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启副-几度清明》 第1页 《启副-几度清明》作者:清君陌 文案: 张启山心中本容得下山川海岳 但最后心里却只装进了一个人 为了心里的人他停下了脚步 张日山的心中本就只装着一个人 为了这个人,他将山川海岳都容纳进了自己心中 踏上不回头的路 所有人都以为是错了的命运,却收穫了最好的结局 内容标籤: 破镜重圆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启山,张日山,秦明,林涛 ┃ 配角:大宝,陈皮,尹新月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深秋,枫树鲜红或金黄的叶子也渐渐落尽,只有那零星少数的几片紧抱着已有些许干皱的枯枝,抓住生命最后一刻的摇摆肯停下,在北国萧瑟的凉风中显得有几许无力。一阵风起,便是一阵清凉。几阵秋风吹过,冬的气息就近了。 在厚重衣装初上身的时节,伴随着与季节相应的寒意。张日山从刑警队的大门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室内室外的光线变换,眼前有几分模煳,抬腕看看手錶,晚上八点一刻,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张日山兀自笑了笑,竟然忙到这么晚了,他才刚调到龙番市就发生了命案,家里还没收拾整齐就被谭局长一个电话叫到了现场,随后回来和秦明一起做尸检,一直就忙到了现在。 张日山刚要抬脚下台阶,迎面就来了一个梳着短髮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年轻姑娘,那姑娘低着头一路小跑,张日山站在台阶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躲还不知道往哪躲,只好在姑娘就要撞到他身上的时候稍微一闪身扶住了差点没站稳的姑娘。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对不起!”那姑娘双手合十不停地跟张日山道歉,额头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跑了多远的路。 张日山刚要答话,身后就响起了一个颇有些冷漠的男声:“迟到的,这儿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嘿!老秦你怎么回事!我在休假!突然就一个电话叫我回来我紧赶慢赶路上还堵车,我是一路跑过来的!” 秦明身边的林涛赶忙出来打圆场:“老秦!这回你可别怪大宝啊!人家休假期间能赶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明不理林涛,绕过大宝走到张日山面前,说道:“师兄,今天辛苦你了。” “师兄?”大宝一推眼镜凑到张日山跟前挤走了秦明,“你是老秦的师兄?嘿嘿,我是老秦带的实习生我叫李大宝。你是老秦的师兄,那我以后也叫你师兄了哈!” “哎大宝!你是老秦带的实习生算是老秦的学生,张日山是老秦的师兄你怎么能管人家叫师兄呢?” “师兄原来你叫张日山啊!幸会幸会!”大宝说着就去和张日山握手,还甩了林涛一个白眼,“我就是看张师兄长得比老秦年轻!” 张日山和大宝握了手,笑道:“我叫张日山,27岁。小学和初中跳过级,所以大学的时候比秦明高一级就成了他师兄了。不过还是秦明厉害啊,他已经是法医科科长了。” 秦明依然面无表情,拎着大宝的后领就把她从张日山身边拉走,说道:“既然师兄来了我想我以后可以不用助手了。” “老秦你过河拆桥!林涛你管管你宝宝!” 林涛一脸委屈地沖大宝一摊手,指着刑警队的院门说道:“直到出那道院门之前,他都是老秦,不是我宝宝。不过就算出了那道门,我也管不了。” 已经陪着张日山走到大门口的秦明突然回过头,沖还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说道:“我师兄请客,你们来不来?” 刚刚泄了气的大宝和林涛听说张日山请客赶紧小跑着跟上,大宝还凑过去问道:“张师兄你喜欢吃麻辣小龙虾吗!” 几个人还是去的之前常去的那家店,自从池子入狱以后这个店面空置了很久,林涛还动过租下来开咖啡馆的心思。后来这个店面被一对中年夫妇租下了改成了中餐馆,秦明知道,张日山是吃不惯西餐的。 虽然是中餐馆但是整体的风格还是十分现代的,简单明快,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易主之后秦明依然愿意来吃饭的一个原因,他喜欢简洁的东西。 三人刚刚坐下,张日山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在长裤的四个兜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接通,那边人笑:“我还以为这电话打不通了。” 张日山翻着菜谱:“老闆,点一个糖醋鱼。” 电话另一边的人一怔:“你还没吃饭?” 张日山说:“恩,你吃了?” 那人说:“我已经准备吃宵夜了。” 张日山说:“我已经在吃宵夜了。秦明,剩下的你们来点。” 电话那头说:“呦,秦明也在呢。你们……还有谁?” 张日山说:“还有秦明的同事,也是我以后的同事。你不去户籍科真是浪费人才了。” 那人说:“你先吃饭,我还有事没忙完。” 挂了电话,秦明也放下了菜谱问道:“张启山?” 张日山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他说他一会儿会过来。” 秦明拿起菜谱继续点菜,完全不顾对面林涛和大宝殷切期盼希望他讲八卦的目光,秦明本来就不是个会讲八卦的人。 大宝用胳膊肘一拐林涛,林涛连忙用讨好的口气说道:“咳!宝宝,体谅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可秦明丝毫不体谅林涛和大宝的好奇心,闪了闪身好让老闆娘把茶盘放到桌上,他给张日山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道:“他还真是执着,你刚调到龙番市他就跟过来了。” 张日山和秦明上学的时候虽然不是同一个年级,但却因为宿舍分配的原因和秦明住在同一间宿舍,那时候209宿舍四个人,只有秦明一个是大一的学生。 张日山的事情秦明都知道,秦明的事情张日山也都清楚。 这两个人心照不宣,林涛和大宝却在一旁干着急,从他们俩的对话明显可以听出张日山和那个叫张启山的人之间有秘密,奈何秦明根本不理他们俩。 菜上的很快,秦明拿了一双新筷子给张日山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林涛小声对大宝说:“他都没给我夹过菜。” 饭吃了一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进了店,和老闆娘说了几句话以后径直走向他们这一桌,在张日山身后站定,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抄在兜里,满面微笑,说道:“小山,怎么这么晚才吃晚饭。” 张日山依然慢悠悠地吃着饭,说道:“你刚从酒会里出来吧?启山哥。身上都是香粉的味道。” 张启山拉起自己的衣襟嗅了嗅,说道:“你不喜欢我回去换了再过来。” 张启山说着转身就要走,张日山伸手拉住了他,说道:“别换了。” 第2页 张日山说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对秦明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老闆,结帐。” 另一边忙着上菜的老闆娘大声说道:“您旁边那位先生已经结过帐了。” 张启山向秦明三人点头致意,就和张日山一起离开了。 不等张启山和张日山走出餐厅的门,林涛就忙不迭就端着自己的碗坐到了秦明的身边,说道:“宝宝,那个张启山是谁啊?” 秦明懒得理他,倒是大宝搭话了,大宝说:“林涛你行不行,张启山你都不认识!九门集团的ceo,集团创始人张沛霖的长子。三十岁就成了国内集团公司最年轻的ceo之一,旗下涉足产业众多。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林涛切了一声,说道:“你家的催婚势力向你科普的吧?” 一直不理这两个人自顾自低头吃饭的秦明这会吃饱了放下了筷子,说道:“张启山是张沛霖的长子,但是他还有个姐姐,本来他父亲死后打理家业的是他姐姐,但他姐姐三年前被人设计出了车祸,张启山才回家继承了家业。另外,我劝你们不要在张启山附近二十米内谈论他,他当过兵也做过刑警,耳力过人而且脾气不好。” 张日山坐在张启山的车里,车窗开着,夜风吹进来凉凉的很舒服,就有了几分睡意。 张启山拍他的膝盖,说道:“别在车里睡,当心着凉。” 张日山点头,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张启山关了车窗把车速降了下来,月光浸润到车中,身边人沉睡的侧颜静谧而美好,明明早已成年却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张启山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多少年了,自己喜欢的不就是他这副样子吗。 到了张日山租住的公寓楼下,张启山本不想叫醒张日山,但是张启山只知道他租住在这间公寓,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打听他住在哪个房间,只好轻轻拍拍张日山的肩膀叫醒他。 “你到家了。” 张日山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向窗外看了看,正是自己租住的公寓楼下。他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说道:“就这么睡过去了,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我带回去。” 张启山把手伸过去,擦掉了张日山脸上刚刚因为打哈欠而流下来的眼泪,说道:“我等着你自己肯跟我回去的那一天。” “那启山哥你慢慢等吧,我上去了。”张日山说着就拉开车门要下车,左手却被张启山从后面拉住,他狐疑地回过头。 “你就不能请我上去坐坐吗?” 张日山一愣,不自觉地就点了头。 张启山跟着下了车,跟在张日山身后上了楼,到了房间门口张日山找钥匙开门,张启山抬头看了看门牌号:“209?和你大学宿舍的门牌号一样。”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了。” 进了门,张启山突然就凑近张日山的脖子:“很棒的味道,薰香,还是古龙水?” 张日山一把推开张启山,说道:“明明是汗臭味。” 张家曾是个古老的大家族,虽然时过境迁但依然保留着许多旧时的习惯,比如张启山身上永远不会散去的淡淡的檀香味。张日山从前也有这个习惯,可自从离了家就再也没用檀香熏过衣服。一来他不想,二来工作环境也不允许。 “小山,真的不回家吗?” 张日山摇了摇头:“我们两个总不能都离开这个岗位吧。虽然我是法医……” 张启山伸过手臂将张日山揽进怀里,揉着他脑后柔软的头髮,在他耳边说道:“只是让你回家住,我在这边已经看好房子了,过两天我把姐姐也接过来。姐姐已经答应,不再提让你去公司任职的事了。回家吧。” 张日山还是摇头,说道:“我就住这吧,离警局近,离秦明他们家也不远。你把地址留给我,我会经常回去看看的。” “你是为了离警局近一些,还是为了离秦明近一些?” “启山哥你又开玩笑。人家秦明和林涛好好的。” 张启山笑了,说道:“我看秦明还是老样子,话虽然不多但是句句不饶人。想必林涛过得不轻松吧。” 张日山将手臂搭在张启山肩膀上,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的味道,说道:“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启山哥,你先回家吧。我这还没收拾不能留你过夜了。” “好,听你的。你也早点睡,实在收拾不过来记得请钟点工。” 送走了张启山,张日山靠着房间的门坐到了地上,檀香的味道还萦绕在鼻腔里,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起身去浴室洗掉一天的尘土。 第2章 第 2 章 周六的清晨,张日山起的很早,他出门跑步,回家吃了早餐之后就换了衣服到街上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陈皮的律所楼下,也不知道陈皮在不在。进门问了接待的小妹,接待的小妹正准备打电话询问陈律师是否有空,陈皮就从楼上下来了,穿着得体的西装,容光焕发的样子。 陈皮见了张日山先是一愣,随即过来给张日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他背上用力锤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调到龙番市了一直没时间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了。我准备去吃午餐了,一起吧。” 张日山看了看手錶,十点半。 “你的午餐吃的真早。” “也是早餐。” 张日山跟着陈皮到了他们律所附近的西餐厅,陈皮要了咖啡三明治和沙拉,张日山吃过早饭了,就只要了一杯甜牛奶。 陈皮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怎么,你们警局周末还放假?” “名义上的。有事林涛会给我打电话。” 陈皮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含混地说道:“林涛我认识,是个厉害的人物。” “橘子皮,听说你要给九门集团做法律顾问了?” “是啊,我很快就要成为九门提督的一员了。”陈皮放下三明治又吃了一口沙拉,“你别想多了,是我师傅叫我去的,可不是为了你。” 张日山笑了,从小到大陈皮总是这样,护着自己帮着自己却又找来一大堆理由,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张日山刚想说什么,陈皮的电话就响了。陈皮接起电话:“在哪里?我和张日山在一起!……好!我们现在过去!” “陆建勛?” “恩。陪我去吧。” “我不想去。” 陆建勛是陈皮当上律师以后接的第一个客户,简单地企业经济纠纷,陈皮漂亮地解决了,从此陆建勛只要有法律上的问题都会找陈皮。但是张日山不喜欢陆建勛,很不喜欢。不光因为陆建勛的公司是九门集团的对手,更因为陆建勛身上有一种让张日山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那我先走了。”陈皮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和沙拉,又喝了一口咖啡匆匆穿好西装外套就出了西餐厅。 第3页 张日山一个人捧着一杯甜牛奶坐在窗边,直到陈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慢慢地喝完了牛奶起身离开。 张日山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却在楼下看到了张启山的车,他走过去敲敲窗户,张启山摇下车窗,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你回来了。” “启山哥,你这是在干吗?” “昨天从你这齣去就被叫去处理事情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想着过来看看你。” “那你怎么不去警局找我?” “我给秦明打过电话,知道你今天不在警局。” “别在车里坐着了。”张日山说着打开车门把张启山从车里拉出来,“上去休息一下吧。我都收拾好了。” 张启山跟着张日山上楼,他瞟了一眼沙发没去坐,直接躺倒在床上,说道:“明天我要出差,今天留我过夜吧。”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给你。” “我车里有,自备。”张启山说完就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他本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但在张日山这里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休息就可以了。 张日山本不想留张启山在这里过夜,但看张启山的样子他也没办法,张启山身上都是酒精和脂粉的味道,其中还混杂着些许烟味,张日山知道张启山是不抽菸的,这些味道都是他从酒会里带出来的。 张日山帮张启山脱去了衣裤又用热毛巾给他擦身,张启山身上的穷奇纹身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这是张家人都有的纹身,体温升高的时候才会出现,张日山身上也有,只不过他的是麒麟。 张日山找了自己柜子里的一件睡衣给张启山穿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随后从张启山西装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下楼去张启山的车里取了张启山的衣服,一套干净的西装,甚至还有一双新的皮鞋。 张日山摇了摇头,启山哥莫不是每天都准备好了在外面过夜? 突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张日山望向窗外,刚才还是好好的晴天,怎么突然间就阴了下来,张日山关了窗户站在窗边望着,不多时绵绵秋雨就降了下来。 张启山睡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张日山伏在他身边睡着了,绵绵的秋雨下了一个下午已经停了,昏黄的光线映在张日山的脸上,张启山看的出了神,恍惚间似是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张启山定了定神,那件事过去已经多久了?三年,还是五年?不对,已经是整整十年前的事情了。 张日山并不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而是族中一个和父亲关系很好的大伯的小儿子,只是这个大伯一家在张日山刚刚三岁的时候在火灾中丧生了。 那天正是张日山三岁的生日,六岁的张启山牵着三岁的张日山,在十二岁的姐姐张雯姗的带领下跑去街角的商店给张日山挑礼物,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房子化为了火海 后来张启山的父亲将张日山抱回自己家抚养,对外只说是自己的小儿子。 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但是十年前张启山的父亲却突然死于非命,警方调查之下竟然毫无结果。但令张启山在意的是,父亲死前的一个晚上和姐姐一直谈话到深夜。父亲死后姐姐接管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张启山想问那一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但姐姐对这件事却讳莫如深。 直到三年前姐姐遭遇严重车祸劫后余生,她才在医院告诉了张启山一个秘密,一个她和父亲本不希望张启山兄弟两个知道的秘密。 那日姐姐在医院哭着说她对不起父亲的嘱託,这些事本该她来承担,现在却不得不交给张启山。 伏在床边的张日山不舒服地动了动,含混地叫了声:“启山哥……”将张启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张启山摸着张日山柔软的头髮,轻声说道:“我在。” 张日山揉着眼睛抬起头,确是满脸的泪水。 张启山将张日山拉倒床上将他圈进自己怀中,柔声说道:“又做恶梦了?” 张日山点头:“我梦到父亲死的时候,还有姐姐出车祸时的场景。” 张启山嘆了口气,他和张日山从小就在一起感情十分深厚,十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痛哭,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互相扶持着走出心中的阴霾,渐渐地就发展成了不一样的关系,他们成了彼此的爱人。 他们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三年前张雯姗出车祸的时候,张雯姗出院后张日山却和张启山提出了分手,希望两个人回到兄弟的关系,他说:“我们的关系姐姐知道了会伤心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们两个好歹可以互相安慰,可姐姐却一个人苦苦地熬过来,一边照顾我们一边还要打理家族。” 