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改编同人)蜉蝣梦》 第1页 书名:蜉蝣梦 作者:燚纸流年 这个故事是根据叶洛洛的古风歌曲《蜉蝣梦》文案编写的。 节选: 公元766年,普陀山是距京城三百里的一座大山,山中古剎已有上百年歷史,香火鼎盛,此刻古剎大殿内站着一名年轻的俊美男子,双手合掌的主持,主持身后还站着一个小沙弥。男子身材修长,脸部轮廓刚毅,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一袭黑衣却仍是掩饰不住一身的贵气。 “这位施主,你尘缘未了,老衲是不会帮你剃度的,请回吧。”主持平静的说道。 “大师,我心已死,对尘世再无牵挂,还请主持为我剃度。”男子说道。 “施主,你这又是何必,尘世缘尘世尽,你尘缘未了,如何出家?”主持说道。 男子跪了下来,坚持道:“还请主持为我剃度,否则弟子宁愿长跪不起。” 内容标籤: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禅和施南云 ┃ 配角:禅静 ┃ 其它: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 第一章 公元766年,普陀山是距京城三百里的一座大山,山中古剎已有上百年歷史,香火鼎盛,此刻古剎大殿内站着一名年轻的俊美男子,双手合掌的主持,主持身后还站着一个小沙弥。男子身材修长,脸部轮廓刚毅,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一袭黑衣却仍是掩饰不住一身的贵气。 “这位施主,你尘缘未了,老衲是不会帮你剃度的,请回吧。”主持平静的说道。 “大师,我心已死,对尘世再无牵挂,还请主持为我剃度。”男子说道。 “施主,你这又是何必,尘世缘尘世尽,你尘缘未了,如何出家?”主持说道。 男子跪了下来,坚持道:“还请主持为我剃度,否则弟子宁愿长跪不起。” 主持嘆了一口气,合掌对男子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小沙弥离开了。男子便继续在大殿上跪着,但眼里却是化不去的哀伤。傍晚,在禅房里主持叫住身边的一个沙弥:“禅静,那位公子还在大殿上吗?” “是的,师父,还在跪着。”沙弥答到,回话的正是今日跟在主持身后的那个小沙弥。 “唉,由他去吧!”主持嘆息到。 “师傅,那公子已在大殿上跪了三日了,滴水未沾,只怕这样下……”禅静有些不忍的说道。主持停下手中的木鱼,睁开眼,嘆息道:“世人求佛渡人,岂不知能渡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罢了,你随我去看看吧。”主持来到大殿,果然看到那男子还跪在那里。男子看到主持来了,略一低头,仍是说道:“还请主持为我剃度。”许是多日水米未进,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你当真想好了?”主持一贯平静的语气中也透露出些许无奈。 “我想好了。”男子回道。 “好吧。禅静,准备剃度吧。”主持终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纵使答应了为他剃度,但剃度时,主持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却仍是摇了摇头,心中一嘆:“又是放得下身外之物,捨不得心中红尘的人啊!”青丝渐渐滑落,男子的心也如这大殿上的石板一样,一片冰凉。闭上眼睛,脑中回望着他这过去的二十年,那个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是离他远去了,嘴边缓缓吐出微不可察的几个字:“再见了,清歌。” “你走吧,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以后不必再见了。”勐地睁开眼,脑中还迴荡着那个声音,挥之不去,禅和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不眠之夜了,还是半夜,师兄弟们都已经睡了。禅和只得披上僧袍,独自站在窗前,合掌望月,冰冷的眼中尽是凄凉。出家已经一月有余,可每当夜晚入睡之后,却总能梦到那个人,那个声音仍是整晚整晚的挥之不去。不知俗世那人现在过得可好,“当做没认识过吗?”在微凉的夜风中吐出轻不可闻的几个字,嘴边露出嘲讽的笑,禅和啊禅和,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站在窗前,没了睡意,禅和生怕一睡着,梦里又都是那人的影子和那绝情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寺里的早课的钟声响起,禅和才惊觉竟然已经站了一夜了,立马洗漱前往大堂做早课,主持已在大堂了。 “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禅和,你可知这是何意?”主持突然问道。 “这……弟子愚钝,不解何意,还请师父指示”禅和道。 “唉,罢了罢了”主持摇头道。 做完早课,主持叫住了禅和,“禅和,佛不渡人人自渡,你好自为之吧。”“师父,我……我明白了,多谢师父教诲。” “去吧”“是,师父”禅和垂下眼睑,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夜晚,师兄弟们都睡了,禅和在月光下正对着一幅画出神,指尖抚过画中人的脸,心中苦涩更甚,这幅画是禅和出家之后身上所带的唯一一件物什,画上是一个人,俊秀的眉眼,一身红衣甚是耀眼,禅和耳边仿佛又听见那日他向他说的这辈子最绝情的话:“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想到今早与师父的对话,禅和苦涩道:“是时候放下了。”禅和转身回房,将画放入了箱中,也将画中那人一併埋入心底。 公元769年,转眼已是三年过去。大堂的蒲团之上正跪坐着一人,穿着灰白色的僧袍,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地发出诵经声,正是禅和,诵经一直持续到早课结束,睁开眼,却是满眼的清冷,站起身子,禅和对着佛像恭敬地合掌,微微倾身,动作无比娴熟,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这个动作,。三年过去,禅和的心境早已平淡了许多,对世事也更加淡漠,只是仿佛再没有能入得了他心里的事物,三年前所发生的一切连同当年那个人,都被禅和埋进了心底,尘封了起来,不再去触及,只是还是会在梦里梦到那个人的存在,但每日念经打坐的日子也就这样慢慢过去了。禅和起身后刚想走,却被禅静叫住了:“师弟,师父叫你过去。” 禅和平静的回道:“好,多谢师兄。” 来到禅房,禅和看到师父正在打坐,于是问道:“师父,您找我?” 主持睁开眼,看着禅和道:“你可知为师叫你过来是为何?” “弟子不知。”禅和道。 “你已入我寺已有三年了,三年来你在寺中修行,但你可知修行并非仅限于此,佛有教化众生因缘,你既已入佛门,不如下山,广结善缘,也是修行的一种。明日你就下山去吧”主持道。 禅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主持竟主动让他下山化缘,这是要再次踏入尘世吗,禅和心里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感觉,三年来,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人,为何现在再想起那人,心中还是会微微的疼。“师父,我……弟子在寺中的修行尚未圆满,却如何下山修行?”禅和内心复杂的说道。 第2页 “禅和啊,难道你还不明白为师的用意吗?修行不是逃避。”主持说道。 禅和微微一顿,有瞬间的呆愣,说道“是,师父,我明白了,明日一早我便下山。” 主持心里嘆息:“禅和啊禅和,只有走出这清静之地,你才能真正修习到内心的平静啊!” 第二章 正是初春的清晨,施南云正背着包袱往前走着,自从一个月前大夫说自己最多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后,施南云就决定关了店铺四处去游歷,走走停停,施南云想,等到走到一个地方走不动了就在那里结束余生,一个人孤独地来,也一个人孤独的走,就这样过完剩下的日子似乎也不错。