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第1页 《面具》作者:夏目尔 文案: 我跨越千年而来,只为寻找你。 许尔:“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三教九流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白,许尔 ┃ 配角:杜璟,老舅,红姨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榕镇的秋天好像还是这样,半夜里下了一场秋雨后,气温立马就低下来,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天,伴着一阵阵的秋风,直叫人冷进骨子里。 朝街边摆摊的老婆婆问完路,路白直起身缩了缩脖子,向打听到的地方走去。 夜里榕镇虽然是灯火通明,但路上行人却很少,偶尔有几个也是缩着脖子行色匆匆的样子,大概是想在这冷夜里快些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中吧。路白有些羡慕。 榕镇这几年发展的很快,这是他和老舅当初都没想到的。大大小小的道路都铺上了仿古的青砖,完全看不出当年泥泞不堪的样子,路旁的房子也都被翻新过,屋檐下还装了不少的灯笼,将整个小镇都照亮。 完全看不出当年榕镇那个阴暗、落魄的样子了。路白有些感慨。 老舅的客栈就在附近,在这不大的旅游小镇里算是最好的一间了,不大的门面,只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字: 悦来客栈。 “真是土的要死。”路白腹诽,但脚还是踏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柜檯,收银员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右手处是一个小酒吧,只有一个吧檯,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饮料和酒,几张高脚凳,还有几张沙发和桌子。吧檯旁有木质楼梯,通向的大概是二楼给客人住的房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过半,大约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慡朗的笑声。老舅正背对着门坐着,他膀大腰圆,又是光头,在一群正儿八经的年轻人里格外显眼。 路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回头,看清来人后起身激动地大喊:“哎呦喂,路小白,你终于来了!” 路白撇嘴,将手伸出,“钥匙。”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老舅从裤袋里掏出钥匙给他,“那啥,你先上去,我陪他们再唠会儿。” 路白点头,又说道:“还有,别再我名字里加个‘小’字。” 说完,他绕过他们上楼了。 老舅的客栈装修得并不华丽,但是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路白打开灯,将行李扔到一旁,重重地躺在了床上。从m国到这里,上万公里的路程,奔波近两日,早就把他给累坏了。 不过片刻后,他又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从行李箱里扒出一件外套套上。这里算是南方,但是秋冬天又冷,没有暖气,只能空调制热。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老舅也不会被迫来到这个破地方。路白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下楼的时候,楼下那群人已经没有聚在一起了,老舅也不知所踪,不过酒吧里还是挺热闹。 他到吧檯给自己拿了杯水果饮料。 “你就是路白?” 陌生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路白扭头,发现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了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军绿色外套和黑色长裤,浑身已经湿透了,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样子很狼狈,但却挡不住他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的气场。 “你是谁?”路白不答反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是谁。” 听到这话,路白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起身走出客栈,年轻男人跟了出去。 外面很冷,雨还是不停地在下,也正因如此,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路白确定周围没人后,恶狠狠地低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到面具。” 他讶然。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偶然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所以才找上你们,”年轻男人诚恳的看着他,继续道:“据我所知,华天公司的人到现在还在找你舅舅,而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路白思考良久,说道:“这件事我不能决定,你还是问问我舅舅吧。” “好。” 年轻男人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并朝他伸出了右手,说道:“我的名字是许尔。” 路白迟疑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两只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 凌晨两点,客栈这时候已经很安静了,路白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四年前,他正值大学毕业,从m国飞回北城找老舅玩。老舅姓尹,在北城经营一家古董运输公司,在这行也算叫的上名号的人物。 当时华天公司的董事长胡伟痴迷于收藏古董,命令他的助理在南市的古董黑市里以不菲的价格拍下一幅战国黄金面具,并委託老舅运送面具回北城,涂蘼作为司机,车上还有一名老舅的下属作为替换司机和警备人员。 一路看上去都很顺利,然而在到达北城之后,他们却发现面具不翼而飞,路白和另一名成员作为司机嫌疑大大减轻,而老舅一直与面具呆在一起,又是任务负责人,故而嫌疑最大。但是那个助理一直与老舅坐在后座,如果老舅动了手脚,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想让老舅当替罪羊罢了。 果然,胡伟震怒,接受了赔偿后仍不肯放过老舅,宣称要弄死他。老舅托尽关系连夜逃出北城,来到千里外的榕镇隐姓埋名生活下来,路白则匆促回到m国。 那时候的榕镇是绝好的藏身之地,大多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整个小镇几乎只剩下老人和小孩,谁都没有想到这几年榕镇会靠旅游业发展起来,越来越多的游客来到这里,路白已经打算带老舅搬离这里,到m国定居。 没有人知道面具到底去了哪里,老舅作为这单生意的负责人却要承受所有后果,他名声尽失,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不是没有想过要把面具找回来,但是无论怎么回想,他们的运输过程都是万无一失的,人员也绝对可靠。 所以说,那个男人想要把面具找回来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话。 尽管先应付着吧,老舅自会拒绝他,一切等到和老舅准备好出国的事宜再说。路白如此想到。 翌日是榕镇秋季少有的大晴天。 路白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一下楼就撞见了许尔,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主动对他打招唿:“中午好,路白。” 路白礼貌的回了一句“中午好”后,便到后厨端了碗老舅做的面条出来,刚坐下,许尔也端着面条过来了。 许尔要的是义大利面,但是他好像不怎么会用叉子,只是一根根的将面条挑起来。路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吃完了午餐,但气氛却意外地并不尴尬,路白甚至觉得有种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共进午餐的感觉。 第2页 在天气好不容易转晴的情况下,客栈里的游客都出去游玩了,只剩下了老舅,路白,许尔和客栈里唯一的员工——收银员兼清洁工红姨。 老舅和许尔不知道在二楼的房间里谈些什么,大概也就是昨晚许尔和他说的那些吧,路白不感兴趣,百无聊赖之下和红姨聊起了天。 红姨说起昨晚第一次遇见许尔的一幕时还面色发白,显然是心有余悸。昨晚夜冷,客栈里开了空调,为了不让暖气流出去,红姨起身去关门。 许尔当时就站在门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漆黑的髮丝粘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瘆人,偏偏看见来关门的红姨时还要直勾勾的盯着她,差点把红姨吓瘫。 “我的天,当时他就跟个幽灵一样的。”红姨扶了扶胸口说道。 路白想像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要不然这对红姨也太残忍了一点。 “当时他第一句话就问我你舅舅在不在,我就说他暂时有事出去了。” 路白笑意微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又问我你在不在,我当时还心想这个人既然知道你的名字,想必认识你,后来才发现你们根本就不认识。”红姨有些怀疑地看了眼路白。 路白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也不敢再和红姨继续聊下去,于是藉口有事上了二楼。正巧,许尔从老舅的房间里出来,见到他,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老舅已经答应我了,我们过几天就可以出发。” “老舅竟然答应你了!”路白震惊,“我们要去哪里?” “重走一遍当年的路线。” 路白心里翻了个白眼,当年他们从南市出发,走了一千多公里到达北城,当时不敢走高速,怕被检查,于是走的国道。