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裂》 第1页 [悬疑惊悚] 《脑裂》作者:麦洁【完结】 九个人乖乖地围成了一个圈,很好,最后的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兴奋地搓了搓手,为了这个实验,我已经准备很久了,现在,实验的结果应该会非常接近我的设想。 所有的人几乎都略带恐怖之色,但也有例外的,比方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就是带着淡然的忧郁。她的故事我听过,我想她是个浪漫的女孩,居然幻想自己的情人是个吸血鬼。 九个人中,有四个是女人。 她们长得都挺漂亮,我很为她们可惜,居然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在这里虚耗青春的光阴。 我忘了说,我是个精神科医生,而这些人都是精神病医院里的病人,我因为要做一项研究,所以选了这些病人来配合我的实验。 这些病人,并不是胡乱选出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是说故事的高手,他们幻想出来的自己的经歷,可以和那些专靠写故事赚钱吃饭的写手比美了。我敢说,如果他们懂得写故事,一定会写得很好。 做完这个实验,我就打算把这些人的幻想的故事写出来,也许也可以成为畅销一时的书也说不定。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而此时是傍晚时分,天,正渐渐黑下来。 不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们中有些人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不安地看着那扇很大的窗户,光线在窗户外慢慢地减弱。窗户有个大的落地窗帘,我要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关上它。 我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们都坐在中间,我的身旁有一盏很弱的檯灯,这是方便我做特别的记录用的。 我其实比他们还要着急,我等了半年了,今天就可以知道,我的设想是不是有一定的可能。 我的设想很简单,那就是,我认为精神病患者,有可能会互相影响。 这样说吧,精神病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幻觉产生,精神病人是生活在一个他们幻想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有的完全与现实世界分隔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有的精神病人幻想出来的世界,却又与现实世界有吻合之处,他们一会生活在幻想世界里,一会又生活在现实世界里。只是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到底有多少可以吻合,这就决定了他们发病的程度。 甚至还有些人,幻想和现实乱七八糟地掺杂在一起,根本没法分割得清。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虽然可以给病人诊断,给他们开药,可是,对于病人的幻想世界,我是完全没法子理解和知道的。 有时候我就想,精神病患者,他们互相间幻想出来的世界,会不会有所吻合,或者能互相进入对方的幻想世界里去呢? 抱着这个疑问,所以我决定做个实验。 我查看了全院所有病人的病歷,并了解了他们的真实生活,我终于找出来九个病人,这九个病人的共同特点就是,幻想能力都很强,他们把自己幻想的故事当成现实生活。 然后把这些病人集中在一个病区,让他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当然,除了睡觉,睡觉是要男女分开的,这点我好像不用太加解释。 而我,在这些时间里,也几乎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 我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终于,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后来,有几个病人开始非常接近,他们每天在小声地嘀咕和讨论,而有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停止讨论,似乎在说什么神秘的事情。并且,他们的恐惧的色彩越来越重,那种恐惧和忧心匆匆的感觉,仿佛世界大乱了。 没错了,我想他们一定是进入了互相的幻想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们那么恐惧和紧张。 所以,我决定先验收这半年来的实验成果。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我拉上窗帘,打开角落里的檯灯,那盏蓝蓝的灯,只照到我脚下那一块,使得整个房间有种诡异的颜色。 忽然,我看见廖长根抖了一下,他把眼睛望向窗外,眼光直直的,充满恐惧。 “怎么了?”我小声问廖长根,我知道故事就要开始了,廖长根一定会给我说个故事,他幻想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木偶……木偶来了……她把心,把她木头的心,给我……”廖长根的脸上忽地露出恐怖的表情,并且伸出手去,手颤抖着,仿佛捧着一个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似的。 这里的几个人,数廖长根和贾佑铭年纪比较大了,都是四十来岁的男人。廖长根是某个乡政府的办事员,在取消土葬那会儿,总是带人去挖那些偷偷埋下的坟,也因此而得了精神病。 廖长根发出一声有点可怜的叫声,像是被捏着脖子的鸭子,然后开始了他语无伦次的叙说。 为了方便,我将他们说的故事全用录音机录了下来,然后整理成文字。当然,我希望这些故事能变成一本书,所以在整理成文字的时候,我都用故事的形式记录下来,在那里面,对于一些的细节处理上,我不得不加入了自己的想像。 下面这个,就是廖长根的故事。 木楔 俞师傅是这方圆百十里最好的木匠。 现在像俞师傅这种传统的木匠已经不多了,而俞师傅可以说是木匠世家,从祖父的祖父开始,就是木匠。 第2页 俞师傅的木匠活做得好,手艺精,而且做工绝对精细,就算是你让他只做一个小板凳,那做出来的,也绝对和外面的那些板凳不同。板凳的边一定是被磨去角的,每个角也一定是椭圆的,用俞师傅的话说,这样不会伤着人。 俞师傅做的木匠活,用大家的话来说,结实、耐用而且还很漂亮。 现在的木匠,一做活就离不开铁钉,但俞师傅不是特别必要,不用铁钉。他做活,都是用木楔,让每块木板间死死地咬合在一起,这细说起来,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木楔,还都是有讲究的。 除了这些,俞师傅的木雕花也是一绝,现在的木匠,几乎没几个还会这手艺了。 然而,这些手艺还都算不了什么,俞师傅有一门最绝的手艺,虽然现在这门手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手艺是家传的,即使没用也不能丢掉。 俞师父的这门手艺就是做木偶。 俞师父做的木偶,手脚都能动,五个手指活赛和人一样。木偶的关节处都是用木楔咬合的,那木楔做的,就像人的关节一样,一边是个圆头,一边是个凹窝,两个镶在一处,可以360度地转啊。 村里有个传说,就是关于俞师父的这门手艺的神传。 传说俞师父年轻时生活状况很不好,他母亲早逝,父亲又在他刚成年时去世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候四里八乡的都只相信老俞师父(即俞师父的父亲)的手艺,而俞师父的手艺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自然地,这来找俞师父做木匠活的就少。 这样勉强生活了两年,俞师父的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村里的同龄人都成家了,俞师父却还是光棍一人。他连自己也只能勉强餵饱,又有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俞师父呢? 俞师父天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夜里起来,看见以前父亲准备的一些上好木料,那本来是打算给俞师父结婚时做家具用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俞师父郁闷得很,就把木料拿出来左看右看,忽然心生一念。于是,他立即拿来工具,又砍又刨,又雕又琢,几个月的时候,居然做出一个和人大小的木偶。 这个木偶显然是个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椭圆的小脸蛋,细緻的鼻眼。 做过木偶,俞师父拿出自己吃饭的钱,给这木偶弄了一个假髮,还有一身衣服,然后就让“她”坐在堂屋里。 谁知道过了几个月,这木偶居然沾染了人间的气息,当然,这也是俞师父倾注了所有的精力,自己的一部分的思想也注入了木偶身上。 这一天早上,俞师父起来,发现家里打扫干净了,水罐里的水也满了,早饭烧好了放在锅里,虽然只是简单的红薯粥,却透着不似人间才有的香味。 俞师父在家里找了一圈,门都关得好好的,是谁做好事呢? 一连几天,俞师父早上起来时都发现是这样。俞师父终于忍不住了,这天夜里,他故意装作睡着,然后却偷偷地在观察。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堂屋里忽然有了声响。 俞师父正准备下床,却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俞师父眯着眼一看呀,天哪,天仙似的一个大姑娘。大姑娘走到俞师父的床前,看了俞师父一眼,那一眼呀,眼里满是又爱又怜的神色。那一眼,一下子就把俞师父给电了! 大姑娘看完俞师父,就出去忙开了。 俞师父也偷偷地跟在大姑娘后面,他要看看这大姑娘到底是哪儿来的。大姑娘走到院子里,拿起扁担什么的,出门挑水去了。 俞师父站在堂屋里,一头的雾水啊。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仔细一看啊,明白啦,原来是堂屋里坐的那个木偶不见啦。俞师父浑身发冷,木偶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 大姑娘忙完了,俞师父躲在门后,看见大姑娘进了堂屋,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用手理了一下头髮,然后往凳子上一坐,天啦,一眨眼,就变成木偶了! 俞师父开始有些害怕,可后来想起大姑娘看他的那一眼,他就不觉得害怕了。 第二天夜里,俞师父又睁眼等着,天快亮时,果然堂屋有动静了。一切都和昨天夜里一样,只是,俞师父这次等大姑娘出去,他就坐在了堂屋里。 大姑娘忙完了,一脚跨进堂屋,看见俞师父坐在堂屋,就楞住了。 “你是个什么?为什么说变人就变人呢?”俞师父也不觉得害怕,张嘴问道。 “我能是个什么,不过是块木头。”大姑娘嘆了口气,“我还没成形,就被砍了。多亏你有那么高的手艺,把我雕凿成形,又多亏你把我放在这人气最旺的地方,让我沾染点人气,也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你既然能变形成个大姑娘,不如就和我一起生活吧?”俞师父越看越爱这姑娘,不由地张嘴恳求道。 大姑娘脸红了,她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她点了点头,从此就不再变回木偶了,给俞师父做了老婆。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俞师父的生意一下子火起来,甚至很远的村子做家具什么的,也来找俞师父,俞师父一时间名声大震。 当然,上面这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都是乡里人臆想出来的。估计他们把《田螺姑娘》的版本改了改,然后安在了俞师父和俞师母的身上。 第3页 而其实村里人真正看见的,不过是俞师父做的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还有俞师父后来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至于俞师母是不是真的是木偶变的,并没有人看见。 后来大家问起俞师父,他嘿嘿地笑着解释,“木偶哪能真的变成人呢,都是大家传说的罢了,那种手艺,只有神仙才有啊。”至于俞师父的木偶哪里去了,他自己也不解释,因此别人就更加猜疑了。 其实,俞师父的木偶早些时候丢了。那是一天晚上,俞师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忙起身去看,发现院子的门被打开了,一条黑影刚刚跑了出去。俞师父心里一合计,这肯定是遭贼了。可是俞师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查了一下,发现什么没丢,那个木偶却被人偷了。俞师父再追出门去,黑影已经不见了。 虽然很心疼木偶丢了,但俞师父想,这也是哪个喜欢木偶,喜欢他木匠活的人干的,也就算了。 这事发生后的一天,一个姑娘来到俞师父家,要找老俞师父。俞师父告诉姑娘,老俞师父已经过世了,姑娘一听就掉下泪来。俞师父忙劝住姑娘,细一打听,原来,姑娘是老俞师父生前一个朋友的女儿,家里出了事,父母都不在了,来投奔老俞师父,没想到老俞师父却过世了。 俞师父听姑娘这样一说,心想,冲着老俞师父的为人,这是很可能的,于是收留下姑娘。 这样日子过去了,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感情,于是一合计,就一起过一辈子吧,这样,姑娘就成了俞师父的老婆。 因为村里传的木偶变人,对俞师父却是大有帮助,上门要做活的人,很多是冲着这个传说来的,所以俞师父也没解释。 来的人看见如花似玉的俞师母,也就更加相信传言了。 可是,似乎好景不长。 俞师父和俞师母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有生育。这当然让那些村人更加猜想俞师母是那个木偶变的,但俞师母却为此吃不好睡不好。 就在此时,有人说哪里哪里的送子观音很灵,让俞师母去拜拜。这一拜,也不知道是神显灵还是撞了巧,俞师母真的怀上了。 许了愿是要还的,在俞师母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时候,就找了一天天气好的日子去还愿。 许了愿是要还的,在俞师母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时候,于是选了一天天气非常好的日子去还愿。 没想到的是,俞师母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俞师母好像就此失踪了。俞师父去庙里问过,都说俞师母还完愿就走了,而且还说回家去。可确实的,俞师母又没有回到家。 就这样,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怪事情是发生在一天夜里。 俞师父现今已是人到中年,收了个徒弟。 平时小徒弟都是住在俞师父这里,也帮俞师父做做家务事和力气活,每个月小徒弟回家两趟看爹娘。这天刚好是小徒弟要回家的日子,傍晚时分,徒弟做完活收拾了一下就回家去了。 俞师父吃过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就上床睡觉。刚睡着没多久,忽然被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惊醒了。 俞师父披着褂子起来,问门外的人:“谁啊?半夜三更敲什么门啊?” “我有急事,师父,麻烦您!听说您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木匠,我求您做个木匠活。”门外是个女子细细的声音。 “要做活也得等到天亮才来啊!”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俞师父的心也就软了。 “很急啊,师父,我们天一亮就要离开,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只见外面黑处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女子,还搀着一个人,只是这人看不大清楚,但手脚低垂着,似乎生了病似的。那年轻的女子看见俞师父开了门,忙搀着那个人走进院子里。 女子进了院子,忽然把搀着的人往地上一放。那人一被放在地上,手臂和腿一下子滚落了,俞师父吓了一跳,细一看,那竟然是个木偶! “师父,我想麻烦您帮我把木偶修一修,成吗?”女子的口气很是焦急。 俞师父没出声,却看着木偶失了神,这个木偶和当年他做的那个多像啊。 只是这个木偶,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七零八落的,几处关节断开了,手臂和腿也断了,脸上黑乎乎的。 俞师父的心里动了动,看到木偶,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失踪二十多年的老婆。 他拿出工具,细细地给木偶重新整修。 他先把木偶断了的手臂和腿接好,用木楔打进断口处,再粘上胶,这样就比较牢固了。然后他把木偶上弄破的地方用小刨子再刨光滑,细细地修好,涂上一层清漆。最后,轮到接关节了,俞师父把断的关节处拿来一看,一下子就楞住了。 这关节处用的咬合的木楔,和俞师父家传的手艺一模一样啊! 一边用的是圆头,一边用的是凹窝,两个镶在一处,可以任意角地转啊。俞师父忽然就掉下眼泪来。 俞师父小心地把木偶接好,木偶各处关节灵活,像个新的一样了。 俞师父修完木偶,那女子却又说话了:“这木偶心脏不太好,能不能麻烦师父您给她换颗心脏?” 这木偶还有心脏? 俞师父倒是头一次听说,俞师父疑惑地看着女子,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俞师父的疑惑,只见她弯下腰蹲在木偶的身边,伸手向木偶的胸口掏了一掏,却掏出一颗心来。 第4页 俞师父吓了一跳,勐一眼看上去,那颗心似乎还血淋淋地在跳,再细一看,却是一颗木头心,只是,那脏心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仿佛被大力地挤压过,又仿佛被什么拧成了麻花似的。 俞师父接过那颗木心看了一看,立即想到怎么给这木偶做颗心了,只是,木偶有心脏这件事情,还是令俞师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 俞师父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木料,忽然想二十几年前做木偶剩下的最后一块木料。 俞师父找出木料,然后细细地做了起来。用了小半夜的时间,一颗心脏终于做好了。俞师父的手艺之巧,是没有话说的,这颗木头心脏,用了许多的小木头镶成,中间是空的,因为,可以像真正的心脏一样,扩张和收缩。 俞师父把木心脏递给女子,只见女子面露喜色:“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女子接过木心,往年纪大的女人怀里一揣,一会把手伸出来,只见俞师父做的那颗木心不见了。 俞师父看见那个地上的木偶,恍然间对着俞师父笑了一笑。 做了半夜的活,时间已经很晚,女子有些无奈地向向俞师父借宿,俞师父觉得这一个女子半夜的在外面跑确实不好,于是收留女子在平时小徒弟住的房间过一夜。 俞师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怪事。好不容易翻到迷煳起来,俞师父忽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一走进来,就到俞师父的床头坐了下来,然后低低地哭泣起来:“这二十几年了,你还记得我吗?”这声音幽幽的,却让俞师父大吃一惊。女人说着话抬起头来,借着窗外的光,俞师父看见女人的脸,却正是失踪了二十几年的老婆! “这二十几年,你却了哪里?”俞师父从床上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抱住老婆。 老婆看着俞师父花白的头髮,用手摸着,眼泪沾地到处都是。 “我那年去庙里还完愿,被一个女人骗了,说看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要带我去检查。谁知道我跟着她一走就走了好远,最后被卖给一个山里人当老婆。我这么多年一直想回来,可是那个山里人看我看得紧,况且我也不认识回来的路。这么长时间,我真想你啊,你看这颗心,就是想你想的,都想坏了。”老婆的手上拿着那颗换下的扭曲的心。 “都怪我啊,当年要陪你去还愿去好了。”俞师父一边长嘆一边抹着眼泪花。 老婆摇了摇头,“我现在趁着那个山里人对我放松一些,就骗他说要出去转转,我就是想回来见你啊。”老婆说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俞师父紧紧抱着老婆,只会跟着掉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婆抽泣着,“我给你生了个女儿,这次我带回来,给你看看自己的女儿。” 两人抱着头大哭了一会,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 “我本来是想回来和你在一起的,但没想到老天偏不让我和你在一起……”老婆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呀。”说着老婆就向门外走去。 “别走!”俞师父伸手就去拉老婆,却没拉住,“你要去哪儿呀?”老婆没有回答俞师父,走到门口看了俞师父一眼就出去。俞师父爬起来向外追,却被鞋子绊了一下。 俞师父勐然从梦里惊醒,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俞师父想着刚才的梦,忙跑到小徒弟的房间去,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年轻的女子。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然而,俞师父一转头,却看见床头上放着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却是一颗扭曲的不成形的木头心脏。 两天后,有警察找上门来,让俞师父去交警大队认领尸体。 俞师父一头的雾水,他已经没什么近亲了,一般的远亲,也就是村里的这些,可也没有人出门,更没听说有人出事,让自己去认个什么尸体啊? “你们搞错了吧?”俞师父瞪着眼睛。 “不会错的,死者身上的地址就是你的,而且,这方圆百里,也不就你一个俞师父做木匠这么出名吗?”警察耐心地解释着,“死者坐的客车,出了交通事故翻车了,我们从她身上找到的地址就是你的。另外,还有个年轻女孩,是和死者一起的,现在正在医院里住院,还处于昏迷状态。” 俞师父听警察说的这么确凿,于是就打算去看看。 进了认尸房,只见一排床上躺了十几个死者。负责认尸的警察和俞师父说:“唉,这些开大客车的司机啊,不把人命当回事,严重超载乘客不说,还超速……” “可不是吗!”俞师父也有些愤然,“这一起交通事故就是十几条命啊!” “来看看吧,这是你家什么人?”警察说着,掀开其中一张床上盖的白布,示意俞师父走近点去认尸,“这辆车上,死的活的乘客都受了很多伤,怪的是,这人倒全身看不出什么伤来,可是却死了,唉!” 俞师父听警察这么说,忙三两步走上前,探头一看,俞师父这一看,眼泪水哗地就流了下来。 这床上躺着的,可不正是失踪了二十多年的老婆吗! 第5页 领回了老婆的尸体,俞师父又去医院看了和老婆一起的姑娘,从别的乘客嘴里得知,姑娘喊俞师父的老婆喊“妈”。俞师父忽然就想起那晚做的梦,老婆在梦告诉他要带女儿回来认祖归宗。 看来这姑娘真说不准就是俞师父的女儿呀。 俞师父进了医院的病房一看,女儿还在昏迷中,可那张脸,分明是那晚抬了一个木偶来给俞师父修的女子的脸啊! 俞师父心里直犯嘀咕,一边照顾在医院里昏迷的女儿,一边给老婆办后事。 村里人都说俞师父真不幸,有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被人拐跑了。二十几年了,老婆刚想找回来,就在路上出了车祸,看来,俞师父是天煞孤星哇。 俞师父没把老婆送火葬场去,而是给老婆打了个上好的棺材,然后偷偷找个地方给土葬了。 可这是不允许的啊,果然,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把俞师父给告了,说俞师父破坏火葬。乡里来了人,让俞师父去把埋在地下的老婆给挖出来,再送去火葬。 俞师父虽是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挖开老婆的坟,几个一起来的小伙子跳下去,把棺材弄了上来。 一群人围着棺材,乡里的领导挥手:“把棺材给撬开!”抬棺材的小伙子互相看着,谁也不愿意干这种事情,可是,明摆着不撬是不可能的。 俞师父心里难受啊,老婆跟着自己没享过福,还被拐卖出去二十几年。现在刚想回来,却又出了车祸,最没想到的是,死了也不能安稳。俞师父若大年纪,忽然就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给小伙子们摆摆手:“撬吧……撬吧……” 棺材打开后,所有的人都呆了。 俞师父忽然听见四周一片安静,刚才吵着要撬棺材的乡里领导也没了声音,不由地停止哭泣,抬头向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却只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木偶显然是个女性,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木偶的头上戴着长长的假髮,整齐地梳在后面,鬓角还别着一朵小绒花,分时是俞师父那天亲手做的。