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传》
东极岛卷人物介绍以及部分世界观
索里利亚 欧内斯特:男,16岁,元贵族欧内斯特家族义子。魔法师,师从卡尔尼塞罗 沃尔夫冈。
支离 要:男,19岁,剑技精湛,号称屠龙者。拥有领导者的亲和力以及感召力。也领导着众人远航来到东极岛,受到船上人的普遍尊重。
崔 白练:女,12岁,祖先是定居在东土的西域人。在自己家的村庄遭到野猪精的洗劫之后,幸得被路过的支离要所救。对支离要心存感激和仰慕。
钱 广:男,年龄不详,越国商人,性格傲慢,为人刻薄,但有着不错的身手以及过人的智慧。在船上,买通了船主,不愿意将客房与他人合住,不屑与他人为伍,和支离要为此发生过冲突。
钱 吕:男,年龄不详,钱家的仆人,原姓吕。钱广的保镖。与其他仆人一样,都有不错的身手。
林 卯毅:男,年龄不详,原来的举人,后为躲避兵乱,来到这里避难,定居在长寿村。几年后,妻死。现在靠邻人的接济和逢节替人家写对联、诗生活。
莱桑德 欧内斯特:男,年龄不详,东陵岛领地领主,欧内斯塔家族主人克劳狄斯的亲弟弟,索里利亚的叔叔。没有魔法师的才能,也不甘心变得和其他元贵族一样腐朽堕落,结果被家族打发来当无实权的领主。有着不错的身体机能,擅长用重剑。
输 子阳:男,高寿,长寿村村长。德高望重,是管理长寿村的重要人物。
刘姨:女,年龄不详,输子阳的儿媳,是长寿村妇女的领头人。
瓜田 男:男,高寿,输子阳的义弟,村里的二把手。
李 夏:男,30岁,长寿村的村民。
白 濮:女,23岁,长寿村人,嫁到长寿村,丈夫早亡。平日主要是她在接济林卯毅。
奥菲利亚 欧内斯特:女,15岁,克劳狄斯的长女,欧内斯特家族的小姐。出色的魔法师,师从斯科特 伊凡。
斯科特 伊凡:男,56岁,杰出魔法师。
卡尔尼塞罗 沃尔夫冈:男,47岁,杰出魔法师。
索福克勒斯 哈代:男,年龄不详,传奇魔法师。
巫支祁:青身白面的巨兽。
安提戈涅 欧内斯特:女,17岁,欧内斯塔家族的义女,索里利亚的亲人。
东极岛,作为东大陆人踏上西大陆的第一片土地,也是东方势力入侵西方的的一大跳板,试图除掉或者联合龙族,试图排除使黑龙复活的不确定因素,黑龙的子嗣——住在不安定之森的黑馆馆主。
而黑龙作为龙族首领,曾给世界带来冰川世纪,在他统治期间,一度繁荣的人类文明陷入了被兽人统治的黑暗历史。兽人效忠于黑龙,将它作为唯一的神灵来侍奉。
千年之后,诸神或融入世间,或销声匿迹,或死而复活。放任世间的人类文明的发展。期间,西方的魔法,东方的道术,都有了很大的成长。东西大陆不连通,久没有大的往来。
黑龙的复生,注定将一切平衡推向终结,将以无可扭转的形式,带来改变。
索里利亚受到老师卡尔尼塞罗的委托,开始在东极岛上寻找龙的踪迹……
第一章
第一章
草原,清晨。
牧羊散漫地爬着,安静却拼命地咀嚼着青草。
羊群的一边是一个女人。
应该说是一个少妇,只是被风吹得凌乱,头再也不能保持原来的发型了。她身上裹着一件羊裘,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衣物是可以用来挡风的。
原本端庄的样貌变得狼狈不堪。照理说,一个过门不到一年的妻子,无论如何不讨喜,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毕竟世俗之谈告诉我们,娘家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她这样,自己原来的家族在自己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可一世的势力。只是,她被切断了与自己家族的联系。
因而也失去了能依仗的一切。
这个平日里(我指的是以前)端庄贤淑的女子,在遭到夫家不平等的对待之后,由起初的愤怒,之后的羞耻和后悔,到如今绝望。无一不在说明,盲目而又一厢情愿的爱情,在失去了公正的监督(主要是娘家),而自己又失去了所有筹码之后,自己的地位就很危险了。
这时,羊群突然出现了异常,像是意识到什么在靠近,它们四散开去。待牧羊女察觉到异样,周围的羊早就聚到了牧羊女的身后。
能够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走得那么近,这使她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眼前出现了一只妖怪。青身白面的猿人,脖子上缠着粗铁链,四肢上也有,只是被挣脱了。
到了这里,不由得开始介绍一下这位牧羊女了。面对一只怪物的出现,这位妇女保持着我们通常认知上不应该有的冷静。
简单而言,她其实是一条龙,一条被自己夫君抽掉了龙筋的母龙。
再看眼前的妖怪,他突然咧开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要露出一副险恶的表情,总之很狰狞。这让牧羊女很是惊恐,但是她不敢说话。
“别害怕,”妖怪说话了,声音没有猿猴尖叫时的那种尖锐,而是一股腐朽了铁器在相互摩擦一样,“落魄的女人。”
“女人”这个词在牧羊女耳中是极富羞辱性的。凝滞的表情开始浮现出久违的愤怒与羞耻,但是她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这副打扮,自己对此什么也做不了。不甘又从心底里的暗河中涌了回来,她又开始哭泣。
泣不成声。
猿人看着她哭泣,无动于衷。
等到“女人”平复了心底伤痛。她问道:
“你是谁?”
“要告诉你好事的人。”
“你不是人。”
“不完全是,但我希望我是。”
“不完全的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猿人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发出“珂珂珂”的笑声。
“被剥去了龙筋,没了神力,可你到底还是龙王的女儿。”
“……”
“即使落到与凡人无异,或者说凡人也少有你这样落魄的。”
“……”
“别跟我发脾气。”猿人一沉声。她下意识地就把刚才紧咬的牙给松开了。
雄厚的声音,伴着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暴戾,使她不由得颤抖了。
他感觉到:猿人很强,比自己的丈夫,甚至自己的父王还要强。
即便是以前的自己,在他看来,也无足轻重,与蝼蚁无异。
“请原谅我。”她开始求饶。
“……你受苦了。”难得猿人说了一句暖心的话,“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落魄之人的恻隐之心还是有的。当然这无关乎善恶,只要那人低你一等,而且他还落魄了,纯粹是为了自我满足也会有人去帮助他的。
“我会插手你的事,但最后救你的不会是我。”
……
猿人的这段话虽然满是对于她的嘲讽,但是,话说的很明白,他想要救自己。况且,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强者没有必要看得起弱者,反而对此心怀感激。
“到时候救你的人就会来了。”
“是修行者吗?”一听到是“人”,她不禁还是有些轻蔑的。
“不是。”猿人转而笑了,“害得你落入如今这步田地的,他们也做了不少事情,你那丈夫就是许诺把你的初血给他们,才拥有你父亲欣赏的力量的。”
“……”
猿人转而一想,道。
“我现在不图回报,日后你可别说我羞辱你啊。”
龙族落魄时被妖怪救助,不回报,是一种羞耻。
“不会,不会……”她顺着他的话就答上去了,等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还请大人吩咐,我一定做到。”
“哈哈哈哈。”猿人笑了,只是不怀好意地。
“你若不介意,待你获救,一个人到龙冢来。”
言下之意,就是别告诉其他任何人。
“做什么。”
“帮我杀几个你的仇人。”
她心想道:
“乐意之至。”
……
东极岛的东边是大陆。岛上东边的码头今天热闹非常。
这让一向喜欢安静的索里利亚一阵烦躁。
就在一个月之前,自己的老师卡尔尼塞罗 沃尔夫冈给了自己一份奇怪的任务。这是任务,一个老师给自己爱徒的,不是修行,所以不会有危险,这是卡尔尼塞罗向安提戈涅保证的。
但是内容却非常的荒诞,找龙。
在这里做一个普及,西方世界没有龙,曾经有,但是现在没了。
也有人曾传说是屠龙骑士干掉了邪恶的黑龙,但是骑士这个职业也并非古而有之,三百年前才有的职业,怎么想也不会对五百年前就绝迹的龙做些什么。
但实际上怎么样,索里利亚真的无所谓,倒不如说他希望根本就没这回事。
再回到如今索里利亚的处境。
被许许多多汉人推搡着,痛不欲生。
期间和他在一起的,有刚才和自己一起在树下乘凉的林书生。
早知道就应该在那片树荫下一直呆下去的。索里利亚内心叹息道。
至于为什么那么多人聚在码头,很简单
东方的船又一次到来了。
而距离上一次林书生那一班,已经过去差不多二十年了。
第二章
第二章
船上下来,是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情,至少在索里利亚看来。
从船出现,人们开始聚集起来(包括他们两个),到船渐渐地开到岸边,再到船上的人开始下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话说回来,船都还没到,自己凑上前去看什么呀,笨蛋。
索里利亚开始暗地里骂把自己拉到这里的林书生。自己倒是没有反省。
不一会儿,船上开始陆陆续续下来不少人。他们身上的服装和东极岛上的人相似,但也有些出入,具体来讲,船上下来的人的衣服不少把袖口给做小了。不过这样显得更加精炼。
船上的人多是没有太多的航海经历,不少人更受不了船的颠簸。
一脸的憔悴损。
在这里,那群人就显得太过出众了。
一个个着装更加华丽,尤其是领头的,气度非凡。一袭黑袍,一脸的嚣张跋扈。这名中年男子的气质一时间让索里利亚迷惑,照理来讲,来到这里的,应该是商人一类的,可即便是商人,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威严,与其说是富商,不如说是在宦海里浮沉多年的老油条。
之后一票子人,也就这样下来了,没有多大引人注意的。
非要说的话,到有两个。
在那群黄皮肤黑发的人中,棕发白皮的女孩就显得特别显眼。而且很年幼,应该在十岁左右。奇妙的就是,周围没有其他和她同种族的人,之后就看到她和一位汉人少年走在了一起。
少年看上去还没有到二十,但是身板很挺,身上也是不同与常人的武者打扮。身后更是背着一把武器,只是用草席包裹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之后这一群人就要去登记身份,之前那一伙人,因为给了官员不少钱,就先找旅店住下了。其他人倒也见怪不怪,对于把他们载到这里来的船主,他们还是心存感激的。
登记完了以后,就有不少人开始寻找住处,貌似不少想要知道点自己故乡的事情的,找到同乡的就直接接到家里去住了。知道这些,同一艘船上的人的籍贯一下子变得丰富了。只有不巧没撞上的,没能蹭住一晚。
船主自然是不屑于住在那些人家的。他和他的一票人都搬到了索里利亚住的旅馆。
想到他也许该多给伙计一些小费,以防止他们忙着给那个人献殷勤而把自己给忘了索里利亚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然身为魔法师,是个便利的头衔,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是很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身上的资费虽然够,但是索里利亚还是不想太挥霍。
东方人很有钱,就让他们这样花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林书生吟唱了一段诗句。
“什么意思?”索里利亚还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只是拿出来吟吟罢了。”
“……”
“公子为何寻龙?”
其实让索里利亚把问题抛给这样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中年糟老头,他一开始是拒绝的。
迫于羞耻感,这种话,他是实在不会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说的。这种明显要把自己的心理年龄对折才问得出来的问题,得先找个有学术精神的知识分子才行。这一点,在之后的交谈,不幸的和林书生契合了……他所知甚广,即使从十八年前来到东极岛后再也没有出过远门,他所知的见闻,也比岛上的大部分人要多得多。
连北方黑暗大陆的半兽人都知道一些,明明没有见过,他却对那些被贩卖到人族大陆的半兽人女奴的某些生理卫生方面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点不禁使索里利亚侧目。
其他的怪谈,比方说母龙的传说,仿佛就像是对索里利亚暗示着“我知道喔”。
虽然问了,老头还是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被索里利亚踢了一脚。
之后的卖弄又在表现出自己知道一点什么的样子。
嗯,决定了,要是唬我,就给他来点电击吓吓他。
“给你钱,你会告诉我吗?”
“多少?”
“……”索里利亚试图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看你给我多少。”
“我要保底价。”
“你能证明自己知道的很有料吗?”
“会震撼到你的。”
“五金。”
“今日不早了,公子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聊也不迟。”
“算上那些生理知识,一共十金。”
“明天我会在长寿村门口等着公子的。公子什么时候到,我等到什么时候。”
明天事情会有进展吧。抱着这样的想法,索里利亚回到了旅店。迎面的是白天的两个面孔。
因为白天那个叫钱广的船主入住,旅店的空房不够了,听说索里利亚又租了一个大的客房,特地来向他询问,支付一半的价钱,能否容他在房里打一个地铺。
这里说一下,虽然旅店方面一直声称这是大客房,可是对于索里利亚来说这只是标准间。至于小的,那些充其量只能叫被分割的宿舍。
“你?那她呢?”
“另外一间小的客房啊。”
“诶,你们,不睡在一起吗?”
““诶……””
两个人都愣住了,女孩羞红了脸,低下头,从红透的耳朵看出来的。
“啊,不好意思,她不是你的……亲人?”
尽管有些委婉了,但索里利亚还是想问,难道他与她不是主仆关系吗?
女孩脸又红了,从她的身子颤颤巍巍看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男子也很尴尬。
“目测……”
虽然男子矢口否认了,不过怎么看都没他说的那么轻巧,根据可以是女孩子向我们俩投来的抗议的微妙视线。
交谈了一会儿后,双方的了解加深了。
女孩名为白练·崔。
男子名叫:
“要离支……”
“支离要。又不是倒着念就对了,话说你还是知道怎么念的吧……”
“你复姓我是真不知道。”
“就叫我支离要吧,你管她叫白练吧。”
“那房间……”
“同意否?”
这样的人看上去有模有样,自己也不怕被黑,怎么说也是独当一面的魔法师,被小瞧了就不好了。
“别把武器背进来,放她那屋里去。在我眼前晃,我怕。”
“……好吧。”
第三章
第三章
据说原来林卯毅在他的国家有当过一官半职。只是生不逢时,在乱世没有选择“独善其身”,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再想到退路,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真的只是一个读书人。
兵乱,官丢了,使得他不得不远走他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来到这座岛上。
林书生的小屋很别致,虽然简陋,但是朴素中又很有韵味。屋后面种着些索里利亚没见过的蔬菜。到了这里,少有的能让他满意的,就是这里的食物。尤其是蔬菜的种类多得让自己这个吃的最多就是芜菁的人,不禁有些感动。不过最让索里利亚觉得这地方真不错的,还是屋前的大湖。
大湖边上,适合冥想。
来到这里,受够了嘈杂的环境,索里利亚现在很需要像这样的一个地方。身为魔法师的自己,能够给自己一段时间用来冥想是很重要的习惯。
虽说自己也差不多脱离了需要天天都冥想的阶段,但是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呆着,是每一个魔法师都想要的。尤其是昨天晚上,顺着气氛自己就答应了支离要的请求,但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和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真的很让他不适应。
不过说真的,就连自己会顺着气氛答应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索里利亚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这点在对他不了解的人群有着一致的认同。他天生就有对合作或者群聚的抗拒,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让与他对话的人陷入比较尴尬的境地。
不过谁也不会觉得有问题,毕竟在普通的人的观念里“魔法师就得是这样”。
而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总有一股自然地亲和力,这点在其他船上的汉人对待他的方式就可以看出。只是昨天光是随身带着的那个女孩,就让不少想要收留他的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在这座岛上没有冲突,但是华族和他们所谓的蛮夷也不会有太大的交流。来到这里的西域人多数是商人,像索里利亚这样,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目的上岛的毕竟少数。
只是让索里利亚感到不对劲的,岛怎么说也是属于圣西门王国的,岛上的驻兵,居然还是汉人占大多数。至于自己那个可怜的叔叔莱桑德,二十年前就来这里当领主了,自己是七八年前才进入欧内斯特家的,两者自然是未曾谋面。二十多年来,相安无事,当着自己的光头司令,平日里也很少出城。这也省的索里利亚去见他,他自己内心中无意识地看低这个人,家族里也很少提及他。
据说,他没有魔法师的才能。这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即使是那个盛产元贵族里,魔法师也只占到了少数,稀有,一代可以出一个,往上了就是神奇了。能干的贵族也需要,只注重修行,为家族获取荣誉的魔法师无法兼顾到家族的方方面面,在这里,他们就很是需要了。欧内斯特家族的当家克劳狄斯就是代表,他自己就是一位骑士,曾立下赫赫战功,在御前会议上,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是即使你没有能力,也没有关系,家族都需要几个败家的。克劳狄斯也没有对莱桑德提过更大的要求,可他不愿意和那些堕落的贵族为伍,看不起他们。当然他们也笑话他,他们戏称他为“实诚的莱桑德”。之后莱桑德就被打发来这里当领主了。中间的故事无非是令人落魄的辛酸经历。
总而言之,西域人和汉人的关系不温不火,也搞不懂那些傲慢的东方人凭什么这么自大,在圣西门王国的国土上自顾自地分邦自治。
自然这也不是索里利亚该管的。
可不管怎么说,到时候还是提议在这里住下吧,反正还有不少的空房,也隔离的很好,不怕被打扰。
在林卯毅的小屋里参观了片刻以后,林书生就带着索里利亚出门了。
有外人进长寿村是需要人引见的,但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当索里利亚进到村子里面以后,旁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喂,龙就在村子里面吗?”
“嗯……不是。”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给人看吗?”
“公子息怒啊,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在村子里,但是要村里的人同意,才能进去……”
“你不是村里人吗?”
“这……”
“你没把握呀。”
“有有有……只是这事情得先经过村长同意才行。”
“可以吗,像我这样的外人?”索里利亚越来越觉得这事情麻烦了,“照你这么说,这还是不太能让人见的东西。”
“没,没事,我昨晚上已经和村里的打过招呼了。”
“……”
之后就见到了长寿村的村长。
村长头发黄白,一看就是高寿,其实仔细观察来时的路上,年老的人有不少。这叫长寿村的,也不只是个噱头。
老人输子阳貌似不怎么在意索里利亚的身份,两个人在林卯毅的介绍下,打了声寒暄之后,输子阳就喊出一位叫李夏的壮汉。
至于老人就这样散手不管,自己顾自己回到房间里去了。
这仪式进行得有点随便啊……
索里利亚心中捣鼓。
起初一见那老人黄发仙人的架势,真以为要给他看点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毕竟神秘的事物,在小说里通常是要一位白胡子的老头,用着智慧但是听不明白的话语,来帮你引见的。
可是,等到两人寒暄几句以后。那老人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三儿诶~”
“诶~”
应声小跑过来一个壮汉。
“啥事儿啊,爷。”
“人家想去那儿看看,你帮着带带路,我进屋歇会儿……”
“好嘞。”
林卯毅上前就给索里利亚介绍:“李夏。”
索里利亚看着他,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位叫李夏的壮汉,不知从哪里来找来一根细竹棒,还有一条黄布挂在梢头。
“跟上。”李夏说了一声,支起那根竹条,就开始向前走。身后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里长寿村呢,相传是我们第一批汉人来到东极岛的第一个村落……”不知怎么的,那个人就开始自己顾自己讲了起来。
“……”
“……这片地呢,种的是芹菜,相信来了东极岛一定会尝到的,在西域这边,很少见的,啊,对了,两位跟紧一点,跟牢这面小黄旗,不要走丢了,还有不要去摘,不能摘的,说的就是你,林叔……”
“……”
“那我们接着继续走啊,下一处是……”
“你等等,等等。”索里利亚上前叫停了那位壮汉。
“请问怎么了?”
“你们带我去看这些,其他的没有了吗?”
“什么其他的?”那人一脸茫然。
“你……”
“三儿,就是那地方。”林卯毅上前给李夏狂使眼色。
“哦……公子你要看的是最后一处景点,其他的不看了吗?”
“对对对,快带公子去看。”林卯毅赶忙回答。
“那行,我们直接全看最后一处景点了。后面两位跟紧了,跟住这面小黄旗。”
“shenmegui……”
PS: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第四章
第四章
眼前是一片坟墓。
或许该换一个说法:这个山洞里面都是尸骨。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索里利亚心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想到这句话,并非他的本意,只是想通过玩笑来使自己发麻的头皮好受一点,可事实上,这根本就成为不了笑话。
尽管是有意克制了,可是腿还是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里面都是龙的尸骨。
虽然鳞片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片的灰白,但是依旧坚硬如龙在世的时候一样。每一具龙尸都保存得完好,肉体被风干石化,如果不是眼睛凹陷下去,他们突然醒来,索里利亚也不会感到奇怪。
这里的龙形态各异,千变万化。他们也不愧为传说中最接近神的种族,每一具躯体都是这样的美丽,只有神创造出来的肉体才会如此得完美无缺。
而在被震惊了许久以后,索里利亚才想到卡尔尼塞罗的话。
他让自己来找龙。
难道就是让我来看这些的吗?他想告诉我什么?
这副见证着传奇种族的末路的景象,真的是卡尔尼塞罗想要给索里利亚的吗?
对此他深表怀疑。
因为他清楚,从人的本性上来讲,自己的老师,卡尔尼塞罗,不会是那种让自己的学生做一些没有实际效益的事情。眼前的一切,不能给索里利亚带来点什么。
那么,这些石像就不会是自己应该寻找的才对。
之后,李夏在索里利亚还在发呆的时候,就走掉了。留下林卯毅和索里利亚两个人。又过了一些时间,他们便回去了。
“公子,你还满意吧?”
“……想说什么说吧。”
“如果公子满意的话……”
“怎么,你还想要吗?”
“不敢,不敢,只是事先说好的,十金那只是保底的。”
“可你也没有给我更实在一些的,我是被震撼到了,可我觉得我也被忽悠了。”
“……(惊)”
“你给我看的只能说明这里曾经存在过,这对我一点也没有帮助好吗,还有,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办这事情都这么熟练啊……”
“……”
“我要收回五金。”
书生一听,不乐意了,“公子你不能这样啊,说话出尔反尔。”
“那也是你先忽悠我啊。”
“怎么忽悠了,不是还带你看看这附近的山山水水了吗?”
“你们是组团忽悠吧?”
“这叫参观,”一时间,这老书生突然义正言辞起来,“往大了来说,是旅游,几千年以后一定会很流行的,到时候我们这一行业,就会受到法律的保护。”
“……可现在我要是报官,人家还是会受理的对吧。”
“公子你不能这样,我把五金还你行了吧,还了我这回就什么也没得了。”
“你们还五五分成!”索里利亚感叹到。
“那行,给我腾出间空房来,明天我就住这里了。”
索里利亚原本也没想要他还那钱,只是不太好意思求他,顺便吓吓他,总感觉这老头滑头的很,不吓吓他,以后还不知道要找了他哪条道……
“那钱?”说出这句话,林卯毅就想抽自己嘴巴。可还是心不甘。
“就当我在这里留宿的费用了。”
林书生大喜。
事情商定,见时候尚早,来回奔波也把索里利亚给累坏了,两人支板凳坐在湖边,休息了一段时间。
“看我这边的环境幽静,风光旖旎,公子真是好眼光啊。”
“……我说你这老头能不能不得意啊。”
“噢,难道选这里也有其他的隐情?”
被这个老头给看出来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
于是就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公子是怕那个习武之人。”
“什么叫怕,只是不习惯和一个大男人睡在一个房间里罢了,房间这么小。”
“那既然不习惯和男人睡,和女人睡不就行了……”
“老禽兽,别偷换概念,人家只是在我房间打了个地铺,睡一间房,不睡一张床。”
“那个胡人小女子,也是很有姿色的。两人既然没有关系,你去求她也未尝不可。”
“我做一个前提,我对她没那意思,就还只是这个年纪的话。还有,他们俩没关系,谁信啊?”
“呵呵。”
“对了,你管她叫什么,胡人?”
“只是汉人对外族的泛称罢了。”
“不是什么好的词吧?”
“对公子用这个词,是大大的不敬。”
“我知道,‘胡’指的是野兽两颊下垂的肉。再说,指的也不会使我们这些西域人吧。”
“公子知道啊……”林书生吃了一惊。
“但是那女孩也不该叫胡人吧?”
“对……但是要我说,其实也并不稀奇,东土虽然是汉人的天下,但是其他族的人也有不少。她家先祖,应该也是这里的人,可能是因为战乱,被俘,祖先在本地娶亲生子,或者说是奴隶,干脆就在这一小片族人之间成亲,如今那里的世道,在这些方面比西域包容的多,种族之间,只要能说话,就可以合作。”
“合作交流不意味着战争的结束,可是那也应该安稳不少,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冒这么大的风险……”
“其实说来不怕公子不信,我们那儿真有些生而知之的人,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不存在什么天圆地方,地本来就是圆的。”
“呵,这想法倒是挺疯狂的……”
“总之老夫我是不明白,大概的意思,就是,这船无论怎么开,只要一直向前,就一定能找到着陆的地方。”
“所以你们就来了?”
“其实公子你是第一次接触,在我们本地,这样的说法其实还是很受推崇的。况且,我们这些人就是这么来的,不得不信啊。”
“……”
“不过,要说天下太平了,那还未必,以前兵刃相接,如今都有五雷轰顶,火器是杀人最多的,威力波及到寻常百姓,一仗打下来,总是飘着刺鼻的恶臭。都说是劫难啊。”老书生就这样自顾自地讲起来,看他脸色凝重,不像是在说假。
“……”
“……好了,不说了,讲这些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你也不爱听吧?”
“只是有点奇怪罢了,听上去还很有意思。明天再和我讲讲吧。”
“嗯,行。”
说着便起身告辞。临行前,林书生叫住了索里利亚。
“对了,公子……”
回到旅馆,发现支离要和那个叫白练的女孩还在吃饭。两人如今换了身行头。打过招呼,一起在楼下,吃过晚饭。索里利亚把自己要搬出旅馆的事和他们说了,明天一早就去把房退了,正式让给他们。
不过,看到那白练一脸愁容的样子,让索里利亚感到了一丝奇怪,不过他不打算过问,他也没有打算要和他们再有更深的关系。纵使支离要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也不予以理会。
只是这样的行为被女孩儿看在眼里,一时间咬牙切齿,对这个冷漠的西域人真是讨厌透了。
当晚,依旧相安无事。
话说回来,怎么可能,支离益,支离要还有屠龙者什么的……
第五章
第五章
传说中,天上有一只黑龙,率领着一干妖怪,下凡危害人间。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这时一个来自缥缈山叫做支离益的壮士,带着他的徒弟朱泙漫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黑龙的老巢,两人合力将恶龙给除了。支离益为此付出了生命,可是等到朱泙漫将他师父的尸体带回故土,才发现,被叫浦氏的无耻小人抢了功劳。朱泙漫一气之下,带着师父的尸体隐秘了山林。
而之后,浦氏的无能被人察觉,人们意识到冷落了英雄,赶走了浦氏,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那个叫支离益的壮士的姓氏居然和支离要一样。
但是就凭这些和他是武人的身份就随意猜测就太傻了。
所以,索里利亚就没有太当回事。
只是这倒让自己想到以前在书中读到的一段话。
世上善的增长,一部分也有赖于这些让人遗憾的事。而你我的遭遇之所以不至如此悲惨,一般也得力于那些不求闻达,忠诚度过一生,然后安息于无人凭吊的坟墓中的人们。【注1】
纵使付出了生命换来也是冷落,命运的矛盾有时就这样的尖锐。
索里利亚不求自己成为什么,这得亏自己还有魔法师的身份,不然这样的风凉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对于自己要变成什么样的人,他还没有一点实感。
他只是看着身边的人的际遇,不禁开始庆幸。
其实善举并不需要出于善意,就当是卖个人情给他们也是没事的。昨天看到两个人或咬牙切齿或欲言又止,怕是没有更多的钱了,自己又对支离要的难堪视而不见,说要收回之前的房钱,因而引起了白练的不平。
入住之前,索里利亚支付了不少钱,能够住上好一阵子。
就这样不要了吧,就算没钱,两个人在自己那间房也是可以住的。
于是,索里利亚就把这话跟他们说了。
两人听了都很高兴。
支离要一直向他道谢,弄得索里利亚很不好意思。说是要帮着索里利亚把行李一起搬过去,虽然只有很少的一箱。
尴尬的索里利亚其实不想再和他们接触下去,但是见武人那么主动,又不好意思拒绝。三个人就这样,一起走向林书生的小屋去了。
路上双方开始聊了起来。
“昨天你们是去买衣服了?”