昨天路过一个小镇,听镇上的人说普陀山上有座古剎,施南云想反正自己时日不多,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古剎也好,因为从小就身体不好,加上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虚浮,施南云的脸色也显得越发的苍白。直到最后失去意识之际,施南云仿佛听见有人在叫他。“施主,施主……”禅和看着眼前昏倒的这人,他自从那天听了师父的话,第二天便下山化缘至今日已半月有余了,但每当一想到那人也在这红尘之中,禅和的心还是会止不住作痛,最终还是决定回到寺里,岂之刚走到半路便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倒在路旁的草丛里,禅和赶紧上去扶起施南云,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温润的五官,不俊美但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只不过此时这五官却显得异常的苍白,嘴唇紧抿着,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无助与悲凉,禅和的心突然就一震,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孤独无助,还有满身的悲凉,又是什么使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着一靠近就能感觉到的悲伤呢,这又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呢?禅和的手附上施南云的额头,却发现他额头一片冰凉。禅和一惊,虽说现在是初春的清晨,但也不至于凉成这样啊。禅和赶紧背起他,一步步的往回走,山路崎岖,汗水顺着刚毅的下巴一点点往下流,打湿在上山的石梯上,来不及擦脸上不断滴落的汗珠,禅和咬咬牙加快了速度。 施南云睁开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入眼的是一间整洁简朴的房间,墙上刻着的是与佛家有关的符文,桌上放着一只木鱼,大致能辨认出这应该是一间禅房,依稀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木鱼声。“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侧头看见一个容貌俊美但眉眼却甚是淡漠疏离的穿着灰白色僧袍的僧人端着一碗药进来了,正挣扎着要起来,禅和见了忙上前扶起他,道:“施主,你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一靠近施南云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冷冽的檀香味甚是好闻,施南云心中一动却不答反问:“这是哪?” 禅和道:“这是普陀寺,贫僧见施主晕倒在路旁,就带施主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师父了。”施南云略一低头说道。 “施主,先喝药吧”禅和再次提醒道。 施南云苦笑着说:“我已是病入膏肓的人了,不必浪费药材。” 禅和闻言微微一愣,他又感受到了施南云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悲伤和绝望,在这生气盎然的春日显得格外的突兀。禅和什么都没说,放下药碗,径直走了出去,施南云看着禅和离去的背影有些错愕,回头目光看到案上的药,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不再理会。 傍晚,禅和又来送药了,看到之前那碗丝毫未动的药,禅和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凉了的药收走,放下刚熬好的一碗药,然后开门出去,施南云就在塌上一直看着禅和做完这些,看着禅和出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施南云却觉得有一种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 第二日一早,禅和依然过来送药,和昨晚一样,默默地收走凉了的药,放上刚熬好的药,正准备出去,施南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来给我送药,你明知我不会喝的。” 闻言,禅和抬起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他说道:“施公子,人生本就苦短,与其处处担忧,不如就此过好每一天,总比自寻烦恼来的快活。” 施南云垂下眼小声的念到:“自寻烦恼么?” 接着苦涩的说道:“我这一生,已是诸多烦恼,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呢,只是我命不久矣,这药吃了也是白吃,你不必再为我白费力了。” 禅和依旧是一派波澜不惊:“这不是白费力,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自己罢了。” 闻言施南云惊讶的望向他,施南云从小就是孤儿,备受欺凌,即便是长大后也一直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从未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当听到禅和说让他好好珍惜自己,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感动更多还是讽刺更多,感动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关心的感觉,讽刺的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第一次有人让他好好珍惜自己,而这个人却是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施南云对上禅和的眼眸,仔细打量着这个第一次让自己感受到关心的人,俊美中的脸上透露着刚毅,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偏冷的眸子此时却极其认真的注视着自己,施南云垂下眼眸,将心里一切波动都隐起,端起桌上刚送来的药一口饮尽,皱了皱眉,道:“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禅和依旧是他那一贯疏离淡漠的样子。 第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禅和都会来给施南云送药,一日两次,一早一晚,从不耽误,自那次之后,施南云也每次都会当着禅和的面把药喝光,有时候还会坐上一会聊上几句,不过禅和话不多,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施南云在说,禅和则是会很认真的听,鲜少搭话,有时候会默默望着窗外很久。除此之外,很多时候施南云都是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他偶尔也会到禅和的住处去,但大多数时候禅和都在做功课。 这一日,施南云感觉身体稍微好些了,便起了个早,打算出去走走,前几日听小沙弥说,古剎的后山景色甚是不错,毕竟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好好地出去看过。刚准备出门,就碰上了来给他送药的禅和。 禅和道:“你要出去?” 施南云道:“嗯,出去走走,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到各处看过。” 禅和道:“也好。先把药喝了再出去吧!” 施南云看着禅和,眼里满是复杂之色,道:“禅和,你……其实可以不必每日过来的,我们本就相识不久,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这几日我已经好了很多,况且这药再怎么喝也救不了我的命。” 