而木偶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正是俞师父给老婆下葬时穿的那身衣服。 乡里的领导,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他狠狠地瞪了边上的一个人一眼,那人就是告密者。 所有的眼睛都转到了乡里领导的身上,他不由地脸就涨成了猪肝色。恼怒地向着棺材踢了一脚:“搞什么鬼?居然弄个死人木偶放在棺材里,吓人啊?” 领导的这一脚显然不轻,棺材狠狠地晃了两晃,棺材里的木偶撞在棺材壁上,忽然就散了开来,手臂和腿都断了,还有关节处也分开了。 俞师父仔细地往棺材里一看! 木偶的断手断脚处,还有关节处新镶的木楔,不就和俞师父那夜做的活一模一样吗? 俞师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廖长根说的浑身颤抖。 “后来呢?”我对他也一样失望,他的故事和半年前的稍微有点变化,就是中间加了更多他自己的想像,但除此外,整个故事还是差不多的,我知道他还有最后一小段,等着我提问后才会说,否则,他就会犯病,大哭大叫。 “后来,”廖长根听到我的问话,从那个故事带给他的恐怖中惊醒过来,喃喃地说道,“后来,那个木偶忽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她伸手从胸膛里掏出一颗心来……一颗木头心……她要把心递给我……可是,我一接过那颗心,那颗心就活了,血淋淋的,血淋淋的!好可怕啊……你看,你看,还在我手上跳呢,在我手上跳呢!” “好好,你把那颗心给我吧。”我伸出手去,廖长根捧着一把空气给了我,然后他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我,自己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廖长根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些地方加多了他自己的想像。 那个乡里确实有个会做木偶叫俞师父的木匠,而且在二十年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大家都传说俞师父的老婆是木偶变的。当然,知道的人都是在打趣,不知道的就会暗暗当作一种传奇来传说了。 而俞师父的老婆也确实在怀孕那年走失了,一走就是二十年不见。 不过,事实后来的部分却和廖长根说的相差比较远了。俞师父后来并没有见到老婆,也没有什么夜里来修木偶的,而因为老婆一走二十年不见,怀疑老婆早已不在人世。为着一些思念的意味,俞师父就做了个和老婆很像的木偶,并且打了一口薄棺,当作给老婆下葬了。 俞师父大约是想,不让死人埋地下,没有说不让木偶埋在地下呀,所以完全没有在意不允许土葬这回事。 没想到我们的这位病人廖长根却不知道从哪得来消息说俞师父把老婆土葬了,于是非得让人去把俞师父老婆的坟给挖了,把尸体拿去火葬。 俞师父一生气,也没给这位乡里的廖干部解释,就领人去挖坟了。 谁知道棺材一打开,里面却是个木偶,合着前面关于俞师父的种种传说,这位廖长根受了惊吓和刺激,就这么样疯了。 疯了的廖长根就经常会看见那个木偶从棺材里爬出来,掏出一颗心来给他看。 其实从骨子里说,这个廖长根倒也还是很浪漫的,否则怎么能想出来俞师父和他的老婆会是这么样浪漫结合呢? 第6页 不过,不管廖长根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身上的实验是失败了。 我把眼光游离廖长根的身上,然后扫过其他人的脸。 有几个人似乎被我的目光扫过之后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贾佑铭居然避开了我的目光,他把脸转向黑暗里。 他是不是暂时还不想说什么? 我又移走了目光,最后,我的眼光落在了王桑的身上。 王桑的想像力和廖长根有着惊人的相似,一个想像出木偶变人,一个想像出人变玩具和玩具变人,也许,他们俩能在某种程度上进入对方的世界也说不定?或者,廖长根虽然没有受到王桑的影响,但王桑却会受到廖长根的影响呢? 我的眼睛发出一些希望的光芒,我看着王桑。 王桑正低着头摆弄着他胸前的衣扣,我知道其实他的下意识动作是在摆弄一台照相机,而且是很专业的那台照相机,因为,王桑是记者,他总是背着照相机去找新闻。 我一直怀疑王桑的疯掉,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这和王桑的身份有关,王桑在没有进精神病院前,我就知道这个人,他在本市怎么说也算是大名鼎鼎的记者了。 王桑是城市报社的记者,他所做的栏目叫“城市追踪”,这个栏目专揭露一些不法的行为。而王桑最着名的一次报导,是揭露了本市某个周边县城里的养老院,发生了院长剋扣老人的伙食,并且长期强姦一名在养老院当护理的女孩。 当然,王桑还揭露过某医院药剂科收回扣、某市政官员的宝马车来歷不明等事件。 所以,在医院里听完王桑荒唐不堪的故事后,我就怀疑王桑被人整疯了,这些人暗中搞鬼,见不得王桑这种人。但王桑自己为什么有会那么害怕这种鬼怪的东西呢?想来也是奇怪的。 “王桑……”我对王桑说话时总是很客气。 “我有证据的!有的!你看,这照片,这里面的人,在台上表演脱衣舞的女孩,是不是都像木偶一样死板?她们根本不是人!她们是布娃娃,真的,你看照片!”王桑虚着手把一样东西往我这递,我也只好虚着手接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我做好准备听王桑的故事,希望在他身上有新的发现和突破,以证实我的想法。 精彩推荐妖孽横行!网上雷人的ps模特竟玩弄高中女生 北大“叫兽”犯下十宗罪武汉铁路局被曝弄虚作假20年 行车表有猫腻关于“卢美美”事件 我有话要说“上北大”何以成教授骗色的诱饵哭了!看看一百元rmb在泰国能买什么?伊能静的“吸血”本性女人的看到就会疯狂的东西乡间邻家小妹私房诱惑久纱野水萌性感透视照性感尤物日本美模写真瑜伽老师证明气质可以塑造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沙发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脑裂 九个人乖乖地围成了一个圈,很好,最后的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兴奋地搓了搓手,为了这个实验,我已经准备很久了,现在,实验的结果应该会非常接近我的设想。 所有的人几乎都略带恐怖之色,但也有例外的,比方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脸上就是带着淡然的忧郁。她的故事我听过,我想她是个浪漫的女孩,居然幻想自己的情人是个吸血鬼。 九个人中,有四个是女人。 她们长得都挺漂亮,我很为她们可惜,居然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在这里虚耗青春的光阴。 我忘了说,我是个精神科医生,而这些人都是精神病医院里的病人,我因为要做一项研究,所以选了这些病人来配合我的实验。 这些病人,并不是胡乱选出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是说故事的高手,他们幻想出来的自己的经歷,可以和那些专靠写故事赚钱吃饭的写手比美了。我敢说,如果他们懂得写故事,一定会写得很好。 做完这个实验,我就打算把这些人的幻想的故事写出来,也许也可以成为畅销一时的书也说不定。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而此时是傍晚时分,天,正渐渐黑下来。 不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们中有些人开始有些焦急起来,不安地看着那扇很大的窗户,光线在窗户外慢慢地减弱。窗户有个大的落地窗帘,我要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关上它。 我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们都坐在中间,我的身旁有一盏很弱的檯灯,这是方便我做特别的记录用的。 我其实比他们还要着急,我等了半年了,今天就可以知道,我的设想是不是有一定的可能。 我的设想很简单,那就是,我认为精神病患者,有可能会互相影响。 这样说吧,精神病人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幻觉产生,精神病人是生活在一个他们幻想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有的完全与现实世界分隔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有的精神病人幻想出来的世界,却又与现实世界有吻合之处,他们一会生活在幻想世界里,一会又生活在现实世界里。只是幻想世界和现实世界到底有多少可以吻合,这就决定了他们发病的程度。 甚至还有些人,幻想和现实乱七八糟地掺杂在一起,根本没法分割得清。 第7页 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虽然可以给病人诊断,给他们开药,可是,对于病人的幻想世界,我是完全没法子理解和知道的。 有时候我就想,精神病患者,他们互相间幻想出来的世界,会不会有所吻合,或者能互相进入对方的幻想世界里去呢? 抱着这个疑问,所以我决定做个实验。 我查看了全院所有病人的病歷,并了解了他们的真实生活,我终于找出来九个病人,这九个病人的共同特点就是,幻想能力都很强,他们把自己幻想的故事当成现实生活。 然后把这些病人集中在一个病区,让他们几乎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当然,除了睡觉,睡觉是要男女分开的,这点我好像不用太加解释。 而我,在这些时间里,也几乎每天都和他们在一起。 我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终于,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后来,有几个病人开始非常接近,他们每天在小声地嘀咕和讨论,而有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停止讨论,似乎在说什么神秘的事情。并且,他们的恐惧的色彩越来越重,那种恐惧和忧心匆匆的感觉,仿佛世界大乱了。 没错了,我想他们一定是进入了互相的幻想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们那么恐惧和紧张。 所以,我决定先验收这半年来的实验成果。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我拉上窗帘,打开角落里的檯灯,那盏蓝蓝的灯,只照到我脚下那一块,使得整个房间有种诡异的颜色。 忽然,我看见廖长根抖了一下,他把眼睛望向窗外,眼光直直的,充满恐惧。 “怎么了?”我小声问廖长根,我知道故事就要开始了,廖长根一定会给我说个故事,他幻想的,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木偶……木偶来了……她把心,把她木头的心,给我……”廖长根的脸上忽地露出恐怖的表情,并且伸出手去,手颤抖着,仿佛捧着一个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似的。 这里的几个人,数廖长根和贾佑铭年纪比较大了,都是四十来岁的男人。廖长根是某个乡政府的办事员,在取消土葬那会儿,总是带人去挖那些偷偷埋下的坟,也因此而得了精神病。 廖长根发出一声有点可怜的叫声,像是被捏着脖子的鸭子,然后开始了他语无伦次的叙说。 为了方便,我将他们说的故事全用录音机录了下来,然后整理成文字。当然,我希望这些故事能变成一本书,所以在整理成文字的时候,我都用故事的形式记录下来,在那里面,对于一些的细节处理上,我不得不加入了自己的想像。 下面这个,就是廖长根的故事。 木楔 俞师傅是这方圆百十里最好的木匠。 现在像俞师傅这种传统的木匠已经不多了,而俞师傅可以说是木匠世家,从祖父的祖父开始,就是木匠。 俞师傅的木匠活做得好,手艺精,而且做工绝对精细,就算是你让他只做一个小板凳,那做出来的,也绝对和外面的那些板凳不同。板凳的边一定是被磨去角的,每个角也一定是椭圆的,用俞师傅的话说,这样不会伤着人。 俞师傅做的木匠活,用大家的话来说,结实、耐用而且还很漂亮。 现在的木匠,一做活就离不开铁钉,但俞师傅不是特别必要,不用铁钉。他做活,都是用木楔,让每块木板间死死地咬合在一起,这细说起来,什么地方用什么样的木楔,还都是有讲究的。 除了这些,俞师傅的木雕花也是一绝,现在的木匠,几乎没几个还会这手艺了。 然而,这些手艺还都算不了什么,俞师傅有一门最绝的手艺,虽然现在这门手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手艺是家传的,即使没用也不能丢掉。 俞师父的这门手艺就是做木偶。 俞师父做的木偶,手脚都能动,五个手指活赛和人一样。木偶的关节处都是用木楔咬合的,那木楔做的,就像人的关节一样,一边是个圆头,一边是个凹窝,两个镶在一处,可以360度地转啊。 村里有个传说,就是关于俞师父的这门手艺的神传。 传说俞师父年轻时生活状况很不好,他母亲早逝,父亲又在他刚成年时去世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候四里八乡的都只相信老俞师父(即俞师父的父亲)的手艺,而俞师父的手艺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自然地,这来找俞师父做木匠活的就少。 这样勉强生活了两年,俞师父的年龄也不小了。眼看着村里的同龄人都成家了,俞师父却还是光棍一人。他连自己也只能勉强餵饱,又有谁家肯把女儿嫁给俞师父呢? 俞师父天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夜里起来,看见以前父亲准备的一些上好木料,那本来是打算给俞师父结婚时做家具用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俞师父郁闷得很,就把木料拿出来左看右看,忽然心生一念。于是,他立即拿来工具,又砍又刨,又雕又琢,几个月的时候,居然做出一个和人大小的木偶。 这个木偶显然是个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椭圆的小脸蛋,细緻的鼻眼。 做过木偶,俞师父拿出自己吃饭的钱,给这木偶弄了一个假髮,还有一身衣服,然后就让“她”坐在堂屋里。 第8页 谁知道过了几个月,这木偶居然沾染了人间的气息,当然,这也是俞师父倾注了所有的精力,自己的一部分的思想也注入了木偶身上。 这一天早上,俞师父起来,发现家里打扫干净了,水罐里的水也满了,早饭烧好了放在锅里,虽然只是简单的红薯粥,却透着不似人间才有的香味。 俞师父在家里找了一圈,门都关得好好的,是谁做好事呢? 一连几天,俞师父早上起来时都发现是这样。俞师父终于忍不住了,这天夜里,他故意装作睡着,然后却偷偷地在观察。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堂屋里忽然有了声响。 俞师父正准备下床,却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俞师父眯着眼一看呀,天哪,天仙似的一个大姑娘。大姑娘走到俞师父的床前,看了俞师父一眼,那一眼呀,眼里满是又爱又怜的神色。那一眼,一下子就把俞师父给电了! 大姑娘看完俞师父,就出去忙开了。 俞师父也偷偷地跟在大姑娘后面,他要看看这大姑娘到底是哪儿来的。大姑娘走到院子里,拿起扁担什么的,出门挑水去了。 俞师父站在堂屋里,一头的雾水啊。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仔细一看啊,明白啦,原来是堂屋里坐的那个木偶不见啦。俞师父浑身发冷,木偶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 大姑娘忙完了,俞师父躲在门后,看见大姑娘进了堂屋,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用手理了一下头髮,然后往凳子上一坐,天啦,一眨眼,就变成木偶了! 俞师父开始有些害怕,可后来想起大姑娘看他的那一眼,他就不觉得害怕了。 第二天夜里,俞师父又睁眼等着,天快亮时,果然堂屋有动静了。一切都和昨天夜里一样,只是,俞师父这次等大姑娘出去,他就坐在了堂屋里。 大姑娘忙完了,一脚跨进堂屋,看见俞师父坐在堂屋,就楞住了。 “你是个什么?为什么说变人就变人呢?”俞师父也不觉得害怕,张嘴问道。 “我能是个什么,不过是块木头。”大姑娘嘆了口气,“我还没成形,就被砍了。多亏你有那么高的手艺,把我雕凿成形,又多亏你把我放在这人气最旺的地方,让我沾染点人气,也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你既然能变形成个大姑娘,不如就和我一起生活吧?”俞师父越看越爱这姑娘,不由地张嘴恳求道。 大姑娘脸红了,她等的可不就是这么一句话吗? 她点了点头,从此就不再变回木偶了,给俞师父做了老婆。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俞师父的生意一下子火起来,甚至很远的村子做家具什么的,也来找俞师父,俞师父一时间名声大震。 当然,上面这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都是乡里人臆想出来的。估计他们把《田螺姑娘》的版本改了改,然后安在了俞师父和俞师母的身上。 而其实村里人真正看见的,不过是俞师父做的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还有俞师父后来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至于俞师母是不是真的是木偶变的,并没有人看见。 后来大家问起俞师父,他嘿嘿地笑着解释,“木偶哪能真的变成人呢,都是大家传说的罢了,那种手艺,只有神仙才有啊。”至于俞师父的木偶哪里去了,他自己也不解释,因此别人就更加猜疑了。 其实,俞师父的木偶早些时候丢了。那是一天晚上,俞师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他忙起身去看,发现院子的门被打开了,一条黑影刚刚跑了出去。俞师父心里一合计,这肯定是遭贼了。可是俞师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查了一下,发现什么没丢,那个木偶却被人偷了。俞师父再追出门去,黑影已经不见了。 虽然很心疼木偶丢了,但俞师父想,这也是哪个喜欢木偶,喜欢他木匠活的人干的,也就算了。 这事发生后的一天,一个姑娘来到俞师父家,要找老俞师父。俞师父告诉姑娘,老俞师父已经过世了,姑娘一听就掉下泪来。俞师父忙劝住姑娘,细一打听,原来,姑娘是老俞师父生前一个朋友的女儿,家里出了事,父母都不在了,来投奔老俞师父,没想到老俞师父却过世了。 俞师父听姑娘这样一说,心想,冲着老俞师父的为人,这是很可能的,于是收留下姑娘。 这样日子过去了,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感情,于是一合计,就一起过一辈子吧,这样,姑娘就成了俞师父的老婆。 因为村里传的木偶变人,对俞师父却是大有帮助,上门要做活的人,很多是冲着这个传说来的,所以俞师父也没解释。 来的人看见如花似玉的俞师母,也就更加相信传言了。 可是,似乎好景不长。 俞师父和俞师母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有生育。这当然让那些村人更加猜想俞师母是那个木偶变的,但俞师母却为此吃不好睡不好。 就在此时,有人说哪里哪里的送子观音很灵,让俞师母去拜拜。这一拜,也不知道是神显灵还是撞了巧,俞师母真的怀上了。 许了愿是要还的,在俞师母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时候,就找了一天天气好的日子去还愿。 许了愿是要还的,在俞师母有了三个多月身孕的时候,于是选了一天天气非常好的日子去还愿。 第9页 没想到的是,俞师母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俞师母好像就此失踪了。俞师父去庙里问过,都说俞师母还完愿就走了,而且还说回家去。可确实的,俞师母又没有回到家。 就这样,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怪事情是发生在一天夜里。 俞师父现今已是人到中年,收了个徒弟。 平时小徒弟都是住在俞师父这里,也帮俞师父做做家务事和力气活,每个月小徒弟回家两趟看爹娘。这天刚好是小徒弟要回家的日子,傍晚时分,徒弟做完活收拾了一下就回家去了。 俞师父吃过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就上床睡觉。刚睡着没多久,忽然被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惊醒了。 俞师父披着褂子起来,问门外的人:“谁啊?半夜三更敲什么门啊?” “我有急事,师父,麻烦您!听说您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木匠,我求您做个木匠活。”门外是个女子细细的声音。 “要做活也得等到天亮才来啊!”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俞师父的心也就软了。 “很急啊,师父,我们天一亮就要离开,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只见外面黑处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女子,还搀着一个人,只是这人看不大清楚,但手脚低垂着,似乎生了病似的。那年轻的女子看见俞师父开了门,忙搀着那个人走进院子里。 女子进了院子,忽然把搀着的人往地上一放。那人一被放在地上,手臂和腿一下子滚落了,俞师父吓了一跳,细一看,那竟然是个木偶! “师父,我想麻烦您帮我把木偶修一修,成吗?”女子的口气很是焦急。 俞师父没出声,却看着木偶失了神,这个木偶和当年他做的那个多像啊。 只是这个木偶,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七零八落的,几处关节断开了,手臂和腿也断了,脸上黑乎乎的。 俞师父的心里动了动,看到木偶,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了失踪二十多年的老婆。 他拿出工具,细细地给木偶重新整修。 他先把木偶断了的手臂和腿接好,用木楔打进断口处,再粘上胶,这样就比较牢固了。然后他把木偶上弄破的地方用小刨子再刨光滑,细细地修好,涂上一层清漆。最后,轮到接关节了,俞师父把断的关节处拿来一看,一下子就楞住了。 这关节处用的咬合的木楔,和俞师父家传的手艺一模一样啊! 一边用的是圆头,一边用的是凹窝,两个镶在一处,可以任意角地转啊。俞师父忽然就掉下眼泪来。 俞师父小心地把木偶接好,木偶各处关节灵活,像个新的一样了。 俞师父修完木偶,那女子却又说话了:“这木偶心脏不太好,能不能麻烦师父您给她换颗心脏?” 这木偶还有心脏? 俞师父倒是头一次听说,俞师父疑惑地看着女子,那女子似乎看出了俞师父的疑惑,只见她弯下腰蹲在木偶的身边,伸手向木偶的胸口掏了一掏,却掏出一颗心来。 俞师父吓了一跳,勐一眼看上去,那颗心似乎还血淋淋地在跳,再细一看,却是一颗木头心,只是,那脏心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仿佛被大力地挤压过,又仿佛被什么拧成了麻花似的。 俞师父接过那颗木心看了一看,立即想到怎么给这木偶做颗心了,只是,木偶有心脏这件事情,还是令俞师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 俞师父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木料,忽然想二十几年前做木偶剩下的最后一块木料。 俞师父找出木料,然后细细地做了起来。用了小半夜的时间,一颗心脏终于做好了。俞师父的手艺之巧,是没有话说的,这颗木头心脏,用了许多的小木头镶成,中间是空的,因为,可以像真正的心脏一样,扩张和收缩。 俞师父把木心脏递给女子,只见女子面露喜色:“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女子接过木心,往年纪大的女人怀里一揣,一会把手伸出来,只见俞师父做的那颗木心不见了。 俞师父看见那个地上的木偶,恍然间对着俞师父笑了一笑。 做了半夜的活,时间已经很晚,女子有些无奈地向向俞师父借宿,俞师父觉得这一个女子半夜的在外面跑确实不好,于是收留女子在平时小徒弟住的房间过一夜。 俞师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怪事。好不容易翻到迷煳起来,俞师父忽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一走进来,就到俞师父的床头坐了下来,然后低低地哭泣起来:“这二十几年了,你还记得我吗?”这声音幽幽的,却让俞师父大吃一惊。女人说着话抬起头来,借着窗外的光,俞师父看见女人的脸,却正是失踪了二十几年的老婆! “这二十几年,你却了哪里?”俞师父从床上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抱住老婆。 老婆看着俞师父花白的头髮,用手摸着,眼泪沾地到处都是。 “我那年去庙里还完愿,被一个女人骗了,说看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要带我去检查。谁知道我跟着她一走就走了好远,最后被卖给一个山里人当老婆。我这么多年一直想回来,可是那个山里人看我看得紧,况且我也不认识回来的路。这么长时间,我真想你啊,你看这颗心,就是想你想的,都想坏了。”老婆的手上拿着那颗换下的扭曲的心。 