“只是去看了一看,选了一些旧衣物。欧内斯特先生,你昨天去哪里啦?”
“旅游。”
“这里也有啊。”
“你们那边……流行吗?”
“嗯……说流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的确挺坑人的。”
“以前到了异乡,有人想到这里的名胜区看看,乡人都会很热情的帮忙带去看的,到了晚上还有人家愿意留宿,设宴款待……现在就变成了什么农家乐。”
“……你想说人心不古?”
“……欧内斯特你不也是抱怨嘛。”
“虽然心理上是抗拒的,但是这样更让我安心。”
“满脑子钱……”这时,难得听到那个女孩说话,语调竟然和支离要一样,要不是长相,真的以为是个汉人。
“白练!”支离要尴尬地制止了她。
索里利亚回头瞥了女孩一眼,女孩没想到他会回头,吓了一跳,又立刻把头给低下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太把善意说的理所当然了。要我说,有偿帮助本来也是合理的,你买人家食物要付钱,让人家帮忙也要付钱。人在这上面的想法上去了,看到了商机。”
“可以前人就不这样啊。”支离要说。
“那说明他们的思想在进步。”
“人心不古了又怎么会进步?”
“这样思想的变化,会带来更加多的劳动欲望,会促进人的生产,这是进步,至少你可以看到人家的生活水平在进步,当然除去战乱的因素。”
“……”
“老是想着过去怎么怎么样,过去终究比不上以后的日子。”
“……”
“怎么不说话。”索里利亚又转过头。
“……欧内斯特先生,你很像我们那边的人呢……”
“你们那边的?”
“啊,没什么……”
“……”
之后三个人各走各的,没有说话,白练一直跟着支离要。
……
等到快都到小屋,两个人停了下来,白练看着也停下来。
白练没有说话,只是看看两个人定定的站着,不禁开始感觉到奇怪,正想到要扯扯支离要的袖子,耳边突然传出奇怪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
明明听起来不知所云,却感觉毛骨悚然。
索里利亚回头看了支离要一眼,见他把包袱放了下来,抽起了武器。是一把短小精致的黑剑,剑鞘上面刻着不知名的铭文。
感觉告诉索里利亚,不要败给好奇心,他试图伸手,让支离要不要上前。
但是……
“噢……”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时,支离要就再也不受控制,冲出了树林。紧随其后的白练也冲了过去。
看这女孩也冲了出去,索里利亚想着把她给拉回来,也冲了上去。等冲到了湖前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两个人前面了。
自己首当其冲。
面对着这骇人的景象。
林书生被一头龙扑倒在地,胸膛里的内脏已经被咬出来,头颅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恶龙嘴里咀嚼着肉块,下颚沾着脂肪。他没有翅膀,有毛,四只脚爪逆生了鳞片,像按了四肢的蛇。
他似乎很恼怒有人打搅自己的进食,蛇一般的瞳孔,散发出腥红,放下了血淋淋的肉块,转向了他们。
“吼~~~~~”
在一声令人发聩的吼叫之后,他飞向了索里利亚。
索里利亚急忙转过去,向边上跑去,朝着恶龙放出了一颗火球。接着反冲力退到了后方。他看到白练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而支离要则摆好了架势,但是剑仍未拔出鞘。
火球烧到了龙的左眼,伴着烧焦的黑烟,扭动着身子,把头伸向了水里让火熄灭。
“还不走,跑啊!”索里利亚喊道。
可是支离要依旧一脸凝重,白练也着急得拉着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拽起来。
“吼~~~~”伴随着屈辱的吼叫,那条恶龙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这时,索里利亚放火球已经没有用了,一见到他摆开架势,龙就用还在湖里的尾巴甩出一大片的水。他的尾巴十分粗壮,末梢还有尾鳍,一甩起来,水伴着烈风,刮过来。一下子把三个人飞出去老远。
这时,支离要总算有动作了。
他至今未动,一直在发力,如今力量都聚集在剑上了。
只见他看似随便地把剑连带剑鞘一并抛了出去,但随即,剑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飞剑,出鞘。”
黑剑瞬即化为一道光,在龙的上空盘旋,随即分散射出七道剑影,向着龙的面门飞去。
【注1】以上这段话改编自艾略特的《米德尔马契》
另外,很感谢画师为自己设计封面。
第六章
第六章
在西方世界,龙象征着邪恶与力量。他们或拥有双翼,会喷火,性格狂暴无比,长年盘踞在山洞之中,里面藏着搜刮来的珠宝和美女。还有一种说法,他们愚蠢而又强大,狂暴而扭曲,是东方邪恶文明的起源。
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是被兽人所崇拜。而这一点,又被兽灭绝后留下来的与人类的子孙,半兽人所继承。据说他们退守在黑暗大陆,那里常年严寒。不过即便是体质强与一般人类的他们,也受不了冬天时候的寒冷,这个时候他们会选择南下,来到相对温和的平原。当然,这个时候也是人贩子获取暴利的最好时机。
“嗖————”
白冷的剑光穿透了龙的鳞甲,将伤口嵌在了皮肉之下。这招明显是让龙尝到苦头了,他摇摆着身子,退到岸边,四只勾爪按在地上,龙眼注视着剑客,嘴巴没办法完全闭合的他让他此时的低沉的喘息声听得有些小心翼翼。
支离要没有受伤,但是没有因此而庆幸。
“光是被那条尾巴扫到一下,自己就确定毫无还手之力了。”
因此,他没像刚才那样贸然动手。
他原本打算是能够将它一招致命的,只是运气不足,见到他要伤到其他二人,就没有犹豫,直接就放出了飞剑。况且……
索里利亚也察觉到了,飞到半空的剑已经不像起初那样平稳,而是有些微微的颤抖。刚才的那一剑,想必是耗完了他不少的体力了,那之后同样的招,再奏效就不一定了。
冲刚才自己火球对他的伤害来看,自己大部分的魔法都不会起多大作用。索里利亚看到龙,想到当时林卯毅吟唱的“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赌一把,用了火系魔法,虽然奏效,可是靠近水边,他随时都可以潜进水里。
即便自己和支离要合作,用火球攻击他,让他失去视野或者甚至逃向水中时,暴露自己的后背,可事先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即便现在说出来,也很难否定,龙本身不会听懂。
一般人的认知中,龙也是具有不低于人类的智慧的。
怎么办,只有逃了吧。
但是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面对身披刀枪不入的鳞甲的巨龙,仅凭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索里利亚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口,只要支离要识大体,一定会选择让自己殿后的。
但是,这种事情,这些话,稍微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人都不会去做的。
而索里利亚也在下意识地等他说那句话。
不,不对,自己在想些什么,明显是不可以的,行不通的。
按照现在他的状态,拼死也只能给龙一些伤害,那恶龙既然是吃人,应该不会是再吃两个人以后就善罢甘休的,知道这秘密的人很有可能都会被吃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召集一群人歼灭他的可能性不会没有……但完全顾不上了,现在。
卡尔尼塞罗,你不是和安提戈涅保证过的吗……
“我来想办法,你们快走。”
还是被他先说了去了……
“别说傻话了,又不是解决了你,他就会罢休的。”
“那你说怎么办,赶快带着白练走!”
这个时候,索里利亚才再次和白练的眼睛交汇了。
这个女孩从刚才就一言不发,追着支离要不放,没有哭闹,也没有退缩,只是站在一旁。
她就对他这么信任了吗?
但是他没有在女孩的异常上留意多久。
“……我知道我的魔法对他可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能使敌人变弱,但我可以使你变强。”
“怎么说。”两方对峙着,他没有看索里利亚道。
“我有能够使你恢复体力,也可以使你防御力上升,或者说强化武器伤害的魔法,可我为了维持效果,只能用其中一样。”
“强化武器。”
“好的。我会退在后方,给你加持。”
说完,索里利亚退到了支离要的后方。
只听黑剑开始嗡嗡作响,便知道武器的伤害要扩大了。
恶龙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纵身一跃,又即刻俯冲下来,试图用前爪捕获住危险的飞剑。只是那飞剑一瞬间化为了六道残影,一同向恶龙飞去。恶龙扭动着身躯试图来躲避这些残影,又将尾巴扫向了其中的一道残影。但无疑都落空了。
他俯视水面,见水面倒映着一把剑,立刻抬头,用尾巴向这那把剑扫去。可依旧是残影。
“嗖”的一声,水面破出一把短剑,这才是真正的黑剑,从一开始就藏在了水下。这一击,经过魔法的加持,一定能刺穿龙的背脊。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吼~~”
伴随着一声怒吼。
被飞剑捅了个通透的龙从半空坠下,坠入湖中。
两个人,在龙沉入水中的半刻之后,都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
一会儿,索里利亚站起来,伸出手,要将支离要扶起来。
“这里不宜久留。”
“你还是住旅馆对吧。”
“对。”他苦笑道。
这样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今晚在旅店住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吧。
……
正当这样想着,水面又泛起了波澜。
不好的征兆。
“快逃!”
三个人立刻跑了起来。
“吼~~”
真是,怎么还是不死啊。
“噗————”
是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的声音。
“喂,别回头……”
索里利亚见白练要回头,想拉住她,却被她的力量反推,转向了后面。
“!!!”
支离要没有逃跑。
他只跑了几步就转过头去了。手持自己的黑剑,迎向敌人。
那个傻子!
现在完蛋了。
根本没救了。
这傻瓜为什么不跑!
索里利亚怔怔地看着他。
他望着那个人的背影,一咬牙,没有试图拉扯,而是一把将女孩横背起来,正打算向后跑。
“铿锵!”
突然,他听到了厚重的铁器互相敲击的声音。
迎面手持巨剑的老人,一手持剑柄,一手扶着刀背,将刀刃朝龙的眼睛送了过去。龙没有对这个瞬间从旁边冲出来的老头以防备,一下子闪到了一边。
从旁又窜出几个人影,分别手持兵刃。这时,长寿村的村长走到了支离要的边上,扶着他靠到了树边上。
这时,索里利亚和白练已经回过头来。
“你们是谁?”
“……”输子阳眯起眼,别有深意的看了索里利亚一眼。转过头,道:“三儿诶~~”
应声而来的壮汉从天而降。
第七章
第七章
索里利亚当然认得那个男人,他是和林卯毅联合村长一同忽悠自己的李夏。
这个男人的体格应该算是汉人当中的极限了吧,之前一直曲着背,只觉得很魁梧,如今这样震撼的出场,不仅让他的形象在他心中拔高了不少。
他舞动着一把大刀,刀柄上有个环扣,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捏紧了穿过环的红布头,像有着一对金属翅膀的蝴蝶。他一下子在龙的上方,朝着他的背部一阵乱削。一般的钢刃奈何不了刀枪不入的龙鳞,但是很明显,李夏的刀刃没有那么普通,刀身上浮现了不自然的光影,居然能在鳞甲之上留下刮痕。
但恶龙并没有给李夏更多的时间施展刀功,他一翻身,将李夏摔在了平地上,正想上前给他来一口,一旁的老人又递上了自己的大剑,剑锋挫伤了龙的脖颈,愤怒的野兽立刻将偏转的头转了回去,但老人已经退居一旁。
龙抬起了高傲的头颅,俯视着眼前的蝼蚁,今天发生了太多让自己蒙羞的事情了。但是他还畏惧着这些人,他朝着他们嘶吼了一声,随后一招腾空,飞向了上空,不见了踪影。
之后那些人都走了,除了村长和李夏两人。
但是他们说完几句话,也走了。
“你是西域人,还是个会奇诡之术的术士,你想要来看龙,今天看得够多了吧,尽早回去吧。”
“你是东土人,可你应该和来的其他人不一样,你来也是有你的理由,但也早早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留的地方。”
“至于你,你是去是留,看你自己吧。”
……
这三句话,村长是背对着三个人说的,哪一句话对哪一个人,自己最清楚。
林卯毅的尸体面目全非,被带走,地上的血迹被清洗了,地上的曾经斗争过的痕迹也在一场雨后化为了泥泞。
三个人谁都没有把自己的表情露出来,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旅店。
此时正下着雨。
旅店的伙计,诧异地看着重新回来的这三人。这时旅店门前人稀,茶桌上只坐着钱广和一干手下。他看那三个人,只是瞥了一眼。接着自己顾自己喝茶。
在三个人正要上楼的时候。
“站住,西域人。”
“……”
索里利亚让其他两个人将自己的行李放回房间,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我们的主人问你话呢,听见没?”
钱广的手下钱吕见到这个黄毛小子一脸阴阳怪气,不禁上前诘问。
而索里利亚此时也很不舒服。
原本对于事件毫无头绪,正想着怎么走一步算一步时,眼前一下子爆出这么多的真相。可是最让自己耿耿于怀的就是,林卯毅的死是不是自己对于这件事探究过甚,导致让他透露出了一些不可以说出来的秘密。
而眼前这个有点嚣张的汉人,觉得格外地火大。
他没有对这个人多说一句话,而是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钱吕没有预料到这些,不如说他无法预测到这一切,接着就感到自己的身子很沉,被这个西域人一按,整个人就顺势倒在了地上。
其他手下见到身手出众的钱吕被这样简单地按倒了,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的危险,就因为愚蠢的头脑发热,摆好架势打算要教训这个小子一顿。
不过好在他们的主人不是那么不长眼。
钱广示意让手下都退下,但是傲慢的表现不改。
“你回来了,让我很头疼啊。”
“怎么?”
“原本听说你要走,我都和店里说清楚了,用十倍的价钱包下你们的房间,把剩下的两个人赶出去。”
“为什么。”
“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住一层楼,其他的房客都被我赶走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是给你面子。”
“就一晚,我明天就走。”
“……你到底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
“你有着一身这里的人都忌惮的本事,却从来不暴露。”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你把我手下按倒了,用的不是力量。”
“……”
“有你护着,你们三个人就在这里待着。”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刚才我看着就是了。”
“……”
“叫你来还这么费劲,我就是问一个问题,和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你到底要问什么?”
“林卯毅那个老家伙怎么了?你不是要住他那里去吗?”
“为什么这么问?你认识他?”
“我想要他的那片地。之前问了,不肯。我回答了,你呢?”
“他死了。”
索里利亚心里咯噔一下。
钱广一下子没了兴致,喝了口茶。
“晦气。”
这时,索里利亚出奇的愤怒,但是却被钱广那人近了身。
“别朝我发脾气,”这时钱广的威严才真的显现出来,看得索里利亚很冷,“之前我看出来那不是你的力量按倒钱吕的,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怎么做。”
突然,索里利亚感觉到陷入深海的恐怖,钱广没有释放杀气,但也让少年为之胆寒,等到神志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倒在地上,而钱广已经转身回去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这是替钱吕还的”钱广一脸悠闲,“作为长辈,我说话无礼,我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是可以放纵一些,但是打人就是不对的,还理直气壮就更不对了。我们赶别人也是从来不出手打人的。”
“……”
被钱广教训了一顿,索里利亚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有些无力。
说着他打开了房门,里面是两个人。
“……”
林卯毅在不久前对自己说过东方的传说。里面讲到支离益。
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可无论怎样,自己都没有相信。
只是刚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没办法对于如今不再遮掩的黑剑视之不见。
现在如果想到要了解,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吧。
龙找到了,就在长寿村。
自己的事情也达到目的了吧。那在走之前,再了解点也没有什么吧。
支离要的事情,白练的事情也想到要去了解一下。
“容我再做一次介绍。
我是索里利亚 欧内斯特,是欧内斯特家族的义子,是个魔法师。你们呢?”
第八章
第八章
现在来仔细看看长寿村吧。
要说这个村落有什么出众的或是引人瞩目的地方,那可能就是村里的人都比较的长寿。
鹤发童颜,这种人物一般只出现在小说里面,一般指代一些非凡的人物,帮助主人公的仙人,或者是德高望重的领袖。但在现实当中,能有这样的人也是很不得了的事。
一般认知当中,不是贵族,农民一类的人物只能够活到五十岁左右,即便这里赋税也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但是,疾病也绝对不是意外之祸,像是旅店的老板,他的孩子有五个,活到现在的就只有两个,死的或因为疾病或者死在胎中。能作为例子也说明其中的普遍性。这倒不是说长寿村的人不会生病,只是体质决定的也说不定。
也可能说是当地的环境因素。但实际上一对比就知道,其实东极岛上的其他人吃的食物和住的条件都和村内相差无几。
不过这件事貌似知道的只有索里利亚和支离要还有白练。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没有来往,就无从了解。
这也是三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照理说,要是知道周边有个村子以村内的人长寿闻名,应该有不少人会慕名来访。而实际三人看到的是,去过长寿村的、甚至婚嫁与长寿村有关系的人,就打听到的,也只有村里的寡妇白濮。
她是白家的独女,喜欢上长寿村的短命鬼小子。
她的父亲是个倔强的老头,似乎来岛之前是当兵的。他丢了一只耳朵,附近的孩子都很害怕他。
在她嫁给那个人之后没过几年,这个孤寡老人就一命呜呼了。
因此在村外边的风评,关于白氏一直很差。说她是一个不吉的女人,气死了亲爹,又妨碍死了自己的亲夫。不过谣传她在村里也是颇不受待见的,这点到没有什么可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谁也不会去沾着晦气,不管汉人还是西域人,俗世都是这样看的。
顺便说一下,这些话,是白练套出来的。
女孩平时一声不响,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自己的孩子的便利性。虽然说脸上是西域人,说出来的话是汉人的话,而且一旦求起长辈的时候,女孩也显得可爱了。
当然,女孩子瞄准的还是些像白濮父亲那样的孤寡老人,这些老人虽然看上去很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也没有熟人),一旦好好说话,还是表现的不讨厌女孩子的。
按照老人说,祖上的规矩,是远离长寿村里的人。据说长寿村里面每一代,都会有几个疯子的。不过也是传说,至少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听到这种事情。
还有一点意外的,当时给说白濮和她丈夫说媒的还是长寿村的人。
难道是村外的人一方面排斥他们吗?
索里利亚让白练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结果得到的回答。
“哪有,那疙瘩的人牛逼哄哄,瞧不起我们,当年白家小娘子嫁过去的我们是一百个不愿意,结果那个人也是不惜自己……”
其实,不少老人也为那女人感到惋惜的,当年那个说媒的人说的客客气气的,结果没几年就这幅样子。
“要不是我们看那人是个书生,白家老爷子哪里愿意信他啊。”
“书生?”索里利亚听到了一个敏感的词。
这个词能出现在这座岛上的几率很小,十有八九指的就是那个人啊。
“就是那个姓林的小子啊。”
……
林卯毅。
听到这个名字,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其中尤其是索里利亚。
老头,怎么事情都离不开你啊……
要是疑问为什么要出行的人为什么还是到处在打听。
其实原因很简单,行程变了。
而行程的变化的原因,则发生在出行前的那一天。
现在还是回到昨天的晚上。
地点不是东极岛。
“下得一手好棋啊。”
男人其实待在这间屋子已经很久了,坐在椅子上也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
卡尔尼塞罗喜欢看下棋,其中有羡慕的因素。自己已经对自己的下的臭棋绝了望,但这并不妨碍自己收集棋子,也挡不住对下棋的热爱。
而下棋的则是一位少女,用俗不可耐的话来讲,就是美少女。如果说的委婉一点,她下的棋,和她的脚踝一样美妙。
对,下的人只有她一个。
“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不屑下这些死板的棋局吧。”
少女没有看那个人。
“怎么可能,”男人笑了,“势均力敌的较量,在先天的规则之下,看着被束缚的棋子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怎么负隅顽抗,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能欣赏。”
“哼。”少女冷笑。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老狐狸。”
“谢谢你称赞我的机智,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换一个适合形容绅士的词。”
“我的形容已经够绅士的了。”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偏见啊,安提戈涅小姐。”
“……”
眼前这位,就是安提戈涅 欧内斯特,克劳狄斯的义女,也就是索里利亚的姐姐。
“让我猜猜你不待见我的原因吧,是不是对,我让索里利亚去东极岛的事情感到生气啊。”
“……”
这个男人擅长下意识让自己显得很愚蠢以及欠抽。
索里利亚说的没有错。
“你让他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
“龙冢这么说也是龙族的一个象征,你觉得被一群蝼蚁占着,你会好过吗?”
“我无所谓,还有,你就这样轻视你的敌人。”
“我的敌人不是他们。我们的敌人也不会是他们。”
“要是想要和龙族联手,将那些修行者除掉是最好的。但是,这也不该是索里利亚该做的事……”
“……安提戈涅,你错了,那些人不会是我们的敌人的。”
“……”
西方的魔法,东方的道术,一直都是敌对的。虽然没有发生实际的冲突,但是既然两方做了不同的选择,就意味着,无论怎么样的接近,最终都会走到相对的。
而卡尔尼塞罗居然说他们不会是敌人。
什么意思?
安提戈涅对于那边的知识过于陈旧,只是在记忆中有些残留。
但是没有等她深究,男人就公布了答案。
“那些人,即使不管,也总有一日会走到尽头,而且这一日不会太久,我们要做的是,不过是加速罢了。”
“……”
“在真的斗争开始之前,还要请无关者先退场。”
“呵呵。”安提戈涅冷笑,这是对于眼前男人的傲慢。
“我说的好笑吗?”
“在那里的可是以武技见长的武行者,你要说他们是无关者,你们魔法师还没有强大到这个地步。”
“你现在也是魔法师啊,安提戈涅小姐。”
“……”虽然没有奥菲利亚那么出众,安提戈涅的魔法水准也远超于其他的魔法师,包括卡尔尼塞罗。
“……看在我徒弟在那边辛苦的份上,我就告诉他亲爱的姐姐一间不算好的事实吧。”
“什么?”
“东方,已经变天了。”
第九章
第九章
支离要本名不叫支离要,至于本名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等到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在一个山洞里了。等到他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恍如隔世,在山上迷了路,险些被山上的妖精抓去,好在之后被一位老人救走了,并带回家。他成了他的师傅,更视他如己出,还给了他新的名字,教他武艺。
师傅只是一个小道观的老道士,孑然一身,因而成了观主。
所以师傅教自己的武技并不出众,当然也有可能是来不及将自己的功夫全部教授给他,毫无征兆的就去了。
既然是小道观,就不会特别的富足。
师傅生前也不是什么特别大气的人,这点不可以说他人性的矮小,当自己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时候,对一个人的考验其实一种傲慢。师傅显然意识到了当道士也得看时候,所以,或是在酒足饭饱以后,或是晚上在院子里乘凉看着夜空的时候,冷不丁地会跟自己的弟子说,以后等到自己死了,他没有再待在道观的理由了。
按照当下的说法(东土的说法),他收留支离要,是养子防老。只不过人家养的是儿子,他教的是弟子。
可是徒弟养大了,自己还没老就走了。
这件事毫无征兆,就发生在支离要学会怎么舞剑之后没多久。
师傅精打细算,给自己留好了棺材钱,没有丝毫拖累徒弟,这样可以让他离开的时候无牵无挂了。道观后来貌似有路过的道士接手了,支离要就凭着自己刚起步的剑技,出去闯荡了。
如此看来,支离要天生修行天赋极高也不过分。
自那以后,他也就没有正经拜过师。
至于自己的飞剑是怎么炼成的,支离要没有细说,只说是一个小前辈教自己的。他的那把黑剑也是哪位高人给自己的。
要说支离要本人,其实随遇而安,留在道观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他知道自己有一个使命。
要由他来斩杀恶龙。
当初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师傅貌似知道些什么,不过当时师傅就躺在竹椅上,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对着自家的屋顶看了半天,嘀咕这是该让要儿来修修了。
之后他说,这是你的使命,镌刻在你的生命的,从时间和空间的最初出现就存在的。
以上听起来中二无比的发言,一定程度上,也让支离要笃定了,自己的确存在生而便有的使命。但支离要却从来不问问师傅,他是不是认识自己的父母。
从最初的武者,不知何时就踏入了修行者的境界。在那之后,就碰见了教他飞剑,给他宝剑的小前辈。
不过要问他为什么要来东极岛。
据说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那个前辈告诉自己,他真正的宿敌就在西方。
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还在东土的西部的路上,帮助村民赶跑侵扰村落的野兽。
而崔白练就是他在游历时遇上的。
这段经历也说不上值得让人当异闻来听。
虽说支离要有自己的本事,但是也不是次次赶上妖怪刚要入侵村子。
等到支离要来到村子,白练的村子早就被野猪精毁的差不多了。
白练只是他在废墟里面寻找幸存者时发现的。
外表只有十岁,实际十二的她,体格偏小。藏在灶台底下,才没有被野猪精发现。
而等到自己快到了启程的前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这个一幅西域人的面孔的女孩,与其说留在这里,不如和自己一起去西域……
“……又不是动物,孤零零的一只找一个种群了就可以一起让你生活在一起了。”
索里利亚很无奈道。
听了两个人的经历,白练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晚上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铺,聊了起来。
“呵呵。”这是支离要在苦笑吧。
索里利亚猜到。
“也可能是我不舍得抛下她。”
“她也不愿意吧。”
“嗯,不过我和她的关系……”
“只是无限接近于兄妹?”
“只是最近的事情很多,她想要依靠我,所以才……”
这人还意识到啊……
“你想说吊桥效应对吧?”
“吊桥效应?”
“简单来讲就是异性在处于危险的境地,又没有旁人可以依靠,双方很容易因为恐惧萌生出类似于爱情的情感。嗯……不过你们这种情况,倒像是她单方面依靠你啊。”
“索里利亚你知道的很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坐船到这里很危险吧。”
“嗯……好几次都觉得快要不行了。”
现在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支离要笑道。
“呐。”
“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你也知道……”
“不是说你一个个体,我是说一整个集体。”
“……”
“现在让我想,我还是想不通……我在林卯毅那里听到过你们那边一种说法,认为地是圆的,和海一起练成一个球。如果将船开过去,就一定能找到上岸的地方。”
“对,不过要说这个说法很新,其实也有几百年了。我也是从师傅那里听说的。”
“可你会相信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话吗?即便说得那么笃定,可终究没有谁坐船驶回来,来证明这点吧。”
“嗯,这些我没有仔细想过,我不清楚……”
“我从书上知道,东方人一直被灌输‘天圆地方’的思想,能让你们民众的看法变化这么大,还被这样接受……你们那里的变革者很厉害啊。”
“……厉害是厉害。”
“怎么了?”
“但是那样的人反而难得善终啊。”
“是吗……”
“话说民众,索里利亚是这里的贵族吗?”
“对啊,说出来没什么用,其实,这东极岛的领主大人是我的叔叔。”
“这么厉害!”
“……其实你可以看到的,汉人和西域人是自己治理自己的……还有,我和他还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明明是亲人?”