现在四年过去,很多地方早已翻天覆地变了模样,重走一遍谈何容易,况且就算重走一遍也不可能找到面具,要不然胡伟也不会到现在都怒气未消。 不过这傻子既然愿意走,他就暂且当作是和老舅出国前的一次长途旅行吧。路白暗搓搓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没有存稿!没有大纲!而且最近忙,不定期更新!(好了,就说这么多) 第2章 第二章 等到晚上时候,白天出去游玩的游客都渐渐回来了,有些是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的,有些是在客栈里给了饭钱等着老舅给他们做的。 老舅做了一大锅酸笋炖老鸭汤,又炒了些家常菜,只等人来齐就开吃。 他站在桌旁点了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仔细想了想后豁然开朗,对路白招手:“路白,过来。” “怎么了?”路白放下菜,将滚烫的手放在耳垂上。 “去去去,把那个许尔叫下来。” “你自己干嘛不去啊?”路白朝他翻了白眼,但还是听话的上楼了。 路白从小就跟老舅亲,自从母亲走后,在国外学习的费用都是老舅出的,他知道老舅对她的好,所以老舅说的话他几乎是百唿百应。 他走到许尔的门前,敲了敲门:“许尔,开饭啦!” 没有人应他。 他扭了扭门把,发现没有锁,于是就打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也没有开灯,许尔看起来不在屋里,路白正打算走出去,突然听到一声声响从阳台那边传了出来。 路白忍住内心巨大的好奇心,在进去看看与马上出去之间犹豫不决。 终于,他还是被好奇心打败,走了进去。 许尔正坐在阳台上,双手抱着膝盖,低垂着头。 “许尔。”路白叫了他一声。 他抬头,那一瞬间路白确定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孤独的情绪。 那种眼神,是时常出现在他一个人在家照镜子时,镜子里的,他的眼神。 但是片刻后他就恢復了正常,对他说:“怎么了?” “吃晚饭了。” “好。”许尔站起来拍拍裤子,走出阳台,跟着他下了楼。 楼下已经开饭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交谈言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气氛好不热闹。 老舅腾出两个位置给许尔和路白坐下,招唿他们吃菜,然后又去和其他人胡天海吹去了。 路白吃饭时不喜欢聊天,许尔更是因为一身的冷意,到现在还没有人敢主动和他说话。于是两人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沉默着吃着饭。 吃完饭后,大家就在酒吧里玩开了,打牌的有,玩游戏的有,胡天海吹的也有。许尔和路白则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路白玩了会儿手机,玩累了就抬头看看许尔,许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发着呆。 “喂!”路白刚叫他一声,想和他聊聊天。 “我叫许尔。” “好吧。”路白觉得自己是有些不礼貌,于是耸了耸肩,凑上前去,“你的日常就是发呆吗?” “……我没有发呆,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路白打趣道。 许尔又不说话了,路白觉得这人实在是闷的很,但仍是不肯放弃,又问道:“你多少岁啊?” “应该是二十四岁。”许尔想了想。 “哇,你和我一样大啊!” “你看起来像十四岁。”许尔摇了摇头,“天真如童稚。” “……”路白立马就翻脸了:“喂,你哪里看到我幼稚了?” 许尔沉默。 路白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家,于是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许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垂着眼。 虽然他只是穿着很普通的百t和黑色长裤,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牌子,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叫人莫名的不敢小觑他。 许尔突然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路白问。 “上楼睡觉。” 许尔离开了。路白坐在原处呆了一会儿也上去了。 报社那边又在催稿。 他算是自由撰稿人,无需在固定的地点、固定的时间上班,只要有网络就可以随时工作,很自由,当然,也很不稳定。 他急急忙忙赶出一篇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送过去再说。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很晚了,他躺在床上,想起了许尔孤独的身影,想起他的那个眼神。 他对此并不陌生。 在他小时候被母亲关在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照照镜子,镜子里的他就是这个眼神,或者说是更大一些,在他去m国学习、生活的时候,一整天忙完,回到空荡的家里,洗脸时看到镜子里的他也是这个眼神。 孤独,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常态。 许尔很神秘。 路白和老舅只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连名字的真实性也不敢确定,原本他只是打算随便应付过去,和他走完这一趟,只要没找到面具,他就会死心,老舅也会死心,然后老舅的护照下来,他们就可以离开,从此以后不必再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第3页 但是现在,他对许尔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想知道他找面具的目的,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过去,一切。 原因,大概可能是他觉得他是同类吧。 第二天老舅就出去准备各种出行要用到的东西了,路白只好接过他做饭的任务,做了一顿勉强称得上可口的午餐。 现在虽说是国庆旺季,但是有些旅客昨天在榕镇玩了一天,今早就走了,所以现在客栈里不是很多人。 有一对大概还没在一起的男女朋友,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女生从进来客栈的那一刻起就在数落男生:“你看你找的这是什么破地方?第一次出来玩还以为你会找多好玩的地方呢。” “冷死了,客栈里空调也不够暖。” “还说要追我,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 男生只是顺从的听着,没有回嘴。 路白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 红姨可能做这一行做久了,也没说什么,笑着招唿了他们,做完入住登记后,女生不情不愿的扭着屁股提着个包要上楼。 许尔刚好从楼上下来,看见许尔,女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她转身对提着行李的男生说:“你把行李放上去,我在下面先吃个饭。” 男生唯唯诺诺的点头,然后上去了。 “许尔,快来吃午餐。”全程冷眼旁观的路白把许尔叫了过来,端出一碗面条给他,许尔端了面,坐到一边去了。 女生走了过来,对路白说:“我也要一碗面。” “二十。”路白冷冷的说道。 “就这么一碗面就二十?你坑谁呢?!”女生瞪大了眼睛。 “这儿是旅游区。” “就这破地方……”女生不屑的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没说什么,从包里掏出二十拍在了桌上。 路白拿过钱,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给她,女生端了过去,聘聘婷婷的走过去在许尔身旁坐下了。 “你是来这旅游的吗?”女生向许尔搭话。 许尔默默地吃着面,点了点头。 “你也是学生吗?” “不是。”许尔吃完面,将碗拿进厨房。 路白在吧檯前看到那个女生不甘的拿筷子捅了捅面条,然后他走进了厨房,许尔正在洗碗,他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不错啊,没有被美□□惑。” 许尔奇怪的看她一眼。 路白“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在厨房里转了转,也不想出去。 “许尔,你是天生性格就这么冷漠吗?”路白没话找话。 “我只是话少,”许尔将洗好的碗放好,“并不代表我冷漠。” “那你为什么话这么少啊?”他有心想逗他。 “如果,”许尔看向他,“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过话,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么你的话也会变少的。” 许尔说完就出去了,路白却因为他的话愣在了原地,许尔说的这种经歷,他并不是没有。 小时候母亲不理他,把他锁在房子里,他就是一个人,没有人和他说话。后来他出国了,刚开始语言不通,还是没有人和他说话。 没关系,没人和他说话,那他就主动找别人说,渐渐地也成为学校里别人眼中活泼阳光的男生。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啊,许尔。 今天又是个雨天,自然不能出去玩,路白就坐在一楼的酒吧里听了一下午的那个女生的抱怨。 从他们对话中,路白了解到他们都是附近某个大学的学生,男生叫阿林,目前正在追那个叫倩倩的女生。 资料完善完毕。 路白在心里说道,过了一会儿,又说:完善个鬼啊,一下午才知道这么点。 没办法,只能怪那个女生一直在说些没用的废话,而那个男生一下午都没憋出几句话来。 路白合上电脑,去厨房开始做饭。 红姨要在柜檯招待客人,自然无法帮他,无奈之下,他叫来了许尔。 “许尔,你能帮我把那块肉切成片儿吗?”路白腆着脸笑,择菜什么的他还没问题,叫他来切这么一大块肉显然就有点困难了啊。 许尔也没说什么,拿起菜刀就开始切肉了。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切块肉都这么优雅。路白在一旁欣赏。 不过事实是许尔既不怎么会用菜刀,也不怎么会切肉,看来平时应该不下厨房。 突然许尔放下了刀,到一旁的水槽旁打开水龙头沖手,路白连忙过去,“怎么了?” “没事,切到手了。” “哎,那快去包扎啊,感染了就不好了。”路白很是着急。 许尔甩了甩手上的水,路白看到他食指上很长一道伤疤,正不停的往外流着血。 路白找到绷带和伤药帮他包扎好,然后继续去做饭了,客人还等着吃完饭。 吃饭的时候路白一直想着许尔的伤,于是匆匆吃完饭便打包了一份,打算送上去。