第10页 “都怪我啊,当年要陪你去还愿去好了。”俞师父一边长嘆一边抹着眼泪花。 老婆摇了摇头,“我现在趁着那个山里人对我放松一些,就骗他说要出去转转,我就是想回来见你啊。”老婆说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俞师父紧紧抱着老婆,只会跟着掉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婆抽泣着,“我给你生了个女儿,这次我带回来,给你看看自己的女儿。” 两人抱着头大哭了一会,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 “我本来是想回来和你在一起的,但没想到老天偏不让我和你在一起……”老婆说着又哭了起来,“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呀。”说着老婆就向门外走去。 “别走!”俞师父伸手就去拉老婆,却没拉住,“你要去哪儿呀?”老婆没有回答俞师父,走到门口看了俞师父一眼就出去。俞师父爬起来向外追,却被鞋子绊了一下。 俞师父勐然从梦里惊醒,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俞师父想着刚才的梦,忙跑到小徒弟的房间去,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年轻的女子。 难道,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然而,俞师父一转头,却看见床头上放着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却是一颗扭曲的不成形的木头心脏。 两天后,有警察找上门来,让俞师父去交警大队认领尸体。 俞师父一头的雾水,他已经没什么近亲了,一般的远亲,也就是村里的这些,可也没有人出门,更没听说有人出事,让自己去认个什么尸体啊? “你们搞错了吧?”俞师父瞪着眼睛。 “不会错的,死者身上的地址就是你的,而且,这方圆百里,也不就你一个俞师父做木匠这么出名吗?”警察耐心地解释着,“死者坐的客车,出了交通事故翻车了,我们从她身上找到的地址就是你的。另外,还有个年轻女孩,是和死者一起的,现在正在医院里住院,还处于昏迷状态。” 俞师父听警察说的这么确凿,于是就打算去看看。 进了认尸房,只见一排床上躺了十几个死者。负责认尸的警察和俞师父说:“唉,这些开大客车的司机啊,不把人命当回事,严重超载乘客不说,还超速……” “可不是吗!”俞师父也有些愤然,“这一起交通事故就是十几条命啊!” “来看看吧,这是你家什么人?”警察说着,掀开其中一张床上盖的白布,示意俞师父走近点去认尸,“这辆车上,死的活的乘客都受了很多伤,怪的是,这人倒全身看不出什么伤来,可是却死了,唉!” 俞师父听警察这么说,忙三两步走上前,探头一看,俞师父这一看,眼泪水哗地就流了下来。 这床上躺着的,可不正是失踪了二十多年的老婆吗! 领回了老婆的尸体,俞师父又去医院看了和老婆一起的姑娘,从别的乘客嘴里得知,姑娘喊俞师父的老婆喊“妈”。俞师父忽然就想起那晚做的梦,老婆在梦告诉他要带女儿回来认祖归宗。 看来这姑娘真说不准就是俞师父的女儿呀。 俞师父进了医院的病房一看,女儿还在昏迷中,可那张脸,分明是那晚抬了一个木偶来给俞师父修的女子的脸啊! 俞师父心里直犯嘀咕,一边照顾在医院里昏迷的女儿,一边给老婆办后事。 村里人都说俞师父真不幸,有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被人拐跑了。二十几年了,老婆刚想找回来,就在路上出了车祸,看来,俞师父是天煞孤星哇。 俞师父没把老婆送火葬场去,而是给老婆打了个上好的棺材,然后偷偷找个地方给土葬了。 可这是不允许的啊,果然,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把俞师父给告了,说俞师父破坏火葬。乡里来了人,让俞师父去把埋在地下的老婆给挖出来,再送去火葬。 俞师父虽是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挖开老婆的坟,几个一起来的小伙子跳下去,把棺材弄了上来。 一群人围着棺材,乡里的领导挥手:“把棺材给撬开!”抬棺材的小伙子互相看着,谁也不愿意干这种事情,可是,明摆着不撬是不可能的。 俞师父心里难受啊,老婆跟着自己没享过福,还被拐卖出去二十几年。现在刚想回来,却又出了车祸,最没想到的是,死了也不能安稳。俞师父若大年纪,忽然就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给小伙子们摆摆手:“撬吧……撬吧……” 棺材打开后,所有的人都呆了。 俞师父忽然听见四周一片安静,刚才吵着要撬棺材的乡里领导也没了声音,不由地停止哭泣,抬头向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却只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木偶显然是个女性,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木偶的头上戴着长长的假髮,整齐地梳在后面,鬓角还别着一朵小绒花,分时是俞师父那天亲手做的。而木偶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正是俞师父给老婆下葬时穿的那身衣服。 乡里的领导,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他狠狠地瞪了边上的一个人一眼,那人就是告密者。 所有的眼睛都转到了乡里领导的身上,他不由地脸就涨成了猪肝色。恼怒地向着棺材踢了一脚:“搞什么鬼?居然弄个死人木偶放在棺材里,吓人啊?” 第11页 领导的这一脚显然不轻,棺材狠狠地晃了两晃,棺材里的木偶撞在棺材壁上,忽然就散了开来,手臂和腿都断了,还有关节处也分开了。 俞师父仔细地往棺材里一看! 木偶的断手断脚处,还有关节处新镶的木楔,不就和俞师父那夜做的活一模一样吗? 俞师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廖长根说的浑身颤抖。 “后来呢?”我对他也一样失望,他的故事和半年前的稍微有点变化,就是中间加了更多他自己的想像,但除此外,整个故事还是差不多的,我知道他还有最后一小段,等着我提问后才会说,否则,他就会犯病,大哭大叫。 “后来,”廖长根听到我的问话,从那个故事带给他的恐怖中惊醒过来,喃喃地说道,“后来,那个木偶忽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她伸手从胸膛里掏出一颗心来……一颗木头心……她要把心递给我……可是,我一接过那颗心,那颗心就活了,血淋淋的,血淋淋的!好可怕啊……你看,你看,还在我手上跳呢,在我手上跳呢!” “好好,你把那颗心给我吧。”我伸出手去,廖长根捧着一把空气给了我,然后他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我,自己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廖长根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些地方加多了他自己的想像。 那个乡里确实有个会做木偶叫俞师父的木匠,而且在二十年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大家都传说俞师父的老婆是木偶变的。当然,知道的人都是在打趣,不知道的就会暗暗当作一种传奇来传说了。 而俞师父的老婆也确实在怀孕那年走失了,一走就是二十年不见。 不过,事实后来的部分却和廖长根说的相差比较远了。俞师父后来并没有见到老婆,也没有什么夜里来修木偶的,而因为老婆一走二十年不见,怀疑老婆早已不在人世。为着一些思念的意味,俞师父就做了个和老婆很像的木偶,并且打了一口薄棺,当作给老婆下葬了。 俞师父大约是想,不让死人埋地下,没有说不让木偶埋在地下呀,所以完全没有在意不允许土葬这回事。 没想到我们的这位病人廖长根却不知道从哪得来消息说俞师父把老婆土葬了,于是非得让人去把俞师父老婆的坟给挖了,把尸体拿去火葬。 俞师父一生气,也没给这位乡里的廖干部解释,就领人去挖坟了。 谁知道棺材一打开,里面却是个木偶,合着前面关于俞师父的种种传说,这位廖长根受了惊吓和刺激,就这么样疯了。 疯了的廖长根就经常会看见那个木偶从棺材里爬出来,掏出一颗心来给他看。 其实从骨子里说,这个廖长根倒也还是很浪漫的,否则怎么能想出来俞师父和他的老婆会是这么样浪漫结合呢? 不过,不管廖长根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身上的实验是失败了。 我把眼光游离廖长根的身上,然后扫过其他人的脸。 有几个人似乎被我的目光扫过之后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贾佑铭居然避开了我的目光,他把脸转向黑暗里。 他是不是暂时还不想说什么? 我又移走了目光,最后,我的眼光落在了王桑的身上。 王桑的想像力和廖长根有着惊人的相似,一个想像出木偶变人,一个想像出人变玩具和玩具变人,也许,他们俩能在某种程度上进入对方的世界也说不定?或者,廖长根虽然没有受到王桑的影响,但王桑却会受到廖长根的影响呢? 我的眼睛发出一些希望的光芒,我看着王桑。 王桑正低着头摆弄着他胸前的衣扣,我知道其实他的下意识动作是在摆弄一台照相机,而且是很专业的那台照相机,因为,王桑是记者,他总是背着照相机去找新闻。 我一直怀疑王桑的疯掉,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这和王桑的身份有关,王桑在没有进精神病院前,我就知道这个人,他在本市怎么说也算是大名鼎鼎的记者了。 王桑是城市报社的记者,他所做的栏目叫“城市追踪”,这个栏目专揭露一些不法的行为。而王桑最着名的一次报导,是揭露了本市某个周边县城里的养老院,发生了院长剋扣老人的伙食,并且长期强姦一名在养老院当护理的女孩。 当然,王桑还揭露过某医院药剂科收回扣、某市政官员的宝马车来歷不明等事件。 所以,在医院里听完王桑荒唐不堪的故事后,我就怀疑王桑被人整疯了,这些人暗中搞鬼,见不得王桑这种人。但王桑自己为什么有会那么害怕这种鬼怪的东西呢?想来也是奇怪的。 “王桑……”我对王桑说话时总是很客气。 “我有证据的!有的!你看,这照片,这里面的人,在台上表演脱衣舞的女孩,是不是都像木偶一样死板?她们根本不是人!她们是布娃娃,真的,你看照片!”王桑虚着手把一样东西往我这递,我也只好虚着手接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我做好准备听王桑的故事,希望在他身上有新的发现和突破,以证实我的想法。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板凳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第12页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真人玩偶 ——他们失去了灵魂,因为你喜欢,他们只是傀儡。 王桑猫在草丛里。 他在寻找机会熘进那个表演团的后台。 王桑寻找这个叫“艷丽”的表演团已经很久了。王桑是个记者,他所在的城市报社新开了一个叫“城市追踪”的栏目,是揭露和报导一些不法的事情。王桑在前些天接到举报,说一个叫“艷丽”的表演团进行色情表演。这个表演团主要活动在各大建筑工地、城郊、城市附近的小镇、城市周边的工业区,主要的观众是民工。 王桑接到举报后,背着相机在城市周边各个地区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这个表演团的踪迹。 能找到这个表演团纯属偶然。 就在王桑快要放弃对这个事件的追踪的时候,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王桑傍晚时路过城东的一条商业街,他要穿过这条商业街到城东的一片工业区去。王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是最后一晚,如果再找不到这个“艷丽”表演团,他就去追踪另一件事情了——一件幼女被强姦的案子。 商业街还很热闹,王桑找了一家小饭店吃了点东西,这家小饭店恰好就在商业街的拐角上。 就在王桑吃完饭付钱的时候,饭店门外走过一群女人。 这些女人很是奇怪,都穿得性感而暴露。最前面是个神情高傲的女人,后面的女人年纪都不大,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却个个浓妆艷抹,只是,神情稍微呆滞了点。 王桑皱了一下眉头,开始他以为是某个夜总会的小姐。 可是,饭店老闆的神情却引起了他的好奇。 饭店老闆显得有些惊恐,他甚至看了外面一眼后,就赶紧低下头去,甚至连王桑的问话也没有听见。 “找我的钱呢?”王桑问。 饭店老闆被问了三遍,仿佛才反应过来,他慌忙给王桑递过找钱,却找的比收的还多,王桑不由地笑起来:“你怎么心神不定的,我给你的是五十的,不是一百的。” 看着老闆的神色,王桑不由好奇地问:“刚才过去的那些女人是什么人?夜总会小姐吗?” 老闆拿着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摇了摇头。 “你相信世界上有魔鬼吗?”这是老闆问王桑的第一句话。 “不相信,怎么,难道你相信世界上有魔鬼?”王桑想笑,但是看着饭店老闆一脸惊恐的神色,却又笑不出来。 “我相信。”饭店老闆一脸的严肃,绝不是开玩笑的模样,“你看见刚才领头的女人了吗?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个魔鬼,我想她就是。” 王桑开始以为饭店老闆的意思是指,那个女人可能是夜总会的妈妈桑,她把纯洁的女孩子们变成了她手下用来赚钱的小姐。但当王桑这样问的时候,饭店老闆摇了摇头。 “她只是一个玩具店的老闆。”饭店老闆是这样说的。 “玩具店老闆?”王桑不解地看着饭店老闆,一个玩具店的老闆带着那么多的女人干嘛?难道她的玩具店很大?难道这些浓妆艷抹的女人都是玩具店的女店员? “那些女人是一个表演团的女演员,据说是让她培训的。”饭店老闆仿佛看透了王桑的心事似的。 王桑心里疑问很多,但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才好。 于是王桑坐在饭店里,听饭店老闆讲了几个故事。 幸好,饭店今天的生意似乎真的很不怎么样。 1、 情侣 惠子看见对街有个熟悉的身影。 惠子的心里抖了一抖,那不是惠子的男朋友小全吗?他正搂着一个女孩子,很亲密地走过去,好像一对情侣。 小全没有看见惠子,他只顾专心地哄着怀里的女孩。 惠子有些失神,她想起来小全这段时间的反常,其实惠子早就有点怀疑小全有了别的女人。 以前小全的手机总是喜欢随便放,惠子拿着玩他也不介意。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小全总是很小心地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偶然一次在小全洗澡时,他的手机响了,惠子拿起来想帮他接电话,没想到被从浴室冲出来的小全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 惠子看到对街的小全搂着那个女孩走进路边的商场里,惠子的眼泪慢慢地涌了上来。 惠子没有心思再去吃午饭,她匆匆提了个盒饭回到办公室,用公司的电话拨了小全的手机:“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惠子手软软地挂上了电话。 惠子和小全是大学的同学,小全按说起来是惠子的师兄,同一系的,比惠子高一级,只是,小全因为打架,中途被学校劝退了。说是劝退,只是好听点罢了,还不是强行勒令退学? 小全还没退学时就在追惠子,惠子倒是很喜欢小全的高大模样。 小全退学后,却还是时常来学校,他不是来闹事,就是来追惠子。反正小全已经退学了,学校对他再也不能怎么样。 在学校惠子终于还是没和小全谈恋爱,她怕听见学校里那些对小全不好的议论,更怕这种议论转移到她身上。 直到临毕业的时候,惠子才答应了小全的追求。 惠子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她的家不在本市,而且相貌平平,能有家是本市的,又高大有点帅的小全照顾,她觉得这样也许会更好些。 第13页 就这样,惠子离开学校,刚进入社会工作,就和小全同居了。 然而,惠子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和小全在一起,两人的角色仿佛互换了,小全居然不出去工作,而是依靠着惠子每月那1000多元钱的工资生活。 也许,爱情有时候真的令人迷失,虽然小全这样那样的不好,惠子还是和他在一起同居了两年。虽然惠子的父母在知道了惠子和这种男人在一起后,那么坚决地反对,但还是没能拆散惠子和小全。 有时候,反对的力量越大,可能会让两个人抱得越紧吧。 惠子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小全,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下不了决心。现在看见小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反而不再考虑离开小全的问题,她要把小全再完全地抓回来。 爱情,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种占有的感觉。 惠子下班去了趟菜场,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因为惠子的工资不高,小全又不工作,平时两人的生活还是比较节俭的。 惠子回到家时候,小全已经在家了,他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和谁聊天聊的正开心。 “回来啦?”小全看见惠子进门,忙走过去递上拖鞋,那对惠子恩爱的微笑,仿佛他今天一天都在等惠子。惠子有些恍惚,不会自己眼花吧?不会,也许只是小全心虚罢了,他在讨好惠子。 惠子把菜放进厨房,试探性地问小全:“我中午打你手机,说不在服务区,你上哪去了?” “啊……”小全一时间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出去转了一会,可能信号不好,有些屏蔽吧。” 惠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临睡觉前,小全躲到厕所里接听了一个电话,惠子偷偷地站在厕所门外,听见小全说:“爱你啊……” 惠子的心里一片冰凉。 惠子第二次看见小全和那女孩了。 惠子出神地看着街对面那间咖啡屋,巨大的玻璃窗房里,坐着小全和那个女孩子。惠子失神地想走近一些去看,一只脚下了人行道,却没有注意到一辆汽车正借用慢车道,向惠子滑动过来。 和惠子一起出去办事的同事郑文发现惠子正处于危险中,他忙伸手用力拉了一下惠子,惠子直直地撞进了郑文的怀里。 汽车擦着人行道边滑了过去。 郑文感觉到衬衫有点湿,他低下头去,看见惠子扒在他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哭着。 办完事情,惠子没有回公司,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郑文自己回公司去交任务去了。 逛来逛去,惠子又逛到那间咖啡屋外,她透过玻璃向里望了一眼,小全和那女孩已经不在里面了。看看手錶,下班时间快到了,小全可能是先回家去了吧。 惠子不想回家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把小全的心拉回来。 天慢慢地黑了,惠子不知道自己逛到了哪里。 她抬起头,忽然发现前面街角的一间店外,放着两个巨大的玩具,两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布娃娃。 惠子走过去,她伸手摸了一下布娃娃的脸,不知道是什么布做的,细腻地宛如女人的脸,似乎微微还有些温度。这是一男一女一对娃娃,穿着漂亮的新婚礼服,女人一脸的幸福,男人英俊而帅朗,两人挽着手,仿佛要挽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 惠子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觉得小全可能就快要离开她了,也许她在乎的不是小全本身,她在乎的是,为什么不是自己甩了小全,而是小全找到别的女人要甩了她?难道自己连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都留不住吗? “滴滴哩哩……”惠子的手机响了,她打开,看见是家里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惠子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由自己和小全说分手,或者是再努力一下,把他抓住。 “你怎么还没到家?”小全的口气里很有些疑惑。 “哦,我有点事,可能不回去吃晚饭了。”惠子尽量平静下声音。 “什么事情啊?”小全的追问显然有点心虚的感觉,或者他现在因为自己的不忠,开始怀疑惠子会不会也是一样。 “帐目还没有理清楚,我把这几个帐弄好就回去。”惠子撒了谎。 “怎么样,这对娃娃不错吧?”挂掉手机,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在惠子的耳边响了起来,惠子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站在玩具店里面,门口的两个真人大小的娃娃,显然是用来招徕顾客的。 “很漂亮。”惠子吸了一下鼻子。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漂亮女人很敏感,她看着惠子红红的眼睛。 “他……”惠子摇了摇头,她的嗓子哽住了,“他和别的女人……” “呵呵……”漂亮女人笑起来,“男人就像猫,一不留神就会偷腥,所以一定要看紧才行啊。” 惠子又摇了摇头:“他也许不是一时偷腥,可能是想离开我了。” 惠子想起来,那个女孩坐在咖啡屋里,一脸的阳光笑容,这是惠子无法比拟的。惠子心里微微有些发酸,或者是一种嫉妒吧。 “其实,要想拢住男人的心并不难,只要他们听你的话……” 第14页 “可是,他们肯听话吗?”惠子像是在和漂亮女人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当然,你要不要试试让你的男朋友更听话一点?”漂亮女人的眼睛里闪出一种迷人的光芒,那光芒里有种诱惑。 “我要怎么样做?”惠子的眼里也闪出光芒,一种即将反败为胜的光芒。 “明天带他一起来我这里吧。”漂亮的女人笑了,从玩具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玩具狗递给惠子,“顺便买个玩具回去玩。” 小全看见玩具店漂亮女老闆的时候,眼睛一亮。 惠子看见小全的眼睛在闪着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到漂亮女老闆说的话,她装着没有看见小全那副馋猫见鱼的模样。 女老闆把店交给惠子后,就带小全到后面的房间去了。 惠子在店里坐卧不宁,她偷偷地潜到后面去看了一眼。小全躺在一个台子上,女老闆站在他的头前方,上面有一盏很亮的灯在照着,就好像是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三个小时以后,小全跟在漂亮女老闆的身后出来了。 “好了。”漂亮女老闆把小全交给惠子,惠子看见小全看惠子的眼里满是温柔两个字,这似乎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惠子如约买下漂亮女老闆的那只玩具狗。 小全抱着惠子买的玩具狗,像个乖乖的大男孩,跟在惠子的身边,一脸的乖巧。 “小全!”惠子听见有个女孩在叫小全,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一个阳光的女孩站在他们的身后,疑惑地看着小全和惠子,那女孩正是惠子看见小全搂着在街上逛的女孩。 小全没有理那个女孩,只是用眼睛看着惠子。 “你是谁?”惠子故意抬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子问那女孩。 女孩不理惠子,又喊了小全一声。 小全的眼睛还在惠子身上,连看也没看那女孩一眼。惠子刚才还在砰砰乱跳的心,这会更激动了,那个玩具店漂亮女老闆,真的很是神奇。 “小全,我们回家吧。”惠子心跳得更厉害,她用最后一招试探地对小全说。 “好,回家。”小全像个开心的大男孩,他搂着惠子,两人转身走了。 “小全!”惠子听见那女孩在身后带着哭腔的喊声。 惠子夜里从梦里笑醒过来,她发现身边没了小全的身影,客厅里却有说话声。惠子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赤着脚走下床,无声地挪到客厅门口。 小全站在客厅里,那只玩具狗坐在他的面前。 一时间,惠子觉得那只玩具狗好像活了。 “你要乖乖的听话,知道不?”小全在训着那只玩具狗,“要是不听话,就不给你饭吃!”小全的声音压在嗓子眼里,有些哑哑的,说完这句话,他就咭咭地笑起来,那声音让惠子浑身发寒。 小全现在纯真的像个不懂事的大男孩,他每天在家里玩游戏,做好饭等惠子下班回来。 惠子忽然失去了恋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个大姐姐,要带着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弟弟一起生活。不过,小全至少不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因为他很听话。 惠子的手机响了起来,惠子接通手机,原来是郑文。 郑文比惠子来公司晚一年,是个很帅的男人。自从上次一起出来办事,惠子看见小全和那女孩坐在咖啡屋里,而扒在郑文的怀里哭了一场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很多,甚至有点暧昧。 