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横扫娱乐圈》 第1页 《重生之横扫娱乐圈》作者：苏鎏 文案 三流小记者兼小主播陈彬被人谋杀后，重生到了五年后新晋主播沈微棠的身上。 正要大红大紫时，后台老板却突然因故身亡，令他的星途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为了打开局面，他开始接触电影圈，却意外找到了当年被杀的线索。 从此，他他开始横跨歌坛、影坛、电视圈、t台，俨然成为一颗迅速崛起的巨星。 而那些双手沾满他鲜血的人，他同样一个都不会放过。 ps：本文yy向，文中所指的娱乐圈跟现如今的华语娱乐圈不完全相同， 属于独立创造出来的一个世界。当然，一切还是放在现代背景下进行。 内容标籤：重生 娱乐圈 强强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微棠（陈彬） 配角：章云卿，严诺，邓家和 ┃ 其它：重生，娱乐圈，潜规则，復仇 1、潜规则 … 傍晚时分，天气突然就闷热了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屋子里却还开打着空调，冷风一阵阵地吹来。吹动了对面桌上摆放的一本杂志。 封面“扑”地一声被吹了开来，露出了内页大大的标题内容：新辰国际老总神秘男友浮出水面，疑似新晋男主播沈微棠。 标题下面，还配了模煳的图片，那模样看上去，无论读者想要脑补成谁，都完全没有问题。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空调吹动杂志发出的声音，便只听到一阵阵低沉粗重的喘息声，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慢慢地传了过来。 室温，似乎并没有降低多少，反倒有一种燥热的感觉，在迅速地蔓延。汗水，顺着精瘦漂亮的肌肉，一路从脖颈处滑下，慢慢地流淌过古铜色的后背，最终滑进了腰下的股沟里，滴落在床单上。 然后，那人顺势又扭动了几下腰，仰头剧烈地喘息起来。 身下的那个人，似乎从刚才起，就没了动静。他喘息平定后，弯下腰来，将头凑过去吻了吻那人的脸颊，见他不动，便又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问道：“怎么了，虚脱了？” 陈彬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漆黑的小巷里，隐隐的，似乎感觉自己被一大帮人包围了，然后，一把锋利的刀子捅进了他的腹部。血哗哗往外流的时候，生命的力量似乎也跟着一併流走了。 他甚至没来得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就这么带着遗憾倒了下去。那些人临走的时候，似乎还抽走了他怀里的一堆东西。那是他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证据，准备做报导用的。 想到这里，陈彬不由恨得直咬牙。虽然还不清楚那些人的来路，但可以肯定，他们和之前自己调查的那个政府要员，脱不了干系。 那个时候，他正在就自己採访的一个专题寻找材料，偶尔间发现了某个政府要员涉及到了一些钱权交易。他本来是不想管的，作为一个民营小电视台的记者，他的任务只是需要採访一些本地的新闻，把它们做成带子，在每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再充当主播的角色，把它们播出去，就可以了。 他的上司，既不希望他惹大麻烦，也不指望他能挖来什么惊天大新闻。 陈彬本来想的也是这样，偏偏那个和政府要员进行交易的傢伙，似乎发现他知道了什么，便派人过来想要教训他，逼他就犯。 作为一个男人，陈彬认为，自己虽然不是孔武有力，至少也算顶天立地了。对方的蛮横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于是他决定，要将这个事情一查到底。 后来发生的事情，陈彬只觉得记忆有些模煳，竟有些想不起来了。他微微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趴在上面，身上，似乎还压着一个人。身体的某个部位，正传来阵阵刺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反应，让骑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很满意，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脸：“怎么了微棠，刚才晕过去了？” 陈彬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的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后，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个刺痛的地方，勐然间就被一个物体结结实实地贯穿，疼得他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双手不由地紧紧攥住了一旁的被单，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那疼痛顺着四肢百骸，慢慢向全身蔓延开来，当传到大脑里的时候，他眼前突然一亮，就像是脑中的弦让人拨了一下，顿时清明起来。他终于明白，这种疼痛感是从哪里来的，那个男人，压在自己的身上，正在做什么。 这个突然的念头，把他吓得呆住了。在他的概念里，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女人和男人做的吗？他应该是躺在上面的那一个才对啊。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这个人，刚刚叫自己什么？陈彬一直到现在，才顾得上考虑这个问题。微棠，微棠是谁？这人是在叫自己吗？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被人捅了一刀后，他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陈彬强忍着下身的不适，伸手去摸肚子上的伤口。当手触及到皮肤的一剎那，他整个人瞬间惊呆了。那里的皮肤，居然是完好的，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就算他被捅了之后，被好心人送去医院救治，也不可能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这到底是怎么了？陈彬突然有了个不安的念头，虽然那念头并不清晰，却让他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那个骑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冷淡，对两次问话都没得到回答，表现出了些许的不耐烦。于是，他又快速地抽动了几下，在那幽深的洞穴里，获得了一种紧緻的满足感。 陈彬被那突然的冲击搞得说不出话来，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又再次席捲了上来，只是这一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感觉，麻麻的，苏苏的，和他以前体验的各种快感，都有些不太一样。 伴随着那人的节奏，陈彬只觉得快感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甚至盖过了那剧烈的疼痛感。虽然他的原则告诉自己，和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羞耻和不道德的，可是他的身体却止不住地想要索取更多，嘴里甚至流出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呻吟声。 他想将头埋进枕头里，好遮掩这种令人羞愧的声音，可是那人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刻，一把抓住他的头髮，将他的头用力拉起，逼迫他更大声地叫喊。 那一刻，陈彬甚至想要开口求饶，只希望那人能快点放过他，结束这种愉快的折磨。身体极端的两种感觉，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那人却似乎玩兴正起，疯狂地运动之后，突然又停了下来，倒在他的身上，用前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在他的耳边呢喃道，声音极为魅惑：“阿棠，以后要是大红大紫了，可不能忘了我哦。” 说着，他伸出手来，在陈彬坚实的屁股上，重重地捏了一下。 “我……”陈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却发现有些不对头。这声音听上去很陌生，一点儿也不像他听了二十几年的熟悉的感觉，就像一张嘴，就变成另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什么？” “这，这里是哪里？”陈彬本来想问对方是谁，隐约只觉得那人不会喜欢这个问题，便临时换了一个。 “哈哈哈……”那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好像有点太对头。这里是哪里？这里难道不应该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吗？这里，就是你家啊。” 我家？陈彬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阿棠又是谁？这个人几次叫了这个名字，他现在可以很肯定，他是在叫自己。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叫这么个名字？ 那人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似乎没问题，又把手收了回去，笑道：“行了，别太紧张了，不就是一个直播，对你来说小菜一碟。我说，你该不会是太兴奋了，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吧。” “我，我姓什么？” “沈微棠！”那人突然像是发怒了，突然又走起身来，一把攥起他的头髮，将他的半个身子，几乎直接拉离了床面，“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老子虽然挺喜欢你，不过，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这什么狗屁玩笑。” 陈彬只觉得他手劲奇大，头皮被他揪得剧痛无比。刚才身上那种快感，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就是这撕扯的疼痛。 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推开那个的人，却不料被那傢伙直接反手固定在了背后。然后，就听得他有些邪恶地笑道：“怎么，还想反抗我？你以为，你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你以为，nbs是谁进得来的吗？要不是老子在后面出力，你到今天也不过就是个打杂的。没错，你确实漂亮，老子也总在想，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总当个小助理，实在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人，天生就应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应该被投影在大屏幕上，挂在纽约的街头，让全世界都好好看看你这张魅惑人心的脸。” 第2页 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又继续道：“不过，可惜了，他们一定不知道，你这么漂亮的人，却只属于我一个人。哈哈哈哈……” 他最后的那几声大笑，听上去着实刺耳，陈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却来不急说什么。因为那个人，又再次开始了他的进攻。他在这方面，似乎很难满足的样子。那一天，陈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破麻袋，到最后几乎快要碎成一片片了。 那种剧痛夹杂着愉快的感觉，几乎快把他折磨疯了。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被折磨了多久，只记得最后，在他忍受不住昏死过去之前，隐约地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道：“从明天起，你就是nbs晚间新闻的当家男主播了。沈微棠，好好享受吧。属于你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 2、包养 … 那个人男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沈微棠”这个名字，几乎在一夜之间，席捲了所有人的眼球。报刊、杂志、网络、电视媒体，所有的传媒倾城出动，都将目光对准了这张精緻美丽的脸孔。 nbs歷史上最吸引人眼球的男主播，就这么横空出世了。 而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在成为nbs九点档晚间新闻的男主播前，沈微棠只是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人物。虽然在台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张出众的脸孔，甚至不少人心里都在想，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总有一天会靠着他那张脸孔，名动天下的。 但在那个时候，沈微棠的工作只是个打杂的，类似于助理之类的活儿，还不固定跟某个人，经常跑来跑去，给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小明星小主播当助理，混的比他们还不如。他就一直这么默默无闻地干了有两年，直到某一天，被新辰国际的老公邱骆看上了，这才算是遇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陈彬醒来的那一天，正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整两个月的关头。那时候的沈微棠，已经开始在邱骆的安排下，进入电视台内部工作。虽然还只是个小记者，跟着前辈跑跑新闻什么的，但偶尔也能被安排上一上整点新闻，过个五分钟的干瘾了。 毕竟在此之前，他没多少播新闻的经验，想要在晚间新闻当家主播的这个位置上坐稳了，必要的基本功还是需要的。邱骆有足够的能力，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去，但却没有办法代替他做现场直播。 要是他整天念稿的时候错漏频出，只怕后台再硬，也得乖乖让位。 电视台，就是个靠收视率吃饭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和收视率有关。因为，这意味着金钱，意味着名声，意味着无数的眼球。 清晨时分，沈微棠起来后，习惯性地坐到餐桌边，一面吃早餐，一面吃助理送来的报纸。这是陈彬认识到自己重生了的一个月后，这个时候，他已经顶着沈微棠的名字，接受过不少媒体的洗礼了。 他开始慢慢地习惯现在这样的生活了，经常翻翻报纸，看看上面有关于自己的报导，或者是其他明星的报导。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为某些不实的内容动一动怒，偶尔也会骂上两句，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人就淡定下来了。 反正这个圈子里的事情，就是这么点东西，他以前做小记者的时候，就清楚知道这个行业的规矩了。报导上的东西，最好不要看，看了也别信，如果事事都当真拿乔的话，非得累死不可。 这一个月，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还没怎么搞明白，梦就已经成真了。 他意识到自己重生，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当时他躺在床上，身体的某个部位，因为太过激烈的运动，还在火辣辣地疼痛着。他躺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助理像阵风似地冲进了他的房间，开始向他通报这一整天的流程。 那一天，对于沈微棠来说，是新生的一天。对于陈彬来说，同样也如此。从此以后，他就将用沈微棠这个名字继续活下去，不管活成个什么样子，他都决定，这一次，他都必须好好活。 那一天，他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消化自己死后重生这个问题，就被一堆人拉去化妆定造型，进行晚上直播前的彩排流程。 因为是第一天上晚间新闻，邱骆事先打好了招唿，台里的人都对他很客气，准备得也比较充分。像新闻稿之类的东西，也都将截稿时间提前，方便他熟悉稿件。一般来说，晚间新闻的稿子都比较稳定，很少有突发事件发生，不像午间新闻那么忙乱，再加上大家刻意的照顾，沈微棠几乎没怎么遇到麻烦。 更何况，他前世的时候，也是干这个的。只不过当时电视台比较小，没人照顾他，他向来是独当一面，集採编播于一身。那么几年锻鍊下来，虽然没有成名，但在做新闻这一块上，他已经驾轻就熟，完全不像个青涩的，刚上主播台的新人了。 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以前几乎都不认识他。他当小助理的时候，那些人都忙着巴结当红主播明星去，没人有空搭理他。他们只听说，这个新来的主播是个空降兵，后台很硬，而且长得极其漂亮，那模样来当主播真的是可惜了，要是去当个电影明星，往镜头前那么一站，真真会迷死不少人。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很多对他不屑一顾的人物，觉得像他这样的花瓶，十有八九让人给包养了，能抢到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全是凭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没有冤枉他，沈微棠虽然才重生了一天，也已经意识了那一点。他家桌上那本杂志，他已经翻过了，上面关于他和邱骆的报导，讲得十分露骨，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讯息已经很明显。 他沈微棠，就是被邱骆包养的小情人，他之所以能在nbs一夜鸡犬升天，完全是拜那张脸了所赐。 陈彬当时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看着这张脸，觉得长成这样，被人包养也算正常了。他以前那一世，长得也不算很差，能上电视的人，多少也算模样端正。当时的他，气质更偏清新一些，不像现在，眼角眉梢间，竟还透露出几分妖孽的气息来。 这样的脸孔，其实并不太适合当主播，缺乏一些亲切感，容易引人注目，却也会招来话柄。所以那天的化妆师，真是动足了脑筋，卯足了劲儿，花了几个小时，试验了无数种化法，才算把他的妖孽气给压了下去，显出几分端庄稳重来。 大家对于沈微棠这个另类的主播，全都有些惴惴不安。nbs歷史上，还没出过像他这种长相的主播，观众吃不吃这一套，真不好说。 通常来说，看晚间新闻的观众，都是有点年纪，有点阅歷的人。他们对于主播的长相其实要求不高，亲切和蔼，能让人看着舒心就行了。这么一说，沈微棠明显长得太娱乐圈化了，做个天皇巨星什么的还行，播新闻嘛，着实让人没底。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天晚上的新闻收视率，几乎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几乎创下了nbs建台以来的歷史最高点。 几乎一夜之间，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国家最有名的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时段节目，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主播。 一个小时的新闻还没播完，台里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沈微棠一下子成了观众询问度最高的人物，甚至从那一天起，他的名字在网络上的搜索率就居高不下，连续多天排名占据前三位。 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只是一时新鲜，对这个新面孔比较关注。这些人，与其说是粉丝，倒不如说是看热闹的。 慢慢的，随着他每晚九点准时在电视里出现，大家似乎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先前就有报导说他和新辰国际的老总关系密切，他现在突然爆红，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就更来劲儿了。 对他们来说，八卦就是卖点，绯闻就是亮点，这年头，一本正经的报导早没人看了，哪怕再平常的内容，也要取个耸动的标题。更何况，像这种娱乐圈时不时传出来的男明星被包养事件，通常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于是，那些天，沈微棠突然就发现，身边多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尽管出入都有车接送，却依旧挡不住那些狗仔队灵敏的嗅觉，他们总能在自己身边随时出没，动不动就跳出来採取围攻策略，为了问出点什么，一路穷追勐打，一副他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因为记者们的围攻，公司不得不给他多安排了几个助理，挑的全是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子，好阻挡那些像打了鸡血似的娱记们。 他原先的住处，也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基本上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公众的视线之中。邱骆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方圆两公里以内。于是，他给沈微棠另寻了个住处，在这个城市郊区的一栋高楼里，是个复式的套间，大约三百多平米，只给他一个人住。 这栋楼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的地下停车库，还连着隔壁那楼的停车库。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相通的，这楼里住的人，全是些身份隐蔽的神秘人士，既有明星，又有富豪，还有政客。这些人，通常都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关于两栋楼之间相联的情况，鲜少会有人提起。 第3页 沈微棠搬到那里后，邱骆来看他就方便了许多。每天换着车开，从另一栋楼的停车场内进入，再开到他住的那栋楼下，搭专门的电梯上楼，期间还不忘给沈微棠要个电话，要他给自己开门。 他们两个，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通常过个两三天，邱骆就会去找他。 对于这样的生活，邱骆感到非常满意。但是，他不知道，沈微棠的心里，极其厌恶这种生活在阴暗处的日子。他非常想要摆脱邱骆，过上正常的生活。这种像男宠一样的生活，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3、前途未卜 … 沈微棠的解脱，其实来得相当快。在他当上nbs晚间新闻主播整两个月的那一天，邱骆，永远从他的生活里，被剔除出去了。 那一天，邱骆去美国开会，坐的私人飞机在飞到太平洋上空的时候，遇上了气流。飞机当场失事，掉落在海里，别说尸骨，就连头髮丝，也没找到一根。 沈微棠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电视台开会，当时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听助理在耳边耳语了几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新闻部的主任急匆匆走过来，把他叫走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事情，可能真的有点严重了。 邱骆就这么，迅速在他的生活里蒸发了。这对他来说，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说它是好事，那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被别人压在身下，为了一点名和利，出卖灵魂和肉体了。说它是坏事，却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他本来就是靠着邱骆的关系进了电视台，nbs晚间新闻这个位置，多少老人眼红着。许多人都是一步步慢慢熬上来了。从新进台当记者开始，再到后来播整点新闻，再是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据说那个午间新闻的当家主播邓家和，听说空降来了个沈微棠，气得差点没当场暴走。 要知道，他可是熬了整整八年，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和人气。本以为原主播老刘年纪大了，算算日子也该退了，这下子放眼台里，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上了。没想到，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非但没捞到这个位置，还眼睁睁地看着个小年轻，一飞升天，将几乎到嘴的肉，给夺了过去。 那个时候，沈微棠也不过才二十三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他念书早，大四的时候就开始进电视台打杂，准备和所有人一样，从最底层干起。陈彬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当时是什么样的想法，为什么要放弃男人的尊严，选择和邱骆这样的人做交易。 不过，他却并不鄙视他。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了好几年，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很多时候，确实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一飞沖天的。许多人，干了一辈子，也是默默无闻。这个世界上，耐得住寂寞的人终究是少数，不少人想要寻找捷径，也是情有可缘。 想想他自己，不也当了邱骆两个月的床上人吗？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只不过，他那个时候，却是已经无路可走。邱骆把沈微棠捧到现在这样的位置，他已是无路可逃。这不是在店里买东西，不想要了，退货就可以了。 如果他提出要和邱骆分手，或许第二天，他就会再死一回。尝过一回死亡的他，已经不愿意再试第二次了。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他不敢保证这次会不会也这么走运，前脚刚死，后脚就又借别人的身体復活了。 如果这一次，真的死透透了，那要怎么办？所以，每当邱骆将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就会以此来说服自己，要忍耐，要寻找时机，至少要找到上辈子杀死他的那个人，把仇给报了，才能心安理得地死去。 当邱骆一次又一次贯穿他的身体时，他甚至会忍不住阿q一下，自我安慰说，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身体，就当是在看戏好了。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不能反抗，不如就学着享受吧。 沈微棠，从醒来的第一天起，身体里已埋下了復仇的种子。因为这个信念，他整整熬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习惯，再在最后的痛恨，心理在渐渐地变化。 然后，就在他几乎快要忍耐不下去的时候，上天又一次给了他个机会，让那个利用权势占有他的男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从此，他不需要再当别人的床伴。但是，这也意味着，他的靠山倒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讯号，在这样的时候，尤其显得微妙。现在的沈微棠，主播的位置还没有完全坐稳，正是需要巩固人气的时候。他虽然一夜暴红，已非从前的无名小卒，但毕竟羽翼未丰，在这个圈子里，还没有足够的人脉。 现在的他，如果被人冷藏的话，说不定前途会就此毁去。主播和明星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需要持续不断的暴光率，来让观众长久地记住他们。一旦在屏幕上消失了一两年，很快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慢慢淡去。 毕竟，人都是忘性很大的动物。别看那些个粉丝这会儿爱你爱得要生要死，过个几年，甚至是几个月，他们的注意力又会被别人吸引。难怪那些韩国男星要千方百计地逃避兵役，究其根本，就是害怕离开公众的视线，等再回来时，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就已经被其他人取代了。 沈微棠现在，正到了千钧一髮的时刻。台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每个人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沈微棠这个赌局，到底要不要再玩下去，大家举棋不定。 幸好这个时候，台里并没有完全扔下他不管。毕竟他已经当了两个月的主播，人气已经上来了，而且他上位的这段时间，新闻收视率一向不错，比起以往同期的水平，高了近十个百分点。 这在新闻业来说，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功了。放弃他，就等于放弃了收视率，没有人敢保证，换个主播上来，能比他现在做得更好。 但是依旧像以前捧着他，似乎也不太现实。台里领导众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也都有自己想捧的人。沈微棠已经挡了太多人的路，现在，是时候要削弱他的影响力了。 但是，他们毕竟不敢做得太过于明显。在这样的时候，在邱骆刚刚死掉的时刻，如果把才上台两个月的沈微棠直接撤掉，那简直就是在公告天下，那个新晋上位的男主播，是靠着被包养人的权势，才能一步登天。 这样的传闻，对于沈微棠来说，固然是不利的，对于电视台来说，也是致命的。在注重形象和名声的新闻业，大家都很爱惜自己的羽翼，这种有损名誉的传言，越少越好。 于是，晚间新闻的主播，最终由原先的一名，改成了两名。沈微棠依旧保留他的职位不变，只不过他不再是每晚都上，而是和另一个主播一起，撑起这个节目。 他们两个，基本上是轮流上，这就意味着，他的工作量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出镜率也少了一半。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却也不能算太糟糕。只要他还持续在公众面前出现，人气就不会下降，如果再接一些别的通告的话，应该可以在这一行，稳稳噹噹地走下去 。 这比起他以前的生活，已经是好得太多太多了。 那另一个男主播，就是原先午间新闻的台柱子邓家和。他和沈微棠，本没有私仇。在沈微棠上位之前，邓家和在nbs已经独当一面，知名度也不算不差。他根本注意不到像沈微棠这样的小人物。 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居然和他平起平坐，他心里的恼火，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甚至忘了，要不是邱骆死了，这个小年轻甚至还骑在他的头上，令他无法翻身。他梦昧以求的位子，其实，还是从人家手里夺过来一半的。 但是，他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认定，是沈微棠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于是，从第一天加入晚间新闻组起，他们两人之间，就一直是种剑拔驽张的关系。 沈微棠的性子，此时已跟前世有很大的不同。前世的他，更为乐观，也更为向上，虽然日子过得清苦，却总是乐呵呵的。 现在的他，在被人蹂躏了两个月后，身体和心理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更何况，他还曾死过一回，经歷过生与死边缘痛苦恐惧的折磨，他的心，已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柔软。这个世界丑陋的一面，已经彻底在他的面前放大，几乎每一个毛孔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要再回到从前，已是不可能了。 若是放在以前，像邓家和这种喜欢主动找麻烦的人，他通常会先和对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用他的笑容也好，好脾气也罢，总之到最后，对方多少会被他的态度所软化，不再咄咄逼人。 但现在，他却没这个耐心了。对他来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便可以了，至于别人，他不会再多做关心。别人友好或是冷漠，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他要是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顺便在工作成绩上，给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4页 邓家和加入晚间新闻后，收视率的统计图，就呈现一个奇怪而稳定的趋势。基本上，沈微棠上的那一晚，收视率一定是同时段最高的，这几乎已没有疑问。而到了第二天，换邓家和上了，收视率就会瞬间降低不少，除了固定看新闻的那些观众外，其他想看大帅哥的观众，显然对这个已经看惯了的老面孔，没什么兴趣了。 其实，邓家和长得也不差，算是正统型的帅哥一枚，无奈对上了有一双电眼的沈微棠，立马就又败下阵来，输得彻彻底底。 4、復仇 … 沈微棠站在一栋老旧的公寓前，路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马路上。他穿着一件带帽的运动衫，帽子遮在了头上，脸上还架了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就算是原本认识他的人，现在看到他，或许也会直接擦肩而过。 他在这栋楼前，已经站了有十来分钟了。手里的那枝烟已经快要抽完了，菸灰落了满地，零乱地在他的脚边散落开来，一如他现在纷乱的心情。 这栋楼，就是他生前住的地方，他从醒来的第一天起，就想着要回来看看了。一直到今天，他才抽出空来。 前几个月，邱骆像影子一样，整天跟在他身边，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闲时间。他除了应付邱骆外，还要应付排着长队抢着要採访他的各路记者，每天生活在镁光灯下，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完全抽不出空来跑一趟。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他这一死，时空已穿越过五年。他已经仔细查过了，现在比起他当年死的那个年代，整整过了五年。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些事情，早已物事人非。 比如说，他今天来这里，为的是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个从小把他拉扯大的老奶奶。但是，当他走上老旧的楼梯，站在那扇蒙灰的铁门前，刚想要拍门时，一个邻居老头就探出头来，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住在这里的老人，五年前，就去世了。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病死的。沈微棠仔细算了算，那老伯说的年份，距离他五年前死去的时间，不过才三个月。 当时老伯轻轻地咳着，一脸惋惜地说：“唉，阿婆的小孙子彬子被人杀了，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下子就病倒了。你也知道，人穷啊，哪里有钱看病，她又没有亲人照顾，撑不了几个月，就过世了。想想真是可怜啊，白髮人送黑髮人。” 沈微棠站在楼下的时候，脑子里一直迴响着这句话。他突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奶奶。这个世界上最疼他最爱他的人，因为他，最终提前离世了。 他的上辈子，一出生就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这个奶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一直在照顾他。给他吃饭穿衣，送他上学，整天做些零碎的活计，支撑起这个清贫的家。 他大学毕业进了电视台，第一天上班因为没有西装衬衣，被领导训了一通。奶奶就把自己攒下的钱，替他买了一套。还有许多其他的细节，他都一一记着。他那时候总想，等自己经济再宽裕些，就买套大一点的房子，把奶奶接过来，再结婚生子，让奶奶好好地享福。 他那个时候，虽然对女性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因为奶奶整天嚷着要抱孙子，他一直都是奔结婚生子这条路上走的。 现在，子欲养而亲不在。沈微棠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就没有了目标。除了找到当年害死自己的那个人外，他已经没有任何支持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了。 可是，那个人到底要去哪里找？当年找到的那份材料里，其实并没有明确指出那个高官的姓名。沈微棠只记得，他似乎姓戴，五十出头的年纪，资料里说他似乎在政坛有些建树，但具体是做什么的，却没有详说。 沈微棠甚至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还在政坛混着，若是不太走运，这人已经死了，那要去哪里寻他？ 在他的记忆里，关于这人的印象，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一个模煳的背影。那是夹在材料里的一张照片，拍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深色的西装，留着短短的头髮，看上去似乎挺干练。 这张照片，和那一堆资料夹在一起，沈微棠看到的时候，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就是资料里所说的戴老大。但是，他不能够完全肯定，因为除了直觉外，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们是同一个人。 但这至少可以证明，他们是有联繫的，或许是认识的。在那桩涉及电视台高层和政府官员的舞弊案里，这个人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沈微棠觉得，自己都快成一个私家侦探了。他站在那栋楼里，将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轻轻碾了几脚，踩熄了火头，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了。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报仇的事情。可等真的要动手报仇了，他才发现，自己连仇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茫茫人海，众多官员，要找到那个姓戴的并不容易。整个政府机关这么多人，姓戴的多如牛毛，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能轻易出手。 现在的他，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完全陷入了黑暗中，急切地需要一点亮光来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只是这点光，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 这条路很安静，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也没几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也不曾被人认出来。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助理小许正坐在车里，紧张地盯着他。沈微棠知道，他一定好几次想要冲过来，把自己带走，却又有些不敢，只能干着急。 沈微棠和身边所有的人都合作不久，但是脾气却已经相当出名。他做事情喜欢独来独往，不愿意和人多说，也不喜欢被人管着。他会变成这样，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这和以前的他，简直就是大相迳庭。 但他却觉得，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有点孤单，却很自由，甚至在面对其他媒体时，他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姿态，从来不会像其他明星那样的，跟记者们套近乎，扮亲民之类的。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很难对别人真诚的微笑了，他的亲切随和，似乎随着前世的死亡，一併被带走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人气。娱乐圈里的明星，每个都有自己的风格，对于他们来说，高傲也好冷淡也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树立自己的风格，要让人一想到某种姿态，就会联想到你这个人。这样你才能被人记住。 沈微棠知道，很多人喜欢走亲民路线，喜欢营造好脾气的形象，但他却不愿意走这条路。他本来就是个特立独行的主播，他的出现，已经打破了新闻界对于主播既有的概念。既然如此，他就索性更坚持一些，放弃那些人讨好民众的想法，一心一意塑造冷漠男人的形象。 反正这个世界上，有人吃这一套，就一定有人吃另一套，青菜萝蔔各有所爱。大家都习惯了他播新闻时面无表情严肃认真的状态，如果哪天他突然笑眯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或许观众反而会不习惯。 于是，沈微棠是个冷美人的传言，在这个圈子里，便越传越远了。 他低下头，看了眼那个被熄灭的菸头，最终一个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黑色轿车走去。上车之后，他将帽子往后一掀，又马墨镜一摘，露出了本来面目。 助理在一旁默默地擦着汗，不敢抱怨半句，只是讨好地问道：“棠哥，这会儿你想去哪里？张总刚刚打电话来，说想和你吃个饭，你看……” “我累了，直接回家吧。”沈微棠将头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那个张总，是他经纪公司的老总，大家都管他叫simon张，目前应该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最能掌握他命运的人了。 他的经纪约，从一遇上邱骆，就签给了张总他们公司。他已经打听过了，张总这个所谓的经纪公司，其实是新辰国际的子公司，说到底，他整个人就是签给了邱骆。只不过现在邱骆死了，新辰国际一时还没有新的龙头老大上位，他的新东家到底会是谁，一时间也成了迷雾。 不过，不管谁上台，都不会放过他这只会下金蛋的肥母鸡，对于他们来说，把他培养成一棵摇钱树，然后安心在底下收钱就可以了。 那个张总，似乎对他挺感兴趣，已经不止一次说要请他吃饭，每次都被他拒绝了。他的神经已经变得相当敏感，任何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哪怕只表现出一点点有违常理的热情，都会让他神经紧张。他很担心，会有第二个邱骆出现，那种被一个不爱的男人压在身上的日子，他已经过腻了。所以，那个张总是他不想沾染的那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不想去见他，对方却很执着，非要见到他不可。就在拒绝见面后的第三天，这个张总就直接找上门来了。那一天沈微棠不用上新闻，白天接受了几家媒体的採访，还赶了两个通告，傍晚时分，他回到家里，正准备洗个澡，门铃却响了。 第5页 他现在已经从邱骆替他买的那套公寓里搬出来了，那里的环境会让他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邱骆一死，他就急忙找房子搬了出来。 他现在住的，是套单身公寓，不算很大，百来平米的样子，一个人住还是相当宽裕的。家里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而且他除了公司里的人，他也没告诉任何人这里的地址。 所以，当时他只以为又是助理上来找他说事情，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张总站在那里，笑得一脸友好。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是沈微棠看到他这表情时，萌发的第一个念头。 5、电影圈 … 沈微棠略显慵懒地靠在书房的转椅里，眼睛一直盯着面前深色的木质书桌面台。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到甚至让他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像是不能动弹一般。 屋子里瀰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在转椅周围的地上，零乱地铺开了一圈菸灰，而沈微棠手上的那根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灭了火星子。 他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待了很久了，从张总离开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刚才张总提出的那个要求。 答应还是不答应，成了摆在了他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 张总来找他，为的是商量他在这个圈子里的定位问题。张总的意思是，经纪公司希望他可以慢慢从主播圈淡出，而将重心逐渐转移到娱乐圈。 其实，他在醒来后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时，也有这种深刻的认识。这张脸，实在不适合混在新闻圈，他那眉眼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媚气，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心，播报正统的时事新闻，有时候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不正经的嫌疑。 现在大家如此追捧他，是因为他比较特别，是少见的风格，以后时间长了，大家都看腻了这张脸，或许就要开始讨厌他了。沈微棠一直没想明白，这具身体的前身，为什么和邱骆做了牺牲如此巨大的一个交易，却只愿意做个小小的新闻主播呢？ nbs虽然是个国家最大最权威的电视台，当家男主播也是个很诱人的称号，但是和那些天皇巨星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播新闻的，永远只是一个载体，想要大红大紫非常困难。这更像是一份工作，而非一个出名的机会。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愿意放下身段去服侍一个同性的男人，开口要的应该更多才是。以沈微棠的身体条件，进军娱乐圈完全不成问题，细心包装一下，红的机率相当大。邱骆既然有本事让他空降到nbs当晚间新闻主播，自然也有这个能力让旗下的经纪公司包装他成为大牌明星。 现在邱骆死了，沈微棠发现，这世事还真是奇妙，兜兜转转的，他居然又有可能要往娱乐圈发展了。 张总的意思是，希望能替他接下最新一部纯爱电影的男主角之位。那是一位新晋导演的最新作品，据说会送到海外去参加影展，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的魔幻巨片，但胜在风格清新，故事唯美。对他这样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来说，做个试水的开端，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微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这个张总竟让他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这个肥头油耳的中年男人，跑到这里来，不过是要和他谈一些皮肉生意。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为自己的演艺事业规划得如此细緻，考虑得如此周全，令他不免心生感激之情。 于是，他就是这么靠在这张皮椅上，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投资方有选好女主角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张总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他轻咳了两声，大约是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紧迫盯人，于是不得不开口道：“这个，还有另一个男主角，暂定选的是严诺。” 沈微棠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往那方面想。他的脑中，一下子就跳出了关于严诺这个人的资料。这个傢伙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电影圈新人，在此之前，他一直混在歌坛，是人气极旺的新生代创作型歌手。会写曲会填词，还会玩不少乐器，更为难得的是，长得非常标緻。 如果说，沈微棠是主播界的白蔷薇，娇艷却又刺的话，那么严诺俨然就是歌坛的红牡丹，气场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他的那种帅气，不带有半分女人的柔媚，完全是男人线条分明稜角出众的典型代表，极大了满足了女性对于异性气息的强烈渴望。 所以，当年他甫一出道，便如现在的沈微棠一般，顷刻间横扫全国，无论是少女也好，少妇也罢，甚至是上了年纪的妈妈桑们，都对他青睐有佳。可以说，他完全符合所有正常女性对于男性的幻想。 这样的一个男人，加上才华出众，在歌坛如日中天，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比沈微棠出道大约早了一年，出过两张唱片，张张大卖。在唱片业如此萧条，几乎被网络下载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年代，严诺的唱片却能卖个满堂红，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蹟中的奇蹟。 沈微棠对于这个人的了解，仅限于此，毕竟不在一个圈子里，彼此没什么交集，虽然都是目前吸引眼球的新生代明星，他和这个严诺，却从来没有见过。 事实上，沈微棠成名以来，见过的圈内人屈指可数。他不喜欢应酬，各种酒会派对什么的，几乎不参加。偶尔去了也是坐在一边喝酒，到时候就走人，看到记者甚至还会刻意躲避。对于他来说，成名的感觉虽然不错，但随之而来的麻烦却也令人头痛。 在最初的兴奋和满足过后，他开始趋于平淡化，对于各种暴光，已没什么兴趣。而且，最近公司给他安排了很多见媒体的机会，大多是单独採访，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人形立牌，在照相机前已经快要累到虚脱。摄影师提出的很多稀奇古怪地拍摄要求，总令他颇为头痛，他发现，自己似乎只习惯于板着脸面对镜头，已经很难做到谈笑自如了。 因为这样，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适合当明星吗？或者，以前那种清苦却自由的生活，更为适合他。 当时，张总就坐在他对面，说完那句话后，他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见沈微棠一直深思为说话，便试探性地问道：“微、微棠，你，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沈微棠愣了愣，以为他在问自己关于严诺的印象，于是便说道，“那个严诺，也来凑这个热闹？这到底是哪个导演的作品，尽要请些从来没演过戏的人来搅浑水？” “是章云卿。” 章云卿？沈微棠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陌生，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刚才张总也说了，这个导演是个新人，这么说起来，要是他和严诺也加入的话，那这个剧组，岂不全是一堆新丁？从导演到男主角，全是只有半桶水的傢伙？ 沈微棠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张总的回答有些奇怪。自己和齐诺，听上去都是男主角，那么，女主角在哪里？ 他张张嘴，刚想要问，勐然间脑中蹿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的后背不由一僵，整个人像是受了刺激般，手指微微地颤抖起来。然后，他咬着牙，不悦地皱眉道：“这部片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告诉我，只有男主角，没有女主角。” 张总的脸色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发现，沈微棠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头就像是放下了一块重石。 “是是，据说章导想拍一部同志电影，要送去国外参展。微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以你和严诺的条件，电影一出，必定大卖。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微棠忍不住在心里伸起了中指，面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虽然这个张总，并不是个手握实权的人，在新辰国际，他只是个小角色，但他毕竟是自己现在名面儿上的老闆，必要的尊重还是必须的。 他还没有自我感觉好到可以目空一切，将经纪公司的老闆拿来任由他打骂。虽然心里真是有股压不住的邪火，但他知道，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倒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想了想，语气委婉地回绝道：“simon，抱歉，我想我并不适合演戏。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目前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得好。” 张总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找藉口推脱，沈微棠这话一出，他后面就接口道：“没关系，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接下了这部戏，公司一定会给你安排相应的表演课程。章云卿这个人，虽然是个新晋导演，脾气可不算小，要是找了个什么也不会的新人过去，估计脸色肯定难看。” 沈微棠不由失笑：“那我更不能去了，我这要是去了，岂不是天天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到时候，他不痛快，我也不高兴，公司也为难。算了算了，还是不接得好。” “别担心。”说到这里，张总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心情很好，“其实这次的电影机会，不是我们去找的他们，而他们来找的我们。” 第6页 “什么意思？” “听他们公司的口气，似乎是章云卿钦点你当这部戏的主角，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对你太过苛求才是。这样吧，你也先别急着给我答覆，好好考虑考虑。反正他们那边，也才是刚刚起了个头，据说剧本还没完全搞定。先不急于一时，等你考虑好了，再同我说。” 张总说到这里，便站起身告辞。沈微棠送他到了门口，关上门后，又重新回到了书房，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章云卿……他默默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一时间，陷入了迷乱之中。 6、性取向 … 关于要不要接电影这个问题，沈微棠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果这只是一部普通的电影，哪怕小成本小制作，甚至最后票房惨澹，他也不会在意。新人嘛，总要有一些积累经验的机会，参演一些小电影，也算是对演技的一种磨练。 他在主播界虽然已经不算个新人，但是在表演方面，还真是一窍不通。上辈子，他大学念的就是传播学，偶尔也去旁听过几堂表演系的大课，只觉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明白。他有个学表演的师兄和他说过，演戏，就是一群疯子，演给一群傻子看的。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他是无法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因为他不会伪装，也无法做到很张扬，这是天性使然，就算后天努力培养，只怕也进步不大。 所以，他上辈子从来都只想做一个成功的新闻人，没想过踏足其他的领域。现在，时代不同了，身份也不一样了，摆在他面前的机会，也远远要比以前多得多。他看得出来，经纪公司并没有因为邱骆的死而放弃他，毕竟他已经红了，如果捨弃他而去包装个新人的话，投入要更多，回报却不一定有多少。 所以，保住他，甚至更好地利用他，才是那些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拍电影大约是他踏出主播界，迈向娱乐界的第一步。只是这第一步，沈微棠却觉得异常艰难，不知该做怎样的选择。 只因为，那部电影实在太特殊。同性恋电影，在现在这个社会，接受度虽然比起以前高了许多，但毕竟还算是非主流的东西。这种边缘化的题材，在影展上获奖的机会倒是挺大，但是对于演员来说，却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使得好，可以成功打开知名度，跨入主流电影圈，从此接拍正常性向的电影，一旦红了，从前的那些往事，会被大家拿来津津乐道一番，仅此而已。 但是，这把剑若是使得不好，很有可能就会伤到自己。如果演了这样的电影，最后默默无闻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从此以后被定了型，搞得全世界人民都以为，你只能演这样的角色。观众只认可你做为gay时的演出，导演制片商也总是拿相似的角色来找你。 到那个时候，想要脱身未免困难，各种流言更是难以平復。沈微棠现在本就处在这样的风头浪尖上，邱骆的死，虽然让他被包养的传言慢慢平復了下去，但他不敢保证，如果自己真接了这么部片子，一旦上映，会不会勾引人们曾经的记忆，从此在他的身上贴上一个同性恋的标籤，永世不得翻身。 自己，真的害怕会是这样的结局吗？这个问题，沈微棠一直在考虑。关于自己的性取向，他也是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正视起这个问题来。 以前的他，因为奶奶的缘故，总想竭力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记得自己还在学生时代，就曾尝试过交往女朋友。他一直记得自己当时这么做的动机，因为他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最好的方法，用来证明他是一个异性恋。 当时他并不认为这样的自我鼓励有什么不对劲儿，但现在再想想，他才慢慢品出些味儿来。一个正常的男人，在交女朋友之前，需要给自己做这样的心理建设吗？男人追求女人，不应该是一种本能吗，至于异性恋这一特徵，似乎也不需要以此来证明。 他身边的那些个兄弟，谈女朋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异性相吸，荷尔蒙冲动，甚至有些只是想要跟女人上床，体会一下身为男人会有的极致的快感。 沈微棠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是合理的，而自己的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别扭。人，往往想要努力证明某件事情，就说明他心里是心虚的，是不安定的，是缺乏安全感的。如果他对那件事情百分之百肯定的话，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证明？ 后来，他离开学校，开始进入社会。上班之后，他接触过不少年轻漂亮的女性。因为他天生长得比较帅气，性子也不错，所以桃花运一直很旺。他还记得，自己曾经交往过一个女朋友，那是个非常清纯美好的姑娘，总喜欢挽着他的手，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一下。 那个时候，他总是觉得，这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一样，青春而唯美。恋爱似乎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每当他们要亲吻嘴唇的时候，他的身体总是会自然而然的起一些反应。这种反应，不是男人面对女人时该有的反应，不算是厌恶，却是不自觉地想要排斥。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之间的感情才会无疾而终。那姑娘人再好，也不可能吊在一个永远不可能真心爱上自己的男人身上。 沈微棠深深地觉得，上辈子的自己，过得真是稀哩煳涂。他甚至有些记不清楚，自己第一次和女人上床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就是酒喝多了，被朋友们起闹，在酒吧里的时候和个陌生的女人，滚上了床单。 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为放纵的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女人。而那一晚的感觉，让他如鲠在喉，却难以明说。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时候，体会不到书中或是电视里常提到的那种快感。当时，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在了“不熟悉”这三个字上。 想想也对，对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他怎么兴奋得起来。要不是酒精在作怪，他根本不可能和那个女人发生那样的事情。 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邱骆压在身下，全身瀰漫着剧烈的疼痛，却偏偏还能感觉到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不喜欢女人。 他对邱骆，一点儿好感也没有，每次被他压完，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厌恶感。可是，身体上那种自然的反应，却是他无法忽视的。他虽然不喜欢邱骆，却并不排斥和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说，他的身体完全在享受这样的乐趣，甚至渴望更多。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邱骆的离去，他感觉到身体似乎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总想找点什么来填满它。偶尔想像一下和男人在床上的情景，都会让他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渴望，无关乎对方是谁。即便强大的羞耻心让他想要忍住，但是每到高潮时分，那种刺激的感觉，依旧让他忍不住心颤。 为了更好地证明自己是否真的喜欢男人，他甚至还从网上当了一些gv，慢慢地研究，细细地观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和强大的快感而止不住颤动时，他的心，也随之乱了。 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会抽一根烟，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往往到最后，他却会忍不住走进厕所，对着抽水马桶，好好地放纵一下。 当他摸着自己下身的时候，甚至曾经幻想过，如果将这东西插进另一个男人的身体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一步步地堕落，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重生之后，他终于认识到，原来自己喜欢的，竟是同性。 因 为内心深处这突然的认识，让他更为排斥接下章云卿的这部电影。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接了，到时候和某个男人耳鬓厮磨几个月后，会不会就真的迷恋上了这种感觉，再也不想做回一个所谓的正常的男人了？ 于是，他决定向张总说明，一定要辞演这部片子。不过，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事情就有了新的转机。 那一天，他被安排去某五星级酒店，参加一个时尚派对。对于这样的活动，他向来能推则推，而这一次，却是实在推不掉了。 这酒会是他们电视台办的，新闻界也好，电视界也罢，那天都去了不少人。沈微棠作为现在nbs的台柱子，不出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便任由助理和化妆师将他打扮一新，伪装出一副友善的脸孔，然后坐着车，去到了派对现场。 不出他的所料，整个派对真是无聊至极。到处充斥着互相吹捧的人物，不时带着一张虚伪的脸孔，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有几个男男女女，甚至把话说得很露骨，想要和他发展一段什么露水姻缘之类的。更有甚者，居然趁人不备，将手放到了他的身上，偷吃豆腐。 第7页 沈微棠对这样的触碰相当敏感，都让他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几次下来，他就觉得派对现场空气浑浊，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于是，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熘出了会场，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地向前走去。走到男厕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进去洗个手。于是，便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然后，他便见到了此生最大胆的一幕。 当他将那扇厚重的厕所门推开时，只听得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唿，那声音，不像是吃惊，倒更像是享受，还带着几分yin糜的轻笑，然后便是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沈微棠觉得，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就这么“叮”地一声，瞬间绷断了。 7、激情 … 这声音对于沈微棠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就像是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甚至在做梦时，都偶尔会出现在面前。 每次被邱骆压在身下时，他就会止不住地发出这样粗重的唿吸声，哪怕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也无济于事。声音会像是细丝般，一点点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听得清清楚楚。在那样的时刻，他总是会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个多么放纵的人。 他居然会在男人的挑逗下，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自从邱骆死后，他就很少再听到这种声音了。现在，它突然又出现在了耳边，就像有人突然抡起了大捶，在他的心房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离开，这厕所的格间里，正在上演着限制级的东西。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大脑的控制，那只按在门上的手，非但没有收回，反倒更用力地推了推那扇门。然后，他的身体像只猫似地闪了进去，站在了厕所中间。 这间厕所不大，大约二十平米左右，除了一整排便池外，还有五个格间。沈微棠走到水池边，却没有打开水龙头，只是靠在那里，似乎在分辨声音是从哪个格间里传出来的。 最终，他将目标锁在了最后一间。那个时候，他的脑中突然涌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这个时候，要是拿桶冰水往这最后一格一浇，里面那两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被自己这个坏念头逗得忍不住微笑起来，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听着这样的声音，身体慢慢的便有了反应。 那两个人，似乎相当大胆，肆无忌惮地在酒店的厕所里做这样的事情。沈微棠可以肯定，那是两个男人，因为喘息的声音不止一个人，隐隐的，甚至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啊，轻，轻点……你说，会不会有人进来听到？”声音有些弱，却也有些兴奋，完全是偷情时才会有的状态。 “那又怎么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刺激到了极致。刚刚不是你求我的吗？”这个声音，明显要平静很多，像是在面无表情地陈述一件事实，仅此而已。 沈微棠能听出来，那两种不同的喘息声，分别属于这两个人，其中一个相当兴奋，有一种克制不住想要大叫的冲动，而另一个去很淡定，虽然生理的反应让他的唿吸比平时沉重许多，却很好地控制住了。一切主动权，似乎都在那人的手里。 沈微棠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变态，虽然这两人在这里做这种事情更为变态，但是他悄悄地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样的姿态，实在说不上有多光明磊落。这个时候，外面要是再走进来个人，或许他们三个，会同样尴尬。 不过，这厕所似乎真的很少有人来，沈微棠在那里站了大约十分钟，也没遇上第二个人。 格间里，那两人已是越来越进入状况，那个先说话的男人，已经好几次忍不住叫出了声，虽然他在极力地忍耐，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从唇边溢了出来，闷闷的，有些沙哑。 两具身体冲撞在一起声音也越来越大声，频率越来越快。沈微棠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指甲几乎掐进了皮肉里，如果不是因为这几个月心理上的变化，他可能早就忍不住发出动静，然后落荒而逃了。 他的心似乎真的硬了很多，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临危不乱，甚至饶有兴致地从头听到尾。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等这两个人办完事情，从里面走出来，好亲眼看看他们长的什么样。 他对这两人，突然就好奇起来，尤其是那个冷静的男人，更令他有种见面的冲动。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放肆到这种地步，公然在厕所里跟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就在沈微棠低头思考的时候，格间里的两人，似乎也到了最后的高潮，喘息声越来越重，声音大得几乎能让走廊里的人听到。那个先说话的男人已经止不住地大叫起来，像是已经突破了极限，再也忍受不住，哪怕现在周围有人，也无法阻止他的叫喊。到最后，他的嗓子几乎都要喊哑了。 终于，在一声沙哑而放纵的高叫之后，格间里瞬间恢復了平静。就像爆风雨过后突然的宁静，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沈微棠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然后，他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来，拧开了水龙头，开始自然而优雅地洗起手来。 水流声似乎刺激到了那两个人，沈微棠敢肯定，其中的一个绝对压低了声音惊唿了一下。然后，格间里就是一阵忙忙乱的声音。过了片刻之后，那门便打开了。在开门之前，他甚至还隐隐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 “别，别开，会让人看见。” “怎么，你还怕让人看到？” 依旧是截然不同的声音和态度。沈微棠在想，那个冷静的男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脸皮最厚的人了。另一个至少还知道要等人走了再出来，他却毫不在意，直接将手打开，大剌剌地出现在了沈微棠的面前。 这是沈微棠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章云卿的脸。 当时，他站在洗手池边，微微抬头的时候，就见到这个男人衣衫完整地站在自己身后，似乎一直在打量着他。他的目光清冷而充满戾气，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但当时沈微棠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感觉。 这个男人，像是要掌控整个天下似的。 那个和他办事的男人，则明显脸皮薄了很多。沈微棠亲眼看着他低着头弯着腰，几乎不敢正眼敲自己一眼，然后，就这么沿着墙角，快速地熘了出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整个洗手间，瞬间只剩下了他和那个男人，透过一面镜子，他们正在彼此打量着对方。 这个时候，沈微棠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看中了他，想让他出演自己最新电影的导演章云卿。在他的眼里，这个男人显然可以被冠以一个很好的名字：人渣。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为了他度身定做的，他要是不用的话，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用了。 沈微棠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就见那“人渣”走了过来，拧开了他旁边的那个水龙头，清水哗哗地流了出来，沖刷着那双修长白晰的手。那上面，似乎隐隐的还沾了点粘粘的东西。 沈微棠虽然一直在洗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双手，看着那人微微抬手，挤了点洗手液出来，然后仔细地打出泡沫，涂满两指手，甚至连指fèng和甲盖等细微处都没放过。 然后，他便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两只手，直到心满意足，才放到水下开始沖洗。沖干净后，他顺手扯了两张擦手纸，仔细地擦干净每一滴水珠，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脚下的垃圾筒。 接着他直起身子，盯着一旁的沈微棠看了片刻，突然笑着开口道：“沈主播，手洗得久了，会泡皱的。” 他的声音，竟是意外地好听。沈微棠不由愣了一下。他在电视台，接触的大大小小的人物，很多都有一副极好的嗓子。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靠嘴吃饭的，口齿伶俐声音动声，这是基本要素。 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好听的声音，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沈微棠不由地想，这是哪家电视台的当家主播吗，长成这副模样，又配上这么出色的声音条件，如果往主播台上一坐，一定会大抢风头。 而且，他和自己不太一样，他看上去显然正气许多，而且眼角眉梢都能显出几分亲切感，是那种中年大妈挑未来女婿的最佳人选。如果他能收起目光中那肃杀的气息的话，他还真是一个十佳男人代表。 沈微棠因为忙着想这男人的来头，一时竟没听清他的话，水龙头也没关，任由水不停地流下来。那人扯了扯嘴角，伸手替他关了水龙头，然后扯了几张擦手纸来，递到他面前。 沈微棠看着那几张纸，突然明白了过来，觉得有些失态，便轻咳了两声，说了声“谢谢”，顺手接过了那些纸。 第8页 对方似乎挺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却并不急于离开。他似乎耐心很好，一直靠在水池边，亲眼看着沈微棠拿起那几张纸，将双手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他突然又伸手，把那几张用过的纸拿了过来，替沈微棠扔进了垃圾筒。 他的态度，出乎意料地好，甚至有种献殷勤的味道。寻常人若是被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温柔地对待，只怕立马就会眉开眼笑起来。 但是沈微棠却不这么觉得，他只感觉，这个男人这么做，似乎有着他的什么目的。他那看似和善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淡淡的调戏的味道。虽然不浓烈，但沈微棠还是一下子就嗅到了。 他是在话要对自己说吗？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肯定知道，已经被自己听到了。那么，他是想要警告点什么吗？ “你一定以为，我想要警告你，别把今天看到或是听到的事情告诉别人。” 沈微棠微微皱起了眉，那表情明显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想，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吧。”那人拍了拍沈微棠的肩膀，转身要走。 一直到这个时候，沈微棠才想到要说点什么，于是，他开口叫住了那个人：“你又凭什么相信，我会守口如瓶。” “你会的。”那人并未转身，“今天这个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外面有了传言，那一定就是你说的。“ “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不敢说吗？” “你敢，但你不会。” “为什么？” 那人终于回过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因为我们两个，以后会经常见面。未免尴尬，沈主播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说得好。” 说完，他大步流星，离开了洗手间，只留下沈微棠一个人，还在细细回味他刚才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终于出来了，鼓掌吧。 8、围追堵截 … 免费听了一场真人激情秀后，沈微棠对这个派对，是越来越不感兴趣了。因为他才回到大厅，就发现刚才那两人，居然也在现场。也就是说，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被邀请来参加聚会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聚会，居然会请到这么乱七八糟的人。而这两个人，也真可以称得上是极品了，跑过来参加派对，居然按捺不住，直接钻进厕所大干一场，干完之后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这到底要拥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如此岿然不动。 一想到待在这个屋子里，随时会跟这两人面对面，沈微棠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于是，他藉口有点醉意，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去，想要到外面去透透气，顺便盼着时间赶紧过去，好回家走人。 走到大厅外面的时候，他也没知道该去哪里，又怕再撞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便往外走。那外面是个花园，布置地很精緻，这个季节又是百花开的时候，此刻更是竞相绽放。一时间，放眼望去，整个园子里满是缤纷的色彩，甚至还能闻到各种说不上来的香味。 沈微棠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心情慢慢地便平静了下来。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拐个一个弯儿的时候，他只觉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站住了仔细一看，发现是个男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样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或是东西，突然回过了神来，从沈微棠的面前走过。 当时沈微棠正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但他却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有可能和他一起合演电影的严诺。他走过去的地方，因为被建筑物挡着，沈微棠看不清楚，只觉得那边似乎有什么吸引严诺的东西，当下也有些好奇，便悄悄跟了过去。 他走得不快，拐到那里的时候，严诺早已离开了。沈微棠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仔细一看，他身边似乎还多了个人，也是一个男人的模样。因为隔得太远，沈微棠看不清楚那人是谁，只觉得他微微侧过的脸颊有点面熟，配合那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让他只觉得似乎见过这个人，却一时说不出来他是谁。 因为这莫名的一点熟悉感，让沈微棠不由加快了脚步，跟了过去。这两人似乎在谈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他在后面跟着，只是一路交谈着往外走。 这花园与酒店大堂本是相通的，沈微棠也没留意，就这么一路跟着严诺他们走到了门口。眼看着那两人上了车，然后有几个记者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慢了半拍才跟过去，想要拦车却已是晚了。 沈微棠站在酒店门口，眼前一直是最后看到的那个画面。那个和严诺在一起的男人，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微微将头侧向这边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身体。 头脑中，勐然间闪过一个身影，那张他曾经看过的照片，那个夹杂在资料里的男人的背影，一下子就和严诺身边的那个男人，完全契合在了一起。 他甚至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个男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个。这真的是个意外的收穫，本以为无聊的派对，先是撞上了一场真人秀，紧接着又遇到了一个他寻找了很久的男人。沈微棠不免有些激动起来，刚想要向前踏出一步，身子却突然一晃，僵硬了几秒后，他又开始往回退。 因为他发现，刚才那些追着严诺跑的记者们，已经发现了他。他们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一个两个都闪着激动的神色，想要向他冲过来。 沈微棠心里暗叫不妙。今天的派对并不对外开放，全程的媒体报导只交给了某家平媒，其他记者们虽然闻风而动赶了过来，却苦于保安拦道，没办法进入内里一看究竟。 现在，那些个守了大半天的记者，一看到沈微棠，立马就精神了起来。无论怎么样，只要採访到沈微棠，今天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于是，他们全都摩拳擦掌起来，几乎是蜂拥着向他跑来。沈微棠见状，赶紧转过身，开始往酒店大堂里走去。因为顾着形象，他也不能撒开丫子狂奔。幸好门口的保安们及时反应过来，上前去拦人。 可那些记者们，似乎像被打了鸡血，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开始与保安推推搡搡。有几个混水摸鱼的，就这么熘进了大厅，开始捕捉沈微棠的身影。 沈微棠对这家酒店也不是很熟悉，他来的时候是有人带他去派对大厅的，现在自己一个人乱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觉得身后似乎还有人紧跟不放，令他有些焦躁，随便上了个楼梯，拐到了三楼，也不看清楚这里是哪里，便到处乱走起来。 这条走廊很安静，沈微棠上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见到，左右看看，除了他，什么人也没有。一间间房间大门紧闭，不知是会客厅还是客房。 他就这么一路向前走着，不时回头张望，总觉得那几个人还没被摆脱掉。走到一个路口时，他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却不知该往哪里拐。就在这个时候，拐角处的一扇小门突然打了开来，一只手迅速地伸了出来，直接将他拉了进去。 那力道相当之大，沈微棠差点没站稳，要不是里面的人顺势扶住他，他真有可能一头撞到墙上。 然后，他就听得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原本还算亮堂的小屋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他看不清对方是谁，正准备出声询问，嘴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一把捂住。紧接着，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道：“别说话，安静。” 那声音听上去很耳熟，沈微棠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嘴巴被人捂住，眼睛又看不清楚，整个人处于半混乱的状态，只有耳朵还算清明，清楚地听到有人朝这边跑了过去，跑到这扇门边时，他便听到那些人在那里吵吵嚷嚷。 “哎，哪去儿了？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应该没跑掉。” “赶紧找找，要是堵到了沈微棠，保准儿又是一条头条。” “对对对，咱们分开找，你们去那里，我们走这边，找到了记得叫一声。” 说话声音由远及近，又慢慢地飘远了，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那几个人似乎也走远了。 沈微棠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有点感激这个人。要不是他及时把自己拉进来，这会儿说不定真让那几个记者给堵上了。在跟记者的追逐战中，沈微棠自认还磨练地不够，远不如他们老jian巨滑。 感觉到那几个人走远之后，那只一直捂在他嘴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沈微棠不由松了一口气，大口唿吸了几下，还没开口，就听那人又轻声道：“运气不错，让你躲过了一回。”