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灵的诅咒》 第1页 [悬疑惊悚] 《冤灵的诅咒》作者:宸哲【完结】 (一) 午夜凶魇 方临风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有些寒意。一个人来到小县城有段日子,准确的说他是个宅男,除了工作基本是呆在家里,偶尔走动成了唯一的运动。 走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走着,脚步声的回音很清晰,方临风拉紧了衣领,心中不由想起白天同事说起的怪事。 这是个万人的小县城,经济还算发达,二十多年前大开发时在县城下面发现石灰矿,各方势力携大量资金全力涌入挖掘,到矿产枯竭后在县城下面留下大大小小的几十处矿坑。时有流言说县城内不得盖六层以上的楼房,否则会有塌陷的危险。 五年前有家盖房子,占地有一百多平米,因为要盖五层楼,所以特意找来工人往下打基脚。谁知地基才打到三米就整个塌了,原来是打到当年的一个矿坑里,施工的两位工人全被埋到下面的石灰矿洞中,抢救时在那矿洞里却多挖出十几具尸骸。这消息一下震惊了全县,还出动了警察。法医验尸后公布说是死于窒息,死亡时间有十年以上,可能是当年挖私矿遇难的矿工,矿主现在也无从查起,闹过一阵后也就草草了事。可有人有根有据的说看到那些挖出来的尸骸还有皮有肉的,模样很诡异,都睁着眼,嘴张得大大的,手都在往外推着什么。可就这样房子还是盖起来,全部用来租给外来务工人员。相传那个房子就在这附近,方临风想着这事,也不知是不是同事故意编出来吓自己的,听他说的活灵活现,也不象是编的。 其实方临风想起这事也是有原因的,自从他来到这个县城以来,每个夜晚都会睡得不安。原因是半夜的怪声,每当午夜十二点一过,他租住的房子就会传出敲墙声,声音不大,有点象是用手在锤着墙壁的声音,没有节奏,时大时小。开始他还以为是隔壁搞装修,也没在意。可后来每天如此,他才留意事怪。据他在周围的了解并没有谁家搞装修,他所住的是栋五层楼的房子,一楼是门面,晚上没人住。二楼住了家人,很少见到。三楼有时能见着光亮,可没碰到过主人。四楼五楼都是方临风住的,就是那种复式楼。当时租下来一个是因为租金便宜,再就是够清静,房子也大。他喜欢住在大房子里,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而他隔壁的房子自打他留意起就没见过有光亮,应该是没人住,看来敲墙声是另有出处。 今夜天特别黑,可能是刚入冬的关系,寒风一个劲的往衣里钻。方临风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杂念甩掉。走过长长的空巷,就到住处。他拿出钥匙打开楼下的铁门,楼道里没有灯,幸好有买小手电,不然走进来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方临风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景,当时是从未有过的心慌,能明显感到黑暗里有窥视的眼神。还好他有套家传的清心明目咒,遇着这些怪事时很管用,说到这个咒还是父亲从小口耳相传的,不过内容嘛……嘿嘿、还是不说为好。 那次后他就买了这个小手电,就是那种led的,亮度很高。今天二楼有光亮,看来这家人还没睡,转到三楼时还是没见有动静,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家。每次经过三楼都会有不好的感受,从那黑幽幽的窗口似乎有种摄魂吸力,方临风总是快步走过。他不喜欢这感觉,也不想招惹什么事。回到房间,洗漱后就躺下了。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轮番的出现各种场景。 两个月前他孤身一个来到这个县城打拼,生意上也还顺利,为了省钱而租下这处便宜的房子。之所以租这么大是为了今后发展起来后不需要再另找房子,可以说是有一定前瞻性的决定。没想到这便宜的住所似乎隐藏了什么,可那些是什么呢?方临风不愿简单的认为真有鬼魂的存在,他在想着是不是有不知的隐情。 看下手机十一点多了,还是快点睡吧,想着那怪声方临风不由得心烦起来。翻过身他掖了掖被子,静下心来让自己入睡。很快他就睡着了,睡得很沉,不久还做起梦来。 梦里他在一片花海中,在寻找什么,四周都是花,空无一人。他一个人走着,不时四处看看。天空很晴朗,有朵朵白云在天间飘过,天际的不远处有个身影,一身白色的衣裙,披着长发应该是个女人。 当他及目远眺时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往女人的方向跑去,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能明白前方是个认识的人,而且自己非常想去接近。天空还是那样的蓝,脚下依旧是灿烂的花丛,远方的女人也还是离自己远远的,他心里充满无助,可还是倔强的向前跑着,仿佛这样努力是可以跨过距离。 跑着跑着双脚踏空,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迅速往下坠,四周一片虚空。瞬间他感到死亡的降临,慌乱的划动四肢,大脑已顶止工作。随着一阵风他“嘭”的一声落在实地,随之腾起灰白色的迷雾。 半晌方临风睁开眼睛,自己还没死,只是趴在地上,四周很安静,身处地是个巨大的洞窟,灰濛濛的雾气环绕,隐约能看清周边的岩石结构。他站起来环顾四周,洞窟中阴凉得象冬天的冰宫,除了迷雾和冰冷的岩石,什么也没有,彻骨的寒冷逼着他赶快找到出口。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很低很轻的钻入他的耳膜,越来越清晰唿唤他的名字,可听在他的耳里却是阴森诡异。声音传来处浓雾慢慢凝聚,看起来象个人形,一丝恐惧象根皮筋弹在他大脑最脆弱的地方,不及多想他就转身狂奔。仿佛那是个索命的无常,只要他就应一声就会被钩去阎罗殿,灰濛濛的迷雾在他狂奔中分成两撇旋涡。 第2页 地面净是凹凸的岩石,亡命奔跑了很久,阴森的唿唤声紧紧袭来。慌忙中他朝着岩壁跑去,想沿着岩壁摸索到出口,临到岩壁时方临风发现那边有一群黑唿唿的东西在动,追在后面的阴凉气息更近了,他不及多想的继续朝着岩壁跑去,瞬间就到了,在动的是人,是一群穿着很破旧衣物的人,有十几个之多。看到人群方临风象是看到希望样,更拼命的朝人群跑去。那些人背对着他,都在奋力的敲打着岩壁,岩石发出‘咚、咚’迴响。一种怪怪的声音从这些人中发出来,有点象被捂着嘴发出的唿喊,沉闷得让人揪心。那群人对有人跑近毫无察觉,而是专注的、用力的、有些机械的重复着敲击动作。方临风跑上前扒过一人,嘴上说“后面有危险,快跑!”,其实他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亡命的奔跑,为什么要如此的害怕,这全是种直觉在驱动他,有个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赶,如果自己回头看眼会一辈子都在生活梦魇中。 那个被他扒拉的人还继续敲着岩壁,方临风只得双手抓住他,用力把他转过来,想告诉他快跑。但当那人转过来,更恐怖的事发生了,那个人嘴张得大大的,眼睛往上翻着尽是眼白,脸上的皮肤呈灰黑色粘在头骨上。身上穿的是八十年代大众化的服装,已经破旧得尽是洞眼一碰就会碎裂。双手只是能算是皮包着的骨架,和鸡爪类似勾缩着。那个沉闷的唿喊声就是从他大张的嘴里发出的,但那个大张的嘴里萎缩的喉管堵塞了声音的发出,而此时所有敲岩壁的人都停止动作,转过身来望着方临风,“他们”都是一个样,只是身上的衣服略有不同,但都有着一样的恐怖面容。 勐然间他想起这些人就是那个石灰矿洞中死去的矿工。剎那间剧烈的恐怖刺痛方临风的大脑,一道白光划过,眼前一切消失了,方临风双脚一蹬,人也从噩梦里醒过来。 自己还蜷缩在床上,被子早翻到一旁,全身冰凉的淌着冷汗。原来是场梦,方临风不由得又念起清心明目咒,真是tmd也太真实了。 一阵寒风吹过来,他发现睡前关好的门开了,风是从门外吹进来的。此时的方临风可以说从头到脚的寒毛全都树起来了,全身如坠冰窟般颤抖。如果说梦境很恐怖,但终究是梦,但是这个自己清楚记得关好的门又是谁打开的?一连串的疑问就如同吹进的风一样带着阴森的味道迴旋在房间里,是什么……! 他轻轻下床,拿起放在床边的铁管,勐的打开灯光,沖了出去。外面什么也没有,还是静止的黑寂,敲击声仍在时断时续的响着。风从顶楼开着的窗户吹入,借着灯光的折射可以隐约看清空无一物。方临风睡意全无,从楼上到楼下所有的灯全被打开,他心里想着一定是进小偷了,非要抓住他不可。也许是他不愿相信还有其它解释,虽然他早就清点了财物没有损失。 两层楼共有四个独立的房间,三个洗漱间,不到五分钟他就搜遍了,不见人影。大门从里面反锁着,所有的防盗网也都好好的,一切还是和睡前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方临风此时以无睡意。 回到房间已是凌晨四点,不放心的方临风又从上至下的仔细搜过,还是没有头绪。躺在床上他总也不能闭上眼睡觉,梦里的那个恐怖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回放,自己打开的房门更加据了这种恐怖效应。也许是这个该死的声音让他神经紧张了吧,再加上白天同事说起的事,加在一起就连成了一个可怕的故事。门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而忘了其实没关,那这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没有什么鬼事的,他自我安慰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二)暗夜诡踪 清晨的灰白色光亮在房间里慢慢铺开,方临风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都不记得。先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心虚的苦笑着。时间已是上午十点多,唉……今天要迟到了。 匆匆洗漱完他就赶到公司,同事们早就开始工作,他的贸易公司很小,共十来个人,主要是代理几家国内知名企业在当地的销售。公司不大,但销售前景却非常好,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比以前别家做时销量增长好几倍。 同事们都各自忙碌着,方临风看完一组销售数据,和几位客户通完电话后靠着椅子休息,脑子里还是在想着晚上的事,正好见到昨天和自己说那事的同事,就把他叫过来。 “小陈,你来一下” “方总,有事吗?”陈劲有点胆怯的站在方临风桌前,他是本地人,去年刚毕业,曾在一家同类公司上班,因为嘴巴管不牢得罪了上司而辞职的,能在这上班还是方临风一位客户介绍过来。对于方总他是又敬又佩,昨天说起那事也是一时嘴快,闲聊时当趣闻说的,事后和他妈说起还被臭骂了一顿,这种事不能乱说! “没事,正好现在没事,想和你聊聊天”方临风微笑着说,顺手拉过一张椅子让他坐到旁边。“昨天听你说起的那个故事我很感兴趣,想再听听” “哦,那就是我从别处听来的,也不知真假,呵呵”陈劲傻唿唿的回道,心里却一惊,方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不象平时的样子,细看方总眼红红的,看来昨晚没睡好啊。 “反正也是闲着,我想知道这事更详细的经过,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嗯……”陈劲仔细想了想,好象还有个细节没有说,可又不知算不算重点。再加上昨天又被臭骂,不由得放弃。“没什么更多的事了,也就是些闲人聊天说起的,我也就听来这些。” 第3页 “呵呵,看把你紧张的,我也就无事想听点刺激的。” 陈劲摸了摸头,是啊,自己想着也是有些心悸,头回听到时也曾几夜没睡好,总担心有鬼从地底爬出来吓人。“方总,没事我先去忙了,还有个客户今天要去拜访”。陈劲匆匆结束了这场谈话。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方临风微笑着嘱咐道。其实他也看出陈劲有什么没说,可让他逼着下属说好象又不妥当,想想也就算了,本来这事看起来也够无聊的。 一阵无趣过后,方临风也走出了公司。边走边打电话给舒承,那是他大学同学,现在星城大学搞后勤,平时喜欢搞些神神秘秘的事,对中国古文化中最神秘的巫术、神鬼特别好研究。还有一个好爱就是在网上骗小姑娘,自称是星城大学的教授,其实啊最多也就是个会叫的野兽。大学时代起他俩就是特铁的哥们,虽然对他骗小姑娘有点龌龊,但不影响兄弟友谊。 “老舒啊” “小方同志啊,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舒承慵懒的声调,这傢伙不会还在床上做春秋大梦吧,都十二点了,方临风摇着头。 “说了好多遍了,不要乱叫同志,小心别人误会,呵呵”方临风奸笑着答到。 “那不正好,又多了个甩妞的好方法,哈哈哈”一阵狂笑隔空袭来。 方临风立马将手机拿开,这笑声也太**奸了点吧,比我还奸。不想被传染,这小子有妄想病了。等他笑够了,方临风才一本正紧的说道“也别笑了,就知你小子没好话吐” “什么事来求你大爷啊!”舒承还是没个正样的说着,看来是一夜春宵还没回过神来啊! “有个事问你,如果是一个地方闹鬼,有什么好办法处理” “噗……哇哈哈,老方啊,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啦”舒承差点笑喷。 “你就说有什么方法吗,不开玩笑”方临风很严肃的说道,一想到晚上的经歷就笑不起来。 “你没事吧,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真的有办法”舒承听出方临风有点不对劲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不对,想找点方法应付应付”方临风有点无奈的说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舒承听出方临风不想说明,可能有他不便的地方吧。 “有个方法你可试试看,一般古代有闹鬼的事总是请道士驱鬼,要么就是请僧侣做法超度。现在这些你可能难办点,但可找些和尚念经的录音在闹鬼的地方放放,也许有用。” 也对啊,这是个好办法,方临风决定试试。 “那好吧,您老继续梦蝶去吧,呵呵” “临风啊,要有什么及时和我说,不行我这还有些法宝”舒承认真的说道,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兄弟有事,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他才是最要好的朋友。 听得方临风一阵感激,“放心吧,就是个小事,我没事,以后再和你说。” 挂了电话,赶回家中,在网上搜与佛教有关的录音来。找了首“大悲咒”,心里想着这应该比自己的清心明目咒要管用吧。当他把‘大悲咒’通过现代音响传出时,房间里洋溢起庄严的气氛,今天看来会是个安静的夜晚。 方临风又露出奸滑的笑来,和我斗,嘿嘿,嫩点! 草草在外吃完晚饭,方临风早早回到家中。刚经过三楼时那家里居然开着灯,可在他关上楼道的铁门时,那灯却应声关了,难不成那家的灯还是声控的。当他回头望向三楼时,一个灰白的身影从房门回闪下楼去。现在回想起心里怪怪的,不会是躲着什么逃犯吧! 洗漱完毕就回到房间,关好房门。打开电脑,找到下午下载的‘大悲咒’,点击播放。 !声音并没有从音响出来,而是一片寂静,一丝不妙的预感从大脑深处传来。他连忙仔细查看设备,电脑正常,‘大悲咒’显示正在播放。音响也开着,可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他再试其它音乐,也没有声音。下午自己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突然一阵嘈杂的音乐声传来,吓得他一激灵,再找声音的源头时,却是自己的手机发出的,唉……爆汗!谁这么会找事,突然这时打电话来。他拿起手机,号码没显示,接通后传来电波声,“噼啪”声过后传来两个男人争吵声,说着他听不懂的方言。看来是打错了,方临风挂了电话随手调为震动,放裤兜里。 继续研究起音响来,看音响的显示灯亮,不象坏了,他又拿起音频线,这头连着喇叭,可在另一头掉在地上,原来是音响没联在电脑上。他拿起音频线准备插入电脑,当他手接触到线的金属部分时,却感到全身一震,吓得他立马扔了音频线,可那种震惊还是从腿部传来,这时他才想起是手机的震动。 方临风不得不对自己摇头,就这德行,要真有什么事不吓趴!亏自己还经过那么多风浪,今天却象个胆小鬼一样,让人看到还不笑倒! 手机里还是没号码显示,接通后依旧是那两个男人吵架的声音,只是现在更凶了,听那架式是马上要打起来。 “餵……餵……摸西摸西……hallo……你找奶个……娘西匹……山优拉拉……拜拜”方临风恶狠狠的把手机扔到床上,今晚谁的电话也不接了,先把音响搞好再说。 第4页 当他再次准备把音频线插好时,却听到一丝轻轻的异响,轻得几乎逃出耳朵的范围。那是脚步声,从顶楼下来的,似乎有人正从楼上的蹑手蹑脚下来。方临风抄起放在床边的铁管,轻轻走到门边。 脚步声走到房门前停住,他做好准备,勐的打开房门,挥起铁管砸过去,可黑幽幽的门外除了吹入一阵凉风再没有任何生灵。他打开楼道的灯光,另外两间同层的房门关得好好的,还是他晚上检查一遍后锁上的。他冲下楼,安静的客厅空荡荡的,所有房间都再次检查后,这两层豪宅里真的只有他一个活人存在。 冷,一阵彻骨的寒冷从方临风心底冒出,他急忙冲上楼,缩进自己的房间。刚才的脚步声是那样清晰,尽管声音很轻,可决不是自己的幻听。那刚才的脚步声是什么发出来的,动物是不可能的,四脚的走路和两脚的走路在声音上是有区别的,他确信刚刚听到的是两脚的走路声。不会是是个直立行走的猫来吓自己,那也太怪异,刚才自己好象疏漏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房门上面,他只注意楼道下面和顶楼,而没看房门上面。记得自己站在房门前的那危险感,还有那丝阴凉触觉,都真切的深入脑海。现在他已没有想法再出去看,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音响弄好。 当他再次拿起音频线,仿佛中叫到有个声音在惨唿“不要啊……!” 但一切随着音频线插入电脑后面的音频插孔而结束,祥和的温暖感再次回到房间,方临风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该死的震动又一次传来,十一点多了,还会有谁打电话来,一看这次是舒承的号码。电话那头是他急促的声音“你在搞什么飞机啊?和谁在吵架,没事吧?” 方临风莫名其妙,一下没听懂。“你说什么啊?” “我突然觉得心有不安,想着白天你打的电话,所以给你打个电话,问下情况,谁知打了十几个,每次都是接了不说话,只听到两个男人在争吵,还以为你在和别人吵架。” “不会吧,你也听到两个男人吵架?”方临风心惊不已。 “是啊!你没事吧?” “没有啊,我一直在房间里,哪也没去。” 电话那头的舒承一阵沉默,“你真的在听‘大悲咒’!” “是啊,我觉得很好听” “你小子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再不说可别怪我不认你。”舒承放出狠话来。 “真没什么,放心吧,有事我会说的”说实话方临风很感激舒承,但这吃不准,摸不到的事让他说出来真有点难为情。 “电话可能窜线了,我就是睡眠不好,过几天就没事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别为我操心,象个老妈子”方临风想调节一气氛,故意说他。 “我呸,谁想操心你啊!老舒我还要泡妞去,拜咯。” “注意龙体哦,操劳太多伤身的”方临风原本纠结的心绪在友情中平復,又回到调侃语气。 “切,比你憋精的好……”又一阵淫笑浪过来,方临风满头爆汗! 挂了电话,方临风沉浸在经文中,不久就晕乎乎睡着了。 “孩子,你很特别”是幼年时给自己看病的神婆在说话,他记得很清楚她说的每句话。 神婆很慈祥,拉着他的手,微笑着。 那时方临风身体瘦弱得很,站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因为他太瘦了,简直是皮包骨,还全身白白的。 街坊邻居都在说他可能会很快夭折,那年头小孩的死亡率还是很高的。去了很多医院也没法让他好起来,最后父亲听了别人的建议,从城郊请来一位解放前就很有名的神婆。开始她还不想来,因为特殊时期期间她受了很多教育,差点就死在那场浩劫中。 是父亲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而且许以重金才将她请动,来时她还很高傲,可看到方临风时她惊住了。 就是这样拉着方临风的手说“孩子,你很特别”。神婆只是让父亲设了简单的案台,施法时让方临风在案前跪拜,很快就结束了。方临风至今也不知道神婆做了什么,但从那以后他就身体康復起来。事后神婆没收父亲包的红包,而是拿走了三个鸡蛋,说是本来想免了的,但祖师爷的规矩不能破就收三个鸡蛋充数。 只是走时摸着方临风高高的额头说,时候还未到,到了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父亲本想问清楚,可老人家不再说什么的走了。后来听父亲说神婆一周后就过世了,走的时候是坐在椅子上向着西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灵犀归来”。 现在方临风突然又梦到她老人家,还是一样拉着他的手说。继而摸着他的额头又说“时间快到了,等这天够久了吧?”一道暖流缓缓流入他的脑中,周身是很舒服的释然。眼前转变成白色的光芒,一个声音柔和的飘来“灵犀归来……” (三)素衣惊鸿 一夜没睡好的舒承早早就起来,脑中不断回想起电话里那两个在吵架的男人声音。他能感受到事情的怪异,虽说自己爱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真让他碰上到还没有过,以前有听方临风说起过一些奇闻异事,但终究没这次感到的让人紧张。 他打了个电话到学校,说是丈母娘快死了,要和老婆一起去探病。谁知被电话那头的大妈臭骂一顿,“你小子什么时候结婚了?想偷懒也不用这样糟贱未来的丈母娘啊!” 第5页 “是、是、是,是未来的丈母娘,嘻嘻,就一天,行行好批了吧” 一小时后舒承坐上了去小县城的车,也许很多人不理解,舒承为什么要这么贴心的去关心一个同性朋友,但在他心里却有着异样的沉重。 小时的舒承特别顽皮,有年夏天他独自偷偷去河边游泳,谁知遇到急流,一下就被卷船下面,就在这时是正在此钓鱼的方老爷子救起了他。方老爷子这事没告诉方临风这事,就算两人后来成了同学。这些年来一是方临风这人够哥们,再加点报恩的心情,他们的关系比起一般的亲兄弟还要亲。昨晚他是真的有些担心独自在外的方临风,以至现在急切的赶过去了解情况。 星城到小县城有两小时的车程,今天火车上人不多,舒承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舒承闭上眼休息起来,昨晚想太久,都不知睡了几个小时。迷煳中好象是到了个站,身旁的人走了。舒承开了手机闹铃,就继续睡,当他眼睛快要再次合上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白影从站台登上火车。 如果说这不到一秒的一瞟能看清一个人那是扯蛋,但却让舒承想起一个人来。那是他和方临风最不愿去想的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和方临风也许早就都结婚生子了。那个女人也喜欢穿白色的裙子,不管是夏天还是腊月。现在是冬天,像她那样喜欢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应该很少了吧。 舒承的睡意已经没有了,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至今他还想不明白那女人和方临风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突然就这样消失了,时至今日他总会想起她来,那个有时象个神话中跑出来的女孩,那个在他们心里被称之为小龙女的女人。不管他找了多少女孩,总是在心底和她比上一比。结果可想而知,不结婚也许是还在他还在等自己的小龙女吧! 舒承站起来,朝着白影上车的车厢走去,他突然想去看个究竟。想着那一秒的记忆,应该就在前面的两节车厢。穿过宽松的车厢,舒承连着走了三个车厢还是没见到一个穿白色衣物的人,应该没看错,他不信的继续朝前走着,走到车头也没有。难不成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他走到最有可能的那节车厢,找了个乘务员,“不好意思,刚刚那站有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上车,不知他到那去” 乘务员奇怪的看着他,“这车上就餐车的厨师穿白衣服,你去中间找吧,多的是”。 “不是,我刚刚看着他在这上的车,就这么高。”舒承用手比了比自己的鼻尖位置。 乘务员摇摇头,有点不耐烦的走开。 是自己睡迷煳了,还是又想她出神了,舒承无奈的回到座位。 火车经过两个半小时磨蹭,终于到达小县城。舒承有点沮丧的走出车站,拦个的士就住里坐,拿出方临风的名片,让司机照着地址去。当他抬起头瞟眼反光镜时,却又再次看到后面不远处有个白色身影。 “停,师傅你看到后面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吗?” 司机师傅被他一喊吓一跳,他回过头看,后面空空的,是火车旁一个杂货铺,今天可能老闆有事没开门,哪有穿白色衣服的人。 “你看花眼了,那是张白色的海报。”司机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舒承,但脸上还是堆着笑容的说道。 “哦,可能看错了。”舒承今天已无力申辩,刚刚他确实真切的看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走过车尾,但他却不能用肯定的语言来说服任何人相信。唉,眼见为实有时也不管用啊! 车很快就开到了方临风公司楼下,他直奔二楼,公司的门开着,里面有人在忙碌着,他走了进去。 “请问找哪位?”陈劲走过来问道。 “我找方临风,我是他同学” “哦,您找方总啊,他还没来,您先在这坐着。”陈劲客气的让舒承坐在沙发上。嘴上又说道“如果您有事的话可以先打他电话” 舒承看一下墙上的钟,都十一点了半了,这小子还没来。 今天方临风起得算早,昨晚在梵音中他睡得特香,至于那个奇怪的梦他也没当回事。神婆在他心中长久以来是个神奇的人,梦到她老人家是正常的。 九点钟他就洗漱好准备出门,想起昨晚的怪事,又走到楼道口,抬头看着房门上方,那是楼道的转角处,三张门呈品字型开着,房门的上方是一盏吊灯,想来有三四年的歷史。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转身准备出去时眼角却瞟见和他房门对开的门开了一条缝,他还清楚的记得昨晚是自己锁上的,此刻却开着一条缝透出房间里昏暗家具背影来。 那丝本已放松的神经又再次被拉紧,方临风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怒不可支的沖了进去。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空气中带有霉变的腐味。 一连串的诡异事件惹恼了他,此刻的方临风象头愤怒的雄狮,就算是有妖魔鬼怪也会被他的怒火燃烧掉。他快步走到窗口扒开厚实的窗帘,让冬日的阳光照射进阴郁的房间。然后他继续在两层楼之间重复着同样的事,就在他准备洗完手准备出门时,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坠落了。 这响声动静太大,方临风被吓得跳起来。半天才回过神,他决定上去看个究竟,为了壮胆他操起菜刀谨慎的走上楼,还是虚惊一场,是过道上那个吊灯掉下来,灯泡碎了一地。原本挂吊灯的地方露出一段锈蚀的铁丝,看来是豆腐渣工程惹的祸。 第6页 这清理工作难度太大了,方临风只得拿起手机打给家政公司,让他们安排个清洁工和电工来处理。 等到清洁工来已是十一点多,电工要下午才能来,方临风安排好了就去公司。路上他接到舒承打来的电话,原来他已到自己公司。 舒承来不奇怪,每次自己有什么事他总是特贴心,如果不是知道他有追女孩的爱好,都以为这小子不正常。 在方临风的办公室里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他老实的把前后经过交待一遍,也包括今天上午所发生的怪事。 走出公司都快一点了,他硬拉着舒承去到当地最好的一家酒店吃饭。席间两人喝了不少酒,带着三分醉意回到家中。打从楼下起舒承就有不好的预感,不得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方临风。 “为什么租这样的房子” “便宜啊” 这是方临风最好的理由。 “你不知道便宜没好货吗!” 方临风微笑着拍拍舒承厚实的肩膀,“走,上去再说”。 白天二楼三楼静静的关着门,很快他们就走上楼来。客厅里有房主留给他的沙发,他倒杯水给舒承,两人坐在客厅里继续聊着。 突然楼上发出“嘭”的一声,声音不大。两人同时往楼上跑去,此时“嘭”声再次从方临风所住房间对面紧锁着的房间里传出。方临风拿出钥匙想打开门看个究竟,可门锁卡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后,一齐向房门撞上去,房门象被顶得住了,撞击下没一点反应。 两人再次鼓足了劲,勐的往门撞过去,门一触就开了,两人差点没趴地上。放眼一看,那个家政公司的清洁工诧异的站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个菸灰缸,满脸全是惊恐之情。地上被扔得到处的东西,那两下“嘭、嘭”声应该就来自其中两个厚重的瓷杯。 方临风一个箭步,将清洁工拉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用带点温怒的语气说到。 此时清洁工才缓过神来,“啊!”一声,挣脱方临风,沖了出去。 房间里还是早晨时的样子,窗帘从新被拉严实,光线只能从打开的房门折射进来。 不及多想的方临风追了出去,但她跑得很快,当他追到二楼时,那个清洁工已经跑出小巷。再追已是不可能,别人还会以为自己有特殊爱好,喜欢四十岁大妈回到楼上,两人仔细查看了整个房间,看来那个清洁工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两层楼都已打扫干净,早上掉下来的吊灯处也整理好,只等电工来重新安装。可他想不通清洁工为何要把自己锁在这个房间还拉上窗帘,她那一脸的惊恐又是在怕什么? 那个房间原来是房东的小孩房,因为方临风用不着,所以堆放了杂物。此刻房间的地上被清洁工扔得满是物品,多数想来是她随手扔出的,有书、相框、杯子、雨伞之类,似乎她在害怕一样东西靠近。可他们在房间里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第二个人或动物的脚印,难不成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在这突然发病,他们不敢臆断。 “走,去家政公司。”方临风果断的说道。 (四)阴灵索魄 路上方临风问明了家政公司的地址,离此不远,十分钟就到。 这个家政公司很小,就一人在里面,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姓徐。 说明刚才的情况,问起是不是清洁工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 徐老闆有点尴尬,惊讶的说“不会吧,王姐平时工作很勤快,为人也很温和,话不多但做事踏实,是我们这最好的员工了。” “那请问能不能告诉我王姐的住址,我想再去问问,也许是个误会,我也想当面了解一下”。 “可以啊,我带你们去吧”徐老闆一口答应。 王姐住得离公司不远,路上徐老闆介绍说她家就她和她儿子,丈夫前几年死了,留下她带着孩子辛苦生活着,所以她也是公司里最吃得苦的员工,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话语间听得出徐老闆对这位王姐很是赞赏。 快到王姐家时前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快过去,是王姐家出事了” 徐老闆拉起他们就跑,王姐家在个小杂院的一楼,一些人正围在她家门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从他们慌乱神情看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分开人群,他们三人看到倒在地上的王姐,背朝上趴着。有个邻居模样的男人壮着胆子上去摸了摸她的颈部,只摇头说是死了,这下人群炸开了锅,更多听到信息的人从附近赶来。 方临风当场就怔住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去,还和他有着某种联繫! 徐老闆不相信的走上前,再次试了试王姐的脉搏,摸到的是还带着温热的颈部,却失去了跳动的踪迹。 舒承比起方临风来也好不了多少,他其实就象个好龙的叶公,喜欢了解神秘,但真正亲见事件发展的极致,更多的是恐惧。 方临风用还保留的一丝理性,仔细观察着周围,这是个狭长的杂院,王姐住在院子的进门口第一家,周围应该住的都是较贫寒的人家。她就倒在自己家门口,想必是从他家出来就直接回家的。 因为她是趴在地上,无法看清她的脸,他走到她头部的一方。在她头部附近流出一小滩鲜红的血迹,不知伤在何处,此时方临风不敢动她,她前伸的右手上也沾着血迹,在她身前的墙下有鲜血写的字,但字上几道凌乱带血的划痕却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字,可能因为最后死亡时巨大的痛苦造成的。 第7页 救护车的长鸣还夹杂着警车的警铃由远而近的传来,看来是有人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 方临风趁着警察来之前,偷偷拿出手机对着那团血印拍了张照片。此时的方临风比警察更想了解王姐死亡的原因,他能明显感到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慢慢收紧,而处于掌控中的人物随时会被这双手轻易的扼杀。 急救车是先到的,医护人员下车就立即跑上前去施救倒地的王姐,当翻转过王姐的身子时,人群中的女性发出一阵惨唿,是啊,王姐的样子太恐怖,她双眼往上翻着尽是眼白,嘴张得大大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嘴唇上还能看到清晰的牙痕,从头到脚的皮肤变成乌青色。医护人员很快就放弃治疗,接踵而至的警察听完医护人员的说明,立刻就拉起警戒线,同时电话通知总部最新情况。 十分钟后一名赶来的警官对围在观的众人说“知道情况的同志请留下,其余的都回去吧,这是死人了,有什么好看的啊!” 也许是他的讲话起作用,也可能是死者是恐怖模样让人不寒而慄,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了。 方临风没走,他感觉有责任留在这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他现在也走不了了,徐老闆已在和刚才发话的警官说着什么,并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的。 舒承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服,轻声说道“你看见没”。 “什么看见没”他以为是说徐老闆的事。 “那个王姐是吞舌窒息而死的,死前一定很惨吧”舒承颤抖的语音说明了他心底的恐惧。 “啊”方临风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王姐的嘴部,确实没有看到舌头,整个舌头反塞在她的喉咙里。 刚开始他只关注现场细节,没过多看那张恐怖面孔,现在他才想起那晚梦中所见的恐怖群尸,他们也有张这样恐怖的脸。 “请问你是……?”那位警官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微笑着说。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精光,那是职业的眼神,既坚定,又能探查人的心底。 方临风到底是经歷过风浪的人,他连忙握住对方伸过的手,自我介绍着“警官你好,我是方临风,在本地做点小生意。” “我是舒承,方临风的同学”,舒承也恢復几分镇定。 “哦,我叫景秧,刑侦队的” “景警官你好,我想你是想来了解死者之前的情况吧”方临风不想拐弯抹角谈话。 景秧诡笑的望着二人,点点头。 方临风用最简洁的语言,将上午打电话叫清洁工,到他们回家发现王姐在卧室惊慌扔东西,再到追不到人,而找到家政公司的经过说了一遍。 景秧不时点着头,听完他对着方临风说“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可以,我带你去吧。” 景秧和队员交待一声三人就一起往方临风家中走去,路上他又了解起方临风公司经营情况。 在方临风家中景秧上下看了个遍,由其是那间卧室,他仔仔细细的查看了每一个角落,在卧室的卫生间里,他还用塑胶袋装起一个物件。 “你们和我一起去局里录一下口供吧,这事也许没那么简单。”景秧的语气里透着冰冷,和之前的话语有很大的差别。 “好的”方临风极力配合着,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还是先到王姐家,些时来了些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在给现场拍照。离得不远的地方有个小男孩在哭泣,想来就是王姐的儿子吧。徐老闆在一旁安慰着,还有好几个邻居要拉他进自己家休息,不想让他再在现场看这些事。 方临风走过去,拿出身上的一千多元钱,当着邻居的面交到徐老闆手里“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等找着安置的地方告诉我一声,我想尽点力,这孩子太可怜了”。 徐老闆有点诧异,没想到方临风会这样。立刻拉着小孩的手让他谢谢方叔叔,并答应一定会照办的。 方临风这才跟着景秧一起回警局,一路上因为各怀心事,谁也没说话。 在警局方临风和舒承又分开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差不多晚上七八点才离开。 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今晚在宾馆住。方临风不想把舒承牵扯进来,舒承则是不敢,他太了解这些神秘事件,不想以身犯险。 此时在警局的办公室里,景秧正拿着在方临风家发现的物件看得出神,那是一粒扣子,塑料制地,正面有‘八一’字样,反面是是根u型镀铜铁丝做成的线孔。 镀铜铁丝已经有很多锈蚀,看得出有些年代。 这是在八十年代很普遍的衣扣,那时的人们喜欢在仿军装的衣服上用这种扣子。 景秧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衣扣,还拿着放大镜来看背面的铁丝,在那些锈蚀中他发现有些细小的白色物体,他决定明天交给证物组好好研究研究。 这粒扣子是他在那个卧室卫生间窗台上发现的,窗台很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但却有粒不属于栋楼的扣子出现在上面。 对于方临风他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就是个普通商人,白白净净的。不算帅气的脸上有着让人放心的正气,做起事喜欢直接爽快,整件事情他只能算是半个证人。至于他那个同学就更没得怀疑,这些今天下午他就已经都了解清楚。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方临风有什么事情没说,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是案件里重要的环节,这也是突然对他们冷淡的原因。 第8页 王秀英也就是死者从中午十一半点开始工作,到下午两点十分方临风回来共花了两小时四十分钟。按家政公司正常清理程序,两层房间一般在两小时内完成,听说王秀英做事特别麻利,也就是说两个小时是足够的。那还有半个小时她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跑到那个卧室,还要把门锁上,最后却又惊恐的逃跑。从她扔得到处的物品来看她在躲避,所以才会拿起她能抓到的任何东西扔过去。 从法医初步结果来看,王秀英是因为舌头堵塞气管窒息而死,血是她咬穿自己的嘴唇所出的,窒息过程中因极度痛苦可能会造成死者咬自己的嘴唇,推测窒息不是瞬间发生,而是一点点慢慢开始。墙上的字迹现在还分析不出来,就象是她写完后又想擦去,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解析出来。 看来明天有必要再去方临风家取证,景秧做出个决定。收好证物,关上灯他走出警局,时间是夜里十点半。 宾馆里的方临风和舒承都已洗漱完毕,躺在各自床上,舒承正在给新交的女友打电话,什么宝贝啊,亲爱的、好老婆,我想你了你想我不……听得方临风鸡皮疙瘩掉一地,无聊中他拿出手机仔细看着下午拍的那排血迹,看得出王姐是想在最后关头写下什么,也许是她太痛苦了,以至于写完后又被她自己抓花了。 他把照片放大,第一个字隐约能见,透过凌乱的划痕,好象是个‘志’字,最后一个字有点象个‘来’字。中间按字距猜测是两到三个字,她是想让谁来吗? 无法想像,方临风在胡乱猜想中迷迷煳煳睡着了,旁边的舒承还在继续给远方的mm灌迷汤。 睡梦中方临风再次回到那片花海,他急切寻找熟悉的身影,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花丛。他朝着前面狂奔,前方出现一片大湖,湖水碧蓝却又静止如镜。有风从后面吹来,他回头一望,一抹白色从眼前飘过,他努力想要抓住,但只抓住了流动的空气。当他再次环顾,湖的对面就站着他要找寻的身影,他绕湖而跑,这次身影没有再动,而是注视着奔跑而来的方临风。 还有几米的距离,身影却慢慢升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越来越近。然后近到他能看清她的面容,对,就是她,杨萍,那个无数回梦里追寻的身影,那个被他视为神女的圣洁女孩。 杨萍近到贴着他的脸缓缓飘走,又飘回来。耳中响起她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我回来了,我来了,我就在你身边。” 一滴眼泪顺着方临风的眼角慢慢滚落枕边,他不知舒承正起身走到窗边(五)先知后觉 正在给mm灌迷汤的舒承被窗口吹入的冷风浇醒,他一看方临风已经睡着了,只得自己起来关窗。 这家宾馆是方临风找的,在条小马路上,房间在二楼,设备都还可以。窗户是推拉的,此时正敞开着,窗帘被吹得鼓起如同一个人的身影。 借着昏暗的灯光,初一看舒承被吓得一个激灵,白天的诡异惊恐再度浮上他的心头。 本想转身叫起方临风,窗帘却又塌陷下去,原来是风在作怪,舒承摸了摸心口,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了,想俺一个普通老百姓,还真没有当侦探的本事。 窗户关起来很轻,窗外的寂静和大城市比起少了繁灯似火的景象,只有远处的一盏路灯照着冷清的路面。 舒承不想多看,仿佛害怕从黑暗中冲出个殭尸来。可就一眼功夫还是看到马路对面的阴影中有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正对着这个窗口,路灯隔得太远,只可隐约看出是个人形,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犀利的眼光。 有人在窥视着他们,一个念头闪过舒承的脑海。 他定眼更仔细的看过去,此时眼睛也适应窗外的黑暗,可以明确的看出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站在马路对面,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个身影好象也知道舒承发现他,往后缩了缩,让他的身形隐入到更黑暗的阴影里。 舒承回头想要叫醒方临风,可嘴却因为太紧张而发不出声音,他想转身去推醒方临风,可又怕失了白衣人的踪迹。那刻舒承的脑子变得迟钝,僵直的站在窗前注视着马路对面的人。 时间划过长长的一分钟,舒承才缓慢的往后退到方临风的床边,头也不回的向沉睡的方临风一脚踹去,他的视线不敢离开马路对面。 “怎么啦!”方临风几乎被他踹得滚下床,爬起来惊声道。 舒承还是直钩钩的看着马路对面,只是用手指了指窗口,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让方临风惊恐的声音。 从深度睡眠中遭突然袭击而醒的方临风,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而且舒承又是背对着他,嘴里还发着这种怪声音。那一刻方临风害怕极了,怕舒承和王姐一样也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甚至没去想他指着窗口是什么意思,而是一把拉过舒承,往他嘴里看。 舒承也没想到方临风会有这样的反应,憋在嘴里的话此时反而冲口而出。“快看窗外,有个人在那”。 “什么人啊,用得着这慌张吗?”方临风将信将疑的朝窗外看去,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舒承也来到窗前,想要指给方临风看那个白色的身影,可他手指处只有一片迷雾般的黑暗。 “你看错了吧。可能今天你受的惊吓太大,才会出现幻觉。” 方临风看着慌乱的舒承,有点好笑。 他打着哈欠,又往床上爬,“你要是害怕就把窗帘拉上吧,没事开窗干嘛!” 第9页 舒承无比郁闷,刚刚明明看到有人在那,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窗子又不是我开的,我明明记得一进来因为开着空调,特意关好的”。 方临风似乎想到什么,一下坐起来,又徐徐躺下,“睡吧,可能是我觉得有些闷开的窗,我都忘了。” 其实方临风清楚记得确实是关着窗子,也知道事情有异,但他已不想再让舒承介入,危险正在逼近。王姐的死也许只是个开始,虽然他不知道问题出在那,但知道事情复杂起来。 清晨的光亮透过窗帘露进房间,累了的舒承睡得很好,睁开眼看到方临风已经洗漱好,立马赶快冲进卫生间,刚才没清醒,还以为在自家,都搭起帐篷也没注意。还好方临风没笑他,从卫生间出来时才看清方临风布满血丝的双眼。 “晚上没睡好啊,眼睛这么红。” “你以为都象你一样神经大条啊!”方临风笑到。 “赶快收拾,火车还有一小时就开了,今天回不去看你怎么办!” “嘻嘻,管我的是我小老婆,就算不请假也没事的。” “你就吹吧,失业了我可不管你。” “呵呵,失业了就吃软饭去,更舒服。” 说话间就收拾好,早餐宾馆有提供,半小时后两人就在火车站等车了。 站台上等车的人很少,三三两两的聚着,离他们不远是两个男人在说话,火车还有二十几分钟到。 “老方啊,你今天就把拍的照片邮给我,回去后我帮你再查查。” “不用了,我看照片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乱抓的。”方临风故意不当回事。 “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从小有事就喜欢追根究底的。” “放心吧,我回去会很小心的处理,加上我家镇鬼的东西多了,不怕。”“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件宝贝。”说着从包里拿出个布兜,有本书大小,塞到方临风手上,嘱咐道“回家再打开,是个前清时期的宝贝”舒承神秘的笑了笑。 这时在他们旁边的两个男人突然说话声大起来,越说越大,接着竟争吵起来。清晨的火车站台上没有乘务员,所以两人的争吵也没有谁过来制止。等车的人都在一旁看热闹,两个男人吵得很兇,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可他们说的话旁边的人又听不懂,劝也不好劝。 从他们开始吵方临风和舒承就注意到,同时注意到的是这个争吵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对了,就是那晚神秘的手机窜线后听到的吵架声,虽然听不懂,但那难懂的语言,还有他们扯开嗓子互相咒骂的声音却和电话里一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 争吵的男人在快要干架时终于被旁人拉开,其中一人怒气沖沖的走了。 送走舒承后方临风一直在想刚才的事,难不成他们打了个超时空电话。 回去的路上接到景秧打来的电话,说是要到他家来收集证据,问他方不方便。 在家楼下正好遇上刚到的景秧。 “去送同学了吧?火车应该开走不久吧!”今天景秧又换成了和善的面孔。 “景警官早啊,到底是搞刑侦的,不用说就知道我的行踪啊!”方临风心里却想着这位景警官也不知有几张脸孔。 “呵呵,这是职业习惯了。”眼中却闪出丝光彩。 方临风肚里只敲锣,再神气的人也吃自己这套马屁功啊! “景警官也太敬业了,这么早就来查案,我们做市民真的觉得荣幸啊!” “别恭维我了,还不是上面盯得紧,呵呵,没办法啊!” 景秧带了三个人来,一进房就在各处仔细查看。而景秧则和方临风聊天,问起这栋楼的房东,还有住了些什么人,平时这进出的人多不多。 方临风都一一作答,好几次他都想把事情完整的说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绕开了。 景秧有些不快,明知对方有事瞒着,可又拿他没办法,现在他需要证据。 方临风何尝不想说出来,可说出来谁信啊! “临风啊,你看还有什么情况要说的吗?这件事非同一般,希望你能尽全力配合。” “景队,我知道的都说了,王姐和我虽是初次相识,但她的死我总觉得还是负有责任,所以我真是在尽全力配合你们工作的。”这句话方临风说得很真诚,景秧也无话可说。 “那好吧,要是你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 景秧招集了队员,走出客厅。走到三楼时突然问道“这有人住吗?” 方临风想了想还是把前天晚上的怪事说出来,当然他的猜想没敢说。 景秧看着方临风,心里在判断可信度,不置可否。 方临风不等他表态,就用力敲击着三楼的防盗门,大声喊到“有人吗”。 片刻后里面还是很安静,无人答应。 景秧似乎领会方临风的用意了,对一队员低语几句,拉过方临风去一旁抽起烟来。 也就十来分钟,那个队员从三楼的房间里出来,脸色铁青,让景秧到一旁耳语起来。 景秧听后脸上神情变得怪异,快步走进房间去,方临风站在外面却一脸的尴尬。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景秧又出来了,对他说“临风啊,谢谢你的提醒,这里有很重要的证据,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先去忙吧。” “哦,这个……,好吧,那我先忙去”方临风心里真的是老大不痛快,可又很无奈,人家对他也算客气的。 第10页 “对了,临风啊,这个房子别租了,回头我给你介绍间好的,保证便宜又好,房东这我帮你说。” 方临风望着景秧,心里却是火箭大炮齐发,这种半截话任谁听到也会知道三楼里肯定是有不好的事,可还瞒着他,还说帮他租房子,这叫他如何接受。可人家这话里又带了七分好意,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方临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走出大楼。 本想在公司呆一下午的方临风接到徐老闆的电话,说是王姐的小叔子从乡下来了,愿意把孩子带回去养,人现就在家政公司里,看他是否要来一下。 通完电话方临风就赶过去了,他无法忘掉王姐死时的惨状,路上去了银行,取了五千元钱。 在家政公司他见到小孩子和他的叔叔,他拉过小孩的手柔声说“小苏,以后要坚强的生活,做个真正的男子汉。”拿出自己的名片,装在小苏的口袋里“这里有我的电话,以后要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小孩很懂事的点点头,眼里闪着泪花。他不认识方临风,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他幼小的心灵却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 方临风转身对着小孩的叔叔说“你好,我叫方临风,这里有五千块钱,算是我的心意,请你收下。”说完拿出装钱的信封郑重的放在他的手里。 “您是……?” “志林啊,这位是方老闆,听说小苏的身世,特意赶来的。”徐老闆意味深长的接道。 方临风没有纠正,他知道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就这样反而更好! 小苏的叔叔年龄不大,也就四十岁来岁,可那张阴郁的脸却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很多,额头上有道很长的旧伤疤,更增加了几分猥琐的神情。 走出家政公司时,方临风心里的内疚感轻了几分,但愿小苏以后能健康成长吧! 今晚住哪? 这个问题方临风想了很久,他确实害怕了,这种害怕在此时达到极致。 (六)死亡再临 方临风想起舒承给他的宝贝还放在房间里,不管住哪还是先把宝贝拿在手上好些。 此时的他有点象溺水者,不管出现什么飘浮物都会死死抱住。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才七点多天空已经能看到星光,每天这时候县城的街道上路灯还没开,反而比再晚点的时候更黑。 来到楼下的方临风想起三楼的情形,又有点踯躅。 今天这栋楼显得格外阴森,那些黑洞的窗口象一个个张开的巨嘴,仿佛要吞噬所有靠近的生灵。 今天因为是和景秧他们一起去的门,平时带在身上的小手电也忘在沙发上。 tmd这都是怎么了,方临风在心里痛骂起来,自己也是在这住了有几个月,怎么现在就害怕成这样。王姐在这受了刺激,却是死在外面的,而且他也感到有种力量在阻止那些神秘的东西,所以到现在他并没有真正遇见过恐怖的事情。 犹豫中方临风还是掏出钥匙,插入锁眼。这张门是进入小楼的第一道防盗门,在三楼转弯处还有第二道防盗门,以前的房东是个地产商,所以在防盗上很是下功夫。 就在他要转动钥匙打开防盗门时,却感到在他身后有人,他没听见有什么异常响动,但他感觉到了。不做他想的方临风回手就是一拳,跟着转过身形。 身后除了空气还有贴着小gg的墙壁,刚才是真有什么还是自己太神经! 这是条长长的小巷,没有街灯,只能借着两旁住户稀疏的灯光才可以隐隐看清环境。小楼在小巷的尽头,站在这头一眼能看到巷口。 就在他勐然转身之际好象看到个白影划过眼角,但他那一下转得太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 管不了那多,他只得走入小楼。 景秧还在警局看今天从那个三楼房间拍回来的照片,房间里很空,地上积满灰尘。在客厅的墙角有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但还是鲜红的颜色,血迹四周没有脚印留下。走进卧室第一眼就会看在窗户下也留有血迹和血手印,看起来似乎有人曾在这痛苦挣扎过,这让他想起王秀英的非正常死亡处也是留下这样的抓痕。最让人心悸的是卫生间的墙上,是面石灰体的墙面,有块人形的黑色印迹,模样就象是个人投射在墙上的阴影,但却是全身无力的下垂着。 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开膛破肚的场景也见过几次,可看到这块印迹时景秧还是感到毛骨悚然。这一切决不象正常的样子,尤其是刚看到鲜红而干涸的血迹时就感到了,正常的应该已经成黑红色,可满屋浓重的血腥味又在告诉他这是什么。 那块黑色印迹边缘有浸染,非常自然的印在墙上,在黑印的上方有颗粗大的铁钉露出墙面。 如果让景秧做出假设,他会觉得应该是有个人曾经吊死在上面,尸体还挂在上面很久才被取下来,才会留下这种印迹。 可他没有做这样假设,他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法医这几天突然病了,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出结果。 通过调查,这栋小楼都是当地地产商李富强名下产业,小楼是他自己和前妻的住所,两年前他和前妻离婚后就搬出小楼,三楼以上就一直空着,直到今年才将顶楼的复式楼租给星城过来做生意的方临风。二楼住着一对小夫妻,平时基本住在父母家,对小楼的事也不清楚。 下午景秧把房东叫到局里来,是个四十多岁精緻男人,从考究的衣着可以看出他的生意很成功。谈话间李富强显得心不在焉,当景秧问起三楼的事时,他才露出一丝讶异。 第11页 景秧拿出拍的一叠照片给他看,李富强拿着照片浏览,眼角有着不自觉的跳动,当他看到留在墙上的黑印时,吓得扔出手中的所有照片。从他惊恐表情来看,他是知道什么事的。景秧决定对李富强留置调查,在问题说清前不得离开。可就在李富强打完一个电话后,杨局长却打电话来让他放人,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凭猜想拘人。还说现在主管县城政法工作的刘副县长也在关注此事,一定要慎重。 他又想起方临风,白天他似乎要告诉自己这个房间有问题,可他又没有直说,他都知道什么?但是有个直觉告诉他,方临风是不知道三楼的事,所以他才选择让他离开,在一切还没明了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景秧也对这些突发的怪事头痛,一看晚上七点多,还是和方临风约个地方再谈谈,他觉得方临风是可以信任的,想毕他拿起电话拨打方临风的电话。 楼道如方临风想像的一样黑,他拿出手机照着路,慢慢走上楼道。 二楼三楼都没灯光,只是在三楼的房门上贴了警方的封条,手机微弱灯光照耀下,象小纸人飘在半空。 方临风又想起刚才恍惚中看到的白色身影,不是害怕,而是有种气息他想抓住。是什么?思维出现混乱的方临风,迷煳中跨进房间。 好冷啊!方临风意识到房间里温度比外面要低好几度,随手打开灯,节能灯发出低暗的白光。 布兜正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小手电。还好东西都还在,他有种奇怪的想法,总在担心宝贝会突然消失。 他走到沙发前,伸手要拿起布兜,也就在此时灯悄无声息的黑了。 方临风就觉得眼前一下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立马向记忆中小手电的位置摸过去,恐慌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他没摸到小手电,整个沙发上他都摸遍了,小手电和宝贝真的消失了,就在灯熄后不见的。 房间的温度也随着熄灯低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方临风恐怖到极点。满脑子想的是怎么会不见了,灯怎么会突然熄了。 一个冷颤,让方临风反而恢復几分冷静,赶快出去,这是他脑中的第一反应,他朝着记忆里门的方向跑去。 一声异响在方临风身后传来,很轻,但可以听出是脚步声。 “谁!谁在这!” 没有人回答方临风的喝斥,只有冰凉的黑暗在传递着他的声音。 方临风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进门后他就顺手放在裤兜里,此时他快速拿出手机按亮。 身后没有人,有了这丝微弱的光源,他停住脚步。脑中满是要去看个究竟的心法,虽然他已恐惧到极点。壮了壮胆子,方临风又回头走进客厅。 他没看到有鬼,却看到比鬼更恐怖的画面。一个人影吊在客厅的顶灯上,还在无声的左右轻摆着。是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方临风能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从吊着的人影上发出。 报警,对报警。方临风翻出手机里存着景秧的号码,电话打不通,手机显示没有信号。 方临风再次转身向门口跑去,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在这个房间呆,门也没关的冲下楼去,在三楼转弯处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呻吟声,是很悽惨的呻吟声,不大不小的钻入他的耳朵。 “不要啊!” 惨唿着方临风捂住耳朵跑出小楼,他知道三楼是不可能有人。 奔出小巷的方临风想找个地方可以打电话,也就在这时手机却传过来刺耳的音乐声,手机又有信号了,是景秧打来的。 “快……快……快到小楼来,死人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景秧本想给方临风打电话,可打了几个都提示不在服务区。就在他打算放弃时,电话却又接通了,传来方临风惊恐的声音说是死人了。 “餵、喂,方临风你说清楚,什么死人了,发生什么事!” “快来小楼,在我房间里有个死人”这次方临风的声音要平稳些,但还是能听出颤抖的语音。 “你在那等着,我马上就来,注意自身安全!” 挂了电话,景秧冲出警局,一路上他又联繫了队里其他同事,不到十分钟就驱车赶到小巷口,方临风站在寒风中,脸色惨白的,上午那个自信俊朗的方临风不见了,换了个失魂落魄的人处在那。 景秧走上前拍拍方临风的肩膀,“走,我们上去看看。” “就你一个人来!”方临风不肯走。 “其他同事马上就赶过来了,我们先上去看看。”景秧坚定的说,眼神里带着炯炯的光芒。 “不,我不上去,上面有鬼。” “那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先上去。” “嗯,好吧。”方临风毫不内疚的答应。 景秧匆匆走进小楼,楼道真黑。他拿出警用手电,将四周观察一遍。楼道里和他上午来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三楼的封条还贴在防盗门上,只是本应关着的防盗门里的那扇木门却开了。他用手电照了照,没有动静。 他继续朝楼上走去,房门敞开着,里面竟然有股寒雾飘出来。没有迟疑景秧跨步走进房门,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 此时已有警笛声由远而近,同事们就快到了。 进门后有个小的会客厅,转过弯就是大客厅。景秧摸到电灯开关,“啪嗒”声后灯亮了,此时他还是警觉的注视四周,房间里超乎寻常的静,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才走进大客厅。 第12页 手电的强光射入大客厅,一具悬挂在中央顶灯上的尸体映入景秧的眼中,此时尸体的面部正对着他,一副标准的上吊者的嘴脸。眼球都快爆出眼睑,嘴微张着,舌头露出嘴外,一些唾液还挂在嘴角。双手无力的耷拉着,脚升得笔直。身上穿着简陋的西服,没扎领带,下身穿着内裤,长裤却褪到脚上,本来系在裤子上的皮带此刻正吊在他的脖子上。尸体下面没有东西,顶灯有三米高,这人最多一米七五上下,七十公斤左右,他怎么上去的?景秧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自杀,这是伪造的犯罪现场。 门口队员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景秧大喊声“注意保护现场,别都冲进来”。 可还是有一人怯生生的说“我可以进来吗?” 景秧正要发火,回头一看是方临风,没好气说道“你不说这里有鬼吗?还敢上来!现在警方要办案,你赶快下去吧!” “嘻嘻,有你们在还有什么厉鬼敢来作怪。”方临风说着走进来,不是他胆大,而是他实在想知道会是谁死在他的房间,他怕景秧又会象上午样不告诉他就把他哄出去,所以才壮着胆子进来看。 景秧早把大客厅的灯光全部打开,尸体还是悬在顶灯下,只是已经转过来,很容易就能看清面部。 “啊!陈劲。”方临风吓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眼前只觉几道白光掠过,然后就一齐沖入他的大脑。 最后他只仿佛听到景秧急喊“你们快进来,有人吓晕了。”就再也不知道了(七)春暖桃红 陈劲的死带给方临风的不仅仅是惊恐,还有内疚、还有慌乱。 当一个熟悉的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世人生命可以这样完结时,当这种完结的表述形式是这样的恐怖和丑陋时,方临风原有的精神世界崩溃了。当然方临风不是精神分裂,只是一些单纯认为生活只有美好一面的想法一去不復返。 他想不明白陈劲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间,一米七五的块头,七十三公斤的体魄,任谁也想不明白怎么就这样离开人世,他清楚的知道陈劲绝不是自杀。 方临风从晕厥醒来,一个声音轻柔的飘来,“你醒了,想吃东西吗?” 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的话语,不记得在几何时曾也听到。 有只手仿佛就在他额头轻抚,让他心情开始放松。 “让你不要进去了,你偏要进去,现在吓到了吧!呵呵,这下看你长记性不。”有个女孩调皮的嘲弄他,但言语中带着关心。 他无法说话,也不想反驳,只想继续听这美妙的声音。 “这样也许能帮你吧,你还需要一样东西,很快你就会好起来”。 虽然这句话方临风没听明白,但此时的他却满怀惆怅,因为他不能认真看着她,不能对她说,我想你了,我一直在等你。因为他知道她就是杨萍! 稍等了等她又说“我要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声音中带点失落,渐渐远去。 他知道她走了,但她还说明天会再来,怀揣着小小的期待,方临风又沉沉睡去。 