禅和道:“嗯,我知道。” 施南云惊愕道:“那你还……还每日过来给我送药?” 禅和:“即便不能治好你的病,但你怎知不能延长你的生命?” 施南云尽是苦涩,道:“延长能怎样,不延长又能怎样,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禅和仍坚持到:“先喝药吧” 施南云看着禅和,嘆了一口气,端起,将药饮尽。 第3页 端着空碗准备离去,走了几步,禅和却又转过身来,道:“正好我今日无事,可领你在寺中参观一番。只是需要你先在大堂等等我了。” 施南云一怔,看着他手中端着的空碗,微笑道:“好。” 普陀寺香火鼎盛,远近闻名,又是百年古剎,规模虽说不是特别宏大,却也不小,禅和就领着施南云从最开始的大殿参观,然后是寺内供奉不同菩萨的各个小殿堂也有几处,禅和都一一领着看了一遭,禅和虽然话不多,但每到一处,都会为施南云言简意赅的介绍一下,当然,除了各个殿堂,普陀寺本身是处在半山腰的,风景自是不错,且又是初春,因此各处景色也是很值得观赏一番。不知不觉已是大半日过去,禅和看施南云已有疲乏之色,遂说道:“施公子,古剎你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休息。” 施南云微微一笑,道:“听闻普陀寺后山景色很是不错,不如趁今天一块去看完吧” 禅和抬眼看他,见他今日心情好似不错,连同平日里那悲伤的气息也减了不少,也不想打扰他的兴致,道:“正好后山离这不远,那有座凉亭,去坐坐倒也无妨。” 没走多久,果然就看到一座凉亭在那里,凉亭的百步之外有一棵百年枫树,树干粗大,看样子得有两三个人合抱才能完全抱住,正是春天发芽的时候,一树的翠绿,枫树再过去一些就是悬崖,巧的是在凉亭右侧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竟有一泓山泉在此处经过,从悬崖上倾泻下去,坐在凉亭中视野开阔,可将悬崖之外的景色尽收眼底,再加上这个地方本就辟静,在看风景的时候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真是一个好所在,施南云不禁惊嘆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早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前几日我便该来了。” 禅和也贊同道:“景色确实是不错。” 施南云道:“若能天天来就好了,只可惜我这身子……” 略一顿,垂下了眼,施南云的声音渐渐地小下去,凄凉一笑,又像是自己对自己轻声说道:“就算能天天来,我又还能看几天呢。” 禅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两人都沉默着。 “谢谢你”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禅和抬眼看到施南云脸上认真的神色,又说了一句:“谢谢你,禅和。” “嗯。”禅和将目光移向别处。 两人回到寺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吃过晚饭,禅和看着施南云喝完药,便各自回去了。 第四章 施南云身体一向不好,自那日游玩后,因为劳累导致旧病復发,且又受了点风寒,接着又在床上躺了几日,禅和仍是每日过来送药,悉心照料。这日傍晚时分,禅和过来送药,见施南云还在睡着,连门也没关,睡着觉两只胳膊却还露在外面,禅和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轻轻地走过去,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将被角细细掩好了,这才又端着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就在禅和出去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哪里像是刚睡醒的人,施南云皱眉看着刚刚关上的房门,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心里慢慢融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禅和又重新端着温热的药过来,看到施南云正拿了一本佛经在床头读着。 禅和道:“喝药。” 施南云:“好。” 看着他喝完药,禅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俩人面对面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施南云看着禅和道:“禅和,你知道我这一身病是怎么来的吗?” 禅和道:“不知。” 施南云将目光从禅和身上移开,望着天花板,思绪仿佛飘到很远的地方,说道:“我是个孤儿,自打我有记忆开始,便是一个人,我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经常受到他们的欺负,每天都吃不饱,有时候会有好心人给我一些吃的,如果其他乞丐看到了就会过来抢,我不给他们,他们就开始打我,呵,被殴打是常有的事儿,冬天没有衣服穿,就冻着,实在是饿到不行,就算是草根树皮我也吃,只要能让自己不饿死,我就什么都吃。”说到这里的时候,施南云眼角流出了一滴泪,却仍是倔强的仰着头,努力不让更多的泪水留下来。 禅和看着他,一贯冷漠疏离的眸子此时满是惊愕。 施南云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就这样,我长到了十多岁,有一天我又被一群乞丐殴打,这时候来了一个好心人帮我赶走了那些正在殴打我的乞丐,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找一份谋生的差事。后来我就听了他的话,用他给我的一部分钱好好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去找到了一份差事,从那以后,我就拼命地开始存钱,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钱,我就又会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吃不饱穿不暖,不被人当人看,还要每天承受其他乞丐的欺辱,我真的很害怕再回到这种生活,所以我每天都拼了命的工作,就这样过了几年,我终于存到了一笔钱,足够我开一家铺子的了,我就辞了差事,自己开了家小店铺,后面也赚了不少银子。我真的很感激那个好心人,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小乞丐,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也许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举手之劳救了一个小乞丐,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说到这里,施南云看向禅和,挤出一个悲凉的笑,继续说道:“我本以为日子便能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才得知我得了不治之症,最多不过剩下一年的寿命了,大夫说,我是从小身体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落下的病根,再加上那几年我拼命地工作,身体一直没有得到休养,这才拖垮了身体。其实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越来越弱,也许真的就要油尽灯枯了吧。后来,我就关了店铺,开始四处游歷,反正也没有目标,走到哪就算哪,也许哪天就走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去了也好。” 禅和神色复杂的看着施南云,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施南云看着禅和欲言又止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道:“谢谢你,禅和,谢谢你能听完我说这些。” 过了好一会儿,禅和才说道:“你,好好休息。”