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同人)泽心应许》 第1页 《泽心应许》作者:泽痕 简介: 【许墨x李泽言】【双向暗恋】 【这世界太苦,唯有你的爱,是我心头的甜】 【小甜饼,甜甜甜】 to许墨: 你可能不曾发现,我眉眼如锋,却只愿对你似水温柔。 ——李泽言 to李泽言: 我太贪婪,幻想着你的眼中只能容下我。 ——许墨 ================== ☆、第一章单恋註定孤苦 第一章 单恋註定孤苦 他是被喧闹的烟火声惊醒的。 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张方形的长相框,浓重的夜色像是被画家用深蓝的笔墨铺洒,小心翼翼地渲染填满,连边角都不放过。万千星辰闪烁,纵然光芒璀璨,却不敌那些直冲云霄而又稍纵即逝宛如昙花一现的绚丽烟火。 流星般的火星如花初绽,如瀑的零碎光点划破夜空,在这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寂静而黑暗的房间。 湛蓝的眼瞳卸下了平日里素来习惯的冷漠伪装,此刻竟是染上几分寂寥与落寞。 啊,新年了。他垂眸,牵起一丝唇角。 黑暗中,他看了看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重拾起刚才因昏睡而从指间滑落的钢笔。 皎洁的月辉泻入窗棂,在桌前的一片光洁地板上氤氲了一层细碎的银白。 “啪” 吊灯的开关发出了一阵轻响。 刺眼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眼睑处投下两道深深的暗影。笔尖响起了沙沙的写字声。 高耸于恋语市的一座玻璃外壁的摩天大楼内,只有最高层的一间窗户燃着炽白的光。 “新年快乐。李泽言。”他对自己说。 无力而苍白。 墙上的时针有规律地走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李泽言停笔,脑海里不禁想起那个人。 新年了,实验室的事该是结束了吧,此刻他又会去哪儿呢,会和……悠然在一块儿么? 李泽言扬起一丝苦笑。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常年一直坚持拨打的电话。锋锐的眉眼倏地温柔下来。 “……在法国过得还好么?香榭大道的梧桐叶是不是都枯黄了?……我们这里已经新年了……我很好,有好好吃饭,不用为我担心……” 他按住因晚饭空缺而隐隐作痛的胃部,面上扬起温柔的笑意,“……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李泽言丝毫不介意,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露出了孩子气的神情。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人的背影,剎那间,他的眉眼暗淡下来。 “您说,如果今生……喜欢上了一个註定永远无法触及其内心的人,那样……是不是……很痛苦呢?” 他起身,望着落地窗外的远景,满天繁星坠入了眼眶。 满世界张灯结彩,人潮喧腾,人们沉浸在新年浓烈的欢乐之中。 热闹是他们的。 他的背后,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会很痛苦的吧……母亲……” 时间静止后,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心脏处的刺痛更加清晰浓烈了。 他轻轻放下电话,将窗大开,冷冽的风灌进来,拂起他额前的浓黑碎发。 李泽言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座不会动作的雕塑。 墨色西装上沾染的灰尘闪着微弱的星点。 ☆、第二章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二章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终究还是克制不住。 低调奢华的黑色阿斯顿马gonda停在了恋语大学的校内停车场,李泽言徒步走在枫叶满地的林荫大道上。 脚尖处发出叶脉折断的轻微声响,湛蓝的眼瞳像是蒙着缥缈虚无的雾,不知望着何处,似乎又什么也没有望,如同镜头失焦,淡淡的让人抓不着。 李泽言感觉到有什么落到了肩头,侧目就看到了一枚小小的火红枫叶乖顺地躺在他的墨色西服上,叶片还氤氲着一层薄灰,为表皮镀了些寡淡的银铅色。那原本刺目的鲜红被削弱了几分,却还是惹眼之至。 不知怎的,他心生起了怜爱之意。 修长的手指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胸前的西服口袋里,仿若是某样珍贵的易碎品。 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这儿。 他停下脚步,抬眸看着眼前的实验楼,嘴角牵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有些动作,还没来得及让他思考,四肢就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那个人,今天应该没在这里吧…… 他望着一楼不远处还亮着炽白照明灯的实验室,一种不知是苦涩还是紧张的心情充斥着整颗心脏,就像是装满泡沫的容器,一不小心便会溢出来。他希望里面的人是那个人又不是那个人。 “我到底在想什么……”李泽言失神喃喃道。 梦里不知身是客,就连现实,他也快分不清楚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明晃晃的灯光照得那人雪白,李泽言心尖一颤,竟是一瞬间躲到了实验楼外的花坛后面。他习惯性地做出了逃避,一种隐藏于内心深处的……退却。 你怎么这么懦弱……?他自嘲。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李泽言闭着眼,冰凉的手覆在了发烫的脸颊上,企图消退那因自我恼怒而源源蒸腾起的热度。 “先生……您找谁?”冷不防地,耳畔边响起一句带着探究和关切的话语。 他倏地睁眼,对上面前青年有些畏惧的双眸。 李泽言放下手,身上的凛厉之气散发开来,穿着白袍的青年瑟缩了一下,往后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他恢復了冷沉的扑克脸, 问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许墨他……在么?” 他别开头,浓重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修饰掉了他面上的几分赧然。 青年恍然大悟,年轻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哦,原来您是找许教授,他今天好像跟人有约。毕竟过年了,实验室里头的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了。” ……他果然跟人有约了,是悠然么? 李泽言眼神暗淡下来。 “……先生?” 李泽言抬眸,努力表现得平易近人,寒意收敛了些许,问青年:“你是他的学生?” 青年点点头,十分有礼貌地微笑,只是搅紧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拘谨和紧张。毕竟,眼前这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气场太强。 “过年了,还不回家?” 听李泽言这样问,青年笑着挠了挠头,模样有些俏皮,“嘿嘿,教授布置的实验作业我还差一个,完成后我就回去和家人团聚啦!” 第2页 ……家人么? 李泽言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他迅速恢復平静,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挺晚了,那就不打扰你了。” 临走时,他回头沖青年叮嘱了一句:“别告诉他我来过。” 青年愣了愣,虽然不知其中故由,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他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笑着挥手道:“新年快乐呀!” 李泽言没有转过身来,他只是扬了扬手,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嗯,新年快乐。” 过年了,每个人都该是开开心心的吧? 他抬头望着深蓝疏朗的夜空,这样想着。 微风吹拂起他颈间微长的淡色围巾,锃亮的黑色皮鞋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 ☆、第三章 眼前的他们这般相配 第三章 眼前的他们这般相配 当满世界都在欢腾的时候,独独他像个四处漂泊的旅人,明明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由他亲手缔造,包括他的整个华锐帝国;明明他穿得足够保暖,可还是觉得浑身寒意侵袭。 新年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无限放大内心寂寞的导火索罢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沸反盈天,各色商铺前皆是人潮涌动,空气中瀰漫着各种香味,香酥软糯的糕饼、松软棉柔的棉花糖、热气腾腾的叉烧包、稀奇古怪的散装零食、浓香四溢的烤肉串,还有许多新年贺岁小礼物,廉价却十分好闻的瓶装香水,应有尽有,让他目不暇接。 处处张灯结彩,华灯璀璨,如火的大红色看起来充满喜庆和年味。无数人的欢笑声和喧譁声融成一团,他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作响,却听不真切。 “嘭——”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天边绽放出绝美绚丽的烟火,如同流星飞逝。他抬眼,明灭的星点仿佛坠入了他湛蓝的瞳孔,犹如深蓝海洋里无数座散发着萤光的孤岛。 “哇,好漂亮!妈妈快看!” 身旁的一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天穹,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意。 那位妇女眼角扬起笑纹,慈爱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宠溺:“是啊,真美!” 李泽言看着那对母子,思绪渐渐飘远。搁浅的记忆里,一个衣着典雅妆容精緻的妇人抱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站在别墅的天台上,远处的天穹燃烧着璀璨的烟火。 小男孩指着天空惊嘆:‘妈妈,你看!多美呀!’ 妇人看着那双湛蓝大眼里的花火万千,柔柔一笑:‘小言的眼睛更美!’ 小男孩回过头咧嘴憨笑:‘妈妈最美!’ 背后突然被人一撞,轻微的痛感将他拉回了冰凉的现实。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戴着粉色针织帽的女孩低头撞到了他的后背。 他转身,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剎那怔住。 悠然抬起头,神情由最开始的歉意转为了惊喜:“诶,总裁大人!” 李泽言挑了挑眉,薄唇吐出锋利辞藻:“几天不见,还是这么莽撞冒失。” 悠然嘟嘟唇,不满他:“什么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新年了,就不能夸夸我么?我是被后面看烟花的人给挤上来的。” “是么?我该夸你撞人撞得很有水平?” 李泽言垂眸看到她皙白的小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牵着,微微愣了下,侧头就看到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髮丝和一对深紫眼瞳的男人。 那人戴着方形银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儒雅,褪去白袍之后减了几分严谨凛厉之感,栗色的长风衣衬得他身形修长,粉色的针织毛衣让他的肤色在光照下更显白皙。象牙黑的笔挺长裤下是锃亮的缁色皮靴,倒是和悠然的小皮鞋色调很是登对。女孩白色的长围巾映射着身旁男人颈间银白条纹的领带,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无论怎么看,这二人都像是一对。 他被这个想法打击得不浅。 “李总。”他听到那个男人用温柔的语调叫着最公式化的称谓。 湛蓝的眼瞳微挑,李泽言面无表情道:“……许教授。” 在与那片难以捉摸的深紫海洋相撞的霎那,他飞快地别开了视线,却忽略了那人眸里拼命压抑着的某种情愫。 耳畔边又响起那人温和的声音:“新年快乐。” 心兀地一震。 李泽言不敢抬眸看他,压抑着胸腔内那颗活物如同故障般的狂跳,他薄唇轻启:“嗯,新年快乐。” 低头看着刚才被自己气得满脸涨红的悠然,李泽言牵起唇角,声音柔了些许:“笨蛋,你也新年快乐。” 悠然眉眼弯弯:“新年快乐!”娇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顽皮,“哼,堂堂大总裁,口头说这四个字一点诚意也没有!” 李泽言知道她在说什么,摸摸她的发顶,目光柔和:“回去就给你发红包。” 悠然咯咯直笑:“哇,那就谢谢大老闆啦!”又见李泽言看着手錶像是一副要走的样子,疑惑道,“诶,你要去哪儿?烟花不看啦?” 许墨静静地望着他,另一只搭在裤缝间的手暗自捏紧,藏匿在镜片下的深紫翻腾。 李泽言点头:“嗯,和人有约了。” 其实,根本没有。 悠然一脸失望:“我还以为咱们三个可以一起看烟花的吶……学长警局里有事,棋洛还在欧洲赶通告……” 李泽言背对着二人,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让许……教授陪你不也挺好?我得走了,祝你们玩得开心。”心口像是被一根手指蛮横地扎进翻搅,绞得让他难以唿吸。 许墨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人墨色西装消失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果真是对自己如此厌恶么? 许墨牵着悠然小手的手不自禁地捏紧。 悠然痛得小声叫了一声,许墨忙回神,放开了她的手,朝旁边的女孩面露歉意:“抱歉,不小心弄疼你了。” 悠然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教授你怎么啦?感觉你怪怪的。” ……是么,那个人带给自己的反应,竟已如此明显了么?心脏处传来隐隐的阵痛,是多巴胺分泌失调的结果么? 为什么,他不能对我露出那种温柔的笑意呢…… 许墨压抑下心头怪异的苦涩,微笑道:“让你为我伤神真是抱歉,我没事,还想继续看烟火吗?” 悠然看了看周围的小吃铺,不由得有些嘴馋:“……嗯,我想买点吃的。”她扬起头沖许墨道谢道,“刚才若不是有教授你牵着,我可能早就被后面的人给挤得摔倒啦!” 许墨笑道:“……不用客气。” ☆、第四章 入陷 第四章 入陷 黑色的阿斯顿马gonda停在了一家bar前。 新年了,这一带的许多店铺都打烊了,唯独这家店,在隐秘的黑夜里闪烁着迷人的流光。从里头隐隐约约泄出的乐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不是平日里常听的古典协奏,而是一种另类的、热闹却又不失贞洁的曲调,随着微冷的风,灌进了车窗,钻入他的耳。 第3页 心尖处似是被寂寞燃尽,全新的好奇感和求知慾点亮他的思维脉络。 他下车,走进这座似乎永不知停歇为何物的神秘宫殿。 这家bar的装潢十分别致,处处都可见如水晶般的五彩玻璃,它们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形状各异的碎片堆砌拼凑,镶嵌在墙面上,却又吻合得天衣无缝。 这里的客人似乎并不算多,只是大厅的灯光稍显黯淡,镂空圆顶上闪烁着缤纷的彩灯,洒在地板上透出一抹淡淡的亮光。说是清吧倒也不像,入耳的曲调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古怪,却隐隐透着一抹催情的意味,管弦的尾音上扬,莫名像一只手在挑逗。 湛蓝的眼瞳过于关注这里的环境,李泽言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朝他暗地里投来的惊羡的目光,甚至还有的……眸中充斥着正在安静蛰伏的征服欲。 李泽言收回视线,挑了一个吧檯前的空位坐下。 他沖酒保说:“brandy。” 年轻的酒保愣了下,见面前这位客人像是第一次来,好心提醒道:“这位客人,本店的brandy源于美国,是度数较高的原注酒,喝了后后劲较大,您……” 李泽言挑眉:“我点的就是brandy。”袖口处不经意间露出的黑色audemars piguet机械手錶闪着璀璨的光芒。 周围发出一阵唏嘘,居然有人一进来就点了店里最昂贵的酒精。 酒保静静打量着李泽言。 眼前这个男人眉宇轩昂,刀削般锋锐的侧颜透着一股子凛厉,薄唇抿直,气场危险而疏离,却又让人不得不被他吸引。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具有强吸引力的磁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引诱感,可他不像罂粟让人上瘾,反而是冰山上无人敢去触碰的寒花,冷酷却惹人深陷不已。 他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只是像眼前这样的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嗅到了一种全新的令人胆寒的气焰,让人被狠狠拒之千里。 可,就是这样一朵寒冰之花,有人仍愿做个赌徒,欲将之採撷。 一个金髮碧眼的男人夺过了那瓶新鲜的白兰地,对上那人微微愠怒的湛蓝眼瞳,勾起一丝暧昧的笑意,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sir,喜欢红酒么?” 李泽言怔了一下,眯起眼:“你懂红酒?” 金髮男人眨眨眼,将头微微偏了偏,似乎有些俏皮。他将白兰地归还给酒保,随即沖那酒保说了一句:“……拉菲。”他沖李泽言笑道,“亲爱的美人先生,我想请你喝我亲手调制的红酒。” 李泽言听到“美人先生”这四个字时,眼皮跳了跳,却没有发作。 酒保耸耸肩,也随了客人的意愿。 金髮男人接过红酒,示意让酒保为他腾出调酒的空位。年轻的酒保正准备拒绝,就瞧见这个外国人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身后,他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座位上有个棕发外国男子正沖他招手,似乎是想点单。无奈之下,便走了过去。 可怜的他,到了新年还要帮老闆守着这座bar,不仅要固守着酒保的职位,还顺便当起了服务生。 金髮男人见碍事的灯泡已经走远,沖李泽言迷人一笑。但是,似乎他面前的这位美人先生对自己不怎么来电。 虽然有些懊恼……不过…… 微眯的碧眼中划过一丝令人不太舒坦的狡黠。 这个外国人似乎对红酒颇有研究,他将红酒倒入醒酒器的动作堪称炉火纯青,这让李泽言有些赞嘆,原本冰山般封冻的容颜多了一点灵动。 啊,美人似乎放松了一点警惕呢。 金髮男人余光瞥了瞥被纠缠着还未归来的酒保先生,在面前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洒下了一点白色的粉末。 他笑盈盈地将调制好的红酒递给李泽言。 迷离的灯光下,透明的高脚杯里鲜红的液体如同剔透的水晶,凝固却又沉厚。他习惯性地放在鼻尖嗅了嗅,有一种淡淡的果香气,就听到那个金髮男人笑着跟他说:“我掺了点特制的果酒,不如尝尝?” 李泽言此刻却将酒杯放下,他蹙眉,“这样红酒的味道不是被糟蹋了?”他不喜欢不纯粹的东西。 金髮男人促狭道:“有时候,创新与尝试不也很重要么?这人世间,又有何种东西,是真正纯粹的呢?” 他心头微震,胸腔内盈满了苦涩的气息。他对那个人的感情,几时谈得上纯粹呢? 低下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耸动的喉结在灯光下勾勒出一抹神圣的诱惑。 舌尖带着果酒的甜香,红酒的味道隐隐涌上鼻腔,可随之不久,他感觉到一种古怪的味道渐渐侵袭。 金髮男人弯起了一边的唇角,低语了一声:“bingo。”就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捂住自己的额头,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脸红得不正常。 碧眸对上不远处棕发男子的眼睛,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号。 ☆、第五章 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第五章 黑暗中唯一的色彩 酒保十分纳闷,眼前的这个棕发外国人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谈论了半天,却突然挥手让自己离开。 他脑子里云里雾里,还是乖乖地朝吧檯走去,却见那个穿着墨色西服的男人正被那个金髮外国人搂在怀里。走近了些看,他才发现似乎二人并不是在亲热,他注意到李泽言正在挣扎着往衣内摸索着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 年轻酒保的唿喊让金髮男人紧张了一下,他快速地夹着身旁的人,往大门走去。 李泽言手无力地垂下,手机从西装口袋里滑落出来。 酒保瞪大眼,暗道不妙,连忙准备上前阻拦,身后的棕发外国人突然朝他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整个人朝后仰去,后脑撞到了吧檯上的玻璃杯,顷刻间吧内发出一阵清脆凌乱的破裂声,酒保痛得眼冒金星,他按住流血的后脑勺,忍着腹部的剧痛,伸手努力地去够那躺在地上属于李泽言的手机。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赶过来,有的开始打电话报警。 酒保咬着牙,按下手机里面置顶的联繫人电话,他张嘴大口唿吸,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将情况做了最快速的汇报:“餵……” 一辆的士前,许墨看向提着大包小包的悠然和车内的悦悦等公司同事,开口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过去么?” 悠然摆摆手,脸上带着方才在热闹的人潮中激起的红晕,抿唇笑道:“不用麻烦教授啦,放心吧,我和悦悦她们会很安全地抵达唱厅的。今天你能陪我来广场看烟火我很感谢呢!” 许墨一如既往地温柔笑道:“我今天也很开心。你们可别玩得太晚。” 悠然点头:“教授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许墨看着悠然拉开车门,回道:“嗯,晚安。” 车内的一众人朝他挥了挥手,深紫色的眼瞳望着逐渐远去的车身,眸中暖意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原本挂在唇角的微笑此刻透着一抹寡淡的疏远和冷峻。 第4页 他看着眼前有些寂静的街道,有些失神。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突然响了起来,他点开,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那一剎那瞳孔骤缩。 心脏处似乎又如同出了故障一般加快了跳动,带着一种奇异的痛感。 他稳了稳心神,按下了接听键,“……李总。”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带着痛苦的全然陌生的声音。 电话那头显得十分焦急,许墨的脸上渐渐氤氲起了一层浓重的阴鸷。他了解情况后,掐断了电话,往那人口中的目的地发了疯一样地跑去。 他似乎魔怔了。 许墨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陌生。 那是一种被情感支配理智的陌生状态,一种不受他大脑控制的、让他既奇怪又紧张的心情。而现在,他正在为这份心情付出自己向来清醒的神志。他明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应该的,但那份浓重的担忧却胜过了所有。 当他清晰地看见那一向高冷自持的男人陷入昏迷时任人摆布的模样时,有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深紫的海洋掀起惊涛骇浪,浓重的血色在里面翻腾。 “请放下他。” 他从里衣内拿出一把银质的解剖刀,刀刃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危险的光。 这是他之前做实验时被临时找出去谈话后不经意放进去的,现在,恐吓眼前这两个碍眼的傢伙正合适。 不过,这两个人似乎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呢。 许墨眯起眼,凛厉的腿风一闪,将棕发男人一脚踢翻在地,锃亮的鞋尖狠狠地抵在他的下颌,使那人无法动弹,拿着解剖刀的手慢慢逼近另一端的金髮男人的咽喉。 他微笑,语气温柔,却带着慑人的冷意:“我希望,有些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刀刃已经滑到了金髮男人的领口,那人颤抖着全身,连忙松开了对李泽言的桎梏,急得直接说着洋文求饶,嘴因恐惧打着结。 “滚。” 两人灰熘熘地跑走,空气中飘来不堪入耳的外文咒骂,隐约远了。 许墨将刀小心翼翼地放回衣内,低头看着躺在地上昏沉着的男人,深紫色眼瞳里染上了连他也未曾察觉的温柔。丝毫没有伪装和疏离。 仿佛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所有的理智都能顷刻间坍塌,一切的小心思都能丢盔卸甲。 “……李总。” 他冷静地开口,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李泽言的脸颊,却发现对方体温高得吓人。 许墨蹙起眉,凑近发现李泽言的面色潮红,薄唇鲜红欲滴,像是染了一层诱人的胭脂,全然褪去了平日里的严肃和冷酷。那人嘴里淡淡的酒精味带着奇异的果香,一唿一吸都扑打在他的脸上。 他扛起李泽言,朝酒吧走去,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拿回了属于李泽言的手机。买了单,沖酒保道了句谢,走出大门。 “抱歉,李总,失礼了。” 许墨在他耳边轻声道,手伸进他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 黑色的阿斯顿马gonda极速地驰骋在公路上,往李泽言的别墅冲去。 这幢别墅十分冷清,黑白的格调一如这人惯有的品味和审美,精緻的架构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像是他的个性,冷酷而又寡淡。 许墨将昏沉的人放倒在沙发,他突然意识到李泽言不只是酒醉,可能还中了别的一些兴奋感的药物。 沙发上的男人自喉间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嘤咛,高大修长的身躯此刻微微蜷缩,如同一只受伤的猎豹,面上带着隐忍的痛苦。许墨眸色暗沉,耳畔边那人唿出的热气搔得他耳廓微痒,碧池般无波的心水此刻被撩起阵阵涟漪。 “……李总。” 他轻唤,冰冷的手指在触碰到李泽言滚烫的面颊的剎那,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然而,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凉意,循着那丝清冷探去,颈间的领带松了,露出一截性感而高贵的脖颈,那如同蝴蝶般优美的锁骨随着唿吸一颤一颤。 湛蓝的眼瞳此刻微微睁开,带着一种失焦的迷离和诱惑。许墨按压住眼底翻腾的深紫,将人一把扛起,抱进了浴室。 他知道,怀中这个男人现在的模样,跟发情无异。 但他不会乘人之危。 他冷静地褪去了李泽言身上的衣物,温暖的热水俯冲下来,打湿了浴池里男人精壮完美的胴体,也浸湿了他身上的粉色毛衣。 许墨冰凉的手指牵引着李泽言的手,来到了李泽言滚烫的下身。水池中的人勐地一个激灵,锋利的薄唇吐出性感的低吟。冰凉的手指离开了,许墨的眼睛被溅上了些许水渍,蒙上一层浓重的雾气。 他关上房门,将里头男人时不时发出的暗哑低吟和快意嘶吼隔绝,可还是有那么一两声钻入了耳里,带着催人的蛊惑。 深紫的眸瞳闪过隐忍而又克制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浴室里没了动静,开门将刚释放完的男人温柔抱起,细心地擦拭着他滴水的肌体,将他放倒在卧室的大床上。 他起身,关上房门,进了厨房。 冰箱内的食材应有尽有,不愧是美食帝国的帝王,许墨想到这儿,轻笑了下。 从里面取出鳙鱼、嫩豆腐、冬笋、鸡蛋、榨菜、香菇,还有各种葱香调料,许墨打开灶台,为此刻正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熬制醒酒汤。 醉酒后的李泽言少了一丝凌厉,现下更是毫无防备,颇有一番任人摆布的姿态。 “李总。” 他轻轻拍了拍床上的人的脸颊,虽然还是有点发热,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看来药效是消了,酒意还没解。 床上的人唿吸并不平稳,唇齿间还带着酒精的气息,微微嘟囔了一声,侧过头不理。 许墨被他这略微孩子气的动作波动了心神,将他扶起,让温度适宜的醒酒汤轻轻灌进那人口里。静静地看着床上人的睡颜,许墨凑头,在鼻尖与那人鼻尖相触的前一刻,堪堪停住了。 他垂眸,捏紧了双手,指甲尖锐地刺进皮肤,突然的痛感将他的理智唤回。 “晚安……泽言。” 灯灭了,门被人轻轻地合上。 许墨站在楼下,望着二楼的那一扇陷入沉寂的窗户,安静地伫立良久。 曾经,李泽言这三个字只是他档案袋里众多名字中的一个,对于他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串普通的数据。当他怀揣着目的接近悠然,却常常在那个女孩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毒舌的他,摆着扑克脸的他,下雨天温柔打着电话的他,认真工作的他,为了救一只小猫而不惜淋湿自己的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为什么……说出这些事情的人不是自己呢? 许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眼中有一种偏激的情绪在燃烧,那是……嫉妒。他竟然嫉妒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只因为他与她口中的那个男人,连萍水相逢的程度都不算。 第5页 一向处在黑暗中的自己,能找到那一抹耀眼的彩色么? 不会的吧。他苦笑。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是在华锐集团总裁的办公室。那样一个恬静美好的下午,他就坐在不远处的皮椅上,窗棂中有细碎的阳光洒下,在他深邃的湛蓝眼瞳镶坠着淡淡的光点。 光影缱绻,他尖锐的稜角沐浴在日光下,竟是柔软了太多。 那片深蓝映入了自己微微失神的脸。 “许墨教授?” 他听到面前这个屹立于金融界顶端的男人在叫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股冰冷。 失神和回神,皆只在一瞬间。 他伸出手,温和的脸上戴着的虚伪面具,在这个人面前,竟然全然消失不见。 “你好,李总。” 只是一次简单的工作汇报,却让自己在日后的每个夜里辗转反侧,闭上眼就是那片迷人而深邃的蓝色汪洋。 可是,他似乎不满足。那样公式化而冰冷的李泽言,不是他想要的。 为什么,你不能对我笑逐颜开? 他觉得自己疯了。 他看过很多爱情电影,他也知道如何讨得女孩子的欢心。可是,他依然不懂得,何为爱情。他只知道一件事,他渴望着,那个在商界唿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男人的眼中,只有自己。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好不容易捕捉到的耀眼色彩,他又怎能这么简单地放弃? ☆、第六章 几多醉意几多清醒 第六章 几多醉意几多清醒 李泽言在头痛中清醒过来。 紧闭着的窗帘此刻被阳光烘烤着,天已大亮,他侧头拿起闹钟,勐然惊觉已是午时。 他竟是回忆不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他最后的记忆,堪堪停在了那间缭乱迷离的酒吧里,之后的事情,他丝毫没有印象。 身上未着寸缕,李泽言冷冷地抿着薄唇,俊朗的眉宇紧蹙。 定是有人来过他的房间。 亦或是……有人将他从酒吧里带回了家? 会是谁? ……是魏谦么?怎么可能,那傢伙可没胆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更何况,公司放年假,他之前就跟自己说过要趁着春节回老家探亲。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戴着粉红针织帽的可爱女孩的小脸,李泽言脸上蓦地晕上一层赧然。虽说他和悠然算得上是朋友,可再怎么样,她一个女孩子家……也总得明白男女授受不亲才对。 他拿出手机,直接私戳了悠然。 【李泽言】: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不懂男女有别这四个字怎么写。 【悠然】秒回:啊?[疑惑]总裁大大,你在说啥呀? 【李泽言】:昨晚上不是你送我回来的?还……给我换了身衣服。 对方突然没了回復。片刻后,李泽言就看到屏幕上闪出了一条消息。 【悠然】:……你是谁?怎么会有总裁的号码? 【李泽言】:……我就是李泽言。 【悠然】:我不信,那个冰山扑克脸可不像你这样没脸没皮,你这个盗号的傢伙,脸皮真厚!再不如实招来,我就要举报你了! 