一丝白昼的光芒闪入方临风的眼睛,一个跳动,他勐的坐了起来。这是在哪? 环顾四周,他能肯定自己是身在医院,此时他才想起昨晚的经歷。是啊!昨晚的自己很丢人的吓晕了,象个娘们!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他的大脑接收到的恐怖信息达到临界值时,晕倒只是一种保护。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有个重要的环节他疏漏了,那就是本来正常的生活,是因何而开始变化的。 “您醒了,感觉还好吗?”一个二十岁左右着护士装的女孩走进房间。 “你好,我想我可能不记得是怎么来的医院了,这是那里,还有昨晚好象有人在照顾我是吗?” 女孩微笑着看过来,她的眼睛很明亮。“您是昨晚八点多送进来的,不是我接的,我今天才来上班,我是这个病房的责任护士风木木,昨晚的事可能要问值班护士,等会我帮您问问。” 她的声音很好听,方临风觉得有点旋晕,目光怔怔的望着她不知所谓。 叫风木木的小护士有点调皮歪着脑袋,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嘴角钩起迷人的微笑。“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头晕,还有我想是饿了。”方临风摸了摸肚子,藉以掩饰慌乱的心跳。 “哦,好的,我让阿姨给您送点吃的来。”说完她转身退出病房,在门口时又停住脚步,看着方临风说“有事您可以按床头的唿叫器,我会马上过来”然后才轻轻关上房门。 等她走出房门,方临风才松了口气,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堕落得象个**,对于萝莉也有了心跳的感觉。‘我心里还爱着杨萍,她才是我一生的梦想!’方临风再次确认了心中的信念,才缓缓躺下。但不可否认,风木木歪着头调皮微笑的样子还是在方临风脑中挥之不去。 早餐是碗米粉,淡而无味,但方临风吃得很快,也许是太饿了。刚吃完早餐景秧就来了,还提了一大袋东西,里面全是方临风的生活用品。聊了点案情,景秧不肯细说,只说已立案调查,让他安心休养,转了话题。 “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再去小楼了,就帮你收拾了点生活用品来,你们公司的同事等会就过来看你。” 此时方临风真有些感激涕零,还好没弄出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不然以后真不要见人了。 第13页 “景秧,你是个好人。”方临风突然冒出个这样的话,让景秧也有点不知所措,真害怕后面还来句‘我要以身相许’。 “这是人民警察的职责,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景秧立马打断了超级联想。 “呵呵,我是说你们太好了,医药费帮我交了没!”方临风一副二皮脸的问道。 “我呸,想得美,医药费我是在你口袋里拿的,当时有同事作证明,共有一千五百三十……” 方临风连忙打断他说道“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真要谢谢你了!” “你小子,胆子这么小还晚上跑去小楼干嘛?”景秧也知道他有时会突然发神经,懒得理他。 “我是去拿东西的,对了我有个布兜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你们有没有看到”此时方临风才想起这担事,急急问道。 “布兜?”景秧神情突然冷淡下来,认真看着方临风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的大眼,里面没有一丝杂质的回望着他。 半晌景秧才放松了警惕的双眼,有点威严的回答“那是个重要的证物,现在不能给你。” “为什么?”方临风想不通布兜怎么就成证物了。 景秧有点突兀,“这个布兜你是放在那的?” “这是舒承昨天给我的,早上因为和你聊天就顺手放在沙发上,后来出门时就忘拿了。昨晚我刚进房间时还看到在沙发上,可灯熄之后就不见了。” 景秧好像想起有这么回事,认真问道“你说昨晚第一次进去时还看到布兜在沙发上?” “对啊!”方临风疑惑的望着景秧,不知他为何这样问。 “你知道布兜里装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还没来得及打开。”方临风心里有点不痛快,感觉是在受审讯。 “哦,没事了,临风啊,好好休息吧。”景秧也察觉到语气有些不妥。 “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送别景秧,留在方临风脑中的疑问更多了。‘该死的景秧,每次都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 同事十点多都来了,看得出他们心情也很悲痛,陈劲来的时间不长,可人很勤快,突然的死,让人真的接受不了。听他们说陈劲的妈上午来公司闹过,警察也来了,告诉她陈劲的死与公司无关,案件正在调查中,让她回家等消息。陈劲的爸死得早,他妈把他拉扯大不容易,现在突然说没了就没了,真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说到这方临风心情也沉重起来,“孙姐,下午到帐户里支三万送到陈劲家里,算是抚恤金,就说我明天身体好点就去看她老人家。” 孙姐是公司的会计,欣慰的点了点头。 其实方临风也不知要怎样处理,他害怕这只是个开始。 “你们这几天先回家休息,如果工作上有事的安排好,不用到公司来,等我电话。不是我亲自打的电话谁也不要听。” 这些同事听着都很奇怪,想方总平时说话很有条理的,今天可能是病煳涂了。 一一安排好后已是中午,等他们全走了风木木走了进来。 “您可真忙,该吃药了。”还是那种调皮的语气。 这次方临风才认真看着她,风木木是耐看型女孩,皮肤很白,被她粉色的护士服映衬得更加水灵。长长的头髮挽起呈漂亮的髮髻,调皮的眼睛让人看了就有心跳的感觉。 “吃什么药?我又没病,只是晕倒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方临风不至可否的说着,手还是接过风木木递给的药丸。 “不行啊,这是医生开的药,您一定得吃了。”风木木认真的说。 方临风摇摇头,闭上眼把不知名的药给吞下去,心想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变得听话了。 风木木有点好笑,这个人吃个药象吃毒药,还要闭上眼。 “您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阿姨送来,您要减少运动才能好得快。” “我又没事,你看,我身体棒着呢!”说完方临风想起床走动走动,谁知有条脚竟然不听使唤的僵在床上,只到此时他才想起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还没活动过。 看他突然的动作,风木木有点惊慌,正要让他别动,可方临风已经掀开盖着的被,下身只穿了条裤衩,在那条僵硬的腿上,小腿肌腱处留着一个乌黑的手印。从小腿起整条腿都是僵硬得不能动,一个念头闪过,我是不是废了。他震惊的望着风木木,想知道答案。 “医生说可能被外力伤到了神经,正常情况下过几天就好了。”风木木慌乱的帮他盖好被子。 现在方临风心情很乱,不想为难风木木,“让医生来一下,我想问问病情。” “好的,我这就去。” 几分钟后医生来了,胖胖的,圆圆的脸庞顶着厚实的镜片。开口说话带着很重的当地口音。“你好,我姓张,是你的主治医生。有什么事吗?” 方临风再次掀起被子,让他看腿是的手印,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手印不大,比方临风的手掌要小很多,比小孩的手掌又要大些。 “哦,这个手印啊,昨晚你送来时就有了,象是被人抓伤的,可能伤到了你的神经系统,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张医生似乎觉得很正常,平淡的语气说着。 “您看这能恢復吗?”说着方临风用手抬了抬僵支的腿。 第14页 “嗯,这个难说,也许明天就好了,也许要几年吧!” 张医生平淡的语气让方临风有些窝火,但想着自己这条腿还在人家手里,只得心平气和的说“那要麻烦您多给看看,帮我尽快治好。” “这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说着径直走了。 方临风给伤腿拍了张照,又把昨晚的情况一併写好发给舒承,让他在星城的大医院了解一下有什么方法可以治疗。 想着够憋屈的,又给景秧打电话,你们救人就救人呗,干嘛把我的腿给掐废了! 电话那头景秧也有点蒙,说谁掐你了,当时怕伤着你都是让120的救护人员用担架抬你出去的,到医院才知道你腿上的伤,要不是比较过陈劲的手比这大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 听那口气要真对上了现在方临风还不知在哪蹲着,想想也对,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有关,景秧现在对自己还算不错了。 一时无语,挂了电话方临风也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可记忆中没有这样的情节啊!他追索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让人恐怖的环节。 对了,当他跑下楼时,在三楼转弯处……,他不敢再往下想。因为那一声惨叫已经布满他的大脑,他双手捂住耳朵,不想让声音钻入大脑,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一双温暖的手轻抚着他,将他拉入一个柔软的躯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驱走了恐惧的寒冷。方临风一把抱住这个身躯,害怕她从指缝间滑落。 “啊!”原来是风木木,她象突然醒悟过来,勐得推开环抱着她的方临风,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 严重的失落充满方临风的内心,刚才的那一刻他以为是抱着杨萍,但又好像知道这不是杨萍,他在一片混乱中瞬间失陷。 风木木本来想进来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谁知进来时却看到方临风痛苦的模样,然后她就鬼使神差的抱住这个男人。风木木咬了咬嘴唇,努力用很严肃的语气说“您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阿姨送过来。” 方临风苦笑一下,尽量恢復平稳着说“随便吧,也没什么胃口。” 其实方临风真有些饿了,但方才一搅,心情糟透了。 下午和舒承通了电话,他找了星城一所全国有名的医院,在神经外科谘询了一位专家教授,教授告诉他,只有在严重的外伤情况下才会出现他这样的腿部僵硬,从他伤处看伤到神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让他做做物理治疗,也许很快就能恢復。 不过舒承好像对这个手印有些其它想法,但他没说,只说明天会过来看他,方临风一再阻止,但他没听,就挂了电话。 唉,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也不会想再去让舒承参与进来。 下午风木木只来了一次,就匆匆去了别的病房,能看出她有些尴尬。 至于吗?方临风有些yy的想着,自己也没吃到啥豆腐啊! 临近下午六点,风木木又走进病房,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要下班了,已经安排好同事会来照顾你,你想吃什么请和她说。”说话中不自觉的带出一丝腼腆,和上午的调皮模样差别很大。 方临风不敢造次,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在她临出门时关心的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我就住在医院宿舍,不远。”风木木顺口就说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方临风,逃似的跑了,眼光里泛着桃花。 “又急去和男朋友约会了!”路上一位护士大姐开着玩笑说。 桃花谢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才不是的,我去吃饭了。” (八)冤魂再现 今天景秧累坏了,从昨晚起就没睡觉,一直在忙碌着。 早晨他就决定不等县里那位法医大人病好了,而是将很多重要证据传到星城他的老师那,xx警察学校刑事侦查专业许春生教授。许教授曾协助公安部侦办过很多大案悬案,他想让老师帮忙分析分析案件中的疑点。 老师很欣赏他,对他的请求马上应允,答应第二天给他回復。 案情最大的悬疑是陈劲的死,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绝不是自杀,为何还要布置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兇手在炫耀,也是在向某个人或群体示威。 如果方临风没说谎,能在瞬间将一个七十五公斤的尸体悬挂在3.8米的高空,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或者说这不是人能做到的。还有种可能,方临风在说慌,可这比要他相信他没说慌还要难。 在景秧的心里,他更偏向于相信方临风说的话,现在他要找出合理的解释,论证在现今科学基础上能说得通的方法。 在他的办公桌上正摆放着一个布兜,布兜是装在透明塑胶袋内。这个布兜正是方临风的,但不是在他所说的沙发上发现的,而是死者陈劲的身上,开始景秧并没有过多关注,在听完方临风的描述时他才注意。 他戴上手套,小心的打开布兜,里面是块青铜的镜子,式样古朴,四周铸着八卦的纹式,背面铸造着繁复的细小纹饰。是个古董? 给铜镜拍了张照,放到一个古董收藏的bbs上。 半个小时后bbs上就跟帖有了十几条,民国制道教驱邪降魔八卦镜,五百元收! 还有个人跟帖九条愿收,一千元。 原来是面普通铜镜,看来没有太大价值,不太可能与铜镜有关系。脑中充满疑惑,他觉得案件走入死胡同。 正想出门的景秧却又被bbs上最新的一条信息吸引,五千收,铜镜是道教雷法派驱魔降妖八卦镜,清干隆年制,虽然存世不多,但收藏价值不大,对研究道教发展却有很高研究价值,发帖者自称是大学教授,愿意公平交易,有意可联繫他。 第15页 景秧现在心中最大的疑惑是小楼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闹鬼的,方临风收到铜镜是在王秀英出事的第二天,前一天舒承正从星城过来。铜镜看来是舒承专门为方临风所带,也就是说闹鬼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发生。 在肯定这点后景秧思路开始顺畅,看来还有必要再次去李富强那了解些情况,就算他背后有人,但了解情况总可以吧!景秧想着有点愤愤。 方临风的质询电话是在路上打来的,说起那个黑手印,景秧也有些心悸。那个手印和墙上人形黑印的手大小差不多,他已经取证一併寄往老师那。 李富强的新房子在县郊一处新开发的别墅区,住的基本上是本地的有钱人。 照着李富强留下的房间号码,很容易就找到这栋漂亮的三层别墅,从外观看是欧式风格的建筑,一个小花园环绕在四周,透过紧闭的窗户能看到华丽的落地窗帘。景秧有点感慨现在富人的生活,这几年县城的建设步伐也加快了他们资本的积累。 花园中间有条小路通到正门,景秧走过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他只得拿出手机给这位李总打电话,电话通了,可无人接听。又打到李富强的公司,公司人说李总今天没来,让他打手机联繫。景秧有点懊恼,这傢伙不会是跑了吧,可一想他背后的人,又觉得不像。 “请问您找谁。”正在沉思的景秧被一声询问打断了,一看说话的是位小区保安,话虽说得客气,可那一脸的痞气还是让景秧心有不快。 景秧故意拿出警官证给他看了看,嘴上也没明说什么,本只是想让他不要啰嗦。 “啊,是景队长啊,呵呵,对不起,一下没认出来。” “嗯,没事,你去忙吧。我就是找住这的李富强,聊聊天就走。”景秧已猜出他是什么人,更不想让他在眼前转悠。 那位保安听着更不走了,走上前神秘的说“您是为李富强家的事来的吧,要不我给您去拿钥匙,我看这小子也不是好鸟,昨晚我还听同事说这房间里有女人的惨叫声,听得他只发毛。” 心里一咯噔,出于警察的敏感景秧心想不妙,怕是出事了。一把抓住保安连声问“你今天有看到李富强出门,或他家其他人。” 保安为自己猜到正高兴着,被景秧一抓,有些不爽,闷声说从昨晚见他开车回家就没出来,现在车还在车库应该没出去。也不等保安再啰嗦,说了声赶快通知警察,就从一旁的花盆跳起抓住二楼阳台的栏杆,再纵身已翻上阳台。 保安看得一乐,敢情这景队长以前还是同道中人,这翻墙功夫和自己有得一比。乐归乐,他还是照着景秧的吩咐打电话报警。 景秧心中已经预感到李富强可能出事,他小心的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轻轻走入房间,这是栋三层的独立别墅,他进的是间客房,从房间里仿欧式装修风格可以看出主人的豪奢。 整栋楼此时很安静,只在某处传来异样的唿吸声。景秧拔出手枪,走出房门,楼道里也是欧式的木制扶手连接着三层楼。唿吸声是从三楼传出,景秧遁着声音快步走上三楼,由于房间的设计,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楼道里却很黑,只有点点折入的光源可供视物。 景秧尽量让自己沉住气,慢慢靠近声音传来的房间,那是三楼四个房间最里面的一间。 他想弄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先用耳朵贴近房门,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房门冰凉的温度让景秧想起昨晚的场景,同样是有着非正常的低温。 唿吸声更重了,发出让人揪心声响。景秧在判断出房间里只有一人时毫不迟疑扭转门锁,想要冲进去,可他几乎整个人都撞上却了门却没有打开。房门感觉是从里面被死死顶住,他用力的冲撞只是让门开了一点又合上。 而从房门里却传来一声女人惨烈的尖叫,“啊……”比防空警报还要刺耳的尖叫声持续了十秒,戛然而止。 “谁在里面,我是警察,快开门”景秧大喊着,再次用力踹向房门。 门非常结实,几经努力也无法踹开。景秧转身想要去找合适的工具,在昏暗的光线中真不知要到那去找,景秧有些焦急再次用尽全力用肩膀顶向房门,这次门后好像有了松动,顶开一条小缝,景秧探头想看看房里情况,房里比楼道上更黑,只能依稀分辨一些摆放的家俱。 景秧急忙拿出随身的手电,照进去。 在手电的光芒照耀下,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在门沿,慢慢的一团黑色的物体也凑出来,景秧被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借着手电的光细看黑色物体,更像人的头髮,那一团物体已经出来大半,是颗人头。秧体去找合适的工具,在昏暗的光线中真不知要到那去找,景秧有些急燥披着长长的黑髮,长发间一双圆睁的大眼直勾勾的望着景秧。 人头还在慢慢伸出来,可以看到她的嘴张得大大,但没有声音发出。然后一切又静止了,可以想像情景的诡异,时间好像在这刻停顿。 景秧出于本能的用手枪指着,头脑里的混乱前所未有,心跳声让他耳膜震颤。 也就在此时,人头大张的嘴闭上,反而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一晃不见了。 景秧当即跳起来,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不相信世上有鬼,认定房间里是人在做祟。这一次他拼尽全力踹在门上,门轻易的滑开,门后面什么也没有。 景秧用手电扫过房间,一幅更恐怖的画面在这间华丽的卧室里舖开。 第16页 在房间正中放着张宽大的睡床,就在睡床靠墙的上面,一个人影被挂在墙上,全身已经无力的下垂着,而睡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袍的身影,除此再无其它动静。 景秧没有进去,理由是保护现场,因为他已经听到警车的铃声由远而近。 但在他的后背却冷汗淋漓,他摸索着墙壁,希望能打开灯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灯没有随着开关的开启明亮,房间还是静得出奇。开始的喘息此刻也没有了,只有景秧的手电光在房间里上下跳动。 当大批的警员冲进房间时,景秧已经站了五分钟,他的目光一秒也没有离开房间,没放过里面任何一丝动静,他能肯定一切和他开门一瞬保持得一样。 墙上吊死着的是李富强,全身都已僵硬。床上躺着的女人是他老婆,警员上去探查时还睁大着眼睛,嘴唇紧闭着,仿佛在咀嚼什么,当警员想去拉她时,却遭剧烈的反抗。两个警员费好大力才让她安静下来,景秧上去用力掰开她的嘴,从里面抠出大团大团纸屑。只到这时景秧才能清楚看这位女主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她眼睛已没有一丝神采,只有惊恐。 景秧无法肯定在门缝里看到的是不是这张脸,他只觉得有些迷茫。 房间里没有其它人,景秧搜遍了每一个角落。窗从里面关着,不可能再有其它人从这齣去产。 冷汗再次从景秧背部滑落,从警十年来第一次无法理性思考的慌乱充斥大脑。 (九)医院惊魂 景秧的惊骇没有持续多久,警察的素养很快让他冷静下来分析。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死亡的背后都有着诡异的联繫。吊死的李富强和那个墙上的黑影很象,还有他曾经看到身影又是什么,那笑容像个梦魇在他心头盘旋,如果不是警铃响起,他也许会因为太恐怖也和床上的女人一样。 是到和方临风摊牌的时候,现在只有在他身上找突破口,因为这些死亡都和他连在一起。 景秧再次来到医院,那个被吓傻的女人也是送进这家县城唯一综合医院,从她的样子来看这一两天不能指望会有收穫。 景秧没有去探望她,只是安排警员陪同,随时准备做好笔录。他现在只想和方临风再谈谈。 “你怎么又来了?” 对于此时出现的景秧,方临风有点突兀。还以为是为脚上的伤来给他道歉的,正想说点俏皮话,可一看景秧脸色不对,话也收回去。 景秧一脸严肃,眼光中除了犀利还有几分阴凉。没有说话,只是拉张椅子坐在方临风面前,沉声说“李富强死了,昨晚在自家吊死的!” 方临风不可置信,一下坐直了,眼睛瞪得老大。 “你可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吗!”不知为何,景秧对方临风的表情有些发憷,不自觉的和昏暗中那双大睁的眼睛重叠。 方临风也感觉景秧身上的异常,和早晨时看到的他完全不同,有些阴冷的气息从他眉语间透出。 “他是自杀的吗?还是被杀的?”方临风也有点胆寒,内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盛。同时一个疑问也在他的脑中,景秧跑到我这来是为什么,这不像他的办案风格,以前不是一直都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吗?难不成他还把我当成疑犯,这是来探我反应的? 方临风还没有白痴到认为景秧是来和自己探讨案情,他清楚这三宗死亡都和自己有联繫,就算警方不来查询,也是到了与警方开诚布公时候。其实从第一宗死亡事件起,他已感到整件事不再是普通的灵异事件,而是步步与死亡联繫在一起的险境。 自己现在脚又受伤,只有说出事情的全部,也许可以解开案情的真像。 “现在还不知道死亡原因,但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我来只想听你说隐瞒的部分,我知道你一直不说,可能有你的原因,但现已不允许再有隐瞒,否则死亡的人将会更多。”景秧很直接的问道,语气中的冰冷少了些,但还是不容置疑神情。 “唉,其实不是不愿意说,是怕说出来你们不信,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说这此事真的发生过,真的不敢用自己的臆想来当作证词。”方临风也很无奈,有些事只有亲身经歷过能相信,何况这本就是很神秘的。 当下方临风就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除了梦境,连舒承来县城给自己送宝贝也说了,并告诉景秧昨晚之所以回小楼,就是为了拿回宝贝。 景秧只是在听,没做声。对于夜晚敲墙的声他总得很仔细,对于什么开始的,从什么位置传来,以及方临风听到的女人惨叫声都很仔细的询问,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方临风在说的时候真怕被景秧嘲笑,可从景秧严肃表情,方临风仿佛预感到什么,所以越到后来描述得越具体。好几次他想问昨晚是不是有人来看过自己,但一想与案件无关也就没有说,只能说整件事让人想起心惊胆寒。 “这么说所有的怪事都与小楼有关,你在小楼里也不是住一天两天,难道就没怕过,为什么这次你会都然怕起来,还让人给你送驱邪镜。”景秧听着还是有些不敢致信,总觉得方临风有太多疑点。 “不瞒你说,我也经常在外做生意,一般的怪事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这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还做了个怪梦,所以才想起让舒承出出点子,我也不知道他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得回家打开才有用,现在想来已经被你研究过了吧……”。 第17页 景秧也曾侦办过神神叨叨的案件,对于其中的一些讲究也还是懂点,此时一听也不觉有不妥。至于方临风所说的回家才能打开之类,他还真没信。 “你能确定每晚一过十二点就能听到敲击声?”景秧再次询问,心底也在打转。 方临风给予肯定的回答,但对那声悽厉惨叫却无法确定,因为当时他心里也是害怕至极,产生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景秧再次查看了方临风的脚伤,在方临风的脚踝上有一个细长的黑色手印,就象是只手抓在方临风的小脚上,但又没有红肿,可方临风却无法走动。送方临风来时景秧还没细看,现在心里也疑窦丛生。 “你自己就没一点感觉吗?”景秧也是一脸的问号,想启发下方临风,看还能不能记起什么。 “有我还问你吗!我还在担心被废了。”方临风也是一肚子火,不明不折死了个下属,自己还变成个残疾,要多冤有多冤。 想想也是,景秧也不好做太多推测,就让他好好休息,转身闪人。 送走景秧已是下午六点多,因为不能下床,方临风只好请了位护理阿姨,送来晚饭在床上草草吃完,就打发阿姨回家。他可不想让别人服侍到个人隐私,而且还是位大妈。 不知怎么,心里想着想着又想到风木木、杨萍,也许单身太久了吧!一想到冤死的陈劲,方临风心里突然很不是味,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去陈劲家慰问一下,要想个好办法安置陈劲的老母亲,想到这些方临风就觉得头皮发麻。 就这样方临风一个在单身病房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因为没有液要输,护士也不来打扰,病房特别安静,除了卫生间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再没有一丝的声响。 方临风至今还不敢想陈劲的死状,害怕去触碰记忆里的恐慌。 医院的天花永远是白色,在方临风躺着的床上正上方,有一块浅浅的黄渍,让方临风想起幼年在床上画的地图,早晨起来总会被父母骂个狗血淋头,可隔不几天又会再画上块。后来还是父亲找的偏方,才让他没有再继续这样的绘画事业。 盯着黄渍看了快一小时,方临风还是无法入睡,想着拿出手机,准备给舒承打个电话,他还是想告诉舒承杨萍来过。 方临风能肯定,早晨起来时他还能闻到杨萍留下的香味,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水味,从大学起就一直陪伴方临风,只到她的突然离开。快五年了,方临风再没闻到过这种独特的香水味,曾经方临风想买来送她,可杨萍只是笑而不答,最终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就算后来方临风到过很多城市,在那些百货公司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专柜中也未曾闻到。所以当早晨鼻息里那丝清香飘荡,方临风也不敢否认杨萍没有来过。 电话没人接,心想这小子又在忙什么,一想起舒承泡妞的那些歪招,方临风就只能摇头。 电话没打通,方临风无聊的拿着手机玩起游戏,还好景秧把充电器带来了,不然真不知今晚怎么打发时间。玩了会儿游戏,眼睛有些疲劳,方临风的眼睛自然的瞟向天花板上的黄渍,调节着视肌。 也许盯久了手机屏,方临风看着天花板上的黄渍也有些变形,总感到朦胧中变得很熟悉。他很努力的挤了挤眼睛,想要再看清楚点天花板,这次很清晰的看到,还是杂乱无章的一块污渍,泛着浅浅的黄色,象是楼上积年漏水所至,这种有些陈旧县级医院,只此情况已经算好的。 可方临风越看越觉得黄渍怎么这样熟悉,好像是那见过,而且给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一丝灵光闪过,对这不就是手机里那张血迹照片的样子吗?方临风勐然想,拿着手机调出照片对着看,真的一模一样! 脑海中无数念头翻过,方临风难以自信的一遍遍对比着,每个细节都相同。他想要去按响铃声,叫个护士过来证实这不是自己幻觉。可几次摸索也没拿到那个该死的按钮,他不得不扭身去看,按钮连着线掉在床下。 “该死!”方临风咒骂着,又无能为力。灵机一动,他拿起手机给医院打电话,号码就印在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病歷背面。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可不知为何对于自己现情况,方临风还是意无返顾的拨打出去。 电话通了,在响过n遍后还是无人接听。 “护士……有没有人,来一下。”方临风大声喊着。医院特有的寂静回应着方临风的喊声,只有卫生间的门的悄无声息的慢慢开了,里面黑黑的,看不清任何物体。 方临风此时才发觉不对劲,医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只有风从卫生间吹出,才带来细微的声响。 他拼命的拿着床头柜的碗扔向门旁,“硼”的一声,又回归寂静。没听到有急促的脚步,也没听到任何询问。冷汗从方临风额头缓缓流过,他能感受到恐怖的阴影在房间里慢慢铺张开来。 他奋力抬起不能动弹的脚,慢慢移到床边,只要捡起按钮插好就能通知值班护士,方临风坚信可以。他不时用眼睛盯着一下卫生间的门,心底对卫生间有着巨大的恐惧,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出来。 他努力的用能动的一只脚支撑着身体,慢慢往下蹲,眼睛不敢离开卫生间,只得一支手抻到床下去摸按钮。病床不宽,也就一米二左右,因为床头柜挡着,方临风只得吃力的伸长手臂去摸索床头的边沿。 第18页 摸索中他的手不时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像树皮一样堆放在床下,可该死的按钮却总也摸不到。 他的眼光又不敢离开卫生间,那种压迫心脏的恐惧一刻也没停过。慌慌张张中他忍不住还是往床下看一眼,此时方临风只想快点找到按钮,再不行他就打算冲出病房。 如果能给方临风再来一次的选择,也许他真该早点冲出这间阴森的病房,而不是去看病床下。 就在他忍住对卫生间的恐惧,往床下搜寻按钮时,他在自己曾躺着的病床下,却看到一具干尸,就是他曾经在噩梦中看到的干尸,大张着嘴,狰狞的望着他。 干尸平躺在方临风的床下,侧着头正对着方临风的惊恐的眼睛,仿佛还能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闷吼。 (十)阴森病房 如果本来就在恐惧的拍打乱跑蟑螂,突然发现手里拿着的武器是只死耗子,就是方临风此时的感受。 人类对黑暗的害怕是与生俱来,相信远古的黑夜,失去篝火保护先祖们曾有过惨痛的经歷,遗传千万年后还能清晰的传递对黑暗恐惧。 方临风从发现异常起,最害怕的是卫生间里黑暗,当门悄悄张开时,也是他的恐惧最强烈时,那刻仿佛是有什么鬼魂要从黑暗里冲出,但他真没想到自己的病床下,会躺着这样一具干尸,此时他的手就摸在干尸的脸上,干尸枯竭的皮肤冰冷而粗糙,如同皱摺老树皮一样蒙在骷髅上,绝望而圆睁的白色眼睑透着阴森的诡异,大张的嘴能看清里面空无一物的口腔。 方临风不是胆小的人,但在突如其来诡异境遇中,也只是个普通人的表现。这一惊骇的发现,虽没有让方临风像个胆小懦夫跳起来,可也着实吓得不轻,只五秒方临风三只手脚并用的从床边窜到门旁。样子狼狈至极,但一丝冷静还是没让他惊声尖叫。 他的大脑出现短暂的停顿,一时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嘭”的一声,病床方向传来的声响不大,但也重重的敲击着方临风的心弦。他清楚的看见病床动了一下,卫生间的门也随之关上。 方临风反手想去打开病房的门,可门却死死的卡着,任他吃力的旋扭门锁也无法打开。 医院的房门上一般都会有玻璃,那是便于医护人员观察住院病人的。方临风因为一条腿不能动,只能拽着门锁,吃力的缓缓支起身子,他想敲破玻璃唿救。他清楚的知道凭自己的状态,想走出去太难,虽然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是什么,但第六感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嘭……嘭、嘭、嘭”声一阵比一阵急促,病床被一下又一下顶起,又落下。方临风几经努力终于直起身子靠在门上,挥舞拳头想要砸破玻璃,“咚、咚”几下,玻璃出乎想像的结实,方临风手都砸痛也没能砸开。 一阵轻幽的风吹过,寒冷从方临风的心底往外渗透,此时他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喉咙里像堵棉絮样难受,唿吸也开始急促。 他转过身更加拼命的敲打玻璃,身后的嘭、嘭声越来越紧密的传来,仿佛床下的干尸正企图掀开铁床。他已经不敢再去回头观望,意识里只知道赶快出去。 风再次吹来,寒意更加深,病房里一下子降了十来度。接着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微弱的灯光更加暗淡,房间里变得灰朦朦。 方临风一边敲着玻璃一边绝望的扭动着门锁,玻璃窗外昏暗走廊空无一人。喉咙里只能发出沉闷的吼声,这一刻他能深切的体会干尸死亡前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不甘于就此殒命,绝望和不甘交替着在他脸上绽放,抽搐着他的眼角。 “嘭”的一声再次传来,这次声音很大。方临风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一个黑影站在病床前,伸着干枯的手张开五指对着他。 ‘是干尸出来了!’方临风的脑中飞快的转过念头,从病床到门口有三米的距离,病房的灯装在床头,暗淡的灯光却无法照到这个黑影上,只能勉强看到瘦弱的身影。但他的手臂却在黑影外清晰的伸出,索魂夺魄的让人不寒而慄。 方临风几乎无法唿吸,一丝冰凉的空气拼了命的才钻入他的喉咙,他机械似的转回头更加绝望的敲打玻璃。 走廊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快要熄灭,这刻世界也仿佛成了修罗地狱,身后的脚步声预似着干尸在向他走来。 方临风的背上的汗毛也一根根立起来,他已经绝望的把脸贴在玻璃上,圆睁着眼睛想最后再看眼美好的世界。 突然在走廊的尽头,一个白影闪过,是个护士。就像垂死的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方临风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再次扭动门锁,门终于打开了。 卫生间的门此时也跟着悄悄张开,黑暗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女人哭泣声,悽厉而诡异。 方临风咬着牙,不再管身后的一切事情,拖着僵直的腿,一下一下挪出病房。那个护士还在那没动,方临风想喊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沿着墙向那移动。 时间也仿佛静止了,悽厉的哭声和着轻微的脚步不急不慢钻入方临风的耳中,走廊上的灯光慢慢暗下来。 方临风还在移动着身子,慌恐反因看到希望而少了些许。从病房到走廊尽头也就十米左右,可方临风却拼命支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花了五分钟才走近低头忙碌着的护士。 白衣护士正背对方临风低头整理小推车上的药品,丝毫不知身后走来的方临风。还有一步就可以拉到她的手臂,方临风艰难的向前挪动。 第19页 就在此时护士好像整理好了小推车的药品,抬起头,转个弯朝另一条走廊走去。 那一刻方临风眼眶都湿润了,心里问候了她全家老少。 无奈下只好继续跟在她身后,拖着僵直的腿慢慢追过去,这是求生的希望。 白衣护士好像有心事,走得很慢,曼妙的臀部在紧裹的短裙下轻柔扭动。方临风无暇去欣赏,此时他只想着追过去,让她带自己离开这恐怖的境遇。他不用回头看,身后的脚步声一刻也没消失,哭泣还是时断时续传来。眼前的白衣护士成了他的救命符,他只要再努把力就可以抓住。 白衣护士走过几个房间,在间房门前停下,轻轻打开房门,推着小车走了进去。房间里很黑,她在墙边摸索着去开灯。方临风总算松口气,还好护士走得不快,总算能跟上。他用憋着口气,奋力走了上去。要是还多走几步,他也不知能不能撑住,一路跟来他已经是崩溃边缘。 白衣护士还在摸索开关,方临风挪到她身后,伸出手来拍在她的肩头,此时房间的灯也随之亮起来。 一张笑脸,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但笑脸上的眼睛只有眼白,正回头望着方临风。 方临风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一瞬化作白光,倒了下去。 在晕倒前方临风听到声嘆息,很轻,很熟悉。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景秧今天很郁闷,陈劲的案子还没一点线索,又死了一个重要证人。他脑中全是李富强的死状,和小楼里的黑影太像,也是吊在墙上铁钉,从李富强眼神中看得出他临死前有多恐惧,陈劲的眼中也是充满恐惧,他们死前都看到什么影像? 刚刚老师那曾打过电话,告诉他黑影可能是尸体长期悬挂在墙上形成的,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都是在地上,像这样留在墙上的很少。 下午刘副县长又打过电话来,对李富强的案很关注,让他一定要尽快破案。宁静的县城一下子出了三条人命案,让主管刑事案件的景秧面临巨大压力。开始时王秀英的案子他还以为是个意外,可紧接而来陈劲、李富强相继死亡,就不可能再认为只是普通案件。三个案件都与小楼有着直接联繫,原本可以作为重要证人的李富强却又在上面关照下错过,现在上面又来对他加压,想想他就觉得憋气。以前他也听过李富强与刘县长关系密切,早年刘副县长还在县公安局任局长时就与李富强过从甚密,这次刘副县长亲自出面担保李富强看来传闻也不无出处。 老师那的检验结果还要后天才能出来,这几天可不能再出事,景秧开始有些担心事态恶化,他这个刑侦队长可真的要下岗。 目前唯一的证人就是李富强的老婆,可今天在医院调查时,他老婆受的惊吓不轻,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说出有价值的线索,还要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守着。一连串的烦心事让景秧也有些疲惫,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也许就能在李富强老婆口中拿到重要线索吧。 景秧家离局里有点远,一路开着车,他还是在想着案件。不知不觉开到了医院门口,两个与案情有关的人员都住在这家医院,景秧都觉得自己快要被案情逼疯了,不然怎么会把车绕到这来,止不住一阵摇头,苦笑着准备倒车回家。他抬头望了眼安静的住院大楼,这是栋五层楼的陈旧建筑,此时只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有个窗口的灯光还一闪一闪的,景秧的记忆力特别强,他隐约记得那是方临风的病房。 这小子还没睡,也是啊!自己搞刑侦工作这么多年,看到陈劲的时候不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何况方临风还只是个普通人。不管多么美好的生命,一但失去时任谁也不可能好看,当时的环境又是那样的异样。景秧揉了揉眉心,在考虑是不是要上去陪他聊聊。 就在景秧犹豫时,闪烁的窗口现出个人影,隔得太远,景秧只看到一个白影贴着窗口。要不是灯光闪动他还看不到,这么晚他还不睡,站在窗口想什么了? 景秧还是准备回家睡觉去,今天太累了,精神一直绷。挂了个倒档,轻踩油门,车缓缓倒了个弯,朝回家的路上驶去。 舒承还没睡,昨晚本来和方临风约好把照片发过来,可等了一晚也没动静,急性的他还打电话过去,可无法接通。白天也有给方临风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给他们公司打电话又无人接听,不知他们在搞什么,虽然知道方临风不想他介入,可在星城帮帮忙还是可以的啊! 今晚方临风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舒承决定明天再去一次县城,一想到请假就头痛。 白天他曾去问过一位行家,他主要是想打听有什么高手没,他总觉得这事不简单,方临风这次看来有些悬。 “还不睡,想谁呢?”睡在舒承旁边的女孩暧昧的问道。 “想你呢,宝贝”舒承轻轻抱着她,没心没肺的说着。 “切,去死吧,呵呵”叫俞悦的女孩娇笑着缩在舒承怀里,对舒承的搪塞不以为意。 “杨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俞悦突然问道,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舒承,嘴角还挂着揶揄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杨萍?”舒承被冷不丁一问,怔了一下。 “呵呵,昨晚你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吵得我都没睡好”俞悦虽然轻松的说着,但眼里还是透出些许伤感。 舒承有些不忍,用力抱着俞悦,尽力平息的说道“傻瓜,她是方临风的女朋友,我们是同学,以前我们三个特别要好,后来她突然失踪了,有几年没她的消息了。” 第20页 “难怪你一直叫着杨萍不要走!还以为是她甩了你。”俞悦调皮的捏着舒承的鼻子。 舒承一阵苦笑,心里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昨晚他确实是梦到杨萍了,她在一个空旷的黑暗中,穿着白色的裙子,越走越远,舒承奋力想要追过去,但总也追不到。 (十一)黑印再现 景秧跳下车就往住院楼上跑去,本来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可脑中的闪念却让他现在又返回医院。 方临风腿受伤了,医生曾肯定的告诉他,现在方临风的伤腿没有一点神经反应,和偏瘫的情况差不多。可方才站在方临风窗前的那个白影又是谁?护士的可能性太低了,深更半夜一个护士站在病人病房的窗前,望着窗外?景秧说什么也要上去看个明白,不然他今晚真的会睡不着。 方临风的病房在四楼的尽头,景秧冲上楼时,楼道里还亮着灯。 景秧深吸口气,谨慎的走向方临风的病房,他可不想让方临风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 借着有些昏暗的廊灯,景秧看到方临风住的407病房门微开着,门上的玻璃碎裂了,玻璃渣掉了一地。 出事了!这是景秧的第一反应,他拔出手枪,快速闪过病房门,用最快的速度扫了房内一眼。 病房内亮着盏床头灯,房间里没人。景秧闯进病房,空荡的房间透着股寒气,病房大概十平米,凌乱的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景秧走上前探了下被子里的温度,还有点点暖意。 景秧进来后总觉得这间病房有什么不对,和白天自己来时有那里不同,可一下又看不出。卫生间的门关着,里面很黑,不像有人在里面。景秧试探着喊了声方临风的名字,没有回应,他正想去确认再做打算。就在他要打开卫生间的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女人哭泣声。 “谁,谁在里面?”景秧大喝一声。 又一阵安静,景秧快步上前打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很小,一平米不到,有点骚臭味。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景秧方才确定听到里面传出的哭泣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景秧也开始有些不确定,他有些沮丧的回头继续观察病房内的情况。方临风的手机掉在地上,还亮着灯,他捡起看到上面是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他很熟悉,那是王秀英死前留在墙上的,看来是方临风在他们到之前拍的。床没有摆正,床尾有些斜朝着窗户,对,白天来时床还整齐的摆在房间正中。景秧看了看床下,借着手机的灯光,一个小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趴在地上捏起来。 景秧再度走出病房门,大声喊着“有人吗?” 一个值班护士迷迷煳煳走出来,“你谁啊,别人不休息吗?这么大声!”有些气恼的说着。 “这个病房的病人到那去了?你知道吗?”景秧懒得理她的质问。 护士这才快步跑过来,冲进病房。 “啊……!”一声惨厉的尖叫从病房内传来。 景秧莫名的跟了进去,护士战慄的指着天花板,景秧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天花板上一个人形黑影印在上面,黑影的形状他太熟悉,因为这个黑印和小楼上那个印在墙的黑印一模一样。景秧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个黑印正妖异的印在天花板上,让他不寒而慄的颤抖。 “快,快去叫人来,我是公安局的,快去多叫点人来”景秧急促的叫着护士,可护士此时已经软软的倒在景秧怀里。 景秧也不想在这间病房里多呆,抱起护士,快步走出,直奔护士站。 在护士站他联繫了值班警员和医院领导,十几分钟后四楼的楼道上已经陆续赶来五六个人,四楼是骨伤科和神经内科住院部,住院的病人很少,所以那个值班护士才会放心睡觉。警员和院方人员散开在几间病房寻找,一无所获。 方临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从四楼的病房里消失。 现在的景秧头很大了,他很后悔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跑上去。局里值班的警员也都赶了过来,他让所有人整栋楼都搜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照他的分析,方临风离开病房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病房内的温度很低,但被子里的还残留着一点点温度。 天花板上的黑印景秧曾踩在桌上仔细看过,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很自然的留在天花板上,就的小楼里的一样,景秧取了些样品。他不信邪,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怪,但再怎样让他相信世上有鬼也无法让他认同。 虽然卫生间里的那声哭泣,曾让景秧也冷汗直流,可景秧也只认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以往也不是没有办过这类奇怪的案件,但最后总能找出幕后的人为因素。 景秧不得已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许老师已经休息了,听了他的电话,让他马上将今晚的资料电邮过去。景秧也为自己脸红,但事情发展下来,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个小时后搜寻工作有了结果,方临风找到了,是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太平间里。 本来搜寻人员是不会进去,因为太平间里平时是有个老太太守着,专门负责料理病死人员生后事的。今天老太太家里有事,就锁了门回家去了。太平间设在住院楼的旁边一个小平房,两个警员搜寻时也不知是个太平间,就上去用手电照了照,房间里很黑,手电筒的光照进去也看不清什么。就在他们想走时,却听到里面有女人哭泣的声音,这才起了疑心。找来院方负责人一问,才知是太平间。后来他们强行撞开门,方临风就躺在太平间中央的地板上,全身都已经冰凉,口中吐着白沫,总算还有一丝鼻息。可太平间却没有其他人,哭泣声在他们进门后也消失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方临风抬上去抢救,也没人再去管哭泣声的由来,就好像从未有人听到过。 第21页 景秧听到了,他还在太平间里仔细探查过,太平间里有暂时寄放着王秀英、陈劲、李富强的尸体,都放在一个个独立的冰棺里,他们的遗容已经被化妆师整理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恐怖。景秧没有找到想像中的播放设备,但他还是不死心,太平间里除了三名死者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搜索几圈后,景秧只好悻悻走出来。太平间的味道真tm不好闻,死亡的气息瀰漫在四周,让人快要窒息。 方临风送入抢救室有半个小时了,里面不时传来慌乱的跑动声,景秧在外面等得有些焦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方临风为何会出现在太平间里,这不合常理的一幕让景秧抓瞎,许老师也对这种情况感到突然,太平间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撞门的警员能肯定,联繫到老太太也肯定自己是锁好门才走的,她人现还在十里外的乡下家中,钥匙也随身带着。方临风总不可能穿门而入吧!还有白天好好的人,怎么现在突然病危,生命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怎么就流失得只剩一点点。 在抢救室里的医生也同样抓狂,方临风已经被剥成了光猪,身温很低,脉搏很微弱。从他的唿吸看,喉咙里似乎卡着东西,在医疗器械的帮助下,他们从方临风气管里夹出一大团黑色物体,还好没有完全堵塞气管,不然方临风早就驾鹤西去了。各种各样的药水被打入方临风的体内,差不多忙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渐渐唿吸平缓,脉搏也开始趋于正常。为了让他体温升上来,开高的空调让医生们都汗流浃背。 推出抢救室的门时,都是夜里十二点多,方临风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景秧也不好离开,唯一联繫上的是舒承,费了好大力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舒承只说了句马上赶过来,就挂断了电话。星城过来最快也要三个小时,景秧安排了两个同事守在这,自己先滑腿了。 舒承本来在床上抽闷烟,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景秧的电话让他半天没回过神来,方临风的遭遇让舒承慌了手脚,把俞悦也吓了一跳。本想让她睡觉,自己一人去县城,可俞悦不放心,坚持要和他一起去。这让舒承心里有些触动,本来浪子般的心,突然觉得有些温暖。 路上俞悦给她父亲打了个电话,帮舒承也一起请了假,谁让俞悦的父亲是星城大学的校长。开始时舒承也不知道,只当是个漂亮的傻妞,正好可以慰藉自己寂寞的心灵,后来听说了让舒承也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俞悦一直都是副不在乎的神情,慢慢舒承也没把这档事放在心上。不过俞校长到是找过舒承谈话,自那以后舒承就更没把这个校长大人放在心上,今天要不是事急从权,也不会去动用这层关系,他主要是怕今后抽不出身来,那自己的大好青春就要在这个傻妞身上废了。 唉!一路上舒承想着等方临风好了,一定要他还这个债,自己牺牲太大了! 方临风此时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他正在自己的世界里奔跑,还是那片熟悉的草原,那湾清澈的湖泊在草原里依旧荡漾。 他急急的寻找杨萍的身影,可怎么也找不到。 他沿着一个方向快速的奔跑着,一点也不觉得累。 “呵呵”一声熟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过身,杨萍就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看过来。眼里充满爱怜,嘴角挂着美丽的弧线。 他奋力跑过去想要抱住这丝最美的色彩,可杨萍总是离他一段距离。 “傻瓜”说着的时候,杨萍脸上写满了忧伤,白色的衣裙幻化着不同的色彩。 方临风心里想要喊出不要离开我,但嘴里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他焦急的拼命努力,可怎么也无法摆脱。 杨萍走上前来,把方临风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髮。 两行泪水从方临风的眼眶流出,不争气的驰骋在他的脸上。 (十二)五鬼分尸 又是一个清晨,方临风慢慢睁开眼睛,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很快又眯上眼。他不记得自己是哪里,费了好大力才想起什么,全身好像已经不属于他,想坐起来也不能。惊慌中方临风再次睁开眼睛,扭动着唯一能动的脖子,想要看清所处的地方。 还是在医院,熟悉的环境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舒承,临风醒了,快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方临风看不到,心里更加疑惑。“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能动了?” “你等一下啊!舒承就来了,我是舒承朋友俞悦。”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听着一阵舒心。 “俞悦……?”方临风若有所思,好像听舒承说起过,是他最近追到的女孩。 “你怎么也来了?这么远的,能不能帮我叫医生过来?” “哦,好的,我这就去叫医生,你别担心,会没事的。”俞悦有些慌乱的跑出去了,她也没想到方临风的情况会这么差,刚来时她还真吓到了,舒承的脸面一直不好,看得出他很担心方临风,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特铁。 舒承听到俞悦的声音,跑了进来。 “老方啊!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来了。”舒承想缓和一下气氛,可一说出来自己又觉得晦气,一时无语。 “呵呵,放心吧,我还死不了”方临风看着舒承眼里的血丝,心底觉得暖暖的。 “哎,怎么把你们搞来了……”方临风现在记起些昨晚的事,扭着小屁股的护士好像成了最后的记忆,还有些事情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22页 “哦,医生来了”舒承让到一旁,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方临风眼前。 “感觉好些没有” “不知道!”方临风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我现在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感觉好些。 “咳、咳咳”舒承在一旁轻咳几声。 医生也是一阵尴尬,不知如何开口。“你手脚现在有知觉吗?能不能动?” “不能动,脖子以下都没感觉,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方临风一想还先治好病再说。 医生又做了下常规检查,默不做声,看得出来他也没办法。 送走医生,舒承故作神秘的凑过来,悄悄的说“放心,我请了位高人来,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这种事他肯定能搞定。” “真的假的,你可别安慰我,我到现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你小子倒像个神棍似的!”方临风现在是满嘴的黄连,苦得不行。昨天还只是一条腿不能动,今天怎么就全身都瘫了。 舒承举起方临风的一条胳膊,放到他的眼前,手腕上一个黑色的手印分外明显,和脚上的一样。“你的手脚上全有这种黑印。” 方临风的眼睛都睁得老大,不可至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臂,看来就是这个黑印让自己动不了的。 “我和那位高人说了你的情况,他说有办法。”舒承拍着胸脯说,就像高人是他自己。 方临风现在也只有听其自然了,他真怕自己就这样给废了。 又过一个多小时,舒承匆匆出去接人了,那个叫风木木的护士来过病房一次。昨晚之后四楼被警方封了起来,方临风已经转到三楼,还是单人病房,风木木因为照顾过方临风,所以也跟下来继续由她负责。院方也知道昨晚自己有所失职,才做出这样调整,听说在考虑让他转院治疗。 景秧也来了,问了昨晚的情况,方临风才知道自己是在太平间里被发现的,医院抢救时曾在他喉咙里夹出很多棉布,再晚点就没命了。感激的话方临风也没少说,他明白不是景秧尽职,自己就该去阎罗殿报导了。可回想起昨晚的情境,他却无法提供什么好的线索,最后的记忆,总是卡在那个白衣护士上,景秧又去询问昨天值班的护士有几人,得到的答覆是只有一人,现在还晕迷着,看来昨晚的惊吓不轻。 天花板上的黑印方临风肯定自己在的时候没有,当时他就是发现天花板上出现和他手机里的照片一样的血印,才吓得翻也床的,所他很肯定。 景秧也是一阵沉思,今天许老师也会过来,还会带几个专家一起。案件已经惊动省里,听说还会有更多专家过来。 事情在每个关键的点上被卡住了,景秧第一次有种无力的感觉。 方临风向他要了八卦镜,他一想也没什么用,就叫同事送过来。 快到十一点多,舒承回来了,一起来的是个瘦老头,皱脸无须,头髮也没剩几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高老,正宗道家神宵派传人。”舒承哄出俞悦后,一脸神棍的介绍。 原来是姓高的高人,要不自己这惨样,方临风差点笑出来。立马装出一副维维若若的样子,“高老您好,您看这么远把您给请来,真是麻烦您了。” 瘦老头不作声,走上前来,原本眯着的眼睛突的睁开,在胸前打了手辑,勐的拍在方临风额头上,“畜生,还不给我出来。”声音洪亮,一点也不像是从这瘦老头口中发出。接着从口袋里拿出张纸符,张口一吹,化作一团火焰,抄手一握纸灰,全部纳入方临风的张开的嘴里。总个过程一气呵成,等方临风明白过来纸灰都被吞了下去。 方临风只觉得被瘦老头拍得头晕目眩,然后就被迫吞了一嘴的纸灰,那老头手太黑,还没给机会,就吃了闷亏。 可纸灰吃下去,方临风就觉得全身一轻,四肢也有了些酸麻的感觉。他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位姓高的高人,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些了?”舒承看得一脸崇拜,赶忙问道。 “嗯,这下真的好些了。”方临风这下真的信了,高老真的是高人,不是只姓高那么简单。 方临风挣扎着,用还有些不便的双手,撑着坐了起来,不知如何感谢,反而结巴起来。 高老此时方露出点笑容,轻轻拍了拍方临风的肩膀,让他躺下。拿着他的胳膊,看着渐渐淡去的黑印,沉默不语。眼中神情复杂,脸上原有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最后才嘆了口气。 “这是五鬼分尸,还有一下你就死了,神仙也救不了你啊!”高老慈祥的语气里,透着威严。 吓得方临风一哆嗦,把手给收了回去。“怎么会有这种情况?高老您可别吓我,还请您明说。 “唉,昨晚小舒说起我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急着过来,小伙子,你这是惹上厉鬼了。”高老坐在舒承拿过来的椅子上,抓着方临风的手又看了看。 “这,这,我也没干坏事啊!”方临风心想像我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惹上厉鬼。 “谁说只有干了坏事的人才会惹上厉鬼的啊?”高老听得只翻白眼。 还是舒承冷静点,“高老,您看这五鬼分尸是怎么回事?我朋友怎么会惹上厉鬼的,您能帮他处理好吗?” “嗯,你朋友命大,而且是特殊命格,还有人保护,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个厉鬼冤气太重,谁占染上都会出事。” 第23页 方临风以为说的保护是指景秧,一想也没错,不是他自己早死了。 “你给我说说经过,看我能不能帮你处理好这事。”高老考虑好,才说。 听完方临风的描述,高老又沉思好久,才又说起“五鬼分尸是一种最恶毒的怨念,一开始时中者双脚会有黑手印,然后是双手,最后会在脖子上出现。此时这人基本没救,死时手脚胫骨差裂,颈椎扭断。就像是被五人从不同方向齐拉而,所以名为‘五鬼分尸’。” “临风啊!昨晚你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要不是有人保护你,就回不来了。”此时高老一点也不神棍,倒像个慈祥的家长。 方临风听得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您看我这是惹着谁了,要这样拿我撒气?” “应该是你住的地方有问题,听小舒说起过小楼,当初他还问过我,我不是让他带了一个八卦降妖镜嘛?这个法宝也镇不住吗?”高老想起也觉得惊异。 方临风想起也觉得委屈,心想这不是还没用上就被警察给搜走了嘛! 舒承拿过八卦镜,小心翼翼的递到高老面前。 “这八卦镜上怎么有煞气?”高老惊讶的说。 舒承只得说明被警方当成证物拿回过警局。 “唉,好好的一个宝贝,差点给毁了。”高老小心的收好八卦镜,“这要拿回去从新开光了。”语气中带有无奈。 “我晚点会去小楼看看,如果可以帮你收了他。”这是高老走时留的话。 方临风从醒来到现在,如同坐过山车,只到高老走了有一会才醒过神来。 当风木木再次进来时,方临风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只是全身还是乏力,不能走动,可比起早晨时好了太多。 当时惊得风木木人都呆了,吓得她连忙上前扶住了,看得一旁的舒承连夸方临风命好,住院了还能遇到美女**的。 医生也过来看,一时还以为是医术高明,兴奋得不行。 方临风他们也不想明说,这事还真不好说清楚。 (十三)夜探小楼 高老本名高连喜,混名‘高佬光’,今年有七十六,父亲是民国时期的地主。十四岁时父亲为他找了个‘大叫花’做师傅,‘大叫花’是星城对乞丐头的俗称,你别看这位‘大叫花’是位乞丐,可统领着星城的所有乞丐,家境也是相当好的。 这位师傅早年学过道,是南岳神宵派的入世弟子,在星城也是响噹噹的人物。要不是幼年时受过高家恩惠,也不会去收高连喜做徒弟。 高连喜运气不佳,因为出生成份,又曾在被批为黑社会组织丐帮里干过事,特殊时期中差点被斗死,这一熬直到1992才有了出头之日。十几年过去,现在他生活还是蛮滋润的。收了几个徒弟,打着神宵派的名头,在外装装神棍,占着师傅留下的道符,确实也曾降了几个小鬼。 今天这事他本来不想来,想七十好几的人,还跑这么远,也替自己不值。可师傅传下来的道符只剩五张,以后总还要留点给后人吧,只好硬着头皮跑过来。 ‘五鬼分尸’他曾听师傅说过,那是怨气最重的厉鬼才会施的恶术。如果能降服这种厉鬼,就能制成‘五雷镇妖符’,这可是师门镇山法宝。当年师傅就是用‘五雷镇妖符’噼了为害湘西一年的飞魃,才坐上星城‘大叫花’的位置。 早晨他是憋了口混元真气才出的门,就是为了打散‘五鬼聚尸僵’的毒气,这是破五鬼分尸的唯一的方法。又用了张师傅的解灵符,这才解了方临风身上的五鬼分尸,不过他身上也多个三千的红包。施完法他就先出来了,他先去拜访这附近的一个师兄,看能不能晚上一起去。 下午一点多,景秧把许老师接到警局,许老师一行有五个人,说来也巧,正好和省厅里的专案组碰在一起,一下子十几个人在警局一通介绍,把景秧可忙坏了。 省厅专案组领队的是个中年人,是市局的副局长,领着六个年青人一起开车过来的。也是许老师的学生,听说老师来了,乐得不行,一直拉着许老师叙旧,到是队里有个叫左月的女警员,一上来就找景秧要资料,拿到资料就和其他年青人去分析,一脸的尽职尽责。 忙乎了一个多小时,许老师才腾出时间,单独找到景秧。 “小秧,我快退休了,这次要能帮到你,我也就心安了。当年你父亲把你託付给我,我不能辱没了使命啊!”许春生在自己最中意的学生面前,慈父般的感情流露了出来。 景秧被说得无言以对,他也不知要老师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张局快要扶正了,这次是下来练兵,刚他还在和我说起你,他对你映像不错,呵呵。” “我本来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事,我一个学生在省厅搞人事,和我说起过可从帮你调到市局去,只要你能尽快做点事出来。”许春生意味深长的看着景秧,他希望景秧能明白现在的情况,这也是他特意带着几个专家来的原因。 可是案情这样复杂,还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景秧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乐不起来,昨晚要是再慢点,又要多出一条人命。 “许老师,这个案件太特别了,我也不知从何入手,线索又少得可怜。” “嗯,你传给我的资料都看过了,是有些奇怪,对了你说过的那个八卦镜在哪,给我看一下,我总觉得这事也许要从这方面入手。” 第24页 “我看八卦镜也没什么用,就还给事主了。” “哦,没事,我想去会会那个方临风,另外你再带我去小楼看看,这次我还带来公安部的痕迹专家,这我可没和张局说,人家是休假被我给抓过来的。” 景秧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感激得不知要说什么好,许老师真是太有面子了。 方临风吃过中饭就在和风木木聊天,对于昨天的尴尬事件,两人好像都失忆了。风木木今年才二十一,护士学校毕业,因为没什么关系,就被分配到县城医院来。对于昨晚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突然被安排三楼,还什么都不知情,今天一看没其他人,就一个劲的问方临风。 方临风也不想让她以后的工作有阴影,就瞎编了个故事,也不管她信不信。 舒承和俞悦下午吃完饭就出去逛街了,还好有风木木陪着,不然他要郁闷死了。 说实在话,这几年方临风也曾处过几个女孩,但都谈不了几天就无疾而终,风木木身上有种让他舒服的感觉,看着她丰富的表情,调皮的微笑,总是让他心底为之荡漾。 “你为何取这个名字?”方临风故意调侃她问道。 “这名字不好听吗?你猜猜看是为何?” “嗯……,你妈生你时,家里正好长出两颗树来,所以取名木木。”方临风一本正经的分析到。 “咦……,您可真会瞎扯,呵呵。”风木木看着方临风一本正经样,笑得不行。 “那你说是为什么?” “我五行属土,命中缺木,所以取名时特意用两个木木。”不知为何风木木说完突然沉默不语了。 病房里正在尴尬中,一阵敲门声传来,方临风抬头一看,是景秧领着一班人走了进来。风木木见势正好出去了,跑得还真快,看来昨天的乌龙事件还是有后遗症啊! 景秧给方临风介绍了许春生和张政标,方临风也没想到这事会惊动这么大,立马就坐了起来。这下倒把景秧吓了一跳,说你能动了,拉着他的手脚看。许春生看过景秧给他发的照片,也立刻抓过方临风的手腕看,其他不甚知情的人一脸莫名。 方临风现在的手腕上只有很淡的黑印,只是他额头上一个红色的手掌印让人看着觉得搞笑。高老那一下拍得不轻,风木木刚看到时,也是笑个不停。 景秧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什么可以动的?” “我也不知道,你走之后就慢慢好起来了,刚刚能动。” 景秧一脸的不相信,但看着周围这么多人,忍着没说。转身吩咐个下属,让他去医生那问问。 一行人又都去四楼看了天花板上的黑印,专案组的几个警员更是分工散在房间各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梳理一遍。 许春生对卫生间特别有兴趣,一个人蹲在里面看了半天。公安部的专家也是对卫生间研究半天,临了说句这医院卫生不行,骚味太重,捏着鼻子出去了。 众人都对天花板上黑印兴趣最大,一个劲的拍照。 随后他们又去了小楼,里里外外又梳理遍。 ‘高栳光’没能找着师兄,师兄前年过世了,家里就个女儿在,也都五十几,对于父亲的事也说不清,无奈‘高佬光’只好自己单干。 找来舒承,问明小楼的位置,又拿着钥匙径直去了小楼,下午五点多,小楼外停了三台警车,还有很多人在小楼外谈论着什么,他也就没有靠近,在小楼附近找了间宾馆住下,准备晚上再去。 他这次没带徒弟过来,一来几个可靠的在外地,二来这事也不是人多就行,反而人多阳气旺厉鬼可能不出来。 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身手,还有师傅传的道符是不会有事。 小楼地处小巷,座东向西,南北又不通畅,虽有积金之效,但阴气太旺,小巷又长又黑,那小楼确实是个阴宅,难怪会有厉鬼横行。 ‘高佬光’忍不住嘲笑建房之人,这房子就算能旺家,可也是旺的冥财。就算这世再有钱,最后也会带入土里去。 也许这户人家是得罪了高人,故意帮他设计成这样,开头几年可以事业顺利,财源广进,可到头来主人会横遭惨祸,性命不保。 也许户主已经知道,所以才低价租给方临风,让他替自己挡这劫,‘高佬光’这才想明白原由。 唉,人心……到那里都是这么险恶! 熬三个多钟头,天色已经全黑了,‘高佬光’收拾妥当,走出宾馆。 今夜无风,月亮还没露出脸来,小巷显得特别黑。‘高佬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别看七十几的人,身子骨比一般年轻都要好,这也算是师傅的基础打得好。这年头,神棍也要有神棍的资本啊! 他快步走过小巷,来到小楼下,小楼被贴了封条。 ‘高佬光’拿出事先准备的湿布把封条浸润,轻轻揭开放在一旁。打开楼下的铁门,走入阴森的小楼。 果然是集阴之地,小楼内比外面温度要低了几分,‘高佬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今天收穫不小。 上到三楼时‘高佬光’察觉到一丝不对,三楼那个紧锁着的门里,渗出强烈的幽怨之气,不是说四楼死的人吗?他想着方临风的描述,当时他就认为四楼和五楼就是冤灵的集中处,那里肯定有个什么东西养着这些见不得光的冤灵。可为什么会在三楼也有这么强的怨气? 第25页 ‘高佬光’一下子匪气上来,把方临风和舒承全家都问候个遍。也不管三楼的怨气,直接上到四楼,他这次带来了全部的老本,最多能对付一处冤灵,现在又多一处,可不是好玩的。 不过他仗着自己练过混元功,还真不信世上有鬼能伤得了他的。这混元功最好是童子鸡,可‘高佬光’这只童子鸡几十年前就被那个死老太婆给吃了,要留着就算没有神符,他也可以阴阳界横着走了。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高佬光’打开四楼的房门,拿出随身的手电筒,四周照了一圈,客厅里只有些简单的家具。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客厅,沿着木制楼梯上到五楼,五楼的温度更低了,空气中随着‘高佬光’的唿吸,一道道白色的气雾窜过。 看来这里就是了,‘高佬光’眼盯着这扇紧闭着的房门,浓郁的幽怨之气从里面传来,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从口袋里抽出干坤镇妖符,这是师傅传下来次于五雷镇妖符的符咒。 他把手电筒咬在嘴上,慢慢打开房门,右手则随时准备拍出符咒。 房门很紧,吃力下居然没能打开。 ‘高佬光’也不含煳,抬起脚就是一下,“嘭”的一声,门被强行踢开。 “我地妈呀!”吓得‘高佬光’的脚都软了,房间里站了满屋子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张着嘴望着破门而入的‘高佬光’。 这哪是集阴之地,这是集尸之地,方圆十里的冤灵都可以聚过来的,这是比阴宅还要兇险的尸宅。 这谁tm这么缺德,弄这么险恶的宅子出来。 这‘高佬光’到底是系出名门,发现中招,一手拔出含在嘴里的手电筒,咬破舌头,喷在符咒上,朝房间里群尸扔过去。 随着一团火焰闪过,‘高佬光’转身飞奔下楼,这不跑不行了,一张符咒最多对付一个,喷上血也就能对付三个,还有一大班。 逃命是人最大的潜能,此时‘高佬光’发挥得特别好,一下就冲出四楼的房门,一转角就到三楼,此时他把师傅他祖宗都求遍了,只求保得了自己这条小命。 事情有时不是人能预测,就是‘高佬光’转到三楼门口时,从紧锁着的房门里闪出一道黑影,一个悬在半空的身影现出身来,挡在他前面。‘高佬光’没曾想打了一辈子鸟,这次反被鸟给打了。 黑影伸出一支手来,按在‘高佬光’额头上。 “啊……!”一声悽厉的惨叫从‘高佬光’嘴里喷薄而出。 (十四)雾袭黑楼 夜里八点多的时候,警局里的人员还在忙碌着,张政标副局长领着一班人在办公室里做案情分析,许春生则带着两个技侦专家和局里的搞技侦的一起去医院。 案情分析会焦点在李富强,左月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求对李富强的家庭背景,还有小楼住户的所有情况都做一次深入的调查。 也有人提出方临风应该作为重点嫌疑对象,安排人员监视起来。 景秧没有参与,只是默默听着,这是发案件后的第四天,三个人在县城里分别离奇死亡,可他们之间又有着某种联繫。 方临风不能说没有嫌疑,但如果说他有又很牵强,王秀英的死他有时间,陈劲的死他也有时间,可李富强呢?他想起一个人,刘塾恩。今天专案过来,开始时景秧还以为是主管政法工作的刘副县安排的,后来才知道是局长和市局直接联繫的,为此刘副县长打电话过来把局长大骂一通,自己临时安排了一个会议,硬是没来接待专案组成员。他想不通平时善于应酬的王局这次怎么会捅娄子,绕个弯来把专案组请来,对他又有什么利。 刘副县和这个案子,是不是有关?王局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个老狐狸此时正坐在会议室,和景秧一样,默不做声,抽着烟,脸上还是挂着微笑的招牌,看来被骂得不重! “景秧,我想听听你的分析。”张局突然把陷在沉思中的景秧给抓到现场。 “哦……嗯,我们一开始是把案件分开。”景秧一时还转不过来,脑子里乱成一团。 张局长明显有些不高兴,正要提醒他一下,景秧的手机响了。 放下电话,景秧只说句“小楼又出事了!”就带着一班人冲出会议室。 电话是巡逻警打过来的,小楼附近的一住户半小时前听到楼里有人惨叫,出来就看见小楼下的铁门打开了,楼上有灯光闪过。他不敢进去,就报了警,现巡逻警正在楼下询问情况。 等到景秧他们赶到小楼,巡逻警还在和报案人谈话,左月看着很有气,也没说什么,景秧也不好说什么,这两个巡逻警是老油条,可能是不想上去,故意在下面拖时间。 众人来到楼上,在三楼拐角处倒着一人,也不知是死是活。救护车的警铃已到楼下,景秧没有管他,带着左月还有两个警员上到四楼,房门已经打开,一团一团的气雾从里面涌出来,让人感觉进了冻库。 景秧挡着急于进去的左月,拔出手枪,他感到小楼正一天比一天危险。 手电筒的光亮在气雾里形成一个个灯柱,可怎么也拨不开里面的黑暗。四人慢慢朝里走去,刺骨的温度让景秧忍不住颤抖一下,周围三人也跟着心头一紧。 四楼的客厅有六十来平米,仅有的几件家具星散在四周,这是景秧第五次走进这个房间。有个年纪最小的警员开始有些腿软,用手扶着墙角才能站稳。众人心里都感觉到和下午,此时的房间增添了阴森的气息。 第26页 “这屋子温度怎么这样低?”左月忍不住。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景秧心想女孩子还是不行啊! “这里白天晒不到太阳,晚上是要冷些,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着。”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左月没转身,而是朝楼上走去,看来景秧是领会错了。 景秧只得抢在前面,一步跨上楼道。木质的楼梯在景秧重压下,发着“吱呀、吱呀”的呻吟声。景秧走得很谨慎,敏锐的第六感让他察觉五楼的危险。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并着手电筒对着前方,五楼的雾气更浓了,最多能看清一米的距离。 咕咚,跟在身后的年轻警员摔倒了,“李军”他的同伴大喊一声返身沖了下去。景秧没动,他不敢动,虽然看不清,但他还是感觉到前面有东西,左月就在他身后,他能听到她的唿吸也在变化。 景秧还是慢慢朝前走,楼道的“吱呀”声叩击着他的心弦。后面除了左月的脚步声再没有其它动静,仿佛成了惊悚二人世界。 五楼的转弯处就在景秧面前,三张房门围成品字形,只有右边的房门微开着,上面还有个清晰的脚印。 浓雾正从门缝处往外泄出,带着一定的节奏,像个巨人的嘴一唿一吸。 景秧犹豫了,直觉告诉他不要打开门,可职责又告诉他打开门也许就能破案。 左月没有犹豫,她在景秧停顿的瞬间,一脚踢开房门。一大团浓密的黑雾喷薄而出,剎那间笼罩在两人身上,浓稠得让彼此间都看不清相互的身影。 这下太快,等景秧想去拉左月时,才发现只捞到寒雾。 “左月,你在那里?”焦急中景秧顾不得其它,大声喊出来。 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黑寂,手电筒成了个光点,眼前的浓雾像黑色的汤,环绕在景秧周围,他蹲下来,慢慢向前摸索着,他无法确定左月是不是在前面,但他只能向前。他也想过退回去等待后援,可又担心左月的安全。 又向前了五米,景秧能肯定已经摸到房间中央,但还是没有找到左月,中间他又试着喊了几次,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在房间中央他只摸到一些纸灰,下午时他们曾进过这个房间,当时地板上并没有这些纸灰。景秧的疑惑更多了,焦急中他向卫生间的方向摸过去,担心左月是冲到里面去了。 卫生间在房间左边靠里的位置,景秧慢慢靠近,他听到前方有细微的唏嘘声,有些像人趴在地上爬行的声音,他心头一喜,朝着声音方向摸过去。 手电光只能照射出半米不到的位置,那个声音很近了,景秧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模煳中,景秧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爬过来,他压低声音喊着左月的名字,那个身影停住了,缓缓抬起头,望着景秧。 那是一个女人的面孔,披着长长的头髮,白净的脸庞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但只有白色眼瞳的眼睛让这张笑脸充满了诡异。她的笑容看上去像是挤出来的,挤得白净的脸庞满是皱摺。她此时正歪着头,欣赏着被她听吓傻的景秧。 是的,景秧是被她吓傻了,这张脸他二天前曾见过,也是一样的笑容,也是一样的白色眼瞳,也是一样的这样看着自己。 这一刻景秧已不记得该怎么做,只是机械的拿起手枪,对着这个女人“叭、叭、叭”三枪。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连串的冷笑声传来,女人消失不见了,景秧眼前一亮,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渐渐淡去,手电的光线能照得更远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看来是张局他们听到枪声,冲上来了。 乱晃的手电照得满屋,景秧也看清靠在墙角的左月,她正惊恐的望着自己,景秧快步上前抱起左月,入手的温热,让他放下心来。 “喊你怎么不回答”景秧柔声责备道。 左月还处在惊慌中,只是紧紧抓住景秧,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张局一马当先冲进来,只看到景秧把左月横抱在怀里,没看到其它可疑之处。 景秧也不知如何回答,难道是见鬼了!左月挣扎一下,站在地上,脸都羞红了。 张局身后一名中年警察,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惊悚事件,他想的是难不成这小子景秧和美女警官在一起,一时激动过头,擦枪走火了还是左月先冷静下来,“刚突然手电熄了,我觉得有人在偷袭我们,景秧才开枪示警的” 张局还是满脸疑惑,在四周又检查了一遍。突然奇怪的问道“你是朝那开的枪?” 景秧顺着开枪的方向指去,自己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景秧开枪的方向是堵墙,可完好的墙壁上却连半个枪眼也没有。他彻底蒙了! 方临风今晚睡不着,闭上眼睛又会想起床下的干尸,本来想让舒承去宾馆睡,可这小子却找了风木木,借来张钢丝床,说睡在医院便宜些。 方临风也知道他的意思,可他更害怕今晚再出什么事情。舒承说人多些好,就赖在这不动了。其实他心里也想有人陪,可又担心。 八点多俞悦吵着要吃东西,舒承只好屁颠屁颠的往外跑去买。刚跑到门口,就看见救护车送来一个病人,一时好奇跟上去看了一眼。谁知担架上躺着的是高老,这下吓得舒承不轻。立马拽着同行的护士问情况,护士说是在小楼里发现的,正好不知来歷,让舒承跟着进去填表。 舒承正苦着脸填着表,景秧又送了个受伤的警员进来。 第27页 “今天这是怎么了?”舒承苦得不行,高老头晕迷不醒,身又没一个子,入院的钱全是舒承刷卡,心想自己多句嘴干嘛! “你认识他?”景秧拿着舒承填写的表格,疑惑的问道。 “他是我请来给方临风治病的,在星城非常有名气,今天刚来,他本来说是想去小楼看看,谁知弄成这样!” “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这下好了。”景秧生气的瞪着舒承,心里火大了。刚才张局非要他写份详细的报告出来,把事情经过都要写清楚,这让他如何来写。 舒承一看不对,只得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全给说了,景秧越听越心惊。当然‘高佬光’去小楼的真实目的他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高老去是为打抱不平。 景秧听完,也没再说什么,跑到楼上,单独找着许春生,把所有情况都和老师说了,让老师来评估下事态。 许春生一听高老,就动容了,“‘高佬光’?他也来了,他以前帮我们破过案,不过那个案子太怪异,很少有人知道。” 景秧这才知道‘高佬光’真的很有名,连老师都曾求过他帮忙。 许春生随着景秧一起去看了晕迷的‘高佬光’,他正光熘的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在他额头上有个圆圆的黑印,唿吸到还正常。 许春生想他也算是一时风云人物,此时也只能这样尴尬境地。 舒承悻悻回到病房,没敢对方临风说。只是让俞悦早点睡,自己坐在一旁抽闷烟。方临风看他不开心,也不知什么事,看俞悦在这不方便问,也闭上眼睡觉。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舒承也睡着了。方临风迷煳中醒来,看到门口白影一闪,一个人走了进来,正要开口说话,一只温暖的小手放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发出声音。 “你怎么来了?”方临风很惊讶,还是从手指缝里说出来。 (十五)幽梦无痕 进来的是杨萍,长久以来方临风都以为她只是活在梦中。 现在唇间传来的温暖,又把她带回到现实中。 她不说话,只是嘴角带俏,温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还是那么美,素服映着婀娜身姿,恍若出尘的仙子,看着凡间的恋人。 方临风轻抚唇间的柔荑,感受生命的悸动。眼睛专注的望着,不想有一秒的遗失。 杨萍放纵着他的妄为,眼波似水。 一滴泪珠顺着方临风的眼角,轻轻滑落,化作泪花印在枕上。 杨萍爱怜的上前,投入他的怀抱,任由他把自己揉入身体。 方临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像个等爱的囚徒,放任着灵魂里的邪恶。 他的手指游走杨萍细腻的双肩,徘徊在柔韧的双峰。双唇探索着前行,想要把它的印记刻满。 此刻杨萍若水中的浮萍,任由方临风的恣意,剥去她的素服,侵入身体每一处隐秘。 方临风像个初上战场的勇士,撕扯去身上束缚,心里嘶吼着我代表党国向你开炮!扑向眼前的美丽。 杨萍闭上眼睛,承受着方临风的疯狂,热潮从心底流淌着奔涌而出,沾满爱人的手指和双唇。不知不觉中她哼唱出最美妙的旋律,迎合着方临风迅勐的撞击,让自己的灵魂交融进方临风的身体里。 方临风耗尽几许春秋的窖藏,才昏沉睡去。杨萍幽怨的看着枕间的男子,默默拾起素服,长久矗立在病床前,不忍离去。 月光洒进病房,停留在杨萍身上,化作一片圣洁,她轻轻走出去,投身在黑暗里。 清晨的凉风从半掩的窗口吹入病房,撩动方临风的眼睫。 他勐的坐起来,环顾四周,舒承和俞悦还和衣睡在一旁钢丝床上,耳中还能听到他们睡梦中的呢喃。 杨萍不见了,空气中却残留着她的味道,那是一丝淡淡的幽香。 方临风检查着自己,褴褛的衣裳似乎旁证着昨晚的事实。 床中央还留着斑驳的痕迹,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昨晚不是梦,确有女子与他几度消魂。 “是杨萍吗?”他无声自问,只得抱着脑袋无尽的悔恨。 他是真的爱她,虽然心底无数次思念,但从未亵渎。没想过会有一天,完整的得到后,却又无助的彷徨。 也许永远无法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是真是幻! 他起身换上新的衣服,安静的躺在床上,等待旁人的醒来。 景秧没有方临风命好,一夜没睡。熬得通红的双眼,有若兔精再世。他是被逼的,好几次都想找左月商量怎么写昨晚的遭遇,可到门口了,又退回来。 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结束才想起额头冒汗。他本来想睡会,可一闭上眼,诡异的女人就会出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前一次他强令自己相信,看到的是李富强的老婆,这一次他不知要自己相信又是谁。 张局冰冷的话语让他的自信跌落谷底,他有种冲动,今晚再去小楼。一定要抓出幕后的原凶! 许老师还在休息,他不忍去打扰恩师的睡眠。独自开车从宾馆出来,在街上盲目的转着,散漫的看着逐渐熙攘街道。 这些忙碌的身影,可曾知道身旁所发生的恐怖? 睡得最好的是舒承和俞悦,他们起来时方临风还在装睡,昨夜他们睡得很快,本来舒承还想在俞悦面前装成英雄一样,值守着病房,可他头一沾上枕头,就一睡天明了。 睡梦中曾听到特别的声音,让他血液沸腾,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去探索声音的来源。就是在这种有节奏的声音里,他舒服的沉睡。 第28页 俞悦醒来时,伸着惬意的懒腰,猫咪样抱紧舒承,亲吻他的耳垂,暧昧声音低沉的呻吟着,也不管这是在病房。 舒承暗骂妖精,手却不老实的伸入她的衣服,抚摸着美丽的胴体。 高高搭起的帐篷,顶住俞悦紧凑的两腿之间,摩擦着。 方临风一声梦臆般的呢喃,方才惊散这对浓情的鸳鸯,俞悦调皮的笑着,跑到卫生间去整理被舒承扯乱的衣服,舒承只得嘆息的看着自己高高顶起的裤裆,邪恶的想着卫生间里的俞悦。 方临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绮丽的一幕,只得善意的提醒,有此事还是在晚上做好些,比如他自己。 一个不认识的护士走进来,提醒方临风要吃药了,才打破这尴尬的一幕。 “木木今天没来吗?”舒承玩笑着说,对方临风挤眉弄眼的。 “呵呵,你想找她吗?”护士也笑着回答,玩味的瞟了一眼方临风。 “是啊!是啊!”舒承惟恐天下不乱的说着,嘴都快笑裂了。 “她今天请假了,人家可是男朋友的哦!” 舒承不顾身后在拧他的俞悦,继续说着“有男朋友又怎样,那不更有趣!” 方临风没出声,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但经过昨夜,他心里像是开了张门,然后又关上了所有的窗。 这间医院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小站,风木木是小站上的一道美丽风景,他不会为这道风景停留,尽管他是真的欣赏这道风景。 景秧没想到左月会给他打电话,他们约好在宾馆旁早餐厅见面。 一见面都为对方眼里血丝感到理解,左月也没休息好,她曾是那样骄傲,任何犯罪份子都不能逃出她的追捕,昨晚她开始还对景秧的谨慎讥讽,当她亲临时才知道这个世上却有无法解释的事情。 昨夜回到宾馆时,她无法安然入睡,她清楚记得当黑雾袭来,一瞬间就失去感知周围的能力,她拼命忍住唿救,倔强的她反而向门里走去。在她的知识里,所有都只会是人为的。 她想冲进去,抓出妄图逃脱的罪犯。 当她刚一冲进去就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她大喊一声不许动,用枪抵在黑影的背上时,黑影转过身来看着她,那是张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脸,枯骨般的瘦脸上只有一层萎缩的深棕色皮肤,白色无瞳的眼睛泛着死亡的光芒。只有一秒的停顿,这张脸上的嘴巴突的张开,勐的扑过来,她也想扣动班机,可手里的枪却死死卡住了,在黑影扑上来的迅隙间,她听到了枪声,黑影也随之穿过她的身体消失在空气里,第三声枪响时,她看到了景秧身前的那个女人,虽然只是很快的瞬间,可她还是看到那双眼睛,随时那个女人的消失,她也无声的跌坐下去,躺在地板上。 如果不是景秧抱起她,也许她会晕过去,是景秧温暖宽阔的胸膛又给了她勇气,才坚持下来。 早晨景秧在她门口徘徊时,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敢出去。要不是她下定决心,是决不会主动给景秧打电话,她发现自己也有了些小女人心态。 两人坐在相对的座位上,都不知如何开口,景秧不知她约自己来是何事,侷促的吃着不是什么味的早餐,想好的开场白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继续吃着,他希望今天的早餐无穷尽。 也许是自己不留心,把辣椒给放多了,快吃完时呛得景秧快背过气。 “呵呵,我还当你是什么大英雄,原来胆子这么小。”也许是这一呛,缓和了尴尬的气氛,左月恢復过来。 “那有啊,谁说我胆小。”景秧有些不服气。 “那是谁今天早上在我房门口徘徊,不敢敲门!” “那是……”景秧瞪大眼睛,望着左月。“你怎么知道是我?” “还想编!我一听脚步声就能听出是谁”左月骄傲的说着,自信心在景秧面前壮大。 “我就是想问你,昨晚的报告要怎么写?”景秧不想在这方面争辩,心里想着好男不和女斗。他也估计在嘴上斗不赢这个硬角色! 听到说起昨晚的事,左月也沉默起来。看了眼想起身的景秧,低声说“我已经和张局说了事情经过,他同意不再追究这事,报告你不用担心要写了。” 景秧觉得有些不认识左月了,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曼妙的身姿,景秧的眼神变得厌恶。 左月讨厌这种眼神,“你不要瞎想,张局是我舅舅,谢谢你昨晚的勇敢。”说完她就冲进宾馆。 景秧半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可事情已无可挽回,他无奈的回到车上,心想我什么也没说啊!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他的眼神确实不好吧! 不用写报告了,早知道也不用担心一晚了,景秧很快像个知道第二天不用交作业的小学生一样快乐。 他开着车向医院驶去,许春生带来的专家有两个在医院解剖尸体,他想去了解进展。 到了楼下,他还是犹豫下去了方临风的病房。 景秧走进去时,三人正好吃完餐。 “睡得好吗?”景秧问着方临风。 “还行,昨晚很平静,有事吗?”方临风的眼神有些闪烁。 景秧对视着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心事。 这让方临风更是害怕,就像偷了东西的小孩,被事主逼问着。 其实方临风也不知自己要害怕什么,就算昨晚真的和杨萍做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让方临风站在风雨中接收洗礼。 第29页 “有事吗?景警官。”舒承看出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 “哦,没事?”景秧深唿吸一下,换上一张笑脸。 方临风也暗吐口气,为自己的窘态好笑。 “景警官吃早餐了吗?我再去买点来。”俞悦此时像个贤惠的主妇,也赶过来缓和气氛。 “不用了,我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先忙,有时间我会再过来看你的。”景秧笑容可掬的说着走出病房。 “对了,小楼昨晚又出事了,你们没事最好不要再去那里。”在病房门口,景秧像是刚记起,转身对病房里的三人说道,说完又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病房门前,景秧隐蔽的扫了一眼房间的每个人,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 刚才方临风闪烁的眼神让他非常起疑,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逃避自己的询问? (十六)阴魂阳过 “你小子没搞错吧!一大早晨起来找抽啊!”等景秧一走,舒承就在发火。 “是他太敏感,我怎么知道,这几天又没睡好,老是想那些事。” “算我服了你,昨晚高老出事了!” “啊!”方临风和俞悦同时惊讶的发出声音。 舒承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出事情经过,“今天如果你能动的话,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每次来这都出事。” 方临风也无话可说,他知道舒承也是为他好,可在他心里还有好多理由让他留下来,但他说不出来。 “我想去趟陈劲家,再做决定。”这是他最好的理由。 “好吧,我去医院安排一下。” 快到十一点,把俞悦留下来收拾东西,方临风和舒承才从医院出来。陈劲家离医院不远,打个车七八分钟就到。 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四层居民楼,每层都是由长长的走廊接着五户人家,陈劲家就在四楼走廊的尽头,外面有道铁门锁着。陈劲刚来上班时,方临风拜访过一次。他们家条件不好,陈劲父亲死得早,一直是他母亲支撑着这个家,现在陈劲又走了,无法想像现在这个家会是怎样。舒承本来想要方临风安排个职员去抚慰一下就好,但方临风还是坚持自己来。 敲了会门,铁门里才传来声询问。 “陈妈,我是方临风,陈劲的老闆,今天特意来看您。” “陈劲快起来,你老闆找你了,快去开门,一天到晚就知道睡。”陈妈在房间喊着,可以听到还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景秧一大早连吃两次瘪,心里有些闷闷。走到化验室门口时还在为自己不平,推开门两位专家都在,正在从盘子里夹出一团黑色的物体,看见景秧来了,微点点头继续工作,他们用剪刀剪下一小块,放到显微镜下看,又埋头记录着观察到的物体。 景秧从口袋里拿出前天晚上在方临风病床下找到的东西,放在桌上。“赵老师,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和前面那个钮扣是一起的。”他指着这粒装在塑胶袋里证物。 “哦,你又找到一粒了?”赵传海是公安部里小有名气痕迹专家,这次不是许春生硬拉着自己来,他应该在家里好好享受假期,可许春生是谁!只要是他一句话,全国会有很多专家赶过来卖命,谁让他曾有过那么多高官的学生,这忙不帮也不行的。 “是啊!前天在一个证人的床下找到的,您看是不是一样。” 赵传海用镊子小心的取出钮扣,放在显微镜下仔细看着,又从一个档案袋里拿出同样的一粒钮扣,在显微镜下对比。 “是一样的,出自同一个厂,同一年代,都有石灰侵蚀的痕迹。看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赵传海肯定的告诉景秧。 “你来看,这里有厂名和编号,这些锈蚀里都有白色的颗粒。”赵传海拉着景秧,凑到显微镜前指给他看。 其实景秧早就猜到了,只是他还想要权威肯定。 “这些是什么?”景秧指指盘里的黑色物体。 “这是从那个方临风喉咙里扯出来的,真是奇蹟,这么多布,居然没被噎死” “您说这是棉布,怎么会是黑的?” “准确的说是卡其布,从材质上看不是现在的布料,我还要找些样品做对比。我也很奇怪,怎么会是黑色的,看来是有些歷史了。”转而又研究起手中的布料来。 景秧没有再打扰他,他想去了解尸检的结果。 尸检是由另外两位省厅的专家在进行,也在医院特别提供的手术室里。 这个手术室在另外一栋楼,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用于手术的设备到还齐全,昨天晚上已经对王秀英的尸体做了检验,其中有些脏器还被送去星城,最终的结果要到后天才能出来。今天陈劲和李富强的尸检也会进行,今天至少会有个初步认定,为破案多少会有帮助。 本来景秧是不必来亲自了解这些情况,但想着这些专家都是老师请来的,他还是自己来了。 今天医院里的病人不多,景秧匆匆穿过楼道,敲响手术室的门。手术室里亮着灯,看来专家们已经开始工作了,景秧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等了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打门,也没人回应。景秧开始焦虑起来,他不知该不该闯进去。这些专家都是眼界很高的人,一般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工作。 正好这时局里打电话来,说是有新的情况,让他赶快回去。他心想还是等下午再来算了。 第30页 回到局里时已经快十一点,局里同事告诉他是局长找他,让他赶快上去。 王局找自己有什么事?景秧忐忐不安,担心昨晚的枪击事件还没完。 还好局长真的是有新情况要和他说,昨晚又有新的案件发生,王秀英的小叔死了,他死前曾想用斧头噼死他侄子,邻居拉开后就跑回屋里,今天清晨才被发现莫名其妙的死在房间里。王局想让他带点人去一趟乡下,搞清楚事情经过,很可能会要併案处理。 这是第四个死去的人,这些人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在一起。 方临风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门外等着,他来这是要安慰陈劲的老母亲,可刚才陈妈的话让他不寒而慄。 舒承已经吓得退后一步,心想还好没把俞悦带来。 铁门慢慢打开了,陈妈从里出来,脸上蒙着灰暗的神情,看不出是悲伤还是高兴。 “那个懒鬼现在还睡着,你们请进,有什么事吗?” 陈妈呆滞的眼睛望着方临风,没有表情的说着。 方临风此刻不知是该进去还是逃跑,房间里有些昏暗,一种医院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陈妈似乎察觉这种味道,随口说道“这两天好多虫子,我洒了几遍消毒水也不管用。” 上次来时,陈妈特别热情,让方临风有种回家的感觉。今天陈妈的表现让方临风更加疑惑,他在门口踯躅着。 舒承的感觉更明显,打从陈妈出现他就觉得非常不对劲,一股阴气从她身上往外冒。他轻轻拉了拉方临风的衣袖,想让他赶快走,千万不能进去。 “妈,是方总来了吗?”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快请他进来吧!我在穿衣服。” 是陈劲的声音,方临风快要崩溃了,他甚至愿意相信一切是自己做的噩梦,现在才是真实。可惜不是! 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眼睛不经意的翻了翻,阴气更盛了。 “傻小子,就知道方总,自己还在家偷懒。” 方临风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他已经看到房间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你们快进来吧!地方有些简陋,千万不要嫌弃啊!”陈妈脸上的微笑转成诡异的笑容,让到门旁,留出一个通道。 方临风回头看了一眼舒承,用眼神询问着他。舒承一个劲的摇头,手也不知是发抖还是在拉方临风,轻轻摆动着。 方临风不是不知道出事了!可心里却有着进去的冲动。 他慢慢抬起脚不自觉的刚刚向前跨了一步,就被舒承拽着返身往楼下跑,舒承的嘴里还在大声咒骂着“快跑啊!笨蛋!操tmd,这地方太邪恶了!” 方临风耳中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还有陈劲在喊他的名字。 他感到自己快失去意识,迷迷煳煳的被舒承拉着跑出去好远,只到舒承把一直握在手里的一块玉石放在他的额头上他才清醒过来。 “好险啊,还好我带着辟邪石。”舒承大口喘息着,给方临风看手里的翡翠貔貅。还好他有提防,早把翡翠貔貅握在手里。 他们一口气跑到大马路上,才停下来休息。 “现在怎么办?”舒承问着方临风。 方临风慌乱的梳理着思维,想要理出个原因来。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本来宁静的生活乱套。 他不知是那里出的问题,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一走了之,事情不只超出想像,还在蔓延恐怖和死亡,他有责任留下来解决。 “你马上带着俞悦回去,我去找景秧,陈妈也许只是刺激过度,事情还有转机。”方临风坚定的说道,不容舒承反驳。他的眼神充满凌厉,回头望着陈劲家。 “你疯了,这要送命的!”舒承就算方临风翻脸也要说。“刚才她分明是在找人做替身,她这是要为陈劲还魂。” “你别再说了,我一定要把事情解决好再走。” 舒承有些不认识方临风了,在他身上有着一些特别的东西挥洒着,让舒承觉得自己很渺小。 为他人去牺牲生命,也许是很伟大,但绝大多数人都会不屑于这种伟大,因为这也代表着蠢货。 方临风没想过自己有多伟大,他只想到这一切从他开始,就让他来结束!自己命硬得很,哪有那么倒霉! 正当他们在演出革命剧式的场景时,方临风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方叔叔吗?我是小苏。”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是方叔叔,小苏还好吗?” 电话里突然变成一片哭声,小苏哇哇大哭着,让方临风感觉到不妙。“小苏乖,不哭了,告诉方叔叔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还是抽泣声,稍微好些了,半晌才又传来小苏的声音“叔叔昨晚要噼死我,他让我给你打电话,再要一万块钱,你给他的钱都被他买码输了,我不同意,我妈说过骗钱的不是好孩子。” 方临风听得怒火中烧,“你叔叔了?让他来听电话。” “叔叔死了,被爸爸杀死的”小苏认真的说道。 d (十七)别惹亡灵 景秧赶到乡下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他带了两个刑侦队的组员一起来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王局为什么会对这个案件在意,从乡下传来的信息,死者姓苏名志林,是个赌鬼,在乡下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昨天为了琐事曾追打刚领回来的侄子,嘴里还嚷着要噼死他,后来是几个邻居出面才作罢。今天一大早邻居送小苏回家时,发现他已经死在堂屋里,双手被齐腕切断,流得满屋的血。邻居当时就报了警,本来这事也没这么快传到局里,是死者的侄子坚持说是他爸爸杀的人,这才有个警察打电话到局里来要求协助调查,也正是这个电话引起了王局的注意。 第31页 此时这个姓苏名志林的男人正躺在堂屋里,身上盖着床单,头部的位置插着三根香,血迹已经变成乌黑色,从尸体下面渗出一大片。房间里还有几处这样的血迹,看得出死者曾在几个地方停留,也就是说他的双手被切后没有立即死亡,而是有机会逃跑,这几处停留点都是可逃生的门旁和窗口,但他最后还是倒在房中间。 现场显得很序,物品没有翻动,财物也得还在,唯一丢失的东西是死者的双手。据报案的邻居说来时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夜里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景秧也不知自己能在这发现什么,派出所来处理案件的是个老公安,现场事务处理得很妥当,该做的调查都在他来之前做好,小苏也被他安置在派出所。 依景秧的经验判断,这更象是寻仇杀人,没什么奇怪的,小孩子这样说也许是恨他叔叔。 老公安姓李名建,今年四十六了,以前也是局刑侦队的,因为作风问题,才被调到乡下做片警的。现在他正把一些照片给景秧看,“现场没有发现可疑的脚印,只有死者和那个小孩的,等会你可以用带来的警犬搜搜附近,看能不能有发现。”景秧刚进警队时曾在李建手下跟过,所以李建也没有和景秧客气。情景又象回到当年,他们第一次出警。 “李叔,要不你回来吧!我和王局说说。”景秧认真的看着李建。 “你小子,呵呵,我习惯了这里,都来五年了。”李建笑了笑,继续让景秧看数位相机里的照片。 景秧没再讨论这个问题,心想回去是要找王局谈谈,李建是个人材,目前警队需要这样的人材。 照片里死者趴在地上,双臂抱在怀里,五官扭曲着侧在一边,这应该是最初的死状。 “死者是从里屋跑出来的,他应该是在里面被袭,那里有喷溅血迹。”李建带着景秧走进里屋,血迹留在一张老式梳妆檯的镜面上。 “这还是他老婆的嫁妆,这小子这几年把家里什么都输光了,老婆也和别人跑了,听说昨天一上午就把他嫂子留下的钱都给输光了。”李建不无唏嘘的说着。 “你们不管啊?都赌得这么大!”景秧挤兑着李建。 “呵,你还不知道情况啊!我一个人想管的事太多了……” 景秧奇怪的看着梳妆檯,血迹喷在镜面的两边,位置刚好是个人站立的双手高度。难不成死者是站在镜前被斩手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我一开始也是的,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梳妆檯,窗户上有铁条防护,难不成他是自己伸出手来让人切的?” “哦,那你现在是不是猜出是什么原因吗?” “是啊,小孩说是他爸爸回来砍的。”李建坏笑道,他已经知道小苏的爸爸早死了好多年。 “呵,呵呵,很好笑。”景秧笑得有些苦涩。 方临风赶到乡下派出所时已经十二点多,小苏正坐在张办公桌上和片警阿姨说话,看得出他刚刚又哭过。 方临风怜惜的上前抱着他,小苏没再哭,只是紧紧抱着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样依靠。 “小苏是男子汉了,不许哭哦,方叔叔来接你,带你去星城玩。”方临风柔声说着,轻轻抚着这个小孤儿的头。 “嗯,小苏不哭了” “唉,这孩子命苦啊!”一旁的女片警看着,母性流露着。 “我们还要办什么手续吗?”舒承接着说。 “哦,要等办案民警回来才知道。你们等会吧,快回来了,先坐会。” “我去和的士说声,让他再等会。”舒承和方临风交待下,出去了。 方临风抱着小苏坐在一旁,问起昨晚的情况。 “小苏乖,不许说谎哦,告诉方叔叔,为什么说是你爸爸回来杀的人?”方临风此时才想起电话里小苏说的事情。 “小苏没说谎,昨晚我真的看到爸爸把叔叔的双手砍了,挂在爷爷的坟前树上。他告诉我叔叔不是东西,居然敢来砍我,他就先把叔叔砍了,以后就不能欺负我了。” 方临风听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是有些不信“你看到爸爸了吗?” “没有,我只知道那是爸爸,当时太黑,他还告诉我他要走了,以后要我乖,会有人来照顾我,他说方叔叔是好人,可惜他帮不了你,还好你有人帮。”小苏的眼里有些激动,也有些难过。 方临风心想这都什么世道,tmd鬼都知道!就自己迷煳。 “你爸爸说得对,方叔叔以后会照顾你的。”方临风安慰着怀里的小苏,心里一阵悲鸣。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景秧走了进来,打断方临风的思绪。 方临风心想你怎么也跑到这来了,可脸上还是堆满笑脸。“我答应过小苏,在他有事时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哦,看不出方大老闆还挺有爱心的啊!”看不出景秧是嘲弄还是真心。 一名带着警犬的警员回来了,走到景秧身边汇报着“死者的手找到了,被挂在他家祖坟前的树上。”说完拿个手提袋要打开。 “不用打开了,现场还要什么发现吗?”景秧阻止了,他顾虑这有小孩子。 “没有,我都拍了照片。” “很好,我等会去现场看看,你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方临风注意到小苏正望着自己,眼里有些得色,好象在说看我没说谎吧。 第32页 “咳,是这样的,景队,我想让小苏去星城玩几天,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收养他。” “嗯,带他去玩几天可以,但收养要按政策来,你又没结婚,可能有难度哦。” “我知道,会想法的。”方临风其实早就在想这个问题,他有个表哥正好想收养个孤儿,也许那是小苏去处,正好这几天可以让他们熟悉一下,到时再看着办。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走。” “可以,对了,你今天出院了吗?” “都办好了,等会回去拿上东西就可以走了。” 景秧望着方临风,心想好像是有话要说的,可一时又忘了。 “我忙完这会给你打电话,一路平安!” 好几次方临风都想对景秧说今天在陈劲家的遭遇,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难不成让警察去陈劲家抓鬼!? 可不说又能怎么办,自己又不是大仙,也不是钟馗,更没去茅山学过法,奇遇之类的事比中五百万还无稽。凭自己和舒承三脚猫的功夫,不被鬼抓了已是万幸。 “好的,谢谢。对了,陈劲家那边你们去了解过吗?我总觉得陈劲的死太离奇,也许你们去了解下会有收穫。”方临风商人的狡黠又一次显露出来,平时别人都会被他人畜无害的笑容所迷惑,忘了他是个真正的商人。 陈劲家的事不处理不行,可明说是不行的。 “呵呵,这还用你说,我早就让人去调查过,陈劲的妈还去警局闹过,非说是你害死陈劲的,要我们把你给抓起来。听说昨天去医院看完人,就回老家去了,让这边的亲戚帮忙处理陈劲的后事。” 唉,方临风暗道不妙!看来指望警察不上了。 “哦,这都那事!”他只得尴尬的走出来。 景秧望着方临风的背影,玩味着他刚才的眼神,半晌没出声。 一直在旁的李建说话了,“也许你该再让人去陈劲家看看,我觉得这个方老闆好像知道什么,可又有隐情让他不能说。” 景秧好象抓到了什么,被李建一提醒,明白过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 半小时后景秧带上李建,和紧急招回带警犬的警员,一起往县城赶。 半小时前他让两个警员去陈劲家,看看情况,但二十分钟后再联繫不上他们,王局的手机打不通,局里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直觉告诉他,警局里出大事了! 在路上他想过联繫方临风,问清陈劲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方临风的手机也无法接通,这种情况让景秧抓狂。 还好是李建开车,不然这车早被景秧开到沟里去了。 方临风比景秧半个小时到县城,他们直接去医院接俞悦,计划是接了俞悦让舒承带着小苏先回星城,方临风还是决定留下来,他预感到这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舒承本想和方临风争执,但看他态度坚决,只好先把俞悦和小苏带离这。 在医院门口他们下了车,俞悦的手机打不通,只能他们上去叫人。 住院楼下有个女孩在徘徊,看背影可能肯定是个美女,舒承愉快的欣赏着,心情好了很多。女孩穿着粉色的风衣,披肩长发飘散着露出白皙的侧面,不时抬头看一下住院楼,看来在等人。 方临风看着这个背影,觉得有些熟悉,不会是杨萍吧!他不能肯定,背影和杨萍有点像,但杨萍只喜欢穿白色衣服,还没看她穿过其它颜色的。 就在他们怀着不同目的猜想时,女孩转过身来,看来她是准备走。 “是你啊!”舒承开心的说着。 这个女孩是风木木,今天她穿着生活装,方临风差点没认出来。 但这个样子的风木木看起来更动人,她的神情说不出的美丽,一双充满忧伤的眼睛望着方临风,好像在述说着某件伤心事,又好像在遮掩着某件不想为人知的故事。 ‘她这是怎么了?’方临风满脸疑惑。 舒承还是一脸的不正经,“木木,你今天真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 方临风轻轻咳了下,“你在等人吗?” “没,没等人,你们出去了啊?” 正在他们说话时,好几台警车迅驰的开进了医院。 d (十八)死亡收割 方临风有些担心的看着开进来的警车,不知是出什么事,这几天平静的县城开始起了波澜,但还只是小范围的,今天看这阵式,不抵于海啸。 匆忙下车的警员沖入了住院楼旁的小楼,还有些拉着警戒线,一个个神情严肃。 舒承让方临风和风木木先聊着,自己上楼去叫俞悦。 今天风木木很奇怪,对于警车的出现,也不是特别在意,舒承一走就尴尬了。 把方临风扔一旁,和小苏说着话。 这让方临风很无趣,又不知要怎样处理。 等了大概几分钟,舒承就带着俞悦急匆匆下楼来,脸色苍白。 “医院出大事了,昨晚两个验尸的法医死在手术室里,听说死得很惨。”舒承匆匆说着,拉着方临风就住医院外面走。“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太可怕了,每天都死了,还尽闹鬼。”也不管风木木就在旁边,他还在继续嘟囔着。要不是俞悦拧他屁股,还不知会有什么难听话说出来。 “什么?你是说昨晚?”方临风大声惊唿,把在一旁发呆的风木木吓了跳。 她在听到昨晚时,眼神里有些惊慌,害怕的说“你们有事先忙吧,我先回去了。”也不等众人回答,悄悄走了。 第33页 方临风现在无心管她,他想到了什么,震惊的心情充满大脑。 今天一系列的事情,过电影式的在他脑子里回放,陈劲家的身影是谁,是不是本该躺在手术台在等着被解剖的陈劲本人?他越来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常态认知的水平,本来唯一有能力解决的人,高老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我想去看看高老,如果他醒了,也许有办法。”方临风站在原地,看着一心想走的舒承。 “你们先回去吧,带着小苏,在星城也能帮我的,放心,我命大,不会有事。”方临风努力挤出笑容,感觉自己像个风萧萧兮的壮士。 舒承可不管他的自怀感伤,一把拉着他就走,“你神经啊!还以为自己是两千年的荆大傻帽!跟我走,不然现在就锤死你。”他可没兴趣陪方临风高尚。 方临风哭笑不得,刚酝酿起的豪情瞬间分崩离析。 “你别,听我说……”方临风还想争辩。 “说、说、说,说你个头,这是要命的事,小心我叫你妈来。”舒承是真的怒了,不容方临风再说什么,强拉着他,让俞悦抱起小苏,一行人拦个的士就走。 景秧回来了,他还不知道医院的事。车是直接开到陈劲家楼下,景秧在陈劲死后曾来过,他在楼下看着这栋四层的居民楼,猜想着所有可能。 “是这吗?”李建对于景秧强行把自己拉来还是有看法,不就是比他高几级吗?有必要这样仗势欺人,想着家里热腾腾的饭菜,肚子里一阵悲鸣! 一路上他看着景秧紧锁的眉头,他也知道出大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我们上去吧,你们跟上,注意别让警犬吓到人。”景秧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警犬,这个问题车里的四个人都不清楚。有时直觉可以救命! 整栋楼出奇的安静,李建察觉有异,手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手枪。拉着警犬的警员比他更紧张,他们发现平时威风的警犬此时低着头,一副不情愿的被拉上楼。它们紧张的不时刨着前爪,嘴中发出乌呜声。 景秧知道自己刚刚的嘱咐是废话,就这两个畜生的表现,别说吓人,自己就吓得够呛。 他一马当先,镇定走上楼,四楼的尽头,一扇铁门洞开着,里面看不清情况,只是昏暗得让人胆寒。 从楼梯到铁门有二十米的距离,中间要经过五户家庭,这种建筑方式能加深邻里间的关系,比起现的一层两户要好得多。 景秧谨慎的走过去,手也放在枪上,如临大敌。 离铁门还有三米时,他听到里面有窸窣的说话声,很轻。 他停了一下,挥手让后面跟上的众人保持安静。慢慢接近,一米距离,他还是听不清里面说什么。 房间里很昏暗,视线穿不过这道昏暗的阻碍。景秧能听到后面传来的急促唿吸声,那是警犬的,它们想返身逃跑,被硬拉的颈圈勒得快断气。 拉着它们的警员也好不到那去,两人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同伴,责任感让他们不可能象畜生一样逃跑。 景秧没理这些,他和李建一人分站一边靠近铁门,防止从门里出来的危险。 门内的说话声还在继续,景秧已经适应昏暗,他隐约看清铁门内房间的情况,这是个客厅,不大。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摆放在里,除了电视,其它都只能算八十年代的物品。 在客厅的面有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两个黑影在蹒跚着,向外面走来。 景秧和李建同时举起枪,对着黑影,他们忘了台词,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黑影慢慢走出昏暗,嘴上说着什么,有如梦臆般细碎让人听不懂。 “徐可、张立明!你们在搞什么?”景秧怒不可支,这两个正是他安排来调查情况的警员。 徐可和张立明问答他的是一脸木然,眼神里充满迷茫。他们手里拿着枪,正慢慢举起。 景秧发现有问题,正要上前夺枪,而李建正要阻止他的危险举动。 徐可和张立明突的举起手中的枪,抵在自己的下巴,扣动扳机,叭、叭、叭……,一枪两枪三枪四枪……,直到打完弹夹里的子弹,才垂下无力的手臂,身子还没倒下,可被手枪近距离连续轰击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有破碎的残肉连在身上,屋顶上布满碎骨和白色的脑浆往下掉,一颗带着血迹的眼球诡异的划过弧线,沾在铁门上,慢慢滑落。 血从他们的颈部喷涌着,流遍全身,可以想像他们的心脏还在搏动,正将最后一滴血输送到已经失去的大脑。 景秧不忍再看眼前的惨烈,转身趴在走廊上呕吐着。众人都无法接受这一幕悲剧,朝夕相处的同事以这样恐怖的方式告别,他们的大脑停顿在这一秒。 李建眼角含泪,咬得牙齿咯蹦响。他一个人走进房间,小心绕过两具站立的尸体,举着手里的枪。 他要找出真相,绝不相信两个风华青年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当他们出来时他就感到两人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 昏暗的房间里,他渐渐适应着环境,能比开始时更清晰的观察周围。徐可和张立明走出的房间在左边,里面很黑,他用手枪去顶开墙上的开关,一盏白炽灯的黄光亮起,借着灯光能看到卧室里,除了张普通的床外,再不见其他人影。 李建不敢有丝毫放松,刚刚两名警员死去,让他骨子里的血性爆发了。景秧还是太年轻,虽然当警察几年,但终究无法接受战友在眼前死去的痛苦。可李建经歷过,84年在老山,他曾亲歷比这更惨烈的战火。 第34页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这扇紧闭的房门旁,把枪的保险打开,准备好一踢开门,有一点动静就开枪,绝不留情。这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在他进屋时,景秧也清醒过来,迅速安排好两名空着手的警员守备好房门,自己也跟了进来。那两个狗畜生在牵它们的警员松懈时,再跑了。 李建赞许看了眼景秧,能这么快缓过来,看来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两人再次守在门的两旁,握着枪。用手式比划下计划,然后在三下的点头中,景秧快速飞踹一脚破门,就势弓步举枪瞄准。李建则闪出站立瞄准,这是很标准的破门射击动作,两人的配合也默契异常。 房间里坐着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上,冰冷的看着破门而入的警察,没有任何动作。 “警察,举起手来。”景秧现在想起台词来,但他已不准备说了。 坐着的两人没动,身处在黑暗里。 李建慢慢摸着门旁的墙壁,想找个开关,他们不敢贸然冲进去。 灯亮了,还是盏白炽灯,比客厅里的更暗。昏黄的灯光照到坐在床沿两人身上,这是对母子,陈劲母子。他母亲脸上还挂着笑容,象在欢迎客人,只是毫无生气的眼睛在告诉世人她已经死去多时。陈劲还是死去时的样子,舌头微吐,眼睛鼓起,泛着死灰。脸上扭曲的五官让人惊恐,尸斑爬满他的全身。 这两具尸体就这样笔直的坐在床沿,静静的,已不可能再有动静。 景秧又觉得想吐,胃部一阵阵抽搐着,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李建也同样呆住了,这是他能想到情况之外的答案。他不认识陈劲,但他在刚才搜索时看到墙上的合影了,知道眼前的尸体正是房间的主人。 他们坐在床沿,欢迎来自人间的客人。女主人还带着笑容,显得很客气。 但他们自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只留下躯体在此守候。 他们也许等了很长时间吧! 房间比隔壁的卧室更小,只能放下一张简单的钢丝床,所以一眼就能肯定再不会有其他人能躲。两人不忍再看这样的人间悲剧,转过身走出房间。 当他们跨出房门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滚落的声音,急忙回头一看,两颗人头滚了过来,望着低头看着他们的两人。 景秧他们吓了一跳,同时往后退,拨出已经放好的手枪。 两颗人头此时带着狰狞的表情,一声冷笑从房间里传出。 李建的枪响了,目标是地上的人头,他想起了当年在老山。四枪很准确的射入两颗人头的眼睛,没有一丝迟疑。 (十九)足迹疑云 方临风没有走,他把舒承送上火车就跑了,一个人可以放心干最危险的事,冒险者的热血在他身体里奔流。 他知道舒承不会告诉他妈,就算他自己想说舒承也会阻止,更别说去打小报告。舒承在这一直让他担心,怕连累到舒承,刚才不是方临风假意上车,也不会骗过舒承。 他深知舒承不象外表看起来的勇敢,但正因为他重视生命,所以才会热爱生命。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诠释生命的意义,不应该看轻任何人。 方临风选择了另外的方式,那就是去结束由他开始的死亡惨剧。作为商人,他是在做亏本生意。作为凡人,他是在做傻事。作为动物,他是在做人! 他先想到的是去找高老,这是他认为唯一可行的,尽管高老还在晕迷中。 二十分钟后,他再次出现在医院,高老第一次展现的神奇让方临风相信,他是有能力的人,至于高老为何会晕迷,他也想知道。 舒承曾去看过高老,他在二楼重症病房。方临风直接去了二楼,找到重症病房。 在写着icu的病房门口,他敲击房门。 开门的是个老年护士,“有事吗?” “我是来看病人的,姓高。” 护士看着方临风,犹豫一下,“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特意来看他” “你等一下,我看他愿意见不,不过你要有准备,他可能失忆了。”护士关上门进去了。 预料之外的事情让方临风有些木然,玩失忆!不会吧? “你进来吧!他正好想吃东西,又没钱,你就当是来救济他的吧!”护士偷笑着。 方临风立马拿出张红票给护士,让她出去买东西。心想那天不是给了个大红包吗?难不成真失忆了! 病房里还有个老护士,病人到是只高老一人,正眯着眼假寝。 “高老,您好些了吗?” “嗯,你是谁啊!”高连喜睁开眼睛,迷煳的看着方临风。 “我是……” “哦,你是小李子吗?”高连喜好像记起什么,睁大眼睛望着方临风。 操……都tmd成太监了……方临风痛苦的嗯啊着,不知要说什么。 “呵呵,太好了,你小子还记得我,来看我带什么好吃的吗?”高连喜看来不只是失忆,看来还返老还童了。 方临风又是一阵无语,任谁被一个七十几岁的老顽童搜身都不会是件好笑的事。 “我来得急,临时让护士阿姨去买去了,您先等会。” “哦,你让小娟去买了,她会不会偷吃啊!” 方临风想着刚才那个四十多的护士,被这位七十多的老头叫着小娟,鸡皮疙瘩从颈部爬满全身,又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现在他知道那位护士偷笑什么了,我r! 第35页 方临风开始反悔来这,这老头还能做什么! 他已经在想着怎么闪人,他想挣脱被老头抓着的手,一有机会就滑脚。 但他没滑得了,不是他不想,也不是老头的臂力有多大,而是老头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划着名,这不是说七十多的高老原来是个基,也不是说方临风也是个基还专门对七十多以上的基有兴趣,而是方临风感觉也高老在写字,有规律的写着。 ‘帮—我—出—去,’这老头想干嘛?方临风彻底无语,他脑筋急转,虽然没明白,但他还是尽量配合着老头的表演。 “嗯,您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好啊,记得带吃得来”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方临风,一点也看不出真假。 这老头不会是让我把护士给麻了吧!方临风有些担心的看着病床上的高连喜,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 “哦,这是我这几天想起的好吃东西,下次你记得帮我带来。”老头见方临风要走,拿出枕头下的纸条,看来他早有计划。 “我想快点吃,你能不能早点来。” “我看看,尽量早点来。”方临风没敢看纸条,真怕上面写满违禁品,这要被护士看到还不把他报到警局去。 出了门他一直想不通高老头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有必要吗?自己也跟着疯,是不是也快了! 纸条上写的都是普通的东西,除了两样,一个是冥钱一斤,再就是十六开白纸一张。这两样一开始方临风也没看到,在外面光线下,他才看清这两排用指甲划出的歪歪斜斜字迹。方临风真觉得自己穿越到解放前,这整个是地下党的工作。 冥钱好买,十六开白纸有些难,方临风在外面转了一个多小时才买齐纸条上的物品。其它几样到还真是零食,糯米糕两斤、炒黄豆三斤、奶粉一厅、烤鸡一只,烧酒一瓶。 方临风念在他曾救过自己,而且也确实是有些本领的份上,陪他疯一把。 他还真想知道老头有什么计划,icu又不是什么监狱,难道老头真疯了!这是方临风一直在想的问题,真要是疯了就当自己报恩吧! 今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不止方临风和景秧,还有一大班警察。也就是围在手术室外的那些紧张的警察,他们都知道就在昨晚,有两个省厅的法医专家死在里面,据曾进去过的警员说,他们死得很惨,也很恐怖。这些警员有些还只遇过普通的兇杀案,还不曾见过今天这样的大阵战,都很紧张。 手术室里进进出出忙碌的是县里的大员和另外几名前天过来的专家。 许春生是最难受的,他真没想到自己带过来的专家会出这种事,这叫他如何向死者家属交待。 此时他正和赵传海一起待在手术室里,赵传海好像现在来了精神,拿着足迹勘察灯围着手术台上的尸体一个劲的看,好像看出什么,又死都不说,越看越细。 许春生也痕迹专家,但他真没发现什么,他是综合能力和教学能力一流,比起赵传海这样的行尊来还是差了不少。他只能伤心的望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战友,这都是他多年的朋友,本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被自己拉到这里来送命。他深深的自责着,虽然这不能怪他,这些战友的天职就是解读尸体,找出真兇,谁又会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的残杀他们。他们又有什么值得这样被人对待,根本就没有理由。许春生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许春生已经给省厅的领导和公安部里的有关领导通过气,他们都让许春生不要自责,很快会有相关人员赶来报到,他清楚这个案子不再是几个人的战斗,而是全国精英们的战斗。但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做好前期处置工作。 县城里休假的法医也被紧急招回,他是个高瘦的中年人,姓黄,名斌成。忙几下就蹲一旁咳嗽,看来病得不轻。 两个法医的尸体就摆在手术台上,手术台不大,他们一头一个,全身被剥得精光,头被整齐的切下,肚子被打开,两人的内脏全被装在一个洗拖把的桶里,头就放在他们自己打开的肚子里,四肢也被整齐的切下来,摆放手术台下。手术室里很干净,这种干净是指没有四溅的血迹,所有的血液都被存放在另一个洗拖把的桶里,此时已经凝固。 这是一个冷血、变态的、专业的疯子干的事,所有看过之后还能清晰思考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答案。 把一个活人放血,然后再肢解,再把一切收拾干净,才离开现场,这份冷静不变态,不专业能做到吗? “还没找到失踪的尸体。”王局抹去额头的虚汗,走了进来。 “通知景秧了吗?”许春生问道。 “还是联繫不上,我让他去乡下了解一个案子,可能那边信号不好。” “张局他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整个医院搜遍了,也没有发现,昨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在接受询问,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想着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王局心里更虚了,许春生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自己现在多配合,将来也许能挺过这关。还好自己先留了心眼,把张局给扯进来,不然这次真就栽了。 “嗯,一定要封锁消息,不能影响到群众的生活。”许春生忧虑的说着。 “我已经让警员通知医院里的所有人员,这件事不会传出医院。” “你也辛苦了,唉!”许春生看着额头上还在冒汗的王局,也不知能说什么。 第36页 “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赵老师勘察,您可以放心的,别把您给累着了。” “我没事,你先去忙吧。”许春生坐在王局拉过来的椅子上,眼睛还是在看着手术台上的尸体。昨天他们还在一起谈笑,今天就天人永隔了。 “我想多陪他们一会,等会儿再下来。” 送走王局,许春生问起还在勘察的赵传海,“老赵啊,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赵传海回答的很干脆。 “怎么会没有?”许春生不相信会有犯罪份子能逃过老赵的眼睛。 “就是没有,我才看了这么久。”赵传海头也没回的说着。 “这个人狡猾,手段又高明,你看他肢解尸体的手法就知道,比电锯切得还整齐。” “我都干了二十多年刑侦,还没有在那个兇杀现场没找到痕迹的,今天在这我都找了不下十圈,半个脚印都没有……” “会不会是杀手抹去了?” “这不可能,我带来的全国最先进足迹勘察灯,五天前的脚印都能看到!”赵传海终于直起腰,看着在勘察灯下显现的纷乱足迹,“你来看,这些都是老李和老周的脚印,从这些脚印可以看出他们在做尸检前的准备工作,他们一个走路外跛,脚后掌内侧会有些印不上。老周脚有风湿,所以脚前掌拇指位置会有很重的印痕。但我除了他们两人,再没看到其它足迹,这些留下的也没有抹过的痕迹。”赵传海摇头嘆息着,“除非他们是被脚不落地的人给杀的,不然真没得解释。” d (二十)商人特工 景秧从居民楼里出来时,四个人已经全身无力,瘫坐在车旁。他们终于联繫上警局,知道今天发生的惊天大案,两名省厅来的法医被人肢解在手术台上。 他们震惊之余,回復了同样让警局震惊的消息,两员警员在调查案件时,开枪自杀了,他们用手枪将自己脑袋打爆在调查人的家里。 原本应该被尸检的陈劲也神秘的出现在自己家里,和他的老母亲一起死在家中。 景秧没有提最后出现的情节,这是他第二次隐瞒。在李建开枪后,冷笑声消失了,景秧才感觉松口气。 景秧感到李建是知道方法的,不然不会这么准确的开枪,没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下了楼,景秧望着这个四十多的老公安,他的眼里有惊恐,也有难以置信的神情。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景秧低声问他。 “还不知道,但太像了,等我想想!”李建不想去回忆,当年的记忆,他曾尘封在岁月的旮旯里。今天如果不是危急关头,突然想起,也不会枪击头颅。 八四年的冬天,他还只是个毛头小伙,从未杀过人,只是在部队训练时学习过一些普通战地知识,就拿着枪冲上前线。他们的部队是前锋连,打下敌军阵地时,已是夜里八点多。当时上级指示原地休整,等大部队上来。有一百来人驻扎,那晚李建站岗,守到后半夜时发现后方有动静,开始时以为是大部队上来了,但一看动静又没那么大,担心被敌人兜了底,留了两个继续值勤,其他几个守夜的战士都悄悄摸过去。 摸过一个小土丘,是白天战事最激烈的工事,越南人在这挖了一道很深的壕沟,他们上来前被火炮轰过,有的地方完全塌了,他们搜寻残余时看到一个坑里全是尸体的残骸,没几个完整的。 响动就在一个没有塌陷的坑道内,几个战士都很年轻,当时估计是有装死的敌人,晚上想乘机逃跑。 众人分成包围圈,慢慢靠近,那夜没有月光,只能看清前方两三米。怕误伤战友,都是上的刺刀,快摸到时,他们都听清响声是砸东西发出的,隔远点听还以为是人走路的声音。 他们一共去了五个人,都带着手电筒,约好一起打开,由一人站出来威慑,其他人上前制服。 就在他们打开手电时却看到恐惧的一幕,两个无头的尸体在抢东西,从破烂的服装上来看是越南人。 那名来本要大喊一声的战士,当时吓得把话都给吞回去了。 这两个无头尸体有个是独臂,但力气大,正拿着钢盔砸另一个的手,可以看到钢盔上都沾着血肉。被砸的无头尸体只是抱着怀里的东西,脚在地上抽搐。 五个战士里也有胆大的,干脆把枪栓一拉,照着两具尸体就是几枪。 但枪却没有击倒无头尸,只是把它们惊动了,独臂尸转过身子,朝着战士走过来,手电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它身后,抱着东西的尸体也站起来,他怀里抱着一颗人头,正面带狰狞的望着他们。 又是一阵机枪声,可两具尸体还是朝他们走来,抓着前面的一个战士,一钢盔就抡倒了,头都被打得凹下去,力气大得吓人。 剩下的四个战士当时就吓得不能动,事情来得太快,他们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枪打不死的生物。 不是身后传来一声大吼,快跑!他们也许都死了。 第一声枪响就惊动了部队,跑在前面的是个老战士,当时有四十多,吼快跑的就是他。 他边跑边把枪上膛,迎着无头尸冲上去,没打前面的独臂,而是打抱着头的尸体。 每一枪都打在那颗人头上,主要是打眼睛,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后,无头尸也全倒下了。 连长跑过来时,只看到被抡扁脑袋的战士,想了解情况,几个吓蒙的战士也说不清,最后归结为越南兵所为,每个值勤战士记一次过。 第37页 李建后来找老战士道谢,老战士悄悄告诉他,这是诈尸的一种,最好的办法就打眼睛,那是诈尸的命门。其它地方你打烂了也没用! 之后李建没多久就復员回来,但那夜的经歷却让李建不敢把它放在记忆里,而是刻意深藏,如果不是今天又看到相同的一幕,他也许真的忘了。 听完李建的经歷,景秧眼睛里闪过诧异。 “你是说刚刚诈尸了,那两个警员也是?” “不是,警员不是,他们身不由己,那两个头颅可以控制尸体,肯定也可以控制活人,只是需要契机‘它们’就可以做到。”李建肯定的说道,“没有人能那样开枪自杀,七发子弹全打光了,脑袋都打烂了,脑浆喷得满屋……” 景秧制止他再说下去,因为他们三人又想吐了,胃里在翻江倒海。 张局和左月他们的警车五分钟后赶来,景秧简单的介绍了情况,没再上去。他让张局把整栋楼都搜查一遍,有情况就要果断开枪,不然容易出意外。 张局懒得理,心想他是吓坏了脑子,真要这样还不被告一个滥杀平民。 方临风下午五点多又到了医院,手上提着高老头要的东西,走进重症病房。 只有一个老护士在里面,高老头睡着了,方临风把东西放在床头,准备走时,手里被塞进张纸条。 原来这老小子装睡,他只得假装没事的走出病房。 走到外面展开纸条,上面写着,‘晚上七点,医院门口,带件衣服来。’ 还有一个多小时,方临风把纸条放进口袋,他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特工了,还是个tmd商人特工。 衣服在超市里有买,他吃完晚餐就近买件棉衣带上,来到医院门口等待奇蹟的出现。 六点五十分,医院里一片安静,没有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有不同。冬日的夜晚来得很早,医院门口已经没有人来往,只有盏路灯照着方临风孤独的身影。 六点五十五分,方临风焦急的徘徊在医院门口,他觉得自己还是做个平凡人好些,特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 六点五十八分,方临风在考虑是走还是留,今晚的风很大,吹得他受不了。 六点五十九分三十秒,医院的灯全黑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响彻医院。方临风也身处在黑暗中。 “冷死我了,快把衣服拿来。”高老头的声音从方临风身后传来。 d (二十一)奇材—废材 高老头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方临风毫无准备,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医院里的惊叫上,没想到高老头会出现在他身后。 高老头像个饿死鬼,干瘪的身子在宽大的病服里只晃,站在路灯下望着方临风。 他连忙把手里的棉袄送过去,脸上谄笑着,“您可真准时,还以为您会要晚点才能出来。” 高老头翻着白眼,“你小子是不是想跑了,我要再不出来,今晚就要冻死在这了。” “那有啊!我对您的敬仰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今晚就是雷噼,我也绝不会走了。”方临风的话刚说完,老天爷就应景的闪过一个霹雳,照得四周白森森的。 高老头贼笑着,看着自食其果的方临风。 方临风暗骂卧槽,自己又不是妖,老天爷有必要这样吗! “您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要搞这么大?又没人监视您,您不会是什么谍吧?” “你才什么谍了!快走吧,等会说。”冬雷让老高有不好的感觉,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渡劫啊! 两人转了几个弯,去的是老高前天开的房间,里面还有他的东西。本来还有两张符,可被老护士扔马桶里沖了。这可把高老气得差点背过去,没办法,还有一张压箱底的宝贝,幸好没带在身上。 “您可算是演技派,装失忆,太有才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不是被缠得没办法,我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高老头有些丧气。 方临风想着事情的不合理,“什么人在缠您?为什么要这么神秘的逃跑。” 高老头看着方临风,眼睛里又爆出精光,“你真的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我还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事情回到原样!”方临风不再玩世不恭,他本就不是只为了报恩才救高老头。 “你还是走吧!县城里就快变成人间地狱,他们积聚了太多怨气,不把仇人杀光是不会消散的。” “你在说什么?他们是谁?”方临风如同听天书,虽然明白一点,但还是不得要领。 “他们……哼”高老头一声冷笑。指着额头上淡成红印的疤痕,“就是想让我永远闭嘴的人,他们在你住的房子下面,聚集了几年,要不是你是灵犀体,又怎么会把他们激得跑出。” 方临风不敢相信的听着高老头说的话,更不明白为什么说是他激的,还有灵犀体。 “您慢点说,我听不明白。”方临风害怕的说。 “我老了,修了几十年外家邪法,这几天才领悟内家正法,除魔卫道才是正途啊!”高老突然发表起劫后感悟。一看方临风张大了嘴看着自己,他才转入正题。 “你住的房子被人设计成聚尸地,在房子下面聚集着一些冤死的怨气,本来这个房子还能镇住这些冤灵,但你本体是通灵者中最厉害的灵犀体,你的灵识帮他们打开了符咒,让他们能四处作恶。” “停,什么是灵犀体?” 第38页 “在古老神话中有种通天犀,首尾连着白线,有通天窥地之能,被称为灵犀。在通灵者里能增持鬼魂能力的人就叫灵犀官,他们能驱使鬼魂为自己做事,只要烧些冥钱就可以了,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由来。”高老头看了看下巴快掉地上的方临风,让他把下巴捡起,接着说“可惜你没学过怎样支配自己的能力,所以就算有灵犀体也是白搭。” “您怎么知道我是灵犀体?”方临风也觉得这很牛叉,但又担心是高老头煳弄自己。 高老头摸着方临风的额头,在头髮里隐着一条白线,很细。“我要不是为你驱毒,也不会知道你是灵犀体的,灵犀体的灵识很强,会在额头到后脑形成白线,这是唯一标识。到成年后白线会慢慢隐去,但灵识会更强。” 方临风想起神婆的话来,她不是说自己以后会知道的吗?还有那晚好像说着灵犀归来! 他把这段经歷说与高老头听,想搞明白这中间的问题。 “屈婆!你说她曾给你治过病?灵犀归来!”高老头有些激动。 “屈婆是抚灵官,她可是通灵界的大神!”高老头用黄建祥的口吻在说着。“当年我师傅都要尊她为前辈,却被你小子给气死了。” “什么叫被我气死的?她走的时候还不知有多高兴,钱都没收。”方临风对于诬衊不能认同。 “唉,你想啊!她遇到你时自己都七十好几,如果早几年,或者不是当年特殊环境,她定能让你成为灵犀官,这可是几百年不遇的奇材,不过看来她最后还是看开了,灵犀归来,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那我现在还能成为灵犀官吗?”方临风这次抓住了主题。 “你啊!快变成废材了,能不出去害人就好。”高老头没好气的说。 奇材—废材,这样的转变让方临风有些受不了。“你不是也懂不些吗?可以教我啊!我很聪明的,什么都一学就会。” “你知道隔行如隔山吗?我学的是收鬼除鬼噼鬼,通灵者学的是驱使鬼,知道它们的想法,能命令它们为自己做事。这是两码事,而且现在好多者是一知半解的。” “那不等于没说!”方临风郁闷无比,不知道还好,这和知道自己有几百万存款,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穷鬼一样。 “难道就没一点办法吗?” “没有,有我早就来救你了,还用这样躲。” “那你到底在躲什么?” “医院有鬼?”高老头冷冷的说。 “你不是抓鬼的吗?” “被人废了!”又指了指额头。 “那还搞屁!”方临风大怒,想不到高老头也有被人废的时候,看来抓鬼也有报应,方临风恶毒的想着。 “谁说就不能搞了,我要搞得它们不能投胎。”高老头兇狠看着窗外的黑夜,匪气又上来了,外家邪法修习多年,他的心性还是邪恶的东西多些。 “你不被废了吗?怎么搞!” “我自有办法,不说了,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高老头收拾起衣服,准备出去。 两人走出宾馆已是八点多,今夜的县城显得落寞,大多家庭早早熄了灯。路上也不见行人,只有他们鬼魅的行走在街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d (二十二)丧灵官 高连喜带着方临风往郊外走,而不是他以为的去小楼。 “不是去小楼吗?”方临风忍不住问,他可不想救出高老头只是逛大街。 “就这样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方临风无语,只得跟着走。本来还想说远的话可以打的,看高老头走得欢,也只好当热身。 这一路还真远,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在一条出城的大道旁,一片低矮的平房。 别看高老头七十多,走路来还挺快的,方临风这几年一直在坐办公室,跟得快趴下。 “是这里吗?”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平凡的。 高老头没说话,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老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不知是想起白天的情景,还是真的很冷,方临风打了个冷战。 “我是高连喜,有事打扰。”高老头的声音变得很威严,让人觉得不开门是对他不住。 房间里一阵沉默,半晌门被打开了。一个五十多的女人走出来,看了看门外的两人,才让到一旁。 方临风明显觉得户主不欢迎他们,可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不速之客走进自己的世界。 房间不大,都是普通的家具,他们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定,看着这个女人。 “大侄女啊,我今晚来是有些事想打听,希望你不要再隐瞒,这关系到成百上千的人命。”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很鬼魅站在一旁,在她身后是一团黑暗。任高老头说得严重,脸色也无一丝变化。 方临风越看越发觉不对劲,如果不是高连喜在这,他早跑到外婆家了。 高老头察觉方临风的不安,侧过来对他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女人。 “我去过你父亲设的集尸地,他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地方,那李富强做了什么缺德事,要用这折阳寿的法门来对付他。” 原来集尸地是这个女人的父亲设的,高老头还认识这个人。想着高老头差点死在熟人手里,方临风也替抱屈。 “你父亲是我师兄,我不想他死了还被人戳嵴梁骨,李富强已经死了,你应该能说出来了吧!”高连喜见女人不说话,又打起感情牌。 第39页 听到李富强已经死了,女人身后的黑暗更甚了。一滴眼泪从她脸上慢慢流下来,眼神变得迷离。 “你又何苦啊!唉……”高连喜也跟着伤感起来,“你父亲比我年长,中年得女,我们几个师兄弟都把你看得重,没想到隔了几年,都生分得不能说实话了。” 也许是高老头这句话触动了女人,她动了动干瘪的嘴唇,一声梦臆般的幽嘆发出来。她身后的黑暗也跟着消散。 “师叔您老人家何必来淌这浑水,父亲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冰涵这孩子死得太惨了,才十九岁,死的时候都怀胎五个月了。”女人抽泣着,身后的黑暗时浓时淡。 “冰涵?是你的女儿吗?我记得她长得很漂亮的,今年该二十四了,怎么回事?” “当年她和李富强谈恋爱,我也没有反对,冰涵父亲死得早,我从那以后又在习通灵秘术,是她外公带大她,所以看到她有喜欢的人,我们都很支持,他们很快同居了。” “当时父亲还给他新盖的房子先过址,就是现在的小楼。那本来就是个吸金地,可以让他很快就发财,那时候李富强来我们家很勤快,对父亲也好,谁也没想到他狼子野心,又看上了银行行长的女儿,要和冰涵分手,娶行长的女儿。冰涵怀孕了,不想和他分手,一直苦苦求他。那天李富强约冰涵出去,说是同意和好。冰涵出门时好高兴,还对我说就回来!但她再也没回来,一辆货车从她身后压过去,我们去看时,都不能认了,小孩也被压出一半身子,她们母子死得好惨啊!”女人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身后的黑暗浓得像个屏障,里面隐约有人影在浮动。 高老头猜出结果来,也是眼含泪花。活了七十多年,人间惨剧也看过不少,自己能帮的又有几多? “你们没报警吗?”方临风没忍住,脱口而出。 女人幽幽的看着他,让方临风慎得慌。“报警!李富强有后台,早就安排好了,货车司机无罪,只是出了五万补偿款就了事!” “父亲知道真相后,装着不知道,给李富强盖了个集尸楼,让他断子绝孙,用他全家的命来补偿冰涵。”女人怨毒的说到。 只到此时方临风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是一个贪婪之人引发的血案。 “现在李富强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结束了!”高老头说到,这也是方临风想问的。 女人转过头往里面走,一团黑雾笼罩在她身后,让他们看清她的身影。 “本来可以结束了,呵呵,但他出现在错误的地方,让事情不为我所控了。”女人冰冷的声音仿佛传自虚空。 “你修通灵到什么地步了?”高老头不放弃,追问着。 “丧灵官……!” “啊!”高老头惊讶声让方临风也知道这个‘丧灵官’的厉害。 “你能不能帮我,这孩子是灵犀体,现在懂得通灵的人太少了,而且这事也是你们做出来的,不能眼看着无辜的人死去吧!” “师叔你不也得道了,不一样能解决吗?”女人空虚的声音再次传来。 房间里开始慢慢瀰漫起浓雾,绕着两人。 “啪”高连喜勐的一拍茶几,站起来。“你到底是谁!” “哈哈……”冷笑声环绕在房间里,“灵犀官!你太厉害了,我不会让你做到的。” “冰涵,有你这样对舅爷的吗?”高连喜高声对着虚空说到。 方临风莫名的看着高老头,头皮一阵发麻。 “我们走。”高老头拉起方临风,向门口走去。 黑雾缓缓的让开一道一人宽的通道,高老头让方临风走在自己身后,器宇轩昂的走向门口。 方临风此时知道黑雾的危险,小心的跟在高老头身后,像个刚进门的小媳妇。身后的黑雾慢慢在他身后聚集,里面人影绰绰。 走到门口高老头停下来,把门打开,正要出去。 一只枯骨的手臂抓住方临风的脚,住后面拖。吓得方临风勐推高老头,想要逃出鬼屋。 紧接着更多的枯骨手臂伸出黑雾,抓扯着方临风。无数的手臂瞬间覆盖方临风的身体,只剩下紧拉着高老头的手还能看清。 (二十三)它是第三者 方临风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就被这些枯骨手臂淹没。 幸好高老头还拉着他,不然他早就煮熟吃了都难说。 高连喜也没想到冰涵会动手,心想自己再怎样也是个长辈,多少有些面子。这才镇定的往外走,突然的变故也让他一下没能反应。 但到底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一发觉出事,立刻抓紧方临风的手臂,双脚抵在门框上。 一支手拿出衣袋里的压箱底符咒,口中大喝一声“风、火、雷、电噼!”掷向淹没方临风的群鬼,雷符应声化作一团火焰,飞向黑暗中。 ‘嘭’耀眼的光芒在房间内闪现,黑暗的浓雾消失不见了,一声悽厉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 方临风本在半空,一下失去浮力,坠在地上。 他七荤八素爬起来,面无人色。 “快走”高老头也不说话,拉起方临风就走。 两人从小屋里跑出来,朝着来的方向,快步小跑着。方临风害怕还有余孽追来,几次想回头,都被高老头制止。 就这样无声的跑着,可跑着跑着就不对了,前面总是一样的大道,怎么也跑不出去。 第40页 高老头发现有问题,这种小技也敢来对付我,高老头觉得江河日下,小辈可以这样对前辈了。 “撒尿”高老头命令道。自己先解开裤子,对着前面就开闸。 方临风也想开闸,可一激动,半滴也放不出来,光急着摆动,就是不出来。 “谁!谁在那随地小便!”一道手电光照过来,一个值夜的协警走了过来。 “哦,”方临风刚想说明,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到县城里,四周都是小商铺。这时最多是晚上九点,高老头开闸的地方是个商场的门口,有几个下班的女士正大张着嘴,看着一只老鸟喷水。 “我日!”看来他们是被那个冰涵耍了! 幸好高老脸皮厚,收起作案工具,装疯买傻。 “您看您,早说了这儿不让,您就不能忍会吗!”方临风赶忙扶着高老头,顺便把未遂的作案工具藏好。 协案也被他们煳弄了,张着嘴看着他们。 “五十,这是罚单。”“这是一百,不用找了。” 方临风他们匆匆逃离现场,这次人丢大了,高老头想着自己还是童子鸡,还是七十多年的珍藏版啊!就这样被人看光光,还要交观赏费!心里不值啊! 景秧又被张局安排写经过,本来他想让李建来写,但这个老油条说自己没写过报告,跑到外面吃东西去了。 小楼下午被搜了个底朝天,整栋楼的居民都陷入沉睡中,搜察的警员费了好大劲才敲开所有的房门,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昨晚上曾听到奇怪的声音,后来就觉得脑子特别沉,再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还好事情没象景秧猜测的那样糟糕,总算是让他松口气。 景秧这时候一点也不觉得饿,胃里还在难受的翻腾。鼻子总能闻到血腥味,这让他一直想吐。 看着吃得正欢的李建,景秧更郁闷了。 许春生也来警局了,张局不放心,现在他是这地方的正角,王局早闪到一旁,专门负责跑腿。 “大傢伙有什么要说的吗?”张局紧急召开的案情通报会上,紧皱眉头的他的开口了。 所有人一至保持沉默,谁也说不准这事。 “听说今晚医院又闹鬼了,高连喜也失踪了。”王局硬着头皮说。 “闹鬼!啪,你要记住你是个d员,还是个人民ga!”正没处撒火的张局抓住机会,勐得一拍桌子,狠批这个让自己陷进泥潭傢伙。 许春生轻咳下,帮王局解了围。 “现在很多迹象表明,这件案子里确实存在超自然现象。我们可能需要更多的专家来解决。”许春生终于还是说出了考虑很久的话。 张局望着这位憔悴很多的前辈,不知要说什么来应对。 他想了想,让级别低的同事先出去,只留下六个人。 “您能确定吗?”张局再次询问许春生。 “对,我能用人格担保,这事我和老赵商量了很久,老李是被老周解剖的,我们反覆论证过现场的痕迹。”许春生再次扔出一个爆炸话题,现场的人除了赵传海,都被震惊得无言以对。 “这是唯一能解说得清的情况,开始我们也不敢这样想,直到景秧把他们的经歷告诉我,我们才得出结论。”许春生悲痛的说着。 “老周左手有风湿,在解剖尸体时,扩胸时总会让老李来帮忙,老李的扩胸做得不好,肋骨有好几处骨折。当然现场还有一个第三者,是它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但前期主要的解剖工作是他们自己完成的,这些从足迹上能分析出来。”说到这许春生已经眼含热泪,再也说不下去。 “我来说吧!“赵传海把手抚在许春生的肩头,安慰着难过的许春生。“这件解剖案有太多让人奇怪的地方,只有一流的外科医生才能做这样精确解剖,现场没有第三者的痕迹,手术室从里面锁着,本该被解剖的尸体不见了……” “我仔细的分析了现场留下的足迹,基本能还原当时两人在手术室的过程,他们进入手术室后,先脱光衣服,放在这。”许春生指着手提里的照片给大家看,“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然后相对站立了很久,这两个足迹的压痕很深。”又指着第二张照片,“然后又直到水桶旁,在这他们应该是取出了各自的内脏。”第三张照片,“老李躺在手术台上,老周站在这。”第四张,“老周围着手术台走动,这是老李的四肢放置的位置。”第五张十几分钟后,会议室里已经没人能再说出话来,所有人被眼前冰冷的照片和精确的分析震撼,每一张照片准确的告诉世人,当晚两个法医是怎样完成生命中最后一场解剖。 同样又是这组照片又像告诉世人,这个分析是多么荒诞。谁又能把自己给解剖,还能做得这样精确,和教科书一样标准。 张局几次想打断赵传海的话语,但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去相信。 “您说现场有第三者?”左月还是说话了。 “对,你们看这张照片!”赵传海打开最后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放大的高清照片,里面是手术室的全景,所有人都凑过来看。 赵传海指着照片里一个角落,那里是放置杂物的地方,一些东西堆放在上面,看不出所以然。 景秧也在细看照片,他第一眼看上觉得在那见过,但再看时又看不出来了。 赵传海再次把这个位置放大,看着他们。 第41页 “啊!是它!”景秧在赵传海调动照片大小时终于看出来。左月咬着牙,死盯着电脑里的照片,手微微颤抖着,她也看出来那里有什么! d (二十四)八部天龙 照片再次被放大,在这个堆放杂物的角落,有些东西被挤在一起,中间空出一个位置来,如果只是细看物品,是不会发现有异常。但如果留意空缺的话,就会发现那里曾经有个一个‘人’的存在,只是谁也不会想到。 试想谁会飘浮在半空,还要挤出一个空间来容身! 这会不会是暗示? 景秧看着这张照片,他早就看出这个留出来的身影,同时他也看过这个身影不只一次。这就是留在小楼上的黑印,还曾出现在医院的天花板上。 现在这个黑印犹若隐身,但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手术室里。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其他人在赵传海的指点下,都找出这个隐身的第三者。 这个身影成了兇杀现场的标记,它的每一次出现,都和神秘事件还有兇杀有关。 “看来我们有必要重点调查李富强和他的前妻,在这次案件中,只有李富强的尸体我们还没找到。”赵传海分析着。 “我们曾调查过他的前妻,确实是不像他对外面说的那样出走了,当时这个失踪案是由张开林办理的,后来我又专门向他询问过最后的进展,据他说有和女方家属联繫,但女方的父亲因为银行贪腐案落网,母亲自杀,而案件又没有进展而列为普通失踪案尘封起来。”景秧说出前期调查和结果。 “你说的是郑其同的贪腐案吗?”王局还记得这是自己办理过的案子。 “对,郑丽如就是在郑其同宣判后半年失踪的,她母亲也在那年从家中的阳台跳楼自杀了。”景秧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档案袋,“我当时就对三楼的黑印觉得奇怪,所以也重点调查过郑丽如,但没有什么突破。” “我记得当时曾调查过郑其同和李富强之间的经济往来,不过所有明面的帐目都没问题,而且郑其同也一再说明所有贪腐都与女婿无关,只是他个人行为。”王局看着景秧拿出的档案。 “李富强本来是个司机,十几年前本地发现有大量石灰矿,他也开始涉足,传说在那几年他挖到第一桶金,后来又搞起房地产,现在的身家上亿。听说在他开发石灰矿时,曾出过事,有十几名矿工下井后,发生了矿坑塌方,但因为当时这边的情况很乱,根本无法证实真假,只知道他在石灰矿开发热潮时就退出了,带着大量资金在沿海城市投资地产,几年前又回到县城,主要是在县城开发地产。”景秧接着把这几天收集的情况陈述出来。 王局听到矿难时眼睛跳动了一下,“你们等一下。”他起身走出会议室。 其他人不知他在搞什么,张局拿出烟来抽着。 十来分钟后,王局再次拿着一个档案袋进来,他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大叠泛黄的照片,都是八寸的大照片。 照片上全是一些堆积在一起的干尸,这些人拥挤在一起,看来是想找到一个出口。从表情可以看得出,他们全部都死于窒息,因为他们全都是大张着嘴,身前的矿洞壁上布满抓痕。 石灰有很好的杀菌作用,而且还吸潮,他们的尸体都保存完好,只是干缩得厉害,就和楼兰干尸一样,皮肤犹如树皮般皱起,呈现棕褐色。 总共有十多具干尸,照片拍了有二十几张,档案袋里还有说明。 2005年4月,**县城**街私家宅基地,发现共十七具男性尸体,尸体呈干枯状,死因为窒息。死亡时间九至十年,身份为矿工,具体姓名无法确定,建议全部火化,防止发生疫情。下面有当年还是局长的刘塾恩签名。 景秧注意到一张照片上的死者,穿着的衣服已被腐蚀,但还是能看清是十多年前流行的绿军装。他把这张照片拿给赵传海看,指着残破的衣服上,那有一颗钮扣。 “您看象不象?” 赵传海拿到灯光下仔细看着,点点头。 张局火大了,“怎么会没有往上报,我记得你当年也是副局了。” “是,当年我是副局了,可当年发现干尸时,我还在北京学习,等我回来时,尸体全被处理了,能对死者身份认定的证物也全部失踪,这是我唯一找到证物,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找这些人的亲属,这些都他妈是条人命啊!就这样被人给草草处理了!死不瞑目!”王局说到激动,眼里含着热泪。这几天他受够了委屈,这些年来也受够了委屈,但他一直隐忍着,直到今天的大爆发! 这时景秧才明白王局的苦衷,原来绕来绕去,他还伏了这样的证物。 “这些年来,我都在查当年是谁雇的他们,三年前我才查到李富强的头上,但这时他已经是县里的名人,每年还会做很多善事。最主要的是没有证据,确定这起事故的责任人。” 景秧是最清楚查李富强会有什么样的阻力,他曾亲尝过滋味。 张局也没想到平时低调的王局还会有这样愤青一面,是啊!这几年正义感,快成稀缺物品了! “我明白了,有些事等过了这关再说吧!”他收起照片,心情沉重。 方临风和高老头狼狈的逃回宾馆,放弃再去夜探小楼的计划。 高老头的保命符也用完了,方临风空有灵犀体,却做不了灵犀官。 “您不能再隐瞒我了,现在我们是在一条船上,再这样死了都会不知怎么死的。” 第42页 “我也不想瞒你啊,刚才我不也着了她的道,这个董老绝户的,教出来的女娃一个比一个狠,居然是丧灵官了,唉,真够她狠的!” 这是方临风第二次听到丧灵官,“丧灵官是什么?比灵犀官还厉害吗?” “丧灵官,哼!那是要让亲人的魂魄留在人世,永不超生的!” 在古代有识灵官、使灵官、驱灵官、御灵官,抚灵官,最高就是灵犀官。这是八部灵媒正官,还有两个邪官,一个就是丧灵官,再有一个是噬灵官。合起来就是八部天龙官,专事人间鬼怪。 佛教有八部天龙护法神,分别为: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干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唿罗迦。 钟馗就是噬灵官,以噬灵为对作恶的惩戒,也就是迦楼罗的化身。 你的灵犀官,就是帝释天,有通天窥地之能啊! 董芬茹为了练成丧灵官,和自己女儿的魂魄合二为一,最后被她女儿的怨气所杀,让她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那是夜叉化身。 说完这些,高老头又不胜唏嘘,这些本不该说起的邪事,说出来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啊! (二十五)伏藏盘龙 “你错了,我是紧罗那,舅爷!呵呵!”冰涵的声音再次出现,此时已经化作年青女性的口吻。(ps:紧罗那在梵语中是“人非人”的意思)。高老头毕竟不是通灵界的人,有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 两人谁也没想到她会追过来,只顾着说话,毫无防备。 “你们不要紧张,今天我不会再害人……”冰涵幽怨的声音又说到。 “从我知道母亲因我而死,外公为帮我报仇而折寿起,我就更恨自己。如果不是我傻,如果不是李富强太坏,我也许有个家,有个可爱的宝宝,有个可以爱的人。”空气中虚实的抽泣声透着悽厉,从四面八方钻入方临风的耳朵。 “母亲是阴虚之体,只能修通灵术,她得知我惨死,痛不欲生。而我怨念太重,又有孕在身,竟然会合三体而成丧灵官。我也不想的,但事已成错,只得身不由已的苟活在人世。” “那你现在是人还是鬼?”方临风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还是开口说话。 “我!你想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此次却又作老太声,房间里温度也随之而降。 糟了,高老明白什么,全身做战斗状。 “终于找到你们了,呵呵,我老了,又出门的少,想找到你们还真难啊!”话音刚落,就有敲门声响起。 两人在一惊一乍中,面面相觑。“开还是不开?”方临风问高老头。 “嘭、嘭、嘭”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紧张气息笼罩在房间里。 “开”高老头让方临风去开门,自己在后面做保护状。 ‘没天理!’方临风磨蹭着走到门旁,心提到嗓眼,‘噗通噗通’窜个不停,尊老爱幼的问题在这显得很矛盾。 “谁啊!”方临风弱弱的问了一句,还没想好是不是开门。 ‘咣’一脚勐踢在门上,算是回答了方临风的问题。 ‘不会是遇到抢劫的吧!这么嚣张。’方临风终于壮着胆子开门了,有时人还是比鬼可爱,至少钱能让人比鬼更容易推磨。 门外一个黑壮高大的男子站着,手里提着个盒子,四四方方。 他愤怒的看着门口的方临风,指了指嘴巴,没有舌头!又指了指耳朵,点点头。意思是不能说,只能做……! 一手拿着盒子递过来,要方临风接着,方临风真是莫名了。 盒子死沉,方临风双手拿着还吃力,可壮汉一只手轻易提着,递过来就象里面没装东西,方临风差点拿着栽一跟头。 看着方临风接过盒子,壮汉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就要走,方临风连忙拉着他,想了解一下他是那个公司的,也许可以雇来做保镖。 能听不能说,力气又大,形象也够威勐,真是好啊! “别想了,看来这才是真的夜叉八部将,驱灵官。”高老头看出方临风的想法,把拉进房间。“如果你是灵犀官,也许有机会。”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可惜不是!方临风也知道自己有多可怜! 两人把盒子放在房中,心里又多了无数疑问。本来清晰的思路又开始乱套! 盒子看不出材质,黑黑的,大约四十厘米长的四方形。研究半天,除了盒子上一个提手,再没看到缝隙。轻摇下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就是沉得紧。 ‘不会是练功秘笈或一大盒子金条吧!’方临风yy着,商人的本质又来了,凡事喜欢走捷径。 “这个东西很古怪,有股子阴气。”高老头下了结论。 他拿出被景秧破了仙气的八卦镜,割破手指,滴上鲜血在镜的背面。 八卦镜背面复杂的钮纹慢慢浸透着血液,竟似活了起来,扭动着。在钮纹开始变得平復,中间现出一条龙的身影,绕着钮纹游动。 镜面上缓缓盪起光晕,盒子在光晕的笼罩下,呈现墨绿色。 高老头又接着在盒子用血上画上符文,把镜子拿起来,照在盒子上。 方临风感觉高老头现在像法海,而盒子里装着的是白素贞。 但是高老头面现严肃,入道以来,他还没这么严肃过,凭他的经验,这个盒子可以轻易要了他们两人的命。 八卦镜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只是他以前修外家邪法,没能入道用不了,所以送给财神爷舒承,现在不同了,他已入道,又是纯阳之体,自能用本体原血驱动镜中的伏藏盘龙。 第43页 镜中之光渐渐化作白光,光芒更盛。镜后的游龙也因吸收了纯阳之血,身躯增大些许。流动中几欲脱出镜背,能看到龙头数度抬起,又潜下,张牙舞爪的盘旋在镜中。 高老头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符咒,再张开眼时,眼中精光大盛。 伏藏盘龙似感应到,勐的躬起两节身段,抬头自镜中跃出,身子也增长至一米,绕在盒子上,龙头吐出一颗明珠悬在盒子上。 盒子上的血符也在此时放出光芒,在盒子上消失不见。 而原本黑色的盒子也因凝聚起来的黑色慢慢变成纯白,黑色凝聚成一条青龙,攀附在盒子上,竟也游动着,对悬在空中的宝珠很有兴趣。 就在青龙临空冲出盒子时,本已绕在盒子上的伏藏盘龙扑上去,一口咬在青龙的脖子上,青龙张口嘶吼,挣扎着想要摆脱,两条龙纠缠在一起,一条泛着金光,一条黑似墨。 缠斗几翻,青龙被伏藏盘龙咬下头颅,再一口吞下,伏藏盘龙也跟着身子又增些许。在空中环绕一圈方吞下宝珠,又游回八卦镜,只是比前面更粗壮,再无法隐入钮纹中。少许就静止不动了。 这一奇境让方临风看得无法言语,盒子现在变成普通木盒,纯白色的上透着木纹,一条虽细但清晰的盖缝露出来。 高老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将八卦镜收入口袋。也不理呆立的方临风,围着放在桌上的盒子看了圈。 “龙,我看到龙了……”方临风总算挤出了口中的话。 “哪有什么龙?那是幻境!”高老头懒得理他。 今晚方临风被什么八部天龙、镜龙、青龙轰得脑震盪,再也说不清发生的是真实还是幻境了。 他找了个椅子坐下,怕一个失神,趴到地上去。 (二十六)九幽镇妖函 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高连喜也很想知道,虽然这盒子看来是送给方临风的,但好奇害死猫,何况是个老男人! “你,去一边呆着。”高老头支使着方临风,盒子已经轻了很多。 方临风直撇嘴,当自己是谁! 木盒透着白色,柔和中又有说不出的死气。房间里因这一异物,温度也在下降。 “不会是锁着妖物吧?”方临风担心的说道。 高老头没答话,只是紧盯盒子,他隐约间觉得盒子有些熟悉,当又不知是何时见过。 “哈哈,不想死就不要打开它。”一度被两人遗忘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復作年轻声。 高老头眉头皱起,心中怒火升腾,今晚在此女手上接连吃憋,现在还寻上门来,怎不让他来火。 “冰涵女娃,你想怎样?” “舅爷,您老别发火啊,我也是为您好!”说话中,房间里的空气一阵波动。一道人影在虚空中惹隐惹现,正是小屋里的冰涵的身形。 随着她的到来,房间又充斥起黑雾,并不是很浓郁。 方临风看着她,后背的汗毛树起,他对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子可是怕得紧,两者间的实力差太远,这个女人要一不顺眼,就可以拿他的小命当球给踢了。 高老头此时也是无能为力,自己保命符也丢了,对这个女人要把他也当球踢了也是可以的,只能看她的心情来定。 一时各人心想着,却是无语的沉默。董冰涵诡异的笑容挂在脸上,也不说话。 木盒在三人中间,忽而盪出一道道白雾,如同波浪般扩向四周。 “九幽镇妖函!”高老头惊唿声,不由身子往后退出几步。难怪自己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熟悉,竟是这等兇器,看来真的错怪她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方临风看高老头脸色大变,忍不住凑上前问。 “呵呵,小兄弟你可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冰涵戏嚯的笑着说。 方临风一阵白眼只翻,心说你们两位都是高人,却让我去试,傻瓜才去干。他老实的缩回身子,拉过椅子坐,有心看热闹起来。 一时房间里又陷入无声,只有妖函泛着白雾,谁也不想上前打开,但又没人愿意离开。 冰涵所处位置水花样晃动,一个老妪慢慢现出身形,是董芬茹。 “唉,还是把他们惹来了。”老妪缓缓说着,身形轻轻摆动,黑雾竟渐渐收入体内。 一直没说话的高老头嘴角抽搐着,极力掩饰心中的惊恐,方临风看着这一幕,对桌上的木盒兴趣大增。 董芬茹现出身形后,慢慢走近桌子,伸出一只干瘦的枯手悬在盒子上,一些黑雾从手掌里透出,绕到盒子上。盒子因为黑雾围绕,白雾没有再透出,而是升起两寸,悬在桌面。白色盒体隐隐有绿色光芒,显得更加诡异。 “等一等,不要急着打开。”高老头制止着董芬茹的动作,脸上已经将惊恐收起,他心中有感觉这盒子如果让这个老婆子弄可能很危险。 “临风,你来开,这个盒子应该是送给你的,我觉得没问题。”他头也不回的对方临风招手,也不管方临风是不是愿意。 方临风踯躅的往桌前蹭,心里真有些不敢,盒子妖异的透出绿色,悬在桌上,丝丝黑雾缭绕的盒子四周。 ‘会是什么,看这两个老傢伙的谨慎,这个镇妖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别着了道。’方临风打着鼓,盘算怎样才能躲过这一劫。 盒子却在董芬茹的操控下,徐徐飘到方临风的面前。 ‘唉,看来今晚是躲不过了。’看着董芬茹严厉的眼神和悬在面前的盒子,方临风无奈的嘆息。 第44页 他把心一横,是祸躲不过,高老头再怎样也不会害自己。入手的盒子比以前轻了很多,看来抽出的黑龙大有来头,也不知铜镜中的盘龙吞了后会不会也变重。 想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方临风轻轻把盒子打开一条缝隙,一线绿光从缝隙中射出,非常柔和。 一看没有异动,他才缓缓将盒子全部打开。 “呀!”随着一声惊叫,方临风差点把盒子抡飞。 盒子里充满白雾,白雾间竟然有一颗人头摆着,面孔朝上,眼睛圆睁,额头上还有两支微凸的小角,绿光是盒子内壁发出,映衬人头,无比恐怖。 “妖首!”两个看热闹的老傢伙同时惊讶发出声音,只是一个凝重、一个喜愉的表情。董芬茹因为太过高兴,全身都在颤抖,身后的黑雾又一次喷涌而出,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 “快、快关上。”高老头不敢上前,招唿方临风关上盒子。 “咯、咯咯咯……”董芬茹发出难听的怪声,向方临风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方临风不知所措的盖好盒子,望着翻脸比翻书快的老妪,怔在当场。 “把它给我,否则今晚你们谁也别想走得了!”董芬茹伸出枯手,此时手指上的指甲已经长出一寸,尖端有着黑色的闪耀。 方临风无助的望着失神的高老头,不知给还是不给。正常情况下装人头的盒子给警察叔叔是王道,这是他妈妈从小教育的功劳,而且最好是给得神不知鬼不觉。今天却有人抢!看来这世道也有妈妈不能预见事啊! 他抱着盒子,即害怕兇恶的老妪,又噁心盒子里的人头。脚步向后面慢慢移动,争取着安全距离,头脑中反覆演练逃生可能。但凭他一个普通人,就算再有多好的天资,可没经过任何的训练,几百条逃跑的方法都被他自己推翻了。 “芬茹,你这是要干什么?”高老头总算是从震惊中醒来,威严的语气不容质疑,看他的脸庞,似下了很大决心。他知道此时面前的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董芬茹,看来她也想得到妖王的首级,这个送妖王首级的人居心何在,他已没时间的推测,但绝不能让董芬茹抢了去,如果他想的没错,这个盒子真是送给方临风的。 但他的话没有让董芬茹停下,而是化为一阵阴风,扑向方临风。黑雾也随同笼罩在方临风全身,外围的黑雾里竟伸出无数枯骨手臂,挣扎着盘旋成一个黑雾球体。 高老头没想到董芬茹这样不给面子,还直接把方临风也裹挟里面,怔在当场。 (二十七)三千泯灭 随着黑雾侵蚀,方临风只觉得天旋地转,已不知自己所在何方。他只凭着本能般打开盖上的盒子,这次盒内的绿光大盛,黑雾似有几分忌惮,缩了缩。还是围绕在他周围,一些丝状的黑雾,从四面八方企图钻进方临风的体内,但都因为大盛的绿光又退回。 此时方临风犹若透明体,被绿光照得全身五脏六腑也能分辨,跳动的心脏似拨光的新娘般,因羞涩急速的跳动着。 ‘要死了吗?’方临风害怕的想着,他担心这绿光是高辐射物,这么近照射只怕活不过今晚。 终于,一声悽厉的喊声的响彻房间,黑雾化为一线,从紧闭的门锁眼里钻出房间。 高老头这时才看见方临风呆滞的站着,手中捧着一颗人头,人头圆睁的双眼已经闭上,在双眼中间的额头上,一只独眼睁开,眼球不是黑色,而是像个星球般悬在混沌的晶体内。 “三千泯灭!”高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今晚是他活了七十多年看得最多传说的一夜。这颗妖王首级至少也有几百年时间吧!谁送这样一个奇物给方临风,这也太说不通了。 他还以为自己说出八部天龙已算是见识,现在看来这个九幽镇妖函的主人才是大腕。 方临风此刻还处在震撼中,冥冥中他似乎听到指引,才将盒内的人头拿出来,谁知刚一拿出,人头额间的独眼竟射出一道碧蓝光线,照在董芬茹身上,他几乎能看到董芬茹因光线的照射身体溶出一个洞,这也是她会发出惨叫的原因。 那一瞬方临风知道这个只剩脑袋的傢伙,生前必是及其厉害的妖物,也不知死了多少年,还能有如此威力。 他现手捧人头,不知如何是好,一双眼求助的望着同样发呆的高老头,希望能给过答案,至少他还能认出手中的物件。 高老头也是不知然,那颗眼珠还是听师傅说过,几百年前夜叉十八部将曾联合天龙即御灵官一同收过一妖物,这妖物自号玄灭净界尊者,有一颗三千泯灭眼。当时听这段传说,他还是小孩,只当一个神话来。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这妖物的三千泯灭眼,据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旦睁开,三千世界也就灰飞烟灭。看来传说有些是真的,也些只能算是浮夸。 相传玄灭净界尊者被杀后,因无法毁去,尸身被御灵官大人分成几份存放。其中最重要的妖首就是被神木所制的镇妖函所装,当初自己一见,就有熟悉的感觉,想来是因为这木盒的材质是为崑崙神木的原因。 这个妖首再次重临人世,不知又是福是祸! 高连喜满心忧虑,这不是小问题,他深知自己的能力。只董家母女就让他倾尽所能,看这个送盒子的人,来头只怕不小,方临风这是把能惹的不能惹的都给惹到了。 “把它收起来吧,这东西太危险。”高老头看着呆滞的方临风,无力的轻声说。 第45页 方临风没有答话,只是手捧人头,眼睛直直的望着人头的后脑勺。此时他的脑中一片混沌,只知一道光束扫过大脑,有如冥冥中开启了脑中的未知区域,强烈的神秘力量风暴般冲击着方临风的脑细胞,释放庞大的信息元素。 高老头也察觉到不对,他走到方临风身后,发觉他手上捧着的妖首后脑竟是还有一个更大的独眼,正旋转着蔚蓝的眼球,望着方临风。 “这是!”高老头震在当场,任他见识多,也想不到妖首后面还有玄机。 “哈哈,老友不要担心,这三千镜灭,对灵者而言却是开启三千世界法眼的机会。”和煦的话语在房间里迴荡,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进不知何时敞开的房门,看样子最多四十来岁,模样到还是正派,不怒自威的脸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官场中人。 “你是……”高老头并不认识他,听他语气,似乎知道自己是谁。 “李未修,常州人,老友可还记得。”中年人爽朗的自报家门,一种大气从体内透出。 “是你!”高老头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他,这个人有十年没见,身上倒多了官味。今晚却以这种方式出场,真是一夜光怪陆离,把能想的都招出来了。 “怎么不欢迎?”李未修玩味的看着高老头,迳自在椅子上的坐下,却绝不看一眼方临风,仿佛这里就没这个人。 “哼哼,我怎么敢,你现在可是大人物,我一个老百姓可没胆拒你。”高老头也不甘的拉过椅子坐下,一脸的不卑不亢。 那知这李未来修也是个老江湖,自顾自的泡着桌上的茶,动作现得比高老头多了贵气。 高老头几度要沉不住气,他心急的是方临风,十几分钟里一直没见他有动静。 气定神闲的李未修慢悠悠的喝完第二杯茶,才再望向高老头,眼中换上严肃的光芒,一旁的方临风也在此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高老头有些恼怒的看向李未修,上前抱过倒地的方临风,他怀中的妖首也滚到地上,前后的独眼已经闭上,双眼再次圆睁。 “你们到底想怎样,他只是个普通人,难道你们想要让他也参合到这里面来吗?” “唉,你想错了,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未参透,知与不知,它都在这里。道与不道,它都不曾隐匿。何必作神秘,能多一人,就少一分杀戮。”李未修语中带话,不急不慢的说。 “少给我来这套,我忽悠人时,你还在娘们怀里摸奶。” 李未修没想到高老头说着竟又回復痞气,一时语怔。 “你就直说,究竟想怎样,反正我也不是吃素的,这小子也算帮过我,不划过道来,别想容易了事。” “你啊!还是当年性子,总把一我们想得特别坏。”李未修愣半天,才表情复杂的说。 高老头懒得再理,抓住方临风的手腕,手指探过他的脉搏,发觉脉相还算平稳,想来无危险,才把他放在床上。 “高老,您就不能信一次吗?”李未修无奈的说着,“当年我们也有许多不当,但当时只能那样处理,若非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这样选择。” “算了,那事也过去十来年,我不想再提,你们财雄势大,我一平头百姓,不想搅在里面。”说完,高老头做出送客状,不忍李未修申辩。 “你就不想问我方临风发生了什么事?”李未修还是不死心的停在门口,眼睛望着床上的方临风。 (二十八)镜灭重生 高连喜回头看着李未修,眼中闪烁,他是真不知道方临风怎么了。此刻眼前的方临风晕迷中,虽无生命之忧,但也不能说好到那去,自己现在也是个泥菩萨,也许把方临风交给他们也是个办法。 “你不要担心会有什么事,我们是不会取他性命,只想请他一叙。”李未修诚恳的说道。 对于李未修的保证,高连喜有几分吃不准,当年二师兄就是被他请去,谁知竟惨死在深山老林中,尸骨无存。照他们的说话是xs,钱是补了一大笔,可人也没了。他们三个同门师兄弟,感情相当深厚,当年二师兄命丧云南荒林,成了他心中刺。 “哼,你说得好听,当年你不也是这样说,可后来了……!”高连喜说到激动,老眼泛起泪花。 “唉,那一次确实是我们大意,没想到它已能飞,那一次损失很惨,不光是你师兄,还有很多人都死在它手上,后来几年我们都被放长假,这次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再出来了。”李未修低头说着,云南之行他也有几位师兄同门永远留在青山绿水间。 高连喜明白李未修说的他是指方临风,他心中惊讶,这事也传得太快了点,这才几天难道就把他们招来了。 “你也不要惊讶,他在人世,我们早就知道,十年前我们去云南就是找他的踪迹,谁知却错了方向,引出一个隐藏了几百年的尸妖……”说着李未修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想来当年的事是何等恐怖。“那之后我们没停止寻找灵犀官大人,但至那次后相关消息却再没有传出,一个多月前,一个寻访小组在星城打听到有个灵谋提起灵犀的事,沿着这条线我们才找到这儿,两天前我就到了县城,当时就有觉得县城不太平,这才通知噬灵十八部众来支援。”一口气说完心中的隐秘,李未修显得精神一泄,仿佛此事郁结在心中,终于有个人可以吐露的畅快。 第46页 高连喜听得目瞪口呆,尸妖是他第一听李未修提起,十年前他们只说遇上利害的对手。噬灵十八部众,难道夜叉将有十八位,看来刚才送盒子的也是十八部众之一了。 李未修走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妖首装入盒子盖好。“这个妖首就是当年杀死你师兄的原凶,我们剩下的六位掌门合手才将它斩杀,它头上有灭、生双眼。灭在前,以杀释苍生。生藏于后,以灭镜而生。”他话带玄机,目光炯炯的看着高连喜。 “杀释世人,灭镜而生。”高连喜若有所悟,喃喃喃自语。 尘世若镜,世人以镜为真。灭镜重生,復视才知虚实。高连喜入道一天,突而领悟更高一层的边缘,心中一喜一悲,一哀一乐,对周遭的事也无暇再问,独自神游太虚境界。 躺在床上的方临风一直没动静,李未修没管悟道中的高连喜,走到床前,低头看着方临风。旋即伸出一只手,悬在方临风额头上,一运功自体内逼出股劲气,缓缓输入方临风体内。少顷见方临风紧皱的眉头平復,他才收回手掌。在床前捎事休息,李未修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方临风此时已经有些许清醒,比起开始时的混沌状态,好了很多。在他大脑中,正在发生一场不大的震动,巨大异形的脑细胞上一些痘状的细胞囊被闯入的灰色蛋白质物体吞噬,然后再覆盖在脑细胞上,这一奇异的变化充斥方临风整个大脑。吞噬覆盖不断进行,直到所有大脑细胞全因灰色蛋白质物体覆盖,才停止这场异变。 时间飞速流失,一夜之间方临风的身体表层由红润转为青蓝,又过渡到苍白,继而再次转为红润。只是在这红润间增加了几分青蓝的游丝,沿着经络的路径一闪即末。 他身旁站立的高老头一夜失神,脸上演出着悲、喜、惊、奇的哑剧。小楼遇敌让他得道,修了五十多年的外道,比师傅前进了一点,但这次得道却让他更上一层楼。得道与邪门外家功法有若天地之别,可他还是有些不能彻底的惨悟。今晚听得李未修的一席说却让他抓住精髓,镜灭重生,道法自然。这才是他几十年来想而不能的,原来道中包含的是这样道理,一时间他醍醐灌顶般通透清明,一夜无眠也不觉得累。 当高老头清醒过来才发现李未修走了,镇妖函想来也被他带走了,方临风还躺在床上,气息比起晚上更加深沉,但细辨会发现竟似一种功法般吐纳有章,略一把脉搏动有力,隐隐中还有股夺魂摄魄的震颤感。‘唉,灵犀归来真的应验了。’高老头茫然若失的轻嘆,一时不知是走是留。他心想也不知方临风是否真的已具那样的神通,想起传说中的灵犀官大人种种神通高老头也不觉有些遐想,自己苦了几十年修行才有小成。而这小子睡一觉就能超越所有人,这是什么概念。天赋真的是个稀罕东西,想也没用。 就在他无限幻想时,方临风翻了个身,嘴中吐着细语。 高老头见状上前轻推方临风,“臭小子,快醒醒,让我老头为你守了一夜,你也好意思!” 方临风迷迷煳煳醒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记不起因何身在这里,高老头怎么也会在。他怔怔的看着高老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觉得不同,比如你现在能做什么不同平常的事吗?”高老头有些心急,见方临风二愣子模样,担心他出事,要知以前每位灵犀官大人从出生到升仙都是被捧为极珍贵的人物,这方临风也不知何故竟落得如此囧境,真是龙陷浅滩遭鱼戏。现今看他还是这般不清不楚的样子,如何不让他心急。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方临风还是没搞清状况,望着这个脸皱着萝蔔干的老男人,一时乱想连篇。 ‘糟了,这小子看来运势太衰,直接给整成小白了。’高老头一看情况不妙,担心的想到。 一时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望着你,无语起来。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高老在吗?我是小张,李未修的秘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高老头不想理,正打算不出声。但方临风听到李未修这名字,却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看看高老头也看看房门,几欲出声。 高老头见他对李未修有印象,又对方临风的现状担心,不得已应了句。 房门外站着的是个瘦高个,文质彬彬的样子,相貌也说不上英俊,但还是让人能信任的那种。 “有事吗?” “李厅长想请二位一聚,请随我来。”小张微笑着,眯缝着的小眼从镜片后面透出来,让人感觉很舒服。 “李厅长!”方临风还是吃不准这个所谓的李厅长是个什么官,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昨晚有些事好像失去记忆,每当一去想,头就会痛得厉害。 高老头对李未修认识很深,自然知道他的来龙去脉,只是不好说出来。犹豫片刻点头同意。 宾馆楼下停着一辆四个圈,小张坐前面,让两人坐在后排,表情很随和。 目的地不远,在县城中心地段有个四星酒店,在顶楼的豪华套房中,再次见到了李未修。 “你现在的排场越来越大了啊!”高老头轻蔑的说着,对李未修的怨气并没消多少。 “高老别见怪,我来这里不想无关的人知道,所以白天一般很少出去。”见到小张出去了,李未修歉意的解释着。 “说吧,有什么事?” 第47页 李未修看了一眼方临风,犹豫着要怎样开口。 见状,方临风立马说:“要不我先出去,你们聊。”说完转身朝房门走去。 “不,不用。有些话我也是要对你说的,只是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李未修阻止了方临风离开,皱起的眉头捎捎平復点。 三人在会客厅里坐下,品着杯中的香茗,等待李未修拉开话匣子。 (二十九)通天秘籍 李未修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方临风,眼中表情复杂而深邃。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说起心里尘封已久的往事。 解放前京兆公安总局就曾设有一个特殊部门,对外称为特勤部,其实是搜罗民间奇闻异事,专司处理鬼怪妖魔作乱等事。同时他们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寻找传说中的通天秘籍,相传里面有秦时沿习的长生术,以及通天窥地的法门。这一机构在当时也是一级秘密,里面聚集了内八门的一批高手,前后这些人在两湖两广搜了个遍,到民国二十六年七七事变前夕,才获得秘籍的重要线索,他们分批潜入藏南错那,歷时一年,终于从扎西通麦寺得到残卷通天秘籍。 这次去时三十二人,回来只剩三人。恶劣的天气以及对手的兇悍,是他们都没想到的。当他们回到京兆总局时抗战已全面爆发,此时关心这次任务的高层相继失踪或死亡,剩下的三人一合计,觉得呆下去也没意思,如今到手的残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一人一份各安天命。 也就这样京兆局的特勤部散了伙,其中一人后来在抗战中凭空而出,屡立战功,后来官居师长一职。当上师长后的此人又开始盘算起通天秘籍来,可战乱中想找到当年的两人已很困难,无奈下他想以此邀功,就把手上的残卷献给蒋总统。说来也巧,三人中一人去了延安,虽没展露一身本事,但也凭着身手当了个营长。当那位蒋总统满世界寻人时,消息还是传到他耳朵里,这人心想残卷对自己也没用,拿着说不定以后是个祸端。他找到当时的中央政治局,也把手上的残卷给献了。 如此一来双方在对战之余又多了争夺的物件,战事在那几年反覆无常,直到解放前夕,最后一份残卷竟出现在英国苏富比拍卖会上,一时间在世界范围内掀起探究通天秘籍热潮。而以三百万英镑拍得此物的英国富商却突然消失了,这也让通天秘籍蒙上了神秘色彩。 在此后的几十年,因无人能破译出残卷中的秘密,这通天秘籍也就慢慢消失在世人面前。但这不能破译只是表面的,其实七十年代起就有几起间谍案所指皆为秘籍而来。当时tw那位地区领导人身体欠佳,按着残卷上的一些模煳记载竟收到奇效,由此而加大了凑齐残卷的念头。 国安局获得这一情报也很重视,抽调了大量专家着手研究残卷里的内容,最终在1975年残卷上大半内容被破译出来,又结合岛内传来的别一半残卷,知道了几千年前发生在大秦帝国的奇事。 秦时丧葬和现今差不多,但有些地方有屈葬的风俗。有一年一地突发异事,三人死后復活了,口中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这事传为奇谈。一日嬴政让人将这三人传到殿前,着文武百官相询,有一炼丹术士竟能听懂所言,随即照他们所言写下通天、窥地、长生三册长卷,因通天卷是三卷之首而统称为通天秘籍。 嬴政当时对长生兴趣最大,当即命人依卷中所着寻访一神通之人,这便有了徐福访仙山的由来。但照当时情况来看,嬴政的出发点错了。 七十年代的专家们研究后发现,这神通之人因为一异人,当然决不是嬴政他爹,按现在的说话就是具有特异功能的人。这个人只是一个媒介,通过修习三卷秘籍就能使人通天地,永长生。研究至此又陷在死角里,很多专家认为这只不过是部神话小说,根本没有研究价值。 由此通天秘籍的研究工作又停止了几年,只到秘籍中提到的一群人的出现才有了新的进展。这群人就是和李未修一样的通灵异能人,他们依旧时的称唿,分别遵循所具有的能力,冠以噬灵官、驱灵官、抚灵官等等虚职。这是一个散布在民间的群体,相互间没有约束力,但又尊重实力高低的能力。这样一个群体的发现,让高层很是震惊,如果不是一些偶然事件,这样一个群体也许会一直深埋。 但这群人还是无法达到秘籍所需要的异能阶层,那就是找到灵界的首席持行官灵犀官。只有这个称为灵犀官的人才能做到秘籍所说的神迹。 此后的三十年高层一直在安排着已知的通灵异能人寻找灵犀官,十年前他们找到一些线索,一路追查到云南莫里原始森林,在那里他们发现一个极大的墓穴,初步勘察里面有个厉害的妖物,凭他们几人的能力还不能对付,所以才有了请道友的一节。 当他们一个月后再次来到这处墓穴,打开后在里面找到了残卷的别外一部分,如果再加上海外流失的部分就能成为完整的通天秘籍。可事与愿违,在他们取出残卷时,也引出了墓穴里的尸妖,这个尸妖是个千年的番王成精,已成飞魃,更是在嘴里长出了曼陀肉芝,一经飞出即吞食而下,这飞魃一离墓穴就要见血,当场就杀了十来个高手,见机势劣,余下之人四散而逃。 在原始丛林中躲藏数日后,他们发现这样反而让尸妖逐个杀之,不得已余下几人再次联合起来,用道家困阵围住飞魃,又填上几条人命才终将尸妖斩首。 第48页 斩首后,他们才现这妖首竟有着神奇,尤以脑后的三千镜灭为最。众人心想这妖物只怕是曾习过通天秘籍里的法门,不然怎会有如此神通,死后还能残烈至此。 在墓穴里他们又找到崑崙神木制成的镇妖函,如是就有这一幕送函的开始。 李未修说到这一顿,从身后拿出一个影印本,里面全是一些残破的织帛画面,这些织帛上写有文字,可惜方临风看不懂。 “这就是我们已有残卷,还缺很少的一部分,就是通天秘籍全本。”李未修眼神中带有兴奋。 看得出这些年,从古墓中发现残卷应该是他少有的功勋。虽说死了不少人,但和得到的比,也许对他们来更多的值得付出的吧。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方临风听了半天,全身都是雾水,心想我又不是来听神话故事。 “咳、咳咳!”高老头示意方临风不要乱插嘴,先听下去。 李未修这才想起,这个无比幸运的傢伙现在还是个小白。 “嗯,这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也就是专家组对残卷研究后的第十一年。”李未修再次陷入回忆中。 (三十)怒血妖墓 一年前李未修他们接到任务,江西地界出了怪事。深山里的一个小山村接连有人失踪,公安、武警和当地的群众黑联合搜山也没有任何线索,这些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村里一个小孩说看到每天晚上都有几个人背着包,进了村里一处无人的黑屋,而且这些人都会出现在失踪人家附近。 一时这事闹得小山村人心惶惶,没人愿意再住在村里。这事本来也不用出动他们,但这个村曾出了个一位大人物,竟然直接找到高层,这才惊动他们。 一开始李未修只是安排几位手下干将去处理,本想着这只是小事,初听上去最多也就是恶鬼噬人。安排的几人里有个御灵十八部众正将,寻常恶鬼在他面前只有逃的份,就算修行高的也只能听他的命令。 可在他们进入深山小村后,十来天也没有音讯,这才让李未修担起心来。 随后李未修亲自带人奔赴山村,第一天他们满山寻遍了,没有消息。只在山村查探时,看出此地是个风水宝地,有龙脉的潜脉在山谷中隐现。联想到这里出了个大人物,他也就释然了。他们这组人马里有个寻龙探宝的土夫子,这前后山看过,见这宝眼被大人物的先祖占了,再也没其它好东西才放弃。 这让李未修犹豫了半天,第二天他们找来那个小孩,发现他竟然能识灵。虽然只是个初识者,但相信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小孩将他们带到小黑屋,这里只是平常的三间土砖房,他们前后找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李未修亲自看过,没有异常。当时他们都以为被小孩当了,可就在搜寻工作到傍晚时分,小黑屋里发生了变故,在小黑屋正房中间地上破出一个洞,打里面跑出几只硕鼠来,每只足有一尺半长,像个小狗一样。 