢地挪出了屋子。 山路蜿蜒曲折,警察们小心翼翼地下山。村民们扛着锄头,拿着镰刀一路尾随在后面。他们知道,今天如果让警察抢走了狗子家的媳妇,别人家的媳妇也就快要留不住了。所以他们同仇敌忾,团结得就像绞紧了的麻绳一般。 警察背张小曼到了山脚下,渡口的船却不见了。警察这才明白,原来那摆渡的老人,也是和这些村民一伙儿的。警察急忙通过手机唿叫增援,位于下游县城的警察答应派船来协助救援,但对方同时也说现在正在汛期,又赶上大风天气,水流湍急,逆流而上需要一定时间。 这两股势力僵持在山脚下,鏖战了整整一天,张小曼这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在清醒的时候,警察曾给她用手指了指河的对面,鼓舞她道:“坚持住,等船来接咱们,过了河咱们就自由了。你看河边的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 张小曼看着河对岸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留下了一滴眼泪。 眼看小曼的身体越来越衰弱,警察只得求助这些村民,找他们要水要饭,但是村民们不给。他们七嘴八舌地说:“我们存一辈子钱,就为了娶一个媳妇,你们把女人带走,我们这辈子就等于白干。没有媳妇,你让我们拿什么传宗接代?” 警察看实在无法说服他们只好说:“我们一定要政府想办法,给你们解决贫困问题。保证你们都能娶上媳妇。我们可以组织捐款,你们的人出来打工,我们也可以给安排工作。” 但这样空洞的许诺显然不能打动他们,他们都说:“我们鬼域山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再说了本地的官员都不能保证让我们娶上媳妇,你们外省来的警察又能管什么用?” 相持了一天一夜之后,小曼的身体就要坚持不住了。在河那边的老张几次要跳进河里游过来,都被随行的干警拦住了。 在这些警察当中,有一位老警察,是当地警方派来协助干警开展工作的,他懂本地方言,与村民沟通比较容易,他便站出来劝说村民道:“这娃也是有父母的,你们怎么忍心?如果你们的娃被拐走,你们又会如何?他父亲就这一个娃,养了一辈子。刚刚成年,就被人拐到这里,被三个男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河那边的老人就是她的父亲,这孩子要真死在这里,她父母就真的活不了了。这不是一条人命,这是三条命啊!” 村民们说:“他父母确实可怜,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也不是不让他见这娃。他可以做亲家来看娃啊!今天你们把这女娃带走,狗子家就断子绝孙了!她留下,就是我们鬼域山的人,我们绝不让她受委屈,她要走,就让她死在这里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干警见说服不了村民,也实在不能再等渡船,眼看着生命一点点地从小曼那枯干的身体流逝,警察最终只好放弃。让村民把张小曼又带回了山上。 小曼听到这个决定,她无力地抓着警察的手,用仅存的一点力量拼命摇头,表示宁可饿死也不愿再回到山上。当警察的身影消失在小曼的视野中时,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干警听到这哭声,无不痛哭切齿。但为了救小曼一命,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李嘉雯听说了警察最终败退回来的消息,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后来老张哭着向小雯描述了小曼所受的各种虐待,小雯听罢当即一病不起。 在她养病期间,警察说想将她送回老家,为此小雯感到非常害怕。她觉得自己实在无颜面对家乡父老。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她作为小曼的朋友,因自己的疏忽而将她害成这副惨状,即使只是无心之过,她也感觉自己难以面对。 而且小雯家与老张家仅一街之隔,老张的痛哭声犹在耳边,小雯真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张小曼的母亲。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她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亲自去救小曼出来!可是警察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个病殃殃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天罚鬼域山11 第十四章、疗伤 自从上次警察来过之后,张小曼就被村长安排到了邻家的林大婶家养伤。之所以安排到她家,是因为林大婶是个换亲换来的媳妇,读过书懂些道理。同时她在村子里是有名的刀子嘴,村里除了她女儿,没有人敢跟她顶嘴。有一次一家人把她惹毛了,她站在人家门口骂了三天,第一天的时候那家人的媳妇插着腰站在院子里跟林大婶对骂,但没两个钟头,就被她骂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了。第二天那家人又轮番上阵,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都被她骂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那家人只好低三下四地出来,求她高抬贵手,给他留点情面。 第198页 村长把小曼送到她家,显然是因为知道狗子家窝囊,小曼在她家会更安全一些。 果然林大婶把张小曼接回家之后,狗子家连上门要人都不敢。没有了狗子三兄弟的骚扰,只一个星期的功夫,张小曼就恢復了健康,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润了。 这天狗子家的老太太忍不住跑到林大婶家里看小曼。在她进门之前,刚刚还跟林大婶有说有笑的小曼,见到她立即吓得面如土色。 “这么俊的闺女,让你家三个儿子折磨成这个样子,要是你家闺女你能下得了手?你也是被拐来的,当初要是这样对你,你能活到现在?”林大婶站起身把胳膊一抱,稍作铺垫就准备开骂。 老太太忙低三下四地点头说:“是,是,是我不对!我来给小曼赔礼道歉,请小曼回去。” “回去?”林大婶冷笑一声说:“你家闹的这叫什么事?就因为你家找的人不牢靠,才把警察引了过来。回来等警察再来,把全村拐来的媳妇都带走,看你怎么跟全村老少交代!” “是是是……”老太太的头点得就像鸡啄米。 见到老太太这副模样,小曼第一次发现原来这老傢伙并不是很可怕,因为她在更可怕的人面前,也是一副低三下四的神态。小曼对她的恐惧感顿时就减轻了许多。 “一家三个兄弟,娶一个媳妇,亏你想得出来!人肯定都是疼自己的媳妇,你一个媳妇许给仨儿子,究竟会有谁疼她?人家闺女来你家跟你吃苦受罪,还给你家传宗接代,你苟家不懂感恩戴德,还一天三顿打,你们还配做人吗?” “是,是,我赔不是。” 见气氛有所缓和,林大婶往床上一坐,用当家人的语气说:“这样,你找一个儿子来娶她。从今天起,我就是这闺女的娘家,想要媳妇,得从我这里娶!” “唉,你这就不讲理了!难不成我还要给你彩礼!”老太太有点不高兴了。 林大婶一听语气不对,立即站了起来,把腰一插,那双牛一样大的眼睛恶狠狠地一瞪。还没等她说话。苟老太就忙说:“都听你的。” 至此小曼算彻底看清了狗子家的真面目,原来他们在村子里是公认的窝囊废,与二傻一家一样都是被人瞧不起的货色。他们在小曼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老鼠扛枪罢了。 苟老太走了之后,林大婶轻蔑地一哼道:“瞧他家那三个怂儿子,刚站在院子里,连门都不敢进。” 林大婶转过头对小曼说:“闺女,你真是倒了大霉,进了这家人的门。三个儿子娶一个媳妇的主意都想得出来,老天让他们姓苟可真是没亏了他们。” 小曼小心翼翼地问:“大婶,能送我回家吗?” 林大婶不高兴地说:“不能,送你回家,我们以后不得让别人戳嵴梁骨?孩子,我帮你,也就帮到这里了。你知道吗?这鬼域山在建国前是一群土匪扎堆儿的寨子,国家派来的干部,到这里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后来严打时,光这村子就抓起来枪毙了一百多人,所以近些年他们才有所收敛,但是这个鬼地方,没有一个外面的干部愿意来!支教的老师也不来,因为她们知道,来了就走不了了!那个研究生,就是来支教的,结果被他们强扣下当了媳妇。那次政府派人来救,这帮村民还打死了一个警察。孩子,这也就是我,换一个人,谁敢管你?” 小曼听了这话,强忍着泪水,强作笑容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她梦到了河对面的父亲,还梦到了一艘专程来接她的渡船。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枕头已经完全湿透了。 第十五章、第二次营救 怎么才能把张小曼救出来呢? 李嘉雯这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的表舅,李德文。说起这个李德文,他在张家村可是个有名的坏小子。初中的时候,他就给班主任的家放了一把火。李德文的父亲花了大价钱才哄好了老师,没让他们把孩子送到少管所。 人们都说这小子长大肯定又是一个地痞流氓。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到了高中竟然成了优等生,高中一毕业就被当地警校看上了,后来因为他在警校的表现很优异,很快就又被省里选中,去当了警察。 李嘉雯想,自己现在身在异地,这里的警察能远赴山区救人已经实属不易。但要让他们再去一次,肯定十分困难。如果回到老家,在本地公安报案,由自己老家的人去营救,营救力度肯定会比上次更大一些。 打定了主意,李嘉雯立即收拾行装,与来接她的父亲一起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果然,当地公安很重视此事,立即批准立案,并联繫鬼域山当地的警局,要求跨省联合侦办此案。 可是,那如营寨一般坚固,民风如匪徒一般彪悍的鬼域山,他们这些人怎样才能进去,又怎样才能把张小曼平安地带出来呢? 李嘉雯与表舅一起商量很久都拿不定主意。 如果硬闯进村子里,村民们肯定联合一致将他们包围起来。秘密潜入村子把人救出来,似乎也不可行。因为村子的布局很紧凑,而且进村就一条路,这么一大群干警进村,不可能不被发现。 而且经过上次一闹,村民肯定会把小曼转移到别人家里。警察又怎么可能挨家挨户搜查,把张小曼从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面找出来呢? 第199页 就算他们能排除这些困难,把人偷着救出来,张小曼浑身是伤,又该怎么带她下山。抬她下去太慢,没几个小时这山绝对下不去。如果趁晚上走,山路崎岖,肯定会出事。 李嘉雯说:“不如这样,咱们先化妆进村,你假装成人贩子,把我卖过去不就得了?咱们到村子里,打听好张小曼的住处,然后你们就趁夜里偷偷摸进村子,把小曼营救出来。” “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 李嘉雯道:“张小曼要是救不回来,我才真的是掉进火坑了!张家人有仇必报,你觉得以后张家村还能容得下咱们李家的人吗?” 李德文听了这话,一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旁边的一个小警察插嘴道:“可是就算假设这道关也能过,渡口也是一个问题。上次的经验表明,渡口的老头儿肯定是靠不住的。想要买通他也几乎不可能,因为他的家人也都还在村子里。他儿子的媳妇,也可能是买来的。如果他肯为了钱而帮助摆渡,他以后在村子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李德文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到时候提前跟下游县城的警察取得联繫,寻求下游县城的支援,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一艘快艇就行了。” “快艇那么明显,从山上就能看到。船一出现,咱们还没进村,行动就暴露了。”小警察说道。 “约好时间,等救了人,再让他们过来。” 商量妥当之后,尽管干警们认定这计划还有着诸多的漏洞,但他们终究还是觉得值得一试。 第二天他们就踏上了前往鬼域山的征程。 他们坐在火车上,继续商量营救计划,他们觉得多动动脑子,也许会想出更好的主意来。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料到,就在他们赶往鬼域山的途中,村子里竟然发生了闹鬼的事件。而在他们刚刚到达鬼域山山脚下,还没有来得及上山的时候,张小曼就失踪了。 ☆、天罚鬼域山12 第十六章、巡夜 “村长!村长!”苟六的母亲笨拙地迈着大步,冲到了村长的院子里。 “什么事?”村长见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儿子,我儿子六子不见了!” “苟六不见了?”村长强忍着笑意。 “昨天晚上去给村东头做法事,一夜没回来。我去找,人家说晚上喝了酒他就回去了。你快派人去找找吧!” 村长听了心里倒是很痛快。 “哎呀没事的,这小子不定哪里喝高了,在田里睡着了吧!今天晚上再不回来,我明天就带人去找!” “肯定是那个妖怪……” “哎呀,六子那么*力,应该没事的,放心了!快回去吧,说不定现在就在家里了!”村长不耐烦地哄她走。 但是苟六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第二天村长又带人四处去找,哪里都见不到他的人。隐约间村长觉得也许苟六的说法,是正确的了。 这天下午,他集合了所有村民,让每家每户都出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 “村长,这是干吗?” “巡逻!”村长道。 “六子那么*力都被妖怪抓走了,找我们巡逻有什么用?回来妖风一来,就把我们都刮跑了!” “妖怪怕童子尿,遇到事情就撒尿!”苟六的老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来不及脱裤子可咋办?” “哈哈哈!”几个年轻的村民笑了起来。 “都别笑!晚上八点村口集合!”村长命令道。 可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村长在村口跳着脚地骂娘。因为要巡逻的人,一个都没有来。这天晚上,偏巧又阴得厉害,原本月亮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黄蒙蒙地一片光晕。不一会儿,一团白雾顺着山坡慢慢地爬了上来,村长膝盖以下都被这云雾给笼罩住了。 虽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这种雾气,但是今晚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村长一边骂娘,一边连跑带颠地往家里赶。他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但是一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人。他急急忙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后脚刚进门槛,还没站稳,他就转过身关紧了大门。 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声,以及阴森的“哈哈”大笑声。村长吓得一边哭,一边跑到了屋子里,锁上了所有的门。 窗玻璃上一阵阵沙沙的声响,让村长的后嵴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紧紧裹着被子挤在一起,个个都噤若寒蝉。 不一会儿那沙沙的声音消失了,村长壮着胆子想要去看,却发现一张漆黑大脸正贴在窗子上,脸上有着一双骇人的白色眼球,村长吓得“呀”地一声,就像弹簧一样跳了回来。 他翻着白眼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口里吐着白沫。巨大的恐怖感,使得他的癫痫发作了。 村长媳妇急忙拿了一根筷子让他咬住,以免他伤到自己的舌头。 这个夜里,村子好几户人家的房子都失了火。不少人尖叫着死在了屋子里,因为他们宁可被烧死在屋子里,也不敢跑到外面去。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直到最后即使是晴朗的白天,村民们也不敢出去干活,一场大雨之后,农田里的作物很快就都烂掉了。 第200页 今年鬼域山的村民,铁定是要下山要饭了。 ☆、天罚鬼域山13 第十七章、天罚之夜 对于村民来说,村里不停地闹鬼,实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大部分村民都认为苟六的说法是对的,那张小曼就是山神派来的妖怪,他们拐卖妇女、杀害国家干部,结果得罪了山神。现在山神来找他们索命了。山神一定会挨家挨户地收拾他们,直到村里一个人都不剩。 所以每到晚上,他们都会陷入万分的恐怖之中。 “今夜天罚鬼域山。” 村里的人不认识字,找村长来读,村长见到山神庙墙上的七个血红大字,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立刻吓得癫痫又发作了。村民们见了这情形,没有一个上前帮忙,都一闹而散,自顾自地都跑回了家。 这个晚上,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每家每户都紧闭着窗户,通宵点着灯。村子里的狗就像狼一样哀嚎,直到后半夜的时候,这群狗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然而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孩子突然啼哭了起来,村里的狗又开始了狼一般的哀嚎。 突然人们听到了一阵低沉的狗叫声。这只狗的叫声很陌生,以前人们都没有听到过。按照声音的方向来判断,人们都推测这可能是狗子家的大黄狗。人们都害怕极了,因为那黄狗在他们印象中,是从来也不叫的。 可怖的夜,漫长的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但奇怪的是,与前几日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个夜晚,村子竟然一场火都没有。听不到大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听不到痛苦的尖叫声与绝望的求救声,什么怪声都没有,只有狼嚎一般的狗叫。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村子依旧寂静。整个鬼域山就像空了一般,路上没有一个人。直到中午时分,人们才敢将院子门打开一条缝,站在院子里观察门外的动静。 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村子里站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高大的男人,一个是瘦弱的女孩。他们在街上走,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像往常那样过去盘问。尽管那男人的样子像是很想找个人谈谈,可是没有一个村民敢走上前去。 最后他们把村长找来了。村长远远地打量了这两个陌生人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问道:“您找谁?” “我卖闺女。” 村长用坚决的语气说:“买卖人口是违法的!” “这么漂亮的闺女,我卖给你们还嫌亏了呢!”说罢他拉起李嘉雯就走。 就在这时,村民们都操着傢伙围了上来。 “不卖?那你走不了!” “哎呦,刚刚不还说这是犯法的吗?”男人笑着问村长。 村长面露尴尬,转身就走。 “多少钱?”有个村民问。 “一万。” 见到周围的村民,想起张小曼所受的虐待,李嘉雯吓得瑟瑟发抖,她强咬着牙强迫自己坚持。但扮作人贩子的李德文却害怕了。他没想到刚刚还空旷的街上,会突然一下冒出这么多带着傢伙的人,他担心被这么多村民围着,有可能会控制不住场面。万一小雯出什么事,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见到这情景,他急忙拉住她的手,硬拖着小雯离开。 正在这时,李德文的耳机响了起来。 “老李,咱们要救的人是叫张小曼对吧?” “恩。”他装作咳嗽来回答。 “张小曼好像是自己跑出来了!你刚进村,就有两个黑衣人,带着她出村了。行动取消,你们现在赶快出来,我们现在都埋伏在村口等着接应你呢。” 听到这个消息,李德文马上就慌了。 他赶紧加快了脚步,但李嘉雯个子矮,被拖得几乎跑了起来。 村民们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说不定这些天就是他们搞的鬼!”突然有个人喊出了这句话。 “对,她们说话的口音都一样,肯定是那个妖怪变的!” 李德文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见身后的村民越来越愤怒,跟得越来越紧,他们立即飞身狂奔起来。村民在后面紧追不捨。眼看他们追得越来越近,如果不加快速度,他们就会羊入虎口,到时候再找人来营救可就困难了。 李德文对李嘉雯喊道:“快跑!他们在村口等着我们呢!跑到村口就没事了!” 但李嘉雯是女孩子,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很快就被落了下来,几个村民扑上去就抓住了他,李德文见他们人多,只好自己先跑出了村去。 埋伏在村口的干警从对讲机里面听到了情况不对,急忙向李德文的方向迎过去。村民见到这些穿着制服的警察,便一个个都站定了脚跟,不再跟随。 “小雯呢?”小警察问。 “被他们抓了!” 警察们一听这话,就像疯了一般,再次向村子里沖。 村民们举着傢伙,堵在村口不让他们进入,很快推搡就变成了拳脚相加。村民对警察大打出手,下手毫不留情,警察不敢下重手,人数又处于劣势,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慢慢地退向了村口的下山路。 李德文喊:“不能再退了!后面是下山路!” 但是此时的警察们已经受伤,尽管他们全力反击,却已经不能阻止颓势了。 第201页 就在这危机时刻,两个身穿黑衣,脸上抹着黑色颜料的幽灵出现了,他们奋力拨开人群,将受伤的警察拖到身后,然后钻到了村民与警察之间。 这时的村民们杀红了眼,见他们钻进来送死,立即顺势合拢起来,对他们两个进行疯狂围攻。这两个黑衣人虽然身高马大,可脚下却灵活得像是舞蹈家,他们用简洁的步法,在人群中闪躲腾挪,尽管在十几个村民的围攻之下,他们却竟然没有被打到一下。 待警察们撤身之后,他们这才开始出招。只见他们出手的招式与警察们完全不同。黑衣人出拳如狸猫,以直拳为主,手快得几乎看不到;他们出脚动作短快,发招之后立即收势闪躲,对手还没来得及对上一招做出反应,他们就已经绕到了对手的身侧。警察们的发招以擒拿制服为主,而他们却完全没有顾忌,下手极狠,招招直击要害。人被他们打到一下,基本就爬不起来了。 只几个回合下来,围攻他们的十几个村民,就都满脸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以至于警察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你们是干嘛的?” “别废话,快去救人。说罢他们一甩手,就沖向了村子里。” 循着女人们的目光,与人群的喧闹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关押李嘉雯的地点。 两个黑衣人让警察堵在门口,封锁现场,他们一翻身就窜进了院墙,如履平地一般自如。只听里面噼噼啪啪几声拳响,院子就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院子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黑衣人带着李嘉雯毫髮无损地走了出来。随即院子里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与哭嚎声,原本还在屋子里的人们都闻声都跑了出来,见到这群警察,不论男女老少,他们都同仇敌忾,肩并肩地围拢过来,就像古时候的人打仗之前的阵势一般。 ☆、天罚鬼域山14 第十八章、黑衣人现身 黑衣人拉着警察急忙撤退,他们一路狂奔。村民们一边追,一边捡起路边的石块向他们扔。一时间人们纷纷效仿,顿时弹如雨下,好几个警察都被砸破了头。 这次整个村子上千人都出动了,全民皆兵,向他们逃跑的方向合拢围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逃到了村口,过了村口后面就都是下山路,山路蜿蜒曲折,稍不留神就会翻滚而下。但是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警察们拖着李嘉文,就像不要命了一般飞奔而下。村民们仍然继续追击,他们扔下的石头借着山势,更是增大了攻击力。 民警经过刚刚的战斗与石头的攻击,已经全身是伤。那个年轻的小警察甚至连续两次从山路上翻滚下去,摔掉了两颗门牙。但是攻击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警察们就像不会感觉到疼痛一般,摔倒之后马上爬起来继续狂奔。 随着体力的下降,人们开始轮番摔跟头,就连黑衣人也不例外。每一次摔倒都会让他们的伤痛加剧,但是他们仍相互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下山。因为他们知道:现在村民的情绪已经失控,如果不尽快逃命,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顾一切地逃到山脚下之后,他们见到了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张小曼,还有早已准备停当的充气艇。但是充气艇非常小,最多只能坐四个人。 张小曼见到他们全身是伤地败退下来,不禁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如此野蛮的人,敢对穿着制服的警察下如此黑手。 村民们一路追到了山脚下。而下游县城支援的渡船却还没有赶到。他们已经不能再向后退,因为身后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河。 黑衣人当机立断,让李德文带着受重伤的一个警察,还有两个女孩子上充气艇。正在他们要登船的时候,一把尖锐的噼柴刀飞了过来,剁在了充气艇上,汽艇当即“哧”地一声撒了气。 黑衣人见状急忙把她们两个推到一块巨石的后面,对她们说:“坚持住!渡船马上就会过来!”说罢,他就回到了警察组成的人墙里,面对面地与村民对峙,不让他们继续靠近。 躲在巨石后面的张小曼问小雯:“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救你!” “你都到这里了,又有船,为什么不赶紧走!”李嘉文责怪道。 “我听警察说你来了,就知道你是找我来的,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无需再多言语,她俩立即热泪奔涌,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她们一边哭,一边相互安慰,她们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巨石后面的事情。 “这次如果失败,我就不活了。如果你真的想救我,到时候千万别拦我。”说着张小曼用眼睛瞟了瞟水流湍急的河水。 “渡船马上就来,这次我们都安排好了!”李嘉雯安慰她道。 村民们一边借着地势,用石块砸警察,一边举着镰刀向前推进,很快他们再次爆发了肢体冲突。但是这次村民人数众多,而且他们有武器,又是从高处往下攻击,警察与村民刚一接触,警察就败下阵来。两个黑衣人在刚才下山的时候,也都摔伤了腿,无法进行有效的攻击。他们一瘸一拐地发招,看似兇勐的招式也被狂泻而下的石子雨砸得毫无招架之力。 警察的阵线随即瓦解,村民们一哄而上,越过了那块大石头,就要抢人。张小曼见败局已定,立即转身跳进了河里。黑衣人见她们跳进水里,急得哇哇直叫,但他们已经被村民制服,任凭双眼看着两个女孩沉入水中,也毫无办法。 第202页 就在黑衣人万念俱灰之时,几艘冲锋舟映入了眼帘。船上尽是全副武装的武警。他们追着河水,打捞起了落水的女孩,将她们救到船上。随即这些武警手持冲锋鎗,“哒哒哒”地对天放了几枪。 村民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前来营救的武警们麻利地冲上河岸,将被包围的警察与黑衣人拖到了冲锋舟上。 ☆、天罚鬼域山15 第十七章、尾声 此次事件在社会上激起了极大的反响。一个月之后,政府迫于民众压力,省公安厅联合驻扎在当地武警部队,全副武装地沖入了鬼域山,将被拐妇女全部解救了出来。这些被解救妇女都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并得到了民间爱心人士的救助。 张小曼打掉了孩子,休养了三个月后,她报了高三復读班。经过一年的日夜苦读之后,她重新参加了高考,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政法大学,她希望毕业后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去拯救更多无力自救的弱者。后来她嫁给了黑衣人之一,他表哥的战友。 与此同时,李嘉雯嫁给了李德文的同事,那个摔掉了门牙的小警察。一年后他们生下了一对健康的双胞胎,过起了幸福的家庭生活。 李德文因此次跨省行动荣立了一等功,此后被省公安厅破格提拔,专门负责跨省打拐工作。此后他又成功地解救了许多妇女,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嘉奖。 由于林大婶一直帮助两个黑衣人,为他们提供藏身处,并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掩护,所以被张家人高接远迎地带到了张家村。她的女儿长得漂亮,嫁给了个有钱人家,后来全家都被接到了省城里面去住。 至于神秘失踪的二傻与她的瘫痪母亲,据说有人在黑煤窑里看见过他们。煤窑的老闆原来也在特种部队服过役。他很喜欢二傻,所以每次发工资时都特别照顾他,做三天工只给一天的钱。人们都觉得他可怜,但既然他自己没说想回家,也就没有人想过要带他回去。 据说他是被一个姓张的老头送来的。 狗子家的老太太,据传闻说有人见过她散着白髮,在省城的街头乞讨。而他的三个儿子,则据说被安排到了砖厂工作。押送他们过去的是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姓张的老头子。听说那个砖厂待遇不错,管吃管住,只是没有工资。后来砖厂出了坍塌事故,老闆跑了,狗子三兄弟都被闷死在了里面。 苟六与那个摆渡的老头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张小曼问起过他们两个人,表哥不肯说,后来问急了,他说道:“那天下雾,水又急,船翻了。” “跑了?” “恩,不过俩人都吃了安眠药,手脚也绑着呢,跑也应该跑不远。” 张小曼后来问过他的表哥,为什么要费那么多事,装神弄鬼地把这些人抓走,他表哥笑了笑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咱们张家人是名将之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如果只救你走,那不是便宜了他们?再说,我们刚摸进村的时候,你在林大婶儿家,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得等到你恢復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救你走。因为呆着实在无聊,我们就商量着搞点儿花样,闲着也是闲着。” 因为证据不足,李嘉雯的表姨王丽只被判了6年,但她刚出监狱,就被黑社会追债,后来下落不明。而拐卖张小曼的高桂琴,也因为争取宽大政策,只被关押了5年就被释放了。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她刚离开看守所,就被一辆载重卡车碾成了肉酱,撞死她的车挂着北京的牌照。 至于鬼域山的其他村民们,由于他们的粮仓被烧了,所以那年的冬天很难熬。最后村民们迫不得已,纷纷要求村长下山找政府要粮食,县城的领导听说了这事,派人对这村长说:“我记得你们当初说过,你们鬼域山的村民不是永远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于是从那年起,鬼域山的村民们只好下山进城沿街乞讨,流浪于全国各地。从此鬼域山真的成为了被诅咒的鬼域,再也没有村民愿意回到那座山上。 如今在寂静的鬼域山上,树林已经侵占了人们的住宅,村里树木繁盛,到处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山间的梯田也已杂草丛生,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只有一条忠实的老黄狗,还守在鬼域山的村口,等着主人们回来。 ☆、不死病1 文/毒蜂 肉鹏是个老实人。每个认识他的人,都会这样说。其实肉鹏只是他的绰号,吕大鹏才是他的真名。但说实在的,除了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名字。如果你在他身后喊吕大鹏,他还真未必应了你。至于为什么人们会给他起这个绰号,还用说么,肯定是因为他胖呗! 就像所有人一样,肉鹏也有一些癖好,他平生里最喜欢做的几件事就是:吃猪肉、喝大酒、抽苏烟、游冬泳、抓小偷、做生意。 所以从那时候起,人们就对他的死亡做出了以下几种预测:胖死、醉死、肺癌死、淹死、被打死、赔钱死。但是谁也没想到,所有这些预测,都没有说对。因为肉鹏永远也不会死,他得了一种不会死的病。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肉鹏的母亲,最讨厌的是他的第一项癖好,母亲常说:“瞧瞧你这身肉,还不停地吃猪肉,你呀,早晚得死在这身肉上!” 第203页 他总是笑笑说:“妈,该井里淹死,遇到海啸都死不了!” 她妈说:“井我倒是不怕,因为你绝对不可能掉井里,一条腿进去就把你卡住了!” 对于他喜欢喝酒,她母亲倒是不说什么,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酒精可以融化脂肪。所以在她看来,这应该算是一种减肥的方式。抽菸她就更不管了,她倒宁愿他多抽一些烟,因为一旦戒菸的话,人会变得更胖的。 在肉鹏上初中的时候,母亲曾买过一个体重计,天天让他称体重,目的就是用来监督肉鹏减肥。但是这东西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他的体重如飞一般直线攀升,在他达到240斤的时候,母亲彻底断了他的粮草,这才使得他停了下来。为此肉鹏的母亲很是欣慰,毕竟算是见到了极限。但没高兴多久,肉鹏的衣服就都小得没法穿了。 母亲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不见体重增加,肉却越来越多呢?后来她才弄明白,他那段时间偷着到外面买肉,其实一顿饭都没有少吃。而那个体重计的极限,也就是120公斤。所以不是他不长肉了,而是他的体重已经超出了测量范围。所以从那次之后,他的具体体重,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一说是300斤,但也有的人说是350斤。 为了减肥,肉鹏在母亲的逼迫下,只好硬着头皮去游泳了。夏天去游泳池,冬天下河冬泳。他在水里的时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口大锅里漂着一块肥肉。他这一游,就是十年。但游泳除了让他的肉变得更加瓷实之外,似乎一点儿别的用处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母亲大人,倒不是她太注重儿子的形象,而是她着急抱孙子。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的儿子都结婚生子了,可肉鹏从小到大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这可不怪母亲,她甚至还提倡早恋来着。在别人家孩子读书的时候,家长都怕孩子早恋,她母亲却巴不得他趁着那时候的女孩子年幼无知,赶紧给她骗个儿媳妇回来,以免将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死病2 她的这种想法可并不荒唐。因为即使不靠方程来运算,只用膝盖来想,照他当时发胖的速度,也大致能够推测出来,肉鹏在高中毕业后会有多胖。但肉鹏这傢伙,偏偏就死心眼,一心努力学习想要考大学,结果大学没考上,女朋友的事情也再无希望了。 没考上大学,肉鹏懒得去读大专,可他偏偏又不甘心读这种学校,最终他决定干脆下海做生意。开始她的母亲说什么都不同意,因为毕竟学校里还有一些女生,凭着他家的条件,她宁愿儿子找个拜金女回来,给她生个孙子。这可能是她满足心愿的最后希望了。但肉鹏最终说了一句话,母亲只好答应了: “我卖东西,可是为了减肥!不减肥怎么搞对象,没有对象就没有孙子!” 可卖什么好呢?他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去卖白菜。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白菜么,总需要人来扛的。他可以送货上门,这可是别人都不提供的服务。趁此机会他正好也可以藉机减减肥。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立即忙活起来。他找母亲借了三千块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然后去近郊的田里趸白菜拉到小区里面卖。由于怕有人举报给城管,他只有在见到中年妇女经过的时候,才压低了声音吆喝:“白菜啊,白菜。” 这些天他特意练了练绕口令,以便让自己咬字清晰,不然有的人会以为他是卖毒品的了。 看了这白菜,人们都说质量好,一听价格比市场还便宜,立即都纷纷围过来要买。但是因为这些人岁数都很大了,想多买也拿不到楼上。他便豪爽地说:“没事儿,大娘,您要多少,我就给您扛上去多少。天这么冷,买多了也坏不了!而且白菜这东西,您要是包饺子吃,还就得多放些日子,晾干了剁馅儿才好吃呢!” 人们听他这样说,便也就几十斤上百斤地买了。他也有劲儿,一百斤白菜用四个麻袋装好了,再用绳子一捆,往肩上一扛就上楼了。游泳练出了他的肺活量,爬七层楼都不带喘的。 由于他直接从农民手里拿菜,又不用缴纳各种税费,三分钱拿来的菜,在小区里能卖到三毛,就这样还比市场便宜一半。一冬天下来,他就买掉了十万斤大白菜,赚了两万多块钱。年底他把钱都从银行取出来,那叫一个高兴,举着那一大摞钱就回家了,前脚刚踏进门,就大声喊起来:“妈,你看,我打工一年也赚不了那么多。” 母亲连看那钱都没看,只问了一句:“你瘦了多少呢?” 肉鹏立马就不出声了,因为以他自己的感觉,这些日子连冻再累,越吃越多,反倒胖了很多。肉鹏的父亲看他脸色不好看,便嘆了口气说:“总算是个不错的开始,别人第一次做生意,都是赔钱,你可厉害,三个月就赚了两万多块钱。挺好的,挺好的!” 吃过饭,父亲说:“人家老刘家的孩子干建材,要不你也去干那个吧。人家干了一年,别说汽车,连房子都买了。这年头,别管你多胖,只要你有车有房,还怕娶不来媳妇吗?”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对肉鹏妈说,“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里,母亲眼睛一亮说:“对!只要能抱上孙子就成!” 肉鹏听了这话说:“好,那我明天就去打听一下行情!”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鬍子老头,送给了他一个葫芦。一摇葫芦,里面哗哗地响。