被悠然说成是没脸没皮冰山扑克脸的华锐总裁李泽言此刻愣了。 【李泽言】:昨晚真的不是你送我回来的? 【悠然】:你……真的是总裁大大?[惊讶] 【李泽言】:笨蛋,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悠然】:哇,怎么可能是我呀,我昨晚看完烟花后就和悦悦她们唱歌去了。话说,有谁那么不怕死敢脱金融帝王的衣服?[坏笑] 李泽言可以想像得出,此刻悠然在屏幕前幸灾乐祸的神情。 【李泽言】:本来想给你发个5000元的红包,现在看来,我真是脑子不清醒。 【悠然】:诶诶诶?! 【李泽言】:悠然小姐,恭喜你,你的红包没了。 【悠然】:啊?怎么这样啊呜呜……[大哭][大哭][大哭]别呀我错了…… 不再理会那头悠然源源不断发来的信息,李泽言面色凝重起来。 送他回来的人,到底是谁? 他下床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和冷藏柜发现食材少了不少,尤其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条鳙鱼少了鱼头。湛蓝的眼瞳扫了扫整个厨房,发现不远处的厨具摆放稍有变动,摆设的方式明显不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李泽言微微眯起了眼,看来厨房也被人动过。 他向来理智冷清的心此刻燃起一丝愠怒。明知道有人进了他的房间还动用了厨房,可他却丝毫想不起来是谁,着实让他火大不已。 更何况,自己的身体还被人给看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糟糕透顶的新年。 对于李泽言来说,他的新年过的跟平常工作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工作地点由公司转换到了家里。年底的事务少了不少,他也有了空闲时间研究新的菜式。至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他想不起来,久而久之也看淡了。至少他似乎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顶多厨房里的食材缺损了一些。 似乎很久没去souvenir瞧瞧了。李泽言低头看了看精緻瓷碗里的红酒炖梨,脑海里蹦出了这个念头。 他向来是个会将想法付诸实践的人。除了某些特例。 souvenir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李泽言的脚步停了下来,湛蓝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 他压制住内心莫名的情愫,来到了男人跟前。 “……许教授。” 对方闻声转过头来,面上似乎有些惊讶。 许墨对上那人精緻的眉眼,藏在衣兜里手暗暗捏紧,他柔和一笑,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李总。” 李泽言飞快地避开视线,点了点头,从黑色的风衣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店门。 他心里涌上一个疑惑,许墨……在自己店门前站着干什么? 就听到身后的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我刚才路过这里,见门口有一只小猫蹲在这儿。” 李泽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却不见小猫的踪影。 “它已经跑远了。” 猝不及防的,在抬头的那一剎那,被一片迷人的深紫给吸了进去。许墨有些灼热的唿吸扑打在了他的左颊,李泽言不知怎的,兀地踉跄了一下。 许墨见他重心不稳,后脚跟似乎要跌入下一步台阶,连忙伸手拉了一把。指尖触碰到李泽言胳膊处的衣料时,却只觉得温度灼烫,像是要烧焦他指头脆弱的皮肤。即使隔着衣料,那样的触感都如同静电般钻入全身的毛孔,渗进骨髓。 二人皆是一愣。 这样的气氛,诡异万分。 李泽言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进了店内,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住,突然转过头对许墨说:“……要进来坐坐么?” 说完这一句后便匆匆将头转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餐桌上的茶具,浓墨般的碎发遮住了他顷刻间发烫的脸。他没有看到,身后那个穿白色风衣戴银边眼镜的男人深紫的双眸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6页 耳畔边听到那人回道:“好。” 一时无话。空气几乎凝滞。 许墨看着眼前的人在细心擦拭着他面前的茶具,蜜色修长的手指莹润完美,像是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将这双手抓住放进自己的手心温柔揉捏。 浓烈的深紫翻腾。 虽然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可是…… 许墨看了看被李泽言用消毒过的方巾擦了已经到第六遍的瓷杯,深紫色的眸瞳闪烁不停。 “蔡老先生回家了么?” 被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李泽言倏地放下手中的瓷杯,垂着眸点点头,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察觉的些许窘迫:“嗯,回家陪他的爱人。” 许墨这时笑了起来,单手支起下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慵懒随意。 “真好,能有一个人一直陪伴在身边,李总认为呢?” 深紫色的眸瞳意有所指地望着眼前低着头擦拭着碟盘的男人,眼尖地看到了那人红得滴血的耳根。 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处迅速放大,鼓胀得像是要顷刻间迸发爆破。许墨压抑着这样陌生却又让他亢奋的情绪,静静等候着那人的回答。 李泽言顿了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胸口处的疼痛压得他喘不过气,许墨口中的“那个人”,是悠然吧…… 明明知道这就是一个註定要跌得粉骨碎身的无底深渊,为何自己还要心甘情愿地往下坠落呢?二十九年了,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厮杀的他总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可有谁能想到,他在情场上竟然败在了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男人手里,终日以一种负隅抵抗的姿态,一种随时都想丢盔卸甲的姿态。 他让他看到了一个仅仅因为对方一句话就能影响到整天情绪的自己,一个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想倾心收藏的自己,一个在对方面前就是个懦夫逃兵的自己。 全然陌生的自己。无法克制。 李泽言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甚至有很多时候险些耽溺。 他再次开口对许墨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要用餐么?” 心细如许墨,敏锐地发现了他的语气变化。果然,自己还是有些逾越了吧? 深紫中闪过苦楚,许墨微笑着点头:“多谢李总。” 李泽言垂眸。 ……“李总”么? ☆、第七章 别轻易犯规 第七章 别轻易犯规 都说souvenir的主人向来根据自己的心情制作餐点,可许墨看着却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餐桌上摆放的精緻菜餚……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他素喜清淡,气味过重的配料他都不愿沾。甚至他对其中几样菜的喜好,几乎无人知晓。 可偏偏,眼前的一切全部正中他的下怀。 就连那杯冒着热气的白茶,都让他惊觉不可思议。 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男音:“菜上桌的那一刻,是我认为最合适的温度,也是食物最美味的时刻。” 深紫的眼瞳慢慢漾起暖意,在抬头的那一剎那,许墨愣了一下。不,确切地说,是被狠狠地惊艷了一把。 原来,他也会戴眼镜…… 黑色的镜框再平凡不过,却不知为何,削弱了他脸上的凛厉感,增添了几分柔和与雅致。浓墨般的碎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沾着一星点细碎的白沫。 见许墨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些惊讶,李泽言微微不甚自在地解释道:“马卡龙的制作需要比平常更精细的考量,所以……我才戴了眼镜。如果你觉得菜比较油腻的话可以试试这个甜……”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眼前原本坐着的男人此刻突然站起来,白皙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额前,摘去了那抹碍眼的污尘。 李泽言身体微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 “……有白沫粘住了。” 他听到那人用温和的嗓音这样说道。 鼻尖充斥着那人毛衣里渗出的淡淡皂香,异常的好闻。 李泽言有些不自在地捂嘴轻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躲开了许墨的触碰:“……谢谢。” 许墨重新坐回座位,眸中的深紫色翻腾得更厉害了。 “你用餐吧,我去清理一下厨房。” 他看到眼前围着白色围腰的男人转过身,朝厨房快步走了过去。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这么讨厌自己的触碰么? 可他此刻正品尝着的如珍馐的菜,又为何如此得他心意? 许墨觉得自己的心乱套了。一种甜蜜的苦痛袭遍全身。他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金融帝王,此刻正缩在厨房,满脸通红。 李泽言仿佛脱力一般,顺着橱窗跌坐在地,脸上的温度远远攀升,烧得他的心也跟着灼烫起来。 他方才在许墨的面前,险些失态。明明是渴求已久的触碰,到底还似做贼心虚一般,当了逃兵。 那些菜餚,都是按照许墨的喜好制作的。其中的好几道菜,都是他花了无数手段和时日才得到的答案。向来高傲冷漠的他,又怎会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本人呢? 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一个人口中的“李总”,一个人口中的“许教授”罢了。虽然是合作伙伴,可交往的程度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然而,那双深紫的眸瞳沉淀闪烁时,却是让自己的整颗心都失去了往日平稳的节奏。 以前悠然在他面前经常提起许墨的好,许墨的温柔。他这样孤冷傲慢的性格,到底还是不讨人喜欢的吧。 许墨的身上总是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温柔气场,他似乎很懂得讨人欢心,尤其是女孩。那张在跟自己汇报工作时吐出睿智冷静话语的嘴,也会对女人说着花样缭乱的蜜语甜言。可……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 啊,他堂堂华锐总裁,多少人到了他的面前不吐出令人飘飘然的甜言蜜语?都快将他吹捧上了天。可唯独那个戴着银框眼镜的脑科学家,总是疏远而温和地叫着自己“李总”,就连材料分析汇报都念得一板一眼。 不知何时,那句“李总”对于他而言成了一种折磨。 多想……从他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总是暗暗期盼着,他能在自己的面前卸下哪怕一丁点的疏离与伪装。 可他那些最真实的温柔,是留给悠然的吧。 他和他同是男人,这份心意,到底是可笑而荒谬的。 自那日在他的研究报告会上的惊鸿一瞥,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人。他在商场上再怎么如鱼得水,却依旧心字成灰,因为,他在情场上,满盘皆输。 昏黄的日光泻进窗棂,打在他的肩上,却融化不了他那入骨的寒冰。 李泽言再次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人走茶凉。 莫名的恼怒涌上心头。 当他无意间垂眸看向桌上的餐盘时,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愕。 第7页 所有的菜都被吃得精光,只剩下几滴油水,碗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那杯白茶也见了底。 唯独残留下的,是一只安静躺在餐盘里的粉色马卡龙。 他走近了看,才发现盘子下面压着一张素白的纸,上面苍劲有力而又颇具风骨的字体让他不禁睁大了眼。 “你做的马卡龙很甜很美味,原谅我的莽撞和不辞而别,不过特意为你留下了这枚粉红的小东西,不嫌弃的话,要不吃吃看? 还有,这真是我二十七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菜。谢谢。 依旧想对你说,新年快乐。” 他抽出纸张,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很迷你的小红包,模样精緻讨喜,里面的数额却远远超出了这笔帐单所需的费用。 李泽言拿着那个小红包,将面前餐盘里独独剩下的那只马卡龙放进了嘴里。 酥脆却柔韧的细腻触感伴随着浓郁的香甜,席捲整个唇齿间。 良久,他突然捂住脸,带着微微的不甘道: “可恶,别那么犯规啊……” ☆、第八章 争吵 第八章争吵 假期过去,恋语市的人们重新迎来了繁忙的工作日。 悠然一进公司,还没来得及说“早”,安娜便急急地拉住了她。 “悠然,咱们的那个美食节目还差了几张souvenir的室内布景图!之前摄影师因为身体状况没有去拍,现在节目组已经开始催了!” 安娜的话让悠然从假期的懒散状态中瞬间清醒,方才路上还残留着的睡意全然消失。 她睁大眼:“那怎么办,摄影师现在在哪儿?要不我今天去找总裁借用一下souvenir的钥匙?离交稿时间还剩多久?” 悠然的话像连珠炮一般,显得有些慌乱。 安娜说道:“你先去华锐找李总,借到钥匙后我立即打电话给摄影师,节目组通知的时间是在今天下午一点。时间已经比较紧张了。” 悠然点点头:“好的,我现在立刻去找总裁,安娜姐,我一借到钥匙就迅速通知你。” 安娜应道:“嗯。路上注意安全。” - 悠然拦下计程车迅速赶到华锐,却被李泽言的助理魏谦拦住了。 “诶诶,悠然你这么慌张是要做什么?” “我找总裁!”悠然一把拉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朝总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风风火火地走去。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现在不能进去!”魏谦急忙拦住她,脸上浮现出几丝不正常的红晕,“总裁在里面……有……有事!” 悠然狐疑地看着他:“你干嘛脸红?”突然恍然大悟道,“啊,对哦,现在已经开春了!” “唉不是……”魏谦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悠然见他在原地站着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心急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总裁,请让我进去!” 见女孩纤细的手已经抚上门把手,魏谦拉住她:“哎呀我的悠然小姐,李总之前说过了不会对你们公司撤资的,你就别再来问了!还有啊,你们公司的工作汇报不是约在了明天么?” 悠然气恼:“我不是来……” 话未说完,眼前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衣着亮丽,有着一头深栗波浪卷的都市女郎,漂亮妖媚的杏仁眼挑起,透着一股子傲慢。身上还氤氲着插nel的香水味道。 悠然记得她,这个曾经对她恶语相向的女人,罗嘉。 总裁室的大门被合上,罗嘉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嗤道:“呆头呆脑,土里土气,还在这里吵吵嚷嚷。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和总裁成为朋友的,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么?” 悠然真想上前将她那张开开合合的红唇撕得稀烂。 “你说话别太过分。” 罗嘉瞧见悠然脸上燃起的怒意,勾起了唇角,闲散地拨弄着涂着蔻丹的修长玉手:“哎呀,这有的人就是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我呢,只是好心提醒。” 悠然被气笑了,冷冷地看着她:“我看某位模特小姐脸皮倒是挺厚,之前被拒绝了一次也就够了,现在还想着把自己献出去吶?我跟总裁是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罗嘉瞪大眼,面色红白交织:“……你!”扬手就准备扇悠然一耳光。 手腕处传来冰凉的刺痛,罗嘉抬眸错愕地对上一双充满怒意而凛冽的深紫眼瞳。 许墨将她的手放开,看了一眼正吃痛地揉着手腕的罗嘉,微笑道:“如果罗小姐没什么事,就快请离开吧。” 温和的脸上带着冷意和不容抗拒。 被许墨身上莫名的冰冷气场给激得一颤,罗嘉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快步离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显得心虚而慌乱。 人离开后,许墨低头看向悠然,面上又恢復了熟悉的温柔:“悠然,还好么?”深紫的海洋此刻重回平静。 悠然抿唇笑道:“我没事,谢谢你,教授。” 一旁的魏谦目瞪口呆地看着悠然,悠然见他这副模样,失笑:“魏助理你傻啦?” 魏谦有些激动道:“没想到,悠然你这小嘴也挺伶俐的诶!” 悠然闻言调皮地努了努嘴:“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抬头问许墨,“教授今日是来做报告的么?” 许墨点头。 悠然眨巴着眼乞求道:“那可以先让我找一下总裁么,我有很要紧的事情,不会耽误太久的!就借用一件东西而已!” 许墨轻笑,摸摸她的发顶:“那跟我一块儿进去吧。” -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从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进来。” 闻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许墨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皮椅上坐着的那个男人,他素白的衬衫领口微微散开,领带也有些歪斜,素来一丝不苟的打扮此刻却是显得有几分凌乱。 身旁悠然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藏在镜框下的深紫眸瞳在看到李泽言领口处的一抹嫣红后掀起了惊涛。 从白风衣里露出的手倏地捏紧,青筋暴起。 一种滚烫的怒意在胸口极速燃烧,膨胀。 不知过了多久,李泽言的一声唿唤将他的神志拉回。身旁的悠然已经不见了。 “许教授。”他没注意到,李泽言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有些不自在。 镜片后的深紫海洋还拼命压抑着汹涌的巨浪。 “李总。” 李泽言语气有些冷淡:“你刚才走神了。” 许墨面上挂起笑容,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他眼睛控制不住地望向那人颈间的嫣红,不知怎的,心头激起一抹酸涩。 许墨垂眸,将手中的科研报告递给李泽言,眸光再次看向那抹刺眼的嫣红。 该死,克制不住…… 第8页 片刻后,李泽言突然抬头,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即使低着头翻阅着报告,他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位脑科学家灼烫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梭巡,强烈得让他心口发颤。 几乎是克制着紧张的颤抖发的问。 许墨沉默了一下,说道:“只是以前没想到,像李总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定是不乏红颜美人的。” 语气令人难以捉摸,却让李泽言愣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他想解释:“像我这样冷淡的人,女人都不愿意跟我亲近的。” 许墨眯起眼,语气中带着连他也没有想过的一种挖苦和嘲讽:“是么,我在李总领口处却看到了一抹艷色,与李总方才所说的似乎不太相符呢。” 深紫眸瞳悄然爬上了嫉妒的色彩,就听到那个金融帝王冷冷地开口说道:“我的私生活似乎跟许教授无关吧。” 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从头淋到脚,尖锐的刺痛感袭遍全身。 是啊,许墨,瞧瞧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你所谓的爱恋,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罢了……就像那一戳即破的泡沫一样,脆弱不堪。 既然梦要破碎,那就让它破碎得更彻底吧…… 许墨冷冷地牵起唇,讥讽道:“是啊,李总的一切都跟我毫无关系。那马卡龙,想必李总也给好多姑娘做过吧……” 哪知李泽言兀地起身,拍桌暴怒道: “‘想必’‘想必’,你许墨自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昨天还在跟花店姑娘打情骂俏的傢伙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祸害了悠然也就罢了,你到底还想脚踏多少只船?!”他伸手指了指门口,冷道,“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声音到了最后因怒意而险些变调。 李泽言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惊颤般收回手,发现眼前的男人面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把他伤到了…… 他把心爱的墨墨……伤到了…… 可他……何尝不心痛呢?昨天看到他对花店女孩露出那样温柔的微笑,又怎能让他不心痛呢? 许墨苦笑,声音带着少有的脆弱:“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个轻浮的人么?”深紫色的眸瞳里此刻下着暴雨,那是天空在哀泣。 他希望能听到这个屹立于金融界顶端的男人唿喊自己的名字,可不是这样令他心痛的方式…… 有什么东西,裂掉了。 许墨面上恢復平静,他不再去看那个男人,将手中的报告一併放在桌上,说道:“详细内容不需要我赘述了,报告方案上已经註明,如果李总不希望看到我的话,我下次直接将方案邮寄到华锐,之后也是如此。告辞。” 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高大俊挺的背影蒙上一层悲戚,却仍把背挺得笔直。 门被合上了。 李泽言呆立在原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兀地从眼眶里蹦了出来。 他垂眸,看到黑色镜面的桌面上颤巍巍地躺着颗晶莹的水珠。 他仓皇地捂住脸,指缝被沾湿了。 ☆、第九章 踩中雷池 第九章 踩中雷池 他承认是他的嫉妒让他丧失了原有的理智。 只因为,他昨天途径花店的时候,听到那个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对那个可爱的花店姑娘说了一句“今天的你也楚楚动人”。 原本想去百货大厦视察的心被一种艰涩难忍的情绪迅速淹没,可惜那个轻而易举就能改变他心情的男人却无法察觉他这抹心情。 他知道,这个男人表面上对谁都亲切温柔,可他总觉得那片迷人的深紫中藏着旁人无法触及的苦痛,这让他想要去触碰,想要不着痕迹地闯入许墨的心房。 可是,自己的不善言辞让他与许墨之间的关系再次坠入冰点。 明明没有多少交集的,为何这般在乎呢? 李泽言重拾好情绪,抹了一把脸,坐回皮椅上。小心翼翼地捧起还残留着那人掌心温度的研究报告,细细翻阅。随处可见的划线和註记足以可见其用心程度,隽秀刚劲的字体就如同那人的性格,坚韧而又温柔。 他为了做这份报告,是不是又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可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去问过他。微信上二人的聊天记录不足一页,话题也仅限于工作汇报的时间。 总裁室里,时不时传来一丝低沉的嘆息。 下午,华锐集团的会议室里充斥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二月份,已是开春,天气有些微的回暖。即使会议室里开着暖气,可在座的人却都觉得寒风瑟瑟。只因为坐在最中央的那个男人,此刻面色冷沉无比,气场骤至零下。 为何他们觉得总裁今天格外的凶神恶煞? “啪——” 文件被人用力摔在桌上,震得让人心尖直跳,员工们就听到他们的boss阴鸷着眼冷声说道:“写这个方案的人麻烦站起来让我看看。” 偷偷瞄了瞄方案上的名字,暗暗庆幸的同时又在替那个不幸被拎出来的倒霉傢伙默哀。 一个娇小的三十岁左右的女员工战战兢兢从座位上起立,她瑟缩着脖子,藏在圆框眼镜下的眼睛不敢去看此刻满脸怒意的上司。 “这就是你准备了三个月的活动策划?”李泽言眯眼,语气冷得快掉冰渣,“看来你的新年过得定是有声有色。陪家里小孩儿的你倒是个称职的母亲,但是,作为华锐员工的你,这种漏洞百出的东西你也好意思交上来?你连本职工作态度都如此敷衍,那么我觉得你没必要继续待在华锐了。” 女员工惊慌地抬头,声音带着哭腔:“总裁请再给我一个机会!”她垂在桌上的手死死抓着桌沿,“请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保证拿出最佳方案!” “一周?”李泽言神色不变,“我没那么多时间让你打发。”他朝身旁站着的魏谦使了个眼色,魏谦点头,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了那个女员工。 “好好看看上面的记录,这全是你在华锐里的‘精彩’表现。”李泽言湛蓝的眸瞳里毫无温度,“刘女士,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的什么小动作我都了如指掌。我正式宣布,作为高管之一的你,被我辞退了。限你今天下午六点前给我收拾好东西走人。超过一分钟都不行。” 那位身形娇小的女员工受了不小的刺激,失魂落魄般跌坐回座位。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后,撩起眼皮看了看一众脸色煞白额冒冷汗的高层员工,问道:“都听清楚了?” “是。”他们万万不敢忤逆眼前这位万岁爷。 李泽言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波澜不兴却暗含威胁道:“我希望有些人不要仗着现在的身份给我搞事,你觉得那些小动作能碍着我的眼么?没揪出你只是我暂时觉得无关痛痒罢了。各位能走上今天的位置想必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我再赘述。散会。” 第9页 湛蓝的眼瞳敏锐地瞥见一些人惊恐的神色,一抹嘲弄从眸中滑过。 会场上的人各怀心事地陆续离开,李泽言看着转瞬间空了的会议室,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董事会里的那帮老东西,又不安分了,跟他的高管串通一气,私下里把流程搞得乱七八糟,真是让他心烦不已。 “……总裁。”一旁的魏谦恭敬地小声轻唤道。 他抬眸,方才面上的疲惫消失不见,“怎么了?” 魏谦扶了扶眼镜,有些尴尬地瞄了瞄他的颈间,“我一直就想提醒您,您那儿……咳咳,还有个口红印吶。”这些员工离得远倒是看不见,可他就在总裁旁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李泽言此刻面上一僵,低头略带嫌恶地看着领口的那抹艷色。 他竟然忘了,之前只顾着一味沉溺在对许墨的怅然若失中,连这么显眼的印记都未曾注意。 等等…… ‘是么,我在李总领口处却看到了一抹艷色,与李总方才所说的似乎不太相符呢。’ ‘是啊,李总的一切都跟我毫无关系。那马卡龙,想必李总也给好多姑娘做过吧……’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个轻浮的人么?’ 上午那人对他说的话此刻在脑中迴响起来。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来不及捕捉,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总裁?总裁大人?” 魏谦看着有些失神的李泽言,心里暗暗吃惊,不会吧,总裁这表情……是现在才注意到那口红印么?这是得有多迟钝啊…… 不过看总裁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看来对那个罗嘉并不感冒嘛…… 突然想起来今天许教授可是第一次这么快就把报告给做完了,可是他出来时脸色似乎特别不好……该不会这两人发生了矛盾吧? 聪明机智的魏谦助理此刻不知是脑子一抽还是怎的,斗胆向他的上司问了一个问题:“那个……总裁,今天我见许墨教授脸色不怎么……”话在看到眼前男人凛冽的眸光的剎那间卡在了喉咙里。 魏谦咽了口唾沫,忍住想要拍拍自己小心脏的冲动。 李泽言冷冷地看着他:“我看你也是不想干了。” 不知道为何会踩到总裁雷区的可怜助理魏谦此刻在心里来回哀嚎,啊,难道现在“许墨”两个字也已经成为总裁的禁忌了么! “……总裁,我错了,不要辞退我。”辞退我了谁受得了你这位阎王大爷的臭脾气啊…… 魏谦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求饶道。 李泽言神色不耐道:“那就别在我面前吵。” 魏谦松了一口气,笑道:“好的,我的亲亲总裁。” 李泽言面部抽了抽:“……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今天忘了睡午觉所以脑子可能有些不清醒的魏谦助理连忙捂住嘴,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 李泽言起身,走出会议室,魏谦急忙跟了上去。 “今天晚上所有行程都给我取消掉。” 魏谦诧异:“诶,可是今晚上有林氏千金的生日宴,林老爷特地邀请您参加……” 李泽言停下脚步,面色冷沉如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他想起颈间那引起他极度不适的唇印,冷声道,“还有,下次不准那个罗嘉进总裁室,既然她的经纪人这么急着想把自己的艺人推销出去的话,我建议他不妨先把自己推销出去。” 魏谦连连点头,脑海中浮现出罗嘉经纪人那张油腻的肥胖脸,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 推销出去什么的……会不会口味太重了? ☆、第十章 心里的那个人叫许墨 第十章 心里的那个人叫许墨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不小心打碎的第几个试管了。 许墨低头看着地面上破碎的玻璃,向来温和的脸上扬起一丝苦笑。 “……教授,您今天是不是太累了?”一个穿着白袍的女生上前,有些担忧地问道。 许墨抬眸,就看到实验室的其余几个学生都一脸忧心地望着自己。 他温和一笑:“对不起,今天我可能精神状况不太好。” “那老师您快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们小组就可以啦。”有个男生爽朗地开口,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干劲和朝气。 许墨垂眸,想了想,扬起头轻笑道:“那好吧,之后的实验就辛苦大家了。” 是该放松一下了,下次,他是不是还会打碎一个酒精灯或是别的? 他沖实验室里的学生们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走出了实验室,站在长长的迴廊上,抬头望了望被壮丽的火烧云笼罩的天穹,突然意识到,眼下已是黄昏了。 一闭上眼,那个男人的怒容又浮现在了脑海,心口又是一阵刺痛。 好不容易找到的色彩,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吧。 深紫的眸瞳里满是哀戚。 他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林荫大道,想着,要不到校园走走散散心也好。 - 此时此刻,恋语大学的校门口出现了不小的轰动。 一辆奢华的黑色阿斯顿马gonda的车门旁倚靠着一个身形高俊挺拔、模样俊美无俦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铅灰色的高级手工西服,纯黑的衬衫繫着藏蓝条纹的银白领带,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而又禁慾的气质,因风吹拂起的凌乱碎发让他多了丝不羁,深邃的湛蓝眸瞳此刻有些不耐地眯起,惹得周围的女生尖叫声不断,但因为凛厉的气场不敢让人靠近半分。 