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小马异世界奇妙冒险》 年的晚夏 之别，取决于观者所处的境地。 ——楔子 “晚上好，麦格教授。” “阿不思，既然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柏林，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为‘米勒娃’。” 昏黄街灯下，灰色皮毛的虎斑猫化为身着绿袍的女人，她面容严肃沧桑，身形笔挺，金发被岁月洗练成浅淡的颜色，在头顶绾成很紧的发髻，高高的鼻梁上架着方框眼镜，从镜片后面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 一看就知道，不写她布置的作业，绝对没有好下场。 在米勒娃·麦格的面前，身穿紫色金星长袍的老人洒然一笑。 他的年纪无疑已经很大了，长长的白胡子完全能塞进腰带里，密布皱纹的脸颊上显露出几分孩童的淘气，嘴角始终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长长的鼻子歪扭着，看上去至少断过两次。 正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龙血十二种用途的发明者，魔法部梅林一级勋章获得者，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巫师，名字和头衔一样长的当代最伟大白巫师——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他抬手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与麦格教授一同沿着勃兰登堡门的街道向前走去，任由夏夜的暖风吹拂他的胡须与鬓发。此时已是凌晨，除了阵阵虫鸣之外，街面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我不明白，阿不思。”麦格教授犹豫了一下，“特招一名德国学生，而且他还是混血巨人……除了海格以外，我不认为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决定。” “你是说这没有必要？” “至少我看不出来……” 邓布利多转头看向麦格，半月形镜片后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射出锐利光芒，低声道：“米勒娃，难道你忘了，就在哈利·波特刚刚入学不久。一名格兰芬多的一年级学生，试图在分院仪式上抽出格兰芬多的宝剑？” “那个学生来自纯血家族。”麦格辩解道，“也许他从父母口中听闻了这个传说。” “去年刚刚开学一星期，一名拉文克劳一年级学生闯进有求必应屋搜寻拉文克劳的冠冕，这难道也是从父母口中听说的传闻？” “拉文克劳的幽灵，海莲娜女士的真实身份是——” “圣诞节。”邓布利多语气强势，“一名斯莱特林一年级学生赶在哈利之前，找到了我特地放在废弃教室里的厄里斯魔镜。他虽然在面对我时回答得滴水不漏，但脑子里却一直想着得到魔法石。” 麦格教授惊讶地捂住了嘴：“梅林的胡子啊，阿不思，你怎么能对学生使用摄神取念？” “学生？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邓布利多在勃兰登堡门的女神四铜马雕像前停下，抬头仰望高举十字鹰徽权杖、背生双翼的青铜女神像，说：“就在几个月前，一名赫奇帕奇一年级学生先哈利一步，通过了城堡四楼我们设下的障碍，击败了奇洛。更准确地说，击败了伏地魔。” 听见这个名字，麦格教授浑身一颤，险些失态。 邓布利多静静地望着她，提问道：“你知道那个赫奇帕奇用了什么魔法吗？” 麦格教授的牙齿依旧在打颤，面对邓布利多的目光，她微微低下头去，语调含混：“厉火咒……” “那么请你告诉我，米勒娃。”邓布利多忽然变得像是在对最喜爱的学生提问的老师，“一个麻瓜出身的一年级的孩子，成功用出了魔法界最危险的咒语之一，且收放自如。这合理吗？” 麦格教授缓慢地微微摇头：“确实非同寻常，但这些事情和我们要招收的这名混血巨人有什么关系？” “除了我刚刚提到的具有代表性的四名学生之外，去年入学霍格沃茨的天才与怪咖数量未免有点太多了。钟爱手枪的，钻研黑魔法的，试图倒卖魔法生物素材的……” 邓布利多凝视着女神的面孔，和蔼的笑容中闪过一丝阴沉：“相较起命运已经注定的伏地魔，这些不受限制的天才反倒更令我忧虑。若是他们心系苍生，确实可以造福一方。可若是他们想要成为下一任黑魔王呢？光是想想他们强大的法力，我便夜不能寐，焦虑万分。” 麦格教授与邓布利多并肩而立，她仰望老人遍布愁容的面孔：“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名监管者，在他们步入歧途之前加以约束。我们今天来拜访的这位学生，作为混血巨人的他，天生便拥有强大的魔法抗性。同样因为他是混血巨人，所以不必担心他掌握高深的魔法。还是因为他是混血巨人，海格与他天生的亲近感，会让他自发维护霍格沃茨，这个能让他生活在阳光下的地方。” 邓布利多从紫色金星长袍中抽出一根修长的、疙里疙瘩的苍白魔杖，将其高高举起任由青铜女神像审视。女神的目光在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便活动它青铜铸造的脖颈，对邓布利多微微点头。 下一瞬间，牵拉战车的四匹铜马齐齐活了过来，马蹄在雕塑基座上奋力蹬踏，车轮下方的石板在刺耳摩擦声中移动开来，显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麦格教授惊奇地说道：“早就听闻德国巫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在柏林修筑了大量藏身处，以此来逃脱那些为第三帝国服务的黑巫师的追杀。没想到如此显眼的地标建筑下，居然也有修建地堡。” “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都未能有黑巫师发现这个藏身处，苏联巫师在进攻柏林时也对此地视而不见，前后共有五百多名德国巫师借助此处地堡存活至战后。借用一句中国古话，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邓布利多说：“历史课就先上到这儿吧。跟我来。” 他带领麦格教授走下仅容许一人通过的狭窄台阶。通道两侧阴冷的石壁上，那些数十年前用魔杖写下的魔法文字，正用它们猩红的笔划无声诉说着第三帝国的累累血债。台阶盘绕着深入地下不知道多少米，就连魔杖上亮起的荧光都无法穿透铁幕般的黑暗。 麦格教授只感觉这条通道永无尽头，从极遥远处传来的诡异呼啸更是让她渗出一层冷汗。就在她想要问问邓布利多还有多远时，霍格沃茨校长陡然站住了脚。 变形术教授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在了邓布利多的后背上。 “抱歉，米勒娃，我应该提醒一下的。”邓布利多岿然不动，伸手将麦格教授从台阶上拉起来，然后用魔杖在通道左侧的石壁上轻轻一敲。 嶙峋巨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考究的红木门，门上镶着白水晶磨制而成的毛玻璃，等腰钝角三角形的顶饰中央，黄铜字母拼接成一个名字：格里戈维奇魔杖店。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战争也无法阻止我开门。 邓布利多推门而入，麦格教授快步跟上。门楣上的熟铁铃铛清脆一响，浓郁的木材芳香顿时扑面而来。 相比起对角巷里奥利凡德魔杖店那副年久失修、逼仄肮脏的模样，这里就显得整洁大气了许多，山毛榉木地板上铺着一整张火龙皮作为地毯，枝状吊灯照得沿墙摆放的玻璃柜台闪闪发光。 纤尘不染的玻璃展示罩下，一根根魔杖按照所用木材、杖芯材料、长短粗细，全部分门别类安置在黑天鹅绒的衬布上，随时等待有缘的巫师握住它们的握柄，喷吐魔法的光芒。 几乎是听见门铃声的瞬间，店铺后方的串珠门帘里便冲出一名身穿睡衣的矮胖老人。他面色红润，双目灼灼有神，胡须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髭张着，还带着几分被搅扰清梦的怒气，配合头顶上的红色尖顶睡帽，看起来活像是坏脾气的圣诞老人。 “欢迎光临，请问——”矮胖老人熟稔地念着迎宾词，而就在他看清访客面容的瞬间，立刻提高了嗓门，“阿不思·邓布利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晚上好，格里戈维奇。”邓布利多用德语说，“我想见见你的外孙。” 德国魔杖匠人格里戈维奇，在听见“外孙”这个词的时候，红彤彤的脸颊顿时血色全无。他噔噔噔地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竖起一根粗短的手指，唾沫横飞地低吼道：“我已经在信里说了很多遍了——我！没有！外孙！” 邓布利多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真的吗？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格里戈维奇咆哮起来，“给我！出去！” “霍格沃茨学院已经开始了新一年的招生。”邓布利多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道，“很遗憾要和德姆斯特朗学院抢夺生源。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在霍格沃茨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培养，包括——” “就算是德姆斯特朗也不会招收那个杂种！那个玷污血统的怪物！”格里戈维奇的吼叫像打雷一样响亮。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这么说来，您确实有一个外孙？” “我——”格里戈维奇一时语塞。 “梅林的胡子啊！”麦格教授忽然惊呼一声，“她是……” 邓布利多和格里戈维奇同时看向店铺后方的串珠门帘，只见一名黑发女人摇动着轮椅缓缓出现，她浑身皮肤透露出一股不健康的苍白，青色血管缠绕在病态瘦削的身体上，甚至能从领口能看见暴突而出的肋骨。 她的脸活像是一个骷髅，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美丽，深陷在枯黑眼窝中的双眸比黑水晶还要深沉，只是那目光实在是呆板木讷到了极点，望见神情紧张的格里戈维奇后，她用空洞的嗓音说道：“我同意……让我的儿子……去霍格沃茨……” 说完这句话，她眼中最后一丝活力也消失了。就这么呆坐在轮椅上，不说话，不眨眼，连呼吸都十分微弱，像是个令人不舒服的木偶。 “这么说来，她就是你的女儿。”邓布利多语调轻柔，像是怕震碎轮椅上那脆弱的人形，“格里戈维奇家族中最出色的预言家，你外孙的生母，在诞下混血子嗣后疯癫的……蕾娜菈。” 格里戈维奇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到他的女儿面前。麦格教授抽出了她自己的魔杖，生怕格里戈维奇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伤害这可怜又无辜的女人。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弑亲的惨案，格里戈维奇只是无力地跪倒在轮椅旁，仰望女儿那张呆滞无神的面孔，嘶哑地说道：“十二年前，我阻止不了你成为巨人的新娘。十二年后，我又阻止不了你的任性。为什么？我的蕾娜菈，你到底在预言里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告诉爸爸……” 轮椅上的蕾娜菈一言不发，黑亮的眼睛比玻璃还要冷漠，面对格里戈维奇带着哭腔的诘问，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就是她的回答。 格里戈维奇将脸埋进肥厚粗糙的手掌里，哭得像是一匹瘸腿的驮马。这奇怪的哭声让麦格教授又想笑又难过，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收起魔杖，看了看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将手搭在老魔杖匠人的肩上，轻声道：“既然这是你女儿的意思，那么我想，是时候见见你的外孙了。” 格里戈维奇抽出魔杖（麦格教授又紧张起来），用飞来咒召唤了一张脏兮兮的手帕，用力擤了擤鼻子，声音响亮地像是在吹喇叭。他抓着邓布利多的手臂站起来，推着轮椅向串珠门帘后面走去，同时含混不清地说：“过来吧。” 邓布利多对麦格教授点点头，示意她在这里稍等片刻，转身跟上格里戈维奇的脚步，走进魔杖店的深处。 门帘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排列着一个个房间，门上用红铜铭牌标着“卧室”、“工作间”、“储藏室”、“病房”之类的名词。格里戈维奇将蕾娜菈推进房门打开的病房里，安顿好女儿后带着邓布利多走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尽头这扇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门上，红铜铭牌标注着：“儿童房”。 如果忽略这扇门的钢铁材质，以及那些暴突而出的拳印的话，这种布置勉强还算得上是温馨。 “你自己进去吧。”格里戈维奇用魔杖敲打着门锁，“从他生下来到现在，我一直将他关在这里，不让他和任何人见面。” “包括他的母亲？”邓布利多问道。 格里戈维奇阴郁地点了点头，退到缓缓打开的钢铁大门后面。 邓布利多刚刚往门中迈了一步，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书籍便如炮弹般砸向他的面门。幸亏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手依然敏捷，一猫腰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磅！ 大部头砸在钢铁大门上，整扇门都震颤了起来，巨大的声音让邓布利多耳朵一阵嗡鸣，直起腰来看去时，那本书赫然已经深深嵌进了钢铁之中！ 这是何等恐怖的怪力！ “哦？真稀奇，那老不死的家伙，居然会让别人来探望我。” 说话之人的声调还带着几分孩童的稚嫩，但已经显现出来自巨人血脉的低沉与沙哑。邓布利多看向这间没有窗户的房（牢）间（笼）中央，只见那张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堆积如山的各类书籍中央，一名身高已经接近成年人的十一岁男孩，正盘坐在地上，漠然地审视着他。 男孩披了一件非常老气的长袍，显然是格里戈维奇穿过的衣服，大小长短根本不合身，小臂和小腿就这么袒露在空气中。因为未曾照射过阳光，他的皮肤比雪还要白上几分。容貌则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优点，生得端正英俊，如希腊雕塑般轮廓分明。 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满头火焰般鲜红、狮鬃般怒张的长发，十一年来从来没有修剪打理过，如皮毛大氅般从肩头一直披散到地上。 五根深埋在墙壁中的铁链，用枷锁固定于他的四肢与脖颈，其粗重程度恐怕就连成年火龙也无法挣断，长度堪堪够男孩抵达这间牢笼的每一处边角。 联想到钢铁大门上暴突而出的拳印，邓布利多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缓缓接近比猛兽还要强壮的男孩，同样席地盘坐在毯子的边缘，说：“孩子，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阿——” “阿不思·邓布利多，我认识你。”男孩偏头用下巴指了指他周围高高堆积的书籍，“在书上经常看见这个名字。特别是《近代巫师名录》里，你出现了193次。” “看来我能免去一番口干舌燥了，你知道的，名头太多介绍起来非常累人。”邓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男孩依旧面无表情。 十一年的孤独囚禁几乎摧毁了他表达情感的能力，唯一能顺畅表达的唯有愤怒，这主要归功于他每日唯一能够短暂交流的对象，那个视他为杂种却不得不给他送饭的外公。 邓布利多轻咳一声，说：“言归正传。你已经到了该去巫师学校上学的年纪，原本应该招收你的德姆斯特朗学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男孩第二次打断了邓布利多，冷冰冰地说道：“因为我是个玷污高贵血统的杂种。” “不，你不是。”邓布利多语气严肃，“孩子，你只是比较特殊，仅此而已。霍格沃茨里也有一名混血巨人，鲁伯·海格，他是我能托付全部身家性命的人。还有许多特殊的小巫师，也在霍格沃茨求学。在此，我诚挚邀请你，成为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 男孩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符合他年龄的神色，期盼中又夹杂几分惶恐，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你是说……我能离开这里了？” “你能行走在阳光下，你能和同龄人交朋友，你能随意游览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要先完成教授们布置的作业。”邓布利多从怀中抽出一枚羊皮纸信封，上面用翠绿的墨水写着两行字，他将信封递向男孩，“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男孩看了看邓布利多诚恳的蓝眼睛，垂眸望向那封厚厚的信，没有片刻的迟疑，直接伸手夺了过来。 信封上写着： 德国，柏林，勃兰登堡门，女神像下，格里戈维奇魔杖店，最深处的房间，地毯上。 拉塔恩·马格努斯，收。 第1章 拉塔恩·马格努斯与对角巷 沉重镣铐仓啷坠地，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的锁链如蛇般扭曲着缩回墙壁之中，拉塔恩·马格努斯活动着被禁锢了整整十一年的四肢和脖子，骨骼摩擦间发出一连串清脆爆响。 他很强壮，甚至可以说强壮得过了头，肩宽腰细，手脚欣长，袒露在外的小臂筋肉分明，堪比公牛的大腿。 将他视为怪物的外公并没有在吃喝上加以限制，流淌在血管中的巨人基因得到了充分滋养，让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拥有了一副城墙般的身板。蓬乱的深红长发好似瀑布般倾泻而下，悬垂在粗壮小腿的后方。 拉塔恩揉搓着手腕上摩擦出来的瘢痕，低头看向笼罩在自身阴影中的麦格教授，用不太熟练的英语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邓布利多在凌晨时分将入学信交给拉塔恩之后，便立刻动身离开了，说是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拉塔恩怀疑邓布利多口中的“老朋友”，是指第一任黑魔王，那个险些将巴黎焚烧成灰烬的男人——盖勒特·格林德沃。 毕竟书上曾经多次提到，这两位黑白巫师之间隐秘、对立，却又密切的关系。 可惜，没有证据，不然就能确定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个同性恋了。 与学术论证失之交臂，拉塔恩有些惋惜，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米勒娃·麦格在魔杖匠人格里戈维奇的客房里借宿了一晚，依旧穿着昨日那套深绿色的袍子，搭配毫无装饰的尖顶巫师帽和巴洛克风格的矮跟皮靴，让她看起来挺拔凌厉了许多，像是一支簇新的羽毛笔。 虽然帽尖仅仅只能和拉塔恩的鼻子平齐。 她仰起头，用生涩的德语说：“阿不思向国际巫师联合会申请了一个跨国门钥匙，还有十分钟就能使用。记得带上你的信，除了物品清单以外，那里面还有一张国王十字车站的车票，千万不要落下。” “麦格教授。”拉塔恩拍了拍胸口，那封信就放在袍子的内兜里，“我希望您能用英语和我交流，这有助于我提前适应霍格沃茨的语言环境。” 麦格愣了愣，旋即露出微笑，用英语说：“你是个好学的孩子。” “它们，这一千七百四十一本书，这些沉默无言的忠实伙伴。” 拉塔恩张开双臂，仿佛要将四周那些已经被翻阅地脱线泛黄的书籍拥入怀中：“是我在此地，唯一能互诉衷肠的对象。” 麦格教授眼神中流露出对格里戈维奇教育方式的不满，说：“嗯，你的发音还需要纠正，但词汇量已经没有问题了。”她看了一眼怀表，“还有八分钟，我们去前面等着吧。到了对角巷，先给你买一身新衣服，然后去奥利凡德魔杖店买一根魔杖。我用的就是奥利凡德魔杖，他是全欧洲最优秀的魔杖匠人。” “放屁！”格里戈维奇忽然出现在大开的钢铁大门前，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蕾娜菈，“奥利凡德那老货就是个削树枝玩的傻蛋！我的魔杖才是全欧洲最好的！” 拉塔恩冷下了脸，漆黑眼眸深沉如血，骨节暴突的手指紧握成拳，像狮子一样低吼道：“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典狱长来向囚徒施舍假惺惺的怜悯？！我不需要！我也不想看见你！” 格里戈维奇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厌恶，对拉塔恩说：“如果不是你体内流着我女儿的血，我早就给你一发索命咒了，该死的怪物。” “格里戈维奇先生！”麦格教授语调清脆且严厉，“从拉塔恩收下入学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霍格沃茨的一员了。我作为变形术教授，决不允许你用任何方式伤害我的学生！” 格里戈维奇的红脸膛涨成了难看的紫色，向鼓风机一样吹着胡须，将放置着蕾娜菈的轮椅轻轻向前推了一下，偏开脸吼道：“我女儿想要见你！” “女儿？她？” 拉塔恩看着轮椅上那具毫无印象的病弱躯体，高大身躯像是暴风雪中的杉树一样战栗起来，仿佛又无数支无形的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来自久远记忆中的慈爱笑容在此刻毫无预兆地复苏，与眼前苍白的血肉骷髅缓缓重合。 明明没有被魔咒击中，为何我的心脏会如此疼痛？ 麦格教授惊诧于拉塔恩的反应：“你没有见过你的母亲？” “曾经见过……十一年前……” 拉塔恩一步步走到轮椅前，跪倒在冰冷的石砖上，仰望那张可怕的容貌，颤抖着呼喊道：“妈妈？” 仿佛按下一个无形的开关，蕾娜菈呆滞的脸颊泛起一抹血色，紧贴在头骨上的皮肤舒展开来，干瘪五官构成一个难看的笑容：“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孩子……” 母亲的呼唤，好似烧红烙铁般刺进拉塔恩的胸膛。欣喜、痛苦、雀跃、悲伤……无数种强烈的情感自脑海深处喷薄而出，最终聚变为可怕的火焰，他唯一能顺畅表达的情绪——最纯粹的愤怒！！！ “格里戈维奇！！！” 拉塔恩霍然起身，满头红发狂舞如焰，双目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洁白皮肤深红如血，周身静脉如小蛇般暴突而出，好似从地狱血池中重生的魔王，大步冲向他的外公！ “你对她做了什么！！！” 铁砧般的重拳抡砸而下，格里戈维奇面色大变，连忙从怀里抽出魔杖，高喊道：“盔甲护身！” 杖尖暴起一团闪光，无形的球状护盾扩张而开，迎向拉塔恩硕大的拳头！伴随着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巨音，拉塔恩被震得倒退一步，拳锋上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而格里戈维奇的护身咒，则整个爆碎开来，矮胖老头踉跄着倒退数十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魔杖依旧指着他的外孙：“霹雳爆——” “除你武器！化石为泥！” 红光一闪，格里戈维奇手中的魔杖横飞出去，跌落在地上。拉塔恩脚下坚硬的石板地面陡然软化，变成一滩烂糟糟的泥浆，使得他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地上。 麦格教授举着魔杖冲到两人中间，气势汹汹地高声道：“都给我住手！拉塔恩，你不应该伤害你的外公，这十一年来都是他在照顾你的母亲！如果你想让你的母亲恢复健康，那就在霍格沃茨里好好学习，凭借你自己的力量让她重新站起来。” 拉塔恩粗重地喘息着，皮肤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只在脸颊上残留着两片酡红，右眼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老毛病了，每次怒火上头时都会出现这种症状，严重时甚至会造成右眼暂时失明。 反正不影响看书就行。 他向格里戈维奇递过去一个刀子一样锋利的眼神，对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毫无感情地说：“我明白了，教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很好，我来把你弄出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漂浮咒）这一身泥浆……旋风扫净！” 拉塔恩身上的泥水顿时飞溅出去，款式老旧的黑袍子瞬间纤尘不染，散发出淡淡的被反复浆洗后的独特气味。 “化泥为石。”麦格教授用魔杖指挥着甩出去的泥点子，将它们统统填进地板上的大洞里，把石板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对倚着墙壁艰难起身的魔杖匠人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教导拉塔恩的。告辞了，格里戈维奇先生。” 拉塔恩用大拇指关节压着刺痛的右眼，最后看了一眼形销骨立的母亲，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旋即握紧了拳头，跟着麦格教授向外面走去。 “等等！” 格里戈维奇忽然大喊一声，引来了麦格教授不快的目光。他看也不看自己的外孙一眼，语调低沉地说道：“柜台上有个钱包，你拿去用。别让英国佬看了笑话。” 拉塔恩的步伐微微一顿，没有回头，看着空气说道：“有句英国俚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fuck you！” 说完，他便大步冲出串珠门帘，只留下麦格教授和格里戈维奇停留在走廊当中。 老魔杖匠人转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牛皮袋子，厚重皮革下传来硬币碰撞的脆响。他将其交给神情复杂的麦格教授，语调近乎恳求地说道：“麻烦你……照顾好他。” 麦格教授将牛皮袋收进袍子里，嘴唇紧紧地抿着，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格里戈维奇先生，我虽然没有资格对你的家事横加指摘，但是……如果你能稍微软化一点自己的态度，结果会不会更好呢？”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对格里戈维奇和蕾娜菈分别致意，转身离开了。 ———— 英国，伦敦，破釜酒吧。 人来人往的酒吧里，陡然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吱吱蜂蜜糖罐，漂浮在地板上空飞速旋转。 见状，老得跟瘪核桃似的酒吧老板汤姆，从吧台后面快步走出，驱赶开周围少见多怪的巫师们，没牙的嘴巴嚷嚷道：“闪开！闪开！给远道而来的客人腾一个降落的地方！”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清脆的噼啪声，只见两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了飞旋如风的糖罐子旁边，先是神经系统，然后是全套骨骼，再是所有的肌肉筋膜，最后包裹上皮肤和衣服，连带着毛发一同重新塑性完成。 拉塔恩重重地砸在地上，赤裸的双脚把厚实的木地板踩得嘎吱作响，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英国巫师们新奇的目光，这些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睛让他感到极其不适，仿佛一只只无形的手，想要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扒掉。 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看的！！！ 拉塔恩耻辱地发现自己竟然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人的牢笼当中，回到千百本书籍的环抱里。不想面对这些眼睛，这些生物，这些活着的肉块！ “没事的，孩子。”麦格教授拉住混血巨人宽厚的手掌，看着拉塔恩惨白一片汗珠密布的脸，语调轻柔地说，“你会习惯这种感觉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拉塔恩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去盯着脚尖，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巨大的身形竟然显得瑟缩且佝偻，流转在酒桌之间的议论又让他产生警惕敏感，如同人工养殖的野兽，在荒野中不知所措。 “汤姆。”麦格教授把拉塔恩拽到吧台前，对破釜酒吧的老板说道，“开一间单人房。这位马格努斯先生是从德国转来的留学生，要在这里住到九月一号。” “一年级新生？”汤姆在得到麦格教授的肯定答复之后，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露出粉红色的牙床，“梅林的三角裤衩子啊！马格努斯先生，您可真高！” 拉塔恩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应老人的惊叹，他读过的大部头书籍里可没有插图教他灵活使用自己的五官，只能呆愣愣地站着，面无表情。 “把房间准备好，汤姆，我们买好上学用的书本和工具就回来。”麦格教授干脆地说道，牵着拉塔恩的手穿过吧台旁边的一扇小门（拉塔恩不得不把肩膀和腰蜷缩起来才能通过），来到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里。 这里除了一只垃圾桶和一些杂草以外，什么都没有。 麦格教授抽出她的魔杖。 “看好了，拉塔恩。” 她用魔杖抵住垃圾桶盖子左侧边缘的第一块砖，向上数三块，向右数两块，然后轻轻一敲。 整面墙立刻活了过来，红色砖块翻卷塌陷，乱中有序地退移至两侧，形成粗壮巨大的拱门立柱，拉塔恩额头上方一点的位置上垂下一块锻铁牌子：对角巷。 “欢迎来到全英国最大的巫师商业场所，马格努斯先生。”麦格教授背对汹涌的人潮，向拉塔恩露出小女孩般俏皮的笑容，“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无论向左数还是向右数，都可以打开这扇大门。” 拉塔恩从书里读到过麦格教授的表情，知道她是在对自己释放善意，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活动脸部肌肉，最终只把嘴唇拉扯出一个可怕阴冷的角度。 麦格教授的笑容陡然一滞，旋即又明白过来，宽慰地拍了拍拉塔恩的手臂：“多练练就好了，没事的，孩子。我们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你这身衣服在我年轻时就已经过时了……” 跟在麦格教授身后，拉塔恩小心翼翼地踏入对角巷内汹涌的人潮，眼睛盯着自己踩在卵石地板上的白色脚趾，偷偷打量周围那些欢笑雀跃的小巫师们，内心除了一丝丝抗拒之外，几乎完全被期待所填满。 至此，拉塔恩·马格努斯，正式进入巫师的世界。 第2章 魔杖店的奇妙经历 对角巷繁忙拥挤，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而成的街道串联起两侧的商店，各式各样的帽子从拉塔恩胸口高度飘荡而过，如同逐浪的水母。 这是一个对伦敦来说无比罕见的晴天，耀眼的阳光从楼房间隙中倾泻而下，暖暖地烘烤着大地，让拉塔恩惨白的皮肤泛起灼痛的红色。 在经历了十一年的地牢生活之后，这是拉塔恩第一次沐浴阳光。 一家商店门口的摞着许多坩埚，太阳的光线在它们光洁的表面上折射跳跃，更是让混血巨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麦格教授紧紧握着拉塔恩的食指，一边向前挤进嘈杂的人群，一边提高了声调介绍道：“这里是坩埚店，你需要买一个。对面是药店，魔药课所需的素材可以在这里购买。前面是咿啦猫头鹰店，霍格沃茨学生可以带一只猫头鹰或者一只猫或者一只蟾蜍。我推荐猫头鹰，有了它你就能通过信件，跟对角巷的店铺下订单了。” “可是教授。”拉塔恩用手捂住不适应强光刺激的双眼，从指缝里看着道路，“我没有钱。” “哦，这你不用担心。”麦格教授摸了摸袍子里装满钱币的牛皮袋子，轻描淡写地说道，“霍格沃茨有对外国留学生设立补贴款项。我们现在去古灵阁里把这笔钱提出来。” “教授。” 拉塔恩猛地站住脚步，拉得麦格教授趔趄了一下。他说：“请你将实情告诉我，是不是格里戈维奇给了你钱？” 麦格教授仰起头，习惯性抿紧了嘴唇，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马格努斯先生，你和你外公的关系，实在是让我……” “谎言只能换来更多的谎言。”拉塔恩放下遮挡阳光的手掌，两条粗重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既然那个老法西斯把钱给了您，那么我希望您帮我保管它。待到我成年，能用工作换取报酬之后，我会把这笔钱尽数奉还给他。” 以及这些年他对我的侮辱和囚禁…… 拉塔恩在心里补充道。 麦格教授松了一口气，微笑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放心，我会仔细保管的。现在……看到那座白色大理石搭建的大楼了吗？门口站着两个妖精的那个。对，这就是古灵阁。” 拉塔恩跟着麦格教授走上古灵阁富丽的平缓台阶，两名身穿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为他们打开了青铜大门，走进了内厅。紧接着，拉塔恩面前出现了第二道白银色的门，对开的门板上写着妖精警告窃贼的诗句。 “除了霍格沃茨以外，古灵阁便是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它的金库去年被攻破了一次。”麦格教授说，那两名脑袋跟土豆一样丑陋的妖精职工对她投来不满的目光。 “我在书上读过古灵阁的历史。” 拉塔恩走进大理石大厅，周围有数百名妖精坐在一排长柜台后面的高凳上，有的在用目镜检查宝石，有的在用天秤称量钱币，并在巨大的账本上草草记账。 他压低了声音（虽然还是很洪亮）对麦格教授说：“魔法部在1865年同意让妖精完全掌控英国境内的古灵阁，英国巫师难道就不担心他们的财产会被这些东西……” “噤声！”麦格教授严厉地喝止了拉塔恩，“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马格努斯先生。等到你学习了《魔法史》就明白了。” 在周围妖精们凶恶的目光中，拉塔恩面无表情捂住开始刺痛的右眼，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教授。” 居然敢用这种目光看我！这些低贱的生物，肯定是想将我杀死！书上说过，妖精是贪婪恶心的生物，曾经帮助第三帝国将德国巫师集中屠杀！等我强大起来，一定要杀光这些贪财贱种！清洗！屠杀！灭绝！ 麦格教授对柜台后面的妖精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将格里戈维奇的牛皮袋子放在柜台上，发出一阵沉重的钱币碰撞声，让妖精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请帮我把这些钱换成加隆。” 麦格教授的这句话让妖精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他本指望眼前这位女巫是来存钱，为古灵阁本就雄厚的地基添砖加瓦的。现在他只能气呼呼地用长手指解开束带，把牛皮袋里的钱币一股脑倒在柜台上。 金币立刻铺满了整个柜面，灿烂金光甚至比大厅里的吊灯还要明亮，不仅让周围所有巫师和妖精都转头看来，更是让拉塔恩锁紧了眉头。 那个老东西，居然拿了这么多钱给我用…… 这是什么感觉？是高兴吗？还是窃喜？亦或是感激？我不明白……书上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分辨…… 金币一出，柜台后面妖精的目光立刻恭顺了起来，他摇铃召来两个年轻一点的妖精，长手指挥舞间很快就点清了这批财产的总额。 “一共是德国铂朗，女士。”妖精柜员市侩地搓着手，对麦格教授说，“现在铂朗和加隆的汇率是1：0.95，请问您是要全部兑换成加隆吗？” “不是。”麦格教授干脆地说，“提500加隆的现金给我。至于剩下的钱，为马格努斯先生，”她把拉塔恩拽到柜台前，“办理一个私人账户。拉塔恩，把手伸出来。” 拉塔恩强忍心里对妖精的敌意，将手掌放在柜台上，任由柜员抚摸。 妖精柜员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拉塔恩皮肤，就厌恶地嘀咕了一声：“混血巨人……” 拉塔恩右眼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 “女士，这个……哼……这个孩子。”妖精发出轻蔑的鼻音，“他的骨龄显示他还没成年，只有得到家属同意，古灵阁才能为其开设账户。” “你以为我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我以霍格沃茨副校长的名义，为拉塔恩·马格努斯的账户做担保。我将以监护人的名义，监管这个账户的资金流动。还有！” 麦格教授从眼镜后面射出锐利的目光：“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用这种语气对我的学生说话，你明天就得从古灵阁卷铺盖走人，我说的！” 拉塔恩愣愣地看着麦格教授的尖顶帽，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现在可以确定，此刻心里涌现而出的这种情感，绝对就是书上所描述的“感激”。 妖精柜员吓得浑身战栗，险些从高凳上摔下来，连忙说道：“是的女士，这就为您办理业务，女士！” 他手脚麻利地清点出500枚金加隆，将剩下的枚德国铂朗放进标识着“储蓄”的小推车里，又用红色印泥拓印了拉塔恩的掌印，将两枚小小的铁制钥匙连带着存折一并交给了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把其中一枚钥匙塞进拉塔恩的掌心，将500枚金加隆扫进牛皮袋里，指着柜面上剩下的那些德国铂朗，对妖精柜员严厉地说道：“把这些钱保管好，我时不时就会来检查你们的安保设施是否齐全，并向邓布利多教授汇报。” “放心吧，女士。”妖精露出一个既谄媚又难看的笑容，纯黑的大眼睛眨个不停，“我们绝对不会让邓布利多教授失望的呀。” 离开古灵阁，重新回到灿烂的阳光下，拉塔恩缓步跟上麦格教授的轻快步伐，轻声说道：“谢谢您，教授……” 让我的右眼停止疼痛。 “教授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学生。”给了妖精一点颜色瞧瞧，这让麦格教授的心情非常不错，“让我看看，摩金夫人长袍店……走这边。” 一路上，拉塔恩经过了飞天扫帚专卖店，听见几个男孩在橱窗前为光轮2000型和2001型扫帚的性能争得不可开交。还有门外支起遮阳伞的福斯科冰淇淋店，巫师们在此惬意地享受着消解暑意的甜蜜美味。还有丽痕书店—— 看着那些把书店拥簇地水泄不通的人群，拉塔恩想起自己那封入学信上需要购买的书单： 《与女鬼决裂》，吉德罗·洛哈特着 《与食尸鬼同游》，吉德罗·洛哈特着 《与母夜叉一起度假》，吉德罗·洛哈特着 …… 零零总总七本书，全部都是这个叫做吉德罗·洛哈特的人写的，从名字上看怎么都不像是学校上课需要用到的课本，反而更像是某种偶像的副产品。 “麦格教授。”拉塔恩问道，“吉德罗·洛哈特是谁？” “他呀，他是……”麦格教授似乎突然得了牙关紧闭症，面色相当地不自然，从紧咬的齿缝里挤出话来，“他一名畅销书作家，也是你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今年？” 拉塔恩心中疑惑，面无表情，追问道：“去年负责这门课的教授怎么了？” “他因品行不端，被霍格沃茨永久辞退了。”麦格教授简短地说道，在一家用白桦木修建的店铺前停下，“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和长袍专卖店高挑的门廊（拉塔恩甚至不需要低头就能进去）相比较，摩金夫人的身材却矮矮胖胖，圆圆的红脸颊上永远带着真诚的笑意，让人不由地对她心生好感。 “来定制长袍的吗，亲爱的？”不需要拉塔恩开口，摩金夫人就说，“我们这里款式多得很，你慢慢挑，找个舒服的面料。” “把你热情留给成年巫师吧，摩金。他还只是个一年级的新生，需要的只有校服。”麦格教授打断了摩金夫人的推销。 “一年级？！”摩金夫人大惊小怪地喊起来，上下打量着拉塔恩健硕如骏马的身材，“亲爱的，难道你妈妈分泌的不是乳汁，而是生骨灵吗？” 拉塔恩试图习惯与人交流，便扯出他标志性的僵硬恐怖的微笑，低沉地说道：“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第二次见到妈妈。” 这句话直接把健谈的摩金夫人干沉默了。 她忧心忡忡地和麦格教授对视一眼，然后将拉塔恩引到店铺中央的圆台上，一边用全自动的魔法卷尺为混血巨人测量身高和肩宽，一边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亲爱的，我不知道……” 拉塔恩还在为自己没能像麦格教授那样熟练地与人交流而感到气馁，随口说道：“没关系，我从出生起都没见过我的爸爸。” 摩金夫人恨不得用手里的缝衣针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在沉默中测量完拉塔恩的身高（八英尺四英寸，252厘米），肩宽，胸围，腰围，胳膊和腿长，以及脚的尺码之后。摩金夫人现场缝制了三件素面黑色长袍，三件冬季皮毛长袍，三件白衬衫，三条领带，三条黑色长裤，还有内裤、袜子、手套这些东西统统备齐。 作为校服，这些长袍与衬衫的袖口领口都施加了变色魔法，可根据拉塔恩在霍格沃茨所加入的学院而改变纹饰和色泽。 当拉塔恩从更衣室里出来（帘布只到他锁骨下面），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脱离了不合身的老式长袍的束缚，开始显现出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你也可以把它们寄过来让我定制，亲爱的。你的学长学姐们经常请我给他们的长袍增添一些装饰。” 摩金夫人慈爱地用魔杖抚平拉塔恩长袍上的褶皱，看着一下子精神了许多的混血巨人，点点头，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好俊朗的小伙子，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只要他保持体型，别像海格一样在酒精里泡发了就行。”麦格教授点出十五枚加隆交给摩金夫人，让店员把剩下那些用最好面料制成的衣服打包，送到破釜酒吧马格努斯先生的房间里去。 摩金夫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看着拉塔恩几乎要触地的红色长发，把玩着手中魔杖，说：“亲爱的，要是你能把头发剪短一些，肯定会更加精神。要不……” 拉塔恩双手捂住了头，本来在店里换衣服就已经够折磨的了，现在居然还要把他留了十一年的头发给剪断，这哪里是剪头发，分明是在剪他的命根子！ 他面无表情，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麦格教授：“霍格沃茨对学生的发型有要求吗？” 麦格教授憋着笑：“多亏了邓布利多校长的以身作则，仪容仪表方面的校规已经彻底失效了。放心吧，马格努斯先生，校长说过：只有三流学校才会揪着学生的头发不放。” “那我不剪。”拉塔恩飞快地摇着头，红发如云霞飘荡，“说什么也不剪。” “听你的。”摩金夫人从店员手中接过一双巨大的皮鞋，“来，这是阿姨送你的入学礼物，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 麦格教授一把按住摩金夫人的手，急迫地说道：“这怎么行！还没付钱呢！” “哎呀，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摩金夫人理直气壮地说着，想要强行将皮鞋塞进拉塔恩手里，“快拿着，快拿着，可怜的孩子，真让人心疼。” 麦格教授像母狮子一样拦在摩金夫人身前，严厉地说道：“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可不带学生来你这儿了！” “米勒娃，这是我的店！”摩金夫人气势如虹，丝毫不落下风，“我来决定能不能送顾客赠品！” 拉塔恩茫然地看着两个女人拉来扯去，不是很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书上没说过现在要怎么办呀…… 抓了抓头发，拉塔恩从麦格教授手里拿来钱袋，随手抓了一把放在柜台上，接过摩金夫人手里的皮鞋，说：“夫人，我个子长得很快。接下来几年，我的衣服就拜托你了。” “真是又可怜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命运偏偏要让你受苦。”摩金夫人红了眼眶，抓起拉塔恩的手，“要是衣服破了坏了就让猫头鹰送过来，阿姨免费帮你补。” 拉塔恩拘谨地点了点头，木讷地说：“谢谢。” “马格努斯先生，你真是……”麦格教授叹了一口气，旋即露出微笑，“还不快把鞋子穿上，看看合不合脚。” 十一年来，拉塔恩第一穿上鞋子，有些不适应这种压迫脚掌的拘束感，甚至想把它们立刻脱掉。 但一想到摩金夫人那慈爱的眼神，拉塔恩立刻便联想到了轮椅上的妈妈，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肯定不愿意看见她的儿子赤脚走来走去吧？ 忍住……忍住……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我不是怪物……不是！ 拉塔恩站起来走了几步，学着店里其他客人的模样跺了跺鞋跟，对摩金夫人说：“很合适，夫人，再次感谢。” 走出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拉塔恩把钱袋子交还到麦格教授手里，老老实实地垂下脑袋：“我错了。” 麦格教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错在哪了？” “您说要帮我管理钱财，但我却随意花费，所以我错了。”拉塔恩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说。 “且不说你根本没错……拉塔恩，你记住。”麦格教授说，“人活着总是会犯错的，也必定会为错误付出代价，关键在于能否从错误中汲取教训。明白吗？” 拉塔恩若有所思：“就像我遇到不认识的生僻单词，查完词典后就能明白它所代表的含义，下次再遇到也能认出来。是这个意思吗？” “有些偏差，但本义相近。”麦格教授掩嘴轻笑，“好了，前面就是奥利凡德魔杖店。” 和格里戈维奇窗明几净的店铺相比，这家店真是又小又破，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店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上面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开始制作精良魔杖。 自公元前382年开始就没有打扫过才对吧。 拉塔恩望着像是蒙了一层雾的玻璃橱窗，心想。 他们走进店内，店堂后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店堂很小，只有一张背靠橱窗摆放的长椅，麦格教授优雅地坐了上去，又立刻跳了起来——上面全是灰！ 这些灰尘实在是太细太密了，以至于麦格教授还以为长椅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拉塔恩拍打着穿过门洞是沾染在新衣服上的灰尘，打量起店内几乎码到天花板的几千个狭长的木头匣子，参照曾经在书上学到的知识，思索自己适合什么材质的魔杖。 榆木？它适合生来具有高贵气质的人。 月桂木？施展的力量非常强大，甚至足以致命。 悬铃木？乐于探索，渴望获得新的体验。 山毛榉木？只服务拥有高远智慧和广阔心胸的主人。 还是—— “下午好。”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拉塔恩低头在腰部高度找了许久，才看见一个长满脏兮兮白色卷发的头顶。 这位老人有一双颜色非常寡淡的眼睛，瞳孔几乎和眼白融为一体，像是两轮月亮。他紧盯着拉塔恩的手掌，摩挲着下巴打量了许久，才仰起头，用不确定的语调说：“格里戈维奇是你的什么人？” “马格努斯先生是格里戈维奇先生的外孙。”麦格教授用魔杖把自己弄干净，主动远离了那张长椅，“下午好，奥利凡德先生。” “啊！米勒娃！米勒娃·麦格！好久不见！让我想想，9?英寸，冷杉木，龙心弦。它还好用吗？” “非常好用，奥利凡德先生。”麦格教授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魔杖，“就是握柄有些旧了，改日请您帮我安装一个新的。” “随时都可以，米勒娃。”奥利凡德先生勉强直起已经佝偻的腰背，对拉塔恩说，“那么，格里戈维奇的外孙，为什么要到我的小店里购买魔杖呢？” 不等麦格教授开口，拉塔恩便冷漠地说道：“因为他不配为我制造魔杖。” 店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嘿！”奥利凡德被逗笑了，他拍了拍拉塔恩的小臂，“这就对了，孩子。你外公的手法粗糙、野蛮、任性，一点儿也没有德国人该有的严谨。来来来，让我给你好好挑挑。挑一根你喜欢的魔杖——实际上，当然是魔杖在选择它的巫师。” “是的，先生，我在书上读到过，《神奇魔杖：衍化简史》，就在——” “第一章的第三小节。”奥利凡德抛出一条银色卷尺，测量拉塔恩身上的各种尺寸，同时翻动起货架上的木头匣子，“好孩子，你和那个麻瓜出身的赫敏·格兰杰一样知识面广泛。9?英寸，葡萄藤木，龙的神经，是一根拥有远见卓识的好魔杖。你习惯用右手吗？很好，来试试这根。” 老人从匣子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魔杖，将握柄对着拉塔恩：“12英寸，葡萄藤木，独角兽的鬃毛。细长，坚硬。你挥一下试试看。” 拉塔恩的手指刚刚触碰魔杖握柄，奥利凡德就迫不及待地把它抽走了。 “不不不，这可不行。这根，10?英寸，山毛榉木，凤凰尾羽，韧性十足。” 这根魔杖在拉塔恩手里坚持地更久了一些——久到拉塔恩一将它握紧，杖尖喷出几粒火星，就被奥利凡德劈手夺过。 “不行，不行。啊！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橡木的，11?英寸，蝰蛇的毒腺。非常桀骜，非常犀利。” 拉塔恩试了一根又一根，长椅上被淘汰的魔杖越堆越高，奥利凡德也越来越兴奋，推着长梯在货架之间来回穿梭，不断取下一个又一个被灰尘覆盖的长匣子。 “我这里一定有适合格里戈维奇外孙的魔杖！要是别人知道你放着外公的魔杖店不管，反而用我的魔杖开始巫师生涯，那个老家伙的脸色一定精彩极了。” 拉塔恩想象了一下格里戈维奇气急败坏的场面，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非常自然非常温暖的微笑：“我对此毫不怀疑，先生。” 麦格教授在长椅上清理出一块能坐的地方，警惕地瞥着身旁摇摇欲坠的魔杖山，问道：“奥利凡德先生，您店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灰啊？” “什么？”奥利凡德从货架顶上探出头来，满头白发都被染成了灰色，他摆手扫开眼前的飞尘，“哦，没什么，我只是在做实验。” 拉塔恩立刻联想到进门时听见的叮当声响，对捧来新一根魔杖的奥利凡德说：“您是在……锻造什么东西吗？” 奥利凡德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将手中的魔杖随意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对麦格教授说：“米勒娃，能请你避让一下吗？我想跟这孩子单独说几句话。” 麦格教授挑起了眉毛，站起身，说：“我在橱窗外面盯着。” “可以。”奥利凡德利落地点点头，麦格教授前脚刚刚迈出店门，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魔杖，指着门口说道，“闭耳塞听！” 防止窃听的咒语立刻起效，拉塔恩听不见门外人流的喧嚣声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嗡嗡声，想必麦格教授也是同样的感觉。 奥利凡德用食指揉着太阳穴，嘀咕道：“好吧，关于实验，看在你是他外孙的份上。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 “先生。”拉塔恩说，“要是您感觉为难，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为难？不不不，孩子。我们魔杖匠人之间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乃至于在背后辱骂对方是不懂魔杖的巨怪，但还没有到视彼此为死敌的份上。之所以让麦格教授出去，是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能会触犯魔法部的法律。” 奥利凡德看着拉塔恩微微瞪大的眼睛，轻笑着说：“你知道麻瓜有一种武器，叫作‘枪’，对吧？虽然枪只能发射麻瓜版的索命咒，但它不需要魔力，任何人都能使用。所以我就在想，为什么不能把枪里面那根叫作‘枪管’的东西，替换成魔杖呢？” 拉塔恩内心深受震惊，脸上毫无表情地说：“您的意思是……制作金属材质的魔杖？” “嗐，哪儿有那么简单啊。金属魔杖这种东西，你外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开始的时候就搞出来了。”奥利凡德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想要制造的，是能让麻瓜也能使用魔法的魔杖。” 拉塔恩倒吸一口凉气，面无表情地说：“难怪您要让麦格教授出去。这个想法如果实践成功，那您至少违反了上百条《国际巫师保密法》中的法律。” “正是如此。”奥利凡德苦笑道，“不过这个想法哪里有这么容易成功呢？我制造了上万根魔杖，没有哪怕一根能选择麻瓜当他们的主人。唉……道阻且长啊……” 拉塔恩并没有因为奥利凡德的叹息而感到挫败，让麻瓜使用魔法，这个疯狂的想法反而让内心的求知欲更加汹涌高涨。 要是我能参加这个计划，能从中得到多少古奥的隐秘知识啊！ 知识的诱惑让拉塔恩双手微微颤抖，他扶住老人瘦弱的肩膀，皮肤渗出深红色泽，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狂热至极。 “奥利凡德先生！我恳求您，让我成为您的助手，共同创造您理想中的魔杖吧！” “你？” 奥利凡德哑然失笑：“你这小孩，连毛都没长齐，怎么能让你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干这档子会被噬魂怪吸空灵魂的计划？” 拉塔恩急忙道：“可是我真的——” “不要再说了。”奥利凡德轻柔却不容辩驳地拒绝了拉塔恩的请求。 他轻轻挣开拉塔恩的手掌，用魔杖从身旁货架的最底端抽出一个长盒，念动咒语擦拭掉这个明显比其他魔杖盒大上好几圈的铅制匣子上面的灰尘，对无比气馁的混血巨人说：“这是我和你外公共同制造的第一批金属魔杖。钨合金材质，60英寸（152.4厘米），精金杖芯。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太重太粗了，但给你用的话……” 拉塔恩从接过漂浮在空中的铁盒，入手的瞬间脸色剧变，肩膀猛地向下一沉，小臂上青筋蠕动，这才端住了这重量超乎想象的铅盒！ 当奥利凡德用魔杖挑开铅盒的盖子时，拉塔恩立刻便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目光——这是一根乌沉沉的魔杖，握柄有普通人的手腕那么粗，漆黑杖身上錾刻着飞鹰、桂冠和钢铁十字，冰冷中透露出华美，阴森中展现出庄严！ 铅盒坠地，拉塔恩握紧了这柄魔杖，仿佛宝剑重回战士的掌心，他顺从着本能将其高举而起，杖尖喷涌金黄烈火，形成一轮放射光芒的辉煌烈阳！ 麦格教授从门外冲了进来，仰望着沐浴在金光之中的红发巨人，不禁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叹息道：“梅林的丁字内裤啊！” “奇妙！真是太奇妙了！” 奥利凡德比麦格教授还要激动，围着拉塔恩不停转圈，仔细观察杖身上那些透出幽幽红光的錾刻线条，连眼睛干涩发红了都不肯眨哪怕一下。 直到那金黄的太阳消散，他从麦格教授手中接过35枚金加隆，为混血巨人准备了一条用于悬挂魔杖的皮带之后，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奇妙……奇妙……” 拉塔恩将钨合金魔杖插进腰间皮带的铜制环扣里，让它和剑一样长的身影隐藏在长袍下摆之中，看着激动的老人，说：“奥利凡德先生，我该不会是第一个使用金属魔杖的人吧？” “能让金属魔杖产生魔法反应的人不少，包括你的校长邓布利多。”奥利凡德喜滋滋地说，“但是，能让这个孩子如此活跃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么……”拉塔恩隐晦地看了麦格教授一眼，“如果我长大了，魔杖尺寸变得不合适了，您能不能……” 奥利凡德扬起眉毛，额头上顿时浮现深深的皱纹，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孩子，我年纪大了，也是时候服老，招收一名学徒了。” 既没有同意拉塔恩加入那个让麻瓜也使用魔法的计划，也没有对此明确表示拒绝。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已经让拉塔恩非常满意，推着满脸疑惑的麦格教授离开了魔杖店。 既然《国际巫师保密法》会阻碍自己得到这绝无仅有的知识，那么……只要让这部法律从世界上消失，不就行了吗？ 拉塔恩轻轻捂住刺痛的右眼，露出温暖和煦的微笑。 第3章 穿越者的密谈 拉塔恩前脚刚刚出门，奥利凡德立刻收敛起长辈特有的慈祥笑容，神情体态都变得像是被提线操控的木偶般僵硬，也不管店内长椅上那一堆魔杖，直接转身朝店堂后方走去。 撩开满是烟尘的门帘，奥利凡德走过被清理到一旁的桌椅床凳，站在熊熊燃烧的锻炉前，静静地望着正在奋力挥锤敲打烧红钢锭的男孩。 男孩大概十一二岁年纪，有一张非常具有大不列颠特色的脸，嘴唇单薄，头发蜷曲，赤裸的上半身虽然清瘦，但却能毫不费力地举起大锤，以固定的敲击频率，在铁砧上将金属塑造出细长形状。 如同一根魔杖。 男孩放下锤子，用火钳将细长钢锭塞进炉膛中重新加热，转身撩开额发擦了擦汗水，显露出他异色的双瞳，对神情完全放空的奥利凡德说：“他买下我最杰出的作品了吗？” “是的。”奥利凡德用呆板平直的声音说，浅色的眼睛里毫无神采，仿佛他的肉体已不受自己控制。 “真有意思。”男孩笑了，银白色的左眼中闪动着微光，其中仿佛显现出无数画面，“一个原着中并不存在的人物，就连我的预言之瞳都看不穿他的未来，只能发掘他的过去。呵呵，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在霍格沃茨里见到你了。拉塔恩·马格努斯……希望我制作的魔杖，还称你的心意啊。” —— “为什么要划分四大学院呢？麦格教授，我的意思是，虽然四大创始人共同建立了霍格沃茨，但这样让学生们分裂并敌视彼此的规则，不应该被优化掉吗？” 拉塔恩小心翼翼地坐在福斯科冰淇淋店外的椅子上，吃着麦格教授自掏腰包购买的巧克力榛子碎奶油冰淇淋，对正在品尝草莓圣代的副校长真心发问道。 从奥利凡德魔杖店出来以后，他们又去草药店购买了魔药课所需的药材。在魔法用品店挑选了一口锡镴坩埚，一架称量药材所需的天平，以及可折叠的黄铜望远镜。 而后，为了一套水晶小药瓶，麦格教授和孤山-摩瑞亚坑道-矿产销售处的矮人老板拉扯了整整半个小时。这场辩论最终以变形术教授的胜利落下帷幕，不仅成功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拿下小药瓶，那个矮人老板还不得不吹胡子瞪眼地给拉塔恩拿了一双混血巨人也能穿戴的龙皮手套。 也正是这场让拉塔恩目瞪口呆的讨价还价，让麦格教授急需一份圣代来润润嗓子。 听完学生的问题，麦格教授端正了坐姿，认真地反问道：“拉塔恩，我来举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国家，那这个国家的国民面对广袤的土地和充沛的资源，还会想着不断进取技术和文化吗？” 拉塔恩抿了一口榛子冰淇淋，联想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麻瓜突飞猛进的科技水平，以及巫师愈发简短快速强力的咒语，试探着说道：“如果没有了敌人的话，那一个国家的水平应该会停滞不前吧？” “说得很好，拉塔恩。敌人，或者说，竞争，这才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源动力。”麦格教授颔首，“之所以设立四大学院，就是为了激发小巫师们竞争的意识，从而让学生的水平在竞争中稳步提升。霍格沃茨能成为全世界知名的魔法学校，正是因为四大学院制度这一坚固基石。” 拉塔恩了然地点点头，说：“我还对一个人很好奇，他也是霍格沃茨毕业的，外号叫做伏地魔。” 一听见这个名字，麦格教授便立刻失去了血色，嘴唇苍白，浑身颤抖。周围的其他客人更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是神秘人。”她咬着牙低声道，“拉塔恩，不要说出他的名字。” “为什么呢？”拉塔恩不解地问道，“伏地魔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种族主义，恐怖主义？如果因为这些就不能提起他名字的话……麦格教授，您知道德意志第三帝国的主人，阿道夫·希特勒吗？” 麦格教授脸颊上有一块肌肉在抽搐，她微微点头。 “根据我所了解到的历史，无论是从巫师的角度看，还是从麻瓜的角度看。第三帝国所做的事情，都要比伏地魔和食死徒更加恐怖，更加残忍。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会害怕提起希特勒的名字。” 除了犹太人，尤其是犹太人巫师。 拉塔恩在心里补充道。 麦格教授竭力维持着仪态，说：“因为希特勒只是一个不懂魔法的麻瓜，而神秘人则是连邓布利多教授都需要谨慎对待的黑巫师。” “教授。”拉塔恩交叉十指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说，“我能否认为，您这句话是在暗合伏地魔的纯血巫师至上理论？” 这一刻，混血巨人表现出的神态，根本不像是学生在询问老师问题，反而更像是盖世太保审讯镣铐中的犯人。 麦格教授瞳孔收缩嘴唇微张，脸色非常僵硬，沉默了许久，才放松下来，说：“你是个善于刨根问底的孩子，拉塔恩。我想拉文克劳学院肯定会非常欢迎你。” “可是我更想进格兰芬多。” “为什么？” “因为您对我好，所以我想要帮助您，和其他三大学院竞争。”拉塔恩诚恳地看着麦格教授的眼睛，面无表情且极其认真地说道。 麦格教授哑然失笑，拍了拍拉塔恩的手：“马格努斯先生，不管你最终被分到哪个学院，都是我的学生。答应我，就算没有成为一名格兰芬多，也要认真学习，做一个好人。” “我答应你，教授。”拉塔恩郑重点头。 好人？ 好人的标准是什么？ 做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情，就能成为好人吗？ 那如果我要做的事情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却能让剩下的人活得更好，我还能成为好人吗？ 格里戈维奇将我囚禁了十一年，我唾弃并厌恶他，但是他作为魔杖匠人，却对近代魔杖学有着巨大贡献，他还能算是好人吗？ 伏地魔屠杀非纯血的巫师，同时也对妖精等类人生物痛下杀手，让类人生物掌握的魔法被巫师知晓，无形间提高了人类的权益，他究竟是坏人还是好人呢？ 不明白，我不明白…… 说到底，书还是看得少了呀…… 带着这种疑惑，拉塔恩跟着麦格教授去往丽痕书店，购买上学时所需的课本。 和上午来时相比，丽痕书店依旧人山人海，吉德罗·洛哈特呲着个大牙傻笑的海报张贴的到处都是，巫师们（大部分是女巫）狂热地想要得到书架上新鲜出炉的《会魔法的我》，把几名前来购买教科书的小巫师挤得晕头转向。 拉塔恩听见一个圆圆脸的男孩哭丧着脸，对他奶奶说：“莱福又不见了。肯定是刚才我被推出来的时候，它偷偷逃走了。” 那个戴着一顶装饰有秃鹫标本高帽，长相怪吓人的老女巫长叹一声：“纳威呀……” 麦格教授和老女巫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拉塔恩看见那个名叫纳威的男孩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仿佛变形课教授会吃了他一样。 “你是韦斯莱家的谁？”老女巫看了一眼拉塔恩的红发，有些困惑地说，“我怎么不记得莫莉有你这么高的孩子？” “马格努斯先生是从德国来的留学生，奥古斯塔。”麦格教授解释道，“拉塔恩，这位可敬的女士是奥古斯塔·隆巴顿，以及她的孙子纳威·隆巴顿。” “你好。”拉塔恩弯下腰，向纳威伸出右手，露出僵硬的微笑。 纳威完全被笼罩在混血巨人的阴影里，本就惨白的圆脸此刻都泛青了，他颤颤巍巍地握住拉塔恩的食指指尖，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细：“你好……” “又一个留学生，嗯？” 奥古斯塔女士非常用力地哼了一声，对麦格教授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去年不是来了个中国留学生吗？穿个白袍背把剑那个，上魔药课非得煮什么火锅，把西弗勒斯脸都气歪了。还有那个美国来的，叫什么柯尔特，拿着麻瓜的武器在城堡里到处乱转，往黑湖里丢手榴弹炸鱼，害得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发大水。你还记得吗，米勒娃？” “柯尔特小姐被我罚写十英尺长的检讨书，并没收了所有的麻瓜武器。”麦格教授点点头，“希望这能让她长长记性。” “不好意思。”拉塔恩从奥古斯塔女士的帽檐上捏起一只肥胖的蟾蜍，对一脸惊喜的纳威说，“这是你的吗？” “莱福！”纳威欣喜万分地接过闷闷不乐的蟾蜍，“谢谢你，马格努斯！” “看紧它，纳威，不要让我后悔给你买宠物！”奥古斯塔女士在她孙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对麦格教授说，“你们也是来买洛哈特的书吧？哼，要我说，这就是在浪费钱！” 麦格教授笑得端庄典雅：“我很难不同意你的看法，奥古斯塔。” 就在奥古斯塔女士亲自上阵，凭借老当益壮的身手挤进洛哈特的狂热粉丝中间时，拉塔恩也开始在书架间寻找自己的课本。 《标准咒语，初级》还算轻薄，羊羔皮外封相当典雅。布面的《魔法史》则厚得震撼人心，无论是通过物理还是通过文字，都有着能让人陷入香甜梦乡的魔力。 魔咒课的《魔法理论》和变形课的《初学变形指南》，麦格教授给予了这两本书高度评价，称它们是“小巫师进入魔法界的敲门砖”。 《千种神奇药材及蕈类》，非常巨大的一本书，用带有木纹的硬质封皮进行封装，分量十足，透露着一股自然的香气。《魔法药剂与药水》，黑色的大部头，封面字母烫金，自带神秘气息。 《神奇动物在哪里》，估计是最受小孩子们欢迎的课本了。就连没有达到上学年龄的小巫师，也捧着这本满是插图的大书看得入迷。 在放着《黑魔法：自卫指南》的书架前，拉塔恩看见一名佩戴着魔法部傲罗徽章的女巫，正愁眉苦脸地阅读书本上的文字，长着美人尖的脸蛋皱成一团，满头短发不停变幻颜色。 拉塔恩从书里了解过这种人，易容马格斯，拥有非常罕见的天赋，能凭借自身的想法改变外貌。 也许是察觉到拉塔恩的目光，那位女性易容马格斯抬起头来，对混血巨人扮了个鬼脸——她忽然长出了猪鼻子。 拉塔恩为自己无礼的注视向她点头致歉，抱着手里的课本向收银台的方向走去，麦格教授已经等在那里了。 在经过摆放着深奥魔法书籍的书架时，眼角掠过的一抹红色让拉塔恩猛然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紧盯那红色皮革书脊上的黄金古拉丁文：《le dragon rouge》。 《红龙》。 拉塔恩失神地望着它，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渴望的呼唤，催促着他将手里的课本放在一旁，迫使他伸手将《红龙》从书架上拿下，书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行翻开，停留在其中一段咏叹调般的咒语上—— 【已死之人啊，从坟墓里清醒，从灰烬中站起身来！以诸王之王的名义，以全人类之父的名讳，回应我的召唤！】 仅仅是目视这些炽烫的文字，马格努斯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沸腾，某种超脱现实、超越自然、超然物外的冰冷火焰，将从自己的七窍之中迸发！ 燃烧！燃烧！燃烧！ 皮肉燃烧成漆黑甲胄，骸骨燃烧成苍白装具，血液燃烧成赤红武器！ 呼喊吧！以全人类之父的名义！ 猩红的—— “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浑身一震，右眼疼得仿佛刺进了千万根钢针，漆黑的视线中还残留着阴燃的烈火。 他用唯一能看到东西的左眼，有些茫然地望向身旁的麦格教授，听见她说：“我们还要抢洛哈特的书呢，抓紧时间。” “好的，教授。”拉塔恩从善如流，阖上手中用猩红皮革封装的书籍，看着它封面上七头十角的狰狞红龙，“教授，霍格沃茨允许学生带课外书吗？” “课外书？哦，《红龙》。”麦格教授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我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对这些古代魔法非常感兴趣。如果你想系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我可以给你列一份书单。等你入学之后，可以到校图书馆借阅。” “那就太好了。”拉塔恩感激地说。 这样就能查明，刚才我所见的一切，那些在黄金烈火中进军的已死之人，究竟是恍惚中的幻觉，还是…… 拉塔恩把《红龙》连带课本都一股脑放在丽痕书店的收银台上，凭借巨人血脉造就的强壮身体，轻而易举地挤进洛哈特的粉丝里，像是抓药一样，将除了《会魔法的我》以外的每一本书都拿了一本，顺手还把奥古斯塔女士给捞了出来。 “谢谢你，孩子。”奥古斯塔女士气喘吁吁地扶着帽子上的秃鹫标本，胳膊下面夹着七本洛哈特的着作，“过来，纳威！看好你的蟾蜍，我们去结账！” 在返回破釜酒吧的路上，拉塔恩看见一名巫师陆陆续续、骂骂咧咧地从一家名叫“飞路嘭”的商店里出来。 这位巫师坐着轮椅，两条腿在一旁一蹦一跳地跟着，穿着银色制服的店员在他后面喊道：“求求你们别再自制飞路粉了！你们会把自己炸出烟囱，或者像这个家伙一样四分五裂！飞路粉只要两西可一勺，去圣芒戈医院可就要花一大笔金子了！” “说到这个。”麦格教授停下脚步，“马格努斯先生，你还没有买猫头鹰呢。”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飞路粉联想到猫头鹰的，但拉塔恩现在满心只想着《红龙》里面的古拉丁文咒语，根本没心思去那充满鸟屎味的咿啦猫头鹰商店。 “没关系的，教授。”拉塔恩说，“我得在破釜酒吧住到9月1号，这期间我自己去买就是了。” 破釜酒吧里，奥古斯塔女士再次对拉塔恩表示了感谢，揪住纳威脏兮兮的耳朵——莱福又一次逃了出去，他不得不钻进吧台下面把它掏出来。 在往酒吧的壁炉里撒了一把银闪闪的飞路粉后，祖孙两人走进变成绿色的火焰里，消失了。 麦格教授也从壁炉旁的小罐里拈起一撮飞路粉，转头对拉塔恩说：“照顾好自己，有事可以找酒吧老板汤姆，或者给我写信。” 拉塔恩扯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教授，虽然我已经想不起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感觉，但是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谢谢你，带我走进巫师的世界。” 这番话显然超出了麦格教授的意料，她局促地跺了跺脚，险些忘记撒飞路粉就走进壁炉，急匆匆地说了一句：“记得买猫头鹰。” 拉塔恩·马格努斯，虽然有些古怪，但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啊…… 目送麦格教授消失在翠绿火焰里，拉塔恩抱着书本跟随老汤姆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从相貌恐怖但性格温厚的老人手中接过钥匙，打开了房门。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奇形怪状的包裹，床脚那个最大的包裹里是特别定制的超大号行李箱，床上的包裹是校服和其他衣物，地上散落着魔药课所需的药材，水晶药瓶和龙皮手套摆放于床头柜，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摆着坩埚、天秤和望远镜，椅子上坐着正在吃蟑螂堆的邓布利多教授。 拉塔恩愣了一下：“邓布利多教授？” “下午好，拉塔恩，希望你还不打算吃晚饭。”邓布利多教授乐呵呵地翘着腿，“我想和你聊聊，关于监管穿越者的事情。” 第4章 马格努斯的预言 拉塔恩坐在床边，书本放在身旁，双手抱着膝盖，望向邓布利多教授的目光中，充满了清澈的好奇。 穿越者？traverser？旅行之人？ 是我英语学得不够好吗？为什么理解不了这个单词的意思？ 书还是读得少了呀…… 邓布利多从糖罐里摸出一枚蟑螂堆，将这种形状和颜色都与蟑螂无异的糖果向拉塔恩示意了一下，得到拒绝的反应后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怕了拍手上的糖渣，说：“把你的魔杖给我看看。” 拉塔恩从腰带上的黄铜环扣里抽出沉甸甸的钨合金魔杖，小心翼翼地双手递给白发老人，说：“很重，您小心” “不碍事，不碍事。呵呵……” 邓布利多抚摸着杖身上的錾刻纹理，蓝得惊人的眼睛中流露出复杂目光，他指着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包裹，低声念道：“收拾。” 杖尖射出两三粒火星，无形的魔法力量喷薄而出，行李箱一下子弹了开来，海纳百川地将袍服裤袜吞了进去，自动将它们折叠整齐。 坩埚和望远镜迈着小短腿跳下桌子，追着水晶药瓶和药材一同钻进箱子里，规规矩矩地蜷缩起来，丝毫不乱。 垒成一摞的书本蠢蠢欲动，被拉塔恩一巴掌按在了床上，这些他还想看想读呢。 “不错不错，顺畅有力，很适合你。”邓布利多把魔杖交还给拉塔恩，又长又密的白胡子下扯起一抹苦笑，“放在两三年前，谁能想到今天的魔杖，会变成金属材质的呢？” “两三年前？”拉塔恩皱起了眉头，“可是奥利凡德先生说……” “奥利凡德？这么说来，我又失去了一个老朋友。”邓布利多面色愁苦，食指按压着太阳穴，“拉塔恩，你的魔杖是一名穿越者制造的。穿越者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拥有我无法想象的力量，将我们的世界视为他们的游乐场。看看这个。” 邓布利多从怀中取出厚厚一沓羊皮纸，拉塔恩伸手接过，发现上面详细记载着几名小巫师的生平。 “威尔伯·帕金森，潘西·帕金森的弟弟，天生的哑炮——也就是巫师出身但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在一场大病之后性情大变，开始掌握体内的魔力，现在已经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二年级学生，痴迷于杀死神奇生物，并将它们的能力化为己用。” “哈瓦娜·波特，哈利·波特的远房表亲。父母双亡，被麻瓜抚养长大，赫奇帕奇二年级学生。掌握了连我都不敢轻易施展的厉火咒。正是她杀死了上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维吉尔·斯巴达，自称拥有一半恶魔血统，拉文克劳二年级生。不喜欢用魔杖，钟爱日本刀剑。自称能够斩开空间，蔑视伏地魔和格林德沃，认为他能轻松杀死黑魔王。” “斯卡拉姆齐，外号‘散兵’，自称正机之神，拉文克劳二年级生。来历不详，掌握高超的炼金技术，不止一次想要改造霍格沃茨城堡。造成多次崩塌事故，多人因他的胡作非为而受伤。” “像这样的穿越者还有很多，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在大难不死的男孩入学时，忽然之间一股脑冒出来的。” 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好让拉塔恩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教授。”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羊皮纸上那圈圈套圈圈的漂亮斜体花字，“您将我从格里戈维奇的监牢里接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监管这些扰乱教学秩序的人……穿越者吗？”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扰乱学校的秩序就好了。” 邓布利多用笑容遮掩苦涩：“看看你手里的金属魔杖吧，穿越者们已经开始用他们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了。我虽然不至于食古不化，但我更担心的是……伏地魔的命运会不会因他们而改变。” 拉塔恩奇怪地看着邓布利多：“可是教授，书上说，您是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 “确实，但也仅此而已，命运已经注定我无法消灭他。唯一能彻底终结伏地魔的人，只有那个额头上带有闪电伤疤的男孩，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微微向前俯身，紧盯拉塔恩的双眼：“孩子，很抱歉你刚入学就得承担这沉重的责任。我殷切地希望，你能在穿越者们试图干扰哈利与伏地魔的命运时，阻止他们。” 拉塔恩低下头，看着羊皮纸上的一个个名字，右眼微微刺痛，说：“教授，您让我脱离囚笼，让我拥有了十一年来梦寐以求的自由，让我能进入霍格沃茨尽情享受知识带给我的快乐。” 阻止？怎么样才算阻止？向他们念咒就可以了吗？ 不！这一点儿都不保险，有必要的话，我得把穿越者们赶出霍格沃茨！ 可是这样就要担心穿越者们的报复。书上说过，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矣。还是让他们……让这些穿越者……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拉塔恩面无表情，看着邓布利多充满期盼的双眼，平铺直叙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毁掉这一切的。” “太好了。” 邓布利多高兴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拉塔恩。还得给你找两个帮手，等到九月一号的时候，他们——” 强烈的魔法波动让白发老人猛地站住了脚步，以不逊于年轻人的敏捷，转身看向这股苍茫魔力的来源。 只见混血巨人呆坐在床边，浑身皮肤赤红滚烫，满头红发无风而狂舞，空洞的双眼迸射幽紫光华，嘶哑骇人、如管风琴般低沉浩大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 【年轻的雄狮将打败老者】 【在战场上，一对一厮杀的最后】 【他的眼睛将要被透过黄金笼刺穿】 【两处伤口合二为一，带来残酷的死亡】 这是……预言！ 邓布利多震撼地看着拉塔恩垂下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鸣，老人曾在多年前见过类似的场面，昔日那个预言家当场被他招聘为霍格沃茨的预言术教授。 是了，拉塔恩的母亲蕾娜菈，本来就是格里戈维奇家族最具天赋的预言家。儿子不仅继承了母亲的才能，甚至比长辈更加强大！ 只是这预言的内容…… 拉塔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困惑地望向面色复杂的邓布利多：“教授，您怎么了？” “没什么，孩子。”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把刚刚抽出来的魔杖又放了回去，“多多读书，安心学习，按时吃饭。不要忘了9月1号的火车，我先走了。” “教授再见。” 拉塔恩因为惭愧而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邓布利多都特地提醒他书读得太少，看来自己一个人在地牢里闭门造车，根本难登大雅之堂。 接下来还得监管穿越者们呢，拉塔恩啊拉塔恩，你可千万不能松懈啊！ 钱袋子里还有四百多加隆，得把这些冷冰冰的金属，都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才行…… ———— 拉塔恩的读书日记。 8月4号。 吃透《标准咒语，初级》，询问了酒吧老板汤姆，得到可以在房间里使用魔法的许可。尝试使用漂浮咒整理书本，把天花板撞出十多个洞。尝试使用修复咒修理，天花板开始发芽了。读了吉德罗·洛哈特的着作，作为传记小说还算合格，作为教科书简直就是屎。 8月5号。 因半夜背诵《魔法药剂与药水》被隔壁房客投诉了。尝试炼制治疗疖子的药水，成功，可以尝试更高难度的魔药。《预言家日报》刊登了一起未成年巫师违法使用魔杖的短讯，没想到居然是哈利·波特，他用蛋糕砸了两个麻瓜。 8月6号。 麦格教授寄来了书单，很高兴。一年级的书都已经看完，想找一个将知识用于实践的场所，无果。《红龙》不仅是一本魔法书，更是一本记载了炼金术和古老仪式的秘本，上面的符号需要用密码学来翻译……或许，我应该看看麻瓜写的书了。 8月7号。 第一次离开破釜酒吧，麻瓜的打扮和巫师有很大差别，我的体型也会引来过多目光。讨厌被窥视，他们就不能管好自己的眼睛吗？购买了《密码入门》和《基础力学》，下次出门要记得提前兑换好麻瓜钱币，免得浪费时间。 8月8号。 神奇！力学太神奇了！麻瓜居然能从这种角度去理解这个世界，无法使用魔法的他们将基础的“力”，拓展到了生活的每一个方面！这是一门和魔法一样玄奥的学科，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攫取更多力学知识了！ 8月9号。 读书。 8月10号。 读书。 8月11号。 拉塔恩啊拉塔恩，你难道忘了答应过麦格教授要去买猫头鹰了吗？ 8月12号。 读书。 8月13号。 对《红龙》上记载的咒语没有起任何反应，难道当时真的是我出现了幻觉？通过《电磁力详解》，以力学方式操控魔力，成功在不使用魔杖的情况下用出了漂浮咒。该方式会在空气中留下明亮的紫色闪电，虽然很引人注目，但总比用那柄穿越者制造的魔杖强。 ———— 8月14日，破釜酒吧二楼，单人房内。 拉塔恩盘腿坐在乱糟糟被褥里，深红长发如瀑布般从头顶倾泻至床面，钨合金魔杖斜靠在一旁的窗台下方。毫无温度的紫色电弧在空气中穿梭不定，仿佛东方神话中矫矢云端的神龙。 它是拉塔恩意志的延伸，房间里的数十本书被它托举着漂浮在空中，书页被它用柔和的力量轻轻翻动。 拉塔恩同时阅读这数十本书籍，一双漆黑眼眸如同扫描仪般巡梭在这些记载着知识的文字之上，还不忘用魔力控制羽毛笔在书页上留下自己的理解和归纳。 确认书本上的知识已经牢牢记在脑中之后，拉塔恩方才长舒一口气，调动魔力将这数十本书籍整齐地摞放进行李箱内，羽毛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自行插回墨水瓶里，充斥整个房间的深紫雷光瞬间熄灭。 当魔法加上力学之时，就连重力也能随心念而改变，不得不感叹前人叹为观止的智慧，为后人留下了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 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开发下去的话，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连苍穹上群星的流转，都用魔法来控制…… 拉塔恩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日历。日历上的图片中，两支魁地奇球队正在激烈地追逐鬼飞球。 拉塔恩对这种巫师运动毫无兴趣，只是想着从8号到14号，自己已经在房间里待了这么久了，也该去兑现给麦格教授的承诺，为自己买一只猫头鹰了。 穿上衣服，腰悬金属魔杖，拉塔恩出门下楼，拒绝了老汤姆热情的招揽。英国菜不能说是美味可口，只能说是天怒人怨，无论是调味还是卖相都只能用灾难来形容，也难怪伦敦的米其林餐厅里卖的全是法餐。 想到这里，拉塔恩竟然有些怀念起格里戈维奇烹煮的酸菜炖猪肘子，虽然那对他来说是十一年来一成不变的牢饭，但再怎么着也比炸鱼薯条要美味许多。 敲开通往对角巷的砖墙，盛夏的暑气顿时扑面而来，强烈的紫外线把拉塔恩整个人都烤成了红色，皮肤隐隐泛起灼痛。 “还是习惯不了阳光啊……”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从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商店里购买的茶色墨镜戴好（大小可调！收纳便捷！度数可选！仅售40个纳特！），无视周围人看神奇生物一样的眼光，走进福洛林·福斯科的冰淇淋店。 无论天气是冷还是热，冰淇淋店里的客人永远络绎不绝，留着精致八字胡的冰淇淋店老板福斯科，正用魔杖举着一摞托盘在店里前后奔走，和他的店员们一块儿忙得脚不沾地。 拉塔恩挤到柜台前，排出一枚银西可，对店员说：“来十份巧克力华夫饼，带着吃。”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巨人吗？”收银员善意地笑着，“今天你可去不成丽痕书店啦。” “书店老板破产了？” “真会说吉祥话。没呢，书店生意可好了，就是好得过了头。”收银员朝丽痕书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瞧。” 拉塔恩把头探出冰淇淋店，隔着老远就能望见水泄不通的人群，攒动的脑袋甚至把半条街面给占去了，每个人都拼了老命想往里挤，远比他第一天来对角巷时还要火爆。 书店二楼的窗户前，挂着一条孔雀蓝色的非常抓眼的横幅： 吉德罗·洛哈特 签名出售自传 《会魔法的我》 今日下午12:30~16:30 “来了个大明星啊。”收银员酸溜溜地说，“我女朋友都被洛哈特迷得不要不要的了。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他的书，对我冷淡得不行。” 拉塔恩接过装在牛皮纸袋里的华夫饼，撩开挡在眼前的发丝，说：“也许你应该提升一下其他方面的长处。” 收银员涨红了脸：“胡说！我下面已经很大了！” 拉塔恩盯着收银员锃光瓦亮的前额，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指你可悲的发量。” 告别深受打击的店员，拉塔恩一边吃着华夫饼一边向咿啦猫头鹰商店走去，经过古灵阁门前的时候看见了一大群红头发的巫师，那个胖胖的女巫正在给她的孩子们分发零用钱。 “……一小时后在丽痕书店集合，给你们买课本。”拉塔恩听见那个女巫朝一对红头发双胞胎嚷嚷道，“弗雷德！乔治！不许去翻倒巷！” 当这些红脑袋们四散开来时，拉塔恩才看见他们之中那名瘦瘦小小的黑发男孩。他带着圆框眼镜，瞳色是漂亮的翠绿，蓬乱的额发下斜着一道闪电状疤痕。 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 察觉到拉塔恩毫不掩饰的目光，哈利转头看了一眼正站在路边吃巧克力华夫饼的混血巨人，拽了拽他身旁那个身形瘦长，手大脚大的红头发男孩，问道：“罗恩，那是你的亲戚吗？” 迎着罗恩茫然的目光，拉塔恩舔去嘴角的巧克力酱，冲哈利露出了友好同时也十分僵硬的笑容。 这个瘦小可怜的家伙，就是注定会终结伏地魔的人吗？ 罗恩被拉塔恩不自然的笑容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不认识！” “哦，天呐……”哈利身旁那名满头棕色卷发，门牙外凸的女孩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一个混血巨人！” “是啊，赫敏，太惊讶了，我都没看出来呢。”罗恩讥讽道，“毕竟他的块头真是一点儿也不大！” 哈利高兴地说：“我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认识海格！” 赫敏连忙拉住了哈利的衣服，连连摇头：“你不能就这么随便问别人的血统，这太没礼貌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拉塔恩目送命中注定的救世主远去，将用来装华夫饼的牛皮纸袋捏成一个小小的球，猛地丢向身旁一处无人的空地，同时呵斥道：“出来！” 作为一名宅男兼社恐，拉塔恩拥有一种野性般的直觉，从他看见哈利·波特开始，身旁便多了一道隐形的目光，正在不间断地窥视着自己！ 纸团陡然停滞在空中，空气里浮现出一阵水波纹似的摇晃，随着幻身咒被主动解除，一名同样长着满头蓬乱黑发，双眼翠绿如翡的女孩显现出身形。 拉塔恩认识她，赫奇帕奇二年级学生，据说是哈利·波特的远房表亲，用厉火咒亲手杀死了上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穿越者——哈瓦娜·波特。 哈瓦娜看了一眼悬浮在杖尖前的纸团，随手将其甩到一旁，冷笑着对拉塔恩说：“你好啊，同类。你是哪个派系的人？” 同类？派系？原来如此，她把我也当成穿越者了。 拉塔恩对自己僵硬的表情很有自信，他人根本看不出自己的神色变化，从腰间抽出长长的钨合金魔杖，杖尖斜指地面，淡淡地反问道：“你认为我是哪一派的？” “说白了，我只想看看我可爱的表弟，这个暑假过得怎么样。” 哈瓦娜·波特明媚地笑了起来：“至于其他的，我才不在乎呢。想要改变角色命运的天命派也好，想要玩世界观大融合的革新派也罢，只要不耽误我这个只想享受霍格沃茨生活的保守派过日子就行。” 天命，革新，保守。 拉塔恩将这三个名词记在心里，心思电转，漠然说道：“我支持让哈利·波特终结伏地魔。” “哈！看来你和我一样，是个喜欢过日子的人呢。”哈瓦娜收起魔杖，“新来的，给你个建议。离那些试图用魔法统治世界的人远点，激进派那群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多么恐怖的东西对抗。”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给拉塔恩一个潇洒的背影，以及满肚子疑问。 这些内部并不团结的穿越者，来这个世界到底是干嘛的？ 得把刚才得到的信息跟邓布利多教授汇报一下…… 确认哈瓦娜已经走远，拉塔恩转身冲进咿啦猫头鹰商店，精心挑选了一只耐力十足的强壮角鸮，在售货员的建议下为它起了一个名字：阿里曼。 在柜台上匆匆写下刚才得到的关于穿越者的情报，拉塔恩摸了摸阿里曼麻黄色的羽毛，说：“把信交给邓布利多教授，尽量快一点。” 阿里曼张开宽阔羽翼，仿佛在夸耀自己的力量，随着拉塔恩将其抛向空中，它如同一支苍黄羽箭般射向碧蓝的天空，很快便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拿着猫头鹰粮和赠送的笼子返回破釜酒吧，因为心里还挂念着穿越者的事情，拉塔恩发现自己连书上的半个字都读不进去，根本就是在盯着书页发呆。 “唉……还是去对角巷逛逛吧。肯定不止来了哈瓦娜一个穿越者，得搞清楚他们究竟是从何而来，有何目的才行。” 拉塔恩又一次敲开砖墙，沿着卵石道路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时留意那些今天才出现在对角巷里的新面孔，与邓布利多交给自己的羊皮纸一一比对。 当走到丽痕书店门口时，店内忽然爆发出一阵喧嚣，引得拉塔恩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瘦瘦高高的红头发巫师，和一名留着油光水滑金发的巫师，以麻瓜的方式，拳拳到肉地打起来了！ 第5章 与穿越者的初战 时间稍微往回倒退几分钟。 丽痕书店里，新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大名鼎鼎的自传作家——吉德罗·洛哈特本人，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闪白牙齿，将同样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揽在了怀里。 “女士们先生们！”洛哈特大声说，同时朝着他的粉丝和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挥着手，“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一刻！我要借这个绝妙的场合宣布一件小小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这无疑让洛哈特更加兴奋，也让哈利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大作家高声说道：“我要把我的书免费赠送给他！同时，我本人，将在今年九月份，出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他？”罗恩的表情像是活吃了一只蜘蛛，“我宁肯奇洛回来！” “别这么说，罗恩！”赫敏双眼一刻也不能从洛哈特身上移开，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毕竟他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情。” 哈利好不容易抱着一整套沉甸甸的洛哈特着作从疯狂的粉丝中间挤出来，他来到书店角落的位置，金妮——韦斯莱家最小的女儿，今年刚刚收到入学信——正站在她的新坩埚旁。 “这些给你。”哈利把书倒进金妮的坩埚里，含糊不清地对她说，“我再去买——” “哎呀呀，这不是着名的哈利·波特吗？连进个书店都能登上头版头条，这一定让你爽得不行吧？” 一个黏滑讥讽的声音传来，哈利直起腰，与脸上挂着轻蔑笑容的德拉科·马尔福打了个照面。 “别胡说，他根本不想那样！”金妮像炸毛野猫一样低声咆哮着，对马尔福怒目而视。 这位纯血家族出身的小少爷抹了把他油光水滑的金发，拖着令人讨厌的长音：“哦，波特，你还找了个女朋友呢？” 罗恩挤过人群冲过来，挡在妹妹身前，嫌恶地看着马尔福，就好像他是一块粘在鞋底上的狗屎：“你就嫉妒哈利比你出名吧，马尔福！” “我更嫉妒你啊，韦斯莱，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商店里。”马尔福反唇相讥，“我猜，为了买这些东西，你爸爸妈妈下个月恐怕要挨饿了吧？” 罗恩涨红了脸，把手里的课本丢进妹妹的坩埚里，像蛮牛一样埋头朝马尔福冲了去。赫敏尖叫一声，和哈利一起，在后面死死拽住了他的衣服。 “罗恩！”韦斯莱先生拎着弗雷德和乔治这对捣蛋双胞胎挤过来，“你在干什么？这里太乱了，我们出去吧。” “哎呀呀——亚瑟·韦斯莱。” 德拉科的爸爸，现任马尔福家族家主卢修斯·马尔福，像变戏法一样从书店的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把手搭在他儿子的肩上，父子俩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讥笑。 “卢修斯。”韦斯莱先生冷冷地点头，向来挂着和善微笑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听说老兄最近公务繁忙得很呐。”卢修斯冷笑着说，“那么多对违禁魔法物品的查抄……我想他们肯定付你加班费了吧？” 他把手伸进金妮的坩埚里，从光亮崭新的洛哈特着作中间抽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初学变形指南》。保守估计，这本书至少换过十三任主人。 “看来并没有。”卢修斯的冷笑更加灿烂了，“看在梅林胡子的份上，要是连个好报酬都捞不到，做个巫师中的败类又有什么好处呢？” 韦斯莱先生的脸比罗恩和金妮加起来还要红，他说：“显然我们对于什么才是‘巫师中的败类’这一点，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那当然了。” 卢修斯浅色的眼睛一转，落在赫敏身旁的格兰杰夫妇身上——他们俩都是纯粹的麻瓜，来对角巷是为了陪女儿购买学习用品的。 马尔福家主显然不会放过这个话柄，他轻轻拍打着手里糟烂不堪的《初学变形指南》：“亚瑟啊亚瑟，看看你交的朋友……我本以为你们一家已经堕落到极限了呢。” 金妮的坩埚哐啷一声飞了出去，亚瑟·韦斯莱用他的肩膀重重撞进了卢修斯·马尔福的腹部，两人一连撞到了三排书架，几十本厚厚的咒语书砸在他们的头上！ 韦斯莱夫人尖叫道：“别这样，亚瑟，别这样！” 弗雷德和乔治跳着脚大喊：“揍他！爸爸！” 周围的人群仓惶后退，撞倒了更多的书架，书店里一片混乱。 韦斯莱先生抄起一本《毒菌大全》，奋力砸向马尔福先生的眼睛。马尔福先生用金妮的《初学变形指南》勉强格挡，同时拼命用手去抓挠韦斯莱先生的嘴巴。 韦斯莱先生用力咬了一口马尔福先生的手指，在对方痛得大叫之时，借机用膝盖压住了马尔福先生的手臂。他的双眼因为充血而赤红，瞳孔中泛着不自然的凶恶，双手死死掐住了马尔福先生的脖子，不断收紧！ 他打算把卢修斯活活掐死！ 卢修斯养尊处优的白脸涨成了紫色，嘴角流出白色泡沫，凸出眼眶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根本想不到以往怯懦谦逊的韦斯莱先生，为什么此刻如此果决狠辣！ 德拉科怕极了，他冲上去试图推开韦斯莱先生，哭着大喊道：“你放开我爸爸！你放开我爸爸！” 韦斯莱一家尖叫着围上去想要将他们的父亲拉开，弗雷德（也可能是乔治）喊道：“够了！老爸！你已经给他足够的颜色看了！” 但是没有用，韦斯莱先生就像是发狂的野兽，力气大得吓人，就算周围人把他拉得东倒西歪，他都没有松开掐住卢修斯脖子的手！ 直到—— “让开。” 低沉雄浑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喧闹，如同狂风压倒田野里的嫩苗，一双巨大的泛着晒伤灼红的手掌从众人头顶上方越过，拨开了韦斯莱一家和德拉科，握紧了韦斯莱先生的左右小臂，轻描淡写地一拽。 韦斯莱先生立刻被迫松开了卢修斯的喉咙，马尔福家主终于能长喘一口顺畅的空气，同时店内店外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洛哈特——都集中到了那名红发如焰的巨人身上。 拉塔恩分别握着韦斯莱先生的两条胳膊，看着他依旧癫狂如疯魔的面庞，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脑袋后仰，脖颈上粗壮的乳突肌好似绷紧的缆绳，混血巨人一记头槌轰在了韦斯莱先生的鼻梁上！ 昏昏倒地（力学）！ 骇人的骨裂声让周围的巫师们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鼻子，但效果也是立杆见影，韦斯莱先生一声没吭，当场昏死过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拉塔恩清晰地听见人群中有人充满惋惜之情地咂了咂舌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啧！” 这一场闹剧的背后，果然是有人在搞鬼。 “夫人，照顾好你的丈夫，我去去就回。” 拉塔恩把烂泥一样的韦斯莱先生塞进惊恐万状的韦斯莱夫人怀里，从腰间抽出长达一米五有余的钨合金魔杖，如手持利剑般斜指地面，在充满敬畏的目光中破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向咂舌声发出的方位，长长的红发如旌旗般在身后飘扬。 背后韦斯莱夫人的哭喊声，《预言家日报》摄影师的拍照声，以及洛哈特大言不惭的叫喊声（“让我来，我已经治疗过这种伤势79次了，详情可以看我的《与食尸鬼同游》！”），都让拉塔恩的右眼刺痛无比。 为什么要破坏一个美满的家庭？！难道这很好玩吗？！ 那个发出咂舌声的人影眼看着拉塔恩气势汹汹迫近前来，连忙像老鼠一样灵活地钻出了人群，冲进书店后方的仓库里。 拉塔恩毫不犹豫地追进仓库，抬手推倒了那扇实木大门，金属合页从门框上脱落破碎，一双隐隐散发紫光的瞳孔扫视那些高高摞起的货架，以及满脸不知所措的理货巫师，捕捉到一片消失在拐角处的衣角。 别想逃！ 破坏别人家庭的举动，已经触碰到了从小没有体验过父爱母爱的拉塔恩的逆鳞，怒火如同岩浆般从心底喷发而出，浑身皮肤渗出深红血色！ 魔杖横扫，深紫电弧轰然爆发，仓库中的货架挣脱了固定它们的钉子，纷纷从地面上漂浮而起，如炮弹般砸向那个逃窜的身影！ 那人错愕地仰头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货架，从青灰色长袍里抽出魔杖，高声喊道：“霹雳爆炸！” 一道闪光暴起，伴随着轰然巨响，其中一个货架顿时破碎成无数碎片，其上那些昂贵的魔法书籍更是化为雪花般的纸屑，漫天飞舞。 那道身穿青灰色长袍的身影从爆炸制造的空隙中鱼跃而出，敏捷地翻滚起身，魔杖指着拉塔恩的面门，念动魔咒：“昏昏倒地！” 红光一闪，拉塔恩用脸接下了这个昏迷咒，但是他并没有如青灰色人影预料那般当场昏倒，反而开始大步冲锋！ 巨人本就是魔法抗性极高的神奇生物，而拉塔恩作为一名混血巨人，身上的皮肤虽然不能说是万法不侵，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昏迷咒可以击穿的！ 在纷纷扬扬的纸屑之雪中，拉塔恩魔杖上挑，高声念动通用变形咒：“维拉维托！” 飘飞的纸屑瞬间化为千百条洁白绳索，向着青灰色身影扑咬而去，要将他就地五花大绑！ 青灰色身影急迫地喊道：“烈火熊熊！” 他的杖尖喷吐出一条汹涌的火舌，将周身涌来的白绳统统化为灰烬，但火焰也点燃了地面上那些易燃的碎纸，浓烟和高温瞬间将其包裹，甚至连那名巨人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糟糕，中计了！ 浓烟之中，青灰色人影用长袍袖口捂住口鼻，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将所有魔力尽数鼓进魔杖之中—— 出来吧，他通过乐子人系统获得的最强魔咒！ “火！神！开！道！” 赤练火环横扫四方，将燃烧的碎纸和浓烟吞噬一空，周围的货架更是在高温中融化成铁水，那些魔法书籍直接被焚烧成了惨白的灰！ 火环只出现了一瞬间，整个仓库便被彻底清空，远处依稀能听见理货巫师跑进书店里发出的惨叫声。青灰色身影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能高过他视线的物体，那个红色巨人更是无影无踪。 他气喘吁吁，因为过度使用了魔力而感到无比疲惫，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真是的，为什么要妨碍我制造乐子呢？乖乖看着不就好了？让爸爸在他的孩子们面前犯下杀人罪，多好玩啊？” “好玩吗？” 自上方传下的低沉嗓音让青灰色身影悚然一惊，他猛地抬头看向仓库的天花板，只见那可怕的红色巨人脚踏深紫雷电，悬停在他的头顶上！ 除了长袍上有几处被火焰燎黑的痕迹之外，拉塔恩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而此时此刻施展的魔咒，正是电磁力学版·漂浮升空！ 拉塔恩在对方显露出惊愕之色的瞬间，猛然挥出魔杖，幽紫雷霆当空坠下，如同山岳般重压在青灰色身影的肩膀上，直接将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砸得匍匐在地，甚至压碎了已经被火焰烘烤松软的地板！ 反转的漂浮魔咒，电磁力学版·陆沉海陷！ 怒火中烧之下，拉塔恩的右眼已经陷入了失明的状态，仅剩下左眼的视觉反而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专注。他缓缓从上方落向地面的同时，依旧平举着钨合金魔杖维持魔力的稳定输出，死死盯着陷入地板中的青灰色身影，阴沉着脸问道：“毁灭美满的家庭，真就那么好玩吗？！” “额咳咳……” 青灰色人影被压得七窍流血，他重重咳嗽了几声，抬起戴着奇怪面具的脸。面具主体是一个布制的长方形，上面纵向绣着两个大大的圆，靠近下方的位置挖了一个洞，把他的嘴露了出来。 他对拉塔恩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好耍！好耍滴很呐！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就家破人亡的表情，真是让我乐不可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便给我去死吧！！！” 拉塔恩如雄狮般咆哮，双手倒持钨合金魔杖，粗钝的杖尖向着面具人的脑袋直插而下！ 就在脑髓即将迸溅之际，面具人忽然大叫一声，奋进全身力量拼命扭动身体！ 伴随一道噼啪爆响，拉塔恩的魔杖深深插进地板里，深没至柄，而那个面具人，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半截血淋淋的脚掌。 他幻影移形了！ 拉塔恩瞪大了双眼，旋即暴怒狂吼：“懦夫！！！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挖掉你的内脏！！！剥掉你的皮肤！！！让你受尽世间一切痛苦！！！” 没有任何回应，那个卑鄙小人已经逃离了犯罪现场，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了。 “啊啊啊啊啊！！！” 拉塔恩仰天怒啸，体表筋脉如盘虬树根般暴起，深红皮肤之下的毛细血管纷纷爆裂，自毛孔中渗出粒粒血滴，满头红发更是如狮鬃般怒张，狂暴无匹！ ———— 某个窗明几净、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面具人抱着他只剩下半截的左脚疼得死去活来，发出阵阵痛彻心扉的哀嚎，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像蛆一样翻滚，把血洒得到处都是。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是女仆关切的问候：“少爷，您没事吧？要不要——” “别进来！”面具人怒吼道，“滚！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我的房间一步！” 女仆深谙她主子喜怒无常的性格，瑟瑟发抖地回应道：“是，少爷。” 待到女仆走后，面具人咬着牙，用白鲜香精给自己止了血，气喘吁吁地倒在地毯上，用意识呼喊道：“系统。” *我在。* “这次扮演乐子人，我获得了多少次抽奖机会？” *正在评估您的乐子完成度……评估完成，由于您未能制造一个完整的乐子，所以您只获得了1次抽奖机会。* “操他大爷的！那个该死的红色巨人，肯定是保守派故意埋伏我！”面具人愤愤地捶了一下地板，“不管那么多了。系统，抽奖！” *抽奖完毕，恭喜您，获得‘幻影移形·二级’。您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幻影移形而丢失零件了。* “操……”面具人捂住脸，脚掌的断面依旧剧痛无比，“这下我他妈成乐子了……” ———— “傲罗！不许动！放下魔杖！停止抵抗！” 看着幻影移形至身旁的魔法部警察们，拉塔恩随手将钨合金魔杖丢在地上，发出梆啷一声巨响，将双手举至耳旁，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才出来洗地，未免也太晚了。” 一名身材粗壮的傲罗怒吼道：“还敢大言不惭，我看你就是凶手！” “德力士，我们傲罗执法，是要讲求证据的。”另一名皮肤黝黑，戴着金耳环的傲罗说。 “证据？尊贵的纯血巫师，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命危垂死，这就是证据！”名为德力士的傲罗大喝一声，“给我把这头低贱的混血巨人拿下！” 听见这个蔑称，拉塔恩本就未消的怒火，此刻更是爆燃冲天！右眼已经疼痛得几近刀割，双眸一同绽放出深紫的华光，跌落在地的魔杖颤动不休，随时准备—— “等等！” 从丽痕书店与仓库衔接的门廊中，快步跑进来一名短发女巫，她的发色刚才还是亮丽的粉色，当她跑到拉塔恩身前时，已经变成了深沉的暗棕。 是拉塔恩之前见过的那名易容马格斯，她对一众傲罗说：“我可以作证，这位马格努斯先生，并不是想要杀死马尔福先生的凶手！” 拉塔恩斜了她一眼，低声道：“刚才你也在场？” “被书架压住了，刚爬出来。”易容马格斯惭愧地挠了挠头，她的头发变成害羞的紫罗兰色。 “唐克斯。”那名皮肤黝黑的傲罗说，他没有因为德力士的颐气指使而攻击拉塔恩，也没有因为易容马格斯的一面之词而放下魔杖，“还有其他证人能证明吗？” “我也可以作证，金斯莱。”面色苍白的韦斯莱夫人小跑过来，在拉塔恩不知所措的目光中一把搂住了混血巨人的腰，啜泣着说道，“谢谢你，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我真不敢想亚瑟会怎么样……” 拉塔恩僵在了原地，缓慢且笨拙地放下了手，轻轻拍打韦斯莱夫人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还有我！”吉德罗·洛哈特上蹿下跳，身后跟着那名身材粗短脾气暴躁的《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闪光灯的白光立刻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都晃了一遍，“正是这位勇敢的先生赶走了歹徒，挽救了我的签售会。顺便一提，其实我能在一分钟之内就将歹徒制服……” 德力士目瞪口呆，脸颊抽搐，像是突然患上了严重的中风。 “外面还有大约一千个人能作证呢，先生。”弗雷德从德力士左边冒了出来。 “需要我们把他们都喊过来吗，先生？”乔治从德力士的右边冒了出来。 “当然不用了，弗雷德，乔治。”金妮用仰望英雄的目光看着拉塔恩，用一种假惺惺的甜腻语气说，“这位傲罗呀，只关心那位可爱的、无辜的、纯洁的马尔福先生呢。” 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了。 “看来误会已经解除了。”名叫金斯莱的黑皮肤傲罗收起魔杖，指着地上包裹在鞋子里的半截脚掌说，“把这份证物收集起来。伙计们，今晚我们有得忙了。” 傲罗们开始井然有序地寻找起遗留在现场的线索，除了那名叫做德力士的傲罗，他灰溜溜地跑到前面的店堂里，去关心他的马尔福先生了。 “干得真不错，大家伙！”洛哈特非常自来熟地拍了拍拉塔恩的屁股，露出闪亮洁白的八颗大牙，惊喜地说道，“哦呦！好健美的身体，也许你可以帮我拍几张写真？你懂的，印在《洛哈特教你做家务》上，家庭主妇们可喜欢了。”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自恋成狂的家伙：“教授，我是否可以把你刚才那句话视为对未成年儿童的性骚扰？如果我向魔法部法律执行司提起诉讼的话，你猜猜你要付出多少代价，花费多少时间，才能离开阿兹卡班？” 洛哈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未……未成年？这怎么可……可能？你……你……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洛哈特教授。”名为唐克斯的易容马格斯在不远处喊道，“马格努斯先生已经收到了入学信，也就是说，他是你的学生哦。” 为了打消洛哈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拉塔恩勾起灿烂如春光的笑容：“洛哈特叔叔，我今年刚满十一岁。” 洛哈特瞪大了眼睛，仰望净身高两米五二，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眉若刷漆，目似朗星，腰细肩宽如战神一般的拉塔恩，尖叫道：“这他妈是十一岁——咳咳——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哦！天呐！你才那么一点点大！”韦斯莱夫人哭得更大声了，“好孩子，谢谢你，好孩子……” 金妮两只眼睛都闪闪发光：“那我们岂不是同学？” “嘿，哥们儿，我能跟你商量个事情吗？”弗雷德诚恳地握住拉塔恩的右手。 “多关照关照我们的小妹子。”乔治握住了拉塔恩的左手，“我们已经不指望罗恩了，毕竟他是那么——” “嘿！我都听见了！” 罗恩从仓库门口探出头来，他额头苍白，但脸颊红润：“快来呀，妈妈，爸爸已经醒了！” 众人涌进店堂之中，韦斯莱先生虚弱地靠在书架上，他被拉塔恩撞凹进去的脸已经被药店老板给治好了，只剩下一点浮肿。哈利，赫敏，以及他的三儿子珀西·韦斯莱，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他。 他努力睁开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伸手揽住了哭泣的韦斯莱夫人：“对不起，吓到你了。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哦，亚瑟！”韦斯莱夫人捶打着丈夫的胸膛，“你可千万不能再打架了！” “那位对我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呢？”韦斯莱先生转动脑袋寻找着拉塔恩的身影，“啊，就是你。谢谢你，拯救了我的家庭。韦斯莱家族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珀西脸上惊惧未消，但他依旧很有派头地和拉塔恩握手：“非常感谢，先生。” 金妮从拉塔恩身后探出头来：“这位‘先生’和我同岁哦，他也要去霍格沃茨上学！” “那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的妹妹。我今年六年级，学业繁重，实在是抽不开身。”珀西双手紧紧握住了拉塔恩的食指，“我已经不指望罗恩了，毕竟他是那么的不靠谱。” 罗恩闷闷地说：“我还在这里呢。” “谢谢你出手相助。”哈利说，他盯着拉塔恩的眼睛，“我们……是不是早些时候见过？”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是的。”拉塔恩盯着哈利头上的闪电状伤疤，“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 不知怎么地，一个名字忽然顺着拉塔恩的舌头滚落而出：“白色疤痕。”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哈利困惑不解。 拉塔恩自己也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看向一旁长着两个大门牙的小女巫：“这位想必就是……” “赫敏，赫敏·格兰杰。”小女巫大大方方握住了拉塔恩的食指，“你真的很勇敢，我认为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格兰芬多。” 拉塔恩露出一个僵硬但真心实意的微笑，吓得赫敏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期盼着加入格兰芬多，为麦格教授争光。毕竟她……可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啊。” 罗恩在一旁小声吐槽：“只要她不布置那么多的作业，确实是个挺好的人……” 与此同时，马尔福先生也悠悠转醒，他得被德力士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直，愤恨交加地瞪了韦斯莱先生一眼，用手杖敲了一下德拉科的小腿，说：“我们走！” “来了，爸爸。” 德拉科匆匆跟上，在即将踏出店门时忽然停下脚步，浅灰色的眼睛看向拉塔恩，嘴唇微微蠕动。 拉塔恩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听见了一声：“谢谢。” 嚣张跋扈，纨绔成性，但是懂得感恩。 这样的人，还能算好人吗？ 果然，就和书上说的一样，人性是最复杂的。 想要区分好与坏，还真是困难啊。 但是…… 那个单纯因为觉得好玩，就打算破坏别人家庭破碎的狗种，绝对已经自内而外地腐烂，彻底坏透了！ 给我等着吧，下次见面时，我不会再有半分犹豫，直接痛下杀手！ ———— 因为现场有着相当多的证人，所以韦斯莱先生并没有被过多盘问，仅仅只是做了口供和笔录之后，就被傲罗们当场认定为“无罪”，甚至不需要停职调查。 韦斯莱夫人说什么也要请拉塔恩回家吃饭，以表达她难以言述的感激之情。 “你可以在我家住到九月一号。”韦斯莱夫人握着拉塔恩的手不放，不断用手帕抹着眼泪，“到时候亚瑟可以把你和孩子们一起送到火车站。哦，可怜的小家伙，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 “妈妈，拉塔恩可一点儿都不小！”罗恩说，“我们的已经接纳了哈利，要是再让这么个大块头住下，那陋居可就要爆炸了！” “哦，这可真是个严肃的问题。”弗雷德故作沉思。 “也许你可以去阁楼和食尸鬼一起睡，把你的床让给拉塔恩。”乔治笑嘻嘻地说。 金妮揪着拉塔恩的衣角不断摇晃：“来嘛，来嘛，来嘛……” 这可让拉塔恩犯了难，因为书上说过，如果做了好事，就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但是韦斯莱一家这种情况书上也说过，叫做“救命之恩，倾力相报”。 到底哪一种说法才是对的？写书的人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 两种皆占理的说法对冲，拉塔恩感觉自己的头部温度正在极速上升，甚至能听见大脑呼呼转动的声音。 要过载了，要过载了！ 就在这时，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打断了拉塔恩的思绪，只见角鸮阿里曼在天上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停在混血巨人的手臂上，它又弯又尖的喙里衔着一张纸条。 拉塔恩一眼就认出纸条上是邓布利多的字迹，那位老人说：“金斯莱和唐克斯跟我说了你在丽痕书店的行动，你做得很好。去陋居吧拉塔恩，我想和你聊聊关于‘他们’的事情。” 这个“他们”，显然是指代穿越者。 拉塔恩将纸条塞进口袋，抚摸着阿里曼的脑袋，对韦斯莱先生说：“接下来几天，我要给您添麻烦了，先生。” 在金妮的欢呼声中，韦斯莱先生严肃的脸色松展开来，他笑着说：“一点儿也不碍事。” ———— 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幻身咒下的哈瓦娜，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只是一个没盯住，就和我可爱的表弟打好关系了嘛，你这他妈的家伙，还真是够胆啊！” “哼……算了，等开学之后，看我怎么调教你吧。” 第6章 所谓家人 拉塔恩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确认没有东西——特别是书——落下，阿里曼也已经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吃着猫头鹰粮，才往破釜酒吧的壁炉里撒了一把飞路粉，看着火焰变成翠绿色。 到此为止，一切正常。 想要挤进为正常人体型设计的壁炉里，才是灾难的开始。 拉塔恩几乎用上了体内所有的关节，以及韦斯莱家几个儿子在后面又推又挤，才以一个可怜巴巴的姿势蜷缩在炉膛里面，把老汤姆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座岁数比他还大的老壁炉当场裂开。 “你先走，我们带着你的行李跟上。”珀西气喘吁吁地靠在拉塔恩那跟他肩膀一样高的行李箱上，玳瑁框的眼镜歪到一旁，让他看起来特别像年轻版的韦斯莱先生，“记住，发音一定要清晰响亮，‘陋居’。” 拉塔恩已经开始感觉到炉火正在升温了，这意味着飞路粉正在逐渐失效，连忙捏住鼻子，喊道：“陋居！” 火焰腾地窜起，拉塔恩感觉自己掉进了书上描述过的“莫斯肯大漩涡”，眼前的景物和身体都在飞速旋转，不时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从身旁飞速掠过，就如同大旋涡中那些破碎的船骸，从冥界发来恶毒的邀请函。 忽然之间，一切都停止了，拉塔恩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推力施加在自己的屁股上，紧接着便被壁炉用力“呸”了出来，滚落进一间与破釜酒吧截然不同，布满了家具和生活痕迹，虽然狭窄但非常舒适的温馨客厅之中。 “快进来，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韦斯莱夫人在拉塔恩收拾行李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还能听见楼上韦斯莱先生收拾屋子发出的响动，以及一连串不祥的水管敲击声。 “哦，那就是弗雷德提到过的食尸鬼，它闲的没事儿做了，就喜欢搞点动静。”韦斯莱夫人轻描淡写地说着，用毛刷掸去拉塔恩袍子上的炉灰，“可惜赫敏不能来，不然大家一块热热闹闹地吃个晚餐，多开心啊。” 拉塔恩张了张嘴，觉得还是不要提醒韦斯莱夫人，对于格兰杰夫妇来说，今天所受到的惊吓已经远远大于惊喜了。至于他们还有没有兴致去一名刚刚认识的巫师家里吃饭，他对此持怀疑态度。 壁炉里翠绿火焰再次升腾，罗恩带着装有阿里曼的笼子走了出来，他看见拉塔恩正在仔细观察他家里的桌椅和装饰，耳朵红得像个萝卜，嘀嘀咕咕地说：“不怎么样吧……” 在地牢里住了一辈子的拉塔恩认真地说：“这里是我见过最温暖，最富有爱意的地方。” 韦斯莱夫人的脸和罗恩的耳朵一样红。 下一个回来的是珀西，拉塔恩塞满了书本的行李箱把他给累够呛，刚一到家就匆匆沿着陋居蜿蜒曲折的楼梯跑回他的房间，很快便响起了锁门的声音。 “他一整个暑假都这样。”罗恩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哎呀呀，可爱的小珀西肯定是在努力学习，争当男生学生会主席呢。”弗雷德坏笑着从壁炉里钻出来，抱着他妹妹的书本。 “是啊是啊，毕竟他有那么一颗奇大无比的脑袋。”乔治嬉皮笑脸跟在他的孪生哥哥身后，提着金妮的坩埚。 （注：学生会主席的英文是head boy，而奇大无比的脑袋英文是humungous bighead。） 拉塔恩不禁注意到他们俩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似乎有很多长条状的东西塞在里面，好奇问道：“你们去打劫魔杖店了？” “他们才没那个胆子呢。”金妮走出翠绿火焰，拍打身上的炉灰，“也就是靠倒手转卖挣点小钱。” “这话可不能在家里说。”乔治紧张兮兮地瞥着他的妈妈，韦斯莱夫人正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做着饭。 金妮对拉塔恩做了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费力拔博士焰火在对角巷只值一西可。”弗雷德鬼鬼祟祟地向拉塔恩展示他口袋里那些施加了魔法的烟花爆竹，“但只要添上一点料，带到霍格沃茨里转手卖给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嘿，那可是一大笔进账啊。” “我懂。”拉塔恩说，“书上说过，你们这是在跑商，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 “说的没错，伙计。”乔治撇了撇嘴，“就是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那些留学生总是能带来点奇奇怪怪的新奇玩意，没多少人愿意照顾可怜的弗雷德和乔治咯。” 火炉最后一次腾起绿焰，哈利捂着鼻梁从里面钻了出来，他睁开紧闭的眼睛，见自己成功回到了熟悉的陋居，不禁长舒一口气：“看来我终于习惯壁炉旅行了。” “看来翻倒巷还真是给你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啊。”罗恩揶揄地笑着。 拉塔恩看着只比自己大腿高一点的哈利，微微皱起了眉毛：“你去了翻倒巷？一个人？” 因为对知识的渴求，拉塔恩也去过翻倒巷，试图从那些阴森诡秘的店铺中找到几本像《红龙》那样，记载着能让他产生共鸣的古老魔法的书籍。 但事实证明，在翻倒巷里，装腔作势的骗子和下三滥的流氓强盗才是主流。除了让拉塔恩发现可以把漂浮咒集中在一个人的眼睛上，让那个试图抢劫自己的蠢货眼珠子从眼眶里弹飞出来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收获。 哈利·波特是要终结伏地魔的人，他去翻倒巷那样危险奇诡的地方，简直就对他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我被炉灰呛了一口，念错了地名，所以才……”哈利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恼，“反正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哈利说得很对，任何正派的人都应该远离翻倒巷。” 韦斯莱先生从楼梯上下来，已经看不出他几十分钟前鼻青脸肿的样子了。这位父亲盯着他最调皮的两个儿子，弗雷德和乔治，微微眯起眼睛，说：“要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主动去翻倒巷，相信我，我会给你们留下非常深刻的教训。” 弗雷德心有余悸地捂住了他的臀部，罗恩小声对拉塔恩说：“爸爸虽然不经常生气，但他上一次大发雷霆的时候，让弗雷德的左半拉屁股产生了永久性的变化。” “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呢？”拉塔恩好奇问道。 “他们想让五岁的我签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罗恩轻松地耸了耸肩。 “好了，孩子们。”韦斯莱先生恢复了平日里的慈祥，“我们先不聊弗雷德的左半拉屁股，你们去厨房里看看妈妈有没有需要帮忙。上来吧，拉塔恩，查理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当拉塔恩拎着行李箱和阿里曼踏上陋居那摇摇欲坠却屹立不倒的楼梯时，听见弗雷德（也可能是乔治）在小声对哈利说：“给我们讲讲你在翻倒巷见到了什么……” 看来双胞胎就算明知会付出右半拉屁股的代价，也要一探翻倒巷的究竟。 陋居和拉塔恩进入过的所有房子（虽然没有多少）都不一样，它原来的框架应该只有两层，但韦斯莱一家在它的基础上又垒叠了三四个房间，导致它变成了一座歪歪扭扭的七层小楼，仿佛只要一阵微风就能把它吹倒在地。 可它偏偏就是以一种奇妙的平衡站稳了脚跟，庇护着韦斯莱一家九口人。 韦斯莱先生的大儿子比尔和二儿子查理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比尔在埃及的古灵阁担任解咒员，查理则前往罗马尼亚成为了一名训龙师。这两兄弟的工作注定他们不能长时间待在家里，所以他们的房间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空着的。 “查理的房间要稍微宽敞一点，他的体型跟你很像。当然啦，没你那么高大。”韦斯莱先生推开房间门，“来吧，进来吧。” 拉塔恩侧身弓腰，跟在韦斯莱先生身后走进查理的房间。有那么一瞬，混血巨人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家火龙素材专卖店。查理的被单上印着正在喷火的匈牙利树蜂，枕头上是中国火球龙，窗帘上是展翅翱翔状的澳洲蛋白眼。 正对着床的那一面墙上，用魔法黏贴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火龙鳞片，看得出来查理对它们的喜爱，每一枚鳞片都泛着被反复把玩后产生的油光。书架上摆放的也不是书（拉塔恩觉得有点可惜），而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黄色透明溶液里悬浮着不同种火龙的喷火腺体。 韦斯莱先生显然对这个房间进行了一番精心打扫，房间内的每一个表面都纤尘不染，印着赫希底里群岛黑龙狰狞头颅的地毯散发着清新的气味，茶褐色的窗户玻璃折射着晚霞的紫光，房间门口那根由各类火龙头角拼插而成的衣帽架上，还挂着一块饱经沧桑的抹布。 把抹布塞进裤子口袋里，韦斯莱先生有些局促地看着距离拉塔恩头顶只有一英寸距离的天花板，说：“可能还是小了一点……” 在这个充满爱与关怀的房间中，拉塔恩沉默地放下行李箱，转身看着韦斯莱先生，忽然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能再好了，先生。” ———— 虽然书上说踩一捧一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拉塔恩真心觉得，韦斯莱夫人做饭的手艺，比破釜酒吧的老板要好上太多了。 陋居的厨房很小，相当拥挤，只有一张干干净净的木头桌子和好几把椅子。 厨房其中一面墙上悬着巨大的挂钟，有九根针，每根针都写着一位家庭成员的名字。钟面上也没有数字，只写着“上班”，“在路上”，“致命危险”之类的话。 此时此刻，除了比尔和查理那两根针以外，其他的指针都正对着“吃晚餐”。 韦斯莱夫人显然为这顿晚饭掏空了心思，不仅完美展现了土豆的十三种英国做法，还有普罗旺斯炖菜，红酱意大利面，咖喱炖鸡肉，以及拉塔恩非常熟悉的德式酸菜猪肘子。 拉塔恩坐在原本放置于客厅的木头茶几上吃饭，屁股只沾了一点点边缘。倒不是不想坐椅子，只是当他把体重一点点放上去时，四根年老体衰的椅子腿同时发出了不祥的嘎吱声。 韦斯莱夫人热切地往拉塔恩盘子里添食物，显然对于他能一次又一次吃空盘子里的东西感到无比满足，以至于她都没有时间去责怪弗雷德和乔治。 这对双胞胎把珀西运动衫上的文字变成了“我是大傻蛋”，珀西还傻乎乎地追问金妮到底在笑什么。 哈利对于拉塔恩为什么会成为留学生感到非常好奇，在红发巨人讲述了自己曾经被亲外公用锁链拴住脖子和四肢，被困在地牢里囚禁了十一年，连亲生母亲都不能见上一面，只能通过阅读书籍聊慰心灵之后，饭桌上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对格里戈维奇残忍行为的声讨。 哈利义愤填膺，他本就是在德思礼一家（哈利的姨父姨妈以及表哥）的霸凌下长大的，此刻看到拉塔恩手腕和脖子上那些被镣铐磨出的瘢痕，他比其他人更能共情红发巨人度过的那段残酷时光。 韦斯莱先生搂着又开始掉眼泪的韦斯莱夫人，严肃地对拉塔恩表示，如果想要起诉那位虐待未成年人的魔杖匠人的话，他的德国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金妮小心翼翼地触摸拉塔恩手腕上的瘢疤，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 拉塔恩看着众人为自己担忧、生气、激动的样子，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心底化开，仿佛一口闷下高纯度的烈酒，将冷漠的外壳烧开一道道裂缝，无比地轻松舒坦。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书上说的，家人之爱吗？ 拉塔恩对金妮露出微笑，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第7章 日记小课堂开课啦 随着甜点和饮料开始上桌，这顿丰盛晚餐逐渐步入尾声。 拉塔恩吃掉桌子上最后一块南瓜派，看着厨房洗碗池里高高摞起的盘子和碗碟，忍不住对笑容满面的韦斯莱夫人问：“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能吃才好，吃下去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韦斯莱夫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捏了捏拉塔恩有些凹陷的面颊，“放心吧，孩子，我们虽然不富裕，但绝对不会让人饿着。” 拉塔恩点点头，语调恳切地说：“这是我在英国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韦斯莱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真会讨人喜欢。” 拉塔恩把茶几搬回客厅里，发现除了珀西以外，所有人都围坐在壁炉前，听着收音机里古怪姐妹乐队演唱摇滚乐曲《天狼星未眠》，主唱迈伦·瓦格泰尔低沉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带着沙沙作响的电流噪音。 因为肚子里塞满了食物，每个人都显得非常慵懒。韦斯莱先生陷在高背扶手沙发里，双眼微闭，脑袋随着《天狼星未眠》的节拍一点一点，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拉塔恩知道，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这位不再年轻的父亲疲倦无比，原本应该悠闲度过的休息日反而比去魔法部上班还累。 长沙发上，罗恩和金妮正在下巫师棋，拉塔恩看见金妮的白棋正在接连溃败，特别是在罗恩的黑皇后残忍杀死了她的骑士之后，局面已经变得一目了然了。 弗雷德和乔治在地板上玩“噼啪爆炸”纸牌，想要用它搭出一座高耸的城堡。 拉塔恩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勇气，这种不稳定的魔法纸牌随时都有可能发出炮弹炸裂般的巨响。要是吵醒了韦斯莱先生，这二位往后的人生可能要告别右半拉屁股了。 “不用担心。”金妮看出了拉塔恩眼中的深意，“对于弗雷德和乔治来说，制造爆炸不过是家常便饭。要是他们俩忽然安静下来，那才是即将闯下大祸的预兆。” 拉塔恩了然地点点头，低头看向正在聚精会神读着一本十六开平装书的哈利，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和火炮队一起飞翔》。”哈利向红发巨人展示书本的封面，一群穿着橙红色魁地奇球衣的巫师骑在飞天扫帚上，朝着拉塔恩挥舞手臂，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你也喜欢魁地奇吗？”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利，反问道：“你觉得有扫帚能承受我的体重吗？” “说的也是……”哈利讪讪地收回《和火炮队一起飞翔》。 拉塔恩虽然对魁地奇没有兴趣，但见到哈利在看书，读瘾不禁也有点犯了。但作为客人，在主人家都坐在客厅里时一个人返回房间，未免有点太不讲礼貌。 特别是邓布利多还在信里说过，会到陋居来和自己谈谈，今天下午在丽痕书店遭遇的穿越者…… 多重考量之下，拉塔恩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行李箱里那些讲述古老魔法和基础力学的书籍，转而从壁炉架上抽出一本《变出一桌盛宴》——这显然是韦斯莱夫人那一手好厨艺的来源。 这本书开篇明义地表示：基于甘普变形法则，巫师并不能凭空变出食物，只能对已有的食物施加咒语，让它们变形或者增多。 嗯，和《初学变形指南》上说的一样。 拉塔恩旺盛的求知欲，让他将这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作者用一种轻松幽默的语调讲述了英国巫师为了让食物变得更加好吃而做出的努力（“他们一定很悲惨地失败了。”拉塔恩心想。），并详细讲解了在烹饪过程中该如何让魔杖与厨具互相配合。 看了一眼自己长达一米五的钨合金魔杖，拉塔恩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认为自己如果想按照书里的方式做一顿饭的话，至少需要两个陋居客厅那么大的厨房。 当拉塔恩读到如何在家自制南瓜汽水时，从陋居的前院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并且在迅速接近，愈发洪亮。 韦斯莱先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是打雷了吗？”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如剑一般透过陋居的窗户射进了客厅，韦斯莱夫人从雪亮一片的厨房里探出头来：“亚瑟，是海格！” 原本正在壁炉前消遣饭后时光的众人纷纷跑出了大门，只见一辆庞大的飞天摩托喷吐着滚滚黑烟，掠过旷野上随风飘荡的野草，如同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八足天马斯莱普尼尔一般向着陋居飞速驶来，明亮的氙气车灯正是天马迸射雷电的眼眸。 伴随着前院里母鸡们不安的咯咯声，飞天摩托的宽厚轮胎重重落在了院内压实的泥土地上，犁出三道深深的车辙。 一名头戴飞行员风帽，身穿棕色皮夹克，脚踏长款马靴的高大男人从车斗中敏捷地翻身跃出，长长的白胡子在夜风中飘荡，诉说着他的潇洒。 直到这个男人将防风镜推上额头，露出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之后，拉塔恩才确定眼前这位不羁的老人是邓布利多！ “晚上好，亚瑟，莫丽，以及我可爱的学生们。”邓布利多从水洗蓝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半月形眼镜戴上，声音洪亮地说道，“来吧，海格，见见拉塔恩。” 拉塔恩被校长拉风爆表的打扮吸引了全部眼球，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摩托车的驾驶员另有其人。 仿佛一座黑色的山在移动，摩托车的前叉弹簧发出一阵嘎吱声响，一双足足有海豚大小的靴子踩在了地上，连接着比陋居房梁还要粗壮的双腿，支撑着岩石堡垒一般的壮伟身躯。 拉塔恩第一次需要仰视别人的脸，那张脸陷在又长又厚又密的络腮胡里，被黑熊皮毛般的头发包围着，只裸露出圆圆的鼻子，灌木般浓密的眉毛，以及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 混血巨人，毫无疑问。 “由我来介绍一下。”邓布利多牵着拉塔恩来到巨人面前，“这位是霍格沃茨狩猎场看守，城堡大门钥匙管理员，我最信任的人，鲁伯·海格。海格，这位是拉塔恩·马格努斯，他和你一样。”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邓布利多教授。”海格的声音雄浑低沉，穿透力极强。他从身上那件满是口袋的鼹鼠皮大衣里抽出一张桌布那么大的手帕，用力擤了擤鼻子，声音响得像是在吹喇叭。 他情感丰富的双眼一刻也没离开拉塔恩，说：“看看他的个子，看看他的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的，简直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梅林的胡子啊，教授，我本来还以为你在……你在骗我……” 海格忽然开始抽泣起来，哈利和罗恩一左一右拍打着他的大腿。猎场看守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摘掉手上的皮手套，一把握住了拉塔恩的小臂，用力摇晃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拉塔恩，真的。这么多年以来，霍格沃茨终于又招收了一名混血巨人。” 拉塔恩完全是懵的，根本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名和自己一样有着悲惨血脉的同类，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邓布利多，发现老人正和蔼地笑着。 “大约五十年以前，海格曾以学生的身份就读于霍格沃茨。后来因为一点误会，当时的校长不得不让他退学。后来虽然误会解开，但海格上学的机会终究是被葬送了。” 邓布利多说着，轻轻拍了拍拉塔恩的后腰：“海格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他见到你才会这么激动。” “一定要好好学习。”海格说，“拉塔恩，我们有着相同的血液，给那些看不起我们混血巨人的家伙一点颜——” “我们还是不要在院子里聊天了吧。”韦斯莱夫人说，“快进来吧，阿不思，海格。你们肯定赶了很远的路，想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水就行了，莫丽。”邓布利多从善如流，“方便借用一下你家的盥洗室吗？你知道的，在一辆飞行的摩托车上，可没有机会……” “我想要一瓶白兰地。”海格说，“漱漱口。” 韦斯莱先生把海格迎进客厅，他先看了看韦斯莱夫人的位置，确认她听不见后，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海格，我对摩托车做的那些改装用上了吗？” “一部分吧。” 海格的后背摩擦着天花板，拽着拉塔恩在长沙发上坐下，两个人就把空间占得满满登登，坐垫下的弹簧承受了它这个尺寸不该承受的重量，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 拉塔恩听着海格说：“在罗马尼亚，我们用绳网发射器摆脱了一群吸血鬼的追击。紧急加速装置让地中海鹰身女妖只能跟在我们后面吃尾气。还有……” 看着韦斯莱先生兴奋的目光，拉塔恩向罗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爸爸喜欢捣鼓那些麻瓜玩意。”罗恩说，“他收集了一抽屉插头啊电池啊什么的，妈妈都说他疯魔了。哦，对了，他还改装了一辆飞天汽车，我就是用它把哈利从德斯礼家救出来的。” “什么‘我’？是‘我们’！”弗雷德恶狠狠地说。 “你就是个打杂的！”乔治补充道。 “有时间我得和你详细讲讲这个故事。”哈利笑着说，“我姨夫当时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哦，对了！”海格用足以掀翻骏马的力气拍了拍额头，他对拉塔恩说，“你是哪一半？我的妈妈是巨人，父亲是巫师。” 拉塔恩不动声色地把手臂从海格手里抽回来，说：“我和你恰好相反。” 金妮似乎想到了一个画面，脸一下子变成绿色，颇为反胃。 “梅林的胡子啊，我早该想到的。”海格端详着拉塔恩的脸，“一般来说，巨人无论公母，都没有这么精致的长相。拉塔恩，你的母亲肯定是个大美人。” 蕾娜菈如同骷髅般苍白干瘦的面孔跃入脑海，拉塔恩紧紧握住了拳头，低下头去：“或许吧……我只知道，她孕育我的时候，肯定受尽了折磨。” “绝对的。”海格笃定地说，“巨人的天性中没有多少父爱母爱，通常情况下它们会让自己的孩子在族群里自生自灭。你知道你父亲的族群是哪一支吗？” 拉塔恩捂住刺痛的右眼，语调低沉阴冷：“如果我知道的话，那个畜生必须要为我母亲经历的苦难，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除了迟钝的海格以外，客厅里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因为他们能从拉塔恩郑重的语气中感受到，这位红发巨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父亲！ 好在韦斯莱夫人及时出现，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她将一整瓶白兰地递给海格，同时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没什么，莫丽。”韦斯莱先生显得坐立不安，“只是一些关于神奇动物的事情，对吧，拉塔恩？” 拉塔恩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韦斯莱夫人温润的棕色眼眸，微笑道：“是的，只是神奇动物而已。” 巨人，也不过只是神奇动物。 就算全部灭绝了，也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我素未谋面的父亲，请你耐心等待。 等我找到你，然后……杀死你！ 盥洗室里响起一阵冲水声，拉塔恩这才注意到，对于一名身体健康身手矫健的老人来说，邓布利多在马桶上花费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 邓布利多推门而出，用手帕擦拭着湿漉漉的双手，胳膊下面夹着一本《唱唱反调》，从韦斯莱夫人手里接过一杯水：“非常感谢，莫丽。顺便问一句，我能把这本杂志借去看看吗？里面关于伏地魔去向的猜测真是有意思极了。” 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韦斯莱夫人微微一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只管拿去吧，阿不思。这是山对面的洛夫古德家送我们的，是一本……嗯……很出色的笑话。” “感激不尽。”邓布利多将水一饮而尽，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胡子，“好了，海格，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地方呢。” 拉塔恩猛地站起身来，速度快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可是教授，你不是说要和我谈谈——” “马格努斯先生，有些已经人尽皆知的事情，就没有反复讨论的必要了。”邓布利多言辞温和，目光严厉，“至于我们都关心的那些东西，系统性的总结比零散的只言片语更加诚实。” 他将水杯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对韦斯莱夫妇点头致意，对他的学生们张开双臂：“好了，孩子们，请忽略我这个糟老头子的突然拜访。好好享受你们剩下的假期，别忘了——”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九月一号，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会在月台上等待‘你们’的到来。海格，我们走。” 海格一口喝干了整瓶白兰地，面色不变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拉塔恩的肩膀：“记得多吃点儿，瞧你瘦得，都脱像了。” 很快，前院就传来了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乔治和弗雷德冒着被韦斯莱夫人没收的风险，从他们房间的窗户里发射了十几根费力拔博士烟火，用五彩斑斓的火花照亮了天空。 透过客厅的窗户，拉塔恩望着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的飞天摩托，陷入了沉思。 邓布利多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实际上所指的无疑是“他们”——那些穿越者。 根据刚才海格所说，校长和他的猎场看守在过去的几天里频繁拜访了多个欧洲国家，而且他每次和我见面时都行色匆匆。 在加上他之前说过，要给我找两个帮手…… 总结起来就是，邓布利多正在从欧洲各国搜刮和我情况类似或者相同的小巫师，让他们以留学生的名义成为霍格沃茨的学生，帮助他监管校内的穿越者们。 从邓布利多这紧赶慢赶的神态来看，这个计划进行地并不顺利。 看着对穿越者一无所知的哈利·波特，拉塔恩颇为焦虑。 希望邓布利多赶紧多找几名监管者啊。 不然的话，要是每个穿越者都像丽痕书店仓库里那个面具男一样，极其滑溜且擅长逃跑，那自己这个监管者在霍格沃茨，就是一头落入陷阱的野兽，任由穿越者戏耍了。 还有这句话：“系统性的总结比零散的只言片语更诚实。” 这无疑是在暗示，穿越者们完全能用谎言来误导我，除非将他们说过做过的一切都整理成册，从穿越者们所使用的能力中找到他们的弱点。 只要掌握了弱点，谎言便不足为惧。 果然，看书的下一步，就是写书。 陋居的客厅里已经空荡下来，韦斯莱夫人提着拖鞋上楼找弗雷德和乔治算算他们烟花的那笔账，哈利和罗恩在楼梯上就爱尔兰队和苏格兰队哪个更厉害争论不休，韦斯莱先生趁着老婆不在偷偷溜去车库鼓捣他的宝贝汽车。 只剩下瘫坐在沙发上，还没从人类与巨人交媾的震撼场面中缓过神来的金妮。 看来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好事。 “金妮。”拉塔恩呼唤韦斯莱家的小女儿，“你家里有空白的本子吗？我想记点东西。” “珀西的房间里应该有，不过他现在恐怕没功夫搭理我们。哦，对了！”金妮从沙发上跳下，一路哒哒哒跑上楼，又一路哒哒哒跑下来，将一本有着黑色封皮的小本子交给拉塔恩。 “给你。”她微微喘着气，“我整理课本的时候找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它夹在《初学变形指南》里面。” 拉塔恩想起金妮那本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阅过的破破烂烂的书，接过这个只有普通人巴掌大小的黑色本子，说：“估计是你爸爸和那个马尔福打架的时候掉进去的吧。” 金妮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书本乱飞的场面，嘀咕道：“我怎么没有印象？” “总之，我会把这个本子的钱，让阿里曼给丽痕书店寄过去的。”拉塔恩说，“谢谢，解我燃眉之急。” 金妮的脸颊在拉塔恩不解的目光中泛起红晕，这个利落大方的姑娘扭扭捏捏地说：“不客气。” ———— 蜷缩在属于查理的书桌前，拉塔恩点亮了罗马尼亚长角龙形状的台灯，借助龙口中喷出的光芒，翻开了黑色的小本子。 这个本子所选用的纸张材料比较劣质，发软发皱。第一页的左上角有一个印刷的日期：1942年1月1日，表明它一个生产于五十年前的日记本。 来自半个世纪之前的日记本？ 拉塔恩微微皱起了眉头，这绝对不会是出现在丽痕书店书架上的商品，他知道巫师界中有一些颇为危险的书籍，文字之中蕴含着创作者充满恶意的诅咒，会对阅读它的人造成意想不到的危害。 想了想，拉塔恩直接略过中间的纸张，翻到封底。人造革制成的封皮内部，印着伦敦沃克斯霍尔路一位报刊经销人的名字。 一名麻瓜。 这个本子是麻瓜制造的商品。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妮的《初学变形指南》里？ 蹊跷之处越来越多，拉塔恩重新翻回第一页，左手握紧了魔杖，右手拿起羽毛笔，将笔尖伸进墨水瓶里蘸满墨水，写下古希伯来语魔法书《巴比伦之辉》里所记载的一句驱魔咒语： 【潜伏的恶魔啊，汝当退散！黄金长枪洞穿汝之心脏，直贯肺腑！枪被拔出时，汝之腹脏也被一并拔出！神的大爱之火将包容汝之残躯，焚尽无灰！】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拉塔恩惊奇地发现第一笔的墨迹已然淡去，笔迹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怪物，正藏在书页里吞食墨水。 当所有墨迹全部消失时，一种与他本人截然不同的笔迹从纸面上浮现而出，所使用的正是那些消失的墨水：“我并非恶魔，也无意害人，仅仅只是一本友善的日记。和我聊聊天吧，这有助于排解你心中的苦闷。” 拉塔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麻瓜制品，却拥有这般魔力，这究竟是五十年前一名麻瓜出身的小巫师遗留下来的恶作剧，还是…… 略微停顿了一下，拉塔恩在纸上写道：“你是什么东西？” 笔迹消失，很快又重新浮现：“我可不是‘东西’，如果你需要一个称呼的话，你可以叫我汤姆。” “我还认识一个汤姆，他是破釜酒吧的老板。”拉塔恩写道。 “是吗？”日记本上浮现而出的墨水闪闪发光，好似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它向外窥视，“叫汤姆的人太多了。” 拉塔恩微微一怔，旋即毛骨悚然。 这个本子里面，绝对隐藏着一个活着的巫师灵魂，不然它不会用“叫汤姆的人”这种说法！ 魔杖直指日记本，拉塔恩双眼迸射紫光，低声喝道：“四分五裂！” 杖尖光芒一闪，日记本仿佛被无形的大锤击中，弹飞出去撞在墙上，最终落在印着黑龙头颅的地毯上，大大地摊开来，劣质纸张毫发无伤！ 拉塔恩心中吃惊，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这么坚固，连分裂咒都不能将其击碎！ 已经能彻底确认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 就在这时，日记上浮现出更多的文字：“你的魔法实在是太弱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一名钻研古希伯来魔法的大魔法师。结果……哼，就凭你现在这点力量，根本激活不了这些古老咒语，就这也想复仇？” 拉塔恩瞳孔紧缩，右眼刺痛，这个日记本居然能偷窥自己的大脑！ “别惊讶，我可没有偷窥你的想法。毕竟你身上这股苦大仇深的气息，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捡起日记本，拉塔恩用羽毛笔在纸上写道：“你究竟是谁？” 日记本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只是用轻快的笔迹写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可以教你强大的魔咒，帮你向仇人施加报复。而你，则需要时不时和我聊聊天。如何？” “低廉的付出意味着沉重的代价。”拉塔恩重重地写下这句话，羽毛笔笔尖却不能在廉价纸张上留下哪怕一道划痕。 “拜托，我只是一本日记欸。”日记本写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的生活能有多精彩吧？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现在的世界而已。” 拉塔恩站在查理的房间中央，看着日记本上缓缓消失的墨迹，刺痛的右眼让他脸颊微微抽搐，最终在纸上写下：“先看看你都能教我什么。” “那可太多了。”日记本不紧不慢地写道，“现在，让我们来上第一堂课，如何让普通咒语拥有致命效果……” 第8章 聚首的监管者们 拉塔恩觉得，和自己独自一人在破釜酒吧度过的那些日子比起来，跟韦斯莱一家以及哈利·波特在陋居度过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首先是镜子，陋居里的每一面镜子都仿佛内置了一个韦斯莱夫人，当拉塔恩第一次照镜子时，它尖叫道：“把领带系好！邋里邋遢！” 阁楼上的食尸鬼只要一觉得家里太过安静，就会大声嚎叫，把管道敲得哐啷哐啷响。 真不知道住在阁楼下面的罗恩过去几年是怎么和它和平相处的，拉塔恩在第四次被管道敲击声打断日记本授课时，就已经想要上去用钨合金魔杖把那玩意儿捅死了。 好在陋居狭窄的楼梯救了食尸鬼一命，同时弗雷德和乔治也不会给它太多觉得安静的机会，这对双胞胎房间里时不时就会传出爆炸声，而每一个韦斯莱都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要是哪一天我起床，发现弗雷德和乔治的房间变成了碎片。”在一次清理花园地精的时候，哈利对拉塔恩说，“你就瞧好吧，我脸上不会出现半点惊讶的表情。” 清理花园地精是拉塔恩最喜欢的消遣，仅次于从日记本上学到新的魔咒运用技巧。 因为陋居的前身似乎是一个石头围成的大猪圈，所以房子后面还有很大一片空间，各类杂草野花在这里野蛮生长，围墙被盘根错节的树木围绕着，还有一汪绿油油的大池塘，里面有好多大肚子的青蛙。 也正是因为如此，地精在此地安了家。 它们并不是麻瓜想象中那个戴着尖顶帽、穿着花花绿绿衣服、胖乎乎的小老头。实际上，它们的身体又瘦又小，黑黄的皮肤粗糙坚韧，脑袋硕大畸形，满口尖牙。 看着吓人，但想要清除它们也很简单，只要把它们抓起来甩上几下，然后远远地丢出去，把它们摔个七荤八素，这样晕乎乎的地精就找不到地精洞了。 “拉塔恩，你拯救了我的家庭，我怎么好意思让你……”韦斯莱夫人对主动参与地精清理活动的拉塔恩说。 “夫人。”拉塔恩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书上可没有告诉我，做好事是为了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 事实证明，拉塔恩确实是清理地精的一把好手，红发巨人能轻松把这些丑陋的小东西丢出去上百米远，如果认真的话（特别是被地精咬到手指头的情况下）甚至能将它们扔到山的另一边去。 “试试这招，拉塔恩！”乔治用双手抓住五六个地精，整个人像风车一样旋转起来，像天女散花一样把地精抛洒到四面八方。 “弱鸡，”弗雷德说着，像甩索套一样扔出去一只地精，“我至少能扔过树篱。” “可是这样它们不是很快就会回来吗？”拉塔恩看着那些被弗雷德和乔治扔出去的丑陋小东西，它们已经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了，东倒西歪地试图找到自己的洞。 “没关系。”哈利甩着酸软的胳膊，“韦斯莱先生还挺喜欢它们的，他认为地精很神奇。” “是啊，而且它们都不太聪明。”罗恩一脚把地精踢进池塘里，吓得青蛙四散逃窜，“一听说要清理它们，就都跑来看热闹了。” 拉塔恩看着一颗颗从草甸里探出头来的丑脑袋，略微沉吟了一下，伸手抓起一只地精来，将其抛向空中，在其还处于上升阶段的时候抽出悬挂于腰间的魔杖：“昏昏倒地！” 红光正中地精的身体，它刚才还在挣扎尖叫的劲头瞬间消失，像个断线的木偶一样掉落下来，挂在树枝上。 日记本上说要多练习用魔咒击打移动靶，以此来锻炼准头，这些地精正好可以拿来练手。 “这倒是个新鲜玩法。”弗雷德跃跃欲试，“接好了，罗恩！” 罗恩被他哥哥丢来的地精砸中胸口，一屁股坐进池塘里，和他刚刚踢进去的那只地精面面相觑。 就在罗恩骂骂咧咧抄起几只地精要给弗雷德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哈利惊讶地对拉塔恩说道：“为什么你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不怕被魔法部警告吗？” 他在德思礼家用漂浮咒把一整个蛋糕扣在了一名建筑商的脑袋上，收到了来自魔法部的警告。 拉塔恩在8月5号的《预言家日报》上还看到了这则新闻，后来才从哈利口中知道当时并不是他想要这么做，而是一名来自马尔福家的小精灵搞的这个鬼。 “哈利呀。”乔治学着韦斯莱夫人那甜腻腻的语调，“你住在麻瓜的地方，用起魔法来就像是珀西在浴室里唱歌一样显眼，”（拉塔恩非常认可地点头，他第一次听见珀西的歌声时，还以为这位格兰芬多级长中了钻心咒。）“但只要周围有成年巫师的魔法痕迹，就算你在身上带着踪丝的情况下用了魔法——” “不好意思。”哈利惊恐地摸索着他的胸膛和后背，“我身上带着什么？！” “踪丝，一种英国魔法部用来监管未成年小巫师的符咒。”拉塔恩说，“只有小巫师入学霍格沃茨之后，踪丝才会正式生效。在入学前就算使用了魔法，魔法部也不知道。以上都是我从《未成年巫师保护法》里看到的。” 红发巨人弯下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罗恩嘀嘀咕咕地说：“你说起话来就像是超大号的赫敏。” 了解了这一法律漏洞，哈利也彻底放下心来。花园中开始地精漫天飞，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地拿着魔杖射击地精，比赛谁的准头更好。 就连金妮也加入了进来，拿着魔杖乱射一气，昏迷咒的熟练度突飞猛进，火力比她的几个哥哥还要猛。 罗恩闷闷不乐地在掌心里敲打着他的魔杖，这还是他大哥比尔用过的东西，杖尖破损了一块，独角兽毛杖芯都露了出来，银闪闪的。 “给点！力啊！老东西！”罗恩每说一个词就用力摔打一下，而这根年久失修的老魔杖似乎也认为自己应该抖擞精神，于是—— 只见破损的杖尖射出来一个超级大的泡泡，慢悠悠地漂浮到半空中，在阳光下显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直到一只蜜蜂晃晃悠悠地停了上去，然后…… 轰隆！！！ 仿佛一声惊雷！巨大的泡泡整个炸开，巨响让陋居都抖了三抖，花园里的地精们尖叫着四散逃窜，而在场的众人则面色惨白，仿佛耳朵里塞了一个蜂巢，除了嗡嗡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哦，不对，还是能听见一些声音的。 “罗恩·韦斯莱！！！” 韦斯莱夫人猛地推开后门，只有一只脚上穿着拖鞋，围裙上洒满了蛋黄酱。真是奇怪，她这么一个胖墩墩，和蔼可亲的女士，居然能这么像一只獠牙毕露的猛虎。 就连只有吃饭时间才会露面的珀西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脸上挂着墨水，拿着魔杖四处张望：“发生什么了？有没有人受伤？”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罗恩都显得战战兢兢。不过他也算因祸得福，当韦斯莱先生下班回家得知了这件事以后，他要过罗恩的魔杖仔细看了看，对他的小儿子说：“看来是时候给你买一根新的魔杖了。” “可是，亚瑟。”韦斯莱夫人说，“家里已经没有多少……” “就这么决定了。”韦斯莱先生面对妻子难得地强硬起来，“拿着这种魔杖，怎么可能学得好魔法？罗恩，这个周末我带你去对角巷。” 拉塔恩坐在饭桌前，看着桌子上那些和自己第一天来陋居时一样丰盛的晚饭，又看了看韦斯莱夫人为难的脸色，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揪紧了。 该想办法做点什么才行…… 自己买了那么多书之后，钱袋里虽然还有一百多加隆，但不能直接站起来说：“魔杖的钱我来出。” 书上说过，外人强行插手别人的家事，就显得太没有礼貌，太盛气凌人了。 虽然能够解决一时的困难，但极有可能失去这一家人的友谊。 我该怎么办呢…… 这顿晚饭吃得拉塔恩味同嚼蜡，韦斯莱夫人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孩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拉塔恩心里更难受了，连忙摇摇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拉塔恩把当作凳子的茶几搬回客厅，心里还琢磨着这件事，闷头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孩子。”韦斯莱先生喊住了他，“方便来车库里给我搭把手吗？” 拉塔恩愣了一下，点点头，跟着韦斯莱先生走进陋居东边的车库里。 说是车库，其实就是一个用石头和铁皮搭起来的棚子，在散落满地的扳手、螺丝刀和汽车零件当中，停着一辆青绿色的福特安格里亚汽车，圆润的车壳在灯泡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一只硕大的甲虫。 “她很漂亮，是不是？”韦斯莱先生颇为自豪地说着，脱下外套挽起袖子，从一旁的工作台上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金属蜗牛壳的东西，“进口的美国牌子，只要加上这个涡轮，就能让她变成一只猛兽。听说你们德国的宝马牌在麻瓜里很出名，有机会真想……” “先生，你知道我们德国人是怎么称呼宝马汽车的吗？”拉塔恩帮韦斯莱先生掀开福特安格里亚的引擎盖，“巴伐利亚大粪车。（宝马=bmw=bayerische mist wagen）” 韦斯莱先生被逗乐了，他用魔杖指挥着扳手和螺丝刀三两下把涡轮安装好，指着那台刻满了符文和魔法阵的引擎说：“你猜猜它靠什么运转？” 拉塔恩看着这台面目全非，比起冷冰冰的金属机械，更像是某种生物器官的引擎，说：“不知道，先生，但我认为绝对不是靠汽油。” “猜对了一半。它本质上还是需要一点汽油来激活。但是当它彻底运行起来之后，这些符文和图阵能将引擎产生的热量和动能转化为魔力。” 韦斯莱先生满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拉塔恩：“魔力不仅仅可以驱动这台汽车，还可以根据甘普变形法则，将油箱里残余的汽油变多，然后往复循环。麻瓜科学家叫这种机械什么来着？伪……伪……” “伪永动机！”拉塔恩惊呼道，他从《基础力学》上读到过这个概念。 “对，就是这个。”韦斯莱先生打了个响指，“不过我更喜欢叫它‘魔动引擎’。” 拉塔恩的思维发散开来，要是把魔动引擎装在坦克、飞机上，让巫师来驾驶，不断变出更多的弹药和燃料，同时用修复咒复原损伤，那么荼毒世界的轴心国，估计会提早数十年落败！ “太了不起了，先生！”拉塔恩痴迷地抚摸着魔动引擎，“你的发明会改变这个世界的！” “这可就太抬举我了，我能制作出这台引擎，也只是拾人牙慧。”韦斯莱先生说，“早在二战期间，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等科学家，早就已经联合美国巫师开始研究这种技术。只是研究刚刚进行到一半，二战就已经结束。” “那为什么不继续研究下去呢？”拉塔恩疑惑地问。 “因为美苏冷战爆发了，美国魔法国会不想和苏联魔法党对抗，更不希望三战爆发，所以选择断绝一切对麻瓜政府的支持，将这份未完成的技术严格封锁。” 韦斯莱先生轻轻抚摸着福特汽车的车标，诉说着这段《魔法史》上只字未提的历史：“1951年，朝鲜战争期间，我的父亲和几位美国朋友，为了援中抗美，经过了一些冒险和努力，获得了制造魔动引擎的技术。但直到1967年，朝鲜战争都结束了好久，我才凭借他们留下的资料，成功制造出第一台魔动引擎。将它安装在这台美国车上，也是为了纪念他们的付出。” 拉塔恩听出了韦斯莱先生轻描淡写之下的悲伤和激动，那一句话带过的“冒险和努力”里面浸透了老一辈人为了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而流淌的鲜血。 何其壮烈！ “先生。”拉塔恩看着韦斯莱先生光秃的脑门，声音微微颤抖，“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韦斯莱先生合上引擎盖，对拉塔恩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像极了邓布利多：“你猜猜《麻瓜保护法》是谁写的？” “是……您！”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也不是为了标榜自己的身份。”韦斯莱先生轻轻拍打拉塔恩的手臂，“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所拥有的资源，比表面上展示出来的更多。” 拉塔恩想起自己在饭桌上的表现，真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韦斯莱先生。只是……我有一个无礼的请求。” “你想学魔动引擎的技术，对吧？”韦斯莱先生机敏地说道，他看着拉塔恩惭愧的面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小天狼星都能在卧室里搞出一辆会飞的摩托车，就是那天海格骑着的那辆。虽然那不是伪永动机，但也证明对现代的巫师来说，复现这项老技术并不是什么难事。” 拉塔恩微微一愣：“小天狼星是谁？” 韦斯莱先生笑了笑：“也许你可以自己去查查。” ———— 看着拉塔恩如获至宝，捧着一大摞羊皮纸和手稿走上楼梯。韦斯莱先生转身进入厨房，在妻子的脸上深深一吻：“我可爱的莫丽小颤颤。” “别闹。”韦斯莱夫人面似红霞，嗔怪地拍了一下韦斯莱先生，“你把东西都给他了？” 韦斯莱先生点点头，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妻子，把脸埋进她的红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样一来，邓布利多交给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韦斯莱夫人撅起了嘴唇：“把这么艰巨的难题交给这么小的孩子，邓布利多也真是老糊涂了。” “没办法，毕竟……也只有他，才能对抗那些穿越者了。” ———— 沉浸在学习和研究之中，拉塔恩只感觉时间怎么都不够用。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练习从日记本上学来的施法技巧，诵读古老魔法书上那些冗长复杂的咒语，学习麻瓜对“力”的研究，以及试着用木头自制一台小小的魔动引擎。 弗雷德已经开始管拉塔恩叫珀西二号了。罗恩则认为千万不能让拉塔恩和赫敏碰面，不然两人能在图书馆里待到天荒地老。 “你那个远房表姐，哈瓦娜·波特，管这种人叫什么来着？”罗恩问哈利。 哈利立刻回答道：“内卷之王。” 金妮刚开始还想要找拉塔恩陪她玩，在红发巨人给她讲了半个小时的“相互作用力”之后，头昏脑胀地走出了房间，并立下毒誓再也不踏入一步。 “保持这个势头！”在8月25号吃中饭的时候，珀西高兴地对拉塔恩说，“等你升到五年级，绝对能和我一样当级长！” 弗雷德和乔治假装对着他们的盘子呕吐。 拉塔恩吃饭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基础物理指南》，头也不抬地对珀西问道：“说起来，你每天在房间里都干些什么？” 金妮高高举起了手：“我知道！他在和——” 珀西飞扑过去捂住妹妹的嘴巴，在全家人疑惑的目光中，干咳着说：“没什么……吃饭，都吃饭。” 金妮后来还是偷偷和拉塔恩说了。原来珀西正在和拉文克劳的女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谈恋爱，每天就坐在窗户前写着信，给他的猫头鹰赫梅斯都累瘦了。 拉塔恩甚至没见过赫梅斯，他一直以为韦斯莱家就只有两只宠物，罗恩的老鼠斑斑，以及那只仿佛随时都会走到寿命尽头的猫头鹰埃罗尔。 珀西将赫梅斯压榨地有多狠，由此可见一斑。 “赫梅斯是爸爸专门买给珀西的。”金妮撇了撇嘴，“因为他当上了级长。” 在韦斯莱先生带着罗恩去奥利凡德魔杖店购买新魔杖时，拉塔恩也跟着去了一趟对角巷，以防止上次交手的那名穿越者再次对韦斯莱先生出手，同时去丽痕书店购买了一批新书。 “尊敬的客人，您已经在我们店消费满一百加隆了。”书店经理殷勤地搓着手，“要不要办理一张会员卡？无论是购书还是卖书都能享受优惠价格，还有礼品免费赠送。” 拉塔恩在柜台上排出九枚加隆，付了这批书的款项，同时大手一挥：“来一张。” 在这样充实又热闹的氛围中，八月悄悄走到了末尾。在31号晚上，韦斯莱夫人变出一桌足以让所有英国人都自惭形秽的盛宴。 “es ist perfekt！（德语：太完美了）”拉塔恩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对韦斯莱夫人说，“其他英国人吃得就像我们德国佬还在轰炸伦敦一样！” “别瞎说，孩子。”韦斯莱夫人笑得开心极了。 乔治和弗雷德的烟火表演则让这个夜晚更加完美。红色和蓝色的星星在天花板和墙壁间蹦来跳去，至少有半个小时之久。 在喝过了睡前的热巧克力之后，拉塔恩把自己制作的木头魔动引擎交给韦斯莱先生检查，它被安装在一辆简陋的木头小车里，在被拉塔恩的魔力激活之后，突突突地响着，牵引着小车在查理的黑龙地毯上欢快地奔腾。 “非常好，拉塔恩。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那些知识吃透。”韦斯莱先生赞叹着拿起木头小车，“温顺，乖巧。说不定以后霍格沃茨会开设魔动引擎课，并邀请你去当教授。”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拉塔恩谦逊地说，“先生，听您刚才的语气，就好像魔动引擎是活着的生物一样。” “它们就是活着的。” 韦斯莱先生笃定地说：“炼金术是将物体中活着的性质杀死，并利用死掉的物质进行转变。而魔动引擎则刚好相反，它能赋予死物以活物的性质。每一台魔动引擎的性格都不一样，我称呼它们为‘机械之灵’。”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拉塔恩不假思索地说道：“机魂！” 韦斯莱先生愣了一下，点头道：“对，也可以这么说。好了，早点睡觉，我们明天还得早起赶车呢。晚安，拉塔恩。” “晚安，韦斯莱先生。” 躺在查理的床上，拉塔恩两只脚都从床尾伸了出去，半截小腿都悬空了，这段时间他又长高了一截。 借着从窗外倾泻进房间里的月光，拉塔恩把玩着小小的（对于混血巨人来说）木头车，指尖从那些用刻刀划出的咒文和魔阵上划过，心中思索。 除了飞机和坦克，还有什么东西能用上魔动引擎吗？ 如果打造一台巨大的人形机械，那是不是就能轻易杀死巨人了呢？ 如果将这种技术用在原子弹上，就算穿越者也不敢在霍格沃茨造次了吧？ 如果将这种技术继续小型化……那妈妈是不是就能站起来了呢？ 想到蕾娜菈尸骸般的身体，拉塔恩只感觉心脏一阵刺痛，呼吸困难。木头制成的魔动引擎似乎感应到制作者的悲伤，轻轻运转起来，木制零件摩擦间，发出一阵尖细的嘶鸣。 感受到机魂的安慰，拉塔恩轻笑一声，将自己的作品放在了床头柜上，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黑色日记本，抛开杂念，闭上眼睛。 在睡梦中，一滴眼泪划过混血巨人的眼角，渗进枕巾里。 被拉塔恩频繁使用的日记本无风自动，纸页哗啦啦翻卷着，停留在1942年8月31日这一页上，浮现出一句话：“被情感困住的傻小子……” 笔迹消失，日记本自行阖上，再无任何动静，房间中只剩下阿里曼在笼子里发出的低鸣。 ———— 9月1日。 院子里的鸡刚刚展开歌喉，拉塔恩就已经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穿好衣服和鞋子，叠整齐床铺，用魔法把自己的东西连带那本日记一同放进行李箱里，最后检查了一遍，推开房间的门。 楼梯上闹哄哄的。韦斯莱夫人冲来冲去地寻找备用的袜子和被子，几个小韦斯莱时不时撞在一起，睡眼惺忪，衣服穿了一半，手里拿着吃剩的面包。 拉塔恩也被韦斯莱夫人塞了好几个面包，他一边吃着，一边指挥韦斯莱先生把车从车库里开进院子，后备箱正对房门。 洒出一把面包屑引走看热闹的母鸡们，拉塔恩帮忙把众人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它显然被韦斯莱先生施了无痕伸展咒，七位霍格沃茨学生的行李放进去一点儿也不拥挤，就算再塞进去三只猫头鹰也绰绰有余。 这是拉塔恩第一次见到珀西的赫梅斯，它是一只长耳猫头鹰，为了维系两位级长之间的爱情瘦了不少，正把头埋在翅膀下面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哈利的海德薇是一只漂亮的母雪鸮，至于有多漂亮，反正阿里曼这只角鸮恨不得把眼睛贴在海德薇身上。 关上后备箱，九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混血巨人）一股脑涌进了小小的福特安格里亚车里，男孩子们并排坐在后座上，韦斯莱夫人和金妮坐在副驾驶，所有位置都被魔法加长了。 拉塔恩甚至可以在座位上坐直，不用担心脑袋顶穿车顶。 “麻瓜真是比我们想象的聪明。”韦斯莱夫人转头看了一眼空间优渥的后排，“我是说，从外面看不出来车里有这么宽敞，是不是？” 拉塔恩看见韦斯莱先生朝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点点头，对韦斯莱夫人说：“麻瓜的才智从很多方面都有体现，比如关于地球磁场的学说，麻瓜科学家们……” “看在梅林胡子的份上！”弗雷德捂着耳朵大喊，“拉塔恩，拜托让我们在车上睡一会儿！” 韦斯莱先生发动引擎，汽车驶出了院子。哈利怀念地看着陋居，这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暑假，但他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它，他们就又回来了。 乔治急匆匆地爬过拉塔恩和珀西的膝盖，跳下车，大喊道：“我忘了拿费力拔烟火！去去就来！” “还有我的扫帚！”刚才还说要睡觉的弗雷德此刻忧心忡忡，“梅林的蕾丝内裤啊，要是格兰分多最出色的击球手没法上场，伍德会活吃了我的！” 于是再次出发，现在哈利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什么时候能再次看到陋居了，只怕会赶不上十一点出发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可天不遂人愿，韦斯莱先生刚刚开出圣卡奇波尔村，驶上高速路，一场绵延不知道多少英里的大堵车就横亘在面前。 韦斯莱先生看了看表，然后看着他的妻子：“莫丽，我亲爱的……” 韦斯莱夫人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亚瑟！” “没人会看见的。这里有个小按钮，是我安装的隐形助推器——它能把我们送到天上——我们在云层上飞，十分钟就到了，谁也不会知道……” “我说了不行！亚瑟，特别是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 看着缓慢蠕动的车流，拉塔恩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特别想念一位德国老乡。” 罗恩好奇地问道：“谁啊？” “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闪电战的发明者。” 十一点差一刻，福特安格里亚汽车匆匆赶到伦敦国王十字车站。 众人推着行李推车匆匆跑进车站里，拉塔恩甚至没有时间去在意周围的麻瓜在对他高人一等的身材指指点点，只是看着站台隔墙上悬挂的白色塑料牌，上面黑色的阿拉伯数字标志着这里是7号站台……8号站台……9号站台…… 当然没有什么9?站台，就跟对角巷和格里戈维奇的魔杖店一样，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始发站也被魔法掩盖起来了。 韦斯莱先生在第9站台和第10站台中间的隔墙前停下，擦着泛红脑门上的汗水，眼睛盯着怀表：“我们还有五分钟。” “珀西，你走第一个。”韦斯莱夫人看着周围的人群，确保没有麻瓜看见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珀西推着他的行李小步跑向隔墙，眼看他就要一头撞上，那面砖头墙壁忽然显现出虚幻的柔软，任由格兰芬多级长直接穿过，消失了。 “弗雷德，乔治。”韦斯莱先生说着，跟在双胞胎身后，一同穿过隔墙。 “拉塔恩，金妮，你们俩跟着我。”韦斯莱夫人紧握着她女儿的手，对哈利和罗恩说，“你们俩紧紧跟上！” 罗恩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放心吧，妈妈，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学校列车了。” 拉塔恩从韦斯莱夫人手里抢过金妮的行李推车，大步走向了隔墙，眼睁睁看着推车一点点陷进墙壁之中，然后是他的双手，身体—— 眼前一黑，又陡然明亮，阳光洒在拉塔恩的肩头，只见挤满了大小巫师的月台旁，一辆鲜红的蒸汽火车静静地停靠在轨道上，车头中喷射出浓白的蒸汽，让行走的人群看起来像是在云层上漫步。 拉塔恩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墙的地方变成了一条锻铁拱道，白底黑字的塑料牌上写着：9?站台。 从现在起，就要收起在陋居时那种闲散的心态，处处留意穿越者的动向了。 “拉塔恩，快过来，车要开了！”韦斯莱夫人刚刚把金妮送进距离入口最近的车厢，转过头来喊道。 “这就来。” 出于对目光的敏感，拉塔恩能感觉到长长的列车上，有数十道视线聚焦在自己、韦斯莱夫人和金妮身上，但是无法确定里面有几个是穿越者。 刚刚将行李从推车上提起，一名列车员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拉塔恩身旁，微笑着将推车收走，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提着自己和金妮的行李，拉塔恩在最后一刻登上已经开始缓缓移动的列车，韦斯莱夫人追着车一路小跑，不断叮嘱道：“到了霍格沃茨，要好好学习。” 金妮还沉浸在终于能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兴奋之中，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妈妈” “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调皮。” “好的，妈妈。” “不要违反校规——” “韦斯莱夫人！”拉塔恩指着锻铁拱道喊道，“罗恩和哈利还没进来！” “什么？！” 韦斯莱夫人猛地刹住脚步，像母狮子一样冲向拱道，然后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那面不知为何变得坚硬似铁的隔墙。 她先是大吼着拍打墙面，然后直接抽出了魔杖，怒吼道：“霹雳爆炸！！！” 杖尖射出一道让拉塔恩目眩的闪光，巨大的轰鸣声使得列车上的小巫师们纷纷从窗户探出了头。当烟尘和爆炸声散去时，韦斯莱夫人绝望地发现那面墙居然纹丝未动！ 拉塔恩握紧了魔杖，右眼刺痛如针扎，难道是激进派的穿越者谋划了这一切？以为只要让哈利无法上学，就能改变伏地魔被救世主杀死的命运？ 金妮小脸煞白：“怎么办？他们要是不去学校，是不是会被霍格沃茨开除啊？”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拉塔恩从腰间抽出钨合金魔杖，反正自己还没有入学，就算使用魔法也不会被踪丝发现。 自车厢门内探出身去，拉塔恩高举钨合金魔杖，杖尖斜指天空，在脑中快速回忆那两人今天所穿的衣物，大喝一声：“哈利的腰带飞来！罗恩的牛仔裤飞来！” 刚开始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但很快车厢里的小巫师们就发出惊呼，因为他们看见两个黑点正从天空上不断接近，似乎是……两个大活人！ 其中一人自然是哈利·波特，他的腰带拽着他向列车不断靠近，速度之快以至于他整个人反弯成了一个弧形。另外一人则是罗恩，没有系腰带的他正双手死死抓着牛仔裤，免得将内裤展示在他的同学们面前。 正常来说，飞来咒是没有办法召唤建筑和活物的，但拉塔恩取了个巧，召唤的仅仅是这两人身上的衣服而已，这两个活人只是顺带。 拉塔恩随手把魔杖甩进车厢里，双眼迸射深紫雷电，魔法操控着重力随他心念流转，只见两枚紫色的重力光球从红发巨人掌心中飞射而出，凌空将哈利和罗恩拉进了车厢里。 两人被拉塔恩夹在胳膊下面，头发都因为快速飞行而变成的飞天扫把的模样，哈利揉着被腰带勒痛的腰，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拉塔恩。” “怎么回事儿！”金妮叉着腰质问她的哥哥，那神态简直就是韦斯莱夫人的翻版，“你们怎么这么晚都没上车？！” “那该死的墙不让我们过来。哎哟！”罗恩忽然喊道，“我们的行李还留在原地呢！” “你们俩没事就好，行李也不过是再念一次咒的事情。” 拉塔恩从车门处探出身，向站台上的韦斯莱夫人和韦斯莱先生挥了挥手，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哈利和罗恩都已经平安抵达，然后捡起丢在车厢地板上的魔杖：“哈利的行李飞来！罗恩的行李飞来！海德薇的笼子飞来！” 不多时，这些东西也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被紫色雷光牵引着一头攒进了车厢门。海德薇在笼子里惊怒交加地嘶鸣着，又长又尖的弯喙咔哒作响，任凭哈利怎么安抚都没用。 “太感谢你了，拉塔恩。”罗恩说，“真不知道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估计只能开爸爸的车去学校了。我才不管魔法部会怎么警告我呢，反正那时候我肯定已经被妈妈弄死了！” 哈利则看着拉塔恩的魔杖，好奇地问道：“那些紫色的光是什么？” “是魔力和力学融合的结果，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列一份书单——嗯？” 拉塔恩忽然感觉心口发烫，把手伸进长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那张邓布利多随入学信一同交给他的火车票。发烫的车票上，9?这个数字变成了一枚小小的箭头，指向车尾的方向。 “怎么了，拉塔恩？”金妮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一起去找个包厢坐下吧。” 众人从车头向车尾的方向走去，拉塔恩必须弓腰驼背才能勉强穿过车厢过道，一名名小巫师隔着包厢门好奇地看着与众不同的红发巨人，甚至都对大难不死的男孩没兴趣了。 拉塔恩不敢保证其中有多少人是穿越者，心中警惕万分，右手拎着行李箱和阿里曼的笼子，左手一直垂在腰间。 只要这些人有一点点异动，他就能立刻抽出钨合金魔杖，让穿越者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知识的重量。 好在一路上都十分平静，但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个还有空位的包厢，直到气喘吁吁的哈利和罗恩撞上了急匆匆跑过来的赫敏，小女巫脸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指甲挠出的抓痕，显然对两个朋友飞天登车的行为担心极了。 “你们怎么能错过上车的时间呢！”赫敏咆哮着，拉塔恩惊讶地发现原来每个女人都有像猛虎的一面。 “行行好吧，赫敏，别说了。”哈利疲惫地说，“希望你找到了坐的地方。” 赫敏哼了一声，对拉塔恩诚恳地表示了感谢，带着蔫头耷脑的罗恩和哈利穿过一节节列车，来到一间列车中部的车厢，这里就远没有前面那么拥挤了。 她推开其中一间包厢的侧拉门，板着脸对哈利和罗恩说：“进去！” 然后又对金妮展露了笑脸：“来吧，金妮，跟姐姐坐一起。” “那拉塔恩呢？”金妮说，“这可不像是能再塞下一个大块头的样子。” “没关系。”拉塔恩对犯难的赫敏说，“你们坐着吧，我再往后面看看，肯定还有位置的。” 顺手拉上包厢门，拉塔恩听见罗恩说：“赫敏，你别看拉塔恩一天到晚板着个死人脸，就好像谁都欠他几百加隆一样，其实他人真的超好！” 拉塔恩笑了笑，提着行李，跟着车票上的箭头继续向车尾前进。走过一节又一节车厢，贴着墙壁勉强让过推着食品车的女巫，忍受着从旁侧包厢中射出的看神奇动物一样的目光，来到最后一节车厢的末尾。 拉塔恩面对冷冰冰的铁皮，车票上，9?化成的箭头依旧指着前方。 “原来如此。” 向前迈出一步，如同走进那在麻瓜眼中不存在的站台一样，拉塔恩直接穿过了铁皮，走进了一节在小巫师们眼中不存在的车厢。 车厢里只有一个包厢，拉塔恩跟着箭头的指向推门进去，只见一名白发男孩懒洋洋地横躺在座椅上，两只穿着靴子的脚翘得老高。 而白发男孩的对面，一名脸上写着“我是个日本人”的男孩刚一看见拉塔恩，就直接站起身，标准地九十度鞠躬，大声用英语说道：“在下源·清隆！请多多指教！” “我是但丁。但丁·斯巴达，意大利来的。”白发男孩用手掌撑着脑袋，玩味地看着红发巨人，“这么说来，你就是最后一名监管者。” 第9章 混血与命运 身为德国人的拉塔恩站在包厢门前，看着日本人源清隆，以及意大利人但丁·斯巴达，感到一种荒诞的滑稽。 什么轴心国集会。 “监管者只有我们三人吗？”拉塔恩问道，依旧站在包厢门口，没有进去的打算。 因为那个叫做但丁的家伙，和邓布利多交给自己的穿越者名单上记载的维吉尔·斯巴达，不仅有着相同的形式，更是连长相都如出一辙。 很难不怀疑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位但丁也是穿越者的可能性。 还是保持一个随时能够出手的距离比较稳妥。 “老邓头应该和你说过吧？你们俩都是我的帮手。” 但丁坐起身来，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面庞虽然带着几分稚嫩，但已经显露出其下非人的俊美：“源清隆，还是你来给新人讲解一下我和那位维吉尔的关系吧。我懒得再说一遍了。” “但丁君，请允许我提醒您，您二位才是在下的帮手呢。” 源清隆笑眯眯地说着，如女子般纤细的眼中射出清冽冷光，仿佛武士刀在日光下的折射，使他清瘦白净的面容显出几分妖异：“简而言之，但丁和维吉尔的确是一对双胞胎没错，但维吉尔体内的灵魂，已经被穿越者替换了。但丁入学的目的，就是杀死穿越者维吉尔，替兄长的灵魂复仇。” “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但丁眯起蓝眼睛，“我只是单纯看那个穿越者不爽而已。居然用我哥哥的脸，做出那种愚蠢的神态……‘哈哈哈，我成为了维吉尔，身具恶魔血统，手持阎魔刀，我已经天下无敌啦！’” 他学着那个穿越者的语调，同时扮出因为突然得到力量而扭曲的笑容，旋即又恢复正常，冷冰冰地说：“维吉尔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绝不会为了什么狗屁力量杀掉我们的妈妈。” 拉塔恩微微一震，看向但丁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同情，同时对穿越者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穿越者，果然只是一群道德败坏的垃圾！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发言。接下来请允许在下介绍一下自己。” 源清隆坐正了身体，微微睁开笑眯眯的眼睛，他的虹膜仿佛熔金般灿烂，瞳孔是一条窄窄的缝隙，仅仅只是与这双眼睛对视，就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在下源清隆，由蛇岐八家人工制造的人龙混血种，因为血统失控的可能性比较高，被当作失败品丢在深山的收容所里等死。在被邓布利多先生选中之前，在下的名字是we-008。是邓布利多先生给了在下重生的机会，成为监管者也仅仅只是为了回报校长的恩情。” “人类和火龙还能混血？”拉塔恩好奇地问道。 “不是魔法界的火龙！”源清隆赶忙解释道，“那是……怎么说呢？你可以简单地把我说的龙理解成某种更加高级的存在，据说炼金术的起源就和龙族息息相关。” “喂，大个子。”但丁用胳膊肘撑着膝盖，歪着脑袋看向拉塔恩的……膝盖，“聊了那么久，你还没说你是谁嘞。” “拉塔恩·马格努斯，混血巨人，德国来的。” 但丁扬起眉毛：“没了就？” 拉塔恩仔细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道：“力气很大，喜欢看书，最讨厌的食物是土豆。” “你这是什么小学生自我介绍啊！”但丁怒吼道。 “但丁君的意思是，你的实力如何？” 源清隆帮拉塔恩把行李箱放到座椅头顶的行李架上，他看似纤细的身体中有着超乎体型的力量：“毕竟根据邓布利多先生的描述，我们要对付的穿越者，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我们身为监管者，互相了解彼此的实力，对接下来的合作而言还是很有必要的。”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实力该怎么展示比较好？ 既要彰显自己的特点，又要有所保留…… 拉塔恩左右看了看，摊开手掌放在包厢的锻铁墙面上，随着五指缓缓弯曲，在但丁和源清隆讶异的目光中，他的指尖直接插进了锻铁之中，厚达五毫米的金属板尖叫着蜷曲翻卷，仿佛它只是一张脆弱的纸 当手掌彻底握紧成拳，包厢墙壁上留下一个前后透亮的手掌形状的大洞。拉塔恩面无表情地将拳头悬在但丁和源清隆中间的桌板上方，手背上的血管如同盘虬树根般膨胀扭转，然后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 掌心里掉下一枚不规则的金属球体，在桌板上弹跳了几下后静止不动。 但丁和源清隆定眼一看，只见不规则球体的表面上，清晰地铭刻着红发巨人的掌纹和指印！ 这是何等的怪力！简直就是一台人形的工业辊压机！ “我现在的力气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拉塔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了个谎，“要是我认真锻炼一下，或者等到身体发育完全时，应该能把它直接捏成铁泥。对了，我还可以在小范围内操控重力。” 双手平摊，深紫电弧从掌心中喷薄而出，但丁和源清隆先是看见桌子上的小球漂浮起来，紧接着他们的屁股也离开了椅子，像是空间站里的宇航员一样几乎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 拉塔恩双脚结结实实地站在地上，因为他的肩膀和后背抵着包厢的天花板，对在空中胡乱摆动手脚的两人说：“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你们呢？” 深紫电弧陡然消失，但丁和源清隆立刻从空中跌落下来。人龙混血种重重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捂着屁股发出一声痛呼。同时斯巴达之子单手撑着桌板，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落地，抬手一招—— 拉塔恩眼看着行李架上长条形的淡黄色帆布包裹横飞而下，粗麻绳结自行解开，一柄暗银色的大剑自其中飞射而出……然后用它哥特风格的剑柄狠狠地给了但丁的脑袋一下。 听着就疼。 但丁表情都扭曲了，抬手捂着明显肿起一块的后脑勺，从地上抬起那柄比他还高的暗银大剑，向拉塔恩展示它浮雕着骷髅与鬼面的剑锷，没好气地说：“这家伙叫叛逆，是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爹留给我的，和他留给维吉尔的阎魔刀一样。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强。” 源清隆明显憋着笑：“但丁君，你的剑确实很叛逆。” 但丁恶狠狠地瞪了源清隆一眼，用意大利语骂骂咧咧地嘀咕着，挑起帆布把叛逆大剑重新捆好。 拉塔恩看着源清隆，学着日本人的腔调问道：“那这位阁下有何能力？” “在下不过一介走卒，那里敢当阁下这一称呼？” 源清隆居然坐着也能鞠躬，而当他直起腰来时，那双黄金瞳已然彻底睁开！ 从眼底奔涌出汽灯般明亮的光芒，口中呼喊森严古奥的洪钟巨声，白净皮肤上爬满了青黑色的血管，浑身肌肉不自然地膨胀起来！ 此刻他看起来不再有半分柔弱，只剩下恶鬼般的恐怖，和帝王般的威严！ 只是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两三个呼吸，源清隆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过于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甚至能看见皮下的血管，闭合的双眼缝隙间渗出萎靡的金光。 “龙族的力量隐藏在语言和文字之中，被称为‘言灵’。身为混血种的在下只能使用其中一种，序列号09的鬼胜。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力量和柔韧性，并屏蔽痛觉。缺点是在言灵失效之后会陷入虚弱状态，甚至直接昏迷。” 源清隆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块方糖，剥掉包装纸塞进嘴巴里咀嚼，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拉塔恩看见他的口袋鼓鼓囊囊，塞满了各种形状的糖果。 “好么，咱一包厢就没个正常人。”但丁把腿交叉着翘在桌板上，“我是半人半恶魔，源清隆是半人半龙，你这个大块头是半人半巨人，混血种开大会了属于是。” “也许邓布利多教授认为，我们会因为相同的混血身份产生亲近感，从而在监管穿越者这件事上通力合作。”拉塔恩有理有据地猜测道。 “我才不管这些弯弯绕绕的！提前跟你们说好，”但丁锁紧了眉毛，“维吉尔归我，这个强占我哥哥身体的穿越者只有我能杀！” “在下没什么所谓。”源清隆笑眯眯地说，双手拢在校服长袍的袖子里，“拉塔恩君，别站着了，你坐啊。” “叫我拉塔恩就行。” 红发巨人在但丁身旁坐下，棉布座椅顿时发出吱嘎嘎的惨叫，短小的椅面只能托住拉塔恩的半个屁股，但丁则直接被挤得贴在了墙上。 “你就不能过去点儿吗？！”但丁有点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巨人的长袍下有一根硬硬的东西正抵着他的腰子。 拉塔恩把钨合金魔杖抽出来靠在门边，确保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同时对源清隆身旁宽阔的座椅比了个“请”的手势，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你可以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 但丁嘴硬道：“我绝不——”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恰好驶过一个弯道，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拉塔恩完全靠在了但丁的身上，压得他发出一声橡皮鸭子般的惨叫。 “好吧！好吧！我过去还不行吗？！” 为了避免入学未半而中道崩殂，但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到源清隆旁边坐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源清隆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来挑一个，补充补充糖分。” 但丁嫌弃地斜了一眼：“我现在只想吃意大利面，浇满了我妈妈亲手熬的红酱，可惜她已经死了。” “你至少曾经拥有过妈妈。”源清隆保持着面具般的微笑，“不像在下，是个从培养皿里制造出来的产物。” 但丁抿了抿嘴唇，偏开脸去，低声说：“对不起……” “你吃颗糖，在下就原谅你啦。”源清隆语调轻快，完美地掩盖着他的悲伤。 拉塔恩忽然感觉自己还算幸运，虽然蕾娜菈瘫痪在轮椅上，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半点生气，连说话都困难，但至少自己的妈妈还活着，甚至还有治愈的希望。 这就是书上说的“比惨”吗？ 红发巨人为自己产生的庆幸感到恶心。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如果没有穿越者的话，但丁的哥哥维吉尔就不会被占据身体，就不会为了力量而杀死母亲，更不会让十一岁的但丁满心杀意。 如果没有穿越者的话，韦斯莱先生就不会险些犯下杀人罪，那个美满热闹充满人情味的家庭，也不会一度濒临破碎。 这不应该，这一切都不应该啊！ 穿越者……这些蛆虫，必须要被驱逐。不仅仅是为了保证伏地魔被哈利杀死的命运，更是为了这些无辜的人，无缘无故遭受荼毒的人！ 拉塔恩捂住刺痛的右眼，靠深呼吸平复下内心的怒火，皮肤下刚刚泛起的红色渐渐散去。 只有愤怒的话，什么都做不到。 英国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说过，知识就是力量。只有掌握了力量，才有与穿越者正面对垒的资格。 拉塔恩抬手一指，魔力与立场共鸣，深紫电弧闪耀，行李架上的箱子锁扣啪嗒一声弹开，占据了行李箱三分之二空间的书本如鸟儿般接连飞出，悬浮在红发巨人面前逐一摊开，构成一堵书墙。 “妈妈咪呀！”但丁发出意大利人的惊叹，“你就一双眼睛，看得过来吗？”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习惯就好。”拉塔恩的眼睛在展开的书页上高速扫动，同时指挥着其中两本书飞进源清隆和但丁怀中，“多看看书，知识没有重量，却会让你的思想插上翅膀。” “但书有重量啊。”源清隆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那本比砖头还厚的《魔文词典》，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比苍蝇脑袋还小的字母，“这都能防弹了……” “你就知足吧！”但丁的声音从《近现代魔法发现》后面传来，这本大部头把他的身体和脑袋都挡住了，压得他大腿生疼。 拉塔恩没有搭理这两个家伙的抱怨，他正在现代力学的海洋里遨游，与这些人类智慧的结晶碰撞出智慧的火花，将其中所记载的理论、模型、数据、图表统统纳入脑海，与已掌握的魔法相互印证！ 自然界中的一切都由四大基本力所构成，分别是引力、电磁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和强相互作用力。麻瓜为了研究这些力需要借助大量抽象模型和复杂仪器，但巫师的咒语则可以将这些力具象化。 飞来咒不就是引力吗？铁甲咒不就是电磁相互作用力吗？修复咒不就是弱相互作用力吗？永久粘贴咒不就是强相互作用力吗？ 只要掌握四大基本力，就相当于掌握了所有魔咒，魔法产生一切的变化——放大、缩小、增多、减少等等，乃至于阿瓦达索命、钻心剜骨和摄魂夺魄这些黑魔法禁咒，都不过是物质之间力的转换罢了。 用简短的咒语代替冗长的科学推论，让魔法与科学融合，将四大力化为己用，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以及拉塔恩用羽毛笔做笔记和摘录的沙沙声。红发巨人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右眼黯淡，左眼却愈发明亮，似乎燃烧着超自然的光。 源清隆小声对但丁说：“他这哪里只是喜欢看书啊，简直就是……就是……那个词用英文怎么说来着？” “狂热。”但丁面色复杂，说不清是敬畏还是厌恶，“我只在梵蒂冈那些宗教人士脸上见过这种神情。