肉鹏问这是什么东西,老头一笑说:你寿命也就是30岁,但是吃了这里面的药,你就不会死。永远也不会死。肉鹏问他,那你是谁?老头神秘一笑说:天国派来的公务员。肉鹏笑道,想不到天国上面也改革了。 第204页 肉鹏很感激地收下了药。就在这时,他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是汗,胸口闷得就像被卡车压了一样。他急忙敞开窗子用力地唿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感觉到身体好了一些。起床后母亲给他做了早餐,是他最喜欢的大饼夹猪头肉,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口地吃掉了。穿好衣服,他就踏上了去建材市场的路。 “做建材生意,可不像弄白菜,光凭着一身力气就能赚钱。这可是高科技!”老刘的儿子小张坐在柜檯里,叼着烟眯着眼,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我没写错,就是老刘的儿子小张,至于具体原因,你们自己去琢磨吧。 但肉鹏就是不信邪,他说:“我就不信,还有比减肥难的事情?” 于是从这天起,他就赖在人家店里不走了。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待见他,就往沙发上一坐,看着人家谈生意。肉鹏也肯出血,每到吃饭的时候,就请店里的人吃饭。几天之后大家就都非常熟悉了,谈到一些机密的事情的时候,也就不背着他了。所以后来他才慢慢明白:其实这个姓张的傢伙,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建材。主营的东西只不过是家庭装修用的吊顶而已。最便宜的几十块钱一平米,最贵的两百多一平米。再贵的高档货,顾客就不从他这里买了,人家就去买名牌了。但因为房地产太火爆了,所以即使只卖这种东西,也能买车买房。 肉鹏想:如果我干一些大的品牌,做利润高的产品,那不是更容易赚钱吗?小张发财的经歷就像一剂强心针,这些天肉鹏忙得连猪肉都顾不得吃了。为了将来创业成功,那些天他即使已经躺到了床上,也要把白天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一遍。 那些日子里,他走遍了滨海市的所有建材市场,经过他的多方打听最终认定:在这个行业里,最赚钱的还要数瓷砖。因为那东西进货价便宜,出货量大,不管是宾馆、工厂还是学校,都用得着。对于家装,那就更是不可或缺了。所以只要找个好点儿的品牌,卖这东西肯定能赚大钱。 ☆、不死病3 肉鹏这个人,只要一件事想好了,马上就得去干。他拿着那卖白菜赚来的两万块钱,去滨海市最低端的建材市场开了个小店。他资金少,所以不囤货,只是从别人手里拿货,然后加价卖给别人。这种炒货的行当,虽然遭同行鄙视,但只要报价别太黑,帮买主做好规划与计算,货就很好出。 2006年正好是房价暴涨的一年,这一年所有人们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房子。所以在这一年的五月份,肉鹏轻轻松松就赚了20多万。 肉鹏这个人,跟一般人不一样。他赚了这些钱之后,没有拿去胡花乱造,而是在一个更高档的装饰城租了一个更豪华的店面。他打点装饰城的管理人员时,出手也很大方。在选开店位置的时候,他的口头禅就是:“差的地点我不要,要就要最好的地点。你别管多少钱,只要你张嘴说个数,我就给你。”因而建材城的经理特别喜欢他,他的店也就开在了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了。 这一年的十一国庆节,他不但所有本钱都回来了,还净赚了200多万。在一般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对他来说,真的很简单。因为他谈下来一个工程。这个工程用了大约十万平米的瓷砖。不算零售,仅此一项,他就赚了60多万。人们都说他还不算黑,遇到下手黑的,这一单赚80万都说不定。 因为肉鹏卖东西,都是挑质量好的产品卖,从不掺假坑人害人,而且为人又可靠,言出必行,所以尽管他这个人办事很肉,但是人们依旧都喜欢找他买东西。那时候他因为自觉懂得太少,也常常参加一些销售类的培训班充电。那些一个个跟猴子一样精明的讲师,在课堂上打了鸡血一般地推销成功学,大讲特讲销售的种种技巧,但肉鹏总是感觉那都是骗人。因为在他看来,他的客户都是因为他老实,会替顾客选更合适的产品,才来他这里买东西的,并非是靠什么花言巧语的技巧。那些东西能骗一时,但你能骗一世么?于是他后来慢慢地,也就不去听那些课程了。 这一年的冬天,装修市场渐渐进入淡季的时候,肉鹏的店依旧生意不断。两旁的店铺老闆看了都是份外地眼红,那个对门的女老闆甚至站在门口,叉着腰指桑骂槐地甩起了闲街。 但肉鹏却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这些来找他买东西的顾客,大多都是回头客,自己可没用价格优势来抢别人生意。有时候店里产品的花色不能满足顾客需求的时候,他竟然还不计前嫌地把顾客领到对门的店里买东西。为此那个泼妇感觉很是过意不去。 有一天晚上,他又做梦了。他梦见那个白鬍子老头又来找他了。肉鹏对他说,我还没有吃你给我的药。那老头说,哎,你应该吃药了,你再不吃药,就该遇到大难了。肉鹏看了看葫芦,心里犯了点儿嘀咕,他心想:阎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这药里恐怕有名堂,还是不吃为妙。那老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骂道:你真是不识好歹。就转身离开了。 肉鹏梦醒又是一身大汗。他擦净了汗水,站在镜子面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他想:莫非我真的得了心脏病?摇了摇头,他穿上衣服去上班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商场就要休春假了。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商场的保安会让他们整理好店内的东西,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店门锁起来,贴上提前写好的封条。 第205页 也正是这一天,是肉鹏平生里第一次见义勇为。 对门的泼妇正在等保安来锁门的时候,突然腹痛想要去厕所。她可能是觉得商场里销售人员比顾客还多,便谁也没交代,就直接去了厕所。趁她离开的时候,一个没钱过年的外地人走进了她的店,见四下里无人就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钱。平时那个抽屉里很少放钱,但偏巧这天那个泼妇老闆取了两万块钱,准备买些年货送人。就在那个贼拿走钱,准备离开的时候,肉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嘛?”贼的眼睛像螃蟹一样立起来了。 “我见义勇为!”肉鹏老实道。 见肉鹏又高又壮,贼二话没说,就掏出了一把刀,狠狠地在他的肚子上捅了几下。只是肉鹏的肉太厚了,扎了这几刀竟然都没捅到内脏。而且肉鹏反应慢,所以这个小偷惊讶地发现,肉鹏被捅了几刀之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个小偷的心理瞬间就崩溃了。他丢下刀吓得拼命想逃。这时候肉鹏用力一掐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向过道的柱子上一扔,那贼立刻就满脸是血地昏倒了。直到这时肉鹏这才感觉到肚皮上传来的剧痛。 他用手摸了摸肚子,看到了一手的鲜血,肉鹏当场就晕了过去。倒不是因为伤得太重,而是因为他怕血。确切地说,是怕自己的血。小偷的血流得再多,他也是毫不在意的。 肉鹏住院疗伤的时候,母亲一个劲儿地埋怨他,并又一次作出预言:“你早晚得死在多管闲事上!” “妈,你不是说过么,我早晚死在这身肥肉上。这回这肥肉倒救我的命了!他一刀捅下去,流出来的油比血还多!” “少废话,大过年的弄出这种事情来!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管!” “好,好,不管。” 但是说归说,刚出院没几天,他就又进了派出所。因为那天他去了趟滨江道,想给自己买件合身的大衣。要知道,他这种身形想要买到合适的衣服,简直比登天还难。正在他寻思是不是买两件大衣,找个裁缝把衣服拼接到一起的时候,一个小偷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个小偷刚把手伸到一个女孩的包里,他就冲过去把那个人提起来扔到了垃圾桶上。随后几个警察赶了过来,把他们两个都带到了派出所。小偷一口咬死说他打人在先。 ☆、不死病4 肉鹏问他:“你不偷东西我有病打你啊?” 小偷骂道:“这么说你见义勇为啊!见义勇为不就是有病吗!” 警察们听了连忙点头。 不过,最后警察还是选择相信肉鹏,毕竟无怨无仇谁也不可能随便去打人。由于肉鹏担心被人报復,刚离开派出所,他就急匆匆地拦下一辆计程车,直接回了家。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如果不是刚刚被他抓到的贼,就是那个贼的孪生兄弟。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放了!比我出来还早!”他有些不解。 司机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可新鲜的?你有证据吗?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亲手抓到的不是证据么?!这都是人渣,对于这种人渣,就该打死他!” “哎,你不懂,他偷你,只要你没抓住他手腕,那就等于没有证据。但是如果你抓住他手腕了,他就该拿刀捅你了。他捅你没事儿,他能潜逃。到时候抓不到,就是无头案,你就是被捅死了,也没人管你,连见义勇为都评不上!就算你没死,还能找到证据证明他有罪,警察还把他抓起来了,最后判他个无期,但只要表现好,几次减刑过来,再来个保外就医,最多两三年他就出来了。而且你也不能打他,你要是打他,打残了你养活他一辈子,打死了你还得偿命。说不定你还没动手,他就躺地上了。因为这些人还有个兼职,叫碰瓷儿。” “那怎么办?就由着他们?” “没办法,你就是超人,x战警,绿巨人,钢铁侠,蝙蝠侠,蜘蛛侠……也是没办法!” “大哥,”肉鹏很郑重地跟司机说,“您真贫。” 第二年刚开春,肉鹏的生意就又重新忙了起来。这一年的市场比去年还好。什么叫做赚钱赚到手抽筋,他这次算是领略到了。五一劳动节这一天,他竟然收到了20多万货款,还都是现金。由于事先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现金,所以也没有准备验钞机,他一张一张地数过来,最后大拇指真的抽筋了。回到家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拿不起来。 之所以今天会收到这么多现金,是因为那几个来结帐的人,都是家装包工队的工头儿。肉鹏心想:这群人真是有钱,如果能把他们拉来给自己卖货,那就赚翻了。于是第二天,他就给这些人打电话,对他们说:“只要你们接到活儿,就向顾客推销我的瓷砖,只要他们买了,我就按照比例给你们钱。你们放心,我绝对不告诉顾客你们拿钱了。” 由于肉鹏说话算话,而且瓷砖质量确实很好,给的返点又多又及时,他的名声很快就在这些包工头中间传开了。在五月那个旺季里,他卖的货比前一年的十月还多。因为在这个行业积累了一定的名气,也便有越来越多的大型家装公司来找他拿货了。 但是大型家装公司有个问题——结帐慢。 第206页 肉鹏心想:既然是大公司,帐目那么多,计算起来慢一点儿也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没有信用,也不可能做那么大。于是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些合作。事实证明,他的想法还是挺是正确的。这些公司虽然结款慢,但是终归还都是给钱,而且分文不少。于是他最后还是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很快时间就到了2010年。这两年房地产的政策越来越紧了,钱也越来越难赚了。虽然他的财富又增加了很多,但是增速已经远远不如前两年那么快了。至于他身上的肉,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却又多了几道伤疤。不用说,都是抓贼的时候被捅伤的,但他毫不在意。他总是称自己为肉厚侠,还说如果有人把他编成漫画,他也一定能像蜘蛛侠一样出名。 他还经母亲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是人还是满漂亮的。女孩子又同意跟他结婚,他也买好了房子,还换了一辆新的汽车。但由于这个女孩是二婚,前夫因为出轨,而被这女孩要走了房子与汽车。肉鹏的母亲担心这个女人目的不纯,于是在她的唆使下,肉鹏最终还是把所有资产都过户到了母亲的名下。他自己的名下的资产,仅仅是那一家店铺而已。 在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中,他又度过了平安的一年。到了2011年的时候,他的生意似乎已经到了尽头。因为这一年已经彻底不卖货了。不只是他,整个商城都空着。一开始的时候,老闆比顾客多,后来商户纷纷撤场之后,商场的保安比老闆还多,他是在这个商城里,坚持到最后一个的商家。 为了增加销售额,提高自己的返点提成,他只能寻找更多的家装公司帮他出货。但是由于此时生意已经不景气到了连家装公司都要倒闭的地步,他也不敢随意与别人合作了。这时候有一家大型家装公司,叫做狗日梅妮,他们的老闆找到了肉鹏要求与他合作。他本来不想随意跟陌生人合作,但由于那个老闆还是个人大代表,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签约的那一天夜里,梦中的老头儿又来找他了。 “你就要死了!还不快把药吃了!”老头儿催促他。 “我不吃。”肉鹏拒绝了。 老头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完,老头就离开了。肉鹏起床之后发现,他的嘴唇又紫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22岁了,他知道自己也许真的活不久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怕死。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儿,这天早晨他破例没有吃大饼卷猪头肉。而是吃了3个猪肘子与二斤包子。吃过之后,他发现自己就不那么怕死了。 在跟那个狗日梅尼合作了几个月之后,他却发现,这家公司一点儿要结帐的意思都没有。开始他觉得这家公司这么大的规模,应该不会出问题。渐渐地他听到了一些传言,说这家公司的老闆,已经秘密地转移了资产,一些钱存到了国外,另一些钱则用来给自己买了汽车与别墅,甚至他还与自己的父亲一起合养了7、8个小三。肉鹏听到这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这种可怕的*。而是因为这时候已经临近年底了,这家公司累计共欠了他300万的货款,如果他们真的资金出现问题,即使想缓过来,也要等到明年夏天了。 ☆、不死病5 “陈老闆,为什么还不给我结款呢?”他怕把人家逼急了,便只好低三下四地去问。 “快了,快了,明天就能结款了。明天你再来。” “咱可一言为定。” “说谎我死妈。”肉鹏很想问,是生你的那个妈,还是跟你父亲合用的那几个妈。但因为觉得不合适,他就没有问。 但是第二天,是周六。肉鹏来到公司,发现财务人员都休息了。他耸了耸肩膀,心想这不是挺正常吗?就自己回去了。第二个周一他来到这家公司,财务人员却埋怨说:“你怎么不周日来啊!周日给供货商结了不少钱。就只有你没来。”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给你打了,谁说没给你打,但是电话打不通!” “不可能啊!” “我要骗你,你*妈!”财务人员很坦诚地说。 “嗨!您说这话干啥?!那今天能结款吗?” “不能。” 这时候主材经理刘爽走了出来,他急忙上去问怎么回事。 刘爽据说是这个老闆的众多小三之一,肉鹏觉得她身兼公司经理、老闆小三、老闆的母亲三个职位,说话应该比一般人靠谱。 结果刘爽眉头都不皱地说:“你放心,下周二来,钱都给你。” “您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骗你我妈是你闺女。” 肉鹏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公司的企业文化,总喜欢拿自己母亲说事。后来他才知道,这家公司用人的第一要求就是要孝顺,他听了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但是第二周他再来的时候,发现这公司所在的大楼下面都是人。他上楼看到这家公司已经大门紧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门口的保安道。 “公司因为诈骗顾客,收了几百万装修款,一年不给人家装修,被顾客告上法庭了。”保安说。 “那他们就不营业了?” “他们现在还欠我们几十万房租了,营什么业啊!楼下聚集的那些人都是员工,欠人家工资现在加到一起都有40多万了,都告到劳动局了。但是劳动局说了,他们没法证明自己在这里工作过,员工们也都着急呢!” 第207页 肉鹏听到这句话,立即就感到天昏地暗了。这时候一些跟他一样被欺骗的供货商也都聚集过来,相互打听着对方被骗了多少。最后他们一合计,那个陈老闆最少诈骗走了1000多万。于是他们决定,要合在一起讨个公道。 “要不咱们报警吧,让警察按照诈骗立案?” 周围众人听到了,急忙同意,立即奔赴当地派出所。可是当他们找到了警察,警察却告诉他们:“这个不算诈骗,你们得去法院,这是经济纠纷。” 于是他们又来到了法院。 法院的人看了看日历说:“快年底了,我们考核结案率,这种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案,影响我们发奖金,你们还是明年再来吧!” “明年他就跑了!” “跑了更好,那就可以直接告他诈骗了!经济纠纷的案子,你们就算赢了,也拿不回一分钱。如果告他诈骗,可以直接把他关起来。” “他现在就不算诈骗了?” “不算,我说了,这算经济纠纷,这种事法院就算判你们胜诉也没用,因为他肯定已经转移资产了,这样吧,既然他是人大代表,就让政府来介入吧,你们可以去区政府静坐示威,实在不行去北京上访去!不过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我看你们人不错,才告诉你们的。” 这些人一看这情况,立即在一起商量道:“没别的办法,去区政府吧!” 但是刚到区政府那里表明来意,他们就被轰了出来,因为区政府的官员正忙着弄年货,不想管这事儿。于是他们说了,你们不管,我们就去北京上访。话音刚落,他们立即就被抓了起来。原因是非法*,非法上访。几天之后,他们托家人找到了更高一级的政府官员,才把他们放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肉鹏越想越窝囊,车也就越开越快。 他不禁想起了几年前计程车司机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这才终于明白:这事儿没治。 想到自己诚实干一辈子赚的钱,还不如人家诈骗一年来得多。再想到这三百万血本无归,自己还有无数房贷没有还清,他不禁苦恼地摇了摇头,由于担心未来的生意会赔更多钱,他最终决定:明天就结束自己的生意,再也不做这行了。至少现在他已经净赚了500多万,这300万亏了就亏了。 汽车行驶至中环线的时候,公路越来越堵了。他只好减慢了车速。这时候,他的左边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神情紧张地敲他的车窗,看上去像是要求助的样子。就在肉鹏抬头看那个人的时候,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进来抢走了他放在车座位上的皮包。 肉鹏摇开车窗喊道:“里面没钱!都是帐单!尼玛的以为开车的就都有钱啊!” 那两个人听了这话,就又折了回来,用包狠狠地砸向了他的汽车,然后拿出了一把刀。肉鹏别的经验不多,但被人用刀捅这方面,确实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他急忙锁上了车门,关上了车窗。那两个人用刀子在他的车上狠狠地划了几下,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肉鹏此时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见到这两个混蛋的行为,一股热血顿时冲到了脑浆里。见这时候前面变灯了,车流也已经慢慢散开,他立即发动了车子,用力一踩油门,冲着那两个人就撞了过去。那两个人应声倒地。躺在了血泊中。 肉鹏一口咬死这是交通事故,而因为那个路段没有摄像头。所以交警最终还是按照交通事故来处理了这个案子。最后法院判决:那两个死者横穿马路,需要负80%责任,但肉鹏仍需向两人赔偿,共计60万元。死者家属听罢全然忘记了丧子的悲痛,表现得欢欣鼓舞,当庭就欢唿起来。 肉鹏听罢判决,却“嘿嘿”一笑说:“我名下没有任何资产,只有这300万欠款单。你们要是能把这钱追回来,这300万我全给你们都没事!欠我钱的这孙子,有的是钱,光别墅就好几套。跟他父亲一起合养了7、8个小三,你们可以找讨债公司,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法官说:“应该由你去要,然后你赔偿给这两名死者的家属。” 肉鹏说:“我想要来着,你们不是说年底了,不立案吗?要不,你们去区政府门口静坐示威去?还不行就去北京上访吧!反正这帐款要不来的话,钱我是没有一分的。” 死者家属听了,立即哭着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肉鹏以为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但结果就像那个计程车司机所说的,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肉鹏一分钱也没有赔偿。 日子一天天过去,肉鹏在他妻子的管束下,吃肉越来越少,身体也越变越瘦。最后他的老婆终于在他29岁那年,给他生了一对儿双胞胎。母亲也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孙子。当然他再也不敢见义勇为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肉厚侠的华丽装备,练出了六块清晰的腹肌。这么好看的身材,他可不想再被人捅几刀。 在孩子一周岁的那一天,他又做梦了。 白鬍子老头儿说:“你快三十了。” 肉鹏说:“你是想带我走吗?以什么理由呢?肯定不是肥胖吧?” 老头说:“你已经吃了药了,我干嘛要带你走?我是来告诉你:你永远也不会死了!” “吃药?我吃了什么药?那个葫芦里面的药?我没有吃过啊!” 第208页 老头说:“你早就吃过了!不信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白鬍子老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他阴森地“哈哈”大笑了两声之后,就在一团红雾中消失了。 早晨起床之后,肉鹏终于明白了:那老头儿给他的可不是什么长寿仙丹,而是一种魔鬼的毒药,吃了这药就会得上一种不死的病,这种病流行在火星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已有上千年,并且还将会一直流传下去。只要得了这种病,不但可以升官发财,还可以使得人永世不死,连阎王都不敢收他。 这种病的名字就叫做:无耻。 ☆、苦逼80后捉鬼记1 第一章 我是个苦逼八零后,没有房,没有车,没有老婆。只有一对身体不太好,还没有养老金的父母。我还是个倒霉蛋,没得到过什么明星、官员、大老闆的赏识,所以至今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倒是得到了一些恶鬼的青睐,他们差点把我抓到了阴间去。 还好我很聪明,最后我终于找到了方法,使我如愿地过上了天堂一般的好日子。如果你想了解我的奇遇,就请继续往下看,听听我这个苦逼八零后的捉鬼趣事。 每当谈起捉鬼的话题时,我总是喜欢用下面这样一段话作为开场白,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大约的三流鬼故事都是用这段话开头的,于是我也不能免俗: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就经常能够见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时候我母亲总是哄我说,放心了,没事的,等你长大,就看不到了,那些东西对人无害的。这是世界上最坑爹的谎言,因为直到现在,我还能看到他们。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母亲也很害怕,于是她就编出了这样一套谎言,目的不是安慰我,而是为了安慰她自己。因为每当她安慰我的时候,都是脸色煞白的样子。”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我会想到去捉鬼?这又与开头的那一段话有什么关系?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我还是先从苦逼八零后的时代背景开始谈吧,不讲清楚这个问题,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第二章 有九零后曾经对我说,你们八零后就是一个人生失败的典型。我却要说,我们八零后之失败,并非全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我们的父母。说起这件事,我就不得不谈起我的父母,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了解下,为什么我会一无所有。 先说说我的母亲,她是一个伟大的50后。小的时候她经歷过饥荒,据说她曾经挖过草根,啃过树皮,还吃过蟑螂。我问她蟑螂是什么味道的,她笑笑说,像蚂蚱。我又问,蚂蚱是什么味道的,她又说,就像海虾。于是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吃海虾了。 我刚上学的时候,她对我的成绩从来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她常对我说,在她小的时候,考试就从来没有及格过。老师因为照顾她是女生,怕她面子过不去,才勉强没有让她留级。于是当我第一次考完试拿回来成绩后,她竟然惊得闭不上嘴。 然后她就拿起了镜子,照照自己,再看看我。当时我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她一定是怀疑在医院的时候,抱孩子抱错了。因为后来据她讲,当时生孩子住院的时候,旁边的病床上是一个大学教授。 我想如果真是抱错了的话,她一定该窃笑不已了,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甚至都没有写过几次作业,就以优异的成绩轻松地考上了名牌大学。 我的母亲还经歷过*,在*期间,她因为是老三届,于是被送到了乡下接受再教育。虽然现在看来,那不过是缓解就业压力的一个方法,但当时她那叫一个积极。第一天得到通知,第二天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行装。 可是到了乡下,她可就傻了眼。因为没有房子,要自己盖。知青们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于是都豪情万丈地把铺盖卷一扔,甩开肩膀就要干活。 可是工具呢?有人问。 老农们笑笑说,你们不是自己带着了吗?主席同志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手就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工具。 于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他们用手和泥,用泥砖盖了十间草屋。 后来我问母亲,这个应该算是对你们的锻鍊了吧? 母亲笑笑说,可不是?自从那之后,我们身体都特别壮,冬天再冷都不怕。而且还有了超能力,不等天气预报,我们就能知道三天后是不是要下雨。我长大之后,才知道那种超能力在医学上叫做关节炎。 ☆、苦逼80后捉鬼记2 第三章 我的父亲与我母亲的家庭环境不同,建国前爷爷是个资本家,所以在他小的时候,家里还算是蛮有钱的人家。即使灾荒时期,也天天吃肉,十五岁之前,玉米饽饽什么味道,他都不知道。但是因为出身不好,*期间被打成了黑五类,不久就辍学四处流浪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流浪,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房子被烧了。据红卫兵说,房子里面有手枪,有发报机,还有很多机密文件。如果找到了,父亲一家肯定是都要被枪毙的。后来他们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于是就干脆放把火把房子烧了,这样大家都省事。 据说烧房子那天,我的父亲一家都跪在门口,对红卫兵千恩万谢,因为这样一来,就不用被枪毙了。但是等过了十年之后,我的爷爷才醒悟过来:他妈的当时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把我房子烧了,我怎么还谢他们呢? 第209页 父亲四处流浪期间,白天去公园里面玩,晚上回到帐篷里睡觉。那时有很多失业的艺人,常公园里表演,于是父亲也学会了一些杂耍把式,没事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在街头杂耍要饭。他变魔术那叫一个绝,同一个魔术,面对面的变十几次,你就是看不到一点破绽。他曾经想过以后做个近景魔术师,但是这种职业即使到现在也是蛮不靠谱的事情。所以到了18岁那年,他又突然想学他爷爷的样子去参军,但是因为他爷爷是国民党高级将领,所以政审没有通过。 最后他只能找了份工厂的工作,由于出身不好,于是被安排在了最苦的一线。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脱离了黑五类的范畴,成为了伟大的工人阶级的一份子。 工作了十年之后,他终于攒下了不少钱,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的母亲,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我。眼看日子越过越好,生活越来越有盼头的时候,工厂发不出工资了。几个月之后,家里就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了,他们最后只得作出了一个决定,母亲继续在工厂上班,父亲停薪留职,去街边摆摊做些小生意养家餬口。 九十年代中期,我即将开始读高中的时候,有了城管,街边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父亲想回工厂,也许是他带回去了晦气,使得工厂立即就倒闭了。几个月之后,母亲的工厂也倒闭了。尽管那时候母亲的厂子效益很好,但是为了侵吞国有资产,厂领导偷着将厂子低价卖给外资企业。于是母亲也光荣下岗了,因为没有任何技能,只好找了个爬楼送报纸的工作。父亲也只好重又在路边跟城管打起了游击。 我至今记得刘欢为了鼓励他们这代人而创作的那首歌: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说得轻巧。 四、五十岁的人,带着满身的疾病,每天爬上爬下给别人送报纸。一天爬10栋楼,每栋4个楼道,7层,没电梯,一天下来至少爬280层,一个月就是8400层楼,假设每层楼3米高,相当于每月爬3次朱穆拉马峰。可是月底拿工资的时候,只有900多块钱。为了支付我高额的大学学费,就是这样辛苦的工作,我母亲干了5年,直到我大学毕业。 好一个“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直到这时,我父亲才知道:原来工人阶级并不怎么伟大。 ☆、苦逼80后捉鬼记3 第四章 两千年九月,我如愿考上了一所北京的重点大学。也正是那一年,我所在的大学开始提高学费。一年一万多元的学费压得我的父母喘不上气。每天中午的时候,我都不急着去食堂打饭,我要等食堂临近关门的时候再去。虽然那时候饭菜已经凉了,但是我可以用一块钱买到更多的饭菜。所以每个月我在学校的花销,最多也不过是62元钱。 我还算长得不赖,天庭饱满,地格方圆,浓眉大眼,宽口阔鼻,虽然不比天涯毒蜂那傢伙帅,但也好歹算是个英俊少年。大学四年里虽然有很多女生喜欢我,但是我不敢与她们交往,因为恋爱要花很多钱。虽然人们都说:大学校园里的爱情是廉价的,但对于一天三顿饭都不能保证的我来说,它实在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但也不知道是命运之神垂青于我,还是那个姑娘瞎了她的钛金眼,一个叫小雅的女孩子,总是天天围着我转。我拒绝她说我既没有钱,也没有房子,更没有李姓的父亲,但她却对我说:我看中的是你,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感觉很幸福。自从她对我表白之后,不管在路上遇到谁,她都会自称是我的女友,然后用力地挽起我的胳膊。 她经常拿自己的生活费给我买好吃的,为我添置衣物。每当我穿着女友送来的衣服回家,我的母亲总要高兴得合不拢嘴。但这种事却总会让我感觉有点儿丢脸。 我总是试图让自己不要陷得太深,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爱情总是不可靠的,她终究会认清现实,她也终究会离开我。我对她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如果我爱上了你,你再离开我,我会痛苦得死掉。所以如果你没有想好,就不要轻易地让我爱上你。” 她每次听到这话,都会用她纯净似水的眼睛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我不是那种注重物质的人,我爱你,我爱上的,只是你的灵魂。我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的上进,喜欢你博览群书,喜欢你幽默的口才,喜欢你的聪明过人。” 听到这话,我不可抑制地哭了。她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深情地吻了我,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犹如置身于天堂。我敢说全世界的快乐都加到一起,也不如我那时幸福的万分之一。如果你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你在仰望天空的时候,不会发现天竟然是那么蓝;如果你没有真正的被人爱过,你在置身春风中的时候,也不会发现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如果你从不曾与人相爱过,你在痛苦悲伤的时候,更不会有只要想起一个人,就忍不住偷偷微笑的心情。 最终,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因为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高尚,那么的清纯脱俗。她就像长着透明翅膀的白色天使,飞进了我钢盔铁甲般闭塞的心房。是她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自信与希望。不管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能见到她,我就会立即变得心胸开阔起来。因为我的脑海里会盘旋着这样一句话:就算我失去了整个世界,但至少,我还有她。 第210页 大学四年里,尽管生活很艰难,但我并没有学其他人去做兼职,也不会去做家教。因为在我看来,那是不务正业的做法。我是一名学生,在这样的高等学府,在这样的黄金年龄,我应该利用学校的资源,多学一些知识,知识才是无价之宝。我深信现在多学习一些东西,将来再去工作,会比现在的收入高得多。这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 那时我时常幻想着,将来我毕业的时候,可以凭藉优良的成绩获得一个更好的工作。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因为在大学以前,我一直是吊儿郎当不好好学习的逃学浪人。而大学里的那些逃学浪人,在大学以前却都是学习很努力的优秀生。 两千零四年,我大学毕业了。 找工作的时候,我发现:首先,由于大学扩招导致学歷贬值,即使是我这样的重点大学,也不好找工作了。其次,我学的专业是有机化学,这个专业本来就不那么好找工作。虽然我对此早有防备,读了心理学作为我的第二学位,但是这依然没有什么帮助。我之前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是重点学校,就不用担心专业问题,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就算找个不太好的私营企业,人家也都要有工作经验的,学习成绩反倒不那么重要。我当时完全不明白,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会有工作经验呢?于是我就在招聘会现场观察那些应聘者,最后我终于弄明白了:勤工俭学也算工作经验。 “可是,可是请你仔细看看我的成绩,我每门成绩都是优秀。”我打开成绩单给面试官看。 “我们不看重这个。”面试官连看都不看。 “你不要以为我学习好,就是书呆子。我参加辩论竞赛,获得过最佳辩手奖!我还参加过实验项目,你看……”我拿出各种奖状给他看。 “我们也不看重那个。”面试官一脸不屑。 “那你们看重什么?我双学位,你们不要化学专业的毕业生,我能理解,但是我有心理学学位,我双学位考试的成绩全校第一。” “哎呀,你要是学习那么好,怎么不考研?”面试官的脸色极难看。 “上大学花了我家4万多块!我哪还好意思继续考研!” “你考得好有奖学金,国家出钱。” “那也得有生活费,我妈老了,天天送报纸,那怎么行!” “好了好了,我还得面试其他人,你把简歷放在这里吧。我们要是感觉你行,就通知你。” 但我终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不过某个同学倒是洋洋得意地向我们炫耀,他找到了个实习期就有1500元月薪的工作,据说是因为他的简歷写的很花哨:“曾经参与过着名的保洁公司的产品营销、推广活动,并取得了极好的销售业绩,获得了公司的巨额嘉奖。” 后来我问他才知道:其实所谓的产品营销、推广,就是站在超市门口发发宣传单,而所谓的销售业绩,不过是指卖出了3瓶洗髮水,巨额嘉奖只是中午的一顿盒饭。 于是我明白了:这是一个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不靠真本事,只靠忽悠的年代。当然除非你把忽悠也叫真本事。但至少在一个正直的社会里,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苦逼80后捉鬼记4 第五章 无数次的求职失败,让我心灰意冷。 每当我沮丧地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就会端着一碗热饭走过来,然后笑着对我说:“你不是没本事,你只是还没有开始行大运。有什么事情别想不开,在家吃口饭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能养你22年,就还能再养你22年。人活着要有信念,要坚信早晚有你时来运转的那一天。