张启山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但他还是理解张日山的心,也就顺着他去了。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追回张日山。 张启山用手擦掉张日山脸上的泪痕,看着他那一双薄唇,顺势就吻了上去,张日山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干脆让自己沉浸在这股熟悉的气息中。 张启山吻得仔细,灵巧柔软的舌轻轻舔过张日山薄薄的唇,撬开贝齿,勾起张日山微凉的舌纠缠了起来。 一个缠绵的吻过后,张日山靠在张启山肩头不说话,沉默开始在屋子里蔓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沉默瓦解。 过了不知道多久,张启山先开口说道:“你躲了我三年了。” 张日山还是不说话。 张启山又低头在张日山的唇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说道:“小山,我们和好吧。” 沉默的张日山突然一把推开张启山,说道:“启山哥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好。” 张启山换好衣服走了,张日山呆坐在床边,唇齿间还留着张启山的气息。虽然他很想,但是他不敢留张启山在家里过夜,他害怕,害怕深深压在心底的某种东西復甦过来。 但是张日山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靠意志就可以永远压在心底的。 张日山呆坐了许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子映到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东西。张日山终于是嘆了口气,起身也不开灯,就着外面路灯射进来昏黄的光线到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微凉的果汁喝下去,张日山觉得自己清醒多了,他放下玻璃杯,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 第3章 第 3 章 张启山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这半个月别说电话,甚至连一个简讯都没有。 张日山将张启山留下的西装送去洗衣店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从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竟然用檀香细细地熏过了,他仔细嗅了嗅,竟然和张家用的是同一种。 龙番市又发生了命案,秦明带着大宝出现场去了,张日山本来是留在警局里的,但是没过多久林涛就来电话了,林涛在电话里说叫张日山赶紧过去帮忙。 张日山问林涛:“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涛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林涛捂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对电话里大声说:“尸体太多,老秦和大宝忙不过来了!” 第4页 “尸体太多?有多少?” “已经挖出来的就有十几具,你快过来吧!” “十几具?林涛你们确定不是刨了谁家的坟地?” 匆匆挂了电话,张日山就坐上了刑警队赶去支援的车,一路上车里的几个人还在讨论究竟是什么事情林队居然叫了这么多人去支援。 警车唿啸着穿过闹市区,一路开到了龙番市的一家大型□□,张日山在同事的指引下来到了后院,一进后院张日山就看到地上摆放着十几具形态各异的尸体,看腐烂的情况什么时间的都有。林涛和他解释说根据秦明和大宝的初步判断,这些人都是被人用利器杀害的。张日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得是多大的案子。 张日山环顾四周的情况,有一个被挖开的排水沟,这些尸体显然是从这个排水沟里挖出来了,他就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地方你明白。本来是一个斗殴事件,一方下手重了失手打死了一个人。结果我们来了以后我就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给我说这家□□后院的排水沟里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对,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是走私贩毒洗黑钱的勾当,没想到……” “你接的那个电话不能追踪吗?” 林涛摇了摇头,说道:“对方是从境外打来的,声音也做过处理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没录音。” 张日山皱着眉,放下工具箱开始和秦明一起忙活。 大宝说道:“师兄你看,从这些尸体的腐烂情况来看,最早的已经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了,最新的是昨天的。” 这些尸体确如秦明所说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利器刺入的痕迹,初步判断致命伤应该也是这些。所有的尸体简单验看了一遍之后秦明说现场人多眼杂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回了警局,秦明就带着大宝忙的昏天黑地,却把张日山推到了林涛的办公室,林涛问怎么回事,张日山说道:“秦明说他忙得过来,叫我过来帮你。” “叫你过来帮我?帮我什么?” “帮你分析案情啊,我哥以前是刑警,案件分析这事我也懂。”说着他就笑了,拍了拍林涛的肩膀,“秦明是心疼你一个人在这分析案情才叫我过来帮你的,他宁愿自己辛苦点。” “哎,师兄你好像很了解老秦啊!” 张日山点头:“恩,多年的上下铺情谊,算同床共枕吗?” “不算不算!师兄你说说你的看法。” “这家□□的老闆你打听清楚了吗?” “已经抓回来了,这个人叫陈阻。自从进来就一句话没说过,倒是有点意思。” “哦,竟然是他?陈阻的表哥是谁你知道吗?彭三鞭。他这是等着彭三鞭想办法捞他呢吧。怎么样,我能去跟他谈谈吗?” 林涛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张日山,说道:“倒不是不行,不过师兄你还又这方面特长?” “特长算不上,不过林涛你们为什么都管我叫师兄?” 林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跟着老秦叫的,其他人……” “我知道了,其他人是跟着你叫的。昨天连谭局都跟我开玩笑管我叫师兄。” “咱们龙番市警局的国民师兄!” 张日山进了讯问室,拉开椅子坐到了陈阻的对面,陈阻戴着手铐低着头不说话。 “不抬起头来看看我吗?” 低着头的陈阻听了张日山的声音勐地一抬头:“张日山?” “不错,你还认识我。”张日山把一个文件夹往桌上一放,说道:“这件案子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不能交代的?等彭三鞭想办法捞你?省省吧,这里是中国,十几条人命够你枪毙五分钟的了。况且彭三鞭的西北集团涉险偷税漏税正被调查呢,他现在自顾不暇。你已经是弃子了,弃子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你不过是彭三鞭安排在□□的代罪羔羊。” 陈阻突然有些激动,握在一起的双手也有些颤抖,他说道:“张日山,真的不是我不想说,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啊!这个□□是我表哥送给我的,我只管数钱,经营上的事都是他的人负责。张日山,看在我和陈皮是远房亲戚的份上,你得相信我啊!” 张日山嘆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们家还记得有陈皮这个远房亲戚啊?从他奶奶去世以后他被赶出你们家后来被红二爷收养以来你们家从来没人来看过他一眼,这会倒是想起他来了。” 陈阻垂着头,丧气地说道:“大人的事我哪管的了。” “我问你,实际负责这家□□的人是谁?” “是我表哥的人,叫黑六。” “在哪能找到这个人?” 陈阻想了一下说道:“他有几个经常去的地方,但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些地方他肯定不回去了。你们警方控制的又这么严他不能出城。城东有一片老平房,那片治安差环境差跟个迷宫似的,他有个相好的住在那,他可能会去那。” “具体地址。” 林涛在外面记下了陈阻说的地址,立刻就带人去对这个叫黑六的人实施抓捕。 黑六很快就抓回来了,林涛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别人问他怎么了,他激动地说:“我跟你们说这趟真没白跑,不光抓了这个黑六,还在那片发现了一个□□窝点,一举捣毁!” 这时候秦明也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尸检报告他让大宝去送了,他自己过来找林涛,林涛见了秦明的面就有些忘乎所以了,说道:“宝宝我跟你说,我今天抓住了□□的幕后管理者,而且还捣毁了一个□□窝点,宝宝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秦明冷冷地说:“谁是你宝宝?” 林涛闻言马上闭了嘴,他忘了在警局秦明不许他这么称唿,随后又讨好地说道:“老秦,不过我跟你说啊,你师兄挺厉害啊,他还会审坏蛋呢!而且他竟然还认识那个陈阻。” “师兄帮你审犯人了?”秦明皱着眉,似乎不怎么相信。 “是啊,审的可好了!怎么了?” “我师兄上大学以前和他哥一样是奔着当刑警努力的,可是十年前他们兄弟俩亲眼目睹了他们父亲的死亡。枪杀。”秦明顿了顿,“你是刑警你知道,刑警必须要配枪,而且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要把犯罪分子当场击毙。我师兄他不喜欢枪,而且他……惧怕死亡的过程。因为当年他父亲就是在他和他哥的怀里去世的。” “师兄的身世还挺坎坷的啊……” “我过来不是跟你谈师兄的身世。我是想告诉你,你挖出来这些生前都是瘾君子,这个□□可能不是图财害命这么简单。” 林涛听了秦明的话头疼的不行,十几条人命,还涉毒。 第5页 张日山结束工作走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林涛还在审他的犯人,秦明留下来陪他。 跟他一起出来的大宝一边把双肩包背上一边说道:“师兄你别听老秦和林涛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张日山摇摇头,说道:“那件事我听老秦说了,女孩子家这么晚了一个人确实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正好我朋友和你住一个小区,我去看看他。算我搭你的顺风车。” “行。”大宝说着已经走到了他的老年代步车旁边,“老秦嫌弃我的车,但是我知道师兄肯定不像老秦那么矫情!上车吧。” 张日山坐在大宝的车上,还别说,大宝这车其实还挺舒服的,车又小大部分窄路都能钻进去。 大宝一边开车一边按耐不住问张日山:“师兄,我上次问你你还没回答我,你爱吃麻辣小龙虾吗?” 张日山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说道:“我喜欢吃甜的,不过我哥喜欢吃小龙虾。” “那个,师兄,不好意思啊。但是吧我就是好奇,张启山是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姑娘巴巴地等着嫁他,可听说他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为什么啊?” “你真想知道?” “是啊!龙番警局第一八卦圣手!就是我!” “那你说秦明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因为他有男朋友啊!”大宝说着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惊奇地说道,“莫非他也……” “和你开玩笑的。我哥他有喜欢的人,但是他喜欢的人不能和他在一起。” “家族虐恋?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 张日山颇为无奈地笑笑,说道:“你们这些女孩子想像力怎么这么丰富。平时少看点言情小说。你到家了!” “哦!”大宝把车开到路边停好。 张日山把大宝送到家门口,大宝的爸爸一口一个谢谢非要让张日山进屋喝杯热茶再走。大宝赶忙说张师兄还有事呢,热情的大宝爸爸才没有拉着张日山进屋小坐。 第4章 第 4 章 张日山把大宝送回家转头就回了警局。林涛还在审问,秦明隔着玻璃看着。 张日山问秦明:“有进展吗?” 秦明摇头。 不多时,林涛就出了讯问室,刚出门就直骂娘,一边骂一边说:“我就没遇见过这样的!酱缸里的石头腌久了是不是也该入味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秦明不说话,张日山也不说话,林涛骂了几句之后觉得也没个回应就干脆也不说话了。 “不管我说什么,他就一句话,他要见他的律师。”林涛双手叉在腰间,语气颇有些不满:“见律师见律师,就他这熊样还有律师?” 一直没说话的秦明说道:“他还真有律师,叫陈皮。” “陈皮?” “对,就是师兄你发小,陈皮。” 林涛问:“那然后呢?” “陈皮说他们合同半年前就到期了。所以他不管。” 张日山瞥了一眼询问室的门,说道:“恐怕是在等什么人吧。彭三鞭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不好,但是彭三鞭的未婚妻尹新月家在首都还是有点势力的。” 提起尹新月,张日山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秦明沖他微微摇了摇头。 “有什么势力也没有用!这是十几条人命!” “林涛你先别急……” “师兄,我能不急吗!这案子再拖下去不知道还要惊动多少人。这才刚刚案发多久,不知道是谁从什么渠道已经开始施压了,限期破案不说,还要求必须挖出幕后主使。这什么意思啊?” 张日山嘆了口气,说道:“林涛,这大概是有人想借这次机会彻底把彭三鞭将死。” 张日山正准备继续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张启山的号码,接起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音,在电话那头说道:“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主人吗?” 张日山一愣,说道:“他是我哥。” 电话那头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说道:“是家属就好,我这里是龙番市第一人民医院。你现在赶紧过来一趟吧。” 张日山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说道:“好好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师兄?” “启山哥在第一人民医院,我得赶快过去。” 林涛说道:“找人送你。” 张日山说道:“不用了,你们还都有事,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张日山下了楼却正好看见陈皮开着车停在了警局门口,打开车窗招唿张日山上车。 张日山上了陈皮的车问道:“橘子皮你怎么在这?” 陈皮说是警察打电话给他让他去的,他是向来叫上张日山一起去,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 陈皮一路把车开的飞快,中途还闯了一个红灯,到医院问明了张启山在哪个病房,两个人就匆匆上了楼。 张启山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 张日山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在那边,人是他们送来的,你去问问他们吧。” 张日山一出门就看到一个认识的警察迎面进来,两人都是一愣,张日山随即问道:“你怎么在这?” “为了杀人未遂案。” “杀人未遂?”张日山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病床上的张启山。 “夜里收垃圾的环卫在快到郊区的地方发现他的,现场还发现一个棒球棒,上面沾着张启山的血,上面的指纹已经採集了。他刚刚醒过一次,说是有人从后面袭击他但是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丢。那个路段又没有监控录像。” 陈皮上前一步,说道:“日山你别着急,我问医生了,幸亏被人发现的即使没流太多的血。但是有点轻微脑震盪,肋骨……也断了一根。但是医生还说了,他多休养就没事了。” 陈皮又说道:“警察同志,张启山有个保镖叫老六,平日里很少会离开张启山,哪怕张启山带着日山出去吃饭,老六都会在外面等着。你应该查查老六这次为什么不在。” “不用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启山醒了。 张日山赶忙到病床前握住张启山的手,说道:“启山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警察同志,我这阵子一直忙着搬迁总部的事,明天上午好不容易有半天空闲时间我想来龙番市看看小山。明天下午我就得回去了,所以就没带老六。” 警察皱着眉,说道:“你坐这趟飞机来龙番市都有谁知道?” “除了老六,只有我的秘书知道。”张启山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我连小山都没告诉,想给他个惊喜。” 警察得到了线索很快就出去布置任务了,陈皮说他有事要处理就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张启山和张日山。张启山问张日山:“小山,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第6页 “启山哥你瞎说什么呢!” “好,不瞎说。让我再睡会……”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张日山吓了一跳,但看张启山唿吸均匀确实只是睡着了也就放下心来。 警察派人去找张启山的秘书,却发现这个人失踪了,因为龙番市现在有大案所以这件事也暂时没了进展。 林涛被那个叫黑六的人烦得要死,整日骂娘。听说黑六以前不叫黑六,后来彭三鞭听说张启山手下有个叫黑背老六的保镖厉害得很就把自己的一个伙计改名叫黑六,就是现在林涛对面的这个。 其实这个案子虽然骇人听闻但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依靠现有的证据完全可以给黑六定罪,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头并不接受这个结果,一定要林涛挖出所谓的幕后主使。林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警局里所有的闲人都跑过来给他帮忙,光心理学家都来了好几趟了。 林涛那边毫无进展,但张启山的身体确实是底子好,没过几天就出院了,也顺利成章地住进了张日山的家。 张日山没什么时间去照顾张启山,但他还是尽量抽时间好好照顾张启山。张日山这个人样样都好,无论是学习工作还是照顾人。唯独有一样,他不会做饭。这也不能怪他,从小家里就有厨子,后来上学了就吃食堂。工作以后也是一直住在家里,直到三年前才从家里搬出来。一开始他也是尝试过自己做饭的,失败了几次后干脆点起了外卖。到了龙番市以后又遇上林涛大宝这两个同样是外卖爱好者的同事,几个人加班的时候吃外卖吃的不亦乐乎。秦明倒是不吃外卖,但他通常会选择去常去的餐厅吃饭,做饭这种事和他秦大科长可不匹配。 张启山坚持吃了两天外卖以后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电话打到家里,姐姐接了电话以后心疼的不得了,赶忙派了家里的一个厨子过来住到了张日山家附近,每日做好了三餐送到张日山这里。 这天张日山下了班回到家正看到自家厨子把菜一个个地端到餐桌上,张日山吃惊地看着那个熟悉的厨子,半天才说道:“王叔,你怎么来了?” 