而他崇拜的不是某个偶像，而是知识本身。” “说起来，你读过我们的课本了吗？” “连翻都没翻过……” “我还是把它们拿出来看看吧。”源清隆站起身来，踮着脚尖取下他自己的行李箱，“不然要是穿越者搞事情的时候，我们俩却因为成绩不合格被教授留堂，那便样衰了。” 但丁长叹一口气，起身去拿他的行李：“你说的有道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驶过田野和草地，窗外的人类活动痕迹渐渐变得稀少起来，原生态的森林和山丘取代了乡村农舍，太阳爬到了天顶最高处，天体聚变所产生的热光慷慨照耀着世间万物。 包厢里的窗户已经打开到最大，但吹进来的热气却没有带来半分凉爽，反而让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像是熏制火腿的铁炉。 三人不约而同地脱掉了校服长袍，拉塔恩靠近窗户的那半边身体立刻就被烤红了，源清隆因为吃了太多的糖而口干舌燥，但丁拿着一沓羊皮纸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爱谁读谁读，反正我是看不进半个字了！”但丁把《千种草药和蕈类》往前一推，纸页都被他的汗水弄得皱巴巴的，“不都说英国的气候要下雨有下雨，要晴天有下雨吗？这见鬼的温度是怎么回事啊！” “在下的嗓子比1945年8月6日的广岛还要干。”源清隆嘶哑地说道，“真不愧是拉塔恩，居然如此处变不惊。” 拉塔恩戴着从对角巷购买的墨镜，把面前悬浮着的所有书都翻了一页，淡淡地说：“心静自然凉。” 自己在偷偷用小功率飞沙走石咒制造凉风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和他们明说了。 这就是掌握知识的好处啊（戳戳太阳穴）。 “想要心静？那得等我死了再说。”但丁站起来抖着他被汗水黏在腿上的裤子，“受不了了，我得去外面过道上走动走动。” 他刚一拉开包厢的门，迎面便撞上拉塔恩之前在车厢过道里遇见过的推着食品车的老女巫，只听她笑意吟吟地对被吓了一跳的但丁说：“亲爱的，要来点冰镇南瓜汁吗？” 她居然能进入这节只有持有特别车票的监管者才能入内的车厢里？ 拉塔恩忍不住多看了这个老女巫一眼，虽然她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外貌长相，都与一名和蔼可亲的长辈无异，但不知为何，总是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 就好像……她是这列火车的一部分？ 这个想法刚刚跃入脑海，拉塔恩便猛地想起昨天晚上，韦斯莱先生在看了自己制作的木头魔动引擎后所讲述的“机械之灵”理论。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难道也是由魔动引擎驱动的？ 假设事实如此，那这位老奶奶，岂不就是—— 强大到能实体化的机魂！ 似乎是察觉到拉塔恩的目光，推着零食车的老女巫忽然抬起头，无法分辨面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嘴唇前竖起一根食指。 “要帮我保密哦。” 这个声音并非是通过振动空气的方式传出，而是直接响彻于拉塔恩的脑海，让红发巨人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对着老女巫轻轻点了点头。 机魂的强弱是由什么来决定的？ 搭载魔动引擎机械的规格？还是魔动引擎的运行时间？亦或是这台引擎所帮助过的人数？ 得写信问问韦斯莱先生才行…… 和老女巫近在咫尺的但丁完全没看见对方的动作，他从手推车上拿起好几瓶冰镇南瓜汁放在桌板上，又转身拿了一大把巧克力蛙、甘草棒、比比多味豆、坩埚形蛋糕之类的零食。 “诚惠十三西可十五纳特。”老女巫笑着说。 “大伙儿，都出一份子钱吧。”但丁掏着口袋，“我不信你们不口渴，不想吃东西。” 源清隆可怜兮兮地拉出口袋：“在下的兜比脸还干净……” “我来付吧。”拉塔恩摸出一枚金加隆，递给机魂化身而成的老女巫，“不用找了。” 但丁瞪大了眼睛：“妈妈咪呀，大土豪！” 老女巫笑着接过加隆，同时一句话在拉塔恩脑海里响起：“我们的强弱之别，仅仅在于有多少人需要我们。谢谢你，亲爱的。”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拉塔恩因为疑问得到解答而感到愉快，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真切但可怕的微笑。 没想到在上学路上还有这种收获，直接让自己对魔动引擎的理解上升了一个层级。 机魂，还真是奇妙呢。 源清隆被拉塔恩那骇人听闻的笑容惊到了，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蹿到后脑勺，赶忙收回伸向冰镇南瓜汁的手，连连说道：“您先请，您先请。” 拉塔恩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板着脸问：“我笑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吓人。”但丁的话让拉塔恩松了一口气，但这个意大利人立刻补充道，“用惊悚来形容应该更加合适。” 第10章 天命派副主席 拉塔恩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源清隆的指导下练习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求能像这个漂亮男孩一样笑得明艳，只求能别冷不丁给人心脏病吓出来。 之所以只用了一个小时，倒不是拉塔恩没有耐心，而是但丁的眼睛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还是保持原来那样吧！”但丁绝望地喊道，他仅仅只是看着拉塔恩被调整过后的“微笑”——那五官的排列组合比毕加索的画作还抽象——就感觉死神把冰凉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后脖领子。 源清隆则双手抱头，神色凌乱，怀疑人生：“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看着能剧演员学的神态管理……难道在下根本就是学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清醒一点啊，源君！”但丁抓着源清隆的肩膀用力摇晃，“这不是你的错！” 拉塔恩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失去了信心。明明那些艰深的理论学起来非常顺畅，为什么就是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五官呢？ 肯定是因为那些穿越者，让自己心流不畅，心境难平！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岂会天天生活在压力和焦虑之中？ 没错，都怪穿越者！ 这可不是甩锅，书上说了，这叫拒绝内耗，停止焦虑，持续发疯，做回自己。 效果立竿见影，拉塔恩的心情一下子畅快了许多，搓搓脸把五官安装回原位，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对两位同僚说：“我放弃讨好别人了，还是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但丁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还是这样的你最顺眼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拉塔恩你也算是一笑倾城的美人了。”源清隆用木梳梳理着他扎成发髻的黑色长发，精心雕琢过的动作轻柔且充满美感，“令人惋惜的是，这个一笑倾城是物理意义上的。” “闭嘴吧，你们。”拉塔恩把脸藏进重新耸立起来的书墙后面。 包厢里安静下来，红发巨人把精力集中到阅读和学习之上，源清隆遵照教材课本生涩地挥舞着他的魔杖，但丁懒洋洋地瘫坐着，喝着冰镇南瓜汁，一颗接一颗地把比比多味豆丢到空中，用嘴接住。 窗外的景色愈发荒芜，只剩下稀疏的树林，蜿蜒流淌的河流，暗绿色的山丘在午后的阳光下，蒙上一层轻纱般的云霭。 有一节专属车厢的感觉真不错，至少不会有人来打搅自己。 拉塔恩用魔力从行李箱中拿出日记本和羽毛笔，在上面写道：“再跟我说说三大不可饶恕咒。” “不，不，不。”自称为汤姆的日记本写道，“你还没准备好。” “但是你已经教给我它们的咒语和魔杖挥舞方式了。” “那又如何？不可饶恕咒可不是小屁孩随便挥挥魔杖就能施展出来的。你得狠下心来，撕掉魔法表面的美好和虚伪，接受魔法最黑暗最真实的这一面。” “我能狠下心！” “或许吧。”日记本用令人气恼的慵懒笔迹写下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名在敷衍孩子的家长。 拉塔恩握紧了羽毛笔，右眼刺痛，这个日记本越来越不肯吐露魔法技巧了，自己应该继续榨取它里面的知识，还是…… “你在写啥嘞？”但丁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日记。”拉塔恩板着死人脸说。 “谁家好人写日记啊。”源清隆用玩味的语气说道，“写日记那还能算好人吗？” 拉塔恩斜了源清隆的魔杖动作一眼，说：“那你现在是打算召唤一只长颈鹿从天而降砸死我们然后当个好人？” “什么？我练的不是开锁咒吗？”源清隆连忙低头去和书本校对。 “没意思！”但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补个觉，到地方了记得喊我。” 透过墨镜，拉塔恩看着自己的两位监管者同僚，确定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之后，才垂下目光，看见日记上新浮现出的一句话。 “等你亲手杀死一个人，我才会教你三大不可饶恕咒的进阶用法。” 亲手……杀人！ 拉塔恩合上日记本，抽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无意识地写写画画，借助这无意识的动作来进行思考。 书上说过，只要一名巫师犯下杀戮的罪行，那么他的魔力就会因为心境的变化而产生奇妙质变，较之没有杀过人的巫师更加锐利更加凶猛。 这才是施展杀戮咒的关键吗？要有一颗狠辣无情的心。 果然，我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要是上次在与丽痕书店里那个面具人交手时更加果断，早就将那名影响社会治安的穿越者当场击杀了。 也不知道面具人的真面目，究竟是哪个学院的哪个学生，真是期待与他再次碰面的那一刻啊…… 拉塔恩露出了完美的微笑，仿佛有阳光从他的五官中放射而出，简直就是一幅大师手作的油画，将他面容的俊朗提升了至少一个档次。 心念一定，拉塔恩停下无意识书写的羽毛笔，发现墨水笔迹构成了一个近似于圆形的纹章。 这枚纹章由大量圆弧重叠而成，从最中央的同心圆形呈现出放射的模样，大量弧线自圆心的上下两端放射，继而弯曲，在左右交汇，这赫然就是…… “磁感线……” 拉塔恩深深地注视着这似乎蕴含着深奥玄机的纹章，它不仅仅代表着基础的磁场理论，更意味着脚下这颗承载了亿万生灵的地球所散发的脉搏，甚至可以用它通过理论物理来论述整个太阳系，整个银河系，乃至于整个宇宙的根基！ 用中国古代文献的记载来说，这个纹章，暗合大道！ 如果将自己的魔力，按照羊皮纸上磁感线的方式排列的话…… 实践出真知，拉塔恩立刻摊开手掌，魔力化为雷光跃动而出，在空气中雕刻出闪亮的深紫色魔力图纹，然后—— 重力，悄然改变！ 源清隆和但丁忽然飞了起来，一脸懵逼地躺在了包厢的天花板上，同时包厢中间的小桌板轰然坍缩进了地板里，那些零食和饮料纷纷炸开，仿佛甜蜜的烟火！ 阿里曼在它的笼子里惊恐地扑扇着翅膀，周围的行李箱如同氢气球一样漂浮而起，不断撞击着它的住所。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包厢四周的墙壁向内凸显出巨大的弧度，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一点点攥紧，要将这节车厢如易拉罐般挤扁！ 车厢里的空气极其稀薄，源清隆的肺部塌陷，脸直接变成了酱紫色。但丁的体质明显更加坚实稳固，竟然还有余力从天花板上对抗重力翻起，吐气大喊道：“拉塔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偷看你写日记了！快停下！” “我在努力！” 拉塔恩满头红发在紊乱的重力中如旌旗般飘荡，皮肤之下的血管如同小蛇般蠕动不休，浑身岩石般的肌肉高高隆起，托举重力纹章的双臂颤动不已——它在高速吞噬魔力！ “给我！”拉塔恩双眼反射着重力纹章的紫光，皮肤深红似血，“中止！” 仿若福至心灵，就在这短短一刹那，拉塔恩的目光穿透了重力纹章，看见了那些遍布在万事万物之间的磁场和能量，从最细小的病毒，到最智慧的人类，再到有着庞然巨躯的蓝鲸，扩张到这片蔚蓝辽阔的海洋，下沉至深厚宽广的大地和山脉，又陡然飞升至寰宇天外—— 注视着……这颗小小的行星。 降落！降落！降落！ 我曾经，亲眼目睹过它的燃烧—— 意识轰然砸进自己的身体，拉塔恩浑身战栗，双手之间的重力纹章轰然崩散，化为片片纷飞的深紫色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地球磁场再度接管了这节车厢，狂风从破损的窗户中倒卷进来，填补包厢中稀薄无比的空气。 但丁像猫一样敏捷地落在地上，手里抓着源清隆的后脖领子。比女孩还要漂亮的男孩子贪婪地呼吸着，脸上的酱紫色逐渐褪去。 “对不起。”拉塔恩立刻道歉，用魔法把周围坏掉的东西逐一修复，“我只是忽然来了个灵感，想要实验一下……” “麻烦下次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源清隆抱怨道，双手拢着他又一次披散开来的头发，“在下刚才都看见三途川了。或者你只针对但丁也行，在下没有意见。” 但丁翻了个白眼：“我真应该让你直接摔在地上。” 直到拉塔恩向邓布利多教授的巧克力蛙画片保证自己接下来再也不会试验任何魔法，他们才满意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只是无论干什么，都留了一只眼睛在红发巨人的身上。 拉塔恩将所有书都收了起来，只留下那张绘制着重力纹章的羊皮纸，在包厢的小桌子上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并详细记载了重力纹章的相对位置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重力纹章会自上下两端发射出魔力，上方的会让物体漂浮，下方的会让物体沉陷，同时纹章中心产生巨大引力，将四面八方的物体全部拉扯过来。 就算是坚固如车厢，也会被这股引力拉扯变形。 这就是磁场力量！ 那么，要是这个纹章开始以中心点为轴，开始进行三维旋转的话…… 磁场的转动，想必会形成更加可怕的破坏力吧？ 既然磁感线的模型能转变成魔法纹章，那其他的物理模型呢？ 将这个猜测记在纸上，拉塔恩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实验一下，至于现在……重力纹章消耗了太多的魔力和体力，红发巨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沉重的疲惫和困倦。 先休息一下吧。 如列车奔行于轨道，太阳沿着亿万年来固定轨迹的缓缓划过天空，一点点将自己的脸庞藏进丘陵的后方，躁烈的温度开始变得暖和怡人，当最后一抹紫红色的晚霞消失时，裹挟着冷意的黑暗便开始包裹大地。 “列车还有五分钟抵达霍格沃茨，请各位同学将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回到宿舍。”这尖细的嗓音回荡在车厢里。 拉塔恩摘下墨镜，折好放进口袋里，抬眼看见但丁把叛逆大剑背在了后背上，却没有使用任何束带或装具，简直就像他的背是一块磁铁一样。 “你怎么固定住它的？” 但丁双手徐徐挥开：“magic~” 然后他出门的时候差点被叛逆大剑架在门框中间。 源清隆把桌子上剩下的所有零食都装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将魔杖当作发簪穿过头顶上的发髻，拢着双手走出包厢，打了一个寒噤，吐出淡淡的寒气：“在下讨厌高纬度国家……” “你冬天要是需要冬眠的话，”拉塔恩给阿里曼的食槽里添满了猫头鹰粮，“我可以帮你向教授请假。” “在下是龙族混血，不是半蜥蜴混血！” “说起来，你和你提到过的蛇岐八家的混血种，有什么区别？”拉塔恩好奇地问道。 “嗯……”源清隆沉吟了一下，“你知道奥特曼吗？” （注：初代奥特曼1966年就上映了。文中时间为1992年，还有四年迪迦奥特曼就会上映。） “那是什么？一种病吗？” “是特摄剧，大人们穿着英雄和怪物的皮套，向小孩子们讲述正义必胜的道理。”源清隆笑得眯起了眼睛，“蛇岐八家就是正义的奥特曼，他们亲手制造了在下这样邪恶的怪兽，用杀死我们的方式，来展现他们的正义。” 拉塔恩沉默了，他看着源清隆那无法熄灭的黄金瞳，平静地说：“我不认为你是邪恶的，也不认为蛇岐八家就能代表正义。如果你有一天想要对他们复仇，我可以帮你。” “还有我！”但丁拍着胸口，豪气冲天地说，“咱仨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 “更准确地说，我们现在都是邓布利多的秘密警察，不仅仅是要以卧底的身份进入霍格沃茨，还要根据他人的表现来决定是否采取强制手段。”拉塔恩看了一眼窗外那笼罩在夜色之中的站台，“到站了，我们走吧。” 走出车厢时，拉塔恩听见但丁在身后说：“真不愧是德国人……” 和国王十字车站那堂皇大气、笼罩在玻璃穹顶之中的站内空间不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把拉塔恩带到了一个又小又黑的站台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小巫师们攒动的人头。 年纪最大的七年级学生和刚入学的新生几乎是两代人了，拉塔恩能看见几个大孩子正在用恐怖的分院仪式吓唬新生，让那个战战兢兢的小男孩相信他只有经过一系列痛苦无比的考验，才能顺利入学。 这就是不看书的坏处。 拉塔恩早就从书上知道了霍格沃茨分院仪式的流程，进入礼堂，戴上分院帽，等待这顶魔法帽子宣布你所属的学院，完事。 也许大孩子们期待的，就是新生看见分院帽前那恐惧万分的表情吧。 挤过人群向前走着，拉塔恩仔细留意着周围有没有哪个学生与那个面具人具备相似的体型，同时也不禁注意到自己的体型在一群还没发育完全的孩子之间，简直就像鹤立鸡群一样引人瞩目。 虽然很讨厌被人注视，但只要自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那么但丁和源清隆就会变得没那么显眼，能非常自然地和周围的新生们混成一团。 这对日后的行动有利。 “喂，你！就是你！大块头！傻大个！” 拉塔恩听见声音从自己膝盖周围传来，低下头去，看见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留着一头亮银色长发的女孩。 她正仰着脖子，姣好的五官在黑夜中显露出一种朦胧的魅力，拉塔恩注意到周围的男性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脸上露出一种傻乎乎的痴迷。 这是一名有着媚娃血统的小女巫。 她趾高气扬地打量着拉塔恩的身板，用娇滴滴的语调说：“你也是穿越者对吧？我是天命派的副主席，现在命令你，当我的仆人。” 听她的语气，拉塔恩现在应该立刻跪下来亲吻她的脚趾，以此来表示感恩。同时周围的男性都有意无意地发出愤怒的低吼，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比混血巨人更加勇武。 拉塔恩对混血媚娃艳光四射的魅力熟视无睹。美色？那是什么东西？有时间浪费在肉欲上，不如去研学一本麻瓜科学界的期刊。 他微微张开手臂，拦住身后两位蠢蠢欲动的同僚，冷漠地说：“我不认识你。” “我是天命派的副主席。”小女巫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依旧带着女王般的高傲，“我们可不是革新派和激进派的疯子，也不是保守派的懦夫。我们想要改变的可是所有哈利·波特角色的命运。我能看上你的巨人血脉，这是你的荣幸。” 说话间，她的魅力愈发绽放，就好像有一盏五百流明的节能灯在给她打光，周围无论男女，都开始不自觉地聚集到她的身旁，脸上显露出狂热的欢喜。 拉塔恩面色冷硬如生铁，这个女巫的话语分毫不差地踩到了他的雷点上，红发巨人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拿自己是个混血巨人来说事，他捂着刺痛的右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 低沉的咆哮声让小女巫面色微微发白，她愤恨地瞪了拉塔恩一眼，丢下一句狠话：“别以为你是个穿越者就能为所欲为了！天命派才是正统，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送给你。”拉塔恩握紧比小女巫脑袋还大的拳头，像准备扑击猎物的雄狮一样俯下身来，“别以为你是个穿越者，就能为所欲为了！” 混血媚娃被吓得花容失色，那超自然的魅力瞬间消失，周围的男女巫师茫然地恢复了神智，她则趁机转身钻进了人群，喊道：“哥哥！有人欺负我！” 拉塔恩顺着她逃跑的方向看去，与一双异色的瞳孔隔空对视，那名银发的男孩轻轻抱住混血媚娃，对红发巨人微微一笑，说：“新来的这一批穿越者，还真有点意思。” 在重新恢复流动的人潮里，源清隆拍了拍拉塔恩的手背，低声道：“要不要……” “不要。”拉塔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记住，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穿越者，这倒是省去了伪装身份的麻烦。” “你也是真能忍啊……”但丁压着嗓子说，“换成是我被人强行收仆，我早就把那婊子捅个透心凉了。” “你杀过人？”拉塔恩问道。 “没有，但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想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拉塔恩一低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红头发的小脑袋，轻声唤道：“金妮。” 韦斯莱家的小女儿已经换上了校服长袍，和她哥哥罗恩那些不知道在兄弟间转手过多少次的衣物不同，她的长袍是崭新的，霍格沃茨校徽绣在左胸前，闪闪发光。 “晚上好啊，拉塔恩。”金妮歪头打量了一眼源清隆和但丁，又抬起头来看着红发巨人，“你藏到哪个包厢里去了？我找遍了整辆火车都没看到你。”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对自己这么热情，拉塔恩不用看都知道源清隆和但丁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脑内瞬间思考了无数种用于搪塞的语句，但都站不住脚。 总不能说她看漏了吧？一个身高两米五多的混血巨人混在一群小孩子里面，那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显眼啊！ “你不想说就算啦。爸爸常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的嘛。” 金妮出乎拉塔恩意料地摆了摆手，转身踮起脚尖越过人群喊道：“哈利！赫敏！罗恩！我找到他了！” “我们看到了！他比灯塔还显眼！”哈利笑着朝拉塔恩挥了挥手。 “跟紧他！”罗恩把手圈在嘴巴前面喊道，“你们一年级新生要坐船去城堡！我们开学宴会上见！” 不多时，拥挤的人群分流开来，二年级及以上的学生们搭乘夜骐牵引的马车，穿过巫师村霍格莫德前往霍格沃茨城堡。拉塔恩虽然看不见那些黑色的有翼马，但早已从书上得知了它们瘦骨嶙峋的长相，以及只有见过死人的眼睛才能看见它们的奇特之处。 今年入学的新生们都被留在了站台上，小小的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同时还不忘用新奇的目光看向站在他们之中的红发巨人，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大家伙将和他们一起上一年级。 当然，也不是所有新生都如此惊奇，其中有不少人看向拉塔恩的目光中，流露出玩味的了然之色。 穿越者，毫无疑问。 拉塔恩不动声色，将那些并不惊讶的人逐一记下，长相、身高、瞳色和发色，这些都将成为日后监管他们时所需要的重要资料。同时，他也满意地发现，那个高傲至极的混血媚娃，也是新生中的一员。 她注意到红发巨人的目光，连忙偏开脸，用媚娃独有的魅惑能力迷惑住周围的小巫师们，好遮挡她的身形。 “所以说，”源清隆紧紧地裹着袍子，他比其他人都要怕冷一点，也不好意思像金妮那样藏进拉塔恩的长袍下摆里，“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还在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拉塔恩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盏灯光从远处不断接近，伴随着新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叹，混血巨人鲁伯·海格出现在大家面前，蓄着大胡子的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拉塔恩很难不注意到海格的鼹鼠皮大衣上满是灰色的泥浆，看起来像是半凝固的水泥，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是去建造什么东西了吗？ 那个混血媚娃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慢？” “不好意思，小姑娘，我刚刚才为邓布利多教授办了点事。” 海格和拉塔恩一样不受魅惑魔法的影响，巨人血统对魔法的抗性显露无疑，他举起油灯看了看一张张被冻得惨白的小脸：“来吧，都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好了，当心你们的脚下！拉塔恩，帮我看紧他们，不要掉队。” 拉塔恩跟在队伍的最末尾，随着海格的脚步走下站台旁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这条路完全是用各种石块拼接搭建而成的，平时显然并不经常使用，石块上长满了苔藓，缝隙间生出野草。 夜露让路面湿滑无比，两侧过于茂密的树林更是显得阴森诡异，拉塔恩好几次都不得不揪住金妮的袍子，免得她摔倒在地磕伤膝盖。 但丁紧跟在源清隆后面，混血种的黄金瞳照亮了一小块地面，虽然光线不足，但至少能看见该如何落脚。 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那个所谓的天命派副主席嘀嘀咕咕地抱怨：“这可没书里说的那么美好……” 拉塔恩倒是想问问她到底看的是什么书，每一本关于这所英国魔法学校的典籍里都明确记载了这条小路的崎岖难行，还特别强调了当年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是怎么一路披荆斩棘，来到此地建立起这座雄伟的城堡。 （作者注：关于城堡，见文末注1。） “转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见霍格沃茨了！”海格回头喊道。 紧接着是一阵嘹亮的“ohhhhh——！” 拉塔恩拎起金妮往前快速赶了几步，只觉豁然开朗，小路依然到了尽头，石板延伸至一片黑色的湖泊，如同水晶般平静温柔，倒映着洒满了繁星的夜空。 夜空之下，湖的对岸，正是那座拉塔恩在书中读到过无数次的城堡，它巍峨的身躯耸立在岸边的高崖上，哥特式的尖塔密布于堡垒各处，如同士兵们竖立的长矛。 在那最高的塔楼顶端，一面绣着霍格沃茨徽章的蓝色正迎风漫展，对小巫师们款款招手。 不管在书上读到过多少次城堡的壮美，拉塔恩都觉得比不上亲眼所见的这一刻，这刻骨铭心般的冲击力。 难怪霍格沃茨要特别规定，一年级新生必须从这条路线入学。 只要是目睹了这一幕，便很难不爱上这座充满了魔法与奥秘的城堡。 “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个人！”海格指着泊在岸边的几条用锁链首尾相连的小船，“拉塔恩，你那条船只能再载一个人。” “我！”金妮紧紧抓着拉塔恩的长袍，警惕地盯着面容秀丽的源清隆。 源清隆苦笑着举起双手：“在下可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这里可是英国！”金妮的话让混血种哑口无言。 没办法，大英自有国情在此。 “来吧，哥们儿。”但丁揽住源清隆的肩膀，朝混血媚娃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咱去那边。” 源清隆震惊地看着但丁：“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想什么呢！”但丁恶狠狠地杵了源清隆一拳，“打入内部更方便监管，你懂不懂啊！” 众人纷纷落座，海格一人乘一条船，他把油灯挂在船首，握着船桨往岸上张望了一眼：“都上船了吗？那好……前进啰！” 船浆深深插进湖水里，成年的混血巨人充分发挥他的怪力，一整队小船如离弦箭矢般划过平静湖面，众人眼看着刚才还在远处的霍格沃茨城堡向他们迅速逼近，显得愈发阴森庄严，高入云天。 “真漂亮啊……”金妮呢喃着说道，眼睛一刻也不肯从城堡上移开。 当船只驶过湖心时，拉塔恩听见几名小巫师发出了尖叫，因为湖水里忽然翻起几根比他们腰身还粗、几乎和拉塔恩的手臂一样强壮的触手，十分友善地拍了拍他们的船舷。 霍格沃茨黑湖的特产，巨乌贼。 （作者注：关于巨乌贼，见文末注2。） 书上说，它们通常生活在更深的大洋之中，很少在人类的视线中显露身形，巫师们曾经怀疑它们是某种神奇生物，但事实证明巨乌贼虽然聪明且寿命漫长，但终究只是野兽而已。 拉塔恩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根长满吸盘的浅红色触须，掌心里满是带着腥味的黏液。根据《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的记载，黑湖里的这只巨乌贼已经是半驯化的状态，非常温顺，根本不用担心它伤人。 金妮对它表现地非常抗拒：“滑溜溜的，有点恶心……” 巨乌贼掀起一阵伤心的浪花，潜入湖水中消失不见。 “低头！”当小船靠近城堡下方的峭壁时，海格大声喊道。 其他新生们对这个提醒不明所以，直到他们看见船队中的两名混血巨人同时弯下腰去，才发现小船穿过一片常春藤蔓，钻进了隐秘在山腹之中的通道，向着城堡地下前进。 通道的顶部十分低矮，就连普通成年人都要小心脑袋，更别提两位体型庞大的混血巨人了。 拉塔恩感觉到自己蓬乱厚密的红发正摩擦着洞顶，一缕缕石灰不断顺着后脑勺掉进脖子里，无奈地给自己念了好几个“清理一新”，小声说道：“看来晚上要洗头了。” 金妮两眼放光：“我可以给你扎辫子吗？可以吗？” “如果有时间的话。”拉塔恩扯出一抹恐怖的笑容。 锁链串联的小船最终抵达了一个类似地下码头的地方，上岸时拉塔恩看了不远处的但丁和源清隆一眼，见他们隐秘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才放下心，沿着由碎石和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沿着山岩隧道一路攀登。 最终，众人从隐秘在潮湿草甸之中的洞口爬出，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霍格沃茨城堡的大门前。海格最后一次清点了人数，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比去年的学生乖多了。” 但丁问道：“去年发生了什么，先生？” “几个小巫师跳进湖里，想要把巨乌贼捞上来烤着吃。”海格轻描淡写地说，他转身一步迈上四五级台阶，走到城堡高高的橡木大门前，举起硕大的拳头，重重地敲了三下。 大门立时洞开，一名身穿黑袍的瘦高巫师站在门前，他一头油光发亮的黑头发框在瘦长的脸上，冷漠无情的黑眼睛扫过一名名小巫师期待中混合着害怕的脸。 拉塔恩听见那个混血媚娃小声说道：“怎么不是麦格教授，而是这只沸羊羊？” 沸羊羊？这是什么意思？暗号吗？ 不等拉塔恩多加思索，海格就对这名黑眼睛黑头发黑袍子的纯黑巫师说：“一年级新生到了，斯内普教授。” “嗯。”斯内普教授从硕大的鹰钩鼻里哼了一声，目光在红发巨人的身上略微多停留了一瞬，旋即抖动黑袍转身走向门内，“新生们，跟我来。” 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斯内普教授的背影，跟海格说了一声再见之后，跟着队伍走进了城堡门厅中。 斯内普教授，这个男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注1：霍格沃茨城堡并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贡献出来的，维基上明确表示斯莱特林的创始人只建造了密室。请不要用其他书的二设来反驳我，以上资料都可以在中文互联网上找到。） （注2：j.k.罗琳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仍然活着，那么他就是大湖中的那只巨乌贼，所以他也是魔法世界中最大的阿尼马格斯，当然也可能是最老的。每天晚上的十一点，乌贼就会变回格兰芬多原本的样子在学校的场地里散步，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她没料到不少书迷将这个玩笑信以为真，不得不出面进行澄清。） 拉塔恩和马格努斯 拉塔恩 马格努斯 第11章 昭昭烈阳 走进城堡的门厅，拉塔恩立刻就感觉到暖风扑面而来，周围的灰石墙壁上固定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穹顶上悬吊的巨型枝状吊灯让黑暗荡然无存，整个门厅甚至足以将破釜酒吧原封不动地搬进来，空间依旧绰绰有余。 众人直面的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阶梯，直通楼上，但斯内普教授并没有带众人上楼的意思，只是沿着水磨石铺砌的通道向前走去，黑袍在他身后飘飘荡荡，像极了蝙蝠的翅膀。 在经过一扇大门时，拉塔恩听见里面传来喧闹的人声，显然除了一年级新生之外，所有学生都已经落座了。但斯内普教授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将众人带到了尽头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众人摩肩接踵，把房间塞得满满登登，拉塔恩只能后背紧贴着墙壁站好，脑袋比身旁那扇门还要高出一大截。 斯内普教授转过身来，双手拈住衣襟，将长袍紧紧地裹在他瘦长的身体上，用冷漠平直的语调，几乎不动嘴唇地说：“我本人并不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小巫师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像一只老蝙蝠的教授，为什么会用这句话来迎接他们的到来。 拉塔恩倒是看出斯内普教授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轻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只要你们不是个蠢材，那就应该知道霍格沃茨拥有四大学院。斯莱特林、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 “如果你们足够幸运，能成为一名斯莱特林，那么或许还有机会被我高看一眼。但如果你们被分到了其他三个学院……很不幸，我没有时间搭理庸俗、痴狂和鲁莽的学生。 “你们理应知道，在学校里的出色表现会为你们的学院赢得分数，反之则会扣除分数。不过就算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用，因为斯莱特林，注定是最优秀的。” “不好意思，教授。”金妮高高地举起手臂，大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赢得学院杯的，可是格兰芬多！” 斯内普的表情就像是有人把洗发液倒在了他的头上，上嘴唇卷曲起来，露出一排微微发黄的牙齿，他看着金妮火红的头发，满怀恶意地说：“又一个韦斯莱家的孩子？你的家族比地精还能生！去年如果不是另外三个学院的学生们太过顽皮，格兰芬多根本不可能染指学院杯。” 金妮的脸比她头发还红，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拉塔恩弯下腰把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红发巨人是从哈利和罗恩知晓了斯内普教授的为人，这个男人对他的斯莱特林学院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偏袒，能在迎新的宣讲上发表这番歧视性的言论，也算是正常。 但是霍格沃茨这套扣分加分的制度很有意思，拉塔恩决定要将其效仿下来，根据每一名穿越者在学校里的表现，进行加分和扣分。 当分数低到一定程度，或者穿越者开始打算干预哈利的命运时，拉塔恩就可以拿着记录穿越者能力和行为的本子找上前去，采取强制措施。 小伙子，清单上有你的名字。 想到此处，拉塔恩不禁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抬起头，与斯内普教授隔空对视。 斯内普教授无光的黑眼珠一眨不眨，在拉塔恩的脸上停顿片刻，旋即偏移开来，仿佛没有被打断过一样，继续说道：“分院仪式很快就会开始，你们究竟是庸才，还是值得我高看一眼的精英，很快就会分晓。” 说完，他朝着小房间的门径直走来，黑袍所过之处新生们无不退让三分。拉塔恩也向旁边略微退了一小步，用大腿把金妮完全遮挡。 但斯内普教授却在拉塔恩身旁停下，从怀里抽出一张报纸拍在红发巨人的手里，几乎不动嘴唇地说道：“下次别再干这种蠢事。” 拉塔恩看着他推门离去的背影，略微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将手里的报纸展开。 这不是巫师出版的《预言家日报》，而是麻瓜的《泰晤士日报》，头版头条为一张硕大的国王十字车站照片，麻瓜们惊愕的目光被油墨凝固在纸上，他们望着两个飞向空中的人影，标题写着： “震惊！车站上演空中飞人！究竟是魔术还是超自然事件！” 显然就是指红发巨人用飞来咒把哈利和罗恩强行拉上火车这件事了。 拉塔恩有些愕然，没想到英国记者居然遍地都是，就连车站这种人群混杂的地方都有摄影机在随时准备搞个大新闻，看看这张照片抓拍得多么及时，甚至都能看见罗恩牛仔裤边缘露出来的红色裤衩子。 难怪罗恩要死命抓着牛仔裤，估计他宁肯十根指头都断掉，也不愿意当着一整车小巫师展示他的红裤头。 “上面写了什么？”金妮蹦蹦跳跳地想要看看拉塔恩手里的报纸。 拉塔恩把报纸递给了她，心中思索起来。 刚才斯内普教授的态度非常暧昧，按照哈利和罗恩的描述来说，这位严厉刻薄的魔药课教授不可能一句“下次别再干这种蠢事”，就把这件明显违反《保密法》的事情给翻篇了。 除非……他得到了校长的授意。 想到这一点，拉塔恩对斯内普教授的看法顿时大有改观，这也是一名反对穿越者的同志，是可以信任的人。 同时，拉塔恩对英国记者的速度和敏锐颇为羡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全天候无死角地盯着穿越者，想要确保他们受到自己的有效监管，那自己就必须要发展在霍格沃茨里的眼线。 不能让小巫师担任这个职位，因为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是穿越者，更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被穿越者用物质金钱腐化，从而背叛自己。 拉塔恩理想中的眼线，必须要无处不在，且不易被察觉，更不能因为利益转变立场。 那岂不是—— 新生们忽然尖叫起来，拉塔恩抬头看去，只见二十来个半透明的珍珠白色身影，从四周的墙壁之中直接“穿”了进来！ 幽灵！ 看着这些和蔼可亲地与小巫师打招呼的幽灵们，拉塔恩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最完美的眼线吗？！ 幽灵无处不在，能隐藏在墙壁和物体之中，所以不易被察觉。同时他们本身已经死亡了，金钱和物质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眼线呢？ 拉塔恩回忆起《红龙》上那段让自己产生幻视的咒语，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长袍里握住钨合金魔杖，强迫自己排除一切杂念，低声诵念道： 【已死之人啊，从坟墓里清醒，从灰烬中站起身来！以诸王之王的名义，以全人类之父的名讳，回应我的召唤！】 ———— 礼堂中，格兰分多的长桌旁，一名棕色长发的少女忽然捂住了额头，梅花状的瞳孔中显露出痛苦之色。 她身旁那名身穿白袍、背负一柄青铜古剑的少年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胡桃？身体不舒服吗？” 胡桃抬起头，面色惨白，焦急地对白衣少年说：“大事不好了，郑市龙。我失去了对幽灵们的掌控权。” 郑市龙面色惊变，胡桃的能力至关重要，这可关系到他们这一派系的大计！ 究竟是谁在搞鬼？！天命派？革新派？保守派？ 他内心杀意翻涌，背后的青铜古剑剑鸣不息。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礼堂的主宾席上，邓布利多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 拉塔恩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了二十多片，分别感受到了斩首、自杀、衰老、病故，甚至被索命咒击中，等等不同种类的死亡，这些场景是那么地鲜活，那么地强烈，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这是……幽灵们生前最后的记忆！ 下一瞬间，拉塔恩的意识陡然归一，一道道无形的痕迹自左眼中发散而出，连接在小房间里每一名幽灵的体内，这些已死之人留在世间的印记和拉塔恩一样微微一震，旋即恢复了正常，继续和小巫师们谈笑如常。 只有拉塔恩知道，在那微不足道的一瞬间，所有的幽灵都向自己宣告了忠诚，并感谢红发巨人将他们从穿越者的强制契约下解放出来。 那个穿越者的名字叫做胡桃，格兰芬多二年级学生，自称往生堂第七十七任堂主。但幽灵们知道，在那具少女的躯壳之中，躲藏着一个与年龄不符的来自其他世界的灵魂。 至于胡桃为什么要强行契约他们，这件事连幽灵自己也不知道。 很好，又一名可以上名单的穿越者。 拉塔恩立刻从怀里抽出了日记本，没有用需要墨水的羽毛笔，而是用铅笔在纸页上写下胡桃的名字，并记录下她能够操控幽灵的能力。 日记本里的汤姆浮现出一行字迹：“臭小子！你就不能拿个新本子吗？铅笔会弄脏我的！” 拉塔恩在纸上写道：“既然你的身体是个本子，那就履行好一个本子的职责。你认为我应该为胡桃操控学校幽灵的行为扣几分？” 汤姆并没有回复，拉塔恩猜测它应该是生闷气去了。 但就在拉塔恩在胡桃的资料下面写了一个“-20”的时候，汤姆再度出现，在“-20”的字样上打了个叉，写下：“根据校规，幽灵属于学校财物，这位小姐的行为属于将学校财物据为己有，扣除五十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拉塔恩写道：“汤姆，你是不是曾经在霍格沃茨上过学？” 不然怎么会对校规这么清楚。 汤姆写道：“拜托，我是一本日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上一本书。只要你把书放在我的旁边，里面的东西，我都能知道。” 拉塔恩眼睛一亮，那日记本不就相当于麻瓜电脑上的搜索引擎？以后只要有什么不确定的知识点，就可以直接在日记本上询问汤姆就行。 哪里不会点哪里，so einfach！（德语：太简单了） 汤姆像是看穿了拉塔恩的心思：“你要是有事没事就来烦我，我就不理你了。” 这正中拉塔恩下怀：“除非你把记录其他书本文字的魔法教给我，否则我就用自动羽毛笔一刻不停地骚扰你。” “你这家伙！”汤姆的笔迹又大又潦草，显现出它的愤怒，“好吧！好吧！但你以后得让自动羽毛笔离我远点！” 拉塔恩笑容可怖：“成交。” “写什么呢？这么开心？”金妮抬头看着拉塔恩的表情。 “第一次来霍格沃茨上学，有点激动，记录一下现在的心情。”拉塔恩面不改色地说，“你想好要去哪个学院了吗？” 金妮握紧了拳头：“那必须是格兰芬多！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每一个哥哥，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我也必须要是！拉塔恩，你呢？” 她忽然有些丧气：“你喜欢看书，还那么聪明，应该会被分到拉文克劳吧？” “不，我也要去格兰芬多。”拉塔恩记下日记本上浮现出的记录魔法，合上本子放进袍子胸口处的内兜，看着金妮认真地说道。 金妮双眼亮晶晶地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拉塔恩脑中浮现出方框眼镜后那双既严厉又温柔的眼睛，“……我喜欢麦格教授，她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我建议某些人再仔细考虑一下。”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斯内普教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他斜了一眼拉塔恩，对房间里的新生们说：“所有人，排成单列，跟我走。” 那个混血媚娃气宇轩昂地走在了第一个，她已经用她天生的魅惑魔法拉拢起一大批追随者，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昏沉的迷乱，就好像看见救世主的信徒。 拉塔恩只觉得恶心，因为幽灵们告诉他，这个混血媚娃的体内，隐藏着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性灵魂。 真不知道她的追随者们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会是什么表情，但肯定要准备好一大批纸袋，不然呕吐物会溅得到处都是。 但丁和源清隆混在队伍中间，他们朝拉塔恩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还没有被魅惑，然后快步追上了那些混血媚娃的追随者们。 拉塔恩面无表情，一如既往地站在队伍末尾，低头弯腰穿过门框，跟着众人穿过门厅，走进礼堂那扇双开的大门。 礼堂比门厅更加豪华更加宏大，四张木头长桌旁坐满了学生，四周的墙壁上装饰着挂毯和油画，代表四大学院的旗帜在最上方的主宾席身后微微飘荡，让混血巨人都感到自身渺小的天花板显露出黑天鹅绒般的夜空，数百根蜡烛像星辰一样漂浮在那魔法投影出的夜幕之下。 邓布利多教授坐在主宾席中央的巨大高背金椅上，嘴角噙着笑意。麦格教授坐在校长的左手边，头发绾成一个很紧的圆发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拉塔恩几乎可以确定她对自己笑了一下。 海格坐在主宾席右侧的末尾，巨大的身躯至少占了三个位置。洛哈特龇着个大白牙，他就坐在海格身旁，脑袋才够到混血巨人的胳膊肘。正在对猎场看守喋喋不休，大讲特讲他是如何用一盏茶壶拯救了两只珍贵的鸟蛇。 拉塔恩很高兴看见海格对洛哈特不屑一顾，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白兰地，周围的教授们脸上都带着理解和同情的表情。 新生们穿过格兰芬多长桌和拉文克劳长桌中间的空隙，在主宾席前背对着教授站成一排。斯内普教授用魔杖指挥着一把四脚凳咔哒咔哒地跑过来，椅面上放着一顶脏兮兮的尖顶巫师帽。 分院帽——它是霍格沃茨创始人之一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留给他后世学生们的遗产。 拉塔恩心想，也许陋居里能找到和这顶帽子一样古老的东西，但绝对不会脏得如此触目惊心。因为韦斯莱夫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灰尘，所有家具都是亮堂堂的。 礼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顶旧帽子上，它开始扭动起身体，裂开一条宽宽的裂缝，大声唱了起来： 小巫师们，大巫师们，老巫师们，竖起耳朵听听好！ 我是一顶魔帽，曾经漂亮又骄傲！ 格兰芬多夸耀我，说我最硬朗！ 赫奇帕奇抚摸我，说我最善良！ 拉文克劳喜爱我，说我最美好！ 斯莱特林收藏我，说我最称道！ 经千年风吹雨打，我已老朽丑陋，难再复光。 但仍有一言发于心，今日赠予大家！ 天外来客们，他界旅者们，大野心家们，竖起耳朵听听好！ 【昭昭烈阳已知晓，尔等切莫再喧闹。】 【命途已定难再改，唯有身死与道消。】 【碎星坠地现，黄金迸射天机照。】 【黑白混沌难分明，唯赤当空万丈光！】 小巫师们，谨记我的良言，现在开始分院……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拉塔恩拍着手，同时能看见那些已经被列在名单上的穿越者们露出困惑的神情，因为分院帽唱的歌中，很明显有一段是针对他们的。 这首歌，究竟是分院帽自己编排的，还是…… “我要掐死罗恩。”金妮小声说，“听他说的，我好像要在分院仪式上赤手空拳和火龙搏斗一样。” 拉塔恩微微一笑，这就是不看书的坏处。 这时斯内普向前走了几步，展开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同时拿起分院帽，用他冰冷黏滑的嗓音喊道：“卡兰娜·艾弗里！过来，坐在凳子上。” 拉塔恩看见那名混血媚娃小跑着上前，乖乖地在凳子坐下，分院帽罩住了她的脑袋，滑到鼻子上。 停顿片刻后，分院帽扭动身体，向整个礼堂嘹亮地喊道：“拉文克劳！” 格兰芬多旁边那一桌人站起来向混血媚娃卡兰娜欢呼鼓掌，欢迎她在桌边坐下，其间夹杂着一些惊叹声：“她就是那个齐格飞·艾弗里的妹妹，纯血二十八家族之一艾弗里家族的大小姐！” 拉塔恩看着她欢天喜地扑进那名异色瞳男孩的怀里，心中感到一阵呕吐的欲望，同时从怀中抽出日记本，用铅笔把这个女孩（？）的信息记录下来。 分院仪式进行得很快，斯内普教授喊起名字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紧跟在卡兰娜后面的是阿尔特留斯·布莱克，斯莱特林。然后是金伯利·博克，斯莱特林。 拉塔恩听见身后麦格教授小声说：“纯血家族最近真是人丁兴旺啊……” 拉塔恩从书上读到，中国有一句古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很好，接下来关于穿越者的调查方向，就集中在这些纯血家族出身的小巫师身上了。 “科林·克里维！”斯内普教授喊道。 一名瘦瘦小小的男孩跑过去坐上椅子，分院帽架在他的招风耳上，朗声道：“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一下子喧嚣起来，拉塔恩看见哈利和罗恩把双手举过头顶用力鼓掌，弗雷德和乔治拍打着科林·克里维的后背，险些把这个小男孩拍得趴在桌子上。 斯内普教授蠕动着嘴唇：“源（gen）·清隆！” 人龙混血种款款落座，秀丽的面庞瞬间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连肮脏老旧的分院帽戴在他头上都显得漂亮了不少，这帽子略微沉思了一下，喊道：“格兰芬多！” 源清隆带着温和的笑意起身，向斯内普教授和主宾席上的老师们鞠躬致意，然后在格兰芬多女生们的尖叫声里坐在长桌旁，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 拉塔恩听见但丁嘀咕道：“这日本佬真会拍马屁。” 留在主宾席前的新生数量越来越少，很快就来到了以“m”为姓氏开头的小巫师。 “玛莲妮亚！” 听见这个没有姓氏的名字，拉塔恩莫名感到一阵厌恶，低头看向那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就连面孔都被兜帽隐藏的女孩。 她抬起双手，引来礼堂中一阵惊呼，她的右手是一副用黄色金属打造的义肢，当兜帽从头顶落下时，惊呼声变成了恐惧的吸气声。 她有满头鲜红如血的披肩长发，皮肤堪比瓷器般素白，无论嘴唇还是鼻子都堪比完美的艺术品，但是脸上原本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粉红色疮疤！ 就好像被热油融化了一样，骇人至极！ 当她坐下时，众人能清晰看见她的一双小腿都被替换成了木质的假肢。假肢与大腿的连接处，一根根丑陋的疤痕如同藤蔓般蔓延开来。 玛莲妮亚 面对礼堂中那些或是恶心或是害怕的声音，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对同样愣住的斯内普教授说：“可以开始分院了吗？” 拉塔恩为自己莫名的厌恶感到羞愧，看着她残缺瘦小的身体，心里只剩下了同情。 双目尽盲，四肢缺三，他难以想象这个女孩究竟受过多少苦难，更难想象她拥有何等无畏的勇气，能直面众人异样的目光。 或许正是因为这等勇气，分院帽几乎是刚刚碰到她的头顶，就大喊道：“格兰芬多！” 玛莲妮亚从容起身，在一片寂静的礼堂中走到格兰芬多桌边，不能视物的双眼并没有对她的动作产生任何影响，径直找了一个空位安安静静地坐下，丝毫不顾身旁两侧同学们表现出的惧怕。 “她好可怜……”金妮低语道。 “但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拉塔恩说，“我敬佩她，因此，我会把她当作正常人来对待。” 话音刚落，拉塔恩便看见玛莲妮亚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她陶瓷般素白光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说：“谢谢。” 斯内普教授抖了抖羊皮纸，神色复杂地看了主宾席上的邓布利多一眼，然后喊道：“拉塔恩·马格努斯！” 终于到自己了。 红发巨人出列，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屁股只挨了一点在四脚凳上，强迫自己无视面前四大学院学生们的看新奇事物的视线，专心想着：“我要去格兰芬多，我要去格兰芬多，我要去格兰芬多……” “真的吗？”分院帽被斯内普教授放在拉塔恩头上，于红发巨人的耳边低语道，“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去拉文克劳的话，一定能大有作为。” 拉塔恩惊恐地在脑中喊道：“不要！” 第12章 我被穿越者包围了 “不要？”分院帽奇怪地说，“可是你思绪机敏，天分超绝，是我古往今来见到的魔法天赋最好的小巫师。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不排斥吸收麻瓜的知识。要知道可是有不少大巫师认为麻瓜傻的可怜呢。拉文克劳能帮你成就一番辉煌的事业，这毫无疑问。” “你不用拿这些东西来诱惑我。”拉塔恩坚定自己的想法，“如果我需要外界环境来提升自身，那就说明我根本不配获得任何成就。就算拉文克劳最适合我，我也不会改变去格兰芬多的初心。” 分院帽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你展现出了坚定不移的勇气，和一往无前的决心。恭喜你，拉塔恩·马格努斯，你是格兰芬多中的格兰芬多。” 拉塔恩听见魔帽向礼堂喊出这个名字，他摘下帽子交还到斯内普的手里，转头将欣喜的目光望向麦格教授，得到了她赞许的目光。 太好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一名格兰芬多！ 在欢呼声和掌声中，拉塔恩大步走向铺着红色桌布的长桌，珀西站起身来用力鼓掌，哈利和罗恩抓住他的两只手用力摇晃，孪生双胞胎扑过来挂在他的身上，高喊道：“我们的拉塔恩！我们的红狮子！” 源清隆惊讶万分地看着红发巨人脸上的表情：“你这不是能正常地笑吗？” “因为我太开心了。”拉塔恩喜气洋洋地说，“好了，各位，我要找个位置坐下来才行，不然其他人就看不见分院仪式了。嗯？” 拉塔恩看见玛莲妮亚在向他遥遥招手，她身旁的格兰芬多们都远远躲避开来，仿佛这个残疾女孩的身上沾染着瘟疫。 拉塔恩皱起了眉头，就连这点直视苦难的勇气，这点对弱者的关心都没有，那些人还算什么格兰芬多，算什么勇毅的狮子？ 他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大步走到玛莲妮亚身旁坐下，主动用右手握住她整条黄铜小臂，说：“你好，玛莲妮亚，我是拉塔恩。” 玛莲妮亚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用左手轻轻摸索拉塔恩的手臂，确认了身旁之人那远超凡俗的高大，仰起头，用她消失在疮疤之下眼睛“看”着红发巨人的脸，安安静静地说道：“我是玛莲妮亚。拉塔恩，你不是人，对吧？” “是的，我是混血巨人。”拉塔恩坦坦荡荡地说。如果眼前这个残疾女孩都有向众人展示残缺身躯的勇气，那他为什么不能直视体内这令他厌恶的血统？ 从玛莲妮亚的身上，拉塔恩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勇敢。 那就是直视自身的缺陷。 如果在这么明显的例子面前，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能明悟，那他这些年看过的上千本书，恐怕是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玛莲妮亚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好似绽放的曼珠沙华，娇艳中带着深沉的死亡气息，仿佛随时都会踏上卡戎的船，渡过冥河彼岸。 她说：“我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吗？” 拉塔恩看着她张开的双手，意识到这就是玛莲妮亚感知世界的方式，当即弯下腰，拿起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说：“没有问题。” 玛莲妮亚非常仔细地抚摸着拉塔恩的眼睛、鼻子、眉毛、脸颊、嘴唇……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亲密，拉塔恩甚至能感觉到她轻柔的呼吸，简直就像是书上所描述的相拥的恋人。 她在拉塔恩耳边低语道：“我不是穿越者，但我也不是人。” 拉塔恩莫名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寒，就仿佛洁癖患者看见腐烂的尸骸，女孩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母都像是蛆虫在他的骨头上蠕动，一股怒火如火山一样从心底喷薄而出，但又立刻被冰冷的理智镇压下去。 为什么她知道穿越者这件事？为什么仅仅是听见她的声音，就能让我的情绪失控？ “果然……”玛莲妮亚捧着拉塔恩的面庞，“看”着他波涛翻涌的双眸，毫无血色的嘴唇勾起一抹浅笑，“你和我来自相同的……” “你们俩在干什么？！” 金妮怒气冲冲地叉着腰，灰绿色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真奇怪，她这样一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居然能如此像一头狂暴的母狮。 玛莲妮亚收起笑容，她试探着将手伸向金妮的方向，脸却朝着其他的方向，问道：“是韦斯莱小姐对吗？我刚才听见斯内普教授喊你的名字，恭喜你得偿所愿，和你的哥哥们一样，成为了一名格兰芬多。” 看见她这个模样，金妮的气一下子消了一大半，她凶恶地瞪了一眼完全不明所以的拉塔恩，抓起玛莲妮亚的手放在脸上，说：“你好，玛莲妮亚。对不起，我刚才吼了你。” 玛莲妮亚仔细地抚摸着金妮的脸，微笑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被当成怪物。” 金妮颇为羞愧地低下了头。 拉塔恩满脸疑惑，向同样被分到格兰芬多的但丁问道：“她刚才为什么会对我生气？为什么现在忽然平静下来了？” 但丁摆出一副老练的姿态：“这就是女孩呀，哥们儿。只要你长了个男人的脑子，就永远也理解不了她们。你要学的东西啊，还多着呢。” “那你有女性朋友吗？” “没有，我只是口嗨一下。”但丁哭丧着脸说。 拉塔恩摸了摸下巴，忽然灵光乍现：“源清隆那么像女孩子，那他肯定比我们更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他现在人在哪儿呢？我要向他请教。” “他现在啊……”但丁眺望道，“被十——呃——二十来个女生围着。至少收到了五条手帕，三支口红，八个发卡，最大的那个女孩好像已经成年了，甚至还有两三个男的。等等，他在向我们挥手。” 源清隆被热情的英国女孩们揪着衣服和领子，头上的发髻散乱歪斜，脸上还带着一个鲜艳的唇印。 他一只手挡住那个刚刚才亲了他一口的男生的脸，另一只手像旗杆一样高高举在空中，满脸惊恐地向拉塔恩和但丁挥着手，口型赫然是日语的“助けて！（救救我）” 拉塔恩平静地说：“他好像玩得还蛮开心的。” 但丁惊诧地说：“你对‘开心’的定义，是不是有些偏——” 锵！ 但丁猛然用双手挥出叛逆大剑，间不容发地以剑身架住了直刺而来的锋锐长刀，浅绿的眼睛中射出锐利的目光，看向长刀的主人——维吉尔·斯巴达！ 维吉尔有着和但丁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将白发梳成了背头。他看着面露愤怒之色的但丁，轻蔑地笑道：“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弟弟。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弱小得可怜。” “杀你已经足够！”但丁完全失去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态，如狮虎般嘶吼道，“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杀了她！” “要杀她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脑子里的东西。”维吉尔用食指指着太阳穴，“既然杀掉一个人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那我没有理由不将它笑纳，不是吗？” 阎魔刀施加在叛逆大剑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但丁的声音和手臂都在颤抖：“她可是我们的妈妈！” “那她能成为我力量的来源，不应该更感到荣幸吗？”维吉尔目光玩味，自始至终都只用一只手握着阎魔刀雪白的柄卷，“至于你，一条可怜虫，连觉醒的边缘都碰不到。倒不如……成为我获取更强力量的养分吧！” 阎魔刀振开叛逆大剑，维吉尔狞笑着踏步上前，就在雪白刀光即将乍现的刹那，如大岳般恐怖的重量碾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双膝被压得直接跪倒在地，甚至砸碎了下方的石砖，膝盖处的皮肉被石片划得翻卷撕裂，一双瞳孔因为难以置信而紧缩如针，顺着肩膀上缠绕着细密紫色电弧的金属魔杖，看向面前耸立的红发巨人 “你再往前一步。”拉塔恩握着钨合金魔杖，双眼隐隐迸射紫意，语调平静地对面露惊诧之色的维吉尔说，“这根东西，就会出现在你的颅骨中央。相信我，那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又一个刀下亡魂？我倒是不介意陪你玩——”维吉尔面目狰狞，忽然眼珠一转，看见了沿着过道大步走来的斯内普教授，当即收刀入鞘，“给我等着吧，下次你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拉塔恩已经在心里给这个穿越者扣了五十分，在金妮担心的目光中收起魔杖，拍了拍依旧保持着进攻姿态的但丁的肩膀，起身对气势汹汹的斯内普教授说：“对不起，先生，我们不应该当众打架。按照霍格沃茨校规，拉文克劳将被扣去五十分，格兰芬多将被扣去一百分。” 斯内普微微一怔，旋即阴沉下脸色：“你这是明知故犯，马格努斯。因为维吉尔·斯巴达对他人造成了生命威胁，所以拉文克劳扣一百分。”他看向但丁，“斯巴达，你和马格努斯各扣五十分。有意见吗？” 拉塔恩微微摇头。 但丁硬梆梆地说道：“没有。” 话音刚落，礼堂外那分别装着红、绿、蓝、黄四色宝石的四尊大沙漏中，红沙漏和蓝沙漏微微颤动了一下，不过由于它们的底部还没有哪怕一块宝石，所以斯内普的这个惩罚几乎等于无。 拉塔恩早就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先声夺人，将斯内普对这场闹剧的惩罚确定了下来。他可不想被关禁闭，那宝贵的课后时间应该用于监管穿越者，以及学习更多的知识。 斯内普刚一走远，维吉尔受伤的膝盖便已经愈合，他戏谑地对但丁说：“这就对了，小弟弟，当个乖宝宝。等着成为我力量的养分吧，就像你妈妈一样……” 他对但丁和拉塔恩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转身回到拉文克劳的长桌前坐下，抱着长刀闭目养神。 拉塔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齐格飞·艾弗里正在用异色双瞳看着自己，混血媚娃的哥哥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笑得可真猥琐。拉塔恩面色不变地心想。 红发巨人把气得浑身颤抖的但丁按在椅子上，摊开日记本在维吉尔的名字后面写下“能通过杀人增强力量，能快速修复身体”，同时低声说道：“维吉尔说得对，你现在还不够强。” 但丁把叛逆大剑重新背在背后，紧紧捏着拳头，以至于指甲刺破了皮肉，从掌心里流出鲜血，他声音嘶哑：“我和他，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那你至少得先掌控你的剑。” 拉塔恩朝韦斯莱兄弟几个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对依旧愤愤不平的金妮说：“你在我身边可能会遇到危险，最好回到你的哥哥们那里——” “我不去！”金妮倔强摇头，“那个臭屁鬼也太欺负人了，只要能对他的脸狠狠来上一下，不管什么危险我都不怕！” “那你就得抓紧时间练习魔咒。”拉塔恩在维吉尔的名字下面写上“-50”，然后将日记本放回怀中，“别让你父母兄长担心。” 拉塔恩已经决定，只要本子上的穿越者扣满五百分，他就会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不能当众斗殴？没关系，城堡里隐秘的地方有很多。 担心尸体不好处理？悬崖下的黑湖很广阔，巨乌贼一定不会介意来一顿额外的晚餐。 至于司法部门的调查？我一名普普通通、柔柔弱弱的一年级学生，只是跟失踪的人在事发前有些口角罢了，怎么会暴起伤人呢？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捂住刺痛的右眼。 真期待与你正式交手啊，维吉尔·斯巴达。 玛莲妮亚若有所觉，将脸转向拉塔恩的方向，低语道：“果然……” 随着最后一名新生被分到赫奇帕奇学院，邓布利多教授从大金椅上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的学生们，仿佛但丁和维吉尔的那一场短暂交锋没有发生过一样。 “欢迎啊！”邓布利多张开双臂，“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开启崭新的学年！演讲的机会应有尽有，现在我只想对大家说——开饭吧！” 四张长桌上的金盘里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美食，但是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学生们的反应并不热烈，大家都在偷眼打量着格兰芬多长桌旁的红发巨人。 入学第一天就打架，这在霍格沃茨的建校历史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身穿白袍的郑市龙一边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压低了声音询问身旁的胡桃：“是他吗？” 胡桃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到他和幽灵有任何联系……估计就只是一个力量超群的莽夫吧。” 郑市龙显然对胡桃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轻轻哼了一声，说：“你负责把他拉到我们激进派这边来。不然，你这个往生堂堂主，就等着给自己超度往生吧。” 胡桃的脸色煞白：“可是按照原着，明年不是还有摄魂怪——” “你连幽灵都控制不住。”郑市龙冷冷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控制摄魂怪？” 胡桃抿着嘴唇，颓丧地低下头去：“我明白了……” 拉文克劳长桌旁，一名灰蓝发色、穿着超短裤、袒露两条白花花大腿的男孩凑到维吉尔身旁，娇笑着说：“你也有吃瘪的一天啊。” “那个家伙，很强。”维吉尔抬起右手，向来稳如磐石的手掌，此刻竟在微微颤抖。 刚才红发巨人砸在他肩膀上的那一下，不仅让他当众出了个大丑，缠绕在那柄魔杖上的深紫色电弧，更是严重损伤了他右半身的骨骼和神经。 即使是初步觉醒了恶魔血统的维吉尔，也无法像修复皮肉损伤一样，如此快速地自愈如初。 他对灰蓝发色的男孩说：“斯卡拉姆齐，如果是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嗯……”灰蓝发男孩用食指点着下巴，“大概九成胜算吧，毕竟我可是‘散兵’，正机之神啊。” “大言不惭。”从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传来一声冷笑。 散兵直起身，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威尔伯·帕金森，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的自吹自擂罢了。”威尔伯·帕金森长着一头黑发，与他模样活像狮子狗的姐姐潘西不同，他的样貌虽然不算出众，但比较耐看。 他哂笑着对散兵说：“怎么？你不服？要不要比比看，谁能先把那个混血巨人斩于马下？” “比就比，谁怕谁啊！”散兵丝毫不甘示弱。 “哼哼哼，拉塔恩·马格努斯。”威尔伯抬起右手，手背上浮现出一柄黑色小锤的虚影，上面嵌套着两个黄色的光圈，“你已有取死之道！” 玛莲妮亚耳朵微动，对身旁把一整块牛排塞进口中咀嚼的拉塔恩说：“对你有恶意的人可真不少啊。” 拉塔恩轻轻地捏起盛放着橙汁的高脚杯，比尸体还要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说道：“看来，我被穿越者包围了。” 第13章 拉塔恩最大的困扰 随着晚宴进行，学生们之间逐渐热络起来，谈话声和笑闹声变得愈发喧嚣，一派祥和景象。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拉塔恩才刚刚吃掉四只烤仔鸡、六个猪肘子、七根火鸡腿、一整个奶油水果派、一整盆蔬菜沙拉、两升南瓜汁和一升不到的橙汁，就有一名赫奇帕奇的女生找了过来。 她有一头蜷曲的棕发，小麦色的皮肤上长着点点雀斑，深灰色的眼睛从红色塑料框眼镜后面射出“万事好商量”的眼神，热切地搓着手说：“我是伊莲娜·柯尔特，赫奇帕奇二年级学生，也是美国柯尔特公司的继承人之一。” 同时也是一名保守派的穿越者。拉塔恩在心里补充道。 他放下对于自己来说太过袖珍的刀叉，将身体转向伊莲娜·柯尔特，询问道：“那么，一位军火公司的继承人，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当然是谈生意啦！”伊莲娜的眼睛里滚动着“$”符号，“您看，您这刚一入学，就树敌众多，不考虑来一把8英寸的柯尔特蟒蛇来防身吗？” （注：柯尔特蟒蛇1955年诞生，1993年才停止生产。） “你在霍格沃茨里贩卖麻瓜武器？” 拉塔恩看着伊莲娜变戏法一样从长袍下面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好奇地从她手中接过。这是一把残暴的工业制品，即使没有填装子弹，分量也相当压手，乌沉沉的枪身自带一股摄人的气势。 缺点就是太小了。拉塔恩只能用三根手指捏着握柄，手指甚至塞不进护圈里。 简直就是大人拿着小孩子的玩具。 伊莲娜看着拉塔恩的表情，自信地说：“只要您有购买需求，我可以专门为您量身定制一把枪械。无论是尺寸还是威力，都百分百满足您的需求。当然啦，定制的价格嘛……” 她搓动着手指，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拉塔恩把柯尔特左轮递给好奇的金妮，对伊莲娜说：“你现在有多少把枪能交易？” 伊莲娜立刻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大客户，连忙从袍子里抽出一张羊皮纸，热情地介绍道： “我带在身边的枪械不多，只有七把柯尔特蟒蛇，八把m1911半自动手枪，三把ar15——也就是m16自动步枪。除了这些本公司生产的产品之外，像是沙漠之鹰啊，巴雷特狙击枪啊，鲁格p08啊什么的也有一些。您看……” 拉塔恩仔细看了看羊皮纸上列出的武器清单，然后指着上面标注的价格：“太贵了，一把m1911居然要十八个加隆，还不包括子弹。这价格我都能买一根魔杖了。” “哎呦，我的大老板欸。”伊莲娜哭天抢地，情绪转换无比流畅，“您也不想想我从美国把这些东西运过来有多难！光是关税就是一大笔开销，您又不是不知道，在美国，唯有死亡与税收不可避免。所以——” 拉塔恩抬手打断了伊莲娜的话，冷冷地说道：“我只知道，在整个魔法界，倒卖麻瓜物品都是违法活动。你猜猜我要是向魔法部的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举报你的行为，你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金妮从拉塔恩的肩膀上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对伊莲娜说：“我爸爸就是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司长。这位姐姐，你可能要连夜飞回美国去咯。” “嗐，瞧您说的，我跟您开玩笑呢。”伊莲娜满脸堆笑，“这样，这样，我给您打个-25%off的折扣，您把这事儿翻篇，成不？” 拉塔恩一言不发，金妮收起了笑脸。 “-40%off！”伊莲娜大叫道，“最低了！已经是成本价啦！” 拉塔恩置若罔闻，转过脸去对金妮说：“给韦斯莱先生写封信，就说——” “半价！半价！再免费送您两个基数的子弹！”伊莲娜哭丧着脸，“我的小祖宗欸，您高抬贵手吧！” “成交。” 拉塔恩伸手握住伊莲娜整条小臂，扯起一抹足以让人胆丧魂消的笑容：“你知道我可以向国际巫师联合会举报，让英美两国巫师共同制裁你的小生意，对吧？” 伊莲娜脸上看不见半点喜色，勉强笑道：“当然知道了，老板。那么，您要哪一把？” “哪一把？”拉塔恩轻笑一声，把羊皮纸清单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装满了加隆的钱袋子丢上去，“只要是你有的，都给我来一把。别忘了，是半价。” 反正是格里戈维奇给自己的钱，花起来根本不心疼。 在支付了总金额三分之一的定金之后，拉塔恩和伊莲娜约定好明天早餐时在礼堂交货并付清剩下的款项。看着她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拉塔恩轻轻抚摸腰间的钨合金魔杖。 如果把魔动引擎上的符文，雕刻到枪械零件上的话…… 这些麻瓜的轻型武器，会不会诞生机魂呢？ 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方向。 但丁直到伊莲娜离开后，才开口对拉塔恩说道：“你居然和她做交易？” 拉塔恩反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她是穿越者啊，哥们儿！”但丁压低了声音怒吼道，“穿越者是我们的敌人！” “只有犯下恶行的穿越者，才是我们的敌人。”拉塔恩纠正，“如果他们做的事情对大多数人有益，并且能促进愈发迂腐的魔法界进行革新，那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 “哦，天呐，太对了。希特勒当年做的事情，在大多数德国人看来也是有益国祚的革新呢。”但丁冷笑着讥讽。 “所以我们的职责是监管者，而不是清除者。” 拉塔恩耐心地对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但丁解释道：“我们不能放过穿越者里的坏人，也不能误伤穿越者里的好人。这就是监管者的职责，不是单纯地一棒子打死，而是有甄别地进行判断。” 但丁阴沉着脸说：“我不会饶恕维吉尔的。” “当然，就像我不会放过我的巨人父亲，就像源清隆不会放过蛇岐八家。”拉塔恩将手掌放在但丁的背上，“关于这件事情，我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 但丁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抱歉。”他说，“拉塔恩，我太冲动了。” “多看看书吧，兄弟。”拉塔恩宽慰道，“像你这种情况，典型是书看的少了。” 红发巨人的安慰非常有效，但丁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金盘子里甜点的消失，意味着开学晚宴正式结束。邓布利多教授再度站起身来，一双蓝得惊人的眼睛望向陷入寂静的礼堂。 “好了，各位同学们，我相信你们已经吃饱喝足，小脑袋瓜昏昏沉沉了。在你们陷入梦乡前，请原谅我这个老头子还有几句话要啰嗦一下。”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邓布利多教授谦逊地向四张长桌点头致意，然后清了清嗓子。 “一年级新生注意，学校场地外的那片林区禁止任何学生进入。我们有些高年级的同学更应该牢记这一点。” 弗雷德和乔治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威尔伯·帕金森不屑地哼了一声。 “再有，又是一件老调重弹的事情，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委托我提醒各位，课间禁止在走廊里使用魔法。” 拉塔恩看见邓布利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各个穿越者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然后，我很高兴地向各位介绍，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吉德罗·洛哈特。” 洛哈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起身向那些朝他尖叫的书迷们挥手问好，脸上满是陶醉的神色，就连他身上那件桃花粉的长袍都没他的脸颊娇艳。 拉塔恩看见麦格教授翻了个幅度很小的白眼，斯内普教授看着洛哈特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给活吃了。其他教授的面色都很僵硬，仿佛快要绷不住了一样。 邓布利多教授不得不连连下压双手，才勉强让疯狂的洛哈特粉丝们冷静下来，继续说道：“魁地奇球员的审核工作将在本学期的第二周举行。凡二年级及以上的学生们，有意参加学院代表队的，可以向霍琦女士报名。” 主宾席上站起一名灰色短头发的女巫，她的眼睛是鹰隼般的麻黄色，非常锐利。她向学生们点头致意，然后重新坐下。 “最后，”邓布利多说，“我希望各位能度过一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学年。” 他在平平安安这个词上加了重音，拉塔恩与老人隔空对视，试图揣度那双蓝眼睛里的深意。 校长只是语调轻松地说：“好了，各学院的级长们，麻烦你们带领学生返回公共休息室，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珀西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在喧闹起来的礼堂里大声道：“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排好队伍，跟我来！” 拉塔恩和新生们跟在珀西后面走出礼堂，高年级的学生们则自行结伴三三两两地离开。周围一片打哈欠的声音，每个人都吃得太饱，开始犯困了。 红发巨人摸了摸肚子，是个非常健康的八分饱。 在门厅里，拉塔恩看见了哈瓦娜·波特，哈利的远方表姐，穿越者，赫奇帕奇二年级学生。她慵懒地趴在不断按动计算器的伊莲娜背上，后者的长吁短叹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就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们向着地下走去，而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新生们则沿着大理石楼梯不断向上攀爬，城堡的墙壁上挂满了油画，画里面的人和动物都好奇地向画框外张望着，甚至跑到别人的画框里，窃窃私语。 拉塔恩知道这些画框都被施展了永固的显影咒，和《预言家日报》上那些一两天就会凝固的图片不同，这些油画都被非常高级的古老手法施下咒语，至少留存了数百近千年的时光。 仅仅是几幅油画，就足以看出霍格沃茨的底蕴，以及当年那四名创始人的强大。 “城堡里有着许多密道和捷径，每一道楼梯都会变化移动。”珀西一边引路一边向新生们讲解道，“如果你们不小心迷路了，可以询问周围的画像，一般都能得到正确的指引。” “那不一般的情况呢？”科林·克里维问道。他憧憬地仰望着城堡宏大复杂的内部结构，险些踩进一截会消失的楼梯里。 “那你们就会因为上课迟到而被教授扣除学院分。”珀西严肃地说。 拉塔恩看见玛莲妮亚轻盈地跃过一截会消失的楼梯，欣长的身姿简直就像是漫步在沼泽中却片羽不染的水鸟，甚至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是个残疾人，不禁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脚下的情况？” “通过振动。”玛莲妮亚淡淡地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普通人感觉不到的微弱振动。” 拉塔恩认真地想了想：“类似于鼹鼠和蝙蝠？” “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比喻，但是原理确实差不多。”玛莲妮亚轻笑道。 有意思！ 拉塔恩有些兴奋。鼹鼠感受振波，蝙蝠感受声波，那自己身为一名巫师，能不能将魔力以波的形式释放出去，通过接收反馈来感知这个世界呢？ 敢想就敢做，拉塔恩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将自己的魔力释放出去，尝试捕捉魔力碰撞到物体上反射回来的波动，然后…… 在楼梯上狠狠地栽了个跟头！ 整条楼梯都震颤了一下，吓得正在介绍学院史的珀西险些咬到舌头。 拉塔恩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将被自己压住的但丁从台阶上揭下，对转头看来的众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走神了而已。” “你可得多注意脚下啊，拉塔恩。”珀西看了看被压得都变了形的但丁，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金妮，满怀担忧地说道。 但丁颤颤巍巍地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拉塔恩的鼻子：“你……这……家……伙……” 拉塔恩按下他的手，深情地宽慰道：“没事的，哥们儿，马上就不疼了。” 但丁的恶魔血统正在快速修复他的身体，但并不妨碍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还没死呢！” “怎么样？”玛莲妮亚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浅笑，俏生生地说，“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吧？” 拉塔恩深以为然地点头：“干扰的波段太多了，仅仅只是放出魔力，我就接收到了城堡里所有人的脚步，甚至连墙壁中的应力也在释放波动。还有黑湖的水流也会干扰我的判断，风和云的流动简直比洛哈特的书迷还要嘈杂，更别提从地壳运动里产生的巨幅波段了。” 他看着怔住的玛莲妮亚，诚恳地说：“你居然能排除那么多干扰，真是厉害。” 玛莲妮亚微微张着嘴，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你这家伙……是怪物吗？” 拉塔恩歪着头：“？” “我只能感受到周围二十米范围内的振动，这还是我苦练之后的结果。”玛莲妮亚说，“而你的感受范围，已经可以用公里来计算了吧？” “啊？没有那么夸张吧？”拉塔恩抓着头发，“我只是把自身的魔力融入地球磁场，然后就……” “这已经很变态了。”但丁面无表情地说。 “简直就是变态中的变态。”金妮同样面无表情地附和道。 在一声声变态的夸奖（？）里，拉塔恩跟着珀西来到了城堡七楼，在一张占满整个墙面的巨幅油画前停下脚步。油画里是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富态女人，她问：“口令？” “食蜜鸟。”珀西说。 “正确。”胖夫人咯咯笑着，整幅油画向前旋开，露出墙壁上的圆形洞口。珀西第一个爬了过去，向身后的新生们招了招手。 但丁打量着拉塔恩的宽阔肩膀：“你该不会被卡住吧？” “现在不会。”拉塔恩板着脸，“但圣诞节后就不一定了。” 好在有惊无险，拉塔恩最终还是顺利进入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这是一个舒适的圆形房间，摆放着软绵绵的座椅，桌子，以及布告栏。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猩红底色的挂毯，毯子上绣着男、女巫师和许多神奇动物。 有一座大壁炉占据了其中一整面墙，此刻正熊熊燃烧着，带来融融暖意。透过窗户能看到城堡外黑黢黢的草场，以及在繁星下摇曳的广袤森林，森林边缘有一座圆墩墩的房子。 珀西站在两扇门前：“男生宿舍从左边上，女生宿舍从右边上。我要在这里郑重声明一点，男生禁止去女生宿舍。同样，女生们，我也不建议你们去男生那里串门。” 金妮牵着玛莲妮亚的手，对拉塔恩说：“那么，明天见咯。” 拉塔恩点头：“记得看我给你推荐的书，《卢恩符文详解》非常适合你，全篇几乎没有多少艰深的理论，你只需要通读——” 金妮拉着玛莲妮亚落荒而逃。 但丁对神色郁闷的拉塔恩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唉……”拉塔恩长叹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人懂得看书和学习的乐趣呢？” 一旁的珀西眼神发亮：“我懂啊！” “那女朋友和书本，你选哪一个？”拉塔恩尖锐地问道。 珀西像是中了结舌咒，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犹豫了。”拉塔恩背负双手，仰天花板叹息，“你被爱情蒙住了双眼，学习之心已经不再纯粹。” “我——我堂堂级长，为什么要听你这一年级谈论爱情啊！”珀西气急败坏，搬出级长的身份来压人，“现在，立刻，给我上床睡觉！” 踏上狭窄的螺旋楼梯，拉塔恩像个螃蟹一样侧着身子走到顶楼，这里显然是格兰芬多塔楼的最顶端，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门。 门上有一块金属牌，雕刻着拉塔恩、但丁、源清隆和科林·克里维的名字。 “说起来，源清隆哪儿去了？”拉塔恩问道。 “估计被某个高年级女生拖回寝室了吧。”但丁坏笑着拧开门把手，“不过也许是高年级男生也不一定，毕竟他长得那么——” 源清隆湿漉漉的哀怨脸庞从门缝里显现出来：“被你这么编排，在下非常伤心。” “我超，源！”但丁被吓得向后一个大跳，紧紧地抓住了拉塔恩的衣服，挂在红发巨人的胸口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邓布利多教授刚刚讲完话，我就拜托哈利和罗恩把我送回来了。”源清隆拉开门，他的头发显然和脸一样都刚刚洗过，披散在肩上，“进来吧，我们的另一位舍友已经回来了。” 月光透过又高又窄的窗户射进呈现出圆弧型的宿舍，铺着石砖的地板上摆放着四张四柱床，每张床都挂着猩红色天鹅绒帷帐，每个人的行李箱都被送了上来，摆放在床脚旁边。 拉塔恩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床位，那张四柱床明显比其他三张都要大至少三号，阿里曼在床头柜上的笼子里扇了扇翅膀，发出咕咕叫声欢迎主人的到来。 同时，另一名舍友，科林·克里维，此刻正拿着一台相机，兴奋地拍摄着他的宿舍。见到拉塔恩和但丁进来，他激动地说：“我们来拍一张合照吧！” “当然没问题，但请先给我一分钟时间。”拉塔恩说着，低头弯腰钻进宿舍盥洗室里，然后面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坏消息，兄弟们。”他对舍友们说，“这里的马桶，并没有针对混血巨人进行改良。” 但丁瞬间瞪大了眼睛，源清隆脸色骇然惊变，只有科林不解地说道：“这是什么大问题吗？” “哦，我亲爱的科林。”但丁面无人色地说道，“你不妨猜猜，就这位仁兄的体型，他上一次厕所能产生多大体积的排泄物？” 科林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第14章 存疑的穿越者 天刚蒙蒙亮，拉塔恩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轮廓分明的腹肌如铠甲般坚硬，硕大的胸肌好似磐岩巨石，宽阔双肩堪比城墙，厚实的背肌如同城堡外那丘陵起伏的平原。 如果不是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一名十一岁的少年。 拉塔恩环视周围的环境，即使已经离开德国那么久了，但每次清醒过来都还是忍不住会做这个动作，以确认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那间不见天日的地牢。 宿舍内，但丁和源清隆的床铺已经空了，换下来的睡衣堆在床上，叛逆大剑也不知去向，只剩下科林还缩在被窝里，嘴巴含着大拇指。 见自己的两位同僚不知去向，拉塔恩不禁有些担心。但丁该不会没把自己昨天的劝诫听进去，依旧一门心思去找维吉尔复仇了吧？ 想要搞明白这件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盘起双腿，手掌置于膝盖，掌心朝天。拉塔恩闭上眼睛，排除杂念，驱动自己体内的魔力。 不是为了把力量放大，而是将其约束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毕竟昨晚毫无保留地将魔力融入磁场之后，可是差点给脚下的大不列颠群岛做了个ct扫描呢。 “如柔水，似阴火。潺潺流转，倓倓蔓延。透石而穿碑，焚草而蚀林……” 默念自创的口诀，拉塔恩的心境通透似镜，一种与五感——形、声、闻、味、触——截然不同的感官，从眉心之中发散而出，一切物质存在都消去了形体，只剩下那无处不在却又喑然无声的磁场。 它是一道道线，是一层层波，从物质中发散，与其他磁场相交，互相扰动彼此的“场域”，在碰撞之中增长或削弱。 然后，拉塔恩的视野陡然一变。 在磁场视觉的基础上，叠加了一层汩汩流动的魔力，它从科林体内散发，从宿舍的墙壁之中散发，从城堡里的油画、雕塑，乃至于盔甲上散发，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场域”。 整座霍格沃茨城堡，都是一个由魔法构筑的整体，它的魔力波动与小巫师们身上那躁动不安的波动截然相反，虽然庞大浩荡，但安静沉着。 如此，就能与但丁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区别开来。 拉塔恩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晰“看见”了城堡外草坪上的两位同僚。两人正在交手切磋，互相之间都没有用出全力，更像是为了活动手脚的锻炼。 奇怪的是，但丁的魔力虽然底力十足，但散发出的波动却很弱，只比科林强了大约十倍左右，就像是水库被接上了一个家用水龙头，有力但使不出来。 参照维吉尔昨晚说过的话，拉塔恩合理推测这是因为但丁还没有觉醒恶魔血脉，所以才会有如此异常的魔力波动。 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则强烈地多，只是极其不稳定，最强的时候相当于五十多个科林，最弱的时候甚至还不如科林。 因为他体内那被蛇岐八家称为恶鬼的不稳定龙族血统？ 拉塔恩平伸手臂，指尖射出明亮的深紫色电弧，结合了基础力学的魔力从衣帽架上的长袍里钩出日记本和铅笔，将但丁和源清隆的力量表现记录下来。 日记本内部散发出相当可观的魔力波动，这无疑证明了它是一件寄宿着巫师灵魂的器具。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作汤姆的人生前有什么成就，不过能制作出这么出色的灵魂载体，应该是一名非常出名的大巫师吧。 有时间得仔细查查，虽然叫汤姆的人很多，但能将魔法运用到这个程度的人，全世界都没有多少。 说起来，玛莲妮亚的魔力波动有多少个科林呢？ 拉塔恩下意识向女生宿舍的方向看去，然后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科林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打雷了？” “没有，我只是在惩罚自己。明明看了那么多书，居然还差点犯下偷窥异性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拉塔恩捂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虽然我不知道异性的身体有什么吸引力，但既然书上说了这种行为不道德，那我就不能去做。” 不过，该杀的人，还是要杀；该报的仇，还是要报。 这不是因为书上说了什么，而是自己真的想要去做。 书本只会告诉我，知识就是力量；但书本不会告诉我，力量才是一切。 拉塔恩起身穿上衣服，钻进盥洗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红肿的掌印已然消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拉开裤子拉链，瞄准了马桶中心。 科林刚刚躺回床上，就听见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听起来是一场突如其来并且非常持久的特大暴雨。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还说没打雷……” 拉塔恩擦着手走出盥洗室，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张印刷在羊皮纸上的课程表。 因为一年级新生刚刚入学，对城堡内那堪比迷宫的结构还不熟悉，所以除了星期三晚上11点——也就是今天——额外有一节天文课之外，其他上学日都只有两堂课。 （注：1992年的9月2号确实是星期三。） 至于多出来的时间，自然是为了让一年级学生们适应环境、探索城堡和完成作业用的。 拉塔恩看见课表上写着9点到9点半有一节草药课，需要去户外的温室，跟赫奇帕奇的一年级生们一起上。然后从11点15到11点45有一节魔咒课，由弗立维教授单独指导格兰芬多学生。 这听起来已经很松散了对吧？但更夸张的还在后面——午饭过后一直到晚上11点开始上天文课之前，格兰芬多一年级生都没有任何课程安排，拥有整整十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宿舍门外传来六年级学生们沉重疲惫的脚步，他们是霍格沃茨学院里最疲惫的一批人，去年刚刚经受过o.w.ls考试（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折磨，今年又要为七年级的n.e.w.t考试（终极巫师考试）做备战。 那是关系他们毕业后在魔法界能申请到什么职位的最终测验，非常重要。所以哪怕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哪怕现在才五点钟出头，他们也必须要起床去温习愈发艰涩难懂的课本和知识。 也正是因为这样，拉塔恩才根本无法理解同为六年级学生的珀西，为什么要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牺牲读书的时间去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谈恋爱。 虽然那个女级长确实很漂亮，但知识明显更加可贵啊！ 不理解地抓了抓浓密的红色长发，拉塔恩低下头继续看课程表，上面除了写着一年级学生的课程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 比如说早餐时间是8:00~10:00，早上没课的学生可以赖个床然后慢悠悠地去吃早饭。午餐是12:00~13:00。晚餐16:00~19:00，深夜有天文课的学生可以晚些时候再去填饱肚子，免得看星星看到一半就饿了。 城堡从晚上11点开始宵禁，除了上天文课的学生和值班巡逻的教授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在城堡里游荡。 拉塔恩笑了一声，他敢用格里戈维奇给他的全部财产做赌注，弗雷德和乔治这一对调皮双胞胎，肯定在城堡里夜游了至少几百次。 同时，这无疑也是穿越者们出来密谋的好时间。 这样一来，那些向自己宣誓忠诚的幽灵们，在夜间就有事情要做了。 拉塔恩把自己的行李箱清空出来，书本全部摆放在床头柜上，衣服收纳进宿舍衣柜里，拿起空箱子就向外门外走去。 该去拿昨晚预定的货了。 来到公共休息室，在散发温暖火光的大壁炉前，那些六年级学生们都好奇地看向提着行李箱的红发巨人，珀西放下书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拉塔恩，你被退学了？” 拉塔恩愣了一下，说：“没有，只是去拿点预定好的日用品。量比较大，拿箱子装起来比较方便。” “那就好，那就好。”珀西长舒一口气，板起脸来叮嘱道，“你可不能再和别人打架了，要是留下污点，你就算成绩再好，也进不了魔法部了。” 英国魔法部会雇佣来自德国的混血巨人？我对此表示怀疑。拉塔恩在心里说。 珀西又说：“你也不想和海格一样吧？他整天醉醺醺的，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猎场看守。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看起来傻乎乎的。” 拉塔恩瞳孔紧缩，满头红发无风自动，如狮鬃般狂乱髭张，他缓步走向珀西，将其一点点笼罩在自身投射下的阴影里，散发着紫意的眼眸注视着级长显现出瑟缩之色的脸，低声道：“我想成为什么，不用你来教我。明白？” 看着红发巨人阴沉如水的可怖面孔，珀西面色微微发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明白……” 拉塔恩微微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明白！”珀西提高了声音，红发巨人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满头冷汗。周围的六年级学生们不安地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握住了魔杖。 “很好。” 拉塔恩轻轻拍了拍珀西的肩膀，把他压得跌坐进椅子里，转身向墙壁上通往外界的圆洞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抱歉打扰各位了。珀西级长，祝你能在言辞学上取得更大的突破。” 看着红发巨人推开胖夫人油画钻过墙洞，珀西后怕地对他的同学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他的同学叹了一口气，“就你这个情商，是怎么把拉文克劳最漂亮的女孩泡到手的。” 拉塔恩独自行走在昏黑的城堡里，昨夜所见的那些富丽堂皇皆随着火炬的熄灭，消失在黑纱般的阴影之中，惨白的天光透过哥特式窄窗，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锋利的光痕。 平添几分阴森恐怖。 口中吐出的热气迅速凝结成白雾，拉塔恩脑中反复回荡着珀西说的话，那轻蔑的言辞中充满了对混血巨人的鄙视，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中。 是你太敏感了。 拉塔恩这么对自己说。 他只是出于自身角度给予了一番善意的提醒，是你太敏感了。 他是金妮的哥哥，他是你的朋友，他是在关心你，是你太敏感了。 但是……但是…… 难道朋友的话，就不会错吗？ 难道以善意为幌子，就可以对我的血统横加指责吗？ 难道我愿意成为混血巨人，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吗？ 我不愿意！我根本不愿意！ 拉塔恩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对他素未谋面的巨人父亲的恨意节节攀升，水涨船高。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会找到你！把我母亲这些年受过的磨难！千倍奉还到你身上！ “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道缓缓旋转过来的大理石楼梯。 是麦格教授。 她站在楼梯的顶端，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用来抵御清晨寒意的短斗篷，长方形镜片后的锐利眼睛在红发巨人手中的行李箱上扫了一眼，温声道：“昨晚睡得还好吗，拉塔恩？” “当然，教授，床铺很舒服，大小也刚刚合适。”拉塔恩低头看着麦格教授从那节楼梯上来到自己身边，“真的非常intim。（德语：贴心）” 麦格教授眼角泛起好看的鱼尾纹：“那就好，希望霍格沃茨给你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虽然一些学生比较调皮，但他们将会是你未来七年密不可分的家人……” “教授。”拉塔恩径直越过弯弯绕绕，“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一大早提着行李箱，怒气冲冲地独自离开宿舍。但又不好开口，怕无意中伤害到我？” “你是个既聪明又耿直的孩子。”麦格教授说，“所以，为什么呢？” 拉塔恩重复了一遍珀西说过的话，以及自己刚才脑中闪过的想法，同时强调了箱子是无辜的，最后对麦格教授发问道：“我是不是对别人的看法太敏感了？” “唉……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麦格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年轻时，也曾不顾他人的看法，最终……拉塔恩，你不用去顺从别人的想法，去做给他们看，向他们证明你的能力。只要你强大起来，这些声音自然会从你身边消失。” 拉塔恩皱起了眉头：“但他们还会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麦格教授笑了笑：“就算是邓布利多校长，也曾经被记者公开登报侮辱，说他是一个‘僵化的老疯子’呢。但他依旧是霍格沃茨的校长，照样是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仍然是魔法界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我似乎明白了，教授。”拉塔恩若有所思，“您是想告诉我，行动比语言更加有力。” “你能明白这一点，我非常欣慰。”麦格教授语气忽然严厉起来，“那么，马格努斯先生，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打算用行李箱去装什么了吗？” 拉塔恩张了张嘴巴：“呃……” ———— 空无一人的昏暗礼堂里，灰头土脸的拉塔恩，和同样灰头土脸的伊莲娜，在麦格教授寒光四射的镜片的注视下，用颤抖的双手完成了交易。 “我虽然不介意学生收藏一些麻瓜物品。”麦格教授用魔杖敲打着掌心，“但是，马格努斯先生，柯尔特小姐，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持有哪怕一颗子弹，那就是连续一个月的禁闭，以及十英尺长的检讨书！” （注：十英尺约等于三米） “别啊，教授！”伊莲娜哀嚎道，“十英尺长的检讨！比这家伙都高了！” 拉塔恩面无人色：“能不能只写检讨，我不想被关禁闭……” 宝贵的空闲时间，应该用来监管穿越者，或者进行学习提高自身，怎么能浪费在禁闭上呢！ “当然——不行！”麦格教授仔细检查了每一把枪的枪膛，板着脸对伊莲娜说，“柯尔特小姐，是你自己把所有的弹药都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带领学生会成员去搜查你的宿舍？” 伊莲娜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哪里还劳您费心啊，我对霍格沃茨忠心耿耿，当然是主动上交啦！” 这还用选吗？主动上交还能偷偷摸摸剩点儿，要是被麦格教授上门搜查，那可就真的要把她的家当抄个底掉了！ 麦格教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第一节课上课前，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好嘞好嘞，您放心吧……” 眼瞅着变形术教授用魔杖举着一大堆盒装子弹离开礼堂，伊莲娜的脸色才一下子垮了下来，转身就给了拉塔恩的大腿一拳。 只听梆的一声，活像是打在了包裹着橡胶的石头上，疼得伊莲娜眼泪都出来了。她捂着手，咬牙切齿地说：“瞧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拉塔恩学着但丁的语气反唇相讥：“那我该怎么办？直接把这一箱子军火塞在长袍口袋里？哦，天呐，太对了，根本看出来藏了枪呢！” “欸，不是？”伊莲娜疑惑地说，“你的系统没有储物空间？” 系统？储物空间？ 拉塔恩对伊莲娜口中这两个名词非常感兴趣，依旧保持着往常那张死人脸，毫无波动地说道：“反正我没有。” “好家伙……”伊莲娜目光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原着中也没你这号人物啊……你该不会是无系统穿越者吧？” 原着？ 拉塔恩心中的疑惑更多了，思绪电转，面无表情地说：“过去的十一年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来霍格沃茨。” 这是大实话。 “嚯！你小子，一没系统，二没读过原着，地狱开局啊兄弟！” 伊莲娜同情地拍了拍拉塔恩的小臂，这是她不费劲能够到的最高的地方：“没事儿没事儿，我保守派的，跟激进派的家伙不一样，不会因为你没有系统就歧视你的。” 激进派歧视无系统穿越者，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 拉塔恩将其默默记在心中，问道：“你的系统除了储物空间之外，还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那可海了去了！我的最强军火商系统，只要倒卖武器就能获得点数。点数不仅能兑换各种技能的熟练度，还可以获得很多奇妙的道具。什么储物空间啦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只要点数够，就算是歼星舰也能……” 伊莲娜夸夸其谈，忽然不好意思地对拉塔恩吐了吐舌头：“没有向你炫耀的意思哈。” 拉塔恩微微一笑，隐藏在眼底的紫意瞬间散去，说：“没关系。” 就在刚才伊莲娜说话的间隙，他已经通过磁场视觉，看见了女孩颅腔中的闪亮光球，毫无疑问，那就是所谓的——系统！ 既然磁场视觉能够看到系统的存在，那么如此一来，除了伊莲娜口中的无系统穿越者以外，其他穿越者都将无所遁形。 拉塔恩问道：“只有霍格沃茨有我们这些穿越者吗？” “怎么可能？全球各地都有魔法学校的好吧？”伊莲娜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而且我怀疑，这个世界不仅仅存在魔法界。我家的柯尔特公司，就跟芝加哥深山里一所秘密学校签了订单。那所学校，就是大名鼎鼎的卡塞尔学院！” 她期待地看着拉塔恩的表情，似乎想要撼动这张无懈可击的死人脸。 拉塔恩漠然地说：“没听说过。” “不是吧！大哥！龙族！龙族的卡塞尔！”伊莲娜无力扶额，“你穿越前肯定是个中年社畜，居然连这么有名的青春伤痛文学都不知道。” 源清隆的血统来源，那个比魔法界的火龙种群更加强盛古老的龙族？ 拉塔恩神色微动，说：“我好像想起来一点点，是不是……有个蛇岐八家？” “对对对！”伊莲娜激动地说，“蛇岐八家！源稚生！源稚女！绘梨衣！呜呜呜，小怪兽，我的小怪兽……” 拉塔恩不知道为什么伊莲娜忽然又笑又哭，但并不妨碍他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帮源清隆问道：“你对蛇岐八家了解多少？” “那就说来话长了。我先跟你讲讲极北的黑天鹅港，话说那里有一个小女孩——” 伊莲娜忽然止住话头，看向开始陆陆续续走进礼堂的霍格沃茨六年级学生们，谨慎地说：“我们不能在这些原住民面前聊这些。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详细说说。” 拉塔恩点点头，这次谈话了解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他拎起装满了枪械的行李箱，对伊莲娜说：“和你的交易非常愉快，期待下一次你能带来更多的麻瓜武器。” 伊莲娜莞尔一笑：“我也是。” 目送红发巨人离开礼堂，伊莲娜在赫奇帕奇的长桌旁坐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怎么样？他是穿越者吗？” 她身旁的空气忽然波动起来，隐隐显现出一个人形，哈瓦娜·波特的声音悄然响起：“是，也不是。拉塔恩·马格努斯，这个家伙，和我们不太一样。” ———— 回到格兰芬多宿舍，源清隆和但丁已经回来了，拉塔恩刚一进门，科林就笑容满面地递过来一张拍立得照片。 那是昨晚睡前拍摄的合影。 彩色照片中的红发巨人反拿相机，试图扯起一抹微笑，但就像英国人试图通过殖民来获取香料改进本地美食一样，很悲惨地失败了。 科林站在拉塔恩的身前，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两只手在胸前比出傻傻的“v”字。 但丁站在科林的左边，用胳膊勾住对方的脖子，冲镜头挑衅地扬起下巴。 源清隆拢着双手站在科林右边，笑眯眯的脸庞像是日本传统狐狸面具，黑发披散在肩上。 “我要把它寄给我弟弟，他一定会羡慕死的！”科林高高举起照片，“拉塔恩，我能借用你的阿里曼吗？” “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礼物。”源清隆在科林写信封的间隙中说，他已经换了一件崭新的长袍，昨天的衣物全部丢进了脏衣篓里，“除了管教所拍摄的证件照以外，这还是在下第一张能笑着拍的照片。” “那这就是我的第二张了。”拉塔恩从床头柜上的《红龙》里抽出一张《预言家日报》，“你看。” 报纸上写着：“魔法部部员遭受袭击，食死徒卷土重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神秘巫师出手相助，嫌犯至今下落不明。” 紧接着就是那张拉塔恩在丽痕书店的仓库里，与吉德罗·洛哈特一同被摄影师拍下的照片了。洛哈特尚未从红发巨人只有十一岁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震惊地张着嘴巴，与拉塔恩那可怕的僵硬笑容遥相呼应。 源清隆羡慕地攥紧了拳头：“ちくしょう！（可恶）” “这有什么好比的啊喂！”但丁狠狠吐槽，同时将四人合照仔细地收进他的抽屉里。 拉塔恩看了一眼科林在窗边放飞阿里曼的背影，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论穿越者和那神秘系统的好时候，于是转开话题，问道：“你们今天早上去锻炼身体了？” “啊？什么时候？”科林探头探脑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起床的时候，你睡得天昏地暗，能知道就有鬼了。”谈到今早的对练，但丁立刻就来劲了，“我跟你讲，清隆他打起架来缩手缩脚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可好玩了。” “在下那是让着你的！”源清隆立刻澄清道，“在下要是用出言灵·鬼胜，咱俩全都得躺进校医院去。” “而且你还拿着剑呢。”科林提醒但丁，“清隆和我一样只有一根魔杖，这不公平。” 但丁涨红了脸，争辩道：“打架哪里有什么公平……公平……半恶魔和混血种的事，能用公平来说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叛逆大剑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什么“我还没觉醒”之类，引得众人哄笑起来，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源清隆止住笑，认真地说：“话说回来，在下的确得找个顺手的武器了。这魔杖老不听我使唤，总是不能放出正确的咒语。” “这个简单。”拉塔恩掀开行李箱，将琳琅满目的枪械展示在众人面前，大手一挥，“想拿就拿，随便挑。” 第15章 力度刚刚好 世上能让男人面红耳赤的东西不多，但无非脱不开三样——枪、车、球。 拉塔恩的行李箱刚刚打开，宿舍顿时炸了锅。 但丁一手m1911，一手沙漠之鹰，黑白两把手枪在他指尖如陀螺般旋转，口中还不停模拟着枪声：“啪啪啪！！！你死了！科林！” 科林以枕头为掩体，架着比他个子还高的巴雷特m82狙击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错误动作）瞄着拉塔恩的脑袋，喊道：“我是不死的科林！王牌狙击手！” 源清隆拿着锯短了枪管的双管霰弹枪，狞笑着从科林的床铺上踏过去，冲向但丁：“第一枪宣告我的到来！第二枪代表你的死亡！” 拉塔恩捏着鲁格p80肘节式手枪，一股奇异的情愫犹然而生，勒不可言，突然就想将右手伸直向上方45度高举，大喊：“胜利万岁！（sieg heil）” 好在这股冲动最终还是被压制了下去，拉塔恩对群魔乱舞的舍友们喊道：“好了！好了！这些枪——清隆，从但丁身上下来——这些枪还需要改造一下才能用！不然就只是一根烧火棍！” “是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子弹去哪儿了呢。”但丁阴阳怪气一直可以的。 “咱们会成为一代传奇的！”科林兴奋地脸都红了。 “或者成为《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源清隆说，他爱不释手地抱着双管霰弹，“‘四名小巫师在宿舍激情对射，究竟是因为情感纠葛，还是怀恨已久。’这个标题你们觉得怎么样？” 拉塔恩不得不把话题拉回来：“我们不需要子弹，或者说，有一颗子弹就够了。我学过一种将热能转化为魔力的魔法阵，只要将它刻在枪膛里，就能利用火药激发时的热能，把子弹无限变多。” “那还等什么呢？”但丁兴冲冲地把黑白双枪塞进拉塔恩手里，明明昨天他还对红发巨人与穿越者做交易非常不满来着，“赶紧弄上去啊！” “是啊是啊，在枪膛那么小的地方雕刻那么复杂的图阵，那可真是太简单了。”拉塔恩阴阳怪气地呛回去，“想什么呢！我需要专用的微雕刻刀，以及时间，非常多的时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源清隆急切地问道。他可不想再在与半恶魔的切磋中缩手缩脚了。 拉塔恩心算了一下，他在陋居制造第一台魔动引擎用了小半个月，现在虽然不用挨个打磨零件，但算上派阿里曼去对角巷购买刻刀的时间，以及英国人的办事效率，还有穿越者们对自己的敌意……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他说，“坏消息是你们至少得等一个月。” “唉……”源清隆愁眉苦脸地看着他的魔杖，“看来在下要继续和你相依为命了。” 科林连忙追问：“那好消息呢？” 拉塔恩微微一笑，把宿舍里唯一的纯血人类吓了一哆嗦：“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想要用哪一把枪。哦，对了，科林，这有把枪比巴雷特更适合你。” 他从科林怀中抽走又大又粗的巴雷特m82，在行李箱中摸索了一阵，用大拇指和食指拈起一把小手枪放在科林掌心里：“蜂鸟手枪，一战时期的老古董了，非常有收藏价值。你只管拿去玩吧。” 科林瞪大了眼睛，蜂鸟手枪甚至还没他的巴掌大，感觉只要一口气就能吹没了。 在这一刻，他听见了破碎的声音，那是他成为王牌狙击手的梦想。 但丁大声嘲笑：“这倒是和你的身高很相配啊！” “哎呀！你闭嘴啦！”小个子科林气恼地说。 “等你什么时候长得比我腿高了，我就什么时候把巴雷特送你。”拉塔恩向科林保证道，将狙击枪收回行李箱中，用钥匙锁好。 对不起了科林，但这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在外表上和你显得太过亲近，不然你很容易被穿越者盯上。 拉塔恩知道科林与自己这三个监管者不同。科林有一个乐天派的弟弟，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更是有一个值得憧憬的光明未来。 而包括自己在内的监管者们，命运已将我们的未来涂满了血腥、罪恶和黑暗。 我怎么能让科林卷入这场与穿越者的暗中对决呢？万一他遇到危险，那他的弟弟将失去哥哥，他的父母将失去儿子，一个美好的家庭将会破碎……这对他太不公平，太不负责任了。 拉塔恩羡慕科林所拥有的幸福，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身上的悲惨经历，在无辜者的家庭中重蹈覆辙。 源清隆若有所觉，趁着但丁在和科林拌嘴，轻轻拍了拍拉塔恩的手臂，说：“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红发巨人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从床头柜上拿起今天上午课程所需要用到的书本，语调低沉：“或许吧。” 双手拢在袖子里，源清隆自嘲一笑：“真羡慕啊……像在下这种人，就算惨死在路边，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悲伤和难过。他们只会捂住口鼻，避开眼神，仿佛看见被卡车碾死的野狗。” “不。”拉塔恩认真地说，“只要我还活着，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不会让你横尸路边。” 源清隆微微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野狗。”拉塔恩回忆起格里戈维奇充满憎恨和厌恶的目光，声音冰冷中透出坚定，“无家可归的我们，只能互相舐抵皮毛，用所剩无几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如果你死了，我们会埋葬你；如果我死了，你们会埋葬我。这就是野狗之间的情谊。” 他没有去看源清隆微微泛红的眼眶，只是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对众人说：“时间不早了，去吃早饭吧。” “等下，我上个厕所！” 但丁小跑着经过源清隆身旁，忽然用力在混血种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坏笑着说道：“婆婆妈妈的，别想太多，相信哥们儿。”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源清隆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家伙！” 和拉塔恩一样，都是温柔的人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科林不明所以地看着源清隆和拉塔恩。 拉塔恩淡淡一笑：“没什么。” ———— 拉塔恩面容扭曲：“这是什么？” 赫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糖的巧克力啊，怎么了？” 整个礼堂都听见了红发巨人的惊叹：“无糖！日不落帝国之所以殖民加勒比，就是为了获取廉价蔗糖！而你这个英国人居然在吃无糖的巧克力！真是数典忘祖！伊丽莎白一世看到了都得气活过来！” “和日不落帝国没有关系。”赫敏像海狸一样咔嚓咔嚓地嚼着巧克力板，“主要是因为我父母都是牙医。拜托，无糖也挺好吃的。来，金妮，我掰一块给你尝尝。” “谢谢。” 还有点迷糊的金妮接过赫敏递来的巧克力，想也不想地塞进嘴里，没等她多嚼两下，整张脸就和拉塔恩一样，皱得像个橘子。 刹那间就摆脱了睡意，真是了不起啊，无糖巧克力。 “好吧，好吧！我承认它是苦了一点！”赫敏不满地看着拉塔恩和金妮往嘴里猛灌南瓜汁，“但是它对牙齿好啊！” 罗恩贱兮兮地说：“所以你的门牙如此茁壮？” 赫敏面无表情地转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学期，你别想从我这里抄到哪怕一份作业。” “别啊！我错了！”罗恩光速滑跪。 哈利见但丁愁眉苦脸地用叉子拨动盘子里的猪排，关心地问道：“吃这么少，有心事？” 但丁叹息一声，把五个指头捏成一个尖锥：“首先，我想强调一下，我是个对食物没多少讲究的意大利人。其次，你们英国的猪肉为什么这么骚！我感觉我在生啃猪屁股，猪还拿蹄子踹我的脸！” “那什么，在下有个问题。”源清隆挖了一勺内脏杂碎炒饭，将它倒在自己的盘子里，每一粒米都与盘子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煞是好听。 “在下从这份炒饭里吃出了德国空袭警报的味道。”他诚恳地看着哈利，“请问这正常吗？” “挺正常的呀。”科林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简直和我妈妈的手艺一模一样。” 监管者三人组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可怜的孩子，居然从小吃这种东西长大…… “你们该不会以为每天的食物都和昨天晚上的一样吧？”赫敏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三个外国佬连连点头。 明明昨天的晚饭还能勉强下咽来着！ 拉塔恩更是深刻感受到了韦斯莱夫人和其他英国厨师之间的差距，生活在陋居的那段时间里，他可从来没有品尝到鸡胸肉中这股该死的鸡屎味。 简直就像是蹲在鸡棚里吃早餐一样，身临其境了属于是。 “那是不可能的。”赫敏利落地斩断了他们的希望，“开学晚宴一年只有一次，除此之外还有感恩节晚宴、圣诞晚宴和复活节晚宴。其他时间，我们的伙食就是现在摆在桌上的这些东西。” 长久的沉默。 但丁忽然合十双手，虔诚地仰望着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圣洁的阳光洒落在他俊俏的脸上：“万能的上帝啊，我从来没有叨扰过您，请您大发慈悲，赐予我一个意大利厨子吧！” 源清隆双眼放空，遥遥望向黑湖的方向，喃喃自语道：“靠吃鱼生度过这七年，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拉塔恩心情沉重地掏出日记本，把“学习三大不可饶恕咒的高级使用技巧”这个目标划掉，在旁边添补上“学会自己做饭”这一条，并用下划线和波浪线进行高度强调。 突然好怀念那吃了十一年的酸菜猪肘子啊…… 汤姆的字迹浮现出来：“臭小子，你怎么能挑食呢！浪费食物可是天大的罪过！” “我从来不浪费食物，除非食物开始浪费我的生命。”拉塔恩写道，“你懂做饭吗？教教我。” “懂，当然懂了。”汤姆充满恶意的笔迹写满了一整页纸，“我只会做英国菜，你要学吗？” 拉塔恩黑着脸合上日记本。 好，已经基本能确定汤姆是英国人了。 “你还在用这个本子呀？”金妮说。 拉塔恩点点头：“非常好用，爱不释手。” 毕竟很多秘密和知识都存在里面呢，绝对不能把这个本子搞丢了。 金妮忽然有些扭捏，脸颊粉红：“是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吗？” “当然了。”拉塔恩立刻回答，同时诧异地扬起了眉毛。 不是你送的还能是谁？难道那天我在陋居看见的金妮是弗雷德或者乔治假扮的？真搞不懂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金妮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拉塔恩对她来说就是拯救父亲的大英雄，无法不对拉塔恩产生崇拜之情。 此刻她激动得连刀叉都快忘记怎么拿了，把碗盘碰撞出巨大的声响，胳膊肘伸进了装黄油的盘子里。 拉塔恩担忧地偏过身去对罗恩说：“冒昧地问一下，你妹妹没有得急性神经炎症吧？” “有的。”罗恩明显是憋着笑，他的声音都发颤了，“我一般管这种病叫粉丝效应。经典病例还有这位……” 他从桌下递给拉塔恩一张抄在羊皮纸上的课程表，纸上的字迹隽秀端正，显然是女孩的手笔。表上每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都被粉色的爱心圈了出来。 同时，长桌对面，赫敏正在那一堆吉德罗·洛哈特的着作里翻找着什么，书本封面上洛哈特耀眼的笑容让她双颊绯红，焦急地自言自语道：“我的课程表呢？” 拉塔恩的嘴角刚刚扬起，就意识到自己也要上洛哈特的课，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ich verschwende meine kostbare zeit（德语：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打扰一下~” 伴随着一阵甜腻的花香，一名嗓音尖细、油头粉面的斯莱特林出现在长桌旁。 他塑胶一样的皮肤上顶着不太自然的五官，眉眼鼻子单拎出来都挺好，但组合在一起就十分别扭。一双似睡非醒的三白眼秋波流转，将手中那一蓬玫瑰花强行塞进一脸茫然的金妮手中。 “呃，谢谢？”金妮疑惑地说。 “你接受了我的玫瑰，就是接受了我的心。”这个斯莱特林风骚地撩动他的额发，“可爱的小姐，我的名字是朴昌勇，你美丽的外貌击穿了我的心。啊~我是多么想——” “朴昌勇！”赫敏拍着桌子站起身，像母狮一样怒吼道，“你要是胆敢骚扰金妮，我就要喊教授过来了！” 朴昌勇两眼放光：“这不是赫敏吗？一个暑假不见，你的美貌真是愈发迷人了。”他从袍子里又掏出一束玫瑰，“无论有多少女生喜欢我，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唯一！” 赫敏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一坨会跳舞的狗屎，她拽过金妮手里的花用力丢了出去，以吐痰的力气对朴昌勇说：“带着你的花，给我滚！” “哦~多么绝情。”朴昌勇娇弱地将手背搭上额头，“明明赫敏小姐去年还对我展开过疯狂追求……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他踩着虚浮的步伐，扭动着臀部走开了。 拉塔恩全程漠然地注视着这个韩国人，瞳孔深处紫光流转，只见朴昌勇的胯下，赫然镶嵌着一枚光球。 又一个带着系统的穿越者。 “这个人什么来头？”拉塔恩询问正疯狂给妹妹擦手的罗恩。 “一个滥情的变态。”罗恩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手帕都把金妮的皮肤搓红了，“他还自称情圣，到处给女孩子送花，花里面加了特制的迷情剂。去年赫敏就中过招，她差点——” “别说了，罗恩！”赫敏尖叫道。 “还好斯内普教授会调配解药。”哈利说着，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支装着幽蓝色液体的小药瓶，“这瓶是我炼制的，从那以后就一直随身带着。你们闻到花香的人最好都来一点，抹在鼻子下面。” 拉塔恩追问道：“学校不管他吗？滥用迷情剂，这可是严重违反校规和法律的行为。” “找不到有效的证据。教授们找上他的时候，所有花又变正常了，检测不出魔药的成分。”哈利说。 红狮子的右眼开始刺痛。 性骚扰同学，-100。违规制造迷情剂，-100。违规使用迷情剂，-100。销毁证据以求脱罪，-100。明知故犯，一错再错，-100。 五百分扣完，监管条件成立，开始执行强制措施，排除干扰命运的安全隐患。 拉塔恩给源清隆和但丁递了一个眼神，站起身说：“我去趟盥洗室。” “我也去。”但丁抽了一根牙签，捂着肚子起身，“那块猪排已经开始攻击我的胃了。” 源清隆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将身前的餐具摆放整齐，笑着说：“请恕在下离席片刻。” 三人同时向礼堂门口走去，科林对他们的背影挥着手：“早点回来！我一个人找不到上课的地方！” ———— “爱神系统，查查金妮和赫敏对我的心动率有多少了。” *尊敬的宿主，金妮·韦斯莱对您的心动率为0.01%，赫敏·格兰杰对您的心动率为-80%。* “唉，花里的催情剂没有起效吗？赫敏也真是的，去年明明那么如狼似虎，差点把我当场办了。” 朴昌勇走在人流涌动的走廊里，不断向周围的女生发射媚眼，这可是他从系统那里兑换来技能，能随机让异性对他增加心动率。 甚至连苍蝇、蜘蛛和蚊子这些虫子，蟾蜍、猫咪和猫头鹰这些动物，只要是异性，也都有几率被他的媚眼迷惑神智。 而心动率只要达到百分之十，朴智勇就能用语言影响对方的判断。心动率达到百分之五十，那就会被他操纵行为。 如果心动率百分之九十，就算他让心动对象去死，那也是毫不犹豫，心甘情愿。 而且朴智勇的能力与夺魂咒不同，只要心动率达到，那就是永远生效。唯一一个负面效果，就是一旦心动对象对他产生厌恶情绪，心动率就会立刻降到负数，且充满了敌意。 去年他给赫敏下了迷情剂之后，就是因为斯内普炼制的憎恶药水，让他收集所有主要女性角色的大计划在第一步就栽了个跟头。 而那个哈利·波特，居然可以为了朋友，向最讨厌他的斯内普请教炼药方法。 这让朴智勇无从下手，真是可恶，可恶啊！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一个美丽的玩具。 款款扭上楼梯，朴智勇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在心里问道：“爱神系统，珀西对佩内洛的心动率有多少了？” *尊敬的宿主，珀西对1号心动对象的心动率为38%。* 听见爱神系统的答复，朴智勇的笑容愈发猖狂。 在刚刚穿越并开启新手大礼包时，朴智勇获得了一张百分百心动券，而他立即就将这张券用在了佩内洛的身上，让她去勾引那个书呆子珀西。 而这就是他能力的最可怕之处，他的心动对象勾引到手的人，也会听从于他的命令，在心动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后，便可以帮他向更多人散播魅力，散播爱！ 就这样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迟早有一天，整个魔法界，整个地球，都要成为他朴昌勇的心动对象，变成对他唯命是从的傀儡！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要大肆播种，让所有女人都怀上大韩民族的骨肉，让所有男人都成为大韩民族的奴隶！ 哈哈哈哈哈哈哈！ 珀西呀珀西，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活儿还没发育完全，你现在的女朋友，早就是我的形状了！ 朴昌勇心潮澎湃，面色如桃花般娇艳，裤子里更是顶起一枚蚕豆大小的鼓包。而想到未来金妮、赫敏等女性角色也会成为他的玩物时，哦哦哦！他的巨龙正在躁动！ 他哼着kpop的小曲，转过走廊拐角。 咦？天怎么黑了？ 朴昌勇眨了眨眼睛，他看见了一条紧绷的直腿西裤，股四头肌的轮廓清晰无比地从裤子下凸显出来，整条腿仿佛承天之柱般修长健硕。 往上看去，只见一套纽扣几乎要被胸肌绷断的白色衬衫，一根挺括硬朗的黑色领带，随意披在辽阔肩膀上的素黑长袍，以及…… 那如同狮鬃一般浓密蓬乱的及踝红发，大理石雕塑般硬朗俊美的面容，和一双流转紫色华光的漆黑瞳孔。 拉塔恩·马格努斯对呆愣住的朴昌勇露齿一笑：“你好。” 高举在空中的钨合金魔杖轰然砸下，正中朴昌勇的额头！ 力度刚刚好，昏迷不伤脑。 只听一声闷响，朴昌勇整个人都在原地跳了一下，脑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一条骇人的深色淤血，两只眼睛虽然都还睁着，但整个人已经开始向后倒下。 拉塔恩扬起长袍下摆，将这个穿越者直接卷了进去，对正在走廊两端放风的但丁和源清隆说：“走！” 但丁吐掉嘴里的牙签，快步赶到拉塔恩身边，用他的身体遮掩黑袍下异样的鼓起，低声笑道：“下次能不能让我来？砸脑袋那声儿听着可太过瘾了。”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在前面引路的源清隆提防着随时可能从各个城堡密道里冒出来的学生，“拉塔恩，我们去哪儿？” “不是说过了吗？” 拉塔恩把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隔着衣服单手捏着朴昌勇的脑袋，将这个小男人的双脚从地上提起，隐藏在下摆之中。 红狮子双眸紫光湛湛，满脸都是和煦如暖阳的笑容：“我们只是结伴去盥洗室而已。” 第16章 对穿越者的首次强制执行 城堡二楼的男生盥洗室中，拉塔恩对从墙壁里探出头来的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也就是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常驻幽灵——说：“请你守在外面，如果有人要进来，也麻烦你驱赶一下。” “我可以对他们说，皮皮鬼正打算把马桶水喷到他们的屁股上。”差点没头的尼克激动地说，“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主人。” 拉塔恩没想到《红龙》上的魔咒对幽灵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语调坚决地说：“你不要叫我主人，我也不将你视为奴仆，直接用名字称呼我就行。” “好的主人，没问题主人。” 拉塔恩叹了一口气，把差点没头的尼克给吹了出去，举起魔杖向盥洗室门口念了一个“闭耳塞听”，转身看着厕所隔间里马桶上的朴昌勇。 这个穿越者依旧处于昏迷中，两只眼睛像死鱼一样翻着白，纵贯面门的钝击伤已经变成了一种难看的紫色，这代表他皮下毛细血管破损严重。 他的双手被翻折到背后，跟他的双腿一样，都被腰带牢牢捆住，确保他即便醒来也动弹不得。 而在他的身旁两侧，贡献出腰带的但丁和源清隆不得不用双手提着裤子。混血种看了看半恶魔和自己这如出一辙的门神造型，闷闷不乐地说：“下次出门记得提醒在下带条绳子。” “我会记下来的。”拉塔恩将钨合金魔杖顶在朴昌勇的胸口，念道：“快快复苏。” 朴昌勇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作响的喉音，双眼快速眨动，像是非洲土着第一次看见飞机一样瞪着红发巨人，然后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但丁嗤笑一声：“这老兄还真是对下半身那点事儿念念不忘啊。” 拉塔恩体表泛起紫色电弧，日记本和铅笔从怀中飞出，笔尖悬停在纸页上，随着他说出的话而开始快速移动：“朴昌勇，穿越者，斯莱特林二年级学生。你是否承认自己对金妮·韦斯莱使用了迷情剂？” “我只是给她送花而已，你们大可以把那束花送去检查，里面绝对没有迷情剂的成分。再说了，在我们韩国，女生接受礼物，就等于愿意成为我的对象了。”朴昌勇诡辩道。 源清隆的笑容如玉石般温润：“接受礼物≠我同意。” 拉塔恩平静地说道：“但丁，能麻烦你帮助这位朴先生恢复一下记忆吗？” “乐意至极！” 但丁微笑着从长袍内兜里拔出沙漠之鹰，握住枪管，一枪托抡在了朴昌勇的下巴上！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伴随着朴昌勇的惨叫，十几颗染血的牙齿从他口中飞射出去，洒落在隔间地板上，发出滚珠般的声响。 拉塔恩漠然看着下巴都被打歪，口中血流如注的朴昌勇，再次质问道：“你是否承认自己对金妮·韦斯莱使用了迷情剂？” “我……我……” 朴昌勇猛地抬起头，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扇动着，对拉塔恩狠狠地抛去一个媚眼！ 这是从爱神系统兑换来的技能——无论性别是男是女都能将心动率暂时提升到50%的super wink（超级秋波）！ 虽然使用一次要付出半个月无法升旗的代价，但是现在，你这该死的搞偷袭的巨人，满怀感激地成为我朴昌勇的傀儡吧！ 看着神情僵硬的拉塔恩，朴昌勇胜券在握地大吼道：“给我杀了这个白毛小子和这个娘娘腔！我要他们——啊！！！” 一支铅笔！一支他妈的铅笔！被红发巨人直接插进他的眼睛里！ 拉塔恩将铅笔从朴昌勇的眼眶里拔出来，用深紫雷电操控它染血的笔尖悬停在日记本上，冰冷的神态仿佛戴上了铁面具，说：“我想知道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说废话。” “在下只是外表比较柔弱，但并不是娘娘腔哦。”源清隆笑眯眯地说着，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将大拇指轻轻探进朴昌勇的锁骨窝里，然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已经瞎了一只眼的朴昌勇像是出水的鱼一样剧烈挣扎起来，但源清隆的手臂仿佛金铁浇筑一般纹丝未动，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得美丽柔和。 “说！你有没有使用迷情剂！”但丁用枪托轻轻敲打着掌心，两条腿岔开绷住裤腰，面带狞恶的笑容，看着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朴昌勇，“你要是现在说出来，就能免受一顿皮肉之苦！” “我用了！我用了！”朴昌勇在铅笔的沙沙声中哭喊道，“求求你们快住手！饶了我吧！” 拉塔恩看着如实写在日记本上的黑红色字迹，继续追问道：“你是否承认自己对赫敏·格兰杰使用了迷情剂，并试图借机对她进行猥亵？” 朴昌勇脸上刚刚出现一丝犹豫之色，源清隆就笑着用大拇指刺穿了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血肉里搅动，血滴溅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如同朱砂红妆，美丽中透着妖异。 这名穿越者痛得涕泪齐流，裤裆更是湿了一片，大喊道：“我承认！” “你对多少人使用过这种手段？” “40？50？70？别掐！别掐！别掐！啊！！！我记不清了！！！我真的记不清了！！！” 眼看朴昌勇就要痛晕过去，拉塔恩拍拍源清隆的肩膀示意他少用一点劲，问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我想让爱，传遍这个世界……” “噗！就凭你？靠那么一点点东西？”但丁坏笑着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拉塔恩收起日记本，对满脸惨然之色的朴昌勇说：“感谢你的配合，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对其他穿越者的警示。” 朴昌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心中发誓一定会让眼前这三人付出代价，表面上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能让我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再看看这个美丽的校园吗？” “走？”拉塔恩面露诧异之色，“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承认了罪行就可以离开了？清隆，我说过吗？” 源清隆微笑摇头，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流露出残忍的神色。 “你听见我说过吗，但丁？” “我耳朵不好。”但丁咧开嘴，用舌头舔着牙齿，看向朴昌勇的眼神仿佛看见了维吉尔的惨状，“免受皮肉之苦，可不代表能活着离开。” 朴昌勇面色惨白，他奋力挣扎，双手双脚都被皮制腰带摩擦出了血痕，尖叫道：“不……你们不能……不可以这样啊！这是私刑！私刑！你们没有执法权！” 拉塔恩笑容满面：“借用一下你说过的话。既然你接受了刑事问询，就等于愿意成为我们的执法对象。朴先生，请你……” 红狮子猛然探手握住朴昌勇的脑袋，袒露出口中整齐洁白的两排牙齿，满怀悲痛，兴高采烈地说道：“一路走好。” 朴昌勇的尖叫声被闷杀在掌心之中，钢筋般的五指猛然闭合，血液和脑浆从指缝中飚射四溅，在厕所隔间的墙壁上泼洒出狂野的图腾！ 监管者对穿越者的首次强制措施，就此完满落幕。 看着马桶上这具头颅扁塌、死状可怖的尸体，三名监管者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源清隆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继而化为对自身行为的厌恶，最终化为隐藏在平静面容之下的害怕，偏过头去不再细看。 他联想到了曾经在日本管教所里的经历，那里的警卫们对他们这些血统不稳定的恶鬼也是如此残忍，刚才有一瞬间他仿佛品尝到了掌管他人性命的权力，是那么甜美，那么醉人。 但这位混血种最终还是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成为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并为之感到深深后怕。 但丁面色惨白，笑容消失，在亲眼见证了这赤裸裸的死亡之后，他又一次回忆起当年维吉尔在他面前杀死他们母亲的行为。 这让他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注视朴昌勇的死状，习惯这令人感到强烈生理不适的血腥场景。眼神中的动摇化为坚定，发誓一定要让穿越者维吉尔受到与朴昌勇相同的惩罚。 这满地流淌的鲜血，将见证他的蜕变。 拉塔恩依旧是那副丝毫情感都不外泄的冷硬面孔，瞳孔中隐隐迸射的紫光忽明忽暗，若有所思地盯着掌心里残留的脑浆和血液。 原来，杀人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亲手夺走朴昌勇生命的刹那，拉塔恩只觉血液如擂鼓般冲击着他的耳膜，所有的感情和知觉都在那一瞬间消退，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横亘在心中——杀！ 瞳孔没有收缩，心脏没有狂跳，胃部没有痉挛，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没有半分懦弱、犹豫和踌躇，比清理陋居后院里的地精还要轻松。 不管自己多么厌恶体内的巨人基因，但这份来自父亲的残暴，已经深深刻进了体内，烙印在了血脉之中。 ……很好！ 这样一来，即使那个巨人是我的生父，我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 “尸——”但丁刚刚张开嘴，就险些呕吐出来，他强行把涌到喉头的猪排重新咽了回去，感觉又被猪踹了一蹄子，“尸体怎么处理？” “像来时那样，把他运出去，丢在禁林里面？”源清隆轻声建议道。 “不用，交给我就行。” 拉塔恩用手撕下朴昌勇的脸皮，魔力在身前汇聚成形如磁感线的圆形磁场纹章，仔细且缓慢地输入魔力，将其对重力的影响拘束在双手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真空环境，直接抽出了这张人皮中的水分。 “你留着这玩意儿干嘛？”但丁有些嫌恶心。他刚刚用魔杖清理完自己和源清隆身上的血迹（“旋风扫净！”），此刻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厕所隔间。 “交给邓布利多教授复命，向他证明我们有在干活。”拉塔恩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将变得焦黄坚硬的干缩脸皮夹进日记本里。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当然是要自己留着了。 而且……就像刚才朴昌勇说的，邓布利多可没有给自己这些监管者们任何的执法权，将这张脸皮交给他，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书上说了，要是做了领导没有要求做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特意让领导知道。 操控重力纹章对准了朴昌勇的尸体，以其肚脐为中心点位，周围的重力场向中间急剧坍缩！ 拉塔恩体表深紫雷电明亮爆闪，满头红发无风自动，朴昌勇的尸体瞬间被压缩成一枚只有橘子大小的球体，其中的体液如果汁般喷洒而出，涓滴不剩地流淌进马桶里，冲入下水道中。 “这个东西你不会也要留着吧？”源清隆颇为担心地看着拉塔恩手中那颗黑黄色的小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他的肠道里肯定还残留着排泄物什么的……” 拉塔恩立刻就把小球丢进马桶里，凶狠地按着冲水按钮。 但丁竖起一根大拇指：“徒手拿屎，真勇士也！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啊！！！” 半恶魔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因为拉塔恩忽然用那只手在他脸上狠狠地蹭了一下。 “现在你也是勇士了。”拉塔恩说完转身就跑，一个大跨步就冲出了盥洗室。 但丁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脸，忽然瞄到源清隆正在偷笑，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狠地抱住了混血种，一番耳鬓厮磨，然后—— “啊！！！” 现在轮到源清隆尖叫了。 “但丁！！！” “别找我！是拉塔恩先动的手！” “不关我的事，是但丁先说拿屎是勇士的。” “你们俩都逃不了！” 拉塔恩在前面跑，但丁在后面追，半恶魔的长袍下摆被混血种牢牢揪在手里，源清隆面如恶鬼，双眼金光迸射。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刚刚离开的盥洗室里，一张带着泪痕的半透明脸庞，从埋葬朴昌勇的马桶上方浮现而出…… ————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科林一边把课本还给舍友们，一边用略带责怪的语气说。 源清隆不动声色地踢了拉塔恩一脚，红发巨人老老实实地说：“怪我，我卡在厕所隔间里了，花了好久才出来。” “哦，那就不奇怪了。”科林了然地点点头，看着满脸都是水痕的但丁：“你这是又洗了把脸？” “对，没错。”但丁撩开湿漉漉的额发，“我‘特别’爱干净。” “好啦，我们得去上草药课了。”金妮说，“赫敏，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去温室吗？” 赫敏热情地抬起手给新生们指路：“穿过门厅，从城堡后门出去，穿过庭院，然后你们就能看到一大片菜地。那里的石板路比较陡峭，走的时候要小心。只要你们确保左手边是黑湖，那么直走到海格的小屋，然后右转就到温室了。” “你们就走吧，一走一个不吱声。”罗恩扒拉着他碗里的粥，显得兴致缺缺，“这段路比上课还累。特别是返程，还得爬坡……” “尤其是要赶回来上课的时候。”哈利用叉子插起一块煎蛋，“为不迟到，那可是真的得撒丫子跑才行。” “别吓他们了！”赫敏嗔怪道。 “那个，哈利……”科林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拍立得相机，声音微微发颤，掌心满是汗水，但站在身后的舍友们给了他底气，“你认为——可不可以——我能给你拍张照吗？” “照相？”哈利茫然地问。 “这样就能证明我见到你了！”科林用一种让拉塔恩侧目的激动语气说，“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从黑魔王手下死里逃生，额上一道闪电状伤疤！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爸爸也不信，他是一名送奶工——一张照片就好，证明我见过你！然后……你能不能签个名？” 拉塔恩弯下腰对罗恩说：“这也是粉丝效应的一种，对吧？” 罗恩用一只眼睛紧张地瞥着赫敏，然后深沉地点了点头。 “呃，好吧，我想，应该没问题。”哈利说，脸颊微微泛红。 “签名照片？你在送签名照片，波特？” 德拉科·马尔福响亮尖刻的嗓音在礼堂里回荡，身旁跟着两个五英尺高五英尺宽的大块头，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夹在两颗鸡蛋中间的那根香肠。 “我没有！”哈利的脸因为气愤而红得更厉害了，“闭嘴，马尔福！” 德拉科灰色的眼睛在拉塔恩身上停留了一下，冷哼一声：“算你走运，今天我没心情和你玩。”他看向罗恩，“也许你该收藏一张波特的签名照才对，那估计比你家房子还值钱呢。” 他身后两个大块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罗恩立刻抽出了那根韦斯莱先生给他新买的魔杖：“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让你的鼻子里喷出鼻涕虫！” 德拉科嗤笑一声，打了一个傲慢的手势，带着两个大块头转身离开了。 拉塔恩默默注视着这个纯血家族出身的小巫师，全程一言不发。德拉科和哈利的冲突不在监管者的管辖范围内，但是麦格教授昨晚在分院仪式上说过——“纯血家族最近真是人丁兴旺啊……” 正是这一句话，再加上齐格飞与卡兰娜这对艾弗里家族的兄妹，让拉塔恩怀疑有大量穿越者潜伏在纯血家族中。 根据《生而高贵：巫师家谱》一书中所描述，英国一共有二十八个纯血巫师家族，它们之间惯于互相联姻，以此来保证血统的纯洁。 也就是说，要论谁最了解纯血家族中最近多了哪些人，无疑就是眼前这位马尔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德拉科·马尔福。 得找时间和他进行一次促膝长谈…… 告别哈利他们这些二年级学生，拉塔恩一行人走出了霍格沃茨城堡，沿着菜地中间的石板路向着城堡下方的大片草地走去。 菜地里有几名亚洲面孔的小巫师正在割韭菜，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其中一名小女巫甚至高兴地滴下了眼泪：“终于可以自己烧菜吃了……” 拉塔恩同情地望着他们，仿佛看见了几年后的自己，所有来自异国他乡的小巫师都被可怕的英国菜折磨得不轻。 走下山坡，拉塔恩回望了一眼耸立在丘陵顶端的城堡。一想到那些穿越者此刻整远离他的监管，随时都可能对哈利动手，改变未来的命运，他的右眼便开始刺痛起来。 希望朴昌勇的下场，能让你们学会敬畏……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金妮好奇地问道。 拉塔恩转过头来，强压心头对穿越者的杀意，语调平缓地说：“第一次在白天看见城堡的整体结构，想多欣赏一下。” 海格的小屋正是昨晚从宿舍窗户里看见的那座圆墩墩的房子，远看似乎非常袖珍迷你，但只有走到近前，才能感受到它的巨大和厚重。金妮和科林站在小屋的屋檐下，像是两个迷了路的布娃娃。 “估计你以后也要自己出来建房子住了。”但丁比量着拉塔恩和小屋的比例，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被缩小了的迷幻错觉。 “我们可以帮忙。”源清隆笑着说，“毕竟我可不想让格兰芬多塔楼被你压塌了。” “闭嘴吧，你们。”拉塔恩从小屋的窗户里望进去，海格并不在家，不知道这位猎场看守上哪里去了。 沿着禁林的边缘向前走，温室大棚很快就出现在了视野中。它的玻璃棚顶上长着斑斑点点的青苔，本应该是白色的毛玻璃在阳光下呈现出厚重的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肥料的气味。 已经有几名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在温室门口排队了，等待教授来打开被锁好的温室大门。拉塔恩一行人刚刚走进队伍里，斯普劳特教授从城堡方向就走了过来。 她是一名矮墩墩的女巫，有一头飘逸的灰发，宽檐的尖顶帽上补丁摞补丁，长袍下摆满是泥点子的痕迹，双手十指粗短，宽宽的指甲里满是黑泥。 一看就是一名经常下地干活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赫奇帕奇院长的身旁，跟着笑容满面的吉德罗·洛哈特。 第17章 禁林中的异变 “新生们，我们今天到第一温室上课。” 斯普劳特教授说，她明显面带愠色。拉塔恩觉得这可能要归咎于洛哈特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讲述他是如何在《与食尸鬼同游》的旅途中，怎么用几根柳树根巧妙地解除了一种慢性毒液。 拉塔恩很难不注意到身边有几个女生像是突然患上了严重过敏，整张脸都变成了一种番茄般的红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哈特的脸，仿佛中了石化咒。 粉丝效应这种病，还真是可怕啊…… 就在斯普劳特教授从腰间解下一把木头钥匙，打开第一温室的大门时。洛哈特伸手拦住了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去的拉塔恩，喜气洋洋地说：“拉塔恩！我一直想和你谈谈——斯普劳特女士，他迟到两分钟您不会介意吧？” 但丁看见红发巨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没忍住“噗”得一声笑了出来，他连忙用咳嗽把笑声盖过去。 源清隆推着他的肩膀往温室里走，转头微笑着说：“我们在里面等你。” 斯普劳特教授没有说话，只是从她的面色来看，明显是介意的。但洛哈特却说：“太好了！”然后当着她的面甩上温室大门。 “拉塔恩。”洛哈特装腔作势地摇头晃脑，试图让自己显得很深沉睿智，红发巨人险些被他大白牙上反射的阳光晃到眼睛，“拉塔恩呀，拉塔恩呀，拉塔恩。” 拉塔恩感觉自己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勉强耐着性子说：“有什么事吗，洛哈特教授。” “没事，没什么大事，别这么紧张，孩子。”洛哈特显然错误理解了拉塔恩捏紧拳头的意思，“我能理解，那天在丽痕书店和我的合影让你品尝到了出名的滋味。但不管怎么样，靠打架来出名，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如果是我的话——” “你的意思是，”拉塔恩俯下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哈特的脸，“我昨晚是为了名声，才和维吉尔·斯巴达产生冲突的？” “维吉尔？哦，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吗？” 洛哈特笑容不改：“没事的，孩子，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其实是同类的人。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助手，我们的组合可以叫做‘英勇无畏的吉德罗与他的小巨人’。这会让你名利双收的，那可是一大笔——” “洛哈特教授。”拉塔恩第二次打断了洛哈特的自说自话，“我想重申一点——不管是财富，还是名声，我都没有兴趣。昨晚的斗殴事件，也只是为了帮助我的朋友。” “没错！就是要这种对名利不屑一顾的态度！”洛哈特大力鼓掌，“高冷系的霸道男子，这可是一个新的潮流。你会大获成功的！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愿意为了你而花钱！” 真稀奇，明明洛哈特那么瘦小，却成功让拉塔恩产生了一种在和巨怪交流的错觉。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上课了。”拉塔恩直起腰，冷漠地说，“洛哈特教授，我很高兴你无法理解比搬弄是非更难的事情，再见。” 他转身弯腰钻进了温室大棚，留下洛哈特一个人站在原地，琢磨那句话到底是赞美还是讽刺。 “呦，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木头操作台旁，但丁看着表情像是吃多了番石榴籽的拉塔恩，打趣道，“你和你的经纪人交流地咋样？打算什么时候出作品让我们膜拜一下？” （注：番石榴籽容易导致便秘。） “洛哈特教授很了不起，对不？”科林说，“我的意思是，你看他书里写的那些东西。我要是和一头食尸鬼困在一艘正在沉没的小船上，肯定已经吓死了，他却那么镇定……真是不得了！” 源清隆忍着笑：“嗯……洛哈特教授讲述的故事，非常に兴味深い（非常有趣）。” “所以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金妮好奇地问道。 “was fur eine zeitverschwendung（德语：真是浪费时间）……”拉塔恩嘀咕了一声，然后对满眼憧憬的科林说，“希望你明天早上上完黑魔法防御术课之后，还能继续保持这种想法。” “好了，孩子们！” 上课的钟声响起，斯普劳特教授拍了拍手，把所有学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洛哈特不在场的时候，她显得是那么慈祥和蔼，像是领居家那个会做好了蛋糕等你去吃的老奶奶。 与洛哈特不同，拉塔恩对她喊自己“孩子”并不反感。 她说：“草药学是一门需要热爱与专心的学科，你们将在我的课堂上学会如何种植与培育这些神奇的植物和菌类。你们将感受到泥土下的脉动，根茎在蓬勃生长，孢子如烟花般绽放。现在将书本翻到第13页，我们结合实物，来认识一下几种常见的菌类……” 她从讲台下拿出一个又一个陶土花盆，花盆里或是插着一块半腐烂的木头，或是堆放着一些气味浓重的内脏，也有单纯的泥土。但无一例外的，都长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蘑菇。 “有谁能说出无毒鹅膏菌和剧毒鹅膏菌的区别吗？”斯普劳特教授问道，“提示一下，书上有答案哦。” 见其他人都在哗哗翻书，拉塔恩立刻举起了手，险些把大棚给戳了个洞。 “马格努斯先生？” “无毒鹅膏菌的小菌褶平截，菌柄中空，菌柄基部无球状体；剧毒鹅膏菌的小菌褶渐细，菌柄实心，菌柄基部有球状体。” “非常好。”斯普劳特教授高兴地说，“如果苍蝇和蛞蝓吃了鹅膏菌没事，那么人能吃吗？” 拉塔恩按照《千种草药与蕈类》上所写的标准答案说：“不能盲目采食，一定要仔细观察菌体。因为有一部分鹅膏菌对昆虫无毒，但对人体有巨大危害。” 科林压低了声音惊叹道：“拉塔恩学习这么厉害的吗？” “这算什么。”金妮带着几分莫名骄傲的意味说，“他还住在我家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课本给背下来了。” “太棒了，马格努斯先生。格兰芬多加二十分。”斯普劳特教授笑眯眯地说，“请坐下吧。” “我站着就可以了，教授。”拉塔恩低头看了一眼还没自己半截小腿高的圆板凳，“它应该承受不住我的重量。” “英国马桶也承受不住你对它的德式轰炸。”但丁压着嗓子说，周围的学生们对着课本笑出声来。 “那这节课你要辛苦一点了，我会跟海格说一声，麻烦他做一把适合你的椅子。”斯普劳特教授慈祥地看着拉塔恩，“好了，同学们，让我们来看看这朵红蘑菇，有谁知道……呃，马格努斯先生？” 如果不是草药课的时长只有半个小时，拉塔恩能在课堂上把《千种草药与蕈类》里面关于蘑菇的章节一字不落地背诵一遍。 整堂课几乎是在斯普劳特教授的提问和他的回答中度过，间或夹杂着几名赫奇帕奇学生举棋不定的声音。 “今天的作业。” 下课铃响起时，斯普劳特教授作为赫奇帕奇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学院的学生们：“简单论述今天所学的内容，写一篇十英寸的论文。我必须要提醒一下，马格努斯先生的回答已经可以作为你们的参考了——下节课交上来。” “麦格教授会爱死你的，哥们儿。”走出温室时，但丁拍着拉塔恩的胳膊说。 “一节课赚了六十学院分！”金妮激动地耳朵都红了，“我们格兰芬多今年的学院杯拿定了！” 一名金发的赫奇帕奇学生小声嘀咕道：“自大狂……” “在下认为这是一种自信。”源清隆睁开黄金瞳，盯着那名赫奇帕奇，“倒是你，安纳金·天行者。你最好多看看书，不然下次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半个字都答不上来。” 拉塔恩扫了那个名字很奇怪的赫奇帕奇一眼，在磁场视觉中，这个人体内倒是没有系统的小光球，只是……体内的魔力波动很奇怪，感觉并不像是普通的巫师。 伊莲娜口中的无系统穿越者？ 安纳金·天行者被源清隆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把书本抱在胸口，对拉塔恩说：“下节课，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出风头了！” 终于有人明白学习的乐趣了，真好！ 拉塔恩满意地拍了拍安纳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多看看书吧，对你的身心都有好处。” “你！”安纳金气急，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拉塔恩奇怪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好好学习不就是要多看书吗？ “你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太像珀西了，应该用更委婉一点的说法。”金妮说，“比如说，‘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之类的。” 拉塔恩歪着头，不解地说：“可我说的是实话。” “有时候，实话更加伤人。”金妮用一种解释一加一等于二的耐心语气说，“所以在与人交际的时候，需要选择性地使用合适的语言。” 拉塔恩若有所思：“所以就算但丁现在是个孤儿，源清隆天生没有父母，我们仨都挺适合去哥谭市当蝙蝠侠，这也不能说咯。” “嘿！”但丁不满地喊道。 “你已经说出来了。”源清隆非常受伤地捂住胸口。 “看呀！”科林拿着相机喊道，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海格回来了！” 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从禁林中大步走出，他显得愁眉苦脸，两条浓密茂盛的眉毛挤到了一起，一只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石弩，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甩着一只死鸡貂。 看见拉塔恩一行人在向他打招呼，海格掩去愁色，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洪亮地说道：“早上好啊，小家伙们！” “早上好，海格。”拉塔恩看着那只死掉的鸡貂，隐隐有紫黑色的气体从它的尸体中飘散出来，融进空气里，“这是你打到的猎物？” “什么？哦，不，当然不是。它是病死的，你看。”海格把石弩靠在腿上，徒手把鸡貂撕成了两半，一大块病变的内脏洒落在草地上，还在不祥地蠕动着，不断散发紫黑气体。 关键是，居然没有任何腐臭变质的味道！ 科林举起相机对着地上的内脏一通拍，金妮捂住了嘴，脸色隐隐有些发绿。 “这种病最近在禁林里非常流行。”海格说着，将鸡貂的身体断面展示给拉塔恩看，“动物们变得狂躁、易怒而且好斗，你看这些骨折和淤伤，全都是它打架弄出来的。它们就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当伤势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一命呜呼了。” “书上没有记载过这种症状。”拉塔恩看着鸡貂体内紫红色的血肉，皱起了眉头，“海格，这种病会不会从动物身上传染到人类体内？” “梅林的胡子啊！”海格像是大梦初醒，连忙挥手把科林从那堆内脏旁边赶开，“走！你们都走！最近千万不要靠近禁林！更不要接触这种冒着黑气的动物！我会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来查明真相的！” 沿着石板路走回菜地，拉塔恩回头看去时，望见海格的小屋旁燃起了一堆篝火，那些从死鸡貂尸体中散发出来的紫黑色气体在火光中扭动摇曳，宛若活物。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拉塔恩对源清隆和但丁说，“我对神奇动物的了解不多，但无论是《养殖神奇动物的一百个常见问题》，还是《症状：陆上神奇动物的苦痛挣扎》，都没有提到过这种病例。” “所以是不是……”但丁做了一个很小的手势，用来指代朴昌勇以及其他穿越者。 源清隆双手拢在袖子里，低声道：“这个时间段太蹊跷了，最近才在禁林流行起来，恰好就是霍格沃茨临近开学的时候……” 三名监管者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穿越者的怀疑。 得好好调查一番…… “海格真勇敢啊。”科林甩着那张拍摄了病变内脏的拍立得照片，“我肯定不敢和那些会攻击人的动物做邻居。” “希望不要出事。”金妮忧心忡忡地说，“他应该搬进城堡里和大家一起住的。” “得了吧，两个大质量物体撞在一起，说不定会产生黑洞的。”但丁嬉皮笑脸地说道，但一看到拉塔恩的眼神，就立刻板起了脸。 穿过庭院，走进城堡，爬上时不时就会变幻方向的楼梯，踏入一条两侧摆满了各式骑士盔甲的走廊，魔咒课的教室就在不远处了。 拉塔恩看着走廊两侧琳琅满目的骑士头盔，头盔可以保护脑袋，脑袋上有鼻子和嘴巴，这俩都是传染病的主要进攻对象，那有什么东西能避免它们遭到病菌攻击呢？ gasmaske（德语：防毒面具）。 这个词忽地从心底蹦了出来，拉塔恩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知道从谁那里肯定能搞到这个东西。 伊莲娜·柯尔特，那个自称拥有“最强军火商系统”的穿越者。她既然能搞到枪械和弹药，那没理由不能弄来防毒面具。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到关于禁林中那诡异流行病的信息。 弗立维教授是一名留着俏皮八字胡的小个子巫师，他既是魔咒课教授也是拉文克劳的院长，必须要站在一把椅子外加四本大部头上面，才能看清满课堂的学生们。 “早上好！早上好！欢迎你们，我亲爱的学生们！”他快活地说着，从身上那件非常精致的小西装里抽出魔杖，“收起你们的书本（拉塔恩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们今天来练习漂浮咒。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根羽毛对吧？很好，跟我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学生们拖着长音重复。 “对极了！然后把我们的魔杖一挥一抖。记住这个巧妙的手腕动作，一挥一抖。” 除了拉塔恩不太满意之外，所有人都觉得魔咒课有意思极了。小巫师们大声念着咒语，像是大风车一样挥舞着手臂，试图制造上升气流让桌子上的羽毛飞起来。 “你的咒语念错了。”拉塔恩尝试纠正源清隆那灾难性的日式英语，“不是瑜伽底模·乐味哦撒。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卷舌！卷舌！你们日本人是没有卷舌的功能吗？” 在被拉塔恩训得灰头土脸的源清隆身边，金妮正在科林羡慕的眼神中用魔杖操控着羽毛摇摇晃晃地飘起来，她笑着说：“这可比用昏迷咒射地精简单多了。” “这有什么？我也能行！”但丁非常自信地抖动魔杖，“yugadim·leviosa（此处为意大利语）！” 几秒钟后，小巫师们一股脑涌出了魔咒课教室，每个人的长袍和头发上都沾满了白花花的羽绒，而教室里中了但丁魔法的羽毛还在不断繁殖，转瞬间就把课桌给淹了。 “没事的，斯巴达先生。”弗立维教授被拉塔恩提在手里，免于被羽毛堆彻底淹没，他看着双手捂脸无地自容的但丁，笑眯眯地说，“至少我再也不用担心羽毛会用完了。” 他用了一个非常精巧的反转咒让增殖的羽毛消失，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上课，显然对课堂上小巫师们犯下的千奇百怪的错误已经屡见不鲜了。 “在下好像找到一点感觉了！”源清隆激动地说，“看好了，这就是在下的漂浮咒！于加迪姆·勒威奥萨！” “nein（德语：不要）！” 拉塔恩猛地伸手拨开了凑过来的金妮和科林，只见一道火柱从桌板上冲天而起，在天花板上轰然扩散开来。 这道火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它消散之时，桌面上只剩下一根蜷曲的焦炭状羽毛梗了。 源清隆吐出一口黑烟，摸了摸自己被烫地卷起来的额发，苦笑道：“在下……是不是又念错了？” 拉塔恩直接一个除你武器（物理），从混血种和半恶魔手里抽走魔杖，板着脸说：“你们俩还是给我从发音开始练起吧。” “这话说得对极了。魔咒的本质是用自身意志压倒他者的意志，而魔咒的基础就是一口流利标准的发音。” 弗立维教授走到课桌前，踮着脚说道：“马格努斯先生，我昨晚似乎看见你的魔杖上出现了一些紫色的闪电，能否再演示一下？” “没问题，教授。” 拉塔恩从腰间抽出比弗立维教授还要高的钨合金魔杖，随着魔力的注入，杖尖闪耀起深紫明亮的磁场纹章，电弧闪耀跃动间，重力场悄然偏转。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咒语下达的瞬间，不只是桌子上的羽毛，就连桌子本身，以及弗立维教授，同时轻飘飘地悬浮起来。这位小个子的教授在空中连连鼓掌，惊叹道：“奇妙！太奇妙了！” “我将麻瓜的物理模型融入到魔法之中，从而创造了这种能在小范围内操控重力方向的技巧。”拉塔恩殷切地看着弗立维教授，“您觉得这种思路正确吗？” “只要魔咒能顺利运行，那就没有什么正不正确的。”弗立维教授缓缓落在地上，和妖精一样敏锐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马格努斯先生，你其实不用念咒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对吧？” 拉塔恩谦逊地低下了头：“果然瞒不过教授您的眼睛。” 弗立维教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转开话题说：“将物理模型和魔法咒文结合，这确实是一个有价值的研究方向。就像自从两次世界大战后咒语开始变得越来越简短，这种结合说不定会在未来成为所有巫师都要学习的范本。” “那么……”拉塔恩问道，“通过物理的推演，是不是麻瓜也能使用魔法呢？”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马格努斯先生。麻瓜创造出了或巨大或精巧的机械，他们能远隔千里通话，驾驶钢铁的马车，甚至飞出了地球，登上了月亮。这对我们这些巫师来说，是不是一种麻瓜的魔法呢？” 弗立维教授笑了笑，转身去巡视周围小巫师们的练习情况，留下拉塔恩站在原地思索这其中的含义。 科技与魔法，都创造了彼此无法想象的世界。在巫师还靠猫头鹰寄信通讯的时候，麻瓜已经能用电话即时和他人联络。在麻瓜还苦苦思索如何将人快速投送到前线时，巫师已经掌握了幻影移形的技能。 如果将这两者有机结合起来，那将是一个多么精彩的世界啊…… 一直到下课，拉塔恩都在思考怎么绕过《国际巫师联合保密法》，让麻瓜和巫师这两个相对独立的群体融合为一，直到走进礼堂时—— “哎呀！” 拉塔恩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撞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一名娇小的棕发少女跌坐在地上，她嘴里叼着面包，一只手捂着额头，梅花状的瞳孔里泪光莹莹，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好痛痛哦~” 怎么感觉她还有点享受呢？ 格兰芬多的长桌旁，郑市龙扣紧了脚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让你去拉混血巨人入伙，不是让你去色诱他！ 名为胡桃的少女还在努力，她揉着自己欣长白皙的脚踝，可怜兮兮地对拉塔恩说：“同学，我好像受伤了，你能把我背到校医院里去吗？” 拉塔恩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 抬起脚，一个跨步，从胡桃的头顶上迈了过去。 长袍下摆拍打在胡桃僵硬的表情上，仿佛在嘲讽她低劣的计谋。 第18章 丹道周天与磁场纹章 “不是！” 胡桃回头看向红发巨人的背影：“我受伤了欸！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拉塔恩抽出挂在腰间的魔杖（吓得胡桃瑟缩了一下），头都懒得回，甩手念道：“愈合如初。” 杖尖喷出大量火花，几乎将胡桃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等她手忙脚乱地把这些温暖的光点拨开，别说是她那处于薛定谔状态的脚踝，就连这段时间因为巨大的昼夜温差而患上的鼻炎都通透了。 “等等！”胡桃向拉塔恩的背影伸出一只手，幽怨地像是肥皂剧里被新婚丈夫抛弃的妻子，“等等啊！” 拉塔恩置若罔闻，他本来就对这名私自占有霍格沃茨公共财产（幽灵）的穿越者没多少好印象，舍得停下来施个咒语已经仁至义尽。 这个时间如果用在看书上，都能学不少新知识了。 “如果你想色诱他，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但丁从目光呆滞的胡桃身上跳过去，坏笑着说道，“你可以在身上贴满从魔法书里撕下来的书页，相信我，他一定会对你目不转睛。” “在下诞生于日本。根据美国士兵在日本的行为来看，双方体型差距过大，会造成很多意料之外的痛苦。所以不要贪恋巨物，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小姐，在下要失礼了。” 源清隆笑眯眯地说完，毫不犹豫地从胡桃身上跨了过去。 “你……你们……”胡桃面色难看至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门槛，放在礼堂门口任人践踏。 “真是的，至少给人家扶起来啊。”金妮说着，伸手拉了胡桃一把，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胡桃眼角湿润，她眼中的金妮头顶升起了光环，简直就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她摇摇头，说：“没事，没事……” “那就是说，你刚才都是装的咯？”金妮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想故意制造误会，然后让拉塔恩对你心生愧疚，从而利用他的善良完成你的目的。” 胡桃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原着人物居然能将她的想法看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呃……” 金妮厌恶地甩开胡桃的手，低声道：“怎么就没摔死你这个贱人。” 胡桃瑟瑟发抖地看着金妮的背影，此刻她才发现，韦斯莱家小女儿头顶那根本不是天使的光环，分明是小恶魔的犄角啊！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肘，胡桃低头一看，只见一名灰褐色头发、手里拿着拍立得照相机的小巫师正看着她。 “笑一个。”科林说着，不等胡桃反应过来，就直接按下了快门。 拍立得相机吐出一张照片，科林看着照片里胡桃五官仿佛打了一架的衰样，叹着气说：“我的技术还是不够好啊……对了，这位学姐，走路一定要看路。这是我爸爸教我的，他是一名送奶工……” “走开！”胡桃暴躁地说，伸手就要去抢科林手里的照片。 科林一猫腰躲开胡桃的手，怜悯地望着她：“你不会没爸爸吧？真可怜……” 他快步追向朋友们的背影，只留胡桃一人站在礼堂门口，脸上的表情介于“想杀人”和“想死”之间。 她讲求助的目光看向单手扶额的郑市龙，后者长叹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纯白衣袍，起身走向蹲坐在桌旁长椅上的红发巨人。 “拉塔恩。”郑市龙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社团。” 社团？这是穿越者们对各自派系的隐晦说法吗？也是，伊莲娜说过，他们不能再原住民面前谈及这些事情。 拉塔恩转过头，直面白袍胜雪的郑市龙，在心里记下“不穿校服-5分”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你能做主？” 潜台词是——如果你只是穿越者派系里的喽啰，邀请我只是为了增加自己手下的数量，那就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郑市龙心领神会，微笑道：“在其他地方，我或许算不上大人物。但在霍格沃茨，我能让你免受其他人的干扰。要知道，维吉尔他们可是对你和你朋友抱有很大的敌意……” 后半句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拉塔恩不加入他这一派系，那他非但不会阻拦其他穿越者对红发巨人发起攻击，甚至还会为穿越者们提供帮助。 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他地方”，这个短语非常值得反复揣摩。其中的意思是，除了霍格沃茨之外，世界上还存在复数的穿越者聚集地。 是指世界各地的魔法学校，以及伊莲娜曾说的“卡塞尔学院”吗…… “维吉尔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拉塔恩十指交叉抵住嘴唇，声调毫无起伏地说，“我只想知道，除了这个以外，你还能提供什么好处。” 郑市龙的笑容更加自信了，他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一本蓝皮线装书，将其放在桌子上，推到拉塔恩面前：“只要你加入我的社团，它，你的了。” 拉塔恩垂眸看去，线装书封面上的白色方框里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汉字。他的中文属于看书自学的水平，词汇量不过数百，但依旧能辨别这本书的名号——《金丹要诀》。 据拉塔恩所知，金丹乃是道教体系中的一个境界名称，金丹大道也是道教功中最基本最上乘的修炼方法，向来只在宗门师徒间秘密传授，从不外泄。 这个不穿校服的家伙为了拉拢我，居然连这种秘而不宣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难道他知道我是监管者？！ 拉塔恩心中震动，表面上依旧是一张无懈可击的死人脸，冷淡地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本书对我有价值？” 郑市龙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了。” 拉塔恩立刻将目光看向赫奇帕奇长桌，他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无系统穿越者，而这个身份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 伊莲娜满脸歉意地低下了头，她面前放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袋口隐隐露出金光，仿佛在说：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何？”郑市龙单手握拳放在小腹上，语调四平八稳地说，“加入我们，亦或是——” 他话还没说完，拉塔恩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整条小臂，连连摇动：“我个人愿意加入你的社团。”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朋友们站在你那一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郑市龙好不容易才抽回被捏得生疼的胳膊，他微微抽着冷气将这条手臂藏在身后，又看了看拉塔恩身旁的源清隆和但丁，说：“给你们一个忠告，找一个社团栖身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想要单干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对胡桃打了个手势，转身回到来时的位置上坐下。 胡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郑市龙的脸色，低声说：“你就这么把《金丹要诀》给他，他会不会……” “你担心他强大起来会反噬我？”郑市龙扭动嘴唇，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放心，他没有系统，根本兑换不到从筑基到灵寂的法决。顶了天也就只能学学怎么炼器，从而成为我的工具人。他要是真有胆子直接修炼金丹大道，我倒是很好奇……他会死得多么绚烂。” 他喝了一口南瓜汁，被英国佬的口味恶心地扯了扯嘴角，对胡桃说：“四大派系对于有求必应屋使用权的争夺战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变强。” “可是……”胡桃弱弱地说，“幽灵们现在都不听我的……” 面对郑市龙锐利的眼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瑟瑟发抖的余地。 “我再说一遍。”郑市龙低语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完成系统给你的任务也好，杀人越货也罢，给我变强，明白吗？” “我明白了……” ———— “学校里还有这种社团？”金妮看着拉塔恩翻阅《金丹要诀》，“罗恩怎么从来没和我讲过？”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可能与他们的邀请制有关吧，类似于兄弟结社的方式，只有得到老社员的举荐才能加入。” 拉塔恩随口敷衍着，同时依靠自己贫瘠的中文水平，极其艰难地阅读《金丹要诀》之中记载的文字。最终他选择放弃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决定先从掌握博大精深的汉字开始学起。 该去趟图书馆，扩充自己的知识面了…… 同时，书上说过，任何平白得来的好处，背后都隐藏着祸患。 那个不穿校服的家伙如此拉拢我，肯定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钱财？这不可能。身体？那家伙还没到需要夺舍重生的年纪。力量？这似乎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哼……我的校园生活，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想要单干的人，总是没有好下场……”源清隆咀嚼着这句话，转头看向但丁，“你想要加入社团吗？” 但丁嫌弃地翻起了眼睛：“去他的，我才不管什么社团不社团！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亲爱的弟弟，很高兴你还是这副天真的模样，蠢得可怜。” 听见这个声音，但丁猛地站起身来，凶狠地看着刚刚走进礼堂、胳膊下面还夹着书本的白发持刀男孩：“维吉尔！” “但丁。”维吉尔轻蔑地喊着弟弟的名字，像个蹩脚的演员一样傲慢地仰起了下巴，“如果你再用这张蠢脸对着我，我不介意像昨晚一样再给你一个教训。” 源清隆将手掌搭在但丁气得颤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对维吉尔说：“可在下怎么记得，昨晚是你被压得站也站不起来呢？” 维吉尔眉宇间戾气迸射，他握紧了腰间长刀，低吼道：“你找死！” “你找跪？”拉塔恩拔出钨合金魔杖站起身来，俯视着只有他一半高的维吉尔，“我不介意让你对我再磕一个响头。” 维吉尔直接拔刀，羞怒交加地咆哮道：“你——” “孩子们，你们该不是要打架吧？”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是弗立维教授。他不知何时站在了众人身旁，蓄着八字胡的嘴唇弯曲成一个温和的笑容。 “当然没有了，教授。”拉塔恩说，“只是这位维吉尔同学的方向感不太好。你看，拉文克劳的长桌在那边，他却偏偏要跑到格兰芬多这里来讨吃的。我和我的朋友们比较热心，只是在给他指明方向而已。” 弗立维教授似乎非常惊讶，他看向维吉尔：“真的吗，斯巴达先生？” 维吉尔忌惮地看了一眼弗立维教授伸进西装里的手，不甘地点了点头，收刀回鞘，压低声音对但丁说：“你也就只能靠朋友嚣张一下了。” “该不会有人没朋友吧？不会吧？不会吧？”但丁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拍了拍额头，“也难怪，毕竟谁愿意和亲手杀了母亲的人做朋友呢？” 此言一出，半个礼堂都安静下来，空气像水泥一样凝固了，正在等待吃午饭的小巫师们不安地转头看向维吉尔。 “哦，看来你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丁言辞讥讽，眼眶中却闪着泪光，“你怎么不说啊？你不是很光荣吗？你不是很自豪吗？你说啊！”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维吉尔握着刀柄的指节都发白了，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怨毒和愧疚的神色在脸上翻滚，仿佛体内有两个人格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好了。”弗立维教授面色平静，“都回到位子上去吧。” 维吉尔最终深深地看了但丁一眼，眼神复杂地难以描述，他头也不回地冲出礼堂，险些撞到玛莲妮亚。 “我错过什么了吗？”目不能视的玛莲妮亚精准地找到了金妮，坐下后问道。 “没有。”金妮同情地看着无声流泪的但丁，“什么都没有。” 城堡的大钟发出十二次声响，四张长桌上的金盘子里立刻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英国菜品，原本凝固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每个人都在往自己的盘子里装菜，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成了他们进食时的笑谈。 弗立维教授从他的小西装里拿出一瓶黄油啤酒（姜汁和黄油制成的饮料，有近似于啤酒的口感，没有酒精），对但丁说：“喝了它吧，孩子，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背负双手走向礼堂上方的主宾席。 “别把那个人太放在心上。”源清隆搂着但丁的肩膀，“他就是个挑梁小丑，是个バカ（八嘎）。你跟八嘎叫什么劲呢，是不？” 拉塔恩拍着但丁的后背，险些把黄油啤酒从半恶魔的鼻子里拍出来，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三条同命相怜的野狗，只要你认为时机成熟，我和清隆愿意为你提供一切帮助。” “谢谢你们。”但丁声音沙哑，“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变强！维吉尔的罪恶，只能由我来终结。” 科林手足无措地看着但丁的眼泪，他嗫嚅着说：“那你得多吃点东西，我爸爸说，想要变强壮，只有多吃肉多喝牛奶。” 但丁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抓起一块他最讨厌的猪排，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着，仿佛这是从维吉尔身上切下来的一块肉。 拉塔恩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源清隆微微摇头，有些话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多说。他将但丁的高脚杯里倒满橙汁，然后起身向赫奇帕奇的长桌走去。 科林的爸爸说得没错，想要变强，就得多多吃饭，狠狠锻炼。不管是对魔法的锻炼也好，对肉体的锻炼也罢，都不能落下。 我太依赖自己天生的巨大身躯了，如果想要和穿越者正面对垒，那就不能慢悠悠地等待肉体发育成熟。 我需要一个能用来磨炼身躯的场地，一套足以打熬筋骨的器械！ 场地可以选在海格的小屋那边，至于器械…… “柯尔特。” 伊莲娜一回头便迎上拉塔恩阴沉的面孔，吓得她差点被煎蛋噎死，连忙双手合十高高举起，低下头说：“我就是个做生意的！人家给钱买我的情报，我也只能给他了！你们神仙打架，千万别拉上我这个小商人啊！” “我不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或者说，我很高兴你把我的情报卖给了正确的人。”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防毒面具，你有吗？” “嗐！瞧您这话说的，这我还能没有？”伊莲娜立刻仰起脸，瞳孔中滚动着“$”的符号，“配套的氧气瓶和防护服您要吗？一次购买十套以上有折扣哦！” 拉塔恩有些诧异：“你就不问问我买来做什么？” 伊莲娜小手一挥：“那我才不在乎嘞！我就是个纯粹的生意人而已！” “别奇怪，她就是这样的人。”一旁，哈瓦娜·波特慵懒地趴在桌子上，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你要是多出点钱，她能把自己打包卖给你。” “喂！”伊莲娜瞪着哈瓦娜，“你和我才是一边的好不啦？！” “十套防毒设备。”拉塔恩盯着伊莲娜的红色塑料框眼镜，按照从麻瓜杂志上看来的健身小技巧说道，“还有总重两吨的哑铃和总重四吨的杠铃片，以及配套的杠铃杆、卧推架、深蹲架。必须得是我能用的尺寸。” “好嘞好嘞！” 伊莲娜拿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殷切地抬起头询问道：“蛋白粉要不？施瓦辛格同款，保证让你的肌肉硕大饱满！” （注：蛋白粉于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在美国普及了。） 拉塔恩斜了一眼桌子上那些味道骇人的英国菜，说：“帮我挑个味道好点的，先来一百公斤尝尝咸淡。” “没问题！”伊莲娜像苍蝇一样搓着手，看着拉塔恩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最厚的菜谱。” “嘶……菜谱我能理解，但您为什么要最厚的？” “因为英国的菜谱就像是我们德国人的笑话集和你们美国人的历史书一样。”拉塔恩圈起食指和拇指，指尖若即若离，“就这么一点儿。” ———— 整个午餐时间（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拉塔恩都没有在主宾席上看见海格和邓布利多的身影，这让他对禁林中的异变更加警惕，也对那些从动物体内散发出的黑烟的成分产生了好奇。 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连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都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去处理？ 拉塔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同时也愈发紧迫地想要提升自身实力。 力量才是一切！ 因为整个下午都没有课，拉塔恩去了一趟图书馆，从皮肤蜡黄、脖颈弯曲、活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老秃鹫的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手中借来了一本《英汉辞典》，打算狠狠拓宽一下自己的汉语词汇量。 不然那本《金丹要诀》，在自己手中还不如一块砖头！ 可惜的是，图书馆一次只允许借阅一本书，不然拉塔恩真想把所有感兴趣的书籍全部借出来仔细研读一番。 而之所以不留在图书馆里，自然是因为他要帮助源清隆和但丁提升施法水准。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内，拉塔恩席地而坐，一边用明亮的紫色电弧使《金丹要诀》和《英汉辞典》漂浮在面前自动翻页，一边盯着源清隆和但丁手上挥舞魔杖的动作，时不时还得纠正他们两人的咒语发音，以及消除他们俩释放出的一个个意料之外的魔咒。 “《标准咒语，初级》上怎么说的？念咒的三个要诀：顺畅、流利、清晰。”拉塔恩第三次释放修复咒，修好了被咒语炸碎的窗户，“但丁，别咬着牙。” 但丁显然被维吉尔刺激地不轻，银杉木魔杖拿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柄刺剑，每一下挥劈仿佛都是在砍人。和常用性质的漂浮咒不同，他很快就掌握了进攻性质的昏迷咒，击中了又一次从纳威怀里逃走的蟾蜍莱福。 就在纳威感谢但丁的时候，源清隆苦着一张脸，一手魔杖一手魔法书，笨拙地卷动舌头来复诵咒语。 日本人不会卷舌这个谣言很快就得到了澄清——这根本不是谣言。 “在下知道咒语应该怎么念。”源清隆绝望地看着公共休息室的桌子被他用漂浮咒变成了一只四处乱拱的大白猪，“但是舌头不听使唤啊！” 罗恩冷不丁地被猪拱了一跟头，他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抽着冷气说：“也许你应该像赫敏把她对洛哈特的爱藏在心底一样，别把咒语念出来。” “别开玩笑了，罗恩，无声施法可是五年级的内容，非常难的。”赫敏红着脸拍打着罗恩长袍上的灰尘，打得他龇牙咧嘴，“说起来……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朴昌勇没来骚扰我了。” 拉塔恩跟但丁和源清隆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以及分量颇重的成就感。 维持秩序，排除扰乱因素，这就是监管者的职责。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哈利说。他正在给他的光轮2000型飞天扫帚做保养，手里拿着用来打蜡的刷子。 罗恩坏笑着说：“也许赫敏还蛮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 “你今天的作业自己做。”赫敏冷酷地丢下一句，转身就回了女生寝室。 “她怎么了？”罗恩挠着头，看向拉塔恩和金妮，“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拉塔恩用羽毛笔在《金丹要诀》上写下德语的翻译，毫无起伏地说道：“有时候，实话比谎言更加伤人。” 金妮刺了她的哥哥一眼，继续用拉塔恩的头发编辫子：“就你这个情商，要是能像珀西一样找到女朋友……那真算是她瞎了眼了。” 她话音刚落，珀西就从墙洞里失魂落魄地爬了进来，玳瑁框眼镜歪在脸上，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佩内洛，我真的好很爱你的啊……今日，我手震；今日，我心痛……” 罗恩瞪着金妮，那表情像是在问：这你怎么解释？ 金妮用皮筋固定好一条三股辫，轻描淡写地说：“看来佩内洛配了一副非常适合她的眼镜。对了，拉塔恩，你的头发里有好几个纳特。” “哦，那可能是我睡觉时不小心卷进去的。” 拉塔恩从金妮手里接过那些小铜板，任由她将自己长及脚踝的浓密红发编织成各种花样的辫子，继续钻研《金丹要诀》的内容。 这本书前半部分讲述了“周天”的原理，并将其划分成三个阶段，分别是：意念周天、气血周天、丹道周天。 以意念感知经络，将原本受身体本能控制的气血如臂指使。修成者将耳聪目明，齿健骨坚，心分九用而丝毫不感疲倦。更能提气轻身，踏雪无痕，腾跃似鹰隼虎豹。 以气血贯通经络，每一寸肢体都能得到意识的完美操控。修成者面色红润，气力大增，碎碑穿石不过尔尔，开山裂地方显威能。体内腹脏活络，有虎豹雷音。体外筋肉似铁，任雷打不动。 当气血周天达到顶峰时，方有一丝结丹的契机。《金丹要诀》中对这部分的描述很抽象，至少拉塔恩以现在的汉语水平无法理解，但再翻一页之后，他猛地怔住了。 《金丹要诀》发黄的纸页上，赫然绘制着与他的磁场纹章极其相似的图形！ 书上的小人以腹下丹田为中心，意念和气血如同磁感线般向上向下延伸盘绕，贯通体内一切穴位和筋脉，从头顶和脚底贯通而出，捕捉天地日月之气，再度复归至丹田之中。 下面还有一行气势磅礴的汉字： 夺星辰，摘日月，苦修神机共造化； 踏苍天，俯山河，吞吐锦绣化金丹。 拉塔恩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他的磁场纹章，横跨麻瓜的科技、巫师的魔法和道教的要诀，将这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三者贯通联合！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道路是正确的！他的磁场纹章的确暗合大道！ 那么……如果将自己的金丹视为宇宙间的一粒星辰，以地球散布磁场的方式来运行体内的意念，会得到怎样的效果？ 拉塔恩耐住性子，没有匆匆忙忙地就开始尝试，而是继续研读《金丹要诀》剩下的部分。 郑市龙带着胡桃从墙洞中爬进来，他奇怪地看了正读得津津有味的拉塔恩一眼，摇摇头，说：“不过是一个道具，直接使用了便是了，居然还看得那么仔细。真是舍本逐末，求近忘远。” 他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径直回寝室睡午觉去了。 修炼？他都有系统了，还修什么练啊？ 借助《英汉辞典》，拉塔恩将《金丹要诀》读得如痴如醉，直到墙壁上的火炬腾地燃烧起来时，才发觉一个下午的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金妮躺在他的头发上睡得正香，手里还捏着一条编了一半的辫子。 拉塔恩在自己读到的地方做了个记号，充满敬畏地合上了书本，自言自语道：“精妙无比……” 《金丹要诀》只有前半本在讲修炼方法，后半本则详细叙述了该如何炼制一柄合格的法器，其中以飞剑为例，从材料、大小、符箓篆刻、水淬火炼等方面举了上百个例子，让拉塔恩收获颇丰。 其详实的程度，甚至让拉塔恩产生了一种“小朋友们，让我们找根树枝做一柄飞剑吧”的错觉。 拉塔恩自嘲一笑，现在连意念周天都没踏进去呢，就想着炼法器了，真是好高骛远。 他推醒蜷缩在自己头发里的金妮，叫上练魔法练得瘫倒在沙发上的但丁（用《标准咒语，初级》盖住了脸）和对着窗户练习发音的源清隆（很有精神但依旧没有分清平舌卷舌），下楼吃晚饭。 整个下午都没有幽灵来找自己，说明城堡里的穿越者们都很安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 “呦呵，新发型？向日葵啊这是？” 赫奇帕奇的长桌旁，伊莲娜看着拉塔恩满脑袋的小辫子，将一枚镶嵌了猫眼石的戒指交给面色漆黑的红发巨人，宽慰道：“也许你该换个发型师了。” 拉塔恩没接她的茬，看了眼掌心里的猫眼石戒指，问道：“我要的货呢？” “都在里面了。”伊莲娜看着拉塔恩不信任的表情，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叫起来，“拜托！我怎么会吞你的货款？这是纳戒，《斗破苍穹》你总看过吧？” 拉塔恩面色木然地摇头：“没时间。” 自己光是研读《金丹要诀》就要把所有空闲时间花进去了，哪里还有功夫去读什么《击碎天空（斗破苍穹的英文名直译）》？ 伊莲娜无奈地揉了揉眼角：“不愧是中年社畜穿越来的，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戒指被施了无痕伸展咒，你把精神集中到上面的宝石里，就能看见你订的那些货了。” 说着，她又摆出一副心痛的架势：“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啊，我从系统商店里用点数帮你换出来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哦。” “要多少钱？”拉塔恩直接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 “别整这套嗷，这是送你的。”伊莲娜一撩肩膀上的头发，明媚地笑了起来，“毕竟我们未来肯定还少不了交易的机会，我可不能舍本逐末呀。” “你未来肯定是个优秀的商人。”拉塔恩付清了货物的尾款，将空荡荡的钱袋子收进怀里，捏着纳戒对伊莲娜说，“合作愉快。” 