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由让沈微棠愈加好奇。他抬起头，借着门fèng里照进来的微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在接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是你？” “对，是我，怎么，见到我你似乎不太高兴？” 第9页 “你觉得，我应该很高兴吗？”沈微棠心想，这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刚刚自己才撞见他的好事儿，这会儿居然又碰到了他。他难道不应该在派对现场和他那个激情大战后的小情人好好喝喝酒吗，怎么也跑出来瞎晃荡？ 而且，这里到底是哪里？沈微棠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间屋子相当小，简直就是个储藏室，甚至都称不上是房间。他觉得脚边似乎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抬脚轻轻踢了踢，没想到一根长长的棍子直接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到了他脑门上，疼得他不由“嘶”了一下。 “小心，这里是杂物间，全是拖把水桶什么的，你可别踢翻了。”那人替他推开了那个拖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话声里满是笑意。 沈微棠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想了想，只是冷冰冰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客气，你帮我一回，我帮你一回，大家两清了。” “我什么时候帮过你？” “刚才在洗手间的事情，你没有说出去，就是帮了我的忙。” 沈微棠仔细分辨着这人的语气，觉得他根本不像是那种会害怕被人知道丑事的那种人。他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是满不在乎，就算他真的说出去，估计他最多只是笑笑，绝对不会生气。 他要是真的担心，又怎么会选择在厕所里干这种事情？这里是酒店，有的是房间，真的按捺不住，开个房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 想到这里，沈微棠不由也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要和谁去说？” “哦，你这是在怪我没有自我介绍吗？”那人突然伸出手，准确地找到了他的脸孔，然后，那只手似有若无地撩了撩他的头髮，“你好，我叫章云卿，以后请多多关照，沈主播。” 9、达成协议 … 狭小的杂物间里，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沈微棠听到对方自报姓名的时候，忍不住闭了闭眼，像是在仔细回味着那句话。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失笑道：“原来，你就是章云卿。” “是的，我就是章云卿，沈主播认识我？” “听说过。” “哦，听谁说的？对了，simon应该找过你了，拍电影那个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能谈谈理由吗？据我所知，你现在在nbs前途未卜，根基不稳，而且，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这个长相，当主播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尝试往电影圈发展，说不定会在大萤幕上发光发热。” 章云卿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一直在往沈微棠的面前凑。这杂物间本来就狭小，又堆满了东西，他们两个大男人，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的，站在里面实在有些转不过弯儿来。而且沈微棠的身后，全是些拖把水桶之类的东西，他也没办法靠上去，只能尽量站直身体。 面对章云卿越来越靠近的脸，沈微棠颇有些不耐烦，将头转向一边，闷闷道：“不用了，我的前途，不劳你费心。” “是吗？你要是真不关心前途的话，又何必跟邱骆在一起。明知道他是个人渣，你还和他做那样的交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这个人，有什么淡定可言。” 这个事情，有些刺激到沈微棠。他的唿吸瞬间就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选我来演你的电影吗？” “我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 “气质，适合？”沈微棠不由冷笑了起来，“我听说，你们连剧本都没有敲定，谈什么气质，又哪来的合适不合适。” “剧本这种东西，只要我想要，伸手就有一大把。不过，演艺圈里像你这种气质的人却不多，我大可以先把你敲定，再慢慢来去找适合你的剧本。” 这话说得再情再理，沈微棠一时也想不好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反驳，便索性不找理由，直接道：“不好意思，我虽然也希望尝试多方面的发展，不过，我并不打算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他这话说得有点重，事实上，这有点违背了他目前的原则。在这个圈子里，向来是和气生财的，面和心不和的事情很多，但是无论心里多么讨厌一个人，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一般都不会说出来。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哪怕这个人暗地里会给你下绊子。 沈微棠之前工作的那些年，不管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都很少对人说话不客气。他最多就是不太理人罢了，但像今天这样，赤裸裸地讽刺一个人，倒真还是第一次。 章云卿这个人，大概平生脸皮就比较厚，听到这样的话后，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狭小的空间里，他的笑声显得特别大声，一直在沈微棠的耳边迴响。然后，他突然感觉到对方似乎凑得更近了，那张嘴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你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吗？不是怕，今天撞见的那种事情，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沈微棠被他嘴里喷出的气息搞得痒痒的，直接伸手就推了他一把，厌恶道：“别把我和那样的人相提并论。” “是吗？我倒是没看出来，我们沈主播竟是个正人君子。算了，别的不多说，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你今天撞见的事情，完全是对方自愿的。所以说，只要你不主动勾引我，我一定不会来招惹你。”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来招惹你。” “是吗？那简直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可顾忌了。”章云卿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沈微棠的肩膀，“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着，他直接推开门，大步离开了杂物室，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微棠靠在杂物间门口，摸着自己刚刚被人拍过的肩膀，怔怔地出神。他刚刚好像在不经意间，和人达成了一项协议。可是，他明明还没有答应，不，他根本就什么都没说，那个章云卿就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一切。 本来沈微棠就有些反感那部所谓的同性恋电影，现在一看这个新晋导演又是个典型人渣的模样，就更加懒得理会他。那天离开派对之后，他就把这个协议扔到了后脑勺。对他来说，这次派对最大的意义，不是遇到了章云卿，而是碰上了严诺。 严格来说，是和严诺有关系的那个男人。 那天晚上，沈微棠躺在床上，一直回想着白天看到的那个背影。想着想着，仅有的那些睡意也烟消云散了。一直到半夜两点，他都没能合眼。 因为睡不着，心里又烦躁，他便索性坐了起来，抽出根烟来抽。公寓里的烟雾报警器已经让他给拆了，方便他随时随地想抽菸就能烟。 烟这个东西，虽然对身体不好，很多时候却离不开它。沈微棠发现，自从重生了之后，他似乎越来越依赖香菸了。以前的他，最多就是熬夜剪片子的时候抽几根，回到家里几乎不碰烟。现在一个人住了，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心头总像是压着千斤巨石，只有靠尼古丁才能略微排解一下。 他抽了大半根烟，心情渐渐平復了下来。看看外头浓重的夜色，他勐地跳下床来，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开始查找有关严诺的新闻。 他想查一下，有没有今天下午关于严诺的报导，搜索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有关于此事的新闻。想想也对，下午那些记者，原本是为了派对报导来的，他们估计想不到，严诺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而且，他离开得很快，一句话没说就上了车，和他在一起的又是个男人，没什么话题，显然并不值得报导。沈微棠敢肯定，若是今天和严诺在一起的是个妙龄女郎的话，那么即便他什么也没说，仅凭几张模煳的照片，那些有才的娱记们，也能炮制出一遍又一遍内容各异、充满猜测的新闻稿。 沈微棠有些不死心，又开始查严诺其他相关的新闻，所有关于他的内容，几乎都是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从他初出道时凭藉一首自己填词作曲的原创歌曲，一举登上流行音乐排行榜首位，并且连续二十周蝉联冠军开始，到后来他的第一张专辑大卖，唱片公司给他举行的那个盛况空前的庆功会。到最近有传言说他会进军电影圈，拍摄一部令人耳目一新的纯爱电影。 沈微棠看到这个报导时，本能地就想到了章云卿即将筹拍的那部电影，不由感嘆这个世道果然是，电影未拍宣传先行。连剧本都还没谱儿的事情，就已经开始全方位多角度地炒作了。沈微棠几乎可以想像，章云卿的这部新作，从开拍到上映，会遭遇多少话题。 比如说，一开始制片方会放出烟雾弹，说某某大牌明星会来加盟，过一个星期，或许又会传出该明星档期不够，由另一个大牌明星顶上的传闻。再然后，什么取景点、什么服装造型师、什么导演明星之间频繁接触之类的新闻，就会一一上演，每过几天就在观众面前晃一晃，但求做到大家时时记得这部电影，等到上映的时候才能把人哄进电影院买票去。 第10页 这个套路，沈微棠即使不在电影圈混，也早就烂熟于心。反正这年头，没有炒作是不行的，不管干什么，都得炒作，连卖个小东西都会有人在网上各大论坛找枪手炒作，更别说是投资一部几百几千万甚至是上亿成本的电影了。 沈微棠一页一页往下拉，发现和严诺有关的新闻，不是唱片就是演唱会，要不就是电影的事情，间或也会插一两条他和某某女星传绯闻的消息，不过，不算太多。以他现在的人气来说，这样的绯闻率，已经算是很低了。 而且那些绯闻，一看就是经纪公司故意炒作的东西，也就那些个小粉丝会相信，圈里的人一般只消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沈微棠坐在电脑前，前前后后看了约有两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任何严诺与那个男人有关系的证据。娱乐记者们的目光，永远只会盯在男明星身边的女性身上，一个没什么话题的男人，实在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浪费了几个小时，却什么都没有查到，他不免有些焦躁，便忍不住又去抽了根烟。这一次，他抽得有点勐，有点凶，就像是不要命似的。看看床头柜上放着的闹钟，显示已经过四点。现在这个季节，天亮得是越来越早了。 沈微棠觉得自己这会儿上床，也肯定睡不着了，便索性不睡了。跑进浴室沖了个凉，换了身运动装，下楼去跑步。 跑完步回来后，看看时间也不过才七点，他又重新走进浴室，开始沖凉。冲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得屋外手机铃声大响。他也没在意，继续洗头。谁知道那手机却很执着，响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他心烦意乱，差点将洗髮水抹进眼睛里。 没办法，他只能胡乱沖了沖，随手扯了条浴巾出来，往腰间一系，然后出来接电话。电话是经纪人eric打来了，刚接起来就听得对面急吼吼的声音：“微棠，你现在人在哪里？” “家里。”这个时间，他不在家，还能在哪里？他又不播早间新闻。 “好，那你现在马上网，我有份邮件发给你，你最好仔细看看。” 沈微棠挂断电话后，重新又开了电脑，收了那封邮件，刚一打开，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大标题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图片，像是从网上截下来的，标题很耸动：玉女歌手姚莹与当红主播沈微棠陷入热恋，当众拥吻场面激烈。 10、国际代言 … 沈微棠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坐在电脑前仔细地看着那封邮件。看这截图上的日期，是来自于今天早上才出的那一期娱乐日报。看这速度，这两家应该是早就通过气了。这会儿才七点，早报还没卖几份，网络上已经有了这个消息。 沈微棠看完那封邮件，又开始搜索各大主流网站，无一例外地发现了这条新闻。内容大同小意，大约就是说他和那个叫姚莹的女歌手正在谈恋爱，周末的时候相约出游，一起吃饭看电影之类的。 至于标题上所谓的热吻，文章里根本没提，只是在新闻的配图上用了一张照片。那照片上，他和姚莹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搂着她的模样。下面一行小字解释，说他们两个“疑似”接吻。 这是娱记们惯用的手法，不管怎么样，标题先取得耸人听闻，把你吸引进去了，下面再慢慢解释。很有可能通篇看下来，也没找到标题上所谓的那些惊人事件。像这次这样，至少还给了张模煳的图片，沈微棠真心觉得，他们已经很厚道了。 看着那些图片上他和姚莹互动的画面，沈微棠闭起眼睛仔细回忆起来。说起来，他和这个女的还真是不熟。也就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一两次面。 上个星期天的时候，他倒确实和她一起出去过。不过去的时候，可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圈里人，是个作曲的，也是他们电视台的。三个人见了面后，过了没多久，那个人就藉故离开了。当时沈微棠也没太在意。至于和姚莹一起吃饭，完全是推脱不开。这女的说他帮过她一回，就非要请他吃顿饭以示谢意。 沈微棠对自己曾帮过她这个事情，印象有些模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但对方一直热情相邀，他便答应了下来。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他们吃饭的时候，是隔着桌子的，偶尔会聊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倒也谈得挺愉快。 至于那张疑似接吻的照片，事实上只是姚莹走出餐厅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下脚，他出于礼貌扶了一把。这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也没有多想，他甚至都不记得姚莹曾经有跌进他怀里这一幕。现在看到照片，才隐隐有些回忆起那天的一些细节。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不，那在餐厅门口的一幕，最多也就一分钟，居然就会让人拍到登上了头版头条，沈微棠突然觉得，自己道行还是太浅。早知道这个圈子水深，但居然会深成这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完新闻之后，就给eric打了个电话，对方倒也没说什么，只关照他最近出行要小心，尽量不要撞上记者。一旦撞上了，问什么也不要说，跟他们打太极。总之就是做到，不承认，也不否认。 沈微棠当时虽然答应了下来，心里却不太明白公司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一直到三天之后，eric通知他，给他签了个牛仔裤的品牌代言后，他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这个代言，是他蹿红之后接的第一个产品，国际知名牛仔裤品牌，请他做亚洲区的代言人之一。沈微棠接到这个活的时候，表示可有可无，后来再一打听，发现姚莹居然也在这次的代言人名单上，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难怪公司让他保持沉默，在这样的时候，这种无伤大雅的绯闻，简直就是炒作最好的武器。对方又是新晋玉女歌手，人气不错，长得也不错，之前一直保持清白的姿态，第一个搭上的绯闻对象就是他，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 如果说，今天和他传绯闻的是个花边新闻缠身，换对象跟换衣服似的女明星，只怕公司早就出来闢谣了。搭上这样的绯闻对象，只会自降身价，对品牌代言的影响很大。定位不同，需求也不同。 沈微棠曾经私下里问过eric，那新闻是不是他给搞出来了。eric却神秘地沖他笑了笑，晃着手里的半杯酒，说道：“微棠啊，你果然还是个新人，这方面的事情，你以后遇到的会越来越多。这次是我忘了提醒你，以后要小心，跟女性朋友出去的时候，尤其要当心。别以为和一大帮人在一起就没问题，这世上就没有记者拍不到的图片，只要他们想把你和某人扯在一起，哪怕你们身边围着上面人，他们也有本事只拍到你们两个单独一起的画面。不过这次这个事情，倒不是巧合。这种宣传策略，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的，利用你一回罢了。幸好对方名声尚可，要不然，估计解释起来挺麻烦。” 沈微棠靠在吧檯边，微微伸了个懒腰：“这么说起来，这事情跟咱们这儿没关系。那就应该是他们那边计划的了。” “聪明，一点就通。”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炒作新的代言吗？” eric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代言对他们来说，只是宣传的其中一部。你最近没看报纸吗，姚莹要出新专辑了，这才是关键所在。她现在所有的新闻，都是在为她的专辑铺路。看起来，她身后的老闆挺捨得花钱，搞个小绯闻出来还是小事，花大价钱买个代言回来，倒是真下足了血本。” 沈微棠这才明白，原来姚莹的代言，竟是花钱买来的。想想也是，她这样的人气与身份，似乎还不足以被挑中代言如此大牌的产品。沈微棠以前只听说过，有明星自降身价，以低价代言大品牌，没想到，还有人做得更绝，不仅不收钱，还要倒贴钱，为的就是赔本赚个吆喝。看起来，姚莹背后的团队，想要炒红她的目的，相当明显。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跟eric开玩笑：“那我呢，公司花了多少钱，给我买了这个代言回来？” “你？那倒没有。不过说实话，我也有点意外，这次这个代言，谈得似乎太过顺利了。我们这边刚刚有这个意思，对方也主动找了过来，几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说起来，你小子运气真是不错，知道吗，严诺他们公司也在替他接这个系列，结果让你给抢了，这里面的事情，我还真有点看不透了。” eric在一行已经混了很多年，经验丰富，基本上有一什么风吹糙动，他就能嗅出点味儿来。很多在外人看来云里雾里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的事情，他只消看一眼就全明白了。但这一次，连他都说看不太懂，那就意味着，这个事情真有点奇怪了。 沈微棠觉得，背后像是有一只手，正在把他往前推。本以为邱骆死后，自己的处境会尴尬一些，没想到，风声水起的，混得比以前还要好。主播的位置保住了，第一个代言就起点极高，又有可能要进军电影界。沈微棠的星途，似乎正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越来越宽敞。 第11页 可是，越是这样的顺利，越令他觉得不安。水盈则溢，月满则亏，他现在虽然还不到顶盛时期，但若是一直这样走运下去，难保以后会不会吃个大亏。 沈微棠深深地觉得，自己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要愈发地小心才是。 那个牛仔裤的gg接下来没多久，就开始拍摄第一期的宣传照。按照合同的约定，他作为这一季新品的男款的代言人，姚莹则为女款代言，两人不免要在工作上有所接触，一起拍摄合照之类的，只怕避不了。 沈微棠本来多少有点尴尬，在摄影棚里见到姚莹时，却见她神色自然，谈笑风声，同自己打招唿的时候，也是笑得一脸灿烂，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下子，沈微棠倒也释怀了。 想想也对，他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整件事情，他就是被利用的那一个。虽然到最后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但对方依旧逃不开“理亏”二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能泰然处之，自己又有什么好抱歉的。 于是，他也礼貌地沖对方笑了笑，开始准备自己的工作。这是他第一次拍摄宣传照，事先虽然做了些准备，临上了场却还是有些放不开。他平日里面对媒体记者的照相机时，就总想不好要怎么摆姿势，现在在专业摄影师的摆弄下，需要摆出很多对他来说难度很高的动作，实在有些令他头痛。 比如说，摄影师想要拍一组充满男性气息的照片，需要他对着镜头放点电，露出几分勾人而又含蓄的神情。沈微棠在那里揣摩了半天，总觉得抓不住精髓。特别是旁边的大灯一照，反光板一晃，四周围绕了一堆人在那里盯着他看时，他就觉得，自己除了面无表情，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其它的表情来。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方面，他还很稚嫩。这和面对镜头播新闻完全不同，甚至比现场直播更令人感到紧张。他只觉得身上那件搭配用的薄衬衣，慢慢地贴在皮肤上，有点要被汗水浸湿的感觉。 摄影师也颇有些头疼。说起来，沈微棠这样的条件，天生带点妖媚的气息，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随意抓拍几张，都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但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他们需要的，并不只是他这个人，更重要的是要突出那条穿在他身上的裤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衣服不再只是一个配件，而需要跳到前台来，成为真正的主角。 沈微棠的表现不能说差，但是他却无法用自身的气质来衬托这条裤子，这就是令全场都感到头疼的地方。 就在大家抓耳挠骚，想尽一切办法要让这个太过严肃的主播生动一些时，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摄影棚的墙边，托着下巴轻笑道：“不如，让他把那件上衣脱了如何？” 11、裸上身 … 即便隔着大约十几米的距离，沈微棠也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个人是谁。用这种冷静的语调，说着不正经的话，这世上能做到这样的人也不多。沈微棠甚至觉得，这天底下不管多么下流多么色情的话，这个叫章云卿的男人，也有本事面不改色，就像他播新闻那样，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隔着长长的距离，中间夹杂着摄影师、助理、化妆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具，然后彼此望着对方。过了片刻后，才听得章云卿又说道：“这个提议怎么样？” 沈微棠不清楚他是来干什么的，听说他是个导演，那么像今天这种只需要拍照的场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不过看上去，在场有几个负责人，似乎和他挺熟的样子，一见到他先是主动打了招唿，然后便围了上去，居然一本正经地商讨起刚才那个提议的可行性。 拍摄进程一下子就被打断了。助理趁机过来，给沈微棠递上了水，顺便替他擦擦头上的汗，请他到一边儿去坐。今天这个棚里，除了沈微棠就只有姚莹一个。不过人家是女孩子，比较矜贵，沈微棠在外面都拍了一轮了，她还在化妆室里忙着打扮她那张脸，迟迟没有出来。 沈微棠一想到待会儿要和她合照，心里就觉得说不出地别扭，往旁边的椅子里一坐，端着水杯默默地喝着，顺便揣摩一下摄影师刚才说的要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把那种挑逗而深邃的眼神，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他仔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便没留意到章云卿到底和那几个人嘀咕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品牌公司的代表就走了过来，用一种客气的语气商量道：“沈主播，你看，要不把上衣脱了，咱们再试试看？” 沈微棠抬起头，默默地看了那人一眼，片刻之后，用同样客气的语气回道：“不好意思，我拒绝。” 他的话声音不大，只有身边的几个人听到了。大家同时转过头来，用一种不解的目光望着他。在他们看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很多时候拍摄照片的时候，摄影师都会让模特儿变换各种造型，尽量挖掘出其身上最优质的特徵，以便拍出更好的作品。 沈微棠在主播界虽然名声很响，但影响力毕竟有限。要知道很多大牌明星都争着抢着要做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即便是天皇巨星来了，也少不得要配合一下。像他这种初出茅庐一炮而红，就敢在现场耍大牌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沈微棠说出那句话后，也觉得有些过分，只是他一想到章云卿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心里便有些疙瘩。但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要裸上身拍摄，我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我担心那样拍出来的效果不太好。”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又变得缓和了许多。那个代表满面笑容，一个劲儿地保证：“没关系没关系，咱们也就是试一试。如果效果不好，自然是不会用的。摄影师也需要变一变造型，激发一点灵感嘛。” 沈微棠每听他说一个字，眉头就忍不住皱紧一分，到最后，他那两条漂亮的眉毛，几乎要皱到一起去。他就这么坐在那里，定定地望着面前一小块地方，像是在思考什么。只是过了很久，也不见他说话。一旁的助理小许有些尴尬，怕把事情闹僵，便在后面轻轻推了推他，小声延：“棠哥，棠哥？” 沈微棠站起身来，透过那个助理的肩膀，看到章云卿正在那里沖自己微笑。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笑，那种笑容，在别人看来充满阳光和友善，但看在他眼里，只觉得满眼都是不怀好意。他敢肯定，他刚刚提出这个要求，绝对不是为了拍摄顺利着想，他不过就是恶趣味发作了，想要捉弄自己一下罢了。 那个代表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回答，过了一会儿，连摄影师也走了过来，一副想要和沈微棠商量的模样。沈微棠不想让人为难，反正不过是脱个上衣，算不了什么大事，往开了想，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身体，自己就当是置身事外，当个看客算了。 于是，不等那摄影师开口，沈微棠便点头道：“好，那就试一试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原本有些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轻易解决了。沈微棠去到后面的化妆室，先是让化妆师补了点妆，然后直接将身上衬衣一脱，光着膀子就走了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季，但摄影棚里一直打着空调，温度并不高。他刚把衣服脱掉的时候，还真有点不适应，微微打了几个寒战，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是忍了下来。 章云卿的目光，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落在沈微棠的身上，不说是肆无忌惮，也可以算得上是光明正大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身材的兴趣，一见到脱光了上身的沈微棠走出来，脸上的笑容便愈加灿烂起来。 沈微棠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扫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然后同他擦肩而过，连声招唿都没打。 摄影棚里的其他人也和章云卿一样，齐刷刷地望向沈微棠赤裸而结实的上半身，有几个女生，看着那平滑的肌肉，优美的线条，甚至忍不住偷偷吞了口口水。就连一直躲在化妆室里端架子姚莹，也忍不住走了出来，站在一边不住地看着。那放肆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怀疑，一会儿两人要是拍合照的话，她是不是会主动去吃沈微棠的豆腐。 拍摄继续进行，这一次似乎顺利了许多，摄影师看到这样的身材，一下子灵感大发，快速地按动着快门，甚至顾不上提醒沈微棠要怎么摆姿势，怎样用眼神与自己交流，仿佛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可以得到完美的作品似的。 沈微棠把衣服脱了之后，整个人似乎也更放开了一些。反正裸体这种事情也做了，其他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他开始尝试摄影师教他的那些动作和眼神，努力调动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力求将产品的特质表现得最好。 拍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那么一回儿事情，总算有了点当模特儿的感觉。 摄影师拍完了这一组后，感觉相当满意，趁着沈微棠去换裤子的间隙，开始考虑下一步的拍摄计划。他让人搬来了早已准备好的道具，摆在了拍摄地点。 第12页 当沈微棠换了条裤子走出来时，就看到一个白色的矮柜摆在那里，便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那摄影师惜字如金，指了指那柜子，示意道：“躺上去。” 沈微棠走到柜子边，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似乎有些困难。这柜子并不宽，还不到一米，看上去像是摆放在客厅装饰用的小柜子。他伸手摸了摸柜子的表面，冰凉光滑，躺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得摄影师在那里说明道：“半个身子就够了。” 沈微棠转过身来，用腰部对着柜沿，身体慢慢地向后仰，尝试着将上半身躺在那个柜子上。他的腰身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算柔软，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只靠单手扶着柜面做支撑，试了几次也没成功将上半身给睡上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微棠不免有些尴尬，内心高傲的自尊心又开始隐隐做祟。就在他感到有些无从下手时，一直安静不语的章云卿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沖沈微棠道：“我来帮你。” 他话音刚落，就直接一伸手，将沈微棠推倒在了柜子上。 他用力很大，双手直接按在了沈微棠的肩膀上，勐然间一个扑倒。沈微棠没有留意，身子瞬间向后倒去，赤裸的背部一下子就贴在了冰凉的柜面上，让他忍不住轻轻倒抽了口凉气。 那声音实在太轻，以至于只有离他最近的章云卿才听得到。他满意地点点头，意有所指道：“嗯，不错，就是这样。” 说完这话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细緻地帮沈微棠调整着姿势。这柜子的高度，大约到沈微棠的腰部，他半个身子躺上去后，只剩一双修长的美腿搭在外面，正好虚触到地面。 章云卿蹲下身子，将他的右腿拉直，左腿微微架起，呈九十度的直角，鞋底踩在了柜子的侧面上，呈现一种挺拔而又随意的感觉。 沈微棠只觉得，自己正落在章云卿的魔爪之中，任他摆布，想要起身斥责他，又觉得对方是在帮自己工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心里火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章云卿却表现地极为自然，就像是完全投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将沈微棠的腿摆好姿势后，总觉得那双皮鞋有些碍眼。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沈微棠没穿袜子的双脚，那皮肤看上去光滑而富有光泽，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他这念头来得很突然，却并没让他犹豫多久。几乎是在想到的瞬间，他便直接伸手，将沈微棠的两只鞋子直接脱掉，扔到了台下，然后捏着他的光脚，开始重新摆正姿势。 “你干什么！”一直躺在那里的沈微棠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顺势踢了一脚，甩开了他的手，然后腹部微微一吸，用力将身体坐了起来。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坐稳，就感觉到一只手有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直接又把他推了回去。这一次，章云卿的脸离他还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只见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脸孔吐气：“别乱动，这是工作。” 12、吃豆腐 … 沈微棠觉得，章云卿所谓的工作，就是用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赤裸的上身随便乱摸。 当时，他们两人的距离相当之近，章云卿说完那句话后，还冲他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容满含深意，搞得他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战，像是有谁突然把室内的空调调低了似的，全身从里冷到外面。 然后，他就感觉到章云卿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胸膛，沿着胸肌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腰部。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微棠咬牙着，压低了声音，努力不让自己爆发出来。这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的面，他居然把双手放在了自己两侧的腰间，一副王子准备亲吻睡美人的姿态。 他的上半身，几乎快在贴到自己的脸上，整张脸就在他的眼前晃荡，几乎晃得他眼晕。沈微棠觉得，自己甚至可以感觉到他鼻子里唿出的气息，正从自己的脸颊处拂过，痒痒的热热的，倒是挺舒服的。 这种姿势令他不由想起了曾在许多电影里看过的情节，当一个男人如此深情地凝望着某人时，他的双手会不自觉地轻抚对方的身体。接下来，他大约就会把头低下去，给一个深情而热烈的吻。最后，两人会直接把衣服脱光，滚上床去大干一场。 可是，在电影里，那个被压在身下的，通常是个女人。而现在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遭遇了如此尴尬的事情，怎么能让他淡定得下来。这不由让他想起了那些被邱骆压在身下的情形，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沈微棠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直接一拳打在章云卿的面门上。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见章云卿直起了身子，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道：“沈主播，你放松一点，我要帮你调整一个姿势。对，身子向外侧一些，头朝外，看着镜头。双手，双手就插在裤子口袋里好了，别握拳，对对，放松，插进口袋就好。” 他嘴里念念有词，每说一句就帮沈微棠调整一点姿势，那表情认真的，就像真的在做一项重要的工作似的。在场其他人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只有沈微棠深深地觉得，章云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现场，他会到这里来本就是一个错误，而现在他假借帮助之名，用那双手在自己身上大吃豆腐，更加令他觉得难堪。 这个人真的是他再世为人后，遇到的最最令人讨厌的傢伙。 沈微棠几乎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尽管他看上去相当正经，脸上不带任何调戏的意味。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曾经在厕所里和另一个男人做那样的事情，沈微棠全身的鸡皮疙瘩就会瞬间立正站好，仿佛轻轻一抖，就会落得满地都是。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道菜，一道被摆在桌上任人品尝的菜。这种感觉令他相当不舒服，曾经，当他和邱骆在一起的时候，当他被他压在床上拼命抽插的时候，沈微棠的心里就有一种自己是个商品的感觉。 现在，这种很久没有出现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就在沈微棠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哪怕当着许多的人面都要起身推开他时，章云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适时地将手抽离，然后抱在胸前，站在不远处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姿势。 应该说，现在的沈微棠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副令人喷血的油画。章云卿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暗流在涌动，要不是碍着人多，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住立马扑上去，就在那张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柜子上，好好地和他大干一场。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就像只猎奇的豹子，经常会只有下半身来思考问题。沈微棠看起来就像是他长久猎食的美味猎物，正被完整地送到自己面前来。 幸好他还有一些残存的理智，在对着沈微棠那性感迷人的姿势看了半天后，他终于收回目光，扭头沖摄影师问道：“阿文，你觉得怎么样？” 那摄影师带着挑剔的目光看了半天，慢慢地点点头：“嗯，不错，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章云卿说完，几步又走回到沈微棠身边，站在他的右侧，伸出手来，直接插到了他的腰下，将他整个上半身微微地託了起来，呈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现在这样呢？” “perfect！”摄影师阿文忍不住赞嘆了一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小子一来，准有奇思妙想。我敢保证，这张宣传照一拍出来，一定会成为全城热议的话题。若是做成海报的话，肯定会被疯抢。不，我觉得应该直接做成立式大海报，在每家门店口摆放，或者直接做成巨幅海报，挂在某个大楼外。嗯，那个路口的车祸率，一定会大大提升。” 沈微棠听他们两个谈论自己的口气，像是完全在讨论一件艺术品，而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或许在摄影师的眼里，自己和那些个道具是一样的，都是承载商品的配件罢了。他的这张脸，无论长得多好看，在今天的拍摄主题中，都是为他身上的裤子服务的。需要吸引眼球，却不能太过张扬，喧宾夺主。 章云卿给他设计的这个造型，想来可以吸引不少眼球，至于能不能让大家最终将注意力从他的脸孔和身材上转移到他穿的那条裤子上，他也说不清楚。 章云卿似乎也挺满意这个姿势，仔细看了半天，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拍吧。阿文，需要我蹲下去吗？这样你们修片的时候，可以轻松一点，只要把我那只碍事的手修掉就可以了。” “随便，如果你蹲下去也能承受他身体的重要的话，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从目前这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到时候未必要修掉你那只手，给人留点遐想也不错。” 第13页 章云卿一面蹲下一面回道：“就怕到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手上，无心欣赏这条漂亮的牛仔裤了。” 在接下来的近二十分钟里，沈微棠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刚开始还能忍受，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看来很注重锻鍊，腰部肌肉练得不错，他最近这段时间又很有规律的跑步上健身房，身体素质比以前更好。加上有章云卿在那里託了一把，所以在最初的十分钟里，他并不觉得有多难受。 可随着时间地流逝，他发现自己渐渐也有些吃不消了，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沉下去。每次当他一放松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章云卿的手又放了一些力，那紧贴着自己后腰的手心，似乎已经有些微微出汗。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随时都会滑走一般。 沈微棠突然才意识到，章云卿的手臂力量究竟在多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下蹲身子，只用一只单手托起一个成年男人的上半身，尽管自己也有用力，但大部分靠的还是他手腕上的力量。由此可见，章云卿这个人，绝对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般，他的手臂力量，远远要比自己想像地来得大。 不过他感觉得出来，章云卿似乎也快到极限了，如果摄影师动作不再快一点的话，他们两个估计都会累垮。他突然有点想要扭过头来，问问章云卿累不累，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事，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场拍摄最终结束在当天上午十一点左右。那个时候，沈微棠已经拍了近三个小时，摆了无数种姿势，眼睛甚至被强烈的灯光闪得有些发花。 当这一组照片拍完，他从柜子上直起身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在晃动，想要伸手扶住点什么，却扶了个空，最后还是一双手有力地从旁边扶住了他，避免他直接从柜子上摔下去。 “谢谢。” “不客气。还站得起来吗？”章云卿说着，就要去搀他，却被沈微棠一口回绝了：“谢谢，我挺好。” 然后，他直接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挣脱了章云卿的手，走下了舞台。助理小许迎面走了过来，先是拿了条薄毯披在他身上，又递了杯水上去，顺嘴问道：“棠哥，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我打电话去叫外卖好不好？” “这个时间，吃午饭差不多。走吧，出去吃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羊排烤得不错，正适合现在的你去吃。”章云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再来，顺手拿过沈微棠手里的杯子，塞回到助理手里，然后直接拉着沈微棠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摄影棚。 其他人似乎都在忙着准备下面姚莹的拍摄任务，顾不上去留意这一细节。只有沈微棠那个年纪不大的助理站在那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除此之外，另一个大吃一惊的人，就要数沈微棠了。他都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休息室的门口。旁边的章云卿一把扯掉他身上披着的毛毯，然后递了几件衬衣到他面前：“挑一件吧，带你去吃饭。” 沈微棠真想抄起那几件衣服，直接扔到他脸上。但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随便挑了件深色细格子的衬衣，往身上一套，一面系扣子一面却冷冷道：“不用了，叫份外卖就可以了，我不想出去。” “是吗？你想跟我两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吃午餐？” 沈微棠环顾了四周，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所有人的都在外面，这里只有他和章云卿两个人。这让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正在慢慢地向他逼迫，已经近在咫尺。 13、挑逗 … 沈微棠发现，自己每次遇到章云卿，似乎总会和他单独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第一次是在酒店的厕所里，那个被他弄得欲仙欲死的小男人离开后，他们两个各开一个水龙头，无声地洗着手。那情景现在想起来，都让人觉得既尴尬又有些刺激。 后来，同样在酒店里，他们同处一间杂物室，和一堆拖把水桶在一起，为了躲避一群烦人的记者，不得不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独处。那地方小的几乎让两人紧贴在一起，甚至可以听清楚对方平稳而沉重的心跳声。 这一次，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比起前两次，休息室的空间大了许多，可不知为什么，沈微棠却觉得愈发难耐了。身体似乎有些微微发热，身上那些曾经被章云卿的手指抚过的皮肤，似乎也变得敏感起来，那种指尖的触感迟迟不曾消退。 一种对危险本能的直觉，让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脚边突然踢到了一张椅子，椅脚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有些失态，也有些丢脸，跟章云卿一比好像很没用似的。于是他轻咳两声掩饰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你确定吗？”章云卿走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整了整衬衣领口，就像在照顾一个孩子似的，他修长的手指似乎无意地抚过沈微棠柔嫩的脖颈，搞得对方痒痒的。 看到沈微棠的反应章云卿十分满意，再次提议道：“其实外面挺热的，不如就在这里吃吧，你喜欢吃什么，我替你叫。” “不用了，还是出去吃得好。”沈微棠被他弄得有点急了，他很不希望再和这个男人独处一室，现在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去到餐厅的话至少还有其他人在场，不会那么尴尬，也可以防止他有意无意地占自己便宜。 “真的要出去吗？” “是，我坚持。”沈微棠一侧身，躲开了章云卿，刚想要往门口走，手臂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接下来，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直接撞到了一旁的墙上，全身的骨骼都像是要断裂了一般，生疼生疼。 “你干什么？”沈微棠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死死盯着刚才摔了他一下的章云卿。 “没什么，就是有话没说完，想让你停下来罢了。”章云卿一面说，一面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沈微棠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干嘛像见鬼似地看着我。不好意思，我刚刚太用力了。因为託了你半天，手有点酸，一时没掌握好力道，真是对不住了。” 沈微棠敢肯定，他这一本正经说出来的抱歉的话，全是在放屁。这个人根本就没什么真话，他越是装得正经，就越有可能说着言不由衷心的话。他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或许还能有点真心，但是在面对自己时，他永远都只是在撒谎而已。 所以，他根本没计较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现在只想知道，他还想说点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刚刚那些照片拍得不错，以后要是大红大紫了，千万记得不要忘了我的帮忙。”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是导演不是吗，今天又不拍戏，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过段时间要给你拍gg片，所以提前来取取经罢了。想看看你拍照时的样子，找点灵感。” “gg片？”沈微棠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情。他平时忙着工作，这种东西没太在意，都是助理在管。似乎有听他提到过，拍完平面照后，还要拍几辑gg片，拿到电视台去播。 “是，gg片。”章云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却越凑越近。最后，他几乎是将身子贴在了沈微棠的身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起刚才调整姿势时更近，几乎快要脸贴脸了。 沈微棠不由一惊，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想要伸手推开他，只觉得下半身的敏感部位，似乎正在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就见到章云卿正在用他的下半身摩擦自己那里，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摩擦的频率并不快，动作也不大，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似的。可是沈微棠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就是故意的，大约就是为了看自己变脸，才这么有意无意地挑逗他。这种恶劣的行为简直令人头疼不已，沈微棠真想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那里，让他这一辈子都硬不起来。 章云卿这么随意地挑逗了几下后，就把身体挪开了。然后像没事儿人似的，转身就往门口走，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道：“怎么，你不走吗？” 沈微棠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便跟了上去。这接下来的一路，章云卿都很老实，没再占他便宜吃他豆腐，只是他嘴角挂着的若有似无的笑容，总让人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随即沈微棠就不得不承认，章云卿说得还真没错，摄影棚附近真有一家餐馆的羊排做得不错。虽然是夏天，但吃起来却不会觉得很腻，也没什么羊肉的膻味。肉质鲜嫩配料得体，还真是让人吃了就有些忘不了了。 章云卿解释说：“以前经常在这里晃，吃得多了，就发现这家的烤羊排味道最好。最近很久没来了，水平没下降，依旧保持了原来的品质。不错不错，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常来吃。” 第14页 沈微棠心想，我说不定会常来，但一定不会跟你常来。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还会再和章云卿一起吃饭。一想到他会给自己拍gg片，两人需要有更多的接触，他就觉得吃下去的羊排瞬间变成了苍蝇肉，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难受的感觉。 章云卿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这份不好吃吗？要不要和我换？” “不用了，味道很好。”不是食物的问题，是吃饭的拍档问题。如果不是和章云卿来吃的话，沈微棠觉得这顿饭一定会吃得更为美妙。 他们两人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面前一人一份烤羊排，一面吃一面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基本上，话头都是章云卿起的，沈微棠最多就是附和两声罢了。他还记得，吃到一半的时候，章云卿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当主播？应该有人同你说过，你这样的，更适合当明星吧。” “嗯，确实说过。不过当主播挺好，你们这个圈子，太乱。” “我们这个圈子，是说电影圈吗？”章云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哪个圈子都一样，想要往上爬，都要付出些什么。潜规则也不只是电影圈才有，不是吗？” 他这话只是无心一说，但是沈微棠听了却是心里一惊，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似的，一下子就没了言语。章云卿见他这样，不由有些抱歉，赶紧又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沈微棠低下头来，依旧优雅地切他盘子里的羊排，切了一会儿，才放下刀叉，微微一笑道：“没什么，确实是我说错了，说起来，哪个圈子都乱。至于做主播，这大概就是我的梦想吧，喜欢这个东西就做了。就像你选择做导演一样。我相信，一定也有不少人和你说过，像你这样的，不应该去导戏，而应该去演戏才对。” “这么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是彼此彼此了。在别人看来，大约都是浪费了。不过不要紧，既然你遇上了我，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拉进娱乐圈，做一颗这个世纪最闪亮的星星。”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有点酸吗？” “确实有点。”章云卿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过我说的都是事实。这年头，什么歪瓜劣枣的男人，只要整个髮型化个妆，就能冒充帅哥，就能在娱乐圈混个一席之地，动不动就称王称霸的。像你这样的若是一辈子只待在主播圈，还真是浪费了。” 沈微棠拿起餐布擦了擦嘴，问道：“就为了这个，所以你主动来找我拍你的新戏？” “别用那么不屑的眼神望着我。我虽然在导演界也只是个新人，不过想上我戏的人还是不少的，沈主播，那不算委曲了你。” “我没这个意思。”沈微棠随口这么一说，根本没把章云卿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这种抱怨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完全没有受伤的感觉。就他那个厚脸皮，估计这世上没什么话可以真正伤到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话才说出口不过两秒，章云卿就给扔到了脑后。他抬手看了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面的沈微棠也几乎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于是便抬手招唿侍应生过来买单。 沈微棠见他掏出了卡，也没阻拦，就当这是他刚才吃自己豆腐的回报好了。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些吃亏，忍不住抬眼看了章云卿一眼，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抬眼的时候，正好发现章云卿也在那里打量他，不免有些奇怪，站起身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就是嘴巴边上有点东西，来，我替你擦掉它。”章云卿说话间就走到了沈微棠面前，也没拿餐布，直接伸出手来抹了抹他的嘴角。 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奈何章云卿浑身上下都透着调戏的味道，令沈微棠瞬间大为反感。他想也没想，直接抬手就去打他的手。却不料这一下子没掌握好方向，那一手没打到章云卿的手，倒是打到了他的脸，虽然不重，手指却不小心擦到了章云卿的眼睛。 这下子，沈微棠不由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了闪。 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里离摄影棚这么近，附近一定有记者在蹲班。刚刚那一幕，一定让人给拍到了，说不定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下午就直接上了报纸头条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以为今天更新不了了。这文今天抽了一整天，我自己都打不开，吐血。 14、占便宜 … 沈微棠尴尬地站在那里，沉默片刻后，才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章云卿揉了揉眼睛，像是有些不舒服，努力眨了几下。沈微棠见状不免有些担心，被拍的事情暂时就抛到了脑后，凑过去仔细看着他的左眼，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这种小事情看什么医生，最多滴点眼药水就好。” 章云卿抬头的时候，沈微棠注意到，那只被他的手扫了一下的眼睛，明显红红的，像是布满了血丝。他不由感到有些抱歉，本来还在恼火章云卿过为亲密的动作，这下子就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回到摄影棚的时候，姚莹的单人部分已经接近尾声。大家都准备吃午饭，等吃过饭后再来拍男女合影的部分。沈微棠因为吃过了，便跑到休息室里去休息。一早上的拍摄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章云卿的斗志斗勇更是令他筋疲力尽。所以他窝在沙发上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因为播音的关系，通常他都是晚上精神好，白天有些萎靡。这会儿休息室里也没啥人，大家都聚在外间吃午饭，难得安静又舒服的环境，让他几乎没有思考，便卷了刚才披过的那条毯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他只觉得身边似乎坐了个人，似乎一直用直接而放肆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脸。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实在有些困，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倒是睡意越来越浓，挣扎了片刻后，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微棠第二次想要醒来，是因为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脸上爬来爬去。像只虫子似的，小小的，痒痒的，弄得他恨不得立马伸手，在脸上好好地挠一挠。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迷濛中，只看到章云卿的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脸上那种虫子爬过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甚至已经从脸颊爬到了他的唇边。 一想到那虫子有可能会直接爬进他的嘴里，沈微棠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面的章云卿没有察觉，两人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咚”地一声响，疼得沈微棠眼冒金星，恨不得要骂娘。 “你干什么？”他揉着额头，没好气地发泄。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睡着的样子，考虑要不要拍下来，沖印成在照片，挂在我的房间里。我想要是每天看着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灵感。”章云卿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替他揉额头，完全不在乎自己脑门上疼痛的感觉。 “变态！”沈微棠咬牙骂了一句，扯掉身上的毛毯，一把推开他的手，起身去倒水喝。 章云卿依旧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太多心了，作为一个导演，挖掘演员身上的特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想想看，你现在已经是名人了，你的海报只怕已经有不少人买了回去贴在了房间的墙上，每天早中晚膜拜三次。你完全不用觉得不舒服，你应该要习惯这样的生活才是。要不然，你何必要进演艺圈。” “我做主播是工作，不是为了出名，我不是明星。”沈微棠一面说，一面把杯子凑到嘴边。不知是不是没睡醒手有些不稳，喝的时候水从杯子里流了一些出来，弄湿了胸前的一片。他随意地抹了抹，也不太在意，本想走回沙发继续休息，在看到章云卿一直盯着自己前胸的目光时，他便打消了这个主意，只是靠在桌边，保持一个慵懒的姿势。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考虑刚才那只虫子的问题。目前看起来，刚才他的脸上应该没有虫子，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似乎软软的，还是温热的，滑过他皮肤的时候，那种舒服的触感，确实和虫子不太一样。 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对我做什么？我是说我睡着的时候。” “你这话说出来，很容易让人误会，幸好现在这里就你和我，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只怕会想歪的。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做，就是摸了摸你的脸，嗯，手感不错，看来平时有注意保养。” “变态！”沈微棠气得直咬牙，真恨不得将手里的那杯水直接泼章云卿脸上。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东西是他的手指，难怪会是那样的感觉。 第15页 “别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会说习惯了。哪天你碰到个难缠的记者，你要是脱口而出的话，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比现在更红。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臭名罢了。” “你放心，我敢打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人，比你更令人讨厌。”沈微棠说完这话后，就把水杯放下，直接走出了休息室。章云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道：“真是的，一点就着，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下午的拍摄比起早上，似乎更为艰难。当然，这只是对沈微棠单方面来说的，显然姚莹并不这么觉得。当她利用拍摄之便大吃沈微棠豆腐的时候，她表现地极为自然，就像真的是为了工作一般。 这让沈微棠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女的，而对方是男的。一般来说，这样的亲密接触，不应该是男人吃女人豆腐才对？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庆幸自己没再像早上那样光着身子进行拍摄。本来摄影师是那么想的，觉得早上裸上身的效果非常好，那一系列照片满意地让他忍不住想要尖叫。可是当他提出这个构想的时候，章云卿却直接否决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一句话就搞定了：“那样不好，太情色了。我们这毕竟是在卖裤子，不是在拍三级片的宣传海报。” 沈微棠不知道这个章云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感觉他并不只是摄影师阿文的朋友这么简单。不仅阿文对他的意见非常在意，就连品牌代表也对他相当客气，一口一个“章导”地叫着，像是有意在拍他马屁似的。 在沈微棠的记忆里，章云卿也不过就是个新锐导演，虽然被如今的电影圈誉为最有潜力和想法的新生代导演，但仔细数数，他拍过的电影也才两部罢了。前两部的题材都是都市爱情类的，制作成本都不高，但票房却意外地好。而且送到国外去参加影展，几乎没有空手而归过。无论大奖小奖，每次总能捧得一两个奖盃回来。 对现如今举步唯艰萎靡不振的电影圈来说，这样叫好又叫座的影片，真的是不多见了。章云卿以他独树一帜的风格，凭藉着为数不多的作品，一下子就在导演界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让大家牢牢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不过，他的履歷也就到此为止了，除此之外，沈微棠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他这个人的介绍，甚至关于他的报导都非常少。在那个时候大家争着报导他那两部口碑不错的电影时，那些报导里却很少出现他的名字。哪怕出现了，也只是略微一提，就带过去了。 沈微棠也找了那两部片子来看过，平心而论，演员的表演不算特别出色。章云卿似乎特别喜欢启用新人演员，喜欢用他们稚嫩的演技来衬托他娴熟的导演风格。故事的内容也不算很复杂，看起来基本上不费脑子，不像有些导演，喜欢把一个简单的故事，拼命用各种复杂的手法表现出来，以至于观众看到最后，都不太明白到底要讲什么。 章云卿的电影和他这个人，简直就是南辕北辙。那么复杂那么喜欢伪装的一个人，拍的电影却意外地直白。沈微棠觉得，或许他的成功之处，就在于这种直白。那些明明白白一针见血的台词，有时候真是直扎人心，说出了很多人讳莫如深的内心世界。而且，他的电影风格也很特别，有一点记录片的感觉，就像是在偷拍一个真实的场景，令人很难感觉出来其实是在演戏。 说实话，如果单看电影的话，沈微棠是很喜欢这两部作品的。甚至也想过，如果导演是个正常人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他对自己的邀约。可惜的是，章云卿不是个正常人，他绝对就是个变态。所以对于出演他的电影，沈微棠一直七上八下，无法守夺。 完成下午的拍摄工作后，沈微棠还得赶去做晚上的新闻直播。临走的时候，他不忘吩咐助理买一瓶眼药水，然后送到章云卿的经纪公司去，请他们转交。虽然不知道这牌子的药水他用不用，但出于礼貌，也为了让自己心安，沈微棠还是决定这么做。 然后他就把这个事情抛到了脑后，安安心心播他的新闻。晚上直播完新闻后，他便沖回家去洗澡睡觉，累得连话都不想说。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大清早，可惜的是，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吵人的电话闹醒的。 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居然又是eric,不免有些恼火，接起来的时候，语气就不那么和善了。 “喂，是我，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晚点打过来？”明知道他是在睡觉却总是吵着他，沈微棠多少也有点生气。 没想到，对方居然比他还不客气，根本不理他的抱怨，直接就吩咐道：“微棠，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马上来公司一趟，越快越好！” 15、负面新闻 … 做透明有做透明的苦，做明星也有做明星的累。这是沈微棠现在的深切感受。当他跳上自己的车，以近一百二的时速赶到公司，推开会议室的门时，瞬间被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 那些人他基本上都认识，反正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人，除了eric比较熟悉外，其他人都只是打过几次照面罢了。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和他一个团队的，关于他将来的星途的发展，这些人与之有着直接的关系。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这些人的“钱途”。所以，当他出现负面新闻的时候，大家就需要聚在一起，召开紧急会议。 这次会议的内容，是针对一份刚刚出炉的娱乐报纸的条版条头。当然，不止是这家报社，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通过网络，深入到了各个角落。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当红主播沈微棠，在一家西餐厅，打了新晋导演章云卿一巴掌。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处理得当，非但不会影响人气，反倒可以藉此多上几次媒体电视，增加暴光率。 但若是处理得不好，就会相当麻烦。沈微棠刚刚才签约了某品牌的牛仔裤，正是需要营造品牌形象的时候，如果当众打人的事情被拿来放大化，甚至被人恶意炒作的话，很可能已经到手的合约会发生变故。即便合约没毁，可能也会被冷藏。对方宁愿花钱签了他而不播他的gg和宣布照，也不能让他的不良形象影响到品牌的形象。 沈微棠在那里坐了半天，除了解释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外，其他时间就是在那里听人讨论处理方案。其实，说到方案也就那么几个，第一是冷处理，不要去理会，但是这有可能会产生更坏的效果，被人借题发挥。第二是接受採访澄清事实，这一条听起来比较可行，不过需要对方配合。如果章云卿那边的经纪公司不愿意配合的话，基本上就很困难，只会让人觉得越抹越黑。 第三条，听上去有点险，是负责网络宣传的策划提出的。沈微棠知道，一直以来他的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宣传团队在通和合作，除了媒体和报刊外，网络风向也是一个极需控制的地方。所以谓众口铄金，如果在网上不能营造一个健康向上的形象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平媒对他的看法。 所以长期以来，从沈微棠还没走红时起，各种水军就开始在网络上为他造势。当然，那都是经纪公司花钱请人做的，并且有专人负责统筹规划。 像这一次的事件，网络必定是最先需要控制的地方。一旦形成一股一面倒的势力，大家都将矛头指向沈微棠的话，他的处境就会很麻烦。 沈微棠以前做小记者的时候，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麻烦。因为不红，也没有人会大肆讨论他，所以他从来都只觉得小人物钱难赚，活得辛苦罢了。现在看看，当大明星也不见得有多好，麻烦的事情只多不少，而且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极大的连锁反应。要知道，在网络上载跟头的明星不在少数，被逼退出娱乐圈也不是新鲜事情。 打人事件是极其恶劣的事情，一旦在网上形成众人讨伐的态势，就会相当危险。 所以这第三条，就是要利用网络的影响，将网友对这件事情的印象给扭转过来。eric坐在那里听了半天，提出了一个问题：“怎么扭转？你们谁有本事给那张照片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要说他们两个其实是情侣关系，只是在打情骂俏吗？” 沈微棠一听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甚至皱了皱眉。这和他以往冷冷的形象不太相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假设相当敏感，几乎有些痛恨。 eric看到了他脸上不悦的表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于是话锋一转，说道：“这样吧，网上的事情你们先去做，控制住议论的导向，不要恶化。记者会还是要开的，至少也要接受採访，澄清一下这个事情。不过，最好还是要和章云卿那边的经纪公司联繫一下，如果事情真的像微棠说的那样，只是不小心打到了，那么对方有可能愿意出来配合澄清一下。这样就再好不过了，顺便还可以上上头条，增加一下暴光率。怎么样，你们有人去联繫过了吗？” 第16页 “已经联繫过了，但是情况有些不太明朗。没有直接的答覆，只说要考虑，我们问了很多遍，都是这样的回答。所以现在感觉不太好，对方可能并不想澄清什么，或者说，他们有意借这个事情，给章云卿塑造一个正面的形象。” 这下子，轮到eric皱眉了。沈微棠是他目前手上最当红的一个艺人，可以说，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培养他身上。不仅替他拿下了大品牌的代言，还正在和几部戏的导演接触，希望能把他推向国际化发展。可以说，沈微棠是他当经纪人这么久来，遇到的最有潜力成为天皇巨星的人物。如果因为这件小事情而影响他前进的步伐，实在太不值得。 所以，对这个事情，他比沈微棠还要急，一听说对方不愿意出面，就觉得有些头疼。他想了想，问道：“微棠，你怎么说，你跟这个章云卿熟吗，能不能利用私交请他出面，帮着说几句话。” “我们不熟。”沈微棠想也没想，就否认道，“他也不会出面。” “为什么？你们谈过了？” “没有。”事实上，沈微棠也不知道章云卿会不会愿意，但是，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去求他，他上辈子默默无闻的时候，都很少会委曲自己去求别人，更何况这一世，对方还是个这么令他讨厌的傢伙。 “既然没谈过，就去谈一下，说不定他会愿意。说起来他马上要为你拍gg片，那天拍宣传照的时候，我听说他也在现场帮了你不少。而且你也说了，吃饭是他请的客，这么说起来，你们关系应该不差，微棠……” “我知道了。”沈微棠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eric的话头。 对方也没着恼，只当他是答应了，便开始讨论起其他方面的公关来，比如说要和记者们打好交道，要去各大门户网站找他们的主管商量事谊，可能还要继续接触章云卿的经纪公司。沈微棠坐在一边只是默默地听着，然后就觉得越来越头大。 他终于体会到了当一个大明星的痛苦之处，那就是，哪怕你只做了小小的一件事情，但一旦被放在公众面前，就会被无限放大化。如果今天，他和章云卿都只是普通的上班族，那么那天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绝对不会被闹大，甚至都不会有人在意。 但现在，它却成了一个大事件，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来解决它，甚至还不一定解决得了。沈微棠光听他们说的，就觉得这事情要花不少钱。所以当会议结束的时候，当屋子里只剩下他和eric两人时，他不无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eric,这次这个事情，是我不小心。” eric却并不在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这很正常，你入行还太浅，虽然红得快，很多事情却没有经歷过。这些都只是小事情，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情我也见得多了。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这个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坏事，但只要运作得当，还是有可能变成好事情的。要不然，公司也不会请这么多人来为你一个人服务。不过下次还是要注意，特别是在公众场合，尽量不要让人抓到把柄。这次的事情和姚莹那事儿不太一样，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记得和章云卿联繫一下，探探他的口风。” eric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沈微棠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若有所思。他刚刚打断eric的话时，并不打算去找章云卿，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一定要和他见一面了。至少也要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那一刻，沈微棠真心觉得，还是以前当小记者的时候，日子过得更加舒心。人，似乎越往高处爬，就越来越身不由己。他现在已经不只是代表自己一个人了，他身后的团队，他的公司，那些依靠他吃饭的人，全都成了他的压力，逼得他不得不向前进，丝毫没有后退的余地。 因为向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会摔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这一点后，沈微棠摸出手机来，给章云卿打了个电话。这电话是昨天拍完照后，他主动给自己的，当时他拿着他的手机，一面输号码，一面笑道：“给你我的电话，或许会用得上。” 当时沈微棠还在想，能用得上就怪了。没想到，还真让他这个乌鸦嘴说中了，还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要主动给这个号码的主人打电话了。 16、接吻 … 章云卿接起电话时，声音有些闷闷的，就像是感冒了鼻子堵住了，有种出不了气的感觉。沈微棠当时也没在意，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病了？” “嗯，确实有点病。找我有事儿吗？” 沈微棠想了想，找了个藉口：“听说你病了，想来看看你。”一面说，他一面抖落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是吗？我刚刚才告诉你病了，那你之前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沈微棠愣了愣，才觉得自己这藉口找得真烂，不得已，只能老实道：“那天弄伤了你的眼睛，觉得有些抱歉，想去看看你。不过你要是病了就算了，好好休息吧。” 电话那头，章云卿的笑声传了过来。那声音挺轻，像是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大笑出声似的，听得沈微棠不由有些恼火，只觉得心里的想法都让这个人给看透了。 “你要想过来，就过来吧，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过来，去哪里？” “当然是我家，要不然，你希望我去你家？” “就不能约个地方在外面见面吗？”沈微棠不想去章云卿家，非常地不想，他本能地觉得，到了那个家，必定又是一屋独处，到时候，准没什么好事儿。 “外面？”章云卿轻咳两声，“沈主播，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实在不适合在外面见面。要是让人拍到了，只怕会有后续报导出来。你也不希望和我天天捆在一起上头条吧？” 确实不想，沈微棠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还没回答，就听那头章云卿又说道：“我眼睛发炎了，不太方便出门。你若愿意的话，就上我家来吧。若不愿意就算了。” 那声音听到最后，竟有点可怜的味道，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抬起头来巴巴望着你的模样。沈微棠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章云卿卖萌的样子，瞬间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便脱口而出道：“行行，那我过去吧，把你家地址发我手机上。” “好的。”章云卿的声音立马就恢復了活力，刚才那股子可怜相，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沈微棠一直到车子开出去一大段路，才明白过来。显然，自己刚才又被骗了，就知道这个章云卿没什么好事情，他要是会可怜，老天爷估计都要下红雨了。 一路开到章云卿家，大约只用了半个小时。沈微棠停好车走下来一看，才发现章云卿住的地方居然离自己家不远，平时他早起跑步，偶尔也会路过这里。一想到这个傢伙和自己住得相当近，他又觉得有些别扭，像是心头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似的。 章云卿家住在这栋楼的十五层，一路搭电梯上去，沈微棠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生怕有记者跟着，被拍到什么又要乱写。 他事先给章云卿打过电话，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所以他站在门口，刚抬手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章云卿站在门后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沈微棠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左眼，红红的，比起昨天来似乎肿了一些，不由感到一阵抱歉，便开口道：“不好意思，把你眼睛弄成这样。” “干嘛站在门口，进来吧。”章云卿伸手把他拉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那关门声并不大，但听在沈微棠的耳朵里却觉得一阵心惊。他现在真有点怕单独和章云卿相处，一旦两人处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他就会没来由地紧张。 章云卿把他拉进来后，就放开了他的手，指了指单身公寓的客厅，笑道：“随便坐，有点乱，别介意。” “没关系。”男人的房间通常都比较乱，沈微棠自己的家有时候也是凌乱不堪。 “要喝点什么，我家里没什么东西，除了水就只有咖啡了。” “那就水好了。” 章云卿点点头，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就端了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他便往沈微棠的身边一坐，从茶几上摸了个小东西递了过来：“帮个忙。” 沈微棠接过来一看，见是一瓶眼药水，便明白了过来。仔细一看，居然还是他让助理买的那种，便问道：“这东西好用吗？” “好像不怎么样，昨天用过一回，今天就成这样了。” “那你还敢用！”沈微棠的手一抖，只觉得自己手里拿的不是药水，是毒药似的。 章云卿却笑得很自然的：“那怎么办，你送的，也不能说扔就扔了，礼轻情义重嘛。” 第17页 “一瓶破药水罢了，不值几个钱。”又不是他亲手买的，再说就算是他买的，也不必要非要用完它吧。看看章云卿现在红着眼睛的模样，沈微棠真心觉得，他这个人让人猜不透。 他站起身来，伸手去拉他的手，一面拉一面道：“起来！” “干什么？” “去医院。” “不用了，这么点小事情，放着就好了。我又不靠脸吃饭，肿就肿吧，过几天就消了。” “要是瞎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就用一只眼导戏好了，说不定会因此大为出名，成为电影圈第一位独眼大导演。”章云卿一面开玩笑，一面反手握住了沈微棠的手腕，趁他还在发呆的时候，一个用力，将他往下一拉，沈微棠整个人便控制不住，重重地跌回了沙发里。 章云卿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后面接着他。沈微棠前脚刚跌落下来，他后脚就把人从后面抱住了，那姿势看起来实在有些亲呢，就像热恋中的情侣紧紧相拥似的。 沈微棠自从和邱骆在一起后，对于男人间的接触就变得异常敏感。就在章云卿抱住他的一剎那，他整个身体便立马做出了反应，抬起手肘就往章云卿的胸前砸去。那一下又急又勐，章云卿也没料到他会突然下此毒手，一个没留意，被砸了个胸闷气短，当下就放开了手，勐烈地咳嗽起来。 沈微棠恼怒地将身体挪到了一旁，看着咳个不停地章云卿，本来想沖他发通脾气，一下子又没了火气。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咳，眼见着他的脸越涨越红，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便伸出手，将自己没喝过的那杯水递了过去。 “谢谢。”章云卿接过来，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便喝了一大口。没想到那股气还没顺，水一喝下去又给呛着了。这下子，非但没有缓解，他反而咳得太厉害了。 因为身体忍不住地颤抖，那杯水被晃出来不少，连同从嘴里咳出来的水，一同滴在了胸口上，浅色的衬衣立马湿了一片。 沈微棠没料到，自己轻轻的一砸，竟然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当下便拿过那杯子，又抽了些纸巾出来，替他擦唇边的水渍。 章云卿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一开始确实想咳嗽，后来却是装出来的。他见沈微棠主动递水给自己，脑子里便灵光一现，用他那堪比奥斯卡影帝的演技，成功把个从来没演过戏的新人主播给唬了个团团转。 这会儿见他又一脸紧张地给自己擦嘴，章云卿的心便有些按捺不住。从那一次在厕所里见到他时，章云卿就有一种想要把他拿下的冲动。这个傲娇又容易炸毛的男人，实在很对他的胃口，以至于他真心觉得，那天拍宣传照的时候，自己那种吃豆腐的行为居然没人阻止，实在有些太幸运了。 沈微棠似乎还没感觉到章云卿那炙热的目光，他只是很正常的替他擦着嘴边的水渍，擦完之后便想把手收回去。没料想章云卿却是个行动派，想到便做了，二话不说伸手拉回了他的手，放到了脸颊边摩挲。 沈微棠的反射弧慢了半拍，等到反应过来时，那手已经被吃了好几下豆腐。他不禁有些气恼，努力一挣扎，骂道：“你放开，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听你道声歉罢了。” “道什么歉？” 章云卿指了指胸口：“把我打成这样，难道不应该道歉？” “那是你活该！” “我好心扶你一把，倒成了我活该。