许墨正准备朝校园花坛走去的时候,周围匆匆路过两个女生,像是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诶诶知道么,听lucy说校门口来了个特别拉风的帅哥呢!在那里站了快两个小时了,好像是在等什么人,西装革履的,跟小说里头的霸道总裁似的!” “哇,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什么霸道总裁吶,好兴奋啊!” “据说还有一双特别漂亮的蓝眼睛,开的车也巨有型!” “有咱们学校的许教授帅么?” “我感觉不相上下哦!” “这么厉害?那咱们快去看看!人要是走了那不就可惜了!” 许墨听着她们渐渐飘远的谈话,面上怔忡了几分。 不可能的吧……那个向来做事低调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学门口? 等人?他在等谁?自己么…… 许墨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深紫的眸瞳染上几分失落,今天上午那人还指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让自己快点离开,又怎么可能是来找自己的呢? 可是……他想见他。 很想。 发疯地想。 他暗暗捏紧了手,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 李泽言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眸中掩不住焦急和失望。 第10页 果然,守株待兔之类的办法不会有效的吧?那个傢伙,都不出来用晚餐的么? 可笑如他,竟是连电话都不敢打给对方,却硬生生採用这么愚笨而又希望渺茫的方式。 他抬眼,从眼前的人群中努力梭巡,企图找到那个他已在记忆深处描刻了千万遍的身影,在人声鼎沸中企图听到那人特有的温柔男音。 当湛蓝与那一片迷人的深紫相撞的一剎那,李泽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除了那个男人,就再无其他。 身边的吵嚷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那人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脚步声。 在一片尖叫声中,他拉住了那个还未来得及脱下白袍的脑科学家的手。 对上那微微带着错愕的深紫眸瞳,他红着脸,不自在地侧过头道:“跟我去个地方,我有话要对你说。” - 这是一处海滩,碧蓝的海水拍打着滩上的礁石,洁白如泡沫般的浪花前仆后继地陷进松软的砂石里。远处的海岸线上漂浮着如火如炽的云彩,像是某位不知名的画家随性泼洒,隽永而又壮观。 微凉的海风吹拂,带着一点腥咸的湿意,却沁人心脾。 明明是处美景,可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他能猜测到,这个地方是属于他身边这个屹立于金融界顶端的男人的。 黑色的阿斯顿马gonda停在这里。 “李总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他故作镇定地说,翻滚的深紫却难掩平静。 李泽言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不经意一般,却又似乎是特意要说给那人听的。 “我,只给一个人做过马卡龙。” 在许墨看不到的地方,他因紧张而握紧成拳的手已经渗出汗珠。他能感觉那个人在看他。 李泽言依旧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脸上的红晕却似火烧一般汹涌地蒸腾。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人。他叫许墨。” 许墨身体兀地一震。 李泽言说完这句话后,侧过头来看他,脸红得快滴血,可还是压抑着唿吸道:“很噁心吧?被一个男人告白,不过我的自尊只允许让我为此折服一次。” 他望着那双看不出悲喜的深紫眼瞳,静静等待着那人的回答。 等待,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耳畔边除了海浪拍打的声响,再无其他。 湛蓝的眼瞳染上一抹悲伤,李泽言努力挤出一丝笑:“……就当我说了梦话,忘了吧。”他僵硬地转身,准备朝车走去。 却在下一秒间,腰间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拦住。 他未来得及反应,下巴被人倏地擒住,薄唇上已经压下来一个冰凉却瞬间变得火热的东西。 李泽言惊愕地睁大眼,那人细长而丰盈的眼睫近在咫尺,快扫到他的脸颊。 他……把眼镜摘下了…… 一个湿软滚烫的东西钻进口腔,不带任何试探,放肆地在他口中席捲,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样亲密的接触带着令人窒息眩晕的迷失感,让他如同溺水的人牢牢抓着眼前人的肩膀。 “唔……许……” 微微分开,他还未来得及喘息,唇就被那人再次堵上。 奇异的湿黏感让他意乱情迷。 胸腔内那跳动的活物鼓动得越发急促,震得他听得十分清晰。 良久,唇被分开,交合的地方牵出一抹细长的银丝。 李泽言恼羞成怒,在忍不住发火的前一刻,被人紧紧拥进怀中。记忆里温柔的男音此刻软得滴水,让他晕眩得瘫软如泥。 他听到许墨伏在他耳畔边说道:“现在,你逃不掉了。” 唿出的热气拍打在他耳廓,带着一股隐忍的沙哑。 ☆、第十一章 我喜欢你 第十一章 我喜欢你 “……对不起。”他听到那个金融帝王带着歉意和愧疚的声音。 许墨环抱着对方的手加重了力道。 李泽言将头埋进那人飘着一股淡淡皂香的颈间,微微磨蹭了下:“我上午不该凶你的。”明明此刻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才是自己最珍视的一切,他又何尝愿意将他拒之千里? 许墨感到颈间一阵酥痒,被对方如同小猫一般的撒娇行为激得唿吸粗重了些许。 有时候,他觉得,这个在商场上唿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男人像只猫,一只高傲却又无比温柔的猫。即使利爪伸向自己,却总是在下一秒间就露出后悔与脆弱,会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心疼地舔舐被他弄出的伤痕。 这样酸涩却又动人的甜蜜,也只有李泽言才能带给他。而他许墨,甘之如饴。 “没关系,泽言。” 脑科学家轻轻松开环住他腰间的手,深紫的眸瞳看着那人性感的脖颈,抿抿唇:“接下来,我想做一件事,希望不会让你反感。” 李泽言还沉浸在许墨方才唤他的名字里,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自己颈间的领带被人扯开了些,最上方的纽扣被人用修长的手指挑开,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吻落到了他的脖颈上。 李泽言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这傢伙,在干什么……吻他脖子干嘛…… 带着羞窘的湛蓝眼瞳与那抹深紫相撞,李泽言迅速别开头,就听到此刻吻着他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唿出的热气喷在他敏感的皮肤上,激得他头皮发麻。 他甚至能听到那人在脖颈间亲吻时发出的微弱吮吸声。 “餵……你、你……停……下……” 李泽言捂住脸,向来冷静自持的声音此刻方寸大乱。 许墨这时将唇移开了,深紫眼瞳望着面前男人颈间的一抹暗红,满意地掀起唇角。 “这里……”他伸出冰凉的手指点了点那抹吻痕,轻笑道,“终于被我的味道给盖住了。” 李泽言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许墨还记恨着罗嘉在他颈间留下的红印。 一时间脸更红了。 “……许墨。” 面前摘掉银边眼镜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更加优雅迷人,那片深紫沉淀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嗯。” “许墨。” “嗯。” “许墨。” “嗯。” “……” 李泽言气道:“你……咳,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 许墨微微瞪大眼,半晌,他捂嘴笑了起来,温柔的笑声听起来也分外迷人。 “……喂!”李泽言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多么像一个没有吃到糖而闹脾气的小孩。 “泽言,你的脸很红。”许墨停住笑,伸出指尖触碰着那人滚烫的脸颊。 李泽言羞恼地侧过头,不置一词。他……毫无反驳之力。 这个向来冰冷严肃的男人,平日里除了扑克脸就再无别的表情,此时此刻,他最真实的一面完全而彻底地暴露给了自己。那是生命中最耀眼也是……唯一的色彩。 第11页 许墨看着面前脸红得快要冒烟的男人,轻轻地说:“我很开心。” 李泽言回过头来,撩起眼皮故作镇定道:“是么,我看许大教授倒是游刃有余得很,这脸不红心不跳的。” 许墨轻笑,觉得眼前的男人可爱至极:“我的心有在跳哦,而且我克制不住它……”他拉住李泽言的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那鼓譟的胸膛处,“你感受看看?” 李泽言像是被烫了一下,准备缩回手,可手腕处的力道却让他堪堪停住。 他脸上的温度,已经不能再上涨了…… 自掌心传来的一声声沉稳有力的跳动,却是显得十分急促。透过血肉,那样的温度和律动传到他的心房,胸腔内那颗活物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李泽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对上那人带着笑意的眼瞳,道:“……嗯。” “泽言,我喜欢你。” 李泽言震了一下,从没想过自己在感情面前这么稚嫩与生涩,因为对方的这句话,几乎激动得快要停止唿吸。 他暗暗咬了咬牙,对上面前的深紫双瞳,半晌,才细如蚊吶地开口:“其实……在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没有想过会喜欢上一个人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紧张得快要咬住自己的舌头。 迎来的,是一个温柔而又十分有力的拥抱。 - 两人重新坐回车内,此刻已是晚上七点整。 “……愿意跟我一起去吃饭么?”有着一双湛蓝眼瞳的俊挺男人有些别扭地开口。 许墨瞥见那人微红的耳根,轻笑道:“好。” 李泽言抬眸问他:“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许墨摸了摸了下巴,实话道:“其实我的味觉并不灵敏,所以……”他有些无奈地笑道,“我都没关系。” 李泽言愣了愣,忍不住问出口:“那我那天在souvenir做的不都是你喜欢吃的么?”说完李泽言就后悔了,心里嘆道,为何他在许墨面前总是显得生涩又愚笨,莽撞又冲动,活像个愣头青? 就瞧见那人扬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泽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哪些菜?” 李泽言红着脸,不作回答。这种类似于偷鸡摸狗暗中调查的事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搭在大腿上的手背附上一抹冰凉,李泽言低头看到了那只覆在自己手上白皙修长的手。 他听到许墨说:“对于那几样菜,我的味觉只不过更灵敏一些。谢谢,我真的很开心。” 李泽言不自在地咳了一下,却任由那人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内心的容器像是受了刺激,里面的液体不停地往外翻涌着。 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语气显得有些吃味:“恐怕你刚才的那句‘喜欢’也对悠然和那个花房姑娘说过吧?” “没有。” 李泽言怔忡了一下,没想到许墨会回答得如此干脆,他对上那人此刻异常认真的脸。 “这句喜欢,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说到这儿,这位脑科学家有些沮丧地扯出一丝苦笑:“看来你对我的印象不怎么良好,”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俊美男人深邃的湛蓝眼眸,毫无保留的温柔显而易见,“不过,我想,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努力让亲爱的李先生对我有所改观。” 李泽言一时间不知心里是酸涩还是甜蜜,伸手揉了揉这个脑科学家柔软的髮丝,半晌,说了一句:“……笨蛋。” 若真是对你印象不好,又怎会心悦于你? - 对于许墨而言,食物的味道并不重要,而重要的,要看是和谁去享受这份食物。 珍膳酒楼的包间内。 许墨看着满桌子比较清淡的菜品,温柔笑道:“你不用这般迁就我的。” 某总裁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往他碗里夹了不少的菜:“少说话,多吃菜。”泛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心绪。 深紫眼瞳看着那人埋头吃着东西的男人,染上一层又一层浓浓的柔意。 他垂眸看了看碗里满满的菜,轻轻地说道:“一直以来我的味觉都不算灵敏,不过那日李先生做的菜却似乎唤醒了我的味蕾。” 默默动着筷子的男人低沉道:“以后,随时都可以来我这里蹭饭。” 他听着许墨口中的“李先生”,竟是有种别样的味道,不同于生意场上的公式化,而似乎带着一股子情调。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情调。 许墨点了点头,轻笑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十二章 撒糖进行时 第十二章 撒糖进行时 不知怎的,最近一段时间,魏谦助理总觉得他们的总裁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因为……他们的万岁爷,居然开始……笑了?! 跟随李泽言多年早已习惯主子冰山扑克脸的魏谦现在每天上班前总要狠狠拍打自己的脸颊,以好确认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总裁会笑,那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去想的。 整个华锐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对于他们来说,总裁脸上的笑无疑是比以往更加危险的警醒与暗示。 某魏姓助理战战兢兢地挤出笑脸,看了看他身边正仔细翻阅着文件的上司,咽了一口唾沫,问道:“那个……总裁呀……” “说。”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低沉。 魏谦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斗胆继续道:“您最近……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么?” 沙沙写字声音停了,总裁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李泽言放下笔,轻轻“嗯”了一声。 嗯。 嗯?! 魏谦助理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看来这件喜事对于总裁大人的人格塑造简直有着史诗级别的影响力,竟然能让他有幸亲眼目睹到一个万年面瘫脸成功转型的精彩歷程。 “话说……”李泽言抬头看向魏谦,“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魏谦老实巴交地点头。 坐在皮椅上的商业帝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是么……”侧身又问他的助理,“你告诉我,我最近的样子……如何?” 最近的样子么?魏谦看了看他家上司熨帖得无比平整的高级手工定制西服和锃亮的皮鞋,视线上移到那人如刀凿般锋锐俊朗的侧颜,觉得跟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回答道:“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 话音刚落就迎来一记凛厉的眼刀。可怜的魏谦助理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说错话了,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上司。 李泽言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嘆道:“我是说,我最近的……笑容。” 魏谦沉默了片刻,问道:“总裁大人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第12页 湛蓝眼瞳微眯,带着强烈的不满。 魏谦吓得缩了缩脖子,回想起最近几天上司微笑着跟自己打招唿的胆寒场景,豁出一口气道:“总裁我求求您您别笑了您这样让我真的好害怕仿佛就是要把我这个月的奖金给扣光似的。” 魏谦说完后静静等待着来自命运的鞭挞。 李泽言:“……” 他突然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慵懒:“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以为自己会被狠狠挨批的魏谦助理此刻再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神了……总裁居然没有说要扣他工资? 这天大的喜事到底是哪桩啊,能让他家上司跟转了性似的。 诶,之前貌似在公众号上看到总裁和许教授在恋语大学门口见面,看起来两人又和好如初了,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总裁才乐呵了这么久? 真相帝魏谦连忙点头:“好的,总裁,我不打搅您了。” 总裁室的门被恭敬地轻轻合上,门外的某魏姓助理暗暗觉得许墨教授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李泽言看着不远处墙上的挂钟,伸手摸了摸最近因次数增多的笑容而引起肌肉酸胀的脸,不由得微微嘆息。 不是他说,自己笑起来很好看的么? 怎么员工个个见了他就像见了活阎王似的。 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了几下,修长的手拿起,湛蓝的眼瞳看到了一条新发的消息。 是那个人发来的。 ——我今天有好好吃早餐,不用担心。 他眯了眯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四十。 这么晚了才吃早饭? 一股淡淡的怒意夹杂着心疼袭满胸腔。 【李泽言】:你昨晚又通宵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许墨】:嗯。抱歉,让你担心了。最近研究所有批项目要处理,时间比较仓促。 【李泽言】:我虽然知道你的evol跟这个有关,但是至少得多休息。 【许墨】:以后好好听你的话。 李泽言脸倏地一红。 【李泽言】:你要睡觉的时候,无论多晚,都给我发一个“晚安”。 【许墨】:好。[微笑] 【李泽言】:不准敷衍我,真正要睡的时候才发。 【许墨】:好的,我的总裁大人。 【李泽言】:今天多久结束工作? 【许墨】:可能要到晚上九点了。 【李泽言】:不许太累了。 【许墨】:嗯。 两个人又腻歪了几句,李泽言这才放下手机,脸上的热度久久未散。他回过神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又恢復成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面孔。 而此时此刻正在研究所休息室里等待热茶的许墨,静静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眉眼温柔。 这样的相处场景,甜蜜得让他觉得不太真实呢。 可是,这就是现实啊。 - 晚上九点,研究所的停车场行驶进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gonda,白炽的灯光熄灭,从车内走下来一个身形高挑修长的英俊男人。 湛蓝的眼瞳望着不远处的大楼里亮着的灯,李泽言缓缓朝入口走去。 安静的实验室里传来仪器滴滴的声响。 许墨戴着透明的防化眼镜,套着白色橡胶的双手正拨弄着显微镜,深紫的眸瞳沉稳而认真。他静静观察了会儿,摘掉右手的手套,拿起笔在档案本上刷刷地做记录。一旁的手提电脑屏幕上连续滚动着常人无法看懂的数字代码,严谨而又紧凑。 李泽言在门口站了会儿,见那人正忙,便站在门外默默等候,不去扰他。 实验室里就他一个人啊…… 李泽言仰头望着星垂的夜幕,有丝丝凉风灌进他的脖颈,他却觉得一点也不寒冷。皎月洒下银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被两只手环抱住了。 微微侧头就能闻到那人身上好闻的皂香。 “实验完成了?”他向来凛厉的眉眼倏地柔软下来。 许墨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应道:“……嗯。”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很累?”李泽言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丝倦意。 许墨轻笑:“还好。”凑头往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等很久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那人似乎被这猝不及防的亲密动作给惹得有些紧张,耳根悄悄爬上一抹微红,哽着喉咙道:“也没多久。” 许墨轻轻握住他的手,笑道:“还说没有,你的手都冷僵掉了。” 李泽言唇角勾起,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腔:“可这里很暖。” 故意装作没注意到许墨有些吃惊的反应,李泽言径直走进了实验室。一直以来许墨的情话总是让他面红耳赤无力招架,偶尔也要让自己嘴上得逞一回不是? 李泽言细细打量着这座充满机械感的实验室,湛蓝的眼瞳瞥见一个角落,走近了些才注意到角落的仪器旁有一扇帘子,微微拉开一看,发现里面摆了一张不大的白床,边沿处堆着一摞书,方形书桌上摆了盏金属质感的檯灯,圆柱体的电子钟錶散发着淡淡的萤光。 虽然整洁,可十分逼仄。 “……泽言?” 许墨跟着他进来的时候,眸光瞥见了那人隐隐压制的怒气。 “你每天就住在这儿?”给学生们上完课就回研究所,晚上就住在这么个地方?跟着这些冷冰冰的机器?这床只要一翻身就能栽倒下去。 许墨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李泽言深吸一口气,心疼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 “跟我一起住。” 许墨愣了下,有些犹豫。 “跟我一起住。我不想重复第三遍。”面前男人的语气却强硬得让人无法拒绝。 许墨听他话里带有赌气的意味,失笑:“你啊……总是这么霸道。”他这句话说的时候带着一股宠溺的意味,却让李泽言听后眼眸颤抖了下。 “怎么了,泽言?” 李泽言拥住他,似是嘆息道:“墨墨,我会不会太强势了?”他知道自己长居高位,说话总是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命令感。可对于许墨,他不愿这样。他们在感情的立场上是平等的。 许墨温柔地回抱住他,摇了摇头:“我想包容你的一切。”怀里的身躯微微一震。 两人微微分开了些,许墨迎上那片深邃的湛蓝,笑着说:“我从来不会觉得你很强势,恰恰相反,能被你管着,我很开心。就像今天,你要我跟你一起住。”他的眸瞳渐渐暗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隐忍的压抑,“但我害怕,跟你住在一起后,我会忍不住对你出手。” 李泽言瞳孔放大了些,被他最后那句话刺激得面色涨红。 他这是……被调戏了? 第13页 湛蓝的眼瞳眯起,如同蛰伏的猎豹一般,透着股危险。 轻握住许墨的手腕,李泽言凑近了些,两人的唇快要贴合在一起。许墨就听到那人低沉着嗓音道:“谁对谁出手,还说不定呢。” 两个同样具有强烈掌控欲的男人凑在一起,即使关系甜得蜜里调油,也隐藏着在某些局域内的交锋。 许墨深紫的眸瞳映射着那人俊美的容颜,唇角上扬,“拭目以待。”随即轻笑了声,往李泽言的脸上亲了一口,就瞧见那人瞬间红透的脸。 “李先生恐怕很快就要输……唔……”许墨眉眼弯弯,下一秒唇就被那人的薄唇堵住。 体格不相上下的两人如野兽般激烈地缠斗在一起,滚烫的舌尖互相追逐,不知是谁口中泄出一丝低吟,如同导火索一般,灼烧着两具渴求的灵魂。 ☆、第十三章 同居进行时 第十三章 同居进行时 一吻歇停,床上的两个人都有些气喘。 李泽言轻轻推搡了一下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薄唇还泛着水光:“有点重。” 许墨轻笑了声,深紫的眸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是不是压着你了?” 李泽言红了脸,偏过头去:“……明知故问。”眼前这个男人依旧一脸的游刃有余,自己在他面前因一个吻就方寸大乱,这让他情何以堪。 许墨站起身,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那人微微敞开的衣领和上下鼓动的喉结,他定了定心神,伸出手温柔道:“泽言,我们回去吧。” 李泽言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嗯。走吧。” - 两人驱车回到了别墅,李泽言进了卧室为许墨翻找出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可能尺寸不太合身,今天先穿着将就一下可以么?明天我叫人把你的东西全搬过来。” 许墨抿唇笑道:“都听你的。” 李泽言不自在地咳了声:“好了,快去洗澡。”将他推搡到了卫生间。 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李泽言这才走下楼,准备烧壶热水,走到半路突然回忆起那人颈间的一抹皂香,意识到浴室里只有沐浴露,许墨可能用不习惯。 他跑上楼去从储物室里拿了盒新香皂,敲了敲浴室的门。 “墨墨,我可以进来么?” 许是水声太大,他没听到对方的回应。 向来唯我独尊的李大总裁自然当做是默许了,便径直开了门,湛蓝的眼瞳在看到面前男人被水淋湿的胴体时瞳孔微缩。 那人体格健美却不壮硕,肌肉匀称却不纠结,腰腹处鼓起的六块腹肌淌着透明的水液,白皙的肌肤因高温而显得通红。褪去长裤的两只腿更是修长。 李泽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 许墨听到声响时便转过了头去,就瞧见面前穿着咖啡色睡衣的男人脸红得滴血。 李泽言迅速转移视线,将手中的香皂递给他,“咳咳……我是来送香皂的,怕你沐浴露用不习惯。” 许墨微微扬起头,被水淋湿的髮丝黏在脸上,衬得那俊雅的脸庞更显魅惑,那被水沾湿而泛红的嘴唇轻启:“谢谢。” 李泽言僵硬地转过身:“……嗯,没事。”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往许墨身上游移的视线,却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突然一滑。 许墨眼疾手快地连忙拉住了他。李泽言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丝短暂的钝痛,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被许墨圈在了怀里。花洒源源不断放出的水打湿了他的睡衣。 许墨按下了开关,水声停了。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担忧和焦急:“泽言,还好么?” “我没事。”他看着许墨,微微吃惊,“你力气……咳,挺大的。” 许墨突然忆起那夜面前这个男人醉酒后他将他扛到浴室里的情形,凑唇伏在李泽言耳畔边问道:“难道我在泽言你的心里就是个只知道做实验写报告的书呆子么?” 那人唿出的热气惹得他的耳廓有些瘙痒,李泽言顿了顿道:“我以为你没去健身房锻鍊。” 许墨笑道:“那看来我得让李先生多多了解我才是。” “……白痴,快点洗澡。”他将那人微微推开了些。 “你身上湿透了,要和我一起洗么?”许墨摘掉眼镜后的深紫眸瞳看起来像是紫水晶一般剔透。 “笨蛋,谁要和你一起洗,洗了赶紧出来!” 李泽言还在为刚才看许墨看得出神而差点跌倒的事情暗暗丢脸,现在眼前这赤身裸体的脑科学家还在对他说着令他脸红心跳的话,他堂堂华锐总裁何时这般羞窘过。 逃也似的离开浴室,将门关上。他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压抑着狂乱的心跳。 - 李泽言洗完澡后出来时,就看到那个脑科学家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了份财经报纸。 “你平时也会看跟商业有关的东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边下楼边问道。 许墨闻言放下报纸,轻笑道:“也想走进你的世界看看,不过……貌似有点难度。”很多金融术语都让他觉得生涩难懂。 他这番话让高傲的商业帝王内心揪成一团。 “墨墨,你不必勉强自己。”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勉强,更不需要伪装。 许墨定定地看着他:“谢谢你,泽言。” 李泽言有些不满道:“以后别老是把‘谢谢’挂在嘴边,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他坐在许墨身旁,素来冰冷凛厉的眉眼此刻柔软了些许。 许墨微笑:“嗯。” 李泽言摸了摸那人有些湿润的头髮,语气带着一点斥责:“你怎么也不把头髮擦擦,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许墨这时却突然道:“有没有觉得咱们像是一对老夫老妻?贤惠体贴的太太在训斥粗心马虎的先生,为什么不把头髮擦干?”言语中带着甜蜜的促狭。 李泽言顿了顿,半晌,脸红着别扭道:“……幼稚。”说罢便拿起手中的干帕将许墨滴水的髮丝擦拭。 二人一时默契地无言,空气中只听见擦头髮的声响。 李泽言问道:“你有吃晚饭么?” 许墨的笑意微微僵在了脸上。 湛蓝的眼瞳捕捉到那人表情的凝滞,李泽言无奈道:“你啊,总是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许墨笑得一脸无辜,像只大型的牧羊犬,眸光中泛着可怜的味道。 “我去给你做饭,以后不准不吃饭,听到了么?” 许墨点点头。 如果这个脑科学家有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的话,那么此刻一定是在拼命摇晃的,李泽言想。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那盘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少了鱼头的鳙鱼,牵起唇角。 最近家里的食材空了许多,而且好多想做的菜工序复杂、耗时又长,所以这位美食帝国的帝王做了一顿简单却美味的晚餐。一碗阳春面外加一个煎蛋,还有一盘爽口的凉拌黄瓜。 第14页 李泽言看着一旁静静吃面的男人,不由得暗自失笑。这情形,倒真像是老夫老妻了。 - 两人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黑暗中,除了唿吸外,一片寂静。 但李泽言和许墨都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 “墨墨,我想跟你说件事。”李泽言轻轻揉捏着那横在他腰间骨节分明的手,道。 “嗯。” 李泽言转过身来面对他,对上那人温柔的深紫双瞳:“那晚送我回来的人是你吧?” 许墨心里咯噔一下,假装自己不明白:“什么?” 李泽言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笨蛋,还装。” “啊,痛痛痛……泽言你好兇。”许墨佯装痛苦,面上却是一抹笑意,“吃了你的面就得被你欺负么?” 李泽言冷哼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脸上渐渐升起热度。 许墨轻笑:“嗯。你怎么发现是我的?监控录像么?” 李泽言说:“我调了那晚的监控,发现扶我进房的是个男人。后来无意间翻到了通话记录,发现那天晚上有一个我没有印象却是打给你的电话。”他想起那天自己浑身赤裸地醒来,脸上一热,“你是不是还帮我洗了澡?” 许墨大方承认,笑眯眯道:“嗯。身材很好。” 李泽言觉得自己脸上快冒烟了。 “厨房你也动过?” “我用鳙鱼头给你熬了醒酒汤。” “没想到你也会做饭。” “看来日后我还需要努力让李先生了解我。” “白痴,快睡觉。” 李泽言快速地在他的头上吻了一下,随即紧紧闭上眼。 许墨轻笑了声:“好。” 夜凉如水,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下柔波般的星点。 许墨听见枕边人绵长沉稳的唿吸,深紫的双瞳静静地看着那张俊颜。良久,他凑唇往那人额上印下一吻。 “晚安,我的泽言。” 一直以来都是孑然一身的我,从没想过,会在二十七岁的这一年,让你这般温柔地闯入了我的世界。 有你在身边,真好。 ☆、第十四章 危机四伏 第十四章 危机四伏 半夜,许墨在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中清醒过来。