那姓王的厨子说道:“小少爷,要不是大少爷打电话给大小姐,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每天就吃这些东西。大小姐要心疼死了,要不是大少爷伤了大小姐要替他打理生意她就要亲自过来了。” 张日山打了个哆嗦,姐姐和千万不能来。 王厨子放好了东西就要走,张日山想留他一起吃饭,但是王厨子说正好自己儿子儿媳妇都在龙番市,他老伴也和他一起过来了,正好一家人凑齐了。 王厨子走了以后张启山和张日山坐下吃饭,张日山说道:“哥,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吓了我一跳。等你走了王叔还得专门给我一个人做饭,多不好。” 张启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张日山的碗里,说道:“我不走了。” “你不走了,那你……” “总部搬迁的事我交给二爷和老李了,生意上有姐姐盯着。等他们把事情办完了都会搬到龙番市来。” “我听陈皮说了,九门提督都来。我还真挺想五爷家的三寸丁的。” 张启山又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张日山的碗里:“你居然只想着公司的吉祥物。” “哥,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回什么家?” “你不是在龙番市都看好房子了吗?” “已经决定不买了。” “为什么?” “等姐姐过来了让她自己去挑。我又不住。”张启山说着夹起一块山药送进自己嘴里,又补充道:“我和你住一起就行了。” 张日山拿着碗筷的手一滞,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总不能真的把他大哥扫地出门吧。 张日山又扒了几口饭,突然就想起来什么,问张启山:“哥,咱们俩吃不了这么多吧。我能带一部分去给林涛和秦明他们吗,他们俩今天估计还得加班。” 张启山说道:“今天就算了,明天我叫王叔专门多做几道菜。” 张日山点头,又说道:“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上头非得让抓出幕后主使,林涛都快被搞疯了。” 张启山笑了笑,带着几分神秘,说道:“怎么,想让哥帮你们分析分析案情吗?这和规矩吗?” 张日山一愣,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怎么样和规矩。 第5章 第 5 章 这几天林涛整个人都成了大写的烦,头上顶着加粗加黑的“我想死”。秦明摆着他的扑克脸,大宝跟着长吁短嘆。又是一个註定不能下班的夜晚。 张日山看了看手錶,七点四十。桌子上放着张启山叫王叔送来的饭菜。王叔来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少爷”,叫的林涛和大宝一愣一愣的。 张日山说道:“你们再长吁短嘆下去也没有结果,先吃饭吧。” 秦明摆手,林涛跟着摇头,大宝盯着桌上的小龙虾直咽口水,但碍于秦明和林涛她也不好一个人吃独食。 秦明看看林涛,又看了看大宝,再看看张日山,终于松口道:“吃饭。” 王叔送来的东西各种各样,中西合璧,一大盆麻辣小龙虾在中间显得格外招摇。秦明拿出解剖刀比划了两下,最终还是放下了,选择了一份义大利面。 张日山捧着一碗猪蹄莲藕,吃着里面的莲子,对秦明说道:“秦明,黑六真的不见到陈皮什么都不肯说吗?” 秦明点头,说道:“他是这么说的。” 林涛伸过头,嘴里还咬着半个包子,说道:“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师兄你说我能怎么办?” 张日山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秦明放下叉子,说道:“师兄?” “没什么。”张日山摇头,“秦明,我真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你有林涛,还有大宝这么好的徒弟。” 秦明皱着眉,说道:“师兄你怎么了?” 张日山不回答,林涛的手机却响了,林涛放下筷子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就听他大喊道:“什么?他同意见他?什么?现在?” 林涛挂了电话,一扫连日的阴霾,一拍手说道:“终于有好事发生了!陈律师说马上过来!” 黑六见了陈皮似乎一点都不激动,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你来了。” 陈皮点头,说道:“我能来你就应该明白彭三鞭不可能救你了。” 黑六扯出一个笑,说道:“我懂。叫那个刑警队长进来吧。” 不多一会林涛就黑着脸坐到了黑六对面,这个黑六这些天没少折磨他的精神,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黑六扔进监狱里去。 黑六倒是很平静,讲故事一样给林涛讲了这个□□作为底下赌场是如何运作的,他又是如何在彭三鞭的指使下杀了这些欠了不少赌资的瘾君子。还有如何能找到早已失踪大半个月的彭三鞭。 第7页 林涛根据黑六提供的线索迅速出击,果然在一个地窖里找到了嗑了太多药神志不清的彭三鞭。 案子结了,可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之前黑六一定要见陈皮,陈皮说什么都不同意,可突然之间陈皮就来了,陈皮只说了一句话黑六就全都招了。这感觉就仿佛一个水龙头,之前一直关着,突然之间那只无形的操控这个水龙头的手就松开了,让所有的线索倾泻而出,而黑六就是那个开关。 不是他们破案了,而是时间到了,有人说该结案了。 林涛想去查,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遇到了巨大的阻力。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结案沉到了谷底。 不用再加班了,张日山回了家,张启山靠在床上看报纸,见张日山回来了,他放下报纸招唿张日山过来,又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盒子张日山,说道:“很快就是圣诞节了,提前送你礼物。” 张日山打开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手工雕刻的小驯鹿。他认得这个工艺品上独特的签名,那是他和张启山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他跟着张启山去纽约过圣诞节,他们在街角发现了一个小店,小店里售卖店主亲手雕刻的各种小东西,张日山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一年,张启山送给他一只小小的天使。后来的每一年张启山无论多忙都会去纽约给他买圣诞礼物,就连他在部队的那两年都专门托人去带回来。直到三年前,他们分手。 如今他又送张日山这个工艺品,他的意思张日山怎么会不明白。 张日山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这家店……还开着啊。” “是啊,还是那个鬍子像圣诞老人的店主。” “哥……” “我送的东西,不收回。”张启山说着下了床,走到书柜前挑了一本书,又补充道:“也不能丢掉。” 张日山看着张启山,说道:“哥,你送点别的东西给我也好啊……” 张启山闻言将刚拿的书又放了回去,走到张日山面前,抓着他的手腕一路将他逼到墙角,说道:“你说我应该送什么?” 张日山别过,小声说道:“反正……这个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前不都是送这个。” “不一样的,哥……” 张启山凑近张日山,温热的气息在张日山的耳畔轻吐,他说道:“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你是我的小山,我是你哥。什么都没变。” 张日山伸手想去推张启山,却念着张启山的身体还没大好不敢用力,只好说道:“哥,我们已经……” “和好了!” 张日山错愕,张启山不管这么多,低头吻上了张日山的唇。 唇舌相交,温柔缠绵。张启山细细地吻过张日山的唇,顺着白皙的脖颈吻过去,最后衔住张日山的耳垂,轻轻地用了点力,张日山的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哥,不能……” 张启山和张日山曾在一起许多年,有过许多唇舌上的交融,身体上的纠缠,但却从未走到最后一步。张日山说,他们是兄弟,至少要守住这最后一条底线。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哥,我们是兄弟!” “不对!”张启山将张日山的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来,伸手拨弄皮带扣,语气中带着威胁的味道。 “哥……” “说你爱我。”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哥,我爱你!” 张启山笑了,一把将张日山抱起来,张日山顾及张启山的身体不敢乱动,张启山将张日山放到床上,轻吻他的额头,说道:“哥今天心情好,放过你。” “因为彭三鞭的事吗?” “不全是。不过彭三鞭的事确实值得庆祝。这次你们破了大案,准时下班应该不难吧?新总部的事老李和二爷已经办妥了,明天陈皮正式任职,这个酒会你一定要来。” “我不喜欢酒会。” “那就家宴。九门是一家。”张启山说着顿了顿,“放心,姐姐不来。” 张日山点头,从小到大姐姐对他太过疼爱,以至于他和张启山在一起之后一直不敢面对姐姐。 张启山知道他的心思,摸着他的头髮说道:“我准备找个机会跟姐姐坦白,放心吧,哥护着你。” “哥说好……就好!” 第6章 第 6 章 林涛锲而不捨地想要查清楚彭三鞭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在一天下班的时候被不知什么人跟踪,挨了一棍子进了医院。 张日山把这件事告诉张启山并约他一起去医院看林涛的时候张启山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眯着眼睛说道:“林涛被人一棍子打进医院了?这怎么可能?” 张日山看张启山怪异的神情,不由地笑道:“怎么,哥你很了解林涛吗?还是说是你派老六打的他?” 张启山也笑了,摇头说道:“要是老六下的手他连去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张日山点头,不再说这个事,老六当过僱佣兵他是知道的,老六下手有多狠他也是知道的。张家和九门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而且张日山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很多是他闻所未闻的,其中不乏一些腌臜的勾当。但他不想提,因为这毕竟是他的家。张日山一直都非常羡慕秦明,羡慕他家世清明,羡慕他身上无所畏惧的正义感。 张启山拐了个弯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解开安全带,张日山却不下车。张启山见状笑了笑,把已经打开的车门又拉上了,说道:“怎么,对这车库有什么想法不成?” “哥……你那个秘书警方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找到,你是不是私下处理了?” 张启山伸出一只手按在张日山肩膀上,重重地捏了一下,说道:“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我信!” 张启山笑了,说道:“那就走吧,看完了林涛咱们得赶去九门聚会。老八一直念叨着想你。” 张日山抱着一大束花进了病房的时候秦明正坐在小板凳上削苹果,不出所料,用的是解剖刀。林涛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秦明削苹果的动作神色有些怪异,嘴角抽了抽似乎有话想说,但直到秦明削完了他也没说出一句话。秦明还贴心地把苹果切成了一个个小块放进盘子里,收好解剖刀脱了手套头也不抬就把装苹果的盘子往林涛怀里一塞。 见了张日山,秦明站起身说道:“师兄正好你来了,你帮我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张日山目送秦明出了病房门,对林涛说道:“准是去洗手了。你刚刚是不是有话想和秦明说?” 林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一直想问问老秦,他随身带的那把解剖刀,是新的还是用过的……” 张日山笑了,说道:“我向你保证,那是他吃饭专用的。他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第8页 “那就好,那就好……”好什么啊,居然有人从大学时候起就随身携带解剖刀当餐具!其实一开始林涛以为秦明只有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才会用解剖刀,没想到越来越熟悉之后发现他削苹果也用,吃牛排也用,在秦明的世界里解剖刀简直代替了餐刀和水果刀。而刚刚那个问题,已经困扰林涛好几年了,只是他始终不敢问。 “别盯着秦明的解剖刀了,你和我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也行,这才几天就恢復这么好了。” 林涛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绷带,嘆了口气说道:“嗨,别提了。那天我回家,走到街角就觉得有人跟着,一回头就被人迎头打了一棍子。” “迎面打的?看清长相了吗?” “男的,一米七五左右,头上套着个王尼玛。不知道长什么样。” “王尼玛?”张日山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是个中二少年?不过这人挺厉害,居然能迎面给你来这么一下你都没来得及反抗。” “就是,动作特别迅速,不像普通人。” “林涛,你这几天是不是还在追彭三鞭的事情?” 林涛点头,说道:“北京的一个姓尹的老闆花了很大力气想要保这个彭三鞭,但是还有一股势力似乎想要置彭三鞭于死地。姓尹那个好查,就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尹老闆。但是我始终不知道另一方是什么人。” “彭三鞭是尹老闆独女尹新月的未婚夫,花大力气保他这个很正常。但是彭三鞭这个事,新月饭店若非有通天的本事是绝对没有任何余地的。”张日山说着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秦明还没回来,他低声继续说道:“林涛,你听我一句劝,别再追这件事了,就当是为了秦明。” 林涛看着张日山,又看了看门的方向,他知道张启山在门外等张日山,林涛说道:“师兄,你劝我别查这件事了,可你自己不是还在查吗?师兄,我是警察!这事你别告诉老秦,我也不跟张启山说。” 张日山摇头,说道:“林涛,你把他们俩当傻子吗?” 林涛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老秦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是在门口和我哥说话吧。” 张日山说着起身想去门外看看,刚走到门口正巧秦明推门进来,秦明的袖口领口都有水渍,额前有一缕碎发也弄湿了,和他往日整洁得一丝不苟的样子不太一样。 “秦明,怎么了?” 秦明摇头,说道:“没事,头疼,洗了把脸。” 病床上的林涛听见秦明说头疼,忙扯着嗓子喊道:“宝宝,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有事我就打电话叫小黑!” 听见林涛叫“宝宝”,秦明的脸明显黑了一下,但是也什么都没说。 林涛见秦明没怼他更是乐开了花,说道:“师兄你能不能帮忙把老秦送回去?” “秦明,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让我哥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林涛,我明天再过来。” 秦明出了病房的门,林涛还在后边大声叮嘱:“宝宝你记得吃饭!” 张日山一路跟着秦明到了停车场,抢过秦明的车钥匙强行把秦明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我还以为师兄跟张启山久了已经不会自己开车了。你就这么跟我走了,不管张启山了?” 张日山听秦明这么说也不恼,发动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他知道张启山的车一定跟在后面。 “说吧,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明露出一个有个不屑的笑,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启山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张家和九门的事。但是张家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从前那些事连我都无从查证了,放弃吧。” 秦明摇头,说道:“和张家无关。” “那和林涛有关?” 秦明不说话,张日山也不再问了。他知道秦明这个人表面上一向寡淡,不愿说的话是一句都不会多说的,哪怕心里再怎么在乎也几乎从来不肯表露出来。这是秦明努力维持的骄傲,张日山不愿意去触碰。 把秦明送进了家门,张日山说道:“我晚上有事,就不陪你了,早点休息。”其实张日山知道,秦明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习惯一个人。 “嗯。”秦明点头,送走了张日山。 张日山下了楼,张启山的车果然就停在秦明家楼下,张日山拉开车门迎上张启山温柔的笑,张启山说道:“他怎么样?” “没事。哥,你和秦明说什么了?” “一些往事。他父亲的死并不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利益纠葛。他可能一时受不住吧,毕竟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他有知情权。” 张日山嘆了口气,说道:“嗯,哥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张启山突然解开安全带,凑近张日山,说道:“刚才在医院你是那么担心秦明,竟然直接把我甩下就走了。哥吃醋了,怎么办?” 张启山温热的气息和身上的檀香味扰得张日山心烦意乱,他侧过头,红着脸说道:“哥,咱们要迟到了!” “亏你还知道。”张启山用手勾起张日山的下巴,在薄唇上印上一个浅淡的吻就轻易地饶过了张日山。 虽然时间已经不是很来的及了,但张启山还是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夜色下的城市光影绰绰,有种别样的美。 别墅区远离市区,他们俩到了新置办的专供九门聚会的别墅时已经是四十五分钟以后了。女佣站在门前恭敬地垂首道:“大少爷,小少爷。” 别墅的装潢像是民国时一方军阀的官邸,华美异常。这是张启山的个人爱好。 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闲聊的几个人见张启山和张日山来了都站了起来,纷纷埋怨他们来迟了。 天空中一声惊雷,大雨忽至。 秦明仰面躺在沙发上,桌上的红酒已经只剩下瓶底了。 张启山在医院的走廊里跟他说的那番话他甚至已经觉得有些模煳了,但唯独最后一句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张启山说:“秦明,你若是继续追着九门和新月饭店的关系不放,我不能保证林涛下次还是活的。” 秦明虽然表面上十分寡淡,但他心里是最为在乎身边的人的,包括之前他发了疯一样去救大宝,自父亲死后,他害怕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第7章 第 7 章 九门聚会上,张日山抱着团宠三寸丁不肯撒手,吴老狗说他:“你都要把三寸丁摸秃了!” 张日山反驳:“哪有的事!” 倒是三寸丁听说自己要被摸秃了整个狗翻了个身把肚子露给张日山让他换着摸,惹得一众人闹笑。 第9页 齐铁嘴拉着张日山说他没良心,好几年也不回家看看,霍三娘在旁边跟着添油加醋。倒是陈皮匆匆跑过来给张日山解围。 半截李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毯子,张启山站在他身边拿着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手腕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半截李看着吵闹的年轻人们,说道:“佛爷,大小姐不肯来,恐怕还是恨我的吧。” 