人生就像节日的礼花,你不要管天有多黑,只要你坚持向天上飞,就总有属于你的那个瞬间,那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抬起头来,仰视着你,为你欢唿。” 虽然我知道她这话也是从电视里学来的,但是每当听她说起,我总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我的母亲有耐心,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人都对我有耐心。也正是大学毕业这一年,我的女友小雅离开了我。她说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我很伤心地问她:“你原来不总是说,能跟我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吗?” 她说:“我是想跟你在一起,不是想跟你的父母也住在一起,而且还是住在一个不到30平米的一室一厅里,将来可怎么办?五口之家,平均每人6平米吗?” “我又没骗你,当初我就告诉你了。” “当初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我必须找个有房子的男人结婚。” “我曾经反覆对你说过,不要让我爱上你,你对我说的什么?” 她抬起冷冰冰的脸对我说:“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等你混好了,我再回来。” 我当时很想用琼瑶奶奶的话来批判她:“你冷酷,你自私,你无情!” 但由于想到她有可能会用同样的词彙来反驳我,从而使对话陷入一个不能自拔的死循环,我强忍住了泪水,才没有将话说出口。 “我爱你,所以我放弃你,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前半句话刚说出口,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钻到了新男友的宝马车里,引擎发动的轰鸣声盖住了我的后半句话。透过黑漆漆的车窗,我隐约看到了她在笑,想到那句着名的“我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想在自行车上笑”,顿时我就欣慰了,因为至少她在笑,而我甚至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第211页 女友的离开使我彻底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找到一份能够养活我自己的工作。我将来要飞黄腾达,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把她抢回来。于是那天我找母亲借了20元钱,去门口的旧书摊买了一堆关于市场营销的书。一直研究学术的我,决定要用研究学术的方法来研究研究市场。只有研究透了市场,我才能融入进去,获得生存的机会。 但经过我几个月的潜心研究,却没有从中找到任何关于赚钱的诀窍,反而发现这类书其实都是骗人的。无非就是堆砌一些用烂的案例,加上一些自以为是的分析,把成功说得轻而易举,让人满心激动地跃跃欲试,然而真到了市场上,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反倒是卖家附赠的一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那本书叫做《麻衣神相》。 我依照书上的说法,每天都在父母身上实践。父亲向来对此不屑一顾,母亲也权当这是拿来开心用的笑话。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这本书的妙用。 “你六十有疾。要特别注意身体,可能是心肺方面的疾病。”我照本宣科。 向来对此套理论嗤之以鼻的父亲突然睁大了眼睛,他说:“这么说,还是有点儿准。我最近肺确实不舒服,胸口也总是疼。这可怎么办?书上有没有说治疗的方法?” 父亲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所在工厂倒闭得干脆,一直都没有给他缴纳养老金以及医疗保险。如果真的病了,以现在的医疗费用,把房子卖掉都不够。 如果说树上掉下的苹果让牛顿瞬间顿悟万有引力的道理,父亲那脸上一瞬间所表现出的惊恐,则让我立即顿悟了市场营销中的最重要的一个原理:利用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我明白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能使用这种手段去赚钱的。但是,这向来就不是一个正直的时代。所以既然我有那么多“好朋友”,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呢? ☆、苦逼80后捉鬼记5 第六章 什么是恐惧?我查了一下百度百科:“恐惧,是一种人类及生物心理活动状态;通常称为情绪的一种。恐惧是因为周围有不可预料不可确定的因素而导致的无所适从的心理或生理的一种强烈反应,是只有人与生物才有的一种特有现象。” 用白话文来说:如果你确定自己遇到了危险,但是却不知道这个危险是什么,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时你的情绪就是恐惧。一旦你知道了危险是什么,你就不会再感到恐惧,情绪就会转变成焦虑。如果你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危险,那么你就不会再感到焦虑,情绪就会转化为紧张。 举个例子来说,你在森林里,听到了动物的吼叫声,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于是你就会感到恐惧。当猎人告诉你,那是老虎的时候,你就会焦虑。当猎人递给你一把枪的时候,你的情绪就会转变成紧张。 如果在平时我让你花一万元买一把枪,你会骂我是神经病。因为这不但昂贵,而且违法。但是如果在遇到老虎的时候,我让你掏哪怕十万,你也会立即答应下来,而且还会对我感恩戴德,就像我爷爷当初跪在地上感谢红卫兵一样。 普通的营销,都是告诉你:我这个产品如何好,可以节约你的时间,带给你何等的便利,你为了获得这样的好处,请你花钱购买吧! 而恐惧营销的法则却是:我告诉你将会遇到危险,然后递给你一把枪,对你说:给我10万块吧,不给你就坐等老虎咬死你。 套用tvb电视剧的语气来说: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你得先活着,因为活着的才叫人,死了的就是尸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吶,收下我这把枪,以备不时之需,当你用到它的时候,咱们再算钱。到时候我会卖给你子弹。放心啦!咱们兄弟一场,子弹不会卖你太贵。 相信我,不久之后,他们一定会给钱的。不但会给,而且还会求着我让我收下。 第七章 营销的第一步:寻找目标客户群。 捉鬼的第一步:找到那些相信鬼神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好找,在算命网站,鬼故事网站一大把。都是优秀的目标群体,他们不但胆小怕事疑神疑鬼,而且还相信鬼神这一套。在他们这群人里面混熟了,那就是无尽的资源。但是他们只能给你带来一些小钱,大钱他们是支付不起的。 能支付得起大价钱的,是那些迷信的大老闆。找他们很容易,只要他们的商店门口摆放了任何神像,都可以进去询问。其实没有摆放这些东西的,也可以试试运气,因为他们中很少是没做过亏心事的。 营销第二步:向目标客户群介绍产品,引起客户需求。 捉鬼第二步:制造恐怖气氛,让顾客急于花钱买平安。 只要是心里有鬼,那么鬼就无处不在。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寻找出一些证据,证明他们的恐惧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我能够找到让他们信服的证据,他们就必然会认识到自己其实有这方面的需求,后面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营销第三步:向客户提供服务。 捉鬼第三步:捉鬼。 这就不用多说了,剩下的就都是技术问题了。 至于我这套看似愚蠢的把戏能否成功,你们大可以存有疑虑。但我可以这样对你说:这七年来,我成功地捉鬼无数个,赚了几套房子,两辆汽车,最近还找了一个漂亮的90后做老婆。一个大老闆曾派来专机把我接到美国旧金山,给他的房子看风水。 第212页 那么我究竟是怎样才获得了客户的信任呢?毕竟一个毛头小子,空口无凭,又怎么可能随便一说,就让他们对我深信不疑,从而掏出大笔金钱给我呢? 答案只有一个:我真的能看到鬼,不但能看到,而且还能操纵他们。我将他们放在客户的家里,然后客户就会主动找上门来给我使钱。 这就好像是灭鼠公司,先养一万只老鼠,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老鼠放生。等到白天人们发现老鼠已经多得泛滥成灾的时候,再开着灭鼠公司的gg车去街上熘达一圈,生意就会纷至踏来络绎不绝。我就是这么干的,只是我捉得不是老鼠,而是鬼。 下面我将讲述几个很重要的捉鬼经歷。 ☆、苦逼80后捉鬼记6 第八章 第一次成功的捉到鬼,并收到报酬,是2005年的春天。 那时候大风天气刚刚结束,我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突然我见到一辆捷豹,以很快的速度靠到了便道上,然后司机跑下了汽车,在路边呕吐了起来。 我走了过去,问他:“你没事吧?” 他扶着墙,抬起头看了看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呕吐。 “你最近遇到大麻烦了。”说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又抬起了头,盯着我看,脸上一副不解的神情。 “得罪什么人了吧?有人对你使坏了。” 他惊异地看着我,然后用警惕的神态说:“没事,我只是吃错东西了。” “没那么简单,如果最近还遇到什么倒霉事,就千万要小心了。记住我的话,有人对你使坏了。”说完我就走了。 我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事实上,我从前一年的十二月份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到那一天,已经三个月了,但是一个回来找我的都没有。我担心他们找不到我,所以不管什么天气,每天我都在那个固定的时间段里,在那条街上散步。 我当时想,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如果这条路不能成功,我就随便找个工作,也算是给家里一个交代。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周之后,就在我拿着简歷去招聘中心的路上,这个男人突然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表情很是局促不安:“兄弟,我可找到你了!你还认识我吗?” 我故意装作想不起来。 “上次我开车,突然胃不舒服,在路边吐了,你过来跟我说话来着。” “哦!是你啊!”我装作想起来了。 “那天我回到车里,一直都没把你的话当真。等到家下车的时候,我看到驾驶室的座椅上都是沾了血的纸钱。我以为这是遇到了一种新的骗术,就没当回事儿,结果当晚我母亲就病了。我父亲死得早,就剩下了一个妈,您可无论如何要帮我!” “你找我也没用,这东西我只是能看出来,也不过是天生的能力而已,但是我破解不了。再说了,就算我能破解,对我也很不好。我能主动提醒你,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摆手让他别抱希望。 “那我该怎么办?”他看上去很焦急,“我可就这一个妈,你一定要帮我。” “哎,谁也不是两个妈啊。” “你就帮帮我吧,我刚发财,还没来得及报答她。”他的眼神很是可怜。 我见火候到了,就装作不忍心的样子说:“哎,这样吧,也难得你孝心一片,你去寺院里求点香灰来,然后把香灰给我。我试着给你想想办法。” 看着他有些怀疑,又有些恐惧的表情,我补充了一句话:“我不保证能成,不过你也放心,成与不成,我都不找你要钱。毕竟你是个孝子,我帮你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哦,不是,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感觉有点儿害怕。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解决问题,我绝不亏待你!我先谢谢你了!”说完他就找我要了手机号码,然后跑回了车里。 见到他匆忙的样子,我当即就把简歷撕个粉碎,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从此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手机总是收到“请往这个帐户上汇款”的简讯。哪怕是最愚蠢的骗术,只要用得次数足够多,也总会有人上当的。 第九章 只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拿来了香灰,用白纸包好了交给了我。我把香灰带回家,对它加持了一些法术。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他驱车将我带到了他家,在看过他家里的环境之后,我对他说: “屋子里有脏东西,现在这香灰被我法术加持了,你立即用温水沖服。” 他疑惑地看着我。 “你放心,香灰不含有害物质,本身就是草木灰而已。你若不信我也吃一点给你看!”说着我就要把香灰往自己嘴里塞。 “不用,不用。我就是担心味道不好。”他尴尬地解释道。 其实我知道这只是藉口,他其实是担心被我迷晕,然后被我非礼。 “你屋子里的鬼怨气很大,我给你们进行一下调解,看看能不能劝他离开。现在你没有法力,无法跟他见面,所以我调解不了,等你吃过香灰,你就能与他进行交流了。” 见他仍然犹豫不决,我对他说:“你母亲那边可没时间等你犹豫。” 他接过香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香灰倒在了嘴里。看他那难以下咽的样子,我给他端了一杯水,他一仰脖子就把水干了。 第213页 吃过了香灰,法术慢慢地开始发挥了作用。不一会儿,他的眼神就迷离了起来。我扶他在沙发上躺好,然后问他:“最近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比如人烟稀少的地方,坟地,野外,田间?” “跟同事去爬了北京的一座野山,还露营了。” “爬山的路上肯定遇到了一些怪事。” “没有啊,那天一起玩很开心的。” “仔细回忆,肯定有怪事。” “我看到了一个无名冢。当时还开了个玩笑,说怎么也不竖个碑,死得年头儿久了,不是要把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你冲撞了鬼,向他道个歉吧!” “怎么道歉?” “他现在就在你身边,青灰色的脸,红色的眼睛,长及胸口的舌头。” 他的唿吸立即变得急促起来,然后他睁大了眼睛,指着我的身后,惊唿着:“我看到了,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说:“别怕,他不会伤害你,只需要你一个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求你原谅我!”他带着哭音央求道。 “他在点头,你看到他点头没有?” “没有。” “他确实在点头。看到没有?” “看到了!” “这说明他已经愿意原谅你了!但是他说,你母亲的病与他关系不大,他只是带来了不好的运气,并不是存心让你母亲生病的。你母亲的病只要积极治疗,就会好的,让你母亲不要想太多。” “我听到了,他对我说了。”他痛哭流涕,胸口的衣服都湿透了。 “好的,他走了,他慢慢地变淡了,现在你完全看不到他了。你元气有些损伤,好好地睡五分钟恢復元气,五分钟后我就会叫醒你,醒来之后,你会感觉屋子很明亮。因为一切不干净的东西都离开了,剩下的只有纯净。” 我看着表,大约五分钟之后,我轻轻地拍了一下手,说了句:“醒来吧。” 他立即就醒了。 “怎么样?” “哇,屋子好明亮!”他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奇怪,屋子里有股玫瑰花的香味。” “这说明没事了,祝你母亲身体健康!”说完我就作势要走。 他立即站起来,追到我身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兄弟,你别走,你太神了,我得好好谢谢你!” “其实我真不该帮你,我父母也一身病,都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遭的恶报。但我就是心软,看到别人有难,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帮忙。”我摇了摇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钱,硬塞给我说:“最近我母亲看病花钱地方多,所以手头儿也紧,你先收下这笔钱,等我母亲病好了,我再亲自上门谢你!” “我不能要。”我假意推辞。 “您必须要。”他说得很诚恳,尽管他比我年长几岁,但是他对我的称唿却变成了“您”。 我说:“好吧,这钱算你借我的,因为我最近也犯难。但是如果你将来缺钱,我还你。” 他笑着说:“好好,只要您收下就行。” 我知道,他将来就是穷死,也不会来找我的。这种钱,他借出去就没打算要回来。 回到家我数了数钱,大约是七千多块。大学毕业生找一个工作辛苦干一年,也不过是一万块钱,而我一天就弄到了七千多块。从那天起,我终于决定:再也不找工作了。 ☆、苦逼80后捉鬼记7 第十章 这种事情只要做过了一次,再做第二次就会感觉很顺手,那个人的母亲一出院,他立即带着礼物来看我。又送给了我五千块钱。前后加到一起,足有一万二,我打工一年也不过是这么多钱。更重要的是:他还给我带来了第二单生意。 我的第二个客户,就是他的生意伙伴——一个离异的中年女人。由于她经常一个人出差住旅店,所以很容易碰到一些怪事。 有一天她出差到了一个南方小城,下车时已经很晚了。因为实在太过疲劳,就随便找了一个最近的旅店入住。就在她刚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隔壁突然响起了一阵令人心烦的噪音。她听到一个女人不停地呻吟,还不时听到一个男人低沉的吼叫。由于实在懒得动弹,她忍耐了足有半个小时,但这声音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最后她忍无可忍,就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投诉了隔壁的噪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休息。 客房服务说要核实一下,就放下了电话。不一会儿,那个人回电话说,隔壁根本就没有人入住。由于此时隔壁的吼叫声已经停止,她又赶了几天的路,感觉很睏乏,就没有继续追究,放下电话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前台很关心地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她这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挺恼火地说:“隔壁那对儿男女太吵了。” “哦,您就是昨夜投诉的那个客人啊。我们核实过,您的隔壁一直没有人。左右两边都没有。” “不可能,我听得真真儿的。” 第214页 “您看我的电脑记录,如果有,系统上是有显示的。但是您隔壁两间屋子,最近几天都没有入住过任何人。”前台的表情很认真,让人感觉不容置疑。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便罢了。但是从那之后,每到晚上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以至于最近一直失眠。由于之前的这个男人一直在她面前说我的事情,终于这个中年女人也动了心,便约我过去给她看看,并许给了我丰厚的报酬。 第十一章 “多久没睡好觉了?”我问。 “一个多月了。”那女人的浓妆依旧挡不住她紫黑色的眼圈。 “找个能舒服躺着的地方吧。”我环顾四周,最终眼睛锁定在了她的沙发上。 “没用的,在家里我都睡不着,这办公室里,我更睡不着了。” 我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你家,还是两个,天天站在你床头盯着你,你当然睡不着。你这样熬下去,非被熬死不可。” “没事,你听他的吧,他可厉害了!”那男人在一边劝她。 “好吧,我试试。”她笑得有点尴尬,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了。 她起身躺到了沙发上,我示意男人拉上窗帘。 她忍不住笑了笑说:“感觉像要给我施巫术一样。” 我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下。她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然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我说:“不用闭眼,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手。”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用手在她面前不停地打着结印,同时用低沉的声音反覆不停地念几句咒语。也许是因为结印很复杂,让她感觉眼花缭乱,也许是因为咒语太过低沉单调,没一会儿她就累了。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闭合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我停了下来,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对她缓缓地说:“如果累了,就闭上眼睛,现在你要把全身都放松下来,感觉一下你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让它们都放松下来,一点力气都不要用,你很快就能进入睡眠。放心,我们两个一直在你旁边,你很安全。”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我轻轻地说:“你遇到的不过是过路的鬼,今天晚上你去路边给他们烧点纸,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睡得很沉,我们两个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几个小时后,她才清醒过来。她伸展了一下懒腰,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帘。 直到她回过身看到我们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我们一直在她身边。 “哎,我刚醒的时候还感觉奇怪呢!心想我怎么会睡着了。看到你们,我这才想起你们来,没想到小师傅您年纪不大,功力倒是不浅,我吃进口的安眠药都睡得没有这么安稳。真是太舒服了,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 我笑着站起来对她说:“这种鬼,喜欢找精神不好的人。因为精神不好的人,元气差,阴气重。你以后要多休养身体,做生意差不多就行了。每个人赚钱都有一个定数,超过了老天给你规定好的那部分,你就是赚了也要重新赔回去,到时候全是一场空。” 她听了笑了笑,然后说:“您说得对,我准备做完这一批货,就退出来交给我聘请来的经理去做了。能赚就赚,不能赚,我现在的钱也够花一辈子了。” 说完她拿出了一个大信封,塞给了我,说这只是一半,剩下的等事成之后给。 这次我没有推辞。 离开她办公室的时候,她双手合十,对我浅浅地鞠了一躬。我能在她脸上看到真诚的感激。从这一次开始,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工作是如此的伟大,成就感油然而生。 ☆、苦逼80后捉鬼记8 第十二章 第二天,我去了她家。 她家里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儿,正在书房写作业。她们母女二人见我过来,急忙出来招待我,一边给我沏茶倒水,一边把我让到沙发上。 我环视四周,屋子里挂着他先生的相片。之前我曾听人说起过:不久之前他先生出了车祸死掉了,司机肇事逃逸,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现在就剩下了她们一对儿母女,这女人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家族生意,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稍稍寒暄了一下,我让她打发女儿去同学家做作业。她女儿离开之后,我就递给了这女人了一些香灰,让她用温水沖服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就进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我说:“有两个鬼,年轻的鬼。就在你身边。你看到没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看到了。”女人回答。 我问:“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打扰这个女人的睡眠?” 沉默了一会儿,我转向她问:“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女人回答:“他们说,他们在旅馆看到了我,就跟着我回来了。因为我投诉了他们,所以他们要跟着我回来,报復我。他们也是一对儿苦孩子,谈恋爱,家里不同意,就相约晚上一起离家出走,结果刚离开家,就被喝醉的司机撞死了。司机没有找到,结果他们就成了孤魂野鬼。” 说完,她就痛哭了起来。 我耐心地安慰她,她一边痛哭,一边含煳不清地诉说着什么。过了几乎一个多小时,她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第215页 等她彻底平静之后,我用低沉的声调念了几分钟咒语,然后突然大吼一声:“在我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之前,你们赶紧离开此地,我已经跟华山的老道说过了,他会做法让你们转世投胎,你们来生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一直白头到老!急急如律令,你们还不快走!” 说完那女人就哭了起来,她哽咽着说:“他们走了,他们这回真的走了!” 我轻抚她的头髮说:“走了,真的走了。你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次施法结束之后,她把剩下的钱也给了我。这是一笔很丰厚的报酬,足可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第十三章 尽管我看上去很年轻,也没有佛道一类的背景,更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的降妖除怪法术,但是由于我的客户都是经过老客户介绍认识的。所以在本地商人的圈子里,我只用了两三年就变得很有名气了。我要感谢这些老客户,如果没有他们用自己的名誉担保,以我这种年龄,完全不可能获得任何人的信任。 现在每天围在我身边的,都要么是有钱人,要么就是达官贵人。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久了,不管你有没有才能,也会很快变得富有。这倒不是基于什么迷信的缘由,而是因为他们总是有着无比准确的内部消息。 不久我就买了房子,买了汽车,还找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做我的助理。 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顺利下去,但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我遇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客户,差点害得我身败名裂无法在本地立足。 那是一个洗浴中心的大老闆,最近他们的场子里总出事。 虽然场子里也供了关公像,办公室里还摆了菩萨,但是各种麻烦就是不断。 “我这儿昨天又有人打架,两个人没冤没仇,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刚遇见没说几句话,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就动起手来了,其中一个被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当时几个服务员跑去拦,拦都拦不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这个,警察昨天跑来两趟,把不少客人都吓跑了。照这样下去,我还干不干啊!” 这个老闆虽然看着慈眉善目,身穿西服打着领带,但一看就是个混黑道的。当然他脸上没写着“我是黑社会”,后背也没有纹个“蜡笔小新”或者“咸带鱼”,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好人。一个人做什么行业久了,脸上就会带相。 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这方面的原因,而是有仇人故意找事?” “想过,但是调查了一下最近惹事的人,不可能。就是寻常人,打架的原因也都很偶然。我们也看过很多次录像,根本就不像是有预谋的。” 我当时心里就想:怕你是得罪了大人物,你就算知道人家故意找事儿,你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吧?现在找我来,纯粹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好让自己在马仔面前别太丢人。 “找风水师来看过吗?” “找过,大厅还重新装修了一次,但没用,后来找了个香港有名的风水师,人家来看看,说根本不是风水的事情,是有鬼作怪。” 我本不想管这事,于是就找藉口推辞道:“可是刚刚我看了,人家说得没错,真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恐怕还是偶然事件吧,以后加强管理,多多防范就行了。”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然,这两个月都快十次了,还是偶然?去年一年都没有这两个月的次数多。”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都不说话。 这老闆可能听我话里有些推辞的意味,以为我是没有本事不敢接活儿,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行啊,我再找别人看看吧!” 这轻蔑的动作和语气一下子就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当即决定从他身上捞一笔大的。 “我认为问题出在你的身上。”我笑着说。 “哦?你也这么认为?”他突然来了兴趣。 “还有谁也这样认为了?” 他尴尬地一笑说:“我妈,她说我办的人太多了。哈哈哈哈!” ☆、苦逼80后捉鬼记9 第十四章 跟随这个老闆去了他家,我前后左右把他的别墅看了个够。 不久我就得出了结论:“你这屋子里面有脏东西,赶紧卖掉吧!” “什么脏东西?” “厉鬼。你气场足,它打不过你,就去你场子里闹事。” “可是我之前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也没事?” 这老闆果然与一般人的轻信不同,他会找你话里面的漏洞。 “之前你们相安无事,最近你准是干了什么事情,惹恼了它。” “哦!”他若有所悟,一拍脑袋说:“哎呀,你神了!最近我请了个菩萨像,放到屋子里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就是从请来菩萨像之后,场子里才老出事情的。那你说,要不我把菩萨请走?” “请走?开玩笑。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也轻蔑地摆了摆手,回敬了他。 他恭敬地问:“那您说怎么办?” 听到他终于使用了敬语,我才对他温和地说:“这个我也弄不了,我是靠天赋做事的,不会什么法术,你要真想赶走他,就找一群和尚来,办个法事,好好超度一下这个厉鬼,它离开这里了,把它哄高兴了,你就没事了。” 第216页 “好,好,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沖手下一使眼色,他手下立即双手捧上一个红纸包,不用说,里面肯定是厚厚一沓钱。 这么轻易地就拿到了十万块钱,我不禁为自己的智商沾沾自喜起来。但是没想到这却是我噩梦的开始。也是从这时开始,我才知道被恶人缠上,比被厉鬼缠上要可怕一万倍。 第十五章 “我们王老闆这几天找你都找疯了。他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呢?你这样不是让我在中间坐蜡吗?”找上门的这个傢伙,就是介绍我这单生意的人——小张,他是这个洗浴中心王老闆的众多马仔之一。 “哦,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一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谁的电话我都没有接,又不是光不接他的。” 其实我就是光不接他的,因为我知道:他那种情况,别说找和尚来做法事,就是找玉皇大帝、释迦哞尼、耶稣、真主一起来做法事,也不会管用的。 他分明就是得罪了人,有人在背地里办他。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而已。甚至还有一个可能性,他压根儿就知道那些人是来找事儿的,但是在自己马仔面前,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栽了。毕竟作为叱诧风云多年的老大,装怂可不是获得马仔们尊敬的方法。 看透了这一层,所以我那天才说了那些顺他意的话,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我从他那里捞了这一笔之后,及时消失对他应该算是好事。 但是他之后不停地找我,让我非常不理解。按说这是一层双方都不愿意捅破的窗户纸,他这样不停地找我,难道说他反悔了,觉得我骗的钱太多了?这可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钱,又是他主动提出给这么多的,我又没有张嘴找他要。难道说这孙子真的相信了我的话,以为他屋子里有厉鬼了?由于做贼心虚,所以只要电话一响起来,就让我心惊胆战。 “他妈的,他做了法事没见好吗?” “没有,前几天市局来了个换区扫荡。我们跟本区的警察都熟,每次来检查之前,他们都给信儿。这次都没有人告诉我们消息,那帮小姐都让他们抓到了,还没收了400多万。”小张心痛地说,就好像那些钱都是他的一样。 “怎么在那里面放那么多钱?” “嗨,这不有个赌场嘛!” “现在呢?” “我们老闆的人倒是都放出来了,但是不甘心啊,所以想找你,再去给他看看。” “别做那些违法的事情不就行了,身正不怕影子歪,就是天天查都不怕。” “你这不扯淡吗?不做那些事情,光洗澡啊?水费都给不起。” “那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只能看,又不能帮他搞个驱魔什么的,拿我当神仙了!” “他现在可不就是拿你当神仙了!” 至此我算看了出来,这马仔小张准是一直得不到老闆的重用,想借这件事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了。如果他介绍我过去,我真把事情办成了,他肯定可以邀功。所以在那个王总面前,他把我吹成姜子牙转世灵童,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那个王总现在力不从心,听了他的话,必定会把我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对于这种情况,我只能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 “你啊,就死了心吧。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才不帮他的。” “为什么?”小张一头雾水。 “其实他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厉鬼,全是我编出来的。真正的问题是他得罪了人。人家要办他,给他找麻烦,这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先是在里面制造一些治安案件,然后趁过年严打的时候,再来个换区检查。” “那这关我什么事情?” “当然关你的事情,我去帮他了,如果成了,他会说你的功劳,然后重用你。但是这个老大,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势力不比从前了。我调查过他的背景,原来给他撑腰的那个局长,现在失去靠山了。将来他东窗事发,你作为骨干,肯定要跟着倒霉。回来你还没从他那儿吃到肉,就先去牢里啃窝头了。” “如果我帮他,结果没帮好,他肯定要把责任都算到你头上,说你办事不力害他受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他没处伸冤,肯定拿你出气。” “哎呀,我确实没想到这些,要不说还是得上大学呢!”那马仔摸了摸后脑勺。 “回去你就这么告诉你们老大,说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前几天我给人除灾,结果遇到了法力高强的狐妖,我惹祸上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现在功力尽失,在家养伤呢。我现在去了,恐怕不但不能帮他,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多厄运。” 小张听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然后撇着嘴,用纯正的天津话说:“介尼玛也太假了,我要是真介样儿说,他还不得啐死我!你介话排电视剧都行了。” 然后他摇着头,迈着八字脚,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苦逼80后捉鬼记10 第十六章 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结了。但是那个马仔走了之后没两天,我家楼下就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一帮人一字排开,站到了我家楼洞口。那些人都清一色地穿着黑西服,带着大墨镜。脸上的横肉一撇,就像谁欠他们几千万一样。 第217页 那天我在家打电子游戏,并不知道这情况。我妈买完菜,进屋之后对我说:“外面有一群人,看着就不像好人,都在楼底下排队呢,不知道是干嘛的。” 我趴到窗台上一看,刚好见了一辆奥迪a8缓缓地开到了楼下。一个黑衣人走上前去打开了车门,那王总从车里走了出来,脑袋上还顶着一帽子。他摘下帽子,沖楼上一望,我们刚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操,我这回可真是要把自己赔进去了。”