他敲了敲他的门。 许尔开门了,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髮还是湿的,路白看向他的手,没有绷带。 也没有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赶出来的一篇,想了好久(哭) 第3章 第三章 察觉到路白的目光,许尔立马看向自己的手,然后迅速地将手放在了身后。 “你的手……”路白迟疑道。 “没事了。”许尔勉强笑道。 “好。”路白将打包好的饭菜给他,“那你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没等许尔回答,就离开了。 许尔站在原地良久,看着路白的身影隐入门内不见,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地嘆了口气。 回到房里后,路白立马关上门,然后靠在了门上。 不可能。 他确定他刚才看见许尔的手是完好无损的。可是之前他也是亲眼看到许尔的手受伤的。 路白给打开微信,给老舅发了条信息:【老舅,你回来了吗?】 【快到了,怎么了?】 【许尔到底是谁?】 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一条信息弹了出来:【我不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会答应他?明明是一个来歷不明的人。】路白有些气愤。 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又消失,如此反覆了几次,才发过来一条:【他对我展现了特殊的能力,让我觉得他有可能真的能找到面具。】 特殊的能力吗? 路白又想到那个莫名奇妙癒合的伤口,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字:【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嘿嘿,路小白,老舅在这条道混了多久了?什么危险没遇到过?】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况且,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那副面具了。】 可是,那副面具是盗墓贼偷来的啊。路白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在这行里“不问出处”是他们做生意的原则。 第4页 路白见老舅心意已决,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是对许尔刚升起的好奇心却被彻底扑灭了,若是四年前的他,必然会追问到底,可是现在,他已经渐渐明白有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知道,隐藏在许尔身后的秘密有很多,但是知道了也许对他没有好处。 第二日许尔还是在手上缠上了绷带,吃早餐时老舅见了,问他:“你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切伤了。”许尔说话间还看了路白一眼,路白只做没看到。 “那你要小心点啊。” 许尔应了一声,刚想和路白说话,他却起身说道:“我吃饱了。” 老舅嘟囔:“真是猫一样的胃口。” 许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路白知道,许尔是想向她解释,但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呢?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可能是因为客栈里有许尔的存在吧,倩倩今天也没有出去玩,而是留在了客栈,把阿林一个人哄出去游玩了。 老舅依然像昨天一样出去了,路白还是要在一楼帮忙,许尔大概是想和他解释,也一直呆在一楼。 倩倩缠着他:“你微信号多少啊?交个朋友呗,路上相遇既是缘分啊。” “我没有微信。” “怎么可能啊,那你玩什么啊?qq?” 许尔没有回答,直接起身上了二楼。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尔就坐在路白的旁边,突然他对他说出一句:“伤口的事情,以后我会告诉你真相的。” “没关系,我不在乎。”他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许尔闻言顿了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吃着饭。 也许是因为在许尔那里碰了壁,倩倩下午就和阿林一起出去玩了,客栈里冷冷清清,路白拿着电脑在大厅里修改编辑退给他的稿子。 “这是哪国的字体?”许尔看着他电脑屏幕上满屏的英文问道。 “这是英文啊。”路白有些惊讶,难不成许尔是个文盲?看起来也不像啊。 许尔点了点头,似了解又似不解,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为什么不用中文?” “因为我在m国工作。” “哦。”许尔不再说话了。 路白工作到一半,有些累了,于是抬起头揉了揉脖子,许尔在一旁看书,他探过头去看他看的是什么书,只见书的封面上印着“中华五千年”五个大字。 “许尔,看不出来啊,你还看这样的书。”路白揶揄他。 “嗯。”他还沉浸在书里。 路白欣赏了一会儿他看书时的侧脸,然后又投入到工作中了。 晚上老舅回来,对他们说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然后对红姨说了他们要离开一阵子的事情,红姨很是不舍,但老舅只说是生意上的事,别的也没透露太多,红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那你路上小心点,我会照顾好这里的。” 路白其实也看出来了,红姨和老舅之间可能有些情况,但是老舅马上就要和他出国,红姨是不可能跟着去的,所以他对此只能视若无睹。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客栈外集合,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小镇很是安静。 都是在道上走久的人了,路白和老舅都知道哪些东西是必备的,故而东西都不多,只是背了一个背包。让路白有些吃惊的是,许尔的东西比他们的更少。 老舅找了一辆车,车不新,但却是最适合跑长途的,他经验足,知道该挑怎样的车。 南市离榕镇纬度差倒是不大,只是要向东走高速几百公里。 老舅开车,路白和许尔坐在后座。 才走了不到三十多公里,路白就意识到许尔不对劲——脸色苍白得异常。 “你没事吧?”他凑过去看许尔的脸。 “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吐。”许尔气息微弱。 “要不你睡一下吧,睡着了会好一点。”路白并不晕车,也从未遇过晕车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嗯。”许尔应了一声,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后闭上了眼睛。 路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做出太大动作,只稍稍将许尔靠着的那侧肩膀压低些,然后也睡了起来。 到达中途的服务区的时候,路白已经醒了,他叫醒正在熟睡的许尔。许尔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地走下车,跟着路白和老舅进了家饭馆。 “你们俩吃些啥?”老舅看了眼菜单,又看了看正在打哈欠的路白和眼神到现在还没找到焦距的许尔,很是无语。 “你看着点吧。” 路白随便应了句。 老舅也不理他们了,自己点了起来。 路白看了眼身旁的许尔,问道:“现在还难受吗?” “嗯。” “要不出去走走吧,菜上来还要一段时间。” 许尔轻轻点了点头,路白和老舅打过招唿后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服务区很空旷,天很蓝。此时正是正午,阳光灿烂配上微风轻拂,很容易让人产生幸福感。现在这个时候,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所以服务区很是安静。 静静地和许尔走了一会儿后,路白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找那个面具?” 许尔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如果我说是因为很喜欢它呢?你会相信吗?” 路白看他一眼,加快脚步,“算了。” 许尔跟了上去。 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个问题呢?明明决定不再试探他了。路白一路上都很困惑。 也许,是当时天气太好了吧。 回去的时候菜刚好开始上了,服务区里的东西大多都不怎么好吃,而且价格奇贵,但这仍阻止不了路白的好胃口,他一人吃的分量大概是许尔的两倍,老舅倒还好,他饭量一向大。 许尔胃口不佳,吃了一点就不再吃了,只是看着路白很有胃口地大快朵颐,越看越觉得有趣。 路白感受到许尔的目光,含着一口饭抬头看他,“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你吃饭的样子很可爱。”许尔笑道。 他一口饭差点噎着,忙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 老舅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他们,眼神古怪,小声说道:“gay里gay气。” 吃完饭休息片刻,三人又上路了。 许尔一上车又开始晕,于是又在路白肩上睡了一路。 到达南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车一停,路白立马就醒了,他发现自己的头正搭在许尔的头上,样子很是奇怪,于是立马直起身子,并推了推许尔。 “嗯?”许尔眯着眼睛发出一声疑惑,慢慢的坐起来。 “到了。” 三人下了车。 老舅订了间双人房和一间单人房,他和路白一起,许尔一个人。 南市是个古城,有几千年歷史了,全国最大的正规古董交易中心和地下古董交易中心都在这里,要不然当初胡伟也不会跑到千里之外的这里来买面具。 第5页 虽然说是怕遇见熟人,但晚上老舅还是忍不住心痒痒,戴了顶假髮就去古董市场了。 路白对这个倒是没有兴趣,对他而言,再珍贵的古董也不过是个有研究价值的老物件罢了,死人用过的东西,没什么可收藏的。 不过许尔倒是说有可能会有面具的线索,于是便叫上他一起去了。 这里的古董市场倒是繁华,街上乌泱泱的一大片都是人,古董店鳞次栉比,不过更多的还是路边随意摆着的小摊。假如眼力好,往往能在这种小摊里以很低的价格买到好东西,这种赌博似的行为吸引了很多人前来淘宝。 许尔从一个摊位逛到另一个摊位,看到有意思的便拿起来瞧瞧,也不买。 “你不买吗?”许尔拿着一把摊主自称是“战国时期”的匕首,转头问路白。