沈主播，你这个人做事情是不是从来都这样，喜欢以怨抱德？上次在餐厅也是，我不过就是替你擦擦嘴，你就动手甩我巴掌。亏得我是个好脾气的人，要是遇上个爆脾气的，说不定你就得挨揍了。打脸伤自尊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由得你这么想打就打？” 沈微棠真心觉得，自己应该把主播这个位置让给章云卿。瞧他那一张嘴，得巴得巴地多能说，简直比开机关炮还要厉害。自己不过才说了五个字，他就扯了至少一百个字出来。关键是他还能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 可是仔细想想，他哪次挨打是无缘无故的，要不是他总做出些暧昧的举动来，自己也不会情绪失控动手打他。这个人怎么就是学不乖，毛手毛脚永远不知道收敛。 想到这里，沈微棠不由气结：“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就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被我揍。” “不行，来不及了。”章云卿一面说，一面将身子凑了过来。 “什么？”沈微棠的身子慢慢地向后倒去，有一种即将被人扑倒的危险。 章云卿却是越凑越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因为，我已经爱上你了。” 说着，他将自己的双唇凑了上去，轻轻吻住了沈微棠的嘴唇。 17、表白 … 那一天，章云卿不仅肿了左眼，还肿了右眼。 当他吻上沈微棠的双唇时，对方的拳头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挥到了他的脸上。于是，他很光荣地顶着一双熊猫眼，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那一边，沈微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勐抽菸，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章云卿起身去厨房里弄了些冰块来，敷在了眼睛上，然后站在那里看着沈微棠吞云吐雾。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把那根烟夺了过来，直接摁息在了茶几玻璃上。 “别抽了，我家有烟雾报警器，一会儿响起来，邻居会报警的。”他随口扯了个谎。 沈微棠也不生气，被夺走烟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坐着，既不说走，也不说来干什么，整个人别扭到了极点。章云卿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心疼，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个天生坚强的人，还是只是伪装出来的？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一直沉默了很久。 章云卿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主动败下阵来，耸肩笑了笑，又挨着沈微棠的身边坐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坐下的时候，沈微棠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把屁股抛开，就像颗钉子似的，依旧钉在那里。 “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想让我帮什么忙就开口，没什么可为难的。”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那么讨厌我，却主动来找我。刚才被我吻了，也没有立马翻脸走人。这证明你心里在挣扎，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行了沈主播，你也不用说了，你来找我为了什么，咱们俩都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喧吧。” 沈微棠扫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嘴唇的时候，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吻，喃喃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次就算了，下次的话，估计就不是打眼睛这么简单了。” “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暴力。这下好了，我两只眼睛都伤了，过几天让记者们见了，肯定又能大书特书了。沈主播，这样下去，你会有大麻烦的。” 沈微棠重重地嘆了口气，眉头紧皱，身子直接向很仰去，靠在了沙发椅背上。他只觉得有些头疼，整个人晕晕的，感觉像是没睡够。他伸出手来，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苦笑道：“是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有大麻烦的。说不定连主播都当不成，直接被踢出这一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全是拜你所赐。我可能真要好好谢谢你。” 章云卿只觉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隐隐地透着几分悲凉的味道，不由心一紧，安慰道：“算了，别在意了。这只是小事情，以后在这一行，你会遇到比这个麻烦得多的事情。你要老这么脆弱，迟早得让人给赐出去。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放屁！”沈微棠突然笑了，一脸不屑样，“你才是娘们儿。我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这人就没心没肝，我他妈还在这里跟你认真。” “呦，沈主播还会骂人。” 沈微棠沖他挥了挥拳头：“打都打了，还有什么不敢骂的。反正也撕破脸了，就这样吧。我走了，那个事情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另外那只眼睛你愿意告诉记者是我打的，我也没意见。” 说着，他直接起身，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带着一点置生死于度外的气势。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风袭来。他本能地往旁边一让，却不料对方直接出手，将他整个人扳了过来，推到了门板上。 章云卿的脸，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天的摄影棚现场，周围的气温瞬间升高了好几度，原本凉慡的房间，竟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你放开！” “安静点，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放开。” 沈微棠看着那两只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是章云卿的对手。他的手臂力量，昨天他就见证过了，打起来只怕占不了上风。 第18页 于是，他点头道：“好，你说吧，说完我就走。” 章云卿抿了抿唇，深思了片刻，才抬头道：“我刚刚说的话，是真的。” “什么？哪一句？” “最重要的那一句。我吻你之前说的。” 一提到那个吻，沈微棠不由又想炸毛，双拳忍不住紧紧地握了起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的恼火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觉得被侵犯了，还是因为痛恨自己。刚刚的他，居然对那个吻，并不怎么排斥。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要在男人的世界里沦陷下去，永远也不出来了？一想到这个，沈微棠就没来由地感到心惊。他并不想出柜，也没想过要和个男人共度一生。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亲人。 沈微棠是个孤儿这个事情，当初知道的时候，多少令他有些意外，却也让他感到惊喜。既然他身边没什么交集的人，那便意味着，不大会有人看出来他是个假冒货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性取向。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这一切，那种根深蒂故的娶妻生子的传统观念，时不时会出来侵扰他，经常让他在两方面左右摇摆，无法做出决定。 现在，章云卿这么直白的表现，更令他感到不安。如果他真的能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从骨子里讨厌他，反倒是件好事情。但现在的关键是，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了起来，感受不到内里真正的想法。 他们两人就这么面贴面地站着，彼此眼中都只剩下了对方。大约几分钟后，沈微棠长长地嘆了口气，轻轻拨掉了章云卿的手：“别再说那个事情了，我不想谈。想开玩笑的话，就说点别的吧。” “你这算是是在逃避吗？” “我是在陈述事实。你也说了，我很讨厌你，所以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沈微棠说完，转身用力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章云卿站在那里，也没有拦住他，只是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时机选得不太合适，下次应该再培养一下情绪。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一笑，伸手甩上了门，然后转身回到房里，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檯历，在今天这个日期下面记下了一行字：初吻，成功，表白，失败。 沈微棠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平白无故送上门去让人吻了一下，调戏了一番，然后正经事一件也没办，该说的话也没说，就这么出来了。他不知道章云卿会怎么跟记者解释这件事情，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如果章云卿真是实话实说了，那么他在这个圈子里，只怕立马就会混不下去了。 如果他是歌手或是演员的话，这事情可能还好办。但他现在的头衔是个主播，是个播报时事新闻的主播。他需要保持良好的公众形象，这样才能在播新闻的时候，给人一种信赖感。 如果观众都认为他是个动不动就抬手打人的傢伙，只怕电视台立马就会和他解约。他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踢走他，他这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对方哪有不收的道理。 沈微棠觉得，自己现在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了章云卿的手上。突然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可以主宰他生死的人。 离开章云卿家后，沈微棠的日子就过得有些浑浑噩噩。eric几次问他有没有和对方谈过，都被他搪塞了过去。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上门去被人吻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谈就走人了吧。 记者们对于这个事情还是热情不减，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还真被eric给猜到了，某家无聊门户网站就在那里做了个大胆地预测，说这两人之间或许有些暧昧的情愫也未可知。 之前关于沈微棠被包养的消息就一直不绝于耳，虽然都是捕风捉影，但大家都十分感兴趣。后来邱骆死了，这种猜测就变得没什么意义，大家的热情也渐渐淡了下去。 现在，突然出了个章云卿，又跟沈微棠搅和到了一起，不免又会引人猜想。反正对于娱记来说，什么样的报导都比没报导来得强，大家喜欢看什么，他们就努力往那方面去靠，力求满足群众的猎奇心理。 沈微棠每天早上翻开报纸或是打开网页，看到那些越编愈离谱的新闻时，总是忍不住苦笑。同时又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吻，想起章云卿说的那句表白的话，以及第一次在厕所见面时的情景。 一个不久之前还跟别的男人在公众场合大玩激情的男人，他所谓的爱情能当真吗？或许拿去餵狗还差不多。 沈微棠坐在书桌前，翻过了一页日历。那上面记载着第二天的行程安排。那天他不会上新闻，但他需要去见章云卿。因为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支gg，开拍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大家都说攻是渣啊，这跟我一直以为的渣攻完全不同啊。我以前一直以为，所谓的渣攻就是小受爱他爱得要死，他却非要忽略受，虐待他，或者爱上别人。原来大家对渣攻的定义是这样的啊，跟我想的完全不同呢，我晕了。 18、爱心早餐 … 那一天的情况，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些糟糕。沈微棠前一晚没怎么睡好，以至于早上的时候居然睡过了头。助理的电话打了一个接一个，他却总是按掉不接，一直到后来助理上来砸门，他才懒洋洋地过去开了门。 出门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的模样。沈微棠刚想着问助理有没有带伞，一阵疾速的雨点子就打到了车窗玻璃上。 拜这场雨所赐，路状相当之差。以至于赶到拍摄现场的时候，他已经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当然，即便没有堵车，他也一定会迟到，因为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微棠觉得现在的自己大约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反正已经得罪大了，也不在乎再得罪几下了。章云卿若真不想给他好日子过，一条打人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这么看起来，迟到之类的反而是小事情，最多就是被些记者揪着不放，说他耍大牌之类的。 沈微棠赶到的时候，章云卿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了。他进大门的时候就被一堆记者追着不放，要不是保镖比较给力，大约就要被堵着进不来了。 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居然只坐了一个章云卿，其他人连影子也没见到。沈微棠忍不住退后几步，看了看休息室的大门，只见上面挂了块牌子，写了一行字：休息室（导演、演员专用）。 这个gg的主要演员只有他一个，所以说这里是专为他和章云卿留用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 这真是今天一整个糟糕的早晨所遇到的最为糟糕的一件事情了。沈微棠对跟章云卿独处已经产生了一些条件反射，哪怕大脑在不停地说服自己，身体也不会不自觉地做出反应。 章云卿见他一副不愿意进来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主动沖他招招手：“还是进来休息一下吧，你现在到处乱走，万一让记者拍到，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揪着你不放。” 沈微棠权衡片刻后，走进了休息室，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然后他挑了个离章云卿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记者？”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遇上了？“ “嗯，很多，今天要开记者招待会？” “那倒没有，都是不请自来的。不过我也不打算拒绝他们。今天这么有新闻点的场合，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削尖的脑袋也会混进来的，倒不如大方一点，就让他们拍个够好了。” “你觉得有他们在，我们还能顺利地拍下去吗？”沈微棠一点表演经验也没有，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gg顺利地拍完。 章云卿起身去倒了杯咖啡，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起来得太晚，什么都没顾得上吃，他甚至连口水都没喝。 “那就先别喝咖啡了，吃点别的吧。”章云卿一边说，一边不知从哪里变了个三明治出来，塞到了沈微棠手里，“有点凉，不过不要紧，倒杯热水就可以了。” 沈微棠看着手里的三明治，不知道要不要吃，半晌才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咱们现在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里也会很麻烦。一会儿吃完了先跟我出去见见记者们，等把他们打发了再开始拍摄。要不然你被一群摄影机照相机围着，今天只怕是一个镜头都不用拍了。” 沈微棠刚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听到章云卿的话。然后他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你真准备去见他们？” “该来的总要来，如果我们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我想他们应该会配合一下的。你是新人吧，连宣传照都不怎么会拍，如果这么多人围着，你怎么发挥得出来？自然是要先把他们给打发了。” 第19页 不得不承认，章云卿说得很对。就跟打发粘人的小狗一样，想要打发走那些烦人的傢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餵饱。所谓先礼后兵，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这些大道理沈微棠都明白，可真的要做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别扭。这些天eric一直在找他麻烦，总是追问章云卿的口风，他却总推说不清楚，左躲右闪的，搞得他这个脾气不错的经纪人也有些想要跳脚。 说起来章云卿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经纪公司的嘴也紧得厉害，无论他们怎么示好怎么打听，都得不到一点确切的消息。eric和他们的人接触过，有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傢伙禁不住跟他露了底：“兄弟，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章导这个人性子比较奇怪，虽然是一家公司的，但这人从来来无踪去无影，谁的话都不听。拍电影的那些事儿咱们是一句也说不上，就算是其他通告，他也基本不经咱们手。说白了，他压根儿也不需要经纪公司，他那能耐儿，娱记们都压不住他，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就解决了，什么公司什么团队，他老人家统统不需要。跟你这么说吧，沈微棠和他那档子事情，我们知道的不比你们多，说不定还不如你们多，所以你非让我给个准信儿，我也真是给不出来。他大爷不发话，咱们能怎么办？” eric一直对章云卿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他常年混电视圈，跟电影圈的人不是太熟。章云卿又是新冒出来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看起来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一直到最近因为沈微棠的关系，他才算比较留意这个人。 听那个朋友一说，eric倒是对章云卿有些好奇起来了。这样一个人，神秘莫测，让人琢磨不透，十有八九后面是有些什么的。他那朋友也说了，章云卿和经纪公司老总关系挺好，似乎是好兄弟，很多事情直接通过上面就办了，轮不到底下人来管。所以对这次这个事情，一向自信的eric也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怕的不是对手出招太狠，最怕的是对手根本不出招，连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就无法找到弱点对其下手。章云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还没有露出弱点的人，所以他的底牌在哪里，eric无从得知。 一切主导权似乎都掌握在对方手里，他们这边毫无优势可言。 这些话，eric都没和沈微棠说过，他不想他胡思乱想，到最后把事情越搞越糟。不过今天的拍摄现场，他还是赶了过来，想要亲自看看进展如何。同时他也知道，一定会有无数记者蜂拥而至，想要挖掘第一手的材料。eric觉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还真没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因为他不知道章云卿到底会说什么，甚至不清楚，沈微棠会说什么。这两个傢伙都太不好掌控了，一个完全不归他管，另一个则完全管不住他，就像两匹脱缰的野马，会跑到哪里谁也预料不到。 沈微棠坐在休息室里，默默地吃着章云卿给他的三明治。味道还不错，他刚想问是在哪里买的，就见章云卿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主动问道：“味道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挺不错，哪里买的？” “章氏茶餐厅每日限量供应，一天一个，今天的已经没了，想吃的话明天请早。” 沈微棠不由一愣：“你是说，这是你做的？” “嗯，别的不拿手，也就这个比较在行。我猜你一定没吃早饭，特意为你准备的。行了，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一副得了便秘的样子。难道你不应该很感动吗？至少也该谢谢我吧。” “谢谢。”沈微棠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毫无诚意可言。章云卿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还可以。” “那下次再给你带，反正这gg估计得拍个几天。” “不用了。”沈微棠条件反射，立马拒绝。话说出口后又觉得有些伤人，便改口道，“我是说，这样太麻烦了，你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我喜欢，没什么麻烦的。” 沈微棠长嘆一声：“那个，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吃了你做的三明治，并不代表我想要和你做什么。” “我知道，事实上，就算你真的和我做了什么，我也不觉得你有爱上我。这一点我很清楚，放心，我这个人心脏还算坚硬，这点打击还受得起。” “章云卿，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根本不熟，不是吗？何必搞得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你若是想要人陪，不管男人女人，应该都有一大堆吧。” “是啊，确实有一堆，不过都不是我想要的。”章云卿看着沈微棠的脸，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了，你别一脸紧张相。咱们就算当不成情侣，也可以当个炮友什么的，就算当不成炮友，朋友总也可以当吧。别那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在这一行里，朋友的作用有时候是难以想像的。” 沈微棠一面听着他说话，一面将手里最后一点三明治塞进嘴里。在听到“炮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忍不住轻咳了一下，有种被噎到的感觉。章云卿立马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递到他唇边，然后轻笑道：“好了，吃饱了，是该出去见见人了。那些傢伙，只怕已经等急了吧。” 19、记者会 … 沈微棠和章云卿结伴出去的时候，外面的记者们早就等急了。大家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今天这两位到底会给个什么解释出来。 临时记者会就办在了摄影棚内，那个用来充当道具的沙发正好可以让两位主角坐下接受访问。而那些嗅觉灵敏的娱记们，全都拿着长枪短炮，就等着一会儿可以发表妙语连珠，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的耐心都在渐渐消散。虽然对于娱记来说，等待已经成了一门必修功课。但这一次的新闻也实在让他们等得太久了，从第一次有人拍到照片登到报纸上，一直到今天，过去了几乎一周。这一周里，所有人都在猜测，大家的热情非但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故事的版本反倒是越编越多。 章云卿每天都会留意一下这个事情的进展，他听到的最新也是最奇特的版本来自于某个网站的论坛，上面竟有好事者声称可以证明他和沈微棠其实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天的一巴掌纯粹是兄弟间偶尔的争吵。 看到这一条后，章云卿深深地觉得，如果不出来解释一下的话，广大网民的想像力也许真的会如野糙一般，长得到处都是，再也收不回来。 今天的记者会，是他特意安排的，其实从沈微棠的手打到他脸上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包括这个记者会。 大家的耐心在过去的一周里都被吊得足足的，已经到了该收网拉线的时候了，刚才他故意在休息室里拖着沈微棠，等他慢慢吃完早饭，然后将这一堆好事之人扔在外面，让他们苦等至少一个小时。 所以当他和沈微棠并肩走进摄影棚时，所有人的情绪都达到了顶点。仿佛多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记者们的肾上腺激素在见到这两人时，瞬间集体升高。 照相机、摄像机、镁光灯、麦克风，都在那一刻对准了门口的两个人。很少经歷这种大阵仗的沈微棠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某个颁奖典礼的红地毯，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热情的粉丝尖叫的声音。 那一刻的画面，被许多照相机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在此后的几天里，一直在人们的面前出现。 章云卿和沈微棠，两个身高相似，气质各异，却同样出色俊朗的男子，出现在了同一张照片里，不管标题和内容是什么，单看这照片这足够令人尖叫到想要发狂。 他们两个，其实说起来都是这个繁荣热闹的娱乐圈里的边缘人。一个导演一个主播，全都不是主流媒体应该关注的对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就像两朵奇葩，总能从歌星影星的风头下抢得媒体的关注。为此不少大小明星都对他们恨得牙痒痒，觉得因为他们的缘故，自己暴光率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比如那个人气还不错的玉女歌星姚莹，今天就气得有些吃不下饭。她的新专辑今天要招开第一轮记者发布会，本应该人气爆棚的现场却显得略微有些冷落。虽然各家媒体都派了人过来，但显然热情并不高涨。大家原本还对她和沈微棠的绯闻有些关心，这下子章云卿出来插了一脚，bg立马转bl，喜欢猎奇的记者们自然就奔着那边去了。 更何况，姚莹只是虚张声势，章云卿那边却是两人共同出现，板上钉钉的事情。孰轻孰重大家一看便知。 那时候的姚莹还只是气得有些吃不下饭，等到第二天各大主流报纸网站的头条出来后，她一定会气得连觉都睡不着的。因为那上面几乎都被章沈二人的合照占了个满满当当，她那可怜的发布会，甚至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版面，只能和其他娱乐新闻放在一起，被完全湮没在了章沈二人的绯闻里。 第20页 沈微棠对这个情况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姚莹今天开新闻发布会。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聪明的他可以想到，章云卿如此坚持非要到今天开拍这条gg，用意究竟何在。 他可以容忍别人拿沈微棠来炒新闻，但不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既然那个女人想借这个事情来拉人气，那他就索性“帮”她一把，把所有的焦点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章云卿这个人，有时候做事情，真是有点绝情。 沈微棠和他坐在一起接受记者採访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的用意。他唯一想的就是，要怎么应付那些记者的问题。显然他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比较客气，问了一两个关于gg的问题，但三分钟后，大家都开始跃跃进欲试起来。 有个八卦周刊的记者就一时没忍住，直接提问道：“沈主播，前几天关于你当众打了章导这个事情，请问你有什么解释吗？” 话题一开始，矛头就指向了沈微棠，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甚至包括坐在他旁边的章云卿，都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盯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沈微棠其实完全没想好要怎么回答，eric之前是有教过他一些比较官方的套话，但他第一次就负面新闻做出解释，难免有些紧张。而且这个问题事先他也没同章云卿交流过，那记者直接就这么问了出来，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搞得沈微棠有些尴尬。 更要命的是，章云卿还一副在旁边看好戏的模样，摆明了不准备救他，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沈微棠在这方面经验尚浅，eric教的话又忘了个精光，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实话实说：“那天的情况确实有点突然，我其实并没有想要对章导怎么样，只是一伸手有点打偏了，不小心擦到了他的眼睛。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那些记者都是个老jian巨滑之辈，平时接触的都是满嘴官话虚伪又假清高的明星，从他们的嘴里想要套出话来，不追问个十遍八遍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当那个记者问出那个问题时，谁都没有在意，大家都考虑着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问题。比如沈微棠若是用一套官方回答来应付他们，那应该怎么提问才能令他露出破绽。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老实，问什么就答什么，而且当场就向章云卿表示了歉意。这在他们的记者生涯里，简直就是平生第一回见到。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 等了大约半分钟，才有个女记者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那你当时为什么要伸手，是想要打章导吗？” 这个问题既直接又尖锐，沈微棠甚至听到旁边的记者群中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也知道一般记者不会问得如此直接，这个女记者大约也是被他的直言不讳吓着了，脱口而出的时候问题都没过脑子。 如果说前一个问题，沈微棠尚且能够应付的话，那么这一个，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事实上，他当时伸手是想要开章云卿的手，但如果他这么说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接下来的一个问题一定是问，他为什么要打他的手。 所以说，他必须再次解释，那是因为章云卿伸手替他抹掉唇边的食物渍。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那么接下来，也就没有接下来了。 因为话说到这里，已经无须再多说什么。那些记者们已经挖到了他们想要的，紧接着他们就会钻进各自的休息室，在电脑上凭藉强大的想像力，编造出一篇又一篇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的作品出来。然后第二天他翻开报纸的时候，会以为娱乐版全都改成了小说故事版，一篇篇以他和章云卿为主角的爱情故事便会横空出世。如果他心情好的话，还可以细细地读上一读。 这简直是太狗血了，短短的十几秒内，沈微棠的头脑里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可怕的设想，以至于他面对那些个递上来的话筒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章云卿直到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要替他解释什么，主动开口道：“其实大家都多心了，沈主播那天只是和我一起吃个饭，讨论一下我们即将合作的电影罢了。那只是一时手误，大约我脸上有只虫子，沈主播想要替我拍掉它，让人给拍到了，引起大家的误会，实在不好意思。” 沈微棠听着他的解释，实在没觉出来他说的和事实有什么差别。他这么说，难道别人就不会觉得他们之间有暧昧吗？他到底是真的不懂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还是故意的？ 虽然这个答案不尽如人意，但却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一听到他们即将合作电影的事情，马上又来了兴致，纷纷将矛头指向了那边。 “章导你是说，你接下来的新电影会请沈主播来拍？” “是的，我确实有此打算。” “那沈主播呢，已经答应下来了吗？” “嗯，我们谈得差不多了。” “真的吗？章导可以透露一下，新电影会以什么题材为内容？听说之前要请当红歌手严诺来出演，这消息可靠吗？” “电影的内容暂时不能透露，不过这次确实会和严诺以及沈主播一起合作。希望到时候能擦出新的火花，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捧场才是。” 沈微棠在那次访谈里，除了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外，之后的所有时间都坐在那里听章云卿滔滔不绝。看他和记者们谈笑风声的样子，沈微棠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步步地钻进了别人一早就设好的陷阱里。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跳出来了。 他参演章云卿新电影的事情，似乎已经板上钉钉，再也没有迴旋的余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有点抽，留言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復，大家的留言也不能马上跳到前台来，我们一起淡定吧，虽然我真的很不淡定。于是我就去写肉发泄了…… 20、大红大紫 … 沈微棠的娱乐圈之路虽然走得不是太顺遂，总是偶有小波折，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平稳的。他运气似乎相当不错，每次出现危险总能化险为夷。像上次的姚莹事件，因为突然出现的打人事件，一下子就被盖过了风头。 当全世界都在追问他跟章云卿的过节时，谁还会在意他跟一个女歌手的恋爱绯闻。更何况那些新闻圈内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懒得给他人做嫁衣去报导。姚莹和她的策划团队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还没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就一下子歇菜了。 章云卿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基本上就是四两拨千斤，利用一个小小的卖点，一下子就把人气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这次的事件本是个意外，他虽然知道那天餐厅有人在蹲点，原先却并没有打算利用他们来做点什么。后来替沈微棠擦嘴也是无心之举，等到他不小心打了自己后，他才意识到或许可以拿来做点什么。 加上那天下午的工作，姚莹一直利用拍摄之便占沈微棠的便宜，不由就让他有些火大。总觉得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了便宜，非常不慡的感觉。于是这个新闻便这么顺理成章地炒成了大新闻。 沈微棠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条条道道，对于章云卿及时出手相救，他还有些心存感激。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得不拍他那部电影，但眼前的棘手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就顺理成章了。为那款品牌牛仔裤拍的gg照很快就席捲了全国各大商场。当时这个品牌正准备进军全国市场，几乎一夜之间专柜数量翻了个倍儿，这便意味着沈微棠的出镜率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往常大家只能从每晚九点的晚间新闻中看到他，总觉得他漂亮有余亲切不足，总是离自己很远似的。现在大家又多了一个见到他的途径，那就是在该品牌的各大专柜和专卖店看到他的等身人形海报立板，距离似乎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沈微棠的这一系列宣传照拍得相当成功，那带点诱惑又充满了禁慾色彩的宣传照，一下子就让人血脉喷张起来。几乎每天都会有顾客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放在专柜或专卖店前的人形立板，一堆人围在那边欣赏沈微棠赤裸的上半身，对着那肌肉线条优美，肤色健康的身体大流口水。一时之间，沈微棠的粉丝群立马扩大了好几倍。 在此之前他通过电视吸引到的粉丝，多数年纪较大，毕竟爱看新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虽然也有年轻少女为了看他一眼整天守在电视前，但那毕竟是少数。 现在他终于从电视里走了出来，以另一种方式与大家亲密接触，不由引得那些个怀春少女芳心大动。自从宣传照出来之后，沈微棠这个名字的网络上的搜索量一下子就翻了好几倍。在好几个门户网站的评比上，都获得了诸如最受欢迎男明星，最想嫁的梦中情人之类的称号。 第21页 nbs史上风格最为风格最为迥异的男主播，正在用他的魅力在全国范围内颳起一股“沈微棠”风潮。 似乎是嫌沈微棠红得还不够，老天爷又送了他一个机会。由章云卿亲自导演的那个牛仔裤gg，居然直接登陆nbs晚间档价格最高的那个gg位，夹在晚间新闻与晚间剧场之间。 对于nbs来说，晚间新闻是其主打产品，而晚间剧场则是其拳头产品。巧合的是，这两个王牌产品的安排就在前后脚，沈微棠九点开始播新闻，一直播到十点结束。结束字幕一播完，立马就播他的那个gg，而大约两三分钟后，晚间剧场就会开始。 所以在这段时间，观众的流失相当之少，收视率极高。他的gg就在新闻结束后的第一个，自然很难让人错过。 有那么一段时间，观众甚至都有些搞不清楚，以为这个gg跟新闻是一体的，是为这个新人主播所拍的一个宣传片。不少人甚至忽略了gg本身的主角牛仔裤，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沈微棠身上。 这对于产品本身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但对于沈微棠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他的爆光率瞬间激增，除了这个时间段外，该gg也在全国几乎所有的省级电视台和卫星电视播出，密度相当之大。 而且这一次的gg是他的个人gg，姚莹只负责宣传照这一方面，在电视gg方面，沈微棠将代表这个品牌的最新一个系列，做全面的宣传。电视的力量是无穷大的，这一点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因为它非常直观，几乎是强迫着你接受播放的资讯。 沈微棠每天一本正经地播完新闻，转眼就看到自己在电视里“搔手弄姿”的样子，总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个gg实在拍得太让人有想像力了，章云卿简直就是把他媚惑人心的一面全都拍了出来。不仅让化妆师将他的眉眼画得相当妖媚，更让他延续了一贯的风格，整个gg裸上身出镜。加上拍摄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强调自己的眼神，动不动就让他放电，或者做些高难度大伸展的运动，搞得他拍完gg之后眼皮直抽抽，身体也浑身酸痛。 不过这样的付出总算是有回报的，当eric眉开眼笑的拿出一堆又一堆的签约合同时，他就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曾经的沈主播让他一夜成名风靡全国，但邱骆的死多少让他受到了一些影响。现在他终于再次重磅出击，交出了又一份华丽丽的成绩表。这几乎令他的人气扶摇直上，稳固异常，就算现在电视台真的有高层想要动他，为了那漂亮的收视率，也轻易不敢把他拉下来。 难怪eric整天乐呵呵的，就差在公司里放声高歌了。一个沈微棠，不仅让他自己得到了好处，也令到他身边所有的相关人士全都沾了许多光。他在公司里的地位也变得重要起来，原本还有些看他不惯，觉得他不过是凭着邱骆的关系卖身上位，现在见他如此风光，拍马屁的人也多了起来。整天拉着他套近乎拉关系的人，很多他连名字都叫不上。 沈微棠前世的时候虽然也是新闻圈的人，但因为在小电视台，人脉关系其实很简单。现在一下子要应付这么多的人，偏偏还不知道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搞得他相当头疼。 eric几次劝他要放松一点，他试了之后却觉得根本放松不了。似乎是看出他精神压力过大，eric有时候便会带他去酒吧消遣消遣。和公司里一帮同事朋友喝个酒聊个天，关在一个包厢里，也不用怕记者们的照相机会突然蹦出来给你来一张。这基本上就是个舒解压力的方法，对许多人来说都挺有效。 但沈微棠似乎是个独树一枳的人，他去过几次之后，除了觉得吸了一肚子二手菸外，基本没什么收穫。他对其他人的那种聊天话题都不太感兴趣，除了喝酒就只能发呆。而酒他也不敢多喝，深怕喝多了说些不该说的话出来。 他和他们是不同的，他是个有秘密的人，他是一个死而復生的人。有时候他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时，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陈彬还是沈微棠。戴着面具活得久了，他自己都会犯煳涂。 所以对于这种聚会，他是能推则推。偏偏eric似乎挺喜欢拉他去玩，每次都劝他要参加，说可以藉此多认识一些圈里的人。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比如今天他就说，某某唱片公司的主管约他们一起去喝酒，让他也去见识见识，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朝歌坛发展。沈微棠本身声音条件非常出色，磁性有魅力，唱歌也挺准，如果加以训练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出唱片。 但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eric拉得急，他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聚会现场的包厢里，又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光景，喝酒的喝酒，抽菸的抽菸。大家大声地说笑，放肆地跟着音乐扭动身体，将平日里遭受的压力全都释放了出来。 沈微棠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喝饮料，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他今天特意没有点酒，就是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但显然这个包厢里有一个人非常不清醒，借着酒喝多了就来跟他套近乎，喷着满嘴的酒气在那里说一些他们唱片公司的事情，好像他不是个主管，倒像是唱片公司老总似的。 沈微棠对出唱片没兴趣，对这个人更是不感兴趣。无奈他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总是往他这边靠，几次逼得他差点想要站起来一走了之。 就在沈微棠觉得尴尬难受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刚刚出去的一个人折返了回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包厢里光线不太明亮，沈微棠一时没看清那人是谁，一直到对方走到面前沖他挥手打招唿时，他才明白过来。 “好久不见沈主播，最近好吗？” 沈微棠突然觉得，其实章云卿的脸也不是那么欠扁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接下来要让他们发展感情了，你们懂的。 21、诱拐 … 沈微棠跟着章云卿离开包厢的时候，eric正在和个身材火辣的年轻mm大聊特聊。他似乎想把对方灌醉，一直在那里劝她喝酒，几乎已经发展到主动把酒灌进她嘴里的地步了。 那年轻mm大概是个想进演艺圈的新人，一直在那里讨好eric，对他那种吃豆腐的行为完全不介意。 沈微棠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他当邱骆情人的那段时间里，他和这个姑娘似乎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她还要堕落。他想到刚才那个唱片公司的主管借酒吃豆腐的情景，没来由地就一阵恶寒。 这种感觉在面对章云卿的时候，似乎没有发生过。他看到他会感到讨厌，会气愤，会心惊，但不会有这种全身爬满虫子只想作呕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比别人帅很多的缘故？ 章云卿一手扶在门边，另一只手趁着包厢里灯光不明就去拉沈微棠的手。他的手凉凉的，包厢里明明很温暖，他的手却凉得格格不入。章云卿不由愣了愣，手里略微用了点力，紧紧地握住了。 沈微棠一开始并没甩掉他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整个人清醒过来后，他们已经离开了包厢，来到走廊边的一个角落里。这里光线很暗，隐隐可以听到外面大厅里低音炮震动地板的声音，咚咚咚的很是有节奏。可以想像得到现在有多少人在那里迷乱地扭动着身体，陷入了不清醒的状态。 这样的环境真的很容易出事儿。沈微棠不由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章云卿正拉着自己的手。他的脸隐没在了走廊黑暗的光线中，看不出是不是在得意地笑着。 沈微棠立马甩掉了他的手，将头撇向一边：“你叫我出来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但只有一点点。 “没什么，就是见你不太愿意理那个姓吴的色狼，就找个藉口帮你摆脱他。” “真是谢谢你了。”沈微棠的话里带着几分怨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怨妇了，每次一碰到章云卿，他的幽怨指数就立涨，简直不像个爷们儿。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成个老娘儿们了。 章云卿直接忽略了他话里的讽刺意味，摸着下巴笑道：“不用谢，我是假公济私。也不全是为了帮你，主要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帮你自己？” “是啊，你是我喜欢的人，怎么能让素质那么低下的男人占便宜。再怎么着，就算你不要我，也得找个比我出色得多的才行啊。不过我觉得你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找到了。” 这人还真是没皮没脸。沈微棠不由这么想着，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大概说得有道理。如果自己真的不喜欢女人的话，势必得找个男人过一辈了。他进入娱乐圈这么久，说实话，还真没遇上过外表条件比章云卿更出色的男人。那些演艺圈里的花样美男，其实很多卸了妆后都不能看。若是把那厚厚的刘海和鬓角剪掉的话，乡土气息立现，说不定比个路人甲还要难看。 第22页 章云卿应该算是个得天独厚的人，但他却很奇怪，完全不愿意出现在屏幕上。他似乎更习惯于在幕后操纵别人，自己则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他们两人站在角落里沉默了片刻，沈微棠突然开口道：“算了，你慢慢玩，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就走？今天你不播新闻吧。” “今天是周日，晚间新闻有特别节目，不需要我上。” “那也不需要他上吗，你们两个当家主播都走了，那要谁上？”章云卿说着沖斜前方努了努嘴，沈微棠便顺着那方向望了过去。 一个年轻男子正从他的面前走过，不过他似乎并没看到自己，低着头走得挺快，就像后面有狗在追他似的。 沈微棠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人，居然是台里的邓家和。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地方，他这个人平时就给人一种严谨斯文的态度，似乎跟这种风月场所完全不沾边儿。播起新闻来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就想要信任他。 沈微棠正在那里琢磨着，就见后面又跟上来一个男人。一面走一面似乎在打电话，匆匆快走几步后，一只手就搭在了邓家和的身上，几乎直接用力将他给拽了过来。然后放肆地用力一搂，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亲呢的动作让人不想歪都不行。沈微棠甚至觉得他有凑过去亲了邓家和的脸颊一下，对方却有些不自觉地将头撇开了。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沈微棠不由有些愣住了，甚至都没认出来那个占邓家和便宜的男人是谁。还是章云卿八卦心大起，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道：“严诺这小子原来喜欢成熟型的男人，你这位同事已经过三十了吧，他一二十没几的小孩子，居然好这一口。” 沈微棠这才认出来那人真是严诺，不免也有些好奇。从来没听说过邓家和和这个当红歌手严诺有什么关系，他那么一本正经的人，会跟严诺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不过仔细一看的话，平时还算有男人味儿的邓家和往严诺身边一站，确实气场弱了很多。 严诺就是那种天生的英俊男人，漂亮的不带一丝女性的气息，无论男人女人，一见到他那张脸，就有种想要跪倒在他脚边的冲动。 想到这里沈微棠不由又转头扫了章云卿一眼，只觉得这个傢伙真是深沉得可怕，相对于严诺这种张扬的男人个性，章云卿显然更内敛一些，却也更令人难以琢磨。严诺的刺是长在枝丫上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章云卿的毒却是暗藏在香气里的，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中毒难以自拔了。 章云卿似乎没发现沈微棠在看自己，只是提醒道：“你不跟上去吗？” “为什么要跟上去？”他跟邓家和又不熟，没必要非要出去打招唿吧。更何况看邓家和那样子，似乎也不希望在这里碰上熟人。若不是严诺一个劲儿地搂着他不放，他大概早就蹿得没影儿了。 章云卿听了他的回答后，却陷入了短暂的深思中。他上次见到沈微棠追着严诺跑，本来以为他的目标是严诺。但这会儿看他那样子，似乎对严诺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不免就让人好奇了，难道说这些天来他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还是说，他当时的目标根本不是严诺？那又会是谁呢？ 章云卿是个很聪明的人，几乎立马就想到了答案。但他并未立马点破，只是顺着沈微棠的意思道：“好吧，你既然想回去了，那我送你一程吧。你有开车来吗？” “没有。”他的车最近正好送去检修，今天是eric带他过来的。他在想自己离开的话要不要和他说一声，但一想到他这会儿可能已经跟美女们喝高了，摸出来的手机又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何必那么麻烦，我送你就是了。” 沈微棠一直跟章云卿离得很近，隐隐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不由皱眉道：“你喝酒了？你来之前就喝酒了？” “我其实在你们隔壁房跟人喝酒，刚才遇上个朋友，听说你在那里，就跟他过去看看你。没想到及时出现，避免你被个猪头占便宜。就算是谢谢我吧，麻烦沈主播送我回家，怎么样？” 他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塞进沈微棠手里，然后便扭头向停车场走去。沈微棠拿着那串钥匙愣了好几秒，这才想起来要追上他。 章云卿这个人总喜欢自说自话，偏偏自己好像很难拒绝他，他就是这个本事，把好端端的他给直接带沟里去了。 当他坐进章云卿的那辆车里，将钥匙一拧发动了车子时，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想要下来却已经晚了，章云卿已经坐进了旁边的副驾驶，并沖自己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因为这句“谢谢”，沈微棠那天只能免费给人当了回司机。章云卿家住哪里他知道，虽然只去过一次，却是令他印象深刻。从这间酒吧开回他家路程不短，加上这会儿路况不太好，一路上不是红灯就是塞车，几乎用了一个半小时他才将车安全地停在了章云卿家楼下。 章云卿摸了个电子卡出来，顺便指指旁边的地下车库门，示意他直接把车开下去。沈微棠把车停好之后，刚想要把车钥匙还给章云卿，就见他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又走到自己这边替他开了门，一副极其绅士的模样。 然后他便直接开口道：“上去坐坐吧。” “不用了，很晚了。” “先上去吧，我给你叫辆车，我这里不好打车，这个时间正是用车高峰。计程车公司不见得马上能拨出车来接你。” “这儿离我家不远，我走回去就好。” “走回去？”章云卿不由乐了，“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你走回去。要是让记者拍到了，指不定又要怎么胡写了。你要小心点，你现在是风头浪尖上的人，一切注意为妙。” 沈微棠深深地觉得自己是着了他的道儿，但那种拒绝不了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头脑发热思维混乱，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他搭电梯上了楼。 22、过夜 … 到了章云卿家后，沈微棠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见着他拿起电话似乎给计程车公司打了过去，说了几句后又挂了，沖他抱歉地笑道：“他们说这会儿比较忙，大概半小时后到。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茶？” “不用，水就好。” 章云卿转进进厨房，过了片刻后端了杯果汁出来往沈微棠面前一放：“你喜欢这个吧？刚刚见你在酒吧就一直喝。” 沈微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也不是特别喜欢果汁，毕竟这东西甜甜的，男人很少有特别喜欢吃甜食的。不过相比起酒精来，他确实更倾向于果汁一些。 章云卿家的果汁似乎不那么甜，感觉还有点酸，倒是挺合沈微棠的口味。他喝了两口后举着杯子问道：“什么牌子的？” “章氏茶餐厅长年供应，你喜欢就来我家喝好了。”章云卿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慵懒的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直盯着沈微棠的胸口看，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衬衣领口，偷瞄一点内里风光。 沈微棠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仔细一看这果汁并不像外面买的十分纯净，底下沉了不少细碎的果肉，看起来真像是自己用果汁机打出来的。 “你刚刚进去现打的？” “不是，白天打好的，放在冰箱里。随时准备你过来的时候可以请你喝。” 他这话说得真是露骨，好像料定了自己一定会来似的。沈微棠不由觉得有些不自在，屁股向旁边挪了挪。 章云卿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就算逃，又能逃得到哪里去？他见沈微棠往旁边一挪，索性直接就往沙发上一坐，倒和他贴得更近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坐下后就伸手去拿沈微棠的那杯果汁。 沈微棠以为他要来摸自己，伸手就抬了一下，身体晃动的时候杯子里的果汁也一併晃了出来，溅到了胸前的衬衣上，立马就觉得冰冰的。 还有一部分则溅到了章云卿的手臂上，幸好他将袖子捲起，没有弄脏衣服。 沈微棠看着胸前那黄腻腻的果汁渍，不由皱起眉头：“碰上你真是从来没有好事儿，本来今天还想谢谢你的。” “谁让你那么小气，分我一口喝会怎样？算了，赶紧起来去洗洗吧，我拿件我的衬衣给你，你先去换上。” 章云卿说着就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顺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然后钻进房里，拿了件新衬衣出来。沈微棠站在浴室里，正考虑要怎么处理时，章云卿就拿着衣服把头钻了进来：“顺便洗个澡吧，果汁腻腻的，粘在身上不舒服。衣服脱下来放一边就好，明天我给你拿去干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其自然，以至于沈微棠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两人是亲密的恋人关系，甚至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第23页 沈微棠还在那里发呆，章云卿放下衣服就出去了，临出门时还体贴地替他把浴室门给关上了。不过他家这浴室门没安锁，也就是说他如果趁沈微棠洗澡的时候推门进入的话，沈主播今天就要让人看光光了。 不过章云卿并不打算趁人之危，虽然他就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水声哗哗地响，却并不打算进去。以他对沈微棠的了解，这时候要是进去了，他非炸毛不可，说不定直接打电话告自己性骚扰都有可能。 他站在门口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罢了。他到底对这个男人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他们认识的这些年里，他似乎一直没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觉。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所以那时候他跟了邱骆，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最近这些日子的相处，尤其是他失去记忆以来，章云卿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有一股情绪在慢慢发酵，现在已经到了完成的最后阶段的。 他那天吻住沈微棠的嘴唇时，心里就在想，这种滋味还真是美好，似乎和以前的有些不同。但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难道说他真的有些不正常，非要对方不认得自己了，完全把他给忘了，才能明确自己的心意？ 沈微棠洗完澡出来后，就见到章云卿拿着杯咖啡站在那里发呆。他擦着湿漉漉的头髮，顺嘴问道：“怎么了，想什么？” “没什么，在想你怎么还没好，我也要洗一下，果汁真是个烦人的东西。” 章云卿说着便将手里的咖啡塞进沈微棠手里，然后踏进了浴室，直接将门给关上了。他甚至都没拿换洗的衣服，所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就披了件浴袍，带子随便系了一下，显得松松垮垮。 沈微棠当时正闲得无聊，坐在那里按着电视遥控器。看到章云卿出来，他头也不抬地问：“出租公司怎么还不派车来，你到底打没打电话？” 章云卿笑着粘了上去，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细语道：“如果我说，刚才我其实根本没打电话的话，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会！”沈微棠咬牙吐出一个字后，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丫的不会真的没打吧。” 章云卿两手一摊：“抱歉，我真的没打。” “姓章的！”沈微棠气得简直要喷火，蹭地一下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一面摸手机一面大骂，“我他妈就是个蠢货，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你的当。我根本一早就该把你扔在酒吧里，居然还好心送你回家，还跟你上楼来！” 说到后来沈微棠简直就是在怒吼，他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计程车公司的电话，气得将手机直接往沙发上一扔。那手机在沙发上弹了几下，又掉到了地板上，“啪嗒”一声电池和后盖就飞了出来。 章云卿还没见沈微棠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知道他这回是真的恼了，赶紧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我把床让给你，你睡床我睡地板好了。” 沈微棠瞪了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坐在沙发里气得直喘气。这人怎么会这么可恶，自己也真是蠢到了家，居然真的跳进了他设计好的圈套里，差点就走到最后了。 他想了想，伸手问章云卿要车钥匙：“把你车借我，我现在开回去。” “这会儿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没关系，我车技很好。” “不行，我不放心。再说谁知道你家门口有没有狗仔蹲点。万一他们发现我的车开进了你家大楼，到时候就真的有嘴说不清了。深更半夜的他们以为我开车去你家，你觉得明天报纸会怎么写？” 沈微棠觉得这根本就是章云卿的藉口，会有什么狗屁记者在他家门口蹲点。他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借车给他。他越想越气，直接站起来就往门口走。章云卿冲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没有车就走着回去，反正也不远。” “不行！”章云卿有些蛮不讲理，一用力就将沈微棠扯了回来，沈微棠没有防备，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他牢牢抱住，几乎无法动弹。 “你放开！” “你答应我现在不回家，我就放开。” “你，简直就是个无赖。” “你才知道我是无赖吗？我要不是个无赖，到今天可能都还跟你只是点头之交呢。你这个人太冷，太难接近，除了耍无赖，简直没有其他办法。” “你干嘛非要缠着我！这圈子里愿意让你上的男人女人不是一大堆吗，何必非我不可。” “就是非你不可，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章云卿突然有些动情起来。他将沈微棠紧紧地搂在怀里，将他的脑袋强行按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受了刺激的小动物一般。 沈微棠似乎被他的温情所感染，暴怒的情绪慢慢地平復了下来。他闻着章云卿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香味，总觉得那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自己刚才似乎确实有些过激了，他再世为人之后，还真没像今天这么暴躁过。不管是遇上和严诺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还是后来和姚莹的绯闻，抑或是跟章云卿上的那些个头条，都不曾让他这么心烦意乱过。 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总是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邱骆，害怕他所谓的喜欢只是说说罢了，到最后或许只不过想要踩着他的人气上位而已。 章云卿似乎总能读懂沈微棠的心事，即便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他也依然能感应道。他微微笑着承诺道：“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掺杂一点点别的意图。不管你是沈主播也好，天皇巨星也罢，或者有一天重新变回一个平凡人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提议吗？” 这大约是沈微棠从章云卿嘴里听到的最为温情的话语了，他以往虽然也经常对自己表现出照顾的意味，但总是喜欢夹杂一些调戏的成分在里面。只有这个时候，他似乎才完全表现出了真实的自我，像个男人一般认真严肃地想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我说……”沈微棠沉默了片刻后，哑着嗓子道，“你若真想和我在一起，就满足我一个条件吧。” “好，你说。” “如果你让我在你上面的话，我就答应你。” 23、攻受问题 在bl的世界里，攻与受的界限一向是壁垒森严，界限分明的。换句话说，如果你是个攻，那你就一直会是攻，哪怕你是个渣攻。如果你是个受，那你就只能当受，即便你是个女王受。 而我们伟大的沈微棠沈主播，却妄图颠覆这个传统，指望着用他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受属性的身体，将我们的章云卿章导演压在身下。 任务不可谓不艰巨，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但沈微棠还是决定要向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发起挑战。因为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一直紧紧搂着自己的章云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虽然时间很短，但这剎那间的僵硬还是让他立马捕捉到了，并且对此感到十分之满意。 他也是男人，谁说他就一定要做那个被压的角色。就算这辈子真和男人在一起了，他也可以当个一家之主，而不是家庭主妇。 章云卿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他千算万算，算得滴水不漏，却唯独漏掉了这一层。他还以为沈微棠之前一直被人压，应该已经习惯在了同性的生活里，处于被“压迫”的地位。没想到他内里的男性因子并没有死绝，一有机会就想冒头，狼子野心蠢蠢欲动。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章云卿现在肯定送那人一记佛山无影脚，直接踹出大门，顺便把借他的衬衣给扒下来了，让他光着膀子自己走回家去。 但这个人是沈微棠，所以章云卿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他只能用更柔软更具有蛊惑力的声音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亲爱的，这个，这个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商量。” “就现在。”沈微棠难得也“勃起”一把，态度异常强硬，“今天你让我干一回，我就立马和你在一起。” 章云卿瞬间觉得头更疼了。沈微棠显然是傲娇病犯了，这个时候来硬的是不行的，必须採取攻心政策。章云卿正准备软磨硬泡跟他打个商量，就感觉到沈微棠直接用力推开了自己，头也不回走人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走了，衣服改天再还你。” “别着急啊，咱们坐下来喝点东西，慢慢商量。”章云卿伸手去拉他，却见沈微棠转过头来，微笑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看起来真是如沐春风，印象里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笑容来面对过自己。那一瞬间章云卿的心简直快要融化了，几乎在剎那间就想要头脑发热答应他了。 第24页 但他仅有的理智还是把他给拉住了，只是拉着沈微棠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直接就将他扯回了沙发边，往里按了下去。 沈微棠也不恼，一副你不答应我我也不就犯的样子，看得章云卿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把他扑倒，狠狠地干上一回。这男人真他妈是个妖精，一沾上就离不了了。怎么多日不见，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搞得自己整天慾火焚身，跟个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似的，整天就想那些个蝇营狗苟的事情，一见到沈微棠就兽性大发，恨不得一天干他十几回。 自己以前明明不是那样的？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所以他的性伴侣也从来都是男性。他几乎不沾女人，玩的男性也都是些稚嫩而娇艷的小男生。但他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只有性没有爱。至少他这方面是这样的，对方或许爱他爱得要死，但他永远都只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程度。 他甚至不怎么和他们上床，做爱这种事情他兴趣也不大。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喝个酒说个话什么的就够了，最多就是用手互相替对方解决一次。 那次在酒店的厕所里，那个小男人把他骗过去，硬说什么自己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这会儿慾火难耐，求他帮忙解决一次。章云卿心里其实清楚，他哪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他分明就是想求自己潜规则他。他知道他就要拍一部电影了，希望能上他的戏。 在这个圈子里，靠身体博上位的并不仅仅只有女人，很多男人也爱干这种事情。沈微棠不也干过吗？章云卿偶尔想到这个，心里总会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独占欲，想要把他直接圈禁在自己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了？他以前明明不是很在乎的，那时候沈微棠选择跟邱骆在一起时，他甚至还在想，这傢伙能顶多久。那时候的他，多少还抱着点看好戏的心态。虽然替他不值，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怎么到了这会儿，才短短没几天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失控了。 他看着坐在身旁的沈微棠，脸上露出微微倔强的神情，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明亮而有神彩，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滋润的花朵，瞬间变得娇艷起来。 这个时间正是沈微棠一天中精神最好头脑最清醒的时候。因为这是他播报新闻的时间，他的生物钟已经自动调整，即便不上新闻，他也会呈现出亢奋的状态。更何况他现在心里也确实有些激动，不知道章云卿会不会答应他。 他甚至还有点担心，要是章云卿真的答应了，自己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他家的床上干他吗？沈微棠想起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性经验，不由觉得有些头疼。到底应该怎么干，尤其还是干个男人，这实在有些太过考验人的技巧。 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起了一些邱骆以前对他用过的挑逗技巧，准备到时候依样画葫芦拿章云卿的身体试验一番。 想到这里他不由斜眼打量章云卿，考虑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其实他知道，在床上谁占据主导权，通常还是看谁的力量更大，肌肉更坚实。毕竟做攻是件很累人的事情，没点本事还真不行。 章云卿平时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强壮，但刚才一换上他的衣服，沈微棠立马就明白了。同样size的衬衣，他穿就空荡荡的，章云卿平时穿总是很挺刮很全体的样子。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的身材是有差距的。 沈微棠发现，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算是一个特别强壮的男人。想想拍宣传照时章云卿表现出来的手部力量，到时候真要上了床，他真能将一个比自己强壮的男人随意地翻来覆去吗？ 章云卿很快就发现了他探询的目光，忍不住扯了扯本就松散的浴袍，笑着道：“怎么了，想要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看自己能不能搞定我？”说着他便大方地扯开了浴袍，露出了精壮厚实的胸膛。果然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沈微棠暗暗想，一会儿他要是真同意了，一定要让他乖乖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章云卿一面凑过去亲他的嘴唇，一面微微笑道：“你说严诺和邓家和他们两个，办事儿的时候谁在上谁在下？” “不知道。”沈微棠感觉到嘴唇边麻麻的，不由想要避开，但章云卿一早就把手放到了他的后腰上，见他想躲便微微用力，将他整个人搂进了自己怀里。 “别乱动，让我好好亲亲。”章云卿有些迷醉，从沈微棠的嘴唇一路往上，吻过他的鼻尖，眉眼，最终停在了饱满光滑的额头上。他像是在品尝一道精緻的点心，双唇细细密密地在那上面来回游走，脸上露出满足而贪婪的神情。 沈微棠第一次没有推开他，没有发脾气，只是任由他亲吻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大人关爱的孩童一般，心里竟瞬间涌起一股暖意。 章云卿吻了半天后，才又开口道：“我猜这会儿，严诺说不定已经把邓家和压在身下了。” “你这么关心这个做什么，还是说你想要跟邓家和……” “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有时候上和下是天註定的，身体会最直接的告诉你答案。我们就顺其自然不好吗，到时候让我们的身体自己决定。” 沈微棠感觉到章云卿的舌头正在舔着自己的双唇，有种想要侵略进来的意味。他的意识渐渐有些不清晰起来，屋子里的摆设看上去有些朦朦胧胧，总觉得它们会突然来个天地大逆转。 章云卿的唇灵活的在他的唇齿间扫动，沈微棠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崩塌。他还在那里考虑要不要放松牙齿让他进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牙齿不自觉地松了开来，章云卿的身体整个扑上来的时候，舌头也顺利地侵占了沈微棠的口腔。就像是被点着的汽油桶一般，两人的舌尖几乎刚一碰在一起，就立马难捨难分地纠缠起来。 有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瞬间在他们的心里蔓延开来。 沈微棠几乎已经要缴械投降，直到感觉到章云卿下身的某个部位正硬硬地顶在自己的大腿上时，他才勐然间惊醒了过来。 他用仅剩的理智将章云卿推离自己一些，喘着粗气道：“你，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是啊，我他妈是真喜欢你啊，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那就表现给我看吧。” “怎么表现？你所谓的表现就是让我被你干一回吗？” 沈微棠不说话了，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在盯着章云卿。章云卿只觉得浑身燥热，恨不得立马就掏出傢伙来用力插进他的身体里。这浑蛋今天晚上就一直这么勾引着自己，搞得他几乎都快要丧失理智了。 汗水顺着额头迅速滴了下来，一滴滴全都落到了沈微棠的脸上和脖子上。屋子里气温瞬间升高，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沈微棠感觉到快速的心跳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就在他准备放弃原则答应的时候，章云卿突然用力将他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直接就往卧室走去。 “好吧，就让你上一回，不过，仅此一回！” 24、反攻 … 事后，沈微棠每每回忆起那晚的情景，都觉得很荒唐，也有些丢脸。事实上章云卿确实信守了他的诺言，没有中途反悔。 他被抱进房间后，就被放在了床上，然后章云卿便跪在自己身边，温柔地替他解开了衬衣扣子。他解的时候非常小心，就像是小时候收到新年礼物，细心拆掉包装的模样。和邱骆以往那种粗鲁豪迈的感觉完全不同。 沈微棠还以为，章云卿在性这个方面会很随便，现在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误会了。 章云卿解开他的扣子后，并没有直接把衣服给他脱了。而是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沈微棠有些不解地推推他，问道：“你，你干什么？”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因为章云卿突然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的锁骨，一下又一下，弄得他体温急剧上升。 “别动，让我先享受一下。这点福利你总得满足我吧。”章云卿笑得有点勉强，他其实也有些撑不住了，下身肿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光靠这样显然已经不足以发泄他的欲望了。 他抱着沈微棠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浴袍已经完全敞开，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基本上可以一览无遗。他某个滚烫的地方正好顶在沈微棠的牛仔裤扣子上，恨不得立马就冲破这层纺织物，深入到对方的皮肉里。 他想了想，拉过沈微棠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的欲望上面，哑着嗓子道：“亲爱的，帮个忙吧。” 沈微棠被那温度吓了一跳，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脱口而出道：“干什么？” 第25页 “帮我解决一次。你总不能太不近人情，一会儿我让你插的时候，要是总这么硬着，你于心何忍？一个好攻，是要懂得替对方泄火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沈微棠心想我他妈还真不懂，因为我从来没干过男人。可是他不能在章云卿面前太过露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有点hold不住了，完全是靠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在强撑。他其实也没啥信心，对于插进男人的身体里这种事情，他想想都觉得恶寒。 自己今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干嘛要提这种要求。明明应该直接甩掉他的手回家才对的，搞到现在这一步，他必须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他的手里还捏着章云卿的命根子，两人全都衣衫不整一触即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隐隐感觉自己要是不帮他一次的话，他一定会兽性大发直接把自己扑倒的。 为了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上面的位置，沈微棠只能勉为其难地动起了手。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勉强，两人前胸紧紧地贴在一起，在那狭小而拥挤的空间里上下套弄的时候，沈微棠只觉得尴尬无比。 但很快他就投入到了其中，变得有些享受起来。章云卿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感，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满足的声音一波波地从他的嘴里逸出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搞得沈微棠下面也开始发硬发胀，恨不得顶破牛仔裤冒出头来。 他忍不住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明明身体没有受到什么爱抚，却不由自主跟着章云卿的喘息节奏大口地唿吸着，似乎在释放一种心灵上的快感。两个人呈现出一样的颤抖频率，身体晃动地越来越激烈。最终在章云卿的一记忍耐而克制的闷哼中，两人同时达到了高潮。 辱白色的液体喷射出来，全都溅到了沈微棠的胸膛上。那熟悉的气息让他瞬间大脑沖血，男性的本能几乎在瞬间喷发了出来。他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三两下就剥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扯掉了章云卿浴袍，用力推了他一把，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快，趴在床上。” 章云卿见他难得露出的猴急样，不由乐了：“不会吧，现在就要上，不让我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你已经慡够了，这样该轮到老子了。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好好好，那就来吧。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章云卿说着便配合地趴到了床上，第一次将自己的私密处暴露在了人前，而且还是个男人面前。 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趴的这个姿势，就有种想报復社会的冲动。可是已经答应对方了，反悔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为了他一辈子的幸福，只能暂时委曲某个地方一下了。 他扭过头来，看着沈微棠快速地解开皮带扣，剥掉了牛仔裤和浅色内裤，露出了完全肿胀起来的下半身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直想骂娘。 他妈的，他章云卿居然也有要被人干的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从这一刻起，章云卿已经打定主意，他沈微棠这辈子只能和自己在一起，再也不能让他被别的男人抢走。开什么玩笑，只要想像一下他跟另一个男人笑着说“我曾经干过章云卿”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开枪把那男人的脑袋给爆了。 行了，这事情只能天知地知他知我知了，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这是属于他们彼此的秘密，这也註定了他们两人必须永远纠缠在一起了。 沈微棠这会儿脑子基本上已经空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心里有股子火一定要发泄出来。他双腿跪趴在章云卿的两侧，用力朝着某个地方顶了进去。 “唔……”章云卿只觉得下身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出声，随即便大吼道，“喂，你丫是不是疯了！” 沈微棠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有些抱歉地问：“怎，怎么了？” 章云卿本来一肚子火，看到沈微棠那一脸无辜样后，火气立马就消了下去。他苦笑了半天，不住地摇头：“你到底有没有干过别人？” “没有，你是第一个。” “好吧，那你总被别人干过吧。你被人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你难道想不起来？”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吧，事实上是他根本不想去想这个事情，“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章云卿无奈地嘆了口气：“亲爱的，润滑剂你知道吗，你进来之前要用润滑剂你知道吗？” 沈微棠愣了愣，喃喃道：“你，你没准备那东西。” “亲爱的，你可以用我喷在你身上的东西啊。我为什么要让你替我解决一次，你真的不明白吗？那就是润滑剂啊。”章云卿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所以说，攻这个工种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不是长了那玩艺儿就可以胜任的。如果把自己的某个地方给了个不靠谱的受的话，结局就是像他现在这么悲惨。 沈微棠低头看了看胸前还没全干的液体，伸出手来抹了点在手指上，突然回忆起以前和邱骆做这种事时的情景。当时他确实好像有这么干过，在找不到润滑剂的情况下，他通常会给他先手用解决一次，然后用这东西来代替润滑剂。只是时间隔得有点长，他又竭力想要忘掉这段过去。 更何况，他刚刚高烧到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的地步，问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都会想不起来，怎么还可能想得到这么多。 于是他很无奈地望着章云卿，天真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章云卿已经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随便摆摆手道：“别管了，你动吧。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这个自然不用，再笨的人也知道进去之后要怎么动。