如果现在惠子同时认识郑文和小全,这两个人给她来选,她一定会选郑文的。 郑文给人安全感,又会哄人开心,平时他从不和公司里的女职员嘻嘻哈哈的,工作认真,他是财务部的主管会计,工资也不低,而且,他比小全更帅。 惠子得承认,她喜欢比较帅的男人。 “惠子,晚上一起吃饭好吗?”郑文温柔的声音让惠子无法拒绝。 惠子本来打算给小全打个电话的,但见到郑文后就忘了。这是一个小小的包间,菜都是惠子喜欢吃的,还有一瓶红酒。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惠子已经歪倒在郑文的怀里。 一切似乎郑文都事先安排好了,惠子有些醉意的时候,郑文把惠子带进了一间宾馆里。这是一家很高档的宾馆,惠子以前从来没有住过这种高档的宾馆。 “惠子,我爱你……”郑文抱着惠子上了床。 惠子有些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裸着躺在郑文的怀里,郑文正深情款款地看着惠子。整件事情更像一个阴谋,但惠子却觉得自己又有了恋爱的感觉。 “惠子,做我女朋友吧,好吗?”郑文再次抱紧了惠子。 有种感觉叫快感。 惠子在郑文的怀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惠子就这样掉进了郑文的温柔陷阱里。 惠子第二天一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小全正坐在客厅里,那只玩具狗蹲在他的面前,他瞪着大眼睛看着进来的惠子,像个孩子一样。 惠子开始有些后悔,小全现在那么依赖她,她几次开口对小全说:“我们也许不合适,是不是分开比较好?”小全却瞪大眼睛,拉着惠子的袖子:“不要!你去哪我就去哪!” 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和郑文在一起,惠子一定不会让玩具店女老闆把小全变得这么听话这么依赖着她。 第15页 惠子不知道郑文知不知道道她和小全的事情,但惠子没有说,而郑文也从来没有问。 总公司每年有一次去总部学习的机会,为期半个月。说是学习,其实是一种员工福利旅游,算是对各子公司内表现好的员工一种奖励。 在郑文的安排下,这次公司派了郑文和惠子两人参加总部的学习。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郑文和惠子俨然是一对情侣的模样。惠子完全忘了等在家里的小全,她走得那天对小全说:“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小全用有些不安地眼神看着惠子,然后点了点头。 直到回到熟悉的城市,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惠子才忽然想起了小全。 小全这半个月怎么样了呢? 门紧锁着,惠子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似有似无的臭味扑鼻而来,几乎令她和郑文分开前吃的那顿海鲜全部吐了出来。 房间里黑乎乎的,所有窗帘都关着。 惠子打开灯,看见房间内一片狼藉。玩具狗被撕开了,头歪在一边,眼睛正瞪着惠子,惠子打了个寒颤。玩具狗的身体被撕成了两半,里面的填充物散落了一地。 小全不在客厅里。 惠子强忍着噁心走进客厅,只见客厅的沙发、桌椅上都有被噬咬过的痕迹。有一条桌子的腿,甚至像是被老鼠啃过一样,上面全是齿痕,在中间的部位,啃得更深,几乎要断开来。 卧室的门半掩着,恶臭正是从卧室里阵阵地传出来。 惠子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悄地探头向里看了一眼。 “啊!”这一眼看过,惠子惨叫起来。 小全躺在卧室的地面上,脸色惨白,嘴里塞满了木屑和布片,嘴色还有已经干涸发紫的血痕。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肚子鼓得很高,身体浮肿,双手的指甲里,也抓满了木屑。 小全被活活地饿死了。 法医解剖的结果,小全是被饿死的,他的肚子里还有木屑、碎布片和玩具狗的填充物,以至胃被木片划破出血。小全的牙齿掉了几乎一半,那是啃桌子啃掉的,而沙发桌椅上的咬痕,全是小全的。 据推测,小全可能是太饿了,所以开始啃咬沙发、玩具和桌椅…… 可是,谁也不明白,小全为什么不出去买东西吃。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300块钱,那是惠子留给小全的半个月生活费。 惠子自小全死后就搬离了原来的出租屋,和郑文同居了。 但她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小全,小全满嘴里塞着木屑和碎布,嘴角流着血对惠子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惠子几乎疯了。 偶尔一天,惠子再次路过那家玩具店,忽然看见玩具店门口那两个真人大小的布娃娃变了。 布娃娃还是一男一女,两人穿着漂亮的新婚礼服,手挽着手,仿佛要挽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 但惠子走近了看去,那个男人样的布娃娃,分明是小全的模样。 2、 孩子 老师打来电话,小海又逃学了。 孙梅无奈地挂上电话,她想小海这孩子又去了哪里呢? 小海这孩子很不争气,现在孙梅几乎有点后悔了,当初和丈夫离婚时,丈夫是一心要把小海的抚养权争取过去的。但是最终还是孙梅得到了小海的抚养权。 孙梅为了小海,没有再嫁人。 其实也不是孙梅不想嫁,一个女人抚养一个孩子,怎么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如果再找个男人,就会轻松多了。可是有人给孙梅介绍过,对方一听孙梅带着个老大不小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就不同意了。 想想也是,有哪个男人愿意白给别人养孩子呢? 孙梅当初和前夫争抢小海的抚养权,不仅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孙梅不想让前夫得到小海的抚养权。 这件事情说起来话长了。 孙梅的前夫马又文本来是街上一个无所事事的混子,孙梅的家里有点钱,孙梅和马又文的婚事本来孙梅家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孙梅。 孙梅和马又文结婚后,拿出自己积蓄的一部分钱,让马又文做起了小生意。 开始是贩卖毛线,谁知道马又文虽然是个小混混,但却相当有生意头脑,不过两年,贩卖毛线就赚了一笔钱。马又文就拿着这笔钱,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并且越做越大。 孙梅是在和马又文结婚第三年生的小海,那时马又文的生意刚起步。 小海5岁那年,马又文在小城里已经是很风光的大款了,那时他和孙梅之间开始有了问题。孙梅所在的单位倒闭了,马又文叫孙梅回家当起了家庭主妇。而马又文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孙梅虽然很是气愤,却也无奈。 也就在那一年,马又文体验时发现,他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不过马又文已经有了儿子小海,所以也没把这事当成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又不是阳萎。 然而,马又文在外面包二奶的事情还是闹了出来。 孙梅冲上门去把马又文那个漂亮的小情人的脸都抓破了,马又文心疼加怒气上扬,一张嘴要和孙梅离婚。 孙梅在离婚大战中,只分到了不多的钱,和马又文每月定死要给小海的一点生活费。 孙梅想着过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16页 但这里是单位,孙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杂工的工作,要靠这工资吃饭的,怎么也不能弄砸了。 孙梅把眼泪又慢慢地含在眼底,一点一点地干了去。 孙梅骑车回到家的时候,小海还没有回来。 孙梅打开门,把鸡毛掸子放在了门后,她要好好教育一下小海了,再这么下去,这孩子就完了。现在才小学三年级,就会打架逃学,以后怎么办呢? 饭烧好了,小海还没有回来。 孙梅有些着急,她锁好门走出去,站在门外,却想不起来小海能去哪里。孙梅无目的地走到外面,她站在路口正想拐弯时,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滑进了小区。 那是马又文的车。 自从孙梅和马又文离婚后,小海就改姓了孙,孙梅禁止马又文见小海。这是孙梅对马又文抛弃他的惩罚,孙梅很乐意看见马又文老来无子的凄凉场面。 孙梅很快退回到楼道里,马又文的车并没有开到楼下,而是远远地停了下来,孙梅看见小海从车里下来,还转身和车里的马又文摆了摆手。 小海向楼道边走来,站在楼道边,大约是看见了孙梅的自行车,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 孙梅没有发觉自己一直在咬着牙。 她不知道小海什么时候和马又文有联繫的,而她现觉得胸口里有一团火,再三的告诫,小海还敢去见马又文,并且为此旷课。 孙梅先一步回到了家里,她没把门锁上,她拿着鸡毛掸子,手在微微发抖。 小海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发现门没有锁上,他轻轻地推开了门,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跨了进来。 小海没有出声,悄悄地往里走。 忽然,门在身后很响地关了起来,小海吓了一跳,刚回过头去,却被披头盖脸的鸡毛掸子抽在了身上。 “啊!”小海抱着头蹲了下去。 “谁叫你旷课的?”孙梅下了狠命地抽着小海,“你还敢不敢?” “……”小海的脾气很是有点倔,这一点上倒是非常像孙梅。 “你说,你敢不敢了?”孙梅用力地把鸡毛掸抽在小海的身上,“你还背着我去见那个抛弃我们娘俩的男人,你个没有良心的,你和他一样死没有良心!你没有出息,他不要我们了,他为了一个骚狐狸不要我们了!你还去见他!他比我有钱是吧?”孙梅一边抽着小海一边数落着,她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掉了下来,弄的到处都是。 “呜呜……”小海哭了起来,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手护着头。 “你还敢不敢旷课了?你还敢不敢去见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了?”孙梅抽到自己的手都麻了起来。 小海的手臂上一条一条紫色的印痕。 “妈……明天是我的生日!”小海哭着,终于叫出来一句。 孙梅楞了,她已经忘了明天是小海的生日了。为了生活忙碌,她几乎什么都忘了。去年小海是怎么过生日的?是在蓝顺酒家过的……不对不对,那还是在没和马又文离婚时的事。对了,是在家过的,孙梅那晚给小海买了一个三块钱的小蛋糕,小海拿在手里发了很久的呆。离婚三年了,小海过了三次生日,孙梅只有一次记得。 “爸爸……”小海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话,却忽然又觉得说错了,忙改过口,“他……中午开车……去学校找我……呜……带我去吃饭……说明天是我的生日,他……今天给我提前过了……” 孙梅听到这里,脸又涨红起来,她想再抽小海,但抬眼看见小海手臂上的紫色。 “他是狼心狗肺!他没安好心!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孙梅大叫着,“你以后都不许再和他来往!” “他……爸爸没你说的那么坏!”小海忽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他偷偷给我钱花,还说,如果我跟了他,你就可以再嫁个人,就不用受苦了!” 孙梅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又烧了上来,她手颤抖着,终于没有抽下去,只是把鸡毛掸子折成了两段。 “他想要你回去跟他姓马,别做梦了!”孙梅狠狠地把鸡毛掸子摔在了地上。 孙梅提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到学校去接小海。 早上孙梅把小海送到学校,并带着小海向班主任道了歉,班主任老师看着小海说“我下次再也不逃学了”,一脸的不信任,孙梅尴尬地像个也在受老师训的小学生。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小海的生日,孙梅决定要给小海买件生日礼物。 小海走出校门看见孙梅很是意外,他低着头蹭到孙梅身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喊了一声:“妈……”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孙梅尽量柔声地问。 小海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我们在外面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小海没有回答,一个人慢慢地向前走着。 孙梅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没有说什么,跟在小海的身后推着自行车慢慢地向前走。随他吧,走到哪就在哪吃吧,孙梅口袋里装了两块钱,那是马又文这个月给小海的全部生活费用。 第17页 孙梅跟在小海的身后,已经走到了城东的商业街。 街上的店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还时时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传来。孙梅有些迷茫,这么繁华的世界,是属于她的吗? 小海继续低着头向前走,他手臂上青紫的条痕还在,隐隐地疼。 商业街快走到头了,忽然,小海站住了。 路边是一家玩具店,店面不大,门口摆放着两个硕大的玩具,勐一眼看去,和真的一样。那两个玩具,一个是穿着短裙的小女孩,模样活泼可爱,另一样,是一只和真狗大小一样的玩具狗,正做出“扑”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看,真会以为有一只狗要向街上扑过来呢。 小海对着玩具店门口的小狗楞了神。 孙梅停下自行车,用手悄悄地摸了一下口袋。 孙梅走到店门口,她不由地抬手摸了那个玩具女孩一下,那小脸冰冷的,是橡胶的,但眉眼看上去分外的逼真。 “想要什么?”店里站着个漂亮的女人,微笑着看着孙梅。 孙梅忽然有种自卑感,她谦卑地笑了一下:“带孩子看看。”孙梅说着,向小海招招手,让小海过来,小海磨蹭着走过来,眼睛却盯在脚下。 “咦,这孩子手臂上怎么了?”漂亮的女人看着小海的手臂,有些惊讶。 “我打的,”孙梅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漂亮女人惊讶的眼光,忙解释着:“这孩子总不听话,在学校和人打架,后来又逃学,唉……” “现在的孩子,懂的多了,也不好管教……” “是呀!”说到这里,孙梅的脸上微微有清苦的神色。 漂亮女人忽然拉住了孙梅的手,她的手很热,她用低沉的话语问孙梅:“你想要一个很听你话的孩子吗?” “想啊!”孙梅下意识一口答道,但却又觉得女人问得突兀。 女人看出了孙梅的心思,微微笑起来,“其实很简单的,如果你相信我,我会把你的孩子教的很听话的。”女人的神色间有着自信。 “怎么教?”孙梅下意识地问。 “你每天带他来我这,只用一个小时,一个星期后,你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女人微笑着,她知道孙梅的心里已经在动摇。 “那……你收多少钱?”孙梅又摸了摸口袋。 “我并不是以这个为职业的,你要是想感谢我,随便买一两样玩具就可以了。”女人笑得很温柔,但眼睛里却闪过一种得意的光芒。 “这样啊……”孙梅舒了一口气。 “你想要什么玩具?”孙梅拉着站在玩具店门口的小海问,小海眼睛转了一圈,又落在了门口那只布做的,和真狗差不多大小的玩具狗身上。 “是想要这个吗?”玩具店的漂亮女人很懂眼色,她看见小海的目光落在玩具狗上,马上走过去,揉着小海的小脑袋问道。 小海很迟缓地点了一下头,玩具店的漂亮女人笑得像花一样,把狗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小海的怀里。 “这个……多少钱?”这么大的玩具狗,孙梅猜想价格一点不低,她怕自己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也不够给付帐的。 “这个……给你个进货价,当是我给你带的,120块钱你拿去吧。” 这个价格真的不高,孙梅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别处看过,还没有这个大的狗,得要300多呢。虽然不贵,孙梅拿钱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抱着那只玩具狗,小海的眼色温润起来。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地铺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接下来一个星期,孙梅果然如约把小海带到玩具店。 玩具店的女人似乎对孙梅很放心,把小海带到玩具店后面的房间,把整个玩具店託付给了孙梅。 三天下来,小海的性格好像改变了很多,他已经不像平时那么淘气了,回到家就做作业,不再用孙梅操心,没事时还帮孙梅做家务,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孙梅对这个玩具店的女人起了好奇心,她在女人把小海带到后面房间时,偷看过一次,只见小海躺在一张床上,女人站在小海的头部,有很亮的光照着,那种感觉,就像女人在给小海做颅脑手术一般。 孙梅有些发寒,她想进去,却又怕打扰了女人会出什么问题。 带着小海从玩具店回到家后,孙梅仔细地看把小海地脑袋放在灯下看,完全没有什么不同,连一条细细的小缝也没有。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 孙梅真的发现小海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小海无比听话,孙梅让他不要再见马又文,他果然也就不见了,而且也不再称唿“爸爸”,有时候就随着孙梅叫“马又文”。 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听话的孩子,孙梅很是满意。 但孙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总有些担心,这担心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孙梅这天夜里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小海忽然又逃学了,还跑去和马又文在一起,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就是马又文以前包的那个二奶。孙梅跟在他们后面,要小海回来,她一声一声地喊着:“小海!小海!”可是小海却头也不回地跟着马又文走了,孙梅哭了起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怎么不去死呢?” 第18页 小海被孙梅的声音叫了起来,他站在床头答应着孙梅:“哎,我在这。”可是梦中的孙梅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哭着,像个怨妇那样哭着,其实她本来就是怨妇。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怎么不去死呢?”孙梅还挥着拳头。 “妈妈……”小海对这句话有点难以理解,但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很郑重地说,“妈妈,如果你一定叫我死,那我就去死。”这句话说出来让人无比阴冷,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小海说完这句话,就爬上了窗台。 孙梅被一阵冷风冻醒来,她看见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卷了起来。 孙梅哭着向玩具店走去,她不明白小海为什么会跳楼自杀。 当她走到玩具店门外的时候,她忽然呆住了。她看见玩具店的门口,放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玩具,那是一个小男孩,和小海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玩具是不能动的,孙梅一定会以为小海死而復生了。 “小海!”孙梅哭着扑了上去,“你为什么要跳楼?为什么?” “因为,你要他听你的话。”玩具店的女人依旧笑语盈盈。 孙梅疯了。 3、父亲 俞辉脸色铁青。 父亲跟在俞辉的身后,慢慢地摇动着轮椅,似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俞辉不得不去派出所把老父亲从派出所里接出来。说起老父亲去派出所的原因,让俞辉不由地觉得脸红。 老父亲的腿因为关节炎严重,基本上是靠坐在轮椅上生活,而俞辉的母亲已经去世几年了。说起来应该由俞辉来照顾老父亲的生活,但俞辉的工作很忙,而且常常出差,为了老父亲的起居生活,俞辉不得不给老父亲找个保姆。 第一个保姆是个年轻的乡下女孩,人看起来老实而且细心。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可是,忽然有一天小保姆提出要走。俞辉不明白小保姆为什么忽然要辞职,按说给小保姆的钱也不少,加上吃的住的都在俞辉家里,对小保姆不算是差的了。俞辉追问小保姆要走的原因,小保姆却哼哼唧唧说不上来。 老父亲坚决不让小保姆离开,原因是,小保姆走了,谁来照顾他的生活? 这样,小保姆要走的事情就拖了下来。 谁知道一天俞辉还在上班,却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让俞辉去一趟派出所。俞辉莫名其妙地赶到派出所时,看见老父亲和小保姆都在派出所里,老父亲低着头,小保姆却一脸的泪痕。俞辉听了派出所民警说的话,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小保姆告老父亲对她性骚扰。 老父亲总是趁小保姆照顾她的时候,在小保姆的身上捏捏掐掐的。开始小保姆不敢出声,老父亲看见小保姆胆小,就越发的放肆起来,甚至有时候搂着小保姆在小保姆身上乱摸。小保姆忍受不住,想和俞辉提出不干了,没想到被老父亲横加干涉,又拖了下来。 这天小保姆还在小房间里睡觉,老父亲等俞辉上班走后,却偷偷地摸到了小保姆的床上…… 于是,这件事情就闹到了派出所里。 俞辉愤怒地不知道对老父亲说什么,只好给小保姆多付了一个月的工资,然后让小保姆开路了。 但老父亲没人照顾又不行,俞辉想起来母亲临终前的交待,要照顾好身体不好的父亲。 俞辉不得已,再次给父亲找了个保姆,不过,这次找了个年纪40来岁的中年妇女。然而,这个保姆来了不到一个月,直接把老父亲拎去了派出所,当着派出所众多民警的面,指着老父亲鼻子大骂“老流氓”。 俞辉这次和老父亲谈了一次,虽然说话还是遮遮掩掩的,但也说明了让老父亲不要再出现那种行为,要不然,以后很难找到保姆了。 这样,俞辉第三次给父亲找了一个保姆。 这个保姆,不仅年纪近50岁,而且模样还很丑,胖得那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这保姆并不勤快,做的东西也比较难吃,但俞辉想到老父亲能有人陪着给他做吃的,而且不会出什么问题,觉得这保姆还是可以忍受的。 果然还不错,在这个保姆到来后的三个月,还没出什么问题。 但三个月后,保姆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有时候当着俞辉的面骂老父亲“死色相”等字眼。俞辉听了很不舒服,背后问过老父亲,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老父亲却说,一切都好,保姆也不错呢,就是菜烧得差了点。 这样又好歹过了两个来月,俞辉没有想到,老父亲第三次进了派出所,而且,俞辉也第三次去派出所把他拎了回来。 这次在派出所里仿佛上演了一出闹剧。 老父亲和保姆互相对骂,保姆骂老父亲“死色鬼”,“老是想在女人身上摸摸,找便宜占”。老父亲则气得浑身哆嗦,到了后来终于忍不住骂出来,“死肥婆,骗了我的钱,居然不给摸……” 俞辉眼睛瞪得差点掉出来。 带着老父亲回到家里,俞辉一时没了辙。 该拿这样一个老父亲怎么办呢?又不能不照顾他,毕竟赡养老人是每个子女应尽的义务。 俞辉每天给老父亲做好饭菜,放在电饭锅里,等他饿了插上电源热热就能吃。 第19页 这样将就过了半个月,俞辉觉得自己疲惫不堪。 俞辉站在这家玩具店前。 玩具店门口放着一个巨大的玩具,据漂亮的女店主介绍,这是一款声控玩具,可以识别声音,比如,你说“跳舞”,这个漂亮的真人大小的娃娃就跳起来舞来。 当然,娃娃的动作只有那几种简单设计好的,但由于这个玩具娃娃和真人差不大,到吸引了不少的人在门口围观。 如果人能像玩具这样听话就好了。 俞辉嘆了口气,如果老父亲听话一点就好了,不弄出那么多麻烦来,找个保姆侍候他,俞辉哪用这么烦心?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女音在俞辉的耳边响起。 俞辉回过神来,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只有俞辉还在发呆。漂亮的女店主站在玩具店门前,很有兴趣地看着俞辉。 “啊,没什么。”俞辉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有什么心思,不好意思说出来啊?”漂亮的女店主仿佛看透了俞辉心思似的,微微笑着,那笑容里露出一些明了的感觉。 