伊莲娜含笑挥手，她看着拉塔恩雄伟的背影，低声道：“我看好你哦，小弟弟。” 随着十七道钟声响毕，长桌上的金盘子立刻出现了种类丰富的食物，拉塔恩甚至从中看见了德式酸菜配烤猪肘，出于对英国食物的恐惧，他用夹子给自己盛了一份。 就在红狮子刚刚拿起刀叉时，源清隆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肋骨，低声道：“看主宾席，海格和邓布利多回来了。” 拉塔恩抬头看去，只见猎场看守和霍格沃茨校长从礼堂侧面的小门走了进来，海格的面色疲惫且悲伤，而邓布利多则双眉紧缩，严肃异常。 禁林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19章 夜鸟惊飞 拉塔恩看着邓布利多走到主宾席的中间，霍格沃茨校长拿起银勺，在掌中金杯的杯口上轻轻一敲。 柔和清脆的响声盖过了学生们的喧闹，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头的动作，闭上了嘴巴，将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目光看向主位上的白发老人。 “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的晚餐。”邓布利多声音洪亮，长长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蓝眼睛里射出锐利且摄人的光芒，“我在这里只想重申一点：学校场地边上那片林区，禁止任何学生进入。” 他的语调里再无昨日那般的温暖快活，只剩下钢铁般的坚硬和冷厉。 满堂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了，学生们先是疑惑为何校长要如此严肃地宣告这条稀疏平常的校规，但很快就品出了隐藏在话语之中的深意—— 禁林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顶多让你迷路的野餐场所了，它开始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拉塔恩扫视周围穿越者们的面色，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人蹙眉，有人惊讶，但没有一个人暗自发笑。 要么是导致禁林异变的穿越者不在霍格沃茨校内，要么就是这个始作俑者的演技非常好，甚至有自信能骗过主宾席上那双比刀还锋利的蓝眼睛。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邓布利多的语调略微平和了一些，“各位，继续享用你们的晚餐吧。” 他在大金椅上坐了下来，双手十指指尖相触，置于胸前，整个人的姿态仿若一尊石刻的雕塑，以沉着稳固的气质，镇压着动荡的人心。 礼堂里轰得炸了开来，学生们纷纷讨论着禁林之中究竟出现了怎样的变故，各种邪恶的阴谋论和毫无证据的谣言层出不穷。有人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比如纳威；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出名的好时机，比如洛哈特。 拉塔恩听见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高声向每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粉丝保证：只要他进入禁林详细调查一番，绝对能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处，只可惜邓布利多教授不会允许他的做法，否则…… “要是有谁现在还打算跑进林子里去，”弗雷德（也可能是乔治，这两兄弟连脸上的雀斑都长得一模一样）喊道，“那他可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蛋！” 哈利面色凝重，他跟罗恩和赫敏凑在一起：“去年奇洛也在禁林里搞鬼，今年会不会又是伏地魔……” “别说他的名字！”罗恩咬着后槽牙说。 拉塔恩左拥右抱，把但丁和源清隆揽到身边，低声道：“计划有变，探索禁林的行程取消。如果林子里面的东西连邓布利多都感觉棘手，那我们就算过去也只是添麻烦而已。接下来把重点放在穿越者身上，尝试揪出幕后的人。有异议吗？” 但丁摇了摇头，源清隆则满脸慷慨就义的神色，仿佛下一秒就会切腹自尽，他说：“看来，到在下牺牲色相的时候了。” 混血巨人和半恶魔都好奇地看着他，只见混血种站起身来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旁，比女孩还要柔美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连鲜花都会自惭形秽的笑容，对一名目眩神迷的斯莱特林女生说：“学姐。” 忽略日本口音的话，他的声音真是比蜜还甜，拉塔恩有理由怀疑那个女生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的言灵是增强肉体的鬼胜？我呸！”但丁看着源清隆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左右逢源，好像他本来就是蛇院学生一样，“这分明是催眠幻术！” “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拉塔恩憋着笑，问道。 “我嫉妒？你看好了！” 但丁解开衬衫的上两颗纽扣，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走向赫奇帕奇的桌子，稚嫩但已显俊美底色的脸庞带着一抹轻佻的微笑，用指尖挑起一名黑色短发赫奇帕奇女孩的下巴，深情地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女孩直接把一整杯南瓜汁泼在了但丁的头上，恶狠狠地瞪着落汤鸡一样的半恶魔，怒骂道：“臭流氓！” “呦，我们的大情圣回来了。”拉塔恩看着灰溜溜钻回来的但丁，笑着抽出魔杖将半恶魔身上的南瓜汁清除掉，“怎么没见那个女孩对你一见倾心啊？” “你懂什么，这叫日久生情。”但丁还在嘴硬，“再过五年——不，三年——三年之后她绝对会爱上我！” 拉塔恩拍了拍但丁的肩膀，安慰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哥们儿。” “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吗！”但丁咆哮道。 “要不我去试试。”拉塔恩摩挲着下巴，看向拉文克劳学院，“就凭我的知识储备量，以及这一身学者气质，应该能很顺利地融入进去。” 但丁看着拉塔恩快要撑爆衬衫的胸大肌和连长袍都遮掩不住的雄壮手臂，连忙拽住了红发巨人，诚恳地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哥们儿！” 直到晚饭时间结束，源清隆才提着两大袋子的定情信物，艰难地从围绕他的人群中钻了出来，顶着满脸的口红印对两位同僚说：“在下从一年级问到七年级。很遗憾的是，除了一些在下并不想知道的生日和三围以外，没有任何关于禁林的线索。” 拉塔恩从《金丹要诀》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发丝凌乱、浑身衣袍几乎没有一件留在原来位置上的源清隆，诚恳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那帮人（不止女生，还有男生，因为这里是英国）上三路下三路都没放过啊。 “你这拎回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但丁翻着那俩大塑料袋子，“口红，发圈，手镯，戒指，钱包——嚯！” 他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拔出一条发黄的白内裤，对面色惊变的源清隆说：“这玩意儿都能给我当游泳圈了。” “你喜欢就留着吧。”源清隆脸色发绿，“在下胃有点不舒服。” “说到戒指。” 拉塔恩岔开这个让人生理不适的话题，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镶嵌着猫眼石的纳戒，随手丢给源清隆：“从穿越者那里买来的储物戒指，能放五百多立方米的东西。我戴不下，给你了。” “为啥不给我？”但丁幽怨地说。 拉塔恩怒喝道：“你先把你手里的内裤给我放下！” 源清隆摸索着将魔力注入纳戒，立刻就“看”见了那塞得满满登登的防毒套装、健身器械和蛋白粉罐子，这种从微小中见大物的错位感让他有些晕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得不少钱吧？” “给我瞅瞅。”但丁把那条发黄的内裤丢到一旁，抢过源清隆手里的纳戒，学着他的样子把魔力注入进去，然后—— “妈妈咪呀！老马（马格努斯），我可提前和你说好，我身上可连半个铜板都没有。能上学靠的还是邓布利多给我的两百加隆补助呢。” “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拉塔恩平静地说，“在我看来，提升我们的实力，这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任务。只有拥有了力量，才是真正拥有了一切。” 但丁和源清隆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对拉塔恩说：“你的确很有学者的气质，哥们儿。” ———— 晚上十一点，格兰芬多一年级学生们揣着羊皮纸和羽毛笔，背着黄铜望远镜，呼哧带喘地爬上霍格沃茨城堡第二高的塔楼，即天文观星塔。 拉塔恩也呼哧带喘，这主要是因为通往观星塔塔顶的螺旋楼梯实在是太窄了，即使他侧着身，还有但丁和源清隆在后面推着，还是几乎每上一级台阶就要被卡一下。 源清隆双眼金光灿灿，浑身肌肉如同岩石垒砌，青黑色的血管像是小蛇一样在体表扭动。 他推着拉塔恩的腰，苦笑着说：“真没想到在下的鬼胜会被用在这种地方。” “照这个势头下去，不用等到感恩节，你就再也挤不进这该死的楼梯了。”但丁用肩膀抵住拉塔恩的大腿，满头大汗地咬着牙使劲，“哥们儿，你真应该考虑去申请一下，和玛莲妮亚那个小瞎子一样不上天文课！” 拉塔恩感觉自己胸口和后背的衣服都快被磨破了，他用力扒着墙壁上石砖的缝隙，在尽量不损伤建筑的情况下用力把自己往上扥，同时对身后的两人喊道：“不许拿别人的身体缺陷开玩笑！” “说起来，拉塔恩你能长到多高呀？”科林跟在最后面，小小的身体上扛着四架黄铜望远镜，猛一眼还以为是只金属蜘蛛在走路，“要是你能长到和城堡一样高，那不就可以直接在户外看星星了吗？” “纯血巨人也才六米高，霍格沃茨城堡不算塔楼也有四十多米。”拉塔恩艰难地往前蛄蛹着，“你是想让我变成奥特曼吗？” 源清隆笑出声来，他拍了拍红发巨人的腰子，说：“加油啊，拉塔恩奥特曼，马上就要到顶了。” 但丁小声嘀咕：“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在与狭窄的楼梯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搏斗之后，拉塔恩总算是爬到了天文观星塔的塔顶。 这里是一个圆形的还算宽阔的平台，没有窗户和墙壁，只用几根架子撑起了透明的玻璃塔尖，同学们已经在平台边缘的护栏上架设好了黄铜望远镜，正兴奋地用它来看月亮和星星。 天文课教授辛尼斯塔女士是一名身材欣长的黑人女巫，身穿一件点缀着碎钻的紫黛色长袍，整个人几乎要融入进这片深蓝近黑的星夜之中。 她的声音空灵清脆，仿佛水晶碰撞，甚至有几分超脱物外。拉塔恩必须要凝神才能意识到她正在讲解使用望远镜的要点，否则会将她的声音当成夜风的低语。 “接下来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北方，去寻找北极星的明亮光芒，它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来说，就是周天星辰的基点。唯有找到它，才能——不许用手摸镜片！” 辛尼斯塔教授的声音忽然没那么空灵了。 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之后，天文课开始变得有些枯燥乏味起来，小巫师们机械地按照辛尼斯塔教授的指使调整望远镜的各个旋钮，将目光投向一片又一片似乎没什么差别的星空，并试图从那一个一个一个小光点里抽离出星座的图形，将它们画在纸上。 拉塔恩借着月光看了一眼但丁的手稿，那张可怜的羊皮纸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斑点狗的皮。 “古代巫师用肉眼仰望寰宇，都能从中总结出蕴含着无限奥秘的八十八个星座。”辛尼斯塔教授淡淡地说，“你们现在用着望远镜，却告诉我找不到星星在哪里？” 她就这样一边轻声讽刺，一边不厌其烦地纠正学生们的错误，对一张张像是被糟践过的羊皮纸扬起眉毛，或是皱皱鼻子，直到她看见拉塔恩的画的东西。 “这真是一张足以进教科书的星图啊，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星星的位置应该出现在二十年前。”辛尼斯塔教授丰满的嘴唇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告诉我，马格努斯先生，你该不会把书上的图给背下来了吧？” 拉塔恩惭愧地点点头，他发现自己对占星实在是没什么天赋，比起记录每一颗星星之间的相对位置，将它们击碎似乎还要更加容易一些。 出乎意料的是，辛尼斯塔教授并没有生气，反而说：“如果是考试，我会给你一个‘t（极差）’。但是作为一份课堂作业，我并不介意给你一个‘o（优秀）’。你知道为什么吗？” 拉塔恩困惑地摇摇头：“我不明白，教授。” “因为你从书上默写下来的这张星图……”辛尼斯塔教授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就是我画的。当年我的教授给我的成绩是‘e（良好）’，但我认为自己配得上一个‘o’。” 拉塔恩哑然无言，辛尼斯塔教授还真是一个像星星一样难以捉摸的人啊。 “教授，为什么我看不见星星啊？”金妮像麻瓜电影里操控高射炮的炮手一样，把黄铜望远镜的转向把手都快摇出火星子了。 拉塔恩伸手过去把她望远镜的镜头盖拧下来：“现在呢？” 金妮学着但丁的口吻惊呼道：“妙手回春啊，哥们儿！” 临近十一点半，即将下课时。辛尼斯塔教授拍拍手，示意所有的学生看过来，她说：“作业，连续一周观察并记录北斗七星的位置，下节课——” 一声闷雷般的咆哮打断了她的话，所有人瞬间将目光投向禁林的方向，那声音绝非是岩石滚落的响动亦或树木倒塌的动静，而是从某种极其巨大凶恶的生物体内发出，带着无边恶意！ 拉塔恩哪怕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无数飞鸟从它们栖息的树枝上腾空飞起，仿佛从禁林中升起一片乌云，它们的鸣叫凄厉且嘶哑，仿若指甲划过黑板一般刺人耳膜！ 它们……是在逃命？！ 拉塔恩知道很多鸟类根本无法在夜晚视物，那些四散逃窜的飞鸟完全就是瞎子，很多鸟直接一头撞在城堡的墙壁上，噼啪声响不绝于耳，它们更是脑浆崩裂横死当场。 夜鸟惊飞，这绝对不正常！ 即使是细长的天文观星塔也没有逃过飞鸟们的轰炸，透明的玻璃塔尖上绽开一朵朵血肉之花，黑色的血浆混合着羽毛从尖顶上流淌而下，鸟类特有的腥臊味浓郁到让小巫师们失声尖叫。 “下楼！”辛尼斯塔教授当机立断，拔出魔杖释放盔甲咒，透明的魔力防御层抵挡着飞鸟们的自杀式袭击，“别管你们的望远镜了，立刻下楼！” “听教授的话，都过来。”源清隆在楼梯口处引导人群，时不时还得搀扶一把被吓得腿软的小巫师。 但丁则绕着观星台把好奇心过重的学生们从望远镜前驱赶开来。“没什么好看的！”他一边吼着，一边拉拽同学们的长袍。 拉塔恩抓起金妮和科林，把他们俩塞进下楼的楼梯里，也就在这时一块软乎乎湿哒哒的东西从玻璃塔顶上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挂在了观星台的护栏上。 借着几乎被鸟群遮蔽的月光看去，拉塔恩赫然发现那是一只渡鸦，它的脑袋和躯体已经被它自己撞碎，但内脏和血肉却依旧在散发不祥的生机，蠕动的脏器之中升腾起紫黑色的烟气，如同生物般扭动卷曲。 和在海格小屋那边看见的死鸡貂一模一样！ 要是这种气体侵入小巫师体内的话，那—— “马格努斯先生！”辛尼斯塔教授严厉地喊道，“快走！” “可是教授，我应该能——” 一道火光在观星台中央爆燃而起，拉塔恩先是看见一只拖曳着长长金红尾羽的鲜红大鸟从中腾飞而出，如利刃般切进天空上黑压压的鸟云，紧接着一名高大的老人自烈火中显现而出。 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面色凝重地望着天空，手中紧握那根多节的苍白魔杖，银白须发在夜空中如火焰般飘荡，他说：“走吧。” 虽然他望着天，但拉塔恩知道，校长在对自己说话。 “教授，我能解决这些东西！” “我知道，拉塔恩。”邓布利多猛然转头看向红发巨人，蓝眼睛中射出无法抗拒的锐光，“但这不是你的职责，而是我的。” 捏紧了拳头，红狮子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极其不甘，但也只能转身走进向下盘旋的楼梯。 就在最后一刹那，拉塔恩看见那连绵不知多少公里的禁林之中腾飞起一粒腥红飞星，散发着脓血般恶毒的浑浊光晕，其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红发身影…… 那是…… 玛莲妮亚？ ———— 被辛尼斯塔教授护送回公共休息室后，拉塔恩立刻凑到窗户前看向重新恢复成一片漆黑模样的禁林，除了那些遮天蔽月的惊林夜鸟之外，那粒猩红飞星已经不知所踪。 无数飞鸟的嘶鸣声中，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从学生们口中爆发出来。 “……才开学第一天，居然就遇到这种事情……” “不是都说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我姑妈可是魔法部的……我非要写信告诉她不可……” “麦格教授来了！” 拉塔恩转头看去，只见格兰芬多院长从墙洞中钻了进来，她身上简单地披了一件单薄的长袍，头上还戴着发网，显然是刚被叫醒就急匆匆地赶来。 麦格教授刚一现身，甚至还没来得及站稳，立刻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巫师们包围了，她不得不一次次提高声调：“静一静！听我说！静一静！” 可惜收效甚微，所有小巫师都被恐惧和气愤摄住了心神，他们只想大声宣泄，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安静！！！” 仿佛当空响了个霹雳，连窗户玻璃都在咯咯震动，小巫师们齐齐瑟缩了一下，转头看向席地盘坐在窗边的红发巨人，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和他们岁数相同的同学拥有何等强大的肉体。 公共休息室里落针可闻，麦格教授感激地向拉塔恩点了点头，说：“同学们，正如邓布利多教授在开学时所言，禁林中生活着各种危险的神奇动物。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也仅仅只是神奇动物为了争夺地盘而惊动了鸟群……” 她就这个话题说了很多，总体提炼下来拢共就强调了三点。 1.这是正常情况。 2.不用感到恐惧和惊慌。 3.只要有邓布利多教授在，霍格沃茨城堡依旧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有了院长的担保，小巫师们迅速镇定下来，他们毕竟是一群十一岁的孩子，还远没到叛逆的年纪，长辈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金科玉律。 既然麦格教授都说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 拉塔恩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知道的东西比同学们要多不少，怎么听都感觉麦格教授的话里带着一股欲盖弥彰和粉饰太平的味道。 就仿佛希特勒在地堡里说，只要斯坦纳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就是书读得多的好处。 “时间不早了，孩子们。你们明天上午还要上课，早点上床睡觉吧。”麦格教授说完，立刻离开了公共休息室，用胖夫人的油画隔绝了小巫师们向外窥探的视线。 “我建议各位上床前好好洗个澡，把全身的衣服都换一遍。”拉塔恩在小巫师们不解的眼神中说道，“当然不洗也可以，但你们要是谁身上沾到了鸟屎，我就给你们起一个叫鸟类厕所的外号。” 现在还无法确定那股黑烟是通过何种途径传染，更无法确定这种病对人体有没有危害，如果不想引起恐慌，最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拉塔恩知道，被粉饰的太平不是太平，只是为日后的灾变埋下隐患。 人类的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可惜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历史中学不到任何教训。 所以，他不介意来当这个引发恐慌的恶人，毕竟人类从恐惧中学到的东西，远比从历史中学到的多。 虽然有些小巫师半信半疑，但大多数人都被今晚这场鸟类的自杀式轰炸吓得不轻，恶心得够呛，很多爱干净的女生更是当场把长袍脱了下来，冲回宿舍里去洗澡了。 等拉塔恩三人回到宿舍时，科林已经钻进了浴室里，源清隆抚摸着中指上的纳戒，低声道：“没想到防毒面具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戴面具啊。”但丁讥笑着说道，“不然那些软蛋会当场被吓得尿裤子。” “但丁说得对，戴防毒面具意味着那些黑烟对人体确实有害。” 拉塔恩从床头柜上拿起《红龙》漫无目的地翻阅着，似乎想从字里行间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实际上只是习惯性地借助看书来进行思考：“在事态进一步变化前，我们只能按兵不动。” “变化？”源清隆不解地问。 “好的变化，坏的变化。也许幕后真凶会浮出水面，也许整件事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无论如何改变，都是对我们监管者有利的。” “哥们儿。”但丁说，“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个阴险的野心家！” 拉塔恩垂眸看向《红龙》上那些神秘诡谲的炼金符号，拔出腰间的魔杖漠然地说道：“或许吧。” 【已死之人，来到我的身边！】 二十余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地板中钻出，幽灵们非物质态的身躯在穿过但丁和源清隆的身躯时带走了大量的热量，让他们俩都不禁打了个寒噤，仿佛在冬天跳进了冰湖里。 零零总总的幽灵队伍之中，有四位特殊的存在，他们分别是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拉文克劳的海莲娜女士，赫奇帕奇的胖修士，以及格兰芬多的差点没头的尼克。 他们是四大学院的常驻幽灵，同时也代表着四大学院特质中不好的部分。 腹蛇的狠辣，渡鸦的自私，狗獾的呆笨，狮子的莽撞。 “各位，”拉塔恩看着幽灵们向自己躬身行礼，“我需要你们盯紧穿越者们，今晚他们如果有任何异动，尤其是与禁林有关的，立刻汇报给我。” “遵命，我的大人！”幽灵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如来时那般，向着四面八方飘飞而去，穿透墙壁和地板，消失无踪。 “真不错啊，二十多个会走会穿墙的摄像头。”源清隆依旧在打冷颤，他比所有人都要怕冷得多，“要是在下曾经生活的管教所里有这些幽灵，恐怕是没有机会逃出来了。” 但丁皱着眉头追问道：“你在管教所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下次再说吧。”源清隆偏开脸，“下次……” 洗完澡之后，三位舍友都早早睡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们都不禁有些疲惫。 拉塔恩用咒语烘干自己漫长微卷的红头发，让它像大氅一样披散在肩背上，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盘坐在自己的床上，借助杖尖散发出的微光（荧光闪烁）又读了一遍《金丹要诀》。 是时候尝试一下意念周天了。 我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 拉塔恩放缓呼吸节奏，将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收纳进体内，去感受自身所散发的磁场，汗毛在空气中微微摇动，皮肤感受到原本微不可查的气流，动脉中的血液如江河般奔腾，每一粒红细胞都在人体循环中呼、吸、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外部的扰动逐一消失，身体已经进入了玄妙的仰息之态，拉塔恩感觉自身仿佛飘荡在宇宙中，外界不过是黑暗与空洞，唯有自身方是唯一的真实。 他的意识无比清晰，思维更是活跃异常，体内所有的血管和血液都处在观测之下，拉塔恩以意念追逐鲜红的动脉血，从健硕的心脏之内泵出，滋润周身的细胞。 同时，拉塔恩能看见，自己的体内浮现出数百个鲜红的光点，宛若星辰般明亮，它们或大或小，或浮现于体表，或隐没在体内。 这些便是穴位。 参照《金丹要诀》所言：“洞源与洞明，万道由通生。洞明喧扰光，帝心大神通。” 必须要冲开这些穴位，方能气血贯通浑然一体，从而挖掘出人体内潜藏的巨大力量。 但是这些穴位对于气血来说比铁壁还要坚固，即使拉塔恩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调集气血去冲击它们，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金丹大道根本不是一日之功，唯有长年加持苦修，方能以个人之力冲开穴位，在大道上踏出自己的一步。 既然个人的力量不行，那么……如果我借助地球的磁场呢？ 拉塔恩的胸口前浮现出一轮幽紫深沉的磁场纹章，其刚一出现便散发出磅礴浩荡的魔力，将脚下这颗行星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磁场汇聚集中，透过磁场纹章化为深紫雷电，轰进了红狮子的体内！ 恍若琉璃破碎，深紫电流如狂龙般在体内奔涌，将那数百枚穴位红星粉碎吞噬！ 拉塔恩身体剧震，行星运转的巨力何其庞大，仅仅只是这极其微不足道的一缕，便足以让整个大不列颠群岛产生九级地震，如果不是他的磁场纹章化为地球磁场的一部分，那他当场就会爆碎成一蓬血雾！ 但在这巨大的风险下，收获也颇为丰厚。 他直接跨过意念周天对体内穴位的打磨，一步踏入气血周天境界！ 拉塔恩睁开眼睛，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然蒙蒙亮起，胸前的磁场纹章在惨白的天光中散发着湛紫光晕。 他抬起手臂，发现自己惨白的皮肤自内而外透出一层均匀的浅红色，仿佛他从出生起就是如此一般。 然后是力量，拉塔恩感觉自己体内气血涌动，仿佛能轻易撕开虎式坦克的装甲，或是将麻瓜的汽车举起来抛掷出去。 正如同《金丹要诀》中所言，修成者面色红润，气力大增！ 那么腹脏活络，隐有虎豹雷音，这该怎么表现呢？ 这个问题刚刚在心中浮现，拉塔恩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巨响，肠子像是蟒蛇一样蠕动起来。他面色剧变，立刻跳下床，像一台需要立即卸货的卡车一样冲向了盥洗室。 但丁被他轰隆隆的脚步声吵醒了，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拉塔恩已经没有时间去回答但丁的问题了，那种强烈的感觉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如火山般爆发了！ 他握住盥洗室的把手，一时间没控制住暴增的力量，不小心把它从门板上揪了下来，纯铜的把手在他手里并不比橡皮泥更坚硬，瞬间就扭曲变形，甚至拓印下了清晰的指纹。 丢开这坨铜锭，拉塔恩冲进盥洗室，甚至来不及关门，直接脱下内裤就对那娇小可怜的白瓷马桶开了个大。 只听呼隆一声，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开来，拉塔恩听见但丁在盥洗室外尖叫道：“这他妈是人拉的屎？！” “麻烦帮我关下门，谢谢。” 拉塔恩抱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轰炸马桶一边沉思，原来《金丹要诀》上所说的“涤荡尘垢”、“清污去浊”是这个意思，那是不是意味着每突破一个境界都要来上这么一回？ 嗯……总比麻瓜小说中的那些修仙者强，他们居然是“从周身毛孔里排除污浊”，那不就在用皮肤拉屎吗？ “就是要辛苦你了呀。”拉塔恩拍了拍马桶的水箱，感叹道。 ———— 与此同时，格兰芬多的塔楼里，另一间宿舍的盥洗室中。 “哈哈！我终于踏入意念周天，距离结丹只有两步之遥了！” 郑市龙一边从身上搓掉大片大片恶臭的黑泥，一边兴奋地想道：“真不愧是修真系统，只用了一年就帮我从灵寂突破到结丹。这个周末的有求必应屋争夺战，我必将拔得头筹！” 第20章 郑市龙是一个大好人 人头攒动的城堡礼堂，今天它的天花板是灰蒙蒙的颜色，象征着英国短暂的夏季即将过去，连绵秋雨即将占据接下来的一整个月。 “对不起。”拉塔恩诚恳地向舍友们道歉，同时把一整块熏烤鸡胸肉和三个水煮蛋一同塞进嘴里，又仰头灌进去一大壶的南瓜汁。 他饿坏了，昨晚突破气血周天对体内营养成分的消耗非常巨大，皮肤下的血色在他对着马桶开完大之后就已经消退，重新恢复成了惨白的颜色。 也可以称之为“节能模式”。 本就不多的皮下脂肪更是被反复榨取，拉塔恩的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本就深邃的眼窝此刻简直就像是两个黑洞，小臂上的肌肉纤维如同绞紧的钢缆般丝丝分明。 拉塔恩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英国菜的口味如何了，他感觉就算是有一头活猪跳上桌并拿蹄子踹他的脸，也会被他洁白坚实的牙齿嚼咬粉碎。 舍友们发绿的脸色与他旺盛的食欲形成了鲜明对比，受臭气影响最严重的但丁到现在还在干呕，科林有气无力地拨弄着盘子里的煎吐司，源清隆嗅了嗅他的长袍，欲哭无泪地说道：“完了，那味道腌进去了。” 拉塔恩满脸歉意，用公用的大肉叉（对他来说依旧很迷你）把金盆里的火鸡腿分进舍友们的盘子里，连连说道：“多吃点……多吃点……” “早上好，拉塔恩。”一个气息饱满的声音说道。 拉塔恩转头看去，只见郑市龙昂首阔步走进礼堂，这个穿越者容光焕发，双目精光湛湛，与昨日的状态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他变强了。这速度真是快得吓人，这就是穿越者吗？ 自己就算突破意念周天，踏入气血周天，力量也还是不够用啊…… 郑市龙看了一眼红发巨人惨淡的面色，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诮，这个大家伙果然没多少脑子，居然真的敢直接修行金丹期的法决。 哼哼哼……我已经是结丹期意念周天的修士了，最早明年一月，最迟明年六月，就能突破到气血周天，你就给我乖乖学习炼器技巧，成为我的工具人吧！ “哎呀，真是饿死我了。”郑市龙在拉塔恩身边坐下，伸手取过一份鳕鱼三明治，“昨天我给你的书看了吗？” 拉塔恩把一整盘约克郡烤布丁（咸味的烤面包）倒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地说：“看了一点，内容很深奥，不是特别明白。” “呵呵，这也很正常，毕竟你不像我一样是从小修行，有任何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没关系的。”郑市龙慷慨地说道，“对了，后半部分的炼器篇非常重要，你要尽快掌握，这对修行有好处。” 你就把本该用来修行的时间浪费在傻乎乎的炼器上吧！ 拉塔恩若有所思地把一盘炸鱼倒进胃里，拿餐巾纸抹掉嘴角的油花，说：“可是我没有炼器炉，也没有原材料啊。” 郑市龙大手一挥：“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炼器炉送给你，原材料之类的东西也可以免费为你提供。拉塔恩，我真的非常看好你，你一定没问题的。” 他话音刚落，拉塔恩立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小臂，目光诚恳地说道：“谢谢你，郑市龙，你真是一个好人！” 面对这双恳切炽热的眼睛，郑市龙也不禁感觉脸颊有些发臊，同时他的手臂有些疼得厉害，仿佛骨头和肌肉正在被工业辊压机碾动一般。 这傻大个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真不愧是混血巨人！ “这没什么，毕竟我们是同一个社团的嘛。”郑市龙好不容易才将手臂抽了回去，“这个周末社团有活动，到时候我会通知你，记得来参加。” “嗯！”拉塔恩重重点头，“没问题！” 郑市龙心里想道：嘿嘿，这大傻子真好骗，有求必应屋争夺战就让他第一个上好了，正好让他见识见识我们这些穿越者的厉害。 他又随口聊了几句，敲定下周一会把东西交给拉塔恩，全程没有将目光看向但丁和源清隆，仿佛他们是一对透明人。然后站起身来告辞，转身走到胡桃的身边坐下。 这个修真者完全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拉塔恩的目光从诚恳化为阴冷，嘴角缓缓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可怖笑容。 哈哈哈！他信了！他信了！ 这个穿越者真的相信我比他弱小！ 我从刚才握手那一下就能感觉到，他的骨密度和肌肉密度这么差劲，体内气息不过是意念周天，他居然会认为我比他还弱！ 炼器炉和原材料，我正发愁去哪里搞呢，他就这么眼巴巴地送上门来，真是一只自觉的待宰肥羊！ 那么我就没有必要让阿里曼去对角巷购买刻刀，直接用炼器炉就能炼制魔动引擎，更是能把但丁和源清隆的枪炼成法器。 接下来我需要思考的事情，就是自己该用什么兵器了…… 拉塔恩敛去笑容，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对把脑袋凑过来的但丁和源清隆说：“你们都听见了吧？” “一整个派系的穿越者要在周末搞事。”但丁露出狼一样凶狠的笑容，“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在下认为要谨慎观望。”源清隆抿着嘴唇，“毕竟我们势单力薄，如果被群起而攻之的话……” “你们俩说的都没错。” 拉塔恩十指交叉抵住嘴唇，低声道：“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入敌人内部。今天周四，明天周五，你们必须要在这两天时间里，加入任意一个穿越者派系。” 源清隆急迫地说：“可这样一来，要是穿越者让我们去做干扰伏地魔命运的事情呢？” “拜托，哥们儿，动动脑子，披萨店会把做披萨的重要任务交给临时工吗？”但丁举了一个非常意大利人的例子，“再说了，你不懂阴奉阳违啊？” “在下是个日本人，在下只懂下克上。”源清隆板着脸说。 “总之，有我来兜底，你们只管放手去做吧。”拉塔恩拍了拍他们俩人的肩膀，“大不了就是我们的监管工作从暗中转向明面，从秘密警察变成盖世太保。” “这有什么区别吗喂！”源清隆瞪大了眼睛。 头顶上传来一阵呼啦啦的振翅声，格兰芬多一年级学生们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猛地抬头向上看去，但并不是昨晚那铺天盖地的鸟群，只是猫头鹰们带来了报纸和信件。 角鸮阿里曼带回来了科林爸爸的回信，那是一张血迹斑斑的纸，科林他老爸在信中反复抱怨“那只该死的猫头鹰在催我写回信，它差点把我的手指给吃了”，同时也说“很高兴你能适应学校的环境，好好学习，儿子”。 这封信引来了监管者三人组嫉妒羡慕的目光，但丁和源清隆已经没有能写信的家人了，拉塔恩对他格里戈维奇的感情只能用憎恨来形容。 他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把自己视为怪物、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的外公，根本不可能有半点好感。 阿里曼还带来一份预言家日报，拉塔恩在陋居订了往后一整年的报纸，用来了解魔法界发生了什么新闻，或者研发了什么新的魔法技术。 嗯，通篇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类似于某个歌星假唱被发现，谁谁谁和谁谁谁结婚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对魔法界愈发迂腐封闭的现状根本没有影响。 拉塔恩奖励给阿里曼一块炸鳕鱼，这小子叼着食物就飞到哈利的海德薇身边献殷勤去了。它故意把鱼肉甩得到处都是，惹得那只漂亮的雪鸮发出一阵不满的嘶鸣。 看着满礼堂展翅飞翔的猫头鹰们，拉塔恩联想到昨晚看见的那只被黑色烟气感染的渡鸦，眉头微微皱起：“禁林里面的流行病不会被它们带城堡吧？” “那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戴着防毒面具上课了。”但丁阴阳怪气地说道，“遣散学生是不可能遣散的，毕竟‘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吃完早饭，拉塔恩三人来到城堡山丘下的草地上，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土地，把纳戒里的健身器械全部放了出来。 本来可以在城堡庭院里锻炼，但拉塔恩讨厌别人用看神奇动物的眼光看他，所以选在了这距离城堡不远不近的地方。 拉塔恩看了一眼那哑铃握柄的尺寸，以及它上面所标注的“100kg”的重量，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随便走进一家麻瓜商店能买到的。 系统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好想连同穿越者一起，仔细解剖分析一下…… 把这个想法藏在心底，拉塔恩随手捡起两个五十公斤的哑铃开始活动肩膀，顺便消化一下刚才吃进去的食物。 作为一名混血巨人，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得阑尾炎，巨大的五十公斤哑铃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略微有点重量。 大致等于普通人拿着空的塑料瓶吧。 与此同时，拉塔恩胸前浮现出磁场纹章，操控着长袍内兜里的《金丹要诀》漂浮到他的面前，一页页纸张自动翻页，每一次阅读这本玄奥精深的书籍，都会产生新的感悟。 体力要发展，智力也要发展，这样才算得上健全！ 一旁，但丁脱下长袍，只穿着衬衫，双手握住杠铃杆的一端，另一端被加上了四十公斤的重量，用锁扣固定。他就这么将这根杠铃杆轮舞而起，裹挟着低沉的风声横扫四方，仿佛钢铁蝴蝶用翅膀掀起风暴。 他无疑接受过优秀的剑术指导，每一次挥砍和踏步都张弛有度，但缺点也在此处，太过拘泥于用剑方法本身，或者说……被限制在了由人类创造的剑术之中，并没有把自身半恶魔的血统发挥出来。 源清隆的锻炼方式很奇特，与但丁需要挖掘自身血脉不同，他需要压抑体内不稳定的龙族血统，免得被龙血掌控身躯，堕落成一种名为“死侍”的嗜血怪物。 他那双永燃的黄金瞳，会让他在受到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不自觉地使用出言灵·鬼胜。越是使用言灵，龙血就越活跃，他堕落的概率就越高。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约束在与同龄人相同的身体素质里，然后一点点增加外部压力。 比如现在，他正用两个十公斤的哑铃做卧推，体内翻涌的龙血就已经让他满头冷汗了。 拉塔恩倒是对但丁的剑术很感兴趣，他拿着哑铃做了几个深蹲和跑跳的动作，确认身体里的关节都活动开了，随手把哑铃一丢，任由它们在草地上砸出一个凹坑，抽出钨合金魔杖，说：“教教我？” 但丁微微气喘，露齿一笑，拔出背在身后的叛逆大剑：“没问题！” ———— 霍格沃茨城堡最高的塔楼中，斯内普透过校长室的窗户看着在草地上发泄精力的监管者们，对身旁的邓布利多说：“你太纵容他们了。” “随他们去吧。这些孩子把他们的信任交给我，我自然要为他们提供合适的帮助。”邓布利多轻轻挥了挥魔杖，弥漫在城堡周围的晨雾顿时汇聚过来，将监管者们的身形淹没，“西弗勒斯，据说哈利和你的关系有所缓和？” 斯内普冷冷地刺了邓布利多一眼：“我只是讨厌那个喜欢和别人调情的穿越者而已。” “他会让你想到曾经的故人吗？” “没有。” “请你说实话，西弗勒斯，你一直是个诚实的人。” “……有，朴昌勇让我想到了詹姆·波特。”斯内普面色阴戾，岔开话题，“你亲手挑选这些孩子，是为了让他们变成你趁手的工具吧？还有哈利·波特，你养着他，就像养着一头待宰的猪。” “我最近读了一些书。” 邓布利多转身回到他的办公桌后坐下，双手十指指尖相触，置于胸前：“它指出了一些我尚未犯下的错误，也为我带来了更多的谜团。在未来，我会遵从它的指点，尽全力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面色泛起不健康的酡红，然后剧烈咳嗽起来，隐隐有几缕黑烟从他的口中喷吐出来，在空气中如活物般扭动着。 凤凰福克斯哀鸣一声，振翅落在其主人的肩上，将美丽的脑袋靠在邓布利多唇角，珍珠般晶莹的泪水滴入老人的口中。 “咳咳咳……西弗勒斯……咳……你只需要记住。”邓布利多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呼吸粗重，“伏地魔，必须被消灭！穿越者们会如何，我根本不关心。” 斯内普沉默着从袖中取出一瓶药剂放在邓布利多面前，他没有看这位虚弱的老人哪怕一眼，直接走向校长室的门，在门前脚步一顿，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情，邓布利多。” 他走了出去，重重地甩上了门。 “无情吗……” 邓布利多勉强坐直身体，从书桌上的纸张和文件中抽出一本平装书，书本封面上绘制着一名戴眼镜的小男孩，手持宝剑回头望向正在与凤凰缠斗的巨蛇。 书名为《哈利·波特与密室》。 扉页上写着：“您最可爱的学生，哈瓦娜·波特，赠。” ———— 城堡外的草坪上，愈发浓稠的雾气里，红发巨人与半恶魔眼神交错，双方同时踏地前冲。 拉塔恩庞然壮美的身躯好似一尊会移动的山岳，钨合金魔杖高举过顶，向着但丁的肩膀轰然砸下！ 但丁以左脚为轴，旋身避开砸落的钨合金魔杖，他满头白发飘逸飞散，叛逆大剑好似银光闪烁的獠牙，直刺拉塔恩的小臂！ 拉塔恩拧转手腕，魔杖尚未触地便横扫向但丁的腰身，凄厉的破风声意味着其中蕴含难以想象的怪力，逼迫半恶魔回剑格挡！ 叛逆大剑刚一碰上势大力沉的钨合金魔杖，但丁便感觉两条小臂瞬间被震得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 不能硬碰硬！ 但丁踏地向后空翻，瞬间脱离了拉塔恩魔杖的攻击范围，他的双脚刚一落地，便立刻单手持剑突刺向红发巨人的心口！ “咿呀！” 这一击，他将攻击范围延伸到了极致，前倾的身躯，送出的肩膀，绷直的手臂，这些都不会在为人类设计的剑术中出现，只有他这个半恶魔才能把握如此倾斜的重心！ 但是—— “这一招不错。” 拉塔恩俯身前冲，红发如旌旗般飘荡，同样是单手持握魔杖，但他的臂展远比但丁更长，哪怕钨合金魔杖比叛逆大剑短上一截，依旧先一步正中但丁的胸口！ 但丁发出一声痛哼，这个人如同风中柳絮般倒飞出去，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捂着生疼的胸口狼狈地爬起身说：“这不公平！你比我高还比我壮！” “那你以后对上穿越者也这么说吗？”拉塔恩用大拇指摩擦着钨合金魔杖上被叛逆大剑切出的细痕，“‘这不公平，你比我高还比我壮，找个和我个子相等的人来！’你能这么要求他们吗？你以为他们会和你讲公平吗？” 但丁沉默了一瞬，吹开挡在眼睛前面的额发，再次举起叛逆大剑：“零比一，接下来我要反击了。” 拉塔恩很高兴朋友重新燃起了斗志，只是他的死人脸表现不出那么复杂的感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举起魔杖：“来吧。” 源清隆坐在卧推架上微微喘气，看着能肆意发泄力量的朋友们，低声道：“真羡慕啊……” 总结刚才的失败，但丁深吸一口气，压低了身形疾冲而出，叛逆大剑拖曳在身后，自下而上撩起一道残月般的弧线，直取拉塔恩的下颌！ 双手握持钨合金魔杖的两端，拉塔恩直接下压格挡住叛逆大剑的剑刃，同时膝盖猛然提起，如攻城巨锤般轰向但丁的脸！ 几乎是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但丁伸手在拉塔恩的膝盖上一按，身体借助对方的怪力腾空而起，好似轻盈的飞燕，直接踏在了红狮子的肩膀上，剑尖距离巨人的喉头只有半指之遥。 “一比一了。”他笑着说。 “这就对了，跳脱出凡人的剑术，才能彻底发挥出你超凡的身体素质。”拉塔恩顺着叛逆大剑的剑刃望向但丁浅绿色的眼眸，“同时你也别忘了，和你交手的人，是个巫师。” 但丁笑容一僵，刹那间，明亮的磁场纹章充斥了他的视野！ 重力扰动！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勾住了他的后脖颈，但丁被拽得倒飞出去，一个翻身灵巧地落在地上，才刚刚抬起头，就看见拉塔恩用魔杖对准了他的脑门：“昏昏倒地！” 鲜红光束从杖尖激射而出，但丁下意识就要跳起躲避，但他的起跳姿势实在是太过仓促，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那道昏迷咒将会击中他男人的要害！ 情急之下，但丁大叫一声，魔力竟然在他脚下汇聚成深红的图阵，他在其上猛踏一脚，成功地凭空将身躯拔高了一节，将昏迷咒躲了过去！ 拉塔恩被但丁的二段跳惊了一下，旋即露出了可怖的笑容。 果然，人只有受到压力，才能挖掘出体内的潜能。 那就让我看看，你现在能承受多大的压力吧！ 但丁空翻落地，甚至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耳畔就传来了沉重骇人的脚步声。 拉塔恩胸前悬浮磁场纹章，满头红发如同烈焰般冲天飘荡，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赤红如血，形如狂蛇恶蟒的深紫雷电缠绕周身，混沌无形的重力场将大块大块带着草皮的土壤从大地中挖出，凝聚压缩成硬度堪比岩石的球体，连珠炮般轰向但丁所在的方位！ 但丁在草坪上抱头鼠窜，那些缠绕着深紫雷电的球体几乎要砸到他的脚后跟了，泥土和草屑被轰炸得先是冲天而起，继而如同雨点般洒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拉塔恩大步追赶，双眸深处紫光湛湛，一刻不停地从大地中翻掘出更多的泥土凝聚为重力弹，钨合金魔杖上覆盖着一层嶙峋岩石，光是看着就知道被它打中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 他大吼道：“不要跑！但丁！朝着我的攻击冲过来！” 但丁撒丫子狂奔，头也不回地喊道：“你这根本就不是巫师该有的行为啊啊啊！” “嗯……”源清隆拢着双手，笑眯眯地说，“感觉像是在看《雷欧奥特曼》呢。” 忽然，他发现但丁拐了个大弯，带着身后那密不透风的炮火和气势汹汹的红发巨人，咬牙切齿地朝在一旁看好戏的他埋头奔来。 源清隆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惊恐地大喊：“ちょっと待って（等等）！但丁，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啊！！！” 半个小时后。 拉塔恩挥舞魔杖，把那些被重力挖掘出来的泥土和草皮填补回去，同时对累得瘫倒在地上的但丁和源清隆说：“你们看，人总是要逼一下的嘛，不然你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能有多敏捷，跑得能有多快，对不？” 但丁跟个刚出土的人偶一样，浑身都快被泥浆给包匀实了。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和他心情一样灰蒙蒙的天空，有气无力地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源清隆面无表情地仰躺在草坪上，仿佛有古希腊哲学家的灵魂在他体内觉醒，意味深长地说：“人都是逼出来的。” 趁着时间还早，距离十一点十五分的黑魔法防御术还有一个来钟头，三人顺着黑湖岸边向城堡走去，打算回宿舍里好好洗个澡。 平静幽黑的湖面上漂浮着一层轻纱般的白雾，远处的群山好似娇羞的绿裙少女，从雾之纱的后面半遮半露地显现出它们曼妙舒缓的曲线。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都怕惊动了那些隐藏在山水中的精灵。 拉塔恩用塑料勺子往嘴里擓着香草味蛋白粉，时不时拿起魔杖往嘴里释放一个“清水如泉”，然后摇摇头直接咽下去。 后来觉得实在是有点麻烦，干脆用水灌满整个蛋白粉罐，拧上盖子用力摇晃个几十下。嘿！一杯地地道道的正星条旗蛋白质奶昔就做好了。 源清隆刚想沉浸在此刻白山黑水的物哀之美中，就被红狮子咕咚咕咚的吞咽声给强行捞了出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湖边的薄雾中传来一阵歌声。 那声音甜美清澈，带着一种远离人世的疏离感，如同奥德修斯在返回故乡时所听见的塞壬之歌，只是那歌词实在是—— “……彩球球~彩球球~大彩球鱼~弯弯鼾~弯弯鼾~弯角鼾兽……” 源清隆的面孔痛苦地扭曲了起来，他钟爱歌剧也喜欢音乐，听见一副好嗓子居然在唱这种不知所谓的歌，简直就像是用翡翠去垫桌脚一样，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喂！” 他大喊一声，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歌声传来的方位，想要好好指导一下那副嗓子的主人该唱哪一首适合她的歌曲，等他拨开雾气，看清那人影时，他不禁怔住了。 白金长发的女孩坐在湖岸边的岩石上，浑身肌肤雪白近乎于透明，细弱的小腿轻轻摆动，赤裸脚掌踢起水花。 她有一双无法被看穿的灰色眼眸，所有的情感流动仿佛都止息在那双大理石般的眸子里，用一种漠然恍惚的目光看着唐突打断她歌声的源清隆。 如果她没有戴着两个小胡萝卜形状的耳环，脖子上没有挂那一串用黄油啤酒瓶塞做成的项链，耳朵上没有别着一根魔杖的话，源清隆真的会将她当成山中精灵。 源清隆不知道自己盯着她看了多久，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时，湖水已经打湿了长袍的下摆，他连忙低下头去，说：“抱歉，在下失礼了。” 那女孩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直接从岩石上滑下来，将她的袍子卷成一大坨抱在胸口，踩着水花走到源清隆面前，微微歪着头说：“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简简单单一句话，源清隆内心剧震。 他这双永燃的黄金瞳，是失败品的证明，是终将堕落成恶鬼的象征。哪怕他将自己训练出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但只要管教所的人看见他的眼睛，都会鄙夷地叱责道：“we-008，你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从来没有人……会说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源清隆连忙抬起头，但那名谜一样的女孩已经沿着湖岸走出一段距离了。他立刻追上去，像是呵护易碎的肥皂泡一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下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卢娜。”女孩步履轻盈，赤裸小巧的脚掌踩着泥土，如小鹿般蹦跳着前进，“卢娜·洛夫古德。” 源清隆停下脚步，目送女孩远去，他感觉这一切都是那么得不真实，恍若一场美丽的梦。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一直这样，静静地守望她的背影。 直到但丁裹满泥浆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将这种梦幻的感觉毁得一干二净。 “这还没过年呢。”但丁坏笑着说，“怎么就有人开始发春了？” 源清隆瞬间恢复成平日里那张狐狸面具一般的笑脸：“请不要用你肮脏的思维，来揣测在下纯洁的心灵。” “你们俩还站那儿干嘛？”拉塔恩在远处喊道，“打算带着一身汗臭味去上课吗？” 但丁一溜烟冲过去，大喊道：“我要第一个洗澡！谁也别想拦我！” “这就来。”源清隆笑着追了上去，看着但丁把泥巴手印涂在拉塔恩的袍子上，然后被红狮子举着魔杖追得满地乱窜，仿佛就像是普通的学生一样。 要真是那样，该有多好啊…… 第21章 不必管他 “你昨晚去哪儿了？” 上午十一点十五分，拉塔恩站在城堡四楼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室外，胳膊下面夹着七本洛哈特的着作，双眼一眨不眨地俯视着玛莲妮亚。 玛莲妮亚身穿白衬衫和红色短裙，打着金红条纹的领带，套着一件米白色的无袖羊毛圆领衫，外披短下摆的长袍，将两条义肢小腿袒露在外。 她胸前抱着洛哈特的书，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脸朝着所有看向他的人傻笑，颇有几分音容宛在的感觉。 听见拉塔恩的问题，玛莲妮亚浅浅地笑了笑，抬起黄铜打造的右臂示意了一下周围熙熙攘攘的同学们，说：“你确定现在就要知道答案吗？” 拉塔恩低头看了一眼，除了他的两位监管者同僚之外，科林也好奇地竖起了他的招风耳，金妮更是紧紧抓住他的长袍下摆，用一种守护财宝的恶龙才有的眼神看着玛莲妮亚。 之前她们俩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又变成这种敌对的状态了？真是搞不懂女孩子的思维模式…… 不过玛莲妮亚说得对，现在确实不是聊这些的好时候。 “早上好！我的粉丝们！真抱歉我来晚了！”洛哈特的声音让拉塔恩拉长了脸，这位明星巫师兼畅销书作家穿着孔雀蓝长袍从办公室里戏剧性地跳了出来，龇出八颗闪亮的大白牙，手里提着一个蒙着罩布的大笼子。 从笼子里传出的啸叫和振动让科林非常紧张，他问道：“教授，那里面是什么？” “哎呀，科林，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拉塔恩听见但丁用一种软绵绵的语调说，“当然是一笼子洛哈特先生的粉丝啦。” 源清隆非常失礼地笑出声来，他连忙干咳着掩盖过去。 洛哈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立刻又再度灿烂起来，他一边用钥匙打开教室的大门一边说：“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小惊喜，它们是魔法界中最恐怖的生物——当然，已经被我，吉德罗·洛哈特，给彻底收服了！来吧，进来吧。” 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里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大蒜味，众人涌进去挑选各自喜欢的位置坐好，拉塔恩自觉地站到教室的最后面。 他甚至还来不及用重力魔法将洛哈特的着作漂浮起来挡住脸，就听见洛哈特本人说：“我们的小巨人（拉塔恩捏紧了拳头）怎么能站着上课呢？这可不行！” 洛哈特从孔雀蓝长袍里抽出魔杖（真奇怪，上面居然没有绑个蝴蝶结），用手腕挥舞出花里胡哨的动作，然后对着一张没人的椅子一戳：“速速变大！” 那张椅子颤抖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从椅背上开出一朵粉色的花。 “哦，我就是这么想的！”洛哈特摘下花朵送给一名看起来随时都会激动地晕过去的女生，“亲爱的，如果你想要一张签名照，随时可以到办公室找我。”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拿出日记本，但丁打了个全教室都能听见的哈欠，源清隆用牙齿咬着拳头免得自己又一次笑出声。 洛哈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他从坐在前排的科林手里拿过《与巨怪同行》举在手里，展示着封面上他本人眨眼睛的照片。 “我！”他用魔杖指着自己的照片，也眨眨眼睛，“吉德罗·洛哈特，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获得者，黑魔法防御联盟荣誉成员，连续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但我并不经常把这个挂在嘴边，我不是靠微笑驱除万伦的女鬼的！” 他张开双臂，显然是等待大家发笑。 拉塔恩在众人礼貌性质的笑声中低下头去，用铅笔在日记本上写道：“我杀了人。” 本子里的汤姆几乎立刻回复：“我感觉到了。很好，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出色。无情、狠辣、果决。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特质。那么按照约定，我应该教你不可饶恕咒的高级施法——” “我对这三个咒语已经不感兴趣了。” 拉塔恩打断了汤姆的笔画，他已经拥有了《金丹要诀》和磁场纹章，用这两个东西来杀人显然更加方便，不用担心魔法部会追踪施法痕迹。 他重重写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谁。” 汤姆沉默了片刻，笔迹中透露出恳求的姿态：“我是谁，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最重要的是，你得满足我的好奇心。”拉塔恩不容辩驳地写道，“显露你的身份，否则我就来测试一下这个本子能承受住多少倍的重力而不损毁。” “我是……”汤姆的笔迹中满是纠结，“……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曾经和你一样，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奖品陈列室里有一块奖牌，那是我获得的特殊贡献奖。” 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敏锐感觉到汤姆在避重就轻地回答自己的问题，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个身份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但还是那句话——有太多人叫这个名字了。 属于是去礼堂里喊一声“汤姆”，能有三打人回头的程度。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胳膊肘，低头一看，直接迎上洛哈特灿烂的笑脸。拉塔恩很难不注意到他脸上涂抹着娇艳的腮红。 “这是一份小测验。”洛哈特说着，将一张羊皮纸递给拉塔恩，“不要害怕——你们都买了我的书，这很好，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从书里领会了多少，理解得怎么样……” 他发完卷子，回到讲台上：“给你们三十分钟，现在——开始！” 拉塔恩皱着眉头翻开试卷，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起来，纸上写着： 1.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2.吉德罗·洛哈特的秘密抱负是什么？ 3.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迄今为止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占据了整整三面纸，最后一题是： 54.吉德罗·洛哈特的生日是哪一天？他理想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拉塔恩强忍住把这张试卷撕碎的冲动。 这得是多么虚荣的自恋狂才能编写的试卷？又得是多么狂热的粉丝才能将这些问题全部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拉塔恩拒绝在这张纸上写下任何一个字，同时他看见金妮的脑袋上飘起一个又一个“？”，坐在最前排的科林卡着洛哈特的视觉死角偷偷翻书，但丁和源清隆在桌子下面用试卷玩井字棋。 每个人都在忙，但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拉塔恩转头看向窗边的玛莲妮亚，她将手指伸出窗户，接住一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蝴蝶。 她对着蝴蝶动了动嘴唇，这只美丽但脆弱的生物振动腥红枯叶般的翅膀，轻盈无声地穿过教室，落在拉塔恩的试卷上，溃烂成一滩气味刺鼻的鲜红液体，勾勒出一句话： “今晚我在禁林等你，你一个人来。” 这让人浮想联翩的密语消散在空气中，拉塔恩脸颊绯红，心跳加速。 原来如此，禁林……真是一个完美的地方。 你想和我一对一厮杀吗？没问题！ 让我们抛开繁文缛节，战个痛快吧！ 半个小时后，洛哈特把试卷收上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翻看。 “啧啧……几乎没有人记得我喜欢丁香色。我在《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里面提到过。有几名同学知道我发明了鸟蛇蛋黄洗发液——我必须要说，它虽然昂贵了一点（仅售40加隆），危险了一点（会把你的头皮烧掉），但它绝对是物有所值的。” 他又朝学生们调皮地眨眨眼，似乎觉得自己风趣极了。 拉塔恩感觉不久前喝下去的蛋白粉涌到了喉咙口，但丁用一种看见巨怪在跳芭蕾舞的眼神瞪着洛哈特，源清隆不出声地笑得浑身发颤。 “还有几位同学要端正一下学习态度。”洛哈特说着，展示出几张空白的或涂满涂鸦的试卷，眼睛看着最后排的拉塔恩，“我在这里就不点名了。但是我要给出一个忠告：只有名气却没有实力，这是走不远的。” 但丁回头看了拉塔恩一眼，戳了戳源清隆的腰，小声说：“真不知道洛哈特怎么还笑得出来，要是拉塔恩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我估计已经尿裤子了。” “无知者无畏嘛。”源清隆说，他笑得更厉害了。 “好了，希望各位都能继续努力学习，像你们的学姐赫敏·格兰杰一样拿个一百分。”洛哈特口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粉丝效应的经典病例，然后用力拍了拍手，“现在，言归正传……” 他把那个蒙着罩布的大笼子拿起来放在讲台上。 “要当心！孩子们，我的任务是教你们抵御魔法界所知的最邪恶的东西！你们在这间教室里会面对最恐怖的事物！但是记住，只要我在这儿，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只求你们保持镇静。” 拉塔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掩盖得很好的不自信。洛哈特把手放在那个微微颤动的笼子上，金妮扬起了眉毛，源清隆停止发笑，最前排的科林往后缩了缩。 “我必须请你们不要尖叫。”洛哈特像是即将揭秘的魔术师一样压低声音，“那会激怒它们的。” 学生们屏住呼吸，洛哈特猛地掀开了笼子的罩布。 “铛铛！”他像演戏似的说，“刚抓到的康沃尔郡小精灵！” 看着笼子里那些扑腾着透明翅膀的瘦小类人生物，拉塔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和玛莲妮亚一样将脸转向了窗外。 自己居然还对洛哈特抱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es ist einfach nur dumm（德语：实在是太蠢了）。 康沃尔郡小精灵身高约8英寸（20厘米），全身覆盖着铁青色的皮肤，脸和它们的嗓子一样尖，叫声非常刺耳。它们刚一见光，就在笼子里不停地上窜下跳，不停摇晃着笼栅，还冲科林做鬼脸。 洛哈特显然对众人平淡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煞有介事地说：“可别小看这些家伙，它们是和魔鬼一样狡猾的破坏者。上节课还把一名学生挂到了吊灯上……” “你该不会是要把它们放出来吧？”金妮的语气就像是韦斯莱夫人看见了满花园的地精。 然后她惊恐地看见洛哈特绽开一个笑脸。 “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可爱的小姐！” 他猛地打开了笼门，小精灵们像火箭一样冲了出来，在天花板下四处乱飞。这下可全乱了套了，有几只小精灵撞碎窗户冲了出去，碎玻璃撒了一地，小小的胳膊和脑袋挂在窗框的碎玻璃茬上。 剩下的小精灵们掀翻了课桌，把墨水瓶四处泼洒，把洛哈特的着作撕得粉碎，它们还将墙壁上的图画（洛哈特的大头海报）扯下来，把学生们的书包和课本从窗户里扔出去。 同学们惊恐地到处逃窜，有一半人冲出了教室，另一半人则躲到了桌子底下，金妮拽着玛莲妮亚躲到拉塔恩的身后。 坦白说，拉塔恩还蛮享受看着小精灵们撕碎洛哈特的照片，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显然并不打算让这场闹剧继续进行下去。 “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对付它们的！”洛哈特卷起袖子，挥舞着魔杖吼道，“佩斯奇皮克西·佩斯特诺米！” 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等一下，一只小精灵抢走了洛哈特的魔杖，把它扔出了窗外——gut gemacht（干得漂亮）！ 拉塔恩欣慰地看着那只小精灵的背影，目送它骂骂咧咧地飞出窗户重获自由。 非常好精灵，让我右臂差点四十五度举起，向这位英雄致意，爱来自德意志。 下课铃响了，拉塔恩掩护着大家伙儿逃出教室，笑眯眯地伸手按住了洛哈特的肩膀，说：“教授，你稍微晚点吃午饭，不会介意吧？” “呃，我——” 洛哈特的面色显然是介意的，拉塔恩直接说：“太好了！”然后当着他的面重重甩上门。 auffrischend（爽）！ 拉塔恩满面春风地转身，和朋友们走下楼梯，去往礼堂享用午饭。 科林对洛哈特的滤镜碎了一地，路上他看着手中那七大本记载着种种英勇行为的着作，与之和洛哈特刚才被小精灵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形象作对比，低声道：“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让他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金妮试图用手把袍子上的墨水痕抹掉，但这一举动只是让洇染的范围变得更大了，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更想知道，我们能从这个虚荣的沽名钓誉之徒身上学到些什么东西。” “从一个坏老师身上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拉塔恩说，朋友们都惊讶地望着他，奇怪他居然会替洛哈特说话，“比如不要做什么样的事，比如不要做什么样的人。” 众人这才释然一笑，转而讨论起下节黑魔法防御术课洛哈特又会出什么洋相。 “我希望他能带一些真正危险的东西过来。”但丁说，“这样我们就有合适的理由更换一个老师了。” “你是指我们可以向魔法部举报洛哈特的危险行为？”源清隆问。 “不，我是希望他被自己带来的东西当场弄死。”但丁冷漠地说。 下到二楼，拉塔恩一行人刚刚拐过楼梯拐角，迎面就遇上了顺着二楼走廊急匆匆大步走来的猎场看守。 海格的胡子和鼹鼠皮大衣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灰黑色的水泥浆，大手套上还残留着红砖的粉末，他甚至没有对小巫师们问好，直接严肃地对拉塔恩说：“孩子，我们得谈谈，你下午有空吗？” 拉塔恩心里微微一突，难道是自己在厕所里将朴昌勇毁尸灭迹的行为暴露了？可当时明明没有人进入过厕所，杀完人后对各种痕迹的处理也进行了非常谨慎的处理…… 这时，海格才看见拉塔恩大腿边的玛莲妮亚，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好啊，孩子，昨晚多谢你的帮忙。”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玛莲妮亚微微摇头，说：“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 拉塔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怀里取出日记本看了看今天的课程表，顺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将整件事重新复盘并思考了一遍，最终决定直面海格的诘问。 且不说自己的监管者身份有邓布利多教授背书，解决朴昌勇那个将淫乱风气带进校园的家伙更是对全体师生有益，即使是猎场看守也不能横加指摘，更无法阻止自己对违反规则的穿越者们采取强制措施。 “我下午两点到两点半有一节变形术课。”拉塔恩对海格说，“三点钟左右在你的小屋会面，可以吗？” “那再好不过了。”海格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早已被废弃的女盥洗室，“好了，我们也别在楼梯口堵着了。下楼吧，都下楼吧。” 他先一步走下楼梯，把整条楼道都塞得满满当当，足有海豚大小的皮鞋不得不掂起来，用脚尖在狭窄的台阶上一点点挪动。 “禁林里的流行病怎么样了，海格？”但丁问道，同时谨慎地看了玛莲妮亚一眼。 “邓布利多教授不让我跟学生说。”海格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以免一不注意踩到些什么，“生病的动物越来越多了。夜骐还能飞到别的地方去躲避，但独角兽和马人就只能硬抗，还有八眼巨蛛——” 拉塔恩皱起了眉头：“禁林里有八眼巨蛛？” 这可是被英国魔法部分类为“5x”的超高危险度神奇生物，体长足足有4.6米，比一辆麻瓜轿车还巨大，粗壮螯肢中的毒液一滴就足以杀死整个霍格沃茨城堡里的人，其群居的特性让八眼巨蛛的危险度甚至要高于火龙。 最关键的是，它们拥有高度发达的智力，甚至能学会人类的语言，但永远无法被驯化，对一切生命都拥有极强的杀戮欲望。 邓布利多校长居然容许这种生物生活在距离学生那么近的禁林里？ “当然有了，它们可是我——梅林的胡子啊！”海格后知后觉地喊着，用力揪着他自己的胡子，“我不能再说了，真的不能再说了！” “那种病会感染人吗？”源清隆一刻不停地追问道。 海格连连摇头，几块发霉的狗饼干从他浓密蜷曲的黑发里飞了出来：“孩子们，我不能说，真的。这是邓布利多教授要求的。” “你必须说，海格。”拉塔恩面容严肃，“要是鸟类把这种病带到其他地方，比如伦敦这种有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你知道会有多少无辜者因此而死亡吗？” 海格从胡须和头发里露出的一小块脸变得无比苍白，拉塔恩注意到猎场看守瞥了玛莲妮亚一眼，无眼的女孩微微点头。 “好吧……好吧！但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海格站在楼梯转弯处的平台上，向一楼和二楼谨慎地探头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会，而且和动物们一样，这种病会让人变得充满攻击性，即使是——” 猎场看守猛地捂住了他自己的嘴，但丁急切地问道：“即使是什么？” 海格只是连连摇头，逃一般冲下了楼梯，留给众人一个仓惶的背影。 “现在十分里面至少有十二分不对劲了。”源清隆轻轻说道。 科林脸上的雀斑都被吓得褪色了，他忧心忡忡地说：“难道就连霍格沃茨也不安全了吗？” 金妮杵了科林一拳，她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只要有邓布利多教授在，一切都没问题的。” 然而整个午餐时间，邓布利多教授都没有露面，主宾席上那张大金椅一直空着，隐隐传递出不好的讯息。 同时，朴昌勇的失踪终于开始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尽管大多数人都对这个滥情且下流的家伙没有好感，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还不不禁让学生们感到心里发毛。 “可能是被校董会强制退学了吧，毕竟我早就跟我爸爸说这家伙的下贱行为。”德拉科·马尔福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高谈阔论，鼻子都快扬到天上去了，“朴昌勇这个人，简直就是在丢我们斯莱特林的脸！” 众人纷纷附和，毕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德拉科的爸爸——卢修斯·马尔福——是校董之一，想要开除一名品行不端的学生实在是不要太简单。 同时，即使是和朴昌勇同属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也看不惯那个韩国人搔首弄姿惺惺作态的模样，消失了反而更好！ 拉文克劳长桌旁，维吉尔找上正慢条斯理地翻阅书籍的齐格飞，看着对方异色的双瞳，说：“虽然我不喜欢朴昌勇，但他毕竟是我们天命派的人。你作为派系主席，不打算出面表示一下吗？” 齐格飞微笑着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卡兰娜像炸毛的猫一样尖叫起来：“维吉尔！你是在质疑我哥哥的决定吗！” 维吉尔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对齐格飞说：“你至少应该告诉我究竟是谁解决了朴昌勇。我虽然不认可副主席的人选，但天命派的面子不能被人践踏。” 卡兰娜气急：“你他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维吉尔平静地说。 “你——” “都别吵啦。” 维吉尔和卡兰娜转头看去，只见散兵笑吟吟地摆着手，充当和事佬：“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一般微薄。不就是死了个穿越者嘛，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争论的，再去招一个不就好了？” “你居然说这是小事？”维吉尔皱起眉头。 散兵笑容满面：“难道不是吗？凡人命中注定一死，而我身为正机之神，将目送各位凡夫俗子腐烂成泥。” “哼。”维吉尔冷笑一声，提刀转身，“不过是个人偶罢了，也敢妄自称神？等我得到了足够的力量，第一个斩你！” “我拭目以待。”散兵笑容和煦，看着维吉尔大步离开礼堂，才讥讽地勾起了嘴角，“真是一介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看向垂首读书的齐格飞：“怎么说，要我动手杀掉拉塔恩吗？” “不必管他。”齐格飞轻轻合上书本，黑白异色的双瞳看着格兰芬多长桌上大快朵颐的红发巨人，“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散兵不解地问。 “上面已经知晓了这件事。”齐格飞淡淡地说道，“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自取灭亡罢了。” ———— 下午两点，城堡一楼变形术教室。 麦格教授的教学方式与洛哈特有着天壤之别，她的脸上毫无笑意，态度严格且机敏，一上课就给了学生们一个下马威。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课程中最复杂也最危险的魔法。”她说，“任何人要是胆敢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永远不准再进来。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 然后她一挥魔杖，把讲台变成了一只哼哼唧唧的大白猪，又把它变了回来。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开始学。 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拉塔恩听见源清隆小声说：“这我也做得到啊。” “靠你那vb不分的日式英语？还是根本不靠谱的漂浮咒？”但丁压着嗓子，“看在梅林的份上，给我闭嘴吧。” 其实但丁不用提醒，麦格教授很快就让源清隆明白了变形术的高深，她在黑板上讲解了一大堆变形术的原理和变式，复杂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年级的课程。 每个人都在埋头奋笔疾书，一张张羊皮纸上写满了艰深复杂的笔记，恨不得能多长两只手来用。 科林只是低头捡了支笔，再抬起头来时，黑板上的东西他已经看不懂了。 将要临近下课时，麦格教授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根火柴，让学生们结合刚才学到的知识把它变成一根针。 但丁成功让火柴两头变尖。源清隆刚刚念出“维拉维托”，他的火柴就变得老长老长，像面条一样软趴趴地从桌子上滑了下去。金妮则成功让她周围所有人的衣服跟火柴似的燃起来了。 麦格教授把学生们被烧焦的衣服变回了原样，将期待的目光看向班里最后的希望——拉塔恩·马格努斯！ 面对教授沉甸甸的期盼，拉塔恩用钨合金魔杖敲了敲掌心里的火柴，低声诵念道：“维拉维托。” 魔力倾泻，那根普普通通的火柴立刻产生了变化，先是整体变成了纯净的金黄色，继而整体变得纤细修长，两侧长出肋骨般的细小倒刺，末端的金丝以复杂的工艺编织成细长羽毛状，前端则化为尖锐的箭头型针尖。 玛莲妮亚在座位上不安地动了一下。 “非常好。”麦格教授从拉塔恩掌心里拿起那枚堪称艺术品的金针，高举起来向全班同学展示，“从木质转化为金属材质，分量十足，一头还很尖。这是一份完美的变形术样本，格兰芬多加十分。” 麦格教授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课铃响起，她布置了一份十英寸长的论文（简单叙述施法物品材质对变形咒语的影响），迈着猫一样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教室。 “你们先走吧，帮我把书带回宿舍。”拉塔恩对源清隆和但丁说，“我要去趟海格那边。” 猎场看守，混血巨人，我的同胞，你究竟想和我单独说什么呢？ 第22章 好折凳! 拉塔恩穿过走廊，走进霍格沃茨城堡青春洋溢的庭院，一对对男男女女在经历了对他们来说无比漫长的暑假之后，此刻正在结满青涩果实的石榴树下热烈地拥抱亲吻。 红狮子不理解这种浪费精力和时间的做法，但是并不妨碍他对这些热恋中的非同性或同性情侣们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书上说了，爱情是美好且不可玷污的。 朴昌勇那个玩弄感情的穿越者败类已经被我去除，在各位踏入社会之前，只管尽情享受这不被任何金钱和名利所污染的校园之恋吧。 学生们的笑容让拉塔恩心生喜悦，同时意识到自己这张僵硬的死人脸实在是煞风景，还是不要在庭院里过多停留了。 爱情这种美好的东西，与他这个混血的怪物无关。 大步走出庭院，穿过作物繁茂的青翠菜地，沿着覆盖了一层浅浅水渍的石板路走下城堡所在的丘陵，远远地就能望见海格的小屋，以及屋后那一片漆黑幽深的禁林。 拉塔恩走到小屋近前，发现昨天上草药课时还光秃秃的院子里长出了嫩绿幼苗，看叶片形状似乎是某种葫芦科的植物，联想到两个月后就是万圣节，这些无疑是为做南瓜灯而准备的南瓜苗。 万圣节啊……自己只在书里读到过…… 据说欧洲和北美的麻瓜会在万圣节专门放假，每家每户都会装扮屋子准备糖果，小孩子们扮成鬼怪的模样去挨家挨户敲门——“su?es oder saueres！（德语：不给糖就捣蛋）” 源清隆应该没有过过万圣节，意大利来的但丁肯定知道怎么把那一晚过得热热闹闹，到时候得记得给朋友们准备好糖果和零食。 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拉塔恩在小屋的门上敲了两下，后退半步。 厚重的木板门内先是响起一阵激烈的狗吠，然后是海格粗重的声音：“走开！牙牙！往后退！” 门开了，海格探出他毛茸茸的脑袋，拉塔恩闻到一股浓烈的白兰地酒的气味。 “你好啊，拉塔恩，稍等我一下。”海格说，“往后退！牙牙！” 牙牙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色猎犬，看得出来海格把它照顾得很好，浑身黑色短毛油光水滑。只是对于一条狗来说，它的体型未免有些太大了，简直就像是一头健壮的牛犊，健硕的肌肉在皮毛下如水波般荡漾着。 海格紧紧抓着猎犬的铁钉项圈，侧开身子把拉塔恩让进了屋子里。 小屋中只有一个房间。天花板上挂着火腿、野鸡和一缕缕银白色的毛发，火盆里用铜壶烧着开水，床脚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碎布拼接成的被褥。 虽然简陋，但拉塔恩感觉非常舒适，因为房间里所有家具的大小，几乎都与他远超常人的体型适配——他终于能正常地坐在椅子上，而不是可怜巴巴地蹲着了。 “不要客气。”海格伸手去拿尖啸起来的铜壶，牙牙纵身扑到拉塔恩的身上，两只大爪子在白衬衫上拓下梅花印，哈着热气去舔红狮子的脸。 拉塔恩忍不住捏了捏牙牙湿漉漉的黑鼻子，惹得它打了个喷嚏。他笑了起来，抚摸着黑猎犬光润的皮毛，对海格忙碌的背影说：“我还不知道你想和我谈什么呢？” 海格嗯了一声，沏了一杯很浓的红茶，又从橱柜里拿出一摞深棕色的饼干放在盘子里，把这两样东西摆在拉塔恩的面前，才在桌子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摸出装满琥珀色液体的瓶子喝了一口。 那股白兰地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海格充满感情地看着拉塔恩，就像是舅舅看着他最喜爱的外甥，说：“我知道是你和你的那两个朋友杀了朴昌勇。桃金娘告诉我的，你可能不认识她，她是徘徊在二楼女生盥洗室里的幽灵。” 这倒是解决了一个疑问，看来《红龙》上的唤死咒的范围比我想象中要小上不少，回头得去把那个女幽灵收入麾下才行。 拉塔恩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抵住嘴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海格的黑眼睛：“所以？” “不不不，别紧张，不要抗拒。”红狮子的态度让海格有些手足无措，他一口气喝干瓶子里的酒，咂了咂嘴唇说，“我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把任务交给了你，也知道你们对穿越者的态度。但是，拉塔恩，杀人是不好的。” “我知道，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拉塔恩轻轻说道：“我不会把穿越者们一棒子打死，也不相信他们里面全部都是坏人。但是朴昌勇……这个家伙罪无可赦，他的手段更是让法律无从制裁。所以才需要监管者，法律依靠证据来定罪，我们只从他们的行为来判断是否需要将其清除。” 房间里安静下来，拉塔恩低下头抚摸牙牙的毛皮，躲开海格的目光，黑猎犬哈着热气，口水把长袍洇湿了一大片，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欢快。 他在等待海格的批评和叱责。 忽然，一只粗糙厚重的手掌轻轻放在了拉塔恩的头顶，其上传来的暖意和温柔让红狮子微微一愣，然后便听见海格声音低沉地说道：“辛苦你了，孩子。” 难言的酸涩感涌出眼眶，拉塔恩茫然地抬起手擦拭脸颊，指尖一片湿润。这是眼泪？自己为什么流泪了？就连和妈妈分别时都未曾落下的泪水，为何现在止不住地流淌了？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与韦斯莱夫妇所能给予的关怀截然不同，是来自有着相同血脉的长辈的关爱，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父亲般的爱。 “我不聪明，也没有使用魔法的天赋，更无法像你一样被邓布利多委以重任。”海格看着泪流满面的拉塔恩，手掌轻轻抚摸那鲜烈如火的红发，“但我还是想大言不惭地以父辈的身份，倾听你的烦恼和忧虑，排解你不愿诉说的苦闷。” 拉塔恩抬起头，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海格厚重胡须下宽容的笑脸，哽咽着说道：“监管者的权力让我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混蛋，对吗？” 海格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来把椅子搬到拉塔恩身边坐下，沉吟了片刻，说：“五十年前，有一个小男孩，把巨蜘蛛的卵带进城堡。他在饲养神奇动物方面有点天赋，将孵化出来的巨蜘蛛饲养在衣柜里，给它带吃的，教它说话。 “男孩知道巨蜘蛛是禁止饲养的吗？当然知道，但他太寂寞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这个杂种做朋友。他教会巨蜘蛛说话，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倾诉心声的对象，一个需要他的家人。 “后来，有人发现了男孩饲养的巨蜘蛛，魔法部派人来抓他和他的家人。男孩想要反抗，但他太软弱了，没有这个胆量去对抗巫师政府。他能为他唯一的朋友所做的，就是将它放走。 “巨蜘蛛逃进了禁林，魔法部勒令霍格沃茨将男孩开除。男孩非常伤心，不是因为他失去了上学的机会，而是因为在他的家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和退缩。” 海格轻轻揽住拉塔恩的肩膀，轻声说：“那个男孩就是我。我用这段亲身经历告诉你，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毫不动摇地践行下去。我相信你，拉塔恩，你迈出了第一步，绝对不要和我一样，半途而废。” 拉塔恩把额头靠在海格的肋骨上，鼻尖传来由酒精和动物腥气混合而成的味道，他的声音如钢铁摩擦般嘶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杀了人，手上沾染了血腥，无论用什么东西都洗不掉了。但是其他人的手还是干净的，他们还能用这双手去接过毕业证，去戴结婚戒指，去怀抱新生儿，去抚摸爱人斑白的发丝…… 为了他们那双干干净净的手，哪怕我将不断触摸死亡，也要将这份血腥的罪孽，攥在自己的手中！ 海格欣慰地拍打着拉塔恩的肩膀，从口袋里抽出比桌布还大的手帕胡乱擦了擦红狮子的脸：“好了，孩子，吃点东西吧。我自己做的岩皮饼，你快尝尝……” 拉塔恩在海格的小屋里待到下午五点，岩皮饼的硬度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把牙硌掉，但是在混血巨人强大的咬合力面前就不够看了。 红狮子觉得岩皮饼松脆可口，比城堡长桌上那些软趴趴的糕点强上太多，海格的调味更是为这份口感锦上添花，他不仅懂得用椒盐来调和饼干的甜味，更是往里面掺杂了巧克力块来增添层次感，搭配热腾腾的红茶更是绝佳。 这厨艺，至少领先英国人一个世纪！ 临走时，拉塔恩的口袋里装满了岩皮饼和巴思果子面包（比岩皮饼软一点，但韧性十足），牙牙在他的两条腿间钻来钻去，海格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有空了多来看看我，多照看照看玛莲妮亚，她是个好女孩。” 拉塔恩郑重点头，又问道：“禁林流行病的病因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海格机警地看了黑黢黢的林子一眼，“快回去吧，这里晚上不安全。” “你应该和我们一起住在城堡里。”拉塔恩皱着眉头说，“你自己也说了，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 “不打紧，我有它呢。” 海格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把黑沉沉的雷明顿m870式霰弹枪，对瞪大了眼睛的拉塔恩说：“一个姓柯尔特的女孩推销给我的，非常好用。就是装弹麻烦了一点，麻瓜制造的子弹太小了，我总是捏不住。哦，对了，这个给你。” 他拿起角落里一张依照混血巨人体型设计的圆形折凳，塞进拉塔恩怀里。 即使是拉塔恩也不禁踉跄了一下，这把折凳由沉重的黑色金属打造，无论是凳面还是凳子腿都是实心的，只在凳面上蒙了一层红色的人造革，光是看着就知道它结实得过分。 “斯普劳特教授告诉我你只能站着上课。”海格说，“这可不行，不坐下来怎么能好好学习呢？这把椅子是我用巨人钢打造的，只管拿去用吧，绝对坐不坏。” 巨人钢？从来没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材料，是和它字面意思一样，由巨人锻造的钢铁？ 拉塔恩抱着凳子对海格说：“我明天下午没课，你能教我怎么锻造吗？” “随时都可以，孩子。”海格咧开巨大的憨实笑容。 踏着逐渐昏沉的天光爬上丘陵，拉塔恩站在城堡庭院的入口拱门下，回首望向绵延草地尽头的猎场小屋，那里有一尊黑色的山，还在不断向他挥手。 海格，如果你是我的父亲，那该多好…… 提着折凳，拉塔恩笑着对海格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已经安全到达，让他赶紧回屋子里去，然后转身，大步走进庭院。 院子里空无一人，阵阵萧瑟的夜风压低了石榴树的枝头，残留着斑驳绿意的树叶在水磨石地板上翻滚，尚未归巢的鸟儿在天空上哀鸣，一派秋意渐浓的凄凉景象。 拉塔恩的心却暖融融的，他不禁思考起一个好的家庭环境能给人带来多大影响，比如韦斯莱一家，虽然日子过得拮据，但每个孩子都是善良温暖的人，与自己和源清隆、但丁这三个偏激冷血的怪物截然不同。 那么，我能不能将海格对我的关爱，传递给我的两位朋友呢…… “你给那个大傻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拉塔恩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浓黑树影下方那位发出轻蔑声音的人。 金伯利·博克，斯莱特林一年级生，他有一张英俊但刻薄的脸，细长的眼睛和刀锋一样锐利，金棕色的头发梳成油腻腻的三七分头。 这个人端着一盏水晶高脚杯，杯中摇曳着深红晶莹的酒浆，他从眼角斜蔑着皱起眉头的红发巨人，讥笑着说道：“别不承认，我费尽心思，给那头混血巨人送了好几箱上好的白兰地，都没能撬开他的嘴。你用什么手段，跟我说说吧，朋友。” 右眼传来熟悉的刺痛感，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金伯利把杯中酒浆一饮而尽，方才从怀中掏出日记本，一边写一边说：“辱骂长辈，扣一百分；未成年饮酒，扣五十分。” 金伯利明显愣了一下，他手中的水晶高脚杯消失了，鲜红的嘴唇中吐出嗤笑的话语：“你以为你是谁？级长大人吗？我告诉你，别说是级长，就算是院长，也没有资格扣我的学院分！” “目无师长，扣一百分；蔑视权威，扣一百分。”拉塔恩仿佛没有听见金伯利的话，手里的铅笔一刻不停。 “喂！”金伯利恼火地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拉塔恩略感惋惜地停下了笔，金伯利的分数停留在了“-350”的这一档，距离被采取强制措施只有一步之遥，他头也不抬地问道：“你的系统有什么作用？” “有什么作用？”金伯利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这个混血的杂种，激进派的蠢货，赶紧告诉我你是怎么和那个大傻子搭上线的！” 拉塔恩眼底涌动着淡淡的紫光，释放出的磁场透过金伯利的身体看进他的胃袋，被喝进去的酒精在那里被一枚光球分解，它散发出的光晕隐隐增强了些许。 “好的，喝酒就变强系统，拥有者：金伯利·博克。”拉塔恩边说边写在日记本上。 金伯利·博克猛地瞪大了眼睛（虽然依旧没多大），从怀里抽出缠绕着血红线条的纯白魔杖，低吼道：“你他妈怎么知道的！你他妈知道了怎么还敢与我为敌！” “没回答你的问题，就是打算与你为敌吗？”拉塔恩平静地注视着金伯利的红棕色眼睛。 “这个世界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穿越者。”金伯利阴狠地说，“我不介意在最终时刻来临之前，先为自己减少一个对手。” “最终时刻？这倒是个有价值的情报。”拉塔恩把这个词记在本子上，对金伯利点了点头，“未成年饮酒会影响到大脑神经发育，我建议你去圣芒戈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已经有症状开始显现了。” 他转身向城堡里走去，留下被气得面色酡红的金伯利站在原地。 这个穿越者眼神中闪过一抹杀伐果断的狠辣，酒精更是将这种狠辣放大成了刻骨铭心的杀意，他将魔杖杖尖对准了红发巨人的后脑，暴喝道：“阿瓦达索命！” 绿光爆闪，激射向恍若无觉的拉塔恩，这道咒语本就是禁忌中的禁忌，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将在它的光芒中死去，而“喝酒就变强系统”更是将其大幅度增强，简直就是一道灿烈的雷霆！ 金伯利面色狰狞，只有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这个蠢笨呆傻的混血巨人，就成为他登上世界之巅的脚下枯骨吧！ “这绵软的魔力波动，看来你并没有杀过人啊。” 捂着刺痛如针扎的右眼，拉塔恩攸然转身，胸前磁场纹章闪烁，左手五指大张，喷薄而出的磁场将索命咒缠绕包裹，他的掌心里升起一轮翠绿的新星。 然后，这轮星辰，被揉捏至粉碎！ 满头狮鬃般蓬乱的红发逆风飘荡，拉塔恩看着金伯利难以置信的表情，把折凳夹在胳膊底下，在日记本上边写边说：“使用不可饶恕咒，扣一百分；残杀同学未遂，扣你……一百分吧。” 看着纸张上穿越者名字后面的“-550”，拉塔恩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合上本子，对金伯利示意了一下：“小伙子，你的名字在清单上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你这他妈的狗日的杂种！你是什么系统？！”金伯利连连挥舞魔杖，“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 拉塔恩笑着挥出折凳，随手把射来的魔咒拨到一旁，庭院中的景观植物被不可饶恕咒轰得爆碎，碎叶和花瓣漫天飞舞。红狮子大步冲出飞花落叶，猛然欺进至金伯利的身前，双手握着折凳高高举起！ 金伯利恐惧地大叫起来，魔杖竖劈而下：“神锋无影！” 折凳狠狠地拍在他的脸上，发出轰然巨响，脑袋在骨裂声中直接歪到一旁，十几颗沾血的断牙像子弹一样飞射出来，整个人横飞出去在水磨石地砖上翻滚了好几圈，直到背后重重撞上花坛方才停下。 真不愧是穿越者，身体可真结实，打起来的手感就像是钢筋水泥一样。 拉塔恩抬手摸了摸脸上那道纵贯整张右脸，险些切到眼球的伤口，它又深又细，差点就伤到真皮层了。又看了看手里的折凳，不愧是巨人钢打造的，连半点磕痕都没有。 （注：真皮层包裹在厚达0.2毫米的表皮层下。） “说吧，你那么像和海格搭上关系，是想知道些什么？”拉塔恩提着折凳，缓步靠近蜷缩在花坛边痛苦呻吟的金伯利，“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想说也没机会了。” “我……我说你妈了个逼！”金伯利就这么侧躺在地上，用魔杖对准了拉塔恩的脸，“霹雳爆——啊啊啊啊！！！” 明亮的紫色雷电以万钧之势轰在他握持魔杖的手掌上，指数级增长的重力只显现了一瞬间，就直接将他的皮肤、肌肉、骨骼和魔杖碾成了一滩不分你我的烂泥！ 重力魔法·陆沉海陷！ 金伯利捂着喷血的手腕，看着地上那一滩饼状的血肉浆糊，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其凄惨尖利的程度，甚至连栖息在城堡上的鸟雀都为之惊飞而起。 “闭耳塞听。”拉塔恩平静地念出隔绝声音的咒语，展开折凳坐下来看着金伯利痛到泪流满面的扭曲面孔，“不哭不哭，把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和我说一说，就不难过了。” “我操你妈！”金伯利仅剩的左手中凭空出现一瓶酒精含量高达96%的伏特加，他把瓶口插进喉咙里一饮而尽，“系统！给我加点！” 他话音刚落，体内的气息便陡然暴涨，魔力产生的波动甚至让空气都产生了扭曲，就连断掉的右手都重新长了出来，凭空抽出了一根崭新的缠绕着鲜红纹路的白色魔杖。 “哈哈哈哈！我的魔力已经堪比黑魔王！你死定了，杂种！”金伯利狞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挥舞魔杖，“阿瓦达索命！” 也就在魔咒即将喷发的瞬间，金伯利忽然发现拉塔恩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的肩膀，落在了身后某个地方。他听见红发巨人语调平和地说道：“晚上好，玛莲妮亚。” “晚上好，拉塔恩。” 伴随着这一声轻柔的呼唤，丝丝凉意从金伯利的四肢末端掠过，如同少女的发丝拂过脸颊般细碎柔软，带着阵阵氤氲的香气。 他茫然地发现自己跌倒在了地上，双手双脚像圆木一样凌乱地滚落在两侧，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柄纤长锋锐的暗金色长刀，它无柄无镡，刀尾直接与一个精巧的机构融合，连接在黄铜色的义手上。 发生了……什么…… 刀尖对准了金伯利的眉心，玛莲妮亚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动：“一忘皆空。” 看着这个穿越者扩散开来的瞳孔，拉塔恩皱起了眉头，低声说：“你不杀了他？刚才要是砍脖子的话，一刀就足够了。” “大笨蛋，你杀了他，他背后的纯血家族来霍格沃茨闹事怎么办？”玛莲妮亚嗔怪地说着，面色忽然严肃起来，“拉塔恩，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第23章 马格努斯的破碎 记得多少？ 这个奇怪的问题让拉塔恩扬起了眉毛，他看着玛莲妮亚的义手刀收缩进义肢里，这个红发的无眼女孩正在好心地把金伯利的四肢拼装回去。他说：“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倒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变形课上那是什么意思？”玛莲妮亚像拧螺丝一样咔吧咔吧地将金伯利的胳膊拧上，她的脸一直看着拉塔恩，“为什么要把火柴变成那根针的形状？你明明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拉塔恩茫然地把金伯利的大腿递给她，“就是念了一个变形咒，然后它就自然而然地变成那个样子了呀。” “你不记得纯净金针？”玛莲妮亚一边拧大腿一边问。 拉塔恩摇摇头。 “那‘碎星将军’这个名号呢？”玛莲妮亚拿起金伯利的另一条胳膊，“还有‘猩红君王’，这个你也不记得了？” “听起来很帅哦。”拉塔恩坐在折凳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感觉会很适合我呢。” 虽然玛莲妮亚没有眼睛，但拉塔恩还是感觉她翻了个白眼，这个女孩拍了拍手上的血沫子站起身来，微微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那场战斗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大……” “虽然我很好奇你口中的战斗是指什么，但是……”拉塔恩指了指在地上躺尸的金伯利，“你好像把他左右手装反了。” 玛莲妮亚愣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撇撇嘴又站起来：“没关系，反正不影响使用。你总不能让我再砍他两刀吧？” “可以吗？”拉塔恩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你能帮海格多砍他几刀吗？他居然敢骂长辈，实在是太欠教育了！” “这根本不是重点！”玛莲妮亚纵身跳上拉塔恩的膝头，双手用力捧住红狮子的脸颊，她和他的红发交错在一起，毫无色差地完美相融。 拉塔恩的鼻子触碰到了她的鼻尖，感到一丝淡淡的凉意，玛莲妮亚的呼吸中带着南瓜汁的甜味，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和我一样，是流淌着神之血的半神。还记得吗？在盖利德，你和我——” 她感觉到拉塔恩的雄躯剧烈震颤起来，连忙问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拉塔恩面色铁青，“只是你踩到我那里了。” “哦！抱歉抱歉……” 直到那只穿着运动鞋的义肢移开，拉塔恩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他歉意地看着玛莲妮亚白瓷般素洁的脸颊，说：“对不起，但是你说的那些，我真的想不起来。” “……没关系。” 出乎拉塔恩的意料，玛莲妮亚忽然紧紧拥住了他的脖子，她的脸颊很柔软，也很冰凉，她的嘴唇在红狮子耳边微微翕动，带着几分庆幸，带着几分悲伤：“我还记得，我还记得……” 拉塔恩僵硬地坐在折凳上，玛莲妮亚细瘦的身体完全贴在了他的胸口，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体内心脏的舒张和跃动。在这结满青涩果实的石榴树下，这个拥抱中的含义远超那些情侣的爱恋，简直就像…… 血脉相连的家人。 “玛莲妮亚。”拉塔恩缓缓抬起双臂，想要触摸女孩的鲜红发丝，“你究竟是——” “咳咳！” 麦格教授站在庭院外围的回廊中，看着匆忙分开的二人，方框眼睛后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揶揄的神色，语调清脆地说：“马格努斯先生，玛莲妮亚小姐，庭院里的晚风未免有些太过刺骨，不如回礼堂里暖暖身子吧。” 玛莲妮亚背负双手一言不发，低头“看”着她运动鞋的鞋尖。 拉塔恩手忙脚乱地收起折凳，以此来掩饰自己用脚把金伯利的身体往边角里塞了塞的动作，说：“好的，教授！这就来，教授！” 在经过麦格教授身边时，拉塔恩感觉到这位严厉的变形术老师拽了拽自己的袖子，立刻停下脚步，双手拄着折凳规规矩矩放在身前，低着头说：“我错了。” “别承认地这么快，马格努斯先生，我并不想叱责你什么。” 麦格教授语重心长地说：“对异性产生朦朦胧胧的好感，这是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注定会经历的一个阶段。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成长起来的，自然明白你们心里都在想什么。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别荒废了学业。” “可是教授。”拉塔恩又恼又急，涨红了脸，感觉再长两张嘴巴都辩不清，只能憋出来一句，“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麦格教授忽然严肃起来：“要敢做敢当，马格努斯先生，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她刺了拉塔恩一眼，对一旁的玛莲妮亚点点头，转身迈着猫一样又轻又快的步伐离去了。 玛莲妮亚戳戳拉塔恩的腰，对有些丧气的红狮子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恋爱只会浪费我看书的时间。”拉塔恩板着脸说，“晚点我们还要去禁林，现在先去吃饭吧。” 脸上面无表情，心中思绪翻滚。拉塔恩反复思索着玛莲妮亚口中“半神”的含义，从字面意思上理解的话，这是神与人结合后所诞下的子嗣。 可我不就是一个混血巨人吗？我这巨大的体型明显是巨人血统显性遗传后的特征啊！为什么她会说我是半神？又为什么说她和我一样？ 现在了解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能做一些散乱的没有依据的猜测。最关键的是我的记忆，从玛莲妮亚说过的话中，我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 可是，我明明记得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记忆，中间没有一点点空缺，也没有遭到篡改和遗忘的魔法痕迹。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碎星将军……猩红君王……这两个名号，我完全没有半点印象，还有“盖利德”这个应该是地名的名词，在今天之前更是从未听人提起过。 但为什么，我的心脏会跳动得如此厉害？ 彻底寂静下来的庭院里，一条手臂忽然从抓住了花坛边缘，细瘦的人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自言自语道：“我是谁？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我的右手是左手，左手是右手？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 “呦呵。”但丁看着拉塔恩的脸色，拿胳膊肘杵了杵源清隆，“这只红皮鸭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你的脸上都能摊鸡蛋了。”源清隆笑眯眯地说，不动声色地看了玛莲妮亚一眼。 “别瞎说。还有，她是可以信任的人。”拉塔恩用力搓了搓脸颊，对两位监管者同僚张开双臂，“来吧，让我给你们一个充满父爱的拥抱。” 源清隆惊恐地举起双手，身体拼命向后仰：“请恕在下拒绝！” 但丁从椅子上一个二段跳蹦出去两三米远，捂着胸口尖叫道：“你想占我便宜？！” “怎么了？”拉塔恩不解地说，“我只是想把我从海格那里感受到的关爱传递给你们。” 但丁和源清隆对视一眼，笃定地说道：“你绝对是想占我便宜。” 男孩子们的打闹让玛莲妮亚面露微笑，她在把牛排咬得嘎吱嘎吱响的金妮身边坐下，说：“你不用担心我和他的关系。” 金妮恶狠狠地磨着牙，那动静看得科林心惊胆战，生怕她转过头来咬自己一口。 玛莲妮亚轻叹一声，将脸转向将但丁勒在臂弯里拿拳头狠钻其太阳穴的拉塔恩，说：“我和他有共同的父亲。” 虽然只是半个…… 金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向玛莲妮亚的目光立刻柔和了许多，她把嘴巴里的牛肉囫囵咽了下去，也不顾差点被噎到，连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我就是千足虫。”玛莲妮亚举起右手赌咒发誓，“还有，他应该会比较喜欢能和他一起看书学习的女孩。你知道的，他很有上进心。” “好！”金妮猛地一捶桌板，眼中燃烧着熊熊斗志，“从今晚开始，我要好好学习！” 科林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你能教教我变形术吗？上课的时候我没怎么太听懂……” 斗志之火刹那间熄灭，金妮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下去，低声喃喃道：“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学习……” 玛莲妮亚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再度将脸转向不顾源清隆反对也要把他搂进怀里的拉塔恩。 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能好好相处吗，哥哥…… 她的心声并没有传递到拉塔恩那里，红狮子此刻正左拥右抱，铁一般的胳膊死死勒着两个同僚的脖子，低声说：“你们打进穿越者内部了没有？” 源清隆用力拍打着拉塔恩的小臂，示意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当呼吸终于顺畅起来之后，他用力咳嗽两声，说：“在下加入了保守派，以后你这个激进派就不要和在下如此亲密了。” “瞧你这像什么样子？”拉塔恩再度收紧了臂膀，“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我们穿越者虽然有四大派系，为什么就不能亲如一家了？” “和穿越者维吉尔亲如一家？你还不如现在就勒死我！”但丁脑袋红得像个萝卜，“我现在是革新派的，主阵营集中在斯莱特林，其他四个学院也有我们派系的人。” “这么说来，除了天命派，都有我们的人了。”拉塔恩松开他们俩的脖子，双手十指交叉抵住嘴唇，与拉文克劳长桌旁那位面带淡然微笑的齐格飞隔空对视，“格林德沃同款预言之瞳，又是一名罕见的男性混血媚娃，真有意思……” 混血巨人在魔法界不常见，但混血媚娃的数量可一点儿都不少。这主要归功于媚娃这种神奇生物天生的魅惑魔法，能让它们变成任何人心中最美丽的模样。 但是人类与媚娃的混血后代，都是无一例外的女性，无论是《古代禁忌：混血巫师起源》还是《探秘人兽隔阂》中，都明确提到过这一点。 而预言之瞳这一性状却有过先例——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右眼，正是齐格飞此刻显现出来的惨白色虹膜。 格林德沃不仅是第一任黑魔王，更是一名天生的预言家和先知，他能通过这只眼睛的幻视看见未来。 当这两种罕见性状杂糅在一起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再加上共生在体内的系统，会变得多强？ 真想现在就和你交手啊，齐格飞·艾弗里…… 齐格飞平静地回望着拉塔恩的目光，时刻保持着彬彬有礼、成竹在胸的笑容，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大惊失色。 他的妹妹卡兰娜像是没有骨头的鼻涕虫一样黏在他的身上，娇滴滴地说道：“哥~哥~那个傻大个儿在看你欸，他的眼神好吓人哦~” 齐格飞笑容不变，目光冷漠地斜了她一眼，说：“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卡兰娜将头枕在齐格飞的大腿上，伸手去挑逗兄长的下巴，“今年哈利·波特要经历的危险，绝对比家养小精灵和蛇怪精彩得多呀~” 齐格飞微微颔首：“我会遵照约定，给你量身打造一根魔杖的。” “哥哥最好了~”卡兰娜坐起来在齐格飞的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抱着兄长的手臂夹在双腿间用力摩擦，“可不要太辛苦哦，毕竟我只会心疼哥哥~” 齐格飞的笑容有点摇摇欲坠的趋势了。 拉塔恩一直吃到晚餐时间结束，就连从海格那里带回来的岩皮饼和巴斯果子蛋糕也被他塞进了胃里，期间还没忘记见缝插针地和日记本里的汤姆讨论预言之瞳和媚娃血统之间的关系。 “我想象不出比这更恶毒的组合了。”汤姆写道，“要是在格林德沃掌权的时期，这种人肯定会被初代黑魔王立刻清理掉。骄傲如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只会魅惑别人的杂种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 金伯利在晚餐进行到一半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礼堂，他左右颠倒的双手引起了一阵小规模的骚乱，顶着那副口齿不全面容扭曲模样，还不停地询问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求求你告诉我……” 好在他很快就被他的院长斯内普教授拎着耳朵提溜走了，并没有太过影响各位小巫师的食欲。就是拉塔恩明显感觉到，斯内普教授在某个瞬间，递给自己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就仿佛在说：你怎么连屁股都擦不干净？ 拉塔恩将同样的目光递向了玛莲妮亚，如果不是她出来打断自己强制执行，金伯利的骨灰都已经铺在草坪上了。然而残身的女孩双眼皆盲，甚至没有物理意义上的眼球，根本无法“看我眼神行事”。 邓布利多教授在晚餐期间短暂露了个面，他面色红润声音洪亮，让不少人安心下来。毕竟有这位白巫师坐镇的霍格沃茨，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晚饭过后，源清隆非常顺滑地融入进了保守派穿越者之间，但丁对拉塔恩做了个鬼脸，满心不情愿地走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这是他们的任务，打入派系内部，实行监管的职责。 来自外院的穿越者自然不如来自本院的穿越者让人放心，拉塔恩本来也没指望过他们俩会被各自派系的主席委以重任，只要有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盯着他们的大致动向就行。 至于会不会被下赤胆忠心咒，或者被强行签订牢不可破的誓言，拉塔恩早就询问过日记本里的汤姆，从它那里得到了解咒和欺骗咒语的方法。 “再严密的金库也需要一把钥匙来开锁。”拉塔恩记得当时汤姆的笔迹里充满了自信，“而我，恰好就是那个最了解金库的开锁匠。” 总而言之，在晚上七点二十分左右。 拉塔恩和玛莲妮亚走出城堡，抵达了禁林的边缘，踩踏着满地虬曲盘桓的树根和粗如手臂的枯枝，向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禁林深处走去。 看着玛莲妮亚灵活矫健的背影，拉塔恩回忆起自己早上收到她的邀请后产生的第一反应，不禁自嘲一笑。 居然会想着和她打上一架，这太蠢了。看来这两天增长的力量让我有些飘飘然了，得沉下心来才行。 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人还有很多，加油啊，拉塔恩！ 越是往深处走，头顶的枝叶就越是繁茂，身边的那些苍虬老树便越是粗壮，至少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将其躯体围拢，甚至连树林间最后一点能望见夜空的缝隙都被树木伸出的多节手指所遮挡。 只剩下纯粹的不自然的漆黑。 拉塔恩敏锐地感觉到黑暗中有更加阴冷诡异的东西在蠕动，那种感染动物的黑烟正在从泥土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双眼流转紫色光华，拉塔恩透过磁场视觉看去，只见构成黑烟的微小粒子整体呈现出一个球形，其表面耸立着密密麻麻的无数纤毛。 这简直就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孢子，拉塔恩清楚地看见它们在触碰到周围的泥土和木头之后瞬间扩散开来，分解成更加细小的结构，以一种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方式融入了进去！ 拉塔恩瞳孔紧缩。 这种怪病不仅仅会感染动物，连植物和土地也逃不过它的魔爪！ “我们不用担心会被感染。”玛莲妮亚像水鸟一样轻盈地跃过一根倒地的朽木，头也不回地说道，“就算只有一半的血统，我们也是神。” 她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只要“神”这一个单词，就能解释一切的问题。 拉塔恩皱起了眉毛，他不相信有神这种东西存在，更不喜欢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根据从书上学来的知识，能让他相信并钦佩的只有人。他相信人的汗与血，钦佩人的脑和手，正是这四样东西让人类文明从哺乳动物中脱颖而出，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不是靠什么狗屁神明，靠什么跪地祈祷，靠什么他妈的神的赐福。 “不好意思。”拉塔恩一脚把那根朽木踩得爆碎开来，轰隆隆地大踏步向前走着，语调沉闷地说道，“我只是一名混血巨人。” 玛莲妮亚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偏过头来说：“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的，祂们不可能让你脱离——” 拉塔恩站住脚，单手指天，果断地说：“高高在上的神明？藏头露尾的鼠辈！我会斩下它们的首级，悬挂在天穹之上，让所有人都知道，神这种东西，是多么脆弱！” 感受着红狮子散发而出的冲天豪气，残身的女孩完全怔在了当场，然后噗得一声笑出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响亮，穿透力越来越强，甚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躺倒在满地腐枝枯叶之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拉塔恩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快速升温，差一点就能在漆黑一片的树林中放出红光来了，恼火地对笑得无法自控的玛莲妮亚吼道：“我说的话难道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太中二了。”玛莲妮亚扶着树干爬起身来，吸了吸笑出鼻涕来的鼻子，伸出黄铜义肢用力拍了拍拉塔恩的大腿，“加油，你指定能行！” 说完，她不等红狮子品味出这句话是鼓励还是讽刺，便像水鸟一样轻快的纵跃出去。 拉塔恩大步追上在树干和朽木间跃动的女孩，高大的身躯在林地中犁出一条宽阔笔直的轨迹，无论是藤蔓、枯木、碎石还是土坑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很快就追上了玛莲妮亚：“喂！” 玛莲妮亚像夜枭一样蹲在枝头，对红狮子歪了歪脑袋：“？” “我刚才说的不是什么中二发言，而是我的承诺。”拉塔恩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地说，“不管有多么艰难，这个承诺我都一定会说到做到。” 下一秒，拉塔恩伸手接住了从枝头摔下来的玛莲妮亚——她笑得更厉害了，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对平衡的控制。 听着女孩跟杠铃一般的笑声，拉塔恩把脸拉得老长，决定从明天开始至少一个星期不和这家伙说话。 “咳咳……” 玛莲妮亚捂着胸口止住笑意，她就这么躺在拉塔恩结实如钢的臂弯里，右手的黄铜食指在红狮子心口上轻轻一点，口中吐出让人遍体生寒的幽幽低语：“你以前就已经做到了，但这对祂们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凡人、穿越者、你和我这样的半神，依旧是祂们手中的玩物。” 拉塔恩只感觉自己的头皮轰得炸开，仿佛被雷霆击中一般遍体发麻。 祂们？半神？穿越者？凡人？玩物？ 当这些关键词联系在一起时，拉塔恩的右眼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心脏如同一台被驱动到极限的引擎狂跳不已，浑身毛孔中齐齐渗出冷汗。 这一切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穿越者们所拥有的系统是否是祂们所制造？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是—— 冰锥般的剧痛贯穿了拉塔恩的头颅，他捂着仿佛要裂开的脑袋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大张的嘴巴想要发出怒吼，却只能传出一阵咯咯作响的嘶哑喉音。 破碎，他似乎破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在那片混沌无垠的汪洋中飘荡，在无序的时间和空间之中被切裂分割，在那散发冰冷黄金光芒的漆黑太阳中…… “这么强烈的刺激也无法让你想起来吗？” 拉塔恩满脸冷汗地喘息着，他双膝双手着地，只能看见玛莲妮亚的两只义肢小腿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如母亲般温柔地抚摸着红狮子的鬃毛，低语道：“看来我得换一种方式了。” 拉塔恩猛地甩开她的手，捂着仿佛被刺进千万根烧红钢针的右眼霍然起身，低沉的咆哮仿佛闷雷：“你到底想做什么？！” 玛莲妮亚静静地仰望着红狮子的面容，她身后漆黑寂静的灌木丛深处，忽然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林中仿佛凝固的空气开始涌动，土地传来充满力量感的震颤，铁一般的长嘶划破夜空，矫健的身影闯进拉塔恩的视野。 是一大群马人！ 他们就像是由人类的上半身和马的身体拼接起来的，在光裸的人躯和覆盖油亮皮毛的马身之间包裹着长短渐变的稀疏短毛，鼻梁宽阔的脸上涂抹着植物磨制成的油彩，手里拿着原始、质朴但出奇精美的长弓和长矛。 就在拉塔恩戒备地看着马人们形成的包围圈时，一名特别高大、看起来似乎是群落首领的马人越众而出，对着瘦小娇弱的玛莲妮亚屈起两条前腿，以极尽谦卑的姿态呼喊道：“叩见女武神！” 第24章 骤雨霰射炮 玛莲妮亚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高大马人的跪拜，她此刻的姿态完全不像在拉塔恩面前那么放松闲散，似乎有一根无形的弹簧把她的腰身绷得笔直，近乎于高傲地说道：“东西准备好了？” “一切都遵照您的吩咐。”高大马人两条前腿依旧跪在地上，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直视玛莲妮亚的脸，“请您和这位尊贵的上神移步至微民的部落。” 看着马人们崇拜敬仰的目光，拉塔恩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张出现在葬礼上的黑白照片，仿佛下一秒这些长着蹄子的森林之民就要把他供起来了。 他对残身的女孩说：“他们准备了什么？你喊我来这里又是想做什么？”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玛莲妮亚平静低语，她的背后忽然绽开一轮腥红的纹章，仿佛对称的翅膀，又好似喷吐毒液的恶虫，散发出脓血般恶毒的光晕，照耀在周围马人们狂热的脸上。 与此同时，她齐腰的鲜红长发忽然延展开来，无数拥有鲜红磷翅的枯叶蝶从中翩翩飞出，比血还深沉的发丝在她背后交织成一对宽阔的翅膀，义肢双足在千百蝴蝶的盘绕伴舞中缓缓离地。 正是拉塔恩在昨晚天文课时所见到的姿态！ 悬停在空中的玛莲妮亚抿嘴一笑，对还站在地上的拉塔恩说：“可别告诉我你不会飞哦。” 拉塔恩顶着死人脸说：“你头发里养着这么多的毛毛虫吗？” 玛莲妮亚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开玩笑的，这些蝴蝶明显是魔力拟态而成的产物，它们很美丽。” 拉塔恩双眼吞吐幽紫华光，魔力在胸前构筑出磁场纹章，长及脚踝的红发在颠倒的重力场中冲天缭乱，粗如手指的深紫雷霆在发丝间跃动迸射，雄伟巨躯攸然间漂浮升空，与玛莲妮亚对立于禁林古树的枝头。 重力魔法·力场翻转！ 红狮子双臂环胸，素面黑色长袍猎猎飘荡，对面露“果不其然”神色的玛莲妮亚说道：“女士优先。” 玛莲妮亚微微颔首，对垂眸恭立的高大马人说：“带路吧。” “谨遵您的命令。” 高大马人高举手中的长矛，发出一道介于人声和马嘶之间的吼叫，那是独属于这一古老种族的语言和战吼。 静立于林中的马人们瞬间沸腾起来，他们迈开四蹄沿着只有马人知道的林中小径狂奔纵跃，隆隆马蹄声中混杂着从古老年代流传至今的战歌。 玛莲妮亚向拉塔恩挑衅地扬起了下巴，如蝴蝶般轻灵地俯身冲进了幽黑昏暗的密林之中。 拉塔恩发现她的飞翔姿态优美得如同技巧精湛的舞者，腥红的虹光极速穿过禁林里密匝匝的枝干，甚至不惊落一片树叶。 那自己能飞得那么灵巧吗？ 想到就去做，拉塔恩跟在玛莲妮亚身后埋头冲进了林子里，磁场纹章激射出的幽紫雷霆不断调整着周身的重力和斥力，沿着她的轨迹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瞄准了树枝与树干之间的空隙，然后—— 一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树干上！ 仿佛炮弹被引爆，那颗倒霉的柏树直接被拦腰撞断，木屑和枝条四散飞溅，高耸茂密的树冠在一连串枝条断裂的噼啪声中倾倒下来，吓得奔跑中的马人们连忙转向避开，发出一阵阵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的嘶鸣。 拉塔恩脸倒是不疼，就是臊得发烫，一边向马人们道歉一边操控重力把拦在小路上的柏树树冠碾成一地木渣，方便他们被拦腰截断的队伍通过。 玛莲妮亚折返回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吧？” 眼看着她的裙角飘扬起来，拉塔恩连忙抬起手挡在眼睛前面，偏开脸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穿短裙了。” “有什么关系？”玛莲妮亚撩起红色的裙子，“我里面穿了牛仔短裤。” “书上说了这样不好。还有，我已经找到飞行的诀窍了。” 调整呼吸节奏，拉塔恩胸前的磁场纹章不再闪烁，自内而外散发出日冕状的光晕，受魔力干扰的重力场向周身四散而开，禁林中的盘虬老树如同柔弱的麦秆般倒伏，它们所扎根的土地龟裂翻卷。 拉塔恩如同鱼雷一样飚射而出，重力场排开了面前的空气，在经过身边时形成了向内卷曲的湍流，进一步推动着他的身体向前飞射！ 挡在他面前的树干统统被幽紫闪电轰碎成渣，红狮子在密林中犁出一条笔直宽阔的空中大道，刹那间便从领头的高大人马头顶极速掠过！ 高大马人满头褐发（也可以说是马鬃）被激烈的空气乱流掀得翻飞漫卷，他的神色在眨眼间从惊诧化为了激动，狂奔着高喊道：“上神！我们的上神！” 拉塔恩皱起眉头，略微降低了飞行速度，贴着地面与高大人马齐头并进，对他说：“我不是神！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称呼，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拉塔恩·马格努斯。” 高大马人越过一条石涧，鼻梁宽阔的脸上显露出惶恐的神色：“尊上啊，您的名字中蕴含着至高的伟力，我卑贱肮脏的喉咙怎配呼喊您的尊名？” 从《改变英国：魔法部的成立》上，拉塔恩知道从1811年开始，马人就被认定为是人类的亚种，但马人自愿决定继续以“兽”的身份生活，因为他们不愿意和吸血鬼、母夜叉共享“人”的身份。 拉塔恩敬重这自尊自爱的种族，并不像讨厌古灵阁的妖精一样讨厌马人，更不愿意以“神”的身份来凌驾在他们之上。 在撞碎了一颗敦厚茂密的橡树之后，拉塔恩对高大马人说：“你不卑贱，更不肮脏。你和我一样喝着这颗地球上的水，和我一样沐浴在恒星的光辉之中。你和我是平等的，朋友。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尊贵的存在啊。”高大马人险些被一根枯枝绊到蹄子，他勉强稳住身体，有些岔气地说，“我是法兰尼尔，族群的首领。” “法兰尼尔，我直呼了你的名字。你应当遵从马人的礼仪，呼喊我的名字才行。”拉塔恩催促道。 法兰尼尔又阔又长的脸上显露出为难和纠结的神色，他的嘴巴在褐色的络腮胡下又开又合，长长的马尾巴甩来甩去，局促不安。 “你也可以称他为‘碎星将军’。”玛莲妮亚扇动着发丝编织成的翅膀，带着无数纷飞的红蝶追了上来，与拉塔恩一左一右把法兰尼尔夹在中间，“就像你称我为‘女武神’一样，他不会介意的。” 拉塔恩隔着马人的后背瞪了玛莲妮亚一眼，她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法兰尼尔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敬畏地对拉塔恩说：“将军阁下，我知道您心中肯定有不少的疑惑，但只要您抵达我麾下部落的驻地，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的。” 说着，他手提长矛跃上一块斜刺出地面的巨大尖石，抬手指向下方那条被星星点点的萤火之光勾勒而出的河滩：“就在前方不远了！” 拉塔恩跟着玛莲妮亚从高达五米有余的岩崖边缘飞跃而下，掠过在禁林中蜿蜒穿行的潺潺溪流，在满是灰色卵石的河滩上站稳了脚跟。 抬眼望去，这块狭长的河滩上耸立着一幢幢明显是临时搭建的木头小屋，几乎将每一寸空间都利用到了极致。 每一幢小屋的门楣上都悬挂着藤条编织的细密笼龛，每一个龛内都放置着数十只携带淡淡魔法气息的萤火虫，它们释放出的光芒朦胧梦幻，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制造浪漫气息的绝佳道具。 但空气中回荡的哀嚎完全破坏了萤火虫制造出的氛围。 拉塔恩嗅了嗅迎面吹来的风，除了刚被砍伐的木头所散发的清香之外，还掺杂着溃烂和血腥的浓烈恶臭，显然这些小屋之中，不知道安置着多少伤员！ 马人们则沿着一条近乎垂直的陡峭小径冲下崖壁，借助他们的四条蹄子淌过溪流，静静侍立在他们眼中的两位上神身后，甩着沾满水的尾巴，口中吐出的热气在清冷的黑夜中凝成白色的雾。 清脆的马蹄声中，面带忧伤之色的法兰尼尔走到神色凝重的拉塔恩身旁，低语道：“就在前些日子，八眼巨蛛一族毫无征兆地袭击了我的部落。那次突袭让族群损失惨重，我带着族人且战且退，和其他的马人部落并肩抵抗巨蜘蛛的袭击……但……” 他打了个痛苦的响鼻，再度向玛莲妮亚屈膝叩拜：“如果不是女武神从天而降，庇佑我们在此地安身，我们马人一族早已尽数惨死于八眼巨蛛的剧毒螯肢之下。此等大恩，我实在是——” 玛莲妮亚抬手打断了法兰尼尔的肺腑之言，抬头对双眉紧锁的拉塔恩说：“巨蜘蛛被黑色病毒感染了，它们本就好斗嗜血的天性被大大增幅。这就是我邀请你来的原因，帮帮我，帮帮他们。” 拉塔恩紧咬牙齿，脸颊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地凸显出来，空气中蔓延着的死亡的气味让他怒火中烧。 黑色病毒显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它在禁林中的传播无疑是穿越者布下的手笔，这些无辜的生命都是因为穿越者才蒙受灾难…… 那个混蛋，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法兰尼尔。”拉塔恩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带我进去看看。” “谨遵您的命令，将军阁下。” 法兰尼尔站起身来，快行几步赶到红狮子和女武神身前引路。当他走到那些小木屋近前时，只听黑暗中一个疲惫而警觉的低沉声音响起：“什么人！” “是我，法兰尼尔。”高大的马人首领朗声道，“我带来了我们的希望！” 听见这句话，一名长着漆黑皮毛的马人从阴影中现身。拉塔恩借着萤火的微光看见他身上满是翻卷的伤口，被糊状的草药膏粗略覆盖，右臂显然已经断了，用几根藤条固定在胸前，左手拿着一柄捆绑着石制尖头的长矛。 “贝恩。”法兰尼尔说，“今晚你一个人守夜吗？” 名为贝恩的马人摇晃着脑袋，他的脸肿得不像样，显然是中了毒，但依旧能看出他恶劣且倔强的脾气。他说：“费伦泽的伤口恶化了，我让他回去休息。” 拉塔恩感觉到贝恩正透过肿眼皮打量着自己，果然他下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又带了一个人类幼崽回来？他们太脆弱，甚至不及一匹小马驹。法兰尼尔，如果你不想被大祭司责怪，就赶紧把他们送回城堡去。” 尽管贝恩恶声恶状，但拉塔恩还是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善意。 “不得无礼！上神的到来乃是星辰的旨意。你应该多练习怎么观星了，贝恩。”法兰尼尔严肃地叱责了黑身马人，转脸恭敬地对拉塔恩说道，“这边请……” 在经过贝恩身边时，拉塔恩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嘀咕道：“神？哼……” 红狮子对贝恩的好感度+10。 每一间小屋前都有两名还算健康的马人手持矛弓加以看护，法兰尼尔伸手挑起小木屋门口由常春藤编织而成的帘子，健硕的马身侧到一旁。 拉塔恩弯下腰将目光看进屋子内部，这里面的空间远比外形的大得多，显然是内部墙壁上那些状如木纹的符文在起到类似于无痕伸展咒的效果。 房间的地板上，负伤的马人们或躺或跪，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满是被巨蜘蛛刚毛刺出的溃烂伤口，和被节肢践踏而出的淤血钝伤，身中蛛毒的马人昏迷不醒，很少有能像贝恩那样保持清醒意识的存在。 草药的清香和伤口腐烂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更加恶心更加刺骨的气味。拉塔恩看见一名尖叫哀嚎的马人女孩，她脸上被蛛毒造成的伤口已经彻底溃烂，半张脸都变成了红黄色的烂肉，甚至眼球都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这触目惊心的场景，让拉塔恩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咔吧作响，右眼刺痛地难以忍受！ 穿！越！者！ 我要把你切开！砍断！剁碎！把你施加在无辜者身上的痛苦，千倍奉还给你！！！ “我们曾经属于不同的部落，但大难当前，我不能再拘泥于族群之别。好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将军阁下。” 法兰尼尔的脸上显露出不忍的神色，拉塔恩借着萤火之光看见马人首领身上的伤口数量更甚，一层叠着一层，几乎没有半块好肉。显然法兰尼尔是依靠比磐石还坚硬的意志和保护族人的决心，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他放下帘子，带着拉塔恩和玛莲妮亚走向另一间小屋。 红狮子忍不住问道：“难道就连精通草药的你们也无法治疗毒伤吗？” 法兰尼尔的脚步顿了一下，面露惨然的笑容：“原本是可以的，将军，原本是可以治好他们的。但是巨蜘蛛已经被那黑色病毒感染变异，它们的毒素中出现了某种变化，让我们的解药再也无法起效……” 他走到那间没有马人看守的小屋前，撩起帘子，说：“受灾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一同生活在这片森林中的动物们。我们尽力收容了它们，但是……我们能为这些森林之民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膻臊味扑面而来，拉塔恩看见小屋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身体肿胀变形的牡鹿和牝鹿；鹰头马身有翼兽哀伤地鸣叫着用尖喙梳理溃烂的翅膀；毛皮漆黑且瘦骨嶙峋的夜骐呆立在房间的角落里，仿佛感觉不到脓血从伤口中流淌；通体银白的独角兽瘫软在地上，金色的幼驹四蹄皮肉翻卷见骨。 拉塔恩难以直视它们的凄惨状况，内心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强烈的愤怒，他声调嘶哑地对法兰尼尔说：“我看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从进入安身地开始就未曾开口的玛莲妮亚忽然说：“去见见大祭司吧。” “理应如此。”法兰尼尔深以为然地点头，“二位，请随我来。” 穿过散发着痛苦与死亡气味的卵石路，拉塔恩看着两侧一间间满是伤员的小木屋，听着伤者发出的哀嚎和濒死的呻吟，时不时就有马人从屋中抬出已然毙命的尸体。 萤火之光照在他们大睁的凝固瞳孔上，反射出的光芒让拉塔恩心中杀意暴涨！ 没有黑色病毒的话，他们本不应该死亡！ 没有穿越者的话，这些无辜的生命就不会凋敝！ 没有那些视苍生如蝼蚁的神只的话，没有这场以人间为游乐场的游戏的话……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超然物外的家伙—— 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就是这里了。”法兰尼尔停下脚步，说。 出现在拉塔恩面前的是一间格外高大厚重的双层房屋，一根根粗壮坚硬的圆木构成了它的身躯，矗立在河滩最靠近森林的边缘，以此为基点向两侧延伸出木头和岩石垒砌的围墙，像两条长长的手臂一样保护着伤员们。 大约三十余名精壮的马人战士手执长矛戍卫于双层木屋的周围，他们面容严峻，在夜晚的寒风中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马尾巴时不时还会甩动一下，简直就像是岩石雕塑。 拉塔恩很难不注意到他们身上没有半点伤口，身体状况与法兰尼尔和其他马人完全不同，显得神完气足，甚至可以说是……养尊处优。 “我没有直面大祭司的资格。”法兰尼尔充满敬畏地说道，“两位上神，请你们自行进去吧。” 玛莲妮亚拉着拉塔恩的手指，迎着马人战士们不信任的目光推开屋子的门，浓郁到刺鼻的熏香烟雾顿时扑面而来，贴着房顶直往红狮子的鼻孔里钻。 “潼恩大祭司，我们来了。”玛莲妮亚呼吸着下方的新鲜空气，对屋子深处喊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拉塔恩挥手散开眼前的烟雾，只见在由独角兽毛发编织而成的地毯中央，一名苍老的女性马人正透过屋顶的天窗仰望星空。 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裹胸，脖子、手臂和四条马腿上缠满了悬挂着骨骼、金银和水晶的藤绳。玛莲妮亚的话音刚刚落下，这位名为潼恩的大祭司便长叹一口气：“今晚的火星很明亮。” 经典的马人开场白，用缥缈虚无的星象来回答问题，拉塔恩很高兴玛莲妮亚和自己一样对这种把戏不感兴趣，她加强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潼恩大祭司又叹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脸落了下来，显露出一双覆盖着白翳的眼睛。 拉塔恩注意到她刻意避免将目光看向自己。 她对玛莲妮亚说：“这件东西，注定会在未来，给我们马人一族带来毁灭……” 玛莲妮亚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浮雕着散乱花瓣的长刀从黄铜义肢的小臂中延伸而出，语调漠然地说道：“在未来迎接不确定的毁灭，还是现在遭受我的屠杀，你可以选了。” 拉塔恩皱起眉头，低头看了她一眼。残身的女孩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别说话。 “我确实答应了会帮你制造这件东西。”潼恩大祭司慢悠悠地说，她的身后横置着一根弯曲的柱状物体，被夜骐的皮毛遮盖着，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我并没有说过，一定会把它交出去。”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 拉塔恩单手握住玛莲妮亚的脑袋，强行把女孩拨到身后，大步走到潼恩面前，蹲下身看着显得有些瑟缩的大祭司，问道：“那东西是什么？” “我不会把它给你的。”潼恩的声音在颤抖，“你会毁灭我们，就像预言里昭示的一样。” “那你至少让我知道它是什么吧？”拉塔恩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感到一阵烦躁，“如果它真的的对你们有害，我是不会收下的。” 潼恩大祭司似乎有些意动，但她瞥了一眼头上的天窗，脸上旋即显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大喊道：“走开！魔王！休想用你的花言巧语来蒙骗我！守卫！守卫！” 大木屋外的马人战士们立刻涌了进来，刚一看见手持长刀的玛莲妮亚，就大吼着挺起长矛冲杀上去，丝毫不顾忌眼前的女孩昨晚庇护了他们的恩情！ “跪下！！！” 磁场纹章爆闪显现，幽紫雷霆轰然迸射，骤然沉重的重力场将马人战士死死地压在了木地板上，四条足以承载数百公斤重量的马腿弯折跪倒，他们将惊骇的目光看向房间中央红发如狮鬃般怒张的巨人。 玛莲妮亚吹了一声玩味的口哨，低语道：“倒是有点我熟悉的样子了……” 拉塔恩的耐心已经被潼恩不知所谓的妄言消磨殆尽，他站起身来，紫光流转的双眼俯视着瑟瑟发抖的大祭司：“把那个东西展示给我看，由我来判断是否将其带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好……”潼恩急忙连声答应，伸手去扯那张覆盖在弯曲柱状物上的夜骐毛皮。 就在夜骐皮毛刚刚落下的瞬间，法兰尼尔冲进了大木屋中，他面色苍白如纸，高声喊道：“兽潮！八眼巨蛛带着其他被感染的生物，汇聚成了兽潮，冲我们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拉塔恩看见了夜骐皮毛下的物体，它黑铁锻成的身躯修长而粗壮，几乎和他的身高相当，下侧由螺旋状的错金进行雕饰，两侧末端包裹在狮子鬃毛状的黄金装饰里，中央的握把上端矗立着威严的狮首像。 这是一把大弓，狮子大弓！ 仅仅只是将目光落在它的身上，拉塔恩就感觉到掌心泛起一阵灼热的滚烫，仿佛找到了一条失去的臂膀，想要将其拿起…… “还等什么呢？”玛莲妮亚喊道，“快拿上它，和我一起去迎击兽潮！” 仿佛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响，拉塔恩毫不犹豫地伸手从潼恩头顶越过，在她绝望的目光中握住狮子大弓黄金的握柄，自然而然地从腰间抽出钨合金魔杖搭在弦上，磁场纹章推动着他的身躯撞破屋顶飞上天空，向着丛林间翻腾咆哮的兽群——开弓如满月！ 满盈于心的杀意，就此得到释放！ 弓弦激响，钨合金魔杖缠绕着万千电弧，分化为数百道流星般的宏光，没入幽黑的禁林，炸开明亮的重力奇点，将那些狂奔而来的狂暴猛兽，碾成漫天飚射的血肉之雨！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第25章 狂龙病毒，禁林之旅的结束 裹挟着幽紫色重力雷电，拉塔恩重重坠落在钨合金魔杖的落点，他巨大皮鞋周围的泥土如喷泉般飞溅，被重力奇点撕裂的尸块翻滚纷飞。 掌心射出引力索将魔杖从大地深处召唤而出，拉塔恩搭箭拈弓，凌厉的目光向四方扫射。 构成兽潮的神奇生物们都感染了黑色病毒，沦落为了彻头彻尾的野兽。 其中不仅仅有身躯硕大如皮卡、八只眼睛散发嗜血光芒的巨蜘蛛；还有浑身缠绕黑色纹路、肌肉急剧膨胀的独角兽；獠牙毕露、双翼奋张的红眸夜骐；爪尖喙利、双翼羽毛泛着金属光芒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更是夹杂着相当数量的马人，他们浑身肌肉贲起，口鼻中喷吐着黑色的烟气，双眼爬满了血丝，在拉塔恩落地的瞬间便齐齐大吼着投出手中长矛，几乎遮蔽夜空！ 拉塔恩的手掌在微微颤抖，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红狮子嗅闻着这股刺鼻的血腥气，感觉体内仿佛有残暴的天性被唤醒，就如同他天生便属于战争和厮杀！ 搭乘着内心翻涌而起的杀意，拉塔恩咆哮着向黑马人们投掷而来的遮天矛雨拉开长弓，黑铁的弓臂在他的巨力中弯曲，钨合金魔杖上深紫雷电爆燃狂跃！ 重力魔法·群星仪轨！ 弓响箭出，钨合金魔杖拖曳着雷霆尾迹划破长空，造成的重力绕流强行改变了长矛的飞行方向，直接在魔杖的牵引下倒飞回黑马人们所在的方位，将他们的身躯贯穿，钉死在大地上！ 仅有十几匹黑马人侥幸逃过一劫，但同伴们惨死的尸体并没有让他们心生恐惧，反而发出了极度愤怒的嘶鸣，拔起长矛迈开四蹄，向着拉塔恩狂冲而来。 拉塔恩满头红发冲天飘舞，浑身肌肤自内而外散发出热气灼灼的浅红，气血周天在体内顺应磁场模型的方位飞转不休。 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敌人，红狮子发挥出了他此刻能掌控的最强力量！ 俯下雄壮身躯，拉塔恩整个人如同一台马力开动到极致的火车头，迎着黑马人们的冲锋狂袭而上，那些锻铁打磨而成的矛尖只能在他的皮肤上刺出浅淡的白点，冲击力反而让力量已经大大增强的黑马人们手骨折断！ 看着黑马人近在咫尺的毫无理智的面孔，拉塔恩顾不上疼痛到陷入短暂失明的右眼，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两排坚实的洁白牙齿曝露而出。 那格外粗壮的犬齿，简直就像是狮子的獠牙。 大弓漂浮于身后，拉塔恩双臂齐出，轰穿两头黑马人的腰身，握住那根异形而坚韧的腰椎，将他们重达数百公斤的马身抡起，重重砸在周围的其他黑马人身上！ 血肉瞬间爆碎！拉塔恩的面容被黑马人的感染之血染成了黑铜般的颜色，他随手丢开手中的残渣碎肉，双手握住漂浮在身后的狮子大弓的黑铁弓臂，一记横抡将剩余的黑马人尽数拦腰砸断！ 黑血飞溅，内脏泼洒，碎肉满地。 拉塔恩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倒映在左眼中的景象显得是那么恍惚，周围嘶鸣咆哮的野兽变成了身披灰色铠甲的超凡战士，他们高举链锯状的武器，大吼着：“为了鲁斯和全父！焚灭普罗斯——”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头八眼巨蛛踩踏着黑马人的尸体疾冲而来，八条粗壮如柱的步足翻飞土石，两根弯曲尖锐的骇人毒螯向着拉塔恩的头颅猛扎而下！ 拉塔恩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近乎于本能地抬起手掌抓握住一根毒螯，八眼巨蛛带来的冲击力让他双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泥沟！ “你这……” 拉塔恩右眼黯淡无神，左眼紫光绽放，一手将八眼巨蛛的身躯强行抬起，另一手五指逐一弯曲紧握成拳，在巨型节肢动物的尖锐嘶鸣中咆哮道：“卑鄙的偷袭者！！！” 一拳！拉塔恩直接轰穿了八眼巨蛛坚硬的甲壳，整条手臂都没入了其粘稠松软的脏器之中，它硕大滚圆的腹部整个爆破开来！ 抓握毒螯的手掌猛力向外侧拉扯，拉塔恩将整头巨蜘蛛从当中撕成了两半，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中俯冲而下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群，直接仰卧在地险之又险地让其锐利如刀的前爪从鼻尖前划过，抬手托起磁场纹章。 无形的引力索将钨合金魔杖从泥土中拉拽出来，拉塔恩翻身而起举弓拉弦，瞄准了在夜空中纷飞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和夜骐。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数百道冲天激射的深紫雷霆仿佛打响了发令枪，安身地中的马人们冲上大木屋两侧的木石高墙，在法兰尼尔的喝令声中，向天空上的兽群齐射飞箭。 重力奇点在夜色中炸开百枚巨大的紫色光球，配合着马人们蕴含魔法的弓箭齐射，瞬间就将天空清理出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冒着黑气的野兽尸体如雨般落下，将大地染成了不祥的漆黑。 见状，拉塔恩皱起眉头。 越是残杀兽潮，黑色病毒对禁林的感染就越深，如果不研制出针对这种会导致生物狂暴化的疾病的解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苟延残喘之计而已。 就在这时，腥红飞星飚射升空，拉塔恩望见玛莲妮亚的红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蔓延，伴随着纷飞如雪花般的红蝶，将天上残留的飞行野兽和黑色烟气尽数腐蚀殆尽！ 这一发现让拉塔恩眼睛一亮。 磁场纹章构筑，他从大地中掘出数十方土石，凝聚成球形的重力炮弹，将正在用头上尖角凿击安身地围墙的独角兽群砸成一地肉泥，同时操控重力让自己飞上天空，对玛莲妮亚喊道：“你的力量能治好黑色病毒？” “我只能压制它，而不能消灭它。如果让我的力量浸入土地，方圆数百公里范围都会变成腥红腐败的毒沼，到时候什么东西都活不下去。” 玛莲妮亚打破了拉塔恩的幻想，义手长刀指着地面说：“你注意到了吗？兽群的动向不对劲。” 拉塔恩低头看去，染病的野兽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密林中冲出，各个种群混杂在一起，甚至还在互相攻击，八眼巨蛛的数量更是猛增，甚至有些母蛛的背上还负着大团大团的蛛卵，简直就像是—— “它们在逃命。”拉塔恩笃定地说道，“禁林里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在驱逐它们，迫使这些野兽向安身地的方向发起冲击。” “这个数量……我不能落地，只靠你一个人的话，恐怕无法凭现有的力量保护这些马人。”玛莲妮亚语调漠然，“反正大弓已经拿到，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拉塔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脑中回响着马人大祭司潼恩所说的——“这件东西，注定会在未来，给我们马人一族带来毁灭……” 且不说马人们有锻造狮子大弓的功劳，难道我学习魔法和力学，增强了自身的实力，是为了独善己身，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去死吗？！ 绝不是！ 我进入霍格沃茨学习，是为了治好我的妈妈；我增强自己的力量，是为了从穿越者手中守护无辜之人；我将手掌染上罪孽的血腥，是为了让更多人活得更好！ “你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拉塔恩召回魔杖，开弓如满月，语调低沉地对玛莲妮亚说道，“而我，绝不辜负马人们的信任！” 玛莲妮亚眉头微蹙，她看着独角兽和八眼巨蛛撞塌安身地的高墙，看着浑身伤病的法兰尼尔带领还能行动的族人在群兽的爪牙中苦苦挣扎，看着那些庇护伤员的小屋被染病野兽无情摧毁…… 她低语道：“你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做只有我能做的事情！” 狮子大弓的弓臂骤然释放，粗如成年人手指的弓弦发出尖锐啸叫，钨合金魔杖笔直地射进安身地的中央！ 深紫雷霆从中如巨蟒般狂袭而出，在拉塔恩的操控下，如同有灵智的生物一般，将兽群尽数搅碎成泥，而不伤马人和伤员们分毫！ 法兰尼尔惊觉身旁的恶兽化为一地碎尸，他看向那柄矗立在安身地中的钨合金魔杖，高举长矛，大吼：“战士们！上神正注视着我们！就用我们的血肉！为族人们筑起高墙！” “错！法兰尼尔，我命令你立刻收拢所有人手和伤员！” 拉塔恩轰然坠地，雄伟巨躯屹立在一众马人战士们身前，胸前磁场纹章绽出无比灿烂的光芒，双手上举，颠倒的引力从大地之中拉起绵延上百米的高耸泥墙！ 他将体内的魔力释放而出，竭力抵抗着泥墙外不断发起冲击的兽潮，偏头对呆愣在原地的法兰尼尔嘶吼道：“我坚持不了多久！把所有人集中到我的魔杖边上！快！” 法兰尼尔如梦方醒，大吼着对身旁的马人们下达命令，趁着此刻这短暂的安全时间，以最快速度将木屋中的伤员们——无论是马人还是神奇生物——统统运送到了那根矗立在卵石滩上的魔杖旁边。 潼恩大祭司被两名年轻马人从大木屋里架了出来，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夜空，口中喃喃道：“毁灭……我们一族注定被毁灭……” “只要有我在，这种担忧就只是妄想！” 拉塔恩额上青筋根根暴起，浑身皮肤泛起深沉的血色，他体内的魔力输出已经达到了目前的极限，所维持的泥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遭受千百头染病野兽的攻击，其所承受的每一次冲撞都在蹂躏他的大脑。 他头也不回地大吼道：“法兰尼尔！” “集合完毕，将军！”法兰尼尔同样大吼着回答。 拉塔恩双臂猛然一振，泥墙崩碎成大块大块的泥土，被重力压缩成上百枚尖锐细长的坚硬锥体，在跃动的重力雷霆中飞射而出，贯通不知道多少头野兽的身躯，将迎面扑来的兽潮又一次推了回去！ 甚至来不及查看这一击的成果，拉塔恩转身冲向密匝匝拥挤在自己魔杖旁的生灵们，在他们惊恐且不解的目光中抬脚猛踏地面！ 磁场纹章爆闪放光，钨合金魔杖与其交相辉映，散发出的重力雷电将他们脚下的卵石和砂土从大地中切割出来，在一声声惊呼和尖叫声里——漂浮升空！ 这是一个五十米直径的圆，砂土在下方被重力雷电凝结成一个扁平的碟形，其面积在承载安身地中的所有生灵后依旧绰绰有余，这是拉塔恩为了防止他们之中有人受惊掉下去。 因为他，要将这上百吨重的土地，连同其上的所有无辜生命，全部带到禁林边缘更安全的地方去！ “给我——” 拉塔恩用肩膀和双臂托举这土石之碟，宛如希腊神话中支撑天空的泰坦巨人阿特拉斯一般，在胸前绽放出无比璀璨光芒的磁场纹章照耀下，背负着安身地中所有居民，艰难而坚定地升上了天空！ “起！！！” 沉重，实在是太沉重了。 即使有着重力魔法，即使自身是力量超凡的混血巨人，拉塔恩依旧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哀鸣，肩膀上的疼痛很快变成了僵硬的麻木，青筋毕露的双臂仿佛两根随时都会被折断的麦秆。 他的高度正在一点一点地降低，树梢已经开始拍打他的小腿，狂暴的兽潮正试图跃起将他啃噬，血液如擂鼓般撞击着耳膜，大脑之中一片混沌！ 难道这就是我的极限？ 难道我的决心不过如此？ 不！可！能！ 这不就是一块石头吗？！ 看我用双手把它推起来！ 拉塔恩口中发出狮吼般的巨声，体内气血以近乎癫狂的速度远转周天，黯淡无神的右眼之中，隐隐散发出不属于现实世界的赤红光芒！ 正在阻击鹰头马身有翼兽和夜骐从空中袭杀的玛莲妮亚猛然回头，望着拉塔恩天神般的背影，惊诧地低语道：“那是……” “为了生命和希望！”拉塔恩双眸射出赤与紫的宏光，从眼角如火焰般飘散，浑身暴突的青筋血管仿佛在皮下蠕动的小蛇，胸前的磁场纹章剧烈震颤，“给我……升起来！” 在马人和神奇动物们的惊叫中，土石之碟沿着一个陡峭的角度猛地爬升上高空，距离地面足足有上百米的距离，除了会飞的野兽之外，八眼巨蛛和黑纹独角兽的威胁已经彻底远离了他们。 这个高度的空气冰冷如刀，拉塔恩依旧大口大口地将其吞入肺中，口鼻吐出浓白的雾气。他需要这种寒冷，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然只要稍微一松懈，他肩背上担负的生命就会从百米高空坠落，死路一条！ 拉塔恩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愚蠢也很逞强，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背上这些本就该活下来的生命，死在穿越者释放的病毒所引发的兽潮之中。 就像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说过的名言——一个理性的动物，就应该有充分的果断和勇气，凡是自己应做的事，不应因里面有危险就退缩。 拯救这些弱小的生命，就是自己应做的事！ 不管这有多难，会对我造成多少痛苦，我都不会退缩！ 就在这时，拉塔恩忽然感觉肩头的重量略微减轻了些许，鼻尖闻到一股清单优雅的花朵芬芳，然后便听见了玛莲妮亚吃力的声音：“你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拉塔恩偏过头去，只见残身的女孩紧贴在他身后，双手托举着承载生命的土石之碟，红发编织成的双翼拼命振动，本来没有血色的脸颊此刻憋得通红。 她的举动让红狮子感觉体内涌现出一股力量，他大笑一声：“那还用说！” 霍格沃茨的草坪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拉塔恩立刻咬紧牙关，精神高度集中。这是最后一段路了，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松懈，而导致整件事毁于一旦。 可意外还是不出意外地出现了。 一声雷鸣般的咆哮在拉塔恩身后炸响，他面色惊变，那分明是昨晚在天文观星塔上所听见的惊起鸟群的凶恶吼声！ 而听这让耳膜发蒙的恶啸……那隐藏在禁林中的怪物正在飞速逼近！ 拉塔恩偏头向身后看去，只见绵延至地平线尽头的幽深丛林之中，一头飞龙状的恶兽，正振动粗壮有力的双翅，贴着树梢向自己这个巨大的目标直冲而来！ 借着黯淡的月光，拉塔恩能看见飞龙恶兽身上棕黄色的鳞甲，其中夹杂着灰蓝的虎纹条痕，狞恶的头颅上长着一对向后倒伏的三角形角质耳，肌肉发达的巨口中尖牙丛生。 刚才那声轰鸣四方的咆哮，就是从它口中发出！ 拉塔恩瞳孔紧缩——就是它引发的兽潮？它也是穿越者的杰作？ 从这头恶兽的身体结构和振翅姿态来看，它应该并不擅长飞行，但它此刻的速度依旧远远快于背负着沉重负担的自己。 “玛莲妮亚！”拉塔恩拼命向霍格沃茨的草坪飞去，对身后的女武神大喊道，“帮我拖住它！” 在话音落下之前，玛莲妮亚便振翅激射向飞龙恶兽，长刀从义手中弹射而出，向着那颗狞恶的头颅纵劈而下！ 飞龙浑身缠绕着黑色病毒形成的烟气，覆盖着鳞甲的宽阔胸膛高高隆起，然后—— “昂！！！！！！” 它的咆哮声甚至让空气都形成了扭曲的波纹，带来的冲击力让玛莲妮亚如折翼的蝴蝶般倒飞出去，连连振动身后发丝交织成的翅膀，才勉强稳住身形。 也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飞龙从玛莲妮亚头顶径直掠过，鼓动着双翼向着托举土石的红狮子直冲而去。 “要不是我不敢动用腐败之神的力量……” 玛莲妮亚咬牙喃喃低语，奋力追上这头恶兽的身影，如同水鸟般轻盈地躲过了飞龙的摆尾阻挠，整个人凌驾在了它的后背上方，无柄无镡的长刀瞄准了飞龙的肩胛骨，猛力刺了进去！ 身披棕黄鳞甲的飞龙发出一声炸雷般的痛吼，肩胛的伤势让它瞬间失去了平衡的飞行姿态，但坚硬的鳞片和肌肉也牢牢夹住了义手刀，巨大的身躯带着玛莲妮亚坠落进树丛之中，犁出一条泥土翻卷的宽阔痕迹。 拉塔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为玛莲妮亚感到担心的同时，身体托负着承载上百个生命的石碟轻轻降落在靠近海格小屋的禁林边缘。 即使他已经尽可能柔和地将沉重的土石放置于地，但造成的土地振动立刻引来了海格的黑猎犬的吠叫声，隐约还能听见猎场看守紧张的声音：“你听见什么了，牙牙？是那些东西吗？” 牙牙急得都快说话了。 拉塔恩和牙牙有着相同的心情，直接对想要开口表达惊叹和感谢的法兰尼尔说：“有事情去和海格商量！”然后立刻升空，向着玛莲妮亚的方向飚射而去。 寒冷的夜风拍打在脸上，拉塔恩立刻就看见了正在与恶兽争斗的少女。她所在的方位实在是再显眼不过了，周围的树木像小草一样倒伏断裂，土地上满是爪痕和被声波震碎的浮土。 看着那头不断向玛莲妮亚扑击和撕咬的飞龙，拉塔恩拿过悬浮在身后的狮子大弓，将魔杖搭在弦上瞄准的同时，在心里给这头怪物起了个名字。 响如雷轰的咆哮，长着虎纹的巨龙，tiger（老虎），t-rex（霸王龙）——tigrex，轰龙！ “小心！” 拉塔恩暴喝一声，眼看玛莲妮亚像猫一样灵敏地后翻躲出攻击范围，拉满的狮子大弓立刻撒放弓弦，缠绕着重力雷电的钨合金魔杖直射轰龙的头颅！ 可四肢着地的轰龙展现出了远超于飞行姿态的灵活，长度超过17米的身躯如飓风般旋转，几乎和体长相等的粗壮尾巴直接将钨合金魔杖抽飞出去，同时翼爪刨起大量土石，借助旋转身躯的力量，抛砸向拉塔恩！ 拉塔恩右手五指大张，从掌心射出重力雷电，强行将袭来的土石凝聚成坚硬的锤头，在感到身体中散发出的强烈疲劳感的同时，拉拽着深紫雷霆巨锤，翻身砸在轰龙的头顶！ 只听一声巨响，重力凝聚成的锤头和轰龙头顶的鳞甲同时爆开，夹杂着点点黑色的鲜红龙血泼洒在地。 拉塔恩目光一凝，难道这头怪物没有彻底感染黑色病毒？ 那就说明它的本性就是这般凶暴！ 不能将这么危险的生物留在距离城堡这么近的地方！ 轰龙摇晃着淌血的脑袋从眩晕中恢复清醒，湛蓝的竖瞳中翻涌起冰冷的怒火，身躯紧贴地面口鼻喷吐黑气，如同一台大马力的顶级跑车，向着刚刚落地的拉塔恩狂冲过去，獠牙巨口扩张到了极限！ 拉塔恩纵跃而起，在空中召唤回横飞而出的魔杖，搭箭张弓，对着轰龙的脊背就是一发自上而下的平射！ 粗钝的杖尖射在轰龙粗厚的鳞甲上，发出一声擂鼓般的闷响，除了炸开几片鳞片之外，甚至没有伤及它的血肉。 拉塔恩啧了一声，虽然刚才那一击没有动用重力魔法，但果然将魔杖作为箭矢还是太勉强了。 他伸手抓住弹回来的魔杖，落地旋身横弓拉弦，对着刚刚回过头来的轰龙射出了深紫雷电！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轰龙四足踏地发出一声巨吼，发达强健的翼爪如推土机般掀起土浪，这并非是为了阻挡重力雷电的射击，而是为了掩护它巨大而敏捷的身形腾跃而起的动作！ 通体灰蓝虎纹的飞龙遮蔽了天空，就如同刚才拉塔恩躲避撕咬的动作一般，张开翼膜从骤雨霰射炮上方滑行而过，巨口咬向红狮子持弓的左臂！ 好聪明的家伙，学习速度如此惊人。 拉塔恩心思电转，双手握着两侧弓臂，如同给马戴嚼子一般，将整幅黑铁大弓塞进了轰龙口中，硬生生抵住两个嘴角，双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沟，强行止住了巨兽的扑咬！ 代价就是，轰龙四根锋利的翼爪劈砍在他的后背上，将衣袍撕裂，皮肉翻卷！ 如果是个普通人，这一下就会被撕成碎片了。 拉塔恩仿佛没有感觉到伤口疼痛，直接悍然提膝，如重炮般撞在轰龙的下颚底部。只听咔吧一声，强行闭合的龙牙咬在狮子大弓的弓臂上，直接折断！ 轰龙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嚎，还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拉塔恩双手撒开大弓，握拳高举过顶，重砸在这头恶兽的鼻梁上，发出沉闷骇人的巨响！ 轰龙吃痛，当即咆哮着张开巨口，将狮子大弓甩到一旁，拉塔恩借机伸出双手强行撑住它的上下颚，不顾被利齿刺破流血的手掌，顶着额上勃动的青筋大吼道：“玛莲！” “我一直在。” 张开双翼的女武神在拉塔恩身后跃上空中，义手长刀在左肩上短暂蓄力，旋即化为如繁花般盛放的华丽刃舞，将轰龙从头顶至尾部，斩开数十道绽放的伤痕！ 这便是……水鸟乱舞。 鲜血泼洒，轰龙哀鸣，巨大的身躯高高昂起，似乎想要再一次飞上天空。 但最终，那狞恶的头颅只能无力且沉重地砸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拉塔恩踉跄着后退几步，气息虚浮粗重，双手掌心里的伤口鲜血淋漓。他感觉自己的脑浆在颅骨里翻腾，对于“疲累”这个词，第一次有了如此刻骨铭心的感受。 但还不能休息。 他看着眼前这头令人叹为观止的怪物，就算是魔法界火龙品类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乌克兰铁肚皮，从头顶到尾尖也不过10米左右，而轰龙则直接将这个记录刷新到了17米，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它的极限。 “它不是导致黑色病毒传播的元凶，而是受害者之一。”拉塔恩对捂着左臂缓步踱来的玛莲妮亚说，“你看它体内流出的血——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到。” 玛莲妮亚摇摇头表示没关系，蹲下身从地上沾起一滴龙血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闻，面露厌恶之色，说：“它也是穿越者的‘杰作’，毫无疑问。” 拉塔恩用引力索拉回魔杖和狮子大弓，语调低沉地说道：“那个不知名的穿越者究竟想做什么？造成生态入侵，还是毁灭现有的生物圈？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也许……”玛莲妮亚缓慢地说，“……只是觉得好玩呢？” 拉塔恩的身体战栗了一下，立刻想起那名在丽痕书店仓库里交过手的穿越者，那个家伙不就是单纯为了乐子而去试着毁灭一个美满的家庭吗？ 似乎只有他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玛莲。”拉塔恩严肃地看着女武神，“你知不知道一个戴着二饼麻将面具，大约十六七岁的——” 轰龙体内忽然传出极其强劲的心跳声，它在拉塔恩惊诧的目光中再度四足撑地爬了起来！ 只见这头巨兽口鼻中喷吐出的黑色烟气极其浓郁，浑身开裂翻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疤痕！ 随着它仰天发出一声无比震撼的咆哮，大量紫黑色气体从它口中飚射而出，原本就巨大强壮的身躯，竟然又得到了几分增长！ “退到我身后！”拉塔恩立即上步挡在玛莲妮亚面前，同时手中挽弓搭箭，磁场纹章再度闪耀，从疲惫不堪的身躯中榨取出最后几分体力，将狮子大弓拉至圆满！ 但轰龙并没有发动攻击，在仰天长啸排出体内黑气之后，湛蓝竖瞳中显露出几分人性化的复杂情绪。 它垂下留着放射状疤痕的头颅，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然后张开双翼振翅腾空，向着禁林深处飞掠而去。 看着它远去的身影，拉塔恩慢慢地松开了弓弦，对面色同样凝重的玛莲妮亚说：“是时候给禁林传染病起个正式的名字了，就叫它……狂龙病毒吧。” ———— 晚上九点四十分，格兰芬多塔楼，一年级男生宿舍里。 但丁擦着湿漉漉的白发，愣神地看着衣衫褴褛仿佛流浪汉一样的拉塔恩从门外走进来，身上还背着一把和红狮子本人一样高的大弓，一头栽倒在那张扩大过的四柱床上。 他戳了戳拉塔恩背上那明显是被利爪撕扯出的伤口，惊奇地问道：“玛莲妮亚玩得这么狂野？” 拉塔恩抓过枕头蒙住脑袋，累得不想说话，含混地喃喃道：“明天再说吧……明天……” 第26章 卡塞尔来客，摇晃的城堡 周五早晨，拉塔恩被强烈的饥饿感从黑沉的梦乡中唤醒，只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酸痛地厉害，胃囊仿佛要烧起来了。 他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源清隆笑眯眯的狐狸脸。 “你的肚子一直在叫，把在下给吵醒了。”源清隆从纳戒里拿出一罐蛋白粉递给拉塔恩，“赶紧吃点东西吧，我们九点到十一点有两节连堂的魔药课要上呢。” “抱歉……” 拉塔恩拿过床头柜上盛水的银壶，将水倒进蛋白粉罐子里搅拌成米黄色的糊糊，仰头将大量糖分、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吞入腹中，感觉胃部的烧蚀感减弱了一些，擦擦嘴唇对源清隆说：“我累坏了……” “看得出来。”源清隆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清瘦的身体仿佛一根翠竹站在窗边，回过头来说，“毕竟马人和独角兽可不会出现在城堡的草坪上。” 拉塔恩翻身下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上床时居然连鞋子都忘了脱，狮子大弓靠在墙边，显然是舍友们帮忙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的。 他跨过散落在宿舍地板上的哑铃和杠铃，走到源清隆身旁，从窗户里放眼望去。 只见城堡丘陵下方的宽阔草坪上，法兰尼尔指挥着几名还算健康的马人砍伐树木建造房屋，鹰头马身有翼兽们得到了海格的照护和喂养，斯内普教授拎着一箱针筒给独角兽和夜骐抽血验伤，潼恩大祭司则正在和邓布利多教授交谈。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但从邓布利多教授的口型来看，霍格沃茨的校长显然会说马人的独有语言。 拉塔恩将目光看向更远处的禁林，它依旧是那么幽邃静谧，几乎看不出正在遭受狂龙病毒的侵蚀，更无法看见昨晚那头轰龙的身影。 但昨晚轰龙从体内排出大量狂龙病毒，在瞬息间治愈了伤势并变得更强壮的景象，还是给拉塔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狂龙病毒会让感染了它的生物变得狂暴好斗，而当受感染的生物在经历了惨烈的战斗和厮杀之后，就能依靠自身克服狂龙症的影响。 拉塔恩面色肃然。 这与感染狂龙病毒的剂量有关？是否只有体型足够巨大的生物才能抵抗病毒的侵蚀？克服病症所需的战斗能否量化？ 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啊…… 源清隆抬头看了看拉塔恩的表情，笑眯眯地说：“不如趁现在讲讲你昨晚经历了什么？在下和但丁可是好奇了一晚上了。” 把睡眼朦胧的但丁从床上摇醒，拉塔恩三人避开依旧在熟睡中的科林，挤进宿舍的盥洗室里。红狮子一边给自己洗了把脸，一边将昨晚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两位同僚。 但丁穿着睡衣坐在马桶上，摆出沉思者雕塑的造型，深沉地说：“就像家里如果出现了一只蟑螂，那在看不见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蟑螂一样。禁林中肯定不止只有轰龙这一头怪物，绝对还有更多。” “所幸拉塔恩和玛莲妮亚已经把轰龙击退。”源清隆靠在镀铬花洒旁边，“不然霍格沃茨就要像卡塞尔一样，变成屠龙学院了。” 拉塔恩给自己的牙刷挤上牙膏，源清隆的话让他扬起了眉毛，说：“其实也不是不行。” “你认真的？”但丁伸手指了指盥洗室外面，“大多数小巫师还和科林一样，连个变形咒都用不利索，还指望他们屠龙？” “用魔法很困难，但扣扳机还不简单？”拉塔恩刷着牙，满口都是泡沫，声音含混，“只要稍微训练一下，让他们不至于走火把自己的脚掌给打穿，不就相当于所有人都掌握了物理版的索命咒了。” 源清隆颇为意动，急切地说：“在下真的很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不然单单依靠龙血和言灵作战的话，恐怕在下会先一步堕落成死侍。” 但丁歪着脑袋看向拉塔恩：“不如你教教我怎么给枪雕刻符文，这样我至少能帮上点忙。” “在下也要学！”源清隆说。 “你们愿意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拉塔恩顶着高兴的死人脸，“等下我就开始教你，但现在麻烦先让一下，我想上厕所。” 但丁让到一旁，拉塔恩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裤腰带。半恶魔有意想偏开脸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尺寸！ 如果说朴昌勇是个小蚕豆，那拉塔恩就是古斯塔夫列车炮！ 他惊恐地看向一脸不解的源清隆，抬起双手比了一个望而生畏的长度，惊得混血种下巴都掉下来了。 拉塔恩清空了膀胱，打了个舒畅的哆嗦，按下马桶冲水按钮，转头就看见了满脸挫败的两个朋友，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源清隆饱含敬畏地说：“在下的武士刀远逊于你的德式巨剑。” “哥们儿。”但丁目光笃定，“我愿意拿叛逆大剑做赌注，赌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知所谓的事情上？” 拉塔恩摸不着头脑，洗干净手在裤子上擦干，面无表情地扬了扬下巴：“走吧，我先把魔动引擎技术的资料拿给你们看。” ———— “他们这是怎么啦？”金妮看着一头栽倒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但丁和源清隆，疑惑地对拉塔恩问道。 “用但丁的话说，他们俩大脑过载了。” 拉塔恩换了一身新的衬衫和长袍，将被轰龙撕碎的衣物用羊皮纸包起来，连同采购高精度符文刻刀的购物单，一并交给了带来《预言家日报》的阿里曼。 本来可以用修复咒把衣物修补好的，但对角巷长袍店的摩金夫人对自己很好，拉塔恩很喜欢她，想多照顾她的生意。 金妮若有所思地看着但丁和源清隆冒烟的脑袋：“爸爸的魔动引擎对吧？那确实很难，有好几万种符文组合要背呢。” 拉塔恩意外地看着她：“你知道魔动引擎技术？” 韦斯莱家的小女儿调皮地笑了起来：“我从六岁开始就摸进车库里玩那些零件，爸爸刚开始还以为是地精在捣乱，后来他就开始教我怎么从无到有地制造魔动引擎……当然啦，我学得没你快。” 拉塔恩大感意外之余，惊喜地握住了金妮的手，诚恳地说：“我能拜托你监督他们学习这项技术吗？虽然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我实在是太忙了。” 感受着红狮子掌心里传来的温度，金妮的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结结巴巴地说：“没……没问题……” 滋——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拉塔恩抬头看去，赫奇帕奇的哈瓦娜·波特正一脸杀气地看着他，叉子在盘子里划来划去，仿佛那是他的骨头一样。 “金妮是哈利的！”拉塔恩看见她用口型说，“你这家伙，给我把握好男女之间的距离！” 保守派的反应这么大？那也就意味着，在他们所谓的原着剧情中，金妮最后和哈利走到了一起。 拉塔恩立刻就明白了这一点，起身绕过长桌走到哈瓦娜的身边，严肃盯着她翡翠色的眼睛：“金妮不是任人转让的东西，她是有着自我意识的人。你最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哈瓦娜皱起眉毛，压低声音说：“你喜欢她？” “我喜欢韦斯莱一家所有人。”拉塔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所以，我会扞卫她选择的权利和自由，而不会用所谓的原着去约束她。” 哈瓦娜深深地看了红狮子一眼，目光复杂：“难怪你会加入郑市龙的激进派……我只想确认一点，哈利一定要杀死伏地魔，确保他从大难不死的男孩变成真正的救世主，而不是成为穿越者的玩物和挂件。” “唯独在这一点上，我们能达成共识。”拉塔恩回忆起入学前邓布利多教授交给自己的任务，确保哈利的命运不会被穿越者干涉，“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哈瓦娜面带不悦之色。 “我不记得原着的内容了。”拉塔恩靠自己的死人脸撒了个谎，同时在心里对那些教导自己要诚实的书本道了个歉，“为了不在日后产生冲突，我需要知道原着都讲了什么。” 哈瓦娜的脸色平静下来，她扭头喊道：“伊莲娜！” “干嘛！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正在试图向安纳金·天行者推销光剑的伊莲娜凶巴巴转过头来，她的表情在看见拉塔恩的瞬间变成了灿烂的笑容，一脸狗腿模样地搓着手小跑过来：“哎呀呀，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客户吗？您今天要点什么？” 看着她飞速转换的态度，拉塔恩不由得肃然起敬，真不愧是商人，这世间最善变的物种。 哈瓦娜恶狠狠地揪住伊莲娜腰间的软肉，用力拧了一圈，在军火商的惨叫声中说：“给他拿一整套《哈利·波特》，账记我头上。” “又记？”伊莲娜的惨叫中带上了真情实感，“你都欠我多少金子了！” 哈瓦娜把军火商搂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娴熟地揉搓着对方的脸蛋，阴笑道：“你有意见吗，我的小伊莲娜？” “哼！你就只会欺负我……”伊莲娜嘀嘀咕咕地说着，从长袍口袋里接连掏出七本书放在拉塔恩手心里，同时不忘叮嘱道，“可别让原住民看到了，不然上面会降下惩罚的。” 拉塔恩从善如流地把这七本封皮色彩不一的书本藏进长袍里，又说：“还有《龙族》，你上次和我讲过的。” “为了你那个混血种朋友？要不再来一套《鬼泣》的小说和漫画？游戏和游戏机也有哦。”哈瓦娜把下巴枕在伊莲娜的肩膀上，“不过这可就不能记在我的账上了。” “你就没付过钱好不啦。”伊莲娜推了推鼻梁上的红框眼镜，板着脸说。 拉塔恩掂量了一下自己钱袋子里剩下的几十个银西可，第一次品尝到了囊中羞涩的滋味，迟疑地说：“我可能要先让猫头鹰去古灵阁取钱……” “没事儿，先用后付嘛，我相信您的信誉。” 伊莲娜大手一挥，从她深不见底的长袍口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纸板箱，重重地放进拉塔恩怀里：“里面是一台电脑——可不是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大屁股，而是超薄液晶屏加超高性能主机。除了不能联网以外，它里面有您想要知道的一切。最关键的是，它甚至不需要电！” 拉塔恩看着这个用塑料扎带捆绑的纸板箱：“我记得麻瓜的电子设备在霍格沃茨会失灵。” “那要再来一套抗魔法干扰的外设吗？”伊莲娜热切地搓着指头，“得加钱哦~” “不用了，这个问题我自己能解决。”拉塔恩提着箱子抱着书本，对两名女性穿越者点点头，“感谢你们的理解和帮助。”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您按时付款，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再生爹娘！”伊莲娜笑容满面地挥手告别拉塔恩，“慢走啊！记得常来！” “喂。”哈瓦娜拍了拍伊莲娜的肚子，耳语道，“你没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吗？” “废话，我还能看不出来？”伊莲娜用同样细微的声音说，“我们穿越者一般都会被安排成上辈子最熟悉的作品里的角色，或者通过系统拥有相同的技能和能力。这个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穿越来的？” 哈瓦娜奇怪地说：“那你还把东西卖他？” “拜托，姐姐，我只是个商人，眼里只有利益和财富。”伊莲娜翻了个白眼，“只要出价合适，我连自己都能卖。再说了，我这不是没有被抹杀吗？说明上面也认可我和他的交易了。” “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哈瓦娜抱着好友的腰肢，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发巨人的背影：“拉塔恩，马格努斯，这两个名字好熟悉，但是……为什么会查不到来源？” ———— 马人和其他神奇生物们的到来在小巫师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热度，拉塔恩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人不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我只希望它们这些畜生能学会审时度势。”德拉科在斯莱特林长桌上对每一个愿意听他讲话的人高谈阔论，“毕竟我家里已经有太多的独角兽皮地毯了，不介意再来两张马人的。”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仿佛只要向他的校董老爸说一声，城堡外的神奇生物就会自动灰飞烟灭。 拉塔恩一听就知道德拉科在吹牛，独角兽拥有一种神奇的魔法，任何想要伤害它们的生物最终都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就算是纯血家族也不可能拥有一仓库的独角兽皮地毯。 但他并没有揭穿这一点，因为德拉科除了喜欢吹嘘自己的身世，让自己显得独特和了不起以外，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虽然那张破嘴确实讨人嫌。 刚在格兰芬多长桌旁坐下，拉塔恩就看到珀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礼堂，那神情仿佛肩负着全人类的命运一般严肃，但实际上他只是来传个话。 “邓布利多教授说！”珀西站在礼堂前方高声喊道，“禁林边缘将建立马人村庄，所有人都可以在课余时间过去帮忙！” “哎呀呀，珀西。”弗雷德软绵绵地说道，“你就为了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呀。” “我还以为能加学院分呢。”乔治立刻补上一刀，“结果就这？” 珀西的耳朵红得像个萝卜，他大声道：“确实可以！邓布利多教授说，在马人村庄建成后，将按照各学院参与协助建设的人数，分发学院分！” 礼堂短暂地寂静了一瞬，然后立刻就炸了锅。 没有哪个小巫师不想自己的学院夺得学院杯，那不仅仅意味着荣誉，更重要的是，有了学院杯就能在关系差的其他学院头上踩一脚！ 冲动勇敢的格兰芬多们已经撸起了袖子，向着打着相同主意的斯莱特林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方视线交锋，似乎有电光闪烁。 “今天早上一年级的魔药课取消。”珀西急匆匆地和拉塔恩说，“斯内普教授忙得腾不出时间，抱歉，我现在得去草坪上……” 他转身就走了，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连南瓜汁都没时间喝一口，甚至来不及和他的小妹妹打招呼。 “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稳重。”金妮撇了撇嘴，对拉塔恩说，“我拿罗恩的新魔杖和你打赌，珀西这幅样子以后就算进了魔法部，也是给人跑腿打杂的命。” 罗恩从燕麦粥里抬起头来，隔着桌板对他妹妹喊道：“你就不能拿自己的东西赌吗！” 拉塔恩看见罗恩的鼻梁上有块脏东西，但其本人恍然无觉。 “瞧。”金妮用大拇指指了指她的小哥哥，“都一个样。” “至少我们不用上课了！”但丁高兴地蹦了起来，“走吧，清隆！我们去挣学院分！” “这就来！”源清隆兴高采烈，还有什么能比不用上课更让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开心的呢？ 当然是学习魔动引擎技术啦。 拉塔恩无情的大手镇压在他们两人的肩上，比死人还僵硬的脸上扯开一个可怕的微笑：“二位，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了？” “你们俩要留下来背符文组合！”金妮气势汹汹地叉着腰，“我来监督！” 但丁可怜巴巴地看向拉塔恩：“那你嘞？” “当然是去帮忙了。”拉塔恩理所应当地说道，“是我把马人从禁林里搬出来的，自然有义务帮助他们在此安身。” 源清隆愣了一下，微笑道：“此等胸怀，这般责任心，能成为你的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真拿你没办法……”但丁叹了一口气，忽然猛地一拍胸口，“好！你只管去吧，我会拿出十二分的干劲，把这些符文全部背下来的！” 科林茫然地问道：“背什么？要考试吗？” “你也一起学吧，科林。迟早有一天，这项技术会发扬到全世界的。” 拉塔恩从源清隆手里接过纳戒，把装着电脑的纸板箱放了进去，操控重力将桌子上那些早餐聚拢压缩成一个灰呼呼的小球，直接吞进了胃里。 既得到了养分和能量，又不用受英国菜这糟糕的味道折磨，一举两得。 看着桌子上的金盘子立刻又被填满，拉塔恩跟朋友们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礼堂。 在前往城堡外草坪的路上，不时有小巫师急匆匆地从他身旁跑过，大部分是眼热学院分的普通学生，也有穿越者混在其中。 拉塔恩看见了斯莱特林的威尔伯·帕金森和拉文克劳的斯卡拉姆齐——散兵。两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威尔伯对他露出了戏谑的神情，而散兵则坏笑着往城堡楼上冲去。 看着散兵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消失在楼梯转角，拉塔恩没有理会威尔伯的挑衅，默默从长袍内兜里拿出日记本，将两者的行为记录在他们的档案中。 要是出了什么变故，这就是定他们罪的证据。 来到草坪上，拉塔恩远远地就看见邓布利多教授正与一名身形挺拔、体格强壮的灰发男人在黑湖边交谈。这个男人的面相有着很明显的雅利安特色，五官轮廓分明，像是从石头里凿出来的。 忽然，这个男人将面孔转向了拉塔恩的方向，在短暂的愣神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高高举起手臂用力挥舞，那热烈的劲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拉塔恩有些错愕，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自来熟的男人，但马上就看见邓布利多教授也对自己招了招手，只能暂时放下帮马人们建房子的想法，大步走了过去。 “我来……咳咳咳……我来介绍一下。”邓布利多用手帕捂着嘴用力咳嗽几声，脸颊红润地有些不自然，“拉塔恩，这位是曼斯·龙德施泰德。曼斯，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拉塔恩。” “你好你好你好。”曼斯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他一把握住了拉塔恩的食指用力摇晃，用纯正的德语说，“亚瑟在信中提到过你，我很早就想见见你这位魔动引擎技术的天才了。” 韦斯莱先生？ 拉塔恩愣了一下，看着曼斯枪铁色的眼睛，用德语说：“我只是刚刚掌握了如何制造魔动引擎而已，算不上什么天才。曼斯先生，您是德国人？” “德国生德国长，铁血雅利安人。”曼斯显得有些骄傲，“我现在在美国教书，都没机会说德语了。你听我这口音还算地道吧？” “老柏林正十字旗。”拉塔恩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曼斯先生，您的美式英语一定也很流利。” “咳，那倒没有……”曼斯用大拇指挠着鼻尖，“我们卡塞尔学院推行的是中文教育——额还会说陕西方言嘞。” 卡塞尔学院！ 这个名词让拉塔恩瞳孔紧缩，那个专职屠龙的学校派人来霍格沃茨，难道是为了把血统不稳定的源清隆—— “不用紧张，玛莲妮亚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邓布利多娴熟地使用德语加入了两个德国人的交谈，“拉塔恩，你们遭遇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飞龙，对吧？” “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吗？”曼斯急切地问道，“就像我一样。” 说话间，曼斯的气息陡然一变，某种阴森威严的气势从他高大的身躯中倾泻而出，他枪铁色的瞳孔燃烧成了灼目的金黄，瞳孔化为一条狭长的窄缝，犹如凶猛的冷血野兽。 果然是混血种。 拉塔恩直视那双散发威严的黄金瞳，微微摇头，说：“我可以很确定地说，轰龙的眼睛是宝石一样的蓝绿色。” “那看来不是次代种……又是一个新的体系吗？”曼斯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黄金瞳旋即熄灭，“抱歉，孩子，为了这么点小事特地把你喊过来。” “没关系，毕竟玛莲妮亚看不见东西的颜色。”拉塔恩转向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你和她近期不要再去禁林了。”邓布利多面容严肃，“狂龙病毒——你起的名字很贴切——它已经在全球各地蔓延开来，演变成一场世界性的浩劫。各种前所未见的怪物层出不穷……你很强，拉塔恩，但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成年人吧。” “请不要这么说，教授。”拉塔恩平静地叙述道，“我只是您用来监管穿越者的工具，从一开始我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您能将我视为孩童，我很开心。但还是请您不要让我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对邓布利多和曼斯说了声抱歉，转身向马人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曼斯注视着拉塔恩雄伟挺拔的背影，对面露惭愧之色的邓布利多说：“他是个好孩子。” “我本该比你更早认识到这一点。”邓布利多用手帕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老迈的心脏在他胸腔里剧烈跳动，声音干涸嘶哑，“曼斯，我们刚才谈到哪儿了？” “关于在霍格沃茨开设魔动机械设计学这一科目。”曼斯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想必您已经做出了决定。” “是啊，是啊……”邓布利多缓慢地说道，“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至少让他们学会保护自己吧……” ———— “别想劝我。”拉塔恩肩上扛着五根圆木，对刚刚张开嘴巴的马人首领法兰尼尔说，“作为将你们从禁林里搬迁出来的始作俑者，我有帮助你们的义务和责任。” 法兰尼尔面露敬畏之色：“将军，您可是——” “既然你称我为将军，那就执行我的命令。”拉塔恩徒手将圆木插进土里，用重力魔法将其夯实，对踌躇不已的法兰尼尔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士兵！” 优柔寡断的法兰尼尔猛地一跺蹄子，昂首道：“是！将军！” 这块被石灰线圈出来的草地上热闹异常，拉塔恩并不担心自己和法兰尼尔的对话会被别人听去。 在这片划分给马人的土地上，高年级学生用漂浮咒搬运木材，低年级学生在马人担忧的目光中敲打着钉子。 事实证明马人们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时不时就会有人一榔头敲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然后校医庞弗雷女士就会在惨叫声中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冲过来。 拉塔恩看着她一边大声抱怨着邓布利多教授真是老糊涂了，一边往伤员的伤口上涂抹消肿化瘀的药膏，哪怕是被木刺划破的细小伤口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即使是实在不擅长使用魔法的人，也能帮海格照料那些神奇动物。只需要耐心和细心，哪怕鹰头马身有翼兽也会放下骄傲和矜持。纳威就做的很好，胖胖的圆脸十分认真，鼻梁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 斯内普拒绝让任何人靠近他，更不需要“一群乱挥棍子的狒狒”来当助手。魔药课教授正在给独角兽做静脉注射，这种麻瓜的治疗方式出现在此处居然毫无违和感，显然他将洗头的事件都用在了自身的专业方面。 “教授。”拉塔恩走到斯内普身后，“您能治好八眼巨蛛的毒吗？” “你居然敢质疑现代医学的结晶，认为我用魔法调制的抗毒血清无法起效？”斯内普傲慢地斜乜着眼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马格努斯。” 拉塔恩灰溜溜地回到热火朝天的工地里，看见弗雷德和乔治两兄弟用两把飞天扫帚和一张床单从城堡中运来了三明治和馅饼等食物，正在分发给饥肠辘辘的马人们。 “要来点儿吗，拉塔恩？”乔治举着两个蓝莓派，活像是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家养小精灵刚烤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拉塔恩很早就从《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知晓霍格沃茨雇佣了一大批家养小精灵，它们不仅仅要负责小巫师们的一日三餐，包括衣物的清洗和宿舍卫生的打扫也一并包揽。 但英国菜就是英国菜，哪怕是家养小精灵做的，也只是卖相稍微好看了一点的英国菜。 婉拒了乔治的好意，拉塔恩全心全意投入到光荣的生产建设当中，任劳任怨地承担起人形起重机和人形打桩机的职责。 这个过程并不枯燥，他顺便练习重力魔法，向多个目标施加同等的均匀的力，将用来建造墙壁的圆木压实进土里，而不是碾成齑粉。 拉塔恩发现，自从昨晚那次托举百吨泥土的全力爆发之后，自己对魔力和力场的操控灵敏了许多，甚至能凝聚成薄薄的重力刃，利用反方向的力将木头切出整齐的平面。 建造房屋对他来说就像搭积木一样简单，用引力索从禁林里拔出一棵棵树，用重力刃切掉树干和多余的纸条，像削铅笔一样削成标准的圆柱形，然后按照划好的石灰线插进地里。 可以说是轻松又愉快，顺便还能锻炼自己的多线程操作能力。 “你都不需要用魔杖的吗？”哈利用漂浮咒运来一根木头，他已经在林子边缘和工地来回跑了好几趟了，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羡慕地看着双手抱胸眸绽紫光的拉塔恩。 “想学吗？”拉塔恩笑着从纳戒里拿出那本夹着许多便签和标注的《基础力学》，“我教你啊。” 临近中午时，在小巫师和马人的合作下，这座村庄已经显现出了雏形，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的打磨，比如用泥土和石块固定木墙，比如挖掘房屋周围的排水沟和粪坑，又比如将烘干的茅草铺进房间和房顶作为保暖措施。 拉塔恩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满意地看着从一片光秃草甸变得有模有样的马人村，说：“劳动最光荣，德国老乡卡尔·马克思所言诚不欺我。” 哈利和大多数小巫师一样累得两眼发直，喃喃道：“我算是体会到了大人们上班的感觉了……希望校长能给格兰芬多多加几个学院分。” 就在拉塔恩想开口纠正哈利的错误思想之时，矗立在丘陵顶端的霍格沃茨城堡，忽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震动！ 红狮子目光一凝。 散兵！ 第27章 千变万化之焰 拉塔恩浑身飚射重力闪电，以最快速度腾空而起，向着城堡方向飚射而去，在空中就能望见惊恐的学生们涌出震颤的城堡，在教授们的带领下满脸惊惶地聚集在庭院之中。 就连散兵也在其中，而这个穿越者面前站着的，正是气得八字胡都翘起来的弗立维教授。 “斯卡拉姆齐先生！”拉塔恩一落地就听见弗立维教授饱含怒气的话语，这位身材矮小的魔咒课教师像个被点燃的烟花一样跳着脚，“你为什么要擅自纂改城堡立柱上的咒文，难道去年那次事故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红狮子听见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这家伙去年对魔法楼梯动了手脚，导致好几个人摔断了手脚和脖子，差点就出人命了。就这样都没被退学，真是……” 一个女声说：“这根本不是‘散兵’这个角色应该做的事。” 拉塔恩低下头，看见哈瓦娜发丝蓬乱的头顶，她盯着庭院中央那个身材窈窕的男孩说，“这个家伙依仗着系统，实在是太乱来了……” 散兵甚至没有正视他的院长，眼睛散漫地瞥着别处，在周围小巫师们又惊又怒的目光中无所谓地说道：“又没死人，那么生气干嘛？” “难道你非要看到同学出事才开心吗！”弗立维教授气得破音了，浑身都在颤抖。 “同学？就这些废物，也配当我的同学？”散兵蔑视着周围的学生们，“要我说，他们就是浪费食物和空气的垃圾，就应该被折断魔杖清除出去，做低等人该做的事情。” “你——”弗立维教授捂着心口，面色痛苦，“你简直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是这个世界！” 散兵张开双臂，阴柔的面孔上展露扭曲的笑容：“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将会让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臣服在我的阴影之中，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我正机之神的奴仆和牲畜而已！” 此等狂妄言论一出，尚未从惊惧中缓过劲来的众人瞬间被点燃，无不愤怒地向散兵砸去带有辱骂性质的恶劣言辞，更有情绪激动者直接掏出了魔杖，直指斯卡拉姆齐。 而这个穿越者依旧大张双臂，在这喧嚣至极的来自群众的怒火中，他傲慢至极的面孔上隐隐显露出愉悦的神色。 拉塔恩心中隐隐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瞳孔中流动着深紫光华，透过磁场视觉望见散兵大脑深处镶嵌着一枚烁烁放光的球体，其亮度正随着周围人高涨的恶意和怒火逐渐提升！ 这个穿越者，能靠激怒他人来增加自己的力量！ 就在众人的情绪即将失控之时，庭院中央陡然爆开一团火光，伴随着清澈高亢的凤鸣，白须白发的老人从流火中迈步走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散兵。 “斯卡拉姆齐先生。”邓布利多面容严肃，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压制体内的某种冲动，“你的行为违反了多条校规，对我的学生们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胁。作为惩罚，你将被关三个月的禁闭，同时拉文克劳学院扣除二百五十分。” 校长将脸转向大口喘息的魔咒老师：“菲利乌斯，这个惩罚你能接受吗？” 弗立维教授的脸色和周围的拉文克劳学生们一样，都难看到了极点，他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下来，说：“我没意见，阿不思。” “嘁，还以为你能直面我的威光，没想到依旧是条惜命的老狗。”散兵拧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陡然锐利起来，语调低沉地说：“斯卡拉姆齐先生，我没教会你尊重老师和长辈，真是一件憾事。” “师长？哼，在神明面前，你就是一条没骨头的可怜虫。”散兵双臂环胸，笑对众人厌憎的目光，“怎么？觉得我说话刻薄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接受不了的人才该反思自己的原因。” 说话间，青蓝色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将他细瘦的身体托举而起，脑后绽开青色的双重圆环。 “闹剧就到此为止吧。”散兵俯视着众人，轻笑道，“可别指望我会乖乖去关禁闭，接下来……是私人时间。” 他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满庭院怒火中烧的师生，以及立柱受损化为危楼的城堡，转身—— 撞在了铁一样坚硬的胸大肌上！ 散兵错愕地捂住酸痛的鼻子，抬起头直面拉塔恩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刚毅面庞，耳畔传来红发巨人低沉雄浑的声音：“你不能走。” 哈瓦娜猛然发觉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卧槽！他什么时候上去的？！” “马格努斯先生！”弗立维教授大喊道，“不要打架！” 邓布利多仰望天空一言不发，右手默默地探进了长袍里，握住了魔杖。 “杂种，我可不管你背后是郑市龙还是谁，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 散兵脑后的圆环分裂成两枚青蓝色单环，如同喷气式发动机的引擎一般从中喷吐出狂啸的飓风，推动着他的身体直冲云霄！ “因为我！就是神！” 看着辽阔晴朗的天空，散兵的心情愈发舒畅，今天所做的事情让系统收集到了大量的怨愤之力，再加上以往的积累，足以让他兑换出那具强大无匹的人造神躯！ 这个世界上，再无任何人能够俯视他，再无任何事能够令他烦恼！ 直到—— 巨大的阴影横贯在他的面前，那头低贱的混血巨人居然就这么追了上来，背对阳光的面容隐埋在漆黑阴影之中，只能看见那双紫光湛湛的眼眸：“我说了，你不能走。下去，接受禁闭处罚。” “你这该死的畜生，给我摆正自己的位置！” 散兵大怒，身形翻卷右脚蓄力，风之力将大气凝聚在脚下，化变为粉碎一切烦恼的青蓝空洞！ 元素爆发：狂言·式乐五番！ “就凭你，也配直视我？！” 一脚踢出，散兵已然动了杀心，用出了十成十的力量，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能将这头混血杂种当空轰碎成肉泥！ 面对穿越者直踹而来的右腿，拉塔恩面容冷淡，从口袋里的纳戒中掏出了由巨人钢打造而成的折凳。 所谓“风”，只不过是太阳辐射在加热地球的过程中，冷热空气交替所形成的波动而已。 众所周知，当两种相同频率的波接触到一起时，会导致两者互相抵消。而磁场运转间所产生的扰波，就连光也能扭曲，更遑论区区压缩空气？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磁场纹章浮现，拉塔恩周身爆开三重深紫圆环，第一重圆环抵消了散兵凝聚的青蓝风洞，第二重圆环凝固住了这名穿越者的身躯，第三重圆环嵌套在折凳上，重重砸向斯卡拉姆齐的右腿！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穿越者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整条右腿被折凳砸得折叠成了“z”字形，其中的骨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更是爆碎成渣，白花花的大腿变成了难看的酱红色，顷刻间肿胀起来。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怎么可能！”穿越者涕泪横流，难以置信地大叫道，“我可是神！” “好弱的神。” 拉塔恩抬起六十三码的方头皮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重重踏在了散兵的脸上，踩着他从天空极速坠向地面，在即将落地操控重力缓冲了身躯，稳稳地落在庭院中。 散兵的脸被红狮子的脚掌碾在地上，他能清晰地看见周围学生们脸上那鄙夷和嘲弄的神色，这些被他视为牲畜蝼蚁的家伙不仅俯视着他，还对他指指点点！ 这些低贱的原住民，居然敢讥笑身为穿越者的他！ “啊！！！” 强烈的羞耻感让穿越者发了狂，爆发的愤怒甚至让他忽略了右腿的疼痛，抬手挥出一道青蓝色的风刃，直射向带给他耻辱的混血巨人的腰胯！ 我要让你变成阴阳人死太监，永生永世承受被人嘲笑的痛苦！ 拉塔恩眉头一皱，刚挥起折凳，便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低喝道：“取消。” 风刃瞬间崩散成无害的气流，吹拂着拉塔恩的长袍下摆猎猎舞动，红狮子看向手持苍白多节魔杖的邓布利多，略微加重了脚下踩踏的力度，点头道：“教授，我将试图逃离处罚的学生带回来了。” “你做的很好，马格努斯先生，格兰芬多加五十分。”