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还真是可惜,不然我可以帮你找出一些真正的战国古物。”许尔放下匕首,站了起来。 “你能看出来?”他有些怀疑。 “当然。”许尔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那你看看这个,”路白有心想试探他,于是拿起一个摊主极力向他们推荐的战国铜镜,问他:“这个是真的吗?” 许尔只看了一眼,便回答:“假的。” “为什么?” “感觉。” 跟着老舅混了这么久,就算是门外汉也稍微知道些鑑别的手段,他当然知道那是假的,然而看着许尔如此自然的反应,路白的好奇心还是冒了出来。 吃过饭后,二人回到了酒店。 许尔百无聊赖的打开酒店的电视来看,发现只有几个频道可以看,只好托着腮看中央台的歷史纪录片。 路白空闲之余瞥他一眼,觉得这时候的许尔看起来有些可怜,于是笑道:“你干嘛不玩手机?” 刚说完,他便想到好像这几日都没有看到许尔拿着手机玩过。 “我没有手机。”许尔看着他。 路白扶额,这到底是那个山洞里跑出来的野人?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扔给他。 许尔接住了,却没打开玩。 墙上的电视还在播放中华五千年的悠长歷史,许尔虽然在看电视,却好像在透过电视看什么,那目光仿佛穿梭了千年,去到很遥远的时代。 路白暗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走过去,问:“你在发什么呆啊?” 许尔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一下子就走神了。” 路白注意到他一直拿在手上的手机:“你没玩手机吗?” “嗯,我不会玩。”许尔将手机还给他。 路白强压住心里的疑问,把手机接了过来。 “哎呦喂,今天可累死我了。”一声大喊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两人转头看去,只见老舅提了个不大的麻袋,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你到底是买了多少?”路白扶额。 “哈哈,不多,就三四件,也便宜。”老舅高兴地把东西往外掏,喊道:“许尔你快来帮帮我。” “好。”许尔走过去帮忙。 第4章 第四章 白天老舅不方便出门,于是只有许尔和路白出去了。 白天的南市显得有点让人失望,看上去也不过是个稍微有些歷史气息的古城,许尔和路白漫无目的的走着,路白问:“我们到底去哪里找啊?” “一直走就好了。”他答道。 路白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两人走了没多久,本来大好的晴天突然变了样,下起大雨来,路上的行人都显得很惊慌,纷纷到店铺的门前躲雨,二人也找了个地方躲雨。 路白擦着身上的水渍,被冻的有些发抖,许尔在一旁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扔到他头上。 “你干嘛?”路白将脸从衣服下露出来。 “擦一擦水。” “噢,”路白将衣服拿下来,往身上抹了抹,别扭道:“谢谢啊。” 许尔笑了笑。 没过多久,雨就停了,路白和许尔也就回去了。 第二天三人就开车出发了。 老舅记得,当时从南市到北城,他们走了快两天,晚上睡在车上,三餐吃的都是速食食品,火急火燎的,就怕路上遇上警察或者劫匪,但面具最后还是丢了。 许尔对他说,只要是他们当初停过的地方,都要停下来找一找面具。 国道限速,一上午也不过才走了两百多公里,老舅记得不远处就是当年他们第一次停下休息的村子。 当年他们把车停在公路边,一个个轮流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下车上车都要搜身,互相监督。 记得有个干活回来的老伯刚好遇见正在搜身的老舅,和他眼神一对视,就立马挑着担子快步走远了,估计是把他当成什么坏人了。 不过帮人运从黑市买来的古董,自己又能算得上是好人吗?老舅扪心自问。 村子很快就到了,老舅将车子停在村口,对路白和许尔说道:“我们要找个村民家解决吃饭和住宿的问题。” 三人来到村里,刚好遇到了一个干完活准备回家的农妇,与她商量好到她家吃住的事情,一天两百块包三餐。 农妇很是热情,介绍自己的名字叫翠玉,并立马带他们去她家。 也许是把他们当做来体验农家乐的游客了,一路上翠玉还在不停的介绍村子的习俗。 “最近这几年,特别多城里的人来我们村,其实我觉得我们村也没啥可看的,就秋祭还能看看。” “秋祭?”许尔有些兴趣。 “你们城里人恐怕不太了解吧,秋祭就是我们村很久以前因为秋季收穫而向神明表示感谢并祈求来年再次丰收的祭祀,现在虽然大家都吃好穿好了,但是这个秋祭还是保留了下来,成为我们村的一大特色。”翠玉颇有些引以为傲。 许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接着又问道:“秋祭什么时候举行?” “再过几天就到了。” 路白和老舅不知道许尔想干什么,所以只是沉默。 许尔对他们道:“我们留下来几天,看一看那个秋祭。” 老舅虽然诧异,但还是没有反对,毕竟这一路上都要听从许尔的安排。 路白也只是看了许尔一眼,没有说什么。 很快,翠玉的家就到了。她把东西放下,朝屋里大喊一声:“东子,我带了几个客人回来。” 翠玉的丈夫东子走出来,看见来人,搓着手笑道:“你们好你们好。” 东子看起来老实的很,听翠玉说了三人要在他家吃住的事情,连忙说道:“哪用得着那么多呀,菜都是自己家种的,不值钱,房子也旧。” 翠玉暗暗的拧了一下他胳膊,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们种的菜可是不撒农药的,健康的很,而且我们的房子虽然看起来旧,住起来可舒服啦,城里人就爱吃这种有机食品,住这种老房子,是吧?” 第6页 路白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只觉得这农妇也怪可爱的,于是笑道:“对的。” 翠玉立马得意起来,招唿他们入座。 菜不多,一锅玉米排骨汤,一盘白菜炒猪肉,一盘炖豆腐。 但也是真的好吃,东子手艺不错,保留了菜的大部分鲜味。 路白和老舅夸了他几句,他便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只连连道:“你们喜欢就好。” 吃过饭后,老舅直嚷嚷困,就去客房里睡下了。 许尔提出要去逛逛村子,并谢绝了东子的陪同。 刚走没多远,许尔便听到有脚步声,转头看去,是路白跟上来了。 “你是去找面具?”他问道。 “嗯。” 路白感觉到今天的许尔有些不太对劲,只能安慰道:“别太着急,慢慢来。” “好。”许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二人在村子的泥路上慢慢走着。路白心想:就这样找,真的能找到面具吗? 走了一会儿,许尔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大树下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块被摺叠好的纸板,打开并立在了自己身前,只见上书: 收购古董。 字歪歪扭扭,堪比小学刚上一年级的学生写出的字。 路白一口气噎在喉中差点没出来,他颤抖着问:“这就是你说的能找到面具的‘办法’?” “对。”许尔认真道。 路白扶额,认命的坐在他旁边。 一旁有小孩在玩闹,许尔掏出一把糖,叫他们过来。 “你们去跟村子里的大人说,大树底下有收购古董的,谁要是带了大人过来,我就给谁糖。”许尔引诱他们。 小孩们欢唿一声,四处散开了。 “你这些把戏都是哪里学来的?”路白无奈。 “电视剧里啊。”许尔理直气壮。 没多久,就有小孩带着村民来了,只见那人边走边对拉着他的小孩说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给你竹子吃。”(即用小木条鞭打的意思) “哎呀,不骗你的啦。” 见了许尔,那人立马换了脸色,笑道:“你是来收古董的?” “对。”许尔直入主题:“你有什么?” “我这可是祖传的……”那人拿出一个铜壶,口沫横飞的介绍道。 许尔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是。” 他立马就哼道:“不识好货。”然后就拎着壶回去了。 后面陆陆续续也来了几个人,但拿的要么就像第一个一样是假的,要么就是其它东西,根本没有面具。 路白在一旁道:“你这个方法行不通的,如果这里真的有人四年前偷了面具,早就出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许尔低着头,将纸板慢慢叠好放回背包。 路白看着他的身影,觉得有些可怜,于是说道:“反正还有几天时间,你再仔细找找吧。” 许尔点点头,背上背包和他一起回去了。 老舅已经起来了,正和东子一块处理一只鸡,见他们回来,笑道:“怎么样?有啥收穫啊?” 路白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老舅便没再说话了,只是看了许尔一眼。 许尔将包放进屋里,在里面一坐就坐到了晚饭时间。 路白喊他吃饭,他也就出来了。 吃过饭后,老舅和东子,翠玉在客厅看电视,他和东子倒是一见如故,东子是个实在人,不大会说话,做事却慡快,他很是欣赏,东子对慡朗的老舅也颇觉得投缘。 “老舅,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许尔对老舅说。 两人出去。 “老舅,你还记得当初有谁接近过你们的车子吗?”许尔问道。 “没有啊,我们都没离开过车子,谁会接近?” “你再仔细想想,我说的接近是指五米内靠近过。” 老舅仔细回忆了一下,拍了下他的光头道:“对了!我记得当初有个老伯路过!”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很矮很瘦。” 很矮很瘦,很多老人不都是这样吗?许尔皱了皱眉,继续问道:“还有什么特徵吗?” “呃……对了!他应该是很驼背所以才那么矮的。” “好,我要找到这个老人,到时候你帮我辨认一下。” “可以啊。”老舅挠了挠头。 “我觉得,面具有可能曾经在他那里过……”许尔沉思道。 老舅想到许尔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咯噔一声。 二人进去客厅,老舅依然去和他们看电视,而许尔则进了房间,路白一直都在里面,见许尔进来,问道:“问清楚了吗?” “大概吧,明天我就去找找看。”许尔在他身旁坐下。 “我和你一起。” “好,谢谢了。” “有什么可谢的,如果能找到面具我也能松一口气。”虽然还是觉得可能性很小。 许尔笑笑,没有说话。 外面有虫子在这个季节发出最后的鸣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写了七百多字,其他都是存稿,快没存稿了(哭) 第5章 第五章 次日一早,路白便与许尔出去找当年路过的那位老伯了。 二人站在村间小道里,看见有人过来便问:“村里有没有一位六七十岁,特别驼背的老伯?” 大多数人回答不知道,边走还便警惕的回头看他们,也有些大婶答非所问的问他们:“小伙子有没有对象啊,我们村里……” 吓得二人连连摆手。 