俞辉看着漂亮的女店主,有些迷惑的感觉,想想自己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呢,可是转念想想,就算自己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又怎么和那样的老父亲生活在一起呢?俞辉不由地嘆了一口气,“如果人能像你的玩具那样听话就好了。” “为什么人不可以像玩具一样听话呢?”漂亮的女店主笑了起来,“只要你愿意,人也可以像玩具一样听话的。” “呵呵……”俞辉失笑起来,他觉得漂亮的女店主是不是思想太单纯了点。 “怎么你不相信啊?”漂亮的女店主惊讶的样子让俞辉心动。 “不是啊……”俞辉不好意思直说不相信女店主,虽然他确实觉得女店主的说法不可相信,“人有思想的,怎么能像玩具那样呢?” “你知道刚才那个玩具为什么会动、会跳舞、会唱歌吗?”女店主歪着头的样子有些可爱。 “因为玩具里装有设定好程序的晶片。”俞辉忍不住笑起来。 “对啊,人的头脑也就不过像个晶片一般,程序是可以修改的。” “啊,你难道会修改人脑的程序吗?”俞辉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他现在觉得逗逗这个女店主倒很有意思。 “如果我说会,你一定不会相信。”女店主打了个哈欠,“你如果想让谁变得听话点,不妨来找我,我说不定真的可以修改人脑程序。”女店主说着,递了张名片给俞辉,然后沖他挤了一挤眼,走进店里去了。 俞辉看到老父亲的时候,再次想到了那个玩具店的女店主。 如果那个漂亮的女店主真的能让老父亲“听话”的话,那俞辉就不用烦这么多的神了。这样一想,俞辉不由地突发奇想,说不定那漂亮的女店主真有什么本事呢? 俞辉给女店主打了个电话,俞辉一说话,女店主就听出了俞辉的声音。 “你好呀,是不是想找我试试怎么样让人也听话啊?”女店主的笑声让俞辉差点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真的可以,我倒确实想找你试一试。”俞辉沉默了一会,向女店主诉说了自己的苦衷,老父亲又不是孩子,说了不听还可以打一顿,可他现在能怎么样呢? “真是个孝子。”女店主嘆了一声,“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明天把你的父亲送我这来吧,用半天的时候应该可以了。” 俞辉挂上电话的时候,不由地笑自己荒唐,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病急乱投医,大概也就是一样的道理吧。 俞辉第二天请了一天假,早上带老父亲出去转了转,中午在外面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看着老父亲吃东西时的馋样,俞辉又有点难受,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把老父亲照顾好。 “老伯。”女店主接过俞辉推着的轮椅,和老父亲打了个招唿。 老父亲愉快的神色让俞辉心里不是滋味,他看着女店主把老父亲向玩具店后面推去,有些沮丧地坐在玩具店唯一的小凳子上。 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俞辉坐在玩具里发呆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女店主推着老父亲出来的时候,俞辉勐然就感觉老父亲像换了一个人。双手摆在腿上,眼睛盯着双手,像个听话的孩子。 “把你父亲还给你。”女店主笑眯眯的,俞辉一时有些呆住了,女店主拿过一个玩具狗递到老父亲的手里,老父亲立即像个孩子似的开心。 “要多少钱?”俞辉本来不想这样问的,但下意识还是问了出来。 “买个玩具送你的老父亲吧!”女店主挤了一下眼睛,很可爱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俞辉心里有点发冷。 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大脑里的程序吗? 俞辉又给老父亲找了个保姆,是个老实的乡下妇女。 俞辉提心弔胆地过了一个月,终于什么也没有发生,保姆很高兴地对俞辉说:“老先生很容易侍候呢。” 平安地过了半年,俞辉终于相信,老父亲的大脑程序被那个玩具店漂亮的女店主修改了。按说,俞辉应该去感谢那个女店主的,但俞辉却连玩具店所在的那条街也不敢接近了。 第20页 俞辉内心里有种恐惧感,对女店主强烈的恐惧感。 能修改人的大脑程序的人,是什么人?还算是人吗? 俞辉有时候想到城市里会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在,就会有遍体生寒的感觉。终于,俞辉有个机会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公司要派一个人去分公司协助项目,最少要三个月。俞辉现在能放心老父亲了,他打算接下这项苦差。 离开这个城市远一点,也许恐惧会减少一点。 俞辉安排好了一切,他每个月会定时打钱给保姆,除非老父亲有什么疾病,否则他可以三个月不用回来这个城市。 离开这个城市的心情是愉快的。 但俞辉在一个多月后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让俞辉尽快去派出所一趟。 俞辉连夜从另一个城市里赶回来,他一下火车,就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似的,那是一双嘲弄的眼睛。 俞辉到派出所的时候,老父亲和保姆并不在派出所。 “什么事情叫我来啊?”俞辉和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很熟了。 “你父亲去世了……”民警脸上的神色很难看,“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个人坐着轮椅出来,过马路时被撞上一辆大货车……” “什么?”俞辉头脑里一片空白。 殡仪馆里的白布下盖着的,是一片血肉模煳的老父亲。 据民警说,老父亲是自己撞上大货车的,货车司机并没有过失,而是老父亲忽然向着大货车撞过去,整个人被大货车碾在了车轮底下。 保姆呢? 俞辉第一个念头就是保姆跑掉了。 认领过父亲的尸体,俞辉拎着行李包独自一人回家去。他觉得心里发冷,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玩具店的那个女店主来。 “哗啦”,俞辉抖着钥匙,却插不进防盗门的锁孔里。 俞辉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他的手甚至开始发起抖来,但越是发抖,钥匙起是插不进锁孔里,难道门锁被换了吗? “哗”,门锁忽然从里面响了,门被打开来,里面站着一个人,却赫然是俞辉为老父亲请的乡下的保姆,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瘦瘦黑黑的,身体佝偻着,有些骯脏的样子,看上去也是农村人。 “咦,门锁换了吗?”俞辉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问。老父亲被保姆照顾,却自己出门撞到了车轮下,自己家的门锁又被人换了,俞辉越想越生气,他甚至有种要打保姆的冲动。但是,两人之间还隔着防盗门。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这所房子归我所有了。”保姆的语气冷得像冰。 “你说什么?”俞辉不由地握起了拳头。 “这所房子归我了!”保姆提高了声音,“你父亲把这所房子送给我了,还包括这里的一切家具经及他所有的积蓄。” “你……你胡说!”俞辉觉得眼睛都要冒火了。 这所房子是俞辉和父母一起掏钱买的,买下来的时候,房主就办了父亲的名字,要说起来,父亲确实是有权把这所房子给别人,而不是给俞辉的。但俞辉想不通,父亲这么做有什么理由,而且,父亲把房子送给保姆后就被车撞死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就让你看看房产证和你父亲的遗嘱吧!”保姆笑了起来,黑黑的脸,笑得很难看。 房产证上确实是保姆的名字,父亲的遗嘱也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俞辉双手握着防盗门的不锈钢条,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得问你父亲去了。”保姆阴森森地笑了。 “对了,我父亲怎么会撞车的?”俞辉大叫起来。 “因为他觉得他该死了,他想自杀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兇手!”俞辉失去理智地大叫起来。 “不!你才是兇手!”保姆冷冷地看着俞辉。 “我?”俞辉眼睛快瞪出血来。 “当然,当然是你,你让你父亲变得那么听话,什么人的话他都听,所以,我的话他也很听……”保姆阴笑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俞辉双腿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饭店老闆对王桑说完这三个故事,王桑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玩具店女店主真的会修改人大脑的程序?”王桑这样问饭店老闆。 “不知道,她自己是这样说,你看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子,都多听话。”饭店老闆摇了摇头,“所以大家都不敢得罪她。” “那些女孩又是什么人呢?她们要去哪里?” “那些女孩可能是一个表演团的吧,表演团的老闆想让这些女孩更听话,所以把送到玩具店女店主这里……你明白吗?” “表演团?”王桑忽然想到了他找“艷丽”表演团的事情,“表演团在这附近吗?” “东厂区那边吧。”饭店老闆说着,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 王桑在东厂区附近果然找到了“艷丽”表演团。 王桑装作看表演,偷偷把相机藏在衣服里,买了张票进了表演帐篷里。帐篷里的舞台上,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在跳热舞,而那几个女孩子正是王桑在饭店里吃饭时看见的,跟在玩具店女店主身的一群女孩子。 第21页 舞台上的女孩跳得很火,然后慢慢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先是上衣,然后是裙子,穿着三点的女孩很性感,下面的看客们狂叫着,口哨声不断。 不知道为什么,王桑在看表演的时候,发现台上的女孩们的眼神很空洞,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难道,这些女孩也是被玩具店女店主修改过大脑程序的? 说到修改人的大脑程序,王桑并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现在人类对大脑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表面上,怎么会有人修改大脑程序呢? 或者,饭店老闆说的话并不可信,他只是把这些当作故事来说罢了。 王桑觉得好笑起来,如果那三个故事是真的,饭店老闆又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呢?他不可能是当事人吧?一定是在讲故事了。 虽然王桑不相信饭店老闆的故事,但他一看到台上那群女孩的眼神,他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完全是木木的,很空洞。 王桑决定要查清这些事情,也许这些女孩被人用了什么药品才会这样,或者,是毒品? 表演结束的时候,王桑随着看客们走了出去,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猫在附近的草丛里,等待机会进到里面去查看。 表演团安在一块很大的空地上,中间是个圆形的大帐篷,作为表演厅,外面还有一圈很高的绳索,把表演厅围住。绳索里面还有几间简易帐篷,那是表演团的人住的。 王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表演团至少有二十几个人,可那些住人的帐篷,看上去最多只能住下七八个人,剩下的难道睡在大帐篷里? 帐篷的四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王桑剪断帐篷外的绳索,偷偷地潜了进去。 帐篷里很黑,那些看客坐的椅子都还在,王桑摸索着向前走。忽然,王桑呆住了,表演台上还站着几个人,直直地,一动也不动。 王桑的背上渗出冷汗来。 过了一会,那些人一动也不动,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王桑。 难道是假人? 王桑慢慢地挪到表演台边,他抬头向表演台上的人望去。那些人正直直地盯着王桑,眼睛一眨也不眨,却都是刚才在台上表演热舞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的眼神很空洞,盯着王桑,却又像没看见王桑似的。 王桑在表演台前猫了好一会,才壮起胆子来,他爬上表演台,伸手摸了一下那些女孩子。身体是温热的,但却僵僵的。王桑向其中一个用力推了一下,发现她的身体很轻,好像木偶似的,王桑一推,她就向后倒去。 王桑慌忙把她又拉回来,轻轻扶稳。 这种感觉很是诡异,王桑出了一头的冷汗。 忽然,王桑感觉到有个影子在眼角的余光里晃了一晃,王桑立即转守脸去,他看见表演台的角上,站着一个女孩子,正一步一步地向王桑走来。 女孩仿佛是个吊着线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得很僵硬。 王桑几乎吓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即逃出去。 就在这时,表演台上的其他女孩子也动了起来,她们围着王桑,在王桑的周围转动着,转的王桑头晕,只是,王桑发现她们的双脚似乎都没有动,僵直地,在围着王桑转动。 空洞的眼神,僵直的身体,动作也是僵硬的。 难道,这些女孩子都不是人?王桑想到刚才推那个女孩子,她的身体轻的仿佛就像是木头的,还是空心的木头。难道她们是鬼?可是鬼的身体为什么会是热的呢? 忽然,几个女孩子的手里多了一把刀。 刀尖对着王桑,像跳舞一般在表演台上舞动,刀尖不时从王桑眼前闪过,有时候刀离王桑的距离很近很近。 王桑被逼到了表演台的一角。 空中有阴暗的笑声传来。 表演台上的幕忽然掀了开来,只见后面的灯光忽然亮起来,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很高大,王桑从猫在草丛里的观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表演团的老闆。他手里牵着几个木偶,那些木偶手脚都垂着。 王桑看见表演台上的女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她们手垂着,站在王桑的四周。 女孩子们的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手垂得低低的,勐一看上去,就像表演团老闆手里拿着的木偶。 王桑背上冒出了冷汗,他勐然翻起来身来想跑。 表演团老闆的手动了一下,只见他手中的木偶都站了起来,手向前伸着,仿佛要掐住人的脖子似的。而表演台上的女孩子立即有了动作,她们双手前伸,一只手里拿着刀,刀直指王桑,另一只手五指扎开,好像要掐王桑脖子似的。 王桑跌坐在表演台上。 一个女人从表演团老闆的身后闪了出来,却是玩具店的女店主。 她看着王桑笑了起来:“好奇心真是要不得。不过,我认识你,你是城市报的记者,专们做‘城市追踪’栏目的。” 王桑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既然你很想知道秘密的事情,不妨就起来看看啦。”女人说着,帐篷里忽然灯光全亮了起来,两只强光的灯直刺在王桑的眼睛上。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到底是什么?” 王桑抬头向表演台上的女孩看去,赫然发现,这些不过是像真人一样的布娃娃!他颤抖着伸手轻轻地向其中一个摸了一下,却发现,这些布娃娃的身上还有微微的温度! 第22页 而那个表演团的老闆,也不过是一个真人大小的布娃娃罢了。 “现在,什么秘密你都知道了。”女人笑起来,“不过,你明天就会忘了的。” 说着,女人向王桑走了过来。 可是,王桑说完他的故事后,我再次掉进了失望的陷阱里,王桑和前面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守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不过,王桑确实不愧为记者,他故事最后那句话,“你明天就会忘了的”,真的,让他真的忘了现实,忘了生活中的一切,却只记得了这个幻觉或者是幻想出来的东西。 王桑说完他的故事,又继续摆弄起胸前的钮扣,我轻嘆了一口气,没有再打扰他。 其他的人都在沉默着,开始还有两三个在交头接耳,这会也不出声了。我考虑应该让谁来说好,而我此时的失望情绪让我觉得这次实验真是大大的失败,虽然九个人中才有四个人说完了故事,但却没有一点迹象表明,我的设想是有可能的。 我的眼光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叫李志,我现在想听听他这半年的实验后,故事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 “李志,你在想什么?”我在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一会之后,点了李志的名字。 “鱼……好多鱼……”李志浑身发抖,他的眼睛陷入了一片虚空。如果你看见李志的表情,你一定会毫不怀疑李志现在在他的世界里看到了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我也一样。听到李志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我渴望着他有什么新的故事,同时,我也害怕他没有什么改变。 李志却毫不关心我的心情,他沉默了一下,睁大着恐惧的眼睛,然后开始诉说。 鱼食 吴有德站在巨大的池子上,用力地搅着那一池子的浆水。 黑乎乎有点粘稠的浆水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不过不要紧,吴有德知道,过一会在这里洒上一大包的漂白剂,这浆水就会变得白起来。 李志从另一边的池子跳过来,冲着吴有德咧嘴笑了一下。 这个诺大的地方只有吴有德和李志两个人,所以管教几乎不进来看着他们,这使得两人有着相对的自由。 “我听说,外面的报纸报导我们啦,说是监狱生产卫生纸,卫生环境很差。”李志是个看上去瘦条条的年轻人,犯得是诈骗罪,但他一直不服判决,这个年头,到底谁骗谁啊?只有笨蛋和财迷才会受骗,如果不想占那点小便宜,那能吃大亏吗? “监狱生产的纸咋啦?咱们自己想用还用不上呢!”吴有德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黑色的纸浆不是加上漂白剂就变白了吗? 吴有德长得黑黑壮壮的,脸上有条刀疤,让他看起来有种恶狠狠的感觉。李志有些怕吴有德,他听说吴有德砍起人来非常狠,那个180公分高的壮年男人,被他一刀砍断了胳膊,两刀就把那男人给砍残了。 李志曾偷偷问过吴有德,砍哪能把人给砍残了,吴有德却嘿嘿笑了两声,反问李声:“你小子是不是想试试?”李声忙摆着手,看着李志那害怕的熊样,吴有德得意地笑起来。 吴有德已经是二进宫了。 第一次砍伤人他还有些害怕,好在那人伤的不重,吴有德判刑也不重。四年的监狱生活,没让吴有德改造好,反而把他造就成了一个狠角色,第一次出狱的时候,吴有德就想,再砍人他就决不手软! 谁知道这样的机会没用多久就真的来了。 吴有德虽然长得粗粗黑黑,但他老婆却有几分姿色。老婆一直很害怕吴有德,吴有德发起火来,拿那双圆鼓鼓的眼睛瞪她一眼,她就忍不住轻轻发抖。 吴有德入狱的四年,老婆一直想和他提离婚,却始终没有勇气提出来,她怕吴有德生起气来打她,甚至,她相信吴有德敢拿刀砍她。但四年的生活,一个女人也确实太寂寞了些。老婆的那几分姿色,让她的身边也不乏有些男人,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和那些男人太接近,她知道吴有德是什么样的角色,也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可那个男人,她觉得那个男人确实有些不同。至少,那个男人比吴有德有钱,比吴有德温柔,他会事事顺着她,而不是像吴有德,她要事事顺着吴有德,不敢有一点点的违拗。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就和男人好上了。男人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带她去高级的餐厅吃饭,只要她高兴,他什么都肯做。特别是男人在床上的时候,那温柔的抚摸,绝不像吴有德,吴有德每一次想的时候就做,做完就像猪一样睡去,根本不理她的感受。 吴有德出狱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避着那个男人。 她害怕,如果吴有德知道她和别的男人好,一定会砍死她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似乎天生是个情种,在吴有德出狱后,还没事偷偷地约她,虽然她不敢出去见他,但男人还会偷偷地买东西送给她。 其实吴有德在出狱后就感觉到老婆有些不同,他怀疑老婆在他蹲监的四年里给他戴了绿帽子。老婆衣柜里的衣服多了很多,首饰也多了,打扮得比原来还漂亮还性感,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老公在蹲监的女人。 吴有德有些生气,老婆大概也看出来了,在他出狱后的那几天,每天做好吃的,有种曲意的奉承。 第23页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4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吴有德狠狠地在老婆身上发泄着四年来积蓄的精力。 老婆哭了,吴有德在做完后才发现老婆的脸上有泪水。吴有德恶狠狠地问:“你哭什么哭?老子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你在里面四年,我在外面四年,我……多不容易啊。”老婆声音抖抖的,这让吴有德忽然有些心软,妈的,这个女人在外面四年确实不容易,这四年中发生的事情就算了吧,只要她以后别再给他戴绿帽子就成。 很长一段时间,老婆按时上下班,回到家就忙着做饭洗衣,吴有德只会跷着双腿看电视。 老婆开始忍受着,一声都不敢吭,偶尔她劝吴有德去找份工作,吴有德就瞪起圆鼓鼓的眼睛骂道:“我刚出来多久啊,还没想休息休息呢,你唠叨个屁!” 老婆终于忍受不住了,在那个情种般的男人再一次约她的时候,她偷偷请假去见了他,然后趴在他的怀里狠哭了一场。 “离了吧,离了跟我。”男人说。 “不成,他会把我们都砍死的。”老婆摇着头。 到了下班时间,老婆赶快准时准点地回去了。 有了男人的安抚,老婆觉得日子好熬一点,她心里极希望哪天吴有德出门被车撞死了、或者走路被楼上掉的东西砸死了、再或者下楼摔死了……她甚至想买点毒鼠强什么的把他毒死,只是她没有胆量。 以前和吴有德在一起,她习惯了他的方式,并不觉得他有多恶,现在有了对比,她才知道吴有德是多么地令她难以忍受。 吴有德也没有想到,那天有个监狱里的哥们出狱,他去给哥们接风,会碰巧让他看到老婆的秘密。 老婆和一个男人牵着手,很亲密地上了一辆的士。 吴有德抛开一伙监狱里的哥们,拦了一辆的士跟了上去。车在一家小小的宾馆门口停下,两人进了宾馆。 吴有德火往上冒,他瞪着那双青蛙似的圆鼓鼓的眼睛。 正好宾馆边上有个小超市,他走到超市里买了把菜刀,别在腰上进了宾馆。宾馆很小,吴有德一问,前台的服务小姐姐就告诉他房间号了。 看着吴有德发黑的脸,小姐甚至还有些得意,她立即知道前面进去的两个人是偷情的。现在,女人的老公找来了,这可有好戏看了。 吴有德走到房间门口,用力地敲着门。 来开门的是男人,他用一条浴巾遮住那一点点的羞处,用不满意地眼光看着吴有德:“你找谁?” “我找你!”吴有德一脚把男人踹了进去,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浑身赤裸的老婆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见吴有德就呆住了。 吴有德从背后抽出刀,老婆吓得从床上爬到地上,抱住了吴有德的腿,大声叫那个男人:“阿峰,你快跑!” 老婆的这一举动,更激起了吴有德的怒气,他圆鼓鼓的眼睛里瞪出了血丝:“狗男女,还这样亲热,跑?一个也跑不了!” 吴有德一刀下去,老婆倒了下去,那个男人可能是吓懵了,不仅没有向门外逃跑,反而过去抓住了老婆的手,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叫声。 吴有德砍完人,浑身是血地走出了宾馆。 老丁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宝,这孩子生病好几天了。 老丁没钱带小宝去医院看,好在不远的小镇上有些小诊所,老丁去小诊所抓了点药给小宝吃,可似乎效果并不大。 外面开始下小雨,老丁拿出家里的所有容器,放在外面接水。 地里的庄稼都枯黄的,村里的老年人都嘆着气说:“土地就要死了。”土地死了,庄稼越来收穫越少,收穫出来的东西,还没有一年的投入大。 这里已经几年没闹蝗虫了,老丁知道,蝗虫也不在这片土地生长了。 村外小河里的水黑绿黑绿的,前些年村里的人家都是靠着小河里的水生活,可现在小河里的水不能喝了。村里只有一口井,这口井是村里做生意发了财的暴发户来财家打的,可能来财做来财做生意钻进了钱眼里,有人想从他家的井里打水,是要付钱的。可是村里的人没有办法,总要活着,小河里的水是不能吃的,吃了会吃死人的,于是只好付钱从来财家里买水。 老丁很穷,买水的钱都要算着,到了下雨,用家里大大小小的容器接上雨水,就省了点买水的钱。 眼看中午了,老丁想着小宝生病,给他弄点什么吃的。