说完起身要走,走到一半,却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来,看着施南云认真的说道:“以后有事,随时找我。” 施南云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一时间心中很是复杂。 第五章 夜晚,施南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今日傍晚时禅和说的那句以后有事,随时去找我,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施南云很是震惊,有那么一瞬间,施南云觉得在这世上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起码还有那么一个人是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再一联想到今天下午禅和小心翼翼帮自己掩被子的情形,施南云竟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过了十九年漂泊无依的生活突然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这就好像是一根一直在水里漂流的稻草,冥冥之中突然多了一个依靠,终于可以不再孤单一人的流浪漂泊了,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自己也被人珍视的感觉,不过这份心思也只有自己知道。这既温暖,却又让施南云感到害怕。如果从未体验过这种温暖,那么施南云可能也不会有这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就算是一个人默默地死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体会过了这种温暖后,就会让施南云更加的想要握住这份温暖,生怕自己有一天就会失去这份温暖,体验过后再失去,这种痛苦比过去十九年的孤独更甚。 第4页 另一方面,施南云又会忍不住的想:“或许,禅和只是听了我的遭遇后同情我罢了,他所说的话也只是出于对我的礼貌,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一想到这些,施南云又会忍不住的难受,心里也愈加的苦涩:“如果他真的只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其实……其实也很正常的吧,我根本就没有权利去要求他对我怎么样,何况我还是个将死之人,哪里还有资格去要求这许多呢?” 另一边,今晚的禅和亦是无法入睡:初次看到施南云的时候,禅和就总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悲伤地让人心疼。明明本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却总是让人觉得他还不如外面的草木来的有生气。禅和不是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最初禅和以为他只是因为身上的病放弃了生存的念头,却从未曾想到原来他的前半生竟然是这样子度过的,今天下午在听施南云讲他亲身经歷的时候,禅和很震惊,虽然施南云只是在用最平淡的语言在叙述,可禅和却怎么也无法想像他是怎么在那种环境下一直生存下来的,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从小受了多少的苦,难怪他总是浑身瀰漫着一种哀伤。而正是因为这种哀伤,让禅和仿佛看到三年前那个心如死灰的自己,因为体验过那种伤痛,体验过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所以禅和才会忍不住的想要帮他抚平这伤痛,对他照顾有加。 这一夜,禅和又失眠了失眠,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天还未大亮,寺内的钟声响起,又是起床开始做早课的时间了。施南云躺在床上一夜未合眼,听到寺里早课的钟声,干脆也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打开窗,却发现窗外下起了小雨,初春的细雨像牛毛般,雨丝细细密密的打湿在院子的石板上。施南云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细细密密的雨丝,仿佛是千头万绪的愁丝一点点滴落在心里,前面大堂早课的诵经声和木鱼声通过这初春清晨的细雨朦胧传来。施南云就这样站着,目光好似看着窗外的雨丝,不知过了多久,鬼使神差的出了房门,漫无目的沿着寺里的长廊走着。初春的清晨还是还在下着细雨,寒意袭来,施南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先回去再添一件衣服,一回眸却在众多身影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施南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古剎的大堂,此时寺中弟子还在大堂做早课,密密麻麻的坐了一地,只一眼,施南云便在众多的弟子中识出了禅和的身影,看着那笔直的端坐在蒲团上的背影,明明所有弟子都是一样灰白色的僧衣,施南云却觉得那个背影格外的温暖,就这样呆呆的盯着那个背影,莫名的,施南云突然就感到很紧张,心突突的跳个不停,“他会回头吗,他会看到我吗?”施南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咚……咚……”钟声想起,大堂内的弟子们下早课了准备吃早饭,禅和也站起身子,一回头就看见施南云正皱眉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禅和向他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施南云按捺住心中紧张的情绪,朝禅和点了点头。 禅和走上前去看着他道:“施公子,你怎么来了?” 施南云避开禅和的目光,道:“睡不着,就起来走走,没想到走到……啊嚏”。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禅和皱了皱眉道:“天气尚寒,怎不多穿点再出来” 施南云微笑道:“正准备再回去添件衣服呢,那我先走了。” 回到房里,重新添了件衣服,坐在桌旁回想着刚刚看到禅和时心中那莫名而来的紧张感,正想得出神,被敲门声惊醒了,施南云打开门,正是禅和,一只手上端着一些清粥小菜和药,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伞,肩上的僧袍也被细雨沾湿了一些。 施南云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端着的早饭,道:“快进来吧,外面凉。”一面接过禅和手上的早饭和药。 禅和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施南云刚换好的衣服,点了点头,进去将伞放好,道:“外面还在下雨,你不方便出去,我就顺便把早饭给你一起带过来了。” 施南云心里一暖,道:“谢谢。”顿了一会,復又问道:“那你吃了吗?” 禅和点点头道:“嗯,吃过了。” 吃过早饭后,禅和就走了,施南云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他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那颗歷经沧桑的心中悄然生长。 第六章 转眼已是初夏,迎来了最是潮湿的梅雨时节。施南云也已在寺中修养了三月有余,这几日感觉身体还好,本想着出去走走,屋外的梅雨却是下个没完,连同房内的地板也渗出水来。看着窗外正下个不停的梅雨,心中更是苦闷,益发的觉得悲戚。 回到桌旁,手上拿起一卷经文看着,却没看进心里去,这卷经文是他向禅和借的,因为有病在身,因此待在屋内的时间总比待在外面的时间要长,无事,便向禅和要来了几卷经文,用来打发时间。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有人敲门,施南云心里一动,赶紧起身开门,看到禅和手上正拿了一条毛毯站在门外。 