邓布利多毫不掩饰自己的偏袒，持握魔杖的修长手掌纹丝不动地指着散兵的头颅，“斯卡拉姆齐先生，你的行为让拉文克劳的徽章蒙羞，现在随我去接受处罚吧。” 散兵忌惮地看着校长手里的魔杖，双目赤红地大吼道：“我不服！” “魔法部随时欢迎你对我的判决发起申诉，但我想傲罗们肯定不介意先追究你恶意毁坏霍格沃茨城堡这一古老魔法造物的责任。”邓布利多语调平缓，“斯卡拉姆齐先生，还有什么要说吗？” “你——我——”穿越者一阵语塞。 拉塔恩挪开脚，抽出魔杖抵住散兵的胸口，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试着继续逃避惩罚。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把你逮回来。” 穿越者暴怒：“你这个杂——” “昏昏倒地。” 钨合金魔杖精准地敲中了散兵的太阳穴，拉塔恩注视着额角肿起一个大包的穿越者双眼一翻昏了过去，直起身环视周围的小巫师和分散在人群中的穿越者：“以及你们，有谁想要挑战规定，就只管试试看吧。” 看着拉塔恩雄狮般平静而威严的面庞，学生们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哄得一下围拢上来，大笑着拍手喊道：“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 没有人会喜欢将他人生命安全视若无物的家伙，就算是弗雷德和乔治也仅仅只喜欢搞些无伤大雅而且还很好玩的恶作剧而已，而这个自大狂一上来就整了个大活儿，险些把城堡给拆了。 如果真让他给得逞了，那不知道有多少正在上课的学生和教授会被活活砸死。更别提去年他就已经搞出过让人从胡乱消失的楼梯上坠落，从四楼直接掉到礼堂，差点丧命当场的惨剧了。 甚至有人趁乱踩了散兵几脚，显然老早就看不惯这家伙鼻孔看人的模样了。科林还举着他的宝贝相机帮忙给学生们和散兵的惨状合影留念，一张照片五个纳特，赚得满口袋都塞满了铜板。 面对众人的簇拥与喝彩，拉塔恩手足无措，脸皮泛红发烫，只能学着洛哈特的着作《与狼人一起流浪》的结尾那样（他确实仔细读了全套的书），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周身缠绕着重力雷电，腾空飞掠向海格的小屋。 人群中，源清隆用胳膊肘顶了顶但丁，看着拉塔恩远去的身影，说：“咱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 “很高兴你和我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么……”但丁从怀里拿出被拉塔恩翻得纸张发皱、每一页都写满了德文标注的《金丹要诀》，“你懂中文或者德语吗？” “【年轻的狮子将击败老者……】” 邓布利多低声诵念着拉塔恩在破釜酒吧中做出的预言，转头对弗立维教授说：“菲利乌斯，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阿不思，我可能需要找西弗勒斯开两瓶救心丸。”弗立维教授依旧捂着胸口，八字胡皱在了一起，“我能麻烦你把斯卡拉姆齐送到校医院吗？” “乐意效劳，老朋友。”邓布利多用力拍了拍手，将学生们的目光聚拢过来，“好了，孩子们。在我排查掉城堡里的安全隐患之前，你们就在草坪上随意玩耍吧！” 一听见下午不用上课（虽然邓布利多教授没有明说），学生们本就喜悦的心情立刻再度高亢了几分，欢呼道：“校长万岁！！！” ———— 拉塔恩降落在正给夜骐把脉的猎场看守身旁：“海格，需要帮忙吗？” 海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险些把身中蛛毒的夜骐给推翻在地上，在看清来者之后晃了晃脑袋：“已经没什么要忙的了，孩子。对了，我听法兰尼尔讲了你昨晚所做的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拉塔恩看见海格口袋里挂着一缕缕独角兽尾毛，这在魔法界能卖出高价的神奇生物素材充当着绷带的职责。而一想到猎场看守和教授们要为了自己的任性和逞强忙碌，红狮子顿时感到一阵内疚。 “你拯救了生命，这比什么都重要。”海格说着，拍了拍夜骐的瘦骨嶙峋的脊背，表示它已经没有大碍，然后抬手指了指他的小屋，“那位先生好像一直在等你。” 是来自卡塞尔学院的曼斯，他正靠在猎场小屋的门柱上偷偷摸摸地抽着雪茄，发现拉塔恩看过来之后连忙用雪茄剪把烟头剪掉，拿鳄鱼皮鞋狠狠踩了几脚，才对走到近前的红狮子说：“可别把我在校内吸烟的事儿抖搂出去。” 拉塔恩犹豫一下，看在对方是客人的份上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正色问道：“龙德施泰特先生，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嗯……怎么说呢？要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提要求，还真是让我这个大人难为情。” 曼斯抚摸着下巴上精心修剪过的黑色络腮胡，顺手把抽剩下的雪茄放回西装内侧口袋里，用德语说：“但这毕竟昂热校长交给我的任务，所以拉塔恩，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你对屠龙有兴趣吗？” “坦白说，我对龙族知之甚少。”拉塔恩凝视曼斯枪铁色的眼眸，“但如果这件事对大多数人有益，那我就非常有兴趣。” 哪怕只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朋友寻找维持血统稳定的方法，就算与所谓的龙族为敌，也是十分值得的！ 这半句话拉塔恩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还无法确定卡塞尔学院对血统不稳的混血种持有什么态度，只是静静等待曼斯的反应。 “besser geht''s nicht！（德语：这再好不过了）” 曼斯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表：“关于龙族的部分书籍和资料已经送到了你宿舍的床上，只要你读了就会明白这种生物的存在将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威胁。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对着这部手机说句话吧。” 这位德国人从腰带上的小皮包里摸出一台厚重的诺基亚1011，这是今年推出的最新款手机，搭载了先进的2g网络系统，甚至能发送长达160字符的sms短信！ 那小小的液晶屏幕亮着莹绿色的光，里面的墨色字迹表示它正处于通话状态，黑色的高强度塑料外壳和按键上雕刻着古怪的文字，似乎在自行蠕动变幻，抵抗着魔法的干扰。 拉塔恩看着这个精巧的麻瓜制品，迟疑着皱起了眉毛：“我该说些什么？”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拉塔恩·马格努斯，出生日期1981年1月13日，性别男，编号a.d.0015，阶级‘无’，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欢迎，拉塔恩。”一个带着嗡嗡电子音的合成人声响起在手机中。 “我们卡塞尔学院拥有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先进技术，刚才和你对话的是学校里的中央电脑。它是一台半电动半魔动的炼金机械，完美的融合产物。有什么事情交给它就行了。” 曼斯骄傲地说着，脸上的神情仿佛父母在夸耀自己得了三好学生奖状的孩子。 拉塔恩没有接话，他对这种通讯设备的了解相当浅薄，但是通过磁场视觉能够清晰无比地看见——从眼前这台手机中发射出数千万道电磁信号，如同倒悬的暴雨般冲向天穹，通过近地轨道上的通讯卫星扩散到全球！ 自己这是和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搭上线了呀……曼斯先生口中那位神秘的昂热校长，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也就在这时，曼斯将一枚暗银色的圆形徽章递给拉塔恩，其上用复杂的工艺雕刻出半枯半荣的世界树，凝固在黑龙尼德霍格用毒牙啃断其根蔓的刹那瞬间。 “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你可以把它当成单纯的纪念章，或者拿去当了换几个零花钱，随你喜欢。”曼斯又看了一眼手表，“好了，我也该去办正事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拉塔恩。” “期待与您下次相遇，龙德施泰特先生。” 拉塔恩看着德国老乡走向城堡，用磁场视觉反复查看了手中的暗银徽章，确认其中没有被接入任何电子设备和追踪魔法之后，方才放心地收了起来。 与这种规模的组织打交道，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无法完全信任卡塞尔学院，更是为了保障源清隆的安全。 只是看曼斯的神态和举止……显然霍格沃茨要和卡塞尔学院展开更加深入的合作，就意味着源清隆迟早要直面这位同为混血种的同胞。 得和邓布利多教授确认一下才行。 “留下来吃午饭吗，孩子？” 海格的声音将拉塔恩从思绪中拉出，面对笑容满面的猎场看守，红狮子发现自己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又要打扰你了，海格。” “这像什么话！还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不成？”海格在南瓜田旁的水井里洗了把手，搂着拉塔恩的肩膀就往屋子里走去，“来我这儿就别客气，快进来，快进来。” 小屋里的厨具非常简陋，仅仅只是在火盆上支了个铁板，拉塔恩一边学着怎么做岩皮饼，一边向满眼关心的猎场看守讲述了这开学第一周上课的情况。 当讲到洛哈特在课堂上整出的闹剧时，海格非常用力地哼了一声。 “这小子还教我怎么防止水妖钻进水井。”海格愤愤地说，从擦得很干净的桌子上拿起一只褪了一半毛的公鸡，丢给从窗户探进头来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就好像我不知道似的。还吹嘘他怎么驱除女鬼。这里面要是有一句是真的，我就把茶壶给吃了！” 拉塔恩把巧克力块倒进逐渐膨胀的面团上，再把韧性十足的它揪成一个个面剂子，用手掌压平压扁，撒上胡椒粉和盐粒，拍在被炭火烘得滚烫的铁板上炙烤，说：“海格，你就是在房间里锻造巨人钢吗？” “什么？当然不是了！”海格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包着皮革的老旧行李箱，宽大的手掌搭在那对细小的锁扣上，“我也有个自己的秘密基地，小天狼星的摩托车和锻炉都在里面呢。先吃饭，等下带你进去看看。” 海格神秘兮兮的模样成功引起了拉塔恩的好奇，一时间就连岩皮饼都觉得不是那么香甜了。喝着沏得很浓的茶水，红狮子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行李箱上移开，这虽然老旧但被保养得很好的箱子一角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纽……特……斯卡曼德？！”拉塔恩歪着头，艰难地辨认出那已经模糊的字迹，惊呼道，“他不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吗？这是他用过的箱子？” “没想到吧！这可是我从猪头酒吧打牌赢回来的。斯卡曼德先生，他真的很懂神奇动物啊！”海格展现出几分粉丝效应的症状，闪亮亮的黑眼睛里满是崇拜之色。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居然还有人会把它当成赌注？” 拉塔恩徒手从铁板上拿起刚刚烤好的岩皮饼，将这热乎乎（能把普通人舌头烫到坏死）、香脆可口（足以把源清隆的牙齿硌掉）的小饼干（有但丁两个巴掌那么大）塞进口中大嚼。 融化的巧克力在口腔中爆开，与椒盐混合成一股让红狮子迷醉的风味，这简直就是整个大不列颠最美味的食物，什么劳什子米其林三星都得靠边站。 舔着指尖上残留的饼干末，拉塔恩腾出一只手挠着牙牙的耳朵，严肃地对海格说：“你还记得那个把箱子输给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当然记得了。我去年就因为打牌赢了一颗龙蛋，差点吃了个处分。今年我可学乖了，绝不和那些遮遮掩掩的家伙打赌。”海格愉快地说，“那人大概这么老高，满脑袋金发，长的俊俏。就是腿脚不利索，拄个拐杖。” 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拉塔恩的脑海，他急忙问道：“是不是十七八岁，总是说着什么乐子啊，好耍啊，之类的难懂的话。” “那倒不是，那家伙虽然看着挺年轻，但肯定已经快三十岁了，更没有什么奇怪的口头禅。”海格非常笃定地说，从盘子里摸了一个果浆太妃糖塞进嘴里。 拉塔恩抿了抿嘴唇，难道那真不是自己在丽痕书店里遭遇的穿越者？那家伙移形换影的时候分了体，留下半截左脚的脚掌。而魔咒造成的肢体残缺是不可修复的，也符合拄拐的特征…… 把这件事压在心里，拉塔恩以最快速度填饱了肚子，满怀期待地看着海格掀开纽特·斯卡曼德的行李箱。箱子里是一道向下的台阶，当海格把他大如海豚的鞋子踩上去时，箱子里的空间立刻神奇地扩大了。 “下来吧！” 跟着海格走进行李箱里，拉塔恩第一眼就看见了那辆装着挎斗的飞天摩托车，又立刻察觉到车子后面那并不是一堵黑色的墙。 而是危险程度达到“5x”级的三首巨犬的胸脯毛！ 这狞恶嗜血的巨兽正趴在地上，两条比磨盘还大的前爪正把摩托车当成玩具拨来拨去，六只暴躁的眼睛在看见海格的一瞬间变得无比温顺，呜呜叫着俯下头来，任由猎场看守抚摸。 “这是路威。”海格向拉塔恩介绍道，“别看它现在个子大，我刚从猪头酒吧把它赢回来的时侯还没椅子腿高呢。不用怕它，路威是很和善的。” “你就没觉得猪头酒吧有点太过物产丰富了吗，海格？”拉塔恩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提醒粗神经的猎场看守，板着死人脸摸了摸路威的三个大鼻子，“‘5x’级三头犬，禁售品龙蛋，还有能成为任何一个纯血家族私人收藏的行李箱。这些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掏出来的。” “这算什么，猪头酒吧里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海格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到这边来，我教你怎么锻造巨人钢。” 他从鼹鼠皮大衣里抽出粉红色的小雨伞，捅了捅锻炉里的煤炭，顿时腾起一股让人浑身发烫的烈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钢坯。 “咳咳。”海格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拉塔恩，“这是我第一次教人东西，有点紧张。好了，你肯定知道纯血巨人虽然块头很大，但是也蠢得可怜，对吧？” 拉塔恩点了点头，《神奇动物在哪里》里面提到过纯血巨人那可悲的脑容量。 “这就对了，正是因为他们是在太蠢了，所以根本无法理解什么叫做锻造。只能依靠天生的抗魔法皮肤和蛮力来进行生存繁衍，用的武器也只是树干做成的大棒。直到某一天——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大概十几年前吧——一个巨人突发奇想，把自己的毛发和石块一起丢进了火里。” 海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用来修建园林灌木的大剪刀，剪下一缕自己的胡须捆在钢坯上，就这么用手拿着直接伸进了锻炉里。 胡须遇火即燃，冒出一股焦糊的烟雾，在钢坯上留下深沉的黑色，其中所蕴含的某种特性从构成须发的角蛋白中转移到了金属之中。 拉塔恩清楚地看到海格的手沉了一下，显然这块钢坯的重量经过这简单的烧炼后暴增了不少，直接把质量守恒定律给干趴在地上。 这一点儿都不科学，但是很魔法。 海格拿出变得漆黑的钢坯：“巨人发现这块石头变得非常坚韧沉重，能轻易砸开同类的厚重头盖骨。从那以后，头发和火焰成为了巨人最看重的两样财富，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得到更加强大的武器，这就是巨人钢的由来。” 他看着微微张开嘴的拉塔恩，紧张地问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要不要再复述一遍？” “你讲得很清楚，海格。但是，巨人钢的制作方法……”拉塔恩喃喃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海格眨了眨眼睛，“我估计以巨人的智商，也发现不了更复杂的锻造方式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但这也太粗糙了！火焰的温度和种类是否会让巨人钢产生不同的性质变化？用头发和用胡子炼出的巨人钢是否存在差异？钢坯的含碳量会不会影响巨人钢的成品效果？ 这些都一概不知啊！ “我来试试。” 拉塔恩坚信实践出真知，用重力刃削下自己的一缕红发，缠绕在最普通的钢坯上，用引力索送进熊熊燃烧的锻炉里。 海格在一旁鼓励道：“对，就这样，随意一点，只要把头发点燃了就——梅林的裤衩子啊！” 火舌刚刚舔到拉塔恩的红发，锻炉中的火焰便陡然间爆窜而起，外焰化为奇幻的幽紫色，焰心则如同剔透的水晶，在海格震惊的目光中，呈现出千变万化的深蓝！ 第28章 孤独与朋友 蓝紫火焰狂燃漫卷，倒映于拉塔恩漆黑的瞳孔。 红狮子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脑中翻涌起刻骨铭心的剧痛，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自心底增殖蔓生。 他看见了……那千变万化的幽焱深处，是无数不规则的瞳孔和不断开合的尖喙，这些器官共生在一具宛如软体动物的怪异躯体上，那绝非是人类能够理解的结构，而是超乎于理智边界的疯狂！ 不是无理智的它，亦或代表凡俗的他和她，而是超脱于现实之外的——祂！ 拉塔恩听见眼球转动的碌碌声响，看到那无数只毫无规则的瞳孔转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这尊不存在于物质世界中的存在从亿万张口中发出低语： *……找到你了……* “不！”拉塔恩听见自己在呐喊，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你休想再让我屈服！” 那尊存露出了足以让凡人理智崩溃的微笑，从白银御座上探出无数肢体中形如手掌的一支，自那翻卷的蓝紫火焰中向着拉塔恩伸探而来。 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至于能看清那根肢体上每一道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最细微的纹理，充斥了拉塔恩的整个视野，祂要将失落的玩物重新拿回，磨灭其中最后一缕反抗的意志！ 拉塔恩恐惧无比，意识到如果自己被这只手掌触碰，便彻底会失去一切的一切。 他想要后退，想要躲避，想要隐藏。 但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体内魔力如同凝固的水泥般毫无波澜，能够轻易捏碎钢铁的肢体比柳条还要软弱，无形的恐惧以比钢铁枷锁更坚固的方式囚禁了他的思维。 没有可能，没有希望，没有余地…… +呼唤吧。+ 冰冷的声音在拉塔恩耳旁低语，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留下深沉痛苦，这是眼前这尊存在的诡计，还是绝望所导致的幻听—— +呼唤吧！+ 呼唤什么？这又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拉塔恩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在这超自然的冰冷中凝结，自体内极深处传出的痛苦让他从眼中淌出血泪，不知为何而产生的悔恨撬开了他的牙齿，气息振动着喉咙： 【以诸王之王的名义，以全人类之父的名讳，回应我的召唤！】 拉塔恩口中吐出了他从未研习过的语言，其声调比钢铁还要坚硬，其词调中浸透了鲜血和悲伤，其尾音充满了淋漓罪恶和无边死亡。 但是它唤来了光。 璀璨的光，冰冷的光，金黄的光！ 光芒交织着化为泛着金属光泽的巨手，其由无数自人类智慧中诞生的机械结构堆积而成，每一根手指都弯曲而锋锐，如同刀刃，如同鹰爪！ 这黄金的手爪一把握碎了那尊存在探来的肢体，白银御座上的变幻之物发出了足以让水晶爆碎的尖啸。 拉塔恩最后能看见的景象，便是那遮天蔽日的手爪崩碎成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所扩散的日冕让红狮子心中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悸动，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他依旧站在锻炉前，手里拿着已经化为黑色的钢坯，炉膛中燃烧的不再是千变万化的蓝紫色流焰，仅仅只是煤炭燃烧所产生的温暖而又平凡的火光。 平凡地让人安心。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海格的惊呼声还在耳畔回响，拉塔恩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和煤炭一样燃烧起来了。 在第一时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没有什么血泪，只是感觉身体无比疲劳，喉头缭绕着干涸焦渴。 “海格。”拉塔恩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说巨人们在十几年前才发现锻造巨人钢的方法？” 猎场看守心有余悸地看着锻炉，但还是立刻回答道：“是这样的。巨人们被各地的魔法政府管控在远离人烟的山区里，几乎不会有人专门去寻找他们。但我会，所以我能确定，巨人钢确实是十几年前才出现的。” 十几年前…… 拉塔恩看着手里已经被转化为巨人钢的钢坯，平静的神色下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毛发在魔法中是一个很重要的素材，在很多仪式中充当着“指代某个人”的作用，比如着名的巫毒娃娃，就需要将受诅咒之人的毛发缝进布偶中。 而将毛发投入火焰中这个动作，在魔法仪轨中所代表的含义，则是“昭示其所指代之人”，向冥冥中的存在显现这个人的灵魂，与锻造巨人钢的方式不谋而合。 根据海格所说，在锻造巨人钢的方法出现时，自己应该还未出生或者刚刚出生，既然海格能追踪到这群巨人的踪迹，那就说明这个巨人群落就在西欧这一片地区…… 拉塔恩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但脑中传来的剧痛严重干扰了他的思考，整个人无精打采昏昏沉沉，眼睛一闭就能睡死过去。 唯独有一点能够确认。 那个发明了这种锻造方法的巨人，或许正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而母亲之所以会陷入疯癫，也并不只是因为她成为了巨人的新娘。 “你需要休息一下，孩子，我们到上面去吧。” 拉塔恩被海格搀扶到了小屋中那张碎步大床上，脑袋刚一沾到枕头就立刻沉入迷离的梦境。梦中翻卷着蓝紫色的雾气，还有一颗枯黄而圣洁的行星。 地球……不，她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名字，而是被一名烁古震今的人物重新命名，现在的她是…… 神圣泰拉…… 拉塔恩猛然惊醒过来，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发胀，但比睡下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至于那个梦，他已然不记得了。 窗外已是一片黄昏景象，万事万物都蒙上了夕阳散发的红光。马人村庄已经用干草铺好了屋顶，独角兽和夜骐在草甸上漫步，还有一顶顶明显是用魔法变幻出来的小帐篷，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地上。 看来散兵对城堡造成的损害还没有彻底排除，今晚所有人恐怕都要在外面过夜了。 拉塔恩在海格这里吃了晚饭，在即将告别猎场看守时，从对方手里接过一柄黑沉沉的小斧头。 “我用你那块巨人钢打造的。”海格说，身体重心局促地在两只脚上移动，“虽然砍树不行，但劈劈小木块啊什么的还是够用了。” 看这小手斧簇新的把手和带着磨痕的刃口，拉塔恩立刻就知道这是海格在自己睡去的那几个小时里加紧制作的，还錾好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r·m”。 拉塔恩觉得喉咙有些发堵，用力抱了抱猎场看守圆滚滚的腰身，说：“谢谢你，海格。” “什么谢不谢的，你收着就好。”海格把拉塔恩送出屋子，牙牙在他脚边打着转，吐着红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对缓步远去的红狮子挥手喊道，“记得常来！” 拉塔恩对海格摆手告别，走向马人村庄外那一朵朵蘑菇似的小帐篷。夕阳的暖意和渐凉的晚风包围而来，明明眼前就是吵闹欢快的小巫师们，但拉塔恩还是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寥。 仿佛他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 只是一头可怕的怪兽，将自己伪装成了孩童的样子，混迹在喧嚣人群中，试图让皮毛得到温暖。 “拉塔恩！” 一个红发小人急匆匆地跑到红狮子面前，她的脸蛋被冻得泛红，口中吐出白气，眼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金妮紧紧抓着拉塔恩的袍子，泛着水汽的棕色眼睛上下打量，长松一口气：“你总算醒了。我问海格你怎么了，他什么也不肯说。你脸色还是很差，是斯卡拉姆齐他把你——” “不。”拉塔恩蹲下来，指尖轻轻刮去金妮眼角的泪花，微笑着说，“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和你详细说说。” “还是先不说了！”金妮急忙道，“但丁要找斯卡拉姆齐拼命，我们怎么都拦不住他！” 拉塔恩面色一凝，提起金妮就往帐篷区里冲，隔着老远就看见拿着叛逆大剑和沙漠之鹰的怒发冲冠的但丁，如果不是源清隆从背后死死箍住他的腰，科林整个人都抱在了他的腿上，这位半恶魔早就奔出去了。 “放开我！”但丁咆哮道，“他居然敢把拉塔恩伤成这样，我要用九种办法弄死他！九种！” “你这样只是在添乱！”源清隆低吼道，他秀丽的脸涨得通红，袒露的小臂上青黑血管暴起，黄金龙瞳如汽灯般燃烧。 “我爸爸说冲动是魔鬼。”科林紧紧搂着但丁的右腿，招风耳被寒风吹得通红，“你这做法对拉塔恩没有半点好处，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但丁拖着科林和源清隆向城堡的方向一步步挪过去，“那个他妈的家伙，敢伤害我的朋友，我非得——” “都别闹了！”金妮被夹在拉塔恩的胳膊下面，像汽笛似的尖叫起来，“你们看这是谁！” 三个男生动作一滞，齐齐转过头来。源清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科林喜出望外地起身跑了过来。但丁的表情最为复杂，介于开怀和愤怒之间。 他猛地转过身去，对源清隆说：“你告诉他，我骂他是个单打独斗的混蛋！” 源清隆责怪道：“别这么说——还有，欢迎回来，拉塔恩。” 看着朋友们关切的神色，拉塔恩感觉胸膛里仿佛有一个氢气球正在慢慢膨胀，整个人都轻飘飘了。他跪下来张开双臂，将自己的朋友们一把搂在怀里，低沉地说道：“我真是太蠢了……” 居然会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你们。 “……你知道就好！”但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用力把头偏到一旁，小声说，“下次干蠢事的时候，记得带上我们。毕竟……你们可是我的助手！” “在下有必要提醒一下。”源清隆笑眯眯地说，“您二位才是我的助手好吗？‘我去帮你找两个助手。’——邓布利多教授就是这么和在下说的。” 拉塔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面无表情地说：“同样的话他和我讲过，所以我才是你们俩的主导者。”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从历史规律来看的话……”科林艰难地把手从朋友们的簇拥中抽出来，高高举起，“在德国人、意大利人和日本人里面，我投拉塔恩一票。” 但丁把指头捏成一个尖锥，怒吼道：“你这哪里是历史规律？分明就是对二战的刻板印象！” “真是温馨的场面，请原谅我打断一下。” 听见这个声音，拉塔恩转过头去，只见郑市龙和他的小跟班胡桃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这位白袍飘飘、唇红齿白的少年微笑着说：“拉塔恩，我有事找你。还有这两位……”他以审视的目光看了看但丁和源清隆，“也一起来吧。” 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将巨人钢手斧塞进了源清隆的袖子里，轻轻拍了拍金妮的后背：“你和科林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 金妮狐疑地刺了郑市龙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拽着科林的长袍走到一旁。 科林被拽得连连后退，还不忘掏出照相机，对郑市龙喊道：“笑一个！” 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拉塔恩三人跟着郑市龙走到帐篷区的边缘，三人都默默地将手掌悬在武器上，看着郑市龙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来，然后—— 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拉塔恩：“？” “非常好！拉塔恩！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奖你了！你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借机干废了散兵，对天命派的整体实力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我这里有一瓶丹药，你拿去把伤治治好。明天晚上的有求必应屋争夺战，我们激进派势在必得！” “呃……谢谢？”拉塔恩从笑容满面的郑市龙手里接过一支小巧的白瓷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大红色的纸，写着“回春丹”三个汉字。 “用不着感谢，你对激进派忠心耿耿，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郑市龙义正严词地说。 源清隆看出拉塔恩快要绷不住了，连忙接上话：“那你把我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 郑市龙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们一个加入了保守派，一个加入了革新派。同时我也知道你们俩都是拉塔恩的好朋友，所以在这里摆出我们激进派的态度——那就是绝对不会亏待战友。” 合着是来挖墙脚的。 但丁岔开话题：“明天晚上进行有求必应屋的争夺战？你确定吗？” “不然你以为散兵为什么要把城堡给弄成危房？”郑市龙奇怪地看着但丁，“也是，毕竟你们俩刚刚加入派系，这种事情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的。天命派的齐格飞以为这是一手妙棋，这样就不会有原住民来干扰争夺战。他却没算到——” 修真者拍了拍拉塔恩的胳膊，得意地大笑道：“没算到我居然有这么一员猛将！拉塔恩，你干得太漂亮了！借邓布利多的刀，杀天命派的人！真有一手！” 拉塔恩谦逊地低下头去，抿着嘴唇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该死，原来憋笑是这么难的一件事吗？ 散兵啊散兵，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这个投名状啊。 郑市龙欣慰地说：“好好干，总有一天，我激进派主席这个位置，会轮到你来坐的。” “我不需要什么位置。”拉塔恩连忙说，“我现在脑子里就一件事，把激进派的地位提升上去！您之前答应我的炼器炉……” “嗯……虽然天命派缺少了散兵这个有生力量，但还是不能小看齐格飞那个家伙。”郑市龙沉吟道，“好，拉塔恩，我这就把炼器炉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多多钻研炼器之道，为激进派的实力添砖加瓦。” 拉塔恩大喜，学着源清隆的模样九十度鞠躬：“多谢主席大人！” 郑市龙潇洒地挥挥手，从腰间解下一枚锦囊交给他青眼有加的红发巨人，对但丁和源清隆两个其他派系的人员点点头，带着胡桃转身离开了。 “他那模样简直就是在说：‘看到我多慷慨了没有？’”但丁压着嗓子，“我都快吐了，真是冠冕堂皇的官僚做派。”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也能从他那里得到好处。”源清隆眯着眼睛，“看来得找时间表表忠心了。” 拉塔恩打开锦囊看了一眼，只见一尊青铜四足方鼎乖乖地躺在堆成小山的金属坯上，嘴角拧起一丝浅浅的微笑：“有求必应屋……连穿越者都争先想要得到。那它凭什么不能变成我们的助力呢？” 源清隆皱起眉头：“你是打算和四大派系撕破脸皮？” “当然不是。”拉塔恩收起装满了材料和器具的锦囊，“我要帮郑市龙，拿下有求必应屋的所有权。但丁，我给你的《金丹要诀》呢？” 但丁拍了拍胸口：“当然带在身上了。” “很好。翻到后半部分的炼器篇，仔细挑选一下。”拉塔恩抬头看向渐沉的夕阳，眼底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我们今晚有得忙了，哥们儿。” 第29章 揭幕，有求必应屋争夺战! 周六上午，被施了魔法的帐篷里，忙碌了一晚的拉塔恩收起炼器炉，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对两位同样没有片刻合眼的同僚说：“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下虽然很想附和你，但是……”源清隆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一晚上时间锻造出来的东西，“穿上它的话，这会让在下感觉身处秋叶原的动漫展会……” 拉塔恩皱起眉头：“这可是参考了真实图像资料锻造而成的，有非常严谨的历史考据，怎么会和动漫这种虚无缥缈的文化衍生产物扯上关系？” 但丁指尖飞旋着被铭刻了魔法符文的黑白双枪——他给它们各自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黑檀木与白象牙——帮腔道：“就是啊，多帅都不知道。” 源清隆面无表情地看着但丁：“那在下和你换一换？” 但丁的双枪霎时间消失在袍子里，他歪着头说：“想都不要想。” “你这不也很嫌弃吗喂！”源清隆怒吼道。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拉塔恩拍打着装饰着大新月型前立、通体黑铁甲片被蔚蓝色线绳编扎而成的日式武将大铠，“伊达政宗不是日本最出名的历史人物之一吗？我还特地给你打造了影秀和烛台切光忠呢。” 源清隆扬起眉毛：“希特勒也是德国近代史上最出名的人物，在下怎么没见你留个小胡子？” “嗯……”拉塔恩深思熟虑地摩挲着下巴，“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到青春期吧。” 但丁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没有到青春期怎么会长胡子呢？真笨啊，清隆。” “不要这么认真地回答问题啊！お前ら二人の野郎どもめ（你们这两个混蛋）！” 源清隆被气得都爆粗口了，他指着拉塔恩长袍下那套黑沉沉的铁甲：“还有！为什么你这个德国佬就能穿这么帅啊！” 拉塔恩身上穿着一套用皮革缝制的紧身底衣，四肢包裹厚重的黑铁甲胄之中，沉重的胸甲上凿出肋骨状的格栅，腰间缠绕的皮带上装配了枪匣和安置魔杖的环扣，左臂佩戴造型精简干练的臂盾，左肩甲上的撞角昂扬而起。 配合上领口处能够与面具互相结合的环管状排气结构，拉塔恩的面容被完全遮掩在状如骷髅的铁面具之下，双眼透过猩红色圆形镜片散发出幽幽光芒，搭配上超凡的健硕身躯，宛若重现人间的地狱恶鬼！ 拉塔恩摘下经过改造的防毒面具，疑惑地对但丁说：“我记性不太好，昨晚是谁要求每个人的装备都要独具特色来着？” 但丁拍着源清隆的肩膀：“是你啊，哥们儿。” “昨晚又是谁放着《金丹要诀》里的图谱不看，非要整一套日本风格铠甲来着？”拉塔恩面无表情地问道。 但丁带着几分恼火，从口袋里摸出几本他连夜从校图书馆里找出来的《和物画卷》，对源清隆说：“还是你啊，哥们儿。” “这不就结了？”拉塔恩一摊手，看着神色复杂的混血种，“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也不是不满意，只是管教所里的生活让在下对传统武将并无多少了解。唯有在逃离管教所之后，对一部作品中那位相信友情的力量，并愿为友情而死的人物印象非常深刻。” 源清隆长叹一口气：“在下真正想要的日式甲胄……是《圣斗士星矢》里面，紫龙所穿戴的天龙座铠甲啊……” 拉塔恩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不早说？” “在下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啊！”源清隆欲哭无泪，“在下只是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你们连款式都定好了！莫不是在故意整蛊在下吧？” 但丁神情严肃地说：“哥们儿，你难道就不觉得……天龙座铠甲会更像是在开动漫展会吗？” 源清隆瞪大了眼睛：“动漫展会还有这种东西？不都是一群花美男穿着铠甲西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去取悦客人吗？” “你去的到底是秋叶原还是歌舞伎町的牛郎店啊！”拉塔恩难以置信地喊道。 “不管怎么说，先穿起来试试看吧。”但丁拿起武士大铠造型浮夸的兜鍪，“说不定很适合你呢？” 源清隆长叹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 金妮撩开男生帐篷的帘子，探进头来说道：“拉塔恩，斯内普说今天早上要补昨天的课，你们——哇！好威风的铠甲！” 拉塔恩颇为自豪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铁装甲：“是吧？整整二十个部件，材料取自泰山灵铁，全重一百四十公斤，结合了修真界的技术和魔动引擎符文，全都是我亲手打造的。” “真的很适合你，感觉就像是历史书里的第三帝国走出来了一样！”金妮毫不吝啬她的赞美，“但丁，这两把枪也是你们昨天晚上鼓捣出来的吗？” “黑檀木和白象牙。”双枪在但丁手中如飞燕般旋飞舞动，潇洒地插进双肋下的枪套里，“魔力供能，无限子弹，手感绝佳，简直就是jackpot。” 金妮眼睛亮晶晶的，激动地尖叫道：“超酷！意大利游侠！” “在下看起来怎么样？”源清隆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他细瘦的胸膛上绑着一体式的仙台铁胸甲，宽大的肩甲在胳膊的底衣上晃来晃去，腰甲几乎拖到了地上，勉强露出穿着足袋和木屐的脚。 金妮的笑容像是掉进水里的一样瞬间消失了。 她皱着眉毛上下打量着源清隆的装扮，撇撇嘴说：“当年葡萄牙人的评价很正确，毫不刻薄地说……简直就是猴子骑狗。” 混血种如遭雷亟，整个人呆立当场。 他僵硬地把脸转向试图偷偷摸摸溜出帐篷的两个朋友，悲愤交加地从腰间拔出刀身鲜红的影秀和刀背宽厚的烛台切光忠，大吼道：“バカ（混账）！决闘！决闘（决斗）！” 拉塔恩拔腿就跑，厚重的黑铁色甲片粼粼作响，满头红发如旌旗般飘扬，头也不回地喊道：“是但丁帮你选的！不关我事！” “bastardo（意大利语：混蛋）！你就这么把哥们儿给出卖了？！”但丁回头看了一眼披头散发面如恶鬼的源清隆，大叫起来，“救命啊！赤般若要杀人啦！” “ちくしょう（可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三人从玛莲妮亚身旁狂奔而过，残身的女孩错愕地望向他们的背影，对金妮发问道：“他们怎么了？” 金妮耸了耸肩膀：“大概这就是男生吧。” ———— 上午九点，城堡外的草坪上，四大学院的一年级学生齐聚于此，来补习他们昨天就应该上的魔药课。 “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配制魔药这门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 斯内普教授缓步穿行于等待上课的小巫师之间，他的声调轻柔地近乎于耳语，但人人都毫不费力地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显然他和麦格教授一样，也有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课堂秩序井然的威慑力量。 拉塔恩很欣赏这种教学风格，特别是在经历过洛哈特胡闹似的课堂之后，更深刻地意识到秩序和严肃会对学习效率造成多大的影响。 特别是斯内普教授昨天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解除马人和神奇动物们体内的蛛毒，忙得连头发都没时间洗，今天照样雷打不动地给学生们补课。 这种敬业的教学态度，根本不是洛哈特能比的！ 斯内普在从城堡地下教室中搬出来的讲台前停下，低声道：“由于这里不用傻乎乎地挥舞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相信这是魔法。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 “我可以教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他忽然抬高了声调，吓得不少小巫师浑身一颤，“但前提是，你们不像这三个蠢货一样穿着奇装异服调皮捣蛋才行。” 见魔药教授伸手指向被罚站的自己，拉塔恩面色郝然，讷讷地扳动胸甲下的机关，身上的盔甲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翻卷收缩进腰带的带扣里，决心要证明自己绝不是调皮捣蛋的学生。 同时，他也不禁注意到，斯内普教授的目光在显现出的符文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 同样被罚站的但丁根本没有感到羞耻，只是将戏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源清隆。 混血种把脸拉得老长，他身上还穿着那套不合身的大铠，手搭在腰间两把武士刀的刀柄上，迎接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笑。 “希望这能让你们仨长点记性。”斯内普教授冷冷地说，他一开口课堂就立刻安静下来，“现在，所有人，把《高级魔药制作》翻到第15页……” 就在学生们哗哗翻书的时候，拉塔恩听见了一个让人生厌的声音。 “还说什么阻止死亡。”混血媚娃卡兰娜压着嗓子说，“你最爱的人不还是为了你最讨厌的人主动赴死了？真是个小丑……” 拉塔恩和斯内普教授一样皱起了眉头，卡兰娜故意搅乱课堂秩序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不能容忍，必须要扣除20分，而且还辱骂师长，再减50！ “看来某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拧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突然说，“艾弗里小姐！” 卡兰娜傲慢地昂着下巴站起身来：“水仙根粉末和艾草能调配成安眠药；粪石是从山羊胃里取出来的石头；狼毒乌头和舟形乌头是同一种植物。还有什么事吗，教授？”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斯内普教授漠然地说，“告诉我，豪猪刺为什么需要在疖子汤剂冷却后才能加入？” “因为那会让疖子药水从坩埚里喷——” “我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产生了什么现象。”斯内普教授打断了她。 卡兰娜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斯内普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她张着嘴语塞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知道……” “看来某些人也就只会耍些小聪明了。”斯内普教授冷冷地说道，“艾弗里，你可能需要去找庞弗雷女士治治耳朵，那样才有一丝可能让你听懂人话。可惜凭借现在的魔药技术，依旧治不好你自以为是的脑瓜子。现在让真正的聪明人来告诉你为什么——马格努斯！” 拉塔恩立刻回答道：“是的，先生。因为动物蛋白遇热会变性，所以需要等到疖子汤剂冷却后才能加入豪猪刺。” “缺乏创造力，但的确是标准答案。”斯内普教授毫无波澜地说道，“马格努斯，想必你已经把书好好读了一遍吧？”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道：“确实如此，先生，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您刚刚让我们翻到的第15页。” 在同学们恍然大悟的喃喃声中，他开心地看到卡兰娜的脸色变得比屎还难看。 “明白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一条记下来？”在学生们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中，斯内普教授裹紧了黑袍，对卡兰娜说，“艾弗里，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拉文克劳被扣掉10分。” 拉文克劳的渡鸦们对卡兰娜怒目而视，这个穿越者羞愤交加地坐了下去，眼神中亮起仇恨的光芒。 斯内普教授露出一抹讥诮的神色：“我让你坐了吗？蠢货只配在我的课堂上站着听课。艾弗里，你站到最后面去。马格努斯，你们三个可以入座了。” “好的，先生。” 卡兰娜的面色是那么扭曲，以至于拉塔恩以为她会转身跑掉，但她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站到了最后面，用书把脸完全挡住。 这不符合她性格的行为让拉塔恩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丝毫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其体内不断旋转凝聚光芒的系统球体，这个穿越者是依靠上课来增长力量，不论她有没有认真听讲。 真是不公平…… 看着卡兰娜手里崭新的书本，拉塔恩低头看了看自己做了许多标记和摘录的《高级魔药制作》，抬手捂住刺痛的右眼，双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凭什么拥有系统就能不劳而获？ 凭什么倚仗系统就能为所欲为？ 这种性格恶劣的家伙，凭什么能成为穿越者？ 玛莲妮亚口中那些神明，难道就不知道这种人拥有了力量之后，会对世界造成多大的破坏吗？ 不，也许……这正是祂们想要的！ 充满混乱和争斗的世界，对祂们有益！ 既然如此，那不如由我来统治世界好了。亲手创造一个穿越者的禁区，将神明派来的爪牙彻底斩断，将祂们的力量变成人类的工具！ 我需要变强，变得比神更强！ 拉塔恩深吸一口气，将野心隐藏在漠然的面容之下，专心听取斯内普教授讲解炼制魔药所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 和变形术一样，哪怕是第一节课，魔药教授也丝毫不让大伙轻松。 他在被漂浮咒控制的黑板上写下一连串令人望而生畏的药剂公式，还例举了大量会导致炼制事故的错误操作，并着重强调了一点—— “要是有谁敢用坩埚煮火锅，我就在他的晚饭里偷偷下毒，看看火锅能不能把他的命给救回来。” 这种无异于威胁的话语让小巫师们绷紧了神经，拉塔恩注意到同级的穿越者们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仿佛在说：可算有人这么做了。 拉塔恩也淡淡一笑，吓了但丁一哆嗦的同时，在日记本上给郑市龙扣了五十分。 扰乱课堂秩序，被扣分纯属活该！ 魔药课继续上了下去，中途有不少年轻的马人被吸引而来，远远地站着围观巫师们传授知识的方式，但很快就被潼恩大祭司给驱赶了回去。 “走！都走！”潼恩大祭司嘶声呼喊道，扬起两条干瘦的前蹄踢打着马人们的身体，“这是毁灭的征兆！我们马人一族怎么能和巫师同流合污？！” 拉塔恩搅拌着坩埚里的药剂，同时深深地看了潼恩大祭司一眼。 从前天晚上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肥胖臃肿的马人祭司就一直对自己呼喊什么毁灭，哪怕被拯救了之后态度也毫无变化，甚至更加恶劣。 但这并不会让自己后悔做出从禁林里救出他们的举动，只是她究竟从星象预言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这一点需要查明。 邓布利多教授昨日和潼恩大祭司有过交谈，也许他会知道…… 长达两个小时的魔药课结束后，拉塔恩把自己炼制出的疥疮药水交给斯内普教授检查评分，立刻返回用作临时宿舍的帐篷，给邓布利多教授写了一封信，让阿里曼寄了出去。 由于城堡被破坏的立柱还没有修复好，午饭自然是在室外草坪上举行的。向来神出鬼没、竭力避免自身出现在服务对象面前的家养小精灵们，也是第一次被迫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它们的身高与三四岁的孩童相当，体型瘦小干瘪，都长着硕大的脑袋和软趴趴的尖耳朵，或尖或圆的鼻子上顶着一双网球大小的眼睛，穿着绣有霍格沃茨校徽的枕套，头上顶着装满食物的金盘。 家养小精灵被一道荒诞的规矩束缚着，它们不能穿衣服，哪怕它们每天都要清洗大量衣物，也不能从中偷偷给自己藏匿一件。因为只要它们的服务对象给了它们一件衣物，它们就相当于被开除了。 而被开除在家养小精灵看来是一种耻辱，这种把奴性刻进骨子里的生物根本不敢想象不被奴役的日子，它们渴望着被压迫和践踏，主动承担最劳累的任务，并从中感到难以言喻的快感。 拉塔恩很感激它们无私的付出，但也不会因此而同情家养小精灵，《魔法史》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在那民智未开的愚昧年代，这些小精灵的祖先们对人类种族造成了多大的危害。 如果不是当年的巫师和麻瓜君王拼死将这一种族征服，现在穿着枕套顶着盘子、被呼来喝去任意指使的，可就是人类了。 下午过得非常平静，拉塔恩和两位同僚抓紧时间，通读了全套的《哈利·波特》。 在无数疑惑被解开的同时，更多的问题也翻涌了出来。 日记本是伏地魔的魂器，今年会有蛇怪在城堡肆虐，小天狼星是哈利的教父，他将在明年越狱逃跑，而之所以要让哈利去杀死伏地魔是因为他体内有一块伏地魔的灵魂碎片…… 但丁拿着《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难以接受地喊道：“难道我们也只是书里的角色？是被设计出来的虚构人物？” “不，书中可没有卡塞尔学院，也没有我们这三个人。”源清隆凝重地说，“一切都已经被改变。恐怕……我们所在地方，才是真正的现实。”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和穿越者们之间没有了信息差。”拉塔恩轻轻抚摸着日记本黑色的封皮，平静地近乎于漠然，“虚构也好，现实也罢，我只在乎穿越者，以及赋予他们系统和身体的神。” 但丁有些颓丧地坐在他的床上，苦笑道：“你还真是冷静啊，哥们儿。” “……或许吧。” 拉塔恩审视着《哈利·波特》系列的封面，内心与淡漠的表情截然相反，思绪如海啸般翻涌而起。 已知《哈利·波特》讲述了一个预言前后呼应的故事，哈利的一切行为都没有逃脱预言的束缚，最终结局也导向了预言所指明的方向。 又知我的母亲是格里戈维奇家族最出色的预言家……那么，我的入学，我的行为，乃至于我的诞生，是否都是她受预言影响而导致的？ 妈妈……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启示？又是谁在操控我的人生？ 等到拉塔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羊皮纸上写下了抗魔法咒文，并用深红火漆将其固定到了电脑机箱的侧面，一系列动作显得是那么自然，仿佛操演过无数遍。 在抗魔法符文的保护下，毋需电源的电脑流畅地完成开机，空荡荡的桌面上只有六个图标，一个是名为“龙族全册”的文档，另外五个则都是《鬼泣》正传系列的游戏。 “看来是和我有关的东西。”但丁凑到拉塔恩身边，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说，“我准备好了，点开它吧，拉塔恩。” ……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级长们和值班教授开始在帐篷间进行巡视，呵斥打算开篝火晚会的小巫师们回到帐篷里好好休息，但这并不能阻止部分人偷偷溜出帐篷，向着城堡走去。 “打起精神来！” 郑市龙满面红光，显然在意念周天上有了不小的突破。在空无一人的城堡门厅里，他语调高昂地对全程保持沉默的拉塔恩三人说：“今晚是个关键时期，有求必应屋只能属于我们激进派！” 第30章 舞曲终章 城堡八楼的走廊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挂毯，上面织绣着傻巴拿巴试图教会巨怪跳芭蕾舞的图像。 身穿小白裙、脚上套着粉色芭蕾舞鞋的丑恶巨怪手持白骨大棒，打得挂毯中央那名满脸傻气的巫师连连惨叫。这种描述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好奇，也会让所有产生好奇的人感到深深的后悔。 那景象，一天不看难受，看了难受一天。 但今晚，就连巨怪们都暂时放下了折磨傻巴拿巴的重任，又小又突的眼睛齐齐望向挂毯外，盯着那些群聚于此却又泾渭分明的小巫师们。 意图统治世界的激进派、保护所有人物的命运轨迹按原着运转的保守派、试图改变所有人物命运的天命派、想要用魔法改变世界的革新派。 四大派系的穿越者，在此地齐聚一堂，不再掩饰望向彼此的目光中的敌意，走廊中的空气仿佛都要彻底凝固，化为令人窒息的领域。 郑市龙手提青铜古剑，语调低沉地问道：“都来齐了吗？” “那还用说？”革新派的威尔伯·帕金森挑起一抹戏谑的笑，“除了还在住院的白痴以外，都到了。” “威尔伯！你他妈什么意思？！”天命派副主席卡兰娜尖叫道。 哈瓦娜·波特兴致缺缺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那就赶快开始吧。” 在一众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穿越者中，维吉尔怀抱阎魔刀靠在走廊墙壁上，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对凝视着他的但丁挑衅一笑。 拉塔恩一把抓住了眼眶通红的但丁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一点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从怀中拿出伏地魔魂器之一的日记本，将那些容易被忽略的陌生面孔一一记录下来。 能搞到这么完整的穿越者名单，今晚这趟夜游已经超乎所值了。 源清隆站在保守派的人群中，对精神状态明显不对的但丁微微摇头。他什么也没说，但双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腰间武士刀。 只要但丁坚决要向维吉尔发难，那么他将义不容辞。 但丁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垂下头去，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这时，四大穿越者派系的话事人在傻巴拿巴挂毯前聚集，郑市龙、哈瓦娜、威尔伯和齐格飞，四人对视一眼，踩着一个无形的圆圈缓慢走动，同时用其他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我们需要一个能用来大规模决斗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个能用来大规模决斗的地方……我们需要一个能用来大规模决斗的地方……” 三声低语落下，拉塔恩立刻注意到城堡中的魔力大量汇聚到挂毯对面的墙壁上，一扇红铜色的双开巨门悄然显现，其上并排浮雕着四个巨大的标志。 分别是代表激进派的大彗星，代表天命派的十字星，代表革新派的荧惑星，以及代表保守派的北极星。 四位派系话事人两两分立在高耸的门板前，同时伸手按在代表彼此的星象标志上，在沉重的辊压声中，大门缓缓开启。 门内是一座极其辽阔的古罗马式斗兽场，众人站在泛起铁锈色的黄沙上，周围是高耸的阶梯状的观众席，雕刻成各类猛兽的石像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盆，将这处魔法空间照耀地明亮堂皇。 拉塔恩仰望斗兽场高挑的穹顶，它的高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城堡最高的塔楼，不愧是古老魔法技术的结晶，居然能创造出有求必应屋这种连小巫师也能轻易掌握的魔法。 将高深的魔法便捷化，除了普及性极差之外，当年那些古代巫师，堪称魔法界的科学家。 立身于黄沙之上，齐格飞浅笑着问道：“诸位，还是老规矩吗？” “不然呢？”威尔伯不耐烦地摆摆手，“四进二，二进一。每个派系挑四个人出来，两两组成主力队和预备队。去年不都搞过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郑市龙低垂眼帘，眸中神光暗蕴：“那么，四进二的对手选择……” “和去年一样。”哈瓦娜伸出手，手背朝上，“黑白配。” 就在话事人们分组的间隙，拉塔恩和其他穿越者们登上斗兽场的观众席，手中铅笔一刻没停，记录穿越者信息的同时，对本子里的汤姆写道：“晚上好，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或者我应该称你为……伏地魔大人。” 汤姆沉默了片刻，回复道：“我知道迟早瞒不过你，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你这是在服软吗？” “早在入学晚宴开始前，你对幽灵们念出了那个咒语。你那时应该感觉到了吧？被索命咒击中的瞬间。” 汤姆的笔迹端正且恭敬：“那是本体的我用索命咒杀人时残留下的极端痛苦，他将我从体内分裂了出来。从那时起我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你的咒语中蕴含着我无法抵抗的力量，我已经是你忠实的奴仆了，主人。” 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难怪自从入学之后就感觉汤姆的态度有所转变，原来是因为那一次收服幽灵们的举动，带来了无心插柳的效果。 “出于保险起见，还是将你销毁比较好。”红狮子用铅笔写道，“不然你可能会像原着中对待金妮那样，将我夺舍。” 汤姆急忙回复道：“主人，我已经从原着中知晓了那注定的悲惨结局，怎敢还有半分反抗的心思？我那愚蠢的本体要死就死去，和我这个魂器有什么相干？再说了，您的灵魂，岂是贱仆我敢触及的存在？” 拉塔恩目光一凝：“我的灵魂怎么了？” “您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汤姆的笔迹中充满了惊讶，“您的灵魂是由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交织而成的，其二者无一例外都强大无比，简直就像——” “……拉塔恩，拉塔恩！” 郑市龙的呼喊声让红狮子猛地抬起头来，激进派主席困惑地瞄了一眼纸张上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说：“我都叫你好多次了，怎么不回话啊？别愣着了，第一场打革新派，你和我组队上场，起来热身一下。”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合上被汤姆涂改掉对话内容的日记本，指了指隔着几个座位之外的胡桃，说：“那副主席呢？” “她呀……”郑市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胡桃一眼，她怯生生地缩成了一团，“根本指望不住！还是你比较靠谱。到时候面对革新派主席的时候不要紧张，我来拖住他，你对付但丁就好。” 但丁？ 拉塔恩猛地转头看向半恶魔的方向，只见他正站在威尔伯·帕金森的面前，被对方以傲慢的姿态拍打着肩膀，低垂的白发挡住面容，根本看不清表情。 激进派对战革新派，那就意味着天命派对战保守派。现在散兵被打到住院，天命派要上场的肯定是齐格飞和维吉尔……原来如此，但丁，你是想和那个穿越者决一死战吗？ 拉塔恩握紧了腰间的魔杖。 不行，无论是实力还是精神状态，你都还没有准备好！ 看着红狮子的举动，郑市龙的语调陡然危险起来：“怎么了，拉塔恩？难道你会因为对方是你的朋友而手下留情吗？” “……当然不会。”拉塔恩垂下隐现紫光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激进派主席说，“我会拿出全部的实力，让革新派的脚步，停留在四进二。” 郑市龙这才欣慰地点点头：“还有半分钟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说完，他就盘腿坐到观众席上，争分夺秒地闭目调息。 拉塔恩重新翻开日记本，在重新恢复洁白的纸页上写道：“你刚才说我的灵魂像什么？” “大人。”汤姆立刻回复，“您的灵魂，简直就像是神明与魔鬼融合而成的混沌。贱仆我纵使斗胆也无法揣测，您最终会成为天神，还是魔王。” 神明……与魔鬼？ 拉塔恩皱起了眉毛，心中思忖。 玛莲妮亚曾说过，她和我一样都是半神，这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强地解释自己灵魂中“神明”的来源。但“魔鬼”的这一部分……又是从何而来？ 是锻造巨人钢是所窥见的千变万化之存在，还是呼唤诸王之王时产生的黄金手爪的幻影？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有必要给格里戈维奇写一封信了，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随着战鼓被魔法敲响，拉塔恩默然起身，随着郑市龙一同走到斗兽场的中央，直面已成为对手的但丁。 “死生不论？”威尔伯嬉笑道。 郑市龙横剑朗声：“存亡自负！” 威尔伯身边，但丁紧握叛逆大剑，手指骨节发白，低吼道：“你别想阻止我……” “那就用出全力吧！”拉塔恩环抱双臂，满头红发怒张，在朋友诧异的目光中如狮子般咆哮，“你是否有复仇的资格，就由我来校验！” 目光交错间，仿佛有无声的号角被吹响。 郑市龙率先发难，仰天长啸，自口中吐出六道银毫，迎风便长，化为六柄雪亮的飞剑，挥手间齐齐飚射向威尔伯，劲力毫无保留，誓要将对方身体射穿！ “来得好！” 威尔伯狂笑一声，左手手背上浮现出一柄通体乌黑的锤子，锤柄大约有半尺长，宛如缩小的铸造锤。只是其乌黑的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特殊的光芒，锤头上盘绕着一圈淡淡的花纹。 下一瞬，拉塔恩便听见威尔伯大吼道：“乱披风锤法！” 为什么要把招式名喊出来啊！ 拉塔恩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见威尔伯如同旋风般挥起锤子，锤头与飞剑的剑刃碰撞出一蓬蓬火花，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锤击比上一次更加有力，一时间六柄飞剑竟然都无法近身！ 这……这不就是拿着锤子转圈圈吗？ 红狮子脸颊抽搐，被尬得头皮发麻，好在但丁及时举剑踏地，剑尖瞄准了拉塔恩的胸膛，吐气发声直冲而来！ “咿呀！” 这才对嘛。 面对正面刺来的叛逆大剑，拉塔恩释怀一笑，双目猛然圆睁，磁场纹章点燃于胸前，周身爆射深紫雷电！ 重力魔法·反重力场！ 深紫电弧呈放射状倾泻而出，重重劈落在满地黄沙之上，在拉塔恩周身拓出一个完美的平整圆形，但丁刚刚冲入这个范围，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升空飞起，与双臂环胸的红狮子平视。 “这可不是切磋。”拉塔恩平静地看着手脚无处着力的但丁，“给我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不然的话……你会死。” 但丁面色一凝，但拉塔恩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重力魔法·刀山地狱！ 脚下黄沙被数十道引力索压缩成尖锥，自下而上刺向但丁的身体！半恶魔立刻收剑拔枪，黑檀木和白象牙枪火连连爆闪，将具现化的刀山轰碎！ 同时但丁脚下浮现出深红魔法阵，他宛如踩踏在实地上一般冲向拉塔恩，叛逆大剑高举过顶，向着红狮子的头颅重斩而下！ “别挡我的路！” 就在剑刃临身前的刹那，拉塔恩眸中紫光激荡，周身向上的重力方向陡然倒转！ 重力魔法·五倍重力场！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砸在但丁的身上，他直接从空中狠狠地砸落在满地坚硬的黄沙之中，甚至连一根手指都难以移动！ “就凭你现在这孱弱的力量，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战胜维吉尔？” 拉塔恩从开始到现在甚至连一步都没有移动过，狮子般的眼眸无情地俯视着一点点艰难的但丁：“就凭你也配复仇？别逗我发笑了！” 重力魔法·十倍重力场！ 紫电狂舞，就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好不容易支起身体的但丁瞬间被压塌下去，他的脸颊紧贴着地面，皮下血管纷纷爆裂，摸样极其骇人！ 但体内一半恶魔的血统让他依旧保持着清醒，但丁撑着叛逆大剑一寸寸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吼道：“那个穿越者！他强占了我哥哥的身体！杀了我的妈妈！只有我能击败他！只有我能复仇！” “你想表达什么？亲情？兄弟之情？还是什么羁绊？”拉塔恩的双臂紧紧地交叉在胸口，右眼刺痛黯淡，冷漠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能增强你的实力吧？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知识，才是力量！”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大团大团的黄沙浮空而起，其中掺杂着细碎的微量金属，在被约束成管状的重力场中瞬间加速至突破音障，无以计数的灼热砂砾狂轰进但丁的胸口！ 但丁口中喷血，又瞬间在重力场中压碎成黑红的结晶体，其胸膛之上更是被轰出无数个前后贯通的细小血洞，整个人倒飞出去，在黄沙上犁出一条深深的鸿沟，重重地撞在观众席下方的高墙上！ 只听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高墙如同碎裂开千百道蛛网般的裂缝，碎石残砖拖曳着烟尘四散纷飞，其中心处的但丁更是不知道身上断了几根骨头，如同残坏的木偶般垂着头瘫坐在地，胸前伤口血流如注。 源清隆扑到观众席的护栏上，不顾身后其他保守派穿越者的拉扯，大喊道：“但丁！！！拉塔恩，你这家伙！” 面对源清隆的怒吼，拉塔恩漠然转身，望向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郑市龙和威尔伯。 对不起，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维吉尔就由我来解决，在此之前，你好好睡一觉—— 身后传来的魔力波动让拉塔恩瞳孔紧缩，猛地从腰间抽出钨合金魔杖，抡砸在身后横挥而来的暗银剑刃上，瞬间爆出一大团耀眼的火花！ 而比火花更灿烂的，是但丁白发下那双坚定的浅绿色眼眸！ “舞曲还没到终章呢，哥们儿！” 他踩踏深红魔法图阵，左手持握黑檀木对准拉塔恩的面孔连开数枪，同时大力拨动叛逆大剑的剑柄，促使狭长的剑刃围绕钨合金魔杖暴旋！ 拉塔恩不得不操控引力索拨开子弹，而暗银色的剑刃便趁此机会，深深斩进红狮子的肩膀，顺着剑身喷出大量滚烫的血浆！ 第31章 还有高手? 红狮子负伤的瞬间，观众席上的齐格飞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说：“看来混血巨人也不过如此，真是令我失望……” “那还用说吗？这傻大个儿就是力气大了点而已，说到底也就是个混血杂种！”卡兰娜在一旁挥舞着小拳头，眸中异彩连连，“哥哥才是最强的！” 齐格飞淡然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凝，望向斗兽场中央：“不对！他的气息，居然——” 话音未落，一阵战鼓般的雷鸣，瞬间席卷了整个斗兽场！磁场纹章如日冕般堂堂放光，重力雷电如狂龙般倾泻而出，向着四面八方狂舞漫卷！ “很好！” 鲜红长发如燃烧的烽火般冲天而起，拉塔恩浑身皮肤泛起深沉而均匀的血色，他粗暴地扯开领带、长袍和衬衫，袒露出古希腊雕塑般健硕壮美的身躯，粗大的青筋从薄薄的皮肤下暴突而起，缠绕在丝丝分明的肌肉束上。 哪怕是正在和威尔伯死斗的郑市龙也不禁分神惊呼：“这是……气血周天境界？！” 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但红狮子居然在笑，面容上每一道褶皱都透出野兽般的狞恶，粗大的犬齿开合间，吐出洪钟巨声：“就是这样，但丁！带着要杀人的决心，抛开繁文缛节，来和我战斗！” “这还用你说吗！” 但丁大笑着踩踏钨合金魔杖，如一只大鸟，腾空向后翻跃，黑白双枪在其手中连连开火，密集的弹雨轰击在拉塔恩坚韧的皮肤上，爆碎成铜片残渣，却只能留下点点白痕！ 在开启气血周天之后，拉塔恩单纯的肉体防御，已经不是这种小口径武器能够伤害的了！ 而攻击方面…… 拉塔恩周身的重力场倒卷而回，右眼黯淡无神，左眸喷出尺许长的紫光，巨大的身躯每迈出一步都足以让整个斗兽场为之震颤，在穿越者们或是震惊或是凝重的目光里，大步冲锋至刚刚落地的但丁身前，高举起将黄沙压缩成焦黑晶体尖锥的魔杖，重砸而下！ 重力魔法·锻岩巨剑！ 但丁不闪不避，左手的黑檀木对准拉塔恩的面孔连开数枪，右手倒持叛逆大剑，以远超常人神经反射的速度撩挥而起，残月型的剑气卷起黄沙，直接震碎了魔杖上的狞恶晶体！ 它的效果并非是斩击，而是共振！用相同频率的魔法波动使得结晶崩溃破碎，甚至成功延缓了拉塔恩的砸击！ 但丁眼眸中有深红烈火在阴燃蔓延，叛逆大剑接连挥出，一道道带着锋锐银光的残月剑气飚飞激射，连连斩在钨合金魔杖和拉塔恩的手臂上，溅起一蓬蓬娇艳的血花，更是让魔杖脱手落下！ 观众席上的伊莲娜惊呼道：“小狮子要输了？” “不对……”哈瓦娜双眉紧缩，“他是……故意的！” 几乎是在魔杖脱手的瞬间，拉塔恩猛然俯身，眼中紫光拖曳出长长的轨迹，左手紧握成拳，几乎是贴着地面，轰进了但丁的胸膛！ 他将体内穴位观想成寰宇大星，从中迸发的血气则是从天体中散发的磁场，只要用重力魔法将周身气血围绕穴位旋转，就得到了—— 磁场转动！ 一拳轰出，拉塔恩只觉无比畅快，仿佛积蓄到满溢的水库终于开启泄洪口，体内的肉体力量、魔法力量和气血力量交织融合为一，从左拳如狂瀑般爆轰喷发！ 纵使但丁立刻横剑格挡，当他硬接下这一记前所未有的重拳之后，双臂的骨骼瞬间爆碎成锋利的碴片，从皮肉之下穿刺而出！ 面上七窍更是鲜血飚射，叛逆大剑仿佛要镶嵌进他的身体里，整个人像烟花一样冲天而起，撞在斗兽场的穹顶之上，周身崩裂开数道伤口，如同被钉死在标本架上的鲜红蝴蝶！ 血如雨下。 观众席上，齐格飞猛地站直了身体，银白色的右眼闪烁着望向斗兽场中央保持挥拳冲天姿势的红狮子，面色大变失声惊叫：“呱！是磁场癫佬吔！” 哈瓦娜的下巴仿佛脱了臼，呆愣愣地张着嘴：“啊？” 威尔伯甚至顾不上进攻郑市龙，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这他妈还玩个锤子！” 郑市龙望向拉塔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名陌生人，痴痴地呢喃道：“我麾下有这等高手？” 拉塔恩对这一切喧嚣全然漠视（主要是因为社恐），引力索拔出插在黄沙之中伤痕累累的钨合金魔杖，杖尖斜指地面，周身皮肤上的暗红色缓缓褪去，垂首低语道：“如此一来，你复仇的欲望，就能得到遏制了吧……” 在血雨中，他转身走向呆立在原地的郑市龙和威尔伯，胸前磁场纹章缓缓亮起，脚下黄沙在躁动的重力中如海浪般涌动，魔杖缓缓高举过顶，就要终结这场争斗。 “咳……咳咳咳……别急着走啊，哥们儿。” 从头顶传来的低语让拉塔恩骤然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高耸的半球形拱顶，只见但丁胸口的血肉蠕动着将叛逆大剑包裹进去，而他的脸上则露出了血淋淋的笑容。 怀抱阎魔刀，独自立于观众席最后方的维吉尔双眼瞪大，瞳孔收缩：“这种力量波动，难道是——血脉觉醒！” “还有高手？！”郑市龙惊骇地望向头顶。 “舞曲的高潮部分……才刚刚开始啊！” 拉塔恩只感觉但丁体内的魔力波动激增，顷刻间便攀上了其往日从未达到过的高峰。明亮而神圣的白光将半恶魔的身形彻底笼罩，从中破茧而出的但丁，已然彻底改变了形象！ 但丁此刻不再是稚嫩的孩童身躯，黑色的骨甲和猩红的鳞衣将其身形塑造至近乎两米，整个头颅被暗银色厚重甲片包裹，形成生着下弯双角的恶魔头骨，周身缠绕翻涌的血气，眼孔中射出火焰般炙热的光！ 他从胸膛中一寸寸拔出叛逆大剑，尖齿交错的口中吐出带着重重回音的低沉话语：“多亏了你那一拳，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的血肉居然会和叛逆大剑中的特殊力量发生如此奇妙的反应。重新认识一下吧，魔人化的我！” 形态更加狰狞的叛逆大剑从拉塔恩头顶上方纵斩而下，带着决绝断然的气势，将横举而起的钨合金魔杖直接拦腰斩断！ 观众席上的众人只看见红发巨人间不容发地用双手夹住暗银大剑的剑身，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的黄沙冲天腾起，将魔人但丁和红狮子的身形完全吞没。 源清隆焦急地摇晃着护栏，嘶声大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快停下！” 卡兰娜早已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她瑟瑟发抖地从前排椅背后面探出头来，颤声问道：“干……干什么了？” 钨合金魔杖被毁，齐格飞发出一声闷哼，咬牙低吼道：“该死的……那可是我亲手打造的杰作，居然就这么被毁了，明明这个怪物身上还有这么多天赋可以复制……” 维吉尔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血管暴突，狰狞骇人：“给我滚回去！你的身体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维吉尔！” “他们俩这样会打出事来的。”伊莲娜推了推鼻梁上的红色眼镜框，焦虑地说，“一个磁场癫佬加一个魔人，城堡被他们的战斗余波震塌了我也不奇怪。” 哈瓦娜紧紧握着魔杖，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说：“不会的，拉塔恩本质上也是保守派的人，他绝不会允许这种影响原着角色命运的事情发生。”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从那冲天而起的烟尘中，传出了厚重沉闷的呼吸声，仿佛将死之人那绝望的喉音，又如同铁与血雕琢而成的怪兽发出嘶吼。 先是两轮红色的圆点缓缓亮起，紧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了引擎的轰鸣，甲胄碰撞的清脆声响和嘶哑低沉的语调同时响起：“但丁……也许你已经有了挑战维吉尔的资本，但想要战胜我……还远远不够格！” 紫电爆闪！烟尘溃散！ 全身包裹在漆黑甲胄中的拉塔恩如魔山般屹立在魔人化的但丁身前，铁面具上的呼吸管随着他的气息微微颤动，胸甲上肋骨状的散热格栅中喷出浓郁的白气，身后动力背包中小型化的魔动引擎正在咆哮。 红狮子左臂缠绕着深紫电弧，泰山灵铁打造而成的手套紧紧抓握着叛逆大剑的剑尖，右手中则端着一挺拖曳着黄铜弹链的mg-42重机枪，标志性的喇叭状枪口直接抵在了面露惊愕之色的但丁脸上！ “耶？”伊莲娜张大了嘴巴，“我怎么不记得卖给过他这玩意儿？” 答案隐藏在韦斯莱先生提供的魔动引擎技术资料里，其中不仅仅有着关于制造魔动引擎的一切基础知识，更是有着当年美国人试图将魔动引擎小型化后安装到枪械上的图纸。 再配合上郑市龙提供的炼器炉和各种材料，一挺真正意义上“无限子弹”的魔动重机枪就此诞生了！ 拉塔恩将扳机一扣到底，急促的枪声交织成了撕扯布匹般的尖啸，每一发子弹上都铭刻着能引发“霹雳爆炸”的符文，魔人化的但丁不得不匆忙从红发巨人手中抽出剑来，在面前轮舞成密不透风的圆，将7.92mm的机枪子弹接连弹开！ 这可苦了观众席上的穿越者们，被弹飞而来的子弹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各显神通或是躲避或是防御，念动铁甲咒的声音更是连成一片。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铁甲咒在自带“霹雳爆炸”的子弹面前，并不比一张湿透了纸巾更有防御力，更别提这铺天盖地的弹雨将观众席轰得爆碎开来，飞溅的碎石片比刀子还要锋利，很快就有不少人身上挂了彩。 拉塔恩出奇地发现自己心中居然毫无愧疚感，这些穿越者也许现在还挺老实，但谁也说不准他们的系统会让他们去做多么荒诞的事情。 散兵破坏城堡的例子可就摆在眼前呢，所以对穿越者根本用不着手下留情！ “你以为这就能阻止我？” 但丁暴喝一声，从风衣状的鳞甲下抽出黑檀木和白象牙，经过魔法改造的双枪喷吐出丝毫不逊于重机枪的弹雨，在他精准的操控下甚至能精准地命中每一颗从魔改版mg-42中射出的子弹！ 两两抵消之下，空气中不断炸开一团团火焰，但丁单手持握黑檀木不断射击，硬顶着拉塔恩的狂轰滥炸，倒拖叛逆大剑疾冲上前，一剑劈向红狮子的胸膛！ 拉塔恩的呼吸声骤然沉重，直接握住mg-42滚烫的枪管，横抡起来砸在叛逆大剑的剑刃上。 如同竹叶划开水流，mg-42当场无比顺滑地断成两截！ 而拉塔恩需要的就是让但丁的剑出现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减速，直接伸手将剑刃揽进怀中，胸前爆闪磁场纹章，狠辣的右勾拳砸进了但丁的小腹。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近程模式！ 在电磁场中加速的不是魔杖，而是拉塔恩戴着铁手套的拳头！ 但丁面色骤然狰狞，强咽下涌到喉咙里的血，拖曳着叛逆大剑撕裂了拉塔恩的胸甲，在红发巨人的胸腹上留下一道斜贯左肩至右腹的巨大伤口！ 拉塔恩闷哼一声，强行用重力魔法闭合伤口处的血管，用引力索从地上召唤来断成两截的魔杖，自上而下捅穿了但丁的两个肩膀！ 简直就像是两头野兽，用爪子、牙齿和一切能伤害对方的方式，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 “你在小看我吗？！”但丁咆哮着挥出一剑，斩断了连接铁面具和颈部换气环的软管。如果不是拉塔恩及时后仰躲避，这一剑撕裂的就是他的喉咙。 “你的磁场力量呢？给我用出来！” 黑檀木和白象牙发出三声咆哮，六颗大口径手枪子弹让拉塔恩的铁面具变形脱落，露出了一张……狡黠的笑脸？ “已经用不到了。”红狮子含笑说道。 但丁微微一愣，下一瞬间，强烈的疲倦感如海啸般将他淹没，双膝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跪在地上，构成魔人身躯的骨甲和鳞片虚幻闪烁起来。 魔人化需要消耗大量魔力，拉塔恩一直在诱导但丁毫无节制地使用力量，大大加快了其魔人化解除的速度。 至于再给他一发磁场转动……对朋友挥拳这种事，拉塔恩就连一次都嫌多。 魔人形象崩碎，但丁粗重地喘息着，只感觉眼前金星直冒，耳旁传来嘈杂的蜂鸣声，冷汗更是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他撑着叛逆大剑勉强直起腰身，对从腰间锦囊中拿出狮子大弓的拉塔恩说：“那么……这就是……舞曲的终章？” 拉塔恩左手持弓，将黄沙凝聚成一根三尖状的长矛，矛尖缭绕着淡淡紫意。 他拈弦张弓，瞄准了但丁的胸膛，低语道：“好好休息吧，哥们儿。有求必应屋，是我们的。” 弓响如霹雳！但丁甚至来不及多说哪怕一个字，黄沙凝聚成的长矛便直接轰在了他的胸膛上，矛尖在接触他肌肤的瞬间溃散成砂砾，如同一只大手般将他托举而起，重重地拍在了观众席上。 当源清隆急匆匆赶过去时，但丁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草草检查了一下，确认但丁除了脱力之外没有其他伤势之后，源清隆先是长松一口气，然后怒骂道：“ちくしょう（可恶）！你们这两个家伙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なんと二人の马鹿！” “这种矛……看来那场战斗，还是对拉塔恩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下意识地忽略了吗？” 这平静的女声吓了源清隆一跳，他猛地抬头看去，正对上玛莲妮亚那张一般覆盖着红色疮疤的脸。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玛莲妮亚平静地微笑着，“只是你们忽略了我的存在感而已。” 残身女孩云里雾里的话让源清隆摸不着头脑，他索性不管了，将但丁背到观众席上一块还算完好的地方，重新将目光投降斗兽场中央。 拉塔恩弓如满月，黄沙凝聚而成的长矛一动不动地瞄准了威尔伯的脑袋，没有理会期期艾艾想要开口的郑市龙，直接问道：“是认输，还是掉头就走？” 威尔伯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低吼道：“不要以为你有磁场力量我就怕你！拉塔恩，你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拉塔恩漠然地将拇指从弓弦上松开：“看来你选择了第二条路，那么，一路走——” “等等等等等等！”威尔伯高举双手，“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别！别——啊！！！” 拉塔恩一箭射穿了威尔伯的大腿，在惨叫声中搂过郑市龙的肩膀，义正严词地说道：“皮一下很开心吗？你知不知道你再和谁说话，这可是我们激进派的主席，最强大的修真者！” 郑市龙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夹在拉塔恩的胳膊下面，他讷讷说道：“我何德何能……” “什么都别说了！郑主席，除了您，还有谁配坐上这个位置？”拉塔恩言辞恳切语调铿锵，誓要为激进派效拳拳之心，“这个威尔伯，居然敢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属下实在是太失职了！” 说着，拉塔恩双手抱拳，对着郑市龙一躬到地，吓得郑主席差点跪在地上，打着哆嗦把眼前这尊磁场强者给搀扶起来，带着哭腔连声道：“拉塔恩，兄台，仁兄，大哥，亲爹，爷爷，活祖宗欸！你这可折煞我了！” 别人不知道磁场强者有多大的破坏力，他这个穿越者还能不知道吗？ 那可是字面意义上能做到举手投足间移山填海的狠人，甚至终极磁场强者就连宇宙也能在一念之间重启重塑，简直比神还神！ 而且磁场强者都他妈是精神病，发作起来不杀个尸山血海那是绝不会停下，甚至能仅仅为了寻开心去做极其变态扭曲的事情，比魔鬼还魔鬼！ 也不知道上面抽了什么疯，居然派这么一个狠人下来，这还让他们这些穿越者怎么活呀？ 没看到威尔伯大腿上挨了一箭都不敢放狠话，只能黑着个脸，瘸着腿就自个儿溜达着走了吗？ 想到这里，郑市龙干脆把心一横，对着观众席喊道：“从今天起，我退位让贤，从此以后拉塔恩就是激进派主席，谁有意见？！” 激进派的穿越者们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欢快，其他三个派系的穿越者则面色蜡黄地像羊皮纸一样，似乎已经预见到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哈瓦娜扶额苦笑：“我真是……” 伊莲娜问道：“你也觉得郑市龙贱嗖嗖地对吧？” “不，我是真他妈羡慕这小子！”哈瓦娜的眼睛中充满了对退位的渴望。 这破主席，屁事儿一堆，上头的压力还大，谁爱当谁当去！ “哎呀呀，郑主席，卑职怎配担此大任？”拉塔恩连连摆手，“这可叫臣如何是好！郑市龙，你真是害苦本主席了。” 看来自己的劲儿使大了，展现出来的实力有点超额，不过能直接当激进派的话事人倒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现在的激进派，根本不够激进！ 还是让我来带领你们，去创造一个“只”属于人类的美好明天吧。 郑市龙的脸颊微微抽搐，手上摇着不要不要，嘴上倒是把自称改得挺快，现在开始对我直呼其名了都。 果然磁场强者都是神经病！ 心中的腹诽不影响郑市龙腆起灿烂的笑脸，一副狗腿样地说道：“马格努斯大人，您看下一场比赛，是不是可以……” 拉塔恩扬起隐藏着窃喜的死人脸，对观众席上的天命派和保守派说道：“波特主席，艾弗里主席，二位是时候派人上场了。” 哈瓦娜连连点头，屁股却像是被焊在座位上了一样一动不动，偏过头去说：“源清隆，林有道，你们上吧。” 源清隆眯起了眼睛：“那主席你呢？” “我当然是为二进一决战做准备啊！”哈瓦娜理直气壮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大瓶可乐，咕嘟咕嘟猛灌一气，还打了个舒爽的嗝。 “别在意，她就是这样一个惫懒的人。” 源清隆向说话之人看去，是一名清清瘦瘦的小道士，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蓝灰色的旧道袍，长发在头顶绾成一个潦草的髻，背上斜跨一柄色泽光润的木剑。 此人的唇角天生便微微上翘，整个人通体透出和煦的暖意，像是一块阳光下的玉石。 不等源清隆开口，小道士便打了个稽首，浅笑着用带有淡淡口音的英语说：“贫道问玄子，俗名林有道，有礼了。” 混血种一时间摸不清这人的底细，但是并不妨碍他发挥日本人的传统艺能，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还了回去：“请多多指教。” 同一时间，齐格飞揉捏着鼻梁，脑中将拉塔恩上位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都反复思量，最终睁开眼睛，说：“哈鲁托，奈克斯特，拜托你们了，展现出天命派的力量吧。” 一名瘦高的棕发男孩和一名面色苍白的黑发女孩同时起身。他的系着一条带扣呈现出掌印形状的宽宽的白色腰带；她的手中空无一物，只在眼底散发出超自然的红光。 齐格飞手中的四张王牌，直接打出了其中两张！ 他要向一众穿越者们证明，天命派才是王道正统的选择！ 第32章 躁动的龙血 拉塔恩在观众席上展开自带的折凳坐下，扳动胸甲下方的机关，身上的漆黑铁甲自内而外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自行收缩进腰带的带扣之中。 将回春丹碾成粉末，拉塔恩一边涂抹着胸前和肩膀的伤口，一边对恭恭敬敬侍立一旁的郑市龙说：“既然我已经成为了激进派主席，那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吧。” 首先必须要得到一份穿越者的完整名单，其次至少得知道禁林里的异变，究竟是不是激进派的手笔…… “工作内容？”郑市龙疑惑地看着拉塔恩，“马格努斯主席，您从成为主席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接到了上面交给你的任务了呀。” 上面……原来如此，主席这个职位，并不仅仅是穿越者们选出来的虚职，而是与创造系统和穿越者的那些神明息息相关。 拉塔恩的死人脸毫无波澜，伸手对身旁的座位示意了一下：“郑市龙，你坐啊。” 本就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郑市龙居然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主席大人，我要是真的坐下，你不会把我给杀了吧？”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拉塔恩心中腹诽，平静地说：“我让你坐，你就坐，别废话。” 郑市龙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挨了一点儿座椅边边，忽然看见拉塔恩狞恶一笑：“欸，你还真坐啊？” 刹那间，郑市龙发出一声橡皮鸭子一样的尖叫，整个人如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不小心把胡桃撞得从前排翻了下去，他连连摆手：“别杀我……别杀我……” “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拉塔恩双手十指交叉，抵住微微上扬的嘴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激进派主席的？” 郑市龙别扭地半弓着身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从我刚穿越开始就是了。” “这不就得了？” 听见这个回答，拉塔恩心中一定，开始发挥从书上学来的雄（诡）辩技巧：“你既然能成为霍格沃茨学校激进派的话事人，说明你一定有过人之处。上面交给你的任务，想必也不是轻松就能完成的。不瞒你说，我也有我自己的任务，但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之前做出的努力半途而废吗？” 先是夸赞，然后表现出体谅，最后对之前的功劳做出肯定，并传递出愿意提供帮助的信号。 最重要的是，这几句话不会和郑市龙的认知产生冲突，更不会暴露自己不是穿越者这个秘密，顺势还能引出日后对激进派做出的改革。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让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戳戳太阳穴）。 郑市龙眉头拱起，意外地说道：“您……不打算架空我？”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郑市龙在不得不交出主席的位置后，就已经做好了被彻底边缘化的心理准备，完全没想到新来的这位主居然这么通情达理，根本不是设想中那个不通人性的领导。 “我为什么要砍断自己的臂膀？”拉塔恩将手掌按在郑市龙的肩膀上，言辞恳切，“我们应当共创辉煌，把激进派做大做强。现在告诉我，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从被边缘化到被重新重用，这种心理上的反差，足以让任何被退位的掌权者心底再度燃起火焰。 拉塔恩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郑市龙眼底的感激之情，听到对方口中滚落出情报：“主席，上面交给我的任务，是统一英国魔法界！” 说完，他便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拉塔恩，就好像这是一份了不起的职责。 正在等待下文的拉塔恩愣了一下：“就这？没了？” 就连五年后的伏地魔都干过同样的事情，激进派的目标怎么会如此之小？ “主席，您可别认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可是要和全英国的穿越者进行竞争啊！”郑市龙连忙补充道。 “唉……”拉塔恩捋了捋头发，失望地看着郑市龙，“你的野心也太小了。就这还自称为激进派，倒不如去和保守派一起安心过日子吧。” “嘿！”哈瓦娜从前几排转过头来，不满地喊道，“我可都听着呢！” 拉塔恩没搭理她，继续说：“这样，我也不给你提什么过高的要求。第一件事，我要时刻掌握城堡里所有穿越者的动向。他们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打算做什么，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郑市龙面露难色：“这恐怕……” “有困难？没关系。我会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拉塔恩轻轻拍打着郑市龙的肩膀，“多亏了你提供的炼器炉，我现在可以算是你的专属工匠了。” 郑市龙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自己这点小心思被看穿了？而且还是被对方这个磁场癫佬！ 一想到《海虎》里那些癫佬的手段，他后背上立刻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腆着脸说：“我哪里敢麻烦您啊……” “怎么？你打算架空我？”拉塔恩语气平静，却让郑市龙浑身一颤，“我身为主席，激进派的事就是我的事。把人员名单给我，明天晚上，在这里集合。” 明天晚上？这里？ 郑市龙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这说明磁场癫佬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场争夺战的最终胜利！ 就在他连忙向拉塔恩交接事务的时候，斗兽场中央，源清隆和林有道对上了天命派的一男一女。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源清隆鞠躬行礼，而在他直起身来前，就听见对面那个深茶色头发的男生说：“哈鲁托·索玛，她是奈克斯特。这是一场没必要发生的战斗，我请求你们立刻认输，这对我们都好。” 名为奈克斯特的女孩瘦瘦小小，脸颊上点着几粒稀疏的雀斑，整个人全无血色，简直就像是易碎品。她的说话声很轻，但很坚定也很清晰：“我不愿再看到别人受伤了……” “哎呀呀，贫道有命在身，您二位的要求可就难办了呢。”林有道笑眯眯地把手揣进袖子里，扭头对观众席上的哈瓦娜喊道，“大姐头，你的意思是？” 哈瓦娜托着脸颊，兴致缺缺地说：“虽然我对有求必应屋不感兴趣，但上头可不会允许我就这么摸鱼……打吧，随便糊弄两下就好了，别太过分。” “看来没办法了呢。”林有道对哈鲁托和奈克斯特含笑点头，“施主，贫道有礼了。” （注：道士喊俗家人也是喊施主。） 源清隆甚至来不及反应，林有道拢在袖中的双手便猛地扬出，宽大的道袍袖口中激射出上百张描绘着朱砂的赭黄符纸，凭空燃烧间迸现雷光！ 五雷正法！ 成百上千道雷霆从虚空中劈落，密密麻麻地将哈鲁托和奈克斯特周身腾挪的空间尽数封锁，林有道笑眯眯的眼中现出狠戾之色，这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 而就在这雷霆劈落的瞬间，哈鲁托以极快速度在左手中指上戴好一枚黄玉戒指，猛地按在手掌状的腰带带扣上，从腰带中发出一连串带着重重回音的声响！ “driver on，please！” nd，please！” “dododo！dododo！dododo！” “kamen rider wizardnd style！” 缠绕着黄光的深红魔法阵从哈鲁托脚下升起，他瞬间被包裹上一层黑色的紧身底衣，带着皮革质感的裙摆从腰间垂下，胸甲和头颅被黄玉雕琢而成的铠甲层层覆盖！ 假面骑士·巫骑，大地风格！ 源清隆微微愣了一下，这腰带的日本口音怎么比他还重？ 而且……这是假面骑士？可是怎么变身动作这么花哨？而且腰带居然还会说话，也真是不嫌吵。 （注：假面骑士系列从1971年开启，1992年播出了假面骑士·真，还处在昭和时期。） 完成变身之后，哈鲁托以最快速度将左手上的黄玉戒指在手掌带扣上扫过，戒指深处绽放出厚重的黄光。 “defend，please！” 巨大的魔法阵在他脚下展开，黄沙化为凝实的岩土，呈半球状将他和奈克斯特完全包裹进去！ 五雷符在岩土屏障上炸开一道道裂缝，腾起浓密的烟尘，尽管摇摇欲坠，但也在魔法阵源源不断补充的魔力下，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当雷光消散，烟尘平息，岩土屏障重新溃散成黄沙。哈鲁托挡在奈克斯特身前，凝重地对林有道说：“八奇技之通天箓，你是龙虎山天师府正一派的人。” “被发现了呢。”林有道笑容不改，“老天师嫌我太调皮，上次罗天大醮的时候让邓布利多把我给带来这里了。别怕，二位，贫道的符箓还有很多呢。” 他话音刚落，哈鲁托脚边的砂砾中，几张赭黄符纸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其上朱砂神光大放，对着巫骑喷出熊熊烈火！ 丙丁神火符！ 如此近的距离，哈鲁托只能猛地推开奈克斯特。瘦小的女孩踉跄着扑倒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被磨得鲜血淋漓。而他则从腰身侧面的戒指索带上摘下红宝石戒指戴在手上。 “me，please！” “hi！hi！hi！hi！hi！！！” “fire style！” 方形的黄色面颊化为圆润的红宝石，厚重到有些累赘的黄玉胸甲变成了更加贴合身体的鲜红甲胄，哈鲁托在蓬勃燃烧的烈焰中伏低身形，清喝道：“来吧，showtime到了！” 鲜红魔法阵在他脚下展开，丙丁神火被其尽数吸纳，如翼张开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脚踏地腾空而起，缠绕着流火的右脚对准林有道的身体，便是一记凌厉的飞踢！ strike wizard！ “如果贫道没记错的话，你这一脚的破坏力足足有21吨吧？”林有道微笑着掐起剑指，“我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起呢！” 剑指斜挑，林有道背上的木剑腾空出鞘，剑身缭绕着清冽灵光，圆钝的剑尖直射向哈鲁托的脚底板，两者相撞间，强光爆发，木剑和巫骑同时倒翻而出！ 哈鲁托敏捷地落在地上，看着林有道手中丝毫没有损坏的木剑，凝重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 林有道轻笑一声，说：“烂木头一把，也就——哎呦！” 他手里的木剑忽然翻起来，用剑身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其表面流光以极高的频率连连闪烁，发出阵阵剑吟。 林有道显然是听懂了，他捂着脑袋上那道发红的印子，委屈地说：“不是你让我要低调的吗？还有什么比烂木头更低调了呢？” 剑吟声更激烈了，源清隆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它绝不是在夸奖林有道。 从腰间拔出影秀和烛台切光忠，将注意力集中到瘦小的奈克斯特身上，源清隆缓步上前，黄金瞳璀璨燃烧，低声说道：“如果不想看到别人受伤的话，你大可以从这里抽身离开。” “那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奈克斯特轻轻说道，“苦难并不会因为漠视而消失，只有行动才能产生改变。我要让所有人都拥有美好的结局，这是我的使命。请你认输吧，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拉塔恩凝视着这个女孩，他看不见她体内存在有系统光球，但是这股光明堂皇的力量波动……甚至比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系统都要强大！ “她在虚张声势？”郑市龙小声问道。 “不。”拉塔恩凝重地说道，“她是认真的。” 奈克斯特后退一步，对源清隆说：“最后一次警告，拜托你，认输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源清隆从对方鲜红的眼睛里看出了怜悯和慈悲。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观众席上还处于昏迷中的但丁和双臂环胸的拉塔恩，手指紧紧握住了武士刀的柄卷，指关节发白。 两位朋友为了各自的使命而不惧流血，身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己身怎能不占而退？ 源清隆调整呼吸，白皙的皮肤下蔓延着青黑色血管，黄金瞳如汽灯般明亮异常。 “恕在下不能从命。” 他的声音中带着仿佛生铁摩擦的嘶哑，似乎有一头恶兽，从这具瘦弱的身躯中满怀期待地苏醒过来，贪婪地嗅闻着空气。 序列号09：言灵·鬼胜！ 奈克斯特缓缓低下头，凌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轻声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源清隆低喝一声，俯身暴冲而出，沿途黄沙如土龙般爆散，只能看见两点金瞳烁烁放光，眨眼间便贴近了奈克斯特，左手烛台切光忠刀尖前递，右手影秀高举过顶作势欲劈。 而奈克斯特……她仿佛被吓傻了一样，呆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对不住了。” 源清隆在心中致以歉意，刀刃显现出鲜红色泽的影秀纵劈而下，直取奈克斯特的肩膀！ 他不愿成为和管教所看守一样残忍无情的人，更不愿意对无辜者下杀手，就连这一刀都收了力气，只求将眼前这名女孩击伤，暂时无法行动就好。 而就在刀刃临身的刹那，奈克斯特鬼魅般抬起头来，平凡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惜，想要人与人互相理解，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这声音并非从她的喉咙中传出，而是直接在源清隆的脑海中响起，混血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拘束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瘦小女孩周身亮起纯粹的白光！ 在白光中，她胸前亮起一轮红色的星辰，玄奥的纹路从中蔓延至她的四肢和头颅，随着她发出极度痛苦的嘶嚎，瘦瘦小小的身形居然在白光中化为高达十米的人形！ 当这明亮却柔和的光芒散去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尊神明般的银色巨人。 拉塔恩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他只从源清隆口中得知过类似的形象，此刻不禁脱口而出道：“这是——奥特曼？” “呦，这不是那谁。光是纽带，勒死一代又一代的老神棍吗？”哈瓦娜瞥了齐格飞一眼，“藏得可真够深啊……” “就是这样，奈克斯特！”齐格飞对屹立场中的银色巨神喊道，“赢下比赛，夺得有求必应屋，我们才能更好地去创造美好结局！” 林有道挥出五道雷符逼退哈鲁托，将木剑扛在肩上，回首望道：“这下事情可大条了呢。” 奈克斯特胸前的深红v形器官随着她的呼吸而缓慢起伏，充斥着神性与慈悲的双眸垂落，停留在源清隆仰望的面庞上，微微颔首。 混血种喃喃道：“しまった（不妙）……” “嗄！” 伴随着一声低喝，奈克斯特一拳轰在源清隆半秒钟前所站立的位置上，黄沙如柱般冲天而起，整个斗兽场都剧烈摇晃起来！ 抽身急退的源清隆被几块飞溅而来的沙子喷得灰头土脸，他撇头唾掉口中的砂砾，面对奈克斯特横挥而来的巨手，双刀交叉重斩在其手心上！ 只听嘎嘣两声，伊达政宗的两把爱刀尚未见血，便干脆利落地崩断成了数截残刃！ “啊啊啊啊啊啊！！！” 武器损毁，源清隆只能用双臂撑住奈克斯特毫发未损的手掌，口中发出龙息般的怒吼，双腿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鬼胜·十倍肉体增幅！ 面对这顽强的抵抗，奈克斯特她……轻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瞬间，她直接将手掌连带着源清隆拍在了观众席下方的高墙上，细尘从构成斗兽场的每一块石砖缝隙中喷溅而出，强烈的震感甚至让不少穿越者狼狈地跌坐于地。 拉塔恩霍然起身，握紧了狮子大弓的握柄，紫光流转的双眼紧紧盯着奈克斯特的手，她的掌心和墙壁之间，还存在着接近一米的距离！ 空气中回荡着古奥森严的龙文，有无法以肉眼直视的“灵”被唤醒，言灵·鬼胜被激发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让源清隆硬生生抗住了这随手一击！ 十五倍肉体增幅！ 拉塔恩能看到源清隆体表爬满了不祥的黑色血管，纤瘦的肌肉此刻畸形地膨胀起来，甚至撑破了他身上的黑袍，脊骨从皮下暴突出来，左腿深深插进身后的墙壁中。 只是一个瞬间，源清隆便从一名谦谦少年，化为了一头噩梦般的怪物！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他胸膛中喷发，双眼瞳孔收缩成细长的针状，指甲变得尖锐弯曲的脚掌奋力蹬踏地面，盾状白鳞自小臂皮肤下刺出，沾染着焦油色的粘稠血液。 二十倍肉体增幅！ 在拉塔恩紧张的目光中，源清隆就这么一寸又一寸地将奈克斯特的手掌推开，然后猛地跃向空中，巨神的手掌从他脚下挥过，轰得那一片观众席呈现出放射状的坍塌摧毁！ 齐格飞在他的位置上摇晃了一下，看着落在奈克斯特手臂上的源清隆，不屑地笑了笑：“无谓的挣扎，我的奈克斯特是无敌的。” “是啊，除了只能变身一分钟、没有光束技和不会飞以外，作为诺亚奥特曼的幼年期还算是合格吧。”哈瓦娜若无其事地点评道。 拉塔恩百分百确定她是故意透露这个情报的，不然声音不会大得仿佛要把城堡管理员费尔奇招来似的。 他紧张地盯着沿奈克斯特手臂向上狂奔的源清隆，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指甲掐进了皮肤里。 你还保存着多少理智呢，朋友？ 源清隆四肢并用，像是猎豹一样沿着手臂狂奔至奈克斯特的肩头，自口中发出金铁交击般的爆吼，比树干还要粗壮的手臂轰向光之巨人的脸颊！ 但奈克斯特仅仅只是做了一个从肩膀上掸去灰尘的动作，便直接把混血种轻飘飘地扫开，仿佛他仅仅只是一片落叶。 他与她之间的力量差距，巨大到连言灵都无法弥补！ 奈克斯特的小臂臂刃上散发出炙热的金光，但并未动用出这足以切开地球上一切物质的杀器，带着两道竖向棱纹的眼中流露出歉意，抬脚从源清隆头顶重重踏落。 源清隆毫无理性地嘶吼着，举起双臂悍然抗住了奈克斯特的脚掌！ 两条小腿瞬间插进地里，空气中回荡的龙文愈发急促洪亮，他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生长，大量鳞片从皮肤下小虫般钻出，骨骼结构愈发畸形异类，简直就是人与龙的混合！ 二十五倍肉体增幅！ 他已经无法理解躲闪和进退，沸腾的龙血抹灭了趋利避害的本能，甚至连野兽都不如，只知道战、战、战！ 奈克斯特犹豫了一下，忽然收回了踩踏的力道，另一只脚贴着地面如高速行驶的火车头般撞向源清隆的身体，直接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轰得一声，源清隆整个人镶嵌进了场地边缘的高墙里，碎石飞溅烟尘爆散，他如利剑般冲出了尘烟，被踢得凹陷的胸膛突兀地鼓出，高度龙化的肌肉压得骨骼发出一连串炒豆般的脆响，一拳轰中了奈克斯特的脚踝！ 仿佛当空响了个霹雳，奈克斯特的身形轻微摇晃了一下，就像是普通人被猫咪撞到小腿。 源清隆的全力一击，对体重吨的奈克斯特而言，仅仅只能造成如此细小的影响！ 紧接着，她十米高的巨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俯下身来，一把握住了源清隆的身体，看着这只人形的野兽，散发乳白光芒的眼中充满了不理解与同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拼到这种程度，明明你的生命比我更加宝贵…… “奈克斯特！” 从观众席上传来的大喊让她转过头去，只见卡兰娜一脸凶狠地竖起大拇指，指尖翻转冲下。 在斗兽场中，这代表着处决对手！ 奈克斯特垂首看向手中剧烈挣扎、不断撕咬锤打她手指的源清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通体散发出莹白光芒，光粒子飘飞四散，她的身形迅速缩小。 本就短暂的变身，被她主动解除了！ 在漫天飘飞的光粒中，拉塔恩看见她的脸上显现出皱纹和色素斑，明显老化虚弱了不少的女孩松开了抓着源清隆的手，轻轻地、清晰地说道：“我要为所有人创造美好结局，包括你……” 源清隆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双脚刚刚落在地面上，他便狂啸一声，四肢并用狂奔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黑发女孩，口腔像蛇一样张开到接近180度，要生生咬碎对方的头颅！ 齐格飞沉默着一语不发，卡兰娜尖叫道：“白痴！你怎么不杀了他！” 身披红宝石装甲的哈鲁托从林有道千百张符箓的围攻中抽身急退，焦急地扭头大喊道：“奈克斯特！不要！” 瘦小的女孩张开了双臂，似乎要拥抱狰狞的源清隆，她坦然地微笑着：“希望我的光芒，能治愈你的伤……” “够了！” 伴随着一声暴喝，重力雷电当空劈下，激增的引力将源清隆生生砸趴在地上，眸绽紫光的拉塔恩如大岳般横栏于混血种和奈克斯特中间，满张的狮子大弓弦上搭着三枚矛状大箭，瞄准了朋友的头颅！ “把身体的控制权还回去！”拉塔恩黯淡的右眼中有鲜红的火焰跃动，直视源清隆体内逐渐复苏的远古意识，强硬地下达命令，“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望着红狮子的背影，林有道手中掐动小六壬，但仅仅进行到一半便从口鼻中喷出血来，他闷哼一声，只感头痛欲裂，心中暗自惊呼：“天机固然不可测，但大道为何会倾心于他？” 源清隆被重力雷电紧紧碾压在地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吼叫，一双黄金瞳亮得简直像是要真的燃烧起来，肩胛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齐格飞的预言之瞳闪烁，他微微蹙眉，起身朗声道：“马格努斯主席，你这样不合规矩。” “去你妈的规矩！他是我的朋友！” 拉塔恩头也不回地吼道，眼眸中代表磁场的紫光与神秘红光几乎要交织在一起。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想要夺走我朋友的身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wenn wunder geschehen（德语：不可能）！” “等等！” 就在狮子大弓即将发射的瞬间，哈瓦娜拉着伊莲娜从观众席上翻下，快步赶到红狮子身旁，说：“我有办法治好他。伊莲娜，动手。” 伊莲娜苦笑道：“那玩意儿老贵了，我这账算不平啊，大姐头。” 紧扣狮子大弓的弓弦，拉塔恩急切地说道：“只要能让他恢复正常，不管多少钱我都给你！” “波特！”齐格飞严肃地喊出哈瓦娜的姓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然知道，这场争夺战，我保守派认输。”哈瓦娜淡淡地回应道，“源清隆是我的人，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把人当工具来用。伊莲娜，账记我头上，回头还你。” “可你还欠我——” “你再敢磨蹭一下，我就把魔杖插进你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伊莲娜从长袍口袋中拿出一枚细长的针管，其玻璃材质下有某种清澈的金黄液体在缓缓荡漾，在斗兽场周围火盆的照耀下析变出冷冽的金属光芒。 “这可是从龙骨十字里提取出来的血清，老珍贵了。你不知道龙骨十字？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儿贵得老他妈吓人了就行。” 她深吸几口气，鹅蛋脸因为紧张而皱成一团（很难分辨是源清隆让她紧张还是手里这价值连城的东西让她紧张），对拉塔恩点点头：“撤掉重力场！” 拉塔恩目光一凝，碾压在源清隆身上的深紫雷电瞬间消失，被龙血操控的混血种狂嚎着从被重力碾压出的圆环内虎扑而出！ 而就在他四肢腾空的这一微妙时机，伊莲娜猛地伸手，犹如穿花引蝶的侠客，精准无比地把玻璃针管插进了源清隆的颈动脉中！ 黄金液体注入，混血种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体表的白色鳞片如雨般簌簌脱落，尖锐的指甲不断在身上抓挠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承受着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痛苦！ 在他苍白的皮肤下，那金色的液体，正在构筑出无比复杂繁琐的图阵。 拉塔恩纵使博览群书，但也无法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这图阵经过了大量个人化的修正和篡改，只能大致看出它在飞速消耗源清隆体内的龙血。 就在拉塔恩举起狮子大弓打算给源清隆来个物理麻醉的时候，混血种的身体忽然停止了颤抖，那些畸形膨胀的肌肉重新收缩回去，变形的骨骼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再度归复正常，一双永燃的黄金瞳里，终于亮起了人类独有的理性之光。 他仰躺在地上，短促且剧烈地喘息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拉塔恩，嘶哑地说道：“你是不是刚打了在下一顿，不然在下怎么会全身都疼得厉害……” 见好友重新恢复了理智，拉塔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板着脸说：“要是你再失控一次，就会知道我打你究竟有多疼了。” “那在下恐怕消受不起……”源清隆艰难地将脸转向静静站立在一旁的奈克斯特，“谢谢……” 仿佛老了十多岁的奈克斯特微微点头，沉默着转身离去。哈鲁托解除了身上的铠甲，愤愤地瞪了源清隆一眼，追上了她的脚步。 “喂喂喂，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伊莲娜轻轻踢着源清隆的小腿，满脸肉疼地说道，“回头记得把账结一下——别想跟我谈感情，那太伤钱了。” 哈瓦娜一把揪住伊莲娜的耳朵，在她的惨叫声中径直转头向观众席上走去，撂下一句：“你欠我一个人情，红狮子。” “主席和副主席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呢。”林有道拢着双手，笑眯眯地对拉塔恩说，“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伙，有时间记得来找我玩哦。” 拉塔恩扫了小道士一眼，没有系统，但是很强。刚才和那个假面骑士对战的时候，小道士只发挥了不到一半的实力，身上甚至连一点脏污都没有留下。 用重力魔法将源清隆送到观众席上，将他和但丁这对难兄难弟并排放好，拉塔恩抬手指向高台上的齐格飞，平静的语调下涌流着火焰：“你，下来和我一战。” 老叭叭什么不合规矩，我倒要看看你的拳头够不够硬，有没有资格和我讲这他妈的规矩！ 齐格飞淡淡一笑，从怀中抽出魔杖，右眼银白的预言之瞳微微闪烁，而左眼中却放射出于拉塔恩极其相似的红光！ 红狮子瞳孔紧缩，这头雄性的混血媚娃……难道也是半神？ 天命派主席高傲屹立，笔挺的身体仿佛白银长矛，预言之瞳的光芒璀璨无比，他自信满满、底气十足地说道：“我认输。” 拉塔恩：“？” 用ai画的十一岁的拉塔恩。 第33章 里面和外面 在众人惊诧疑惑的目光中，齐格飞面带笑容，心中却有苦难言。 为什么……为什么预言之瞳，会看不见自己获胜的未来！ 明明他已经通过钨合金魔杖，从拉塔恩身上复制了那名为“现实扭曲”的sss级天赋，而且还有无数手段用来弥补与混血巨人在肉体力量上的差距，自身与对方的实力明明是对等的——但是！ 就在刚刚那几秒钟，齐格飞用预言之瞳窥探了上百次这场战斗的结果，每一次所能看到的景象都完全相同！ 毁灭。 当现实扭曲的强度抵达一定程度之后，他、脚下这座城堡、整个大不列颠群岛、乃至于整个地球，都会被身披蓝紫羽翼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彻彻底底地毁灭！ 就连上面也救不了他！ 这预言中的景象代表着什么，齐格飞不知道，但并不影响他当场认输保命。 活下去才有未来可言！ “我们穿越者固然分化成了四大派系，但毕竟也算是同根同源，为了这一个有求必应屋伤了和气，实在不妥。” 齐格飞无视拼命摇晃他胳膊的卡兰娜，正气盎然地直视拉塔恩流转着紫色华光的漆黑双眼：“马格努斯主席，我本人有一门制造魔杖的小手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愿意用最好的材料为您量身订做，以表示天命派和激进派之间牢不可破的盟约。” 威尔伯捂着被狮子大弓射穿的大腿讥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来个狠的，没想到你裤衩一下拉了坨大的。” 郑市龙看向齐格飞的目光幽怨至极：“怎么我当主席的时候，就没见你对我这么温声细语过……” 拉塔恩面对齐格飞充满示好之意的话语，全程板着冷漠的死人脸，心中暗忖。 齐格飞之前明明对有求必应屋那么渴求，现在又显得那么通人性，前后态度简直就是180度大转变，正应了古人说过的那句话——前倨而后恭。 再联系之间邓布利多告诉我的信息（注：详见第4章），自己在对角巷购买魔杖的时候，奥利凡德先生指定是被这小子给控制了。 对人类使用夺魂咒在魔法界可是死罪，齐格飞·艾弗里扣除500分，必须立刻采取强制措施！ “艾弗里主席说笑了。”拉塔恩缓缓拉开狮子大弓，黄沙在指缝间凝聚成长矛状的箭矢，迸射的紫电直指齐格飞所在的方位，“我们只是友好切磋，哪里算得上伤和气？这般怯懦地避战不迎，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吧？” 此言一出，天命派的穿越者们齐齐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主席大人，他们本来就对齐格飞直接认输的行为十分不满，拉塔恩这番话更是加深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你小子该不会有装逼的胆，没担责任的量吧？ 齐格飞直接就被架到了火上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很想大声承认自己就是怕了，但那样一来，他这个主席的位置也就和郑市龙一样坐到了头，上面交代给他的任务更是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就原地栽了个大跟头。 为了任务，为了屁股底下这个位置，齐格飞几乎要把大脑算力榨干，勉强搪塞道：“马格努斯主席，我其实——” “咚咚咚！” 在几声叩门声后，有求必应屋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拉塔恩第一眼就看见了那长及腰间的白胡子，立刻松开弓弦规规矩矩地站好：“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看到诸位有兴致在随时可能会坍塌的城堡里探险，我可一点儿也好不起来，马格努斯先生。” 邓布利多没有了往日的笑意，高大的老人像一尊白色巨塔，巍峨矗立在门框当中，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让穿越者们无法直视！ 拉塔恩面色肃然，这就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白巫师的真实实力吗？ 只是……校长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从观众席上一一扫过，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在每个人耳旁清晰地响起：“在我把你们关禁闭之前，为什么不赶快回到温暖又安全的帐篷里去呢？” 齐格飞立刻就坡下驴：“遵守校规是每个学生应尽的义务，同学们，为了能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明天的学习任务，我们应该立刻回去睡觉！” 卡兰娜傻乎乎地说道：“可明天是星期天欸……” 齐格飞死死掐住她的嘴巴，拎着卡兰娜一言不发地冲下观众席，闷头从拉塔恩身旁走过，直奔大门而去。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出路：“孩子们，还需要我亲自请你们吗？” 哈瓦娜猛地跳了起来：“我床上的煤气灶忘关了！教授再见！” “我袜子晾了忘记收，怕被人拿去泡茶喝。”伊莲娜用足以把自己丢出去的力气朝邓布利多鞠了个躬，“教授再见！” “教授我肚子开了，回去系一下……” “教授我鞋带疼得厉害……” “教授我大姨夫来了……” “教授我舍友偷偷闻我穿过的靴子……” “教授……” …… 一名名穿越者从邓布利多身旁掩面而过，有求必应屋显化出的斗兽场里很快便只剩下拉塔恩，动弹不得的源清隆，依旧昏迷的但丁，漠然静立的玛莲妮亚，以及……林有道？ “哈喽~”林有道笑容满面地对众人挥了挥手，“重新认识一下，贫道问玄子，是第五位监管者呢。” 拉塔恩皱起了眉头，看向面容平和的邓布利多：“您究竟招揽了多少人来行使监管的职责？” “人总是要留一些后手的。”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好了，孩子们，你们年轻的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滋养，赶紧回去吧。”他将断过两次的长鼻子转向拉塔恩，“你明天中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纵使拉塔恩有千般疑惑，也只能在邓布利多这坚决的态度面前藏进心里。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但丁和源清隆扛在两个肩膀上，向着城堡外大步走去。 但丁八成是睡着了，拉塔恩能听见其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他每走一步，源清隆就要“哎呦”叫唤一下，显然二十五倍的鬼胜对他身体的损耗一点儿都不小。 玛莲妮亚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跟随着拉塔恩的脚步，红狮子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来得早，却什么也不打算做？” 玛莲妮亚诧异地将无目的面孔转向他：“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你那发色还不显眼吗？” “我明明抹除了自己的存在感……算了，这不重要。”玛莲妮亚轻盈地跨过一节会消失的台阶，“我不在乎穿越者，你的状态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我的状态？她知道我在锻造巨人钢的时候看见了现实之外的存在？应该是金妮告诉她的…… “那你觉得我状态如何？”拉塔恩踩着对他来说过于窄小的台阶，问道。 “我很难说。”玛莲妮亚回答，“如果邓布利多再晚一点出现的话，本应该能看出更多的信息……” “贫道有必要向二位道个歉。”林有道微笑着插进话来，“邓布利多教授是被我喊来的。毕竟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恐怕在场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拉塔恩逼视着这只五年级的笑面虎：“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你的‘万劫不复’只会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林有道温和一笑，抬起左手掐动小六壬，他的指头尚未按下，整个人的身形便是一晃，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面如金纸，眼耳口鼻中齐齐淌出乌黑的血来。 “又是这样……天机的反噬一次更比一次深重……”林有道颤抖着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擦掉脸上的血迹，“大道无情，天地不仁……施主，有些事情，纵使贫道心知肚明，也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调息片刻，脸色好看了些许，补充道：“也许老天师有能力阐明其中玄机，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信问问。” “那就拜托你了。” 离开城堡，拉塔恩扛着两个朋友回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帐篷里，把源清隆和但丁放到他们各自的床上。 科林正在清点他这几天拍好的照片，见拉塔恩回来，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去哪儿玩了？” 拉塔恩把脱下来的袍子挂到衣架上，随口敷衍道：“和几名父母双亡的同学聚了一下。” 这可不是谎话，随便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穿越者们几乎都是有钱有房父母双亡，也不知道这是个传统还是怎么回事。 双亲健在的科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就控制不住好奇心呢！ 拉塔恩洗漱完毕，坐到自己的床上，一边用梳子把头发里的沙砾梳出去，一边打开电脑开始阅读《龙族》。 伊莲娜给源清隆注射的东西，据说是从“龙骨十字”中提炼出来的，这种关系到朋友身体的事情，让他实在没法不在意。 但出乎意料的是，《龙族》不像《鬼泣》那样与但丁息息相关，开头几章的内容和源清隆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反而是在讲述一名叫做“路明非”的中国少年，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拉塔恩皱着眉头拨动鼠标滚轮，心算了一下路明非的年纪，发现这个男孩到今天（1992年9月5号星期六）为止，才一岁零两个月不到，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婴儿。 继续看下去，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拉塔恩眼帘——曼斯·龙德施泰德，卡塞尔学院魔动机械设计学教授，于2009年前往中国三峡探索水下青铜城，并为了阻击苏醒的龙侍而壮烈牺牲。 《龙族》中对曼斯的描写不过短短数千字，既没有提到他会说陕西方言，也没有提到过他的柏林口音，却匆忙且坚定地定下了这个男人以悲剧收尾的结局。 这就是……神看待世人的视角吗？凡人的过去和现在就像是纸一样铺在面前，然后将通往未来的章节随意砍断。 拉塔恩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厌恶，往下拉了几页，发现在曼斯牺牲后仅仅一天，路明非便带着已经有男朋友的师姐去山顶上看烟花，庆祝她的生日。 红狮子扬起了眉毛，重力雷电在他头顶上构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衰仔到底是来卡塞尔学院干嘛的？他不知道爱情神圣不可侵犯吗？怎么还能干出这种充满ntr要素的事儿来？ 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拉塔恩目睹了康斯坦丁和诺顿这对孪生龙王的终局，见证了路明非与路鸣泽进行交易，拔出七宗罪将昔日好友斩杀。 就在他以为这小子终于要成长了的时候，短短几页过后，路明非又开始因为得到了师姐随手附赠的白色情人节巧克力而暗爽不已。 拉塔恩用力揉了揉眼睛，把脸贴到电脑屏幕上将这几页反复读了几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不是？大哥！你都杀友证道了！你有能力去承担更大的责任了！怎么还惦记着已经有男朋友的师姐不放啊？！ 为了探明伊莲娜究竟给源清隆注射了什么东西，拉塔恩撇了撇嘴角，继续往下读。 时间线来到暑假，路明非依旧是那个被他婶婶呼来喝去，对高中女神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衰仔。几乎什么事儿都要靠师兄和老师来帮他打点，而这位尽职尽责的师兄楚子航，也终于引出了“尼伯龙根计划”这个名词。 这是由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守夜人亲自设计，糅合了炼金技术和生物技术，用龙血中提纯的血清唤醒混血种体内的龙血，帮助他在突破临界血限的同时保有自我意识的技术，与源清隆身上发生的情况完美地互相佐证。 拉塔恩回想起伊莲娜将一管金色药剂注射进源清隆体内时，那些在混血种皮肤下显现而出的复杂图阵，这无疑就是所谓的炼金术了。 对了，现实中的曼斯送了全套的卡塞尔学院教材给我…… 拉塔恩不用下床，依靠远超常人的臂展，从柜子里拿出了《炼金化学》和《炼金生物学》，将这两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平摊在小腿上，用重力魔法翻动书页，同时操控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绘制出隐没在源清隆体内的炼金法阵。 “联合”、“苏生”、“调配”、“封禁”……这些炼金符号所代表的含义与源清隆体内的图阵一一对照，构成了一个仅存在于体内的“炼金场域”，将躁动狂暴的龙族血统镇压成温顺的小白兔。 这就是源清隆能恢复神智的原因。 确认那管针剂不会对朋友造成不好的影响，拉塔恩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收起书本和羽毛笔继续阅读路明非的故事。 二年级的路明非在向路鸣泽交出了第二个四分之一后，于北京地下的尼伯龙根里终结了大地与山之王，而后在圣诞节当天见证了他的高中女神和他最讨厌的富二代订婚，为第二个学年画下句号。 书中的时间线来到2011年，也就是19年后，路明非被选为“龙渊计划”的执行人之一，跟他的好师兄楚子航和师姐的男朋友凯撒前往日本。 然后“蛇岐八家”这个名词就闯进了拉塔恩的视线。 作为卡塞尔学院在日本的分部，蛇岐八家依旧像德川幕府时期那样以家族形式存在，并用“黑道”的身份遮掩混血种的行事，在日本可谓是只手遮天，但又迂腐老化。 源稚生、源稚女……源清隆？ 蛇岐八家中的源家让拉塔恩颇感兴趣，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投向昏沉睡去的朋友。 从培养皿中诞生的人造混血种，代号we-008，那we-001到007的下落呢？蛇岐八家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没有显露…… 电脑的文档中，在路明非和两个师兄潜入海沟寻找携带了龙类胚胎的列宁号的下落时，蛇岐八家宣布反叛卡塞尔学院，迫使刚刚逃出海底的路明非三人组躲进牛郎店隐藏身份。 为了探明日本支部为何要反叛，三人组决定潜入蛇岐八家的总部——源氏重工大厦。 拉塔恩一点儿都不意外地看到路明非这衰仔，在楚子航和凯撒激斗死侍群的时候，又一次溜溜达达地遇上一名红发女孩。 上杉绘梨衣，伊莲娜口中的小怪兽，蛇岐八家的终极大杀器，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被路明非给拐跑了。 拉塔恩虽然没有妹妹，但他完全能理解书中源稚生的怒火，这就相当于金妮或者玛莲妮亚被路边染黄毛的小混混给拐跑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大发雷霆。 在读完路明非和绘梨衣为期五天的“东京爱情故事”之后，拉塔恩捂住了胀痛的太阳穴，对这个衰仔已经没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期待，只剩下无力的愤怒。 你这家伙，既然要当黄毛小混混，有本事就给我当到底啊…… 绘梨衣也是，身为最强的混血种，却被教育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点对自身的掌控力都没有，只留下了纯粹到近乎愚蠢的善良。 这就是只玩游戏不读书的坏处！ 这种愤怒感在拉塔恩读到绘梨衣变成白王容器，并以生命为代价将幕后主使赫尔佐格升变为白王之后达到了极致，鼠标在红狮子手指下惨叫着破碎，满头红发如火焰般冲天而起，几乎要刺破四柱床的顶蓬。 真是狗血又悲惨，这种他妈的情节，决不允许在现实中上演！ 算算时间，现在的绘梨衣才九个月大，应该已经被赫尔佐格豢养在源氏重工的地下实验室里了，如果现在突袭日本的话…… 不行，苏联刚刚解体，现在国际政治局势非常敏感，如果在日本搞出大动静，驻日美军无疑会插手进来，甚至会被有心人激化成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端。 而且绘梨衣还是婴儿，自己作为一名学生，既没有办法照顾她，更无法为她提供良好的教育和生活环境。 必须先和卡塞尔学院打好关系，才能对蛇岐八家徐徐图之。 定下心来，拉塔恩用魔法修好鼠标，读完了《龙族》的文档，收起电脑躺下来，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内翻涌。 狂龙病毒、齐格飞·艾弗里、维吉尔在未来会召唤的巨树、自己的真实身份、半神、玛莲妮亚、林有道、老天师…… 思考着这些事情，拉塔恩沉沉睡去，恍惚间意识似乎脱离了身体，徜徉在一片虚空的漆黑当中。 这里并不昏暗，反而闪烁着点点光芒，如梦幻般的繁星。自己的身体就平躺在这无边无际的星辰当中，双目紧闭，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快醒来……” 谁？是谁在说话？ “快醒来……” 我明明才睡下，为什么要醒来？ “这里不是外面，而是里面，快醒来……” 外面？里面？这到底是在说什么？这个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因为我就是你，因为你就是我……” 拉塔恩的脚边浮现出一个人影，他浑身皮肤鲜红如血，满头红发漫卷飘荡，原本应该是右眼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光滑的皮肤。 独眼人极其高大雄壮，和拉塔恩的身高对比起来，至少有八米之高，他用仅有的左眼俯视着红狮子的身体，焦急地呼唤道：“快到外面来！快啊！就要没时间了！” 时……间？ 这个疑问刚刚浮出心头，拉塔恩就听见撼天动地的破碎声，周身闪烁的亿万星辰齐齐爆裂，化为纯粹且冷酷的白光，从中传来一声怒喝： +马格努斯！+ 拉塔恩猛地睁开眼睛，右眼中传来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抬手捂住眼睛，他发现自己满脸冷汗，心脏狂跳不已，仿佛要从胸膛中挣脱出来。 红狮子喘息着，扫视自己的帐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三位舍友都在各自的床上睡着。科林在磨牙，但丁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源清隆侧身抱着枕头，双眉紧皱。 帐篷的篷布透出微熹天光，象征着今天又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天亮了，一切如常。 第34章 年轻的狮子与老者 但丁摇晃着攥成尖锥的指头，对拉塔恩说：“哥们儿，你的脸色比我的变形术论文还难看。” 源清隆面色红润气息饱满，从金盘子里拿了好几个吞拿鱼三明治放在红狮子面前，关切地问道：“是没睡好吗？” 现在是周日早上九点，邓布利多教授在半小时前宣布城堡所受的损伤已经被彻底修复，小巫师们终于可以结束为期两天的野营，回到礼堂的魔法天花板下，在魔力拟态而成的日光中享受早餐。 拉塔恩用手指关节揉搓着胀痛的太阳穴，可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昨晚究竟梦到了什么。 只隐约记得“里面、外面”这种不知所谓的片段。 他吃了一口吞拿鱼三明治，被直冲天灵盖的腥味熏得干呕了一下，对朋友们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千万不要逞强。”源清隆拍了拍拉塔恩辽阔的后背，目光落在主宾席上，“怎么又来了一名新老师？” 拉塔恩转头看去，自动忽略了向辛尼斯塔教授吹嘘自己能在一小时内修好城堡的洛哈特，看见校长的大金椅右边，正和斯普劳特教授聊得投机的曼斯·龙德施泰德。 看来要多学一门魔动机械设计课了，好耶。 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将在十七年后被龙侍杀死，拉塔恩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涌出，龙族这些傲慢狂妄的大蜥蜴，就应该被彻底灭绝。 肮脏的异形贱种，也配和伟大纯洁的人类共同生活在这颗神圣的星球上？！ 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右眼毫无征兆地刺痛起来，仿佛有一千根无形的针插进眼窝，拉塔恩发出一声难以自制的咆哮，捂住眼睛低下头去，冷汗瞬间浸湿了身上的衣衫。 玛莲妮亚瞬间将脸转了过来，金妮尖叫着用手帕去擦拉塔恩脸上的汗珠。 郑市龙胆战心惊地看着红狮子苍白如纸的脸，齐格飞眼中亮起了希冀的光芒，两人心里转动着相同的念头。 这位激进派的新主席该不会要嘎了吧？ “妈妈咪呀，哥们儿！”但丁惊叫着扶住拉塔恩的肩膀，“你这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你应该回寝室再躺一会儿。”科林小心翼翼地说。 “没关系……这是我的老毛病了……谢谢你，金妮。”拉塔恩从金妮手里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涔涔的脸颊，“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别管它了，你需要睡一觉！”金妮严厉地说，“现在，立刻！” “在下非常同意金妮的看法。”源清隆板着脸，“回寝室去，等快到中午了我们会叫你起床的。” 面对朋友们的关心，拉塔恩无奈地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瓶南瓜汁和一块培根三明治，边吃边说：“好好好，听你们的……” 走出礼堂，拉塔恩沿着大理石台阶向七楼的格兰芬多塔楼走去，中途遇见了老掉牙的城堡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 这位坏脾气的老人家抱着和他一样瘦骨嶙峋的爱猫洛丽丝夫人，正带着一群全身包裹在黑色风衣里的男男女女参观城堡。 拉塔恩很难不注意到这些黑风衣的胸口上别着暗银徽章，上面是半枯半荣半生半死的世界树，这昭示了他们的身份——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干员。 想来也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不可能让曼斯一个人来霍格沃茨，身边肯定有执行部干员跟随，只是……他们究竟是为了保护小巫师们免于狂龙病毒的侵害，还是为了彰显卡塞尔学院的威仪呢？ 拉塔恩更倾向于后者，他深深地看了这些黑风衣一眼，记下他们的人数，继续向楼上走去，来到胖夫人的画像面前。 “口令，亲爱的？”胖夫人笑得和蔼极了。 “食蜜鸟。” 画像向前旋开，拉塔恩把自己塞进愈发狭小的墙洞，穿过坐着两三名高年级学生的公共休息室，走上旋转楼梯，回到门牌上刻着自己名字的寝室里。 家养小精灵已经把他和舍友们放在帐篷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搬了进来，就连凌乱的床铺都被熨得平平整整，挑不出半点毛病。 一个念头忽然从拉塔恩脑海中跳了出来——家养龙族，把那些大蜥蜴全部驯化成人类的宠物和工具，这也许比灭绝他们更能榨取剩余价值。 回头去禁林里找到那头轰龙，虽然它与龙类无关，但总要先试试看能不能把它给驯服…… 转着这样那样的念头，拉塔恩脱掉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才发现自己在盯着四柱床的天鹅绒顶棚发呆，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恼火地坐了起来，拉塔恩干脆拿出炼器炉，将被叛逆大剑砍裂的黑铁铠甲从腰带带扣中召唤而出，用剩余的泰山灵铁修补这具防具。 能被魔人化的但丁用剑斩裂胸甲，说明甲片的厚度还是不够，而且大腿和大臂只有一层紧身衣，也需要覆盖上装甲才行。 但这样一来灵活度就会大大下降……没关系，再内置一套魔动骨架，让它配合我的动作。 想要驱动魔动骨架，动力背包的出力也需要调整，那就把它的体积再增大一点，装上几个引擎喷口。 都加装这么多装甲了，干脆把肩甲加大加厚，做成圆弧形，内部刻上铁甲咒的符文，这样只需要侧身就能进行防御，省去了盾牌，能腾出一只手来拿枪或者魔杖。 只是雕刻的话还远远不够，也许我应该直接把魔法书固定在肩甲上。 还有头盔，我这一头长发塞不进头盔里，还是继续沿用之前那个铁面具的形制好了，细节上做一点调整，改变一下固定的方式…… 四足方鼎中跃动的火光照耀在拉塔恩沉静的面孔上，装甲的一个个部件在炼器炉内被重力雷电反复锻打，重塑蜕变。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拉塔恩刚刚将新生的铠甲压缩进腰带里，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没好好休息！ 他连忙收起炼器炉，把腰带放在床头柜上，掀起被子盖住身体，做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对推门进来的但丁说：“已经中午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不仅但丁没有嘻嘻哈哈，就连向来笑眯眯的源清隆也一脸严肃。 科林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将一份《预言家日报》递给拉塔恩，颤抖着说：“怪兽……是怪兽啊……” “？” 拉塔恩接过报纸，立刻就看见头版上那张海浪翻涌的照片，嶙峋礁石矗立在海面中央，将前仆后继的浪花击碎成雪白的泡沫。 就在下一瞬间，这丛礁石忽然晃动起来，从海浪下显现出上百米高的漆黑巨影，那高耸的礁石不过是它的一小块背鳍而已！ 被施了魔法的照片中，这形似蜥蜴的巨兽人立而起，向着天空发出无声的咆哮，仅仅是声浪就将其周身的海水震碎成雾气，背上嶙峋的骨质鳍散发出幽幽冷光，隐隐间有电弧跃动！ 头版文章的标题为：《太平洋魔影！巨兽现身！》 先是奥特曼，现在又轮到怪兽登场了吗？ 拉塔恩目光凝重，以最快速度通读了头版文章，确认这头巨兽出现的位置是在南太平洋，并暂时没有展现出对人类的攻击性之后，对脸色很不好看的源清隆问道：“你是不是认识它？” “应该没有日本人会不认识。”源清隆回答，“哥斯拉，以核能为食的怪兽……肯定是因为日本政府欺瞒百姓，试图遗忘当年犯下的罪孽，哥斯拉才会来惩罚他们！” “冷静！这只是一头野兽，不是神！” 拉塔恩站起来按住情绪失控的源清隆的肩膀，对紧抿嘴唇的但丁说：“我去找邓布利多教授，这件事情有必要让他知道。你去通知哈瓦娜、威尔伯、郑市龙和齐格飞，今晚九点我要在有求必应屋见到所有穿越者。” 凭借现代的科技水平，人类对海洋的探索度不超过5%，纵使23年前就已经能登上月亮，却依旧无法探明海洋中的全部奥秘。 （注：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 开始于1961年5月，1969年7月20至21日首次实现登月。） 但是，这种体型的生物，完全能影响到整个地球的生态圈，没有理由会凭空冒出来！ 拉塔恩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头名为哥斯拉的怪兽，也是一名穿越者？ 只是和四大派系不同，这名穿越者得到了一具野兽的身躯。 抱着这个疑问，拉塔恩侧着身快步走下螺旋楼梯，穿过人声鼎沸的公共休息室，推开胖夫人的画像钻了出去，朝着三楼的校长办公室入口拔腿狂奔。 中途他还遇见了德拉科·马尔福，这位公子哥张开嘴，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现在没空！”拉塔恩撂下一句话，一步跨下四级台阶，长长的红发在空中如旗帜般飘扬，长袍带起的风把德拉科油光水滑的金发都给吹乱了。 来到城堡三楼，拉塔恩在周围魔法画像的呵斥声中跑到一座滴水嘴石兽面前，这座奇丑无比的石头怪兽咕噜一声将两只眼睛对准了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拉塔恩一时语塞，气恼自己怎么会忘记这么明显的事情，进入校长办公室显然需要口令才行，但邓布利多并没有将口令告诉他，他自己居然也忘记询问了。 幸好，还不等拉塔恩揣摩校长的心思，这座滴水嘴石兽忽然活了过来，灵巧且无声地跳到一旁，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麦格教授、曼斯先生和一名拉塔恩没见过的秃顶男人走了出来。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从这个人斤斤计较的商人姿态以及那可悲的稀疏金发，拉塔恩还是认了出来，这是今年刚刚4岁的凯撒·加图索的亲叔叔——弗罗斯特·加图索。 看见拉塔恩站在这里，麦格教授惊讶地挑起了眉毛：“马格努斯先生，我正想去找你呢，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在楼上等你去拜访了。” “好的，教授，我这就上去。”拉塔恩对曼斯和弗罗斯特点头致意，说了一声抱歉，然后登上自动上升的旋转楼梯。 在身后的墙壁合上前，拉塔恩听见弗罗斯特对曼斯说：“他就是你和我说过的拉塔恩？怎么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真不像话……” 拉塔恩笑了笑，虽然弗罗斯特确实不讨人喜欢，但是在龙族第四部中，这个男人面对龙类无法抵抗的侵略，展现出了宁愿身死也拒不撤退的决绝勇气，是一名伟大的屠龙者，一名不完美的真正的战士。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弗罗斯特凭借他的勇气，已经和曼斯一样，赢得了拉塔恩的尊敬和钦佩。 螺旋楼梯自动上升，很快就将拉塔恩带到了城堡的最高处，从墙壁上的小窗甚至能看到远处的霍格莫德村，楼梯尽头是一扇打磨得十分光亮的栎木门，门上有一尊黄铜狮身鹰首雕像，尖喙里叼着金灿灿的铜环。 拉塔恩用三根指头捏住门环，轻轻叩了两下，立刻就听见门内传来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请进。” 门自动打开了，拉塔恩走进了一间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充满了各种滑稽的小声音。 门后有一根高高的镀金栖枝，生着金红羽毛的大鸟停留其上，用喙梳理着长长的尾羽，发出轻柔悦耳的鸣叫。细长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银器，有的在旋转，有的在颤动，有的叮当作响，喷出一股股烟雾。 墙上挂满了昔日男女老校长的照片，他们都在各自的相框里轻轻打着呼噜。还有一个木头搁板，摆放着一顶皱巴巴脏兮兮的巫师帽——分院帽。 在一张桌脚是爪子型的大桌子后面，邓布利多教授含笑望着拉塔恩。但办公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人，当红狮子进门之后，一个油光水滑的脑袋从校长对面的高背椅后面探出头来。 卢修斯·马尔福，德拉科的老爸，马尔福家族的家主，纯血二十八家里最有钱的那一支，对霍格沃茨的重要性相当于加图索家族对卡塞尔学院。 “啊。”卢修斯重新转过头去，看着邓布利多，“这就是你着急赶我走的原因？” “我从未驱赶过你，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的笑容中浮现出几分无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但你的行为已经将这种意图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了！” 卢修斯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板上，指着自己的胸口吼道：“你们在这里吃的每一口饭！庭院里的每一棵树！寝室里的每一条被子！甚至厕所里的每一个马桶圈！你知不知道都是谁资助的？！” 邓布利多依旧保持着平静：“是你，马尔福先生。” “正是如此！”卢修斯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两只脚紧紧地交叠在一起，“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我是校董，这是我的责任。” 他的拳头重重地砸进掌心，“那你为什么还要把那个加图索，那群天杀的wop（英国人对意大利人的蔑称）加进校董会！这就是在挑战我的权威！” “卢修斯！” 邓布利多第一次喊出对方的名字，拉塔恩看见卢修斯在椅子上颤动了一下，就像是上课打瞌睡时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这里还有孩子在，请注意你的言辞。其次，你的权威无可撼动，加图索家族仅仅只是入股，并没有夺取权力的意思。” 面对邓布利多的解释，卢修斯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用商量的口吻说：“那至少不能让卡塞尔学院那些人把麻瓜武器带进来吧？我的儿子还在这里上学呢，要是和美国一样发生校园枪击案……” “我以校长的名义保证，每一把来自卡塞尔学院的枪械都会得到严格的管控，绝对不会让孩子们在下课时间拿到它们。” 邓布利多双手指尖相抵，放在胸前，语调温和地说道：“同时，马尔福先生，在如今这个世道下，多学点东西对德拉科没有坏处。今天早上的新闻想必你也看到了，就连那种只存在于电影中的怪兽都现身南太平洋，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有更加恐怖的事物降临到我们之间。” （注：第一部《哥斯拉》上映于1954年，并在1991年12月14日上映了《哥斯拉大战基多拉国王》。） 卢修斯低下头，用大拇指关节揉着眉心，半晌后扬起脸来：“也许你说得对。但是，邓布利多教授，如果我的儿子在校期间受到了伤害，哪怕仅仅只是擦破了皮，这群wop也得从校董会里滚蛋。” 不等邓布利多再说什么，他便拄着手杖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拉塔恩把门让了出来，卢修斯经过他身旁时停顿了一下。 “我在庭院里等你。” 这位操碎了心的父亲轻轻说道，在地毯上顿了顿雕刻着银蛇的手杖，走出了校长室。 拉塔恩羡慕地看着卢修斯疲惫的背影，要是自己的爸爸对自己也这么关心，那该有多好…… 如果卢修斯没有把伏地魔的日记本塞进金妮的书里，差点让韦斯莱家的小女儿在入学第一年就丧命的话，就更完美了。 收回饱含深意的目光，拉塔恩走向那张高背椅，同时说：“中午好，邓布利多教授，我刚才听见你已经知道了哥斯拉的消息。” 邓布利多看着拉塔恩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只把屁股沾了一点点在椅子的边缘，他凝视着红狮子的眼眸，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孩子。这头怪兽确实是穿越者，就和……” 校长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尊玻璃器皿放在桌上，在透明且厚重的瓶壁中，紫黑色的雾气涌动不休，不停地撞击着囚禁自身的容器，一次次溃散又一次次凝聚，宛如活物。 他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拉塔恩：“……它一样。” “您是说狂龙病毒也是穿越者？不，更重要的是，穿越者不仅仅是人类吗？”拉塔恩急切地问道。 “当然，穿越者是不定形的域外来客，它们不仅仅会夺取人类的身体，甚至就连麻瓜的汽车、一把带有奇异兴致的宝剑、一株怪诞的植物、乃至于整个星球，都有可能成为穿越者的载体。” 邓布利多含笑望着拉塔恩：“难道你就不好奇，如果穿越者变成了这颗星球的大气，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拉塔恩眉头紧皱，双手揪住了膝盖上的布料，低语道：“那将是……整个地球生物圈的浩劫！” “正是如此，不过这也仅仅是我的推测而已，算不得真。”邓布利多轻松地说道，摇了摇玻璃瓶，“哥斯拉只要不上岸，威胁对我们算不上大。现在最要紧的危机依旧是肆虐的狂龙病毒。你在和那只轰龙战斗之后，它产生了对狂龙病的抗体，对吧？” “是的，教授。您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拉塔恩的目光落在邓布利多红润异常的面孔上，“难道，您也被感染了？” “罐子里的黑色雾气正是从我体内剥离出来的，但它依旧深深扎根在我的腹脏中，吞噬我的生命。”邓布利多缓缓地站起身，与蹲坐在椅子上的拉塔恩平视，“死亡并不可怕，但在使命完成前，我还不能离开城堡。我不能慢慢等西弗勒斯完成疫苗了，拉塔恩，现在我就得治好它。” “原来如此……” 拉塔恩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推着膝盖站起来，隔着桌子俯视邓布利多苍老的面庞：“昨晚的有求必应屋争夺战恐怕也是得到了您的默许，是为了挑选出能带给您足够压力的人选。奈克斯特的变身受到时间和寿命的限制，其他人的攻击又太过软弱无力。所以，只剩下我了。” “正是如此，孩子。你很聪明，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邓布利多微微张开双臂，凤凰振翅飞来从他身上褪下长袍，只穿一件束袖的底衣。他的身形匀称矫健，哪怕以青年人的标准来衡量，也算得上强壮。 他将多节的魔杖从怀里抽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对拉塔恩说：“想必你已经认识它了吧？死亡圣器之一，不败的老魔杖。为了保证公平，我不会使用它。” “邓布利多教授。”拉塔恩脱下长袍，随意丢在地上，双手轻轻握住腰带带扣的两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还是建议您拿起它。毕竟……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极限究竟在哪儿。” 年轻的狮子和年迈的老者隔空对视，目光交错间有不同于仇恨的光芒迸发。 那是战意，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纯粹战意。 邓布利多猛地一扬手，五指指尖齐齐射出鲜红的光束，直射拉塔恩的面庞！ 多重施法·无杖施法·无声施法·昏迷咒！ 就在红光临身之际，拉塔恩双手同时发力，腰带带扣向两侧拉拽而开，露出其下精细巧妙的魔法机械结构，磁场纹章于胸前爆闪放光，由重力雷电构成的三重圆环自上而下轰然砸落，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昏迷咒在重力环壁上破碎溅射，琐碎的红光在拉塔恩的瞳孔中闪烁。 黑色的紧身衣从腰带中向上向下喷发而出，将拉塔恩的四肢和躯干尽数包裹，机械骷髅状的魔动骨架从他背后浮现而出，以拥抱的姿态紧紧贴合在红狮子的身体上，锁扣彼此咬合封闭，篆刻而成的魔纹逐一亮起！ 邓布利多挥手洒出一片爆破咒，面前的桌椅刹那间爆碎成渣，咒语的光芒射向拉塔恩的身躯，他的蓝眼睛中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就像是老师故意出难题刁难最喜爱的学生。 拉塔恩则立刻给出了解答。 红狮子双臂环胸，满头红发冲天飘荡，用魔法压缩进魔动骨架中的甲片逐一浮现，暗沉厚重的银灰色金属好似叹息之墙，让霹雳爆炸在它面前变成了孩童的摔炮，甚至无法留下哪怕一道印痕！ 骑士甲胄般的铁面遮掩五官，硕大的圆弧型肩甲宛如金属山岳，随着动力背包扣合在背后预留的接口上，狭长的三角形目镜中迸射出灿烂的灵光！ 拉塔恩将这套甲胄命名为——圣盾型魔动装甲！ “来吧，教授，让我见识一下，白巫师的实力！” 第35章 我全都要! 魔动引擎在动力背包中轰鸣作响。 面甲上的铁十字形气孔中喷出灼热的蒸汽，拉塔恩双臂环抱在胸前，磁场纹章在两座硕大的肩甲上显现，重力雷电如浪潮般层层叠叠，碾向他的校长！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深紫雷电渐进式砸落，地毯显现出骇人的凹陷弧度，飘飞在空气中的木屑碎纸被激增的重力轧进毯子里，两者几乎要融合为一体。 邓布利多微笑着上扬手掌，强大到足以让空气扭曲的漂浮咒生生托住了重力雷电，两者对冲产生的气浪，让他身上的衣袍猎猎飘荡，满头银发漫卷乱舞。 “孩子，你为何要自禁双臂？” “穿戴铠甲，是对战士的尊重。而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对一名赤手空拳的老人使用武器。” 拉塔恩的声音中带着沉闷的金属音：“除非您拿起魔杖，否则我绝不动用双手。”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托举的手掌陡然紧握，浩荡的魔力将重力雷电直接抹除！ 不是抵消，而是彻彻底底，从有到无地抹除！ “现在可不是关心对手的时候，拉塔恩。” 多重施法·变形咒！ 办公室两侧的墙壁陡然凸显出来，砖石如树木般生长，化为粗壮沉重的岩柱，齐齐轰向中间的银甲巨人！ 拉塔恩漠然站立，意念微动，錾刻在肩甲内侧的铁甲咒瞬间激活，岩柱轰然撞击在无形的球状护盾，爆碎成无数尖锐的破片！ “万弹齐发（oppugno jinx）！” 红狮子一声低喝，魔力奔涌，周身的千百片碎石短暂地凝滞在空中，继而齐齐射向邓布利多！ 石片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在这个距离这个速度下，它们威力丝毫不逊于子弹！ “不错的掌控力，但如果能在使用这个咒语之前，将石头变成金属就更好了。” 邓布利多浅笑着点评道，双手向两侧随意一挥，飞射而来的石块瞬间被变形咒化为毛茸茸的金丝雀，它们的羽毛显现出金属的冰冷光泽，振翅间发出粼粼声响，如箭雨般反射向拉塔恩。 拉塔恩目光沉凝，默默汲取着邓布利多话语中的点拨，漂浮在肩甲上的磁场纹章爆闪紫光！ 重力魔法·力场刃！ 数十道凭空凝聚的半透明紫色弧刃将金属金丝雀剖成两半，余势不减地斩向邓布利多的身躯！ 同时拉塔恩默念变形咒，将金丝雀的残尸融合变幻，化为背生双翼的婴儿，手端两台微缩版的mg-42通用机枪，子弹在它银铃般的娇笑声中扫射向霍格沃茨校长！ “非常好！巫师最重要的特质，就是具备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邓布利多在枪声中用力鼓掌，掌声抹除了当胸斩来的力场刃，同时从他的橡木书柜里飞出数十本大部头，通体金属化，将那些细小却又威力无穷的子弹尽数格挡。 “拉塔恩，你要是继续留手的话，就永远也不能我拿起魔杖。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吗？那就让老师我开开眼界吧。” 面对邓布利赤裸裸的激将法，拉塔恩羞愧地点了点头，对方可是当代最强大的白巫师，自己则是踏足魔法界不足一个月的新手，单凭这些用来对付穿越者的花招，自然是无法让校长完全认真起来的。 既然如此…… 重力魔法·五十倍重力场！ 深紫雷电如暴雨般当空劈落，即使是邓布利多的漂浮咒也不能完全抵消，办公室所在的塔楼基座发出骇人的崩裂声，老人身体摇晃了一下，笑容却愈发欣慰：“好样的。” 多重施法·烈火熊熊·地冻天寒！ 火浪扑面，冰锥刺背，拉塔恩遭受寒冷与炙热的前后夹击，魔动引擎发出愈发狂暴的轰鸣，铁甲咒的球状护盾在冷热交替之下摇摇欲坠，但红狮子的眸光却愈发明亮。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三重紫黑圆环轰散了冰霜和烈火，拉塔恩将金属天使变形成一根梭状的长矛，深紫雷电重重缠绕，让它自内而外滚烫发红！ 在麻瓜的书籍中，有这么一种还只存在于纸面上的武器，因为储能和材料等多种问题迟迟无法正式列装，但是……魔法足以将这些问题抹除！ 科技与魔法叠加，现身吧！ 重力魔法·电磁轰击炮！ 雷电圆环轰然爆碎，金属长矛瞬间被加速至200m\/s，以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狂暴姿态，直射向邓布利多的胸膛！ ———— 晴朗的天空中炸开一道霹雳，马人首领法兰尼尔震撼地望向霍格沃茨城堡最高的塔楼，只见其顶端炸开一轮放射状的巨洞，两道白炽的细线则以此为起点，划过整片天空，在禁林上方泯灭成细碎的火花。 他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毁灭……”潼恩大祭司四条蹄子跪倒在地，惊惧交加地仰天大叫道，“这是毁灭的征兆啊！！！” ———— 校长办公室里，拉塔恩向墙壁上被惊醒的历代老校长们连连致歉，一边用修复咒修理好墙壁和房间里的家具，一边对手持银色宝剑的邓布利多说：“您还好吗，教授？” 邓布利多浑身衣袍破烂，左手拿着脏兮兮的分院帽，右手握着银色宝剑那镶嵌着红宝石的剑柄。 就在刚才那间不容发的刹那，这位老人从分院帽中抽出了这把利刃挡在胸前，将迎面射来的电磁轰击炮自当中切成了两半。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大量黑气先一步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消弭于空气当中。 狂龙病毒，被这一记惊心动魄的攻击，驱逐了。 它是拥有趋利避害本能的生物，如果宿主的生命处于随时都会死亡的危险境地，那它自然就会选择中断寄生，迅速逃离。 拉塔恩眼看着邓布利多异常红润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皮肤上的皱纹展开，老人斑黯淡消失，整个人仿佛瞬间年轻了三十岁，就连匀称的肌肉线条都开始膨胀，宽厚的胸肌甚至将领口直接撑了开来。 邓布利多捂住嘴用力咳嗽几声，粘稠暗沉的淤血落在他的掌心，气息变得均匀深厚：“不能再好了，孩子。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身体如此轻松了。” 拉塔恩看着校长健硕得仿佛能打死牛的小臂，认真地说：“要是您去参加健美比赛，那就没施瓦辛格什么事了。” 邓布利多爽朗地笑了起来，比起自身得到治愈的高兴，其中更多的是对看到狂龙病毒治愈可能性的欣喜：“借你吉言，不过老头子我还是不参加了。毕竟三角短裤什么的，还是年轻人穿着比较赏心悦目……坐，坐吧。” 他挥了挥手，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办公室里所有被损坏的桌椅家具全部修复，破损的墙壁和被震歪的历代校长画像也恢复了正常。 圣盾型魔动装甲翻卷着收进腰带，外露的机械结构缩回带扣，拉塔恩从地上捡起长袍拍了拍灰，一边穿一边急切地对邓布利多说：“教授，既然这种方式能稳定地治愈狂龙病毒，那魔法部应该立刻把它推广开来。” “孩子，你说起话来像个政客。” “呃……对不起？可是受这场灾厄影响最大的就是平民百姓，英国政府难道就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他们什么也不会做的。”邓布利多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拉塔恩，你是个德国人，可能不了解英国政府机构的运行方式。发生这种危机，会让民众对现任首相产生不满，继而导致内阁垮台。他们绝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拉塔恩皱紧了眉毛：“那要是民众请求政府呢？” “政府会提供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邓布利多双手指尖相触，放在胸前，“不然我为什么会选择和卡塞尔学院合作，而不是向魔法部申请援助？” “但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人民的生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威胁！”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我之前也是这么和魔法部说的……他们采取了‘四阶战术’来堵住我的嘴巴。” “不好意思，四阶什么？”拉塔恩瞪大了眼睛。 “第一阶段，他们宣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第二阶段，说也许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他们不该采取行动；第三阶段，说也许应该行动，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第四阶段，说他们当初也许能做些什么，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邓布利多非常无奈地耸了耸宽阔结实的肩膀：“这就是四阶战术。” 拉塔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荒唐的言论居然会从魔法部口中说出，这说明无论是魔法部还是英国政府，都已经变成了资本的喉舌，除了少部分精英和政客的利益，他们根本不在乎人民的死活！ 马克思先生，列宁同志，毛伟人，诸位赤旗下的先行者，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红狮子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压抑着愤怒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对吗？” “想必你已经读过这本书了吧，拉塔恩？”邓布利多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平装书，其上用烫金的大字写着《哈利·波特与密室》，“这是一名穿越者送给我的，而正是因为这本书的出现，我才会让海格去封闭二楼那间废弃的女生盥洗室里的密道。” 拉塔恩立刻想起刚刚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下来时，海格不仅迟到了，而且鼹鼠皮大衣上满是水泥灰和红色的砖粉。 原来如此。 脑内思绪翻涌，拉塔恩说：“教授，您的意思是，有必要的话可以和穿越者合作？” “正是如此，而且我知道你已经这么做了。” 邓布利多欣慰地点头：“无论是从伊莲娜小姐手中购买枪械，还是从郑先生那里得到炼器的工具和方法，你都做得很好。包括你杀了朴昌勇之后，也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如果不是桃金娘，就连我也不知道你会如此坚决地执行任务。” 拉塔恩直视邓布利多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双手十指交叉抵住嘴唇：“教授，这是鼓励还是警告？” “你认为呢？” 邓布利多微笑着反问，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怀表，表面上有二十四根指针，一颗星星绕着表面的边缘缓缓移动。 在看了一眼时间后，他对沉默不语的拉塔恩说：“好了，不要让马尔福先生久等。再见，拉塔恩。” “再见，邓布利多教授。” 离开校长办公室，拉塔恩乘着自动下降的旋转楼梯回到三楼，从裂开的墙壁中走出，迎面遇上了玛莲妮亚。 残身的女孩率先发问：“你怎么在校长室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很难说。” 拉塔恩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答道，径直从她身旁走过，几步迈下楼梯，来到城堡一楼，穿过冷冷清清的走廊，来到庭院里。 暖融融的阳光下，卢修斯坐在之前拉塔恩用来藏金伯利的花坛边缘（详见第22章），手里拿着一枚刚刚摘下的青涩石榴，放在鼻尖轻轻嗅闻着它清新的味道。 看见拉塔恩的身影，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请坐。” “我站着就好，马尔福先生。”拉塔恩没有心情和对方搞这些弯弯绕绕，雄壮的身躯屹立在卢修斯身前，投射下的阴影直接将对方完全笼罩，“您有什么事吗？” 见红狮子这么不客气，卢修斯嘴角抽动了一下，语调低沉地说道：“金伯利·博克的事情是我帮你压下去的，不然你现在已经被校董会勒令退学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博克家的继承者下手，但是，我已经还清了欠你的人情。” 说着，他拽了拽领子，露出几个淡淡的淤伤，这是半个多月前在丽痕书店里被韦斯莱先生掐出来的，当时他差点儿就死了。 拉塔恩扫了一眼卢修斯脖子上这片褶皱严重的皮肤，抬头望向城堡哥特式的浮雕墙壁和多拱窗台：“您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更是恨不得亲手杀死他。所以，我很羡慕德拉科，他拥有我从未有过的父爱。” 卢修斯扬起了眉毛：“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尔福先生，您欠我的不只是一个人情，而是两个——别急着否认。” 拉塔恩拿出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对面色大变的卢修斯说道：“就在刚才，我完全可以向邓布利多教授举报您藏匿伏地魔魂器的行为。这恐怕不只会摧毁你的事业，更会让你的家庭破碎，让你的儿子变成罪人的后代。” 虽然邓布利多教授已经通过原着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卢修斯不知道啊。 拉塔恩打得就是这个信息差。他信不过卡塞尔学院，也不认为单凭霍格沃茨就能保护众人。他需要卢修斯，准确地说，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卢修斯压着嗓子吼道，“它只是一个——” 拉塔恩冷漠地翻开日记本对着他，汤姆的字迹在空白的纸页上显现出来：“行，真行！卢修斯，你把我随意送给一个小女孩不说，现在还想让我来给你擦屁股吗？！” 字迹隐没，一双邪恶的红眼睛从纸上张开，蛇一样的竖瞳射出冰冷的光芒，让卢修斯浑身震颤。 他的脸色无比苍白，颤声说道：“大……大人……我……” “说出我的名字，让我知道你在为谁效忠！”汤姆用墨水催促道。 卢修斯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方才双膝跪倒在拉塔恩面前，压低音量呼喊：“伟大的伏地魔，最强大的黑魔王，我效忠于您！” “错！”汤姆恶狠狠地写下这个单词，“你应该效忠拉塔恩·马格努斯！他是我亲自挑选的继任者，将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现在，站起来，向马格努斯宣誓！” “宣誓就不必了。”拉塔恩收起配合自己演戏的日记本，单手把卢修斯整个人从地上捡了起来，“现在，你是想继续狡辩，还是配合我完成更伟大的事业？” “你……您想做什么？”卢修斯仰望着拉塔恩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要是马尔福家族能办到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拉塔恩轻松地笑了笑：“我想要采购一点前苏联的小商品。” 卢修斯怔住了，不是因为这个要求太难，而是这实在太简单了。 马尔福家族的商业版图早就走出了大不列颠半岛，从美国华尔街到整个西欧都有马尔福家族的身影，莫说是采购一点前苏联特产，就算是前苏联妹子都能搞来。 但想起眼前人还是个11岁的小孩子，卢修斯迟疑地问道：“呃……您是想要苏联套娃，列巴面包，还是伏特加？” “你知道t-80u吗？” “您是说麻瓜的主战坦克？没问题，需要几辆？” “几辆？” 拉塔恩笑着俯下身来，左手搭住卢修斯的肩膀，右手掌心朝上缓缓握拳：“炮弹，框架，燃起轮机，各种零部件加工，一整条生产线，我全都要！” 第36章 红狮子骑士团 带着卢修斯勉为其难的承诺，拉塔恩神清气爽地去礼堂填饱了肚子，心情好得就连炸鱼和薯条都可口了不少。 胃果然是情绪器官，只要心情够好，不管嘴巴送进来什么它都不介意。 之所以要购入t-80u主战坦克的生产线，除了拉塔恩想要大量制造魔动装甲之外，主要原因是想让现代化科技与魔法相结合，让逐渐式微的魔法界在这青铜时代重新焕发光芒。 纵观漫长的魔法史，可以根据时间节点粗暴地切分成三段——从中世纪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黄金时代，从工业革命到一战爆发的白银时代，从二战结束至今的青铜时代。 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前，麻瓜落后的生产力让掌握魔法的巫师（以及混血种和异人）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就算是亚瑟王也得看梅林的脸色，依靠预言和法术来一统古不列颠。 但是，工业革命让麻瓜的生产力突飞猛进，大炮和燧发枪不仅推翻了骑士阶级，更是让厌倦了受制于人的国王和统治者们看到了反抗巫师的希望。 遭到麻瓜的反击后，心高气傲的巫师愤恨地脱离了凡俗的视线。他们或是在深山老林里建立各自的巫师塔，或是大隐于市混迹在极速扩张的城区当中。这就是白银时代开启的标志。 尽管元气大伤，但巫师的数量并没有减少。直到一战爆发，各种残忍凶狠的杀人机器被麻瓜发明创造，当坦克和飞机这种钢铁巨兽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巫师塔也彻底失去了庇护巫师的能力，在轰炸下化为废墟。 巫师总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他们不允许自己向麻瓜低头，并以自身的纯正血统为荣。 这种思潮不仅影响到了还是学生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还有当时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只是他后来醒悟了），以及第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 1933年二战爆发后，格林德沃不仅前往欧洲利用混乱的局面扩大自身势力的影响，更是与那位第三帝国的主人搭上了线，建立了巫粹党。 在麻瓜眼中，希特勒在战争后期变得愈发迷信，但实际上他的确在格林德沃的帮助下组建了一支巫师军队，对欧非亚三大洲的混血巫师犯下了累累罪行。 总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巫师开始比以往更小心地隐藏自己，并建立了一套更加完整且严格的法律系统，来惩罚那些在公共场合显露魔法的巫师，白银时代结束，青铜时代来临。 拉塔恩当然不会像某位青铜时代的黑魔王一样，不知所谓地清除巫师里的混血，并积极且毫无意义地迫害麻瓜。 而这位的下场就是被自己射出的杀戮咒弄死，灵魂当场碎成七瓣，只能说无论是开头还是结尾都十分拟人，把大伙儿都逗乐了。 红狮子要将麻瓜和巫师的长处融合起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利用生产线大批量制造量产型魔动装甲，让还处于纯手工业形态的巫师老爷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工业的力量。 至于量产型魔动装甲的试驾员……当然是穿越者们啦。 毕竟量产型要根据普通人的体质进行调整，拉塔恩不能像给自己做的圣盾型一样只求高出力，剩下的全靠强大的身体素质硬顶。 圣盾型要是给普通人来穿的话，轻轻一转腰都会被动力骨架直接扭断腰椎，抬抬手都会造成肌肉和筋膜的撕裂。 巫师和麻瓜的生命都很宝贵，但穿越者这种东西，那肯定是越少越好！ 心怀感恩吧，作为魔动装甲的第一批驾驶员，你们的牺牲定然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拉塔恩露出了阳光般温暖的微笑，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瞬间柔化下来，完美诠释了“美丽”和“英俊”这两个词所代表的含义。 其中蕴含的吸引力和圣洁感甚至超脱了性别，让礼堂里吃午饭的男生女生都不由自主地呆愣在原地，痴迷地望着红发巨人，目光近似于虔诚。 这让社恐的红狮子脸颊变得和头发一样红，他赶忙用袖子挡住了脸，缩起肩膀灰溜溜地逃出了礼堂。 回到寝室里，拉塔恩先是安慰了焦急的源清隆，表示邓布利多教授已经知道了哥斯拉的存在，让他不用担心。然后在科林的床上坐下来，对依旧很害怕的小男孩说：“你担心怪兽会伤害你的家人，对吗？” 科林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手里拿着一张全家福，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围绕在他身边，粗壮的男人用手把科林的头发揉得一团乱，瘦长的女人慈爱地看着两个儿子，他的弟弟丹尼斯和他一样长着一双招风耳。 多么平凡又多么美好的家庭。 如果让穿越者为所欲为的话，有多少这样家庭会破碎残缺，有多少张全家福会被穿越者撕碎？ 拉塔恩不愿想象那个情景，他拍了拍科林的肩膀，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放心吧，只要有我在，那个大家伙就别想踏上陆地一步。” “你这个大家伙有什么资格叫别人大家伙？”但丁笑嘻嘻地活跃着气氛，一把搂住了源清隆的脖子，“你说对不，清隆酱？” “别这么叫我！”源清隆整张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总而言之，科林。”拉塔恩看着朋友的眼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可是……”科林瘦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里涌动着泪花，“哥斯拉那么大，我怎么可能……” “那就别相信自己了。”拉塔恩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刚刚出口，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科林目瞪口呆地看着红狮子，但丁以一个滑稽的姿态挂在了源清隆背上，混血种甚至忘了推开半恶魔戳他脸颊的手指。 “听好，科林，别相信自己。相信我，相信相信着你的我！”拉塔恩大笑着站起身来，头顶几乎摩擦到了天花板，双臂环抱在胸前，“因为我是红狮子！所以你绝对没问题的！” “这之间就没有因果关系好吗……”源清隆无奈地吐槽道。 “我懂了，哥们儿！”但丁恍然大悟，“就像因为我们是我们（监管者），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能解决他们（穿越者）！这是一个道理啊！” 源清隆急眼道：“这根本不一样吧！” “一样的！”但丁十分坚定地抓住源清隆窄瘦的肩膀，“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相信拉塔恩。因为我相信他，所以我相信你。对我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搭档！” “……简直不可理喻。”源清隆苦笑着说，“更不可理喻的是，在下居然听懂了。” “所以，科林。”拉塔恩将他宽厚的手掌伸向小男孩，“你愿意相信我吗？” 这是一句拷问。 拉塔恩化身为科林的内心，拷问他有没有保护家人的自信。 科林听懂了，但他依然害怕哥斯拉，只是比起这头怪兽，更害怕家人因此而死。 于是，他擦干脸上软弱的泪水，将湿漉漉的手掌放在拉塔恩的掌心里：“我相信你。” “总感觉拉塔恩变得有点不一样了。”源清隆小声对但丁说。 “是啊，我都快迷上他了。”但丁笑嘻嘻的，没个正形，“话又说回来，我的两位好哥们儿，我认为是时候让科林多知道些东西了。” “关于这点，在下倒是不反对。”源清隆把手抄在袖子里，笑得像只玉面狐狸，“毕竟在下也很想知道，这会让穿越者受到什么惩罚呢。” “穿越者？”面对这个意义不明的单词，科林满头问号。 拉塔恩微笑着从口袋里的纳戒中拿出七本书，边翻边说：“让我们先来看看你出场的《哈利·波特与密室》，很不幸得是，你在原着里患上了一种叫作粉丝效应的精神疾病……” ————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里，正在向伦道夫·卡特推销旧印护身符的伊莲娜像是被火烧了屁股，猛地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嗷！！！” 躺在沙发里消食的哈瓦娜被她吓得滑到了地上，捂着屁股爬起来，满脸杀气地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乱吼乱叫的理由，不然我就让你的屁股开花！” “没了！” 伊莲娜面色惨白地看向哈瓦娜：“我的最强军火商系统，没了！” 哈瓦娜瞪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如针。 怎么回事？难道……邓布利多把原着剧情泄露出去了？ ———— “阿——阿——阿——阿嚏！” 邓布利多吸了吸鼻子，发出十分失礼的声响，也就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会如此随意，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会怪罪他，毕竟他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 “你这里实在是太冷了，盖勒特。”他说。 “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床上来。”干瘪的老人掀开大腿上那层薄薄的布，露出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而萎缩的双腿，“我把毯子分你一半。” 放在五十年前，论谁也不会想到，叱咤风云的第一代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会在一间狭小牢房里度过余生。 格林德沃拥有预言之瞳，他知道自己的终局吗？这个问题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还是免了，毕竟你比我容易感冒得多。”邓布利多向格林德沃展示他比肩健美先生的手臂肌肉，二头肌像山峰一样高高隆起，“看，我现在比五十年前还要强壮。” “阿不思，你特地来一趟纽蒙迦德，不是为了让我羡慕地流口水吧？”格林德沃裹紧了毯子，咧开没牙的嘴，露出萎缩的牙床，“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为难，以至于要来找我这个罪人商量。” 昏黑狭窄的牢房中，邓布利多望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一扇被铁栅栏和魔法封死的小窗，轻声说道：“我怀疑，我招收了第三任黑魔王。他的名字是……” ———— 拉塔恩把整个下午都花在了为但丁和源清隆设计专属的魔动装甲上，有着圣盾型作为基础，这项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如果源清隆能不要在一旁用日语骂街就更好了，拉塔恩虽然趁机学会了不少东京俚语，但都只能用于问候对方上三代的直系亲属。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自己在看完《龙族》之后，也想用柏林俚语详细且深入地探讨一下赫尔佐格全家来着。 在中途上厕所的时候（马桶满载而归），拉塔恩顺便帮科林改进了一下拍立得相机，它现在不仅仅可以拍照，只要打开保险，就能在激活铁甲咒的同时，从镜头里发射.45口径的手枪弹。 来，笑一个。 咔嚓！砰！ 这下照相机真的会摄人魂魄了，物理意义上的。 拉塔恩虽然不希望科林有一天会正面对上穿越者，但战地记者总得有些防身的手段不是？ 是的，这就是科林自告奋勇接下的任务，他要为每一名穿越者照相，为拉塔恩日记本里的穿越者档案提供更加详实的信息。 说到日记本，汤姆整个下午都在严格地监督但丁抄写咒语。半恶魔苦着脸，一边忍受第二代黑魔王灵魂残片的碎碎念，一边拉塔恩炼制出来的金属封皮空白大书上写下一个又一个防御性魔咒。 这是整套魔动装甲里唯一需要手工进行的部分，这些自带八个金属撞角的大书不仅是手感分量极佳的近战武器，更是魔动装甲防御性能的重要组成部分，将会被固定在肩甲或者胸口上，自动防御魔法和物理攻击。 拉塔恩本来想用自己收藏下来的朴昌勇的脸皮作为书本封面，但是得到了三位朋友的一致否决，认为这玩意儿“太猥琐了，最起码也要用郑市龙的脸才行。” 可怜朴昌勇这个小蚕豆，死了也要遭人嫌弃，就连上帝看到了都要说一声：“活他妈该。” 晚饭时间，拉塔恩和舍友们来到礼堂，第一眼就看见了长桌上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家乡菜——德式酸菜血肠炖猪肘！ 那味道，别说是尝上一尝，就是闻一闻，都差点把拉塔恩的魂给勾走了。 永别了！该死的英国菜！ “梅林的蕾丝腿环啊！家养小精灵是终于开窍了吗？”但丁惊喜地从盘子里拿起一份标准的那不勒斯披萨，面饼中央的凹陷里装满了奶酪、新鲜番茄捣制而成的酱汁、黑橄榄和罗勒叶——没有该死的菠萝和其他任何多余的东西！ 源清隆颤抖着用筷子（是的，居然还有了筷子！）夹起一片金枪鱼大腹放入口中，竟然直接从眼角落下泪来：“这是……家乡の味道……” “有那么夸张吗？”科林满脸怀疑地从拉塔恩盘子里插了一块血肠放入口中，面色一变，然后十分坚定地点点头，“的确有这么夸张。” “泥懵坎拿些任。”拉塔恩的嘴巴里塞满了软糯多汁的猪肘子肉，口齿不清地说道。 源清隆拍打着但丁的后背——半恶魔把整张披萨卷起来塞进了嘴巴里，差点被噎死——疑惑地说：“你说什么？” “你们看那些人。”拉塔恩咕嘟一声把咸鲜宜人的猪肉咽了进去，对长桌靠近主宾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银色徽章的，他们都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干员。” 四张长桌上，都零零散散地坐着几名混血种，他们面前的食物种类明显要丰富许多。这倒不是霍格沃茨偏袒外宾，而是因为这些混血种明显来自不同的国家。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拉塔恩就看到了中国人、前苏联（俄罗斯）人、美国人、意大利人，包着头巾的印度人，还有好几个黑皮肤的非洲人，德国老乡的数量更是一点儿不少，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似乎才二十几岁。 似乎是察觉到红狮子的目光，其中一名中国女人和同伴说了几句话，端起装着橙汁的酒杯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向拉塔恩伸出手：“你好，我的名字是刘艺清。卡塞尔学院91级学员，执行部实习生，也是你们的助教。” 91级？那就是去年刚刚毕业，的确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拉塔恩·马格努斯。”红狮子站起来和这名体型欣长的女人握手，他对中国的了解算不上多，但对方满口海椒味儿的英语，想必是来自四川或者重庆，“您刚才说的助教……” “这是一项新的政策，确保你们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特别是……”刘艺清斜乜了一眼正拉着执行部干员叭叭个不停的吉德罗·洛哈特，那个非洲哥们儿的脸黑得都快看不清五官了，“……黑魔法防御术。” 拉塔恩松开手，低头看着刘艺清，问道：“每一门课都需要助教吗？” “当然，因为我们这些实习生也要和你们一起学习呀。”刘艺清俏皮地笑了笑，“马格努斯先生，曼斯教授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你，他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呦。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也许会感到不适应，但是……啊，曼斯教授来了，还是让他宣布这件事吧。” 不只是曼斯，邓布利多教授和四位院长也一并从礼堂的侧门中走出。老校长那仿佛超进化了一般的身材引起了小巫师们惊讶的议论，但随着他在大金椅前轻轻下压双手，喧闹声很快就平息了。 “学生们，孩子们，大家晚上好。”邓布利多洪亮地说，“很抱歉我要占用一下诸位享受晚饭的时间。在这里，我只想宣布一件事：霍格沃茨和卡塞尔学院，正式达成建交关系！” 礼堂里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学生们的脸上大都带着疑惑，一边鼓掌一边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卡塞尔学院是哪个地方的魔法学校。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礼堂里再度安静下来，他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随着魔法愈发便利，巫师的肥胖率不断上升，健康指数则快速下滑。为了让诸位健康生活，我特地聘请了来自卡塞尔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们，作为大家的体能教练。” 执行部干员们齐齐站起身，微笑着对小巫师们点头致意，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仿佛在说：我当年淋过了雨，现在必须要撕掉你们的伞。 邓布利多示意他们坐下，继续说：“同时，所有年级段，都要额外增加一门课程。（“什么？！”罗恩惊恐地喊道。）让我们用隆重的掌声，欢迎魔动机械设计学教授——曼斯·龙德施泰德。” 曼斯的灰发梳成了一丝不苟的三七分，他在掌声中整理着西装站起身，先是对让出位置来的校长含笑致意，然后转向全体学生，忽地板起脸，吼道：“achtung（德语：立正）！” 屁股刚刚沾到凳子的执行部干员们猛地站起身来，镶嵌着钢板的靴子脚后跟重重并和，发出轰得一声巨响，吓得小巫师们浑身一颤，差点从长椅上摔下来。 “ruhrt euch（稍息）！” 曼斯双手撑在主宾席上，铁灰色的眼睛像狼一样凶狠地盯着小巫师们：“如果你们以为我只是一名文职教授，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们将被我训练得和他们一样，令行禁止，思维敏捷。从今往后，每天早上六点整，你们都必须要在城堡外的魁地奇球场里集合。如果被我发现有人不来，哼哼……” 他冷笑两声，陡然换了一副面孔，转变之快令人咋舌，和蔼地说道：“魔动机械设计是一门你们从未接触过的学科，所以在我任教的第一年，就算挂科了也没有关系。当然，如果有某位学生在这一方面天赋出众的话，我也会青眼有加。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邓布利多校长，您请……” 拉塔恩注意到赫敏在座位上焦躁地动了动，显然这位要强的小女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向曼斯教授证明她就是那个天赋出众的学生了。 “谢谢你，曼斯教授。诸位请坐下吧。我在这里想多提醒一句，大家千万不要偷懒，四位院长将密切监督各位的体能状况，并在学期中穿插多次体测。”邓布利多向面带惊恐之色的小巫师们眨了眨眼睛，“现在，吃饭吧！” 拉塔恩给自己拿了一块德式年轮蛋糕，同时听到胡桃如丧考妣地对郑市龙哭诉：“又要体测！又要体测！我都被体测折磨了那么多年了，穿越了还要再来一轮……” 郑市龙不耐烦地说：“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总比穿越前好吧？” “体质好和不想体测是两回事！”胡桃哭丧着脸，“我都能感觉到喉咙里的血腥味儿了。” “马格努斯主席。” 就在拉塔恩吃掉第十四根猪肘子的时候，天命派主席齐格飞来到他身边。 这名雄性混血媚娃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从腰间的小皮包里抽出一根比他还高的灿银色魔杖：“这是我为你专门定制的魔杖，177cm，秘银外壳，精金杖芯，绝对的杰作。我希望天命派和激进派的友谊，能像这根魔杖一样坚不可摧。” 拉塔恩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用公共大肉叉往自己的盘子里装了第十五根猪肘子，看也不看那根魔杖一眼，专心致志地拿起刀叉分割骨肉。 就在齐格飞的笑容即将挂不住时，拉塔恩把猪肉和酸菜一同塞进嘴里，不出声地咀嚼咽下，说：“谢谢艾弗里主席的好意，只是魔杖就不必了。我曾经使用过你的产品，很遗憾地说，它太轻太轻了，手感一点儿也不好。” 齐格飞眼角抽搐了一下，强自笑道：“我不明白，马格努斯主席，还有什么材料能比精金更加沉重呢？” “看来你需要拓宽一下自己的眼界了，不然作为一名魔杖匠人，连材料都认不全，那岂不是很丢人？”拉塔恩无视齐格飞难看的笑容，抬头看向礼堂的天窗，“正好，我的猫头鹰来了。” 阿里曼带着一个沉甸甸、湿哒哒的大包裹飞了进来，巨大的重量拉得它不断下坠，必须拼命振翅才能保持平衡。 拉塔恩刚一从它爪子里接过包裹，阿里曼就发出一阵疲惫的鸣叫，直到红狮子把切分好的猪肉塞进它嘴里才停下。 拉塔恩在齐格飞好奇的目光中拿起包裹上的纸条，卢修斯那细长纤瘦的字体引入眼帘：“尊敬的马格努斯先生，您要的东西在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我派人去阿姆斯特朗山区特地猎杀了一头，时间耗费颇长，请您原谅。” 齐格飞的目光则停留在包着东西的油纸上，那一大块一大块铁锈色的洇痕，难道是……血？！ 拉塔恩拆开包裹，难闻的骚臭味顿时翻涌而出，熏得科林脸都绿了，但丁丢下披萨眼泪狂飙，源清隆难以自制地发出一声干哕，周围的格兰芬多们更是惊恐地远离了这块地方，坐到其他学院的桌子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齐格飞拼命捂着鼻子，强忍呕吐的欲望，问道。 “巨人的头皮。”拉塔恩脸色同样很不好看，将包裹里那块湿哒哒的连着毛发的皮肤提起来翻看了一下，立刻就有几十只虱子爬上了他的手背。 虽然他对巨人们恶劣的卫生习惯已经有了心理建设，但感觉到虱子长着尖利刚毛的脚在自己皮肤上爬行，还是忍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忙把巨人的头皮重新包了起来，让但丁对着自己的手来上几发“清理一新”。 “这就是……比精金更沉重的材料？”齐格飞感觉胃里的酸水已经涌到了喉咙口，“请原谅，但我看不出来它有任何被制成魔杖的价值。” “谁说要把它制成魔杖了？”拉塔恩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丁点而食欲都没有了，“艾弗里主席，你听说过巨人钢吗？” ———— 晚上九点差五分，城堡八楼，有求必应屋。 它此刻不再是斗兽场的模样，而是一座圆形的岩石大厅，中央凸起一座高台，周围墙壁上妆点着猩红挂毯，其上用金线织绣着放射状的日轮，日轮中央盘踞一头仰天咆哮的雄狮。 日轮 “帕金森主席。” 高台之下，革新派的阿尔特留斯对威尔伯说：“您知道为什么马格努斯要把我们聚集在这里吗？” “天晓得那家伙在想什么。”威尔伯哼了一声，显然还在对昨天晚上被拉塔恩射穿大腿这件事耿耿于怀。 一旁，伊莲娜对哈瓦娜耳语道：“算啦，宝贝。不就是系统没了吗？我还能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行。”哈瓦娜皱着眉头，“有些事必须要问个清楚。” 齐格飞的神色比哈瓦娜还要严肃，一是因为他无法继续从拉塔恩身上复制天赋，二是因为卡兰娜不停地晃着他的手。 这位女孩（？）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抱怨道：“哥哥，哥哥！你那么强，怎么就不能杀了马格努斯呢？人家想回去睡觉嘛，那么晚睡会长皱纹的……” “闭嘴！”齐格飞恶狠狠地吼道，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卡兰娜嘤嘤嘤地哭起来：“哥哥凶我，呜呜呜……” 比起这三大派系或是轻松或是紧张的氛围，激进派的穿越者们显得最为局促不安。 谁也把不准新上任的磁场癫佬主席想要干什么，万一是要对他们当场来个终极侮辱呢？ 那便样衰了吔！ “让各位久等了。” 这低沉厚重的嗓音无疑是出自混血巨人之口，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高台之上，不知何时，红发的拉塔恩已经屹立于此！ 而他的身边，正是但丁和源清隆两位搭档。 威尔伯和哈瓦娜异口同声地低语道：“这两个家伙……” 果然是激进派的奸细！ 拉塔恩合上记录了幻身咒的金属封皮大书，漠然地俯视一众穿越者们，确认没有谁未到场之后，开口道：“今天，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激进派就此解散。” “不是，哥们！”郑市龙眼睛瞪大，小脑萎缩，“啊？为什么啊？” “这就是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拉塔恩扫视台下这些他并不将之视为人的外域生物，“我将建立一个骑士团。所有加入骑士团的穿越者，都将得到一套铠甲。” “嘁，一套破烂甲胄，也好意思拿出来拉拢人？”威尔伯嗤笑一声，“激进派的诸位，你们可以加入我的革新派。放心，我绝不亏待你们。” 拉塔恩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激进派穿越者，平静地说：“有人想要离开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们。但如果再想加入我的骑士团，很抱歉，我这里不接收叛徒。” 这句话无疑是给激进派的小心思浇了一盆凉水，但还是有十几名穿越者坚定不移地转头离去，走到喜笑颜开的威尔伯身旁。 革新派主席向拉塔恩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你的人现在是我的了，你就算改组激进派又能怎样？还不是一个光杆司令？ 胡桃也有所意动，只是她刚刚迈出去一步，就立刻被郑市龙抓住了手腕。 “别动。”他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拉塔恩的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看也不看那些离开的穿越者一眼，对剩下来的人说：“还有人要退出吗？” “绝对没有！”郑市龙在胡桃不解的眼神中大喊道，“我们敬爱你啊！马格努斯主席！” 他周围的激进派穿越者们看到前任主席如此坚定，心中疑惑的同时，也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 “很好。但丁，源清隆，着装吧。” 源清隆睁开灿烂的金色眼眸，拉开腰带带扣上的机械机关，朗声清喝道：“吾乃破魔之圣锤！” 但丁露出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单手持握叛逆大剑，随意拽开了带扣内部的插销：“吾乃正义之铁腕！” 拉塔恩双臂环绕在胸前，无形的引力索激活带扣内部的魔动图阵，满头红发冲天而起，烽火般飘荡：“吾乃堂皇之红狮！” 所有人都听见了从腰带中传出的机械声音：“声纹确认，着装开始。” 下一秒，浩荡的白光将他们三人的身形完全笼罩，仿佛高台上升起了一轮太阳，天命派的哈鲁托（假面骑士巫骑）愕然地说：“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当光芒散去之时，拉塔恩三人身披银灰色的厚重铠甲，如同连绵的山岳般屹立在高台的中央，硕大肩甲上镶嵌着摊开的书本，狭长凶狠的三角形目镜中射出湛蓝的幽光，冰冷地俯视着台下的穿越者们。 拉塔恩摘下脸上的骷髅铁面，在齐格飞骇然欲绝的目光中，雄浑有力地说道：“我，拉塔恩·马格努斯，在此宣告。红狮子骑士团，即刻成立！” 第37章 风暴 火炬照耀在厚重的银灰甲胄上，散发出日冕般的光晕，衬托地高台上的三人愈发英武不凡，如同降临人间的天神。 在拉塔恩投射下的阴影中，卡兰娜震惊地看着齐格飞：“哥哥！你怎么哭了？！” “毁灭……”齐格飞颤抖着捂住了他的预言之瞳，哭得像是被赐予了衣服的家养小精灵，“我看到了毁灭……逃不掉，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卡兰娜眼神变幻，嫌弃地甩开齐格飞的手，轻声说道：“几个大块头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废物，亏我还那么看重你……” “我要宣布的事情就是这些。”拉塔恩双臂环胸，双眼流转着紫光，固定在肩甲上的金属封皮大书猎猎翻动，不断挥洒出魔法符文，“现在，除了红狮子骑士团的成员，其他人请回吧。” “等等！” 哈瓦娜纵身跃上高台，站在拉塔恩身前。她甚至没有红狮子的腿高，只能仰着脖子，倔强地盯着那双紫光暗蕴的眼眸：“是不是你把原着剧情泄露给原住民的？” 