可是沈微棠却跪在那里安静了很久，等得章云卿燥热的感觉都快要没了，他还是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我……”沈微棠有些为难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章云卿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开玩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怎么动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 “所以呢？” 沈微棠不说话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章云卿，把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章云卿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刚才只觉得下身疼痛无比，所以咣咣咣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儿冷静下来后，他突然发现，那种撕裂性的疼痛似乎没有了。 可是，取而代之的也并不是什么满足的肿胀感。虽然他没被人插过，但他跟不少炮友都聊过这个问题，他们中也有人曾详细地向他描述过被干的滋味是怎么样的。一开始确实会疼，但后来就会有种满足感，特别是被顶到某个点时，那种想要飞上天的感觉，是从来只干对方的人无法体会到的。 章云卿当时听了只觉得有点变态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一下。但这会儿真的被压了之后，那些记忆便全都蹦了出来。 他犹豫了片刻后，艰难地开口道：“亲爱的，你是不是软了？” 沈微棠突然很想拿枕头闷死章云卿。不是因为他侮辱了自己，而是因为他说了实话。他确实已经软了，而且，没有射过。 25、夫夫关系 … 沈微棠这会儿正坐在章云卿家的餐厅里，面前摆放着的是一碟子煎好的半熟的鸡蛋，烤的焦脆发香的面包，还有两碟样子看上去还算可口的三明治。 章云卿正在厨房里热牛奶，趁着这个时间沈微棠开始翻阅今天的早报，熟悉各类新闻。这是他早已养成的习惯，平时他总能很投入到报纸的内容中去，今天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 昨晚发生的一切一刻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动，搞得他几乎没有食慾，哪里还有心情看报纸。那密密麻麻的铅体字很快就煳成了一片，眼前取而代之地出现了章云卿探询的表情：“你真的软了？” 对于男人来说，不举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几乎跟性命一般重要。沈微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这个毛病，可是当时的情况是，他慾火焚身，命根子已经插进了章云卿的身体里，但他就是硬不起来。 他也曾试着动了几下，希望能藉由摩擦而让它再次挺立起来。可没有滑润的甬道又涩又紧，他随便动了几下章云卿就疼得冷汗直冒。虽然他没有叫出声来，但从他僵硬的背部线条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正在极力忍耐着。 他的双手死死地揪着枕套和被单，几乎要将它们一撕为二。这让沈微棠非常有负罪感，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人。明明应该是很快乐的事情，居然让他搞得这么痛苦。 更让他纠结的是，他自己也体会不到一点快感，反而因为摩擦巨大而有些疼痛感。那真是不慡极了，完全不是sex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第26页 所以他最终放弃了，认命地从章云卿的身体里拔出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弟弟。虽然章云卿抱住他安慰他说第一次可能是会这样，以后就会好了，他却知道这根本就是自己的问题。 事实上他以前和邱骆在一起时，那傢伙偶尔恶趣味萌生，也会让他反攻一把。每次当他一进入他的身体，哪怕已经用了润滑剂，一切畅通无阻，他的弟弟也会像受了刺激般立马萎缩起来，搞得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沈微棠知道自己并不是不举，事实上他那玩艺儿在男人手里的时候，表现相当不错，邱骆经常夸奖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好最让人着迷的东西。他虽然讨厌邱骆，身体却完全能感觉到那种满足的快感。 可是一旦进入男人的身体，情况立马就会急转直下。仿佛咀咒一般，沈微棠不由想，或许他这一辈子，註定是要被男人压在身下了。 难怪章云卿会说，身体会自动做出判断，如果他天生是做下面那一个的话，那么就算勉强在上面，也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所以昨天晚上，虽然他还是在上面，但真正完成整场游戏的人却是章云卿。他不过是换了一种姿势，却同样可以达到那种让人慾仙欲死的程度。 沈微棠真心觉得章云卿这个人在这方面是个天才，他太了解男人在这方面到底需要什么。做为一个同性恋，沈微棠知道女人已经无法满足自己，而像章云卿这样的一个男人，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那真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一个晚上。以前和邱骆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也能有快感，但更多的屈辱感。那种想要逃却逃不开的绝望，一直在干扰着他的情绪。 但昨晚和章云卿在一起时，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知道他们两个是平等的，不管他是否爱章云卿，至少对方对自己是有诚意的。他把自己当作恋人般来对待，而不是恩主与奴隶的关系。 这让沈微棠的心情大为放松，甚至觉得那完全就是一种身体与心灵的双重享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释放过了。一直以来他都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每天除了工作还有各种事务，eric简直一刻也不让他清闲，帮他接下来了各种应酬活动。搞得他每天回家除了睡觉几乎不想干别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都懒得跑到厕所里对着马桶自行解决。他的身体其实已经饥渴很久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昨天似乎就是一个契机，他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跟章云卿上楼，为什么要跟他提条件。或许这是他的身体在暗示着什么，暗示他其实也是个有需求的人。章云卿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并且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他。 沈微棠回忆自己昨晚的表现，到最后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词了。那张可怜的双人床被他们折腾地几乎要散架，他甚至觉得自己放声大叫的声音会吵到楼下的邻居。如果让他们知道，那个不停大叫的男人居然是每天晚上九点在电视里穿西装打领带正襟危坐播时事新闻的沈主播的话，那他一定会立马席捲所有报纸的头条的。 他有些记不清楚昨晚到底高潮了几次，只觉得分身不停地硬了又射，射了又硬，搞到最后那粘煳煳的液体全都沾在了章云卿的手上、他的身上，以及床单上。章云卿似乎也很兴奋，搂着自己不停地变换各种姿势，每一次都直接射入自己的体内。而他则像是个无底洞，居然一次次地接收着他那些玩艺儿，似乎永远也不会饱和。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沈微棠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因为到最后，他居然很没面子地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清洗干净，安静地躺在床上了。 章云卿甚至已经把床单都换了，赤身裸体地抱着他，然后扯过来一条薄被，小心地替他盖上。又在他的额头重重地印下了一个吻，用他那好听而富而磁性的嗓音蛊惑道：“好了睡吧，亲爱的。” 沈微棠居然就真的这么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巨大的压力包括身体的超负荷运转，都让他感到极度的疲惫。那些都是成名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而他已经一个人抗了很久了。今晚，至少就今晚，就让他依靠着这个男人厚实的肩膀，好好地睡一觉吧。 然后，他就真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沈微棠有些气恼地合上报纸，随手往餐桌上一扔，也不知道哪里就升上来一股子邪火。果然这年头，玩火的人最终会自焚，他昨晚玩得这么大，最终丢脸的还是他自己罢了。 章云卿从厨房里端着两杯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有点起床气的美人样。他贪婪地多看了几眼，真是越看越喜欢。果然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就是感情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一次在酒店的厕所遇上沈微棠后，他就已经爱上他了。 他将牛奶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弯下腰凑到沈微棠面前，对着他的嘴唇就不客气地来了个吻。他本来只是想浅啄一下的，可那嘴唇的味道实在太好，他吻着吻着就有些控制不住，便索性面对面坐在了沈微棠的双腿上，强迫他抬起头迎合自己，放肆地侵略着他的整个口腔。 沈微棠有种想要挣扎的冲动，可是章云卿坐在他身上，他很难发力。而且那吻也很快让他有了感觉，甚至连分身也隐隐的开始冒出头来。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讯号。他们两人现在这样的坐姿，刚好可以让他们彼此的器官顶在一起。若是双方一旦都胀了起来，只怕那张可怜的床就真的要报销了。 章云卿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趋势，依依不捨地收回了自己的舌头，抬起头来的时候还牵出了几丝口水，有些暧昧地搭在了沈微棠的下马上。 这样的一幅画面，简直是个男人看到都会意志力崩溃。沈微棠天生就长得妖媚，带有男人和女人混合的吸引力，这会儿又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领口的扣子甚至都没好好扣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章云卿愤恨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拉过张椅子坐下，咬牙道：“真是的，真恨不得立马把你扔到床上，再干他十回八回。” 沈微棠见他说得豪放，也忍不住回了一句：“算了，你还是省省吧，身体要紧。” “我的身体绝对没问题。”章云卿凑过来，拿了杯牛奶放到沈微棠嘴边。看着他乖乖低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我就是怕你身体会受不了。你晚上还要播新闻吧，我可不想nbs史上最漂亮的主播在播新闻的时候坐立难安，让全国观众都看到。” 他这么说着，眼神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沈微棠的臀部。对方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瞬间表情非常窘迫，就像个做坏事被抓到了的孩子。 章云卿真是爱死他这种样子了，看着他嘴唇边还留着一圈白白的牛奶渍，想也没想就凑过去伸着舌头舔掉了。 沈微棠一感觉到屁股后头微微的胀痛，就立马条件反射地推开了章云卿：“行了，赶紧吃东西吧，都凉了。” 章云卿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也没有继续再逗他，而是体贴地将早餐往他面前推，顺手拿起个三明治去餵他。 沈微棠觉得这样其实有些做作，可是捺不住章云卿的坚持，只能勉强咬了一口。章云卿见他吃了，满意地笑了起来，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下巴贴着他的额头，一手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亲爱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26、难捨难分 … 沈微棠对于自己成了章云卿的恋人这回事情，其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搞不清楚他们两人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说上了一回床就一定要确定什么关系吗？他不是女人，对于贞操这种东西并不那么看重，他更在意感觉。 而他现在最搞不清楚的就是，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章云卿？他到底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上床，还是纯粹只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章云卿显然读出了他的心思，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在这之前你不能和别的男人有关系。”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沈微棠有些恼火地推开他的手。他这话什么意思，真当是他是那种人尽可夫的下三滥吗？ 章云卿却完全不恼，反倒笑得很欢：“你这样的表现我很高兴。这至少证明了你不只是想跟我发生关系而已。要是你跟谁都可以做那种事情的话，我反倒会郁闷的。现在这样还不错，说明我还是有点特别的。” 沈微棠心想你自然是特别的，你就是脸皮特别厚，笑容特别贱，特别招人讨厌的那种类型。 当时章云卿正送他出门，一手开着大门，另一手则搭在他的肩膀上，亲切地问道：“亲爱的，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沈微棠顺手拍掉了那只手，快速离开了那个地方。他可不希望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一堆记者站拍到他是从章云卿的车里钻出来的。 第27页 现在才不过早上九点，要是记者们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的。 他离开章云卿家后甚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搭了的士去其他地方转了转，买了点东西，这才回到家里。 一到家他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电话提示灯一直亮着，显示有电话录音。他按了个播放键后便走开了，把刚买的东西拎到厨房里，顺便听那留言。 基本上那全是eric留的，细细数了数至少有十来条。先是昨晚大约在酒吧里，他打电话问自己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了。后来周围环境似乎安静了些，又听他在那里问为什么不开手机。 沈微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章云卿家里。昨天晚上太生气砸了一下，虽然没有坏，但电池装回去后他就忘了开机。eric一定是打他手机打不通，才会跟疯了一样一晚上打十来个电话到他家。 他的留言语气越来越糟，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沈微棠想像一下eric火冒三丈的感觉，不由心里一阵满足。偶尔他也需要用这样的途径来缓解一下压力，整天绷着一根弦，他觉得很累。 不过他还是及时给eric回了电话，告诉他自己一切安好。eric在电话里显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昨晚去哪里了？” “跟一个朋友出去玩了。” “一个朋友？”eric的语气显然不太相信他，“是跟章云卿吗？” “是。”沈微棠没有否认。他确定eric应该有看到他和章云卿一起走出包厢。只是那时候他太忙于跟辣妹调情，没空来理会自己。如果他当时是跟个艷女郎走的话，或许他会更在意一些。 “微棠……”eric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我说，你们两个不会……”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ok,我收回刚才的问题。不过微棠，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都要清醒自己现在的定位。你是个形象健康向上的主播，正接了一个需要正面形象的代言，你知道，要是这个时候爆出点什么……” “你不是希望我接拍他的同性恋电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现在要跟他爆出什么绯闻，你们不是正好可以炒作一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微棠。接拍电影是为了打开你的知名度，如果要炒作的话，该怎么运作我会去做。但你要知道，无论我们怎么炒，事实的真相是，你们两个没有关系，是清白的，纯粹是合作的关系。只有基于这样的一个背景，那么等到电影真的上映，炒作结束之后，你才能重新洗白，以一个正面的姿态站在公众面前。你难道不知道，娱乐圈里大炒特炒的绯闻，从来都是假的。真的东西，没人会拿它来炒。” 这一点沈微棠也略有耳闻。事实就如eric说的那样，假新闻才值得炒，真正的丑闻当事人是不会拿来炒的。除非那个人和他的团队疯了，完全想靠臭名来走下去，否则他们只会掩盖这样的事实。 拍同性恋电影，在现在这个电影圈，可以算是一个新兴的流行。他趁着这一行上升的时候掺一脚，可以很好地打开知名度。到时候他可以走文艺清新路线，或者是另类独特路线。总之只要观众记住他这张脸就可以了。 假的东西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存在的，一旦这个目的达到了，新闻也就会不攻自破了。他照样是大家心目中大明星该有的样子。 但如果他把这个事情弄假成真了，被人贴上了gay的标籤后，要翻身就难了。拍同性恋电影和真的成为同性恋是两码子事情。而且他现在还是跟这个电影的导演给搅在一起了，事情一旦爆出，所有的矛头绝对直接指向他。 潜规则这种定义就不用说了，其他什么脏水都会朝他扑过来。 沈微棠之前倒没细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会儿经eric一提醒，他倒是一下子明白了。但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能尽量委婉地说道：“你说的我明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之后，沈微棠直觉得浑身酸痛。昨晚放纵的代价这会儿全都体现出来了。他颇有些头痛地揉着额头，然后进浴室洗了个澡，随即便倒在了床上，裹着被子大睡特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家里电话铃声大作，他才算醒过来。那电话是助理小许打过来的，提醒他晚上要做直播，下午得去电视台上班。 沈微棠接到电话的时候大约是两点，三点的时候要开个会，时间有些紧张。他几乎是立马就跳下了床，随便套了身衣服，洗漱一番后连口水都没喝，就搭车往电视台跑。 开会的时候他就觉得肚子饿，想着抗一抗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两个小时，肚子饿的感觉是没了，胃痛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昨天实在太勐了，超负荷运转的身体一下子回復不过来，只吃了早餐的身体有点抗不住。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已经被胃痛折磨地毫无胃口可言。晚饭他吃得非常少，基本就随便扒拉了几口。小许还以为是饭菜不对他胃口，看他一副脸色憔悴的样子，提了很多意见，说要给他买这买那的吃，但都让他给推了。 到了九点直播的时候，他的胃痛依旧没有改善。只是直播是大事情，小小的胃痛也不能直接找人代班，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幸好镁光灯一照，情绪一上来，他也暂时忘了这不舒服的感觉。只是每次播新闻片的间隙，那种一下下的抽搐感还是搞得他相当不愉快。好几次用手摸着胃部的地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那天的一小时新闻对他来说还真是种折磨，搞到最后他好几次差点看不明白提词器上的内容。幸好舌头已经练得有了自然反应，基本上眼睛看到什么，都没过大脑，嘴巴就给说出来了。 直播结束之后，导播似乎看出了他的状态不佳，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关心地让他多休息，有病就及早去看医生。沈微棠沖他勉强地笑了笑，喝了几口小许递上来的水，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到电视台一楼大厅的时候，突然就听得有人在后面叫他。他扭头一看，章云卿正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地沖他走过来。 沈微棠不由愣住了，有好几秒他都不知道要做何反应，还是身边的小许比较机灵，笑着沖章云卿打了声招唿。章云卿也沖他点了点头，扭头问沈微棠道：“沈主播刚结束播报？” “嗯。”沈微棠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来电视台找个朋友，刚谈完事情。你这是要回去吧，我送你们一程吧。” 沈微棠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章云卿故意装得这么客气是为了什么。小许似乎没看出什么，还高兴可以搭顺风车。他们跟着章云卿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一起上了他的车。 一开始的时候，沈微棠和小许都坐在后排。章云卿问清楚小许住哪后，就先送他回了他。等到小许下车走远后，章云卿才回过头来，一手随意地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笑着问道：“你还不打算坐过来吗？” “不用了，我就坐后面好了，你开车吧。” “那可不行，你不坐我身边，我会没有安全感。” “你……” “你要不坐过来，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得了。”章云卿又开始耍他那惯常的无赖手段。沈微棠被他搞得没办法，只能下车坐到了前排。 屁股刚沾上副驾驶的位子，章云卿的脸就直接凑了过来，给他来了个深沉而热烈的吻。放开他的时候，便听他在那里轻笑道：“真要命，简直快把我想死了。这可怎么办，已经完全离不开你了。” 27、家庭煮夫 … 沈微棠被他突然的热吻搞得有些晕。不，应该说他本来就有点头晕。下了主播台后，那胃痛的感觉又很快侵扰了他，搞得他情绪不宁。 他看着章云卿近在咫尺的脸，开口道：“你不是来找朋友谈事情的，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嗯，想你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就过来找你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章云卿笑着抚着他的头髮，两只眼睛还在留意附近的情况。这里非常偏僻，这个时间点几乎不会有人走过，而且附近路灯昏暗，他们车里又没开灯，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他一面贪婪地嗅着沈微棠身上特有的香气，一面解释道：“我一看电视里的状况就知道不对，又不能给你打电话，就过来电视台等你下班了。” “你还有这个本事，我有化妆，脸色应该不会太差。” “化妆品掩饰不了一切。不熟悉你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你亲密无间的爱人，我们两人曾经紧密到几乎插不进一张纸。你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第28页 章云卿的话搞得沈微棠有些尴尬，不由将头撇向了一边：“不说了，可以开车了吗，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好，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先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有点胃疼，错过了午饭，吃点东西就会好了。” “家里有药吗？”章云卿发动汽车的同时问了这么一句。 沈微棠想不想，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有吧。” 章云卿也没多说什么，一路往沈微棠家开去。只是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停在一家药店旁边，下车买了点药回来。坐进车里后他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开。 沈微棠现在住的是套单身公寓，基本上一走进去就一览无遗。章云卿跟着他进屋后，突然就弯下腰来一下子把他打横抱了起来，顺脚把门给直接踢上了。 那砰地一声关门声吓了沈微棠一跳，本能地就要挣扎：“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他虽然有些恼火，气势却明显不足，整个人病怏怏的。 章云卿直接走到床边把他放下，轻声安抚他道：“别紧张，就想让你好好睡一觉。你放心，你这会儿正病着呢，我什么都不会干的。” 那言下之意像是在说，如果你现在好好的，只怕就难逃被压的命运了。 沈微棠确实觉得很累，不止是胃痛在折磨他，身体所有的肌肉和关节都酸痛地要命。他几乎身体一沾上床，人就开始昏昏欲睡。一想到明天不用播新闻，也没有通告要上，他就觉得很安心，眼皮子直打架，也不计较章云卿还在自己家里，就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章云卿见他睡了，也没有吵醒他，只是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煮粥。他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新鲜的鱼片，切了之后放进粥里一起煮，又拿了点鸡胸肉在水里煮了煮，剥出丝来跟烫好的香菇还有洗净切好的青菜一併炒了，搞了道菜出来。 他本身并不太擅长做饭菜，会的也是些最简单的。好在沈微棠现在也只能吃些清淡简单的东西，鲍参翅肚什么的，等他身体好了，他大可以带他去五星级饭店慢慢吃。 沈微棠睡得还比较觉，章云卿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也没吵醒他。后来还是闻到了鱼片粥的香味，才迷迷登登的睁开眼睛。 章云卿做完这一切后本想去叫配他，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便扶着他坐了起来，往他后面塞了两个枕头，顺便把那些东西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往床头柜上一放。 沈微棠看着那些粥和小菜，忍不住问道：“这是你叫的外卖？” “没有，怕被送外卖的认出我来，这么晚了我在你家里，传出去不太好。我自己随便做的，不算太好，应该还能吃，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微棠突然就有点感动。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无依无靠，一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虽然他现在红了，有大把的粉丝了，只要他说寂寞了，有的是人愿意陪他。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温暖他受伤的心。 章云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几乎以一种强硬不容拒绝的姿态侵占了他的生活。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是很讨厌他，觉得宁愿养条狗过，也不愿意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接触的增多，他开始感受到章云卿的诚意。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喜欢用威胁这种方式来逼他就犯，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好，是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考虑的。 沈微棠觉得自己或许还没有爱上章云卿，但至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了。 他端起那碗粥喝了一口，觉得章云卿还真是谦虚了。这哪里是“还能吃”的水平，这根本就很好吃。也许他会的真的不多，不过他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不错。那个有些凉的三明治，那杯现榨的果汁，还有他煎的鸡蛋和烤的吐司，和现在面前的这碗粥，其实都可以算非常优秀了。沈微棠还没吃那碗香菇鸡丝炒青菜，但想想应该味道不会差。 他似乎一下子就来了食慾，连胃痛的症状都缓解了很多。这会儿他才真的感觉到了飢饿，也不管章云卿坐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看，十来分钟就把这些东西一扫而空。 然后他把空了的粥碗往章云卿面前一放，不客气地问道：“还有吗？” 章云卿一下子就乐了，接过碗来去到厨房又给他盛了一碗，顺便再拿了碗炒青菜过来，放在他的面前：“好了，吃完这些就睡吧。粥不能喝太多，不然晚上总要起夜，容易着凉。” “嗯。”沈微棠的回答有些敷衍，他感觉胃口完全被打开了，吃了这些之后还有种想再吃点的冲动。可是章云卿却抱歉地告诉他，说没有了，已经全吃光了。 这未免让他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章云卿见他吃完后，就把碗筷都收拾了，一个人在厨房里哗啦哗啦地洗碗。沈微棠从床上这个角度望过去，见他繫着围裙走来走去的样子，不由觉得他真像个家庭煮夫。那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冒了出来。 章云卿洗完东西后甩着两只手过来：“胃还疼吗？” “还可以，已经差不多了。”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吃胃药。如果情况好转了，最好还是少吃药为妙。药总有副作用，你这是偶发性胃痛，以后注意好好吃饭就可以了。” “嗯，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沈微棠沖他笑了笑，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这么晚了，你不……” “是啊，挺晚了，我去洗个澡，你呢，要不要洗，还是直接睡了？” 沈微棠本来是想问他要不要回家去的，结果直接被他截断了话头，见他很自然地就往浴室走去，也就没拦着，只说了句“那我先睡了”，就重新躺回了床上。他其实是想洗澡的，但又担心洗澡的时候会惹点什么事情出来。 章云卿这个人性慾很强，这个事实他昨天就知道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挑起他的欲望比较好。虽然他的技巧着实不错，每次都让自己非常满足，但鑑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收敛一些为妙。 他趁章云卿洗澡的时候换了身干净的睡衣，然后又躺回了床上。迷迷煳煳间，他可以感觉到章云卿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动作非常轻柔地躺在自己身边，然后轻轻从后面将他搂住。 恍惚间，他似乎还听得对方在那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和自己道晚安。但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被睡意所侵扰，来不及回答一声，就睡得没有了知觉。 他们两人相拥而眠，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沈微棠醒来的时候，发现章云卿居然还在睡，便忍不住推推他，问道：“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最近挺闲的，没什么大事情。”章云卿睡饱了之后心情大好，紧紧地搂住沈微棠，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肚子饿了吗，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沈微棠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满脸黑线：“已经中午了。而且我不认为我们两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你就不怕记者乱写？” “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你已经答应了要演我的新电影，导演和演员见面吃饭，多正常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你也经常约严诺吃饭？” 章云卿立马放声大笑起来：“亲爱的，你可以把这个看作是吃醋吗？真是个好现象，已经懂得争风吃醋了。看到我们的关系进展如此神速，我真的打从心眼里感到高兴。” 说着他便跳下床来，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跑进厨房去开冰箱，拿出牛奶来倒了一杯，又沖沈微棠抬了抬下巴：“你要喝吗？” “不，谢谢。”沈微棠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还有，你最好不要总站在厨房的窗户前。万一让记者拍到了，我们两个会有大麻烦的。” 28、兽性大发 … 那些记者毕竟还没有那么高明的本事，所以沈微棠和章云卿的情人关系，暂时还没被公开。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基本上也很简单，对沈微棠来说，总体就八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白了就是，如果章云卿不主动来找他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事实上他很快就后悔了。那一晚没坚持住，直接导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后患无穷。 章云卿这个人似乎很闲，闲得整天无所事事。所以他会以各种方式在各个场合出现。每次一打照面，他就总装出一副欢快的语气，仿佛两人是不经意撞见的。 他总喜欢沖自己挥挥手，用一种欠揍的语气笑道：“真巧啊，沈主播。” 要不是为了顾及自己主播的面子，沈微棠真想学那些人飙脏话：巧巧巧，巧你妹啊！这浑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因为章云卿的神出鬼没，沈微棠好几次被吓到，心里的后悔就跟那春天的野糙似的，长得铺天盖地。好几次私下里见到章云卿时，他都萌发了一种冲动，想跟他说，算了吧，我们还是分手吧。 第29页 但一想到这个话，他又会在嘴里回味一下，心想他们真的有在一起过吗？除在满足彼此身体上的需求外，他们还有别的目的吗？ 每次想到这里，沈微棠便会感到迷惑，脸上难得地露出那种稚气而单纯的表情来。章云卿很喜欢看他这么发呆的样子，那模样总能勾得他兽性大发，好几次在公共场合就有点忍不住，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扑倒在地。 这种忍耐总让他觉得很伤神，所以他越来越不喜欢跟沈微棠待在外面。因为在外面的时候，他们是公众人物，就算打着导演见演员的名号，也不能明目张胆吃豆腐。更何况，他也不能总用这个理由，没有哪部戏在开拍前，导演和主演需要如此频繁地见面的。 那简直就是在公告开下，公然告诉别人他们两人有一腿。 所以他总是想着法子把沈微棠拐到家里去。有时候他也会去他那里，但通常来说沈微棠家门口记者蹲点的机会比较大，所以还是去他家比较安全。 沈微棠对于他总是半强迫半哄骗的手段相当不满，无奈他似乎在章云卿面前也有点受虐倾向，明明不想去，搞到最后还是会乖乖上套。就像个轮迴的宿命般，永远逃不脱某个诅咒。 像是这会儿，他就被章云卿堵在了家门口。他本来一进他家门就后悔了，正准备趁他去厨房倒果汁的时候开门熘出去。没想到章云卿行动比他快得多，手里还拿着杯果汁，人就已经蹿到了自己面前，一手直接把他掼到了门板上，脸上的笑容诡异而碜人。 “亲爱的，这是要去哪里？” 沈微棠用力掰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长长地舒出口气：“算了，不去哪里。你找我过来干什么，说有东西给我看，东西呢？” “先别急，喝点水我们慢慢谈。”说着他把杯子递了过去。沈微棠乖乖地喝了一口，弄得嘴边一圈淡淡的果汁渍。 章云卿一见之下便兽性大发，二话不说就吻了上去。沈微棠也不推开他，反倒是很自然地迎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贴在门板上肆无忌惮地接起吻来。章云卿手里的杯子早让他扔在了地板上，果汁洒了一地，杯子也碎成了几片，但他却毫不在意。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外星人来攻占地球了，也阻止不了他要跟沈微棠上床的决心。这小样儿实在太勾人了，尝过一次之后就成瘾了，怎么也克制不住。 章云卿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找沈微棠来演自己的新戏。他那戏的剧本已经改得差不多了，里面至少会有一场火爆的床戏。一想到到时候别的男人会搂着沈微棠大干特干，虽然是假的，也足够让他火冒三丈的了。 这个想法令他不由伸出手来，挥拳重重敲了下门板。沈微棠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以为他是忍得受不了了，想要发泄自己的欲望，便直接搂着他的腰，迷迷煳煳道：“去房里。” 这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章云卿全身的血管都爆裂了。他哪里还忍得住，房间不房间的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仅仅在半秒种内，他就做出了决定，直接将沈微棠一个拦腰抱起，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随即他整个人便扑了过去，坏笑道：“算了，就这里吧。亲爱的，麻烦你将就一下。” 沈微棠白了他一眼，却很配合地开始脱衣服裤子。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很有需求的，尤其是跟章云卿在一起后，虽然每次事后都会后悔，但至少在床上的时候，他还是很享受的。 通过这一点，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和这世上所有的男人一样，都是个靠下半身思考的浑蛋。 那一天他们两人几乎要那真皮沙发给折腾地翻过来。章云卿实在是箇中高手，手段层出不穷，搞到最后沈微棠简直要在心里大骂他是个变态。可偏偏他却很迷恋这种变态的滋味，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喉咙沙哑，全身发痛，瘫在章云卿怀里什么也动不了。 章云卿运动过后精神却很好，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他们两人的关系暂时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他有心让沈微棠反攻，对方的体力也很成问题。 他低头看着洗干净了睡在自己身边的沈微棠，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沈微棠当时有些昏昏欲睡，但脑子里还仅存着一些理智，挣扎着开口道：“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亲爱的，你还有力气看吗？” 沈微棠推了他一下：“别废话，赶紧拿过来。” 章云卿笑着给了他一个吻，然后跳下床来，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递到沈微棠面前。 沈微棠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章云卿给他准备的枕头上，准备细看那份资料。但他刚把文件从袋子里拿出来，整个人就不由愣住了。 文件的第一页上是一个人照片，大幅彩色的照片，笑容非常公式化。沈微棠忍不住扭头问道：“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这个人叫陈默，是现任青峰集团的总裁。你一直在找他对不对？这里面有他的基本资料，你可以先看看。要是想要进一步的东西，可以来问我要。”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 章云卿笑着拍拍他的头，就像是在哄个孩子：“原先我也不太清楚。上次在酒店见你追着严诺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他。后来在酒吧撞上他，我问你要不要追上去，你却说不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要找的不是严诺，而是这个陈默。恰好那天他跟严诺在酒店见面，当时我就给误会了。” “他跟严诺是什么关系？”沈微棠脱口而出，问出来后才觉得是多余的。在这个圈子里久了，有些事情不用点穿就应该知道了。这个陈默既然是个有头在脸的人物，那么他和严诺之间，就肯定干净不了。 “你觉得呢？”章云卿笑着抽出所有的内容，翻到第二页，指着上面的字道，“感兴趣就自己看吧。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是和你想的有出入。没错，他们应该有在一起，不过，从体位上来讲，严诺不是下面的那个。” 沈微棠虽然已经跟章云卿ooxx好多次，但对他说话如此直白的风格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强行忍住了内心的不适，他开始翻看那堆资料。 当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勐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脱口而出道：“你说这个人姓陈？” “是，怎么了？” 沈微棠沉默不语了，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人如果真的姓陈的话，那么那个姓戴的又是谁？现在仔细想想，他们或许真的不是两个人。当年他拿到的资料里，姓戴的那个傢伙已经过五十了，而这个叫陈默的，资料上显示才刚过四十。两个年纪差得有点大。 他上一次见陈默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一时没考虑到这一点。这么说起来，就算找到陈默，也未必能找到那个姓戴的，那个买兇杀他的人到底是谁，或许和这两人都没关系，也有可能他们都参与了。 章云卿整个身子凑了过来，嘴巴在沈微棠的脸上不老实地蹭来蹭去：“亲爱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不是太感动了？” “感动？” “难道不应该感动吗？我这么了解你的心意，给你找来了你最需要的东西，你至少要谢谢称吧。” 沈微棠想了想，“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谢。” “没诚意！”章云卿难得装出一脸怨妇状，钻进沈微棠的怀里撒娇，“阿那答，你至少应该有点表示吧。” 沈微棠全身的肌肉迅速紧绷起来，一把推开他，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章云卿坐直身体，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谁说沈主播就是只傲娇受，明明就是只天然呆萌受！ 29、裸身秀 … 一个星期以后，沈微棠就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暂时逃开章云卿好好喘口气的机会。 他代言的那个国际品牌的牛仔裤要在欧洲开时装展示会，到时候会有一场秀，所有代言他家产品的明星都要上台走秀。作为亚洲地区新晋蹿升速度最快的男明星，沈微棠显然是必须要出席的。 章云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粘在他身上打俄罗斯方块这种古老游戏。当时他就把游戏机往旁边一扔，一脸哀怨状：“这怎么行，老婆你要走了，我跟谁happy去？” “你还怕找不到人寻开心？”沈微棠用力推开他，吼道，“姓章的，再次警告你，不要叫我老婆！” 章云卿才不会理会他的抗议，直接把话题跳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亲爱的，你就不能不去吗？” “这是工作。” “这么多人上台走几圈，一个人也没几分钟好露脸的，少你一个不少嘛。” 第30页 “章云卿！”沈微棠放下手里的书，“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签了合同的事情，是可以说不去就不去的吗？” 章云卿偷偷把脸转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行就行啊。” “什么？” “没什么。”章云卿立马回过头来，讨好地笑了笑，然后便扑了上去，一面解沈微棠的衣服，一面笑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去之前这几天，就先好好满足为夫吧。”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沈微棠已经让他扒得光光的了。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沈微棠便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听着自己放荡的声音，猜测隔壁邻居会不会听到。或许，他们两个应该换个幽会的地方。 去欧洲的日子安排得很紧，从接到通知到上飞机，也不过才两天功夫。出发那天章云卿没去机场送他，说有工作要做。沈微棠不由暗自庆幸，感嘆他这种整天不务正业的人，居然也会想到要工作了。 他和助理小许当天早上出发，坐了一整天的飞机才到的法国。eric比他早一天到那里，先打点一切人际关系。这次去的全是国际大牌，不只是亚洲，其他各国的代言人全都会来。那场秀估计会是这个品牌有史以来最隆重的盛会，几乎每一个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沈微棠在国内正是如日中天，但在国际上基本没什么名气。通常亚洲明星要走向国际总比欧美的来得吃亏些，首先语言上就有障碍。审美方面亚洲人跟欧洲美洲人也有很大的不同。 沈微棠在这样大的场合出现还是第一次，算是个完全的新人，自然需要各方面打点一下。要知道到时候走秀结束后，各大媒体报导的焦点放在哪里，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他们存心忽略你的存在的话，很有可能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甚至连名字都会被漏提到。 在这种人气拼不过的情况下，公关运作就显得犹为重要。 沈微棠对这种事情还有些浑浑噩噩，他向来不太理会工作以外的事情。那些人情往来的东西实在太复杂，他根本消化不过来。他每天忙着看新闻稿，上通告，见记者，接受採访就够他累的了，其他的事情他能推则推，基本上就让eric全权处理了。 好在eric是个很能干也很负责的人，办事情很有效率，人脉也很广，总是处理得井井有条。他就像是个全职保姆，虽然价格不斐，倒也称手好用。 沈微棠到了法国的第一天，除了晚上被安排和几个不认识的人吃了顿饭外，基本上也没干什么。 第二天他需要去一下现场，接受安排和一堆的国际大牌一同换衣服做造型，顺便熟悉一下舞台。 沈微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走过秀，事实上他在这个圈子里除了播新闻是老手外，在其他方面全是新人。什么事情都需要细细摸索积累经验，在这方面他就像是一张白纸。 eric一早就去到了那里，还给他配了个法文翻译。不过这场子里的人大部分都会说英语，不少法国人英语说得极熘儿，跟英美来的那些工作人员交流完全没问题。 沈微棠是一句法语都不会说的，不过他英语说得还可以，基本交流没有问题。所以那个法语翻译一整个早就百无聊赖，跟在他屁股后头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沈微棠跟人勾通了半天之后，双方对此结果都很满意，于是便有人领着他去专门的休息室换衣服。这个秀其实请了不少模特儿，大家挤在一间化妆室里换衣服定妆，像沈微棠这样的代言人，待遇明显好了许多，只需要有另外一个日本来的大明星共用一个休息室就可以。 因为不会说日语，日本人说英语他也听不懂，所以进到休息室后，沈微棠只有人打了声招唿便没了声响。小许已经把他要换的衣服拿了起来，站在更衣室前等着他进去。那个法语翻译则闲着无聊，开始跟那个日本人配的翻译大聊特聊。 沈微棠拿了衣服进去换，耳朵里一直听到各种语言在那里蹿来蹿去。那个日本人似乎在跟自己的日本助理聊着什么，两个法语翻译笑得很欢，还有几个化妆师和他们的助理在用英语交谈，门口小许不时会跟他用中文说上一两句。 小小的一间休息室里，瞬间出现了多国语言交流的场面。 沈微棠拿着手里的牛仔裤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许，衣服呢？” “没，没有衣服。” “没有衣服？” “什么意思？”沈微棠的心里没来由地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去拿服装的时候就只拿到裤子，据说要裸身走秀，没有衣服。” “放……”沈微棠气得差点骂脏话，想想还是算了，压下一肚子的火气继续道，“怎么可能，我刚刚看别人都有衣服穿。” “我也不清楚，要不我打电话问问马哥？”他说是的eric。 沈微棠在换衣间里直想嘆气，想了想说了句“好吧”就开始脱裤子。外面似乎有人进来了，休息室里一阵吵吵闹闹，似乎有人从椅子里站起来太急，不小心踢到了，椅腿和地面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沈微棠当时正在费力地把那条裤子往身上套。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裤子有点紧，穿起来很费力。难道说他最近胖了？ 伸手摸了摸肚子上的肌肉，确定自己的身材还在正常范围内后，沈微棠扭头去看裤子后面的标籤，发现竟比自己平时穿的小一号，不由再次皱起眉头。他扯着嗓子叫了小许几声，却没有人回答。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本有些吵闹的休息到，不知何时已变得极为安静。几国语言的交谈声已经没有了，但他却本能地觉得，屋子里似乎还有人。 他忍不住又叫了小许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裤子脱下来，让人去给换条大一号的，更衣室的门却被人礼貌地敲了几下。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需要帮忙吗？”那人说的是英语，沈微棠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后才说了句：“不用了，谢谢。”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隐隐的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可他在法国一个人都不认识，应该不会是熟人才是。一想到那可能是个工作人员，沈微棠便费力地将裤子穿好，扣上扣子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连唿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然后他便开更衣室的门，走了出来。再然后，他就忍不住风中凌乱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确认是不是发烧了。又微微摇头眨了眨眼睛，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然后他就感觉到有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那个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了，见到我太激动了，怕自己会晕过去吗？” 这一次，这人说的是中文。 沈微棠这会儿倒真有发晕的感觉，一方面是这条裤子实在有些紧，勒得他难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章云卿的那张脸，离自己的眼睛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你，你怎么来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骂娘的冲动。这人是全世纪粘力最强的牛皮糖吧，怎么就是甩不掉呢。难道说他非要跑到南极或者火星去，才能清静个几天？ 章云卿显然对他们的重逢非常高兴，上来就给了个热情大力的拥抱，差点没把沈微棠给闷死在怀里。他努力挣扎了出来，退后几步道：“你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仅做电影导演，gg导演，你还会做秀导？”开什么玩笑，这几个行当虽然都是导演，但风格是截然不同的。上一次章云卿来拍gg他就觉得挺意外了，后来听人说，那是他平生拍的第一支gg伤口，更让沈微棠觉得不可思议。 他隐隐地觉得，章云卿似乎是有意跟着自己，无论他干什么，他都会上来掺一脚。 章云卿两手一摊，一脸无辜道：“没什么，就是过来玩玩罢了。工作结束了，没什么事儿可干，又有点想你了，就跑来找你，顺便度个假。”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老实地盯着沈微棠的下半身看个不停。当时沈微棠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衬衫，裹得还算严实。那条紧身牛仔裤把他的下半身包得紧紧的，某个重点部位甚至还隐约可以看出轮廓来。 章云卿看了几眼就有些受不了了，顿时兽性大发，恨不得立马就剥掉那裤子，好好发泄一番。 30、偷情 … 那天接下来的时光，沈微棠整个情绪都差到了极点。先是跟人交涉不成功，虽然其他人都可以穿着衣服上t台，但他就是不可以。导演说了，这就是给他安排的衣服，裸上身走秀，并且不允许换裤子型号。这便意味着他必须穿着这条紧到不像话的裤子，光着膀子在台上走来走去，接受大批目光的洗礼。 他能感觉到，当自己走上台的时候，底下那些人的眼神像是瞬间就被点亮了。虽然这时候还没有记者，没有人闪光灯在眼前晃个不停，但他已经隐约可以想像得到，到了正式走秀那一天，他会遭遇怎样的关注。 第31页 这似乎是件好事，但他却觉得有点别扭。他并不想做个太突出的人，和大家都一样会让他感觉比较舒服。虽然这样这个圈子里，特立独行就意味着眼球和人气。 那一天还有件让他不慡的事情就是遇上章云卿。这应该是所有不顺利中最最不顺利的一件事情了。章云卿这块超级牛皮糖不仅全程陪在那里看他练习走秀，还不时拿出相机来对着他的身体多角度全方位地拍了个够。 沈微棠被那条裤子勒得难受，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折腾了一整天后，瘫在休息室的椅子里直喘气。 章云卿体贴地拿了杯冰水给他，餵着他喝了下去，又伸手去替他解被子扣子。沈微棠当时真是累坏了，也就懒得推开他。说来也奇怪，自从章云卿出现之后，那个日本人和他的助理就再也没有再过身。就连小许也很少进来，基本上就跟他电话联繫。 除了有化妆师进来给他补过妆外，这整间休息室里就总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章云卿一解开那扣子，沈微棠立马就觉得唿吸顺畅了很多。他把拉链往下拉了些，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裤。某个地方还微微地鼓起着，像个圆滑的小蒙古包。 章云卿看到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沈微棠立马警告他道：“这里是休息室，你要是想让全法国人民都知道我们俩有一腿的话，你就尽管来吧。” 章云卿仔细考虑了一下休息室的门板厚度，觉得确实有点危险。但他还是不死心，依旧起身去到门口，把门给反锁了。然后又扑回到沈微棠身边，开始用手在他那里乱摸。 虽然隔着层布料，沈微棠还是立马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他的这具身体还真是有些过分敏感了，光是被章云卿这么用手抚着，他就感到浑身燥热，唿吸也渐渐重了起来。 章云卿知道他的情绪已经被挑了起来，便轻轻扯下了他的内裤，看着那让人欣喜的小东西瞬间立正站好，章云卿不由笑了起来。 沈微棠刚想问他在笑什么，突然觉得下身一热，抬眼一看，章云卿已经低头把那东西给含在了嘴里。一股刺激的热流在体内迅速流蹿，沈微棠不由自主地靠在沙发背上，头高高地仰起，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他被自己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但章云卿并不打算放过他，依旧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吞咽着。因为怕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不敢叫出声来，双手本能地想要找点东西来揪紧。 他胡乱抓了半天，突然用力揪住了章云卿的头髮，身体紧紧地绷着，双眼睁大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种刺激比起真枪实干有所不同，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用嘴服侍，其实在心理会产生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站在神坛上的王者，正在享受他僕人精心的服侍。而且他们这会是在法国，休息室的门随时可能会有人来敲。 这种类似于偷情的环境，让沈微棠产生了强烈的快感。他感觉到身下章云卿嘴频率越来越快，吞咽幅度也越来越大。好几次甚至顶到了他的喉咙口，那种深深被包围的感觉几乎让人发狂。 沈微棠死死抓住章云卿的头髮，因为极大的隐忍，喉咙里发出痛苦而甜蜜的呜咽声，身体迅速被汗水浸透，顺着他光滑的上身肌肉流到了身下。 章云卿这会儿也有些控制不住，但他心里总有种恶趣味在那里敲钟。每次当沈微棠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他总是会暂停了几秒钟，甚至把嘴给抽离出来，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沈微棠情慾难捺。 这么玩弄了几次之后，沈微棠就有些恼火了。他虚弱而愤恨地瞪了章云卿一眼，索性自己伸手解决问题。这是他第一次在章云卿面前用手解决身体需要。之前他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个隐秘的私事，但这会儿感觉来了，他也有些顾不上了。 说来说去，全怪章云卿太过禽兽，把他弄成这样却又不准备负责了。 章云卿看他的手在那里胡乱摸，不由觉得好笑。他觉得自己已经忍到头了，别说这里是休息室，就算是走秀现场，他都要禽兽一把了。 他迅速褪下自己的裤子，又把沈微棠扒了个精光，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个挺身就进入了他的身体。 因为没有做措施，沈微棠疼得直想骂娘，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坐在章云卿的身上，和着他的节奏动了起来。 他仅有的那些理智还在那里催促着他，生怕有人突然撞进来看到。因为不敢放声大叫，他将头埋在章云卿的肩窝里，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到最后他甚至流下了眼泪，那种幸福和愉悦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就流了泪。 当两人终于都释放了出来后，他还一直靠在章云卿的肩窝里不肯把头抬起来，任由眼泪一流到底。 章云卿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髮，声音温柔到不像话：“别哭，不会有人听到的，我保证。” 沈微棠全身无力，整个人虚脱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替自己清理了下身，又穿好衣服，然后听他在耳边呢喃道：“走，我们回酒店，好好洗个澡。” 沈微棠这会儿已经不想去想什么，便听凭章云卿的安排。奇怪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撞见什么人。章云卿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挑了个后门带他离开，然后两人上了辆银灰色的奔驰，快速离开了现场。 章云卿带沈微棠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那是他的住处。那些人法国人并不认识他们，在这里他们反倒可以大方一些，不用小心翼翼。 到了房里之后，章云卿忍不住又把沈微棠推倒在了床上，一直到两人肚子齐齐抗议，才算停止他的“兽行”，打电话叫了room service。 沈微棠洗完澡，靠在床头按遥控器。他现在这样子看上去非常清秀，卸妆之后整个人神清气慡，没了之前的妖媚气息，平白显得年轻了很多岁，像个还在上学的学生。章云卿站在房间门口盯着他看了很久，视线一直落在他脖颈下面一处白白的皮肤上，总觉得他被水浸透之后，皮肤似乎也白皙光亮了不少。 沈微棠沖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然后问道：“你说，你到底来法国干什么？” “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罢了。” “不，你有事情瞒着我。”沈微棠盯着他的眼睛，气势立马变了个样儿，完全没了刚才那股学生般的稚气，“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奇怪，好像我去到哪里你就会跟到哪里似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我有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 “你很想知道吗？” “无所谓，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 章云卿面色平和地望着沈微棠，既不生气也不恼火，就这么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沈微棠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尊漂亮的玻璃雕像，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抱进怀里。可是每次一接触到胸口的皮肤，玻璃特有的冰凉感觉就会刺痛他的皮肤。 他对这个人，变得越来越不了解。曾经他以为他们会有点什么，最后却失之交臂。那时候的他似乎也不觉得有多少遗憾。但时至今日，若是再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沈微棠了。 即便对他有许多的不了解，他还是想要慢慢凑过去，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和味道，一点一点将他们全都吸进身体里。 他的目光柔和似水，搞得沈微棠不由有些尴尬起来，摸着自己的脸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很好看，就想一直这么看着你，永远不移开。”章云卿伸手摸了摸沈微棠柔软的黑髮，“微棠，我确实有些事情没有告诉过你。不过，你也一样吧。你的心里有些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沈微棠身体一僵，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吞了几下口水，神情有些尴尬：“我……”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办事情会很小心。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伤到自己才好。要记得这世上还有个我在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 沈微棠隐隐觉得，章云卿有种控制欲正在渐渐发作。 31、仇人见面 … 沈微棠的耳朵里一直迴荡着章云卿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以至于第二天工作的时候频出状况。尤其是在接受採访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有小小地走神，急得eric在那里拼命圆场，好几次沖他挤眉弄眼的。 採访结束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eric有些夸张地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半开玩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可是法国有名的日报专访，多少人想要都求不到。” “不好意思。”沈微棠沖他抱歉地点点头，“我是不是把採访搞砸了？” 第32页 “那倒不至于。”eric递了杯水过来，“不过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昨天怎么了，累着了？说起来昨天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给你打手机又关机，过半天发条简讯说你跟朋友在一起，吓我一身冷汗。” 沈微棠知道，那肯定是章云卿搞得鬼。偷偷把他手机关机，后来又假冒他的名义给eric发简讯。这个人总喜欢这样，背着自己干涉他的生活。沈微棠隐隐觉得，章云卿有种控制欲正在渐渐发作，希望完全把他揽进他的生活里，寸步不离。 但他不能跟eric解释这么多，只能含煳其词道：“遇上个朋友，出去吃了顿饭。” “是吗？”eric的目光看起来很复杂，他靠在沙发边的柜子上，目光一直望着前方，半晌才道，“微棠，我之前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话我就不再重复了。有些事情你做之前要想清楚，想想对你的将来有没有影响。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不容易，虽然运气不错，但人不可能一辈子走运。想要继续保持下去或者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娱乐圈是面放大镜，任何一点小事只要放到这个圈子里来，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你明白吗？” 沈微棠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有点讨厌刚才eric说的那番话，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他现在就像一辆跑偏的汽车，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是努力跑回正常的轨道上来，还是索性一脚油门开出去，往其他道上开算了。 他想到了那个叫陈默的男人。如果他现在被爆出和章云卿的关系的话，可能演艺生涯就此完蛋，从此能否接触到这个男人很难说。但如果他跟章云卿分手的话，想要接触到他同样不容易。 章云卿有本事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人如此详细的资料，说明他对这个人很了解。利用他的关系牵线搭桥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有眉目。 一想到自己或许要利用章云卿，沈微棠就对他感到抱歉。如果不是为了找出当年被杀的真相，他根本不会留恋娱乐圈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名利什么的都是浮云。当你死过一回之后，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他看着章云卿的侧脸时，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当时他们正坐在车里，章云卿来接他去吃饭。当他出现的时候，沈微棠很明显地从eric眼里看到了什么。但eric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沖他微微一笑，快步离开了。 沈微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如鲠在喉，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 章云卿却毫不在意，笑得落落大方，甚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拉住了沈微棠的手。沈微棠惊了一下，想甩却甩不掉，只能咬牙轻声道：“会被人看到。” “不会，这会儿停车场没人。” 说着他就把沈微棠塞进了车里，一踩油门离开了地下停车场。沈微棠满脑子都是eric的话和自己的思量，直勾勾地盯着章云卿看了半天。看得对方受宠若惊，凑过来笑道：“亲爱的，这是怎么了，才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想成这样了？” 沈微棠推开他的脸：“认真开车。”正说着话，就见章云卿险险地超了辆车，身后立马喇叭声大响，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那司机在车里骂娘的情形。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吃饭，带你见几个朋友，都是圈里人。” “法国人？” “不，中国人。正巧在法国碰上了。” 沈微棠想了想，半开玩笑道：“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就说你是我屋里的。” 沈微棠真想一拳头打过去，但一想到他在开车，还是把手给按下了。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生闷气。章云卿也不招惹他，直到车子停在了某家高级酒店前面，他把车钥匙交给了跑过来服务的侍应生，自己则拉着沈微棠大步向里面走去。 这一次，沈微棠终于狠下心来把他的手甩开了。这里人来人往的，难保不会有记者出没，万一被人拍到了，收拾起来就很麻烦。 章云卿勐地停下步子，凑过来轻声道：“好了，别生气了，就说是朋友好了。” 沈微棠点点头，跟着他直接走到楼上的包厢里。相对于楼下大厅的喧譁，这里明显安静许多，整个人也像是放松了不少，瞬间有种清凉的感觉。 章云卿走在前面，刚走到门口就有侍应生过来替他们开门，当深红色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屋子里明亮的光线瞬间涌了出来，似乎要将人整个包围。 沈微棠一时有些不适应这种强光，眼睛微微眯了下。等到走进包厢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像是被人在后面突然用力重重捶了一下，一口鲜血瞬间冒到了喉咙口。如果说他是个练武之人的话，现在几乎就到了要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章云卿一直走在他的前面，没留意到他突然的情绪变化，忙着和那些已经落坐的人打招唿。等到所有人都招唿了一遍后，他才想起沈微棠来。 他扭过头来，正想给他介绍一下这些人，突然觉得他脸色不太对，赶紧快走几步沖了过去，情急之下便忘了有人在场，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微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微棠像是丢了魂似的，目光没有焦距。章云卿有些急了，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力晃了几下，才算把他给晃了回来。 “哦，没，没事儿，灯太亮了。” 章云卿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光，扭头沖侍应生道：“把灯调暗一些。” 沈微棠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入了席，跟那几个在座的人打了招唿。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他在这个包厢里，就只看到了一个人。 陈默就坐在他的斜对面，一直和人谈笑风声。他是个很风趣幽默的人，出乎他的意料。沈微棠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大集团的核心人物，都喜欢板着个脸摆谱儿。没想到私底下也挺放得开，喝酒说笑吹牛，什么都能来一手。 整个席面上就数他最安静，除了吃东西外，基本上不开口。偶尔章云卿和他说上几句，他才会回答一下。其他人似乎对他有点兴趣，但又碍着章云卿的面不好意思问似的。 他们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已经猜到章沈两人的关系了。不过在这个圈子里，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他们也都清楚。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章云卿对这个姓沈的很在意，并不只是潜规则玩玩罢了。 越是认真的东西，越不能细说，说多了就会有漏洞。所以尽管他们中有些人对沈微棠有点兴趣，想跟他多聊聊，但碍于章云卿在场，最多也只能说些场面话。 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除了沈微棠。他简直就是食不知味，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那个陈默问点什么。那些人的谈笑风声，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电影的背景音乐，除了陈默的声音。 每次他说点什么，沈微棠都会很认真地听着，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毫无用处，但却有些控制不住。 那一晚是沈微棠再世为人之后，过得最难熬的一晚。跟自己上一辈子的死亡有关的人就在面前，他却不能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甚至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口。会有谁相信他其实是几年前的灵魂。就算是章云卿，也未必会愿意相信，大概会认为他发烧了或是压力太大了，出现了臆想的症状。 这是沈微棠的一个秘密，一个永远也不能说的秘密。那天章云卿问他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如果哪一天他们两人要说再见了，或许这个秘密就是最大的原因。 这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半，本来其他人还说要去附近酒吧喝酒，但章云卿却直接推了。沈微棠明天要走秀，需要充足的睡眠。酒喝多了容易引起水肿等问题，到时候要是一脸肿相地上t台，让那些无聊的记者拍到了，指不定又要胡写。 沈微棠巴不得赶紧回家，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情绪会失控。于是两人便坐上了车，往酒店赶去。沈微棠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霓虹，突然开口道：“送我回酒店吧，我的。” 章云卿没有拒绝，只回了个“好”字。汽车在夜色里如同在纸上划过一道印迹，却又很快淡了下去，变成了黑暗中一个模煳的点，直至消失不见。 32、注目焦点 … 那一天，章云卿送沈微棠回了酒店后，转身就离开了。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看着沈微棠走下车去。车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紧接着他便拐进了一旁的电梯里，身影消失在了空旷的停车场。 章云卿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很久，突然迅速发动车子，银灰色的奔驰在停车场里扬起一阵细小的烟雾，留下一串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 沈微棠回到酒店房间里，先跟eric通了个电话，然后转身进浴室洗澡。出来之后他之前倒在床上，扯过被子来将头蒙上。 第33页 但他却没有睡着。 他隔着薄薄的被子，看到透进被孔的亮光，隐约中似乎又看到了陈默那张中年人的脸。一直到这会儿，他才有些回过味儿来。章云卿应该是有故意带他去见陈默的，他既然能帮自己查陈默的资料，带他去见见他也是有很有可能的。 从饭桌上的情形看起来，章云卿跟陈默是认识的，但不是非常熟。显然他是通过其他人介绍才认识的这个人。 沈微棠有些猜不透章云卿的用意，他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又觉得开不了口，辗转反侧了大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爬起来开电视，电视里播的全是法语节目，偶尔转到个英文台，在放无聊高尔夫比赛。沈微棠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思想却早已神游到了外太空。 手机一直摆在他的手边，他拿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他想起明天晚上还要走秀，便准备躺回去小眯一会儿。刚把电视给关了，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eric有事情要通知他，接起来刚“餵”了一声，就听章云卿充满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亲爱的，果然还没睡啊，这么快就接了。说，是不是一直在等我电话。” “干什么？”沈微棠的语气不太友善，虽然他心里还有点高兴，说不上来为什么要高兴。 “没什么，就猜你一定睡不着，就想打过来跟你聊聊。来，心里有什么苦闷的地方就跟哥说说，哥给你解决。” 沈微棠心想，这人真是厚颜无耻，随时不忘占人便宜。就算身体上的便宜占不到，嘴巴上的也不放过。他拿着电话坐在床上，一脸疲惫地说道：“没什么，刚准备睡了。你要是没事情的话，我挂了。” “真的没话跟我说？” 沈微棠沉默了十来秒后，轻声道：“有。” “就知道有，说吧，哥哥我听着呢。” “你今晚干嘛带我去吃饭？” “一顿不吃饿得慌，到了饭点难道不应该吃饭？”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微棠！”章云卿突然提高音量叫了他一声，语气变得无比正经，“我为什么带你过去，你应该能猜到。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跟陈默是怎么回事儿？我本来以为你在找他，所以才带你过去的，可你见到他后，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章云卿，你别这么聪明行不行。” “我要是不聪明，又怎么能骗到你。微棠，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过晚上睡不着的话，哥哥我还是可以陪你聊聊天的。” “嗯。”沈微棠突然向后一仰，躺到了床上，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章云卿，你干嘛非要跟我在一起，如果我们分开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 “你觉得会好一些吗？” “应该会吧。如果我们的关系让人知道了，记者一定会乱写。到时候会有大堆的麻烦。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你是那种害怕被人知道我们关系的人吗？”章云卿听了他的话后，并不生气，“沈微棠，你压根儿就不在乎不是吗？你留在这个圈子里，具体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以前我总想搞清楚，现在我大概有点明白了，你大约就是为了陈默。这人跟你什么关系，你们有仇吗？” “我不知道，或许有吧。” “那就去报吧。” “什么？”沈微棠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要是想报仇的话，就去吧。只要不把他弄死，想怎么报都行。当然了，如果你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我也有办法解决，稍微麻烦点罢了。不过你记住，不管报不报仇，你最终总要回到我身边来。” 沈微棠不由笑了：“凭什么？” “就凭我爱你。” 爱情，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的发布会搞得相当成功。白天的时候各路记者们就都摩拳擦掌，来到发布大厅抢占有利地形。下午的时候品牌商招开了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基本上所有的记者都将目光放到了那几个欧美大牌明星身上。 包括沈微棠在内的几个亚洲明星，关注度明显少了很多。沈微棠对此也不计较，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一副敬业的样子。他在底下意外地发现了章云卿的身影，站在採访大厅的角落里，沖自己微微一笑，同时抬手打了个招唿。 沈微棠故意将目光撇向了一边，不想去看他。 採访结束之后，他便回休息室休息，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忆着前两天彩排的情景。他的工作其实并不难，就是在规定的顺序里穿着正确的衣服，到台上走一圈就可以了。主办方没有给他安排女伴儿，本来他这一系列的女伴应该是姚莹，但不知怎么的，姚莹却没有来，所以沈微棠需要独自走完这一段路。 他毕竟是第一次上t台，这跟拍照或是拍gg不太一样。那些都是可以重复的，ng之后再继续也没关系。但走秀不同，这是一次性的艺术，是现场直播，就跟他播新闻似的。他在台上做了些什么，几乎在同一时间就会被人捕捉住。 他要是表现得好，明天版面上未必会有他的报导。但如果他出了差错的话，明天笑话他的人一定不少。这让沈微棠多少有些紧张，章云卿说在不在乎这个圈子里的名声，但他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在乎的。 他不在意是否大红大紫，但他想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即便离开了，也不想带着一身乱七八糟的坏名声离开。 当他在后台候场的时候，看着身边身材高挑的帅哥美女匆匆而过。他们中很多人都需要不停地上场，上去走了一圈后，下来就要马上换下一套衣服。通常来说他们换衣服的速度都非常快，而且根本毫无顾忌，当着其他从的面就开始脱衣服裤子，身边还都带着助手，随时粗暴地把那些衣服从他们身上扒拉下来。 看到这样忙乱的情景，沈微棠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他觉得这有些像他平时播新闻的状态，每天晚上九点新闻开始之前，直播间里永远像是在打仗的状态。每个人面色严峻，神情匆忙，手里拿着纸张飞快从他的面前经过。 相对于他们的匆忙，他倒显得悠闲很多。翻翻新闻稿，任由化妆师在旁边给他补妆。有时候导播会过来跟他说上几句，助理可能也会有事情过来通知他。等到最后倒计时开始，新闻的前奏响起时，刚才还满屋子乱蹿的人会在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观众只能看到他在镜头前自信亲切的笑容，除此以外，不会再见到任何一个活物。 沈微棠的心理素质在这一次次的直播中已经锻鍊了出来。他在后台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有些打鼓，但一走上那瘦长的t台，整个人似乎立马就进入了状态。 跟播新闻比起来，走秀其实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只需要牢记自己的位置，摆出一脸冷漠的表情，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停留个几秒钟，摆一个令他觉得有些蛋疼的pose出来，然后转身走回来就可以了。 基本上像他们这样的代言人，只需要出场一次，亮个相炒点话题就可以了。大部分的走秀任务还是分配给了专业模特儿。他们在这方面更有经验，知道怎样才能突出产品的特质。 沈微棠走上舞台的时候，眼睛瞬间有些睁不开。没上台前他不曾料到，原来舞台上的灯光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底下黑鸦鸦一片，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孔。 他在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内，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不停在眼前晃动的闪光灯。他仔细留意了一下，今天晚上出场的人中，大约只有他是光着上身出来的。这或许就是大家特别感兴趣的原因。 即便他在法国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但是只要有一点点特立独行，记者们就不会放过。难怪之前eric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走运了。他当时没想明白，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那天晚上的秀非常成功，基本上有头有脸的媒体都派了记者来做现场採访，甚至有电视台派了直播车过来做现场联线报导。 沈微棠在上场之前还是个寂寂无名的亚洲明星，等到整场秀结束之后，他的名字突然就变得受人关注起来。许多媒体找到eric，要约沈微棠做专场採访，因为他光着身子的做法，一下子就让大家对这个神秘的妖媚的东方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些记者全都是嗅觉灵敏的人才，一场秀的重点看什么，他们心里有数。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往往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沈微棠自己还在那里摸不清东南西北，那些记者们已经熟门熟路，瞬间将焦点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毫无疑问，他是今晚最大的亮点，从他脱掉上衣的那一刻起。 第34页 33、贵人相助 … 很多女明星的成功，总是和“脱”字脱不了干系。现如今不少人都追崇所谓的一脱成名。相比起十几二十年前娱乐圈的矜持样，现在的女明星显然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要能出名，脱掉几件衣服并不算什么。 甚至还有不少人想着法子要脱衣服。作为导演的章云卿对此自然是深有感触。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也不过一两年，但已经遭遇了至少二十多位想要在他面前脱衣服的女明星。 每当看到她们那种“积极进取”的精神，他就深深觉得，沈微棠这个人真是欠调教。 所以那天早上，当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他的面前摊开了一份法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在娱乐牌的头版头条上，找到了沈微棠光着上身的照片。 他忍不住把报纸往沈微棠面前推了推，似笑非笑道：“恭喜你，沈主播，终于一脱成名了。” 沈微棠二话不说抄起面前的一本杂志就往他那些俊美的脸上一摔，章云卿没有躲，硬生生受了那一下。不过他依旧笑得很欢乐：“别这样，这不挺好的，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你想想昨天那场秀，来了多少大牌，版面都快抢疯了。那个美国的天王巨星，憋足了劲儿要横扫欧洲整个娱乐圈呢。没想到，竟然让你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人物给抢了去。我估计他这会儿肯定在发飙骂人呢。” “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知道，你的本意就是安稳过日子，毫无追求的一个人。” 