我嘟囔了一声。 不一会儿,他们就乘电梯上了楼。 我趴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他们一群人的皮鞋“哒哒”声越走越近,我的心简直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了?”我妈看上去有点儿害怕。 “妈,你快去卧室等一会儿。有个大老闆找我谈生意。” “那些人是找你的?你不会是惹到什么人了吧?”我妈的脸瞬间就白了。 “不是,人家这是来求我办事的,请了我好几次,我都不想去,现在人家求上门了,没事的,你去卧室,别耽误我们谈正经事。”我一遍乱编藉口,一边把我妈推到了卧室里,然后拧上了门把手。 这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我打开了门,还没有请他们进来,他们一大群人就都涌了进来。 “哎呦,王老闆,您怎么来了,我有失远迎!” “行了行了,别跟我背电视剧台词了。”王总撇着两个眉毛,看上去就像是钟錶的八点二十。 “来,我给您倒水。” “你今天很客气啊。”我没请他坐下,他自己就先在沙发里坐下了,一跷二郎腿,身子往后一躺,然后用手拍了拍沙发,“来,坐!” “我去倒水。”我想去厨房给之前认识的警察朋友打个电话,虽然我知道那根本就没用。 “不用了。” 两个马仔在我面前一拦,我只好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不知王老闆找我何事啊?”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 “咦?上次他没有跟你说吗?”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张,然后说:“他要是没跟你说,我也不怕脏了你的风水宝地,在这儿就把他手剁了。” 我心里怒骂道:你不怕脏了我的风水宝地?我怕!你想把我的家变凶宅啊! “他说了,说了。”我忙说。 “说了?说了你不来帮我。非要我亲自找上门?!” “哎,我不是说了么,上次我遇到了一个狐妖……” 王老闆放下了二郎腿,坐直了身子,一瞪眼厉声道:“你骗鬼呢!电视剧里都没有那么狗血的台词了!你要编理由也编个好点儿的!比如得罪了黑社会老大,被人砍死在家里!” 我心说:你就是威胁我,也可以用文雅一点儿的方法吧? “小师傅,我跟你这么说,上次我给你了十万,是要你帮我了事的。结果我也找和尚做法事了,不、管、用。你知道为什么吗?人家一个台湾的师傅来了,看完之后说了,我这是被人下了降头,根本就不是有厉鬼。感情你骗我钱呢!” 我笑了笑说:“什么降头,降头是作用在你身上的法术,跟你场子有嘛关系?那傢伙骗你钱的!台湾干这事儿的师傅,哪有真的!要是找香港的师傅,兴许还有点儿真材实料的。” 我这挑拨离间的话一说,他的脾气顿时就没了一半儿。 他说:“好,我信你是有真才实学。说实话,你的名头,我之前也是听了不少老闆提起过的。都说你牛,说你法力高强,如果不是他们这么说,我都不信这些。知道吗?如果我不是信你有真本事,我早就把你做了!你也不打听下,在天津这地盘上,有谁敢骗我的?你帮我把这事儿了了,咱们之前的问题一笔勾销,完事后我再给你十万,怎么样?!” “帮你可以,但是你得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我心想:之前我判断有误,一直以为他是借鬼神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结果感情他就是一个二货,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事情现在推是推不掉了,再推就该出人命了。我只能帮他,但是怎么帮,就是学问了。而且帮他之前必须先谈好了,帮他到什么地步,不然他将来再有事,又说我骗他,再找我来,那我就等于是被恶鬼缠上了,到时候这就是算不清的大麻烦。 “之前你骗我,说我家有厉鬼!”他答道。 “本来就有,而且我也告诉过你:我没有法力,赶不走它,所以要请和尚来。和尚你请得不对,结果没把厉鬼轰走,那不是我的问题,所以这可不算骗。现在我帮你可以,但是道理是非,咱们可必须先说清楚,别回来我帮了你,还落了一身的埋怨。我在天津这地界上,也算是个名人,真落下这个名声,以后出去可不好混!” 他听了这话,神态立即就温和许多,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好,好,算我错了,我刚才不会说话,行了吧?你上次不算骗,是我没有找对和尚,是我错了。但是这次,你就算是好人做到底,上次没找对和尚,你这回亲自把关,怎么样!” “十万可不够。” “你要多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实在不行,我那几个洗浴中心,都分你一半股权!” 第218页 “哎,别,”我一摆手,“你敢给,我不敢要。” “那你说你想要嘛?!” “如果这次帮不到你,我连上次的十万一起退给你,分文不取,免得坏了我的名声。如果帮到你,再给我100万。”我继续说。 王老闆一听,“哈哈”一笑,说:“敞亮人!真是敞亮人,没看出来,年纪轻轻那么敞亮!” 说完他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然后说:“明天你就来我家,咱们去挑和尚,让你亲自挑!行了,我走了,你不用送了!” 说完这一群人“唿啦啦”地就离开了。 ☆、苦逼80后捉鬼记11 第十七章 他们走了之后,我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母亲躺在床上,手扶着胸口,脸色煞白,看上去唿吸很艰难。我急忙倒了几粒药给她餵了下去。 “我早就说你别干这歪门邪道!”她刚好点儿就埋怨起来。 “我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在美国,只要是正牌大学毕业的,找个工作怎么也要年薪十万美金。但是在中国,我这排名前十的名牌大学毕业生,也不过是个屁。您二老也苦了一辈子了,您那会儿带着关节炎,天天爬楼送报纸供我上大学,到老连个养老金都没有,万一病了就得卖房子,到时候临死再混个无家可归,我可真就成了大孝子了!” “我要是病了,就把我随便扔哪里等死,妈也不会怪你。实话说,在你赚大钱之前,我就天天盼着自己得点儿厉害的病,想早点而死,好给你腾出房子来结婚。”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妈,就算那样又怎样,我找个一月一千块的工作,又有谁会跟我结婚?就算结了婚,生了孩子,难道说等他一大学毕业,我就自杀给他腾房子吗?一代又一代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也太吓人了。” “妈,生意场上,什么人都有,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唬我一下。这年头老实做生意你干赔钱,富贵就得险中求,平平常常就能发大财,那不是人人都有钱了。要不这样吧,我再给您买一处房子,到时候您搬里面去,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了。” “我倒不怕,我这么大岁数了,谁敢拿我怎么样,别说碰我,就是没碰到我,我都要讹他一笔钱。我就是担心你,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这要是出点事,我可怎么办?” “没事,妈,干完这一票,我就不干了,然后我找个正式的行业,做点生意去。” 母亲低头沉默不语,最终说:“好,你有你的主意,但是听妈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搞这些歪门邪道不好,做完这最后一大生意,赶紧结婚生个孩子,这种事情就别干了。” 我笑着说:“行。” 第十八章 结婚生孩子?想到这件事,我顿时就感觉心里就充满了欢乐。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僱佣的那个90后小助理,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脸上的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漂亮得就像刚刚盛开的玫瑰花。现在我有情,她有意,关系处得非常好。而且这丫头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每次我都被她压在身下,被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交往了一年多,现在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如果将来娶她为妻,以她乖巧可爱的样子,和温柔贤淑的性格,我妈肯定会非常很喜欢她。 说到这个90后的小女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几天,我大学时代的前女友小雅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在滨江道的星巴克见面。几年不见,她已经摆脱了大学时的清纯形象,一身的名贵珠宝首饰,已经把她装扮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贵妇。她脸上那孤傲的表情,与装模做样的举止,让我觉得她已经完全不是我曾经深爱的那个人了。 她见到了我,嘘寒问暖,不停地帮我回忆大学时代的美好时光。 我问她近况如何,她先是嘆了口气,然后就开始诉说起老公有了小三。语言之流畅,使我感觉她早已经背好了台词。就像所有不入流的瞎八故事一样,她紧接着就开始转弯抹角地问我有没有结婚。还暗示我说,现在她名下有房有车有公司。 我一直装傻,假装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最后她终于挑明直说:“所以,如果你能接受我,我可以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笑了笑,然后打个岔说:“咱们老师不是说过么,对待爱人要做到不抛弃不放弃,所以……”我走到她的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 她将脸颊贴在我的手上,我隐约见到她的眼角闪着泪光。看来她已经准备好随时被我感动得流眼泪了,于是我继续说: “所以你不应该对你先生失去希望,其实养小三不过是当下的流行而已,现在甭管用得着用不着,你就是一个gay,都得养一两个充充面子,不然出去还真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唿。你要说你没养两个小三,人家准得笑话你是个性无能。等他老得干不动了,就会想起你的好来了。到时候他一准儿天天按时回家,赶都赶不走。” 她的脸颊刚刚还在我手背上摩擦,听了我这话,她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住了。 我抽出被夹在她脸颊与肩膀之间的手,绕道了她的前面,然后坐下一脸坏笑地说: 第219页 “只是让他在外面小心点儿,你平时多准备几个套子给他放钱包里,别捨不得钱,千万买正牌儿,因为小三儿也喜欢养小白脸,别回来带点儿病回家,传给你无所谓,传给你儿子就不好了。或者他干脆带了个儿子回家,那你就该收拾铺盖卷滚蛋了。” 听我话里带刺儿,她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愁容,然后重又露出了贵妇所特有的矜持,用傲慢的语气说:“你别多想了,我从没想过离开他,他到外面泡妞,那是有钱,没钱的还泡不到呢。只是我现在有钱没地方花,想养你当个小白脸,也算我帮你一把。” “哦,不用了。”说完我一招手,我的90后女友就花枝招展地走了过来。 然后我说:“这小妮子天天缠着我,都快把我吸干了,一弯清泉摆在面前我不去喝,哪还有精力去挖你的老枯井。” 她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惊讶、愤怒、耻辱的表情。 “你要是想留住你老公呢,就学我,每天把他榨干净,免得他去四处留情,到处播种。颗粒无收倒是好事,万一来个大丰收……哦,不过也得看你自身条件,万一他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那可就麻烦了。” 果然是我的女友,出口就不凡。现在的一个小丫头,抵得上一百个外交官。 “不过我得谢谢你,当初你要是不走,我还真想不到这些发财的招儿。”我说。 “也谢谢你给我腾位置,不然以你当初在他心里的位置,我要想挤走你,还得费个几年功夫。” 说完我们两个一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她鞠了一躬。 明白了这次来找我纯粹是自取其辱,于是她把裘皮披肩一甩,转身就气哼哼地走人了。 小丫头搂着我脖子,“咯咯”地坏笑了半天。 笑完了她说:“你丫要是敢找小三,我就半夜拿把剪刀,给你咔嚓一下。一劳永逸地解除你的烦恼。” “白给都不要,你这个高频振盪的榨汁机我都应付不过来,我还去找小三,我他妈的活腻了?” ☆、苦逼80后捉鬼记12 第十九章 “我他妈的活腻了,让我骗他?!” 马仔小张想了想说:“事到如今,咱们还能怎么办?”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你倒好,我不揽,你替我揽。” “哎,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把你吹得越神越好。我可是把你往死里吹的。” “对,往死里吹!我现在真他妈的离死不远了!我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死,她也活不了,到时候我们娘俩做鬼也缠着你!” “行了,行了,别净扯这些没用的。我怎么会知道他真信!我还以为他说着玩呢!现在他就信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找和尚呗,光是凑齐20个和尚,就得半年,到时候我让他找几个五台山的,再找几个少林寺的,实在不行再让他去印度,把释迦哞尼第72代传人找来。有这半年功夫,足够我把房子卖了,再办个签证,带着全家人去加拿大了。到时候我也给你点钱,你去柬埔寨躲躲,兴许能混成个大毒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毙了他。” “尼玛,凭什么你就去加拿大,我就得去柬埔寨?” “你英语过六级了吗?!” 他听了无奈地一歪脑袋,用纯正的天津话说了句:“操,要不说尼玛得桑大学捏!” 我们确定好缓兵之计,立即驱车赶到了王老闆家。 “哎呦,小师傅,您来了!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我昨天给你掐算了掐算,我发现你屋子里这厉鬼,是个在冬至日惨死的红衣鬼,所以身上带有极阴之气。普通的和尚,是赶不走他的。必须是带着佛气的高僧,才能将它超度走。” “那怎么才能找到这样的高僧呢?莫非你要我去西天把释迦哞尼请来?” 看来他对我的缓兵之计早有防备。 “不用,现在有几个和尚,都是佛界的高人,我有个名单,你把他们请来,做一堂法事,肯定就能行。” 他接过名单,看了看这些人的姓名与所在的寺庙,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拿我找乐。” “我哪儿敢。” “你不敢?你他妈的让我去全国各地找这些和尚?我什么身份能把他们找来?我要是有这台面能把他们请来,我干脆去政府当公务员了!你这是缓兵之计,你当我看不出来?” “那我帮不了你,我都说了,我只是具有跟他们沟通的能力,但是我没有法力,驱不了鬼。” “你没法力?你没法力之前是怎么驱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家里有脏东西,你一早儿就请走了。多给的,也就给你个两三万,我他妈答应给你二十万,你还让我去找释永信!他尼玛还没我虔诚呢!”说着他“啪”地把名单往桌子上一拍。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给我驱不走鬼,我让你变鬼!” “你这不胡搅蛮缠吗?我之前那不叫驱鬼,那叫协商。人家遇到的都是好说话的鬼,说两句好话人家就走了。你这遇到的是厉鬼,我还没跟他说话,就被他弄死了。” “好好,你有理,你姓李,你叫李常在。但是现在你说这些没有用。我不管,家里有鬼,我睡不着觉。我不睡觉,你也别睡。今天你陪我一块儿大眼儿瞪小眼儿。” 第220页 我当时就心想:我年轻,你比我大20岁,咱们瞪就瞪,看谁熬得过谁! 结果晚上我被锁到别墅的一个房间里,他专门派了一个马仔盯着我,只要我一打瞌睡,他就叫醒我。他叫醒我的方式很特别,用王总的话说,我是客人,要对我温柔一些。所以我一睡着,他就扯着脖子唱《凤凰传奇》和《爱情买卖》。 我见这觉是睡不成了,只好跟这个盯着我的马仔聊起了天。 “你就放放水呗!”我试着求他。 “不行啊,哥哥,我要是给你放水,明天老大就得给我放血。”他也一脸愁容。 “那要不你给我唱个《忐忑》吧。” 马仔一露黄牙,“嘿嘿”地笑了笑说:“尼玛你以为电台点歌儿了,我还没学会呢!” “没事,我会,要不我给你唱?” 不一会儿,隔壁响起了雷鸣般的唿噜声。 “这是谁啊?睡这么香,诚心气我!”我问。 马仔打了个哈欠说:“我们老大呗。” “他不是说他睡不着吗?怎么又睡觉了!唿噜还这么响,这不是拿我找乐吗?” 马仔耸肩道:“他就是明天判死刑,今晚也照样睡得着。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上回一个人拿枪来打他,他中了两枪,送到医院还打唿噜呢!” “你净瞎掰!”我笑道。 “哎,你不信你回来问去。” 我摇了摇头,心想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我说:“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明早开坛做法,驱鬼,你说行不行!让我睡吧,不然明天没有法力,驱鬼不成,那厉鬼把你们都收了当替身。” “你真能看到鬼?骗人了吧?我们老大信,我可不信。”马仔低声说。 “骗人?尼玛我骗人能赚好几百万?跟我打交道的人都是大老闆,一个儿比一个儿猴精,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也能看到,不信你回头。他不就在你身后了吗?”我一指他身后,然后继续说,“红衣服,尖牙,长发,眼睛没有黑眼珠。正趴你后背闻味儿了,不信自己看!” 那马仔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他抱着枕头,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就在这时,我突然走到他身边,勐一拍他肩膀,同时大吼了一声:“鬼!” 那马仔顿时全身一颤,像个娘们儿一样尖叫一声,身体往后一躺就昏了过去。 听到他的尖叫声,外面跑进来好几个人,推门进屋之后慌张地四处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鬼吓的。”我背着手坏笑。 他们急忙掐人中,扇嘴巴子,喷凉水。费了好半天劲儿,他才终于甦醒了过来。 “怎么了?你怎么地了?”众人围着他问。 他眯瞪瞪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后说了句:“我操,真是厉鬼。” 第二天,王老闆再问他的时候,他神气活现地跟老闆说:我怎么对他施法了,他怎么看到红衣厉鬼了,那厉鬼没有黑眼珠了,长头髮了,牙比狗还尖了。最后他为了保护我,怎么跟厉鬼搏斗了,说得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最后他还说了句让我笑喷的话: “要不是师傅在,我就挂了!多亏这师傅,他看我打不过那鬼,一个垫步上前,啪地一掌,那一掌都带着火星儿,那厉鬼中招之后,嗷地嚎了一嗓子,就被师傅给扇跑了!” “你晕倒之前,看到的?”王老闆问。 “啊,要不我晕倒了怎么看到的。” “你妈,鬼都被他扇跑了,那你又是怎么晕倒的?” “我元气大伤,师傅用元气给我疗伤,我一接到师傅的元气,因为元气太足,我承受不了,结果就晕倒了。” 我当时就在心里感嘆:他真应该去好莱坞当编剧,在这里当马仔,真是糟践了他的天赋。就算想邀功也不用这样吧?见到他的表现,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小张把我往死里吹了,感情这就是他们的企业文化。 不过,黑社会也是一种社会。社会什么样,黑社会也就什么样。在社会上,能说会道敢厚着脸皮邀功的人最吃香。在黑社会里,也是一样。 ☆、苦逼80后捉鬼记13 第二十章 听到这马仔这般绘声绘色的吹捧,原本还对我存有一丝疑心的王老闆,态度立即就软了下来,他马上就作揖向我道歉。 “我错了,师傅,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真错了!我昨天对不住你!” “没事,你凡夫俗子,我也不怪罪你。” “不过,你既然这么有法力,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坛设法,把那鬼打跑了呢?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您其实有真本事,但您就是不想帮我,是不是?您能用法力给他疗伤,就不能给我驱鬼。您这不就是想看我倒霉不是?”他说话内容虽然是在诘问,但语气却近于献媚。 “不是,不是。” 我心里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么荒唐的话他也能信? “那你为什么就不帮我?啊!你说说,哪怕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我懂了,你不就是看我有钱,想跟我耗着,多磨点儿钱出来吗?这么着,你要是帮了我,我给你500万!行不行!” “我帮你?就怕我有本事赚钱,没寿命花钱,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第221页 “你敢死,我就敢埋!你死了,我厚葬你。你身后一切都交给我打理,照顾你妈,就跟照顾我亲妈一样!你爹就是我爹!我这人说话算话,每个字儿都落地砸坑!” 我装作很感动的样子,一拱手说:“好!怪不得你能做大哥,给你卖命,值了!” 说完我就要走。 “回来!你干嘛去?”他吼道。 “我买做法事需要的东西去!” “开玩笑,还用你亲自跑腿吗?他们都是干嘛的!你说要什么,让他们去买!” “不行,他们买不好,那些东西都是很有讲究的,必须我亲自买。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这是哪儿的话,好好,你去。有钱吗?我给你钱?”他作势要掏钱包。 “有钱我就接着。”我走回去一伸手。 拿到了钱,我立即奔赴商店,买了一切必需品。然后我就再次开车去了他的家里。 第二十一章 设好了祭坛,我拉开架势,有模有样地杀了只白色的大公鸡,把血淋得满屋子都是。紧接着又牵来一条没有杂色的黑狗,一刀就捅了进去。黑狗哀鸣了几声,就死了。我把它的血接到了碗里,然后一咬牙,就把狗血含到了嘴里,吸足一口气后,对准坐在一边的王老闆就喷了一口。 我心想: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狗血喷头,含血喷人了吧! 这个王老闆照我的吩咐,连动都没有动,竟然还一脸虔诚的样子,我要不是怕死,早就笑了出来。 连喷几口之后,我拿过一个广口大海碗,里面装满了香灰。我心想:就是不噎死你,也让你便秘几天,到时候拉不出屎来,你就用手抠去吧! 他接过那一大海碗香灰,连眉头都没有皱,几口就扒拉到了嘴里。吃的时候,被呛了一下,喷出了一大口白色的灰尘。 “别喷!把元气都喷出来了!”我厉声喝道。 他听了急忙端起一大杯水,狂咽了好几口。也许是香灰遇水变粘膨胀,把他噎着了。他呲牙咧嘴地翻着白眼,狠狠地咽了几下,见作用不大,就拼命地用拳头凿自己的胸口,这才终于全部吞了下去。最后他还打了一个饱嗝。 几分钟之后,他的意识就变得恍惚起来。 “看到鬼没有?就在你面前呢!” “看到了!看到了!”他几乎哭了出来。 “我说得对不对!” “对,你说得真对!”他这次真的哭了。 “好,你现在求他。” 他立即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言辞之恳切,我听了都觉得感动。哀求之后,他又打亲情牌,说自己家里有亲人,他要做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以后再也不杀人了,再也不包小三了。还说自己开洗浴中心只是为了帮别人除污去秽,赚点儿小钱来养家餬口,开赌场则是愉悦苍生,为人民服务。 我心想:你妈的住着别墅,开着奥迪,还是为了赚点儿小钱养家餬口,你这回可真是骗鬼了。开赌场是为了愉悦苍生,为人民服务,你怎么不学雷锋扫马路去呢? 说完这些,他偷偷地抬了一下头,偷着瞄了一眼,然后继续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我也是没办法,事情逼到那里,人在江湖啊,身不由己啊,那么多小弟,我得给他们谋出路啊,我这也是创造就业,替政府分忧解愁啊!” 说完这句,他砰砰地把头往地上磕。眼泪与鼻涕稀里哗啦地洒了一地。 把自己表扬一通之后,他又说:“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师傅,神通广大,你要是不赶紧走啊,他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到时候你想投胎都没机会了。我这是拦着他,他才没有杀你。你快走吧!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还这样护着你,足见我是大善人啊!” 我心里骂道:“你他妈睁着眼说瞎话,昨天是谁不让我睡觉,逼着我今天做法驱鬼的!你手下唱歌有多难听,你自己不知道吗!就那种烂歌,他尼玛的唱了11遍,我给你数着呢!” 行,我算是看出这个人的无耻路数了,先哀求,再博同情,然后夸自己高尚,让对方不忍心下手,接着再来个威胁,让我扮演坏人,他装好人。 我在心里用力地给他挑了下大拇指,心说:“高,你他妈实在是高!” 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开始各种承诺。又是指天发誓了,又是赌咒许愿了,甚至还承诺给希望工程捐款了!只要这鬼肯走,就是把他妈送给黄世仁当小妾,他都愿意答应。 这孙子几乎什么招儿都用了,套路之丰富,世所罕见。我敢说他要是去当外交部长,台湾早就被他忽悠统一了;他要是当了国家主席,现在就连日本都被他忽悠成中国的一个省了。 看这活宝耍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对他说:“行了,别哭了,走了!” “啊!”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然后问:“真走了?” “自己看,周围你看还有人吗?” “人有,鬼不见了。”他回答得一本正经,听着我就想笑。 就在我要收拾东西,准备快闪的时候,他突然间叫了一声:“还有一个,哎呀,还有个白色的鬼。”他指着角落里喊。 我就知道这傢伙准得给我出点儿妖蛾子,我右手操起宝剑,左手向他望着的方向一搂,把那个白色鬼就抓到了手里。我把它往桌子上一按,然后用一块泰山石,把这白鬼压在了桌子上,桌上已经铺好了宣纸。我拿起一瓶雄黄酒,含了一大口之后,往宝剑上一喷,紧接着轮圆了宝剑,用力往桌子上一噼。 第222页 “啪”一声,桌上就都是红色的血了。 “杀一儆百!再有敢来作乱者,杀无赦!”我把宝剑往地上一扔,然后就把这些东西,都扔到了火盆里,继续大吼道:“烧得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王老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血红的纸在火盆里化为灰烬,周围围观的马仔们,扑通一声就都给我跪了下来,然后齐声大唿:“神仙啊,活神仙!” 我特意让他们都多跪了一会儿,然后说:“厉鬼已经走了,但是别再做坏事,否则它还会回来。” “我要万一不小心做了……”他试图讨价还价。 “那你就跟鬼去说,看它饶不饶你。” “好好!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他急忙摆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钱!我今天元气大伤!” “五百万,明天一早到帐。”他指着天发誓道。 ☆、苦逼80后捉鬼记14 第二十二章 变卖了房子,把上千万的人民币兑换成了加元,然后我办理了一个投资移民。签证没多久就下来了。 我揽着女友的蛮腰,在座位上等待飞机起飞,与我一起乘机的还有我的父母。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了?”女友问,“你不是说,只要一离开中国就告诉我吗?” “还没起飞呢。” “这不都发动飞机引擎了吗?快说!” “我学过心理学的。” 女友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东西,叫催眠。只要你能对一个人催眠,你就能暗示他,让他看到任何你想让他看到的东西。只需要一些暗示就行了。” “比如说?你详细一些。” “好吧,我给你讲讲,这个是有科学道理的。” “第一个找我来的那个男人,他听了我的话,肯定不信,以为我是骗子。但是回去后,他在座位上看到了几张沾着血的纸钱,他就更加觉得这是骗术了。但是人们都胆子小,看到这些怪事,第一反应就是告诉自己别瞎想。问题是,意识越是告诉他不要乱想,他就越是要乱想。比如我举个例子,现在你不要去想一只粉红色的大象。” 女友用力地闭上眼睛,拼命地摇头。 “怎么样?脑海里偏偏就出现了一只粉红色的大象了吧?这就是暗示。” “你坏!然后呢?”女友问。 “然后,偏巧老天帮忙,让他母亲病了。两件事赶到一起,他就害怕了。这时候他就不得不往这方面想了。所以他就找到了我,而我每天故意在同一个时间,去那个同一个地点等候他,因而他找到我是必然的。” “你太坏了。”女友含着棒棒糖,嘟着嘴巴说。 “然后,我就对他进行了催眠,用言语暗示他,使他产生幻觉,让他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了鬼魂,没有人会质疑亲眼看到的东西。只要看到了,他立即就会对我深信不疑。” “可是后来他母亲的病确实好了呀!”女友反驳说。 “那是运气,好了就是我的功劳,不好,就说她体质差,阳气弱。其实,从一开始,他母亲病得就根本不重,但是他因为之前受到了我的心理暗示,导致他过度担心了。” “那他车里的纸钱是怎么来的?你又没进入他的车里。”女友问。 “他趴在路边吐的时候,我拍过他的肩膀。我爸爸练过魔术,他教我的,很简单。” “哇,你太坏了。那后来那个女人呢?”她追问道。 “我之前从那个男人那里知道,她老公被车撞死了。她一直为此内疚,因为是她非要老公那天出去办事的。如果她不强烈要求,她老公也许就不会死。他们之间感情很好,她男人死后,她一度不想活了,但是因为有个女儿,所以她才拼命赚钱,为的是把女儿抚养成人。” “她并不是真的遇到了鬼,她只是太想念她老公了。再加上长期守寡,*无法被满足,所以在宾馆里听到那种*的声音后,她立即就回想起了与自己老公缠绵的情形。这种欲望,加上她之前的内疚,再加上这次恐怖的怪事,她患上失眠症是很正常的。” “不对啊,人家前台都说了,她隔壁没有人。”女友反驳。 “半夜去宾馆开房的情侣非常多,前台为了捞外快,趁夜里监管不严,她把钱塞到了自己腰包里,但是没有把客户录入系统。因为这类情侣大多是野鸳鸯,干完事儿就走,不会留在那里过夜。第二天早晨接班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没事,分一半儿钱就行了。” “不对,不把客户入住信息录入系统的话,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电磁锁,客户根本就打不开门。你忘记上次咱们去宾馆的事情了?” 我笑道:“有一种开门用的磁卡,是员工专用的,相当于万能钥匙,不管录入不录入系统,有了这卡谁的门都能打开。前台把这磁卡给他们用,不就行了?反正顾客看不出来区别。” “呦,你挺熟悉的啊,总跟别人去开房吧?”她揪住了我的耳朵,用力地拧。 “哎呀,哎呀,没,没有。我一个朋友开宾馆的,我当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问他,他告诉我的。” 第223页 “那后来她怎么睡着的?” “在办公室的时候,两个人在她旁边,她感觉安全。而且之前那个男人对她说我法力很强,这就像是安慰剂。一个特别有名气的大夫,说给你一片进口的药,只要吃了病立马就好。其实那药就是一片维生素,但是大部分人吃了都感觉病见好,这不过是由于信任而产生的心理作用。我用手在她眼前不停地做结印,不过是为了让她视觉疲劳,反覆念那些枯燥的口诀,是为了让她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后来她在家里那次,在我的言语诱导下,见到了两个年轻的鬼,实际上她是把自己的愧疚以及她想跟老公重聚的愿望,投射到了这对年轻人身上。那完全是她幻想出来的东西。我说的那些来世还做夫妻的话,实际上不是在哄鬼离开,而是在安慰她自己。让她明白还有来世,来世还有希望在一起。所以在这种精神寄託下,她的病就彻底好了。” “哇,好感人。” “那当然,我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治疗,治病救人呢。”我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然后搓搓手指补充道,“就是钱收得黑了点儿。” “那,那个王老闆呢?” “呵呵,那孙子。整个儿一个亚军。在数字界与英文字母界,他都是亚军。我第一次见到人能迷信成这个样子。他当时被我彻底催眠了。其实要催眠他,让他完全信任我,还是挺有难度的,因为他在社会上混久了,对人戒心很强,每句话他都找漏洞。后来多亏他的两个马仔,一直替我吹牛,才让我轻易地催眠了他。要不是那两个马仔,我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那次可真是玩儿得太悬了。” ☆、苦逼80后捉鬼记15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把别人催眠了?你对我催眠过吗?我这么喜欢你,是不是你也对我催眠了?” “没有,真没有。” “真的?”她不信。 “我哪有那么强的能力,快速催眠大多是骗人的,一般人达不到那种程度的,我催眠他们其实都是靠药物的。” “药物?什么药物?” “有一种东西,叫做麦角酸二乙基醯胺,简称lsd,吃极微量就会产生幻觉。在大学的时候,我为了做实验,曾经试着做过这种东西,我实验技术一流,能轻易地提纯出晶体来。那东西,如果不提纯,里面的杂质对人体有很大伤害。” “你是说毒品。”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做的只是一种除了能产生幻觉,就再没有其他副作用的催眠药。” “我明白了,所以你让他们吃草木灰,因为你把药掺到了草木灰里!”女友突然喊了起来。 “你小点儿声!”我急忙把手指放到了嘴边。 我得意洋洋地说:“最后,你知道为什么他幻觉中,看到了白色的鬼,我装作把鬼捉来,按在桌子上,结果用剑一噼,它就流血了吗?” “幻觉呗。”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对这些话题突然就没有了兴趣。 “不是,那些马仔当时可没有喝药,他们也见到血了。” “不知道。” 她回答我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过道,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但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特别,以为她是因为第一次坐飞机,而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因为我喷的不是雄黄酒,而是酚酞溶液,我在宣纸上事先涂抹了硷水!”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没有理睬我的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话。她脸上同时流露出焦急、得意以及愤怒的神色来。 “你是我老婆啊!”我笑道。 “你再猜?” “我再猜你也是我老婆!”话虽然这么说,但我确实感觉心虚了。 “你记得6年前,也就是2005年,你在我家做法事的时候,有个女孩被你轰到了朋友家么?也不怪你认不出来我,那时我才12岁。” “那个失眠的女人是你的母亲!” “对,我被你轰到朋友家后,被朋友家的父亲*了。那时候我还小,我被*后,谁也不敢告诉,后来他就变本加厉,以照片为要挟,*了我好几年,还让我得上了性病。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他,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那时我就发誓要报復他,还要报復你!知道吗,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挖掘你的秘密,但是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刚刚说出来的话,我都已经录成了证据。现在飞机还没起飞,都晚点19分钟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警察就在飞机下面等着逮捕你了。” 我听了这话之后,立即感觉手脚发冷,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但是突然我想起来一个问题,我疑惑地问:“不对,你骗我吧?你跟我第一次*的时候,你明明还是处女。” “你猪啊,有种手术,叫做处女膜修补术。”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还真以为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把第一次给你?” 我顿时感觉头脑一片空白,脖子一个劲儿地发麻。我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垂头丧气地说:“好吧,我认栽了。真没想到,我骗了这么多年别人,今天我栽倒了你的手里。” 第224页 这时飞机上传来了机长的声音,我知道,他是要通知乘客:飞机将会延迟起飞了。原因是飞机上有一名罪犯,而那名罪犯就是我。 我回过头看了看正在我身后笑着聊天的父母,他们显然还不知道,一会儿我就要当着他们的面被逮捕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我多么希望他们能跟我一起去加拿大啊。但现在看来一切都要落空了。真没想到我折腾这么多年,最后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妈,”我转过头,强忍着泪水说,“妈,我……”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父母见到我含着泪水的表情,立即停下来说笑,用错愕的眼神看着我,显然我的表情吓坏了他们。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女友。 女友撇了撇嘴,笑道:“你个猪。” “你骗我!”我忙擦掉眼泪,突然感到刚才很丢脸。 “许你骗人,不许我骗人啊?”说完她就坏笑了起来。 “儿子,怎么了?”母亲紧张地问。 “没事,高兴,你们继续聊吧!” 说完,我转过头一把抓住女友,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用力将她拥在了怀里。那一瞬间,我感觉曾经失去过的整个世界,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怀里。 也正是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我终于找到了她,一个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都能成为我完美搭档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我现在的女友。 