施南云讶异道:“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平常这个时间禅和一般都是在房内做功课的。 禅和道:“这几天是梅雨季,寒气较重,你身体不好,我给你多拿了床毯子。” 施南云复杂的看了禅和一眼,接过毯子,随即又微笑道:“不如进来坐会儿吧。” 禅和道:“不了,我还要回去做功课。” 闻言,施南云脸上的笑容散去,被一片落寞取代,道:“哦。那没事儿,你回去吧。” 禅和只当没看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转身就要回去。实际上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除了从最初的陌生到现在的熟络,禅和隐隐觉出两人关系似乎变得有一点不一样,有时候会感觉很微妙,觉得施南云对他也似乎和以前不同了,禅和心中已有了一点点的猜测。只是他已经不想再触及这些事了,三年前的痛他还记得,他无力再去面对,也不想再去面对这种事了,更希望老天不要再和他开这种玩笑了。 第二天一早,终于放晴了,施南云想着去后山走走,于是吃过早饭,便一个人往着后山的方向去了,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后山,有时候身子稍微好一些能在这坐上一整天,禅和傍晚给他送药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房里,就来这后山寻他,两人便一路聊着回去。 在此住了三月有余,因此寺中的大部分人也都认识他,走到半路碰到一个小沙弥,朝他过来合掌低头行了一个礼道:“施公子,这是又要去后山吗?” 施南云合掌回了一个礼道,点点头道:“是啊,趁天气好就出来走走,小师父这是要去大殿?” 小沙弥道:“是的,主持召集我们谈话,那施公子好好走走,贫僧先告辞了。” 施南云:“小师父慢走。” 初夏时节,后山的枫树长得更加的葱郁了,巨大的枝叶遮蔽在凉亭上方,树枝上最底层的叶子上还在滴着水,树干周围的地还是一片湿漉漉的,由于这几日雨水增多,不远处那泓山泉水量也变得比平时更大了,哗哗的流到悬崖下去。施南云找了块石头在悬崖边上坐了下来,看着悬崖外开阔的景色,一时心潮涌动,心道:“这么美的景色,要是禅和在就好了。”想到禅和,施南云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但是一想到自己就快死去,又悲伤了起来。回想起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愈发觉得难受,因为不知道何时,施南云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禅和的日子,每次禅和来看他,他就觉得欢喜,禅和走了,他心情就立马变得失落,他心里已经很明白了,自己对禅和——不一样。深知这是一份不会被世俗所接纳的感情,他也无法想像如果禅和知道了自己的这份心思会是什么反应,因此他从来不敢将这份感情道破,也从没想过要道破,努力的将自己的这份心思隐藏好。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不要那么早结束,让他能跟禅和在多在一起一些时光。 第5页 坐着坐着,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直到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才惊醒过来,原来他在他睡着后,便又下起了雨。施南云急忙跑进凉亭里面避雨,看着这雨越下越大,不禁心里发愁,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看样子现在应该还是正午,就算是禅和估计也得等到傍晚送药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在后山,施南云嘆了口气,开始有点后悔今天来后山了。在凉亭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有点冷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可看外边的的雨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眼角不经意瞥到上来时的那条路,施南云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他看到有个灰白色的身影,正撑着伞往这个方向走来,像是禅和,但雨伞挡住了那人的脸,加上雨势有点大,看不太清楚,而且这个时间禅和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来了后山,因此施南云又有点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禅和。直到那人走近,施南云看清了他的脸,真的是禅和。看着禅和走进凉亭,一时间,施南云又是感动又是欣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做功课的吗?” 禅和道:“我早上听师弟说你来了后山,方才看到快要下雨了,就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可你身上都淋湿了。”施南云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的看着禅和湿透的衣摆说道。 “无妨,快走吧。”边说着,禅和边递给施南云一把雨伞。 雨,下的很大,路面也很滑,施南云撑着伞,跟在禅和后面,看着他灰白色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很安心,即便是在这种雷雨交加的环境下也觉得很有安全感。两人持伞慢慢的往回走,虽然有雨伞,但因为雨势太大,等回到寺里的时候,两人全身都湿透了。施南云将身上擦干,又换了衣服,听到有人敲门,就急急的来开门,禅和正端着一碗姜汤站在外面。此时,施南云刚穿上中衣,还没来得及扣上,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见到是禅和,感到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赶紧将衣服扣上,有些窘迫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禅和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中一动,微冷的眸子垂下来,道:“你先把姜汤喝了,以免引起风寒。” 施南云听闻,眼里尽是柔光,道:“好。” 虽然前一天已经喝了姜汤,但第二天施南云还是不出所料的病倒了。禅和来送药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的施南云,过去小心将他扶起。起身之际施南云又闻到了禅和身上那股混合着药香的檀香味,顿时心中舒畅了不少。 喝了药,施南云靠着禅和的后背,艰难的开口说道:“禅和,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时间不多了,与其孤身一人到处游歷,倒不如安静的等待离开的那一天,我不想再走了,古剎是神圣的地方,我便于此终老吧。” 闻言,禅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声:“好”。手中的碗却在隐隐的颤动。 重新让施南云躺下,禅和便收拾了碗转身出去了。施南云躺在床上,看着禅和离去的背影愣神,其实他刚刚说的这话是有私心的,活了十九年,禅和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人,即使不能得到回应,弥留之际有他陪着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天夜里,施南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蜉蝣,朝生暮死,在水里过完了他短暂的一生,梦中似乎看见一个模煳的人影,看不清脸,却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第七章 又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记忆中的笑容,那人开口道:“逸辰,听说最近京城新开了一家酒馆,店里的女儿红甚是不错,走,咱们也尝尝去。” 