拉塔恩面无表情，语调冷漠：“首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其次，就算真是我泄露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但丁摘下头盔，他的身形被魔动骨架和机械结构堆砌得跟拉塔恩一样高，右肩甲上用云母和红铜雕刻着生有双翼的血滴，俊美的面容挂着玩世不恭的嬉笑：“没有好处的事儿，我们可不干。” “你大概是找错人了吧？”源清隆淡淡地说道，他的右肩甲上用鲜红色的岩石拼凑出一枚古拙森严的纹章，能从中看出龙鳞和龙角的形状，形似仰天张开的大嘴，又如同燃烧的太阳，散发着冰冷狞恶的气息。 哈瓦娜狐疑地打量着拉塔恩毫无破绽的表情：“真的不是你们？” “说到这件事，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一下，波特小姐。”拉塔恩盯着哈瓦娜碧绿如翡的虹膜，“为什么邓布利多会有《哈利·波特与密室》这本书呢？” 此言一出，台下伊莲娜的脸色惊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保守派主席的背影。 哈瓦娜则更加震惊，这件事她连伊莲娜都没有告诉，下意识地说：“你怎么会知——” 自觉失言的她连忙捂住嘴，甚至没有回头看伊莲娜一眼，径直跳下高台冲出了有求必应屋。 “你们的主席都走了。”但丁笑嘻嘻地盯着保守派穿越者们，坚硬的手甲在叛逆大剑上摩擦出一连串火星，“需要我亲自动手，请你们出去吗？” 保守派顿时一哄而散。天命派也在齐格飞的带领下匆匆离去。威尔伯的脸色则更难看，他刺了一眼刚刚加入革新派的那十几名激进派，不耐烦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走！” 这些叛出的激进派脸色惨白，他们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大部分人只能无奈地跟着革新派离开，但也有不死心的家伙。 一名穿越者眼巴巴地跑到高台下面，谄媚地笑着说道：“主席！马格努斯主席！我对激进派忠心耿耿，我要加入红狮子骑士团！” “首先，不要叫我主席，作为红狮子骑士团的领导者，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将军。”拉塔恩鄙夷地俯视着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其次，红狮子骑士团，不需要懦夫。” 肩甲上的书页悄然翻动，纷飞的魔法文字构筑成无痕伸展咒，两柄漆黑暗沉的巨大弯刀从薄薄的纸片中飞射而出，刀身上用金色的线条錾刻着拉伸变形的磁场纹章，狮鬃状的刀锷下是粗壮精美的握柄，在电弧跃动间落入拉塔恩的掌心！ 这两柄长度几乎和拉塔恩身高相等的巨兵，便是红狮子用巨人钢炼制而成，重达十五吨的——碎星大剑！ 如果不是拉塔恩掌握了重力魔法，即使是他也无法将这两柄武器随意挥舞。而现在，这两柄漆黑巨刃的刀身空中相撞，迸射出无数道深紫闪电，向着这名两面三刀的穿越者重砸而下！ 仅仅只是风压，便让穿越者的脸皮如波浪般卷动，他惊恐地大叫一声，似乎从虚空中召唤出了一只黄皮的大耗子，但拉塔恩并不在乎，他只是将那只召唤物连同这名穿越者，一并砸成了漫天飞溅的碎肉！ 鲜血和肉糜泼洒在激进派穿越者们的身上脸上，那种温热黏腻的触感和刺鼻的血腥味让他们惊声尖叫，心中对拉塔恩的敬畏达到了顶峰。 碎星大剑插进高台中央，拉塔恩将面孔转向激进派们，僵直呆板的死人脸上血珠缓缓滑落，几乎不动嘴唇地说道：“安静。” 看着他恐怖的脸色，激进派穿越者们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渺无声息，只是时不时还会响起几声抽噎。 源清隆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们：“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们没见过死人吗？” “就是呀。”但丁把叛逆大剑扛在肩头，这柄双手剑在他穿上魔动装甲后显得有些迷你和不协调，“这家伙可比朴昌勇死得舒服多了。” 朴昌勇！ 这个名字如闪电般划过穿越者们的脑海，原来那个性骚扰狂也是被磁场癫佬杀掉的！他们简直不敢想象，红发巨人在朴昌勇死前，对他进行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郑市龙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有不少穿越者在穿越前连鸡都没杀过，还有人被狗撵得满大街乱窜，一生见过最多的血也就是摔倒了磕破膝盖，所以……” “没事，你们会习惯的。这个送你，平时多看看。” 拉塔恩从肩膀上的书页里拿出一张焦黄干硬的东西，随手丢到郑市龙怀里。修真者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手中竟然是一张完整的脸皮！ 看清这张脸的瞬间，胡桃当场就吐了出来，小脸惨白发青。周围几名好奇的穿越者探头看了一眼，尖叫着向后瘫倒在人群中，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有那么一刹那，郑市龙只感觉胃里的东西涌到了舌根，几乎将晚饭重新品尝了一遍。 但他不愧是前任主席，居然强行将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把这张东西收起来，顶着满头白毛汗，对拉塔恩抱拳道：“多谢主……不……多谢将军。” “免礼。”拉塔恩拿出日记本，重力魔法操控着铅笔停留在纸页上，“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各自的能力和系统功能。不用隐瞒，我这是为了给你们制造魔动装甲，收集必要的信息而已。郑市龙，从你开始。” “是，将军。我是一名修真者，系统功能是全自动修炼。” “下一个。” “将军，我是模板系的穿越者，需要扮演名为胡桃的角色，能让火焰附着在攻击上。” 拉塔恩多看了这个女孩一眼，低下头去：“你为什么要用系统道具强行契约幽灵？” “这是为了争夺战做的准备，因为幽灵会带走活物体内的温度。”胡桃不敢看红狮子的脸，垂着头说，“所以我想先用幽灵将对手冰冻住，然后用我的火焰打增幅反应……” 拉塔恩第二次抬起眼来，十分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的神色：“我建议你再仔细读一读《黑暗力量：自卫指南》，里面关于幽灵的章节已经提到过它们无法让水结冰。真正能让水结冰的是怨灵和摄魂怪，你把这些概念搞混淆了。这可是一年级的课程啊，学姐。” 被学弟训斥，胡桃面飞红霞，躲到郑市龙背后去了。 红狮子在胡桃的档案下面加了个“阅读能力欠佳”的标签，翻页的同时说道：“下一个。” …… 一番记录下来，拉塔恩算是见识到了穿越者的多样性。 他们之中有郑市龙这样将伟力归于自身的，有胡桃这种扮演某个角色模板的，也有用点数召唤异界生物的，甚至还有不知所谓的烂梗系统。 拥有烂梗系统的穿越者在拉塔恩面前展示了一番唱、跳、rap、篮球，还引吭高歌来了一曲《恐龙抗狼》，最后以“你别笑哈哈哈哈哈哈”作为结尾，对红狮子造成强烈的生理不适。 硬了，拳头硬了。 在经过一番遴选下来之后，红狮子骑士团的最终成员名单只有12人，哪怕加上拉塔恩三人组，也不过区区15人而已，只有其他派系人员数量的五分之一。 将那些没有通过选拔的穿越者送出有求必应屋，郑市龙焦虑地对拉塔恩说：“将军，我们的人手，是不是有点……” “太少？” 拉塔恩收起日记本，双手环抱在胸前，在高台上缓慢踱步，俯视下方的穿越者们，声音低沉却又无比清晰。 “我第一天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感到非常失望，因为这里的穿越者实在是太多了。而从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来看，真正的精英，永远不会是大多数。” 台下鸦雀无声，每个穿越者都面面相觑，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被将军给拐着弯骂了一通。 拉塔恩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重重地顿下脚步，钢靴在石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拢到自己身上。 “现在，此刻，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拉塔恩张开双臂，覆盖着铁甲的双手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也就是我亲手挑选而出的你们，是有资格和我并肩而立的精英！” 短暂的寂静后，郑市龙用力鼓掌，连带着所有人都开始拍打双手，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被一名磁场强者如此看重，这无疑是至高的殊荣。 但丁一边鼓掌一边小声对源清隆说：“他不是社恐吗？怎么现在嘴皮子这么流利？” “大概……是因为他从没有把穿越者当成人吧。”源清隆笑着回答。 拉塔恩竖起食指，掌声立刻平息，所有人都期待地凝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和尊敬。 “一个声音。”拉塔恩说，“在这鱼龙混杂的霍格沃茨城堡里，四大派系的存在未免太过臃肿。我们只需要一个声音，一个简洁、有力的声音就足够了。” 胡桃在台下满怀期待地问道：“那谁该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笨！”郑市龙给了胡桃一个暴栗，“当然是将军！” “不，不是我。”拉塔恩在郑市龙愕然的目光中说道，“而是……我们！最优秀的我们，最强大的红狮子骑士团！” 掌声雷动，穿越者们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中对红狮子骑士团的归属感愈发强烈。 拉塔恩继续添上一味猛药：“为了不让我们沦为乌合之众，我们需要统一的制服和装甲。正如我身上所穿着的这件一样，坚固、强大、无坚不摧！我们将身穿黑衣，披挂银甲，给我们的敌人带去死亡！” “将军！我们敬爱你吔！”郑市龙在台下大声喊道，高举着拳头和众人一起呼喊，“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 拉塔恩双手下压，嘈杂的声音立刻平息，他从书页中拿出一根卷尺，对众人说：“现在，把你们的三围报上来吧。” ———— 接下来的三天，是拉塔恩入学以来最忙碌也是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忙碌是因为要制作十二套魔动装甲，还得设计红狮子骑士团的制服，向摩金夫人发送订单和接受她的修改意见。而且间隙中还得抓紧时间学习知识，训练体能，练习魔咒。 曼斯教授的入职，更是让几乎所有学生叫苦连天。 从周一开始，每天早上六点整，全校学生就要在面目全非的魁地奇球场中集合。场地中央原本郁郁葱葱的草地，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红色塑胶跑道下，让各学院的魁地奇球员们十分不满。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表达不满的余力了。 学生们被按照学院和年级分成二十八个方阵，被执行部干员们监督着在跑道上拔腿狂奔。这些穿黑风衣的家伙简直就是疯子，他们根本不在乎男生肚子疼不疼，女生有没有来例假，只要有人敢脱离队伍，他们是真敢开枪！ 当小巫师们看着掉队的同学捂着冒出鲜红液体的胸口栽倒在地时，养尊处优的身体里顿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潜力，像是脱缰的野狗一样嗷嗷叫着在跑道上狂奔起来，那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拉塔恩知道执行部的枪里只是麻醉用的弗丽嘉子弹，这种炼金弹头会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碎裂开来，流淌出鲜红的强效麻醉液，看起来就像是中弹倒下，但实际上打一针解药就能醒过来，对人体并任何伤害。 跌倒的时候磕伤和扭伤不算。 小巫师们甩着两条腿狂奔的时候，曼斯教授则站在敞篷的吉普车上，沿着跑道中央的草坪边缘行驶，拿着大喇叭对着众人狂吼：“跑！都给我跑快点！如果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只有这个速度，早就已经死了！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肥猪还是瘦猴，都给我跑！” 仅仅三分钟不到，曼斯教授就荣获“法西斯”这一外号，堪称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快被四大学院统一憎恨的老师。 当然，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多吃草。当小巫师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地离开魁地奇球场时，就会看见海格牵着一头瑞埃姆牛站在场地外等着他们。 瑞埃姆牛是一种极其稀有的神奇生物，这种体型足足有十米高的巨型牛拥有一身金光闪闪的皮毛，通常只生活在北美洲和远东一带的荒野里。 它的皮毛、肉和骨头都有各种功效，而最神奇的还是它的血。 （注：以上内容来自《神奇生物在哪里》和《哈利·波特百科全书》。） 每一名小巫师都要从一根植入牛腿血管上的水龙头里接三毫升瑞埃姆血喝掉，这是强制要求，不管他们喜不喜欢。而只要是喝下牛血的人，就没有不感觉到体内涌现出一股蓬勃气力的，连带着骨骼和肌肉都被滋润地开始了快速发育。 拉塔恩意识到这头瑞埃姆牛肯定是邓布利多找来的，并对增强小巫师的身体素质这件事非常赞同。 小瘦猴打倒巨汉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漫画书和胡思乱想里。在现实中，充沛的肌肉量和高大的体型才是力量的象征，不然拳击为什么会分重量级呢？ 就算是借力打力的太极拳，也有“自身不具千斤力，怎能拨他四两劲”这种说法。 为了让学生们快速适应大增的气力，黑湖沿岸的土地全部被卡塞尔学院用钢筋混凝土浇平，拓出一块露天的平整场地，摆满了世界上所有的健身器械。 执行部干员在这里又变成了贴心的健身教练，指导此前从未踏入过健身房的学生们如何使用这些器械。教会男生怎么变得孔武健硕，女生怎样才能矫健而又不失柔韧。 “必须要练腿！”来自执行部的非洲黑哥们儿一脸严肃地对拉塔恩和男生们说，“不然你们的蛋蛋就会缩进肚子里！” 刚开始，小巫师们还在嘻嘻哈哈，想着不就是举一举蹲一蹲嘛，这还能比跑步难？ 但很快，他们脸上扭曲的表情、颤抖的双腿和体积愈发庞大的杠铃片，都将嬉笑声彻底磨灭，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吼叫和杠铃落地的巨响。 “加油！推起来！”罗恩在卧推凳后面给面皮涨红的哈利打着气，二十公斤重的杠铃杆上两边各加了四十公斤的重量，“推！推！用力！” 拉塔恩胆战心惊地看着哈利颤抖的胳膊，生怕这位救世主出师未捷而先被杠铃压死。 从六点到八点整，这两个小时被划分为学生们的锻炼时间。八点的钟声一响，小巫师们拖着软得跟面条一样的胳膊和手臂返回城堡礼堂，一个个饿得眼睛发绿光，恨不得立刻急头白脸地吃一顿。 但是不行，他们必须要在香喷喷的早餐面前休息十五分钟，确保涌进肌肉里的血液重新分散到全身，让他们不会因为进食过快而消化不良。 这十五分钟是最难熬的，长桌上各式各样的美味无时无刻都在挑逗学生们的肠胃，勾起一阵阵雷鸣般的响声，简直震耳欲聋。 当邓布利多教授笑眯眯地下达指令——“吃吧！”之后，拉塔恩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大型养殖场，咀嚼和吞咽的声音是唯一的主旋律，没有人把宝贵的早餐时间浪费在说话上，都在竭尽所能地补充体力。 然后就不得不提一提新增加的课程了。 虽然曼斯教授非常招人恨，但他上的课却是十分有意思。 魔动机械设计学这门课在一楼那间废弃的教室里进行，这个房间无疑也经过了卡塞尔学院式的整修，比起教室更像是靶场。 刚一上课，曼斯教授就给每个学生发了一把m1911半自动手枪，微笑着宣布道：“这节课，我们来学习如何发射麻瓜版的索命咒。” 这般话语，配合上枪械冷冰冰沉甸甸的触感，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和枪油味，瞬间点燃了学生们的神经，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曼斯教授的讲解，恨不得立刻就来上一梭子。 后半节课，学生们迫不及待地从作为助教的执行部干员手中接过压满子弹的弹匣，瞄准了五米开外的人形靶子，枪声、尖叫声和笑声响成一片。 拉塔恩则在同学们打靶的时候退到后面，其一是他的指头塞不进m1911的护圈，其二是想让曼斯教授点评一下他制作的特殊枪械。 “这东西……看起来像个大方盒子。”曼斯翻看着拉塔恩递给他的设计图，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似乎有两个枪管？那握柄又在什么地方？” “没有握柄。” 拉塔恩帮曼斯把设计图翻了一页，指着其上的图形说：“它被直接安装在手腕上，通过线缆由魔动引擎进行供能，发射的子弹錾刻爆破咒和烈焰咒。无论对方是大体型怪物还是重甲单位，都将被这两个魔咒撕成碎片。” “好家伙！”曼斯看着这简直算是倒反天罡的设计图，仿佛已经见到了它化为实物之后那恐怖的破坏力，兴奋地问道，“它有名字了吗？” “暂时还没有。如果要正式命名的话，我希望叫它……风暴式爆弹枪” 第38章 黑白混沌难分明 星期三深夜，结束了晚间拉练的小巫师们纷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但除了还要上天文课的学生外，还有些人迟迟不愿入睡。 城堡四楼，独眼女巫雕塑下，体格健壮了不少的齐格飞谨慎地检查了一下空无一人的走廊，将脸转向满面愁容的哈瓦娜，在昏暗的火炬光芒中说道：“我刚才没听错吧？你居然想让我的天命派和你联手？” “天命派的宗旨是改变角色的命运，这一点我很清楚。”哈瓦娜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眉眼间的愁苦几乎要溢出来，“但是保守派的宗旨和你们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让原着角色过得更好。” “改变可不仅仅只是变好，更有可能是向坏的方向发展，这就是天命。” 齐格飞语调冷淡：“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原着角色会怎样，只求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特别是现在，激进派……不……应该说‘红狮子骑士团’，在马格努斯的带领下愈发强盛。你就算想对付他，我也爱莫能助。” 哈瓦娜的脸上显出几分挣扎，最终变得坚定，她说：“如果你帮我解决掉红狮子骑士团，我现在就把霍格沃茨城堡中最大的秘密告诉你。” “我已经读过七本原着了，波特小姐。”齐格飞背负双手扬起下巴，高傲地俯视着黑发凌乱的女孩，“还有什么秘密，是连我也不知道的？” “你不会以为我们保守派里只有学生吧？”哈瓦娜语速极快地说道，生怕齐格飞拂袖而去，“你仔细想想，谁是最希望命运依照《哈利·波特》原着发展的？” 齐格飞猛地一怔，瞳孔收缩：“你是说，他也是你们的人？可是，他为什么要——” “晚上好，两位。”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齐格飞的话，伴随着呼吸器嘶哑的喘振，身穿黑色风衣的郑市龙突兀地出现在天命派主席和哈瓦娜的面前。 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在形制上与执行部大有不同，在肩膀和手肘的位置有明显的块状加厚，如同一件皮甲。 张扬的戗驳领翻开，显露出猩红色的内衬和身上那套裁剪得体的铁黑色排扣长袖套装，胸前悬挂着金黄穗带和闪烁着红光的对讲机，电子设备上用火漆固定着写满咒文的细长羊皮纸，一根线缆将它连接到骷髅般的铁面具上。 而在这面具下方，那挺括的衬衫领子上，丝线织绣出鲜红的领章，领章上盘踞着黑色的狮子，它在苍白的放射状日轮中央仰天咆哮。 这就是红狮子骑士团的标志！ 郑市龙随意地调整了一下铁面具的软质呼吸管，它越过右肩连接到后腰上的小型空气过滤器里，双手大拇指搭在灿银的皮带带扣上，带着嘶哑的呼吸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二位夜不归宿，来到这冷冷清清的地方密谈呢？难道说……” 在哈瓦娜紧张的目光中，郑市龙阴冷地笑了笑：“二位是在这儿谈恋爱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炸弹，把哈瓦娜的脑干都炸得萎缩了。 好在齐格飞反应迅速，一把握住哈瓦娜的手，装出气急败坏的模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郑市龙，我告诉你，你就是一条马格努斯养的狗！” “能当将军的狗，那可是无上荣耀。” 郑市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从腰间锁链上解下金属封装的大书，边写边说：“根据校规，早恋者扣20分，并通知家长。但我们穿越者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那就扣你们50分好了。有意见吗？” 哈瓦娜反应过来，撇了撇嘴：“爱扣就扣，搞得谁在乎一样。好了，甜心。” 她抱了抱齐格飞，无比亲昵地凑到对方耳边，轻轻说：“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 看着哈瓦娜款款离去的背影，郑市龙饱含同情地拍了拍齐格飞的肩膀：“你的妞跑了诶，还不赶紧去追人家？” “好让你再扣我一次分？想得美！”齐格飞用力甩开郑市龙的手，大步向着楼上的拉文克劳塔楼走去。 郑市龙站在原地，黑铁面具掩去了他的表情，默默地从怀中取出镶嵌着红边的黑色大檐帽戴正在头顶，硬质帽檐上镶嵌着金属制的展翼骷髅，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拍了拍独眼女巫雕像，说：“你都听见了什么？” 一个圆滚滚的半透明形体从雕像中飘出，赫然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幽灵胖修士，他圆乎乎的和善胖脸因为喜悦而绽放开来：“不得了！不得了！保守派背后还有人，而且至少是教授级别的存在！” 郑市龙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按住胸前对讲机上的呼叫钮：“这里是代号004-剑仙，帮我转接至001-碎星。我有重要情报，需要立刻汇报。” ———— 拉塔恩反复抽拉几下启动手柄，特制的小型化单缸魔动引擎突突突地响了起来，喷出一股股黑烟，涌现而出的魔力沿着手指粗的线缆灌注进铜锌合金的魔杖里，将其上雕刻的咒文逐一点亮。 摆手挥开呛人的烟雾，拉塔恩把单缸魔动引擎用皮带绑在城堡管理员费尔奇的腰上，将铜锌合金魔杖递给这位可怜的老哑炮：“试试看吧，先生，您现在可以使用魔法了。” 费尔奇干瘦的身体被单杠引擎带得连连颤抖，但这根本比不上他内心激动所带来的震颤，城堡管理员干瘪扭曲的手指紧紧握着魔杖，念出了那个他做梦都想施展的咒语：“清理一新！” 魔杖上的咒文快速地闪动了一下，杖尖射出一团无形的风，将拉塔恩铣削下来的铜屑卷起，一股脑地塞进垃圾桶里。 “终于……”费尔奇老泪横流，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能掌握魔法，付出了多少代价和时间，又有多么羡慕城堡里的学生们，“终于！” “这个旋钮可以调整它的输出功率，先生，轻轻转一下就行。想要关闭的话，只需要按这个按钮，再次发动只需要拽一拽启动手柄。” 拉塔恩看着又哭又笑的城堡管理员，弓着背搓着手说：“您还满意吗？” “满意？！”费尔奇大叫一声，肿泡眼似乎随时会蹦出来，“简直就是完美！” “既然您喜欢，那不妨帮我多宣传宣传。我相信您肯定有不少哑炮朋友也需要这种柴油动力魔杖。最关键的是，我能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 拉塔恩这个德国人笑得像是一名犹太奸商，他为费尔奇制作的这根魔杖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由杖身和杖芯组成的魔杖，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铜棍，连接着内置了日常用得到的各种魔咒的魔动引擎而已。 就算把铜换成木头，或者随便其他什么东西，也不会对这根“魔杖”有任何影响，所有技术都集成在了费尔奇腰间那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单缸魔动引擎上。 而制造引擎这件事，对于拥有了一整条生产线的拉塔恩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自从卢修斯将前苏联的t-80u生产线在霍格莫德村重新组建之后，产能就已经完全过剩了。 唯一缺少的，就是操作机器的工人。 拉塔恩特地来找费尔奇一趟，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倒也不是不想将生产线完全自动化，只是哑炮在魔法界属于社会底层中的底层，往往只能靠家人的接济来生活，而拉塔恩则能为他们提供一份稳定的工作，让他们拥有自立的资本。 当然，这条生产线不是为了生产坦克，而是制造量产型魔动装甲。 曼斯教授背后的卡塞尔学院是拉塔恩最大的客户，不是谁都像源清隆一样既是混血种又是巫师，执行部在猎杀危险的龙类时，一套自带铁甲咒的魔动装甲能大幅度提高干员的存活率。 而且作为存储介质的腰带非常隐蔽，只要轻轻一拉就能召唤出铠甲，简直就是屠龙的绝佳助力。 昂热校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并特地拨了一笔经费来赞（入）助（股）拉塔恩这位远在英国的军火商，还不忘写信提醒红狮子要把他的那套魔动装甲做得帅一点。 …… 在得到费尔奇先生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拉塔恩满意地向天文观星塔走去，同时按下了胸前对讲机的接听键，从耳机里得知了郑市龙汇报上来的消息。 004-剑仙在耳机里完整地复述了他从幽灵那里听来的消息——保守派背后还有人，而且还是教授！ 正准备去上天文课的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真希望是洛哈特。这样一来，就有完美的理由，让邓布利多教授更换一名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 一想到明天早上要上洛哈特的课，拉塔恩就感到一阵厌烦，这简直是在浪费他读书学习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个小丑敢不敢拿点比康沃尔郡小精灵更危险的东西到课堂上来，就像但丁说得，希望洛哈特被自己带来的东西当场弄死。 怀揣着这种美好的期待，拉塔恩艰难地挤上了观星塔狭窄的旋梯，向辛尼斯塔教授提交了靠死记硬背写出来的星象论文。 这是他唯一不拿手的一门课。 也不知道这次的论文里引用的资料，有多少是出自这位教授之手。 做好了拿低分的心理准备，拉塔恩从怀里拿出黄铜望远镜，向禁林的方向看去。 在皎洁的月光下，林海在夜风中如波涛般卷动，看起来像是一块毛茸茸的地毯。除了树梢上若隐若现的黑气，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更找不到轰龙的身影。 拉塔恩从周日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去禁林里搜寻这头野兽，但除了被咬断的树干和支离破碎的野鹿尸体之外，最大的收获也不过是几片蜕鳞。 就好像轰龙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所有捕食痕迹都很新鲜，这只能说明轰龙的活动范围非常广阔，毕竟是长着翅膀的生物。 “太恐怖了，哥们儿。”但丁拿着几张纸说。 源清隆严肃地补充道：“简直就是骇人无比。” 拉塔恩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地说道：“是啊，暗箭永远比明枪更加难防，只要轰龙一天不出现……” “谁跟你说轰龙的事儿了？”但丁哗啦啦地抖动着他手里那几张纸，“我是说金妮的枪法，太恐怖了！” 金妮？ 拉塔恩疑惑地低下头看去，只见但丁手里拿着几张人形靶纸，是从魔动机械设计课的课堂上带出来的，边角上写着“金妮·韦斯莱”。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仔细一瞅，拉塔恩赫然发现，靶纸上其他地方一个弹孔都没有，唯独人形靶的胯下部位…… 那都不能说是千疮百孔，只能说是形神俱灭！ 仅仅只是看上一眼，拉塔恩都觉得胯下生风，冰凉刺骨。 岂止是恐怖，简直就是恐怖！ 恰好此时此刻，金妮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三人组：“你们聊什么呢？” 拉塔恩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若无其事、结结巴巴地说：“今晚的月光好晒啊，你们说是不？” 但丁和源清隆双手捂着小兄弟，连连点头，异口同声：“这个月亮可太月亮了！” …… 度过这平平安安的一夜，时间来到了星期四，今天对于一年级学生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他们要开始上第一节飞行课了。 一想到下午能骑飞天扫帚，每一名一年级学生都很兴奋，哪怕晨间拉练也无法磨灭他们的热情，吃早餐的时候更是笑声不断。 拉塔恩不需要飞天扫帚，他操控磁场和重力就能飞行，所以对这件事并不感冒，只想看看早上洛哈特这节课又会出什么洋相。 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自从发生了那次小精灵的灾难事件后，洛哈特就不再把任何活物带进课堂。 这个人，蠢又蠢得不彻底，聪明又聪明得不多，拉塔恩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现在，洛哈特在课堂上把他写的书大段大段地念给学生听，还老喜欢把一些富有戏剧性的段落来一次原景重现。 他一开始想要选择拉塔恩帮他重现当时的场景，但是在听到红发巨人把比他脑袋还大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之后，非常明智地将一脸懵逼的科林给拉了起来。 可怜的科林，不得不扮演一名被施了泡泡咒、急需治疗的特兰西瓦尼亚村民，躺在讲台旁边像上岸的鱼一样张着嘴，不断发出蹩脚的窒息声。 洛哈特还在一旁鼓励道：“就是这样，孩子——我当时一看见这个情况——别抱怨，要知道平时可都是哈利·波特来配合我，你简直赚大了——立刻抽出魔杖，对着村民施展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反恶咒，然后……” 拉塔恩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谁，是把三年级咒语说成非常复杂的洛哈特，还是笑得从凳子上滑到桌子底下的但丁和源清隆，亦或是已经不再是哈利·波特狂热粉丝的科林。 …… “他还以为我是原着里那个小傻子呢！” 吃午饭的时候，科林愤愤不平地叉起一根火鸡腿，用力撕咬着鸡肉，仿佛那是洛哈特的胳膊。 在瑞埃姆牛血的滋养下，科林像是竹子一样每天都在拔节，虽然还是没有拉塔恩的腿高，但也不再弱不禁风了。 他撸起袖子，展现出肌肉线条开始变得明显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要是洛哈特下节课还敢让我上去，我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往好处想，哥们儿。”但丁坏笑着搂住科林的肩膀，“说不定你以后能当个话剧演员什么的，我肯定去捧场。” 源清隆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柔和的力量感，与他雌雄模辩的柔美外貌完美融合，他对拉塔恩说：“你觉得保守派背后那个人会是洛哈特吗？” 拉塔恩险些被南瓜汁呛到，他指着装满酸菜炖猪肘的超大号金盆，赌咒发誓道：“要真是他的话，我就把这盆子吃了！” …… 在结束了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变形课之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一年级学生们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城堡，来到马人村庄外的草坪空地上，眼巴巴地等待霍琦夫人拿着飞天扫帚出现。 源清隆有点紧张，他是同寝室的四人里唯一恐高的，虽然不怎么严重，但一想到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一根窄窄的棍子上，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骑扫帚很简单的。”金妮给他鼓劲，“我打六岁起就开始骑弗雷德和乔治的扫帚了，眼一闭脚一蹬就能飞起来，这一点儿也不难。” “我咋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毛病？”但丁奇怪地盯着源清隆颤抖的膝盖。 “在下逃出管教所之后，为了躲避蛇岐八家的追杀，不得不从悬崖上跳下去。”源清隆嘴唇发白，“两条腿都被摔断，脊椎也受损了。如果在下不是混血种的话，恐怕已经……” 拉塔恩同情地将手掌放在源清隆的肩膀上，心中本就对蛇岐八家充满了的恶感，此刻更是狂增、劲增、猛增。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自诞生起便象征着罪恶。 比如军国主义，比如法西斯主义，比如资本主义，比如穿越者，比如龙族，比如……蛇岐八家。 赫尔佐格，帮我把绘梨衣好好养大吧。作为奖赏，等她能够自理的那一天，我会亲自为你带去毁灭。 上课铃一响，霍琦夫人就来了。她像是牧羊人一样举着魔杖，三十多把神头鬼脸的飞天扫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这些扫帚至少都是十年前的型号了，有的光秃秃，有的歪扭着脖子，有的干脆是断了之后重新接上的，甚至扫帚柄的颜色都不一样。 不管其他学生心里有多失望，源清隆反正是松了一口气，这些老家伙既飞不高更飞不快，非常适合他这个恐高的新手。 “好了，你们大家还等什么？”霍琦夫人满头灰发，瞪着一双老鹰一样的黄眼睛，“每个人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快，快，快，抓紧时间！” 但丁、金妮和科林对视一眼，猛地扑向那把看起来最新最好用的飞天扫帚，三个人的脑袋在空中狠狠地撞到一起，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拉塔恩随意找了一把枝子横七竖八支棱出来的飞天扫帚，听见霍琦夫人说：“伸出你们的右手，放在扫把上方，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拉塔恩觉得这有点冒傻气，虽然扫帚还是乖乖跳到了他的手里，但他心里想着的却是海格那辆飞天摩托车。 无论是舒适性还是加速度，摩托车肯定要比扫帚强上太多太多。 抽空得给自己做一辆…… 当所有人都拿好飞天扫帚后，霍琦夫人开始示范如何骑上扫帚而不掉下去（源清隆听得非常认真）。她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纠正手的握法和腿的摆放，这更让拉塔恩坚定了要做一台飞天摩托的想法。 接下来，霍琦夫人宣布小巫师们可以尝试一下飞行。 “我一吹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记得要用力蹬，不然飞不起来。”她从领子里拉出一枚银色的口哨，“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就行。千万不要飞太高，去年隆巴顿先生就摔断了手腕。然后身体前倾，落回地面，就这么简单。现在，听我的口哨，三——二——一——” 伴随着尖利的哨响，拉塔恩尝试着用力一蹬，跳起来一米多高，然后不出意外地重重落回到地上。他的体重太大了，纵使飞天扫帚拼命托他的腚沟子，也无法让双脚离开地面哪怕一厘米。 拉塔恩被顶得有些蛋疼（生理意义上的疼），干脆用两条腿夹着飞天扫帚，操控磁场和重力飘飞起来，算是圆了它的飞天梦。 “呀呼！”但丁双脚踩在扫帚柄上，嗖的一下从双手抱胸的拉塔恩身边窜了过去，满头白发迎风飘扬，潇洒无比。 金妮紧随其后，她确实飞得很好，上半身伏低，双腿踩住在扫帚末端的踏板上，就像是一根离弦的鲜红箭矢。 “慢点儿！你们等等我！”科林和他的扫帚踉踉跄跄地前进着，飞得那都不能说一波三折，只能算是千沟万壑。 但不管怎么样，科林总比源清隆要好得多。这位混血种紧紧地抱住浮空的扫帚，在原地不停地翻滚着，活像是一只被串在钎子上的烤乳猪。 似乎……越转越快了？ 霍琦夫人五分钟后才发现源清隆不是在玩，而是根本停不下来。当她匆忙地将他解救下来之后，混血种头晕目眩地跪倒在草坪上，把中午的午饭全部回馈给了大地。 拉塔恩降落下来拍打着源清隆的后背，劲一个没收住，险些给对方拍进呕吐物里去：“对不起，我刚还以为你是想整个花活儿呢……” 源清隆恶狠狠地白了拉塔恩一眼，翻身躺倒在草地上，愣愣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伸手指道：“下雪了。” “今天可是大晴天，太阳都还挂在天上呢。”拉塔恩说着抬起头来，“你怕不是头转晕了，怎么可能会——” 飘飞的白色雪花打断了他的话，无数点柔软纤细的白色从碧蓝天穹上倾泻而下，与皮肤上暖融融的阳光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拉塔恩伸手接住了一粒雪花，它并没有被体温融化，更没有丝毫冰凉的触感，如果不是眼睛一直盯着，简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是一场……暖雪！ 禁林中的黑气仿佛被雪花所刺激，平日里不会只活跃于夜晚的它，此刻在树梢上如业火般扭曲升腾。 黑与白就此交织，拉塔恩忽然想起分院帽所唱的歌，喃喃重复道：“黑白混沌难分明……” 他猛然转头，对这天地异象惊奇不已的霍琦夫人吼道：“把所有人带回城堡！现在！立刻！” 不等霍琦夫人说什么，拉塔恩浑身缠绕重力雷电，整个人如炮弹般向着马人村庄飚射而去，他必须要警告法兰尼尔，千万不能随意触碰这些雪花！ 拉塔恩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自己真的是半神的话，那“拯救他人”这个重担，就是只能由自己来做、且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天文观星塔，透明的玻璃塔顶下，卡兰娜手捧一朵纯白的莲花，以近似于癫狂的姿态舞蹈着，轻轻地呼喊着：“下吧……下吧……用雪淹没世界……” 她手中的莲花发出窸窣声响，那莲蓬状的花心上，密密麻麻地长着无数只细小的眼睛，正随着她的话语不断开合、转动！ 诡异到了极点！ 雪下得越来越大，齐格飞将目光从妹妹的身上移开，对双眉紧锁的哈瓦娜说：“我已经履行了契约，接下来到你们了。” “……放心吧。” 同一时间，城堡的走廊里，林有道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诡异雪花，手中掐动小六壬推演天机。 当最后一指按下，他面色惊变，笃定地低语道：“大变将至……” ai生成的林有道 源清隆 哈瓦娜·波特 卡兰娜·艾弗里 齐格飞·艾弗里 第39章 首位红魔王 就在天空开始飘荡暖雪的十五分钟前。 霍格莫德村，这是一座和霍格沃茨城堡一样历史悠久的村庄，据说是一千多年以前，由伍德克罗夫特的汉吉斯所建立的。 和多种族杂居的对角巷不同，霍格莫德村的村民有且仅有巫师。这是因为在1612年，村庄附近爆发了一场妖精叛乱，导致大量巫师遭到惨无人道的屠杀和迫害。 从那以后，霍格莫德村便禁止任何非人却拥有近似于人类智力的生物居住，这是唯一一条不可逾越的禁令。 但此时此刻，面对卢修斯·马尔福胜券在握的笑容，现任村长帕笛福夫人正在认真地思考要不要额外加上一条禁令：禁止任何麻瓜设备进入霍格莫德。 帕笛福夫人不仅是村长，她也在霍格莫德村里开了一间温馨可爱的茶馆，非常受霍格沃茨学生们的欢迎，特别是在情侣们眼中，她的茶馆简直就是约会的圣地。 “我看不出您有什么可抱怨的，夫人。”卢修斯坐在软乎乎的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轻轻抿了一口骨瓷杯里的红茶，“我手中不仅有地契，还有一切您需要的法律文件，全部都由魔法部部长亲自签发。” “卢修斯，我不是质疑文件的法律效力，只是……”帕笛福夫人犹豫了一下，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有一双透亮的灰蓝色眼睛，“您需要的地未免也太大了，蜂蜜公爵的安布罗修和佐科笑话店的佐科都有不小的意见。而且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些麻瓜的设备能制造什么。” “制造什么？” 卢修斯失哑然失笑，将骨瓷杯放到一旁的小茶桌上，傲慢地竖起一根食指：“未来，夫人，这些设备在制造未来！” 帕笛福夫人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又说：“我明白了。但是您的工厂里的噪音能否减小一点？而且排放出来的烟尘和每日所需的水——” “夫人。”卢修斯微微前倾身体，一眨不眨地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轻柔地近乎于耳语，“您该不会是打算出尔反尔吧？几天前我刚刚把地圈下来的时候，您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我把话跟你挑明了吧，卢修斯。” 眼见对方的态度强硬起来，帕笛福夫人也放弃了旁敲侧击的想法，直言道：“你把尖叫棚屋以及附近那几块地买下，并且用在了正途上，这很好。但是你居然用它来建一座麻瓜工厂，这是村民们不能容忍的。霍格莫德建立的初衷就是庇护被麻瓜迫害的巫师，你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众怒！” 卢修斯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用双手从小茶桌上拿起摆放着茶壶和茶杯的镀银荷叶状托盘，垂眸欣赏着其上精美的巴洛克式雕刻，轻声说：“它真漂亮。夫人，您知道做这样一个托盘需要多久吗？” 帕笛福夫人皱起了眉毛，压着火气说：“这是我家族传下来的珍贵藏品，专门用来招待您这样的贵客。需要三个巫师工作一整天时间，从锻造到塑形再到雕刻上面的花纹。如果您喜欢，我可以送给您。” “那您知道麻瓜造这样一个托盘需要多久吗？”卢修斯问道。 “不知道，也许……”帕笛福夫人尽可能往短的时间猜，“三个月？不能再少了。” 卢修斯把托盘放回小茶桌上，再次竖起了一根食指。 “一个月？”帕笛福夫人惊叹道，“麻瓜的手艺已经这么精湛了吗？” “一秒钟，夫人。麻瓜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做出这个托盘。”卢修斯在帕笛福夫人惊愕的目光中淡淡地说道，“他们有一种名为冲压机的机械，只需要把金属板放进去，机器上下一合，一个托盘就做出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帕笛福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可是没有魔法的麻瓜！” “时代变了。” 卢修斯拄着手杖雕刻成蛇头形状的纯银把手，脸上的表情复杂中带着些许的失望：“麻瓜的科技已经和魔法无异，甚至比魔法还要便利得多。如果我们巫师继续故步自封的话，将被时代的洪流无情淘汰。” 帕笛福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丰满的胸部差点把领口崩开：“我还是难以想象麻瓜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但是，卢修斯，你也是一名商人，应该很清楚大量商品进入市场会造成什么影响。” “那将会让所有人都得到物美价廉的商品。”卢修斯想起他向拉塔恩提出过相同的问题，这位年轻的主人就是这么回答他的，“这是造福全体巫师的好事。” “这会让大量巫师失去工作，卢修斯！”帕笛福夫人提高了音调，“你在剥夺他们工作的机会！” 卢修斯撑着手杖站起身，微笑颔首道：“我的工厂随时欢迎失业者的加入。谢谢你的茶，夫人，我已经讲得够多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不介意多掏点钱把你的茶馆也买下来。” 他将神情复杂的帕笛福夫人抛在身后，大步走出了茶馆。暖融融的阳光倾泻而下，让刚从酷寒的俄罗斯回来的马尔福家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正好下午没有应酬，顺道去看看工厂建设得怎么了。 这可是黑魔王钦点的继承人交付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地漂漂亮亮才行。 “下午好，马尔福先生。”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卢修斯转头看去，发现了两颗耀眼的光头，是经营“德维斯-班斯魔法设备维修店”的德维斯和斑斯这对孪生兄弟，他还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是比这对兄弟高三级的学长。 “下午好，德维斯。下午好，斑斯。”卢修斯停下脚步，晴朗的天气让他的心情很好，不介意稍微浪费一点时间在寒暄上，“你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德维斯又高又胖，两个鬓角下面蓄着浓密的红棕色胡子，下巴和嘴唇剃得很干净：“还不赖，马尔福先生。” 斑斯又胖又高，两个鬓角刮得干干净净，唯独下巴和嘴唇被棕红色的胡须覆盖：“马尔福先生，您的工厂要开工了吗？” “就在这几天了，斑斯。”卢修斯微笑着说，“你们是要应聘吗？我非常欢迎你们这样杰出的工匠。” 德维斯粗声粗气地说：“您这就开玩笑了，先生。” 斑斯粗气粗声地说：“先生，我们只是想知道您的工厂打算生产什么？” 德维斯补充道：“说不定我们能达成合作关系。” 斑斯接上话：“也就是只有我们才能修理您生产的产品。” “我也很想现在就告诉你们。”卢修斯把玩着手杖，脸上带着疏远的笑容，“但是很可惜，我仅仅只是工厂的股东，并没有提前宣布——” 从眼前划过的白色微粒打断了他的话语，马尔福家主和孪生兄弟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从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飘飞而下的密密细雪。 “下雪了？”德维斯错愕地接住几粒雪花，“这么暖和的天气，怎么会……” “让我看看。”斑斯用手指捻了捻这些带着淡淡暖意的雪粒，将指尖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没有异味，也不会融化，而且一点儿也不冷。这究竟……咳咳咳咳……究竟是……咳咳咳！！！” 斑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曲地像一只大虾，仿佛他的肺要从喉咙里破体而出！ “梅林的胡子啊！你怎么了？！” 德维斯刚想伸手搀扶一把他的兄弟，卢修斯猛地从手杖里抽出魔杖，大吼道：“后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斑斯扬起了爬满紫色血管的面孔，双眼绽放出骇人的红光，咧开的嘴巴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獠牙，凶狠地咬向他孪生兄弟的脖子！ “统统石化！” 卢修斯的魔杖射出一道苍白的闪光，肉身畸变的斑斯如雕像一样僵硬地倒在德维斯怀里。这位魔法设备维修匠人看着兄弟丑恶如野兽一般的面孔，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雪有问题，千万不要吸进去！”卢修斯用袖子捂住口鼻，转头看向霍格莫德村的街道，只见刚才还一片祥和的小村庄里，不少人在飘飞的细雪中痛苦抽搐，口中牙齿脱落后又生出尖利的獠牙，眼中绽放出嗜血的光芒。 母亲生食儿子的血肉，顾客活吞店长的心脏，男人挖出了自己的眼睛，他的指甲变得比镰刀还长！ 到处都在哀嚎，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在死人，简直就是降临人间的炼狱！ “不要管他了！”卢修斯对试图将斑斯抱起来的德维斯吼道，“回你的店里去，封闭门窗，不要让雪飘进来！” 说完，他抛下手足无措的德维斯，向着霍格沃茨城堡的方向狂奔而去，同时向着所有扑来的细雪感染者发射石化咒，怒吼道：“别挡我的路！” 他要去找一个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最在乎的人，他唯一的儿子！ 为了这个目标，卢修斯不惧任何危险！ 在经过猫头鹰邮局时，一名被细雪感染的女孩四肢着地，口中叼着猫头鹰的残尸，肉体被紫色血管侵蚀地面目全非，如野兽一般向他飞扑而来！ 卢修斯面色狠戾，淡金色长发凌乱，魔杖高举而起：“阿瓦达索命！” 绿光爆闪，正中女孩的胸口，整个人被魔咒轰地倒飞回去，重重地砸在猫头鹰邮局的柜台上，溅起无数飘飞的羽毛，体内发出一阵断裂的脆响。 似乎是脊椎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断掉了。 卢修斯刚想迈步离开，就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只见那名身中索命咒的女孩居然重新站了起来，两条腿扭曲着站在地上，上半身夸张地后仰着，狰狞的面孔从双腿间阴冷地盯着淡金色长发的男人。 索命咒对感染者无效！ 不，应该说，从被感染的那一刻起，它们就已经变成了会活动的尸体！ 已经死掉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被索命呢？ 眼看这名女孩像大蜘蛛一样朝自己飞速爬来，卢修斯连忙挥起魔杖，被袖子遮掩的口中发出含混的呼喊：“霹雳爆炸！” 杖尖射出一道苍白的光束，受感染的女孩被当场炸成了四散飞溅的碎肉，但也就是因为被她耽误了这么短短几秒钟，村庄里的其他感染者尖啸着狂奔而来，猛地撞在卢修斯的后背上，将他推倒在地！ 卢修斯发出一声混合着恐惧与愤怒的大吼，拼命翻过身来给了背上的感染者一肘，随着越来越多的感染者扑倒在他的身上，巨大的重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材质名贵的长袍也被感染者撕得褴褛破碎，卢修斯眼睁睁看着那些畸变的细长指甲，在他养尊处优的皮肤上切开一道道裂痕，感染者狰狞的牙齿深深咬进他的血肉。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头，卢修斯内心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想法： 我的儿子……德拉科……你要活下去…… 忽然，一声口音浓重的呼喊由远及近，甚至盖过了感染者的嘶吼：“达瓦里氏，不要害怕！乌拉！！！” 比圆木还要粗壮的手臂猛抡而来，感染者们如同被保龄球撞击的球瓶一样想着四面八方横飞出去，比城墙还要宽阔厚实的肩背耸立在马尔福家主身前，充满了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浑身鲜血横流的卢修斯看着这名他从俄罗斯聘请回来的高学历技术型人才，兼前苏联最强摔跤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桑吉尔夫……” “就是我了！”来自前苏联的莫西干头大汉爽朗地大笑着，豪迈至极的气势让飘飞的细雪无从近身，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防护罩所包裹着。 桑吉尔夫（人家学历真的很高） 这是将空气动力学的知识运用在格斗之中的体现，桑吉尔夫身为莫斯科罗曼诺索夫国立大学的博士，已经将脑中的知识与格斗技巧融会贯通！ 他之所以会跟随卢修斯远赴英国，既是对戈尔巴乔夫（也就是地图头）和叶利钦感到无比失望，又是被拉塔恩提出的“让权力从政府下放至人民手中”的红色思想所吸引，想要让赤旗在大不列颠上空飘扬！ 卢修斯被桑吉尔夫像捏小鸡仔一样从地上拎起来，纯血贵族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如此狼狈，虚弱地说道：“你只是一名麻瓜，让我来处理这些东西。” “在这之前，你不妨先听听马格努斯同志想跟你说的话。”桑吉尔夫熊一样的双眼盯着被虎视眈眈的感染者们，同时将一台用火漆固定着羊皮纸的无线电对讲机塞进卢修斯怀里，给对方推了一个踉跄。 拿起对讲机，卢修斯按下接听按钮，在短暂的电流杂音之后，第三代黑魔王——或者应该说——首位红魔王的声音从其中传出：“马尔福先生，希望你还活着……” ———— 拉塔恩站在满地受细雪感染的马人尸骸中，一边用手势示意马人首领法兰尼尔和其他马人一样戴好防毒面具，一边对无线电另一头的卢修斯说：“……我请求你以最大努力收拢幸存者，将所有人集中到魔动装甲工厂的厂房里。那里有一批我制作好的魔动枪械，请随意使用吧。” 无线电中的卢修斯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将军，我的儿子是不是还在学校里？” “德拉科的安全由我来保障。”拉塔恩用眼神警告着说什么也不愿意佩戴防毒面具这一人类制品的潼恩大祭司，“等到这边的事情解决，我立刻就带你去看他。”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下来，说：“我明白了，将军。” 挂断无线电，拉塔恩对法兰尼尔说：“把受感染者的尸体烧掉，免得细雪使他们再度变异。封闭门窗，看好你们的幼崽，千万不要让雪花接触到黏膜。” 法兰尼尔看着在雪中毫无防护的拉塔恩，担忧地甩着马尾巴说道：“将军，那您呢？” “……我不会有事的。” 拉塔恩厌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低语道：“因为，我是神。” 也就在这时，从海格小屋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犬吠，伴随着混血巨人痛苦中掺杂着哀伤的嘶吼，让拉塔恩面色瞬间肃然。 是牙牙，它袭击了海格！ 第40章 接踵而至的危机 拉塔恩周身缠绕着重力雷电，以最快速度飞至海格的小屋，在那块点缀着片片苍白雪渍的南瓜田里，有一座黑色的山在狂怒地挥舞他的手臂。 是海格！身形硕大的黑猎犬牙牙紧咬住他的手臂，尖利的牙齿咬穿了鼹鼠皮大衣，但是无法刺透混血巨人坚韧的皮肤，整条狗像是一块抹布，被甩得肆意扭动，发出阵阵呜鸣。 眼见海格没事，拉塔恩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落到地上对猎场看守喊道：“海格！交给我来解决！” 混血巨人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像是弹簧崩断的八音盒，不顾发出哀鸣的爱犬，缓缓将面孔转向红狮子。 在到对方正脸的瞬间，拉塔恩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死人的冰冷手指紧紧握住了，悔恨从尾椎爬上了天灵盖，将五脏六腑统统搅碎。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过来？ 海格的脸上爬满了蠕动的紫色血管，厚重胡须下的嘴巴里长满了暴突的尖齿，原本充满温情的黑眼睛此刻被蒙上了一层陌生的血光，人性的光辉和野兽的浑浊交替闪烁！ 牙牙不是在攻击主人，而是海格对猎犬露出了獠牙！ “海格……”拉塔恩听见自己的声音近乎于呻吟，巨人血脉中的坚韧保住了猎场看守最后一丝人性，他知道这个被他视为父亲的存在能听见自己的话，“千万不要……” 有那么一刹那，拉塔恩确信自己看见海格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但猎场看守旋即发出一声暴怒的狂吼，抡起胳膊将牙牙砸在了南瓜地的围栏上。 黑猎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哀鸣，被痛苦和骨折撬开了嘴巴，牛犊大小的身体跌落在地的同时，海格大步猛冲向拉塔恩，硕大如岩的巨拳轰向红狮子的头颅！ 拉塔恩没有闪躲，任由海格的拳头轰在自己的脸上，发出一道金石迸裂般的庞然巨响，尖锐的酸痛从鼻梁如冰锥般刺进大脑，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被细雪感染的海格咆哮着，一拳又一拳轰在拉塔恩的脸上，红发在暴冲的气浪中纷飞，但拉塔恩的身躯岿然不动，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肉体上的痛苦不及内心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我明明有能力拯救他！ 妈妈……海格……你们将爱给予了我，但我却让你们身陷灾厄。 难道，我只能给身边的人带来苦难吗？ 两只粗厚的大手握住了拉塔恩的头颅，他盈满泪水的双眼看见海格张开獠牙丛生的大口，向着自己的头颅啃咬而下！ “对不起，海格……” 一拳！拉塔恩的右臂如导弹般轰出，自下而上以一个刁钻毒辣的角度，正中海格的下颚！那大张的嘴巴猛地闭合，巨大的力量让碎裂的獠牙如霰弹般四溅飞射！ 就在海格上半身后仰的瞬间，拉塔恩哭泣着揽住对方的双臂，夹在腋下把住肘关节向上猛力一托，只听咔吧两声，猎场看守的双臂被强行折断！ 拉塔恩听着海格发出的痛吼，内心翻涌着澎湃的自责和悔恨，他对着不依不饶再次扑来的混血巨人张开十指，深紫雷电自掌心中咆哮狂飙！ 重力魔法·深井囚笼！ 红狮子双手猛然握合，激射的重力雷电如恶蟒般缠绕在海格的身躯之上，激增的引力让他脚下方圆两米范围内的土地轰然塌陷，哪怕是混血巨人坚硬的骨骼也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双腿相继折断，狼狈如井中囚徒！ 看着仿佛没有痛觉，在泥土中不断挣扎的海格，拉塔恩跪倒在地，伸出双手捧起对方的面庞，直视那双翻滚着人性和兽性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会治好你的，无论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海格眼中狂躁的杀意平息了一瞬，拉塔恩确信他看见猎场看守对自己点了点头。 那么……统统石化！ 零距离释放的魔咒穿透了混血巨人抗魔性极强的皮肤，海格的动作瞬间凝固下来，只剩下两只散发着血色的眼睛还能转动。 拉塔恩抬手放出无形的引力索，将奄奄一息的牙牙扛在肩头，从小屋中拿出那个曾属于纽特·斯卡曼德的行李箱提在手里，操控着重力将石化的海格从泥土中拔出，向着丘陵上的霍格沃茨城堡飞速赶去。 推开通往一楼走廊的门，拉塔恩与已经穿戴好龙飨型魔动装甲的源清隆打了个照面，美丽到模糊了性别的混血种包裹在森严的银灰色甲胄中，英气如统领万军的将帅。 “拉塔恩！我正想去找你，你还——” “好吗”这个单词无法从源清隆口中吐出，黄金的龙瞳呆愣愣地注视着红狮子残留着泪痕的眼眸，他曾数次看见其中迸发出紫色幽光，但从未像此刻这般，目睹如此纯粹深邃的眸光。 如同地壳中翻涌的岩浆，好似恒星上迸发的日冕，仿佛曜变升华的群星，简直就是……行走在人间的天神！ 这魔岳般的威严让源清隆体内的龙血都感到了恐惧，平日里躁动的血脉此刻比猫咪还温顺乖巧，正如《圣经》中直面上帝的撒旦，除了臣服以外，再无第二条道路。 “我很好。”拉塔恩自己都惊讶于语调的平静，他带着海格和牙牙向城堡内走去，同时问道，“城堡里情况怎么样？” “因为天气炎热，很多教室都是开着窗户上课，所以……”源清隆面容苦涩，“我们骑士团用魔咒控制住了大部分异变的学生，隔离了被抓伤和咬伤的人。邓布利多校长暴怒了，他责令魔法部立刻派人来霍格沃茨维持秩序，现在校内只能说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感染者现在被隔离在哪里？”拉塔恩加固了海格身上的石化咒，低声问道。 源清隆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猎场看守，快速回答：“地下教室，斯内普教授正在照顾他们。” 拉塔恩一言不发，大步冲进礼堂对面大理石台阶旁侧的甬道，宽阔的肩膀在两侧狭窄的石壁上摩擦，其粗糙的表面磨破了衣衫，灰色的粉尘簌簌洒落。 我太过优柔寡断，太沉溺于天真的幻想。 居然幼稚地以为穿越者不至于丧心病狂，甚至觉得可以和它们展开合作。 这场暖雪的出现，完全是因为我犯下的错误，是我让穿越者得到了可乘之机，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平白丧生。 穿越者就是畜生，是这个世界的寄生虫。 我唯一需要对它们做的事，只有屠杀和灭绝。 拉塔恩的思维无比冷静，刺痛的右眼之中，鲜红的火光流淌而出，又在眨眼间熄灭消失，未留下半点痕迹。 他推开地下教室的大门，有些意外地看见哈利也在这里，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跟在魔药教授的身旁，详细记录着一个个被石化咒凝固的感染者身上出现的畸变情况。 “拉塔恩！”哈利脸上刚刚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神色，海格的出现瞬间让他的喜悦变成了骇然，“海格！他也被感染了？！” “退后。”斯内普不耐烦地把哈利拨到一旁，抽出魔杖把海格庞大的身躯拽进了教室里，放在最后面的空地上。 他无光的黑眼睛仔细检查了一下海格明显是被暴力折断的四肢，闪过一丝异色，转头看向打量着被感染学生的拉塔恩：“混血巨人的魔法抗性还是有用的，他的情况比这些人都要好不少，至少偶尔还能清醒一会儿。” 拉塔恩注视着受感染的小巫师们，细雪感染者的症状比狂龙病毒患者要明显许多，最常见的是脸上爬满了肿胀的紫色血管，牙齿脱落后长出锋利细长的尖齿，浑身肌肉呈现出畸形的膨胀。 感染者中的个别人出现了更少见的情况，有的右臂萎缩左臂膨大，有的指甲变得尖利弯曲，更有甚者身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鱼鳞，其凄惨丑陋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穿！越！者！ 紧紧地握着拳头，拉塔恩将脸转向斯内普教授，诚恳地问道：“您能治好他们吗？” “我必须得先找到病灶才能下手。”斯内普蜡黄的脸浮现出疲惫且颓丧的神情，“但这种病就像是癌症一样，让病患体内所有细胞都变得极其活跃，以至于——” 他的话被一阵喧闹的尖叫声打断，拉塔恩在第一时间冲出地下教室，只见甬道尽头那堵原本空荡荡湿乎乎的石墙上显露出一扇门，这是进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唯一路径。 但显然某些东西并不这么想。 惊恐的斯莱特林们冲出了公共休息室，伴随而来的还有冰冷的湖水，奔涌着淹没了众人的脚踝。 拉塔恩的目光越过小巫师们的头顶，直直落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那堵能看见黑湖湖底的透明玻璃墙壁上，一根缠绕着紫色血管的触手正紧紧地吸附在上面，数百枚硕大的吸盘中生长着环形锯齿，在玻璃上切割出一圈圈裂隙，湖水在水压的作用下像箭一样飚射进来！ 巨乌贼！它也被细雪感染了！ 上千万吨的水压瞬间碾爆了显现出裂痕的玻璃，巨乌贼的触手在倾泻而入的湖水中卷向一名仓惶惊恐的小女孩，只要一击，它的角质环锯齿就能将人类脆弱的身体撕碎！ 也就在这一刹那，比湖水更磅礴的深紫雷霆呼啸而来，一对漆黑的巨刃直接将巨乌贼坚韧的触手当空斩断！ 逃出生天的女孩被狂暴的气浪掀飞在地，满头金发散乱，她的双腿因为恐惧而发软，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 她翠绿的眼眸中倒映出身披厚重银甲、手持成对黑刀的红发巨人，好似神话中那擎天的泰坦神，操控着耀眼雷霆，将浩荡无边的湖水隔绝在公共休息室之外！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拉塔恩双眼流转着华光，磁场纹章在胸前绽放，碎星大剑上迸射着重力雷电抗衡身前的洪流，沉重的水压让他额头上绽起青筋，偏过头去看了女孩一眼，低吼道：“我坚持不了多久，快走！” 女孩还来不及反应，她就被人整个儿提了起来。 是源清隆，他大声喊叫着疏散人群，一双黄金瞳灼灼放光，借助龙血的威严压倒众人惊慌的情绪，驱赶着斯莱特林的小巫师们前往楼上安全的区域。 斯内普教授用魔法将感染者从地下教室中搬出，他深深地看了拉塔恩的背影一眼，拽着哈利向楼上快步冲去，黑色的衣袍像蝙蝠的翅膀一样在身后飘飞。 在最后一名斯莱特林逃出公共休息室后，源清隆焦急地对拉塔恩喊道：“快用变形咒封闭缺口！” “不行！这是城堡的地基，动它会让上面的建筑全部塌下来！” 拉塔恩偏头吼道：“去把赫奇帕奇的学生带走！所有人撤离到三楼以上的位置！快！” 源清隆牙关紧咬，最后看了拉塔恩一眼。 “你一定要活下来！”他咆哮着说道，转身驱动龙飨型魔动装甲，身后动力背包上的推进器喷吐出龙息般的怒焰，朝着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拔足狂奔。 拉塔恩扯了扯嘴角，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面前不断试图涌进公共休息室的湖水上，他强迫自己在维持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重力魔法的同时，分离出思绪去催动体内的魔力。 “地冻天寒！” 没有魔杖作为施法载体，拉塔恩直接从口中吐出呼啸的寒流，穿透黑暗波动设下的重力屏障，将巨乌贼连同其周身的湖水凝固成厚重的冰块，像塞子一样堵住了泄漏的湖水！ 很好，这样最有效。 看着封禁在透明冰层之中的张牙舞爪的巨乌贼，拉塔恩试探着一点点撤销了黑暗波动，看着坚固的巨冰一滴不漏地阻塞着湖水，心中刚刚稍微松了一口气，耳畔便传来一阵婴儿哭泣般的尖啸。 湖底……怎么会有婴儿？ 不对，这个声音的频率和节奏说明它是一种语言，来自于……湖中的淡水人鱼！ 答案刚刚浮出心底，一根漆黑的尖锐物体陡然刺破冰层，裹挟着湖水射在了圣盾型动力甲自行放射而出的铁甲咒上，让无形的护身咒语荡起一片扭曲的涟漪！ 拉塔恩清楚地看见那是一根鱼叉，其满是水渍的表面上长满了毛茸茸的藻类和锋利的贝壳碎片，其中蕴含着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魔法波动。 为了在深水中狩猎，人鱼的叉子可以轻易洞穿水流和凝冰，厚重的冰层对它们来说并不比纸张坚固多少，这是一种只属于它们的魔法。 既然巨乌贼已经被细雪感染，那就说明—— 婴儿哭泣般的尖啸声愈发响亮刺耳，拉塔恩透过冰层看去，只见数十头淡水人鱼聚集在了冰块的外侧。 它们一点儿也没有麻瓜童话故事里那般美丽，铁青色的身体上长满了茶杯大小的鳞片，手指间和腋下长着丑恶的蹼，脖子上戴着粗绳串起的卵石项链，粗糙的面孔上长着一张宽阔前突的大嘴，没有眼皮的眼睛硕大无神。 哪怕被细雪感染之后，体表爬满了肿胀的紫色血管，也不会让它们更加难看。 人鱼们簇拥在一头强壮的雌性人鱼身旁，那是它们这一族群的酋长和首领，雌性人鱼拥有近似于人类女性的上半身，却没有半点柔和的美感，体型较之雄性人鱼更加庞大骇人。 “杀了他！” 雌性人鱼挥舞着带蹼的手臂发出一声咆哮，周围其他的人鱼纷纷举起手中的鱼叉，粗壮的尾巴摆动间，如流星雨般射向拉塔恩！ 拉塔恩神色冰冷漠然，碎星大剑刀尖朝下插进水磨石地板，肩甲上的书页悄然翻动，狮子大弓浮现于手中。 只有弓没有箭？ 箭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鱼叉洞穿冰层的瞬间，拉塔恩主动取消了魔动装甲释放的铁甲咒，抬手挥洒出一片重力雷电，将四根鱼叉捏在手中，搭在弓弦上，张弓如满月，瞄准了支离破碎的冰层之外的雌性人鱼！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弓响箭出！缠绕着重力雷电的鱼叉如狂龙般飞射，直接轰碎了冰层，重力扰流将其中的巨乌贼撕成了碎片，余势不减地射穿湖水，正中群聚的人鱼！ 刹那间，狂暴的深紫雷光放射而出，在黑湖人鱼之间迸射跳跃，血肉之躯在或是激增或是骤减的引力中先是坍缩继而爆裂，湖中央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真空区，完全被人鱼的碎肉和雾化的鲜血填满！ 随着水流激涌着回填这块真空地带，拉塔恩口中再次吐出苍白的寒流，将呼啸着喷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水流凝结成冰，将其定格在最狂暴的姿态中。 虽然冰块注定会融化，但只要时不时加固一下，就能—— 拉塔恩看见冰层中封冻着半具人鱼的残骸，是那头雌性人鱼，它的上半身竟然在骤雨霰射炮中奇迹般地保持着完好，甚至那双硕大鱼眼还在透明的瞬膜下转动，死死地盯着它面前的红狮子。 见其眼神中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拉塔恩动手将它从冰层里挖了出来丢在地上，用烈火咒融化出一些水来供它说话，毕竟他听不懂人鱼在岸上发出的那种窒息般的尖啸。 刚一接触到水流，雌性人鱼的残身便抽动起来，从喉咙里发出混杂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你们这些天杀的巫师，居然敢污染湖泊！” 拉塔恩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提示灯连连闪烁的无线电，耐着性子问道：“你知道是谁做出这种事吗？” “当然是你们！”雌性人鱼咆哮起来，“你们这些畜生！污染了我族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园！湍流与梦境之神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在噩梦中活生生淹死！” 见对方说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拉塔恩冷漠地抬起脚重踏而下，厚重的铁靴将雌性人鱼的脑袋直接踩爆，粉红色的脑浆迸射而出，在地面上留下一朵娇艳的花。 将狮子大弓套在肩上，拉塔恩用引力索从地板中拔起两柄碎星大剑，同时按下胸前的接听按钮：“这里是001-碎星。” “哥们儿！快来搭把手！”但丁急切的声音从无线电里冲出，夹杂着叛逆大剑切割血肉和骨骼的声响，让拉塔恩瞳孔紧缩，“兽潮来了！” 第41章 你以为我是谁啊! 白雪纷扬落下，收到挑衅的黑雾在禁林上方如火焰般飘摇。 兽蹄踏烂了菜园的围栏，等待丰收的果蔬在野兽的咆哮声中化为烂泥；巨大的振翅声遮盖了天空，藏匿在塔楼里的巫师们只能战栗着仰望那道巨影。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从禁林中纷至沓来——鳞甲火红的飞龙、身缠雷光的狼兽、穿行大地的巨角、掘升岩土的巨蛙……这些巨大的野兽在狂龙病毒的驱策下，向着霍格沃茨城堡发起冲锋。 黑白无法共立，二者只能留存其一！ 兽潮中，速度最快的莫过于那头顶生有一对昂扬旋角的狼兽，它粗壮有力的四足蹬踏着颤抖的大地，浑身苍白的鬃毛在苍蓝鳞甲的间隙中猎猎飘扬！ 它冲进庭院，前肢在咆哮声中高举而起，就要将通往一楼走廊的门板砸塌！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柄暗银大剑从城堡内破窗而出，锋利的剑尖自上而下笔直刺穿了雷狼巨兽的脖颈，肉体受损的痛苦和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巨狼的砸击重重落在了庭院的空地上，雷光爆闪，铺砌石砖的地面当即爆碎！ 还不等它从这一瞬间的失衡中恢复过来，银灰色的巨大人影从天而降，厚重的铁靴将暗银大剑踏进巨兽体内，使脚下雷狼发出震天的痛吼，飚射的鲜血让银灰色人影肩甲上的展翅血滴愈发娇艳。 但丁！ 他暴喝一声，从雷狼巨兽体内拔出叛逆大剑，双手倒持沾染着淋漓鲜血的剑柄，剑尖瞄准了这颗生着旋角的头颅就要刺下！ 可也就在这时，他脚下的狼兽忽然腾跃而起，在空中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翻转身躯，后背上尖利如刀的背甲完全张开，雷光迸射间向着但丁轰然砸落！ 这体长足足有15米的巨兽体重自然是无比恐怖，但丁只能激活魔动装甲动力背包上的喷射器，手持叛逆大剑抽身急退，任由这头苍蓝怪物重重砸在庭院中央！ 石砖爆碎！花坛崩塌！繁茂的景观树被电弧点燃，火焰狂飙！ 巨响让城堡的每一扇窗户都为之震颤，但丁的视野瞬间被巨兽绽放出的苍烈闪光所笼罩，视野中白茫茫一片，他只能凭借听觉，举剑招架住巨狼前肢的砸击！ 一下，两下，三下！ 但丁凭借着半魔人的血统灵巧地格挡着巨兽的利爪，但这头恶兽每一次爪击都裹挟着大范围的雷霆，刺骨的电流甚至穿透了魔动装甲，让但丁感到四肢麻痹。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损伤，最重要的是但丁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其他的怪物也在向城堡发起进攻！ 这可不行！ 他旋身躲过巨狼的撕咬，挥剑斩开了巨狼肩膀上的鳞甲和血肉，在其发出嘶吼的同时激活了胸前的无线电。 在电流造成的杂音中，传来了拉塔恩带着少许德国口音的低沉语调：“这里是001-碎星。” 叛逆大剑上缠绕着象征恶魔的血光，但丁一剑砍断了雷狼巨兽的前肢，仅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在身上，和这头怪兽一同大吼道：“哥们儿！快来搭把手！兽潮来了！” 语毕，他不等拉塔恩回话，动力背包喷出龙息般的火焰，身躯与雷狼巨兽撕咬而来的头颅擦肩而过，剑刃在其粗壮的脖颈上斩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动脉中喷洒而出的鲜血几乎将他的铠甲完全染红！ 宛如身染圣血的天使。 这还没完，但丁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但他知道像这种体型的生物，肯定在脊椎上的某个位置还长有一个密集神经节，也就是所谓的“第二脑”，来辅助巨大的身躯做出精密的动作。 只有破坏第二脑，才能彻底杀死它！ 淡绿色眼眸中漾起红光，但丁眼中的狼型巨兽被剥离了体表鳞甲，神经脉冲的流动在他眼中是那么清晰，特别是腰椎位置的神经流，简直就像是一团熊熊火光。 找到了！ 巨狼发出垂死的狂啸，仅剩的三条肢体转动身躯，粗壮的尾巴向着但丁横扫而来！ 但丁纵身腾跃，深红的魔法阵在脚下浮现，托举着他的身体再度猛地拔高了一截，雷狼巨兽覆盖着金色甲壳的尾巴从他身下扫掠而过。 从两肋的枪套中拔出黑檀木和白象牙，但丁整个人倒悬在空中，向着巨兽的腰椎倾泻出暴雨般的子弹！ 黄铜弹头上的爆破咒轰碎了巨兽坚硬的鳞甲和肌肉，炸断了粗大坚韧、硬度堪比钢铁的腰椎，将第二脑破坏成一团浆糊般的碎肉！ 但丁旋身落地，单膝跪倒，双枪交叉在身前，枪口飘荡着淡淡的硝烟，轻轻地、决绝地说道：“jackpot。” 在他身后，苍蓝怪兽前肢撑地，仰天发出狼嗥般的哀鸣，巨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瘫塌，周身怒张的苍白鬃毛中飞散出裹挟着萤蓝雷光的甲虫，带着曲终人散的凄美。 这一番交手兔起鹳落，前后不过数十秒钟。 但丁刚刚收枪起身，就感觉到从大地之下传来强烈的震感！ 泥浪翻卷，沿着城堡所在的丘陵的表面狂袭而来，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头生弯曲巨角的土黄恶龙从大地中冲出，双角如攻城锤般撞向但丁的胸膛！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但丁猛地踏地侧闪，沾染在魔动装甲上的血液在原地留下一个猩红残影，被巨角恶龙撞得粉碎！ 一击不中，这头浑身缠绕黑气的狰狞怪兽狂怒地用双足刨动地面，调转方向朝着手持叛逆大剑的但丁横冲直撞而来！ 但丁刚想挥剑断角，便听见一道柔美的语调：“要比力气吗？” 另一尊魔动装甲狂奔而来，横栏在但丁和巨角恶龙之间，肩膀上的龙飨印记暗沉如干涸的血渍——是源清隆！ 头盔下，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蔓延着青黑色血管，不熄的黄金瞳从目镜中喷出汽灯般的亮光，双臂强行箍住了恶龙的巨角，背后的推进器喷吐出白炽的火焰！ 言灵·鬼胜·二十倍肉体增幅！ 在注射了那只代号为尼伯龙根的炼金药剂之后，这曾经足以让他当场失去理智化为龙血死侍的言灵，已经任由他驱策使用！ 甚至，他隐隐感觉，体内温顺的龙血，能支持他在现有的言灵上更进一步。 但在此刻，鬼胜便已经够用了！ 源清隆口中发出狮虎般的怒啸，身上的魔动装甲被他暴增的肌肉撑得舒张隆起，这是拉塔恩在为他设计甲胄时特意添加的活动机括，能让他毫无保留地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十指深深捏进了土黄巨角中，源清隆上半身猛地后仰，竟然生生依靠肉体力量将这头恶龙从地面上抬起！ 他看着恶龙隐藏在鳞甲缝隙之中的细小的红眼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双臂猛然发力，将其重重地砸在地上，碎石飞溅！ 巨兽体内传出骨骼断裂的脆响，它咆哮着从地上爬起，口鼻中荡漾着黑色的狂龙病毒，忽然毫无征兆地转身将流星锤般的重尾甩向源清隆！ 这记甩尾的速度很快，只是但丁的剑更快！ 刚才已经被雷狼巨兽摆了一道的但丁，在恶龙转身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猛地冲到了源清隆的身前，双手持剑高举过顶，将横扫而来的覆盖着嶙峋骨甲的重尾直接斩断！ 骨质的尾锤轰然落地，浓稠的血浆狂飙喷洒，在巨角恶龙的哀嚎声中，但丁和源清隆齐齐前冲，半恶魔还不忘大喊道：“一比一平了！” “在下怎么觉得——” 源清隆从肩膀上翻动的书页中拔出闪动着魔法光辉的双手大锤，立方形的锤头悍然砸碎了巨角恶龙的冲天犄角，脑浆混合着血液喷洒在他的头盔上，显现出阴森的威严。 “——是二比一呢？” 但丁嘁了一声，纵身跃上巨角恶龙的脊背，倒拖着叛逆大剑沿脊椎骨斩开一条血肉鸿沟，在冲天的血光中高高跃起，缠绕着恶魔血色的剑刃深深刺进它的第二脑！ 恶龙轰然倒地，但丁扛着沾染血迹的大剑从这具土黄色的巨躯上跳下，竖起两根手指对源清隆比了一个“v”字：“二比二！” “行行行……”源清隆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角忽然捕捉到炽烈的火光，当即伸手将但丁推了出去，同时大吼道，“小心！” 但丁在被推搡的瞬间便转过身来，骇然地看见一轮太阳般的火球从天空中飞来，即将把源清隆的身躯吞噬！ 而就在这一瞬间，多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喊道：“终极·盔甲护身！” 一层荡漾着奇幻光辉的弧形屏障当空展开，与火球悍然相撞，爆发出的巨声甚至震碎了城堡的玻璃，冲天的火光哪怕隔着魔动装甲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热量！ 等到火光消散，那道看似轻薄如肥皂泡一般的弧形屏障中央破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但在数根高举而起的魔杖源源不断输出的魔力中，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修复。 逃过一劫的源清隆惊喜地向门廊方向看去——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们！ 为了抵御细雪，每一位教授脸上都戴着安装有空气过滤器的防毒面具，这些装备显然是曼斯教授提供的，因为所有面具上都雕琢着半朽世界树的徽章。 麦格教授瘦削高挑的身躯像是一柄利剑站立在人群前方，像指挥家一样挥舞着她的魔杖：“石墩出动！” 她一声令下，城堡里所有的雕像和盔甲都活了过来，迈着沉重且的步伐从基座上走下，以最快速度集结于庭院中，排列成整齐森严的军阵，向着城堡外的兽潮发起了反冲锋！ 岩石和血肉碰撞，金属与利爪相击，无知无觉的冰冷傀儡对阵狂暴汹涌的兽潮，战斗在打响的第一秒变陷入了白热化，石屑和碎鳞如鲜血般泼洒！ 麦格教授无法像某位蒋大校长一样进行毫米级的微操，她只能暂时放弃指挥傀儡，一边再度举起魔杖扩张“终极·盔甲护身”，一边严厉地对庭院中两名银甲巨人说道：“二位，还不显露自己的身份吗？” “别动手，是友军！”但丁在飘扬的细雪中扳动颌下的机关，快速摘下头盔，显露了一下面容，又立刻戴了回去，“我是但丁，他是源清隆！” “是你们俩！”麦格教授的尾音陡然上扬，“那拉塔恩在哪——” 矮小的弗立维教授指着天空尖叫道：“米勒娃！上面！” 又是一发炽热的火球，在“终极·盔甲护身”上猛地炸开，弧形屏障中央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孔洞，点点晶莹碎屑混合着滚烫流火，如细雨般从空中洒落。 自那焦黑的烟尘中，鳞甲火红的飞龙振翅而出，其辽阔的双翼如恶魔般遮蔽着天空，残留着点点火光的獠牙巨口中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先蓝再黄，现在又来个红，凑三原色是吧！” 但丁大声吐槽着，黑白双枪向着天空上的飞龙连连开火，但这头怪物飞得实在太高，远远超出了手枪的射程，那对蔓延着黑色花纹的巨翼扇动间掀起狂风，将强弩之末的黄铜弹头直接吹飞！ “刺目伤眸！”弗立维教授高喊着用来对付魔法界火龙的眼疾咒，但他显然低估了火焰飞龙的敏捷和飞行速度，发射的魔咒被其一一躲过，那张巨口中再次亮起了火光。 源清隆又惊又恼地吼道：“ちくしょう（日语：该死的）！我们够不着它！” “不，我可以。” 但丁和源清隆的无线电中传出颤抖但坚定的声音，两人同时失声喊道：“科林？！” 格兰芬多的塔楼，戴着防毒面具的科林翻出宿舍的窗户，站在窗台下方原本伫留着石像鬼雕像的狭窄平台上。 他脖子上挂着经过改造的拍立得相机，手里握着霍琦夫人没来得及回收的老旧飞天扫帚，这远离地面的高度让他双腿发软，盘旋于天空的火红飞龙掀起飓风，几乎要将他吹飞出去。 胸前的无线电对讲器中传出源清隆和但丁焦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快回去！太危险了！” 科林面色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我再也不想躲在你们身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你们的保护了！拉塔恩不是说过吗？有些事如果只有我能做到，那就必须要去做！” 但丁的怒吼从无线电中响起：“bastardo（意大利语：混蛋）！你会死的！” “你以为我是谁啊，但丁。我可是……”科林颤抖着骑上飞天扫帚，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不死的科林！” 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而下，猛地拉动扫帚柄爬升而起，这根老家伙仿佛被男孩的豪气所感染，竟然发挥出了超水平的高速，像箭一样射向正在酝酿着下一发火球的火红飞龙！ 看着这头怪物湛蓝竖瞳中显现出的惊愕，科林双手松开扫帚柄，不带一点颤抖地举起相机，咧着嘴说道：“笑一个！” 咔嚓！砰！ .45口径的子弹精准命中了飞龙的眼睛，弹头上錾刻的爆破咒让它整个眼球直接炸裂开来，胸膛中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痛吼，口中的火球漫无目的地射向了天空，在细雪中如红莲般绽放！ “看到了吗？但丁！清隆！”科林兴奋地向地面吼道，“我打中它了！我打中了！” 无线电中传出源清隆的咆哮：“看前面！” 科林猛地回过头，恶魔般的膜翼在瞳孔中不断放大，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大卡车正面撞上，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下的飞天扫帚破碎成了纷纷扬扬的木屑，从天空中直线坠下！ 火红飞龙的独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怨恨，振翅俯冲向那具小小的身影，在众人惊怒交加的喊声里张开刀锋般的利爪，就要将科林临空撕成碎片！ 也就在这一瞬间，深紫色的流星破开黑湖的湖面，在冲天水流中飚飞而出，红发巨人双手抱着似鱼似龙的庞然怪兽的脖颈，将它无头的尸体横抡而起，砸向即将得手的火红飞龙！ 飞龙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急忙振动双翼企图改变方向，但身缠深紫雷霆的红发巨人速度远比它更快，鱼龙的尸体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与其身躯撞击在一起，双双炸裂成漫天飞洒的碎肉断骨！ 几乎陷入昏迷的科林感觉到一双冷硬的臂膀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身体，他从防毒面具碎裂的目镜中睁开淤血肿胀的眼皮，看着屹立在细雪和阳光中的伟岸身影，宛若人间之神。 “拉……塔……恩……”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细小的声音，“我……做得……怎么样……” “你做得很好，科林。” 拉塔恩轻柔地呼唤着男孩的名字，披挂着银甲的雄壮身躯落在庭院之中，将重伤的朋友交给了急匆匆赶来的麦格教授。 “马格努斯先生，你——”麦格教授抱着科林瘫软的躯体，刚想说些什么，但她的目光刚刚对上红狮子的眼眸，心中立刻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个孩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抿了抿防毒面具之下的嘴唇，低声道：“注意安全。” “放心，教授。” 飞龙的血液如雨水般落下，拉塔恩的红发愈发鲜艳夺目，他转身对但丁和源清隆微微点头，拔出交叉在腰后的碎星大剑，平静的声音中隐藏着怒火：“抱歉，我来迟了。这些低贱的牲畜，就交给我吧。” 第42章 黑色的斗篷与破城的巨戟 城堡墙根下，四肢青黑、身躯火红的巨蛙横滚着碾过石像和铠甲的防线，生有两只冲天獠牙的发达下颚从大地中掘起体积惊人的土石，依靠两条后腿人立而起，砸向城堡的地基！ “休想得逞！” 六柄灿银飞剑掠空而来，无形真气轰然迸射，直接轰碎了巨蛙口中的土石，进一步射进了这头怪物的肚中疯狂搅动！ 巨蛙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起来，强韧的生命力让它一时半会难以死去，巨大的身躯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在城堡的高墙上，砖块如雨点般簌簌落下！ 不远处，浑身浴血的郑市龙感受着体内逐渐干涸的真气，咬牙苦苦支撑着飞剑的绞杀，同时大吼道：“胡桃！” “枪开黄泉路，蝶引来世桥！” 伴随着一声清喝，手执燃火长枪的少女纵跃而来，枪尖划破空气发出锐利尖啸，如跃海蛟龙般深深刺进巨蛙厚重的头壳，直接将脑髓烧干！ 巨蛙双眼中喷出火焰，四肢摇晃，口中吐出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最终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息。 “收！” 郑市龙高举剑指，六柄飞剑从巨蛙口中飞射而出，剑身滴血不染，亮莹莹地悬垂在他的身后。 而持剑者的状态就没有他的道兵这么好了，丹田中传来的真气枯竭感让郑市龙眼前一阵阵发黑，亲眼目睹过同学在暖雪中变异的他又不敢掀开面具吞下回气丹，身体一晃险些跪倒在地上。 他已经到达了极限，甚至无法驱动魔动装甲，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阿龙！” 胡桃连忙伸手搀扶住他，她同样身穿红狮子骑士团的制服，担忧的声音透过铁面具变得沉闷：“我们撑不住了，撤退吧！” “撑不住也得撑！”郑市龙狠咬舌尖强行振作起来，粗暴地甩开胡桃的手臂，“激进派的目标可是征服世界，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已经没有什么激进派了！”胡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你，阿龙，我们快撤——”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胡桃的身躯，她惊愕地扭脸看去，只见一头身躯如岩石般嶙峋灰白的巨龙挥动着略显短小的双翅高高跃起，如坠落的陨石般向着她径直砸下！ 要是被砸中，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精铁也会化为齑粉！ 千钧一发之际，郑市龙双手结印，身后飞剑齐射而出，嗓音嘶哑地吼道：“六道灵剑·御！” 灿银飞剑当空交叠，形成一堵剑网，居然生生托住了磐岩巨龙沉重的身躯！ 巨大的压力让本就气竭的郑市龙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将防毒面具的目镜都染成了红色，他燃烧精血化为纯净真气，手印猛然变幻，空中的剑网向一侧倾斜，将低鸣的磐岩巨龙倾倒在大地上，造成剧烈的震颤！ 郑市龙喘着粗气颓然跪地，胡桃看着他鬓角上因为炼血化气而浮现出老朽的斑白，长枪上的火焰和她心中的愤怒一样狂燃而起，厉喝一声挺枪刺向身披岩石厚甲的飞龙头颅！ 面对飘荡着火蝶的长枪，这头巨岩般的怪物只是不紧不慢地埋下了头，用后颈上山峦般的重甲硬接这一记直刺！ 铛！！！ 宛如天雷敲金鼓，胡桃双手虎口瞬间崩裂，十指麻痹鲜血横流，长枪险些脱手而出！ 反观磐岩巨龙，仅仅只是后颈上崩碎了一小块甲壳，根本算不上什么损伤。 “怎么可能？！”胡桃惊叫道，“往生秘传枪法连钢铁都能融化，区区生物的甲壳，居然——” 身躯粗短的磐岩巨龙用动作解答了胡桃的疑惑，它扬起头来，大张的口中显露出熔岩的热光，仅仅只是余温，便将胡桃的头发烫得蜷曲起来！ 它的体内拥有着不亚于火山的高热，自然不会惧怕胡桃携带火元素的攻击。 就在下一瞬间，滚滚炎柱从它口中喷射而出，就要将眼前脆弱的生物炙烤成炭渣！ 胡桃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挡住面孔，但预想之中的灼痛并没有来临，虽然全身被烘烤地滚烫，但她的身躯依旧完好无损。 因为郑市龙，两鬓斑白的他手持青铜古剑，坚定不移地挡在胡桃身前，剑刃将炎柱自当中切割开来，汹涌的火流让他满头黑发猎猎飘飞！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的！”郑市龙声音沙哑，脸上的铁面具白炽发烫，与皮肉焦灼粘合在一起，发出阵阵焦臭，“胡桃，我穿越前当了一辈子的缩头乌龟。阴暗，怯懦，没有责任感，所以才想征服世界里证明自己。但现在，我明白了何为担当！你是我的手下，我命令你不许死！” 胡桃眼中流出泪水，又瞬间被蒸发成盐粒，她啜泣着喊道：“阿龙！” “虽然激进派已经被解散，但是——” 郑市龙洒脱地大笑起来，骷髅状的铁面具随着他的动作而狰狞地张开了下颌，浑身衣衫因灼热而熊熊燃烧，仿佛狮子鲜红的鬃毛，他在足以烧毁喉管的高温中大吼道：“红狮子之中无懦夫！” “说得好，这句话将成为我们骑士团的最高准则。” 庞然巨影轰然坠地，满头红发在烈火中如旌旗般飘扬，包裹在银灰甲胄中的巨拳强硬地捅进了磐岩巨龙的喉咙，重力雷电迸发出狂暴的幽紫闪光！ 磁场转动·骤雨霰射炮！ 仅仅一拳！磐岩巨龙厚重的鳞甲缝隙间迸射出刺眼的火光，其本就粗短的身躯猛地膨胀起来，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自内而外轰然炸裂！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完成了生命中最后一次闪耀！ 郑市龙的目光透过被烫伤的眼睛，模糊地望向面前山岳般的背影，喃喃道：“马格努斯……” 胡桃惊喜地大喊出声：“碎星将军！” 拉塔恩扫视着一片混乱的战场，执行部的干员和自己手下的红狮子骑士并肩作战，言灵、魔法和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共同抵御着狂龙的侵袭，但丁和源清隆的入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众人的压力，但是还不够。 他从肩甲上的书页中拿出还剩大半瓶的回春丹，随手丢给雀跃的胡桃，单膝对郑市龙跪下，平视这位勇者的双眼：“飞剑借我一用。” 郑市龙想要驱动插入泥土中的六道灵剑，但千疮百孔的身躯中已经榨不出哪怕一丝真气，巨大的疲惫感让他瘫倒在胡桃的怀里，急促地喘息着说道：“只管拿去吧，将军……” 拉塔恩将手掌放在郑市龙的肩上，严肃且郑重地点了点头，对胡桃叮嘱道：“照顾好他。” 胡桃含泪应下，抱起郑市龙枯焦的身体，向着城堡方向快步跑去。 磁场纹章在拉塔恩胸前亮起，无形的引力索从大地之中拔出六柄飞剑，其灿银的剑身在电磁场中泛起红热，如同阴燃的煤炭。 红狮子转身面向汹涌的兽潮，碎星大剑如狮子的獠牙般昂扬冲天，缠绕雷霆的飞剑呈拱形排列在他双肩上方，浑身皮肤渗透出浓得化不开的血色，迎着咆哮的恶兽们大步冲锋！ 先是天降暖雪，再是海格受到感染，又是狂龙病毒的兽潮，让拉塔恩内心的怒火已经积压到了极限，是时候爆发了！ 重力魔法·气血周天·磁场转动·电磁轰击炮！！！ 三重状态叠加，让这记攻击的威力远比之前与邓布利多教授切磋时强大，六柄飞剑被重重电磁圆环加速至三马赫（1020.87 米\/秒），瞬间在兽潮中犁出六条血肉爆碎的鸿沟，没有任何活物能阻挡在它的攻势面前！ 穿透兽潮的飞剑余势不减，笔直地射入禁林之中，参天巨树如野草般倒伏，大地上残留下六道土石翻卷的巨大伤痕，宣告着碎星将军的到来！ 一时间，无论是执行部干员，还是红狮子骑士，亦或是被狂龙病毒操控的野兽，都齐齐将目光聚焦在了拉塔恩的身上。 “喂喂喂……”源清隆提着滴落鲜血的魔动大锤，惊愕地看着红狮子暴冲进兽群之中，“这也太夸张了吧……” 但丁将叛逆大剑从一头长相形似猿猴与狐狸杂交而成的巨兽心脏中抽出，扯了扯嘴角，低语道：“我可不会心甘情愿地落后。” “这种威力，就算是四大君王也无法承受吧？”曼斯教授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络腮胡，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领域，这是他的言灵——离垢净土，“校长啊校长，你还真是找了把足够锋利的刀。” 深入兽潮的拉塔恩听不见他们的言语，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宣泄怒火，脑中只盘桓着一个想法：杀！！！ 碎星大剑覆盖着力场刃，互相排斥的重力足以破坏其所斩击的一切，大开大合地挥舞间掀起磅礴的血雨，红发飘荡漫卷腥风！ “来！来！来！来！来！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低等的生物！都死在我这碎星大剑之下吧！！！” 缠绕雷光的雷狼龙被碎星大剑纵劈成两半，拉塔恩咆哮着一拳轰爆了角龙的头壳，无形的引力索将天空上的雌雄火龙生生拉拽下来，被覆盖着力场刃的漆黑巨兵斩下头颅！ 眼看生着厚重下颚的双足巨龙蜷缩成车轮碾压而来，拉塔恩将魔力灌注进动力背包，推进器喷吐出缠绕着马赫环的怒焰，沉下硕大厚重的肩甲，将其活生生撞翻在地，用一记巨斧般的鞭腿踢碎了它整条脊椎！ 锐利的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拉塔恩旋身挥刀斩断了浑身漆黑的龙兽的臂刃，在其显露出畏惧之色的同时将碎星大剑倒持在手中，一刀插进头颅，一刀刺入腰椎，磁场纹章爆闪着将其从地面上举起，双臂猛振撕成两半！ 滚烫的鲜血如瀑布般泼洒，拉塔恩满头红发鲜艳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但他依旧觉得现在的杀戮效率太过低下！ 就如同第三帝国在二战后期为了节省资源，高强度清理集中营里的犹太人一样，必须要计算出更加快捷便利的屠龙方式才行。 拉塔恩脑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冲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便已经跟随着灵魂做出了动作，碎星大剑剑身相撞，缠绕着无比细密的重力雷电，双刃分离的瞬间从他胸膛中冲出了撼天的咆哮！ 红狮子的战吼甚至盖过了兽潮的喧嚣，甚至连漫天飘飞的细雪都被声浪涤荡一空，禁林中的树木簌簌颤抖，黑湖因为碎星将军的愤怒而卷起波涛！ 磅礴的幽紫重力场以拉塔恩的身躯为中心极速扩散，几乎覆盖了整个狂龙兽潮，使得每一头被病毒操控的怪物都踉跄着跌倒在地，颜色大小不一的野兽瞳孔中显露出本能的恐惧之色。 重力场在瞬息间坍缩回拉塔恩胸前的磁场纹章之中，造成的引力绕流将恶兽们强行拉扯至他的身边，而就在同一时间，高举的碎星大剑悍然劈落！ 重力武技·唤星！ 在这一瞬间，守卫在城堡丘陵下方的红狮子骑士团和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先是看见草坪中央那冲天而起的土石，以及极速扩张的半球形重力场，如同大地上升起了一轮星辰。 紧接着，每个人的耳朵在爆裂的巨响中炸出了鲜血！ 两股方向截然相反的引力像是千万吨级的冲压机一样，将拉塔恩周身的龙兽碾成了薄薄的“纸张”，继而它们的身躯便在碎星大剑爆发出的斥力中碎裂成渣！ 碎肉残骸纷扬落下，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唯有拉塔恩·马格努斯昂首屹立，狮子般的面庞上没有因为屠戮生命而显露喜悦，只有仿佛能将空气点燃的灼热战意！ ———— 中国，南京。 烈士陵园中，身穿朱红色绣龙西装的男人忽然心有所觉，抬手轻轻推了推平白无故崩开裂纹的无框眼镜，当他放下手指时，镜片已然完好无损。 从西方传来了磁场力量的波动？ 真是有趣。 希望你能支持我红色的梦想，不然，我晁龙只能将你当场轰杀了。 ———— 美国，南加利福尼亚。 在这座臭名昭着的犯罪都市中，一名身穿花花绿绿热带衬衫、满头张扬灰发的男人粗暴地推开妓女的胴体，摘下墨镜带着兴奋至极的笑容站起身来，望向天边。 “有意思！新的磁场力量！好好好，老子正他妈闲出个屁来！现在就去会会你！” 他转头喊道：“琦薇！” 瘦长的短发女人平静地回应道：“怎么了，阿特拉斯？” “帮老子订最早一批去英国的航班！” ———— 北欧荒芜的冰原。 与狼群共行的金发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咧开生着粗壮犬齿的嘴巴无声地笑了起来。 “出息了呀，小马格。” ———— 霍格沃茨城堡的草坪上，一切都陷入了平静，让人分辨不清耳畔是吹拂的微风，还是因为鼓膜受损导致的嗡鸣。 侥幸逃得一命的龙兽甚至挣脱了狂龙病毒造成的狂暴状态，暴增的求生欲让它们夹起尾巴转头仓惶逃进禁林，甚至失足跌进了黑湖中。 去哪里都好，只要能远离那红发的怪物就行！ 曼斯觉得自己应该找两个鸭蛋塞进嘴巴里，不这么做的话他总感觉无法表达内心受到的震撼。 这个昂热校长叮嘱他一定要拉拢的十一岁小男孩，根本不是什么对付龙王的杀手锏，如果硬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只有“最终决战兵器”才勉强符合拉塔恩展现出来的力量。 简直就是人形高达，缩小版的钢巴斯塔！ 拉塔恩粗重地喘息着，如此大规模地操控重力场，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负荷极大的行为，周身神经都传来尖锐的刺痛，心脏像是擂鼓一般狂跳不已，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仅仅只是一击，便将兽潮彻底击退。 将手中碎星大剑插进脚下的大地之中，拉塔恩眺望着远方的禁林，那些缭绕在参天巨树之间的黑色雾气并没有因为兽潮的溃败而消散，反而……更加剧烈地活动起来了！ 紫黑色的狂龙病毒逆着风向极速汇聚，甚至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旋涡。 从那幽邃漆黑的病毒风暴中心，拉塔恩清晰地感知到一抹冰冷的意识落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在那飘摇的狂龙病毒中如丧服般漫卷的漆黑翼膜。 从密林中显现的凄厉身姿，宛如死神的噩兆，充满了不祥气息！ 这就是狂龙病毒的操控者吗？ 拉塔恩目光凝重，双臂环抱在胸前，张开的掌心中隐隐闪动着深紫雷电，随时都可以将碎星大剑握于掌中，与那道身披漆黑斗篷的龙影隔空对峙。 但出乎意料的是，狂龙病毒的操控者并没有任何举动，仅仅只是将它盲目的头颅对准了城堡的塔楼，似乎那里有比拉塔恩更让它憎恨的东西。 这般异常的举动立刻就引起了拉塔恩的注意，但他深知此刻保护城堡里的人们才是重中之重，强行克制住转头看向塔楼的冲动，双眸牢牢锁定在愈发狂暴的漆黑浪潮之上。 如果这种规模的狂龙病毒碾压而来的话，我能用重力场禁锢住它们吗？ 拉塔恩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只要能让无辜的人远离灾厄，就算是自己承受所有病毒的侵蚀又有何妨？ 红狮子之中无懦夫，这绝不能成为一句空话！ 下一秒，这漆黑的诡异龙影仰天长啸，海量的狂龙病毒汇聚在它的身前，其中蕴含的活性并没有增加，反而在不断湮灭凋亡。 简直就像是一场献祭仪式。 这个想法刚刚从心底浮现，拉塔恩就看见大地上凭空被撕开一道宽阔的裂口，从中散发的引力波动与地球完全不同——它通往的是另一个世界！ 一对硕大无朋的翼爪扒住了裂口的边缘，青黑色的厚重鳞甲上覆盖着粘稠漆黑的油浆，紧接着便是带有明显人造痕迹的冲天巨戟，当这头怪物形似鲨鱼的头颅从裂口中显现而出时，拉塔恩紧紧地握住了碎星大剑的剑柄！ 这是一头身长逼近五十米，高度超过十七米的庞然巨兽，脊背上耸立着长枪般的青黑色骨棘，四肢和翼爪上不断渗透出更多带有刺鼻硫磺气味的油液，开合的巨口中散发出骇人的灼光。 刚一现身，它就仿佛接收到了某种命令一般，鲜红的眼睛里缠绕着漆黑雾气，六条异形肢体疯狂刨动大地，挺起粘合在脊背上的超大型人造巨戟，身躯裹挟飞溅的土石，咆哮着向霍格沃茨城堡埋头狂冲！ 它要摧毁城堡！ 拉塔恩胸膛中迸发出丝毫不逊于对方的怒吼，重力雷电在碎星大剑上附着了一层嶙峋的岩石，雄壮的红狮子纵身跃向空中，向着巨兽的头颅怒斩而下！ 神经剧痛又如何？！心脏超负荷又怎样？！ 这里是人类的领土，别说是区区怪兽，就算是神明，也要低下他妈的头颅！ ———— 拉文克劳塔楼内，腰佩假面骑士腰带的哈鲁托，透过窗户看着拉塔恩被巨兽衬托地无比渺小的身影，嗤笑一声：“真是不自量力的蠢货。” 在他身边，尽显老态的奈克斯特一言不发，满是皱纹和斑痕的脸上显现出决绝的神色，伸手推开了面前的窗户，就要迈步从中走出去。 “小奈！” 哈鲁托猛地抓住女孩的手腕，皱着眉头低吼道：“你想去哪儿？主席说了，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奈克斯特被拉拽地趔趄了一下，在不变身的时候，她的身体素质甚至比同年龄的普通女生还要孱弱。 面对哈鲁托的诘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低声道：“去做我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不行！”哈鲁托决绝地说道，“你变身的机会很宝贵，必须要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 奈克斯特忽然笑了，她的笑容让哈鲁托不自觉地偏开了目光，似乎害怕被女孩的光芒映照出内心的黑暗。 “还有比拯救生命更重要的事吗？” 女孩说着，轻轻挣开了哈鲁托的手，迎着飘飞的细雪站上了窗台。 “小奈！”哈鲁托语调焦急，“要是你在一分钟之内解决不了它的话，你……会死的！” 奈克斯特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光是纽带，它会再度被某人继承，散发出耀眼的光。永别了，哈鲁托。” 她纵身跃下，周身散发出纯净耀眼的光芒，落地时她便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模样，化为高达十米的银白色巨神，向着正在激战的拉塔恩和巨戟龙冲去。 ———— 天文观星塔，玛莲妮亚漠然地将义手长刀从卡兰娜面带笑意的尸体中抽出，随手振去刀刃上苍白的血迹，对溃散成满地雪屑的尸体低语道：“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分身吗？真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她无目的面孔转向草坪上爆发的战斗，从怀中取出浅金色的带翼头盔覆于红发之上，在振翅翩飞的猩红蝶群中，略显无奈地说道：“傻哥哥，才刚想起来一些东西，就等不及要乱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玛莲妮亚没有一丝犹豫地从天文观星台上腾跃出去，长发在身后交织成猩红羽翼，让她如利剑般直射战斗的中心！ 女武神，加入战场！ 第43章 巨戟龙歼殛战 “自由开火！自由开火！” 面对草坪上这头来自异世界的狞恶巨兽，曼斯教授咆哮着向执行部的干员们下达命令：“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我说自由——哦，不好意思，你们确实聋了。” 面对两耳流出鲜血的执行部干员们茫然的目光，曼斯教授饱含歉意的点了点头，改用手语下达指令：自由开火，不要伤到自己人。 这个命令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毕竟所有枪械都会因为各种因素影响子弹的命中点。 但是执行部干员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混血种，在这个距离下避开红发巨人射击如此巨大的目标，简直不要太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曼斯教授期待着像昂热校长那样，与龙类来一场刀锋上的舞蹈。 但是眼前这头身负巨戟的怪兽拥有着超过五十米的体型，曼斯教授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单凭人类能使用的冷兵器，能否穿透那层包裹在重油之中的青黑甲壳。 现场能对它造成伤害的，除了装备部那群疯子制造的炼金子弹以外，就只有拉塔恩手中两柄重达数十吨的巨刃了。 望着脚踏紫电，在空中不断攻击着巨龙头颅的红狮子，曼斯教授捏紧了拳头。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得不承受这般重担，让他这个成年人羞愧难当。 于此同时，但丁高举叛逆大剑，肩甲上的展翅血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对着红狮子骑士团的穿越者们大吼道：“骑士团！进攻！” 说完，他径直转身向着巨戟龙冲锋而去，魔动引擎从推进喷口中吐出幽蓝烈火，伺服骨甲在甲胄之下随着奔跑的动作而发出阵阵嘶鸣，厚重钢靴溅起满地浮土，让他冲锋的身姿充满了赏心悦目的力量感！ 只留下穿越者们面面相觑。 之前那些体长只有十几米的野兽勉强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但现在要面对的可是一头只会出现在特摄片里的巨型怪物，就连将军那个磁场癫佬都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它…… 那他们这些臭打工的，连一套魔动装甲都没混上，玩儿什么命啊！ 就在穿越者们化身为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的时候，一尊银灰色的巨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如果在下是你们……” 源清隆拧动手中魔动巨锤的握柄，沾满了龙血的锤头上符文闪耀，迸发出刺眼且暴躁的雷霆，与他温和的语调形成强烈的反差：“就会头也不回地向前冲。” 想起眼前这人方才给龙兽正骨开瓢的酷烈模样，穿越者们连忙讪笑着调转了方向，悲愤交加地穿过满地龙兽的残尸，朝巨戟龙的方向狂奔而去。 源清隆紧随其后，他的筋肉在魔动装甲内部悄然膨胀，三十倍肉体增幅的言灵·鬼胜在血管中沸腾，头盔目镜中喷射出熔金般的光辉！ 斩魂夺将，慨然迎敌！ 巨戟龙仰天狂吼，磅礴的音浪让浮土草屑向着四面八方爆散开来，缭绕着黑气的血红双眼怒视着天空上的拉塔恩，目光凶暴至极。 执行部发射的炼金子弹在它身躯上炸开一团团爆裂的火球，却无法对其城塞般的厚鳞造成半点损伤！ 拉塔恩呼吸急促，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绷裂开来，流转着深紫华光的左眼注视着巨戟龙头壳上那几道浅淡的白痕。 他刚才挥出的斩击，刀刃都在接触到那浸满了重龙油的甲壳的瞬间滑开，更别提这些不断分泌油脂的鳞片拥有超乎想象的硬度和韧性，哪怕是附着力场刃的碎星大剑也无法伤及这头龙兽的血肉。 真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 看着冲向巨戟龙的红狮子骑士团，拉塔恩瞬间意识到自己必须为他们争取攻击的机会，暴跳如雷的心脏再度加速，周身跃动起密密麻麻的电光！ 既然斩击难以生效，那么……螺旋突进呢？ 拉塔恩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双臂交叉举起碎星大剑，整个人如同一枚导弹般直射巨戟龙的眼球！ 巨戟龙狂啸着举起翼爪，巨大的体型造成了强烈的迷惑性，那呼啸而来的爪击快得不可思议，甚至在爪尖产生了浅白色的音障，就要将拉塔恩当空击落！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拉塔恩咆哮着吼出漂浮咒，邓布利多教授曾用这道咒语强行顶住了五十倍重力场，而红狮子此刻便用相同的原理强行让轰砸而下的巨龙翼爪凝滞在空中，交叉的碎星大剑趁此机会正中巨戟龙覆盖着透明瞬膜的眼球！ 在剑尖刚刚接触到那层坚韧膜体的瞬间，拉塔恩猛地拧转身躯，配合暴旋的电磁场让自己如钻头般飞速转动起来，巨戟龙的瞬膜在刹那间被撕裂，巨大的鲜红眼球整个爆开！ 在巨戟龙的震天痛吼之中，拉塔恩被眼球里爆出的房水浇了个透彻，甚至品尝到了这股滚烫液体的腥咸味道，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向巨龙的头壳中继续深钻进去！ 但就在下一瞬间，碎星大剑居然卡住了！ 是巨戟龙那硬度堪比钨钢合金的肌肉束！ 拉塔恩悚然一惊，及时松开了握剑的双手，不然这高频的转速突然停下，产生的力量将直接把他双臂的关节绞到脱臼！ 他刚刚稳住身形，巨戟龙的眉骨上就分泌出大量重龙油，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覆盖住了受损的眼球的同时，漆黑的油液忽然亮起了炽烈的红光！ “盔甲护身！” 拉塔恩下意识地吼出铁甲咒，几乎是咒语成型的瞬间，泛红的重龙油整个爆炸开来，火光将他的身躯完全吞噬！ 巨大的火光直冲云霄，庞然冲击波将千疮百孔的草坪彻底刮成了一片荒地，就连远处的马人村庄都被掀倒了房屋和围墙，笼罩住整座城堡的“终极·盔甲护身”像肥皂泡一样瞬间破灭！ 紧随而来的是磅礴热浪，距离巨戟龙最近的红狮子骑士团首当其冲，有三名穿越者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飞灰，即使穿戴着魔动装甲的但丁和源清隆也感到一股仿佛要将血液烧干的灼热！ 稍远一些的执行部干员们则立刻趴在地上，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在转瞬间被严重烧伤，更有不少人被吹飞而来的土石砸得骨断筋折！ 曼斯教授黄金瞳狂燃，他咆哮着古奥森严的龙文，竭力让自己的言灵·无尘之地覆盖到更多的干员，哪怕鼻血横流双眼充血也绝不停息！ 城堡中，所有学生和教授都摔倒在剧震的地板上，墙上的油画和各种杂物接连坠落在地，他们哭喊、尖叫，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巨声将一切杂音淹没，让毁灭成为无可取代的主旋律！ 当热浪终于消散，但丁胡乱抹掉目镜上的尘埃，看着地面上被自己双腿和叛逆大剑犁出的三条深沟，当即抬头望向巨戟龙头顶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大吼着好友的名字：“拉塔恩！！！” 除了巨龙的低鸣之外，一片寂静。 在这一瞬间，但丁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但紧接着一股汹涌的愤怒冲上心头，双眼泛起酸涩的湿润，不顾源清隆在身后劝阻的喊叫，紧握叛逆大剑朝着巨戟龙猛冲过去！ 他现在只想着复仇！要让眼前这头怪物付出惨痛的—— “嗄！”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清喝，高达十米的银色巨影从烟尘中纵身跃出，是奈克斯特！ 她在落地的瞬间团身翻滚，稳稳地蹲踞在但丁身前，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双眼充斥着温柔，紧紧护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放下，掌心之中正是魔动装甲都被炸得破败粉碎、陷入深沉昏迷的红狮子！ “拉塔恩！” 但丁又惊又喜，赶忙上前查看好友的状况，发现红狮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体表大面积的皮肤都被灼烧成了可怖的焦炭状，不少装甲的碎片更是深深地嵌入骨骼内脏之中。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拉塔恩还活着，他宽厚的胸膛依旧在微弱起伏！ “你这家伙真是命比蟑螂硬！吃了一颗小型核弹都能活下来！” 但丁口不择言地怒骂着，同时慌忙抽出自己的魔杖，指着拉塔恩的胸口连续念动治愈咒，当他再次仰头看向奈克斯特线条柔和的面庞时，看见这尊银色巨人对自己微微点头。 仿佛是一个承诺，又仿佛是一次道别。 巨戟龙忽然再次动了起来，它爆裂的右眼已经被凝固的重龙油彻底覆盖，筋肉粗壮的庞然翼爪高举而起，瞬息间迫近音速，轰鸣着向但丁所在的方向砸下！ 奈克斯特攸然转身，小臂上的刃形护甲散发出金黄的光芒，伴随着一声带有明显痛苦之感的暴喝，她居然强行撑住了巨龙的爪击！ 双腿深深陷入大地之中，泥土如潮水般翻卷！ 但丁立刻将手伸过拉塔恩腋下，拼命拖着昏迷中的红狮子向后方撤离，还不忘骂骂咧咧地吼道：“源清隆！你小子最好立刻给我死过来！这家伙沉得要命！” 他这句话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奈克斯特接下爪击的瞬间，源清隆就已经冲到了拉塔恩身旁，主动用身体抵挡着两尊巨物交手时的余波，泥土和碎石像子弹一样打在他的装甲上，发出叮当脆响。 “掩护伤员！” 曼斯教授在打出手语的同时不自觉地大吼出声，所有还能活动的执行部干员端起枪械向着巨戟龙连连开火，子弹划破灼热的空气发出阵阵尖啸。 奈克斯特胸前的“y”字形计时器闪烁起心跳般的红光，随着巨戟龙施加在翼爪上的力量不断增强，其闪烁速度也越发急促！ 她的存在时间已经到达极限了！ “嗄！” 即使竭力发出战吼，奈克斯特的身躯还是被一寸寸碾压下去，双膝重重跪地，整个上半身控制不住地后仰，随时都会被彻底压碎！ 而就在这时，一粒腥红飞星从城堡方向直射而来，伴随着清冷的厉喝：“在腐败中凋亡吧。” 在巨戟龙的嘶吼声中，玛莲妮亚的义手刀深深刺进了它翼爪鳞片的缝隙，刀刃所及之处尽数溃烂成恶臭的脓血，无数病态凄美的红蝶从伤口中振翅翩飞！ 巨龙吃痛，抬起翼爪奋力地甩动着，试图将跗骨之蛆般的玛莲妮亚从身上甩落。 奈克斯特的压力骤然减轻，她猛地翻身滚出了翼爪笼罩的范围，起身竖起小臂上那明显没有发育完全的鳍刃，朝着巨戟龙被腐败侵蚀的翼爪斩出了月牙状的光弹！ 玛莲妮亚抽刀跃起，红发在身后交织成羽翼，月牙光弹从她脚下划过，直接将巨戟龙的翼爪斩落下来！ 大小堪比火车头的巨爪轰然坠地，巨戟龙发出混合着疼痛和狂怒的咆哮，巨大的身形猛然前冲，直接将奈克斯特撞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通往城堡的台阶上！ 石制台阶轰然爆碎，奈克斯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她马上翻身爬起，纵使胸前的计时器已经彻底熄灭，依旧无法阻挡她纵身一跃，闪光的臂刃在巨戟龙的头壳上切开鲜血喷涌的巨大伤口！ 至此，巨戟龙已经损失了一枚眼球，一只翼爪，头颅上被划开宽阔的伤口，遭受如此严重的伤势非但没有让它如寻常野兽那般退缩，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凶性。 巨戟龙后背上喷发出浓重的黑烟，周身青黑色的甲壳缝隙不断淌下粘稠的油液，巨大的身躯依靠两条粗壮的后腿人立而起，口中喷出经过高度压缩的毁灭之光！ 爆热重龙油射线！ 奈克斯特首当其冲，滚烫的灼光从她胸前一扫而过，巨大的爆炸瞬间将银色巨人的身影完全吞没，她再度倒飞出去栽倒在地，胸前不断溅出血液般的光芒。 巨戟龙猛地调转头颅方向，爆热重龙油射线逼退了企图割开它喉咙的玛莲妮亚，这天柱般的赤光斩裂了大地，向着红狮子骑士团和执行部的方向飚射而去！ 那个毁掉它一只眼睛的家伙，就在这个方向！ “mutter ficker（德语：操他妈的）！当老子不存在呢？！” 曼斯教授一声怒吼，横身挡在了但丁和源清隆的身前，言灵·无尘之地凶猛扩张，强行撑起无形的护盾，硬顶住了不断产生爆炸的重龙油射线！ 源清隆看到曼斯七窍喷血，为了维持言灵而四肢颤抖，不禁喊道：“教授！” “老子难得耍一回帅，还不快跑？！”曼斯头也不回地吼道，“想伤害我的学生？！leck mich am arsch（德语：先亲我的屁股去吧）！” 毋需命令，执行部干员们举枪射击，所剩无几的弹药尽数倾泻向带来战祸的巨戟恶龙，以屠龙为己任的他们义无反顾地发起了冲锋！ 巨戟龙被这些如虫豸般渺小的生物激怒了，它开始奋力摇晃身躯上的骨棘，汽车般硕大的重油团如雨点般泼洒而出，仅剩的一只翼爪悍然砸地，溅起无数的火星，将重油团凌空引爆！ 数百团巨大的火光轰鸣着爆裂开来，连接成一片浩荡的火海，从天空上倾泻而下。 也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低沉有力的号角声，闪烁着翠绿生命之光的箭矢如逆冲苍天，将爆燃的重龙油转化成一团团蕴含着草木清香的雾气。 法兰尼尔率领着马人们踏雾而来！ 他们箭矢上附着的生命之雾高速修复着执行部干员们体表的烧伤，飞驰而过的同时更是将混血种们拉拽而起，背负在他们的后背上，围绕着巨戟龙扬蹄狂奔！ 不需要任何交流，双方便达成了共识，箭矢和弹药如雨点般射向巨戟龙的庞然身躯，引得这头怪兽发出恼怒的咆哮，不断扑击甩尾，却都被马人卓越的脚力一一躲过！ 趁此间隙，法兰尼尔快步奔行至拉塔恩的身边，看着红狮子体表那些在雾气中逐渐愈合的伤口，焦急地问道：“将军还没醒过来吗？” 曼斯教授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痂，将耳朵贴在拉塔恩的胸口听了一会儿，急躁地说道：“他的心跳已经稳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他需要一点外部的刺激。”清冷的声音低语道。 玛莲妮亚不知何时来到了众人之间，她低下覆盖着浅金双翼头盔的面孔，让人看不清表情。 “那就快动手啊！”源清隆急切地说，“他必须醒过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玛莲妮亚质问道，“我不确定这样唤醒之后，他会是你们熟悉的拉塔恩，还是一头疯癫嗜血的怪物。” 但丁扫了一眼试图抱住巨戟龙的尾巴，却被直接扫飞出去的奈克斯特，回过头来决绝地说：“银色的大家伙撑不住了，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需要这个红发的大块头。” 见众人一致赞同，玛莲妮亚轻轻叹息一声，义手刀在左手掌心中一抹而过，沾染着她血液的长刀散发出猩红毒光，低声道：“我不愿再次与你为敌，但现在……醒来吧！” 长刀猛然刺向拉塔恩的心脏，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刀尖毫无阻滞地刺进了红狮子的皮肤，然后—— 被一只赤红的巨手紧紧握住！ 马格努斯睁开了眼睛，左眼黯淡无神，右眼之中绽放出让空间为之扭曲的深红灵光，冷漠的视线从众人面孔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了女武神的身上。 毫无征兆的，玛莲妮亚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右臂义肢尖叫着崩裂成碎片，整个人像折翼的蝴蝶一样倒飞出去，瘦小的身体在干燥至极的土地上翻滚着，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马格努斯漠然地丢开手中的义手刀，雄壮的身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从地面上直挺挺地耸立而起，熔融在皮肤和骨骼中的魔动装甲碎片簌簌落下，口中吐出古老森严的词语，声调宛如金铁交击般坚硬。 曼斯教授愣住了，他曾经研习过古拉丁语，这是一种已经没有人使用的死语言，但他分明从红发巨人口中听见了这种古老至极的文字。 但现在问题来了，正是因为这是一门死语言，所以他听不懂对方那些冗长词汇所指代的意思！ 见众人茫然无措的反应，赤红的马格努斯低声说了一个古拉丁语单词，忽然抬起手臂张开右手五指，指尖跃动起骇人至极的电光。 这光芒仅仅只是显现，刚刚还大日高悬的天空陡然昏黑下来，滚滚雷云遮蔽了天空，仿佛末日的征兆！ 曼斯教授这下听懂了，红发巨人说的是——“杂血贱种”。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这一称呼分明是纯血龙族对混血种的蔑称，难道拉塔恩的真实身份是—— 忽然，拉塔恩左眼中迸射出深紫华光，左手猛地握住了右手的手腕猛地向上抬起，强行改变了手中电弧射出的方向！ 让现实产生扭曲的电光横空激射，瞬间撕裂了天空中汇聚而来的滚滚乌云，余势不减地破开地球的大气层，让漫天繁星显现在天空之上！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 众人仰望着白日星空，嘴巴张得几乎要脱臼，直到拉塔恩低沉的声音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抱歉，各位，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看着面色苍白的红发巨人，但丁和源清隆面面相觑，曼斯教授的眼角微微抽动，没有人想知道拉塔恩梦到了什么，红狮子自己也对此绝口不言。 “将军。”法兰尼尔试探着问道，“您没事了？” 拉塔恩从身上撕下枯焦的死皮，露出淡粉色的嫩肉，说：“我已经彻底恢复。法兰尼尔，我需要你率领马人尽可能地牵引住巨戟龙的注意力，是时候和这头怪兽做出了断了。” “遵命，将军！”法兰尼尔的前蹄沉重地踏了踏地面，转身奔向他的族人们。 拉塔恩从地上捡起断裂的义手，将玛莲妮亚搀扶起来，看着她残留着血渍的嘴角，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玛莲。” 玛莲妮亚轻轻咳嗽两声，露出了浅淡的微笑，“这比我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已经好上太多了。” 说着，她忽然单手搂住了拉塔恩的脖子，给了红狮子一个轻柔的拥抱。 “哥哥，不要输。”玛莲妮亚耳语道。 拉塔恩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脑海中复苏的记忆陡然翻涌起来，但他最终还是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玛莲妮亚细瘦的身体：“我向你承诺，往后无论面对何种对手，我都不会沦为败者。” 一言落下，红狮子转身走向在荒地上肆虐的巨戟龙，女武神则讶异地抬起了右臂，黄铜义手不知何时已被修复如初。 为了保护即将被巨戟龙翼爪击中的马人，奈克斯特用自己的身躯承受住了这记沉重的攻击，她的胸前溅射出血液般的光芒，原本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双眼彻底黯淡！ 她沉重地倒在了地上，胸前的计时器早已熄灭，双臂上的鳍刃也消散了光芒。 但即使如此，奈克斯特又一次低吼着从地上爬起，难以想象是何种力量在驱动这具身躯，是多么坚韧的意志力让她一次次从伤痕中站起，笨拙地挥舞着无力的拳头轰向巨戟恶龙！ 她不懂战斗，但她知道守护的意义！ 巨戟龙对这打不死的家伙发出一阵厌烦的低吼，庞然身躯再度人立而起，爆热重龙油射线从口中喷发，要将奈克斯特彻底毁灭！ 面对迎面而来的毁灭灼光，奈克斯特下意识交叉双臂进行格挡，但预料之中的冲击力和爆炸并没有到来，吹拂她身躯的只有温热的风。 她缓缓放下手臂，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尊雄壮的背影，鲜红如血的红发在热浪中飘扬，双手释放出的重力雷霆构成了圆锥状的防护罩，迫使重龙油射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重力魔法·引力撞角！ 拉塔恩偏头递给奈克斯特一个眼神，对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银色巨人竖起臂刃，调动全身所剩无几的力量，向着巨戟龙大张的嘴巴斩出一发残月！ 光弹横切进巨戟龙的口腔，在它的上颚留下一道鲜血喷洒的宽阔裂口，迫使这头怪兽停止发射重龙油射线，仰天发出震天撼地的痛吼！ 拉塔恩回头看了奈克斯特一眼，银色的巨人在耀眼白光中逐渐溃散，落在地面上的只剩下一名满头枯白发丝的女孩。 她已经用尽了一切，无论是体力还是生命力，都如同燃尽的灰，彻底失去了火光。 红狮子紧紧抿住嘴唇，胸前磁场纹章爆闪，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巨戟龙的头颅，双臂直接轰穿了包裹着碎星大剑的重龙油，在握住剑柄的瞬间暴旋如风！ 就像一枚将要摧毁一切阻碍的钻头！ 重力魔法·力场刃！ 叠加！ 重力武技·天元突破！ 碎星大剑搅碎了巨戟龙眼窝中的肌肉，拉塔恩深深钻进颅骨的深处，将这头怪兽的主大脑破坏成一滩烂泥！ 巨戟龙的动作瞬间迟缓下来，它庞然的身躯只能被脊椎上的数个次级脑控制，变得无比笨拙呆滞。 拉塔恩穿透巨戟龙的头盖骨飞向空中，粘稠的龙血从发丝上洒落，成对的碎星大剑高举过顶，在一声暴喝之中如陨石般坠落而下，斩向巨兽的头颅！ 重力魔法·五十倍重力场！ 叠加！ 重力武技·唤星！ 巨戟龙的头顶猛然炸开浩荡的深紫雷霆，包裹在漆黑重油中的鳞甲爆碎纷飞，硕大无朋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海啸般冲天的土浪！ 但即便如此，巨戟龙依旧没有死去，有气无力地抬起仅存的翼爪，朝着它头顶上的拉塔恩重砸而下！ 拉塔恩刚想抬手操控重力，耳畔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咆哮，浑身伤疤的棕黄色龙影横空而来，发达的颚骨咬碎了巨戟龙的战爪，即使满口獠牙被受到冲击的重龙油炸得断折破碎也不愿松口！ 是那头摆脱了狂龙病毒操控的轰龙！ 它利用体重将翼爪压倒在地，宝石般的蓝绿色眼睛瞪着巨戟龙头颅之上的拉塔恩，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情绪，似乎在说：我们扯平了。 拉塔恩对它郑重点头，转身冲向巨戟龙背上那杆被重龙油粘附住的庞然大枪，双臂和肩背托住它黏滑坚硬的表面，胸前的磁场纹章愈发明亮！ 重力魔法·五十倍斥力场！ 拉塔恩浑身皮肤鲜红如血，青色的静脉如藤蔓般扭曲膨胀，重达上千吨的巨型龙枪在红狮子的咆哮声中一点点挣脱了重龙油的束缚，向着天空昂扬而起！ 这就是他的计划，用这柄体积叹为观止的巨枪，彻底杀死巨戟龙！ 但这速度还是不够，巨戟龙体内的次级脑正在快速接管主大脑的职能，拉塔恩甚至能听见身下巨兽体内的器官运转的声音，它马上就要从呆滞的状态中复苏了！ 也就在这时，拉塔恩忽然感觉肩背上的重量轻了不少，扭头看见了肩负龙飨徽章的源清隆，正同样奋力托举着这根巨型龙枪！ 混血种的黄金瞳熊熊燃烧，言灵·鬼胜被激发到了极致，他嘶哑地低吼道：“混蛋！别以为在下会让你一个人耍帅啊！” 同一时间，但丁用黑白双枪连连引爆缠绕在击龙枪上的重龙油，顶着油脂爆裂的火光大喊道：“你欠我一把更大的剑，拉塔恩！” “猩红花朵或许不会再度绽放……”玛莲妮亚飞身跃入巨戟龙头盖骨上被碎星大剑钻出的大洞，挥舞长刀的身姿犹如轻盈的水鸟，猩红腐败不断破坏着巨兽的神经，“但你若视我为无物，必将见识何谓‘毛骨悚然’。” “放箭！放箭！”法兰尼尔不断开合长弓，附着魔法的箭矢不断骚扰着巨戟龙的感知，同时对他的族人们大声呼喊，“为将军争取时间！” “大家……” 拉塔恩低下头去，众人的期待和希望汇聚成了温暖的情感，让他的体内仿佛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动力，某根无形的弦就此彻底绷断。 担负众人的期望，我又怎能被这小小的重量压垮？！ “给我……起！！！” 伴随着红狮子的怒吼，巨大的龙枪挣脱了重龙油和地心引力的束缚，被他用双臂和肩膀强行托举上了百米高空。拉塔恩双臂肌肉贲张，如同神话中投掷山岭的巨神，将缠绕着重力雷电的击龙枪射向巨戟龙的身躯！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电磁破坏炮！！！ 漆黑龙枪从天而降，宛若诛神的天罚，以无可阻挡之势贯穿了巨戟龙的胸膛，深紫雷霆在巨兽垂死的哀嚎声中漫卷而出，把浩荡无边的冲击力牢牢锁定在这头恶兽的体内，将所有内脏和神经震碎成了肉糜！ 巨戟龙口中喷出海量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龙血，将方圆数百米的土地染成了深红泥沼，巨大的头颅重重栽倒在地，再无半点生机。 曼斯教授爬到龙首的位置上，用脚重重地踩了踩那颗仅存的无神红眼，确认这头怪物已经彻底化为一具尸体之后，激动地欢呼道：“我们胜利了！” 天空上，拉塔恩听着下方传来众人的欢呼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但就在下一瞬，强烈的疲惫感让他眼前一阵发黑，身躯猛地下坠了一段距离。 什么彻底恢复，这只不过是拉塔恩为了让众人安心而撒下的谎言，马人的烟雾纵然治愈了肉体表面的伤势，但并不能让用尽的体力凭空涌现。 都说压倒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那掷出击龙枪所消耗的力量，就是压倒拉塔恩的最后一头骆驼。 他跌跌撞撞地下降着高度，胸前的磁场纹章明暗不定，最终彻底熄灭，整个人被地心引力牵扯着，从三百余米的高空坠向一望无边的大地。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拉塔恩心中无端冒出了一个想法：掌握了操控重力的魔法，结果最后死于重力，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自作自受呢？ 而就在这时，响亮的振翅声由远及近，那头满身伤疤的轰龙呼啸着飞来，用它宽阔的脊背粗暴地接住了拉塔恩和两柄碎星大剑。 只听咚得一声巨响，轰龙被十数吨重的碎星大剑砸得发出一声痛吼，拧过头来盯着瘫软在它背上的拉塔恩，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你欠我一次！ 拉塔恩累得没力气说话，只感觉一闭眼就能睡过去，他对着轰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轰龙发出一声不满的低鸣，迅速降低高度，它并不是雄火龙那样擅长飞行的种族，所以落地的方式只能用粗暴来形容，翼爪和双足在地面上砸出了四条鸿沟，拉塔恩被惯性重重地甩在地上，浑身裹满了泥浆和龙血。 他仰躺在泥地里，望着细雪飘飞的天空，众人的面孔从四周合围而来，将阴沉沉的天色用担忧的神情遮蔽。 拉塔恩勉强挤出一句话：“请扶我起来……霍格莫德村，卢修斯……” “你就好好休息吧。”玛莲妮亚轻柔却不容辩驳地说道，拉塔恩看见她的脑袋被夹在但丁和曼斯教授之间，“村子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拉塔恩还想说些什么，源清隆直接抽出魔杖顶着他的额头，喊道：“昏昏倒地！” 红光一闪，肉体和精神都到达极限的拉塔恩瞬间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在五感即将陷入沉睡之前，他听见但丁说：“那么，这件事就算完了？” 不，这仅仅只是一支舞曲中最平缓的间奏，高潮部分尚未来临。 拉塔恩·马格努斯在心里回答道。 第44章 大问题和小问题 拉塔恩在昏昏沉沉间，听见了许多人讲话的声音。 “……一定要治好这孩子……”这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是向来严肃的麦格教授，拉塔恩发现自己很难想象她流眼泪的样子。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的，米勒娃，毕竟他做出了这么了不起的事……”这个像护崽母鸡的声音是校医庞弗雷女士。 “……针头没法穿透他的皮肤……”斯内普教授的声音从拉塔恩右手边传来，“……菲利乌斯，把手锯递给我……”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阵，然后—— “兄弟！从你的高塔里出来，面对我！”一个带着风霜气息的低沉声音咆哮道。马格努斯无法分辨这句话出自何人之口，但鼻尖却闻到了一股幻觉般缥缈的野兽腥气。 紧接着，这股气味变成了玛莲妮亚发丝间那股淡淡的独特味道，但说话之人却拥有着亦男亦女的怪异音调，祂低语道：“封印群星的你，不该参与这场战争。” 两道声音重重叠叠，拉塔恩·马格努斯在昏沉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睡眠状态中的身体四肢抽动着想要复苏。 而就在这时，一只比尸体还要冰冷的手掌抚上了他的额头，猩红君王感觉体内每一滴血液都凝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从心底翻涌而出—— 崇拜、厌恶、尊敬、鄙视、欣喜、惧怕…… 前后矛盾，不断变幻。 拉塔恩·马格努斯感受到发丝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那手掌的主人俯下身来，张开腐烂皱缩的嘴唇，开合曝露在外的牙齿，用毫无特点的声音问道： +我是人还是神？+ “嗬——” 拉塔恩身体剧震，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耳畔传来了水盆落地的响动，伴随着女孩的惊叫： “你————————醒————————了——————————” 红狮子捂着湿乎乎的额头，茫然地眨动着有些模糊的视线，过了整整0.001秒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堡二楼的校医院的病床上。 校医院内所有的窗户都用魔法和木板双重封闭了起来，确保那使人变异的暖雪无法进入室内。 而在看护在他病床旁的红发小人儿，正是金妮·韦斯莱。她又惊又喜地捂着胸口，手里拿着刚刚拧干的毛巾，手指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而发皱起皮。 拉塔恩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水盆和满地水渍，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脑门会感觉凉飕飕的，只是……为什么她的动作这么慢？而且说起话来还拖着长音？ 他能看见金妮脸上的绒毛因为自己的忽然起身而被吓得倒竖，同时小女孩的瞳孔又因为高兴而扩张；他能听见病床的帘幕之后传来庞弗雷女士衣衫飘动的声音，甚至能靠耳朵辨认出她口袋中药瓶里药物的种类。 水滴从金妮的指尖滑落，拉塔恩眼瞅着它在空气中下坠，其表面因张力而不住地颤动着，从一粒晶莹的小圆球变成了不规则的混沌形状，最终在地砖上的水渍里绽开皇冠般的涟漪。 时间被放慢了？ 不对，是我的神经反应速度变快了！ 大量的信息涌进脑中，拉塔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也就是水滴坠落的破风声有点太吵了，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本就应该如此。 因为我是—— 就在水滴涟漪绽放的瞬间，红狮子的右眼骤然产生了烧灼般的剧痛！ 简直就像是要自内而外地破裂开来！ 拉塔恩闷哼一声，在抬手捂住右眼的瞬间，被加快的神经反射陡然恢复了往日的正常速率。他听见金妮急切地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没什么。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金妮担心地看着拉塔恩的脸色，“你还好吗？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拉塔恩没有回答，他轻轻托起金妮被水泡皱的手掌，看着她因为反复揉洗毛巾而破皮的指尖，心中涌出难以言说的愧疚和温暖。 教授们，还有大家，让你们承受担忧的痛苦，我果然还是太弱了…… 他歉意地看着女孩浅棕色的眼睛，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胡说！”金妮的眉毛严厉地竖了起来，“是你率先察觉到暖雪的异常；是你让马人免受感染；是你给了海格被救治的机会；是你封住了倒灌的湖水；是你击退了将要毁灭城堡的怪兽；是你提醒大家去帮助霍格莫德的村民！你已经把我们保护得很好了！我不许你说这种话！” “我同意韦斯莱小姐的观点。” 庞弗雷女士拉开了笼罩在病床周围的帘子，用疲惫而慈爱的目光看着红狮子。她一边用手掌去摸拉塔恩的额头，一边说：“你已经付出很多了，孩子，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对了！” 拉塔恩掀开白色的被子，从对他来说过于窄小的病床上翻下，光着脚踩在凉丝丝的大理石地板上，浑身尖锐的酸痛感让他发出一声呻吟，仿佛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打了结。 站稳身体，他焦急地对庞弗雷女士问道：“科林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拉塔恩知道但丁和源清隆都有自保能力，骑士团的穿越者们在他眼中则是可以在必要时抛弃的消耗品，曼斯教授和执行部干员更是有卡塞尔学院的黑科技兜底。 唯独科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这让拉塔恩怎能不担心他的安危？ 还不等庞弗雷女士回答，科林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搁这儿呢，拉塔恩！” 听见好友的声音，红狮子连忙对校医女士说了声抱歉，弯下腰去钻出了病床周围的遮帘，第一眼就看见了盘腿坐在另一张病床上鼓捣着相机的招风耳男孩。 科林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虽然穿着病号服，根本看不出来他一个多小时前才被雄火龙的膜翼拍得全身骨折，现在的状态甚至能用神采奕奕来形容。 “你……没事了？”拉塔恩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科林把相机重新组装起来，困惑地挠着他茶褐色的乱蓬蓬的头发，“梦里有一个白发的女孩，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光是纽带。’” “光是纽带……”拉塔恩瞬间联想到燃尽生命的奈克斯特，“她还说了什么？” 科林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是谁，她便笑着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光里。然后我就醒了。拉塔恩，你认识她吗？” 拉塔恩沉默了片刻，将手掌搭在科林的肩上，郑重地说道：“她是一位心怀大义的英雄。记住她，善用她交给你的光。” 科林似懂非懂地点头。庞弗雷女士推着摆满药瓶的推车走了过来，板着脸说：“不管什么光啊火啊，现在你们俩都需要休息！马格努斯先生，克里维先生，乖乖躺好，不然——” 校医院的门被推开了，面色铁青的邓布利多教授和神态平静的玛莲妮亚站在门口。校长明显在强压着怒火，他对校医女士说：“不好意思，波比，我需要和马格努斯先生谈谈。” 庞弗雷女士发出一阵不满的咯咯声，瞪了满脸无辜的拉塔恩和科林一眼，推着推车回到了她的办公室里。 金妮从地上端起倾倒的水盆，有些无措地说：“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你也留下来一起听。”玛莲妮亚说道，她被粉红疮疤覆盖的脸对金妮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温和笑容。 拉塔恩看见邓布利多教授皱起了长长的白眉毛，白巫师对女武神说：“韦斯莱小姐与这件事无关，她还太小，不应该知道这些。” “拉塔恩还比金妮小三个月呢。”玛莲妮亚强硬地说道，“岁数证明不了任何东西。而且既然你已经读过了原着，就应该知道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战士，而不是需要人保护的花瓶。” “那个……”科林弱弱地举起手，“……我呢？” 邓布利多教授闭上眼睛，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你也留下吧，克里维先生。反正拉塔恩肯定会把这些信息告诉你，不如现在就听着。好了，各位都坐下吧。” 拉塔恩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玛莲妮亚和金妮一左一右虎踞在他身边，三人鲜艳的发丝交织成片，活像是要当场“欧巴累！”一样，刺眼的红色烧得科林眼睛都挣不开了。 “教授，”拉塔恩诧异地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胳膊上的两个女孩，立刻把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严肃地问道，“这场暖雪的影响范围有多大？” 邓布利多教授疲惫地坐在了科林的床上，大拇指关节按压着眉心，略微斟酌了一下词句，说：“受灾地区主要集中在霍格沃茨周边，但对角巷所在的伦敦也受到了暖雪的戕害。很多麻瓜都在猝不及防之下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伦敦的现状，只能说是人间地狱……” 拉塔恩的手指紧紧掐进了大臂上的皮肤里。 不仅仅是针对巫师，就连普通人都不放过吗？！ 这幕后的元凶，造成这一切的穿越者，简直就是令人作呕的渣滓！ “魔法部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吗？”红狮子压抑着愤怒，低沉地吼道。 “这就要引出下一个问题了。”邓布利多说，“在稍早些时候，魔法部魔法交通司的飞路网管理局，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整个楼层完全崩塌，导致大量职工伤亡，飞路网全面瘫痪。” 拉塔恩双眉紧缩，飞路网连接的壁炉，是目前唯一能直接将学生们送出受灾地区的方式。 如果飞路网瘫痪了，那就意味着整座学校变成了一座围城，里面的学生逃不出去，外面的救援力量进不来。 暖雪只要一天不停，那么猫头鹰就永远无法从外界带来物资，在加上水源也被这恶心的白色疾病污染，单靠城堡里的食物和水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至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它所连接的国王十字车站，就位于受灾地点之一的伦敦，将学生们用这种方式送出去，相当于将羔羊直接送进恶狼的巢穴。 那个幕后元凶，居然连这一点也算到了，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这件事是天命派做的。”玛莲妮亚忽然开口道，“我杀了齐格飞和卡兰娜，但这只是他们俩替死的傀儡，真身早已逃出了霍格沃茨。除了天命派的边缘人物，维吉尔、散兵等核心成员都已经离开了。” 拉塔恩的面色比邓布利多还要铁青，额头上爬满了暴跳的血管。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对齐格飞下死手的话，就能从根源上避免现在这种悲惨的局面。 所有在暖雪中变异死亡的人，都是因为我的愚蠢而死，因为我的懦弱而死！ 天命派……你们这群他妈的狗种！ 胆敢践踏我所热爱的生命！我会找到你们！杀死你们！灭绝你们！！！ 就像但丁说过的一样，用九种办法弄死你们，九种！ 一只娇小的手掌搭在了拉塔恩泛起赤红之色的手臂上，他低头看去，正对上金妮温柔而又坚定的目光。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天命派，但这个女孩用自己的行为表示，她将支持红狮子的一切决定。 “好了，坏消息说完了，接下来是好消息。” 邓布利多教授拍了拍手，下撇的嘴角勉强向上扬了一些：“经过斯内普教授的研究，现在已经能够确定，暖雪和狂龙病毒都是用过接触黏膜来感染人类。 “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在得知了情况后，紧急申批了一千个空气过滤型防毒面具给我们使用。 “同时还有大量装备部出品的弹药和武器。只是因为现在英国政府处于紧急状况，为了维持国际局势的稳定，这批货物的抵达时间将迟上几天。 “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对这里的情况高度重视。作为监管者的林有道利用他的能力‘通天箓’，设计出了能祛病除灾的符纸。虽然无法消除感染者身上的变异，但至少能让他们保持安定。 “通过对这场兽潮中残留下来的怪物尸体的检测，曼斯教授发现这些怪物都能免疫暖雪的侵蚀。他正在研究用怪物血液制造的血清，能否让普通人也免于感染。而且这些怪物的鳞片和骨头，似乎也具有某种力量……” 说完这一串话，邓布利多教授微微喘了一口气，看着拉塔恩说：“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需要你亲自解决。” 拉塔恩当即站起身来，脱掉身上用魔法制造的超大号病号服，目光冷峻地说道：“只管说吧，教授。不管是多么困难的任务，我都会把它完成的。”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呃……这个问题就是，那只关系和你还不错的轰龙，它有点护食。” 拉塔恩：“啊？” 第45章 缔造者 换下病号服，拉塔恩跟科林挥挥手，带着玛莲妮亚和金妮向校医院外走去。 科林虽然也很想跟出来，但庞弗雷女士意识到她的病人都要跑没了，当即强硬地把他按在了病床上，责令科林在度过观察期之前不允许下床，哪怕一根脚趾头沾到地面也不行。 “可拉塔恩能下去！”科林当时急得大叫，“这不公平，庞弗雷女士！” 庞弗雷女士平静地驳斥道：“人与人之间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马格努斯先生一怒之下能打穿五十厘米的钢板。而你，克里维先生，你一怒之下，就只能怒了一下。” 面对这不能说是有理有据，只能说是倒反天罡的强词夺理，科林悲愤交加，胃口大开，一个人把庞弗雷女士准备的晚饭全吃了。 等来到城堡一楼时，金妮转了方向，去往魔动机械教室，练习枪械射击和施展恶咒。 韦斯莱家的小女儿下定决心要提高自己的能力，以确保下次再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她也能为身边的人提供保护。 “谁要是敢进犯城堡，我非得让它全身的洞洞里都钻出大蝙蝠精来不可！”金妮气势汹汹地许下承诺，让碎星将军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 太残暴了！这简直就是毫无人道的酷刑！ 但是……我喜欢！ 从拉塔恩入学以来，城堡的门厅从未像现在这么拥挤过。 因为暖雪的来临，才刚刚在草坪上重新建起村庄的马人们，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关照下，将门厅作为他们暂歇的场地。 马人首领法兰尼尔刚一见到拉塔恩就立刻屈起两条前腿行礼，既激动又关心地问道：“将军，您没事了？” “你的关心不应该用在我身上。”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躬身握住马人首领的小臂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的族人们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将军。”法兰尼尔连忙回答，“这都多亏了您！” 他的族人们在门厅地面上铺开用干草和青苔编织成的毯子，就地燃起篝火烘烤草药和肉干，照料妇孺和伤员。 成年的马人战士们沉默地打磨着箭头和矛尖，马人孩童们则好奇地看着簇拥在甬道前的小巫师们。 上次学生们帮忙援建马人村时，小马人们都还处于身中蛛毒的状态，现在他们恢复了健康，对这种只长了两条腿的同龄人非常感兴趣。 拉塔恩认出这些学生都来自斯莱特林学院，他们吵吵嚷嚷地想要回寝室里拿走自己的行李，搞得封锁道路的执行部干员烦不胜烦。 “下面是感染区，所有人不得入内！”满口海椒味的刘艺清干员像老虎一样咆哮道，“老子蜀道山！你们从哪里来给老子回哪里去！” 她的两个耳朵都塞着半透明的黄色凝胶，因为她之前在迎击巨戟龙时被巨大爆炸声伤到了鼓膜，哪怕是混血种也不得不用这种看起来像浓痰一样的玩意儿来修复听力。 虽然看起来恶心，但拉塔恩认为，这是干员们的勋章。 一名身材粗壮、长相酷似树懒的学生站了出来，拉塔恩认出他是斯莱特林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 弗林特瞪着刘艺清，不满地说道：“我的飞天扫帚还在下面呢！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你几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 “莫搁老子这头发批疯！”刘艺清像所有听力不佳的人一样大声吼道，“下面到处都是被暖雪污染的湖水，你们是想变成感染者吗？！” 听见“感染者”这个单词，刚刚亲眼目睹过同学变异成怪物的学生们瑟缩了一下，面露胆怯之色。 另一名斯莱特林拽了拽弗林特的袖子，小声说：“算了吧……” 但弗林特依旧不依不饶，他甩开同学的手，指着刘艺清的鼻子吼道：“那你们难道就不应该帮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吗？学校付你们钱，就是让你们服务我们的！同学们说对不对？！” 他振臂一呼，那些同属于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人顿时吵嚷起来。 “马库斯可是纯血家族的人，你得罪得起吗？！” “快把我们的东西拿上来！”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们卡塞尔的人都是白痴吗？！” “担点风险怎么了？你们不是说要保护我们吗？那就保护到底啊！” 如此种种暴论，遮蔽了理性的声音。 值守在甬道前的刘艺清变成了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她高挑的身形随时都会被人潮淹没，但她依旧坚定不移地张开双臂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下面是感染区！所有人不得入内！” 弗林特龇着大板牙喊道：“闭嘴！中国人！你们就是一条学校养的狗！既然你保护我们，就该听我们的命——” 五根钢筋一样的指头紧紧握住了弗林特的脑袋，头骨仿佛要破裂一般的疼痛让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让现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手掌的主人，看见那张死人一样僵硬的脸上绽开一根根蠕动的青筋，无风自动的红发像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我保护的是人，而不是蛀虫和废物。” 拉塔恩握着弗林特的脑袋，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迫使对方直面自己愤怒的双眼。 “刘艺清抗击兽潮的时候你在哪里？执行部干员们流血受伤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城堡摇摇欲坠的时候你当缩头乌龟，现在情况刚一安定，你倒是有脸跳出来，仗着什么狗屁纯血身份，对保护你的人颐气指使了？” 弗林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狮子的手指在他的脑袋上抓握出了可怕的凹痕，亲耳听着自己头骨一点点开裂，恐惧感让他双眼上翻口吐白沫，胯下更是一片骚臭。 昏过去了？ 没关系。 书上说过，让人强行保持清醒的方法，有很多。 拉塔恩无视周围人恐惧的目光，将手指伸进弗林特口中，嘎嘣一声，强行掰断了他的大板牙。 “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指使保护你的人？！” 弗林特像是被电打了鱼一样在红狮子的手中抽搐，口中的白沫里混合着刺眼的血色，惨叫声如锯子般从周围学生们的头皮上划过，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拉塔恩丢开沾着血的板牙，将弗林特的臼齿从口中生生拔出，用血淋淋的牙根对准了弗林特的眼球，咆哮道：“说啊！你有什么资格？！” 弗林特哀嚎道：“我是纯血！我是纯血！” “哦。”拉塔恩的面色忽然变得无比平静，“难怪长了一幅近亲结婚的傻样。” 猛地转身，拉塔恩一把将弗林特的嘴巴砸在了大理石台阶的扶手上，这位高贵的纯血巫师满口牙齿齐根折断，整个颚骨更是一团难以分辨形状的肉块！ 随手将休克过去的弗林特丢给那几名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成员，拉塔恩面无表情地揩去脸上的血滴，对噤若寒蝉的众人说道：“还有谁对禁止进入感染区域的规定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一哄而散，头也不敢回地向楼上跑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拉塔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学生们在安逸的环境中生活太久了，根本没有意识到霍格沃茨正在面临多么严峻的态势。 如果需要一个恶人来将他们从美梦中唤醒，那就由我来当这个被众人讨厌和恐惧的角色吧。 玛莲妮亚款步走到拉塔恩身边，踢开脚边牙齿的碎片，仰起脸说：“你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容不得半点沙子。” 拉塔恩平静地点头，语调低沉：“只希望我能比以前做得更好。” 这个回答让玛莲妮亚愣住了，她喜出望外地扬起嘴角：“你想起——” “我、我觉得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一个激动到结巴的声音说道。 拉塔恩低头在腰部高度找了一圈，看到一个金灿灿的头顶，是他两个小时前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遇到的那名女生。 她有一双通透的碧眼，扎着嫩绿的发带，戴着宝石坠的耳朵因为红狮子的目光而泛起粉色，锋利的薄嘴唇融化成了羞涩的笑容：“我是卡珊德拉·沃雷。马格努斯，谢谢你救了我……” 真奇怪，玛莲妮亚明明没有眼睛，拉塔恩却从她那里感觉到了玩味的视线。 “职责所在。”拉塔恩双臂环胸，冷漠地说道。 他既不擅长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特别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现在算是第二面）的同龄异性，尽量减少情绪和语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他就看见卡珊德拉失神地捂住嘴巴，脸颊泛起了红晕。 “好帅……”她喃喃说道。 拉塔恩的头顶浮现出重力雷电构成的“？” 五年级的卡珊德拉向梅林起誓，她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动了心。 她固然天生便拥有一副超群容貌，身边更是从来不缺少追求她的男性。 但这些家伙不是谄媚的舔狗，就是故作高冷的装逼犯，全部都是遇事就跑的绣花枕头，根本靠不住。 当她差点被湖水吞没时，这些追求者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只有眼前这位仿佛用铁与血浇筑成的男人，以铁壁般的姿态横亘在她和灾祸之间。 那强壮的背影，那坚定不移的举动，那带着淡淡德国口音的冷峻腔调，融合成了一杯醉人的鸡尾酒，让卡珊德拉深深地沉迷进去，难以自拔。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完美的人…… 拉塔恩被卡珊德拉盯得浑身发毛，板着脸问道：“沃雷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卡珊德拉羞答答地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马格努斯先生，你的手都被弗林特那蠢货的血弄脏了。” 拉塔恩想也不想地说：“我自己有手帕——” 玛莲妮亚狠狠地给了他的大腿一记肘击：“人家给你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卡珊德拉现在才注意到玛莲妮亚的存在，她看着女武神与拉塔恩同样鲜红的发丝，试探着问道：“你是？” “我是他妹妹。”玛莲妮亚特别强调了一句，“有血缘关系的。” 卡珊德拉看向玛莲妮亚的目光顿时亲切起来，两位女孩在拉塔恩不解的目光中坚定地握手，似乎达成了某种战略合作关系。 拉塔恩最终还是收下了卡珊德拉散发着香水气味的手帕，他看着金发女孩雀跃地跑上楼梯的背影，困惑地说道：“这叫什么事儿？” 刘艺清操着满口海椒味英语说：“这个就叫爱情！” 法兰尼尔踢踢踏踏地跑到拉塔恩身边，满脸慈祥地说道：“将军，我族里也有几匹适龄的妹子……” “滚蛋。”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 “得嘞！”法兰尼尔丝滑转向，踢踢踏踏地回去了。 玛莲妮亚笑得像是一只偷到饼干的小松鼠，对拉塔恩说：“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校园生活更精彩了吗？” “我只知道现在要洗两条手帕，一条金妮的，一条沃雷的。”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知道这消耗掉的时间我能看几本书吗？” “哎呀，书是看不完的！”刘艺清扯着大嗓门，用一种过来人的语调说，“但有些人你要是错过，那可就再也遇不到啦！” 拉塔恩看着刘艺清腰带上的手枪，皱着眉头问道：“刚才那种情况，你为什么不开枪？” “开枪？”刘艺清仿佛受到了侮辱，她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说，“老子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你让我对人民群众开枪？不可能！老子的子弹只会打向两种东西，一种是龙类，一种是人民的敌人！” 拉塔恩的眉头松开了些许，追问道：“弗林特那个混账东西，也是人民的一员？” 刘艺清的语气忽然郑重起来：“你有机会去天安门看看，那九个字说得很明白了——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弗林特受限于教育和认知，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等他真正理解这句话，自然就会改正。” “哈哈哈哈！说得好，达瓦里希！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熊一样粗豪的汉子沿着走廊走了过来，正是来自前苏联的红色旋风。他先是一把抓住刘艺清的手掌上下摇了摇，才郑重地对拉塔恩伸出手：“马格努斯同志！” “桑吉尔夫同志。” 拉塔恩与桑吉尔夫紧紧握住了彼此的小臂，一名德国人和一名苏联人在中国人的见证下于英国城堡里正式会面，仿佛有无形的赤旗在三人头顶飘扬。 看着苏联壮汉又黑又亮的眼睛，拉塔恩问道：“霍格莫德村群众的安置情况怎么样了？” 桑吉尔夫做了个鬼脸，摸着造型张扬的莫西干头说：“马马虎虎。学生寝室是住不下了，只能暂时安排在空教室里。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个能躺的地方，不至于冻着饿着。就是那些制造设备还留在村子里……” “设备不重要，人民才是第一位的。”拉塔恩毫不犹豫地说，“这一场灾难让百姓流离失所，更是让不少家庭支离破碎。我们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保障好人们的生活水平。” 桑吉尔夫郑重点头，弯下腰跟玛莲妮亚打了个招呼，大步流星地朝着楼上走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 刘艺清才刚从苏德握手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立刻对拉塔恩说：“好小子，原来你也是胸怀红色梦想的人！” “《资本论》、《国家与革命》和《毛选》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想要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就必须要将赤旗插遍寰宇。” 拉塔恩双手环抱在胸前，弯刀般的眉毛充满力量感地皱在一起：“现在的世界，有点太资本化了。” 走出城堡来到庭院，这里堆积着大量龙兽的尸骸，执行部干员们正在曼斯教授的指挥下用锤子和凿子切割着甲壳和鳞片，甚至用上了油锯，飞旋的链条撕咬着飞龙的骨骼，火花四溅。 “我打算用它们的血肉骨骼作为基底，配合炼金术制造成武器。” 曼斯教授西装上满是血迹，活像是恐怖电影里的疯子科学家，他对拉塔恩说：“这些怪物简直就是会移动的宝藏，体内长满了各种神奇的器官，比如这个。” 他拿起一个血赤糊拉的囊状器官，其上下各有一个开口，表面还黏连着脂肪和几枚火红的鳞甲，显然来自于雄火龙的体内。 “这个器官暂时命名为火炎袋。”曼斯教授说，“即使雄火龙已经死了，它的火炎袋还保持着高度活性。接下来，我要往里面吹一口气。” 在拉塔恩有些嫌恶的目光中，曼斯教授摘下防毒面具，直接把血淋淋的火炎袋其中一端的开口按在了嘴唇上。 取自雄火龙喉腔中的器官随着他的呼吸，如肺叶一般先是收缩，然后猛地膨胀，从另一端喷发出汹涌的火流，足足有五六米长！ 拉塔恩不知道该震惊于火炎袋的功能，还是周围执行部干员们近乎冷漠的神情，他对喜气洋洋的曼斯教授说：“您打算将它用在什么方面呢？” “当然是剑！”曼斯教授眉飞色舞，“别跟我扯什么喷火器，那太没意思了。一把会喷火的剑，这才是浪漫！你觉得怎么样？” 红狮子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再把魔杖的功能也整合进去就更好了。敌人拉开距离之后还以为剑砍不着，下一秒索命咒直接轰他脑门上！”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懂我！让我琢磨琢磨怎么搞……” 告别曼斯教授，拉塔恩和玛莲妮亚沿着被奈克斯特压碎的台阶向化为一片焦土的草坪走去，远远就能看见巨戟龙如山峦般瘫伏在大地上的巨大尸体，以及盘踞在尸骸之上，凶巴巴地盯着但丁和源清隆的轰龙。 “打从你脱力昏迷后，这头野兽就一直守在巨戟龙的尸体上，怎么赶也赶不走。”玛莲妮亚说，“它认为这是你杀死的猎物，所以一直在等你回来。” 拉塔恩沉默无言，与轰龙隔空对视，这头身披苍蓝虎纹的飞龙久久地凝视着红发巨人，忽然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热气，张开凶恶的巨口仰天长啸，嘶吼声撕裂了漫天细丝般的雪花，仿佛来自亘古的雷霆，蕴含着直白到粗暴的情绪。 感受到这充满野性和暴戾的情绪，红狮子面色肃然，轻声道：“爆虎。” 玛莲妮亚扬起了眉毛：“什么？” “他不是野兽，是我的战友。爆虎，这是他的名字。”拉塔恩低头看向残身的女孩，“上一世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抛弃衰老干瘦的爱马，这一世我会更加珍惜这位舍身出手的战士。” 玛莲妮亚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弯起：“上一世你可没有告诉我你战友的名字。” “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是敌人。你为了米凯拉在我背上开了朵花，我现在都还觉得疼呢。”拉塔恩缅怀而又释然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我彻底疯癫之后，我手下的儿郎们有没有好好封印腥红腐败……” “他们抱着有死无生的决心，战斗得很勇敢。红狮子军团里，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 “是吗？那就好。战死沙场，这是最好的归宿。” “拉塔恩。”玛莲妮亚忽然认真起来，“你不恨我吗？” 碎星将军平静温和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反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女武神微微蹙眉，显然对拉塔恩的问题很不满意，但她还是立刻给出了答案：“在这个神明切实存在的世界里，一切事物的起始和终末都已被决定。我只能选择……相信。” “命途已定难再改。”拉塔恩微微颔首，忽地猛力握拳，指关节发出噼啪声响，“但我偏要让它改变！如果它不愿意，那就殴打它，打到它改正为止！我绝不要再对血亲举起屠刀，绝不会再犯下前世的错误！” 他伸出指头用力一戳玛莲妮亚的额头，让残身的少女捂着额头发出痛呼。碎星将军豪迈地大笑着，说道：“女武神玛莲妮亚，我要你乖乖当我的妹妹！” 玛莲妮亚捂着明显肿起来的额头，气呼呼地说：“只会欺负妹妹的哥哥，最差劲了。”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没忍住。”拉塔恩将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只可惜现在的我还不完整，不然真想立刻痛揍天上神。” “猩红君王那部分还没觉醒？”玛莲妮亚奇怪地说，“他跟你一样是社恐啊？” “不是他，是我。我的灵魂虽然是由两个不同的部分组成，但实际上是一体同心的。”拉塔恩纠正道，“同时也不是因为社恐而没觉醒，是因为愧疚——对父亲的愧疚。” “拉达冈？” “是另一位更伟大也更无情的父亲。不，更准确地说，是缔造者。” 第46章 不和谐的音符 穿着圣血型魔动装甲的但丁举起一根飞龙大腿肉，对蹲踞在巨戟龙尸骸头颅上的轰龙不断摇晃：“来呀小猫咪，我这里有好吃的~” “它要是扑过来把你屁股咬穿了，在下会很高兴得到一个新的花洒。”披挂龙飨型魔动装甲的源清隆冷笑着说道，远远地看着但丁的作死行为。 但丁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老妈子，它还能——哦哦哦！” 霸占着巨戟龙尸体的轰龙忽然动了起来，如同一具雕像被注入了生命的活力，猛力张开粗壮前肢上的翼膜，庞然身躯从但丁头顶上滑翔而过，重重地落在红发的巨人身前。 土浪翻飞。 拉塔恩看着近在咫尺的轰龙头颅，鼻腔里充满了泥土和血腥混合而成的野兽膻气，这头巨兽宝石般剔透的蓝绿色眼睛带着几分人性化的不满，彰显着它不逊于人类的智力水平。 “爆虎。”拉塔恩微笑着伸出手掌，“你是在等我吗？” 轰龙的上半身立刻耸立起来，喉咙中发出一阵不满的呜鸣，显然是不愿承认自己的举动是特意为之。 但它最终还是缓缓低下头，将额间那放射状的伤疤，轻轻抵住了红狮子的掌心。 这个动作蕴含着诸多复杂的意味，既有对帮它摆脱狂龙病毒控制的感激，也有对红发巨人所展现力量的畏惧，种种情绪混合起来，化为这代表尊敬的礼仪。 “哇哦。”源清隆开口直奔下三路，“在下大概能想象到初代人龙混血种是怎么来的了。” 但丁扛着飞龙腿，吊儿郎当地晃荡到拉塔恩身边，上下打量着神采奕奕的红狮子，冷哼一声：“你小子总算舍得起床了？” “我要是再不起来，你们俩不得把学校炸上天？”拉塔恩笑着对但丁张开双臂，“让你担心了，哥们儿。” 但丁吓得连退四步，指着拉塔恩的笑容对玛莲妮亚说：“这小子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拉塔恩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板着一张毫无感情的死人脸说：“我还不能笑笑了？” 但丁突然释怀地笑，捂着胸口说：“这下舒服多了。” “在下很难不认同。”源清隆一本正经地点头，将带着明显修补痕迹的金属封皮大书递给了拉塔恩，“它和你的魔动装甲一同碎成了七百多片，在下帮你修好了。看看里面有没有少点什么。” 拉塔恩有些惊讶，书上说过，被施展了无痕伸展咒的容器一旦损坏，内部的物品通常都会和容器一同“死亡”，想要将损坏的容器和内容物一同修复，简直难如登天。 他随意翻了翻书页，看见自己的狮子大弓安然无恙地躺在无痕伸展的空间里，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对源清隆说：“你的言灵……” “在被注射尼伯龙根血清之后，在下的血统得到了升华，得到了崭新的能力。” 源清隆摘下龙飨型魔动装甲的头盔，他那双永燃的黄金瞳居然熄灭了，露出墨色的双瞳——他已经能控制黄金瞳的点燃和熄灭，这是失控的龙血被驯服的表现。 “它能将物体现有的状态进行‘倒退’。曼斯教授说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所以在下将这新的言灵命名为‘宽恕’。” “和言灵·审判相对应的能力，是残酷的对立面，代表着仁慈。”拉塔恩了然地点头，“果然，上杉绘梨衣的能力是残缺的，只有将审判和宽恕合二为一，才是白王完整的力量。” “只可惜，在下只能将这个言灵作用在物体上，无法对有生命的东西下达‘宽恕’。”源清隆惭愧地说，“不然之前迎击巨戟龙的时候，在下能一瞬间治好你。” “不用自责。”玛莲妮亚语调清冷，“他和我一样，不会被这种涉及到生命力的能力影响到身体状态。不管是暖雪，还是狂龙病毒，亦或你的宽恕，对我们都是无效的。” 但丁似懂非懂地挠着头盔：“你也是混血巨人？看着个子也不大呀……”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 拉塔恩打断了众人就血统问题的讨论，收起金属封皮大书，将目光投向巨戟龙的尸骸：“这里还有一座宝山等着我们去挖掘呢。” 巨戟龙从头顶尖角到尾稍全场四十九米有余（大约十六层楼多一点），体重保守估计大约在三万吨左右，全身包裹在比沥青还要粘稠的超重质龙骨油里。 随着巨兽的死亡，龙骨油已经开始凝固，这让开采难度大大上升。 为了肢解这头怪兽的尸体，拉塔恩请来了执行部全体干员和所有壮年马人，一点点用重力魔法将极其易燃易爆的龙骨油从青黑色的鳞甲上剥离下来，装进临时制造的大木桶里，并用冷冻咒彻底封存。 “一定要轻拿轻放，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它碰到一点点火星子。”但丁对负责搬运油桶的马人们叮嘱道，“不然你们的身体碎片会均匀地漂浮在空气里。” 马人们冷汗涔涔，连声应是，抱着大木桶的姿势比抱孩子还小心，毕竟小马驹磕着碰着顶多哭闹两声，这玩意儿要是一磕碰，他们可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剥离龙骨油的过程中，拉塔恩还发现许多凝固在油脂中的金属物体，这些东西并非是天然形成的金属矿石，而是和那柄巨型击龙枪一样，是带有明显人工痕迹的人造物。 在源清隆清理掉这些人造物表面的油脂，并将它们扭曲的形态修复之后，赫然发现这些东西分明是形态不一的武器！ 它们总体上可以被分类成十四大类——巨剑、长刀、单手剑盾、成对双剑、大锤、锤形笛、长枪、长枪形状的火炮、可以变形成大剑的斧头、可以变形成斧头的剑盾、长棍、轻型弩枪、重型弩枪、弓。 从为膂力惊人者设计的巨刃，到为动作灵巧者设计的迅兵，再到远程支援类型的弓弩，可以说是无所不包！ 这一发现说明，在巨戟龙原本所处的那个世界中，狩猎怪物已经成为了当地居民的生存方式，并发展出了一条非常成熟的产业链，对于如何将怪物素材制造成武器也有了充分的技术积累。 特别是，这些武器，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将怪物素材的力量灌注进使用者的体内！ 拉塔恩拿起一柄还算完好的巨剑，只感觉体内涌现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原本还算压手的巨兵瞬间变得无比轻盈。 对于一名普通成年人来说，就是能将这本不可能挥舞的巨剑，以略显笨拙的姿态挥动起来！ 曼斯教授在看到这些武器的时候别提多兴奋了，活像是进了蟠桃园的孙大圣，一边嚷嚷着“我的终身教授职称稳了！”一边鱼跃扎进这满地形变严重的金属残骸里。 等到巨戟龙体表的龙骨油被清理干净之后，天色早已黑透，丘陵上的城堡亮起点点灯火。 在这头超大型火药桶的周围升起篝火继续作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众人只能先返回城堡休息一晚，待到第二天天色亮起，才能继续开掘巨龙的尸骸。 就在拉塔恩从武器残骸里拖出恋恋不舍的曼斯教授，招呼着名为爆虎的轰龙一同去城堡庭院里休息时，他突然振翅跃上了巨戟龙的尸体，向红狮子投来了一个渴望中带着询问的目光。 “它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吗？” 拉塔恩看着爆虎充满决心的眼神，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拿去吧。” 爆虎仰天大吼一声，粗壮的前肢撕开了巨戟龙失去活性的甲壳和筋膜，从中挖掘出一块块碎肉断骨，将头颅伸进血液已经凝固的巨兽胸膛之中，大口大口地撕咬吞咽着尚未腐败的内脏。 伴随着淋漓的撕扯声，爆虎从巨戟龙的尸体中拖出了依旧残留着少许神经活性、还在无力搏动的巨龙心脏，一口将其咬得爆裂开来，露出一粒人头大小的火红结晶体！ 它所散发的光芒和灼热，甚至照亮了整块化为荒地的草坪，让被冰块封冻的龙骨油桶迅速融化，就连黑湖的湖水也为之翻腾！ 这是……战火的龙神玉！ 爆虎一口便将这块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结晶体吞入腹中，龙神玉透过他发达的胸膛透出炽红的热光，让他发出一阵混合着痛苦和满足的咆哮，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踉跄着跌落在地，蜷缩起身体，陷入了沉睡。 目睹了这一切的曼斯教授眼睛都快从防毒面具后面瞪出来了，他喃喃道：“也许应该再开设一门怪物生态学，这样我就是双职称的终身教授了……” “您还是先把魔动机械设计学吃透吧。”拉塔恩毫不犹豫地泼出一盆冷水，“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关于魔动引擎链路耦合方面，该如何提高各单元之间的响应速度？”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曼斯教授不解地说，“根据你魔动装甲的体型，3毫秒的响应速度还不够快吗？” 拉塔恩平静地说道：“教授，您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把魔动装甲的体型进一步放大，让穿戴者变成操控机械的驾驶员，这是不是意味着更凶猛的单兵火力和更强大的战场生存能力呢？” “嚯！你这是想造高达呀！” “不，我更喜欢称它为……泰坦。”拉塔恩的右眼中，跃动着淡淡的红光。 ———— 周五上午，虽然不用去魁地奇球场跑操，但学生们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暖雪下了一整夜，城堡外的场地已经彻底被凄惨的白色覆盖，礼堂那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也是一片愁云惨雾的模样，往日会为小巫师们带来信件和包裹的猫头鹰们瑟缩着躲在内檐的雕塑上，脑袋紧紧地藏在翅膀下面。 它们恐惧着天空上飘扬的雪花，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在昨天暖雪刚刚降下的瞬间，它们就从四面透风的猫头鹰塔楼冲进了城堡里，自发躲避着灾祸。 礼堂内，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焦虑和忧愁的神色，学生们先是亲眼见证了同学在雪花中变异，现在又被暖雪隔绝了与外界联系的途径。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还平安，也不知道魔法界将对此作出何种应对，即使家养小精灵制作的早餐还是和以往一样可口（？），也无法冲淡这凝重的氛围。 主宾席上，邓布利多教授面容严肃，麦格教授双眉紧锁。其他的教师也在小声地交头接耳，讨论着当下该如何是好。 其中，吉德罗·洛哈特的变化最大，他脸上总是挂着的笑容消失了，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散乱开来，脸色蜡黄一片，像是失了神一样，只是呆愣愣地坐着，也不炫耀他以往的事迹了。 “昨天有个女生向他要签名，他签到一半的时候，那女生变异了。”弗雷德瞥了洛哈特一眼，对拉塔恩说。 “把这家伙吓得够呛，平时吹嘘的那些本事半点儿也没使出来。”乔治冷笑着说。 拉塔恩用清水如泉咒蓄满了高脚杯里的水，在黑湖被暖雪污染的情况下，这是目前唯一能得到洁净水源的方式。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把大不列颠传统早点鳕鱼三明治顺了下去，说：“真可怜……” 弗雷德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见珀西发誓这辈子不加入魔法部：“你居然会同情洛哈特？” 乔治直接伸手去摸拉塔恩的额头：“该不会是烧糊涂了吧？” “我是说那个被感染的女生。”拉塔恩板着脸拨开乔治的手，对着主宾席扬了扬下巴，“看，邓布利多教授有话要说。” 霍格沃茨校长从大金椅上站起身来，用银质汤匙在高脚杯上轻轻一敲，清脆的音调顿时盖过了礼堂里嗡嗡作响的讨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身上。 “诸位。” 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洪亮，只是相比起刚开学的时候，少了欢快，多了肃穆。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下，生命显得是那么脆弱且无助。这场毫无冷意的大雪，却带来了寒彻刺骨的生存危机。我们的霍格沃茨，面临着自建校以来所经历的最严峻的考验。 “当下，我强烈要求各位学生，各位老师，以及各位霍格莫德村的村民，共同团结起来，一起对抗这场灾难。我相信，薪薪之火可以燎原，我们齐心协力散发温暖，定能融化这场无情的雪灾。 “早在昨日，我已经发函予魔法部，请求傲罗和官员们提供帮助，相信不多时就能得到回复。请诸位不要慌张，更不要散播谣言，要相信政府的力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为了更好地保护各位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接下来要提几点要求。第一，无论何时都要佩戴好防毒面具，不要迷信自己对泡头咒的掌控能力。第二，进出房间一定要检查门窗，发现泄露情况及时上报。第三……” 拉塔恩注意到邓布利多教授绝口不谈昨日有多少人死于雪灾，更没有提及飞路网已经彻底崩溃，伦敦受灾情况更加严重，魔法部现在自身难保。 这种行为无疑是欺瞒大众，但出于对稳定人心的考量，拉塔恩倒是能勉强接受邓布利多教授对众人撒谎的行为。 邓布利多就如何保护自己说了整整六点，包括一定要佩戴防毒面具，积极检查门窗，只饮用清水如泉咒制造的水，发现感染者及时上报，禁止前往城堡外的区域，除了上课时间尽量待在公共休息室里。 他清了清嗓子，用昂扬的语调说：“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几位在昨日的异变中做出杰出贡献的人。首先，是我们的斯内普教授，以及留学生林有道。” 斯内普教授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直接坐了下去。林有道长身而起，微笑着向四周拱手做辑，青蓝色的道袍在周围巫师们的黑袍中十分扎眼。 邓布利多教授带头鼓掌，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里说道：“斯内普教授率先发现了暖雪通过黏膜感染人体这一定律，为我们的安全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围墙。林先生的定身符，则确保了感染者不会做出伤人伤己的恶事，为后续的治疗奠定了基础。然后，是我们的首席校董，卢修斯·马尔福先生。” 蓄有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卢修斯从德拉科身旁站起来，目光隐晦地向拉塔恩的方向瞥了一眼，旋即露出了习惯性的不可一世的微笑，对邓布利多微微颔首致意。 “感谢你，卢修斯，你保护了霍格莫德村的幸存者，让他们坚持到了救援的到来。”邓布利多教授说着，伸手示意卢修斯坐下，“然后，是四名英勇无畏的学生，但丁·斯巴达，源清隆，科林·克里维，郑市龙。” 正在与一块猪排较劲的但丁茫然地抬起头来：“还有我的事儿？” 源清隆从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伸手揪住满脸糊着黄芥末酱的科林，笑眯眯地起身向众人鞠躬行礼。 郑市龙被胡桃搀扶着站起身，颅骨状的铁面烧熔进他的皮肤之中，成为了他的第二张脸，在加上浑身缠绕着绷带和夹板，看起来活像是一具会动的狰狞骷髅。 听着礼堂中明显热烈起来的掌声，郑市龙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侧头对胡桃说：“这才是力量的意义……” “你们率先抗击了试图进犯学院的兽潮，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英武和勇毅，是不折不扣的格兰芬多。”邓布利多微笑着对起身的四人说道，“为了褒奖你们的行为，诸位教授一致决定，为你们颁发特别贡献奖章，你们的名字将与这座城堡一同长存。” 掌声在此刻达到了一个高潮，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格外用力地拍着手，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神情。 “这不公平！”金妮愤愤地对拉塔恩说，“明明你才是功劳最大的人！” “就是就是！”卡珊德拉·沃雷连连点头赞同。 金妮错愕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格兰芬多长桌上的斯莱特林，脑中的警报雷达响得都快要爆炸了，皱着眉毛说：“你是谁？拉塔恩跟你有什么关系？” 卡珊德拉唰得甩开丝绸折扇，挡住微微勾起的嘴唇，一双会说话的翠眸隔着拉塔恩挑衅地望向金妮：“小妹妹，这个问题我问你还差不多。” “还是你先说吧，姐姐。”金妮语调轻柔，绵里藏针，“毕竟我可不能让拉塔恩跟不清不楚的家伙混在一起。” “不清不楚？那某些人就是不三不四咯~” 卡珊德拉凌厉地反击回去，让金妮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两人翠绿和浅棕的眼睛隔空对视，隐隐有电光在空气中迸射。 拉塔恩宁愿和巨戟龙再打一回，也不想被夹在这俩火药桶之间，玛莲妮亚那副揶揄的笑容让他坐立难安，弗雷德和乔治的口哨声更是在火上浇油，好在这时邓布利多教授喊出了他的名字。 “拉塔恩·马格努斯，我们的红狮子，我们的屠龙者。来吧，孩子，请到主宾席上来。” 碎星将军逃也似的窜出了金妮和卡珊德拉的战场，大步从旁侧冲上了主席台，带起的风吹掉了麦格教授的巫师帽，惹来她嗔怪的目光。 他刚一站定，台下便响起了雷霆般的掌声，没有人不知道正是这位红发巨人让城堡免于被巨型怪兽毁灭的命运，身为校董的卢修斯更是带头起身鼓掌，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站起身来，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 众人崇拜的目光让拉塔恩社恐大爆发，哪怕已经觉醒了部分前世的记忆也无法缓解，脸颊像是烧着了一样红得透彻，恨不得把自己藏在麦格教授纤细的肩膀后面。 “不用紧张，孩子。”邓布利多教授及时抓住了拉塔恩的手，欣慰地说道，“你对众人所做的贡献，让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奖励你。经过多方讨论之后，全体教授一致决定，让你成为霍格沃茨历史上，除了四名建校者之外，第一位有资格身披学院旗帜的掌旗官，所受待遇与教授相同。” 说着，校长抽出老魔杖，在空中又轻又快地一挥，一面鲜红的旗帜从杖尖飘飞而出，其上用金线织绣着雄壮威严的狮子，爪中抓握着一柄抽象化的碎星大剑。 拉塔恩在看到这面旗帜的瞬间有些失神，这分明就是前世红狮子骑士团的徽章，怎么会…… 他看见玛莲妮亚向自己遥遥举杯致意，女武神的脸上带着“我懂你”的笑容，显然这就是她给邓布利多出的主意，让红狮子徽章在这个世界上再度飘扬。 没有比这更好的奖赏了。 拉塔恩郑重地从邓布利多手中接过这面旗帜，穗带像蛇一样自行交织，将这面赤旗披帛在碎星将军的左肩之上，台下的欢呼声顿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 邓布利多教授将装满南瓜汁的高脚杯递给拉塔恩，含笑说道：“这一刻是属于你的，孩子。” “您用来稳定人心的方法我不喜欢，教授。”拉塔恩轻声说道，从笑容不改的校长手中接过酒杯，向着礼堂中的众人遥遥致意。 可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知道是你！拉塔恩·马格努斯，就是你制造了这场暖雪！” 第47章 英雄和典范 “我知道是你！拉塔恩·马格努斯，就是你制造了这场暖雪！” 这不和谐的声音刚一响起，礼堂中的众人无不哗然，惊怒交加地望向说话之人——吉德罗·洛哈特！ 拉塔恩刚翻涌起来的怒意瞬间平息下去，是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啊，那就不奇怪了。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从他的位置上站起身来，像一只大公鸡似的挺着又窄又瘦的胸膛，气势汹汹地伸手指着拉塔恩的鼻子：“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马人们狂怒地扬起了前蹄，执行部干员点亮了黄金瞳，学生无不对洛哈特吐出叱责的匕首，唾沫星子几乎要将这位畅销书作家淹没。 “你脑子肯定是坏掉了！”弗雷德和乔治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珀西用拳头砸着桌板，玳瑁框眼镜歪在鼻梁上，整张脸红得吓人：“这是污蔑！这是陷害！” 哈利义愤填膺：“我宁肯和德拉科·马尔福睡在一个枕头上，也不愿相信是拉塔恩做的！” “不可能是拉塔恩！”罗恩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身患洛哈特粉丝病的赫敏也在尖叫：“这根本不合逻辑！拉塔恩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金妮直接抽出魔杖，刚想念动蝙蝠精咒，胳膊就被卡珊德拉一把按了下去。 母狮子瞪着雌蝰蛇，咬着牙低吼道：“你想阻止我？！” “你的年纪太小，咒语不够狠辣。”卡珊德拉从折扇的扇骨里拔出自己的魔杖，隔空指向洛哈特的眼睛，“把他交给我！” “你们俩别闹了。”玛莲妮亚轻叹一声，黄铜义手轻轻叩打着桌面，留下一个个猩红腐败的小洞，“真是的，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我准备这面红狮子旗帜可是用了整个晚上呢。吉德罗·洛哈特，你该怎么补偿我……” 邓布利多教授目光一沉，缓慢清晰地说道：“吉德罗，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 “当然有证据！”洛哈特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校长的话，宁转身体对全校学生张开双臂，“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吗？！这个家伙，拉塔恩·马格努斯，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发出紫光！” “哦，天呐。”但丁冷笑一声，“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呢。” 源清隆轻轻抚掌，讥讽道：“真是个惊人的发现，需要在下给你颁奖吗？” 卢修斯重重地顿了顿手杖，冷冰冰地说道：“所以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洛哈特？” 洛哈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仿佛这件事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他指着自己的脸：“暖雪感染者啊！他们身上都会长出紫色的血管！马格努斯眼睛也会发紫光！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拧了起来，他站起身，向天花板发射了两道翠绿的闪光，对洛哈特说：“这两发咒语里，有一道是索命咒，另一道是脱发咒。令人十分惊讶的是，它们俩的颜色完全相同。” “你……你怎么能使用不可饶恕咒！”洛哈特紧张地瞥着斯内普黑沉沉的魔杖。 “真有意思，刚才那两道都是脱发咒。”斯内普施施然坐下，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我得承认，洛哈特，你辨识咒语的能力让我无比惊叹。” 主宾席下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但下一秒就被麦格教授瘦削又充满怒气的身影斩断。 “洛哈特。”麦格教授的语调又快又凌厉，让人想到迎面砍来的宝剑，“如果你只能提交出这些所谓的证据，那我们全体教授有权就你诬告马格努斯先生一事发起弹劾，免除你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同时向威森加摩法庭提出刑事诉求。” “弹劾我？！不！你们不能！不可以这样做啊！” 洛哈特语无伦次，指着从刚才开始便沉默不语的拉塔恩：“你们仔细想一想，谁在这场灾难里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是他！他就是故意制造这场雪灾，再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你们面前！这样他就得到了名气和粉丝！你们都被骗了！相信我啊！” “如果我真想获得更大的名气，那我为什么不等人死得多一些再出手？” 拉塔恩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低沉洪亮的声音盖过了礼堂中的一切喧闹声，让洛哈特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红狮子漠然上前，微微俯下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瞳孔。 居然没有被夺魂咒控制的迹象，那看来这个人本身就是愚蠢透顶。 “洛哈特教授，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时间让霍琦夫人将同学带进城堡？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时间去提醒马人？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时间封住倒灌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湖水？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时间去迎战兽潮？为什么我不能等人死得多一点，然后再出来力挽狂澜，让幸存者对我感恩戴德？” 这一连串问题砸得洛哈特身形摇晃，一缕卷发耷拉在他苍白蜡黄的脸皮上，像是干蔫掉的生殖器官，结结巴巴地说道：“因为……因为……” 还不等洛哈特说出个所以然来，拉塔恩继续追问道：“洛哈特教授。暖雪降临的时候你在哪里？感染者肆虐的时候你在哪里？学生们惊恐失措的时候你在哪里？教授们撑起‘终极·盔甲护身’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死巨戟龙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躲在讲台下面！”弗雷德大声喊道，“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这样太侮辱乌龟了，兄弟。”乔治纠正道，“分明就是一条阳光下的蛆。” 主宾席下传来的窃笑声让洛哈特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条条绽起，吞吞吐吐地说：“我那不是躲……那是为了隐忍……为了积蓄力量……” 法兰尼尔扬蹄重重地蹬踏地面，巨大而又沉闷的响声在礼堂里回荡，他面色铁青，放声大吼道：“真是够了！我不允许将军收到这样的侮辱！该死的小丑，给你一个机会，下来和我决斗！” 洛哈特被吓得尖叫一声，躲在了面带讥诮之色的辛尼斯塔教授身后，从头发稍到脚趾尖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你的行为和言辞都让我无比失望，吉德罗。”邓布利多教授说，他的目光就像是两条锋利的冰锥，刺得洛哈特仿佛缩小了，“现在，请你回去闭门反思，我会让其他教授接手你的工作。” 洛哈特似乎终于认识到自己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处境，他最后挣扎了一下：“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我才是正确的！” 拉塔恩缓缓直起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左肩上的深红旌旗披散而下，平静地说道：“洛哈特教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就像我上个星期四和你说的，我很高兴你无法理解比搬弄是非更复杂的事情。” 这句话像是尖刀一样扎进洛哈特的心里，他蜡黄的面皮变成了一种难看的灰色。 曼斯教授一声暴喝：“besiege ihn（德语：把他拿下）！” 霎时间，执行部干员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摁倒洛哈特，手段粗暴地收缴了他的魔杖，在科林一连串的快门声中，拖着他从侧门离开了礼堂。 看着洛哈特的背影，拉塔恩微微眯起了眼睛，还不等细想这场闹剧中的别扭和奇怪之处，就听见邓布利多教授用力拍了拍手，朗声说道：“好了！这场争吵到此为止，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首位掌旗官！” 台下掌声雷动，伴随着高亢的口哨声，时不时还有用魔法变出的鲜花被丢上来。麦格教授严厉地制止了弗雷德和乔治试图燃放焰火的行为，然后自己抽出魔杖，向天花板射出无数金色和红色的火花。 邓布利多隐晦地戳了戳拉塔恩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说些振奋人心的话吧，孩子。人们现在需要一个英雄，一个典范。” 拉塔恩同样压低了声音：“仅此一次，教授。” 红狮子转身面向众人，抬起双手微微下压，原本喧嚣的礼堂顿时落针可闻。巫师们、马人们、混血种们，甚至停留在礼堂内檐上的猫头鹰们，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这位巨人的身上。 拉塔恩抖开悬于左肩的旗帜，将其上的狮子徽章展示在众人的面前，第一句话就让众人惊掉了眼镜：“列位，这并非荣誉，而是耻辱。” 人们目瞪口呆，卢修斯两眼一黑，但丁和源清隆面面相觑，弗立维教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就连向来稳重严肃的麦格教授也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拉塔恩没有理会邓布利多教授的在自己腰上拼命戳动的手指，语调平静地继续说道：“看看这面红旗，看看这触目惊心的血色，它并非生来便如此赤红，那又是什么造就了这骇人的色泽？ “是血，无辜者的血，牺牲者的血，勇敢者的血！是每一名在这场灾难中含恨而死之人的血，是每一名为他人奉献自身之人的血！他们本该活着，站在礼堂当中，和你们一样，听着我这番无力的发言！” 他的声调愈发高亢，举起紧握成拳的右臂，在空中微微摇晃：“他们不该死去！他们理应活着！都是因为我，我太过弱小，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这……就是我的耻辱。” “这不是你的错，哥们儿。”但丁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这场灾难出一份力。” “在下无比赞同！”源清隆高声喊道，周围的小巫师们顿时拼命点头，认可的声音连成一片。 “我们……”拉塔恩轻声重复道，“我们。是的，我们。这是多么有力量的词语，这是多么慷慨激昂的称谓。我们，我们！在这场天灾面前，我们应当团结一心，把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向一个共同的美好愿景不息奋斗！” “说得好！达瓦里希！”桑吉尔夫用力拍手，在周边带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лa в eдnhctвe（俄语：团结才是力量）！” 拉塔恩向他伸手致意，再次展开肩上这鲜红的旗帜：“同学们……不，同志们！我问你们，谁该为杀害我们的人民，导致这原本美好的生活分崩离析而负责？” 经营着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安布罗修站起来掷地有声地喊道：“这场天杀的雪！” “das stimmt（德语：正是如此）！这场雪！”拉塔恩郑重地向这位健壮的光头巫师点头，笔直地竖起食指，“还有禁林里的狂龙病毒！它们粗暴地毁掉我们的一切，只留下满地残砖断瓦！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它们都不受欢迎，都不收到需要，但现在它们到处都是！” 人群发出愤怒的吼叫，众人纷纷站起身来，用力地摇晃着拳头和魔杖，狂暴的情绪如海潮般翻腾，直到拉塔恩再度开口—— “它们侵略我们的家园！掠夺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庭，我们的财富，都成为了它们魔爪中的玩物！” 拉塔恩有力地挥舞着手臂，满头红发和肩上旗帜一样猎猎飘扬，右眼中流转着赤光：“同志们，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让我们用知识武装自己，把这些侵略者变成牺牲品，把它们的血——涂在我的旗帜上！” 台下的欢呼声和喊叫声差点把屋顶掀掉，上百只猫头鹰在礼堂中仓惶地来回飞舞，颜色不一的羽毛如雨般落下，所有人都在拼命拍着手，甚至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穿越者们的脸色很不自然，但为了在这狂热的氛围中不显得太过扎眼，还是勉强鼓起掌来，挤出几分笑容。 掌声和喊叫声经久不息，拉塔恩端起盛着南瓜汁的高脚杯抿了一口，随手将它丢在主宾席前的地面上，然后，在玻璃破碎的声响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高举起紧握的右拳！ 掌声瞬间止息，不再需要任何言语，人们自发地奋力举起了拳头，一条条手臂耸立如林，指关节都被紧握得失血泛白，昭示着他们将如同这五指一样，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卢修斯的脸上带着其他人所没有的自豪，他正是这位红魔王的秘密手下，没有人知道他和拉塔恩之间的紧密关系，哪怕是邓布利多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这番众人齐齐高举右手的场面，让桑吉尔夫不住地舔着嘴唇，喃喃道：“这……这不对吧……” “好了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精神饱满地开始一天的学习和工作。”邓布利多教授连连下压双手，“都吃饭，都吃饭……马格努斯先生，你跟我来一下。” 