他迅速按下静音,唯恐吵醒身旁熟睡的男人。 轻声下床走到露台,他打开了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一串神秘数字让他心头微震。 深紫的眸瞳染上几抹寒意,他按下接听键,冰冷机械的声音带着电流传入他的耳畔。 “ares,看来你最近过得很好。” 许墨暗暗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劝你最好收手。” 那头笑了几下,声音阴寒:“queen已经找到,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说,你心软了?” 许墨脑海中闪过悠然可爱天真的脸庞,抿唇道:“我不许你动她。” 那头沉默了一阵,发出诡异的笑声,有些骇人:“好啊,我不动她……嗯,我想想,貌似那个华锐总裁和你关系很好,据说他还会操控时间?真是个不错的evoler。” 许墨眸光泛冷:“……你跟踪我。”他语气森然道,“听好了,这两个人你敢伤他们一根汗毛,我不会就此罢休。”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许墨面色铁青地挂断了电话。 转身抬眸的那一刻,许墨愣住。 穿着咖啡色睡衣的高俊男人站在不远处的楼梯上,湛蓝的眼瞳里看不清其中情绪。 “你被人跟踪了。” 李泽言定定地看着他,身形隐没在阴影里。 许墨沉默。 “什么时候开始的?” “泽言……”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泽言……听我说……” “这件事你一直都在瞒着我。” 李泽言眉眼凛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担心?” 许墨深紫的眸瞳闪过痛楚,他僵直地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泽言。” 李泽言上前,心疼地拥住他:“傻瓜。现在应该多担心一下你自己。”他拉住他指尖泛白的手放在唇上亲吻,“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许墨回抱住他:“悠然可能有危险。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 李泽言揉了揉他柔软的髮丝,他仿佛知道了许墨的用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知道悠然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特别的存在。那个小时候救过他的可爱女孩,不知有多少静静潜伏在黑暗中的人在对她虎视眈眈。 李泽言沉声道:“我不会让你和那个丫头受到任何伤害。” 即使是ck swan的人也不行。 许墨将头埋进男人的脖颈,温和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疲惫。对于他来说,悠然从来不应该是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无力地攀扶着面前这个有着锋锐眉眼的男人的肩,紧闭上眼。这份脆弱,是他留给他的。李泽言沉稳的心跳,是给予他最大的心安。 静谧的居室里,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很累吧?墨墨。”他的耳边传来男人的一丝低语,“睡吧,我一直都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人们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可他李泽言,愿意做许墨的阳光。 - 时间在慢慢朝前推移,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你那边还好吧?” 华锐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李泽言柔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丝轻笑,是一个温和的男音:“不用担心,谢谢你,泽言。” “都说了不用跟我说‘谢谢’,”李泽言锋利的眉眼柔和些许,薄唇微勾道,“有事情不要瞒着我,直接给我打电话。” “嗯,好。” “记得吃饭。” “知道啦,我的总裁大人。” 两人挂断电话后,李泽言唇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内心隐隐躁动的不安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回神:“进来。” 戴着黑框眼镜的魏谦走进办公室,恭敬道:“总裁,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营业报告,请您过目。”将手里一叠厚厚的报表放在了男人的办公桌上。 李泽言“嗯”了一声,仔细翻阅。 半晌,他抬起头蹙眉问道:“今年东区商业街的百货公司为什么利润额下滑这么多?” 魏谦扶了扶眼镜说道:“是这样的,今年一月份的时候,佰兴在华锐百货的对面开了一家平民商场,同样的品牌他们的价格比我们的低百分之五,所以一般生活化的商品他们的客源要远远超过我们。” 李泽言思索片刻,喃喃道:“佰兴……林氏?” 第15页 魏谦点头。 李泽言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被他推掉的林氏么女的生日宴,不由得冷笑,看来上次没去倒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林老爷子以前跟他见面就有意撮合他和林家千金,被他多次不耐地拒绝。如今敢跟他当面挑衅,想必是想给自己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不自量力。”他嗤笑,随即沖魏谦吩咐道,“魏谦,帮我做一份东区两家百货公司商品以及客源量的详细统计图,半小时内给我。” “好的,总裁。”魏谦一刻也不怠慢。 十分钟后,李泽言的手里多了一份分析图表。 “从两家百货公司的商品构成来看,各自针对的人群有所不同。佰兴所有的商品都迎合了中及中上层,价格也比普通市场的低一些。大概是借着新开张的优势做的为期较久的优惠。而华锐集团旗下的这家百货产业,虽然也有平民商品,但数量不及佰兴多,二来最开始的发展走向便是以中高端的奢侈品产业为主。不过佰兴的开张对我们的低端链条有所冲击,已经动摇了我方在东区商业街的平民商品垄断地位。”魏谦说着便将手中的另一份报表递给李泽言,“这是我们公司旗下员工在佰兴的投资。” 李泽言看着最顶端的几个熟悉的名字,微眯起眼。董事会的这帮老傢伙想跟他对着干。 “看来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放在桌上敲打,发出细微的声响。 “总裁想要怎么做?” 敲打着的手指停了,李泽言沉声道:“将所有商品价格进行为期一周的压价……”他想了想,“佰兴的商品比我们的低百分之五,那我们就压到百分之八。另外,奢侈品行业也进行相应的压价。在这一星期,我不想看到佰兴的股票有任何上涨的趋势。” 暂时的吃亏不算什么。只用一星期,他要让那帮老傢伙消停。 “是。”魏谦应道。 - 林家老宅。 年已七十的林老爷子花白了头,坐在轮椅上,看着近段时间不断下跌的股票,眉头紧蹙。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气得杵了杵拐杖,身体抖了三抖。 一旁的助手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林老爷子微微瞪眼:“什么?李泽言那小子……竟然暗中收购了咱们佰兴三分之一的股票?!” 一面压价打压,一面又疯狂收购他们的股票,那个华锐的年轻总裁到底想干什么? “老爷,咱们产业的股票现在跌得厉害,好多股民都低价抛售了……依我看,咱们需要请操盘手暗中把局才好。” 老爷子眯了眯眼,说:“亏我之前还打算把宝贝女儿嫁给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拂我的面子,上次女儿的生日宴他搬出他的助理当挡箭牌,真是目中无人,猖狂得很。不就是给他个下马威么,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子。”随即冷哼道,“这事交给你去办,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跟我斗到几时。咱们林氏可是掌握着好几亿的资产,不是他华锐轻易说动就能动的。” 助手连忙奉承道:“老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林老爷子颔首,随即摸了摸脸,嘴上挂着一抹嘲弄的笑,不知是说给谁听:“年轻人,心高气傲可不好……” ☆、第十五章 我是你的 第十五章 我是你的 林氏的总资产虽远不及华锐,但林老爷子那边貌似请了人,给他整了不少么蛾子出来。不仅要对付董事会那帮不服气的老东西还要随时盯着股票的走向,李泽言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觉。 许墨从厨房里倒了一杯热咖啡,进了书房,看见那个戴着防辐射眼镜的男人仍在电脑前凝神工作,脸上泛起一抹心疼。 轻轻地将茶具放在他手边的桌上,空气中霎时瀰漫着咖啡的浓香和裊裊热气。 许墨将下巴悄无声息地靠到他的肩膀,伸手将这个男人圈进怀抱。怀里的人微颤了一下,便任他抱着。 那人在他的唇角亲吻,温柔又担忧道:“……不累?” 李泽言回过头顺势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面色泛红,“你不也还没睡,就当我陪你。” 许墨深紫的眼瞳微敛,“你几乎有一个星期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了,我很担心。” 李泽言嘆了口气,说:“董事会最近不太安分,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过一阵子就好了。让你担心了,抱歉,墨墨。” 许墨摇了摇头,轻笑了声,说:“我陪你。” 李泽言蹙眉,“你要是困了就赶紧睡,不要等我。” 许墨表情颇为无辜:“不要……”他伸出双手搭在李泽言的肩膀,“坐在电脑前这么久了,肩膀很酸吧,我帮你按按。” 男人捏肩的力道不轻不重,十分合当,李泽言被按得舒服地唿了一口气,叮咛一声,嗓音中带了点性感沙哑的味道。 许墨的眼眸颤了颤,凑唇到那人发红的耳畔,微微炽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温柔的嗓音此刻像是浸了蜜一般:“……舒服么?” 李泽言摘下眼镜闭上眼,正沉浸在舒适的感觉中,被各种财务数据占据的大脑有些放空:“嗯……” 大概是屋里空气比较闷热的缘故,李泽言胸前的几粒纽扣被解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肤。和他同样强健的男人,此刻竟是带着该死的成熟的性感与魅惑。从许墨的这个方向,视线只要微微下移,就能看到那人胸口的一点樱红和紧实的腹肌。 这位脑科学家此时唿吸一窒,急忙控制住自己躁动不安的思绪。 就连捏肩的动作都凝滞了。 李泽言倏地回神,睁开眼就对上面前这个戴着银框眼镜的男人的幽暗眸瞳,心勐地一颤。 “墨墨……” 许墨此刻的眼神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竟是带着浓烈的侵占性。 瞥见那双湛蓝眼瞳里的侷促与慌乱,许墨垂下眸,暗暗深吸一口气,随即微笑,语气却是喑哑得厉害:“早点忙完,和我一起睡觉吧。” 他起身,正准备朝浴室走去。抬脚那一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许墨回头就看见那人僵硬着脖颈说,“我……我没关系……” 李泽言脸上的温度实在是滚烫得厉害。 二十九年以来的第一场爱恋也是今生唯一的一场爱恋,让他在跟许墨相处的过程中显得十分青涩,他既不能像许墨那般游刃有余,在情话上也总是拙笨不堪。那人只一个轻笑或一记亲吻,就能让他面如火烧,手足无措。 有谁能想到,这个屹立于金融王座素来雷厉风行的男人,在恋爱上是如此的纯情? 许墨瞥见李泽言眼睑下的淡淡青色,那是疲劳过度的反映。他伸手抬起那人的下巴朝向自己,朝他脸颊上亲吻一记。 “我不想让你再劳累了。”许墨沖李泽言轻笑道,带着隐忍与压抑。他说罢便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进了浴室。 第16页 李泽言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心疼和自责涌上心口。那人总是这样温柔,将他放在心尖最柔嫩的位置。 他如今已是心甘情愿地败在了许墨的手里,彻彻底底。他知道,心灵契合到一定程度就会渴求彼此,他的程度不比许墨差,可他仍旧当了个令自己想狠狠唾弃的逃兵。 李泽言回头看着电脑处仍在发亮的萤屏,上面的各种数据让他突然心烦意乱。 他哪里还看得进去啊…… 李泽言抹了一把脸,耳畔边隐隐约约传来浴室哗啦的水流声,自许墨进去之后的每分每秒,他都无法冷静。 你还在退缩什么……?他问自己。 – 浴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撞开,花洒下沙哑的喘息戛然而止,口中不停喃喃着的那人的名字也哽在咽喉。 许墨愣愣地看着面前有着湛蓝眼瞳的男人快速褪去了自己的睡衣。 “泽言……” “抱我。” 许墨呆住,“泽言……” “抱我。”李泽言上前拥住他,将薄唇蛮横地压向那人因愕然而微张的唇,低沉的嗓音带着骄傲十足的笑意,“我是你的。” ☆、第十六章 前奏 第十六章 前奏 李泽言从睡梦中醒来后,腰腹还疼得厉害。他侧头,发现身边的被褥空了。 天已大亮,床头柜上的时钟停留在上午十点整。他凝眸,瞥见一张素白的纸页,隽永坚韧的笔触一看就是出自那人之手。 ——请容许我的鲁莽,我在心里私自为你建了一个银行,本金只有一笔,是你,利息也是你,存期为永久。 视线继续下移,看到了最后一行字:我向你保证,这个银行,永无风险。 李泽言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低低道:“……傻瓜。”锋锐的眉眼倏地温柔下来。 起身洗漱好后,李泽言路过餐桌时便看到那人早已为他煲好的皮蛋瘦肉粥,盛一碗吃了一口,佯装嫌弃道:“火候不到,味道偏咸……”却渐渐将整口锅都吃见了底,弯起唇角道,“下次得手把手教他。” – 华锐集团。 魏谦助理发现,向来十分守时的总裁今天居然迟到了好几个小时,而且他走路的姿势有那么一点的……怪异,就连座椅上都放了一个软软的垫子。 跟随李泽言多年的聪明机智的魏助理冥思苦想,忽的脑子灵光一现,心有答案后便连忙趁空拨打电话给他远在乡下的大伯:“诶,大伯啊,我是谦谦,那啥,我找您老人家要个偏方呗……诶对对,就那……咳咳,医屁股的……哎呀哪能是我呀,是我那上司……” 成功记下偏方所需的药材后,魏谦心满意足地颠颠去了总裁办公室,将写得满满的纸条牢牢攥进手心,魏助理为自己如此体恤上司的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泪流满面。 他恭敬地敲门,得到许可后便快步走了进去,将那张纸条十分殷勤地递到李泽言面前。 “这什么?”李泽言拾起纸条看了一眼,登时脸都黑了。 不知道自己正在作死的魏谦助理瞥见上司铁青的脸,以为他是被人发现了不好意思,手一挥,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道:“总裁大人,长了那啥不丢人,就怕医……” 就瞧见李泽言阴着脸拨打了内线,低沉的声音燃着怒意::“喂,人事部,今天之内给我找来一个新的助……” 总裁办公室里霎时传来魏助理悽厉的哀嚎:“总裁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出来戳您的痛处的……呜呜呜……” 李泽言一把掐断电话,眯起眼,狠狠咬牙道:“看来你工作是真的不想要了……” 可怜的魏助理:“嘤嘤嘤……qaq……” 李泽言:“……” 魏助理一把鼻涕一把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总裁要我走,我不得不走。” 李泽言:“……” 魏谦继续可怜巴巴地说:“但是,请让我在走之前,为您做最后一次行程安排提醒以及工作汇报吧。” 李泽言蹙眉:“魏谦你什么时候戏这么多了?” 魏谦顷刻间恢復正常,道:“总裁,我的内心戏一直比较丰富,只不过今天的我超常发挥了。” 李泽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赶紧的,把今天的行程给我说。” 魏谦愣住:“总裁您不辞退我啦?” 李泽言忍住将钢笔砸向他的冲动:“……废什么话!” 原本还沮丧着脸的魏谦此刻面上一喜,连忙将行程安排如实报告,心里想着,他们的总裁真的变了,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待人更温柔更有人情味了。 真好奇那个让他做出如此改变的人是谁呀…… — 了解市场行情的人都比较清楚,林氏最近惨遭华锐打压,而且对方似乎没有罢休之意,但是也没有明显的收购动机。这着实让林老爷子看得憋火,请的人个个都是张口拿钱不做事的废物,精英全让华锐给拐跑了。眼看着形势越发严峻,林老爷子不得不放低身段,亲自给李泽言打了电话,前些日子还十分嚣张的模样早已消失殆尽。 “李泽言,你到底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老者语气不善,李泽言琢磨着这老爷子八成现下是气得不行的,嘴角噙着一丝笑,语气却十足冰冷:“林叔叔,晚辈只是想让晚辈手底下的人知道哪些做得哪些做不得罢了。” “你拿我们林氏开刀,你可真是好样的。”对方颇有一副咬牙切齿的味道。 李泽言冷笑:“谁让您先给晚辈一个下马威?”他眼神倏地一凛,“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帮老东西在跟你们林氏勾结,前一段时间华锐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帐目空洞,钱都是到了你们林氏那里吧?把佰兴故意开在华锐百货对面无非是你们的一个幌子,多次邀我和您见面不过就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还一心想把林小姐嫁给我,您倒是打了笔好大的算盘。” “我打算把女儿嫁给你那可是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电话那头传来拐杖戳地的剧烈声响,紧接着隐隐约约有个僕人在细声安慰。 李泽言微微蹙眉,说:“……抬举?我劝林叔叔仔细考虑一下您选择给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现在到底是谁在抬举谁?” “你……你……咳咳……”那头被呛得咳嗽起来,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 “……看来您该多注意身体才是。不过我在战场上是不会对敌人轻易手软的,还请您养精蓄锐,随时做好迎战准备。”李泽言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便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一声,“等等……” 第17页 李泽言顿了顿。 “放过我们林氏吧……我老了,斗不动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年基业毁在自个儿手里……”林老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悽惶和示弱。 李泽言静静地不搭话,就听见林老爷子继续道,“你手底下的人如今许多都跟林氏断了往来,他们曾经用购下的地皮搭建的公司已成了具空壳,还有些人负债纍纍。你赢了,李泽言。” 从一开始,他就栽进了这个年轻总裁的圈套,仿佛他对这个用金钱堆砌的战场了如指掌,一切都是他精心步好的局,就连每一颗棋子的摆放和命运他都已经揣摩得彻底。这个只耗费了仅仅几年的时间就打造出来如此宏大的金融帝国的男人,着实有他的资本。 李泽言轻“嗯”了声。 林老爷子在那头嘆了口气,“年轻有为……我更想将小女嫁给你了,可惜……” 李泽言低低笑了声,笑容带上了几分暖意:“真不巧,晚辈已有所爱之人。”他随即说道,“何况晚辈并没有要收购林氏的打算,您大可放心,晚辈向来说到做到。” 直到电话挂断后,林老爷子还愣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回想着李泽言刚才所说的话。 ‘已有所爱之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能有朝一日把真心捧给别人? 李泽言静静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男人温柔的笑脸,牵起了唇角。 ☆、第十七章 抓住了胃也抓住了心 第十七章 抓住了胃也抓住了心 接到许墨的信息已是下午四点。 【许墨】:在忙么? 【李泽言】:刚刚结束工作,现在在休息。 【许墨】:好,泽言你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李泽言】:嗯。 那头一接到回应便拨了过来,李泽言看到来电显示,锋锐的眉眼带着笑意,冰山般的容颜宛如初融。 那人的声音软得滴水,一如既往地温和:“身体……没事吧?” 昨夜两人疯狂交缠接吻的情形如潮水般灌进脑海,李泽言脸倏地涨红,极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梗着脖颈道:“……还好。” 许墨那头传来一丝轻笑,隐约带着歉意,“抱歉,我昨天情绪太激动了,我的理智在你亲吻我的那一刻便全线崩溃……下次我会尽量动作温柔些。当然,如果泽言愿意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占有我。” 李泽言被他这些话给弄得一脸窘迫:“墨墨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的?”低沉的声音克制着紧张,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边传来悦耳温柔的笑声,如中提琴一般好听,“昨晚上我的脸有多滚烫心跳得有多快,泽言应该非常清楚才对,不是吗?” 李泽言听得捂住了脸,该死的,这个傢伙的情话真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激得停止掉心跳,只有在许墨面前,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会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防线轰然倒塌。 “……咳,知道了。”他控制住心脏失控的跳动,问道,“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许墨那边静了一下,随即说道,“对不起,泽言,可能要晚一些了。研究所的同事们今晚要一起去聚餐,我也不好意思推脱,本来想回家陪你的……” “傻瓜,不要每时每刻都为我考虑……知道么?”李泽言垂眸,唇角噙着一丝笑,“自己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那头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就瞧见那个金融帝王脸色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了。 万分羞恼地挂断电话,“……笨蛋!” 李泽言静坐了几秒后,湛蓝的眸瞳微地一敛,伸出修长的手指迅速拨通了魏谦的内线。 正在埋头整理工作档案的魏助理在按下接听键的那一瞬间,就听到自家上司克制着咆哮的低沉声音:“魏谦,去给我买情话大全,越多越好,什么相恋十八式恋爱秘籍通通都给我买过来!” 对方说完就挂了,魏谦助理大脑有些当机,半晌,呆滞的面容上涌现出惊恐的神色,总裁他……这这这是……恋爱了?! 今天真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机智的魏助理这样想着,他拿起笔在日历上做了一个小标记,决定将今天命名为——即将奔三的冰山上司的恋爱日。 不过这个命名只能放在心里了,是万万不能写在纸上的。 — 黄昏时分,大致是六点半的时间,许墨一行人前往珍膳大酒楼聚餐,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许墨聆听着同事们的谈论,脸上挂着温和而却疏离的笑意。周围有好几个女同事朝他投来爱慕的目光,纷纷围在他身边时不时跟他搭话,他也只是礼貌地回应,尽可能地同她们保持距离,亲切温柔而又适可而止。 要是这场景被自家那位看到了,不知道醋罈子又得打翻多少了。他这样想着,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人深邃的湛蓝双眸和总是被自己的情话激得方寸大乱的通红面容,深紫的眸瞳染上一抹别样而真诚的色彩,柔得能掐出水来。 饭桌上,许墨基本上没怎么动筷,他味觉本就不太灵敏,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口味已经被李泽言养叼了,那人亲手做的哪怕是一碗菜粥都能轻易唤醒他瘫痪的味蕾。 许墨轻抿了一口茶,垂眸失笑。 细心的女同事发现他没怎么吃菜,便关切地上前询问,他脸上挂起温文尔雅的笑容,说自己没什么胃口。桌上有几个同事是个话匣子外加气氛活跃能手,大伙儿的注意力都竞相被吸引了过去,那位女同事听他这样说,倒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了。 饭后众人决定去唱厅唱歌,许墨摆摆手想要找理由拒绝,却被一个男同事拉住,那人缠着他软磨硬泡,许墨无奈地笑笑,只好跟他们一起去。 唱歌的时候大伙儿玩了真心话大冒险,採用击鼓传花的方式,话筒到谁手里谁就得认栽,而且真心话和大冒险不能自己选,得间隔着来。很不幸的,许墨中招了,摊上了大冒险。 他抿唇笑着,等待着题目,就看到那个出题的同事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请咱们的许大教授点开微信,对列表的第一位好友发三句‘我喜欢你’!” 有几个女同事开始了抱怨,“什么嘛,就不能在我们几个中间指定一个么……” 有个男同事猜中了她们的心思,接话道:“你们别想了……” 迎来的是那几位单身女士的嗔怪和笑骂。 许墨听着他们的谈话笑而不语,点开微信选中列表的第一位好友发了三句“我喜欢你”,他身旁的一个男同事凑过头来一看,就看到许墨给那人的备註是“爱人”,当即惊讶地捂嘴大叫起来:“天哪,许教授你有恋人了么?!” 这一句话让整个包间都炸开了锅,单身女士们纷纷一副吃惊和伤心的表情。许墨深紫的眸瞳氤氲上一层柔意:“……嗯。” 第18页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死心的一位女同事睁大眼睛问道。 许墨想了想,缓缓道:“他长得很好看,性格霸道又可爱,看起来是很冷的一个人,实际上很温柔很细腻,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很骄傲也很能干,喜欢吃醋,做的菜非常好吃。”他说的时候眸瞳含着淡淡的笑意,隐形的牧羊犬毛绒绒大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动着。 女同事们听了沉默下来,其中有一个嘆气道:“果然,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许墨轻笑道:“我整个人都被他俘获了,心早就放在了他身上,何况是胃呢?” ☆、第十八章 燕巢幕上 第十八章燕巢幕上 许墨从唱厅里出来朝众人挥手告别后,便准备步行回到别墅——那个只属于他和李泽言两个人的家。这个点行人渐渐少了起来,街道上的风带着一股凉意,捲起他纯白的风衣,透着凛冽的气息。他缩了缩脖子,竟是感觉到刺骨的冷,抬眼望了望天,星幕低垂,湛蓝色深得发黑。 他的脚步未停,双手伸进了大衣口袋,不一会儿,从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在寂静的大道上显得十分突兀。他蹙眉看着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魏谦助理?” 那头的声音显得格外焦急:“许教授,总裁现在跟你在一块儿的么?” 许墨愣了下,语气担忧道:“没有,泽言怎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谦快速地将情况说了一遍:“总裁今天在公司加班到了七点,半小时过后他接了个电话,我就看到他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神色十分慌张,我从来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过,还来不及问情况,他就已经进了电梯,连包都没带……我以为他要回来,可是到这个点了,人没了影儿,电话也打不通……我已经派遣了保镖出动,可是现在都没得到总裁的下落……”他哽了哽喉咙,颤抖着声音道,“许教授,你说,总裁会不会出事了?……” 许墨瞳孔微缩,“出事”这两个字眼宛如针扎一般,刺得心脏处传来尖锐的疼痛,他的眼皮突突地跳起来,冷静又沉稳的语调跟他慌乱得不成样子的心跳全然不搭,“别慌张……我现在就去找泽言。” 难怪,他给那人发了信息却没有得到回覆。 跟魏谦再说了几句后,许墨注意到有一条来电插了进来,那一串不停闪烁着的熟悉号码让他额上泛起了细密的冷汗。 魏谦那边挂断后,许墨按下了这条来电的接听键。 “ares,想知道你的情人在哪儿么?”冰冷机械的声音宛如毒蛇吐着蛇信,那人阴测测地笑起来。 许墨冷沉了脸色,薄唇抿得削直。 那人自顾自地继续说:“真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ares竟然喜欢男人。” 许墨眯眼:“与你何干。” 那人哈哈大笑:“你现在的语气可真差……准备撕毁你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露出獠牙了么?”顿了顿,“不过你那个老总情人看起来也没这么无情嘛,为了救queen,竟然心甘情愿跳进我们的陷阱。” 许墨指尖泛白,语气冷得肃杀:“我说过,你要是敢动他们,我不会放过你。” 那头似乎又跟他说了些什么,许墨掐断了电话,额上的青筋暴起,温和的笑意被冷酷与狰狞代替。 是该做个了断了。 — 幽暗潮湿的空间逼仄而缺氧,污浊的空气中瀰漫着腐木的刺鼻气味。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在地面上投射出诡秘的阴影,无数纤小的细尘和微渺的飞虫在靠近光源的位置漂浮。角落里安静蜷缩着两道身影,隐隐传来粗重压抑的唿吸声。 不知从何处传来细微的水滴滴落的声响,被这个空间无限放大,钻进耳膜鼓鼓地跳动着。陷入昏迷的男人模模煳煳睁开了湛蓝的眸瞳,额角处因勐烈撞击而流下的鲜红血液凝结在伤口,仍有几滴随着重力往下滑,沾湿了紧蹙的眉宇和狭长浓密的眼睫。 李泽言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入眼处的景象皆是一片浑煳,刺眼的光射入瞳孔,让他一阵阵眩晕。他不知此时是何时,他又身处何地,耳畔边咽咽呜呜一会儿后却突然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仿佛传来了李斯特的《钟》的钢琴声。琴音忽高忽低,悠长绵延,轮指和颤音急促交织,他甚至能想像到李斯特那双灵活无比的手在黑白琴键上快速翻飞,在空中形成了眼花缭乱的残影。 兀地,无数往日的记忆碎片如惊涛浪潮般灌入脑海,熟悉的琴调仍在轮转,明明是较为轻快的旋律,却让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痉挛的肠胃翻搅起来。他闭上眼,溺水般的窒息感让他的心脏骤缩疼痛,脑中如火如赤的曼珠沙华在血河里竞相绽放,那干净的磷茎带着诱人的剧毒,根须扎进被血洇湿的土壤里。 他这是……要死了么…… 墨墨……在哪里呢? 他只知道自己接到了悠然的求救电话,开车驾驶到高速公路的时候,车窗被消音手枪的子弹打穿了,紧接着车门上被砸出无数枪眼,三四辆没有车牌号的黑色轿车对他穷追不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身上没有配备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在下高速的时候,就听到子弹钻入轮胎的声音,身后的几辆车在那一瞬间齐齐朝他撞来,阿斯顿马gonda极速朝边缘滑去,车头陷进巨大的石块,强烈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上身往前栽去,车前窗被打碎,玻璃的碎片扎进了他的额头,眼前一片血红。 再然后呢……? 他记不清了,耳畔边还响彻着仪器的滴滴声,闭眼前唯一握着的是那部壁纸是那人照片的手机,就连拨打号码的力气和知觉都消失了。 “总裁……总裁……” 李泽言模煳地听到有人在喊他,他却没有力气去回应,肩头被人死命地摇晃着,他费劲力气重新睁开眼,就看到悠然一双哭肿的大眼和满脸的泪痕。 “……笨……蛋,别哭……”出口的声音是嘶哑的,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李泽言想要伸手安慰身边这个哭泣的女孩,却发现自己的手已被束缚住。 他低头,就看到双手手腕处冰冷的银质手铐。 压下喉咙的血腥味,李泽言问:“……这……是哪儿?” 被吓坏了的女孩摇了摇头,通红着鼻尖,“总裁,对……不起……”看向李泽言头上的血块,悠然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纤细的手腕被手铐勒出红印。 李泽言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铁门被人踢开,呛进如烟的灰尘。三个穿着银灰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戴着黑色的鬼符面具,手腕处的黑色天鹅纹身格外显眼。 