“虽然是亲人,但是有点复杂,我只是贵族的义子。”
“但是是魔法师啊,这样的人在这边算上稀有的吧。”
“对啊,为了能够给自己争取到一些主动权和话语权,在努力进行着魔法的学习。”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找龙呢?”
“……只是老师的嘱托。”
“你们也对这样的生物着迷吗?”
“只是他而已。”
“嗯,再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帮我照顾白练。”
“我只是个贵族的义子罢了。”
“求求你了,魔法师大人。”
“……那也得看白练愿不愿意啊。”
“虽然很舍不得,我们明天就在这里分开吧。”
“你要留下来?”
“你的任务完成了不是吗?”
“明天再说。”
“我还要再去一趟长寿村。”
“去那里干什么。”
“他们救了我们,不是吗?”
“……”
“明天带她走吧。”
“我带你去。”
“啊?”
“长寿村。三个人一起去吧。”
“会赶不及船的吧。”
“再隔一天也不迟。”
“好吧。”
“也给她一个交代吧。”
“……”
他没有回话,只听到一声绵长的叹气声。
第十章
第十章
貌似长寿村的人预料到三人会再过来。
一进村口,就有个瘸脚的孩子喊来了长辈,就是昨天面对恶龙横刀的老人家。
老人的名字叫瓜田男,是村里的二把手。
其他的村民倒没有再理会这些人,只是一直向老人问候或者点头示意。之前排斥被人围观的索里利亚没有好好看这些村民,而事实上,他这样并没有引起他人的过多的关注,纯属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但是,这也好让索里利亚观察这些人。
从之前的说法,这个村子的人应该是大部分的修行者组成的。毕竟能和龙过招必非凡人。
这样村子和其他岛上住民不亲近也情有可原了。按照索里利亚的逻辑,修行者应该也有一定的血缘传承,就像是魔法师一样,只会选择和有魔法师血统的家族成员联姻。不和其他住民联姻,为的也是保护修行者的血缘。
一眼望过去,不少人是有残疾的,想必也是修行时候或是治退敌人留下来的痕迹。
不过这样一想,倒让索里利亚有些忌惮了。
自己没有仔细想,就进了野兽的笼子了。
之后便见到了村长。
这个之前一脸忽悠的老头,现在见面,显得比较正式。穿戴都是比较的考究。
“你们来作甚?”
支离要走上前答道。
“想要和前辈和其他的壮士道一声谢。”
他说着,一旁的索里利亚双手递上一些钱币和一些吃食。
对方收下了钱币,没有接吃食。
这些食物是岛上的名产,是支离要在集市上选的,钱都是索里利亚出的。
“还有些什么事吗?”
一旁的瓜田男开始赶人了,从他的粗鲁语气可以听出。
“林卯毅先生,能带我去看看吗?”
“……”
林卯毅的死已经不用怀疑,毕竟是亲眼所见,只是他的后事处理的如何,他有些担心,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对这些人的试探。
按照之前说的,林卯毅貌似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位住进长寿村的外来人。他是以什么身份住进去的,何以受到其他人的接纳,这些,一直是索里利亚好奇的。
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些。转过头,又喊了一声“三儿”把李夏叫来了。
又是这个壮汉。
“带着去见见林先生。”
“好嘞。”
其他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林卯毅这个人你们不认识吧……
索里利亚很想说,但是太不合时宜了。支离要和白练倒也是出于善意,看李夏不介意,也没有多想。
据说按照习俗,人死后应该擦拭身体,再帮其穿上一套华丽的衣服,再在头上覆盖一张白布,或者说一张写满不明文字的黄纸。可是,就如昨天看到的那样,他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头部。
等等?
头部没有了吗?
啊,的确是身首异处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头也没有了?
白色的盖头蒙住了尸体,唯有应该有头部存在的地方,布凹陷下去。
空的。
怎么会呢?
空了?
支离要开始注意到索里利亚的异常,开始无端地抽搐起来。
他见到索里利亚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幅景象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不怪他,其实当那头野兽重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其他人还没赶到,他见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很挑衅地将这个汉人的头颅给吃了下去。突然让自己联想到这一切,支离要也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他尝试着吞咽口水来缓解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与此同时还不忘遮住女孩的眼睛,只是看样子,女孩没有不舒服,是自己想多了。
“看完了吗?没事吧?”
这是李夏第一次直接对着自己说话。
对此,索里利亚此时只能点点头。
尸体的样子给了他太多的联想。
这样别说是满足自己的好奇,他现在只是想赶快离开。忘掉这些。
之后李夏直接要把他们三个送到村口,被支离要婉拒了,他还想要去拜访一下村长。李夏貌似预料到这点,同意了。支离要向索里利亚使了个眼色,表示想到自己去见老人一面。
“白练就留在这里吧,和索里利亚一起。索里利亚,你们要是等不及的话,先回旅馆也是可以的。”
“哦,我知道了。”
“……”
这个时候再去看那些身体残缺的人,没有来由地会想到刚才的景象,胃里的酸水开始翻了上来,他随即就找到某个草丛去吐了一遍。太不舒服的反胃感,让自己有些恍惚。他用手帕擦干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和嘴角的口水,深呼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女孩一声不响地跟在自己后面,但是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和她独处。
说实在,索里利亚在选择如何对她的方式上是很消极的,她估计也是被支离要叮嘱了才跟着自己的,自己其实不去管她,她也不会怎么样……
“吃点这个怎么样,酸的。”女孩提起刚才被回绝的吃食。
“……不用了,谢谢。现在不想碰食物。”
很屈辱,还是人家小孩子先过来和自己搭话……
“你刚才没事吗?”
试探性地,索里利亚问了。
“嗯。并不认识他。”
好像被误解了。
“我不是因为和那个人关系好才这样。”
“对啊,我想也是。”
……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话有点带刺啊。
“你是对我抱以偏见,还是……”
“什么?”
“说话方式啊,对他也好,对村民也好。都比较温和的。”
“你想说我什么,做作?”
你个小孩子怎么这样臭屁……
“果然,现在是你原本的样子?”
虽然没有改变姿势,但是她现在的氛围,很具有攻击性。
“不是。”她把脑袋偏向了一边。
“只是觉得和我的交集很可能到此为止了,所以没有必要压着了。”
“……你怎么想我无所谓。”
“你才是想多了,你怎么会以为自己会和他一直在一起,你总是要……”
“……”
要哭了……
不禁孩子气和她斗上嘴了……
自己脑子真是凌乱了。
“……对不起。”
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想。
不过,果然还是孩子啊。
其实这是白练的一种处世。对于救命恩人外加仰慕之人支离要她自然是一副顺从态度。眼前的这个人过去也有想到要救自己,所以她试着用别扭的自以为亲切的态度去对待他,试图对这个人也舍下些心防。
不过,他也没有说错,自己一直都在妨碍着要。就比如,如果不是照顾到自己,指着要的人望,住宿一定是没问题的。
相反的,要对于自己真的是个舒适的避难所,在这里可以什么都不想。
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即便有过想到要去分担他的重担,只要一看到他的脸,总是要忍不住去撒娇。
可避难所也代表着暂时。
要有着他自己的目标,就像刚才一样,有些事情是只有一个人才能做的。
这是自己怎么也不想承认的。
没有了自己的家人,没有了依靠。
而对于要而言,自己一定也只是个麻烦罢了。
就算他什么也不说,自己也应该自觉一点啊。
为什么事情也总是这么不顺啊,对自己也好,要也好。
所以啊,要学会自立啊!
自己必须要学会如何自立。
怎么可能在他的后面一直待着。
当然,也要学会宽容。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脸后悔和苍白。
白练突然意识到:他也在勉强自己。
尽管是个魔法师,但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昨天的他没有像自己那样毫无作为,而是冷静的和要一起战斗。
一直保持着理智,在要选择殿后的时候,有勇气带着自己跑。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定会和一开始那样,只是站在两人身后,连一动都不敢了。
但是这几天,她也明白了。少年其实很不善交际,光是对着他,衷心地说些感谢话就会让他害羞地不好意思回绝。
谁都在硬撑着。
自己还在因为要撇下自己而闹脾气。
女孩对于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
虽然他也孩子气了,但是还是放过他吧。
女孩如此想着,说道。
“……不,刚才我也说的不好。”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接下来就直接回去了吗?”
“不,我还想再留下来看看。”
“但是不是不舒服吗?”
“刚才好多了。我想去找个人,可能有点麻烦。”
“如果不好意思问路的话,就由我来吧……”
“不,不必了……别这样看着我,不是在逞强,你问不一定就行,听之前的消息,这次打听的内容估计不会是村民愿意听到的……”
“你是说那个女人?”
“……去问估计也问不到自己想要的。”
“那怎么办,直接去见她?”
“……”
自己习惯性还是不想和这些风评很差的人接触的啊。
“这就是你不高兴去见自己的叔叔的理由?”
“……没办法否认。”
而事实上,白濮这位女子没有风评说的那么不好。
仔细一想,风评内容中也没有说女方的不好,除了妨到亲人这点,而这一点,索里利亚向来是不相信的,在和那个人说过几句话以后就更加笃定了。
白濮在东方的审美中应该算是很出落的,至于以西方人的视角就没有多少出众了。她的生活拮据,穿着并没有不得体的地方,保证了简洁,头上也没有可以让人指摘的首饰,但即便如此,还是让白练明白,为什么这么多长辈为她感到惋惜,俏寡妇活脱脱就是为形容她而被造出来的。
一开始见到索里利亚这个人时,白濮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看到了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很明显这个人不会是登徒子。才放下心来。她对于自己的贞操看得相当重。
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无故登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说不上能够让自己信服的原因,所以没有让他们进门,只是稍稍打开了门,方便自己随时可以关上。
她看见一旁的西域女孩一脸和善想要上前说话,但是被一脸面无表情的少年制止了。
随即,这个少年一脸正式,对自己说:
“我们是来看林先生的,听说女士之前与他有过交集,所以前来拜访。”
林先生。
一听到这个词,白濮就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位的身份。没有多说,就带着两位进了家门。
如此看来,给她说媒的人果然就是林卯毅了。
索里利亚和白练两人对视了一下,走了进去。
林卯毅的身份很特殊。
尽管是十八年前的来客,却能被长寿村的村民接受。
按照白濮听到的,他们对待林先生不仅是接受,而是尊重。他们知道林先生没有过活的硬本事,只要是家里有口余粮的,都提出要周济他。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这可能是东方人本能的对于读书人的尊重,当然林先生还帮着长寿村的村民修过族谱,还把那片住处让给了他。林卯毅还有着读书人的那份尊严。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索里利亚还是没忍住想到:就那个忽悠自己,还和村长他们五五分的那个老家伙……
当然,白濮也会隔一段时间,给林书生送一些粮食。
这点无可厚非。
要说缘由,还是有些可以讲的。
白濮的夫君是短命之人,他们家也同样也是。当然村里从来不会这样讲。
夫君的父辈也早在他儿时的时候就没有了,一直照看着长大的,就是林卯毅。所以林卯毅可以算是白濮的义父。尽管没有住在一起,但是都是被村民所认同的。
后来,丈夫和自己要走到一起。是林卯毅一直在后面操持。
也是因为这个,坏了村里的规矩。林先生的关系也和村里的长辈闹僵了,从此很少来到村子。
“他很少来村子里吗?”
“对啊。”
“可我觉得那时候一起忽悠、不、带我去旅游的时候,他们很幽默去的啊……”
“嗯……”白濮苦笑,“虽说不怎么来,其实村民和他的关系都是很不错的。”
“对,小辈都愿意叫他一声叔。”
“这是一种默契吧。”
其实一个妇人,料理自家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她过些时候要去周济她的义父。
虽说坏了村的规矩,丈夫也没有得到好的善终,早早去了。村里的人还是很同情他们的,所以总有些妇道人家来白濮的家,送上些粮食,最主要是村长的儿媳妇刘姨,原则上不允许男人来这里的。毕竟白濮的姿色在村里算是上乘的,要是被自己家黄脸婆知道是要被挠成花脸的。
诶,那自己在这里不是很不好啊……
索里利亚一下拘谨起来了。
“啊,你没事,还小,再说,汉人和西域人交流很少会扯到那方面的。”
“……”
“……”
看到一边的白练身子在抖,是在笑吧……
这样一想,村里的做法没有太过分。
反倒是岛上的其他人对于他们有着一些的偏见。
其实不然。
“虽说这里叫长寿村,也的确有不少人活得长命百岁,但是早夭的人应该也不少。”
“那这个村外面也是一样吧……”
白练无意说了这一句。
白濮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伤感。
“……可能比村外还要……”
“你们不是都有习武,体格不应该差到这个程度吧?”
索里利亚问道。
“不,说是习武的人,有一些,绝对不算多,更多人没有习武的资质,其中还有不少是身体残疾的。”
“诶?”
索里利亚吃了一惊。
“那不是伤口吗?”
“伤口?”
“诶,周围不是会有妖兽,就像昨天那样,我以为是战斗时候留下的……”
“……那些人是天生的。”
“诶,那数量……”索里利亚说的有些不太好听,白练在一旁制止了他。
“其实我嫁过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和自己在外面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我也知道,村子里出过不少疯子。”
“疯子?”
“假的,至少我没有遇到过,村里有些低能儿,但都很安分。和刚才外面谣传说的一样,都是不实的。”
……
之后就告辞了。白濮也要去见见刘姨。
她想求求她,让她能够给义父上一炷香。
讲到这里,两方都不胜唏嘘。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没有多说话。
林卯毅这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
其实如果不是那种骇人的死法,他想自己也不会这样耿耿于怀了。
还有无意打听到的种种,都透着些陈腐的味道。
不过如今也算是无可奈何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想给林老头上一炷香的。不过明天就要走了。
最让自己头疼的就是,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的愿不愿意随自己一起去。
其实去了,如何安置又是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样,谁也由不得谁了……
回到旅馆,没有遇到钱广。
两个人分别就在门前分开回各自的房间。
进了房间的第一件事,意识到了,有谁进过这里。随后,发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是卡尔尼塞罗的来信,上面火漆他认得。
“继续调查下去。你的安危有人接手了,不用担心。
卡尔尼塞罗”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支离要回到旅馆之前,一直在想该如何和白练道别。
漫漫的旅途,两个人不可以说相依为命,但也算是相互扶持着挺过来了。在他眼中,娇小的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毕竟至今和他有所交集的都是长辈,唯一一位比自己小的朋友和那位小前辈,说白都不是那种可爱的角色。一这样想,貌似白练对于他来讲,分量真的很重。
这样想不就更不好硬下心肠了嘛……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旅馆的门前了。
原本还想在楼下酝酿一会再说的,结果……
“呦,要,才来,我们都快吃了。”
“我说过要等的……”
一脸很自然的索里利亚,和被撞上一样的表情的白练。
没有等自己啊……
也对啊,话说我也不在意。
就是惆怅的气氛被浪费了。
很罕见的见到支离要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两人边上。
“你要点什么?”
“标准的来一份吧。”
……
“那个,白练……”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索里利亚插上了一句。
我还想好好吃一顿饭啊。
支离要这样解读着。
是怕现在说这话,万一讲崩了估计是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吧。再说现在这样也不正式。
“嗯,对,有事一会儿再说。”
支离要笑着说。
两个男人这样的互动,看得一边的白练很在意。
刚才下楼的时候,还是索里利亚从门外叫自己出来的。这样的行为说实在很异常。
还有关于自己。
白练进了房间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她也考虑到自己之后的去留,现在想想,索里利亚白天说的这些话也许影射些什么。按照这样思考,她就得出了一点结论:可能要要把自己托付给索里利亚了。这点要她接受真的很困难,她承认了这个人,但是最不想的还是离开要这件事。
反倒是索里利亚只是单纯觉得在这里谈很不自在罢了。从小的礼仪也告诉自己不要在用餐期间说话。
三个人多少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因而这顿饭吃下来很安静。
“我决定暂时先不走了。”
“什么?”
“!”
貌似很随便的,索里利亚说了出来。这让没有作好心理准备的两个人吃了一惊。顺便打乱了二人心里的算盘。
“索里利亚,你的意思是什么,之前不是说好的……”
“你放心,之前的事情没变,我只是想留在这里继续调查下去罢了,没有其他的意思。”
“哦,是吗……”
“但是,为什么。”
让支离要感到欣慰,白练加入了对话。刚才的独处,应该没让两人很尴尬,不如说关系更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
“喂,那边一脸长辈看小辈的表情,干什么?”
“没什么,不过说真的,为什么啊?”
“只是收到来信,让我继续呆着,我的老师会过来接我的。”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
“又要住在一起好一会儿了。”
“嗯。”
“别的先不说,你刚才去干嘛了?只要把自己想说的告诉我们就行了。”
“嗯,其实……”
没有出支离要的所料,长寿村的村民的先祖是修行者。
这要从他们为什么来这里说起。
按照西域人的看法,东方是道术的天下。这点不全对,道术从来就没有成为国与国之间战争的主要战力。一方面,是修行者自身的操守,修行者只和修行者或者精怪战斗;另一方面,想要成为修行者的人虽然千千万,但是门槛很高,尽管几千年下来,各地都有不少的修行者,但是和数量更加庞大的一般人相比,还是显得很稀有。
的确历史上有很多在人类战场上留下名字的修行者。
这里的修行者应该叫武行者。就像支离要就是这类的。他们是道教创立之初的流派,为了保护人类受到兽人的蹂躏。这在最初都是主流。修行者在修行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可以延长自己的寿命。于是就有一部分人开始转向研究如何无限延长自己的寿命。这些人被称为扣指问长生的修道士。事实上,这些人才更加受到民众的欢迎,毕竟长生一直都是人们追求的。一般人没有修行的天赋,但是修道士的出现,给了他们触及仙家世界的机会,他们出重金向修道士们买有助于长生的仙药,至于效果则另当别论。一些心善的修道士会普及一些膳食平衡和食疗的方法,不过总是会受到业界的打压。这种风气人们也有所耳闻,有条件的贵族为了让修道士能够给出正真有效益的药物,通常是将道士养到自己家里。家庭不够殷实,人都会去各自的道观烧香。
后来出现的佛教也是这样,不过他们的教习更加受到民众的欢迎。
不知不觉,随着兽人逐渐隐没山林,武行者也不再受到世人的瞩目,但是人们对于这些人还是很尊重敬仰的。到处都有他们斩妖除魔的传说。这样想,他们既可以鄙夷那些贪生怕死的修道士,又可以受到人的敬仰,感觉也不坏。
而真正让他们无法混下去的,还要说火器的出现。
在这里又可以说是一群人的出现。
这些人据传有着天人的血统。
为什么要说的这样暧昧,原因就在于:他们真的没有什么相似点。出生的地点,自身所在的门户,将来的行业还有性别,都是无迹可寻。他们或在年少时突然开窍,或者从小就是行为怪异。他们对于礼教的种种规矩都有些不敬的看法,一旦有人和他们理论,他们小小年纪又总是会把长辈说的恼羞成怒。
他们很多被称为生而知之者,却在一些方面出奇的无知。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相聚在一起后,搞出大新闻以后,引起各国的关注,并且开始不断打探这些人的底细,以及其他隐藏起来的人的下落。何以引起当政者的关注。
他们发明了火器。
这种大杀器,可以在战争上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最早拥有这一切的是北方的强国相国。本身就强大的相国,在获得这件宝贝后,打得北方的胡人毫无还手之力。这些人也因此在相国谋得了职位。
而事实上,这些人不只出现在一个国家。
南方的国家也开始寻找这些天人。
再回到最初所讲的,经过百年的演变,火器的应用也逐渐从军事,转到对民众治安的管理上了,其中也用到了治退妖兽上,妖兽不曾领教过这些武器,一次冲突就让他们领教了这些大杀器的威力。他们在受到屠杀之后,纷纷隐退了山林,不再出来。
这下,武行者的地位就十分尴尬了。
毕竟修行要靠天分,门槛高,也不谁都像支离要那样有天赋,会使用飞剑的,在东土绝对是神技了,当然,在西域也一样。
而火器没有门槛,只要懂得了使用方法,一般的人完全可以胜任抵御妖兽入侵的任务了。
当然,这些普及,人没有到东土的西部。
相国的版图还没延伸到这里,也不愿管,因而支离要在一路向西的时候,会遇上不少的怪物。都是逃到西边来的。
输子阳那一班祖先也是早早地意识到这些,但他们不甘就这样埋没。他们在东土屠过龙,因而被龙族所怨恨。无奈之下,逃到了这片岛上,却无意之中发现这是曾经的龙的坟墓。
但是龙出现在陆地上,已经很久了。
只是逃过了龙族的追杀,逃不过他们的诅咒。祖先杀掉的龙也是一条恶龙,在临死前,不住地诅咒他们。
而实际上,龙的诅咒也成真了。
不少生下来的孩子早夭,或者天生长相怪异。
如今的村子里,有着修行者本事的人不多了,大部分是些老弱病残。
如此看来,不和外部联姻,也可能是不想把诅咒带到村子外面去。如果这样一想,那事情就太悲伤了。
支离要跟着输子阳去了龙冢。
那里的末路景象还是那么的辉煌,令人赞叹,使人膜拜。而人的末路通常像这样,悄无声息地又无可奈何的走向万劫不复的道路。长寿村传承于修行者较于一般人的长寿,但是也是因为修行,惹来了灾祸。
村长还是给了支离要一点指教。
西域不同于东土。掺杂了魔法的气息,道法很难发挥原本的实力,按照这样的说法,支离要的飞剑其实是可以再上一层楼的,只要懂得魔法的元素,与道法相融合,就可以发挥出十足的威力。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想我可能要去见一见我可爱的亲戚。”
“那我呢?”
“白练只要跟着我们就够了。”
“……行。”
“你看上去很高兴啊。”
“才没有。”
索里利亚在看到女孩别扭的回答,笑着转过头去看窗外。
外面一片漆黑,难得连星星和月亮都没有。
这其中的未知可能就像这黑夜一样。
这让他想到儿时的夜晚。
与姐姐安提戈涅欢笑着的自己,无意间转过头看向黑馆外的深夜。一时间被这没有一点光的天空给吸引了,外面的风呼啸不止,像是一件惨剧正在背后上演。之后便没有了欢笑,他瞩目的看着,试图从这片黑夜之中看出点什么。
而这场黑夜,未曾结束。
PS:结尾有模仿李海鹏的《台风》。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走进领主城内,就感觉出了东极岛。这里面的光景无论怎样看,都和圣西门王国的城池一个样。
索里利亚今天来拜访自己的叔叔莱桑德。尽管说不曾见过这个名义上的侄子,但是显然他知道了自己已经到东极岛这件事,等到自己亮明身份,把守的人就让他进去了。
这一下子让他有些难堪。身为长辈都留意到自己来到了这里,而小辈却不去拜访他。这也许会让他觉得蒙羞了。虽说是个在家族没有地位的亲人,但好歹也是一介领主,弄得不好会愚弄自己,来个自己一个下马威什么的……
一旦让索里利亚心理上觉得不利,他总是会把事想得很坏,也以最恶的想法来猜测对方的内心。说实在,在像莱桑德那样的处境,人怎么样表现,也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本事。虽然索里利亚不希望他是个很棘手的人,但也不要太愚蠢。
领主的住处是个用石头堆砌的城堡,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很有风味。所处的时间是清晨,但是城中的士兵已经开始训练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每个士兵都很健壮,喊口号的时候充满了力量。至少规格,比起一般城主的兵团要高上一个档次。
引路人不直接将索里利亚带到领主面前,而是先带着他到处参观。
这其中多少是有给自己的一些下马威吧。
索里利亚苦笑。
事实上,他的确被被他人的片面之语所蒙蔽了。无论怎么说,没有家族的帮助,仅凭自己,能够将这样规范的兵团组织起来,真的很了不起,作为一个兵长来讲。真要说领主,我想他无论怎么努力也是不会有很大的作为的。
因为无论怎么样,一个西域人组织的政府要想治理好岛上的住民,都是不现实的。
汉人莫名排斥与西域人合作。
这里的汉人给索里利亚的感觉就像团结在一起的孱弱的鸟。虽说团结一心,却像是被制度束缚的那样,不允许有个例出现。就像那个寡妇。一旦出现,她的存在就像是被否定了一样。如果说的深刻一些,其实这些人一点都不团结,而是通过多数来制裁少数。一团和气,一旦发生什么,很有可能会作鸟兽飞散……
可能是在这个西域人为主导的世界,给了他们压抑的感觉,又不允许有人出格,否则下场会很惨。
还有一点与岛上其他地方不同的,那就是半兽人。
索里利亚不是没有见过,不少贵族对于女性半兽人有着独特的癖好。其实就是对她们的耳朵和尾巴。因为其他的身体部位,半兽人都是和人类无异的。当然这样的话讲出来,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不会认同的。半兽人在人类世界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奴隶。
一般为了标明归属,在半兽人的脖子上,或者是在四肢上,会拷上印有主人姓名的。而这里的兽人,就索里利亚所见,都是没有的。至于归属不用说了,如果是士兵的,想必也不会这样,一定就是莱桑德的。
男性兽人的体型相对来讲很健壮,作为守卫的奴隶很适合。
不过这当中,兽人的性别多是女的。
这一点让索里利亚对莱桑德的看法又有些复杂了。
与此同时,这又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到处走动一些时候,引路人将索里利亚带到了领主面前,便退下了。
一进领主的会客室,索里利亚就看到这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他头发蜷曲,留有浓密的胡须,也有着浓浓的眉毛,瞳孔是蓝色的。一看过去白色的毛发,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就一定是元贵族中显赫的欧内斯特家族的人。
他在见到二人进入房间,招手让下人退下后,起身迎接自己的侄子。
这个时候,莱桑德熊健的体魄才显现出来。是个索里利亚要仰视才能对视的男人。
“欢迎你到我的城堡里来,我的侄子。”
“请原谅我来到这里许久都没有来拜访您。”
“没有关系,索里利亚,那么今天来拜访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莱桑德很有威严的笑着。
“目的?”
“难道没有吗?
“你是一个魔法师,魔法师不都是不通晓世事的吗?没有什么目的,应该不会来拜访我这个落魄的义叔叔吧。”
“叔叔你说笑了。”
他的话真的很直白啊,真不知道是没过脑子还是人就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实诚的莱桑德”这个称号还真是对上了。
“既然是亲戚我们就不要这样客套了。”
“……”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说话很让别人不舒服吗……
“叔叔,你知道这里原来是个什么地方吗?”
“这里?”
“东极岛。”
“原来圣西门王国边上的小岛,因为以前是个禁忌,所以无人靠近过,可是后来东方人来到岛上,并且开始在这里长住下去,之后有人在西域发现了东方的商人,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后来,圣西门王国的红心女王派兵来保护了这座岛,岛才正式归属于王国。虽然之后……”
“我们能聊直接一点吗?”
“可以啊。”
“……”
被摆了一道,自己真的不应该再去试探他的。
“莱桑德先生,你听说过这岛上有龙吗?”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是吗,你也看到了……”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
“然后呢?”
“嗯?”
“你的目的,你想对他做些什么呢?”
“他在前天吃掉了一个人,被我目击了。”
“所以呢?”
“他吃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岛上的居民一定也会有被残害而没有被重视到的。”
“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将事情压下去的,那帮与龙为敌的汉人自然不可能,那只有我这个人才有可能。”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除掉这条龙。”
“……”
现在仔细想一想,其实莱桑德的角色其实很微妙,尽管在家族中不起眼,作为克劳狄斯的兄弟却一事无成,沦为其他贵族的笑柄,就连当了城主,因为没有军队,依旧没有管理岛上住民的权力。可这里的意义远不止于此,东极岛曾经的地位还有作为禁忌,都预示着这座岛不简单。
后来在长寿村附近发现了龙的坟墓。而这些,高层没有理由会不知道。如果莱桑德真的没有本事,那么随便给他一片乡下偏远的领土就可以了,偏偏还是这么一座各种意义上都很敏感的岛。那么,问题也就来了,“实诚的莱桑德”,真的实诚吗?