拉塔恩跟着校长走进礼堂的侧门，看着邓布利多教授用魔杖封闭门缝，将一扫愁云惨雾的人群隔绝在外，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了，教授，我说得不够好吗？” “你说得很好，甚至有点太好了。”邓布利多苦笑道，“亲爱的拉塔恩，这会导致强烈的个人崇拜，甚至建立起一个——” “这不正是您所希望的吗？”拉塔恩平静地打断了校长的话，屈起左臂展示绣着狮子纹章的旗帜，“您需要一个英雄，那我就给您一个英雄。至于人们心中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抱歉，教授，我也不知道。” 他向邓布利多微微颔首，说了一声抱歉，将面色复杂的老人抛在身后，伸手撕开门上的魔法封印，再度走进了众人热切的视线之中。 这一次，拉塔恩没有对目光感到恐惧。 ———— 城堡里的气氛改变了，每个稍微敏感一点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一点。 从昨日的惶惶惊恐，到今天的团结亲热，只因为一个人的一番话，而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蜕变，仿佛化茧成蝶。 他肩负赤旗的身影，和太阳一样明亮。 哪怕是最看重血统的斯莱特林，也只能在背后嘀咕两句：“玷污魔法的混血……”除此之外，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人的崛起。 “你的变化可真大啊，哥们儿。” 早上的魔药课（教室从地下调整到了三楼）结束后，但丁看着拉塔恩对向他打招呼的同学露出充满亲和力的微笑，忍不住吐槽道：“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源清隆笑着说：“责任会让男孩成长为男人，大概就是如此吧。” 拉塔恩笑容不改，几乎不动嘴唇地说道：“认真地说，我脸都快僵住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披着那面旗呢？”科林举着相机，失望地看着拉塔恩把红狮子旗帜叠好收起来，“多威风啊！” “一天到晚都穿个披风？那不是和美国漫画里的那些紧身衣变态一样了吗？还是饶了我吧。”拉塔恩合上用作储物装置的金属封皮大书，揉了揉发硬的脸部肌肉，“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去看看海格。” 下到城堡二楼，拉塔恩轻轻推开校医院的大门，对门旁校医办公室里的庞弗雷夫人打了个招呼，走过满是消毒水和碘伏气味的大厅，来到一张格外巨大的病床前。 海格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双眼僵硬呆愣地瞪着天花板，皮肤上爬满了深紫色的蠕动的血管，裁切细长的黄符纸从眉心垂到下颌，其上用朱砂写着“敕令之永保长存”。 定身符正在发挥它的作用，让混血巨人和其他感染者一样，被符文封锁住六神七窍，从而无法动弹。 拉塔恩在床边单膝跪下，握住海格僵硬冰冷的手掌，虽然明知猎场看守现在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倾诉道：“海格，我已经尽量不去变得冷血，但是……我的行为似乎更像一个混蛋了。” “贫道倒是认为，你的做法是当下最合适的。” 带着浅淡笑意的中式英语在背后响起，拉塔恩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的身份，冷漠地开口道：“每次我想独处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冒出来。像蘑菇一样，怎么采都采不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林有道？” “你已经深陷旋涡的中心了，施主。”扎着潦草发髻的林有道走到拉塔恩身边，头顶高度与单膝跪地的红狮子平齐，他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说，“中国有句古话，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现在正是这颗狂风中的大树。” 拉塔恩仔细地帮海格掖好被子，同时说道：“上次你说老天师有足够的能耐，能看清我的命运。” “你的来头比我想象中还大，老头子他也看不穿。”林有道笑着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现在也不需要了吧，碎星将军？” “玛莲妮亚告诉你的？” “正是。” “那就说明我能信任你。”拉塔恩站起身来，宽阔的阴影笼罩住了林有道瘦长的身躯，“穿越者。” “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林有道的笑容略微扩大了一点，“贫道是在哪里露了破绽？是因为通天箓，还是——” “优越感。你们穿越者都通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总是带着视众生为蝼蚁的优越感。未卜先知，高高在上，还有系统傍身，将这个世界视为你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沙盒。” 拉塔恩俯视着林有道的眼睛：“我很不喜欢你们这些游戏人间的家伙。” “但现在，你是不会对我动手的。”林有道轻笑一声，“因为贫道还有值得你攫取的价值。” “中国有句古话，宁缺毋滥。”拉塔恩转身向校医院门口走去，“你最好在我之前研究出治愈感染者的方法，不然你最后的价值，也将随着生命一同烟消云散。” 校医院的大门无声闭合，林有道用大拇指挠了挠额头，无所谓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海格：“唉，没想到这辈子当了道士，居然还得赶dead line。” ———— “巨戟龙的尸骸已经完成肢解工作。和其他所有来自异世界的怪物一样，从其身上剥取的素材根据剥取部位的不同，得到了重新命名。” 城堡外的空地上，一名执行部干员拿着手写板，向面前的红发巨人讲解目前已总结归纳出来的情报：“包括巨戟龙的城壳、塞鳞、战爪、筋织翼、荆棘尾、凶刃和超重质龙骨油，还有大量血液、肌肉和骨骼。刨去受损严重和已经腐烂的部位，总重约为吨。” 拉塔恩点点头，对身旁同样在倾听情报的曼斯教授和麦格教授说：“体积如此庞大的生物材料，无论是仓储还是保存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必须尽快将它们转换成能使用的武器和装备才行。” “卡塞尔学院已经派遣了炼金原理部和装备部的人员前来协助工作，将在今日下午4:15分抵达曼彻斯特机场。”曼斯教授说，“只是单凭霍格沃茨城堡，可能难以容纳携带而来的设备和人员。” 麦格教授微微蹙起眉头，她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变得有些沉闷：“邓布利多校长让我全力配合卡塞尔学院的工作，只是目前似乎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有的。”拉塔恩在麦格教授惊讶的目光中说，“霍格莫德村的房屋和土地可以交付给卡塞尔学院使用。” “马格努斯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你。”麦格教授严厉地说道，“那些土地和房屋并非是无主之物，村民迟早有一天会回到村子里，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教授，我可没有想过要强占他们的土地呀。”拉塔恩无奈地看着反应过度的麦格教授，“您不是帮我在古灵阁里存了枚德国铂朗吗？我可以用这笔钱，以抵押的形式，从村民们那里把土地暂时租赁下来。等度过这场灾难，再将产权归还给他们。” 麦格教授立刻意识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现在伦敦也深受暖雪灾害的影响，没有飞路网的话，猫头鹰也不能……” “这个问题反而是最好解决的。” 重力雷电交织成磁场纹章，拉塔恩双手环胸，雄壮身躯从地面上缓缓漂浮而起，迸射着电弧的双眸俯视着瘦高的麦格教授：“那就是我亲自去一趟。” 第48章 皆为尘埃 拉塔恩呼啸着穿透云层，紫电迸射于发丝之间，扩散的气流在身后留下长长的尾迹，大地在身下化为一块斑驳的地毯，山川河流在瞬息之间被抛到身后。 任谁看见现在的他，都会将以为看见了美国漫画书里的超级英雄，除了一点不太寻常…… 那就是这位超级英雄是坐在折凳上飞的。 折凳侠，堂堂登场！ 拉塔恩可不是乱来的，根据《电磁力基础》所着，电流生成磁场，对金属物体产生吸引力，通过瞬间放电的方式，让屁股下面的巨人钢折凳得到巨大的加速度。 其基本原理，和大名鼎鼎的电磁炮相同。 这种飞行方式不仅速度奇快无比，更是能通过操控磁场来进行随意变向，哪怕锐角转弯也不在话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带人。 电磁加速将产生超过20倍的g力，变向时这个数值更是会上升到恐怖的40倍，哪怕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也会变成一团均匀摊平在座椅上的浆糊。 拉塔恩却能凭借半神之躯与g力强行抗衡，甚至在飞行过程中还有余裕去学习地图测绘技术，绘制暖雪受灾区域地图，学习魔药、炼金、机械设计、生物技术和基础病理学，用炼器炉制造麻瓜款式的衣服、新的魔动装甲和狮子大弓的箭矢，也没忘记修炼体内的气血周天。 多线程思维模式，让他能像一台精密的电脑一样，同时运行多个截然不同程序也不会出半点差错，反而感觉大脑变得更加轻松。 就像鸟终于学会了飞翔，像是鱼儿挣脱了玻璃缸的束缚，天赋得到彻底的释放。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拉塔恩透过云层看向地面，城市灯火如蛛网般蔓延。从英国北部的格拉斯哥，到中部的曼彻斯特，再到伦敦西北部190公里的伯明翰。 城市就像是一座座漂浮在黑暗海洋上的光之岛，是人类从无情的大自然手中开辟出来的庇护所。 只是现在，城市已不再安全。 拉塔恩已经攀升到了云层之上，但暖雪还是从他的上方深黛色的天空中源源不断洒落而下，这令人变异的白色病毒仿佛来自星空之中，是超乎于凡人理智边界的存在降下的诅咒。 也就是……神！ 拉塔恩此刻正从牛津郡的上空飞掠而过，距离伦敦不到一百公里。下方城市中燃起的火光和红蓝交替的警灯让他眉头紧皱，这意味着暖雪的影响已经从伦敦向周边开始扩散！ 想要治愈暖雪的感染者，就必须用等同于要战胜天外的神只，魔药和医疗也许能缓解感染者的死亡和变异，但无法从根源上祛除这白色的诅咒。 还有一条路，杀死暖雪的召唤者——卡兰娜·艾弗里！ 但现在有两个难题摆在拉塔恩面前。 其一，作为神圣纯血二十八族之一的艾弗里家族，其住址受到魔法的严密保护，除非能从知道其地址的保密人口中拷问出情报，不然就算站在艾弗里家族的门口，也无法看见宅邸的存在。 其二，只要齐格飞和卡兰娜还有基本的智力，就肯定不会乖乖待在家族宅邸中等着拉塔恩找上门，说不定他们俩现在已经离开了英国，藏在了世界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拉塔恩悬停在伦敦上空，将折凳收入金属封皮的大书——《马格努斯之书》中，灿然如星的双眸望向头顶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天穹。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弑神！ 从根源上，彻底解决这场神灾。 想要做到这件事，就需要准备两个东西——足以诛杀神明的武器，和前往神域的道路。这二者缺一不可。 拉塔恩看着马格努斯之书中那繁复庞杂的设计图，低声说道：“我会让事实证明，并非是人需要神明，而是神需要信徒……” 他脱下素面巫师袍，换上一件用炼器炉制造的黑色风衣，肩上围着长及肘部的飞龙种皮革短披肩，径直从空中降落到了破釜酒吧门前。 伦敦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破碎的橱窗玻璃和凝固的血迹，撞在一起的汽车化为一团团触目惊心的焦黑残骸。 有的建筑用木板和家具堵住了门窗，有的则在感染者的袭击中人去楼空，只剩下破碎的门板在晚风中吱呀作响，哭诉着不久前发生的惨事。 街面上除了感染者这些会活动的尸体外，已经看不见活人的踪迹。 拉塔恩刚一落地，就感觉到周围的建筑物中投来了混合着恐惧和奇怪的目光。 麻瓜们疑惑着为何会有人如此轻盈地从天而降，又害怕这个体型庞大的红发人是某种新型的感染者，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感染者的反应则更为激烈，原本漫无目的徘徊在街面上的它们嗅闻到了新鲜的血肉，当即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咆哮，甩动着畸变狰狞的肢体，以扭曲怪异的姿态，从四面八方狂奔向红狮子所在的方向！ 拉塔恩非常理解这些普通人害怕的原因，更不能强行要求这些受灾的民众强行信任自己这个浑身疑点的人物，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 重力魔法·五十倍重力场！ 磁场纹章堂皇亮起，拉塔恩对着奔行而来的感染者们张开五指，翻手下压！ 紫电爆闪，空气扭曲！ 粗大的电弧沿着地面蔓延至整条街道，感染者体内的骨骼齐齐发出爆裂的脆响，血肉大块大块地从畸形的身躯上脱落而下，汽车残骸发出金属疲劳的尖叫，和这些尸体一同被深深轧进柏油路面之中！ 当紫光散去之时，整条街道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片血肉杀场，残骨碎肉充斥着每一寸地面，浓烈的血腥味升腾而起，骇人至极。 希望这能提高你们生存的概率…… 拉塔恩最后看了一眼躲藏在楼房中的普通人们，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最终决绝地转身，猛地推开了破釜酒吧被魔法封闭的大门。 突如其来的访客吓了酒吧里的巫师们一跳，猛地站起身来抽出魔杖，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发出一连串乒铃乓啷的巨响。 “我没有被感染。” 拉塔恩说着，扶住门楣弯下腰钻进酒吧里，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没有恶意，看着这些脸上蒙着面巾和飞天扫帚护目镜、但依旧难掩疲惫和紧张的巫师：“我带来了霍格沃茨的消息和援助。” 一名小个子男巫神经兮兮地吼道：“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感染者？！你甚至没有遮住脸！” “很简单。”拉塔恩面无表情地一扬手。 重力魔法·十倍斥力场！ 深紫雷电从地板中迸发，自下而上击飞了在场所有人手中的魔杖，将它们紧紧压在天花板上，攻守之势瞬间倒转。 “如果我想杀死你们，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拉塔恩依旧举着双手，耐心地解释道，“而你们现在还能喘气，足以说明我对你们至少没有恶意。” 窜动的电弧陡然消失，魔杖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被瞠目结舌的巫师们手忙脚乱地接住，看向拉塔恩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畏惧。 拉塔恩慢慢地放下手，顺势关上了大门，他低着头防止撞到天花板上的油灯，平静地俯视着众人：“现在，告诉我，老汤姆在哪里？” “我在这儿，马格努斯先生。”干瘪的酒吧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充满希望地问道，“您说从霍格沃茨带来了消息，是邓布利多教授派您来救我们的吗？” 拉塔恩没有回答，只是从腰间的铁链上解下马格努斯之书，将提前准备好的三十个防毒面具和空气过滤器从书页里倒了出来，堆在地板上。 “麦格教授托我告诉诸位，请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希望，更不要因为灾难而泯灭人性。霍格沃茨不会放弃任何一名还保有良知的巫师，救援行动将在不久之后展开，请各位坚守底线，切莫犯罪。” “那魔法部呢？！”一名长相酷似火烈鸟的女巫喊道，“我们都是按时缴税的守法公民，魔法部不应该派傲罗来解决这场危机吗？！” 另一名男巫讥讽地说道：“别傻了，维多利亚。魔法部的老爷们忙着舔纯血家族的屁股呢，哪里有功夫管我们这些屁民？” “那群饭桶至少应该把飞路网修好啊！”有人咆哮道。 “我的孩子被感染了！”一个女人崩溃地哭了起来，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空的酒瓶，“他才刚满三岁！我的心都要碎了！” 哭声引动了更多人的心绪，此起彼伏的抱怨和啜泣交织成了惶恐的氛围，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否再见亲人一面，更没有人知道未来将导向何方。 拉塔恩沉默着，他发现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毫无凭据的保证更是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只有加快脚步，将写在马格努斯之书中的计划落实下去，用实质的行动来安抚人心。 他将老汤姆拉到一边，将錾刻着魔动符文的无线电台交给了这位酒吧老板，沉声叮嘱道：“要是有任何突发情况，立刻通过它和我联系。我会以最快速度赶来。” “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将手掌放在拉塔恩的小臂上，没牙的嘴巴有些漏风，但语调却十分坚定，“你还年轻，先照顾好自己。” 拉塔恩抿住嘴唇，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钻过酒吧的后门，在那堵通往对角巷的砖墙上轻轻叩打了一下，随着砖块翻卷着移动到两侧，笼罩在夜色和飞雪中的对角巷映入眼帘。 和往日的繁荣热闹截然不同，今晚的对角巷清冷凄寂，每一间商店都牢牢地锁住了门窗，积雪在卵石地面上铺开一层惨淡的白，整条巷子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那幢高耸歪斜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依旧敞开的大门。 古灵阁。 拉塔恩大步走上这所巫师银行的台阶，迎面走来两名戴着鸟嘴状口罩的妖精守卫，他们猩红色的制服在夜色中极其扎眼。 其中握着长枪（对于拉塔恩来说更像是餐叉）的妖精谄媚地眯着眼睛，说：“先生，您是来存储财物的吗？” 拉塔恩心中微动，上次来他古灵阁的时候可没有守卫问这种问题，更不会刻意地引导客人进行存蓄，这说明…… “不，我是来提款的。”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 此话一出，这名妖精脸上的笑容唰得一下消失了，变脸的速度令人咋舌，粗声恶气地说道：“我们已经停止办理提款业务了，巫师！这里不欢迎你，快走开！” 果然，正如拉塔恩预料的那样，随着暖雪让魔法部对于形势的掌控力大大下降，妖精们贪婪的本性开始暴露出来，这些肮脏的生物已经将巫师存放在银行中的财富视为己有，一门心思盘算着如何攫取更多利益。 拉塔恩内心翻涌起杀意，死人脸上古井无波，低声问道：“如果我坚持要取走存款呢？” 这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忽然嘎嘎大笑起来。 “这里可是古灵阁！”拿着长矛的妖精说，“快滚吧，巫师！” “他甚至都不是巫师！”另一名妖精守卫捧腹大笑，“就是一个混血的——” “插销！门栓！你们俩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客人的？” 油滑尖利的声音从古灵阁大门内响起，一名脑袋和土豆一样疙里疙瘩的妖精穿着合身的小西装，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拉塔恩面前，对着红狮子的膝盖鞠了一躬：“抱歉，客人。我叫拉环，请允许我为这两个蠢货的无礼向您道歉。请进，快请进吧。” 拉塔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拉环一眼，在插销和门栓的嘀咕声中，抬脚走进了古灵阁的银色大门。 拉环在前面引着路，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希望您不要见怪，毕竟现在英国魔法界的情况并不怎么景气。特别是魔法部的飞路网彻底崩溃之后，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收到来自政府的指令了……” 说着，他在古灵阁大厅中央停下，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拉塔恩：“也许巫师们需要重新适应现在的环境了。就像是18世纪时，我们妖精掌控了魔法界大部分地区，巫师们不也活得挺好吗？” 拉塔恩垂下眼俯视着拉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拉环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银色大门在拉塔恩身后轰然关闭，一重重机关将其彻底封锁，同时数百头顶盔掼甲的妖精从大厅四周的门洞中涌了进来，流动着微光的宝剑和长矛冰冷肃杀。 “你这个混血的杂种，也想偷走本就属于我们的财富？！”拉环尖叫起来，抽身急退的同时猛地一挥手，“杀了他！” 霎时间，这数百头妖精齐齐扭动手指，色彩缤纷璀璨绚烂的魔法闪光如暴雨般射向大厅中央的拉塔恩，强烈的魔力波动甚至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盔甲护身！” 拉塔恩抬手撑起铁甲咒，无形的球状护盾使得飞射而来的魔咒破碎成一团团璀璨的火花，他在数百头妖精的狂轰滥炸中“苦苦支撑”，双眼紧盯着面带得意笑容的拉环：“故意将我引入室内，然后群聚而攻，真是好计谋。” “这就叫瓮中捉鳖！”拉环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充血，“我们将会在这场暖雪中崛起，将你们人类变成我们的奴仆！巫师，你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拉塔恩双手颤抖，妖精的魔咒在铁甲咒上炸开一道道裂痕，“吃力”地大吼道：“你们的计谋不会得逞的！就算我死了，其他巫师也会挺身而出，将你们的诡计彻底挫败！” “其他巫师？哈哈哈哈！！！”拉环放声狂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早在这场暖雪之前，就已经有不少巫师臣服在我们脚下了！” 拉塔恩“心神剧震”，铁甲咒轰然破裂开来，数百道魔咒瞬间击中了他的身体，爆裂的魔力甚至将大理石地板炸碎，石屑和尘土冲天而起！ 妖精们警惕地盯着飞扬的尘土，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动静。拉环更是绷紧了神经，直到最后一缕烟尘散去，他惊愕地发现大理石地板上只有一个龟裂状的浅坑！ 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都没有半滴！ “他在哪儿？！”拉环惊怒交加地大吼道，不停转动脑袋扫视身前身后，“古灵阁内不能幻影移形，他一定是藏起来了！给我找——”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视野一阵天旋地转，直到一只大手轻轻地托住了他的下巴，将一具无头但依旧站立的妖精尸体展现在愈发昏沉的眼中。 “你们这些异形败类，甚至不配死在我的碎星大剑之下。” 拉塔恩轻轻甩去手掌上的血液，刚才他先是用从玛莲妮亚那里学来的“存在感抹除”隐去了身形，然后一记手刀切断了拉环的脖子。 这头妖精给出的情报倒是很有意思，巫师之中居然有一部分人支持妖精重掌大权，简直就是人类的耻辱。 不过他们对于大局倒是造成不了多少影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诛杀降下暖雪的神明。 随手丢掉拉环的脑袋，拉塔恩双手环抱于胸前，对朝自己发出怒啸的妖精们微笑道：“瓮中捉鳖……呵，你们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引狼入室？” 妖精们尖叫着咒语，又细又长的手指不断扭动，铺天盖地的魔咒向着拉塔恩呼啸而来！ 马格努斯笑容更盛，刺痛的右眼中迸射红光，刹那间便将所有的魔咒尽数吸纳进去，化为深红的烈火！ 就让这些劣种，尽数化为尘埃吧！ 瞳孔深处掠出深红的射线，在空气中如蛇一般扭曲，瞬间将贯穿了妖精的阵型，所及之处血肉皆化作尘土，甚至听不见亡者发出哪怕一声哀嚎！ 妖精们惊恐地四散逃窜，但这道赤光根本不遵循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肆意扭转折射，将马格努斯面前的一切活物，焚烧成满地焦枯的骨灰！ 皆为尘埃。 拉塔恩满意地捂住了右眼，赤红的火焰在指缝间缓缓熄灭，刚要转身向金库的方向走去，就听见几声移形换影的噼啪声。 几名穿着傲罗制服的人突兀地显现在了大厅中央，他们惊愕地看着满地深及脚踝的灰烬，其中一位年轻的傲罗紧张地对拉塔恩大喊道：“不许动！放下魔杖！立刻停止你抢劫银行的行为！” 第49章 白色半马人 面对傲罗们的警告和举起来的魔杖，拉塔恩皱起眉头，沉声道：“是妖精先动的手。我一个柔柔弱弱普普通通的一年级学生，怎么可能会干出抢银行这种事来？” 领队模样的大胡子傲罗怒斥道：“胡言乱语！妖精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种族，也是最精明的商人！分明就是你打算抢劫银行，妖精才不得不反击！” 拉塔恩面沉如水：“现场还残留着那么多魔法的痕迹，你们身为傲罗，不先行探明真相，反而先定了我这个受害者的罪。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民众的吗！” “住口！”另一名身穿制式长袍的傲罗吼道，“你这混血杂种还敢狡辩！立刻转身！跪下！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古灵阁大厅内侧的一扇门打开，从中小步跑出一群年轻的小妖精，用最昂贵的丝绸铺好路面，方才推出一名坐在轮椅上，老得像是随时都会死掉的老妖精。 老妖精挑开挡在眼睛前面的长眉毛，咧开长着稀疏胡须的没牙的嘴，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这群蠢货还在等什么？我每年给魔法部捐那么多钱，难道就养了这么些废物？快把这个混血巨人给我抓起来，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摄魂怪吸走灵魂。” “遵命，锁芯老阁长。” 大胡子傲罗的语调里充满了尊敬和感激，直接一挥手，对拉塔恩吼道：“放弃抵抗！你厚颜无耻地冒犯了高贵的妖精一族，立刻认罪伏法！” 拉塔恩冷冷地盯着这个大胡子傲罗：“妖精难道就真的高贵？值得你们像狗一样舔它们的脚趾？巫师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这些傲罗就在干这种蠢事？” 领队的大胡子傲罗眉头一皱，厉声喝道：“还敢口出狂言！全体都有！” 一众傲罗齐齐举起魔杖，他们看向拉塔恩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满满的恶意和嘲弄。 嘲笑这头混血巨人的不自量力，居然敢与掌控了经济命脉的妖精为敌！ “攻击！”大胡子一声怒喝，手中的黑刺李木魔杖率先射出一道红光。紧接着他身旁的傲罗们同步释放了咒语，密密麻麻的魔法闪光就像烟花一样绚烂！ 但对于拉塔恩来说，它们也像是烟花一样华而不实。 “原来傲罗就是这么执法的……” 摘下悬于腰间的马格努斯之书，淡黄的羊皮纸张猎猎翻动，从中飞射出整整十五柄修长的三尖矛，在引力索的操控下紧密排列在拉塔恩身前！ 魔咒悍然射击在矛之墙上，咒语和炼金金属激烈碰撞，纷纷爆裂成璀璨的火花，而这些漆黑的长矛则如亘古长存的城墙般威严且不可撼动！ 还不等傲罗们显露出讶异之色，长矛之墙陡然疏散开来，如传说中堕天使的黑色羽翼一般，悬浮在红狮子扬起的右臂之后，矛身迸射的细密电弧，与拉塔恩冷酷的面容交相辉映。 磁场纹章显现，碎星将军雄壮的身躯从地面上悬浮而起，深红长发和风衣下摆在扭曲的重力场中飘扬，雄狮般的眼眸俯视着面色微变的老妖精锁芯，对傲罗们说道：“你们让我非常失望。” 大胡子傲罗面色一凝，毫无征兆地喊道：“杀了他！全体都有，索命咒！” 一名年轻一点的傲罗惊愕地说道：“这可是违法——” 他话音未落，大胡子傲罗率先发难，魔杖猛地一甩：“阿瓦达索命！” 杖尖射出的绿光将整个大厅都映照成了一种诡异的色泽，和拉塔恩曾经从金伯利·博克那里感受到的软弱的杀戮咒不同，这个大胡子傲罗亲手杀过不止一个人！ 但是！ “毫无新意。” 重力雷电推动着拉塔恩的身躯猛然前冲，紧握的拳头直接将索命咒轰得自当中爆裂开来，萤绿碎屑在他的红发上滚动跳跃，却不能伤他分毫！ 就像玛莲妮亚说的，现实世界中任何涉及到生命力的东西，不管是魔法还是言灵，都无法对半神之躯造成影响。 拉塔恩径直伸出手去，将大胡子傲罗的魔杖连带着臂骨一同握碎，轻声问道：“你知道瓦拉几亚公国的弗拉德三世·采佩什大公吗？” 大胡子用痛苦的哀嚎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柄三尖长矛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小腹，鲜血从背后喷涌而出，任由他如何挣扎，都只能带来更多的痛苦！ “实践出真知。”拉塔恩语调平静，神情森冷，“我一直很想亲手完成一次穿刺刑，这是对叛徒最好的处罚。” 另一名傲罗惊恐地将魔杖对准了拉塔恩的脸，吼道：“阿瓦达索——” 红狮子猛然转头，口中吐出呼啸的寒流，将对方整条手臂封在了厚厚的冰壳之中，同时举起马格努斯之书重砸而下，把惨白的冰层连同其中的手臂敲得粉碎！ “冻伤会让人感觉到肿胀、疼痛和麻木，最终化为深入骨髓的瘙痒，让你恨不得把皮肤扒开来。”拉塔恩对捂着断臂哀嚎的傲罗说道，“我没有那么残忍，还是让你直接感受一下知识的重量吧。” 瞬息间折损两名同事，剩下的傲罗们连忙后撤拉开距离，但还不等他们站稳脚跟，一股无形的巨大拉力便将他们强行拽到了红发巨人的面前。 “各位知道麻瓜是怎么清理房屋的吗？他们会将抹布和拖把蘸满水，然后……” 拉塔恩左手虚握凌空拧动，重力场随着他的意志而扭转，傲罗们持握魔杖的手臂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大幅度旋转！ 霎时间，筋膜断裂的声音和骨骼粉碎的脆响连成一片，一条条手臂像是被拧干的毛巾一样，被强行榨出大量的鲜血，将地面染成湿润的红色！ “就像我说的，这才叫新意。” 拉塔恩面无表情，语调轻快，操控引力索将一名眼神阴狠的傲罗勾至身前：“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you mother fucker！！！” 傲罗怒吼一声，还能动弹的左臂从腰间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尖锐匕首，猛地扎向拉塔恩的颈动脉！ 匕尖直接刺中了红狮子毫无血色的皮肤，傲罗只感觉手臂猛地一震，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而眼前这尊巨人的脖颈上，甚至没有出现哪怕一个血点！ 拉塔恩斜眼瞥了一下傲罗的匕首，板着僵硬的死人脸说：“你哪怕抽一柄燧发枪出来呢？我至少能夸你还算有创意。” “创意”这个单词尚在空气中回荡，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妖精陡然从拉塔恩身后的空气中浮现出来，矮小的身体搞搞跃起，双手握着一柄闪烁着魔法微光的长剑，无声无息，狠辣至极地刺向巨人的后颈！ 妖精拥有一种独特的锻造技术，它们制造的武器会主动吸收能强化器具本身的东西。格兰芬多的宝剑就是由妖精锻造的，在原着中吸收了蛇怪的毒液，具备了摧毁魂器的功能。 而此时此刻，灰斗篷妖精手里的长剑可不是分院帽里那柄年久失修的老古董，而是妖精一族百十年来从未停止供养的绝强利刃！ 它甚至能轻易切开精金，更别提红发巨人的血肉了！ “冷知识：隐身魔法本质上是操控电磁场，创造出通过度百分百的屏障。同时，本人略懂一点电磁运用的基本原理。” 马格努斯没有回头，右眼中陡然射出深红的光线，在周身折射出锐利的转角，正中身后那头脸上还残留着得逞笑容的妖精胸口！ 在百分之一秒内，这头妖精化为细腻的飞灰，那柄流动着微光的长剑被拉塔恩凌空接住，径直挥下斩断了傲罗握持匕首的胳膊！ 傲罗发出一声闷哼，整张脸都扭曲涨红，他嘶哑地吼道：“我亲眼看到你杀了妖精！你和你的家人，都逃不过高贵种族的制裁！” 拉塔恩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便温和地笑了起来：“一言为定。需要我把全家的姓名和住址都告诉你吗？不然我怕你找不到地方。” 傲罗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他明明是在威胁眼前这个混血巨人，怎么感觉像是在通知对方中了《预言家日报》的金加隆奖？ “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坐在轮椅上的老妖精锁芯忽然开口，这位古灵阁的阁长藏在它同类的重重保护后面，呼哧带喘地对拉塔恩说：“这位客人，一切都是误会。您想要办理提款业务对吧？我现在就为您安排。” “不急。”拉塔恩随手将傲罗们用重力场镇压在地上，面带笑意地看向厚颜无耻的老妖精，“你怎么确定我要提多少钱？” “我们妖精对于财富的敏锐度超乎您的想象。据我所知，您一共存蓄了德国铂朗……” “是五十万金加隆。”拉塔恩淡淡地说道。 “什么！！！”老妖精像是被踩到命根子一样尖叫起来，“你怎么不干脆去抢？！” （注：原着中一万金加隆就够在对角巷开一间装修完善的笑话玩具店了，这还是在刨除了弗雷德和乔治兄弟研发恶搞道具的经费的情况下。） “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 拉塔恩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目光却越发冰冷，漂浮在身后的十四根长矛调转了矛尖，直指古灵阁阁长和它周身的妖精们：“你有两个选择。一、你自觉交出五十万金加隆，我自行离开。二、我先杀了你们，然后自己下去想拿多少拿多少。” “这……我们凑不出这么多现金。”锁芯阁长面露难色，仿佛走进了会员制餐厅，“您知道的，古灵阁提供的是保险服务，每个金库都需要其主人出示钥匙才能打开。如果金库主人不在场的话，我们也……” “没关系，我这个人非常通情达理。”拉塔恩含笑点头，“既然没有那么多现金，那就用等价的工艺品来抵扣。我听说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金库里存放着赫奇帕奇的金杯，它能抵十万加隆。而且我知道，这个金库只需要你们妖精动手就能打开。” 锁芯阁长眯起花白眉毛下的眼睛：“您还真是对古灵阁做了一番充足的功课啊。”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拉塔恩露出狮子般的发达犬齿，身后的漆黑长矛上紫电沸腾，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老阁长的嘴唇微微抽动着，拖着粘稠的喉音说道：“铰链，簧片，你们两个下去，把这位先生要的东西拿上来。” 两名中年模样的妖精忌惮地看了拉塔恩一眼，旋即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叮当作响的小口袋。 拉塔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莱斯特兰奇作为纯血二十八族之一，金库的看管级别自然是最高的，由一头成年火龙严加把守。 这个小口袋里的叮当片，能够让火龙回想起幼年时被烧红的宝剑砍伤的感觉，从而条件反射地退却，让这两头妖精安全地进入莱斯特兰奇家族金库。 至于妖精会不会耍花招，用一个假的赫奇帕奇金杯糊弄自己……拉塔恩就要引用一位文豪的名言了。 当别人不让你开窗时，你就假装要把屋顶给掀了，这样他们就会忙不迭地同意开窗的要求。 拉塔恩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妖精们只要有它们自己吹嘘的十分之一聪明，就会好好珍惜这个开窗的机会。 对于妖精们来说，等待铰链和簧片重返地表的时间漫长且尴尬，特别是整个接待大厅里都均匀地铺满了它们同胞的骨灰，更让此刻的沉默显得无比诡异。 就像是一场团购的追悼会。 至于那些重伤倒地的傲罗们，锁芯阁长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矮小干瘪的身体蜷缩在轮椅上，试探性地对红发巨人说道：“请问先生是在为谁办事？” 拉塔恩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说道：“关你屁事。” 锁芯阁长一时语塞，碍于对方的强大实力，还是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我古灵阁从来不亏待自己人。如果先生有意愿的话，不妨与我们展开合作。您这次行动的酬劳，我们古灵阁直接翻三倍给您。您看……” 红狮子不无嘲讽地斜了一眼被重力雷电碾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奸们：“关我屁事。” 老阁长彻底哑口无言，这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它这种妖精中的老妖精也倍感棘手。在反复思量之后，昏聩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精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轮椅的扶手。 拉塔恩将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有丝毫要点出的想法，只是对脚边的傲罗们说道：“你们最好祈祷那两头妖精的动作麻利点，不然按照现在这个失血速度，圣芒戈医院可以提前准备裹尸袋了。” 傲罗们的呻吟声中顿时响起了焦急的咒骂，好在铰链和簧片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仅仅两分半钟时间，就气喘吁吁地从通往地下金库的甬道里跑了回来。 它们手里除了装有叮当片的袋子之外，还多了个小巧的驴皮口袋。这个新袋子被它们隔着老远丢到拉塔恩的脚下，发出一声与体积不符的巨响，听起来像是金属片滚动碰撞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 “验验货吧，先生。”锁芯阁长说着，眼睛快速地向古灵阁大门的方向瞄了一眼。 拉塔恩用引力索捡起这个明显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的驴皮口袋，从四十万枚金加隆中取出雕刻着狗獾的双耳高脚金杯，这种隐晦且特殊的魔力波动与汤姆日记一模一样。 伏地魔的第二个魂器，到手了。 收起金杯，拉塔恩将驴皮口袋塞进裤兜里，笑着对锁芯阁长说：“合作愉快。” 老阁长也笑了起来：“希望下次——咳啊！！！” 它猛地喷出一口粘稠发黑的老血，硕大褶皱的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细缝般的双眼瞪得滚圆，直盯着贯穿胸口的漆黑长矛！ “异形贱种，我让你笑了吗？”拉塔恩平静地问道。 这可不是无理取闹，因为诛杀丑类，根本不需要理由。 地点，范围，数量。知道这三个指标，就足够了。 在妖精们惊怒交加的喊声中，红狮子抬手张开五指猛然前推，身后剩余的十三柄长矛飚射而出，将这支异形丑陋猥琐的身体逐一贯穿，犁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看起来真像中国传统小吃——冰糖葫芦，不是吗？” 拉塔恩身后漂浮着穿满了妖精尸体的漆黑长矛，对被穿刺在矛尖上、面露恐惧之色的大胡子傲罗说道：“别紧张，头晕是正常的。” 大胡子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勉强提高声音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通常情况下，你这种情况叫作失血过多。另外，你的腰椎也断了，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和那个老妖精一样，靠轮椅来代步。” 拉塔恩温柔地抚摸着大胡子傲罗凌乱的头发：“不过，我没有那么残忍。剥夺一个人的健康，这种事情不适合我来做。所以……” 右眼中绽放出深红烈火，傲罗们甚至来不及求饶，就化为了一地惨白的灰烬，和他们敬爱的妖精们混合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 拉塔恩操控重力涡流将他们搅拌均匀，施施然掸去肩膀上的骨灰，将漆黑长矛收进马格努斯之书中，推开古灵阁的大门走了出去。 夜风混合着暖雪扑面而来，红狮子60码的皮鞋刚刚踏在大理石台阶上，耳边陡然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破风声。 “哦？” 拉塔恩猛地抬手握住一支漆黑的箭矢，铁铸般的大手纹丝不动，箭尾的平衡羽颤抖着发出嗡嗡声。他看了看手中这似乎并非现代工业的产物，抬头看向古灵阁对面药店的楼顶。 “有点意思。” 无星的夜色之中，一道白色的倩影俏生生地立在瓦片之上，宽阔的衣袍难掩她曼妙的身姿，只是比起这个人的性别，拉塔恩更关心其白发中耸立出来的马耳朵和臀后微微甩动的马尾。 这是一只……半马人？ “遵从艾弗里博士的命令，卡西米尔无胄盟刺客，依约而来。”白色倩影朗声说道，同时将新一枚箭矢搭在弦上，“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抹除开始。” 第50章 灭绝令 望着白发马耳女孩俏立在纷扬暖雪中的身影，拉塔恩用膝盖想都知道她是刚才那头老妖精用小动作叫来的，只是…… 艾弗里博士？ 这指代的是齐格飞还是卡兰娜？亦或是艾弗里家族的其他人？ 最重要的是，这头半马人绝对知道艾弗里家族的所在地。 得问个清楚。 拉塔恩思绪刚落，楼顶上的白发马耳女孩抬手连开三弓，铁弦铮鸣，表面磨砂的黑色羽箭分别射向他的脚掌、小腹和胸口！ 同时，红狮子还听见她低声自语：“数一，碎足。数二，破甲。数三，贯身——如此一来，便是将军喽！” 诚然，这三发羽箭拥有数百镑的力量，对肉体和装甲的破坏力远超现实世界中任何一个地区的任何一种弓。 但拉塔恩还是忍不住摇头失笑：“真是被人看扁了……” 漆黑长矛从马格努斯之书中飞射而出，缠绕着深紫电弧在拉塔恩身前轮舞成圆，瞬息间便将三支羽箭绞成碎渣！ 碎星将军隔空逼视着白发女孩显露出震惊之色的棕眸，伸出泛红的手掌握住长矛，蹬地迈步拧腰送肩，以充斥着力量感和冷酷杀意的动作，投出这仿佛能贯穿星辰的一击！ 磁场转动一万匹力量·电磁破坏炮！ 漆黑长矛宛如矫跃升空的神龙，白发女孩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胸腹间就被轰出一个前后透亮的贯通大洞！ 只是其体内飞溅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白灿灿的几何状碎屑，转瞬间便修复了她沉重的伤势，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紊乱。 拉塔恩有些惊讶地扬起了眉毛，这说明眼前这个女孩并非是活着的生物，而是某种数据化的显现，就像是游戏里的角色一样，在血量被彻底清空之前，是不会倒下的。 类似的情况，拉塔恩只在激进派的一名操控黄皮耗子的穿越者身上见过，只是当时没来得及深入了解，这个驱策召唤物的穿越者就和他的黄皮耗子一同归西了。 “原来如此，艾弗里博士也是召唤系的穿越者……” 仰头望向夜空，凭借远超常人的视力，拉塔恩清晰地看见了一架四旋翼黑色无人机，寂静无声地盘旋在对角巷的上空三百米左右的高度上，用摄像头监控着整个战场。 连露面都不敢吗？ 拉塔恩随手操控重力拨开白发女孩射来的羽箭，方才投出的长矛被引力索拉拽着收回手中，掷向天空上的无人机！ 那就由我刺穿你的眼睛！ 几乎是在长矛脱手而出的同时，无人机下挂的数据投射器绽放出明亮的白色射线，一名手持黑色防爆盾，全身包裹在灰白色厚重防爆服中的人物被光芒所构筑！ 现身的瞬间，这人便间不容发地倾斜盾牌隔开飞射而来的长矛，大盾爆裂破碎的同时，其巨大的体型重重地砸在拉塔恩的身前。 于此同时，无人机射出的白光构筑成方头大锤，锤头上悬挂着猩红飘带，这把沉重的武器径直落入灰白防爆服的手中，双臂将其抡圆了砸向拉塔恩的腰身！ 这就是艾弗里博士布置兵力的方式？ 那他为什么不一口气多叫几个人出来？ 巨锤临身之际，拉塔恩单手握住了这充满岩石质感的锤头，掌心和兵器的碰撞发出轰然巨响，无形的气浪甚至让周身飘飞的暖雪为之倒卷！ 还不错，势大力沉。 拉塔恩能感觉到防爆服下的惊愕目光，他看着眼前之人异形的面具和生出双角的头颅，一股难言的厌恶感从心底涌现。 居然敢玷污纯洁的人类颅骨！ 重力魔法·骤雨霰射炮！ 拉塔恩捏碎了坚硬的锤头，紧握成拳的五指径直轰穿了眼前之人的胸膛，拳面传来的触感仿若凝固的土石，混合着破碎的机械结构！ 这并非是普通的防爆服，而是一套外骨骼机甲。 但那又如何？ 拉塔恩从飞溅的数据光芒中拔出手臂，双手径直握住眼前之人头顶生出的黑色尖角，不顾其奋力的挣扎和白发女孩的射击，直接将这充满亵渎意味的犄角活生生掰断下来！ 白光飞溅，外骨骼机甲中的人发出一声痛吼，即使混杂着刺耳的电子音，拉塔恩也能听出她是一名女性。 不……和屋顶上的白发半马人一样，都是雌性异形！ 异形，就该死！ 拉塔恩露出发达的犬齿，手中的断角直接从这头异形的头颅两侧贯穿进去，双手握住这头异形的头颅，向中间不断压缩！ 灰白色外骨骼机甲抓握住拉塔恩的手腕，努力尝试着将碎星将军的手臂推开，但她的头盔和颅骨发出的清脆碎裂声，都昭示着她这一行为的徒劳无用。 也就在这时，天空上的无人机数据投射器中绽放出了远超刚才的明亮光芒，数个人影凭空构筑而成——手持旗帜的矮小尖耳女孩、提着三角形大盾的独角绿发女人、持有透明格纹大盾和枪型注射器的四角女人、如握剑般握着手杖的豹耳灰发男人、双臂漆黑的龙角男子。 这些空有一副人类躯体，却长着异类器官的生物或是落在楼顶之上，或者砸碎了对角巷铺着卵石的街道，其中那名独角绿发女刚一落地，就挺起边缘锋利的三角形大盾朝着拉塔恩冲来！ “想伤害我的朋友，先问问这面盾答不答应！” “伤害？你们这些异形，只配以灭绝作为终章！” 拉塔恩抬脚踹开灰白外骨骼机甲，单纯依靠肉体力量，挥拳轰得三角形大盾产生了惊人的形变，伸手越过盾牌的边缘握住了绿发女人额上的独角，攻城锤般的膝盖与她的五官产生了一次亲密入骨的碰撞！ 只听咔吧一声，绿发女人的独角在巨大的冲击力断裂，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后仰身体，口鼻中喷出大量莹白的数据流光！ 拉塔恩欺身上前，右手高举过顶，胸前磁场纹章爆闪，狂暴的深紫雷电如荆棘般缠绕在手掌边缘，对着绿发女人当头劈下！ 重力魔法·力场刃！ 也就在这时，一只灰色的猎鹰振翅而来，周身包裹着流银般的飓风，从侧面凶狠地撞在了拉塔恩的小臂上！ 风衣的袖管登时爆裂开来，露出缠绕着筋脉的粗壮胳膊，原本能将绿发女人沿身体中线立劈成两半的力场刃，仅仅只是切除了她的左肩和大半个身体！ 这只灰色猎鹰刚想抽身撤离，马格努斯的右眼中迸射出深红射线，在漫卷着暖雪的夜风中勾勒出曲折的轨迹，直接将这头畜生凌空射爆，化为四溅的数据碎屑！ “丹增！” 灰发的豹耳男子低吼一声，他提着手杖从拉塔恩侧面快步逼近，沉声道：“拿出你全部的实力——至少这样能让我尽兴。” “全部？你接得下吗？” 拉塔恩·马格努斯露齿一笑，陡然转身迎向那缠绕着流银之力的手杖，胸前的磁场纹章如一轮深紫色的太阳般熊熊燃烧，狂飙的气血周天让浑身皮肤深红骇人，满头红发冲天狂舞宛如烽火！ 重力魔法·气血周天·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骤雨霰射炮！ 豹耳男子刚刚喊出“真银”这两个字，猩红的巨拳便已经轰进了他的胸膛！只听一声雷鸣般的巨响，他整个人和他的猎鹰一样当场爆碎成数据莹光！ 这一拳的威势丝毫不减，肉眼可见的深紫劲气如海啸般将古灵阁洁白的大理石高楼轰成了漫天齑粉！烟尘狂飙如龙，沿着对角巷齐齐爆裂的卵石地面蔓延出数百米距离，方才在红狮子的控制下消散！ 拉塔恩化身猩红的魔王，右眼黯淡无神，左眼紫光迸射，微微歪头俯视面前这些矮小的异种，含笑说道：“看来他不是不能，而是不配。” “你解决问题，就只会仰仗干戈吗？” 伴随着惊人的气爆声，带有暗沉龙鳞花纹的黑色手臂破空袭来！ 拉塔恩抬手格挡，拳掌相交间，只感觉一股精妙的劲力透过掌心灌入体内，绞得内脏隐隐有些疼痛。 暗劲？ 来不及细想，对方包裹着白色长裤的健硕左腿横抡在拉塔恩的颈窝之中，巨大的力量让红狮子略微端正了态度，感受着肺腑中传来的疼痛，抬手一记力场刃劈向对方膝盖处的韧带，却被龙角男子黑鳞长尾末梢上剑状的角质所抵挡！ 其尾稍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拉塔恩的手骨隐隐感到一丝刺痛。 有趣的技巧。 龙角男子似乎也没预料到拉塔恩居然能单凭肉体接下他的拳脚，当即一声低喝改变了进攻策略，修长的鳞尾撑住地面，双拳双腿发起怒涛般连绵不绝的进攻！ “千招百式在一息！”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快到了极致，精炼到了极致！ 拉塔恩只感觉自己被一步步拖入泥沼，那快拳快腿打得身上风衣爆碎开来，每一次反击却都在落到龙角男人身上之前，就被其用精妙的手法和腿法偏引向别处！ 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打架！ 原来如此，这就是《金丹要诀》中所说的“以武入道”。 拳掌相交间发出爆竹般的噼啪声响，两人眨眼间便已战过数百回合，一时之间都无法将对方拿下。 再度互换一拳，拉塔恩凝视着龙角男子坚毅的眼睛，用生涩的中文说道：“你们先对我出手，我只是出于自保而反击，你居然有脸说我仰仗干戈来解决问题？” 此言一出，龙角男子的动作陡然出现了一丝滞涩。 拉塔恩抬脚横扫，迫使龙角男子收起长尾跃向空中，右手拨开对方直刺向自己咽喉的脚尖，左手拳背翻砸向龙角男的面门！ 龙角男被迫双手架挡，而就在他的手臂接触到深红的拳头时，一股磅礴的劲力沿着他的肌肉和骨骼涌进体内！ 暗劲？！ 不等他调集内力将其这股暗劲抵消，其便在体内猛然爆破开来，覆盖着龙鳞纹路的黑色双臂霎时间皮肉翻卷，喷射出大量莹白的数据流光。 龙角男子旋身后撤，举起正在快速愈合的小臂看了一眼，对漠然屹立的红发巨人发问道：“你……也窥见了武之极致？” “现学现卖而已。”拉塔恩语调毫无起伏地回答道。 方才交手到第二十回合的时候，他便已经看清了龙角男子的发力方式，更是将剩下的百余招用来“复习巩固”，暗劲这一武斗技巧，已然彻底掌握。 “形则成形，意境未至，还得再练。”龙角男子摊开双掌做出起手式，身体重心放在微曲的右腿上，左脚上前一步虚点于地，身躯陡然沉稳下来，守势如山。 “在下重岳，虽不愿妄造杀孽，但博士之命不可违抗。阁下，请。” “意境？”拉塔恩双臂微张，仿佛要托起整片苍穹，“你可曾亲眼目睹过星辰碎裂的瞬间？那在死亡中无声绽放的宏伟景象，未冷却的星核射出横亘数千光年的等离子热流，万亿生灵化为漂浮于虚空中的尘埃枯骨……”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磁场纹章堂皇明亮，拉塔恩双手猛然紧握成拳，缠绕着重力雷霆如巨锤般轰向头生龙角的重岳！ “这般意境，你可接得下？！” 重岳不敢怠慢，抬掌托举那深红的臂膀，他的目光在接触的瞬间陡然凝重！ 仿佛一颗大星砸落在他的掌中，这是天体，是宇宙，是冰冷虚空百亿年来从未改变的法则！这沉重得近乎于恐怖的力量根本不是“武”能够卸开的！ 他和红发巨人之间的肉体差距，已经大到了难以弥平的离谱地步，简直就像是萤火和烈阳之间的区别！ 如果他还未将体内岁相的部分剥离出去，或许还能抵挡一二，但是现在—— 脚下的歇步桩瞬间切换成四平八稳的硬马，小腿深深插入大地之中，重岳交叠的双臂倒折回来砸在他的肩上，为了接下这沉重到恐怖的一拳，他不自觉地张口吐气开声，白净的面上血管暴起！ 而这，还仅仅只是最温和的前奏。 就在这时，楼顶上的矮小尖耳女孩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扬起手中带有丝绸质感的浅紫色旗帜，手中的苹果飘飞而起，带有浓郁生命力的绿色光芒横扫整条街道：“小苹果，今天也要拜托你了！” 头生四角的女人抬手向白发马耳女孩打了个手势，指向红发怒张的巨人，“白金！瞄准他的眼睛！”，然后对瞬间恢复了状态的断角绿发女说，“星熊，你左我右，一起上！” 被称为星熊的女人面带痛苦之色，抬手捂了捂头顶独角的断茬，继而在三角形大盾的边缘上用力一拨，整面盾牌暴旋如风，被她身体带着斩向拉塔恩的脖颈！ 四角女人目光沉稳，双臂推动格纹大盾，如战车般冲向拉塔恩的侧身，意图用冲撞破坏红发巨人的身体重心！ 就连被踹飞出去的灰白色机械外骨骼都狂奔而来，臃肿硕大的身躯在拉塔恩身后纵跃而起，双臂如钢索般勒向红狮子的脖颈！ “让你见识一下白金的真面目吧。”白发马耳女孩喃喃低语，手中的滑轮机械弓满张如月，浓密的黑色睫毛下目光冰冷刺骨。 弓响箭出，漆黑的羽箭仿佛无视了距离，瞬间出现在拉塔恩的面前！ 面对这全方位的围攻，拉塔恩居然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缅怀的神色：“真是怀念啊……这种深陷战场的感觉！” 灭绝令——开始执行！！！ 重岳面色惊变，他感觉到深红的巨臂上劲力轰然爆发，其磅礴之威势甚至连他也无法抵挡，只能开口喊出两个字：“小心——” 灿烈紫光如曜变的恒星般迸射，方圆数百米的大地在狂暴且紊乱重力场中犬牙凸起，对角巷中的楼房在绵延的震颤中一幢接一幢轰然坍塌！ 在无人机的摄像头中，星熊的大盾连同她本身一起化为溃散的白光，机械外骨骼和其中的驾驶者被引力涡流撕扯成齑粉！ 白金刚想抽身急退就被凌空射来的紫电劈碎，矮小的尖耳女孩来不及反应就被激增的重力当场碾爆！ 四角女人纵然及时将身体躲进大盾之后，周身蔓延开泛着晶莹光泽的珐琅质钙层，但这轰然爆裂的劲力还是将她体表的防御完全破开，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在废墟中犁开一道鸿沟！ 而直面这一击的重岳，他被轰得倒滑出去数十米远，鞋底直接被磨穿，原本挺拔的身躯无力地佝偻着，烂泥般的双臂耷拉在身前，呼吸更是彻底混乱。 “真是……好意境……” 重岳咳出一口莹白色的数据光芒，目光穿过凌乱的额发落在胸膛大幅度起伏的红发巨人身上：“阁下莫非……亲眼见过……” “见过，见过许多次。”拉塔恩握了握有些疲软的手掌，扩张肋骨让氧气充满每一个肺泡。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这样做，但毕竟无人机还在天上看着呢，演戏就要演全套才行。 重岳沉默了一阵，他的双臂已然在数据流光中恢复，但拉塔恩感觉到他气息依旧不稳，借用游戏术语来说，这就叫“残血”。 拉塔恩忍不住腹诽，要是这头异形知道自己特意克制了灭绝令的威力，会不会当场自废武功。 “看来我还远未达到‘武’的极限，将星辰的死亡化为拳意，真是难以想象的境界……这次交手是我输了。但是，阁下与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未结束。” 重岳紧盯着拉塔恩的动作，同时扬声喊道：“塞雷娅，你还活着吗？” 废墟中一块断壁残垣被掀飞出去，头生四角的女人缓慢地站起身来，面色毫无波动，似乎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痛苦。 她举起双拳，对红发巨人摆出拳击的架势，冷声道：“很快就会结束。” “虽然我很讨厌异形，但这句话我表示赞同。”拉塔恩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看无人机的摄像头，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狮子大弓，又用引力索拉回了混合西方炼金工艺和东方炼器手法的漆黑长矛，“很快就会结束了。” ———— 大不列颠群岛，一处任何探测器都找不到的宅邸，就是艾弗里博士的所在地。 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面对着温暖的壁炉，蜷缩在舒适的扶手椅中，有些昏沉的眼睛看向手里镶嵌着巨大屏幕的板状电子仪器——prts终端。 在屏幕里的塞雷娅被红发巨人一拳闷倒在地上之后，这位老艾弗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用的废物……要是我穿越前使用的阵容还在手里，怎么会打成这么难看的样子？” “博士……”扶手椅旁边，生着棕色兔耳的蓝眸女孩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只是……” 老艾弗里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你在为失败找借口？” 兔耳女孩噤若寒蝉，连忙摇头道：“没有！我……我——啊！” 老艾弗里一把揪住女孩的兔耳，蛮横地迫使她弯下腰来，低语道：“认清你的身份，你和他们都是我的召唤物，仅仅只是好用的工具罢了。你们没有资格教我怎么做，也没有资格失败。明白？” 兔耳女孩根本无法反抗老艾弗里的暴行，痛苦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在老艾弗里愈发残忍的目光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明白了，博士。” 老艾弗里哼了一声，粗暴地推开了兔耳女孩，任由她跌倒在地板上，漠然地说道：“滚出去。” 兔耳女孩甚至不敢抬头看老人一眼，更来不及整理衣服，垂着脸快步逃出了这个房间。 老艾弗里的手指在prts终端上滑动着，陷入苦战的重岳和塞雷娅被他弃之不顾，转而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界面，看着其上即将填充到尽头的进度条，不禁咧出焦黄的牙齿微笑起来。 “这一战，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啊。” 终端屏幕里简洁的界面上，即将盈满的进度条下方，一行黑色的小字柔和地闪动着：轰击术士干员【拉塔恩·马格努斯】，档案数据生成中…… 第51章 风暴型爆弹枪 “征鼓一声千军动，掬罢黄沙浣铁衣……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阁下，我期待着再度与您交手……” 拉塔恩缓缓垂下满张的狮子大弓，在他的面前，名为重岳的雄性异形，此刻正带着浑身凄惨的伤势和满足的笑意，缓缓溃散成飘飞的纯白数据流。 借用游戏术语来说，他已经被耗尽了“血量”。 在那个名为塞雷娅的雌性异形被轰杀之后，重岳以双拳双脚，独战掌握了“武之极致”和“灭绝之意境”、同时还毫不吝啬于使用兵器的拉塔恩·马格努斯。 可谓是将武人的骄傲和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拉塔恩是一名不择手段的军人和战争机器，虽然不理解重岳对于武道的坚持恪守，但并不妨碍他在保持对异形的厌恶的同时，对这位头生龙角的男子产生一丝丝敬佩。 待到下一次交手，我会将你从穿越者的拘役中解脱，赐予你仁慈的死亡。 最后看了一眼重岳身体消散的深坑，拉塔恩抬起手，无形无质的魔力笼罩了整条对角巷，以自身意志下达命令：“修复如初！” 霎时间，犬牙凸起的大地轰鸣着重归平整，早已人去楼空的房屋从灰烬尘埃中再度崛起，就连一间间店铺内柜台上那些未来得及撤走的商品，也逐一归复到原本的位置上。 哪怕是妖精的古灵阁，也重新屹立在了对角巷之中，毕竟广大普通巫师的存款都还放在里面呢，这可是一个个家庭的命根子。 拉塔恩从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超级英雄，那些穿紧身衣的家伙总是在逞能一番后留下满地狼藉等着别人去收拾，还要让平静生活被搅和得一团乱麻的民众对他们感恩戴德。 书上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这是连自己这个十一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说到底，那些美国超级英雄固然在设定上有着高学历，但本质上还是一群道德观念低下的流氓罢了。 拉塔恩摸了摸裤兜里装着四十万金加隆和赫奇帕奇金杯的驴皮口袋，周身皮肤上深沉的红色逐渐散去，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一件新的风衣包裹住袒露的上半身，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丽痕书店。 要不要采购一批书籍在回去的路上看？反正只要把钱放在柜台上…… 不行不行！不告而取，这跟偷有什么区别！ 拉塔恩用力晃了晃脑袋，高举起双臂，十指对着降下暖雪的天空大张而开：“终极·盔甲护身！” 璀璨的白光从双手掌心中喷吐而出，在空中编织成半球形的透明拱顶，将整条对角巷和翻倒巷都笼罩进去，把毫无冷意的诅咒之雪阻挡在外，不能再将它黏腻的死人手指伸进这一片地域。 黑色无人机后知后觉地想要飞离现场，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从天空中强行拽下，落入拉塔恩的手中。 操控魔法将这架无人机拆解成零件，拉塔恩有些意外地发现它除了外壳材料尚且不明以外，内部的结构和电路完全能够用现代工业的技术复制出来。 “还以为是科幻作品，结果只是后电气时代吗……” 失望地将它和街道上残存的雪花全部收进马格努斯之书的其中一页里，得到了研究材料的拉塔恩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瞬间清爽了许多的巷子。 这样一来，对角巷很快便可以恢复正常运营，自己也就能从丽痕书店买新书啦！ 返回破釜酒吧，拉塔恩跟老汤姆打了个招呼，提醒他要记得时不时为“终极·盔甲护身”注入魔力以维持防护罩的存在。又对已经换上了防毒面具的巫师们点了点头，推开大门坐上折凳腾空而起，向着伦敦的东南方郊区飞去。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 拉塔恩贴着城市建筑群的楼顶飞过，看着马格努斯之书中记载的地址，辨别着下方街道的名字：“新艾什格林区……艾兰得路……4号、6号、8号。就是这儿。” 他降落到一间独栋的三层房屋的门廊前，一步迈上四级为普通人设计的台阶，先抬手释放了铁甲咒隔绝暖雪，才屈起手指敲了敲深色的橡木大门，喊道：“格兰杰先生！格兰杰太太！我是赫敏的同学拉塔恩，您二位上次在对角巷见过我的！” 门内先是响起一阵嘈杂的动静，紧接着门厅的灯啪得一声亮了起来，橡木大门被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格兰杰先生憔悴焦虑的脸从黄铜门链上方显露。 他有一张好好先生的方脸，饱满的前额秃得厉害，棕色鬓角中夹着几根白发，五官既严肃又温和，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是医生的人。 拉塔恩看见这位牙医的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双管霰弹猎枪，脸上戴着医用蓝色口罩，身上套着一件称得上考究的法兰绒睡衣，领口处残留着好几块棕色的污渍，浑身散发着咖啡和酒精混合的气味。 同样是牙医的格兰杰夫人怯生生地站在丈夫身后，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那紧张的神情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啮齿类生物，筋骨分明的双手在胸前握着一柄锃亮的厨刀。 格兰杰先生凹陷的眼睛充满希望地在拉塔恩身边扫视了好几圈，但并没有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既害怕又失望地对拉塔恩问道：“我女儿在哪？” “她在霍格沃茨，那里很安全。”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赫敏写给她父母的信，从门缝里递给格兰杰先生，“请二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并耐心等待，我会尽快将您和您的妻子接到她身边。”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格兰杰先生急不可耐地拆出其内的羊皮纸，一目十行地读完，方才略微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拉塔恩说：“谢谢你，孩子，能知道赫敏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茶就不必了，先生。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拉塔恩局促地搓着手，向同学的长辈提要求让他有些紧张，“能把您的收藏的医学书刊借我几本看看吗？” 半个小时后，拉塔恩提着塞满了《柳叶刀》杂志和医科着作的行李箱告别了愁容未散的格兰杰夫妇，坐上巨人钢折凳飞向伦敦的另一个区块——小惠金区。 女贞路4号的门前，拉塔恩先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尽量让自己除了这一身仿佛要撑爆衣服的肌肉和满头垂到脚跟的红发以外，看上去像个符合麻瓜定义上的正常人。 才敲了一下涂着绿漆的门板，拉塔恩就听见房子里传出一声粗重含混的咕哝：“又是那些见人就咬的该死的东西……” “很遗憾，德思礼先生。”拉塔恩隔着门喊道，“我是你外甥哈利·波特的同学。” 对于德思礼一家来说，巫师的身份显然不比“见人就咬的该死的东西”好到哪儿去。拉塔恩确信自己听见了一大袋土豆从沙发滑到地板上的动静，以及一个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让他进来！爸爸！我不想让他进来！” 这个男孩显然就是哈利的表哥——达力·德思礼。 拉塔恩完全能理解达力对巫师的恐惧，毕竟去年海格可是送了他一条卷曲曲的猪尾巴，哈利的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不得不把他带去伦敦的私人诊所做切除手术。 同时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既然达力依旧如原着中那样惧怕巫师，那就说明他至少没有被穿越者霸占身体。 拉塔恩略微提高了音量：“请开门，德思礼先生。我为你们带来了防身的武器，这至少能让你们不用担心那些——” “我怎么能不担心？！” 粗重的声音从拉塔恩小腿附近传来，他茫然地低下头找了一阵，才看见门板下方那个用来送信的窄口被打开，一双既愤怒又恐惧的小眼睛把它填得满满登登。 “快滚！巫师！”弗农的眼睛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一鼓一鼓的，“我这里不欢迎你！准确的说，是一切不正常的东西！一切！离我的房子远点儿！不然我就要用猎枪打你！” “子弹伤害不了我，德思礼先生。您去年和混血巨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一点。除非您想让您的新猎枪和上一把一样，枪管被绾成一个结。” 拉塔恩维持着温和的语调，他虽然讨厌原着中德思礼一家虐待哈利的行为，但是也同情这三名无端被卷入巫师战争的普通人。 再加上半个小时前，他才刚和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异形大战一番，那些掌握着奇怪力量的贱种，让红狮子内心对人类种族的保护欲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最关键的是，德思礼先生身上有一个相当宝贵的品质，那就是对科学和理性的无限追求，这可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原动力啊！ 就在这时，德思礼夫人说话了，她的声音紧挨着她的丈夫，也在拉塔恩小腿高度徘徊：“弗农，他说的有道理啊。现在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我们应该寻求帮助。” 红狮子皱起了眉头，这对夫妻都喜欢躺在地板上说话吗？ “不要！妈妈！”达力的尖叫声贴着他的母亲，“我不要巫师！不要！不要！不要！” “你听见了，小子！”弗农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我的儿子不喜欢你！快离开！现在就滚！”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失礼了。” 拉塔恩语调低沉，抬手一拳轰在门板上，厚重的木门如纸片般破裂开来，狂烈的劲风掀起浓烈的血腥味，一大块臃肿痴肥的血肉将通向客厅的走廊彻底堵塞！ 是弗农！他仰面趴在地上，粗肥的四肢如茶几的桌脚般撑着地板，腰身两侧生出怪异的手脚肢体，让他看起来活像是一头人形的蜘蛛！ 他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爬满了不断蠕动的紫色血管，正当中裂开一道骇人的黑红色巨口，两条脊椎从肚中像舌头一样在这畸形的口中摇曳，其顶端生着干瘦女人和肥满男孩的头颅！ 他被暖雪感染了！ 拉塔恩瞬息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被感染的丈夫吃掉了妻子和儿子，而且那时候他还保有些许意识，强烈的愧疚感让他将三人的身体融合在一处，变成了这般诡异恶心的模样！ 弗农的头在咆哮：“你不能私闯民宅！你休想伤害我的家人！快滚！快滚！” “别走！”佩妮的头像蛇一样将下颌张大到了近乎一百八十度，嘶哑的尖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呼啸而出，“帮帮我们！求求你帮帮我们！” 达力的头抽抽搭搭：“不要巫师！我不要巫师！爸爸，我害怕！” 拉塔恩紧紧抿着嘴唇，心脏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深深地坠进了胃里。他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哈利写给他们的信件，单膝跪下将其放在弗农面前的地板上，轻声说：“对不起，我要是能早一点来……” 重力魔法·二十倍重力场！ 明亮的紫色圆环将弗农的身躯完全笼罩，凌空劈下的重力雷电将这悲惨的一家人碾成了血泥！ 气浪轰鸣，将哈利写给他姨夫姨妈的信卷起，复又飘落在那一滩黑红粘稠的碎骨烂肉上，男孩潦草的字迹一点点被血液染成了可怖的猩红。 哈利最后的亲人，也离世了。 拉塔恩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得到解脱的一家三口身上，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颤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马格努斯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右眼之中火光爆闪，浑身皮肤渗出血一般的深红：“这一切……都是穿越者和神的错！” 拉塔恩·马格努斯转身走进了暖雪飘飞的夜色，紫电从浓密如狮鬃的发丝间迸射，山岳般雄壮的身躯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锐利的轨迹，向霍格沃茨城堡飚射而去！ ———— 晚上十一点，城堡八楼，傻巴拿巴的挂毯前。 自从奈克斯特死亡，齐格飞和卡兰娜神秘失踪之后，哈鲁托（也就是假面骑士巫骑）承担起了作为天命派主席的职责。 此时此刻，在这光线昏暗的楼道中，他带着天命派剩余的所有穿越者聚集于此，警惕地扫了一眼同样茫然不解的革新派和保守派，对身形枯瘦、面佩铁颅的郑市龙问道：“郑，马格努斯主席为什么要紧急集合所有穿越者？” 郑市龙的双眸深陷在铁黑的颅骨眼窝中，于黑暗中闪动着细碎的精光，被严重烧伤、缠满绷带的身体上披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红狮子骑士团制服。 他固然已经无法作出表情，沙哑的语调却十分轻快，下颌在金属摩擦的嘶鸣声中开合：“都是好事，朋友们，都是好事。” 系统被剥夺的伊莲娜惊讶地说：“难道他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呃……祝你生日快乐。但今晚恐怕没有蛋糕和蜡烛用来庆祝。”郑市龙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保守派的波特主席呢？还没来吗？” “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方空气忽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毛病，紧接着它化为一件银闪闪的有着近乎液体质感的斗篷，从留着一头蓬乱黑发的哈瓦娜·波特肩上滑落。 “路上差点被巡夜的教授发现，所以绕了点远路。”哈瓦娜收起从系统中兑换的隐身衣，朝天命派的哈鲁托和革新派的威尔伯点头致意，翡翠般的眸子最后才落在郑市龙的骷髅铁面上，“希望我没有错过什么。” “既然各位都来齐了，那么……” 郑市龙侧步让到一旁，身后空荡荡的墙壁上忽然显露出一扇浮雕着烈阳日环和咆哮雄狮的红铜色巨门，其高达十米的厚重门板轰鸣着自行向内打开，一层不停翻滚着的黑金雾气如帘幕般将门洞完全笼罩。 “请吧。”郑市龙微微欠身，向门内伸手示意。 威尔伯很响地吞了一口唾沫，哈鲁托莫名感到心底发凉，伊莲娜则将所有人的心声讲了出来：“这怎么感觉跟进boss房一样？” “我相信马格努斯主席是不会伤害我们的。”哈瓦娜坚定地说道，一马当先地穿过了雾门，伊莲娜紧随其后也钻了进去。 剩下的穿越者们面面相觑，威尔伯咬了咬牙，一挥手喊道：“走！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哈鲁托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对身后的天命派穿越者们点了点头，大步走向那翻涌如潮的黑金雾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其拨开。 没有任何实质的触感，哈鲁托只感觉眼前陡然一亮，浓烈的铁锈味和干燥的狂风同时扑面而来，有求必应屋此刻呈现出的模样让他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是一片广袤无边的红砂荒漠！波澜起伏的沙丘上插着锈蚀断裂的兵器，天边目之所及处悬垂着一轮猩红残阳，天花板竟然化为了破碎如鳞的晚霞，甚至隐隐能看见有星辰在霞光中闪烁！ 他们这些穿越者站在这片无垠的红砂上，甚至比蝼蚁还要渺小。 “这……这里是……”哈鲁托听见自己呻吟般的声音，“……有求必应屋？” “将军在有求必应屋的基础上做了些许的改动，他的魔力足以支撑起如此巨大的场景。” 郑市龙跟在最后一名穿越者身后走了进来，黑金雾门在他身后悄然消逝。“现在，请各位往前走，翻过这座沙丘。将军已经在等候各位的莅临了。” 伊莲娜小声抱怨了一句，燥热的空气让她满脸都是汗水，刘海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伊莲娜身后向沙丘顶上爬去，时不时还得抖搂一下掉进鞋子里沙子。 这一切未免也太真实了，根本不像是魔力拟态出来的景象。 忽然，她的脑门撞在了哈瓦娜的背上，险些一骨碌滚到沙丘下面去，还不等她埋怨几声，眼前出现的景象彻底惊掉了她的下巴。 那是一座城市，一座由壮观建筑、开阔广场、活泼剧院以及优美花园组成的光辉之城。宽阔的大道被林荫覆盖，一条条道路旁林立着白色和金色的楼宇，其中耸立着巨型纯白金字塔和亮银尖顶，仿佛是从城市中拔地而起的群山，却又那么和谐地与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 但她的美丽正在烈火中燃烧，被冲天烈焰化为焦黑腐败的骸骨，在倾颓和坍塌中放声哀嚎。 没有人会直视眼前这一幕而不动声色，伊莲娜仿佛成为了那座光辉之城的一部分，切实体会到了她的痛苦和无助，如同身旁的其他穿越者一样，泪水如决堤般从眼角涌出。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欢迎来到提兹卡，她曾是普洛斯佩罗上最璀璨的明珠之一。我很喜欢城市东侧千狮街的那家沃萨尼餐厅，店主亲手制作的蜜饼足以抚平世间一切的苦楚。” 伴随着低沉浑厚的嗓音，光辉之城化为梦幻泡影消散于空中。众沙丘中央的凹陷之处上，拉塔恩平静地拧紧左手手腕上风暴型爆弹枪的最后一颗螺丝。 他的身下坐着红狮子旌旗，厚重的旗帜下方隆起一个小丘，似乎有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堆积在一起，托举着红发巨人的身躯。在碎星将军的身后，十五根漆黑长矛到插在红砂之中，燥热的空气丝毫不影响矛尖上闪烁冷酷的微光。 轻轻活动着佩戴爆弹枪的手腕，拉塔恩没有看沙丘上的穿越者们哪怕一眼，只是轻轻说道：“殖民行星普罗斯佩罗，她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爱她如同爱着神圣泰拉。但是她死了，死在我的愚蠢和错误之中……” 威尔伯抬手抹去眼泪，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高亢尖细：“你到底想说什么？！又是什么错误会导致一颗星球被毁灭？！” “目前为止，我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拉塔恩猛然抬起手臂，粗大得近乎夸张的并联式枪管直指一众穿越者，漆黑的眼眸中绯红烈火和深紫雷霆同时迸射，如狮子般低吼道：“就是对你们太过仁慈！” 第52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拉塔恩制造的风暴型爆弹枪在形制上与任何一种常规定义上的“枪械”都大有不同，它被钛合金护圈直接固定在左手小臂之上，呈现出硕大厚重的长方形盒体，宛如一面小型的臂盾。 由于所需弹药尚未得到生产，因此这架原型机内部的机械结构也被高度魔法化，需要使用者将自身的魔力注入其中激活魔动符文，在微缩阵图之中凝练成介乎于现实和虚幻之间的魔力射弹。 这种射弹可以近乎无限地发射，只存在一个缺点，那就是它的破坏力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魔力强度。 可能连一张羊皮纸都无法打穿，也可能……贯穿星辰！ 所以，此时此刻，当拉塔恩将风暴型爆弹枪的并联双枪口举起时，所有的穿越者都感受到死神冰冷的手指从喉间划过，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们，只要红发巨人开始射击，他们全都必死无疑！ “等等！” 保守派主席哈瓦娜·波特猛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一众穿越者身前，她目光坚定，语速极快：“我知道怎么治好被暖雪感染的人！但你只要杀掉我任何一个同伴，这个答案将永远变成我肚子里的秘密！” 拉塔恩露出上下两排紧咬的牙齿，嘶哑的声音仿佛烈风吹过钟乳石岩洞，从齿缝间吐出冰冷的话语：“放心，我会好好品尝你的大脑。每一粒神经元，每一滴脑浆，都不会放过。” 戴着红框眼镜的伊莲娜满脸冷汗，紧张地盯着风暴式爆弹枪的枪口：“你在开玩笑吧？你绝对在开玩笑吧！” “很遗憾，他是认真的。在下也是认真的。” 低沉的金属回音中夹杂着清朗笑意，穿越者们惊愕地转头看去，只见两尊高达两米五有余的银灰色金属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郑市龙的身侧，龙飨与圣血的徽记落日残晖中烁烁放光。 源清隆头戴银盔，双手持握一柄由钢铁和秘银打造的长戟，其十字型的护手和单刃的银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魔法的微光，缠绕握柄的羊皮纸上撰写着六百六十六道魔咒，组成了它的真名“复仇女神”。 郑市龙铁面冷酷，缠绕着焦黑灼烧纹理的六道灵剑悬浮在身后，这套被马格努斯重塑的道兵用剑尖瞄准了一众穿越者们，蓄势待发。 但丁左手提着叛逆大剑，右手握有一柄更加巨大、更加厚重、剑刃因其迸射雷电而散发出幽蓝光辉的巨剑，其名为“天罚恐惧”。他迎着穿越者们的目光，大吼道：“state dritti！voi maiali！（意大利语：站直了！你们这群猪猡！）” 哈瓦娜大急，对拉塔恩喊道：“你不能——” “我可以。”拉塔恩缓缓抬起右手，随时准备下达屠杀的命令，“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schweine（德语：白痴）。世界不需要系统和神，霍格沃茨更不需要你们！” “但是我知道治好感染者的方法！这难道不是你所需——” 拉塔恩的手掌如铡刀般落下，斩断了哈瓦娜的争辩，坚硬的单词从舌尖滚落，掷地有声：“t?ten（杀）。” “住手！！！” 但丁和源清隆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一声苍老的大喝从穿越者之间响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名普普通通的男孩从怀中抽出一柄多节的魔杖，瘦小的身形像是充气的皮球一样膨胀拔高，浓密的白胡须从下巴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蓝得惊人的眼睛即使没有戴眼镜也锐利依旧。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用复方汤剂得到了一名穿越者的外表，混进了这一场集会，并在此时此刻选择站在了拉塔恩的对立面，毫不避退地直视红狮子的双眸：“我给你的任务是监管穿越者，不是屠杀！” 革新派主席威尔伯惊呼：“你怎么知道我们是——” 哈瓦娜恶狠狠地刺了他一眼：“不想死就把嘴闭上，你这白痴！” 拉塔恩双眉紧锁，心中感到一阵被背叛的痛楚，对他所尊敬的校长问道：“你要保他们？”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现在的霍格沃茨需要穿越者。” 邓布利多教授双手下压，换了一副更加和缓的语调，“拉塔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知道要是这么多人无端失踪，将会对神经紧绷的学生们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这会让所有人陷入惶恐和混乱，不利于维持秩序。 “而且你也知道，狂龙病毒在禁林里制造了多少凶恶的猛兽。我们现在需要这些人手，需要依靠穿越者的系统和异能。在禁林和城堡之间构筑防线，让更多的普通人和学生度过这场危机。 “拉塔恩，你能理解的，对吗？” 邓布利多教授充满感情地望着拉塔恩，一众穿越者也将祈求的目光聚焦在了红狮子冷硬如铁的脸上，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 但丁刚开口喊了一声“哥们儿”，脑袋就被源清隆用战戟的长柄捅了一下，混血种和郑市龙一样，紧张地盯着掌握有决定权的碎星将军。 拉塔恩仰望站在沙丘制高点上、被穿越者们簇拥的邓布利多教授，漆黑的瞳孔难掩失望和鄙夷，斜举而起的左臂纹丝不动，正如他平直无波的语调：“我当然理解了——你选择屈服于他们。” “这不是屈服，孩子。”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这片红砂荒漠上躁烈的风声所掩盖，“这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更伟大的利益。” “当年你妹妹死的时候，格林德沃一定也这么想吧？”拉塔恩缓缓垂下左臂，不去看校长陡然僵硬起来的面色，起身从被红狮子旌旗覆盖的小丘上走下，挥手掀起重力雷电，将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旗帜掀开。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瞬间，哈鲁托响亮地倒吸一口冷气，威尔伯面色发绿，伊莲娜紧紧捂住了嘴巴，邓布利多教授脸颊抽搐。 尸体，妖精的尸体，激进派穿越者的尸体，都被剥得赤条条的，像死猪一样堆叠在一起。妖精的胸前带有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穿越者们则仿佛被猛兽活生生撕裂，那些尚且完好的面孔都残留着惊骇与恐惧。 这些穿越者身为红狮子骑士团的成员，在巨戟龙歼殛战中表现出了懦弱怯战的行为，除了郑市龙和胡桃以外，都被拉塔恩亲自动手清洗掉了。 “先生，请您站到一旁。”拉塔恩彬彬有礼地对邓布利多教授说。 邓布利多教授刚想说些什么，两只巨大坚硬的手掌齐齐抓住了他的肩膀，但丁和源清隆透过头盔凶狠的目镜俯视着他们的校长，不由分说地将这位老人从一众穿越者里面拽了出来。 面对红发巨人无情的目光，哈瓦娜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想活命，没问题。”拉塔恩勾动手指，倒插在砂砾之中的十五根漆黑长矛漂浮而起，缠绕着重力雷电的矛尖直指一众穿越者，“现在，脱掉衣服，一件不剩。” 穿越者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拉塔恩露齿一笑，陡然挥手，一根长矛飚射而出，将其中一名叫做鲁迪乌斯的革新派穿越者穿胸钉死在沙丘上，在横流的鲜血和凄厉惨叫中吼道：“ausziehen！ihr schweine！（德语：脱衣服！你们这群猪！）”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羞耻，威尔伯一边拼命解扣子一边喊，“快脱！快脱！”随着一件件衣服掉落在地，沙丘上的穿越者们光裸着身子，除了他们还会下意识地遮挡私处以外，看起来和坑底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哈瓦娜面色绯红，咬牙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拉塔恩漠然地举起风暴型爆弹枪，对一众噤若寒蝉的穿越者们说道：“跪下，爬过来，亲吻我的脚，然后吃掉这些尸体。照做，你们就能活。” “这不人道！”邓布利多教授惊恐地喊道，他完全被拉塔恩的做法震慑了，拼命摇晃着头，抗拒这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 “你错了，先生。穿越者不是人，只是一群肮脏低贱的猪猡。”拉塔恩平静地说，“猪，就该有猪的活法。在我数到三之前，你们就得爬过来……三。” 风暴型爆弹枪喷吐出尺许长的怒焰，璀璨夺目的魔法光弹倾泻而出，宛如上帝挥下了天罚长鞭，瞬息间就将五名穿越者轰成了肉末碎渣！ 其他穿越者尖叫着扑倒在地上，光弹贴着他们的后背划过，带来刺骨的灼痛和皮肉焦烂的臭气，迫使他们拼命划动手和脚，像一群未开化的野兽一样四肢并用地奔行到红发巨人的脚下，迫不及待地用嘴唇去触碰那双皮鞋锃亮的鞋面。 只要能活下去，尊严算得了什么呢？ 拉塔恩俯视着这些人形的猪猡，呼唤道：“科林，把他们的英姿记录下来。” “早就准备好了！”科林从尸堆后现身，手里捧着魔动化改造后的相机，他对这些极有可能让他父母和弟弟陷入危难的穿越者没有半点好感，讥诮地说道，“各位看镜头，来笑一个。” 邓布利多教授被相机的闪光灯晃得几乎睁不开眼，他看向科林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愕，对拉塔恩说：“你早就预料到我会阻止你吗？！”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推理，先生。”拉塔恩用爆弹枪指着穿越者们的脑袋，“把尸体吃掉，吃到你们的胃袋要炸开来为止。系统不是最喜欢让你们搞这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吗？给我吃！” 郑市龙快步冲下沙丘，六道灵剑在一众白花花的屁股上刺出道道血痕，像猪倌一样挥舞着青铜古剑，嘶哑地吼道：“照做！你们这群畜生！快吃！” “够了！”哈瓦娜眼含屈辱的泪水站了起来，“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拉塔恩抬脚踹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让这名穿越者如大虾般痛苦地蜷缩在地，口中不住地喷出呕吐物和鲜血的混合体。他冷酷地说道：“从你和齐格飞合作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做好被我当成动物对待的觉悟。” 哈瓦娜从呕吐物里抬起头来，愕然地说：“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我禀报大人的。”赫奇帕奇的幽灵胖修士从砂砾中钻了出来，和和气气的胖脸展现出了罕见的怒容，“忠诚的獾院居然出了你这么个把危难引到同学头上的叛徒，真是令我失望！” 拉塔恩转头望了一眼嘴唇微张的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自己摧毁穿越者在校长心中印象的次要目的已经达成，心平气和地从尸堆中撕下一条妖精的手臂，在呕吐物里沾了沾，放在哈瓦娜面前。 “吃了它，我就原谅你。”拉塔恩环视脚边所有穿越者们，“还有你们，吃掉这些异形和懦夫的血肉，才有资格继续活下去。” 穿越者们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他们派系的领头者，震惊地发现哈鲁托已经拿起了一块碎裂的脾脏塞进嘴里，威尔伯更是骂骂咧咧地吼道：“他妈的看我干什么！都不想活啦？” 说着，这位革新派主席直接埋下头去，强忍着恶心从妖精新鲜的尸体上咬下一块肉来，囫囵咽了下去，发出一阵响亮的干哕。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穿越者们纷纷行动起来，冲鼻的血腥味和内脏的恶臭让他们不住地想要呕吐，而红狮子冰锥一样的目光使得他们脊背发寒，不敢耍诈。 科林连按快门，手指都要抽筋了，但他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一边记录这美好的场景一边提醒道：“你们可以吐，没关系。我很想拍一张你们反刍的照片，反正吐多少你们就得吃多少。” 沙丘上，源清隆贴心地对面色青白的邓布利多教授说：“教授，如果您感到不适，在下可以将您送出有求必应屋。” “得了吧，他才不放心呢。”但丁讥刺道，圣血型魔动装甲的机械手指紧紧抓着校长的肩膀，“万一他一个没盯住，让这些宝贝穿越者死完了怎么办？” “斯巴达先生的话虽然无礼，但是有理。”邓布利多嘴唇几乎不动地说道，“谢谢你，源先生，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但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感觉事态超乎掌控了，老邓头？” “这比我预料中最坏的情况已经好上许多了。”邓布利多用力闭了闭眼睛，又再度睁开来，看着穿越者们分食血肉，“我了解拉塔恩的想法，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正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这些人今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源清隆说：“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您在与拉塔恩博弈的过程中，被下克上了。” 邓布利多苦涩地笑了笑：“确实如此。” 这场触目惊心的飨宴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拉塔恩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从穿越者身上移开，只是面无表情地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如一尊亘古屹立的铁塔，也像极其热情好客的主人家。 直到每一名参加宴会的宾客肚子都被撑得高高隆起，身为主人的他才从科林手中接过厚厚一沓拍立得照片，当着穿越者的面收进马格努斯之书中：“如果你们不希望自己的屁股明天出现在城堡的每一面墙上，就给我当一名按时上课、好好吃饭、早早入睡的好学生。明白吗？” 脸上糊着血浆的穿越者们连连点头，这些照片足以让他们社会性死亡，莫敢不从。 哈瓦娜被伊莲娜搀扶着沉默地站在人群之中，看向拉塔恩的目光十分复杂，除了恨意以外，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现在，穿上衣服，你们可以走了。”拉塔恩侧身让开道路，“但丁，清隆，郑。能麻烦你们将校长和这几位送回各自的寝室吗？” 郑市龙响亮地并拢了脚跟，抬手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将军！” 源清隆看着穿越者们难看的脸色和圆鼓鼓的肚子，担忧地问道：“要是他们半道上吐了该怎么办？” 但丁坏笑着说：“让剩下的猪猡把他吐出来的东西舔干净呗，我看他们都饿惨了。” “不要给费尔奇先生添麻烦，就按照但丁的意思做吧。”拉塔恩弯下腰轻轻推了一下科林的肩膀，“你也跟着回去，我想静静——你敢问静静是谁我就把你相机给没收了。” 黑金色雾门遵从碎星将军的意志在沙丘上显现，邓布利多教授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张开双臂揽着饱受惊吓和屈辱的穿越者们转身离开，源清隆、但丁和郑市龙紧随其后，科林拍了一张红砂落日的照片，快步跑了出去。 无垠荒漠重归寂静，拉塔恩披上带有浓重血腥味的旌旗，面对着遍布噬咬痕迹的尸堆盘腿坐下，普罗斯佩罗的提兹卡的海市蜃楼再次显现于空中，一遍又一遍地燃烧、坍塌…… 不知过了多久，拉塔恩轻轻叹了口气，马格努斯轻声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世界引向正确的方向……父亲？” 在红发巨人的身前，累累尸骨之上，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盘腿坐下，他身形不算高大，肩膀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着，显得有些佝偻，棱角分明的五官遍布饱经风霜，古铜色的皮肤上遍布被超越时间之物所刻下的细纹。 他开口了，语调平和舒缓，甚至颇为拘谨，却在空气中留下辉煌痛苦的刻印：+思虑过甚，反得其害，马格努斯。+ 第53章 鹰之团与四大神 周六上午四点过一刻，城堡外，被“终极·盔甲护身”所笼罩的菜地里。 “你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哥们儿？” 身为人魔混血，无惧暖雪诅咒的但丁蹲在地头上，一边擦拭他心爱的黑檀木和白象牙，一边奇怪地看着拉塔恩挥舞着巨人钢锄头，三两下将一垄被感染的生菜连根刨起，“咋大早上就干这些庄稼把式？” 源清隆戴着防毒面具，圆形目镜下的眼睛里满是关心：“在下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昨天的行为实在是……你要是心里不爽，我们去弄死个穿越者发泄发泄呗？” 拉塔恩把锄头砸进地里，转脸瞪了他们俩一眼：“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形象吗？” “难道不是吗！”源清隆惊讶极了。 “你这个德国人昨晚对穿越者们的惩罚放在二战期间也是相当炸裂的，哥们儿。”但丁把手指横在鼻子下面假装小胡子，“我差点都以为你请阿道夫上身了。” “去去去，你还墨索里尼转世灵童呢。” 拉塔恩拄着锄头直起腰来，用重力魔法将被污染的生菜压缩成极小一团，从右眼中射出深红光束将它焚烧成灰烬，认真地对两位同僚发问道：“你们知道对于人民来说，什么最重要吗？” 源清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名声？” 但丁市侩地搓着手指尖：“钞票？” “错，是粮食。”拉塔恩弯下腰抓起一把发黑的肥沃土壤，任由它从指缝间缓缓流下，“当灾难来临，名声不过浮云，钞票只是废纸。唯有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谁能让大家吃饱，谁就拥有了民心。” 但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这和你一大早整这些麻瓜的农活有什么关系？我们巫师想要种地，挥挥魔杖撒撒魔药不就行了？” “全英国会魔法的人口不过三千有余，那其他六千六百万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呢？全靠三千巫师养活？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嘛。” 拉塔恩弯下腰去继续挖除被感染的农作物，在锄头砍断植物根系的喳喳声中说道：“就算暂且先不管那六千六百万普通人。三千名巫师里面，又有多少人能靠一块田养活自己？你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作物吗？你知道该浇多少水吗？你知道什么时候除虫，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分苗吗？” 这一连串问题砸得但丁目瞪口呆，嗫嚅着说道：“我只知道玛格丽特披萨的四种做法……” 源清隆指着他笑：“纯种意大利人。” “现在知道了吧？种地看起来很难，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这里头有好多学问嘞。” 拉塔恩面朝黑土背朝天，锄头挥起来带着阵阵风声，稳固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像是一台重型工业机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运转。 “粮食是生活的基础，也是文明的基础和命脉。而不会种地，就没有粮食，就没有现在发达的人类文明。我不仅要学习高深的理论学术，还要知晓这些奠定文明基础的手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将知识落到实处。” “总感觉……”源清隆上下打量着拉塔恩，“你好像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了？” 拉塔恩将新挖出来的一垄病变作物化为飞灰，马不停蹄地开始攻克下一垄，笑了笑说：“昨晚我和我父亲聊了很多……” 但丁捂住了胸口，伤心地喊道：“你居然背叛了我们父愁者联盟！” “在下甚至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所以闭嘴吧你！”源清隆恶狠狠地瞪了但丁一眼，“拉塔恩，你继续说。” “他指出了我一直以来都在犯的错误，就是认定知识应当是高深且危险的，却忽略了广大人民群众万年来积累的经验和智慧。更缺少了将高精技术普遍化和便利化的思维模式，沉溺在‘少数精英主义’带来的优越感当中。” 拉塔恩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被自己用双手翻过的土地，自右眼中喷出马格努斯之焰，将泥土中可能残留的暖雪彻底湮灭消除，笑容中带着劳动后的自豪：“而现在，我已经看清了未来的道路！一条红色的，共产的大道！” “呃……在下不是故意泼冷水，但你该怎么确保不偏离正确路线呢？”源清隆竖起手掌做了个向左倾倒的手势，“要知道红色高棉在1976到1978两年间犯下的暴行，可是让300万人死于饥荒、劳役、疾病和迫害啊。” “你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我需要一个甚至多个监督者，以绝对中立的态度监管行动，能毫无保留地批判错误，用前瞻性的经验指导方向。” 拉塔恩打了个响指，笑着对两位同僚说：“我的父亲已经做好了多重保险，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哥们儿，现在距离吃早饭还有三个半小时！”但丁抬头看了一眼将脸羞答答地藏进山峦后面的月亮，“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们陪你锄那么久的地吧？就算我累不死，田也都该翻烂了！” “这么说，你对自己的体力很有信心咯？”拉塔恩收起巨人钢锄头，笑容意味深长。 但丁惊恐地用双手捂住胸口：“干……干什么了？” 源清隆板着脸说：“在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拉塔恩将两柄超大号伐木斧塞进了他们的怀里，巨人钢打造的沉重斧刃险些把混血种和半恶魔压躺下去！ 源清隆甚至连言灵·鬼胜都下意识释放出来了，他惊恐地看着兴致勃勃的红狮子：“该不会是要我们——” “没错！退林还地！” 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抽出一柄斧刃足有磨盘大小的双刃战斧，朝着禁林方向气势汹汹地一指：“这片林子，疑似有点原生态了！” “这得砍到什么时候去啊！”但丁惨叫连天。 “你该不会不行吧？”源清隆斜了他一眼，认命地扛起了伐木斧。 但丁顿时斗志昂扬，猛地将斧头甩到肩上：“男人不能说不行！” ………… “我不行了……” 在三个小时的劳动之后，“发际线”整体后退了二十米的禁林边缘。 白发凌乱的但丁拄着斧头站在已经彻底明亮的天光下，脚踩一头通体明黄色、满头生着长长软质棘的蜥蜴型怪物脑浆四溅的头颅：“又要砍树又要搬砖又要打猎，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开启了鬼胜的源清隆徒手将比他人还大的树桩从土里拔出来，随意抖了抖茂密根系之中的泥土，对正在将砍下来的树干搬到一旁的碎星将军喊道：“拉塔恩！” 红狮子的右肩上扛着三根需要三人合抱的长达三十米的树干，左胳膊下面夹着三根同样巨大的木材，听见源清隆声音的他一转身，巨木呼啸着横空而来，把但丁像棒球一样打飞了出去。 “怎么了？”拉塔恩没有理会但丁骂骂咧咧的抱怨，径直问道。 “这不是我们该干的活吧？”源清隆蹲在地上躲过巨棒的本垒打，“昨天邓布利多教授不都说了，他要让穿越者来建造防线？” 拉塔恩毫不迟疑地点头：“对啊。” 源清隆傻眼了：“那我们现在这是……” “锻炼身体。”拉塔恩一送肩，三根粗壮的圆木轰鸣着砸在禁林边缘的荒地上堆积如山的木头之中，震起漫天的木屑灰尘，“在劳动中锻炼，这样方式比单纯地举哑铃运动量更大，而且更有意义，不是吗？” 但丁揉着屁股，嘀嘀咕咕地说道：“我居然觉得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这可是毛伟人说过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拉塔恩又一个转身，源清隆猝不及防，“咚”的一声飞了出去。红狮子对但丁说：“劳动的受益者不应该是某一个人，某一个集团，某一个阶层。而是最广大的劳动者，是付出了汗水和辛劳的人。” “这话听得我这个柯尔特集团的继承人浑身不自在。”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还有一线机会回到人民群众之中，柯尔特小姐。”拉塔恩把左胳膊下的三根巨木也丢到木头堆里，对在黑色素面巫师袍外披了一件斗篷的伊莲娜说，“既然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伊莲娜戴着口罩和墨镜，毛茸茸的棕色卷发深深藏在了斗篷的兜帽里，像个遛鸟暴露狂和流量明星的融合版本。她迟疑了一下，对拉塔恩说：“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夺取继承权？” “当然不是真的了。”但丁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和清隆昨晚就是想跟你聊闲天，才特地约你一大早在这儿见面的。什么继承权，我才不知道呢。” 拉塔恩平静地说道：“哈瓦娜·波特让邓布利多这个原着人物知道了《哈利·波特》的剧情走向，你因为对她的信任而被‘上面’剥夺了系统。而我能让你这个柯尔特集团的第四十六名顺位继承人直接上位，一个世界级的武器公司，带给你的权势和帮助绝不比系统小到哪儿去。” 最完美的谎言是由九句真话和一句假话组成的。拉塔恩知道伊莲娜之所以会被剥夺系统，主要是因为自己让科林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局外人知道了故事的发展。 至于邓布利多教授，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早就从大难不死的男孩反杀伏地魔开始，就已经算到了第七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结尾，他早已安排好了故事的走向，是“撰写者”而非“局外人”。 所以，哈瓦娜就算把原着交给了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至于伊莲娜，拉塔恩并不需要她，只想要她背后的柯尔特集团所掌握的资源和人力。 让她上位，单纯只是因为一个走投无路的愚蠢的人更好监管而已，是完美的提线木偶。 听完红发巨人这一番话，伊莲娜抿了抿嘴唇：“那么，拉塔恩，代价是什么？” 鱼儿上钩了。 拉塔恩低下头，将挽到肘关节的衬衫袖子解下，语调平缓地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见孩子们的悲鸣？你有没有感觉到城市正在分崩离析？你有没有注意到阴谋得逞者正在狞笑？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暖雪，让朋友不再是朋友，家园不再是家园？” 伊莲娜愕然地说：“你居然也是明日方舟琴柳病毒的感染者？我还以为你穿越前只是一个社畜老大叔呢……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暖雪造成了太多无辜者的死伤。我相信哈瓦娜的初心绝不是这样的。” 被抡飞出去的源清隆捂着额头从灌木中爬了起来，没好气地说：“还在哈瓦娜，还在哈瓦娜！” 拉塔恩把“明日方舟”这个英文词组记在了心里，面无表情地对伊莲娜说：“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全力配合我。让孩子不在哭泣，让城市再度重组，让阴谋得逞者付出代价——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赤色的旗帜，在整个大不列颠群岛上空飘扬。” “真是个贪婪的男人，不过……”伊莲娜踮起脚尖，向拉塔恩伸出右手，“我喜欢！马格努斯主席，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拉塔恩弯下腰和她握手，微笑着说道：“我保你在霍格沃茨性命无虞，而你，可以先帮我找些人。” “谁？” “雇佣兵。” 伊莲娜扬起了眉毛：“你这是要打小型战争啊？我这里有几个雇佣兵团体的联系方式，你需要多少人？500？” 拉塔恩抬手指向黑湖对岸的霍格莫德村：“至少把那片村庄的每一个房间都填满。” “那小团队就不用考虑了。”伊莲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哗啦啦地翻了起来，“鹰之团，全团1200人，去年刚帮老美打过海湾战争，都是好手。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分批次进入英国，自带全套轻步兵装备。怎么样？” “让他们不要带武器。”拉塔恩负手而立，平静的语气中透出强烈的自信，“我要亲自武装他们。” ———— 早上八点整，城堡一楼，礼堂。 拉塔恩将昨晚从古灵阁夺取的四十万金加隆交给麦格教授，请她去和霍格莫德的村民们商讨关于租用土地的事宜，然后才返回但丁和源清隆身边坐下，一边含笑对同学们打着招呼，一边望向父亲留下来的“保险”。 天花板的内檐上，一只浑身羽毛如墨玉雕刻的渡鸦安静地蹲踞在猫头鹰之间，它仿佛一团不存在的阴影，似乎已经跨越了现实的边界，深黑的眼眸越过纯白的喙，静静凝视着格兰芬多长桌上的马格努斯。 “那就是防止我偏离路线的保险手段。”拉塔恩指着渡鸦对但丁和源清隆说，“跟科拉克斯打个招呼吧。” 源清隆顺着拉塔恩手指的方向看去，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哪儿呢？” 但丁的视线从渡鸦身上扫过去至少四回：“什么都没有啊，哥们儿。你该不会是在耍——哎呀！” 他的头顶毫无征兆地压上了一个暖烘烘毛茸茸的东西，吓得他从长凳上跳了起来。 “这下我看到了。”源清隆讶异地盯着蹲在但丁头顶上体型远超同类的黑羽渡鸦，躬身打了个招呼，“你好，科拉克斯。” 出乎他预料的是，这只渡鸦居然也鞠躬回礼，然后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就仿佛被“擦除”了一样！ 拉塔恩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渡鸦，对惊魂未定的但丁和愕然的源清隆说：“科拉克斯至少让你们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不然你们连他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都不知道。” “那能麻烦他离我的头发远点儿吗？”但丁双手捂着脑袋，“我这可不是鸟窝！” “很遗憾，我也无法阻止他的潜行。”拉塔恩耸了耸空无一物的肩膀，“科拉克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除了我父亲以外谁也拦不住。” “他是你父亲的宠物？”源清隆话音刚落，脑门上就传来一道尖利的刺痛，仿佛有一把射钉枪顶着他的脑门来了一发。 “谨言慎行啊，清隆。”拉塔恩幸灾乐祸地对捂着脑袋满地打滚的混血种说，抬眼看着重新回到内檐上的渡鸦，“他是我的兄弟之一。” “你兄弟是只鸟？嚯！我明白了，你老爸是宙斯！”但丁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什么时候请他老人家给我封个神当当呗，我要成为古希腊掌管神的神。” “很遗憾，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神。”拉塔恩板着脸说，“比起成为神，还不如学好物理，至少能点亮——嗯？” 拉塔恩看到科拉克斯将目光转向了礼堂墙壁上斯莱特林的挂毯，那面辽阔精美的魔法工艺品上，攀附着一条蛇。 他有着看似翠蓝、实则千变万化的鳞片，吐信的头颅同时显现出多种蛇类的特征，却又无法界定真正的面貌，就连躯体都没有固定的形态，长短粗细无时无刻不在幻变，狭长的瞳孔紧盯马格努斯。 同时，赫奇帕奇的长桌旁传来了几个女生的声音：“哇！好可爱的小家伙！它是哪儿来的？” 拉塔恩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头健硕的狗獾满脸不高兴地站在人群当中，两条粗黑的纹路从鼻尖两侧蔓延至颈后，消失在铁灰色的硬毛之中，生着细密白毛的脸拉得老长，拧巴至极的目光落在马格努斯身上。 紧接着，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传来，拉塔恩向礼堂门口看去，在那半开的橡木大门之后，浮现出一团笼罩在迷雾里的虚幻丛林，生着斑白金色鬃毛的雄狮向他投来充满怀疑的审视目光。 “好嘛。”源清隆看着盘桓在礼堂里的渡鸦、毒蛇、狗獾和狮子，“四大学院的守护神算是集齐了。” “阿尔法瑞斯，佩图拉柏，以及莱恩……”拉塔恩苦恼地抓着头发，“父亲，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第54章 女武神的方法 鸦、蛇、狮、獾，他们以一种极其丝滑的方式融入了霍格沃茨的环境——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相貌普通的黑发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走上了主宾席，像一具会活动的尸体一样，宣布道：“这是各学院的守护者。” 说完他就下去了，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除了一个保证和佝偻的背影以外，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大部分小巫师甚至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心中便自然而然地对象征各自学院的生灵产生了感情，一种介乎于宠爱和敬畏之间的好感。 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众伟大存在，要不然也不会做出用可悲的大不列颠食物去讨好以动物之外表现身的纯洁之灵们的举动。 拉塔恩好笑地看着佩图拉柏被赫奇帕奇的小女巫包围起来，这位身患公主病的拧巴人失去了钢铁巨像般的身躯，即便狗獾把脸拉得再长，也没有足够的威严去阻止女孩们热情地抚摸他粗短浓密的皮毛。 这对于改善他的拧巴性格应该有好处。 至少拉塔恩是这么认为的。 科拉克斯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他像是要孵蛋一样蹲在了卢娜·洛夫古德的头顶，纯白的尖喙转向一名又一名向他鞠躬、试图得到更多智慧的拉文克劳，带着拘谨和半强迫症性质地挨个回礼，甚至默许了身下的女孩偷偷抚摸他的羽毛。 化身为蛇的阿尔法瑞斯（也可能是欧米冈？）盘踞在墙壁上，无言地吐着信子，蓝宝石一样的竖瞳中带着戏谑和漠然的神色，仿佛那些试图在他面前证明自身纯正血统的斯莱特林们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同为斯莱特林的卡珊德拉·沃雷对这条毒蛇没有多少兴趣，更对那些像开屏孔雀一样的同学们感到乏味。 她比他们都要更迷人、更聪慧、更受欢迎，纯金长发和高挑身材让她无论何时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对此不认同的人，不是蠢，就是傻。 她认为，这恰巧证明了并非所有巫师都生而平等。她的母亲不喜欢她说这些，但卡珊德拉深知：宣示主权最重要，非她莫属的东西，别人休想沾得半分。 比如说某位雄狮般的男人—— 拉塔恩对莱恩·艾尔庄森感到很头痛。 这不是因为老大哥对兄弟们的秘密都很关心，也不是因为金黄鬃毛间出现了触目惊心的年老斑白…… 主要是因为这老小子咬着自己的脑袋不放！ 拉塔恩就仿佛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样，背负着尼密阿巨狮之皮制成的盔甲和头盔，莱恩的两只前爪从背后分别抓住他的右肩和左大臂，恶口大张含住头颅，剑一样森寒锐利的长牙直接扎进两个太阳穴里。 郑市龙指了指拉塔恩的脸：“将军，你在流血欸……” “没关系。我以前干的破事实在是……我就算流干所有血也无法偿还。如果这样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就让他咬吧。”拉塔恩像擦汗一样抹掉从额角淌下来的血珠，忍痛说道。 金妮站在长凳上踮起脚，抽出手帕关切地说：“我来给你擦擦——” 她话音未落，卡珊德拉便像幽灵一样“飘”到拉塔恩身旁，纤细娇柔的身躯与他雄壮的手臂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向来高傲的绿眼睛化为一汪潺潺春水，素白手指拂过线条刚毅的面颊，细声细气地问道：“疼吗？” 拉塔恩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在源清隆和但丁戏谑的目光中侧身躲开卡珊德拉的抚摸，诚恳地问道：“姐姐，你说话能正常点不？” 卡珊德拉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样僵住了。 已经开始生气的金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叉着腰说：“拉塔恩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金发的小蛇没有反驳，她看着拉塔恩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难道我不漂亮吗？还是说……” 她怀疑的目光飘向男生女相的源清隆，混血种立刻举起双手行二战时期法式军礼：“虽然这里是英国，但在下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你很漂亮，沃雷小姐。”拉塔恩感觉自己的头痛不止来自于莱恩的牙齿，“只是我没有探究男女感情的时间，你也不应该将恋爱作为最终目标。” “这当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卡珊德拉脸颊绯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 但丁怪笑着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你惹上情债了，哥们儿。” “请恕我拒绝。”拉塔恩郑重地看着卡珊德拉，“沃雷小姐，你才十五岁，正是智力和身体高速发育的时刻。与其追求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倒不如提升自己，做到自立自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让我刮目相看的。” 虽然这么说很伤人心，但是拉塔恩才不想和言情小说里那些不知所谓的男人一样在感情上拉拉扯扯，既然要断绝念想，那就彻底断个干净。 卡珊德拉有那么一瞬间显得失魂落魄，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轻声说道：“那我们……能当朋友吗？” 拉塔恩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垂下头看着她：“朋友不是求来的，求来的也不是朋友。” 郑市龙眼睛一亮，连忙摘下腰间的金属封皮大书把这句话写下来。 随口就是充满辨证法的名言，不愧是将军大人！ 卡珊德拉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向斯莱特林长桌走去，翠绿的眸子里藏着一丝不甘和明悟。 金妮蹙着眉毛坐下来，忽然用力一挥拳，乐呵呵地吃起了燕麦粥。 她是拉塔恩的朋友，赢！ 拉塔恩长舒一口气，刚想问问莱恩要不要吃酸菜炖猪肘子，就听见玛莲妮亚的声音幽幽响起：“干嘛要那么无情，我还想看碎星将军的校园恋爱喜剧呢……” 有那么一瞬间，狮子、渡鸦、狗獾和毒蛇的目光齐齐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但很快便无所谓地偏移开来。 沾染了腐败气息的半神而已，不足为虑。 毕竟在场的几位，谁还不是个半神了？ 看着满脸揶揄之色的女武神，拉塔恩无奈说道：“还是饶了我吧，比起搞这些男欢女爱，我宁肯你在我背上再开一朵腐败之花。” “讲自己的地狱笑话是吧？真有你的。”玛莲妮亚撇了撇嘴角，“我想到了怎么根绝暖雪的方法。” 拉塔恩眼睛一亮，把女武神的脸都照成了紫色，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嗯……”玛莲妮亚轻轻咬着大拇指指尖，“我怕你听完了要揍我。” “怎么会？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情比金坚坚如磐石啊！”拉塔恩把胸膛拍得震天响，“你只管说，我发誓绝对不动手！” “这可是你说的。” 玛莲妮亚清了清嗓子，从身上那件运动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金黄色球状物，它由无数根细小的枝条盘结而成，在拉塔恩瞪大的眼睛里散发着火焰般的淡淡光辉。 这是一枚黄金种子！ “我的方法就是，种一颗黄金树，让无上意志降临，去跟暖雪之神狗咬狗。这样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拉塔恩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我刀呢？！老子活劈了你！” 第55章 齐格飞的动向 “这儿真是热得让人发疯！”卡兰娜大声抱怨着，将姣好的脸蛋伸到出租车打开到最大的窗户旁，罗马街景从她身旁飞快滑过，在因热浪而扭曲的空气中，如梦幻泡影。 哪怕已经进入九月，地中海气候笼罩下的意大利依旧艳阳高悬，凝固的空气被不断加热再加热，几乎变成了一种能烫活死人的胶体，没有半点流动的风。 “你大可以不跟来。”齐格飞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作为一名男性的混血媚娃，他的容貌引来了司机（男）火热的窥视，“继续留在艾弗里的庄园里，享受家养小精灵准备的甜点。” “然后被拉塔恩·马格努斯一拳打成两个小饼饼？” 卡兰娜扮了个鬼脸，“这种风险还是让博士去担吧！我才不要陪那个红头发疯子玩呢。喂，臭脸男！” 她将脸转向和她同坐在后排的维吉尔，“咱干嘛非得回你老家啊？” 维吉尔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阎魔刀，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卡兰娜一眼，旋即便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可谓将轻蔑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 “嘿！我这暴脾气！”卡兰娜双手交叉成莲花状，满头银发中睁开一只又一只猩红渗人的畸形眼眸，“看来我得给你认识何罗神的厉害！” “别闹了！” 齐格飞头疼地揉捏着太阳穴，下属之间的矛盾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抽痛，特别是想到那头拥有磁场力量的红狮子，居然能从他故意挑起的兽潮之中保下霍格沃茨，就感觉有一根无形的针在眼睛后面搅动。 都是穿越者，那个家伙凭什么能这么强？！ 这不公平！ 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肩扛击龙之枪，将巨戟龙一击轰杀的景象，他就感觉出租车里本就污浊的空气更加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必须要终结红狮子！ 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其他穿越者的立足之地！ 清点着手里能用的牌，齐格飞对闹别扭的卡兰娜解释道：“你玩过《鬼泣》系列的游戏吧？第5部里，魔王‘尤礼憎’的魔界之树会结出一颗能大幅增加力量的果实。” “尤礼憎不就是……哦~”卡兰娜从眼角乜着一言不发的维吉尔，“你打算让魔界之树提前降临，用那颗果子来颠覆和拉塔恩的力量差距。” “不止如此。”齐格飞用食指在额头前画着圈圈，“我还需要一种近乎于规则的力量，让人永远不能真正到达死亡的力量。在罗马，我肯定能找到乔鲁诺·乔巴纳。只要在他觉醒‘黄金体验镇魂曲’的时候，用我的系统复制他的替身……” “那拉塔恩不管多强，都不足为虑了！”卡兰娜从副驾驶后面搂住齐格飞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哥哥你真聪明！” 齐格飞眼角抽搐，嫌弃地把卡兰娜推开。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妹妹的身体里，可是一具油腻中年人的灵魂。 他可不想变成阿伟，他的妹妹更不能是杰哥。 “到了。”保持沉默的维吉尔忽然开口。 白色的厢式出租车在一幢典雅古老的双层建筑前停下，这间楼房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宫殿，从它古希腊式石膏立柱和遍布墙体的浮雕就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定然过着富足的生活。 只是它外围的草坪显现出野蛮生长的迹象，深色叶片的爬山虎甚至覆盖了凸出墙体的飘窗，枯死的蔷薇从生锈的铸铁围栏中绝望地探出头来，发出无声的哀嚎。 无论它往日多么温馨富丽，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具等待朽烂的枯骨。 卡兰娜第一个逃出了满是烟味和劣质香水味的出租车，仰头打量着铸铁大门后步道两旁那些白色大理石人体雕塑，啧啧感叹道：“几乎和艾弗里庄园一样豪华了。如果没有……” 她用食指在栅栏上轻轻一抹，指尖立刻变成了晦涩的暗灰。她撇撇嘴：“……那么脏的话。” “外表不重要。”维吉尔挥刀斩断了大门上的铁闩，令其在嘎吱声中向曾经的主人张开怀抱，“只要我能得到力量……” 就能将但丁，还有拉塔恩，统统踩在脚下！ 齐格飞最后下车，他对深深沉醉在美貌之中的出租车司机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我愿意……”满头黑色卷发的司机痴迷地盯着英国男孩的脸，本就半生不熟的英语变得更加含混。 “很好。”齐格飞展颜一笑，足以让司机裤裆里搭起帐篷，“你把车继续向前开，一路冲进河里。你不会从车上下来，也不会想要呼吸，对吗？” “对……对……” 司机喃喃说着，目光痴狂迷乱，甚至没有关上副驾驶的门，直接挂挡一脚油门下去，后轮与水泥地摩擦出阵阵青烟，出租车像一头被鞭打的健马般冲了出去，吓得路面上其他车辆连忙躲到一旁。 齐格飞满意地转过身来，正对上维吉尔冷漠的目光。 半恶魔淡淡地说：“有必要吗？” “这里也受魔咒保护，知道这个地址的人越少越好。”齐格飞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这套滚着蓝边的小西装，“你对这些蝼蚁心软了，维吉尔？” 维吉尔哼了一声，分不清是讥讽还是嘲笑，“只是少了一个滋养魔界之树的肥料而已。” 齐格飞满意地点头，“正是如此。”他看了一眼独栋的双层别墅，“那么，你还不打算请我们这些客人进去坐坐吗？” …… 出租车司机沿着道路狂飙突进，根本听不见周围传来的尖叫和喇叭，眼神昏沉迷乱，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他投河！为他而死！ 忽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名格外高大的金发男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马路上，他屁股下这台轰鸣引擎的正前方，举起一只宽厚的手掌。 仿佛要打车一样。 司机疯癫地笑了，档位拨到最高，油门直接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齐齐将脑袋摆到了最左侧。 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死！你也可以为他而—— 金发男人轻轻将手掌按在了狂冲而来的引擎盖上。 仿佛炮弹炸裂！车壳在那只手掌下尖叫着扭曲变形，车头内部的引擎整个炸开，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司机一头撞在了从方向盘弹出的安全气囊上，他听见了自己鼻梁和颈椎同时发出可怕的嘎吱声。 剧痛像钻头一样插进了脑子里，那股缭绕在神经之中的迷乱瞬间消失，司机感觉自己仿佛从最深沉的噩梦中醒来，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阳光便透过被撕裂的车顶棚照在了他的头顶上，一只巨大的手掌伸进来揪住了他的领子，将这个成年人轻若无物地提了起来。 “还能说话吗，凡人？” 司机眨巴着眼睛，但眼底始终缭绕着散不去的血色，耳朵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听什么都不真切，但他确实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意大利的气味。 那是料峭苦寒之地的风霜，混合着血浆与兽嚎的气味。 来自于那个将他从驾驶位上揪出来的金发男人。 这个男人有着一双不羁的冰蓝眼眸，长长的金发编织成多股紧实的长辫，用雕刻有古奥字符的铜环束着，从耳后垂落在辽阔的肩膀上，棱角分明且微微前突的下巴被浓密的络腮胡包裹，嘴唇之间——那是獠牙吗？ 男人盯着司机呆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抬手抓向这个意大利人的颅顶，自言自语道：“看来要用老办法了……” 司机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老办法”是指什么，但一股从心底冒起的恶寒驱使他拼命蠕动嘴唇：“还能说……” “哈！这就方便多了。幸好我低哥特语还没忘光。”狼一样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粗壮尖利的惨白牙齿，“告诉我，那三个小东西哪儿去了？” ———— 拉塔恩逼着玛莲妮亚发誓不种下黄金种子，并将那可能引来无上意志的金色球体捏成残渣，对正在享用法式海鲜浓汤的源清隆说：“卡塞尔学院的炼金原理部和装备部都派了人过来。曼斯教授需要他们帮忙将怪物素材制造成装备，场地选定在霍格莫德。” 源清隆微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柔美的面部曲线简直和狐妖一样，单看外表真分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需要我做什么？” “我的工厂也在那里。帮我叮嘱桑吉尔夫和卢修斯，跟卡塞尔学院的人打好关系。”拉塔恩停顿了一下，“你要让他们明白，我们是平等的盟友。” 源清隆当然知道“他们”是指谁，笑着点点头，站起身的时候指了指拉塔恩头上的金鬃雄狮：“你不打算让它先下来吗？” 拉塔恩擦了擦额角淌下来的血，“让他咬开心了再说。” 源清隆戴上防毒面具离开礼堂，但丁立刻眼巴巴地凑过来，指着他自己的鼻子，“我干啥？” “穿越者们要修防线。”拉塔恩冷眼看着革新派、天命派和保守派的人被麦格教授点名带走，“你带上佩图拉柏。”他用大拇指越过肩膀指了指被赫奇帕奇女生围起来的臭脸狗獾，“监督这些猪猡。” “看人干活儿？这我喜欢！”但丁把吃了一半的披萨丢到盘子里，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试图让它看起来更加潇洒一点。 他挤进女生堆里，“好了姑娘们，这个不高兴的小东西我得带走。它很可爱是不——嗷！！！” 佩图拉柏吭哧一口咬在半恶魔想要挠他鼻子的手指上，让但丁发出了足以吵醒死人的惨叫。 那一大坨用肌肉垒成的狗獾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但丁，在麦格教授和穿越者们惊愕的目光中，佩图拉柏把但丁死死摁在了赫奇帕奇长桌上，抄起两个金盘子左右开弓得抽着少年的屁股。 “嗷！嗷！嗷！拉塔恩！嗷！救命啊！” 好吧，虽然脾气好了不少，但拧巴人还是那个拧巴人。 拉塔恩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对满眼期待的郑市龙说：“我需要一名文书。” “属下义不容辞！”郑市龙端起金属封皮大书，斗志昂扬地说。 “不是你。”拉塔恩抬手指向郑市龙身旁无精打采的褐发少女，“她。” 胡桃像是被雷劈中，惊恐地瑟缩了一下，“我？” 她昨晚可是亲眼看见拉塔恩如何将激进派最后几名穿越者逐一杀死，堆砌在垒成小山的妖精尸体之上，那残忍酷烈的手段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梦魇，根本无法像郑市龙一样全心全意为这个新领袖服务。 她怕，怕和那些激进派一样，被磁场强者当成猪狗宰杀。 不想死，这是她唯一的愿望，真的不想死！ 什么征服世界，什么改变命运，都比不上活下去重要！ “你。”拉塔恩不容质疑地说道，哪怕莱恩的牙齿还嵌在他的太阳穴里，这仿佛戴着狮头帽一般颇为滑稽的姿态，也丝毫不影响他话语中的权威，“准备好羽毛笔，现在。” 胡桃认命似的低下头，郑市龙则还想再努力一下，“将军，我不能闲着！我太想进步了！” “当然。你有更重要的工作。”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抽出叠好的红狮子旌旗，将它放在了郑市龙愕然伸出的双手中，“这面旗帜等同于我，法兰尼尔会服从你的。你的任务，就是教会马人用枪，为霍格沃茨的防御力量添砖加瓦。” 郑市龙紧紧搂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狮子旌旗，骷髅铁面下传出喜悦至极的语调：“没问题，将军，我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我相信你。” 拉塔恩看着郑市龙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厚重门板后方，拍了拍莱昂紧紧抓在自己肩膀上的利爪，对面色青白的胡桃说：“跟我来。” 胡桃绝望地拿着羽毛笔和墨水瓶起身，她已经决定了，只要拉塔恩打算带她到什么适合灭口的隐秘地方，就要立刻大哭一场，让崩溃的情绪得到最后一次释放，说不定还能被谁听见，从而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活下去，活下去！ 不管多丢脸，都要活下去！ 但，出乎她预料之外的是，拉塔恩只是往她怀里塞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然后就大步走向了礼堂中人群最密集的区域——霍格莫德村民们所在独立于四张长桌之外的大方桌。 这是要干什么？ 胡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甩开太远了，连忙以最不情愿但也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红狮子的笑容。 那张僵硬的死人脸忽然就活泛了，勾起唇角眯起眼睛，每一个曲线都绽放出世间最美好最柔和的情感。 这是伪装还是欺骗？ 胡桃不知道，她已经被这个笑容夺去了心神，甚至忘了拉塔恩交给她的任务，只是愣愣地盯着红狮子的笑，仿佛这是世间仅存的纯洁荣光。 拉塔恩对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安布罗修说：“大叔，在城堡里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安布罗修正在清点麦格教授从他手中换取地皮的金加隆，光秃秃脑袋好奇地看着比普通人高大太多的拉塔恩，“有什么事吗，掌旗官？” “在您面前，我只是一个后辈。我是混血巨人，和海格一样。您一定认识海格吧？”拉塔恩看着安布罗修点头，“您可以将我视为小一号的海格，无论是年龄还是腰围……您在霍格沃茨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那可太多了，孩子。”海格的名字让安布罗修放松了不少，“首先就是住的地方。虽然我不指望能睡在豪华的大床上，但课桌拼成的床让我的老腰整晚整晚地疼。还有衣服，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妻子她怎么也得换洗啊。你不知道，她年轻时……” 安布罗修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关于他妻子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在甜蜜和痛苦之间来回变幻。 拉塔恩决定不提醒他妻子早已被暖雪感染，死在了那个村庄里。 总有些痛苦，需要时间去接受，去消弭。 “还有我那些老家什，做糖果用的。”安布罗修直勾勾地盯着拉塔恩，手在空中模拟着做糖的动作，“我想它们了，它们不能没有我。我的妻子不会让我把它们丢在那里，她一定会对我吼：‘老头子！你怎么把手艺给忘了！’她肯定会这样，我需要它们。” 拉塔恩轻轻按住安布罗修的手，温和地对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说：“放心，我不会让蜂蜜公爵就此关门大吉的。人们需要蜜糖去填补苦涩，不是吗？” “是的，孩子。”安布罗修抽噎着，用双手捂住脸，“是的……” 拉塔恩拍打着蜂蜜公爵粗厚的肩膀，转脸对愣在一旁的胡桃说：“为什么不赶紧把这位先生的需求记下来？” 胡桃打了个激灵，拉塔恩虽然还对她笑着，但她深刻感受到了那双黑色眼睛之下的刺骨冰冷。手忙脚乱地打开黑色日记本，羽毛笔吸满墨水，潦草地写下安布罗修的要求。 拉塔恩已经转向下一名村民——佐科笑话店的佐科，轻声问询道：“佐科叔叔，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胡桃除了蘸取墨水以外，没有任何停手的机会，拉塔恩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事无巨细地询问了每一名村民，得到了一个个或是合情合理或是语无伦次的要求。 灾难对人的精神冲击丝毫不比肉体上的伤害小，暖雪降下前还幸福美满的人们，在暖雪之后都得到了或深或浅的无形伤口。 很多人都和安布罗修一样看似正常，实际上只是大脑接受不了惨剧的发生，人体保护机制将痛苦的感觉隔断了而已。 拉塔恩并不想血淋淋地剥开他们的伤口，但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治愈的方法。 这是必要之恶，也是了解人民群众的唯一方法，是解决生产和生活问题的必经之途。 很快，拉塔恩就坐到了最后一名村名身旁，那是一位蓄着满头满脸肮脏须发的老人，纯白的胡子几乎变成了灰色，一双蓝眼睛在长长的鹰钩鼻上不信任地盯着红狮子。 没有信任就没有坦诚，拉塔恩斟酌着话语，“邓布利多先生，您……” 老人粗暴地插嘴道：“你和我哥哥一样，喜欢装好人，是不？”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校长的胞弟，霍格莫德村猪头酒吧的经营者。 这两兄弟的关系，自从他们与格林德沃决斗，并在途中误杀了他们的妹妹之后，就一直势同水火，绝不相容。 看着对方和校长除了歪扭鼻梁之外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拉塔恩平静地说：“只要群众需要，我就必须尽全力去满足。这是我的原则。恕我直言，您哥哥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阿不福思从脏兮兮的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不能不同意。小子，我几乎开始喜欢你了。” “您喜欢我或者讨厌我，都没关系。您对校长的厌恶也不能对现状有哪怕一丝的改善。”拉塔恩诚恳地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你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阿不福思冰冷地讥诮道。 “连我这个十一岁的小屁孩都知道得改变现状。”拉塔恩轻声道，“您这老梆子怎么还有脸坐着等死呢？” 有那么一瞬间，胡桃觉得脏老头会一拳打在拉塔恩的脸上，但事实又一次出乎她意料之外。 阿不福思居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前仰后合，长长的白眉毛下满是笑出来的眼泪，胡桃都怕这老头当场笑死在这里。 “说得好！”阿不福思用指关节揩揩眼角，“我就是个老梆子，没啥需求。就一句话，你有麻烦，找我吱声。就算是阿不思那棺材瓤子，我也能徒手打断他的鼻梁。我已经成功了两回，不介意再来第三次！”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拉塔恩点点头站起身，将目光转向胡桃，“都记下来了吗？” 胡桃连连点头，像是丢掉一条毒蛇一样，将那本让她浑身不舒服的黑色日记本递到拉塔恩手中。 “字真丑，你想要干好文书工作，就得把字练好。”拉塔恩瞥了一眼胡桃辣眼睛的潦草笔迹，合上日记本塞进口袋里，“去找郑市龙，他伤还没好，需要你照顾。” 胡桃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 拉塔恩回到格兰芬多长桌，将胡桃的记录精炼了一下，重新抄写到一张新的羊皮纸上，抬起胳膊。 “不是叫你。” 把无声无息出现在胳膊上的科拉克斯捧起来放在桌面上，拉塔恩仰头冲天花板喊道：“阿里曼，下来！” 棕麻羽毛的角鸮连忙从海德薇身旁跳开，振动翅膀自内檐上一跃而下，拉塔恩甚至能从它的鹰脸上看出谄媚的神色。 魔法界培育出这种自带寻路魔法的生物拥有相当程度的智慧，如果再精进一步的话，是不是就和昨晚遇到的那些长着兽类特征的异形一样了呢？ 把这个问题排进研究序列，拉塔恩把墨水刚干的羊皮纸交给阿里曼，让它用尖喙衔住，“交给邓布利多教授，省得他又说我自作主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校内信，又没让你冒着暖雪出去送。” 阿里曼依旧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主人，喉咙鼓动着发出哀求的低鸣。 “邓布利多教授不在校内？”拉塔恩得到了阿里曼肯定的叫声，皱起眉头，“这时间点，他去哪儿了？作为校长的责任感呢？算了，没你事，玩去吧。” 科拉克斯偏过头，浑圆的乌黑眼珠看着拉塔恩折起羊皮纸塞进长袍内兜，忽然张开纯白的喙，吐出坚硬铿锵的高哥特语：“你不像我记忆里那个马格努斯。” “就算是大叛乱之前，你也不会像这样逐个去关心凡人。”阿尔法瑞斯蜿蜒着攀上拉塔恩的膝头，蛇信吞吐间发出嘶嘶作响的轻笑，竖瞳转向吃着烤面包的玛莲妮亚，“是另一半灵魂在影响你吗？” “别看我。”女武神用餐刀往面包片上涂抹红艳艳的草莓酱，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对她突然朝空气说话的惊愕，“他也不像我印象里那个拉塔恩。” 莱昂·艾尔·庄森松开嘴，威严的狮首悬在拉塔恩左肩上，颇为欣慰地说道：“你变得仁慈了，这很好。” “首先，这不是仁慈，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拉塔恩没有理会兄弟姐妹们的目光，村民们的要求在日记本上逐一列出，让他眉头微蹙。 并不是觉得这些要求有多么难以实现，只是想到了那位像冰冷太阳一样无情又光明的父亲。 他……是不是也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其次，我既不是拉塔恩，也不是马格努斯。”红狮子拿出羽毛笔开始撰写自己的规划和实行步骤，“我是拉塔恩·马格努斯。我是二者的混合，是独立于你们记忆之外的存在。我……会比他们俩更好。” 第56章 打灰人，打灰魂! “莱昂，我的好大哥，你能帮我灭绝穿越者吗？” “这不是我的任务，马格努斯。再者，要是你连这种事都需要我帮忙，你另一只眼睛最好也挖出去。” “那你能干啥？” “我能……”金鬃雄狮逐渐化为雾气般的幻影，雄硕的巨爪陷进了拉塔恩的皮肉骨骼之中，直达灵魂深处。他仅剩上半身悬浮于红发巨人的肩膀，徒留下一个理性与野性并存的幻影，森绿色的双眼精光敛藏。 “盯住你。” 掩饰衰老的拙劣借口。 这句话拉塔恩并没有说出口，他从莱昂身上感受到了沉沉暮气，雄狮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冷酷的裁决者了。 自己也不能再是莱昂记忆里那个大愚若智的蠢货。 目光转向科拉克斯，白喙渡鸦静静地看着猩红君王，似乎已经知道拉塔恩尚未出口的问题，“还有其他几位兄弟。” “他们在哪儿？” “有些已经重回现实，有些尚在域外漂流。愿黄金之光指引他们的方向，愿父亲给予的第二次机会，足以让他们之中的叛逆者再度回首。” 拉塔恩歪头看着文绉绉的渡鸦，“兄弟之间的交流不需要修辞学的辅助，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环视你的四周，兄弟。”科拉克斯说，“我们的手足至亲，在这片至圣者诞生的土地上重新崛起。顺应你的意志，舒展你的心神，他们真的距离你那么遥远吗？是否你尚未察觉他们的存在？” 拉塔恩看向膝头的阿尔法瑞斯，认真地考虑起来，“也许我应该用小二十把你的喙给捆上。” 玛莲妮亚赞同地点头，“谜语人滚出霍格沃茨。” “关我什么事？”阿尔法瑞斯的胸颈像眼镜蛇一样怒张开来，“明明是他自己犯文青病！” “说到谜语人。”科拉克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玛莲妮亚的头顶上，仿佛白银铸造的爪子将女武神的红发刨成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小窝，“马格努斯，你知道‘哥谭’吗？” ———— 美国东部，新泽西州，哥谭市。 韦恩大厦的顶端，猩红布匹如鲜血般从石像鬼上方倾泻而下，其中包裹着干瘦苍白的修长人影，白到极致的皮肤和黑到极致的长发，让他在无星无月的幽深天空下，宛如昭示午夜之时的幽魂。 他黑水晶一般的凹陷双眸俯视着哥谭市中的酒绿灯红，似乎在思索这一派本应该在泰拉博物馆全息影像中静静腐烂的景象，为何会如此鲜活地出现在他筋骨暴突的足下。 他紧了紧身上从某个红内裤外穿的紧身衣变态那里抢来的斗篷，那个头顶卷毛的亚人力大身坚，但在能窥视未来的他面前，也不比聋子能听得更多，不比瞎子能看得更清。 戏耍紧身衣变态，然后抢走用来裹身的斗篷，然后来韦恩大厦楼顶思索——这是他从预言之中清晰窥见的流程。 苍白的男人照做了，他皱起颜色寡淡线条凌厉的眉毛，蹲在石像鬼丑怪呆滞的头颅上，爪子一样细长的手指捧着深深凹陷的脸颊。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第二次机会？ 我能用这第二次机会来做些什么？ 没有答案。 午夜幽魂从不叹气，更不会展现出软弱，但他此刻孤身处于这陌生的时代，还是不禁想起那几个名义上的“兄弟”。 要是能和他们之中任意一个进行讨论，我会选谁？ 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一张比黑曜石还要深邃的宽厚笑脸。这个笑容让他打了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寒颤，身上的骨头似乎又一次抽痛起来。 不行，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好人，但也和锤子一样危险。 第二个是一张同样苍白的脸，和他一致的五官，和他相似的轮廓，只是皮肤上没有那么多疤，眼神也没有那么怨毒，只是偶尔会显得忧郁低落。 也不行，这家伙讲话跟猜谜一样，选他还不如选马格努斯。 虽然这独眼龙会用一种大惊小怪的语气让自己小心看到的东西，但至少会真正意义上地提供帮助。 但他就是不喜欢马格努斯那副什么都懂的姿态。 自以为是的傲慢，只会惹人生厌。 午夜幽魂任由思绪在大脑中飞奔，比夜色更黑的眼睛缓缓垂落，有意无意地盯住了两名有说有笑的应召女郎。 被包装好的妓女，比站街的要贵上不少。 但也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而已。 他已经看见了她们的结局。一秒后，她们左手边街对面那堵墙会炸开。两秒后，几名把脑袋套在可笑头套里的蠢货会冲出来。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三秒后，这群蠢货的领头——那个嘴角被利器划开的家伙——会跟另一个打扮得和蝙蝠一样的紧身衣变态扭打成一团。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四秒后，小丑手里那柄模样滑稽的长枪管左轮会朝蝙蝠变态射击，老式的火药动力子弹，老得都能闻到那股腐烂生蛆的味道。子弹不会击中蝙蝠变态，但是会在被炸碎的砖墙、路灯的柱子、一滩又浅又脏的积水上弹跳。 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最终穿透这两个应召女郎的脖子，正中大动脉，毫无异议，当场死亡。 你在想什么？康拉德·科兹？！那只是两个低贱的凡人！ 但是……她们……也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 一秒钟过去。午夜幽魂纵身前扑，从高达两百余米的韦恩大厦楼顶飞射而出，猩红斗篷如划破夜空的利刃！ 两秒钟过去。他已挡在那两名应召女郎面前，挥手拨开在爆炸中飞溅的碎砖和尖石，动作并不比在花园中采摘鲜花更激烈。 三秒钟过去。他毫不意外地看到穿着紫色西装的绿发小丑和蝙蝠变态扭打着从墙壁破口中滚出来。小丑节节败退，蝙蝠变态有意识地将对方的枪口引向自己而非群众。 但他看不透命运。 第四秒，就如同午夜幽魂所窥见的那般，小丑开枪，黄铜弹头在杂乱的环境中弹跳，最后…… 被两根爪子一般的尖长手指夹在空中。 “我会给每个人两次机会，你们已经消耗了一次。”午夜幽魂松开手指，两侧凹陷变形的黄铜弹头在柏油路面上轻轻弹跳了两下，被苍白阴影掀起的烈风刮飞。 他两手分别捏住小丑和蝙蝠变态的喉咙，将这两个扰乱城市的罪人高高举起，他锯齿般的尖牙在两个凡胎的瞳孔里反射出森冷幽光，“现在，逃命去吧。” 他如幽魂般消失了，只留下呆滞的应召女郎，瞠目结舌的小丑，蹙眉沉思的蝙蝠变态，以及一声比指甲抓挠黑板还要刺耳的轻笑。 嘻嘻…… ———— 拉塔恩用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将霍格沃茨城堡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就连深埋在地下的斯莱特林密室，都用高频电磁波探测出了具体走向和深度。 然后，他带着这些数据，来到了城堡外的草坪上。巨戟龙的尸体依旧横陈于此，只是其上的皮肉鳞牙都被剥削地干干净净，在英国这个阴森的早晨显得格外恐怖。 稍远处，靠近禁林的地方，穿越者们正在用拉塔恩早上和两位同僚一同砍伐下来的木材搭建高墙的骨架。 当然，不能用魔法。 一根三十米长、没有经过晾晒、也没有削去树皮的圆木足有数十吨重，穿越者们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张张小脸憋得通红，牵拉用的麻绳深深勒紧肩膀里，把皮肤磨得血肉模糊。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寸又一寸地将木材移动到划好的线上。至于怎么把它竖起来……希望他们的小脑瓜足够聪明吧。 但丁召唤出了圣血型魔动装甲，正和臭着一张狗獾脸的佩图拉柏站在一旁监督着穿越者们，同时也防备着禁林里那些飞龙恶兽的袭扰。 丝毫没有对穿越者伸出援手的意图。 拉塔恩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从佩图拉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也不知道这个拧巴人是对打灰爱得深沉，还是单纯喜欢看到穿越者遭受皮肉折磨。 也许两者都有？ 拉塔恩走到但丁身旁，看了一会穿越者们的工作效率，平静地撂下一句话：“太阳落山前，要是我看不到一个完整的防御墙基架，你们就不用吃饭了。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吃。” 穿越者们崩溃地仰头看向红狮子，佩图拉柏无疑是赞同的，却摆出了最不屑的臭脸，狗獾脑袋拉得都快和食蚁兽一样长了，还把脸扭到看不见拉塔恩的角度上去。 拉塔恩斜了佩图拉柏一眼：这家伙要是去中国天津省卖麻花，毫无疑问会成为世界首富，毕竟没有谁比他更会拧巴。 就在红狮子腹诽狗獾的时候，天命派的现任主席哈鲁托甩掉肩膀上的麻绳，对负手而立的拉塔恩怒吼道：“用石头和木头搭起来的防御墙根本防不住那些长翅膀的怪物！” 拉塔恩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你故意让我们做无用功！”哈鲁托声音虽大，但气势却逐渐弱了下去，“你只是想要折磨我们！” 拉塔恩理直气壮地点头：“没错。” “你——”哈鲁托一时语塞。 “说够了吗，猪猡？”但丁从腋下枪套中拔出黑白双枪，对穿越者们露齿一笑，“你们今天的晚饭，究竟是拳头大小的土豆，还是土豆大小的拳头，就取决于这些木头立不立的起来。给我工作！你们这些懒屁股！” “别这么笃定，但丁，妖精的尸体还剩很多呢。”拉塔恩抬头看了看天色，“从现在到晚上九点，每小时二十秒休息时间。我想这对于被系统选中的诸位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安纳金·天行者连忙说：“那我们这些没系统的呢？”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盯着安纳金，直到对方像西瓜虫一样瑟缩起来，才轻轻说：“要我给你发一个吗，天行者先生？” “不……不用了……” “明智的选择。”拉塔恩微微颔首，“穿越者那么超凡脱俗，想必也不需要休息。从现在起，到晚上九点，建筑工作一秒钟都不许停。你们要好好感谢天行者先生，是他给了我充分的理由。” 红狮子对如丧考妣的安纳金露出和煦的微笑，拍了拍但丁的肩甲，转身走向横亘在防御墙与城堡之间的巨戟龙骸骨。 用膝盖想也知道，从今天起，安纳金没有好日子过了。 直到拉塔恩走远，拧着个脸的佩图拉柏才回过头来，阴郁地盯着那红发如焰的背影。 拉塔恩来到巨戟龙的头颅附近。 轰龙·爆虎自从吞下了巨戟龙的“战火龙神玉”之后，就一直沉睡在那与它体型相近的狰狞颅骨旁，体表遍布苍蓝虎纹的棕黄鳞甲上覆盖了一层晦涩的枯黄。 这是要蜕皮了。 拉塔恩很好奇为什么吞下巨戟龙的心脏结石会引发轰龙的蜕变，他没有打扰爆虎的沉睡，只是在巨戟龙被拔光牙齿的颅骨旁坐下，马格努斯之书在身前漂浮而起。 纸页翻飞间，大量手稿、图画、微缩模型、机械蓝图像喷泉一样从金属大书中喷发而出，在拉塔恩面前构成了一副由魔法和科学搭建而成的天幕。 每一张手稿都并非独立存在，不管是魔法还是数字，都在互相拼接的纸页间交融共鸣，它们互相独立又互相依存，在妙不可言的魔动机械符文之中，融合成一台足以让当今所有科学家和魔法师为之癫狂的宏伟造物。 它将拥有天柱般的机械双腿，满载巨炮与装甲的辽阔拱形肩膀，抽象化骷髅一般、既狞恶又纯洁的神圣头颅，以及它所承载的—— “你在做什么？”佩图拉柏在拉塔恩身边蹲下，晶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中漂浮着的千百张手稿。 拉塔恩诧异地看了这个拧巴人一眼，“我还以为你的嘴巴和水泥一样凝固住了呢，佩老四。” 佩图拉柏没有理会马格努斯的揶揄，只是盯着那由绘制在无数羊皮纸上的几何线条所拼接成的金属巨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所以正在计算这一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毕竟数学是不会撒谎的。”马格努斯指挥着五十只蔫头巴脑的羽毛笔同步展开计算，“政治都是空洞谎言，诗歌不过是无病呻吟。唯有数学，她比神明的谕旨更加精确。可是有多少人能透过她枯燥的外衣，看见其下曼妙的胴体呢？” “反正你看不见。”佩图拉柏抬手指着序列号为31的羽毛笔，“从五步前就算错了。要是用这个结果去代入后续公式，你造出来的东西只能爬着走。” “我故意的。” “你跟莫塔里安学会嘴硬了？” 拉塔恩面色不变，“有人在监视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想要知道我的一切生活细节和行动，这似乎对她很重要。你没有鸟卜仪，她现在在城堡西侧第三塔楼的阴影里。” “所以你打算抛出假数据，送那个监视者一份大礼。” “这么明显的事情就没必要开口重复一遍了。”拉塔恩不动声色地斜刺了那名鬼鬼祟祟的监视者一眼。 她长着紫色头发和灰色眼睛，头顶生有像是嵌合上去的兔耳，手里抓着一条结实的黑色钩锁，正用纯机械式的拍立得相机不断摄取拉塔恩手稿中的内容。 她似乎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亦或者并不认为拉塔恩能在这个距离上发现她，不仅嘴角噙着一丝计谋得逞的诡笑，甚至胸前的铭牌都没有遮挡。 暗索——这很明显是她的代号。 “蠢材，无论是她还是她背后的人，都是蠢材。”佩图拉柏厌恶地皱起了鼻子，“她连对手的体量都没看清，才摸到了一根毫毛，就当成我们的大腿。” 拉塔恩笑着说道：“正因如此，我很期待。当泰坦碾碎那所谓的明日方舟之后，那个叫博士的人奸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57章 打灰都是人上人! 意大利，罗马。 满地狼藉的客厅仿佛被飓风袭击，齐格飞带着浑身狰狞的伤口和淋漓鲜血，挂在了水晶吊灯枝蔓般错综复杂的灯臂上。 脑子里仿佛有一把锤子在狠敲，血液不停撞击着耳膜，双肋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挂在烤炉里的烧鸭。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就在刚才一瞬间，齐格飞刚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就看见一名金发巨人夺门而入，咧着长满獠牙的嘴巴笑言道：“surprise，motherfucker！” 还不等齐格飞做出反应，那金发巨人就丢掉手里的门板，一拳轰进他幼小的胸口。 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 齐格飞几乎用掉全部剩余的力气，才将青紫肿胀的眼皮睁开一条缝隙，在他因充血而浑浊的视线中，狼一般的金发男人徒手捏爆了卡兰娜的脑袋，炸出一蓬纯白的雪花。 “可爱的把戏。”金发男人笑着甩掉指头上的暖雪，他的口音中带有佶屈聱牙的尾调，赤裸的上半身遍布暗青色的图腾纹身，尽显其恶兽般的狂野本性。 齐格飞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是命中和肌肉男犯冲吗？为什么不仅拉塔恩·马格努斯能破坏他的天命计划，眼前这个至少三米半高的金发野兽也要阻止他让魔界树降临的安排？ 这他妈的不公平啊！ 就在这时，伴随一声清越的刀鸣，数百道幽蓝刀光瞬息间纵横交错，如牢笼般将金发男人重重禁锢，使得他发出一声略带惊讶的“哦？” 维吉尔现身于金发男人的身前，面色冷漠，单膝跪地，刀鞘竖立身前，随着阎魔刀缓缓纳入鞘中，刀镡与鞘身撞击出清脆的回响。 仿佛按下遥控炸弹的起爆按钮，那数百道凝滞在空中的幽蓝刀光瞬间崩裂，将金发男人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一同斩断！ 这就是“次元斩·绝”！ 齐格飞快意地看着那金发男人的身躯分裂坍圮，胸前那深深凹陷下去的拳印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让你这老小子来阻止我的计划，死了活该！ 怎料，被斩断的血肉坠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居然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齐格飞猛地瞪大了眼睛，那尸块断面上的血色飞速褪去，化为晶莹剔透的—— “我操！冰！” 维吉尔皱眉上前，用阎魔刀挑开地毯上的破碎冰屑，这些比钻石还要闪耀的水分子凝结物拥有远超同类的低温，使得客厅的地板被柔软缥缈的白雾所覆盖。 这极低的温度让维吉尔打了个哆嗦，但他依旧保持着挺拔的身姿，语调强硬地对挂在灯臂上的齐格飞说：“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具会动的冰雕。” “那他的真身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维吉尔没好气地反呛一句。 ———— 北欧荒原。 跋涉在风雪中的金发男人轻咦一声，转头朝遥远的地中海方向投去目光。 “能切开空间的刀……” 这种力量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很清楚，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阿萨神族的青春女神——伊登，将她充斥着生命力的青苹果夺走，进献给自囚于黄金王座之上的全父。 这就是他的任务。 如果青春女神的苹果没用，那就去夺取魔界之树上的力量之果，那应该能让全父被重担所压迫的肩膀，得到那么一两分的轻松。 还有……马格努斯，我最聪明也最愚蠢的兄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里不是外面，而是里面…… ———— “霍格沃茨需要扩建，城堡下方的丘陵需要掏空，工厂也得完成自动化改造……”佩图拉柏看着拉塔恩这千百张手稿，冷笑着说，“看来你有的忙了。” 肩负雄狮幻影的拉塔恩诧异地看了佩图拉柏一眼，“这些是你的任务啊，兄长。” “你的大脑终于坏掉了？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佩图拉柏讥诮着说道。 如果是正常的兄弟之间，这时候拉塔恩应该对佩图拉柏好言相劝，甚至拉下脸来撒娇恳求。 但掌握着《拧巴人使用手册》的拉塔恩只是淡淡地说道：“也是，毕竟你干起活儿来比多恩差远了。” 果不其然，佩图拉柏脊背上的灰毛一下子炸了开来，咆哮着吼道：“你居然敢拿那块臭石头和我比？！把你的图纸交出来！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机械与建筑的王者。” 计划通。 拉塔恩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情不愿”地将图纸摞在佩图拉柏面前，语调中“充满疑虑”：“你可别把城堡给弄塌了。” 佩图拉柏朝着旁边一指，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马格努斯吼道：“麻利滚蛋！” 拉塔恩再也忍不住笑意，连忙用长袍袖子遮住脸，腾空朝着霍格莫德的方向飞去，横跨整片黑湖。 那墨色的湖水上飘荡着无数暖雪结成的块状物，仿佛一块块白癜风的疮疤，混合着死鱼和水藻，散发出冲天的恶臭。 湖边的芦苇和野草汲取了被污染的湖水，青翠的草叶都失去了颜色，变得和雪花一样惨白，隐隐有血色的细线在叶片上蠕虫般扭曲。 这些都要烧掉才行。狂龙病毒晚上活性会更强，到时候抓几只雌雄火龙，驯服之后作为生物喷火器来使用。 拉塔恩周身缠绕紫电，飞行带起的风压斩开湖面，激起数十米高的浪花，脑中思维飞速跃动。 海格的行李箱被《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纽特先生施展了无痕伸展咒，里面的空间可以豢养神奇生物。 如果将行李箱换成更小、更方便携带的容器，内部空间针对飞龙怪物们进行特化定制，不就可以将这些来自异界的怪兽随身携带，随用随取了吗？ 这个计划的代号就叫……口袋怪兽吧！ （注：最初的精灵宝可梦“红·绿”于1996年登录game boy，距离当前时间点还有4年。） 拉塔恩不禁想象起红狮子骑士团每一位成员都骑跨在飞龙背上的场面，风暴型爆弹枪喷吐致命的弹雨，狂龙恶兽咆哮出足以熔化金属的火柱。 非常好场面，使我双手行天鹰礼，爱来自神圣泰拉。 但还是得先搞定量产型魔动装甲的生产线。 拉塔恩降落在霍格莫德村唯一一条街道上，两侧的房屋已经被卡塞尔学院的人员拆了个七七八八，十几辆前四后八的大卡车正在将建筑垃圾统一运到靠近湖边的位置。 而就在这些忙碌的大卡车之中，拉塔恩看见了一辆老式的苏氏吉普，桑吉尔夫穿着一件精锐毛子特有的海魂衫，大大咧咧地坐在副驾驶上。 而那个握着方向盘、紧张地脸色发青的人……居然是源清隆！ “开车很简单的，孩子。”桑吉尔夫操着一口自带斯拉夫弹舌的英语，“第一步，系好安全带。第二步，踩住刹车，拧钥匙启动。第三步……” “踩离合挂挡，给油门松离合，对吧？”源清隆目不斜视，背挺得好像有根竹子插在裤腰带里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白了。 “错！”桑吉尔夫将手伸进手套箱里，在源清隆愕然的目光中掏出一瓶酒精含量高达96%的生命之水，不由分说地插进混血种的嘴巴里，“第三步，伏特加！” 第58章 食死、摄魂 即使源清隆身为混血种，但酒精浓度高达96%的伏特加——“生命之水”——依旧对他的运动神经元造成了强烈的影响。 正所谓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一瓶伏特加下肚之后，源清隆一脚油门下去，手刹连接在变速箱里的制动盘当即发出了尖锐爆鸣。 这小子连手刹都没放！ 下一瞬间，苏式老吉普大灯狂闪，硕大的轮胎在地上犁出四条焦黑轨迹，载着哈哈大笑的桑吉尔夫顶翻了一辆前四后八的大卡，最后一脑门栽进了路旁新开挖的排水沟里。 拉塔恩快步走到吉普车车头，看着狂摆如风的雨刮器，屈指敲了敲主驾驶位置的玻璃，对满面绯红的源清隆说：“师傅，沟里不让停车。” 源清隆喷着酒气，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被吉普车顶翻的大卡车，“那他怎么能在街面上睡觉？” 大卡车的驾驶员，前海豹突击队的精英成员，卡塞尔学院的校工，像是虎式坦克的车长一样推开侧翻的卡车头的侧门，一双混血种特有的黄金瞳对醉醺醺的源清隆怒目而视。 桑吉尔夫豪迈大笑：“婴儿跌倒了才能学会走路！学车也是一样，总归是要栽个跟头才能行啊！” 拉塔恩看着从大卡车车斗里散落满地的建筑垃圾，无奈地说：“这跟头完全没必要栽吧？” “正是如此。所谓的栽跟头，不过是庸才在面对无法挽回的失败时，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根据马尔福家族的财力，我的儿子这辈子不会遭受任何的挫折。” 霍格莫德的厂房大门处，卢修斯·马尔福左手握杖，苍白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独生子德拉科的肩膀，毫无血色的面孔即使佩戴着防毒面具也清晰地展露出倨傲之色，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儿子眼睛里的纠结和痛苦。 卢修斯一扬手杖，那些混杂着暖雪的建筑残渣顿时飘飞起来，如同投怀乳燕一般钻进了大卡的车斗里，直接将这辆沉重的工程车冲得翻正了过来，液压悬挂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马尔福家主满意地点点头，将德拉科死死地按在身旁，对拉塔恩躬身行礼：“我的大人。” “免礼。” 拉塔恩单手将苏式吉普拽出排水沟。车门刚一打开，源清隆就像史莱姆一样从驾驶座上“淌”了下来，酒气浓烈的呕吐物从喉咙里喷射而出。 桑吉尔夫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膀子，用聋子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某些小布尔乔亚要是以为自己有点钱就能高人一等，那迟早得用脖子去路灯上荡秋千！” 面对这赤裸裸的敌视，卢修斯笑得像是一条露出獠牙的绿蝰蛇：“那也比某些小布尔什维克好呀。那红色的巨人摔碎在了地上，变成一滩糟烂的陶土，连拼都拼不起来了。” 桑吉尔夫猛地站起身来，这位诞生自苏联的高大男人对卢修斯咆哮道：“不要以为你雇佣了我，就能随意对我的信仰指手画脚！红旗还没有倒下，共产主义的精神注定会成为人类唯一的出路！” 拉塔恩嘴唇动了动，决定还是不要告诉桑吉尔夫，在那遥远黑暗的未来，人类不再有任何希望和理想，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罪恶和战争。 最尴尬的是，如果没有自己在未来搞的那些蠢事，自己的父亲完全有机会力挽狂澜。 别人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唯独大聪明马格努斯搬起石头把自己脊梁骨压断了。 拉塔恩隐隐感觉肩上莱恩的虚影给了自己一个锐利的责怪眼神，心中的羞愧之情简直难以言喻，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同时，德拉科被气势汹汹如暴熊一般的桑吉尔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直接踩在了卢修斯昂贵的小牛皮皮鞋上，还把自己的脚给崴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弱的痛呼。 卢修斯眼角抽搐了一下，扬起手杖无声施法，治好了德拉科的脚踝，清理干净自己的鞋面，冷漠地对桑吉尔夫说：“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说着，他将面孔转向拉塔恩，弯腰躬身的同时将脸仰起，五官拼凑成谄媚的笑容，“大人，您是来检查工厂建设进度的吗？我，您忠心的仆人，已经以最快速度将厂区规划好了。接下来只需要从霍格沃茨征调家养小精灵来建造——” “我不相信这些异形的手艺。况且，卢修斯，你明明有更好的人选。” 拉塔恩上前一步，无视面露胆怯之色的德拉科，直接握住了笑容僵硬的卢修斯的左手小臂，将那宽大的袖口推了上去。 只见在马尔福家主那和吸血鬼一样苍白的皮肤上，赫然纹刺着一副惊悚邪恶、栩栩如生的图画——狰狞骷髅口中吐出嘶鸣的毒蛇，如同它的舌头一般，在卢修斯的小臂内侧蠕动着！ 这就是黑魔标记，是伏地魔赐予他追随者们——他们自称为食死徒——的勋章，也是食死徒逃避官方监视私下联系的唯一途径。 仅仅只是看着黑魔标记，德拉科就肤色发青，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而卢修斯则面如死灰，干巴巴地笑道：“大人，您该不会是想……” 拉塔恩用平静坚定的目光回答了卢修斯心中的疑问。 “不！不行！”卢修斯惊惧摇头，“他们都被关在阿兹卡班！如果使用黑魔标记的话，魔法部会立刻知道我们的计划！傲罗会跟着他们找到您，大人！您会成为罪人！” “首先，我需要人手，他们不能是异形，不能是穿越者——什么是穿越者，我迟点再向你解释——也不能是邓布利多或者凤凰社的人，他们只能是纯种的、无暇的、毫无畸形的、死忠于某一对象的人类。其次……” 拉塔恩手掌微微用力，卢修斯颤抖的小臂瞬间动弹不得，黑色封皮的日记本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漂浮而出，这具伏地魔魂器的其中一角轻轻悬在了那不祥的纹身图形的上方。 红狮子直视卢修斯浅灰色的虹膜，忽然勾起嘴角，笑得无辜且纯洁，“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柔柔弱弱的一年级学生，怎么会干出帮助这些重刑犯越狱这种事情？除非……你会把我供出去吗，卢修斯？你的儿子，可还没成年呢。” 卢修斯的脸色比某位死了十一年的没鼻子死人还要难看。 纵使他是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但依旧能听出拉塔恩话语中的潜台词：要么在事情败露后将食死徒越狱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变成红狮子的替罪羔羊；要么，他苦心经营维护的纯血马尔福家族，将彻底断绝在赤发雄狮的利爪之下。 “等等。”桑吉尔夫忽然开口，“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这是要招聘罪犯？让他们用肮脏的手指去摸我从苏联带来的宝贝？” 拉塔恩没有搭理桑吉尔夫，依旧将伏地魔的日记本悬在卢修斯的小臂上，目光却看向了一旁面带担忧胆怯之色的德拉科。 “亲爱的卢修斯，还需要我再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吗？” “我只有一事不明，大人。”卢修斯疑惑不解地问道，“您的实力，明明足以让整个英国魔法界在您面前屈膝。无论是魔法部还是邓布利多，在您面前都只是风中草芥。您……为什么还要绕这么一个圈子？” “你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成为首席人物。”拉塔恩依旧看着德拉科，语调轻松，“身为首席，每一个决定都要多方面考虑、妥协、商量、制衡。我本身只是一个好学的读书人，这些麻烦的俗事如果自己处理无疑会浪费大量时间。交给你处理的话……” 拉塔恩微微一笑，没有追视《哈利·波特》着名骑墙派卢修斯眼中闪过的惶恐，“所以，我只想隐身于幕后，只在必要的节点做出调整。正如我父亲在人类未被文字记录的历史上，亲自所做出的多次断绝，将文明引领至我所希望的方向。 “同时，我需要一个负责站在公众身前的傀儡。这个位置上可以是现任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也可以是……” 卢修斯顺着拉塔恩的视线看向他的儿子，身体微微一震，原本惊愕惶恐的目光瞬间坚定下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斗胆请求一个保证，大人。一个对德拉科的保证。” 拉塔恩轻易理解了卢修斯话中的含义，颔首道：“如果你事发而亡，我保证你的儿子将成为英雄，成为马尔福家族历史上，最负有盛名的家主。” 话音落下的瞬间，魔力构成仿佛正在燃烧的金红线条，将拉塔恩和卢修斯的手腕紧紧缠绕在一起，转瞬间便隐没于虚空，消失无踪。 牢不可破的誓言，就此立下。 得到了保证，卢修斯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看着悬在小臂上的黑色日记本，如同坐在王座上的达摩克里斯仰望着头顶仅由一根马鬃悬吊的利剑。 他低声道：“我准备好了。” “如你所愿。” 黑色日记本与黑魔标记接触的瞬间，拉塔恩的意志便通过伏地魔残魂之口，穿过那邪恶的黑色烙印，投射向遥远的西方，那一座矗立在汹涌汪洋之中的陡峭尖塔。 这里便是英国的巫师监狱——恶名昭彰的阿兹卡班！ 透过伏地魔的残魂，拉塔恩甚至能闻到腥咸的海水气味，感受那阴沉天空下比刀刃还刺骨的寒风，看见那些狭小如棺材的潮湿囚室中，感受到黑魔标记发出滚烫炽痛的食死徒们展露出欣喜若狂的疯癫笑脸。 他们的主人，至高的主宰，从死亡中回来了！ 但这股狂喜转瞬间便被抽离出了躯体，刚刚面露喜色的食死徒们惊骇万分，腐朽的绝望气息从狭窄如缝的过道中汹涌而来，那些将溃烂身体隐藏在肮脏黑袍之下的怪物以喜悦和希望为食，这甘甜的美好激活了它们早已干涸的枯肠。 它们便是摄魂怪，而现在，它们饿了。 就摄魂怪将腐烂灰败的手掌从牢门铁栅中伸向瑟瑟发抖的食死徒们时，拉塔恩的声音从黑魔标记中传出：“诶呦，光顾着提人，差点忘记提你们了。既然各位男女老少都来了，那就全部留下替我打工吧。” 【已死之人！来到我的身边！】 第59章 真假拉塔恩 卢修斯惊恐地看着拉塔恩从他的黑魔标记里拽出一大坨黑色垃圾袋似的东西，那席卷全身的恶寒与抵触感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这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摄魂怪！ 还不等马尔福家主像少女一样尖叫，更多黑烟滚滚的摄魂怪物源源不断地从他小臂里“喷发”出来，简直就像是一汪丰沛的油田，几乎能把大西洋彼岸的美军给勾来。 摄魂怪出现的瞬间，醉酒的源清隆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冷汗狂飙，强烈的恐惧感使得醉意刹那间便消散而去。 桑吉尔夫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抱着膀子不停揉搓着突然冒起的鸡皮疙瘩，目光穿透几乎贴到他脸上的摄魂怪，茫然地四下张望着。 “咋突然凉飕飕的？” （注：除了巫师和魔法生物以外，麻瓜及没有魔力的生物都看不见摄魂怪。） 德拉科用一声哽咽般的呻吟回答了桑吉尔夫的问题，这条小蛇把后背紧紧贴在工厂大门的门柱上，浅色的眼睛倒映着几乎将天空都完全遮蔽的摄魂怪群，满脸都是汹涌的冷汗，两条腿像煮过头的面条一样不停地发抖。 拉塔恩觉得德拉科还能站着已经算是蛮勇敢了，毕竟就连霍格莫德村里那些卡塞尔学院的混血种们都因为摄魂怪的特性而瑟瑟发抖，发出充满疑惑又无比真切的尖叫。 根据《神奇动物在哪里》的记载，摄魂怪是一种黑暗魔法生物。凡是此物经过的地方，任何生物都会被夺走快乐和勇气，并且精神陷入最恐惧的回忆之中。 它们最强大的攻击方式，便是“摄魂之吻”。它们破烂黑兜帽之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一个不规则的恶心大洞。它们能用这张“嘴”吸走生物的灵魂，只留下一个无知觉的空壳。 魔法部之所以能让摄魂怪安安心心当阿兹卡班的守卫，完全是因为它们能从囚犯身上源源不断地榨取勇气——犯罪和越狱也是需要勇气来支撑的——来填饱肚子。 与其说阿兹卡班是摄魂怪的巢穴，不如说那里是它们的花园和食堂，每一头摄魂怪都像是勤劳的蜜蜂一样孜孜不倦地从囚犯身上采取“花蜜”。 拉塔恩之所以要将摄魂怪带到霍格莫德，正是因为它们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绝望和恐惧的特性，是最合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当最后一头摄魂怪从黑魔标记中飞出时，拉塔恩的右眼猛地燃烧起赤红之火，深红光束从瞳孔中激射而出，在空中不断曲折勾勒，化为一座由复杂多面体构成的赤火囚笼，将摄魂怪牢牢禁锢其中！ “臣服，或者毁灭。” 拉塔恩一点点收紧构成囚笼的光束，这由气血与魔法融合而成的火焰对一切阴寒之物都拥有莫大的杀伤效果，摄魂怪哪怕仅仅只是一缕黑袍挨上赤光，其身形都会瞬间黯淡，几乎湮灭！ “你们只有这两个选择。”拉塔恩平静地说道，燃烧的右眼死死盯着囚笼中活动愈发激烈的摄魂怪们。 此时，因为摄魂怪的到来而被惊动的曼斯教授带着一名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全封闭防护服中的男人快步赶来。 刚一靠近，没有魔力的他就打了个诡异的寒颤，红润的脸颊陡然失去了血色，险些和全封闭防护服一起瘫倒在地上。 等曼斯教授稳住身形，仰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囚笼，艰难地分开不断碰撞在一起格格作响的牙齿，对拉塔恩问道：“马格努斯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已死之人！从坟墓里清醒，从灰烬中站起身来！以诸王之王的名义，以全人类之父的名讳，回应我的召唤！】 拉塔恩以坚硬铿锵的高歌特语喊出这句咒文，眨眼间，囚笼中数百头黑魔法生物将无眼的面孔转向将它们摄至此处的红狮子，它们腐烂结痂的湿滑手掌整齐地做出了一个动作—— 双手交叠在胸前，大拇指互相交叉，呈现出双头雄鹰的姿态。 汹涌的烈火从它们的黑袍之下燃起，摄魂怪扭曲畸形的类人姿态在狂舞的火舌之中溃散熔化，仿佛数百道狂舞的黑蛇，继而以激烈的姿态拧结在一处！ 化为一根长达1.6米，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的魔杖。 这根姿态诡异的魔杖表面无时无刻不翻滚着黑雾，数百张无眼无耳无鼻的畸形面孔在其表面上缓慢地蠕动着，每一张面孔上都大张着不成型的溃烂口唇，吮吸着四周的一切正面情绪，发出无声而诡异的尖啸。 囚笼散去，拉塔恩凌空握住摄魂魔杖遍布螺旋扭曲纹理的握柄，在众人半是厌恶半是恐惧的目光中轻轻抚摸它带有诡异弹性的身躯，忽然将其高举而起。 “天鹰照耀！” 魔杖喷出一道璀璨的金光，如烟花般笔直地射向天空，继而无声爆裂，黄金浇筑般的硕大双翼遮蔽了整个天空，其一目光冷冽、其一双眼皆盲的成对鹰首望向过去与未来的方向，锋利的鹰爪狞恶如勾，其左爪呈现出机械改造的模样。 任谁都能看出，这符号之中蕴含着强烈的象征意义，但没有人开口询问召唤出这个标志的拉塔恩。 马格努斯放下摄魂魔杖，仰望横亘苍天的黄金天鹰，眼角缓缓垂下泪来。 好久不见……人类的唯一希望…… 但，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我必须要在以往的基础上，向遍布荆棘的未来中踏出一条更好的路途。 黑气滚滚的摄魂魔杖随意一挥，遮蔽天空的天鹰标志瞬间消散于无形，拉塔恩意念微动，摄魂魔杖瞬间化为一枚宽大的黑色戒指，套在了他的中指上。 摄魂怪本就是没有实体的纯粹魔法生物，以它们为材料铸造的魔杖自然有着千变万化的特性。 虽然因为材料的缺少，导致摄魂魔杖只能变化成体积不超过三十立方米的任何形态。 但只要给它喂食更多的正面情绪，它所能扩张的体积就可以继续增大。 总而言之，这柄自带恐惧光环的魔杖，是目前最适合拉塔恩·马格努斯的武器。 目光转向因为惊愕与恐惧而僵硬在原地的卢修斯，拉塔恩轻声说道：“马尔福先生，我的工厂需要尽快开工，需要我请你去阿兹卡班救人吗？” 卢修斯发出汽笛一样尖利的吸气声，一边喊着：“您忙，您忙！”一边急匆匆地原地转了个圈，在施展幻影移行的过程被手杖绊得险些摔了一跤，好在还是有惊无险地在一声噼啪爆响中消失在了原地。 “德拉科，你跟着我。”拉塔恩对面色苍白的小蛇说，眼睛却看着曼斯教授，“先生，您和您身边这位……” “卡尔，卡尔·海因里希。”全身包裹在封闭式防护服中的男人上前一步，闷声闷气地自我介绍道，“卡塞尔学院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简称‘装备部’——副所长，昂热校长钦定的装备部逻辑感最强的人。” 拉塔恩对这个有着德国姓氏的男人扬起了左边的眉毛，“能得到昂热校长的肯定，想必您在装备部里也是卧龙凤雏级别的人物。” “很遗憾，并不是。”曼斯教授面无表情地说，“装备部其他人会把一切计划变成一场爆炸秀；卡尔则会给你列出一堆原因，然后把计划变成一场爆炸秀。他就是一坨大便里还没消化完的玉米粒和虾仁，是一群神经病里最正常的一个。” 出乎拉塔恩意料的是，卡尔居然非常自豪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他身上圆鼓鼓的防护服像波浪一样抖了起来，“这就是我们德国人特有的严谨啊，曼斯！” 曼斯教授痛苦地捂住了脸，看起来他比起与卡尔待在一块，更愿意和摄魂怪来一次法式深吻，“我真不想承认你和我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发小。” “海因里希副所长，您想必对炼金术和机械有着超凡的见解。”拉塔恩对桑吉尔夫点了点头，“不如我们一边参观我的工厂，一边详谈那些从巨戟龙身上挖出来的‘猎人武器’的制造方法？” 有拉塔恩和桑吉尔夫赖分散副所长的注意力，曼斯教授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再好不过。” “叫我卡尔就好，只有我前妻才会喊我‘海因里希’。”卡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源清隆满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前妻？” “大概是因为我给她制造的钻戒把她半条胳膊都炸断了吧。”卡尔隔着硬质头盔困惑地抓着后脑勺，他注意到源清隆瞪圆的眼睛，耸了耸肩，“放心，她是b级混血种，死不了的。我还给她做了条机械义肢呢……只是她死活都不肯用……” 经过卡尔这么一打岔，德拉科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这条小蛇用他习惯性带着淡淡讥讽的语气，挖苦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呢？真是好难猜啊。”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嘲讽，卡尔居然极其严肃地说道：“记住，孩子们，女人心海底针。我们老爷们永远也搞不清楚她们在想什么。” 拉塔恩微微将上半身侧向曼斯教授，嘴唇几乎不动，从齿缝里挤出声音：“这就是装备部最正常的人？” 曼斯教授板着脸说：“来的是卡尔而不是所长那个神经病，你就高兴去吧。” 桑吉尔夫拉开工厂大门，先一步走进昏暗的厂房中，富含感情的黑眼睛凝望着那些如巨塔般耸立的军工机械。 钢铁的慈父已经倒下，但慈父的钢铁还在守护着世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位前苏联的军工大学博士扭头对众人说道：“大部分流水线都已经安装完毕，只等原材料和工人到位，就能立刻开始生产t-80u主战坦克。” “原材料不是问题。”拉塔恩将曼斯教授和卡尔引进工厂中，沿着巨大机械之间的狭小（仅对他自己而言）道路缓缓前行，“根据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理，只需要根据所需要兑换的材料，对炼金图阵做出些许的改动，就能用任何物质炼制出所需的特种金属。卡尔，我说得对吗？” 卡尔迷惑地眨了眨眼，“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哦！”他恍然大悟地发出一声长叹，“你是想考校我的水平！没问题，马格努斯先生，我接受任何挑战！” “两位先生，我们目前的重点不是如何重启流水线，而是如何将机械改造成制造魔动引擎的工具。”曼斯教授将话题插入进来，“这才是工作量最大的地方，几乎所有的机械都要重新设计。” “这个简单，我早已画好了设计稿。”卡尔从防护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拥有巨大屏幕的电子板，手指在上面划动几下，大量数据文件如鸟群般飞掠聚集，形成庞大的炼金图阵。 “很可惜，卡尔先生，我这里有凡人也能使用的、更加成熟的方案。”拉塔恩打开马格努斯之书，大量淡黄色的羊皮纸像喷泉一样狂喷不止，在周身魔力的牵引下拼接成详细至极、如蛛网般细密的电路蓝图。 桑吉尔夫戴好远视眼镜，皱着眉头打量着两种方案，竖起一根粗壮的手指说道：“你们的设计都太过复杂。卡拉什尼科夫同志说过，结实，耐用，便于修理，这才是应该机械设计的精髓！” 曼斯教授瞥都没瞥一眼卡尔那毫无疑问会造成大规模杀伤效果的图纸，他正皱着眉毛瞅着拉塔恩的蓝图：“不是？你这城堡怎么还长了两条腿？炮管子为什么会从塔楼窗户里伸出来？” 德拉科试图看懂那些写满了符号和数字的复杂图纸，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仅仅只是在双眼放空地发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源清隆，却发现这个混血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厂房。 远离了工厂内部浑浊沉闷的空气和理工男们令人头大的争吵，刚刚醒酒的源清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抬手抹掉防毒面具镜片上的暖雪，哼着巴洛克时期意大利着名作曲家维瓦尔第创造的小提琴曲——《冬》——的第一乐章。 明明只是五线谱上的音符，组合起来却能让人感受到北风凌冽，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战栗不止，顿足奔跑路途艰，牙齿咯咯直打战。 音乐，很神奇吧？ 源清隆陶醉在自己的哼唱中，沿着霍格莫德正在被挖机和卡车重新规划的道路巡视起来。 说是巡视，其实就是散步，毕竟卡塞尔学院的校工和执行部干员没理由听他一个外部人士的指挥，源清隆也不想用自己“道听途说”水平的建筑学去限制这些专业人士的行动。 但是……要怎么让卡塞尔学院认识到红狮子骑士团的重要性呢？ 一想到拉塔恩交给自己的任务，源清隆就一阵头大，日本人本就是社恐的民族，居然要他去做这种外交性质的任务。 他应该和但丁换一下才对，让那个贱兮兮的半恶魔来拉关系，他去盯着穿越者们挖沟造墙。 就在源清隆认真考虑去和但丁交换工作的时候，一阵隆隆作响的引擎声从头顶上逐渐接近。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辆青绿色的福特安格里亚汽车掠空而来，车头灯在逐渐昏黑的天色下亮得惊人，驾驶座上的红发胖女人头上套着泡头咒产生的巨大透明泡泡，把她的尖叫声变成了沉闷的吼叫…… 但整辆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车技还不如我呢。 面对那爆闪如电的车头灯，源清隆心中默默吐槽，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看对方已经离开方向盘的双手……他叹了口气，点燃熔岩般炽热的黄金瞳，浑身暴起青黑色的粗大血管，纤瘦的肢体陡然膨胀。 言灵·鬼胜·二十倍肉体增幅！ 娇小的东瀛少年陡然化为肌肉巨汉，体内一个关节都发出炒豆般的爆响，素面黑袍直接被高度膨胀的肌肉撑得片片碎裂，防毒面具的绑带更是啪得一声绷断，比工字钢更粗壮的双臂猛然上举，直接将福特安格里亚汽车的车头拥入厚如城墙的胸膛！ 金属与肉体相撞，发出战鼓般沉闷浩荡的巨响，源清隆的双脚直接插进了地里，隆起的泥土淹没了他过分健硕的小腿，上半身在飞天汽车的冲击力下大幅度后仰。 直到这一刻，源清隆才看清楚了汽车驾驶员的面容，，他隐隐感觉对方的五官似乎在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似乎在哪里见过？ 身体一寸一寸地扳正，源清隆一边解除鬼胜的状态，一边稳稳地将汽车和驾驶员放在了地上。 四个轮子刚一挨到地面，不等他开口询问，红发胖女人就冲出了驾驶室，泡头咒隔绝了暖雪的侵蚀诅咒，但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比那些感染者好到哪儿去。 她灰白色的脸上挂着紫黑的眼袋，满是血丝的双眼几乎要跳出眼眶，揪住源清隆的手腕大吼道：“我女儿呢？！我的金妮还活着吗？！” 源清隆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对方的五官眼熟，原来是金妮的母亲。他虽然没有父母，但也并非不能理解韦斯莱夫人此刻的心情，连忙回答道：“金妮很好，我是她同学院的朋友，她安全地待在城堡里。” 听见这个消息，韦斯莱夫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许多，她近乎呻吟地喊了一句：“梅林的丁字裤啊！”紧接着又追问道：“我的儿子们也都还好吗？” 您不问的话，我还以为罗恩他们是您领养的呢。 源清隆把这句话憋在心里，身体彻底从鬼胜状态中复原，只见他——面如白玉浑无暇，唇似朱砂灿如霞。满头乌发如檀木，眼若桃花荡涟光。腰扶弱柳臂若藕，细指纤纤好拈花。 他用碎布捂住口鼻隔绝暖雪，对韦斯莱夫人说：“您儿子都好着呢，都没事儿。” 韦斯莱夫人疲惫且心不在焉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姑娘。” 源清隆苦笑不得，但他能看出来这位母亲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干脆说道：“我送您到城堡吧，还是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对，对……”韦斯莱夫人沉重地喘了口气，也不管自家的飞天汽车还横在道上，急匆匆地向城堡方向赶去，“邓布利多，我还要见邓布利多。” 源清隆把残破的袍子裹住身体，追上韦斯莱夫人的脚步，琢磨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以及从《哈利·波特》原着中得到的消息，问道：“夫人，外面的情况很糟糕吗？” 韦斯莱夫人几乎下意识想要点头，但立刻机警地将这个动作变成了一个哈欠，勉强笑了笑：“孩子，你很厉害。但这种事情，让我们大人来处理就可以了。” 源清隆对这个避重就轻的回答很不满意，他和韦斯莱夫人走上架在河谷上的木质廊桥，于呼啸的戾风中轻声说：“你和你的丈夫，都是凤凰社的人。” 此言一出，韦斯莱夫人瞬间拔出了魔杖，疲惫的眼睛里射出比匕首还要锐利的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邓布利多教授要对付穿越者。他——哦，放心吧，夫人。”源清隆举起双手，韦斯莱夫人的魔杖强硬地戳在他的胸口上，“我可不是穿越者，而是被邓布利多教授请来监管穿越者的人。” “怎么证明？！”韦斯莱夫人像母狮一样低吼。 “我能证明！” 这熟悉的低沉嗓音，让源清隆和韦斯莱夫人都为之一愣，齐齐看向从廊桥彼端大步走来的红发巨人，超凡的雄壮之躯踩得廊桥木板嘎吱作响，那张熟悉的死人脸他们俩都再熟悉不过。 “拉塔恩！”韦斯莱夫人对红发巨人惊喜地喊道，“我的孩子！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 “他不是拉塔恩！” 源清隆大吼出声，上前一步挡在红发巨人和韦斯莱夫人之间，灿金的双瞳明亮地仿佛要燃烧起来，伏低的身形充满了敌意。 红发巨人的步伐微微一滞，便继续迈步接近过来，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源清隆？我当然是拉塔恩了。” “那你的摄魂魔杖呢？”源清隆死死盯着对方的右手，眼前这个红发巨人的中指上并没有那枚由摄魂魔杖变成的黑色戒指！ 红发巨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复又抬起古今无波的死人脸，死死盯着惊诧的韦斯莱夫人和戒备的源清隆，用毫无感情的冰冷语调说道：“看来，暗索的情报并不准确。” 对方的话音未落，源清隆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寒，猛地推开韦斯莱夫人，大吼道：“快逃！！！去找——” 他尚未出口的话语被狂喷的鲜血淹没，那红发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源清隆的面前，一拳轰穿了混血种的胸膛，将其娇小的身躯贯穿在了小臂上！ “很抱歉。”红发巨人冷漠俯视源清隆圆睁的双眼，“但博士的命令，必须得到彻底执行。” 第60章 双狮一蝶 在源清隆被红发巨人轰穿胸膛的同时，霍格沃茨城堡上空五百米，远离魔法干扰场的空域中，铭刻着白色高塔标志的四旋翼无人机静静盘旋于此。 它的起落支架中央悬挂着机械花朵般的数据传输口，机艏位置的半球状监视器冰冷地凝视着瞬间激活了龙族血统、化身为筋肉怪兽的源清隆。 遥远的艾弗里家族庄园中，将瘦高身形包裹在形制奇异黑袍里的艾弗里家主漠然地观看着prts终端内【轰击术士干员】与混血种的激战。 “奇怪……” 当源清隆双掌齐出，将红发巨人耳膜轰爆的时候，面孔隐藏在兜帽浓郁阴影中的艾弗里家主，用苍老嘶哑地喃喃自语道：“明明各项数据都和本尊一致，为什么无法使用那招足以大范围改变重力的技能？” 在艾弗里家主身旁，头生兔耳的棕发女孩怯生生地观察着老人的面色，嗫嚅道：“博士……编队里的干员们……” “你在教我做事?”艾弗里家主看都没看兔耳女孩一眼，仅仅只是一句平静的反问，就让女孩害怕地浑身颤抖。 “不要惩罚我……博士……不要……”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 艾弗里家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轰击术士一拳将龙血族裔打得倒飞出去，砸断了整座木质廊桥，坠落进积满暖雪的河谷之中。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学会尊敬我，就有这么难吗？” 兔耳女孩“噗通”一声跪倒在艾弗里家主的脚旁，透亮的蓝眼睛盈满了泪水，语调战栗地哀求道：“求求你，博士。我很尊敬你，真的！” “系统。”艾弗里家主毫无感情地说道，“调高干员阿米娅的痛觉敏感度，提升其血液源石结晶密度。” *没问题，尊敬的博士。您是干员的救主，当然有资格对他们做任何事。* 名为阿米娅的兔耳女孩根本来不及再说一个字，痛苦便如潮水般将她的每一条神经彻底淹没。她在艾弗里家主的脚边如出水的鱼般挣扎，诡异的黑色结晶刺穿了她白嫩的肌肤，清澈的眼睛因为剧痛而爬满了血丝，瞳孔紧缩如针！ 她想要惨叫，试图哀嚎，但她尊敬的博士连这般卑微的权力也从她身上剥夺，就像系统带着满足笑意的声音所说的那样，博士对干员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艾弗里博士抬手轻轻抚摸他满是细小皱纹的嘴唇，任由兔耳女孩在他脚下畸变成被源石结晶覆盖的丑恶之物，那向来没有表情的苍老面孔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诶呦，你还是那么喜欢对女人施虐啊。” 空灵清脆的嗓音从厅堂门旁传来，艾弗里家主因为被打扰了雅兴而微微皱眉，将prts终端放在膝头，淡淡地问候道：“卡兰娜，齐格飞的事情办好了？” 银发的混血媚娃走进被厚重窗帘隔断了所有自然光源的厅堂中，不似凡物的俏丽面孔被终端屏幕放出的微光照亮了些许，仿佛志怪故事中寄宿于面具之中的女鬼。 她斜了一眼几乎彻底失去人形的阿米娅，面对艾弗里家主明显带着质问的目光，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出了点小岔子，我的分身又被毁了一个。但问题不大，哥哥和维吉尔足够将计划进行下去了。” 艾弗里家主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终端的屏幕，对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的卡兰娜问道：“还有事吗？” “乐子人系统的拥有者想见你。他对那个拉塔恩·马格努斯也很不爽。”卡兰娜说着，踢了一脚被源石结晶包裹的阿米娅，“你见不见？” “这倒是稀奇，那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居然会主动要求合作。” 艾弗里家主沉默了一瞬，开口道：“系统，重置干员阿米娅的状态。” *没问题，尊敬的博士。* 白光一闪，被从体内增殖而出的源石结晶刺得千疮百孔的阿米娅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她懵懂地从地上坐起身来，碧蓝眼眸望向坐在扶手沙发内的黑袍人，小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博士，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今后我们同行的路还很长，所以，请您多多关照！” 艾弗里家主冷冷地哼了一声，对这一幕啧啧称奇的卡兰娜说：“带那个家伙进来。” “不必劳烦艾弗里小姐了。我这个人性子急，最讨厌这些没有意义的礼节。” 清朗的男声伴随着笑意，从无光的厅门中由远及近，借助终端屏幕发出的光，能看见来者是一名连女人都会觉得漂亮的男人，满头仿佛纯金打造的长发披散在强壮的肩膀上，海一样幽深的双眸镶嵌于大理石雕塑般轮廓明晰的面庞。 他的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少年人的飞扬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脚似乎出了点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还需要手杖的辅助。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艾弗里家主微微睁大眼睛，旋即恢复往日的神态，抬手对一旁的扶手椅示意道：“真没想到，是乐子人系统的拥有者居然是你……” “寒暄到此为止。”金发男人将自己重重地丢进扶手椅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盏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高脚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笑道，“关于如何除掉拉塔恩·马格努斯，我已经有了计划。” “详细说说。”艾弗里家主的神情与其说是不为所动，更像是谨慎。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为了所谓的乐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要是想和这样的人达成同盟，就要时刻小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被这家伙当成“乐子”的一部分。 金发男人并没有因为艾弗里家主的冷淡而恼怒，脸上的笑容反而真挚了不少。他盯着杯中荡漾涟漪的琥珀液体，朗声道：“作为一名穿越者，你应该知道——亚托克斯。” ———— 美国，科罗拉多州，浣熊市。 这是一座繁荣的中西部工业化城市，在安布雷拉公司的投资下，不仅拥有火车站和飞机场，就连市容市貌也处处拥有着美国梦的气息——七彩绚烂的霓虹灯牌和一尘不染的玻璃橱窗，是每一名浣熊市人的骄傲。 要知道，这可是在纽约这样的大都市才能看到的景象，而浣熊市的市民则会骄傲地将自己的城市称为“科罗拉多的明珠”。 但是。 就在一夜之间，某种恐怖的流行病席卷了整座浣熊市，受其感染者无不变成了被兽性支配的吃人的怪物，即便它们的身体支离破碎，只要头部没有受损，就会一刻不停地追捕攻击非感染者。 就在一夜之间，繁荣的浣熊市变成了人间地狱，沦为“丧尸”的乐园。 “……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浣熊市警察局内，身穿一袭吊带红裙的黑发亚裔女子结束了她的叙述，秋波流转的丹凤眼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眼前这名突然出现，一拳便将安布雷拉公司出产的t-103暴君轰杀，甚至比暴君还要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五官和身躯像是用纯白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希腊塑像，赤裸的身躯完美诠释了男性极致的刚健和雄壮，皮肤上却看不见一丝血色，就连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也如尸骸般蒙着一层灰色的翳。 他坐在暴君脑浆爆裂的尸体上，庞大而不失灵敏的体型让警察局的内部空间显得无比局促，透过被瓢泼大雨所模糊的窗户，静静凝望着被烈火和行尸所包围的浣熊市。 不……更准确地说，是凝望着西方。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整片大西洋，落在了那座漂浮在欧洲大陆之外的岛国上！ 他在思考什么？ 红裙女子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听懂了多少，因为她在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对方所用的语言就连她这个特工都无法辨别。 即使这个男人在极短时间内就学会了英语，女子还是无法保证对方能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男人开口了。