老丁的老婆早些年死了,扔下老丁和唯一的儿子小宝,老丁总想,小宝这孩子怪可怜的。 老丁想了想,冒着雨出门去,到地里拔了两个还小的萝蔔,其实,这萝蔔再长也长不了多大了,土地就要死了,没有营养。 老丁看着细雨中的远方,那片纸厂上空的瀰漫着烟,烟里夹杂着一些刺鼻的气味。 那片纸厂是监狱的,如果纸厂不是监狱的,可能早就被爽直的庄稼人给扒掉了。纸厂里排放出来的黑黑绿绿的水,直接排进了小河里,这小河可是这附近几个村庄里人的生命,他们从这里担水回去吃,在这里洗衣服洗菜,在这里饮牲口,在这里担水浇田…… 第24页 可现在不行了,这水喝不得,也没法洗衣洗菜。 最初纸厂刚开时,大家不知道从那里排出来的水是不能喝的。只是有一天,那会儿小宝他妈还没死,小宝他妈去河里洗衣服,洗完回来晒着,等到衣服一干,就变得脆脆的,手一用力,衣服就被撕开了。 老丁一直怀疑小宝他妈的死,和这被污染了的河水有关。 老丁拔了萝蔔,回家用刀切成了细细的丝,然后搅了点面,放在滚水里下上萝蔔丝,把面拌成面疙瘩,放点盐,等面疙瘩熟了,盛了一大碗递到小宝的手里。 小宝稀稀地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老丁心里有些难受,他摸着小宝的头:“宝娃,再吃点吧。” 小宝无力地摇了摇头,躺了下去,脸色青灰。 “宝娃,你想吃点什么?爸,给你去弄……”老丁这话说的很是无力,他知道自己家里什么样,能有什么能力给小宝弄到好吃的东西呢? “我想……吃肉……”小宝的眼里有了些光,说到肉的时候,老丁分明看见他吸了口口水。 “肉……”老丁沉默了,他看着外面阴沉沉,下着小雨的天空,想想自己到哪弄点肉给小宝吃呢? 这时,老丁忽然看见对面小厨房顶上的一小片破渔网。 在小宝他妈还没死之前,小河里的水也还清的时候,老丁没事会用那片小渔网去河里网点鱼回来改善生活。后来小宝他妈死了,小河里的水也不清了,老丁就没再网过鱼。 老丁爬上小厨房,把那片很久没用的小渔网拿了下来,然后找了点线,把破洞的地方细细地补上。小宝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老丁,眼睛里有些好奇。 “宝娃,鱼你吃不吃?”老丁看着补好的渔网,有些兴奋。 “吃!”小宝回答得很是响亮,眼睛里露出渴望的光。 “那你好好在家里躺着,爸给你网鱼去。”老丁交待了小宝一番,就扛着那一小片渔网出门了。 小河两岸很是荒凉,连一丝丝的草也不长,泥土是黑中带点绿色的,就像小河里的水,还有些发软,不小心就会把脚陷下去。 老丁找了一块好下脚的地方,把网撒了下去,过了一会拉上来,网里有一个废铁罐,里面有些黑乎乎的淤泥,还有一只烂得只剩下底的鞋,外加一些看不出来什么的垃圾,根本就没有鱼。 老丁有些失望,把网里的东西倒掉,又把网向河里撒去。 河里的水被网搅动了,有些难闻的气味浮了出来,老丁强忍着,把一阵想吐的感觉压了下去。 老丁沿着河边,连下了十几网,终于网上来两条小小的鱼,这两条鱼不过巴掌大小,样子却有些怪,头上好像长了肿瘤似的,大大的鼓出来一块,身上的鳞也是惨白色的,还有很多地方脱落掉了,让老丁想到村长那谢顶的脑袋。 老丁打算再下几网就回去,把鱼熬一锅汤给小宝吃,都说鱼汤比较补。 这次老丁的网没落空,他看见水面扑腾起小小的水花,估计里面有鱼。老丁很是高兴,再弄两条这样的小鱼,也够小宝好好吃一顿了。 可是,网拉起来的时候,老丁傻了眼,他根本不认识这网里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灰色的,样子有些像蝌蚪的东西,一个大大的脑袋,后面拖着一条细细的尾巴。只是,这东西比蝌蚪却大多了,脑袋像个鹌鹑蛋,加上尾巴,足有三寸来长。 那东西的样子实在有点噁心,身体上粘粘的,拖着一层粘液,就好像泥鳅。 老丁无法辨认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顺手把那个东西捉起来,打算再扔回河里。可就在老丁捉住那个东西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东西吸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手上有点麻麻的感觉,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老丁有些恐慌起来,他用力地甩动着手,却发现那个东西好像粘在了他手上似的,不,应该说是吸附在了他的手上。 恐惧在一瞬间几乎在一瞬间击败了这个壮年的汉子。 老丁疯狂地甩动着手,那东西终于掉了下来,老丁也一屁股坐倒在湿软的河岸上。那个东西掉在岸边,像离水的鱼一样,用力地在地上跃动着,跃到空中,再落到地上。但老老丁仔细地看,发现,那东西的跃动并不像鱼一样盲目,它而是有规律地向着小河的水边跃动,每跃起一次,再落下,它就离水边更近一点。 老丁喘了好几口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忙把地上的小渔网收起来,还好,刚网到的两条小鱼还在那个小篓子里。 老丁看着在地上蠕动着往河里去的不知名的怪鱼,又是一阵噁心,他勐然飞起一脚,把那东西踢进了河水里。 这个可恶的怪物,和那河水一样可怕骯脏。 老丁举起受伤的手看了一下,手指上的一大块皮不见了,但却不觉得疼,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河水里忽然一阵骚动,有几条和刚才那样的怪鱼从水里跃出水面,仿佛闻见了老丁手上的血腥味一样。 老丁逃也般地跑回到家里。 两条小鱼熬了一小锅奶白的鱼汤,老丁把小宝吃剩的面疙瘩和鱼汤和在一起,盛了满满一大碗端给了小宝。 小宝一口气吃完了一大碗鱼汤和面疙瘩,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润,他舔了舔嘴唇:“真好吃!” 第25页 老丁接过小宝的空碗时,小宝诧异地问了一句:“爸,你的手怎么了?” 吴有德一直在计划着从监狱里逃出去。 在李志问他怎么样能一刀把人砍残废的时候,他就心里在暗骂:“王八蛋,居然两刀都没砍死他!” 吴有德当时以为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死了,但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并没有死,只是,却重残了。 老婆是当场就被砍死的。 吴有德怎么想怎么觉得吃亏了,自己的老婆死了,那个让他戴绿帽子的男人却还活着。他其实也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把老婆砍死的,这下进了监狱,连给他送东西的人也没有了。吴有德知道自己必定是要在监狱里蹲上一辈子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那个让他戴绿帽子的男人没有死。 吴有德知道这个监狱的纸厂在制纸时用了大量的化学品,从纸浆那刺鼻的气味中就可以闻出来。吴有德的父亲好歹算个文人,他喜欢在宣纸上写字,那些宣纸买回来时,都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田园里青草的气息。 可是,从这里制出来的纸,根本没有那股青草的气息,只有一股让人觉得刺鼻的味道。 吴有德的主意就打在纸厂的排污口。 纸厂的排污口在这个车间的后面,这个车间紧连着后墙,只是后墙非常高,还有电网。排污口是两根铁管,铁管上有粗粗的铁枝拦着,而那个铁管的粗细刚好可以爬一个人进去。这根铁管并不长,其实只是通过了后墙而已,大约不过两三米,铁管就伸进了一个下水通道里,那是直径有一米多的水泥圈管,一直通到一里外的小河里。 这是吴有德在纸厂混了这么长时间后得到的消息,通过他的观察,和偷听纸厂一些技术人员的聊天知道的。 这个纸厂的工人都是监狱的罪犯,但技术人员却是外面请来的,有些技术上的问题,罪犯们当然不懂也不会懂。 这个纸厂生产出来的纸,并不是直接销售到市场上,而是以很低的价格,直接买给一个专们生产卫生用纸的厂里,那个纸就把这些纸包装成卫生纸、餐巾纸等卖出去。所以,纸厂里的技术员,说是请来的,其实,都是那个卫生用纸厂的人。 吴有德一直在观察排污口的情况。 排污口并不是时刻在排水的,一般排污口一天会排三次水,上午10:30排一次水,下午2:30会排一次水,到晚上下班时间,5:30左右,又会排一次水。最后一次排完水,那些技术人员就下班了,至于吴有德他们,不忙的时候就在那时候回监狱了,如果忙,可能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一般在下午的时候,管教只会来一到两次,他们多数时间都在远远地看着车间,却不进来,大概知道这个车间里的气味不好闻,甚至可能对身体不好。比较固定的时间是下午3点多钟那次,吴有德决定了,就在下午3点多钟那次管教来查过之后,跳起排污池,顺着铁管爬进水道里,那么,最短他有一个多小时,最长可能有两个多小时的逃亡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足够他逃到人多的市镇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排污口上的用铁枝做的盖子给弄开。 但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成问题,吴有德手中有一小段锯条,那是在进监狱不久时,一个要出去的哥们留给他的,那傢伙还笑着对吴有德说:“这种东西,你一定会用得上的,你要是想出去,估计得靠这种东西了。” 确实,吴有德从死缓改无期,怎么样想在近年内走出监狱,也只有靠“逃”了。 现在,最后的障碍,就是李志。这个车间里只有他和李志两个人,因为里面的气味特别难闻刺鼻,技术员们根本不进来,管教也几乎不进来,他们最多伸头看一下,证实里面的两个人在干活。 这么几大池的浆水,都要让李志和吴有德搅。 吴有德再三考虑后,决定跟李志实话实说。他知道李志怕他,如果李志敢举报,首先李志自己就死定了,吴有德不在乎多砍一个人。即使李志有幸不死,有一天吴有德能逃出去,也会去把李志全家干掉的。 吴有德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跟李志说的。 听完吴有德的话,李志吓得浑身发软,当场就跌坐在池子边。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李志的声音颤抖着。 “也不用你帮我什么,我在后面锯铁枝,你远远看见管教过来这边了,就咳两声。怎么样,不难吧?”吴有德拍着李志的肩膀问。 听吴有德这样说,李志定了定神,“成!吴大哥你放心,我是很机灵的!” 那是,你小子要是不机灵,也不能弄个诈骗罪。吴有德心里想,但他还是表示亲热地点了点头,然后偷偷把自己弄来的烟,塞了几根给李志,李志有些感激涕零的样子。 一切都很顺利,刚开始的几天,吴有德抽空去锯排污口的铁盖的时候,他不时地盯着车间里面看,他对李志还是不放心。 但很快,吴有德就放下心来。 李志不仅很认真地帮他放风,偶尔还回让吴有德呆在车间里,李志去帮他锯一会铁盖,似乎李志在和吴有德分享他要逃狱的秘密时,还有着小小的快乐,一种带着向规则挑战的快乐,一种犯罪感的快乐。 终于,排污口的铁盖已经锯开了,但为了保证铁盖不会马上掉下来,吴有德特意留了一个焊口没有完全锯开,但那连接的一点点,稍用力就会掰开。 第26页 吴有德觉得一切都计划好了。 他从排污口进入外面的小河后,把囚服先脱下来,囚服会流水向下游漂,而吴有德却顺着河向上游游走,这样虽然慢了些,却不容易留下行走的痕迹和路线。而且,按照一般人的思路,会认为吴有德从排污口出来后,直接在附近的地方上岸。 如果李志能帮上忙,也许那些人不会那么快发现吴有德是从纸厂的排污口逃走的,不过,这样也只能拖上一些时间,最终他们还是会发现的。 逃出去之后的事情,有些就没法计划了,要看情况的变化再决定,谁知道到时候路上有多少警察在阻截他这个逃犯呢! 最后,吴有德把他在监狱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李志。 “如果中间管教来查,你得帮我拖拖时间。”吴有德向李志交待了详细的计划后,反覆叮嘱着。 “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的!”李志一副很义气的模样,“大不了再加我个一两年,怕啥!” 吴有德对李志的义气很满意,他放下心来,关键是他相信李志很怕他,所以不敢做什么捣乱的事情。 这天天有点阴,云层很低,压在眼前,吴有德想,要是到傍晚下雨就更好了。 下午3:14分,管教走到车间门口,伸头向里面看了看,看见吴有德和李志分别站在两边,用力地搅着池子里的浆水。 “报告,我要上厕所,我今天有点拉肚子。”吴有德故意捂着肚子装模作样的。 “去去,你自己去好了,别老报告报告的。”管教怕进这刺鼻的地方,挥着手给吴有德发了特别命令,这正是吴有德想要的结果。 这是李志给吴有德出的主意,李志早摸准了管教的心理,用这样的藉口也好给吴有德拖延时间,再加上事后李志也可以为自己脱开干系。 管教转身走了,李志得意地向吴有德挤了一下眼。 吴有德走到李志身边,用力地拍了他一下肩膀:“我走了!”好像上战场前的军人一样,一付“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李志听了这句话的时候,背上有些微微发寒。 吴有德滑进铁管的时候,李志从外面把铁盖按原来的样子放好,这样,排污口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吴有德脱身争取时间。 吴有德在铁管里爬着,里面比较小,肩膀在铁管上蹭得有些疼。 好在就两三米,不过一会,就爬到了铁管和水道的接口。这条下水道,不仅是纸厂的废水排出来,还有纸厂食堂的污水排出来。 吴有德从铁管里跳进水道,水道是粗大的水泥管,吴有德必须得弯着腰向前走。水道里有积水,刚刚到吴有德的膝盖。大概是这几天外面下了两场大雨,小河里的水有些上涨,所以水道里的积水比较深,平时应该水没有这么深的。 这里一片黑暗,吴有德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地往水道的出口走。 吴有德的腿在水里感觉冰凉的,有些东西轻轻地撞到他的腿上。这让他想到小时候在野外时,把鞋子脱了,脚放进小河里,清清的河水里,小鱼们不停地过来用嘴碰碰他的腿,痒痒的,他就笑起来。 他问爸爸:“为什么小鱼老是来碰我的腿?” “它们是在找食物,看看你的腿是不是可以吃的。”爸爸吓唬他说。 “它们没有牙,咬不动。”他天真地笑着。 这些想像让他的心情有些开朗起来,想着走出这黑漆漆的水道,外面就是自由的天空,不,同时也是復仇的天空,他要把那个让他戴绿帽子的男人砍死! 吴有德再次想到了他的父亲,那个对吴有德如此慈祥的父亲,同时也是很懦弱的父亲,更是个要面子的小文人。吴有德的母亲因为嫌弃父亲的无用,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她顾自和那个男人在外面交往着。死要面子又懦弱的父亲,却一直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隐瞒着邻居和所有的亲戚。吴有德不再叫她“妈妈”,他发誓等他长大,一定要为懦弱的父亲讨回一些公道。 可是,还没有等他长大,那个吴有德不愿叫“妈妈”的女人,就和别的男人走了,扔下懦弱的父亲和还没长大的吴有德。 吴有德时时能想起此后的若许年,邻居们用一副轻蔑的口气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妈跟男人跑了,你爸真没用!” 吴有德唯一可惜的是,他长大后,没有找到那个他不愿叫“妈妈”的女人。 歷史往往会重演。 吴有德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老婆管的那么紧,居然她还会给他戴绿帽子,这使他感觉绝不能容忍。 吴有德一边在黑暗的水道里行走,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忽然感到腿上有些麻麻的感觉。吴有德发现自己的行走速度明显的有些慢下来,腿上好像绑了沙袋似的,有些沉,好像水道里的淤泥在把他的脚步往下拖。 吴有德努力地抬高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走。 水道里的污水被他带起来,发出“哗哗”地声响。纸厂的铁管那头并没有传来什么声音,这让吴有德相信,管教还没有发现他逃走。吴有德从心眼里有些感激李志,这小子虽然是个诈骗犯,但却还挺够义气。 在监狱里,像吴有德这种犯人,是看不起那些诈骗犯的,特别是那种技术低劣,专骗老头和老太太的诈骗犯。 第27页 吴有德有些着急,他发现自己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了。 他想抬起腿,发现这样的动作也有些困难。在黑暗中,他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走得越来越慢? 不能停留在这里! 呆在水道里越久,被抓住的危险就越大,而且,这黑暗中有股让吴有德说不上来的恐惧感。他的脚步越慢,他心里就感觉越惊恐。 终于,前面看见光了。 那是水道的出口,外面就是那条小河。 吴有德高兴起来,他想像着小河清清的河水,自己将逆河而上,不是盖的,吴有德的水性还真不错。 吴有德一步比一步慢,走得一步比一步吃力,他甚至已经快抬不起脚来了。 短短的不过两三里长的水道,他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到了后来,吴有德的身体都开始摇晃起来,他每走一步,就像是在深陷的沼泽里挣扎一样。吴有德的身上冒出汗来,汗已经湿了他的囚衣,他觉得那是冷汗。 我是不是病了? 吴有德这样想,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全是冷汗,却感觉不出来额头有什么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的腿出了问题,他曾努力地抬起腿来看了一下,但在这极深的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感觉和平时一样,可他想再捏捏小腿,却发现腿再也抬不高了,他的手怎么也够不到小腿。 已经接近出口了。 吴有德安慰自己,也许走出去就好了,一定是这水道里的污水有那些莫名的化学物质,害的他腿都麻木了,走不动。 离水道出口很近了,没有几米的距离了,可是,这距离忽然对吴有德来说就像是登天一样难了。吴有德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几乎全部停止了,他只是站在水道里,拼命地想迈开腿,却一动也不能动。 不行,就算爬也要爬出水道! 自己不能死在水道里。 吴有德的手在空中无力地抓着,抓到水道的壁上,抓掉下一些灰尘。吴有德一直躬着腰往前走,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僵在那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能躬着腰,像个鸡胸的残废。 自己的腿到底怎么了?真的叫水道里那些不名的化学物质给麻住了? 吴有德满头是汗,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把腿抬起来,他要看看自己的腿到底怎么了。 抬腿的动作不知道做了多久,那条没有感觉的腿终于慢慢地抬出了水面。 借着水道口的光,吴有德看了看自己的腿,这一眼看过去,吴有德差点吓倒了,这个景象极为恐怖。 吴有德的腿上爬着一种灰灰的像蝌蚪一样的东西,但这东西比蝌蚪大多了,头像个鹌鹑蛋,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小尾巴,身上粘乎乎的有些粘液。 吴有德整条小腿上都是这个东西,在他把腿抬出水面的时候,看见从腿上流下来丝丝的鲜血,滴进水道的污水中,血流的速度很快,把污水都染红了。而那些可恶的灰色小蝌蚪,有的已经把头钻进了肉中! 在蝌蚪的缝隙间,吴有德看见,自己腿上的皮已经不復存在,肉也正在被蚕食着。 这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在吃他的肉的时候,他根本感觉不到疼? 吴有德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水道口,自由就在眼前,可是他的双腿却要被一种小怪物吃掉了,他还能出去吗? 这个时候,吴有德忽然渴望被管教发现他逃狱了,更渴望被发现他是从排污管里逃的,如果被发现,或许他就有救了。 吴有德浑身是冷汗,他像被定住了似的,在这个排污水道口站着。 忽然,有阵“隆隆”的声音从排污管那头传来,吴有德用最后的力气转过头,他看见,黑绿色的洪水从排污管道里唿啸而来…… 老丁连着几天在小河里网点鱼给小宝吃,没想到,小宝慢慢地恢復了,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老丁想,小宝这孩子太可怜了,他可能不是生病,是因为他营养不好,所以就像生病了。老丁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小宝,这孩子从小没了娘,现在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障。老丁决定,每天花点时间在那条脏脏的小河里网点鱼,让小宝改善营养状况。 这天傍晚,老丁才捞到了一条可怜的小鱼。 老丁眼看着天渐渐晚了,不由地嘆了口气,再撒几网,希望运气能好点吧。 不知不觉地,老丁沿着河岸走远了。 老丁又撒下一网,啥也没有,正在有些沮丧的时候,忽然一阵“轰轰”的巨响把老丁吓了一跳。他抬眼看去,原来是监狱的纸厂又开始排放污水了。黑绿的河水被排放出来的水搅动着,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在这种情形下,老丁不指望还能网鱼了,就算这小河里还剩个一条半条的小鱼,也被这排污水时形成的巨大声响和水流吓跑了。 老丁收了网,站在河边看着排污口的水,嘆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老丁发现水流的下面有个人,那人几乎全沉进了水里,只露了一只手在水面上,那只有些苍白的。 老丁站住了想走的脚,他要看看清楚,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排污口的水慢慢小了,然后停了下来。河里的那个人有一段时间没露头了,老丁担心他已经被淹死了。 第28页 过了一会,老丁在水里又看见了那个人。 他在河里漂着,手伸着,像在乞求谁来拯救他。 老丁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但不管死没死,总要先把人弄上来再说。眼看那人向河下游漂去,老丁情急下,伸手把那片小破网向河里的人撒了出去。 网准确地撒到了那人身上,老丁抖了两抖,网很沉,老丁确定网已经“抓”住了河里的那个人,于是向上拉起来。 随着网拉向河岸,河里的人渐渐地露出了头。 老丁看见那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恐。 那人半截身子被拖到了岸边,老丁看见他穿的居然是囚服,不由地手一软,这看样子是个逃出来的犯人。 老丁看着那个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救吧,谁知道这犯人上来后会不会和老丁为难?万一他怕老丁举报,再来加害老丁,这可就是救人害自己了。但是,老丁又怎么能眼睁睁就看一个活人死在这呢? 那人对老丁眨了眨眼。 “我说,我是救你,可是,救了你,你不要加害我才成,我不会去监狱举报你的,这点你放心。我家就在这附近,我也不想招惹你们啊。”老丁无奈地看着那个人。 那人还是对老丁瞪大了青蛙般的眼,没有说话。 “你说不了话啊?这样吧,要是你同意我说的,就眨眨眼。”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5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老丁看见那人眨了一下眼,隐约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泪水。 “救人一命啊……救人一命……”老丁念叨着,用力地把网向岸上拖。那人的块头真不小,老用尽了力气,还是没完全拖上来。老丁停了一下,运了下气,忽地一用勐力,那人被拖了上来,老丁也因为用力过勐,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坐了一下,老丁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赶快离开为妙,省得那人一会回过神来,再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这样一想,老丁忙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老丁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人的腿,那种感觉在很久之后,老丁回想起来还会忍不住发寒。 那个人的腿,从膝盖以下只剩下光光的骨架,还有些筋腱连着。最让老丁发寒的是,那男人的腿上还附着几只灰色的蝌蚪,而那些灰色的蝌蚪,有很大一部分附着在那男人的膝盖周围,甚至有两只的头,已经钻进了肉里。 老丁再次跌坐在地上,他认识那种灰色的蝌蚪,他经常在河里网鱼时会网到,第一次,那东西还吸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手吸破了好大一块皮。 李志看着吴有德逃进了排污管道,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再次见到了吴有德。 在因为吴有德的逃狱而产生一阵混乱后,李志他们全部被看管了起来。就在那之后不到半个小时,李志就看见了吴有德。吴有德是被抬回来的,浑身湿漉漉的吴有德躺在一张木板上。而令所有看到的人都发寒的是,吴有德双腿自膝关节以下,只剩下了两条骨头棒子。 而吴有德却大睁着两只眼睛,眼睛一眨也不眨。 李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下去。 李志想像不出来,在吴有德从排污管里逃出去到这个时候的几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令得吴有德变成这个样子。 