在预料到自己的徒弟在没有思绪时,首先会想到的是这座岛上唯一的亲人,莱桑德。如果他没有一些东西是索里利亚想要的,那么卡尔尼塞罗就没有必要给出这样暧昧的指示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为什么要除掉这条龙?”
“为什么……他吃人了,还攻击我们了,难道还不够吗?”
“可你觉得被吃的那个人就清白了吗?至于攻击你,吃饭被打扰自然会恼火,龙又是那么暴躁的。”
“可是他要杀了我们。”
“可是你还好好活着的。”
“那是长寿村的人帮助了自己。”
“……”
“……”
莱桑德没有将沉默继续下去。
“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
说着,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索里利亚也跟了上去。
他们向着城堡的底下走去。
“龙在西方象征着邪恶,有屠龙骑士的传说:
“屠龙的骑士波吕涅克斯,在沐浴过龙血后获得了不灭的肉体,只是后背贴住了一片芭蕉叶,挡住了龙血,被背叛的兄弟厄忒俄克勒斯从后面穿透了胸膛,殒命。”
“……”
“而东方将他们视作祥瑞,自称龙的传人,但还是有屠龙者的传说。”
“……”
“这里的龙的尸骨,东方和西方的原型,都有。”
“……”
“这里很奇怪,一直把龙当做邪恶的西域,他的传说,不用说,肯定是假的。而东方会有屠龙者这类人出现,不是很值得玩味吗?”
“……”
两人走到了地底的一间石屋当中。
里面有一副用铁钉钉住的棺材。莱桑德一声不响,将钉子用工具拔了出来。索里利亚凑上前。
“看吧,孩子。”
“咔哒。”
棺材盖子被移到了一边。里面的狰狞景象露了出来。
这是一具尸体。但是面目狰狞。从嘴巴当中暴露出来的獠牙,参差不齐且泛着不自然的黄色,让索里利亚不自觉的捂住了鼻子。这下索里利亚才意识到,因为地底是冰窖,低温既没有让尸体很快腐烂,也没有让尸臭很快弥散开来。
它的骨骼畸形,整个身体是侧卧的,因为躯背是弯折的。背脊处的皮肤,有着凸出的皮肤,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鳞片。
这类似于鲛人,只是鲛人没有双腿。
“这是谁。”
“长寿村的村民。”
“不是龙和人的杂种?”
“不是。”
“你怎么就肯定?”
“龙虽说是一种种族,倒不如说是一种境界,龙化为人形时不会与人有任何的差别。”
“那这个尸体你是从哪里的来的?”
“十九年前由我斩杀的,被我带回领地,一开始藏在冰窖,之后我的城堡造好了,就移到了这里。”
“你杀的,为什么。”
“它疯了,都不像是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我和长寿村是有默契的,只要不随便伸张,他们不会来挑事。之前你说是他们赶跑了龙,我有点不太相信,毕竟他们的功夫,是用来对付那些疯掉的族人的。要说真的和龙对敌,非得是屠龙者。”
“这就是对他们屠龙的诅咒。”
“对,而龙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复仇。”
“他们除掉了恶龙,龙要复仇,你怎么不去阻止?”
索里利亚问道。
“你怎么就相信这些人杀掉的就是恶龙?”
莱桑德反问道。
“你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相信他们说的话了吧?”
索里利亚回答道。
“怎么可能。”
“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该做什么,难道不该是你告诉我吗?”
听着,莱桑德会心一笑。
……
走出领主城。
索里利亚一脸阴沉的看到又有一批人进了领主城,领头的人就是那个有武人身份的商人钱广。
与此同时,支离要和白练两人正从林卯毅的屋前的湖边赶回来。
支离要在那里练自己的飞剑。
飞剑穿破了激起的浪花。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索里利亚来到了长寿村的村长家。
这个房子内的设置很简单,除去生活必需的家具,比如床,其他的东西再出现在这间屋子都显得多余。就是正中央的木桌被利刃劈成了粉碎,凑上前去可以发现其实用刀的那个人只劈了一刀,桌子里面很早就腐朽了,一经催打,碎得无以复加。
这一刀应该是输子阳劈的。
索里利亚想到。
不过他没有多做停留,就开始在这间房子摸索着。他希望自己一搜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的鞋子踩着地板,发出木板被踩时的老旧声音。
终于在搜遍了输子阳的床铺之后,在边上的木柜里抽出了一本簿子。
这大概就是据说林卯毅帮着他们修的族谱吧。
索里利亚想到。
他打开了簿子,开始浏览了起来。
起初他发现的是,原来输子阳的妻子其实早就死的,在几十年之后才娶了一位年轻的女子,生下了孩子,也就是刘姨的丈夫。而如今这个被白濮叫做刘姨的妇女,如今也到了中年。如此推算,输子阳的年龄就不是所谓的长命百岁了,而是很有可能他就是第一批来到东极岛的修行者。那么,当年屠龙的应该也有他的一份。
之后看下去,可以发现,那个村里二把手瓜田男也是这样一个情况。不过仅此而已,他们的后人,或者说他们的小辈,或早夭,或天生残疾。如此看来,被诅咒的结果的确让他们痛苦,无法传宗接代,是一种悲哀。
当然有很多情况也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渐渐理清了关系以后,家族与家族之间多少都是有些血缘关系,其中不可避免的,由于那些人没有可以躲避,近亲结婚的案例前后就有九起。
这样看来,也只有寡妇白濮和她的义父林卯毅和这些人没有血缘上的联系。
索里利亚在这之中,特意去找了林卯毅和白濮的名字,结果没有。
照这样想,也许林卯毅是为了减轻这样混乱的家族关系,特意让村里的人娶岛上的其他居民,过程可以看到,村外的人毫不知情所以都是反对的,白濮的父亲还因为这件事被气死了。想必林卯毅也一定和村里人说了,尽管不情愿,但是还是尝试了一下。
他们允许一个短命的人来娶外面的女孩,作为尝试。而这个人应该是他们一个家族唯一的直系的,但是很早就被划为不允许婚配的行列了,拿他做实验,事实上是很没有诚意也很毒辣的。
到头来,只有林卯毅一个人想到要改变。事情失败了以后,他也失去了义子,灰心加上寒心,于是就少与这些人来往了。或许是良心上过不去,村里人才这样都想到要去接济一下他们。
如此,一不小心就把林卯毅这个人想的也太伟大了。
但是不得不让自己在意。
昨天自己在莱桑德的城堡底下看到的。
这和之前在街上打听情报时候无意中听到的“长寿村里面是不是会出现疯子相呼应了。”
只是,疯子,确定不是怪物吗?
值得注意的也不止于此。
林卯毅到底是扮演怎么样的角色的……
少年一边将这本簿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一边思考着。
“咔哒,咔哒”地走出了村长的房门。
时间是正午。
太阳照下来很容易晕眩。
当然也很容易把腐败的味道散出来。
这一下让自己回想起自己经过码头的那条早市一条街,泥土腥气混合着食物成熟时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他很反胃。
这个时候他加快脚步,走到了早市的尽头。突然就看到一个汉人懒散的靠在树底下。这个汉人,就是林卯毅,当时他在卖看上去烂了的油桃。索里利亚只是看中了他的草垫,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坐下去,只能上前去买点东西,结果少年一看是这群可爱的小东西,直接就问草垫要多少钱了。
之后林卯毅很和气的请他坐下了,当然是收了些钱币。
这些桃子其实味道并不差,只是卖相不好,一直无人光顾。之前的钱也算上这些水果,原则上,是让买家随便吃的,不过索里利亚并没有吃很多。
这个时候林卯毅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神烦的老头。事实上当时的自己真的很烦躁,不过等到整个人安静下来,仔细听那个老头就会觉得他说的话意外很有趣。
如今不要说他,连他曾经的联系,也被切断,只剩下自己和他的义女了。
这也很让索里利亚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这些残损的躯体之间,就是找不到那个女子的影子。直到走到她的家中,发现她还是如平常一样谁在床上。
那时索里利亚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叫醒她,在她醒来之后,怎么和她解释之后她出门时所看到的地狱景象:
在拜访莱桑德后的一天早晨,再次来到长寿村,发现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跟那个号称是屠龙者的小子现在分开了。”
“对。”
事情进行到这,索里利亚也就没有和他们两个人再待在一起的可能了。
当时一起进村发现了村民的遗体以及唯一存货的那个女人,三个人是震惊的。可以想到的,这一切,都是龙的复仇。
三个人赶忙要跑出了村子,去叫岛上的其他人,而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了,没有去看是否还存活的必要了。
结果他们的行动被索里利亚制止了。
“你去找其他人,做什么?”
“做什么,”支离要的口气有些强硬,“当然是来看看这些,然后做些……”
“你说吧,到底能干什么?”
“……”支离要意识到些什么,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大事,龙会吃人,其他人也免不了。”白练上前说话。
“不,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
“我是说龙吃人的事情,应该不会再有的。”
“你怎么知道。”
“是推测。”
“推测,推测怎么能说肯定啊!”
“你听我讲讲,”索里利亚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你昨晚睡得安稳吗?”
“诶……”
“你就说有没有被吵到。”
“没有……”
支离要一下子明朗了起来,“那恶龙这样做是试图掩盖这次行动。”
索里利亚认同的点点头。
“还记得林卯毅被杀的时候,龙的吼叫声穿透力很强。”
“……那就是说,恶龙这样做是有针对性的。”
如此看来,唯一没有受到侵害的就是后来嫁进村里的寡妇这一点也说得通。
“可是,又有些奇怪。”
白练提了出来。
“怎么了?”
“照这样说,我们第一次碰到他之后回到村外头,也没有见到有谁在议论呀。”
之前聊到的疯人也好,都只是传闻,民众对于他面目的狰狞也一无所知,说明鲜有人知道这一切,而长寿村有能者寡,力有未逮。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援助。
“这件事的话,我想是一种默契。”
“默契?”
两个人回味“默契”这个词。
故意回避这些事情,让村子与外面隔绝。如果不是有这四个人,这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但即便是如此,龙没有害了那个无辜的人,也就是说,会有人负责来料理后事。又或者说,要一次性解决掉他们,不但需要龙的神力,还需要一大批精锐能够在事情被人察觉之前,悄无声息地解决……
可是岛上除了领主城有政府,其他的地方多是自治。
因而地方的武装虽有,但是多是一种轮换式的。没有谁会是专业的。
……
“索里利亚,昨天你去见了这里的城主。”
“嗯,我的叔叔。”
“他是不是要赶到这里来了?”
支离要咬着牙挤出了这个疑问。
“……从结果上来讲,是的。”
支离要抬起头,略显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可眼前的这个人目光却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而是盯向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个兵团,最前面骑着马的就是莱桑德和钱广,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没有谁的号令,那些士兵就涌进了村子里。
这个男子不同于其他那两个人有着自然而然的威严,一笑一笑之间很是亲切。只是支离要却发现这个人尤其的危险,这三个人中,也只有他散发着杀气。而白练则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反应最激烈的人,是白濮。
这个可怜的女人早上一起来就发现了这样的地狱,害怕之余,开始诅咒自己的不祥,失声痛哭,一脸的憔悴,没说过一句话,就连步行是白练一路搀扶着走过来的。
而索里利亚,他并不认识这个男子,但是见到身边的女人一下子凝神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就意识到些什么,立刻端详了起来。
活脱脱就是一张林卯毅的脸,只是更加年轻了。
这样事情就很明了了,龙族与领主达成默契,是同盟的,而那里才是索里利亚的阵营。
“相信我就不需要解释了,诸位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为了我那个冤死的妻子,而那些该死的人,不但将我的妻子杀害,还觊觎她的力量,想要获得长生,还将她薄皮食肉。他们的诅咒,不是龙族的诅咒,而是自己吃下龙的肉之后身体所带来的变异,是天意,是报应。
“而很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杀其他的无辜者。
“而你们,我谅在你们年幼无知,就此打住,就不会再计较了。”
“白濮。”
男子转而慈祥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可怜女子。而一边的商人则一脸怪脾气地转过头。只有莱桑德是其中最冷静的。他下令将这位姑娘带回去。此时兵团已经将尸体处理好了。
“索里利亚,和你的朋友道个别吧。”
说着,一边的兵团重新集结了起来。
他们没有回头,直接就走了。
留下三个人在原地驻足。
“这是你想要的吗?”
支离要问道。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所谓的找龙,就是为了和龙族以及领主有过些照面,并且目睹一些事情,获得见闻。
尽管自己一开始站错的队伍,但是结果是对自己有利的。
能够不在龙族的对立面,也省去了以后的麻烦。事实上考虑如何要除掉这条恶龙,一直是自己所烦恼的。这样就不会让安提戈涅难堪了。
女孩还是一言不语。
她很害怕两个人就此决裂了。
“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你呢?”
“……”
“还有你呢?”他问白练。
“诶……”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迷茫。
“你要跟着他,还是我,还是自己一个人?”
“……”白练很惶恐。
“……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我要去领主城了,你们有事,可以去找我。”
于是索里利亚离两个人远去。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男子出身庶门,除了对当下的世道有些独特的想法,与其他的读书人没有任何区别。可尽管如此,他既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诉诸于行动,也没有和别人讲起自己的这些抱负。自年轻之时在外游历,结识了一些人,其中就几个人的思维是游离于这个世道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特别的瞩目,亦或是这些人为何如此受到人的待见。事实上,这些人的想法、行为以及行事标准,都有些离经叛道,这让自己想到的是春秋时期的那些先贤,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少厉害,只是说,他们在潜意识当中,没有将世俗的种种深植于心,这也导致了他们搞出不少的笑话。
只是令他感到害怕的是,这些人吸取知识的能力极强。就比方说读书,许多人讲究的是先背熟了然后经过人生的阅历,知晓其中的含义。而他们则刚好相反。起初也有些傲慢的人去嘲笑他们,认为他们的做法实际上只是哗众取宠。而最后,到了两方辩论的时候,那些傲慢之人多是落荒而逃。这之中,最擅长与人争辩的那个人,是男人的挚友,也是发小。
这个人带给男人的改变真的有很多。男人也很好奇,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样的聪慧。
事实上,变化的具体时间,只能说是男人何时发现这其中的异常。
因为从小时,这两个人就一起在村的学堂一起学习。男人从小时候开始就十分刻苦,是学堂中比较拔尖的学生,是老童生一只看好的。而相对的,他的朋友从第一天开始上学时,整个人就游离于学堂之外,老童生在当众教训他几回之后,开始责令他回家,不允许他再来。尽管他自己一脸无所谓,当时在旁人看来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怎么样一件错事,只是男孩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很崩溃。男孩的家庭家境殷实,在附上不少的好礼以及美言(男孩家人收买了老童生的儿媳妇)之后,就让他继续待在学堂里。只是早就被打上特殊符号的他,不再有人将他当做自己的同学或是学生了,当然,除了那个男人。
两人是发小,男人从小就在潜意识中植入了自己得管好这个人的思想,这之中有大人之间交好的影响。当然,如果撇去偏见,这个男孩真没有老童生眼中那样可憎,也没有其他孩子言语中的那样惹人嫌,事实上,他是一个很不会让人担心的孩子,没有学堂外的顽童那样顽劣,他的父母也是担心如果他不上学堂,平日里又不可能将他关在家里,在外面闲逛时碰上这样的同龄人,不知道要被整到多惨。
这其中也不单单是傻瓜父母对自己孩子的过度保护。
出门在外,不要想着遇上善良的孩童或是妇女,最保险的是见到一些有过些人生经验的老妪。
一般大家对他的定义就是智力发育迟缓且不保证这之后还有发展空间的孩童,简称低能儿。
不过在他的亲友面前,他一点也不会讨人厌。
虽然没有让自己的父母有过更多不切实际的期待,他也没有让父母担心过。在生活自理上,完全没有智障的表现。如果去看他,眼神也在告诉你,他在听你的话,而不是很木讷的盯着你。待在学堂的时候,他也是安安分分地坐在位子上,没人去搭理他,他也一言不发,一旦习惯了学堂有这样一个摆设,童生和学生也都没有其他的意见了。再说,男孩的长相其实也挺清秀,很讨自己的父母的喜爱。
直到有一天,路过村的官员来学堂视察。
这又是个很俗套的故事。
来学堂的官员来考察,没有其他恶意,他却相中了男孩,想要考考他。结果男孩对答如流,一时间整个学堂就这样炸了。
这件事就像是男孩解释自己时用到的一个寓言。
从前有一家子,只有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还是个哑巴,到了五岁都没学会说话,后来有一次在从餐桌上,男孩突然一句,菜烧咸了。这让父母以及其他长辈又惊又喜,于是他们又试着和他多说了几句话,结果发现他原来早就会说话,这下子他的父亲就恼了,问他,你早就会说话了,为什么不说。男孩答道,原来又不用他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讽刺让众人都有些不好受,除了他的父母以及他的“看护人”。这个小看护人其实也是吓了一跳,其实自己对于他的看轻,一直都是深藏于心的,没有表现出来。一方面是良心与情谊,另一方面则是每每看着他发小的眼睛,总是觉得他好像读懂自己的行为一样。
在这之后许多年,两个人在各国周游,他也从原来的智障,变成了世人称道的青年。人到而立之年,两人都没有成婚。青年是有喜欢的人,但没有走到一起,而他的朋友则是一直到没有碰到中意之人。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走到被万人唾弃的结局。
树大招风,亦或者是被他人连累。与他有着同样资质的人并不都是想要和他做同样的事情。适逢战乱,朝堂却依旧在勾心斗角。乱世出枭雄,但出的更多的是人格丧尽的野兽。
男人虽幸免于难,但是也被革除了官职。本来已无心为官的他,在告别了已故的亲人之后,开始四处游历。
他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出于无可奈哈。内心的不平和愤怒在煎熬着自己,同时理智有束缚着自己,让他毫无作为。
直到有一天,他在草原上遇到了一个放牧女子。
这个女子赋予他一项使命。
他完成了,女子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虽然他并不爱她,她也许只是为了逃脱。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未曾踏足过了领域。
在见识过女子的长辈残暴的手段以后,并得知自己不久之后,也将获得这份力量,他开始颤抖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复仇,开始了。
故事有包含对《柳毅传》的改编。
另外,大学开学了,更新会减慢,但还是会更新的。请见谅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给你们这些人一些建议。
在面对一些连博弈都算不上的选择时,你也许会迷茫,还是说,连迷茫都不曾有过就直接选择了。
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清楚过,自己该如何抉择这无可救药的现状。
左对右,上对下。对方的选择可能对半开,充满了未知。
唯一清楚的就是。
赢的人非我即他。
面对那些对于自己来讲,选择与否都会带来麻烦,即这两者之间不存在劣势选项。那这个时候,要计较的就不是自己的得失了。看你的对手,或者和你游戏的伙伴,这考验了你对他们的了解。如此,自己的选择就应该根据他人的选择而做出改变或者确定。
如果这两个选择对于你的朋友来说,其中的一个是劣势选项,那么,我们的选择就会明朗很多,它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我们方向,此时每一个选择的风险将不再会是对半分,而确实根据你对于朋友的了解,以及他会做出的选择而改变。
很难相信,这样的话会是魔法师的卡尔尼塞罗教给索里利亚的。不过要是知晓一些他的人,都会清楚,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卡尔尼塞罗,其实并不是杰出的魔法师,至少在才能上面完全不及自己的徒弟索里利亚以及徒弟的两个姐妹。
这从他在王国所担任的职位也可以看出些。
御前首相。
女王大人的左右臂膀。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八面玲珑或是反而像其他那些魔法师那样孤僻,才是个笑话。
不过索里利亚也没有见过有人会看清他,他那个“屠夫”的名号更是传到了大国莱恩公国那里。不是靠他那些知识或是技能,全凭他的谋略之术。
因此,面对眼前的情况,作为“屠夫”的徒弟,索里利亚很清楚自己该怎么说。
龙族对于东方的神教的偏见虽然很重,但是说实话,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好几百年了,实在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让他们突然关系紧张起来。
不过相对的,龙族在这方面,他有不同于人的“逆鳞”。
钱塘当时为了给自己的侄女出头,就“所杀六十万,伤稼八百里,食尽负心郎”。可是依旧无人理会。相反,据说就在不久,钱塘的儿子,就是如今的钱塘之主被剥掉了龙筋,陈尸在江畔。
而正如索里利亚的这一方一样,即便知道是何人所为,也不敢直接找这个人报仇,即便是暴戾的钱塘龙王。
与此同时,远在东极岛上的林卯毅也发来讯息,在西域人的帮助之下,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妻子的消息。
正巧,在东极岛上的领主也提出了与他们的交涉。尽管对于这些人擅自将他们的岛屿划为制下,很是愤怒,不过,西域那边也是给出了诚意,将这座岛的控制权交与林和钱二人,而领主那边,则作为是在西方的接引,来为他们做工作。
对此索里利亚只能在一旁不反对,当莱桑德提出这样殷勤的条件,他没有忍住对他露出些许的不屑。
之前还是有些骨气的他,在见到这两个人一下就没有了脾气。
当然,这不是索里利亚反感的唯一原因。
按照卡尔尼塞罗的意图,他是不会这样随意就把东极岛让给龙族的。就算这个岛对于他们而言,意义非凡。可是,真正在乎这些的又有谁?
就算看上去有多么的伟大不朽,可是,这还是过去的。
老人一旦沉浸于过去的事物,并且开始不加区分地欣然接受他人的赞美,这也算是自我毁灭的一个征兆。只是这样的毁灭微弱的让人不能称之为毁灭,但是又很让人绝望,这很难逆转。不少人老之将至,都会这样,只是世俗一直宽容的将这称为“老了”。这里还有一个词,比起毁灭,要来的实际,又来的贴切,也不需要你在这个词之前加上些有的没的的前缀词。
他们只是腐朽了。
“怎么了,一脸阴沉。”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了索里利亚和林卯毅,不,这里应该叫洞庭了吧。
在一干人讨论的差不多了之后,就随意地开始在城堡里面走动了。索里利亚本身不想要和这个一下年轻了的诡异男人共处一室,不过,他既然叫住了自己,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呆在了原来的椅子上,开始了漫无目的的交谈。
这件事本身可以说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唯一让索里利亚能够说得上来的事,就是,自己和这些人不是一路的。至少做不了这样的能屈能伸。
之后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些事实来。
比方说,这将近二十年,他一直在村里村外扮演着人们心目中的林书生。有着一定的在岛上基本上派不上用场的知识,莫名被长寿村里人接纳,尝试着要将村子带出逐渐衰退的轨迹,最终却一事无成,被两方的人所无视;亦或者是,莫名其妙来到岛上的没有身世的修行者,在村里帮助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至少不再有因为诅咒而变成疯癫的案例了,也是不知晓实情,在那边做着无用功的男人。
这不又让索里利亚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一直被耻笑为“实诚的莱桑德”的那个叔叔。
“不,没事……”
索里利亚道。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祸不单行,两个人被赶出了旅店。
因为有些心理准备了,所以自己并没有和他们有过多的争辩,一旁的女孩从一开始就铁青着脸,但是看得出,她的情绪实际处在走向崩坏的边缘。只是,或许是出于自己的风评,在店主在一开始向他俩刻薄地吆喝后被周围的人所指指点点之后,变得有些尴尬,就让店里的伙计把两人请了出去。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钱广,即钱塘买通了店主,倒不如说,冲着店主对他的殷勤态度,可能这间旅店已经被他买下也说不定。而一直以来,自己和女孩幸免于被赶出的命运知道刚才请出店为止,不得不说,很大一部分的理由,是和自己一起行动的西域人。
想到之前三个人从林卯毅的小屋那里回来的时候,索里利亚就被他们留了下来,支离要虽然不放心,但是被索里利亚劝说,让他先回房间,将物品放回去,只是不要打开,就那样放在床上。之后两个人在他们两个男人的房间里等着他的回来。他一回来,就和他们重新做了自我介绍。这还是很正式的,之前的连形式也没有,就是告诉了以及知晓了。他原本就不打算和他与她有太多的联系吧,倒是自己主动去向他搭话,如果没有这个契机,两个人怕是不会有交集了吧。
尽管说支离要比起索里利亚要懂世故多了,为人处世也更加圆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随便就和别人搭话。在这方面,他一直在勉强自己,自从和白练走到了一起,支离要就在潜意识当中将自己在交际上消极的那一面给隐藏起来了。
细数起来,不是在像与白练结识那样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像人搭话,在东土,也只有两回。其他,多是看着对方,散发出自己视图和他交流的气息。这点要说一下,没有夸张,以前在东土,在和别人遇上,基本上都是别人争着要和他搭话的,毕竟,他是个修行天才。倒不如说,他在这里没有被别人尊敬,也是很奇怪的。不过既然现在龙王都已经出现了,自己再像跳梁小丑一样炫耀自己也是没有意义了,只会自取其辱罢了。在这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方面是忌惮于船长,自己的直觉感觉到他的危险,结果很准;另一方面,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走到一个彼端,至于是好是坏,他自己没有一点感觉。
而未知是会引起人的恐惧。眼下不确定因素充斥,自己也不是孑然一身,白练在自己的身边,在没有给她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自己是不可以倒下的。如此的想法就好像一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尽管这样的看法无法和当事人对自己的看法一致。
随着所处的时间的延长,支离要既觉得自己舍不得这个女孩子,又觉得他对于自己会成为一个连累。这样想无可厚非,倒不如说,两者都在互相连累。毕竟,两人本就没有牵挂,也不是非那个人不可。这样自己的目的就会渐渐被消去。
他作为一个修行者无疑是出色的,只是他找不到归宿。他也曾经误以为和那些人一样,对,有着像索里利亚一样的思考的人们。只是后来发觉,自己只是一副虚无的躯壳。
索里利亚可能没有自觉,亦或者说他一直都有察觉,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他总是不自觉地踏入事件的中心,和所有的人都发生交集,而自己,只是他交集的一部分。
在这一点,他很嫉妒他。
也是因此被他吸引,想要去和他接触,知道他,如果可以的话,将身边的女孩交付于他,和他所看到的那样,尽管他大多时候是冷漠的,但是心肠并不坏。
不过如今随着索里利亚的离开,这些都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他对索里利亚的幽怨,这和白练对他所抱的看法难得的一致。
“……”
虽然之前有不少人在为他们说话,可到最后,却没有谁愿意收留他们。
眼前是林卯毅的小屋。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你要怎么处理那两个人?”
索里利亚试图装作不经意来把自己在意的问题提出来,只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幼稚,林卯毅对于几个人的关系应该是最清楚的,也许在他眼里,一切只会欲盖弥彰。在小小地后悔了之后,他还是选择正视自己的内心:自己真的有些在意这两个人。
“我把他们赶了出去,从旅馆。”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身边可没有我们的线人。”
“怎么可能。”
“估计是去了我的屋子。”
“……”
索里利亚心一紧。
“可以吗?”
“什么?”
“我是说,让他们待在你的屋子里,你允许吗?”
“你不也是要住我那里吗?”
“这样讲有意思吗?”
现在和当初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在这之前,索里利亚是将他和旅店老板当做一类人看的。尽管后面的事情渐渐、渐渐让他觉得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这间屋子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回忆吗,还是心境的转变?”