问了一上午,也没有什么收穫,两人正打算回去吃饭,便有一位年轻姑娘对他们说道:“你们是在找我爷爷吗?” 二人对视一眼,路白问道:“你爷爷在哪儿?” “他刚去世。” 路白愕然,随即对她道歉。 “没关系啦,我爷爷算是喜丧,倒是你们,找我爷爷干嘛?” “呃……”路白词穷,看了许尔一眼,发现对方眼里也是茫然,于是只好说道:“几年前我们路过这里,和他在公路边上聊了会儿天,感觉挺投缘的,所以这次想来找找他,没想到……” 许尔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噢~你和他应该是在我家去菜园子的路上遇见的吧,那时候他天天都走那条路,”年轻姑娘不疑有他,继续笑道:“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坐坐吧,爷爷的灵堂还没撤,你们还可以再拜拜他。” “好啊,你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吃过饭就去。” 年轻姑娘将地址告诉他们,又道:“我的名字叫何玉,你们可以叫我小玉哦~” 第7页 “好的,小玉。”路白笑眯眯的对她说道。 二人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老舅,叫老舅和他们吃完饭后一起去小玉家辨认一下何爷爷是不是当年路过的那个老伯,老舅答应了。 三人吃完饭后便前去小玉家。 小玉家还放着丧乐,院子里有几桌饭菜是给前来弔唁的宾客吃的,但此时已经都散落在地上,屋子里的灵堂前摆放着一具棺材,有两个人正在棺材旁争吵。 “我不管,老爷子肯定是把宝贝给你们了!”穿着脏兮兮的灯芯绒外套的中年男人指着对方的鼻子喊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宝贝!你少在这放屁!”与他对峙的中年男人也不示弱,小玉站在他的身后怒气沖沖的看着灯芯绒男人。 “你会不知道?老爷子做方相士这么多年,手里会没些好东西?我亲眼看见老爷子手里拿着个雕花盒子。” “你就能肯定盒子里有东西?就算有,我也没见着!” “脸大的盒子里面会没有东西?我可是看见老爷子从里边拿出来个物件了……我看那盒子就是个古董!你们这家人可算是黑了心了,老爷子把方相士传给你也就算了,连……” 小玉再也忍受不了,她走上前去喊道:“我们家黑心?叔叔你还好意思说!爷爷你不出一分钱养就算了,他生病了你也不怎么来看他,现在知道爷爷可能有东西留给我们了才过来,一过来就砸了外面的几桌饭菜……” “老子做事用得着你管?!”灯芯绒男人冲过来就想扇小玉一巴掌,小玉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却发现并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发现许尔将她挡在了身后,而老舅和路白则将那个灯芯绒男人压制住了。 “谢谢。”小玉感动的对他说道。 “不用。”许尔走上前去,对灯芯绒男人说道:“老人尸骨未寒,你就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当真不怕报应吗?” 灯芯绒男人听了这话,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棺材,又见对方三个大男人都是帮那边的,于是喊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他走了。 老舅拉拉许尔的衣角,朝灵堂上挂着的照片扬了扬下巴,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啊,”另一个中年男人诚恳的对他们说道:“你们真是太热心了!” “爸爸,他们认识爷爷!”小玉将路白告诉她的那套说辞告诉了男人,男人竟也相信了,老舅在一旁悄悄对路白比了个大拇指。 小玉爸爸随即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 原来刚才那灯芯绒男人叫何杰,是他的弟弟,何爷爷一共就他们两个儿子。就如小玉所言,何杰不愿意赡养何爷爷,在何爷爷生病时只来过一次,在何爷爷死后他就声称他来的那次看见何爷爷手里拿了个雕花盒子,他怀疑盒子里装了有宝贝,而何爷爷把它给小玉爸爸家了。 但事实上小玉爸爸说何爷爷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盒子。 到底是小玉爸爸说的是真的还是何杰所说才是事实,许尔不知道,但是他对那个雕花盒子很感兴趣,按照他的猜想,面具很有可能在盒子里。 想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但脸上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叫路白和老舅出来,将自己的猜想跟他们说了,并提出晚上要去夜探小玉家。 “许尔,虽然知道你急着找面具,但是我真的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何爷爷不可能拿走面具,当时我们的车上一直都有人,而且他连碰都没碰过我们的车,只是路过。”路白有些无奈。 “如果我说面具会自己移动呢?”许尔反问道。 路白愕然,不可思议的看向许尔,然而许尔认真的样子告诉他他没有开玩笑,一旁的老舅也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路白有些艰难的说道。 “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太多,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许尔诚恳道。 路白又想到那次许尔受伤的事,于是抿了抿唇。 “好吧。” 是夜。 两道身影从墙上一跃而下。 “喂,许尔,你踩到我了!” “不好意思,没看到。” 路白愤恨的回头瞪许尔一眼,后者只是勾唇一笑。 “喂,你们眼里还有我吗?!”老舅在墙上小声地喊。 二人转身接住往下跳的老舅,然后轻声的走到窗户旁,探头往里看去,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显然小玉一家人已经睡下了。 路白蹲下,看着许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许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脚踩了上去,路白摇晃了一下身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小玉家住的还是老式的瓦房,一共有两层,一楼大门顶上就是二楼晒衣服的阳台,没有防盗网,只有木质栏杆。 许尔抓住两条栏杆,晃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藉助惯性将脚搭了上去,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朝下面的路白和老舅做了个手势,然后翻过栏杆来到了阳台。 阳台通向二楼大厅的过道有扇门,许尔推了一下。 没锁。 许尔推开门进去了,二楼的大厅不过是个大型的储物仓,和一楼用来接待客人的客厅完全不同,这里放满了破旧的家具,只留下一条过道。许尔避开杂物,发现二楼还有两间房间。 许尔走到其中一间门前,只见门上贴了张粉色卡纸,上面写着:进来前先敲门。 应该是小玉的房间。 许尔又走向另外一间。 这间房间没有锁,许尔一推,门就开了,发出“吱呀”的一声。 许尔连忙扶住了门。 里面还算整洁,一张木床旁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很多杂物,但大多数都是药品,床脚处是一个旧式衣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想必这就是何爷爷死前住的房间了。 许尔走过去拉开了桌子的抽屉,里面不过是一些针线,纽扣,电池什么的,许尔又去看了看衣柜,里面除了衣服也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烦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思考自己到底想漏了什么地方。 突然,他弯腰向床底下看去,靠近墙角的那里,赫然是一个脸大的雕花盒子。 许尔趴在地上,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而后将它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面具。 可惜,是木制的,看得出是新制的。 巨大的失落瀰漫在许尔心头,他抿了抿唇,将盒子盖上放回远处。 许尔走出房间,将门轻轻的关上,而后来到阳台,老舅和路白还在楼下焦急的等待,看到他出来连忙向他挥手。 许尔跳了下去。 “怎么样?” “有一副面具,但不是我们要找的。”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舅拍了拍他的背。 三人沉默着回去了。 第8页 虽然没有在何爷爷的房间里找出黄金面具,但许尔还是不死心,来到小玉家找到小玉爸爸询问面具的事情。 “面具?我们家确实有,但是是祖传的。村子里每年秋祭都会跳祭祀的舞,我们家做这个舞的领舞人已经好多代了,那个面具就是跳舞的时候戴的。”小玉爸爸笑道。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村子里的人没什么古董的概念,小玉爸爸立马就把面具拿来了。 这幅面具也是木制的,但是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上面有奇怪的花纹,和昨晚看到的木制面具一模一样。 “老爷子生病后就由我来噹噹方相士了,但他还是舍不下,天天在床上用木头雕刻面具,也是奇怪,他走之后我就没看过他做的那个面具了。”小玉爸爸在一旁道。 真相如何,不言而喻了。 许尔放下面具,告诉了小玉爸爸这幅面具的珍贵并让他好好保管,而后离开了。 没过几日就是秋祭,小玉爸爸穿上特制的衣服,戴上面具,领着一群人围着燃烧的火堆跳舞,有游客在一旁照相。 跳完舞后是丰盛的大餐,吃过饭后,三人就要走了。 翠玉一家和小玉家都前去送他们,老舅和东子依依不捨,表示一定会再见面,路白和小玉一家寒暄,许尔则站在车旁。 “好了,走了啊!”老舅挥手上了驾驶座。 路白也跟了上去。 许尔突然走向小玉爸爸,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小玉爸爸睁大了眼睛。 三人出发了。 路白问:“你跟小玉爸爸说了什么?” 许尔道:“我说,盒子在何爷爷床底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存稿了!!(哭)没有灵感~ 第6章 第六章 三人再一次停下已经是几百公里外,这时候行程已经过半了。 这里又是一个偏僻小镇,因为当年出于安全问题,他们都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但是四年过去,这个小镇也慢慢发展起来了,变成了小县城。 