几个月后,吴有德从医院里又回到了监狱。 他的双腿已经没了,被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在放风的时候,李志偷偷去看过吴有德。吴有德坐在椅子里,裤管空空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面,神情就像唐氏综合症的痴呆儿。 他看见李志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些思索的表情。慢慢地象是想起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害怕起来,他把眼睛逼开李志,却又像怕看恐怖片的孩子,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来看李志。 这样几次后,他发现李志没有离开,他的手就开始抽动起来,接着,浑身都抽动起来,就像羊颠发作的病人那样。 吴有德全身抽动,口吐白沫,嘴里怪怪地叫着,李志细听,他喊的是:“鱼……鱼……” 李志在说故事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我想李志的幻想世界,和其他人的也并没有什么吻合,而他的这个故事,和半年前我开始实验时,他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就是说,在这半年里,李导没受到其他病人的影响,而他也没有影响到其他病人。 李志入院前,确实是在一家监狱里服刑的,而他说的那个吴有德,也是和他一起服刑的。 只是,吴有德却忽然出了一件事故。 那个监狱的造纸厂有个硫酸池,很小的一个,听说是为了漂白纸而用的。平时做事的犯人,都不允许接近硫酸池的,但因为李志和吴有德要经常往纸浆里加硫酸,所以能接触到。 那天吴有德去硫酸池舀硫酸,不知道怎么失脚滑进了硫酸池里,当李志听到唿救赶去把吴有德从硫酸池里拉上来的时候,吴有德的双腿已经被硫酸腐蚀得仅剩白骨了。 李志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刺激,于是幻想出这么一段故事来。 第29页 李志说完故事,自己开始哭了起来,哭得鼻涕眼泪的,很是可怜。可是,其他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这时,窗帘忽然被风吹了起来,苏以默本来一直都在忧郁地坐着,这时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激动的光彩。 “他来了……”这是苏以默的开场白。 “谁?谁来了?”我必须要让她说下去,因此故作不解地问她。 “他来了……樱花都盛开了……”苏以默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于是开始说她和他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她的“他”居然不是人类。 这是绝对浪漫的女孩。 我只对苏以默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听不厌,因为那种美好的感觉同样在我心中也有想像,只可惜,她的故事还有着说不出的恐怖感。 蝙蝠别墅 司机在山下的岔路口停了车,说什么也不肯送以默到别墅前。 以默付钱下了车,远远地看着山上的别墅,估计至少还要步行半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将晚了,树林里发出阵阵的涛声,山顶的别墅在夕阳背景的映衬下,成了一个剪影。 以默开始向山上走去。 以默没有看见,身后的车上,司机正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以默。 以默走得很慢,她努力想走快一点,却怎么也做不到。以默忽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 “哧啦……”树林里传出一些声响,像是有什么动物躲藏在那里。以默站住了脚,向树林里望了一眼。这个山上会有野兽吗?这个想法把以默自己吓了一跳,她以为有人住的山上,应该是没有野兽的,但刚才的那个声响却惊动了以默。 以默又向树林里看了一眼,她有些犹疑,那声音还不时响一下,树林里的草也在微微颤动。 以默大着胆子走到树林边,向草丛间看了一眼。 她看见了什么? 以默瞪大了眼睛,看见草丛中躺着一只小兽,灰色的皮毛,样子有点像狐狸,又有点像猫,体形也在狐狸和猫之间。 那只小兽的右前腿有些伤,血还在往下滴着,原来是只受伤的小可怜。 大概因为小兽的样子有点像猫,以默不觉得害怕,甚至还起了同情心。以默上前试探着伸了伸手,那小兽有点害怕似的缩了缩头,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以默先摸了摸小兽的头,发现它像猫一样柔顺。 以默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小兽前腿上的伤口,小兽的腿抖了两下,大概是很疼。以默找了一下,找出一条小毛巾,撕了一小条,以默给小兽的腿伤扎了起来。 “快回家吧,天要黑了。”以默拍了拍小兽的头。 以默站起来,真的,自己也要快点走了,天真的快黑了。 一幢大而古旧的别墅出现在以默的视线里。 高大的围墙上苔迹斑驳,墙头上草色苍苍,黑色的铁门铸成狮纹图样,给人一种古老阴森的苍凉感。 通往别墅的路是巨石铺成的,宽阔的路面能让人想像出当初的气概,但现在,石缝间生满了高高低低的青草,石面上也是苔痕映阶绿,仿若多少世纪没有人来过了。 以默恍然产生了一种怀疑,这幢别墅里还有人生活吗? 以默走的有些费力,从山下走到别墅,原来看着不过半小时的路,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达别墅大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发暗了。暗蓝的天空下,隐隐有几颗星,别墅像传说中的古老城堡,让以默恍然觉得时光倒流了不知道多少年。 门旁有个门铃,以默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按向门铃。 门铃发出一声很低浑的沙哑的“吱……”声,这声音传到门口时虽然已经小了很多,但以默还是像吃饭嚼到了砂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满嘴的牙都酸起来。 就是这幢别墅吗?以后它就属于以默了? 过了很久没有人出来应门,以默犹豫着,她不想再次按响那个门铃,却更不想在这幢苍凉的别墅外站上一夜。 以默又伸手在门铃上按了一下,但她的手指只象徵性地按了一下就立即缩了回来,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 以默再次打量着别墅里面。 院子里绿草凄凄,别墅至少有四层,别墅前院子正中,还有一个喷水池,不过水是没有在喷了,看上去池边也是干干的。 就在这时,以默忽然看见别墅楼上,正对着院子大门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在就快完全降临的黑暗中,以默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除了那双眼睛,身体几乎全部隐在了黑暗中。 就在以默呆望着别墅的时候,忽然门“吱吖”响了一声。以默吓了一跳,她低头看了一下,别墅的铁门已经被打开了。门里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他一身灰色的衣服,瘦瘦的脸,下巴上有一缕细细的白鬍子。 “我是苏以默……”以默有些尴尬地介绍着自己。 “是表小姐啊,等久了吧?快进来!”老人忙把以默让进了院子里。 以默再抬头看向别墅楼上,阳台上已经空了。 老人带着以默向别墅里走,老人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向以默介绍着,“我是这里的管家,大家都叫我胡伯。现在别墅里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人了,原来这里僱佣的一干人,都已经在老太太临死前遣散了……” 第30页 以默不知道说什么。 据说以默现在是这幢别墅主人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了,说起来这种血缘关系还是很亲的,只是,在以默看来却很遥远,甚至比陌生人还更加陌生。 几天前,以默收到一封信,信里让以默来接收这幢别墅主人留下的财产,因为据律师调查,以默是和这幢别墅最后一位主人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信里用这样的字眼,让以默觉得好像让她去接收这笔财产是很勉强的事。 以默本来不打算来的。 以默是都市里的白领,有着高收入,并不缺钱,而且,以默也没有把钱看得那么重。可是,以默最后还是来了,这是因为父亲再三劝告。父亲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母亲死了十几年了,他都没有再找一个女人。何况,这幢别墅的主人是母亲的至亲——母亲的母亲,也就是以默的外婆。 以默从来没有见过外公和外婆,甚至在她长得几岁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是外公外婆。母亲对自己的父母仿佛很冷淡,从来没在以默面前提起过。 后来以默问过父亲,关于母亲,以及母亲的父母。 可是父亲居然和以默一样,对这一切根本一无所知。父亲是个大学教授,他遇到以默母亲的时候,第一眼就被她震惊了,她的表情淡漠,对世界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这使得她有种脱俗的美。 其实母亲算不上很漂亮,但以默不得不承认,母亲身上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而这却是比母亲漂亮许多的以默怎么也无法模仿的。 母亲和父亲生活的那么多年,一直被父亲呵护着,就像父亲呵护以默那样。父亲对母亲的爱居然像是一种父爱,这也是以默在母亲死后很久才感觉到的。母亲不太喜欢以默,不仅对以默很冷漠,甚至有些讨厌的感觉。母亲死去很久之后,以默原谅了母亲的冷漠,她觉得母亲那时对她冷漠,可能是嫉妒以默,因为以默从她那里强行夺走了父亲的一部分爱。 以默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胡伯说了些什么,她竟然没有听见。 有什么吹到了以默的脸上,她伸手摸了一下,是一片花瓣。 细小的,白色里带着淡红,那是一种如同母亲气质般的感觉,脱俗而淡漠,无欲无求。以默这时候才注意到,在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空里,飘满了被风吹落的花瓣,在空中优美地飞舞着。 以默停了下来,她四处寻找着花瓣的来处。院子里有一小片树林,居然全是樱花。 在这一瞬间,以默的眼里居然燃烧了一种美丽色彩,她忘了自己身处偏僻山里的一幢古老别墅里,那在空飞翻舞飘飞的落樱花,把她带进了一个如诗如幻的时空 以默没发现什么时候天完全黑了。 胡伯还站在她身边,脸上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她,以默好像被人发现了心事的小女孩,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别墅里黑乎乎的,胡伯示意以默稍等。 若大的别墅里亮起了一小点的光,胡伯手捧着蜡烛走过来,歉意地笑着:“自从老太太去世后,这里电就断了,我老了,也没有精力去烦这种事情,你将就一些了。” 别墅的客厅很是高大,有平常的两层楼那么高。 客厅对门是两道花式的楼梯,宽大而华丽,只是旧了很多。 胡伯把以默引上楼,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门口停下:“表小姐,这以前是大小姐住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你把行李放下,休息一会就开饭了。” 以默推开房间的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令以默窒息了一下。 胡伯走进房间,把房间里的蜡烛点亮一支,就迈着苍老的步伐下楼去了。 以默站在门口,长长的走廊上是无限延伸的黑暗,大概整个二楼就以默一个人吧。房间很大,蜡烛也只照亮了一小片。房间正中是一张非常大的床,床的样式一看上去也是很古旧了,顶上吊下的淡红绣花丝帐,还挂着早已不流行的流苏。 房间里还有一个大的衣柜,深红色的实木给人一种沉重感。同种木料的梳妆檯和书桌,还有一架很小的书柜,但这些家具都空着,只有书桌上有一个小的相框。 以默放下手中小小的旅行包,走到书桌旁,相框中女孩冷淡的气质让以默一眼就认出来,那时少女时的母亲。以默忽然对这房间产生了些许的亲切感,这毕竟是母亲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忽然,以默隐约听见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细碎而杂乱,好像有很多人似的。 胡伯不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吗? 以默心头里升起一丝丝的惊恐,她又想到了在门口时,看见别墅的阳台上站着的,那个隐在黑暗的男人。 那个男人应该很年轻,但他是谁? 一张长长的桌子。 以默坐在桌子的一端,面对着一盏烛光和一片黑暗。 长长的桌子上放着几样小菜,菜是很简单的,但用来装菜的碗碟却是硕大而华丽的,可以想像出这张长桌上以前摆满各种菜餚时盛宴的场面。 胡伯站在以默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厨房的人都走了,这几样菜是我做的,表小姐,你将就着吃吧。” “胡伯,你吃过了吗?”以默指了指边上,“没吃一起吃吧。” 第31页 “啊,不,不,不能这么没规矩。”胡伯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习惯一个人吃饭。”以默说了个谎,其实她觉得怎么好意思自己吃饭时让一个老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侍候自己呢? 胡伯坐在桌边,有点拒谨,以默装作没有看见。 “整个别墅就剩你一个人了么?”以默想到那个站在阳台上,全身隐藏在黑暗里,眼睛却仿佛在弈弈闪光的男人,试探性地问胡伯。 “啊,还有富少爷……”胡伯的神情有些慌张,“哦,我忘了告诉你,富少爷是老太太收养的……” “富少爷?”以默想,可能就是阳台上那个人吧,“他不出来吃饭?” “他出去了,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出去了?”以默打了个寒颤,那她在门口时看见的阳台上站着的人是谁呢? 以默站在房间的窗前,外面是沉沉的黑夜。 以默睡不着,平时这个时候她还在网站聊天看录像,现在在这么个偏僻的山里,以默有种被世界遗弃了的感觉。 烛影摇曳,以默轻轻地打开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居然还有些东西,一看上去就是小女生的用品,只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吧,那些东西对以默来说,就像古董一般。 两条扎头髮的彩色绸带,一条淡红的,一条淡黄的,只是颜色有些退了,这种宽宽的绸带以默只在老电影上看过。一个小小的盒子,石质的,像是大理石的那种石头,打开来,里面有用了少许的胭脂。那殷殷的红,让以默想不出来,平时那么素妆而又淡漠的母亲,年少时也很喜欢打扮吗? 抽屉最下面还有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和几只散乱的木头彩笔。日记本的封面画着许多的花,以默翻开日记,里面几乎没有文字,全是彩笔画的白描。以默翻看着,第一幅是一扇窗户,窗外的阳光很好,窗帘飞了起来,窗台上还有一盆小小的草…… 这就是母亲年少时多彩的世界吗?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忽然把以默吓了一跳,以默收回纷乱的思绪,慌忙把东西放进抽屉里关好。 “谁?”以默明知这别墅里只有胡伯在,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打开门,门外果然是胡伯。 “表小姐,富少爷回来了,他想见见你。”胡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显现出对富少爷的惧敬,这让以默很是好奇,富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以默……不介意我这样称唿你吧?”以默被忽然的问候吓了一跳,她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个富少爷就在胡伯身后的黑暗走廊上。 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中,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光。 这不就是以默在门口时,看见阳台上站的那个人吗?以默呆呆地,一时间居然忘了回答这个人的话。 胡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富少爷站在了以默的面前,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个子很高,这样让他显得有些削瘦。这个男人看上去最多30来岁,开始胡伯提到他是老太太收养的时候,以默还以为这个富少爷至少应该是中年人了。 以默在富少爷的目光注视下,有种目炫的感觉。 富少爷像长辈一般,轻轻摸了摸以默的头,以默忽然就有种困意慢慢地袭上了心头,以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之前,以默听见他嘴里喃喃地说:“真像,真是太像了。” 以默做了一夜的噩梦。 在自己的梦里,以默看见了自己。可是,以默有又些怀疑,梦中的那个女孩真的是自己吗?自己怎么会那样的打扮呢? 梦中的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扎着一条粉色的绸带,在头顶结成一个蝴蝶结。 这是一种很可爱的装扮,但是这种衣服至少过时了二十年。最要命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还做这种十几岁小姑娘的打扮,好像有点太白痴了。 以默梦中的自己坐在书桌前,她似乎在书桌的抽屉里翻着什么,然后像受了惊吓似的,勐然关上抽屉,然后慢慢地转过脸,用一种做错事的表情看着以默。 以默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自己,那张脸上的表情除了可爱,说的好听点,有些不懂世事的表情,说的难听点,还有点白痴的样子。 以默看着梦中的自己,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然后,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以默一整天都没有看见富少爷。 “富少爷呢?”以默吃饭时奇怪地问胡伯。 “他……有事,不用管他了……”胡伯的言语间有些闪烁。 以默在别墅里转了转,很多房间都是锁着的,“这里以后就是属于我的了?”以默有些不愿相信地想着,她想到以后要分出时间来照顾这幢有些古老阴暗的别墅,不禁有些沮丧。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都关上了,以默希望那个通知她来这里接收遗产的李律师快点到来,她好早点离开这里。 天空很阴暗,但院子里的樱花却开得灿烂。 以默站在别墅的门口,看着樱花树林,树林的感觉很大,花瓣在空中飘飞着,给阴暗的天空带来一些靓丽的色彩。 “这些樱花真漂亮啊,都是以前二小姐栽的。”胡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以默的身后。 第32页 “胡伯,你在这里当管家很久了吧?”以默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母亲不向以默提起这里,也从来没有回来过这里。以默想像不出母亲和外公外婆之间会有着什么样的嫌隙,以致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连一次的探望也没有。 “细算起来,怕有五十年了吧,我刚来这里时,年纪不过才十来岁,那时候,大小姐刚刚出生,还没有二小姐呢!”提到这个问题,胡伯有种自豪感。 “那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离开这里的?” “这个……”胡伯迟疑了一下,“大小姐是因为要出去上学才离开的,那年她才16岁,之前她都是在家里由老爷教她读书的。可是有一天,这里忽然来了几个年轻人,当时正好天要黑了,请求老爷收留他们过一夜。谁知道,大小姐听了几个年轻人对外面的讲述,坚决要出去看一看。老爷和老太太是不允许她出去的,可是,大小姐最后还是偷偷地跑了出去……” 以默隐隐地觉得胡伯隐瞒着些什么。 “外公外婆去世后葬在哪里?我妈妈这么多年没有带我回来过,现在我来了,也应该去给二位老人上上香。”以默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来之前,父亲交待的。父亲说:“你母亲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虽然我从来没有问起,但也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了。你去了后帮你母亲给你外公外婆上上香吧,也算帮我这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婿上上香。” “就在院子后面的墓地里,要不要……我带你去?”胡伯对以默的做法,好像并不觉得赞许,他始终有些迟疑地感觉。 “不用了。”以默到房间里,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走了出去。 以默没有发现,当她走出别墅的时候,别墅的楼上,一扇黑乎乎的窗户后面,窗帘被掀起了一角,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墓地里黑压压一片圆顶的墓,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巨人做的巨大的馒头,只是,馒头的颜色实在不敢恭维。 墓地里的坟包都排列地整整齐齐,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 以默犹豫了一下,先在墓地门口上了三柱香。墓地里是董家的列祖列宗,在打扰他们的安宁之前,以默先恳请他们的原谅。 以默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寻找。 墓地里的荒草很深,而且墓碑上的名字对以默来说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谁是她哪一个辈份的什么祖宗。 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以默熟悉的名字:“董诚化”、“董氏黄淑兰”,两人合葬在一起,就是以默的外公外婆了。 墓地前还有些黑色的灰烬,显然是不久前有人来烧过纸钱。 只是,以默看见墓地边和墓头上生长着的一些青草,却怎么也不觉得像是刚刚下葬的墓。从以默的外婆,董氏黄淑兰,董家的老太太去世,到律师找到以默,及以默来到这里,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事情,这刚刚下葬的墓,怎么就长出了那么深的草呢? 虽然包着怀疑,以默还是恭恭敬敬地按照父亲的吩咐上了三柱香。 以默站起来的时候,看见一只黑色的狐狸,穿过了墓地间的草丛,正快速地向远处跑去。 这只黑色的狐狸怎么那么像她昨天救的小兽? 墓地的远处,隐约有间石砌的房子,可能是给看墓地的人住的吧。 以默看见那只狐狸窜进了石屋里。 以默有种好奇,难道这片墓地已经荒芜到狐狸都在这里做窝了?以默更产生了怀疑,这墓地是董家祖墓,董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难道不找人来打理吗?以致狐狸都在墓地里做窝了? 以默向石屋走去。 石屋的样子很是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石屋,反而更像是一间巨大的石棺。 只有一个沉重的石门,四周完全没有窗户什么的。石门半开着,如果石门不打开,以默相信这个石屋绝对是密封状态的。 以默有些好奇,她从石门外探头往里看了看,里面很黑。 以默忽然觉得石屋里有种感觉,那种感觉在招唤着她,一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觉,像是从遥远的地底里飘出来的。 以默不由地跨进了石屋。 从外面乍进石屋,以默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石屋中心有个东西。 站了一会,眼睛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以默终于看清了石屋中的那个东西,可是以默却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具棺材。 一具透明的棺材。 以默觉得有些腿发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好奇地走近棺材,往里面看了一眼。 以默有种僵掉的感觉,她看见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而令她感到恐怖的是,这具尸体有着长长的头髮,从体形上看是个女性,只是脸和身体已经完全干掉了,分明是一具干尸。