沈微棠扯掉了章云卿挡在面前的报纸，突然问道：“我说，这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当然不是。” “放屁！” “哟，沈主播又骂人了，真是稀奇，难得一见。” “别转移话题，你老实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一次又一次，沈微棠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些名堂来了。从他开始听到章云卿这个名字起，他就一直在走狗屎运。基本上所有的运气都和这个品牌有关。这种巧合有一次就够了，一次不够来两次，两次不够来三次，除非他祖坟上冒了青烟，否则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暗中操作这一切。 章云卿看沈微棠逼得急，那副模样像是在说，他要是再不如实坦白的话，他就要跟自己分手似的。他想了想，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说我说。没错，是我帮你接的这个gg，所以我才会帮你拍gg片。昨天那场秀也是我故意安排的，不让你穿衣服。没办法，你在欧洲实在没什么人气，我要不这么操作的话，你今天或许连一张照片都不会有。” 沈微棠盯着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沉默半晌才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个导演对不对？没有一个导演会像你这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喂喂喂，别说得我好像是怪兽似的。我就是个导演，我导的戏你应该看过吧，怎么样，还不错吧。” “章云卿！”沈微棠重重一拍桌子，那模样像极了审问有出轨迹象的丈夫的妻子。 “我跟这个品牌有点渊源。”章云卿老实交代。 “什么渊源？你是老闆？” “算是吧，半个老闆。我有一部分股分，不过市场运营什么的，我并不参与。” 沈微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半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你真是费心了，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这么处心积虑地为我谋划，说实话，就算是经纪公司，也没你这么上心的。” “他们看中你，是因为你能带来财富。而我只是因为喜欢你罢了，这是不一样的感情。”章云卿说着一把拉过沈微棠来，在他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因为用力过大，沈微棠的嘴唇甚至有些红肿。 这是走完秀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前一天晚上沈微棠忙完工作后回到酒店，居然发现章云卿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床上。当时他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一副等着他餵饱他的模样。 当时沈微棠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个重生的人不是他，而是章云卿似的。 这会儿他摸着自己有些发痛的双唇，才想起来要问：“你昨晚到底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 “你是人吗？” “当然是，都跟我干了这么多回了，还不确定这一点吗？我要是鬼的话，怎么跟你天人合一欲仙欲死……” “行了，别说了。” “就知道你脸皮薄。”章云卿说着又扑了过来，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今天大概会很忙，採访什么的都排到头了吧。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见。” 当时章云卿这么说的时候，沈微棠并没有回过味儿来。他以为他只是说他要回自己的酒店去，没想到章云卿竟然搭了当天的飞机就回去了。沈微棠的原定计划是搭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国，所以他还得在法国多待一天。 章云卿离开的那段时间，几乎是沈微棠来欧洲后最忙碌的时间。各家媒体的採访排得满满当当，甚至有不少gg代言已经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这样轰动的场面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一向沉得住气的eric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拍着沈微棠的肩膀对他道：“兄弟，看起来你真是命里有贵人，想不红都不行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这么撑你，却到现在连个脸儿都不露。”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意有所指。沈微棠本就是靠潜规则出的名，现在如果再来个人想要包养他，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eric觉得并非自己心思龌龊，而是这个圈子，本来就是这样的游戏规则。 沈微棠当时除了苦笑外想不到更好的表情。他心里在想，他那个贵人就是章云卿啊，而且这个人已经出现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分分钟都缠着他。 他慢慢地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跟章云卿紧密地联繫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再想说分手之类的话，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光看看那两天内他接受的多家採访，他就深刻地感觉到章云卿的影响力。这其中或许真的有一些是对他感兴趣而跑过来做专访，但他隐约也可以察觉到，有一些是章云卿刻意安排的。 从一开始安排他接这个代言起，他就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炒红自己。他这个人看似随便，实则却很精明。从他来法国的行程就可以看出来，比他晚到却比他早走，避开一切可能的眼线。 这种特质倒是很符合沈微棠第一次见他时对他下的判断。当时他站在那家酒店的厕所里，通过洗手池上的玻璃观察章云卿时，就觉得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那双眼睛像是可以切割开人的皮肉，将里面的脏器一一看透，甚至能剥开人心，看到某个人真实的想法。 沈微棠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设计这个圈套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害自己。 从欧洲回来之后，沈微棠的工作量便瞬间激升。以前的他除了播新闻外，最多就是跑跑通告。基本上他这个人很懒，也没什么功利心，所以通告也是能推则推。 但现在的情况是，即便他推掉了一半的通告，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活动需要他参加。他渐渐觉得自己不太像个主播，而更像个明星了。每天去台里开会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发生那种临开播前他才赶到电视台的情景。 新闻部的负责人似乎对此有些不满，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还算是nbs的人，整天不露脸实在说不过去。但对方似乎也拿他没办法，随着沈微棠的人气越来越旺，晚间新闻的收视率也在节节攀升。 这个时候他要是一发狠把沈微棠给换下去，到时候顶着那惨澹的收视率，估计他自己也得下台。 沈微棠对此多少有些抱歉，便跟eric商量着，尽量减少他的工作，挤出时间来把心思都放在播音上。 eric看在两人的交情上，勉为其难答应了。但沈微棠并未因此而得到喘息的机会。相反，他很可能要暂停播音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演艺事业中去了。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章云卿的新电影马上就要投入开拍了。 沈微棠一直不去刻意想这个事情，这么一拖再拖的，等到章云卿来通知他开拍日期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只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 他当时拿着章云卿递过来的剧本，随便翻了几页，又掂了掂那剧本的重量，冷汗直冒：“我，我有多少场戏？” “不多，别数了。”章云卿按下了那剧本，笑得一脸灿烂，“反正从头到尾你都得参加，基本上每场戏里都有你。就算是别人的戏，也会通过回忆之类的片断，把你给加进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主角啊。” 第35页 沈微棠无话可说了，过了片刻后，他才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故事到底讲的是什么？” 章云卿靠在床头，一拍额头：“两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最后，他们相亲相爱的故事。” 34、暂时离开 … 章云卿的电影正式开拍的前几天，沈微棠不得不暂时向台里请了长假。电影预计要拍两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他基本上处于日夜颠倒的状态，很难说每天几点才会收工。新闻这种东西要现场直播，总不能前奏都在播了，他这个主播还在路上赶过来不成吧。 这样的状态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沈微棠除了请假别无选择。好在邓家和一个人能顶俩，在播新闻上面他绝对比沈微棠专业许多，经验丰富值得信赖。虽然在收视率上一直没能超过沈微棠，但这几个月下来，观众也渐渐接受了他，两人的收视差距正在慢慢缩小。 沈微棠去台里递请假报告的时候，出来在走廊里撞见了他。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在酒吧看到的情形了。那时候的邓家和，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在气势上弱了很多。 整个台里的人都知道他请了长假，邓家和不可能不知道。沈微棠原本在想，他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会激动地向自己道谢。但两人一见面后，邓家和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欢欣雀跃，整个人看上去和以往差不多，还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感觉。看他的眼神总像是带着几分探询的味道，像是在用解剖刀切割他的皮肉似的。 不知怎么的，沈微棠突然就觉得有话想对他说。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沈微棠突然停住了脚步，主动开口道：“前辈，有时间吗？” 邓家和似乎也有些意外，本能地抬手看了看表：“半个小时。有事情吗？” “想请你喝杯咖啡。” 邓家和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片刻后居然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大楼，走到楼下的餐厅点了两杯咖啡，挑了张靠窗的位置，在午后的阳光里悠闲地慢慢喝着。 在沈微棠的印象里，他和邓家和的关系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记忆里他们总是箭拔驽张。邓家和对他的空降非常不满，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而且在播音方面也总喜欢挑他的错儿，有时候批评起他来毫不留情面。 沈微棠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别人不待见他，他也懒得贴上去。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他有时候太尖锐了，不懂得圆滑处事。不管是对待邓家和也好，章云卿也罢，从来都是直来直往。在邓家和这个问题上，他如果能早点请他喝一杯咖啡的话，或许也不会僵持到现在。 不过现在他暂时要离开了，以后会不会回来还不好说。一想到这个，沈微棠就觉得以前的争斗没什么意思。邓家和毕竟是前辈，在这个工作上确实比他做得出色。他要不是仗着那张出众的脸，估计很难超越人家。而且事后仔细想想，邓家和虽然说话比较刺耳，提的意见倒是都很有用。 在工作中，有人愿意骂你教你，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情。他要什么都不说，冷眼旁观看好戏，才是真正的不怀好意。 所以今天的这杯咖啡，沈微棠无论如何也要请邓家和喝了。 邓家和坐在他对面慢慢地抿着咖啡，完全不像刚才说的只有半个小时的模样。事实上他这个时间是很空闲的，对他这种老手来说，晚间新闻不过是小菜一碟，如果不出现场的话，提前半小时准备就足够了。 沈微棠摸着温热的咖啡杯，手指慢慢地摩挲着上面凸起的花纹，第一次沖邓家和笑道：“一直想跟你说声谢谢，没找着合适的机会。今天我就走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不用。”邓家和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外面的人都在猜，你这下要走了，我大概是最高兴的人了。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大概会吧，碍手碍脚的人终于走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所谓。不过你要是有一天电影演不下去了，我可以分一半位置给你。” “为什么？”总以为他应该巴不得自己永远不要回来吧。 “难道有个人愿意听我骂，从来不回嘴，这样的感觉蛮好的。” 沈微棠满脸黑线，他终于明白过来，邓家和这个人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得那么古板。他其实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虽然他一向不怎么理会邓家和，但每次他教育自己的时候，他总是会默默地听着。 说来也奇怪，他居然从没想过要和邓家和大吵一架，哪怕再不喜欢他，他最多就是当他是空气。或许在前辈的眼中看来，他这样的还算是和善的。若是当初真的吵起来了，今天他们一定没机会在这里喝咖啡了。 这杯咖啡一直喝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第一次平和地交换了对彼此的看法。沈微棠临走时大方地祝邓家和早日成为nbs的顶樑柱。邓家和却笑着两手一摊：“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会买打折票去捧场的。” 沈微棠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了nbs的大楼，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栋足有二十来层高的建筑，突然令他觉得有些不舍。明明只是暂时离开，却像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似的。 几个月下来，他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虽然认识的朋友不多，也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那些播新闻时出错的状况，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迅速从眼前唿啸而过。他甚至能听到它们闪过时带起的猎猎风声。 然后他转过身来，大步走下台阶，朝着不远处花坛边停着的一辆白色越野车走去。他坐进了副驾驶里，摇下了车窗，再一次看了那栋楼一眼，眼里的不舍非常明显。 “好了别看了，不就三个月嘛，很快你就会回来的。”驾驶座上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章云卿笑着安抚他，从自己这边关上了副驾驶的车窗，然后迅速离开了广播大楼。 沈微棠慢慢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咕嘟咽了下口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我总觉得，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时的沈微棠，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对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其实并不清楚。他那个时候整颗心其实都放在了即将开拍的电影上面。以至于那天晚上章云卿提议去吃饭他都没心思，直接赶回家去看剧本。 他们回的是章云卿的家，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后，章云卿去厨房刷碗，沈微棠就开始研究剧本。他其实没几天好准备的了，但在此之前，他的演艺经验是为零。 章云卿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小美人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手指不自觉地摩着膝盖上的牛仔裤。那样子看上去十分为难，就像是学生面临期末考试，却什么都没搞懂似的。 “行了，别看了。累不累啊。”章云卿走过去“唰”地一下抽掉沈微棠手里的剧本，随意地捲成一个筒，在他头上敲了敲，“大晚上的，别瞎用功了。别紧张，到时候有我带着你，不会有问题的。上次那个gg不也拍得不错吗？” “那不一样。”沈微棠揉了揉眉心，双腿往茶几上一搁。上次的gg毕竟很短，而且完全是意识流的，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系统的表演。而且那只是个一分多钟的gg罢了。现在这是要演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像他这样的菜鸟，估计连台词都说不顺嘴儿，到时候不知道要ng多少回。 章云卿往他身边一坐，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髮：“你不是上过表演课了吗，还紧张什么？” 沈微棠斜眼扫了他一眼，不住地冷笑。那什么狗屁表演课，他一共就上了不到三堂。那教表演的老师就是个大色狼，总趁教课的机会占他便宜。 一开始他还忍着，到后来有些忍不住了，课堂上整天就想着怎么避开咸猪手，老师教的是一点儿也没学进去。而且某天吃饭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了嘴，第二天章云卿就派了几个人过去，把那老师胖揍了一顿。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他的表演课也就至此结束。 现在让他去演戏，就相当于拿张白纸去画画，谁也不知道会画出什么鬼画符来。 沈微棠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便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也希望能做到最好。现在的他对演戏真是一点儿没底，抽空翻了翻译剧本，更是让他冷汗直流。 他忍不住从章云卿手里抽回那本剧本，随便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道：“这到底谁写的剧本？” “怎么了，有问题吗？” “这么噁心肉麻的台词，叫人怎么说得出口。” “会吗？有很肉麻吗？”章云卿照着上面的念了一句，很自然很投入，“不会啊，我觉得写得很好啊。念的时候就像我在对你说情话似的。” 第36页 沈微棠的眼睛慢慢睁大，不置信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剧本是你写的。” 章云卿那双大眼不停地眨啊眨地，就像两只三千瓦的大灯泡在不停地放电。他凑到沈微棠面前，用嘴唇不停蹭他的脸，笑得十分yin盪：“是啊，我写的时候就总在幻想，这是我对你说的话，然后便文思泉涌了。” 沈微棠又回味了一下那几句台词，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 35、电影开拍 … 街头拐角的小咖啡馆里，一个年轻男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推开玻璃门的时候，目光似乎向周围扫视了一圈。那眼神带着几分少年般的迷离，面上的表情青涩而纯真。 他穿一件浅色的t恤，外面还随意地套了件浅灰色的长风衣。他走下台阶的时候，像是带起了一阵风，风衣的下摆就在风里来回地摆动，整个人轻盈地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午后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到他的身上，以一种最合适的角度洒满了他大半张脸，使得他那双原本就美目盼兮的眼睛显得更加水波灵动，勾人心魄。 不远处的某个男人见了这一幕后，忍不住咂吧了两下嘴，感嘆道：“真他妈勾人。” 旁边另一个男人斜倚在桌边，似笑非笑点评道：“活该。” 那咖啡馆里走出来的年轻男子却像是完全没注意这两个男人，只是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扯住了前面一个少女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勐，甚至把那女生扯得有些站立不稳。几乎能让人看到她脸上厚厚的粉正扑簌簌往下掉。 刚才说话的那两个男人同时不忍心地把头扭向了一边，发出轻微的嘆息声。 那年轻男子望着少女的表情非常复杂，期盼里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尴尬。从他伸进风衣口袋的手微微颤抖的频率来看，他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那少女依旧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像这世上所以明知道对方要表白却依旧欠揍地扮纯情的女人一样，表情茫然到了极点。她眼看着年轻男子的手从风衣里伸了出来，将一块褐色的男式手绢递到了面前。然后，听到对方用略微沙哑的声音，悠悠开口道：“拿着吧，我说过的，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为你抹去一切哀伤和痛苦。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承受着这样那样的苦痛，但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你继续这么难过下去。” “呕！” “呕！” 不远处同时响起轻微的两场干呕声，虽然不大，但旁边的工作人员还是听到了。收音师无奈地转过头来，一脸苦逼相：“章导、严哥……” “卡！”章云卿忍着胃部严重的不适，拼着老命尽了导演该尽的义务，然后沖收音师扯扯嘴角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后期可以消音。” 副导演一脸讨好地凑过来，战战兢兢问道：“章、章导，刚刚那一条……” “过了。” 他这话一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脸上明显都松了一口气。不远处的沈微棠听到这话后，激动地真想不顾形象大笑三声。这一早上的折磨，已经快让他精神崩溃舌头打结了。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拍电影是这么一回儿事情，是看导演的心情想拍啥就拍啥，而不是照着剧本的流程，从第一场开始拍起。 他刚刚演的那一段，是在剧本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看到，也就意味着根本背不出台词。其实这台词也不长，以他沈主播看新闻稿的经验来说，两分钟也就背下来了。关键是这词儿实在太肉麻，他默默地坐在底下念了好几遍，差点没把自己给纠结死。他当时就有股冲动，想要扔下剧本回电视台播新闻去。 沈微棠因为这场戏饱受折磨，章云卿其实也不轻松。看着他一次次ng，一次次拉着那老女人的手，一次次念这么噁心又煽情的台词，章云卿心疼地恨不得把那女人给人道毁灭算了。 偏偏严诺那小子还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死皮赖脸窝在一旁看好戏，好几次都装出一副不忍目睹的表情，阴阳怪气道：“真是难为小沈了，这么噁心的话亏他说得出口。我说你丫的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极品女人，偏偏让她演女主角。我没看错的话，剧本里那女的才十八吧。您看您请的这位，化妆师都浪费一整盒粉了，也愣没把她化出个十八的模样来。你不如改改剧本，让她演八十的得了。” 章云卿咧着嘴笑得很欢实，拍拍严诺的肩膀解释道：“你不懂，这就叫对比。这女的越寒碜，越能衬得你们两人的爱情感天动地。你以为我容易吗？知道为了找这么个女人，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嘛。这年头，娱乐圈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整容，想找个丑的真心不容易。” 一说到这个，严诺就忍不住乐了：“瞧你这话说的，哪还需要这女的来衬托，就我们两人往那儿一站，配上你那酸到死的台词。我跟沈主播要不成一对儿，全国人民都不答应。真不亏是我兄弟，这么了解我的品味，送这么个上好的货色来给我。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你小子想什么呢，我可警告你，离老子的男人远点儿。”章云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当时片场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忙着准备下一场戏的布景，没人注意到这两人窝在那里说悄悄话。 这话只有严诺一人儿听见，只见他满不在乎地掸了掸身上的灰，蹲在章云卿身边，手里还拿着那本剧本，唿啦啦快速地翻着：“不错不错，既有吻戏又有床戏，老子这回是真赚了。你放心，就沖你这么看得起兄弟我，到时候我一定卖力演出，保证你这戏卖个满堂红。” “去你妈的！”章云卿抬手去打严诺，却被他闪开了，气得他边笑边喘气，“我可警告你，你拍戏的时候给我规矩点。要是敢乱摸的话，我明儿个就找十个八个大汉，把邓家和给干死。” 严诺听到这话后，竟一点儿也没生气，表情淡定从容地仿佛章云卿刚才说的是要请他吃饭似的。 章云卿觉得那表情有点奇怪，勐然间只觉得背后冷嗖嗖的。他回过头一看，只见沈微棠正拿着杯水站在自己身后，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阎王爷来索命了。他手里那杯子倾斜成了一个角度，总觉得那杯水很快就会浇在章云卿的头顶上。 严诺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识相地赶紧离开，留下章云卿一个人在那里禁不住抹了把冷汗。他从沈微棠手里拿过那杯水，顺手又把他按进了自己的导演专用椅里，颇有些讨好道：“多谢沈主播，还记得给我拿杯水来，比我那不中用的助理好用多了。” 远处的助理正在那里忙着订盒饭，听到这话后不由满面黑线，暗嘆自己真是命苦。 沈微棠坐在那里，若有所思道：“我没想到，你原来有这样的嗜好。” “我这不是威胁他嘛，怕他到时候占你便宜。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占便宜，除了我。” “不，也包括你。”沈微棠想了想，禁不住抱怨道，“你既然不喜欢我被严诺占便宜，为什么要写这么露骨的戏。前半部清纯到让人牙酸，后半部黄色到令人震惊，章云卿，你到底想干嘛？” “这就是我的导演理念，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扭扭捏捏不温不火不是我的个性。再说了，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操蛋的你说能干嘛？” 沈微棠跟他在一起久了，也习惯了他这种动不动就开黄腔的习惯，只当没听到。他想起刚才那一幕，便问道：“我刚刚表现怎么样，能过了？” “过了过了。再他妈不过，老子要变禽兽了。真想把那女人扔到外在空去。你下次离她远点儿，不用演这么逼真，差不多点就得了。” “你这像是一个导演该说的话吗？” “确实不该，但作为一个爱人，我说这话绝对合情合理。” 沈微棠看他就像只发情的公狗，说话毫不顾忌，也不怕走过路过的人听到，不由非常不好意思，起身就想走。但章云卿却一把拉住了他，一本正经道：“你刚刚那场戏还有些不足，我们一起来重看一遍，有些方面我需要给你指点一下。毕竟你是第一次演戏，经验不足。” 沈微棠心里正奇怪，就看到制片方那个头髮永远梳得油光水滑的老男人正微笑着沖他们走来，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这老男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还将经常出现在现场，时不时跟章云卿说点什么，态度永远恭敬有礼，就向下级在向上级汇报工作似的。 沈微棠在电影圈虽然还是个新人，但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里面的某些规矩。通常来说，制片方和导演是属于互相制约的关系的。如果导演够大牌影响力够大的话，完全有可能让制片方乖乖听自己的话。 但章云卿在一行看起来资歷尚且，虽然有点人气，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沈微棠从到片场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章云卿是个绝对的掌控者。片场所有的人，大到像严诺这样的天皇巨星，小到一个管扫地的工作人员，全都得听他的调度指挥。 第37页 在这里他就是明正言顺的皇帝，掌管所有人的行动。任何人不能违抗他的命令，不管你心里乐不乐意。大概除了沈微棠外，人人都得以他马首是瞻。包括这个制片方的老男人。 这不免让沈微棠有些奇怪，章云卿何德何能，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对他点头哈腰。要知道制片方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每天拍戏的经费都是对方拉来的投资。他要把人给得罪了，这戏也就玩完了。 但他似乎并不在乎，从来都对人唿来喝去的，沈微棠手几次见他教训那老男人就像是老子训儿子似的。偏偏对方还特服气，脸上的笑容永远灿若星晨，整个就一m属性的模样。 36、打斗 … 沈微棠拍戏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剧组里。他这样的级别自然是单人住一间，隔壁就是他的助手小许和严诺的助手阿冬的房间。再往旁边走就是严诺的房间。 所以他们这两个主角，住得其实相当近，就隔一间房。 至于章云卿，则住在酒店这一层最靠近走廊底端的那一间套房里，和严诺的房间正好面对面。他一个人喝着红酒品着佳肴，一副快活似神仙的模样。 剧组里面除了严诺外，没人知道他和沈微棠的关系。为了方便他们两人幽会，章云卿藉口说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他们这一层楼，虽然有六间房，但另外的两间都空着没人住。每当他想沈微棠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他，请他带着剧本到自己的房间里来。然后两人凑在一起慢慢地研究剧本。 通常这种和谐场面最多只持续五分钟。这已经是章云卿能忍耐的极限了。五分钟一过，他就会迫不及待地把沈微棠扑倒。有时候直接就在沙发里办起事儿来，有时候浪漫一点还会客气地把人抱进房里扔在床上，然后再三下五除二剥干净吃掉。 沈微棠其实有点担心，生怕其他人会听到什么。但章云卿每次都说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完全不用担心。其实他知道，对门住的是严诺，这傢伙嘴巴严实，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分。至于那两个傻冒儿助理，就算真听到点什么，谅他们也不敢乱说话。 其实圈子里导演跟演员乱搞什么的，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在圈外人看来可能值得大惊小怪，圈内人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了。谁还会把这种事情当真？不过他们要是知道章云卿对沈微棠是玩真的，说不定还会小小地震惊一下。 沈微棠的戏其实演得有些痛苦。每天晚上在电视里看到邓家和在那里神采飞扬地播新闻，他就觉得自己命真苦。他根本就不喜欢演戏，自认也没什么天赋。每次拍戏的时候都是尴尬多于享受，特别是跟那个女演员对戏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有种想反胃的冲动。 每次看她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眼神，沈微棠就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他跟别人不一样，其他人离得远，远看那女的觉得也还过得去。偏偏他离得近，抬眼一看就能见她纠结时脸上被粉堆起来的沟壑，好几次还有浮粉冲进他鼻子里，呛得他直想流眼泪。 现在他才算明白，拍戏是件多么遭罪的事情，比播新闻累了不止一点点。他刚进nbs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人事浮动同行倾轧。那时候他也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这几个月下来，这些事情已经微小到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于是乎，新的烦恼便接踵而至。 他躺在章云卿房里的大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那剧本时，不住抱怨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千万别找我了。就算找我也请找个真正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来跟我对戏。我要是观众，看到女主角长成这样，也会忍不住跟冯少跑的。” 冯少是严诺演的那个角色，刚开始的时候跟沈微棠演的阿俊总是针锋相对，但最终却稀哩煳涂地滚到了一张床上。沈微棠看到这一段剧本的时候，忍不住踹了章云卿一脚，觉得这完全是他的恶趣味发作的缘故。 章云卿听了他的抱怨后，直接滚上了床，粘在他的旁边笑道：“行了，不会有第二次了。本来是想请你来演这部戏，顺便可以泡泡你。没想到戏还没一开演，你就上钩了。倒是让我省心不少。” “原来你章大导演拍电影，就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那你倒说说，你是为什么请的严诺，也想泡他？” “那倒不至于。这小子贼精，打他的歪主意很可能最终会被他给反占便宜。他是投资商指定要的人，我看他长相还不差，跟你对戏也不委曲你，就让他来了。” “投资商？”沈微棠眯起了眼睛，瞬间想到了什么。 “这部戏是青峰集团投资的。你应该明白了吧。” 沈微棠捏剧本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捏着纸张的手极其用力，手背上青筋立现。章云卿见状立马伸手捏住了握住了他的拳头，柔声道：“亲爱的，到底怎么了，你跟那个陈默，是不是有仇。” 沈微棠听到这话，情绪立马平静了下来。他强忍着心头的不悦，抽回了那只被章云卿握着的手。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个人罢了。” “不对我说实话吗？”章云卿一个翻身骑在了沈微棠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看那样子恨不得立马就动上几动。 “过去的事情了，你不用在意。” “是吗？既然不用在意，你又何必这么在意？”章云卿贴下身去，两人的胸膛隔着薄被贴在了一起。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透过被子传来的沈微棠快速地心跳声，“微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们有着这样亲密的关系，你却还要在心里藏着事情？” 沈微棠颇有些头痛地望着章云卿，想了想，说了个折中的答案：“我有个朋友，五年前死了。死因跟他有点关系。” “是谋杀？” “流氓斗殴。”这是死因是后来沈微棠花钱僱人查来的。当时警方对这个案件的定性就是被街头小流氓所杀。因为他死的那条小巷比较偏偏，尸体到第二天才让人发现。那几个杀他的小混混早就跑得没影儿了。所以这个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有了下文。 他也知道没必要怨恨那些警察，他们虽然办事不力，但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每年有这么多的案子摆在他们面前，不是什么要案重案，一般不会花大力气去查。或许这后面还有人在操作，暗中给了他们一些压力。所以他这个小小的三流小记者兼小主播的死，完全不值一提。只怕案卷已经被得积了灰，再也见不了天日。 章云卿很明显地从沈微棠的眼里看到了几丝悲凉的情绪，心念一动，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感受着他身体微微颤动的频率，双臂越来越用力。 沈微棠那一晚并没有留在章云卿房里过夜。他的情绪有点混乱，章云卿也没强留他，只是送他到门口，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沈微棠调整了一下情绪，听到身后的房门关上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復了镇定。他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路过严诺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一开始他还以为严诺在看武打片，没放在心上。后来却听着有点不太戏劲儿。 电视剧的声音通常来说都比较平稳，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会儿近一会儿远，那听上去更像是两个人在打架。 当沈微棠把房卡插进门锁时，严诺的房间里终于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那声音实在太响，吓了他一跳，手里的卡差点就给折断了。隔壁房的小许和阿冬也开了门，把脑袋探了出来，一见到沈微棠先是站直了沖他笑笑，然后开始沖严诺的房间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不是他助理嘛，你怎么不管！” “要是沈主播房里这么震天响，你敢管吗？” 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很轻，但沈微棠还是听到了。他收回房卡上前几步，站在他们身后轻咳两声。那两人立背嵴一凉，齐齐站好，挤出个尴尬的笑容来。 沈微棠刚想说两句，就见齐诺的房间门砰地一声被拉了开来，重重地撞在了墙面上。从里面走出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得沈微棠下巴差点给掉下来。 这个人，是他的老熟人，曾经的死对头，现在的普通朋友。这个人名叫邓家和，nbs晚间新闻的台柱子。 沈微棠下意识地抬手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看起来他已经播完新闻了。对于突然在这里看到他，沈微棠感到颇为意外，但一想到那天酒吧里的情形，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低下头去看阿冬的表情，只见他一副瞭然的神情，不在意地挥挥手：“唉，就知道是这位爷来了。算了别看了，没啥好看的，小俩口吵架常有的事情。” “小俩口？”小许的注意力显然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张大了嘴巴震惊地望着沈微棠，“棠，棠哥，你听到他刚刚说的了吗？” 第38页 “听到了。”沈微棠把他那跃跃欲试的脑袋往门洞里一塞，“回去睡你的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别给我在片场总打呵欠。” 小许还想再看几眼，被沈微棠凌厉的目光一瞪，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阿冬顺手把门给关上，进屋给他普及知识教育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邓家和已经走到了沈微棠面前。他一看到对方，显然愣了一下，脸色非常难看，剎那间白得跟雪似的。整个人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前辈，你还好吧？”沈微棠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他就觉得手腕上微微一凉。抬头一看，只见严诺的一只手搭在那里，沖他似笑非笑道：“谢谢沈主播关心，您还是早点休息吧，睡晚了，章导会心疼了。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沈微棠识趣地立马把手松开，转身就回自己房间。他听到身后邓家和还在那里压低了声音骂人，严诺似乎在笑着哄他。 开门的时候，沈微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用眼角的余光偷瞥那两人。只见严诺二话不说，像扛麻袋似地扛起邓家和，将他的身子往肩膀上一扔。邓家和似乎被撞到了哪里，发出了一记闷哼，紧接着便被严诺大步给扛回了房里。 37、流血事件 … 严诺这个人，就像他表面上所显示的那样，浑身都充满了尖利的毒刺。他当年刚出道的时候，就以脾气坏在圈里圈外出名。他从来不是那种会给人陪着小心夹起尾巴做人的类型。 这大约和他的出名方式也有关系。他不是那种从基层苦熬上来的人，他是一夜成名的那种类型。 他最先的成名的地方是网络，在一家人气很旺的音乐网站。他习惯在那里发布一些自己作的曲子，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撞了大运，其中的一首一下子就红得发紫了。 从那个时候起，就相继有不少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来找他，想要签下他这块香饽饽。当然，他们给出的条件算不上有多优厚。这年头，经纪公司都是吸血鬼，合约至少要签五至八年，恐怖的甚至要签十几年。每年的提成也相当苛刻，就算侥倖能红起来，其实也是表面风光，背地里未必有想像地那般大富大贵。 严诺当时正处于人生的选择期，在此之前他只是个小助理，偶尔给人写一两首曲子赚点小钱，虽然模样非常出挑，但却是名不见经转默默无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这个人就是陈默。他当时正在青峰内部斗争中岌岌可危，急需要一个力挽狂澜的新人来挽救他的事业。 他和他的哥哥为了争夺集团的总裁之位，已经斗争到了白热化。他们两人手下各有一家经纪公司，需要要短期内迅速提高人气赚得大笔的金钱才能决出胜负。 当时陈默其实处于不太有利的位置，所以他相中了严诺，希望藉由这个新人来打响名号，反败为胜。 这是他签严诺的一个理由。他当时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为了尽快抢到严诺，他甚至出了比别人多一倍的价格，而且在合同上给的条件也非常优厚。对他来说，那个经纪公司不过是个跳板，他需要的就是通过这块跳板得到青峰集团。所以就算是卸磨杀驴他也在所不惜。 严诺的运气似乎好到了极致，两人一拍即合，很快便各取所需。当然，陈默签下严诺还有另外一个念想。他要的不仅仅是严诺的才华，还有他这个人。 说穿了，那就是所谓的潜规则。严诺当时听了之后，本能的就想要拒绝。虽然他当时极力想要证明自己，但让他出卖身体，尤其是某个重要的部位，他十分之不愿意。 他无法做到像沈微棠那样，被个男人压在身下来换取大红大紫的机会。但这个陈默却也是个执着的人，他似乎真对严诺动了心，并且提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要求。 严诺这辈子，大约是第一次碰到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躺在他身下让他操。这让他突然觉得，原来有钱人也有这么变态的啊。 他跟陈默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了下来。他的星途也越走越顺，短短一年时间内，就成了新生代的主力领军人物。而陈默也顺利地入主青峰集团，等着他的父亲年老力衰时，顺利接管公司。 这一切似乎对谁都很好。严诺和陈默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当严诺觉得差不多了，也该和陈默结束那种关系时，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对他动了真情。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骂娘。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男人，明明是他提携的自己，他却愿意当下面的那一个，还乐此不疲，简直就是上瘾了。 他有时候总在想，要是人人都和陈默这样，乖乖地躺倒了任调戏该有多好。偏偏这世上的事情总不让人如意，他不想要的男人整天缠着他不放，他想要的那一个却总是别别扭扭，委委曲曲，好像他严诺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偏偏这还是个老男人，整天板着张脸，一副冰山禁慾系的模样，好像他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每次和他在一起，他总是一脸的不情愿，搞得人心头火起。 那天也是这样，严诺拍完戏后一个电话把邓家和叫了过来。说来也奇怪，虽然邓家和每次跟他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很不配合，但只要他一打电话叫他过来，他总是能尽量抽时间过来。 当时他刚播完新闻没多久，累得甚至在车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还差点敲错了房门。 严诺一见他这样子，也知道他最近一个人顶整个晚间新闻有些累，便体贴地想要先跟他玩点别的花样，然后再办正经事儿。 没想到他从沖了个凉，出来的时候邓家和已经睡着了。推了他几下他还不乐意，一副被打扰了模样。 严诺这个人脾气向来不太好，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就这么吵上了。邓家和气得当场就要回家去，这才发生了之前那戏剧性的一幕。 邓家和被严诺像扛麻袋似的扛回了房，砰地一声只听房门重重关上，紧接着他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摔到了床上。 那床虽然挺软，但严诺下手非常重，毫不怜香惜玉。邓家和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平时身体也不算太好，刚刚被他扛起来的时候又撞了一下胃，这一摔直接就搞得他胃酸反流，平白生出一股噁心的感觉来。 他忍不住缩在床上，难受地皱起了眉头。严诺却直接扑了过来，二话不说捏起他的下巴，刚想亲下去，就见邓家和挥起手，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扇去。 严诺哪里是那种轻易会挨打的人，直接捏住他细緻的手腕，反手一拧，顺便将他整个人翻了过去，一个膝盖顶在他的背嵴上，直接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他顶上去的时候没注意力道，邓家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呦”。严诺听到后一阵心疼，赶紧放松了一点力量，强硬地说道：“你乖一点，我就不动你，你要不听话，今天老子我干死你！” 邓家和倔强地将头埋进枕头里，一声不吭。严诺有些气不过，强行扳过他的脸来，冷笑道：“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老子以前没钱，像条狗似的跟在你屁股后头时，你看不上我。现在呢，现在我有钱有势了，你还要怎么样。” 邓家和被弄得很不舒服，勉强开口道：“我，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过！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一条狗！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开的，走就走了，何必再回来招惹我。严诺，你真他妈是个浑蛋！” “我就是个浑蛋，你才知道吗？太迟了，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我不是个好东西了。不过，我再不好，我对你的心也是好的。我为什么要成名，为什么要跟陈默做那样的交易，你难道不明白吗？” 邓家和突然像是受了刺激，整个人失控了起来。他奋力挣脱了严诺的钳制，一骨噜从床上爬了起来，照着他的手臂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那一口非常用力，虽然他平时是个文弱书生，但发起脾气来到底也像个男人一般，直接就把严诺的手臂咬出血，甚至还咬掉了一小块皮肉。 严诺吃痛，立马挥手想要甩开他，一个用力直接把邓家和从床上甩了下去。邓家和的额头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咚”地一声响后，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 严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呆愣几秒过后便扑了过去，紧张地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察看伤情。邓家和的额头被磕开了一个小口子，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严诺一见那鲜红的颜色整个人就愣住了，拼命用手去堵那个血口子。 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顺着他的指fèng拼命往外流。严诺以前是个不良少年，从小跟人打架斗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他还曾被人狠狠地砍过几刀，差点连手都废掉。但就当时他浑身是血的模样，也比不上现在邓家和的伤口让他惊心。 第39页 他努力按了半天的伤口也不见效，心急之下直接将邓家和整个人抱了起来，冲到对面章云卿的房间门口，拼命用脚踹。 章云卿当时都睡了，听到这动静还以为地震了。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去救沈微棠。 结果一打开门，就见严诺抱着满脸是血的邓家和站在那里，整个人急得都快要跳楼了。严诺一见章云卿，噼头盖脸就吼道：“他受伤了，怎么办，快帮他止血。” 章云卿气得直想骂娘，立马吼了回去：“受伤了去医院啊，你送老子这里来有个毛用。我是导演，又不是医生。” 他们两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另外两间房里的三个人，两个助理以为章导跟严诺吵了起来，不敢轻易出来挨这顿火气。只有沈微棠披了件单薄的外衣走了出来，睡眼朦胧道：“你们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前辈，前辈你怎么了？” 邓家和一看到沈微棠，联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气得差点晕过去。他拼命挣扎怒吼：“放我下来，严诺你快放我下来！” 严诺却说什么也不放，还有心思小声安抚道：“别动，亲爱的你别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别怕，我有在，不会有事情的。” 沈微棠和章云卿不禁对视了一眼，掉落满地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能不能看到正文里的内容？如果能的话，我就不在作者有话说里放了。据说那样很费手机用户的流量。大家看得到就跟我说一声哈。 38、改剧本 … 凌晨三点，市中心医院急诊大楼内，沈微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停地打呵欠。那漂亮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一只纯种的萨摩犬。 章云卿陪在他旁边，一件套头卫衣课得严严实实，帽子还罩在了头上。他低着头深思的模样，让路过的人完全认不出他来。 沈微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扭头扫了旁边的章云卿一眼，喃喃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明天还要拍戏吧。” 章云卿抬手看看表，一把将沈微棠从椅子里拉起来，正巧这时候严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小许和阿冬。 章云卿一把拦住他，问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说要fèng两针，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严诺这会儿稍微冷静了一点，和刚才那种慌乱的感觉不太一样。要是邓家和真出点什么事儿的话，他大概会直接放火把医院都给烧了。他手里还拿着住院单，顺手递给了后面的阿冬让他去办，又扫了眼一旁困得头直点的沈微棠，有些抱歉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守着就行了。” “本来也没打算陪你守。你真是活该，让你好好对人家，非要这么动手动脚的，搞到现在进医院，自己又吓个半死。你说何苦呢？我告诉你，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主动去勾了沈微棠的脖子。 沈微棠当时正在打呵欠，被他这么用力一勾，差点儿就摔了一跤，重心不稳地撞在章云卿身上。旁边的小许伸手想要去扶，一看章云卿那勾魂的电眼正往自己这边扫，吓得伸到半空的手，就这么直勾勾地停住了。 小许其实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主子跟章云卿的关系，只是暗暗有些感觉。今天晚上被阿冬这么一薰陶教育，整个人也变得灵活了起来，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两人的暧昧。于是他讪笑着收回了手，任凭章云卿直接把沈微棠给带走了。 两人上了车之后，章云卿一面把钥匙往孔里塞，一面问道：“你饿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沈微棠其实有点困，但肚子确实也饿了。刚才那一番折腾，搞得他疲惫不堪。他在走廊里初见邓家和的时候可没料到，最后竟然会发生流血事件。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嘆：“这个严诺，脾气真够大的，难为了邓家和竟然会跟他在一起。” “是啊，现在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吧。这年头渣人太多，找着一个像我这样的，不容易啊。”章云卿边说边伸手去摸沈微棠的脸，吃饱了豆腐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把车开到了市中心。 他们随便找了家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快餐店，胡乱吃了点东西。沈微棠吃着吃着又犯起了困，头不停地往下低，手里的汉堡差点儿就掉桌上了。他最近确实累坏了，拍戏可比播新闻辛苦多了，一天二十多个小时随时待命。偏偏他戏份还特别多，哪一场都离不了他。章云卿有意给他加了不少戏，就是为了让他能多点露脸的机会，能更红一些。 他其实也不并不希望沈微棠太红，可能的话，真想直接把他圈身边儿来养着。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没踏进来之前怎么招儿都行，一旦一只脚踩进了这淌浑水里，想走就没这么容易了。与其半红不黑的熬日子，倒不如红到发紫红到极致。 即便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红也一定比不红来得有优势。章云卿送沈微棠回去的路上，看着他疲倦的睡容，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他一手促成了这个傢伙的走红，一路为他铺平了前方的道路，明里暗里的帮他，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关系即便真的公开了，他受到的伤害也可以减到最弱。 即便真的没了人气，至少还有金钱傍身。章云卿一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由一阵唏嘘。连他这么洒脱的人都变得有些犹豫起来，总是担心这段感情会因此伤害到沈微棠。 可是，让他放手他却也做不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除非他死了，才能彻底消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短短的几月相处，已经让这种感情升华到了如厮地步。他偶尔也会害怕，害怕有一天沈微棠不见了，自己该怎么办。 有时候他甚至想，索性把沈微棠给关起来，永远不让他离开才好。但一想到他那性子，一定会跟自己争得头破血流，章云卿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现在看他这么安静地睡在自己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相拥而眠，这一辈子他其实也不求什么了。 沈微棠第二天早上是在章云卿的房间里醒过来了的。他当时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紧接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唰”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旁边笑得一脸灿烂的章云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跳下床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他现在是赤裸的，也就是说，昨晚他们回来之后，应该又干了些什么。章云卿这个禽兽，明知道自己累得快要死过去了，居然还不放过他！ 章云卿也是光熘熘的什么也没穿，见沈微棠忙着找衣服，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将他扯回了床上，重新塞进被子里：“别急，再睡一会儿吧。” “还睡，这都几点了？”沈微棠顺眼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忍不住叫道，“都快八点了，你还不开工吗？” “嗯，马上就开，不过你不用急，你今天放假。” 沈微棠正准备坐起来的身体瞬间僵硬，觉得这话美好到简直不像话。他有些不置信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昨晚这么累，今天好好睡一天，哪儿也别去，乖乖等我回来。” “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吗？” “不要紧，今天要拍女主角的几场戏，你的先往后推推。反正严诺也不回来，你的戏份索性等他回来一起拍。” 沈微棠躺在床上眨巴了几下眼睛，那模样天真又纯洁，可爱得一塌煳涂，完全不像以往那个冰山美人的模样。他沉默半晌后，长长嘆了口气：“导演，我跟那女的的戏，是不是快结束了？” 章云卿跳下床来去浴室洗澡，临进门前还不忘说一句：“差不多了，大概还有一两场。接下来就全是你和严诺的戏了。亲爱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回过头来，一脸纠结地望着沈微棠，“到时候你跟他对戏时，记得离他远点。” 沈微棠没理解他话里那意思，只是随便地点了点头，就裹了被子继续睡了。 章云卿洗完澡出来后，看着睡得像个天使般的沈微棠，不由心念一动。接下来那一整天的拍摄，他基本上都交给了副导演，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咬钢笔，不时地在剧本上改来改去。 他要改的是即将拍的一场吻戏。那是一场沈微棠被严诺强吻的戏，本来他写的时候是把自己给代入的，所以yy得非常high。但这会儿一想到严诺真的要吻沈微棠，他又有些捨不得了。 他可没那么伟大高尚，让自己的老婆为了艺术献身。于是他努力了一整天，终于将这段戏的拍摄手法改了一下，从写实暴力型改成了唯美意境型。到时候只要让他们两个借个位，在墙壁上投下阴影，让人一眼望过去以为他们在接吻就可以了。 这其实跟他的导演风格很不一致。熟悉他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是个很喜欢折腾演员的恶劣导演。怎么难演怎么来，怎么高难度怎么整，经常把些演员和剧务搞得灰头土脸，他老人家在一边儿还笑得花枝乱颤。一面笑一面拍着人家的肩膀道：“看到了吧，这就叫电影的艺术。” 第40页 那些人在心里总是忍不住大叫“你妹的”！但是在表面上还得装得一脸很高兴很受虐的模样，轻易不敢得罪他。 章云卿改完剧本后，一个人窝在那里吃吃直笑，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立马决定提早收工。晚上回去宾馆的时候就忍不住兽性大发，把正准备回房的沈微棠堵在了房里，好好地折腾了一番。搞得沈微棠疲累不已，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拍戏来得清闲。 结果那天晚上大约七点多钟时，沈微棠突然接到了台里急call的催命电话。他还没接起来就明白了过来，沖章云卿苦笑道：“完了，邓家和不能上新闻，这下找到我头上来了。” 电话确实就是这么个内容，新闻部主任快要急疯了，差点跪下来求沈微棠回来救场了。他本来也不知道邓家和受伤，因为严诺那个无良的傢伙让医生给他打了针药，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 然后他就想起来自己晚上还要播新闻，然后他就被严诺按回了床上，没收了手机。严诺照着电话拨了一个过去，说邓家和撞伤了脑袋今晚去不了电视台了。这下子，新闻部整个人就炸锅了。 于是当天晚上，已经好久没出现在nbs晚间新闻里的沈主播，又带着他惯有的亲切而妖孽的微笑，向全国观众有条不紊地播着新闻。 章云卿一个人窝在房里，摸站旁边凉嗖嗖的被窝，气得直咬牙：“他妈的严诺，你小子闯的祸，最后受苦的居然是老子我！” 39、老朋友 … 章云卿收工之后，一手拎着晚饭，一手拎着沈微棠白嫩的小手，一路哼着歌儿往楼上走。后面跟着小许和阿冬，满头黑线地望着他们。 沈微棠对此感到相当别扭，好几次想要挣脱他的手。无奈章云卿手劲儿奇大，他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反倒弄得自己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儿似的，平白让两个助理看笑话。到最后他只能妥协，只求上楼的时候没人会看到。 他们整个剧组包下了这间离拍摄现场不远的小宾馆，条件一般般，也就章云卿他们住的那一层条件最好一点。两个小助理跟着大明星沾光，自觉非常荣幸。只有章云卿那个可怜的助理跟别人窝在一间里，每天哀怨地望天流泪。 严诺已经回剧组来开工了，邓家和的伤也不太严重。沈微棠替他播了几天新闻后，他老人家便带伤重返岗位了。只是这几天似乎还是余怒未消，一直不肯来严诺这里，搞得严诺整天虚火旺盛，夜夜收工后就去附近的酒吧喝酒买醉。 他的助理阿冬不想成为他的出气桶，便整天赖在沈微棠屁股后头，跟小许同出同进。 上楼搭电梯的时候，章云卿晃了晃手里的夜宵，突然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后面的小许立马拎得清地凑了过去：“章导，有什么吩咐？” 沈微棠看着他那一脸谄媚相，默默地将头转到了一边。 章云卿很受用地拍拍小许的头：“嗯，不错不错，我就是想起来屋里没啤酒了，吃东西没酒不痛快啊。” “我们马上去买。”旁边的阿冬适时补上了一句，然后跟小许同时离开，迅速地就像是一阵吹过的风。 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章云卿满意地笑了起来。当时他们正站在电梯口，他看看四周没人，一时没忍住，就冲着沈微棠那白嫩的脖颈里咬了一口。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满足地笑了起来。 沈微棠看他那无赖的样子，觉得他整个人就像是大菸鬼刚吸饱了鸦片，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转头去看电梯，眼见着它降到了一楼，“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个男人。 这个事情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沈微棠吓得赶紧甩掉了章云卿的手，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看个不停。章云卿也觉得奇怪，剧组已经包下了整间宾馆，这个时间所有人都还在回来的路上，有些去吃饭，有些去喝酒。整个宾馆除了工作人员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 这个男人既没穿制服，看起来也不眼熟，头上戴了顶帽子，脸上还挂了副墨镜，明明不太凉的天气里脖子里竟还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 这样的打扮对别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沈微棠和章云卿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他们两人同时对视一眼，齐齐走上前去，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人一边架住他一个胳膊。正巧这个时候，电梯门也开了，那人便像只小鸡般，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拖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一个走过的清洁大婶只来得及瞟到一眼。据她后来描述，那两个男人凶神恶煞，中间那个可怜的傢伙泪流满面，一副清白不保的模样。 事实止，他被带上楼之后，既没人骂他也没人打他，不过就是被吓得不轻。当时章云卿把他带进了自己房间，顺手把地上一扔，然后拖了张椅子过来，一副阎王爷审小鬼的模样。 那人显然被吓得不轻，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差没问出“你们想干什么，人家卖身不卖艺”这样的话来了。 沈微棠看他们两人对峙的样子有点可笑，便主动做了个中间了。他走过去刚想要安慰那人几句，就见章导突然像是回到了片场，一拍大腿骂道：“你是什么人，混进宾馆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来找个人。”那人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章云卿。 “找人，你找谁，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 “不，不用了。” “别客气，你应该认得我，知道我是谁吧？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章云卿这个人，向来最喜欢与人为善了。我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到的，来，说吧，告诉我。” 沈微棠看是不忍目睹这样的惨状，那人如果现在抬头的话，一定会被章云卿那诡异而妖娆的笑容吓得尿失禁。看他那么一本正经地标榜自己是个善人，搞得沈微棠都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那人抖抖缩缩小心翼翼地抬头，飞快要扫了章云卿一眼，又立马把头低了下去：“不，不用了，谢谢章导。” “果然是认识我的，我说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章云卿突然有点失去了耐心，直接走过来拍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要挖新闻这我不管，不过你要去就去片场。这里是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你这么随便蹿来蹿去的，要是丢了什么东西，回头我管你要，你给得了吗？” 那人沉默不语，像是要把自己挖个洞给埋了。章云卿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伸出手来，摘掉了他的帽子、墨镜和围巾，仔细地看着那人的脸。 “唔，有点面熟，整天在那里乱晃发小道消息的，就是你们周刊吧。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其他几个呢，没空？” “章，章导，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我马上就走。” 那人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的时候正巧跟沈微棠打了个照面。他刚想沖对方打声招唿，就被章云卿失拎着后衣领子，直接给揪了回去：“那怎么行，来者是客啊，怎么能不喝杯茶就走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回头你回去了，想想觉得生气，就往那周刊上随便一乱写，我跟沈主播的形象立马跌到谷底。” “不，不会的，我哪儿敢啊。” “你都敢和私闯民宅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狗仔心想我哪里私闯民宅了，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别跟章云卿斗嘴，捞不到半点好处。他们这一行的全知道，章云卿不是个普通的导演，这人身后水深着呢，要真得罪了他，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章云卿把那狗仔像提小鸡似的提到了椅子里，“请”他坐下，似笑非笑道：“就算不吃饭，水总要喝一口的。我们就麻烦沈主播给你倒杯水，怎么样？”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那狗仔连连摆手，急得满面通红，几次站起来想走，都让章云卿给按回了椅子里。 “要的要的，怎么说你也是衣食父母，他们当明星的，全指望着你们给暴光率呢。是不是沈主播？” 章云卿嘻嘻哈哈地笑了半天，却没听到沈微棠的声音，不由有些奇怪，扭过头去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头。 沈微棠安静地站在那里，脸色和那天见到陈默时有几分相似，不过略微好一步，没那么失魂落魄。他像是没听到章云卿的话，直直地走了过来，望着那个记者，轻声叫了声：“罗坚？” 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确定，那狗仔听了之后却是脸色一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于是他便更肯定了几分：“你是罗坚，新民电视台的罗坚。” “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人确实是叫罗坚，也曾在新民电视台工作过，不过几年前就不干了，跑到现在的杂志周刊当狗仔去了。他跟以前的那些朋友同事全都没了联繫，身边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在新民电视台工作过。 第41页 面前这个沈微棠，他自然是认得的，最近爆红的新生代主播兼电影明星。他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大人物，会认得自己，还知道他以前的工作单位。 沈微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绪，过了片刻后，他才挤出一点笑容道：“没什么，以前在电视台见过你。我入行之前去你们电视台实习过，你大约不记得我了。” “是，是吗？”罗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那一个小破电视台，实习生倒确实有，不过素质都不高。沈微棠这种明显是万里挑一的品质，如果真的去过，他不理由记不住。但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细想，只能就杆子往上爬，满脸讪笑道：“难为沈主播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真是太荣幸了。” “没什么，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八卦周刊？” “嗯嗯，混口饭吃。” “你什么时候离开电视台的？” “这，这……”罗坚犹豫了片刻，撒了个谎，“三，三年前走的。” “哦。”沈微棠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又问道，“你现在手机号码变了吧，以前那个不能用了？把你的新号码给我吧。” 那罗坚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啊。他以前找那些大明星的联繫方式，从来都是七拐八拐的，很多时候能捞到个助理的号码就很不错了。像这样大明星主动问他要手机号的，他真是头一回遇见。 这事情真是太不寻常了，但他心里的惊喜也实在太大，以至于忽略了这正常的一点，迅速报出了自己的号码。沈微棠拿手机打了一下这个号码，就听罗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看了一眼，沖沈微棠笑道：“谢谢沈主播。” “不客气，我这电话你收好，别告诉别人。” “一定一定，您放心，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的。” 沈微棠压根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像这样的人，说的话那就是放屁。他不过就是想要罗坚的电话罢了，至于自己的，他并不在乎。 40、证据 …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夕阳慢慢地褪了下去。只剩无边的黑暗像是一团浓烟，正迅速地包围着整座城市的天空。 宾馆里的房间一间间亮起了灯，演员和工作人员陆续回了房，开始一天的休息与放松。最近章云卿总是收工挺早，大约是不想让沈微棠累着。每天天一黑就忙着收工了。倒是制片方那边比较急，总是催着他把戏赶紧拍完。 每次人家一来找他谈这个事情，他就会一条一条摆给他们看。比如说他的戏大部分都是白天的景，夜里拍不了。大部分是在户外拍，如果靠打光的话，效果没有自然光线好。 其实他说的这些全是屁话，事实上他还有一堆室内戏没拍，主要集中在严诺和沈微棠的对手戏上。因为这个，章云卿这几天颇为头痛，时常对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剧本咬牙切齿。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总想把沈微棠拉过来好好“蹂躏”一番，看他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章云卿那“变态”的心理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手里捏着那薄薄的几张纸，一手夹了根烟，透过玻璃望着窗外的夜色。他本来只是无意识地一瞥，目光甚至没什么明确的目标。但夜色中突然出现的一个移动的焦点，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时候已经快入冬了，夜风尤其得凉，像章云卿这样的人都觉得拍夜戏要穿大衣。他心疼沈微棠的身子骨，拿制片方的钱不当钱花，每天很晚出工，早早出工，主要就是为了沈微棠。 沈微棠其实并不是太怕冷，他离开宾馆的时候身上就裹了件卡其色的风衣，里面是件深色衬衫，配着件浅色的v领毛衣。他离开得有些急，甚至忘了系围巾，下楼的时候身上出了点汗倒不觉得，一走进风里吹了几分钟，他才感觉到凉意。 他快步离开了宾馆，走到外面大路上。他刚刚给计程车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一辆车过来。时间算得刚刚好，他刚走到路边，计程车就停在了他面前。这条路比较偏僻，若是不提前叫的话，很难拦到车。 他上了车之后，那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些面熟。沈微棠却显然并不愿意与人攀谈，只报了个地址之后，就缩在后排椅子里打盹儿。他今天拍了一天的戏，累得浑身酸痛，喉咙似乎也哑哑的，太阳穴那边突突地疼，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无力森冷的感觉中。 这会儿路况还算不错，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沈微棠送到了目的地。沈微棠下车前塞了张一百给对方，也没拿找回的钱就大步离开了。他走得太急，甚至连话都没跟司机说一句。那背影急促地就像是电影快镜头播放，让看到的人不由替他心急，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起来。 沈微棠走上几级台阶，拉开玻璃门，进了一间咖啡馆。屋子里打了暖气，一走进去就觉得身上暖融融的，这让沈微棠愈发觉得有些发困。 他站在门口略微扫视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要见的人，然后便快步走了上去。 他在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还没开口服务生就走过来递菜单，他随口要了杯咖啡，便把人给打发走了。紧接着，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显然不太想见到他，却又不得不来见他。一看到沈微棠坐下来，他便苦着一张脸，张了好几次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微棠倒是很直接，压低了声音道：“我找你出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不知道。” “罗坚，你以前在新民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和一个陈彬的记者关系很好，我说得对不对。” 罗坚脸上瞬间惨白，一听到“陈彬”两个字，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全身轻微地抽搐起来。他疯狂地摇着头，不停否认道：“没，没有，我不认识陈彬，我真的不认识他。” “怎么可能，他当年也在新民做事，把你们的履歷调出来一比较就知道。你们是同期进的电视台，就算你跟他不熟，也不可能完全不认识。你这么急着否认，是想要掩饰什么吗？” 罗坚的脸色由白转青，神色更加慌张。他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前言不搭后语道：“是是是，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们不熟，完全不熟，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沈微棠把手伸进风衣口袋里，顺手拿了个信封出来，慢慢推到了罗坚面前。在这过程中，罗坚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猜不透那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罗坚疑惑地望了沈微棠一眼，拿起那个信封。拿的时候因为太紧张给拿反了，信封口又没有封住，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掉了出来，洒得满桌子都是。 罗坚一看到那些东西，瞳孔瞬间放大，全身上下像是被冷水浇透了一般，不可抑制地抽动起来。 那信封里一堆照片，全是当年他和陈彬一起的合照。沈微棠说得没错，他跟陈彬确实是好兄弟好朋友，要不是对方突然被人杀了，只怕他们现在关系还不错。如果陈彬不死的话，他甚至不用离开电视台。 但五年前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他们两人的命运。他比陈彬运气好一点，至少还保住了一条命。这几年他一直想要忘记这件事情，忘记陈彬这个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却总是忍不住会要想起来。 沈微棠拿来的这些照片，就像是一把尖刀，生生地割开了他心头的那个旧伤疤，清楚地提醒他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时光过去多久，都无法轻易抹去。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罗坚颤抖着手拿起其中的一张，上面他和陈彬笑得很愉快。那是他们刚进台没多久时一起拍的，那时候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浑身冒着傻气，虽然清苦却活得很高兴。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你记得这些照片，记得照片里的这个人就可以了。”沈微棠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在极力压抑着自己。他自从认出罗坚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复杂。这些照片是他在奶奶的老房子里找到的。 自从去过那里之后，他就托朋友把那间旧屋子给买了下来。整理东西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张存满照片的sd卡。那里面全是他以前和朋友的合照，不止是和罗坚的，还有其他很多熟悉的面孔。 为了来见罗坚，他把其中一些相关的列印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东西果然有用，罗坚一见之下精神就有些崩溃，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几乎挪不动步儿。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一份材料，一份当年你跟陈彬一起调查的材料。” 第42页 “我，我没有什么材料。” “你有，你一定有。如果你没有，你现在不会这么惊慌。我看得出来，你在心虚，那就代表你确实还留着那份材料。”沈微棠么说其实也是在赌博，他确实不清楚罗坚是否还保留着当年的那份材料。事实上那东西当年是他的，罗坚那一份是他影印给他的。这个事上大概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罗坚那里还有一份。 所以他这话一出，罗坚整个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害怕地捂着脑袋，抖得像是心脏病发作一般，声音呜呜咽咽，几乎听不清楚：“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罗坚，你听我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你把那份材料给我。你一直背负着这个包袱也很累吧，朋友被杀，你这里掌握着关键的证据，却不敢拿出来公告天下。这几年来，你应该也过得不安心吧。” 罗坚抬头满面泪痕地望着他，因为被说中了心事眼神变得愈加害怕，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我凭什么相信你？给了你之后，你不会出卖我？” “如果我要出卖你，我根本不会来见你，直接把你告诉那些人就行了。你也知道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既然敢杀陈彬，也一定敢杀你。就算你真的把当年的材料给毁了，只要你那两只眼睛看过了，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你。” “那，那我该怎么办？” “把材料给我，就当这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还不知道你掌握了这些东西，你趁早把材料脱手，才是保命之道。那东西你留在家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炸得你粉身碎骨。” 沈微棠说话的声音非常轻柔，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远远望过去就给人一种他只是在和朋友随意聊天的感觉。咖啡馆里说话的声音吵吵闹闹，很好地掩盖了他的声音。 除了罗坚外，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罗坚看着他那张有些妖媚的脸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沈微棠说得没错，当年的那份材料他确实还保留着。他虽然怕死，却也觉得朋友死得不明不白，这份材料是关键，不能就此毁掉。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还保留着单纯善良的想法，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朋友的死因大白于天下。 那天晚上，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我给你。” 41、体贴入微 … 沈微棠搭车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跟罗坚约好了第二天见面拿材料，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 他走下车来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夜风，瞬间吹开了他没有扣好的风衣。下摆上的金属拉链打在的士的车门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沈微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拉紧了风衣领子，冒着冷风向宾馆大楼走去。 就在他走到宾馆楼下时，一个人影突然从暗处蹿了出来。吓得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站稳了之后才看清来人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章云卿沖他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这怎么，刚从外面回来吗？” 沈微棠的心不由咯噔一下，平时这个时候，章云卿肯定会来找自己，他一定发现自己不在房里。他出门的时候太急，没想好理由，连个招唿都没打。这会儿才想起来要找藉口，可他天生是个不擅于撒谎的人，站在大厅门口的冷风里吹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怎么说。 章云卿有些看不过去了，主动走过来替他拉上风衣的拉链，又把自己脖子里的围巾给解了下来，严严实实在替他繫上。最后从手里拎的口袋里拿出个纸杯来，塞进沈微棠的手里，两手还紧紧地捂住了他的手。 “先喝杯咖啡吧，是不是冻坏了，怎么出去穿这么少？你是不是也想下楼买杯咖啡？下次你想喝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给你买。放着这么多助手不用，何必非得自己跑一趟。” 沈微棠心想那你怎么又自己下楼来买了？但这只是他的一个疑问，当时的他并没想这么多。他并不知道其实章云卿一直在楼下吹冷风，一直在等着他回来。他每隔二十分钟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杯热咖啡，顺便把已经凉的给扔掉。为的就是等沈微棠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他捂一下手。 他知道沈微棠有事情瞒着他，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一直到这会儿才回来。他刚才看到的时候就想跟出去了，却最终只是停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只是有那么一剎那，他觉得自己有些失去了勇气。 他一直看不透沈微棠对自己的心意，虽然他们两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配合得很好，但那只是生理上的需求。他知道自己对于沈微棠，除了性之外还有爱，却不清楚对方对自己，是不是除了性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够理直气壮，没办法像严诺对待邓家和那样强势与霸道。