他们在这里下车,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路白和许尔放好行李后就出去继续闲逛,小县城毕竟是这几年才从小镇转化而来的,所以并不大,不过半日就逛完了。 仍然没有收穫。 回去的路上,许尔突然对路白说:“别回头。” “怎么了?” “有人在跟着我们。” 路白闻言立即紧张了起来,他忍住回头的欲望,梗着脖子直视着前方,许尔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拐角的地方,拉起了他的手开始狂奔起来。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街道才停下来,路白气喘吁吁的靠着墙,许尔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笑我,”路白白他一眼,问:“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 “有可能是胡伟派来的。” “这么快吗?”他喃喃道,“离北市明明还有几百公里。” “别担心,只要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我就可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路白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小心的走小路回去了,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老舅,老舅倒是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我们要小心了。” “路小白,晚上你和许尔一个房间。” 路白点了点头。 洗完澡后,路白率先躺在床上打算开始工作,但是心里却始终瀰漫着不安,无法专心投入。 许尔也洗完了澡,穿着一件白t,拿了条毛巾正擦着头髮走过来。 路白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许尔衣服领子下露出的一道伤疤,他对许尔勾了勾手指,许尔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过来坐下。 路白扑过去,扯开许尔的衣领,一条长约15公分的伤疤露了出来。 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许尔也没想到他有如此动作,愣了一下之后才把衣领扯回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对不起啊,”路白有些愧疚,“我只是想闹着玩的。” “没事。”许尔语气淡淡的。 “那个……”他小心翼翼看了眼许尔,“你的伤疤是怎么弄的啊?” 许尔低头想了想。 路白见状连忙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方便说也没什么的。” 他抬头笑:“好,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两人随后就各做各事了,路白早早的盖上被子睡了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许尔的伤疤,到底是怎样才会有这么长的一道伤疤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但是又被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吵醒,他以为是许尔起床上厕所,但是听了一会儿后发现是有人在翻行李箱,而且不是许尔。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应该是白天的那些人,他们可能以为面具会在行李里。路白忍住没有动弹,那些人没有找到面具应该就会走了吧。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他们就走了,他听见许尔的声音说:“他们走了,你可以睡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醒了的?” “你一醒我就发现了。” “唿~”路白面向他,“吓死我了。” “没事的,有我在。” 路白吐了吐舌头,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三人一大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但老舅还是担心对方已经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在路上的时候,三人都没了平时的随意,气氛显得很是凝重。 老舅也加快了速度,在好几个路段都超速了。但是在快到第三个地点的时候,他们还是发现被跟上了。 老舅看了看后视镜,咬了咬牙,再次加快了速度。 “等等!”许尔喊道,“他们……” 许尔的话还没说完,路白就感到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巨大的碰撞声几乎把他的耳膜震破,而后他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路小白。” 谁,谁在叫我? “路小白,以后要听许尔的话,”老舅笑着说完,又对许尔说:“许尔,好好照顾路白啊。” 他走向了黑暗之中。 “等等!老舅,你要去哪儿?” 路白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自己正在一块糙地上,许尔在一旁坐着,点燃了一堆柴火。 “许尔,老舅呢?” 许尔只是低着头拿棍子撩着火堆,没有回答他。 路白想起那个不详的梦,强压住心头的不安,继续问道:“老舅在哪儿?” “他……和车子一起掉进河里了。” “什么意思?” “路旁是河啊,他掉下去了。”许尔看起来有些怔忡。 第9页 “不可能!”路白睁大了眼睛瞪着他,“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我拉着你跳出来了。” 路白闻言垮下了肩膀,愣了几秒钟后,扯着许尔的领子喊道:“你为什么不拉他?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 许尔沉默着抱住他,路白推开他,轻声说道:“如果不是你,老舅不会再去找面具,我们会一起去国外,他可以生活的很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找到面具,即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许尔仍然沉默。 路白冷静下来:“我们天亮之后就去找老舅。” “好。” 两人接下来没有再对话,路白背对着许尔,有些微的后悔,他知道自己怪许尔没有救老舅其实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许尔也在后座,只能救下他。 而且面具就算许尔不来,老舅也会去找,实际上老舅一直在背地里寻找面具,尤其是在他说了要带他出国后,只是他一直当做不知道罢了。 可是,如果不怪许尔又能怪谁呢? 路白相信老舅一定还在,原因无他,老舅做这行这么多年什么危险没见过?当初他甚至还被捅了几刀,fèng了二十多针,但最后也活下来了。 不过是入水了而已,他一定没事的。路白在心中安慰自己。 “路白,”许尔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今晚,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找面具吧。” 路白没有说话,但是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用你们现在的话说,我是战国时期古蜀国的一位将军。我在外与秦军作战身死,尸体运回国内,我的好朋友杜璟是一位巫师,他把我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将面具留在我身旁,在我身旁留言说:他在面具里留了一丝他的灵魂,面具重见天日后会自动寻找他的转世,而他对我施用了巫术,我会在面具见日的那一天重生。” “等等,你在说故事吗?”路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而许尔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讲故事。 “四年前我甦醒,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并且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伤口癒合速度奇快,”许尔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找了很多资料后才知道,原来已经是两千多年后了,但是我身旁的面具却不见了。” 路白艰难的回想许尔过去的一举一动,越发相信这个说法,但是他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所以你怎么能确定你能找到面具呢?” “我由面具復活,自然可以感应到它的气息。” “但是它会移动啊。” “它只能在很小的范围里附着到人的身上,所以它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只要我到了所有它出现过的地方,就可以察觉到它附着过的人身上它的气息。” “等等,”路白继续问道:“它附着到人的身上不会被发现吗?” “出于保护自己的角度,它在附着的过程中会隐形,只有在离开宿主一段时间后才会显现出原型。” 路白不可思议道:“它附着过的人那么多,那你怎么知道真正的转世是谁?” “找到转世后,它不会再移动,并且戴上它后,今世的杜璟会恢復千年前的记忆。” 路白愕然,而后一阵无力的感觉瀰漫开来。 是了,一切疑问都可以解开了,他快速痊癒的伤口,不认识英文,不会玩手机,可以认出真正的战国古董,看中华五千年这种书,还有背上长长的伤疤…… 但是,路白并没有知道真相的喜悦,他说:“既然你已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找到老舅后继续把剩下的路走完,然后你找到你的杜璟好好生活下去,老舅圆了他的遗憾后和我一起出国,我们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许尔闻言愣了愣,然后苦笑:“如果你希望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这不是我希望的,许尔,这是你所想要的啊。 路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火堆前抱紧自己,然后闭上眼睛睡觉,恍惚之间,他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真相都出来了。 