用的是毫无口音，标准地甚至有些过分的英语。 “仅此而已？” 红裙女子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一场明显是刻意为之的生化病毒泄露，一场导致数十万人死亡的巨大危机，怎么可能是“仅此而已”？ 虽然很想反驳，但特工的训练让她选择保持沉默，眼前这名苍白的巨人来路不明且力量超凡，如果她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夺取引发这场生化危机的g病毒——说不定还要借助这个男人的力量。 苍白巨人甚至没有看红裙女子一眼，却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弓着背站起身，沉闷的呼吸声甚至让窗户咯咯颤动，在他伸直膝盖前，后颈与肩膀便已经抵住了天花板。 他看着红裙女子，低声道：“带路，凡人。” “我的名字可不是‘凡人’。”红裙女子在苍白巨人面前渺小如兔，莫名的恐惧和惊骇强烈地冲击着她在特工生涯中锻炼出的坚硬心性，为了掩盖随时可能发生的失态，她故意挑起一抹千锤百炼的娇媚笑容，“我是艾达，艾达·王。” 苍白巨人俯视着凡人外强中干的掩饰，几乎没有厚度的嘴唇蠕动着说道：“死亡领主，苍白之王，死王子……这些都是我曾经拥有的名号。现在，我是黄金王座的主人的第十四个孩子，我是从痴妄怨毒中剥离的纯洁之灵，我是斩断疾病和饥饿的镰刀，我是——莫塔利安。” ———— 英国，霍格沃茨城堡，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廊桥。 被红发巨人轰穿胸膛的瞬间，源清隆周身皮肤之下陡然亮起璀璨的金色线条，交织构筑成繁复的图形，那是卡塞尔学院现代炼金术的结晶，淬炼龙血的“尼伯龙根的指环”！ 言灵·鬼胜·三十倍肉体增幅！ “啊！！！” 伴随着非人的咆哮，源清隆细瘦的身躯陡然膨胀，形态扭曲骇人的筋肉将他堆砌成了一尊高达三米的血肉魔像，盾状的白鳞从毛孔中如蛆虫般带着淋漓的鲜血飞速钻出，与洞穿皮肤的骨刺连接成厚重狰狞的甲胄！ 他的双手畸形膨胀，属于人类的片状指甲被鹰隼般锐利弯曲的勾爪撑裂，磨盘大小的手掌裹挟着沉闷的风声轰出，自左右两侧同时拍打在红发巨人的耳朵上！ 在武术中，这一招名为“双峰贯耳”，哪怕是没有训练过的人，也可以用这一招打破对手的耳膜。 在言灵的增幅下，源清隆的肉体力量只能用“浩瀚”来形容，哪怕是复制了拉塔恩全部数据的红发巨人，也无法全须全尾地接下这一招！ 仿佛炮弹炸裂的巨声，从源清隆双手和红发巨人耳朵冲撞的瞬间响起，红发巨人面露痛苦之色，双耳耳道内飚射出碎晶般的数据光芒！ 源清隆这一招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泄愤，“双峰贯耳”不止能废掉对手的听力，更重要的是，经手掌高度压缩的空气，会对内耳前庭造成巨大伤害，从而破坏身体的平衡能力。 就在红发巨人双耳喷“血”的瞬间，源清隆抬起承重柱一般粗壮的覆鳞双腿，在身后那条新生的粗壮尾巴的支撑下，猛地蹬在红发巨人的胸口！ 噗！ 红发巨人踉跄着后退，他穿透源清隆胸口的手臂也被迫拔出，留下的巨大空洞在言灵·鬼胜所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疯狂增殖的细胞填满！ 受损的心脏和肺部刚一恢复功能，源清隆立刻回头，张开獠牙丛生的朱唇秀口，对他护在身后的韦斯莱夫人大吼道：“快走！去霍格莫德找拉塔——” 深红的巨拳带着狂暴怒火轰在了源清隆的后脑上，短短几息时间，那红发巨人已然自愈如初，周身皮肤因为被戏耍而泛起血色，一拳便将源清隆轰得如炮弹般砸穿了廊桥的地板，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承重柱，深深栽进下方满坑满谷的暖雪中！ 廊桥的结构受损，拦腰出现了幅度巨大的塌陷，红发巨人在木质结构的哀嚎声中大步走向身形踉跄的韦斯莱夫人，漆黑眼眸里带着冰锥般纯粹刺骨的杀意。 韦斯莱夫人因为多日没有得到充足休息而脸色苍白，神情却无比冷静，胖乎乎的脸上绽开和往常一样和蔼的笑容，对红发巨人说：“你顶着这张脸，是想败坏那个孩子的名声。” 这不是质问，而是陈述。 红发巨人的步伐微微顿挫，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旋即便对着韦斯莱夫人举起了拳头，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样，沉声道：“博士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 “所以你不是他，哪怕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哪怕身形和声音都和他无异，你也仅仅只是个可怜的复制品，一具可悲的傀儡。” 韦斯莱夫人笑了笑，陡然收敛嘴角，露出猛虎般强悍的气势，“想杀我？你不配！霹雳爆炸！” 藏在她小臂后的魔杖滑入掌心，细长的杖尖喷吐夺目的白光，魔咒的目标并非是眼前的红发巨人，而是——她和他脚下的廊桥！ 魔力引发的聚爆让木屑如落叶般纷飞，不知在河谷上矗立了几百年岁月的廊桥在临死之际发出最后一声哀鸣，修长的身躯宛如死蛇般瘫软着塌陷，残破尸骸坠进幽深的陡峭河谷。 强烈的失重感包裹了韦斯莱夫人，从这个高度坠落，即使是铁甲咒也无法保全她的性命，毕竟她不是某位耐摔的传奇篮球运动员。 但她脸上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冷静地将魔杖对准了那踩着破碎木板向她冲来的可悲复制品。 “统统石化！” 白光一闪，红发巨人的动作瞬间定格在了奔跑的瞬间。韦斯莱夫人面露满足的微笑，她知道自己无法击败这个强大的傀儡，但重力向来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 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儿子们，韦斯莱夫人绝不允许这头徒具人形的怪物存活在霍格沃茨的土地上！ 哪怕……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就在下一瞬，那红发巨人竟然挣脱了石化咒的枷锁，左眼中迸射出深紫雷光，悬空的巨大身躯以违背自然定律的姿态，猛地冲向神色惊愕的韦斯莱夫人，大张的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轰！！！ 红发巨人以身为盾，直接顶穿了廊桥的拱顶，任由这截残破的木质建筑在河谷底部摔成四散的木块，他脚踏重力雷电，在飞溅的暖雪和漫天的水花中缓缓降落在满地废墟上，对疑惑不解的韦斯莱夫人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他脚下的廊桥残骸陡然隆起，一条粗壮修长的纯白鳞尾呼啸着鞭笞而来，红发巨人只能仓促地操控重力雷电将韦斯莱夫人推到一旁的河岸上，胸前的衣物便被鳞尾上的骨刺撕裂，留下数道狰狞的伤口！ 他的皮肤下并非血肉，而是散发着白光的数据流！ 不等红发巨人反制，一头身披白鳞的蜥蜴状怪兽便从雪堆下矫跃而出，那巨大可怖的身躯上顶着一张十分不协调的秀丽少年面孔，缭乱黑发之下，黄金瞳烁烁放光！ 正是进入四十倍肉体增幅的源清隆！ “杀！！！” 白鳞利爪劈出，几乎要在空气中留下血淋淋的伤痕，红发巨人低吼着抬手握住源清隆既像蜥蜴又像苍鹰的利爪，一发力便将其五指全部扭断！ 源清隆恍若未觉，借势将红发巨人猛地拉向自己，另一手紧握成拳，轰炸在复制品的鼻梁上！ 拳面相撞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山体爆破，红发巨人发出一声闷哼，鼻孔中流出一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碎数据，左眼内紫光流转，低吼道：“够了！” 缠绕着紫色雷电的一拳，打得源清隆面孔塌陷，整条脊椎发出一连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噼啪爆响。红发巨人伸手掣住源清隆的白鳞长尾，将其超过五米的巨型身躯横抡而起，砸进陡峭的河谷石壁里！ 源清隆口鼻中喷出青黑色的龙血，刚想催动言灵进入五十倍增幅状态，却发现红发巨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而是，神情凝重地仰望天空。 空气中不知何时飞舞其猩红的蝴蝶，成百、上千、过万，它们溃烂残缺的翅膀交织成血色浪潮，带来诡异的腐臭的幽香。 而从天降落的暖雪则倒转了方向，居然朝着天空中飞升而上，就连廊桥的残骸与河谷中的碎石也脱离了重力的约束，在如毛细血管般蔓延的幽紫电弧里旋飞翩舞。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天无声而降，残身的盲眼少女轻抚黄铜义手所连的长刀，伟岸的赤发雄狮双持纯金刀锷包裹的玄黑巨刃。 女武神——玛莲妮亚！ 碎星将军、猩红君王——拉塔恩·马格努斯！ “哇，是另一个你诶。”玛莲妮亚语调毫无波澜地惊叹道，“居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这个瞎子就不要评论别人的外貌了。”拉塔恩看着和自己外貌完全一致的红发巨人，手中的成对巨刃轻轻摩擦，带起一片连绵的幽紫电弧，“至于你……只是一介傀儡，提线木偶罢了。而你的主人，已经犯下了绝对不可饶恕的罪孽。” 磁场武技·碎星！！！ 第61章 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不灭传奇 拉塔恩感觉自己在照镜子。 当他手中充盈着重力雷电的黑色巨刃劈斩而下时，眼前这名红发巨人体内所爆发之紫电，简直与他体内力量如出一辙。 就连面部绷紧的红色皮肤，雄奇伟岸的超凡之躯，以及那头飞扬如狮鬃的红发，都如出一辙，完全是“另一个自己”。 但终究只是镜中的倒影，水里的悬月。是没有本质与灵魂的傀儡，数据堆砌成的不纯洁产物。 这般亵渎之物不应该存在于世上。 所以拉塔恩决定打碎这面镜子。 重力武技·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碎星！ 红发巨人抬手硬接巨人钢大剑，口中发出猛兽般的嘶吼，紫电于掌心中凝聚成人头大小的光团。斥力场，用来抵御碎星武技的巨大引力，聪明的选择，但不够明智。 拉塔恩陡然改变了引力的方向，向内收缩的力瞬间向外扩张，将自己的磁场力量连同红发巨人的斥力场一同轰出！ 玛莲妮亚的红发交织成羽翼，如利箭般射向天空。早已见识过磁场力量之恐怖的源清隆低吼一声，从腰间扯下储存着龙飨型魔动装甲的腰带，掷向不知所措的韦斯莱夫人。 银灰色的甲片刚刚显现，积满暖雪的河谷中便被狂暴的斥力场碾出一个可怕的球形空洞，无论是暖雪，卵石，淤泥，都被暴增的重力碾压成光滑的反球面！ 红发的仿制品更是双手皮肉骨骼如鲜花般绽开，大量数据白光从伤口中喷洒。拉塔恩看着他紧咬的牙关，以及极力抵御自己磁场力量而不屈的双臂。 复制品操控重力的本事太稚嫩了，其之于自身，如幼童之于成年人，就连物理学基本的霍尔效应和洛伦兹力都未理解精深，更别提将磁场力量从体内完美爆发出来。 这就是不看书的后果。 肩上黄金狮子的虚影忽然活动起来，利爪深深嵌入拉塔恩的皮肉，空洞双眸中流露出森绿的尖锐目光，莱昂·艾尔·庄森审视着马格努斯的复制品，在拉塔恩耳畔低语道：“这般邪恶的造物，务必铲除。” “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提醒了？” 拉塔恩已经试探出了红发巨人的水平，他盯着对方的动作，却在对身后被龙飨型魔动装甲保护的韦斯莱夫人说：“夫人，请你去城堡里稍等片刻。清隆，麻烦你护送了。” 源清隆的体型逐渐缩小，浑身白鳞以完全不符合生物学的形态钻进吹弹可破的晶莹肌肤之下，身后耸立着倒刺的狰狞长尾重新化为人类短小的尾椎。 他对拉塔恩没有顾忌身后之人随意施展力量而感到气愤，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转身拉起韦斯莱夫人的手便向着河谷上方爬去。 “你们逃不掉的。”红发巨人皮开肉绽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细密电弧在伤口间流淌，将翻卷的皮肉牵扯回原位。 他撕掉上半身损毁严重的黑袍，露出铠甲般的健硕肌群，抬手指向天空中悬停的无人机，对拉塔恩和玛莲妮亚说：“看吧，这一切，都在博士的计划之内。” 话音刚落，拉塔恩便望见无人机的数据传输端口喷出璀璨的白光，数道生着兽类特征的人影在那介乎于魔法和科技之间的光芒中成型，从天空中坠进霍格沃茨城堡的范围内。 “城堡注定会毁灭，没有人能逃掉。”红发巨人面无表情，语调悲伤，“因为这是博士的命令。” 拉塔恩的五官如尸体般冷硬，松开一柄碎星大剑，抬手按住胸前悬挂着羊皮纸火漆印章的无线电台传呼键，“但丁，科林，郑市龙，来活了。” ———— 城堡丘陵下方的草坪上，但丁望着在重力涡流中坍塌的廊桥，凶狠地扯了扯嘴角，俊美非人的面孔转向被躁动声吸引的穿越者们，“脱衣服，全部脱光。” 革新派主席威尔伯惊得魂环都显出来了，“又来？！” “我可没时间把你们这群猪猡关起来，倒不如让你们被羞耻心囚禁在原地。”但丁戴上魔动装甲的十字军型头盔，三角形的眼孔中蓝光激射，冷厉非常，“还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脱！” 天命派现任主席哈鲁托上前一步，指了指他自己腰间的巫骑腰带，对但丁说：“要抵御入侵的话，我们也能帮上忙。” 银光一闪，哈鲁托甚至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喉间传来冰凉的刺痛。但丁的叛逆大剑刺破了他喉咙的皮肤，一粒粒晶莹的血珠正随着哈鲁托喉结的滚动而流淌。 “脱，光。”但丁的声音被头盔放大成恶魔般的啸叫，“猪猡们，究竟是哪个单词听不懂？” 哈鲁托脸颊抽搐，竭力保持客观和冷静，“你这是在浪费战力。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是坏人，你应该给我们一点信任。一点点就可以。” “信任？”但丁尾音上扬，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我妈妈被你们这些狗操的穿越者杀了，你居然还想让我给你们信任？”叛逆大剑缓慢而坚定地向前递出，逼得哈鲁托不得不扬起下巴，步步后退。 “别想和我说什么‘这是维吉尔干的，和我们无关。’维吉尔是我的血亲兄长，而现在那个拿着阎魔刀的家伙，只是个占据了我哥哥身体的弑母的畜生。你们在我眼中和他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仗着系统的力量，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猪猡罢了。” 但丁停顿了一下，胸前的无线电中传出拉塔恩的声音：“但丁，科林，郑市龙，来活了。” 他不用回头也能用魔力感觉到那些从天空中落下的人影，在哈鲁托复杂的目光中收回了叛逆大剑，“感谢拉塔恩不让我杀光你们吧，猪猡。你们有三秒钟时间脱衣服。1——” 穿越者们争先恐后地扯掉身上的服装，赞美刚才搬运木材的苦工，劳动带来的燥热让他们身上本就不剩多少衣裳，草坪上眨眼间便多出了一群白花花的瑟瑟发抖的躯体。 但丁抬起左臂，魔力涌进固定在臂甲上的风暴型爆矢枪，足有成年人手腕那么粗的并列双枪口中喷出滚烫的火舌，将堆积在地上的衣物焚烧成了飘飞的灰烬。 完成了这一切后，但丁转身看向那缓步而来的高挑金发马耳男人，仿佛由金丝编织而成的马尾在腰后摆荡，左侧佩一柄纳于黑色剑鞘之中的十字剑锷大剑。 这位混杂着人类和兽类特征的剑士右臂佩戴着厚重的铜色骑士护手，身上点缀有金色纹章饰品的暗沉长风衣和一尘不染的精致皮鞋，将此人介于文职人员和斗士之间的气质淋漓凸显出来。 “玛恩纳·临光。” 在但丁开口之前，金发剑士在二十米外站定，自腰间抽出十字大剑，双手持握剑柄，剑身轻触额头，行骑士之礼，“根据合同条款，我将协助博士在一切范围内的业务……虽然我并非骑士，但请允许我以这般礼节表示尊敬。” “叽叽歪歪，歪歪叽叽，有完没完了？” 但丁在头盔下扯出一抹战意盎然的笑，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马耳男是个强大的剑士！ 那就来比比看，是自己的叛逆更嗜血，还是对方的十字大剑更刺骨吧！ “但丁·斯巴达，记住这个名字。”圣血型魔动装甲俯身前冲，泥土在钢靴的野蛮践踏下翻涌，如一座开足马力的战车般冲向玛恩纳，叛逆大剑如钢铁蝴蝶般凶狠振翅，“它将成为你永世的梦魇！” ———— 科林本来在看弗雷德和乔治炫耀他们俩的最新作品——这对双胞胎不知怎么搞来了一颗游走球，这种被深色皮革包裹的坚硬球体本应该用在魁地奇比赛中，用自杀式袭击来干扰比赛的双方得分。 弗雷德和乔治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击球手，他们俩在比赛中会拿一根比棒球棍略短但更粗的打击棒，负责将撞向自己和队友的游走球打向对手的球员。 用格兰芬多队现任队长奥利弗·伍德的话来说，这兄弟俩本身就像两颗游走球。 即使有着皮革的缓冲，被游走球撞一下的滋味也绝对不好受，它被施了寻人魔法，会盯着骑扫帚的球员奋力冲撞，冲击力不亚于一记憋足了劲的老拳。 科林就听哈利谈起过，去年的魁地奇球赛上，游走球是如何被前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奇洛控制，他又是如何被撞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那些淤伤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消下去。（“哪有那么夸张？别吓新生！”赫敏用责怪的语气对窃笑的哈利和罗恩说。） 在收到拉塔恩的消息前，科林正躺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里，整理着这段时间拍摄的照片，同时看着弗雷德和乔治大声炫耀他们的成果。 他们俩更改了游走球的寻人魔法，能通过更改写在球身上的名字，让球飞向指定的人。 这意味着在这个猫头鹰无法外出的特殊时期，游走球能承担起递送信件和物品的重任。 “我们管这叫单人定向追踪魔法。”弗雷德得意洋洋地说。 “我们能靠它赚一笔大钱！”乔治满眼滚动着金加隆的符号。 他们俩的死党李·乔丹——一名蓄着骇人长发髻的黑人小巫师——面色死灰，如丧考妣，“你们俩最好确保它还能飞起来，不然奥利弗会活吃了咱们三个的！” 正在读《物理学基础》的金妮非常捧场地拍起了巴掌，也不知道是在为两个哥哥的壮举庆祝，还是在为目露凶光的伍德学长鼓劲…… 向来正经的珀西却皱起了眉毛，不满地盯着双胞胎胳膊手里那枚用白色粉笔画上了眼睛和嘴巴的黑球，“你们俩就不能把这功夫花在学习上吗？” 弗雷德像是没听见珀西说话一样，自顾自举起了改造后的游走球。这本该躁动不安的小野兽此刻安静地吓人。“放心吧兄弟，我和乔治已经解决了定向魔咒大部分的缺陷。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李·乔丹的黑脸变成了灰色，他几乎能感觉到伍德的目光在剐蹭他的骨头了，“别告诉我你把它弄坏了。” “我们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让我来演示一下……”乔治在游走球上写下了罗恩的名字，这颗比成年人拳头大上两圈的黑球嗖得一下飞上了天花板，像掠食的鹰隼般转了两圈，笔直地冲上了通往男生宿舍的螺旋楼梯。 科林刚来得及拍下击掌坏笑的弗雷德和乔治，就听见从楼梯上传来了木门被撞穿的巨响，然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在短暂的宁静之后，面容扭曲的罗恩哐哐哐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身上穿着他大哥比尔的旧睡衣，手里抱着那枚游走球，额头上像独角兽一样隆起个大包。 “下午好，罗恩。”弗雷德用非常亲切的语调打着招呼，对他小弟弟几乎要气炸了表情视而不见，“午睡可不能睡太久哦，起床的时候会头痛的。” 罗恩咆哮着把游走球砸向弗雷德，被他哥哥轻描淡写地接住了。 乔治笑得直不起腰，对连按快门的科林连连摆手，“快拍我的小罗恩，看他是多么得头角峥嵘啊。” “所以这就是那个‘小问题’？”金妮用《物理学基础》轻轻戳了戳罗恩脑门上那个通红的大包，让她的小哥哥面容狰狞四肢扭曲，活像是要变异了一样，“你们应该在游走球在接近目标的时候进行柔性制动。毕竟是它的目的是送信，而不是……” 她看着犄角昂然的罗恩，花了很大力气才把笑声憋回肚子里，“也许一个撤回咒就够了。” “那我算什么？免费的实验品吗？”罗恩恶狠狠地瞪着他笑容满面的双胞胎哥哥，“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俩好看！” “是啊是啊，我简直吓坏了。”弗雷德懒洋洋地剥开游走球外层的皮革，检查着内部的魔力回路。 乔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走过去向科林讨要罗恩出洋相的照片，“希望在我老死之前能等到这一天。” 科林笑着给乔治递过去厚厚一沓照片，同时听见罗恩咒骂道：“你们就是两只梅林内裤里的跳蚤，知道吗？” 珀西吼道：“不许说脏话，罗恩！” “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罗恩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吼了回去，“看看他们俩对我做了什么！” “所以呢？你要把自己拉到和他们同一水平，好让他们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珀西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不应该用脏话来宣泄情绪。如果你想报复他们俩，就去试着做出比这颗游走球更好的东西来。” 罗恩吹鼻子瞪眼：“我才刚上二年级！” “拉塔恩才刚入学！你看看他是多么出色！没有人不敬佩他！”珀西又一次拉高了声调，“找找你自己的问题，罗恩！你究竟有没有用功读书？！” 罗恩面色铁青，甚至没有让闻声赶来的哈利和赫敏治疗他头上的肿包，甩手转身朝寝室里走去。 珀西重重地靠回扶手椅里，科林本以为弗雷德和乔治会继续嘻嘻哈哈地打闹，怎料这对双胞胎忽然安静地像两只鹌鹑。 弗雷德用嘴型告诉科林——珀西是真的生气了。 乔治眼神有点慌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为什么就没人愿意听我的话？”珀西看着哈利和赫敏追上楼去安慰罗恩，声音变得低沉又含混，像是有沙子在喉咙里摩擦。科林本以为级长是在和自己说话，直到他发现珀西双眼放空地盯着地砖缝隙。 “所有纯血家族都在嘲笑我们。”珀西自言自语，弗雷德和乔治以参加葬礼的庄重神情在一旁听着，“他们说韦斯莱家族已经失去了荣耀。还不如折断魔杖，去当一伙儿真正的麻瓜……我一直在努力维护家族的尊严，为什么你们要一次次把自尊当成垃圾，任由别人取笑和践踏……” 科林从来没见过弗雷德和乔治如此坐立难安，金妮向他扮了个苦兮兮的鬼脸，似乎在说：他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的。 科林隐约听见了城堡外传来了奇怪的沉闷声响，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离这场家庭会议远点儿，于是盖好相机的镜头盖，站起来说：“那个，我先——” 拉塔恩的声音忽然从他别在衣襟上的无线电对讲机中响起，沙哑的电流声把公共休息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丁，科林，郑市龙，来活了。”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每一扇窗户都齐齐破裂开来，一道道衣着奇异的人影带着玻璃碎渣和夹杂着暖雪的烈风冲进了室内。纵使他们面带不忍之色，还是对收到了惊吓的小巫师们挥起了武器。 也就在这一瞬间，科林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那些千奇百怪的武器几近刺入他的同学和朋友们的皮肉，将他熟悉的一切化为尸山血海。 不可以……不可以！ 科林瞳孔紧缩，这一刹那是那么短暂，又是那么漫长。某种信念从心底最深处喷发涌现——我要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那代价是什么呢？ 某个怯懦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问道。 什么都可以，就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就喊出那个名字吧。 科林近乎本能地举起了右手，他浑身散发着耀眼流光，在一众生着兽类特征的入侵者的包围中，高喊道：“奈克斯特！” ———— 格兰芬多塔楼被银色巨神的身躯挤碎，体积庞然的瓦砾如暴雨般沿着城堡倾泻的墙体流淌而下，尚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的小巫师们被巨神拥入怀中，光辉力场隔绝了他们与暖雪的诅咒。 于是郑市龙收回了目光。 透过熔在颅骨上的铁面，他漠然地凝视着降落在城堡庭园中的白发猫耳少女，她娇小柔弱的躯体中蕴含着庞然伟力，足以让其身后四柄铁块般的巨剑如羽毛般漂浮。 郑市龙抽出铮鸣的青铜古剑，钢铁的颌骨缓慢开闭：“明日方舟？迷迭香？” 猫耳少女低垂眼眸。是不敢还是不愿和形貌狰狞的郑市龙对视？亦或两者兼而有之？她细瘦的指头绞在一起，声音轻柔地像一阵微风，“对不起……博士让我来毁灭你们。” “你背后那个穿越者？他也配自称博士？”郑市龙嗤之以鼻，灿银生辉的六道灵剑跃出丹田，在他身后如羽翼般展开，“上辈子我可是很喜欢你的，迷迭香。你还记得你精英化晋升2的语音吗？” 迎着迷迭香茫然无知的眼神，郑市龙一字不差地背出了对方的台词：“这片大地不会那么轻易就变好的，人却很容易就随着周围的东西一起变坏了。博士，我们不可以变成坏人。你要是变坏，会很坏很坏。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我……”迷迭香面露挣扎之色，拼命摇头，“我不记得了。博士……博士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我是……博士的工具，只是工具而已。工具是不需要思考的……” 郑市龙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这是第一次。”他周身腾起火焰般的气血，体内周天如雷鸣般轰隆运转，六道灵剑齐齐指向柔弱的女孩，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我对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感到了厌恶。” ———— 玛莲妮亚红发化翼，纤瘦残缺的身躯悬浮在拉塔恩身侧，溃烂盲眼透过黄铜带翼头盔的格栅，“看”向落在红发复制品身旁的雌性异种，平静说道：“新来的那个，交给我。” 拉塔恩扫了一眼那名从数据光芒中成型的白发红瞳女子，她穿着一身近似于情趣用品的长裤和衬衫，外罩一件有着开叉长后摆的风衣，头上戴一顶帆型翘檐尖帽，背负一柄点缀着些许金色的漆黑巨剑。 在那看似娇弱的外表之下，奔涌着远超凡人数百倍的肉体力量，简直就像一头纵横深海的虎鲸。 但拉塔恩并不担心有女武神之名的玛莲妮亚会落败，他只顾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点，“你可别把大不列颠岛融化在猩红腐败里。” “放心。”玛莲妮亚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她不配让我用出那一招。” “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白发红瞳的女人毫不费力地举起她那柄漆黑巨剑，“我的名字是斯卡蒂，赏金猎人。我可是那种，会给你带来灾祸的人哦。” 义手刀被精巧的机括送进金属手指之间，玛莲妮亚笑容不改，“同样，你没资格让我通报姓名。” 斯卡蒂目光一凝。 刹那间，空气凝结成白色屏障，又在瞬息间破碎！ 两位女剑士同时以肉身突破音速，修长的暗金长刀和厚重的漆黑巨剑如恶兽般噬咬着对方的身躯，光是激起的气浪便在河谷中斩出深不见底的幽邃沟壑！ 斯卡蒂微微咬牙，漆黑巨剑掀起恶风。玛莲妮亚面如冰霜，义手长刀出招毒辣。战况一时间陷入了焦灼，她们的身形几乎要被利刃碰撞的火花淹没！ 拉塔恩将碎星大剑交叉着收于腰后，马格努斯之书的书页无风而动，庄严的狮子大弓与十三柄三尖长矛跃现。 “低劣的复制品。”拉塔恩将对红发巨人及其身后剽窃他之形象的盗贼的愤怒化为木柴，投入渴求熊熊燃烧的战意之中，“下一个被毁灭的，就是你了。” 大弓和长矛排列在红狮子的身后，随着主人的缓步前进而微微起伏，其队形森严规整，犹如万军之阵。 相较之下，红发巨人便显得势单力薄，但他并没有因此退却，目光沉凝，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同样迈步走向拉塔恩，“我并非是你的影子！拉塔恩·马格努斯！我，仅仅是我！” “哦？还敢靠过来吗？在厚颜无耻地偷窃了‘他’为我创造的外表之后，还敢向我走过来吗？”拉塔恩右眼如针扎般刺痛，周身皮肤泛起血色深红，“亏那个自称‘博士’的家伙像输红眼的赌徒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兵力都压了上来，妄图对我的领土造成一点影响。哼，白日做梦罢了。” “难道你听不懂吗？我从诞生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你了！”红发巨人周身毛孔里喷发出血色的光焰，那代表着气血周天正在高速运转，“看来我只能痛扁你一顿，用拳头让你明白，我才是我！” 拉塔恩握紧了佩戴着噬魂魔杖的右拳，低沉地说道：“那就再靠近一点吧。” 一步，两步……拉塔恩和他的复制品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者之间的距离马上就要来到抬手就能触及对方的区间，那愈发浓烈的杀机也将在那一刻绽放！ 在最后一步落下前，拉塔恩低语道：“大哥，机会难得，配合我，做个实验。” 幻影形态的莱昂·艾尔·庄森不解其意，“现在？此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最后一步落下，红发巨人率先发难，包裹在紫光中的巨拳仿若一颗坠天的大星，轰向拉塔恩的面庞！其上缠绕的力量……虽然稚嫩生涩，但绝不会错！那赫然是磁场转动吔！ 磁场转动一万匹力量·骤雨霰射炮！ “太弱了！”拉塔恩抬手生生捏住红发巨人的右拳，十万匹磁场力量径直捏碎了蓬勃的紫光！他在复制品惊怒的目光中如拉弓般后收左臂，肩上金色雄狮的利爪居然与他的拳合而为一！ 莱昂惊愕，“马格努斯，你竟然——” “大哥！便将你的力量借我一份吧！”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雄狮盖世剑！ 双狮合臂，这一拳的威力是何等狂暴！横强！拉塔恩的手臂完全被剑型的金红二色光芒包裹，势如破竹般轰进了红发巨人的胸膛！仅一击，便将这复制品的后背打至爆开，肋骨如同绽放的可怖花瓣，喷出大量数据流光！ 红发巨人口中狂喷白光，身躯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居然斜向撞穿了河谷的峭壁，从正在城堡草坪上交锋的但丁和玛恩纳身旁射向空中！ 不等他鼓动体内的磁场力量，胸前闪耀着幽紫纹章的红狮子便如魔神般直追上来，抡起比圆木还要粗壮坚硬的腿脚，如巨斧般横劈进复制品的腰身！ “区区傀儡！”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锋面雨轰炸炮！ 红发巨人几乎被踢成了对折，身后脊骨几乎要破体而出，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横飞出去不过千米有余，便再度被拉塔恩追上！ “穿越者的爪牙！” 拉塔恩伸手抓住复制品满头浓密的红发，自伸手抽过一根三尖长矛，从锁骨中斜向贯穿了其整个上身，矛头从腰间带着淋漓的数据流光破体而出！ “也配以这幅面容——” 红发巨人飞速自愈，嘶吼着挥拳反抗，但纵使他的磁场力量在极短时间内上升至两万匹，在拉塔恩面前依旧如野兔的幼崽般娇嫩，根本无法抵抗一头暴怒的雄狮！ “以‘他’所创造的子嗣容貌行于世上？！” 拉塔恩抬腿高踢，鞋尖粉碎了复制品的下颌骨，将其变成了一颗逆向的流星，喷着名为“血量”的数据直冲云霄！他掣矛搭弦，狮子大弓满张如月！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骤雨霰射炮！ 一矛射出，其余十一矛如影随形，仿佛一场极其狂暴迅猛的骤雨，从四面八方贯穿复制品的躯壳，矛身上缠绕的重力魔法将之锁定在长空之上，就连云层也无法企及这一高度！ 磁场纹章华光流转，拉塔恩上升至与复制品齐平的高度，伸手握住对方和自己一样粗壮的脖子，冷酷地凝视着其千创百孔疮痍遍布的脸。 这样的容貌，才更适合这不知廉耻的伪物。 “今天是个好天气。”拉塔恩昂首望向悬于天际的太阳，它将暖融的光芒无私地洒向大地，就如同“他”将恩泽毫无保留地降之于亿万万人民，“阳光明媚，花朵绽放，小鸟歌唱。而穿越者，包括你背后的人，把这美好的一切全都毁了。” 复制品费力地张开破碎的下颌：“你不明白……” “在这样的日子里。”拉塔恩展颜一笑，他的笑容和太阳一样温暖灿烂，也像太阳一样冷酷无情，“就适合让你这样亵渎的东西，在地狱里燃烧！” 碎星大剑跃入手中，拉塔恩咆哮着斩向复制品的头颅，十万匹磁场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出，就连莱昂也奉献出了他残暴的利爪，以确保将这具傀儡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你不明白！” 红发巨人咆哮如狂，体内爆发出日冕般的紫光，那是不被磁场纹章控制，更加狂暴的磁场力量！其匹数赫然达到了……十万匹！ 贯穿其身躯的十三柄长矛如燃尽的灰，刹那间消散于流淌在高空的飓风之中，红发巨人振臂挣脱了拉塔恩擒住他脖颈的手掌，双拳紧握高举过顶！ “我！仅仅是我！不是你的复制品！更不是什么劣等货！”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磁场武技·灭绝令！ “大言不惭！” 拉塔恩双手各执一柄碎星大剑，由巨人钢打造而成的巨兵缠绕着火焰般的深紫电弧，同样的十万匹磁场力量，同样的从星辰凋亡中淬炼出的意境，同样的磁场武技·灭绝令！ “亵渎便是亵渎！劣等便是劣等！少用这不知所谓的本我非我的哲学思辨找借口！” 大剑与巨拳凌空相撞，两股正面冲击的引力场以最激烈的方式互相倾轧，所造成的引力涡流狂暴地撕裂了云层，方圆数百公里内的空气都因为这两股引力场所造成的重力奇点而化为了足以夷平山川的飓风！ 隔着那粒微小如尘却又搅动漫天风云的重力奇点，红发巨人满头青筋暴起，对拉塔恩嘶声吼道：“我会用事实证明，我不是你！” “你确实不是我。”拉塔恩露出格外发达的犬齿，颌间肌肉紧绷如岩，“你这个穿越者的傀儡奴仆，不配是我！” “啊！！！”红发巨人被刺中了心中痛处，神情愈发狂暴，但其体内的磁场力量却丝毫没有因为他激荡的感情而增加。他从数据中诞生，他的力量也绝不可能超过提供数据时的拉塔恩！ 十万匹力量，这是红发巨人的极限，却不是拉塔恩的极限！ “若你从我那里偷去了哪怕半点自尊，便坦然赴死吧！”拉塔恩呼喝如雷，竟主动松开了碎星大剑，用胸膛硬接红发巨人的灭绝令，趁对方回气之时双手立掌成刀，与黄金雄狮的利爪融合！ 磁场转动十一万匹力量·雄狮盖世剑！ “哇哇哇……”红发巨人神情惊骇，拉塔恩合击斩向他脖颈的掌刀已然超越了他力量境界的极限，哪怕仅仅超越了一万匹的力量，那已是天差地别，云泥之分！ 这般横强一击，他又如何能挡？怎么能挡了？！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啊！ 不……不可以……他妈的家伙……他不可以在这里停下脚步！ 他要证明他不是复制品，他不是傀儡，他不是—— “首先，打架不叫我，这可太不仗义了。” 就在拉塔恩的掌刀突破了红发巨人的磁场，将在霎时间斩断其头颅之时，一道漆黑的电弧破空而来，以无比狂霸的气势轰中了重力奇点！ 狂暴的重力涡流瞬间溃散，所造成的混乱反冲力不仅将红发巨人抛飞出去，就连拉塔恩都一时间难以控制身形，十一万匹的力量自然落在了空处，连复制品的油皮都未能擦破！ 拉塔恩强忍力量未能轰出造成的气血反震，转头望向漆黑雷光射来的方位，刚才那股力量无疑是磁场之力，其匹数甚至要高于十一万匹！ 这又是哪位强者了？ 目光一扫，在数十千米之外，一架因为被卷入重力涡流而导致机身大面积毁损的客机映入拉塔恩眼帘，这架可怜且脆弱的造物之所以还能悬停在空中，完全仰赖其机腹下方那名单手托举机身，并用磁场力量护住每一名乘客的男人。 这男人穿了一件夏威夷风格的大裤衩，脚上还趿拉着人字拖，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完全没扣，袒露着毛发旺盛的健硕胸膛，满头银色短发根根直立，和脸颊上的络腮胡连成一片。 他拥有超凡的体型，容纳磁场力量的巨躯接近三米，简直就是希腊神话中完成了十二试炼的赫拉克勒斯再世……不，跟磁场强者比起来，就算是大力神也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的强大。 这个神秘的磁场强者拉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钢珠般精光四射的虎目，操着南方口音浓重的美式英语，将声音隔着数十公里灌进拉塔恩的耳内：“其次，我和我老婆琦薇难得出来旅行一趟，你们俩小伙子就打算让我这么交差？” “如果你不干扰的话，我在杀了亵渎者之后，完全有时间去救下这架客机。”拉塔恩用磁场力量约束声音，将之掷向银发男人，“报上你的身份。” “不要那么冷淡嘛，我可是特地为你而来哦。” 银发男人吊儿郎当的口气让拉塔恩想到了但丁，但其下那股凌驾千万人之上的威严却是不着四六的外表无法掩盖的。 见拉塔恩和红发巨人用如出一辙的死人脸盯着他，银发男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们应该知道科罗拉多州吧？就是美国南边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那里有一座国际化的城市，由理查德·奈特创建——要我说，这小子脑子里肯定进屎了。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挑在了那个偏僻的鬼地方……” 红发巨人忍不住打断了这个男人的絮絮叨叨，“说重点。” “急性子，哦，真讨厌。” 男人挠了挠根根直立的短发，“好吧好吧，那就长话短说。那座城市叫夜之城，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都市之一。而我，就是夜之城的现任市长，业火帮的帮主，骑在跨国企业头上拉屎撒尿的家伙——阿特拉斯·因菲涅特。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不灭传奇’。” 第62章 身份之谜 自称不灭传奇的阿特拉斯·因菲涅特充满期待地望着拉塔恩和红发巨人，显然是想从那两张死人脸上看到被这个名号震惊的神色。 他不出意料的失望了。 “没听说过？”阿特拉斯郁闷地拉长了脸，“拜托，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你们这对僵尸双胞胎多少给点面子嘛。” 红发巨人说：“我不是——” “你与这里的事无关。”拉塔恩说，“我能感觉到你很强，但这个人必须被毁灭。所以，不要插手。” “真是冷淡啊，小弟弟。”阿特拉斯笑了起来，浓密胡须间露出灿白牙齿，“这么说来，你不记得我了。” 他的话让拉塔恩皱起了眉头。 红狮子快速搜索了自己的记忆，但无论是碎星将军还是猩红君王，都对阿特拉斯·因菲涅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也对这个银发男人的面容感到万分陌生。 可对方语气中的熟稔，就好像认识自己很久了一样。 阿特拉斯把墨镜推上鼻梁，“想不起来了？没关系，这很正常。自从‘他’做出那个决定之后……总之，你不能杀他。” 拉塔恩眉间形成了一个“川”字，隐隐闪烁着紫光的瞳孔在复制品和这个男人之间快速扫动，“你究竟是什么人？” “首先，我是阿特拉斯，夜之城的市长。”银发男人微微歪头，托举残破客机的手臂微微弯曲，“其次，你确定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毁掉你那可怜的倒影吗？” 莱昂的声音透过黄金狮子幻影传出，他在拉塔恩肩上沉声说道：“当心，马格努斯，这人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碎星大剑跃入拉塔恩张开的手掌，弧刃燃起业火般的电光，“铲除敌人，守卫领土，这便是最重要的事。” 阿特拉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一松手，被引力涡流摧残过的客机失去了磁场力量的保护，其内部的乘客们瞬间被高空的寒冷和狂风包裹，强烈的失重感和面临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无助地失声尖叫，这微弱之声眨眼便湮灭于风中。 “哎呀，手滑了一下呢。”阿特拉斯在拉塔恩不解的眼神中做作地懊恼着，“这可是距离地面8400米的高度，要是它掉到地上的话，那几百人可就要摔成不分彼此的肉泥喽。” 他话音未落，拉塔恩和红发巨人几乎同时出手，磁场力量化为无形的引力索隔空射向坠落的客机，但就在即将接触到其表面时，一股漆黑的磅礴之力将引力索直接截断！ 阿特拉斯，这个男人居然出手阻止了救援？！ “你在做什么！”红发巨人吼道，“你不是说你的妻子也在客机上吗？你怎么能让她面临这种危险！” 阿特拉斯对红发巨人的叱责置若罔闻，满脸无辜地对拉塔恩举起双手，“lesson 1，小弟弟，没有什么是‘最重要’，只有‘更重要’。现在你要怎么选呢？是争取在客机落地前杀掉你的倒影，还是——” 拉塔恩如狩猎的苍鹰般俯冲而下，结构破碎的客机在他下方翻滚着砸穿云层，行李舱中的杂物从破损处喷洒而出，就像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 他能清晰地看见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中的乘客因高空缺氧而休克，男女老少都像是断了线的苍白木偶一样随着机身的滚动而绵软摇摆。 人类是不属于天空的生物，只要几秒钟，客机里那些体质孱弱的乘客就会在机体坠毁前死去！ 最重要的事情…… 拉塔恩顺着机身翻滚的方向钻进机腹之下，在双手接触到机身冰冷表面的瞬间迸发磁场力量，但那股漆黑电弧却如跗骨之蛆般袭来，以极其精妙的方式破坏了他所展开的力场！ 物理学基本原理之一，两个物体之间压力不变的情况下，接触面积越小，压强越大。 失去了力场的托举，拉塔恩像一颗子弹直接贯穿了机腹，本就残缺如骸骨的机身彻底断成了两截，以更加不规则的姿态向着不同的方向坠去！ 拉塔恩抬头怒视阿特拉斯，夜之城市长收回了跃动着漆黑电弧的手掌，透过墨镜平静地望着他。 没有“最重要”，只有“更重要”。 这是一堂以生命为教具的课。 “马格努斯！”莱昂在肩上低吼，“别为凡人的性命分心！只要能摧毁亵渎之物，这是可以接受的牺牲！” 牺牲是文明的基石，是无数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人物，用累累白骨和滚滚鲜血垒成的高塔。是必要之恶，是无可避免的代价…… 错！ “自愿献出生命才是牺牲，而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 拉塔恩不顾莱昂刺入自己皮肉之内的利爪，朝着其中一截断裂的机身掷出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杖，那由摄魂怪凝练而成的焦油状物质猛然扩张，如用一张畸形的大口将半截机身吞噬。 焦油表面鼓动着无声尖啸的扭曲面孔，如同巨树根蔓般解开了乘客们的安全带，紧紧地黏着在他们的腰背上。 噬魂魔杖剩下的部分全部扁平化，形成一张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的巨伞，兜住了涌动的风。它看起来活像一只黑色的水母，将乘客们拽出机身的同时，大幅度减缓了他们下坠的速度。 就算是黑魔法的产物，也可以用来拯救生命。 拉塔恩扑向另外半截机身，愤怒地发现阿特拉斯那至少十五万匹的磁场力量深深浸透在机身结构内部，形成了一道极其复杂坚固的“锁”，只要自己试图对其机身使用磁场力量进行缓冲，就会立刻遭到十五万匹级别的打击！ 如果想要解开这道磁场天锁，至少需要一分钟时间。那时候客机早就坠毁了，根本没有意义！ 既然磁场力量解决不了问题，那……魔法呢？ 拉塔恩刚刚抬起手，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其他方向响起：“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红发巨人，作为数据构成的复制品，他和拉塔恩不仅能力相同，就连思维模式也完全一致，在意识到磁场力量无用之后，先一步念出了漂浮咒。 拉塔恩在默念魔咒的同时看了复制品一眼，这亵渎的产物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自己几周的成长。这不禁令他对其感到厌恶的同时，也产生了几分好奇。 复制品拥有自己的记忆吗？他是否明白自己背负的使命？他有没有可能……脱离穿越者和系统的束缚？ 理性冰冷地催促着，让拉塔恩认清复制品只是数据集合物的本质；但感性上，他又从复制品的行为中看到了对自由的向往，和对穿越者命令的抗拒。 在之前韦斯莱夫人炸毁廊桥的时候，复制品本可以看着他的任务目标之一去死，却选择了出手相助。 可以利用他来对付穿越者。 拉塔恩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半截机身在双重漂浮咒的影响下缓缓落在一片崎岖不平的荒草地上，另外半截上的乘客也随着噬魂魔杖的飘落而安全着陆。 除了行李和财物的损失之外，无一人死亡。 拉塔恩与复制品并肩站着，仅间隔数米远。噬魂魔杖发出诡异的蠕动声，从覆盖百来平方米的薄膜缩小成一团排球大小的胶状体，扑向拉塔恩垂在身侧的右手，重新化为指环。 “你的博士可没下命令让你帮我。”拉塔恩低头看了一眼指环，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他给我的命令很笼统。”红发巨人眼眸低垂，“没有时间限制，没有数量限制，也没有地点限制。最关键的是，‘提供帮助’并不与‘毁灭你们’相悖。” 两者之中有更重要的事情！拉塔恩抬头看向将双脚粗暴地砸进泥土中的阿特拉斯，说道：“博士也没说不能帮他动动脑浆吧？” 红发巨人露齿一笑，“谁说不是呢？” “你走吧。” “我走了。” 跟复制品的交谈让拉塔恩有一种和镜子对话的感觉，仿佛在话语出口前就已经知道了对方心里的想法。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红发巨人和自己一样，绝不会屈服于他人或者命运。 如果不是自己把“他”的荣誉看得太重，这一点本该在初次见面时就能明白。 拉塔恩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莱昂不满的视线，所以他干脆不看这头残忍的老狮子，在红发巨人一跃冲天的同时，走向大力鼓掌的阿特拉斯。 “好得很！好得很啊！”阿特拉斯笑容满面，似乎刚才将客机从空中丢下去的人不是他一样，“lesson 1完美收官，你已经学会了怎么辨别最重要和更重要。接下来是——” 拉塔恩一拳打爆了这老小子的墨镜。 阿特拉斯鼻血狂飙，整个人夸张地倒飞出去，人字拖还留在原地，他像默剧演员一样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停下来之后还不忘把手背到身后。 如果不是知道这混蛋的实力起码在十五万匹力量以上，拉塔恩简直都要信了。 “这一拳是为了被你当成道具的乘客们打的。”拉塔恩甩掉手上的血，活动着噼啪作响的指关节，捏成充满了破坏力的拳，“站起来，你还欠我几百拳！” 阿特拉斯扭了扭屁股，换成妖娆的侧躺姿势，手掌托着脸颊，对拉塔恩抛了个足以让人便体生寒的媚眼，“看在咱俩都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打一拳就差不多了呗，小弟弟。”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家伙？ 拉塔恩皱着眉头，“谁跟你都是——” 半截机身中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阿特拉斯！” 贱兮兮的银发男人嗖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瞬间就立正了。拉塔恩转头，看到一名又高又瘦还带着面罩的女人，迈着气势汹汹的大步从半扇客机里走出，跳起来一把揪住阿特拉斯的耳朵。 而这名身份成迷的磁场强者居然顺从地弯下了腰，面对留着齐腮短发的女人的怒吼还连连求饶，明明她之于他就像蚂蚁之于大象一样弱小，却看不出半点隔阂与尊重。 拉塔恩举起的拳头悬在了空处，心中疑窦丛生。 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你究竟是谁？ 第63章 使命真言 霍格沃茨城堡，丘陵下的草坪。 玛恩纳的剑，在鞘内蕴养十数年，一朝出鞘，丝毫不减锋芒，招招式式老练狠辣，丝毫不像是长时间荒废武技之人。 纵使但丁与叛逆大剑共同成长，已与这柄恶魔之刃达到如臂指使的境界，但剑技在玛恩纳面前依旧显得稚嫩青涩。 这是纯粹在技巧上的差距，无法用血脉和天赋强行弥补！ 哪怕有圣血型魔动装甲的辅助，但丁仍然左支右绌破绽频出，胸甲和头盔上布满了玛恩纳的骑士剑斩出的细痕。 “你已经输了，但丁。”玛恩纳身形如电，风衣下摆猎猎作响，手中大剑斩合间堂堂正正，逼得半恶魔一次次放弃攻击，抽剑护住魔动装甲仅被一层软质覆盖的咽喉。 “我若想杀你，你早已被一剑封喉。”玛恩纳没有继续进攻，原地摆出卡西米尔骑士常用的持剑姿态，语气淡然，“我们的决斗结束了。博士已经要毁灭霍格沃茨，但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话虽如此，但他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被钢铁和机械覆盖的但丁并非没有对他造成影响。这一身巨山般的装甲大幅提升了半恶魔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但丁在战斗中飞速学习他的剑技！ 继续打下去的话，他用技巧创造出来的优势，很快就会荡然无存。 放弃吧，我不能不执行任务，你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玛恩纳强行稳住了手掌，看向但丁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他从这个男孩的身上看到了他侄女——那个倔犟坚强的女孩——玛嘉烈·临光的影子。 “结束？” 但丁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他抬手扣住腰带宽大复杂的带扣，当着玛恩纳的面解除了魔动装甲。 甲胄和机械骨甲翻卷收缩进带扣，失去了它们的支撑，白发男孩仅仅穿着一身素面黑袍，尚未发育完全的身躯显得是那么瘦弱单薄。 他抬起头来，对玛恩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怎么觉得，才刚刚开始啊？” 但丁调转叛逆大剑，在玛恩纳惊愕的目光中凶狠地捅进自己的腹腔！在血肉骨骼被切裂的恐怖声响中，大量刺眼的血液顺着叛逆银灰色剑身喷洒而出，如活物般在地面上攀爬蔓延，勾勒成巨大的圆形图阵！ 强烈的恐惧感摄住了玛恩纳的心神，他能感受到血阵中传来的纯粹恶意，即使心智坚韧隐忍如他，依旧被那森然如深渊的大恐怖深深震慑，动弹不得，便体生寒！ 简直就像堕入地狱。 但丁一声暴喝，猛地将裹满恶魔之血的叛逆大剑从体内拔出，他的身躯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骇人至极的异变，银色骨骼包裹住了他的俊美面容，深红皮膜化为他护体的胄革，通体散发出纯粹恶意与血腥气息！ 魔人化·零式！ 叛逆大剑遥指玛恩纳的眉心，但丁咧开尖牙遍布的笑容，“来，二阶段了。让我好好享受蹂躏你的快感吧。” 话音尚未从空气中散去，但丁已然俯身前冲，叛逆大剑携带着劈开血红汪洋的气势，斩向玛恩纳的头颅！ 禁林边缘，一众光溜溜的穿越者里，身为革新派主席的威尔伯看着在但丁所散发出的狂暴凶气前连连退避的玛恩纳，心里忍不住和自己的双生武魂做了比对。 威尔伯很快便悲哀地发现，自己万中无一的双生武魂体质，与但丁和玛恩纳表现出的战斗力相比，还不如一坨狗屎。 狗屎至少能让这俩恶心好一会儿，而双生武魂只会被他们一脚踩成渣渣。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霍格沃茨城堡已经被天杀的拉塔恩变成了穿越者的绝地，留在这里根本无法让自身能力得到发展，必须要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把武魂和系统都发育起来！ 威尔伯扭头看了一圈，除了正在激战的但丁和玛恩纳以外，红狮子骑士团的郑市龙——懦弱的穿越者叛徒——正在和明日方舟的迷迭香隔空斗法，光是余波就将城堡庭院夷为废墟，霍格沃茨的墙体像积木一样坍塌。 狗屎修仙者！ 还有奈克斯特。那个女孩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又出现了？还帮着红狮子骑士团抵御明日方舟的干员？该死的，拉塔恩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那家伙帮他？ 狗屎奥特曼！ 眼看着奈克斯特一脚将数名干员踩碎，使这些泰拉人化为满地乱滚的数据流光，威尔伯忽然福至心灵。 所有红狮子骑士团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现在转身跑到禁林里去，谁会注意到？ 禁林里还有那些来自怪物猎人世界的龙类，他完全可以从它们身上得到魂环，发育自己的实力！ 等到自己突破成封号斗罗，有强大魂力傍身，还有谁能限制自己的自由？！ 想到这里，威尔伯平平无奇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微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负二十重魂环（双生武魂），用魂技将霍格沃茨轰成废墟的场面。 狗屎拉塔恩，你已有取死之道！ 但是自己一个人逃跑风险太大，要是被发现了将会被所有红狮子骑士追捕，得拉几个垫背的才行。 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威尔伯将行动力发挥到极致，立刻在穿越者中游说起来，很快就拉拢了一批同样想逃跑的穿越者。 但这些人都系统拉胯，战力平平。比如那个烂梗系统的拥有者，除了会唱“鸡你太美”和打篮球之外根本没啥本事。 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威尔伯找上了静静观摩但丁和玛恩纳剑斗的哈鲁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身负假面骑士系统的天命派新任主席转头盯着威尔伯，皱着眉毛，没有说话。 “走啊。”威尔伯虽然知道但丁听不见他说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红狮子把咱们当成猪狗来使唤，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哈鲁托的目光很奇怪，威尔伯一时间没看懂，他听见对方说：“我要留下。” “你是不是傻逼啊？”威尔伯大急，口不择言，“奈克斯特被红狮子骑士团害死了！死得像条狗！你也想和她一样吗？！” 现在威尔伯看懂了哈鲁托的眼神，愤怒和怜悯在巫骑的瞳孔中流转。哈鲁托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浮现在赤裸身躯上的假面骑士腰带，低声说：“她选择了自己的死法，在荣耀中阖上双眸……她不是被害死的，她完成了牺牲。” 哈鲁托抬起头，不再看威尔伯丧家之犬般的面色，“她是真正的穿越者，将自身所拥有的力量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我……虽然是个混蛋，但多少也从她身上学到了些东西。” 威尔伯不耐烦了。“你到底走不走？” “你走吧。”哈鲁托表明态度，“我要留下来。看在都是穿越者的份上，我不会告诉他们你去了哪儿。” “我告诉你，你绝对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就算求我，老子也不会来救你！兄弟们，撤！” 威尔伯一声吆喝，带着和他一样渴求自由的穿越者们冲出人群，甩着白花花的屁股一头扎进禁林。他完全没注意到保守派的哈瓦娜和伊莲娜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傻逼。 远处，霍格沃茨城堡尖锐的屋顶上，生着纯白爪喙的渡鸦静静地看着逃跑的穿越者们消失在阴幽树林深处，神情近乎冷漠。 狗獾爬到渡鸦身旁，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顶黄色的安全帽扣在头上，大刺刺地一屁股坐下来，说：“你不拦着？” “你不也没阻止城堡被破坏吗？”渡鸦将喙转向奈克斯特奥特曼的方向，银色身躯的巨神有些笨拙地抓起一名兽耳人，将其拍死在城堡拥有近千年历史的高墙上。 兽耳人瞬间爆碎成数据流光，高墙也在同时坍塌。其内部走廊上的小巫师们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是奈克斯特之后才发出一阵欢呼，继续和他们的教授一同向兽耳人们发射魔咒。 狗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心的神色，“坏就坏了，正好方便我重建。”他嘴硬至极，前爪从肚子上厚厚的皮毛中掏出一大摞建筑图纸，“你看看马格努斯那小子，居然让我造这种东西。” 渡鸦扫了一眼图纸上的内容，“我不像你那样精于机械，但依旧能看出它绝非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造物。但你若真的造出来了，想来会让古泰拉的局势产生巨大变化。我不认为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马格努斯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不出那老不死的预料。”狗獾湿乎乎的黑鼻子耸动两下，“反正老不死的让我们帮他，至于怎么帮，老东西管不着。” 渡鸦微微点头，话锋一转，“回归之人愈发得多了。”他望向飞机残骸坠落的方向，“连早已被抹除一切存在迹象的他也……” “关我屁事，反正这里是‘内部’。”狗獾龇牙，对图纸上那些近二十米高的空洞表示恼火，这意味着在整体结构强度不变的情况下，他得到了更高的施工难度，“神操的，那条蛇哪儿去了？” “一目了然……”渡鸦望向禁林，“不言而喻。” ———— 拉塔恩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客机上所有的乘客都已经救出，被施了复苏咒（快快复苏）和昏迷咒（昏昏倒地），脱离了失温和气压变化所带来的生命威胁。 凡人脆弱的身躯被整齐排列在因电线断路而熊熊燃烧的机体残骸外的空地上，享受着阔别已久的温暖。 通过将自身磁场融入脚下大地，拉塔恩能感觉到玛莲妮亚已经用腥红腐败毒杀了那名以北欧狩猎女神为名的异族女子。自身除了右臂义肢被对方的巨剑斩碎以外，没有受到任何足以威胁生命的伤势。 那个叫斯卡蒂的女赏金猎人死得很惨。 猩红腐败从义手刀的刀刃上渗透进其体内，哪怕是微微见血的小伤也足以化为死亡的预兆。当女武神以水鸟乱舞之姿，在斯卡蒂坚韧无比的身体上斩出数十道伤口时，她的死亡便已经是注定的事实。 就像所有死在腐败之毒中的生物一样，斯卡蒂先是从口中喷出数据流光，那本该是内脏和血液混合的腐汁。 然后七窍喷血，双目眼球爆裂，体表皮肤因肌肉的溶解而松垮，最后整体像融化的蜡一样从骨骼上脱落，只留下一具猩红骸骨。 可惜斯卡蒂是数据构成体，拉塔恩只能感知到大片大片的数据从她身体上剥离下来，最终因“血量”见底而彻底崩溃。 说实话，拉塔恩并不介意玛莲妮亚使用毒素，更不会像迂腐的骑士或武士认为这是下作的手段。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而战争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其他人的战斗毋需更多关注。但丁开启了魔人化；郑市龙以气血周天境界硬撼对手；科林初步掌握了奥特曼变身的要领；源清隆和韦斯莱夫人在引导学生们去有求必应屋避难；金妮—— 拉塔恩目光一凝。 她这股清冷如月光的魔力波动，难道说……是菈妮？ 将这件事压在心头，见神秘磁场强者阿特拉斯被他老婆揪住耳朵连连讨饶，既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敌意，也没有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拉塔恩皱起眉头。 好肉麻的两公婆，还好我打定主意不接触男女之事，不然便样衰了。 “因菲涅特，取‘无限’之意。（infinite）”拉塔恩张开手，碎星大剑迫不及待地跃入掌心，他对嬉皮笑脸的阿特拉斯举起兵刃，“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夜之城，特地乘坐民航客机来英国，是为了满足你那无限扩张的野心吗？” 见拉塔恩一脸严肃，阿特拉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附耳对他高高瘦瘦的妻子说了什么。她这才点点头，抱着手臂退到一边，将场地留给两位超凡之人。 阿特拉斯揉了揉穿钉的耳垂，对拉塔恩摊开双臂，满脸无辜地说：“我更喜欢从中文的角度解释我的姓氏。所谓‘无限’，就是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别想限制我！” “贪婪。”拉塔恩作出精准总结。 “难道你不贪吗，马格努斯？”阿特拉斯一口喊出拉塔恩的姓氏，红狮子瞳孔紧缩如针，“老子千里迢迢从被窝里出来，本以为能和新晋的磁场强者干一架！没想到是你这个没脊椎的家伙，扫了老子的兴。”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如子弹般射穿草皮，“老子懒得和你打，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配和老子碰。既然赚不了刀乐，那老子就在这小不列颠不含北爱尔兰既不神圣也不联合王国挣点英镑花花。你好自为之吧，老子走了。” “站住！” 见阿特拉斯转身，拉塔恩足下生电，刹那间跃过数十米的距离，横拦在这银发男人的身前，低吼道：“你都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些来钱快的路数。军火啦，毒品啦，人口器官贩卖啦。”阿特拉斯居高临下地看着拉塔恩，他比红狮子还要高出一个头，“至于我是谁。老子是夜之城市长，业火帮——” “少废话！”拉塔恩咆哮如狮，“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阿特拉斯歪着头，“你问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这真的很重要。”拉塔恩恳切地望向阿特拉斯色泽浅淡的灰眸，“关乎到整个世界的命运。” “你这么快就道歉，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阿特拉斯挑起半边眉毛，忽然将双手交叠在胸口，大拇指彼此交扣，形如展翅巨鹰。 拉塔恩瞪大了眼睛，这分明就是—— “鸽子。”阿特拉斯幼稚地摇动手指，做出振翅的动作，“我的使命，就是像那只活该下油锅的衔橄榄枝的鸽子，将和平传播到每一个角落。你的使命呢，马格努斯？你还记得吗？” 他看着神色木然的拉塔恩，笑着抬手拍了拍小十五的肩膀，“等你想起来了再找我吧，兄弟。” 拉塔恩仿佛被闪电劈中天灵盖，阿特拉斯口中的“兄弟”一词，分明是用高歌特语所说！ 他刚想追问，阿特拉斯便一把将妻子抗上肩头，周身漆黑电弧爆闪，纵身飞射向飘洒暖雪的长空。 在那片被神明污染的苍穹之下，阿特拉斯回身望向拉塔恩，忽然露出可恶的笑容，抬手比了一个“耶”。 ———— 艾弗里家族庄园。 红发巨人走进昏暗闷热的侧厅，没有搭理对他摆弄鬼脸的卡兰娜·艾弗里，也没有多看一眼靠着手杖的金发年轻人，径直走到正在亵玩兔耳女孩阿米娅的“博士”身后。 他没有跪拜，也没有行礼。他全身的骨头几乎因为拉塔恩毫无保留的痛击而散架，肌肉撕裂内脏破损，身体因伤势而摇晃。但一名倚仗系统之力的穿越者，绝不值得他虚与委蛇地展现出“虚弱”和“敬意”。 艾弗里博士将烧红的烙铁重新放入熊熊壁炉，浑浊双眼欣赏着他在阿米娅身上炙烫出的焦黑图形，“你没有完成任务。” 红发巨人从阿米娅布满泪痕的脸上扫过，兔耳女孩五官扭曲，双眼因剧痛而翻白，黑色结晶从皮肤下突出丑恶尖刺。他固然不喜欢这种生有野兽特征的污秽亚人，但他对博士肆意虐待手下的行为更加鄙夷。 “这次任务只是单纯让你的手下去送死。”红发巨人说，“愚蠢至极的决策。你从这场战役中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让对手探出你的底细。” 他在博士转身前抹掉了眼神中的情绪波动，只剩下一张死人脸。 “你在质疑我？”艾弗里博士轻声说，“我赋予了你生命，我给你机会去战斗。是我，给了你现有的一切，让你能为我的宏图而战。你居然在质疑我？” 红发巨人冷冰冰地说：“我只为真理和智慧而战。很遗憾，你两者皆无。” 拄着手杖的年轻人差点笑了出来，在艾弗里博士愈发凶恶的目光下，他及时把笑声转化为一阵干咳。 “你——”艾弗里博士面容扭曲，但他看见卡兰娜在红发巨人身后微微摇头，这才想起自己的计划。他仰头盯着红发巨人的眼睛，低吼道：“跪下。” 红发巨人一动不动。 博士的愤怒简直要变成实质的火焰。他大吼道：“系统！让他跪下！” 构成红发巨人身躯的数据白光陡然一颤，他的形体差点如潮水前的沙堡般轰然崩塌。 这种来自创造者的惩罚无疑残忍至极，他的皮肤上崩开无数道如瓷器龟裂般的碎痕，白光肆意外泄，雄伟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在博士的面前！ “孩子。”艾弗里博士换上一副令人作呕的和善嘴脸，将手掌轻轻放在红发巨人辽阔的肩膀上，“虽然你没有完成任务，但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会让你变得更强，让你超越你的本体，将一切阻挡在你面前的敌人全部碾杀。我只要求你一点……学会感恩。” “你运气真的很好。”卡兰娜轻轻走到红发巨人身旁，“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老家伙对人这么宽容。” 金发年轻人轻笑一声，“我建议你奋起反抗哦，这样我就能得到更多的乐子了。” 巨人缓缓抬起头，从在场三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终落在那名被锁链吊起的饱受折磨的兔耳女孩身上。 即使她满心感恩，顺从如刍狗，又得到了什么机会呢？ 被践踏的机会，被剥削的机会，被操控的机会…… 与其在逆来顺受中消亡，不如在反抗中发出呐喊！属于我自己的，属于不屈意志的呐喊！ 下一瞬，卡兰娜发出一声惊恐的尖锐啸叫，艾弗里博士瞪大了浑浊眼珠。 幽紫电弧在红发巨人身后构筑成夺目的磁场纹章，满头红发飘飞如血色赤霞，五指捏合成拳，攥紧了权与力的本质，以自身之意志推动全身力量，轰向那自称“博士”的混账！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灭绝令！ 这一拳，让红发巨人得到了升华，他再也不是某个人的倒影，再也不是穿越者戕害世界的爪牙！ 我就是我！我是不屈意志——恩塔拉！ 嗤！ 利刃洞穿血肉，恩塔拉身躯陡然僵硬，为自由而抗争挥舞的拳悬停在空中，距离将磁场力量轰进老艾弗里体内，只剩下三毫秒的空缺。 三毫秒，是那么短暂，却那么难以逾越。 恩塔拉低下头，巨大狰狞的剑刃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所背负的磁场纹章和不屈意志斩得粉碎，原本充盈在体内的力量如风中残烛般熄灭，某种充斥着怨毒和仇恨的思绪从剑刃上涌进体内。 聆听，灭绝的，死寂吧！ 暗红巨剑内传出嘶吼，恩塔拉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虚弱，他能感到自己正在被剑身中寄宿的某个东西所改变，踉跄着转身，看到了松开剑柄的金发年轻人。 年轻人用手帕包裹着手掌，显然极其不愿和这柄剑产生任何实质上的接触。面对恩塔拉的眼神，他笑着说道：“别苦着脸嘛，你即将成为我制造的最大的乐子咯。” 不……不！ 手脚已经无法支撑身体，恩塔拉虚弱地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转化为岩石般的灰白材质，脑中的嘶吼声愈发轰鸣，并且正在抹除他自己的意志。 不，我的本质，我的灵魂…… 恩塔拉恍然，他只是数据的产物，怎么可能会有这两种东西？ 我……终究不是他。 我是不屈意志，我是恩塔拉。 我是不屈意志，我—— 我是—— 我是亚托克斯！世界的终结者！ “完美！”艾弗里博士擦掉脸上的冷汗，对反手从胸膛中拔出巨剑的狞恶人型说，“我现在该称你为亚托克斯，还是暗裔剑魔？” 持剑人没有急着回答，这具灰白身躯上生出晦暗甲壳，如铠甲般将四肢和身躯完全包裹，其下血肉像纯铜一样蜕化出紫红色泽，头颅两侧顶起宽阔的刃形犄角，大把大把的红发因头骨的畸变而脱落。 他已经不再是人类，甚至不是自然界任何一种生物，这般扭曲的身姿只存在于混沌黑暗和至深梦魇。他睁开眼，双眼被血红光芒覆盖。他张开口，吐掉人类的钝牙，生出鲨鱼般的利齿。 持剑人活动着四肢，仿佛大梦初醒般扫视厅堂中的三人，开口道：“我操啊！系统你个小逼崽子，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我真的穿越了？电脑漏个电，我就变成了剑魔本身？” 他又看向被吊起来的兔耳女孩，惊呼道：“卧槽！这不阿米娅吗？我穿越到泰拉了？” 艾弗里博士的神色微微一变，挥挥手将阿米娅的状态重置，命令她好好接待暗裔剑魔，转身将金发年轻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你没跟我说亚托克斯是穿越者！” “对啊，还是一名大脑清澈见底的初中生呢。”金发男露齿一笑。 “穿越者需要时间才能成长，而我现在急需战力！” “哦，拜托，博士。”金发男语气讥讽，“你连你手下的干员都管不好。如果没有系统，你甚至组织不了一场野餐。要是真把剑魔本体弄来，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吧？” 艾弗里博士苍老的脸颊一阵抽搐，无法反驳。 “初中生可就不一样了。”金发男扬起手杖指了指盯着阿米娅一脸痴汉相的亚托克斯，“有点三观但又不多，青春期带来的中二和性意识躁动，让他们变成了欲望的奴隶。如果这样你都管不好他……那我们的合作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艾弗里博士脸色难看，但又意识到金发男人说得对。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金发男轻蔑的眼神，对在一旁看戏的卡兰娜吼道：“还愣着干嘛！把暖雪给我停了！” 卡兰娜疑惑地说：“你不打算搞霍格沃茨了？” “我不是伏地魔那个没鼻子的蠢货，区区一家职业技能高中，怎配让我付出如此大的精力去征服？” 艾弗里博士大喘一口气，苍老面孔因为激荡的情绪而泛起虚弱的酡红。他用手帕捂住嘴用力咳嗽两声，吩咐阿米娅照顾好暗裔剑魔，坐下来沉心静气，排除杂念。 “系统。” *随时听您吩咐，我最最亲爱的主人。* “进行干员寻访。” *您拥有6941合成玉，是否要进行一次十连抽呢，主人？* 艾弗里博士脸上露出一抹肉痛的神色，这六千多合成玉可是他辛辛苦苦完成系统任务，让手底下的干员一天工作二十五小时才勉勉强强攒下来的，都他妈捂出感情了。 真怀念上辈子，合成玉不够了只需要氪个金，立刻就能大抽特抽。 但不管有什么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扩充干员数量。和其他穿越者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他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来保护自己。 “确定。” 念头刚起，一具印着白色“human resource department（人事部）”字样的黑色罗德岛软质行李包便从虚空中浮现而出，沉甸甸地砸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艾弗里博士屏气凝神，蹲下身捏住行李包的拉链，轻轻拽开一个齿。 一道耀眼的黄光从包里破空而出。 卡兰娜夸张地说道：“哇！金色传说！” 艾弗里博士面露喜色，将拉链一拽到底，十道流光在厅堂的天花板下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在他的身旁。十道流光里有九道坍缩成一沓资质凭证、信物和契约，唯独散发着金黄光芒的那道凝聚成了人形。 这是一名身姿娇小的红发少女，脸侧发丝截短，只留脑后长发束成马尾，身上穿着合身的白色骑士服，左臂披着透明的短斗篷，右手持一柄精巧刺剑。 她身后甩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头顶竖着两只尖尖长长的耳朵，被火一样红的短绒毛覆盖，耳尖有分叉的长毛，右耳被锅铲形状的护具包裹。 艾弗里博士觉得她似乎和其他干员不一样，非常地……有血有肉？ 红发骑士少女眨了眨明亮的棕色眼睛，元气满满地对艾弗里博士说：“红松骑士团团长，焰尾骑士，索娜！您就是博士？唔......嗯......虽然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算啦，以后就要靠您了，博士！” 老艾弗里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似乎有一头凶恶野兽从暗处盯住了他的咽喉，时刻准备用尖针状的钢牙撕开血肉，大啖尸骸。 他摇摇脑袋，将这种感觉甩开，收拾起地上的杂物，对焰尾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跟着我。” 焰尾雀跃地竖起了耳朵，“好哒！” 金发男人坐进老艾弗里最喜欢的那张扶手椅里，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亲爱的合作伙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让罗德岛成为英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艾弗里没有在意金发男人的冒犯，或者说刚才那可怕的心悸消耗了他大量理智。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他从炉架上雕琢精美的银盒里捏起一撮飞路粉，洒出的粉末将火焰变成了翡翠般的绿色。 他从上衣内袋里抽出许久没用的魔杖，携prts终端踏入火中，对跃动的火舌高喊：“魔法部！” 第64章 魔女菈妮 城堡一楼已经沦陷了。 金妮和其他被奈克斯特救下的学生一样，慌乱地逃进城堡里躲避着半兽人们的攻击。 这些衣着千奇百怪的袭击者使用弓弩、法杖、刀剑，以及许多她一时间无法辨明用途的武器。 这些半兽人们甚至还有枪，只是发射的并非子弹，而是某种法术投射物。 “别想伤害我的孩子，你们这群畜生！”韦斯莱夫人双眼赤红，左手拦着金妮，魔杖如剑劈砍，射出一道道刺目光芒。 金妮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在这里，但她也想帮忙，刚刚举起魔杖瞄准了一个目标，罗恩便大吼一声：“小心！” 他笨手笨脚地将她抱起来撞向走廊的墙壁，拼命旋转身体用自己的后背为妹妹挡下了冲击。而就在下一瞬间，一道火焰之龙烧向她本来站着的地方，大理石地板像蜡一样融化！ 金妮大脑一片空白，她无法想象要是自己被火柱击中会死得多么万紫千红。罗恩推开她僵硬的身体，打着滑爬起来，举起魔杖怒吼道：“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昏昏倒地！” 他的魔杖射出红光，那个用喷火器制造出火柱的半龙人小女孩尖叫一声，连忙从坍毁了半截的立柱上跳了下去，摔了一个屁墩。 “可恶……你……都是你的原因，让我出丑！”半龙人小女孩眼中仿佛跃动着火苗，充斥恶意，“这么多废物，一把火烧个干净吧？会很暖和的！” 金妮来不及做任何事，一只大手便将她从地上一把拽起来。是珀西，他书呆子气的玳瑁眼镜不见了，头顶被炸碎的石砖划出一道翻卷伤口，脸上满是血浆的可怕模样让金妮喘不上气。 “这边！”珀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强硬地把金妮推到一名五年级女学生的怀里，反身和其他高年级学生撑起铁甲咒，抵御滚滚火浪，“佩内洛！照顾好她！” 金妮这才发现自己被拉文克劳的级长抓住了手腕，高挑的佩内洛披散黑发，连着向半兽人们射出几道爆破咒，来不及查看战果，俯下身对金妮和其他几个低年级学生大声说道：“去挂毯那儿！画着独角兽的那面！后面的密道直通四楼，快！” 她说话的同时，金妮看见皮皮鬼（霍格沃茨的骚灵）像风一样从自己头顶飞过，一边嘎嘎大笑着，一边从裤裆里掏出几十个灌满了墨水的气球，砸在半兽人们头顶上，绽开一团团色彩。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满头墨水的半兽人朝皮皮鬼射出报复的枪林弹雨，但也让依托走廊进行防御的学生们压力大大减轻。金妮被佩内洛用力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和几名低年级学生跑进挂毯后面的密道。 这本该是学生们说说笑笑前往教室的近道，此刻却变成了逃亡之路。 究竟是谁在侵略我们？ 金妮甚至来不及想这个问题，螺旋上升的密道前方，墙壁轰然爆裂！ 碎石飞溅间，金妮不禁发出一声尖叫，她看见郑市龙——骷髅脸——手执青铜古剑，周身爆发赤红气血，悍然刺向一名白发猫耳少女的胸膛！ 如果不是猫耳少女操控一柄铁块般的巨剑挡在胸前，她已被一剑穿心！ 饶是如此，少女依旧难掩颓势，被青铜古剑强顶着撞穿了密道另一侧的墙壁，身上爆开一大片白光，和郑市龙双双消失在龟裂的大洞中。 “快走！快！” 金妮听见这个耳熟的声音，是和哈利同级的纳威·隆巴顿，他和她一起进的密道。这个圆圆脸的胖男孩因为恐惧而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冷汗，膝盖都快抖出幻影了。 但他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气，抓住一名斯莱特林新生和金妮的袖子，跨过满地碎石，像蛮牛一样不顾一切地朝螺旋楼梯的尽头狂奔。 金妮跌跌撞撞，胳膊被拽得生疼，她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自己对被不明势力侵扰这件事做不出任何改变。 *少女，你渴望拥有力量吗？* 金妮用力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左顾右盼，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恍惚，每一块石砖都在扭曲，拖曳着重重虚影，如此地不真实。 *和我签订契约吧，这将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 *我是你专属的系统。不要犹豫，和我签订契约，让命运在你面前屈膝吧！* 金妮感到一阵恶寒，像是有人把冰冷的手指伸进她的后脖颈里。 *放心，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能让你冠绝古今，成为人上人。你想要救你的妈妈对吧？她可是马上就要死了哦。你难道想抱着她的尸体哭泣吗？快，现在还来得及。* 我…… *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如此冷血，甘愿看着你的妈妈死掉，也不想和我融为一体？* 金妮隐隐感觉这会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但她实在太渴望帮助自己的妈妈了。这充满诱惑力的提议，这唾手可得的力量，她只需要轻轻点头—— “闭嘴吧，小丑。你的存在让魔女菈妮感到恶心。” 仿佛玻璃被打碎，刺耳的破裂声让金妮如大梦初醒，虚幻的环境陡然间重回真实。 这里是四楼？什么时候…… 透过眼前破碎的窗户，她看见弗雷德和乔治骑在“横扫七星”飞天扫帚上，这对孪生兄弟都拿着击球手的短棒，穿梭在漫天暖雪之中，每当他们经过那些用勾绳挂在城堡外墙上的半兽人时，便朝这些侵略者的后脑狠狠挥出一棍。 “抱歉！霍格沃茨今天不接待外宾！”弗雷德把一名长得和白化大蜥蜴一样的半兽人从墙壁上砸了下去，透过防毒面具都能听见他放肆的笑声。 “内人也不接待！”乔治打出了那只经过他们俩改装过的游走球，沉甸甸的球体横空飞过，正中一名气质软弱的猫耳女孩背在背上的大盾，吓得她从钩绳上跌了下去，溅起一片白色光芒。 “你的笑话烂透了，乔治！”弗雷德嘻嘻哈哈地说着，手里的短棒却一点儿都没留力气，“要我说，就应该——” 一支利箭破空射向他的胸膛，那是一名有着红绿异色双瞳的女半兽人射出的。乔治的笑声戛然而止，金妮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苍白利爪一闪而过，渡鸦以幽灵般的身姿掠空而来，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锋利的墨痕，将那支冷箭当空切断！ 金妮心跳如擂鼓，她看着那只渡鸦盘旋着落在城堡屋脊上，身旁蹲着一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壮硕狗獾。 随着它漠然地转动头颅扫视四方，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清晰的感觉——每一片阴影中，都隐藏着寂静的群鸦。 它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每一名小巫师。 弗雷德完全没意识到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大笑着喊道：“没射中，近视眼！”他压低扫帚柄，俯冲向射他的那名女半兽人。乔治紧跟在后面，神色既困惑又庆幸。 “别傻愣着，姑娘！”金妮被人抓住肩膀狠狠地从窗户前拉了回来，居然是城堡管理员费尔奇先生。 在他身后，四楼最靠近楼梯的走廊里，四大学院的院长和一众教授们以身体构成防线，艰难地抵御着从周围窗户突破进校内的半兽人。 矮小的弗立维教授几乎是在对方的攻击中起舞，倚仗自己灵巧的身形左突右支，强大的魔咒信手拈来，走廊里刮起了雷暴和冰雹，不断有半兽人在魔法光芒中爆碎成一蓬白光。 斯内普教授紧抿双唇，阴狠的眼神仿佛要喷出毒液，他的黑袍飘动鼓荡，魔杖大开大合地挥舞。这是一种金妮从未见过的魔法，似乎能唤来无形刀刃，半兽人们惨叫着捂住突兀断裂的手脚，大量白光从断面中喷洒出来，光芒宛如实体般在地板上滚动。 下一瞬间，地板便化为活物，麦格教授的变形术将它们从静死态中“唤醒”，大理石裂解成无数只小而凶猛的动物，钻进半兽人的衣物内大肆啃咬，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生了无数蠕动的肿瘤。 “大伙儿捂住耳朵！”头戴耳罩的斯普劳特教授大喊道，这个身穿灰袍的胖乎乎的女人一手一个，朝着半兽人扔出了丑陋的婴儿——至少金妮有一瞬间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丑怪婴儿头上长着茎干和绿叶，一落地就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尖叫。 是曼德拉草！它们的哭声足以杀人！ 金妮紧紧捂着耳朵，但还是感到肢体麻痹，心跳失率，似乎随时都会停止跳动。而那些半兽人显然比巫师更坚韧，他们因为曼德拉草的哭嚎而周身爆碎白光，但依旧能够行动！ “别糟践药材啊，教授！贫道还要用它来治疗感染者呢！”身穿灰蓝道袍的林有道脚踩桃木剑，从楼梯天井上方飘然落下。他手中快速结起手印，宽大袖袍如翅膀挥舞，大量赭黄符咒从袖中飘飞而出，于空中构成九宫八卦之形。 林有道十指结成玄之又玄的手印，周身精气滚滚，舌绽春雷：“五猖兵马，出阵！” 九宫八卦隆隆转动，漫天黄符交织扭结，构成数十名威猛刚烈的披甲人型，符箓上的朱砂彼此勾连闪烁，仿佛其体内的血管。这些兵士跨上符马，在暴烈的战吼中挥起长戈，冲杀向半兽人！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昌隆！” 黄符兵马撞碎走廊护栏，与半兽人们短兵相接，破碎白光和燃烧符纸如鲜血般四溅泼洒，金妮在双方的交战中注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方——那些早已破碎成白光的半兽人，居然又一次和没事人一样从窗户外翻进来了！ 林有道的符纸兵马在不断减少，而半兽人根本不会死！ “费尔奇！”麦格教授用魔杖挑开一道射向霍琦夫人的法术，对城堡管理员大喊，“把孩子们带到楼上去！这里不安全！” “好的，女士！”费尔奇瞪着一双金鱼样的肿泡眼，金妮惊讶地发现这名弗雷德口中的老哑炮居然使用了魔法。那根金属魔杖用一根线缆连接着费尔奇腰上的圆柱形机械，那些金属零件上的符文赫然源自于魔动引擎。 “土石掘升！” 铜色的金属魔杖劈下，一道土墙拔地而起，隔断了金妮与这片战场的联系。费尔奇又惊又喜地喊叫一声，似乎完全没想到他能将魔法运用到这个地步。 他用力推了一把金妮的肩膀，对一众从密道上来的小巫师们喊道：“继续往上走！去找个空教室躲起来！” “那你呢？”纳威紧张地声音都变尖了。 “我要留下！”费尔奇眼中闪烁着金妮看不懂的光芒，“我现在是巫师了！” “可是——” “这边。”一个梦呓般的声音说道，金妮认识它的主人，是和她同级的拉文克劳一年级新生，人称“疯姑娘”的卢娜·洛夫古德。有人在背后谈起过，这个女孩会自己和自己说话，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但这一刻，金妮无法从卢娜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不正常”。蓄着一头白金色长发的女孩牵起金妮的手，一马当先地沿着大理石台阶向上跑。 不知是不是错觉，金妮瞥见卢娜的脸庞边洒落着点点银屑，似乎构成了一张…… “金妮！”哈利跳下五级台阶，重重地落在楼梯转角处的平台上。他手里提着一个很旧的行李箱，赫敏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哈利简短地说着，目光越过金妮肩头，“纳威！带他们去有求必应屋！” “哪儿？！”纳威在战斗的喧嚣中绝望地喊道，“拜托！你也知道我记性很差！” “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挂毯那儿！源清隆告诉我的！”哈利说着，快速奔下楼梯。 金妮跟神情憔悴的赫敏擦肩而过，听见她对哈利喊道：“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哈利！” “中国有句古话，死马当活马医！”哈利打开行李箱，像是怕被它蛰到似的远远丢向四楼走廊的战场，箱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滑行了一阵，停留在走廊中央，“尼克！把路威叫出来！” 格兰芬多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拉塔恩的幽灵扈从之一——自行李箱中飘出，即使早在百来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依旧神色紧张，面朝行李箱不断招手：“嘬嘬嘬……乖狗狗，快出来……” 漆黑的庞然大物从狭窄箱口内一跃而出，差点没头的尼克发出一声颤抖的尖叫，珍珠白的半透明身体从那三张血盆大口中穿透过去，没受到丝毫损伤。 金妮惊呆了，从箱子里现身的分明是一只体型比大象还庞然的三头犬，她听过哈利和罗恩讲起过他们用音乐将其催眠的故事，但意料之外的浓烈犬科恶臭熏得她几欲呕吐。 三头犬路威没咬到尼克，三个脑袋打着暴躁的响鼻，幸好走廊上的战斗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六只眼睛齐齐转向那些半兽人，迈开比石柱还粗的爪子，带着隆隆巨响扑咬向半兽人们，白光四溅！ 教授们发出一阵欢呼，哈利趴在楼梯护栏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赫敏则被路威残忍的捕食行为吓得脸色苍白，但她的魔杖却一刻也没停下地对半兽人发射昏迷咒。 看到所有人都齐心协力，金妮感到体内涌起一股莫大的勇气，她相信这场战斗最终一定会以霍格沃茨的胜利落下帷幕，而她自己至少不要给为她而战的人添麻烦。 “走！”金妮听见自己用坚定的声音喊道，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了脚步，拽着卢娜，带领纳威和其他几名惶惶不安的低年级学生沿着楼梯向上奔跑。 五楼，她看见卡珊德拉·沃雷，那个漂亮地像花瓶一样的斯莱特林五年级女生，正以女王般的姿态，指挥同学们将课桌椅子从教室里搬出来制造阵地。 六楼，源清隆身披银甲，舞动缠绕幽蓝电光的长戟，风暴型爆矢枪激射魔咒，与十几名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干员紧密配合，牵制着几名拥有强大气息的半龙人，时不时能听见“劲发江潮落”、“千招百式在一息”之类的喊声。 七楼，银巨神的面庞从窗户外一闪而过，金妮知道他的真身是瘦小的科林，巨神的手掌穿过窗框伸进楼道，抓住几名半兽人捏成破碎的白光。 八楼，金妮远远就看见了阿不福思——猪头酒吧的老板，这位霍格沃茨校长的亲兄弟大幅度地朝她招手，焦急喊道：“这边！” 金妮不禁松了口气，拉着卢娜冲上最后几级台阶，不等站稳脚跟就对阿不福思喊道：“我们来——” 轰！！！ 强烈的失重感包裹住了金妮的身体，她只听见好几声尖叫，以及一阵混杂着银与红的闪光。 等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身体已经悬挂在了断裂的楼梯之外，全靠卢娜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才没有从这近四十米的高度上坠落下去！ 金妮用力眨眨眼睛，抬头看见卢娜因为用力而憋红了的脸，下方极遥远处——那里是一楼的大堂吗？空间完全被两尊扭打在一起的巨大人型所占据。 是奈克斯特！银巨神悲鸣着撞穿墙壁倒进室内，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足有两人高的燃烧之剑，其剑柄被握在仿若由泥灰和熔岩构成的无首巨人手中，简直就像是北欧神话里那注定毁灭神域阿斯加德的史尔特尔！ 在这两名巨人的压迫下，城堡内的大理石楼梯像干枯的苍白纸条般折断，脚下走廊地板因失去了结构支撑而塌陷，所以金妮才会摔下来。 “我抓住你了。”卢娜趴在断裂的楼梯边缘，色泽淡薄的眼睛充斥着坚定的情感，金妮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因为汗水而一点点地滑开，“不要怕，金妮，不要往下看。” “好的！”金妮大口喘息着，后知后觉的恐惧抓紧了她的脚踝，每一刻都试图把她往深渊里拖拽。她强迫自己盯着卢娜的脸，奋力把另一只胳膊甩上来，试图抓住楼梯断口的边缘。 轰隆一声，龟裂的大理石台阶猛地往下一沉，金妮的手指从距离断口几厘米的地方擦过。卢娜扭头朝着她看不见的地方吼道：“纳威！别过来！往后退！” 金妮感觉自己的血都冷了，身体变得和尸体一样僵硬。 “我没动！”纳威颤抖的声音响起，“梅林的胡子啊！我该怎么帮你？！” “坚持住，孩子！”阿不福思冲到走廊断裂的尽头，金妮看到他抽出了一根布满酒渍的魔杖，“羽加迪姆——” 大理石阶梯发出骇人的哀嚎，其内部的魔法回路因为整体结构的毁坏而停止流动，龟裂的石块再也无法支撑它自身的重量，承载着金妮和卢娜的光滑白色岩石轰然坠下！ “不！”阿不福思懊恼悔恨的声音从金妮头顶上传来，随着那愈发遥远的天花板而变得模糊不清。 在这一瞬间，无数思绪充斥着金妮的脑海，她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没有多少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自己还有能力以近乎淡漠的态度观察四周。 某一层楼的走廊上爆开一团金红色的火光，金妮看见了那标志性的雪白长须，是邓布利多教授，校长终于回到了霍格沃茨。她甚至能看见那双半月形眼镜在看见学校现状后，所透露出难以遏制的惊讶和恐惧。 校长身旁还有一名老人，光脑袋，瘦得可怜，身形佝偻，穿着囚徒般的破烂衣衫。但是金妮不认识他，校长为什么要弃学校于不顾，专门找来这名即将入土的老人呢？ 忽然，柔软的温暖袭来，金妮惊讶地看着将自己拥入怀中的卢娜，她现在可以确定这名“疯姑娘”有两张脸——一张是卢娜自己的，另一张是由点点星光般的银屑所构成的、介乎于现实与虚幻之中的脸庞。 卢娜的右眼与那张脸的左眼重合，她们同时开口：“金妮，千万记住，绝对不能成为穿越者，绝对不能向系统出卖你的灵魂。” 穿越者、系统。这两个名词，金妮只在拉塔恩和但丁他们的交谈中偶尔听到过，她不是很明白这两个名词之间的联系，于是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做？” “将你的身体暂借给我。”卢娜和那张脸一同开口，其声音并非因声带震动空气而产生，而是直接响彻在心绪之内，“这场闹剧，让魔女菈妮感到厌烦。” 金妮看着卢娜的眼睛，疯姑娘的右眼中散发出点点月华般的冰冷幽光，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在距离地面仅剩五米的高度上，她将自己的额头与卢娜紧紧相触。 于是，月亮升起了。 皎洁月光涤荡四方，让一楼礼堂中的战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静止。无论是半兽人，巫师，刚刚介入战斗的马人，亦或是奈克斯特和无首巨人，都在这一刻瞪大了眼睛，无可抗拒地将目光投向那轮在礼堂中央冉冉升起的幽邃之月。 红发少女怀抱双眸紧闭，仿佛陷入沉睡之中的卢娜，踩着由星光构成的台阶自那轮月亮中拾级而下，她抬起头，目光淡漠如宇宙，右眼与虚幻面庞重合，垂下泪痕般的蓝光。 “不敬之人啊……” 她的语调仿若在诵念圣诗，右手虚悬在卢娜的胸口，没有人能忽略她体内那股幽寒刺骨的魔力波动，随着她缓缓收紧五指，一柄纯粹由月光所构成的大剑自卢娜胸膛中探出剑柄，顺从地滑入掌心。 她面容清冷，将线条柔美的月光大剑从卢娜体内全部抽出，飘散寒雾的剑身指向面露惊疑之色的半兽人们。“在魔女菈妮面前，跪下。” 星月魔法·彗星亚兹勒。 皎洁的光芒如洪流般爆发，以无可抵挡之势，将一众半兽人，彻底湮灭！ 第65章 蝰蛇、蝙蝠、甲虫与灰狼 威尔伯扫开拦路的灌木，不顾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的脚掌，带着一众渴望自由的穿越者们，在飘散着紫黑色狂龙病毒孢子的幽暗禁林中夺命狂奔。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赎》里的男主安迪，唯一区别就是他不用钻满是老八美食的排污管。救赎之道，就在其中了属于是。 他还不禁想到某位不穿衣服甚至不带头发的荒野求生专家，穿越前他还对这种行为艺术一般的节目嗤之以鼻，现在则巴不得自己的系统是“史上最强荒野求生直播系统”。 好歹能让自己的脚舒服一点…… “停一下……停一下……”烂梗系统拥有者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到威尔伯后面，伸手抓住了革新派主席的肩膀，喘得像是锐克5抽多了一样。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这些人对在荒林里裸奔的经验不能说是十分丰富，只能说是完全没有。逃跑的决定下得容易，但真等到被锋利草叶和崎岖树根给皮肤与脚踝上强度的时候，他们忽然就发现在红狮子手下服苦役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威尔伯好歹是个二十多级，有两个魂环的魂师，身体强度稍微比这些被垃圾系统坑了的家伙强一点（？）。 他无奈地回头看着已经拉成一条长线的逃亡队伍，催促道：“各位同僚，你们也不想让红狮子把你们抓回去做苦工吧？”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不对不对！”烂梗王连连摆手，止住了玩梗的冲动，“老威，你还记得咱一共有几个人逃出来了吗？” “那还用说？算上我一共9人……”威尔伯喃喃止住了话，目瞪口呆地看着逐渐聚拢在他身旁的穿越者们，用指头点着数了一遍又一遍。 非但没有人掉队，反而还多了一个人！ 威尔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暴起鸡皮疙瘩，小声对烂梗王问道：“我们进入禁林后，还有人加入我们了吗？” “没有啊老大……”烂梗王抖得比威尔伯还厉害，“我之前一直跑在最后面，根本没有人追上来……我刚才一抬头，忽然发现人数对不上，所以才……” 有东西混进来了！ 这个想法像炸弹一样在威尔伯脑子里炸开，皮肤上渗出一层冷汗，对遍体鳞伤、气喘吁吁的逃亡者们喊道：“快看看身边有没有不认识的人！” 众人茫然地看着他，转动脑袋确认身旁一同逃跑的兄弟姐妹，每一张面孔看着都是那么熟悉，都是面色苍白浑身汗渍，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彼此都认识吗？”威尔伯骇然地看到穿越者们齐齐点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变成了铅块，一下子沉进了胃里，“拜托各位再确定一下，一定要仔细——” “快看！你后面！”一名女穿越者尖叫着抬起手，指向威尔伯身后。 禁林里的空气忽然就变了，夹杂着冷血动物特有气味的恶风呼啸而来，满地烂泥状的腐殖质如波浪般翻卷，树木倒塌的巨响撼动着大地，其中夹杂着独属于巨型生物的低沉喉鸣。 眼前众人的恐惧神色让威尔伯面色僵硬，自身后传来的恶臭鼻息几乎把他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他一寸寸艰难地将身体转过去，正对上一具覆盖着幽邃黑鳞的无眼龙首。 狂龙病毒的元凶，霍格沃茨保卫战的始作俑者——黑蚀龙！ “你、你好。”话刚出口，威尔伯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吧？” 黑蚀龙完全不为所动，利爪无声刨开泥土，几乎和威尔伯身体一样高的头颅在寂静中向前探出，鳞片下两条缝隙状的鼻孔微微开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威尔伯忽然福至心灵，“你看，红狮子是你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想躲开黑蚀龙充满压迫力的脑袋，“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你只需要——” 黑蚀龙忽然立起上半身，完全依靠两条后腿和尾巴站立，漆黑斗篷般的双翼猛地张开，吓得威尔伯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它充满威严地俯视着穿越者们，张开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狰狞巨口。 一声暴吼，空气甚至扩散出肉眼可见的涟漪，积在禁林树木上的暖雪簌簌落下，穿越者们只感觉两耳一蒙，内脏都在这可怕的嚎叫中颤抖，眼前更是一阵阵地发黑，完全无法保持身体平衡，纷纷瘫软在地上！ 威尔伯徒劳地捂着剧痛的耳朵，一股暖洋洋的液体从耳洞中流淌而出，下意识地就要召唤出自己的武魂，想要来一波士可杀不可辱。 可偏偏就在这时，他听见……更准确地说，是感受到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身后那些同僚之间响起。 “别嚷嚷啦。” 人影从威尔伯身旁走过，他能从这赤裸的背影上感觉到无比的熟悉，就仿佛从出生起便已经认识这人了一般。但细细想去，却记不起任何与这人有关的细节，如同记忆上被挖去了一块。 唯一能看清的，便只有这人反射着光芒的头皮，夺目耀眼。 这人站在黑蚀龙与威尔伯之间，双手插着腰，活像是介入幼儿园小朋友打架的老师。他或者她或者它仰头看着黑蚀龙无眼的头颅，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就讲吧。” ———— “哥谭市的守护者，你可曾看清罪恶的真容？” 昏暗的大宅内，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旁，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被迫乖乖地坐在整齐摆好的刀叉餐具前。 长桌对面就是他忠心耿耿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这位精干的老人被铁钉钉在价值高昂的黄花梨扶手椅上，那是蝙蝠侠试图反抗身后那名苍白之神后所付出的代价。 一只骨节暴突的手掌从蝙蝠侠肩上探出，端着与它皮肤一样冰冷无色的白瓷盘，盘中并非珍馐美味，只有一颗定格在畸形狞笑上的绿发头颅。 温热鲜血从脖颈断面中渗透而出，蝙蝠侠的瞳孔微微收缩。 小丑，他的宿敌，就这么死了！ “贫穷的女人为了哺育孩子而出卖身体，这是罪恶吗？失业的男人为了一口饱饭而抢劫商店，这是罪恶吗？无家可归的孩童沦为扒手和小偷，这是罪恶吗？不……” 身形枯瘦如尸骸的苍白之神缓步走到布鲁斯·韦恩的身侧，弯下肋骨暴突的胸膛，纯粹漆黑的眼珠平静地盯着蝙蝠侠毫无表情的面孔，如同等待蚕食腐肉的不祥之物。 “为了生存，人类不得不做出有悖于法律的举动。而真正的罪恶，便是为了满足生存以外的欲望。抢劫犯不一定贫穷，杀人犯不一定冤屈，诈骗犯不一定有难……犯下真正罪恶之人，没有资格继续存在。”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杀人。”蝙蝠侠说，双眼紧紧盯着盘子里小丑未完全闭合的充血的眼睛，这颗脑袋是被活生生从脖子上拔下来的。 苍白之神笑了，露出满口尖牙，凹陷的双颊让这个笑容显得更加可怖，“韦恩仔，你花了数千万美元打造特种监狱，就为了把这些罪犯关起来。让他们一次次越狱，一次次对哥谭市的无辜市民们造成伤害。你究竟是市民还是罪犯的保护者？还是说，你故意让罪犯横行，好满足你那可笑的虚荣心？” “我——”蝙蝠侠想要反驳，但苍白之神打断了他的话。 “你把小丑这些变态关起来，既不做出任何的惩戒，也不进行精神上的改造。就像是一个欣赏自己收藏品的收藏家，看着玻璃球里的雪花城堡沾沾自喜。你的财富来自于哥谭市的广大人民群众，你却丝毫不顾及手下产业对工人和劳动者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剥削。可悲……可悲…… “韦恩仔，动动你的小脑瓜，仔细回想一下。这些罪犯里有多少是因为韦恩集团而诞生的？你以为自己是义务警察，是守护广大人民群众的保护神？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你和你的韦恩财阀，才是哥谭市最该被抹去的烂疽？” 蝙蝠侠沉默不言，苍白之神的蛊惑丝毫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他不仅坚信自己是对的，而且…… 那个外星大只佬，也差不多该到了。 苍白之神轻轻叹了口气，挺直远超普通人体型的身躯，以鬼魅般的速度拧腰一转，包裹在深蓝色紧身衣里的拳头便落在了空处，徒劳地横在他胸前！ 胸前顶着一个大大的“s”形符号的氪星人满脸错愕，还不等他继续攻击这个抢了他披风的枯瘦巨人，对方爪子般的手指已经掐进了蝙蝠侠包裹在厚厚凯夫拉纤维下的脖子上。 “晚上好啊，克拉克·肯特。我不喜欢‘超人’这个称呼，所以还是叫你肯特仔吧。”苍白之神和颜悦色地说着，为刚刚抵达的客人拉开了椅子，“坐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 见对方人质在手，超人面露危险的神色，但这个苍白巨人仿佛未卜先知般的动作让他没有把握救出蝙蝠侠。他扫了一眼被钉子穿透双肩钉在扶手椅上的阿尔弗雷德，确认对方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严肃地说道：“先让阿福离开，他不该卷入这场纷争。” “当然。” 苍白之神毫无征兆地坐在了阿尔弗雷德的座位上，年迈的管家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如果不是他得体的燕尾服上还留着两个血洞，他简直就像打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样。 超人和蝙蝠侠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居然都没察觉这个神秘人士是什么时候行动的。 “好了，韦恩仔和肯特仔。”苍白之神拧了拧身子，想要在那张对他来说过于狭小的扶手椅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吾名康拉德·科兹，你们也可以叫我午夜幽魂。让我们来谈谈，如何建造一个没有任何罪恶的哥谭市吧。” ———— “……根据数字命理学的基本原理，你的真命天子是一个中分头，今天刚刚入职浣熊市警察局，有着一个让人脑洞大开的姓氏，乘着一辆注定会爆炸的载具来娶你。” 通往保护伞公司的地下秘密轨道列车上，莫塔里安端详着艾达·王右手掌心里的纹路，信誓旦旦地说道。 身高超过三米的他在腰间围着从t-103暴君身上扒下来的军大衣，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暴君的圆顶礼帽，身旁靠着一柄从浣熊市农具店里搜刮来的大镰刀，气质介乎于老农民和暴露狂之间。 看着莫塔里安脸上憨厚的微笑，艾达·王翻了个白眼，这一番话就差没明着说她的未来老公就是身旁那名青涩的小警察——里昂·肯尼迪了。 里昂是被她和莫塔里安在警察局地下停车库里找到的，这小子也是倒霉，上班第一天就赶上了生化危机爆发，差点就被两条丧尸犬给活吃了。 自打莫塔里安一脚一个踩爆了丧尸犬后，里昂就对这个看起来比b.o.w还b.o.w的大个子产生了敬意，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发现这个大家伙可怕的外表下，有一颗只想着种地的心。 （注：b.o.w，即bio organic weapon，有机生物兵器） 听见莫塔里安这么说，里昂轻松地笑了笑：“还是等先处理掉保护伞公司再说吧。被丧尸追着屁股咬的情况下，我可没心情谈恋爱。” 艾达·王的白眼更白了，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你刚才说他乘着注定会爆炸的载具——” 轰！！！ 正在极速下行的列车陡然炸开，隐藏在车厢内部的探头察觉了一行三人并非保护伞公司员工，自动启动了阻绝系统，引爆埋藏在轨道上的炸药！ “坐稳咯。”莫塔里安拎起镰刀，一只胳膊便把两名凡人扛起，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的旅程，可不能因为这些许颠簸而停止。” 里昂的声音都变尖了，“等等！你要干什么？！” 莫塔里安冲他憨实一笑，大镰挥出银月般的弯弧，金属车厢像纸糊的一样被自当中斩成两半。他屈膝跃起，带着紧抿双唇的艾达和里昂空谷绝响的惨叫，坠向隧道尽头那一片黑暗之中。 ———— 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树林间，狼一样不羁的金发男人轻抚涂抹着金色手印的白桦树，古老的约顿海姆魔法以这些树木为基点，构成了一个半球形的防护罩，将这片人迹罕至的林子从世人眼中彻底隔绝。 他遵循自己的直觉，徒手拔出这棵作为基点的白桦树，将其扛在肩上走进出现缺口的防护罩，在草木稀疏的崎岖山路上行进数百米，从一块嶙峋怪石旁转弯，推开用草绳和枯枝筑成的木篱，来到一幢低矮的木头房子面前。 看着紧闭的房门，金发男人咕哝一声，将肩上的树干丢在门前空地上，弯腰抬起拳头砸响门板。一下、两下、三—— 房门被猛地拉开，金发男人的拳头停在空中，他看着从门内走出的身披暗红条状盘旋纹身的大胡子光头猛男，露出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此乃谎言。 “这里不欢迎你。”大胡子光头猛男手里拎着一把涌动寒霜气息的斧头，被绷带包裹的小臂上残留着锁链灼烧的痕迹，他声音低沉，内敛克制，“离开我的家。” “别那么小气嘛，至少给我一口水喝。”金发男人可怜兮兮地裹紧了兽皮披肩，束着铜环的发辫在阳光下如真金般闪耀。 “离开，我的，家。”大胡子牙关紧咬，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说道，“现在。” “难道你没有兴趣再杀一个神？”金发男人嗅了嗅紧绷的空气，“你身上那股神血的味道，我隔着几百公里都能闻到。” 大胡子猛男瞳孔紧缩，骨灰一样苍白的肌肉瞬间绷紧，“你到底是谁？！” “吾名——” 就在这时，木屋内传出一阵婴儿的哭闹，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女声：“奎托斯，别让客人在门口站着了。陌生人，进来烤烤火吧。” 名为奎托斯的大胡子猛男脸颊微微抽搐，但还是默默侧开身，用斧头往门内一指。 “多谢，夫人。”金发男人笑着走进被篝火烤得暖烘烘的屋内，在唯一一张桌子旁坐下，看着怀抱襁褓的高挑女子——她有一头金红色的长发，“瞧瞧这可爱的小家伙，起名字了吗？” “他叫阿特柔斯。”女子温柔地抚摸婴儿皱巴巴的脸庞，用责怪的眼神瞥了一眼重重甩上门的奎托斯，“陌生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吾名黎曼·鲁斯。”雄伟的金发男人毫不在意地吐出这个名字，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一戳小阿特柔斯的鼻子，但伸到中途就被奎托斯按住了。 “水。”奎托斯把木头杯子砸在黎曼·鲁斯面前，水花四溅。 黎曼·鲁斯用手扫掉兽皮披肩上的水珠，斜了一眼像等待斩首命令的刽子手一样提着斧头站在自己身旁的奎托斯，“他一直这么不近人情吗？” “他已经进步了很多。”女子甜蜜地抚摸着奎托斯肌肉虬结的胳膊，“大牢骚，能麻烦你给阿特柔斯煮点麦糊吗？” 奎托斯闷闷地咕哝一声，把斧头往桌板上一丢，朝黎曼·鲁斯投去警告的眼神，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房间中央的篝火。 黎曼·鲁斯啧啧称奇：“古希腊掌管弑神的神，居然会亲自给孩子煮婴儿辅食。能看到这么珍奇的场面，就是死也值回票价呀。” “够了！”奎托斯咆哮着站起身来，装着雪水和麦粒的铁锅翻倒在篝火上，火光立时熄灭，吓得襁褓里的阿特柔斯哇哇大哭。他对黎曼·鲁斯怒目而视，“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一，我想找到生命女神伊登的不老青苹果。”黎曼·鲁斯咧出暴突的犬齿，“第二，我的小十五被一个只会下雪的神缠上了，我想请你去弄死祂。” “这是不可能的。”女子冷静地说着，轻轻摇晃怀中襁褓，“他绝不会再变成那头嗜血的野兽。奎托斯是我的丈夫，是阿特柔斯的父亲，仅此而已。” “啊，说到你。”黎曼·鲁斯笑嘻嘻地盯着红发女子的眼睛，“我该叫你什么？菲？托莉娜？还是……米凯拉？” 自黎曼·鲁斯进屋以来，这位高挑女子第一次皱起了眉毛。 第66章 食死徒出笼! 伴随着一声爆响，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阿兹卡班的顶部。这座巫师监狱是一尊三棱柱状的黑色高塔，矗立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中央，被古老魔法和狂风暴雨守卫着。 “卢修斯。”说话之人身形健壮，硬直的灰白头发留得很短，严肃的五官不苟言笑。他正是在不久之前在丽痕书店急迫地试图给拉塔恩定罪的傲罗，德力士。 作为第二代黑魔王的忠实仆从，德力士在伏地魔被哈利·波特反杀后的大清洗中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在魔法部混到了傲罗行动队队长的职位。 “我在这儿。”马尔福家主疲惫地回应德力士的呼唤，他幻影显形的位置距离塔顶边缘只有几步距离。如此长距离的幻影显形对任何巫师都是一场严酷考验，只要精神稍有松懈，他将被魔法撕成碎肉。 在得到拉塔恩的命令后，卢修斯并没有冲动地直接前往阿兹卡班，虽然他已经知道守卫此处的摄魂怪们已经化为了第三代黑魔王的爪牙，但想要将所有被关押的食死徒从阿兹卡班带走，他需要帮手。 正因如此，他先幻影移行到了魔法部，找来了他从当年那场大清洗里保护下来的德力士，两人从傲罗办公室的证物间里偷走了几根被没收的魔杖，一同来到阿兹卡班。 德力士伸手扶了一把卢修斯摇摇欲坠的身体，谨慎地扫视四周，“没有了那群以灵魂为食的垃圾袋，阿兹卡班都变得光彩照人了。”他抽出魔杖，将之横在掌心，“为我指路。” 魔杖在他手掌上转了两圈，杖尖笔直地指向一个方向。 卢修斯看着德力士用魔杖敲了敲那块毫无特征的黑石砖，砖块立刻躁动着移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狭窄楼梯。 “我很好奇，德力士。”卢修斯跟着德力士走下楼梯，进入没有一丝光亮的监狱，“平时傲罗都是怎么把罪犯押送来的？” “从这儿是看不到的。”德力士说，“阿兹卡班有且只有一个港口，有且只有一艘船能抵达那里。它的名字是斯基德普拉特尼，传说诡计之神洛基将这艘由矮人打造的船赠送给了丰饶之神弗雷。在弗雷死于诸神黄昏之后，大法师梅林将其从破碎的阿斯加德中找到，并将其变成了这座监狱的一部分。” 他念动光亮咒（荧光闪烁），借着从杖尖上散发出的白光看清脚下道路，“阿兹卡班顶层关押的都是小偷和骗子，中层是强盗和谋杀犯，我们的同僚在最下面。” 卢修斯哼了一声，用手杖撑着酸软的身体，走下一级级陡峭的阶梯，“别管这些渣滓，新一任黑魔王需要的只有他最忠诚的仆人们。” “我效忠的是黑魔王本人。”德力士机警地刺了卢修斯一眼，“而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你口中那个‘十一岁的孩子’把英国所有摄魂怪都拧成了一根魔杖，我亲眼所见。”卢修斯抖了抖袖子，露出纹在小臂内侧的黑魔标记，“他得到了黑魔王的认可，不然你以为一个孩子能激活我们的记号吗？” 德力士不置可否，沉默地带着卢修斯经过一间间被铁栅封锁的牢房，阿兹卡班的囚徒们早已习惯了黑暗，乍一看到亮光，都捂着眼睛发出惨叫。 卢修斯厌恶地看着这些蜷缩在肮脏角落里的人渣败类，一群没有理想的废物，以作奸犯科为生的蛆虫。他们不配获得自由，更不配参与进黑魔王的宏伟计划。 他的主人，强大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将会创造一个崭新的时代！ 来到阿兹卡班的中层最底部，德力士用自己的傲罗徽章破解了监禁魔法，从一个隐藏在墙壁内的龛笼里取出一大串钥匙，站在通往底层的大门前。 卢修斯见德力士迟迟没有开门，催促道：“你在等什么？要是魔法部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你和我都得在这里开一个单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卢修斯？”德力士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个在魔法部卧底了十二年的男人居然表现出了恐惧，“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忠诚。你这个骑墙派连黑魔王都能背叛，居然会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告诉我，那个孩子，那个继任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卢修斯陷入了沉思。拉塔恩·马格努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强大？毋庸置疑。 激进？恰如其分。 但这都无法形容拉塔恩·马格努斯在寥寥几次会面中带给卢修斯的感觉，那双流转着紫光的眼眸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低沉嗓音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为了超乎想象的宏图而谋划。 “他比‘神秘人’还神秘。”卢修斯给出了一个勉强能囊括以上特征的评价，“我敢用自己所有的魔力向梅林发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想法——哦，等一下。” 卢修斯看着德力士闪烁着不安的眼睛，讽刺地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在丽痕书店找过他的麻烦，所以你怕他会惩罚你！德力士呀德力士，难道你以为我们的主人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家伙吗？” 德力士懊悔地说：“要是我当时知道……” “正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卢修斯宽慰地拍了拍德力士的肩膀，“快把门打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德力士拧动钥匙，沉重的锁头带着锁链仓啷坠地，厚重的橡木大门自动向两边移开，露出一条仅能容许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两人在黑暗中跋涉许久，下降的距离已经超过了阿兹卡班暴露在海面上的高度。 食死徒们的监牢，位于海平面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卢修斯开始怀疑脚下的台阶直通地心时，德力士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将钥匙插进墙壁上一处毫无特点的石缝里。 “再往下就是‘金加仑鸿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我估计光是坠落的过程，就足以把人饿死了。”德力士解释道。 石砖移开，暴露出一个圆形的空间，大小接近霍格沃茨的门厅，墙壁和地面都是弥漫着白霜的黑色石块。 这就是阿兹卡班的底层，摄魂怪最喜欢逗留的地方，食死徒们辛辣尖酸的复仇欲望简直无穷无尽，让它们爱不释口，以至于每一块石砖都染上了摄魂怪特有的森寒冷意。 光是踏进这里，卢修斯和德力士就止不住地颤抖，口鼻中吐出的气流瞬间化为白雾。封锁牢房的也不是铁栅，而是直接用石块封死，只在底部留下一个递送食物的小洞，大小只够让一头瘦犬勉强钻过。 魔法部并不担心食死徒越狱，毕竟摄魂怪会吸走囚犯所有的体力和欲望，也丝毫不介意给越狱者一个噬魂之吻。但现在，这些并不专业的狱卒已经离开了岗位，在拉塔恩·马格努斯注视下获得了更加光荣的任务。 也正是因此，卢修斯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同僚们砸石头的声音，当他靠近过去时，那些声音立刻消失了。 “诸位！”卢修斯提高了声调，好让所有食死徒都听见，“是我！” “马尔福！”一间牢房里传出锥子般尖利的女声，“你这个活该堕入彼界的渣滓！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叛徒！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的声音引起了一阵附和，被囚禁了十二年的重刑犯们怨毒地诅咒着，恨不得将卢修斯挫骨扬灰。 要知道，当年卢修斯为了保住自己的自由和家产，可是出卖了不少隐藏起来的食死徒，并声称自己只是受到了欺骗和蛊惑，底层的牢房差不多有一半是被他那条油滑的舌头填满的。 另一半则多亏了传奇傲罗——“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但食死徒们对他的恨意只有对卢修斯的一半，至少疯眼汉是堂堂正正击败了他们。 “隔着一堵石墙，可算不上‘面前’。”卢修斯冷静地说，“贝拉特里克斯，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如果你们想继续在这里过着只能数石头的日子，那就让她继续对我喷吐毒液吧。”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发出一声女妖般的嚎叫，但另一间牢房里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打断了贝拉蓄势待发的诅咒和辱骂。 “我听见了两个脚步声。”这个男声说道，“马尔福，还有谁和你一起来了？” “是我，德力士。”在傲罗身份下躲藏了十二年的食死徒说，“我们来归还你们的自由。” 他刚想打开食死徒们的牢门，卢修斯就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 在德力士不解的目光中，卢修斯对一间间封闭的牢房说道：“诸位同僚，想必你们已经感受到了黑魔标记的召唤。正如你们所想，我们的主人已经归来。” 食死徒们像看见满月的狼群一样嚎叫起来，贝拉特里克斯更是发出了怀春少女般的呻吟，“快让我出去！我要侍奉他，直到我的灵魂干枯！” “看到你们依旧这么充满激情，我真是太欣慰了。”卢修斯明智地没有将他们的主人已经更换这件事说出来，反正等他们见到拉塔恩之后，自然会臣服在这位红魔王的脚下。“德力士，放他们出来吧。” “早该这样了。”德力士咕哝一声，从钥匙串里挑出一把袖珍的小锤子。他用这把比手指还短的锤子在被石块封起来的牢门上轻轻一敲，盘踞在岩石内的魔法自行崩溃，连带着寄宿的石块一同化为粉尘。 一名又一名瘦骨嶙峋的囚犯走出监牢，十二年的牢狱生涯让他们浑身恶臭，蓬头垢面，比乞丐还要落魄，比活尸还要可怖。但在乱发之下，那一双双眼睛，都闪烁着火炭般炙热的邪光。 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被束缚的恶狼芬里尔挣断了锁链，食死徒出笼了！ 卢修斯将从傲罗办公室里偷来的魔杖分发给他们，虽然不是奥利凡德量身定制的，但重新拥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还是让这群邪恶的巫师兴奋不已。 看着这群曾经让魔法界恐惧不已的人物像刚上霍格沃茨的小孩子一样朝彼此发射魔法火花，卢修斯还来不及约束纪律，就听见德力士喊道：“喂！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话音未落，一个黑发男人像疯狗一样撞倒了德力士，卢修斯真不知道这人病态瘦弱的身躯里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但并不妨碍他从手杖里抽出魔杖，大吼道：“昏昏倒地！” 黑发男人给了德力士一记老拳，四肢着地，敏捷地向旁边一跃，在空中化为一头身形硕大的黑猎犬——他居然是一名阿尼马格斯，也就是拥有变身动物能力的巫师！ “抓住他！”卢修斯大吼道，他已经发现了黑发男人的身份，心中涌起一阵滚烫的兴奋。 只要能将这个男人交给拉塔恩，他一定会得到红魔王的奖赏！ 食死徒们一拥而上，但他们毕竟在牢笼里待久了，手脚上的肌肉全都已经萎缩，新到手的魔杖也不听使唤。黑猎犬在包围圈里左支右绌，一时间竟然不落下风。 “一群废物！”贝拉特里克斯，她是一名骨架高大的女人，颧骨高耸，满头蜷曲的黑色长发，浮肿的眼皮下满是癫狂。她尖啸着举起魔杖，“阿瓦达索命！” 绿色闪电短暂地照亮了这个圆形空间，黑猎犬猛地跳了起来，索命咒从他身体下擦过，燎焦了腹部的皮毛。 “蠢货！”卢修斯猛地按下贝拉特里克斯的手，“别杀他！我要活的！” 黑猎犬低吼着对他们龇出满口獠牙，双眼在黑暗中如磷火般阴燃，但并没有鲁莽地冲上去，而是掉头就向圆形大厅的出口狂奔。 “想都别想！”被打了一拳的德力士猛地扑上来，健硕的双臂死死勒住黑猎犬的脖子，强行将这条跟人一样大的黑犬压在地上。 黑犬重新变成了男人，他像狗一样狂叫着，对德力士老拳相向。 但德力士毕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食死徒兼傲罗，更别提他至少比黑发男人壮三倍以上，在挨了几拳之后抓住机会，一记肘击打断了黑发男人的鼻梁，用昏迷咒将其彻底撂倒。 “干得好！”卢修斯搀扶起德力士，傲罗食死徒的捂着被黑发男人抓伤的下巴。马尔福家主俯下身，忍着恶心撩开黑发男人杂乱肮脏的发丝，借着杖尖发出的荧光细细打量其满是血污的枯瘦五官。 “卢修斯，这个杂种是谁？”贝拉特里克斯没好气地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 卢修斯转过头来，脸上带着鬼祟的笑容，让贝拉特里克斯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你认不出了吗？”他低声说，“这是你的堂弟，哈利·波特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莱克！看住他，贝拉，我们的主人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他挥舞魔杖，召唤出一条绳子，将小天狼星紧紧捆绑起来。然后一声招呼，带领众食死徒冲出了圆形大厅，直奔阿兹卡班那明显是后来才建造的码头。 弗雷的魔法船斯基德普拉特尼，它能自由变换大小，传说就算是全副武装的阿萨众神也能登上它，容纳一群瘦骨嶙峋的囚犯自然是不在话下。 德力士对船首的弗雷雕像轻声念出只有傲罗才知道的秘语，这艘船立刻扬起风帆，向着不列颠岛疾驰而去。 卢修斯看守着昏迷中的小天狼星，他完全不知道，在头顶上方数百米的高空，有一架四旋翼的黑色无人机正静静地盯着他。 ———— “福吉部长，乌姆里奇副部长，正如两位所见，霍格沃茨已经成了一座魔窟，你们视为守护神的邓布利多，正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跟这群罪犯同流合污。” 艾弗里博士微笑着向魔法部的两位话事人展示手中的prts终端，屏幕内同时播放着三幅画面。有拉塔恩将古灵阁夷为废墟的视频，有穿越者们赤身裸体在城堡草坪上瑟瑟发抖的视频，更有这一场越狱的直播。 “难道魔法部就这么纵容罪恶在校园中滋生？”艾弗里博士痛心疾首地说道，“毫无疑问，邓布利多伪善的面孔下是一颗禽兽的心。他虚伪地说自己对权力没有兴趣，但背地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动摇您的根基！” 康奈利·福吉，现任英国魔法部部长。他是一名体型矮小的肥胖中年男人，稀疏的头发像一堆稻草堆在头上，又肥又白的脸活像是发好的面团，暖雪造成的灾害让他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小眼睛下面挂着紫黑色的眼袋。 看着屏幕里那些半人半兽的“镇暴人员”被逐一消灭，听着艾弗里博士义正严词的呐喊，福吉气得面皮发紫，双手不断地转动着圆顶礼帽。 “多洛雷斯。”他对他的副部长说道，“这件事必须要严肃处理！”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魔法部副部长。她比福吉还要矮小，肥胖。皱巴巴的脸上长着一张不协调的大嘴，还被鲜艳俗气的口红凸显了出来，看起来活像是一只满口鲜血的癞蛤蟆。 “当然了，部长先生。”她说起话来细声细气，还像小姑娘似的带着气声，令人作呕，“我建议让傲罗全部出动，一定要将邓布利多捉拿归案。唉，可怜的学生们，这些小宝贝。” 她装模作样地揩了揩眼角，眼中没有一滴泪，“他们肯定是被邪恶的白巫师胁迫了。我们一定要拯救他们，把霍格沃茨的治理权收归魔法部所有。” “我愿意提供一切帮助，甚至亲自出面。”艾弗里博士立刻接上话，“为了魔法界的未来，为了这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只是……我师出无名，在部里没有一点声望，傲罗们……” 福吉虽然在魔法上没多高的造诣，但对官场这一套早已了熟于胸，“艾弗里先生，你说多巧啊，傲罗办公室就缺一个称职的主任。但你也知道，暖雪让部里焦头烂额，保护难民，修复飞路网，可都是不小的开销。” 艾弗里博士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手势。候在一旁的焰尾骑士索娜走上前，将一个人头大小的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福吉的办公桌上，袋口自动松解开来，金灿灿的加隆滚落而出。 对于一个蒸蒸日上的纯血巫师家族而言，这点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福吉挑起袋口往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用手里的礼帽盖住了袋子，对乌姆里奇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艾弗里先生的委任状拿来！还有，让记者和报社准备好，我要亲自给邓布利多定罪。” ———— 弗雷的战船刚一靠岸，卢修斯便立刻带着食死徒们幻影移行。 能被关在阿兹卡班底层的罪犯虽然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渣，但不可否认地是，他们都对魔法拥有极强的掌控力，在极短时间内就已经降服了手中的魔杖，身形扭曲着在噼啪爆响中消失。 再出现时，众人的脚便踏在了一片荒地上，食死徒们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这片没有半块好砖的废墟，但卢修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霍格莫德村，终于回来了。 明明只离开了几十分钟，却像是好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但这一口气还没松完，远处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让卢修斯差点把心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他甚至顾不上食死徒们和小天狼星，迈开酸痛不已的腿脚便冲向他主人的工厂。 这一刻，什么红魔王黑魔王，什么小天狼星大天狼星，都比不上他儿子的安危重要！ “喂！卢修斯？！”德力士扛着小天狼星，眼睁睁看着马尔福家主越跑越远，赶紧对还没从幻影移行所带来的反胃和恶心中缓过来的同僚们喊道，“快跟上！” （注：幻影移行的感觉像是用身体强行挤过一条细长的管道，很不好受。） 卢修斯冲过一辆辆翻倒在地的卡车，车斗上都打着卡塞尔学院的标志——半枯半荣的暗银色世界树，车壳上布满了弹孔，还横七竖八地插着箭矢，更是有好几道他看不出名堂的魔法损伤。 梅林的胡子啊！究竟是谁！敢对霍格沃茨动手？！ 转过街角，他刚看清陷入混战之中的街道，一尊雄壮至极的人影便矗立在他眼前。卢修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人”虽然满脸都是流淌白光的伤口，但那脖子上赫然长了一个老虎脑袋，遍体雪白的短毛上生着黑色条纹。 而就在下一瞬间，另一条更加粗壮的毛发旺盛的手臂，自背后勒住了这名虎头人的腰，伴随着一声“cyka blyat”，虎头人就这么在卢修斯面前螺旋升天，然后从至少三十米的高度像钻头一样重重地砸在地上，方圆数十米的地面痛嚎着龟裂破碎，虎头人更是当场爆碎成无数散发白光的碎屑。 力量摔跤术超必杀技·大剧院风暴炸弹摔！ 白光散尽，桑吉尔夫大笑着从地上跳起来，魁伟身躯上的伤疤因为兴奋而充血发红，双拳如铁锤般轰然对撞，“苏联人是无敌的！！！” 卢修斯被余波震地跌坐在地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才那种夸张到近乎于荒谬的招数，居然是一名他眼中的麻瓜施展出来的，连地面都被轰碎了，这是人类能办到的吗？！ “小子，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区区泥土，能比得上千锤百炼的肉体？”桑吉尔夫不满地俯视卢修斯，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白气，“我可是徒手就能从冰层里拽出台风级潜艇的男人（参见街霸6街机剧情）！” “你……我……”卢修斯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越过桑吉尔夫的胳膊，看到卡塞尔学院的人用车辆和废墟在街道上筑起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 那个全身包在防护服里的怪人，装备部的副部长，卡尔·海因里希，摘掉了手套，露出手背上纹着奇怪图阵的双掌，炼金术将泥土和车融合为一，转化为精钢！ 曼斯·龙德施泰特站在钢铁高墙上，黄金龙瞳熊熊燃烧，无论是箭矢还是子弹亦或是魔法，都在接近他身体前便被无形的力量偏转开去。 这种无形的力量显然是单向防御的，因为这个德国佬正叼着雪茄，双手各持一挺拖着长长弹链的重机枪，狂笑着向半人半兽的侵略者倾泻弹雨！ 身穿黑风衣的执行部干员们也点燃了龙瞳，呼号着古奥庄严的龙文，雷电、火焰、狂风、阴影，统统成为了他们的利爪和尖牙，他们的身影仿佛从英灵殿中复生的不知疼痛的狂战士，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动作在侵略者间冲杀！ 卡塞尔学院温和的面纱被战斗揭开了一角，平日里和善友爱甚至有些脱线的干员们暴露出锋芒，正如校训和宗旨所说，他们是为了屠龙而铸造的利刃！ 卢修斯看到了一名手持日本刀的俏丽女子，他记得她名叫水生·凛，据说是舞蹈社的前任社长，此刻她确实正在用舞蹈般的动作在敌人中旋转，割开一道道咽喉。 他看到了名为翁斯坦的青涩男孩，他平日里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此刻却能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枪刺进半兽人的胸膛，抬手唤起滚滚阴雷，冷酷地将敌人炸成破碎的白光。 还有一名校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这个人来自海军陆战队，外号doom，强壮地简直不像人类，一柄双管猎枪便足以让他在半兽人里面杀个七进七出。 卢修斯甚至看见了他的儿子，德拉科显然也被众人的英勇所感染，正兴奋地给曼斯教授运送弹药，累得满头大汗，隽秀的面孔上左一道右一道都是黑灰。 看到儿子没事，老父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险些当场昏过去。 “起来！”桑吉尔夫像拎小鸡一样把卢修斯拽了起来，这位苏联人看着匆匆赶来的德力士和食死徒们，“噢，这些小家伙就是马格努斯先生吩咐你去找的朋友吧？” 食死徒们震撼地看着卡塞尔学院的防线，这种规模的局部战争完全超乎了这些恐怖分子的预料。德力士率先回过神，对桑吉尔夫说：“您是……” 贝拉特里克斯大喊：“天上！” 一大群半兽人从天而降，刚才那个被桑吉尔夫摔成碎片的虎头人也在，个个神完气足，根本不像是刚刚才死了一次的样子。 桑吉尔夫咧嘴一笑，“好了姑娘们！来不及一个个自我介绍了！”他朝重新入场的半兽人张开双臂，摆出巨熊般的姿态，“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等等！”卢修斯拽住桑吉尔夫的手腕，“马格努斯先生呢？我的主人在哪儿？！” 话音未落，自遥远的天际线上燃起一轮火光，伴随着滚滚雷音飞射而来，像是一颗导弹，更像是一枚坠入大气层的陨星，将漫天云彩烧成了炽热的绯红！ 那燃烧着的巨物从霍格莫德村上空横掠而过，将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撞成了一团火花，毫不减速地向着远方的霍格沃茨城堡飞射而去。一个大小如鹰隼般的东西试图逃跑，但无形的引力已经将它牢牢锁定。 陨星高悬于城堡上空，火焰大氅如流水般褪去，曝露出那比血液还要鲜红的漫卷长发，巨神般的身躯让城堡都显得渺小。 当那闪烁着紫电的目光横扫而来时，食死徒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无形的力量攥住，不禁瑟瑟发抖，汗出如浆。卢修斯则露出了狂喜的笑容，高举双臂放声欢呼：“赞美啊！赞美吧！我们的主人！伟大的王！” 碎星将军，猩红君王，红魔王，红狮子——拉塔恩·马格努斯，归来了！ 第67章 天塌下来我还在 雪停了。 拉塔恩悬浮在城堡之巅，望向不再降下暖雪的天空，这意味着操控这场天灾的人无法继续用这种手段取得更多利益，也预示着敌人将用更加实际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根据已知条件，简单推理可得：敌人开始对英国魔法部——唯一能光明正大对霍格沃茨造成影响的政治势力——使用手段，自己接下来要对抗的将是政府的力量。 政治，这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但我略懂大规模战争。 此时此刻，阿特拉斯·因菲涅特的话语依旧萦绕在拉塔恩脑海，让他右眼仿佛被火焰灼烧般剧痛无比。 ……你的使命呢，马格努斯？你还记得吗？ 我的记忆已经完整，但，我的使命是……？ 穷思黩想，头疼欲裂。 拉塔恩强迫自己从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中抽离，使用魔法将手中的黑色无人机拆解成零件，同时看向下方依旧在顽攻不退的半兽人——那些在人类之躯上嫁接动物特征，亵渎人类高贵完美身躯的杂种。 焚烧吧。 右眼爆闪血色光芒，极度凝练的马格努斯之焰飚射，粗壮如蟒的鲜红光束撕裂空气，它从城堡破碎毁坏的窗框中射入室内，完全忽视“光沿直线传播”这一几何光学定律，在人群中肆意进行锐利曲折的变向。 这些半兽人确实有着远超凡人的身体素质，但它们的速度在这道红光面前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只有寥寥几名侵略者能尝试着躲闪或防御，但无一例外都在这足以将万物焚尽成灰的力量面前…… 彻底凋亡！ 拉塔恩的目光随着红光贯入室内，从一头头半兽人的胸膛中穿过，从完全放弃防御、面露释然笑容的重岳头颅中穿过，从手持燃火巨剑的熔岩巨人体内穿过。 他看到了满脸懊恼的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看到了魔动装甲已经破碎不堪的源清隆，看到了哈利、罗恩和赫敏这对格兰芬多铁三角，看到了大口撕咬半兽人的三头犬路威，看到了驾驭符纸兵马的林有道。 看到郑市龙将六道灵剑轰入猫耳兽人的五脏六腑，看到魔人化的但丁在空中将半马人砍得落不了地，看到被迫解除奥特变身后虚弱无比的科林。 看到了一名名坚定保护学生的教授，看到了一名名奋战不屈的高年级学长，看到了马人酋长法兰尼尔和他的族人们扬蹄拉弓…… 最后，拉塔恩的视线停留在了城堡门厅的中央，一条在月光照耀下结满冰霜的大道从手执月光大剑的金妮脚下向前延伸，洞穿了城堡厚重的石墙，将沿路的一切都化为漫天冰屑。 金妮平静地望着他寄宿视线的赤光，她微微向右偏头，右眼紧闭，脸颊旁散落点点银屑，构成一张虚幻的面庞。 这张面孔属于月之公主，拉塔恩同父同母的妹妹，魔女·菈妮！ 果然…… 马格努斯之焰熄灭的同时，拉塔恩重新组装了无人机，魔动引擎的符文将其内部的模拟电路全部更改，芯片上的运行逻辑和储存数据完全覆盖。 当它再次转动旋翼升空时，相同的外表下，是一颗属于拉塔恩的高悬于天空的眼睛。 “去吧。” 拉塔恩放飞无人机，任由它向着伦敦的方向飞去。从拆解到组合前后不到一秒钟，希望这足以骗过半兽人背后的系统，让它成为自己埋在“博士”身旁的楔子。 现在，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不该对那架原始飞行器上的凡人发善心。”莱昂在肩上喋喋不休，“若你与我力量融合，同时攻出一击，就算不能将阿特拉斯当场轰杀，也足以对其造成重伤。可你偏偏——” “‘他’创造我们，便是为了守护凡人。”拉塔恩打断了老狮子的啰嗦，在双脚踏上凝冰大道的瞬间，五官便在肌肉的牵扯下化为完美的笑容，“有本事你下来，我趴你肩上，看你去和他打。” 莱昂发出一声讽刺的冷哼，“现在你倒是想当人类守护神了？当年你……” 拉塔恩头疼欲裂，好像有数十柄尖刀在右眼眼窝中搅动，没心思和这头老狮子争论，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城堡门厅，对环抱卢娜的红发女孩轻声喊道：“菈妮。” “拉塔恩。”那张银屑构成的虚幻面庞勾起一抹浅笑，旋即便和月光大剑一同消散在空气之中，留下一句低吟，“很高兴再见到你，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清冷月光的隐去，金妮身体一软，和卢娜一同跌倒在地。庞弗雷女士和韦斯莱夫人几乎同时冲过来，一人抱起一个，上楼奔向医务室。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神操的，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说话说一半？ 思绪奔流，右眼下的疼痛变成了剧烈的灼烧感。 “法兰尼尔。”拉塔恩维持着完美的笑容，对踏踏而来的马人酋长伸出右手，“感谢你和你族人的帮助。” “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法兰尼尔把长矛插进他马身旁侧的矛袋里，受宠若惊地握住了拉塔恩的手，“我现在开始相信魔法保护着这座城堡了，我的族人们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没有一人死亡。简直就是奇迹！” “渴求奇迹不过愚者的瞻望，唯有暗影之辉庇佑万物。” 无声无息地，拉塔恩耳畔响起了渡鸦的低语，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压住头顶的发丝，但法兰尼尔显然什么都没看见，马人特有的横线型瞳孔依旧热切地盯着自己。 “希望每一场战斗都能如此，法兰尼尔。”拉塔恩说完就被白喙渡鸦狠狠地啄了一下，“潼恩大祭司身处何处？我没在战场上看见她。” 法兰尼尔立刻回答：“她在城堡八楼，那间被巫师称作有求必应屋的魔法房间里。”他迟疑了一下，“她不支持马人参与进巫师的战斗，并声称——” “这会给马人一族带来毁灭。”拉塔恩说出潼恩大祭司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预言。 法兰尼尔点点头，不安地甩着尾巴。 头更疼了，拉塔恩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在考虑要不要一拳打死潼恩大祭司，哪怕这一举动将导致马人与自己敌对。 ……你的使命呢，马格努斯？你还记得吗？ 神操的！ “我绝不会让这荒谬的预言成真。”拉塔恩维持笑容，弯下腰拍了拍法兰尼尔的肩膀，“只要我还在，马人一族就绝不会迎来毁灭。你今天做得很好，酋长，带你的人去休息吧。庞弗雷女士会为你们治疗的。” 法兰尼尔发出一声感激的长嘶，朝拉塔恩弯下两条前腿，行代表臣服的屈膝礼。 拉塔恩看着他率领一众马人穿过人群爬上楼梯，马蹄和大理石碰撞出清脆的踏踏声，同时霍格沃茨的学生和教授们也围拢过来，没有任何的间隔。 “拉塔恩！你刚才那一招好帅啊！”说话的是乔治，也有可能是弗雷德。 “那些家伙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纳威全身都在颤抖，手里提着一柄从走廊盔甲手中拿来的双手巨剑。 “我要离开霍格沃茨，我爸爸可是魔法部的……”潘西·帕金森，斯莱特林二年级的女生，她爸爸是伏地魔的支持者，但不是食死徒。 “我爱你！”卡珊德拉·沃雷，她金发散乱，额头上有一道伤痕。拉塔恩刻意不去看她。 “受伤的人都去医务室！别聚在这里！”珀西和佩内洛，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级长。 那个女孩曾被穿越者朴昌勇用系统控制过一段时间，此刻却紧紧握着珀西的手，看来今天这一战让格兰芬多级长重新赢得了他前女友的心。 “红狮子！红狮子！红狮子！”哈利和赫敏搀扶着扭伤脚踝的罗恩，铁三角依旧那么牢不可破，大难不死的男孩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因为兴奋而泛红。 众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让脑髓在他们的声调中一阵阵抽痛。拉塔恩竭力维持着自信得体的微笑，哪怕这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让他的视线泛起阵阵血红。 ……你的使命呢，马格努斯？你还记得吗？ 闭嘴…… 你还记得吗？ 闭嘴！ 记得吗？ 记得吗？ 记得吗？ 我的……我的使命是…… 忽然，在攒动的汹涌人潮中，拉塔恩看到了一个屹立不摇的身影，那是一个老朽少年青壮中年人，他是男人女人美人丑人，他只是自亘古便存在的不存在的存在，是比光明更黑暗的光明。 他是黄金也是粪土，他是生命也是死亡，他是高洁也是低劣，他是忠诚也是狡诈，他是人类的源头也是人类的终末，他是人性中一切美好也是人性中一切丑恶……他是“他”。 “他”屹立在人群中，沉默地看着拉塔恩，看着马格努斯。 拉塔恩瞳孔剧震，唇齿嗫嚅：“父……” “马格努斯先生！”麦格教授又高又脆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学生们的嘈杂，也将拉塔恩从那片混沌虚妄中带回现实，“我们需要谈谈！” 人群中没有“他”。 拉塔恩迟钝地看向变形术教授，米勒娃·麦格向来扎得紧紧的圆发髻散乱，满是细小皱纹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 “当然，教授。”他听见自己温顺地说，“就在这里吗？” 麦格教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用魔杖指了指满地碎石，这些不规则的小石头立刻变成了上百个软乎乎的紫色睡袋。魔杖一挥，这些看起来就舒服的睡袋便从地上飘了起来，自动飞进在场学生们的怀里。 “各学院级长，把同学们带到礼堂里，原地休息。受伤的同学自觉去校医院找庞弗雷女士，否则落下后遗症或者留下疤痕，学校可不负责。”她干脆利落地下达指令，“马格努斯先生，你跟我们来。” “我们”指的是四大学院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抱着一盆曼德拉草，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焦虑；斯内普教授的黑袍被什么东西烧焦了，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向来笑容可掬的弗立维教授绷紧了脸，沉默得可怕。 拉塔恩跟着他们走进礼堂边上的小房间，也就是新生们等待分院仪式的地方。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上一次踏进这里仿佛已经是几百年以前。 小房间里弥漫着烟尘，墙壁上遍布着龟裂痕迹，黯淡的阳光透过裂缝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曲折的光斑。 麦格教授用魔杖隔空关上了门，“先是暖雪，然后是飞龙，紧接着又是这群兽人……我从未想过霍格沃茨会变得如此不安全，马格努斯先生。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霍格沃茨将被强制关闭，学生们也会被遣散。” “这正是敌人希望看到的。”拉塔恩说，“他们就等着我们分崩离析，好让这个世界变成他们所期望的混乱模样。教授们，霍格沃茨不能关闭，哪怕魔法部下达强制命令。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 快想起来。 你的使命，你的信条…… “我的学生们都吓坏了，马格努斯先生。”斯普劳特教授说，她依旧抱着那盆曼德拉草，“他们都是孩子，需要的是学习和培养，而不是和你的敌人战斗。” “我的敌人？”拉塔恩又开始感觉到眼球下的刺痛，右眼的视线一阵阵发黑，他强迫自己不使用任何讽刺性的语气，平静地反问道，“你难道没看到吗，教授？他们想让全世界都变成任由他们践踏的失乐园。我们不能退缩，必须要积存力量，将他们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他们到底是谁？”斯普劳特教授不解地问道。 “穿越者。”斯内普教授先一步抢答道，魔药学教授把油腻腻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双手抄在胸前，“一群自以为拥有了力量就能改变世界的小屁孩。” 弗立维教授捻了捻胡须，语气焦虑：“我还以为邓布利多是在杞人忧天。我的意思是……一群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灵魂，寄宿进这个世界的孩童体内，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神话故事……” “不只是孩童，教授，我曾经在丽痕书店遇到了一个已经成年的穿越者。更别忘了太平洋里的核子大蜥蜴和禁林里的狂龙病毒。” 拉塔恩竖起三根手指，补充道：“这带来两种假说：一、穿越者寄生的对象不仅是孩子；二、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的事件比我们想象中更早；三、穿越者不一定是人类。” “假说二是成立的。”邓布利多教授推门而入，他一双蓝眼睛精光四射，克服了狂龙病毒的身躯高大健壮，身旁跟着那名佝偻的枯瘦老人。 “抱歉，诸位，我回来晚了。”校长向院长们微微弯腰，“我拜访了几位老朋友，收集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米勒娃，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穿越者的数量是在哈利·波特入学的时候快速增多的吗？” 变形术教授微微点头，眉头紧锁，“阿不思，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的说法并不严谨。准确地说，每当有足以影响人类历史的事件发生时，穿越者的数量就会迎来一次暴增。” 邓布利多对拉塔恩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只是以前的穿越者并没有多少会携带‘系统’，也不会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心智也更加健全。反而是现在的穿越者，几乎完全依赖系统，口口声声都是无敌，行事风格却愈发不成熟。在场的各位都久为人师，想必很清楚一群淘气包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而且是一群力量强大的小屁孩。”斯内普淡淡地补充道。 这会造成史无前例的巨大混乱，让亿万生灵在瞬息间化为乌有，使得“他”所创造的一切在废墟中腐烂。 拉塔恩很想这么说，但颅腔内的剧痛像锯子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右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忽然很想逃出这个房间，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行，只要能让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思考…… 思考…… 我……从始至终，都不擅长思考。 “这太荒谬了！”斯普劳特教授喊道，“什么灵魂，什么寄生，什么系统……这……阿不思，这不魔法！” “但这就是事实。”邓布利多教授目光灼灼，“正如马格努斯先生所说，霍格沃茨不会关闭，学生也不会遣散。我们必须要积蓄力量，把穿越者们驱逐出去。” “呃，我有个不合时宜的小问题。”弗立维教授指了指校长身旁的老人，“他是谁？” “新一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拜托，西弗勒斯，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邓布利多教授侧开一步，将面色阴翳的老人让了出来，“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教这门课，因为他就是巫粹帮的领袖，第一任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 院长们齐齐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名字带给他们的冲击比“伏地魔”之流更甚，当这个耄耋老人肆虐欧洲和美洲大陆时，伏地魔还只是一个用魔法霸凌朋友的小鬼！ 格林德沃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以为掌声会更热烈一些。” 麦格教授无力地喊道：“你把他从纽蒙迦德（另一所与阿兹卡班齐名的巫师监狱）带出来了？阿不思……你这是在犯罪！” “我在做正确的事。”邓布利多教授毫不动摇地说，“好吧，让我们民主一点。我要继续把这所学校开下去，绝不遣散任何一名学生，哪怕康奈利·福吉和他的幕僚们恨不得立刻让我失业。同意这一点的人举手。” 短暂的沉默，拉塔恩忍受着眼球仿佛随时都要炸裂的剧烈头痛，第一个举起了手。 斯内普教授紧随其后，只是依旧臭着一张脸，显然对他才享受了几天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身份被无情夺走感到很不高兴。 然后是弗立维教授，他坚定地看着邓布利多。再然后是斯普劳特教授，嘴里还在念叨着：“太荒谬了……” 麦格教授居然是最后才举手的，这点倒是出乎拉塔恩的预料。这位高挑清瘦的女巫微微叹了口气，微笑着说：“既然校长都还在照常上班，那我这个副校长就没理由请假了。” 邓布利多满意地笑了，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校长，“很好，我们——” ……你的使命呢，马格努斯？你还记得吗？ 拉塔恩·马格努斯身形剧震，阳光透过墙壁上的裂缝在地板上形成曲折光斑，“他”分明就站在光芒之中，黑发披散在尸骸般的肩膀上，却不存在于周围众人的视线之内。 “他”用毫无人性和感情的枯瘪眼球注视着拉塔恩·马格努斯，原本是右眼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溃烂的空洞，这张脸……这张只能用“人类”来形容的脸，在对拉塔恩·马格努斯说话！ +将……+ 我的使命…… +……他们……+ 我的信条…… +……团结起来。拉塔恩·马格努斯，这只有你能做到。+ “——是时候从这儿出去了。”邓布利多教授奇怪地看着面色忽然苍白无比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先生？你受伤了吗？” 拉塔恩立刻将五官拼凑成完美的笑容，虚弱中带着温和，憔悴而又不失力量，足以蒙蔽凡人们的视线了。 “我没事，教授——” 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存在？ “——只是和强敌战斗了一场，有些脱力而已——” 谎言只能换来更多的谎言，他们有资格知道实情！ “——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您和教授们先去忙吧。” “辛苦你了，马格努斯先生。”邓布利多善解人意地挥了挥魔杖，将空气变成一张符合拉塔恩体型的沙发，“你先歇着，要是饿了就喊一声，家养小精灵们听得到。” 拉塔恩虽然巴不得他们赶紧出去，但还是感激地点点头，将礼数做足。等到房门一关，他立刻瘫坐在沙发里，将脸埋进双手掌心。 眼睛好疼…… “马格努斯。”莱昂的语气依旧严厉，需要非常仔细才能听出一丝关切，“你的状态不应该是这样的。” 拉塔恩没有搭理他，更准确地说是不想听这头老狮子唠叨，用拇指和中指隔着眼皮揉了揉眼球后，他对空气喊道：“阿里曼！” 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玛莲妮亚抱着拉塔恩的角鸮走了进来，她的黄铜右臂上有明显的魔法修复痕迹，覆盖着粉红瘢痕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菈妮也回来了。”女武神显得很高兴，比碎星将军记忆里所有见到她的时刻加起来都要高兴。 但是，为什么？ 她把不敢动弹的阿里曼放在拉塔恩的膝头，顺势握住了哥哥的手指，“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拉塔恩皱起眉毛，惊讶于自己的不舍。 “放心，不会很久的，我还想和你一起上学呢。”玛莲妮亚笑得娇憨，像一朵娇柔的花，“风告诉我，战争就要开始了。我要去取回我的部队，让尊腐骑士团和红狮子骑士团并肩而战。” “你不必——”拉塔恩话说到一半，玛莲妮亚便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 “这是我的选择。”她语调轻柔，“不是‘米凯拉的锋刃’，也不是‘女武神’，仅仅是我，玛莲妮亚的选择。等我，哥哥。” 她忽然将脸凑过来，拉塔恩从中感觉不到杀意，于是强行克制住了后仰的冲动，任由她嘴唇在自己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柔软，微湿，带着玛莲妮亚特有的芬芳。 “我走了，记得帮我向教授们请个假，就说回家探亲。”她像挥剑一样利落地转身，消失在房间的门口。 拉塔恩看不见玛莲妮亚的表情，只知道门外的但丁他们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妈妈咪呀，哥们儿！”但丁冲进房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可是个伦理的问题！” 看到自己的朋友们，拉塔恩露出了笑容，低头吩咐阿里曼去伦敦拿一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这只是亲人之间的吻啦，难道你妈妈不会亲你吗？” “反正我宁肯亲一坨屎也不会亲维吉尔。”但丁一本正经地说道，手指捏成尖锥。 “下命令吧，将军！”郑市龙杀气腾腾，周身气血翻涌，把他的骷髅铁面都染红了，“我要干死那个有明日方舟召唤系统的穿越者！那崽种居然敢把我的迷迭香当工具使！我要让他死得万紫千红！万紫千红！！！” “战争最忌焦躁。”拉塔恩忍住揉眼球的冲动，笑着劝说道，“看得出来，你对明日方舟了解颇深。麻烦你将那些混种的资料整理成书面文件，争取做到人手一份。记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我拍了很多照片，拉塔恩！”科林面色苍白，奥特变身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负荷，“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大概是在巨人体内的时候吧。反正大部分敌人都拍到了！” “太好了，科林。”拉塔恩感觉到莱昂的爪子往自己的皮肤里刺了进去，老狮子正在为自己借助异种的力量而感到愤怒，但这种程度的刺痛与眼睛和脑髓的剧痛根本没法比，“你和郑市龙一起整理，先做点轻松的工作吧。” 科林兴冲冲地和郑市龙一起出去了，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修仙者的嚎叫：“迷迭香！我的迷迭香啊！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的迷迭香！！！” 拉塔恩脸颊微微抽搐，看向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源清隆，“这种人在日语里叫什么来着？‘单推人’是不？” 从进入房间到现在，源清隆第一次抬起眼，燃烧的黄金瞳冷冷地盯着拉塔恩，“你在和复制品打的时候，为什么不收力？难道你不知道韦斯莱夫人就在你身后吗？” 但丁大吃一惊，目光在两个朋友之间不停转动。 因为我就算不收力也有时间去救她，而你不行。 拉塔恩很想这么回答，但显然这只会激化自己和源清隆之间的矛盾，右眼疼得恨不得当场炸开，他忍耐着斟酌话语：“清隆，韦斯莱夫人视我如己出，我当然不会——” “我要的不是狡辩。”源清隆呵斥道，“给在下一个合理的解释，拉塔恩！” 将他们团结起来…… 拉塔恩抬起双手缓和气氛，笑容中带着诚恳的歉意，“我承认当时是有点上头，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和韦斯莱夫人都——” “够了！”源清隆的情绪毫无征兆地爆发，“收起你伪善的笑容！这比你的死人脸还要让在下恶心！” 将他们团结起来…… “怎么能这么说他？”但丁喊道，徒劳地试着靠插科打诨来调节冲突，“我的意思是，哥们儿，就算拉塔恩的死人脸能把死人吓活，但……” 将他们团结起来…… 源清隆一眨不眨地盯着拉塔恩竭力维持的笑容，“你背叛了你的守护誓言，出尔反尔的小人。” 将他们—— 无形的弦绷断了，拉塔恩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红发如火焰般逆冲狂舞，是如此壮丽又如此恐怖，他右侧脸颊上淌下温热的液体，混合着爆裂破碎的眼球。 “别被我这副笑脸给骗了……源清隆！！！”拉塔恩的声音仿佛千百万只恶魔在死亡时发出的哀嚎，他看见混血种和半恶魔的身形都在颤抖，仿佛暴风中的树苗。 “首先，你并不了解我是谁，也完全不知道我的经历。我也没有心思跟你讲我一辈子打过的所有战争。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就是战场上永远不变的那个点，溃败时仍在支撑的独木，天塌下来我还在。 “在战场上，我不需要你的指责，或是你的同情，你的钦佩。我只需要你的服从，你的战斗技巧。战斗中我做出的决定就是你要遵从的最高指令，如果你做不到……” 拉塔恩抬起手臂，指向东方，空洞的右眼眶汩汩流淌着鲜血，就算是撒旦都会在他的注视下战栗不已，“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源清隆深吸一口气，说：“在下明白了，将军。” “很好。”拉塔恩重重地坐回沙发里，抬手捂住右眼，血液从指缝间淌落，“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去霍格莫德，监督工厂的建造呢？” 源清隆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但丁在他和拉塔恩之间踌躇片刻，最终狠狠一跺脚，唉声叹气地追上源清隆的脚步。 将他们团结起来…… 拉塔恩放下手，新的眼球已经从眼窝里重新长出，剧烈的头疼也退化成了游离在神经之间的隐隐刺痛，他无力地靠在沙发里，望向墙壁上透射阳光的裂缝，光辉如纯金般闪耀。 我能做到吗，父亲？ 第68章 巨眼 霍格沃茨，地下厨房。 古谚有云：即使是最强大的巫师也不能空着肚子施展魔法。在经历了暖雪侵蚀、狂龙暴动和兽人突袭之后，位于丘陵内部的数十座古老灶台一次次被家养小精灵用它们这一种族独有的魔法修复，用咕嘟作响的浓汤和蓬松香软的面包喂饱它们侍奉的主人。 厨房中摆放着四张长桌，其相对位置与厨房上方礼堂内的四学院长桌完全一致，穿着绣有霍格沃茨校徽的枕套的家养小精灵从灶台上端下各式各样的食物，勤勤恳恳地一次次装满桌子上的金盘。 而今天，在厨房最深处的灶台前——这座炉火平日里只负责烹饪教授们的餐食——临时摆起一张小上许多的桌子，围坐在桌旁的也并非是得体的客人，而是一名名骨瘦嶙峋的逃犯。 食死徒们狼吞虎咽，在习惯了阿兹卡班由摄魂怪制造的饲料之后，重新品尝到母校味道的他们完全没有使用餐具的意思，直接用长着肮脏长指甲的手伸进盘子里抓起食物，囫囵塞进口中大嚼特嚼。 空气中回荡着吞咽和撕咬的声音，他们完全丧失了所谓“纯血巫师”的仪态，简直就像是一群趴在食槽前的猪。 当然，在进食的间隙，食死徒们还是会用混合着好奇和敬畏的目光，偷眼打量着餐桌上首的那尊魁伟红发背影。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刚入学的孩子？他们当年入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在课间找乐子和晚上吃什么，最关心的就是魁地奇比赛什么时候举行，甚至没想到自己会在未来成为黑魔王的忠仆。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比他们曾效忠的主人，更加具备黑暗深邃的威严。 拉塔恩背对这些罪人，黄金雄狮的虚影浅淡如纱，左手在背后握住右手手腕，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面前炉灶上滚沸的炖羊羔排，鲜红火苗在他的黑瞳中跳动。 将他们团结起来…… 我不是优秀的政客，不是杰出的领袖，甚至不是卓绝的战略家。我只是一名学者，一名战士。沉陷书海，钻研晦涩知识；冲锋陷阵，砍下敌人头颅。这才是我擅长的领域。 父亲，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践行这一使命？为何只有我能做到？ 袖子上一块布料忽然与整体分离，自行扭动着昂起头来，化为一条看似苍蓝、实则兼具无数色彩的毒蛇。他沿着拉塔恩的手臂攀援而上，分叉蛇信在红狮子耳边嘶嘶作响。 “我找到了一个新朋友。”毒蛇语调戏谑，“你会喜欢的，马格努斯。” “狂龙病毒的主宰，禁林里的穿越者。”拉塔恩嘴唇几乎不动，齿缝间吐出的声音几乎与蛇嘶无异，“杀了它才是最大的帮助，我会喜欢将它的头颅钉在涂清漆的木板上，装饰我寝室的墙壁。” 毒蛇发出一声嗤笑。 “‘他’只让我们监督你。”他说，“也许你那只聪明眼已经注意到了，我和那三个家伙没有实体，仅仅只是投影。我们能看、能说、能感知，但在‘这里’动手……不不不，我可不想惹‘他’生气。” “说谎！你这阴险的分叉舌头。”拉塔恩低吼着高哥特语，声如号角沉吟，“但我曾短暂地借助了莱昂的力量。” “啊，难怪他现在在生你的气。” 毒蛇向金鬃雄狮的寡淡虚影点点头，“好了，反正我这条分叉舌头已经帮你拉到了一个盟友。你是想接纳他，还是砍下他的脑袋当床头灯，都和我无关。祝你头脑清醒，少打长途电话，我的兄弟。” 正如他出现时那般，毒蛇诡秘地融化在拉塔恩的袖子上，看起来像一滩色彩斑驳的油彩颜料，在百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里消失不见。 拉塔恩眉间皱起了一个“川”字，加了百里香的炖羔羊肉忽然变得寡淡无味，惹人厌恶。他的右眼又开始疼了。 将他们团结起来…… 好吧，父亲，如果这就是我的使命，那我就用上自己的一切去践行。 身后的咀嚼声逐渐停了下来，拉塔恩感觉到食死徒们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后背上，长久的等待让他们开始困惑和怀疑了。 他们或许虚弱不堪，苍白无力，但毕竟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想要获取他们的尊重，不是摇唇鼓舌就能办到的。 拉塔恩从壁炉架上拈起几片罗勒叶撒进炖羊羔肉里，滚沸汤水所散发的蒸汽中顿时多出了几分独特风味。“烹饪，人类所掌握的原初魔法技艺之一。”他用英语说着，徒手从火舌中端起汤釜，转身放在食死徒的餐桌上。 “魔法可以让地里的小麦生长，可以将一只野兔变得比牤牛还庞然，我们可以用魔杖让一块死肉变成岩石。但是……” 炖羊羔肉被推向餐桌中央，拉塔恩看到食死徒们又惊又怕地盯着他右手中指上化为戒指形状的噬魂魔杖，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摄魂怪这股令人窒息的森冷感了。 “但是，只要一丛最平凡的火苗，一点从海水或矿层中提炼出的盐粒，一场就算是麻瓜也能掌握的仪式，它就变成了甘普变形定理的三大例外之一。就算是梅林，就算是格林德沃，就算是邓布利多，就算是伏地魔——” 毫无征兆地提到这个名字让食死徒们瑟缩了一下，卢修斯最快反应过来，连忙挺起了胸膛，急于向红魔王宣示忠诚。 “——也不能凭空变出食物。这不禁让我思考，当人类的始祖第一次将猎物架在火上时，转动木钎的那只手，是属于麻瓜……还是巫师？” 食死徒们张大了嘴巴，这个问题瞬间将他们所信奉的“巫师至上主义”提升到了“巫师起源论”的高度。在这个问题面前，他们在伏地魔手下做的那些事情（折磨麻瓜取乐之类的）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为何保持沉默？” 拉塔恩语调柔和低沉，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几乎让现实产生扭曲，噬魂魔杖在他身后造成了一片可怖的阴影，本就雄伟的身躯仿佛占满了地下厨房的每一寸空间，让在场所有生灵都感到窒息，身体与灵魂都被恐惧所摄。 “难道我不是在和魔法界中最杰出、最激进的一群人谈话？难道黑魔王指望靠你们群呆滞迟钝、迂腐愚昧的手下统治魔法界？难道我派卢修斯救出来的，是一群头脑僵涩、智商低下的渣滓？” 刺痛不已的右眼燃起赤火，拉塔恩看到他们写满了恐惧的面庞被染成血红色。四周忙碌的家养小精灵们发出活像是老鼠被踩扁时的嘶嘶声，拼命用锅子和勺子击打它们自己的脑袋，试图用这种方式平息主人的愤怒。 但它们搞错了一点，拉塔恩并没有生气，在他威严仪态下藏着一颗想要立刻离开此地的心。他更适合扎进书堆里埋头苦读，在逃犯面前充当什么魔王并不是他内心所期望的事。 但…… 将他们团结起来…… 那阴影消失了，噬魂魔杖安安静静地套在拉塔恩的右手中指上，他对牙齿颤颤的食死徒们平和地说道：“回答我。” 头发灰白，身形健壮的食死徒举起一只颤抖的手。 “你从霍格沃茨毕业至少二十年了，德力士。”拉塔恩怜悯而轻蔑地看着他，“别像个刚拿到魔杖的小孩子一样，有话就说。” “我的主人。”德力士下意识用上了对伏地魔的尊称，与他之前在丽痕书店仓库里对拉塔恩的态度天差地别，“我的n.e.w.ts（终极巫师考试）魔法史和变形术都拿到了‘o（最高成绩评价）’。” 拉塔恩勾起一丝冷漠的笑。“需要我夸你吗？给你几个巧克力蛙作为奖赏？”食死徒们配合地发出嘲笑声，尽管他们脸上挂满了冷汗。“我很失望。”他们立刻不笑了。 “你们本该是杰出的巫师和学者，但懒惰和傲慢让你们变成了最低贱的行刑官和刽子手。天赋、魔法和魔杖被你们用在折磨麻瓜这种微末小事上，而你们还对这天大的浪费感到光荣，感到高人一等。” 食死徒们噤若寒蝉，拉塔恩闭上眼睛，从鼻子里叹了一口气，“为了所谓纯血混血之争，为了所谓贵族的优越感，你们这些天资过人之辈堕落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即使回到了母校，也摆脱不了罪犯的身份。因为伏地魔的短视而——” “大人！”一名骨架粗大的高颧骨女人猛地站起身来，浮肿的眼睛在蜷曲黑发下闪着激烈的光。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拉塔恩对《哈利·波特》原着中关于她的描写印象很深。“我们尽管是渣滓和罪犯，但我绝不允许你诋毁伟大的黑魔王！” 就像原着里一样，这个女人对伏地魔抱有一种混合着爱情与忠诚的狂热，她丈夫——坐在她身边的那个食死徒——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的脑袋估计能喂饱一大群苏格兰高地羊了。 贝拉特里克斯的冒犯之举让食死徒们目光闪动，这些心狠手辣的罪犯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而心悦诚服。他们都等待着某个人能挑战新王的权威，这样他们就能见证王的陨落，或者饱饮同僚的鲜血。 反正他们都不亏。 将这样一群人渣团结起来…… “伟大？”拉塔恩用那种社区义工看着残障人士的眼神盯住贝拉，“伏地魔确实具备魔法天赋，他对知识充满渴望，他精通笼络人心的手段。但伟大？呵呵……也许你应该听听他自己的回答。” 贝拉猛地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一本黑色日记本、一盏黄金酒杯（取自古灵阁地窖）、一顶布满灰尘的冠冕（取自有求必应屋）从拉塔恩的长袍内兜里飘飞出来，每一个物品都散发出湿冷阴沉的气息，仿佛有一双猩红蛇眼自它们投射下的阴影中窥探外界。 “三个魂器，三片残魂。”拉塔恩抬起右手，摄魂指环表面有无数细小畸形面孔像沸水里的气泡一样涌动破碎，“足以让你的伏地魔大人重新行走于世上。” 如同海葵张开捕食的触须，噬魂戒指爆开无数条细小的黑线，将三个魂器缠绕包裹，形成一轮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球体，紧接着球体表面塌陷下去，勾勒出人型身躯。 最终，在食死徒们骇然的目光里，汤姆·马沃罗·里德尔（tom marvolo riddle）——伏地魔（i am lord voldemort）苍白瘦削的身形在焦油状物质中成型，披着裹尸布般的黑袍落在拉塔恩的身旁。 他那张仿佛融化的蜡一般的面孔上睁开猩红眼眸，比刀子还锋利的目光扫过一众惊骇无比的食死徒，蛇一样细长的鼻孔微微翕张：“我闻到了叛徒的臭味！” 除了卢修斯以外，食死徒们猛地起身，掀翻了屁股底下的板凳，纷纷跪倒在黑魔王的面前，高呼：“主人！” 贝拉特里克斯面色潮红，高举起仿佛要痉挛的双手，想要触碰她梦中之人的面颊，“我的黑魔王大人……” 然后她就听见拉塔恩平淡的声音：“真令人惊讶，汤姆。他们对你的忠诚似乎远远高于我。” 伏地魔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家养小精灵们有不少当场昏死过去，他蜘蛛爪子般尖长的手指隔空挥舞，血淋淋的鞭痕瞬间在食死徒们的肉体上炸开，霎时间满地哀嚎。 他像勤恳的牧人一样鞭挞着食死徒，嘶吼道：“起来，起来！你们这些废物！向无所不能的猩红君王屈膝！向无可匹敌的碎星将军献上忠诚！” 遍体鳞伤的食死徒们连忙调整了跪拜的方向，伏地魔在拉塔恩身旁谄媚地弯下腰：“我至尊至能至圣的主君，贱仆已让他们长足了记性。” 拉塔恩没有说话，跪倒的人群中有一名食死徒嘀咕道：“这和我记忆里的黑魔王不太一样……” 是阿米库斯·卡罗，纯血二十八家族之一卡罗家族的后代，在《哈利·波特》原着第七部中成为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他和他妹妹阿莱克托·卡罗一样长着一副粗野的体格和野蛮的面孔，智力也同样低下，可悲地近似于无，明显是某种近亲通婚之后的基因缺陷产物。 伏地魔鼻孔都被气大了。“那我就让你熟悉熟悉！”他咆哮着朝阿米库斯伸出食指，“阿瓦达索命！” 绿光一闪，阿米库斯活像一麻袋土豆的身体了无生气地重重倒了下去，他妹妹阿莱克托发出野兽般的尖叫，伏地魔狞笑着将食指对准了她。 “阿瓦达索命！” 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依托于噬魂魔杖才拥有了身躯，他的手指就是杖尖的延伸，绿色闪电迸射而出，正中阿莱克托的胸膛。她的尖叫戛然而止，双眼和口中冒出滚滚浓烟，她的眼球与内脏被魔咒的力量烧化了。 前任黑魔王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食指，“您得到了一根好魔杖，这是这根魔杖的荣幸，我的主君。”他深深地朝拉塔恩鞠了一躬，全然无视瑟瑟发抖的食死徒们。 不太好。 拉塔恩垂眸看着跪倒一片的食死徒，这些软骨头的蛆虫和见风使舵的人渣畏威而不怀德，谁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谁能带给他们更毛骨悚然的恐惧，他们的忠诚就会像地动仪里的铜柱一样向别的方向倾倒。 将他们团结起来……就要先让他们学会敬畏。 如果学不会敬，那就在恐怖中畏惧。 拉塔恩拈起银勺子，品尝一口炖得乳白的羊汤。这份菜肴完全由他自己动手做成，调味和香料之间的比例非常恰当。如果不打仗的话，自己也会是一个好厨子。 磁场转动！ 卡罗兄妹的尸体被无形力量拉扯，他们的血肉在这一过程中被撕裂，重组，四肢像是扦插在花瓶里的枝条一样粗暴地拼凑在一起，本该待在体内的脏器从屎孔里翻卷出来，如藤蔓般缠绕在他们此刻臃肿破碎的身躯上，两颗头颅以诡异姿态并列在脖颈上的孔洞里，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吠叫。 这个扭曲的造物在电磁场中抽搐着，四肢着地如畜生般穿过骇然失色的食死徒们，谄媚地匍匐在拉塔恩的脚下，体内那些尚未失去活性的神经让它做出摇尾乞怜的神态，哪里还有半点纯血贵族的骄傲？ 罪犯们的眼中充满了对我的畏惧，这很好。 “乖。”拉塔恩挑出一块羊羔肉，丢在这头接肢贵族的面前，在它刺耳的啃食声中浅笑着看向汗流浃背的食死徒们，“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呢，贝拉。告诉我，汤姆，你伟大吗？” “在您面前，我渺小低贱如微尘，主君。”伏地魔谦逊地跪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厨房的石砖，“您高瞻远瞩的眼光，您广见卓识的智慧，您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神圣气息，我无法想象会有凡人不坚信这一点。” 拉塔恩克制住揉搓皮肤上暴起的鸡皮疙瘩的冲动，背负双手说道：“你的谄媚之词未免太多了，汤姆。或者我应该叫你佞舌？你打算用这腔巧言来腐化我的思想吗？” “贱仆有罪！贱仆有罪！”伏地魔左右开弓，一个大嘴巴子接一个大嘴巴子地呼在他自己脸上，看得食死徒们目瞪口呆。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卢修斯骄傲地说，“没有人能违背红魔王的意志，就算是前任黑魔王也一样！” 说着，他第一个拜倒下去：“拜见红魔王（the crimson lord）！” 其他食死徒也接连反应过来，连忙伏倒在地，七嘴八舌地喊道：“拜见红魔王！” 将他们团结起来。 右眼刺痛似乎减轻了些许，拉塔恩瞳孔中闪过一道紫电，食死徒们被引力索猛地从地上拽起，重重地砸在各自的椅子上，发出一片痛呼。 有功在身的卢修斯得到了些许优待，至少他不用让尾椎骨和椅面来上一次深入浅出的法式热吻。 “我的朋友们。”拉塔恩刚开口，食死徒们立刻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听说你们在阿兹卡班别有收获？你们抓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阿尼马格斯，他有什么用？” 书上说，一个好的领袖不需要做到全知全能，而是让手下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发挥了用处，让员工感觉自己被需要，这样才能为团队带来凝聚力。 拉塔恩含笑看食死徒们争抢着说小天狼星能带来的好处，贝拉特里克斯说她这位堂弟继承了一间贵族家产，卢修斯则大声例举布莱克家族和其他纯血贵族之间的亲缘关系，德力士咕哝着小天狼星的赏金…… “好了，朋友们。”拉塔恩双手微微下压，“至少让我看到小天狼星本人吧。他在哪儿？” 几名食死徒七手八脚地从餐桌下拽出捆得严严实实的黑发男人，他们显然已经好好招待过他了，小天狼星的脸上到处都是肿胀的淤伤，嘴巴里还塞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袜子。 根本看不出来他是被打晕的还是熏晕的。 “松开他。”拉塔恩用长袍的领子掩住口鼻，难怪厨房里飘荡着一股死鱼的味道。 伏地魔满脸嫌恶地抽出小天狼星嘴巴里的袜子，卢修斯一挥魔杖，那些从变形术中诞生的绳索立刻变成另一只袜子，以恶心的黏腻姿态从小天狼星肩膀上滑落下来。 就在卢修斯要对小天狼星念复苏咒的瞬间，德力士发出一声警告的咆哮，只见黑发男人像野兽一样猛地从桌板上弹了起来——他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神智！ “五倍重力场。” 激增的重力让空气都产生了扭曲，小天狼星怎么弹起来的就怎么趴回桌板上，但他依旧在癫狂地试图挣扎，口中不断发出狼狗般的吠叫。 拉塔恩俯下身来端详这位布莱克家族唯一还活着的继承人，这位贵族少爷拥有一张古罗马风格的棱角分明的面孔，但是十二年牢狱生涯把他完全毁了，此刻他苍白病弱地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幽灵。 “滚开！”小天狼星冲拉塔恩嘶吼道，“我宁肯将灵魂堕入彼界，也不愿被你们利用！”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拿着德力士从傲罗办公室里偷来的魔杖，杖尖指着小天狼星的后背，她眼中闪着狂热的光，“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能让他永远闭上这张臭嘴。” 拉塔恩抬手示意贝拉稍安勿躁，此时一个珍珠白色的身影穿过墙壁来到他身边。是格兰芬多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幽灵拉下他那颗只有一点点皮肤黏连在脖颈上的头颅，算是行脱帽礼：“主人，我把人带来了。” 伏地魔躬身道：“贱仆告退，主人。” 他的身形坍塌下去，重新化为一滩混沌的焦油状黑液，缠绕在拉塔恩的手指上凝聚成指环的形状。 “辛苦了，爵士。让他们进来吧。”拉塔恩对敏西的尼古拉斯爵士点头致意，“布莱克先生。”他对小天狼星说，“从客观事实的角度上讲，你对我而言并没有利用价值。但——” 小天狼星奋起全身力气，猛地昂起头，朝拉塔恩吐出一口粘稠的黄痰。 甚至不需要动作，拉塔恩面前展开无形的重力屏障，那团秽物立刻被躁动的引力场捕捉，在空中团成一个不停旋转的完美球体。 一击不中，小天狼星并不在意，反而在食死徒们的怒吼声中放声大笑，几乎要因为缺氧而晕厥。 很好，眼睛又开始疼了。 “不要消磨我的理智，布莱克先生。”拉塔恩嘴角带笑，目光冰冷，“看到你在摄魂怪手下经历了十二年的折磨之后还能笑得出来，我很高兴。放心，我等下会让你笑得更灿烂。” 说着，拉塔恩从小天狼星身上移开目光，厨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五名小巫师跟在差点没头的尼克身后满脸不解地走了进来。格兰芬多铁三角，纳威·隆巴顿，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在看到贝拉的瞬间，纳威如遭雷亟，整个人定在了原地，胖胖的圆脸上浮现出可怕的怨毒恨意。 贝拉挑起了半边眉毛，歪着头打量纳威，似乎有些疑惑。 拉塔恩对他们张开双臂：“晚上好，朋友们。希望你们还没吃晚饭，不然等下就高兴地吃不下去了。特别是你，哈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哈利？！”小天狼星拼命挣扎，“哪个哈利？！是那个哈利吗？！” “比起好消息坏消息，”哈利警惕地盯着拉塔恩身边那些身形鬼祟的可疑人员，“拉塔恩，他们是谁？” “他们是我将你们叫来的另一个原因。”拉塔恩非常高兴自己也当了一回谜语人，原来看别人一脸恼火的表情这么爽，“好了，好消息和坏消息，挑一个？” 哈利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在这个过程中赫敏倒抽一口冷气，这聪明的小女巫显然认出了食死徒里几个人的身份，罗恩则在和他的衬衫胸袋搏斗，有个小东西想要突破他的手指冲出去。 “坏消息。”哈利说，“好消息值得留到后面。” “坏消息是你的姨夫姨妈和表哥都死在了暖雪里。”拉塔恩语速极快，“好消息是，我找到了你的教父，他当年跟你老爸可是过命的交情！”他用魔术师揭秘的口气说，“快来见见小天狼星吧，我的朋友！” 哈利像纳威一样愣住了，他还没消化完亲人离世的事实，就重新得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教父，前后两种激烈的情绪让他一时间无法适从，完全失了神。 这不出拉塔恩的预料，他解除了压在小天狼星身上的重力场，低声说：“去吧，笑得开心点。” 不用命令，小天狼星像离弦之箭般爬下桌板，踉踉跄跄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到哈利面前，呆愣愣地看着男孩那张与他昔日好友如出一辙的面孔，喉咙里发出咯咯作响的呜咽，泪水在脸颊上冲出两道鸿沟。 可随着小天狼星靠近，罗恩胸袋里的小东西愈发躁动起来，忽然他大叫一声，捂住流血的指头，同时一个灰扑扑的动物从袋口中跳出来，朝着厨房门口的方向夺命狂奔！ 毫无征兆地，一只60码的皮靴从天而降，死死踩住了它的尾巴，这赫然是一只油光水滑的老鼠，右前爪上缺了一根指头，正是罗恩从他哥哥们那里继承过来的宠物：斑斑。 “我似乎没有允许你离场，斑斑。或者说，小矮星彼得。”拉塔恩狡黠地眨眨眼，将噬魂戒指对准这只老鼠，“原形立现。” 霎时间，老鼠的躯体膨胀起来，灰色的毛发缩进皱巴巴的臃肿皮肤，尖长的头颅充气般膨胀，在经过一系列令人生理不适的变形之后，蹲伏在拉塔恩脚下的赫然是一名容貌猥琐的矮小胖男！ “你！”小天狼星像踩到狗屎一样猛地跳起来，“你这个叛徒！” “他是谁？！”赫敏尖叫着问道，魔杖直指小矮星彼得的脑袋。 罗恩惊恐地面目扭曲：“我过去两年就跟这么一个玩意儿睡在同一个枕头上？！” “小矮星彼得！你出卖了哈利父母的位置！害得伏地魔找到并杀死了他们！”小天狼星双眼血红，“我要把你撕成碎片！用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小……小天狼星。”矮小胖男结结巴巴地说，眼睛贼溜溜地打转，“哈利，啊，哈利！你都长这么大了，我……” “你那条背信弃义的舌头也配喊他‘哈利’？！”小天狼星看起来快要爆炸了，他扑过去掐住小矮星的脖子，两个人扭打着摔倒在地上。“我要把那玩意儿从你嘴里拔出来！看你恶毒的唾沫还能不能玷污这个名字！” 小矮星拼命挣扎，朝着罗恩伸出手去，布满眼屎的小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芒：“救我！救我啊，罗恩！我是你的宠物！我是斑斑啊！” 罗恩涨红了脸，像是吃到了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我居然让你这么个东西睡在我的床上！”他尖声喊道，“滚！” “小……小天狼星！”哈利抓住他教父的肩膀，语调生涩空洞，“你不能杀他，至少，不该由你杀他。” 大难不死的男孩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含笑欣赏这一出好戏的拉塔恩。“拜托。”他带着哭腔恳求道，“帮帮我……” 拉塔恩微笑点头，噬魂魔杖在手中成型，他轻而易举地将小天狼星从小矮星身上拉开，杖尖抵住彼得这条背叛朋友的肮脏蛆虫：“阿瓦达——” 嘟——嘟——嘟——嘟嘟。 胸前的无线电对讲机中响起三长两短的提示音，拉塔恩皱起眉头，这是他留给破釜酒吧老板汤姆的无线电呼叫台的信号，他已经叮嘱过那位老人，要在紧急情况下打来。 打了个手势，示意食死徒们把小矮星抓住，拉塔恩按下通讯钮：“这里是拉塔恩，请讲。” “喂！！！喂！！！听得见吗！！！”破釜酒吧老板的喊声震耳欲聋，就好像他和拉塔恩隔了一个魁地奇球场喊话。 拉塔恩伸直胳膊，把对讲机远远地举在空中，“听得见，汤姆！你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就行了！” “啊！抱歉打扰你了，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的声音低下去，“是这样的，有个……呃……东西，我也把不准它是得了白化病的妖精还是什么玩意儿，反正看着怪恶心的。它送来了一封信，没有寄件人，信封上只写着您的名字。” 奇怪的生物？没有寄件人的信？ 自己的老妈蕾娜菈和姥爷格里戈维奇虽然在德国，但没有理由会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寄信，更不会寄到破釜酒吧去。那还有谁会给我写信…… 拉塔恩看着罗恩和食死徒们将小矮星五花大绑，赫敏和哈利拍打着用力过猛险些背过气去的小天狼星，“信封上有什么标志吗，汤姆？符号或者图案之类的。” “信封是纯白的，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说，“封口处有个火漆印，红色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睛。” 红色的眼睛？！ 一个名字冲进拉塔恩脑海，耳畔隐隐传来鬼祟的呓语，他对酒吧老板喊道：“不要靠近！烧掉它！烧掉这封信！立刻！” “我、我在烧了，马格努斯先生，我把它丢壁炉里去了！”老汤姆的声音有些慌乱，“先生！信封里有东西！是个……是个金戒指，先生！戒指在吞吃火焰！它上面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好像是文字，先生！我不认识——” 金属的清吟淹没了老汤姆的尖叫，这声音搭乘着无限电波传入拉塔恩的脑海，将他的视线带到一处蔓延着无边黑暗之地，这片混沌空间中唯一的光芒便是悬浮在他面前那枚巨眼。 血红色的，仿佛在熊熊燃烧的眼眸！ “我的手足，我的兄弟……” 第69章 惊世智慧 “……马格努斯先生，您还在听吗？先生？” 拉塔恩用力眨了眨眼睛，地下厨房里炉灶火焰的哔剥声重新响起，那轮燃烧巨眼仿佛没有出现过，但黑暗所带来的幽寒已经透入骨髓。 普通魔法绝无可能对我的身躯造成这般影响，那枚戒指上寄宿着强大无比的意志，它在烈火中展现的字文老汤姆无法辨识，唯一的可能性便是—— “我在听，汤姆。”拉塔恩按下对讲机的通讯钮，保持语气平稳，“请你帮我一个忙，老先生，不要触碰那枚戒指，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它。我很快就到。记住，如果它开始对你说话，就立刻逃走。” “你要去哪儿？”德拉科神色惊慌，“城堡刚从一场战斗中挺过来，人们需要你，我们需要你！” 卢修斯用力拽了他儿子一把，抿紧嘴唇微微摇头，示意德拉科赶紧闭嘴。 “这就是我请尼可将你带到这里的原因，德拉科。” 拉塔恩痛恨自己越来越习惯用谎言去操控别人，但这是当下最快的途径，要让他们知道情况还在自己的掌控中。 “教授们肯定已经在安抚学生的情绪，但这并不能阻止流言蜚语在阴影中滋生。你得阻止这种情况，在不造成伤害的前提下，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德拉科白皙的脸色有些发青。“我不行。”他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那就学着去做！”拉塔恩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不耐烦，他走到德拉科面前蹲下，将手掌按在小马尔福的肩膀上，“想想你父亲是怎么做的。他是如何圆滑地在势力间斡旋，是怎么用言语说服商业伙伴。你可以的，德拉科，我相信你。” “我可以帮忙。”赫敏担忧地看了正对小矮星骂骂咧咧的罗恩一眼，对德拉科说，“但你要叫上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俩的拳头应该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德拉科嘴唇蠕动了一下，看向拉塔恩的眼神还有点慌乱，但比刚才已经镇定了许多。他点点头，轻声说：“好的……呃……大人。” “你不是我的扈从，叫我名字就行。” 拉塔恩起身走到纳威身前，对死死盯着贝拉特里克斯的他说：“我知道她将你的父母折磨疯了，所以，你想要复仇吗？” 纳威扬起紧绷的面孔，拉塔恩看到他把嘴唇都咬破了，牙齿被鲜血染得通红，手里紧紧握着魔杖，其想法不言而喻。 “很好。”拉塔恩扬手指向还没认出纳威是哪位的贝拉特里克斯，噬魂魔杖在诡异的蠕动声中翻涌成型，“统统石化！” 贝拉特里克斯一下子就立正了，双手紧紧贴在身侧，两只脚牢牢并在一起，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还能转动，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她名义上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仅仅只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拉塔恩。 魔杖重新化为指环，拉塔恩轻轻推动纳威的肩膀，俯身在他耳畔低语道：“她是你的了。” 说完，他不再管地下厨房里的事情，大步向出口的方向走去，同时喊道：“卢修斯！” “主君，我随时听候差遣。”卢修斯跑着追上拉塔恩的大步，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他急促地喘着气，但说起话来却出奇地连贯。 “把剩下的人都带到霍格莫德，让他们参与进工厂的建设。他们的魔杖统一交给桑吉尔夫保管，由你负责管理他们的工作班次。告诉曼斯教授和卡尔副部长，我正在考虑和卡塞尔学院展开更深度的合作，前提是我要看见卡塞尔学院对霍格沃茨的重视。请他们安排一次与卡塞尔校长的面谈，我有屠龙者们感兴趣的消息要告诉他们。” 拉塔恩推开地下厨房的大门，它旋转着在身后关上，看起来完全是一幅与天花板等高的巨型油画，画中是盛满甜美水果的银盆，其中那颗胖乎乎的绿梨子就是打开它的关键。 “好的，主君。没问题，主君。”卢修斯跟随拉塔恩的脚步一路快跑着冲上楼梯，速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个不停。 “暖雪停息，这意味着被封锁的猫头鹰通讯已经恢复。我们必须要统筹手里所有的力量。你手里有多少产业，卢修斯？” “只是英国境内的话恐怕没有多少，主君。我将家族产业的重心放在了欧洲大陆和美国，境内通常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进行商业活动。实业只有三十三间商铺和四家工厂。”卢修斯用力喘了几口气，豆粒大的热汗随着他的奔跑从鼻梁上滚落。 “我需要一家报社。”拉塔恩弯腰穿过尖顶石拱门，走进城堡的门厅，“若敌人如我所设想那般与魔法部展开合作，那意味着《预言家日报》将无条件地倒向他们，作为政府的喉舌散播对我们不利的信息。舆论这块高地我们必须要在敌人之前将其占领。” “这……这恐怕有些困难，主君。”卢修斯甩着出水不连贯的速记羽毛笔，为难地说，“《预言家日报》在英国魔法界的影响力十分深远，它从1650年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受众群体了，不是随便一家新兴报社就能抗衡的。” “那如果是一家老牌杂志社呢？”梦呓般的女声从大理石阶梯上传来。 拉塔恩在城堡大门的石梁下停步，转身朝楼梯的方向望去，只见“疯姑娘”卢娜·洛夫古德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脖子上挂着一串用黄油啤酒的软木瓶塞做成的项链，白嫩的耳垂上悬着两颗小萝卜形状的飞艇李（一种魔法界特产的李子）。 “菈妮？”拉塔恩问道。 “现在和你说话的是卢娜。”疯姑娘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卷着她白金色的发丝，“我的身体一直很拥挤，住着两个灵魂和一把剑。但现在好多了，有金妮帮我分担那个灵魂。噢，她想下床找你来着，但她妈妈不让。” 拉塔恩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哦！你是说你的妹妹。”卢娜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的小白牙，开心地笑了起来，“从出生时菈妮就陪着我了，那把剑也是。说实话我跟她相处不来，她也不止一次和我说金妮会更适合她。但那把剑，它喜欢我，我也喜欢它。” “所以你当时出现在黑湖边不是偶然。（详见第二十章）”拉塔恩恍然说道，“她让你来监视我。” “是‘看望’。”卢娜晃晃手指，纠正了拉塔恩的说法，“她想看看你保留了多少记忆，我也很好奇她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实话我挺满意的，从小我就想要个哥哥。但我妈妈已经……” 她的神色黯然了一瞬，又立刻鲜明起来，单手叉腰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忙？” 卢修斯摩挲着下巴，“等等。”他惊讶地对卢娜说，“我认识你爸爸！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唱唱反调》的撰稿人兼主编，对不对？” “没错。”卢娜骄傲而矜持地扬起了下巴，“这位先生，看来你也是《唱唱反调》的忠实读者，肯定也对弯角鼾兽有浓厚的兴趣（拉塔恩默然捂脸）。我还给这种神奇的大可爱编了一首歌。” 她毫无征兆地唱了起来：“弯弯鼾~弯弯鼾~弯角鼾兽~弯弯的大角憨憨的兽~” “那玩意儿根本就不存在！”卢修斯抓狂地喊道，“而且你爸还在杂志里诽谤我全家都是白鼬变的！” “嗯……”卢娜用指头点着下唇，雾蒙蒙的双眼纯洁无暇，“可您和您儿子真的很像白鼬呀。” “主君！”卢修斯崩溃地转向拉塔恩，“就算我们不能占领舆论高地，也不该选这么一个合作对象！谢诺菲留斯那家伙根本就是个阴谋论的狂热爱好者，他甚至觉得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 拉塔恩垂眼看着他，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卢修斯呆愣片刻，猛地瞪大了眼睛，如遭雷亟。“他俩……”他结结巴巴地说，“白巫师和黑魔王……他俩真睡一起去了？” “麻烦你给洛夫古德先生写封信，商讨关于合作的事宜。”拉塔恩生硬地移开目光，“记得提醒谢诺菲留斯，关于弯角鼾兽的文章可以保留，但我不想在《唱唱反调》里看到福吉把妖精烤成馅饼之类的阴谋论。”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不过妖精馅饼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不只是臆测了。” “好耶！”卢娜开心地跳了起来，“让更多人了解弯角鼾兽，爸爸会很开心的！” 卢修斯无力地看着完全抓错重点的女孩，对自己身为红魔王幕僚的前途感到一片黯淡，处处荆棘。 “卢娜，菈妮她现在在哪儿？”拉塔恩问道。 “在金妮体内。”卢娜双手背到后面，脚下一踮一踮的，让人生怕她从满是坑洞的大理石台阶上摔下来，“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她的存在。刚开始金妮只会以为是幻听和错觉，等到菈妮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之后，才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 “这是移魂所导致的。即使将灵魂转移到无魂的躯体里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更别提转移到活人体内了。” 拉塔恩说，同时对从楼梯上方探出头来的林有道抬起手掌，示意他稍等片刻，“但我更关心她的肉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卢娜提交了一个优质答案，“她从来没跟我聊过这个，你应该亲自去问问金妮。拉塔恩，菈妮喜欢你这个哥哥。” 大概是因为我比她另一个哥哥要理智不少。拉塔恩在心里说。 卢娜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卢修斯也在羊皮纸上排好了要办的事情，对拉塔恩抚胸行礼：“主君，卑职告退了。” “我们不是在演维多利亚宫廷戏，卢修斯，我要创造的时代不存在压榨和奴役，人也不该分三六九等。如果你一定要有一个凸显我地位的称呼，你可以叫我将军，或者主席。” 卢修斯将腰弯得更低了，倒退着走了两步，方才直起腰来穿过被星月魔法轰碎的城堡大门，朝霍格莫德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么，”拉塔恩看向林有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道士笑眯眯地打了个稽首。“施主，”他说，“我带来了一个问题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刚才还跟哈利说了同样的话，神操的，真是自作自受。 拉塔恩从鼻子里叹了口气，“你研究出怎么治疗暖雪感染者了。” 林有道笑容更甚，“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施主。贫道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精通周易之术了。没错，被感染的学生和我们的猎场看守已经被治好了。我跟龙虎山专精丹道的师兄们探讨了一下，决定用曼德拉草——” “探讨？”拉塔恩打断了林有道的话，“你一直有和外界联系的方法，却从来没有表示？” “毕竟施主你没开金口，贫道也得留点后手嘛。”林有道笑眯了眼睛，“好了，轮到我提问啦。施主，你对明日方舟的干员们毫不留情，对马人却无比宽容。明明他们都是半人半兽，甚至马人的兽态比例更高，是什么让你区别对待呢？” “颅骨形状。”拉塔恩说。 林有道扬起了眉毛，“当然……”他若有所思，“颅骨形状，我怎么没想到呢。马人虽然长了个马的身体，但头骨与人类并没有多少差别。干员们不是头顶长耳朵，就是顶着几根犄角，甚至还有led发光环形灯……” 拉塔恩看着这个道士碎碎念的样子，微微歪头：“怎么？你和郑市龙一样，是明日方舟其中某个干员的单推人？该不会你道袍里衬都是那些半兽人的海报吧？” “比起手机游戏，贫道更喜欢追番。”林有道笑着摆摆手，“谢谢你满足我的好奇心，施主。贫道得去照顾病人了，他们的疗程还没结束呢。” 拉塔恩点点头，周身跃动起密密麻麻的苍紫电弧，筋肉巨硕的身躯从地面上悬浮而起，毫无预兆地加速，带着突破音障的如雷巨声破空而去。 见人走了，林有道长出一口气，掀开道袍领子看了看画满《一人之下》角色图的里衬，“差点就被发现了呢。” ———— 伦敦。 从天空上向下望去，每一条街道都被暖雪描成了惨白色泽，因为过早城市化而只能勉强开辟出双向车道的狭窄道路上挤满了被废弃的车辆，暴乱凶徒点起的火焰和警笛的红蓝闪光散落在各个街区，在人祸中横死的尸体僵硬地躺卧街头，更遥远处传来了军队镇暴的枪火轰鸣。 一场神灾，将所谓的英伦绅士之风完全抹除，只剩下惊慌失措的无辜民众和趁火打劫的盗贼劫匪。 好在军队和警察还在维持秩序，不然这座血腥满地的城市将引来混沌大能的注视。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大不列颠了。 这是我欠下的血债。 拉塔恩悬于被夜色笼罩的高空，望着一对倒在婴幼儿用品店前的男女。 他们已经僵硬的身体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被强暴的痕迹遍布方圆数米，男人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店铺，他们在死前会想什么呢？ 