出得洞来就寻人的生气,一个组员年轻没见过这阵势,吓得出了声。这下硕鼠们全部扑了过去,几下就扑倒在地。李未修没防备这变故,当下怒火中烧,从衣内抽出几个纸人,纸人上用血写满了符文。他眼中冒着火,将几个纸人扔在硕鼠处。 说来也怪,纸人迎风即化作几个形如鬼魅的黑影,落在硕鼠旁,几下就把凶神恶煞的硕鼠撕扯成几段。 那个被硕鼠扑倒的年轻人此时已断气,喉管也咬开往外只冒血泡,肚皮撕裂肠子也拖出一大截,死状很惨。 众人一下子被惨状震住,李未修好多年没出过手,这随身带的浸鬼纸冥更是没人见过,威力之大那不是常人所想。七八只硕鼠力道有多大他们也都清楚,可在纸人一击之下没得一点反击之力。只剩满地的鼠尸,血腥味漫在四周。 正在他们还没缓过神时,硕鼠爬出的地洞里传出动静,尖锐的啸声从里面直冲而出。 “坏了,洞里还有个大傢伙!”李未修惊道,他听出这声啸叫非常物,和当年云南古墓里的尸妖一样,得这个更恐怖,因为这妖物已开荤,少说也吃了三十几个人心,比起当年那几百年来禁食的可厉害得多。 他急忙吩咐四周组员隐好身形,自己也藏身土砖屋的房顶,眼睛紧盯洞口,心里只打转这事如何善了。 啸声由远而近一瞬就见一物窜出洞来,也就土狗大小,只是生得模样奇特。头生一对犄角,全身披着虎纹。面孔狰狞,两颗獠牙伸出还带了血迹。 这是个什么怪物,李未修初还以为又是个尸妖,那知会蹦出个这样的怪物。一时间他也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下一步。 也就在他犹豫中,却听得一阵枪响大作,原来这组里有两个ga的,带着微沖在手上,当初硕鼠突然冲出来让他们吃惊不小,没反应过来事情就完了。这下有时间准备,也没看清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端着枪就是一梭子勐灌,也没管打得打不得。 要说这事也巧,子弹打着的一般地方只泛着火星,连印都没留下,那怪物也没想一出来遭到这通痛打,怒火一上来就沖一处开枪的地方低头撞过去,偏偏一颗长着眼的奔犄角间的打入。 这子弹一射入怪物的头颅,那怪物就吃痛得满地转。两个ga的组员看有门道,加之都是射击高手,自是不待它再反扑,剩下的子弹全奔怪物脑门上招唿去。 这么几下,管它是再厉害的妖物,在现代化的武器狂轰下也顶不住趴倒在地。 第49页 李未修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心想自己真是老了,只想着老一套办法,却没想过时代在进步。 他下得地来,施了一道缚符,将怪物尸首裹紧。这才仔细看明白妖物,心中隐隐看出是个什么东西,但却不敢说出来,只想着这东西不是传说早被灭了吗?今天怎么就让自己给赶上了,这让他对妖物藏身的地洞更感兴趣,逐带齐人马谨慎的走入地洞。 地洞不大,刚够一人矮身前行。如此往里走了有二十来分钟,走入了一个墓穴中,这墓分为四室,也是标准的墓穴,规格最多不超过王侯。估算着这方向和深度,几人都明白这墓穴的位置应该就在大人物祖墓的下面,难怪他们觉察不出这里有怪异。 再在墓室里一翻搜寻,这下乐子大了,这墓葬竟是葬着狩军侯的,也就是被他们打死的怪物。在中国古代史上,还真没有过给妖物封侯建坟的传说,众人心中惊奇的看着棺椁中空空如也的,而满室放置的珍宝,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而就在这墓室的尽头,一个铁质箱引起众人注意,这墓室建造时期应该在东晋时期,推算起来至少也有一千七百多年。当时的铁质器物很少,尤其是这种大型铁箱的制作更是稀少,只有一些贵族皇室才能有资格使用。 看这铁箱的制造水平还不低,繁美的纹饰遍布箱体,这也使得进来的一些懂行的人关注起来。也就在这铁箱的后面,一个可以看出是新挖的盗洞,这下妖物横空出世的疑团也就解开,定是这摸金徒误闯使得本该沉睡的妖物醒来。 传说中这妖物最喜食人,看来是没错了。可为何东晋时期的人们要为它建造这处神秘的墓穴,可能再也无法知晓,唯有眼前这个铁箱也许能破解这一迷;团。 铁箱是在搬回去后才打开的,李未修不想再出什么状况,所以这次充分运用了现代设备反覆对铁箱进行了研究才打开。 铁箱开启的时候高层的一些大人物也在场,一起见证了神奇的一幕。 铁箱内竟然有丝织锦缎,上书灵官司职,相应传承。更有灵犀官的查找确认及如何开启灵犀官神封的秘法。这对于后世几百年未出过灵犀官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下掉下个灵犀官来。而在场的高官们也对灵犀官的另一个能力更看重,那就是通天、窥地、长生。 他们自是知道何事可信,因为通天秘籍的研究已经有三十来年,这其中的神鬼之能早就验证无数回。 寻访工作通过锦缎上的指引,最早涌向星城。当他们拉网式调查中,终于有了线索。这就是前文提过的灵媒界,一个当年神婆后人记起了那位老人临终前反覆念叨的话,灵犀归来! (三十一)吉南,煞东 李未修他们又动用绝对权利,很快就查到方临风头上。两天前才赶到县城,一来县城就发现这里不对劲,是很大的不对劲。 李未修很认真的说着,“这个县城里,有妖气!”他眼睛看着两人,表情严肃。 ‘切,这还用你说。’方临风心想,这几天县城里出的事一直就只能用怪异形容。死了不少人,还出了个丧灵官的妖物,没妖气也会有鬼气了。 “比我在尸妖坟和妖墓里感应到的还要强上百倍,这次我带的人不齐,需要你们的帮助。”李未修说了半天,终于说到点上。 高老头不作声,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昨晚未眠,他已经悟道很深。如果说当初自己修邪门功法时,是唯利是图,那现在的觉悟应该是要高点才是。可李未修也不什么好鸟,他心知这趟活成败与否命堪忧! “这与我有关吗?”方临还是副二皮脸,作为商人的他,还不想让自己这弱小的生命,陪他们去玩这危险的游戏。 李未修久在官场,此时的脸也转成包公样,那叫个刚正不阿。 “与你无关?如果不是你这县城本该还是个平和的县城,那些死去的人如果不是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你藏了十几年的冤灵会从地下跑出来害人!” 一轮严声的厉喝,把方临风震得无语,他也觉得李未修说的有道理,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之这一切似乎真的与自己有关。 “你别在这吓唬小孩子,不就是想让我们帮你收了这些冤灵吗?”高老头看不惯李未修的官腔,而且他对方临风也很有好感,一怒没忍住冲口而出。 李未修隐了一丝诡秘的笑容,正色道:“高老,您是高人,应该是我请您老来帮这个小忙。” “哼,说得好听,谁不知你那点心思,这些年你的道行也是越来越深了!”高老头有心让李未修难堪,尽找硬话说。 李未修对高老头的答话不以为意,心说只要你们同意就好,谁还管你其它。 这下方临风才感觉自己怎么像是入了套,来听个故事怎么就听到里面去了。 “你也别想就这么把我们煳弄进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帮你。”高老头不容李未修多想,直截了当说:“我要你答应不让这小子进你们里面,也不要为他解开封。” 方临风一听与已有关,树着耳朵,心想这都**什么意思啊!自己一个万年才修成的奇人,怎么不让给解封,那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有什么被破开了,但又像还残留了一堵墙,无论自己如何去摸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李未修没看方临风,只是看着高老头,嘴角诡秘的笑容又现了一下就消失了。 第50页 “好的,我答应你,这世上除了我还真没人能帮他解开这封。昨晚只是捎微的帮他解了一点,以后这样的助灵事件应该不会再发生了,这也是为社会的安定团结嘛!”李未修的官腔再次响起。 高老头不管他的这些,只要李未修不帮方临风解开封,这小子以后还是能过正常的生活吧!他悟透这人生的道理,知道一个非常人的生活有多么无趣,方临风看着商人气息深厚,但心中还保留着此许的本分,进这个圈子对他而言太兇险。 方临风在一旁听着,好像明白了什么,竟没再说话,眼珠子只转。 高老头有些奇怪的,又问道:“你就不怕上面追查,听你的说话这事上面也盯得紧!还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 李未修神秘一笑,未至可否。 好像明白其中的奥秘,高老头点点头,带着方临风走出宾馆。临行前约定晚上再会小楼,时间夜里九点,不见不散。 景秧昨夜又失眠了,他没想到案件的复杂程度会有这么高。每起死亡的背后都隐藏着秘密,一根一根的线现在能串起来,似乎能知道兇手是谁了,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仿佛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左月对他意见很大,每次见面都直接无视。许春生老师现在的情况也不好,景秧不敢去打扰。赵传海一直陪在许春生身旁,有他在景秧也好过点,这次对老师的打击太大,景秧内疚之情很重。 想来想去只有王局能商量,所以一大早他就奔警局,王局比他还早,正低着头看文件。也不知是不是没回去,眼睛红红的,四十多的人了,眼袋像两个口袋样吊在脸上。 “有事吗?”从昨晚爆发以来,王局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性子。现在景秧知道了,这真的是个老狐狸,得是只好的老狐狸。 两对充满血丝的眼睛交替着心中所想,相互都在揣摩着。本来景秧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说,可被王局一问,心里也没得低了。 “嗯,是有事,我想知道您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景秧冒险一试,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 王局狡黠的一笑,对景秧他一直很欣赏,这次他虽然找来老师协同调查,但也是为了早日破案,比起只想着长官的一些人来,要好很多。 “你小子想诈我,就直说吧!” “呵呵,我哪能诈得到您啊!”景秧看王局没表现出异状,心中悬着的想法也就放松了。 “这是我昨晚一直在研究的档案,你也看看,说说你的想法。”说完王局将手中的档案推给景秧。 档案的颜色呈土黄,想来年代久远。 《**县志》这是档案是手书的字,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景秧疑惑的拿过档案,翻开档案。 档案前面的很多内容他都已经熟知,在后面几页右角上标註着秘闻字样。 其中一页夹着便签,景秧细看,档案里这段是写县城解放前的一些事。民国十二年夏天,一日在县城的上空突聚彩云,从地中冒出一光芒照向天空,时长一柱香,才缓缓收回光芒。这次异像惊动了上至北平京城的那位末代皇族,也惊动的了全国各路军阀头头。 当时堪舆家夏更清曾来看过,卜了一卦后就走了。卦辞曰:吉南,煞东。这一年小日本发生特大地震,波及全国。孙中山在广东节节胜利,最终组建成立国民政府。 而更多的军阀头头则看重这里的是否有风水龙脉,想求个利及子孙的好穴。但来此的堪舆家们却都看过后就走,只说此地带煞,暗带阴。是个集尸地,易成尸妖、飞魃的凶地。只怕当时土地发光就是妖气冲天,看这妖所沖之地即东,想来不久就会有大事从东边传来。 集尸地也在这时传开,从此后再无人来此寻龙找穴。 (三十二)三探小楼 看到这景秧有些莫名,抬头看着王局。 “不明白吧!呵呵,我也是想了很久没明白,才想起以前看过的这个县志,总觉得这事有联繫。”王局眯缝着眼,很认真的说。 景秧听着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王局也想到那上面去了,这事太怪异,他还不能十分肯定。 “您是说这事与这传闻有关?” “我可没说,我看你应该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吧!”王局看出景秧心中的顾虑,还是在旁敲侧击着。 “您就别耍我了,昨晚我想了一夜,总觉得这案子真不是凭我们能办好的。”景秧不想再这样扯东说西的,直截了当的说出想法来。 “嗯……!这是怎么说的,我可没觉得办不了,只是办这个案子需要点非常手段而已。”王局对景秧的这种说法有些反感,语气捎捎有了变化。 听王局这样说,景秧反而松了口气,其实最怕不办下去的人是他。 “您说的非常手段是什么?” “哼,你小子的哪点想法我还不知道,怕是今天来就是想找我谈方法的吧!” 在老狐狸面前,景秧总是嫩点,一看瞒不过,只得点头。 “我反覆理过几遍这些命案,确实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方临风。”景秧坐下来,把包里的档案和现场的照片一一排好。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採取措施?”王局又问起几天来所有人都问过的话题。 “因为他不是疑犯!”景秧坚定的说,眼神不容置疑。 王局缓缓点点头,对景秧的说法,他认同。他没问你怎么能肯定,也没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因为他都已经调查过了。所有疑点不会只有一个人在调查,这是人民公安的职责,不是直觉。 第51页 “我觉得该先查郑其同的案子,也许会有突破!”景秧转了个话题,一边用揣测的眼光看着桌子对面的这位高深的上司。 “尸检有结果了吗?”王局没有回答他,而是扯到一直没结果的尸检上来。这几天一直是景秧在负责,问他也没错。 “上午会有,昨天抽的几人一直在加班,我让他们重点在黑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尤其是小楼里的黑印,每次看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嗯,那个方临是回星城了吗?” “没有,昨天晚上还有人在医院门口看到他。”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医院不太平啊!那个姓高的老人失踪了,还有几个护士和病人说见到鬼了,白白的,在住院楼里飘来飘去。”王局说起这事来,一点也没有担心,就像是说平常事,看来他心中一直有底,至少在这事上是的。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白纸,展开后竟是三个手撕的纸人,只是在四肢和头、心位置画有符文。 “这个高老头,走就走吧,还要弄这些,害得我好一阵解释。我也是好心,安排了个护士随身保护,却这样来提防。”王局像是在自语,又把纸人收了起来。 景秧在一旁看着,彻底无语了。看来自己和王局的差距还真大,现在比起来他就像个傻子。 夜里八点半,街上的行人很少了,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方临风和高老头一老一少穿行在街道上,紧贴在黑暗里。 他们是去赴约的,今夜将再探小楼。 见面的地点在小楼下面的巷子口,巷子里还是一样的黑,凉风吹进来仿佛被加工得更冷了。李未修带了三个人来,正皱着眉头看小楼的地形。 “这里阴气太重了,难怪要出妖孽。”这是李未修给小楼的评语。 “我们上去吧。”看到人来齐了,李未修不再多话,领着人就往小楼走去。 小楼接连出事,警方已经将门给封起来。李未修带来的一人上前几下撕开封条,又在口袋里拿出一根小钢片,在锁眼里的轻轻扭动几下,铁门就打开了。 本来方临风想说我有钥匙,但他话还没说完,这傢伙就开了门,比他动作还快。心想这人要进谁家门,不跟进自家一样方便啊! 楼道内一片寂静,曾经肆虐的浓雾现在还没看到。六人两人一排的走在楼梯上,小心的上得楼来。前面两人是李未修带来的,他们看起来很专业,不时从一个袋子里抓出一把糯米来撒在四周。 上得三楼时,李未修停下来,看着三楼的房门,紧皱的眉头扭得更高了。 “你说的就是这里吧?”他回头轻声问高老头。看点了点头,他才确定自己的感应正确。 前面四人围成一个小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物品在手上,还是起先开门的那人上前,轻轻打开房门。 门被打开后一股幽怨的嘆息声从里传来,随之消失的浓雾灌涌而出,瞬间众人的视线就只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上楼前每人都有一只小手电照明,此时手电的威力只有一丁点大,像根小萤火棒。隔远了看六人就像站在夜里的鬼魅般,绿绿的晃悠着。 变故来得很快,他们几人虽说都是此中的行家,可也没遇过这等事。一时各自施展着手中的物品,想要克制住事态的恶化。 开门的正是当初送盒子给方临风的黑汉子,虚职也是个驱灵官,属夜叉十八部众之一。常年在外抓鬼角色,今日虽说有防备,但还是一开始就着了道,让浓雾给喷到嘴里,还没出声就倒下了。黑暗的浓雾里一支细小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抓在他的脚上,慢慢拖进房间。 李未修到底还是个老江湖,一伸手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眼睛上。往后退了两步,抽出口袋里的纸人,扔进面前的浓雾中。 纸人妖异的扭动身子,渐渐溶入其中。李未修透过抹血的眼睛,看着纸人慢慢走进房门,几个白色的纸人就似人样,推开半遮的房门,迈着诡异的步子。 李未修回头看了一眼四周,他惊讶的发觉,楼道内只剩他一人。心底大感不妙,心说高老头和方临风不会是看情况不对,闪人了吧!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也转身而逃时,房门里伸出一个人头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纸人。这事怪了,平时也没这样的情况。因为纸人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说不出的狰狞,绝不是他的纸人。那模样可说是十分的奇特,只是伸出个头来,看着李未修,使得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下真出事了,李未修不及多想,转身飞奔起来。其实他也是灵界的高手,几十年来见过的鬼怪无数,何曾遇过今天这样的怪事,一出手就失了五名同伴。这才乱了分寸,脑子一片混沌中,他选择了逃跑。 三两下他就冲到一楼,打开门,奔出小楼。可他刚一出得小楼就发觉不对,脚下是空的,他是从三楼直接跳下楼的! 小楼附近的一晚睡居民,只听得小楼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好,小楼又出事了!” (三十三)幻境迷楼 方临风并没有逃跑,他一直站在那没动,不是他很勇敢,而是他眼前一抹黑。本来他觉得今天来的这一大班人马,个个龙精虎勐的,想出事都难啊!可转眼间事情就变得不确定起来,此时除了眼前的浓雾,就什么也没有。高老头本来在他身边,但雾一出来人就不见。 第52页 他也高声喊了几句,但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方临风心知出事了,这小楼比以前更阴森,如同敞开的地府之门,吞噬着入内的生灵,再次来这真的是错误决定。 但他也没有转身逃跑,心知逃也不一定能逃得了,当初高老头那么好的身手不也着了道。如今之计还是敌不动我不动,忍着不动,看还有什么变故。他打定注意,反而蹲下身来,时刻关注四周。此时的方临风已经是遇鬼专业户,早没有当初时的紧张,心说这鬼门关咱也走了一遭,要来终会来,想躲也躲不过。 他刚把身子蹲下,这身后就有动静,他感觉着有谁在拉他的衣服,心想这会是谁,急忙回头一看。 一个纸人泛着微笑,静立在他身后,纸人的一支手就搭在他衣服上。 ‘咯噔……’方临风的心勐跳一下,差点冲到嗓子眼。任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个纸人,而且是个薄薄的纸片人,脸上的五官是画出来的,还**的画了张笑脸,可画工太差,怎么看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本来在这浓雾中不可视物,但这纸人出现后,在纸人身上泛着萤光,惨绿的颜色总能联想到拘魂的小鬼。就是这点光,刚好能让方临风看到纸人,而又辨不清方向和所处位置。 他忍不住后退着身子,刚想起的雄心壮志早扔到外婆的外婆家。随着他的后退,纸人迈着怪异的步伐慢慢跟着,脸上还**摆着那该死的笑容。 方临风返手撑着身子退后,动作也在悄然加快,他可不想继续和个纸人陪笑,这不好玩。 “哎呀”,支撑身体的手掌被地上的尖锐物扎破了,方临风能感觉到手掌上的血管正往外喷着热血,可以相像扎破的地方伤口有多大。 可现在他管不了这多,命是最重要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边退边想法。心里不停咒骂着高老头和李未修,自己没本事,还把他也一同带阴沟里。 咒骂是没用的,如今之计只能靠自己,方临风咬着牙坚持,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危险的感觉从面前的纸人身上传来,它正慢慢接近。纸人的双眼中也透出杀戮,双手也缓缓举起,侧过来呈刀状。 看着就要痛下杀手的纸人,方临风也一咬牙,突的扑了过去,心想着要死也和它拼一回。 他这一举动没有影响纸人,纸人还是机械的、无情的挥下利如刀刃的双手。动作之快,出手之准,力道这狠比起功夫高手来也不差分毫。果然是御灵官大人的居家旅行必备品,真不含煳! 纸人没有像切豆腐样切方临风,在它的刀斩快要碰到方临风脖子时,方临风染血的手掌已经唿的一下扫在纸人的脸上,他恨透了这张挂着笑容的丑脸,所以在他扑过去时,也是熊掌扇似的奔脸而去。寂静中一声纸张撕裂的声音划过,纸人又回到原始状态。 就在方临风的手掌扇到纸人的一瞬间,他手上的血也洒在纸人身上,而这才是让纸人彻底失效的原因,随后而至的手掌将还原成纸的脸拍成了团。 这下方临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血还有此可贵之处。当下他也不敢托大,看了一眼拍烂的纸人,手压住失血的位置,小心的环顾四周。他记得李未修有三个纸人,现在才干掉一个,还有两个。而更大的危险还潜藏在黑暗里,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血对付起来是否有效。 浓雾依旧瀰漫着,纸人身上的萤光渐渐消失了,方临风孤独的处在黑暗里。他不想再独守下去,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走去,血一小滴一小滴的落在地板上,摔成血花。 人在黑暗里的感知是被压抑的,方临风此时很认同这个观点。他朝一个方向走了有十来分钟,但前面还是莫名的黑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他心中嘀咕着,看来只能使出祖师爷的不传绝技了。 反正这四周也全是黑暗,仅有手上一点豆亮大的手电光。方临风拉下裤链,准备放水。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还是用一只手在前面挡着,以防再次着道。 这次放水的心情比上次要好很多,自然也欢畅无比的激流博发,因为畅快,完事后还颤了颤身子。 方临风看着自己留下的污渍,撇了撇嘴,顺着汇总流动的方向走去。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是站在楼道的梯阶上,现在他却一直在走平地,祖师爷的法子这次看来是不灵了。 方临风感觉自己是走入了一个无边黑暗的时空里,这已不是他熟知的世界,自然前一世界的知识在这运用起来肯定有问题。 他不断宽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高老头的遭遇比方临风要差点,当然李未修不在此列。雾一出来他就知道不妙,顺手拉起方临风就跑,是真的逃跑。那一刻他绝对没有一个得道之人该有的觉悟,也许在他潜意识里把李未修还是当成了不能信任的人,所以他跑得无比坚定。 更让他坚定逃跑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得道,此时的他对外部事物的感知能力强了许多,浓雾一出来,他就知道这雾是什么了。他的大脑细胞在千万分之一秒运算之后告诉他,逃跑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大脑细胞就全体罢工! 他拉起方临风转身往楼下沖,这时的雾还没追上来,眼前还能分辨楼道的情况,手电也能照清楼梯的阶级。 所以高老头无比庆幸自己有如此独立自主的大脑,他更庆幸自己有能和年轻人比的体力,下一层楼他只需十一秒。 他迅捷的拉着方临风,冲下一层楼,又冲下一层楼,再冲下一层楼,还是冲下一层楼。 第53页 不对!好像是在三楼下来的啊! 高老头又返身向楼上跑去,人老了,怎么跑着跑着就到地下室去了。他上得两层楼,还是不对啊!高老头心说这是到几楼了!怎么跑着跑着就忘了! 此时在他眼前全是一模一样的楼梯,还管是上还是下,都成了无尽头的楼道。 “临风啊,我们这是到几楼了!” (三十四)幽魂楼道 高老头看也没看身后的方临风,只是累得直喘,因为他在雾起前就拉到了方临风的手,所以没去想其它。虽说他身体倍棒,但终归是七十几的人,这楼上楼下的跑,还是吃不消。 高老头在问话时,也听到身后急促的喘息声,心想现在这年轻人,还真没法和自己当年比。等了半晌,也没见身后有回答,正待回头看看方临风累成什么样了。却察觉眼前一晃,一道黑影闪过,跟着腥臭的阴风迎面吹来。 “孽畜,还想来害你爷爷!”高老头大声喝道,手在胸前结成莲花印,“风火雷电噼!”照着前面推出去。 黑影似乎害怕,扭头就跑。 “快跑,这小楼里都是尸气,不跑就没命了。”高老头其实就是虚晃一枪,转过身来拉起方临风就跑,在转身时也斜瞟了一眼方临风,只见他处身在黑暗里,也不作声,只是任高老头拉着他的手,高老头心想这小子不是被吓傻了吧,怎么半天不见有动静,这也楼上楼下的跑一气,除了听到喘气声证明还没事外,再不见有其它反应。可这时高老头又无暇去看个仔细,只是在跑的过程中脑子一闪念而已。 小楼里此时从黑暗中涌出丝丝浓雾,高老头心中焦虑万分,他清楚再过几分钟浓雾遍布时只怕想走也认走不了,只有在此时还能看清楼道前找出这幻境的破绽,也许还有机会逃出去,当下他急忙在四下留意,心说这幻境一般都会有个法门,不管是人是鬼而设,总也躲不过这法门的设置。 这次高老头不再一味的往下沖,而是转身跑向楼顶,周围的浓雾渐渐向两人聚集,跑动中就似有层阻力挡在前面,必需用手不断的划开才能通行,高老头带着方临风一路沿着墙边身前跑,眼睛始终注意着墙壁。 又跑了不下五层楼,高老头总算是看到墙壁凹进的位置上有个门的形状,心中一喜。赶忙上前停住,用力一推,门开了。 门里漆黑一片,只有更远处有点萤光在跳跃,如同鬼火般。 高老头见此情景,心中有些犹豫不定。就在他踌躇不决时,他身后的方临风突然勐的一推,两人闯入房间。 “你干什么?”高老头吃惊的喝到。 无声的黑暗代替了回答,就在身后的方临风一推之际,高老头也松开了一直紧握着方临风的手。 他双手立刻摆出防御姿态,随时提防四面八方而来的偷袭。这一变故让高老头吃惊不小,任他怎么也不会去防着方临风,所以这一下他就着了道,身陷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他能感觉到这黑暗里有异常的阴气,这种阴气有很多,还没一个善主。 此时自认高人的高老头就觉得自己成待宰的羔羊,身边正有无数个屠夫提着刀,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唉!打了一辈子鸟,今天却要被鸟啄!’高老头心中一松,有些认命的默然站立。 无尽的浓雾此时也透过房门,慢慢浸入房间,高老头眼前的影像也变得模煳起来。 景秧接到报警电话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他一听又是小楼出的事,也没和谁联繫,单身开着车就冲出警局。他知道小楼很危险,但肩上的警徽让他有种使命感。 从警局到小楼的路他已经很熟悉,只用了七分钟就赶到小楼,小楼下面有个警员守着,见景秧来了,连忙跑上前。 “景队,您就来了!” “嗯,这里出什么事了?” “有个中年男人从这跳楼了,已经死亡。我已经通知医院过来接人。” 说着警员带景秧去看跳楼的死者,就在小楼的门口,一个人趴在地上,四周全是血迹,脑袋已经碎了,白色的脑浆和着红色的血液,在头部附近呈飞溅状扩散开。无疑这人死得很惨,从考究的衣着看,死者是个有身份的富人,他的一只手上还紧握着半张纸片。 景秧紧皱着眉头,蹲下来想看清纸片,但小巷里的光线很差,虽有警车的灯光照着,可还是看清纸片上有什么。 景秧摸了摸口袋,拿出手电来。纸片是张白纸,边缘有手撕的痕迹,上面有红色的毛笔手书,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景秧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结果来,只得抬起头来看着小楼,今夜的小楼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森,一些没有关好的窗子里,不时有白雾飘出。 ‘这个人是谁,怎么跑到小楼来的?’景秧心中有一连串的疑问,可答案却一个也没有。 “你们有人上去吗?”景秧回头看着躲得远远的警员,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员,今年刚来上班,还没经歷过这种大案。 “有,李叔上去了,他让我在下面守着等人来。” ‘咯噔’景秧愣了一下,“是李建吗?”。他这才想起李建也被他安排在警局里,因为出了大案子,所以基本全员都在外巡逻。 “对,李叔很有经歷,他说这人是外地来的,应该是个官员,让我守在这,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现场情况。他自己先上去查看一下情况,说好十分钟内下来,如果超过十分钟没下来,就通知所有同事过来一层层搜。”年轻警员认真的回答到,眼神中有对李建的敬佩。 第54页 “嗯,李建上去多久了?” 警员看了看时间,回答到:“有八分钟了,再有两分钟就该能知其它同事了。” “笨蛋,现在!立刻!就通知所有人把小楼围起来!”景秧心说这学院派的就是死板。 说完景秧抽出手枪,窜到门口,今天就要让这小楼鬼的恶鬼回地府去报到,绝不再让它们在此害人。 景秧没别的能力,但他有一身胆。心想这李建都能上去的地方,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落后了,想毕他勇敢的跨入小楼的铁门,转眼就没入黑暗中。 他没注意身后的警员,此时这个警员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有一丝雾气散开,渐渐溶入小楼(三十五)死亡人头 景秧不是一时冲动进的小楼,而是早有想法,他本来绝不会信这世间有鬼,但在接二连三的死亡案例中,他开始相信当今的科学有些事是没解释清楚的。 可他也不会因为相信或不相信,而害怕。他只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可以解决好这件事,不管是人是鬼,他管定了,因为‘它们’是在自己的辖区犯罪,这就是该他来处理的。 小楼里和他想的一样,比以前更黑更暗,手中的光亮只能照到两三米范围。他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不怕是一回事,谨慎又是一回事。 一楼二楼都没事,和他以前看到的情况一样,没变化。但他记得三楼很危险,那里有他不喜欢的感觉,还有墙上诡异的黑印,每次看到都会有不寒而慄的惊悚,那怕只是看照片,也会有这种感觉。 景秧搓了搓手上的汗水,把枪握得更紧。 小楼的雾气仿佛是从墙壁中渗出,在三楼的楼道上已经聚集着更浓的雾。景秧抬头看了看,咬着牙走上去。他解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坚实的肌肉,让寒风吹进衣服里。 刺骨的冷让景秧无比清醒,他知道今晚会是个漫长的冬夜。 三楼的房门敞开着,没有动静,黑漆漆就像地狱之门般。景秧小心站在门旁,仔细打量着里面,心想不知李建在里面没有。 他又摸出一只手电,打开,轻轻滚进房间。手电一路晃动着,在墙上投影出光怪陆离的阴影,最后在墙角停下来,没有什么动静! 景秧这才悄悄的走进去,眼睛不时关注着留有黑印的房间,这是间两居室,卧室的门紧闭着,只有卫生间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隙在微风里一张一合。 景秧走到墙角,捡起手电筒。他看着这三张门,不知该进那张门先。他有感觉卫生间里很危险,是真正的危险。此时他想起两度出现的女人,那个最恐怖的身影。手心里的冷汗更多了,枪也握得更紧,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客厅里没有什么家具,只一些破碎的杂物丢弃在地上,地板上留着纷乱的脚印,其中有一条长长的拖痕。顺着拖痕看过去,最后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口。 景秧认真分辨着拖痕,痕迹中间有一条更重的痕迹,显然是橡胶一类的物体与地板磨擦形成的。 这会不会是拖人留下的痕迹,景秧担心起李建的生死。在他心里这位老大哥经验之丰富,心理素质之过硬都是超出自己的,如果不是当年那点小事,他应该还是自己的上司。 拖痕很清晰,中途也没有零乱的变化,看来被拖的人已经失去反抗。景秧分析完情况,决定去卫生间看个究竟。 此时景秧非常清楚,自己一步走错,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小心的靠近卫生间,脚步沉稳。 卫生间在两个卧室的中间,景秧轻轻推了推左边的卧室门,他记得这些房门都应该是锁上了的,因为这里可能是命案现场。还好左边的卧室门关得很紧,他这才靠上去,把手里的枪对着卫生间,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 在景秧脑中不断浮现女鬼的身影,这成了他的魔障。就在他准备起脚破门时,他听到了身后房门里传来的一声嘆息,声音很幽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这紧要关头的这一声嘆息,使得景秧的头皮发炸,鼓足的劲也忽的一泄而光。 打从进门起他就只把卫生间当成最危险的地方,此时身后的这个声音,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景秧勐的退开。这个房间处处显着诡异,不得不防着点。 就在景秧提防着左边卧室时,右边的卧室里也传出一声嘆息,紧接着还有悽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有个受刑的女人在里面求助。卫生间的门也由轻轻的张合变得更加强烈,好像随时就会突然打开。房间有如復活一般,不再是一片死寂,当却更让人恐惧。景秧没有逃跑,而是紧贴墙壁,手中的电筒不断扫视着。他知道正角马上就要上场,这些只是在让人心生恐惧的前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种种景象并没有消失,两个卧室间不断飘忽着让人揪心的惨叫声。景秧没动,只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这是攻击的准备,他不想在正角出现时有一丝迟疑。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头顶的天花板上,一个黑影正缓缓的靠近,黑影中一个白色的面孔隐约浮现。 景秧太专注眼前的动静,自然不会去看头顶,他手心的汗已湿润了枪把,但还是不敢去搓。眼睛直直的盯着三张门,这就像是死局样,谁先动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黑影借着黑暗慢慢接近景秧的上面,像个壁虎样紧贴着天花板,白色的面孔已经隐入黑暗里。它没有停留在景秧的头部,而是顺着墙壁滑向景秧的身后,它滑得很小心,没有惊动始终保持警戒的景秧。 第55页 卫生间的门一瞬间突然不动了,然后又悄然打开。里面还透出幽幽萤光,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芒,景秧能看到卫生间的一个角落,里面竟有人影晃动。 “谁在里面,我是警察,快出来!”景秧大声喝问。 卫生间里的人影应该是听到景秧的喝问,停止了晃动。一张黝黑的脸庞慢慢伸出来,还好不是女鬼,景秧提着的心松懈一下。 “你是谁?在这干什么?” 卫生间里的男人没有回答,脸上的淡莫,直钩钩的看着景秧。景秧被他看得发毛,正要上前询问,这张脸突然掉在地上。 准确的说是颗头掉下来,从卫生间的门旁突然一下就掉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只留个后脑勺让景秧看,没有一丝血迹。 景秧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这一秒彻底呆住。在身后的黑影也乘机完全滑到他的身后,缓缓浮现出半张脸来。 手电随着人头一起照过去,景秧看着这张陌生的人头,心中吃惊不小。眼前这个人头和跳楼的中年男人有关系吗?他再次把光亮投向卫生间,他知道里面肯定还有一截身子躺在地上,而这个好像就是在刚刚被斩首,那为何没有血液喷出来,还是他在死亡前就已经没有血液了。 景秧不再管这个人头,而是准备着扑向卫生间,如果李建在里面,下一个死亡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就在他要勐扑时,景秧感觉到身后有凉风袭来,他勐的一转身,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浮现在他身后。 (三十六)鬼影陈尸 这是他没想到的,景秧被这突现的人脸怔得一呆。 “左月!你怎么在这?”景秧忍不住问到。尽管他也深觉不可能,但大脑在这一秒还是迟钝的发出了这一命令。在景秧身后浮现的正是左月的脸庞,微睁的眼睛,嘴角还挂着笑容。 这是她睡觉时的样子吗?景秧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脚却往后退了一步。景秧察觉到这只是幻象,这个脸庞之外全是黑暗的阴影,他不敢细看,好几次想将眼前的幻象打碎,可冥冥中有种力量在阻止。 黑影贴着景秧,从四周瀰漫出更多的黑影,将他团团围住。空气中开始有股恶臭,景秧闻着很熟悉,这是尸体腐烂时发出的尸臭味。这味道很浓,让人噁心还有些头晕。 ‘不好,这以尸臭味有毒。’景秧突然明白过来,不再犹豫,枪准确的击在左月的脸上,但子弹如同射入了虚空,在左月的眉心没入,就不见了。 景秧勐得上前,企图有手划开眼前的幻象,但当他的手噼在凌空浮现的脸孔时,却如同击在实物,手触及之物竟是真的人脸。这下把景秧吓得不轻,他不是怕鬼,而是怕自己真的杀了左月。他想起李建曾告诉过他的一个法子,咬破舌尖,将含着鲜血的吐沫喷在前面的这个人脸上。 景秧仿佛听到黑暗中的一声惨叫,包裹在四周的黑影晃动着,消散不见了。再眼定一看,眼前是一具男尸,正是失踪的李富强,在他眉心还有子弹穿过的弹孔。他的脸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只是周身散发着尸臭味。僵直着身子,站在景秧面前。 ‘看来这厉鬼也有害怕的东西。’景秧为这一发现,暗自松口气。自打走入小楼来,他始终处于紧张之中,随时提防着黑暗里的危险。这时对突然出现的异状,他也是有些忌惮。不过看来这鬼还是和一般的一样,也有些害怕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会幻化成左月的样子,难道说‘它’会读心术,能根据每个人心中所想,来幻化成不同的样子。景秧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边,看向李富强的尸体,也不那么害怕。 此时这僵直的尸体鬼魅般杵着,眼睛只是空洞的翻着,祼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在腐烂,那些恶臭就是自此发出。景秧不想再和这尸体较劲,正待转身去察看卫生间的情况,这尸体却又动了,两个手臂慢慢扭曲,如同跳舞般抬起,每一个关节都比最优秀的舞者还要灵活,一点点抬到头顶,两只脚却蛙跳般向外曲折着蹲下。 “去死吧!”景秧怒吼着,心想死都死了,还出来装神弄鬼,不由得不有所行动。 当下也不管它还要做什么,上前一脚迴旋,勐踢在它的头部,跟着又是一膝顶在它的胸前,手肘反击在尸体的脖子上,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顿的落在这个尸体上,不容它再有动作。景秧这是把它当沙包来打的,根本没想过要用擒拿的技巧,而是攻其软弱,直接让它不能再动,所以下手时是尽的全力。 他听到了三次骨头断裂的声音,显然这几下的力道又准又狠。尸体朝一旁倒下,头颅歪在一边,口中有乌黑的血液流出来。 一声阴冷中带着愉悦的笑声从身后的卧室传来,景秧回头一看,左边的卧室门开了,里面有幽光透出。 “谁在里面,我是警察!”景秧怒喝到。此时他胸中正有股子怒火,也不管卧室里会有多么厉害的鬼魅,拔出手枪走向卧室。 刚刚轻松解决了一个,使得景秧有底气去面对任何兇险。 卧室里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话,幽光中一个纤细的黑影在墙上扭动,有如默片时代的动画一样,在墙上翩翩起舞,只是这姿势说不出的怪异。 景秧还没看到,他走到门口时就止住了,因为他看到卧室的门上有个人脸,看得出,是个小孩子画的,上次来时景秧记得还没有这幅画,画在灰暗的萤光下显得有些奇特,这张脸大张着嘴,眼中的恐惧和绝望竟表现得很神奇。景秧不得不停下来,只要他一动,画面中的脸就会变成微笑,他一停又是这种绝望和恐惧。 第56页 景秧的心再次揪起,这幅画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不管这卧室里有什么危险,反正已经到这也不可能再回头。只是这下他更谨慎的猫着腰,检查好手枪的保险和弹夹,走进房间。 卧室里有一张破床,发黑的床垫摆放在破床上,床头墙上还挂着一幅发黄的年历,景秧放眼一看,卧室里什么也没有,唯一可疑的就是床下,他再次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打开,看了看身后,没有危险。这才趴下来将手电筒推入床下。 床下面积满了灰尘,手电筒一路颠簸的滚入黑暗的床下。在一个物体旁停了下来。 景秧看清了,这个物体很熟悉,他曾在照片上见过,就是那个矿难中死去的矿工。后来这些尸体都被挖出来了,不是说都火化了吗?对了,门上的脸正是画的他们的表情。景秧有所悟的看着这具平躺的尸体,心中有些堵。他现在清楚为什么王局会发火了,他们是生活在社会的最低层,平时又有谁来体会过他们的艰苦,矿难发生时那些管理者们更多的只是想着怎么样来保住自己,而不会是去救他们。 想着这些,景秧也不由得眼眶湿润,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了这些人的怨恨,他们这是在报仇啊! ‘不对,还是不对!’景秧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这事中间还有问题。王秀英的死是怎么回事?这个系列案子的第一个受害者为什么会死?还有陈劲也死了?这两个人与矿难有什么联繫吗?景秧本来清晰的思路又混乱了,就趴在地上,不断的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悄悄的关上了,天花板上又聚起黑色的浓雾。 (三十七)鬼机灵 那些莫名死亡的人,他们的死因成了景秧的心结,一时间他也不记得自己还身处危险中,只是自己陷在混乱里,非要排事情理顺了。 ‘对了,王秀英死前不是有写下什么吗?’景秧的逻辑思维在警队是有名了,此时他似乎又从混乱中理出些路径,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曾找人分析过,前面两个字好像是她丈夫的名字,她丈夫不也是死于矿难吗?也就是说她也是和这起太难有联繫,但她为什么会死?陈劲的父亲也是死于矿难,可为什么也会死?还有两名警员和两位法医的死,这些深埋地下的冤灵都疯了吗? 景秧从刚理出的思绪中又陷入混乱,这一连串的命案背后,肯定有一个最终的答案,但他还是无法完全理顺。不想了,景秧又看了看床下的干尸,没有害怕,只有怜悯的神情,他们也是受害者,可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转过身来,想再去卫生间看看。这才发现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房间里正有一股阴寒之气,绕在他身周。他心里清楚这都是冤死的鬼魂,心想自己一身正气,也愿意为他们申冤,想当然的不会被他们所伤。当然他好像忘了什么? 这些阴森的雾气渐渐绕着景秧旋转起来,如同一个小型的龙捲风暴,越转越急。最后竟然有急速的风啸声,景秧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对,这怎么也不像是会放自己离开的情景。 他立马将手枪平举,朝着房门的位置,心中不断寻思着解决的方案。这里不是善地,但自己一定要善终才行。景秧慢慢向前移动,观察着这些旋转的浓雾,他所处的位置离房门只有一米的距离,向前又挪了半米,此时浓雾风暴不再随他移动,而是堵在路上。景秧又找不到开枪的目标,心中有些焦虑。 静待了一分钟左右,景秧发现在浓雾中多了些许黑影,渐渐的这些黑影成型,从里面伸出无数的枯手,全是只粘着黄黑皮肤的手臂,如同鸡爪般从浓雾里伸出来,当空不断抓挠着。 景秧不得不选择开枪,他心知再不开枪,自己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撕得粉碎。 枯手被枪击中后,全都化发黑雾,又溶入环绕的浓雾中,使得周遭的雾气更为浓郁。八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但雾里伸出的手臂也没见少,有些枯手已经险险的贴着景秧头、背擦过,他只得蹲下身子,摸出最一个弹夹装好。 景秧已经做好最差的打算,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些冤灵是不是埋得太久,是非也不分的乱杀无辜。 这是无法去争辩的事情,他只能撑下来,看这冤灵到底要如何对付他。 就在景秧紧盯着一个方向的时候,他身后的再次浮现出一张面孔,带着他熟悉的笑容。 方临风还是一个人走在黑暗里,手中电筒的光亮越来越弱,他知道要不多久就会陷入永恆的黑暗里。但他还是没有绝望,他始终相信自己会找到出路,就像他曾经歷过的困难一样,终会平安渡过,他相信一点,天不亡我。 四周已没有浓雾,只是很黑,手电的光芒只能照到两米远。他想起高老头来,不知这个神神经经的老头有没有逃出去,还是会来救我。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生机的黑暗,方临风咬着牙坚持着。 又走了有半个小时,眼前出现有一点光亮,萤萤的鬼火般,远远看上去绿色的光芒如同一只独睁的鬼眼。可在方临风眼里有如暗夜里的航标,他不管那里会有什么,也奋力冲过去。 光亮随着距离的接近,有所增大,但还是没法看清光亮四周的情况。方临风只是盲目的朝着这个方向跑,黑暗里的唯一光源成了他求生的希望。 他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抬着好像灌铅的双脚,总算是跑到萤光发出的位置。是从一个房间的门缝里透出来的,是不是打开这张门就会走出去了。方临风仿佛看到生还的希望,一时有些激动。 第57页 他不激动不行,在无边的黑暗里已经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此时离光明又如此接近,他在心里把满天的神佛都感激了一遍,这才定神拉开房间的门。 “呯”的一声枪响,方临风应声倒下了。 开枪的是景秧,他的眼里只看到身后的噩梦般出现的女鬼,就是那个在李富强家里还有小楼上曾出现过的女鬼。 当他发觉身后有异,就在他一回头的时间,这个一直让他恐惧的女鬼就浮现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景秧不容多想,凭着直觉,朝着女鬼的头部开了一枪。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几乎都不用瞄准,就能将目标打得粉碎。 何况景秧还瞄准了,开枪前的一瞬,他想起李建说过的话,打眼睛才行!所以这一枪是奔女鬼的眼睛去的,在景秧心里,对这个女鬼不仅仅是忌惮,还有一种直觉她很恶!这种感觉来自心底深处,才会有两次开枪的果绝。 枪响的时候,景秧有种错觉,时间变慢了,慢到他能看清出膛的子弹,看到子弹的飞行轨迹,看到破空的子弹高速旋转的英姿,然后他就看到了方临风。方临风就出现在女鬼消失的地方,他的头正好在子弹飞行的轨道上,景秧还看到了方临风脸上有些兴奋的神情。显然他还不知道进门迎接他的是什么样的礼物,他眼睛里还带着微笑。但子弹已经无情的沿着设定的轨道高速飞行过去。 一切都设定得这么完美,景秧的大脑里也飞速的转出两个字‘中计’,这个结论只用了万分之一秒的时间。这是景秧有生一来第一次大脑运算时间最快的一次,比他知道自己对左月有好感的时间快了几亿倍。 ‘完蛋了,’景秧清楚自己开的这一枪的威力,更清楚迎头赶上的方临风在下一秒的结局会是怎么样。 这是景秧怎么也想不到的结局,他没想到这鬼也有这样算计人,难怪说人聪明总说是鬼机灵,看来自己真没鬼机灵啊! “叭”的一声,景秧手中的枪滑落在地上。 (三十八)纸人怕火 高老头没提防方临风,才会被推入这间房,他知道房间里怪。此时又无法去找方临风的麻烦,只好认命。 不过说到底高老头也不是个善茬,虽说手上没有制妖的符咒,但还有一身的本事没有亮出来。 也就是这危急关头,他心中涌出一道揭句:道法干坤,妙趣自然。高老头心中一动,若有所悟,当下站立不动,口中不断诵咏着道家经文:天地之性,万物各自有宜。当任其所长,所能为。所不能为者,而不可强也。 高老头不同如他师傅和师兄,他幼年时曾有过道缘,所以对道法有自己的理解。这些年他不断想要突破自身这邪法修为的根基,也是多方研习。又有这几天的机缘,自是有如祖师爷上身般的神通。 这经文一诵读,房间内的阴森之气立刻减少了几分。可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高老头心知急不得,只得盘坐下来,让自己的心境平和至太虚之界。 就在他盘坐之际,空明的大脑中却钻入了一道身影,形如鬼魅的窥探他的思想。高老头知道此间的妖物非比平常,又占着地利,吸收了众多的尸气,业已成魔。一般人等根本斗不过,而且它还能制造幻觉,开始时自己可能早就入了幻境,这才会被妖物所乘诱入这房间。 现在它竟然直接钻入他的脑中,自己是不能再让它逃走。 高老头当机立断,运起功法断五感,绝心境。口中只是不断诵读经文,体内促动混元功护心脉,周而復始已求困住妖物。 在他大脑内的身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高老头察觉,待要钻出时已发觉四周全是经文字体悬浮,将它死死围在高老头的大脑里,不得出去。它体内的阴煞之气也不断被消磨着,无法脱困。 这场人鬼之间的战斗就在这虚无的大脑中进行,高老头拼着几十年的修为,消磨着这妖物的煞气。 只是在这时,又有一道鬼魅的身影闪现在房间里,竟是景秧所见过的女鬼。她飘荡着进入房间,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只是这微笑说不出的诡异,如同强行扭曲成的面具,让人看着都头皮发乍。 女鬼绕着高老头转了一圈,几欲扑上前,可又莫名的退了回来,似有不甘的退出房间。 女鬼刚一走出房间,方临风竟然出现在黑暗里,他僵直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高老头,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高……高老,快……快救我!”阴森的话语从方临风的嘴里吐出来。 紧闭双眼的高老头突一闻方临风的声音,就发觉不对,再一感知竟有死气从方临风那传来,心中大惊。他不敢睁开眼睛,此时他正和脑中的厉鬼拼耐力,稍不留神就会被这妖物所伤。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任他如何道法高深也是心境大乱。 瞬间高老头已是满头大汗,双手也震颤着,如坐针毡。 方临风再次向前靠近,已离高老头只有半米距离,阴煞之气扑鼻而来。高老头知道今晚只怕自己很难善终了,双手在胸前结起手印,打算拼个死活。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关头,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高老头紧皱的眉头一展,结起的手印也停下来。 已经靠近的方临风也站在那不动了,摇晃的身子倾斜着扭向后面,笔直的双脚却又粘在地上。 门外没有动静,敞开的房门外黑寂一片。方临风迟疑了一下,再次向高老头走去。 就在他快要接近时,门外一道豆大的火星飞了进来,落在方临风的背上。 第58页 火星刚一接触到方临风的背部,腾的一下就燃起沖天的火焰。此时才可看清这个方临风只是个纸人,在它眉心上还有一个弹孔。 火势来得很勐,纸人挣扎几下就化为灰烬。房门外这才悄悄走进一个身影,借着余光能看清来人是李建,在他额头上留有汗水,想来他也是受了不少惊吓,这才摸到房间来。 他看着高老头,没有出声。似乎知道高老头的境遇,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摸出要烟来点着,长长的吸了一口。 李建有些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得帽子还带在头上,闪闪的警徽格外耀眼。他拉了拉帽子,也学高老头的盘膝而坐,不再作声。只是他手里的枪对着房门,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李建来得比景秧要早,一接到报警就到了小楼,当时他就知道这小楼不太平,所以没让跟他的小警员和他一起,而是让他马上回警队拉人,而他自己则选择先上来看个究竟。 自打他上来就迷路了,这是他从未遇过的情况。心想自己这一身警服也振不住,看来这小楼里的不是一般小鬼。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的躲在暗处,大概摸了有几间房后,还是没有看到人影,他只知自己是在向楼上走,也不知爬了有几十层,每一层楼都差不多。累得个半死,还是没有爬到顶楼,心想这多半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只是这个更厉害。 他也就不再爬楼,只是守在一处暗中,静待事变。 果然让他等到了,就在刚刚,他看到一个纸人慢慢从他面前经过,只是他藏得好,没被纸人发现。纸人走路,李建曾听父辈们说起过,旧称为仙人跳,或又叫小鬼搬家。这都是旧时一些学过法术的人善用的技量,现时早已失传。没想到今晚竟在此看到,只是这纸人太诡异,让跟在它身后的李建也只冒冷汗。 他一边跟着,一边努力回想父辈们说过的传说,想着这纸人有什么软肋,好一招制敌。想了良久也想不出个法子,而纸人也一转身进了前面一个房间。李建爬了半天也没见半张房门,反而跟在纸人身后却又走出迷阵。当下一喜,自然要再跟上前去看个究竟。 他这一看,却看到纸人开口说话,这让他心惊不已。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清纸人前面的地上还坐着一个老头,老头听到纸人的话语后,明显紧张无比,手还摆动着似要拼命,可看他年岁已高,估计也不会是这纸人的对手,他这才轻轻的出声:“你别动,让我来。” 其实李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好法子,这父辈们只顾着说故事,好像把这纸人的弱点给漏了没说。 正在他开拔枪射击时,却一拍脑门,纸人还不最怕火啊!他拿出身上的煤油火机,将里的浸满煤油的火棉点着,扔在纸人身上,问题解决了。 只是现在看这老头的情况还是不对,李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而且他正处在什么关键时期,也许需要自己来把守一阵,所以这才在高老头身旁坐下,也让自己休息片刻。 (三十九)时间的证明 方临风在地上趴了半晌,见没什么动静,才知是虚惊一场。 刚刚他才一开门,就听到枪响,本能的反应自然就是往地上趴,到不是胆小,纯粹是在没准备的情况下,唯一能做出的动作。 这枪声来得诡异无比,就仿佛是从他耳边响起,一时之间才让他惊吓过度。此时再看四周,又没有一点动静。他一看这里怎么有点像是三楼的房间,只是感觉要新一些,里面很干净,还有几样用过的家具。 房间里的灯光亮着,只是有些昏暗。方临风在四周打量,心里也觉得奇怪。小楼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房间,难道说这是在二楼。 正在此时,门外有声音传来,听着似有人匆匆向这几走来。方临风一时不辨敌友,如今这小楼兇险无比,还是暂避为好。一看这房间能藏身的地方不多,只有进里面,先看个究竟再说。 他转身走进右边的卧室,卧室里没开灯,借着客厅的灯光看,里面影影绰绰的,有床和床头柜之类的摆设。方临风站在卧室门口,将房门留出一条缝隙,盯着外面。 脚步声在正房门外停住,只听得两个人的争吵声传来。 “我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爸爸,不是我爸那有你的今天。”一个女人大声说着。 “丽如,你听我说,你爸都说这案子不要我们管,他犯的是死罪,交待的人越多牵扯就越大。”另一个男人低声哀求着。 在门外还有拉扯的声音,一时脚步声很零乱,不时能听到撞在门上闷响。 方临风听得一头雾水,这小楼里还有别人吗? “丽如,另闹了,快跟我回去!” “我不管,我要我爸爸平安回来!”女人大声悲鸣着,能听她话语中的哭泣。 “咚”的一下,门被撞开了。两个人倒在地上,相互拉扯着一个包裹。 方临风赫然发现这个男人竟是李富强,他不是死了吗!这个发现让方临风震在当场,如果不是太震惊的话,他差点要冲出去,质问李富强你**不是死了吗?还出来吓人! 李富强压在这个叫丽如的女人身上,用力拉扯着她死死抱紧不放的包裹,眼中尽是凶厉的神情。 “李富强!你这个畜生,当初我爸为了帮你才挪用公款的,现在你却见死不救!”女人咬牙切齿的望着身上的男人,血红的双眼瞪得很大。 李富强见怎么也拉不开女人抱紧的双手,勐得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你就知道救你爸,你想过我吗?你把帐本交出去,你知道这里有多人会吃枪子吗?第一个去死的就会是我!你这个蠢货!”他一连串的怒吼对女人发泄着。 第59页 “哼,另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多只是没收财产,还没到死罪的份!”丽如轻蔑的看着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拉下面具的脸庞充满着邪恶的獠牙。 “你以为刘孰恩会放过我吗?”李富强还是吃人的模样,丝毫不肯松开身下的女人。 “你不和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会怕他!” “啪”又是一个耳光扇在女人脸上,鲜红的血液从她嘴里流出来,滴在地板上。 方临风看得痛狠不已,他想小时候邻居家的家暴男,一失意就只会找老婆出气的嘴脸来,正要冲出去也给这个男人一点颜色,但他却动弹不了,全身如同被定住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身子。 被压在地上的女人只是狠狠的望着李富强,没有出声,任由血液往外流着。抱着包裹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青色的经脉突起着。 充满狠意的双眼有如刀锋般,切割着李富强。他也受不了这样强烈的眼光,转而柔声说到:“丽如啊,别怪我,这事牵扯太大。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相信我好吗!”伸出手来帮丽如抹干净血迹。 丽如没说话,只是任李富强拉起自己,双手还是紧抱着包裹不放。 “把它给我好吗?”李富强还是不死心,争取能先骗到帐本再说。 丽如缓缓退着身子,和李富强保持着距离。她已不再信任这个男人,他只会花言巧语,心底却是贪婪成性。 “你不说过想要一个孩子吗?我们今晚就让他怀上,以后你就可以在家带小孩,我会赚很多钱回来,让你们过最好的日子!”李富强继续施展着自己的口舌,步步紧逼丽如。 丽如还是没答话,只是盯着李富强,脸上的神情冰冷,她清楚这个男人只要骗到帐本,立马就会把自己踢出老远。这几年的夫妻,她太明白这个男人的本质。 “哎呀”,李富强突然蹲在地上,好像是踩到什么了,双手抱着一支脚。 丽如一看李富强蹲下了,立刻沖向门口,她只想救出爸爸。当然她也不会去害谁,包括李富强,到底是夫妻一场,只要能救出爸爸,她愿意由自己去抵命。从小爸爸对她就宠爱有加,几乎所有的事都是爸爸一手安排。如果没有了爸爸她不知要怎么生活下去! 她知道爸爸把所有的罪都一个人担着,也是为了她今后的生活不受影响,但爸爸不知道做女儿的心思,她不愿再承受这样重的爱了,这会让她一生都活在阴影里。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要去把手里的材料交出去,她要用这些材料换回爸爸的命,那怕爸爸还是要在监牢待一辈子,她也会心里好受些。 可惜她想得太早了,就在她跑过李富强身旁时,蹲在地上的李富强勐的站起身来,手中握着一根木棍,这是他假装受伤时从地上捡起的木棍。他追到丽如的身后,挥舞着木棍打在她的头上,“嘭”的一声闷响,丽如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头侧在一边,眼睛还死死望着身后的李富强。 此时李富强眼中只有狰狞,兇狠狠的看着地上的丽如,“你可别怪我,老刘答应我只要过了这关,还会给我更多的工程,到时会有赚不完的钱,花不完的钞票。” 丽如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意思越来越模煳,眼中的景象也变得血红,两滴血泪从她双眼中滴出来。 方临风看着这一切,牙齿咬得都快碎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叫丽如的女人,但他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悲惨。同样他也更狠这个心狠的男人,如此地狡诈手段去对付一个曾是他妻子的女人,他狠不得此时冲出去,拿把刀把他给砍了。但他还是动不了,方临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悲剧在自己面前上演,却连流泪的机会也没有。 李富强没有停手,而是上前继续又给了丽如一下,只到他确认这个女人不可能再反抗,他才住手。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才拖着丽如的身体走时卫生间。 卫生间不大,地上放置着一些杂物。李富强找了根麻绳,打了个圈,套在丽如的脖子上,又把她抱在肩上,脚踩在一旁的矮凳上,将麻绳的另一头挂在墙上伸出的铁钉上。 做完这些,他才将包裹拿起,走出房间。 (四十)摺叠的时间 方临风就这样看着悲剧的发生,却无能为力的去阻止。嘴里因咬牙切齿的原故,而有血腥的味道。他渐渐明白自己在经歷什么,这是早已发生过的惨剧,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他再次回到事发的当晚。 他能通过时间的摺叠,再回到过去,可又无法改变。他只是时间的观察者,这就是灵犀官的通天窥地的异能吗?方临风处于无知的惶恐中,这一刻他似乎感觉自己掌握到了什么。 就在脑中的思绪不断交替时,他又感觉到时间在波动,周遭的环境有了些许变化,一股子难闻的臭味飘过来。方临风这时还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又能动了,看着外面依旧昏暗的灯光,走出卧室。 臭味从卫生间里传来,门虚掩着,若开若合的引诱着方临风去看个究竟。他不能控制的走过去,轻轻推开门,一幅悲惨而又恐怖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那个被李富强吊死在卫生间的女人,此时就挂在墙上,只是她的身体正溶入墙壁,还有一半露在外面,这一半已经开始腐烂,臭味正是从这发出来的。这种强烈的尸臭味,在不大的卫生间里充斥着,一些腐烂的血肉正从她的身上掉下来。 第60页 方临风才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他看到女人的脸竟然没有腐烂,眼珠子还在眼眶里,只是往上翻着,呈窒息死亡的样子。难道她当时还没死吗?方临风不敢往下想,眼睛盯着女人与墙壁粘连处,他突然想起病房里的那个黑印,不正是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吗! 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可又好像还缺点什么。方临风不敢再看下去,他只想赶快离开,心底里全是惊慌。 他一步步退出卫生间,眼睛还是盯着墙上的尸体,时间又开始在波动,这具早已失去生命的躯壳在慢慢的溶入墙壁,直到最后化为墙上的黑印。 不知为何,一滴眼泪轻轻划过方临风的眼角,从心底生出无尽的悲哀。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一声幽幽的嘆息从方临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有个白色的影子站在他身后。 方临风勐的听到这声嘆息,吓得立马转过身来。昏暗中,他只看得清一个模煳的影子,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是谁?”方临风惊声到。 白影没回答,只是虚晃了一下。身材很苗条,看上去像个女人。 “你……是丽如吗?”方临风有些胆怯的问到。 白影还是没有回答,不过没晃动了,但身形显得更模煳。 “你是杨萍!”方临风味到一股幽香,这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睁大眼睛,看着白影。 白影似乎在躲避方临风的询问,身形更加虚幻。 “不要逃,我知道是你!”方临风冲上前,想要抓住白影。可白影更快,一闪就滑出了方临风的手臂。“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方临风眼看着她就要离开,大吼着,眼中有些模煳。 “你不能原谅我,又为什么要来!那晚是你吗?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可为什么不出来相见!”方临风悲伤得无以復加,一时间将几天来积蓄着的情绪全部施放出来。他知道再不向她倾诉,也许就没机会了。 那一夜的风情,方临风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两人在病床上,相互交融着灵魂和肉体,同时也让方临风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献给了杨萍,可为什么早上醒来却又是那样的虚幻感。方临风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他真的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白影只是站在那里,若隐若现的身形让人觉得只是对着一道投影。 方临风有些悲愤,他觉得杨萍太绝了,给了她天堂的期望,却又让他站在地狱里。 两道身影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方临风不敢上前,怕把她逼走,他能感觉到这种危机。就这样看着吧!他的心都快碎了! 半晌,白影终于又晃动了一下。还是只幽幽的嘆息一下,身形却又实质了一些。 “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白影轻声的说到,听不出是不是杨萍,但确实是个女人。 方临风呆了,他有些抓狂的乱想,难不成真的搞错了,自己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表白,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可为什么她也会有和杨萍一样的味道,他不相信自己搞错了。 方临往后退一步,定眼看着白影,“你不说是谁,我是不会走的。”他决定耍无赖。 白影也没想到方临风会在这时候滑头,心中把这个商人到骨子里的男人大骂一遍。“蠢货,再不走你就死在这!”白影这生还没骂过谁,她善良得可怕,但这时却又逼得她不骂就没有发泄的方式。 “死就死,失去了她,我也觉得活着没意思!”方临风打定注意,非逼她说出身份来。 “那你就去死吧!”突然白影沖向方临风,这是没有预兆的袭击,还没容方临风有所动作,只看得眼前一片白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景秧把枪掉了,这是没有过的事。入警以来他一直记住父亲的话:“枪在人在!”但在他失手误杀了方临风后,巨大的震撼,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他连忙跑上前,想看看有没有打偏,虽然他明明看着方临风中枪倒地。可就在他想上前时,却发现有只手拉着他的脚。 他低头一看,是只苍白的手,瘦小而又有力的抓着他,就从他身后伸出。 这一下的变故,使得景秧大惊,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诡事。他急忙往身后看去,在一片浓雾中一个黑影正趴在地上,一只手抓着他的脚,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头微微抬起,看着景秧,脸上还挂着笑容,笑容中带着噁心,就像是孩童的蜡笔画。 景秧没想到女鬼会在这时又出现,此时他手中无枪,心神大乱,根本不知要如何应对女鬼。 慌乱中景秧踢出一脚,“噗”的一声闷响,就有如踢在沙包上,女鬼动也没动。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又是一阵狂踢,景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踢,他别无选择。 (四十一)爱佑今生 景秧一时怒火冲天,除了狂踢女鬼外,他想不出还能什么法子对付。他明知道这样踢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他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崩溃。虽然他每踢一脚就会有钻心的疼痛,而女鬼脸上的笑容也会加深一些,但他禁止不了自己,他开始机械似的重复。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景秧知道自己快要为脱力,脚上已经不再有疼痛的感觉,那条还在运动的脚基本已不属于他。 ‘这是几百下了?’景秧还有的一丝清醒,不由得在想。他记不清自己踢了多少下,也想不起为什么要像个傻瓜样抡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意识里残存的智慧越来越少,混沌的信息填塞着他的大脑。 第61页 脚上的麻木渐渐传达到全身,景秧踢出的速度在减缓,如同慢镜头样只是轻轻的点在女鬼身上就抽回来。他的双眼也在昏沉沉的快要合上,阴暗的浓雾伺机的侵入他体内。 ‘快要死了吗?’景秧大脑中最后的思考,是个最大的人生命题。他没想得这么复杂,只是简单的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入女鬼的体内,就在刚才的踢脚间,对方不断的吸收着他的生命力。此时他感到无比的虚弱,随时都会倒下。‘枪在人在’父亲的话语又迴响起来,可笑的是枪早就不知去向,难道父亲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吗? 景秧努力的让大脑思考着,他还不想认输。他还有一件事没做,他还没告诉左月,其实你很勇敢了,其实你很漂亮,其实我喜欢远远的看着你,其实还有一些事也许可能所以应该就算但是或者我们能谈谈。至少我没有误会你,那只是因为有特殊原因,真的只是特殊原因,谈谈话就能解决好的。景秧挣扎着不让自己放弃,大脑里的细胞们,你们千万也不要放弃! 这是景秧人生最黑暗也是最复杂的时刻,他也许很快就会离开这人世,但在他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坚强,却可以照亮任何的光明。 在景秧那个微观的大脑里,无数的脑细胞正拼命的施放全部的能量,能量信息汇聚起来,变成从未有过的信息洪流,以万分之一秒的速度向全身传递着不倔的意志。‘活下去’这是大脑发出的终极指令,那些已经僵硬的肢体,那些失去生命迹象的躯干,又被激活一般。两股最大的信息洪流沖向他的双手,让他握紧拳头,‘双龙灌耳’这是景秧还能记起的一招,他还记得这是很多年前和一位民间艺人学的招式,后来从没用过,当初练习时曾一击将木桩震裂,师傅说这招太过兇狠,只可保命。 师傅也预见到了会有今天?景秧无法知晓了,这招是大脑独立完成的唯一一次动作,他只是任凭着使出来。是最标准的姿势,完美得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目标是眼前的那张丑脸,双拳分两路,奔袭在女鬼的左右耳部。景秧能感觉到女鬼双眼一突,似乎抓在脚上的手松了。他跌坐在地上,急忙往后退出几步,命是保住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一看枪就掉在身旁,急忙捡起。一扫眼,方临风倒下的地方空无一物,心里有些发虚的想刚才可能只是幻觉。 女鬼的身形比出现时要实质许多,鬼脸上的笑容带着阴森。她缓缓站起来,身子还是隐在黑暗里,再次向景秧靠近。 景秧发现她的脸有些变形,看来那一拳的威力,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做势又要来一下,朝着女鬼示威似的挥舞着双拳。 女鬼明显对景秧的这招有些发憷,身形一顿。房间里的温度开始下降,雾气也在增多。 还来这招,景秧明白她这是想让自己迷失本性,这迷雾太过厉害,他也不敢再让女鬼得逞,拼着虚弱的身子,景秧站起来,抠动了手枪的扳机。 子弹在破空后钻入了女鬼的头颅,这一次女鬼没有消失,而是倒在地上。景秧不知这时这女鬼是什么玩意,难不成她是人装的,其实他开枪只是警察的本能,就像脚踢拳击一样,是对付坏人的本能,也是保命的本能。但传说中鬼不是无形了吗?景秧开始相信眼前这个不是鬼,而是人在装。但他忘了,自己的生命力曾流入对方的身体。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前,想看个究竟。当他刚一靠近,女鬼那虚幻的身体竟散裂开,化成雾溶入四周的墙壁。 景秧眼看着这景象发生,惊讶无比。还是鬼吗?为何会被枪所伤!不是鬼吧!这又该如何解释?他本来清醒起来的大脑再次混乱了。 不管它,今天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至少看来把她给伤了,找到李建等其他人来一起把这楼的底给掀了。看她还能藏到几时,景秧心里发狠的想着。 他一看这个房间再没其它可疑之处,逐走出房间,在黑暗里继续搜寻。这李建会在那里,小楼也就这么大,难道说他已经出去了? 李建还在陪高老头,他现在闲得蛋痛。走又不是,留在这确实无聊。一看高老头不知几时才能没事,自是不敢乱来。放眼看这房间也还安全,不知那个警员把信送到没有,为何还不见有人来接应,该死的手机在小楼里又没信号,他只能干着急。 李建毕竟比景秧经验要丰富,知道什么叫能屈能伸,他还没闲到去惹事。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出击,这是他的信条之一。 从他进小楼开始,凭着他的经验,就看出这小楼的几分异常。自打越战回来,他就曾偷偷钻研过一些神鬼传说。这小楼的位置太诡异,在县城里也算中心地带,可一到晚上这里就阴森森的,温度比周围来要冷上很多。还有这小楼里的门和窗的设计也有问题,很多房间根本没阳光进来。要说这富商盖个房子,还不都很有讲究,为何这房子就这么不讲究。 还有这小楼的楼道,楼梯的级数,也似乎暗含玄机。也就是说这小楼是有人特意设计好,专为死人设计的房子。李建下的结论就是这样,小楼是大凶之地,唯一的破解之道就是拆楼。 这李富强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致他如死地?李建闲得无事,在心里反覆想着案件,也被他想出个七七八八来。 正在他思路跑马时,一旁的高老头长出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 “谢谢你了,小伙子,你是警察吗?”高老头慈眉善目的问道。 第62页 一声小伙子,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叫过的李建眼眶湿润了,还是老人家有眼力啊! (四十二)迷魂守魄 李建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这样客气,有些不好意思。“您没事了吧?”。 “呵呵,谢谢你守着我老人家,唉,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了!”高老头站起来,伸了伸手脚,心底无限伤感。刚才若不是李建在,自己估计也就废在这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现在他们还在楼里吗?”高老头回头问到,心中对这楼越来越没底。这儿的阴气比以前更,而且还有他没想到的厉鬼在此,就在三楼。上次他也以为是冰涵在作怪,但今天他才知道不是,而是有一个更加怨气沉重的冤灵,是她聚集了县城地下所有的尸气,这股尸怨之气沉积千年,就算是再多的高手来,也只能填无底洞。 高老头现在的境界不同,他深觉自己该为造福人类做点奉献,这才不枉得道一场。说得不好听点,这怨气冲天的冤灵快要成妖,只怕过了今晚,将要入世为人。这将会是场众世的灾劫,因为它本就是冤灵的化身,迟早还是会已噬人为生。一但它成人就再难抓到,到时只能眼看着它祸害人间。而且它身上还有千年群尸的恶气,这些尸气也会是瘟疫的源头,死的只怕不会是个小数目。 高老头刚与钻入体内的冤灵有过抗争,他已经很清楚此间的内情。他不想挥袖而去,而是选择入世渡人。灾劫是可避免的,但要有人牺牲,他相信也许自己就是为此而入道。 眼下就是尽快将小楼内的倖存人员,尽快转出小楼。他们死得越多,冤灵的力量就会越大,也就是说这些人只是在给它增加功力。 “走吧,我们去把其他人找到,一起出去。”高老头沉声说到,眼光中充满坚定。 李建看着他,原本还有一丝戏嚯,当稍纵即逝,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难言的激动。他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值得尊敬。 李建点点头,什么也不说,跟上高老头,走出房间。他有种感觉,自己将要做件很光荣的事,当然他不愿用光荣两字,但他又确实有这种感觉。他心想着此时要有点风吹来,更入镜,就像港片里狗血镜头一样,披着风衣就出去干战。 李建不再少年,他是个有家有室的中年男人,这一生有过拼命,也有过沉沦。可今晚的小楼又让他找回年轻的活力,他觉得和这个老头相比,自己只是个跟班。跟班也应有跟班的风度,他就是那个最有风度的跟班。 李建无限遐想的跟在高老头身后,忘了现在还身处险境,他忘了高老头还坐在地上,根本没动。而他身前走着的只是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这个男人曾和方临风一起进的小楼,此时他正木然的走着,他只知李厅长让他领个人去宾馆,路上什么也没要说,宾馆在楼下。 他穿过黑雾重重的楼道,领着李建走到一个房门前,打开门,闪身把李建让进去。然后他就站在门口,为他们守门。 李建还在想为什么高老头不和自己一起进去,但他没多想,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走了进去,房间里有盏光亮,很弱的投射着灯光。房中间摆放着书桌,书桌后面坐了个人,背对着房门。 李建此时的头脑还不是特别清醒,他只看知道这是高老头为自己引荐的大人物。 “你来了!”大人物说话了,声音里充满着权威。 “啊……!嗯!”李建感觉自己是在被首长接见,比起当年的那位小学校长还要有谱。 “你知道我是谁吗?” “啊!嗯……!”李建此时在渐渐恢復意识,不知为何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也有些不知自己为何身处在此。 “你现在快知道了吧!”声音开始变得滑稽,仿佛有人在忍着笑很久了,终于快忍不住的憋屈。 “嗯!”李建退后一步,手摸向枪的位置。 “哈哈哈哈。”声音里有终于施放的快意,一时是年轻一时是老年的怪异变幻着。 “你看看我是谁!”这个一直背着身子的人,转过身来。 一时间,房间里充满着浓雾,一个全身漆黑的女人看着李建。她面容干枯的形如老妪,但声音里却不时有着年轻的声调。 “是你!董冰涵!”李建听出声音的主人,也认出身体是谁。 李建曾是刘副县的得力助手,他们曾一起吃过饭,自然记得这位漂亮女人,李富强的前女友。他记得这个女人是死于意外,当然是不是他不清楚,但他记得这个女人,因为她很漂亮,也很温柔。她对每一个人都是那样轻言细语,他还记得她曾是多么善良,所有遇到的乞丐都会受到她大方的施捨。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有一天突然就尸横马路,叫他如何不记得她。 可不对啊!她不是死了吗?李建有些奇怪,但他不认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声音很特别,这辈子他还没在其它地方听到过。 面前的老妪,他也记得。这不是董冰涵的母亲吗?当年出事后,他曾到过现场,这位老母亲,硬是没掉一滴泪,她只是站在那里,抱起被碾成两截的女儿,眼神里全是疯狂的神情。当时他还心想幸好司机跑了,不然还不知全出什么事。 他还记得现场遗留的一具死婴,已经成人形,是被车轮挤压出来的,连着脐带,捲曲着身子,冰冷的躺在在地上。 当时李建已经被人告发,两天后就去了乡下。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一个黄昏,一个家庭永远的离开了幸福。 第63页 他也曾打听过这个案子,听说是货车司机酒驾,把在人行道上走了董冰涵撞到碾压致死。 今晚这诡异的一幕,又让李建想起,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和她们相遇,而且现在究竟是她们还是她。还是这只是一个梦,最来他想太多了,所以才会梦到她们! “今晚你要去死!你们和他一样,都该死!”年轻的声音悽厉的嚷着,那眼神里都是疯狂。 李建拔出手枪,只是枪口是对着自己的脑袋,他没有一丝害怕,也不迷茫。而是清醒的望着对方,“你想要我的灵魂,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得我灵魂出窍,这样就可以收为已用。”李建大胆的赌了一把,他又想起越战时的战友,那个经歷丰富的老兵。他曾告诉过他很多事,包括一些在当年还是禁忌的事,他说李建命格有劫,有一天这些事也许能帮他。 李建想起这事,越发相信这位老战友,他也许是自己祖上行德的善报,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命不至此。(以上只是作者为增加故事惊悚程度,胡乱编造的情节,请不要模仿!宸哲注! 黑影中的老妪一怔,她没想到李建如此之绝,敢把命抵上,只为了不让她们近身取命。 “算你狠!”一个老年的声音传来,黑影就势往后一退,浓雾也仿佛被她收入体内。 李建心中一松,他没想到这招真的有用,抵紧脑袋的枪口也向一旁挪开,他也怕自己一紧张,这辈子就报销了,他想起家里的妻子和小孩,她们可不能没有男人的支撑啊! 也就在李建挪开枪口的一瞬间,本已退开的老妪,突的化作阴风,朝李建沖了过来,那速度太快,不容李建再将枪口抵在头上,黑影已经贴在他脸上,这一刻李建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四十三)末日开端 李建在不到一分钟时间,生命悬浮在一线之间,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但他知道这次她们不会放过自己。 黑影贴近李建脸庞,挂着胜利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笑。反而让人看得心寒,李建已不知害怕,心里觉得屈到憋死。他愤怒的望着对方,眼中充斥着通红的血丝,嘴角倔强的扯到一旁,他还是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黑影缓缓的低下头,老妪的面容浮出黑雾,伸到李建的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很冤,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快要因为怒火,而冲动得想要杀了我?”老妪戏嚯的语调,还带着残忍的寒意。 李建没有答话,就算回答正确也不可能有好结果,所以他选择沉默。他不想再看对方,但他的脖子动不了,想闭上眼,但眼皮不受控制。‘她想让我心中有怨而死!她究竟是学了什么邪法,竟然要这样来杀人。’李建身子虽受控制,但脑子还是没乱,干涸的眼球还能转动。 他还没放弃最后的希望,因为他已经看到在黑影身后,有个人悄悄的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高老头,当时他本来要和李建一起去找迷失在小楼的众人,但刚把话说出口,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周围全是黑雾,这些黑雾里全是千百年来聚集的尸气。高老头不敢大意,连忙闭住唿吸,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但他还是失算,这突然而至的黑雾散去后,李建已经不见了。他没听到任何异响,雾起时他还看到一旁的李建,也就在一瞬间人就消失了。 这让高老头暗悔,这样也会着道,这晚在这浓雾里吃了两回吃瘪,使他真有些想撞死算了。当然这小楼里也一时寻不到豆腐之类,能让他这么干的道具,不过这样被找上门来欺负,还是让他义愤填膺。 当下他只得仔细推断事情的前因后果,总觉得这小楼不简单,绝不是一方所能解决得了。刚才这个警察看来懂得不少,也许把他寻出来,合力才是制胜之道。这小楼是集阴之地,必有一个通幽的途径,如果可以找到此中的腹地,就有彻底解决之道。高老头是修道的人,他想到的鬼事,自然是按古法来解。 他穷尽脑中的方略,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最靠谱。既然已经有了计划,他也不多停留,寻着黑暗里的大致方向,一路摸出去。又上下找了几层,终于让他在一偏僻的角落,看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这人是和李未修一起来的,也没听他说过话,但想来不会是庸手。只是现在他早死多时,双目圆睁,眼中有恐惧也有冤屈,看来死时是很突然和冤枉的。高老头在他身旁停留片刻,心中默念经文,就在他身上寻找线索。 这人应该也是夜叉鬼部众里的,想来也是中了浓雾的蛊惑,失了防范才被它所杀。高老头看了他的死状,死亡原因如果用现代医学解释,离不开心脏病突发等等,但他知道这黑衣人的灵魂已失,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一般的人是不会收生前兇悍的冤灵,但有一种情况却不同那就是有人在修冤灵,而且是非常邪恶的那种修炼法。 高老头以前曾因修行的关系,对此类的修炼方法很了解,现在作为得道的高人,自然是十分痛恨。他一看黑衣人手指的方向,悄然走过去。经过一条漆黑的楼道,他就看到前面又出现一个房间。 门没关严实,里面还有一些人声传出。从门缝看过去,里面也有浓雾泄出,只是还能看清楚里面的动静,他就看到李建僵直的站在房中间,手半举着枪,姿势怪异。在他面前的黑雾里有个身影飘浮着,怎么看也觉得熟悉。 他悄悄的走上前,手在胸前结着伏魔印,也不知威力有多大,但看这个黑影的状态,只怕最多也只起一时之效。刚靠近了两步,就听得黑影说话,竟是董芬茹。 第64页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在作怪,高老头不敢相信。董芬茹是他们三兄弟看着长大的,自幼体弱,但性格善良文静。虽说上回曾不顾颜面,打算强留方临风在小屋,但还是没显露出有杀人的恶行。今天看这阵势,只怕是打算逼得这警察怨念丛生,再来收他的冤灵。 邪法终究不是正途,也许她心性的改变与这丧灵官有着莫大的关系。高老头心念着早年的亲恩,手上所结的法印也凝重起来。 这伏魔印能震碎灵魄,真要在她身后来上一下,只怕她当场就要魂飞魄散。可他还想听听她的解释,而且背后出手,终不是正道所为。一定决心,高老头轻咳一声,将手印的收手势扣在胸前,只待确认就能击出。 黑雾中的身影勐的转过身来,“舅爷!您可算是来了!呵呵。”身影作董冰涵的声音称唿着高老头,只是上下浮动的情形,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高老头礼貌的一笑,算是回答了这声舅爷的待遇。眼神还是警觉的看着冰涵,他已不可能完全相信这个黑雾中的身影。 “你想杀警吗?” “哈哈,舅爷真会开玩笑,我什么时候有这种胆量。”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我真的没您想的那样,只是无聊,陪他们玩玩。”冰涵天真无邪的声音,让高老头也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误会她。 一旁的李建不能动,但他能看,能思考。这一幕真让他有种要冤死的感觉,他没想到对方这么能装,还和老头是亲戚,今天看来是好运到头了。 “你别再骗我了,冰涵啊!你听我说,这事还来得及改变,只要你别伤着这个警察,所有的事我来替你挡着!”高老头眼中已有泪水,他是真不想师兄唯一的后人再有事,虽然他很清楚这事不可能就这样善了,但他还是不想当面看着她作恶不管。 冰涵也没想到高老头会这样说,身形一凝,四周的黑雾又开始虚幻起来。一时无言的沉默,代替了原本剑拔弩张的危机。 片刻,冰涵抬起头来,看着高老头,“您把他带走吧!今晚我够本了,您出了楼就不要再回来,离得越远越好,这里将会是末日的开端……” (四十四)不生不灭 高老头也很惊讶,“为什么说是末日开端?” “明天你就知道了,哈哈,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的。”冰涵脸带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充满寒意。 李建突的一晃,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女人,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死在她手上。自然对她的话有怀疑,不甘心的站在高老头身后,握枪的手悄悄的对着她。只要她一有异动,子弹绝不会留情的奔她而去。 高老头的身子稍稍往一旁挪了一下,把李建握枪的手挡住。 “大侄女,你有话就说清楚,你手上的血债也不少了,何不今晚就把话说明了,就算是死也让我们得个明白。”高老头一挺胸,拿豪言来压冰涵。 董冰涵也没想到高老头会这么说,一时语塞。怔了半晌,眉头也皱在一起。 “您真的想知道吗?” “对,我想知道,这几天来很多事都让我一知半解,今晚来时我算过,凶多吉少之象。但我还是来了,就算是死也有值得或不值得的层次,我想有个高尚的死法,也对得起我这名字了!哈哈哈!”高老头一说开,情绪反而高涨起来,也不再担心个人的生死,全当此生唯一做过的善事来。 李建没想到高老头会挡在自己面前,没明白他的用意,又怕高老头因亲戚的情分,把杀人兇手给放了,奈何现在能力有限,狠狠的退后一步,枪口仍对着董冰涵。这样做是他的职责,就算拼了命他还是会把董冰涵挡在屋里。 董冰涵没有理会李建的举动,只是看着高老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真相。她现在的形态是非生非灭,当然不怕,可高老头和自己多少有牵挂,所以这么多次都没取他性命。今晚她也有心想放他生路,就当还了这份情。可‘它们’会同意吗?冰涵也不确定,就算是自己也不敢惹到‘它们’。 “您就不要打听了,我这也是为您好。这小楼不是你们想想的简单,生死之间没人能逃得过。”冰涵决绝的摇了摇头,身子往后隐入黑雾里。 “你!”高老头还想再追问,但还不等他发话,耳边的枪声已经响起。 “给我留下来!”李建急吼到,手枪连发。 子弹穿入黑雾,划出漂亮的雾洞。由于打在虚无中,没有一点动静。高老头没动,他知道冰涵走了,这些子弹对她而言就是没有。 “唉!息点子弹吧,我们还是想办法找到活着的人,能走出去就不错了。” 李建没想到自己最信得过的枪,也会有对付不了的‘东西’。这次不是一般的震撼,而是彻底的绝望。她还是人吗!如果枪也对付不了,那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办法去制约这类‘人’。 “你也不要把她想得太厉害,只有在晚上,她有尸气的保护时才行。“似是看出李建的想法,高老头看着他,说出来的话,自己能信的程度不多。他自己就没法对枪无视,如果李建想不通,给他来一下,肯定是报销的命。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李建心中有气,委屈的赌气说到。 “还能怎么办,出去再说。”高老头明白他的处境,拉起颓废的李建,走出房间。屋外还是漆黑一团,听不到其它声音。 第65页 两人仔细分辨方向,凭着记忆里来时的路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摸着墙壁,期望能有所发现。 又往前走了十来米,终于在拐角看到有些光亮。待得两人走上前,是个微开的房门。门中点点的光亮透出来,因为里面有人晃动,透出的光影也在明暗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能是其他人在里面,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顺着门缝,朝里面观望。 房间里有个人影,背对着两人,在低着头找什么。从穿着来看,很考究。 “是他,进来后就没见过他了,原来他找着门道,自己躲在房间里没出来。”高老头低声说着,摆手让李建别紧张,正要进去,却瞟到李建呆滞的身形,抬起的腿又放下。“怎么了,有事吗?” “这……这人不是死了吗?”李建初看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再一想这不是跳楼的死者吗! “你说什么?他死了!”高老头听了一半,没明白,更多的是惊讶。要说李未修跑了,他相信。但让他死,当今中国只怕还真难找到几个人能办到。但他还知道,眼前这个警察不是简单角色,虽然经歷生死,但心智还在。 “我来这,就是有人报警,说这人跳楼自杀,我赶到时,他就气绝多时。”李建惊心不已,话语还算平和。 “你确定当时他已经死了?”高老头又问,他还是不敢相信。 “一个人脑浆都摔出来了,还有救吗?”李建这次是真的在问高老头。因为这个背着身子找东西的身影,转了过来。他们能看清他的脸,只是他们更希望自己没有看过。 这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在他额头上凹进颅骨内一个大洞,白色和红色混合着流满整个脸,他的双眼凸出眼眶,还在转动着,看来他确实是在找什么,鼻子已经塌陷,只有个血洞留在面部。 李建现在能肯定这是小楼下的死者,这张脸他曾看过,只是他现在害怕再看,因为他还在动,还在找什么。他除了有张恐怖的脸,一切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在他低头找东西时,破裂的伤口里,总是会流出一些红白之物。 李未修双手在空地上摸索着,很仔细,有时一块空地他也能摸好久。那双诡异的眼睛急得团团转,脸上不住的抽搐着,让李建想起学校里的拨皮青蛙,通电后就是这样的动作。 李建觉得全身冷汗只冒,他颤抖的手扶在门上,询问的眼神看着高老头,想要他给个方案。 高老头也没想过李未修会有今天的结局,兔啊什么狐的难受。他虽不喜欢李未修,可看着他死了还要这样被折腾,心里自然难过。 “走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不进去为妙!”高老头低垂着头,转身走开。 李建有心想进去,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见高老头也不想管,只得跟着离开。 就在他们转身时,门内的李未修突然站起身子,眼睛盯着房门。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抽搐,颤抖着身子,晃晃悠悠的向门口走来。 (四十五)杀戮纠缠 李未修摇晃着身子,慢慢走到门口,转动的眼珠真盯着漆黑的门外。他好像发现了有生人的气味,塌陷的鼻孔往里勐吸着,用他并不存在的嗅觉,在四周搜寻着。 他的姿势很古怪,佝偻着身子,任由伤口里的血水流出来,不时还会有小砣的脑浆滴出。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突出眼眶,只有一些神经连接着,如同按照灯一样四处旋转。然后对着高老头他们走的方向,不动了。似乎得到指命,李未修摇晃着跟上去。 这些李建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继续在黑暗里摸索着,唯一一只手电的光亮越来越弱。前路还是楼道,高老头一路走,眉头皱得像老树皮。 “这是尸气所产生的雾障,这里地下有上千年的积累下来的阴气,被释放出来威力之大,不是一般人所能破解。”高老头对这雾深有感触,几天来早已见识到厉害。 “那我们不是跑不出去了?”李建不想这样被动,当年在越南战场上也没逃过,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唯一能选择的只有这样。 “谁说跑不出去,只是想找到他们有点难。”高老头有点倔强,他不想认输,其实他也不知要怎样逃出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在一个分叉路口停了下来,眼着是一段从未见过的楼道,不像前面所见的,而是分为上下两段。尽头全是不见底的深邃,两人在这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走。 “您决定吧!”李建把选择权交给高老头。 “这个?”高老头反覆想着,“还是走上吧!”他也知这段路兇险莫测,考虑再三决定往上成功的机率高些。 就在他们犹豫时,一双手慢慢的搭上他们的肩膀。 李建一时不察,被从身后搭上来的手吓了一跳,正急着想看个究竟。 “别看,快走!”高老头一拉李建,两人一矮身子,躲过后就要往楼上沖。 “是我,别跑啊!”李未修的声音传来,话语很清晰。 高老头自然能听出是他的声音,但这样更让他害怕,刚刚的一幕还记忆犹新。现在又听到有人自称是他,怎不让人害怕,高老头就是再大胆,也不会去理会。只管拉着李建,飞似的朝楼道上方跑。 “我是李未修啊!高老您不认识我了吗?”声音还是紧跟在身后,紧拉前两人的衣服。 第66页 李建并不知身后是谁,他可没听过李未修的声音,可他看高老头跑得欢,自知身后绝不是个善茬。自是不待高老头解释,也跟着一起狂奔,这下又被从身后拉着衣服,更是明白今天这一掉队,命也就交待了。 从两人身拉衣的力量不轻不重,只是吊坠着,不松手。 “你们回头看看,我真是李未修,高老您别害怕,我迷路了,走了好久也走不出去。” 高老头斜眼看了看李建,轻摇头,脚下没敢松劲,只是朝前面跑。也不知两人跑了有多远,眼前只是楼道梯阶,手里的电简只有很弱的光线,李建拿的是警用的电简,不比led好,初时光照得远,但耗电量更大,而且随电量变化亮度。只是这本来可用六小时的手电,今晚不知怎么就快耗完。 李建心知这要不再找到出路,灯一灭危险也就跟着来了。这让他心急不已,可又无计可施,一看高老头也苦着脸,嘴里喘着粗气,看来这老人家是快支持不住了。他心一横,想到一个绝的,斜抬起手来,一把抓住拉在高老头衣上的手,用力一扯,撕裂开来。 “快走,我来顶着,找人来救……”他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没入黑暗中。 失去后面的拖拽,高老头勐的向前一冲,再回头来已不见李建的踪影。 两行老泪从他眼眶中流出来,他没想到李建会在这种时刻作出如此选择。心神一乱,不知该向那边去。确实走吧,又是有失勇气,不走吧,李建的牺牲却又不值。高老头一咬牙,心想反正也不知前路是否出口,还是返回看能不能将李建救出来再说,想毕朝后面冲过去,投身在黑雾里。 高老头乃修道之人,现要算起来,也是个登堂入室的得道高人。只是道行有深浅,他还只具备些基本能力,比如黑暗中视物自是基本功,虽说这黑雾太过阴毒,但他看清五米距离还是可以的。 他也不管这黑暗中有何危险,只是朝着里面沖,眼中尽是楼道,再不见有何身影。 也让他心急如焚,想那李建多一时只怕就会死无全尸。高老头凭着深厚的底气,撑到现在已是不易,现在心中又乱,只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煳,自知快要不能支撑。 白影扑向方临风时,裹挟着无尽的杀戮之意。他也没想到这白影说动手就动手,转眼就化为白色,手段真的是凌厉无比。 他双手封住面门,一脚退后,一时间反而不再害怕,心中打算拼个死活。白影扑到近前,从里面伸出无数支手臂,苍白而又丰润,看起来到是不很难看,只是突然伸出这么多,却又使人觉得突兀。手臂张狂着离方临风只有一纸距离,就不动了。他不知这是否有诡,再又退后一步,谨防对方再又突施杀招。 时间又像凝固般,白影之内伸出的手臂停在当空,一个曼妙的身形在白影内隐隐若见。方临风紧紧盯着,不敢轻举妄动。“你究竟是谁?”。方临风看着,不知是不是时间再次停止,但又觉得与时间无关,只是对方好像一瞬间僵化。 看着若隐若现的身形,方临风总有熟悉的感觉,他想起曾在小楼下看到过这道身影。当时只是眼角余光一瞥,匆匆间也没看得详细,现在再次看到,两相映对,他一下就能肯定这确曾见过的白影。 “你是谁,跟着我这么久了,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吗?”方临风双手不敢松懈,但脚已抵到墙根,见没了退路,决定和它拼了命,也要明白个所以然来。 白影没动,里面的身形却又明显了几分。 “哈哈哈!她不说,我来告诉你!”另一个声音响起,方临风听得很熟,一下心中的凉意更甚。 “是你!”方临风寻声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个身形从天花板上慢慢浮出来,美丽的脸庞上带着狰狞,不时会变回死前的样子,及是恐怖。 方临风知道这是丽如,那个死在这间房子里的女人,也是一度认为就是白影的女人。 “你知道它是谁?”方临风不再害怕,见得鬼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今晚他经歷过几度生死,又亲见丽如由生到死,最后溶为墙上的黑印,对她的感觉很是复杂。 不知是该狠还是该怜,但有一点,决不会想去亲近她,从她的出场就能看出。 “那晚你在!后来你也在!”丽如不再有生前的温婉,声音里透着寒气。 “这些你都知道?”方临风不想去解释,这事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说清楚,要说他在本也没错。看来她的怨恨从那晚起就只增不减,又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加在一起,使得她化为厉鬼。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不知吗?”丽如悽厉的声音响彻房间,震得方临风的耳膜只颤。 “我想救你,但我做不到,我只是时间的观察者,能看到过去,却又无法改变。”方临风还是说出来,尽管这样说也无济于事,但解释出来终还是要好些。 “我不管,你必需死,你的命对我很重要!”丽如的声音越来越尖细,有如钻头一样钻入方临风的大脑。 一直没动静的白影此时悄悄的动了动,变化很细微,基本没引起两人的注意。 “我的命对你而言会有用吗?”方临风和丽如扯着,心里却在想办法。原本一个就难对付,现在还来俩。 见对方不答话,方临风又追问:“你刚不是要告诉我它是谁吗?” 天花板上的丽如缓缓降下身形,和他们呈三角的位置站立,一时露出的美丽脸庞上带着戏嚯的神情。就像她掌握了天机一样,神秘的微笑着,朝两人走来。 第67页 方临风感觉到四周的凉意在加剧,房间里的空间就似在变化般,虚幻化。 “别让她过来!”白影终于摆脱僵硬,脱出一团白雾,喷向走过来的丽如。 这一声仿佛没加掩饰,听在方临风的耳里有如惊天霹雳。 “杨萍,果然是你!”方临风脱口而出。 (四十六)恐怖继续 白影没理会方临风,径直扑向丽如,一时房间内黑白雾气大作。再想分辨清谁是谁,已经很难,置身事外的方临风反而不知要怎么做。 白影不管是不是杨萍,但却要杀他的,这曾明确说过。而这丽如看起来很可怜,但从种种迹象表明,她才是真正危险份子。方临风把身子靠在墙壁上,眼里全是瀰漫的雾气。他也知道不管是谁都不会要他的帮助,唯有尽快找到事情的源头,才可以阻止事态恶化。 方临风有心想离开这个房间,但又担心白影真的是杨萍,虽然不知她是或真的想杀自己,还是只吓唬而已,但只要有可能是杨萍,或只是也她有关他就不敢走,他怕自己会后悔离开。 方临风这几天一直在惶恐中度过,但总感觉有熟悉的人,就在他周围。尤其那晚春宵一梦之后,他更是觉得曾真实发生过。只是这一切又都带着虚幻的感觉,让方临风总也无法证明。 他不明白这事到底怎么了,杨萍来了为何又不现身,刚才的声调他绝不会听错,这个声音在方临风梦里、记忆中无数次的出现,所以刚一听到,他才能不假思索的叫出杨萍的名字。 就在方临风混乱不堪时,合成一团的雾气终于分开,呈经纬分明的两团。白色的雾气稍显稀薄,一个纤细的身影已能看得大致。 方临风一直在紧盯,现在一看机会来了,急忙走到一侧,想看清这白雾里到底是藏着何人,是敌是友也好搞个清楚。 “哈哈哈,你就那么想知道她是谁?”丽如嘲弄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她已贴在墙上,身后的黑雾紧挨着墙面,扩散开来。 闻言,白影似也察觉方临风的动向,勉强又溢出些许雾气,企图遮掩身形。 “杨萍,是你吗?”方临风不管其它,直视着白影,他不想错失机会,答案对他太重要。 贴在墙上的丽如几次想说什么,但因对白影的忌惮,终究还是把说吞回去。三人处在一个奇异的氛围,谁也不敢先动手,但谁又不想离开。 方临风本来是有机会逃,但他无法割捨,白影里也许就是他爱到至死方休的那个女孩,可一层薄雾阻隔了他们。他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她要现身相救,却又不愿让他认出。这里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方临风脑中飞转,急欲想出个答案。但他又害怕真让他想明白了,结果却不是他想知道的事实。 白影似是知道方临风心中所想,一直没说话,只是挡在方临风身前,把后背留给他。 方临风一时也无法知道,转而看着贴在墙上的丽如,“我知道你很可怜,但这不是杀人的理由。” 丽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临风,表情说不出的奇特。“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想教训我吗?” “如果我的生命只能到此,那就大不了一死。不过你又能得到什么?你已经死去多年,身边的亲人们还会想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你吗?”方临风也不管她是否会发火,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也许是他的话刺痛了丽如的软肋,也许这本就是她预先想好的计谋。方临风的话音刚落,四周突的一下化为漆黑一片,是伸出五指来也看不到的黑暗。方临风一时没留神,这下陷在黑暗里心中难免有些惊慌。 就在他想有所行动时,耳中又听得黑暗里的女人的哭泣声,很凄厉很伤心。但又无法分辨是谁的声音,方临风心乱如麻,他害怕这是杨萍,但心智又告诉他这应该不是,可这哭泣声听在方临风耳里,却又极似杨萍。 他心中的慌乱在加剧,明知这是在乱心神,好受其控制,可还是没法平静下来。 方临风这时感到真正的害怕,这变化太快,等他把情况分析完毕,一切又变样了,不由得他把自己大骂一顿,什么时变得这谨小慎微,大不了就一个死,总不可能还要靠女人来救自己吧!一想到长久以来可能杨萍就一直在周围暗中保护,方临风就觉得自愧不已。到不是他看不起女人,只是长久以来把杨萍放在心中至高地位,现突然发现心中的女神在保护他,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弱小。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方临风急于从这种否认与认可的矛盾中解脱,忍不住大喝一声:“臭女人!你给我出来!” 他也不知这是对谁而发,至少不是对广大女性,他和其他男性一样很爱女同胞,但这晚他觉得有种要发疯的冲动,使得他眼红手热的对着前方怒吼。不管是谁,他受不了这样的无视,毕竟他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就算是在救他,方临风也希望能知情。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看着事情的发生,而无所事事。这不是再经歷一次时间旅行,这是他在亲身经歷的真实现场,还想让他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他这一声大吼所起的作用,比他所想的还要小,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方临风真的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被人轻视为不存在。当然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其实有多重要,只是这种重要是不能表现的,这其中太过玄妙,玄妙到只能做不能说。 无边的黑暗没有因为他的大吼而明亮,只是这黑暗里的哭泣声还在继续,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哭声中传达着悽惨的情绪,一阵高过一阵,让人害怕在四周飘荡着。 第68页 方临风在身上找到一个火机,刚才一急差点给忘了。点燃后能照亮四周一米范围的距离,虽然有些模煳,但比起刚刚的无尽黑暗来,要好上很多。 他一看还在房间里,心里平静不少,这段时间他总是害怕,一时不看有可能已不知身在何方。 房间里没有其它动静,黑雾也好白雾也罢,都失了踪迹。只有他一人站在房间中央,就像从没有别人来过这儿。 方临风早已习惯,虽不知这是否幻觉,反而落得个清静。刚刚的发泄让他心里没有那么沉闷,现在唯有找到出路正是正途。 他起步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耳中的哭泣声更近了,这次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本来为自己的勇敢而有所鼓励,但这一声哭泣,还是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稍稍犹豫下,方临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的火机被开到最大,蹦起有三寸高。勉强照亮了后方两米远,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披着头髮,一张普通的女人脸上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太丑陋,或者说是恐怖。 因为这张脸太白,白得不真实。五官的比例很正常,但看上去就像是初学者的画作,怎么看也不觉得是个人脸。但细看就知这确是人脸,哭泣声也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方临风见过,就在医院楼道上,就是那个护士回头时,他看见的这张脸。上次看到时他就晕倒了,今天好点,他还站着。只是脚步有些虚,拿火机的手有些晃,火苗不住的抖动。 方临风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又遇到她,心说是打个招唿再跑?还是直接跑?不过看她今天这样,好像笑得比上次要开心点,只是这哭声有些搞不明白还不等方临风想明白,这个哭泣的女人已向他走来,双手垂着,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走着同边步伐。 这是方临风见过的最怪异步伐,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走过,结果把一班同学笑得趴倒一大半,没想到今天看到别人这样走时,却一点也没觉得好笑。 他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背,女鬼是见完一个又一个,还成连续剧了,只是这剧情一集比一集恐怖。 (四十七)风木木 红衣女人一步一步向方临风挪过来,嘴里传出的哭泣声越来越悽厉,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更明显。再走了几步,可以看出她身上穿的是护士服,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的呈红色,这种红不同一般,总感觉像血液,随着她的走动,仿佛包裹在她身上流动。 方临风很后悔回头看,在这样一个氛围本就十分诡异的时刻,又突然看到她。方临风至少还知道一点点知识,那就是穿着红衣的女鬼别惹。 他能肯定这个走来的女人是个鬼,因为在她迈步时,方临风不小心看到她没落地的双脚。虽然她一样走路,虽然她姿势难看,但这双藏在衣服下的双腿还是印证了,她是只鬼。这双腿原本也许很美丽,但现在从脚踝处以下,全是血肉模煳的骨刺糜屑,悬在地上。 方临风看得太仔细,看完又忍不住去想,等到他再想离开时,女鬼已经离他一臂之隔。女鬼只是看着他,用满脸的笑容迎着方临风一脸的惊恐。 哭泣声停了,一声比金属刮玻璃还刺耳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你认识风木木?” 这是任方临风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问题,因为扯太远了。他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脚步却向后挪着。 “呵呵,她是个好女孩!”女鬼又说出一句不相及的话来。 ‘看来这女鬼没头脑’方临风心中暗想,觉得事情还不算太糟。 “你也是个好人!”女鬼继续在想表述什么。 “嗯嗯!”方临风这下急忙表态。他觉得这下自己在女鬼评价高多了,至少不会有危险。 “可惜,木木太傻了,你也不聪明。” ‘……!@##%$%’方临风大脑一阵缺氧,笨蛋这个词好像很少出现在评价他身上,今天却被一个女鬼这样说,他郁闷到外婆家去了。 不过方临风还是在脸上陪着笑,装出很认真的在听,然后也很认真的点点头。因为他的脚后跟顶在墙壁上,但他却记得身后应该是道门的。看来他还是跑不了,只能与女鬼先周旋着,等待机会。现在还不知她的意图,看来一时还不会有危险。 “还是让我来帮你们,不喜欢看到相爱的人分开!”女鬼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的,说完还点点头。 “你是谁?”方临风终于还是问到。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再说这也不重要。”女鬼认真的回答到,没有一狡诈,很单纯的说。 “我……!你……!”方临风一时语塞,对着这个女鬼,他有种使不出力的感觉。 “什么我你,我和你又不可能,你和木木才是一对!嘻嘻,木木真的很好哦!你可不能再去想别人。” 这是方临风听过的最噁心笑话,也是最无稽的,风木木他是认识,也确实有好感。但这和喜欢还有爱差太远了,他从不想过会和她有什么故事发生,所以一听到女鬼说这些,他只觉得荒诞。 “嗯嗯,不做声就是同意了,那好,你和我来吧!”红衣女鬼说完,又一扭一扭的走向一旁,那里黑暗中出现一道门。 方临风一时想不出对策,腿却不听使唤的跟了上去。在他快要穿过房门时,这个房间里的一面镜子,却照出他身后背着一个人影,人影很小,紧紧趴在他背上,长长的头髮飘散在空中,形成一团黑雾。 第69页 穿过门,是一间卧室,一个女孩正站在窗前。她身穿黑白混搭的冬衣,脖子上围了条白色的围巾,正在看着窗外。 方临风有些激动,不是因为看到美女,而是进到小楼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一处窗子,又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一下没去想来的目的,直接就奔窗子跑去,窗是打开的,三两步就跑到。 但这窗外没有方临风想要看到的场景,外面只是一片漆黑,有丝丝小雨偶尔飘进来,证明它确实开着。可再想看远点就不能,入眼全是黑蒙蒙的。 方临风愣在窗旁,他没想到小楼这么神奇,在里面根本无法窥视外面的世界。他不甘心,正要转身找个什么扔出去,才发现有个女孩望着他。 就是那个一直站在窗口眺望风景的女孩,她被方临风莫名的举动吸引了,正侧目看着他。 方临风这才有所醒悟,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和一个女鬼。 他侧过头看过去,真的是风木木,因为穿着的改变,显得更漂亮,一时方临风有些认不出。风木木红着脸,站在窗旁,白色毛线围巾裹了她细长的脖子,湿润的双眼有些迷离,可能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方临风,紧张的双手正用力的抓住窗台,脸上神情极端不自然。 “你……,怎么会来我家?”风木木吃惊的问到。 比风木木更吃惊的是方临风,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到风木木家的,难道这不是小楼吗?还是这也是幻境,女鬼让他进入虚幻中,这一切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这是你家?”方临风小心的问到,试图证实至少一方是对的。 风木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不知所措,全身也因为紧张,而在轻轻颤抖。她吃力的咬着嘴唇,双眼因为复杂的情绪,挣脱出两线泪溪。 “你是故意的是吧!”风木木拼了很大劲,才能说出她想了很久,却不能说的话来。 “这都什么啊!”方临风吓了一跳,他不知这个小护士今天怎么了,突然的就出现在这,突然的问这些问题,然后又突然的流泪。 “你、你别哭啊!我也不知怎么会在这,我这就走,你继续看啊!明天见,哦,以后都不见行吧!”方临风急急忙忙的解释着,身子往后退,想要回到刚刚来的房间。 谁知,他的话刚一说完,风木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原本只是小溪的泪线成了两条小河,大滴大滴的泪水将她脚下的地板浸湿了。 ‘这!’方临风不知该如何是好,抬起手来,狠狠咬在手背上,他想知道这一切是幻是真。 “咝”他倒吸口凉气,这一下咬得太专业,都痛到骨子里去了。事实证明这不是幻境,难道是穿越了!这传说中在某个地方很猖獗的现象,发生在他身上了? 方临风一时缓不过气,怔在那里。 “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是我的一个病人,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风木木又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眼中多了些许倔强。 “呃!木木,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责任?我怎么听不懂?”方临风好像听懂了什么,虽然还是一样的煳涂,但他内心深处又好像被拨动了什么。 “你走吧,我不想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突然冷静的风木木,转过身看着窗外,抖动的双肩出卖了她激动的心情。 “我不走了,想听听你说的话,好像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请告诉我!”方临风有些负气的说,他觉得被冤枉了。 但是木木没有理他,只是背对着。也曾双肩勐得抖了一下,然后又被成功的控制住。 方临风刻制着不让自己冲上前,质问她。在他心里,木木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也许是有什么事误会了,时间会证明他是清白的,方临风咬着牙,想转身离开。当他一转身,就看到一双枯竭的双手伸过来,对着他的脖子。 这双手的后面还是那张鬼脸,只是现在没有了笑容,全是狰狞的表情。 (四十八)情何以堪 方临风深知危险,将手一挥,格挡开伸过来的手。人也跟着住后一跳跃,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没一点功夫底子的他,此时冷汗都出来了。 女鬼没有再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眼中的兇狠,几乎可以生剥了他。 “你,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要这样?”方临风急欲辩解,又不知要怎样来说。 “死!”女鬼此时已全无通融之情,张牙舞爪的,身上穿着的红衣无风自动,两只脚悬在空中直直的,显得更加恐怖。 “死就死!”方临风一看没得商量余地,一发狠,咬破手掌让鲜血流出来,他想起自己的血好像有奇效。随时准备女鬼的勐扑,他不信人斗不过鬼。 “你在干嘛?”他身的木木突然出声询问。刚才一时负气,让方临风走她就有些后悔,想过片刻后正想回头看看,却看到方临风的奇怪举动,这才出声问他。 “呃!”方临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心中一奇,“你难道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木木有些害怕的问到,双手把围巾抓紧了,靠在一旁的墙上。 方临风再回头看女鬼,却发现已经没有一丝痕迹,这一切都像是场噩梦。他再看看手上,血正流得满手,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摔成梅花形状。 “你在流血!”木木也才刚看到,惊讶的轻喊声。这个发现让她更害怕,虽说她是个护士,但一个男人深夜突然闯入她的房间,又诡异的手上流着血,不管怎么说都会觉得恐怖的。 第70页 方临风也不知要怎样解释,刚刚他明明看到的女鬼,现在凭空消失了,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他也不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张口结舌的愣在那。木木看他的呆样,有些可怜兮兮的,心里又软了。这个人自己才认识几天,可老天为什么要把他安排给自己,她想不明白。 风木木觉得缘分这东西太神奇了,更神奇的是那天的遭遇,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然后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无法挽回结局。刚才她正在想是不是该一走了之,放下县城里的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可就在她犹豫不决时,这个男人又出现了。他再一次使木木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也许她轻轻的一挥衣袖,就可能在不同的时空里渡过余生了。 她几近绝望的心,终究还是想抓住这突然而至的稻草,心态和溺水者一样。 木木走到方临风身旁,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抹干净,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和纱布,替他包好,一切都很自然,就像在医院里给病人包扎一样。在工作时木木有些像南丁格尔,身上有职业的圣洁感,方临风有些看得入迷,他也不知为何会对眼前的女孩有特殊感觉,每次看到都会收紧心绪。 房间里因为两人,而增加了几分温度。 其实方临风也不想这样,可他也发现只要和风木木在一起,就是安全的。这样的想法让他有些无耻,但又忍不住坐了下来,就在木木的身旁。 “这里真的是你家?”方临风问到,他也发现这房间是与小楼里的不同,小很多,像个单身宿舍,很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空气里还能闻到一抹馨香,是女人的味道。 方临风察觉到这香味和杨萍的有点相似,也很特别。 风木木再次奇怪的看着他,心里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她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来的。 “你是怎么来的?” “我就是打开门,然后就看到你站在这。” “打开门!”木木看了一眼房门,现在是关着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方临风,突然眼睛里像见鬼一样,睁得老大,“啊!” 方临风也吓到了,急忙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是窗口,此时正敞开着,偶尔有小雨飘进来。除此以外再没有异常的情况,他不知有什么还能比自己突然出现更奇怪的了。 “我刚才还能看到街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 ‘咯噔’,方临风的心突的勐跳一下。 “你是说本来还能一直看到外面,你刚刚一直能看到外面对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住二楼,外面是商业街,每天我都会看上一阵。”木木挣开被方临风紧抓的手,脸上又泛起红润。 “现在还早啊!怎么突然全黑了,我怎么没察觉到?” 方临风没作声,脑中也满是疑问。这事不简单,一些超出人类知识太多的事情在发生,他就像是通过了个什么通道,把小楼和风木木的房间连接起来,这太匪夷所思了。 “你待在这别动,我明天来找你,现在我先出去一下,如果我没回来,而你又能看到外面,帮我去警局叫景秧,就说我在小楼,他会明白的。” “啊!”方临风突然说了一大堆,木木完全没听明白,最后这句,却让她感到害怕。小楼她是知道的,方临风就是在小楼出事,才送到医院的。而且听同事说这几天小楼出了命案,很恐怖的。 “你要去小楼吗?这么晚了!” 方临风也不知要怎么解释,只得支吾几句,除了让木木更迷煳,没起什么作用。一看也不想让她再继续追问,急忙走了门旁,看女鬼没再出现,才拉开门。 “记住我说的,等会马上的去看,只要看到外面的街景恢復正常,你就去警局。”这是方临风不放心,又回头说的。 这次打开门,方临风又回到开始时的房间。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然后又突然把门打开。 门外只有漆黑的楼道,他又回到小楼,通往木木房间的通道消失了。但方临风却松了口气,他不想再把谁扯进来,这小楼和阿鼻地狱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可能只有让警察来才能制得住。 风木木更加害怕的看着他,只到他消失,才想起还有很多话没问,还有很多事没搞清。 可这个人就像当初出现时一样,突然就来了,又匆匆的走了。她怨恨起父母来,怎么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总是木头木脑的,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到她却是迷煳。 (四十九)重逢 方临风又回到小楼的房间,虽说这里还是一样漆黑,但已没有不安。他知道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解救。 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找到其他人,活人为阳,死人为阴,小楼阴气太重,还是多点人气好。 下定决心,方临风踏出房间。他曾在小楼住了几个月,可今晚所见却没有熟悉的,除了楼道还能辨认,他进过的房间基本没来过。 他心知这小楼是因为那个叫丽如的女人,她已经和小楼合为一体,可以说这小楼就是她,她就是小楼。只是不知后来出现的两位又是谁,怎么也会出现在这。 如果说白影是杨萍,那刚刚的红衣女鬼又是谁,她又和小楼有什么关系。这一个接一个的鬼魅,都兇险无比,还有一个共性,翻脸比翻书快,动不动就拿要你命威胁。 一时间方临风也觉得自己很弱小,离不开别人的保护。想起高老头说的,自己还是个什么灵犀官,还是什么最厉害的角色,可回头看看自己的德行,这灵犀官混得也太差了点。 第71页 就在他一路瞎想时,前面又有萤萤鬼火,呈深绿色,在半空中飘荡着。 方临风已经对于鬼魅之事麻木,心想这该死的小楼里,没鬼才怪。只是不知这又是何方神圣,不会也对于吃人、唬人有恶趣味吧! 他小心的贴近墙壁,慢慢向萤火靠过去。这萤火也怪,越来越大,初看时只有芝麻大小,走了几步后,已经有拳头大,颜色也变成浅绿色。 方临风一想不对,这不像鬼火,到有些像手电的光亮。心中一喜,看来终于找到组织啦! 他也不敢立马上前,这小楼太过诡异,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反而蹲下来,静待光亮靠近。 渐渐的光亮更大了,变成微白的颜色,还能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从脚步上来听,至少也有两人,这会是谁? “高老,您说这小楼里还有几个人?” “不知道,我们一进来就失散了,当时就折了一个,经过这些时间,只怕也没剩几个了吧!唉!” “嗯,您说的是,这小楼是古怪,我们也走了很久,还尽是走廊。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嘘!” “谁在那?” 光亮移动到方临风身前,突然不动了,对着他怒吼一声。他还听到枪打开保险的声音,然后就见高老头和一个中年警察出现在他眼前。 “是你!”“是你们!” 双方同时惊讶的看着,他们没想到终于能看到活人,这对长久在小楼里探寻的人来说,真的是个好消息。 “高老,您可把我想死了!”方临风一时太得意,说得声调都变了。 “等一下,你别过来!”高老头伸手挡在三人之间,谨慎的看了看方临风。 “你是谁?”高老头质疑的问他,目光中充满不信任。 “啊!我是方临风啊,您不认识了?”方临风害怕的看着两人,同时拿目光不住的看中年警察,这人他不认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小楼,又和高老头一起。 高老头没说话,回头对着李建点点头,李建退后一步,把手里的枪握得更稳,直接瞄准了方临风。 