我兴奋地搂住她说:“你很有天赋,真的,你刚才装得太像了。我折腾这么多年,辛苦至极,但是也不过赚了一千万,还差点被那姓王的恶鬼抓到阴间去。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我缺少一个得力的帮手,所以很多手段都没法施展。我一直想找个有天赋的搭档,你有这种天赋,真的,你真的太有诈骗天赋了。不如这样,咱们在加拿大安顿下来之后,就去美国的唐人街,以我的能力,还有你的天赋,咱们可以干几票更大的!” 她抬起头瞪着那双可爱的大眼睛说:“我可不敢,万一被抓怎么办?美国法律可严。” 我笑了笑说:“放心了,现在这世界,不管到哪里,被抓的都是没坏透的。” 在飞机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中,女友笑着问:“那咱们这故事,就算是喜剧收场了?” 我点了点头说:“至少对咱们两个是,有的时候,一部分人的喜剧,恰恰就是另一部分人的悲剧。”说完我又回过头看了看正在谈笑风生的父母,然后对她更正说:“应该说,是对咱们四个来说。” ☆、黑猫1 文/毒蜂 第一章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个月以来,张晓莱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每当见到小猫,她总会微笑地扑过去,将猫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脸颊去蹭猫身上的软毛。可以这样说:假如发生了饥荒,她身边能吃的东西就只剩下了一只猫,那她是宁肯饿死,也绝不会去伤害猫的。 但是不久之后,她却想要杀死自己饲养的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猫。而杀死这只猫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这只猫通灵,招来了一些很骯脏的东西。 这件事要从去年的冬天说起: 那一天,雪下得很大。 起床向来很晚的张晓莱,这天起了一个大早。她用嘴在窗子上呵了一口热气,坚硬的冰花随即融化开,露出了外面那纯白似乳的世界。她撩起眼皮,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雪还在下,但已经不是昨夜的鹅毛大雪,而是像是面粉一般的细雪。 尽管天气很差,但是她仍然要外出。因为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匆匆地洗过了脸,梳好了长发,没有化妆就直接带上了帽子,然后又围上了一条一米多长的毛线围巾。她从衣柜里了挑选了一件最厚实的羽绒服,还穿上了长及膝盖的牛皮靴子,最后偷着从父亲的钱包里摸出了1000块钱,悄悄地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收拾停当,她走出了家门。 突然门又打开了,父亲将头露了出来。 “你干嘛去?”白色的呵气像烟雾一样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出去玩!”张晓莱急匆匆地回答道。 外面的雪很松软,踩下去吱咯咯地响。靴子底上很快就粘了几块冰,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才把冰块甩了下去。但这样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因为鞋底很快又粘了更多的冰块。 在雪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前行,但她又不得不尽量加快脚步,以免耽误了行程。 不久,她就赶到了约好的地点,没等几分钟,一辆白色桑塔纳就停在了她的跟前。 车里有个帅气的男人,戴着一副时髦的墨镜,身上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衣。他对晓莱笑了笑,挥了挥手。 “怎么开这种破车?”上车之后她就兴师问罪。 “下这么大雪,当然不能开好车了。”车上的男人道。 “到那里让人家看见多丢脸。” “咱们是去办事的,又不是赛车的!开这种车有什么可丢脸的?” 第225页 张晓莱嘟起了嘴。 “好好,下次开好车,行吗?”男人哄她。 “吃早点没有?”晓莱问。 “没有。”男人说。 “那你带吃的了吗?我要吃!” “没有,一会儿路上买点儿。” “你脑残啊!下这么大雪,哪里有卖早点的!” “肯定有。”男人信誓旦旦地说。 结果路上除了事故造成的交通堵塞,什么都没有。就连快餐店,都没有按时开门。 “都怪你!都怪你!咱们要饿肚子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终于他们将车开到了郊区的国道上,又艰难地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才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将车停在了路口最碍事的地方。 ☆、黑猫2 这个男人叫孙建文,是个网络公司的老总。他从清华退学之后立即投身网络,创立了一个很有名的社交网站,现在才刚28岁,就已经坐拥千万资产了。这次活动,就是他的网站策划发起的。 不一会儿,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们都学着孙建文的样子,将各种车子横七竖八地泊在了路口,把村口的小路堵得严严实实,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棍子,铁管一类的武器,看上去就像是要聚众闹事一般。 孙建文见了,立即上前把东西都收了上来。 “咱们是做好事,不是来闹事的!” 说着,他把那些武器都锁到了桑塔纳的后备箱里。 重新上了车,他加大了暖风。显然那个漂亮的花格子衬衫,不能帮他阻挡外面的严寒。 “你管他们呢!他们又不敢真的用,村民们都那么厉害,不拿点东西防身怎么行?”张晓莱显然不太同意他的做法。 “去你的!我他妈是求财的,又不是来要命的,真闹出事情,我这叫寻衅滋事,聚众斗殴。警察追究起来,我就是主谋,到时候我的网站也干不下去了!不懂就少参合!”早晨的交通堵塞让孙建文一肚子气。 张晓莱从小没有被人骂过,被他这样一说,眼睛就红了,她掏出一张面巾纸,捂在嘴边,抽泣了起来。 孙建文见了只好伸出那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擦掉了她的眼泪,温柔地对她说:“好了好了,我没吃早点,血糖有点低。别生气了!哎呦,宝贝,真是委屈啊……” 哭过之后,张晓莱的肚子出奇地饿,她用手擦了擦窗户上的水花,看了看窗外。似乎是想找个卖早餐的摊点。但是显然在这样的雪天,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受这种苦的。 不远处几个早起的村民揣着手,冷冷地望着他们,不时还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辆卡车从村子里开了出来,司机见到了堵在路口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他们见了,立即把这辆卡车包围了起来。 司机很生气,跳下来指着他们骂:“好狗不挡路,你们这是干嘛!” “你还问我们干嘛?你车上都是什么!” 司机被问得一愣,结巴地说了句:“货,拉的货!” “打开给我们看看!” “对,给我们看看!” “我家的货,凭什么给你看!”司机隐隐地感觉事情不对劲儿了。 孙建文从后排座位上拿了一件大衣,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然后打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张晓莱也戴好了帽子,紧随其后。 “我是团力网的记者,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贩卖宠物猫,有这事情吗?”孙建文说。 司机听到这话,脸上立即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我,我们有许可证的!” “找来我看看。” 司机听罢只好钻上了车,一边拨打手机,一边在杂物堆里面翻找。翻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然后坐在里面面无表情地等待着。 车下面的人看到他在车里开着暖风,而自己在雪地里站着,气得拼命地拍打车门,要把他拉下来。但他已经紧锁了车门,任凭人们在外面如何唿喊,他也不抬眼皮。正在人们闹的时候,警车慢吞吞地开来了。两个警察身穿厚重的黑色警服,从车里走了出来。一个警察个子稍高,脸色白净,一个个头稍矮,但很敦实。 他们一边走,一边向这群人吆喝着:“谁报的警?” “我,我!”司机跳下了汽车。 “怎么回事?”白警察看了看四周的人。 “我拉一车货,他们堵在村口,不让我走。” “他拉的是猫!是猫!” “我拉猫关你们屁事!”司机见警察来了,又恢復了刚才的底气。 白警察显然之前听过类似的行动,听了这话当即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于是白警察对这群人说道:“人家拉什么货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都让开让开,你们堵塞道路,是违法的。再不让开,一会儿叫交警来,一人罚200块!” “我们是网站的!”孙建文走过去小声说道。 “哪儿的也不能堵路。”白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们也是没办法,你看这一大卡车的猫,我们不堵路,他就开车跑了。” “人家开车跑不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第226页 寒风吹得人们的脸像刀割似地疼,白警察想赶紧息事宁人,回到温暖的汽车里,但是这群人不依不饶,丝毫不肯让步。 “警察同志,”卡车司机抓住白警察的手说,“您看,我这一车猫,都是我从村子家里收来的,送到猫肉馆吃的。都是饲养的肉猫。” 张晓莱一听这话就来气了,笑了一声说道:“听说过肉狗,没听说过肉猫。正常人哪有吃猫的!” “有人吃,就有人卖,怎么了?还违法了?”司机脾气越来越大,以至于嚷了起来。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警察的手,警察轻轻地甩了几下,都没甩开。 白警察道:“行了行了,人家养的是肉猫,都让开吧!” 孙建文道:“还就违法了!你们养猫有许可证吗?有吗?” “啊,你拿出来许可证,给他们看看不就得了!”白警察不耐烦道。 “好,我去拿。”司机终于放下了抓住警察的手,爬上了驾驶室。 白警察转过头,对着这群人说:“爱猫组织吧?你们还真行,大下雪的天,一早就来这里堵着,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警察同志,你看。”司机跳下了车,把证件递给了警察。 孙建文侧过身子,一边看那些证件,一边说:“不对,除了检疫证、运载消毒证、免疫合格证,如果真的是饲养的食用猫,猫耳上还应该有牲畜耳标。” 司机听了这话又急忙爬上了车,把那些许可证放回了原处,然后又跳下来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您也看到了,他们要的证件我都有。耳标也有,你们要不信,我这就打开货车给你们看看。但是咱们可说好了,车箱一开,猫要是冻死了,你们可要赔钱。”说着,他的手又紧紧地抓住了警察的胳膊。 ☆、黑猫3 听到这话有可能牵涉到经济纠纷,白警察顿时就失去了调解的兴趣,他急忙阻拦司机,不让他开车箱门,然后转过身对这群网友说道:“人家这些证件都有,你们有举报意识,很好,但是人家没有违法。” “我能证明他违法,你让他打开车门看看,猫耳朵上有没有耳标!”张晓莱说道。 “好,好,打开车门!”矮个警察无奈地说道。 司机说刚刚只是假意吓唬网友一下,并不是真的要开门,听到警察让他开门,他又不想开了,于是他说:“这猫要是真的都冻死了,你们跑了,我找谁赔去?” “你要是不打开车门,我就把你的车牌照放到网上,让网友人肉你!”一个人说着就掏出了相机。 “让你打开就打开,哪那么多废话!”白警察勐地用力地甩掉了司机的手,一个跨步站到了一米之外,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起来。 司机听了警察的呵斥,只好慢慢地打开了车门。 随着车门的打开,一股恶臭瞬间冲进了人们的鼻腔。一群群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小猫,蜷缩着娇柔的身体,紧紧地挤在一起,它们眯着眼睛,都正在瑟瑟发抖。 “看见没有,都有耳标。”司机拿出了几只猫,丢给了邻近的几个女孩,然后理直气壮地喊道。 几个女孩急忙抢了几只小猫,抱在了怀里。她们轻抚着猫背,心痛得失声痛哭起来。 “有耳标也不行,你闻闻这味道,这么脏的东西,给你你吃吗!”张晓莱义正词严。 “猪圈更臭!”司机憋红了脸。 “现在国家正在抓食品安全。警察同志,如果你让这些猫流入餐桌,你就是罪人。吃死了人,算你的责任吗?你看看这些猫,花色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饲养的,肯定是外面抓来的!有证又怎么样?三鹿奶粉也有证!还是国家免检产品了!”孙建文道。 “那你们说,你们想怎么办?”白警察问。 “把猫给我们放了。” “对,放了!”一群人一拥而上,就要搬笼子。 “放了?我花2万块钱收的!警察同志,我赚钱可不容易!亏了这两万块钱,我可是倾家荡产!”说着司机就拦在了车门口。 “才两万就倾家荡产!”张晓莱喊,“你骗谁!”。 “多少给人家一点补偿呗!”警察想把事情私了。 “哎,哎,别录像,你们这是干嘛!”突然矮警察伸手一指,脸上露出了怒火。 “哦,”孙建文看到一个女孩手持摄像机正在录像,便解释道,“她是录给网站用的。” “录给哪儿的也不行!” “我不是录你们,是录我们自己,证明我们没有使用暴力。” 矮警察听了这话,眼睛瞪得熘圆,怒道:“我们在这,你他……你敢使用暴力!” “不敢,不敢!”孙建文点头道。 “怎么不敢?他们刚才可厉害了,一群人拼命地砸我车门!”司机投诉道。 孙建文咬文嚼字地说:“那叫拍,懂吗?不叫砸!砸有个石字旁,用石头才叫砸,用手叫拍!” “都别废话!”白警察喝住了叽叽喳喳的人群,又转过身对拦车的人们说,“人家什么证件都有,你们硬要拦人家车,多少得给人家一些补偿。” 第227页 “补偿没有!”张晓莱裹紧了大衣,回答得很坚决。 “好,好!”司机恼火起来,伸手抓出电话,拨了出去。 “有人拦车!对,就在村口,叫人,叫人!” 听到他打电话从村子里叫人,人群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警察用手指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抓你信不信!” “你看看他,违法了还叫人闹事!”张晓莱对警察说。 人们越说越激动,最后一个男孩跳上了货车,伸手就要搬笼子,司机立即与他撕扯了起来。人群见他动手,立即一拥而上把司机团团围住。警察被网友夹在中间,他们立即把司机抱住,保护了起来。 正在这时,村里跑出来一群村民,他们个个手持农具,向他们围拢过来。 警察见事情要超出控制,于是急忙把两拨人分开,然后用手指着村民道:“都别把事情闹大啊,闹大了有你们好受的!” “给你一万。”孙建文说道。 “好!”司机答应得太快了。 “凭什么给他钱!”人们吼道。 孙建文觉得自己给多了,就又改口说:“就给你8000。” “你刚刚不说是1万吗?”司机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说道:“那两千我给吧!” 张晓莱拦阻道:“不给!” 那个中年女人说:“没事,我掏。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 说着这个中年女人就拿出了2000块,递了过去。抱着猫哭的那几个女孩仍然在抱着猫哭,这边的情况她们装作没有听到。 司机白了张晓莱一眼说:“人家愿意给,你管得着吗?” “生命都是平等的,你这是残害生命,做什么生意不行,做这种缺德生意!不怕断子绝孙!”一个女孩甩话道。 “生命都是平等的,凭什么吃猫!”另一个人说。 司机一边用舌头舔手指点钱,一边冷笑着说:“你就不吃猪肉?还平等?你吃猪行,猪吃你行吗!” “别提猪,我们说的是猫,猫比猪高级!” “你刚刚不说都平等么!”司机回敬道。 “给你钱就完了,别那么多废话!”白警察吼道。 这些人聚在一起,每人掏了300多块钱,一共凑了8000块,加上刚才那个中年女人的2000块,一共是1万块。 司机领到钱,笑呵呵地一挥手,喊道:“都给你们了!” 警察这才唿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司机刚一闪开身子,人们就冲到了货车里面,七手八脚的把猫搬下来,分散了装到了汽车的后备箱里。 中年女人从自己的奔驰车里拿出了好多条毛毯,将猫分组裹在了里面。人们不禁赞嘆她想得真周到。 ☆、黑猫4 他们将车一路开到了动物收容所。收容所里面的负责人说,等过几天小猫都恢復了体力,猫都会被送到兽医那里去做结扎手术。 收容站的人还说有几只猫可能养不活。由于那个中年女人养猫很有一套,所以她便将这几只极其虚弱的小猫收养了起来。 这个中年女人姓乔,网上的人都管她叫乔阿姨。据说她是个成功的商人,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养猫。现在她收养的流浪猫已经有100多只了。这些猫都被她养在一个农村的小院里。既不扰民,也有利于猫咪的身体健康。她是这次营救活动的领导者之一。 一个开宝马x5的帅气小伙子,也收养了几只品种不错的小猫,他临走时,还顺便还要了那几个女孩的电话。他答应她们,等这几只小猫有了宝宝,一定分给她们一人一只。女孩子们听了,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其他人的家里已经有猫,所以就没有领养。 这些好心的人们,离开动物收容中心的时候,都留下了几百块钱,作为饲养这些猫的经费。在所有人中,只有张晓莱家里没有猫,所以大家都劝她,要她也领养一只。 “我很喜欢猫,但是我爸爸对猫过敏,所以……” 听她这样一说,人们便没有再勉强。但是孙建文却破例领养了一只。 那是一只全黑的,没有一点杂色的小猫。他将小猫抱在怀里,小猫眯着眼,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柔弱地叫了一声:“喵儿……” 人们见了这猫的可爱表情,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收拾好东西,与收容所的人告了别,大家都钻上了车,各自回家了。 “你一张嘴就给那么多!”刚上车张晓莱就埋怨了起来。 “不是后来才给8000吗?!”孙建文有点儿不耐烦了。 “不过也不错,还以为要给多少呢!刚刚大伙儿的钱加到一起是7800,所以我就出了200元,哈哈!” “对啊,咱们两个加到一起不才给了400多块么!刚刚我都把两个警察问傻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多证件需要查。哈哈!” “是,我老公最棒了!”说着她狠狠地吻了孙建文的脸颊一下。 “那个司机太心急了,他要是犹豫犹豫,也许能给到一万二。” “去你的吧,他就是在犹豫,我也不会让你给那么多!那些猫肯定都是偷来的。一看就知道。” 第228页 “不过咱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证明。最近这俩月,国家抓得挺严的,我仔细看了,那些证件好像是真的。” “后来他们又捐给收容所不少钱,你又给钱了吗?”张晓莱问道。 “没给。” “你比我还小气。”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猫。” “不喜欢你还收养?” 孙建文想反驳,但是终究没把话说出来,他转过头,瞥了张晓莱一眼。 “今天那个女孩给你暗送秋波啊。”张晓莱微笑中带着试探性的神情。 “哪个?” “装,继续装!就是录像那个!” “别胡说,那是小方,我们公司的摄像师!她一直盯着我,是等我给她暗号。回来我让她把视频传上来,我估计这次能做到1千万点击。” “1千万次点击大概能赚多少钱?” “那取决于不同情况,我赚钱可不靠这个。” “那靠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瞧,前面有火锅店,这么冷的天,咱们中午吃火锅!” 说罢,他们把车一停,就急匆匆地奔了进去。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孙建文的墨镜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汽。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拉着晓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了。 服务员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双手递上了菜单,简单地说了一句:“请您点菜。” 张晓莱接过菜单,随意地划了几个菜,然后又递给了孙建文,他没点别的,只是要了三大份羊肉片。 “这么冷的天气,要多吃肉才行。” “不用为你的饭量做解释。”张晓莱揶揄道。 服务员接过点菜单,又匆忙地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几个服务员就轮番上来,把点的菜都端了上来。 孙建文迫不及待地把一整碟羊肉倒进了锅里,还不及水开,就夹了好大一团肉,放到了碗里。喷香扑鼻的肉味与芝麻酱那浓郁的味道混合了起来,直冲晓莱的鼻腔,她再也顾不得淑女的形象,狠捞了一大团肉,用力地咀嚼了起来。香味迅速在口腔中扩散开来,让飢肠辘辘的她感觉到了一种源自本能的吞咽*。 两人狼吞虎咽了一番之后,脸色慢慢变得红润了起来,冻麻的双脚也逐渐恢復了知觉。孙建文见到平日里努力减肥的晓莱仍在拼命地吞肉,不禁打趣道: “现在就是给你猫肉,你也吃了吧!” “去你的!我才不吃猫肉!那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没有教养的傢伙,才会做的事情!我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我知道什么叫做野蛮人,什么叫做文明人。” “你也就是说说,如果真遇到饥荒,你肯定有什么吃什么。” “我宁肯饿死,也不会吃猫肉。” “就因为你所谓的教养,你宁肯饿死?” “对!” “你所受的教育难道没有告诉你,生命是第一位的吗?如果你饿死,你父母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忍心吗?”说着他掐了掐晓莱的脸颊。 “那我可以考虑忍痛吃一口。”说完,她将一盘蔬菜倒进了锅里。 “吃了第一口,就会有第二口。”孙建文继续开玩笑。 “吃饭的时候,别跟我找别扭啊!”晓莱有些恼火,停下了筷子转过头怒视着孙建文。 “好好!”孙建文见她脸色不好,立即收了声,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吃了?吃得比我还少?”张晓莱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几乎吃掉两盘肉了,我嘴大,吃得也快,不像你吃得那么小口。” “你猪!”张晓莱白了他一眼,继续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锅里的汤越来越少了。服务员过来给锅里加高汤,长嘴水壶伸过来得有点勐,弹起的水花溅到了晓莱的裤子上。 ☆、黑猫5 晓莱恼火地说:“你怎么回事!干活的时候睁开你的眼睛好不好!” 见到服务员的眼睛,孙建文赶紧绷住了嘴唇。直到服务员道歉离开,孙建文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说:“你还真说对人了,那个服务员的眼睛小得就像是一条缝。” 晓莱听到这话,才转怒为笑,抿着嘴对那个送餐巾来的服务员露出了一丝怜悯的微笑。服务员受宠若惊般,不知所措地笑了笑,这一笑,眼睛变得更小了,就像猪皮沙发上的一条皱褶。晓莱见到这表情,转过头与孙建文对视了一下,然后就“咯咯”地笑出声来。 付过钱,他们穿好了大衣,推开了门。寒风瞬间冻结了他们头髮上的雾水。鞋子因为吸收了屋里的热量,使得他们的脚在结冰的地面上哧熘哧熘地打滑。 门口坐着一个要饭的老人,脸脏得像个黑人,似乎很久都没有洗澡了。她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套着,好像是寺庙里的宝塔。她破旧的裤子上破了几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发霉的棉絮。她那只冻得发紫的手里攥着一把整齐的零钱,这钱也许全是她自己的,只是用来向路人表明:别人都给我钱了。 见他们两个出来,她便迎了上来,向他们讨要零钱。 他们两个灵活地绕开了老人,动作自然流畅得就像是在绕开一棵树。孙建文麻利地掏出了口袋里的钥匙,轻轻一按按钮,车子就发出了开门的声音。他们两个钻进了已经变冷的汽车,急忙发动了机器,打开了暖风。 第229页 “你瞧,将来我得发起一个活动,叫做《收留乞讨老人》,看看有多少人点击参加。”孙建文脸上带着笑意,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冷风里发呆的乞讨老人。 “开玩笑,收留他们?到时候没有人响应你,看你怎么下得来台?哪会有人收留这样的乞丐啊?” “是啊,你连零钱都不给她,又怎么会有人收留她?” 张晓莱听了当即表现出愤怒的表情说:“我当然不会给她钱,因为现在的乞丐都是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骗人也不可能在这种鬼天气出来骗人。” “就算是真的,他们的儿女干嘛去了?” “也许因病早亡了呢?或者参军为国捐躯了?”孙建文觉得这谈话有意思,笑着将话题继续引申。他虽然学的是计算机,但他的性格像个文科生,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找茬抬槓磨嘴皮。 “你大爷,中国几十年没有打仗了好不好?她总有亲戚吧?如果连亲戚朋友都不肯接济,那她的人品得多差劲!而且佛教上说了,凡是前世作恶的人,这辈子才要受苦。她肯定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所以现在才要饭的。”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相信有上辈子?无法证伪的命题,就是假命题,你连这都不知道?” “你就是喜欢跟我抬槓是不是!显你上过清华是不是!你不也没毕业吗?别看我学校比你的差,好歹我毕业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就抬槓,我懒得理你,现在还没完!”晓莱语气越来越严厉,恼火得脸又变成了深红色。 “不是,不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孙建文举手讨饶。 “告诉你啊,我这一生气死了不少脑细胞,你赔!”晓莱用食指尖戳他的鼻子。 “物以稀为贵,死了那么多脑细胞,我破产也赔不起啊!” “你再说?!”晓莱攥紧拳头,狠狠地在他的胸口砸了两下。 孙建文脚踩油门,将车开上了回家的路。 将张晓莱送到了家门口,孙建文将她搂过来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说:“今天下午有个会,明天我再来找你。哦,对了,你还要给这小黑猫想个好听点儿的名字。” “我回来好好想想。” 晓莱跳下车,冲着他微笑着挥了挥手。 ☆、黑猫6 第三章 自从孙建文收养了那只黑猫之后,就总是听到人们议论,说他不该养黑猫。 “如果是狗,黑色的好,辟邪!如果是猫,黑色的通灵啊。” “我就喜欢黑色,我的幸运色就是黑色。再说有必要这么迷信么?我觉得这猫挺好,每天我回家都围着我转。” 每次听到那些话,他都会这样反驳。 其实他并不喜欢猫,他之所以要领养这只黑猫,完全是因为张晓莱在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喜欢黑色的猫。 说起他们的相识,孙建文自己的网站可算得上是个媒人。由于他们的网站是个社交活动网站,所以每个月都会策划一个新的主题,把网友聚集在一起搞点活动。那次的活动主题是相亲,当时就有员工开玩笑说:“孙总,您这个大龄青年是不是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单身终结了?” 他听了说:“是,我妈最近还催我找个女朋友呢。行,那你们就帮我留意一下,找个漂亮点儿的。” 他以为是这不过是句开玩笑的话,却没想到那个手下真的找来一堆女孩的照片。他本想说那天只是开了个玩笑,但他转念一想,也许这件事正是个炒做出名的好机会,于是他就在一堆照片里选了一张。而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就是张晓莱。结果这场本不当真的相亲却假戏真做,真的帮他终结了单身生活。从那之后,他的网站不管有什么活动,张晓莱都会参加。 在上一次营救小狗的行动中。网站把全城爱狗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营救了500条将被送往狗肉馆的小狗。营救活动结束之后,参与营救的人们都挑选了一只小狗作为自己的宠物。张晓莱却并没有领养。 因为她说:“我只喜欢猫,不喜欢狗,这次参加行动只是出于道义。” 有的人提出送给她一只小花猫,她拒绝说:“我喜欢纯黑色的猫,没有一点杂色的那种,只有这样的猫才符合我的性格。” 孙建文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一心想买一只纯黑色的猫,但是跑遍了宠物市场,都没有找到。人们都说,这样的猫实在是太难买到了。这次他终于有机会找到了一只,自然要把它好好地养起来。 自从有了这只猫,张晓莱每次去他家,都要把他晾在一边,跟猫在一起玩很久。孙建文的母亲一直夸晓莱有爱心,将来肯定会疼人。晓莱听了这夸奖,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但是张晓莱最终还是没有替它起个好名字。每当孙建文问起她,究竟要给这黑猫起个什么名字时,晓莱总是说没有想好。一段时间之后,孙建文也就不再追问此事,每当想要唿唤那只黑猫的时候,他也就只好用“黑猫”来代替它的名字了。小猫逐渐习惯了这个称唿,每当听到主人的唿唤,它就会慢慢地跑到他的脚边,用身子蹭他的小腿,并发出享受的唿噜声。 临近阳历年的时候,孙建文的母亲按照老家的风俗,要回去扫墓。孙建文也因为要参加上海的一个会议,而要离开天津一阵子。于是这只黑猫,就只好让张晓莱抱走暂时照顾一段时间了。 第230页 “可是我父亲过敏诶!放你妹妹家不行吗?”张晓莱抱怨道。 “但是实在没有地方啊,我妹妹家养了一条大狗,肯定会欺负它的。” “好吧,我把它锁在我的卧室好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 “必须尽快回来,别忘了1月5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只能是尽量,因为那天够呛能买到机票。即使回来,可能也要深夜了。” “我不管,我不管!” “我尽量!” 一月五日是张晓莱的生日,她很希望孙建文能跟她一起庆祝。她已经约好了昔日的同窗,以及她喜欢的、不喜欢的一大堆朋友,如果孙建文能在那天出现,她就可以骄傲地向朋友们宣布自己即将告别单身了。所以孙建文说要参加会议,让她感觉很是恼火。 ☆、黑猫7 第四章 张晓莱做了一宿的噩梦,在梦中她与一个黑色的巫师打了几场恶仗,累得她精疲力竭。 在最后一个梦里,她梦见了侵略者,以及国家的毁灭。她感觉自己正处于二战时期,穿着民国的学生装,四处躲避着日本人。 日本人穿着奇怪的黑色军服,提着步枪,正在逐户地屠杀百姓。她找到了一个地窖,蜷着身体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日本人举着枪,在地窖里转了一圈,她摒住唿吸,感觉心脏都要跳了出来。最终,日本人还是离开了。就在她感觉已经安全,正要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时,突然一双黄色的眼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双骇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地窖里分外地吓人。 她轻轻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她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日本人还是听到了响动,便又重返回地窖里,这次日本人发现了她,鬼子拽着她的头髮,硬将她拖了上来。 就在日本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扑向她的瞬间,她惊叫着坐了起来。受惊的黑猫一闪身,就从她的胸口上跳了下来。 “该死的傢伙,你压到我的胸口了!怪不得我做了一夜噩梦!”晓莱感到有些恼火。 猫站在地板上,用那它双反着金光的黄色眼睛凝视着她,好像正在试图理解她的话语所隐含的意味一般。张晓莱打开灯,俯身操起地板上的拖鞋,黑猫“嗖”地一声就跑出了她的卧室。 直到中午,她才再次醒来。当她起床的时候,见到他的父亲正在用小鱼餵猫。 “这猫可真乖,给它铺了一点儿猫砂,它就好像懂事一样,一点都没有尿到外面。” 张晓莱问道:“没做早饭吗?” “我跟你妈连午饭都吃完了,你赶紧去找份工作吧,晚上不睡,早晨不起,这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我将来有富翁养活,还用工作吗?” “女孩子要自立自强,就算家里再有钱,也要有一个自己的工作。至少可以提升你的气质。” “行啦行啦,日本的女孩子都是全职家庭主妇,也没见气质有多差,我妈工作一辈子,也没见气质有多好,跟卖菜大妈一样。还不是因为你没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卧室里的母亲听到了这话,快步走了出来,“有跟爸爸这样说话的么?” “哎,孩子说得也对。我当时要是不当工程师,而是去当警察……谁知道后来公务员这么赚钱啊,那时候警察都没人当的。”父亲赶紧打圆场。 “你要是有这猫一半儿听话就行了。”母亲抱起了小猫,它依偎在她的怀里,眯着眼睛,嘴角向上翘起,就好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既然你们喜欢,你们就养着好了。” 晓莱洗了澡,换了衣服,画好了妆,穿上皮大衣,又挑了一个最贵的包,一边穿靴子一边说:“晚上我不回来吃,今天跟朋友出去逛街。” “午饭我给你热热,吃了再走。”父亲道。 “来不及了。”说完,她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黑猫8 第五章 孙建文并没有告诉晓莱,他这次出差有摄影师随行。因为一旦告诉她这些,她便会疑神疑鬼很长时间。起初他为了避免公司的人说闲话,指定的是一个男性摄影师随行。但由于这时已经临近元旦,那个男摄影师想回家探亲,在工作上不是很配合。 摄影师的不服从,让他在其他下属面前感到很是尴尬。最后还是小方主动申请接替了他,尽管他知道方婷婷另有目的,但这还是让他感到很是感激。 在飞机上,孙建文不能上网,便一直看体育画报。方婷婷坐在他的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聊起了足球。起初他并不太想理睬她,但随着聊天的深入,他这才发现小方是个真正的球迷。 大部分喜欢足球的女孩子,尽管在追星时表现得很是疯狂,但如果问她们什么是越位,她们大多未必能解释清楚。更不要说各种复杂的战术,以及微妙的队形调整。 但是方婷婷不同,对于这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对于欧洲的某些球队,她了解得甚至比孙建文还要详细。慢慢地他们的话题又转到了nba上,出乎孙建文意料的是,方婷婷居然说自己最喜欢比赛的最后一分钟。 “是吗?呵呵,我觉得你是当教练的材料。只有真正懂战术的人,才会喜欢篮球比赛的最后一分钟,那是整个篮球比赛的精髓所在。” 第231页 下飞机的时候,一直表现拘谨的孙建文,已经与方婷婷聊得热火朝天了。最后他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聊得确实很开心。 到达了宾馆之后,他拿出了身份证进行登记。 当见到他开了两个房间之后,方婷婷的大眼睛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孙建文也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天下午的会议,无聊得令人昏昏欲睡。一系列毫无建设性的议题,都像诗歌朗诵式的无趣,每个公司的老总都在变着法子地吹牛,这让孙建文感到头脑发木。 晚上的酒会,孙建文见到了几个风险投资商。尽管其他网络公司的老总都在夸夸其谈,吹嘘着自己网站已经取得的成绩,以及未来的广阔前景,但投资商似乎只对一直保持低调的孙建文更有兴趣一些。 其中有一个秃头的李总,自称与政府关系非常密切,很有背景。现在想做这方面的投资,他对孙建文的网站尤其感兴趣。但他提出了一些非常过分的股权要求,使得孙建文不得不立即回绝了他的“好意”。 在这个并不缺乏美女的酒会上,长着一副天使面孔的方婷婷在人群中格外地显眼。就连天天与她在一起的孙建文,也不得不承认她今天格外光彩照人。孙建文的几个老相识在知道方婷婷是他的摄影师之后,立即对他竖起了拇指,连连称赞道:“有水平,好福气!” 这使得孙建文感到很是尴尬,但方婷婷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那个秃头的李总,似乎不只是对孙建文的公司感兴趣,眼睛也一直死死地盯着方婷婷看。当孙建文偷着告诉方婷婷这一点时,一直对此类事情感到得意的她,却突然显得很是惊慌。 这天晚上,方婷婷借着酒意,赖在孙建文的房间里聊天,一直到很晚都没有离开。最后孙建文不得已下了逐客令。他知道方婷婷喜欢自己,但他不想惹麻烦。 因为之前他有过几个朋友,他们也都是歷尽千辛万苦,才创业有成,但欲望迷瞎了他们的双眼,有的在有钱之后,就包养了小三,有的则出入各种风化场所,最后使得他们陷入了不尽的麻烦之中。 孙建文不想让自己重蹈他们的覆辙,毕竟事业才是他追求的第一目标。而且现在看来,他与张晓莱情投意合,感情十分稳定。事实上,他在心里已经盘算着该什么时候与张晓莱结婚了。所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想节外生枝。 但方婷婷一直紧逼不舍。在宾馆的最后一天,她硬是扑到了孙建文的怀里。 她美丽的面庞,明亮的双眸,芳香的秀髮,使他心跳不已,几近失控。 “如果你是担心未来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即使你很穷,即使你不是公司的老总,我也会喜欢你。” “你是个好女孩,你现在只是陷进去了。”孙建文试图推开她,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轻柔,以免弄疼她,或者让她感到丢脸。 但方婷婷抱他很紧。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我在你跟前那么久,你为什么没有喜欢上我,而偏偏喜欢上了她?她哪里好?我哪里不如她!”方婷婷哭了起来。 “这样不好,小方,你喝醉了。” “我有没有喝醉,你自己知道。”方婷婷松开了手,低垂下头,长发挡住了她的双眼,她用手抹了抹眼泪,转身轻轻地离开了。 她幻想孙建文会把她叫回来,哪怕是一声嘆息,她都会停下脚步,转身扑在他的怀里,但是孙建文没有任何表示。 “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方婷婷抽泣着说,“是我太傻了。” 说罢,她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黑猫9 第六章 自从收留黑猫之后,晓莱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因为害怕这只黑猫,她甚至都不敢与这只猫对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要锁好卧室的门,生怕小猫钻到屋子里面来。 