他甚至害怕自己逼得急了，沈微棠转身就给跑了。他不是那种留恋名利的人，也不会为了这个强行跟自己在一起，而他也不可能像邱骆那样，用背后强大的势力甚至是死亡来禁锢住沈微棠。 他所能做的，只是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在自己的态度下软和下来。 事实上，沈微棠当时确实有些感动了。因为他发现章云卿握着自己的手，其实比他的还要冰。他从计程车下来也就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手只是微微有些发凉。而章云卿的手明显比他还要凉，根本不像是才从楼上晃下来买杯咖啡，倒更像是一直在冷风里吹了好几个小时。 想到这里，沈微棠心念一动，主动拉着他的手道：“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 “好。”章云卿难道见对方如此主动，激动地满面红光。也顾不得仔细留意附近有没有工作人员会注意到他们俩，就这么搂着沈微棠的肩膀，一齐搭电梯上了楼。 到了他们住的那一层，章云卿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送沈微棠到了房门口，清了清他那有些干涩的喉咙，结结巴巴道：“那，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明天还要早起拍戏。咖啡别全喝了，容易失眠。” 沈微棠很想开口让他进来，或者提出去他房里。可是毕竟脸皮有些薄，努力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最后只能“嗯”了一声，掏出房卡去开门。 章云卿带着一脸依依不捨的表情向自己的房间，眼睛一直忍不住偷瞄沈微棠那边的动静。就在他准备死心进屋的时候，就听得沈微棠放肆地打了个人大大的喷嚏。那声音还真有点响，隔了好几米的距离，还愣是把章云卿吓了一跳。 他想也没想便沖了过去，一把将沈微棠搂在怀里，一面伸手去摸他额头，一面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感冒了吗？你这儿有药吗，没有我那里有，我给你拿点去。” “不用了。”沈微棠有些不好意思，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洗个澡就好了。” “好，我帮你洗。”章云卿二话不说，一弯腰直接把沈微棠抱了起来，顺脚踢开了浴室的门，把他抱了进去。然后体贴地放上洗澡水，替沈微棠把衣服给脱了，认真地替他洗着全身。 他洗的时候表情极其严肃，完全没了往日那种色慾横生的表情，就像是在给一尊玻璃雕像擦拭身上的灰尘，轻柔而仔细。一直到他将手移到沈微棠的下半身时，脸部表情才略微僵硬了一下。 沈微棠心领神会，拿过他手里的毛巾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睡吧。” “好。”章云卿听话地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沈微棠坐在浴室里一直仔细地听着，听到似乎有开房门的声音，不由有些失落。他长长地嘆了口气，胡乱用水洗了下全身，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后就披了件浴袍。 他走出浴室往房间里一看，果然没看到章云卿的身影，那种失落的感觉突然就变得格外强烈。他颓然地坐在床沿边，摸着床头那杯已经有些发凉的咖啡，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又被人推了开来。原来刚才章云卿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只是轻轻地掩上了。这会儿他又进来了，只不过手里又抱了一床被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幼稚和可笑。 沈微棠一见他那模样，立马就觉得像个大狗熊，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怕你晚上睡觉凉，给你加床被子。”他说着便走到床边，替沈微棠将床铺好，然后先钻了进去，替他把一边给捂热了，这才拉着他的手把他拽进了被子里。 沈微棠被章云卿搂在了怀里，睡了一晚上的踏实觉。虽然第二天要早起令他有些难受，但整个人精神状态还可以。只是他那一天总是心神不宁，记挂着跟罗坚约定的时间。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他看章云卿还没有收工的打算，不由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第43页 章云卿一早就看出他的不安定，便主动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 “嗯，台里有点事情，我需要回去一趟，我能不能提前一点离开？”沈微棠随口撒了个谎，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章云卿的眼睛，心虚到了极点。 他以为章云卿会追问一下，却不料他很慡快地一挥手：“行，你去吧，记得多穿点衣服，夜里凉。回头感冒了，讲台词的时候会影响效果。”他明明就是在关心沈微棠，偏偏说出来的话非常正式，就像真的是在为电影考虑似的，让走过的人听到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微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片场。他临走前从小许那里拿了条围巾繫上，到门口等了会的士，然后就往市区赶去。 这一次他和罗坚约在了中心公园一处隐蔽的地方。那地方树木丛生，基本上没人去，往里面一钻走过的人也很难发现里面有人。 他们在那里交换了东西，罗坚给了他那份资料，他则给了罗坚一笔钱，并让他暂时避避风头，辞了杂志社的工作。 罗坚离开之后，沈微棠一个人在公园里还坐了一会儿。直到后来冷风吹来搞得他头晕脑涨的，他才想起来要回去。 那份材料他一直放在风衣里，死死地夹住。坐车的时候都不敢闭眼打瞌睡，生怕拉在的士上。这东西闹大了是会死人的，当年他不就是这样丢了性命的？这次要是再不小心一点，说不定还会让人给做掉。 虽然他现在红了，杀了比较困难了，但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还是不值一提。任何阻挠他们上位的障碍，他们全会毫不留情地剷除掉。 沈微棠回到宾馆后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就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电梯似乎坏了，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于是便改走楼梯。在楼梯口还遇见了小许和阿冬，两人一齐下楼说是去买东西。 小许还问他要不要替他带杯咖啡什么的，沈微棠却笑着拒绝了。那两人走了之后，他继续往上爬，想起咖啡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章云卿。他知道，章云卿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他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没感觉。 只是他这么一直不说，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印象里，他对自己一向比较直接，不是那种会很包容含蓄的人。他这样的反常反而更令他感到不安。 沈微棠带着隐隐的不安回到了楼上，刚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只感觉一阵冷风“嗖”地向面门上袭来。 紧接着就有一双手从角落里伸了出来，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把他整个人一下子扯了过去，重重地摔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42、ooxx … 黑暗中，沈微棠只隐约闻到一股酒精的气息。他没有喝酒，他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这酒精气味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反倒令他安心了一些。刚才勐然间被制住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陈默那些人派了人过来，想要抢他怀里的那份材料。这会儿闻到了酒味，他就知道，对方并不是冲着材料来的。 再不像话的杀手，也不可能喝饱了老酒来人家地盘上抢东西。 那这人又是谁？ 沈微棠刚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到那股酒气离自己又近了一些。紧接着就有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碰触到了他的耳垂，一阵苏麻的感觉就像流水一般，瞬间淌遍他的全身。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听见那人在那里轻声呢喃道：“亲爱的，你回来了。” 是章云卿的声音。沈微棠不由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有些生气，挣扎着推开了他，没好气道：“你干什么，不经我允许就随便进我房间。” 说着他就要往屋里走，身后却突然颳起了一阵风，就像刚才进门时那感觉一样。沈微棠本能地向旁边闪了闪，却没有闪过，被章云卿揪着后衣领子给拉了回来，重新跌进了他怀里。 沈微棠还没来得及发脾气骂人，章云卿的手已经开始往他风衣里面掏。他本来以为对方是要占他便宜吃豆腐，勐然间想起来衣服里还有重要的东西，不由开始伸手去挡。 但章云卿似乎要的就是他藏起来的那东西，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甚至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粗暴地拧开他的手指，将他紧紧捏在手里的材料袋给扯了出来。 “别动那东西！”沈微棠急着吼了一声，紧接着就觉得一阵气血翻腾。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扛在的肩膀上，就像那天严诺扛邓家和一样。 他用力捶了章云卿几拳，对方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直接把他扛进了房里，重重地往床上一摔。随即又跳了下去，一膝盖抵在他的胸前，顶得沈微棠差点没吐出血来。 章云卿当时居高临下，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慢悠悠地从文件袋里把文件给抽出来。沈微棠看得心惊胆颤，几次挣扎着想起来都不行，只能沖他吼道：“别看，别看这东西，对你没好处！” “是吗？”章云卿弯下腰来，两人的额头顶在了一起，“那你为什么又要拿回来呢？看起来这东西对你挺重要。既然对你这么重要，我怎么也得好好看看，你说是不是。” “章云卿！”沈微棠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吼，随即便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髓一般，软软地瘫倒在了床上。他一手抚着双眼，声音虚弱而无力，“别看，求求你，别看。” 章云卿心念一动，凑过去细细地亲吻沈微棠的脸颊，声音放柔了许多：“好，我不看。你累不累，要不要洗个澡。吃东西了吗？” 无论章云卿问什么，沈微棠都一直只是摇头。到最后章云卿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打横抱起他，一路抱进了浴室里，三下五除五把两人都剥了个干净，随即便扔进浴房里，打开了花洒。 刚洒出来的水有点冷，沈微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后一退。章云卿一步上前搂住他的腰，将他的身体死死地往自己身上贴。 花洒里的水很快就热了起来，甚至烫得有些灼人。两人在这种热量的刺激下，情绪都有些激动。 他们赤裸着身体，正面紧紧地贴在一起，身下某个地方不经意间摩擦而过，两人同时像被电了一下，身体忍不住抽搐起来。 章云卿原本只是打算给沈微棠洗个澡，这会儿却被搞得有些意乱情迷，身体不受意志的控制，一个用力就把人推到了墙上，双唇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沈微棠的整个背被贴在了冰凉的瓷砖上，冻得他颤抖了一下，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他其实从早上起就有些头疼，拍戏的时候喉咙发痛总想咳嗽，因为怕章云卿看出来才一直强忍着。 刚才见完罗坚之后他又在公园里吹了会风，这会儿身体有些承受不住，隐隐地像是在感冒的样子。 章云卿当时还没感觉到他的不对，其实即便感觉到了，他也收不住手了。身体里强烈的欲望冲撞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现在只想得到沈微棠，即便他已经病了。 章云卿的吻肆无忌惮地席捲了沈微棠的全身，从嘴唇一路下滑落到了某个重要的部分，然后便一口吞了下去，勐烈地吞咽起来。 沈微棠满脸是水，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清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跟灵魂分离，整个人昏昏煳煳，却又觉得该死的舒服，舒服到他微微张嘴，将这种感觉全都叫了出来。 他没能坚持太久，因为章云卿的动作实在有些疯狂，好几次沈微棠都觉得他快要把自己那玩艺作给整个吞下去了。在这样勐烈的刺激下，他只觉得一阵昏眩，随即便在章云卿的嘴里释放了出来。 那粘稠的液体全都射进了章云卿的嘴里，愈加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迅速站起身来，胡乱抹了把嘴里的东西，往沈微棠的后穴处一抹，接着便大力地扎了进去。速度快得沈微棠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双腿就被抬了起来，绕在了章云卿的身上。 浴室里水声依旧在哗哗地响着，不时有水花飞溅，洒到两人的身上。除了这水声外，小小的浴室房便满是两具身体碰撞时“啪”“啪”的拍打声，以及两个男人低沉婉转富有磁性的呻吟声。整个屋子水气缭绕，温度急剧升高，处处都瀰漫着肉慾的气息。 沈微棠到最后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隐约只觉得似乎被人抱了出去，放在了温暖的床上。他忍不住裹了下被子，缩着身体沉沉地睡了过去。 章云卿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激情过后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沈微棠像是累坏了，但又不止是因为和他ooxx的关系。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无力，意识昏暗不明，像是一睡过去就不会醒来似的。 章云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不由心里一惊。刚才抱着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体滚烫，还以为是太过兴奋的缘故。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吓得立马翻身去找药。偏偏沈微棠的药放在哪里他找不着，只能去隔壁敲两个助理的门，让他们拿点药出来。顺便又让人下去给沈微棠买点粥回来。 第44页 接下来的一整晚，他一直都守着沈微棠不敢离开，甚至连眼都不敢眨几下。每隔几分钟就拿手去试沈微棠的体温，觉得不放心又找了个体温计出来量。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沈微棠的热度才算是降下去了一点。他迷迷煳煳地翻了个身，蹭着章云卿的睡衣继续睡。章云卿看他像只温驯的猫一般，眼里不禁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沈微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晒屁股了。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了自己被章云卿扛起来扔到了床上，之后的情况他便不记得了。像是半夜里被人扶起来餵粥餵药，一直有人在他额头上换冷毛巾之类的事情，他根本就没记住。 当时的他烧得晕唿唿的，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上，身体莫名地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一直到早上退了烧，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当时整个剧组的人都去拍戏了，唯独缺了他。这让副导演很是发愁。其他人的戏都拍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全是要沈微棠上场的。可章云卿这个大导演就是不肯放人，非说沈主播病了，要请假。搞得一堆工作人员在那里闲得要命，一整天也没拍几条。气得制片方直跳脚，恨不得冲过去跟章云卿打一架。 偏偏章云卿这人背景硬惹不起，这电影又是稳赚不赔的那种，得罪了他下次就没合作的可能了。于是制片方的人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不停地祈祷沈微棠赶紧好起来。 沈微棠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百无聊赖之下便拿起床头的那份资料翻看。他不知道章云卿昨天看了多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等到晚上章云卿回来的时候，他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追问道：“你昨晚都看了吗？” “没。” “没有？”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沈微棠的意料，“我还以为……” “你昨晚病了，烧得厉害，我怕你出事儿，一直守着。哪里有心思看那些东西，不过这会儿我有空，可以慢慢看了。” 章云卿说着就走过来，伸手要拿那份资料，沈微棠紧张地往被子里一放，摇头拒绝道：“不，别看了，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你觉得，我还能不管吗？”章云卿将双唇贴到了沈微棠的额上，喃喃自语道，“自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你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了。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可能活得下去。与其这样，你不如把事情对我讲，或许到最后，我们全都不用死。可以永远永远地守在一起。” 43、吻戏 … 那一天是章云卿的导演生涯里最混乱最纠结的一天。几乎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处在一种即将爆发的临界点上。就像一丛已经堆积了很久即将自燃的干树叶堆，甚至不需要星点火苗，就能在空气中“蹭”地一下子迅速燃烧起来。 那些工作人员全是跟他合作过的，深知他的脾气，所以那一整天都躲得他远远的，没有必要绝对不去打扰他。最可怜的要数他那个副导演，别人都能熘，有事儿就找副导演，但他不行，他一定要整天跟在章云卿的屁股后头，听他的指示，或者将别人的进度向他汇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堵在枪眼口的血肉之躯，一旦章云卿开炮，他就会被轰个稀巴烂。 章云卿那一天之所以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一场戏的缘故。 那天要拍的是严诺和沈微棠的一场对手戏。那是一场吻戏，内容并不复杂，大概的意思就是严诺在追求那个所谓的女主的过程中，对既清冷又傲娇的沈微棠产生了好感。 他藉口约沈微棠到自己家谈谈，名义上是说要跟他说清楚到底谁才能和那女的在一起。但实际上说着说着，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一把扯过沈微棠来，就要强吻他。 这种戏对于老手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偏偏演这齣戏的两大帅哥全是新手，在演戏上面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尤其是沈微棠，不仅没经验，而且脸皮薄。更何况，他是被强吻的那一个。要知道身为一个男人，这一辈子被人强吻的机会也不多了。 他以前被章云卿强吻过，下场是章云卿肿了半天眼睛。他也不知道这一切这场戏要怎么演，要怎么才能演得逼真演得投入，让人看了觉得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章云卿的烦恼完全不在这一点上。他压根儿不在乎这戏演得怎么样。对他来说，逼不逼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心上人保住清白，不被严诺那只大灰狼给占了便宜去。 这场戏他之前已经修改过了，把原来激情四射的实拍改成了虚拍，利用墙上的投影来营造出亲吻的效果，但实际上两个演员不需要嘴贴嘴。虽然制片方对此十分不满意，但章大导演对于电影向来是他说了算的，不满意不要紧，他可以直接带着手下一大帮子人走人，谁爱拍谁拍去。 因为他这种既牛叉又欠揍的个性，搞得对方也实在没辙儿。至于其他人也大多没什么意见，出钱的人都不敢说什么，他们这些白领工资的，谁还敢放个屁。 大概只有严诺拿到新改好的剧本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脸夸张地叫道：“餵章导，您老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吻戏罢了，至于改成这样吗？我就算真吻了又怎么样，大家都是男人，两片嘴唇碰一块儿的事情，你至于这么紧张吗？搞得我像大灰狼似的，生怕我吃了你家沈小美人儿。” 章云卿连个白眼都没给他，轻描淡写道：“行，改天我也找个男人，去家邓家和一下。反正接吻嘛，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大家都是男人，你懂，我也懂的。”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严诺立马缩了缩脖子，灰熘熘地走了。然后章云卿把沈微棠叫到了身边，亲自指导他拍这一场戏。沈微棠在一旁像个好学的学生，还没等章云卿开口就先保证道：“章导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演，一定演得很逼真。您要是不满意就喊卡，我们多来几次没关系的。” “你没关系，老子我有关系！”章云卿烦躁地把剧本一忍，沖路过看戏的一个剧务瞪了一眼，吓得那人立马撒腿就跑，半秒种都不敢多留。 章云卿满意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换了张讨好的脸孔，拉着沈微棠在他的导演专用椅上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小沈啊，有些事情你要知道，这个不是你想努力就可以努力的。人呢，要量力而为，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要懂得藏拙，不能托大。不会就是不会，不行就是不行，千万不要打仲脸充胖子。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你明白吗？” 沈微棠难得给了他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不明白。导演，你到底想说什么，能说明白点儿吗？” “我就是想让你离严诺远一点！” “那恐怕不行，您剧本上写的了，我们两个要抱在一起，死死纠缠。他非要吻我，我就要拼命挣扎，最后还是敌不过他，被他给吻上了。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吧？”沈微棠一面说一面还去翻剧本，那模样装得叫一个认真，看得章云卿直想吐血。 他噼手夺过剧本，往台子上一扔，鼻子里唿唿直出气儿：“我告诉你，不管这剧本上怎么写，你演的时候就要给我离他远一点儿，别让他占你便宜知道吗？他是有家有室的人，那人还是你在电视台的前辈，你也不想得罪前辈是不是？差不多点就得了，何必非搞得大家下不来台。” 沈微棠深深地觉得，章云卿说的这番话，真不像是一个导演该说出来的。一般导演跟演员谈心时，总想着让他们尽量放开，演得越逼真越好，什么为了艺术献身啦，要有职业素养啦，这种话以前章云卿也总跟人说。说的时候心里还直犯嘀咕，觉得自己就像是逼良为娼的畜牲似的。 没想到这会儿真轮到自己人身上时，他才知道这些话全他妈是狗屁。他现在真有点后悔让沈微棠来演这部戏，幸好演对手戏的严诺跟他算是好哥们儿，要不然他说不定真忍不住会大嘴巴上去抽对方。 沈微棠知道章云卿真正的心思，也没戳穿他，只能口头上答应他，会尽量避免被严诺吃不必要的豆腐。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这要真开拍了，这么激烈的戏免不了要碰到这里那里的，真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办，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想到真等开拍时，严诺的状态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之前虽然也是新人，但表现着实可圈可点，极少ng，很多场都是一条就过，显得极为老道。所以大家对这场戏也没太在意，副导演还在那里想，一会儿让严诺带着沈微棠演，估计三两下就完工了。 没想到今天严诺一上场，整个人似乎就不在状态。试演的时候来了好几次，都有些放不开手脚。虽然不要求两个演员亲自上镜，但墙上的人影还是必须反映出整场戏的精髓，说白了就是要让观众明白这两人到底在干啥。 第45页 但严诺却像是吃错了药一样，好几次都自己提前喊卡，搞得章云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连续了四五次之后，章云卿也有些烦了，把他拉到一边轻声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邓家和今天有来探班，你放不开手脚？”说着他还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见到邓家和的身影。 严诺沖他苦笑两声道：“导演，我不行，我没感觉。我每次一抱着沈主播，心里就有罪恶感。你也知道啊，他是家和的同事啊，也是nbs出来的啊。我一碰他我就觉得家和在附近盯着我看，这么一想我就完全没劲儿了。” “你小子演情圣演上瘾了吧，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你那邓主播没这个本事，他又不长千里眼，看不到这么长远。麻烦你赶紧演完吧，我这戏时间紧任务重，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严诺明知道他在那里信口开河，整天给主角放假的人，扯什么时间紧任务重的。不过他也没拆穿章云卿，反倒笑得一脸欢：“导演，我真不行，我没感觉。不如这样吧，您来给我示范一下，给我找点灵感。你也知道我是新人，经验不足，第一次演这样的戏，难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章云卿帅气地将剧本一扔，转身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风衣都被带得飘了起来。紧接着便听他边走边大声道：“来来来，严诺，我先给你示范一遍。你仔细看好了，一会儿你就得这么演。” 沈微棠当时正站在沙发边研究自己的指甲，冷不防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沖自己沖了过来，也没听有人喊开始，手臂就让人用力地握住。紧接着就看见章云卿的那张脸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非常自然地冲着他的嘴唇亲了过来。 实际上剧本上当时并不是这么写的，一开始的时候两人并没有吻上，沈微棠演的阿俊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用力将严诺给推开。然后严诺不死心再扑上来，两人一路从沙发纠缠到吧檯，最后沈微棠会被严诺按在吧檯上，狠狠地亲个够。 但这会儿沈微棠却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在看到章云卿的那张脸时，他整个人就抽抽了，肌肉像是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整个人根本来不及抽身。就这样被章云卿重重地吻了下去，两张嘴四瓣唇，紧紧的毫无fèng隙地贴在了一起，激情四射火光沖天。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看不到的话，记得告诉我，我会备份的哦。 44、男男春宫图 … 跟着章云卿时间久了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位章大导演是个脾气很怪的人。平时看着总是笑眯眯的，但一旦涉及到电影的时候，他总像是鬼上身了似的，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来。 他曾经因为拍一对少男少女的床戏，差点被人告耍流氓。当时的情况是那个新上位的小女生装纯情，扭扭捏捏说什么都不肯脱。其实那戏要她脱的也不多，也就是穿一件三点式上场罢了。偏偏她装清纯装出瘾来了，明明为了上位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滚了床单，临了在章云卿面前却耍起了花枪。 章云卿是什么人，他是那种能在酒店厕所里公然跟小男生ooxx的禽兽，他怎么可能会管一个早就不处女的小太妹的死活。当时那小姑娘扭捏了半天，章云卿一开始还派副导演过去跟她好好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有耐性，把手里的烟一扔，顺脚碾了几下，然后一个箭步冲到那小姑娘面前，三下两下就把她身上的纺织物全都剥了个精光。 那一上剥得真是非常彻底，除了皮肉外，什么都没留下，甚至连那身三点式也给他直接剥下来扔进了副导演的怀里。那副导演拿着还带有少女体香的泳衣，激动地脸红了一整天。 章云卿把人剥光了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连正眼儿都没看那姑娘一眼，直接拍拍手沖其他人道：“来来来，各部门注意了，现在开始正式拍摄，东西都给我放到位了。演员，对，男主角，说的就是你，赶紧上啊，小心她着凉。”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眼睛里充斥着年轻小姑娘漂亮的恫体，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活儿，两只眼睛恨不得立马贴到那具身体上，将所有的细节都看个够。 演男主角的那个小男生，那一年也不过刚满二十。虽然平时私下里也总吃女人豆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对一具一丝不挂的少女的身体，他虽然本能的下身已经硬了起来，但仅有的理智还存在于那里死死定住他那两条腿，没有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来。 那小姑娘大剎那间似乎也被吓傻了，沉默了大约三十秒后，才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双手捂着胸口飞快地往台下跑。她的助手也在这时候反应了过来，赶紧拿过衣服来给她披上。 那个双手还捧着泳衣的副导演却是一脸花痴相，从此再也没把那衣服还给那个小姑娘。 章云卿却是一脸的不在乎，坐在那里直咂嘴：“装什么装，昨儿晚上还跑我房里来主动宽衣解带，这会儿怎么成圣女了？” 在这一点上，章云卿还是不够了解女人。这也不能怪他，人家本来喜欢的就是男人嘛。 这个小女生的心理是这样的，她想要跟章云卿滚床单，但只能偷偷摸摸滚，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想怎么滚就怎么滚。跟章云卿这样的美男滚了床单，一饱了眼福，二还能潜规则上位，而且她还听说，这位章大导演床上功夫相当了得，就算到时候他吃了不认帐，自己至少也算享受到了。 但是一到片场，那情况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是女生，她需要矜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不拿会乔，立马就动手脱的话，岂不显得很没档次。而且她的本意就是想要引诱章云卿过来，那个肥头大耳的副导演在那里跟她磨了半天，她就不松口。她就是想让章云卿亲自出手，最好还亲自上阵演练一遍，吃吃豆腐也好。 没想到章云卿下手这么狠，完全不把她当个女人看。他剥自己衣服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收到了廉价的圣诞礼物，毫不在意地扯掉外面的包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就给扔边上了。 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那姑娘哭着跑走之后，章云卿有一段时间还真有点麻烦，差点面临被起诉的命运。不过那都是其他人要担心的事情，他老人家完全没放在心上，整天抽菸喝酒骂副导演，甚至放出话去，这姑娘如果不自己乖乖回来把剩下的那部分戏拍完的话，从此以后，她别想再上他的任何一部戏。哪怕演条狗的角色都不会给她。 那时候，章云卿导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戏，就敢这么狂妄地放话。很多人摸不透他的来歷，下意识地觉得他敢这么说，那必定来头不小。俗话说得好，胳膊拧不过大腿儿，更何况章云卿确实是条很粗的大腿儿，别说那么一个刚出道的小姑娘，就算是天皇巨星来了，拧不过还是拧不过。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小姑娘乖乖跑回来拍完了整部戏，乖乖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了衣服，乖乖跟那个男主角在沙发上玩得那叫一个逼真。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再没上过章云卿的戏。 我前面啰哩吧嗦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证明一点。那就是在片场上，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章云卿出格儿的行为。不管他老人家做什么，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其他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睁，只当没看到。 所以当我们的章大导演一脸豪气地把沈主播揪过来，死死吻住他的双唇，甚至直接撬开他的嘴巴用舌头在里面胡搅八搅时，大家也只当是正常的示范动作。除了一两个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还要去看剧本，跟旁边人咬耳朵道：“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吗？不是应该直接推开没亲到吗？就算亲到了，需要这么逼真吗，需要张嘴吗？不是只拍个墙上的投影吗？不是不需要嘴唇接触吗？” 副导演在一边看得直抹汗，半晌冷笑道：“剧本，改了……” 剧本确实改了，在章云卿碰到沈微棠的那一剎那，他体内的雄性激素瞬间爆发，就算这会儿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门，他也非亲下去不可以了。要不是他还存有仅剩的一些理智，他现在应该已经把沈微棠的裤子给扒下来了。 沈微棠被这个吻完全给搞懵了，一时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真实的，只能配合着章云卿激吻起来。两人吻了半天，章云卿突然转过头来，问一堆看戏的工作人员：“刚刚那一条，拍下来了吗？” 刚刚那一条，需要拍吗？那不是示范吗？ 所有人的心里瞬间蹿过一群糙泥马，整个摄影棚立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章云卿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但却是最镇定的一个。他随意地挥挥手，吩咐下去道：“没拍到没关系，咱们再来一次。沈主播，麻烦你了。” 他甚至还放开沈微棠，有些夸张地沖他微微一鞠躬，然后又沖严诺笑了笑道：“你这次可得看好了。” 严诺默默将头转向了一边，心想我才不要看一头野兽在那里发情。在那一刻，他深深地同情沈微棠，并且在潜意识里觉得，nbs晚间新闻的当家男主播，怎么一个混得比一个惨。 第46页 接下来的情况，和刚才其实差不多。只不过更激烈一点罢了。章云卿的慾火已经被挑了起来，轻易泄不下去。他旁若无人地亲吻着沈微棠，不仅仅只停留在唇上，还有眉骨间，眼睛上，额头边，最后在下巴上流连忘返，几乎忘了自己在拍戏。 那些工作人员兼演员助理们，免费看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男男春宫戏，一个个激动地面红耳赤。到最后还是严诺有些看不下去了，怕他们再这么深情地吻下去，会耽误他晚上去见自己的小情人。于是他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 摄影棚里其实很安静，连唿吸都变得极其微弱，仿佛怕打扰到这两人的好事儿。从大家的眼中看去，这其实是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两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身高只差了半个头。一个正捧着另一个的脸，那眼中含情脉脉的情意，连他们隔了几米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一瞬间大家甚至都产生了一股错觉，觉得这两人就是一对极其相爱的情侣。他们的心里都住着对方，并且只有对方，在这样的凝视间直到天荒地老。周围的人和事同他们都没有关系，只会渐渐淡化成一片浅色的背景，最终融合在一起。 章云卿这会儿真是有些意乱情迷，他轻轻地捧着沈微棠的脸，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他们两都已经入戏，真正的被爱欲支控着的入戏。 章云卿咽了下口水，嗓子沙哑着轻声道：“你爱我吗？” 沈微棠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汗水顺着他的发悄滴了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有些不舒服，本能地就眨了眨眼。章云卿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伸出舌头去舔他的眼睛，两人贴得愈发近了，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已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章云卿听到耳边一个极其细小的声音在喃喃：“是的，我爱你。” 这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给了章云卿极大的鼓励。他几乎没有思考半秒，双手直接用力搂住沈微棠的腰，直接将他推到了一旁的吧檯上，像发了疯了一般再一次亲吻起他的双唇来。 沈微棠这会儿居然还记得要演戏，本能地就想要挣扎。他推开了章云卿，想要跑掉，墙面上只见两人的身影不停地分开又纠缠在一起。每次当他跑掉时，章云卿总是会适时地扑过去，好几次因为扑得太勐，两人的下体撞在一起，搞得一阵激情荡漾。 小小的摄影棚，即将变成章大导演猥琐男演员的温床了。 这一个吻戏一直拍了大半个小时，中间没有人喊卡，大家都装着认真工作的模样，心里却觉得像是有只猫在那里挠痒痒。 严诺只看到一半就闪身出去了，他实在有些吃不消这样的激情戏，搞得他十分想念邓家和。偏偏对方又不在自己身边，郁闷得他只能跑去旁边的厕所，靠自己的右手才得以解脱。 留在片场里面的人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小许和阿冬的手从这齣戏开演时就一直握在一起，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到最后这两人居然按捺不住，挑了个角落，趁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章沈二人身上时，情绪激动地接起吻来。 当章云卿终于放开沈微棠，两人同时跌进沙发里喘气时，所有人的灵魂似乎才慢慢地飘了回来。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因为有沙发背挡着，其实看不到那两人在做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同时萌发了一种预感，觉得章大导演这会儿一定不在干好事儿。 事实上，他们真是太了解他了。 章云卿一见没人能看见，那双手就不老实地开始往沈微棠的下体摸去。沈微棠那会儿被吻得都快断气了，整个人瘫倒在沙发里直喘大气。 一开始他还没感觉到章云卿在做什么，身体过于透支体力，搞得他头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一直到章云卿准备去解他牛仔裤扣子了，他才算清醒过来，勐地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惊道：“你，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章云卿外没有第二个人听得到。 章云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满头满脸的汗水滴落在了沈微棠的脸上和脖颈上。他有些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勉强说道：“亲爱的，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你疯啦，这么多人，你想让我去死吗？” 章云卿抬头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还在，一点儿也没打算离开的样子，不由有些苦恼。他强忍着下体即将爆炸的欲望，挥挥手道：“卡！” 然后，他从沙发上一把将沈微棠拉起来，随口扯了个谎：“不好意思沈主播，把你嘴唇弄破了。我们去厕所清理一下。你们准备下一场戏，严诺呢，去把他找回来！” 他一面说一面拉着沈微棠飞奔，那样子就像是后面有恶狗追他似的。严诺那会儿已经解决完了，正在走廊里抽菸，恍惚间似乎看到两个人影从面前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只听得厕所门砰地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沈微棠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情，就被章云卿扔进了厕所里。随即厕所门就让人从里面锁了起来，“咔嗒”一声听着极其明显。 沈微棠愣了一下，话还没出口，章云卿就跟只猎豹似的勐扑了过来，用力一把扯开了他的上衣。沈微棠当时穿的是件衬衫，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扯，扣子随即七零八落地掉了下来，洒得满地都是。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胸前的某处微微一阵刺痛，已经让人一口含进了嘴里。他忍不住“啊”了一声，立马想起这是在厕所里，不由惊得去推章云卿的头：“喂，你放开，你要干什么，姓章的，你再不放开，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吧，随你怎么揍。”章云卿的话含混不清，嘴巴一直不肯离开沈微棠的胸前。那两颗粉嫩的凸起实在太过美好，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放不开了。 沈微棠有些急了，拼命去推他，谁知道越推他越来劲儿，甚至还用牙轻轻咬了咬他的辱头。这一下子刺激实在太大，沈微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 章云卿见jian计得逞，十分之愉快，二话不说把他抱起来，直接往大理石面的洗手台上一放。当时沈微棠还穿着牛仔裤，并不觉得凉。但紧接着章云卿就手起刀落，胡乱扯下了他的外裤。 沈微棠的两条大腿一接触到冰凉的台面，冻得立马倒抽一口凉气。章云卿却像是没感觉到，看着那条碍眼的白色内裤，二话不说也给扒了下来。 这下子，沈微棠整个屁股全贴在了檯面上，冻得他情绪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章云卿满眼冒火的样子，不由担心地说道：“别这样，别在这里。会有人听到的。你，你要是忍不住的话，我替你解决一下好了。” “那怎么行，我们得一起舒服才行。”章云卿才不管那些人会不会听见。事实上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用眼神警告过了副导演，一会儿他忙活起来要是有人敢过来偷听，明天整个剧组的人立马就会被灭口！ 不过就算这会儿真的有人来偷听，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沈微棠下身肿胀的器官已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那种美味的滋味还没品尝到就已经在口里蔓延了开来。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一接触到上面滚烫的温度，就忍不住迅速套弄起来。 “嗯啊……”沈微棠仰起了脖子，不自觉地呻吟出声。他其实也早就忍不住了，那一通狂轰乱吻搞得他几乎要疯掉。这会儿章云卿的手一放上来，他整个人瞬间被点燃，情慾瀰漫了整个身体，仿佛大火要将他完全吞没。 章云卿套弄了几下后，抬头看到沈微棠满面含春的脸，不由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又低下头，含住了那东西，借着重力的作用，一口一口地吞咽起来。 沈微棠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他不敢叫出声，他真怕让人听见了。可是这种急速的快感让他全身几乎都要爆炸了起来，身体里的电流一波波地流动，一波还未褪去，一波又沖了过来，刺激得他浑身发抖肌肉紧绷，喉咙里像是被堵上了东西，痛苦而甜蜜地发出细微的响声。 章云卿吞了几分钟后，感觉到身下的人已经快不行了。但他却没有再继续，反而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望着沈微棠。 快感突然的消失让沈微棠非常不满，他抬头迷濛的眼睛，像个失落的孩子般轻声问道：“怎么了，不继续吗？” “你想要吗？” “想。”沈微棠已经抛弃了仅有的矜持，虚弱地点了点头，“想要，很想要，给我吧。”什么害羞什么害怕，这会儿已经全都不存在了。他只想要释放，完整地释放自己。 章云卿笑着拍拍他的脸，声音里有着些许的颤抖：“好，别急，一会儿就给你。” 他一面说一面去解裤子，一脱到底之后又把内裤给脱了下来，露出胀得快要不行了的玩艺儿。然后他把沈微棠的身体略微往下拉了拉，让他的穴口正好露在洗手台外面，紧接着他便再也无法忍受，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勐地一用力，直接扎了进去。 第47页 “啊……痛……”沈微棠被扎得有些控制不住，痛唿出声，随即一口咬上了章云卿的肩膀。那一下咬得又急又勐，着实咬痛了章云卿。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可以从肩膀上疼痛的程度分析出沈微棠现在忍受的疼痛度。跟他一比的话，自己这点其实算不了什么。 他有些心疼地捧起沈微棠的脸，亲吻着他的唇角：“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你还好吗？” 沈微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身体里那种充实的感觉让他的情绪到达了极致，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音节：“快……快点，我，我……” “好，马上就来了。”章云卿话音刚落，身体已经迅速地抽动起来。因为没有润滑，沈微棠的甬道干涩而坚实，反而给了他更大的刺激。他太享受这种感觉了，就像是在偷懒，又像是在强姦，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像是注入了荷尔蒙激素，急需要一个出口发泄出来。 他快速抽插的时候，能感觉到沈微棠身体剧烈地颤抖。他整个人似乎快要不行了，奋力承受着他所带来的冲击，却像是很快就要晕眩过去一般。 他还是没有大声叫出口，一直隐忍着咬住嘴唇，生生把唇给咬破了。章云卿见他这样，心里一紧，赶紧凑过去吻他的唇：“别这样亲爱的，别咬自己。想叫就叫出来吧。” “不，不行，会，会被听到……” “没关系，听到就听到吧。” 沈微棠混乱地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啊，用力，快用力，给我……” “好好，那就不叫，不叫。你，你咬着我的肩膀，怎么用力都没关系，就是不要咬自己，好吗？” 沈微棠胡乱地点点头，重重一口咬上了章云卿的肩膀，然后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身体，用实际行动暗示了自己的需要。 章云卿也已经忍到了极致，这会儿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将沈微棠的双腿架在自己身上，随即瞬间发力，身体剧烈地震动起来。他的每一下都扎得极深，似乎要生生把沈微棠的身体扎破似的。 每一次他这样的抽动，都会顶到沈微棠身体里最敏感的位置。那位置平时就算对方用手轻轻一碰，他都会被刺激地痉挛起来，更何况现在这样勐力地撞击。 沈微棠的意识已经渐渐抽离了他的身体，那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快感扑天盖地，甚至连指甲fèng都没放过。 他死死地咬着章云卿的肩膀，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指甲几乎要抓破章云卿的衬衣，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太大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来。 章云卿却清楚地听得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快点，快一点，我，我不行了，求求你，快给我我。我要，我要……” 在这样的催促之下，章云卿终于也达到了高潮，在一阵剧烈地抽插之后，他的身体勐的一僵，随即抽搐了几下，将所有精液一滴不剩地射进了沈微棠身体的最深处。 45、失踪 … 沈微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宾馆房间的床上。那一刻他只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他不过是睡了个觉，做了个噩梦兼春梦，醒来的时候发现，其实一切都还正常，什么都没发生。天还是蓝的，花还是红的，我们喝的牛奶还是安全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事实并不如自己想像得那般美好。他当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伸手到被子底下一摸，身上赤裸，啥也没穿。 他记得自己上一回睡觉的时候，是穿着睡衣睡的，这会儿突然没了，情况显然有变。 他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力量过大，牵动了下身某个地方，一阵阵肌肉撕裂般的疼痛。沈微棠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里，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所谓的梦境，其实是真实的，那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噩梦。他和章云卿，居然在拍摄现场的厕所里，结结实实地搞了一场。而且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很没种地晕了过去。 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沈微棠双眼瞳孔瞬间放大，有一种想要冲出去把章云卿爆揍一顿的冲动。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章云卿那欠揍的脸就主动凑了过来。 “亲爱的，你醒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煎饼？”说着他真的就递了个煎饭过来，油乎乎香喷喷的。沈微棠其实肚子有点饿了，但这会儿正顾着生气，下身某个地方又刺痛得厉害，让他怎么吃得下去。 “我问你，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把你抱回来的啊。”章云卿放下手里的煎饭，顺手从椅背上拿了件浴袍过来，给沈微棠披上，“当心着凉。” 沈微棠直接拍掉他那想吃豆腐的手，怒吼道：“你就这么把我抱回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衬衣早在一开始就让章云卿给扯坏了，他要抱的话，难不成就拿那件破衣烂衫往自己身上这么一披？ 想到这里，沈微棠彻底抓狂了，恨不得拿起旁边的煎饼，直接扔到他脸上，让他吃个够。 章云卿见他一副要喷火的模样，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我让严诺送衣服进来了。你放心，你离开片场的时候绝对裹得严严实实，脖子里的吻痕根本没人看得到。” 沈微棠气得又想扔煎饼，想想还是算了，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件事情上：“那你怎么跟别人解释的？我们进去的时候你说要给我清理嘴边的血迹，怎么出来的时候，我反倒人事不醒了？” “我说你在厕所里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水，头磕到洗手台上，就晕过去了。”章云卿说这话时，还配上了动作，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相，恨不得在脸上贴张符纸，上书四个大字：我是好人！ 那副嘴脸真是看得沈微棠直想吐血。他这一整天受到的刺激简直比以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大，都快赶上他当初被人捅死时的震惊了。 他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头疼地抚额道：“你觉得，人家会相信吗？” “这跟我就没关系了，我就负责找理由，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如果他们非要把我们看作一对儿的话，我也没意见。” “章云卿，我看你是巴不得人家这么想吧。”沈微棠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和沮丧中。他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不是他的演艺事业完了，而且他的名声已经彻底没救了。 他突然对自己有点失望，怎么能这么由着对方胡来呢？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一开始的时候他总想要稳住章云卿。但最后他永远都会被对方带沟里去。就像逃不开的宿命一般，最后的结局永远出乎他的意料。 章云卿见他沉默不语，便上来安慰他道：“好了，别不高兴了。没什么的，片场全是我的人，没人敢乱说话。就算他们真觉得我们是一对儿也没什么，娱乐圈里这种事情多了，没什么人当真的，都是玩玩罢了。” “所以说，你跟我也是玩玩的？”沈微棠的声音听着非常萧索，冰冷中带着几分失落，听得人心里一酸。 章云卿立马扑过去紧紧搂住他：“我对你是认真的，这点你还没有认识到吗？我们两个拥有共同的秘密，如果我不爱你的话，何必淌那趟浑水。” 沈微棠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情，自从他看过那份从罗坚那里弄来的材料后，沈微棠就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义了。事实上，那之前他在楼下等着自己，递上一杯热咖啡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他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冷漠只是他的伪装。事实上他这个人心思很细腻，也很柔软，有时候甚至有点意气用事。要不是这样的话，大概也不会总让章云卿给带沟里去。 他一想到那份材料，整个人情绪便愈加萧索起来：“你不应该看的，那对你没好处。这不关你的事儿。” “那这又关你的事儿吗？” 沈微棠沉默不语了。他虽然把材料给章云卿看了，却并没有说出自己当年被杀的事情。这种事情实在太玄幻了，他不希望被人当成疯子或是精神病患者。如果他真的说了的话，或许章云卿会直接摸摸他额头，问一声：“你没事儿吧，盐吃多了？” 这种事情他不能说，就因为不能说，他觉得自己和章云卿交往的时候，彼此之间总像是横着什么似的。又像是在心头上扎了一根刺，找不到拔不了，却总是隐隐作痛，时时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章云卿曾经问过他，拿这份材料来做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没拿到的时候总是想拿到，等真到手了，他才发现其实有没有也是一样的。他仔细又翻了一遍这份材料，里面是一些书信往来和票据记录的复本。书信其实是电脑上列印下来的电子邮件版本，至于票据什么的，其中一方就是那个姓戴的男人。另一方则是电视圈里很有名的一位人物。这位人物当年曾在nbs工作过，地位很超然，职务很高端，基本上寻常人是见不到他的。 第48页 单凭这些东西，沈微棠可以猜测出个大概来，基本上就是那个姓戴的收了nbs高层的钱，为他们在某些方面捞了些好处。至于这个陈默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沈微棠一时也猜不透。 事实上那个电视台高层，如今已经离开了，沈微棠到处找他也没找到。很多人都说他当年离开的时候还挺急，好像突然一夜之间就辞职走人了，直接去了国外，说不定早已移民。这其实也正常，通常这样的人，捞了一大笔后，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闪人，寻常人根本抓不住他们。 他拿着那堆材料，最多就证明他们有贿赂循私的事情，至于他的死亡，还是算不到他们头上。想到这里沈微棠不由有些沮丧，又有些无力。他索性靠在章云卿的肩头，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他才喃喃道：“这个事情，和你无关，和我也无关。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忘了它吧。” “好。”章云卿答应得非常慡快，尽管他心里知道事情远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他是导戏的，不是警察，这种事情不归他管。他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守着沈微棠，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只要他好好地活着，章云卿什么都可以不管。 但若是他受到哪怕一点点危险，他都会拼了命去保护他。沈微棠就像是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微微一动就会令他感到疼痛。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不止章云卿一个。他对沈微棠是如此，严诺对邓家和也是如此。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甚至比另外两人还要长，是那种曾经一直扶持着走过来，将来也要永远纠缠在一起的关系。 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令到严诺跳脚的话，那一定是和邓家和有关。上次邓家和撞伤了脑袋，严诺就心急火燎了好几天，整天看谁都不顺眼。他那可怜的助理阿冬，那几天被他骂到几乎臭头，整天抱着小许哭诉。 就这么一件小事情都能炸毛的严诺，在得知邓家和失踪之后，整个人几乎立马就自燃了起来。 其实邓家和失踪的消息，他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那天沈微棠戏拍到一半，正准备去休息的时候，接到了电视台的电话。说是邓家和不见了，要找他去顶班。 沈微棠当时有点迷迷瞪瞪的，对方说得又急，搞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好几遍才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原来那天是周一，本该邓家和上新闻的，却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其实前一天周日晚上，就已经找不到他人了。不过当时是晚间新闻特别节目，向来是由另外一个女主持来做，邓家和来不来也无所谓，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关了机不想被打扰。 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有人发现情况不太对。 沈微棠听完电话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过去拍拍严诺的肩膀，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严诺，你是不是又把邓家和给藏起来了？” 46、软禁 … 青峰集团的总部大楼位于这座城市最黄金的地段。这里高楼林立商铺密集，是整个城市最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这里买一亩三分地的，不是权贵便是富商，寻常人别说是买几平米拿来住，就算是偶尔走过这里，都需要抬头仰视这所有的一切。 这里对于寻常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天堂。在他们的幻想中，这里有着人间最美好的一切。俊男靓女挥金如土，美酒佳肴享用不尽。哪怕只在这种地方活一天，人生也就足够了。 但真正了解这片儿地的人，却从来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天堂。应该说，这是一个天堂和地狱的结合体。你可以在这里得到人间至上的享受，但也有可能在这里遭遇到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甚至生不如死。 严诺现在的感觉虽然还不到生不如死，但他却极其想要杀人。他从片场离开之后，直接开车到了青峰总部的楼下，把车一扔就上了楼。 楼下的保安本就认识他，刚想上去热情地打个招唿，一见他那副要吃人的魔王面孔，那声“严少”都没来及说出口，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眼看着严诺大步向前，很快就消失在了楼下大厅的拐角处。 严诺搭了电梯上楼，一直上到52层的总裁办公室。他搭的是私人专用电梯，在这里，他有这个权力，可以畅通无阻。所有人都认得他，知道他是“严少”。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当红歌手，更因为，他和陈默之间那种人尽皆知却不能多说的关系。 严诺走出电梯，直奔陈默的办公室而去，一路上不时有身穿深色西装的保镖看到他打招唿。严诺却只当没有听见，像阵风似的擦身而过，直接站在了陈默办公那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 门口有两个保镖正在站岗，看到严诺气势汹汹地过来，本能地想要替他开门。没想到严诺根本不理，直接拧开门锁，砰地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 办公室里，陈默真跟一个客户谈着什么。两人边喝酒边谈生意，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严诺的突然出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个客户不由心一惊，以为是陈默惹了什么黑道上的人，人前找上门来了。像陈默这样的商人，其实是不可能完全干净的，他在这里做生意，就必须要跟那些个黑道上的人搞好关系。若是这关系没有打点好，就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客户一想到这个，手不由微微一抖，杯里的红酒洒了一些出来，滴到了他的裤子上。陈默却是相当镇定，直接抽出纸巾来递了过去，还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有点儿误会。” 那客户这才认出来人竟然是严诺，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他自然听说过严诺和陈默的关系，估摸着这两人大约是闹了矛盾。于是很识趣儿地站了起来，起身告辞。 陈默也不留他，只笑着吩咐手下送那客户出去，然后又让人把门给带上。很快办公室里就只剩他和严诺两人。 严诺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陈默是头老狐狸，危逼利诱之类的手段对他来说没用，倒不如坦诚一些，大家把话摊开来讲，反而更显得真诚。 他走上前去，在陈默的身边坐下，拿起桌上陈默刚喝过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重重地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陈默一直淡然地望着他，就像一个父亲在望着自己心情不佳的孩子一般。严诺把酒喝了之后，默默地把玩着酒杯，半晌后才道：“把人放了吧。” “好。”陈默意外地慡快，竟然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当着严诺的面打电话，让人把软禁起来的邓家和给放了。挂了电话后，他又说道，“我要的其实不多，只要你愿意来见我，我就会放了他。你最近总拿拍电影来搪塞我，我不出此下策，你大概是不会来见我的吧。” “陈默……”严诺的嗓子有些沙哑，似乎是情绪有些激动，却并没有动怒，“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没有你就不会儿有今天的我，是你一手把我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我以前也在想，我应该好好和你在一起，即便我不爱你，也应该好好报答你的厚意。但是现在……” “现在你有了新欢，就不想要我了？” “他不是新欢。”严诺转头望向陈默，眼神里有着几分无奈和哀伤，就像是被困在命运的束缚里，怎么也挣脱不开，“他是我的旧爱，也是我唯一的爱。陈默，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和作吗？” “因为你觉得我开的条件优厚？” “确实挺优厚。”想到这里，严诺不由笑了起来，“我想当时的环境下，我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冤大头，给我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了。我当时还在想，这个姓陈的是不是疯了啊，他拿这份合约来签我，说不定到最后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确实赚不到几个钱，但我的能力却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其实也不能说是我能力过人，只能说，你当时确实有红的资本，我不过是借了你的东风罢了。不过我家老爷子因此看中了我的工作能力，把我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我还是应该好好谢谢你的。你刚刚说，没有我就没有你。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你，也不会有我。如果是我哥哥坐上这个位置的话，我今天大概会过得很惨。” “所以，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吗？” “为了那个邓家和？” “是，为了他。如果不是为了他，当初我根本不会踏进这一行。”严诺说到这里，像是要开始回忆往事。他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这次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拿着那杯子望着面前的地毯出神，“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早在他刚进nbs时。我当时是他的助理，他呢，也不过就是个新人，整天跑新闻上整点新闻，日熬夜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主晚间新闻，做当家男主播。我那个时候什么追求也没有，整天写写歌谱谱曲，对现有的生活很满足。我们俩也就是那个时候在一起的。” 第49页 陈默听着听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对于严诺和邓家和的往事并不清楚，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最近才勾搭在一起的。这不免让他有些气结，觉得严诺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有了新欢就把自己这个旧爱给忘了。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所谓的新欢。 严诺又喝了一大口酒，笑容里盛满了苦涩：“不过后来我们分手了。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在台里的地步越来越稳固，如果不是空降来个沈微棠的话，他更早就应该是晚间新闻的主播了。我能感觉得到，他当时对我是有些许的不满的。或许他觉得我不太上进，配不上他。或许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不应该再和我搅和到一起去。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分开了。分开后没多久，他就成了午间新闻的主播，事业又上了一个台阶。而我依旧和以前一样，生活乱七八糟，收入极不稳定。不怕你笑话，当时要不是你及时签了我，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付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我和家和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花了不少钱。从他不是新人开始，似乎每个月就总在为我花钱。我以前想得太狭隘，或者说我没想那么多。我一直以为他不满意我是因为我赚不到大钱。现在我才想明白，他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不管男女也好，男男也罢，两人如果差得太多，最终都是不会幸福的。” “那现在呢，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他并肩而立了，所以你又把他找了回来？”陈默听到之前那些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闷闷的。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微微翕开了一条窗fèng。看着大楼下来来往往顺流不息的车辆，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如果被他的竞争对手知道，一手遮天的陈家二少爷如今为了一个男人表现得像个孩子一般，一定会惹来一大通的嘲笑。 他转头看着严诺，心里那种依恋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活到现在四十多年，早已尝遍了女人，老婆也娶了，孩子都挺大了。但他一接触到严诺，似乎觉得又回到了青春年少。他甚至愿意迁就他而在床上的时候充当被服侍的那一位。一个男人愿意为另一个男人牺牲的吧，他对他至少是有感情的吧。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能继续下去，因为邓家和的突然出现，打破一切的平衡。陈默心里是恨邓家和的，非常非常地恨。甚至在最初软禁他的那段时间里，他曾想过派人直接把他给做了。但他又隐隐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和严诺之间，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他的心里想了很多，严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还在考虑刚才陈默问的那个问题，沉默片刻后道：“是，当我终于成名了之后，我重新又去找了他。我这个人其实很恶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对他也不算太好。有一次还把他踢下床，害他摔破了头。就是不久以前的事情。虽然他跟着我总是不情不愿别别扭扭的，却从来没有想要离开过我。我知道，他也是爱我的。所以陈默……” “好吧，那你走吧。” “什么？”严诺愣了一下，抬头去看时，发现陈默也正转头望着自己。 “我说，你走吧。今天你来把话说清楚了，也就可以了。以后的话，如果你想来找我，尽管来，如果不想来，我也不会去找你。” “你这是，要和我分手？”严诺走过去，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真的，不会再来找我？” “怎么，不相信我陈某人是个情圣？算了，你小子快滚吧，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离开吧。你再不走，我很难保证会不会因爱生恨，立马让人把你那小邓主播给做了。” “你不会。”严诺扯了扯嘴角，“你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要了。” “是啊，我他妈就是下不了这个手。一想到你会为他要死要活，我就觉得特别没意思。算了，我跟你也不过就是玩玩罢了，玩腻了就散了，你找你的旧爱去，我找我的新欢去。以后见面了，还能是朋友。对了，你的经纪约快到期了吧，想好要去哪家了吗？” 严诺当年签的经纪约真的是非常宽松，一共也才四年的约。相比于其他公司动不动就签个十年八年的，他真算是很走运了。 他的合约也快要到期了，各方都在关注他的去向，都想要把他给挖过去。严诺本来也考虑过其他家，但现在一听陈默这么说，他便又打定了主意：“好吧，做生不如做熟，还是交给你好了。我们即便做不成情侣，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这句话其实有些无情，却是严诺唯一能给的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陈默这个老男人居然真的对自己动了情。而他却一辈子，都没办法回报他什么了。 47、粉丝 … 章云卿的新戏最终命名为《放手》。故事其实很简单，两个男的同时追求一个女生，刚开始的时候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比着赛着给那个女生献殷勤。后来在几次的交锋中却慢慢地萌发了感情，开始了一段同性间不为世俗所相容的禁忌之恋。 章云卿显然很喜欢这种小清新类的电影，这部戏的拍摄手法和风格和他前两部戏大致相同，算是保持了一致性。只不过这一次他在题材上有了突破，选择了同性之爱这一热门的话题，也算是赶了回时髦。 不过这电影名字虽然叫《放手》，最后的结局却是两个男主角相亲相爱地在一起搭伙过日子。沈微棠看到那结局之后就疑惑了，忍不住问章云卿道：“你不是说要放手吗？哪里放的手，谁又放了手？难道不应该是悲剧结尾吗？” 章云卿晃着两条腿坐在办公桌上，笑得一脸灿烂：“女主角啊，最后她放手了，放你们两个一条生路。要不然你们中间就得有一个和她在一起了，你愿意吗，严诺会愿意吗？这才是真正的悲剧结尾吧。” 沈微棠一听这话，想像了一下此情此景，不由满头黑线。他想起几年前曾经听闻过的一部电视剧，那片子里某个刘姓帅哥和焦姓帅哥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转悠个不停，还都爱她爱得要死要活。那大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扮清纯少女，那段与刘姓帅哥同浴的截图，至今还在网上流传。 网友们对这两位帅哥的评价普遍是：真能忍。沈微棠想如果自己和严诺最后也跟在那个女主角屁股后头要死要活的话，说不定从电影上映的那天起，新一代的网络风潮，就会因他们而起。 那样的感觉，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寒，倒不如就现在这样，让他跟严诺一道儿离开算了。留下那个传说中美貌绝伦实际上一大把年纪的女主角，长裙飘飘地在风里等待她的白马王子吧。 严诺这几天已经回剧组来开工了，邓家和似乎也回nbs工作了。沈微棠有时候抽空会看晚间新闻，看到前辈坐在那里游刃有余地播报时，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的。和邓家和一比，他确实还太嫩，需要学习的空间很大。 他以前刚进nbs的时候，其实对播音也并没有太大的热情。那时候他带着一腔怨恨重新活了过来，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仇人问题。但这么多天下来，他的心态慢慢的也变得平和起来，特别是和章云卿在一起后，总觉得在这个世上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到了现在他才开始真正考虑自己将来的定位。eric看上去似乎更愿意他在娱乐圈里长期混下去，先从电影圈开始，接着是唱片业，有可能的话去国外抱几个奖回来也不算什么。 比如这次的电影，他就已经筹划开了，初步跟严诺的经纪公司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严诺写首歌，到时候他们两人一起唱。听eric的意思是，这是他踏入歌坛的第一步，等这首歌随着电影红了之后，他就会趁热打铁，替他寻觅一家可靠的唱片公司，发行他的第一张个人专辑。 沈微棠其实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最喜欢的，竟然还是播音这项事业。什么拍戏走秀灌唱片，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就像是一条飘浮在海面上的船，一直被人从后面推着往前走。 像这次拍电影也是这样，他总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不是特别感兴趣，却也能敬业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章云卿那么老jian巨滑的人，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某天两人滚完床单看电视时，他就忍不住问：“亲爱的，你有想过以后具体往哪方面发展吗？” 当时沈微棠正在那里出神得看着深夜新闻的主播，听到这个问题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我想做主播。” “是吗？你打算拍完这部戏后，还回nbs播新闻？” “是，我确实想过。其实拍电影不适合我，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演技并不出色。要不是你这部戏里我台词不多表情也不需要很多，我可能根本拍不下来。” 第50页 章云卿承认这是实话，沈微棠这人确实没啥演戏天赋，而且他也不打算让他继续演下去。万一他被拉去其他导演那里演戏，被人动手动脚吃豆腐，他非一头撞死不可。 “那唱歌呢，你嗓音条件不错，唱歌应该会好听。” “我不喜欢唱歌，我也不想要当什么大明星。我只希望能每天播播新闻，看看稿子，过一点安逸的生活。娱乐圈的生活太复杂，并不适合我。” 沈微棠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现实生活却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单单之前那两个月，他就连续上了五本畅销杂志的封面，接受的访问多得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要不是他藉口说要专心拍戏，估计各种通告现在还全压在他的身上。 有专门的粉丝替他成立了民间官方网站，註册人数已经过百万。公司见势头如此良好，趁机推出了正式的官网，上线第一天就因为在线人数太多一度导致伺服器瘫痪。 他除了接拍了牛仔裤gg外，又代言了几款新的产品，包括3c数码产品，某品牌的饮料，某大牌的汽车，甚至还有内衣厂商找上门来，要他只穿一条内裤上电视。吓得他直接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接。 章云卿听说这事儿还拿他来打趣，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接？那品牌的内衣是国际型的，他这支gg拍了之后不仅在亚洲播，还会拿到欧洲去播。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藉机再出国一趟，何乐而不为。 沈微棠白了他一眼，硬生生地回了一句：“我没有靠出卖身体捞钱的癖好。” 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红得发紫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现在他走出去，已经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了。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有狂热的粉丝将他认出来，然后一路狂奔着追随着他。他越跑，追的人越多。 曾经有一次他跑到最后，身边追的人居然多达几百人。搞得当地警察如临大敌，还以为哪个邪教组织又出来活动了。 这样几次下来，沈微棠几乎就不敢出门了。偶尔必须出门的时候，也会戴好墨镜帽子，系上围巾什么的，确保别人不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经纪公司每周都要收到从全国各地寄来的信件和礼物，因为实在太多，他也没办法全搬回家去。eric只能给他在公司里特意找了个间特别大的空房间，把那些礼物全都放进去。但就算这样，那屋子也快要放不下了。 生财有道的eric就趁机想了个好主意，说要举行一场慈善义卖，把这些礼物以沈微棠的名义卖出去，得来的钱全部拿去做慈善。 这个提议在非粉丝听起来一定觉得是nc，好端端把粉丝的礼物卖掉博名声。但是在粉丝们看来，这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他们非但不会恼火，反而会觉得沈微棠相当有爱心。甚至期盼着自己的礼物能被挑中拿去义卖，最后还能为慈善多做一些贡献。 所以说，粉丝是这个世界上很神奇的一种生物。他们的想法永远和别人不同。但这正是eric想要的。这些人对于他来说，就是下蛋的金母鸡，无论他推出多少关于沈微棠的产品，这些人都是中坚力量，都是购买的主力。 一个明星的生产力，不是看有多少人讨厌他，而是看有多少人喜欢他。只有真正喜欢他的人才会为他掏钱。至于那个讨厌他的，不喜欢他的，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们转化不成生产力，他们的钱永远不会为你的明星买单，所以他们说什么，根本不必在意。 很多明星都有反对他们的联盟，但他们依旧活得很滋润，照例出现在各大场合，照例大肆地捞分。那些人喊破了喉咙，只要粉丝们依旧狂热，这个明星就能很好地活下去。 沈微棠现在反对他的人还不多。他的形象还算正面清新，没什么负面新闻。早期那些个绯闻之类的东西也早就没了影儿。那个姚莹再也没跟他扯上关系。这并不是eric暗中做的手脚，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其中搞了点什么。 他大约猜得出那人就是章云卿，不过并不打算点破。章云卿和沈微棠的关系，现在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虽然目前还没让人发现，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哪一天他们的事情被暴光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绝对会成为娱乐圈的重磅炸弹。 但他现在似乎也无计可施。沈微棠不会听他的，章云卿更不会理他。他也不能以冷藏之类的理由来威胁沈微棠。人家正在上升期，正忙着给他赚钱，这会儿要是冷藏了，不是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吗？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把沈微棠再捧高一些，趁这段时间多捞一些。于是那首为电影配唱的主题曲，就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了。 48、录音棚 … 走出录音棚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午夜时分。这是沈微棠这几天来一直重复着做的事情。试音试录，反覆听demo带。因为他是新人的关系，严诺还特意找人替他配唱了一段，让他听着找找感觉。 那个替他配唱的小助理，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歌手，会自己写词谱曲，歌儿也唱得好。无奈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迟迟没等到机会发片。只能在唱片公司里做些小杂活，一直是助理的身份。 这就是娱乐圈最现实的地方，当你没有名气时，哪怕才华横溢也无济于事。一旦你开始走红，那么即便五音不全，也有大把的人抢着替你出唱片。 沈微棠每次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唏嘘。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将来的出路问题，如果习惯了这种灯红酒绿万人吹捧的生活，他是不是还能回到从前，安心只当一个主播？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和其他人一起走出录音棚。大家说说笑笑得气氛很是热闹，虽然已经入冬，夜晚的寒风吹来脸上总觉得刺刺的，但所有人似乎都很高兴。 今晚只是试录，还不是正式录音。得让沈微棠先练唱一段时间。这是一首合唱曲目，他和严诺一起唱，也算是这个电影的一个卖点。所以到时候，他们两人还需要磨合一下。 严诺在这方面是专家，自然得带着沈微棠。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有来录音棚陪着，不时纠正沈微棠发音用气上的一些小错误，教会他一些转音的衔接。 沈微棠其实一直都不太了解严诺这个人，虽然两人一直有演对手戏，配戏的时候也经常需要目光对视一往情深，但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人。 他平时总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时不时跟章云卿凑在一起说些闲话，看上去总有点不正经。似乎只有到进了录音棚，他才会显示出另外的一面来。 那是一个相当专业的面孔，完全不同于平时的玩世不恭。让你能深切地感受到，他对于音乐的执着和热爱。沈微棠总在想，在严诺的心里，到底音乐排第一位，还是邓家和排第一位？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瞬间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严诺当时就走在他旁边，忍不住轻声问道：“阿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到云卿一会儿会过来，你就很高兴？” 沈微棠这会儿跟他已经混得挺熟的了，当即很大方地送了他一熘儿白眼，闷闷道：“别总扯到他身上。一想到他，只能让我觉得倒胃口。” “是吗？你们nbs的人，是不是都挺喜欢口事心非的？” “怎么，邓主播也总是很讨厌你？” 严诺满脸黑线地看着他，突然想起章云卿曾经对他的描述，他说沈微棠就是个天真无邪又烂漫的人，一点儿心机都没有。他心里想什么，你一眼就能看穿。 严诺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会儿，他显然并不这么想。 他们一路往外走，走到楼下大门口的时候，大家就作鸟兽散。有人说要去吃宵夜，问严诺和沈微棠去不去，他们两个同时摇了摇头，非常有默契。 待到其他人走后，他们才一同走下台阶，穿过马路，各自走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旁。