第7章 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去寻找老舅了,沿着河流一路往下,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中午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老舅的身影,二人都有些灰心,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前面有个小山村,我们先去歇一歇吧。”许尔提议。 虽然还想继续下去,但是路白也感觉到自己有些精力不济,于是他点了点头。 村庄很小,午饭的时间也没有人在外面走,二人随便找了个人家就进去问:“有人在吗?” 门“哐”的一声打开了,一个锃亮的光头冒了出来:“干什么?” “老舅?!”路白惊唿。 “哎?路小白?许尔?”老舅看见是他们两个也很惊喜,“快快快,进来再说。” 路白和许尔进去屋里,听老舅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原来老舅掉进河里后,砸碎了窗户逃了出来,所幸河流不深也不大,老舅很快就游到了岸边,但他不敢立马上岸,于是沿着岸边往下游走去,然后就到了这个村庄,找了这家农户住了一晚。 “你快把我吓死了。”路白听完后瞪了他一眼。 “哈哈,老舅我好歹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老舅哈哈大笑起来。 “那这家人呢?去哪儿了?” “男主人还在外面干活,女主人到屋后去拔些菜了,等会儿他们回来别露馅了,我可是说我是游泳的时候不小心游下来的,第二天就和朋友回去。” “知道啦。” 路白应了老舅后,就去屋后和女主人搭讪了,路白是那种特别能讨人喜欢的人,不一会儿就哄的女主人笑声连连,客厅里都能听得见,老舅侧耳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嘴角扬了起来,然后对许尔说:“我这个外甥特别讨人喜欢,是吧?” “嗯。”许尔也微微笑起来。 “但是他自己却并不是一个很开心的人啊。”老舅似有些嗟嘆。 “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许尔想到昨晚路白对他说的话,苦笑了一下。 老舅看到他的样子也就知道了路白的反应,他说道:“昨晚他肯定闹了些小脾气吧?你不要怪他,他从小就没有受到什么关爱,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也没有朋友,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不是久,但是我看出来了,他已经把你当朋友了。” 许尔点了点头。 老舅也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后路白就和女主人回来了。 “我先去择菜啦。”路白提着篮子就进去厨房了。 第10页 “你这外甥真招人疼。”女主人笑眯眯的对老舅说,“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老舅也笑,“有什么好姑娘都介绍给他啊。” “等会儿我姑娘婷婷就回来了,你看看他两能不能成。”女主人说完就进去厨房做菜了。 女主人刚做完菜端出来的时候,男主人和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一起回来了,大概就是女主人嘴里的婷婷吧。 “妈!我好想你啊!”婷婷一进屋就抱住了女主人,女主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也回抱住她。 “婷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我家借住一晚的尹先生,”女主人先是介绍老舅,“这位是他的外甥,路白,还有这位……” “许尔。”许尔微微点头。 “你们好。”婷婷笑道。 寒暄过后,众人便入席了,老舅和男主人在聊农作物收成的事情,女主人则在撮合路白和婷婷,“路白,你在哪工作啊?工作什么?” “我在m国做新闻方面的工作。” “小伙子不错,有出息,”女主人推推一旁的婷婷,“你看看,人家只比你大两岁就在国外工作了,学着点。” “厉害的只是少数,我这种普通人才是大多数。”婷婷娇嗔。 “我也只是普通工作啦。”路白连忙澄清。 “那你父母都在国内吗?做什么工作啊?”女主人仍是笑容可掬。 “他们都不在了。” 老舅闻言转头看向这边,皱了皱眉头,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许尔站起来道:“我吃饱了,路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说完他拉着路白就出去了。 路白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等等,你的碗里不是还有饭吗?” “你还想留在里面被人刨根问底吗?” “哈哈,我也没什么底可刨的。”路白故作轻松的笑,末了又说道:“谢谢你。” 许尔拍了拍他的肩:“我们是朋友啊。” 二人对视一笑,之前的矛盾都化为乌有。 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吃完饭了,女主人看见他们回来,有些愧疚的笑:“你们就吃饱了吗?要不我给你们再热热?” “不用了。”路白摆手。 三人没过多久就告辞离去,路上,许尔问老舅:“之前你说快到的第三个地方在哪?” “就是刚刚我们待的那个村庄啊。” “哎?哎?我怎么不记得了?”路白有些惊讶,转头问许尔:“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许尔皱了皱眉头。 过了这里,就是北市了啊。 没有车,三人步行到了附近一个小县城里,搭上了去往北市的火车。 火车上人不多,但路白还是觉得有些热,他脱下外套后看了一眼只穿了一件薄薄卫衣的许尔,有些羡慕,怪不得出发前看到许尔的行李都比他们的少呢,当时心里还在嘲笑别人,现在他没笑自己都算不错了。 不过这样好的体质还真是稀奇啊。 路白想到许尔曾经的身份可是将军又有些释然了,他问身旁的许尔:“古蜀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嗯······”许尔回想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古蜀国是一个很幸福的国家,每个子民都很勤劳。” “噢,古蜀国很神秘,歷史上几乎没留下什么关于它的记载,只有很多神话故事。” “嗯,我们的文字与中原那边的文字不同,而且地形阻塞,所以中原记载的会比较少,我们自己也不太注重这方面。”许尔低垂着头,但路白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愁情,大概是思国之情吧,毕竟蜀国最后还是被秦国灭了。 “那杜璟呢?”路白承认了许尔是自己的朋友,自然也对许尔口中的“朋友”杜璟非常好奇。 “他是蜀国的贵族,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巫师。”提到杜璟,许尔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那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吗?” “我一直在沉睡,但是也猜的出来,乱世之中,他大概也战死了吧。” “没有墓葬么?” “谁建?秦军?” 路白一时语塞,没有再问下去。 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北市已经到了,出了火车站后,老舅唿吸了一口空气,说道:“啊,北市的空气,多么熟悉的味道。” “其实到了这里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们到北市的第一刻,胡伟就已经派人过来验货了。”路白道。 许尔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苦笑:“是,早就该知道的,自从醒来后没有发现面具在身边,一切就已经偏离了杜璟的预算。” “你,一定要找到他吗?”路白话刚说出口,就立刻后悔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现在是和平时代了,也许你的朋友转世之后生活的很好,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爱人,也许恢復记忆对他也是种困扰呢。” 许尔沉默良久,然后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不甘心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明还有很多话没对他说······他应该也是啊······” 路白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寻常之意,却听见他又说道: “算了,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好久没更新了!对不起~(哭) 第8章 第八章 三人黯然回到了榕镇。 或者说是老舅和许尔黯然回来了,路白其实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潜意识里,他并不想找到面具,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抱着想要找到面具为老舅洗清冤屈的想法的。 老舅的护照下来了,路白却迟迟说不出口出国这件事,于是几人都没有再提关于面具或者是出国这方面的事,倒也安静的过了半个月。 就在路白甚至以为生活会这样一直安静的过下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平静。 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冬日的早晨,红姨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女人,她一头红色的长捲髮,个子高挑身材苗条,穿着大衣,虽然看上去有些风尘僕僕,但仍难掩其姿色。红姨不免有些自惭形愧起来,她请女人进来。 于是快中午的时候,路白醒来,一下楼就看见坐在客厅里的众人,他刚想打声招唿,便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红髮女人,放在楼梯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他喉咙有些发干,慢慢的走下去,到了红髮女人面前,叫了一声:“妈妈。” 红髮女人路娜微微笑道:“啊,长这么大了呢。” 路白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见一旁坐着的许尔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位置,于是坐了过去。 第11页 “姐,你这些年去了哪里?”老舅问。 