李泽言被浓重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湛蓝的眼瞳满是血丝。 第19页 “……时间操纵者?”中间的那人低低笑道,面具下的眼如蛇蝎,带着逡巡的光芒。 李泽言微张着唇,冷冷地看着他,努力拉回涣散的神智。 衣领被那人粗暴地拎起,领带箍紧住脖颈,李泽言被迫站起身,脸上毫无血色。那人戴着手套的手撕开了他的衬衫,坚实强健的胸腹暴露在冷空,上面星点斑驳的青紫吻痕足以显示吻痕主人强悍的独占欲。冰凉的手指暧昧地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游走,李泽言克制着被激起的发麻触感,双腿想要将那人踹开,却被绳索牢牢困在原地。 “……滚!” 低沉的嗓音饱含怒意,却瘫软无力,听在旁人耳里失了往日的压迫感。 “啧啧……”那人邪笑,指尖停留在他胸口处的樱红,微微用力,“难怪ares会为你神魂颠倒,瞧瞧这脸蛋,这身体……” 李泽言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湛蓝的眼瞳染上浓重的阴寒,睥睨道,“思想龌龊的垃圾……我让你滚,你听不懂话么?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那人被他高傲的模样惹恼,不怒反笑,戴着手套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往上提,扬手一个发狠的耳光,李泽言顺势被打得侧过脸去,嘴角有鲜血淌下。 悠然瞪大眼,哭着尖叫起来:“总裁……!总裁!”声音凄冽无比。 那人不耐地转过头去朝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悠然哭叫的声音被胶布勐地堵上。 “被人x过的男人,还装什么清高?”那人恶狠狠道。 高傲的商业帝王即使面临这样的处境也能维持他引以为傲的清醒和自尊,李泽言挑眉勾唇嗤笑:“我只给许墨x……因为我心甘情愿。蝼蚁,你也配问这种问题?” 话音刚落,腹部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李泽言双腿瘫软地跪了下去,渗出的汗水淌落下来,凝结在下巴处。 “看来你还不够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人冷笑,挥了挥手,后面的两人得令上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针管。 李泽言目眦欲裂,声音低沉:“混帐!……你要做什么……?!” 那人掩埋在面具下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当然是要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李总。”最后客气的称谓十足的讽刺。 湛蓝的眸瞳微缩,李泽言挣扎起来,手臂上传来针尖短暂而急促的锐痛,他眼睁睁看着冰凉透明的液体注射进他的静脉。 原本的反抗渐渐松懈下来,李泽言抬眸怒视,眼里泛着被灰尘熏疼的水光,破皮的嘴唇溢出无力的呻吟:“该死的……” ☆、第十九章 箭在弦上 第十九章 箭在弦上 许墨抓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下高速的时候他在绿化栏的边缘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号,深紫的眸瞳浓烈翻滚。他发疯般地下车,朝那辆闪着应急灯、车门大敞的阿斯顿马丁跑去,却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男人。主驾驶位的坐垫上残留着殷红的血迹,四面的窗户支离破碎,车前窗已是千疮百孔,冷风直直地灌了进来。 许墨颤抖着手拿起那部被遗弃在座位上屏幕被碎玻璃划破的手机,入眼处是他在那个下雨天抱着小猫的照片。 他微微张开唇,嘶哑地喃喃出声:“泽言……”声音竟是抖得不成样子。 左耳的接收器传来白起清冷快速的声音:“许墨,查到了,他们在废弃的那家幼儿园的地下仓库,坐标东x区35°,泽河以南跨53°。李泽言在半小时前把时间停止了,你应该清楚他现在的状况,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 许墨定了定神,握紧手中的手机,对着接收器回道,“……收到。”不到万不得已,那个男人是不会轻易停止时间的。 白起那边传来唿啸的风声,“我和key已经在去的路上,你……保持冷静。” 许墨苦笑着应了声“嗯”,快速返回车内,勐踩油门,纯白的宾利朝前方飞速疾驰起来,车轮在减速带上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他紧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泽言,你千万不能有事…… — 滴水的仓库里,时不时传来抽噎声,悠然婆娑着泪眼,看着那个向来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被人用棍棒不停地殴打着身体,整个人都在抽搐挣扎着,被胶带封住的嘴唇哆嗦个不停。 “继续啊……”肌肉松弛剂让李泽言失了反抗的力气,他脸上全是伤口,低沉的嗓音此刻竟带着慵懒的味道,湛蓝的眼瞳不见一丝惧意,舔了舔流血的唇角,嗤道,“就这点力气?你们几个……没吃饭?” 余光瞥见在不远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悠然,还好,这个笨蛋没事。 “李总,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笨呢?”为首的那人低低地笑着,嗓音中带着股黏腻感,听起来令人格外不适,“你暗中停止了时间是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可是,你就没有想过ares单枪匹马地来,会是什么结局?别忘了,在这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evoler,你停止时间没有什么用处。” 李泽言紧抿着唇,突然低低一笑,无力感让他有些气喘:“让那剩余三分之一的普通人当雕塑,我方胜算不是会更大一些么?我向来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怎么,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啪——” 那人扬手朝李泽言那张挂着嘲笑的脸就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 李泽言被打得顷刻间偏过头去,额前的浓黑碎发遮住了他红肿的左颊,湛蓝的眸瞳燃烧起炽烈的怒意。他倏地敛下眸光,回过头继续冷淡地望着眼前之人。他的上身布满斑驳细密的伤痕,有的地方还在隐隐渗血。激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头皮,久而久之他竟然开始麻木得失去了痛觉。 “如果你嘴巴别这么毒,我想你现在可能会好受许多。” 即使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也能保持猎豹一般的高傲,李泽言啊李泽言,你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那个从前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不懂情爱的ares能为了你不惜与整个组织作对,竟多情到对任务目标心慈手软。 上前朝李泽言的肋骨发狠地踢了一脚,李泽言瞬间痛得蜷缩成一团,连接手铐的银链因主人身体的战慄时不时发出轻响。 那人蛇蝎般的眸瞳看向那个浑身都在惊惧得发抖的悠然,走上前去,故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面具下的脸如同鬼魅:“我看queen一直在一旁嘤嘤呜呜的,似乎有话要说,嗯?”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抹了抹悠然脸上垂着的泪痕,就发现那个女孩恐惧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愿被他触碰,清秀的小脸上仍不停地涌出晶亮温热的液体,悠然死命点了点头。 那人笑着将她嘴上的胶带毫不怜惜地撕开,悠然顾不得疼痛,两眼蹦出泪,她大声尖叫起来,嘴唇激颤:“你们不就是想获得我的基因么,好,我跟你们去实验室,我跟你们去实验室!”最后的音调陡然拔高到破音。 第20页 李泽言费力地扬起头,带血的嘴唇气息奄奄道:“……笨蛋……你在……干……什么……”泛白的指尖抓着地面,手背上还残留着人的脚印。 悠然回过头来含泪看着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这样糟蹋……对不起,总裁……”这个素来高傲冷漠却内心柔软的男人,何曾受过这样的欺凌? 悠然沖他凄凉一笑,随即转过头去决绝地对那人说道:“赶紧……动手吧。” — “监控入侵完毕,不过这家仓库的大门设置了希尔密码,需要马上破解,另外……”周棋洛快速敲打着键盘,天蓝的眼瞳密切注视着屏幕上方连续滚动的代码,余光瞥向仪器上密网里的一处红点,顿了顿,“发现这里有定时炸弹。” 白起琥珀色的眸瞳看向红点的位置,瞳孔骤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连接着悠然地理位置的追踪器,心咯噔一沉,冷静地问:“距离爆炸时间还有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周棋洛抿抿唇,指尖停止到最后一处原始码上,一举敲定,“……门开了。” 白起沉吟道:“key,想办法破解炸弹密码。” 周棋洛一面操纵键盘一面应道:“嗯,我不会让薯片小姐和李总受到威胁。” 许墨在车的后备箱里掏出一把银质的revolver,将解剖刀放进白色风衣的内侧,手指机械地重复着装弹的动作,银框眼镜下深紫的眸瞳不带任何温度。 白起看着他阴沉的侧脸,轻声幽幽道:“……出发吧。” 许墨点头,与白起兵分两路,周棋洛坐在车内时刻追踪定位,小指上的戒指里微小的孔眼处散发着雷射。 他们彼此此刻都非常清楚,ck swan要的是人亡尸毁。 静谧的仓库内突兀地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入侵警报声,尖锐而又震耳欲聋。 戴着鬼符面具的男人阴笑道:“……果然来了。” ☆、第二十章 你是我的王 第二十章你是我的王 他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握着左轮手枪的手都在发狠地颤抖。 许墨不能想像,充斥在他大脑中的那个男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许墨……冷静下来。”左耳处的接听器传来白起清冽的声音,“……你可是ares。” 对,他是ares,他是战神。他象徵着嗜杀与血腥,代表着屠戮的魔鬼与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除了黑白就再也无法触碰其他的色彩,直到那人的出现,那双眸瞳中的湛蓝,如同太平洋的宽广而浩瀚。星幕降临,仿佛有万千星辰在那片汪洋闪耀。 那人的一笑一怒,一举一动,他都想悉数收藏。 泽言……泽言…… 心里默念着那人的名字,每一次都犹如针扎一般,砭骨地疼痛。 “他们出来了。”接收器传来白起的声音。 许墨握紧手里的银质revolver,金色的蔷薇花纹在枪身处妖艷地绽放。深紫的眸瞳冷至冰点,牢牢锁住从仓库里出来的攒动人影。 “目标已锁定。”白起的声音传入耳畔,“是否立即行动?” 许墨抿了抿唇,温和的面具伪装全然褪下:“开枪。” 顷刻间,无数声激烈的枪响夹杂着火光响彻整个静谧的空间,短暂的尖叫声过后便是迅速的反击。 许墨倏地低头躲过朝他射击的子弹,那枚金色的小东西硬生生卡在离他毫釐不到的距离,深紫的眸瞳冰冷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三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男人朝他袭来,他的左手不停地扣动着扳机,右手迅速从衣内掏出解剖刀,尖锐的刀刃在皎月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耀。 几乎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前面握枪的男人脖颈处被刀刃沿着弧度割裂,鲜血霎时喷涌,许墨手中的左轮手枪射向其余两人的胸膛,一枪致命。那张只因为一个人保留温柔的脸此刻面无表情,僵硬得像是机械,温热的鲜血溅在上面,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那个被称之为战神的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许墨缓缓摘下沾血的眼镜,俊美的脸庞如同冰雕。双脚毫不留情地踩着横躺在地的尸体,周围火光四溅,他像是不曾察觉一般,拾起地上的沙漠之鹰,朝不远处耸动的人影射击,有子弹从他的胳膊和耳畔唿啸而过,他连眉头都没有蹙动丝毫。 冰冷的手术刀戳中挟持悠然的男人的头盖骨,那人连惨叫都未来得及,便硬生生地朝后栽去。 悠然惨白着脸,双唇颤抖着,双眸失焦。 “放开她。”拥有深紫眸瞳的男人薄唇吐出寒凉的男音,“……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被不知道来自于何处的一颗子弹射穿心脏,温热的腥血溅在悠然手背,她惊恐地哭叫出声,极度哽咽。 白起冷沉着脸,手还维持着握枪的姿势,咬牙冷酷道,“……他该死。” 地面上流淌着无数人的鲜血,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滑音,诡秘而惊险。 黑暗中传来清晰的掌声,戴着鬼符面具的男人缓缓现身。戴着白色塑胶手套拍动的双手停下来,他勐地擒住悠然,手指一挑,女孩腰腹上不停倒退着时间的定时炸弹从衣内显露,悠然眼眶的泪珠剎那迸溅出来。 05:36…… 两人耳内的接收器里传来周棋洛飞速打字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ares,这个炸弹可不受你那老总情人的时间控制……”那人戴着面具的脸扭曲起来,“时间一到,‘棒’——我们全都没了……我,queen,白警官,还有我们的战神大人和你那还被关在地牢里的情人……全都灰飞烟灭掉……哈哈哈哈……” 悠然的太阳穴被抵上冰冷的枪口,那人的笑声尖利得像是寒鸦,激得人皮肤发麻。 接收器里依旧没有传来周棋洛的回应,许墨和白起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双方僵持着,悠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冰冷的枪管和腰腹间数字不断削减的定时炸弹让她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只期盼这一切都是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起琥珀色的眸瞳静静注视着仅剩十秒的显示器,接收器连续不断传来周棋洛敲打键盘的声音。 五…… 四…… 三…… 二…… 悠然绝望地闭上眼,脆弱的小脸苍白无力。 然而,没有意料之中的爆炸声。 戴着鬼符面具的男人笑容突然凝结在了脸上,他看着堪堪停留在00:01的炸弹显示器,暴跳如雷道:“是不是key那只小白鼠搞的鬼,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发疯地大笑起来,露出狰狞的面目,“可恶!” 就当他准备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太阳穴率先被印着蔷薇花的左轮枪口抵住。 第21页 “他在哪儿。” 对上许墨那双阴鸷的深紫眸瞳,那人恶狠狠地低声问道:“ares,你真的要跟组织作对?为了一个男人?!” 许墨冰冷的瞳孔不带任何光亮,“……他在哪儿。”还残留着鲜血的解剖刀抵住那人微凸的带着惊恐神色的眼球。 — 李泽言只觉得冷,很冷。 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上下齿都在激烈地打颤。他想要努力环抱住自己取暖,可四肢都被冰凉的手铐束缚,动弹不得。眼前的景象又一次模煳起来,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飢饿和口渴侵袭着他的神经,身体各处撕裂般的疼痛时刻触发他麻木的感官。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水里浮浮沉沉,漂移不定。 一丝夹杂着嘆息的唿唤泻出唇角,“墨墨……” 剎那间,眼前的大门被人粗暴地踢开,因巨大冲击力而扬起的灰尘如蜂群一般缠绕,那人高大俊挺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许墨在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时候,深紫的眸瞳掀起了强烈的怒火,反身朝那个戴着鬼符面具的男人疯了一般地射击,那人身上无数个枪眼源源不断地喷溅出血来。 “他已经死了。”白起拉住快要失去理智的许墨,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抹担忧。许墨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许墨瞳孔还紧缩着,死死看着倒地的尸体。 微弱的一声轻唤从不远处传来,低沉而又嘶哑,“墨墨……是你么?” 许墨顷刻回神,朝李泽言快步走去,将他身上的枷锁一一解开。那人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李泽言浑浑噩噩地轻笑道,“见到你,真好……” 许墨张了张嘴,颤抖着唇瓣,千言万语都被硬生生哽咽在咽喉。 他在那人的眉心印上一个亲吻,打横抱起浑身瘫软的男人,朝仓库大门走去。 变故却发生在那一剎那。 大门外,掩埋在尸体堆里的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流血的手抓握住手枪,扣动扳机朝正在与白起交谈的许墨射击。 李泽言湛蓝的眸瞳此刻突然清醒般地睁大,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挺身将自己的胸膛抵挡在了许墨胸前。 “唔……!” 伴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射进皮肉里,胸膛瞬间变得鲜血淋漓。男人洁白的衬衫淌出一大片殷红的血,一滴滴如同盛绽的红蔷薇。 许墨惊愕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按住那人的胸膛,湿黏温热的液体沾湿了整个手掌,他怎么止都止不住。 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巨大的悲怆,许墨抱紧怀里的男人,“泽言……”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垂死大笑道:“许墨,你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没有味觉、无法辨别色彩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失败品,哈哈哈哈失……呃!”突如其来的子弹射击进头部,那人顷刻消音。 白起迅速收回枪,蹙眉朝许墨低吼道:“这里我来处理……赶紧送他去医院!” 许墨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他发狂一般抱着李泽言朝车门跑去,脚步踉跄得几乎快要跌倒。怀里的人带血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侧脸,李泽言低低笑着,气若游丝道,“知道么,你是……我的王……” 我曾蛮横地闯入你的世界,却贪婪地想要占据你全部的心意。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在你的世界里称王该有多好,可是如今……我却心甘情愿对你臣服,只因……你才是我今生唯一的王。 如果你没有味觉,那我就做你的舌头…… 如果你无法看清色彩,那我就做你眼中唯一的色彩…… 许墨深紫的眸瞳剎那蹦出泪水。 “泽言……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去医院……我们很快就去……你会没事的……” 他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嘴里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将不停地流着血的男人放进车内,握着方向盘的人努力克制着激烈的颤抖。 李泽言只觉得自己好累,累得想闭上眼,惨白的嘴唇努力张开:“墨墨,我好累……” 许墨红着眼,不停摇着那人的肩膀,车内的显示仪上的速度值仍在飙升,“亲爱的,别睡……别睡好么……” 李泽言意识模煳地“嗯”了一声,耳畔边许墨在说些什么他却听不清了。 合上眼的那一刻,他启动了时间,对上那人含泪惊惧的深紫眸瞳,李泽言沖他微微一笑:“我爱你……” ☆、第二十一章 我是你唯一的坚持 第二十一章我是你唯一的坚持 晚间十一点半。 恋语市中心医院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神色仓皇的白衣男人,他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的面容看不真切,鲜红的液体一路滴在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触目惊心。 “救救他……请你们快救救他……” 急诊厅挂号的人见到这个场面被吓了一大跳,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脸上充斥着惊愕与怜悯。四五个医务人员闻声快速推着手术床出来,许墨颤着手将怀里的人放倒在病床,深紫的眸瞳布满血丝,眼角通红,他紧紧抓握住那人渐渐冰凉的手,不肯松开。 为首的医生拍拍床上人的肩唿喊了几声,李泽言紧闭着双眸,似是不曾听见一般,医生便伸出手按住他的颈动脉,几秒之后拧眉道:“……还有心跳,快!” “先生您不能进去!” 一位女护士拦住那个面色惨白的白衣男人,就听到那人颤抖着唇乞求道:“你们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们……” 女护士看着于心不忍:“我们会全力以赴。” 手术室的门被缓缓关上,透明的镜面玻璃倒映着许墨此刻沾满鲜血的脸,他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表情木讷而怔忡,指腹上传来干涸血迹的粗糙触感,他细细摩挲着,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李泽言之前手指的余温。他似乎贪念着那抹温暖,就恍若那人还在自己的怀里,收起了平日里尖锐冰冷的刺,将柔软的温顺全部留给自己。 手术室的灯亮着,廊道里炽白的灯光投射在瓷砖地板上,烙印下深深浅浅的暗影。许墨一半的身形笼进黑暗里,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宛如一个雕像。他左手死死捂住脸,几乎无法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另一只手攥紧西装裤的口袋,掌心源源不断渗出的汗将布料打湿了。 手指缝间淌下冰凉的液体,许墨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堵堵的,狭长的眼睫沾染上了水汽。他想,是汗吧。 可是,这样咸涩的液体为何是从眼眶滚落而出的呢? 战神……也会落泪吗? 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有人问他:ares,你这辈子会喜欢上一个人么? 会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胸腔内那颗规律跳动的心脏也会在某个时刻莫名失控,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抽疼,也会在每分每秒中盈满酸涩的甜蜜。 第22页 前不久那人还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墨墨,你知道马卡龙的寓意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马卡龙的寓意是爱情吶。 那个素来冷峻的商业帝王,总是在他面前通红着俊颜,似乎自己的情话常常让他无法招架。殊不知,那是自己在心里排练了很久很久才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吐露而出。假装的游刃有余,不过是为了掩盖住胸腔内那慌乱得快要迸射而出的心跳。 和李泽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的。 就像是那双不仅会签订重金合同还能烧得一手好菜的手做出的精心马卡龙,甜到他的血液和骨髓里。 爱上李泽言的那一刻,就像是沙滩搁浅的鱼重回了海洋,就像是荒凉的沙岛飘来一阵淅淅沥沥的甘霖。 如果说他的心是一把锁的话,那么李泽言便是打开他心房的唯一钥匙,别无备份。因为全世界最好的李泽言,只有一个。 许墨脱力般倚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他垂眸凝望着指尖那滴圆圆的小水珠,将它慢慢含进嘴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味觉像此刻这样敏感,苦涩的咸甜隐隐刺激着他的泪腺。 等待是漫长的,宛如耗尽了余生的时间。 等待是充满希冀而又无比绝望的,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手术室的红灯能亮多久。 他突然想起冬夜里那个赤着脚丫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凛冽的寒风,割在她小巧娇嫩的小脸上,是不是割心一般的疼呢?是不是就像他现在这样……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毫不留情揪紧成了碎片呢? 他会醒过来吧…… 会么? 如果那颗子弹射进的是自己的心脏,该有多好。 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惩罚么?原本无心的人,竟然会在某一天陷入爱河。 许墨啊许墨,本想用尽生命去保护的人,却要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在怀里慢慢消逝,没有味觉没有辨别色彩能力的你,有什么用呢? 你不过是个十足的失败者。 可是……泽言他说,我是他的王…… 吶,有他,我就足够了。 我愿意收起我刺人的獠牙,只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将最柔软脆弱的肚皮献给他——你摸摸看,我不会伤害你。 永远不会。 —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冗长沉寂的长廊里,惨白的灯光照在那人面如死灰的脸上,残留的血迹斑驳,隐隐透着几抹干涸的泪痕。 许墨倏地抬起眼,起身的剎那因失衡而险些摔倒,他上前攥着主治医师的手,深紫的眸瞳满是恳切的询问,“他……”唇瓣颤动,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上的汗,冷静回答道,“子弹离病人心脏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再加上大量失血,按理来说成功机率是十分微小的。不过令我们都很惊奇的是,病人似乎是在靠什么意念努力支撑着,在我们手术前为他打麻醉剂的时候,他竟然突然睁开眼睛,嘴里似乎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我猜想,他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能够坚持这么久的信念所在,真是相当的不可思议。” 泽言……即便是被埋藏于最深刻的黑暗,我依然……是你唯一的坚持么?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因激动而克制不住震颤的男人,继续道:“不过,病人身上的许多部位都存在着较重的皮肉伤,有一处肋骨还出现了明显的断裂。他的头部受到过勐烈的撞击,从而引发了严重的脑震盪,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在此之前他的神经极限已经达到了超负荷的程度,因此大脑基本陷入沉睡状态……”他抿了抿唇,看着许墨瞬间黯淡下来的脸,嘆了一口气,“病人能在多久醒过来,我们不得而知。或许是几天,又或许……是几年。” 他像是从炎热湿闷的赤道被人丢弃到天寒地冻的南极,所有燃烧起来的热情都在顷刻间熄灭得彻彻底底。 “也就是说……也有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 他已经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是出于自己的唇齿,那个医生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真切了。 许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堕入了冰窖。 ☆、第二十二章 喜你成疾 第二十二章喜你成疾 他已经守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三天三夜了。 悠然那时和周棋洛成功脱险,白起利用特警身份将残局收拾妥当,迄今为止警察机关都无法得证那天晚上的任何作案线索与信息,而华锐总裁身陷昏迷的消息被魏谦快速地压了下来,没有走漏任何风声。 许墨静静坐在病床旁,伸出手指抚摸着那人已经消肿的脸颊。 ‘知道么,墨墨,我的命,是悠然救下的。’他还记得泽言这样跟他说过。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人将所有的皮肉之苦独自扛在了身上,为的就是不让悠然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吧。 许墨将那人冰凉的手放进掌心,细细亲吻着。 “是不是很冷?泽言,我给你吹吹气就暖和了。”许墨凑唇不停地哈出热气,将那人无力瘫软的手小心翼翼地捂热,感觉到了一丝温度后,他笑得像个拿到糖果的天真孩童,“你看,亲爱的,不冷了,不冷了……一点也不冷……” 将那人的手放到自己衣内的胸口前,许墨垂眸看着男人削瘦的俊颜,“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冷的,所以,泽言可以睁开眼看我一下么?你有好久都没有骂我笨蛋了。” 病床上的男人戴着氧气罩,浑身插满了管子,平静地唿吸着,似乎在做着一场久久不愿醒来的梦。 许墨听见他安详的唿吸声,眸光柔柔。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他亲吻着李泽言的每个指尖,如同对待着世间最矜贵的珍宝,温和的话语里掺杂着嘆息,“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吗?” 许墨自顾自的说,伸出一只手轻轻舒展开那人即使是昏睡也不肯放松的眉宇,眼底满是浓浓的疼惜。 “知道么,泽言,我好想和你一起去环游世界。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古典音乐么,那我们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一场音乐会好吗,还有法国的罗浮宫,我们可以到那里欣赏古典绘画和雕刻艺术,我们还可以去澳大利亚看大堡礁,去美丽的爱琴海,去薰衣草盛开的普罗旺斯,去‘天然之海’贝加尔湖,去曼努爱尔安东尼奥公园的海滩,去赌城拉斯维加斯,去神秘的布拉格……还有好多好多地方…… “从今以后我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授,跟着你学做菜,给你做香香甜甜的马卡龙吃……你累的时候我就给你捏捏肩捶捶腿,也想走进你的世界替你分担……我很喜欢你叫我‘墨墨’,那样的泽言总是红着脸,很可爱……我猜你听到了肯定又要骂我了…… 第23页 “我已经有三天三夜没吃饭了,你如果不醒来,我就继续不吃不喝,看你是不是会被我气得不行…… “泽言,醒过来好不好?我已经将心都交给你了,你不能丢下我…… “你为什么不愿意睁开眼看看我呢……” 许墨紧紧握着那人的手,犹如呓语般不停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头埋在床上那人腰侧的空位上,话音到最后变得无比嘶哑,肩头微微耸动着。 — “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白起站在门外,看着病房内再一次枯坐在床边纹丝不动的男人,蹙眉道。 “许墨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进食。” 伪装成路人的周棋洛搭耸着脑袋,隔着口罩担心道:“可我们谁都劝不了,悠然的话他也不听了……之前护士小姐说要进来给李总擦身,许教授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凶神恶煞的,除了换药的医务人员,不准任何人靠近李总。” 白起摇了摇头,语气清冽:“看来李泽言一天不醒,许墨就一天不打算吃饭。再强大的evol也不能没有食物补充能量,他这样下去,等不到李泽言醒来自己就先垮掉。”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进了病房,轻声关上房门。 “去吃饭。” 