从人变成龙。
“……真要说回忆,还是有点的,至少那里有我和白濮两夫妻在一起生活的痕迹。不过如今也不重要了吧。”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在一起,照理说。”
他们应该都是害你妻子的人。
这点索里利亚很好奇,就和之前在村子里看到只剩一个躺在自家屋里沉睡的白濮时一样。他们对于这个人来说,到底算什么,可以饶过她。在他眼里,一般人的命应该和蝼蚁无异才对,可是当索里利亚看到两者见面时的情形,产生了些许的混乱。再说……
“龙愿意和人沾亲带故本身就很奇怪。”
“……”
“你想说这个吧。”
“这是你的能力?”
“不,身临其境罢了。”
“什么意思?”
“我能体会男女之间因为身份而很难相聚在一起的感触,我对于他们的结局是抱有憧憬的,也可能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
“……”
听了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我很想撮合这对苦命鸳鸯,就是这样的理由,单纯的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再说,白濮很无辜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
“你不相信啊。”
“没有其他的理由?还是……那白濮的丈夫呢,你是他的义父。”
“融入一个村子,最好就是和里面的人沾亲带故。娶亲不可能,但是可以收义子。那个孩子先天顽疾,能够活到成人,有一半是我在扶持他的缘故。”
“那么你还好好养他了。”
搀扶着还活不到二十,龙的力量也没办法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活到我想要他活到的年龄。”
到底是龙吗……不过。
“……为了什么?”
“我想让他们尝尝他们所谓的屈辱。自以为高等,不愿意与那些村外低贱的民众为伍,两方结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只要选择了这条路,不管成不成功。”
“他们的后代遗传变异,还有你来之前的疯人,已经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他们祖先太过贪婪,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却害得他们的后代受到了诅咒。”
也就是说……
“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没错,他们将我的妻子吃掉了,为了保证在吃下以后还能有原来的功效,应该是生吃的。”
这也是诅咒的源头。
绝望着,清醒着,一点点地,被蚕食着。
尝尽了屈辱的她,由此下的诅咒无关于自己,只是想要报复这一切罢了。不需要丈夫,也不需要父亲,更不需要自己。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讽刺一样。
当年遇到的那个身负铁链的兽人。回想起来,那个人一定是一脸嘲讽和怜悯的吧。
身上的锁链叮铃作响,似乎还在嘲笑着自己:
我的锁链在我身上;你的锁链,已经嵌进你的命里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我原来其实是人,是后来入赘到了我妻子的娘家以后,才渐渐有了力量。”林卯毅说。
“你是人?”索里利亚接着他的话问道。
虽然是重复着他的话语,其实是对于这样的事情的一种质疑。
莱桑德也曾经说过,龙说到底,只是一种生物的一种境界,至少曾经就有出现过用“龙”作为衡量一个人的力量大小的时代。
“对,不过现在不是了,尤其是那一天和你们三个遇到的那一天,我切切实实地舍弃掉了自己的人身。”
这句话让他回想起了当时的骇人景象。
“那具尸体是你自己的?”
“是。”
也没有问缘由,索里利亚的心一下子释然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想问问清楚。
“那当时你只是为了恐吓我们,才这样对待你自己的尸体的吗?为了把我们吓走。”
“如果你们能够像一般人那样见到事情不妙就立刻逃走了,那该多好。事实上你们都很冷静,在没有意会到我的目的的前提下,又有不凡的实力,不到最后的时刻,不会做出把后背暴露给敌人这样的傻事……这一点我事实上很尊敬那个剑客。”
“……”
“不过,我这样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是有理由的。虽然我的龙身可以化为实形,但是有人身存在的前提之下,我是没有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的。”
“多久?”
“半天。”
嗯,这也来不及从坟墓里再把自己的身子扒出来了,如果不想暴露给他们亦或者是引起什么大混乱的话……
“那你需要吃了自己的头颅。”
“还有心脏。这两样缺一不可。”
“……”
龙身的维持需要心脏和大脑。
这个无疑是索里利亚所没有预料到的。
突破常识了啊。
不过这样的话,按照林卯毅来说,他的复仇真的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人。说来也讽刺,正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所背负的力量或者血统过于执着,以至于到了顽固。才让这个人的报复显得这样义正言辞,这样纯粹。
明明一切都那样有理,可是在索里利亚看来,还是很难说不在意。即便这些人之中又欺骗过自己的。至于复仇,如今的世道,报世仇很名正言顺,这点在两片大陆,貌似都是一致的。索里利亚没有几个亲人,尽管名义上的有不少,但是真要他为了谁去做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委婉一点,不直接回答,只能说,可能性太小了,从各种方面来说。
“还有一件事,那个叫钱广的商人,是你的……”
这个钱广从一开始就毫不遮掩,与他们那两个人不同,自己也在他那边吃过苦头。能和林卯毅在一起,应该不会只是单单的一个商人,不如说绝对不会,一个会武技的商人,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我叔父。”
“叔父……他也是?”索里利亚吃惊道。
“我的岳父洞庭龙王的兄弟,钱塘。”
“……”
“他貌似对你有些在意。我也是。”林卯毅笑道。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索里利亚没有理会他的挑逗。
“他的儿子死了。”
“……所以,为了复仇。来到东极岛?”
“怎么可能。”
如今的钱塘龙王还是钱广,但是不久之前还是他自己的儿子。
谁也没有想到过,龙王会被剥去龙筋和龙角,横死在龙宫的大门之前。这无疑是龙族的一个耻辱。
为此他的妹妹只能在背后哭泣。
而钱塘他本人也一反常态,没有像自己的侄女受到委屈的时候那样,一怒之下,毁稼八百里,啖人六十万。
而是来到了东极岛这片土地,也就是曾经的龙冢。
“那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林卯毅低头看着酒杯,盯着酒一直看着。
“……你知道修行者其实在东土已经不再有立足之地了吗?”
“……是因为一种不知名的火器。”
“虽然对我们龙族一点用也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
“他们说到底也是弃子罢了,在不和我们挑起争端的前提之下,应该说修行者当中的武夫的实力大部分还及不少这样的武器。”
“貌似也是有人在修行的。”
索里利亚想到了之前的那个人。
“大部分,我说了,专精的人在哪一方面都会被需要的。当然,那位小哥是特例。”林卯毅也很欣赏那个人。
“那你是说,东极岛上的人的实力并不出众?”
“除了里面的村长,还个二把手,其他人的实力都很难称得上厉害。”
不愧是龙族。
“你是有意要放走我们?”
“我说过,不杀一个无辜的人。”他笑道。
很自豪,但是让索里利亚看得很不适。
“那不是为了这里找仇家。”
“不过那是复仇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
“那些人都很强吗,强到一个龙王都不敢动?”
“能把钱小杀掉不管手法如何,都不可等闲视之了吧。还有,我也和你说了,那个人是个异类,从各种方面来说。”
“……不像其他人,你们敢杀他。”
“……”
气氛冷了下来。
这次索里利亚没有作为提问者。
因为事态让他有些失去了冷静。
虽然一直都有着准备在心里,可是一旦发生,他还是会害怕。
如果仔细一想,和龙族的结盟其实不可能只是欧内斯特家族单方面的需求。没有各取所需,结盟就会变成依附。龙族这样自傲的种族更是如此。
那一定有什么东西是龙族们所渴望的。企图在这次合作中得到的。
钱塘的爱子被杀,一反常态,无论如何,都会有他的考虑,能够让龙王考虑,或者说是忌惮的,这样想,背后的人也就呼之欲出的。如今的修行者被他所抛弃,只留下少数的精英,能够被他所看重,自然也就会被他庇护,而相对的,没有过多的想法,他们也不会凭着自己的意志去干出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说。
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
他在向龙族宣战。
那个人是现世神。
如今世界上唯一有着明确存在的神明。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土腥味充斥了自己的口腔。
随之而来的,是口腔里面的腥味。
好甜。
啊,一不小心摔倒地上了。
她开始咒骂自己的腿,随即便用双臂扒着土,站了起来,接着跑。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离那个人远去,为什么要丢下那个人,废话,见到那两个人了,就肯定没命的,如果不跑的话。
跑也没用。
跑怎么会没有用啊。
那个人一定会帮自己撑一段时间的,他不是有飞剑吗,为什么不用,见到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用,为什么还要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站着说那些话,干嘛,干嘛,干嘛啊。
趁那两个人放下心来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杀掉他们啊。
怎么可能啊,就那个人。
这个笨蛋。
这个蠢货。
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明明和自己说的不一样啊。
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什么会有安身之处的。
现在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不得已还要住在那种地方。
呵呵。
这种人不死才怪了呢。
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
看,你就被骗了。
谁也不会来救你的。
不过你死也好。
你死了我也就干净了。
对啊,索里利亚说的对啊。
我和你分开是必然的啊。
还有他也错了。
不是我在拖累你。
是你在拖累我。
早早的离开这里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去自寻死路。
为了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宿命去送死,我有什么理由要陪你啊。
就因为你救了我?
没有你我现在还会在自己的山里的。
野猪精早就死光了。无主之地,我可以一直呆下去。
是你,非要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许诺我以不切实际的期望。
我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可能早就死了。
……我逃了,你不会怪我吧。
“白练,你快走吧。”
你听,你自己都这样说了。
她感觉到胸口传来疼痛,马上要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她试着加快脚步。
……
“啪。”
她一脚踩在了泥潭。脚一深一浅,她顺势滑在了地上。
……
她听到自己在呻吟。
毫无生气,绝望。
她意识到嘴里还有一股咸味,是狂奔时候泪水顺势落进张开的口中。
开始感到害怕,第一次把自己内心当中最最负面的情感暴露了出来。
不得不如此,不这样,她走不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又接着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要能够代替母亲陪我在山里一路过来,这是太好了。
不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对不起,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想着我自己,但是要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真的谢谢,谢谢,谢谢。
我舍你而去你不要怪我,已经无可奈何了,不是吗?
没有希望了,你死定了。
对不起。
可是,我还是想活下去。
死真的很疼。
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要活下去。
所以,对不起。
她感到胃中的食物,伴随着胃液,要吐出来。
接着赶到的还有腿的酸胀还有肺部的疼痛,胸腔已经坚持不住接着奔跑了。
她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这样自己就不用背负什么罪恶感了。
也好,不如说,这样再好不过了。
再见,要,这样马上就会再见的。
她很安心的闭上了眼。
熟睡过去。
除了林子,这时谁也不知道。
……
“沙沙。”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索里利亚怒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为什么?”
这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虽然一直都没有太过于表现,索里利亚对于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掌控之外是十分恼火的。
这一点既像是魔法师对于自己的研究,又像是他的老师对于权力的掌握。
在自己出了领主城时,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一切。
关于莱桑德的事情也好。
还是关于长寿村的一切。
还有林卯毅的事情也好。
所以他做出了选择。
既不违背卡尔尼塞罗的意愿,又尽可能的帮那两个人。
只要那个人知道权衡利弊,就应该选择带着女孩离开这个地方。
结果,愿望落空了。
而不是预料。
事实也证明了,索里利亚所预料的,不过是自己的愿望。
他没有想到,其实,支离要是可以抛弃白练的。
她对于他来讲是必要的,这一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对于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
他所追求的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生活才对,不然,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足够在那个乱世生活下去的。那么,他来这里的原因就值得思考了。为了屠龙。
当然是为了屠龙。
这是他自己说的。
可那真的是他自己的目的吗?
能够将一路陪伴自己的,甚至是对自己依恋、倾心的人抛弃。
……
“别这么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支离要笑道。
“那也不应该这样送死,为了什么,还有把她也送死了?”
“你觉得我很傻。”
“……”
“……”
两个人对视着。
没有说话。
如今两人的处境,并不适合这样闲聊。
可是……
“有何不可呢?”一旁的青年笑道,“就来聊聊吧。”
他的言行让索里利亚很恼火。
问题的重心就是他,可他却像旁观者一样在一边笑看两人的互动。
“……”
“……”
可索里利亚和支离要两个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
此时,支离要才开始要好好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并没有如索里利亚说的那样年迈,所谓的中年,不过是为了蒙混长寿村的村民的手段罢了。
可即便如此,从他的气质中,也可以体会到岁月的沉淀。
像一个大湖。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空明与广阔。
“交往这件事情很奇怪啊,明明当时,我与你见面,龙与人,你毫不犹豫地将我捅了个通透,现在我人身,你怎么就一言不发了呢?”
“当时剑已拔弩已张,不得不发。”
“现在呢?”
“……”
支离要从这个男人言语中读出了从容。
“马上不就是了嘛?”索里利亚心中嘀咕道。
“不过我也不明白,你是谁啊,你为何非要杀我。”
“我是屠龙者。”
“不,你不是。”
“我知道自己是。”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
“你不知道。”男人斩钉截铁道。
索里利亚注意到支离要的肩膀在颤抖。
就像是一个孩子被责备时的样子。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
“何必呢?”林卯毅眼中有些许的怜悯。
“……你非死不可。”
支离要咬牙切齿道。
索里利亚没有明白。
林卯毅的一个问题问了两遍,很明显,意思是不一样的。
只是还没等他再回味,支离要就开始接着回话了。
“你的存在就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就我所知,龙族本来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可笑,凯利班都苏醒了,龙族哪有不起的道理。”
“又不谁都期望着那个的复出的。”
“但不再少数。”
“可你是其中最出挑的。”
“那是当然,我的身份本身就很特殊。”
“明明原来是人类,却想着一心要给人以天罚。”
“我是选择站在了一方。”
“可你的故人就在你的对立面。”
“……”
“……”
“他乡遇故知,并一定不是件好事情。故人也可能是仇人。你代表的是哪一位?”
“我只代表我自己。”
“……我和你也算是故人吧。”
“毕竟都是来自东土的嘛。”支离要道。
“你我虽不是仇人,但是敌人。”
“你是我的敌人。”
……
在这之后,如果脱离了支离要的保护,白练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
这不仅仅是说,岛上的人都是钱广的人。
对于钱广的控制能力,即便是龙王,在没有显出真身以威慑的前提之下,他对那些人,也只会是一个富商。所以仍有一部分人会不受控制。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那些人不会针对白练。
如果那些人是半兽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火器的发明赶走了那些邪神怪兽。将他们赶到了西边的中土。
或是被剥削,亦或者是被威胁。他们选择离开了居住地。那不会是自己的故土,原来居住的地方也不会是。
荒原没有他们的活路。
只是依稀听到长辈的话语。
自己的故土,在西边。
还有他们的唯一神。
在那里,龙会被奉为神灵崇拜。
那么传说中,屠过龙的长寿村村民的先祖,及其后代,被岛上的其他住民排斥也就不足为奇。
为什么当时的龙的踪迹在街坊之间不被流传?
答案也就显而易见。
那么,企图杀掉龙的屠龙者地,那个跟在他身后的柔弱的女孩,会被怎么样?
尾声
尾声
支离要的生活很虚无。
这在他有意识的那一天还没有特别的明显。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自己的剑和师傅。即便有的时候,两个人来到了山下的村庄,也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日,然而这对于他并没有留下多少鲜明的印记。
直到后来他的师傅死后,类似于被赶出一样的出走。他这才接触到这个世界,从真正的意义上。
这个时候,他渐渐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意义,貌似有些过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注意到了,自己的一身武技其实之于山下的人们,并没有太多的帮助。所谓的牛鬼蛇神,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就连与自己一样修行的武行者的踪迹也逐渐消失。
归结到原因,那应该是火器。
这样的器具在手,只要掌握了使用的方法,一般人也可以解决那些曾经在山中称大王偶尔还会来到村庄来骚扰民众的兽人。
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
他应该替大多数人感到高兴才对。
然而事实也并非如此。
没有了外族的侵扰,人来之间的争夺开始加剧。也许从来就没有止息过,只是没有了其他的打搅,参与其中的人变得更加投入于你我之间斗争。
而这是支离要所解决不了的。
他也是第一次开始咒骂自己的无能,与此同时,也在思考,这种兵器的出现,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要说保护民众的话,修行者就可以了。
它的出现,只是加剧了战争的白热化,与此同时,侵蚀着修行者的心性,一些拥有非凡武学天赋的人转而研究长生之道。
只是这样的想法,被不少人否定过。
他们把这些当做是必要的经历。
这也是支离要一直也理解不了的。
他就这样苦恼地行走在世上。后来结识到了一位非凡的武行者。
他告诉自己,制造这些器具的人,当时也是被视为异端,即便如今他等的功绩得到了肯定,可是大多数人,在百年之前,就被屠戮殆尽。
只有一个人,苟活了下来,还与龙族勾结,企图要报复相国。
武者想要他去杀掉这个人。
而他也很快答应了。
老者说自己马上就要老去,而其实支离要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时日将近。
这是他在之后的游历之中渐渐体会到的。
关于自己力量的耗尽与极限。
不过这也加剧了他想要杀掉那个人的想法。
可能是很早就意识到自己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圆满安稳的度过一生,所以他拼命地练剑,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斩妖除魔。后来这个愿望落空了。一切都像是个很恶劣的玩笑。
他能感觉得到一种恶意,来自这个世界的。
所以他来到了这座岛上,来寻找这个人。
不过具体知晓这件事的人,还有他的几个朋友。这也是他在东土唯一的牵挂了。
当时对自己有恩的小前辈貌似在生自己的气,所以等到自己有了要远行的想法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不过具体是为了什么,他本人就是一个很难让人猜透的人。对此,他只能一笑置之了。
……
在最后的放手一搏,他也深感到了自己的极限。尽管他舞出了自己意想不到的飞剑,但是也无济于事。
到最后的最后,自己才发现自己的行为的无意义。
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被提着提线玩偶,被周围的一切影响着,一步一步按着他人的意愿走到了今天。
他没有自己的灵魂,就是一副驱壳罢了。
城堡的环境森幽。时值正午。
一对师徒在偌大的会客厅,没有其他人。
“他死了。”
“对。”
“这是你们的做法?”
“错了,索里利亚,这是我们的做法。”
“……”
“他貌似是你的朋友?”
“他是屠龙者,是我的敌人。”
“也对啊,他毕竟能把洞庭龙王逼到现真身的地步,说明他的飞剑术已经达到可以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的地步了。但是,这也仅此而已,想要除掉恶龙,还需要有接近于无限的生命。这就是之后屠龙者该做的,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杀死他们。”
“屠龙者的传承不是在他的这一代已经断了吗?”
“屠龙的技能绝对不会因为一位屠龙者的去世就不再流传的。再说,那个人,说到底,作为屠龙者也只是中等的。”
“他这样的只能算是中等?”
“有着到顶点的资质,只是,我并不是说我们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了,即使放着不管,他的寿命也快耗尽了。”
“……”
“索里利亚,对一般的武夫来讲,屠龙者算得上是天才。但是,天才也是分等级的。东方人在这方面更加讲究,有十年出一人的,也有百年出一人的武学奇才。但是,说到底,天才其实只是区别于一般人的一个定义,这个定义本身就很含糊不清,身处于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出身,所接触到的事物不同,对于天才的标准会有很大的差别。
“支离要算得上百年一遇的天才,也可以是十年一遇的,因为很多十年一遇的天才在他们还没有成长到自己的理想状态就去挑战,结果葬身。身为魔法师的你养尊处优,如果试着成为一个佣兵,你就会清楚,能活下来的人可以说是强者,但是早早就命送沙场的人没有成为强者的资质吗?事实上,有很大一部分天才会倒在自己成就自己的路上。”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和他们联手,就因为仇视着那些人?”
“或许还可能是为了其他敏感的种种……你懂的。”
“你是想说利用她。”
“不,不,她是我们的中心,不是棋子……”
……
白练被索里利亚带走了。
这个可怜的女孩在林中被钱广的手下救起后,带回了领主城。她在醒来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随身的小刀刺向身旁的索里利亚。
当然结果是不可能成功的。
为此她还伤到了自己的耳朵。
于是就让索里利亚目睹了没有预料的光景。
受伤的耳朵,逐渐变长,长出了绒毛覆盖在这之上。
翠绿的瞳孔被愤怒积压得变形,在阴暗的房间内成为了两竖青光。被打到一边的她,喘息时露出的獠牙显露出来。
这一切也指向了另外的一个真相。
……
“这是‘重耳’,”林卯毅意外的没有摆架子,在替白练看了看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以后,变得一副中年书生的口气,“这也就是岛上的那些人隐藏自己的一种方法了,半兽人只要藏住了尾巴和耳朵,其实就和一般人无异了。”
半兽人本身就是兽人和人类的杂交。一部分的半兽人因为一些原因脱离了群体,来到了人的活动范围。一部分为了苟活,成为人类的奴隶,另外一部分意识到这些情况,躲进了山村。不过他们也不甘心就这样躲下去,他们自身也在改变。一代一代的累计,他们长出了和人类无异的耳朵,这些耳朵在被割掉之后,原本的耳朵会长出来,至于尾巴,也在之后的日子里,或被斧头强硬地砍去,之后血流不止死去,逼迫自己改变,也逐渐的消失成一块较于常人稍微长的尾骨。
伤口纵深覆盖到了整个左耳。要是想在人类聚居的地方生活,还得要掩盖掉,或是砍去一部分。
这件事被她本人听到以后,在这之后冗长的消沉中难得见到了除了生无可恋以外的其他表情,恐惧。
“非得要我带回去吗?”
索里利亚皱眉。
按照林卯毅的说法,这个女孩铁定是要和自己回去了。其实比起和自己在一起,带在这座岛上,明显要容易很多。
不过林卯毅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再说,小姑娘可是把我仇视的不要不要的,老是和我待在一起,她会受不了的,我也是。”
“明明你面对的是一个差一点被这个小姑娘刺了的人,你有什么好说的啊……”
……
此时,另一处。
一个少年来到了一个废墟面前。
眼前的萧索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他的目光向上。
凌厉的视野中出现天上飞掠过的黑影。
“吼~~~~~~~~~~~~~~~~~~~~~”
随即传来了凄厉的猿啼。
他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只留下一堆废墟在无声之中萧索衰败。
序
序
房间的温度在被封闭之后的不久就开始不断攀升,至少男人是这么觉得的。他额头上的汗珠被他用左手每隔一会儿就拂去,他尽可能地不让汗水滴到纸上面,尽管自己的手心已经满是咸汗了,手指翻动的每一页的页脚都已经被湿润得柔软地搭在了一起。男人下意识地用手指将每一页都分得开一些,不然粘在一起的话,结果可能不是自己能够想象到的。他已经对这里的纸张的质量绝望了。对此,他倒是很感谢没有让他去对付一卷一卷的竹简,但是,纸张的质量真的太差了。明明已经是用过的纸张,如今翻动起来,手在干的时候总是会占到一些从纸上掉下来的白粉。
当然了,让他汗流个不停的原因不只是气温。
“叩叩。”
他肩膀抖了一下。
随之他感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颊的血液开始流动加速,散发出不同于之前的热度。他在喊来者之前,想要端正一下自己的姿势。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点要求。他不清楚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于是尽可能的作出自己认为的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他把自己的屁股从椅子的最后端挪了出来,只坐一般。他之前还要把木椅向身后移一些距离,这样方便自己站起。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在还没有发问来者,对方直接告诉了他了。
是一个下人,女的。她喊自己“老爷”。
这样自己就不适合站起来了,于是他又做了回去。
来者的身份让自己松了一口气。这样自己就不用特别注意些什么,只是桌子上的一些书籍。他怀疑这里的人不识字。
进屋的人是个女仆。
那个女人没看他,只是例行公事地将茶水端过来了,并且把水倒给了自己。她也没敢去看自家老爷书案上的东西。
男人的吃相很差。
他没有仔细去品味茶水的好坏,亦或者是点心的味道。他只是在吞咽的时候,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好像顺着这里的习惯没有吃早餐。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边的那个人。那个人还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有些恼羞,他想到一把把自己嘴边胡子上的渣滓抹了去,手上的墨臭让他止住了这样的想法。这让他更加尴尬了。
他喝住了在一旁傻站着的女下人。
这个时候,女人才不情愿地抬起头,意识到了自己的怠慢,害怕而慌张地将毛巾递了上去。见到男人的手已经脏了,就说要给“老爷”去打一盆水,一次为借口,逃了出去。
“……”
男人在喝出了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生气了,反倒感到有些歉意。
他再回忆起那个女下人的那张脸,和之前来书房的那个人是两个人,他又在后怕之后松儿一口气。
他其实很害怕和一个人长时间接触,尤其是现在这个状况。
他担心在长时间的相处之中,别人会注意到自己的“不正常”。但是,很矛盾的,他要是想要马上融入这个环境的话,就需要和其中的人接触,最好还要有几个可以靠得住的人。但是眼下的状况,是在找不到哪一个人愿意和自己这样坐在这里平等地对话。
他在那个女人走了以后,门光上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干。
也是在那之后,莫名的一股脱力感涌上心头,他就这样半躺在那个椅子上,头向着房梁,试着能够呼吸到没有土腥味的空气。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人来了。
这次是个男仆。
他很安分的也很守本分(是相对于那个女下人),很主动的帮男人洗好了手。关于女下人的事情,男仆什么也没说,男人只是觉得少问就少一件事,强忍着要去对男仆说声“谢谢”,让那人端走了点心,把茶水留下。
在那个人把门关上以后,他开始回忆男仆当时闪躲的眼神。
仔细想想,“自己”没有问女下人的去向,是有些不合适,等等,细想一下,怎么感觉实际心里有愧才问不出口,虽然自己也的确是有些抱歉,他的恼怒也是下意识的。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对那个女的做了些什么……
至少在那个下人看来,貌似是这样。
他顿时心中开始后悔。
自己的言行一定是和之前有些出入了,下人的反应,想要逃离,也许是害怕变得有些奇怪的自己,然后又害怕所以拜托了别人来代替自己干事,于是让那个人也误会了。
可为什么要害怕?是因为身份,之前的态度多少是有些怠慢了。
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男人不敢想去。不是说不敢,只是说,有些尴尬。
“自己”之前可能对那个人做些什么……
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这样希望着。
况且自己的这么大一家的主人,下人应该不会少。
会有说闲话的可能。但是多少有些无关痛痒吧。
“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放弃了,不打算再去想了。
眼前貌似还有比这件事情更加棘手的事情。
书案上放的报告。
应该是通缉令。
最要命的是,
这事情貌似要自己去办。
命令上指示找到符合标准的人就直接处理掉。
……
“怎么办啊……”
西府第一章
第一章
“去你大爷的。”
啊,不小心爆了粗口。
晋文有些尴尬地看着一旁的客人。
“……”
“……”
身为一介公主的自己居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对此她还是有那么点自觉的。即便是在熟识的友人面前,也应该保持自己身为皇族的矜持。
“……”
对此,晋文向着他投去抱歉的眼神。对此,这个朋友倒显出一副很大气的样子,投以“我不在意”的目光,并且示意晋文继续。
晋文笑着点点头,感谢他对自己刚才的失态的原谅,于是继续……
等等。
“为什么我要对你一脸抱歉?”
小公主反应了起来。
“对啊,你倒什么歉啊。”
少年很自然地答道,一边还很清爽的笑着。
这让晋文很不爽。
不仅戳穿了自己,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
“?”
“我爆粗口是因为看了你的文书,你到底在写些什么啊!”
晋文向着他骂道。
“诶,写什么,你不是看了吗?”
“……别玩这种文字游戏了好吗,你就说,让你帮我捉笔写一篇论文的目的是什么?”