张启山摇摇头,笑道:“三伯做的都对,虽然手段狠辣了点,但都是为了九门。九门的担子本就不该姐姐来挑,父亲之前真是煳涂的很。不过……日山还是干净的,我不希望他踏进来。” 半截李也笑,说道:“佛爷,生在九门,就没有谁是干净的。在场的这九姓,哪个没想过洗底,又有哪一家成功了。” 张启山沉默不语,九门在清末靠着倒斗起家,民国时转为古董交易,后来也做过军火西药的买卖,解放后九门沉寂了许多年,直到中国风云突变九门又重新活跃起来,虽然近些年在张启山父亲的苦心经营下,九门已经逐渐转向以房地产为主的正经生意,但私下里的古董买卖还是断不掉。 “佛爷,新月饭店的实力虽然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请佛爷尽快处理。” “我懂。”张启山点头,新月饭店在民国时曾是九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是古董买卖最重要的一个途径。新时代里九门一心洗底,依旧做着古董走私买卖的新月饭店就成了九门甩不掉的尾巴和最严重的威胁,一旦新月饭店出事,必然祸及九门。 九门想甩掉新月饭店,但是新月饭店哪里愿意,张启山知道,张日山父母的死就是当年新月饭店给九门的威胁。 张启山看着坐在沙发上给三寸丁削苹果的张日山,心中五味杂陈,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保护好他吗?张启山甩甩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走,他可不是他父亲,他张大佛爷一定能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 三寸钉喜欢吃苹果但是不吃皮,张日山就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一块一块餵给三寸钉,三寸钉吃了几块就开始对着桌上的松仁巧克力哼哼,张日山一拍它的狗脑袋,严肃地说道:“不行,狗吃巧克力会死!” 三寸钉的狗头不满地转了过去。 窗外,雨越下越大,张日山抱着三寸钉走到窗前,窗外夜色如墨,偶有一两道闪电照亮天空。张日山开始担心秦明,秦明一向讨厌下雨天,尤其是雷雨的夜晚总会让秦明辗转难眠。 医院里的林涛比张日山更着急,他一遍遍地拨打秦明的电话,但始终都是那句没有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拨了十几遍以后林涛终于坐不住了,披上外套就往外跑,被查房的护士拦住:“先生您还不能出院!” “我要回家看我宝宝……”一句话没说完走廊里的灯突然灭了,医院陷入了一片黑暗,过了一会林涛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医院有备用电路甚至会有备用发电机,这么久都没有恢復供电实在不正常。 吓坏了的小护士抓着林涛的手臂,林涛拽着小护士转身回了病房,关好门按着小护士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别动。 林涛回过头扫了一眼病房,发现平板电脑的充电指示灯还亮着,插座是有电的,他又按了几下电灯的开关,没有反应,看来是照明系统出现了问题。 又过了几分钟,走廊里开始有声音,一开始发现照明出了问题有些发懵的人都反应过来了,举着手机出来互相询问状况,值班医生和护士也提着手电跑了上来,发现除了照明其他一切医疗器械正常运转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病人家属正和医生理论着,电灯忽然就亮了起来。 就在林涛以为是一场意外,准备甩开护士回家看秦明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正是秦明。 林涛接起电话急火火地说道:“宝宝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宝宝你怕不怕,我这就回家陪你!” “林涛,我收到一条信息,说是在医院准备了一份大礼。你那里发生什么了?” 林涛一愣,说道:“没什么啊,刚停电了!哦,不是,刚照明坏了,现在已经好了。我没事,宝宝你……” 林涛一句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的骚动传来,他对着电话说:“宝宝,还真的有事!我去看看!”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涛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中年男人被人绑在抽水马桶上,嘴上还贴着胶布,正不停地蹬着短腿。地上扔着一个文件夹,林涛打电话叫了警察,跟医生借了副手套,拾起文件夹打开来看,里面竟然是被绑着的这个男人和许多女人的床照。林涛皱眉,这算什么大礼? 林涛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给秦明,秦明“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转而打给张日山。 张日山接秦明电话的时候正在和陈皮玩掰手腕,电话打来一个分神输了这场较量。 电话里秦明说:“师兄,我想约见张启山。” 张日山挂了电话往张启山的方向看过去,张启山正在和解九爷讲话,没有注意到他。 张日山走过去,一拉张日山的衣袖,说道:“哥,秦明想见你。” 张启山笑了笑,说道:“好啊,你告诉他,我明天下午下班以后在上次你们吃饭的餐厅等他。” 张日山看了看解九爷,欲言又止。 解九爷也看了看张日山,说道:“佛爷,我去一趟洗手间。” 解九爷走远了,张启山说道:“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哥,你和秦明之间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张启山看了一眼正在玩掰手腕的众人,拉起张日山的手向楼上走,进了楼上的卧房,张启山将张日山按在墙上强吻了一番,随后说道:“小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不要总想着秦明。哥会吃醋的。” 张日山不安地动了动,说道:“哥,你和秦明不一样的,秦明是我朋友,你……你是……” “哦,我是什么?”张启山挑眉。 “是……是……”张日山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哥,我爱你!” “哥知道。”张启山说着轻轻吻了吻张日山,说道:“秦明他父亲的事和新月饭店有关,你也知道,九门这么多年一直想甩掉新月饭店。我和秦明,算是志同道合吧。” “仅仅是道合吧?” “就你聪明。”张启山在张日山的腰间捏了一把,说道:“听哥的,这事你别管了。我保证最后秦明和林涛都是活蹦乱跳的。” 张日山捉住张启山不安分的手,说道:“林涛好说,秦明怕是一辈子也活蹦乱跳不起来了。” 已经到了医院门口的秦明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林涛赶忙过去献殷勤:“宝宝你是不是穿少了,冷不冷?” 第10页 秦明扔了个白眼给林涛。 第8章 第 8 章 秦明见张启山,说的第一句话是:“医院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张启山倒是慡快大方地承认了:“没错,是我叫老五派人去的。”张启山的眼睛盯着菜谱,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心里想着回去的时候给张日山打包一份糖醋小排。 “为什么?” “为什么?”张启山笑了,用关怀的目光看着秦明,说道:“秦明,几年不见你倒是不如过去灵光了。那个男人是谁,是新月饭店尹大老闆的妹夫,新月饭店的跨境走私向来都是他来负责。秦明,你父亲当年是因为查到了新月饭店涉嫌走私贩毒才被人盯上的,不然你以为没人在背后怂恿,罗钥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你父亲吗?杀了他,还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 秦明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拇指反覆地互相揉搓,父亲的死始终是他的心结,秦明说道:“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那天你说了那些事我回去以后也简单查证了,虽然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有迹象表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送这个‘礼物’给我?” “我知道你对张家的背景来歷很感兴趣,我今天不妨就告诉你,民国时张家和九门是做倒斗生意的,新月饭店是九门的合作伙伴,他们负责销赃。但是新中国以后这条路走不通了,九门就此沉积,直到改革开放才又开始活跃。但是我想你也直到,九门现在做的是正经生意,合法的!”张启山故意将尾音挑高,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又看了看手錶,六点一刻,也不知道张日山自己在家吃饭了没有。 九门做的是合法的买卖,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自然的,然而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是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除非能打破表面这层粉饰,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秦明觉得一股燥热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拽了拽领带。 张启山总是能轻易地调动一向冷静的秦明的情绪,这是秦明讨厌张启山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张启山又看了看表,六点半了,他不想再兜没用的圈子了,他打了个手势,说道:“ok,废话少说,新月饭店一心攀附九门,但是我想给九门彻底甩掉新月饭店。但是我做的一切总要有人合理地收场,你,还有林涛。我会把证据一一送到你们面前,你们要做的就是秉公执法,怎么样,这买卖不亏吧!” 秦明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能保证遵纪守法吗?” “不能,但我能保证没有任何尾巴能让你踩。即使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空口无凭,你身上有没有带录音笔,我一清二楚。” “那样最好。”秦明站起身,将手抄在西裤的口袋里,“还有,我希望你不要碰林涛。” 张启山点头,说道:“我以张日山的人格向你担保,上次的事不是我做的。不过,我再去晚一点他就真的没命了。” 秦明看了一眼张启山,又垂下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启山带着他打包的糖醋排骨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张日山不在家。他也不急着找,放下东西脱光了衣服钻进浴室里沖澡,已经是深秋了,外面天气很冷,屋里也不暖和,但张启山似乎感觉不到,他反倒觉得温度正好。 张日山很快也就回来了,门口的柜子上放着张启山的东西但是人却不在房间里,他找了一圈才发现这个人在浴室里沖澡,张日山撩开浴帘把脑袋伸进去,说道:“启山哥,你当心感冒了!” 张启山不搭他这茬,说道:“小山,哥的身材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好?” 张日山红了脸,看着张启山身上匀称的肌肉线条,以及因为热水的缘故浮现出的穷奇纹身,以及……他不敢再往下看,赶紧缩回了脑袋回了卧房。 张启山却从浴室里跟了出来,用浴巾简单地把身上的水擦了擦,赤身裸体地就站到了张日山面前:“怎么,还害羞?我身上还有哪里是你没看过的?” 张日山将睡衣丢到张启山身上,说道:“当心感冒了。” “我要是这么轻易就病了,还算得上什么张家人。”张启山说着已经将身上差不多擦干了,头髮用毛巾随意揉了揉,显得有些乱。 张启山说道:“今天去哪了?” “没去哪,警局忙……” 张启山笑道:“帮小区居委会调节居民家庭矛盾,帮隔壁邻居家找猫,这就是你忙的事情?你几时改做片警了?这样你倒不如去户籍科。” 张日山眨了眨眼睛,说道:“不要瞧不起户籍科好不好!” “好好好!哥过几天要回一趟老宅,你自己在家不许胡思乱想些没有用的!听明白了吗?” “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想什么?” 张启山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脑袋里想些什么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成功分手第二次!” 张日山闻言一下子红了脸,辩驳道:“我哪有!” 张启山本来还想继续调戏张日山,手机却在这时候不给面子地响了起来,张启山烦躁地从扔在床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本想直接挂掉,仔细一看是解九爷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解九爷有些焦急的声音说道:“佛爷,您赶紧回来一趟吧,新月饭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电话里不方便说?好,我马上去别墅。” 张日山想和张启山一块去,但是九门的一些事情他又打心里不想知道,也许不是不想,是害怕知道了之后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张启山不管他想的这些有用没用的,穿好了衣服直接就拉上张日山下了楼,开上车直奔城郊别墅。 昨夜的晚宴过后,除了陈皮在龙番市自己有房子之外,九门提督就都住在了别墅里,这会也都聚集起来了,陈皮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来不了。 张启山一进门齐铁嘴就第一个迎了上来:“佛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天塌了?” “哎呦,不是啊佛爷,新月饭店最新一批货在边境被查了!” “怎么,老八,你还惦记着救他们?” “佛爷,哪的话,这不是怕拖累了九门吗!” 张启山懒得理他,坐在沙发上的半截李说话了:“怎么样,我和二爷就说了这事不算大,你们几个后生仔搞的像天塌了似得,还非得让小九给佛爷打这个电话,你们让小九打,不是诚心叫佛爷着急吗。陈皮都比你们懂事,人家都知道不算多大个事。” “九门从来不涉毒,这事也跟咱们没关系。古董上的事我这几年已经断的七七八八了。再说,新月饭店总不至于为了这一批货把自己的古董买卖也抖出来吧?”张启山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头髮还没干透,他招唿张日山去给他拿条毛巾过来。 第11页 张日山上楼去拿毛巾,吴老狗瞟了一眼楼梯,说道:“齐桓你脑子生锈了?没看见日山在这,瞎说什么!” 霍三娘说道:“佛爷,你让霍家的伙计去边境,可是霍家的伙计还没到,新月饭店就出事了。咱们刚要下手他们就被抓了,我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我听说抓他们的是缅甸人。” 张启山点头,说道:“被缅甸人先抓了就不会被中国人抓,境外好做鬼,他们倒是精明。这件事不算大,但是这件事恰恰说明,咱们家可能有道透风的墙。” 众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语,张日山拿了毛巾下了楼正看到这幅严肃的场景,他心里一紧,快走两步下了楼梯,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启山沖他笑,说道:“没什么,我跟他们说我想结婚了。” 第9章 第 9 章 张启山说:“没什么,我跟他们说我想结婚了。” “啊?”张日山突然就愣住了,佛爷说他想结婚了,跟谁?再仔细一想,似乎哪里不对,越想越不对,再想想,张日山突然就红了脸,半天没说下一句话来。 齐八爷突然就带头笑了起来,说道:“日山你怎么还脸红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点进步!哈哈哈哈。” 张日山瞪了齐铁嘴一眼,八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欠抽了。他和张启山的关系九门提督都知道,唯独他大姐不知道,这么一想张日山更加觉得对不起姐姐了。 张启山用眼神威胁齐铁嘴不要开张日山的玩笑,吓得齐铁嘴抢过五爷抱着的三寸钉挡在自己面前,还被不满的三寸钉给踹了一脚,引来了霍三娘的一顿嘲笑。 张启山趁着众人嬉闹的间隙悄悄对半截李说道:“三伯,过几天我得回一趟老宅,这里的事就交给您了。” 半截李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张启山点点头,站起身对张日山说道:“既然没什么大事,咱们回去吧。你之前不是说想再去医院看看林涛吗?还去吗?” “不去了,秦明和我说林涛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再一起去接他吧。” 张启山带着张日山出门,到门口的时候留给半截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半截李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车上,张日山专心致之地看着窗外模煳的灯光,张启山说道:“小山,我后天就走了,回老宅。我刚刚说的事,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给我答覆。” “嗯?什么答覆?”张日山拿起矿泉水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我想和你结婚。” 张日山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水,心里暗骂张启山,就算是求婚这也太随便了吧! “你大概是觉得我这么说太过随便了些吧,但你知道,哥不是那种在意形式的人。”张启山说着把车停到了路边,伸手到后座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束花来,说道:“小山,跟哥结婚吧!” 张日山有些懵,从他调来龙番市张启山跟着来,到张启山强行跟他复合,再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仔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感情一直被张启山牵着走,张日山觉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张启山看着张日山,嘴角一个浅淡的弧度微微上扬,张日山看着张启山,恍惚间觉得他们俩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张日山鬼使神差地接过花束抱在自己怀里,低头嗅了嗅,淡淡的玫瑰花香混杂着一缕檀香的味道。嗅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张日山突然觉得头疼了一下,这个场景似乎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张日山自嘲地笑了笑,莫非是在梦里梦到过?那自己可真是……张日山不敢再想了。 张启山看着张日山精彩的表情变化,笑了笑又发动了车子,说道:“老规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老规矩?什么时候的老规矩?怎么就同意了?张日山心里抱怨了半天,但嘴上却没有说出那个“不”字。 两天后一大早张启山果然坐上了回长白山老家的飞机,张日山又过上了之前的生活,每天看着大宝怼秦明,没有了林涛在一边帮忙,大宝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经常被秦明噎的说不出话来,张日山觉得,办公室里的气氛倒也不赖。只是大宝天天唿号着涛涛怎么还不出院,怎么还不来管管他宝宝。 