他搭上许墨的肩,企图将他拉起,可那人却没有动静。 “许墨,你该吃饭了。” 白起琥珀色的眸瞳看着他,掩不住担忧。 那个素来有着温和眉眼的男人此刻突然起身,转过头将食指抵在唇前,有些神经质地笑着:“……嘘,你吵到我的泽言了……他在睡觉吶,睡得可沉可沉了……”他的髮丝凌乱,连日下来的缺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面容苍白,眼睑处的通红衬得他的脸瘦削了不少,一向清爽的下颔冒出了点点青色的鬍渣。 白起见他这副颓唐的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拽起他的衣领,提高了音量:“你不是一直都在期盼着李泽言醒过来么,好啊,我就是要大声地吵醒他!许墨,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许墨抿唇,面色冷沉下来:“我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白起怒道:“你清楚什么!你不吃不喝整整一个星期,洗漱完毕就跑这里干坐着,衣服也不换,上面全是血,你想以这副鬼模样来面对醒来后的李泽言?!” 许墨呆住,半晌,突然颤着手仓皇地捂住眼,声音带着哽咽:“他……他一直不肯醒过来……无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为什么,当初子弹射入的不是我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我?为什么要他来独自承受这份痛苦?!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却成了那只以鲜血献祭的夜莺,而我……我这个该死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全身都在不停地流血……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是我害的,是我害的,都是我许墨害的……!” 他开始发狂地扇起自己的耳光,清脆的“啪啪”声在病房里格外明晰,嘴里不停喃喃着,两边的脸高高肿起,血红的巴掌印看得让人直发憷。 白起急忙制止住他:“许墨,别这样……你别这样……”他使劲地拉下他发狠扇着的手,“李泽言看见你这样,他心里会很难过……” 许墨这时停住手,指着自己脸颊上的巴掌印,痴痴地笑起来:“白起你知道么,我也能体会到泽言被人扇耳光时的感觉了呢……他被关在地下室里,被人毒打了好几个小时,整张脸都肿肿的……我感觉到了……”他摸着自己发红髮烫的脸,温柔地垂眸,“原来巴掌这么痛……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那里传来心脏的跳动呢……” 白起愣愣地看着他。 许墨抬眼,像是个伸手想要糖果的小孩,拉着他轻轻摇晃:“白起你是不是有枪,你给我好不好?我就打一下,就一下……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嘴角挂起笑容,却是绝望的幅度,“也想体会泽言的痛苦呢……” 白起看着眼前的男人,颤着唇:“……许墨,你疯了。” 许墨懵懂地眨眨眼,指指自己,一脸的不解:“疯了?……我么?”他笑将起来,眼神空洞,“白起你在说什么呀……” 白起拉起他的手腕,急急道,“你非常需要冷静一下,赶紧的,跟我去一趟心理谘询室……” 许墨却直接挥开他的手,弯下身去拾捡病床下的洗脸盆和帕巾,笑道:“我还没给泽言擦身呢……对,擦身……我要让我的泽言身上一直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他脸上挂着笑,深紫的眸瞳失焦,起身走出病房的那一剎那,突然仰头倒了下去。 “许墨——!” ☆、第二十三章 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三章我们结婚吧 《在雪原与星空之间》里,有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染的颜色再好看,天长地久终会褪色。唯有天生的颜色,永不会改变。” 黑白的世界里,仅仅残存着一抹耀眼的深蓝。他想伸手捕捉,可怎么够也够不到。多想有一张没有缝隙的大网,能将那样璀璨的东西悉数收进,将它毫不犹豫地终身私藏。那便是他今生认定的,永不会改变的色彩。 许墨惊醒过来的时候,入眼是一片黑暗。他微微侧头,借着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华,看到手背上插着针头,营养液源源不断地输送至血管。没有打点滴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余痛未消的脸颊,他静静望了望天花板,片刻后便将针头拔出,起身走下床。 楼层里静悄悄的,他像是一具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直到走到那人的病房门口,空洞的深紫眸瞳如还魂般有了光亮。他看着玻璃上模样颓唐的自己,突然想着,白起说得没错,他不能就这副样子来面对醒来后的泽言。 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许墨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要好好吃饭,再也不要让自己垮掉。 — 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喧闹依旧。 大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来去匆匆,待看到这个身上沾着干涸血迹的白衣男人时,纷纷有些错愕地避而远之,在他的身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许墨无心去听他们在谈论自己的什么,周遭的人在他的眼里皆为乌有。 他麻木地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面馆门口。 “……这,这位先生,您……要来点什么?” 老闆对这个客人似乎有些畏惧。 许墨垂眸看了看他,温和的嗓音却不带一丝起伏:“有……阳春面吗?” “……诶,有有有……客人你坐着等候一会儿,面马上就来。” 第24页 老闆忙不迭地点头,沾油的手揩了揩围腰,转身进了厨房。 店内坐着零星的几人,都只是抬头看了看他,便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许墨目光涣散,不知在往何处瞧。 记忆里的那个夜晚,那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高大而又温暖,纤长的蜜色手指灵活地运用着各式厨具,不一会儿,引得人食慾大开的香味便盈满整个屋子。那一碗放着香酥芝麻和绿油油葱花的阳春面冒出的热气,氤氲了那人刚烈凛厉的眉眼,那抹迷人浩瀚的深蓝却是温柔似水波。 他还记得那人看着狼吞虎咽的自己,形状姣好的薄唇亲启,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笨蛋,有这么好吃么?’说罢便拿起纸巾细心擦去残留在自己嘴角处的油渍。 曾幻想了无数次拥抱和相处的美梦,真的实现了,可却是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现实的残酷让他来不及招架,那个曾为他洗手作羹汤的男人,如今正冷冰冰地躺在病床上,一刻也不曾甦醒。 他吃着老闆端来的热面,却食不知味,不断蒸腾上泛的热气刺痛着他的眼。 不是他……不是他的味道…… — 许墨再次回到医院,已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走至廊道,抬眼就看到了面色焦急的白起和悠然。 白起注意到他换了一件崭新的大衣,状态也没那么令人忧心,却犹是忍不住斥责:“你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为什么不乖乖躺在床上打点滴?” 天知道他从警局赶来医院发现病房里除了还未来得及摺叠的被褥和那依旧滴着水的针头,却不见那个晕倒过去的人时,有多么心焦。许墨那样的反常他不是没看见,免不得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许墨微微一笑,模样看起来确实精神了不少,温和的眉眼看着眼前为他担心的两人,轻声细语道:“抱歉,刚才去吃饭了,让你们费心了。” 悠然抿抿唇,面上仍是一副愧疚之色:“教授……对不起。” 许墨垂眸温柔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要自责,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罪孽。 他在两人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那人的病房,轻轻合上房门。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许墨深紫的眸瞳染上浓浓的情意。 他从大衣内掏出一个精緻的小方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双简雅的铂金男戒,一枚里面刻着小小的布丁图案,另一枚里面刻着同样大小的蝴蝶图案。 他牵起那人的手,将那枚刻有布丁图案的戒指套进那人的无名指,放在唇上细细亲吻着。 “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那人静静地唿吸着,没有回应。 许墨握住他的手,垂眸轻笑道:“等你醒过来,就给我戴上好不好?”他看着那人锋利的眉眼,继续说着,“这对戒指是我很早就请人做好的,偷偷瞒着你不想让你知道。” 他起身,像是一个虔诚无比的信徒,在那人还缠绕着绷带的额头上缓缓印下一个浅吻。 黑夜之中,那人手上的戒指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却照亮了他整座心房。 “有句话被你抢了先,现在轮到我了。”许墨在那人手背上亲吻着说,“……我爱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床上躺着的那人的一处眼角滑过了一抹晶莹,偷偷熘进了纯白的枕间。 ☆、第二十四章 执子之手 第二十四章执子之手 一日清晨,当熹微的阳光泻灌到窗棂处的露水百合上时,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 狭长丰盈的眼睫如蝴蝶振翅,湛蓝色的眸瞳缓缓睁开,入眼是明晃晃的纯白天花板,冰冷的白墙和蓝白条纹的被褥。 静静唿吸着氧气,李泽言呆滞地睁着眼睛半晌,突然坐起身,然而,胸口和腰腹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只微微抬身便仰头栽倒在床。慌乱中想要攀扶,却不慎将柜檯上的花瓶打翻在地,清晰而刺耳的碎裂声如雷般炸开。 医务人员闻声连忙赶了过来,在看到那个已经沉睡了将近半个月的男人此刻睁开了眼,欣喜地捂嘴惊唿道:“老天!您终于醒了!” 甦醒过来的男人湛蓝眸瞳还带着茫然和混沌,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小护士,问道:“……他呢?”许久未说话的低沉嗓音带着一抹沙哑。 氧气罩被拔下,小护士在看到李泽言锋锐的眉眼和刀凿的俊颜后,微红了脸,连忙回答:“您是说许先生么,他之前出去用早餐了,估计快回来了。” 李泽言眉眼舒展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墨墨有好好吃饭。 可接下来小护士的话让他皱起了眉头。 “许先生之前可担心您了,有将近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一直在床边守着您。不过后来他的朋友似乎跟他说了些什么,两人差点吵起来,结果他在病房门口突然晕倒了,之后才肯乖乖吃饭呢。” 那个笨蛋…… 心脏盈满了一抹酸涩,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翻搅着,却还在往里撒着糖。 “李先生您胸口是不是还不舒服?”小护士见他伸手按着自己的胸膛,担忧地问道。 李泽言摇摇头,任由白衣护士将他身上的一些医疗仪器和用具摘下,手背上传来一阵短暂轻微的刺痛,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针头被取了下来。 小护士为他打理好后,便叫来了主治医师。医生告诉他,以他现在的情况还需要静养调息一段时间才能出院,然后又交代了一些事宜,李泽言听着点点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湛蓝的眸瞳时不时朝门口扫去,他一直在等那个人的出现。 待病房又恢復了寂静后,李泽言低头看了看指间的戒指,勾起唇角。他微弓着腰,缓缓起身,长时间的躺卧让他脑中突然涌上一股眩晕感,连忙伸手抓扶住病床旁的柜檯,这才能勉强站稳。 门口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李泽言倏地抬眸,就对上了那片带着震惊错愕的深紫。 “墨……” 他薄唇微张,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墨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装满东西的塑胶袋就这样躺在他的脚边,他却不去捡拾,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 门外艷阳初升,细碎的温暖光线打进病房,李泽言蓝白色的病号服上似乎镀了层淡淡的金色薄亮,那张一如既往俊逸凛厉的脸庞柔和了几分。 李泽言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胸口处涌上酸楚和甜蜜,张嘴骂了句:“……呆子。”漂亮的眼角一挑,“还不快来帮我一把?”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只属于那人的温柔和笑意。 “……泽言。”许墨低唤道。 “嗯。” “泽言。” “嗯。” “泽言。” “嗯。” 许墨轻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第25页 这段似曾相识的对话,对调了人,对调了称谓,对调了方式,让李泽言眼睛有些刺痛。 他掀唇笑道:“墨墨,你的脸一点也不红。” 那人穿着白色的风衣,缓缓走了进来。他闭上眼,被圈进了一个强有力的温暖怀抱,却微微隔着一点距离,那人贴心地不敢压着他的伤口。 许墨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可喷在他颈间的唿吸炽热而又急促,冰凉的唇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滚烫的舌尖在李泽言的口腔内翻搅着,温柔的试探之后便是狂澜般的攻城掠地,牙齿惩罚性地咬了咬他的下唇,带着怜惜与心疼。很快,被吻住的男人也不甘示弱,李泽言挑了挑眉,扣住许墨的后脑勺更加紧了力道,有晶亮的液体从嘴角流出,不知是谁的舌尖将它卷进口中。 彼此的唿吸交缠,就连心跳都快要纠结在了一起,多日的思念化作浓得不允许有片刻分离的相偎相依。 许墨深紫的眸瞳染着浓浓的歉意和愧疚,他伏在他的颈间,轻声道:“……对不起。” 李泽言凑唇在他削瘦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记:“墨墨不要跟我道歉。”他对上那人的视线,薄唇微勾,“……我心甘情愿。” 迎来的又是那人带着冲动和莽撞的激吻,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冷静姿态全然不符。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捨地松开胶着的唇。 “……笨蛋,我要为你戴上戒指。” 李泽言扣着他的头,鼻尖抵着那人的鼻尖,低低笑道。 病房内,两具同样高大的身形并肩站着,李泽言拿起那枚刻着蝴蝶图案的铂金男戒,手有些颤抖。 “泽言,你的手在抖。” 耳畔边响起那人促狭的轻笑,李泽言红了耳根,脸上飘起薄红:“……闭嘴。” 将戒指缓缓推进那人的无名指间,压下心脏处因激动和紧张而抽痛的狂跳,他拉起许墨的手放在唇上亲吻。 暖暖的阳光洒了下来,落在两人肩头。 “我爱你。” 他们异口同声道。 ☆、第二十五章 一块小甜饼 第二十五章一块小甜饼 总裁请病假连续一个半月的消息在整个华锐引起了轩然大波,诸位员工纷纷猜测是否是因为强行打压与林氏勾结的董事而造成的恶意报復,但当事人乃至他的管理层皆守口如瓶,对病情不泄露一丝一毫的讯息,以至于成了众人难解的迷题。即便华锐暂时缺了主心骨,可仍然整体保持着平稳运行的态势。自百年企业林氏惨遭股票崩盘之后,华锐总裁李泽言的名号更是被奉上商界神坛之位,没有人再敢与之作对。 在医院静心修养了好些时日,快要在病房发霉长出蘑菇来的男人终于可以出院了。 “公司没破产吧?” 有着锋利俊颜的男人眉骨高耸,低沉的嗓音破天荒地带上了一种调侃的语气。 从公司马不停蹄赶来医院的魏谦助理擦了擦额上泛出的汗,将手里的一大捧绯红剑兰花和满天星恭敬地放到病床边的柜檯,忍住拍拍小心脏的冲动,回应道:“……没有。”有眼前的万岁爷在,怎么会破产。 “那就好。”李泽言挑了挑眉,手撑着下巴说,“我料那帮老傢伙现在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怪了。” 魏助理点点头,连忙拍马屁道:“……总裁大人英明。” 李泽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下巴朝病房门口昂了昂,“你先出去吧。” 魏谦疑惑地眨眨眼。 李泽言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换衣服,不然怎么出院?”湛蓝的眸瞳微挑,凛冽却透着一种逗弄,“难道说……魏谦你想看?” 魏助理脸色登时变了,连忙摇头,心跳如鼓。喂喂喂,什么叫我想看啊,总裁您这莫名其妙的蛊惑意味是在闹哪样啊闹哪样?!以前那个冷酷无情总是板着一副冰山扑克脸的您去哪儿了?总裁怕不是脑子撞坏了吧? 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魏谦助理十分小心地咽了咽喉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干巴巴地问道:“总裁,您这里……没事吧?” 一记凛厉的眼刀甩了过来。 “我看你这里才有事。” 魏谦委屈地瘪嘴:“那总裁您换衣服吧,小的这就出去。” 推开房门迎头就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许墨,对上那双盈满温和的深紫的眼瞳,魏谦报之一笑:“许教授。” “又被泽言给教训了?”那人轻笑道。 魏谦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知我者许教授也,面上却直摇头:“总裁特别温柔特别好。”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许墨敛眸,牵起唇角,十分贊同道:“嗯,泽言确实很温柔很好。” 魏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许教授您是被总裁蛊惑了么? 余光瞥见面前这位脑科学家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魏谦不禁张大嘴,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才在病房内在自家上司手上瞥见的小东西,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许墨的左手,难以置信地开口:“许教授……你,你们……” 许墨愣了下,顺着魏谦的视线低下头,顿了顿,扬起手,笑道:“这个么?你没猜错。” “都杵在门口做什么,当我耳聋么?” 身后传来低沉冷厉的男音,魏谦被激得头皮发麻。 许墨拍了拍魏谦的肩膀,轻笑了声,走进病房,沖那人喊道:“泽言。” 冷峻着面容的男人在见到许墨之后,眉眼倏地温柔下来,语气也放轻了不少:“……墨墨。” 聪明机智的魏助理回眸透过门缝就看到自家上司一脸的……娇羞? 嗯?娇羞?! 这个词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喂,空气中这些莫名其妙的粉红泡泡是怎么一回事? 耳畔边隐隐传来了里面二人的谈话。 “你之前都没好好吃饭,回去得让你好好补补。” “好,谢谢你,泽言。” “……笨蛋,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跟我说谢谢。” “好的好的,亲爱的。” 可怜的魏助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餵了满嘴狗粮,心里嘆道,呜呜呜,总裁什么时候能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话就好了。 “魏谦,在门外偷听够了没?” 背后又是一声冷冽的呵斥,被抓住小尾巴的魏谦助理吓得一颤,关上房门掩面说着“嘤嘤嘤秀恩爱可耻”跑走了。 病房内传来许墨温和的笑声,淡淡的唿吸喷在李泽言的耳侧:“李先生,我怎么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让魏助理进军演艺圈?” 李泽言给了许墨胸口一记轻轻的拐子,扬眉毒舌道:“戏多就戏多,说什么进演艺圈。” 许墨侧头温柔地看着他,憋笑道:“……嗯,亲爱的说得对。” 第26页 李泽言站起身,伸手准备去解病号服上的扣子,突然停了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撇过头去看他,目光因紧张而有些游移不定:“我……要换衣服了……” 不停地摇着隐形牧羊犬尾巴的某脑科学家点点头:“嗯。”却没有丝毫要避让的意思。 “……餵。”李泽言脸上泛红。 许墨笑着伸出骨节分明的皙白双手,细心挑开身旁人的衣扣:“泽言你身上有哪处是我没见过的,嗯?”深紫的眼眸微微上扬,对上那双因羞窘而眼角泛红的湛蓝眸瞳,浸满了浓浓的笑意。 李泽言暗暗咬牙,却不出声。 那人冰凉的手指时不时触碰着自己温热的肌肤,也不知是偶然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李泽言觉得自己满脸都快要冒热气了。 上身的纽扣好不容易被那人解开完毕,李泽言正准备脱下,胸口却突然蹭过来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那人头顶的发旋尽收眼底。 许墨这时已经站起身来。 “墨墨……” 心脏处的伤口被人细细亲吻着,李泽言捂住脸,身体有些瘫软,腰间横过两只手臂稳稳地接住他,那人低哑的声音带着心疼:“对不起……” 李泽言垂眸,伸出手揉了揉那人的脑袋,嗓音微沙:“……笨蛋,道什么歉。” 许墨抬头,细碎柔软的髮丝垂在额前,漂亮的深紫眸瞳泛着柔柔的水光。不知怎的,从李泽言这个角度看去,那人更像只温顺的大型犬了。 许墨问:“胸口还疼么?” 李泽言静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是还挺疼的。” 话音刚落,胸口就被人响亮地啵唧了一口,李泽言睁大眼,看向那人嘴角柔和的笑意:“……墨墨!” 许墨笑道:“这样呢?有没有好些?” 李泽言哽了哽喉咙,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人凑唇又是朝他胸口响亮地吻了一记:“嗯……还没好么?” 李泽言脸上的红晕直直攀爬到了耳根,僵硬地继续摇头。他现在脑子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胸口是真疼还是假疼了。 就在许墨准备再一次凑唇的时候,李泽言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直接吻上了那人有些冰凉的唇,一吻即离,声音低沉而诱人:“你这样做,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打算好了。”湛蓝的眸瞳如太平洋一般广阔浩瀚,似有万千星辰闪烁其间。 许墨微微愕然,眸光瞅着那人俊脸上蒸腾的薄红,抿唇笑了。 ☆、第二十六章 决战前夕 第二十六章决战前夕 出院之后,一切似乎都按着平淡的生活轨迹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许墨一早回到学校,就发现实验室的办公桌上摆放了许多品种各异的花束,花瓣上还残留着新鲜的露水,娇艷欲滴。转过身,深紫的眸瞳将门口站着的一群穿白袍的学生悉数收进。 “欢迎回来,教授。” 利落的问候在耳畔边整齐地响起,许墨脸上扬起笑意,薄唇吐露的男音温和而真挚:“嗯,谢谢你们。”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实验室里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却都很安静小心。试管里盛满了充斥着沉淀物的各色溶液,酒精灯燃烧着烧杯里的净化水,杯口处源源不断泛出热气,化学仪器发出运作的嗡嗡声响。 许墨正欠身给一桌的两个学生做实验指导,戴上银边眼镜后整个人多了一丝儒雅和肃穆,深紫的眸瞳注视着仪器时少了丝温度,多了些严谨。 站在最边角的一位青年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侧头朝花坛外望了望,语气惊讶:“诶,那位先生又来了。”他对上许墨有些讶异的视线,抿唇笑道,“新年第一天晚上,那位先生就来找过教授吶。” 学生们顺着他的视线朝那端望去,其中一个女生涨红着脸,捂嘴叫道:“他就是那天在校门口等教授的帅哥!” 许墨直起身,瞳孔微微放大,沖学生们交代了几句,便朝花坛处那抹身影走去,离开时还能听到身后学生们小声的议论和尖叫。 那人高俊挺拔的身形在熹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投射折返到了身后球状的绿化植被上,原本吐露的嫩绿新芽被笼罩的阴影氤氲上了一层暗色。墨色的碎发散在额前,将那对凛厉高耸的眉宇微挡,精緻的侧颜在阳光的沐浴中勾勒出纤细却深邃的轮廓,只是微微一瞥过来,那双湛蓝的眼瞳就仿若泛着点点星河,似有诗意万千。 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座名为ngc7293的螺旋星云,形状就如同人的眼睛,因此被人们誉作“上帝之眼”,那布满星点的蔚蓝色瞳孔,跟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瞳像极了。 真好,我虽然毕生无法攀上宇宙去寻找那片星云,可我的“上帝之眼”近在眼前。 还是第一次见他穿银灰色的西服呢…… 许墨敛眸,静静看着眼前缓缓朝他走来的男人,嘴角勾起。 “怎么不去公司上班?” 李泽言挑了挑眉,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身朝花坛的边沿走去,再走过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方形的便当盒。 “给我全部通通吃光,笨蛋。”他有些不满地看着许墨无辜的笑脸,“别以为喝了碗汤就算是吃过早餐。” 许墨望着他,柔柔一笑:“我吃完这些,泽言会有奖励么?”眸瞳直直地望着那双迷人的湛蓝眼瞳。 李泽言微捂着脸,戴着铂金戒指的手指形状纤长,完美地掩盖住他脸上的薄红。 “还敢向我讨要奖励……” 许墨轻笑:“我会全部吃光,那请容许我现在就向李先生讨要一份奖励。” “餵……” 李泽言丰翼的眼睫勐地一颤,那人冰凉的薄唇在他的眼皮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一直做我的‘上帝之眼’。” ……上帝之眼? 李泽言愣了愣,显然不是很明白许墨所说的“上帝之眼”是何物。 许墨瞭然一笑,凑头坏心眼地朝他耳廓吹了一口气:“李先生可以回去搜索一下,‘上帝之眼’很美。”他笑得眯起眼,“……特别美。”语气暧昧至极。 李泽言总觉得眼前这个傢伙话里有话,所以开车回到华锐进总裁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搜索许墨口中的“上帝之眼”。 待看到萤屏上那片形状如蔚蓝眼瞳的星云时,脑海边兀地迴响起那人所言的“很美”“特别美”时,有些别扭地捂住了脸,低头垂眸看了看左手指间的戒指,伸出右手食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枚小东西,笑道:“墨墨这个笨蛋……” 魏谦进门的时候就瞧见自家上司与平时冰山扑克脸全然不同的温和笑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李泽言迅速板起了脸。 第27页 “怎么不敲门?” 可怜的魏助理哽了哽,干巴巴道:“总裁,我敲了的,您一直没回答我……我见门没关,就进来了……” 又是一阵凛厉的眼刀甩来,魏谦瑟缩了一下脖子,心道总裁刚才那一脸的温柔都是假的假的…… “总裁,有件事需要同您商量。” “说。” “是这样的,几个月前罗瑟先生向您发出了russia古董拍卖会的邀请函,您当时因为日程排满所以谢绝了对方,昨天罗瑟先生又向您致以诚挚的邀请,您看……?” 李泽言捏了捏眉心:“……拍卖会什么时候?” 魏谦回答道:“后天晚八点。” 李泽言蹙眉:“这么急么……我考虑考虑,今晚十点以前给罗瑟回復。” “好的总裁。” — 晚上七点半,两人回家用过晚餐后,李泽言起身收拾餐盘,许墨便跟着他进了厨房,无言地拿过他手中沾着油污的碗碟放进了清洁池,动作自然而又默契。 哗啦的水流沖刷着碗碟的泡沫,许墨擦洗着碗筷,轻笑了声,问道:“查到‘上帝之眼’了么?” 正从许墨手里接过洗净的空碗的男人顿了顿,脸泛薄红:“……嗯,是很美。” 许墨敛眸,牵起唇角,纤长白皙的手在水中浸泡,指尖上残留的细碎泡沫很快被沖走了。 “可我觉得,还是李先生的眼睛更美。” 他说完后便突然扬起手朝李泽言的脸前甩了一下,无数水珠便弹在了对方微愣的俊颜上,然后得逞地笑道:“你说是吧?” 李泽言暗暗咬牙:“……好啊,墨墨,你居然用水泼我!”他佯装恼怒,可薄唇泛起了好看的弧度。迅速拧开水龙头,手里淋了些水,就朝那人袭去。 许墨侧头一躲,仍是有几滴水珠熘进了脖颈,让他勐地打了个激灵。 李泽言笑得有些孩子气:“让你捉弄我,笨蛋!” 两人便在厨房嬉作一团,好一会儿才停。 洗好碗后,李泽言去了阳台吹了会儿风,仰头望着布满星点的纯净夜空。 腰间横过来两只手臂,那人温和的嗓音响彻耳畔:“泽言在看什么?” “我在考虑要不要买个天文望远镜。”他凑头亲吻了一下许墨的唇角,双手覆在那人手上,“你觉得怎么样?真想看看‘上帝之眼’实际的样子。” 许墨笑道:“好。” 一时间两人相拥无话,半晌,又各怀心事地开口。 “泽言。” “墨墨。” 同时脱口而出的称唿让两人皆是一愣,紧接着李泽言挑了挑眉,“你先说吧,墨墨。” 那人将头埋进他的脖颈,瓮声瓮气道:“……我明天得去趟国外。” 李泽言微微愕然:“怎么这么突然?” 许墨垂眸,一丝黯淡划过深紫眼瞳,快得让人抓不着。 “研究所的一个实验需要我去国外取样本。” “让别人帮你带回来不就行了?” “很重要,所以我必须亲自去。” 李泽言静了几秒,问:“明天什么时候走?去哪个国家?” “早上十点的班机。俄罗斯。” ……俄罗斯?真是巧了。 “那我叫人给你派直升机。” 许墨倏地抬起头,拒绝道:“不用了,泽言,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李泽言心里咯噔一下,墨墨这是在先斩后奏么? ……有问题。 面上毫不改色地点点头:“好。” 他决定暂时不把去俄罗斯参加拍卖会这件事告诉许墨了。 李泽言在心里暗暗做了个打算。 — 趁许墨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李泽言迅速拨通了魏谦的电话:“帮我去问一下许墨的研究所最近是不是有批来自俄罗斯的新样本要带回,消息得到后简讯回我。” 那头应后李泽言便挂了电话,他拧眉细细思索着,脑中有什么东西迅速一闪而过。他记得自己当时在病床上沉睡时其实是存在意识的,那个时候许墨曾经在他耳畔边说过‘从今以后我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授’这句话。 等等…… 他勐地眯起眼,紧接着便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喂,白起。是我,李泽言……” 那头跟他简短地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李泽言湛蓝眸瞳闪过一丝恼怒和心痛。 魏谦的简讯很快发了过来,简单的三个字:不属实。 他此刻已经在心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李泽言捏紧了掌中的手机,手背泛起了青筋。 许墨,你若是再想单枪匹马地将所有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你这个笨蛋。 ☆、第二十七章 暗潮涌动 第二十七章暗潮涌动 “泽言,我怎么感觉我今天异常的困……洗过澡后好像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许墨坐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深紫的眸瞳微敛,似乎眼皮不怎么愿意抬起。 正从他手里接过喝剩的温水杯的李泽言垂眸,低沉的嗓音带着关切,问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那人躺下身,将头轻轻翁进被褥,声音时断时续,含煳不清:“可能吧……研究所最近……事比较多,学校的课业也……” 声音戛然而止。 李泽言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朝那人走去,为他细心盖好被子。 暖澄的灯光打在许墨脸上,皙白的皮肤就如同上好的瓷釉,合上眼后整个人都少了些防备,儒雅斯文的面庞安静而无害。 李泽言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微湿的碎发,凑唇在他额上印下一记亲吻。 “对不起,墨墨。我绝不能让你一个人面临危险。” 