“讨好你老师,以便有理由到外面去玩。”
“……”
无言以对。
一下子就说出了最终目的。
“……我是说文章的主旨是什么,我们应该围绕什么来写。”
“那还用问,”少年从女孩手里拿走自己的文章,指着自己的标题,道,“不就是围绕着被俘的将领李岩,至今未死,不见他投降,也没见有要慷慨赴死,……”
要对他的犹豫不决进行口诛笔伐……
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么说不对,从这文章本身看,余落机对于事情应该是了解的。
可为什么……
“你写的让我怎么给先生看啊……”
晋阳难得用很娇蛮的口气。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害羞归害羞,他还是反驳了。
“我写的难道不对吗?”
这让晋阳气不打一处来。
“废话,你怎么可以不针对那个俘虏,而是骂当朝的文官!”
“他们做的难道不过分吗?人家李岩还没死呢,就已经有人在城里发他们写给李岩的讣告了。”
“……”
这无疑是让晋阳无言以对了。
要说事情的起源,就是相国有名的忠将李岩被俘了。一得到消息,满朝都在叹息,可惜李将军未能施展自己的用兵的才能,就这样被俘虏了,好像人家已经死了。
结果几个月下来,之后的进展毫无。
原本义愤填膺的将士们也感觉怪怪的。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李岩归顺南越了……
之后因为这自找的打脸,弄得大家对于这件事的看法,都扭曲了。
文人范袭梁更是撰文,劝李岩早点死。
整个就一副,“你怎么还不死”的语气……
晋阳的老师颜良也是持这样的看法,故意让她就此事谈谈看法……
……
“……”
没话可说了,晋文就一手将纸笔抹到了一边,两手伸展抓住石桌的相对的另一边,连同胸口及以上的身体就这样压在了石桌上,后脑勺朝着死党。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余落机这个人虽然好脾气,但意外地在辩论上异常的顽固。
晋阳一开始也很生气,只是生气与之后不了了之的次数多了以后,渐渐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人罢了……
好久都没有看到她这样耍孩子般的气急败坏了。
出于或许有些扭曲的理由,余落机看着眼前这位可爱的少女做出这样让人忍俊不禁的动作,不出声地笑了。
晋文和他从小就认识,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既然能和公主做青梅竹马,那余落机本人的家也不会落破。
其实何止是不落魄,余家和皇族交好,在了解到一部分的人都有些匪夷所思。他的父亲,余小连,据说,甚至还和当今的圣上私下里称兄道弟。余落机从小就见过晋文,以及其他的一干皇族的后辈,据说小的时候还被皇后抱过。
这一点其实也和孩子本身有关。
坦白来说,余落机长得不仅不丑,还很耐看,最重要的是,是形容女孩子那一般的耐看。这从小,就很讨女性的宠爱。
不过即便如此,余落机本人和皇族的后辈从小没有一起玩大,也谈不上熟识,这之中也包括晋文。所以要说青梅竹马,其实很牵强。把他们小时候的关系带入这样的情景之下,也是成立的。
[余小连(对余落机):爹替你讲了一门亲事。
余落机:哦……啊!
余小连:是晋文公主。
余落机:(和皇家结亲哪里是你能讲就有的……)
余小连:小子你不乐意啊?人家公主金枝玉叶,还倾城倾国。
余落机:我又不认识她……
余小连:怎么不认识?小的时候你和晋文见过,这就行了。
余落机:……]
不过说来两人的再会也没有所谓的那样戏剧性。
也不知道圣上是宠爱还是冷落,在晋文十二岁的时候,就给了她封地,封她一块极为富饶的土地。正巧,余府就在这附近。
晋文府也是皇上每年的夏日都会来的避暑之处,其中就有访客余小连经常和皇上两人在这里相会。顺带着,余小连会捎上自己的儿子。
两个人呆着,两个小辈在陪同下渐渐地就熟起来了。
在那个阶段之后,两人就会时不时地在晋文府相会,余落机有时会秘密带晋文到京城的闹市去体验生活。两个人的关系游离于仆从、朋友与恶党之间。
在余落机看来,这个略带闷骚的漂亮姑娘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数来也蹊跷,余府的小字辈只有他一个,有意识无意识的,他都把晋文当做家人看待。
事实上,余家据点的木风府是相国的情报机构,专门负责对于敌国以及本国的因藏的敌对势力的侦查。这分活已经在余家手上折腾了百年,百年这其中的奥妙,不被外人所知,更何况愚民。余家也是少数的能和皇族长期交好的一家,或者说,能够长年被皇家重用的一群人。这其中的伴君秘钥就在余落机的父亲余小连的手上。余落机本人也在最近开始了自己的从底层开始的工作。尽管如此,眼下自己所能涉及到的,也只是伪装成民,在城里打探消息。
虽然事情小,但是晋文很乐意跟着他干这事情。
少做乔装,穿梭在人群当中,一开始虽然被嘈杂的人声所侵扰,但是一旦习惯了以后,这一切就可以当做热闹了。在之后,就能在这之中找到很多自己未曾体验过的乐子。
可是这件事只能在背地里进行,次数多到被府里的先生看到了,他就加大了学业的量,这一下子苦了晋文。面对她这张欲哭无泪的脸,余落机只能选择帮她一起完成。
结果就如之前所述。
“……别再烦恼了,就我而言,你自己写的其实也不错啊。再说了,你再想想也许就有了灵感了呢?”
他试着去安慰他。
“……”
趴在桌子上的人动弹了一下,许久之后,半抬起头。
“你个叛徒,居然教唆我去学习。”
“这是为你好……”
“才怪。”
“……”
“……”
“说真的,现在这件事很棘手,不是你应该去涉足的。”
“果然,”一脸愠色地盯着他,“……”
“亏我一直这么相信你。”
貌似再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神……
“……”
无可奈何之下。
“你也不要以为我一直都是空闲的呀,我现在在处理一件案子。”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话说回来,你一直都在处理事物不是吗?”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四处打探消息吗?”
“打探消息都是有目的的,只是眼前的目的是逼到眼前的。”
“……”她看他故作作严肃状,一脸鄙夷,但是也知道他要帮自己是不太可能了,姑且还是问了一下,“到底怎们了?”
“这次吧,是要抓个人。”
“哼~”
大体也猜得到……
那么……
“谁啊?”
她用一只手搭起脑袋又问。
“一个刺客。”
西府第二章
第二章
石溪村的李子明在家中等着。
事实上这几天他都在等着,可是却从来没有明确过自己应该等来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噩耗把这个十九岁的青年打回了原形,显出不该是有家室的人该有的惶恐。不过即便说自己有家室,那也是曾经。
这也和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年仅十四岁的妻子张氏死了。
小妇人是在月半的时候回了娘家,在那之后了无音讯,李子明放心不下,便特意到邻村甘源村自己的丈母娘家去找自己的妻子。在她走之前,两人为了些琐事吵了一架,张氏提出要回娘家,一开始李子明是拒绝的,不过拗不过她的倔强,亦或者是对于在这不久之前他扇了自己妻子一记耳光的歉意,所以最后还是让她回去了。说到之前的那次动手,原因起于原本什么都不高兴做的张氏居然有了到城中卖草药的想法,这件事让他有些怀疑。这更多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怪,年仅十四的张氏小巧娇美,虽然及不上大户人家小姐那样漂亮,但在村里能够娶到这样一个媳妇已经是很值得自满的事情了。
李子明也不是没有去过城里,相反,自己还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自己曾经是薛府下的一个打手,每天跟着薛家的那些个败家子在城里乱晃,抢占民女的事情听说过,也见到过,像小说中传唱的那种之后“某青年大声喝住谁谁谁的”桥段一次也没见过,反倒是自己动过一次恻隐之心,没有加入那些勾当,他的做法被其他人看在了眼里,在那之后,等到自己意识到自己貌似被孤立了,就遭罪了。
被个下贱的人说闲话,说自己的手脚不干净,弄得主人甚是不喜,流于情面,找个像样的借口,给了他一点钱,让他回去了。
自家儿子多,田地少,自己作为次子,没有像大哥那样能够继承家业,也不像老三和老四那样讨老母和老爹的喜爱,来城中做事,一半出于这样的这个理由,家中没有自己的立身之处。
一见到自己回来了,家里人立刻开始给他大哥张罗起亲事,用的是自己得来的赔偿做彩礼。
自己成了猎户。
在一个普遍农耕的村落,每天双手血淋淋的李子明显的有些格格不入,尽管村人对于他的捕获都是持支持的态度,只是,一边支持,一边鄙夷,这种鄙夷弥散在他的生活,连自己的弟弟对自己每天捕获回家后都是尽可能地避免见到的。在内心和自己的家人赌气了许久,他的父亲看中他的手艺让儿子最喜爱的母亲去安慰安慰他,这让他很感动,久而久之,他便没有再这样反抗了,至少自己最喜欢的母亲不嫌弃自己,这也足够了。
在自己十八岁了以后,母亲替自己张罗了一门亲事。
有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这让他一面感恩于母亲,一面也很珍惜自己的妻子。
村里的人也开始对他态度有些好转。
这是相互的,李子明自己的态度好了,对人也客气了,不再一副凶相,这让村里人一边在内心嘲笑他,一边开始接纳这个不善于表达的猎人。
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他也不再留恋曾经在薛府时的风光。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妻子变了。
这个所得不好听有些软弱的小妇人开始嫌弃自己的职业,并且还劝自己识字。当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觉得这是一个笑话,看着这个还很稚嫩的脸摆出衣服正经的样子,一下子把他给逗笑了。
他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妻子突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籍,摆到了他俩的床头,逼着自己识字。还放言道:一天不学好就不行房事。
这让他有些吃惊,在可笑之余,在妻子的解释之后,知道这是为了他的好,这让他很感动,于是硬着头皮学了几天。不过在后来,实在没有忍住,那天不顾她的反对,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的体格较于那个娇小的身子显得很庞大,没有一点体能的她的反抗不像是拒绝,反倒像是一种拨撩,那一夜彻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发出疲惫与满足的叹息,与之相对的,她在上床之后,就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于自己的要求就放下了,他也不在意,只觉得是一种一时兴起。
可是他没有去细想那些书籍的来历,也不在意妻子的变化。
他以为一切都会归于原来。
不过之后,自己的妻子并没消停。
也有人在与李子明交谈时谈到自己的妻子,说她最近在村头跑得有些勤,这和自己在家里遇到的情况相连,他回到家中,也没有见到她出门迎接。
他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守妇道。
可是见她只有十三岁,在之前自己也觉得辜负了她的期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在不久之后,他又在床边发现了一些细软,他才发觉不对。
在质问之下,张氏才坦白。原来是上山去采了些草药,到城里去卖。
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妥,按照本人的说法,那是为家里补贴家用,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只是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这让他大受打击,甚至感受到一丝羞辱。对于子自己失望,觉得和自己没有出路。
当然本身还有对她的关心,害怕她在城里受到欺侮,所以就反对她接着做这件事。
这次,张氏的反应异常的强硬,起到了反弹的效果,这也让他回想起自己对她的种种不满意,开始呵责她。
本来她若是在这里软下来,让他发泄发泄也就没事了。等到李子明再去看她的时候,却见到她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在这脸冷漠之中,他看到了失望与鄙视,但是表达不出来,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受到了不应该有的屈辱,于是就有了那一记耳光。
尸体发现在自己家中稻田里,四周还有焚烧后的痕迹。
她身上所着,已经不是回去的那件了,衣服凌乱,胸口和下身有抓痕,似是又被人侮辱过的痕迹。死因是脖颈处的一记刀伤。
死不瞑目,眼中满是愤怒和绝望。
看到这张扭曲的脸的他很害怕,他认为这是她死前一定在诅咒着自己。
事实上,她的表情正在向着幻化成厉鬼的脸,只是僵硬在途中,被从口中吐出黑血抹得一片狼藉。
不过在受理这起案件的人看来,一切的重点还不在那里。
西府第三章
第三章
房屋破败,鲜有人住过的痕迹。
以前就有一种说法,原本这里的主人是一对夫妇,似乎是为了在其原本的神秘色彩之上再加上一些恐怖气息,传闻将他们所在的年代一下子提到了几十年前。
话说这个家的丈夫严某闲赋在家,整天游手好闲,在人流混杂的地方经常找人来自己的家里来做短工,妻子何氏下身瘫痪,整天卧榻在床。
附近邻村的某农民李某一直在寻找在半月之前就未归家的弟弟,在一番打听之后,逐渐锁定在了城里。又在路人的目击证词中,得知了就在半月前的某一天,他的弟弟被严某叫去做了短工。于是那农民便找到那人,试图问个明白。
当然,未果。
他得到的回答只是严某的看似随意的一句话。
他说,他的弟弟在这里把田地翻过土了以后就回去了,当然也是支付了事先说好的报酬。至于他之后的去向,严某没有说,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不过故事的反转就在之后。
在返程的途中,农民李某遇上了自己的同乡陆某。这才记起来,原来这位老兄的家人也有在最近走失,一种预感催使着农民自己不要对同乡的事情视而不见,反常的想要去了解下去。两人在交流之下,陆某的侄子在前几天走丢了,也和这个农民一样,顺着询问来的侄子的动向,来到了这里,正打算去再找当地的人细问。
李某也跟着去了,陆某有人在这里生活,于是有着李某没有的优势,只是信息截止到被严某叫走。
这个时候,李某开始细问陆某的熟人关于严某的事情。
明明每天游手好闲,却生活不怎么借据,反而用着稍微高于市面上的价格雇人去做短工。
这点让李某有些感觉蹊跷。
也是在他的建议之下,陆某并没有直接去问严某自己侄子的动向。李某也把自己弟弟失踪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陆某。于是两个人在没有仔细推敲其中的原因,直接选择在严某走出门的时候闯进他家去看个究竟。
一进严家的小院,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的破败似乎是在迎合这股恶臭。
气味让李某给了自己不好的想法。
记得之前自己还未成家之前,家中只剩下自己的父亲,自己和自己的小弟都到外面去赶一次长工,老父年纪不大,身骨也很硬朗,就是耳朵不好使,足够自己一人打理好自己,他们也走得很放心。
在个把月之后,两人回到家,进屋就闻到一股恶臭弥漫了整个屋子。
老父死了有些时候,事后得知,就是在他俩走后的几天。是猝死,毫无征兆,貌似这样的死法在自己家里好像很普遍,该说是一切都无法后悔的,毕竟即便自己在旁边,自己也不能做些什么。但是愧疚一直在他的心里。
即便是死,在父亲死的时候,在下葬的时候,都应该保他一具完整的身体。
而事实上,当他见到尸体时,身子已经开始腐烂,面上已经浮出了一层蜡。皮也和服裤黏在了一起。
尽管他一直试图将自己的父亲的脸至少变得和自己与他生前最后一脸保存在自己的心里,而结果却是那张半睁的腐朽的脸,每当自己回忆起他的时候。
这也是他不愿回忆自己的父亲的原因,没有之一。这也是他对于他的愧疚的来源之一。
他开始感到自己后脑开始冷冷地颤动起来,后背的汗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自己的父亲的脸就好像出现在同行者的脸上,他转去看着陆某,他发现陆某的脸色也很不好。
这是在验证了自己猜测。
这也是两人再闯进这屋子之前,没有细细斟酌的原因。
他也好,陆某也好,在内心深处有些触及其中的可能的原因了,只是本能地想到要去规避这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些些朦胧,他粗粗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烈日之下,眼睛很是难受。两个人再次对视了一会儿,开始一声不响地在屋子里的搜索。内屋的何氏注意到了这些,很害怕,但是更害怕,于是一言不发。
“啊。”
一声惊却不响亮的叫声,将陆某引到了猪棚。一堆杂草掩盖下,是三具全裸的男尸,很凑巧这之中就有陆某的侄子。
……
两人报官之后,除了草棚之下的三具男尸,一小片田之下,埋着十三具尸体。
小城一时哗然。
……
原来这严某从几年前就开始了这些个勾当,专门以雇短工为借口,骗数人来家中干农活,干完农活之后,就把这些人杀了,将他们身上一切身外之物据为己有。
但是就钱财而言,所得并不多,这也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与震惊之处。
……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给余落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在事故发生之前,无人问津,连小孩也不会在这里当秘密基地。
案发之后,是个人,没有赶紧的事情,就会聚在外围,伸长脖子,试图看到点什么。
“看个毛啊,这群傻子。”
余落机内心嘀咕。
为的就是不被他人随随便便知道,所以在门前刻意挂起了两片有重叠的长布。只是他们根本剧不在乎这些,仍然伸长着脖子,不是为了知道些什么,就是为的和人群保持一致,就像是自己老爹以前给自己讲的故事,一义士临刑,毫不知情的群众像鹅一般伸长脖子去看热闹。
从这些人眼睛深层的一些情感此时以这个人群为媒介,总算溢了出来,在视图威武地怒视这些人未果之后,余落机还是害怕地转向了那白布。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在一旁的自己的上司卢羽。
他也貌似是厌烦了人群在眼前晃悠,亦或者是不敢去看太阳,眯着眼转到了余落机这边。
这个刚刚见到的上司沉默寡言,一脸冷漠。
余落机也试着学他掩盖一下自己的情绪。
一件事情能够让府上一下子所有人的背后都焦灼起来,已经说明了其中的严重性。
PS:故事应该不少人都听过,都是真事,有改编。
西府第四章
第四章
所谓的谣言也到底是谣言,尽管说从外面看,这个地方一片破败,但是掀开白布,打开原本紧闭如今却为了出行方便打开的破木门,里面的景象倒也称不上久久没有人的痕迹。当然,在事前,经过一群外行的人来这里进行所谓的调查,这里一下子变得到处都是人的足迹。和传言说的一样,这里一进去就能在右侧看到一小片旱田。这也让一开始调查的时候,所有人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言语之间似乎在暗示着一种想法,要不要试着把这地刨开来看一看。当然,这点被卢羽给否决了。
在这点上,余落机很同意他的想法,这片田地久未开垦是真的,杂草丛生。小屋的外围虽然说很破旧,但是并不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灰积的也不是很厚,倒不如说这实际上是从案发开始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去碰这些的原因。
至于里面的陈设就有些让人咋舌了。
屋子只有小小的一层,但是由于除了卧榻和案台,其他类似于厨房的隔间居然也没有,即便只是小小的一层,虽然比不上死者原来的住宅里的卧室,作为安寝的地方还是很宽敞的。为了掩盖房间的土腥味,里面特意摆了一个香炉,正中间就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木床,里面的被褥也很精致,上面手绣的花纹是大红牡丹。
走进里屋,恍如隔世。像是严某和何氏还弥留在这间,在不为人所察觉的情况下,死后继续干着害人的勾当。
这也让一开始调查的几个捕快吓破了胆。
死者也是让他们放弃调查,转而把差事转移给木风府了的一个原因。
死者陆立明生前曾是木风府的重员,他的死对于木风府来说是一个打击。为了不被别的人嚼舌头,木风府想尽早查明这件事。
这个肥大的中年男人当时就横躺在木床上,被朝上,衣着得体,但是从背后打烂了,不过这也给了事后调查一点的便利,毕竟,如果攻击的目标是头部,很有可能会分不清他的长相而不得不从他的身上寻找他身份的证明,真要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在时候的搜身,他身上的钱财也好,还是自己的身份证与木风府的通行证,都没了。
最重要的是,他随身携带的火枪不见了。
而从他的伤口判断,他可能就是被自己的火枪给杀死的。
一般的民众支配火枪是违法的。
这样反过来,民众很可能就会当做人质。
这势必会引起恐慌。
而即便是官员,拥有火器的权限门槛也是很高的。
如果流窜到外地,地方的官员很有可能会受到袭击。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
所以即日起,西府城开始封锁。
……
王二待在屋子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如果只是看表面,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温习功课。
这只是没有人敢打扰到他的结果。
而实际上,他在书桌前一反常态地,没有打开经书。这倒也是,即便如何把自己的前途看得有多重要,身边的亲人惨遭毒害,无论如何,作为一个青年人都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更何况,那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的妹妹。
事发已经过去七天了,在前几天的搜查停止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小妹的娘家人很害怕,也就早早的把她给埋了。下葬的那一天,他又一次看见那个男人的可憎的面目。小妹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就曾经来到王家,来找到自己,还说自己把小妹给藏起来了,在意识到事情不对之后的一瞬,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就掩盖了一切,他冲上去打李子明,结果虽然可想而知,王二被打趴下了,却也在李子明的胸前来了一记重拳。
这也算是自己唯一的一点长处,除了读书以外。
这个人不仅抢走了自己的小妹,现在还害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但如今,在焦灼的等待之中,愤怒开始沉淀,他试着要厘清其中的经过,却发现自己除了在读诗书史籍上有些本领,如何对待这些问题,完全没有头绪。
这照理来讲完全不是应该他所要面对的,他从小到大都一心一意的扑在书上,生活的种种多是老母和小妹帮忙打理的,遇上这样的事情,纯属意外。但是这个意外让他对于势必充满更多的未知的意外的未来产生了惶恐。这件事摧毁了他一直以来的自尊心,在这件事情上面,对于小妹的死,捉到真凶,亦或者是杀了他,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似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因为心爱之人的死,流过一点眼泪,在起先的愤怒很快平息之后,一些隐藏的情绪开始被释放了出来,这在某种程度上,抹去了心中的一些情感,不过这对于他会好受不少,至少没有太过悲痛以至于伤到了自己。
可在旁人看来却不是这样。他自己的母亲何氏如今有些绝望了。
何京儿是她亲弟弟留下的孩子,他们一家人除了早些时光因为要奶水而被带到自己家暂住的小京儿,在早年的瘟疫中,都去世了。自幼长得讨人怜爱,京儿也很正当的被王家收养了,本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作王家的媳妇。只是自从王家的家长去世,家境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孩子有出息,会读书,可是跨不过去那条坎,谁也别想要好过。正好邻村的李家的次子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他有一手熟练地打猎技巧,据说在西府城内还有一些关系,重要的是,他带来的彩礼,一下子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让儿子王二参加了童生试。
其中除了心疼这个原本王家的财产,多年的养育,对于京儿,她还是有些眷念的,尽管对于将她卖给李家人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后悔。何京儿的性格乖巧之中懦弱与愚钝占了大半,对于母亲的选择没有什么怨言,因而两家的关系也一直维持的很好,时不时地回一下娘家,给家里捎来一些野味,作为给哥哥的营养补给。
对于她的哥哥,她一直是抱着崇拜的态度的。
只是如今的日常遭遇人祸,把一些何氏一直自满规划好的轨迹给打歪了。
在这个时候,她更加念及了京儿的好,她有为她的死掉过眼泪。
只是看到心有些硬的儿子,不禁感到了一些寒意。
西府第五章
第五章
脂肪在火上炙烤在,伴随着酱料和水分,化为汁水流躺在表面。肉被精致的切割成小块,做成肉串,在竹签的下边很是贴切的包里一层粗纸,为的是让食客能够在品尝的时候手不被肉汁给沾到,即便如此,肉串摊子的招牌还是叫“吮指肉串”。肉串上的酱汁的确味美到沾到了手指不舍得用纸去擦掉,而是不经意的就伸出舌头将上面的酱汁给舔去。
不过卢羽还是盯着肉串盯了很久,没有下口。
他本来就不是很有胃口的,肉串也不是他买的,而是手下的一个少爷买来,顺便给自己了一根,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就接下了,只是肉串的气息在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提起食欲,在此之前,肉块切成的形状无意识的在他的脑中幻化成一片狰狞,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吃早点。
应该说他的反应还算是对得起自己的阅历,没有像其他的青年人在看到了屋中的景象就一脸苍白了。但是这依旧是一副很骇人的。最后让一个壮实的小卒,把人从屋里抬了出来,装在了担架上盖上了白布,再逼其他人在外面看热闹的人散了以后抬回去。
至于那个年轻人,因为他父亲的职位,他没有让他进去,而是很好心得让他在外面站岗。对于这种人,他向来敬而远之,如今摊在自己身上,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想好要怎么和这个“少爷”相处。看到这个人吃的这样畅快,一方面很恶心,仅仅是瞟了一眼,另外还有一种鄙视,这种鄙视来自于卢羽内心潜在的对于这些人的莫名的骄傲。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才会这样酣畅。一这样想,他内心有了一些让自己很愉悦的法子,就是把这个人调去看那个,不过这种小小的邪恶想法只停留了一会儿,稍纵即逝。
因为这个时候有人的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妇女他知道,是附近的铁匠的黄脸婆,不能够奉承地说,就她这个年纪的人在外面乱转悠时也不会被说是不检点了,即便她实际上只有三十出头。她粗短的身子即使是和那个卖肉串的壮汉对上了,也不会显得有多瘦小。
没有出乎卢羽的预料,铁匠的女人的话音不会让听者感到女人的磁性,粗犷得如同男音,就像是还没有两块没有去毛的铁板在互相摩擦一样,偶尔在说到激动的时候发出的尖音让旁者不住地闭上眼,想要离开,这正合卢羽的意,他在考虑着在这之后怎么不被发现的把这条冷掉的肉串给扔掉。
事实上,这个木桩一杵在那里,周围的无关者都有意要避开,卖肉串的看到生意坏了,两腮的鼓肉开始颤抖起来,但他忍而不发,应该是有些把柄被捏住了,不过卢羽没有听就示意那个青年人离开了,他超到前面些的人群,随手就把肉串执在了地上,不过本身就细微的声音掩盖在嘈杂的人声当中。
他呵斥了几声,让旁人避开,和余落机两个人走了。
在之后的步行中,才回忆起当时单方面的争执的原因,自己居然会去在意那种事情,果然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因为上半天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
没有意外的引起了一旁的同行者的注意。
“……”
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还没做没说过一句话……
西府第六章
他记不起很多事情了,如今是什么时代,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包括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倘若用这样的假话去搪塞,多数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只会更加奇怪而已。这也许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他认为下人可能发现自己的异常了,但是他还是很庆幸能够让他遇上一位老人家帮助自己解围。
当然,他本人没有这个意思。
记得在最开始的三天,自己除了如厕,未曾出过书房的门。假装一副在处理公务的样子,实际上,在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第二天,他就有预感,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就在第三天的早晨,就听到了不同于之前的敲门声,这个时候,没有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喊人进来,而是有些不耐烦的打开了门,见到的人自然不会是下人,而是一身黑衣的男子,在打量了他的长相与外表之后,没有发现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看人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但是从他的一身装束,他推测应该是一个官差。
他是来做什么的?