终于有一天下班之前,大宝受不了了,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张日山对面,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托住自己的下巴说道:“师兄,我特别想问问你!你和老秦以前一个宿舍的,你是怎么忍受他这么多年的?” 张日山笑了,说道:“因为我从来不主动惹秦明啊。大宝,师兄给你个忠告,最好不要惹秦明,真的!” 秦明那边传来了厚厚的书本合上的声音,大宝总觉得他这是一种另类的贊同,毫不犹豫地甩了个白眼过去。 一个白眼甩过去,秦明就说话了,他说道:“师兄,其实我挺想知道的,像她这种人去相亲,真的有成功的可能吗?” “嘿!老秦你怎么回事,你不能这样啊,你有林涛宠着了不起啊!”说着大宝转向张日山,“师兄,晚上我请你吃小龙虾,不带他!” 大宝一指秦明,把最后三个字说的很重,并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 张日山看看大宝,又看看秦明,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向对女人避之不及的秦明会和大宝成为朋友,他在心里暗暗地地叫了一声“宝哥”。 打圆场不是张日山的特长,他平时就喜欢站在一边看着八爷去做这种事。 “今天林涛出院,下班不是要去接他吗?” 听了张日山的话,大宝一拍大腿:“对!多谢师兄提醒,今天林涛出院了!终于有人管管某些宝宝了!” 某些宝宝看了一眼挂钟,下班时间到了,整了整自己的西装一脸冷漠地出门了。 张日山拿了外套跟了出去,大宝落在后边,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秦明开车的风格和张启山截然不同,一派处女座的强迫症风格,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完全遵守交通规则。 三个人到了医院却没有发现林涛,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床上人却不在病房里,问了护士护士说他刚刚下楼去了。 秦明给林涛打了电话,林涛说在一楼碰到一个熟人聊了会天这就上来。 林涛的东西不多,但是秦明拒绝提行李,也拒绝让张日上帮忙提行李,林涛倒是不介意,自己提着两个小包乐呵呵地走在前面,大宝觉得太残忍了,去帮林涛提了一个,还不忘数落秦明:“惨无人道!” 秦明懒得理她,倒是林涛一脸贱笑,说道:“毕竟他是宝宝!” 第10章 第 10 章 长白山下的张家大宅年代久远,久远到张启山都不知道这处宅院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深宅大院,古意森森。 张家早在民国年间为避战乱就举家迁往长沙,现在住在这里的都是战乱结束后又搬回来的,故土难离的老人,以及父母工作繁忙无暇照顾的年幼的孩子们。 第12页 张启山跨过第二道院门,管家迎了上来,管家穿的衣服还是早年间的样式,他沖张启山行礼,说道:“当家人回来了。” “嗯,族长可在?”张启山是张家这一代的当家人,但却并不是张家族长。 “在的,听闻当家人今天回来,族长已经在正厅等着您了。” 四进的院落里里外外都洒扫的干干净净,偏院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孩子们嬉戏的声音,张家规矩很大,孩子们只能在偏院以及后院里玩耍,并且不能太过吵闹。 张启山进了正堂,穿着讲究的少年正坐在太师椅上等他,少年就是这一代的张家族长——张起灵。 张启山按照张家的规矩给族长行了礼,张起灵请他落座,并遣管家上茶。 喝过了茶,张启山说道:“族长,张启山代行当家之职已满三年,不知是否通过族内的考核?” “他还是老样子吗?” “是。” “也好,张家的业障能得以摆脱也是好的。况且……启山兄长已经通过了长老们的考核,可以正式就任当家人了。” 张启山起身行礼,说道:“多谢族长。这三年来张启山一日不敢稍忘张家祖训,唯恐又负重任。” “兄长的辛苦我都懂。长老们说,张家已日渐凋零,这规矩也是时候改一改了。”张起灵说着嘆了一口气,“我已经是最后一任张起灵了。张家日后可能要仰仗兄长一脉了。” “张启山必不负族长与诸位长老的期望。” “兄长事务繁忙就不多留兄长再此了,今年的上元节还请务必记得。” 张启山微微地笑了笑,说道:“一定。” 出了老宅,张启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他掏出手机给助手打去电话,叫助手帮他订最近的飞长沙的飞机。 车是司机开的,张启山坐在后排翻看最新的财经杂志,只翻了几页就不想翻了,随手丢在后座上,又对司机说道:“陆家最近怎么样了?” “回少爷,陆家三少爷前几日刚刚来拜访过。两家还和您在老宅的时候一样。” 张启山点头,他盘算着回去以后得找个机会跟陆老三谈谈感情,请他帮个忙了。陆老三这个人似乎永远没个正经,陆白峰有两个哥哥,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陆白峰只需要安心做个公子哥便好了。虽然对陆白峰这种做派张启山向来嗤之以鼻,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启山还是羡慕陆白峰的。 当然了,他不是为自己,他是希望张日山也能做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小少爷。想到这张启山暗暗攥了攥拳头,快了,就快了! 张启山在机场给张日山打了电话,说他要先回一趟长沙,把长沙余下的事务处理完就回龙番市。 张日山挂了电话,林涛急火火地沖了进来,县里的一个村民在后山山腰上的一座破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张日山看了一眼秦明,秦明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秦明这个人鲜少生病,但今天从早上来了开始就一直发着低烧,吃了药也没什么作用,就这么一直迷迷煳煳地坚持工作。 大宝说:“局里不给老秦评个劳动模范简直说不过去!我李大宝第一个不同意!” 至于秦明为什么会生病,听说是被林涛给传染的。 张日山招唿大宝收拾了东西,一把将准备站起来的秦明按回椅子上,说道:“我和大宝去。” “不行,我得去。” 大宝跟着说道:“得了吧老秦,车里可坐不下这么多人。再说了,你出个外勤那么麻烦!”大宝关心秦明的方式一如既往地特别。 “迟到的,你别去了。我和师兄去。” “哎你这个人!哎,林涛!管管你宝宝!林涛,林涛?” “林涛开车去了。”张日山将秦明的箱子也提在自己手里,说道:“秦科长,听师兄一次,到了现场你就在车里等着。” 秦明没回答,张日山知道,他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 山路本就崎岖不平,为了在中午之前赶到林涛又有些着急,这一路上将秦明颠的七荤八素,到了地方只能听张日山的,好好坐在车里等着了。 破庙位于半山腰的位置,张日山四下看了看,觉得这个庙的风水并不好。破庙院墙已经残破不堪,屋顶和院子里满是枯糙。 “我滴个乖乖,现代社会还有这种破庙!张师兄,有没有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感觉?” “风雪没有,这里也不是山神庙而是土地庙,林教头吗,你勉强算。” 林涛一摊手,对当地的警察说道:“报案人呢?” “是俺是俺!”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旧迷彩服的大叔领着一条大狗从另一个警察哪里小跑了两步过来了。 林涛一看那大狗惊了一下,大宝笑话他还怕狗!笑话完了还去摸了摸狗头,那狗低着头让大宝摸,但是嘴里一直哼哼着,眼睛也十分警惕地转来转去。 “大叔,您这狗是怎么了?它好像挺紧张的啊。” 张日山弯下腰将手按在那只高大的土狗的背上,轻轻抚摸了两下,说道:“这附近有让这条狗害怕的东西。可能是野兽,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警察同志,我这狗是猎兔子的好手,谁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哦,对了,那边那骨头就是我这狗发现的。” “哦?”张日山领着大宝去看尸体,一侧围墙的地上被狗刨了个坑出来,坑外是一截被狗刨出来的断手。 大宝开始动手清理尸体,秦明听说了情况也强撑着下了车过来帮忙,林涛给了找了个小板凳坐。 秦明对张日山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有别的怀疑,这里交给我和大宝来做。” 张日山点了点头,叫秦明不要太勉强。那边林涛在询问报案人一些问题,张日山按照吴老狗平日里教他的方法安抚那只大狗,他对那狗说道:“五爷和我说过,狗都是听得懂人言的。你是不是觉着这个庙里有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带我去,我会保护你的,真的!” 狗呜呜叫唤了几声,叫往庙里跑,跑到土地像旁边的台子下呜呜又叫唤了两声。 张日山皱了皱眉,他突然有点头疼,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他按了按太阳穴,头疼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他蹲下看土地像的底座,伸出两根手指在花纹上摸索,张家发丘指的功夫他还没有丢。 林涛问完了问题,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正准备去看看秦明那边怎么样了,张日山从庙内出来招唿他帮忙。 张日山说道:“里边土地像的底座里还有一具尸体,下边可能是个古墓,这死人很有可能是盗墓贼。一个中了机关死在出口,一个重伤出来就断气了被同伙匆匆埋在院子里了。”张日山没说,从他进门的时候他就觉着这附近不像是个建造庙宇的好地方,倒像是个建阴宅的风水宝穴。 林涛觉得有些头大,古墓,盗墓贼,他觉得可能得联繫考古部门过来了。 第13页 第11章 第 11 章 林涛打了不少电话终于将事情都安排妥了。张日山和大宝做了尸检,秦明迷迷煳煳地靠在椅子上陪着,要不是他实在不舒服的紧,他是说什么也要亲自动手的。 结束了工作收拾好东西,张日山扶着秦明出了解剖室,大宝怨秦明逞强,秦明也没什么力气反驳。 到了村里,村长专门给他们腾出的一间房还拿来了新的被褥。 张日山问只有一个炕大宝你怎么办,大宝说她不在乎,随便扯个帘子就行了。 折腾了一天秦明烧的更厉害了,张日山叫他先睡秦明不肯,一定要等张日山写完尸检报告给他看。张日山拗不过秦明,只好一面写一面挑要紧的给秦明口述。 和秦明一贯作风不同,张日山的口述非常口语化:“里面那具尸体致命伤在头部,后脑遭到重击陷入昏迷,同伙大概以为他死了就丢在那个地方了,最后就真的死了。外面这具被利器刺穿腹部失血过多而死,地面上没有明显血迹应该是有人打扫过了。死亡时间一个星期左右,这两个人都有慢性汞中毒。水银是古墓常用的防盗手段,所以……我觉得你大概明白。” 秦明点头,他知道张日山是在打发他希望他早些休息,他也实在不好拂了张日山的好意,便说道:“明白。我先睡了,剩下的事麻烦师兄了。” “吃了药再睡。” “知道。”秦明心里盘算着,等明天一早再仔细看看尸检报告,或者亲自去解剖室再看看。 林涛回来的时候张日山正好写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他收起钢笔在修长的指间转了转,这支笔还是几年前陆白峰送他的生日礼物,用着顺手多年也没换过。 林涛几乎就是冲进来的,刚一进门张日山就沖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宝指了指睡在炕头的秦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宝宝睡了!” 林涛张嘴说出一个无声的“哦”,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个人去外面说。 院子里夜色如水,风有些凉,林涛紧了紧外套说道:“我去村里打听了一圈,这个村真的有古墓的传说,但是只有一些□□十岁的老人知道了,说是有个什么将军的墓。山上那座庙是民国时候修的,后来破四旧给砸了,再后来也就没人管了。报案人就是这村里的人,平时上山抓个兔子什么的也不经常往破庙那边去,因为村里传闻那破庙闹鬼,有人看见过鬼火。”林涛说着打了个寒颤。 大宝毫不客气地丢了个白眼给怕鬼的林涛,说道:“瞧你那点出息!鬼火这事老秦不是早就给你科普过了吗!” “那老秦说有鬼火的地方通常就有腐尸呢,那庙里我是不是得派人挖地三尺啊?” “也不一定,既然庙下有古墓那就很有可能是盗墓贼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附近村民不要靠近。当初建这个庙也很有可能就是盗墓贼为了要掩人耳目。” “呦,师兄你怎么对这种事这么了解啊?” “张家早年间是做古董生意的,师兄他家学深厚。” 大宝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扶着门框的秦明,惊唿道:“老秦?你怎么出来了!外边这么大风呢!”说着就过去把秦明往屋里拽。 大宝一边拽秦明一边还埋怨林涛,说:“林涛你今天怎么回事,脑子坏了?我怎么觉着你今天一点都不关心你宝宝?” “今天来的可能是个假林涛。”张日山说着摸了摸炕头的温度,又探手摸了摸秦明的被窝,指挥林涛道:“林涛你去外屋添些柴,顺便把自己烤热了回来给秦明暖暖被窝。” 秦明坐在炕上把厚棉被裹在身上只露出个头来,说道:“听见你们在外面说案情,我起来听听。” 张日山把尸检报告扔给秦明,又把大宝派出去拿热水壶,张日山说道:“知道你今天不看见它睡不着。秦明,你这两天把林涛怎么了?” “没什么。” “瞧他那副想过来关心你又不敢的样子,你几时开始在我面前也要装成一副神仙样子了。” “师兄,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跟他说希望他这几天离我稍微远一点,不然我可能半个月都好不了了。” “怎么,林涛有晚上睡觉踢被子的习惯?” 大宝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张日山说的那句话,水壶还没放下就问道:“真的吗老秦?” 秦明转过头盯着黑漆漆的窗户,说道:“我不知道。” 大宝兀自翻了个白眼,说道:“师兄,老秦脸红了,是不是炕头太热了?” 张日山到了半杯热水到水杯里,又把之前倒的已经有些冷了的水兑进去一些。他将水杯递给秦明告诉他温度正好,然后就坐在凳子上剥起了橘子。 “师兄比林涛会照顾人多了,要是林涛,估计直接把刚倒出来的开水递给老秦了。师兄你是不是练过?” “练过什么?” “照顾人啊!” 张日山不禁笑了,说道:“我哥去当兵以前什么都不会,一直都是我照顾他的。不过后来他从部队回来就用不上我了。” 张启山以前在生活上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还在上学的时候张启山经常去家族企业参观学习,那时候穿的西装的领带是张日山给他打的,袖口领扣也都是张日山替他戴的。后来从部队回来了别的倒是学会了,唯独领带还是不会系。张日山想着,无奈地直摇头。 其实,在张日山离开家的这几年张启山也是十分苦恼的,领带不会系又懒得学,还不想别的人伺候他,弄一条拉链的又实在和他九门提督的身份不符,为了避免被九门的人嘲笑,张启山这些年一直戴领结,用他自己的话说:gay里gay气的! 张日山剥好了一个橘子递给秦明,拍了拍手上粘着的橘络,说道:“我哥好像到现在都没学会系领带!” 大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远在长沙的张启山打了个喷嚏,抬眼看看四周,起风了。 第12章 第 12 章 林涛在灶台旁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烤热了,他觉得再烤下去就要熟了,于是满意地点点头进了屋。 秦明正卷在被子里吃橘子,林涛在张日山怂恿的目光下凑过去对秦明说道:“宝宝,师兄让我给你暖被窝!” 秦明抬手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说道:“师兄说着玩的。” 林涛回头向张日山求助,张日山一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 林涛还来不及垂头丧气,他的手机就响了,挂了电话说了句:“不用等我。”就匆匆忙忙地又出去了。 大宝觉得明天可能有的忙的,打了个招唿自己跑到炕梢扯了个粗布帘子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不多一会就传来了细微的唿噜声。 屋顶吊着的白炽灯发出昏暗温暖的光,张日山剥完了最后一个橘子递给秦明,又把放在桌上的橘子皮收了收放在炕柜地下烤着,说道:“明天给你蒸个梨,就不咳嗽了。” 第14页 秦明动了动发痒的喉咙,他从破庙回来嗓子就很不舒服,但他一直都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也只是轻咳两声。 张日山也卷了被子挨着秦明坐着,尸检报告已经被秦明好好地放在了炕柜的格子里。 秦明瞥了一眼大宝挂着的粗布帘子,说道:“警犬睡的倒是快。也好。师兄,我父亲的事,有眉目了。” “哦?你查到什么了?” “我父亲当年除了那封检举信还写了另外一份材料,有关新月饭店走私违禁品和洗黑钱。” “何止是走私,还有赌博、贩毒。只不过多年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罢了。莫不是你父亲拿到了什么确实的证据?” 秦明点头,说道:“没错。不过那些证据现在也没用了。” “秦明,我有句话可能不大好听,但是……” “没关系。” “你父亲作为一名法医,在这件事上似乎管的太宽了。” 秦明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以我父亲的职权怎么能接触到新月饭店的秘密。” “你这几天冷落林涛莫不是不想叫他看出你心情不好?” “什么都逃不过师兄的眼。” “早些睡吧,我猜你明天若是身体好些了一定会去解剖室。” 夜里,张日山将村长多给的一条被子也盖到了秦明身上,见他睡熟了就披了衣服到了院子里给张启山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传来张启山的声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张日山笑了笑,说道:“哥不是也没睡。我们出外勤,在山里。” “幸好这两年移动通讯业发展的不错,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信号。我前几天回老宅,老宅居然装了无线网,真是吓我一跳。” “张家总要与时俱进不是。”张日山觉得风吹的有些凉,转到了背风的地方继续说道:“哥,山里发现了两具盗墓贼的尸体,还有一个古墓。我偷偷探了探,像是辽代的。” “像是?” “嗯。现场人多我没机会仔细看。明天文物部门来了应该能有头绪。” “小山,我倒不知道你几时找回对文物古墓的兴趣了。” “哥你又取笑我。对了,秦明说他父亲的事他查到了些头绪。” 电话那头的张启山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他说过叫他不要追的太深。小山,你劝劝你这个师弟,叫他不要离这条道太近,小心一脚踏空,万劫不復。” “我知道。哥……” “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很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 电话那头传来张启山的笑声,张日山红了脸,说道:“哥你笑话我!” “没有,我就是……觉得高兴。还有,族长说,今年的上元节记得回家。” “哥……”张日山想说什么,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日山对张启山说道:“哥我回头再打给你,林涛回来了,好像有情况。” 匆匆进了院子的果然是林涛,林涛见了张日山说道:“师兄,又死人了!” 张日山皱眉:“又死人了?” “是!”林涛说着就往屋里走,被张日山拦住了。 “林涛你急什么?” “叫老秦起来去验尸啊!” “林涛你今天怎么了,脑子不够用了?秦明现在是病人!我跟你去。” 夜风吹的人头疼,张日山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挡风。 死者是本村的一个老头,精神不大好,平日里总是在村口坐着他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儿媳。 张日山初步检查了一下,老头是被钝器击中后脑致死,至于兇器,应该就是扔在一旁带血的铁锹。 林涛盯着那铁锹瞅了半天,说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明知道刑警住在村里还敢杀人。” 