因而她的父亲也就担负起了照顾小猫的工作。 每当见到父亲照顾这只小黑猫,晓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黑猫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敌意,因而每当她回家的时候,都会立即站起来,躲到黑暗的角落里,然后用它那双闪光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这使得晓莱时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爸,你离这猫远点,餵点吃的就完了,天天搂着算怎么回事啊!” “哎?这猫不是你抱来的吗?”父亲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抱来的,你也不至于天天抱着它吧?” “好好,不抱着。”老张一松手,黑猫就无声地跳到了地上。 “这黑猫是小孙的,他出差没有人照顾我才抱回来的。人家都说:黑猫不吉利,通灵的,你身体不好,让你躲它远点,不是为你好吗?”晓莱尽量温柔地解释。 “我觉得这小猫挺好,挺吉利,现在我一见到它就神清气爽。我才不信那些迷信的说法,这猫跟人一样,懂事极了。我天天退休在家,陪猫玩儿会儿还不行了?” “行,行。”晓莱不耐烦地转身回到了卧室,锁好了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晓莱家吃红烧肉。黑猫闻到了肉味,便不停地在老张的脚边蹭来蹭去,不时还“喵”地叫上一声。 第232页 老张怕晓莱说他,便不动声色地偷着吐了一口肉在手心,然后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哎呦!”老张触电似的抽回了手,小猫哧熘地窜到了沙发下面。 “爸,怎么了?” 晓莱的母亲把头凑过去一看,问道:“你的手怎么破了?” 老张忙掩饰道:“没事,没事。” 说罢他就站起身,跑到卫生间去洗手。 “准是那该死的黑猫咬的!”晓莱气恼地说,“早就告诉他躲这猫远点儿!” “没事没事,小猫不知道深浅,我手上有肉味,它准当是肉了,哈哈哈!”老张一边洗手,一边冲着外面说。 正在老张洗手的时候,黑猫又偷偷地熘了出来,趴在桌子下面发出了舔东西的声音。晓莱低头看了看桌子下面,立即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跨步过去狠狠地踢了黑猫一脚。黑猫“喵”地一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它趴在地上缓了缓神,然后又钻回了沙发下面。 “你踢猫干嘛!”晓莱的母亲有点儿生气了。 “它刚刚趴在地上舔血!”晓莱同样生气。 “不是血,不是血,”老张跑出来说,“那是菜汤,猫饿了。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用力踢猫,这么小的小猫,禁得住你这么用力踢吗?”老张一边把猫从沙发下面抱起来,一边生气地说。 晓莱把筷子一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夜里,张晓莱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脖子上挂的耶稣像不见了,她到处去找,也找不到。正在她想要问父亲有没有看到的时候,却发现父亲的脸已经变成了乌紫色,一条鲜红的舌头探出了嘴巴,两只黄色的眼睛正仇视地凝望着她。 她的视线越过父亲的肩膀,发现在他的脖子后面,有着一条黑色的尾巴。 父亲像是觉察到她看见了那东西,便突然阴森地笑着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在他笑的时候,露出了猫一样的尖牙。 ☆、黑猫10 第七章 “那只猫上辈子是二战期间的合魂。”神婆翻着白眼说道。 “合魂?”晓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后背发凉。 “惨死的女孩的灵魂,被日本鬼子的恶灵所缠绕,两个灵魂合在一起,永世不得超生。在万分痛苦中,形成了专门害人的恶鬼。后来偶然遇到野猫下崽,它钻入了母猫体内,借腹投胎,成了黑猫。” “啊?那怎么办?”晓莱感觉冷极了。 神婆换回了黑眼球,两眼恶狠狠地一瞪,斩钉截铁地说道:“弄死它!” “不行啊!那猫是我男朋友领养的,弄死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必须弄死它!这猫会媚术,现在已经把你父亲变成了奴才!再过一段时间,你父亲就会重病发作,被它招了魂儿去,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真的不行!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别的方法?把它送走!” “都说了不行,我男朋友领养的!” “你男朋友,如果跟这猫在一起呆时间长了,肯定会变心!将来如果你们生了孩子,这猫的合魂一定会钻到你的身体里,借你的身体投胎成人,到时候定会剋死你们全家!”神婆的声音阴森森的,吓得晓莱紧紧地抱住了胳膊。 收了五百块钱,神婆给她用红纸包了点儿香灰,对她说:“放在枕头下面。” 回到家,她就按照神婆的话去做了。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做噩梦了。 她梦到: 父亲偷偷地熘进了她的房间。她从梦中醒来,奇怪地看着黑暗中的父亲。父亲却坏笑着把食指放在了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突然,他父亲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扔到了晓莱的枕头边上,晓莱吓得拼命后退。 父亲见到她这样害怕,摇了摇头,便又重新拎起老鼠,转过身走掉了。 晓莱分明见到,父亲的后脑已经空了,那只猫蹲在脑壳里面,尾巴正紧紧地缠在他的脖子上,尾巴末端犹如肉虫一般不停地蠕动。晓莱吓得尖叫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来,看了看表,刚好凌晨零点十五分三十秒。看上去就像是少了一个边的十字架。她吓得急忙伸手到怀里去掏,这才发现一直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不见了。她勐然回忆起,几天前她确实曾经梦到过自己把耶稣像丢了。现在梦境变成了现实,让她后背生出一阵阵寒意。 她跳下床,打开灯,翻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但是都找不到。忽然间她想起来,自己回家时先是洗了个澡,所以十字架应该是被自己摘下来放到了卫生间。 她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赫然发现客厅里一双黄色的眼睛正悬在半空中,死死地瞪着她看,那双眼睛所在的位置分明就是一个人的高度,她吓得“呀”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父母听到她的叫声,急忙出来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晓莱这才看清原来那只猫正趴在五斗柜上,所以才有了那双悬在空中的眼睛。 晓莱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把抓过猫,打开窗户,就把它从楼上扔了下去。 她的父亲急忙阻拦,但是等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猫尖叫着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老张见到这一幕,轮圆了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晓莱捂着脸愣了很久,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一只猫。 第233页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做好了早餐,端到了晓莱的嘴边。晓莱头昏脑胀,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反覆回忆了一下昨夜的事情,她才确定那都不是梦。 “我爸呢?”晓莱见屋里没人,没好气地问道。 “出去找猫了。” “死了,还找什么找!”晓莱一听这话火气就往头上窜。 “死了也要找到,埋起来,总不能死无葬身之地吧?”听她的语气,仍然在生晓莱的气。 “埋起来干嘛?让它天天缠着我做噩梦是吗?你们两个人退休了,整天不干点儿正事,出去玩也行,摆弄一个破猫干什么!” “哎,你这孩子,我们退休了又怎么了,好歹我们干了一辈子,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还有,猫不是你拿来的么?” 晓莱被这句话噎得喘不上气,穿上大衣就要走。 她一打开门,父亲正好在外面,手里还抱着那只黑猫。 老张见了晓莱,就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样,越过她的肩膀,对着屋里的老伴儿喊:“奇蹟了,居然还活着!昨晚外面至少零下十度,从三楼扔下去,居然没死!就脚摔伤了,不过问题不大,人家说骨头没事!” 晓莱听罢,吓得急忙跑了出去。 ☆、黑猫11 第八章 晓莱过生日的那天,孙建文回来了。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没有告诉晓莱。而是直接去了她们聚餐的餐厅。当晓莱见到孙建文时,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回来了?” “不欢迎我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周围的人起闹。 说着她跳起来,扑到了孙建文的怀里,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孙建文从怀里掏出礼物,晓莱吓了一跳。因为那动作,很像是她父亲从怀里掏老鼠的样子。晓莱接过礼品盒,抽开了丝带,发现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盒子,打开这个更小的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红布包。 “你这是干吗啊?里面不会还有一个纸包吧?”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打开红布包,里面是一枚闪亮的钻石戒指,那颗钻石大得惊人。 “呀!”晓莱兴奋得脸都红了。 一同来庆祝晓莱生日的同学们,发出了赞嘆的惊唿。 “恭喜,恭喜!”有个男生脸色不太好看,但依旧带着酸涩的微笑恭贺道。 孙建文重新落座之后,问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爸爸没事吧?” “啊?”晓莱再次睁大了眼睛,她问:“你都知道啦?” “你上次说过啊,你父亲不是过敏吗?你在屋子里养猫,他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晓莱面露苦象,声音小得就像是蚊子。 “那就好,其实是因为你喜欢那种猫,我才把猫领回来的,既然你父亲没事,猫可以给你养。” “其实,他这些天一直咳嗽。”晓莱急忙打断他。 “哦,那一会儿晚上我去你家,把猫领回来吧。” 晓莱先是如释重负,但紧接着,她就更加恐惧了。因为她想起了那个神婆说的话。 “那猫,我觉得不适合,要不这样,咱们再领养一只别的品种的猫吧,我不喜欢黑色的。” “啊?你原来不是说……” “那是原来!”晓莱有点儿恼火。 周围的同学听他们两个在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都安静了下来,一听到他们是在商量领养小猫的事情,一个人立即说:“我家有小猫,特别好,特别听话,刚出生,跟肉丸子似的,可爱极了,要不我给你两只?” 晓莱的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们发现这一点之后,不禁都笑了笑。 “因为,因为我这些天一直做噩梦。那黑猫不行!”晓莱转过头对孙建文说道:“真的不行!咱们不能继续养它了。” “是嘛?”一个男生说,“我养猫也做噩梦。养狗就没事,养什么都没事,就一养猫,肯定就会做噩梦,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生病。” “什么猫,哪里来的?”一个女同学问。 “黑猫,领养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黑猫?黑猫你也敢养?” “为什么不敢养?”孙建文有点不喜欢这个话题了,语气也变得生硬了些。 “黑猫通灵!” 一起吃过饭之后,朋友们都各自回家了。孙建文开车送晓莱回家。在车上,他很是恼火。 “那猫,送走是绝对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我当着所有网友的面领养走的,万一他们知道我把猫扔了,他们会怎么看我?” “你换养一只呗!” “换?换完要还是不行呢?” “不可能,就是黑猫有问题!” “好好,就算换了,你那个神婆不也说了吗,它还会回来的。” “让人把它锁起来不就没事了。” “总之不行,我去你家拿回去养,我养了那么久,不也没什么事情吗?我觉得你这就是迷信。前一阵爱猫爱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弄死猫的心都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34页 晓莱委屈地撅起了嘴,不出声地哭了起来。她用手背抹着眼泪,孙建文见了急忙去哄。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想办法把猫处理掉,行了吗?” “恩,好的。”晓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进了晓莱家,孙建文照例向她父母问好。原本阴沉着脸的父母,见到孙建文格外亲切。孙建文见晓莱的父亲抱着黑猫,便惊讶地问道: “伯父,您咳嗽好了?” 他一愣道:“啊?好了,早就好了。” 想来他也许并不知道孙建文是问哪次咳嗽。孙建文转过头看了看晓莱,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接走了黑猫,晓莱终于睡了一宿好觉。 第二天孙建文问晓莱,他又问起她父亲为什么不过敏了。晓莱没好气地搪塞道:“还不是因为那黑猫邪性!现在你信了吧?” 孙建文放下电话后,被这话吓得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他低下头,对坐在地板上的黑猫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你是个坏猫猫,所以把主人的病治好了。你到底是好猫猫,还是坏猫猫呢?” 孙建文一伸手,小猫就跳到了他的腿上,转了个圈,蜷缩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妈妈说你是鬼,可是你把你姥爷的病治好了,看来你也不是很坏呀!我脚气最近挺严重的,要不你也帮我治治?”孙建文抚摸着它柔软的毛髮道。 孙建文抓起猫的前肢,跟它面对面地说:“说话啊,你到底是好猫猫,还是坏猫猫?” 黑猫听不懂他说的话,挣扎着跳了下来,转过身扭着屁股,走到了太阳充足的地方,好好地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然后继续唿噜噜地睡觉了。 ☆、黑猫12 第九章 这些年气候越来越反常,今年春天来得格外早,初春原本该是一年中最干燥的时候,北方却下了一场大暴雨。南方暴雨尤其地大,以至于形成了泥石流。 这天,孙建文又组织了一群网友,他们都带着几万块现金,自驾跑去了四川,因为郭美美的事件,他们说信不过红十字,所以要将钱亲自捐到灾民手里。 晓莱满心欢喜地跟着去了。但是一上车,晓莱的火气就爆发了。 “你带着这破猫干什么?” “啊?它非要跟着来,我走的时候,它抱着我的大腿,喵喵地叫。这么一个小东西,又不占地方。” “可是我害怕它!”晓莱怒吼道。 “我妈天天跟一群老太太打麻将,没空照顾它。” “你妈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吗?” 孙建文听了这话有些恼火道:“我妈干什么还要听你的安排吗?” 晓莱见孙建文火气大,便撒娇道:“我看是它的媚术把你迷惑住了!” 孙建文讽刺地“哈哈”一声,然后拉长了脸道:“那我可是基情四射啊,这猫是公猫!” 晓莱忍不住笑出了声,沉默了一会儿,晓莱继续撒娇道:“我不管,我不管,把它放后备箱,然后咱们住宾馆,我晚上可不跟它在一起。” “灾区哪里有宾馆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好好好。” 黑猫在后排座位上,还不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被人安排到了后备箱。它不时站起身子,两只肉肉的前脚趴在窗子边,一边看着窗外的景物,一边“喵喵”地叫唤,好像一个孩子在问:“这是哪里?” 随行的网友中,有几个是那次营救行动的参与者,他们都格外喜欢这只黑猫。尤其是那个乔阿姨,抱着黑猫简直就不愿意撒手。 “她喜欢,送给她好了。”晓莱看着后视镜里的中年妇女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收养的,人家敢要吗?这些人都拿猫当命,所以也以为你拿猫当命了。”孙建文说。 “我可没他们这么变态。”晓莱恼火道。 “这不叫变态,这叫爱心。人家为了救助流浪猫,花了多少钱!”孙建文没好气地回答道。 晓莱转过头,不再理睬他。 其实这次行动中,让晓莱不舒服的,还不只是这只黑猫,还有上次营救活动中的那个负责录像的女孩,她也参加了这次活动。晓莱凭着女性与生俱来的本能发现,这女孩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孙建文。晓莱每次见到她,都感觉她那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所以她很喜欢当着这个女孩的面,对孙建文作出一些特别亲密的动作。 几天的艰苦行程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四川灾区。一下车,晓莱的高跟鞋就陷在了泥地里。 “早就跟你说别穿这个了!”孙建文不太高兴地说。 但最后他还是背起了晓莱。行走在泥泞的路上,两个人的重量使得他的脚陷得格外深。不一会儿,孙建文的后背就都湿透了。 进入山区之后,他们见到了遍地的帐篷。泥石流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网友们带了很多慰问品,都亲自交到了灾民手中。孙建文还给每户灾民送了一千块钱,让他们自己购买所需物资。 拍了些照片,录了几分钟的录像,他们就开车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晓莱很心疼地说:“老公辛苦了。” 第235页 孙建文却不太高兴说:“以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本来就累,还背你那么久。” 晓莱听了有点不高兴,转换话题说:“钱你都发完了?” “发完了。” 晓来笑着说:“你还挺大方,真给啊?” 孙建文仍然板着脸说:“可不真给!难道跑这么远来装样子?”孙建文语气依旧不客气。 “上次你可是给300多都嫌多呢。” “当然了,那次是救猫,这次是救人。”他的语气愈加不耐烦起来。 “世界上那么多人都穷,你怎么不去救,你以为你是超人?”晓莱讨厌他的语气,忍不住这样说,虽然她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这个话题,但是她确实忍不住。 “我是救急,不救穷,救穷是国家的事情。” “这次救人,才来了十几个人哦。” “路远啊,时间又长,不是每个人都能请下来假的。我说你这人有点儿好心眼儿行吗?” 晓莱听了这话,又抹起了眼泪。见孙建文不理睬她,抽泣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沉默着望着窗外,几个小时也没有对孙建文说一句话。但孙建文就像没注意到一样,也不哄她。 晓莱回过头愤愤地看了黑猫一眼。黑猫正埋头在自己的尾巴里睡觉,它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晓莱回头的一瞬间,睁开了一只眼,偷瞄了晓莱一下。 晓莱隐隐地感觉到,这些天神婆说的话已经开始应验了。她明显地感觉到,这几天以来,孙建文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 车队行至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晓莱让孙建文去给自己买水喝。孙建文通过步话机,让车队都停靠在了休息区。人们一下车,就如群蜂出巢一般地涌向了小卖部,还有旁边的公共厕所。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晓莱抓住了后排座位上的黑猫,把门开了一条缝,把猫丢了出去。 当天晚上,到了饭店,孙建文才发现猫不见了。 他在车上四处翻找,但就是不见猫的踪影。晓莱装作很伤心,但是心里却高兴得不得了。可是她并没有开心很久。几分钟之后,那个中年妇女乔阿姨,就笑嘻嘻地把黑猫从自己车里抱了出来。 她说:“我一回到车上,就看到这个小傢伙在我车门口蹲着,我就让它上车了。” 晓莱感觉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强烈的怒意如将喷发的岩浆一般,拼命地寻找着发泄的渠道。她狠狠地咬紧牙,将火气压在了喉咙里,以至于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晓莱几乎没有吃晚饭。孙建文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说:“噁心。” 众网友听了这话,连连祝贺,孙建文的脸都烧红了。 在网友们的闹笑中,孙建文在晓莱的脸上啃了一口,晓莱这才吃了点饭。 众人中,只有一个人闷闷不乐,这个人就是孙建文公司的那个负责录像的女孩子。 她越是不高兴,晓莱笑得就越是灿烂。 黑猫在乔阿姨的怀里,用那双闪着金光的大眼睛,不动声色的盯着晓莱,这让晓莱时刻感觉自己如芒在背。 ☆、黑猫13 第十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孙建文仍坐在公司里,埋头于新的企划案。 在企划案中,夹着一张光碟。孙建文以为是ppt文档,便将它放到了电脑里,点开之后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是无声的,看上去像是车载录像。在录像中,孙建文看到了自己的汽车。车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黑猫从车上灵巧地跳了下去,最后消失在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之外。 孙建文这才明白,为什么黑猫会跑到乔阿姨的车上。 他用手掌搓了搓额头,关上了电脑。然后站起身,在窗边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外面夜色阑珊,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疲惫至极。于是他披上风衣拿起钥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准备找个地方喝一杯,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这时,他听到外面的公共办公区里有声音,便摒住了唿吸往外面看。他看到在漆黑的办公室里,有一团幽暗的白光,隐约间还听到了人唿吸的声音。孙建文的身上顿时就起了层鸡皮疙瘩。他紧咬牙关强作镇定,悄声走到了电灯开关前,勐地按下了开关。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团光是电脑屏幕的反射光,而唿吸声则来自于方婷婷。他这才放下心来。 “小方,怎么都这个时间了还没走?” 方婷婷疲惫地抬起了头,看了孙建文一眼说:“下个月的企划还没有改完,改完再走。” “不在这一时,你快回家吧,这周不行的话,就下周再交。” “恩,刚刚想走来着,但是天太黑,我有点害怕。” 孙建文“呵呵”一笑,说:“走,我送你回家。” 开车路过一间酒吧的时候,孙建文减慢了车速。 “要不下去喝一杯?”他问。 “嗯。” 他能听出方婷婷声音中的颤抖。 在酒吧里,他们各怀心事地喝了两杯酒,然后又回到了车里。这时东边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黑夜即将过去。 “那个视频光碟是你放到我桌子上的?”他尽量装得很随意。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嗯。” 第236页 “为什么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根本就不喜欢那只猫。你应该懂的。那只是一个专题。” “恩。” “所以我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要放走那只猫。” “恩。” “我们快结婚了。” “我也是。” “哦……那恭喜你。” “恩。” 此后一路再无言语,孙建文默默地将她送到了楼下。 “你要跟谁结婚?”他终究没有忍住。 “跟你有关系吗?”方婷婷开门就要下车。 “就是问问。” 方婷婷转过了头,流下了眼泪,她哽咽地说道:“显示你关心下属吗?” “我……”孙建文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觉得我在破坏你们的关系吗?是,我就是想破坏,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要破坏!因为那个人不值得你喜欢。你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是真的喜欢她吗?你眼里只有工作,感情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项任务,找一个女孩,结婚生子,交差了事。” “你们当初交往的时候,是那么认真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炒作,炒作,你的眼里只有炒作!在你的眼里,只有点击量才是最重要的,除了点击量,你什么都不在乎!” “那个专题不是你策划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会假戏真做?”方婷婷哭得眼睛都红了,她用抹了抹眼泪,不想让他看到。 “可是那样对她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当初做那个同城约会活动的时候,所有的参加者都是为了网站奖金来的!她也不例外!只有你那么傻!” “我当时正好没有女朋友,我妈催得又紧,我感觉她长得不错,所以我就……” “她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娇小姐!” “我不这么觉得!”孙建文听了有点生气。 “你白痴!”方婷婷吼了一声,打开车门就跑了下去。 ☆、黑猫14 第十一章 “我朋友的公司有份工作急缺人,刚好是你学的专业,你来吗?”孙建文试探道。 “不去。”她的回答很坚决。 “为什么?” “我又不是没钱花,再说我都跟同学们说了,老公有的是钱,如果我出去工作,让他们知道了我该多丢脸啊!” “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坐吃山空不是更丢脸吗?” “可我是女人啊!”张晓莱感觉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不禁加重了语气。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该工作吗?” “我将来要生孩子,生孩子有多痛苦你知道吗?而且要把孩子养大,给孩子餵奶,身材都会走形的。我为家庭付出那么多,当然要你养活我,难道让我找一个我老爸那样的没用男人?我妈刚修完产假就得出去工作,现在落下了一身毛病!如果你能替我生孩子,那我就去工作养活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死了,我倒宁愿有一个没用的爸爸,至少他能陪我一起看球!” “你管得着吗?我乐意!” “那万一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穷人,养活不了你怎么办?” “我老公那么有本事,不会变成穷人的!”张晓莱圆滑地打了一个太极。 “万一呢,万一我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了穷人……” “你公司是不是出问题了?”晓莱警惕地问道。 “啊。”孙建文大脑没有反应过来,反射性地发出了这声音。 “公司怎么了?”晓莱很紧张。 “其实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公司出问题的话,你还不赶紧去想办法?”显然晓莱真的认为公司有问题了。 听到这话,孙建文心里感觉有点儿堵,便没好气地问:“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告诉你,早就跟你说了,都是那个黑猫方的。我让你把黑猫扔掉,你就是不同意,现在出问题了吧?” “关那只猫什么事?!”孙建文越来越觉得这谈话无厘头了。 “自从你领回来那只黑猫,咱们就一直不顺!” “那都是你心里的错觉。” “什么错觉,明明就是!那你说猫丢了,然后又在那个乔阿姨车里出现,是怎么回事!” “我还要问你了!”孙建文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火大。 张晓莱做贼心虚,听到孙建文如此大声呵斥,恐惧地一怔,随即她掩饰着恐惧,大吼道:“问我什么!赶紧把那猫扔掉!” “当初不是你说喜欢黑猫的吗?你要是不说,我干嘛要领养它!” “可是我也说了我家养不了!”张晓莱扯着脖子吼道。 “为什么养不了?因为你爸爸过敏是吗?骗谁啊!你满嘴瞎话,一句实话都没有!” 见谎言被拆穿,晓莱“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她抽泣道:“你在外面受了气,就拿我撒气,我就是你撒气筒,你公司不顺,早就说是那只猫方的,你偏不信!你偏不信!” 第237页 孙建文没想到这再寻常不过的聊天,最后竟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重重地嘆了口气,甩门离开了晓莱的家。 回到家,屋里很安静,他猜母亲可能又出去打牌了。 “真好,难得清静。”他自言自语道。 这时的他心情极为失落,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只想一头倒在沙发上好好睡上一觉。黑猫一直蹲在他脚边,眼巴巴地望着他,表情很是可怜。他看了黑猫一眼,黑猫随即转过身向里屋跑。 “等会儿,我一会儿就给你弄吃的。”他有气无力地对猫说道。 “喵,喵,喵。”黑猫不停地叫。 “别急,等一会儿。”孙建文挣扎着脱去外套,走向沙发,他懒得理猫,一心只想立刻扑到沙发上。 “喵!”黑猫瞪着一双黄色的大眼睛,恶狠狠地向他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裤脚,拼命地撕扯。 孙建文心情不好,恶狠狠地用脚底踹了黑猫一脚。 黑猫被踹了很远出去,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锲而不捨地向他扑了过来。他刚一站起身来,黑猫就跑到了他母亲的房间门口,回过头看着他“喵喵”地叫。 孙建文回过头,看了看门口的鞋子,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立即跟着猫,冲到了母亲的房间里,发现他的母亲正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他急忙叫来了救护车。 闻讯赶到医院的张晓莱见到孙建文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看,这就是那猫方的!你还不信!” “没有那猫,我妈就死了!”孙建文吼道,他真有点后悔叫她过来。 “没有那只黑猫,你妈也病不了!” “我妈病了,你都不关心一下,干嘛非要跟那只黑猫没完!” 说完这句话,晓莱才不再说话。 ☆、黑猫15 第十二章 由于送医及时,孙建文的母亲的身体很快就没有大碍了。 孙建文为此特别找了一个护工在家,专门照顾母亲的起居。张晓莱这些天也忙前忙后,母亲一个劲儿地夸奖,说:“这可是个好媳妇。一定要看好了,可别让别人抢走了。” 张晓莱听了一劲儿地沖孙建文眨眼,可他心里却暗自冷笑了一声。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孙建文走出房间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公司秘书的声音:“孙总,你快回公司。有人找你。” “就说我在外地。” 那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说了,但是没用。上次咱们搞人肉搜索,结果有网友去人家家里骚扰。人家家里市局有人,现在警察来了,要求你协助调查。而且那家人也起诉了咱们网站,现在法院都发来传票了,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有没有搞错!那么多网站都搞这个,都没事,怎么就咱们搞出事?国家平时什么都不管,怎么偏偏管咱们?”孙建文火气很大,不禁咆哮了起来。 “老大,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我估计八成是要好处来的。” “好好。”孙建文心里非常不舒服。 挂掉了电话,孙建文拿起了车钥匙就要下楼。 张晓莱偷着听到了一些内容,便跑出来追问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建文没好气地说:“没事,你在家呆着吧!我去去就回来。” 到了公司,已经有一大群人来这里等候他了。 警察刚刚说明来意,孙建文马上就表态:“我们可以删除一切相关内容,并提供骚扰者的信息,我们绝对配合调查。” “删除内容是必须的,骚扰者的註册信息,你们必须如实提供。不过那些信息有用吗?” “我们可以提供他们的ip地址。” 警察可能是没想到这么顺利,互相看了看,然后说:“那好,今天就得办完此事。” 孙建文说:“我这就安排,一会儿我公司的小刘就会给你们把数据都拷贝出来。” 他之所以这样配合,完全是因为不想纠缠,想尽快了事。警察被他打发走了之后,他拿起了法院发来的传票。虽然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事实上他对此事期盼已久,但是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却觉得心烦意乱起来。可能是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牵扯了他的精力,让他越发地感觉力不从心了。 他将传票放到抽屉里,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尽管他知道这有点像猫盖屎,是自欺欺人的把戏,但是放进去之后他确实感到心里轻松多了。 张晓莱一个劲儿地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但是他懒得看,懒得回。在办公室的座椅里,他脑子里面空空如也,一愣神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等他发觉外面已经天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他懒得开灯,便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昏黄路灯灯光,摸索到了汽车的钥匙。 正在他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方婷婷拎着一个纸包进入了办公室,里面装的是汉堡与咖啡。 “别饿肚子了。” 孙建文抬起头,看着方婷婷的脸,感觉她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非常的柔和,由于天气已经变热,今天方婷婷只穿了一件t恤,与一条超短裙,因而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变得愈发诱人。 方婷婷走到他的身边,将汉堡放在他的面前,他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的唿吸声。他还清楚地看到,方婷婷那双拎着纸袋的玉手,正在轻微地颤抖。他们就这样互相对望着,孙建文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以至于唿吸都变得困难。忽然方婷婷俯下身,飘逸的长髮将孙建文笼罩起来,一股清新的发香让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与她激烈地互吻起来。 第238页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动情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在剧烈地喘息声中,他们发疯一般地撕扯对方的衣服,然后赤身*地倒在地毯上。 与晓莱的被动、懒散、应付不同,方婷婷的动作激烈而又娴熟,每一个动作都带有强烈的发泄感。孙建文从来没有过这种激情澎湃的经歷,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到了天堂。在那最美妙的几秒钟里,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就没有存在过,而自己以前的一切追求,都是虚无而又毫无意义的。 事情结束得很快,但他们却都无比地满足。他们*地拥抱着,气息越来越匀,终于睡着了。 当孙建文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孙建文想穿上衣服,却发觉方婷婷仍在紧紧地抱着自己,他只好轻轻地推醒了婷婷。方婷婷醒来之后,凑过去想吻他。但孙建文本能地躲开了,方婷婷没说话,默默地穿上衣服。 “你打算怎么办?”孙建文问。 “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方婷婷恢復了原来的神态。 孙建文“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他暗暗庆幸,但同时又感觉自己有些卑鄙。隐约间,他听到了方婷婷的哭声。他感到有些害怕,急忙问:“你怎么了?” “你一个表示都没有吗?哪怕虚假地说一句你愿意负责?”方婷婷哭着问。 “对不起。”孙建文愈发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找你要什么的。我不是那种人,不过以后咱们保持距离吧!” 见孙建文没有说话,方婷婷哭着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她没有来上班。孙建文心里隐隐发虚,总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黑猫16 第十三章 自从开庭以来,孙建文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头。 