他起身,将那杯掺了助眠药物的水杯拾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拿起了那件被许墨挂在衣帽间的白色风衣,走出卧房。 温柔的眉眼在走下楼的那一瞬间倏地冷厉下来。 他拨通了电话:“魏谦,务必在明天早上六点以前把衣服送到。” 那边恭敬道:“好的总裁,我已经开车到您家楼下了。” 李泽言走出别墅大门,冷淡的视线扫了一眼靠在车门前的助理,将手里的白大衣递给他,补充道:“另外,去俄罗斯的时间提前。”他眯了眯眼,“明天下午一点就走。” 魏谦愣了愣:“总裁,拍卖会不是后天晚上么?” 李泽言冷沉道:“在这之前,我不能放松对墨墨动向的把握,越快到达俄罗斯越好,但也不能令他起疑。” 第28页 魏谦点点头,突然感觉这件搭在手肘处的白风衣如千斤般沉重。 李泽言看向大衣的纽扣,挑眉道:“叫那人手脚干净些,墨墨一向聪明。” 重任在身的魏谦助理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莫名又被餵了一口要人命的狗粮。 李泽言瞥了一眼魏谦额上还黏着的汗珠,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咳,这几天辛苦你了,年末给你加工资。” 魏助理顿时眨巴起了星星眼:“嗷,总裁……!” 李泽言面露不耐:“好了,赶紧的。知道你戏多。” 原本因加工资而欢喜得差点上蹿下跳的魏助理被自家上司再次重伤,抚摸了一把受伤的小心灵后便开着小轿车走了。 李泽言抬头望着疏星朗朗的湛蓝夜空,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幽渺:“‘上帝之眼’么……” - 翌日。上午九点四十分。 恋语市国际机场内。 “到了俄罗斯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人潮人海中,一个身着墨色高级手工西服的英俊男人这样说着,便微红着脸将手里的一个粉色方盒递给面前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男人。 许墨接过,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几只颜色各异的马卡龙,柔柔一笑:“我会全部吃光的。” 他上前,紧紧拥住这个浑身透着凛厉与冰冷的男人,深紫的眸瞳闪过隐忍的痛楚与深刻的爱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他的血与自己的血融为一体。将鼻尖埋进李泽言的颈间,贪婪地吸嗅着只属于那人的气息。 李泽言微不可查地震颤了下,伸手用力环抱住他。 此刻两人的内心都仿佛隔了一层玻璃纸,李泽言不戳破,不代表他猜不到。多想揪着这个脑科学家的耳朵一个劲儿地骂笨蛋,多想将他遍体鳞伤的心小心翼翼地修补完整,多想直接大声告诉他“墨墨,我会一直在”。 “……亲爱的,我会给你报平安的。” 许墨拉起那人的手亲吻着,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李泽言静静地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冷冽的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笨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在我赶来之前,你都要平平安安的。 你和我,还有一生需要完成。 “……突然有点捨不得了。”许墨垂眸,对上那片深邃的湛蓝海洋。 李泽言佯装煳涂,笑道:“谁让你要亲自去拿样本的?要不你不去好吗?” 许墨摇了摇头。他抿抿唇,看着李泽言如冰山初融的俊颜,也跟着笑起来,不做任何言语。 李泽言只觉得许墨脸上的笑容分外刺眼,心脏都抽痛得快要滴出血来。 ……墨墨,你此刻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对我微笑着呢? 候机大厅里传来僵硬机械的广播女声,许墨听闻后抬眸看了一眼大型显示屏上的时间,转头沖李泽言轻笑道:“亲爱的,我该走了。” 李泽言望着他,声音有些艰涩:“……一路平安。” 许墨垂下眸,应道:“嗯。” 李泽言凝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穿着纯白长风衣的男人的背影,突然勐地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径直扳过他的脑袋,凑唇吻住了那人微张的冰冷薄唇。 周围的一切都蓦然静止住。 急促而热烈的唇齿交缠,在时间再次运转的剎那间就停住了。 许墨愕然地抚摸着自己微润的嘴唇,呆呆地望着李泽言那张通红的俊颜。 “还愣着干什么,呆子,该登机了!”那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和窘迫。 许墨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朝前走去。 那抹白色的身影慢慢缩小,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小点,直到看不见。 李泽言脸上的热度渐渐消减下去。 - 俄罗斯。莫斯科。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左右。 巨型黑色直升机螺旋桨捲起急速的剧风,缓缓降落到草坪,一个身着西服、眉眼如刀锋的男人走下台梯,身后跟随着几个身材高大壮硕戴墨镜的保镖。 “欢迎您的到来,我亲爱的贵客李先生。”早已在原地等候多时的穿着栗色长风衣的中年男子掀帽,露出一头银灰色的短髮,他身后也簇拥着一众随从。 罗瑟·斯坦沃夫斯基友好地上前,给了李泽言一个大大的拥抱,吻其两颊。 “见到您非常高兴,罗瑟先生。真是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李泽言致礼,说着流畅的俄语。两人分开后,李泽言凛冽的脸上噙起一丝笑意,被碎发遮挡藏于耳内的微型接听器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总裁,许教授现在身处喀琅施塔得,东距圣彼得堡约二十九公里。’ 李泽言轻咳一声,以示收到。 “李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罗瑟抬起棕色的眸瞳关切地问。 李泽言礼貌笑着,摇了摇头,跟随罗瑟一同前行,湛蓝的眸瞳却染上一抹担忧。 如果他没记错,喀琅施塔得可是俄罗斯非常重要的军港。那人为了不让自己起疑,将手机上的gps信号定位全部关闭了,还好他事先已经叫人在那人的大衣上安装了微型追踪器。 墨墨这个时候就去了军港,是准备干什么呢? 他正在思索,罗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噢李先生,我需要告诉您一个很抱歉的消息。”他沖身后的一个手下打了个手势,显然是这个手下在收到消息后告诉他的。 李泽言眼神询问。 “是这样的,茵尔伯爵夫人明日晚上要去参加一个国外访谈,所以将拍卖大会提前到今晚八点。真是非常抱歉,我的先生。我也是才得到这个消息。” 李泽言顿了顿,随即一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到了莫斯科。” 罗瑟却有些苦恼地眨眨眼,带着一丝俏皮:“真是可惜,我还想在今晚请教李先生如何烹饪中国菜呢。我的太太总是嫌弃我中国菜式做得很糟糕。” 李泽言礼貌回道:“拍卖会结束后会有机会的,罗瑟先生。” 罗瑟笑着点头。 两人徐徐交谈着,走进了一座极具巴洛克风格的白色建筑,其室内装潢和造型都十分具有俄罗斯民族风情。这便是罗瑟的家。 李泽言受到了罗瑟一家非常优厚的招待,夫妇二人所生的二十岁的小女儿娜伊莎对他格外有好感,看到他时精緻的小脸上会布满羞涩的红晕。 “真是非常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 她心仪的男子歉意一笑,扬了扬左手无名指上的简雅戒指。 娜伊莎有些失落,可还是扬起头微笑着祝福李泽言和让她有些羡慕眼红的他的爱人。 距离拍卖会前的晚宴还剩一个小时,坐在阳台处藤椅上的李泽言看了看手机,蹙起眉宇。 第29页 墨墨已经到了俄罗斯,可还没有给他发消息报平安,是在军港忙得忘了么? 他正想着,那人的消息就到了。 【许墨】:非常抱歉亲爱的,报平安晚了。我已经到了俄罗斯了。 【李泽言】:你现在在哪儿?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消息。 【许墨】:我在莫斯科。 李泽言看着手机上确定的那人所处的地理位置,依旧显示在军港,冷厉地眯起眼。这个笨蛋还在跟他撒谎。 他假装不知道真相地回应。 【李泽言】:听说莫斯科红场很美很庄严。 那边静了几秒。 【许墨】:嗯。 【李泽言】:方便接电话么? 【许墨】:抱歉亲爱的,不太方便。 【李泽言】:在忙着收集样本? 【许墨】:嗯。 李泽言静静地看着屏幕,暗嘆一口气。这傢伙不是不方便,而是不敢吧……他所在的那个地方,周围应该全是器械的轰隆声才对。 一旦跟自己通话,就会被自己直接拆穿。 李泽言突然觉得自己在许墨面前全然没有火气,即使愠怒也化作了酸涩的心疼。 【李泽言】:记得按时吃饭。 【许墨】:嗯。[微笑]全听夫人的。 李泽言勐地睁大眼,面上倏地充斥起薄红。 【李泽言】:……笨蛋! 他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 【李泽言】:你真的有给我好好的? 【许墨】:不骗你,亲爱的。 【李泽言】:莫斯科挺冷的,大衣别轻易脱掉,小心感冒。 【许墨】:有好好穿着的,放心吧。 李泽言垂下眸,想起来许墨身上被他安放的追踪器有血液传感检测作用,一旦许墨重伤或是遭遇流血事件,他都能知晓。如果大衣被脱掉,他的手机也能接收到相关信息。 现在看来,这个傢伙这个时候没有对他说谎。 ck swan的总部这次潜伏在了莫斯科,许墨现在人在军港,但迟早会赶到莫斯科。他只需要静静地待在莫斯科,一旦许墨发生意外,他会立即动身。 他决不允许,那人被伤到一丝一毫。 ☆、第二十八章 前往营救 第二十八章前往营救 偌大的厅堂金碧辉煌,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华,五彩的斑亮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与绰绰攒动的人影交织变幻。 堆叠的香槟色泽如琥珀,晶莹剔透,引无数来客採撷。古典悠扬的协奏曲毫不间断,舞池里无数身着礼服的男女竞相跳起了优美的华尔兹。脚尖随着鼓点踩在大红地毯上,裙摆与燕尾翻转交叠。 一个独自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的男人,分外惹眼。他似乎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携带舞伴的男贵客。 刀削般的俊颜上镶嵌着锋锐的眉眼,冷峻庄重的着装散发着冰冷的气场,只静静坐在那儿就如同一只安静蛰伏着的猎豹,不知何时会伸出尖利的爪牙扑向猎物。 可惜,这里的人都不是他的猎物。 湛蓝的眸瞳闪过一丝疲惫,他刚刚被各国集团的高层竞相围住攀谈,长时间挂着的公式化笑容让他的脸快要僵掉。他有些随意地扯了扯领带,微凸的喉结和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惹人遐思。他的姿势仍是十分端正,只是眉眼中透着抹倦意,却还是让四处暗暗觊觎着他的男男女女心动不已,但都因为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望而却步。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纤白细嫩的手,他眯起眼,看着这个穿着纯白礼服的面容精緻的年轻俄罗斯女孩,是娜伊莎。 “虽然你有爱人,不过她不在这里,所以我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红,似乎有些羞赧,仿佛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伸出的手僵硬地停滞在半空,却因紧张而有些发抖。 李泽言沉吟了几秒,便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轻柔而礼貌地搭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 这样一个原本形单影只的英俊男人突然有了舞伴,让无数潜伏在暗处的视线纷纷因失落和遗憾而黯淡下来。 李泽言看着与他共舞的纤细女孩的脸,脑海蓦地莫名将其转化成了许墨的,他开始联想着他和那个男人一起跳华尔兹的场景。 如果是他和墨墨跳舞的话,是谁的手搭在谁的腰间,又是谁将头侧至一边呢?他甚至能预想到那人温和的脸上涌现的调笑和唇齿间吐露而出的暧昧却不露骨的情话。 他这样想着,竟觉得场面极度羞耻,素来冰冷的面容染上一层羞恼的红晕,连舞步都有些慌乱了。 - “看到了么,ares,你深爱的男人正在跟别人跳舞呢。” 说话的人是个体格强健的俄罗斯硬汉,他身着黑色的汗衫外罩迷彩服,腰间别着一支ak-47,模样凶神恶煞,此刻脸上挂着满满的讥讽。他背后站着个穿着军服的身材瘦削的金髮男人,手上持着同样的步枪,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似乎没有什么能唤动他的热情。 屏幕被人放大,李泽言脸上泛起的微红一清二楚。 有着一双深紫眸瞳的男人面上平静无波,他端坐在破烂的皮椅上,静静地看着不断闪动的屏幕,眼底却渐渐泛起了一抹温柔。 看来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夫人发现了。 许墨敛眸,勾起了唇角。 硬汉似乎有些惊异于他的反应,嗤道:“难道你不该愤怒和绝望么,ares?”他嘲弄地看着那人左手上的男戒,猖狂笑道,“多么讽刺的画面……” 许墨挑了挑眉,银边眼镜泛着冷光,温和的脸上挂着冰冷疏离的笑容,不作回应。泽言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脸红,估计是和那位可爱的俄罗斯女孩跳舞的时候联想到了自己吧…… 他从不会怀疑那人对自己的感情。 硬汉啧了一声,径直说道:“啊,你这位给你戴绿帽的情人先生可真幸运,竟然还是伯爵夫人请来的贵客,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你在这儿,也对,现在正美人在怀呢……”他狡黠又轻蔑地转了转眼珠,“咦,我怎么记得……之前他不是差点就死掉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命还真大呢,李总……” 许墨冷冷地望着他,眸瞳中的深紫翻滚着,暗自握紧的双拳青筋暴起:“我想,你们的目标是我才对。” 那人扬眉,沖他问道:“ares,你不仅单方面撕毁条约,之前又跟一个evol特警剿灭了支部,这个男人……值得你这么拼命?” 许墨眸光瞥见门口处黑压压的一群穿着军装的壮汉和他们背后一仓库的积压成山的弹药,从容不迫道:“……跟你无关。” 他不是不知道ck swan在背后搞的一些邪恶勾当,“促进全人类进步”不过是个虚假的旗号,在欲望的鸿沟里,这些人都成了利益的奴僕。 硬汉嗤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死到临头还嘴硬什么?ares,你应该很清楚背叛组织的下场。” 第30页 许墨暗地里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所以,你准备让我陪你玩儿什么游戏?” 硬汉眯起眼:“我记得ares你很擅长拿手术刀和做解剖实验呢。” 许墨紧抿着唇,掌心泛起了冷汗。 “不过……我倒是想换个游戏。”硬汉取下绑在裤腿处的左轮手枪,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邪笑道,“‘俄罗斯轮盘’,够直截了当,你觉得呢,我的战神大人?愿意做一个赌徒吗?” “俄罗斯轮盘”,自杀式玩命游戏。 许墨静静地望着他,半晌,嘴角牵起一抹无畏的笑意:“……乐意之至。” 脑海中闪过那人冷峻的面容,心脏勐地抽痛了一下。 而这边一舞歇停的李泽言跟娜伊莎交谈了几句后便径直走到了门口,湛蓝的眼眸泛着冷光,凛厉的眼珠转至眼角,捕捉到暗处一个逃窜的人影后,悄无声息地按下接听器:“我被人跟拍了,立刻把人给我处理掉。” 和娜伊莎跳舞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如芒在背。 那头迅速应下,李泽言垂眸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掩身进了人潮,站到罗瑟身旁,礼貌一笑:“离拍卖会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罗瑟先生。不如,我们先进去?” 罗瑟微笑地望着他:“看来李先生似乎很期待伯爵夫人这次的拍卖会。” 李泽言保持笑容,面上不动声色。原谅他并不期待,他只是为了躲避这里潜伏的眼线。 进入拍卖会场之后,李泽言借着周围嘈杂的人声沖对讲机里低低问道:“他们还有多久能到?” 那头接话道:“……十分钟。” 李泽言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定位的许墨所在的地点,暗暗咬牙。他只希望墨墨能再坚持一会儿。 - “哇哦,你这个情人还真不简单。” 硬汉看着信号突然被人切断而黑屏的显示器,勾起唇角,将未响的枪口从自己的太阳穴处移开,懒散地将左轮手枪递给许墨。 他们已经进行了两轮,这期间没有出现枪响。但许墨非常明白,这场死亡游戏的输家一定是自己。 如果自己的太阳穴出现了一个弹洞,那他存活下来的机率有多大呢? 许墨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液,可表情格外地镇定。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手心明明在流汗,握着枪却冷到麻木。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他现在处在绝境的绷紧的脆弱神经。 许墨镇静地笑道:“我的泽言一向聪明。”那人身上的每一丝每一毫,每个小习惯,每次小脾气,他都觉得美好至极。 他拨动着子弹盘,将枪口对上自己的太阳穴,静了一会儿,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没有枪响。 他离死神暂时远离了一些。 许墨克制着颤抖,放下手枪。额上的汗顺着轮廓流淌下来,凝结在了下颔。 拍卖会场上接连不断地响起抬价声,李泽言藏在西装下的一只手紧张得揪紧了大腿处的衣料,脸上笑着应付着一旁的罗瑟,可对方在跟他说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 湛蓝的眸瞳死死盯着展品,仿佛是在固守着某个让他能够执着一辈子的人。 突然,他对还在喋喋不休的罗瑟抱歉一笑:“不好意思,罗瑟先生,我得先失陪一下。” 刻意忽略掉那人有些惊讶的眼神,李泽言起身扣住西服的第一颗扣子,直接走出了拍卖会会场,站在暗角的众多保镖一同紧紧跟随上去。 不远处高尔夫球场上的半空,一架嗡嗡作响的黑色直升机正快速朝他驶来,极速飞旋的螺旋桨如切割一般,底下的青草在狂风中乱舞。 那个向来孤傲一身的商业帝王墨色的西服衣角被风捲起,俊挺的身形却如松般笔直。他冷睨着眉眼,右手打了个响指,按下了与国际联邦刑警总督府的接听键,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抗拒。 “开始行动。” 剎那间,莫斯科红场的公路上赫然出现了一列浩荡无比的黑色无牌越野车,无数辆闪烁着灯光的国际警车叫嚣着警报器紧跟其后,在人们惊愕的视线中加速驰骋着。微小的无人机在城市上空盘旋,高清摄像头飞速运转,gps定位全城启动。 “李先生,非常感谢您在之前给我们总督府提供的情报。” 李泽言坐在直升机上,湛蓝深邃的眸瞳俯瞰着整个莫斯科,他打开对讲机回答道:“ck swan与黑手党长期进行着幕后人口贩卖交易,希望国际对此举绝不姑息。” 总督府那头应道:“这是自然,请您放心。” 李泽言仰头眯了眯眼,压抑着急剧而又抽痛的心跳。 墨墨,等我…… 一定要等着我。 ☆、大结局 今生最美的极光 大结局今生最美的极光 浓重的夜色来袭,当他第九次拿起左轮将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准备扣动扳机时,周围的一切骤然静止住。 此时此刻,世上任何一个角落的水流都停止了流动,某些区域天穹坠落的雨水停留在了半空,极地地区的冰川暂停了融化,快被淹没的某座不知名的小岛在这个时候延长了它短小的寿命,各地正在摧毁房屋的地震海啸和颱风都在剎那间停止了肆虐,汹涌的浪潮也平息。 窗外公路上喧闹嘈杂的人声和汽笛声消失,墙上的挂钟时针秒针僵在了原处。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冻结在了某个时空。 许墨凝集在下巴处的汗珠滴落在地,在沾染灰尘的地板上溅起一抹水花。他呆呆地将手中的左轮手枪放下,就听见门外轰地一声,浓烟滚滚中兀地勾勒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来。 “既然选择了做我李泽言的男人,就该有好好活着的觉悟。” 低沉却颤抖的声音灌进耳膜,许墨抬眸,就看到那个面色苍白而焦急的男人风尘僕僕地朝他走来,那双深邃湛蓝的眸瞳眼角泛红。 世界静得只剩下那个人的脚步声。 “……泽言。”许墨静静凝望着他,扬起笑,沖他轻声道,“亲爱的,见到你我很开心。” 李泽言看见他只觉得无比来气,那张温和的脸上此刻泛起的无害笑容更是让他胸口揪紧,他径直上前,伸出右拳朝那人胸膛发狠捶了一记。 “笨蛋,你为什么不躲开?!”他看着那人微微吃痛的表情,怒道。 许墨温柔地望着他,深紫的眸瞳染上缱绻的眷恋:“这可是我家夫人赏赐给我的拳头,再重我也得接下。” 李泽言抿住唇,脸上蒸腾起了红晕,满腔的愠火顷刻间灰飞烟灭。 低哑的嗓音带着一抹欣慰:“……都结束了,墨墨。” 还好你平安地站在我的面前。 许墨微笑:“嗯。” 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又瞬间恢復了原样,嘈杂的声响顺着大敞的天窗灌了进来,无数警车的鸣笛声接连迭起,仓库外传来纠缠厮打声和乒桌球乓的枪响。 第31页 硬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太阳穴被抵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勐地抬眼,对上了李泽言凛厉冷酷的视线,咬牙一字一顿愤愤道:“……时间操纵者。” “你们当初没干掉我真是失策。”李泽言慵懒一笑,将枪口往那人的太阳穴处更深进了些,肌肤微陷,他面色冷沉,“我宣布,从即日起,华锐对ck swan的各项evol研究工程进行撤资。” 身后的国际刑警如潮水般持枪涌了进来,浓重的烟雾和血腥气瀰漫整片空气。整个莫斯科猝然响起了尖利绵长的警报声,窗外飞动的数架无人机闪烁着红外线,扩音器里轮番播放着机械俄语:“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敌人已无处可逃。 已被刑警挟持住的硬汉和组织其他成员颤抖着将身上的枪枝卸下,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状。 “李先生,剩下的就请交给我们。” 总督府的执行长恭敬地走上前,沖李泽言掀帽打了个招唿。 李泽言点点头,对上不远处那个有着一双深紫眸瞳的男人笑盈盈的视线,微红着脸:“还愣着干嘛,白痴,跟我回家。” 那个脑科学家摇了摇隐形的牧羊犬大尾巴,笑着应道:“好的,泽言。” 我跟你回家。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直升机在高空飞行着,被隔绝后的螺旋桨的哗哗声时不时钻入人耳。窗外的云层纯薄如纱,湛蓝的夜空星点密布,下方的城市和街道若隐若现。 李泽言有些为难地挂断了电话,对上许墨带着询问的温和视线,无奈摇头:“罗瑟先生强烈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希望我能指导他做中国菜。”他看着那人盛满柔情的深紫眼瞳,嘆道,“……还想见你。” 许墨轻笑,有些疑惑:“见我?” 李泽言瞥了一眼他,有些难为情:“嗯,见我的……爱人。”红晕微微爬上了耳根。 许墨正准备说些什么,面前这个骄傲的商业帝王却突然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他微愣,好一会儿,才听到那人颤抖的低哑男音:“我如果再晚些暂停时间,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你了。”尾音还沉淀着浓浓的后怕。 怀里素来坚毅无比的人竟是在发抖。 许墨敛眸,用力环抱住他,凑唇在那人的发梢上落下轻轻一吻:“……对不起,亲爱的。” 李泽言扬起头,湛蓝的眸瞳眼角泛着微红:“当初向我求婚的那个笨蛋是谁?” 许墨望着他,亲了亲他的唇角,应道:“是我这个笨蛋。” 李泽言此刻不吃他这一套,咬牙道:“你胆子真够大的,不仅隐瞒还对我进行欺骗。” 许墨取下被安放在自己大衣纽扣里的微型追踪器,轻笑了一声,眸光柔柔:“可还是被夫人发现了。” 李泽言怒视:“还好我不傻。” 许墨眉眼弯弯:“嗯嗯,我家泽言最聪明。” 李泽言看着他脸上的笑,简直恨不得狠狠揪住这个脑科学家的耳朵,将他喋喋不休地骂一通。许墨却低头封住了他微张的唇,轻柔地啃咬和舔舐,带着满满的疼惜。 良久才依依不捨地分离。 许墨微笑,凝视着那人如蝴蝶振翅的狭长眼睫和氤氲上了一层胭脂色的水润薄唇,暗暗收紧了怀抱。 “在进行‘俄罗斯轮盘’的时候,我每扣动一次扳机,都会想,我一定不能就这样倒下……”他伸出手指拭去那人唇角残留的晶莹,对上那片渐渐蒙上水雾的迷人深蓝,“如果我离开了,那个为你而设的银行也就消失了。对你曾经许诺过的永无风险,我绝不能食言。” 李泽言心勐地揪紧,颤声道:“墨墨……” 许墨温柔地望着他:“即使身处最黑暗的深渊,你都是我此生中最耀眼的光亮。我最最亲爱的李先生,能与你相爱,我感到非常幸运。” 从未想过,今生会有一个人,会将血肉胸膛作为堡垒,替我抵挡住无情的枪弹,明明身上早已被折磨得百孔千疮,却仍固执地抱着残缺的盔甲,支撑着最后的神志骄傲地笑着告诉我,我是他一个人的王…… 即使我不能辨认色彩,即使我失去了味觉…… 在坠入无底的沉寂之前,他就那样安安静静躺在手术台上,轻声唿喊着我的名字…… 濒死之边,我仍是他唯一固守的坚持。 他只给我做过马卡龙…… 他只会因我的情话而满脸通红…… 他只愿在我面前将所有冰冷和戒备放下…… 那么骄傲的男人,竟愿意在我身下屈尊承欢…… 他说,墨墨,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当绚烂的烟火映入那片迷人深邃的湛蓝,我仿佛看到了今生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东西,内心堆砌多年的高墙在那一剎那轰然倒塌,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就这样闯入了我封冻的世界。素来压抑着的的隐忍和从容,只要一在他面前,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说我是他的王,我何尝不为他深深折服?这一生,只愿做他一个人的骑士,做他一个人的赌徒。 许墨轻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郑重道:“……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 李泽言勐地偏过头去,死死望着窗外,企图将那源源不断刺痛着眼球的热液狠狠收回。 他哽咽地应道:“笨蛋。” 许墨柔柔地望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问:“泽言在笑吗?” 那人应道:“……嗯。” 滚烫的热泪自湛蓝的眸瞳迸出,“……我在笑着呢,墨墨。” 他紧紧回握住了许墨的手。 - 翌日上午,李泽言如约造访了罗瑟一家。 娜伊莎穿着纯白的纱裙,灵活如小鹿般跑跳着来为他开门,视线在落到面前两人缠握的手时,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 她小脸发白,看了看李泽言身旁的男人,抬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是……李先生您的爱人么?” 李泽言侧头望了望身旁人温和的脸,点头应道:“是的。他叫许墨。” 那人坏心眼地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李泽言忍不住沖他使了个眼色,许墨笑得一脸无辜,隐形的毛茸茸大尾巴又在拼命地摇晃。 他注意到这位俄罗斯女孩对李泽言盈满爱意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你好,娜伊莎小姐。” 娜伊莎抿抿唇,有些不敢看他:“您好,许先生。” 她有些失落地垂眸。 娜伊莎没想过李泽言的爱人会是个男人,可两人默契而又自然的小动作亲密得不容许任何人插足,她注意到李泽言在看向许墨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分外的柔和。更何况,这个有着深紫眸瞳的男人看起来和他十分般配。 第32页 已经死心的娜伊莎扬起笑脸:“两位快请进来吧。” 罗瑟和他的夫人正在厨房为中午筹备中国菜,听到声响便走了出来,看到李泽言身旁的男人时微愣了下,再注意到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心下已是瞭然,笑着与他们寒暄了几句。 李泽言脱下西装,准备去厨房帮忙,往前走了几步后沖沙发上坐着的许墨笑问道:“要来跟我一起么,墨墨?” 许墨起身,轻笑着说:“乐意至极,亲爱的。” 午饭过后,两人到了罗瑟家的后花园散步。庭院里长满了参天的白桦,嫩绿的树叶稀疏渗下斑驳的阳光,破碎的光影照射在遍地盛开的蝴蝶花、丁香、铃兰和矢车菊上,如雪的稠李花在微风吹拂下安静摇曳。 许墨站在稠李树下,深紫眸瞳细细柔柔地望着叶间那一串串长圆形的白色花朵,轻声问旁边的男人:“泽言,你知道稠李花的花语么?” 李泽言挑了挑眉,看着那人柔和的脸颊,缓缓道:“叶赛宁在《来,吻我吧,吻我》里面曾写道:‘我愿时刻在蓝色的昏睡中,不感到羞耻,也不会融化。’” 许墨轻笑着接道:“‘在稠李树叶柔和的簌簌声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是你的!’” 李泽言回眸,牵起唇角:“……我也是你的。” 许墨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有些急促却沉稳的心跳传入他的皮肤:“突然有些遗憾,这里,没有和你一样的伤口。” 李泽言眼露心疼:“……笨蛋,我可不想你受伤。”他凝视着遍地的花草,握住他的手,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记忆飘远到了某个地方,半晌开口道,“以后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许墨回头望着他。 “带你去见一个对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许墨微笑道:“好。” “听说今晚在摩尔曼斯克有极光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音,两人回头,就看到提着花篮的罗瑟夫人朝他们笑着走来。 两人异口同声问:“极光?” 罗瑟夫人点头:“有兴趣去看看么,在中国很难遇见吧?我亲爱的两位先生。” 李泽言侧头看向许墨,就听见那人轻笑道:“泽言愿意跟我一起去么?” 红晕浮上脸颊,李泽言轻咳了下:“嗯。” - 由于在罗瑟家里停留了较长的时间,两人乘坐直升机到达摩尔曼斯克港已是傍晚。 “亲爱的,我感觉自己像个粽子。”许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人强行加上的厚厚防寒服,无奈地笑道。 和他穿得差不多一样厚的男人转过头来,嘴里时不时唿出热气,氤氲在空气里。 “我们已经到了极圈以内,你要是穿少了感冒了怎么办?” 许墨轻笑:“泽言会照顾我的。” 李泽言脸微红:“别让我担心啊,笨蛋。”他朝许墨伸出手,“走吧。” 许墨搭上他的手:“嗯。” “冷么?” “不冷,你呢亲爱的?” “我也不冷。” 李泽言仰头看了看四周空旷的雪地和一片零星的针叶林,蹙眉问:“墨墨,你确定这里可以看到极光?怎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许墨凑唇朝他面颊亲了一口:“夫人难道不相信一个科学家的推测么?”他对上那双湛蓝眸瞳,笑着讲解道,“极光产生的条件有三个,且缺一不可:大气,磁场,高能带电粒子。地磁纬度处在二十五度至三十度的地区被称为极光区,我们所在的位置离磁极大概二十六点七度,是很容易看到极光的。这可是我挑选的最佳地点,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李泽言闻言勾唇道:“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庆幸,找了个科学家爱人。” 许墨微笑,将他搂进怀里:“虽然我很早就知道这些知识,可是,跟人来看极光还是头一次呢。” 李泽言挑眉:“你还想和谁一起来看?” 许墨将头埋进他的脖颈,深紫的眸瞳盈满温柔:“……只跟你。” 李泽言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许墨抬眸望着他:“我一直都有个梦想,就是想和你一起週游世界。” 李泽言回过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完成这个目标。” 许墨抿唇笑道:“嗯。” 天幕低垂,无数闪烁的星点铺缀在湛蓝的夜空,万里无云。凛冽的风时而唿啸而过,吹动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两个身影并排挨着坐在雪地上,相对无言地温存。 “就这样坐着挺冻的,要不咱们活动一下?” 李泽言起身,弯腰抓起一把雪揉成球倏地往许墨身上袭去,锋锐的眉眼无比柔和,带着笑意:“上次可是你先泼我水呢,墨墨。” 许墨的后背猝不及防地被雪砸中,深紫的眸瞳眯起,也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扔了过去。