刚要答话,那人却又消失不见。 黑暗中禅和睁开微冷的眸子,心里一片空荡荡,今夜终于又梦到那人了,其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禅和都没有在梦里见到他了,今夜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梦到他。每次只要一梦到那人,禅和便再难入睡。 现在已是深秋,夜晚寒气四溢,禅和嘆了口气,披了件外套,起身下榻。犹豫了许久,拿出角落里的一个箱子,禅和终是打开了它,拿出那幅尘封已久的画,缓缓在桌上摊开,对着月光,看着画上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眉眼,许久没有动静,直到早课的钟声响起,禅和才将思绪收回,匆匆将画卷好在桌子上,便急忙赶去大堂。 这日午后,施南云前来找禅和,也顺便想把之前借的几本佛经还给他,走到门口见禅和的房门紧闭着,奇怪到:“怎么关着门,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房里念经吗”于是抬起手边敲门边叫道:“咚咚咚……禅和?禅和你可在?禅和?”敲了好几下禅和的房门也没有反应,只得喊道:“禅和?在不在?我要进来了”伸手一推,房门被推开。施南云在房内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禅和的人影,心中疑惑道:“奇怪,哪里去了”。看着手里的佛经,嘆了口气,心道:“算了,先把佛经放他桌子上吧,回头跟他说一声。” 走到桌边,却瞥到桌上的一幅画卷,“这是什么?”疑惑的打开,只见画上的是一名男子,眉眼俊秀,一身红衣甚是耀眼,而画卷落款处写着“凌逸辰”。 施南云小声念到:“凌逸辰?凌逸辰是谁?这画怎么会在禅和这里?”罢了,还是等禅和回来再问问他吧,施南云收起心中的疑问,从禅和房里退了出来,在寺中走了一圈,依旧没找到禅和,却刚好在大堂处碰到禅静,施南云忙走过去向禅静合掌行了个礼,问道:“禅静师父,不知你可有看到禅和?” 禅静见是施南云,回了个礼道:“施公子。师弟现下应在师父房内。” 施南云:“哦?主持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禅静道:“这个,禅静不知,施公子找师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施南云道:“哦,这倒没有,只是到处都没有看到他,所以问问。” 禅静:“那如果施公子没有什么事的话,禅静先走了。” 施南云心中一动,恭敬地向禅静行了个礼,道:“禅静师父,南云有一事不知能否请你解答” 见此,禅静回了一礼,道:“施公子客气了,有什么是禅静可以帮你的,不妨直说。” 施南云道:“那我就直说了,不知师父可知道凌逸辰是谁?” 闻言,禅静面色古怪的看着施南云,道:“施公子,你……为何突然问的这个问题?” 施南云看到禅静的反应,心中已有分晓,微笑道:“哦,我就是好奇问问,这人可是跟禅和有什么关系么?” 禅静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施公子你每日和禅和师弟相处,竟然不知道他出家之前的名字么?” 施南云一惊:“出家之前?” 禅静:“对啊,不过这些都是前尘俗事了,禅和师弟现已是佛门中人,以前的名字自是不用了。” 听完禅静的话,施南云呆了一下,心道:“原来那幅画竟是是禅和画的么,那肯定是他出家之前画的,可是画上那人又是谁?禅和为什么要带着那副画出家呢?施南云只知道,他是在三年前出的家,其实之前施南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出家,禅和只说了四个字——尘缘已尽,什么叫做尘缘已尽?此刻,施南云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6页 禅静看着出神的施南云,奇怪的叫道:“施公子?……施公子?你怎么了?” 施南云回过神来,急忙问道:“那,你知道当初禅和为何出家吗?” 禅静犹豫道:“这……这个,我不方便说。” 施南云忙道:“禅静师父,这个答案问题对我很重要,还请你能告知,南云感激不尽。” 禅静道:“这……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据我所知,禅和师弟是因为心爱之人成亲离去,悲痛之下才最终选择出家的,当时,在大殿上跪了三天三夜求主持为他剃度,主持最终……施公子?施公子?” 施南云听到前半句“因为心爱之人成亲离去才出家的”,顿时只觉得脑子一空,整个人都愣住了,禅静后来讲了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 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一路磕磕绊绊,就连撞到人了也没反应。留下禅静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施南云奇怪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施南云自己也记不清是怎么回来的,直到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才勐然惊醒。 “刚才师兄说你找我?”禅和站在门口问道。 施南云神色复杂的看着禅和,没有说话。 禅和看着他奇怪的的样子,道:“施公子?怎么了?” 施南云仍是那副样子看着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进去的意思,禅和平日微冷的眸子此刻也满是询问的看着他,两人就在门口这么站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流转。过了好一会儿,施南云才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 禅和道:“施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施南云垂下眼,道:“无事,我累了,先休息了。” 看他的样子,禅和只当是他在为自己的病担忧,道:“嗯,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忽听得施南云又叫住了他,犹豫着说道:“禅和,你……为何出家?” 禅和脚下一顿,回过头来,平淡的说道:“施公子,禅和说过,禅和尘缘已尽。” 施南云苦笑一声,道:“尘缘已尽?” 说完认真的看着禅和,又道:“禅和,如果可以还俗的话,你可还愿意还俗” “施公子说笑了,禅和既已入空门,便不会再还俗了。”禅和依旧是那古井无波的语气。 施南云垂下头,仍不甘的问到:“难道你在俗世就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禅和一滞,随后冷冷的答道:“没有。” “我知道了”施南云的声音中透着凄凉。 第八章 辗转反侧,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自从下午知道了禅和出家的原因后,施南云在震惊心痛之余还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前一直不敢向禅和表露自己的心意,除了他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害怕禅和知道后会厌弃他这份为世俗所不容的感情,所以他宁愿一直藏在心里,不去道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今天下午,他是故意那样问禅和的,可是他的回答却让他心碎。 “当年他为了那个人宁愿出家,都三年过去,他心里还会记着那个人吗,那么久了,应该忘了吧!不,不对,听他下午的回答,难道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忘记那个人吗?