高老头一看他已经准备好,这才回过头来,一脸凝重。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伏魔手印,完全的一副战斗状态。 “你们是谁?为何要这样耍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吧!很好玩吗?”方临风这下完全相信眼前两人,可能是鬼魅所化,可恨自己不能识鬼,又被耍弄到。 “孽畜,还不给我出来!”高老头不等方临风有所准备,突然将结出的手印拍在他额头上,方临风只觉得一阵星光目眩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身上奇怪的一轻,原本有的一丝沉重感没有了。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声从方临风身后传来,一下就窜到顶上,还不等‘它’再次逃逸,李建的枪声又响起来,这枪声响过后,又能听到更尖锐的惨叫声,在头顶响起。 “哼哼,让你也尝尝小爷我浸尿弹的威力。”李建戏嚯的说着,枪口还是朝上,并没因手枪建功而放松。 方临风这才吓到,忍不住抬头一看,一个黑影正在房顶上扭曲着,尖叫声正是‘它’发出的。 “你小子被人上了身都不知道,还背着她乱跑,要不是我眼尖,我们几个都会被她害了!”高老头说了他几句,伸手把他拉起来,一同望着头顶的黑影。 “再来上两枪?”李建问高老头。 “不急,她的道行很高,只是没提防才会被骚到,呵呵。”高老头很有兴趣的看着,任黑影挣扎扭曲。 “我们就等她魂飞魄散吗?” “不会,她这只是一时的,你以为这点小小惩戒,就能把她灭了,太小看她了。”高老头摇摇头,却又没带着众人离开,只是在下面看着。 “您是说她一直在我背上!”方临风有些后怕,一想自己背着个鬼到处跑,还不自知,如果这鬼一不开心,还不把他脑袋给拧了。想着不由得摸摸脖子,庆幸运气好,遇到高老头。 “嗯,这楼里全是尸气,本就容易使人产生幻境,你被鬼上身而不知道,也怪不得你。”这言下之意是方临风做了什么事,才会使得鬼有机可乘。 方临风当然听得懂,正想辩解,就见房顶上的黑影突的没入墙壁,消失不见。 “是丽如!”方临风大吃一惊,他刚刚仿佛看到一张人脸露了出来,正是这个女人。 “丽如?你是说刚才这叫丽如!她是李富强的前妻,郑丽如!”李建勐然醒悟,一下子联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上。 方临风一看这个警察说出她的名字,才知这个女人的全名。 “你怎么会认识她?”李建奇怪的问方临风,他想不通,这女人失踪几年了,方临风来县城也就几个月,不可能认识她啊! “这个,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的。”方临风不想隐瞒,只是现在情况不明,随时都可能出现危机,自不是说事的时间。 李建对方临风欲说还休,很有意见,但一想高老一路上来,所说的这个方临风,是个好人,想来不会有错,再说现在确实不是听故事的好时间,只得作罢。 “我们继续走吧!她暂时不会回来了。”高老头也不理这黑影是谁,他只想着怎样才能把剩下的人带出去,救人才是正途。 第72页 (五十)对摺时间 三个人的救援队出发了,他们的组成很特殊,有商人、有道士、有警察。就是这样的个临时组合而的救援队,在高老头带领下,却不知该往那里去。 “我这边不要走了,我刚从这边来的,肯定没其他人的踪迹。”方临风非常明确的告诉他们。 “我们这边也不成,刚一路过来走了有半个小时,全是楼道,更没得可能。”李建也很沮丧的说。 两人都看着高老头,希望作为主心骨的他,能拿个主意。 高老头心中也没了主意,如今他们处在一个狭长的楼道内,这楼道本不应当存在,可不知为何却又一直很真实,高老头也试过破除,但一切努力都没用,他们始终没能走出来。这让他想到了古代的阵法,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不然来之前就好好研习一下阵法。 高老头是悲哀的,心想这都什么世道,鬼也会使阵法迷魂。而这阵法看来和诸葛候当年所摆类似,人在里面走,如同经歷着三千世界无穷无尽。除非能找到阵眼,才有可能破除得了。 “走吧,先去看看临风所说的小房子。”不知为何高老头对方临风描述过的郑丽如,很有兴趣。尸入墙,大凶。看来她才是这个小楼里最凶的厉鬼,如要解了今时之危,唯有从她入手才行。 听方临风的叙述,这郑丽如对她并不是特别怨恨,他们也许还有机会。 “那行吧,我们一起再去,但那里很危险。”方临风其实是不想去的,但听高老头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他们是死马当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去尝试。 这次走回头路,方临风自然在前面领着。只是他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房间,他总感到这小楼如同扭曲的空间,有时一回头,就会发现后面的来路似乎又变了。 只能说现在唯一的值得鼓励的,就是现在还有两人陪着,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龌龊,但也是无法的事情,黑暗中,人们总是希望身边能有同伴,这样才能使人安心。 又往前面走了几分钟,方临风记得房间的位置,大概就在附近。众人小心的寻找着两旁,怕不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方临风的心一直揪着,真怕事情会像他想的,那样他们只怕会困死在此,也不会有人来救了。他总在拿百幕大等神秘地区和小楼相比,心想这会不会也是个类似的区域,只能进不能出。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他眼睛还是一刻不停的扫视,终于在前面不远处看到熟悉的房门,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是这间吗?”高老头没特别的情绪,只是靠在一旁,仔细观察着。 “嗯,不会记错,这个房门和其它的不一样,新一些,而且门上有个窗子。”方临风出来的时候就看过,当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高老头也看了看门上的窗子,现在的房间很少还有这种,这是在八十年代的建筑里才会有的门窗,有铁条拦着。 当他们抬头看时,就见门窗上反映着房间里有灯光一闪,就没有了。 “里面有人!”李建刚要往里沖,高老头一把抓住他,眼睛瞪得老大,唬得李建不敢动。 他拿嘴形问高老头:“有问题吗?” 高老头没理他,只是安静的在听着什么,人也靠到门上,一只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两人蹲下来。 这两人一看高老头这样,估计他是发现了什么,自是不敢乱来。就近在墙根蹲着,李建把枪再检查一遍,以便随时能用得上。 三人一时都紧张万分,高老头是因为在听,另外的两人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一滴冷汗流过方临风脸庞,滑落在地上,因为太安静,安静到三人都听到汗水滴落的声音。高老头回头责备了一眼,又立刻把耳朵贴在门上。 方临风有些脸红,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逊,只得低着头数地板。 李建也很紧张,他觉得这比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还刺激,那个是随时会死,这个是随时有鬼出没。他只紧盯着高老头,怕他出意外。 就在三人各自分神时,房门上的窗子,露出一个人头来,模模煳煳的看不清。人头像是在看什么,几度贴近玻璃窗,有时可以看清露出的脸,是副刚毅脸孔。 高老头一直把耳朵贴在门上,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怪,仿佛听到魔鬼的对话,除了震惊,再没有其它能说明他的表情。 方临风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他,也想上前听听。 高老头一回身,拉过两人,就要走。也不说话,只是催着两人快走,既不是害怕,也不是镇定,和之前的大相迳庭。 李建也觉得奇怪,心里有些不满,虽然没说出来,但脚却没移动。 “走,再不走就迟了!”高老头低声吼到,这是种压抑的怒吼,看来他是真的在发怒。 也就在三人争执时,门里传来枪声,紧跟着门的把手被扭动几下,打开了。 一个提着枪的人走了出来,他脸上有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多处破烂不堪,但表情却又是特别镇定。他刚一走出来,一抬头就看来门外站着的三人。 “你们……!”走出的这人,惊讶的看着,枪却不自觉的指着他们。 刚本在争执的三人,除了高老头,也是一脸的震撼,不是震惊。 因为走出的这人是李建,虽说他脸上有血迹,但确实是他。虽然此时他脸上有伤,衣服破烂,但他也是李建绝不会错。 高老头此时脸上全是绝望的表情,他早就听出门里有个李建,而这个一直和他走在一起的人也是李建没错,只能说这里面有问题,本来他想先带着两人离开再说,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两个同时存在的人相见了,只是不知这会有什么后果。 第73页 精神首先崩溃的是门里的李建,他缓缓的把手枪指向自己脑袋,脸上全是绝望。 “不要!”又有一个高老头沖了出来! (五十一)诡异进行 很显然,门里的高老头还没看到其它人,他只是突然看到先出来的李建,竟然要用枪自杀。 他只是急急忙忙冲出来,想要阻止。但李建的动作更快,就在高老头冲出来,方临风抢着往前想夺枪,而门外的高老头扔出手中的急忙中捡起的木棍,这一瞬间。李建手里的枪响了,然后他的人也因为强大的冲击力,而倒向一侧。众人还能看到他一侧太阳穴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弹孔,正向外喷着浓血和脑浆。 门里的高老头被这突然的一下,搞蒙了。他不知道李建为什么就自杀了,当他想知道原因时,才知道他也不知道了! 两个高连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由其是门里的高老头,还看到了另一个李建。这就是原因吗?两人看着对面的‘自己’,然后再摸摸脸,想确认这既不是幻境,也不是看错了,更不是在做梦,而自己确实出现在同一空间、同一时间的两个不同位置。 现场的情况很诡异,谁也不敢动,任由中枪的李建慢慢变成冰冷的尸体。方临风也是站在中间,他本来是要扑过去夺枪的,此时正好挡在两班人之间。他的大脑也快冻结了,这样的事情他听也没听过,但他听过有关时间的悖论,当一个人遇见另一个自己,是会相互消失的,现在一个死了,是不是他们在时间里折返了。这个小楼里的时间本来就不正常,此时出现对摺的时间,而对摺时间里的人也因为偶尔原因,想遇了。 如果这一切是时间在作祟,那自杀的是时间之前的李建,还是时间之后的李建。 方临风一个人天马行空的乱想,他自认为还是无法解释面临的情况。 也就在这时,几人间的空气如同爆发了一个气弹,啵的一声,以死去的李建为中心,扩散开无形的空气涟漪。 刘塾恩今天本来没事,但县里出的人命案,还是让他不敢轻松。他是公安系统上来的,加上本就在负责县里政法工作,自然要做点场面上的事。 所以他才会夜里探访一下战斗在一线的公安干警,只是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报警,而且还是与几起命案有关的,更重要的是星城的张局也在。为了不让人说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一大班人,一起赶到小楼。 其实小楼他并不陌生,李富强建好小楼时,他曾来道过喜。后来郑丽如失踪案,他也曾来过一次。所以小楼在他记忆里,是道黑影,黑影下有他不想掀起的丑恶。 如果不是来报警的女孩,说得情况严重,他还可以推脱一下。一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从前面车上下来的风木木。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担心什么,但她坚强的站在小楼下,她身旁的左月,也是一脸的紧张。 只到此时,左月才知道景秧也在小楼里,本来是想找他一起来小楼的,但在找不到人后,查寻出警记录时才发现的。 ‘这个自以为是的傢伙,他以为就凭他能破得了这个案子吗?’左月心中愤愤,但又不由自主的担心。 一看人都到齐,刘副县长指挥着众人,留下两人守在门口,其他人都随他走进了小楼。 一进小楼,他就有危险的感觉,他开始后悔不及。自己干嘛搞这种表面文章,再躲几天,拖过这阵子,那人不是已经同意把他调去另一个县当县长了嘛! 现在却要来这危险的地方,该死的王局,如果不是他把事情捅上去,也不会搞这么多事。一想到这,刘塾恩怨恨起王局来,一心想着以后要怎么弄王局,是把他安排去守渔场,还是守林场。 这次来的人很多,五台车,来了十几个人,县里的全部警力都来了。他没让张局来,只是让他和专家留在警局,美其名曰是让他们坐阵指挥,实质是不想让他们来扯蛋,对这个案子他有自己的想法。 本来没让风木木上来的,但她一直在坚持,还说自己能找到其中一个人,这才同意。刘塾恩安排左月陪同,一看小楼里没灯,又让人去检查线路。差不多又过了十来分钟,小楼里的灯还是没能亮起来,检查的人员说小楼里根本没有电线,原本埋电线的地方,全是黑黑的棉绳,一拉就断。 无奈下,他们只得组织人员,用手电照明,开始往楼上走。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当所有人都走进小楼,刘塾恩在指挥着众人,慢慢向楼上进发时。突然一声轰天巨响,小楼里紧跟着发出剧烈震动,然后就陷进了地下。 原本散布在小楼第一层的各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全都吓得趴在地下。 ‘地震了’,这是这些人同时想到的。 时间在巨响过后的安静中,渡过了几分钟。众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站起来。这次的震动,并没有影响小楼的结构,除了漫天灰尘,也看不出有何问题。 “不好,二楼上不去了。” “外面全黑了,警车也不见了。” “这是那里?”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来,众人都在找刚才巨响的源头,有些人想跑出去,却发现外面全是漆黑一片。还有人想往楼上跑,却发现楼道断了,所有人都留在了一楼。 “刘县,您看我们是不是先出去,再找些人来!”黑暗中,不知谁凑过来,和刘塾恩说着。 刘塾恩也晕头晕脑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这话正合他意,自然马上同意了。 第74页 “大家让一下,刘县要带大家出去,不要急,先让领导走。”这个谄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 刘塾恩听着很受用,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动着脚步。 他本来是走在中间位置,离门口也就五六米远。这下走了两下,门口就到了。 门口位置还站着刚才说话的干警,他一看刘县过来了,只得让到一旁。 刘塾恩一看外面确实如他所说,漆黑一片。心中暗觉奇怪,难道刚才的地震把全县的电力系统破坏了! (五十二)正邪黑白 刘塾恩身后又跟上几人,四五支手电的光亮,投射在前方。总算是看清外面的情况,只见外面不再是熟悉的街道,而是黑洞洞的坑道。 刘塾恩突一看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刚要走出小楼,突然之间他似想起什么来,脸色变得苍白。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就站在门口,喉咙上的喉结上下不停滚动着。 “刘县,您没事吧?”谄媚的声音再次传来,因为有手电光亮的折射,能看清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警衔是个一级警员。旁边有个年轻警察撇了撇嘴,眼睛望向一旁。 刘塾恩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年这类人不少,他已经习惯了和他们相处,但今天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喜欢眼前这人,甚至有点讨厌。他没理这人,皱了皱眉头,对于刚才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人在仕途,自然不可能太庸材,何况还有这么多下属在看着。 那个男子走到刘县身旁,想要搀扶一下,刘塾恩用手轻轻挡住,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前面看看。 这个男子怔了一下,但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点点头。正要绕开刘县,向门外走去。 “你是那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一直在暗处的王局突然现出身形,他也不喜欢刘县,虽说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刚才这个男子一出声,他就听得心里冒火,心说局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今晚负责现场指挥的是刘县,他心里也知道刘县对自己意见很大,可一想到陷在小楼的景秧,他还是来了。本来他只打算不出声,听指挥。但因为对这个男子有不满,所以才仔细看了看,谁知这一看,不得了。这个人他很眼熟,但绝不是警局里的任何一个,也不是从星城来的,那些人他都认识。 这让王局觉得事情不对,问题很大,显然这人是冒充干警,看他一直在怂恿刘县出去,只怕他的目标就是刘县。 王局虽说对刘县的很多做法看不惯,但让他眼看着刘县出事,他可做不到。 王局发话的同时,手里也举起枪来,他不敢有失误。 刘塾恩也不是吃素的,他刚一听到王局发话,身子就往一旁退,手也摸向腰间的枪。站在刘县旁边的两个年轻警员也因为情况不明,自然而然拔出手枪来。 那名男子本是笑容的脸庞,凝固在了一个表情上,身形也不动了。头却低得越来越下,使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小心!这个人有问题!”王局一声大吼,枪口对准了男子。 这么多的人,谁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时候混起来的,此时被王局点醒,才发觉他是很不对。 谁也没见过此人,除了两个人觉得眼熟外,其他人都没见过这人。这觉得眼熟的除了王局外,还有一个惊魂未定的刘塾恩,其实他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只是他把这人当成警员,觉得眼熟是正常的。但王局一语道破,他才知道这人不是警员,可为何会眼熟。他把枪对着此人,脑中不断搜寻相关的记忆。 他还是记不起这个人会是谁,只是越看越觉得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漫沿,仿佛记忆深处有某种标为危险、死亡的东西,与他相关。可为何又无法提取出来,他只感到冷汗开始在后脑勺冒出来,然后汇聚成一条线,滑入背后。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刘塾恩胆怯的问到,他也想气粗点,可话到嘴边还是变软了。 本已低着头的男子,听到刘塾恩问话,侧过脸来,望着他,同时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您说我们认识吗?” “咕咚!”一声,刘塾恩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好像记起来,这张脸、这个笑容,曾在自己生活中出现过,这个人曾和自己相熟,他对自己很客气,总是很尊敬的称唿他。 “不……!不对!不可能!”刘塾恩大喊着,双手支撑着身体,急速往后退着。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您想起什么了吗!”男子阴森的笑着,如同老妪的声音。 “嘭!”一声枪响起。 同时男子的身形也抖动了一下,他身上的警服胸口附近,现出一个弹孔来。 男子兇狠的望着刘塾恩,此时刘县手上的枪正朝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贴在扳机上。 “我打死你!”刘县眼中除了疯狂,再就是血腥。这一枪是他开的,王局想阻止,但他离得远,再加上他也没想到刘县会开枪。 男子没动,只是眼中的神情变得更加怨毒。 嘭的又是一声枪响,不过这一次开枪的是王局,子弹没有朝男子去,而是击在刘县手握的枪上,本来刘县是想再开一枪,但王局的这一枪却将他的手枪击飞。 “你想干什么!”刘塾恩朝王局怒吼着,张牙舞爪扑向王局,可以看出他此时恨不得撕碎了王局。 “您要干什么?”王局不为所动,冷静的看着冲过来的刘塾恩,枪口也静静的转向他。 第75页 冲到半途的刘塾恩,看到王局居然敢用枪指着自己,爆发的火山反而一滞。 “他要袭警,我开枪是正当防卫。”刘塾恩振振有词,现在的他很冷静,并没有因为王局还用枪指着自己,而发怒。 “你……!”王局怒火中烧,他最看不得这样的人,仗势欺人那不是狗所为吗?他在心中暗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得放下手中枪,毕竟用枪指着一个副县长,这事可大可小的。 “好啦!这事回去后再说,现在先搜一下他,看这人是谁,冒充警员有何企图。”刘县不再和王局纠结。把背影留给众人,在无人可视的背面,他的脸上表情扭曲,说不尽的狰狞。 “啊!不见了!” 就在众人因为关注刘县和王局辨论时,视线移开了几十秒钟时间,胸口中枪的男子,消失了。 刘塾恩突一听,表情可以拿到奥斯卡最佳表演奖。开心、恐惧、担心、害怕全都集中在他这张老脸上,挤得说不出的难看。 王局也不比刘塾恩好多少,他也没想这个男子,会突然消失。 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吗?王局不相信,他可是亲眼见到子弹射入他身体里面。 (五十三)大爆炸 消失的男子让所有人都陷入震惊,比刘塾恩开枪还要震惊,他们都是前一秒还看见这个男子中枪,然后蹲在地上。紧接着王局和他争吵,这过程不超过两分钟,也就在这两分钟里,中枪的男子就消失了。 左月也很震惊,她本来一直在和风木木一起,在队伍的后面。但在刘塾恩往外走时,她们也混在众人中间,并没看清事情前面的经过。只听到枪响,等她想挤到前面看清楚,王局已经开枪。然后她也因此而只注意到这两人,等到她再看向蹲在地上的男子时,他已经不见了。 这一切让她想起自己在小楼的经歷,那个黑暗中狰狞干尸,那个突然出现恐怖女人。小楼并不像看起来的平静,在它平静的背后,是深藏的恐怖。 左月紧了紧握住的双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的这种情绪,传递到风木木,加剧了这种突然而至的恐慌。 风木木只是凭着一种傻劲,而义无反顾走进小楼,但现实中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她陷在进退维谷中。时至现在她根本没想清自己为何会来,来了能做什么?方临风这个男人她认识至今才几天,可他仿佛已经占领她全部时间,连她的世界也因他的出现,而天翻地覆。这个人成了她命中的魔障,任两人相隔多远,也无法逃离宿命的纠缠。 当她感情陷入危机时,他开始来到她的世界。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凡的邂逅,可他却神秘的出现,然后似乎经歷过什么,使她不敢想像事实的真相。就在她想好离开纷扰时,他又突然的出现,还让她叫上警察,来到这个阴森的小楼。这几天她就像在坐过山车,起伏着可目的地在那她却不知道。 有时她很茫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知自己很傻的,然后就跟着傻傻的走到这一步。现在回想起来,她有些醒悟的想,自己一定是被什么迷惑了,才会这么傻的走到这一步。她想回头,可来时的路已经消失,前进的方向却在黑暗中。 方临风他们也经歷了一场震动,然后就是完全的黑暗。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才了微弱的光亮。他慢慢的睁大眼睛,有个人正拿着手电,在他眼前晃动。一时还没适应光亮,无法分辨这人是谁。 只觉得有熟悉的气息,他又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总算是看清眼前这人。 “是你!” 景秧原本一直在黑暗搜寻,他希望能找到小楼里的倖存者,包括李建在内,他不知小楼里还有多少人。 他检查了一下子弹,除了枪里的五颗,还有备用的八颗。这让他放心点,随后他在小楼里走了不知多久,还是没找到任何人,满眼的全是楼道。 就算他想返回房间也不行,他不管怎么走,都只能看到前面的楼道。如同没有尽头的楼道,怎么走也看不到其它东西,景秧走着走着,心里越来越焦虑。他知道自己出来没通知局里的,等到有人来支援,最快估计也是一天以后,这段时间他将要面临很多问题。 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处理好,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新升的太阳,但这些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他现在最想的是见到左月,想问她一个问题,然后他也不知道了……但见到左月,确实是他现在想得最多的事情,这很奇怪,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女孩子,却让他在最危险的关头,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来。 也不知又走了多远的路,景秧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一滞,然后他就飘飞起来,有如是被炸弹炸飞一样,轰的一下,他就被巨大的气浪沖向身后的楼道。 他没有任何的准备,当身子处于空中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国家这几年的培养,还是没有白费,他拼了命的让自己往后翻滚,将头缩进捲曲的双臂间,双脚也曲起来使身子呈球状。在几乎快要落地的一瞬间,曲起的双脚轻点地面,使得身子再来一个后空翻,才稳稳的落在地上。 气浪来的方向在前面,景秧想弄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楼道里突然出现气爆,又无声无息。 当他往前走了二十来米,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衣裳褴褛。他上前仔细分辨,发现竟是方临风。他也在小楼里,这个发现让景秧有些奇怪,虽说他一直把方临风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但此时他的出现,却又让景秧有些思维混乱,只能说方临风不应该出现在这。 第76页 他简单的检查方临风,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离得爆炸中心太近了,才会被气浪震晕过去。 就在他检查时,方临风也清醒过来,一看是景秧,自然很高兴。当然他也不可能想到,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让景秧也把他列为嫌疑对象。 景秧仔细的询问了方临风,为何会出现在小楼,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会晕倒在地上?再就是现在还有多少人在小楼里? 方临风本就还有些头晕,被景秧这一盘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想捡容易的来说,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一个人的呻吟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个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黑暗中,却能听得清楚。 两人急忙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个东西在动。 景秧的手电光越来越弱了,不能看清是什么,在不明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过去。他让方临风先靠在一旁稍作休息,留下一支小手电,这才上前查探。 走了有五米距离,这才看清一个人影在地上爬着。已经无法从衣着分辨是个什么人,他身上完全只剩几根布条,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血迹斑斑。景秧没想到会这样的情境,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应对。呻吟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看得出每爬行一步,对他都是种绝对的痛苦。 景秧稍做停顿,还是上前想要帮助这个人。尽管他还不知这人是敌是友,但他别无选择。 (五十四)尸蛆 景秧借着微弱的光亮,靠上前去,正想扶起这人。但他却怔住了,这个人他认识,或者说这个人的头,他认识。这是个摔破了颅骨,脑浆流了一地的死人。但此时他正艰难的在地上爬着,脑浆已经流光了,空空的颅骨里血肉模煳。 景秧害怕的精神今晚全用光了,已不能支撑他再来一次,他除了麻木充愣,不可能还有第二种表情。原本钢铁一般的意志力,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消磨得只剩一点点,连用来自我安慰都不够。 他任由地上爬着的人,慢慢接近他,而做不出一丝适当的反应。 这人嘴里的呻吟声越来越弱,几乎不可闻。浓郁的血腥味瀰漫开来,让人作呕。 不远处方临风看不清这边的情况,他只看到景秧走到那人跟前就不动了。他不知这是为何,无奈自己又无法动弹,全身都酸软疼痛,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脑袋里晕眩的程度在减轻,可还是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事。 他不时会视力模煳不清,看东西一时清晰一时朦胧。为了使自己尽快清醒,他用力敲打着脑袋,只是为了能看得清楚点,因为他知道景秧一定是遇到怪事了。 可也就在此时,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搭到他的肩头,冷不丁的这一下,让方临风吓得一缩,人也跌坐到地上。要知他本是靠在墙上,这手得从墙里伸出来,才可能搭到他的肩膀。他急急忙忙回头一看,确有一支手从墙里伸出来,已经无力的垂着。 ‘这个又是什么怪异!’方临风一时吃不准,这突然伸出来的手,会有什么问题。 他转过头,再看景秧那边,也很不对劲。只见景秧一步步后退着,那个呻吟着的人影正慢慢爬着向这边过来。 “景秧,怎么回事?”方临风低沉着声音,问向景秧。 景秧没回答,后退的脚步很稳,他心里明白此时只要走错一步,两人就得玩命。他边退边把手里的枪拿好,保险打开。 景秧不知要怎么称唿眼前的怪物,反正不会是人类,这是他第一点肯定的。他也听到了方临风低声询问,只是不知要怎么回答,心说我还不知要去问谁。 又退了几步,景秧已经退到离方临风两米距离。方临风终于看清地上爬着的人影,因为隔着近三米远,而眼睛在此时又有些模煳,只看清了衣着。 “李厅长,您怎么在这?”方临风惊讶的问道。 “你认识他!”景秧大叫一声,他没想到这个坠楼的男人,还是个厅长。 在地上爬着的人影听到方临风的询问,仰起脸来,空洞的眼神向四周查探。又有一股浓血从他鼻腔中流出来,景秧觉得有些噁心,强忍着往后退。 也就在这时,方临风的眼睛终于恢復,他也终于看清这个人影的全貌,只是他宁愿自己还是看不清多好,虽有些自欺欺人,但好过看这幕惨剧。 想这李未修,身为厅级干部,却在这小楼里丢了性命。还是这等死法,死后也没落得清静,看这样子估计十有八九也成了厉鬼。 方临风一时乱想,而景秧也被逼到和方临风站到一起。他想起方临风还不能动,如果拖着他起逃,只怕也走不了几步,就会被这怪物追上,索性停下,不再退让。只是双手握枪,瞄准了怪物的眼睛。 这李未修化作的怪物,并没有追过来,仰着的头还在四处张望,两个摔裂的鼻腔,一张一张的仿佛吸取着空气。它四处张望,然后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对顶上的黑暗似乎很有兴趣,撇下他们,径直沿着墙壁往上爬。 两人这才看清,在他身后伸出一条肥腻的白色短尾,所过之处全是血污痕迹。 “尸蛆!”方临风轻唿到,只这个头也太大了点。 景秧已经忍无可忍,乘着怪物爬在墙上功夫,果敢的开枪射击。这样的机会再不把握,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呆下去,而不会崩溃。 这次他打的是尸蛆,也就是露在外面的一大截尾巴。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子弹斜着从一边向上,然后再从李未修胳膊肘附近穿出,划拉出一条血红的血线。 第77页 这怪物遭此突袭,吧嗒一下摔到地上,从两边弹孔处流出大量浓血和腔肠来。一时间空气中全是这东西的腥臭无比的怪味,两人急捂着鼻子。 “能不能走?”景秧问到,他不想再呆在这。这股难闻的味道,让他头晕。 “能!”方临风勉强的站起来,他也不想再呆下去,拼了命也要逃离这。 “我们这是在那?”景秧扶着方临风,绕开怪物的尸体,向着前方走去。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很多事,然后我就躺在这里,好像是了生起爆炸似的。”方临风咬着牙关,吃力的跟上景秧。 “对,我也觉得是发生了爆炸,但不知爆炸地点在那里,总觉得这事有问题。而且爆炸过后,周围的环境也在变化。我敢肯定现在我们不是在小楼里,而是小楼下面。” “啊!怎么可能!” “对,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你看周围的环境,小楼里怎么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但也不可能在小楼下面啊!”方临风还没想通,他总觉得这太不可思议。 “现在也别猜了,我们先找到出路再说。”景秧制止了方临风再说什么,他把身子靠上墙上,望着前面。 方临风正想告诉他,这墙靠不得,话还没说出来,果真有一支手从墙上滑出来,搭在景秧的肩头。 景秧刚开始没留神,还以为是方临风,但他眼角瞟到方临风正站在一旁,眼中神情不对时,才发觉到问题。 他急忙跳开,只见墙上还垂着这支手臂。这是支苍白而消瘦的手臂,原本应该是青色的静脉变得乌黑。 “这墙上全是手臂,一靠就出来。”方临风解释到。一看景秧要暴走,他又急忙解释自己刚才有些慌神,所以才没说出来的。 (五十五)异手 景秧细看这垂下来的手臂,苍白得可怕,柔软得似没有骨头一般。如同是从壁上长出来的,可又能一眼看出这是人的手,绝无从二货。 这突然搭出来的手臂,让两人心中暗颤,深知这看似平静的四周,却危机四伏。 “你之前就见过了?” “是啊!就在刚才那个怪物出现时,也有一只手臂搭在我肩上。”方临风解释着,只要一靠墙壁,这手就凭空出来,很是诡异。 景秧还想上前看个究竟,就让方临风别动,自己拿着手电筒,仔细观看。他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人手,还是像人手的某种物体。 谁知他刚一接近,原本低垂的手臂突的一伸,直直抓向景秧,还好他退得快,不然真要抓个正着。这就有些像恐怖屋里的道具,一有人接近就动似的。景秧也有点蒙,他分明看到连在手臂上的细丝,如同菌丝样牵动着手臂。这些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了,从刚刚情况来看,极具危险性。 方临风跟在后面,也是看得真切,心中吓得又是一阵哆嗦。这是**什么地方,感觉比小楼还要恐怖,难道真如景秧所说,他们已经身处小楼之下,难道因为爆炸,小楼已经陷进传说中的矿坑里。他不由想起县城的传言来,这县城下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矿坑,所以盖楼不得超过五层,不然就会有塌陷的危险。 看来这传言属实,这样的话,他们两人只怕是很难逃出升天了。方临风一个劲乱想,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景秧没理他,眼睛紧盯着手臂,脑中搜寻着相关的知识。他总觉得这事有蹊跷,还记得县志上有说,县城里有一处集尸之地,当年曾有七彩光芒照射天空,难不成这集尸地就在小楼下面,时光斗转,居然有人在此凶地上建起房子。 看刚刚伸出的手臂,明显有尸斑在上面,而且那些经脉及皮肤的纹理,可以肯定这是一支死人的手臂,可为何死后还能动,看来与连在上面的白色细丝不无关系。 景秧素来胆大,脱下衣物包裹在手上,再次小心的靠近垂下的手臂。这次手臂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又垂下去。他乘机隔着衣物抓起手臂,入手的感觉非常柔软,而且可以看出手臂上的皮肤也很细腻,他心想这手臂的主人只怕是个女孩子。 手臂连在壁上,景秧轻轻拔了拔,无法拉动。反而因为用力,手臂又仿佛活过来,有一股回抽的力传来。 原本有些神志几近崩溃的方临风,一看景秧胆大于斯,也是如同注入强心剂。也待上前帮忙,刚一伸出手来,本以无反应的手臂再次挥舞起来,挣脱景秧的控制,突的一下缩进壁中。 此时两人才发现,这凹凸不平的壁上,有无数个手臂大小的洞眼。刚刚手臂缩进去的就是一个,这洞眼深不可测,只在洞口残留着几根细小的白丝。 景秧小心的收集起这些白丝,望着布满入目的洞眼,有些无奈。虽然满心疑问,但这一时也无法寻出个答案,只得再次上路,找到出口才是正途。 两人一前一后,又继续向前面行进。他们也不知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恐怖,但停在原地等待不是他们的原则,只有勇敢的探寻,才是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就在他们走了有十来分钟,周围的环境也在悄然变化起来。四周不再是黑漆漆的,而是灰濛濛的,视线已能看到五六米距离。 这景象如同黎明时分的晨雾,四周全是灰濛濛的雾团,比起开始时的黑暗来,还是要好了很多。 两人也不知这是为何,难道说已经走出来了,他们既喜且忧。总归不是在安全的地带,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第78页 方临风走着,总有些熟悉的感觉,他害怕这种感觉,这两天来,一担有这种感觉,总是并着危险来临。所以他走得特别小心,搜刮着记忆里有关这类似的经歷,希望能提早预防。 景秧也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眼他,握枪的手泛出细微的汗液,敏锐的直觉在告诉他,灰色的雾团里,有种危险潜伏着。 两人因为各自的原因,放慢了脚步。原本不曾察觉的唿吸声,也因为太安静而显得很沉重。方临风甚至能听到自己胸口传来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急促,‘嘭、嘭、嘭’的直越来越大声,大到走在前面的景秧也能听到。他吃惊的回头看着方临风。 “你没事吧?”景秧是真正关心的问到,这样大声的心跳,他从未听到过,他看着一脸窘迫的方临风,不知为何,不妙的情绪更加剧烈。 “我不知道!”方临风一只手抓着胸口,他没觉得有何异常,但这该死的心跳声,确义无反顾的刺激着两人的神经。 终于,在过了几分钟后,这心跳声开始恢復正常,逐渐消失掉。方临风摸了摸胸膛,证实那货还在跳动,才安心的一泄力,坐在地上。景秧也跟着坐在一旁,刚刚两人都很紧张,不知这突然而来的插曲,又会引发什么变故。 就在这阵难得的安静中,一些细微的、零乱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两人立刻站起来,从声音听,这脚步声里有不少人,看来是朝他们跑过来的。 会是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敢肯定敌友。可这灰濛濛一片,也不知那里可以躲藏。 “先躲到一旁去,看看情况再说!”景秧附在方临风的旁,轻声说到。 两人看了看四周,朝左边雾团里走,景秧负责殿后,不时看一眼脚步传来的方向,此时声音更近了,可以听得出,这些人速度很快,人数至少在十个以上。 他们想不出这些人会是谁,方临风还在想会不会是风木木找来的警察,此时也应该快到了。 景秧一直在侧耳听着,眉头一皱,暗觉奇怪。 两人朝一旁走了四五米,在一处墙根下蹲着,静待来人。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特意看了眼这处墙壁,确认没有洞眼后才放心的守候。 各位尊敬的读者,这段时间的更新有些拖延,还请原谅。再过几天,第一卷就要大结局了,谢谢你们的陪伴,再次说声谢谢。 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出版社,希望能出实体书,所以写作时间被压缩了,再加上过年,平日的琐事增多,这也让写作不能很好进行,这也可能让情节未能更加完美,所以在大结局来临时,我会精心加细心的完成,绝不至于让看了两三个月的您有一丝遗憾,谢谢! 欢迎有票的您能投给我,不管什么票,只要是您喜欢,尽管投过来吧,小哲在此谢谢啦! (五十六)时空虚幻 就在两人刚刚蹲守好,脚步声已经临近。这时他们已经能清晰的听到,除了跑动的声音外,还有人大口喘息着,也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能感觉到他们正面临极度的危险,此时正拼了命的在逃。 两人顿时大感奇怪,这些人怎么也不觉得是来救他们的,倒像是一群需要他们去拯救的难民。难道说县城里也出大乱子了,还有其它地方也陷到矿坑里,所以才会聚集这么多人,一起逃亡。 显然这点不太可能,景秧决定出去,方临风也想弄清原由。两人迎着脚步声走去,他们只看到前方不远处,十几个人影正惊慌失措跑过来,他们穿着简陋的衣服,有的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在不时回头张望,脚步显得很零乱,没有人说话。 方临风他们不认识这些人,也没看过这样穿着的人,心想这会不会是附近农村的,因为他们都还穿着特别老土的深蓝色和绿色的服装。 景秧大起胆子,把手里的电筒对着他们晃了晃。 “你们是谁?在这干什么?” 这群人没有理会,只是朝着他们跑,更近了些,已能看清他们的面容。此时他们相隔不到二米,景秧退后一步,提防着事情的变化。 方临风更觉得奇怪了,心知这事反常,那有人这样还没反应的,就算受到再大的惊吓,也不至无睹于此吧! 相隔一米了,两人能听到从对方口中发出的喘息声,粗重无比,可以想见他们心中的慌意。也可以看清他们脸上,因为害怕,而扭曲的五官。 然后只是一瞬间,这些人就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这一刻,两人因为本能,而双手护住头部,蹲了下来。景秧没有开枪,他也不知为何,他只知眼前的众人,既真实又虚幻。在他们面前,两人只是虚无空间里的一团气体,所以他们才会无睹的穿过去,而不曾停留。 他们有害怕,也有震惊。这些人如此真实的存在,却又能如此诡异的穿过他们的身体。 两人一回头,看向这些奔跑而过的人群,这些人穿过他们,径直向灰暗中跑去。就在他们回头看时,人群中的一人,也回过头来,沖他们笑了笑,露出他森森的白牙齿来。 两人不由得一哆嗦,吓得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他能看到两人,这人是谁,他为何会跟在这些人的后面。两人的猜度只在脑中转了一息,这些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快追!”景秧站起来,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去。方临风来不及多想,只得也跟着一起追上去。 尽管眼前全是灰雾茫茫的,但追了一小段后,前面再次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这下两人能肯定方向没错了,就在前面不远处,那些人的影子绰绰的晃动着。 第79页 景秧大步追赶着,也不管方临风能不能跟上,他的身手敏捷,自是比起经商的方临风来要快上很多。几下就把他拉在灰雾中,不见了踪影。 方临风这下可急,在这不知其详的地方,如果还要孤身一人面对,多少失了底气。急得低声唿唤景秧的名字,可冒失的景秧却一头扎进雾里,不管方临风怎么唿唤,也没了踪迹。 方临风不敢停下来,一看四周全雾蒙蒙的,分不清前后。知道自己这是走迷了,耳中也没有动静,暗自大骂景秧煳涂,这时候一人去追,也太没组织没纪律了! 虽说骂归骂,但这方向还是要有的,方临风也只好朝认为的前方走,总比站着不动的好。刚走了上十米,他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了,一个低沉的喘息声在身后传来,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声音里暗含着危险信号。 这种喘息声低沉而又急促,有如一个嗜血的勐兽正躲藏在身后,随时准备冲出来给他以致命的一击。 方临风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拼了命的朝前面跑着,他只恨景秧太没集体意识,把他留在危险中,却去追那些虚幻的人影。 这种狂奔持续了十来分钟,方临风已经累到跑不动,双脚传来肿胀酸痛的信息。平日里他都是坐办公桌,就算有的锻鍊也只是轻松的散步,那有这样几百米长跑来得剧烈,肺部快要爆裂的热火直冲喉咙,他已是强弩之末。 眼前的景象始终是一成不变的灰暗,身后不时能听到更加急促的喘息,方临风开始绝望了。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前方有人影在动,这无异如救命的稻草,他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沖了过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方临风终于是跑到近前,但他也跑不动了,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再一次看到穿过他们身体的人群,他们正站在前面,满脸全是无助的神情。 “王队长,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啊!” “老王,这洞口塌了,还有其它地方可以出去吗?” “王哥,你是队长,我们听你的,你给兄弟伙指条活路吧!” “是啊!你应该清楚这洞子本就不安全,应该有应急措施的啊!” “对!你在这时间最长,找个薄的的地方,挖也能挖出去的!” 一阵阵飘渺的声音,钻进方临风的耳朵,他能肯定是这些人在说话。 “大家别吵了,听我说,李头会来救我们的,请大家放心!”一声粗壮的大吼,让场面冷静下来。 “王队长,您可不能骗我们,我来这挖矿也有半年了,钱没领过一分,您说的李头也没见过一次,我家可是冲着您的面子,才让我来的!现在又出这种事,您可要把我们安全的带出去。”刚开始说话的年轻人,又一次出声。跟在后面的全是附和的声音,一时传到方临风耳中,全是嗡嗡声。 “不要吵了,让我想想,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处地方,挨近地面的,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这些人又向前跑着,方临风不自觉的跟着,还好只跑了十来米,他们就停下来。大傢伙抬头看着一米多高的顶层,那全是石灰石结构。 “就是这!” “工具?谁有工具!” “工具都放在地下了,我没带,光顾着跑了……!” 他们相互望望,说不出话来,这些人全是空着手跑来的。 “本来是要收工了,那知会塌方。”一个声音无奈的说道。 “现在也回不去了,这一路跑来,后面的路都给堵上了。” 又是一阵绝望的响动,人群中有几人坐到地上。 “大家听我,李头一定会来救我们的,相信我!”被称为王队长的声音试图安抚他们,一直在辩解着。 今天还有一章,前两天请假,对不起啦!会补上来的,谢谢支持!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心情降到极点,但书不会因此而降低质量,请放心! 不说啦,如果您看到高兴或满意,请把您宝贵的一票投给我吧! (五十七)小人物 紧接着方临风又看到他们搭起人梯,几个人骑到别人的肩上,用手努力的抓、抠着顶上的石灰层。一些大块的石灰石掉下来,砸在下面人的头顶,他们也咬牙坚持着。有的人头被砸破了,鲜血慢慢流出来,红红的像条爬动蚯蚓,慢慢蜿蜒过他的脸庞。 他们的工作在继续,方临风的心却痛如刀绞,他已经明白这些人是谁,也知道他们的结局是什么。但他已经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着事态的一步步恶化。 周遭的环境似乎又变化了,眼前的众人全倒在地上,他们头顶的坑洞有一米宽了,向上延伸出两米来高。这些人手指全破了,指甲也没有了,他们倒在地上,无力的扭曲着,只有很低的呻吟声,还能证明他们活着。他们已经无力再搭起人梯来,尽管也许地面已离得不远了! 但他们无法再去尝试,这期间他们也许有过争论,也许有过打骂,也许更长的时间是在合作。但都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死神的手已经在挥动,招唤着他们的灵魂。 不知是谁,第一个挣扎着爬了起来,他使尽最后的力气,敲击着矿壁,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方临风想看清这人是谁,无奈这些人的面容都已变得模煳。 这个人的举动,使得所有人都振作起来,一个个吃力的攀着旁边的矿壁,慢慢站起来,用手敲击着,他们都不想死,他们都还有个家,家里还有想他们、念他们的亲人。他们脑中最后一丝求生的念头,促使着他们不停的敲击着坑洞,声音越来越响亮在这刻求生的意志是这般强烈,使得空间也引起共鸣,原本灰濛濛的四周,也激起波浪般的震动。方临风的心在滴血,他们死得这般惨烈,他们死得这般不甘,他们的死最后又是这样的默默无闻。 第80页 方临风默数着这敲击声,当九十九下时,在他们后面一处矿壁突然松动了,很大面积的一块矿层似乎就要塌落下来。他们听到这声异动,转过身来看到这情景,害怕的将双手伸出来,想要阻止不被圹层砸到,他们缩在一起,挤成一团。 绝望的眼神透出他们此时的心思,他们本就已经只剩最后一线生机,又被这样一吓,全都张大了嘴,恐惧的声潮袭卷方临风的耳膜。 空间再次变化着,眼前已经没有活人,这些人在石灰矿坑里慢慢变黑,直到干枯成他见过的干尸,他们始终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双手前伸,大张着嘴想要发出最后的声音。 一滴泪水划过方临风脸庞,他明白了这些人最后的处境,他们只是社会的低层,那些年建筑物上需要很多石灰,是这些人保证着城市的建造,但又会有谁想过他们。他们死了,如同踩死的蝼蚁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建房,也许他们就会一直深埋地下,而绝不会有人知道。 方临风不知自己为何总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但他不为此后悔,去了解无法陈述的痛,他愿意。这也许会让他担惊受怕,也许会让他痛不欲生,也许会让他寝食难安,但他愿意。 他只是个普通商人,但强烈的责任感让他觉得,是上天选择了他来了解实情,哪他就有责任去把这些恶行公布出来。 就在方临风心里既悲且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干尸,有一具突然坐起来,咧开嘴,沖他笑了笑,露出已经变成灰褐色的牙齿来,这个笑容看起来如此可怕,但又让人心中一暖。干尸只是笑着,然后又躺回伙伴们中间。 方临风没有害怕,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算是回给对方的礼仪。 他现在心里还有几个疑团,没有解开,他也想要答案。 但是现在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所有原委,显然不现实。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空间再次激盪起来,周围的环境又有了变化。方临风眼前不再有群尸的景象,又化为灰濛濛的一片。 他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方临风动了动,慢慢向前迈开腿,走向灰暗中。他能感觉到前方有着指引,他朝着指引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十来米的距离,他终于看到前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拿着手电筒朝这边照过来,他一脸歉疚的表情望着方临风,是景秧。 “对不起,我一时心急,把你给丢了!”景秧快步走过来,脸上充满歉意。 “没事!”方临风笑了笑,无力的摆了摆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来着!” 这里还站着一些人,有几个是警察,还有一个人,是他熟识的。 风木木也在,她被簇拥在人群里,正关切的看着他。方临风沖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无碍。 风木木的表情最是古怪,她自己也觉得矛盾,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两人的关系有很大的突兀,难以言表。她为他而担心,又为他苦恼,更为他生气。 经过这一轮,方临风也觉得和她之间好像是多了些什么,所以望向她的眼神,显得犹疑而暧昧。 “我们这是在那里?”方临风问着景秧,希望他能知道。 景秧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么警察来?”尽管方临风也知道可能是风木木报的警,但一下子有这么多的警察困在这,还是让他不能理解。 “那个女孩来的报警,正好刘县长也在,所以把警局几乎全部的警力都带来了。”景秧指了指木木。 刘县长!这个对普通人而言有点陌生的称唿,让方临风觉得奇怪。 景秧没有解释,眼光依旧四处寻觅着,焦虑的表情充斥在他脸上。 方临风也注意到,景秧口中所说的刘县长,显然没有在这里。看来他们也在担心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所以才没有放弃搜寻。也许在一个大时代的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本就不受关注吧! 这些人散在四周,用手电筒不停的寻找,他们有的人开始大声唿喊,但灰暗中什么回答也得不到。 人群慢慢向前行进,不知不觉的又走了上百米,前方开始出现一些灰中透白的景象,还有模煳的房屋在远处矗立。 众人急切的向前方奔跑,很快就能看清,远处的县城正在清晨的雾气中显出全貌。 他们终于走出来了,当他们回头看时,身后只有青山绿水,还有大片的农田,初冬时分的农田里割得参差不齐的禾杆歷歷在目。 (五十八)搜救 他们再看不到曾经惶恐的景象,也没有了让人生畏的模煳不清,他们的本意是要找到失踪的人,却误打误撞的走出迷境。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景秧聚拢起众人,一看刘县长、王局、李建、还有个年轻警员都不在,听方临风说的他们有六个人同时进去的,可现在只剩他一人出来,还有五个也失落在小楼里。 “先去警局,看一下昨晚还发生了什么事?”景秧低声和左月说道,他知道这事还没完。 稍作安排后,景秧让方临风和他们一起回警局。一群人急匆匆的向警局赶,没了车子,只得走路,累了一晚的众人明显体力透支得厉害,还好路上截了几辆车,很快都分别赶到了警局。 警局里只有一个值守的老警员,其他人都去小楼救人了,这是他们在警局听到的消息。没法子,只好安排一些人休息,又抽了六个体力好的年轻警员,一同前行小楼。 第81页 景秧本来不想让左月去,就安排她陪着风木木,谁临上车了她还是钻进车里来。方临风本来也是不需要去的,可他说这小楼曾住过,比他们熟悉情况。 就这样九个人挤在囚车里,一路狂奔向小楼。这囚车是警局里唯一没出去的车,他们别无选择。方临风想着这生平第一次坐这车,还有八个警员陪着,怎么着也只有a级的才会这个待遇吧! 景秧把开得囚车很快,他心里比谁都急,还有九个人在小楼里生死未卜。而他又曾在第一现场,也无形中给他上了一道枷锁,他责无旁贷。 没几分钟,车就开到小巷口,巷子里停满了各色车辆,最显眼的居然是红色的消防车。想来也是收到命令,赶来应急的吧!白色的救护车也停了两辆,警车停在最里面,那里站满了人,正四处张望,相互交流着。 景秧他们下了车,就往里面奔,虽说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但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这也是景秧紧皱眉头,眼中充斥慌乱的缘故。 众人跑到近前,才看到张局正在指挥着,小楼上下都能看到有身影,楼现在只剩下四层露出地面,第一层整齐的塌陷进地下,而一楼到二楼的楼道被大量的沙石填埋。 也许是太紧张,这些人都没注意到景秧他们的到来。只听到张局在声询问:“还没有联繫吗?” 他身旁一人摇头,眼中全无奈之色。 “我说了没事,让我下去,这的情况我比较熟悉!”一个很粗鲁的声音,从一车救护车上传来,是失踪的王局。 混乱中,不知谁一回头,看到奔向这的景秧他们,惊唿起来! 第一个发话的是跑下车的王局,“你们……,怎么会从外面来?”他惊讶而疑惑的问道,当然他不知景秧也想问你怎么会在里面出来。 这事的怪异,早让张局心升怒火,这些人明明是一起进的小楼,却一个被从楼顶发现并晕迷着,另外一大群人却好好的站在面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们知道出事时已经是刘县长带队进楼后的一小时,晚上十一点多,然后警局全体警员全部出动,同时也联繫了消防和医院,差不多十二点人员全部赶到出事现场。但事情的进展却出乎意料的困难,他们没有找到一个人,所有进入小楼的人员全体失踪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包括一个副县长在内的大量警员失踪,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张局心中的焦急自不言而喻的沉重,本来这是他的工作范畴,但突然而至的这位县长大人却自个儿兼了,他也不好说什么,谁知这样简单的事情,却出了大事。 小楼是整体陷下去的,不管是大型挖掘机还是小的都无法开进来,只能动用人力开挖,奈何那些填塞在一楼二楼间的沙石,却像是井中的水一样,挖了又有,总也挖不尽。 不仅仅是工作能力的问题了,而是出现难以解释的事件,张局毕竟是经过风雨的人物,一边严令继续开挖,一边安排人手将小楼里外搜寻过遍。他就不信这小楼能把他给难倒,同时也在联繫星城的上级主管单位,希望能增加人手,如果不行只有拆了附近房屋,安排大型挖掘机进场施工,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终解决方案。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可打向外部的电话全部无法接通,他们发现处于信息封闭中,所有与外部的连接全部中断。这可让他们大惊失色,张局只得安排两人开车将县城的情况,连夜通知到星城去,这让他觉得又回到了一百年前,或者还不如,一百年前还有飞鸽传书,现在这些早已放弃了。 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县城将会因种种异象而陷入恐慌中,张局不敢想像到时会是种什么样的情景,他必须赶在这之前完成救人,和安排大量警力进入县城维持治安。 安排送信的车子走了有六个小时,而挖掘工作却依然没有进展。唯一让人诧异的是,曾搜寻过无数遍的楼顶,在收尾拍照时,竟意外发现王局躺在上面,只是陷入晕迷中,没有外伤。 早已等候多时,无所事事的医护人员终于找到目标,自然是上足了劲的救治,人还没抬下楼,王局就清醒了,一个劲的要下来走,说是要亲自去救人,还说知道怎样才能救出人来。但所有人没一个信的,他们心想你要这么能,怎么会自个儿躺在楼顶,其他人却不见了。 当然这事不会有谁去真的问他,都只当他还没清醒,可能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这样失态的乱说,自是不会有谁当真。 也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中,他们与景秧带领的九人相遇了。 这不是谁能明白或想得通的事情,一起进入小楼的人,却从两个绝不可能的地方出现。 张局直到这时,才感到今天或者说这次出来,所办的这事绝不是他妈人办的事,自己他妈的为了在升职前有个他妈的最佳表现而干他妈的这事,真他妈的大错特错! (五十九)求援 张局牢骚归牢骚,但事情总是要办的,这县城里出了天大的乱子,而他又正逢其时,自是躲不过的事。 “你们怎么出来的!”张局和王局同时发问,虽然他们也很关心还有多少人和他们一起,但景秧离奇现身,更让他们想不通。 景秧不得不花时间把他们莫名走出小楼的经过,简单的复述一遍。目前看来失踪的还有八人,而且可能已经有人死亡,究竟还能在小楼里救出多少人来,他们也没有丝毫把握。 眼前的小楼,没有因陷入地下,而有破损,除了为施救在二楼楼道的窗口开的门洞,整个小楼依然还是副阴森样。现在是早晨七点五十分,离景秧他们脱险过去四十分钟。 第82页 王局终于摆脱医护的纠缠,站在几人中间,他似乎知道很多事,在听了景秧复述后,陷入沉思。 方临风没有参与这些人的谈话,而自顾自的走近小楼。往日平静的小楼,此时热闹无比,上上下下的各职人员,表情慌乱而又没有目标的跑动着。三四个工人模样的人在不停的挖掘着通往楼下的通道,只是仿佛被施了魔法般的楼道里,总会不停的又会出现新的沙石。在楼道四周还能看到洒着鲜血,一只黑色的死狗躺在小楼外不远处。看来他们还是选择相信,这小楼却有不平常。只是这个古老法门,对小楼的作用不大,那些离奇保持着的沙石,依然故我。 其它人方临风也许不会太多在意,但高老头至今也没消息,这让他莫名的紧张。这个老头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怎么也和其他人一起失踪了,还是他有所发现!这是他无法解释的,他也没这个心思去解释,只想着能找到他人,也就罢了。 对于小楼方临风有种打从心底的恐惧,他曾在小楼之上住过几月,但连日来的死亡事件,却让他由心而生的害怕再次接近。其实他还有很多用品在楼上,但他已经不敢再上去拿,就当这些东西孝敬‘它们’了吧!方临风如是想! 高老头的失踪,让方临风最大的依靠也没有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能在小楼外找到他,现在这个希望也破灭了,他徘徊在小楼下,不知该何去何从。 景秧在说完事后,看了眼不安走动的方临风,心中的感觉也和他差不多。一想到刘县长也在小楼失踪,他的不安比方临风更为强烈。 “我也许有个办法!”方临风鼓起勇气,凑近景秧低声说到。 “什么办法?”景秧不敢至信,这个商人一直的表现,真不咋的!今天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里,他还能说出有办法来,出乎景秧的意料。 “现在只有一个人可能帮到我们。”方临风正色到,他其实也没把握,但死马当活马的心境还是有的。 “走,带我去找他来!”景秧犹疑的看了看方临风,还是果断的拉起着就往外走。他没问找什么人,也没问找他来怎么做,更没问其它质疑的话,他只知道现在的局势不容耽搁。 方临风也不知他要去找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因为他要找的是董冰涵或董芬茹这对母女两。不管见着的是谁,她们都要比现场的警员更适合,这是场超自然之战,或叫它超科学之战也行,总之决不是几个警员、几点狗血就能平安无事的找到失踪人员的。 可能去找董氏母女比小楼来更危险,但方临风总觉得她们还有人的一面,而且和高老头沾亲带故的,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两人开的是王局的专车,比起囚车来舒服多了,方临风坐在里面竟有些瞌睡之态,如果不是强作镇定,又让头伸到窗外吹着冰冷的寒风,只怕再一时他就会晕睡过去。景秧抽着从一个警员那要来的半包烟,比起方临风来好不到那去。好几次开着车都有些失神,还好路上的车辆不多,不然指不定就要出事。 方临风回头看着这个一直是坚强处事的警察,心里突然能明白他的艰难。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天天面对穷凶极恶、光怪陆离、血腥残嚯,但一个搞刑侦的角,却让他有可能天天要面对,而且还要泰然处之。也许这次他真的累了吧!想着一夜惊魂不定,此时还要去尽最后的努力,方临风不由也心生敬意。 车上就他们两,左月也想一起,但她还是有大局观的女孩,小楼明显更需要人手。景秧走前看了一眼左月,心中突然多了点暖意,他觉得这事结束了,也许真的要找她谈谈心。 