路娜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路白看似低着头在玩手机,但只有坐在他旁边的许尔才知道他的手机屏幕已经黑了。 路白捏紧手机,听着路娜的话,无非是她抛下一切去追寻那个男人后,终于成功,那个男人也离了婚,和她在一起,现在在国外安了家,生活的很好。 她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为现在的生活感到愉悦,唯独没有对路白的愧疚,路白闭了闭眼睛,将手机放下。 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感到失落呢? 路娜说完一切,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对老舅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过几天你就和我一起出国。” 路白与老舅都很是惊讶,老舅道:“路白到时候会带我走。” “他还那么年轻,哪有能力带着你在美国生活?出国不只是带你出国,还要在那边安排住处,工作等等,我们已经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办起这些事来自然要比他容易。” 老舅年纪一把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姐姐数落,有些下不来脸面。 路白道:“老舅,妈妈说得对,你还是和妈妈一起出国吧。”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路娜踹了一脚老舅。 “这么快干嘛?我的客栈得找人接下来啊,”老舅不满,“而且你也可以多留几天在这玩玩啊。”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路娜挑眉,“你快去收拾,我们明天就出发。至于客栈,路白会处理好的。” “老舅,你去吧,这里有我。”路白道。 老舅看了眼路白,嘆了口气,上楼去收拾东西了,路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而后才转身想和路娜说些什么。 “坐飞机坐的我累死了,我要去睡觉了。”路娜没等路白开口就说道。 路白苦笑,看着路娜也上楼去了,许尔在身后看着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路白髮了会儿呆,也回房去了。 只因为自己是和不喜欢的男人生的孩子,就可以对自己如此冷漠吗?路白抱着膝坐在黑暗的房中。 都是因为路娜,他才会对爱情如此恐惧,爱情把路娜变成了一个疯子,随便找了一个男人一夜情怀上他,至今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爱情让她从不理会年幼的他,只会把他关在大大的房子里,爱情让她抛弃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奋不顾身的追求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 但是她成功了,无疑她是成功的,她那么迷人,怎么可能不成功呢?她想要的,从来都能得到。 路白闭上眼睛,一滴泪珠滴落下来,奋不顾身掉落在被子上,砸成碎片。 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声,路白赶紧擦了擦眼睛,看向那边,是许尔进来了。他走过来坐下,环住路白的肩。 路白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尔的脸,许尔回视他,微微一笑,那一刻,路白分明听到了心脏“砰”一声,像放出朵烟花来,他情不自禁前倾,吻住了许尔的唇。 他看见许尔惊讶地瞪圆了眼。 许尔推开了他,胡乱的擦了擦嘴唇,丢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便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路白看着许尔狼狈的背影笑。 一整天路白都没有看见许尔,老舅为了明天要出国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而路娜则一直在房里睡觉。 路白很是无聊,于是只好自己回房里工作。 第二天老舅就要和路娜走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路娜,他们还带上了红姨。 许尔姗姗来迟,看到路白眼神躲闪了下,避开他抱了抱老舅,低声道:“保重。” 老舅看着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就和红姨上车了。 自始自终,路娜都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看过一眼路白,老舅上车后,路娜直接就启动了车子,离开了。 路白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心里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身旁的许尔,这份失落感就被沖淡了,他转头看向许尔。 许尔却不敢看他,转身回去。路白抓住他的手,问:“为什么要躲着我?” 许尔回过头来,无奈道:“你昨天……” “我喜欢你。” “我们都是男子。” “那又怎样?”路白倔强的看着他。 沉默片刻后,许尔道:“我还没有找到面具,还没有找到我的朋友,我不能耽误你。” 杜璟?路白脑海中跳出这个名字,想到许尔之前提起他时的神态,有些黯然:“你是不是喜欢杜璟?” 许尔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给了路白答案,路白灰心的放下手,肩也垮了下来,他绕过许尔往回走去。 “明天我就要走了。”许尔在身后说。 深夜,路白躺在床上,双眼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他袭来,时隔十年,再次被母亲抛弃,老舅离去,许尔也将要离他远去了。 到头来,他还是一个人,和十几年前一个人呆在大大的房子里的小路白一样,并没有任何不同。 也许,他就是这样的命吧。 第二日,许尔穿着路白第一次看到的那身衣服,他背着的双肩包也还是放了很少东西的样子,路白也和那日一样和他站在客栈外,但两人都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和以前不同了。 “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真的找不到,随时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许尔看了路白一眼,眼神复杂,他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路白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许尔再也不会回来的恐慌,他忍住想要冲上去拽住许尔叫他不要走的冲动,直到许尔完全消失不见。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路白接了,发现是想要买下客栈的顾客,路白听他开完条件才说道:“对不起,客栈不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好久没更新了… 第9章 第九章 许尔已经离开三个月了。 很快就是春节,榕镇上的家家户户都已经贴上了对联,路白也不能免俗,一大早就打开了客栈的大门,拿了对联准备贴。 m国那边的房子他早已经退了,房东说会把他的东西寄过来,反正他的东西也少,不过一些衣服杂物什么的,家具都是房东的,他这些年也没添置什么大物件。 外面的天气还挺好,路白刚踩上凳子,就听见有脚步声响起。 “你的国际邮件到了。” 路白跳下来,签了名字接过邮件。 是房东寄来的。路白进屋拆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好,最下面是一层衣物,路白髮现下面还有硬硬的一个东西,拿开衣物后,发现是一副面具,表面斑驳,但仍散发出古朴的韵味。 路白心中狂跳,他几乎是抱着面具跳了起来,就去房里拿电话打给房东。 第12页 “嘿,路,那边怎样?” “很好,听着,汤姆,”路白急促唿吸着,“那副面具你是在哪找到的?” “在你好久不用的那个箱子里啊。” 是了,四年前他回国用的那个箱子,回到m国后再也没有打开过的那个箱子,路白向汤姆告别,挂了电话后,愣愣的坐在地上,想到许尔曾经说过的话,几乎所有谜团都解开了,为什么面具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会找不到它······ 但是,现在还有唯一的新的谜团冒出来:他会是转世的杜璟吗?他看向手中的面具,缓缓将它戴在了脸上。 一霎那,很多本该不属于他的记忆喷涌出来,年幼可爱和年少青涩的许尔,祭祀时在一旁温柔的笑着的许尔,被士兵抬回来的满身鲜血的许尔······ 面具顷刻间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一滴泪自路白的眼角留下,路白伸手按掉,脸色复杂。 冷静下来后,他首先将这件事告诉了老舅,老舅已经在那边安顿好,在路娜的帮助下开了家店,和红姨火速结了婚,听了许尔的话他也不免嘆了口气,尽管没想到一切是这么乌龙,但好歹还是查明了真相,总算放下心来,末了他问路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等待许尔。 路白一直有种感觉,许尔一定会回来,所以他也不敢走,他怕他刚离开,许尔就回来了,所以他选择静静等待,但他知道,等待的时间总不会太长的。 春节的第一天,一大早镇上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放起鞭炮来,路白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外面一股硝烟味,呛得路白连打了两个喷嚏,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好像有人影慢慢的靠近。 路白屏住唿吸,看着烟雾中的人影渐渐清晰,许尔正站在那看着他笑,他好像瘦了,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衣服,风尘僕僕但又精神抖擞。 “前几天我走在街上,满大街都装扮的喜气洋洋,放着喜庆的音乐,然后我就在想,杜璟说不定正在和他现世的家人朋友爱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准备过新年,然而你还是一个人在这里等我,那一刻我就决定,不找了,让杜璟和我,还有你,都有一个新的开始吧。” 路白冲上去抱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仓促结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