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们在一起度过的这些时光算什么,他应该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的吧,要不然为何对我这么好?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喜欢他,他还会是今天这样的回答吗?可是我该告诉他吗,我要怎么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表明我的心意后,他会接受吗?”施南云的脑子乱成一团。 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一个转身,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己枯瘦的手掌,施南云心里一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应经瘦成这个样子了。似是凄凉又似嘲讽的一笑,油尽灯枯,就不远了吧。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盯着自己干枯的手掌看了很久很久,施南云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去跟禅和表明自己的心意,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去试一试,他已经是时日不多了,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都没办法说出来了,他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第二日早晨,禅和照常过来送药。准备离去时,施南云叫住了禅和:“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禅和停下来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施南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道:“禅和,我最近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我活了这么些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佛说人生八苦,我想我的人生便是由这八苦而成的吧。以前我一个人从不会觉得孤独,哪怕是在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后,我也并不害怕死亡,一个人无牵无挂,我想不管是生也好死也好,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在过去的十九年里,我从来不懂什么是爱,我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别人关爱的感觉,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我并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往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你,我本是有意要疏远你,因为我不想在我将死的最后一段时日与人再有什么瓜葛,也不想欠人任何东西,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来给我送药,给我关心,帮助我,直到我慢慢的相信你,依赖你。明明我是不怕死亡的,可是现在我却越来越害怕,我害怕死亡我害怕离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够一直活下去,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死。” 终于说完这一大段的话,施南云低下头不敢去看禅和的眼睛。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听到禅和的冷冷的声音传来:“施公子,我佛慈悲,当日救你,不过是出于出家人的慈悲之心而已,至于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照顾,亦是如此。如果是因为禅和哪里做得不好,引起了施公子的误会,那么禅和在这里道歉。” “可是……可是,我明明在你房里看到了那副画,既然当初你能喜欢上那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接受我,而且,这段日子我们在一起不是也挺……”施南云急忙道。 禅和白着脸厉声打断他,道:“那些不过都是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施南云道:“前尘往事?既然是前尘往事,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还要一直留着那副画,你又是为了什么出家,真的不值一提吗?禅和,你说的四大皆空,我参不透也不想悟,你愿为负你的人出家,为何不愿真心待你的人还俗?” 禅和:“施公子,我已皈依佛门,不愿再涉红尘中事。” 施南云:“你明知我……” 禅和:“那是你的红尘,与我无关。”说完合掌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施南云看着禅和离去的背影,满脸悲戚。 桌前,禅和正皱着眉头盯着一幅画出神,双手抚上画中人的的脸,脑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就在刚刚,当他听到脑中那人说出喜欢他的时候,除了巨大的震惊,心里竟然还觉得隐隐的惊喜,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已是佛门中人,怎么会?……又怎么会再喜欢上别人呢?况且,三年来他始终忘不了的明明是这画上的人。一定不是,一定不是,他怎么可能会也喜欢上施南云,一定是错觉。起身,跪在蒲团上开始念经,然而越念心中越乱,勐地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该了断的还是早些了断的好。 第7页 傍晚,施南云坐在门口等了很久,第一次没有等到禅和来送药,苦笑道:“现在只怕他便是连见也不愿再见我了吧。” 揉了揉坐得发麻的腿,准备回房,却看见一双灰白色的脚缓缓走了过来,脚印极浅,踏在石板上留下一道道青苔痕,那人一手上正执着一盏灯,另一只手端着一碗药,眼神尽是冰冷,此时正乘着这深秋的月色缓缓而来。施南云看着来人,喉咙一阵酸涩,想发声却发不出。 “施公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给你送药,从明日起,你的药我会叫师弟每日送过来,你好自为之吧!”同样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施南云的最后一丝幻想。 施南云没再多说什么,他庆幸,至少在这个结局里,不是他看着禅和的背影离开。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禅和就再也没来送过药,也没来找过施南云,只每日叫一个小沙弥过来送药,施南云只一心盼自己着能快点去,便也不吃药,身体也越发一日不如一日。 这一日,施南云早早地起来了,他一个人在古剎里,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和禅和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仿佛回味的就是他这一生,慢慢的走遍禅和曾经陪他走过的地方。最后来到了后山,此时已是深秋,火红的枫叶落了一地,有种异常的摄人心魄的美。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往日和禅和一起在这度过的情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他不后悔那日的表白,至少,他是真真实实喜欢过的,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月,比起梦里的蜉蝣,他的一生已算是很长了,就算这只是一段短暂的爱,亦不悔来这人世走一遭。