车子向郊外开去,方临风指的路,很快就到前晚他曾来过的小屋。此时是早晨八点十分,郊外的小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小屋比起黑夜所见好不到那去,甚至比小楼来也好不到那去,都是一样的阴森。简单的说,就是缺少人气,走近了看感觉这就是路边的一座坟墓。 景秧疑惑的看着方临风,他不知这是不是对的,当他看到方临风一面肃穆,心里便也沉静下来,跟着他一起下了车走向小屋。 方临风走近小屋,小心的敲着门,态度极其谦逊。他没忘记自己差点就命丧这里,也不可能这么快忘记。他现在只知有很多人还在小楼里,需要外面的救援,而小屋里的这人是目前最好的人选,他不可能象李富强一样,放弃救援的可能苟活于人世。 小屋里一片安静,当方临风执着的敲着门,现在的他已不是几天前的普通人,他知道小屋里有人,而且就是他要找的人。 景秧站在他身后,有些不耐,他心急于失踪的人,如果没有结果,他宁愿去挖楼。就在他想转身离开时,小屋里终于有了动静,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询问着:“谁呀!” “您好,打扰您休息啦,我是方临风,前天晚上高老曾带我来过一次,今天有事需要您帮助。”方临风把商场上的客套发挥到极致,只求门里的人能看在高老头的面上,出手相助。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谁,快走吧!”门里苍老声急促,而又冷淡的说到。说到最后还带点低吼,以至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景秧一听门里这样说,也有些质疑的看着方临风,尽管他一直无来由的相信他,但听门里的人说话,真的吃不准。 第83页 方临风听到门里的人这样,脸上一滞,心也往下坠。 “您真的就见死不救吗?您又和李富强有什么区别!你们学法就只是为报仇雪恨吗?原来你们也是如此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徒!”方临风情绪一时激动不已,说着说着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景秧没想到方临风一大早会拉着自己来这骂大街,还骂得如此精彩,可惜他现在没心情听,也不是时候。 就在一人激动,一人惊讶时,一股黑气破门而出,击在当门而立的两人身上,击得两人飞出五米开外,狠狠摔在地上。 (六十)高连喜是谁 摔在地上的两人,伤得并不重,只是有些发懵。 “你个混帐王八蛋,就会欺负弱小吗?怎么就不见你们去欺负欺负那些人!就会占着自己有点能耐,吓唬谁啊!”方临风拍着屁股上的尘土,对小屋发飈。 景秧听着有些流汗,什么时候自己成弱小了,还能厚颜无比的当街大声说出口,他只能低着,拍掉身上的灰尘。尽管他脸上有些微红,但也没打算去矫正这一说辞。 景秧也不知这方临风是那借的胆,一反常态的刺激着小屋里的人,现在他也知道这小屋里的人,可能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就刚刚这一下,比起电视里的功夫高手来,丝毫不逊色。虽然这样的桥段显得特别狗屎,但他也想看看这小屋里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原本露出条缝的房门,此时慢慢张开,里面幽黑不知隐着何物。击飞他们的黑雾,一爆之后散在空气中,只有一点点又缩回小屋内。 小屋内这黑雾正翻转着,中间隐着一道身影,看不出是何人。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畜生的名字!”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怒气,说话间黑雾翻转得更加欢腾。 “我只是想您能出手,救救陷在小楼里的无辜,谁还兴提他!”方临风翻着白眼,心中却有着暗自得意,你个妖精,不骂你会出来吗? 小屋里的人没有因答话,而现出身形。黑雾还是稀薄起来,远远看已能分辨出这人的公母。 方临风心中的震惊,比起当初来还要大,这门里的不是贼母女,而是个公的!准确的说是个男的,虽然出场时的标志性动作如此相像,但他还是一眼能看出这小屋里的人绝不是董冰涵或董芬茹。隐约中他能看清这是个老头,只是他尖细的嗓音,让方临风一时不查,误已为还是那对母女合体。 此时他也不知这门里的是谁,而且听来他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不然不会如此爆怒。 “你们走吧!”门里的人沉默一会儿,却还是拒绝了他们,门随之而勐然关上。 景秧此时很打手的觉悟,不等方临风开口,上前一步踹开了房门。他看出这人的不同,方临风的方法也许可以一试,所以他以更为激进的方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是他没看到身后的方临风一头瀑汗,轻摇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方临风本来以为请的是贼母女,刚才的痛骂可能有用,但眼前屋里的人显然是他没见过的,再这样的方式可行性为零以下的机率。 门被踹开的瞬间,在景秧还没站稳的剎那,在方临风还在嘆息时分。一股子强劲的吸力,一下子把景秧吸入小屋内。紧接着几声沉闷的枪响声,方临风惊恐的惨唿声混合在一起同时发出。这种变故太快,谁也没预料到的变故再次发生着。 景秧又被反弹了出来,砸在方临风身上,两人再次滚出两米远,狼狈无比弄得满身灰尘,却又奇蹟无比的没受伤。景秧手上还握着枪,扣在扳机上的手指还在颤抖,两人的四条腿也是软弱的罗圈着。 “你是警察!”小屋里的人惊怒着喝道,声音里听不出受没受伤,至少他对于景秧是警察,很是忌惮。 景秧用微抖着的手掏出警官证,沖屋里晃了晃。这次的事显然是他们不对,景秧因为连日来的刺激,几乎忘了身上这个小本本,在当今社会的能量。这也是他激动得像个强盗一样,去破门而入的举动那是在抓重犯时的行为。想到这,他无力的低着头,觉得有些无颜见人。 方临风被景秧一撞,然后背到家的垫底,此时不停的揉着生痛的胸口。看着景秧掏出证件,亮明身份。就知道今天的事可能要败,可又无法再加掩饰,只好站到景秧身前。 “这位老先生,我们是来找人的,本想找一对母女,不想打扰了您休息,还请体谅。如果没对您造成损失,我们这就离开。”方临风非常诚恳说,身子也是一弯,一掬到底。他一看这事再闹下去,只怕景秧也不好收拾,能闪人是最好的选择。 “哼哼,说得好听!”屋内的人似乎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并没有出来,口气虽然还是强硬,但却默认了他们可能离开。 “谢谢,今天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处理,明日必定前来补偿。”方临风边说,身子边往后退,要找的人不在,屋里这人看来也不可能帮忙,还是先回小楼再议的好,他打定主意,打着手势,让景秧也跟着一退。 “慢着,你们说在找一对母女!”屋里人突然问起忽略过的事情,也许方临风诚恳的态度让他消气,也许景秧警官的身份让他忌惮,也许他本就是个奇怪的人。 “是的,我前晚曾来过一次,就在您所在的小屋内。”方临风暗自吃惊,他不知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人,突然问起这个来,会是有什么打算。 第84页 “这个屋里只有我父女两人,没有什么母女二人,你找错地方了!” 方临风心中一动,蹴了蹴,停下后退的脚步。“不知能不能请您女儿出来一见,也许我们还是熟识之人。”不知为何,方临风对上老一辈的人,自总会想起戏文里的话语,此时他就极文绉绉的念叨着。 屋内之人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说得又极有理,又极无理。 “她出门有事,还没回来。” “董老爷子,您女儿还没回来吗?”方临风阴沉着脸,回头沖景秧使个眼色,他感觉自己现在更像个阴谋家。 “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屋里人显然非常震惊,他想不明白外面这两人为何会知道的。 “我是高连喜,高老介绍来的,自然是知道您的名字。”方临风这下成竹在胸,说话语气也高昂起来。 “高连喜!他是谁啊!”屋里此时终于不再隐在黑雾中,往前走了两步,显出半边身子来。从他一脸木然的表情看,他确实是不认识高连喜。 但比他更震惊的是方临风和景秧,因为眼前这人,让他们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说不出恐惧。 (六十一)肉身还魂 门里走出来的是个老头,年龄看上去特别老,老到只剩没埋进土里的范畴。满脸的摺子,笑一下可以挤死成堆的蚊子。谢顶的秃头上几根白髮朝天长着,期间有大块的黑斑。这还不足以让人害怕,害怕是因为这个老头不是活人,准确的说他是个死人,非常明显的死人。黑斑是尸斑,遍布全身。腐烂破碎衣服处,露出里面尽是骸骨的躯体。 他这一走出来,浓厚的死亡气息散布开来。这种架势两人绝对没见过,那怕在小楼上,也没见过。小楼有它可怕的地方,可没有这样正面的目睹一个已死之人,堂而皇之的光天化日下站在他们面前。 所以他们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再加上恐惧。场面开始冷清,开始冷却,开始冰凉。 “是你,你知道我是谁?”老头望着方临风,这颗还略带人气的头颅,上面的表情有急切、有询问、有担心、也有威压。 两人不置可否,他们只是再向后退着,这人或怪绝不是他们要找的帮手,可看如今的来势,想要善了也不会是容易的事。 老头见他们此时没有了开始的紧追,而是一味的躲避退缩,心中自是有气。也就在一息间,围绕在他身周的黑雾,将隔得较开的三人围成一圈。 看着四周围上来的黑雾,方临风早有心理准备,这样的招式有一个人最熟于使用。 随着越缩越紧的黑雾,三人间的距离一步步近了。 “快说,我是谁?”老头威逼着方临风。 “你姓董,你女儿叫董芬茹。”方临风轻声说着,眼睛不停扫视着四周,心里想怎样逃脱。景秧缩在他身后,将剩下的子弹装填进弹夹。两人有条不紊靠近老头,心中各自想着策略。 老头再次听到方临风在确认他的身份,听得特别认真。围在四周的黑雾稀薄起来,但还是急速旋转着。 原本离着二三米的距离,话说间只有不到一米的间距。 “你原本是神宵派门下弟子,你师傅早年在星城也是个叫噹噹的人物,虽不是名门正派出身,可也没做过一件恶事。”方临风缓缓的说着,慢慢接近老头,他们两不是不害怕,而是知道害怕也不让他们活命,只用语言摄住他的心神,才能在靠近时一击而致敌。 老头突然听到神宵派名头,仿佛是被撩拨起心中的隐秘,紧闭着的嘴慢慢张开,在他的喉间竟也有雾气吞吐着。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老头问了个奇怪无比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又严肃无比。 两人深吸了口气,景秧悄悄的拉了拉方临风的衣服,在暗示他继续,三人的距离不到一米,能清楚看到他喉间吞吐的黑雾。 方临风身子一紧,他明白下一秒景秧就会开枪,两人也许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来逃离。对面的是个怪物,枪对他的作用有多大,没人能知道。这个局面是他造成的,惊魂一夜后再次面临生死存亡,他不觉得该让景秧来冒险。 “等一等,您难道不知吗?”方临风是面对老头说的,可意思却是对身后的景秧。 老头显然没明白意思,只是继续看着身前的年轻人,他现在其实也已经知道答案,他只是想让人来证明事实。 “我已经死了对吗!那我为何还能大白天的出来!”老头无比悲凉的说着,他低着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但只到此时方临风他们才发现他是个瞎子,他只有一双混浊的眼睛。 他还能感受到清晨阳光的温暖,但他已经看不到太阳的身姿。这一切都是耳力的判断中进行的,所以他还是不知景秧是警察,而景秧已为他知道。 “你们找我女儿有事吗?”冷静下来的老头,又睁着混浊的双眼,看着两人。他自然知道有关生死,对面这两人是给不了他答案的。 “对,她能帮我,所以我们来找她。”方临风强压下慌乱的心神,回头对景秧摇摇手,让他先不要动。 “也许我能帮你们,她在做的事,我知道一点点。” “您知道很多事,那您怎么会不知自己是谁?”方临风试探着问,老头的模样很让人害怕,但近前来却闻不到一丝异味,这是他们觉得奇怪的地方。 第85页 这个问题似乎也是老头无法解释的,他侧着头,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有如干枯的桔皮,又被人横着拉了一下,咧着嘴让一口呈褐黄的牙齿现在脸上。 “这都是我女儿告诉我的,但她也不知道我是谁?”这是个矛盾的回答,信不信在两人来说,不重要。 看老头现在的模样,方临风似乎想起一件事来,就他现在的样子,在长江以南的修道之士们也许并不鲜见。只是活的,好像没听说过。传说中,他这类只有成仙的才会出现,大多只剩个躯壳留在人世,还能活蹦乱跳的古往今来确实没有。 当然老头不会知道方临风想的事,他还在无知的站在那里。 “如果您能帮我,也许我可以找到真正认识您的人,也能帮您做成一件您特别想做的事!”方临风此时像个教唆犯罪的老手,一步步构陷着纯良之徒。 景秧也不知方临风所想的,他心中有几层焦虑,陷在这危险之地,他有些后悔轻信方临风,来到这里既帮不失踪的人,还把自己也拖到险境中。方临风所说的有些话,他并没有听进去,连日来的重重危机,让他的大脑开始罢工不断。 他慢慢举起手中的枪,抬过方临风的肩头,随时就可以击碎对面这个怪物的头颅。 这时的时机特别成熟,景秧与老头之间相隔不到一米,中间还有方临风挡着,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躲过这枪之威。 他不想再拖下去,早点结束这场闹剧,早点回到小楼。就算他只能尽一点能力,也比现在和一个不生不死的怪物谈判强,这是景秧此时的真实想法。 方临风知道再继续说点什么,这个传说中的存在,很有可能就会去帮自己,有他出面小楼里的很多事情,将不復存在。 时间在这秒停顿,三个人的想法,因时间、空间、立场的不同,而在下一秒将会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只是在这秒,他们谁也不可能预先知道,而是任由事情的发展,让这一秒随着一声枪响,而划过说不上的具有的歷史效应。 不知你们会不会说我在拖字,其实这只是篇免费文,拖字真不是我的习惯。我只是想让结尾时来得更加的自然,所以在这一节里,精心设计着过程,想让最后时分来得更为精彩!所以抱歉了,又拖了一节,而结局还早着呢!呵呵,是不是有些矛盾,我也不知在说什么求推荐、求收藏,请喜欢的友友们顶一个,先谢啦! (六十二)仙、妖 枪声响过的片刻,至少在方临风的大脑里,是糨煳的。他想不出景秧在此时开枪地目的,难道就只是为了摆脱一个困境,就值得去枪杀无辜,尽管这老头的外形和表现都不会和弱小联繫,可也不应当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 子弹在飞过方临风的耳旁时,自然是不会有风声响起,更不会有弹道让他看到。他只看到一张中弹后的脸孔,子弹无情的穿过老头的额头,从后脑钻出击在他身后的门楣上,留下一个新鲜的弹孔。 景秧开完枪后的一秒,也有些失神,有一点发懵。他没想过自己会有发疯的一天,这一枪的震撼,也让他从病态的狂乱中清醒少许。至此他也不知道,这一枪的原因是什么,他原本是个正义凛然年轻人,最看不得警界里欺凌弱小的败类,但今天他不问原由的一枪,却从骨子里透着高人一等的观念。这一枪的击出不仅撕裂了景秧原有的一丝光明,也击碎了方临风心中原有的依仗。 方临风想不明白景秧为何要开这一枪,他有一万个理由,一万种解释。但没有一样能让他明白,景秧这一枪的意义何在。 老头就在两人莫名之时,轰然倒地。有如一截木头,直直的倒在地下,没了任何动静。 围绕在三人间的黑雾,也在这一记刻消散,只是多了一具悽厉的尸首,让这个清晨的小路旁多了诡异的景象。 方临风张大了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他没有像娘们一样尖叫,但他比起来也好不到那去。有一种噁心,就这样让方临风不停的吐着,他全身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颤抖着。 前一刻还色厉内荏的老头,此时只是无声的躺着,一种生命完全流失的感觉,正从他身上传递出来。方临风将酸水也吐干净了,怔怔的蹲在地上,看着这个有可能是人类奇蹟的老人,无尽的苦涩。 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利诱着他,如果没有来找帮手,如果一个人来。这些事就一定不会发生,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很多事就会按更完美的方向发展。 景秧还在继续呆立,他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傻子一样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头。那个清晰的弹孔,证明着他的杰作。 他能明显感受着对方曾有过的生命,因为这一枪之威,正从弹孔中渐渐流失。此时躺在他面前的只是具冰冷的尸首,是这样的残酷而真实。 “为什么?为什么要开枪!”方临风愤怒的大吼到。他没动,也没有转身看景秧。依旧蹲在老人面前,因为太激动,两行泪水流出来。 他无法相像,在他心中公正严明的景秧,会枪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老人最后时刻也只在问话,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可景秧却躲在他身后开枪,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我……”景秧原本觉得自己有很好的理由,但事情发生了,他却发现自己的理由是那样的无稽。 “我想给你个解释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要去小楼救人,如果要我负法律责任,我也不会逃避。”景秧最终还是只抛下强硬的话语,转身向警车走去。 第86页 方临风没有动,他仍然蹲在地上,伤心的看着老人,这个人类的奇蹟,是的,他隐约猜到这个老人和小楼里的其它不一样,这个老人的身上,发生了一个生命奇蹟。 直到景秧开车离开,方临风也没挪动身子,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景秧,也不知要怎样解决老人的问题。景秧开枪确实有他的道理,在经过小楼一夜后。然而他开枪又非常没有道理,这只是个平民,他甚至都不知自己是谁。 时间静静的一分一秒过去,景秧离开有十来分钟了,方临风依然没挪动身子,他只是在诚心的祝愿,这个老人能一路走好,带着所有的秘密,永远的离开。 一阵风轻轻吹过他们身旁,时间已是近具上午九点。这片县郊的小路上,依然没有行人,晨雾早已消散,四周连只鸟鸣也没有,安静得让人沉闷。 方临风伤心之余,只得起身准备离开,他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景秧走时说的话,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小楼里的事,死去的那些人,他都只有旁观的份。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的能量只够这些,一小时前,他还奢望能凭口才,找到一个救危难如水火的超人,一小时后他才知也有人力不可为时候。 他默默的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眼周围的景色,初冬的萧落,更增他心头悲痛。 老人的尸首该如何处置,他不知。他只想着该找点东西,遮盖一下。 他走入小屋,这是他第二次走进来,小屋比起他上次来,少了点阴森,多了分道不明的迷离。他看了一眼,走进一处卧室,也不知是谁的房间,在木架床上拿起床单,心情沉重的走出小屋。 没有了,消失了! 刚刚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消失了! 方临风也曾期待过奇蹟再次发生,所以他一直守在老人身旁,只到他确认奇蹟没有发生,他才进去的。但就在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奇蹟还发生了。中枪倒地的老人,消失在地上。他转身又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弹痕,确认这不是一场幻境。 他又冲进小屋,三个房间里都没有任何人的身影。这个奇蹟般的老人奇蹟般的消失了! 方临风不知是该悲还是喜,他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床单,任由它随风摆动着。 心头震惊下,他再次在四周查看,再次确认老人的尸首没有挪位,而是真的消失了。 “你在找我吗?” 一声冰冷的问话,从方临风身后传来,让他背嵴的汗毛全都树起来。“啊!”他勐的一跳,这个声音太突然,太熟悉,太出奇! 转过身来,在他身后站着本应躺在地上的老人,他额头的弹孔已经平復,他破烂衣服下露出的枯骨已经有一层灰褐的皮肉。但那样的面容,却让方临风能肯定不会是两个人。 “您……!”他不知要说什么为好,只低声说出一个字,就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低下头来。 “你是在找我吗?”还是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冰冷。老人的眼中,混浊减轻很多,一颗漆黑的眼珠子,透过雾蒙蒙的晶体,严厉的盯着方临风。 “是!”方临风一想,胆气也出来了,硬着头皮,抬起头来,望着对方的眼睛,中气实足的回答到。 “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的情况,你也认识我女儿、孙女,你还是小高介绍来的。”老人始终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到,言语中不带一点表情。 显而易见的这个老人,很明白事情。 “对。” “为什么我死了,你要哭!我们并不认识,你也不是修道之人,我的生死对你而言,没有利弊。” “我不是为你而哭,而是不耻景秧的作为,他是警察,却对平民开枪,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方临风再次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冷酷的老人,“我哭是因为愤怒,是无助、无力。” 老人眨了眨眼,眼中最后一点混浊,也消失不见了。他一边嘴唇,向上微翘起,露出个轻巧的耻笑。 “你想我去救人?” “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方临风坚定的看着他,不为他的耻笑所动。 “走吧!”老人另一边嘴唇此时也翘起来。 在方临风还没明白过来时,一阵风将他吹离地面。 (六十三)小楼之乱 景秧失神的离开,他心里有自责,救人的心思占据着他的大脑。他只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小屋。随着他离得越来越远,他心里的欠疚也少了很多。 从他相信方临风能找到帮助的人,到再次看到一个和小楼里一样恐怖的人,他坚信只有用雷霆手段,才能解决一切的不愉快,这才是他开枪时的决绝。他不认为这过错有多大,但开枪后的恐惧,还是让他慌乱的逃离。虽然他有很好的藉口,虽然他能不看方临风悲痛的眼神,但他还是会生出这一生没有过的恐慌,如同这左摇右摆的车一样,虽在前行,却难掩心中的真实感受。 小屋到小楼,出奇安静的街道让危险驾驶的景秧,没有生出一丝惊奇。只到停在小巷前,他还没回过神来下车。几度挣扎,他才让自己勉强的跨出车门。小楼方向还是一样的人声鼎沸,各式人等忙碌着,多了几人在往外传递沙石。 到此时,景秧才有些许的清醒,他不知急着回来能做什么,甚至枪击那人为的是什么。他只是惶惶不安的下车,走向张局身旁。 张局并不知景秧为何会和方临风急匆匆的走,看景秧一人失魂的回来,心中有异,正要开口,却又看到两人,也就闭上嘴。 第87页 从小巷尽头走出两人,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得沉稳而自信。方临风在前面,前一刻他本还害怕至极,但一路跑来,他的信心却增长到极点。 对,他们是跑过来的,而是相像中的飞。 那位神秘而又让人恐惧的老人,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极快无比的奔跑着,向小楼跑来。比起先出发的景秧只慢了一步,但还是在极好的时间出现了,而没给景秧向张局叙说机会。 老人比起景秧初见时,要正常很多,除了身上破烂的衣服,最多只会让人担心他的年龄,因为他看上去确实太老了,老到比起县里那棵两百年的老树还要见老。但他走路时姿态又让人无比赞嘆,比起一般人来,多了一股子飘逸韵味。方临风暗自腹诽,这老头也许在古代可称为地仙吧! 当然这只是他一人所猜的情况,他不再担心,因为这个早晨,身后这位老人,带给他的不只是震撼,还有敬仰。他深知这样一位老人,换过时间空间,确实担得起敬仰这个词。 小楼一事,说来与老人而言,是家事也不为过,这也是方临风没想到他还是会和他一起来的原因。老人的女儿、孙女此时只怕都在小楼里,以他如今的能力,完全可不至一言,而轻身离去,去完成他最后的一段旅程。但老人却轻易的决定的参与进来,态度的坚决,是方临风没想到的,他原本只是奢望那对母女没有参和在小楼里,那他还有可能请动她们,救救包括高老在内的失踪者。 现在请来这尊神,他当然无比自信的相信,小楼的事将轻而易举的解决。 “这位是?”张局有点疑惑的望着老人,他不明白和景秧他们一起出现的老人,为何会让景秧失魂落魄,而让方临风无比自信。 景秧还沉浸在枪击的内疚中,无论自己怎样辩解,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样做的正义在何方。所以当张局开口问时,他只是看到对面的张局张了张嘴,而没有听进去,眼中还茫然无措。 方临风没理会景秧,他也无法理解和原谅景秧,尽管事主好像并没有什么意见,但他还是一样坚定的认为景秧不是好人。 对于张局的开口询问,方临风也不好一视对待,他一侧身,把老头郑重其事的介绍给张局认识。虽然他对老人也是一知半熟,但不妨碍他来充当中间人。 张局还是有些疑惑,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事态走向一个可笑的范畴。找不到人,最多是他失职,而相信这位老人,则就不是失职的这么简单,而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张局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眼中没有戏弄,也没有其它。只是视若无物的看了一眼三人,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景秧,用他自己的心思去猜景秧心思,却又神奇的契合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时,景秧才恢復几分清醒,他只看张局摇头,然后茫然向后看了一眼。 看着一位本应躺在地上死去的老人,又回復如常的站在身后,不知这会是种什么感受? 景秧的感受,是如同一位看到蟑螂的小姑娘,大叫一声,扭身跳起来。这并不好笑,他本就一直沉浸在自责和宽慰中,头脑里全是老人中枪倒地的惨状中,突然一回头,又看到这个老人好好的站在身后,脸上还带有神俊的仙逸。他没吓出精神分裂来,只能说明他的神经还是比较粗壮的。当然这还是要等他从震惊中醒过来,才能给的评价。 景秧这一声大叫,幸好没像小姑娘一样尖叫,而是有点近似吼。但还是吸引了忙碌的众人,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楼下四人,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怪事,他们的心神本已脆弱到极点,不想再有其它事来拉动最后的这一下。 张局皱着眉头,他不知景秧这又是那一出,被他唬得心提到嗓子眼,又不好当面发作。 方临风当然是知景秧为何这样反应,他也皱着眉头,而且皱得比张局深,甚至还带有一丝不屑。 场面有些混乱,方临风也没想到、更没想好问题的复杂性。他只是觉得现在应该以救人为主,而不是去考虑立场或政治的时候。所以出场之初他满怀自信,到此时却又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要如何说服。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吓得最惨的景秧,他一抺脸颊,把心中的震惊和恐怖,都归于平静。将张局拉到一旁,悄悄的说着话,在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方临风坚持的,可能是正确的。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说明了今天早晨曾发生过的事,已及与小楼里的联繫。他也向张局表态,这位看似平凡的老人,可能真的可以解决问题。 方临风也把老人拉到一旁,问着该如何着手,小楼的问题不是简单能解决的。 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清空小楼里的众人,包括方临风在内,不能留一人在内,他需要的是一个人来面对。 方临风抬头看了一眼小楼,上下可能有几十人,他们各司其职的忙碌着,可以看出有些人并不知该做什么。最累的是在挖掘的几人,他们不停的挖着沙土,在初冬的早晨也泼洒着汗水。只是他们的工作,并不见有何效率。 (六十四)小楼之下的风景 解释工作在张局和小楼里下来的王局间,终于取得了进展。两位局长开始相信小楼里有股超出他们常识的力量,而眼前的这位老人,也给予他们同样的感觉。这事在景秧说出早晨发生的真实情况以后,所有的转变。 王局明显震惊于景秧的叙说,他不相信自己的属下会做这样鲁莽的事。但这事在张局心里,却又转换成遇事果断的行为。 第88页 虽说两位局长的理解有偏差,但并不影响他们对此事的一致看法,那就是老人是个神奇的人物,在一件超出自然法则的事物中,他们能做的不会比这位老人好。 唯一还有的一丝争执,就是撤走所有人,这是两位局长大人所不敢的。最后老人同意留下两人,一位自然是方临风,另一位却是方临风没想到的景秧。他不知老人是不是还在为枪击之事,而心存什么。这也是两位局长在听了景秧说出实情后,也在担心的事情。 “你们放心,我不是个狭隘的人,他开枪有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开枪,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也不可能帮到你们。”老人神秘一笑,眼中的宽容使得每一位心生疑惑的人们,愧疚无比。景秧差点跪下,老人的一笑,让他心中所有自责全归于尘埃。他自觉心境又高出很多,又觉得收穫很多。 警队的效率,在收队的一声令下,明显提高很多。尽管他们很多人不知为何会就这样收场,但从昨晚就开始的图劳工作,就此收尾,确实是明智之举。 二十分钟不到,几十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三个人站在小楼下,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小楼。堆在小楼外的沙石,像极几个坟堆,增添着小楼的阴森。 “借你血一用!”董仓吾侧脸对方临风说到,他一脸严肃。 董仓吾就是老人的名字,这是两位局长问出来的,这个名字谁也没听过。方临风也是第一次听到,高老没有告诉过他,他只知这位神宵派入门大弟子,解放后曾失踪过几十年,只到高龄时才又出现在县城。而且小楼应该也是他的杰作,今天他来结束也是正常。方临风没打算把这个事也说出来,这是他心中自觉的维护。 “好的!”方临风正色回道。但他一时没想出办法,这血要取,似乎有些麻烦。他皱眉,正要闭眼咬指时,景秧递过来一把小刀。 方临风脸色微红,只是这情境并不好玩,所以稍稍尴尬后,他毫不犹豫的割破手指,鲜红的血液,就顺着他的手指伤口流出来。 董仓吾极快的抓住他的手指,在方临风和景秧额头,画出两个符文。又一用力,挤出更多的血液,就把方临风的手指当自来水笔一样,在他自己的手掌上,画出另一个符文。 “走吧!” 三人跨入阴森而神秘的小楼,方临风恍若隔世般,再次走进他曾以为不会再来的小楼里。 方临风和景秧此时的面容,说出不惊悚。各自脸上那个用鲜血画出来的符文,使得两人如同战场上倖存的士兵。他们之间还存有隔阂,原本一闪念的玩笑,也自然的熄灭了。 六双眼睛注视着四周,没有方临风相像的,因画了符文,就一定会看到什么异象。这多少有点失望,原本他以为小楼里一定充斥着阴灵,不然怎会如此诡异。现在他之所不见,自然会以为这符文,也不过如此。 董老没有解释,他当然看得出方临风的失望。 “你不会想看到的!”董老拍了拍方临风的肩头。 景秧一怔,看向方临风,眼中有不解。 方临风苦笑一下,心想也许真看到了,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景致。 “我们下去吧!”董老拉着两位,向楼下走去,并不管此时堵在路上的沙石。 临到堵塞的楼道口时,董老随手一挥,原本阻在楼道的沙石,塌陷下去。几分钟就露出楼道原本的模样。 三人不再说话,移步向下,慢慢走入陷入地下的一楼。 这里满是黑暗,但方临风和景秧却能看清黑暗中,四周的情景。在一方黑暗中,一楼的大门敞开着,通向不知的黑暗里。 “再往前走,就会是他们聚集的地方,你们要小心。” 董老轻松的说道,领先一步走在前面。 四周寂静无声,除了黑暗,没有任何动静。 又走了几十米,眼前一片开扩。方临风觉得有些眼熟,瞬间他想起,在梦中,他便是掉落在这样一场景中。 他勐的向后望去,因为他想起梦中那道异样的感觉来,曾让他如此的害怕心悸。此时的后方,只有无声的黑暗。他的举动自然也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也随着他看过来。 方临风抱歉的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走,不用管他。 但景秧的眼神却在此时,变得浓烈的紧张,而董老也专注的看着方临风身后,反而上前一步。 这下方临风不知是两人在唬他,还是真的身后有什么,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和举动。 他这次并没有听到动静,但从两人的表情也知道,此时不可能还有玩闹,唯一的可能就是身后,确有异象才会让二人如此紧张。他不及多想,向前一扑,紧接着一滚,狼狈到极,却又危险至极的躲过一张大嘴的袭击。 这是一条三米长的尸蛆,它的身子悬在半空,只是垂下一张巨嘴,无声无息准备咬下方临风的头来。它白凄凄的肉身,柔软无比的扭动着,沿着顶部,再次欺来。 也许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它,只见它加快了速度,这次的目标却又换成了景秧。 景秧一丝犹疑,还是拔出手枪来,只是因动作慢了一拍,巨型尸蛆的大嘴,已经伸到他的面前,只要再过半秒,他的头毫无悬念的必被咬去一半。景秧的心里连害怕也没生出来,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道,却将他拉了出去。 危机刚一减缓,尸蛆却又掉落地,继续奋勇爬向滚出不远的方临风。它那肥厚的身躯,无比快捷的爬过地面,两三下,就接近刚一爬起的方临风,张开大嘴,再次咬下。 第89页 在它的大嘴里,布满尖锐的利齿,正呲牙磨合着。一些粘液,在它挥动口器时,泼洒而出,落于地上时,浸蚀着地面。 方临风没想到它如此笨重的身躯,却又能如此快捷,身子还没站稳,一看它近身的狰狞,再次抱头一滚。他悲哀的发现,懒驴打滚的身法,看来是要被自己一夜练成了。 尸蛆其实是种没有思想的低级动物,它只是寻着血腥而来,如果不是两人身上的血腥味,也不会贸贸然跑出来。它饿了,这才是它一再袭击两人的原因。 方临风这次滚得远一些,样子不好看,却救了自己的命。 无暇他顾,方临风的余光再次看到,尸蛆正朝自己爬过来。他的双手已经摸到身后的坚硬墙壁,现在就算他有懒驴打滚的绝世身法,也不可能翻过这不知所在的壁垒了。 (六十五)死亡灰暗 当然方临风是因为情况危急,而忘了还有一位老爷子,正是因他的存在,他们才会极不情愿的再次进入小楼。 当尸蛆伸长了身子,张开巨嘴,咬向近在咫尺的方临风时。这威勐之势却在最后一秒,停顿下来。只因它的尾部,有一双手,强力的合抱着。紧接着,这双手奋力一挥,这只近三米长,两米粗的肥虫,划着名一个圆弧,撞击在另一边的石壁上,大量的腐蚀性液体从它口中喷出,飞溅在它身前。 一时间,空气里瀰漫起恶臭,让人窒息。 尸蛆并没有因此死亡,腔肠类软体动物的生命力,因其简单,而异常强盛。它似乎也只身后的危险,强扭着身躯,后头朝身后喷出更多的蚀液。 它身后的董老,将它挥出后,高高跃起,单手抓住顶上凸起的石壁,避过这兇险一击。一松手,跳到尸蛆身上,勐的一拳击在它柔软的腹部,深深嵌了进去,却又没有击破皮膜。 尸蛆遭此一击,弓起身子,大张的巨嘴,向两边颤抖着,忽的倒下来。董老跃下尸蛆,不再回头看它,而是跑向方临风。 “没事吧!”董老抢先开口,眼中关切的神情,非常真挚。 方临风有些内疚,拍掉身上的灰尘,苦笑着摇摇头。 “它死了吗?” 董老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应该吧!”他微笑的样子,有点像高老第一次相遇,也曾是这样的,有些长辈的慈祥。 “啊!您没事吧?”走近了,方临风才发现,董老的这场战斗,并不似远观的倜傥。他的衣服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破洞,深入内部还能看到腐蚀的肉体,那些伤口都呈糜烂状,流着白色的脓液。 方临风有些惊慌,这次的战斗结局,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董老像没看到一样,看了看方临风,又走向景秧所处的位置。步伐并没因身上的伤,而显出异样。方临风只能祈祷,这些伤会像枪伤一样,自然就好了。 景秧被董老提着,扔得远远的。这样的处境,让方临风感觉心头一惊,他不知这是否有深意。只看景秧并没受伤,只是眼中有些悻悻,没说什么。 董老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领头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两个小辈,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方临风边走,心中的惊讶越来越大,这场景和当日他梦中所遇,太相像。他们的脚步声,因为四周太空洞,渐渐扩得大起来。 每一步下去,都会震慑人心。 “就在前面了!”董老低声说到,抬手阻挡着前进的步伐。 方临风忍不住,看了一眼景秧额头的符文。好像感受到方临风的察看,景秧也仔细看了一下方临风额头,两人确认彼此没有因前面的遭遇,将这看似保命的符文,给弄掉。 董老没注意后面两人的小动作,而慢慢靠近前方不知所在的灰暗中。向前小心走了两三米,灰暗中竟人影绰绰。灰濛濛中,只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人影,无声的矗立着。 方临风紧了紧握住的拳头,他心里明白如果梦中曾来这的话,前面的场景他一定是见过的。 又向前靠近两米,此时原本模煳的人影,已经能看得比较清楚。 就在他们前面两米距离,站立着五六个人,他们背对着三人,静静站着。如果不是有股阴森的气息,景秧也许会上前,但他并不是莽夫,经过这一段的沉静,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还有很多事,不是外表看起来的简单。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领头的董老,这个只能用神奇来形容的老人,他会怎样处理。 董老凝神细看眼前,他嘴里低声念叨着,一只手在身后摆了摆,意思是不让两人跟上来。然后一人悄悄接近他们。 这些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还是静默的站立。 董老走到最后一人身后,一手搭在他肩上,那人勐的一惊,身子往上一抬,又萎靡下去。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董老继续着工作,很快站立着几人,都倒在地上。除了一声声倒地声,四周出奇的宁静,灰濛濛的雾气如同凝固般,死寂一片。 董老后头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可以跟上来了。 两人赶紧走过去,定眼一看,地上躺着竟是干尸。在方临风梦里、现实中曾一次次震撼出现的干尸,此时有六具躺在地上,蜷缩身子。只是在方临风记忆里,本应张开的嘴,已经闭上,圆睁的眼睛也已安祥的合上,如同婴儿熟睡般躺着。他们身上阴森感,消散在雾气中。 方临风不知为何,眼中充满感激,看了看董老。他说不上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感,他只是觉得算是代这些人,谢过董老吧! 第90页 “走吧!前面还有更多。”董老的话语中,带有萧索之意。 果然,没走几步,前面又有更多的身影站立在灰暗中。 董老还是一人先走上前,正要出手。却又停住,手离最后那人的肩,只有不到一寸。然后他就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去。 因为这人动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董老笑了笑,笑得阴森无比。 “高老!”方临风一直盯着董老,就怕出事。所以当这人转身时,他第一时间认出这人。 也就在这声叫出时,转过身来的高老头,顺手一掌也照着面门拍向董老。 董老也是在震惊中,根本不曾防备高老头的袭击,他在就要搭上对方肩膀时,就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所以才会突然停下来,而高老头转身得快,就在他一怔之时,这一掌也拍了过来。 变故的发生,太快了。离得有两三米的两人,做不出任何反应。而董老又离得太近,迎着面门的这一掌,只让他觉得眼前一黑,腥风扑面。 “啪、啪”两下重叠的拍击声,在这灰暗中,迴响。 一幅怪异的画面呈现在方临风和景秧面前,董老和高老两个老头,两人的手掌相互拍在对方的面门上,没有收手。 时间在这一秒静止,被高老头拍中的董老,几乎是瞬间,全身漆黑。而高老头却因被董老拍中,浑身颤慄着,眼睛不停翻动,少许白沫从他嘴色溢出。 下一秒,两人同时倒下,只不过董老是直直的朝后面倒过来,而高老头却软着身子,坐下去的。 方临风大惊,他没想到董老竟这么不经打,才一下就让高老头放倒了。他快步跑上前,低头一看,董老身上的黑气正从他身上,渗出体外。而高老头的情况看来要好,只是处于晕迷中。 景秧就站在方临风身后,他眼见着眼前一幕,手本能的触碰到腰际的手枪,然后又触电般缩回来。他现在一碰枪,就会想到枪击董老的场景,然后又会慌恐的逃避。 方临风愣愣的看着倒地的两位老人,不知该如何去做。 他没注意到,其他背对着的人影,此时都慢慢的转过身来。 (六十六)危急时分 沉闷的声音从这些站立的人影发出,敲击着方临风的耳膜,他是如此熟悉。在他梦里,这些人也是发出一样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来,沖他低吼的尸群,一脸茫然。 景秧一见这幕,犹豫的手,还是闪电般拔出枪来。只是握枪的双手,轻微的颤抖着。 这些转过身来,怒吼的尸群,一步一步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向方临风走过来。人数有十来个,他们大张着嘴,上翻的眼睑,干枯的皮肤,无一不说明他们的身份。 方临风已经惊恐得不能动,董老本是此次的依助,可他却中招倒地。 董老身上的黑雾,正越来越快的流出体外,渐渐回复本来的模样。 尸群移动得并不快,但吓懞的方临风却没有逃跑。而是杵在那,看着靠近自己的尸群。 景秧努力了几次,也无法抠动枪机,他满头大汗的挣扎着,尸群不时化成董老的面容,让他无法使出最后一分力气。 就在一切将要终结时,躺在地上的董老,低嘆一声!声音很轻,备受煎熬的两个年轻,并没听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靠近的尸群上,几乎就要认命了。 一只手抓在方临风脚上,抬手一挥,他向后被扔了出去。跌的不重,力道如同计算过的,他的屁股擦着地面,滑了一下,靠在石壁上停下来。 董老坐了起来,看了一眼高老头,皱起眉头来,轻声说了句:“小喜子!你怎么也会困在里面?” 扭曲着身子倒在地上的高老头,此时还陷在晕迷中,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董老也不再管他,抬头看了看靠过来的尸群。手掌一拍地面,跟着跃起身子,沖入尸群,印着血符的手掌,击打着这些干尸。只见他左右开弓,僵硬的干尸无可柰何的被他拍了个遍。 等他拍到后面几个时,前面的几具干尸已经萎靡的倒在地上,空气中一道道幽怨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飘散着,汇入灰暗里。 不一时,聚集在此的尸群,全倒在地上。 景秧咬着牙,握枪的双手,无力的垂下。他大汗淋漓,却又不甘的看着董老,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方临风已经从愣神中醒来,惭愧的走向高老头。如果董老再慢一点醒来,他也许就看不到日升日落了。 高老头还晕迷着,拍中董老的手掌,有如木炭,黑漆漆的。董老回身走来,仔细检查着他的手掌,又抬头看了方临风一眼,再看了他手指。 还不待董老开口,方临风已经狠烈的咬开手指上的伤口,让鲜血滴落在地上。董老一笑,也不多说,抓着他的手指,让血滴在高老头手掌上。 血聚在高老头掌心,董老快速伸出手指,在高老头掌心一划,一条细小的口子在高老头掌心撑开,露出里面深黑的肉。那些本聚在掌心的血液,慢慢渗入他的伤口。 一声闷哼,高老头吃痛的轻唿着,身子剧烈抖动着。漆黑的手掌被诡异的举起,伸向空中抓着。董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大吼一声。一股浓郁的深黑色雾气,顺着掌心的伤口,从了出来。 高老头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异常。大颗大颗的冷汗,沿着他的鼻樑,滴落着。眼睛依然闭着,紧咬的牙关,咯吱直响。 原本漆黑的手掌,开始慢慢恢復正常颜色。董老这才吐口气,坐在高老头身旁。 第91页 方临风和景秧看着,不敢出言询问。三人几经周折,正好也就此休息片刻,自是围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老头一声轻哼,幽幽醒来。他抬眼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当他看到董老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不要问,也不要说,等会跟我走,我来解决这些事。”董老没有给高老头询问的机会,而是站起身子,掸去灰尘,转过身看着更深的灰暗。 高老头性情本是有些爆裂,可在董老面前,却乖巧起来。只是老实的站起来,虽然还有点吃力,还需要方临风和景秧从旁扶一把,但他却又像回到几十年前,学徒时一样,跟在大师兄身后,慢慢走着。 灰暗的空间里,压抑的气息随处散发着。方临风却有了更大的勇气,高老头的情况看来是没问题了,他还不知自己的血液,还能有如此妙用,想来神婆说的话,确实是真的。他原本对自己灵犀官这一鸡肋的身份,很是无奈,现在知道有此功效,他自是快活起来。 董老在前面领路,众人也不怕走失,便渐渐走得快了。走了有五十米,前方有一个明显的转弯,刚一转过来,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影。 这人穿着青黑色衣裳,低着头,正对着他们。长长的头髮披散着,只露出中间一条缝隙的面容来。 “呵……呵……呵呵呵!”悽厉的冷笑声,在空洞的迴响着。 “是你!”景秧惊声说道,这个身影,他曾几度看到过。 方临风侧目看景秧一眼,他也见过,董冰涵。他无奈的看着董老,不知该如何办。 初一见到自己孙女,董老也是一怔,他自是知道情况,只是终究逃不开至亲的关系。 “你又何苦啊……!”董老嘆息着,一回手阻止想上前的高老头。 “跟我回去吧!”董老一抬头,用坚定的语气说到。 “哈哈哈哈!”冰涵没有说话,只是放肆的笑着,身形却没动一下。 “糟糕!”董老突然大吼一声,转身想抓起三人就跑,但一下多出来的一人,他两支手根本抓不了。 就在董老喊出糟糕时,四周空间里传来轰隆声,空气也像被压缩着。这是垮塌的声音,从冰涵身后快速逼近。 “畜生!你想把我们都埋这里吗?”董老回头大骂着,又急于想把众人带离。 冰涵没有回答,还是保持着站姿。 只是这时急迫的垮塌声在远处一滞,停了下来。 “这不是冰涵!”高老头突然出声,想要冲上去。方临风和景秧一看情况危急,知道他这伤弱的身子,就是上去也帮不了什么,拼命将其拉住。 (六十七)坑 悽厉的笑声再次传来,从冰涵身后飘升出一红衣女人。她只露出上半个身子,鲜红的衣裳衬着苍白的脸庞,诡异无比。她一双直勾勾的眼睛望着众人,嘴色还挂着笑容。 董老脸色一惨,上前一步:“你把冰涵怎么了?” “哈哈哈哈!董老爷子,您的宝贝孙女为了报仇,灵魂都能出卖,我能把她怎么,这都是她自愿的!” 就在红衣女人说话间,冰涵的身子扭了扭,披散的头髮向两旁分着。她本来美丽而苍白的面容,终于一点一点展露出来。 “你想怎样,是你自己同意的,你不是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吗!”红衣女人突然又对着冰涵怒斥道。 就在这一晃神间,董老已经沖了过去,众人只看到一抹残影,董老已经冲到冰涵身前,印着血符的手掌,拍在红衣女人脸上。他太快了,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这一拍,直接将红衣女人拍出老远。 就在这瞬,两声不同的惨叫声,从冰涵和红衣女人嘴里同时发出来。这时众人才发现,被拍出去的红衣女人只有半截身子,她的另一半身子连在冰涵身体里,这一拍之力,仿佛是生生撕裂一对连体婴儿般惨烈,冰涵倒在一片血泪中,她的背后破开一个大洞,内脏和着血水喷了一地。 “爷爷,对不起!”冰涵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董老。 “傻孩子!”董老跌坐在她身旁,伤心不已,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快走吧!这里就快塌了,我支撑不了多久。”冰涵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她眼角挂着,不知有多久了。 “你怎么这样傻!为一个男人值得吗!”董老没听她说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她的身子包起来,抱在怀中,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冰涵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快速流失的生命,渐渐让她合上眼睛。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是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没人能知道,她是对谁说的,但她这次是真的走了,再不可能还回到这个不适合她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会寻获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属吧! 董老悲痛欲绝,但他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只是一脸悲容的看着孙女,看着眉目间隐隐残留的女儿的容貌,他知道女儿、孙女就这样走了。 高老头两脚一软,不是身旁两人扶着,他就要摔在地上。 “你们走吧,让我陪着她们,小楼里还有一个厉害的角色,你们要小心!”董老抬头看了眼三人,没有一丝感情。 “走吧!这里很快就会塌了,师兄是在用最后的力量支撑着,不要负了他们祖孙三。”高老头无力的说道,他清楚现在的处境。 方临风和景秧对视一眼,掺扶着高老头,快步走向来时的路。在听到身后一丝轻微沙石松动声后,他们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第92页 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跑到了小楼里,就在他们往二楼跑时,身后再次传来剧烈的轰鸣声,一大团尘土将他们喷了起来。 身后的坑道,完全垮塌了。 但是他们还没醒过神,小楼却摇晃起来。三人艰难的爬起,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个!”方临风无力的说道。 小楼的所有窗口全部密闭起来,黑暗再次笼罩在他们周围。 方临风知道还有谁,那个叫郑丽如的女人。那个命运悲惨,却最终选择了用更狠毒的方法报復旁人的女人。 他不知是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他也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更多的是逃离,这几天他看到太多生离死别,他人累了,心累了。 但他们逃不了,因为这个小楼的真正主人,就是这个女人。 就在他们眼前,一堵普通的墙上,一个女人的头慢慢浮现出来。她的脸上充满戏嚯,看着三人。 “丽如,你还不肯收手吗?”方临风望着她,神情悲鸣。他不是悲自己逃不出魔掌,而是悲这个女人逃不出的魔障。 “我为什么要收手,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丽如挂满笑容,原本还算美丽的脸庞,被狰狞涨得丑恶。 “你以一个男人的丑恶,去想所有男人的嘴脸。你觉得这样的理解,就是对的吗?”方临风不知为何,突然想好好和她辩一辩。 “我不需要理解,只要取你们的命就可以了!”丽如说完,从墙上浮了出来,伸长了头,大张着嘴向三人扑过来。 此时枪声响起,景秧在挣扎中,终于回復到职责中来。子弹没入墙体,没能损伤到什么,黑洞的大嘴越张越大,大到可一口将三人吞下。 高老头只是颓废的坐在地上,方临风也只能逞口舌之强,景秧除了手中枪并没有更好的依仗,这样的三个人,在如黑洞般的巨嘴下,就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下一秒就会碎成肉糜。 但就在这时,被鲜血写出的符文,却在两人额头泛起红光来。这道红光,瞬间充斥在小楼的黑暗里,本已离他们近在咫尺的人头,在红光里,化成灰烬。 一个女人的惨叫声,在小楼里蔓延,声音悽厉,刺得三人捂住耳朵也无法承受。 红光一放,就消失无踪,一切很快又回復平静。只是原本密闭的窗子,有一些却敞开来,让黑暗的小楼透入几缕光线。 方临风和景秧两相对望,彼此额头上的符文,已化成模煳的斑斑血迹。他们这才知道这血符文,竟保了三人的命。 再看小楼,已不復开始的阴森,因这几缕光线的透入,多了几分生气。 “救命!”一道微弱的唿叫声,从三楼传来。 一个年轻男子,艰难的爬出三楼楼道,伸着手向他们摆动着。 三人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又几经生死,本是无力再动,只想着走出小楼。但见有人唿救,也不及多想,将高老头扶到墙边,两人走上楼去。 上得三楼来,唿叫的是个警员,正是景秧见过的和李建一起来的那位。 三楼转角处还隐在黑暗中,这个警员只爬出一半身在光线下,两人正奇怪他为何要爬着出来,上前一扶,才惊恐的发现,他的两只腿齐根断了,他身后拖着两条血线。 “你这怎么了?”景秧不忍看。 “快……快走,这屋里有……!”他一句没说完,晕死过去。 (六十八)宿命(结局) 两人一听,恐慌中,拖起失去腿的警员,就要往楼下跑。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吱呀声,一股阴风吹来。 三楼那间让两人心悸的房间,正吐出大量的黑雾。雾气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来。 “你们不等我吗?” 两人面色一惨,暗想这下可要命,什么保命的招都没了,戚戚然迴转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郑丽如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她面色平静,眼睛盯着方临风,复杂的眼神里不知透露出什么样的情感。 “董老头很厉害,他竟会破了我集合的尸气。” “你们也很强,这样都不死。” 郑丽如像在说家常事一样,平淡的说完两句,復又沉默起来。只是盯着方临风,身后的黑雾渐渐稀薄。 “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復仇吗?”方临风被她盯得生痛,也不管下一秒会不会死去,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中间。 “復仇!哈哈哈!我要杀的人,早就杀了。我只是想多杀几个男人,世界没一个好男人。”郑丽如除了笑起来时,有些疯狂,其余时都很平淡,平淡得就像这一切是在正常发生的事物。 “你已经死了!为何还要阴魂不散!为何还要害得这么多家庭离散!为何还要去杀害无辜!”方临风听得大怒,冲着她怒吼,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 “你怎么不去问问死在坑道里的工人,怎么不去问问他们的家属、亲人,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的。我是最强的,所以他们愿意帮我,让我更强大,只为了抹平他们心中的怨恨!”说到最后,郑丽如终于有一丝激动。她的身子颤抖着,眼神里的表情更加复杂。 方临风听着,心中早已猜想到的事实,撩拨着他的心旋。但他还是有不明白,就算是死,他也想知道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为何也会死了。 “他们的家属!他们的家属为什么也会死在小楼里?难道你杀人就没有准则吗?他们给了你能力,就是让你为所欲为的杀人取乐吗?” 第93页 郑丽如一听,平淡的脸上神情一黯,头也有些低下。 “王大嫂来得不是时候,苏大哥又太想见她,把她吓得不轻。小杨怕她说出去,只好让她下来陪我们,谁知她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还有陈劲,他难道不也是你们杀的?还有他母亲,那些警察、法医,他们又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他们死得那么惨!”方临风一想到这些,情绪变得不受控制起来,离郑丽如更近了。 “陈劲吗?他妈告诉他,他爹就在小楼里,让他不要说出去。他妈有阴阳眼,能看到我们,可他没有。那孩子就真的跑来看,他爹当年是队长,矿洞里的人早就恨死他们全家了,怎么会让他活着离开。小杨的怨念很重,最后还要把他的尸体搬去他们家,呵呵!”郑丽如低着头冷笑着,披散的头髮,挡住了她的视线。“其他人只是正好在那,他们的怨念总要有个地方发泄不是吗!” 方临风终于知道事情的大致,心中也理顺了不少,已没有什么要问的,眼中一抹厉色,勐的张开双手,抱住近在眼前的郑丽如,大吼着:“景秧,快跑!” 景秧没想到方临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惊。腿一抬,还是扑向两人,抡起拳头,狠狠砸向郑丽如头上。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太厉害。两人只怕是使足了力气,终还是逃不开一死了之的结局。但他绝不会逃跑,这不光是职责问题,还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问题。所以他选择了和方临风一起,拼死也要让她受到伤害。 这样的一幕,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搞笑和屈辱,两个大男人,正搏命般,胖揍一个女人。一个抱住了女人的身子,一个正抡着拳头要上前击打。 但此时的两人,一点羞耻心也没,他们一人只是想给另一人留下保命的时间,而另一人却不忍独自逃跑,准备一同赴死。 低着头的郑丽如,被方临风一抱,嘴角勾起两道弧线,眼神中透出一抹杀戮。就在她要震起双肩时,从房间里冲出一道黑影来,抢在景秧拳头击到她额头前,两支干枯的手臂,插进她的两侧太阳穴里。 景秧的拳头擦着手臂,滑了过去,这是他在最后一秒,强行改的结果。 郑丽如被突然袭来的手臂击中,双眼本来充斥的厉色,瞬间消散了,大量的黑气从她口鼻里喷涌而出,包裹了她及身后的黑影。本已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 方临风在郑丽如手臂抬起时,就被震飞,跌在一旁,他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一团黑雾,扭曲着、旋转着,最后竟沖天而起,击穿层层顶板的钢筋水泥,消散在空气里。他仿佛还听到了一声幽怨的嘆息,地上只留下一个嵌入地板的黑印和一具干尸。 这具干尸,面容还残留着笑意,景秧从一旁爬起来,惊恐的绕过他们,走到方临风身旁,把他拉起来。方临风看着这具干尸,认出这张脸,他曾对方临风微笑过,他那残破的衣裳上,少了三颗带八一标志的军钮扣。他是来感激的吗?还是泄愤的!这个答案已经不可问到了,方临风摇了摇头,心想这世上本来就有太多的疑惑,又何必去把全部谜底掀开,就让它尘封在记忆里吧! 两人艰难的抬起晕迷的警员,和高老头一起走出歷经生死的小楼,走出门外时,阳光正钻出云层,展示着温暖的光芒。 小楼外,守候的大批警员围着四人,张局一看只救出二人,眉头不展。正要询问情况,一道黑影划过他们身后,“嘭”的一下,一个人突然从小楼之上掉下来,砸在地上,激起满天灰尘。 这人就砸在刚刚走出的四人身后,一时间漫天的尘土,淹没了附近几人。 方临风和景秧心头大骇,不知又是谁,横死在小楼下。 他们转过身来,在尘埃落定后,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趴在地上,乌黑的血液正渗透他四周的泥土。 “啊!刘县长!”周围认识的警员纷纷嚷嚷着,围了上去。 刘塾恩死透了,他的颅骨裂开,脑浆因为颅压凸出来。 众人不知为何他会流出乌黑的血液,这些黑血,很快渗入土里。 就在这时,本来用于破除不吉的一大桶狗血,终于不支巨大的震动,倒向一旁,桶里的狗血泼洒在刘塾恩身上,让他的身子变得血淋淋的,更加恐怖。 一些本来就吓坏的女警员,大声尖叫着。惊恐的警员,开始手忙脚乱想去扶起还在倾泄着的桶子。 方临风慌恐过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和高老头搀扶着,毅然的转过身来,走向巷口。 景秧没有留下他们,也没回头,经歷过这么多之后,他开始思考起之前没想过的很多问题。 每个人都会有宿命,也许冥冥中老天也会有开眼的那么一次可能吧! 李建最终还是没找到,小楼三天后被爆破拆除了,在一些砖墙里,警察找到了很多残肢,但却被证明不是他的,只是这些残肢的主人也没法确定。 刘塾恩县长为何会出现在搜寻上百遍的楼顶,继而跳楼身亡,已没法去论证了。只是在后来收到的一封举报信中,人们才知道他与李富强的关系,以及很多年前那场矿难与他的牵扯,如果不是当年他害怕上面查出他有参与开矿,而故意隐瞒矿井里发生了塌方,那些死去的矿工,也许还会有救吧!毕竟这些惨死的矿工,曾在地下存活了一周,就在离地面五米深的矿洞里饥渴而死。 李未修来县城,虽然有上面的安排,但很多重要的信息,却出于私人的原因,而被他故意隐瞒下来。所以他的死,在高层,只是一次意外事故,不会有人再继续追查,连同和他一起死去的三人,被列为最高机密,锁进了档案室里深藏的柜中。 第94页 王局因为小楼,而降职察看,调去李建曾工作的地方。他很满意,走的时候,请景秧喝了一夜酒,第二天开开心心的走了,听说他老婆一直在乡下,正好可以一起安度晚年。 景秧没有升任局长,这是很多人不明白的,当一个月后,他被调往星城,成为星城特别调查科的队长。这是一个成立不久的部门,因为小楼的事件,才让这个调查科通过公安部直接任命,而独立起来。当然这之中是否还其他人的助力,就不得而知了。这个任命,让景秧很无奈,小楼一事让他身心疲惫,根本不想还去招惹这类事物,但当他知道左月也在特科时,他终于欣然接收任命了。 高老头曾又去小楼附近祭拜,那个地点听说后来拱起了一个土堆,不过很快就在那里建起了一个小型体育场,没人知道这下面埋葬着祖孙仨,还有一个可能是人类的奇蹟。 方临风将县城的生意交给几个得力下属,自己在星城休息了半个月,舒承和他起讨论过小楼,但终究还是无法完全解释清楚小楼曾发生的事。他想方设法让景秧调查到杨萍最后出现的过的地方,一个人去找了杨萍,只听说她结婚了,就在星城郊区。那一天方临风按着地址,敲开那扇房门时,一个黑瘦的年青男人接待了他。杨萍一年前去世的,死于遗传疾病,她嫁给他,是因为双方父母的意思。杨萍一直深爱着方临风,她死前一直割捨不下的就是他。男人述说时很平静,还把他带到杨萍墓前,深情注视着墓碑上美丽的容颜。方临风木然看着墓碑上照片,很久之后才离开,那一夜他大醉,醒来时似乎又看到远处街角有一抹白影闪过。 风木木还是走了,就在方临风他们走出小楼的第二天,她也提着两个箱子,离开了。没人知道她为何要走,只知道她走得那样不舍,她曾在小楼附近徘徊,也曾长望着星城。然后她决然的登上火车,离开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