有那么一瞬男人动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只是眼前的男人没有像下人那样低着头,而是直视着自己,有好一会儿没说话,眼神中没有很多波动,只是在看着他,这让他很是害怕,但是他还是保持平静,回过去看他。在对视了一会儿后,他就见黑衣人把头低下了些,还是说话了。这种话语和语调,在这个人的口中显得更加别扭,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之前那些人不愿意或者是被禁止了和自己多说话,声音细微而短促,不熟悉这些古语的男人在听到的时候,没办法做出下意识的回应,而是在回味了一会儿以后,在简短的给了一句话语,之后他在房间里,就有很多时间是用来推敲这些人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事总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冲这话,应该是有事情等着自己去办。
该死。
他心里暗地念叨。
在平静的脸的背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开始渗出冷汗了。肥硕的体格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好的新体验。但首当其冲还是,自己对于自己要干的事,一无所知。他没有去看那个人,而是轻轻的沉声说,带自己去。对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在一声奇怪短促的回应后,他就走到了男人的前面。
走出了书房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情,房间密不透风,自己也不敢打开来通通风,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战战兢兢得走到外面,看到了更多的人,其中有两个人的装束和神情与其他的人不一样,不像其他人低着头,而是望向了这边。衣着郑重的老者,侧身站在一个女人的边上,主从关系一目了然,这样老人就不可能是女人的长辈了,他会是谁?最可能的就是管家,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他开始意识到些什么了。
男人的年龄他不是能很好地分清,但是冲着自己可以用手捋顺的下巴,就不可能是个黄毛小儿,声音不同于原来的声线,更加的深沉。
二三十岁的男人,有着一定的地位,有下人,有管家,那就应该有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再想到了这点后,他有些不敢去看那个人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衣的人停下了脚步,招呼在一边上的老人张罗出行的准备。同时,这个人很得体的称呼那个女人为“夫人”。这个词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脸。
女人作为回礼,也和这个人虚与委蛇了片刻,之后转向了自己。
男人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不得已去看那个人。
之后有些吃惊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装束很影响自己的审美,但是最让他在意的是这个人眼眶红肿。
……
一路上无话,他没有试图向他搭话。
如今的他也很忐忑,马车的搭乘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舒适,一路的颠簸,把他的屁股震得生疼。就是见这个人和自己坐在一起,睁着眼,没有看自己,一副安然的样子。这个神情很恍惚,恍惚了男人,仿佛自己坐的不过是一趟颠簸的山路,而与自己同乘的,是结伴去不熟识的同行者。
在恍惚过后的好久,没办法将自己从焦虑里面拔出来,他只能学着同行者,装出一副泰然的样子。
在那个人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木风府。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放弃思考的,跟着那个人径直走了进去。
在其中的不知道再具体哪一个在他看来大同小异的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屋里的是一个老者。一身素袍。
待两个人进了屋子,关上了门,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的老人走上前,好好端详着自己。
不难想象,这个人对于来说至关重要。
他低着头,说了声“大人”。
他不敢去做下跪的行礼,这样会很奇怪。
说到底只是自尊在作怪,事实上假如是需要下跪的情况自己只是低头行礼,也是很奇怪的,所幸的是,看上去,老者对于这样的敬礼好像很受用,笑得更加灿烂了。
这让他放心了一些。
但是心还是悬着的,他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
老者貌似也没有急于说正事,他刚才凑上前,看到虽然说是换了一套衣裳,人看上去还是一副憔悴,一听说自己待在屋子里三天没有出来,看上去一面欣慰又有些心疼,嘱咐自己不要这样拼命,任务虽然重要,也该在适合时候出来走走,当心让家人担心了。
听到这里,男人内心很憋屈,也有些歉意。
原来看到那个人哭过的样子,原来是担心自己的丈夫,又不敢去打扰自己,只能自己顾自己在背地里抹眼泪……
话虽如此,与自己也无关,内心的心情也颇为微妙。
不过这也让自己想到之前在书房的那些通缉令。
另外一件说不上很值得高兴的事。
他在老人对自己称呼当中,再结合自己自己的府上的牌匾,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陆立明,貌似自己名字。
西府第七章
说实在的,卢羽觉得自己的耐心开始一点点的消磨了。
是自己太好说话了吗?
他问自己。
其实在来的半路,他就感觉到后悔了,除了王二,同行的还有余落机。显然这个人没有把这件事情很认真的看待,一脸平静中带着无辜的眼神,向四周张望。要说鄙视他,卢羽也没有办法做到。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些愧疚的,这让卢羽对他不能有更高的要求了。
唉,不行,自己是他的长官,理应要求他同行才对,又有些什么罪恶感可以报呢?
“到底还是太软弱了呀……”
他对于自己感到了一点羞愧和无奈。
正当这个官爷还在独自惆怅的时候,人群一下子嘈杂了很多,这警醒了自己,“落机……”
他一回头,发现这个人已经骑马骑到了前面。
“唉……”
这次的叹息倒是出声了。
……
这可能是王二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事情了,其中的愤怒与对于小妹何京儿的愧疚,促使着他来到了西府城内。在一片茫然与打听之后,在官府得知他前来并不是为了提供案件线索的,长官和师爷就都“失陪”了,留下下属与这个人周旋,打太极。照理说,自己怎么也是一个童生,官府不应该一点面子都不会不给的,只是在后来常住与这里的时候,已经对比就会发现,当时的西府城里弥散着一种苍白的浮躁,在无意之间消磨着人的耐心。吃了闭门羹的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官府门前等着。
本来里面的人就让他“等着”,于是他这次很识相地在外面等着了,只是一前一后,意思的区别,看出了他还是有些执拗的,奈何自己的地位虽然不能收到他们的重视,只是站在外面,小吏也是不敢赶他走的。
之后就等来了每日来官府收集情报的两个官人。
卢羽和余落机。
一直保持着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出现的情报,让一直严谨办事的卢羽有了“啊,今天想必也是没有结果”的想法。事情的迫切以及调查进展的极其缓慢构成对比,在无形之中让调查的人有了些自暴自弃的念头。
一边的小官人倒是一直无所谓的样子东张西望……
说起来,陆立明也算是余落机的父亲余小连的下属了,他和死者生前应该有些来往才对,实际上他的这副样子,让如今内心有些懊丧的卢羽只会用坏的念头去揣测这个人。
这是个白眼狼啊……
在走出石门的时候,卢羽望见了边上坐着的一个年轻书生。
……
王二本来也不是石溪村的人,为的是自己嫁过去的小妹,如今死于非命,想要讨一个公道。
死于非命,在城里,莫名其妙地冒出几具死人其实也不奇怪,只要出现的场所处理好,比方说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直白一点,乞丐,没有人会去关注这些人的死活,能够在不知觉的情况下消失,这一直都是平民及其以上的人的愿望。
这是如今死的人,是个干净的妇道人家。
至少在被杀的前不久,很多人都在那里议论。
嫁出去的媳妇泼出去的水,只要娘家的势力不够大,该名女子的命就基本上是攥在婆家了,她死后该如何处置,娘家没办法管,况且人家也不知道。
对于在死前失去贞洁,即便不是处于本愿,一会被别人视为污秽,貌似在贞节面前,死者的尊严什么的都是之后了。
李子明并没有说不愿意让何京儿下葬,如今的他很是混乱,在妻子下葬的前一天,他的母亲还是和他说了实话,李家人结果还是没办法接纳这个尸体,只是在李子明的耳朵里鼓吹了一堆所谓的家庭福祉与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宝贵传统,在混乱了儿子而无暇理会这件事情之后,何京儿的棺材就这样放在了山包上。
王二打听了半天,村人都是支支吾吾的搪塞,卢羽只是在一边观望,事实上,他已经向亮明自己的身份了。不过在王二亮明自己的来历之后,好事之人很快就带着王二去找李家人了,连带着一堆无脑的孩子在后面追着,呼喊着,一下子带着村里的人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对于最近李家的事情,知道的很多,可即便如此,更多人还是抱着看客的心态来看这些事情,再加上,后面还有两个官员,这就更加让他们兴奋了。
王二差一点也被带出了情绪。
只是他无意地问了一句李家人目的都在哪儿。
一点也不打算藏事情的小孩子,就说,告诉你干嘛,说了你也找不到家的人。
什么?
咯噔一下。王二顿了一顿,茫然的再上去追问。
——那我家妹子现在在哪里?(莫不是还没有葬下?)
——(答者笑着指了指远处山包)在那呢!
随即一些嘈杂而刺耳的嬉笑声穿过耳膜,王二眯着眼朝着那里一看,就看到一块黑黑的木块组成的棺椁。
嬉笑声一下子点醒了他,他瞬间觉得气血涌了上来,愤怒地看着这边的人们,他愤怒的不只是李家的人,还有眼前只顾观望取乐的村民。
“李家在哪!”
他吼道。
那些顽童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针对于自己的愤怒,纷纷一边嬉笑着,散了开去,只留下一些年长的村民,青年人不屑于搭理这个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是个童生,只是一味地看这个人的笑话。一位老者从刚才一直在角落里呆着,冷冷的看着那些人,他走上前去,给王二指了一条路,看得出来这人的腿脚不便,王二在愤怒之余,还是好好拜谢了这位老者。
好事者不只是围着这个邻村客人转,也到李家门口溜达,在门外,在墙外,大声吆喝,想要叫李老二出来。
李子明很木然的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在床上躺了半天,觉得还是出去看看,再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用力地捶打着柴门。他打开门,母亲出来看见了,似乎猜测到了些什么,想要上前把儿子拉回来,只是,来不及了。
李子明现在最害怕看的就是王二了,可他就这样一脸怒气地出现了。
“你……”
舌头打结般,迟缓的吐出了这个字,不算是大的拳头就一点招呼没打就砸到了李老二的面门上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关联者,无关者,一拥而上,顿时一团混乱。
……
敲开了棺盖,尸腐的臭味迎面而来,表面已经有了蜡化的趋向。这样要从身上找到点有用的信息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了。
“该死!”
卢羽嘀咕道。
他在骂的自然是那些官吏。
即便事态紧急也不应该对平民的申诉不理会的,可是如今看来,也只能在调查的途中,穿插着留意当时何京儿在西府城里面的行踪了……
这时,有人用白布挡着手,去摸尸体,他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带着批判的眼神看着同行者。只是,等到他转过去,却发现,那人脸上挂着的,不是一脸好奇,而是一丝的激动。
“你在看什么?”
“手。”
卢羽顺着余落机目光看去,右手。
这是指小巧的手,如果没有蜡化,可能还很秀气也说不定……
随着注视的深入,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即便是死后,身上的形态不可察,但是还有一些事可以看出来的。
比方说,动作,随着死亡,身体趋于僵硬,很大称幅度上,都会保持原有的姿势没有变化的。
手虽然花了,但是它的形状,摆出来的动作,都在死后,不经意的留了下来。
“……”
“……”
看来是来对了……卢羽在轻松之余,感到了一丝丝的嘲讽。
右手的像是握着什么,在卢羽看来,这个动作,更是熟悉的不得了。
“……这分明是握枪的手势啊。”
西府第八章
第八章
又回到了街道上,这个时候再去品尝那个烤肉摊的肉串,实实在在的会有感叹,真是绝品,卢羽一边咽下最后一口肉,一边搜身上的手帕来擦自己的嘴,事实上,他虽然没有像其他平常人那样若是手上沾着吃食的油不是舔干净就是用来抹头发,但还是觉得让自己的嘴边留下些油腻腻的感觉会让自己好受很多。只是在此只是作片刻的停留,之后还要去见上司,那番不像样绝对是不敬的。
上司赵高在听了石溪村的发现之后,对他很是赞赏,卢羽也没有独自一人邀功,对于最重要的发现,他没有撒谎,直言那是同行的余落机发现的。于是赵高对着余落机也是一番口头上的嘉奖,之后卢羽就先行告退了。
他知道,自己的上司,和余家的关系甚是密切,留下余落机来,他不知道两个人会说些什么,他也没有多去想。
……
“……”
“……”
余落机这个时候开始放下了拘谨的姿态,随随便便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与之相对的,赵高则在卢羽告退关上门的那一瞬,眼神由原来的和善变得越发的冷静。
“为什么你要和他一起去?”
赵高没有大声苛责,他也不敢,但是从言语中,听的出些许的幽怨。
“事出有因,被那个女的兄弟看到了。”
“兄弟?”
“王二。”
“有必要搭理那个人吗?”
“卢羽看到的。”
“……在哪?”
“衙门口。”
“衙门口?”
言下之意,为什么衙门的人不把他轰走?
“那个王二,是个童生。”
“怎么会……”
“那个女的没有告诉你们吗?”
“当初报的信息遗漏了,还是最近……即便是娘家人的信息也应该调查清楚的啊。”
赵高感到有些误算了。
“看来她背着你们,做了不少事啊……”
青年喝着清茶,悠悠道。
“该死,”赵高低声吼道,“果然那些人是信不过的。”
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天生的反骨,要不是没有很好的跳板,保不准这个女人会整出什么事……本来已经够麻烦的了。
“赵叔,你说实话,那个女的招到门下,做的是什么活?”
“……她负责找那些人,如果是同类的话,我想他们应该会彼此有感应的才对。”
这个女人,说实在,没有什么出路可循,早早地嫁给了一个猎户,也没有什么天赋可以供他们利用,在控制她不出什么乱子的前提下,她能做的,也只有去寻找同类了,尽管可能性极小,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为他们所用,这样一想,这个女人就这样死了,还是有些可惜的。
每个月,定期的有几天,要做汇报,时刻控制这个人的动向,她自己也可以到城里来做一些买卖,以此为幌子,给予她一些钱物,来安抚她这个人。
“仔细想想,你觉得这种人会就这样单单地为你们所用吗?”
“她不一样,从她的描述来看,她所处的时代可不是大多数所在的和平时代,她本身在那里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们给她金钱,给她安稳的生活,她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你得知道,即便她寄人篱下,她的身份,是相国的公主。”
“那是百年之前没有发生大变而传承下来的相国。”
“可归根到底……”
“住口,落机。”
赵高罕见的苛责了他。
……即便如此,这个人原本应该是呆在禁皇城里的,或者和晋阳一样……
“可事实上,她也替我们找到了一位,不是吗?”
赵高沉默道:“这就是另外一个误算了。”
“我说的不是陆立明。”
“我知道,不是他。”
“……就是那个人害死了我们的同僚啊。”
这里的同僚,余落机指的是死去的那个陆大人。
只是赵高不然,“他已经不算是我们的人了。”
他冷冷地断言道。
“这么说,那个人还有被招纳过来的可能性喽?”
“想都不用想。”
“已经选择放弃了吗?”
余落机的意思是,你们已经选择放弃招纳那些人了吗?
“不,不是……”
赵高欲言又止。
“怎么了?”
青年察觉到了中年人的不对头。
“我们的一个线人已经被害了。”
“谁?”
“不知道。”
“我是说代号。”
“戌狗。”
“他是做什么的?”
指的是戌狗的假扮的身份。
“这个,”赵高犹豫了一下,“不能告诉你。”
“……”
“大人吩咐的,你不能知道。”
老爹这么说,那看来只能放弃了。
不过余落机还是摆出一副不死心的表情。
“你们怎么知道是那个人干的。”
“那个人,有手段,而戌狗,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但缺少应对他的手段。”
“就没有其他可能?”
赵高见他不死心。
“没有,绝对没有。”
西府第九章
第九章
陆立明面对李斯老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对他所做的事情,所做的判断,都有着连自己冷静的时候细想都会觉得幼稚的信赖,但是非要细说,这与其说是信赖,不如说是期望,对于老人不会背叛自己的期待。
……
“其实你们来到这个时代,大部分所做的事情与常人无异,在这点上没有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李斯拉着陆立明的手,来到了桌前。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然也不会让一个男人像是牵着一个孩子一样走来走去。事实上,他比外表要年幼的多,至少还没有到了在自己原来所处的时代一定要有家室的年龄。
相比之下,眼前的李斯在他看来就显得十分的睿智与和蔼了。
这几天,他频繁来往与陆府与木风府,都是老人邀请自己来这里做客的,尽管自己原本,其实就是这里的公职人员。但毕竟是暴露了。
陆立明在第二次见到李斯的时候,他就直白的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原来的陆立明了,当时也只是他们两个人,就连护卫高要也不在。在被戳穿的时候,他险些要做傻事,不过这都被老人严厉地制止了。他对于自己的遭遇的不幸表示安慰,并表示,这样的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上,好在他自己(陆立明)原来的身份是个在这世道相当的便利,不会有很大的不快乐,只要好好扮演好自己,对几个必要的知情者以解释,了解时下的种种,就可以立足于世了。
这让陆立明很是感动,他没有试图去忍住眼泪,任凭自己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这位年迈的智者面前。
“来尝尝吧。”
李斯坐下,招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部下随意坐好,他特意为他准备了午饭。
“谢大人。”
“呵呵,你也没有必要这样拘谨,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样的称呼,说实在我也不是很喜欢,但是你还是要学着点,不过眼下只有你和我,不妨就叫我叔叔吧。”
“……是。”可他连这样的称呼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别光说了,吃菜吃菜,”李斯先夹起一筷,“边吃边聊。”
“……”陆立明点点头。
“……其实要说你们带给我们的好处,多半不能惠及百姓,难得数得上来的,就是肉猪了。以前的猪肉,比狗肉还要贱,这个没有办法,肉的口感差,还有一股子腥臊味,不是万不得已,不会有人选择去吃猪肉的。不过现在的就很是味美。”
陆立明尝了一口,果然味道与自己映像当中的相近,吃了以后没有开口大嚼,而是看向老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人笑着,也吃下一块猪肉。
这样的交心,是自己如何也想要得到的,不过这也难免让他感到失落。
自己并没有能够回报老人能力,他对于自己的本事有着知根知底的了解,他所获得知识并不能在某一方面起很大的作用,倒不如说,对于一切,他都是那么的陌生,以前也好,如今也罢。
不过他还是想着要为老人做些什么。
……
城隍庙散发着与它自身破败相呼应的恶臭。
实用主义的信神的结果,就是被建造出来的庙宇,在改朝换代之间,就会被随意的弃置,并不在使人们趋之,战乱时期,难民无处可去,就来到了城隍庙暂居,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流民以及乞丐的聚居地。
这里鱼龙混杂,不入流的妓院与黑市,使得不少游手好闲之人来这里找乐子,黑市背后有势力撑腰,一直被官府视而不见。在这里,除了士人及以上的高层,谁来到这里,都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其中就包括一些亡命之徒。
这也是戌狗的任务,一旦找到有威胁到木风府或者与木风府有关的情报,他就应该立即汇报。
他假装如往常一样,到城里去乞讨。
不怎么说话,像个死人是他给其他人带来的唯一的印象,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有一只假装是烂掉了左腿,这些和其他乞丐一样,包括脚上的伪装。
突然,他从口腔之中尝出了一股腥甜。随之而来的是从脖颈上传来的阵痛。
“!!!!!!”
下意识之中,他抽出身,所幸一开始的伤口很浅,他没有去看来者是谁,也想象不出来,到底是谁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嗖”的一声,他选择对来人发起了进攻,夜色还很浓,隐约看的得到他手中的器物,是一把大刀。
他也从腰带间摸出了短刀。他猫着冲上前去,给敌人的下身以重创。
“蹚——”
“呃……”
紧接着的呻吟声,说明了自己刚才那次突击给了他一些出其不意的伤害,虽然敌人也很灵活,接着就把砍刀对向了自己,戌狗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一下,但是却被愤怒的弹飞到了一边。
眼前这个人是个恶汉,身型巨硕无比,还孔武有力,拿把大砍刀在他手里,用起来就和翻花一样。
他应该近身给他多一些的创伤。
这样想着,他又上前,想要给恶汉一刀。
只是被他越来越快的舞刀给挡下了。
“啧。”
戌狗没有气馁,但是有些怄气。
这个人,等到自己抓到,一定要好好审问一番,用刀子。
“乓!!!!!——”
“呃!”
这次的呻吟来自于戌狗。
下意识的去接那个恶汉的砍刀了,用自己的小刀,一下子被甩出了好远。
“!!!!!”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恶汉已经跳到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还是把背部露给了那个人。
“你是哪里的……”
如今戌狗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有很多,比方说,意外,自己刚好在去定期汇报情报的途中被人盯上了,就一味地认定,那个人是侦察自己的线人,这让他下意识的没有去拼命,他想到了自己在审讯之中能够逃脱的办法。
……
“嘎……”
没有意思顾虑,自己就这样被抹了脖子。
……
只可惜。
并没有什么审讯。
意外,也不会因为缜密而不复存在。
西府第十章
第十章
听说他遇上了一个同类。
陆立明内心多少是有些波动的,尽管如今自己已经开始试着去熟悉周围的一切,原本无暇去顾及这一切的。反正和自己无关啊……在这里,他所能感受到的,最先一点,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再是像曾经亦或者是以后那样的紧密了,想要知道些什么,都得吩咐别人注意留心,之后才能随时掌握第一时效的信息。比方说自己的妻子。
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不过他并不喜欢新的事物,即便是新奇的体验,他在更多时候都是望而却步,选择被动接受或者放弃,这也是自己一开始对待变故时的第一反应:找个相对熟悉的地方先躲起来。没错,他的视线再重新清晰的时候,浮现在眼前的就是那间采光不是很好,满是湿气的书房了。
他一呆就是好几天,相信如果不是李斯派人去找他,他一定会在那个房间里呆上更长一段时光。
况且,他也没有在那方面的经验,对于如何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妻子”,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这点上,李斯也明确表示了,自己也帮不上他什么,尽管说他能够理解陆立明的苦衷,但是他的身份使得他无法为他在这上面做些什么,毕竟他所做的将代表着这个世道的大部分人的立场,因而李斯给他的意见就是,凑合过吧……
“再说了,你娘子也不是什么母老虎,是个好女子,对你,也不吃亏啊!”
……
到底在这时候,还没有所谓的两厢情愿啊……
陆立明苦笑道。
不过说是帮不上什么忙,李斯其实倒也在间接的替他想过,当然,这也可能只是陆的一厢情愿罢了也未可知:在接见他没多久,木风府就给了他能够远离那位女人的借口,一个任务,要说他的妻子其实应该是很信任自己的,在见到自己的异常后,也没有闹腾,而是在背后自顾自的抹眼泪,一听说自己有了新的任务,就收了要和自己谈心的打算,她的知情达理,在当事人却用旁观者角度来看的陆立明的眼里,显得那么的无奈和痛心,而那更多的应该是怜悯,除此之外的,他不能感受到所谓的情谊,毕竟自己不是他,对她抱有的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愧疚……
要看破这点,其实很简单,在他看来,妻子于氏的顺从,虽然挑不出毛病,但是过于的顺从,却让他有一种一丝隐隐的不安,话又说回来,不同时代的人要想合上心灵的波长,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陆府,他身为一家之主,却总是抱着看客的心态,去观察着府里的每一个人。比方说,一脸好奇的去观察下人的活动,虽然是有好好地隐蔽起来,却还是被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们所发现了,之后他大可以一脸冷漠的走出来迎接下人害怕的招呼,他从这里也感受到了一丝欢乐。不过更多的是无聊。
这个时候出现的何京儿,无疑好比在凝滞了的夏夜中终于等来的夏风。
她有着自在的骄傲与颇为远大的见识,纤细的身姿使他陶醉,对于自己的不屑,也使得想要更进一步的去了解这个女孩。
这才是自己一直等待着的人,在这个世界!
他很想要把这句话告诉他信任的李斯,只是在这之前,却被告知了关于她的自己所能知道也就是常人所能打听到的一切。
他庆幸自己的谨慎。
只是眼前的一切更多让他感受到了嘲讽与愚弄。
西府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焦土生发出的味道让他感到迷醉,伴随着淡淡的硝烟味,他可以暂时的脱离眼前的窘迫,他在这一点上常常遭人诟病,也有对于他的行为当作是哗众取宠的小伎俩来加以嘲笑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并没有错。
他到底是个异类,对于他们来讲。与之相对的,他倒是挺享受被人当作异类的感觉,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嫉妒羞耻的一种追求。
“咕~~~”
“……”
……
当作异类的自己还是要吃饭的人啊……
啊,好烦,这种设定。
现今还保持这样的对自己的要求,自己也真的算是无可救药了,他试图苦笑着发出点声音,只可惜饥饿已经像是压扎着声带,发不出一点声音。
虽说自己被当作人们口中的“他”,常识与理智倒还是有的,只是现在有点被消磨了。
糟糕啊,不说自己做了那些事,即便没有,到了人群里怕也是要被人认出来的……
在这几天,他总算是有了要和现实妥协的想法,坦白的来讲,自己的技术还有能力,都不是可以随便拿给别人炫耀的,以前的话,人多少会对于自己的落后的追求以不屑。他对于硝烟有着谜一样的依恋,并且还付诸于实践,这样不错的行动力本来应该被人们赏识的,不止是因为他那种讨人厌的性格,他这种简陋的追求也非常不讨喜。
他在林子里呆了有几天了,吃的都是莫名的野果,几天下来,腹泻让他感受到了脱水,好在水质比起以后要好上太多了,可以直接喝,但还是想办法生火烧热水。他之前已到天黑就下山,林子里都是野生动物,他一直都在山下的村子附近找到一些能够歇一晚上的破房,直到昨天,晚上他又在村田垄间游荡,他很享受这段时光。突然,他听到丛中有些嘈杂,他以为是人,立刻就快步走开了,迎着晚风,还是出了一身的汗。直到不再有听到,他才试着回头去张望一下。
是一只狼,绿油油的眼光想一对野火。
它的目标不是自己。
所幸不是自己。
即便知道不是自己,他还是感到一股恶寒。
瞄准的是圈里面的禽类吧……
不过他并没有再去证实自己所猜测的一切。
把自己这样大意地暴露在它的视野范围之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总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林子里也好,还是村子。
耐心也已经消耗完了,自己该下个决定了,走出去吧,到哪里都好。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村头,他回头看了一看,大石上刻了三个字,灰暗不可分辨,他还是懂一些古字的。
甘源村嘛,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来了……
……
“……”
晋阳最近几天有些颇不宁静。
可最气人的是,谁都没有察觉。先生反倒是把公主的失落当成了安分,在课业上没有一点耽搁,对此还很是满意,上报到皇上那里,皇上和皇后也很欣慰,只是皇后还惦记了余落机。
晋阳不承认自己对余落机的特殊情感,这种朦胧的情愫对她来讲正是让她最自在的。
她生命中除了父亲,以及其他长者,走近的只有两个男人。
余落机。
还有一个,是个剑客,叫支离要。
也是通过余落机认识的。
在支离要还在身边的时候,她更倾心于这个男人。他有余落机缺少的阳刚。这更多是作为亲人的依靠,之于余落机也是。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和谁有过什么出格的,她还是想要做一个乖孩子,也不想给谁添麻烦。
不过安分归安分,余落机你这么久不来看自己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都散了,散了,”她向四周的侍女摆摆手,径自嘀咕道,“都走了……”
西府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诺大的余家大院里,只有寥寥数人,这和家族的在相国的地位多少有一些不符。不过余落机不在乎,他生来就不喜欢和下人接触,却还是仔仔细细地把家里的每个人的底细查了个透。这点也不能全怪他,他生性孤僻,但不是那种傲慢的人,相比之下,在他在晋阳的府上的时候,他与那些人都相处的不错,一方面出于让晋阳高兴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他本来与外人处事都是很客气的,一点没有公子哥该有的傲慢。最主要的,是他在年幼时期就对人的内心深处十分的敏感。
于是在稍年长,他就察觉到了,他们在履行自己身为下人的职责之前,有着监视余小连的任务。
不过与之相对的,余小连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
放走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喝茶,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想起卢羽。自己在他面前的表现,也可以算作刻意而为之。
再说了,本来就不是一路的……
他暗自说道。
现在余落机在等余小连的归来。
余小连参加修道士的养生专题讲座去了,在这上面,他投入了不小的精力和钱财。也和那群道士打成一片。余落机认识主教也是在余小连的牵引之下,为的无非也就是那些养生秘诀……
……
据说何京儿曾经来到城内贩卖草药,这算是卢羽找得到的唯一线索了。
按照李家人的说法,她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补贴家用,给丈夫分担一些劳苦。只是如今,即便是李家人自己也不太相信这种解释了。
他在这之后,又单独问了李子明,从他口中打探到一些关于他的妻子生前的事。
让猎户识字,有什么意义吗?
还是单纯的对于识字以及知识的崇拜,她的青梅竹马是个童生对她在这方面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吧……
倘若再说开去,她性格上的转变同样也很可疑……
搞不懂,何京儿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和陆立明扯上关系的?