张日山摘了手套说道:“一击毙命,兇手好大的力气。” 林涛环视了一圈出来看热闹的村民,这个村子的青壮年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 第二天天刚有些蒙蒙亮,秦明就醒了。大宝还在睡,张日山不在,林涛也不在,炕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冰糖雪梨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林涛提着早餐进来了,见秦明醒了赶紧凑过去问道:“宝宝你有没有好点?师兄说这碗冰糖雪梨你得趁热喝了。” “师兄呢?” “昨天夜里村里发生命案了,师兄一夜都在解剖室,做完了尸检跑回来给你蒸了个梨,现在回解剖室善后了。”林涛的语气酸熘熘的,“你师兄怎么对你这么好?” 秦明甩了个白眼,说道:“我师兄对你不好吗?你忘了你吃了他多少糖炒栗子了?” “对头!师兄光这月请我吃的小龙虾已经赶上我认识老秦以来老秦请我吃的所有小龙虾总和了!” “迟到的,你既然醒了就赶紧去解剖室帮忙!” “好嘞!”大宝穿好鞋子随便抓了抓头髮就出门了,她在去解剖室帮忙这种事上从来不和秦明计较。 第13章 第 13 章 盗墓这种事情通常无从追查,这些盗墓贼都是流窜作案,确定尸源相当困难。 林涛开始处理村口被人用铁锹打死的老人的案子。经过走访调查,这个姓李的老头有病,大多数时候看上去有些呆傻,不过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就在家里不出门,犯了病就喜欢坐在村口的老树底下等着他儿子儿媳妇。平日里也没什么仇人。 听报案人讲述昨晚的事情是这样的,报案的这个妇女是被害人多年的邻居,昨天夜深夜见被害人还没回家就寻思着准是又犯病了,被害人的老伴是邻村的这几天娘家有事刚好不在,这个妇女怕被害人夜里在外边冻出个好歹来,就提着手电筒往村口去找。走到村口的时候碰见被害人自己清醒了正准备回家,这时候这个妇女在村口的大树后边看到一个人影,妇女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是谁”。不成想那个人拎起老树边上的铁锹就向这两个人来了,那会被害人正清醒着,一边去拦那个人一边叫妇女快跑去找人。 后来的事林涛就都知道了,他接的那个电话就是村支书打来叫他去帮忙救人的。结果到了村口被害人已经被打死了。 张日山觉得不对,被害人除了脑后被铁锹击中留下的致命伤之外全身没有任何伤痕,而且经过解剖张日山发现死者前一天喝了不少酒,不具备和歹徒搏斗的能力。 张日山说:“我有理由怀疑报案人在说谎。但是,昨天在现场我也说了,一击毙命,兇手的力气非常大。以报案人的身体条件恐怕是做不到的。所以我认为,报案人在包庇什么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坐在炕头上的秦明点头说道:“我贊同。” 大宝不甘落后,忙不迭地举起手说:“我也贊同!” 第15页 “现在咱们的任务只剩处理这个案子。盗墓贼那个案子,省厅接手了。省厅的人说,这两个人是一个流窜盗墓团伙的成员。算了算了,反正已经不归我们管了,咱还是专心手头的案子吧。死人的事你们都做完了,现在轮到我出场了!” 林涛不愧是谭局最看重的刑警队长,不出半天的功夫他就把事情搞清楚了,报案人的女儿在附近镇上上学,下了晚自习学校的车给送到村口的公路上,她哥哥回去村口把妹妹接回家。那天晚上哥哥因为闹肚子出去晚了,匆匆忙忙赶到村口正看见被害人在欺负她妹妹,做哥哥的想也没想抄起扔在路边的铁锹就把被害人打倒了。至于报案人是因为发现儿子出去的匆忙连手电都没拿就随后提着手电跟出去的,只因为脚步不如年轻人快,等她到了村口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在回去的车上,林涛说道:“不过要说这个报案人也算是脑子好,编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来,就算被识破了最大的嫌疑也是她自己。” 大宝嘆气,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被害人患有精神障碍,如果这个哥哥再去的晚一些妹妹已经被……这个被害人也是不用坐牢的。”张日山说着望向窗外,神情格外地严肃,“以暴制暴固然不可取,但是有时候法律保护不了所有人。”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大宝从副驾驶的位置探出头,说道:“师兄,作为人民警察,怀疑我国法律,这不太好吧。” 一直没说的秦明开口道:“师兄说的没什么错。” 张日山沖秦明笑笑,表示感谢他的理解。其实有些事越是身处其中就越知道其中的黑暗,这些其实都是早年间陈皮和他说的,陈皮是个一流的律师,这些东西他自然更懂。 刚回到龙番市,张日山就接到电话,张启山回来了。 结束了一个案子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秦明回家去写结案报告了,林涛找了藉口提着吃的喝的到秦明家看电视,老规矩,声音关掉。 张日山被张启山带到一家陌生的餐厅,传统的中式装潢,雕花的隔断,大红的灯笼,张日山是识货的,这间餐厅里的每一样装饰都价值不菲。只是这店的名字叫会心斋,让人瞧不出是以什么为特色的。 张启山没有定楼上的包间,而是定了一个角落里靠窗的僻静位置。张启山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将菜谱往张日山面前一推,说道:“你来吧。” 张日山将菜谱推了回去,说道:“都听哥的。” 张启山将菜谱递给服务员,说道:“糖醋鱼,糖醋排骨,糖醋丸子,蓝莓山药。再来两碗特色阳春面。” 服务员听着这一熘的糖醋不禁愣了愣,这两位客人是有多爱吃甜食。 “特色阳春面?”张日山的关注重点显然不在“糖醋”上。 张启山笑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管会心斋的后厨的人,是二夫人。这地方是二爷开的。” “二爷开的?我还一直以为二爷若是开铺子会取个名字叫梨园。” “梨园也开了,不在附近。”张启山顿了顿,继续说道:“愿不愿意跟哥说说你们这次的案子?” “也没什么,盗墓的案子省厅接手了。另一件就是个普通的案件,哥哥为了保护妹妹失手杀了人。” “你们的省厅在抓的盗墓团伙其实就是新月饭店的人。只不过从前他们依靠九门,现在自己动手了,专业程度难免差了些。胡挖乱凿,也不知坏了多少古物。” 张日山摆弄着茶杯,想了想说道:“哥,彭三鞭那个事究竟是为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把彭三鞭送进去?” “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涛在□□接的电话是你打的吧?那会你应该正在纽约吧。通过关系直接向林涛施压的,也是哥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觉得?” “不知道,直觉吧。” 张启山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身体向前倾,靠近张日山,低声说道:“小山,你越聪明我就越担心。最后送我进监狱的人,会不会是你呢?” 张日山一把抓住张启山的手腕:“哥……” 张启山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哥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你知道的,哥若是直接找人做了彭三鞭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还是把他好好地送到了林涛手上,你应该懂。” “把人困了扔在医院的卫生间里也合法吗?” “那是他欠了赌债,债主做的。好了,哥今天有正事要和你说。你近期抽个时间休个假,咱们去一趟加拿大。” “加拿大?” “你莫不是忘了,我走之前你已经答应过我了。” 张日山“唰”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姐姐已经知道了。这会她送的贺礼恐怕都已经在路上了。” 张日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张启山不过走了几天,他自己不过出了趟外勤,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14章 第 14 章 初冬的季节,魁北克的温度要比龙番市低上许多,穿着厚重的冬装走在充满浓郁异国风情的街道上,张日山跟在张启山身后,一切需要办理的手续都由张启山一手操办,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露了个面。 走到当地的一个公园,张启山拉着张日山坐在长椅上,透过树木的fèng隙,可以看到周围建筑的尖顶。 张启山深唿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下定决心般说道:“小山,我本不想这么快跟你讲,但是我这次真的需要你。” 张日山对张启山笑了笑,说道:“哥你说吧。” “当年那场车祸因为你伤的太重我才代做了这个当家人,姐姐也因为没有护好你内疚了许多年,她甚至至今都不敢面对你。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做这个当家人,让你远离张家的命运。对不起,哥做不到了……哥没有办法,因为你才是身上流着麒麟血的当家人。” “命运,是逃不过的。” “当初你以分手来威胁我不准我接受族里的安排接任这个位置,我宁愿失去你也执意那么做了。因为我相信我早晚有一天能再把你追回来。但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要把你拉进这个漩涡里来。” 张日山低了低头,将下巴缩进深蓝色的厚厚的围巾里,唿出的气息被围巾遮住,向上窜起来,在睫毛上覆上了一层水汽,他说道:“哥你明白的,我已经不怪你了。在我接触到□□那个案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行动了。在国内你不肯说实话,是怕隔墙有耳吗?在二爷的地方都不能说,怕是对方渗透的太厉害了吧。” 张启山伸手握住张日山的手,有些凉。 “九门之中怕是有哪道墙透了风。” 第16页 “我懂,所以你急着找一个合适的出国并且长期滞留的理由。” “不是!”张启山握紧张日山的手,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结婚,我也知道时机不合适,对不起!那你呢?是为了帮我才跟我来魁北克的吗?” 张日山摇摇头,声音被围巾挡住有些闷闷的:“自然不是。哥,那天我在医院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熬不住了。” 张启山探过身拉下张日山的围巾,将一个吻印在他的薄唇上。 “小山,这件事做完了无论你是要继续做法医还是想回到张家都随你。如果说,你想把我送进监狱,也是可以的。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快,脱离我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就像这次,竟然被你们先发现了那个墓。”张启山苦笑了一下,“时代发展的太快,张家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弱了。” 有些事张日山何尝不明白,张家在民国以后衰败得十分迅速,一方面是财力大不如前,另一方面是子嗣单薄导致麒麟血难以传承。像他这么纯粹的麒麟血,在整个张家都已经不多见了。 “哥,我们俩在一起,张家就又少了一脉麒麟血。真是对不起族长。”张日山搓着发红的手指,他真的是有些愧疚。 “别想太多了,族长也说了,张家的变革势在必行。” “嗯。哥,你需要我做什么?” 张启山揽过张日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情侣,但是他们的对话却并不普通。 “张家典籍记载的陨铜你是知道的,共有三块,一块在张家,一块在长沙城郊外的古白乔寨的圣树下,还有一块就在你们发现的那个墓中。本来无碍的,但是新月饭店的人也知道了。他们想拿到陨铜以此威胁九门继续跟他们合作。” 张日山露出嫌恶的神情来,说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哥,他们为了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上次尹老闆用他女儿勾引你这件事,我还记忆犹新。” 张启山轻抚着张日山的头髮,说道:“怎么,醋了这么久还没忘?” 张日山明白张启山是在调侃他,就催促他快些说正经事。 “新月饭店只知道陨铜对张家重要却不知道陨铜的秘密,怕的是万一被他们知道了,会对整个国家不利。”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审了彭三鞭。陈阻在你们那保持了那么多天的沉默是有价值的。” “哥,陈阻是你的人?” 张启山摇头:“是陈皮的人。” “陈皮也参与了?看来你们单单瞒着我一个人。” “的确是想瞒着你,不过现在看来,徒劳而已。” “那……接手古墓的也是你的人?” “五爷的人。” “那我们怎么做?” “公司明面上的事姐姐会接手,我叫老六去保护她了,还有陈皮,公司正常运作也是离不开他的。九门的事有三爷和九爷,五爷和霍当家的去处理新月饭店贩毒的事了。二爷八爷跟着咱们俩下墓。” 张启山的安排十分周密,在家里有可能有内鬼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二爷和孤家寡人的八爷能不被人发现地跟着他们下墓。 “秦明和林涛怎么办?” 张启山明白张日山的意思,秦明盯着张家和新月饭店不是一朝一夕了,林涛的个人能力又太过突出,一旦被察觉就可能坏事,不过张启山也并非毫无准备,他说道:“我会找个由头让他们去出个十天半个月的外勤。” “十天半个月?哥你也太小看这两个人的办事效率了。” 第15章 第 15 章 张启山听张日山这样说也觉得颇有道理,他说道:“看来我得另外想个办法,不说了,我今天是要带你见一个朋友的。”张启山说着抬腕看了看手錶,这会也该到了。 刚看过了时间,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带着浓重的异国口音:“张启山!” 来的人是一个金髮碧眼的瘦削的青年,个子在白种人中并不算高,甚至比张日山还要矮上一些。白净的脸衬着湖水般碧蓝的眼睛,好看极了。 “小山,他是我朋友,jeffrey。jeffrey,这是……” “张日山!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久仰久仰!”jeffrey一面说着别扭的汉语,一面毫不客气地给了张日山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启山轻轻咳了一声,说道:“jeffrey!” “哦!我懂!”jeffrey放开张日山,“你们中国人都比较害羞。” “jeffrey,不是张日山害羞,是张启山吃醋了。”说话的是跟随而来的另一个男人,和jeffrey相比,这个人要高大健壮许多,汉语说的也比jeffrey要标准。 jeffrey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也是中国人的另一个特点!” “你们怕是误会什么了,这不是中国人的特点。只有……只有我哥这样!”张日山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张启山。 张启山回给张日山一个“你居然出卖我”的眼神,随后说道:“这是jeffrey的爱人allen,之后的半个月时间他们会作为我们的嚮导带我们在魁北克游玩,当然,过几天我们悄悄离开以后他们会带着我们的替身到处玩。” 张日山点头表示明白,到了当地会见朋友,并由朋友带着到处玩,这才是最正常不过的状态,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虽然张日山觉得对手的触手伸不到加拿大这么远,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allen觉得既然这几天他们没什么事就应该抓紧时间到处玩一玩,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趟魁北克之行。张启山本不想横生枝节,但想到这还是张日山第一次来加拿大就听从了allen的建议。 之后两天的时间,但凡是出去玩jeffrey一定是拉着张日山,把张启山甩给allen,搞的张启山很不慡,allen倒是不介意。 张日山也是很乐意和jeffrey一起,他总觉着jeffrey长得像他以前喜欢的一个明星。 第三天的时候,张启山见到了九爷安排来的人和他们带着的□□,做的很像,他和这两个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和张日山坐上回国的飞机了。 张启山和张日山回国这件事除了二月红和齐铁嘴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俩是冒用别人的身份上的飞机。 回到龙番市郊区的别墅,九门提督已经各司其职不在别墅了,二月红和齐铁嘴已经把下墓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简单休整了一番,第二天晚上就趁着夜色出了城,古墓那边都是省里的人在守着,几个所谓的考古专家是九爷的人,以测量评估之类的理由拖着发掘时间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张启山必须趁着这几天将东西拿出来。 到了地方几个人绕过山下的村子悄悄上了山和九爷的人接上了头,张启山还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张家人。 张启山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来了?老宅有事?” 第17页 “不是的佛爷,上次您走了以后族长翻阅了族内典籍,族长叫我把有用的信息给您送来。”那个张家人说着看了一眼张日山,“族长说了,要开这个墓,麒麟血是关键。” 张启山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竹简略略看了看,又把竹简递给齐铁嘴叫他看。 齐铁嘴仔仔细细将竹简上的内容读熟了之后就还了回去,说道:“你们张家真有意思,都到了明代了还用竹简记东西。” “绢帛纸张容易损坏,不用竹简难道刻在石碑上不成?” “张日山你这臭小子,成天跟八爷我过不去!” 张启山示意两个人不要拌嘴,听九爷的人说说情况。 那伙计得了令,便说道:“我们听九爷的安排一面拖延时间一面悄悄打探古墓的情况,好在还有个命案在这搁这,发掘古墓的事也没人催。这阵子我们已经探明白了,这个庙的确像之前小少爷猜测的,是盗墓的人修建的。所以这下边的通道是个盗洞,真正的入口不在这里。但是这个盗洞直通后殿,后殿的机关已经被之前死在这里面的人踩了,我们探过,绝对安全。但是这墓里有什么玄机就不是我们能探明白的了。今夜就快过去了不好动手了。每日黄昏是营地里人最少的时候,除了我们的人只有三个值班的,我们想办法把人迷晕了。” 张启山觉得这个安排没有问题,九爷的人又给张启山指了条小路,说另一边山坡上有个猎户的破屋子可以去那边歇脚,这山上最近不准人上来,所以不会有人发现的。 说是破屋子,但是其实还是不错的,四墙坚固顶上也不漏雨,还有个土炕。 齐铁嘴第一个躺倒在炕上说着要是能把这土炕烧热了就好了。 张日山挤兑他:“八爷你可真会享受,这火一生起来就有烟,你是多怕没人知道我们在这?” 齐铁嘴“嘁”了一声翻了个人不理他。 二月红问张启山:“佛爷,你出国这几天交代我办的事已经全都办妥了,不过你找这些个犯罪分子是要做什么用?” 张启山招唿张日山到他身边来,之后说道:“小山你之前不还问我怎么打发秦明和林涛吗,我托二爷给他们送了不少麻烦过去。龙番市的陈年旧案恐怕这几天要结清了,这功劳可都得算到林涛头上,说不定不会去的时候他已经升职了。” 第16章 第 16 章 这一天的龙番市刑警大队分外忙碌,林涛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焦头烂额。整个楼里都能听到林涛的咆哮。 “什么?去年那案子的尸体找到了?三具?叫秦科长!” “什么?上个月的那个案子嫌疑人来自首了?” “什么?入室盗窃的来自首了?呸,这事不归我管!” “什么?李大宝给我带了中午饭?这事……让她给我送过来!” 林涛也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龙番市的旧案全都被翻出来了。林涛想去秦明那边看看情况却被那个自首的犯人给绊住了,这个人交代犯案经过就像说书一样,慢条斯理事无巨细,而且一定要刑警队长在场才肯交代。 