只是他还有最后的一丝不甘:禅和,如果我能够早点遇到你,如果我是先路过你红尘中的那个人,那么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我? 最后,施南云在枫树底下靠着树干,听着远处传来的笃笃木鱼声睡去,不再醒来。 次日清晨,禅和在后山找到了施南云,看着他安静沉睡的脸,和平日睡着的时候一样,有那么一刻的晃神,他蹲下身紧紧的抱着施南云,心脏骤然紧缩,过了很久,直到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只听见夹杂在风雨中依稀的哽咽声…… 又是一个枫叶纷飞的日子,禅和独自一人站在后山悬崖边,想起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你曾说你参不透,你只想执一世认真,你曾说你梦到自己变成了蜉蝣,朝生暮死,落水无涟纹,一生漂泊无依,你还说即便是蜉蝣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施南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终有一日会后悔,我多想再回到那一天,即便是只剩下一天,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做个朝生暮死的蜉蝣。 多年后,着名的禅和大师圆寂,弟子在收拾他东西的时候,在他房间的箱子里发现了两幅画,一幅画上的是一名俊秀的红衣男子,落款是:凌逸辰,画的纸张已经泛黄了。另一幅画上的是一个青衣男子,脸上尽是悲戚之色,没有落款,纸张看着也比较新,不过看得出来,这幅画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弟子们皆奇道:“师父怎么会有着这样这两幅画,而且还是及其妥善小心的的放置在箱子里?”但禅和大师东西留下之物本就不多,弟子们只得把这两幅画也随师父一同安葬了去,至此,曾经的故事也一起消失在岁月的洪荒中。 番外 逸辰*清歌篇 满树的桃花开得正艷,桃树下坐着一人,一身黑衣,俊美异常,此刻脸上正带着浅浅的笑,桌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走来了一个俊秀的白色锦衣青年,看到早已等候在树下的那人,朗声叫道:“逸辰。” 黑衣男子转过头来看到白衣男子,脸上笑意加深,道:“快过来,正好得了一壶你最爱喝的桃花醉,你可有福了。” 白衣男子走过去,一撩衣摆在旁边坐下,道:“我就知道,还是逸辰你对我最好,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愁了。”说着,边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闭上眼睛,舒服的说道:“天香楼的百花醉还是那么好喝,这酒我能喝一辈子。” 凌逸辰宠溺的看着他,嘴边带了浅浅的笑意,摇头道:“你呀!” 白衣男子又接连着喝了好几杯,渐渐地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粉色,两片嘴唇异常的红透,两眼也泛上了水光,书上的桃花缓缓飘下,一片粉色的花瓣在恰好落在白衣男子头上。凌逸辰看着对面这人,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别动”他轻声说道,然后,缓缓起身,靠近那人,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将落在他头上的花瓣拿下。白衣男子看着他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笑开,道:“一片花瓣而已。” 忽而又凑近凌逸辰,故作神秘的说道:“逸辰,这可如何是好,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唉,你说,要不咱两凑一对算了。” 凌逸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中一动,朗声笑道:“也好,那我们清歌打算什么时候过门呢,逸辰也好及时准备聘礼迎娶你。” “哈哈哈哈……,等你拿着聘礼来顾府,我爹估计得被你气死了,哈哈哈……”顾清歌笑了一阵,忽才反应过来说:“哎,不对啊,为什么是你娶我,不是我娶你。” 凌逸辰斜了他一眼,故做出一副高贵清冷的的表情。 顾清歌急了,道:“哎,我说逸辰,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虽说你是凌家之主,凌家在京城是比我们顾家有声望,但这可不代表就是你娶我啊”。 “哦?那你叫你爹来向我提亲啊!”凌逸辰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哼,算了,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顾清歌瞪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凌逸辰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顾府花园凉亭内,凌逸辰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顾清歌坐在地上,正拿了一坛酒往嘴里灌着,地上还散落着好几个空了的酒罈。看到来人,顾清歌苦笑了一声,一脸颓然,又继续拿起酒罈喝了起来。凌逸辰皱眉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清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往嘴里灌着酒,不去看他 凌逸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沉声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到底怎么了?” 酒被抢走,顾清歌停了下来终于抬眼看他,冷笑一声,大声道:“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呵,我就要成亲了,皇上下旨,要我娶丞相家的二小姐,怎么了?逸辰,你说我怎了?” 闻言,凌逸辰一滞,惨白着脸,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顾清歌悲戚的笑道:“哈哈哈,什么时候的事?……就在昨天下午,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亲自过来宣旨,让我下个月初一娶丞相府二小姐。”说完,就又抢过他手里的酒,勐灌了一口。 凌逸辰犹自惨白着脸,刚要开口却被打断,“逸辰,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以后不必再见了。” “你……”凌逸辰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道:“清歌,你让我走?” 第8页 顾清歌沉默不语。 凌逸辰道:“不是说好我们要在一起的吗。” “在一起?是啊,我是说过,可是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娶她就是抗旨,不仅是我,到时候,顾家上下全部都难逃一死。”顾清歌流泪喊道。 凌逸辰道:“所以你就要放弃我是吗?” 顾清歌:“我必须这样做” 凌逸辰坚持道:“为什么不能再想想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办……” 顾清歌打断他:“我不能置顾家上下于水火之中,逸辰,你可以孑然一身,可我做不到,我不能让我爹,还有这顾家上下几百口人为我而牺牲,所以,你走吧!” 凌逸辰眼中无尽悲伤,冷笑道:“好,你为了顾家上下着想没有错,你只是放弃了我,那我走就是。”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