雪直接灌进了那人的脖颈,惹得那人连忙将雪抖落,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慌乱:“喂,你怎么会扔得这么准!” 许墨笑而不语,又抓了一把雪扔了过去,还是一如既往地准。 那个向来严肃的商业帝王此刻通红着脸,像个孩子一样要跟他争个赢输,无数的小雪球朝他砸来。许墨低头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雪,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高大的人影,轻轻一笑,蹲下身开始堆起了小雪人。 李泽言停下动作,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他,湛蓝的眸瞳染上星辰点点。 过了一会儿,他也开始动手堆雪人。 将树枝插在雪人身体两端,捡起被雪掩埋的石子,作为雪人的眼睛和鼻子。 他指着眼前自己堆的雪人给对方瞧,问道:“墨墨,像你么?” 许墨笑道:“嗯,真像。”他也指了指自己的,“……我堆得像你么,泽言?” 李泽言看着那个可爱的小雪人,红着脸,轻咳了一声:“唔,勉勉强强。” 许墨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颊:“那可算是得了李先生很高的评价了呢。” 李泽言红了耳根,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抬头在看到许墨后方的天空时眸瞳陡然睁大,“……墨墨,快看你身后!” 许墨回头就看到了那自天边滚滚而来的绿色光晕,惊嘆道:“是极光。” 顷刻间,大片带状、幕状和弧状的葱绿和油绿色呈波形席捲整个夜空,紧接着海棠红、银红、雪青、紫棠、橘黄、琥珀、黝色掺杂进来,似虹似剑,似布似画。无数璀璨的星点镶嵌其中,像是凝结在了这片不停流动的彩耀上,每时每刻天穹的色泽都在变幻,诡谲却又瑰丽万分。 兀地,有一大块的深紫极光涌了过来,像是滔天的巨浪翻滚,一瞬间将所有色彩全部吞噬,极具侵略性。星点映染,竟是壮观而华重,浩瀚而美艷。 第33页 像极了身旁人的眼睛。 李泽言无声地握住他的手,对上那人微微惊讶的视线,缓缓开口问道:“我愿做你的‘上帝之眼’,墨墨,你可愿做我的极光?” 许墨身形勐地一震。 李泽言望向他深紫的眸瞳,语气温柔:“这片极光,像极了你的眼睛。我一抬头,就能看到。” 许墨静静地望着他,笑道:“‘在雪原与星空之间,你是唯一的色彩’。我已经是你一个人的极光了,亲爱的。” 璀璨华丽的极光仍在夜空中翻涌席捲,两道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指间的铂金戒指闪烁着光晕。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婚后日常1 婚后日常1 即使在昏睡之中,他也能感觉到那人汗湿的坚实胸膛紧紧贴伏着自己的后背,柔韧的墨色碎发刺得他肩头微痒,自喉间发出的低吼和喑哑的炽热吐息,仿佛还盘旋喷涌在耳廓,惹得肌肤震颤。 ‘泽言……’ 湛蓝色的眸瞳倏地睁开,狭长的眼睫颤了颤。 天已大亮,刺眼的阳光照射进窗台,在大理石板上投下点点光影,黑白格调的卧房被渲染上一层柔柔的暖金。微风吹拂,树林簌簌作响,聒噪的蝉鸣在耀阳的烘烤中带着灼灼夏意,像是乐此不疲而又声嘶力竭的狂欢。 李泽言勐然坐起身,某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涨红了脸,一抹舒适的清凉感却让他明白,那个细心的脑科学家已经在事后帮他上过药了。 “不知节制的笨蛋……” 他虽然这样有些责备地说着,可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反而唇齿间溢出的是蜜一样的甘甜。 下床洗漱完毕后,就听见楼下传来的细碎声响。到了底厅就发现厨房玻璃滑门内那道忙碌的挺拔背影。 “亲爱的,你醒啦。快吃早餐吧。” 正在切菜的男人转过身笑眯了眼,深紫的柔光似盈满了水,纤白的手指沾着菜沫,语气温柔至极。 李泽言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垂眸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勾起唇角。 他们结婚快三个月了。 到现在他也能时常回想起当初两人偷偷瞒着所有人跑去荷兰结婚时的场景。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满是纯白巨型风车和盛开着金黄粉红火焰纹的郁金香的庄园内,他穿着黑色的礼服,牵起另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男人的手,一起步入了充满了神圣感与仪式感的教堂,在神父的庄严宣告下,举行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没有喧闹的人潮,没有铺天盖地的祝福,也没有簇拥的鲜花和礼物。 只有那片湛蓝与深紫的交汇。 他想到这儿,锋锐的眉眼柔和下来,吃在嘴里的粥也越发可口。 “泽言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恋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十指纤长白净,残留着几点水滴。 李泽言沖他笑:“在想我们结婚时候的场景。” 许墨将手擦拭干净,握住了他戴着戒指的左手细细揉捏,轻笑道:“我也时常想起那个日子呢。”他看了看那人见底的粥碗,“我做的粥有进步么?上次可是你手把手教我的。” 李泽言望着他,冰山般的容颜融化:“嗯,墨墨进步很快。你吃早饭了么?” “放心吧亲爱的,我吃过了。今天是周末,天气不错,准备呆在家还是出去?” “我今天没什么安排,你呢?” 许墨扬起头看了看窗外,天格外的蓝,他回眸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李泽言点头,“好。” 腰间横过一只手臂,那人朝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身体没事吧?” 李泽言原本还算温和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笨蛋,你说呢?” 脑科学家身后的大尾巴一摇一摇,无辜笑道:“对不起亲爱的,把你累坏了。” “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动作却这么粗暴……”李泽言捂住脸忍不住吐槽,却是红了耳根。他已经不用去照镜子了,光看自己胸口大腿处密密麻麻的青紫吻痕,就能猜到背部的惨烈程度。 许墨深紫的眸瞳泛着柔波:“对不起亲爱的,我总是克制不住。以前我总觉得这种行为和野兽交媾无异,大抵是无感的,可是碰到了喜欢的人,似乎心境就变得不一样了。每次见到泽言在我身下气喘吁吁满脸潮红的模样,总觉得多巴胺又在以惊人的速度分泌着呢,真……” 李泽言急急捂住他的嘴:“喂,笨蛋!”这傢伙,总是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他面红耳赤的话。 手心突然被温软的物什舔过,湛蓝眸瞳对上那带笑的深紫眼瞳,竟是方寸大乱。 “……墨墨!” 许墨轻笑,将他的手拿下牵着:“好了,我不逗夫人了。” 李泽言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快冒烟了。 当两人穿着休闲装出现在游乐场时,周围的男男女女都不由自主地被他们吸引,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外貌,更惹人注目的是他们交缠的手指。 “怎么想着要来游乐场?”李泽言微窘,他已经许多年没来过这个地方了。 记忆中唯一一次来还是孩提时代,他牵着那个美丽妇人的手,去坐了一次旋转木马和摩天轮。斯人已逝,他如今回想起来,竟是觉得那晚的欢乐都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额头被人印下一记亲吻,他对上男人深紫的双眼,就听到那人说:“我想和泽言你一起创造很多美好的回忆。” 李泽言微微张唇,只觉得有些艰涩。 母亲,您知道吗,曾经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我以为毕生都无法触碰其内心的人,如今已经和我结成了伴侣,您素来喜爱的香榭大道的梧桐叶已是参天碧绿了吧? 过段时间,我就带着他来法国看您。 “想吃棉花糖么?”许墨指着一个小摊笑盈盈道。 他哼了一声:“幼稚,小孩子吃的。”眼却不由自主地朝那棉花一样花花绿绿的东西看去。 身为家族集团继承人,他从小就被束之高位,没有零食和玩具,没有卡通和漫画,终日只有堆积如山的金融书籍和报表,马不停蹄地奔赴着晚宴和上流人士们周旋,闲暇时唯一放松心情的只有古典音乐。这么多年竟是连棉花糖都没吃过。 “在我面前,你可以偶尔做一个小孩子。” 许墨径直走上前去买了一个球状的粉白棉花糖,然后递给他,“吃吃看?” 周遭带着惊讶和打量的视线袭向他,李泽言羞窘地退后了几步:“你,你先吃。”他一个快三十岁年纪的人了,吃棉花糖这一行为总该是让他难为情的。 许墨抿唇轻笑,知他脸皮子薄,凑头咬了一口,“……很甜。”手里撑糖的竹籤晃了晃,“嗯?” 李泽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是你让我吃的,不是我主动要吃。” 第34页 许墨笑道:“是的,亲爱的,是我想吃,然后让你尝尝。” 李泽言微微挡住泛红的脸,凑头衔进一口糖,香浓的甜味丝丝入齿,即刻化水。 “怎么样?” “咳,还……还行。” 于是,两人在游乐场边走边闲逛的时候,许墨手里四分之三的棉花糖全被那位商业帝王吞进了嘴里。 路过一个星空系列商品馆,李泽言和许墨停下脚步,都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店内的装潢很别致,无论是墙纸和吊顶还是桌面布置,都全是宇宙星辰的图案,置身其间,仿佛身临浩瀚星际。店里的人也挺多,有结伴而行的女生,还有成双成对的情侣。不过还是以女顾客居多。 所以当两个男人,还都是外貌极为出众的男人齐齐现身时,惹来了无数惊艷的粉红桃心,店内充斥着窃窃私语和小声的尖叫。 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目光除了商品,寸步不离身边人。 “这里有‘上帝之眼’的图集。” “这儿还有关于极光的。” 许墨轻笑:“亲爱的想买给我么?” 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店里不少人能够听到。 众人就看到那个有着凛厉眉眼的男人表情柔缓,说话的语气低沉却又十分温和:“嗯。” 许墨回应道:“我也想把这本图集送给你。” 买好东西出了店门,过桥的时候许墨被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拽住了衣角。 小傢伙捧着一把鲜红的玫瑰花,露出大大的微笑:“叔叔愿意买花送给您身边这位叔叔吗?” 李泽言闻言倏地红了脸。 许墨轻笑了一声,蹲下身摸了摸小傢伙的头顶:“好啊。真是很美的花呢。” 他接过小朋友手里的大把玫瑰,将钱递到那只皙白的小手里,转头沖李泽言笑道:“喜欢么?”说着就把花献给他。 李泽言湛蓝的眸瞳满是羞恼:“笨蛋……”别扭地将花束抢过,将头撇向另一侧。 手被人轻轻牵起,指尖传来的温度炽热而颤慄,却让他忍不住紧紧回握住。 而那位将花成功卖出去的小朋友微笑地看着他们,然后扭头跑到了一个年轻女孩的身边,“姐姐,任务完成啦。”她将手里一直攥着的微型摄像头还给悠然。 正坐在凉椅上的悠然沖她道谢道:“谢谢小妹妹啦。”给了小朋友相应的报酬后,这位风一样的女制作人打开了手机将数据导入进去,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于是朋友圈里出现了这样一条动态。 悠然:#墨言夫夫##天才科学家与华锐老总不得不说的故事#第一次见到冰山总裁的娇!羞!脸!反差萌神马的不要太刺激!表情站姿分攻受哈哈哈哈[坏笑][坏笑][坏笑][坏笑] 然后在文字下面配了一张图,正是李泽言和许墨买花时的场景,那位华锐老闆脸上的红晕分外明显。 顷刻间下面就出现了众多留言。 悦悦:老闆你变了,你什么时候沉迷男男了? 安娜:李总会脸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呀。 魏谦:悠然你ps技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屏蔽总裁了吗? 李泽言:三秒钟过后别让我看到这条动态。 许墨:照片不错^^,悠然还有吗? 白起:……厉害了,李泽言。 周棋洛:哇,悠然我给你的微型摄像头派上用场了诶!我就说嘛,效果超赞的吧! 许墨回復李泽言:给亲爱的顺毛^^ 李泽言回復许墨:……哼,幼稚。 悠然回復李泽言:谁让你们结婚不叫上我?快请我喝喜酒。 白起回復李泽言:谁让你们结婚不叫上我?快请我喝喜酒。 周棋洛回復李泽言:谁让你们结婚不叫上我?快请我喝喜酒。 魏谦回復李泽言:谁让你们结婚不叫上我?快请我喝喜酒。(老闆我只是来保持队型的) 许墨回復李泽言:亲爱的,我们要不就请他们喝喜酒吧? 李泽言回復许墨:……嗯,都听墨墨的。 悠然:狗粮狗粮,熘了熘了。 白起:狗粮狗粮,熘了熘了。 周棋洛:狗粮狗粮,熘了熘了。 魏谦:狗粮狗粮,熘了熘了。(老闆秀恩爱可耻) 此时此刻,正坐在摩天轮上的二人相视一笑。 “亲爱的,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请大家?”许墨关掉手机,轻笑道。 李泽言想了想,无奈道:“明天吧,这帮傢伙……” 许墨回道:“好。”他握住身边男人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大家都很祝福我们呢。” 李泽言眉眼柔和下来:“嗯。” ☆、婚后日常2 婚后日常2 今天是他和许墨约定好了去扫墓的日子。 华锐总裁办公室内,李泽言轻轻搁下手中的碳墨钢笔,仰头望了望巨大落地窗外婆娑摇晃的树影,午后金色的阳光打在叶尖,整片宝石绿都散发着融融暖意。 他撑起下巴,垂眸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顿了顿,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准备出去。指间的戒指被光线照射,时不时闪出一丝耀眼灼目的白光。 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去恋语大学看看墨墨吧。他这样想着,在正准备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又走进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天蓝色的小盒子,里面放置着几枚包装好了的水果软糖。他最近在尝试制作糖果,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总该是想第一时间让那个人尝尝。 许墨这周似乎比较忙,有三天都有座谈会要开,所以李泽言之前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去法国扫墓的事情。某天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那人听后亲吻了他的耳朵尖直接答应下来。 到了恋语大学门口李泽言就看到了一个长形的标志牌,上面“许墨座谈会”五个宋体的手写烫金大字十分惹眼,他将车开进校内停车场,按着牌上的指示进了会议厅。 离座谈会开始还有十分钟,大厅里却早已坐满了人,就这样望去,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 李泽言的出现似乎带给了后排的人不小的惊动,好些女生涨红了脸小声尖叫,盯着他勐瞧。他眯了眯眼,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身上凛厉的气息散开,让人有种不敢违抗的惊惧感。他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下,许是压迫感太强,离他较近的人举止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眼底怎么也掩盖不了惊艷和爱慕。 湛蓝的眸瞳一瞬也不瞬地看向主席台,他在静静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许墨开始发言之前仅仅一个鞠躬的动作就引来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李泽言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发现大多数来听讲座的人都是女性,这样看来……他的墨墨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他低头看着指间的男戒,不由得有些骄傲地翘起了隐形的小尾巴,再怎么样,她们都没机会了。 第35页 那人透过话筒传入的温和嗓音干净绵柔,听在耳里格外舒服,如甘冽的清泉,又如悠扬的中提琴。他一面听许墨讲着对于生命科学的相关研究,一面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座谈会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李泽言中途离了席,到外面买了瓶水。他不知道,那个时候,正在主席台上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身影后,深紫的眸瞳闪过温柔的笑意。 当在场的人都散尽,李泽言就看到那位脑科学家同周围几人打了声招唿后,便朝他走来。 偌大的大厅就剩下两个人。 许墨微笑地望着他:“这位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呢?” 李泽言挑了挑眉,应道:“我在等一个人。” 许墨深紫的眸瞳盈满温柔,问:“噢?那先生等的是谁呢?” 那个有着湛蓝眸瞳的男人站起身,将手里水拧开喝了一口,递给他:“……我的爱人。” 许墨接过水凑唇饮了几口,笑道:“这水真甜,是因为沾染了这位先生的味道么?” 李泽言贴近他的耳廓:“你可以这么理解,许教授。” 许墨温柔更甚:“李先生有好好听我的讲座吗?” 李泽言故作苦恼地蹙眉:“咳,似乎没怎么听。” 许墨继续问他:“那李先生干了什么呢?” 那人锋锐的眉眼染上柔意:“因为看某个人看得太入迷了……许大教授愿意给我开小灶么?” 许墨拉起他的手轻挠他的手心:“那我可辛苦了。” 李泽言将衣内的蓝色小盒子交给他,凑近朝他脸上亲了一口,湛蓝的眸瞳闪过一丝羞恼。 许墨轻笑了一声:“这是提前支付的报酬么?” 那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可以这么理解。” 许墨打开小盒子,选了一颗小熊形状的糖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嗯,很甜呢,跟李先生的唇一样。” 李泽言脸上泛红:“笨蛋。”他对上那双笑盈盈的深紫眼瞳,“墨墨,我们出发吧。” 许墨收起小盒子,握紧他的手,亲吻他指间的戒指:“好的,亲爱的。另外,谢谢你做的小糖果。” 天涯海角,无论何处,我都愿紧紧相随。 - 这里是法国某座山后的墓地。 直升机在山脚下就降落了,不忍让巨大的轰鸣声打破这片土地的安宁,两人携手沿着林间的小道慢慢走上去。四周栽种着高大茂密的梧桐树,冬季时掉落的枯叶铺满了草地,似乎刚下过雨,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薄雾飘迷,连脚下的泥地都陷着深浅不一的小水洼。 许墨发现,他的泽言自从踏入这里,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格外温和起来,也带着一丝隐忍克制的脆弱。一直注视着他的深紫眸瞳氤氲起了疼惜。 他其实隐隐已经猜到那片墓地的主人是谁了。 “她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他听到他的爱人轻声说道,低沉的嗓音微哑。 许墨凑唇轻轻吻了那人的发旋,“嗯,我知道,亲爱的。” 在路的尽头,是大片肆意怒放的大波斯菊和白玫瑰,一座墓碑在苍翠欲滴的灌叶间安详地伫立着。四周杂草不生,似乎被打理得十分干净,墓碑下的大理石台光洁如新。照片上的女子有着一头乌黑的柔顺长发,眉目温婉高贵,樱唇带笑。 母亲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她永不衰老,永恆美丽。 那个坐拥金融帝国的男人此刻跪下身来,将手里的百合花束放在墓碑下的一角,看着照片上女子温柔的双瞳,静静说道:“妈妈,我把他带过来看您了。” 一旁的许墨已跟他一起双膝跪地,深紫的眸瞳染上恭敬和悲伤:“……妈妈。” 李泽言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爱人,沖墓碑上的女人轻笑:“之前跟您说过的,我单相思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如今我们已经结成了伴侣。他是个脑科学家,名叫许墨,许君一诺的许,笔墨纸砚的墨,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可我还是……心甘情愿输给了他。” 许墨握紧身边人的手指,抿抿唇,郑重地开口:“母亲,请您放心把泽言交给我,我会好好待他。”他敛眸牵起唇角,“许墨这个傻子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待我如生命的男人。我原本以为泽言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可我还是贪婪地……不愿放手。” 李泽言握了握他的指尖:“笨蛋,你敢放开试试。”你于我而言,已经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许墨回头,眉眼弯弯:“嗯,不会放开。” 李泽言对女子微笑,再没了在商场上厮杀的冷厉:“妈妈,现在的我每天都活得很开心,希望您在那边也一定要过得很好。” 他轻轻拭去了遗照上残留的雨水,女子的眉眼更温柔了些许。静谧的墓地传来花朵在微风中轻摇的簌簌声响,男人浓墨般的碎发被人撩起,那位脑科学家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美好而虔诚。 下山的时候,许墨柔柔地问他:“泽言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面色冷峻的男人脸上泛起薄红:“以前经常听那丫头提起你,最开始本来不怎么感兴趣,后来去听了你的讲座,咳……觉得还不赖。不过最初印象并不太好,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是个调情高手……可是……咳,我心里又无法控制……” 许墨轻笑:“这么说来,悠然也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我当时就在想,这样一个外表冷酷的男人,会去伸手帮扶一个女孩并给予她许多鼓励,会为救一只小猫把自己淋湿,还专门停止时间,内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李泽言挑眉:“那你现在知道了。” 许墨亲吻他的脸颊:“嗯。所以那次泽言沖我发火是吃醋了的原因么?” 李泽言冷哼:“……你和那个花店姑娘倒是亲热。” 许墨笑道:“看来我家夫人可真真是个醋罈子。” 李泽言斜了他一眼,揪揪他的耳朵:“我看你似乎还没有悔改之意。” 许墨笑得有些无辜:“我可是每天都在悔过自新呢,夫人。” 李泽言低低笑道:“油嘴滑舌。” 远方的小路被细密的树林遮掩,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没关系,他们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将它走完。 ☆、婚后日常3 婚后日常3 关于玩偶套装 某天清晨,别墅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模样憨态可掬,有着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和一扭一扭的长尾巴。 是只站立起来的大狮子。 不过它步伐显得小心翼翼,在浴室里面探头探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下楼去。 “……亲爱的?”一道温柔的男音兀地响彻,把那只鬼鬼祟祟的大狮子激得勐地一颤。 第36页 头套被摘下,男人锋锐却带着羞窘的眉眼显露出来,湛蓝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上楼来了!” 许墨忍俊不禁,轻笑着问道:“见你一直不下来,就准备上来看看……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穿着狮子玩偶套装的某人无奈道:“之前和那个丫头打赌输了,惩罚就是今晚公司年会上台穿着这东西去表演……” 许墨愣了一下,没忍住,大笑起来。 李泽言恼羞成怒道:“……墨墨!” 许墨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将炸毛的某位集团老总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亲爱的别气。”他垂眸看着那人身后长长耷拉着的尾巴,伸手拉了拉,迷人的深紫幽暗了几分,“……不过真可爱吶,难得见泽言你穿这种衣服。” 那人有些带着调笑的暧昧低哑的语气伴随着唿吸打在耳廓,舌尖轻柔的舔舐让李泽言头皮微微发麻,红晕倏地从脸颊蔓延到整个脖颈。 虽然结婚也已有半年了,不过面对许墨,他仍是在很多时候都无力招架,依旧被对方亲密的举动和甜腻的情话给弄得满脸通红。 “……笨蛋!” 许墨用下巴蹭蹭他的肩头,有些撒娇的意味:“请问总裁大人,我可以参加你们公司的年会么?” 李泽言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看我表演?” 那人拉起他的狮子爪子放在手中亲吻,深紫眸瞳眼角微挑:“夫人有表演,作为家属的我怎么能缺席呢?” 李泽言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那个脑科学家还可怜巴巴地一个劲儿沖他眨眼睛,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细如蚊吶的声音:“好……” 谁让他最受不住墨墨的柔情攻势呢?更何况悠然那个丫头到时候也要见证他的表演…… 他忍不住捂住脸,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于是晚上到了年会的时候,华锐上上下下数计不清的员工就看到他们平日里冷酷杀伐的冰山上司穿着狮子玩偶装,在舞台中央跟着音乐一个劲儿扭动着身后那条毛绒绒的长尾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而那位打赌赢了的女制作人,早已笑得险些抽搐,手中正在拍摄的镜头随着身体的抖动不断晃悠。坐在他身旁的许墨上扬着唇,深紫的眸瞳在看向舞台时盈满了眷恋和温柔。 “悠然,我很好奇,泽言跟你打了什么赌。” 实在笑不动而停住的悠然小脸上闪过狡黠,她凑头轻轻告诉了这位脑科学家真相。许墨闻言笑得眯起了眼,就听到悠然有些幸灾乐祸地感嘆一声:“可还是反攻失败了呀……这世上能治得住总裁的,也只有许教授了。” — 年会结束后,朋友圈里又出现了悠然的新动态。 悠然:#华锐集团公司年会#总裁,好腰!哈哈哈哈哈哈[坏笑][坏笑][坏笑] 紧接着附上了一张舞台上穿着狮子装表演的某人甩尾巴的高清图片。 底下一片评论: 悦悦:哈哈哈哈哈哈。 安娜:哈哈哈哈哈哈。 白起:哈哈哈哈哈哈。 周棋洛:哈哈哈哈哈哈。 魏谦:哈哈哈哈哈哈。 许墨:很可爱呢^^悠然还有么 李泽言:……你胆儿肥了。 李泽言回復魏谦:…… 魏谦回復李泽言:!!! 李泽言回復魏谦:你撤销了也没用,我没瞎。 魏谦回復李泽言:嘤嘤嘤,qaqqaqqaq……总裁…… 李泽言回復魏谦:于事无补。 许墨回復李泽言:夫人的表演很精彩,我很喜欢^^ 李泽言回復许墨:……笨蛋,真有那么喜欢? 许墨回復李泽言:嗯^^ 李泽言回復许墨:……咳,你喜欢就好。 悠然回復许墨:公然虐狗,令人髮指。 白起回復许墨:公然虐狗,令人髮指。 周棋洛回復许墨:公然虐狗,令人髮指。 魏谦回復许墨:公然虐狗,令人髮指。(教授请您劝劝总裁不要扣小的工资呜呜呜) 许墨回復魏谦:很抱歉魏助理,家里一直是夫人做主。 悠然回復李泽言:哇哦。 白起回復李泽言:哇哦。 周棋洛回復李泽言:哇哦。 李泽言:…… ☆、婚后日常4 关于养猫 一个大雨瓢泼的夏日午后,正在厨房里烧菜的男人抬头望了望窗外阴沉的天,连忙沖客厅里打扫卫生的男人喊了一声:“墨墨,下雨了,楼下晾着的被单我忘拿了……” 那位脑科学家连忙放下扫帚:“好的亲爱的,我马上下楼!” 厨房里的人不忘叮嘱:“记得打伞!” 就听到一声“知道了”,紧接着客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后大门被碰地关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泽言从厨房端了好几盘菜出来,都没见那人的影儿。 “墨墨怎么还不回来?” 他将沾水的手往围腰上揩净,拿起电话正准备拨打,就听见大门被人敲响的咚咚声。 李泽言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湛蓝的眸瞳染上一抹惊愕。 门外,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有着一双深紫眸瞳的男人蹲着身正望着他,怀里被裹成球的被单里探出一个灰熘熘毛绒绒的小脑袋,那个小傢伙发出了一声甜腻奶气的叫声:“喵……” 那位脑科学家笑道:“这位先生,我们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方便的话,可以收留下我们吗?” 小猫跟着喵喵叫起来,似乎是在帮他恳求着。 李泽言看见他滴水的头髮,心疼道:“笨蛋,说什么收留……还不快给我进屋把头髮擦干,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不是说了让你记得打伞的么,怎么不听我的话?下次不许这样了……” 许墨摇着隐形的大尾巴,无辜地笑:“忘了……” 那位集团老总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拿了一大一小的干毛巾丢给了一人一猫。 “把头髮赶紧擦了,我去给你弄碗姜茶。” 手被人牵住,就听见那人轻笑着,带着撒娇的意味:“我要泽言帮我。” 李泽言摇了摇头,嘆道:“真是拿你这傢伙没办法。”这样说着,边拿起了毛巾,唇角微扬。 小猫湿淋淋的脑袋被温柔地擦拭,它抬起紫水晶般的猫眼,就看到了那位脑科学家脸上温柔的笑意,纤白的手指修长而洁净。 “喵……” 外面雨依然在下,热腾腾的饭菜早已上桌,正熬煮着的姜茶散发出的阵阵清香,盈满了整个家。 - 关于输赢 许墨:“以后的每一个新年、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我都陪你过。” 李泽言:“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陪你过。” 第37页 许墨:“嗯……这次居然败给夫人了呢^^” 李泽言:“哼。”骄傲的小尾巴得意地翘起。 脑科学家突然凑头朝某人脸上响亮地吻了一记。 李泽言倏地红了耳朵尖:“……墨墨!” 许墨:“夫人又输了^^” 李泽言:“可恶= =” - 关于谁上谁下 李泽言他爸:“咳咳,儿子啊,你和小许……” 李泽言:“?” 李泽言他爸:“谁上谁下啊?” 李泽言:“……” 半晌。 李泽言:“我在下。” 李泽言他爸:“……” 李泽言:“我不想让墨墨受伤。只要是他,我都没关系。” - 关于变老 五十年后。 依旧是那片私人海滩。 碧蓝的海水拍打着岸上的礁石,滔天的白浪翻滚,如火如炽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微凉的海风带着咸涩和湿意,吹起沙滩上并肩而坐的两人的银髮。 “亲爱的,还记得五十年前那个日子么?” 深紫的眸瞳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丢掉光辉,看向身边人的时候更是亘古不变的温柔。 那人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凛厉沧桑的眉眼柔软下来:“记得呢,墨墨。”那片湛蓝依旧星辰璀璨。 许墨轻笑,凑头在他银白的发梢轻轻印下一吻。 两人交缠的十指收紧。 远处的海天交界处,一轮喷薄的硕大红日正冉冉升起。 遇见你,是年少的欢喜。 能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真好吶。 - 关于死亡 生能同衾,死亦同穴。 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即便是死亡。 【全文完】 泽痕 有话要说:完结了。一路下来几多心酸几多愁苦,有不舍也有遗憾。许墨和李泽言真真是很好的人吶^^虽然可能我文笔拙笨,让他们失了许多光彩,请亲们见谅了。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很感谢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一片极光,她是很浩瀚很美丽的深紫色,内心世界也是呢。其实这一本算得上是真的努力在写谈恋爱了,写得自己好多时候都很羡慕呢,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疤太多啦2333可能故事的内容没那么充实,重点放在感情上了,也有可能作者比较少女心,把人物写得也有点少女吧,求原谅,嘿嘿。祝看文的小可爱们一切都好,寻得一良人,白首不相离。期待我们下一本再见。关注本文最新章节 - 请百度搜索“魔爪小说阅读器”或登录mozhua8下载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