秦明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被发现的三具尸体是捆在一起被焚烧过的,又被装进麻袋里埋在了河边的湿泥里,解剖起来十分费力。秦明叫大宝打电话给张日山问问他回国了没有,大宝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秦明这边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才做完了全部的尸检,放松了精神才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赶忙下楼去找林涛。林涛那边的审讯还没有结束,秦明找到他说有要紧的是要和他说他把犯人交给小黑就出来了。 “怎么了宝宝?你累吗?”林涛一出审讯室的门就开始犯贱,一脸傻笑地往秦明身上贴。 秦明一把推开林涛,说道:“我今天给师兄打了三个电话他都没接,我师兄对待工作的态度不是这样的。而且,你不觉得今天莫名其妙吗?” 林涛挠了挠头,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龙番市的陈年旧案一夜之前全被翻出来了。里边这个说是交代犯案经过但是跟说书似得,好像……对!好像就是故意要绊着我!” “大宝这几个月的进步很快,不然我那边的尸检也要做到半夜。”秦明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怀疑张启山……古墓!” “宝宝你说什么?” “古墓!上次咱们出外勤发现的古墓。我一直以为在古墓这种事情上师兄和张启山是站在对立角度的,但是毕竟他们都是张家人,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林涛有些懵:“宝宝你是说,张启山他们去盗墓了?” “盗墓倒不至于,只是可能那个古墓里藏了什么秘密,也可能和新月饭店有关!张启山曾经隐晦地告诉我我父亲的死和新月饭店脱不了干系!不行,我得去看看!”秦明说着就往楼上法医科跑,他得把收尾的工作和大宝交代清楚。 秦明要去林涛也一定要跟着,他转身进了审讯室对小黑说道:“我有急事得赶紧走,这人交给你了!他喜欢耗时间就让他耗着!” 林涛开着车带着秦明一路狂奔,秦明坐在后座上双手握得很紧,他似乎十分紧张。 林涛说道:“宝宝你穿成这样不方便,你往后摸摸,后边有一套我新买的衣服你换上!” 秦明不说话,默默地在后座狭小的空间里折腾衣服,好在虽然他和林涛衣服尺码差了一些鞋码却是一致的。 车开到上次留宿的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月明星稀。 后山上的古墓的确如张日山所说,是辽代将军的墓葬。墓室里的随葬品多是神兵宝甲一类的东西,其余的多是生活用品,没有什么金块珠砾。 破庙下的通道也的确是盗洞无疑,盗洞里也是没有任何机关消息的,也不知道之前的盗墓贼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死在盗洞口的。 张启山一行四个人在墓室里各自观察,齐铁嘴对文字的东西最感兴趣,二月红则在仔细观看墙上的壁画 ,张日山则是在墓室的墙壁和地板上摸索着寻找机关。 张启山说道:“张家典籍记载,这个墓室有暗道通向另一个更大的墓室。”说着,张启山用手电照了照 棺床上巨大的石棺。 张日山心领神会,说道:“一般这种机关设置在棺材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张启山招唿齐铁嘴:“老八,过来拿着手电。” 齐铁嘴过来接过张启山和张日山的手电,加上他自己的一手一个嘴里还咬着一个。 张启山和张日山一人一头准备开馆,二月红的铁弹子已经夹在了指尖,他一手提着油灯,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张启山和张日山一人一边,同时拧动棺材两头的机关纽,棺材里传出“咔咔”的声响,棺材盖开始向上升,两人各退一步等待机关传动结束。 棺材盖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就停下了,墓室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张启山伸手顺着棺材盖的fèng隙摸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用力一推,棺材盖就被推到了一旁。 第18页 张日山向棺材里看,棺材里的尸体穿着铠甲已经烂成了骷髅,没有任何诈尸的可能了。棺材内侧果然还有一个机关,张日山伸手摸了摸,疑惑地看着张启山,说道:“哥,这个机关没有任何被开启的迹象,这尸体也不可能起尸了。那几个人究竟……” 齐铁嘴问道:“你们当时没做尸检吗?” 张日山摇头,说道:“做了,动脉破裂失血过多,但是致伤工具不明。后来省里就来人接手了。” “老八,照着点!”张启山不参与他们的讨论,招唿齐铁嘴照明,他将手伸进棺材里拧动了棺材里的机关旋钮,随着几声“咔咔”声,棺材的地板突然下落,尸体也跟着落了下去。齐铁嘴慌忙拿着手电去照,发现下面是一个并不算很深的竖井,入口处是这个棺材,下面却是宽阔了不少,棺材板已经落到了底,尸体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看上去甚是可怜。 齐铁嘴摇摇头:“这机关设计的,墓主人真是可怜。” 二月红这边已经掏出了绳子找地方拴住,将另一头扔了下去,说道:“佛爷,下吧!” 第17章 第 17 章 二月红一马当先,他悬在半空中扔了铁弹子探了探周围的墙壁,竟然没有机关,几个人颇觉意外。 张启山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四体不勤的齐铁嘴,张日山殿后。四个人下到底下发现这是个圆形的空间,有些类似佛塔的内部,只是四周的墙上像是佛龛的凹洞里摆放的不是佛像而是凶神恶煞的小鬼像。 齐铁嘴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小鬼,咧嘴到:“佛爷,你说张家典籍记载这下边是个古墓,谁会用小鬼给自己的墓看门啊?” 张启山说道:“古墓里葬的不一定是人。” 齐铁嘴闻言打了个哆嗦,张日山在后边嘲笑他:“八爷,您这么胆小还是上去吧!” “起开起开!你这呆瓜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齐铁嘴看着张日山笑的弯弯的眼睛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八爷,现在恐怕不是斗嘴的时候了。”二月红说着,提着油灯的手向前指了指。 齐铁嘴顺着二月红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跟着棺材板一起掉下来的已经烂成了骷髅的尸体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只是那七扭八歪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 齐铁嘴对张日山说道:“这样都行?这算不算粽子界身残志坚的典范?呆瓜,你拆了它试试!” “大概……算吧!”张日山说着走了过去,那粽子伸手去抓张日山,无奈关节都摔坏了怎么都抓不到。 张日山闪躲了几下,回头说道:“八爷,不好玩啊!” “不好玩就赶紧拆了!” “好嘞!”张日山说着飞起一脚就踹在了粽子的胸口,这一脚力气极大,直接就把这骷髅架子给踹散了。 齐铁嘴见这粽子被张日山给踹散了架,过去弯下腰拿手电照了照,说道:“佛爷,按理说都烂成这样了是不能起尸的啊。” “没起尸,你仔细看尸体身上的虫子,是它们在操控尸体。”张启山说着向二月红伸出手,“二爷。” 二月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摺子递给张启山,张启山折了火摺子就丢在了散了架的尸骨上。火摺子的火苗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尸体还穿着衣服所以火很快烧了起来,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尸骨上的虫子都被烤焦了。 火很快就熄灭了,张日山踢了踢燻黑了的骨头觉得没什么异常。几个人顺着东南角的一个小门进入了一段甬道,张日山走在最前面,负责试探和拆除墙壁上的机关。 甬道里有浓郁的火油的味道,张日山试探了一下,发现墙壁和地面的沟壑中的泥土里填满了火油,张日山回头看了一眼二月红手中的油灯,幸好他们今天带的是油灯而不是火把。 张启山随手拆掉了一个□□发射机关,说道:“这个甬道最大的机关恐怕就是这些火油了,过去进古墓基本上是要靠火把照明。就算是到了现代,进这种甬道的时候最简单的测试方法依然是明火。” 齐铁嘴问道:“所以说如果这里有什么易燃易爆气体呢?” 二月红答道:“不会。八爷你下来之前都没有感觉到吗?这里是有空气流动的。” “是吗?”齐铁嘴嗅了嗅,除了火油的味道的确还有一丝丝空气流动带来的清凉气息,他说道:“用不用把油灯熄了?” 张启山说道:“不能熄,油灯有大用。” 张日山解释道:“有时候墓室里的一些东西只有在火光底下才能看得见。” 齐铁嘴打了个哆嗦,抓紧了张日山的衣角。 张日山一把拍掉齐铁嘴的手,嫌弃地说道:“八爷你抓着我我不好行动,等会粽子跑出来了谁救你?” 齐铁嘴闻言赶紧松开了张日山,后边的二月红倒是大方地把挂在背包上的绳子一头递给齐铁嘴让他拽着,齐铁嘴赶忙抓住绳子说道:“看看!还得是二爷!” 张日山撇了撇嘴没理他,对张启山说道:“哥,除了这火油之外这个甬道的机关都太普通了,陨铜真的在这下面吗?” 张启山越过张日山走到了领头的位置,一面摸索着墙壁一面说道:“其实这里本就不需要任何防盗机关。陨铜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迷失在下面永远都出不去。稍有差池恐怕就连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张启山没有因为解释这些而放慢脚步,齐铁嘴闭上了他喋喋不休的嘴乖乖地跟在了二月红身后,最后面是张日山。 走了差不多几十米远,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山洞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正对面是个人工雕琢的石台,台上端坐着一具干尸,干尸身上的衣服还依稀能辨认出是道袍。齐铁嘴恭恭敬敬地跪下拜了拜,嘴里念叨着:“打扰前辈安歇晚生不胜惶恐。” “佛爷,日山,你们过来看!”二月红举着油灯照亮了面前的墙壁,张启山和张日山跟过去看,齐铁嘴也凑了过去,看清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墙上和之前的房间一样都凿了凹洞,只是这个房间凹洞更大,摆放的也不是小鬼的造像,而是一具具死而不腐的尸体。 齐铁嘴稍稍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佛爷,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都具备起尸的条件。它们现在都老老实实站在这,恐怕这房间里有什么机关是不能碰的。我猜……可能就是那边那具干尸。” “干尸我刚刚检查过了,肚子里有东西。” “会不会是陨铜?” 张启山摇头,说道:“张家典籍记载,这下面是个很大的墓穴,陨铜应该在更深的地方。尸体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我们需要的,咱们继续走吧。” 张启山说着带头继续向前走,天然的通道越来越窄,走了十几步就又变成了人工开凿的甬道。 齐铁嘴一边看周围的壁画一边感嘆:“我滴个乖乖,这壁画真是大手笔。” 第19页 话音未落,身后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张日山问道:“八爷你踩了机关了?” “去去去,八爷我还没那么蠢!” 二月红说道:“是粽子的声音!后面起尸了!” 齐铁嘴说道:“没人碰前辈的尸体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砰”“砰”两声枪响,二月红叫了一声不好,说道:“有人跟进来了!” “是□□!会在墓里用□□的绝对不是专业倒斗的!” “救人要紧!”二月红将油灯塞给齐铁嘴就顺着甬道往回跑,张日山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二月红练的是轻巧的功夫,动作比张日山快上许多,张日山沖回到石室的时候二月红已经解决了两个粽子。 张日山见一个粽子扑向了那个触动机关的人,他脚下一用力高高跃起稳稳地骑在了粽子的脖子上,双腿一拧生生地将粽子的脖子拧断了。待他定下神来一看那触动机关的人气得他直咬牙,骂道:“林涛!你们俩他妈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林涛右手举着枪,左臂被粽子抓出了长长地一道,还是死死地将秦明护在了身后,他说道:“师兄!好功夫啊!” “一会在收拾你们两个!”张日山说着丢下林涛和秦明去帮张启山和二月红,好在粽子的数量也不是很多,他们三个联手很快就处理干净了。 再看另一头的齐铁嘴,面前站着一个被他贴了符咒一动不动的粽子,此刻齐铁嘴正拍着前胸念叨着:“吓死我了!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张日山平日里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这会儿却怒不可遏,他看着林涛胳膊上血淋淋的伤勉强抑制住自己像抽他俩嘴巴的冲动,骂道:“你们两个他妈的怎么回事!这种地方也是你们能来的吗?” 林涛睁大了眼睛看着张日山,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问秦明:“老秦,这是你师兄吗?” 一旁的齐铁嘴砸吧砸吧嘴,说道:“真行啊你们,日山多少年没暴露他的本性了!这些年我都差点相信他变成与世无争温文尔雅的样子了。” 二月红笑了笑也跟着说道:“佛爷,还真别说,日山发起火来完全不输当年张家当家人的风采啊。” “我还是喜欢他与世无争时候的样子。”张启山说着走到林涛面前,问道:“上边有九门的人守着,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秦明答道:“守卫被林涛放倒了。” 张启山点了点头,说了句:“林涛,我可能真是低估你了!” “哥,先别说了。林涛胳膊上的伤不能拖,先处理吧。”说着就从齐铁嘴的包里掏了一把糯米直接就按在了林涛的伤口上,伤口上冒出一缕缕黑烟,疼的林涛呲牙咧嘴。 二月红又给林涛灌了几口雄黄酒,拿绷带裹着糯米给他包扎了伤口,说道:“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回去吧。” 林涛一耸肩,说道:“回不去了,上头守着的不是你们的人,我放倒了十几个才下来的。上头这会恐怕全是他们的人了。” 张日山听了林涛的话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林涛不会撒谎,他想起张启山说的:九门有道透风的墙。 张启山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说道:“咱们往前走吧,他们不敢下来。”说着又指了指林涛和秦明,“你们两个跟着二爷,不准乱碰任何东西!”张启山说着一脚踢开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被林涛弄掉的干尸的脑袋,带队继续前进。 走在最后的张日山虽然生气,还是忍不住说道:“秦明,你们不应该来。你们对地底下的东西一无所知。” “师兄,我放不下我父亲的事。” 张日山嘆了口气,说道:“一开始就不应该将这件事透露给你。我替我哥向你道歉,对不起。” 秦明摇头,说道:“这件事就算张启山不告诉我,我自己迟早也会查到。” “算了,好在我们发现你们的时间够早。不过好端端的,碰那干尸做什么?” “那干尸似乎动了一下,林涛以为闹鬼。” “也是难为林涛了。”林涛怕鬼,在龙番警局尽人皆知,他肯陪着秦明下到古墓里来,张日山可以想像秦明在林涛心中有多重要。 第18章 第 18 章 长长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走出甬道的张启山不禁皱起了眉头,典籍记载,陨铜处在这个古墓深处的主墓室之中,而现在看到的明显不是个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口袋形状的石洞在顶端有一个圆形的开口,月光从开口处倾泻进来,照在石洞正中央的空地上。 张日山环视四周,说道:“哥,这和典籍上记载的不一致!” 张启山正要说什么,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张启山下意识地一闪身,那东西没扑到张启山也不纠缠,直接转向跟在张启山身后的齐铁嘴,齐铁嘴慌忙掏出符咒抵挡,却发现符咒只能阻挡这东西靠近他竟不能将这东西定住。 眼见着那东西转而去攻击秦明,二月红丢出的铁弹子尽数打在那东西的后颈上那东西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感觉,仍是直直地扑向秦明。林涛举起了□□挡在秦明身前,张日山见状不好,故技重施一跃骑在了那东西的脖子上,双腿用力扭断了那东西的脖颈。 张日山翻身落到地上,众人去看那东西,脖子歪在一边竟然还能挣扎着站起来扑向秦明。刚刚的一番搏斗将那东西的头髮拨到了一旁,露出半张脸来,竟然还是个人脸。 “罗钥!”林涛喊出这个人的名字,竟然是已经死去很久的罗钥。 罗钥这个名字张启山和张日山都不陌生,张日山知道,罗钥的尸体在结案后就已经火化了,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张启山反应更快些,他喊道:“秦明!你不要胡思乱想!” 张启山这一声,喊的秦明和林涛有些愕然,其他人却已经明白过来了,张日山喊道:“林涛,敲晕秦明!” “啊?”林涛看看秦明,又看看张日山,觉得张日山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一咬牙说道:“宝宝对不起!”说着一记手刀就敲在了秦明的后颈,秦明顺势瘫倒在林涛怀里。 秦明被林涛敲晕了,罗钥在这一瞬间也突然消失无踪了,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出现了棺床和硕大的石棺。 张启山早就知道陨铜有强烈的致幻效果,却没想到还有将人内心的恐惧实体化的作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次才选择齐铁嘴和二月红同行,齐铁嘴仙人独行家人都没有,在加上算命的大多乐天知命所以并没有什么心魔。而二月红心里只有夫人,一颗被爱填满的心是不会生出任何魔障的。至于张启山和张日山,身为张家人控制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张启山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林涛和秦明会跟过来。他刚刚并不清楚是这两个人之中谁的心魔,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们四个人之中有谁出了问题,直到林涛认出罗钥他才确定是秦明的心魔。 第20页 秦明此刻倒在林涛怀里,林涛一只胳膊伤了有些吃力,二月红去帮忙照顾。 张启山和张日山准备开馆,齐铁嘴手嘴并用给两个人照明。张日山划开自己的手掌挤出血来抹在张启山的手上,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合力推开了棺盖。 棺盖打开的一刻,棺中的尸体勐地坐了起来,远处的林涛吓了一跳,以为闹鬼了。 齐铁嘴不屑地“嘁”了一声,说道:“总玩这么老套的把戏,以为弄个机关把尸体架起来就能把人吓死了啊?” 张日山绕到棺材头部的位置,果然如齐铁嘴所说,尸体的背部有一个木架子支撑着,木架有机关连着,只要一开棺盖机关就会支撑着尸体坐起来。 张启山用蹭满了麒麟血的手简单检查了尸体,没有尸变的迹象。尸体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玉匣子,张启山换了干净的手去拿这个玉匣子却发现玉匣子旧像是和尸体长在了一起,任凭张启山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齐铁嘴说道:“佛爷,你说张家典籍有记载,这墓室里有需要麒麟血才能开启的机关,典籍里没说具体是什么机关,会不会就是这个?” 张启山换了带血的手去试,玉匣子依然纹丝不动,他招唿张日山:“小山,你来试试。” 张日山上前一步,用力攥了攥左手,伤口又流出不少血来,血滴在玉匣的盖子上,那玉匣子自动就打开了。 