在庭审辩论期间,原告拿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证据。让他们感到很是措手不及。其中很多作为网站方才能搞到的证据,原告那里都有。以至于这些证据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这使得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 孙建文一开始声称整件事不过是网友自发的行为,并非网站的策划,所以不必承担全部责任。但是这种说法在原告拿出了一系列证据之后,便越发显得站不住脚。 是不是方婷婷?她最近一直都没有来上班。这个念头让他感觉很是恐惧。终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成真了。他急忙拨打方婷婷的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求和吧!”孙建文对律师说,“我想庭外和解,赔钱我也认了!破财免灾!” “为什么?”律师一头雾水。 “我怀疑有内鬼。” 如果说孙建文怀疑公司有内鬼这件事,已经让他的律师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么后来原告的态度就更是让律师确信此事纯属有人捣鬼了。 因为原告死活不肯接受孙建文提出的和解请求,提出的赔偿请求高得吓人,而且非要一告到底。法院的审理进度之快,也让律师摸不到头脑。因为按照常理,这类无关紧要的民事案件的审理周期,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而他们的案子刚审理了一个多月,法官就迫不及待想要作出判决了。 这一系列事实让孙建文觉得,此案背后一定有只黑手操纵此事,而怀疑方婷婷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原告拒绝和解,使得他想破财免灾,尽快了事的期望落了空。最终法院裁定:被告败诉,并支持原告的一切赔偿请求,共计200多万。同时被告必须登报导歉。 就在孙建文与他的律师对此感到大惑不解的时候,一个颇有背景的风险投资商找到了他。 “听说你最近惹了官司啊。”这个人开门见山。 孙建文一见到他的秃头,就立即想起来他们之前在上海开会时是见过的。当时他提出了一些非常过分的投资要求,他没有同意。而现在这个人又在这个十分恰当的时间找上门来,显然他与此事是脱不了干系的。 “没事,虽然败诉,但是我们可以继续上诉。” “上诉也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孙建文的语气带着几分敌意。 “你说呢?”他的这句反问,让孙建文十分确定那个幕后黑手就是他。 “搞这些事情,其实很没意思。想让我倾家荡产,没那么容易,我大不了鱼死网破。失去了这个网站,我就会一无所有,那时候我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孙建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他知道不该说这些话,但是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哎呀,哎呀,老弟,我来是帮忙的,可不是跟你玩命来的。哈哈哈!”那个人摆着手,突然笑了出来。 “帮忙?帮什么忙!你有什么忙可以帮?!”孙建文的大脑已经被愤怒的情绪占据,以至于相同意思的话,他用不同的语气重复了三次。 “我帮你胜诉,你让我入股。上次我提出的要求确实有点儿过分,要不咱们这样,我投资三千万,你百分之三十,我百分之七十。你继续担任ceo,我做董事长,怎么样?” “三千万你就想要百分之七十。”孙建文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第239页 “你可别忘记了,一旦你败诉,真赔了钱,你之前可策划过不少类似案例,到时候他们蜂拥而上,都来告你,你怎么办?一个赔200万?你赔得起吗?” “你这是干预司法公正!”孙建文拍桌子大吼。 “我就干预了,你能怎么样?”他收起了笑容,绷着脸问。 孙建文感觉一股热气从胸口涌到了大脑,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绑起来扔到窗子外面摔死。但他终究还是咽下了怒火。 他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换了缓和的语调说:“想上市吗?” “不瞒你说,最近视频类网站很火,因为youtube不能进入中国,所以我们很看好类似的网站。你们网站的各个专题策划都很好,流量数据也很真实。这个公司弄好了,真的可以去纳斯达克上市。你们现在缺的就是钱,这几千万是我的个人资产,我先投进去,如果你能做好,后期我再从银行给你整几个亿进来都不成问题。” “我跟你谈的不是愿景,而是现实。如果你真的想搞上市,我就跟你合作。” “肯定要搞。”那个人信誓旦旦。 话谈到这里,火药味已经烟消云散。孙建文也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哦,对了,您贵姓?”孙建文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姓名。 “免贵姓李。” 那个人笑眯眯地递过一张名片,孙建文看到这个人的姓名与头衔,不禁惊得睁大了眼睛。 ☆、黑猫17 第十四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孙建文几乎一直忙在谈判桌上。他在律师的帮助下,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尽管这次合作几乎可以用卖国条约来形容。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那个光头总可以想到办法来化解。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孙建文甚至还没有张口,那个光头似乎就已经猜出了他的用意。孙建文终于认定,他遇到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孙建文找律师诉苦,律师对他说:“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现在是一次力量悬殊的对决,即使合作协议签订得再严谨,对方也仍然可以利用政府的关系从中捣鬼,所以这样的协议几乎是没有用的。” “如果你想要保证自己的权益,必须要拿到现金才行。其他的一切许诺,都是一纸空文,是随时可以翻脸不认人的。” “与其投资给公司,不如让他把钱给你,帐目上的钱,都是数字而已,只要拿不走,早晚都是别人的。” 孙建文深知律师说得完全正确,因而他几经思考,终于想出了应对之策: 他先是在合约上设置层层阻碍,利用各种技术细节来无限制地拖延谈判。他还藉助律师的专业,在协议的用词上斤斤计较,甚至每次谈判刚进行到中午的时候,他就拉着对方的人员去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这种种不可思议,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行为,让对方晕头转向,以至于对方派来的工作人员,精神都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光头听闻此事暴怒不已,他威胁说要放弃谈判。这时孙建文把桌子上的协议统统扔到了地上,然后说了个让对方不得不接受的方案: “废这劲干嘛?干脆你们给我3000万,这个网站全部卖给你们吧!” 几经讨价还价,他最终为自己争取到了2000万的现金,这些钱都划入了他的个人帐户。 得到这笔资金,他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也许正是精神放松的缘故,这一晚他发烧了。他烧得很厉害,眼睛干涩得犹如被胶水粘上一般。 他知道药箱里面有退烧药,但是他懒得吃。慢慢地,他迷迷煳煳地睡着了,在恍惚间他梦见了几年前在大学里,自己风华正茂的样子。同学们现在都在国外了吧?有了这个念头,他突然感觉很悲哀,伤感的情绪逐渐发酵成为悲痛,他抑制不住地痛哭了起来。 他哭醒了,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全身冷得发抖,后背又痛又麻,就像是有亿万只蚂蚁在咬啮自己的后背。于是他爬起来找了棉被,将被子紧紧地裹在了身上,厚实的棉被给了他很强烈的舒适感,他觉得自己犹如回到了子宫,温暖而又安全。 想起自己离开大学时受到的各种阻力,创业初期的种种艰辛,以及这些年来他在公司投入的心血,他不禁再次痛哭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向自己发誓,要用那些钱来僱佣一个杀手,杀死所有的人。在朦胧的意识中,他甚至设计了一个看似周密,实则漏洞百出的行动计划。 在各种怪异的、不切实际的纷繁思绪中,他终于又睡着了。临近中午时刻,他满身大汗地醒来。他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脑海里的一切怪异想法,也都随着黑夜的褪去,而逐渐烟消云散,以至于再也无法想起。这个阴郁的夜晚在他身上留下的唯一的痕迹,就是那双红肿的双眼。 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决定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上次与方婷婷激情的经歷,让他终于认识到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比事业还要美妙的。他不想自己临近终老时,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回忆,于是他决定要出去独自旅行,顺便在旅行的途中,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关于事业,关于他与晓莱的关系,他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第240页 但就在他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母亲的病又加重了。他不得不放弃了旅行。 这天在医院里,孙建文与方婷婷再次见面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女人,却让他毫无缘由地感到开心。他甚至不记恨她出卖了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感到惊奇。 “我听说你把公司卖掉了?”方婷婷明知故问。 “是。”孙建文没好意思戳穿她。 “我现在在另一家公司打工。” “哦。” “你母亲又病了?” “是。今天护工家里有事,我来盯一晚上。”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方婷婷想要转身离开。 “你……你来这里干嘛?” “只是做个体检。”方婷婷回过头笑了笑,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孙建文望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稍微有些出神。他甩了甩头,加快步伐走向了他母亲的病房。 他母亲这次病得比上次要严重得多,从抢救手术之后,她就一直在昏迷,大夫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甚至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能坚持到明天。 天慢慢地黑了,孙建文紧握着母亲的手,趴在病床边睡着了。在梦中,他梦见母亲睁开了眼睛,他高兴地接母亲出院,就像上次一样。可是回到家里之后,母亲的瞳孔变成了猫的样子。黑色的眼睛,变成了金黄色。她张开嘴笑了笑,露出了几颗尖牙。 他感觉后背一阵麻,就惊醒了过来。 黑暗中,仪器仍在有规律地滴答作响,唿吸机依旧在正常的运作。他抱住母亲的胳膊,手臂柔软而有温热,这让她感觉安心了许多。 突然一声悽厉地尖叫响起,那声音离他很近,仿佛就出自在她的脚下,那声音如此尖锐,以至于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感到一双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吓得急忙跳开。 他疯狂地在墙上摸索,终于找到了电灯的开关。白色的灯光照得他两眼刺痛,几秒之后,他才逐渐适应了灯光,环视屋子一圈,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他蹲下身子,想在地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刚刚那怪声的来源,结果发现就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地上有几根黑色的毛髮。那毛髮柔软而又有光泽,与家里的黑猫一模一样。 就在他低着头看着那些毛髮的时候,突然听到母亲的床上有些动静,他不敢抬头看,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从头顶传来,仿佛他的母亲正在用兇恶的眼神盯着他一般。 他一咬牙,勐地抬起了头,赫然发现一个黑影正躲在母亲的头后面。他像触电一样跳起来,跑到床边想一看究竟,结果发现那不过是他家的黑猫。 “咦,乖乖,你怎么会在这里?” “喵!”黑猫回答。 “你怎么来的?” 他一边问,一边翻看黑猫的爪子。发现黑猫的脚下全是泥。 “你怎么找来的?”孙建文越发觉得神奇。 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吓得孙建文全身颤抖了一下。他把猫放在了椅子上,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里?”是张晓莱的声音。 “医院了。” “忙完了?” “恩。” “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没事,我现在也不上班,就在这里守着吧。护工今天有事得回家,现在医院没有人盯着不行。” 他们沉默了很久,但是谁都找不到新的话题。最终晓莱说了句:“太晚了,我睡觉了。你也注意身体。”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感觉最近两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生疏了很多,以至于想谈话都找不到话题。离开一些距离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张晓莱,而她也根本不了解自己。 他放下电话,想坐回椅子。但是猫在上面已经盘起了身子,打起了唿噜。 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又拿起电话给晓莱拨了回去。他走出病房,靠在墙边,电话响了七八声,那边才接起电话。 “我洗澡了,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上次看的那个大仙,地址在哪里?” “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给我妈算算。” “明天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不跟你说了,我光着身子呢!”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走回屋子里,见到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母亲的右手边,紧紧地依偎着她的胳膊。他不知道是该感到温馨,还是该感到恐怖。 ☆、黑猫18 第十五章 “你母亲这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了。”神婆抓住孙建文的手,全身一颤,白眼一翻,就开始说话了。 “您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你肯定是做过出轨的事情了,所以才遭此报应。”神婆说道。 孙建文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我还没结婚。”孙建文试图解释,但又害怕晓莱听出自己话里的含义。 第241页 张晓莱警惕地瞄了他一眼。 “总之,是那个女人带来的厄运。最近工作也不顺利吧?” “得看怎么说。”他回答。 孙建文心想:创业几年,能得到2000万现金,也算是不错的交易了。 “别管怎么说,总而言之,你是遇到了小人就对了。” “恩。”孙建文回应道。 “家里有宠物吧?” 张晓莱插嘴道:“上次我来过,问过那个黑猫的事情。” 神婆又是全身一颤,然后用令人恐怖的声调喊道:“黑猫!黑猫精!冤死的鬼,合魂!那是不祥的东西,你们怎么敢养!” 被这声调吓了一跳的孙建文紧张地回答道:“昨天,那只猫不知道怎么跑到我母亲的病房里面了!它好像是自己走过去的!我都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 “这就对了!你母亲的病,就是它造成的!”张晓莱说道。 “那怎么办?”孙建文越发感到害怕了。 “弄死它,然后烧了!然后把它的骨灰与剪刀一起装到罐子里,让它永世不得超生!”神婆咬牙切齿地喊。 神婆要了一千块钱,满意地笑了笑,递给孙建文一张灵符,说道:“免费送你的,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走出神婆的家,他们一路都很沉默。 到了医院门口,张晓莱突然问:“她说你出轨了,是不是真的?” “哪有的事?”孙建文不敢看她。 “人家是大仙,什么都能看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让我知道跟别人好,别怪我不客气。”张晓莱威胁道。 孙建文很想问她:“你能拿我怎样?” 但是他实在没有心情吵架,见话题已经告一段落,也就不愿意再提起来。 他们乘了电梯,到了住院部,当他们踏入病房时,不禁睁大了双眼。 “妈!”孙建文惊讶地喊道。 母亲虽然大眼睛,但对他的叫声,反应很是迟钝。几秒之后,她才沖他们点了点头。 “妈!”孙建文走过去,蹲在了病床边,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 正在这时,医生走了进来,他很不客气地对孙建文说:“谁让你把猫带来的!” “什么猫?在哪里呢?”他想装傻。 “不是你家的?” “啊,我没见过猫。”孙建文怕惹麻烦。 “不是就好。今天早晨查病房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猫。我一开门,猫就跑出去了。”大夫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医院里怎么还有猫啊?不会传染什么病吧?”孙建文把话头一转,指向了医院的管理。 “是啊,你们医院管理太成问题了,怎么能把猫放进来?”张晓莱在一边帮腔。 他们这样一说,反而让大夫感到不好意思了。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早晨天还没有完全亮,黑着灯,我可能看错了。病人醒了,你们最好赶紧再找一个护工吧!”大夫换了个话题,连忙离开了。 孙建文经过这位大夫的介绍,又找了一位护工,安顿好了医院的一切,他们买了点礼物,开车去了趟晓莱的家。他已经很久没有探望晓莱的父母了。 晓莱的父母一如既往地热情,让他感到心里很是愧疚。 晚饭餐桌上,张晓莱的父亲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那只黑猫,他问:“小孙,你母亲生病,那只黑猫没有人照顾吧?要不送我家来?” 张晓莱眼睛恶狠狠地一瞪父亲,用筷子敲了敲碗说:“吃饭,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孩子!”她的母亲瞥了她一眼。 “这猫也挺有意思的,”孙建文觉得餐桌太安静,就找了个话题说:“昨天晚上,我妈病了没有人照顾,它就自己跑去照顾我妈了。还把我吓了一跳,我在屋子里黑着灯,可能是脚踩到了它的尾巴,它抱着我的腿突然‘嗷’地一叫,吓得我全身一哆嗦。” “我就说这猫带着灵气。看家里人生病了,还知道去照顾。哎,比好多人都强!” “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认识路的。”孙建文笑着说。 “跟着救护车跑呗!”晓来母亲笑道。 “猫哪跑得了那么快!”张晓莱觉得这话题越来越荒谬了,她不耐烦地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市里堵车那么严重,救护车开得起来吗?走路都比救护车快!”晓莱父亲倒是觉得这个话题很有趣,酒精也让他有点话密。 “那你以后有病,别让救护车来,自己走着去!”晓莱白了他一眼道。 父亲听了这话,脸腾地就红了,他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只是说了一句:“我吃好了,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熘熘。” 孙建文藉口有事,吃过饭就匆匆走了。晓莱送他到楼下时,他对晓莱说:“你以后别跟你父亲这样说话了,都不高兴了。” “一听到他提到那只猫,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反正那样不好,以后别这样了。” “我家的事情你管得着吗?!”张晓莱有点儿生气。 “好好,我不管。我累了,你上楼吧。我回去了。”孙建文发动了汽车,缓缓地离开了小区。 第242页 夜晚有雨,路上车很少,一路畅行无阻。回到家,他洗了个澡,躺下准备睡觉。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挠门声,这声音让他感觉汗毛直竖。 他蹑手蹑脚地跑到门边,打开了门灯。从猫眼里往外面看,结果楼道什么都没有。突然挠门声再次响了起来。他吓得赶紧从厨房拎了把刀,跑到门边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座机电话响了起来,突然响起的铃音吓得他全身一抖。 与此同时,挠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鼓足勇气将门打开了一一条缝。果然如他所想,是黑猫。因为那条门缝实在很小,黑猫试着用头往屋子里钻了几次,但是怎么也钻不进来。 “你自己认得回来的路?”孙建文有些诧异。 “喵!”黑猫就好像在回答他一样地叫了一声。 突然他想起了昨晚母亲床边的梦,又想起了今天早晨神婆对他说的话,于是他又将门狠狠地关上了。他靠在门上,重重地嘆了口气。外面的猫显然生气了,它拼命地挠门,同时不停地“喵喵”叫。 那叫声是如此的阴森,这使得他愈发感到害怕。于是他急忙反锁了大门,并且关严了每一扇窗户。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好笑,反而愈加相信这只猫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不想再冒险。 猫在外面叫唤了整整一夜,他吃了两片安眠药,用枕头蒙着头,强迫自己睡觉。但睡着之后,一夜噩梦不断,最后一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他彻底放弃了睡觉的打算。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用音响放起了交响乐。 第二天一早,他打开单元门,黑猫早已不见踪影。孙建文跑到了楼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汽车,车上车下,车前车后,车里车外,甚至后备箱、发动机里面,他都仔细看过了,见到没有黑猫的踪迹,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彻底松了一口气。 ☆、黑猫19 第十六章 孙建文的母亲痊癒得很快,一周之后就可以下地活动了。半个月之后,医生告诉她可以回家静养了。 他见母亲这几天满面红光,又重新充满了活力,便重又开始规划起旅游的事情来了。由于不知道母亲的病情会不会反覆,他不敢远行,便预约了郊区的一个风情农庄,想在里面独自住一段时间。 驱车一个多小时,他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里尽管距离城市只有不到40公里,但完全是一副外国田园景色。下车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空气清新,风景如画,放眼暸望,所见之处都是绿色。不远处的几个人造丘陵之间,矗立着一座城堡,它的周围散落着几座西洋别墅。他想:这确实是一个散心的好地方。 走近那座城堡,他见到上面挂着一个大牌子,原来这就是接待中心。据服务人员说,这里面有健身房、泳池、钓鱼池、温泉,以及高尔夫球场。 初到这里,孙建文很是放松。他决定要在这里好好放松一下,思考思考未来。于是他用手机防火墙屏蔽了一切电话,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繫。只留下了母亲的电话,以防万一。 晚上他泡了个温泉,与几个不相识的人一起打了会儿撞球,然后又去吧檯喝了点酒。他感觉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但才第二天,他就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方婷婷。 当他见到方婷婷的时候,她正跟一个光头男人在泳池里面游泳。而那个光头男人,就是收购他公司的李老闆,一瞬间他明白了一切。 为了避免尴尬,他想趁他们没有见到自己的时候赶紧离开。但他们还是看到了他。 “呦,真巧啊,来这里散心?” 孙建文装作没认出他们,勐地回头,愣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说:“哎呀,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是啊!来这里玩玩。小孙啊,当初我怎么劝你,怎么挽留你,你都非要走。让你当ceo你都不干。我也不会运营网络公司,你走后我只好倒手把你公司卖掉了,你要不走,至少还能再分3000万。就这样我还觉得自己卖亏了。” 孙建文知道:那秃子跟他说这种话,并不是为了表达什么惋惜之情,而明显就是来虐心的。因为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嘲弄,右手还紧紧地搂着方婷婷的肩膀,但方婷婷的表情却显得不是很自然。 “那你们玩,我去钓鱼。”孙建文急忙找了个藉口离开。 但他并没有去钓鱼,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想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但是方婷婷却追了过来。 “你别怪我。” “不怪。我现在感觉很轻松,白来了2000万呢。我应该感谢你帮助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想到到处去玩。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事业重要,我可不想等到临死的那一天,才发现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没有去享受。” “如果你能早点这样想,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方婷婷低着头说。 “你什么意思?” “其实之前他曾经联繫过我,但我并没有同意帮他。后来你拒绝了我之后,我才……” “好了好了!”孙建文摆了摆手说,“我已经不在乎了。” “上次去医院,是因为我怀孕了。”方婷婷哽咽地说。 第243页 孙建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直了身体转过身呆呆地望着她。方婷婷红着眼睛,流着眼泪。她尽力抑制自己的抽泣。 “我是真的爱你,但你不能给我未来。”说完这句话,方婷婷用手捂住了嘴,她的眼里含满了泪水。 “孩子呢?”孙建文不知道为什么会关心这个,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在他内心里,他宁愿方婷婷没有这样做。 “你放心,打掉了。”方婷婷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重复着最后三个字:“打……掉……了……” 这压抑的哭声让孙建文的心如针扎一般痛苦。他很想走过去搂住她,但一想到她刚刚与秃子在一起的样子,便又咬紧了牙,告诉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 哭了一会儿,方婷婷终于平静下来,她抹干净了眼泪,强作笑容道:“对不起,吓着你了。我妈总是说我,说我这个人就是傻,总是做些不靠谱的事情。” “还可以做朋友吗?”末了方婷婷问。 孙建文看着她没说话。 方婷婷用手抹了抹哭红的鼻子,自嘲式地笑了笑说:“我就是个傻瓜,总做不靠谱的事情。”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孙建文心情复杂地收拾好了东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去接待中心结了帐,然后驱车回了家。路上他取消了手机的屏蔽功能。几乎是同时,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不耐烦地把电话扔到了汽车的副驾座椅上。 一路上张晓莱不停地给他打电话,孙建文懒得去接。直到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之后,他才接了电话。 “你干嘛去了!”晓莱上来就吼道。 “没干吗。”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哪个狐狸精了?” “没有,我烦着呢。” “什么事情都要迁就你?你烦着了我就不能问你去哪里了?我好歹是你女朋友!” “我跟你说,我现在特别烦,明天咱们再聊行不行,我现在想睡个觉。” “没门!我告诉你,你……” 孙建文没等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 “你有病是吧!我给你打了两天的电话,一直是忙音!你干嘛去了!” “我烦着呢,晚会儿打来行不行?” “不行!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去郊区散心了!” “我看你是去夜总会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对,你什么都知道,你前男友就总去,我知道,你跟我说过几万遍了!” “我问问你的行踪不行吗?” 孙建文见她纠缠不休,心底无名火顿时就爆发了,他吼道:“不行!” “我是你女朋友!” “现在不是了!” 张晓莱当即就哭了起来,她怒骂道:“你个王……” 没等她骂出口,他就挂掉了电话。 再次屏蔽了一切来电,他盖上被子想要睡个好觉。但是她感觉自己心烦意乱,就是睡不着。 他爬起来,做了点饭,叫母亲一起来吃。母亲一边吃,一边念叨着:“咱家的小黑猫呢?接回来吧。晓莱的父亲不是过敏吗?总在人家放着不好。” “那只猫?” “啊!” “猫跑丢了。”孙建文不敢说出实情。 “哎呀,多好的小猫啊。” “妈,你要是喜欢猫,我回来给你再抱一只来。” “别抱了,别的猫我不爱,我就喜欢那只黑猫。” ☆、黑猫20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孙建文准备去拜访乔阿姨。 乔阿姨是个爱猫的人,她收养了上百只猫。同时她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她从批发皮衣开始做起,到现在她已经拥有了几亿家财。她现在拥有的三家公司,一共代理了12个名牌服装。在华北服装界,她是不折不扣的老大。 孙建文这次约她,是想跟她聊聊,看看能拿着500万投资个什么新项目,再干个买卖多赚一些钱。乔阿姨听说他要来,很是高兴,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开了瓶陈年茅台招待他。这让他感觉很是不好意思。 “乔阿姨,这酒好贵的,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找您来聊聊天。” “第一次来,当然要客气点,下次来,保证不开这个酒了,因为咱存货也不多。哈哈!”乔阿姨虽然是个中年女性,但是性格爽朗得就像个汉子。反倒是一边坐陪的丈夫老王,笑得很是腼腆。 几杯酒下肚,乔阿姨说起了生意经: “你要是想省点儿心呢,那这笔钱去香港,利用两地利率的差,每个月可以套个几万。够个零花。如果弄得好,我有个朋友,就用一千万倒,一个月能倒出来60多万。” “我没有那么多。” 孙建文没有告诉乔阿姨他手头实际上有2000多万,他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想只用500万来创业。剩下的他不想动,只是打算持有现金,以免将来错失更好的投资机会。 “如果不想到处跑,可以代理个品牌,随便批发点什么。最好是快速消费品,别弄那些大件儿的东西,现在经济不景气,快速消费品,都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好卖。大件的东西,不好卖了。而且卖大件东西,就要在好地点,现在房租高得离谱,我如果不是在自己买下的商铺里销售,现在肯定是赔的比赚得多。”乔阿姨继续说。 第244页 孙建文一边喝酒,一边点头附和。 “你要是想找个工作,也可以把这500万存个死期,然后换个银行职员当。只要你能拉来客户,放贷款也能赚不少钱。” “恩,我考虑考虑吧。” 孙建文听到乔阿姨说话的语气,突然感觉500万并不算是个什么大数目,他愈发地感觉自己的网站卖亏了。 “哎,网站卖掉可惜了。”乔阿姨喝多了点儿,情绪突然就变得伤感了。 “不卖不行啊。”孙建文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几个字,他现在真的后悔自己卖掉这个公司了。 “哎,原来咱们这帮人在网上处得多好。你们组织的活动也好。早知道会这样……我……” 乔阿姨摇了摇头,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也没用,反而会被人认为是说便宜话。乔阿姨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人,所以就把话咽了回去。 孙建文感觉这个话题很是虐心,便急忙转换话题:“现在你在农村的猫舍怎么样了。” “可好了!”乔阿姨一说起这个猫舍,马上就兴奋起来。 “现在得有两百只猫了吧!每次我一进去,一群猫围着我转啊,叫啊,用身子蹭我的腿啊,太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你领养的那只黑猫,现在怎么样了?” 孙建文勐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因为乔阿姨今天说的话,没有一句让他爱听。 “不知道。”他可能喝多了,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你给人了?”乔阿姨放下酒杯盯着他看。 “啊,不是,我妈生病了,送医院急救,然后开着门,然后它就跑出去了,然后就不知道了。” 孙建文的舌头有点儿打结,语言也变得不顺畅了。 “哎,但愿它能找个好人家吧!” “是,为它找个好人家干杯!”孙建文举起酒杯,又勐地一口吞了下去。 “你别喝了,喝多了。”老王把酒瓶子拿了过来。 “孩子最近过得不顺,就让他喝吧!” 老张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站起身把酒瓶拿到了厨房。 吃过饭,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前言不搭后语地聊了几句,孙建文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他急忙站起身,一边道歉,一边穿衣服要走。 乔阿姨说什么都不让他走,非要留他一起吃晚饭。但他看得出来,老王不太高兴,所以就没答应,嘴里一个劲儿地说:“下回,下回!” 正在推辞的时候,乔阿姨的女儿推门进来了。她生得非常漂亮,穿得很清纯的样子。年龄看上去大约20出头,肩上还背着书包。 “王萌,快叫哥哥!” “哥!”她的声音甜美而略带沙哑,模样长得像极了方婷婷。 他见到了这女孩,便不再推辞,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老王的脸色难看极了。 ☆、黑猫21 第十八章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满眼都是王萌的样子,他坐起身甩了甩头,从床上跳下来,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他必须遏制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不能因为这个女孩像方婷婷而喜欢她。更何况她现在才刚刚21岁,刚上大学三年级。年龄差了整整8岁。 再说他现在与张晓莱还没有结束,不能不清不楚地把这个女孩卷进来。最重要的是,乔阿姨家里太有钱,以至于让他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些动机不纯。 这天晚上,他又梦到了那只黑猫。 黑猫化身成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黑帽子的男人,蹲在床边用发光的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问那黑衣人。 “喵。”黑衣人摇了摇头。 他坐起身,嘆息了一声道:“我好心救你,收留你,可是你不能这样缠着我啊。” “喵。”黑衣人再次摇了摇头。 “现在你在哪里了?主人对你还好吗?” 突然黑衣人拿出了一张地图,那地图就像是儿童立体画册一般,打开之后里面的建筑居然都竖了起来。黑衣人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在一栋建筑上画了个圈。那幢大厦的样子非常怪异,楼体是黄绿色的,看上去像是一把被折断了的剑。 然后黑衣人就消失了。 他惊醒之后,看了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整。 第二天一早,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母亲觉少半夜睡不着,就熬了一锅八宝粥。见孙建文起来,就唤他一起喝粥。 粥的香味飘进鼻腔,孙建文迫不及待地将粥放到嘴里,粥刚出锅还很烫。他“哎呦”地叫了一声。 母亲笑着说:“哎,慢点吃。” “不是,妈,好久没吃过您熬的八宝粥了,闻着就馋。” “以后天天给你熬。” “不用了妈,您病刚好,多休息。” “我身体可好了,”母亲喝了一口粥,突然抬起头说,“你说咱家那只猫怎么样了?” 这句话让孙建文想起了昨夜的梦,他不禁皱眉道:“怎么了?” “昨天我做梦了,梦见它回来了。” 第245页 “它都跟你说什么了?” “啊?哈哈!”母亲听了一笑说,“猫哪会说话!它就是来看看我,然后就走了。” “哦。”他心想:那就好。 “哎,之前我有件事一直没敢跟你说……”母亲的表情有点神秘。 “什么事?” “上次我住院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个死鬼来了。” “谁?”母亲的语气让孙建文有点害怕。 “你爸,还能有谁!他来找我了,就站在病床边上,他说时候到了,要带我走。我感觉你蹲在我身边,抱着我胳膊呢。他就打你的手,想让你松开。”母亲探着头,声音越压越低,就好像怕其他人听到一样。 