虽说对于之前的发现,官府内部貌似已经有了自己的解释,陆立明最后所在的那间屋子也被贴上了封条。可直觉给了卢羽最坏的念头,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眼下也不妨碍他去寻找相关的线索,最近城内又有人走失了,虽然说是人命关天,赵高给他的指令也只不过是“留意一下”。
时间已经是傍晚,他起身,准备打道回府,路上遇到了卖烤肉的推车,汉子已经打理好一切,盖上车,就推着它朝别处去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卢羽开始回忆起当时第一次光顾他生意时候的情景。
哦,对了。
他想到了,那个时候,和他吵起来的,就是最近找不到的铁匠的妻子。当时的内容回忆起来,貌似是那个卖肉的欠铁匠一笔钱,那个黄脸婆是来要债的,也难怪那个胖子听了那个泼妇的难堪不发作……
说是“留意一下”,卢羽其实并没有打算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于是他上前叫住了那个男人。
……
西府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
连这样的思考都没有,他就合着那个男人寅犬的脚步,凌乱的走在前面,后面的腰部上能够有冰冷坚硬的触感,只一部分是源于他不断冒出的冷汗。
他现在的很激动,从来就没有会这样的痛快,刚才的强硬的话,让他至今都感受到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冲动过,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被迫接受着,也不敢有一丝的抱怨,生怕得罪了谁,害怕被别人所抛弃。也从来不敢这样的大声呼喊过,自从来到这里,直到刚才。
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后面的寅犬不作声地用刀背催促着这个男人快步。
也正是这一记抵触,让他又开始了害怕。
他觉得牙齿好辣,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其实一直都害怕着。即便是双手触摸着她的小手,把自己的枪交给她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满是汗了。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两人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小巷。
陆立明停下脚步。
“这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他想着。
没有灯光,烛火和人的声音像是在这里绝了迹。
“……”
他再一次感到那个人在后面用枪抵住自己了,只不过,这次是后背。
“我不走了。”
霎时间,空气开始凝固起来了。
之前一直微妙的气氛在此时降到了冰点。
他颤抖着,说着便蹲在了地上。
他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了,那把刀会和从刚才一直抵住自己一直到自己死为止。
“……”
“没事的。”
寅犬说。
在静谧了有一会儿以后,这个男人说话了,说的是自己能够直接听得懂的语言而非古语……
不对,他这样说着一点语气都没有,是在掩盖着什么,或许他现在已经举起刀正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和自己说话,对他来讲,也不值得。
那么,干脆就在这里。
他怒视着寅犬。
男人深陷的脸,看不出喜怒,刀从之前第一次没有对住那个人,而是直接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把瘫坐在地上的胖子拉了起来,这时,他持枪的手已经空出来了。
“看来你已经后悔了……”
“……”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对于我们来讲又算得了什么……事实上,它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
“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
“怎么了,立明,起来吧。”
寅犬的声音很平和,居然不可思议的让男人觉得他是信得过的……
“你……”
“……”
“我真的会没事吗?”
“呵”,寅犬笑了,“刚才看你这样疯疯癫癫的,真的把我吓坏了……我看是你被那个女人蛊惑了。”
“……”
“我说的,对吗?”
“……”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怪罪于你了……你们与众不同,对我们来讲很重要,她又和你们不一样,对我们而言是要提防着的。我们也没有在这方面的自信,更何况你们……”
“……”
“所以说,你觉得呢?”
“嗯……”
……
一时间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又要考虑怎么掩盖自己的内心。
……
或许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是被何京儿迷惑了,才这样的。
……
是自己把他们高看了。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
那天自己第一次看到何京儿的那回。在她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与往常不一样,莫名的话多,想要表现自己。
自己也没有迟钝到那种程度,只是没有去好好揣度。也不愿意去那样做。
只是这一切从开始就被李斯看破了。
他几乎羞愧的要哭出来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恨透那个老头了。
想必自己的事,都被告知给寅犬了。
以为自己是被诱惑了……
他暗自庆幸,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再说来,自己本来的是谁并不重要,但是如今陆府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他们不会对自己轻举妄动才对……
……
两人来到了一间平房,从外面看年代久远。
“随我来。”
“咔哒。”
说着,他打开了门,现在两个人是走在同一排的,而不是一前一后。这又让男人放心了不少。
……
“!”
而与此同时。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动了在屋里的临时住客。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几天了……
方桧一直不敢睡得太深,这对于习惯于睡安稳觉的他是个不小的折磨,但事实也证明了,很多人看来多此一举的谨慎让他逃过了一劫。
他没有仔细听来确认是否是自己所在的院子被打开,就不做声地翻墙离开了。
西府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一份契约。”
余小连冷不丁地说道。
“……”
余落机的筷子落了一次空。
……
契约啊……
多么……让人生疏的一个词。
对于父亲一反常态地在饭席上说话,他理应给予足够的重视,事实上,他也仔细听了,只是,在听到词的时候,却没有能够立刻想到点什么。
除了“生疏”,他也没有其他的词汇能够形容这个词了。
这不能怪他。在这个世道,倒是有不少的契,房契,地契,卖身契……不过自己却对于这些都是很生疏的。
“诶,对啊……”
这让余落机想到了。
自己在金钱上面太没有概念了。
倒不是说在实际到街道上东西的价格他一无所知。只是自己有意识无意识地还是被别人占了点便宜。
契约也是极少出现的词眼,一般说到拥有的财产,都是直接用田地和银两来衡量的。
人与人之间,财产用契约来分清界限很罕见。至少在余落机认知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不过正如上面说的那样,自己是不是在这方面太天真了,由于没有同龄的友人可以做交流,居然还是在晋阳那里知道的。小公主倒是对于自己所拥有的钱财知晓的一清二楚……
对于此,反倒是晋阳有些嫉妒他。
不用考虑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和他争,这样奢侈的天真和悠闲,正是晋阳所向往的。
其实仔细想想,晋阳就会有些害怕。
余小连对于自己的独子的期待到底在哪里?
虽说没有了竞争者,稍微有些危患意识的长辈,就应该防止让孩子陷入没有竞争者而堕落,更何况,余家传承近百年,真的就只是受到皇族的荫蔽吗?
身为皇族的晋阳都表示怀疑。
反倒是余落机迟钝如斯……
当然不会是这样。
余小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用老将军李陵的话来讲,那就是“十个猴都不换”的那种机灵。
余落机的身上,没有被传出有着什么特别的天赋异禀的传闻。他的武艺算是他唯一比较出众的,在同龄的公子哥之间。
而且这些武技,很大一部分是他在江湖上认识的年轻剑客支离要教给他的,这让余小连多多少少有些郁闷……
“……”
余小连抬头看到孩子略微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
“嗯哼……”
他笑着回应。
“怎么了,饭菜不合味道?”
“……没,挺好的……”
“这几天你在外面忙,多久没这样坐下来两人吃一顿了。”
“……”
儿子认同地点点头,低下头,正夹起一块酱肉。
“别想太多。”
听到男人略带生涩的话。
余落机没有抬头,只是顿了一下,之后一口把肉送进了嘴里,开始咀嚼,并不住的点头。分不清是在回应父亲的话,还是吃肉时的动作吞咽不自主的伴随动作,好想吃的很痛快。
“嗯……这肉,没烤摊上好……倒不是说肉不如那里的新鲜,烹调的手法的问题吗,没有肉串那样好入口,切的一块块,刚好一小口的的量每一块,只是看不出来是哪边割下来的……”
余落机想道,自然没有说出来。
……
西府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生命就像是一杯糖水,无意义的在里面灌注太多的水,即便能够让你品尝好一会儿,但那其实,只是一杯水而已。
最后的一次视线,关注到的是一只手臂。
不过差一点就不能称之为手臂了。
手腕以下的的部分被很锋利的切除了,也很细心的被剥去皮肤,再用清水洗去红色,露出粉红的脂肪。没有避免的,他感到了一丝作呕的感觉,但是现在的他,能做的只是注视着这一切,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依凭来消除他内心的惶恐。
自然,惶恐更甚于之前。
他的口腔被塞入异物,这使得他不能发出声响。
还有,虽说是视线,其实也只是左眼看到的罢了。
右眼……好像也已经失去知觉了,等到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才发现难怪景象没有发生分离,右边的视觉自然也就失去了。只留下模糊的一片。
眼睛有盐分的液体进入,保持睁开多多少少有些难受,所以他就眯着了。
可眼前依旧是模糊的一片。
透过还没有散去满鼻子的血腥味,他似乎隐隐约约地问到了油腻腻的烟味。
原本他已经开始放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可是,他还是意识到了点什么。
再回到眼前的那块肉,是的,现在只能叫做肉了,在刚才的那一会儿,肌肉就这样一片片不是很规整的从骨头上分离了出来。
好大。
好粗。
他没自主的想到。
这是人的手臂吗?
粗壮的像是自己的小腿。
不过仔细看看,不全是肌肉,粉红色的一层可能有一节手指那么粗。
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真肥。
好恶心。
卢羽这样想到。
……
方桧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至此。
虽然一直有一丝丝的觉得自己挺废柴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来到类似于贫民区这样的地方。
啊……
也对啊,毕竟不是小说啊……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啊,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来到这里了。
随随便便打算跟着一个人走,兴许能够碰到点什么的。
结果发现,自己对于所谓的“什么”的具体含义不明。导致跟踪过的人一个接一个,都对自己冷眼相对,最后倒是有一个人对他的纠缠到是不是很反感,他也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跟下去。在这里,他忽略了自己本来就该注意到的事情。
许多人对于他的存在表示反感,很大程度上,是对于他的不信任,而为了获取安心感,无非是为了保证自己兜里的钱财不损失。
如此看来,无非就是把方桧当作扒手了。
而最后的那个人,一脸的无所谓,原因也很简单,从他的行头也可以看出,衣衫褴褛,身无长物。
妈蛋,你这家伙有胆子跟我来,我就敢教训你。
自然,乞丐也不会不抱团。
所以在初进城隍庙的时候,他渐渐的萌生离开的念头。
在那之后,那个人就转身,一脸狰狞的,随之而起的路边的,还有不少看不清年龄的落魄地痞。
方桧清楚自己的能力,选择了逃跑。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出不去了。
他,迷路了……
间章
间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自己曾预见过和谁的对话。
——哼嗯——余小弟,我总感觉你没有说真话啊。
是你让我随意说的,现在反倒开始质疑起我来。
什么,你问我有什么志向?
……
非要我回答吗?
说出自己的心声,不管事大事小啊。
那先换个词行吗?
对,就你说的,“志向”。
……这个词,怎么说呢,不适合我。
随你说我胸无大志,我始终觉得这个词是很羞耻的,在这里讲。
就当作自己的愿望吧……
那样说起来比较轻松啊……
毕竟是愿望,万一没有实现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我的愿望也很简单,小姐好好活着,她是我的恩人;如果可以的话,荷西,我受她的照顾也不少;再奢侈点的话……殷戚苒也最好长命百岁……至于我自己,那当然是要好生活着,不期望着自己能够当着算账的顺带也练成修行高手,啊,对,就是那个小说里的,会用刀的,姓王的,不对不对,那不是他的本名……好吧,扯远了……总之,我也不抱其他的期待,尤其是在武学上……在木风府里面保住自己的饭碗,我也不讨厌那些薛家人。之后,之后自己就比较抗拒了,估计到时候我要成家,现在想想就头大……不想了,大概就这样吧……
——就没有更高的期望了吗?
就知道你会说这些……
你倒是说说,你觉得我还应该有些什么期望,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总结不出来。
反正时间有的是……
没有战事吗……
这倒是,不过这也是我们能好好活着的一个前提吧……“没有”的话,太不切实际了,尽可能的少吧……
如今“以战养战”这样的说法其实还是比较实际的。
这也是林卯毅和星野一直致力的吧……
所以说啊,我的期望是很奢侈的。
对,你知道的没错,未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会是现在的几百几千倍的数量存在。
可那又怎么样?
被庞大的数字迷惑了,进而低估了,人实际上增长的速度远不止于此……
因为谁能保证你我生命的延续会触及未来?
在这个时代,我觉得人命是最最不值钱的。也是最随意地任人丢弃的。
不要说我对这里的理解太稚嫩。
我在死的方面接触很多。
我迫于需要,在定期的时间内,要找到将死之人。
一开始萌生出这种念头,真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同时在我看来,这也不是个容易活,被逼无奈,自己还要面临道德的审判……
可你知道吗?
最恶心的是,我从来没有被为难过。
开始的一段时间过后,我就意识到这个事实……
在这儿,将死是生与死以外的有一部分人的状态……
……
听着我的诉说,他一时间沉默了……
可我始终看他的脸看得如此不真切。
是范智,也有寅戌戊,还有谁……
这的的确确有些奢侈了……可是,这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你呢?
——我,和你一样啊……
——啊,不过,我可是实干的那一派的,还有……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仅仅的愿望啊。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有兴趣吗,我们这里,开始招人了。
西府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人在很多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尽管有不少的人都会安慰你,说些“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傻话。不过所幸的是,那些人,虽然愚昧,但更多时候,也是善良的。说这些话,无非是让自己好过一些,这样就认同了,也就放下了,不再去做任何的改变。
那么对于方桧而言呢?
他对于自己的际遇又是作何想法的呢?
他觉得,至少,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心安理得的。无论是对于自己的行为的看不惯而对于自己的冷嘲热讽,还是由这个延伸出来的别人对他无端的迁怒,他都是自己嘀咕着的接受了。
在那个鲜有孩子脸上没有挂着“我没有被欺负,我也不打算欺负谁的”标签的世界的生活了几十年,特立独行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他不否认自己本身的性格上的缺陷,也是自己被冷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可是他也是有着一定的攻击性的。
他也没有打算屈服,却还是和这个世道有了些许的默契。
这让他尽管不受人待见,自己只要不作贱自己,他一个人,自娱自乐的,过得还是很舒服的,这也是他对于自己说的话。
可是,谁会料到,这一切。
一直以来对于这个世界的默契,还有信任,就这样轻易地被打破了。
他一直自恃甚高的自身也是如此的孱弱不堪。
“莎莎。”
他此时正蜷缩在一片干草上。
干草已经被各种带着气味的的液体浸润过,说实在脸贴在上面真的很不舒服,但是薄薄的一层,居然会给他带来十分柔软的感觉。
“呃。”
干草太薄,这是的头靠着地上,也显得格外的酸胀。自己现在是左侧躺着的,但是现在他腾不出自己的左手。
“……”
明明知道自己即便是轻轻的抚摸着自己残损的右臂,他的创伤之处还是反馈以钻心的疼痛。
他在这个时候想要做的只是确定的自己右手的存在。
他这些天看到这些人的争斗,居然会见血,之前打断自己右臂的地痞,在之后也被别人硬生生的扯去了一只手。
“!!!”
对方当然不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什么的。他也没有因此感到有些出气,更多的,还是恐惧。
有对于那些恶徒,还有的是对眼前的虚无和麻木。
当时在自己被毒打时,很争气,没有太多的叫唤。与之相反,那个地痞的叫声却凄厉的让他觉得害怕,声音太过尖细,也惹来不少人的呵斥。
所幸的是,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咔哒”
他突然感到眼前一暗,待他睁开眼,眼前摆着一碗水。
他试图抬头,想要看看那个谁。
不过,他还是猜得到的。
应该是那个小孩。
确切的来讲,是个女孩。
只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也不见到有哪一片是干净的。
自己就是为了保护她,才和那个地痞起了冲突的。
现在只要是细细一想,就会觉得很不值得。
他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将嘴巴凑上去,那个碗。
“嘶嘶——嘶嘶——”
就这样小声地唑着。
一时间整个小庙里,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他喝水的声音。
西府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
女孩名字叫什么方桧并不知道。
方桧他有在假装不经意的时候问过她,只是她报之以沉默。
没有名字啊……
随之而来的念头让他感觉到意思羞耻。
可这到底也不是自己能管的范围啊……给自己依靠的人取名字也太不自量力了……
不过看到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在这之前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似的。
他转过头想要与她对视,她不是很抗拒的看着自己,有些空洞的眼眸能看到有些反射的光在微微颤抖着。
“嗯……这样多少有些不方便,要不我叫你‘椿’怎么样?“
说着,用手直接在地上比划起“椿“这个字来。
她没有凑上来看,只有方桧一个人一遍比划,一边想。
说起来,“椿“字应该没有繁体字吧……嗯,是没有的,话又说回来,繁体字,在如今是被认知的吗?繁体楷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广泛使用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点开始犹豫了。
他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孩。
“……“
虽说是一言不发,但是也是一直盯着自己,啊,转过头去了,不好意思吗?
“……嗯。“
……或许,以外的也不讨厌啊……
自己也不打算辜负她的那点小小的期待啊,不,不对,我也没有错啊,这种字体要在几百年后就会有的,现在说这种话,只可能被当作耍她啊……
这样没有恶意,反而有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啊……
自己本身被发现,如果不小心的话,就糟糕了……
“欸……“他转过身子,抱歉的看着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
“不好意思,这个字我不会写……“
女孩对此表示不在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作为方桧唯一可以从她身上找到一点点情绪的她的眼中有了更多的一点阴暗。
嗯……即便现在老实承认了,也会感觉到一点罪恶感。
“嗯……真的不好意思,没有要开你玩笑的意思……“他试图笑笑来缓解这样的尴尬,不得不说,一直只做自己份内或能力范围之内的自己,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真的让他感到不小的难看,不过看着对方,还是有着想要抢救一下的念头。
“……其,啊,呃,嗯……虽,虽然,啊椿这个字我不会写,但是我知道这个词背后的故事……你想听吗……欸,这个,这个讲的是,很久之前……“
感觉自己逊爆了。
人家一点回应也没有,只是自己在给自己的羞耻心做着补救。
话又说回来,自己的表达能力真的是差劲……
在讲的过程中,他一直朝着女孩看,却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觉得耳根像是烧了一样。
与此同时,女孩也是一声不响,很尊重他的表现。
方桧的声音很轻,夹杂在嘈杂当中,却意外的清晰明快。
尽管女孩下意识的不去看他的右臂,心中还是忍不住内疚。
她目击过所谓的械斗,对于这些,下意识的让她自己变得麻木了。
只是他的出现,让自己再次变得有些敏感了。
这让她愈发感到恐惧和痛苦。
那他呢?
她又想到他,不可思议地。
意外的笨拙,却还是这样的一本正经。
刚才要给自己取称呼,她只有过一丝的期待,但是即便他毫不在意的放弃了,她也不会感到有什么难过。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还在这样安慰着自己……
……
“……嗯,啊,就,就是这样了……“
很艰难的爬行。
他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
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看她。
……
西府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
“……感觉怎么样……”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是从椿的表情上看,吃下去的东西果然是有问题的。
难得从椿的脸上看到并非冷漠的其他情感,却还是负面的痛苦。
方桧对此有些内疚。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而且得到它的过程还是这么可疑的。
……
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他意识到自己该自己想好暂时怎么过活才对。
毕竟现在右手也好了,也不能再麻烦椿了。
自己的手在这之前不久,就被椿带到一个老乞丐那里。在这里时常有打斗,索性死了还会被一部分人固定的某个时间处理掉,活下来了,没有一点储蓄,有点救死扶伤的本事的人就显得格外的珍贵。
这也是这里的一个规矩:
在老乞丐面前绝对不打起来。
谁也不能预料自己在这之后不会被某个家伙放一记阴招。作为回报,对于老乞丐的安全都是有保证的,有条件的人会给他一些食物作为回报。
椿向老人磕了好几个头,换来了方桧的右手的康复。
本来两人之间应该结清了。可是还是选择和对方一起行动。
方桧不用说,他在这方面,懂得都不及椿多,在很多时候,都是要靠女孩子的。能够有一个选择让他向椿学习怎么在这里生活,对他来讲,求之不得。
至于椿,她选择保持现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和他在一起,有的时候也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样舒适。
这本来就是她的一个妄想。
一个女孩要是没有依靠,能做的也就是乞讨或者偷盗。
乞讨还得比惨,椿没有想过要自残来作贱自己。
只是在和他一起上街了之后,她也开始意识到,方桧在这点并没有很好地接受。
在自己把一个钱袋多少兴奋地带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一脸惊愕的样子。起初是有些觉得太没见过世面了。
不过他们对于食物都不是很有抗拒。
在街上,总会有烤肉串的摊,摊子的主人也是固定的。虽然价格颇高,但是它的味道也对得起这个价格。不过椿从来没有尝过。
不是说她舍不得什么的,只是,她有些不擅长对付那个壮汉。
他的眼神很理直气壮,在这条卑微的街,显得很出众。
他做自己的买卖,靠自己的手艺,理所应当。
对于这样的人,椿总是下意识的去回避的。
同样的,她也不去偷那个人的串子。要知道,对于其他的摊子,即便是掏钱买了,还是会顺手摸点便宜……
他也不去看着小偷,可是,她连上前用钱去买也觉得害怕。
“你想吃吗?”
方桧自己也馋了。
“嗯……”
她掏出两串的钱。
这让方桧有点小小的误会和尴尬。
自己居然被人家在这上面照顾了……
……
哼嗯……物物交换也可以啊……好像以前的鸡毛糖,欸……是这么叫的吗……啊算了……
正当他嘀咕着,前方的人群也开始拥挤了……
还有一个肥肥的女人冲上去了,在搞什么?
乱作一团了……
……
他回来时带着两串以及一串的钱。
椿不解。
“啊,刚才有个人不要就搁在一边了……我就吃这串吧……”
椿却要两个人分着吃。
西府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相国百年之前的兵变,在这里就不多加赘述了。
内容上简单的来讲,就是原本的相国官家被他的亲信所杀,而该位亲信将王的幼弟推上了王位。以此作为回报的筹码,该位亲信及其下属得到了皇族的青睐,和西府并立的北苑,西府,北苑,东门,南司这四大保皇机构的并立也正式在相国出现了。
其实也不意外的,西府会和北苑的慕容家有不浅的交情。都是新兴的机构,不像是东门和南司更是从前朝就传承下来的,彼此之间有些照应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也是皇家乐意看到的,新旧之间势均力敌的对峙,可以让他们觉着安生不少。
余家和北苑的慕容家也算是没有明面上的交好,但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默契。
就好像余落机对于慕容家的那对兄弟,两方倒是现在都不曾见过几面,但是要说对方的长相甚至行动,都是有所掌握的。
这样不做声地对于皇家的反抗,被一致的选择性忽视……
……
“怎么这么有心,”李斯一脸慈祥的看着余落机,“来了这里看书。”
李斯倒是可以和自己这样调侃啊……
余落机感叹。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那张老脸,随机就转过去了。
赵高和李斯作为余小连的两个得力助手,无论年龄还是际遇,都重合不到一起,至于性格,自然是大相径庭。不得不说,和李斯在一块,余落机会好受不少,只不过,那是大部分的时候。
“……”
如今此人的出现,多多少少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不适。倒不是他调侃自己读不读书,而是不经意间,就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李叔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怎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说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书搁置到了书案上,心想,“还是一会儿再看吧……”
随着浮出浅浅的笑脸,与李斯抿着却上翘的嘴角相呼应。
如果是在自家的书房,两人也不至于这样生硬。
只是人家夫人就在后院外面等着,自家夫君被害,来人却在里面自顾自的说笑这么说都会有些说不过去。
自从卢羽失踪之后,除了开始加派人手寻找。与此同时,不正常的这一切,也在警告他们,犯人没有这样隐匿起来,应该加紧时间才是。
因此他们来到了陆府。
余落机也有询问他们家老爷生前一段时间的状态,下人的反应都是哭丧着脸,表示他们为自己的主人的死去表现出哀痛,再细下去问,就不了了之了。
夫人就交给作为长辈的老人李斯去询问了,说是询问,大部分是的时间还是安慰。余落机只是瞟了一眼,就有些被惊艳到了,不过要说心动还算不上。只是觉得处在两人之间倍感尴尬,于是就来到了陆立明的书房。
有点意外的就是那乱作一团的书案。
死之前还在忙于公务吗……
余落机一时间有些难受,其实他和这个男人并不熟,两人都是很尊敬对方的。除此之外,平时两人都没有契机相见的。即便自己从小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也充其量知道这个人是父亲的一个手下罢了。
只是,这也不妨碍他从里面发现点什么。
“……”
无缘无故的去查史书,内容大概是讲太宗在位之时的,仔细推算一下还是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的。
一百年。
只是这个时间段太微妙了。
不然余落机也不会注意。
话说回来,对于历史的了解,自己被要求必须深入了解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了。
西府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知的也大多是别人的口耳相传,原因很简单,自己不懂文字。不用准确的来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个文盲,只是太早期的文字不会是自己被要求掌握的,在以前的话。于是对于李斯的话,陆立明都是没有怀疑的直接就作为理解的基础了,这些情况在和何京儿有了独处的时间以后,就大不一样了。
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她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女人,一直没有很好被挖掘出来的感官,一下子用在了她的身上,就会觉得她那种异常的气质。
那种异常的敏感,以及不卑不亢的态度,都和一般印象的女人相差甚远。和自己家里的那个人也有很大的区别。至今李斯说她是个贤妻,陆立明都是认同的,只是这种贤惠很难弥补她身上一些比较致命的缺陷。唯唯诺诺,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奴性,应该是这个时代女性的一个面貌,在名门之家,或许更甚。自己性格孤僻,一方面觉得这样的性格恶心,讨人厌,却一方面感到安心,还同时,对着这位从长相比一点不及夫人的幼齿人妻有着莫名的冲动。
“自己真是不可救药啊……”
能说出这样的心里话,四下一定是没有人的。
“莎莎……”
回应自己的话语的也只是纸张摩擦发出的声响罢了。
时隔多日,他又开始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只是现在有目的的。
他也好好的安慰了自家的女人,并做了不算数的约定。尽管对于这个人始终无感,但是还是不愿意见到她流泪的,更何况是为了“自己”。
“不过看她也不象是在说假话啊……”
何京儿的所述最让人在意的那一点,就是,她并不适合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的。
在这之前还未曾考虑到,同样是时光旅人,即使所到之处在同一个时代,原来的世界可能,两者的距离可能更加遥远。一直以为的,自己和那些古人的距离在缩进,其实,他与她也是一样,即便两者曾经是在同一个时代,更何况,自己与何京儿的距离,可能比李斯他们距离何京儿还要更加遥远。
与此同时,如果没有一定的目的要把未来的人带到现在来拯救什么不可挽回的,而是完全在不同层次和领域上对于自己这些穿越之人的操纵,那么,关于何京儿就说的通了,没有目的,即便是不久之后的人类同样也会有可能被传送到这个世界来。
那么原本的性别,年龄,还有时代呢?
如果未来文明的时间不够长,按照均分的人头来计算,来到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还是相对意义上的“古人”……
“烂柯人”正好是相反的意思,但如果不排除那种可能性,那么,一切都只是他们对于当前的变化做不出更好的解释进而演化出来的传说。
“……”
脊骨像是窜起一股电流,让自己的皮肤起了疙瘩。
再说来,过去的史书所记载的再多,依旧不可能详尽,对于这些人,他们如果没有好好采用甄别的手段,是很难发现的……同样,如果人的可能性是均等的,那大多数应该是所谓的“愚民”,生活从来有太大的波澜,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再麻木,也会……
“疯掉了呀……”
陆立明没有去想相反的可能,自己也并不记得自己负有来到过去去改变未来的使命。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过和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的际遇,连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更多只能使用在让自己怎么过得更加舒适上:从旁观者的角度,他能够看到,这个制度的局限与雷区,在事故发生之前就可以防范于未然……但那只是理论上而言的,现实之中,自己面对一个女人就已经感到内心焦灼了,自然也没有这样的资格去身负这样的重任……
至于平行世界的说法,如果不以自己来到这样的异世界作为参考,以何京儿作为参考,也可作为十足的证据。
“何京儿”自然不会是她的本名。
她原本的姓氏是“符雁”。
相国的王室之姓也是“符”。
PS:算是脑洞大开的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