而最令以默感到恐惧的,是那具干尸上穿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色的纱裙,而尸体的头上还扎着一条粉色的绸带,在头顶结成一个蝴蝶结。这分明是昨晚以默梦里的自己那种打扮,衣服和装饰,都是完全一样的! 以默打了个寒颤,她往后勐然退了一步,却感觉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以默恐惧地慢慢回过头去,她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 …… 以默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房间里,一个人站在窗前。 第33页 以默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人回过头来,却是富少爷。他看着以默,眼睛像黑色的大海,深沉不可测,却又带着神秘的诱惑。 “我怎么会在这里?”以默觉得有些头晕,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你在墓地里晕倒了。”富少爷笑着,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温柔,但他却让以默有些恐惧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石屋……”以默忽然想起来,她在石屋里看到的棺材和棺材里的干尸。 “那董家二小姐,按说起来她是你的小姨。”富少爷的眼光在以默身上转了一下,然后跳开,眼光穿过时空,空荡荡地盯着窗外,仿佛他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他那么专注地看着,说话的声音也空洞起来,“她很早就死掉了,你外公外婆捨不得,所以就定制了个透明的水晶棺材,以便在想看她时随时可以看到。” 以默有些发冷,她的胃微微在翻动,棺材里只有一具干尸了,那个董家二小姐已经失去了生命,有什么好看的?看一具尸体? 富少爷慢慢地收回眼光,“你很害怕是吗?害怕一具尸体?” 以默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把眼光移开去。 “不用害怕,她很快就不是一具令人害怕的尸体了。”富少爷走过来,用手轻轻捏住以默的脸,以默不得不用眼光和他对视,他的眼睛深得让以默一下就沉入了黑暗里,“她很快就会和你一样的鲜活有光彩了……” 以默打了个寒颤,富少爷的手很冷,但更冷的是富少爷的话语。 以默忽然有些后悔,也许她不该来这里的。 “律师什么时候到?”以默想了很久的话终于问出来了。 “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用这么急,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富少爷笑笑的,但那笑容里总让以默觉得有什么阴谋。 以默喘不上气来。 她知道自己在梦里,她拼命地想推开压在身上的被子,但却怎么也推不开。窒息里还带着种冰冷的感觉,以默觉得自己在似醒非醒之间,她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深得你是一池的鲜血。 深深地喘上一口气,以默终于从梦里挣醒过来。 以默拼命地喘着气,她还在梦中那个喘不上气来的时空里。有人说这是梦魇住了,以默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歷,但似乎都和这次不一样。 醒来了,还如同身在梦中,那窒息和冰冷的感觉,像从空气里逼过来一样。 以默忽然觉得有些感觉和平常很是不同,她慢慢地转动着眼睛,这房间里有种让她恐惧的气息。 她转过头,忽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 不! 准确地说,不是人,是一具……尸体!一具干枯了的……尸体! 回復 引用 举报 顶端 家之猪 离线 精华: 0 发帖: 0 积分: 12 分 6 发表于: 2007-08-01 只看该作者 ┊ 小 中 大 [恐怖灵异] 《脑裂》作者:麦洁 以默把叫声憋在了喉咙里,她双手捂住嘴,惊恐地看着身边的干尸,那居然是她白天在石屋的透明棺材里看见的那具尸体——董家二小姐的尸体! 以默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跑到门口,打开房门,沖了出去。走廊上很黑,黑的有点像沉在墨水里似的。以默站了一下,然后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可是,以默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居然都没有找到楼梯。 她记得楼梯原来在走廊的中部,可是现在,楼梯仿佛凭空消失了。 走廊的两边有很多扇门,以默一个个推着,却都是锁上的,根本推不开。一直到了走廊的另一头,以默摸到一扇很宽的门,门上似乎还雕着花。 以默用了一下力。 “吱吖”,门被推来了。 这间房间不是那么黑,从外面有些很暗很暗的光泄了一丝进来,那是夜晚里月亮的反光,很深暗又很幽然。以默借着这一丝丝的光,忽然看见对面墙边上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女孩,头髮长长的,穿着白衬衫,背带裤大约是深色的,看不太清楚。 以默觉得唿吸有点困难,她屏住气,不想被那个人发现自己。好像那个人确实没有发现自己,只是那样站着,还带着些许的微笑。 以默一动也不敢动。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墙边上的人发现了。 可是站了一会,她发现,那个人一直没有动过,什么人可以站这么久而不动一下?以默打了个寒颤——除非是死人。 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死人。 以默慢慢地往前挪了两步,她这次终于看清了,墙边的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墙是有一幅巨大的壁画,画上有个女孩,站在那里微笑。 看清了那个女孩,以默再次差点尖叫起来。 因为,那幅画上画的女孩,居然就是以默自己! 以默傻傻地盯着那幅画,她的眼睛仿佛被磁石用力地吸引着,移也移不开。 忽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什么在煽动着翅膀。那声音开始很小,但慢慢地大起来,而且,越来越大。 以默觉得身体几乎要僵住了。 她慢慢地回过头去,看见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涌了过来。 第34页 数以万计的蝙蝠! 以默慌忙捂住头,但那些蝙蝠还是向她身上撞来!一只两只……蝙蝠的翅膀煽过以默的脸,那些肉乎乎又有些凉的身体撞在以默的身上、脸上、手臂上……以默终于尖叫起来,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音! “表小姐昨晚睡的好吗?” 以默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胡伯站在床边。 以默惊恐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可是,她觉得头昏的厉害,身上也酸软无力。以默想下床,但是腿上仿佛没有了力气似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额头很烫。 “哦,昨晚我做了噩梦……”以默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无力地又半靠上床头,“我想我生病了,胡伯,我头很烫。” “我说你今天怎么会那么迟还没起来,原来是生病了。”胡伯小心地带着解释,“我去给你找点药吧,这里去医院实在不方便,以前老太太在的时候,是有专门的医生的。” “好的,谢谢胡伯了。”以默无力地又躺了下去。 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以默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以默再次醒来的时候,床头有两片药,还有一杯水。大概是胡伯找来的,以默赶快吃下药去,病快点好起来,好了就立即离开这里。 眼角的余光中,以默仿佛看见一道黑影,在门口闪过,好像是黑色的狐狸。 以默觉得自己头脑都变迟钝起来,连着几个夜晚都梦见身边睡着一具干尸,只是,每天的变化在于,干尸仿佛真的一天一天鲜活起来。 以默觉得随着干尸的鲜活,她自己一天天地枯萎下去。 她的病好些了,可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她觉得自己连头脑都笨了起来,有时候她想不起来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天了。 以默对走廊尽头的房间还是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终于在一天下午,以默穿过了整个走廊,向走廊那头的房间走去。那个房间确实有个很大的门,门上雕着许多的玫瑰花,像是童话里的玫瑰园。 以默用手摸了摸门,感觉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门很沉重,以默用了很大的力,才推开。 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惊呆了。她看见一进门对面的墙壁上,真的有一幅巨大的壁画,画占据了那一整面的墙。画上的背景是一片巨大的樱花园,花正在漫天飘飞,画上的女孩站在樱花树前,穿着白色的衬衫,红色的背带裤。而那张脸,不正是以默的脸吗? 以默觉得背后发冷。 难道,那晚真的不是在做梦? “表小姐,你怎么跑到这边来啦?”胡伯站在门外,声音有些抖抖的。 以默看着胡伯,手指着壁画,她的手也抖抖的,仿佛迎合着胡伯的声音似的,“那是……那是……” “那是二小姐啊,表小姐,你真的和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胡伯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以默离开这个房间,“这是二小姐的房间,自从二小姐死后,除了打扫房间的人,是谁也不让进的。” 以默腿软软的,“胡伯,律师什么时候来?” “就这两天到吧。”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要走了。”以默走回房间,打算收拾东西立即离开。 “你的性格真是和你妈一样……”胡伯轻嘆着,“当初她离开家后回来过,可就那一次,因为和老太太的意见不合,吵架后就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我天天晚上做梦梦见二小姐的干尸……不行,我要走了。” 以默打了个寒颤,很快地收拾着东西。 “表小姐……” 以默和胡伯一起走到楼下的,以默拎着她来时的行李箱。 “表小姐要去哪里?”客厅里站着穿着黑色套装的富少爷,他的面对着客厅门口,背对着楼梯,以默觉得他的背像是一道冰冷的屏风。 “我要回去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以默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起来。 “那也不在乎再多住一天吧?”富少爷转过脸来,他的眼睛让以默有种微微想颤抖的感觉,深得像海,让以默一直沉下去。“律师今晚就会到了。” “律师今晚就到了?”以默下意识地问,胡伯站在以默的身边,脸上满是惊恐。 “是的,晚上律师一到,立即宣读老太太的遗嘱,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离开了。”富少爷话语里好像有无限的遗憾,似乎他更想以默在这里呆久一些。 以默沉默了一下,“那好吧,如果今天晚上律师不到,我明天早上也得离开。” “当然随你。”富少爷看着以默,“看来,你和你妈妈一样,都不喜欢这里。” 以默勉强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不喜欢这里,但我只知道,我没有在这里生活过,我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 “呵呵……”富少爷笑了两声,“外面的樱花真好啊,不如出去看看樱花吧。” 以默的行李被胡伯拿了下来,以默随着富少爷走出客厅。 外面的樱花开得正灿烂,风一吹,花瓣飞得满天都是,一种凄迷的感觉,立即随着花瓣一起瀰漫了整个院子里。 第35页 “花飞如雨落满天,谁奏胡琴换酒钱?”富少爷的眼中有无限的落寞,“你喜欢听故事吗?” “我小的时候我爸爸经常给我讲故事。”以默忽然强烈地想念起父亲来。 “为什么不是你妈妈给你讲故事?” “我妈妈根本不搭理我。”以默皱了下眉头,她不太愿意深究过去母亲对自己的冷淡。 “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像二小姐。”富少爷喃喃着,“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有个年轻人,他总是在梦中看见一个女孩,那女孩可爱极了。年轻人每次从梦里醒来,他就觉得那个女孩真的存在,只是生活在某个年轻人还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天,年轻人终于经受不住梦的诱惑,他决定去寻找梦中的女孩子。年轻人走了很多地方,他把梦中的女孩的模样画成画,到处去问,也许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年轻人终于有一天,在一个地方问到了女孩的踪迹。他按照别人的指点,找到女孩的家,可是,现实是多么的残酷,就在年轻人找到女孩的前一天,女孩就死了……” 以默没有出声,她默默地听着,这个故事并不很新奇,但富少爷说出来,那语调里的悲伤,感染了她的情绪。 “年轻人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错,也许他和女孩只应该在梦中相见……”富少爷伸出手,捉住一片在飞舞的樱花。 “也许是老天的错……”以默没有发觉,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快黑了。 “不管怎么样,年轻人很想救活那个女孩子。”富少爷的眼中有丝丝的泪光,以默却忽然浑身发冷,她隐隐觉得故事的背后暗示着什么。 外面的门铃忽然震天地响起来,以默看见胡伯穿过空空的院子急忙向门口跑去。 以默跟在富少爷的身后走向客厅,没一会,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进了客厅。他的脚步踉跄,一只手往前伸着,一只手捂着喉咙,而喉咙处有两个深深的洞,血正不断地涌出来。 “救……我……”那人倒了下去,他手力地抓住自己的喉咙。 “是谁干的?”富少爷狂叫起来。 “黑……”来人头一垂,死掉了,而喉咙处的血,也越流越少,慢慢地干涸着。 “那人是谁?”以默浑身发抖,她小声地问着站在身边,满脸惊恐,也在瑟瑟发抖的胡伯。 “律师……”胡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字。 惊恐没有结束。 以默看见富少爷身上的衣服仿佛充了气似的慢慢鼓起来,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而且红色也越来越深,这让以默想到那天在石屋里看见的那双红眼睛。 富少爷仿佛成了一个一捅就破的气球,身体外的衣服不断胀大。 胡伯却拦得更加厉害,“富少爷,求你……”胡伯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但抖得只听见牙齿磕碰的声音。 可是,忽然,富少爷真的像个被捅破了的汽球,身上的气一下子散去了,又恢復成原来的样子。 “子俞……”富少爷的声音里有着无限的惊恐。 以默发现富少爷的眼光死死地盯着门口,仿佛门口有什么令人无限惊恐的东西。 以默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她却看见了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纱裙,和以默长得一模一样,头髮长长的披着,眼睛却闭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不是衣服和表情的不同,以默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二小姐……”胡伯的声音更是惊恐。 原来这就是董家的二小姐董子俞,可是,她不是一具躺在透明棺材里的干尸吗?怎么变得和人一样? 以默忽然想起来这几夜的噩梦。 富少爷慢慢地向董子俞走过去,他伸出手,似乎想牵着董子俞的手。 可是,以默看见董子俞的脚基本没有沾到地上,似乎在飘着似的。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以默简直不敢相信,但富少爷的手却就要碰到董子俞了。 忽然,董子俞向着富少爷扑了过来。 真的是鬼?! 以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向富少爷撞了过去,“有鬼!”以默的声音尖厉的就像是鬼一样。 富少爷被以默撞到了一边,却看见从董子俞的身后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他手中高举着一把银亮亮的剑,刺向富少爷的胸口。 富少爷被以默撞开了一点,剑正刺在富少爷的右胸,一下子去很深。 富少爷一手搂着撞过来的以默,一手向那个人挥去,那人被打飞起来,撞在客厅的墙上,顺着墙又滑了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富少爷眼睛冷冷的,但以默感觉到他的颤抖,那伤似乎很深,但他却用更冰冷的语气对墙边的人说:“你找死!” “咳!”那人吐出一口血,“如果我不是先受过伤,还不知道是谁会死呢。”以默看见那人的右臂,真的受伤了,上面还扎着一条毛巾,以默眼熟得很,好像是自己的。 “小黑……”以默听见胡伯哀求的声音,原来胡伯认识这个人。 “以默快走!”叫小黑的男人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以默的名字,他大声地喊着。 第36页 以默震了一下,却发现富少爷的手把她捏得很紧。 “爸,放以默走,你们……不要再害人了……”小黑的声音微弱下去。 富少爷看着倒在地上的董子俞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以默,他忽然苦笑起来,“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我要找的是哪一个?” 然后,富少爷的肩上血如泉涌,他捏着以默的手慢慢地松开来。 以默忽然伸手想去捂住富少爷的伤口,但那些血液却冷冷的,像泉水喷涌一样,巨大的压力让以默捂都捂不住。 天完全黑下来,外面忽然飞出很多的蝙蝠,把整个别墅几乎都盖住了。 以默终于离开了董家别墅。 在离别墅最近的小镇上,以默又看到了她去别墅时送她到山脚的那个司机。 司机张大嘴巴看着以默:“你还好吧?” “还好。”以默掩饰着红红的眼睛。 “你这几天都在那幢别墅里?”司机的眼睛已经瞪得小两个小铜铃了,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惊恐和不解。 以默点了点头。 “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司机好奇心似乎很重。 “别墅里还有个老家人胡伯,都是他在照顾我啊。”以默似乎觉得这司机的吃惊应该有什么理由,但她却又没有问。 “老家人?”司机更加惊恐起来,“可是,那幢别墅已经十几年没有人住了呀。据说二十几年前,那幢别墅里的人一夜间全都死光了,连佣人也全死了,十几口人啊!听说只有一个女孩在外面上学,可从那之后也没回来过。” “什么?”轮到以默吃惊起来。 “而且,这二十几年没人敢去那幢别墅,听说别墅里都是蝙蝠,一到傍晚的时候,蝙蝠就从别墅里漫天地飞。”司机说着打了个寒颤,然后载着客人飞快地把车开走了。 以默回到家,忽然发现父亲在等着自己。 父亲一把抱住以默:“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原来父亲在以默走之后,打开了以默母亲的一个上锁的日记本。以默母亲在生前从来不让父亲碰那个日记本,所以,在以默母亲死后,父亲为了尊重母亲,一直也没有打开过。但以默去继承董家家业这件事,又总让父亲不放心,父亲为了以默,终于对死去的以默母亲失信了,他打开了日记。 在日记的一页里,赫然记着,董家的全家,在以默母亲出来上学后的某年,一夜间全部死光了,死因不明。而董家有些智障的二小姐——董子俞也自那夜失踪,再也没有找到过。 难怪以默的母亲,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和父亲提起过自己的家庭。 以默看着父亲拿着的母亲的那本日记,仿佛又看见董家别墅里那漫天飞舞的落樱花,在漫天的落樱花中,站着富少爷孤独而又幽然的身影。 苏以默的名字很好听,可惜她的相貌却和名字差得太远。 但在她的故事里,自己却是个美丽聪颖的女孩。也许,她以前真的是很美丽的,不过我没见过。 她现在的脸,被硫酸喷过,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愿意形容。 苏以默曾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听说确实是个英俊而又潇洒的男人,而且多金。男人年纪不大就事业有成,而且有个富豪千金太太。只是,男人却在婚外恋上了苏以默,本来苏以默只是男人的助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助到了床上。 苏以默的性格是如此的浪漫,她受到那样男人的引诱而坠入情网,倒不是很奇怪的。 只是,男人的富豪千金太太却不是个省事的女人,当她知道了男人和苏以默的关系后,当即去男人的公司大吵了一顿。当然,我猜想,这只是我的猜想,男人能有今天的地位,也许和这位太太的家庭背景不无关系。也许也正因为这样,男人那个富豪千金太太没有想到,在她大吵一场之后,男人不但没有回到她身边,反而要弃她而去。 那个富豪千金因为不能忍受,便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瓶硫酸,有钱人吗,什么都能弄到,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富豪千金居然没有什么家庭教养,一冲动就把硫酸全泼到了苏以默的脸上。 苏以默因此被毁了容,而那位富豪千金也因此入狱。 两个女人就这样为了一个男人都被毁了。 苏以默在医院里的时候,那男人还常去看她,并安慰她,等她病好后,会给钱让她美容,并且愿意娶她。 苏以默这样浪漫的女人能在这样的变故之后而活下来,大约也是男人的这些甜言蜜语使得她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只是,在苏以默慢慢康復后,医生将她脸上最后一层纱布取下的时候,守在边上的男人就变了颜色,而且一去没有回头。 苏以默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发出了一声惊叫,就昏了过去。 苏以默醒过来的时候,就不再是以前的苏以默了,而成了现在这个苏以默,这个生活在她自己纺织的美丽情爱梦想世界里的苏以默。 有时候我很想看看苏以默以前的照片,可是没法找到,也不可能向她父亲开口要。 对了,苏以默的母亲倒确实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苏以默倒是把幻想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做了部分的揉合。 第37页 只是,苏以默这次的实验显然是不成功的,她的故事和半年前没什么两样。 这样沉默了很长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其实,感觉压抑的是我,他们分明没有什么感觉。 窗帘再次被风吹了起来,我身边这盏蓝萤萤的檯灯,像一汪蓝色的水,把我陷进去。 有一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为了做这个实验,我和这些人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半年,我将对他们的观察做了很大的一本资料,他们有时候互相谁也不理谁,有时候又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甚至有些话根本不是我能听懂的。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也许我才是他们眼中的精神病患都,所谓的疯子。 “蝶紫!”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想,“哦,不,田雨,你是田雨!对不起,我,我……我认错了……田雨!你别生气,别生气,别离开我,别走!别走!” 原来是叶游龙,他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仿佛要拉住什么似的。 “田雨,我爱你!”叶游龙的声音里忽然有了哭音。 这个男人的浪漫情怀,不比苏以默少,我想到一个男人居然因为爱情而疯掉,真是又可怜又可悲。 叶游龙高大而英俊,他本来是学计算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故事里,他会幻想自己是一个医生,我想,这也许和他的经歷有关,特别是那件刺激他疯掉的事情。 我还没有说话,叶游龙就自言自语地,仿佛面对着全世界人似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爱我,请你杀了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