孙建文愈加感到毛骨悚然了,他忙追问:“后来呢?” “后来你死活不松开手,然后他就带不走我。突然他就变得青面獠牙的,我感觉那不是你爸,就问他是谁,他说是要拉我下地狱的。我吓得就哭啊,哭的,哭了好久。但是你一直拽着我的手。” “最后他走了?” “他不走!他不走,然后一直黑色的老虎过来了,咬他,把它咬跑了。然后那黑老虎就趴在床边上,守着我,守了一宿。天亮的时候,它才走。刚走我就醒了。” 孙建文想起在医院的那个晚上,吓得后背的皮肤紧缩成了一团,脸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喝完了粥,他决定驱车在路上到处找找看,因为昨天黑猫在地图上指的那个地方,他还依稀有点印象。开着汽车,他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乱转。 他几乎转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中途只给车加了一次油吃了顿饭。但直到天黑,他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于是他决定回家。就在他将车调头,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感觉可能是中午的饭不太干净,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可是市中心没有公厕,他只好凭着印象找到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快餐店,在里面解决了问题。 当他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他决定就在这家快餐店吃点东西再回家,他习惯性地坐到了窗边的位置。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他见到了一座大厦,与他梦中的完全一样。这个大厦只有在这个时间,才会将所有景观灯打开,而景观灯恰巧就是黄绿色的。同时,也就只有在这个角度,才能把这个大厦看成一柄折断的剑。 “那座大厦叫什么名字?”他问旁边的顾客。 “建通大厦。” 他扔下食物,立即向那座大厦跑了过去。 ☆、黑猫22 第十九章 盲目的寻找了一个晚上,孙建文也没有在那个建筑里找到任何关于黑猫的蛛丝马迹。 他沮丧地钻回了汽车,驶向了回家的路。他不得不怀疑,也许是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了。也许所有的一切,包括猫出现在病房里,包括他昨夜的那个梦,都是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那只猫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他最近之所以会特别注意那只猫,只不过是张晓莱的大惊小怪,以及神婆的胡言乱语吓坏了他。而她们之所以要这样做,也并非是什么科学所解释不了的原因: 张晓莱只喜欢她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当初说自己喜欢黑猫,不过是一个託词。就像她说她父亲对猫过敏一样。至于那个神婆,就更好解释了,不过是她喜欢钱罢了。如果不让别人感到恐惧,又怎么可能骗到钱呢?毕竟靠别人的恐惧赚钱,要比靠取悦别人赚钱容易得多。 想通了这个道理,他也就不再疑神疑鬼了。 回到家,母亲问他:“你这一天都干嘛去了?” 他说:“去外面散散心。” “最近怎么不见晓莱过来?吵架了?” “没有。” “晓莱是多好的孩子,我生病那些天,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你要是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是咱们孙家几辈子休来的福气!你也老大不小了……” “妈,我现在烦着呢。”孙建文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反正你自己可要把握好了,别将来后悔。” “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在一架飞机上翱翔。飞机钻出了云层,几只飞鸟伴在飞机边,一边鸣叫,一边扇动着翅膀。他清楚地看到了地面上,长满了漫山遍野的黄花。随着阵阵清风的轻抚,花海起伏犹如海边的波涛。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湖泊,颜色蓝如宝石,水面平如银镜,倒映着蓝天上的白云,与飞机的倒影。 突然一只卡车大小的黑*头鹰出现了,它张开血盆巨口,喷出了一团火焰,瞬间他的飞机就燃起了大火,飞机立刻失去了控制。孙建文随着飞机一起翻滚旋转,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洗衣机里面。引擎尖锐地嘶鸣着,径直地撞向了地面。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可出乎他预料的是,他感觉死并没有那么可怕,他甚至感觉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但是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哀。那是一种如巨山崩塌般袭来,有千万吨冲击力的巨大海啸。 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孑然一身,想到了夭折的公司,以及自己那还未发育便被打掉的孩子。他是多么地想给母亲养老送终,他是多么地想成家立业,他是多么地想见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但是现在都不可能了。人生如此短暂,短暂到不能活着去看一眼这美丽的风景,即使是刚刚那美如仙境的花海,也是如此快速地掠过,而永远不能与自己的生命发生交集。 第246页 他想:人生本来就是一种想而不得的痛苦,而死亡却不是这种痛苦的终结,死亡只是让你带着种种哀痛,沉沦地狱永世不得解脱。于是生命与死亡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环形,里面饱含着绝望的情绪,与无法各种补救的遗憾。 孙建文的世界在旋转,耳边充斥着巨大的轰鸣声。他感觉自己在坠落,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尽的隧洞,永远也落不到地面。 他痛哭着醒来,这时他才知道这些都是梦,一个虚幻得不能再虚幻的梦。但那种剧烈的悲痛与不能挣扎的绝望感,却并没有随着意识的清醒而烟消云散。相反却更让他难以唿吸。 他爬起来喝了杯水,洗了洗脸。当他看表的时候,此时仍是夜里三点钟。此时已是盛夏,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忘记这一切恐怖的幻想,重新拥有整个世界。 他感谢这个梦,这个梦让他重新认识到了人生的意义。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并将怎样离开。 突然,漆黑的客厅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走到客厅,查找声音的来源,那声音时有时无,仿佛来自大门之外。 恐怖感瞬间袭来,他急忙打开客厅的电灯,然后轻轻地走近大门,听门外的声音。 “喵!”一声猫叫,吓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时他的母亲也醒了过来,她站在卧房的门口,用怪异的神情盯着孙建文。 “你在干什么?” 孙建文之前没有看到她,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起来了?”他轻抚着胸口道。 “我觉少,起来给你熬粥。” “哦,这才三点,就算睡不着,躺着也好。大夫说了,要你多卧床休息。” “我没事的,你大半夜的趴在门口干嘛?” “门外有猫叫。” 母亲听了这话,脸上立即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她急忙走了过来,就要打开大门。孙建文急忙阻拦。 “干什么?说不定是黑猫回来了!” “那也不能让它进来?” “为什么!” 孙建文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便扯了个理由说:“它失踪在外面那么多天,万一吃了老鼠什么的,多脏啊!” “没事!你们不还救流浪猫了吗?” “那不一样!万一带来病菌什么的……” 母亲用胳膊推开他说:“没事的,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姓乔的,不是养了200多只猫吗?人家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孙建文害怕母亲生气,就不敢再阻拦,只好让开身子,给她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那黑猫就哧熘一声钻了进屋,然后跑到了放猫粮的地方,冲着他们“喵喵”地叫。 “哎呀,这些天猫都瘦了!”母亲急忙跑到那边,拿出了猫粮,给它倒了一些在碗里,然后又去拿了一袋牛奶,放到了餐盘里给猫喝。黑猫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着孙建文,似乎准备随时要逃跑一样。 母亲蹲在一边说:“饿坏了吧,慢慢吃。” 孙建文见到这黑猫消瘦的样子,心想:如果这真是一只猫精,想来也不会饿到这种程度吧!便放松了绷紧的神经,躺回去睡觉了。 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黑猫蜷缩在他的枕头边上,从它毛髮上散发出来的清香来看,母亲已经给黑猫洗过澡了。他用手摸了摸黑猫的后背,它发出了舒适的唿噜声。他将黑猫搂在怀里,感觉这猫完全没有像神婆说得那样可怕。相反,他倒觉得最近发生的种种不顺心的事情,反而是一种好事。 他打开手机,看到了张晓莱的简讯。开头几个简讯,是她的疯狂咒骂。但后面的简讯,她似乎变得冷静了许多。她说自己只想谈一谈。 于是孙建文给张晓莱回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她答应了。 ☆、黑猫23 第二十章 坐在滨江道附近的星巴克里,他们一起点好了两杯咖啡。晓莱放好了东西,先去了趟洗手间。正在等待她的时候,孙建文看到旁边有一对奇怪的男女,正在给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鞠躬。那女人立即披上裘皮披肩,生气地走了出去,那对儿男女则搂在一起嘎嘎大笑,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孙建文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之所以把晓莱约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人多,可以防止她做出一些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来。但是却没想到这里也是什么人都有。 晓莱回来之后,孙建文与他打了声招唿,看她心情似乎不错,打扮得也很得体,便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像他想得那么糟。 “这奶泡打得还凑合。”张晓莱说。 孙建文见她的上嘴唇沾了一层白泡沫,忍不住伸出手给她擦干净了。 “我觉得味道一般吧,毕竟是连锁店,都是打工而已,你能指望他们多用心?” “回来咱们也买一个咖啡机吧,我给你做咖啡,奶泡肯定比这个好。” “真的?” 在咖啡厅里,他们完全没有提之前几天的事情,只是聊了聊未来想做的事情。不一会儿,他们的心情就都变得开朗起来。 “最近我总觉得要多出去看看,你觉得拉萨怎么样?”孙建文说。 第247页 “我害怕高原反应。”张晓莱用撒娇的语气说。 “又没说带你去。” “不行!”晓莱嘟嘴撒娇。 “那我去香格里拉。” “带我去吗?” “带。”孙建文轻轻地颳了刮她的鼻子。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我妈想你了,你去我家吧,晚上咱们买点好吃的。吃完饭一起去看电影,《丁丁歷险记》上映了。” “哦,原来是你妈妈想我了。”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也想你。” 说着他们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晚上他们买了只烤鸭,买了一条烤羊腿,提着一些水果,回到了家里。在门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张晓莱踮起脚,偷着亲了孙建文的脸颊。 推门进屋,张晓莱的脸色瞬时一变。 “这黑猫怎么还在?!” 那黑猫似乎可以感觉到晓莱的敌意,立即弓起了后背,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吓唬张晓莱。 “哎呀,没事没事的!”孙建文的母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伯母,这猫不是丢了吗?” “这猫可好了!自己认得路!”她放下了炒好的素菜,招唿他们坐下,然后又返身去了厨房。 “你不是说猫走了吗?”晓莱低声问孙建文。 “是,又回来了。我妈非要它进来,我拦也拦不住。不过这猫我觉得挺好的,我妈说她没死,主要原因就是有猫保护她。” “猫保护她?我照顾她的那几天,她忘记了?我把她照顾得那么好,却说是猫保护了她!她还有没有良心!” “哎,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梦到……” “我不管,你把这猫扔掉!一会儿你……”张晓莱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她见到了孙建文的母亲。 “你们可不知道,”孙建文的母亲盛了一大碗汤端了过来,然后坐下继续说,“我做梦梦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多亏这猫在一边守着我……” “行了妈,晓莱胆子小,你说这个她晚上就做噩梦了。”孙建文赶紧阻拦,想换个话题。 “哦,好好!” 尽管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但是孙建文能够感觉到,张晓莱一直偷着用眼睛瞄那只猫,而那只猫也在用眼睛瞄着他看。 吃过饭,孙建文的母亲开始收拾碗筷,他则回到卧室找了一身新的衣服换上,因为他答应晚上与张晓莱一起出去看电影。 在开车去电影院的路上,孙建文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家里的号码,他急忙剎车紧张地问:“妈,怎么了?” “黑猫不见了,你见到没有?” “哎呀妈,你吓我一跳,突然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你身体有问题了。也许它在沙发后面睡觉了,一会儿它饿了就出来了。” “哦,你注意安全!别太晚,要把晓莱亲自送到楼上啊!” “知道了!” 孙建文挂掉电话,彻底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张晓莱偷看了他一眼。 “猫不见了。” “哦,不见了才好。” 孙建文停下了车,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晓莱。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是不是你把猫扔了?” “没有,你胡说什么?”张晓莱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心虚。 “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妈就拿那只猫当作精神寄託了,一会儿我回家看,要是我发现猫死了,我绝对饶不了你!” 孙建文越来越恼火张晓莱一直跟那只猫过不去的事情了。 听了这话,张晓莱又抹起了眼泪,她哭道:“为了一只猫你就这样说我!你还好意思提你妈,我照顾她那么多天,我长这么大,连给我爸端杯水都没有过,我还没过门儿,就给你妈端屎端尿,一点儿我的好都不念,猫不见了沖我大唿小叫,你们还都是人吗!” 张晓莱一边骂他,一边哭。孙建文觉得自己理亏,就搂过晓莱不停地道歉。最后他们还是错过了电影的时间,孙建文执意要看夜场,然后给她买些礼物补偿。 张晓莱却绷着脸说:“不用了,我累了,只想回家。” 孙建文只好驱车将她送到门口,然后又转头回了家。 在上楼的途中,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是方婷婷。他心想自己刚刚与张晓莱和好,于是就把电话挂掉了。 电话没有再响起来。 开门进屋之后,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黑猫找到没有?” “没有。”母亲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没事,它之前不也失踪过吗?等它饿了就回来了。也许刚刚我们出去的时候,它跑出去了。它那么黑,晚上也很难留意到。” “是啊,这猫聪明,有灵性,估计明天就回来了。”母亲自己安慰自己道。 深夜孙建文刚刚睡着,电话再次响起,还是方婷婷。 他犹豫再三,终于接通了电话:“喂,什么事?” “你好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冰冷。 第248页 “很好。”孙建文也用同样的语气回敬她。 “刚刚在路上,我看到你了,你跟张晓莱在汽车里。” 那边说话的声音很阴森,让孙建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什么问题吗?”孙建文没有好气地回答。 “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好吗?” “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关系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因心虚而格外地小。 “我是为了你好。咯咯咯咯……”她的笑声很恐怖。 “为了我好?不用了。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快乐。” “别误会,我真是为了你,你去查查她的通话记录吧!看看最近她今晚会跟谁联繫。”那边的声音明显透露着得意。 “谢谢你的关心,不必了。”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并关掉了手机。 ☆、黑猫24 第二十一章 孙建文不想让自己再受到方婷婷的干扰。于是更换了手机号码。 几天之后他就跟晓莱去旅行社报了名,准备去香格里拉旅游。就在临行之前的一天晚上,孙建文回到家,发现屋里黑着灯,客厅里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声。 “妈?”孙建文站在门口喊道。 哭声仍在继续,母亲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妈!” “呜呜”的哭泣声停顿了一下,再次响了起来,这种声音让孙建文的汗毛直竖。他僵在门口不敢进屋。 “妈?”他继续喊道。 “啊……”母亲带着哭音回答他。 “妈,你怎么不开灯?” 那黑暗中的人影这次没有回答,她仍在哭泣,那阴森的哭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吓人。他鼓足勇气走到门厅,按下了电灯的开关,但是电灯却并没有点亮。 “灯坏了。”母亲哭道。 “您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伤心了。”黑暗中的那个人影道。 孙建文起身打开了卧房的灯,借着这漏出来的灯光,他才看清了客厅里的人影。 “妈,你怎么了?”他走过去蹲在母亲身边。 “黑猫,受伤了。”母亲打开怀里的布包,黑猫躺在里面,呲牙咧嘴地颤抖着。 “怎么弄的?” “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出去,听到楼梯的角落里有猫叫的声音。我走过去一看,它就在地上躺着,我把它带到兽医那里看,兽医说它后腿全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弄的。” “妈,没事,猫有九命。它死不了的。回来我找个好点的兽医,给它好好看看。没事的,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睡觉吧。” 母亲点了点头,轻轻地将猫交给了孙建文就进了卧室。 第二天他果真找了个兽医给黑猫拍了个x光,然后还给它用石膏固定了后腿。兽医说问题不大,只是骨头的问题,这猫轻易不会死的。 后来孙建文跟晓莱说起了这件事,晓莱的眼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说话,如果非让我说,我会问这猫怎么还不死!” “你看,你又来了。” “是你又来了!这猫就是我的心病!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猫!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总在我面前提它!是因为这死猫是那个摄像的骚狐狸给你挑的吗?” “哎!别忘记了,这黑猫当初是你想要的!”孙建文恼火道。 “我一提那个骚狐狸,你就着急是不是!” “关这什么事!”孙建文感觉这架吵得毫无理由。 “告诉你,别在我面前再提那只黑猫!”晓莱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道。 “好好!不提!”孙建文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息事宁人。 他们吃过饭,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上次电影没有看成,这次算是一个补偿。但这电影很是无聊,剧情也很狗血。孙建文正昏昏欲睡之际,晓莱的手包突然发出了震动声。 “哎,你手机响了。”孙建文推正在全神贯注看电影的张晓莱。 “不是我的。” “我听着像你的,你看看。” “不管它。” “你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情呢。” 晓莱拿出了手机,飞快地打开看了看,然后赶紧关掉了手机。 “谁啊。” “同学,约我出去唱歌,不想去。” “那你回人家一个啊,不理人家怪没礼貌的。” “你别管,看你的电影!” 孙建文见她态度不对,突然想起了方婷婷的告诫,坚持问道:“到底是谁?” “你管不着。” 晓莱说话声音有点大,旁边的几个观众一起扭过了头来看他们。孙建文的位置比较靠边,他一把抢过晓莱的手机,然后转身就往外面跑,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孙建文已经跑到影院外面了。 他打开了手机,晓莱已经追到了外面,他一边向前跑,一边等待手机完全开机。晓莱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喊:“抓贼!他抢我手机!” 这让孙建文很是害怕,他很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好路上没有太多人愿意多管闲事。 第249页 张晓莱见自己追不上孙建文,便故意脚跟一扭,摔倒在了地上。孙建文想过去扶她,但他又不想失去调查清楚事实的机会,便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喊着问她:“你没事吧?” 这让周围的人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很少有强盗这样关心受害者的。 晓莱的手机慢得要死,十几秒钟之后,他才终于进入了系统。 “如果你敢看,我就跟你分手!”晓莱使出了必杀技。 “我就是看看,只是想看看而已,你干嘛这样!” “你不尊重我的隐私!” “但是你不觉得你太可疑了吗!”孙建文一边打开信息栏,一边对着她吼。 “我不管,你还给我,你不许看!”张晓莱坐在地上蹬腿撒泼。 孙建文打定了主意要看这条信息,他也不管张晓莱如何丢人了,自顾自地翻看起了信息:信息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没有名字,只能看到号码,尾号非常吉祥是五个8,信息的内容不过是八个字:“款已到帐,合作愉快!” “什么合作?!”孙建文吼道。 “我在网上买的东西,是想给你买个礼物,给你一个惊喜的。”张晓莱委屈得嚎啕大哭。 孙建文顿时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过猥琐,只得慢慢地走了回去,将手机递给了晓莱,然后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张晓莱一边痛哭着,一边用手打孙建文的脸。 他紧紧地搂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这样的。” 直到后来孙建文将她带到海信广场,给她买了好多贵重礼物,才终于把她哄得笑出了声。送她回家之后,孙建文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后悔不已。每当想起大街上的那一幕,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并且永远也不再出来。 回到家,孙建文收拾房间,他扔掉了无数已经再也用不着的名片。其中就包括那个李秃头的名片。他习惯性地看了这名片一眼,勐然间觉得电话号码很是熟悉,突然,他想起张晓莱那天接到的信息,尾号也是5个8。 孙建文感觉自己犹如坠入了深渊,他全身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想做,被欺骗的屈辱感,以及被人背叛的愤怒感掺杂到了一起,压抑得他就连唿吸都变得很困难。捱到午夜,他终于忍不住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张晓莱的号码。 “你为什么这样做?” “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孙建文愤怒地吼道。 “什么事情啊?” “你装傻是不是,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 “你就别装了。” “我向你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去你妈的!”孙建文终于忍不住骂了她然后挂掉了电话。 孙建文躺在床上,突然他想起了之前方婷婷给他看的光碟,不禁怀疑也许整件事都是一个圈套。方婷婷憎恨张晓莱,所以她才制作了那张光碟挑拨他们的关系。后来又在办公室里勾引自己,发现没有成功地达到目的,于是最后她又跟那个秃头的李总搞到了一起,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报復他。也许她因为憎恨晓莱,于是就偷着用李秃头的手机发送消息给张晓莱,这样陷害她不是很容易吗? 他转念又一想:但是这样很多事情是解释不通的,因为如果这样的话,晓莱接到简讯那天,就不会故意瞒着自己了。她如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害怕他看到简讯呢?而且如果真的是陷害晓莱,方婷婷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当时偏巧就在一起呢? 莫非方婷婷僱人跟踪了自己?不可能,因为现在她与李秃头都已经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再做这种事情。方婷婷就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有钱人。现在她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张晓莱出卖了自己!因为在谈判的时候,他只跟两个人谈起过谈判策略,一个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律师,另一个就是张晓莱。 经过反覆思考,他终于认定: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张晓莱出卖了自己。因为如果说一开始打官司的时候,怀疑方婷婷出卖自己还说得过去,但是自从那晚激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上班,所以后面的谈判,她是不可能再向李秃头提供资料的!一定就是张晓莱,只有她才有机会了解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所以那天张晓莱才会接到简讯,上面才会写“款已到帐”! 张晓莱出卖了我!孙建文咬牙切齿地想。如果说方婷婷出卖他,他还觉得情有可原,张晓莱出卖他,他就完全不能接受了。虽然他知道张晓莱并不完美,但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将来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也就只有她了。而现在就连她都背叛了自己,他脑海里甚至产生了杀掉她的念头。 明白了事情真相的孙建文,感觉自己的情绪就像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他尽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一边告诉自己事缓则圆,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武断。于是他抓起手机又给张晓莱拨了通电话,但是她根本就不接。 ☆、黑猫25 第二十二章 他决定要当面问个清楚,于是他跳下床披上衣服,趟着鞋子,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摸身上的口袋,检查有没有带车钥匙。到了停车场,他发动汽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晓莱家的楼下。路上他一直不停地拨打晓莱的电话,但她任电话不停地响,就是不肯接听。越是这样,孙建文就越是感到窝火。 第250页 在他看来,晓莱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什么都不用再查证了。 下了车,他几步就冲到了楼上,疯狂地砸晓莱家的门。不一会儿门里有个声音回应了他,那是张晓莱父亲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老张看上去有点疑惑。 “我见晓莱!”孙建文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要是没有什么急事,明天再来行吗?这大半夜的。”老张温和地说。 “不行,我有急事,我必须见她。”他再次加重了语气。 这时张晓莱从卧室里面走出来了,她身上穿着睡衣,从屋子里看了眼孙建文,然后恼火地说:“你赶紧走,我不想见你!” “你现在出来!”孙建文大吼道,这吼声在夜里格外吓人。 “她说不想见你,你就明天再来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她要是做得不对,我们也不饶她。”张晓莱的母亲穿着睡衣出来了,她试着调解。 “跟您们二老没关系,我要她出来跟我把话说清楚!”孙建文依旧不走。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半夜的闹什么!”老张有点恼火。 “他被那猫迷住心窍了!你快走,我不想见你!神经病!”张晓莱说。 她不提黑猫还好,一提黑猫,孙建文压抑了一年的火气顿时就爆发了,他感觉一股怒火从胸口窜起,一腔热血顶到了脑门,那感觉就好像随时会把他炸裂开一般。拼尽全力地大吼道:“你才神经,你们全家都神经!我对你多好,我对你多好!你个王八蛋!”孙建文见晓莱就是不肯出来,越发地感觉窝火,他发疯一般地捶胸顿足,大声叫嚷。 一向和气的老张见到孙建文的样子也生气了,他吼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吧,我还要报警抓你女儿呢!你个骗子!”他对着门里的张晓莱大吼,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门。防盗铁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现在你赶紧走,别把我*了!”说着老张也动了气,他四下里找东西,操起了一根铁棍,然后就要开门冲出去。 “爸!”张晓莱急忙上前阻拦他。 “*你又怎么样?老东西!”孙建文抬起脚,又狠狠地踹了一脚门。 “你说我什么?”老张真的生气了。 “说你老东西!养了个女儿不如鸡!” “你个狗崽子!”老张四处找钥匙开门。 “操你妈开门!”孙建文在外面不停地踹门,他感觉自己在踹门的时候,那种即将炸裂的暴怒感,转变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发泄*。 “你赶紧走!”张晓莱拽着老张歇斯底里地大喊。 老张一手提着棍子,一手颤抖着打开了防盗门,晓莱的母亲拼命地抢夺他手里的钥匙,但是老张就像发疯了一般,狠狠地把她推到了一边。门刚一打开,老张就像斗牛一般冲着孙建文沖了过去。孙建文一闪身,老张就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他爬起来,又举起了棍子砸向孙建文。孙建文轮圆了一个嘴巴,扇到了老张的脸上。 就在这时,老张一捂胸口,便倒在了地上。晓莱的母亲也跑到了门口,见到了倒下的老张,急忙返身跑回屋里拿心脏病急救药。张晓莱抱着父亲的头,抬着头恶狠狠地看了孙建文一眼。他分明能看到她的眼神中带着极度的仇恨。 这时,孙建文才冷静下来,他感觉到了一种冷彻心底的恐惧。 送到医院后,老张被推到了手术室抢救。一个小时之后,大夫摇着头走了出来。 张晓莱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她的母亲发疯一般扑到孙建文的身上,作势要掐他的脖子。天亮的时候,张晓莱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他们听了晓莱一家的陈述,于是带走了孙建文。 不久他们就打起了官司,由于此时已经临近年底,法院不想把案子拖到第二年,便以最快的速度审理了案件。孙建文虽然聘请了最好的律师给自己辩护,但他最终还是私下里与张晓莱一家达成了和解。 本来孙建文是想上诉到底的,他在刚刚开庭时曾经说过:“我宁可蹲监狱,也绝不赔偿你们一分钱!” 他甚至还积极行动,要反诉张晓莱从事商业间谍活动,导致自己被迫卖掉了公司。 但是后来孙建文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光碟与一封信。 信上写了这样几段话: “其实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张晓莱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东西,她就是想出卖你,你也要考虑一下她的智商。真正出卖你的,是你的律师。张晓莱并没有卖给我们任何东西,她其实是从我们这里买了点东西走。那是一张光碟,里面有个视频。那天她在你家的时候,偷着把猫从窗子里扔到了楼下去。是的,就像你所猜想的,我一直在监视你。本来是想用这些录像给你找些别的麻烦,但那天见到她扔猫,我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别忘记了,我不只是摄像师,我也是策划。” “对了,我之所以能知道张晓莱愿意花钱买这个视频,是因为你的车里有窃听器。你与张晓莱在车里吵架的内容,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计策。还有那天下午,你们在电影院的时候,其实我就坐在你的身后,所以那条简讯刚好能让你看到。” 第251页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告诉你:因为我恨你,我也恨她!你们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你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去堕胎是什么感觉吗?那天躺在手术台上,我就发誓要报復你们,报復你们到家破人亡!” “但是那天在度假村见到你的时候,我又心软了,我想只要你肯接受我,愿意哪怕给我一个怜悯的眼神,我就会放弃一切自尊,扑倒在你脚下,哪怕我做你的情人,做你永远不能转正的小三,我都愿意。但是你没有,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一般。” “别试图找我麻烦,告诉你,我不怕。你跟我*的那晚,我也都录了像。我随时可以搞得你身败名裂。还有,那个你最憎恨的李总,他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在年轻的时候,与我母亲离婚了,我恨他,所以随了继父的姓。一开始我不想认他,但最终是你逼迫我不得不重新做了他的女儿。所以你也别做别的打算,以他的权势,弄死你犹如弄死一只蚂蚁。他之所以不亲自动手,只是想让我亲自享受报復的*!如果你敢轻举妄动,他绝对不会饶你!” 孙建文看过这封信后,欲哭无泪,干嚎了几声之后,他感到胸口憋闷,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竟然吐出了两口鲜血。 最终,他给了张晓莱五百万元用于和解。孙建文将支票交给张晓莱的那天,他很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不管怎样努力,脑子里早已想好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张晓莱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着的手接过了支票。从这一天起,他们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不久,孙建文就把黑猫送到了乔阿姨家,想让她把猫养在农村的猫舍。但是乔阿姨分外喜欢这只黑猫,她每天都要把这猫抱在怀里,像伺候孩子一样伺候这只猫。 孙建文见到这情景,便试图提醒她不要离这猫太近。 乔阿姨听了,毫不在意地笑笑说:“没事,我没那么迷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算命的说的那些话,全都实现了。”孙建文坚持道。 乔阿姨收起了笑容,对他说:“小孙,我作为长辈告诉你一句话,你记住了:鬼啊神啊的,我信他有,但他们害不了人,害人的都是人。惹祸的,也都是人。做人把良心摆正了,什么妖魔鬼怪也不会来找你。我现在养了三百多只猫了,里面不少都是黑猫,但我该怎么发财还是怎么发财。” 见孙建文一脸颓废的样子,乔阿姨又笑了笑说:“我公司缺个副总,要不你来我公司吧?” 孙建文苦笑着摇了摇头。 乔阿姨硬塞给他一张名片,对他说:“先别急着拒绝,回去仔细考虑一天,一天不行,就一周,一周不行,就一个月。” 他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名片,当他看到乔阿姨公司的地址时,顿时就愣住了,上面写着:“建通大厦30层”。他知道自己去过那里。 正在孙建文无比惊讶的时候,乔阿姨的女儿走了过来。 “王萌,喊哥哥!”乔阿姨说。 王萌走过来见到客人是孙建文,脸上立即露出了粉红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声:“哥!”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