沈微棠一走出录音室的大楼，就看到了章云卿停在路边的车子。 至于严诺，他似乎有些疑惑，一直到走近了那辆车，看到车里走下来的那人时，才定了下来。 停在章云卿前面的那辆车里下来的人，居然是陈默。沈微棠看到那人，不由愣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走过去看个清楚，却被章云卿一把拉了回来。 严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陈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办点事情，就在这栋楼里。”陈默说了说，指了指楼上某个方向。严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里其实也是青峰集团的产业，那间录音棚，还是陈默特意为他弄的。陈默在这里还有间办公室，以前自己录音的时候，他就总来。他们还曾经在他的办公室里做过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严诺总在想，如果没有邓家和的话，自己或许真的会和陈默在一起。他虽然不爱他，却并不讨厌和他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远比他跟邓家和在一起来得平和。虽然不温不火，倒也宁静安详。 第51页 他知道陈默来这里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工作来的。他那种痴情的眼神自己看过无数遍了，每次看了总让他心存愧疚，仿佛自己抛弃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那个人似的。 但是当着沈微棠和章云卿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踌躇片刻后，他点点头道：“好吧，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我忙完了，送你回家吧。要不然，我们去喝点东西怎么样？”陈默其实并不想来，他那天都说了要放手了，可是真正到放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其实有些难。 严诺本能地想要拒绝，看到陈默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又觉得不好意思。他扫了一眼旁边看着看戏的两人，立马做出了一个决定：“一起吧，阿棠你们也来吧，今晚我请吃宵夜。” 沈微棠和章云卿明知道是做电灯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去了。自从看了那份材料之后，章云卿对这个陈默也留意了起来。他以前跟这人不过是泛泛之交，彼此有几个互相认识的朋友罢了。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更加仔细地打听一下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因为如此，他还曾拐弯抹脚地跟严诺谈起过这个人，严诺当时眯着眼睛想了想，下了一个精闢的结论：优柔寡断、义气用事。 事实上他这人确实是这样，论智慧和才能，他比他那个哥哥好得多。他那个哥哥其实就是个二世祖，还是个流氓痞子，整天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在外面耀武扬威。但是在做事情的性格上面，那绝对要比陈默果断得多，永远都是一副横冲直撞的气势。 有时候在商场上，确实需要一点这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陈默吃亏就吃亏在了性格上面，所以才会在那场权力的争夺中落了下风。要不是突然杀出个严诺来帮了他一把，可能现在他就要去坐冷板凳了。 他跟他哥的性格不同，他现在身处高位，依旧不会亏待他哥。但他敢肯定，如果当初落败的人是自己，那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不杀他，也会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章云卿一听这些个往事，本能地就觉得这个陈默不像是做大坏事的人。他会在商场上玩一些手脚，捞一些好处，但并不会像沈微棠说的那样，买兇杀人。 那天他看完那材料之后，沈微棠就跟他说了一些往事。当然他说给章云卿听的往事是经过加工的。他只说当年被杀的人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因为牵涉到了这件事情里，才被人灭的口。 章云卿只当那个人真的跟沈微棠是好朋友，也没往其他方面想。他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得到，当年那个被杀的人，就是他每晚压在身下的那个人。 对于陈默的好奇让他没的拒绝严诺的邀请。那天晚上他们四人去了酒吧，好好地喝了个痛快。连平时一向不怎么爱喝酒的沈微棠都喝了不少。他似乎情绪很高涨，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往嘴里灌，好像那酒不要钱，不喝白不喝似的。 他晚饭其实没吃多少东西，这么干喝酒不吃菜，胃就有些受不了。喝到最后实在没忍住，还去厕所里吐了一回。 章云卿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太对，便提前告了辞，扶着他从酒吧里出来，直接塞进了自己车里。 一路上往家开的时候，沈微棠其实一直很安静，不吵也不闹。只是偶尔傻笑两下，像是做了个甜美而旖旎的梦。 章云卿一面开车一面抽空看他的侧脸，觉得他整张脸涨得通红，便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沈微棠顺手就打掉了他的手，一个人哼哼唧唧半天，又缩角落里睡觉去了。 章云卿开车前有给他准备好吐的纸袋，结果一直把车开到了家门口，这纸袋也没用上。 他把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后，抬眼看了下车上的时钟，已经快两点了。这个时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在停车场里出现。所以他并不顾忌，直接下车来，打开沈微棠那边的车门，直接将他抱了出来。 沈微棠当时睡得迷迷煳煳，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搭电梯上楼。等进了屋子之后，章云卿甚至顾不上脱鞋，就径直走进了卧室，轻轻地沈微棠放在了床上。 然后他转身，想要去给他泡杯解酒茶，却不料右手突然让人一把拉住。他扭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沈微棠，就听他含含煳煳地说道：“章云卿，你知道吗，我刚刚要是手上有把刀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扎进陈默的心脏的。” 49、车祸 … 沈微棠并未等多久，就再次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杀掉的陈默。 那天晚上他录完音，刚从大楼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陈默。他当时正倚在自己的车边抽菸，菸头的红光一闪一灭的，似乎能把他整张脸都照亮。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呢大衣，从头裹到脚，身边一个人都不在，甚至连个司机都没有。 沈微棠看到他这样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从来没想到，像陈默这样的人，居然也是个痴情种子。看他对严诺的态度，不像是有钱人包养明星玩玩的样子，倒真像是爱极了这个人，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沈微棠想着章云卿曾经对他说过，他说在严诺和陈默的这段关系里，严诺处于上位，就相当于章云卿的位置。当时沈微棠就觉得有点奇怪，所以那次一起去喝酒的时候，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两人在一起时，似乎确实是严诺更为强势一些。 一个掌管着数十亿资金的大富豪，在和严诺相处时，却总是把自己放到一个相对比较低的位置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真的爱他。 这样的人，也会懂什么是爱吗？沈微棠不由冷笑了一下。他当时就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陈默，一直看着他把手里的那根烟抽完，然后在扔掉菸蒂的一剎那，抬起头来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沈微棠只觉得全身气血翻腾，有一种一张嘴就要喷涌而出的错觉。他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经意间已经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手背上青筋爆起，像是只要扎一个小洞，全身的血液就会迅速喷涌而出似的。 陈默看到沈微棠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他大约以为严诺会一起出来。但他很快就发现，严诺并没有现身，于是他眼里刚刚燃起的那点光芒，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沈微棠走下台阶，径直走到陈默面前，客气地打招唿道：“陈老闆，好久不见。” “嗯嗯，好久不见。”陈默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视线越过沈微棠的肩膀，又向大门口望去。沈微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陈老闆是在等严诺吧，他今天没来。” “哦，好，好。”陈默这下子似乎心情更乱了，他伸手进口袋想要摸烟，摸了半天却没摸出来。沈微棠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递了根上去，顺手打亮了打火机。 作为一个男人，他虽然不爱抽菸，偶尔也需要靠这东西来缓解压力。 陈默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接过了那根烟，凑到打火机前勐吸了两口，整个人略微放松了一些。 他盯着沈微棠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沈微棠主动开的口：“陈老闆，严诺今天没来，不如我请你喝一杯吧。” 陈默抿着唇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片刻后他打开了车门，对沈微棠客气道：“好吧，沈主播请上车。” 沈微棠上车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想要去惹一惹这个陈默。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掉陈默，却还是想要跟他接触一番。 他们两人去了那天严诺带他们去的酒吧，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便开始喝酒。陈默似乎心情不太好，喝得又凶又急，好几次酒都顺着他的嘴角滴落下来，弄湿了胸前一大片。 沈微棠见他这样，便有意无意地开始劝他。没想到这一劝，倒让陈默打开了话匣子。他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跟他并不熟，直接把心里的苦闷一骨脑儿全都说了出来。 他的谈话里，大部分时间都围绕着严诺展开。从他们第一次相识说起，一直说到后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沈微棠听得颇不好意思，因为陈默好几次甚至说到了他们两人在床上的相处之道，搞得他面红耳赤，没来由地就想起自己和章云卿的那些事情来。 他好几次都想打断陈默，但对方似乎已经醉了，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除了喝酒便是说话，其他人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见。 在说到他和严诺分手的那一段时，他的情绪似乎到达了顶点，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直接就往嘴里灌。那一下喝得非常狼狈，大半瓶酒全都洒了出来，甚至弄得会在旁边的沈微棠都被滴到了一些。 他起身去拿纸巾擦裤子，勐然间听得身后陈默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要我死。哼，死就死，怕什么，反正严诺也走了，老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52页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沈微棠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可陈默却已经脑袋一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微棠想了想，伸手去摸他的口袋，摸到了钱包之后就去结了帐，然后将陈默扶出了酒吧。陈默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口，他把人塞进去后，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座，顺便给严诺打了个电话，问清了陈默的住处。 严诺当时正跟邓家和在一起，接到沈微棠的电话不由一愣，匆匆把陈默家的地址告诉了他，也没多问什么。挂了电话之后，他却一直有些心理不安，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他捏着手机沉默了片刻，给陈默身边一个叫森哥的人打了电话。那人是陈默的贴身助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管。严诺打过去就问了一句话：“最近二少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 森哥在电话那头吱唔了半天，才勉强道：“是，是有点麻烦。大少他……” “他又想搞什么鬼？” “不，不知道啊。不过最近公司确实总有人来找麻烦，底下几个娱乐场所也莫名其妙让警察给临检了。二少好像找大少吵过几次，我，我也不是知道得太清楚。” “好吧。”严诺想了想，刚想挂断电话，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你最近留意一点，要是有什么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 那个叫森哥的赶紧答应了。挂断电话之后，严诺站在窗户前沉默了很久，长到邓家和都忍不住穿好衣服要走人了，他才回过神儿来。 他转过身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邓家和，嘴唇贴在他细嫩的脖颈上吹着气儿：“家和，别走。” “严诺……”邓家和一反常态，没有生气也没有吵闹，语气极为平静，“我不是摆在货架的商品，让你比较来比较去，想要哪个就要哪个。不要了还可以放回去。你当年离开了，就不应该再回来的。这次如果你再走了，那我们之间的缘分，就真的尽了。” “不会的，我不会走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对不起家和，以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误会你的。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那陈默呢？” 严诺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他。我们之间是交易的关系。没错，他确实喜欢我，但我喜欢的人是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喜欢的人依旧是你。感情就是这样的，要找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我们不应该再为了别的什么而破坏这段感情，是不是？” 邓家和转过身来，看着严诺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突然他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严诺。其实从身高上来讲，他比严诺稍微矮一点，但他现在拥抱的姿势，就像一个父亲在拥抱他即将成人的孩子那样。如此有力，如此坚定，像是要给对方无穷的力量。 “严诺，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那一晚，他们两人都失眠了。邓家和躺在床上假寐，隐约能听到严诺平稳而粗重的唿吸声。后来，他还感觉到严诺下了床，去到外面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在冷风里站了很久都没有进来。 邓家和以为严诺在给陈默打电话，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严诺的电话是打给章云卿的，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应该找对方聊一聊。可是章云卿的电话一直就占线，很难打通。一直到打了十来个后，才终于打通了。 章云卿的情绪非常好好，在电话那头大吼大叫：“谁啊，不知道老子正忙着嘛，这会儿没空。” “云卿，是我！” “严诺？你打来做什么？”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听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章云卿在电话那头似乎是重重地抽了口烟，然后才气极败坏道：“沈微棠不见了，老子找了他一个晚上了，手机不开机，家也不回，你知道他今晚去哪里了吗？” “他应该在录音棚里录歌吧。不过这时候这么晚了，他应该离开了。你给录音棚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还给小许打了，说他一早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啊，有电话进来，你等一下。” 严诺隐约听见似乎有另一只手机在响，便闭嘴不说话，只听章云卿接起来后突然大吼一声，那声音即便隔着电话，都听得人肝胆俱裂：“什么，车祸！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要大洒狗血了，人生哪…… 50、身份之谜 … 沈微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他的右脚被高高挂着，打着重重的石膏。身上似乎被插了不少管子，哪怕只是微微一动，也疼得他冷汗直冒。 他的视线有些模煳，只觉得看到的皆是一片白花花的颜色。鼻子里满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一波波地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 病房里光线有些昏暗，窗帘半掩着，只透进来少许的光线。凭着那点光线，沈微棠大约能分辨出此刻的时间，应该是下午时光。 他对于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觉得非常惊奇，扭过头来刚想要开口，就见一个人直接扑了上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阿棠，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上痛吗，要不要喝点水？” 沈微棠一看到章云卿，这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只能哑着嗓子发出一个单音节：“水……” 章云卿早有准备，立马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将吸管送到沈微棠的嘴边。看着他一点点地将壶里的水喝掉，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昨天那一晚，应该是他人生中经歷的最可怕的一晚。他在这个世上最爱的那个人，几乎与死神擦肩而过。事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如果不是老天保佑的话，那么现在他可能已经要给沈微棠办丧事了。 沈微棠安静地把水喝完，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虽然身上的疼痛感依旧强烈，但他的脑中更有一个重要的念头在那里困扰着他。 “章，章云卿，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章云卿轻抚他的额发，满脸宠爱的表情，那眼中的柔情就算是冰块，也能瞬间被融化。他想了想，谨慎地措词道：“你坐的车出了车祸，跟一辆卡车撞上了。你受了伤被送来了医院，不过现在没事儿了，手术很成功，你会好起来的。” “我，我怎么会出车祸的？”沈微棠的记忆有短暂性的缺失，他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印象里，一切还停留在陈默站在车边抽菸的情景，那红色的火光在眼前明明灭灭，时光好像就停留在了那里。 章云卿对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他昨晚的时候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沈微棠出事的那辆车的剎车明显让人动过了手脚。也就是说，这是一宗蓄意谋杀案。但那辆车不是沈微棠的，而是陈默的。所以说，那些人要杀的人，或许不是沈微棠，而是陈默。 但令章云卿想不明白的是，这两人是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这是一个疑点，也是章云卿目前最为关心的事情。但他这会儿并不准备质问沈微棠。他手术过后刚醒，体力还没有恢復，他不希望刺激到他。 所以当沈微棠问起车祸原因时，他也只是淡淡的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警方正在介入调查。过几天才会有消息，你先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没事儿了。” 沈微棠听了这话后，真的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虽然他身上的伤口还在疼，但他确实觉得有些累，而且他总在打点滴，那些药里面也有助睡的成分。所以在这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除了醒过来吃饭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这样的情况大约持续了三四天，直到某天中午时分，沈微棠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了。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似乎有两人在门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一个像是章云卿，另一个听上去有点像eric的声音。沈微棠一想到eric，就觉得有些意外。按理说他受伤了，eric应该第一个过来探望他。但这几天来，他唯一见到的人就是章云卿，其他人一个也不曾出现过。 甚至连警察也没有现身过。章云卿不是说警察正在调查车祸原因吗，那怎么也没人来找他录笔录。难道说这只是一起简单的车祸，不需要当事人的口供？ 沈微棠来不及细想，就听见eric在那里不满地叫道：“章导，你这样不行。我必须见见阿棠，知道他的伤势。我给他安排了很多工作，现在他出了事，我至少要知道伤情，这样我才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很多东西都是签了合同的，我不去处理，就是违约你知道吗？” 第53页 相比于eric的气极败坏，章云卿的声音显然云淡风轻得多：“伤情的事情你可以去跟主治医生谈，我相信专家能给你更好的解答。你就算见到他，也不见得能自己判断得出来。他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别总来烦他。你要做的是去应付那些烦人的记者，让他们不要总来吵到阿棠。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 “可是章导，电影的事情……” “我是导演，电影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投资商那里我会去解释，这种天灾人祸也是避免不了的，你就算现在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他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让他好好休息，可以早点康復，多替你捞点钱。” 那最后一句话里的讽刺意味非常明显，eric显然有点恼火，声音变得愈加尖利：“我是他的经纪人，我需要见他一面，确认他的情况！” “不好意思，我是他老公，他现在归我管，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见他。” “章云卿，你！” “eric，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你现在这个位子坐得稳，全是靠里面躺着的沈微棠，这棵摇钱树让你赚了不少吧。你要是再打扰他休息，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他解了经纪约，从此再也不接任何活动。” 章云卿说话的语气陡然加重，甚至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沈微棠虽然看不见eric的表情，却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那种被一个人高高在上深深胁迫的感觉，既让人觉得不舒服，又觉得有些心惊胆颤。 圈里的人之所以总是对章云卿客客气气，就是因为他们不清楚他的背景。他们只知道，他是个来头不小的人，但后面到底有什么势力在撑腰，却完全看不透。章云卿也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要不是自己上次发了通脾气，或许到现在他都不会知道，原来章云卿就是那个国际知名牛仔裤品牌的老闆。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腰缠万贯的，居然会跑出来拍电影做导演，真是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eric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很多，沈微棠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觉得两人似乎又扯了会儿皮，eric就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走了。紧接着病房门就被推了开来，章云卿带着一脸笑意走进来，看到他醒了，不由摸摸鼻子：“啊不好意思，我们吵醒你了？” “嗯。”沈微棠示意自己想坐起来，章云卿立马走过来替他调整了病床的高度。沈微棠抬眼的时候，就看到章云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眼前晃动，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章云卿心里一惊。 “我刚刚听你说，你要解了我的约让我什么活也不接。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你应该不止是一个小导演吧？” 章云卿听他问这个，不由松了一口气：“没有，我吓唬他的，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一下子就上当了。没办法，人蠢就是好骗。” “真的只是吓他的？” “是啊，你觉得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你解约？就算你愿意，经纪公司也不会愿意的吧。” 沈微棠觉得这话有理，想要反驳也没从反驳起，只能点点头，扯开了话题：“我那车祸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为什么警察从来没有找上来过？” “这个得去问警察啊，我也不管这种事情。”章云卿说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飘忽，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沈微棠一眼抓住，紧追不放：“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我那天是跟陈默一起上的车。对了，陈默人呢？” 章云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亲爱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和陈默在一起？那是陈默的车对不对，你为什么会在驾驶座上？” 这个问题现在他只能问沈微棠，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那晚车祸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微棠于是解释道：“那晚我录音出来，看到陈默等在门口抽菸。我想他应该是在等严诺，就走过去告诉他，严诺没有来。他好像有点失望，我就……” “就什么？”章云卿的视线越来越逼迫，整张脸几乎快要贴在沈微棠的脸颊上。 沈微棠不由轻嘆一声，说出了实情：“我就说，我要请他喝杯酒。“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去了之前那家酒吧。他心情不太好，喝了不少，后来没办法，我只能送他回家去。所以他的车是我开的。” 关于沈微棠送陈默回家这一段，章云卿已经从严诺那里知道了。他一想到那晚的情景，不由心里一惊。那一天他正好有事情，没顾得上去接他，没想到就因为这样，差点让他直接去见上帝。 章云卿伸手去握住沈微棠的手，身体微微有些发抖：“没事儿，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云卿……”沈微棠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能告诉我，陈默的情况怎么样吗？他也跟我一样，受了重伤？” “不。”章云卿回答地很干脆，“陈默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你们比我狗血多了，那一个两个的想像力，我真的震惊啦…… 51、暗杀 … 陈默的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刺激，一下子让沈微棠恢復了所有的记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原本已经被他刻意地淡忘了。但随着陈默的死亡，那一切就像是沾了水的显影纸一般，上面的字迹慢慢的清晰可见起来。 很多事情他不记得了，并不代表真的忘记了，只是身体产生了一种保护的本能，暂时将它们尘封了起来。很多出车祸的人其实都有这样的经歷，车祸发生那一剎那发生的事情，在他们清醒之后通常都被遗忘了。 因为那段记忆太血腥太恐怖，让人直面生死鲜血淋淋。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所以大脑会选择关闭这段记忆。 现在，他这扇强行关闭的记忆的闸门，终于又被推了开来。里面积攒的大量水流喷涌而出，过往的点点滴滴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章云卿，声音说出口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听上去很不真实：“陈默他，他是怎么死的？” “你们的车跟大卡车相撞，卡车撞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陈默是当场死亡的。应该，应该没什么痛苦。” 沈微棠听了这话，脑子“轰”地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他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那天如果不是他开车的话，如果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人是他的话，那么现在死的人一定是他。 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乱，车祸发生的前几分钟，他才发现剎车居然坏了。在和前方那辆大卡车相撞前，他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把车子向右打了个方向。所以，他逃过了这一劫，而陈默却因为被卡车直接撞上，当场送了命。 所以说，“陈默是我杀的？如果我不转方向盘的话，他不一定会死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章云卿话虽然难听，语气却很温柔，他一直紧握着沈微棠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本来就是陈默的一劫。他的车让人动了手脚，很显然是有人要杀他。你不过是被殃及的那一个。他这次不死，下次还得死，一旦被人盯上了，除非把那人先干掉，否则陈默的处境将一直很危险。”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暂时还不清楚。”章云卿回忆起这几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有些头痛地皱眉道，“我本来以为对方是冲着你来的，知道你拿了那份材料，想要杀人灭口。但后来我听说那车是陈默的，而且你们也没有约好，只是凑巧你上了他的车。那时候我就知道，兇手的目标是陈默而非你。” “是谁要杀陈默？”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听严诺的口气，似乎是他们陈家的内斗。这个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不需要理会，自然会有人处理这个事情。严诺估计也会参与，你放心，一有情况他就会通知我们的。” 沈微棠一直不说话，两只手死死地揪住白色的被面儿。他的脑中隐隐地有一句话响起，但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章云卿却在此刻给了他一个提醒：“阿棠，你跟陈默在一起时，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有。”沈微棠怔了怔，“但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一句挺重要的话，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休息，赶紧把病养好。你知道吧，你这一出车祸，制片方那边都快急得跳脚了。”章云卿一面说，一面抽掉了沈微棠身后的枕头，替他把床给放平了。 第54页 “是不是给剧组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损失确实有，不过也不见得就没有商机。你这次受伤，那个eric一定会藉机炒作一番，到时候伤重出院了，他肯定会再炒一顿。这么三炒两炒的，对电影的票房还是有一定带动作用的。说不定大家会抱着好奇的心态走进电影院，想看看你车祸前后的脸是不是有所不同。” 沈微棠想起刚才他跟eric的争吵，忍不住劝他道：“你别总跟eric对着干，他这个人，其实不坏，算是我的朋友，就是……” “就是太看重钱，什么都以赚钱为前提。他之所以成为你的朋友，也是因为你有替他赚钱的资本。如果你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的话，他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种人，太势利。”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沈微棠调整了一下睡姿，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总会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抛弃对自己不利的。这其实很正常。eric不管怎么说，也替我赚了不少钱，以后我要是不红了，没人捧了，大概还可以拿这笔钱去养老，开家小店什么的。” 章云卿正在那里脱衣服，停到这话后，解扣子的手不由一停，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远大的目标，想开家什么店？” “漫画书店吧，里面兼卖咖啡饮料什么的。我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就总去这样的小店，在里面一坐一下午，写写稿子看看漫画什么的，挺有意思的。” “上大学？”章云卿不由乐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你上大学的时候，不是总喜欢泡吧吗？” “是吗？”沈微棠吓了一跳，不知道章云卿这话是真是假。他们两个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对他的警惕已经放松到了最底线。以前他轻易不说自己的事情，就是怕被人看出破绽，这会儿一时不察说漏了嘴，一颗心勐然间就被提了起来。 听章云卿的意思，似乎以前就认识这具身体的主人，知道他大学里的一些情况。他很担心这会儿要是章云卿突然再逼问点什么，自己要怎么应付。 但出乎他的意料，章云卿说了这么一句后，就没再问下去，直接脱了衣服爬上了病床，用力将他搂在了怀里。 沈微棠呆了片刻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喂，谁让你上来的，你快下去，我要睡了。” “我们一起睡。” “你回你自己家去睡，这里是医院。” “我还没睡过医院呢，我这人几乎不生病，这辈子大概是不会有机会睡病房了。你以后大概也没机会了，所以就让我占你便宜借来睡几晚吧。” 沈微棠用力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下去。医院的病床不大，他跟章云卿挤在一起，身体贴得紧紧的，两个人就像要融为一体似的。 章云卿见他不老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威胁道：“你别乱动，一会儿把我搞得兴致来了，说不定在医院里就把你给办了。” 这个威胁相当管用，沈微棠知道，这个章云卿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他似乎从来不考虑周边的环境，一旦精虫上脑，就算是在大街上也会忍不住扒人裤子。想想看他们之前，在休息室里做过，在片场的厕所里做过。那么这会儿在医院病房，他要是真想做了，十有八九也不会考虑会不会有小护士突然推门进来。 一想到这里，沈微棠赶紧警告他：“不准动，听到没有。章云卿，你要敢动的话，明天我就转院！” “行了，你别动来动去引诱我就可以了。乖乖躺好睡觉啊，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章云卿的话似乎有催眠效果，沈微棠被他这一说，果然就有些昏昏沉沉，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没有开灯，逐渐就被一片黑暗笼罩了起来。暗夜里，章云卿勐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睡在自己怀里的沈微棠。半晌，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将头凑了过去，双唇在上面来回地摩挲，那只拥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沈微棠在医院里一直住了两个多月，住到他都快全身起毛了，章云卿也不肯让他提前出院。他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当时出车祸后，他最重的伤是在头上，有轻微脑震盪的迹象。身上有几处骨折，好在没有伤到内脏，所以虽然醒来后疼得厉害，恢復起来却很快。 他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他那只崴了的右脚，刚刚拆掉石膏，走路还不太利索。被章云卿称作“吸血鬼”的eric来看过他几次，每次章云卿都如临大敌地站在一边，全程陪同。那模样就像个保镖似的。 沈微棠心里清楚，他是怕eric逼他提早出院去工作。eric似乎确实有这个意思，但碍于章云卿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每次话里话外地暗示了半天，沈微棠也没配合他，搞得他总是悻悻而归。 沈微棠住在医院里整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看小说，虽然很清闲，却也闷得发慌。好几次向章云卿提出要出院，章云卿总是含含煳煳地哄着他。 那一天沈微棠实在有些恼火，直接打电话通知章云卿，说不管他的意见如何，自己这一周非要出院不可。那打电话的语气十足像个怨妇，搞得章云卿也不由乐了，只能同意道：“好，那就出院吧，反正你石膏也拆了，回家静养也一样。” 沈微棠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卷了被子关灯睡觉。这一觉他睡得挺沉，隐约间只觉得有人走进了病房。那时已是夜里，他本以为是章云卿过来了，后来一想他似乎说过今晚要通宵加班。 想到这里，沈微棠全身的肌肉不由地紧绷起来了。一种对危险的直觉突然就蹿上了脑门。紧接着，他只觉得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一个凉凉的尖利的东西，似乎正在刺穿他的皮肉，直扎他的心脏。 ------------------------------------------------------------------------------ 这突然的刺痛让沈微棠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借着门外走廊里的灯光，隐约看见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那里。 那人背对着，看不清他的长相和脸色。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穿着白大褂，像个医生的模样，沈微棠却觉得一阵心惊，一种对危险的本能的感觉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啪”地一声拧亮了床头灯，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男人的脸孔，年纪大约四十岁上来，脸上的五官一团和气，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后很难记住的脸。没什么特色，也就没什么可被记住的。 沈微棠突然想，那些个间谍什么的，就应该长成这样。完成任务之后让人很难记住，被揪出来的可能性也会少很多。 如果个个长得像章云卿那么眉目分明的话，简直一抓一个准儿。 他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迟疑了片刻道：“你是医生？” 那人笑笑：“是，我是今晚的值班医生，来给你打针。” “打针，打什么针？” “就是普通的青霉素，我刚才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那医生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针筒。金属色的针尖在檯灯的光晕下闪了闪，总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沈微棠摇摇头，冷淡地道：“不用了，我不想打针。” “这可不是在餐厅吃饭，你不想要吃某道菜就不点。这是医院，你是病人，医生给你打针，是为了你身体着想，你应该配合才对。” 沈微棠想了想，装作一脸不情愿道：“那好吧，让我先喝口水。我这人最讨厌打针，让我喝点水缓一缓。” 说着他便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那杯子原本是一对儿的，章云卿特意买来送给他的，两只杯子放在一起，中间能拼出个心来。他当时抱来的时候兴沖沖的，说让他以后喝水一直都用这个。他们两人一人一个，象徵着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沈微棠拿过那杯子放到嘴边，唇还没沾到杯沿儿，就顺手把那杯子沖白大褂扔了过去。那医生显然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招，虽然闪身避过了，却是吃了一惊。杯子擦着他的肩头而过，砸在了墙面上，摔得粉粉碎。 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微棠就抬起一脚往他胸口狠狠一踹。这一下他是用足的力气，无奈右脚还没好，他用的是左脚，那力量就差了不少。那人被踹得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直喘气，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见沈微棠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抡起床头柜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他头上砸。 那人忙着护头，还要顾忌着手里的那支针，一时就有些心忙脚乱。沈微棠趁机抄起床边的一张椅子，沖那人身上就砸了下去。 因为光线不明，他也没仔细看，第一下没砸到头，砸到了那人的背上。那人下意识抬后来挡，正好跟沈微棠抡下来的第二下撞在了一起。他手里那支针瞬间被撞飞了出去，掉在了病房的地板上。 第55页 那人这下子总算有点反应了过来，“蹭”地站起来要去抢那把椅子，却不料沈微棠一个闪身把椅子给抽了回来，随即又换了个角度抡出去。这一下，总算是打到了他的脑袋，只听那人闷哼了一声，头上立即破了个大口子。 沈微棠没有手软，还是照着往死里打。那人看上去有点功夫，左躲右闪的身形颇为敏捷，要不是他趁乱打破了他的头，这会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沈微棠趁着那人站立不稳满头鲜血的时候，扑到床边按响了紧急唿叫铃。不一会儿有个小护士便跑了过来，推门进来刚想要问有什么需要，就看到屋里凌乱打斗一片的样子。 那小护士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后尖叫了一声，直接冲出了病房。片刻之后，走廊里便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几个医生护士推门而入，看到房里的情景时，全都呆得说不出话了。 那白大褂见来的人越来越多，心知自己今晚不能得手，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恶狠狠瞪了沈微棠一眼，然后一手推开他，直接往门口冲去。 沈微棠腿脚不便追不上他，那几个医生护士一看这人如此兇悍，哪里还敢惹他，见他冲过来便集体往旁边一记，推推搡搡的还差点摔倒。那人就这么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顺利地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一直到那人跑远了，沈微棠那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他手一松，椅子就应声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把其他人都给惊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沈微棠在这里是被当作重点看护对象处理的，章云卿上下打点花了不少钱。那些人拿了钱自然要把人当上帝。刚才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或许只想着保命儿，这会儿危险没了，他们又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沈微棠身上。 沈微棠颓然地往床边一坐，摆摆手道：“我没事儿。刚刚那个人，是医院里的医生吗，你们认识吗？” 那几个医生护士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几眼，全都给了否定的答案：“不认识，看着很面生，从来没见过。医院最近有招新人吗？好像没有吧。” 沈微棠便又问道：“这个时间你们会安排给病人注射青霉素吗？” “青霉素？”这里其中的一个是沈微棠的主治医生助理，他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啊，您这几天已经不需要注射药剂了，每天只挂一瓶盐水，其他的只要按时吃药就好了。没听说又给开了注射青霉素的单子。” 沈微棠疲倦地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他请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出去，让他们替自己把门带上，随即就给章云卿打了电话。 现在这种情况，他一个人显然应付不了，没有章云卿的帮助，他只怕会有大麻烦。但他也知道章云卿的性格，所以没敢把话说得太过，只说自己这里遇上些麻烦，请他过来一趟。 章云卿那会儿正埋头在工作室里看片子，接到电话后把菸头一掐，直接把工作推给了副导演，顺手拿起挂在门口的呢大衣，直奔医院而来。 他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和沈微棠聊完电话后眼皮就总是跳个不停，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没想到还真的就是发生了。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微棠还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清洗掉，已经凝固半干了。那支被打掉的针管还落在床脚边，安静地躺着。 章云卿一进屋见到这番情景，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冲过去一把抱住沈微棠，就开始检查他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跟人打架了？伤到哪里了没有，阿棠，回答我！” “我没事儿。”沈微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让我把头给砸破了。可惜没抓到人，让他给跑了。你认不认识朋友在搞化验，把这血迹拿去分析一下吧，还有那针头，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上面说不定能提取到指纹。刚才太匆忙，我不记得那人有没有带手套。” 章云卿听得云里雾里，一时也没管这么多，只是坐下来轻声道：“阿棠，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沈微棠扭过头来，脸上竟带着几分天真单纯的笑意：“我怀疑，刚刚有人想要杀我。大概是想给我注射点什么东西，突然暴毙什么的。不过我比较警觉，针头一扎上我的皮肤就让我给发现了。我跟那人打了一架，砸伤了他的头。对了，还把你送我的杯子给砸了。” 章云卿这才发现地上满是碎玻璃。他安慰地拍拍对方的手：“没事儿，一个杯子罢了，下次再给你买。人没事儿最重要。”说完这话后，他自己也有些心神不定，立马掏出手机来给手下的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处理这里的情况。 那些个医生护士其实一直在走廊里晃来晃去，想进来打听情况又不敢，生怕章大导演突然发飙把他们全给骂了。听说这个章导来头不小，医院的高层似乎是他的朋友，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或是说错了话，说不定立马就得滚蛋走人。 章云卿打着打着电话，人就走到了走廊上。他拉开病房门的时候，看到那些探头探脑的人，不由笑了，捂着电话问其中几个人道：“刚才来的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那些人如临大敌，纷纷摇头：“不认识，根本没见过。” 章云卿点点头，又沖电话那头的人道：“应该是假扮医生给混进来的。你给我了好查查，顺便派人过来取几个样本拿去化验。办事小心一点，我等着你。” 说完他又叫了个走过的医生过来，指着身后沈微棠的病房，笑眯眯道：“麻烦给沈主播办一下出院手续。” “现在吗？” “是，现在，立刻，马上。”章云卿说完后，脸上依旧带着那份笑意，只是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毛。那医生立马点头点，撒腿儿就往回跑。章云卿就这么一脸笑容地走了进去，拍了拍沈微棠的肩膀，说道：“走吧，换身衣服，一会儿就有车来接咱们。” “去哪儿？” “出院，回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大放送，今天双更哦。大家新年快乐，传说中的2012来了哦，掩嘴笑。 52、危险品 … 沈微棠在离开医院时，并不清楚章云卿话里的真正含义。他以为他所说的回家，就是指回他经常去的那套公寓。 没想到上了车后，车子一路往郊外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凉。很多时候公路两边除了黑暗里隐约可见的大排树木外，什么都看不到。 沈微棠满心疑惑，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但他刚刚才经歷过一场战斗，体力有些透支。章云卿派来接他们的车很宽敞，后排就坐了他们两个，车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暖气也打得很足。他穿一身大衣围巾甚至觉得有点热，扯开衣领后把身子歪在了章云卿身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房间里了。他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抬头看了眼顶上细密精緻的吊顶花纹，困惑地抚了抚额头。 这间屋子不是他熟悉的章云卿的房间，面积比那间房要大上好几倍。沈微棠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粗略一算不由吃了一惊。这间房甚至比章云卿那整套公寓都要大。 屋子装修得非常华丽，都是欧式宫廷式的风格。颜色鲜艷的壁纸，手工精细的浮雕，深咖色的家具透出几分沉稳的味道来。连放在床头喝水的杯子都是白瓷镶金边的，上面的花纹用手一摸，就像是会活过来一般。 地上铺着浅咖色的厚实羊毛地毯，踩上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像是踩在密实的糙地上。房间与客厅并未完全隔开，从床头的视线可以直接望到厅里白底金边的壁炉。里面似乎还放着一些烧过的木碳，屋子里有着淡淡的松木的清香。 沈微棠踩在地毯上四处走来走去，想要找到个活人来问一下情况。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房间除了他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他走到客厅的窗边，拉开了窗帘往下看，透外外面的路灯看到底下似乎有人在走来走去。那些人来去匆匆，看不清他们的脸孔，只是让人产生了一种急促的错觉。 沈微棠把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想要摸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他离开医院时明明穿的是大衣牛仔裤，这会儿怎么就让人给换上了睡衣？ 他到底睡得有多沉？沈微棠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转身回到房间里寻找自己的衣服。终于在沙发上发现了他的牛仔裤。他摸出里面的手机一看，发现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一整天。距离他上次跟人搏斗的时间，整整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 他怎么会睡得这么沉？真是该死，要总这样的话，下次他大概让人弄昏了把肾割了去都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直接拨通了章云卿的电话。电话响了几下就接了起来，沈微棠还没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一阵嘈杂的背景声扑面而来。 第56页 章云卿似乎有些忙，不时在跟人说着什么，偶尔才有空抽出时间来应付沈微棠几句：“亲爱的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我让人送晚餐来给你吃好不好？想吃什么，中式的还是西式的，我这里的厨师哪都有，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章云卿，”沈微棠有些焦躁地打断他，“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楼下客厅，有点事儿，一会儿就上来陪你，你先吃东西好吗？” “你能告诉我，这儿是哪里吗？” “是我家。”章云卿刚说完这个，似乎旁边又有人拉着他说话，他便把电话直接挂了。沈微棠握着手机坐在那里发呆，过了没多久就听得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后，房门便被推了开来。一个侍应生模样的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先是沖他微微一欠身打了个招唿，然后就把餐车上的食物一一往餐桌上放。 沈微棠走过去看着那人麻利的动作，忍不住问道：“请问你们这家酒店叫什么名字？” 那侍应生模样的人笑了：“沈主播，这里不是酒店，是章家。少爷正在楼下，一会儿就上来。他让我告诉您，您要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就让厨房再给您准备点别的。” “不，不用了。”沈微棠看了一眼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讪笑两下，“没什么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您有事儿就按铃，我会马上过来的。”那侍应生推着餐车离开，临走前还细心的替沈微棠把门给带上了。 沈微棠坐在餐桌前，看着那各色的中西食物，原本有些飢饿的肚子，瞬间没了胃口。他这才发现，如果一个人心里装着事情的话，就算再美味的食物当前，可能也吃不下去。 他就这么一直在餐桌边安静地坐着，直到章云卿忙完手头上所有的工作上楼来，看到他这么呆坐着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穿这么少？” “屋里挺暖和，不用穿太多。”沈微棠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这里是你家，而我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章云卿挨着他坐了下来，拿起一碗还有些温热的粥，搅了几下，然后弄了一勺子餵到沈微棠的嘴边，解释道：“看你昨天挺累的，我就让医生给你打了一针，让你好好睡一觉。怎么样，睡醒了之后感觉如何？” “还可以。”沈微棠喝了口粥，觉得味道还不错，索性拿过来自己吃，顺口又问道，“这里真是你家吗？刚刚送餐那个人，管你叫少爷。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合法生意。” “那你带我回来这里做什么？” “我怕昨天那种情况再发生，还是把你带回来比较安全。那个公寓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们既然能摸到医院里去，难保不会摸到我住的地方去。还是这里比较安全，保护你的人多，就算他们开坦克来，你也可以坐飞机跑掉。” 沈微棠听到最后，手里的勺子一松，直接掉进了粥碗里。他想了想，满脸黑线道：“你们家，真的是做合法生意的？” “哈哈哈……”章云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你放心，绝对合法。不会有什么军火头子端着枪跑上来指着你的脑门的。就是家里雇了一些人，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沈微棠放下碗来，看了看手上细小的针孔：“那个人，你们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从他的血液里可以验到dna，这是一条线索。至于那支针管上，没有查出指纹的痕迹。我想那个人应该有戴手套。” “那支针管里到底是什么？” “不是什么，一种药剂罢了。让人注射之后就会一睡不起，而且很难检测出来。跟我昨天给你注射的东西有点像，不过我那个对身体无害，到时候就会醒过来。” “章云卿！”沈微棠瞪了他一眼，“以后别自作主张给我注射这种危险物品。” “如果是危险物品，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让人注射呢？你放心，你的自我保护机制很不错，面对危险时反应很敏捷。昨晚你要是不及时醒过来的话，事情就真的麻烦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心惊。” 章云卿伸手将沈微棠抱进怀里，摸着他的头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人不是医生的？” “没有一个医生会趁病人睡着的时候给对方找针吧。无论怎么样，至少要叫醒病人，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注射。其实严格来说，医生在没有取得病人同意前，是不能擅自替他注射的，更何况病人还在睡眠状态下，这太奇怪了。而且我最近已经很久没打针了，情况也没有恶化，没理由突然就给我扎一针。” “真聪明。”章云卿亲了下他的嘴唇，又想拿别的东西给他吃，却被沈微棠一把拦住，“章云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 “我是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人要对我不利？” 章云卿放下手里的瓷碗，微微笑道：“确实知道一点。一开始你跟陈默出车祸时，我就以为对方针对的是你。我在想是不是你拿了罗坚的材料让人给发现了。所以那时候，我一直有派人在病房外头守着，也不准许其他人来看你，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后来种种证据显示，那些人是冲着陈默去的。所以我就把病房外的那些人给撤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人想要你的命。现在想想或许是我太大意了，凡事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那些人跟要陈默性命的，是一帮人吗？” “大概是，目前情况还不太明朗。不过我已经通过关系去查了，应该很快能查出来。你就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去哪里都跟着我，这样我才能安心。” 沈微棠将头搁在章云卿的肩膀上，心里不由默默说道：“章少爷，你什么时候才会把你真正的底牌亮在我面前？” 他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不知道为什么，章云卿的背景越来越强大，他心里的担忧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对比一下严诺，我们家章导真的不算渣攻了，远目…… 53、小别 … 日本，东京。 作为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东京一直给人一种密集而忙碌的感觉。似乎一提到这个城市，眼前便会出现十字路口人潮熙熙攘攘擦肩而过的情景。那匆忙的脚步和脸上严肃的神情，总让人觉得这座城市随时被笼罩在一层阴霾下，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活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为了生存而奋斗。高科技、现代化、富有、顶尖之类的形容词似乎就是为这里的人们所设计的。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繁华热闹的街道商铺，还有那些个打扮时髦永远走在时尚尖端的女孩子，似乎随时都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富足。 但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还是有很多人整天寄居在黑暗的角落里。他们没有稳定的收入，只能靠打散工维持基本的生活。他们不知道高级餐厅的门在哪里，很多时候只为了一餐温饱而整日愁眉苦脸。 在他们的脸上很少见到笑容，即便有，那也是苦涩而无奈的。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生活的重压，让人无法真正放松地微笑起来。他们大多数时候都表情木讷，眼眼无神，永远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他们根本什么都不在想，或许他们只是在想今天的晚饭要如何解决。他们抽菸的时候总是抽到烟屁股都不剩，然后茫然地抬起头来，像是闻着空气里的烟味儿继续解馋。 这样的一群人，是这个城市底层最艰难的一群人。他们住在东京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贫民窟里，每天在生活的边缘苦苦挣扎。 这样一个贫民聚集的地方，人口流动相当之大。很多时候有些人来了又走了，快得让你记不住他们的脸孔。那些个长年聚集在这里的，有点小势力的头目们，便经常会被人找去，为找一个两个人而提供一些虚无的线索。 那个叫清水的小年轻就是这一片儿的一个小头目。他长得像极了从这种地方走出去的人，人不高，很精瘦，脸颊上的肉全都陷了进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营养不良，一张嘴一口黄牙看得人反胃。他脸上所有的五官似乎都很不起眼，唯有那双眼睛，总是闪着精明的光彩，像是随时都能发现发财的机会似的。 他被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大墨镜的高大男人找了过去，一路上被围在中间，几乎是强行押着去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边。 刚走到那车边上，只看了一眼，清水的眼睛立马便放出了光彩。他虽然是个穷人，却是个识货的穷人。这辆车他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斐，绝对不是他这样的人开得起的。说不定穷极一生，他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 第57页 那几个保镖似的人物走到车边后，其中一个敲了敲副驾驶上的窗户，车窗很快降了下来。清水站在那里只隐约看见一个男人侧脸的轮廓，那个保镖便低下头去跟那人说了几句。很快那人便点点头，似乎说了句清水听不懂的话。紧接着那保镖便直起身来，沖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人顺手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示意清水坐进去。 清水整个人惊喜地快要晕过去了，他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坐上这样的车。他几乎是抖抖嗦嗦地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摸到那真皮座椅的靠垫儿，就听得前排有个人冷森森地道：“这个人，你最近见过吗？” 那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但却不是非常标准。那发音带着几分外国的人色彩，不像是从小在日本长大的。 清水愣了一下，就见前排那人递了张照片过来。那人手里还戴着副深色的皮手套，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人脸上大大的墨镜，整个人瞬间给人一种严肃压抑的气氛。 清水接过照片来，就着车里的光线眯眼看了几秒，摇头道：“不，不认识。” “仔细想想，到底认不认识。”前排那人说话语气加重了一些。 清水只得又看了几眼，苦着一张脸道：“大，大哥，真的不认识。我们这里人来人往的，今天来明天走的，人太多了，记不住啊。” 前排那人慢慢回过头来，揭掉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来。清水一看那张脸，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这男人这调儿，就算是去拍电影，那也绝对大放光彩啊。他看着那张漂亮又充满气势的脸孔，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那男人却沖他微微一笑，提醒道：“这人不是日本人，他说日语的时候，应该不是很流利。有印象了吗？” 清水被那男人看得有些心痒痒的，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对方像是有点魔障，好像看着他的眼睛，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所控制。清水坐在那里，没来由地就觉得背嵴一阵发凉，抖着嘴唇道：“我，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很好，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清水刚犹豫了一下，被那人一瞪，只觉得心胆一阵绞痛，吓得立马求饶道，“我、我、我说，我说。我记得他好像说过，说要去码头上找份工作，大概是做搬运工吧。你也知道，他说话不利索，日语太烂了，普通工作一般没人要，只能去码头卖苦力了。” “那他现在住哪里？” “不太清楚，不过他要真去码头了，大约会住那里。那边有临时搭的棚子，一般工人晚上都睡那里。” “很好。”那人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抽回了清水手里的那张照片，然后用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道，“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儿？” 清水是个很聪明的人，至少在这一方面相当聪明。他一听这话就立马明白了过来，嘿嘿一笑道：“我还能干啥呀，出去转了圈，找了几个朋友吃了顿饭，回来就睡大觉呗，反正最近也不用上工。” 那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沖手下一扬头，立马就有人给清水开车门，把他给“请”下了车。 随即那几人便坐上了另一辆车，跟着前面那辆黑色私家车扬长而去。 清水站在那里，嗅着那汽车排放出来的尾气，总觉得比他们那些个破烂车好闻许多。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几辆车远去，直到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操他娘的，这都什么人哪。”他愤愤地骂了一句，扭头往回走。 那几辆车直接开出了这个贫民区，往东京最繁华的地带开去。一路上那个坐在副驾驶里的人都没说话，一直到车子开到一处星级酒店的门口，一行人下了车，径直走进了酒店大门。然后搭专门的贵宾电梯上楼，上到顶楼的总统套间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往沙发里大剌剌地一坐，顺手扔掉了那副名牌墨镜，然后一脸笑意沖其他人招手道：“行了，你们就下去布置一下吧。码头那边给我细细找，一定要把人给揪出来。” 其中一个像是这一群保镖的队长，上前一步弯腰道：“少爷，需要大张旗鼓还是暗地里进行？” “你说呢？” “我明白了。”那队长一下子心领神会，带着一帮手下唿啦啦地离开办事儿去了。 酒店的高级套房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那个男人一人。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键，然后就听电话那头响了几下，一个声音疲倦地响起：“喂，哪位？” “亲爱的，是我，想我吗？” “章云卿，你好好的没事打电话过来做什么，打扰我睡觉。” “别这么说嘛，亲爱的，我都快想死你了。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睡啊？”章云卿顺手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调出沈微棠的近身裸照来细细欣赏。看着看着就觉得身体有些受不了了。 这死男人实在是太诱人了，即便是偷拍的，眼角眉梢间也满是掩藏不住的风情。 电话那台沈微棠打了个呵欠，困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总觉得困，好像人一闲下来，就整天想睡觉。我说你该不会在我吃的药里给我混了点别的吧。” “怎么可能啊，那种伤身体的事情我可不做。老婆……”章云卿突然深情地叫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有了我的骨肉了吧。” “章云卿，你趁早给我死在外边儿吧！”沈微棠气得一声大吼，直接摔了手机。章云卿只听到一边串电磁流过的声音，紧接着电话里便没了声响。 虽然惹毛了沈微棠，章云卿的心情却很好。这是他来日本这三天来，心情最好的一刻。他看着电脑上沈微棠诱人的身体，不由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亲爱的，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咱们就能见面了。真是的，几天不见就快想死我了，回去一定好好干死你。” 说到这里，他不由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出了一连串yin盪而猥琐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觉得，我把章导写得好风骚…… 54、审讯 …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暮色四合的那一剎那，整个码头顿时像被隔离了起来，没有了白日里那种喧闹嘈杂的感觉。 轮船出发的声音渐渐远去，带起的水声也变得微弱几不可闻。说话声吵架声骂人声就像是涨到最大的肥皂泡一样，“啪”的一声就便消失不见了。 每当进入黑夜时，码头边除了冰凉的海风外，似乎便什么都剩不下了。那些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临时搭的窝棚走去，身上满是汗臭和烟味儿。 暗夜里红光星星点点，忙累了一天的苦工们全都在那里抽菸。烟都是便宜烟，但至少也能解个馋儿。有个跟在后头的傢伙运气不怎么样，手里的破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打着，那烟叼在嘴里闻得到味却抽不到，急得他抓耳挠腮。 他在这码头上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平时不怎么跟人有接触，收工的时候也是自个人一个人。他本来不想麻烦别人，但这会儿菸瘾上来了，不抽实在难受，打火机又总打不着。气得他把那破东西往地上一扔，刚想伸手拍拍前面几个兄弟的肩膀借个火，突然就觉得面前一黑，似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砖墙。 他借着码头上微弱的灯光眯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暗夜里，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却轻易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这种气息一钻进脑子里，那人立马吓得身体一僵，来不及细细思考，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那几个拦人的傢伙也不追，就这么抱着手臂看着那男人远去的背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那人撒开丫子往码头另一边跑去，耳边的风唿唿吹过，搞得他心脏剧烈起伏跳动，好几次都吓得快要晕过去了。他知道自己被抓住了会意味着什么，说不定明天早上这儿的水里就会出现自己的浮尸。 这样的认识令他心惊肉跳，虽然工作了一天已经累得没个正形儿，他还是拼尽了全力往前跑。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这码头边的构造，慌乱间也不知跑去了哪里，面前似乎是一片空旷的场地，远处似乎还有灯火在闪烁。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本能地往前跑着，像是要接近那些灯火。仿佛一旦靠近了，就能获救一般。 突然，他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响动。就像是一面即将裂开的墙，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发出一点细小的声音，慢慢的，那声音便越来越大，就像有几万只蝗虫在向着这里蜂涌而至。那种巨大的声音狠狠地撞击着耳膜，让人有一种瞬间被包围的错觉。 第58页 很快的，他面前就亮起了巨大的灯光，就像站在舞台上，突然从四面八方齐齐射来无数道光束，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巨大的声响突然就没有了，四周除了亮如白昼的灯光外，寂静如坟墓一般。 他用手遮挡着眼睛，努力适应着这强烈的光，隐约中似乎觉得面前停了一长排汽车。其中一辆的门开了又关，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慢慢地沖他走过来。他离得还很远，走路的速度也不快，但却似乎能让人听到他那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嗒”“嗒”的响声。 那脚步声极具压迫力，听得人脑中的血管瞬间爆起，几乎要在剎那间集体破裂。 那男人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摘下了皮手套，然后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仔细看了看，笑着道：“好久不见了，熊杰先生。岛国的饭菜，还合你胃口吗？” 那个叫熊杰的男人愣了愣，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我，饶了我吧，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你这么私自跑到日本来，任务又没完成，戴爷很不高兴呢。” 熊杰一听这话，吓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不住儿地在那里磕头求饶：“求求您，求求您给戴爷说点好话吧。我，我以后一定替他才给家好好办事儿，我再，再也不敢跑了。” “现在说这话，可有点晚了。”那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熊杰那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几声。然后他慢慢抬起手，熊杰只觉得眼前一闪而过那漂亮修长的手指，然后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了那人脚边。 那人有些嫌弃地把人往旁边一踢，像是不悦他把自己的新皮鞋给弄脏了。紧接着便有两个手跑了过来，把熊杰烂泥一样的身体拖过地面，直接塞进了一辆车里，捆了个结实，嘴里再塞了块破布条儿。 事情都办完之后，男人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车里，沖手下丢下一句“订机票”，然后便开始摸手机。手机一接通，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个字，他就先嚷嚷开了：“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了，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能见到我了。怎么样，想不想我，赶紧去洗白白了在床上等我吧。” “章云卿！”沈微棠气得在那里直抽抽，“你能不能说话正常一点，不要像只随时会发情的母狗好不好。我现在很忙，没空应付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阿棠，你在忙什么啊，忙着想我吗？” 电话那头甚至能听到沈微棠磨牙的声音：“我忙着接受网络採访呢，你赶紧滚一边儿去。” “网络採访？干嘛接受那种採访啊，要上就上电视台啊。” 沈微棠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心想不是你大爷的整天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见人的吗？别说上电视台，就连打进来的电话都要经过过虑，能接受个网络採访就很不容易了。我倒也想出去，关键是，你肯放人吗？ eric在那边已经急疯了，好几次上门来要人，都让章家那些个人五人六的保镖们给打了出去。他们说了，少爷吩咐了，这个男人见一次打一次，不用手软。 沈微棠在楼下看着eric被打得满头包的样子，不由泪流满面。章云卿这个人有时候真是霸道地让人无语，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或是人，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并且连摸都不让别人摸一把。 沈微棠现在每天被关在房间里，闲得都快长虫了。连邓家和都打了电话来亲切慰问他，并像是故意气他似的，问他什么时候再回nbs播新闻。那个严诺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整天“金丝雀儿”“金丝雀儿”地叫他，还说什么下次拍那段床戏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敢沾他，怕被章云卿打成猪头。 沈微棠因为这些个事儿，这几天一直处于抓狂的境地。虽然在面对外人时，他还是一副端庄大气成熟稳重的样子，但每次一接到章云卿的电话，他就忍不住想要咆哮，想要把电话直接给扔窗外去。 章云卿那边被挂了电话，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去机场，把这一大堆人拖拖拉拉地全给运回了国内。 那个熊杰被他抓回去后，连夜就关起来审问。章云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从日本的藏身地给揪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天，能从他嘴里好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审讯的地点就设在章家那栋大得像星级宾馆的别墅地下室里。章云卿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就是个有点花花肠子的生意人，偶尔也戴个导演头衔去调戏人，但实际上他心思极其缜密，而且心狠手辣。他家里养着的这些保镖，刚来的时候全都看轻过他，觉得他不就是个仗着家里权势的败家子儿，长得又细皮嫩肉的。 但一旦跟着他时间长了，大家就会慢慢发现，要论心狠，他们全不是这位爷的对手。这次这个熊杰落到他手里，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章云卿回到家里后，也没上楼跟沈微棠打招唿，直接就把熊杰提熘了出来开始折磨。要说他这个人，还真有那么点变态的嗜好。他让人把熊杰弄醒之后，既不审也不问，啥也不跟他说，先开虐再说。 他把他从其他地方学来的那些个整人的招数全给用上了，把个熊杰折腾地差点没断气。幽闭的地下室里，不时就听到他悽厉的惨叫声，连那些个保镖都不忍心听下去，好几次默默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还有人沉不住气，在那里小声道：“少爷，差不多了吧，再弄下去，人就要死了。” “死？你放心，他死不了。我有分寸，保管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要嘴硬不开口，咱们就跟他慢慢磨，看是他的皮肉厉害，还是我手里的刀更厉害点。” 那熊杰其实就是个孬种，仗着一身蛮力混日子的那种人，以前在帮派里也算是个有头在脸的人物，成天呦五喝六的。这会儿被人绑了起来，立马就现了原形，哭得那叫一个悽惨。他看章云卿似乎又要来新一波的折磨，吓得面无人色，几乎两眼一番要晕过去，声音尖利地都变了调：“别，别弄了，我说，我全都说！” “你想说什么？” “你要知道什么，我就全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大家怎么都看生包子的情节呢，男人生孩子，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一篇是肯定没有包子了，快完结了呀，要不下篇试着写写？摸头望天…… 55、未亡人 … 章云卿审完熊杰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悄悄地摸上了楼，打开房间门，看着里面漆黑一片的样子，不由就乐了。 沈微棠这会儿应该睡了，他正好可以摸黑干点不太好的事情。他已经跟他分离好几天了，相思之苦搞得他都快要崩溃了。他现在已然化身为禽兽，再大的困难也阻止不了他扑倒沈微棠，好好干一场。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刚想拧开一盏小灯，黑暗中就只觉一阵风迎面扑来。身体长期的训练让他产生了本能的防御机制，轻轻往旁边一闪，就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他顺手打开了旁边的灯，只见地上正安静地躺着一个枕头。再看看床上，沈微棠正坐在那里对自己怒目而视。他身上只穿一件棉t恤，宽大的领口显出了一小截锁骨，看得人立马血气上涌。 他二话不说直接扑到床上，却被沈微棠抬脚一下子踢在了胸口上。那一脚虽然没用全力，却也带上了满心的愤恨，踢得章云卿立马摔倒在床上，捂着胸口装死。 沈微棠越看他这样心里越来气儿，伸脚又踹了他两下：“起来，给我起来！姓章的我问你，你到底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该不会真要关一辈子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微棠不由打了个冷颤。 “亲爱的，别这么无情嘛，人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啊。”章云卿厚着脸皮扑了上去，一面贪婪地嗅着他脖颈里的气息，一面笑道，“我抓住了那个在医院里想给你打针的傢伙了。” 沈微棠本来想要推开他，听到这话那手就停住了：“真的？你这几天跑到外面去，就为了办这个事儿？” “那当然了，为了抓住他，老子在日本待了好几天，都饿瘦了。亲爱的，你今晚一定要餵饱我。”章云卿大灰狼说着就啃了沈微棠的脖子一口，那疼痛中夹杂着苏麻的感觉，让沈微棠不由心神一盪，当即就有些把持不住。 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继续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是谁派他来杀我的？” “还能有谁，那个姓戴的王八蛋呗。以前在部队里混，后来去了某省当副省长。真是个不入流的傢伙，派了个这么蠢的傢伙来暗杀你，真不知道他当初那副省长是怎么当上去的。” “他为什么要杀我？” 第59页 “大约是知道了你问罗坚要那份材料的事情，想要杀人灭口。本来是想着你在陈默车上的时候，一举将你们两个都除掉的，没想到你命大，逃过了一劫。所以就想从医院下手，你说，我怎么敢放你出去，还不得天天在家里供着才好。” 沈微棠听到这里，也有些感动，伸手摸了摸章云卿有些削瘦的脸颊，喃喃道：“不好意思，让你为了我……” “说的什么屁话，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要为你了。” 沈微棠本来挺讨厌他说“老婆”这个词，但这会儿他心里正感动着，也就不计较了：“他们连陈默也要杀？陈默跟他们不是一会儿的吗？” “陈默大约准备跟他们拆伙了，想要退出这个游戏了。当年杀人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他的主意，他不过就是从中牵条线，让那个姓戴的还有你们nbs的某个前高层搭上头罢了。这几年陈默接手的青峰集团后，似乎不想搅他们那趟浑水，想做干净生意了。人哪，哪那么容易，你要是一脚跨进了这个圈子，想再出来就难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丢掉性命。陈默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已经跨进这个圈子，出不来了？” 章云卿抚着额头大笑了起来：“你多虑了，我这可是正经生意，绝对不违法。我也不跟那些个搞政治的走太近，没意思。