齐铁嘴啧啧称奇,又说道:“这麒麟血还的是新鲜的?这粽子倒是矫情!” 张启山可不管那粽子矫情不矫情,他伸手拿出匣子里装着的帛书递给齐铁嘴,说道:“老八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齐铁嘴接过帛书开始读,读了半天说道:“佛爷,这上面直说上古时期天降陨铜云云,没说这陨铜藏在什么地方啊。” “不用读了,找到了。”张启山皱着眉,用脚尖点了点棺床。 “佛爷,这是石头啊!” 张日山说道:“八爷,佛爷不是说棺床,是说这整个墓室。”张日山说着点了点自己脚下,他刚刚用力太大手上的血滴落下来不少,滴到了棺床上,被麒麟血滴过的地方起了变化,仔细看去确实是陨铜的样貌。 张启山回头看了一眼秦明,既然整个墓室是陨铜构成了,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炸掉这个墓室。但是炸掉墓室的话他们就只能原路返回。这样一来在上面免不了一场恶斗,秦明若是一直晕着对他们很不利,但若是秦明清醒过来难保他会不会再次陷入心魔,但是他们又不能丢下秦明不管。 张日山见张启山左右为难,就说道:“要不然把秦明和林涛先留在墓底下的竖井里?” 张启山摇头,说道:“不行,下来的时候你看到了,这墓里有古怪的虫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出现。” 齐铁嘴说道:“若是秦明能克服心魔就万事大吉了。” 张日山说道:“哥,你们先去安放炸药,我有办法暂时让秦明心无杂念。” 张启山和二月红表示信任张日山,两个人开始在墓室的各个关键点安放炸药,等他们都弄好了张日山走到秦明身边蹲下,给秦明餵了几口水按了他几个穴位,秦明就幽幽地醒了过来。 不等秦明彻底清醒,张日山用手指蘸着他的血在秦明额前抹了一道,说道:“秦明!听我说,忘了你的仇人,忘了你的父母,忘了一切!你现在只需要想着林涛!从你们相识开始!其它的一概都不要想。” 秦明缓缓地点头,齐铁嘴问林涛:“小子,从你们俩相识到现在时间长吗?” 林涛想了想,大概明白齐铁嘴的意思了,说道:“从小学到现在!够咱们跑出去了。” “走,退到甬道里去!”张日山帮林涛扶着秦明,几个人退到了甬道里,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们採用的是最老的办法,点燃引信。 张启山在最后,他见几个人跑远了才点燃了引信,火花燃起的一刻,张启山扔了火柴杆去追前面的人。 跑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巨大的响动,甬道里也开始有灰尘和石块落下来,藏在角落里的虫子也纷纷跑了出来,张日山用自己的血去挡。 几个人跑到辽代将军墓下面的竖井,果不其然,棺材的出口被人用棺盖盖住了。 二月红抛了钩子上去,钩子牢牢地勾住了石壁的凸起,张日山第一个上去,他爬到被盖住的棺材一米左右的地方,双手拉着绳子勐地一用力将自己倒过来,同时一脚踹在棺材盖上,沉重的棺材盖直接就被他踹飞了,张日山紧接迅速跳出棺材口。 和预料的一样,上面果然有人守着,张日山认得,是新月饭店的棍奴。守着棺材的三个棍奴被突然从下面翻上来的张日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举起棍子沖向张日山。张日山躲开棍奴带毒的棍子,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个棍奴的后脑,直接将这个棍奴踢晕了。 外头传来了骚动,想必是上头的人听到了动静准备下来帮忙,但是盗洞很窄,一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第一个下来的棍奴钻出盗洞的时候,张启山和二月红已经从下面上来了。 下来两个人之后就没再有新的棍奴下来,上面的人似乎也发现因为盗洞太窄这样一个一个下去无济于事反而会被一个一个解决。 张日山担心上面的人会直接炸塌了破庙,他抓了墓室里的一个精巧的盾牌护身,直接就钻进了盗洞,钻出盗洞的时候果然外面守着的棍奴瞬间就下了手,好在张日山拿了护身的盾牌,挡掉了这一击。 几个棍奴想要继续攻击张日山,但此刻张日山已经抓住机会从盗洞里钻了出来,横扫一腿将两个棍奴扫倒在地,随后膝盖顶在棍奴的膝盖上向下一用力就折断了一个棍奴的腿。 张启山第二个从盗洞里钻出来加入战斗,二月红倒是很放心这两个人,没有急着上来帮忙,而是先和林涛把秦明和齐铁嘴两个四体不勤的傢伙从竖井里吊上来。这四个人钻出盗洞的时候张启山和张日山已经打伤了不少棍奴,剩下的几个拖着受伤的同伴匆匆退出的破庙。 林涛踢了一脚地上的干糙,骂了一句娘,说道:“这都法制社会了,哪来这么多狗腿!” “不是狗腿,是家奴。”齐铁嘴说道,“你看那边的炸药,他们刚刚想炸塌这里,他们甚至没有考虑下面的同伴。也可以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伴。” 张日山说道:“哥,既然来了这么多棍奴,恐怕……” “恐怕尹新月来了!” 林涛说道:“我来的时候只有十来个人守着破庙,而且这十来个人也不是很厉害。怎么才下去这么一会上头来了这么多厉害角色。” 张启山走到秦明面前,说道:“你现在看到了,新月饭店不止是走私贩毒这么简单。你祖父曾经受过张家的恩惠,所以你父亲才会想要用他的方式报答张家,同样也是报答这个社会。但是你父亲真的太天真的,新月饭店的存在已经可以说是黑社会性质的了。” 第21页 张启山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和你父亲一样天真。” 第19章 第 19 章 秦明不作声,林涛一把抓起秦明微凉的手说道:“宝宝你别怕,我能保护你!” 张日山说道:“尹新月来了,那她的目的可能不止是古墓和陨铜。”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启山。 齐铁嘴掩着嘴偷偷地笑,那是去年的事了,本来眼见着张启山就要把张日山追回来了,结果为了鹿活糙张启山和尹新月虚与委蛇,又气跑了张日山。虽然后来张启山花了很大力气跟张日山解释,二夫人觉得内疚还亲自过来劝过,但张日山还是离开长沙调到了龙番市。 张启山瞪了齐铁嘴一眼,齐铁嘴赶紧憋住了笑,手底下悄悄地扯了扯二月红的衣角求助。 二月红一向是个老好人,得了齐铁嘴的暗示他就说道:“日山,那件事情也不能怪佛爷。你若要怪,就怪我好了。” 张日山挠了挠头,说道:“没有的事,我就是……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尹新月这次来的目的可能是启山哥。” 齐铁嘴附和道:“我觉得日山说的有道理,尹新月这个大小姐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之前在佛爷这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不讨回来恐怕不大可能。” 张启山微微点头表示贊同,说道:“这里地方小,他们人多施展不开所以不敢贸然进来。” “若他们另有目的还好,就怕他们一心要咱们死放把火烧了这里。”齐铁嘴说着直摇头。 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林涛插嘴道:“喂喂喂,我打断你们一下!你们这说的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咱们现在是在法治社会没错吧?” 张日山忍不住笑了,说道:“是法治社会没错啊。不过我看这新月饭店就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不过好在法治社会对枪管的足够严,新月饭店又处在北京,就算是通过走私等渠道也是没办法的。” 林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想想觉得自己也是有优势的,他说道:“我来到这的时候就觉得不对,没有一个我之前见过来接管这个案子的人,我下去之前就叫了支援,估计天亮之前就能赶过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用了扩音喇叭所以听得十分真切,是尹新月的声音,她说道:“张启山,你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有本事和新月饭店作对怎么没本事出来了!” 张启山不理会,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动起手来自己这边的胜算究竟有多少。张启山自己自然是没问题,张日山和二月红的实力他也清楚,至于林涛这个刑警队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能独自放倒二十几个棍奴带着秦明安全下墓就可见他的实力。 张启山沉吟了一下,说道:“林涛,一会动起手来麻烦你保护老八。这里的事情我会在天亮之前解决,你们的人到了之后只管抓人。” 张启山说着就往庙外走,林涛想拦住他问明白,齐铁嘴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天亮之前佛爷解决好一切,之后我们会连夜离开。”齐铁嘴说着笑了笑,“别打没有用的主意,之后你找不到任何我们来过的证据,所有证据都会指向新月饭店。跟佛爷斗,你们,还有外边那些货色都还嫩了点。”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庙门口,外面的山头上灯火通明,尹新月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身后站着几个棍奴。本来她还带了听奴,但听奴比她早到不巧遇到了林涛,林涛下手又太重听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不然刚刚在破庙里张启山他们说了什么她就能完全掌握了。想到这,尹新月恨恨地咬了咬牙,瞪了被张启山和张日山挡在身后的林涛一眼。 看到张日山,尹新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扔了扩音喇叭,沖张启山说道:“启山哥哥,自从上次你离开新月饭店可是大半年没见了,你就不想人家吗?” 尹新月的声音本来就属于十分甜腻的那种,此刻她又故意摆出一副撒娇的样子来,声音就更是腻的要命。 张启山面无表情,张日山皱起了眉,后边的齐铁嘴夸张地干呕起来,说道:“秦医生,我觉得好噁心,你帮我治治吧!” 秦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也觉得十分噁心,一方面他欣赏的女性是像李大宝那种,不太聪明但是吃苦耐劳敬业爱岗的。另一方面,当年高中时试图勾搭林涛的小女孩也都是装出这样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秦明做了一个深唿吸,说道:“你深唿吸试试。” 齐铁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夸张地咳嗽起来,说道:“不行啊秦医生,这股子狐狸精的臊味呛的我太难受了。” 林涛和二月红忍不住笑了出来,尹新月知道齐铁嘴是在变着法的骂她,气的直跺脚,骂道:“你这个臭算命的,看姑奶奶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算命的赶紧往张日山身后躲,说道:“日山,八爷平时待你不薄吧!你得救我啊!” 张日山掰开齐铁嘴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过好歹齐铁嘴也是在为他出气,张日山还是默许齐铁嘴躲在他身后。 一旁的张启山说道:“看在鹿活糙这件事上,算你们新月饭店有恩于九门,我又欺瞒在前。今天你们若是就此回去我可以当欠你们一个人情,留你们一家人的活路。” 尹新月笑道:“张启山,你别搞错了,现在你们才是瓮中之鳖,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我不是和你谈条件,是在给你机会。” “姑奶奶不需要!张启山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么乖乖跟我回去,要么就和这个贱货一起死在这!” 张启山皱了眉,无名之火窜上心头,他自知鹿活糙一事自己做得不对,所以任凭尹新月之前百般纠缠各路刁难他也能避则避了,但是此番新月饭店盯上了这座古墓,尹新月又对张日山出言不逊,张启山觉得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哎呦我说尹大小姐,你要不要脸啊!”齐铁嘴说着从张日山身后伸出半个头,“你这是要强抢佛爷回去当姑爷的意思啊?你家姑爷不是彭三鞭吗!你家姑爷可还在里边关着呢,是吧林队长!” 林涛想起彭三鞭被捕时候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位尹小姐,心里暗暗地笑了起来,他们新月饭店的关系可真乱。 尹新月正和张启山对峙着,一个棍奴匆匆跑来在尹新月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尹新月霎时脸色大变,但随后又强装镇定。 张启山见状说道:“怎么样尹小姐,就此罢手还有机会。” 尹新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刚刚棍奴来向她报告说大老闆来了电话,新月饭店在境外的毒品生意出事了,他们的人在边境被缉毒警察一网打尽。据说警方是接到了可靠情报才行动的,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可靠情报就是张启山的人提供的,再加上之前西北集团偷税漏税以及她姐夫的丑闻,桩桩件件都是张启山的手笔。 第22页 “张启山,我新月饭店究竟与你何仇何怨你要如此赶尽杀绝!”尹新月咬着牙,从牙fèng里挤出这句话。 张启山冷哼一声,说道:“何仇何怨?你回去以后倒是可以问问你的好父亲,新月饭店和我张家究竟何仇何怨!当然,前提是你们父女还有机会见面。”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启山说道,“不过依我看来你们是没有活着见面的机会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二十四年前张家大宅的那场火灾,十年前我父亲的案子,三年前我姐姐和日山的车祸。如果你还能见到你父亲你不妨问问这都是谁的手笔。二十四年前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十年前张家掌权的是我父亲所以我依然没有办法。但是我没想到三年前你们竟然能制造日山的那场车祸,不过这件事怪也只能怪我,谁叫我没防住老四这个家贼。” 尹新月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她确确实实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家里的生意不正当,但是她平日里除了做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从来不参与生意上的事情的。 听着张启山的话,张日山也是沉默不语,当年他和张雯姗一起出门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要不是张家的司机牺牲了自己及时像右打了方向盘,他和姐姐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也知道,当年张家和九门防备森严,要不是当时的老四反了水对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后来老四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再后来张日山才知道老四是被陈皮秘密地处理了。 尹新月不相信张启山说的话,但她还是担心她父亲,她命令所有的棍奴一起围攻张启山,自己带着几个人匆匆上了车往回赶。 棍奴的身手很一般,唯独带毒的棍子让人不得不忌惮,但偏偏张日山不怕,麒麟血百毒不侵。尹新月带来的棍奴一共也就三十几个,其余跟班跑腿的一见尹新月跑了也纷纷做鸟兽散。三十几个棍奴除去之前被重伤的也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一开始张启山担心尹新月是不是带了枪过来,但是这会尹新月跑了,剩下的棍奴就根本不是张启山他们的对手。 二月红出手是留有余地的,但张日山却极为狠辣,棍奴在他手底下断胳膊断腿,除了没伤了性命基本已经成了废人,躲在林涛身后看热闹的齐铁嘴也不知道张日山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东方泛起了微光,天渐渐亮了,警笛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这个不大的小山村瞬间就挤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 林涛望了望东方刚升起来的太阳,张启山和他的人早就消失在了晨雾中。 第20章 第 20 章 林涛回到警局的时候不光没有升职,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顺带停职一个月。不过秦明没有受什么惩罚,这让林涛感到很欣慰。 张启山走的时候和林涛说了很多,比如张家和九门自解放后真的没有什么把柄能让他们抓了,比如秦明的父亲秦颂和张家长辈是如何相识的,比如新月饭店这些年做过的一些事和一些能用的线索,再比如之前把林涛打进医院的是尹新月私下派来的人。 林涛其实并不死心,他悄悄查过了,他真的抓不住任何张启山那晚出现在那个山头上的证据。证据反而表明,之前的大半个月时间里张启山和张日山都在加拿大度假,甚至没有任何可以的出入境记录。林涛想,那可能真的是一个他和秦明无法接触的世界吧。 林涛被停职了,但这不妨碍他每天来给他的宝宝送苹果,李大宝直唿停职也不能阻止林队发狗粮。林涛把红彤彤的苹果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递给秦明,秦明接过苹果拿起一个航空信封说道:“师兄来信了。” “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林涛说完又想了想,也许张家就是个传统而古板的家族吧。 秦明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张启山和张日山的合影,背面用英文写着一句话,是泰戈尔的诗: i cannot choose the best. the best chooses me. 林涛拿起照片:“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嘿,师兄写字真好看!” 秦明拿过照片装回到信封里,说道:“那是张启山的字。” “张启山?”林涛又拿起一个苹果字啊衣服上擦了擦,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都这么久了,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大宝插嘴道:“涛涛你不知道吗,师兄走的时候就已经递交辞职申请了。” 秦明将装了照片的信封收好,说道:“张家即将迁往海外,再想见到师兄很难了。” “九门不是还在国内?他们不是刚把总不迁到龙番市?” 秦明摇了摇头,九门之首可以是任何人,并不一定是张启山。 “涛涛,你最近是不是傻了?九门提督大换血,九门高层重组,这么大的新闻你都不知道?” 林涛愣了,但是他很快就想起了张启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九门存在这百年以来,早就累了。” 想想也是,新月饭店被瓦解,大老闆入狱,底下零零散散的人抓的抓等待调查的等待调查,新月饭店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人就是这样,一旦威胁解除了就不愿意日日绷紧了神经过日子了。再或者……得到了最想要的,其他的就都可以一併抛弃了吧。想到这,林涛看了看正在认真看书的秦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温暖的沙滩上,张日山头上顶着个糙帽,喝着西瓜汁,对张启山说道:“哥,你是怎么说服族长外迁呢?” 张启山挑了挑眉毛,说道:“族长是那么古板的人吗?” 张日山看了看沙滩那边沉着脸的少年张起灵,问道:“族长在干吗?” “准备越过鲨鱼网去猎鲨鱼。” 张日山笑了,放下西瓜汁甩了糙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说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