钱又赚不完，要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有钱赚没命花，真是得不偿失。” 这个道理其实很浅显易懂，是个人都能明白，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并不多。当大笔的金钱摆在你面前，只要稍微换个方式就能得到时，很多人就会忍不住了。这种对于钱财的渴望，是人性中最邪恶的东西之一，很多人就是栽在这上面，才会万劫不復。 沈微棠想着想着，不由长长嘆了口气：“你没有参与就最好，我不希望某一天要突然给你收尸。”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未亡人的。等哪天我们老得走不动了，就去买个庄园，过些平淡的生活，最后死的时候我一定要抱着你。唉你说，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不好。”沈微棠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殉情”两个字，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我年纪比你小，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吃亏。” “好吧，那你就给我守节三年吧。三年后，你再嫁不迟。” 沈微棠抬手就往他脑门上打去，恨恨骂道：“我是男人，你要死了，我第二天就找别人去。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否则……” 章云卿只觉得沈微棠的威胁既贴心又窝心，感动地一塌煳涂，直接扑上去抱着他就开始的啃。沈微棠被他弄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力推推他道：“别，先别忙。那个男人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点别的？他为什么要跑到日本去？” “任务没完成，怕被灭口呢。要我说那个熊杰也不是太蠢，还知道跑。其实就算他任务完成了，也逃不开一个‘死’字。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几年前杀了陈彬的那个傢伙，后来就莫名其妙让人给干掉了。警方调查后说是帮派内斗死于意外，实际上是不是意外，你我心里都清楚。” 沈微棠听到“陈彬”这两个字从章云卿的嘴里冒出来时，心脏不由剧烈跳了一下。章云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似乎变得有些僵硬，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到陈彬，让你心里不舒服了。阿棠，你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我……”沈微棠一开口，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章云卿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立马摇头道：“算了，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到沈微棠的衣服下摆处，开始不老实地乱摸起来。沈微棠此时心里乱成一团麻，任由他在那里胡摸，只是轻声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你真的要去惹那个姓戴的？他不是那么好惹的，他连陈默都敢杀，难保不会对你下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我不惹他，他也一定会来惹我。陈默的死，一大部分还是和他那个大哥有关，他想要夺权，正好陈默想要从姓戴的团伙里撤出，他便顶了上去。借着姓戴的势力，把自己弟弟给做掉了。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对你有所疑心，就算再怎么避其锋芒，也是没用的。” “那你打算……” “我这个人的原则就是，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就索性做大了。既然躲不过，咱们就不躲了，正面迎击就是了。在他们还没出手前，就先把他们给搞死。这个熊杰会是个突破口，从他这里可以牵出一系列相关人。像他们这样的利益集团，只要凿破一个洞，就容易产生内乱。让他们互相怀疑的话，咱们就可以有机可趁。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另一个人。” “谁？” “罗坚。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这小子绝对不简单，圆滑得很。据说姓戴的一直在找他，却一直没找到，本事不可谓不大。他应该是个关键的人物，找到他的话，说不定能问出更多关于当年杀人案的细节来。” 章云卿在那里寻思着怎么才能找到罗坚这个关键性人物，没想到过了几天，一直在家里待着养膘的沈微棠，反而找到了罗坚。 事实上，也不是他找到的罗坚，而是罗坚主动找的他。罗坚自从把材料给他之后，就辞了杂志社的工作，东躲西藏的。后来实在有些憋不住了，身上的钱也花光了，就想找沈微棠再要点。 就在这个时候，车祸案发生了，沈微棠被章云卿“关”在医院里谁也不让见，连eric都见不着他，罗坚自然是没有办法。 再后来沈微棠就搬去了章家的豪宅住，更是人影儿都没一个。不光罗坚想他，那些个粉丝们也整天在网上盼着他赶紧出来，天天祈祷他的伤快点好。 罗坚被姓戴的人到处搜捕，急得都快死过去了，没办法只能找到了eric，求他跟沈微棠通个气，让他见自己一面。 沈微棠接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告诉了章云卿。章云卿二话不说就派人过去把罗坚给五花大绑了回来。 当时的情况实在太混乱，罗坚等在接头的地方，突见一帮黑衣大汗沖自己扑来，吓得拔腿就跑，却三两下就让人个逮个正着。他还以为自己终于让姓戴的给抓住了，吓得差点尿湿禁，心里想着老子这回算是完了，要去地下陪陈彬了。 这么一想，他几乎没晕过去，一直到走进章家的大宅，整个人还脚步虚浮回不过神来。三魂七魄都像是让人给吸了去。 沈微棠当时就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往上的朋友，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急，虽然我说要完结，不过其实还有好几章的，会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的，摸脸。 56、床戏 … 下午时分，天气还有些闷热。沈微棠洗完澡，坐在房间外面的露台上喝茶。他有些慵懒地躺在躺椅里，身体一晃一晃，带着椅子微微摇动，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上了年纪，已经看破了一切似的。 罗坚让人给带了过去，双手反绑在身后，站在离他大约三米远的地方，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微棠回过头来，沖其中一个保镖道：“给他解开吧，去搬把椅子来，让他坐下。” 保镖点点头，一一照坐。待到罗坚坐下后，沈微棠又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他有话要谈。” 领头那保镖一脸为难：“沈，沈主播，少爷吩咐了，让我们一直守在这里，片刻也不能离开。说怕，怕……” “那你们就离远一点，到门里边去吧。他身上有没有伤人的东西，你们肯定都查过了。要真打起来，他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对手。” 那些保镖互相对视一眼，不敢不听话，只能乖乖退后几步，退进了门里面。踩在房里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罗坚，深怕他做出一点伤害沈微棠的事情来。 虽然章云卿从来没有明说过自己和沈微棠的关系，但只要不是瞎子傻子，就能看出这两人之间那种说不得的暧昧。说不定某一天，这个沈主播真会登堂入室，做他们的少奶奶也未可知。 反正章家就章云卿一个人在做主，虽然上头有个所谓的太太，但其实早就没了权力。现在章家就听章云卿一个人的，他想娶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是一句话的事情。谁也不敢放半个屁。 沈微棠看那些保镖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好笑。再看罗坚，脸色明显不太好，便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说道：“先喝杯茶吧。我听eric说你在找我，我现在不太方便出门，只能请你来这里了。那些人没什么恶意，就是手段厉害了一点，你别害怕。” 第60页 罗坚本来以为自己这次算是玩完了，还没见到沈微棠就要上西天了。没想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不是姓戴的派来的，这下总算是松了大半口气。他也没打听沈微棠什么时候混得这么风声水起，那些事情不归他管，少知道为妙。 他以前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才会惹上大麻烦。现在他的原则就是，不听不看不问，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沈微棠确实有些话想要问他，他把罗坚请来，不是为了请他喝茶的。他看着罗坚把那杯茶喝下去后，才淡淡道：“罗坚，你跟陈彬当年关系不错吧？” 罗坚拿杯子的手抖了抖，勉强将杯子放回了原位，讪笑道：“也，也算不上太熟，就是还可以。” “是吗？我却知道他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最好的朋友。你们以前一起熬夜剪新闻片，到处跑新闻，都是很有干劲很有理想的年轻人。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我……”罗坚有些心虚地把脸别开了，过了片刻后，才长嘆一声道，“沈主播，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比如说，陈彬是不是戴向东派人杀的？”那个戴向东，就是资料里说的那个姓戴的高官。章云卿目前查到的资料是说，这人虽然还在省里当官，但却已经麻烦缠身。跟他的政坛对手闹得不可开交，两人谁都想找对方的麻烦。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那份记录着他和nbs高层收贿受贿证据的材料，就显得尤为重要。可以想像，这东西一旦落入对方之手，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他的下半生，说不定从此就要在牢里度过了。 罗坚仔细思量着这个问题，想不好要不要回答。沈微棠不由微微一笑，又给他倒了杯茶：“说不说由你，救不救你由我，你慢慢想，我耐心挺好的。” 罗坚再蠢也听得出这是威胁，立马竹筒倒豆子地全都交代了：“是是，就是他派人杀的。他派了当时新安帮的马哥去做的这个事情，好像还带了两个手一起去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马哥他没跟我细说。” “你怎么知道是谁杀的陈彬？你是陈彬的好朋友，难道是他託梦给你的？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事到如今，罗坚已经没办法再隐瞒什么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走出这家的大门，分分钟都会让人砍成十块八块的。他虽然不清楚沈微棠的底细，但他既然敢惹戴向东，那自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看这家里上下这么多保镖，指不定能跟戴向东拼一把。 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老实的话，沈微棠很可能直接让人做了自己。于是权衡再三后，他只得和盘托出：“其实，当年阿彬的死，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我跟那个马哥原本就认识，跑新闻嘛，总要认识三教九流的人。那天他找我吃饭，跟我聊了一通，我本来也没在意。吃饭的时候他有问起阿彬的事情，我还以为阿彬跑新闻也找他通路子，就跟他聊了一些阿彬的情况。还跟他说在哪里可以找到阿彬。我当时真没想到，他是要去杀阿彬，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说这么多的。” 沈微棠一直靠在躺椅上，眼睛微微眯着，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自己的大腿。他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起伏，需要克制一下才能忍住不跳起来当场发作。原来他当年的死，和他最好的朋友有关。这还真是讽刺，有时候，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才会伤你最深。 “那后来呢，据说那个马哥让人给灭口了，是这样吗？” “嗯嗯，阿彬死了没多久，马哥就失踪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头，所以赶紧从电视台辞了职，暂时避避风头。后来传出马哥死了的消息，我更加觉得这事情太诡异，从此再也不敢提阿彬半个字。杂志社里那些人，都不知道我跟阿彬的关系。好在阿彬也不红，没人知道他，死了也不会有人出来闹。” “是啊，他不红，所以不会有人闹。不过就算他真的红了，挡了别人的道，还是一样会有人要他死。”沈微棠转过头来盯着罗坚，眼神里满是晦暗不明的神情，“我在想，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戴向东既然要了马哥的命，没理由会放过你。” “他，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马哥估计也没跟他说，他杀了马哥后，肯定没想到再去找当初给马哥消息的那个人。要不然，我哪有命活到今天。” “所以，你一直保存着那份材料，是想有一天能派上用场，还是觉得对不起阿彬？” “两者都有吧。”说到这里，罗坚像是有些动了情，看着远方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我知道阿彬死得冤枉，虽然我没有办法替他报仇，却总想着有朝一日，能用这份材料把那个杀人兇手给扳倒。沈主播，我现在把它给了你，你能帮阿彬报仇吗？” 沈微棠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也和罗坚一样望着远方，沉默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那份材料就像一个烫手山芋，放在不同的人手里，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但现在他却不知道，应该把它交给谁。 章云卿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让他不用再理会。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赶紧把伤养好，然后回片场把最后的那几场戏给拍了。 说起来制片方那边已经急得快上吊了。这部戏因为沈微棠的受伤，足足多拖了三四个月，虽然他们已经提前在做后期制作，但因为有几场关键的戏没拍，这部戏一直没办法杀青。 这些关键的戏里，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戏，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拍的。那是一场床戏，一场沈微棠和严诺的床戏。 章云卿每每想到这场戏，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当初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他也是一时恶趣味起，而且他那时只想着把沈微棠拐进剧组来好好调戏一番，还没料到自己对他的感情会深到这个地步。 现在他想要砍掉这齣戏，制片方却不干了。这戏本来的卖点就是这齣戏和另一场吻戏。那场吻戏让章云卿一搅和，直接变成了半成品，光有投影没有实际影像，除了能听到两人亲吻时发出的喘息声，其他什么也没有。 到时候观众们一定看得心痒难耐。这要是把那出床戏也删了，那整部戏也就没啥看头了。所以投资方说了，这齣戏一定要保留，哪怕沈微棠再养三个月的病，也一定要等到他伤愈归来补拍。 章云卿前一段时间一直在那里处理熊杰和罗坚的事情，没顾得上这齣戏。一直到制片方来人疯狂催促，他才想起来要把这戏给拍完。 他有些为难地跟沈微棠打听口风，看他对这齣戏是个什么态度。他当时想的是，如果沈微棠很反感的话，那么拼着赔一大笔钱，他也一定会把这齣戏给删了。 没想到沈微棠听了之后，一合手里的书，满意地点头道：“挺好的，赶紧拍吧，我一直盼着呢。” 气得章云卿当晚就兽性大发，差点没把沈微棠直接给干死在床上。 57、亲自上阵 … 床戏开拍的那一天，章云卿的脸黑得跟那锅底有一拼。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暗黑气息，吓得工作人员们没一个敢惹他，见着他直接绕道走，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个透明人，谁都看不到才好。 章云卿压着一肚子的邪火，到正式开拍的时候，三两下的就把所有工作人员全都赶了出去。他们当时是在一间临时搭建成房间的布景里拍这一幕戏，除了两个演员外，就只有他和摄影师在。 他本来想把摄影师也赶出去的，无奈他拍摄技术不怎么样，实在没办法亲自上阵。只能用警告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摄影师，看得那可怜的摄影师眼睛鼻涕一把把的，只差在那里指天誓日了：“我保证，一会儿拍的时候，我一定不睁眼。” 严诺和沈微棠这两个当事人倒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反正迟早要拍的，晚死不如早死，拍完拉倒。 他们两人进棚之后，脱得光光的，下身的重点部位还用与皮肤一样颜色的胶布遮挡了起来，看着有那么点怪怪的感觉。他们从彼此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写这幕戏的人，真是太他妈坑爹了。 那个坑爹的人现在也是满心后悔，他站在那里默默地抽菸，突然勐地将菸头往地下一扔，用力碾了几下。然后转过身来，大步走了出去。沈微棠当时愣了一下，拿起件浴袍披在了身上，想要追出去却又不好意思，生怕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模样。 好在没多久后，章云卿又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匹淡灰色绸布，一下子扔到了严诺身上，吩咐道：“一会儿拍的时候，记得披身上。” 严诺看了看那块绸布，又看了看章云卿的样子，咬牙道：“行了，不如你来拍得了，我也省点力气。” 第61页 章云卿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道：“我也想呢，索性我上吧，到时候把脸p成你的就行了。” “想得美，难得有这吃豆腐的机会，不吃白不吃。”严诺像是故意气他，拿着那绸布就往回走，走到沈微棠面前时，还特意带了点调戏的意味，“沈主播，快把衣服脱了吧，一会儿麻烦你多多关照啊。我尽量轻一点，不会弄疼你的。” “嗖”的一声，严诺只觉得耳后飞过一道冷风，他下意识地撇了下头，避开了一支钢笔的攻击。回头去看章云卿的脸色时，真心觉得比包公的脸还要黑。 摄影师冷汗直冒，心里只求这两个祖宗快点把这齣戏拍完得了。偏偏严诺还在那里不怕死，一面指挥着沈微棠脱衣服，一面在那里研究着两人该用怎样的体位来完成这一齣戏。 沈微棠原本还觉得没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就当是在澡堂子里洗澡好了。没想到严诺还挺认真，一本正经地研究着怎么拍才能拍出情色的味道来，那眼神里说话间就带上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这种眼神沈微棠很熟悉，章云卿每次想对他下手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来。他不知道严诺是假戏真做还是存心要惹章云卿生气，总之当他爬到自己身上时，沈微棠明显感觉到了下身被个硬物顶了一下。 他不敢低头去看，怕一看就会尴尬地不知道手要放哪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直视前方，目光透过严诺的肩膀，看到对面墙上的一幅画上。 当时沈微棠躺在床上，身体靠在床头，严诺就压在他身上，两只手撑在两侧。这个姿势看得人简直血脉贲张，别说是章云卿，就是摄影师这样的直男，也觉得真他妈有些受不了了。心里直感嘆这世上怎么会有沈微棠这样的妖精，平时看他播新闻还挺一本正经的，怎么一脱了衣服，整个人就透出几分妖气来了。 严诺摆好姿势后，扭头沖章云卿道：“导演，麻烦帮我们把绸布盖一下。” 章云卿气得直想打人，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严诺又补了一句：“哦，你要不乐意也没关系，咱们就这么拍好了。” “噗！”沈微棠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章云卿吃憋的样子，心里十分之得意。章云卿黑着脸走过来，拿起那片绸布，仔细地盖在两人身上，盖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看严诺有没有趁机把身体贴在沈微棠的身上。他们下身的保护是不是足够，要不要索性让他们穿条内裤得了？ 他想了这么多，手里也没停歇，尽最大可能用那块布把两人关键的地方全都给盖上，然后又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一遍：“一会儿拍到最后，这块布要掉下来。严诺，你要掌握好这里面的分寸，不能提早，也不能到最后都没掉，知道吗？” 严诺心想你这是玩我呢，这么滑不熘丢的一块布，真要动起来还不是立马就掉的事儿。你不就是不想我动得太厉害，占了你心上人的便宜嘛。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回头沖章云卿苦笑两下，随即又沖沈微棠道：“兄弟，配合一点，忍一忍就过去了。把我当成那个混蛋就行了。” “那你呢，是不是要把我当成邓家和？” “这时候能不提他吗？”严诺忍不住皱起了眉，“你一提他，我心里就满是罪恶感，好像背着老婆偷情似的。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这电影上映后怎么才能阻止他不去看。一想到这个，我就没兴致了。” 严诺这话像是真心的，沈微棠明显能感觉到身下的硬物变软了。严诺眼里那种情色的意味也没有了。这么说起来，他对邓家和倒真是真心的。 他忍不住又抬头去看了眼章云卿，见他一脸哀怨的样子，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章云卿一见到这个笑容，心里似乎什么气儿都没有了。他一下了又变回成了原来的那个章云卿，那个在拍摄现场主导一切称王称霸的章导演。 他走回到自己的导演位，坐下来盯着屏幕里那两人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和沈微棠在床上的情景。然后他轻轻说了句action，床上那两人就动了起来。 第一个动作是严诺做的，他一听开始了，便将唇凑了过去，一下子吻住了沈微棠的唇。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和对方接吻，上次那个吻戏没拍成，让章云卿给抢了去。 他吻着沈微棠的唇时，满脑子想的其实都是邓家和。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纠缠的那些事情，好像剎那间都从眼前一一闪过。当他们还是一穷二白的两个小年轻时，他们依偎在出租屋里的单人床上，肚子饿了咕咕直叫，手头却只有一包方便面。 邓家和一开始是搭公交车每天去台里上班，后来为了省钱，居然改成了走路去。但很快又发现那样太费皮鞋，便买了双球鞋，每天到了台里再换上皮鞋。 记得他第一次上整点五分钟新闻时，他坐在出租屋里就着那小破电视机看得心情激盪，脸上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后来，邓家和的事业越做越好，收入也越来越高。他们住的地方也变得宽敞了一些，甚至可以租个两居室，空出一间房来摆他写歌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器材。 后来他们分手的时候，邓家和说他东西太多，就把房子让给了他，自己打包了一箱行李，拖着个箱子就离开了。 那一天的情景他一直记得，看上去似乎是邓家和抛弃了他，实际上却是他抛弃了邓家和。他和这个老男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从那时候起，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彩。 那此后的几年里，他们经歷了分手、复合、猜忌、磨合。每次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严诺就会想起邓家和拖着行李离开的那个背影。孤单的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仿佛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死去了。 因为这个背影，严诺总觉得自己是欠着邓家和的，亏欠得越多，对他的感情也就越深。他偶尔想起陈默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唏嘘。但这世上的感情永远都是这样，不是你喜欢对方，对方就一定会有所回应。 想到这里，严诺不自觉地伸口咬了一下，他本来是想咬自己一下，好让整个人变得清醒一点。可他忘了自己是在跟沈微棠演对手戏，对方的唇这会儿正在他的牙齿边，他这么一咬，直接咬到了沈微棠的下唇。 沈微棠本来就不怎么入戏，觉得跟个不爱的男人接吻感觉怪怪的，结果被这么一咬，当场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直接伸手去推严诺。 严诺愣了一下，只觉得嘴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抬头一看，沈微棠正一脸不悦地望着自己，嘴唇上挂着淡淡的血色。 他刚想开口说声“抱歉”，章云卿那边已经喊“卡”。伴随着那个卡字，他整个人已经像风一般地沖了过来，一把推开严诺，捏着沈微棠的下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他咬着你了？” 沈微棠觉得这姿势颇有点青楼女子被权贵调戏的意味，十分之不满意，把头一扭道：“没什么，不小心罢了。” 章云卿满面怒容地瞪着严诺，严诺被他瞪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抱歉抱歉，一时没留意。咱们再来一次吧。” 章云卿眯着眼睛盯了他半晌，丢下一句“给我小心点”，随即转身离去。两个演员很快又进入状态，开始重复刚才的那个吻。 严诺在这方面其实是个高手，他在和邓家和分手后的那段时间里，有很多男人有过这种亲密接触。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就是没办法集中精神，他没法儿将沈微棠看成是个普通的炮友，或者是mb，特别是章云卿一副天神的模样站在那里，搞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场戏来来回回拍了四五条，吻得沈微棠都快没气儿了，也没给拍下来。章云卿气得按拳头想揍人，严诺却一脸无奈地望着他：“章导，不是我不想，是，是沈主播他没感觉啊。你不觉得我吻他的时候，就像是在吻个木头吗？” 沈微棠对他这种把责任全推自己身上的行为非常不满，刚要出言辩解，就见章云卿笑得一脸的贼相。然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我们伟大的章大导演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吧，既然沈主播不在状态，那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他好了。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给沈主播好好讲讲戏。” 作者有话要说：床戏什么的，真的是太美好了，捂脸羞射。 58、假戏真做 … 偌大的拍摄现场，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坐在那里抽菸的章云卿，一个是抱着块绸布遮身体的沈微棠。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就像一只灌满了水的汽球，只要有人开口一说话，这种紧绷的气氛就会瞬间爆炸。 沈微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闻着空气里越来越重的烟味，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人就像是在比拼耐力，看谁到最后会先沉不住气。 沈微棠不想说话，可这屋子里实在有些凉。他身上什么也没穿，唯一的一个遮挡物就是块绸布。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受不了，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第62页 章云卿本来一直在抽菸，听到这声喷嚏后，整个人瞬间回过神来。他顺手扔掉了烟屁股，直接爬上了床，盯着沈微棠的眼睛直看。 那眼神实在太过赤裸裸，看得沈微棠心里一阵阵发毛。然后便问了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你，你要干什么？” “干你。”这话章云卿已经说得相当顺熘，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那两个字还没完全吐出口，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沈微棠抬脚就想去踢他，却不料被章云卿反手拧住了脚腕。章云卿捏着他纤细的脚腕，笑得一脸yin盪，一只手捏着腕骨，另一只手就顺势去摸他的脚背。 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玩过不少种姿势，上床的时候也经常闹得天翻地復。但说真的，章云卿还真没仔细玩过沈微棠的脚。他以前也没这个嗜好，总觉得那个地方玩不玩都无所谓。这会儿突然一时兴起摸了一把，才体会到这其中不一般的感觉。 沈微棠这人本来就有点敏感，尤其是他的身体，被章云卿摸了一把脚背后，整个人便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慄起来。他挣扎了几下想把脚抽回来，却不料章云卿顺势一滚，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他的唇很快便凑了过来，一面吻着沈微棠的嘴，一面还不忘把他的腿弓起来，继续玩弄他的脚掌。 沈微棠为了拍这场戏，早上起来的时候特意洗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沐浴辱的清香，髮丝里隐隐是香蕉洗髮水的香气。整个人闻上去味道好极了，让章云卿瞬间有了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他将脸埋进了沈微棠的头髮里，贪婪地嗅着上面的气息，轻笑着说道：“我真想把你当成只大香蕉，把皮儿都剥了，然后一口一口全部吃掉。” “章云卿，你冷静一点，这里是片场！” “我知道，就算这里是马路上，老子也非吃了你不可。” “章云卿！” “我在……”章云卿突然放低了音量，一把将沈微棠搂进了怀里，柔声安慰他道，“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外面没人，严诺会把他们带得远远的，没人会打扰到我们。” “你，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儿吗？” “不行，你实在太诱人了，我，我忍不住。你知道吗，刚才看着你跟严诺在那里演戏，我就已经快把持不住了。我的男人，却被另外一个男人亲来亲去，你能想像得到我的感受吗？” 沈微棠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也觉得这实在有点考验人。说真的，如果是他的话，即便知道是演戏，大概也没勇气看章云卿搂着另一个人吻来吻去。这是一种极大的考验，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章云卿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反正沈微棠身上也没什么遮挡物，三两下就给剥光了。看着那慢慢套弄起来的小东西，章云卿只觉得大脑瞬间充血，整张脸“轰”地一声就便红透了。 他知道那些工作人员肯定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但他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这样的情况下，能忍得住的除非是性无能。他在这方面一向需求比较大，这会儿又面对着自己爱的人，更加有些不管不顾。 沈微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也就索性不阻止了。他发现跟章云卿在一起时间久了，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旦想要达成的目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打断他。 像现在他摆明了就是想要放纵一下，什么拍戏什么工作人员，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沈微棠想到这里，不由嘆了口气，抬起头来一脸无奈地望着他：“就非要在这里吗？” 他那个样子，简直快把章云卿给萌死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在些许犹豫的话，那么现在他整个大脑只剩了一件事情。他甚至来不及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那东西塞进了沈微棠的身体里。 没有润滑，也没有前戏，虽然两人情绪都还不错，进入的时候依旧有些困难。沈微棠疼地狠狠掐了他一把，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却不敢叫出声来。章云卿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勉强停住了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才慢慢地扎了进去。 沈微棠这会儿脑子全是乱的，他不知道明明是拍戏，为什么搞到最后居然会跟导演假戏真做。他的生活，似乎从遇到章云卿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似乎每件事情到最后，总会跟他扯上关系，而一旦和他有了关系，这事情就不可能有好的。 在他们两人躲在片场的布景下大肆忙活的时候，严诺正带着一帮人在休息室里吹牛打屁。除了他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大家都猜测导演可能要潜规则了沈主播，不过他们毕竟还不太了解章云卿，谁都想不到他还真就敢在片场把人给办了。 这到底需要多大的气魄才能办得到？沈主播又是有多胆小才会顺从他的意思？ 沈微棠知道自己并不胆小，但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章云卿。他们两人在那张并不结实的道具床上干到最疯狂的时候，他突然哑着嗓子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算是玩了，跟你在一起，永远也没有正常日子可以过。” 当时他正趴在床上，章云卿跪骑在他身上，听到他这话时，他弯下腰来拍拍沈微棠的脸，笑着道：“难道你现在过的不是好日子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想要做什么，你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替你办到。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 说到这里，章云卿似乎哽咽了一下，他的嘴细密地亲吻着沈微棠的鬓髮，喃喃道：“只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阿棠，你会离开我吗？” “我，我不知道。”沈微棠被顶得慾火难耐，勉强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后，又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 章云卿那会儿也是身不由已，顾不得再去逼问他真实的答案，只是不停地抽插着，似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沈微棠的身体里似的。 最后当他们两人同时达到顶点的时候，那张可怜的床几乎就要塌陷下来。沈微棠觉得意识慢慢地剥离自己的身体，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过去了。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这么安静在躺大床上，任由章云卿的手抚过自己的全身，最终停在了他的脸颊上。 朦胧间，他听到章云卿在那里呢喃：“亲爱的，我把材料交上去了。” “什么？” “我说，我把那份材料交上去了。当然，是影印本，正本还在我手里。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一併交上去。” “你，你交给谁了？”沈微棠慢慢的有些反应了过来，他竭力仰起头，想要爬起来，却被章云卿一把按了回去。 “谁最想让戴向东死，就交给谁。” “那，那你交给别人之后，不怕对方收到材料后把你灭口吗？” “他们为什么要灭我口？我只掌握了戴向东的犯罪证据，其他人的我一概没有。他们要是杀我，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你以为，章家的少爷是说杀就杀的吗？” 沈微棠终于逮到个机会，可以问清楚章云卿的身世背景。他推开章云卿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条床单来裹在自己身上，一脸认真地看着章云卿：“能不能麻烦章少爷跟我说一说，您老到底是个什么来歷？我那次在医院听你威胁eric，说如果他不听话的话，你就要让他滚蛋。这么说，章家跟新辰国际，也有关系？” 章云卿笑得一脸贼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谈到他的身份背景时，他就总是这么一副模样。前几次沈微棠都放过他，没有穷追勐打，但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男人。敢跟戴向东作对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要知道，戴向东是那种随时会买兇杀人，而且不用负法律责任的那种人，跟他作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像自己那样的莽夫，另一种就应该是像章云卿这样背景强大的人。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搞政治的，但也绝对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章云卿看沈微棠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模样，想了想只能开口道：“其实，我跟邱骆是表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心觉得这一章的内容提要很有意思，很久以前我就想这么写了。 59、争执 … 邱骆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快要被沈微棠给淡忘了。他刚死的时候，沈微棠总是尝试着强迫自己去遗忘他。时间长了，他似乎就真的把这人给忘了。忘了自己以前那些不堪的过去，那些痛苦而不光彩的交易。 一直到章云卿突然又提起，他才发现其实这个名字他一直没有忘。这种像是留在血液里的病毒一样的名字，哪里是说忘就忘得了的呢。 章云卿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在等沈微棠的反应。却不料他整个人呆呆的，眼睛不知望向何方，似乎没有消化他这话的意思。 第63页 于是他便又解释道：“邱骆的爸爸跟我妈妈是兄妹关系。也就是说，我妈也姓邱，邱骆的爷爷，也就是新辰国际的前董事，就是我的外公。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沈微棠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把那条床单潇洒地往身上一裹，语气颇为冷淡道，“我去洗个澡，片场哪里有浴室？” 章云卿就像是迅捷的豹子，蹭了一下跳下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沈微棠。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前，直接拦腰抱起，然后顺手扔在了床上。 床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不堪重负即将坍塌一样。沈微棠被扔得头晕眼花，刚想要坐起来就被章云卿一手给按了下去。那时候的章云卿，突然给人一种骇人的感觉，就像盯着食物的勐兽，冷不丁就会张开大嘴冲着你稚嫩的脖颈咬下去。 “章云卿，你放开我！”沈微棠大吼一声，瞬间忘了这是在片场。他拼命地挣扎，想要推开那个傢伙，最终发现这只是徒劳。 章云卿按在沈微棠身上的手极其用力，别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捂住了沈微棠的嘴巴，然后凑到他耳边道：“别叫，不想让人听见的话就别叫。你冷静一点，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是邱骆表兄弟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决定的。难道因为他是禽兽，就连我也不是好人了？” 沈微棠气极败坏，根本听不进任何字去。他将章云卿的手强行拧了过来，张嘴就狠狠咬了一口。那一口实在太用力，以至于章云卿的手背上瞬间就冒出血来。那血流进了沈微棠的嘴里，咸咸的，有点腥味儿，极大地刺激着人的感官神经。 章云卿却似乎并不觉得疼，只是凑过去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沈微棠的脸，想要以此安抚他的情绪。就在他们两人纠缠的时候，那张道具床再也承受不住，“哗啦”一声碎成了几块。床上的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摔到了地上。 沈微棠当时正躺在床上，章云卿压在他的身上，往下掉的那一剎那，章云卿突然就反应了过来，那动作迅速地完全不像人类该有的反应。 就在那半秒种的时间内，他一伸手将沈微棠翻了过来，自己垫在了他的身下，两个人拥抱着掉落在了地板上。章云卿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皮肤，直接扎进了肉里，疼得他不由“呲”了一声，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虽然那声音很轻，沈微棠还是听到了。他想要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床单的关系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章云卿立马伸手抱住了他，紧张道：“小心一点，这里现在是案发现场，别给破坏了。” 沈微棠没心情听他的笑容，一把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盯着他的后背仔细察看。果然就看到那精壮的肌肉上有一道划痕，像是被木刺给拉伤了。伤口不是很深，隐隐渗出点血迹来。应该是刚才床板碎裂后给扎到了。 章云卿回过头来，假装看了下后背的伤，一脸不在意：“没什么，小事情。你赶紧穿上衣服，我得叫人来重新弄张床。这齣戏还得拍下去，别再拖到明天了。” 趁着沈微棠穿衣服的间隙，章云卿给道具组打了个电话，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张差不多的床来。同时又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送两杯咖啡过来。 大家一听章导叫人，唿啦啦全都跑了过来，想看看他跟沈微棠到底干了什么。结果这些人一看到满地的床板，不由愣了一下。 严诺一看这情景，不由乐了，拉着章云卿在一旁去咬耳朵：“你丫到底干什么的，把床都给做塌了？我看沈主播承受能力不错，床都这样了，他看起来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你小子技术不错啊。” 章云卿白他一眼：“什么做塌的，是不小心弄塌的。你一会儿给我小心点，估计新弄来的床还是够呛。” “谁让你扣门，你这背上是怎么回事儿？被木刺扎的吧。真是活该，那么多投资的电影，弄张那么破的床来，连个床垫儿都捨不得放，能怨谁。” “这叫做忠于剧情。你也不想想，这是剧中你小子的家，你就是个一穷二白要啥没啥的人，难道还给你整张高级席梦思来不成？能有个板床睡就不错了。说起来，你和邓家和以前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吧。” 严诺让人揭了短，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讪笑了两下，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工作人员，喃喃道：“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一定会让他过得好好的。” “是啊，我们都要努力，让我们爱的人，过得好好的。” 那场费时又费力的床戏，终于在折腾了一天后，于当天下午六点左右完成了拍摄。当章云卿满意地微笑着喊“卡”时，两个演员累得在床上已经不想动了。什么激情什么欲望，全都是假的。他们当时就只想好好吃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收工回家的时候，章云卿开车带着沈微棠离开，大家对他们的关系猜测颇多，却都不敢说什么。回家的车上沈微棠一直很安静，只是听章云卿不停地在那里说着什么。一直从晚上吃什么到明天干什么，想得极为周全，就像他的人生表上每一个时间段，都已经被预订下了似的。 沈微棠不由有点来气儿，闷着声音道：“明天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在家休息。反正戏也快拍完了，没几场了，有戏要拍的话你就叫我。没有的话我想好好休息一天。” 章云卿听到这个回答，一言不发继续开车。既不说也没不说不好，好像刚刚提了一大堆计划的人不是他似的。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开着，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路两边的行人来去匆匆，商店里五彩的灯光闪烁不停，处处透着几分喜气洋洋的感觉。 车里的气氛却显得和外面格格不入。沈微棠的话说出来之后，车里就一直被股低气压笼罩着。章云卿偶尔会用眼光的余光去瞟他，见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一手支在窗户中，眼睛似乎在望着外面热闹的街道，但整个人却总给人一种寂寞萧肃的感觉。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只有离得很近非常亲密的人，才能感觉到这种隐藏在表象下的真实的情绪。 外面霓虹的灯光照进了车里，在沈微棠的脸上打下了一层五彩的光晕，随着车子的前行，那灯光在他脸上流动起来，从唇角游走到眉梢。像是一层水波在他的身上快速流过，最终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样的沈微棠看在章云卿的眼里，总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错觉。仿佛他也会像那些投影在他脸上的光一样，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并且无论你怎么伸手，都无法将他抓到手中。 这种感觉搞得章云卿有些烦躁。他突然转了一下方向盘，一个急杀车，勐地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沈微棠正在放空，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一冲。 他刚想要问是怎么一回事情，就觉得身体被人强硬地拽了过去，脖子里那只手强劲有力，直接把他的头拧了过来，照着他的嘴唇就是重重的一吻。 这一吻既狠且勐，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沈微棠嘴里肺腔里的空气都快要被吸光了，章云卿才把他放开。 沈微棠被吻得衬衣领口都有些零乱，一面整衣服一面大口喘气，还不忘骂上一句：“你真他妈是混蛋。” “对，我就是个混蛋。你要知道，混蛋做事情是从来不考虑后果的。所以你最好别跟我作对。乖乖听我的，我不会亏待你。你要是敢跑，抓回来直接打断你的腿。” 沈微棠看着章云卿一脸的悍气，气得反而笑了出来：“你这是在跟邱骆学吗，拿权势和暴力来威胁我？没关系，大不了就是死在你手里，我又不是没死过，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你说什么，你死过？”章云卿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 沈微棠明知说漏了嘴，却也不慌张，大概是多日来的拍电影给了他不少表演的经验，他只是微微一怔，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跟着邱骆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似的。一直到他飞机出事，摆脱了他之后我才又算是活过来了。现在落在你手里，感觉也差不多，果然是一家人，做出来的事情也都半斤八两。” “沈微棠！”章云卿突然大喝一声，一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并不重，气势却很惊人，直接把沈微棠打得闭了嘴。 沈微棠被打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向旁边晃了晃，脸虽没觉得太疼，脑袋却撞到了窗玻璃上，“咚”地一声听上去闷闷的。 他也不在乎，懒得伸手去揉额头，只是愤恨地盯着章云卿，默默咬着自己的下唇。 他这样子搞得章云卿既生气又难过，揽过来一把搂在怀里，揉着他额头上的包，长长地嘆了口气：“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了解吗？为什么总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呢。你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就不能跟我好好过下去吗？阿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过一辈子？是不是打算过些日子，就把我给甩了，然后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第64页 “我没有想过要结婚，但我想，你总有一天是要结婚的。邱骆包养我，也不过就是玩玩罢了。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样，但你跟他是同一世界的人，像你们这样的人，总有一天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娶一个或许不爱的女人回来，不是吗？” “哈哈哈。”章云卿突然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如果你在担心这个的话，你劝你趁早别想那么多。我是不可能会结婚的，我们家也没有能向我逼婚的人。” “你父母长辈呢？” “我母亲早就过世了，父亲前几年也不在了。我们家现在那个所谓的太太，是我父亲后来娶的。其实也没正式过门，放在古代也就是个姨太太。我想她总也跟我父亲一场，没有做得太绝，就让她当个挂名的章太太好了。我们章家现在所有的产业都在我手里，我没有同胞兄弟姐妹，父亲去世前，他名下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给了我。至于外公那边……” “你是说新辰国际？”沈微棠从他怀里探起头来，夜色中他的眼睛闪动着几分光彩，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是啊，新辰国际本来是我外公留给邱骆的，没想到他命不长，早早地去了。他们邱家除了他，全是吃喝嫖赌样样精的人渣。其实邱骆也是，不过他还算有点才能，他一走，邱家就后继无人了。外公也不放心把自己一生的心血给几个败家子，所以他把大部分的股份转到了我的名下。” 沈微棠仔细听着他的话，对照着自己先前得来的消息。邱骆死了之后，新辰国际新的接班人始终没有露头，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章云卿。这么说起来，他跟新辰国际还真是有缘，前一个当家人包养了他，死了之后新上台的老总还是看上了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孽缘吗？ 他看着面前的章云卿，突然觉得他的脸跟邱骆的有几分相似之处。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慡，于是他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喃喃道：“你不会变成邱骆，是不是？” “当然不会，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微棠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摸着章云卿的背，问道：“背上的伤还疼吗？也没有好好处理一下，要不要现在去看医生？”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会儿回家你给我处理一下得了。再不行还可以叫家庭医生过来。这会儿你要是陪我去医院，明天我们两个都会上头版头条的。” 章云卿说话的时候，嘴里的气息不停地喷在沈微棠的耳边，搞得他心痒痒的。不知怎么的，他竟生出了几分感动了，或许这样的夜晚，街头这样的灯光，让他隐约产生了一点幸福的感觉。好像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他牵手继续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白髮齐眉，走到身边所有的人都不在了，他还依旧在身边的那个时候。最后拥抱在一起，永远的闭上眼睛。 这种幸福的感觉让沈微棠情绪有点激动，有些藏在心里的话，一时没忍住就给说了出来：“过几天有空吗？我想去个地方，陪我一起去吧。” 60、中弹 … 章家养的那些个保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临大敌过。章家世代都是经商的，虽然在商场上有些竞争对手，但生意人不比黑帮，一般不会喊打喊杀。所以这些人虽然一直养着，实际上也没派上过什么用场。 上次抓熊杰的时候算是练了把手，但那是许多人抓一个，完全不足为惧。像今天这样出动大比人手只为保护两个人的情景，他们还真没遇上过。 那天一大早，保镖队长就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兄弟倾巢出动，坐上了几辆黑色轿车，护送着沈微棠和章云卿出门去。 自从沈微棠在医院里遇袭之后，章家的保镖们脑子里的那根弦就一直绷得紧紧的。那些天他住在家里还好说，没什么人敢过来对他不利。偶尔有几次出去拍戏，章云卿也是小心再小心，一直守在沈微棠身边。那些个保镖也时常化妆成工作人员在片场出没，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隔离起来审问一番再说。 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沈微棠终于安全地拍完了整部电影所有的镜头，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章云卿去处理便可以。那些保镖本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出门，却不料大清早地就要陪着这两位爷一起出去。 他们去干什么？章云卿只说了两个字：扫墓。 没有错，就是去扫墓。给一个叫“陈彬”的年轻男子扫墓。 他们开车去的是本市的一个公共墓地。以陈彬家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可能买得起私人墓地，死了之后能有个地方埋骨灰就很不错了。这个地方是沈微棠前些日子打听到的，他想知道自己上辈子最后埋在了那里，找了几个朋友帮他问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这个地方。 车子从章家开出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沈微棠看着远处渐渐刺眼的阳光，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会失控，会按捺不住发脾气，可是当他真的出发前往那里时，他才发现自己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湖水。 或许是因为章云卿陪在身边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戴向东最近很倒霉的缘故。章云卿说了，那份材料递上去后，那些个想要戴向东下台的人，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在政治这个圈子里，向来都是这样。没理还要搅三分，更何况是拿到了对方确实的漏洞和软肋，那简直就是抓住了往死里打。 沈微棠有些疑惑章云卿是怎么跟那些人接上头的。但这方面的事情章云卿从不对他细说，他只说自己也是找了些中间人，替双方拉了下关系，几次接触下来觉得靠谱，才会把材料给对方。 沈微棠甚至都不知道戴向东的对手到底是谁，只知道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听说戴向东最近的日子实在有些不好过，被对手攻击得焦头烂额。 每每想到这里，沈微棠心里的那团火就会被扑灭一些，对章云卿的感激也就又多了几分。 那天去扫墓的时候，天气其实不算太好。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居然下起了太阳雨。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很快就模煳了人们的视线。 沈微棠和章云卿并排坐在后坐上，两只手一直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交缠在一起，仿佛象徵着他们彼此密不可分的关系。 车子一路往墓地开去，刚在墓园门口停下来，雨居然也跟着停了。走下车的时候，沈微棠只闻到一阵扑鼻的清香，虽然墓园是个令人伤感的地方，他却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起来。 章云卿让保镖们远远地跟着，自己则拉着沈微棠慢慢沿着台阶往上走。在这里不用担心狗仔队的偷拍，他们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大清早和沈微棠一起来扫墓。 这个时间墓园里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清晨的风吹来，还带着树叶上的露珠，打在脸上的时候只觉得湿漉漉的。 章云卿怕地上太滑，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随时准备抱住沈微棠。他那紧张的样子看在沈微棠眼里，不由微微一笑：“幸好我是个男的，要不然别人非得以为，我是个孕妇不成。” “要是男人真能生孩子的话，我一定让你给我生一个。” “凭什么我给你生，你就不能给我生一个？” “我们家，我是夫你是妻啊。” 沈微棠没有像以往那样抬手打他，而是在那里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个事情，现在还说不准。” 章云卿刚想要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沈微棠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停在了一块墓碑前，上面刻着陈彬的名字和出生年月，还有一张黑白照片。虽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太清楚，却依旧可以看得出，这是个眉眼清秀的年轻男子。 沈微棠上来的时候手里一直捧着束白ju，这会儿便弯下腰去放在了墓前。这墓和周围的几百座墓没什么不同，发白粗糙的碑石，狭小的墓地，旁边杂乱的野糙，都暗示着墓主人生前的落魄。 章云卿看了眼周围的情况，突然开口道：“不如改天我找人把墓迁个地方吧。” “你要迁哪里去？” “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说不定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沈微棠不由笑了：“都死了五年了，要真投胎，也早就去了，现在再迁墓，太迟了。就这样吧，挺好的，本来就是平头百姓，葬到那些高门大墓里，也消受不起。” 章云卿听沈微棠的话里似乎有几分讽刺的意味，却并未多说什么。他就这么陪着他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这个叫陈彬的男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竟会产生几分相似之感。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惊心。 第65页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身边的沈微棠，发现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章云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这个……”章云卿仰头深吸一口气，“具体的我也说不准，大概从第一眼在酒店的厕所里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 “所以说，你喜欢的我这张脸，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问？” 沈微棠指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如果我长的像他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章云卿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吸了几口后又把烟放到了沈微棠的嘴边，强迫他也吸了几口。然后两人同时吞吐着烟雾，原本清新的空气瞬间就显得有些浑浊。 章云卿蹲下身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伸手抹了把上面的水渍，似笑非笑道：“说不定，你以前就是长这样的。” “什么？” 章云卿抬起头来，笑得有些天真烂漫：“阿棠，我有时候在想，你真的是沈微棠吗？还是顶着他的脸孔活在这世上的另一个人？” 沈微棠的脚步虚浮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章云卿却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他的脸贴在他的衬衣上，凉凉的滑滑的，耳边全是章云卿有些蛊惑的声音：“阿棠，你不记得了吧，我们两个其实在大学里是认识的。我们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你跟邱骆好上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nbs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你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进去当个主播？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问个清楚，可是，当我们再次见面时，我意外地发现，你居然不认得我了。在那个厕所里，你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似的。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奇怪，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沈微棠嘴巴开了又合，却听不到自己一丝的声音。事实上，他根本说不出来。他带章云卿过来这里，本来是想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的。但是现在，他似乎被逼到了绝路上，有些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了。 “阿棠，我去调查过你，你跟这个叫陈彬的人没有丝毫交集。你却这么热心地想要帮他讨回公道，这让我很意外。我还查过一些记录，发现你没有头部受伤的记录，失忆症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可能发生。哦对了，我还跟罗坚谈过，他有一次跟我这么说，他说他觉得你很像陈彬，虽然长得不一样，但却给他一种故人的感觉。阿棠，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应该说些什么吗？你这么聪明，不是应该都猜到了吗？沈微棠心里这么想着，喉咙口的肌肉一紧，一张嘴就发现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想跟章云卿说，说自己就是陈彬，但他的勇气却在章云卿的拥抱中一点一滴的流走。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拥抱着，直到最后彼此在沉默中离开这个墓园。 但很多时候，变故只发生在剎那间。就像那天他在小巷子里让人捅了一走时，那动作快得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 这一次，似乎还是这样，歷史惊人的发生了相似的一幕。就在那大约零点几秒的剎那间，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瞬间席捲了他的全身。像是一阵微风从耳边刮过，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勐然间向旁边倒去。章云卿的身体和他呈一个幅度，像播慢动作一样倒了下去。 沈微棠还没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儿，身体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他的肩膀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墓地，疼得他直呲牙。 那些不远处的保镖们一拥而上，围过来拥着章云卿不放。沈微棠根本没搞明白髮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声响。只是这声音不太熟悉，他一时没想明白那是什么声儿。 一个保镖蹲到章云卿身边，急得声音都变调了：“少爷少爷！你怎么样，被子弹打中了吗？” 其他人有一些已经开始四处奔跑，似乎是在寻找那个开枪的傢伙。章云卿躺在地上脸色灰白，手一直捂着胸口的某个地方。 沈微棠听到“子弹”两个字后，才想起来那声音是什么。那是子弹擦过耳边射进皮肉里的声音。他身上没有一处觉得疼，那子弹显然没有打中他。 他愣愣地望着面前躺着的章云卿，发现他用手捂住的地方正在迅速地喷出血液来。那血喷得实在太快，一下子就染得他胸前一片红。血顺着指fèng流到了地上，沈微棠跪在那里，膝盖很快就沾染了章云卿的血迹。 他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去，一把用力抓住了章云卿的手，声音听上去完全不像他自己的：“章云卿，章云卿！你给我听着，你要活下去，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的秘密你就永远不知道了。你听到没有，你不准死！不准死！” 沈微棠的情绪在瞬间崩溃，脸上布满了泪痕，脸色甚至比中弹了的章云卿更加难看。他的身体抖得不像话，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可是他却一直坚挺地跪在那里，谁都拉不走，手劲儿大的根本无法将他跟章云卿分开。 保镖们全都乱作了一团，很快就有人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大约几分钟后，就有抬着担架的医生跑了过去。他们想把两人分开，好把章云卿给抬上去，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行。 章云卿这会儿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却一直还惦记着沈微棠。他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把搂住了沈微棠，在他耳边喃喃道：“没事儿，别，别担心，放开我吧，我会好好的。听话，真的没事儿。” 沈微棠抱着他放声大哭起来。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哪怕是自己被捅死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流过泪。仿佛心里所有的伤痛积累到了顶点，终于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过，从陪着章云卿上救护车，到送进手术室去抢救。他茫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像个男人一样哭得如此放肆。 有人偷偷拍下了那一幕的照片，每每拿出来给人看的时候，都会令人唏嘘不已。很多时候，男人并不是不想哭，而是没有找到一个流泪的理由。 那一天的沈微棠，终于找到了这个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你们阿有必要这么真相啊，我真想叫你们真相帝啊。啥都让你们猜到了，大苏我很没成就感啊。好吧，大家努力猜一猜结局吧。明天上大结局，顺便开新文，欢迎围观包养哦，活活，握拳！ 61、大结局 … 这间私人医院的高级特护病房在这个城市相当出名。几乎所有的权贵住院时，都会将这里作为第一选择。 精良的设施，优美的环境，还有那些个连长相都比其他医院胜出一筹的医生护士们，看得人心里直乐儿。 章云卿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把病房大门开着，然后沖走过路过的帅哥美女们打招唿。偶尔有几个年轻医生按捺不住，还真就会他给勾引了进来，想要好好“服侍”“服侍”这位有名的章家少爷。 每每这个时候，章云卿总是有些郁闷。他不止一次跟沈微棠抱怨：“为什么护士们一见我就跑，男医生一见我就乐呢？” “因为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gay的气息。”沈微棠一面给他削苹果，一面不拿好脸色给他看。 章云卿一眼瞥见了他嘲讽的表情，立马伸手捂在胸口，嘴里直哼哼：“啊，伤口好疼啊，是不是要下雨了，伤口怎么这么疼？” 沈微棠愣了一下，分神的时候那把不长眼的水果刀就割在了自己手指上。他轻轻哼了一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放下水果刀和苹果，抽出张纸巾来按着手指上的伤口。 这下子，章云卿是真的疼了，不是伤口疼，而是心疼。他挣扎着伸出手来，一把将沈微棠的手扯进自己怀里，心疼得直呲牙：“怎么样，要不要紧？我给你叫医生进来吧。你没事削什么苹果啊，你让他们削好了。你要想吃苹果就说一声，我给你削。” 沈微棠立马抽回自己的手，扯着嘴角道：“刚刚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说要吃苹果的，说非要吃我削的，别人削的还不行。” “是吗，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你说，这王八蛋是谁，我立马把他揪出来枪毙了。” 沈微棠被章云卿这种无赖行径已经搞得没了脾气。他抬手看了看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我得走了，一会儿还有个新闻发布会要参加。晚上如果收工早，我再过来看你。你也别太晚睡，我不过来你就先睡吧，别等我了。” “那怎么行，没你在旁边，我怎么睡得着。你看我特意让他们准备的双人大床，就是方便我们两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提早回来的。”沈微棠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挽在手上正准备出门，手却突然被章云卿给拉住了：“先别走，我让护士进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第66页 “来不及了，一会儿找块胶布贴一贴就行了。你胸口中弹这么大个伤都没事儿，我这点小伤算什么。” “你跟我不一样，你皮娇气肉嫩的，哪像我，皮糙肉厚的，多打几枪也没问题。” “你以为自己是野猪吗？” 章云卿立马笑得直抽抽：“亲爱的，你也会讲笑话啊。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野猪吗？” “没见过像你皮这么厚的野猪。” 沈微棠转身要走，听得章云卿又在后面吩咐道：“你小心一点，多带两个人去。叫他们留意一些，发现可疑人物一定不能放过，一定要……” “行了，你放心好了，你不是说了，戴向东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不会有人再想要我的命了。” “那可不一定。”章云卿颇为头疼，“防不胜防啊。那次在墓地，谁会想到那个王八羔子居然买通了狙击手要你的命。要不是我反应迅速，今儿个躺床上的大概就是你了。” 沈微棠听到这话后，又折返了回来，伸手摸着章云卿的脸，动情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可能我早就被火化了。谢谢你，章云卿。”他说完这话后，还弯下腰来，在章云卿的唇上主动亲了一口。 这是非常难得的举动，基本上他们两个接吻，从来都是章云卿主动。像这样对方主动吻自己的次数，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因为这一个吻，章云卿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一直都是喜气洋洋。好像中了弹之后的那种痛苦，全都不值一提了。 他在医院里大约住了一个多月，期间每天都会跟副导演通电话，询问电影的制作进度。说起来这部电影也真是多灾多难了。先是主角出了车祸，后来又是导演中枪，搞得电影还没上映，宣传已经做了一大堆。 不少人就冲着这一点准备进电影院，好好看看这部据说不太吉利的唯美清新爱情电影。投资方那边本来是很着急的，觉得这部片子是稳赔不赚了。现在看到大家这样跃跃欲试的样子，反倒又变得高兴起来了。 沈微棠最近这段时间变得非常繁忙，他和严诺合唱的那首电影主题曲还没发布，eric就帮他签了唱片公司制作了第一张个人专辑。 为了这张专辑，他最近一直在各地忙着签售的活动。他其实在在唱歌方面还有点小天赋，声音条件非常不错，音准节奏也还可以。加上有严诺这个专业级音乐人在旁边指导操刀，所以虽然制作有些仓促，但整张专辑出来的时候，效果竟然出人意料得好。 那些个迷恋他的小姑娘小男生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们心中对于偶像的渴望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现在借着这张专辑的发行，一下子全都发泄了出来。 于是全国各地很多个城市，都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情景。沈微棠每到一个地方进行签售，当地的公安机关就如临大敌，总要出动大批警力来维持秩序。 那时候章云卿已经从医院里搬回了家，有时候在电视里看到沈微棠被围得团团转的样子，就忍不住高兴地大笑起来。保镖们私下里都说他们家少爷最近有点不太正常，整天高兴得像个花痴似的。 章云卿才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管花痴他自己的。偶尔沈微棠不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停地打电话骚扰他，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以及对他的爱恋。 沈微棠被他这样的行为搞得焦头烂额。偏偏那些个记者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整天追问他跟章云卿的关系，明里暗里想套他的话。 他每次接受採访的时候，都要想好一堆说词，以应付那些穷追勐打的娱记们。记者们明知道他不会实话实说，却偏偏很喜欢追问这其中的缘由，好像看着沈主播绞尽脑针应付他们的样子，也十分之令人高兴。 有时候沈微棠也忍不住跟章云卿抱怨，嫌这些问题实在太烦。每当这个时候，章云卿就会在电话那头劝他：“亲爱的，你就实话实说了呗。告诉他们，你已经是章太太了，以后让他们见了你客气些。新辰国际的老闆娘，让他们都悠着点。” 沈微棠每次都回他一个“呸”字，挂了电话之后牙恨得直痒痒。 电影预定要首映的前两天，章云卿去医院做了次身体检查，终于由专业医生宣布他已经完全恢復了健康，从此就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沈微棠只觉得天空似乎都是粉红色的，心情好得没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了，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个能把命都给自己的男人，永远永远在一起。 首映日期定在了开春的三月份。这正是个万物復甦全城热恋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进电影院看纯爱电影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一天是星期六，从早上起床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雨下得并不大，淅淅沥沥的，就是一直没停。沈微棠的心情不由受到了一些影响，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倒是章云卿，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拉开房间的窗帘向下望了望，转过头来笑道：“亲爱的，你不知道吗？水代表了财运，首映当天遇雨，证明这部电影一定会大卖。到时候，我们会赚得盆满钵满的。” “那是你，不是我。”他不过就是个领片酬的演员，电影卖得好不好，跟他关系不大。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我的章太太。”章云卿凑过来想要亲沈微棠一口，却被他抬手给打歪了脸。 他们两人从起床后就一直在准备晚上的首映礼。下午的时候先去开了个记者招待会。这是近半年来他们两人首次在同一个场合亮相，自然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就连大帅哥严诺都觉得有点受到了冷遇。 记者会结束之后，他们就开始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补妆的补妆，换衣的换衣，抽空还吃了顿饭。章云卿那一晚心情似乎格外好，不知道是因为有新电影要上映，还是纯粹因为身体好了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他和严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抽空两人便凑在一起，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御“妻”之道。说起来他们也算有缘的，找的另一半全是nbs的台柱子，每次凑在一起总觉得特别有共鸣，拖拖拉拉的就说起来没完。 电影首映定在晚上七点开始，会全程现场直播。从走红地毯开始，各路记者们就摩拳擦肩，暗暗较着劲儿，都想抢到今晚的独家新闻点。 沈微棠被安排和导演章云卿一同走红地毯。接到这个安排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章云卿，这一定是你搞的鬼。 扭头去看章云卿，就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笑得一脸贼相。要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炒作话题，这些天来那些个狗仔们不就是为了搞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嘛。要是他到时候牵着沈微棠的手出现在出众面前的话，他敢保证，明天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将会是他们的。 到时候，全世界人民都将知道，他沈微棠是他章云卿的屋里人。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关系会不会被看穿，其实他早就想公布了。要不是沈微棠一直端着架子，他今天在首映礼上，就可以当众吻他了。 一想到这里，章云卿不免有些遗憾。更令他郁闷的是，走红毯的时候，沈微棠似乎刻意在避开他。非但没有和他手拉手，还下意识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章云卿好几次想去拉他的手，都被他给躲过了。搞得他非常没有面子，脸黑得跟焦炭似的。 那时候雨还没有停，他们两人身后各自跟了个打伞的工作人员。章云卿真恨不得推开他们两个碍眼的，直接上去一把搂住沈微棠就亲个够。 今晚他们两人穿得非常相衬，章云卿是一身白西装配黑衬衣，沈微棠则是一身黑西装配粉衬衣，两人一黑一白出现在红地毯的一侧时，顿时引得摄影记者们疯狂按快门。 围在红毯两边的粉丝们更是扯破了嗓子尖叫不止，一路从一头叫到了另一头。 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主持笑得跟朵花似的站在红毯另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帅哥款款而来。要不是因为还在工作的缘故，她说不定真会忍不住立马扑上去，大流口水大吃豆腐。 沈微棠走得略微快一些，当走到主持人面前时，他突然绅士地一转身，沖身后的章云卿伸出了右手，眉眼间的笑意几乎能融化整座冰山的风雪。 这突然的变故搞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原本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词要介绍他们两人的女主持也愣在了那里。记者们全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连情绪一直很激动的粉丝们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全场似乎只有章云卿一个人，瞬间陷入了狂喜之中。他想也没想就伸手握住了沈微棠的手，然后快走两步到了红毯的尽头。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就像一对准备宣誓结婚的新人一般。 这种感觉令人不由有些窒息，就连主动伸手的沈微棠也觉得手指微微颤抖。他握着章云卿的那只手隐隐有要出汗的感觉，另一只手则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似乎轻轻握紧了拳。 第67页 那一刻，所有的人焦点都放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世界变成了一个无声的背景，所有人都不过只是这布景上的一个小圆点。只有沈微棠和章云卿两个人，被无限地放大，清晰到几乎能看到皮肤上的毛孔。 沈微棠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以一个绝对优雅而漂亮的姿态单膝下跪，一只手还握着章云卿的手，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个长方形的戒指盒来。 他有些费劲的单手打开了那个戒盒，露出里面安静躺着的两只戒指。一模一样，都是男式的，并排摆放在戒盒里，美好的像一对天使。 沈微棠身上别有麦克风，这会儿正打开着，他便利用这麦克风，向全世界说出了他爱的宣言：“章云卿，这部电影之后，我就要退出娱乐圈了。” 这话一出，底下一阵勐拍，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沈微棠并没有过多解释，而继续往下说：“我准备退出娱乐圈，去开一家漫画书店，里面兼卖咖啡，你说好不好？” 章云卿平时虽然很聪明，这会儿却突然智商有点不够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沈微棠是在向息求婚，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嗯，挺好的。” 这下子，大家又抽了一口气。 沈微棠还在说：“开书店要不少钱，你愿意入股当我的合伙人吗？” “当然愿意！”章云卿这个傻冒儿还在那里搞不清楚状况，底下的记者粉丝们却大多都明白了过来。大家脸上的惊讶渐渐转为笑容，不管是祝福也好，看戏也罢，这一刻他们都挺高兴。 从来没有一部电影首映礼能这么热闹，错过了今天，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沈微棠听了章云卿的答案后，非常满意，他放开了章云卿的手，从戒盒里拿出了一只戒指，迅速地套在了章云卿的手上。然后他终于站了起来，连同戒盒一起，把另一只戒指递了过去：“那麻烦你，给我戴上吧。” 章云卿整个人就像被下了咒一样，一直到戒指都在手上了，还在那里云里雾里。他的手指有些发抖，拿戒指的时候差点就掉在了地上。沈微棠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然后指引着他将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终于满意地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章云卿一脸疑惑。 “谢谢你，答应了我的求婚。”说完这话后，沈微棠似乎还嫌不够热闹，立马伸出左手，拉起章云卿戴着戒指的左手，两只左手握在了一起，手上的戒指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所有的记者都抓住了这一幕，将这两只紧紧相握的手拍了下来。 第二天的报纸上，这两只手的特写将会成为最大的卖点。 所有的报纸都会起一个悚动的标题：新锐导演章云卿，答应天王巨星沈微棠的求婚，从此嫁入沈家为“妻”。 章云卿那天晚上一直是晕晕乎乎的，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甜蜜而有些怪异的美梦。一直到第二天醒来翻开所有的报纸看到了大同小异的标题后，他才明白自己着了沈微棠的道儿。 沈微棠那会儿正站在他身后，一见之下立马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沖他笑道：“早安啊，我的沈太太。” 章云卿的脸色就跟被噎住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记起去给陈彬扫墓时，两人在墓园里谈起夫和妻的问题。当时沈微棠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这个事情，现在还说不准。他当时没在意这话，没想到事隔没多久，此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现在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是他章云卿“嫁”给了沈微棠。所以说，在这场夫夫关系了，他是沈太太，而非他原先想的那样，沈微棠“嫁”给了他，做了章太太。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考虑了很多方面，连沈微棠想在上面压倒自己的意念都打压了下去。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居然着了他的道。 用沈微棠的话来说就是，就算关起门来他们两个是章云卿在上沈微棠在下，但在所有围观群众的眼里，他沈微棠才是丈夫，而他章云卿，永远就是他的小妻子。 章导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深刻地体会到了一个真理：老婆，还是娶个笨点的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撒花撒花。顺便开了新的耽美文，也是重生文。大家多多支持呀，欢迎包养、养肥、撒花、收藏，捂脸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