拉塔恩耳畔响起了婴儿濒死的啜泣，虚幻缥缈，锥心刺骨。 这是我欠下的血债……只能用穿越者的血来冲刷。 噼！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滚落，拉塔恩没有去擦拭右眼球爆裂后淌下的血浆，沉默地降落在破釜酒吧门前，推开那扇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旧木门，弯腰钻了进去。 “马格努斯先生！”吧台后的老汤姆惊喜地迎了上来，在看清拉塔恩血浆横流的面孔后发出一声惊叫，慌乱地说道，“您受伤了！” “我没事，汤姆，谢谢关心。”拉塔恩谢绝了老汤姆递过来的手帕，两步便穿过酒吧，来到壁炉前。 壁炉非但没有传递出半分温暖，反而散发着彻骨幽寒，本该跃动的火焰赫然凝成了狂舞的冰，如同一只怪异的手掌，托举着那枚金戒指。 拉塔恩弯下腰仔细端详着戒指，它没有用任何宝石来装饰，仅仅只是一枚厚实浑圆的金环，光洁的表面上并没有老汤姆提到的文字。 “超自然结冰现象……”拉塔恩喃喃低语，他太熟悉这种连火焰都能冻结的冰霜了，他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这枚戒指，是灵能造物。 血红巨眼，黄金宝戒。不会错的，寄信者绝对是那个人！ “汤姆。”拉塔恩直起身来回望酒吧老板，“把信送来的那个东西呢？它在哪儿？” “它逃走了，先生。”老汤姆不安地在双脚上移换重心，“那玩意儿丑的吓人，我刚看见它时被吓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它把信丢在柜台上，然后就跑到后门。我、我不敢追，先生，谁知道那东西身上有没有什么疾病。我……” “没关系的，汤姆。谨慎也是一种勇敢。”拉塔恩安慰道，“而且你帮我守住了戒指，这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说到这个，先生。”老汤姆连忙补充道，“它刚被丢进火里，就把火焰给吸了进去。就在您说您要亲自来一趟的时候，它一下子就把火给冻上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儿，先生，这戒指上面肯定有黑魔法！” “那我最好不要让它触碰到我的皮肤。”拉塔恩说着，向戒指伸出右手，噬魂魔杖从固态转化为焦油状，将整条胳膊都包裹起来，继而重新凝聚塑性，在其主人的意志下化为漆黑厚重臂铠，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大手掌上延伸出五根尖锐刀刃般的指头，仿佛能撕裂世间有形与无形的万物。 噬魂吞魄之爪！ 一股摄魂怪特有的窒息感蔓延扩散，老汤姆尖叫一声跌坐在吧台椅上，双眼因乌云般席卷而来的恐惧而大睁，干瘪手掌紧紧按着胸口。 拉塔恩及时压制住了臂铠自带的恐惧光环，对老汤姆歉意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让爪尖轻轻触及金戒指的表面。 霎时间，黑暗席卷而来，燃烧巨眼占据了他整个视野，如地狱烈火般强烈的情感汹涌狂啸！ 这一次，它距离拉塔恩更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巨眼的竖瞳，实际上是一尊漆黑的人影！ “我的手足。”巨眼中漆黑人影的低语声宛如咆哮，“我的兄弟。” “你不该归来！”拉塔恩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的呐喊，“退下！重归暗影！” 漆黑人影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呜咽，黑影笼罩的头颅明明看不出五官，却表现出无比复杂的情感。 拉塔恩能感觉到对方的震惊，还有……怎么可能……还有恳求？ 忽然，一股力量狠狠地“扯”了拉塔恩一把，黑暗在刹那间褪去，烈火和巨眼如幻影般消散，他像是被捞起的溺水者一般饥渴地吞咽着空气。 刚才那究竟是真还是假—— 在百分之一秒内，拉塔恩瞬间意识到有人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戴着宽檐尖顶巫师帽的白须白发老人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拉塔恩微微一愣：“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老人开怀大笑，拉塔恩注意到他肩上披着一件磨损严重的灰色长款旅行斗篷，从领口隐约能看见下面的纯白长袍，“不，孩子，我是一如的侍奉者，你可以叫我甘道夫。” “您终于醒了，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如释重负地喊道，“您刚才一碰到戒指——我这双老眼看得清清楚楚——它就直接套在了您的手上！然后您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喊您推您都没有反应。还好这位老先生进了店里，他就拽了您一下，然后您就醒了！” 戒指！ 拉塔恩猛地抬起右手，只见噬魂吞魄之爪粗大的食指刃爪上，赫然烙印着一条散发出炙热光芒的金色环带，周围的空气在它带来的高温中诡异地凝结出了细小的冰粒，那些老汤姆提到过的文字铭刻在戒指表面。 当然是高哥特语，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不打算念念它写的是什么吗，孩子？”甘道夫笑眯眯地问道。他倚着一根比人还高的木杖，但从他挺拔且丝毫不见老态的站姿却能看出，他根本不需要拐杖也能自如行动。 拉塔恩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转动食指好看清所有字符，将高歌特文翻译成英语。 “火之将熄而不见王影，月之孤悬而猎杀神明，木之欲焚而再撰新律，鹰之涅盘而新帝登基。” 随着诵念声，金色环带逐渐隐去，但拉塔恩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金属戒指也随之箍住了他的食指指根！ “想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甘道夫颇感兴趣地看着拉塔恩的表情，问道。 “很明显。”拉塔恩催动马格努斯的惊世智慧，“某人又管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甘道夫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对拉塔恩招手道：“跟我来。” 第70章 邪黑巨塔 拉塔恩用新长出来的右眼盯着自称甘道夫的老人，他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与此人相符的形象，对方身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巫师气质——神秘，智慧，通透。 很像邓布利多，但比校长更具庄重和威严。 让他联想到“他”身旁那位倚着燃烧鹰杖的不死老朽。 他本能地不想信任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但甘道夫的气质却说服了他的灵魂，于是他点点头，散去右臂上的噬魂之爪，露出箍着魔戒的食指。 拉塔恩试着拽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它十分温顺地退了下来，丝毫看不出它刚才用一种捕食者般的贪婪自行套上了它的指头。 他看着静静躺在掌心里的魔戒，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它丢掉，或是联合肩上黄金狮子的力量将它彻底毁灭。 但他刚才在黑暗中听见了巨眼中那道人影的呜咽，出于某种混合着怜悯和厌恶的感情，他将它放进了身上素面黑袍的口袋里。 暂时先不管它。 说起来，莱昂的灵体居然对这个戒指没有任何反应。他之前也会时不时从灵体中撤走意识，在他没有监管我的时间，这头老狮子都在做什么？ 拉塔恩讥刺地想道：如果我问他，他肯定不会说，毕竟这老狮子的秘密比沙漠里的沙子还多。太棒了，又一个未解之谜，我现在真是太需要这些没用的玩意儿了。 “汤姆，如果你的酒吧里出现了生面孔或者奇怪的人，就用对讲机告诉我，好吗？”拉塔恩对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努力让自己微笑，“但是不要喊。这对你的血压和我的鼓膜都有好处。” 老汤姆连连点头，他看着拉塔恩与甘道夫走向酒吧后门——通往对角巷的少数路径之一，踌躇片刻后问道：“马格努斯先生……霍格沃茨没出什么事吧？” 拉塔恩脚步停顿，笑容不改地将身体转向汤姆：“当然没事了，为什么这么问？” “有一些……传言，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反复搓手，紧张地吮吸他所剩无几的牙齿，“您知道的，所有英国巫师都会将孩子送到霍格沃茨读书，那座城堡象征着我们英国魔法界的未来和希望。但您也看到了，暖雪让飞路网瘫痪，猫头鹰无法运送信件，所以……所以人们觉得……” 甘道夫站在酒吧后门，一手扶着门板，转脸耐心地——或者说饶有兴致地——等待着铁塔般屹立在狭小酒吧中的拉塔恩。 拉塔恩的右眼又开始刺痛，他只用一纳秒的时间就推论出了谣言的内容，却依旧逼迫自己亲耳去听。他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平静语气道：“告诉我，汤姆，人们是怎么说的。” “只是一些市井流言，马格努斯先生。”老汤姆慌乱地补充，凭他的阅历当然看出了拉塔恩淡然神色下的汹涌暗流，“有些人认为邓布利多教授想要用绑架孩子的方式控制整个魔法界，他们……他们认为是白巫师降下了这场雪！” 仿佛吐出一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老汤姆掷地有声地喊出了最后那句话，瘪核桃一样皱纹横生的老脸因为痛苦和释然而拧成一团，闭上眼睛等待着马格努斯先生的怒火。 自己的推论被证实，拉塔恩却发现自己生不出半点怒意，反而想要发笑。 邓布利多当然不是片面意义上的好人，这位白巫师青年时期与第一代黑魔王厮混，甚至因此害死了他自己的妹妹。哪怕他后来所做的一切都在为此赎罪，但显然还是有不少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记得这一污点。 但有缺陷的战士依旧是战士。 邓布利多是坚定的反穿越者人士，他几乎无条件地支持拉塔恩对穿越者的一切制裁行为。如果仅凭他曾与第一代黑魔王私交过甚这一点，就将穿越者犯下的罪行安在这位白巫师的头上，简直可笑至极！ “有多少人，汤姆？”拉塔恩问道，“包括你在内，有多少人认为这是真的。” “很多，先生。”老汤姆双手撑着吧台，佝偻的身体摇摇欲坠，“很多……” 语言的力量有时候比咒语还可怕。拉塔恩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同时庆幸自己已经安排卢修斯去跟《唱唱反调》的主编谢诺菲留斯（卢娜的父亲）详谈合作事宜。 自己必须要尽快占住舆论的高地，哪怕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慢了对手一步。 将他们团结起来……这只有我能做到。 “不管邓布利多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人民这边。”拉塔恩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顶级的政治家，幸好现如今人们需要的也不是政治的谎言，“保护好自己，汤姆，夜还很长。” 长得连自己也看不到头。 “他”到底是怎么带领轻信、多疑、愚钝、易怒的人类从前文明废墟中崛起的？这件事的可能性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奇迹。 拉塔恩跟着甘道夫走进他熟悉又陌生的对角巷，街灯依旧明亮，但店铺十室九空， 卵石道路上偶尔蹿过几道蒙着脸的巫师身影，用来隔绝暖雪的面罩下显而易见地藏着鬼祟与罪恶。 甘道夫用一种与他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矫健步态向前走着，对那些寄生在黑暗之中的劫匪强盗投去冷凝的瞥视，在木杖触地的咚咚声中，蒙面的巫师盗匪僵立片刻，不甘地退去了。 他自称一如的侍奉者。拉塔恩心想。一如是哪个人……或者哪尊神的名号？ 街灯昏暗，铺路的卵石反射着鬼火般的磷光。拉塔恩最喜欢的摩金夫人长袍店用铁锁封闭了大门，自公元前382年就开始制作精良魔杖的奥利凡德魔杖店人去楼空，创造甜蜜的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看起来像是被炸弹爆破过，丽痕书店精美的玻璃橱窗碎裂一地。 古灵阁依旧灯火通明，高耸的银色大门前站着两个身穿猩红制服的妖精。在这两个门卫充满恐惧的注视中，拉塔恩能透过门板听见古灵阁里面传来钱币的清脆碰撞声，仿佛上一次他对妖精的屠杀从未发生过一样。 资本永不眠。 哪怕把所有资本家都挂到路灯上，也只是杀死了被资本异化后的人，对这一深深扎根在人类社会中的毒瘤没有任何影响。 拉塔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联想到那些驾驶舰船流窜在人类殖民地之间的行商，他们拥有远超他们所属阶级的权力。 难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毫无头绪的焦躁中，拉塔恩跟着甘道夫转过几个拐角，来到一间外墙方方正正，如同从岩石中直接凿刻出来的独栋建筑前——孤山-摩瑞亚坑道-矿产销售处，拉塔恩之前还在这一家店买过上魔药课所需的水晶瓶。 “我们到了。”甘道夫说着，用手杖在厚重的包钢木门上叩了三下，“辛德利！开门，是我。” 门立刻就开了，那名曾和麦格教授就一套水晶瓶的价格据理力争的矮人老板出现在拉塔恩膝盖前方，他有着矮人种族特有的低矮额头，一双水汪汪的棕色大眼睛，浓密的深棕色胡子用雕琢精美的金环束着垂在胸前，穿一套工艺繁复的金色板甲，两只手都套在用绳子束紧的皮手套里。 “甘道夫！”矮人老板惊喜地喊了一声，其中受到惊吓的成分比较多。 紧接着，他用喀拉喀拉的矮人语说了一大串话，这种古老语言听起来就像是地心里的岩石互相碰撞，据传说世界上第一个矮人就是从石头里诞生的。 甘道夫显然听懂了，“我知道现在不是拜访的好时候，我也知道看守那玩意儿对你来说有多么困难。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老友，我们必须要采取非常手段。” 矮人辛德利嘟哝着抱怨了几句，富含感情的眼睛终于落在了拉塔恩的身上。 “我记得你，孩子！”他的表情中浮现出对麦格教授的不好回忆，“那个女巫真厉害，她居然从我手中买走了一套摩瑞亚产的特级水晶，只用了不到四个加隆！” 拉塔恩板着死人脸弯下腰，对矮人老板伸出右手：“很高兴与你再次见面，辛德利先生。” “呃——不！”辛德利如避蛇蝎，将两只手举到了耳旁，行二战法式军礼，“我不和人握手！请见谅，这是我的怪癖。但你也知道，每个人的手掌上都爬满了几百亿会蠕动的小生物，它们甚至在皮肤上排泄繁殖！恶……太……太恶心了……” 这个既神经质又敏感的矮人看起来像是要吐了，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看向甘道夫。 “我们不能站在门口聊天，老友。”甘道夫摘下帽子走进矿产销售处，十分自然地在堆满矿物样品的货架下找到了一张舒适的椅子，“进来吧，拉塔恩，我们坐下聊。辛德利，你看守的那玩意儿呢？” 拉塔恩关上矿产销售处的门，走到甘道夫身旁，看着老人从脏兮兮的旅行斗篷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斗。在他往里面填塞烟丝的同时，辛德利念叨着矮人语走进柜台后面——这柜台就连七八岁的人类小孩都能够到台面——拎起一根银灰色的绳子用力一拽。 这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怨毒的嘶嘶声从柜台后面喷射而出，辛德利面如死灰，似乎随时都会张开嘴巴喷射他的晚饭，只是摆脱柜台后面那个东西的欲望战胜了他的洁癖，他身体后仰用尽全力地拽着，紧绷的绳子牵出了一团苍白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拉塔恩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刚蜕壳的大蟑螂，或者一条只有四只腿的蚰蜒。 但非常不幸的是，那一团肢体扭曲的东西虽然长着一身黏腻透明的皮肤，却毋庸置疑地拥有一颗近似于人类的脑袋。 难怪老汤姆会被吓得差点心脏病发，这世界上估计不会有比这更丑的东西了。 它——拉塔恩不愿意用人性化的“他”来指代这东西——长着一颗圆溜溜的颅骨，灰败的两颊深深凹陷，鼻子就是一团长着两个孔的不成型血肉，喷着唾沫和脓液的嘴巴里只剩下寥寥几颗黑色烂牙，寥寥几根活该被诅咒的油腻杂毛从头皮上耷拉下来，落在和家养小精灵一样足有网球大小的圆溜溜的眼睛旁边。 那双眼睛在看到拉塔恩的瞬间，立刻锁定在了袍子口袋的环形凸起上，流露出仿佛要化为实质的令人咋舌的贪婪和恐惧，它甚至忘了紧紧栓在脖子上的绳索，发出一声令人作呕的：“咕噜！” “容我介绍一下。”甘道夫点着了烟斗，吧嗒吧嗒地抽着，“拉塔恩，这位可爱的小东西叫做咕噜。正是他送来了你口袋里的戒指，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我捕获。那场追逐对一名老人家来说可不是适合的运动，但我还是在他差一点逃走的时候抓住了他。就差一点。” “咕噜！”那黏糊湿冷的东西发出充满渴望的呻吟，“我的宝贝……我们的宝贝！” 他猛地向前一冲，险些把辛德利拽了个趔趄。矮人老板虽然相较他的同族显得格外瘦弱，但毕竟是一名体坚如石的矮人，当即用力一拉绳子，让咕噜四脚朝天摔在了地板上。 “这东西就交给你了，甘道夫。”辛德利说着，把绳子递到老人手里，“我要先去洗个澡，然后给我的店铺来个深度消毒。恶……这东西身上肯定有几千种病菌！” 矮人老板斜了一眼被咕噜糟蹋过的柜台，五官顿时拧在了一起，操着矮人语骂骂咧咧地钻进了柜台后面的房间。 拉塔恩厌恶地看着咕噜用形态扭曲的四肢从地上爬起，这种东西也配长着人类的颅骨？他抬脚踩在咕噜瘦骨嶙峋的后背上，让它刚刚昂起的头颅再次亲吻地板。 “说。”拉塔恩低咆，声如雷轰，“是谁派你来的！你背后的主使为什么要送来这枚戒指！” “咕噜！咕噜！”地上那东西发出不知道是惨叫还是尖嚎的声音，拉塔恩冷漠地看着它的面皮因缺氧而变成了青紫色，才略微抬脚。 “巨眼！”刚一能呼吸，咕噜就嘶声大喊道，“巨眼！祂看着我们！祂知道我会这么做！祂……祂用戒指诱惑我们，让我们把它送给祂的兄弟！咕噜！咕噜！坏咕噜！坏！坏！” 咕噜毫无征兆地开始用头撞击地板，力道奇大，霎时间便鲜血横流。甘道夫依旧抽着烟斗，目光低垂，挥出的木杖却精准地击中了咕噜的后脑，它当即昏死过去。 拉塔恩对这一切都毫无反应，咕噜口中那句“祂的兄弟”，让一股辛辣灼痛的愤怒从颅腔中爆发，刺痛着烧遍全身皮肤，泛起深沉的血红。 兄弟……你怎配称我为兄弟？！ 血红巨眼，黄金魔戒，漆黑诡影——那一场撼动了整个银河的叛乱！ 荷鲁斯·卢佩卡尔！！！ 拉塔恩看向甘道夫，他感觉不到右眼的刺痛，但心中爆燃的杀意让他语气森寒：“他在哪儿？” 甘道夫抬起眼，目光穿过飘散的青烟，透出矿产销售处雕刻精美的石窗，“我搜集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方位。在那遥远东方，黑色高塔已经屹立在大地之上。” ———— 中国，内蒙古，极北国境线。 磁场强者会被什么东西束缚呢？ 爱？不知所谓。友情？可笑至极。羁绊？文人骚客的痴梦。 当自身的力量连军队也无法抗衡，当自己的实力被誉为人型自走威慑武器，当自己只需要握紧拳头就会有人抢着送上权力和金钱…… 晁龙认为，唯一能束缚自己的东西，就是梦想。他那想要让赤旗插遍寰宇的红色的梦想。 即使因为这个梦想，他必须要顾忌国际局势。即使因为这个梦想，他被普通人对安稳的憧憬绊住脚步。即使因为这个梦想，他身为拥有四十万匹力量的磁场强者，却连一条虚幻的国境线都无法跨过。 在晁龙的视线里，广袤平缓的蒙古草原尽头，地平线与天空的交界处，矗立着一座仿佛在谴责天空的邪黑巨塔，林立冲天尖刺的塔顶高悬一轮熊熊燃烧的竖瞳赤眼！ 那巨眼的目光所及之处，丰沃草原化为漆黑焦土，沦为滋生邪祟之物的温床。 哪怕明知这连卫星都无法窥探的一切，晁龙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苏联解体发生在去年年末，一个庞然大物倒塌时的余波足以让全球局势动荡不休，中国从战乱中迎来解放还不足半世纪，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刻。如果他出手的话，不仅会一举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战，更是会让他祖国母亲的裙摆再次染上战争血污。 所以他只能看着，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晁龙不止一次幻想，要是自己早出生五十年，哪怕早二十五年也好，他将会在那位伟人的指导下，解放全世界！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晁龙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与美国的阿特拉斯·因菲涅特达成恐怖平衡，两国都保证绝不率先出动磁场强者。 他遥望地平线尽头的黑塔，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交握地更紧了。那无疑是敌人，但他偏偏——就像是曾直面阿特拉斯的态度——无法产生任何的杀意。 正相反，一个来自于内心的细小声音，正孜孜不倦地告诉他：那座塔里有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是手足，是兄弟。 兄弟？ 晁龙对自己的心声嗤之以鼻，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孤儿，是党和国家养育了他，是当家做主的人民让他有吃有穿。他没有兄弟，他只需要同志。 “晁大校！” 晁龙低头看去，是他的警卫员在喊他，这位年轻的小伙子身上背着通讯基站，手里拿着话筒，面色焦急。 于是他从空中降落，高达三米的巨硕身躯无声无息地落地，绣在赤红西装上的墨黑游龙宛如活物——作为一名外交官，他必须要注意自身的形象，这一身西装，包括鼻梁上的无框平光眼镜，都是他对这一重要职位的责任外现。 他崇拜的周总理，也会根据出访国家的不同而换上当地人民的服装。在被党中央紧急召回之前，他正在准备出访被暖雪天灾重创的英国，表明中方的立场。 “什么事？”晁龙问道。 “报告长官！”警卫员说，“侦察兵说有一名奇人想要见你，他——” 白影一闪，晁龙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但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却毫无恶意，仿佛这只是一个玩笑。 在警卫员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晁龙转头看向骤然出现在自己身侧、亲密地搭着自己肩膀的巨汉。此人有一张草原风格的面孔，蓄着三绺长须，头顶束着高高的发髻，目光明亮如鹰隼。 而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此人脸上那一道斜贯额头与脸颊的闪电状伤疤。 “如此美妙的夜晚，若无美酒与歌舞助兴，岂不空留寂寥？”这汉子咧嘴笑道，所用的是一种晁龙闻所未闻的语言，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毫不费力地听懂了。 于是他甩开汉子的大手，剑眉微蹙，开口道：“通报你的身份，表明你的立场。” “居然不认得我了吗？”草原汉子长叹一声，吹得胡子都飘了起来，“我是你五哥呀，小十一。” 第71章 校长，你也不想沦为罪犯吧? 拉塔恩举起金戒指，站在孤山-摩瑞亚坑道-矿产销售处的窗前，目光穿过指环中央，看着对角巷一片萧瑟的低矮建筑群，遥望东方。黄金雄狮的轮廓在他肩背上完全虚化，如同一缕轻纱。 在他身后，甘道夫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烟丝红暗交替，淡青烟气飘散在货架上的矿物样品之间，木杖抵着不断发出嘶声的咕噜的后脑，静静地看着红狮子心潮起伏的背影。 拉塔恩做出了决定。 “就像是山崩。”他嗓音沉着，毫无起伏，“一块又一块滚石，一件又一件烂事，就这么接连不断地砸下，不给丝毫喘息的空档。荷鲁斯归来了，这很好，至少我终于有机会砍掉他的脑袋。但我没有时间去管他，除非先移除压在胸口上的石头。” 甘道夫轻笑，“我尊重你的选择，孩子。”老人站起身来，木杖依旧压着咕噜的脑袋，“那么，在我离开前，还有一点必须要确认。” 拉塔恩将戒指戴在食指上，冰凉的金属紧紧压着皮肤，但眼前并没有迎来黑暗，只是感觉这小巧的造物在不断吸取他的体温。他转身低头看着甘道夫，“说。” “你现在身处何处？”甘道夫笑着问道。 “英国对角巷的矮人商店里。”拉塔恩皱起眉毛，这个问题与他设想一万种可能性都完全不一样。 “不，孩子。”甘道夫耐心地像一名哄孙子的老爷爷，“当你的眼睛太过贴近纸张，就会因为专注于单个字体而忽略全文。试着把眼界放宽一点，告诉我，你现在身处何处？” “……地球。”拉塔恩说，“或者说，神圣泰拉。” “好多了，但看得还不够全面。”甘道夫赞许道，“看看天空中星星的位置，它们与三十八个千年之后的模样完全不同。那是慈悲的伟大意志将祂记忆中的景象再次还原，祂创造了这个万千宇宙彼此相交的次元，也就是交界地。” 这个名词让拉塔恩眉头皱得更紧，碎星将军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所以穿越者……” “所以，”甘道夫加重了语气，“你在时间长河中逆行而来，回到这人类文明百花齐放的第二个千年，回到这无数条世界线并行的交界地中，你和那些穿越者们又有何不同呢？” 拉塔恩瞳孔紧缩，耳畔回荡幽幽低语。 +将他们团结起来，拉塔恩·马格努斯，这只有你能做到。+ 使命真言中的这个+他们+，并没有特指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难道“他”让我重新得到第二次机会的原因，是要将这些身负系统的穿越者们凝聚成一股力量？ 不，我已经在这么做了，郑市龙、胡桃他们已经被驯化成了我权力的延伸，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正在将他们团结到自己的身边！ 这才是我使命的真相……从理性出发，穿越者们确实拥有不俗的成长潜力，成长速度也远远快于非穿越者，如果将他们团结起来的话，总有一天…… “你到底是什么人，甘道夫？”拉塔恩强行掐断了自己惊世智慧的思考，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擅长这件事，“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甘道夫将烟斗叼在嘴里，伸手从旅行斗篷磨损严重的领口中扯出一根精致的金属链，其上悬挂着纯金锻造而成的罗马数字“i”，阴刻的凹槽中镶嵌雕成片状的玫瑰色红宝石，正中央为展翼颅骨。 拉塔恩突然释怀地笑。 一如的侍奉者，慈悲的伟大意志，原来如此。这一根象征纯洁与审判的玫瑰结，便足以证明甘道夫的身份了。 “正如你所见。”甘道夫把玫瑰结塞进领子里，“我是一如的忠实仆人，祂创造了我的身躯和意志。我此行的目的便是——” 矿产销售处的水晶窗陡然爆碎，撼天震地的巨咆横扫八方！ 拉塔恩猛地转身看向窗外，双眼燃起赤紫二色光芒，洞穿数千英里的距离，直刺遥远的英国西北区域。 只见一道苍蓝的吐息如承天之柱般从大地射向寰宇，将方圆数百公里的天空染成了离子电弧般的色泽，而在这片不祥光芒中心——倒塌崩毁的塞拉菲尔德核电站内部，赫然矗立着一头高达三百米的黑鳞巨兽！ 哥斯拉，居然在英国登陆了！ 拉塔恩眼角抽搐。 一件又一件烂事就像山崩的滚石一样接连不断地砸下，自己这个乌鸦嘴比科拉克斯还他妈的灵。 等等…… 拉塔恩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化敌为友，将他们团结到自己身边的机会！我拥有极高的单体战力，也拥有从未来带回的知识和科技，而穿越者则可以填补从底层战力到自己之间的空缺。 而想要让自己和他们达成合作，那就需要一个让双方都忌惮的外部力量介入，不求达成三足鼎立之势，也绝对能够让穿越者被迫和我达成恐怖平衡，也就是所谓的合作蜜月期。 只要在这个基础上做出进一步的利益交换，便能够达成团结一切的使命。 拉塔恩感到久违的兴奋，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尽快让这段时间的纸面规划落实下来。 为此，他得和邓布利多谈谈，越快越好。 甘道夫还震惊于巨兽的吐息，拉塔恩便一步从刚洗完澡的矮人辛德利头上迈了过去，不顾对方“看着点路！大步佬！”的抱怨，推开矿产销售处的包钢橡木大门，催动重力纹章直冲天际。 ———— 同一时间，魔法部。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部长。” 艾弗里博士双手按在康奈利·福吉的办公桌上，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透露着严肃，气势汹汹地逼视缩在椅子里满脸虚汗的白胖子。 “哥斯拉——也就是那头怪兽，它的行为完全出乎我的预计。现在不是让你和白巫师置气的时候，我们魔法界不能继续隐藏下去，必须要和麻瓜政府展开更深层次的合作。” “可是……可是……”以优柔寡断闻名的福吉部长脸色苍白，“就算我们跟麻瓜政府合作又能怎么样呢？那东西连核辐射都能当零食吃，就算英国政府出动军队，也不可能——” “军队？我自己就是一支军队！”艾弗里博士不耐烦地摆手，指着他身旁的阿米娅和焰尾骑士——索娜是主动跟来的，“我需要的不是人手，是资源！在政府无法保护国家的时候，我们只能自救。” 福吉部长像是即将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连忙追问道：“我能听听您的计划是什么吗？” “首先，把所有的精英阶层和官员都集中起来，因为我们没有时间挨家挨户地救援平民。”艾弗里博士打了个响指，阿米娅恭顺地将prts终端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我们需要建造一座移动的岛屿，一艘承载希望的明日方舟。” prts终端被点亮的屏幕上，一艘宏伟庄严的陆行巨舰赫然显现。 “这不可能！”福吉部长被这张概念图震惊，在看清巨舰的体积参数之后更是失声喊道，“如此庞大的工程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除非全英国的工人加上全英国的巫师——” 他猛地停顿了一下，看着艾弗里博士微笑的嘴角。“我们确实能让全英国的巫师都来干这个，对吧？” “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不是您和白巫师置气的时候。”部长的愚钝让艾弗里博士叹了一口气，“请您将那些散布流言的人都喊回来，再让乌姆里奇副部长给《预言家日报》写一封澄清道歉信。我们得把霍格沃茨——英国巫师的命根子抓在手里。” “是的，是的。”福吉部长匆忙扫开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我得给校长写封信，开头……‘我最尊敬崇拜的邓布利多先生……’” 也就在这时，艾弗里博士和福吉部长都没注意到，焰尾骑士琥珀般金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 就快了，我的小怪物，就快了。 ———— 拉塔恩跨过在半兽人围攻战中碎成一地的滴水嘴石兽（这丑怪的石雕还在哼唧：“别管我……就让我躺在这儿……”），侧着身子一步五级地迈上通往校长办公室的螺旋楼梯，不顾胸前和后背的衣服被通道墙壁磨得起毛发皱。 也不知是不是这强烈的颗粒感刺激到了黄金雄狮，莱昂的虚影微微凝实，低吼道：“马格努斯！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他’让我干的事！”拉塔恩没好气地回呛过去，老狮子可真会挑时候，“完成我的使命，从而阻止万年后的悲剧。话说回来，难道你除了趴在我背上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吗？” 出乎拉塔恩意料之外的是，向来不苟言笑的老狮子居然大笑出声。“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就算跟你说上十天十夜也说不完！”雄狮收敛笑容，“马格努斯，虽然我对你的智慧没有多少指望，但我希望你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神操的，我正在按“他”的意思去办！ “放心。”拉塔恩回怼道，“我可不像某人那样口是心非，嘴硬说自己没有秘密。” 老狮子怒吼：“少含沙射影，给我闭嘴！” “呦，你急了。” “你闭嘴！” “你急了。” “你闭嘴！” …… 拉塔恩和黄金雄狮一路互怼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才偃旗息鼓，莱昂冷哼着从化身中抽离了意识，红狮子拍了拍胸口的石灰，抬手刚要敲门，门内的声音便让他的手刹在了空中。 门板上被施了闭耳塞听咒以防止窃听，但这道咒语并不能阻挡拉塔恩的耳朵。 是韦斯莱夫人，这个可爱的胖妇人像老虎一样咆哮：“……先是暖雪，然后是飞龙，又是半兽人和食死徒，我绝不允许这些东西出现在学校里！邓布利多，你他妈想对穿越者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我的孩子处在危险之中！” 拉塔恩笑着继续听下去，韦斯莱夫人真是一位称职的母亲，金妮和罗恩他们的生活真是让人艳羡。 “莫丽……”邓布利多无奈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拉塔恩的做法确实欠妥。但你要明白，在这场危机中，这个孩子是我们最宝贵的希望。” “孩子？”韦斯莱夫人不屑地说，“我生了七个孩子，邓布利多，七个！我亲自把他们养大，供他们吃穿上学！我比你这个老玻璃更懂什么叫‘孩子’！就算梅林来了，拉塔恩·马格努斯也绝对不是什么‘孩子’！” 拉塔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邓布利多说道：“莫丽！你和亚瑟都很清楚拉塔恩的身世，我之所以让你们将他接到家里，就是为了给他补足这份关爱。你的任务就是充当他母亲的角色，让他珍视你们，保护你们。” 韦斯莱夫人冷冰冰地讥刺：“原来保护是让灾难一波波地闯进校园的意思吗？那我真是谢谢他了。” 都是假的。 拉塔恩像石雕一样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门内的争吵声被冲击他鼓膜的血液轰鸣所盖过，却又无比清晰地听见心中传来珍宝破碎的声音。 都是假的。他们对我的关爱，我自以为失而复得的亲情，都只是一厢情愿，是邓布利多计划中的一部分。我就像一条傻乎乎的狗，摇着尾巴钻进他们为我撑开的项圈里。 噼啪一声，右眼眼球爆裂，如同这虚假的亲情，滚烫的鲜血顺着脸颊淌下，宛若泪水。 拉塔恩面容森然，连死人看了都会被吓活过来。 他摘下魔戒，塞进右眼眼眶，增生的血肉将其托举，如同一圈金色的虹膜。 还有什么比这种保管方式更保险呢？ 出于礼貌，他冷漠地等到办公室里的争吵告一段落，方才抬手叩门。 一下，两下，间隔完美，力度适中，就算是寰宇中最优秀的礼仪教师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他并没有等人开门，而是直接推了进去，封闭门框的咒语在他手下并不比湿透的纸巾坚固多少。 校长室还是和拉塔恩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墙壁上挂满了历代校长的画像，凤凰福克斯静立于白银栖枝。唯一不同的是，桌脚呈现出爪子形状的办公桌旁，韦斯莱夫人像是被毒刺蛰到一般瑟缩了一下。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韦斯莱夫人。”拉塔恩语调轻柔，神色漠然，全然无视胖妇人不安的神色，“看来我打扰了二位的密谈，那便请允许我长话短说。我刚才去了一趟对角巷，了解到不少人将暖雪和白巫师的野心强行联系起来。这背后的推手无疑是魔法部。” 拉塔恩背负双手，缓步绕过办公桌，左眼和魔戒垂下，注视着邓布利多长及腰际的白发，老人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四肢僵硬地像是木头。 “校长，”拉塔恩俯身，低语如蛇嘶，“你也不想沦为罪犯吧？” 气氛硬得像块石头。 韦斯莱夫人试图缓和：“孩子……” 拉塔恩微笑，这个笑容骇得韦斯莱夫人连退数步，险些撞翻校长办公室里的那些银器。“您是在叫我吗，韦斯莱夫人？我虽然跟金妮很熟悉，和她一起上课下课，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住在同一个塔楼里，但我显然不是你的孩子。” 韦斯莱夫人面色陡然一白。“不要……”她颤抖着说，“不要伤害金妮……” “有个好消息。”拉塔恩直起身来，仿佛没有被打断过，“魔法部和我们将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意味着合作的可能。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福吉部长的道歉信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看，它来了。” 一只谷仓猫头鹰降落在校长办公室的窗沿上，嘴里叼着一封打着魔法部徽章蜡封的信。拉塔恩用漂浮咒打开窗户，这只猫头鹰立刻飞进来，将信放在校长面前，急匆匆逃命似地飞走了。 邓布利多一动不动，双眼透过半月形镜片看着信件上的猩红蜡封以及康奈利·福吉的落款，整个人似乎正承受着无形的巨大压力。 拉塔恩从背后将双手搭在校长的肩上，只要轻轻用力，老人脆弱的脖颈就会折断。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毫无起伏地说：“不打开看看吗，教授？” “你已经将它的内容透露给我了，”邓布利多终于开口，声音艰涩干枯，“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你，马格努斯先生。” “相信？”拉塔恩空洞地目视前方，眼眶中的魔戒既冰冷又滚烫，指尖传来老人锁骨被碾压断裂的脆声，以及被强压下去的痛哼，“是呀，我也相信你，邓布利多……本该如此。” 他松开校长的肩膀，任由邓布利多的双臂无力地垂落下去。韦斯莱夫人发出尖叫，她的魔杖在抽出前就被红狮子隔空碾成纷飞的木屑。 拉塔恩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魔法部的人估计明天一早就到，希望校长你能以最好的面貌去迎接他们。那么，告辞了。二位，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弯腰钻过门框，戴着噬魂魔杖的右手一挥，校长室大门在他身后被重重甩上。 隔着门板都能听见韦斯莱夫人的啜泣和邓布利多的呻吟，校长催促他的手下用他的魔杖治好断裂锁骨，拉塔恩沉默地走下螺旋楼梯，步伐杂乱，心绪如麻。 “他”当年对我，是否也有过这种情绪波动？ “我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莱昂的意识重归黄金狮子虚影，他森绿色的眼眸惊愕地看着拉塔恩的侧脸，“小鬼，你的眼睛怎么了？！” 拉塔恩偏过头去，刻意回避老狮子的目光，“你管不着，莱昂。求求你闭上那张臭嘴，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莱昂张着满口剑刃般的獠牙，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拉塔恩以为他又抽离了意识时，雄狮的利爪忽然离开了他的肩膀，沉重又笨拙地按在了他的头顶，揉搓厚重茂密的深红长发。 拉塔恩惊得差点左脚拌右脚，从楼梯上一头栽下去，他难以置信地转脸看向面容严肃的老狮子：“你这是……在安慰我？” 莱昂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拉塔恩哑然失笑，泪水也在同时冲出了眼眶，他在螺旋楼梯上坐了下来，将脸埋在掌心里。“说真的，莱昂。”他竭力维持平静的语气，“你真不适合干这个。” “那又怎样？”莱昂哼了一声，“我从来就不喜欢你，马格努斯。你小子既自大又傲慢，仅剩的一只眼睛还短视如鼠，论闯祸和惹事你倒是天下第一。但那又怎样？我终究是你亲大哥，你终究是我该死的蠢弟弟。” “……莱昂。” “有屁快放。” “你终于比荷鲁斯更有大哥的样子了。”拉塔恩在老狮子生气前补充道，“他归来了。” 莱昂揉搓拉塔恩脑袋的动作瞬间停住，他猛地将狮首凑过来，死死盯着镶嵌在增生血肉里的魔戒。“荷鲁斯，他在哪儿！！！”狮吼如雷。 “东方。但不管他在那里搞些什么，我暂时都没有精力去管。”拉塔恩站起身来，“我必须要积蓄力量，不能再被一场又一场突袭牵着鼻子乱转。我承认我的短视，也承认我不擅长思考。但饭要一口口吃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莱昂用卡利班方言骂了一句，显得焦躁不安。“你最好别玩脱了，小鬼！”他抽离意识，化身瞬间从实体化为虚影。 我真想向你保证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莱昂。 拉塔恩看着黄金狮子威严而呆滞的面孔。 但想想我曾经做的那些计划，哈，还是算了吧。 他走下螺旋楼梯，从哼哼唧唧的滴水嘴石兽脑袋上迈过去，穿过残破的走廊和惶惶不安的魔法画像，大理石台阶已经断裂，他干脆直接往下跳，重力魔法让他落地无声。 礼堂门口，用来计算各学院分数的大沙漏已然破碎，红绿蓝黄四色宝石散落一地。此时已是凌晨，小巫师们钻进睡袋里在礼堂席地而卧，大都因为今日的疲累而陷入梦乡。 拉塔恩跟在礼堂门口守夜的费尔奇先生打了个无声的招呼，径直穿过破破烂烂的大门走了进去，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大群小巫师围在他从伊莲娜那里买来的电脑旁。 但丁正在玩《鬼泣3》，看着他操控他自己在屏幕里跳来跳去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科林早就在睡袋里打起了呼噜，只是看他捂着耳朵以隔绝键盘声的双手和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的睡眠并不香甜。 源清隆在睡袋里翻了个身，他闭着眼，但没睡着，故意背对着拉塔恩。 “呦，回来了，哥们儿？”但丁摘下耳机，将键盘交给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同学，“我还以为你等天亮了才——妈妈咪呀！你眼睛咋啦？！” 拉塔恩还没回答，就看见源清隆猛地从睡袋里弹了出来，像是出膛的炮弹，那双黄金瞳里的惊惶和关切是无法伪装的。 “我没事，兄弟。”拉塔恩笑着摆手，“现在没事了。” 第72章 圣质隐修会 “用这个当眼罩如何？” “别告诉我这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 “呃……还是刚才那个吧。” 清晨的阳光洒进礼堂，照在不情不愿从睡袋里钻出的小巫师身上。教授们沿着支离破碎的长桌挨个儿叫醒学生，同时挥舞魔杖修补在半兽人入侵中毁坏的墙壁和地面。 绣着四大学院象征动物的挂毯重新回到了墙上，古老的哥特式装饰雕花重归完整，城堡管理员费尔奇先生骂骂咧咧地将一幅幅油画重新摆正，同时与画里的人物们激情对骂。 覆满了灰尘碎石的金盘被家养小精灵连夜擦洗得闪闪发亮，并装满了各式餐点，以供学生、教授、霍格莫德村民、执行部干员和马人们享用。 拉塔恩坐在巨人钢折凳上，遵照金妮的意见将茶色太阳镜（入学前在对角巷买的）戴好，遮住以血肉禁锢着金环的可怖右眼。 同时，伴随着一阵呼啦啦的振翅声，因为暖雪而休息了好几天的猫头鹰铺天盖地飞进了礼堂，信件和包裹如雨点般落进小巫师们怀中。 金妮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正在吃的燕麦片和三明治，猫头鹰们虽然都经过训练，不会轻易在室内排泄，但谁也保不准这些没有括约肌的飞禽会不会像轰炸伦敦的斯图卡轰炸机一样丢下意料之外的惊喜。 “所以，拉塔恩……”她从奶壶里挑出一片麻栗色的羽毛，将燕麦片用牛奶充分包裹，“你的妹妹，菈妮，只剩下了灵魂，而且从卢娜体内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拉塔恩推了推太阳镜（大小可调！度数可选！仅售40纳特！），奖励给带回《预言家日报》的角鸮阿里曼一块培根，一边将卷得很紧的报纸展开一边点头回答：“没错。” 卢娜缥缈的歌声从拉文克劳长桌的方向传来：“弯弯鼾~弯弯鼾~弯角鼾兽~弯弯的大角憨憨的兽~” 金妮扬起了眉毛，强行克制住了对卢娜的歌词发表评价的欲望，“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我究竟是你妹妹还是什么东西？” “准确来说，是四分之一个妹妹。”拉塔恩以德国人的严谨纠正道，“灵魂和身体的重要性是相等的。菈妮舍弃了身体，所以她只剩下一半。卢娜体内寄宿着象征星月力量的四分之一，你体内则是象征意识的四分之一。” “那……那我……”金妮满脸扭捏，面颊通红，“拉塔恩……哥哥……” 正在吃披萨的但丁发出一声闷笑，差点把芝士从嘴里喷出来，他成功为自己惹来了源清隆充满嫌弃的白眼。 “nein（德语：不）。”拉塔恩抖开《预言家日报》，阅读今天的头版新闻，“菈妮只是寄宿在了你的体内，不是取代了你的存在。那个特立独行的勇敢女孩才是真正的你，这样的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金妮。” “哦……”金妮手忙脚乱地舀着燕麦片，脸颊比刚才还要红得透彻，几乎和她的头发变成了一个颜色。 但丁对拉塔恩竖起大拇指，“哥们儿，你这句话在西西里岛也能混个情圣当当。你说是吧，清隆？” “别问我。”源清隆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猪排，大不列颠肉食中那股跗骨之蛆般的膻骚气让他皱起了秀气的鼻子，“请帮在下转告拉塔恩。虽然我知道他肩膀上背负着的重要责任，但并不意味着我原谅他了。” 但丁一脸为难地转向拉塔恩：“清隆他说……” “帮我转告源清隆。”拉塔恩目不斜视地盯着报纸上的文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我不在乎他是否选择原谅。” 但丁苦着脸再次转向：“拉——” “更伟大的目标？呵……”源清隆发出一声冷笑，“在下怎么只看到了一个拍脑袋定方针的领导者呢？” “哎呀！你们俩自己聊去吧！”但丁暴躁地站起身，端起吃了一半的草莓冰沙和玛格丽特披萨坐到科林边上。 少了但丁的分隔，源清隆显得更加咄咄逼人：“拉塔恩，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监管者本来就是为了控制穿越者才聚集在一起的。在穿越者对这个国家做出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之后，你现在居然告诉我要和穿越者合作？我绝对不能接受！” 拉塔恩注意到金妮正不安地看着自己，于是他顺着长椅往源清隆的方向挪了挪，合上报纸弯下腰来，盯着源清隆的眼睛，嗓音低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邓布利多教授选中的吗？” 源清隆脸颊抽搐了一下，短暂的迟疑后，选择对拉塔恩说出当时的情况，“我……我从研究所里逃了出来，当时是晚上，蛇岐八家的人在后面追我。我一路逃跑，最后只能跳下山崖……如果我的言灵不是鬼胜，当时我就死了，然后……” “蛇岐八家的人没有使用热武器吗？”拉塔恩打断道，“如果研究所在山里，那就算开枪也不会被警察和政府注意到。更别提那座山很有可能是蛇岐八家的私人地产。” “没有。”源清隆微微一愣，神色古怪，“我明明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着枪……为什么呢？” “你先继续说。跳下山崖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在山里游荡了三天，白天躲在石缝里，晚上顺着河水往下游走。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树上停着一只银色的凤凰，它在看着我。” “邓布利多的守护神。”拉塔恩点点头，“除非有另一个巫师能用守护神咒召唤出凤凰。” “对，原着里面提到过。”源清隆回忆道，餐刀心不在焉地把猪排划得稀烂，“那只凤凰引导着我走进山脚下的镇子。在那里我听见了小提琴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那首曲子是维瓦尔第的《冬》。我顺着声音走进那间空房间，看到了自动演奏的小提琴，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后来……” “我亲爱的朋友。”拉塔恩叹了一口气，卷起报纸在源清隆脑袋上轻轻一敲，将他从回忆里打了出来，“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你恰好就逃了出来，蛇岐八家的人恰好就不打算开枪，恰好有这么一名英国魔法学校的校长在日本旅游，恰好就遇到了走投无路的你。” 一直在旁听的但丁插嘴道：“这剧情总有股轻小说味儿。什么《身为校长的我遇到了离家出走的你，学习魔法成为龙族最强》。” “你这书名长得都能在东京的书店里占一个专柜了。”源清隆忍不住吐槽。 “总而言之。”拉塔恩把话题扯回来，“我们都知道学校里的穿越者是个什么德行，但如果对付这种强度的穿越者就需要校长专门跑到世界各地去找我们这些人刷好感，那岂不是显得这位白巫师是个连调皮学生都管不好的弱智？ “就算他想要让哈利·波特遵从命运的安排，我现在就可以让大难不死的男孩杀死伏地魔。代价也不过是我失去几个无关紧要的魂器而已。这位白巫师显然另有企图，并且他绝对能从中获利。” 源清隆沉默了，他知道拉塔恩说的有道理，但情感上不想对此表示认同。 于是他对但丁说：“你不是最讨厌穿越者的嘛？怎么现在反倒是在下对和穿越者合作这件事最反感？” “我是讨厌穿越者啊，哥们儿！”但丁大声叫屈，“但是，我更讨厌别人利用我！就算是要对穿越者复仇，那也得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想用花言巧语把我当提线木偶使唤？想都别想！” 源清隆张了张嘴，对再度展开报纸的拉塔恩说：“所以，你也是……” 拉塔恩朝礼堂上首的教师席瞥了一眼。邓布利多在中央的大金椅上坐着，脸色有些青白，正在和换了一身新衣的格林德沃讲话。他平静地将报纸翻页：“嗯。” 源清隆低下头，三名监管者间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科林结结巴巴地学中文。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实习干员刘艺清耐心地向科林示意自己的口型，“跟我说：您吃了吗？” “恁持勒么。”科林艰涩地重复，只是他的发音和刘艺清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还行还行。”刘艺清语调轻松，伸手揉乱了科林的浅茶色发丝，“比我预料中好多了。小家伙，你为啥突然想学中文呀？” “我以后想当摄影师。”面对刘艺清这个川妹子姣好的面容，科林害羞地避开眼神交流，手指不停拨弄着拍立得相机上的焦距旋钮，“我想记录下世界各地的美好风景和历史文化，以后肯定会去其他国家采风的。中国是我必经的一站，所以……” “很了不起的愿望呀！”刘艺清大大方方地鼓励道，“但是中国很大哦，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方言，只学普通话的话是没法和当地人交流的。” “那你能教我吗？”科林急切地问道。 “好呀。”刘艺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跟我说：sieg heil！！！” 她音量突然上升，给轴心国三人组吓了一激灵。拉塔恩差点将报纸给撕了，草莓冰沙的勺子捅进了但丁的鼻孔里，源清隆的餐刀在猪排上一切而下，连盘子都碎了。 “si……啊？”科林狐疑地说，“这不是中文吧？” “这是温州方言里的‘很好’啦，美国佬还管温州话叫恶魔之语哦。”刘艺清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接下来我认真教你四川方言——” 一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肩膀，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的声音让刘艺清的笑容如注视了美杜莎的魔眼一般僵住了。“刘干员，我记得校规里好像有这么一条：吃饭的时候不许大声喧哗。” 刘艺清瑟瑟发抖地站起来面对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曼斯教授，“我错了，教授……” “我说了多少遍，在外执行任务要称职务。”曼斯教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神经大条的学生，“现在，我是你的长官，你给我滚出去跑圈，边跑边喊‘我再也不拿纳粹开玩笑’。” 在这位亲眼见证过柏林墙倒塌的老德国正十字旗面前，刘艺清整个人仿佛都缩小了。她怯生生地问道：“要跑多少圈啊，教——长官。” 曼斯教授咧嘴狰狞一笑：“跑到我叫你停为止！去！” 看着刘艺清如丧考妣奔出礼堂的背影，拉塔恩面色古怪，跟源清隆和但丁面面相觑，最终三人同时王八退房——鳖不住了，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伴随着笑声，朋友之间的矛盾冰消雪融。 “对了。”拉塔恩笑着将报纸翻页，“但丁，等下记得把学校里的穿越者赶到草坪上去，让他们继续修防御墙。” 但丁把勺子从鼻孔里拔出来，仔仔细细擦干净，然后丢到桌子底下去，“不是要和他们合作吗？怎么又要让他们干苦役？” “因为他们除了是穿越者以外，还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拉塔恩耐心地解释道，“同时，今天魔法部的人会来。所以你明白了吗？” 看着但丁眨着清澈见底的眼睛，拉塔恩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解释白费了。 “魔法部会派人来为他们对中伤邓布利多的谣言道歉，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让霍格沃茨全力配合他们去对付哥斯拉。” 拉塔恩将《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展示给但丁和源清隆看，报纸上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着：白巫师操控暖雪野心昭然若揭？纯属谣言！ 联系昨天晚上邓布利多收到的那封来自魔法部部长的信，拉塔恩只需要简单进行逻辑推理就能摸清官方部门的那点小心思。 “所以，我们要让他们认为我们会全力配合他们。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哥们儿。”但丁两三口把披萨吃光，将靠在一旁的叛逆大剑扛到肩上，“虽然不是很懂，反正对咱们有利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拉塔恩放下跪舔魔法部的《预言家日报》——它倒不如改名叫《政治家日报》算了，反正已经完全变成政府舌头的形状了，“清隆，我昨天晚上和桑吉尔夫改装了一台t-80u坦克，你去把她开到城堡正门。” “可别把坦克给开翻了。”但丁揶揄道。 “才不会呢！”源清隆矢口否认，又对自己的车技有些不自信，“应该……不会吧。” “慢慢开，别着急。”拉塔恩站起来，“郑市龙，胡桃，你们俩跟我去禁林。德拉科，”突然被点名的小蛇在斯莱特林长桌上抖了一下，“你去霍格莫德，让你爸爸的那些朋友安生待在工厂里。” 卡珊德拉·沃雷蹭得一下跳了起来，满怀期待又含情脉脉地看着拉塔恩，“连马尔福这小白脸都有任务，那我呢？” “沃雷小姐。”拉塔恩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喜欢自己什么，“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这你说了可不算！”卡珊德拉强势地抱起双臂，对一看到拉塔恩就瑟缩的胡桃喊道，“那个谁，你的位置归我了。” 胡桃大喜过望，她才不想和拉塔恩这个穿越者屠夫待在一块呢。当即便拽了拽郑市龙的袖子，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荡漾着泪光，希望铁面修仙者帮她说两句话。 郑市龙面对他女友的求情十分为难，骷髅状的面孔转向拉塔恩：“将军，我……” 拉文克劳的林有道翻着《周易》在一旁煽风点火：“贫道掐指一算，有人惹上烂桃花咯。” 拉塔恩板着死人脸，向郑市龙投去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对卡珊德拉说：“你字写得怎么样？” “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都会承认我的字是响当当里的响当当。”卡珊德拉毫不退让地迎着拉塔恩的审视，自信甚至自负地扬起了下巴。 “很好，现在你是我的文书了。”拉塔恩干脆地下了决定，“胡桃，你留在城堡里注意是否有异常的事情发生。除她以外所有人，动起来吧。” 卡珊德拉兴高采烈地从胡桃手里抢过羽毛笔和羊皮纸，德拉科则拖着僵尸般的步伐机械地向门口晃去。 “德拉科。”拉塔恩喊住马尔福家族的独子，从右手中指上摘下噬魂魔杖丢过去，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你不是一直嫉妒哈利夺走了本属于你的关注吗？”拉塔恩双臂环抱在胸前，俯视近来一直沉默寡言的德拉科的惊愕神色，“今天，在魔法部的见证下，我会把你推到与大难不死的男孩相等的位置上去。” 相比起自己这个来自德国的混血巨人，德拉科·马尔福作为英国魔法界纯血二十八族之一的继承者，无疑更加符合魔法部的政治正确。 有这么一个完美角色背负光环，拉塔恩就可以将自身隐藏在光芒之下的阴影中，失去的只是掣肘和约束，得到的却是近乎完美的自主决断权。 《哈利·波特》原着中，复活后的伏地魔也做过类似的操作，让一个傀儡部长上台帮他承受谩骂和指责，自身就可以在幕后为所欲为。 德拉科拿着由摄魂怪制成的黑色重戒，它吸收体温和情感的特性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苍白，嗫嚅道：“其实，我……” “做好准备，它会帮你。”拉塔恩简短地说完，带领众人大步走出了礼堂。所过之处人们无不侧目，甚至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关于格兰芬多掌旗官其实就是红魔王这一点，他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活动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锁骨，对格林德沃说：“我开始怀疑之前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老友。”第一代黑魔王摇晃着高脚杯里的南瓜汁，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巴，“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 拉塔恩走进城堡庭院，头顶忽然压上一个几乎毫无重量的毛绒绒的东西。他放缓脚步，好让郑市龙和卡珊德拉小跑着追上，开口道：“科拉克斯？” 白喙白爪的渡鸦忧伤低语：“我的血亲，你难道已经遗忘？钢中之钢，铁中之铁，正在为了你的计划而挥舞扳手。在幽暗地下，宏伟神机之心正在成型。” 一如既往地文青。 “我当然没有忘记，兄弟。”拉塔恩遵照《拧巴人使用手册》说，“只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那张臭脸。” 不出意外地，肌肉强壮的狗獾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从花坛里钻了出来，他头上戴着黄色安全帽，一手提着扳手，一手扶着庭院里装饰用的罗马柱，狞笑道：“老子偏就不让你如意，倒要看看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拉塔恩抬头和渡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想法：这拧巴人还真好骗。 “佩图拉柏，我见到你真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道，“亏你还替‘他’来监管我，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必须要向魔法部示弱吗？你这么快就把神机核心造出来了，我怎么给魔法部留下好印象？” “少拿老不死的来激我！”狗獾一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举起扳手指着拉塔恩的鼻子，“示弱是吧？老子现在就把那些零碎垃圾整合到一起，直接踏平这神操的魔法部！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能怎么办！” 说完，狗獾扶了扶安全帽，一个猛子扎进花坛里，泥土如水花般喷洒四溅，他庞大健硕的身躯转眼间就钻进了地下。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渡鸦说，“我的血亲，也许你可以撰写一本如何与拧巴公主病交流的书。我一定会逐字逐句专心研读。” “得了吧，这家伙比他表现出来的聪明得多，怎么可能听不出我在说反话。他只是不想让我感觉他在关心我罢了……好吧，这听起来也够拧巴的。” 拉塔恩将渡鸦从头顶拿下来抱在怀里：“反正你来都来了，跟我一起去禁林。” “恕我失陪，兄弟。”渡鸦瞬间消失，又出现在拉塔恩肩头，蹲在黄金雄狮虚影的巨爪上，身形愈发淡薄，“我也和莱昂一样，有些事情要处理。” 话音刚落，他便褪成了一个影子般的轮廓，安静而呆滞。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负责任。”拉塔恩小声抱怨了一句，对满怀希望顺着自己裤管子爬上来的毒蛇说，“你留下，城堡里需要有人盯着。” “嘶嘶嘶嘶——”毒蛇摇动分叉的舌信，吐出一连串愤怒的嘶鸣，气鼓鼓地掉头爬下去，体表鳞片色彩翻涌，细长灵活的身躯“溶化”进了地面之中。 拉塔恩透过茶色太阳镜看着这条长蛇从郑市龙两腿间钻进城堡，歉意地抿了抿嘴唇，转头穿过庭院，走下两侧排布着菜地的石阶，看着被暖雪覆盖的土地说：“安排一个时间，彻底清理学校范围内的暖雪，避免学生误触感染。” 郑市龙用胳膊肘轻轻推了兴致勃勃的卡珊德拉一下，小声提醒道：“把这件事记下来。这是文书的工作。” “啊，好的好的。”卡珊德拉慌忙将目光从拉塔恩厚重盾牌般的背影上收回，展开卷成一筒的羊皮纸，胡桃的速记羽毛笔里已经吸满了墨水，而她的字，确实好看。 拉塔恩走过巨戟龙留下的骸骨尸山，空气中弥漫着骨头被暴晒氧化之后的味道，不算臭，但也不好闻。爆虎吃下了战火的龙神玉后沉睡到现在，就连半兽人入侵都没能惊醒它，依旧盘着身子蜷缩在巨戟龙的颅骨下酣眠。 但它的体型显着地成长了，从17米增加到了24米之巨，体表那些黄白色的死皮都被撑开一道道裂缝，透过缝隙能看见其下暗沉厚重的黑红鳞片。 在它酣眠之地，回荡着战鼓般急促的声音，那是它过于健壮的心脏在勃勃跳动。拉塔恩知道它就要苏醒了，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完成这次蜕变。 来到禁林边缘，拉塔恩背负双手站定，对那些翻卷在灌木与树干之间的紫黑雾气朗声道：“我带来了善意，穿越者。你我应当详谈合作事宜。” 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卡珊德拉挥舞羽毛笔的沙沙声。而就在下一秒，慵懒飘散的狂龙病毒孢子仿佛被无形之风鼓动，如海啸般朝着拉塔恩三人倾轧而来！ 拉塔恩冷漠地任由孢子将自己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双眼直视禁林深处那无光幽暗。卡珊德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抖了一下，紧紧依偎在拉塔恩的腿旁。郑市龙直接拔剑上前，周身气血翻涌，怒喝道：“现身！” 黑雾扩散，停滞，倒卷。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病毒彼此咬合凝聚，流露出不祥气息的漆黑龙躯拔地而起，破烂斗篷般的翼爪遮天蔽日，形似于蛇的盲目头颅垂落，原本是双眼的位置陡然竖起两根散发幽幽紫光的尖角，这巨兽周身每一片鳞片下都散发出死亡与枯寂的光辉。 飘扬的红发落回肩头，拉塔恩按住郑市龙的肩膀，板着死人脸说：“出场搞这么花哨，差不多行了。” 黑蚀龙发出一声尖利的低啸，紧接着是一连串含混的吼声，听得卡珊德拉满头雾水。 “这我也要记吗？”她求助地看着拉塔恩。 咚得一声，黑蚀龙的翼爪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掺杂着暖雪的黑土。它的爪刃在地上灵活快速地划动着，写下一个个字母：“你很强，我认输。” 郑市龙眯了眯眼睛，收剑入鞘：“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拉塔恩并不意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手下的那些怪物，不管是火龙还是角龙还是雷狼龙，我都要。作为合作伙伴，你需要什么？” 黑蚀龙划掉地上的字迹，重新写道：“进化。” 看着这个抽象的回答，拉塔恩从鼻子里叹了一口气：“具体一点。” 黑蚀龙再次划掉地上的字，在一片刨松的泥土中奋爪疾书：“我要哥斯拉的尸体，全部。吃了它，核反应器官，我进化。” “可以。”拉塔恩爽快地答应下来，“哥斯拉归你，你的怪物归我。但我要多说一句，哥斯拉极有可能也是一名穿越者，你吃掉它，可是相当于同类相食。” 短暂的沉默后，黑蚀龙划掉刚才写下的一长串单词，歪着脑袋重新写下两个字母和一个符号：“so？” 穿越者果然没有任何道德准则。 “是我说了多余的话，请不要在意。”拉塔恩说，“还有一个要求，马人们的栖息地必须归还，让这些属于森林的生灵重回祖地。” “可以。”黑蚀龙写道，“我也有，问题。你，代表，谁？霍格沃茨，还是，你自己？” 郑市龙立刻骄傲地说道：“将军代表的当然是红——” 拉塔恩捂住郑市龙的嘴巴，在修仙者不解的目光中，对黑蚀龙笑着说道：“我谨代表魔法部下属圣质隐修会，和你签订契约。” 第73章 项羽请刘邦 当乌姆里奇身揣福吉部长亲笔签发的文件，坐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抵达霍格莫德站台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原本繁荣的霍格莫德村只剩下满地残垣，几辆麻瓜卡车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横陈于街面，一群穿着黑风衣的怪人时不时从废墟里挖出一些勉强能看出形状的日用品，统统堆到一处，供蓬头垢面的村民自行认领。 稍远处，乌姆里奇记忆中原本应该是尖叫棚屋的地方，一座方方正正毫无装饰的工厂拔地而起，内部传出令人耳鸣的机械咆哮，数十根或粗或细的烟囱怒插苍天，喷出无穷无尽的恶臭黑烟。 再远处，千疮百孔的霍格沃茨城堡下方，那一片无人知晓其存在了多少年月的禁林内，数千头狰狞恶兽自参天古树间振翅冲天，百龙狂舞，又在舞蹈的高潮崩碎成紫黑云雾，重新回归于禁林的循环。 这所有的一切，都迸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生命力。让乌姆里奇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站牌，好确定自己抵达了真的霍格沃茨。 “乌姆里奇夫人，请不要挡在车厢门口。” 公事公办的刻板声音从乌姆里奇身后响起，被使唤的副部长脸上顿时显露出不悦神色，但还是乖乖地让到了一边。 从车厢里下来了一名憔悴的男巫，他约莫五六十年纪，夹杂着白丝的油腻棕色细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板正地像是用木头雕出来的，上唇蓄着的短髭如崭新牙刷般根根笔直，分毫不乱。 这副尊容更适合当一名银行经理而非巫师，但此人正是魔法部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巴蒂·克劳奇。 乌姆里奇不喜欢这个毫无绅士风度的老家伙，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比靠跪舔福吉上位的她更有能力，而且此次霍格沃茨之行注定要和不少外国人打交道，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让他一同出面这次会晤。 克劳奇先生近日来因暖雪事件的突发，而不得不与周边诸国的魔法界展开高强度的外交工作，以保证其他地区的魔法部无法借此由头将手伸进英国境内。 为了保证这个效果，他已经超过72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就连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都在处理文件，却依旧不停地有更多的猫头鹰送来更多的坏消息。 也正因如此，心力交瘁的克劳奇先生刚一下车厢，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栽倒，幸好一双有力的手穿过他腋下，将这位老人稳稳搀扶住。 克劳奇先生站直了疲惫的身子，用他垂着厚重眼袋的眼睛回头望去，诚恳地说道：“谢谢您，凯尔希女士。” “您太客气了，先生。”凯尔希用礼貌到近乎疏离的语气回答。她穿一件绿色围胸连衣裙，外面套着松松垮垮的白大褂，袒露着赘生有黑色结晶的肩膀。齐颌短发与她的外套一样苍白无色，头顶竖起两只猫耳朵，耳尖生有尖细的黑毛。 乌姆里奇也讨厌这个被艾弗里博士称为凯太后的女人，从她的猫耳到身上那件拼接着透明塑料材质的放浪裙子都讨厌。这个人兽杂种总是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着难懂的话，就好像把魔法部的一众要员都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她还不如我呢。乌姆里奇心想。穿得跟个维多利亚时代站街的妓女一样，没羞没臊地露着两条大白腿，一看就是个靠勾引男人上位的婊子。 等着吧，小妞，我会让你明白政治里的残酷，这可不是靠你扭扭屁股晃晃奶子就能成的事情。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美貌只能让你被更快地吃干抹净。 “这里就是霍格沃茨？”凯尔希说着，仰头遥望耸立在丘陵顶端的城堡，“十来个大人加上几百个孩子，居然能抵挡罗德岛的部队。看来弱小者也有他们的坚韧之处，值得学习。” 乌姆里奇用看一块特别顽固的污渍的眼神看着凯尔希，“小看邓布利多会让你后悔的，凯尔希女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揣测白巫师的智慧。” “孩童不会小看蝼蚁，它们虽然反手可灭，但依旧拥有足以刺破皮肤的螯钳。”凯尔希淡淡地说，“倒是您的发言让我惊讶，乌姆里奇女士，我还以为您不喜欢邓布利多先生的为人。” 乌姆里奇刚想驳斥几句，车厢里就传来了嘈杂的嬉笑声：“凯尔希又在训人咯。” “我就喜欢听这个，比自己被训开心多了。” “哎呀，小声点儿，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咱们该下车啦！下车下车！” 一个接一个的，乌姆里奇眼中的人兽杂种鱼贯钻出车厢，在本就不怎么宽敞的月台上伸着懒腰，摆弄着奇形怪状的武器。这些小鬼头的名字一个顶一个的古怪，什么风笛，芙蓉，炎熔，煌……乌姆里奇讨厌一切不合她认知的东西。 克劳奇先生看起来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精神。“都到齐了吧？”他像操碎了心的班主任一样点着人头，“好，我们赶紧把这边的事情了结，部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做。” 乌姆里奇听出克劳奇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便对凯尔希冷冷地哼了一声，以胜利者的姿态抱紧了福吉部长签发的文件，挪动她肥软的身体一马当先地向霍格莫德村里走去。 在她身后，克劳奇先生呼吸急促步伐沉重，凯尔希则姿态清冷莲步轻移，那些耳朵奇形怪状头发五颜六色的罗德岛干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餐该吃什么，对排队认领家具和口粮的霍格莫德村民频频投去好奇的目光，活像是一群出来春游的小学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些穿行于废墟之中的黑风衣怪人停下了动作，一双双磷磷发光的金瞳带着有如实质的压力逼视向乌姆里奇的队伍，他们笔挺的身躯既像一尊尊生铁浇筑的雕像，又如同静候死亡到来的乌鸦。 霍格莫德村民们也对破损不堪的家具失去了兴趣，犹如行尸走肉般缓慢地围拢过来，麻木僵硬的面孔可怖至极。 该死的…… 乌姆里奇立刻意识到带着艾弗里博士的人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当时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推阻掉那个纯血老梆子耀武扬威的想法。但她毕竟是副部长，面对一群白身的平民，她严厉地喊道：“我代表魔法部行事！无关人员统统闪开！” 这句话让村民们的脚步停下，但并没有散去，他们呆愣愣地站在道路两旁，像是一支奇怪的迎宾队，充满仇恨的目光代替了鲜花和掌声，铺满了这支官方队伍的行进路线。 乌姆里奇听见身后那群人兽小鬼嘀嘀咕咕的交流声。 “我们好像被讨厌了诶，为什么啊？” “难道说，这片大地也不欢迎感染者吗？” “就是就是，我们又没有破坏他们的村子，干嘛这么不欢迎我们？” “你有没有听见孩子的悲鸣……” 快闭嘴吧！乌姆里奇差点就吼出来了。 “女士们！先生们！”克劳奇先生拉高了声调，盖过罗德岛干员们的窃窃私语，“我知道各位都在这场天灾中受了苦！也知道这几天各位过得都不容易！但是你们要相信魔法部，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去弥补各位蒙受的损失！” 话音未落，一口用来熬煮糖浆的大铜锅呼啸飞来，差点砸爆了克劳奇先生写满疲惫的脑袋。街边人群中一名光头壮汉被人死死拉住，他双眼通红，唾沫横飞地咆哮道：“我老婆死了！你他妈倒是救活她啊！我老婆死了！死了！” 乌姆里奇目瞪口呆地盯着砸在她脚边的铜锅，她和克劳奇同时明白接下来的场面将彻底失去控制。光头壮汉——蜜蜂公爵糖果店的老板安布罗修的这句话直接引爆了民愤，霎时间无数碎石板砖混合着怒骂，如雨点般砸向魔法部的队伍。 “尸位素餐的白痴！我们纳税人的钱都被你们贪了！” “滚出霍格莫德！这片土地不欢迎你们的脚！” “吃大便去啦魔法部！” “愣着干吗？”凯尔希勒令罗德岛干员们不许还击，对已经抽出魔杖来的乌姆里奇喊道，“跑啊！” 乌姆里奇连忙带着队伍狼狈逃窜，心里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庆幸，要知道那些村民可都是有魔杖的巫师，这么多巫师在场，就算一人一发漂浮咒都能当场把她送到大气层外面去与太阳肩并肩。 还好这些村民都还保留了几分理智，只是扔点石头砖块，都没有使用魔法，简直……简直就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还来不及多想，一名全身包裹在鼓鼓囊囊黄色隔离服中的男人大步迎向乌姆里奇，雅利安风格的英俊面孔在隔离服的透明面罩后面笑得灿烂。 “我是卡尔，卡尔·海因里希。”隔离服怪人对乌姆里奇热情地鞠了一躬，“听候您的差遣！” 乌姆里奇想不起霍格沃茨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她拍打着灰蓬短发里的小石子，迟疑地问道：“您是……” “我是邓布利多校长聘请的一名客座教授。”卡尔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啦，我不是巫师。作为一名科研人员，我可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 说着，卡尔从隔离服的口袋里掏出雕花精美的铁烟盒与黄铜打火机，“抽一根压压惊？” 不等乌姆里奇回答，他咔嚓一声按下打火机，小巧的黄铜打火机立时发出与体积完全不符的咆哮声，火苗喷出来足足有一米多长，简直就是一把燃烧的剑，差点把魔法部副部长的头发给点了。 乌姆里奇猛地往后一仰，撞在了凯尔希的身上。“我不抽烟，卡尔先生。”她满脸冷汗地站稳脚跟，恼火地说，“谢谢您的好意。” “是吗？真可惜。”卡尔平静地说着，随手将打火机和烟盒往两边一丢。这两个小东西刚一落地，瞬间在惊雷般的巨响中爆炸开来，原地升起两团冲天的火柱，浓厚黑烟呈现出蘑菇状的盖顶，火光照得乌姆里奇和克劳奇先生面色无比苍白。 “您把这么危险的两个东西揣在口袋里？”克劳奇先生问道，语气无比尊敬。 卡尔微微一笑：“不止两个。” 克劳奇先生：“啊？” “这身防护服，这双手套，包括我眼球上的隐形眼镜，你们能在我身上看到的东西全部都能爆炸！”卡尔露出狂热扭曲的笑容，高举右臂，“卡塞尔学院装备部的自爆水平，世界第一！” 乌姆里奇真不知道这个疯子怎么能用这么骄傲的口吻说出身上有一大堆爆炸物的事实，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卡尔教授和那些天天喊着“安拉胡阿克巴”的恐怖分子是否有着某些血缘上的关系了。 同样的想法在克劳奇先生的脑海里浮现，这位严肃拘谨的英国人既想拔腿就跑，又碍于自己国际魔法合作交流司司长的身份，结果便是纠结地尬在了原地。 倒是凯尔希凯太后有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姿态，在最初的惊愕后立刻沉稳下来，问道：“卡尔先生，我们有公务在身，需要和邓布利多校长进行详谈。” “嗐，瞧我这记性。”卡尔隔着防护服拍了拍脑袋，“你们是来找邓布利多的，当然，当然。我看看……啊，瞧，他们来了！” 乌姆里奇顺着卡尔所指的方向看去，伟大的白巫师和霍格沃茨的一众教授沿着破败街道大步走来。她曾经就是邓布利多的学生，见过这位教授的次数数不胜数，但……她从来没有见过邓布利多如此雄壮的模样。 在克服了狂龙病毒之后，邓布利多的肌肉比健美冠军还要巨硕，将身上那件缀着金色星星的紫袍顶起一条条充满力量感的弧线，他宽阔厚实的肩膀上听着凤凰福克斯，白须白发飘扬间散发出雄狮般的威严。 “辛苦你了，卡尔。然后，欢迎魔法部的各位！”邓布利多抬起双臂，袖口滑落，露出牛腿般刚强的小臂，明亮的蓝眼睛锐利地从乌姆里奇及其身后众人面孔上划过，“多洛雷斯，巴蒂，我可爱的学生们。欢迎你们二位重返母校。只可惜你们今天无法欣赏她往日的美丽，几场接连降临的灾难几乎将霍格沃茨彻底毁灭了。” 克劳奇先生表情十分尴尬，“抱歉，邓布利多教授。部里一直计划着向霍格沃茨派来救援队的，只是在这个非常时期，飞路网居然意外损毁，所以……” “在我还是变形术老师的时候就奉行一个教育理念：迟到总比翘课好。” 邓布利多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笑吟吟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了卡尔，想必已经知道霍格沃茨在这段时间有些教师人员的变动。请允许我荣幸地介绍一下三位新教授。这位是魔动机械炼金学的曼斯·冯·龙德施泰特教授。” 曼斯教授叼着雪茄，不耐烦地喷出一口青烟，潦草地对魔法部众人挥挥手，补充道：“不是每个德国人名字里都有‘冯’，我只是个从村子里出来的小镇做题家而已，可不是贵族老爷。” 邓布利多接着说：“这位是负责体能课的弗拉基米尔·桑吉尔夫·伊万诺维奇先生，来自那个强大的红色国度——苏联。” 桑吉尔夫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红色摔跤短裤和包裹小腿的系带长靴，棕熊般夸张的体格比邓布利多还要壮上三圈有余，听见自己的名字当即做了个正展肱二头肌的动作，骄傲地喊道：“只要还有一个苏联人站着，苏联就没有倒下！” 最后，邓布利多指了指他身旁那名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的干瘪老头，轻描淡写地说：“这位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盖勒特·格林德沃。” 这个名字像重锤一样轰在了乌姆里奇和克劳奇的心脏上，经历过巫粹党时期的两人骇然地看着那缺牙少齿的秃顶老人对他们咧嘴一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邓布利多！”乌姆里奇听见自己用哨子般的尖声喊道，“你怎么能让罪犯当老师？！这不合法！” “我这里有纽蒙迦德巫师监狱的罪犯引渡文件，以及威森加摩国际巫师法庭盖章认可的假释条款。”邓布利多胸有成竹地微笑道，“碍于暖雪的阻碍，我无法将上述文件递交给魔法部。但我可以保证，格林德沃教授的假释身份绝对合法。” “比起在监狱中腐烂，倒不如将我的知识传给需要它们的小巫师。”格林德沃的笑容既慈祥又恐怖，“你们也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总要有人教点非常手段。” “你！”克劳奇先生的嘴唇都在颤抖，“你杀了那么多人，其中肯定有学生们的长辈。你怎么有脸站在那些被你夺走亲人的小孩子面前，向他们讲述你曾经犯下的罪行？！” “我和阿道夫·希特勒都很喜欢一句话：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格林德沃玩味地盯着克劳奇先生扭曲的表情，“克劳奇……克劳奇……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儿子似乎对伏地魔忠心耿耿啊。” 克劳奇先生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乌姆里奇知道她必须要站出来帮她讨厌的男人撑腰，不然谈话的主动权将被霍格沃茨一方夺去。“克劳奇先生是我见过最公平正义的人。”她大声说，“你无法通过这种卑鄙的方式动摇他的心智，他的食死徒儿子是他亲手送进阿兹卡班的！” “这可不好说。”格林德沃异色的双瞳阴恻恻地盯着克劳奇先生的眼睛，“谁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正派人物家里养着什么怪物呢？” 乌姆里奇怒吼：“你这是污蔑！是诽谤！我要告你——” “各位都冷静点吧。”凯尔希推开乌姆里奇走到两拨人的中间，深吸一口气之后，对邓布利多深深鞠躬，“昨天罗德岛干员与贵校发生的战斗并非博士的本意，罗德岛愿意承担贵校的一切经济财产损失，并致以最深的歉意。” 邓布利多冷冷地盯着凯尔希的后脑勺。他身后的斯内普教授冷哼一声：“所以一切都是误会？那要不改天我也去你那什么罗德岛打砸个几小时，事后就说：‘哎呀，不小心搞错目标了。’” “我明白您心里的怨气。”凯尔希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语气平静，“但如果您以为已经见识到了罗德岛的全部实力，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在她身后，一众罗德岛干员握紧了武器，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瞳孔充满威慑力地瞪着霍格沃茨的教师团，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最终，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看来我除了接受你施舍的善意以外，别无选择了。” 凯尔希直起身来，面容冷冽：“您明白就好。” “那还等什么呢？”邓布利多拍拍手，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我们并肩走进城堡，向被你们伤害过的学生们宣扬罗德岛和霍格沃茨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吧。” 事态差点完全脱离乌姆里奇的控制，在她看来，霍格沃茨应当毕恭毕敬的迎接她这位代表政府的要员，而不是在这种双方都等着对方扣扳机的紧张气氛里还要强颜欢笑，以示友好。 她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小步快走，偷偷将手指伸进自己上衣口袋里，触摸到温润的握柄。直到这时她才长舒一口气，幸好，魔杖还在它该待的地方。 她可是一名高贵的巫师，只要魔杖在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直到乌姆里奇穿过处处带着修补痕迹的木头廊桥，来到那两侧装饰着双翼疣猪雕像的城堡正门前时，才惊愕地看到她十分熟悉的城堡管理员费尔奇先生，正戴着一顶军绿色钢盔，坐在一辆引擎轰鸣的铁灰色双履带钢铁巨兽之中！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探出半个身子的费尔奇先生对身下巨型机械中的某人喊了些什么，这台巨兽的炮塔方才在金属摩擦的嘶鸣声中从她和罗德岛干员身上移开，斜斜地指向天空，然后—— 炮弹出膛的怒吼几乎撕裂了乌姆里奇的耳膜，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这台被麻瓜成为坦克的战争机器以完全超乎常理的射速一刻不停地向天空倾泻弹药，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有余！ 直到炮管彻底红热，坦克的怒吼才低鸣着平息，乌姆里奇试探着放下紧紧捂住耳朵的双手，而就在这时，天空中轰然爆开一团灼热的橙色火团，紧接着是十团，百团，直到天边被连绵的火光彻底染成了象征毁灭的橙光，那雷神之怒般的恐怖巨声总算是彻底休止。 乌姆里奇不知道该不该为凯尔希和罗德岛干员们目瞪口呆的表情而感到开心，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口袋里的小魔杖绝对无法应付这么一头钢铁怪物！ “邓布利多教授。”她用止不住颤抖的声音问道，“这种东西怎么能出现在校园里？这种行为违反了《国际巫师保密法》上几乎所有的条款！” “放轻松，多洛雷斯。”邓布利多云淡风轻地说，“这台魔动机械不过是我校一名学生的手工作品而已，完全合法。” “手工作品？！”乌姆里奇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连忙看向那名负责所谓魔动炼金机械学的曼斯教授。 曼斯教授摘下嘴里的雪茄，深情地凝视着这台长20米，宽8米，高4米的艺术品，简直就像是在看他的情人。 “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他近乎痴迷地说出这个名字，“自重170吨，主炮射速每分钟350发，穿甲、爆破、燃烧瞬间完成，是魔动引擎造物里的豪杰！” “我可是亲手为这台美人儿装上炮塔的！”桑吉尔夫豪迈地大笑道。 “你们都看到霍格莫德村里的工厂了吧？”麦格教授双臂抱胸，骄傲地俯视面色凝重的凯尔希，“里面的流水线已经全速开工，每七天就能造一台钢铁怪兽。” “真是……”凯尔希第二次深呼吸，显露出罕见的微笑，“令人印象深刻。” 乌姆里奇还未从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带来的震撼中走出，就看见坦克车长的舱盖被扑地一声掀开，一名有着雌雄莫辨的美丽东方面孔的男孩探出头来，柔润亮泽的黑发瀑布般倾泻在他的肩上背上，白皙肌肤上的汗珠如珍珠般闪耀夺目。 好一个完全符合美学定义的可人。 一时间乌姆里奇看得有些痴了，差点没听见男孩用日本口音浓重的英语对邓布利多说：“校长，我要把她开走咯。她对自己没能干掉拉塔恩的敌人很生气，我得找个地方让她发泄发泄精力。” “去吧，源先生。”邓布利多微笑颔首，同时示意众人往后退退。 乌姆里奇刚一站稳，就骇然地看到坦克履带底盘下方喷涌出灼热的蓝焰，在龙吟般的呼啸声中，这台棱角分明的杀戮机器居然原地垂直升空，底盘下方的五个矢量喷口带来了磅礴推力，地面上的石砖在高温中开裂熔化，扑面而来的劲风几乎要将魔法部副部长给吹跑。 直到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微微向前倾斜，径直横跨分割霍格沃茨城堡与霍格莫德村庄的河谷，消失在远方之后，乌姆里奇方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软得像面条一样，几乎完全使不上力气。 如果有这样一台怪兽降落在魔法部…… 她打了个冷颤，不敢想下去了。 “太美了。”曼斯教授喃喃自语，“她太美了。” 桑吉尔夫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只要推力够，板砖能升天！这就是苏式美学！” 克劳奇先生张开被热流烤得干巴了的嘴唇，无力地对邓布利多说道：“这是学生的手工作品？” “这是学生的手工作品。”邓布利多摸着有些打卷的胡须，笑眯眯地肯定道，“他还给这台小美人署名了呢。” 斯内普教授捂着微微冒烟的油腻黑发，冷哼道：“倒是很有马格努斯的风格。” 凯尔希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我对这位马格努斯先生很感兴趣。邓布利多先生，也许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更加紧密一些。” “我更希望您说的是‘平等一些’。”邓布利多机敏地眨了眨眼睛，对缓缓开启的城堡大门伸出手，“诸位，请进吧。”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母校大门，乌姆里奇忐忑地咽了口唾沫，漆黑的门洞中似乎有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凝视着她，强烈的恶意汹涌而来。 从月台到此处，一路上的经历都清晰地透露出霍格沃茨——或者说其背后真正话事之人的态度。 她一路上所看到的每一个笑容，都分明是项羽发给刘邦的请帖啊…… 第74章 又高又硬! 霍格沃茨从未显得如此阴森。 当邓布利多提出“带诸位参观一下我校近日所蒙受的损失”时，乌姆里奇和魔法部众人才刚刚穿过散落着四色宝石的门厅，四面八方的阴影中站着衣衫褴褛的小巫师们，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包括凯尔希在内的半兽人们。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血腥，学生们昨天在自己的学校里疲于奔命了一整天，虽然在某只不愿透露姓名的渡鸦保护下没有一人受到致命伤，但磕磕碰碰还是少不了。 几乎每一名学生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里满是灰尘和油污，身上缠着透出血渍的绷带，比起巫师更像是难民，但眼睛里对政府和半兽人的仇恨之火却熊熊燃烧，恨不得将衣着光鲜的副部长扒皮抽骨，生啖耀武扬威的半兽人的血肉！ 乌姆里奇只能连忙推脱校长的提议：“还是正事要紧，得赶紧把学生们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去。魔法部已经设立了安全区，他们会在那里得到保护。” 身材矮小的弗立维教授一针见血地说：“究竟是保护还是监视？乌姆里奇夫人，这点您可得说清楚呀。” “当然是保护！”乌姆里奇必不可能承认福吉部长打算捏紧英国成年巫师的命根子，“孩子们，你们难道不想见见你们的家人？相信政府，相信魔法部，傲罗会保护你们的！” 她话音刚落，学生之中就传出一个不和谐的稚嫩声音：“放屁！傲罗只在乎高官的命！拉塔恩才会保护我们！” 克劳奇先生面色一变：“谁？是谁在散播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谣言？” “巴蒂，学生们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毕竟霍格沃茨之所以被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除了有我做的一点微末工作之外，全仰仗魔法部的密切看护。” 斯内普教授讥刺道：“你看看这段时间霍格沃茨都遭了多少次灾了？雪灾，龙祸，你身后那群半兽人昨天傍晚才从城堡里撤走。你让学生们怎么相信政府，相信魔法部？” “魔法部滚出霍格沃茨！”人群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换了一个方向，在人头攒动的环境下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滚蛋吧！官僚废物！”伴随这句辱骂而来的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克劳奇先生的额头上，痛得他大喊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前额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事态便如山崩般倾倒，每一名小巫师或是直接从地上捡起石头砖块，或是直接抽出魔杖，一时间各色咒语和碎石如雨点般砸向魔法部的队伍，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枪响。 枪？！乌姆里奇脑袋嗡嗡作响。学生们怎么会有这种麻瓜的魔杖？！ “不许还击。”凯尔希面色沉着，她显然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当即对干员们下命令，“防御阵型，保护克劳奇先生和乌姆里奇女士！” 说着，她便想伸手去搀扶克劳奇先生，但麦格教授身高腿长，一步便挡在了凯尔希面前。变形术教授波澜不惊地说道：“我带克劳奇先生去治伤，你们跟邓布利多先生先走。” 凯尔希眸光一凝：“这也在你们的安排之中吗？” “我们管学校管教育，还管得了学生想说什么吗？”麦格教授微微一笑，搀起虚弱的克劳奇先生就往楼上走。 同时邓布利多教授也招手喊道：“女士们先生们，快去我办公室里避避！” 凯尔希抿紧了嘴唇，她感觉自己这支魔法部队伍就像是一只撞进蛛网里的小虫，除了徒劳的挣扎以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致命的丝线在身上越缠越紧。 “全体都有！”凯尔希抬手一挥，“跟上邓布利多先生！” 乌姆里奇举着魔杖惶惶不安，茫然地看着一张张愤怒的学生面孔，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这根魔杖能做什么了，这种情况就算是福吉部长亲自来了也得抱头鼠窜。 忽然，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看镜头，笑一个！” 她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伴随着咔嚓一声，炫目的白色闪光刺得她眼睛流出泪来，那个声音又说：“谢谢啦！” 全程下来，乌姆里奇根本没看清是谁搞得这些鬼，只感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近乎野蛮地拽着她穿过罗德岛干员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乌姆里奇惊恐地喊道，被强光刺痛的双眼根本睁不开。 “难道你不想看看吗？”女孩子的声音贴着她耳边响起，她和她似乎被笼罩在一层轻盈的纱布之下，“拉塔恩·马格努斯究竟是如何对待学生们的？” 这个出现过数次的名字让乌姆里奇为之一振，决战坦克是马格努斯的，霍格莫德工厂是马格努斯的，就连保护学生们的也是这个马格努斯，她当然想知道这个人重重光环下的真容，至少能抓住一些可以利用的把柄。 “看来你想明白了。”抓住乌姆里奇胳膊的女孩子说，“那就闭嘴，跟我走。” ———— 在一片骚乱中，科林对全力配合自己的同学们连连感谢，同时快速摇晃着几张新鲜出炉的拍立得照片。 其中，克劳奇先生狼狈倒地的精彩画面，麦格教授搀扶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的暖心瞬间，以及乌姆里奇对学生们举起魔杖六神无主的仓惶模样，都被他一一拍下，清晰无比。 护着珍贵的照片，好不容易从沸腾的人群中钻了出来，科林跑进一间空教室，兴奋地对早已等候在此的角鸮阿里曼说道：“果然一切都在拉塔恩的预料之内！” 阿里曼顿时骄傲地扬起了脑袋，仿佛在说：那可是我阿里曼的主人，小子！ “是啊，是啊，他简直就像是会预知未来一样。”科林把照片装进已经写好了地址和收信人的信封里，用火漆封好，塞进角鸮的嘴巴，“快去送信，明天《唱唱反调》的销量将一举超过《预言家日报》！” ————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城堡四楼变形术教授办公室内，嘴唇发紫的克劳奇先生重重地跌坐进麦格教授的椅子里，额头上被石头砸出的伤口依旧在淌血，染红了他浆得笔挺的衬衫领子。 “学校不是法外之地！”他两只眼睛一鼓一鼓的，神态活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对额头微微冒汗的麦格教授嚷嚷道，“去年的奇洛教授神秘失踪也就罢了！但是枪！这群孩子居然有枪！还朝我们开火了！” “是啊，是啊。”麦格教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同时在抽屉里翻找着止血用的白鲜香精，“也不知道是谁纵容他们的。巴蒂，你要吃一块饼干吗？” 看着递过来的饼干盒与麦格教授脸上讨好的笑容，克劳奇先生重重地哼了一声，掀开盒盖看也不看地把手伸了进去，同时埋怨道：“现在的学生就是欠管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我当年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 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克劳奇先生僵硬地低下头去，可爱的猫猫饼干盒里，一颗颗黄澄澄的铜头子弹紧密排列，仿佛正在朝他微笑。 “米勒娃。”克劳奇先生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这是什么？” 麦格教授从办公桌旁的五斗柜前探头看了一眼，“哦，美制7.62*33mm的圆头弹，供m1卡宾枪用的。” 克劳奇先生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勇创高峰。“我才不管它是给什么枪用的！”他大吼道，“为什么你的办公室里会有子弹？！” 刚打开五斗柜的麦格教授皱起眉头，双手叉腰转过身来，“我身为一名变形术教授，办公室里有子弹很正常啊！” 正常个梅林的大屁股啊！ 克劳奇先生刚想发作，麦格教授身后打开一条缝的五斗柜呼啦一声翻开了柜门，黑沉沉的枪械一挺接一挺地扑了出来，乒铃乓啷地砸在了地上。 一时间，变形术办公室里静得像坟地，克劳奇先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直到麦格教授身姿优雅地蹲下，捡起一挺m14步枪，熟练地检查弹膛确认保险，他才用窒息般的声音问道：“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身为变形术教授，免不了会从学生那里没收来一些违禁物品。”麦格教授淡然一笑，“多亏了试图在霍格沃茨贩卖军火的伊莲娜小姐，她让我办公室里出现各式枪械并熟练掌握它们的用法变成了一件非常符合逻辑的事情。” 克劳奇先生无力地说道：“虽然——但是——” “巴蒂。”麦格教授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她将m14步枪的枪口指向天花板，同时从长袍里抽出魔杖，“看在我费那么大劲编造理由的份上，你能别问一些蠢问题了吗？” “那你也不能留着它们！”克劳奇先生叫嚷起来，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刻板的面孔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这违法！” “在魔法部屈尊降贵派人来学校之前，就是这些违法的东西保护了学生们的安全。”麦格教授冷冷地说道。 “就算这样，枪也——” 克劳奇先生的身体在办公椅上猛地后仰，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因为麦格教授将枪口直接插进了他的嘴里，同时用魔杖顶住了他的眼睛！ “请原谅我的火气，巴蒂，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不少事。”麦格教授语调平稳，眼神却比冰锥还要刺骨，“魔法界已经封闭了太久太久了。如果魔法部要我们在天灾面前依旧禀奉‘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原则，那霍格沃茨只能选择武装起来，还我大英巫师一个朗朗乾坤。” 短暂的停顿，麦格教授将枪管从满脸恐惧的克劳奇先生嘴里拔了出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问道：“要吃一块饼干吗？” “……好的。”克劳奇先生面色灰败，“好的……” ———— 霍格沃茨的实际掌控者究竟是谁？ 当乌姆里奇抛出这个问题后，得到了以下答案。 拉文克劳五年级生，级长，混血巫师，佩内洛·克里瓦特说：“嗯？拉塔恩。” “虽然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但拉塔恩无疑是其中之一。”赫奇帕奇四年级学生，魁地奇球队找球手，其父在魔法部任职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先生说，“以上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 “不是拉塔恩吗？”格兰芬多二年级学生，纯麻瓜血统巫师，赫敏·格兰杰说，“当然了，要是算上威森加摩国际巫师联合会，那就不一定了。” “要选新校长了？”斯莱特林二年级学生，纯血二十八族之一，尊贵的潘西·帕金森小姐说，“我投拉塔恩！他才是众望所归！” 乌姆里奇火冒三丈，这些回答对她揭露马格努斯真面目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纯纯是在帮倒忙！ 要不是她怕自己一从隐身衣下出来就会被围殴，她早就掐住带她来问这些蠢问题的哈瓦娜·波特的脖子用力摇晃了。 这小贱人真不愧是哈利·波特的堂姐，大难不死的男孩一样惹人讨厌！ “别急。”哈瓦娜仿佛透过隐身衣看到了乌姆里奇的面色，“得先让你知道这些人被马格努斯骗得有多惨，才好让你去看谎言之下的真相。” 乌姆里奇刚想含沙射影两句，哈瓦娜就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领着被罩在宽大隐身衣下的副部长钻出人群，径直走进城堡后方的庭院。 隐身衣的下摆时不时就会绊矮小的乌姆里奇一脚，她就这么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跟在哈瓦娜身后，在穿过庭院时还看到了两个小女孩在搂搂抱抱。 真是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乌姆里奇的保守思想在这一刻迎来了最大的挑战，她怨毒地看着红发女孩将手伸向了白金长发女孩的胸口，然后……插了进去？！还拔出了一把剑？！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红发女孩轻轻挥动那柄仿佛由幽蓝水晶雕琢而成、通体散发着淡淡霜气和月光的大剑，一轮残月般的凄寒剑气离刃横空，所过之处尽覆霜雪！ 这轮月弧直到飞出去七八米远才消失，带来的震撼却在乌姆里奇脑中久久不散。 “比刚才又远了一点儿。”她听见红发女孩说，“还撑得住吗，卢娜？我们再试一次？” “我感觉脑子里钻进来了好多只骚扰牤。”白金长发女孩双手在耳边驱赶着看不见的东西，“顶多再来一次，金妮，我专注力不够了。” “那就再来一次。”红发女孩坚定地说，“我受够了只能被动地接受保护，现在我们可以帮上拉塔恩的忙。” 白金长发女孩疲累地笑了笑，抬手在红发女孩鼻尖上轻轻一点，“听你的。” 直到哈瓦娜拽了乌姆里奇一把，副部长这才勉强将目光从两名女孩身上移开。哈利·波特的远房堂姐站在菜地与庭院的衔接处，朝着禁林方向抬手指去，“看。” 乌姆里奇定眼一瞧，先是被横陈在草坪上如山岳般高耸的巨戟龙尸骸吓得尖叫出声，然后才看见百龙狂舞的禁林边缘有一小群人像蚂蚁一样劳动着。 那些人从体型和年纪上来看，分明就是一群低年级的小巫师，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只能穿一条短裤，用柴禾般瘦弱的胳膊吃力地将远比他们身躯庞大的原木竖立进提前挖好的坑中。 用来牵引原木的麻绳深深勒进他们稚嫩的肩膀里，用来挖土的铁锹上布满了血泡磨破后炸出来的腥红，灰头土脸的面庞上只剩下麻木和绝望……让乌姆里奇兴奋无比！ 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造一堵将禁林包围起来的围墙，但这顶天只有十米高的墙壁对长着翅膀的恶龙来说形同虚设，这些人之所以干得这么卖力，纯粹是因为有一名白头发的男孩拄着大剑恶声恶气地对他们发号施令！ 这一刻，乌姆里奇连《预言家日报》的头条标题都想好了，“霍格沃茨强迫学生劳动，违背人道主义！” “那个白头发的就是马格努斯吗？”乌姆里奇激动地问道。 “他？呵，他就是马格努斯的狗腿子。”哈瓦娜不屑地说，“好了，该让你看的都看了。你最好赶紧跑到校长室去，我可不想惹上麻烦。” “那这隐身衣……”乌姆里奇为难地说。 哈瓦娜一把把隐身衣从乌姆里奇身上掀下来，翡翠色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副部长，“我的！”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巨响。乌姆里奇被吓得直接躲到了哈瓦娜身后，瑟瑟发抖地看着那一团暴起的烟尘。 “原来你在这里啊，副部长。”从烟尘中现身的是罗德岛的风笛干员。 她生有一头橙色长发，两耳上方盘绕着弧形犄角，军绿色的外套用一根挂满手雷的腰带系着，下身的苏格兰方格红短裙和齐及大腿的黑色长袜相得益彰，手里提着一挺拥有激发结构的机械骑枪。 据乌姆里奇所知，风笛和艾弗里博士这次派来的干员们大都来自于“维多利亚”，对英国境内的情况相对比较熟悉，但也仅仅只是东施效颦般的“相对”罢了。 “赶紧跟我走吧。”风笛元气满满地催促道，“不然凯尔希又要训我啦！” “真不愧是泰拉超人。”哈瓦娜轻笑道，“从八楼跳下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哈哈，其实脚掌还是会麻麻的啦。不过博士部署我们的时候也是从空中投放，都习惯啦。”风笛笑呵呵地说，“你是？” “我是大大的良民。”哈瓦娜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从乌姆里奇身旁默默退开。 风笛狐疑地盯了哈瓦娜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那我们走啦！”她一把揪住乌姆里奇的后领子，脚下一用力，直接跃上四层楼的高度，骑枪插进墙体略一借力，便带着尖叫连连的副部长飞冲向校长室所在的塔楼。 看着她们离开，哈瓦娜的笑容缓缓消失，抬手按住藏在素面巫师袍下的对讲机：“我的任务完成了，马格努斯主席。” 停顿片刻后，低沉地不似人类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响起：“做得不错。” ———— 叩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麦格教授扶着步伐踉跄的克劳奇先生穿过一众嘻嘻哈哈的干员走到桌前，对面带微笑的凯尔希和邓布利多点头致意，“克劳奇先生受的是皮外伤，经过简单处理已经没事了。” 凯尔希看也没看萎顿的克劳奇先生一眼，站起身向麦格教授伸出右手：“麻烦您了，副校长。” “分内之事。”麦格教授和凯尔希浅浅一握，转身离开了校长室。 门刚刚关上，窗户外便探出一颗橙毛的脑袋，风笛把面色煞白的乌姆里奇塞进了办公室里，咋咋呼呼地说道：“凯尔希女士，我把副部长给您找来了！” “感谢你，可爱的小姐。”邓布利多和蔼地笑着，站起身招呼乌姆里奇坐下，同时对风笛说，“去和你的朋友们享用茶点吧。” “茶点？好耶！”风笛雀跃地蹦到干员们围坐的小圆桌旁，“好吃吗？好吃吗？” “反正比芙蓉做的饭好吃多了。”一名将紫色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的女干员幽怨地说道。 另一名将紫头发绾成发髻的女干员脸颊绯红：“哎呀，炎熔，别乱说，我已经在改进营养餐的口味了！” “放开肚皮吃吧！”邓布利多慷慨地挥了挥手臂，“我这里还有蟑螂堆呢……说实在的，要不是蜜蜂公爵糖果店被毁了，茶点的种类还能翻上一番。” 他凌厉地瞥了代表魔法部的三人一眼，乌姆里奇和克劳奇都在他们老师的责怪前低下头去，只有凯尔希神色自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商讨将霍格沃茨实际控制权移交给魔法部的事宜了。” “到齐了？看来您并不了解霍格沃茨的运行方式啊，凯尔希女士。”邓布利多重又坐下来，双手十指指尖相触，“我作为校长，只负责管理学校的运行和学生的教育。但提供资金的是校董会，在校董会的代表到来之前，这件事谈不下去。” 凯尔希微微蹙眉：“这位代表何时才会来？” 邓布利多掏出边缘镶嵌着十二颗星星的怀表看了一眼，“还有三……” “我们可没空等三小时！”乌姆里奇鼓起勇气插嘴道，她可是掌握了霍格沃茨黑暗真相的人，必须要硬气一些。 “……二、一。” 话音刚落，山崩地裂般的狂啸从邓布利多身后的窗外炸响，烈风磅礴呼啸而来，震碎了校长办公室的每一扇玻璃窗，在墙上历任老校长的画像惊慌叫喊声中，众人无不听见了那充满力量感的振翅声！ 什么情况？！ 乌姆里奇和克劳奇猛地站起身来，罗德岛干员们抓紧了武器，这一切都是因为窗外那飞速迫近的黑红巨影，这头绝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狞恶巨兽直冲而来，火焰般暴烈的纹理覆盖在黑色鳞甲之上，它足有二十三米之巨的身躯重重落在塔楼尖顶，比镰刀更加锋利可怖的巨爪撕裂砖石，将它生着放射状疤痕的狞恶头颅伸探进来。 “谢谢你载我一程，爆虎。” 伴随着雄浑如磐岩的嗓音，一尊身披鲜红长发的身影踩着滚滚紫电，右肩悬一颗黄金狮首，左肩负一只白喙渡鸦，如神明般背负双手沿巨兽嶙峋的脊突缓步而下，九尺巨躯足以比肩山岳，茶色太阳镜也无法隔绝他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这就是拉塔恩·马格努斯，这才是拉塔恩·马格努斯！ 乌姆里奇从未像现在这般肯定自己的想法，她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恐惧和震惊让她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眼前之人的面容上移开。 这是一张希腊雕塑般的脸，额头饱满，眉骨高耸，浓眉如刀，鼻梁笔直且高挺，颧骨仿佛是用青铜雕琢出来的一样，这让他略显过长的脸颊成为了谋略和智慧的象征。 光洁无须的下颚棱角锋利，宽阔坚实，少一分则显得阴柔，多一分则显得粗鄙，唯有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方能淋漓尽致地显现出刚强坚毅和英俊美貌。薄薄的嘴唇虽然色泽浅淡，但绝不会是气血虚弱的象征，反而尽显狠辣果决。 拉塔恩轻轻拍了拍爆虎的下颚，目送这头完成了蜕变的轰龙振翅离去，转头看着如临大敌的罗德岛干员们，轻笑道：“坐。”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浩瀚紫电狂涌似海啸，超过五十倍地球重力的引力场在半兽人们头顶轰然压下，几名血量脆弱的干员当场爆碎成数据白光，仅有寥寥几人被压趴在碾成齑粉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凯尔希目光一凛，白大褂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可当她看向拉塔恩所在的方位时，一双远超常人尺寸的大手已然搭在了她的肩上。 什么时候？！凯尔希身躯微震，听见身后响起赤发巨人温柔低沉的声音：“诸位，欢迎来到霍格沃茨。我，拉塔恩·马格努斯，谨代表首席校董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出席这场会晤。” 在一片寂静中，拉塔恩用三根手指捏住凯尔希的下颌，迫使长着亵渎人类纯洁颅骨的猫耳的女人抬头看向自己，含笑说道：“你该不会是要攻击校董代表吧，杂种？” “……您的出场方式让人耳目一新，马格努斯先生。”凯尔希感受到下颌处的三根手指传来足以让她头骨爆碎的巨力，忍痛微笑道，“魔法部已与罗德岛达成深度合作条约，您也不希望让霍格沃茨成为法外之地吧？” “哈哈哈，法外之地？”拉塔恩洒然一笑，转身坐在了邓布利多起身让出的椅子上，“诸位，马某人现在这个位置，全靠真金白银砸起来的。砸钱，就是为了挣钱。而且，马某人不喜欢挣平民百姓的钱。” 凯尔希神色微动，“那您想挣谁的钱呢？” “谁有钱挣谁的。” “那谁有钱？” “你。”拉塔恩指了指凯尔希，又指了指乌姆里奇和克劳奇，“还有你们。罗德岛，魔法部，英国政府有钱。现今时日，暖雪导致英国各郡暴乱不断，哥斯拉破坏核电站无疑是雪上加霜。我的决战坦克，武器弹药，应有尽有，价格嘛……” 他看向乌姆里奇，微笑：“好商量。” “没钱！”乌姆里奇立刻否认，“魔法部的资金都拿去赈灾了，没有多余的款项用在添购武器上。” 克劳奇先生立刻帮腔：“我证明，现在魔法部也是捉襟见肘。” “没有钱，没关系。”拉塔恩双手十指交叉，抵住下巴，“马某人又不是土匪，怎么会不理解贵方的难处？军火，大可以先交付给贵方，以应一时之需。日后等到境况安稳了，再慢慢付清不迟。” 此话一出，乌姆里奇和克劳奇的神色顿时动摇。拉塔恩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加上奶和糖，慢慢地搅拌着：“诸位也见识过马某人的作品了，要是这么个美人儿连带操纵说明书都被暴乱势力给捡到了，那魔法部的安生日子，恐怕就过到头咯。” “马格努斯先生，您说笑了。”凯尔希微笑着打断道，瞥了站在一旁的邓布利多一眼，“整个霍格沃茨谁不知道，您才是这座魔法学校的真正话事人呢？” “话事人往往都是空架子。”拉塔恩语调平缓，“每天一睁眼，几百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我伺候。大把大把的金子花进去，真正落到我嘴里的有几口？” “如果先生您真的着急挣钱，我倒是有个好去处。”凯尔希笑容更甚，“罗德岛欢迎一切为国际和平做无私贡献的势力，您制造的武器和装备将会在博士的指挥下发挥更大的作用。” “无私贡献？” 拉塔恩搅拌红茶的动作顿时停顿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隔着桌子望向人兽杂交的贱种，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贵方，这是想……吃白食呀？” 强烈的压迫感让魔法部三人浑身暴起鸡皮疙瘩，凯尔希连忙要开口解释，就听拉塔恩朗声一笑：“哈哈哈，胃口大，我喜欢！就这么定了。但是工人，场地，原材料，罗德岛出。我马某人，只负责提供技术支持。”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凯尔希暗中长松一口气，隔着桌子对拉塔恩举起骨瓷杯，两人同时啜饮了一口红茶。 “说到人的问题。”乌姆里奇见缝插针，“贵校在您的治理下，似乎对人权并不怎么在乎啊。” 她意有所指，目光频频刺向禁林边缘的劳工现场。 “女士，我是个德国人。”拉塔恩泰然自若，“早在几十年前，我的祖国就善于使用一种极其高效的人员管理办法，统称为‘集中营’。考虑到当下英国巫师人口凋敝，魔法部想来也不希望一众人才拖家带口逃到海外去吧？” 克劳奇先生面色悚然：“你想做什么？！” “小巫师们可是成年巫师的命根子，特别是纯血二十八族，几乎都只剩下一两个继承者。”拉塔恩面带微笑，“只要控制住小巫师，成年巫师就得乖乖听话。放眼整个英国，还有哪里比霍格沃茨更适合当这个集中营？” “你这是藐视人权！我——”克劳奇先生刚一站起，就被乌姆里奇猛地拽了下去。 “马格努斯先生。”乌姆里奇用她甜滋滋的小姑娘嗓音笑着说，赘肉横生的手臂从桌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我就知道您是个明事理的人。” 凯尔希同时举杯：“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哈，部长英雄气概，岛主文采斐然！”拉塔恩向乌姆里奇举杯致意，“部长，高！” 他又转向凯尔希：“罗德岛，硬！” 凯尔希和乌姆里奇对视一眼，两个本来水火不容的女人此刻达成共识，同时举杯道：“马格努斯先生又高又硬！” ———— 在签署了一沓附加有“牢不可破誓言”咒语的合同之后，乌姆里奇拖着失魂落魄的克劳奇先生，凯尔希带着所剩无几的干员，心满意足地前后脚离开了校长室。 门刚一关上，拉塔恩瞬间恢复了往日里的僵尸脸，从卡得他屁股疼的校长椅上起身，走到沉默良久的邓布利多身旁，窗外夜幕暗沉，星光寥寥，独留一轮残月当空，柔光随着晚风照在一老一少身上。 “你的表演天赋不错。”校长先开口。 “这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红魔王肯定道。 于是，在这破破烂烂的办公室里，拉塔恩与邓布利多相视一笑。 第75章 两只狐狸 暖雪初降的那一天，深夜。 拉塔恩拎着从古灵阁取出的四十万金加隆（每加隆约等于5英镑，每英镑约等于9人民币，四十万加隆约等于一千八百万人民币），径直叩响了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伏案工作的邓布利多教授看到窗外的拉塔恩时微微一怔，旋即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打开了从内反锁的窗，看着随寒冷夜风一同入室的红狮子问道：“马格努斯先生，什么事这么急？” “校长，除了郑市龙那种将伟力归于己身的穿越者外，还有一种穿越者，靠召唤物来提升自身的实力。”拉塔恩开门见山，马格努斯之书在磁场中悬浮，向邓布利多展示他在古灵阁外遭遇的半兽人们，“这种穿越者，一人就是一支军队。” 邓布利多接过马格努斯之书，罗德岛干员半人半兽的形态让老人微微蹙眉。“他们的主人是个巫师。” “麻瓜根本看不到对角巷的存在，更别提向这里投放兵力了。”拉塔恩对校长的智商非常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既然是巫师，那它们背后的穿越者就一定知道霍格沃茨的存在。如果这个人想要征服魔法界的话，塞满了小巫师的城堡将成为他最渴望得到的人质。有霍格沃茨在手，就能逼迫全英巫师臣服于他。” 邓布利多教授默默听完，开口道：“既然现在敌暗我明，并且对霍格沃茨展现出强烈的征服欲……” 拉塔恩放下钱袋子，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在他的眼线底下，演一出好戏给他看看。” “我代表校方和巫师界的正派势力。”邓布利多教授说，“你则是学生和巫师界贵族的代言人。” “我们两人一定不能统一战线。”拉塔恩说，“这能让我们之间的罅隙变成敌人自认为可以利用的弱点。” “这件事你知我知。” “这件事你明我明。” 拉塔恩欣赏地看着白巫师的蓝眼睛，也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赞叹，两人都没有握手和点头，邓布利多教授冷冷地说道：“你可以出去了，马格努斯先生。” “半小时后处理穿越者是不可动摇的决定。别让我后悔，校长。” 邓布利多教授看着拉塔恩摔门离去，掏出边缘镶嵌了十二颗星星的怀表看了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形如沸腾泥浆的复方汤剂，又拿出一方平扁的包革匣子，从中随便挑了一撮从穿越者枕头和被单上采集到的毛发丢进汤剂中，掐好剂量仰头一口喝下。 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变形，邓布利多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体型相貌与汤剂中毛发的主人别无二致。 半个小时后，有求必应屋中，复方汤剂正如邓布利多计划好的那般失去效果，恢复真身的老人横眉怒目，对坐在妖精尸堆上的拉塔恩怒吼道：“住手！！！”（详见第五十二章） ———— 离开校长办公室，凯尔希重新展开写在羊皮纸上的条约，甲方为“女王陛下政府直隶魔法部”，乙方为“圣质隐修会”，法人代表“拉塔恩·马格努斯”。 不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也不是卡兰娜·艾弗里口中的红狮子骑士团，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圣质隐修会？ 这一点让凯尔希蹙眉，她隐约感觉到这一签章中所透露出马格努斯的隐晦含义，但毕竟这张拥有“牢不可破誓言”魔咒的合同已经被马格努斯签下，那也就意味着残暴的红发巨人必须要履行条约中的义务。 没什么好担心的。 应该……没有吧？ 风笛从羊皮纸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你在看什么呀，凯尔希女士？” “没什么。” 凯尔希看着风笛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传来一阵阵钝痛，她知道风笛虽然行为、性格、外貌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能和其他干员说笑打趣，但风笛和她今天带来的诸位干员一样，都失去了主观意识，只剩下一具对博士命令毫无怨言的空壳。 博士要干员死，干员就会笑着割开自己的喉咙；博士要干员受折磨，干员就得配合着发出尖叫做出痛苦的表情；博士要干员用身体去拉拢政治伙伴，干员就得…… *喂喂喂，工具可不能想太多。* 凯尔希忽然一阵心悸，她脑中那个莫名寡淡的巴别塔恶灵形象，在某种不可违抗的力量下，与展现出重重不协调感的艾弗里博士彻底融合起来。 是的……是吗？ 是的……艾弗里博士才是博士…… 博士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 *真乖。* 凯尔希机械地卷好羊皮纸，对乌姆里奇说：“副部长，我们尽快回去吧。” 被拉塔恩一直以“部长”称呼的乌姆里奇不满地哼了一声，抬起和蛤蟆前爪一样粗短肥胖的小手拍了拍克劳奇先生的胳膊。 “别像死了老婆一样挎着个脸！”她严厉地说，“今天这件事办好了，福吉部长会记得你的功劳，迟早有一天你会官复原职。” 面色灰暗的克劳奇先生呆滞地看了乌姆里奇一眼：“我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 “别犯傻了，巴蒂。”乌姆里奇嗤笑道，“从你儿子被定罪为食死徒关进阿兹卡班之后，你在部里的声望就一降再降。从风光无量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平调成国际合作事务司的司长，看似职位没变，但手里的政治权力可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克劳奇先生的脸颊上有一块肌肉在抽搐，没有反驳。 “本来你是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有力竞争者，现在只能在这个用来养老的职位上蹉跎一辈子，像你这种人会甘心？”乌姆里奇拿捏着克劳奇的心理，“再说了，你家里究竟是养着病重的妻子，还是被偷梁换柱出来的儿子……这个定义权可是在部长的手里。”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诱惑了，克劳奇先生很长一段时间内半个字都没说，直到他跟着乌姆里奇从城堡三楼的校长塔楼出口出来后，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乌姆里奇宽阔肥肿、用口红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勾起胜利者的微笑：“那就好。” 她从碎裂在门口的滴水嘴石兽脑袋上迈过去，迎面便遇上了负责魔动炼金机械课的曼斯教授。这位即使身处魔法城堡也穿着笔挺西装的德国男人点头致意道：“女士们，先生，请允许我带诸位前往霍格莫德站台。” “曼斯教授，我们魔法部有这么不让人放心吗？还需要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监视？”乌姆里奇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还要多亏了邓布利多教授呀。”曼斯教授腔调冷漠，“老人家怕您几位进村的时候被愤怒的村民们给打死，特地嘱咐我盯着。” 看着乌姆里奇涨红的面皮，曼斯教授冷笑一声，转身道：“诸位，走吧？” 凯尔希对罗德岛干员们打了个手势，上前几步，与高大的德国男人并肩同行。“先生，您似乎对政府抱有很强的偏见。” “打探别人的秘密可不是好习惯。”曼斯教授从眼角刺了凯尔希一眼，对方的猫耳刚刚齐平他的肩膀，“但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血统的特殊性，我从小便被政府送进了精神病院。所幸，我在酷刑般的治疗手段中学会了掌控自己的能力。也是在那里，我遇到了不少同类……” 乌姆里奇插嘴道：“麻瓜的愚蠢让他们从未停止对巫师的迫害。” “如果您认为麻瓜仅仅是因为愚蠢，那您就太愚蠢了，女士。”曼斯教授说。乌姆里奇听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起来。 在魔法部的“对哥斯拉计划”中，麻瓜这一无用的群体本来就是要被放弃的，如果连霍格沃茨的教授都这么想，她的任务就能更加完成地更加悠然。 怪兽暴乱，麻瓜灭绝，巫师遁走……这听着，多么悦耳。 最好能让哥斯拉把邓布利多和马格努斯除掉，这样一来，霍格沃茨和圣质隐修会都将成为囊中之物，魔法部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权力！ 乌姆里奇转着各种小心思，在来到城堡二楼时机敏地注意到一间空教室里有人在活动。那是一名瘦弱的男孩和一名更加瘦弱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活像刚洗过澡但没洗掉病弱气质的乞丐，男孩则一头蓬乱黑发，额间斜着一道闪电状伤疤。 副部长心绪一振，这就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人。 从空教室门口路过时，乌姆里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哈利·波特正和那个乞丐男摆弄着一辆摩托，两人有说有笑，但眉眼间都带着哀伤的神色，似乎在悼念一名他们俩都认识的人物。 大难不死的男孩可是邓布利多的金字招牌，乌姆里奇灵敏的政治嗅觉告诉她，要是能将这个流着纯血二十八家之一波特家族血统的孩子拉拢到魔法部这一边，定然能为魔法部广聚人心。 但她刚向空教室的方向迈出一步，曼斯教授立刻回转过身，右手插进西装的领口握住了什么东西，枪铁色的眼眸燃烧成灿烂的金黄，迸发出实质般的压迫力。 “女士。”曼斯教授严厉地说道，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意味，“为了保证您的人身安全，请不要偏离我引导的方向。” 该死的家伙。 乌姆里奇不甘地抽回迈出去的脚，乖乖跟在曼斯教授身后下楼，眼睁睁看着哈利·波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边缘。 算了，来日方长，大难不死的男孩也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迟早有一天…… 城堡门厅空空荡荡，完全不像魔法部众人来时那般挤满了学生。带队走出城堡正门后，曼斯教授明显放松了许多，手也从西装里拿了出来，甚至有心情向凯尔希介绍起城堡周围的环境。 “那边是黑湖。”廊桥上，曼斯教授指向远处被泡沫般的雪花覆盖的湖水，“每一届新生入学时，都要重走一遍霍格沃茨四大创始人发现城堡时的路线，也就是坐船从湖面上泅渡过来。湖中原本生活着许多神奇生物，包括巨乌贼，格林迪洛，还有人鱼。” “原本？”凯尔希顺着曼斯教授的话问道，“那现在呢？” “暖雪扭曲了这些生物的形态和意志，让它们充满了对人类的攻击性。”曼斯教授说，“已经被马格努斯先生灭绝了。” “杀得好！”乌姆里奇赞道，“像人鱼这种半人半兽的怪胎，本就应该采取集中营式管理。马格努斯先生能身先士卒将它们灭绝，对巫师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凯尔希自然是听出了乌姆里奇话中的意有所指，她皱起了眉头，但碍于艾弗里博士需要和魔法部合作，所以什么都没说。 克劳奇先生望着黑湖旁的草地，“那些……是马人？它们不是住在禁林深处吗？怎么会出现在距离城堡这么近的地方？” 曼斯教授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狂龙病毒让马人失去了栖息地，邓布利多坚持要收留这些半人半兽。多亏马格努斯先生力排众议，让这些非人异种滚回它们的老窝里去。” 乌姆里奇对马人们消失在禁林中的背影用力鼓掌：“就该这样！巫师的地盘可不是异种的庇护所，马人宁肯当神奇动物也不愿意和家养小精灵一样成为被魔法部认可的亚人，它们就该待在泥坑里乱伦。” 她转向曼斯教授，笑意吟吟地说：“看来我和马格努斯先生的共同话题，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曼斯教授目光深邃，微笑道：“谁说不是呢？” 穿过廊桥，霍格莫德村也是一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景象，村民们如游魂般在残垣断壁间徘徊，一袭黑风衣的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干员像食腐鸟一样肃立在道路两旁，耳畔只能听见村民压抑的呜咽和工厂机械的轰鸣。 凯尔希身后的风笛抱紧了自己，搓着寒毛直立的胳膊，上下牙咯咯打战：“这儿怎么冷得跟墓地一样？”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克劳奇先生眉头紧锁，他曾担任过法律执行司司长的经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天上！摄魂怪！” 魔法部一行人齐齐抬头望天，只见数百个比夜色更黑暗的身影飘荡盘旋在他们头顶上空，腐烂破损的黑袍下露出尸体般苍白浮肿的手臂，遮掩头颅的兜帽中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喉音，贪婪吮吸一切代表正面的情绪。 “摄魂怪？！”乌姆里奇连自己破音了都没注意到，“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肯定是有囚犯趁着魔法部自顾不暇的时候越狱了！”克劳奇先生吼道，“所有人！注意警戒！犯人极有可能就在我们周围！” 他话音刚落，村庄废墟中便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魔法部一行人和卡塞尔干员们齐刷刷拧过头看去，只见一名满脸血污的黑发女人从碎石下钻了出来，手脚并用狼狈至极地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跑去！ 这长了腿脚的功劳让克劳奇先生满眼血丝，抽出魔杖疯子般大吼：“抓住她！” 卡塞尔干员们不为所动，曼斯教授一言不发，乌姆里奇不知何时缩到了凯尔希身后，罗德岛干员们则充满期待地盯着猫耳女人。 凯尔希觉得这一连串事情未免太过巧合，但看着克劳奇先生充满恳求的神色，她微微叹气，举起手说：“全体都有——” 两个小巫师在凯尔希下命令前便从圣质隐修会的工厂里冲了出来，两人异口同声地举起魔杖大吼咒语：“统统石化！” 白光一闪，狂奔中的黑发女人手脚陡然并在一起，直挺挺地脸朝下栽倒在地上，除了眼球还能转动以外，全身动弹不得。 凯尔希大为诧异，她从艾弗里博士那里知道巫师的咒语在超过一定射程之后会迅速衰减，而两个小巫师距离那个黑发女人至少有五十多米远，而且此刻天色已黑，这个距离就算是傲罗也不一定能如此精准地击中目标…… 克劳奇先生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把黑发女人翻过来，胡乱抹掉她脸上的灰尘和血污，定眼一瞧。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他对黑发女人狂喜狂怒地吼道，“我不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现在都给我乖乖伏法！” “哎呀，克劳奇先生，这可是两位少年英雄的猎物。”乌姆里奇用甜腻腻的声音喊道，“快把人带回来，让这两个孩子决定该怎么处理她吧。” 说着，乌姆里奇快步走向两个见义勇为的小巫师，对其中那名长着一张圆圆脸、双眼泪汪汪的男孩说：“你是隆巴顿家的……呃……那维？” “我叫纳威，纳威·隆巴顿，女士。”圆圆脸男孩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被克劳奇先生用漂浮咒搬回来的黑发女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乌姆里奇丝毫没有因为喊错了名字而尴尬，她丝滑地转向留着一头油腻金发的尖下巴男孩：“啊！想必您就是马尔福家的德拉科少爷吧？您和令尊长得可真像啊，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女士。”德拉科傲慢地扬起了下巴，“我爸爸每年交给魔法部巨额的政治献金，可不是让你们放任囚犯逃亡的。” “德拉科少爷，您这话说的，我们魔法部也……”乌姆里奇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这名囚犯与两位纯血家族后代之间的联系，这是马格努斯在向她示好呀！ 她话锋一转：“您二位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臭名昭着的食死徒呢？” “我的爸爸妈妈是被她折磨疯的，她让我在襁褓中就失去了父爱母爱。”纳威的声音让人便体生寒，充满仇恨的目光几乎要在贝拉特里克斯的身上打出一个洞，“我不会杀她，但我要看着她被摄魂怪亲吻！” “合情合理。”克劳奇先生冷酷地说，看也不看贝拉特里克斯拼命眨动的眼睛，抬手对天上的摄魂怪一招。 一头摄魂怪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伸出一只手强行捏开贝拉特里克斯的嘴唇，另一只手则掀开了笼罩在头颅上的兜帽，其头颅如手臂般苍白无色，蠕虫般的青筋密布其上，五官则被一个不成型的大洞所取代。 在众目睽睽之下，它贪婪地将这个洞压在了贝拉特里克斯的嘴唇上，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吮吸声和一道仿佛自众人灵魂深处响起的尖叫，贝拉特里克斯的皮肤瞬间干瘪萎缩，满头黑发化为枯萎稀疏的白丝，整个人如干瘪的尸体般重重倒在了地上。 她的胸膛虽然还在起伏，但她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一空！ 见证了摄魂怪的处刑，纳威脸色苍白如纸，沉默地盯着贝拉特里克斯的躯壳看了片刻，抬手捂住通红的眼眶，向城堡里走去。 这一刻，这个十二岁的男孩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二个生日。 乌姆里奇根本不关注纳威的去向，她如一只看见特别肥美的苍蝇的蛤蟆般紧紧抓着德拉科的手腕，急切地说道：“德拉科少爷，我可是亲眼看见您抓住了这名罪犯，所有的功劳都是您一个人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预言家日报》将这件事放在头版头条，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高贵行径……如何？” 德拉科皱起眉毛，讥刺道：“那又怎么样？我还能比邓布利多的乖宝宝波特更出名不成？” “瞧您这话说的。”乌姆里奇喜笑颜开，满脸都是能夹死苍蝇的褶子，“让我跟您好好讲讲，什么叫新闻学的魅力……” 她身后，凯尔希缓缓摇头，历经世间沧桑的眼眸落在面无表情的曼斯教授脸上，“可怜的副部长……” “被马格努斯先生玩弄在股掌之中。”曼斯教授语调平缓，补充道。 ———— 周一上午，城堡礼堂。 昨天还满是灰尘和碎石的大理石地板被家养小精灵们擦洗得都能当镜子来用，四大学院的长桌也被搬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教师席除了被庞弗雷女士强行留院观察的海格以外都坐满了教授，校长和他的黑魔王姘头慈祥地看着小巫师们狼吞虎咽的模样。 拉塔恩在等阿里曼送来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和《唱唱反调》，一边吃着源清隆特别钟爱的章鱼手握寿司和让但丁献上全部忠诚的玛格丽特披萨，一边听着郑市龙和林有道交谈修仙的经验。 郑市龙说：“越是修炼，就越是感觉到单一体系的局限性，所以……我不修仙了，道道！” “你这串戏了吧喂！还有‘道道’是什么鬼称呼啊！”林有道无奈地摆手，“给我正经一点啊，道友。” “不开玩笑了。”郑市龙用拳头托着他的铁面，严肃地说，“其实我最近有在读墨家的书。” 林有道抱着桃木剑盘坐在长椅上，颇感兴趣地说：“这不挺好吗？兼爱，非攻，尚同，都是通天大道啊。” “道友所言极是。”郑市龙说，“所谓兼爱，就是兼并喜爱的国家；所谓非攻，就是攻打非洲地区的国家；所谓尚同，就是崇尚战争一同天下。” 林有道虎躯一震：“等等——” “可惜墨家创始人并没有将这三条大道走尽……”郑市龙充满遗憾地摇头，“就已经被游击队斩首倒吊在米兰广场了。” “你这他妈是意大利墨家吧！看错书了呀道友！”向来文质彬彬的林有道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拉塔恩微微一笑，抬起手臂，从冲进礼堂的漫天猫头鹰群中接住了阿里曼，将自己吃不惯的章鱼奖赏给它，展开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头版头条：哈利·波特玩物丧志，德拉科·马尔福勇擒罪犯。究竟谁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头版第二条：圣质隐修会，神秘组织横空出世，与魔法部达成紧密合作？福吉部长：确有此事！ 另一边，《唱唱反调》的杂志封面：魔法部的大手伸进霍格沃茨，不要让你的孩子变成政治的玩物！ 这一行血红大字烙在乌姆里奇惊慌失措用魔杖指着学生们的照片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放下报纸，拉塔恩跟同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哈利和小天狼星相视一笑，遥遥举杯致意，将杯中甘甜的南瓜汁一饮而尽。 很好，一切都在遵照计划进行。 第76章 哦，我亲爱的同志，你那玩意儿在发光啊! 拉塔恩翻阅日报和杂志，两者对魔法部介入霍格沃茨这件事的描述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南辕北辙。 《预言家日报》大肆赞美魔法部对小巫师们的关照，还以笔墨代表福吉部长向成年巫师们保证会看顾好魔法界未来的花朵们，只是这官场八股文怎么读怎么一股绑匪要赎金的味道，冰冷呆板又不容辩驳。 《唱唱反调》用乌姆里奇和克劳奇先生出丑的照片为骨架，洋洋洒洒地写了数千字抨击魔法部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可以说是字字珠玑完全发自肺腑，充满谢诺菲留斯对他女儿卢娜所处环境的不满。 这两篇文章一出，拉塔恩不需要魔法都能预见家长们的信件填满礼堂的模样，探求真相和关心幼崽是人类的本性，这件事恰好能满足这两点。 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教授整个人被猫头鹰淹没了，大团大团的羽毛里只能看见老人挥舞着两只胳膊，显然不少有权势的人提早知道了霍格沃茨的政治站队，立刻派出信件想要追根究底。 凡人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在事态变化中决定做什么才重要。 科林把脑袋从拉塔恩的胳膊下探过来，兴冲冲地指着《唱唱反调》上的照片：“这是我拍的！” “看着自己的照片被印在杂志上的感觉怎么样，大记者？”拉塔恩笑着问道，将杂志翻了一页。它突然开始介绍一种会钻进人脑子里制造噪音的骚扰牤了，配图也变成了非常粗糙的漫画。 “感觉……好奇怪。”科林抓耳挠腮，“为啥一印出来，就感觉没我当时拍得好了？你看这背景虚化的……不行，下次我得拍出更好的照片！” 拉塔恩把报纸和杂志塞进科林怀里，将面前的盘子和高脚杯推开，清出一小片空间，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和速记羽毛笔开始起草一份重要的信件，同时问道：“今天都有什么课？” 但丁故作深沉地搅拌着双倍加浓意式咖啡，翘着二郎腿还不忘撑住下巴，矜持又骚气地从袍子内袋里抽出课表。 “两节魔法史，两节魔动炼金机械。”他深深嗅了一口浓郁的咖啡香气，“真好，刚起床就能补觉了。” 源清隆面无表情一把抓住但丁拿杯子的手，猛地将一整杯双倍加浓的咖啡直接塞进了这白发骚货的嘴里，冷笑道：“再补个觉给在下看看呀。” 但丁整张脸被苦得像个晒干了的香菇，双手捂着喉咙：“嘎——嘎——” 拉塔恩困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猫头鹰横飞的天花板：“谁家还用鸭子送信的？这么时髦？” “不是鸭子，是但丁啦！”科林运起浑身力气，一掌轰在但丁背上，“奥特掌击！” 只听噗得一声，但丁口中喷出一道棕色的水线，横跨过格兰芬多长桌的整张桌面，坐而论道的郑市龙和林有道面色骇然后仰避开，眼睁睁看着它正中卡珊德拉的后脑。 卡珊德拉身形一僵，颤抖着抬起手来摸了摸湿哒哒的金色秀发上的液体，俏脸顿时杀气横生，回身抽出魔杖：“门牙赛大棒！” “不关我的事啊，姐们儿！”但丁大声叫屈，及时低下头，卡珊德拉的魔咒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中了正在读报纸的哈瓦娜。 只听一声尖叫，哈瓦娜的门牙瞬间长得比萝卜还长，居然刺穿了她手中的报纸，顿时惹来一阵哄笑和吵闹。这小姑娘泫然欲泣，羞得抬不起头来，将整张脸埋在伊莲娜的怀里。 伊莲娜惨叫一声：“啊！你牙刺我肚脐里了！”她眼含热泪，朝正欲道歉的卡珊德拉举起魔杖，“咧嘴呼啦啦！” 卡珊德拉机敏地朝旁边一跳，欸，这下倒霉的就是德拉科了。马尔福少爷正跟他的两个跟班克拉布和高尔说着什么，忽然两片嘴皮子就不听使唤地高速甩动起来，跟个花洒一样把唾沫星子甩得到处都是。 小德拉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给了咧嘴大笑的克拉布和高尔每人一巴掌，气势汹汹地朝赫奇帕奇方向一指，说：“卟噜卟噜卟噜卟噜……” 爆炸般的笑声差点把礼堂的天花板掀开，小天狼星佝偻着腰身狂捶桌板，哈利和罗恩笑得滑到了桌子底下，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气势汹汹地走下教师席，一人一手揪住了始作俑者但丁和卡珊德拉，弗立维教授为自己学院的学生没有受到波及而长舒一口气，哈瓦娜被斯普劳特教授护着送去了校医院。 拉塔恩本来也咧嘴笑着，但是当他听见麦格教授喊出“格兰芬多扣20分”的时候，笑容就像中了消失咒一样不见了。 “斯内普教授也没给斯莱特林扣分啊。”他跟麦格教授据理力争。 “所以他是个坏榜样。”麦格教授气得鼻孔都大了，“还有你，马格努斯先生，如果你敢戴着墨镜上课，那我也要扣你的分。” 拉塔恩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太阳镜，无奈地举起手来行法式军礼，“好吧，教授，我明白了。” 麦格教授气哼哼地走了，但丁揉着耳朵灰头土脸地回到位子上，他脑后有一撮头发因为长牙咒而直挺挺地竖着，让他看起来活像一只独角兽。 “好险啊，哥们儿。”他心有余悸地摸着那撮头发，“我还以为要写检讨了呢。” 源清隆对拉塔恩刚刚写好的信更有兴趣，开口问道：“恕在下多嘴一问，这封信是给谁写的？” “难道是女孩子？”科林两眼放光，一副狗仔样地举起了相机。 金妮耳朵噌得一下竖了起来。 “想什么呢！给卢修斯·马尔福的。”拉塔恩给了科林一记暴栗，痛得小记者满地打滚。他招招手，将才阿里曼召唤过来，让它叼好随便折起的信，“暖雪给了魔法界的经济环境一记重创，现在正是百业萧条之时，是把那些废弃的楼盘商铺全部盘下的大好时机。” 但丁抓抓脑袋，那撮头发还是直挺挺地竖着，茫然地问道：“那这纯纯不是赔钱买卖吗？” 拉塔恩目送阿里曼扇动翅膀飞出礼堂，叹着气拍了拍但丁的肩膀，“哥们儿，你跟别人不一样，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 但丁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在夸我聪明吗？” 拉塔恩笑而不语。 金妮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她张开嘴刚想说什么，源清隆抬手往礼堂门口一指：“看，那个傻瓜来了。” 吉德罗·洛哈特探头探脑地走进礼堂，此刻这位着名小说家全然没有了刚开学时那般神气活现的风采，棕色的卷发油腻腻地堆在头顶上，没化妆的脸看起来至少老了二十岁，满是污渍的衬衫皱巴巴地挂在瘦弱肩膀上，整个人自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颓废的臭味。 “他来干嘛？”金妮厌恶地皱起了眉毛，“这家伙一点儿骨气都没有，半兽人进攻城堡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纯纯一个废物。” “八成是来找老邓头辞职的。”但丁幸灾乐祸地说，“亏他还有点儿廉耻。” 将他们团结起来。 拉塔恩眯起了眼睛，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而洛哈特为数不多擅长的东西…… “他不能走。”拉塔恩果断地开口道，在朋友们惊讶的神色中对郑市龙打了个手势，“把洛哈特先生和洛夫古德小姐请过来。” 郑市龙欣然起身，在与洛哈特擦肩而过时脚下一勾，让小说家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铁面人冷漠地弯下腰抓住洛哈特的脚踝，又对卢娜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就这么像拎拖把一样将洛哈特拖到了拉塔恩脚边。 刚才那一跤把洛哈特鼻子都摔破了，早已没了心气的他甚至没理会周围小巫师们的指指点点，直接跪在地上对拉塔恩连连恳求：“求求你让我走吧，这破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不要如此妄自菲薄，洛哈特先生，你不仅有用，用处还很大。”拉塔恩抽出手帕轻轻擦掉洛哈特脸上的血迹，太阳镜下的眼睛看着笑容满面的卢娜，“洛夫古德小姐，《唱唱反调》的销量还不错吧？” “叫我卢娜就行。”白金长发的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挥舞着一张羊皮纸，“爸爸加印了。他说人们对魔法部这些小事的兴趣似乎比弯角鼾兽还大。” “就没有弯角鼾兽这么个东西……”金妮无力地驳斥道。 “当然有！”卢娜的声音一下子就没那么虚无缥缈了，“就算你体内有四分之一个我，也不能否认这种神奇的大家伙的存在！它是一种体积巨大的生物，长着弯弯的大角，红色的皮肤，会发出打鼾一样的声音——” “咱先把弯角鼾兽放放。”面对两个四分之一的妹妹，拉塔恩连忙打圆场，“卢娜，我记得《唱唱反调》是半月刊对吧？” “投稿的文章太少了。”卢娜撇撇嘴，“几乎所有文章都是爸爸一个人写的，还要画插图和排版，出刊时间怎么也快不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投稿。” 源清隆翻着拉塔恩的《唱唱反调》，眉头因为一篇论证月亮上生活着三条腿的大蟾蜍的文章而紧锁在一起。“在下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 “哇！”但丁凑过去，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用浮夸做作的语气赞叹道，“原来月亮上还有生物啊！”这贱兮兮的语调让他挨了源清隆一拳。 “鸭子闭嘴。”源清隆嫌弃地说。 半恶魔捂着被打痛的胸口，“不是鸭子（duck），是但丁（dante）！” “现在，这将不再是问题。”拉塔恩用圣诞老人从袋子里拿出超大礼物盒的姿态，一把将洛哈特薅了起来，“请允许我隆重介绍，梦幻的职业作家，吉德罗·洛哈特先生！我相信有他的帮助，《唱唱反调》一定能进化成周刊！” 他将核善笑容贴近洛哈特的小脸蛋，“我特地为你介绍工作，你应该没打算拒绝我吧，先生？” 洛哈特被这笑容吓得快跟幽灵一样苍白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嗯……”卢娜吮吸着她的大拇指，朦朦胧胧的浅色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洛哈特，“我可以让爸爸试试，发几篇他写的文章看看读者反响。” “那我的稿费……”洛哈特弱弱地说道。 “我想爸爸不会花钱请人写文章。”卢娜做梦似的说，“他们写是因为觉得光荣，当然，也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报纸。” 洛哈特张大了嘴巴，看看卢娜迷蒙又认真的表情，又看看狞笑不语的轴心国三人组。 下一瞬间，全礼堂都听见了着名作家吉德罗·洛哈特的嚎叫…… ———— 上午九点整，城堡二楼，魔法史教室。 魔法史应该是霍格沃茨纪律最特别的课目了。这不仅仅是因为负责这门课的宾斯教授是一位“活生生”的幽灵，更因为在这节课上小巫师们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当场从后门溜出去也不会被教授责怪。 但很少有人真的这么做，这主要是归功于宾斯教授用他呆板平直的语调讲述冗长繁杂的巫师史，小巫师们在起翘课的念头前就得一头栽下去，陷入香甜的梦境。 拉塔恩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过道里展开巨人钢折凳坐好，乖乖遵照麦格教授的指示摘下太阳镜——这个严格的女人扣起自己学院的分数来也毫不手软——将巴希达·巴沙克所着的大部头书籍《魔法史》平摊在大腿上。 宾斯教授径直穿过黑板来到讲台后面，拉塔恩没有用死者召来咒控制这位敬职敬业的老教授。据说宾斯教授有一天像往常一样去上课，在起身时却忘记带上自己睡在壁炉前的身体，所以才变成了幽灵。 虽然讲课水平不怎么样，但敬业到这种程度，在老师这一行也是前无古人了。 “把书翻到第429页。”宾斯教授一开口，拉塔恩身旁的但丁脑袋就咚得一声撞上桌板，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念道，“今天我们来讲‘巨人战争’这一部分。首先介绍一下巨人族……” 纵使和但丁同桌的源清隆腰背笔直，两只黄金瞳炯炯有神，愈发沉重的眼皮也没撑过这一章的第一个段落。 拉塔恩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随着宾斯教授的讲课节奏一摇一晃，最终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安详地昏了过去。 科林试图靠弯腰系鞋带来维持清醒，他纤瘦的腰一曲下去就再也没直起来。拉塔恩低头一瞧，这小子双手捏着鞋带，就这么打起了鼾。 你才是真的弯脚鼾瘦，哥们儿。 拉塔恩把科林扶好，让他最喜欢的记者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转头就能看到同学们痴呆放空的眼神，有几人还试着抄点笔记下来，于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画出了连林有道都自愧不如的鬼画符。 宾斯教授压根没发现，或是根本不在乎学生们有没有听课，“……巨人族的存在可以追溯到人类诞生之始。最古老的巨人族至今还生活在当今北欧一带，阿萨巫师一族将巨人族的栖息地称为约顿海姆，即巨人之国。阿萨巫师的首领，独眼的奥丁，曾尝试征服巨人族，但巨人不仅拥有强大的魔法抗性和肉体……” 北欧啊。 拉塔恩自行翻阅着早就背下来的魔法史，心里想着的却是远在德国的生身母亲蕾娜菈。她作为格里戈维奇家族首位拥有预言天赋的天才巫师，在某次预言结束之后不顾家人的劝阻独自前往了北方极寒之地。 当她父亲，现在的魔杖匠人格里戈维奇找到她时，已经怀孕的蕾娜菈赤裸地躺在冰裂缝之中，从此便丧失了理智，格里戈维奇不得不将她绑在轮椅上，时刻带在自己身边。 对于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来说，嫡女未婚先孕无疑是天大的丑闻，老格里戈维奇只能对外宣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并在自己的魔杖店里将蕾娜菈肚子里的孽种接生出来。 蕾娜菈在生产后短暂地恢复了神智，为刚刚降世的婴儿取好姓名，便又重新陷入疯癫痴狂。 那个孽种，正是自己。 “……火焰恶神，赤发独眼之王，这是巨人族所崇拜的古老神只。祂掌控着比金加仑鸿沟还要古老的原初混沌之火。奥丁对巨人族发动的战争激怒了这位古神，他降下火焰摧毁了阿萨巫师一族建立的国度阿斯加德，让黄金的世界树熊熊燃烧……” 拉塔恩轻轻抚摸着右眼中的金环，这是“他”赐予荷鲁斯·卢佩卡尔的戒指，心中思绪已定。 虽然塑造了自己灵魂的“他”已经出现，但还是必须要去一趟北欧，找到赋予自己肉身的生父，从他那里得到属于“拉塔恩”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使命。 “……奥丁竭尽全力才避免阿萨巫师被古神灭绝。但火焰恶神对冒犯他的阿萨巫师一族降下诅咒，每经过一个千年，就会有一名祂的神选从阿萨巫师的子宫中降生于世。这位神选将生着和祂一样的赤发，独眼中燃烧着原初混沌之火，直到最后一寸属于阿萨巫师的土地臣服在猩红君王的脚下，这捧火焰才会熄灭……” 你干脆报我名字算了，宾斯教授，话说巨人战争不应该是五年级才学的内容吗？ 拉塔恩拈着自己猩红如血的发丝，前排那些放空大脑的同学都拧过头来盯着自己猛瞧，满脸都是“神话人物原来就在我身边”的新奇表情。 但随着宾斯教授絮絮叨叨的声音，小巫师们很快又恢复成了昏昏沉沉的样子，仰起脑袋半张着嘴，脑袋里连一点儿多余的想法都没剩下。 “……上一次目击到赤发神选的存在，是1980年的芬兰，由德国人霍尔·冯·格里戈维奇发现，尽管他否认这一既定事实。” 宾斯教授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一下，暮气沉沉的眼睛忽然明锐起来，刺向身躯微震的拉塔恩，“以上知识点今年都不考，我们把书翻到第37页，关于魔法部行政结构这一章……” 拉塔恩久久地凝视着宾斯教授半透明的珍珠白色身影，刚才那一句话并未编入《魔法史》一书，完完全全就是这位可敬的老教授给予自己的提示。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想知道答案吗？去问问你的外公吧。 这就是宾斯教授话里的话。 谢谢你，教授。 拉塔恩低头翻书，同时构思写给格里戈维奇的信，也就在这时，金妮欲言又止的表情映入眼帘。 看着面颊粉红的小母狮，拉塔恩奇怪地扬起眉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就是……那个……”金妮扭扭捏捏，脸色愈发红艳，“你知道的……女孩子会来例假……” “打住。”拉塔恩一把捂住金妮的嘴，“这个问题我可不方便听，你需要找年长一点的女性交流这一青春期的生理变化，比如说卡珊德拉或者珀西的女朋友佩内洛，她们会教你如何使用卫生巾和清洁——” “不是啦！”金妮拍开拉塔恩的手，把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散发淡淡莹蓝色光辉的小水晶，“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在睡衣里发现了这个。” “呃……你平时得多喝点水哦。”拉塔恩接过这块冷得像块冰的小水晶，“这么年轻就有结石了。” 金妮小脸通红，牟足力气给了拉塔恩的腰子一拳。 昏睡中的科林猛地一抽，半梦半醒间嘀咕道：“谁开的枪……” “我错了我错了，开玩笑的。”拉塔恩抓住金妮看似娇小实则威力无穷的拳头，举起那块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萤蓝水晶，“这是辉石，是所有星月魔法的起源和终点，估计是你在睡梦中泄漏了菈妮的力量，从而产生了这块水晶。” “那它有什么用？”金妮的神色认真起来，毕竟是六岁就钻进车库里跟她老爸摆弄魔动引擎的主，在确定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之后立刻就开始往实用性方面考虑了。 “首先，我们来做一个基底。” 拉塔恩饶有兴致地拿出自己的羽毛笔，弯下腰在魔法史教室的地板上画出一个标准的双重同心圆，又在圆内绘制出均匀的五芒星，五芒星的每一条边上都写着代表炼金术的古老卢恩符文，拢共十八种符文交织成细细密密的咒语，一个最基础的炼金阵就完成了。 “炼金术的主要原理就是等价交换，魔动引擎之所以能无视热力学第二定律达到永动，就是仰仗这一技术。”拉塔恩打开双手，按在炼金阵的中央，“而炼金术基础中的基础就是质量代换，比如用一公斤石头炼制出同等质量的钢铁……” 掌心魔力一吐，整个炼金阵瞬间激活，每一条墨水构成的阵纹瞬间绽放出相机镁光灯一般的刺眼白光，一闪而逝。 只见绘制着炼金阵的石地板凹陷下去一个标准的半圆，其直径与炼金阵的直径相等，这就是要绘制两个同心圆的原因，在炼金术中约束其作用的范围。在凹陷半圆的中心，一根和拉塔恩小臂等长的钢棍静静屹立，其中一端放射出十根细小钢弧，宛如弯曲的十指。 拉塔恩从地板里拔出这根钢棍，将辉石嵌进钢弧里，大小分毫不差。在宾斯教授枯燥乏味的讲课声中，他对金妮笑了笑：“来，试着往里面输入魔力。” 金妮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拉塔恩手里的钢棍，它并不冰冷，反而像是她的第十一根手指，在接触的瞬间便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指尖流向心脏，然后—— 嗡！！！ 这动静把但丁都惊醒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拉塔恩两腿之间射出一道直冲天花板的青蓝色光柱，惊叫道：“cazzo di merda！（意大利语：狗屎）” “哦，我亲爱的同志。”睁开眼睛的源清隆花容失色，“你那玩意儿在发光啊！” 第77章 黑色剑士 胯下生光的拉塔恩把宾斯教授讲课的声音都打断了。老幽灵满脸都是“你呀，给我整了个大活儿”的表情，深深看了红狮子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念课本。 “哥们儿，我还以为我起猛了，看到你的genitali（意大利语：生殖器）发出诡异的光。”但丁毫无睡意，开口就是下三路，“所以这是啥？” “辉石杖。”拉塔恩将镶嵌着莹蓝色水晶的钢杖交给金妮，辉石在女孩的手中如夏夜的萤火虫般闪烁，发出清冷的光辉，“最普通的版本，就算是小巫师也能用。但金妮每天只能凝结一颗辉石，产量上不来。” 金妮脸蛋红扑扑的，抬手打了拉塔恩的胳膊一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下金蛋的母鸡一样。” “流萤断续光……”源清隆以辉石为题，用日语诵念俳句，“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但丁坏笑着戳了戳源清隆的腰：“寂寞哥。” 混血种把俏脸拉得老长：“鸭子闭嘴。” “不是鸭子！是但丁！” “总之，看镜头。”科林举起相机，对抱着辉石杖的金妮说，“笑一个。” “对了，科林。”拉塔恩在小记者按下快门时说道，“你的奥特变身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变身后站着不动的话可以维持十分钟左右。”科林甩着相机吐出来的照片，一边回忆一边说，“像前天打半兽人那样低强度战斗的话只能保持五分钟，高强度估计只能维持一两分钟就顶天了。” “高度呢？”拉塔恩打开马格努斯之书，记录下这些信息，“清隆说像初代奥特曼和赛文奥特曼之类的，一般身高都是五十米左右，你现在却只能变成十米的奈克斯特奥特曼。” “也许是他还没和光彻底融合？”源清隆插嘴道。 “我不知道呀。”科林不解地挠着头，“但是我能感觉到，奈克斯特跟初代、雷欧他们完全不一样。祂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而且……似乎在和我一同成长。祂的光是纽带，和我紧密纠缠在了一起。” 但丁歪了歪头：“光是纽带，勒死一代又一代。” 科林板着脸说：“鸭子闭嘴。” “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金妮气鼓鼓地瞪着但丁，“没有人会平白流血，除了我们的敌人以外。” “我同意。”拉塔恩抬手揉了揉金妮的红发，对科林说，“今天下午放学后跟我去趟塞拉菲尔德核电站，就是哥斯拉登陆的地方。” “啊？”科林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真的假的？我打哥斯拉？” 源清隆皱起细长的绣眉，“对于现在的科林来说，哥斯拉的战斗力太高了。” “别说战斗力，这只核能蜥蜴光是身高就有三十个奈克斯特那么高呢，压都能压死他。”但丁撇着嘴说。 “哥斯拉又不是傻子，它吃完核电站的放射性物质之后是会走的。”金妮反驳道，“拉塔恩不会让科林做危险的事情，去核电站绝对有打架以外的目的。” “太好了，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聪明人。”拉塔恩对金妮露出肯定的微笑。他将手放在科林的肩膀上，沉声道：“我相信你，科林，所以你也要相信相信着你的我。” 短暂的停顿后，科林露齿一笑：“没问题，大哥。”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宾斯教授毫不拖沓地转身穿过黑板离开教室，经历了一场无梦睡眠的小巫师们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收拾着东西准备去上下一堂课。 下楼时，拉塔恩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面无人色的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二年级的学生，一个个都脸色苍白如纸，抱着《黑暗力量：自卫指南》的胳膊抖个不停，脚步虚浮无力，活像是被摄魂怪拥抱过一样。 “你们这是咋啦？”金妮拽住连雀斑都褪色了的罗恩，“一堂黑魔法防御术给你们上成这个样子，格林德沃拿你们练夺魂咒了？” 罗恩看起来快吐了，他捂着嘴连连摇头，半个字都不肯说。 哈利几乎是顺着楼梯扶手溜下来的，有气无力地说：“你们今天下午才上黑魔法防御术吧？” 但丁扬起了眉毛，从挎包里拿出抄在羊皮纸上的课表：“这上面确实是这么写的。” “那你们中饭一定要少吃点儿。”赫敏语重心长，失了血色的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 “谜语人滚出霍格沃茨！”金妮双手叉腰，活像一只炸毛的野猫，“你们到底咋啦？能不能给个准话？” 铁三角彼此对视一眼，罗恩小心翼翼地放下捂住嘴的手，感叹道：“他太懂黑魔法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哈利赞同道，他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又想笑又怕自己吐出来。 “反正等你们上课就知道了。”赫敏说着，忽然脸色一青，将手里的书塞进罗恩怀里，捂着嘴头也不回地奔向女生盥洗室，留下拉塔恩五人组面面相觑。 “事已至此。”拉塔恩说，“先上课吧。” 上午十点十五分，城堡一楼，魔动炼金课教室。 教室里原本的木头课桌被换成了打着卡塞尔学院世界树徽章的不锈钢操作台，曼斯教授叼着高希霸雪茄站在讲台上，拍着手对鱼贯进入教室的学生们催促道：“每张操作台两个人，动作快，我可不想拖堂。” “教授，室内不能抽烟。” “谢谢你的提醒，罗斯韦德小姐。”曼斯教授把雪茄向那个拉文克劳的女生示意了一下，“没点着，我就叼嘴里过过干瘾。好了，都坐下，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上。” 但丁兴高采烈地干起了卷帘大将的活儿，教室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他自然而然地想找源清隆作伴，结果一回头，发现这个小日本正和卢娜坐在同一张操作台前呢。 “叛徒！”他像发现老公偷吃的老婆似的，怨念满满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卢娜身下那个本应属于他的座位。 科林热情地招呼道：“跟我坐一块呗，鸭子哥。” “不是鸭子，是但丁！”半恶魔一指头杵在科林的脑门上，痛得小记者好半天没直起身来，“你再叫我鸭子我跟你急。” “安静！”曼斯教授用指关节狠狠敲了敲讲台，“收起你们的魔杖，”学生们一片哀嚎，这个指令意味着这节课将非常无聊，“拿出操作台抽屉里的斜口刻刀和陶土。” 听到要自己上手操作，小巫师们立刻又高兴起来。金妮挖出一大把湿乎乎的棕色陶土在手里盘来盘去，但丁和科林已经开始搓面条了，源清隆无奈地看着卢娜把陶土抹在他的脸上，说弯角鼾兽就是这样避免骚扰牤的。 拉塔恩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跟韩国男人一样细小的刻刀，眼看曼斯教授面不改色地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情况下，拿起遥控器对着教室后方贴着纯洁印记的投影仪一按，一张照片瞬间投射在了黑板上。 “我从巨戟龙尸体上的焦油中发掘出了十四种武器。这是其中之一，形似日本武士所用的野太刀，但整体长度和宽度都更甚一筹，所以简称为太刀。”曼斯教授用教鞭指着图中的骨质长刀，同时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图片跳转。 “这是大剑，字面意思，很大的剑。这是片手剑，一把单手剑加一面盾配套。如果不喜欢盾，可以两把单手剑组成双刀。这是大锤，非常好理解，估计是用来砸碎怪物体表的鳞片和甲壳的。这是长枪，这是铳枪，这是盾斧，这是……” 一张张图片从黑板上划过，最终停在了一柄很像大锤但握柄更长的武器上。它一端膨大，另一端则是中空的圆柄，握把的位置上还开了几个孔。 曼斯教授放下遥控器，对已经开始认真听讲的小巫师们说：“有没有哪位同学能猜到这柄武器叫什么？” 一名格兰芬多的男生举着手站起来：“长柄锤！” “不错的猜想，格兰芬多加五分。”曼斯教授用教鞭指了指投影图片中厚重的膨大部分和开孔的圆柄，“实际上，这是一柄笛子。我把它命名为狩猎笛，它可以吹奏出各种不同的音色，也可以用笛头敲爆怪物的脑袋。所以叫它长柄锤也没错。” 台下一阵哄笑，曼斯教授下压双手，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们都经历过半兽人入侵战争，大致了解战场是多么瞬息万变。狩猎怪物也是一样，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重伤倒地。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会专门有一种武器设计出来是为了演奏呢？” 看着陷入思考的小巫师们，曼斯教授微微一笑，抬起双手拍了拍。 仿佛颜料在水中散开，一名腰后别着无镡忍刀的娇丽女孩就这么出现在了曼斯教授身旁，如果卢修斯在这儿，定然能认出她就是霍格莫德攻防战中大放异彩的水生·凛。 源清隆微微一怔，转头对拉塔恩说道：“她的言灵是冥照，通过扭曲光线来创造出隐藏身形的领域，相当于一件随身携带的隐形衣。” 水生凛在脸颊两侧留着姬发，怀中抱着曼斯教授在图片中所展示的龙骨狩猎笛，她莲步款款，将怀里的猎龙武器放在讲台上，双手放在小腹前对学生们微微鞠躬，后退一步，消失在空气中。 “同学们，看这里。”曼斯教授再次用指关节敲打讲台，把学生们被水生凛夺去的注意力重新拿回来，“刚才讲到，狩猎笛能吹出各种音色，音色组合在一起变成曲谱，当曲谱被奏响时……” 曼斯教授卖了一个关子，挥手示意道：“请各位用刻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刺一个小伤口，能挤出血珠就行。” 拉塔恩一把抓住金妮的手，在女孩指尖刺了个采血针那么大的伤口。 金妮本能地抽了一下，棕色的大眼睛委屈地瞪着拉塔恩：“为啥你不划自己的手？” “我的手？”拉塔恩笑嘻嘻地把刻刀凑近手心，正着划反着割，刀尖转着圈儿，像一朵盛开的花。 嘿，您猜怎么着，别说割出个口子了，连个白印儿都没有，掌心里的纹路反而把刀尖给磨平了！ “它可没这能耐。” 小巫师们急切地想要知道这把大笛子有什么用，立刻将手指刺破，眼巴巴地看着曼斯教授俯身用嘴唇堵住笛子握柄末端的口，两颊一鼓，这柄在巨戟龙的焦油中不知浸润了多少岁月的狩猎笛再度响起，古老的旋律听起来就像…… “这笛子的消化系统不好啊。”但丁一针见血地说，“这调调连汤带水的。” “鸭子哥！”科林惊喜地喊道，把手指伸到但丁鼻子底下，“你快看！” 随着那连放屁带打嗝的笛声，科林被刻刀划破的指尖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金妮的手指也一样，连个血痂都没留下！ “简直就像是魔法。”卢娜吮吸着她的食指，用梦幻般的语调说。 “这就是笛子的用处。”曼斯教授提高了声调，对啧啧称奇的小巫师们说道，“狩猎笛的音色能赋予吹奏者及周围的人强大的生命力，甚至能让人忘记疲倦，屏蔽痛觉，让狩猎者变成北欧神话中的狂战士，使弱小的人拥有狩猎怪物的力量。” 说着，他在学生们的惊呼声中挥拳砸碎了狩猎笛的握柄，从碎骨中拿起一颗翠绿色的小珠子。他拈起这颗不过成人拇指关节大小的绿珠，向众人展示道：“而这，就是狩猎笛能隔空赋予他人力量的秘密。没有它，狩猎笛的增益只能赋予吹奏者。我们看投影。” 黑板上的图片一变，变成了放大数倍的绿珠，其通透的小身躯上清晰地錾刻有数个模样奇异的符文，这些字符首尾勾连，并非是浮于表面，而是刻在绿珠的内部。 “这些符文的含义是‘广域化’，也就是将作用于单体的增益扩散到周围所有人的身上，这颗珠子便是‘广域珠’。”曼斯教授说，“有没有哪位同学知道广域化的魔法有什么意义？” 金妮举手：“我可以把教室里所有人的鼻屎都用蝙蝠精咒变成大蝙蝠！” “好恶毒的想法，我喜欢。”曼斯教授肯定道，“还有吗？” “发动英国人去寻找弯角鼾兽。”卢娜起身发言，“只要用广域化的夺魂咒洗脑就行。” “使用夺魂咒可是犯法的，洛夫古德小姐。还有弯角鼾兽根本……算了。”曼斯教授无奈地示意卢娜坐下，“斯巴达先生，请讲？” “教授，能不能将广域化绑定在特定的对象身上，而且让他感受到我感受到的一切。”但丁非常认真地说，“比如我绑定维吉尔，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我拉屎他就得扩张肛——” “好了好了，请坐吧。”曼斯教授连忙打断下三路战神的思考，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拉塔恩，“马格努斯先生，你来说两句？” “教授，你和我都是德国人，所以我有个非常第三帝国的想法。”拉塔恩一开口，曼斯教授心里就咯噔一下，“广域化的索命咒配合异形生物检索，能否用一句魔咒的功夫灭绝整个地球上的异形贱种，交纳人类一片纯粹净土？”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各个都身怀绝技。”曼斯教授无力地说道，“现在都给我停止思考，用你们的刻刀在陶土上刻出幻灯片中的广域化符文，下课上交。马格努斯先生，请你上来用修复咒修好这把狩猎笛，我开始后悔为了耍帅而砸碎它了。” 拉塔恩走上讲台，噬魂魔杖刚刚成型，就听见曼斯教授压低的嗓音：“灭绝异形，你认真的？那混血种算不算异形？” “教授，对于异形的定义其实非常灵活。”拉塔恩用噬魂魔杖敲了敲龙骨碎片，它如时光倒流般重新拼合成了狩猎笛的握柄，“简单来说，对人类无益便是异形，对人类有益，那便是合法亚人。” 曼斯教授眉头紧皱：“合哪国的法？” 拉塔恩看了曼斯·龙德施泰特一眼：“合我的法。” “……就算阿道夫再世，他也没你一半专横。” “谢谢夸奖。” 曼斯教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上次你不是提到一个屠龙者感兴趣的消息吗？昂热校长决定明天会搭乘专机来英国一趟，他说这个情报只能由他亲耳听见，不能以任何通讯设备为媒介。” “明智的选择，毕竟谁也不知道龙类会不会掌握监听技术。”拉塔恩收起杖身布满扭曲面孔的噬魂魔杖，翻滚的粘稠黑雾重新化为指环，“我期待与昂热校长的会面，教授。相信我，我的情报会让那位屠龙者激情澎湃。” ———— 午餐时间，拉塔恩坐在格兰芬多长桌旁，翻阅着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迷迭香单推人郑市龙先生提供的明日方舟干员资料。 魔动炼金课一下课，他就去了校医院想看看海格恢复得怎么样了。但庞弗雷女士——这位可敬的校医——却跟他说，海格吃过早饭后没经她同意就自顾自走了，还带走了黑猎犬牙牙。 拉塔恩告别了像护巢的母鸡一样气鼓鼓的庞弗雷女士，特地跑了一趟猎场看守的小屋，在那里也没见到海格，但放在小屋门口的石弩和雨靴不见了，显然混血巨人一个人进了林子里。 这让拉塔恩很难不担心海格的安全，但理智告诉他，在暖雪停息、狂龙消散的现下，禁林里根本没有能伤害到一名混血巨人巫师的东西。 那就随他去吧。 翻过干员阿米娅的资料，拉塔恩抬手想给自己打一份酸菜炖猪肘，余光瞥见卡珊德拉在林有道身边坐下。 林有道正笑眯眯地给一名拉文克劳女生算命，涂着朱漆的茭杯在桌上丢出一正一反，他喜气洋洋地说：“放心吧，你学习不好绝不是脑子有问题，主要是课桌位置不对，下午上课时坐到讲台边上就行。再不成我就给你画个符，让文昌帝君保佑你，去吧。” “谢谢大师！”拉文克劳女生欢天喜地，止不住地连连抱拳，左右手反了都没注意到。 卡珊德拉用手帕轻轻捂着嘴唇，皱眉打量林有道罗盘、签筒等等家伙什，问道：“你这一套有什么魔法依据吗？” “这不是魔法，是科学。如果坐讲台边上都听不进去，那可不就只能请文昌帝君保佑了吗？”林有道嘿嘿一笑，“女施主，你想算什么？学业，财运还是姻缘？” 卡珊德拉开门见山：“我想和拉塔恩·马格努斯结婚，你给我想个办法。” “结婚？那还不简单，来一张情定终身符就搞定啦——”林有道话说到一半，突然就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心虚地瞥了一眼拉塔恩，那家伙的脸跟僵尸似的，能把活人吓死也能把死人吓活。 林有道只感觉背后冒了一层冷飕飕的白毛汗，赶紧冲卡珊德拉挥挥手，没好气地说：“去去去，我这儿是算命的，你当我是许愿机器啊？” 卡珊德拉急了，“你刚才不是说——” “泼出去的水还能用一个咒语收回来呢，贫道食个言又能怎样？”林有道咬死一点嘴硬不放，“所谓道法自然，没有就是没有，有也没有！” 林有道，很上道。 拉塔恩满意地低下头去，不顾赫敏“中午千万要少吃一点”的劝阻，就着干员们的档案资料下饭，吃了八个猪肘子、几大碗酸菜炖血肠和一整盆白菜猪肉烧粉条，这才满足地离席去给盥洗室马桶上了个强度，不由感慨中国东北三省真乃他这个德国人素未谋面的故乡。 “欸，我正想找你去呢。”刚出盥洗室，拉塔恩就遇上了蹲在门口嚼着三明治的伊莲娜，柯尔特公司茫茫多的顺位继承人之一。 拉塔恩好悬没踩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盥洗室的牌子，神色复杂地说：“你就搁这儿吃东西？口味真是独特……” “无论哪里我都有十分甚至九分的食欲，这你就别管了。”伊莲娜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第一批雇佣兵已经到了，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鹰之团，他们的团长和几个首脑都在霍格莫德村外面住帐篷呢，你打算啥时候去见见？” “让他们等着，我下午上完课去见。” “你一个磁场癫佬还需要上课？”伊莲娜奇怪地盯着拉塔恩看。 “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感觉自己一无所知。”拉塔恩弯下腰，摸了摸伊莲娜蜷曲的长发，顺便擦干了手上的水，“你就没有这种烦恼，我很羡慕。” 说完，拉塔恩迈开大步就往楼上走，都快上二楼了，才听到伊莲娜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啊你，刚才就是在拐着弯儿骂我笨！” ———— “所谓黑魔法，不过是无知之人的蔑称。”格林德沃颤颤巍巍地走上讲台，开口第一句话便给了一年级的学生们一个下马威，“魔法只是巫师的工具，纵使巫师有正邪之分，作为工具的魔法又何其无辜呢？难道你们伟大的白巫师校长用出索命咒，这咒语就变成白魔法了？” 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格林德沃咧开没牙的嘴呵呵一笑，“这堂课叫作黑魔法防御术，但在我看来，想要防御，就得先了解被称为黑魔法的这些咒语。恰好，我手中就有一具死在索命咒之下的尸体……” 还不等学生们理解这句惊悚的话，格林德沃便一挥魔杖，与教室相连的小储藏室门砰地一下打开，一个赤裸矮小肥胖的身影迈着木偶般的步伐，呆板僵硬地走到初代黑魔王身边，失去神采的眼睛呆愣愣地扫视惊声尖叫的学生。 拉塔恩认得这句尸体，小矮星彼得，这个人格与身材一样猥琐的男人，当年哈利的父母之所以会被伏地魔杀死，就是因为这个叛徒向黑魔王透露了波特家的地址。 看来小天狼星最终还是选择让小矮星用死亡偿还背叛的代价，难怪今天吃早饭时这位布莱克家族唯一后裔能笑得如此开怀，毕竟终于卸下了压在心里十二年的大石。 “别害羞，姑娘们，把你们的手从眼睛前面放下，这就是一块死了的肉。”格林德沃凭空变出一张桌子，操控小矮星的尸体爬到上面躺好，“所有人都围拢过来，让我们由内而外地看看索命咒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 面对如此露骨的教育方式，也难怪格兰芬多铁三角强烈建议红狮子五人组中午少吃一点儿。当格林德沃用魔杖划开小矮星的肚子翻出黄色脂肪层时，金妮噗得一声把尚未消化的午饭喷了出来，更有好几名学生直挺挺昏死过去。 “要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孩子们。”格林德沃淡定地一挥魔杖，教室里每个人脚下都多出一个垃圾桶，那几个当场昏迷的学生也被硬生生唤醒，从地板上拉了起来直面尸体。 出乎拉塔恩意料之外的，科林非但没有感觉不适，还有功夫拍下格林德沃手中的每一个动作，反倒是但丁嘴唇煞白，喉咙一动一动地吞咽着大量分泌的口水。 拉塔恩戳了戳但丁的胳膊，“咋回事儿啊，鸭子哥？你又不是没砍过人。” “哥们儿，我杀过飞龙怪物，宰过罗德岛干员，但……”但丁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既恐惧又着迷地看着格林德沃把小矮星的肝脏摘出来，“但我没杀过人啊，和我一样有手有脚有感情的人，一个也没有。” “原来没有吗？”金妮抱着垃圾桶，把黏在嘴唇上的头发拨开，整个人憔悴得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我看你对穿越者吆五喝六的，还以为你早就杀人如麻了。” “那都是表面功夫，我还是第一次……”但丁朝小矮星敞开的腹腔比划了一下，“这么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这不是软弱，鸭子哥。”源清隆搂住但丁的肩膀，轻轻拍打半恶魔的后背，“能与一具尸体产生共情，你真的很温柔。” 但丁感激地看着源清隆，“谢谢你，寂寞哥。” “滚蛋！”源清隆一把甩开但丁，转向已经拍了一大把照片的科林，“话说，科林，你居然不怕。” “我妈妈是肿瘤科的医生。”科林轻松地耸耸肩，“我和我弟小时候经常偷看她医学书上的彩色插图，也就习惯了。说实话有点意外啦，尸体居然没我想象中那么臭。” “很好，已经有人注意到被索命咒杀死的人的第一个特征了。”格林德沃把小矮星的脾脏丢到一旁的铁盘里，用力拍了拍手，“维持人体运转少不了体内菌群的功劳，而索命咒会杀死目标体内的全部细菌，导致尸体腐烂的速度变慢。大家动动笔，把这一点记下来。这就五分了嗷，期末必考，爱背不背。” 面对这个说起话来漏风的老头，没有一人敢不听他的命令，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羊皮纸和羽毛笔，把被索命的尸体的特征老老实实记下。 刨去直接用尸体当教具这一点，格林德沃确实是一名好老师，紧绷在蜡黄皱皮下的脑袋里装满了在课本中绝对学不到的知识，从三大禁咒对人体的影响到索命咒的四种防御方法，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索命咒啊，那可真是最简单粗暴的杀人办法了。” 格林德沃一边用骨锯锯开小矮星的天灵盖，一边浑不在意地说着，“这就好比拿石头砸豆腐，最后只能收获一滩烂泥。要是不小心被以爱为基底的古老保护咒给反弹了，那自己的灵魂可就得碎成七八片啦。要说真正的杀人艺术，那必须得在保证豆腐基本结构的情况下，还能在上面雕出花来。照我的经验来看……” 这老头说的每一条实践经验都够他在巫师监狱里把牢底坐穿，不愧是当年和阿道夫·希特勒称兄道弟的男人。这也让拉塔恩收获良多，明白了邓布利多教授请初代黑魔王当老师的良苦用心。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现在对着陌生人的尸体呕吐，总好过日后对着亲人的尸体哭泣。 拉塔恩心中腹诽，估计就算没有小矮星这具水到渠成的尸体，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八成也会从穿越者中挑一个幸运儿来当教具。 是小天狼星救了你们呀，走狗屎运的家伙们！ 说起来穿越者的身体结构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呢？ 真是好奇啊…… ———— 下课后，拉塔恩去地下厨房拿了半扇生猪，带着科林走出城堡，没有直接前去会见鹰之团的团长，而是先去了趟城堡外的草坪。远处禁林边缘，猎场看守的小屋没有如往日那般升起炊烟，海格还是没有回来。 真让人放心不下。 那么……磁场转动！ 将自身磁场融入大地，拉塔恩感应到禁林中海格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但情绪比较激动，估计是那些飞龙怪物戳在了猎场看守的萌点上，这位混血巨人对一切凶猛狂暴的生物都带有强烈的好感。 没事就好。 拉塔恩走到巨戟龙的庞然骸骨下，仰头喊道：“爆虎！” 打着盹的大轰龙猛地睁开猩红的眼眸，蜕变后的金色竖瞳灿灿生辉，筋肉粗壮的脖颈撑起攻城车般巨大的头颅，满怀希望地嗅了嗅空气，展开覆盖着狂乱赤纹的黑翼俯冲而下，重重砸在拉塔恩面前，掀起冲天浮尘！ “肚子饿了吗，战友？”拉塔恩伸手按住大轰龙凑过来的鼻尖，抬头看了看挂在巨戟龙棘刺上的绵羊残尸，八成是哪个倒霉的牧民被爆虎给光顾了。他将从厨房带出来的半扇生猪塞进大轰龙利齿丛生的巨口中，轻柔地说道：“抱歉，这段时间我太忙了，没好好照顾你。” 大轰龙三两口就把半扇猪咽了进去，带着血丝的唇吻用力拱了拱拉塔恩的胸膛，额上那个被红狮子一拳打出来的放射状疤痕白得刺眼，这姿态仿佛在说：没关系。 “还没给你介绍呢。”拉塔恩把战战兢兢的小记者拉到爆虎面前，“这位是科林，我今天晚上需要去一个地方，你愿意载我们一程吗？” 在大轰龙骨棱暴突的脑袋面前，科林被带着浓稠血腥味的呼吸熏得脸色发青，颤巍巍地举起手，“你好……” 爆虎非常认真地嗅了嗅科林的气味，又侧过头用竖瞳上下打量一番，长达二十三米的庞然身躯后退几步，猛地仰天巨哮，声波将它周身的地皮都生生刮去一层！ 科林的脸蛋都被声波刮得变形了，只感觉好像有人把他的脑袋扣在大钟里，全身连脑髓带内脏没有一处不在颤抖，视线里出现好几个跃动的黑点。他捂住暂时失聪的耳朵，扯着嗓子对拉塔恩喊道：“它这是什么意思！” “它同意了！”拉塔恩喊了回去，伸手拎起科林的后脖颈，抬脚迈上爆虎伏下头颅，用磁场固定住自己的双脚，科林则紧紧抱住从大轰龙眼睛上方延伸出去的弧形骨刺。 下一秒，这头堪比蓝鲸的庞然大物如离弦之箭，四足奔腾，全力冲刺，恰似一列马力全开的火车头，风驰电掣！ 大地在它的脚掌下剧烈颤动，仿佛要被这头凶暴恶兽撕裂开来！紧接着，它的四肢猛然发力，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如同火箭一般，直直地冲向天空！从前爪上伸展出的翼膜掀起狂暴的龙卷烈风，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扶摇直上，冲向云霄！ “哇！”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科林也镇定下来，兴奋地俯视着下方快速缩小的景色，覆盖着暖雪的黑湖像一块镶嵌在大地上的白补丁，古木参天的禁林也变成了低矮的草丛。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他大笑着，对拉塔恩喊道。 “你可是奈克斯特奥特曼呀，科林！”拉塔恩回应道，高空呼啸的狂风让他只能喊着说话，“你得早点学会自己飞！就像初代奥特曼那样！” “等我再长大一点儿！”科林松开紧紧抱住的骨刺，张开双臂拥抱天空，“在那之前，你就让我多任性一下吧！” 我只恐敌人不会给你如此多的时间…… 拉塔恩带着深深的忧虑看着科林雀跃的背影，最终他选择不将这句话诉诸于口，指向霍格莫德村外燃起的一粒火光，“爆虎！在那里降落！” 爆虎低吼一声，原本展开的翼膜陡然收拢，紧贴住粗壮前爪，整头龙像箭头一样直直地扎向大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科林双脚直接离开了它的鳞片，兴奋的笑声瞬间变成了惊慌的喊叫，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扑腾着，人类天生对坠落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接住你了，兄弟。”拉塔恩对整个人倒悬在空中的科林说，不对称的双眼坚定且有力，“相信我。” 科林脸上陡然有了血色，他掷地有声地喊道：“我相信你个大头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轰！！！ 大轰龙猛地展开翼膜，兜住大量空气，下坠的速度瞬间缓和，科林啪叽一声拍在了拉塔恩的后背上。 “飞翔的感觉如何？”拉塔恩歪嘴一笑，问道。 “……咱下次坐过山车还是去游乐园吧，我愿意用我弟弟的全部零花钱请客。”科林两条腿直打哆嗦，靠抓着拉塔恩的红发才不至于跪倒在大轰龙头上，“不过你说得对，我是该学会自己飞了。” “知道就好。”拉塔恩看着下方那粒火光放大成一人多高的篝火，火光周围的行军帐篷中冲出数十名举着枪械的雇佣兵，这些人手臂上都佩戴着展翅白鹰的标志，“我们到了。” 爆虎重重地降落在燃烧着篝火的营地中央，巨爪将火光践踏熄灭，喉中发出阵阵雷鸣般的低吼，深红眼眸中的黄金竖瞳扫视被它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雇佣兵们，对他们手中的枪械打了个不屑的响鼻。 忽地，大轰龙将头颅快速转向一名瘦高的雇佣兵，低吼变成了充斥着威胁意味的嘶鸣，龇出满口白森森的獠牙，双眼死死盯着这名雇佣兵胸前佩戴的深红色卵型吊坠。 “哦哦哦，不要激动嘛。”这名雇佣兵连忙举起双手，这个动作带掉了他头上的鸭舌帽，仿佛白银锻造而成的长发倾泻而下，衬托着他堪称美艳的西欧式面庞，宛如天使，“我是鹰之团团长格里菲斯，龙背上的大人，想必您就是我们的雇主了吧？” “是我。”拉塔恩自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从伊莲娜那里拿来的雇佣合同，稳稳地站在爆虎强壮的后颈上，将合同上的骑页盖章展示给自称格里菲斯的男人看。 格里菲斯在大轰龙的逼视下，小心翼翼地从军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向拉塔恩验明正身，依旧举着双手，对他的团员们呵斥道：“把武器放下！别用枪口对准金主！” 拉塔恩打量着鹰之团的团员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同一支队伍里的伙伴，反倒更像是一群早就彼此熟悉的武装起来的镇民。 “冷静点，爆虎。”拉塔恩轻声安抚大轰龙，目光从那颗红色卵型吊坠上一扫而过，对格里菲斯朗声道，“格里菲斯团长，不给我介绍介绍你手下的精英们吗？” “失礼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格里菲斯左脚后撤半步，右手抚胸，对拉塔恩行古老的贵族之礼而非军礼，“我是格里菲斯，鹰之团初任也是现任团长，出生于法国境内一处贫困乡村，后通过购买土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英国勋爵。” 拉塔恩对大英可以随意售卖的爵位制度略有了解，他放任科林给在场众人都拍了一张照片，不管对方是否情愿。“价值几十英镑的勋爵，未免太过廉价了。” “但我能为您提供几千倍于此的价值。”格里菲斯微笑着回答，不卑不亢。他轻盈转身，伸手示意一名尖下巴男子上前，“这位是负责刺杀和突袭的朱特队长。” 尖下巴男子满头稻草色的黄发，在脑后扎成小辫，脸颊上长着稀疏的雀斑，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大轰龙的视线，对拉塔恩扬了扬手：“你好呀，老板。” 格里菲斯继续说：“然后是负责战术制定和远程打击的——” 一名皮肤如巧克力般光洁细腻的棕肤女子上前一步，她微卷的头发剪得跟男人一样短，服帖地散落在额头上。尽管身形娇小，但一言一行中散发出的气质比男人还强硬。 “卡思嘉，向您报道。”她向拉塔恩端正地行军礼致意。 格里菲斯丝毫没有因手下的僭越而流露不悦之色，“我最可靠的冲锋队长呢？”他向团员们问道，“别告诉我他还窝在帐篷里。”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冲锋队长的性格。”朱特说，“那人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那还不快去把他喊出来。”格里菲斯催促道，“金主还等着呢。” “不必了。” 一个如滚石般铿锵的声音响起，拉塔恩只感觉浑身仿佛有电流蹿过，猛地盯住营地中最大的帐篷。 铁黑色的左臂从帘幕中伸出，这是一只完全用金属打造的义肢，上面的累累伤痕代表着其主人经历过亿万场艰苦卓绝的万古长战。 帐篷内的黑暗中仿佛有一堵墙在移动，身高超过三米的男人从中钻了出来，其面部覆盖着坚硬规整的络腮白须，满头白发像钢钉一样直挺挺地冲天耸立，残破的黑色披风散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背后背着一把……剑？ 如果要说那是一把剑的话，那便太大了。它巨大、宽厚、沉重，而且很粗糙，那简直就是铁块。 这个男人的气质比铁块还坚硬，顽石般的头颅上镶嵌着两颗冷漠克制的灰眼，与身躯微微震颤的拉塔恩隔空对视。 “我来介绍一下。”格里菲斯说，“这位是被敌人称为黑色剑士的冲锋队长格斯。” “不。”白发男人冷冰冰地否定道，“我是罗格·多恩。” 第78章 把文字刻在钢铁上 “多恩！”拉塔恩跳下爆虎的头颅，惊喜地冲向比顽石更加坚硬的男人，大张双臂，“七哥！真的是你！” 黑钢的光芒一闪，那柄铁块一般的大剑被多恩平举而起，剑尖稳稳地点在拉塔恩的咽喉上。他冷漠地说：“不许靠近。” “多恩？七哥？”格里菲斯完全被这诡异的对话整懵了，他惊愕地看着他远比凡人强壮的冲锋队长，“拜托，格斯，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十一年零一个月十三天零十五个小时十七分钟。”罗格·多恩说。 “我把你当成长辈，当成可以托付性命的挚友，难道你一直在欺骗我？”格里菲斯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从未。”多恩甚至没有看格里菲斯一眼，“只是你宁愿叫我格斯（guts，勇气），也不愿意相信罗格·多恩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你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才是你的勇气之源。” 格里菲斯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人扇了他一巴掌，过去十一年，眼前这个男人陪伴他从一无所有到建立起雇佣兵团，成为国际知名的一方强大战力。 他所有的一切——财富，力量，权力，包括鹰之团这个名字，都是格斯赋予他的！ 而这一切都在短短两句话中崩塌了。 格里菲斯紧紧抓住胸前的猩红卵型吊坠，眼角抽搐，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多恩。”拉塔恩上前一步，不顾顽石手中的巨剑刺进他咽喉的皮肤，粒粒血珠滚滚落下，“我需要你，神圣泰拉需要你。我从‘他’口中得知了自己的使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那些穿越者。”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马格努斯。”多恩语调平缓冰冷，“你与我之间除了刀剑，没有任何交流的余地。” 拉塔恩神色一滞，面容如冷却的生铁般愈发坚硬。整个营地中的气氛瞬间波云诡谲，在场每一名凡人都感觉到了两股非人力可阻挡的巨大意志正在彼此倾轧，几乎要将他们卷入其中碾成齑粉。 科林担心地喊道：“拉塔恩……” “退下。”拉塔恩沉声说道，悬挂在腰间的马格努斯之书无风自动，一张张羊皮纸书页猎猎翻卷，收纳在其中的碎星大剑、狮子大弓和十五柄长矛状的箭矢腾飞而出，如卫星般环绕在他的周身。 他双手高举，巨人钢铸造的乌黑巨刃急切地将握柄嵌入掌心，狮子大弓斜挎在赤发巨人的肩头，箭矢悬于身后，仿若堕天使残存的纯洁羽翼。“你依旧如此执拗。”拉塔恩言道，“既如此，便以刀剑来说话吧。” 磁场纹章紫光爆闪，如曜日般璀璨夺目！拉塔恩上身的衬衫和长袍瞬间爆开，仿佛烟花绽放，飘散的碎布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短暂地遮掩了多恩的视线！ 多恩暴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手中巨剑如蛟龙出海，横挥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将遮眼的布片瞬间扫开。然而，拉塔恩的身影却如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迎接他的是一张如恶魔般獠牙丛生的狰狞巨口，那巨口仿佛能吞天噬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爆虎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四足踏地，大地为之颤抖，仿佛要将他的身躯撕裂成碎片！ 多恩奋力蹬地，腰身拧转，那不知由何等材质锻造而成的巨剑，挟风雷之势横扫而出，掀起滔天尘浪，如怒龙般咆哮着斩进大轰龙张开的巨口之中！ 爆虎的反应快如闪电，坚硬的颚骨猛然咬合，利齿与巨剑碰撞，迸射出点点火花，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芒！ 高高跃起的拉塔恩如一颗闪耀的流星，精准地落在爆虎的后颈上。他手中那两柄漆黑巨刃，好似擎天之柱，高举过顶，带着狂暴的重力雷电，如大岳般齐齐重斩而下，以雷霆万钧之势轰向多恩的头颅！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唤星！ 暴动的引力场如洪荒巨兽般瞬间摧毁了营地中的帐篷，秋风扫落叶般将鹰之团的众人抛飞而起！ 多恩面色冷峻，如磐岩般坚毅，金属打造而成的左臂如重炮出膛般轰出，正面迎上斩落的巨刃！这铁臂中蕴含的力量，赫然是——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天武杀道·断生道！ 拳刃撞击之声如黄钟大吕，仅余波便将方圆百米内的大地刮去一层。若非科林及时化身为奈克斯特奥特曼，将鹰之团众人抱至数百米外，这些凡人恐会当场被震为血泥。 拉塔恩心头一震，他斩出的巨刃竟被多恩一拳弹开，而多恩所用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磁场力量！多恩丝毫不给拉塔恩思考的时间，只见单凭他右臂扭动巨剑，硬生生地将其从大轰龙口中撬出，随后一记正斩，大有将拉塔恩劈成两半之势！ 碎星大剑双刃并举，拉塔恩怒声咆哮，全力架住劈来的巨剑。胸前磁场纹章闪耀强光，百倍重力场猛然砸向多恩的伟岸身躯！ 方圆百米大地须臾间塌陷，多恩脚下泥土却未有丝毫晃动，仿佛世间不存在任何能让他做出分毫改变的东西！ 大轰龙觑准时机，筋肉暴起的胸膛骤然扩张——坍缩！它獠牙巨口中发出万雷轰鸣的咆哮，声威之猛，将大地撕裂出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放射状伤痕，也震碎了多恩肩膀上披帛着的黑色披风！ 这让多恩不由地多看了这头怪兽一眼。 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拉塔恩双臂肌肉隆起，硬生生震开了多恩的巨剑。他体内的磁场力量疯狂涌动至极限，周身皮肤猩红如血，每一条血管都化为了岩浆般的橙色，满头赤发逆冲苍穹好似烈焰，右眼中的金环闪耀着璀璨的光辉，轰入碎星大剑的力量甚至使巨人钢开始崩裂！ 磁场转动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碎星大剑重斩而下，多恩则暴喝一声抡起巨剑，无形无质的磁场力量让这柄巨兵上的每一道伤痕都熠熠生辉，已经在万古长战中饱饮魔血的它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磁场转动十五万匹力量·天武杀道·天武绝刃！ 双方尚未碰撞，百米之外的奈克斯特奥特曼便悚然一惊，猛地回身蹲下张开双臂护住鹰之团的众人。 下一瞬，狂暴对冲的磁场力量便如巨浪般撞上他的后背，奈克斯特奥特曼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十米高的身躯崩碎成漫天流光，只剩下昏死过去的科林从空中坠落，被鹰之团的女队长卡思嘉一把抱住。 而在科林身后，原本还是营地的那一块区域完全被烟尘所覆盖，待到傍晚的微风将它吹散之时，出现在鹰之团众人眼中的，赫然是一座不知有多少米深的圆形巨坑！ “这也太夸张了，简直就是两颗人型核弹在打架。”鹰之团负责刺杀和远程打击的朱诺喃喃自语，“难怪格斯……多恩平时从没受过伤，现代火力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卡思嘉紧紧搂着保护他们的科林，焦急地问道：“是谁赢了？” “格斯。”格里菲斯忽然开口，语气和神色都十分纠结复杂，“格斯是不会输的。” 巨坑之底，拉塔恩呼吸沉重，随手抛开仅剩下剑柄的碎星大剑，脚下的大轰龙周身鳞片没有一处不在渗血，即便红狮子刻意约束了灭绝令的威力，还是让爆虎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在他面前，多恩面色不改，手中巨剑只剩下半截，残毁到不堪再用，上身的衣物也尽数破碎，露出遍体在万古之战中残留下的狰狞可怖的疤痕，以及左臂残肢与铁手相驳处那可怖的增生组织。 “还要打吗？”拉塔恩缓缓活动着发麻的手腕，磁场纹章在胸前维持着稳定的光亮，“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兄弟。我们并没有需要争斗至此的矛盾，况且……‘他’亲口告诉我，我的使命就是团结一切力量。” 毁坏的巨剑轰然落地，多恩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捏紧右拳，宽阔的胸膛随着他的深呼吸缓缓扩张：“不。” “那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手足相残！” “谎言。” “那就告诉我真相！” “把文字刻在钢铁上。”多恩一字一顿地说道，“除此之外，皆不可信。” 拉塔恩只感觉到一阵头疼，自己居然会指望这块臭石头会和自己敞开心扉，简直就是疯了。“你是想说我一直以来都被蒙骗了？答案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答案。”多恩举起双拳，拉开架势，其身姿如万仞高墙，坚不可摧，“战。” 拉塔恩暴躁地拧了拧脖子，关节发出噼啪爆响，赤肤赤发的他好似地狱魔王，摘下斜跨在肩上的狮子大弓持于手中，暴喝一声：“战！” 第79章 钢铁之言 战！ 大轰龙狂暴，巨躯猛冲，其锋利粗壮的勾爪撅进土石，绕着位于大坑中央的罗格·多恩，于坑壁疾驰盘旋！ 拉塔恩拉弓如月满，三根长矛状箭矢紧扣弦上，磁场纹章紫电爆闪，磁场力量狂暴轰入，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三箭齐发，直攻多恩面门！这块顽石目光微凝，双拳收于腰间，齐力轰出！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天武杀道·禁宫狮门！ 分明出拳，那磅礴力场却仿佛化为一层实质铁壁，一击便将三支箭矢碾碎成灰！ 拉塔恩心头一震，无论他将磁场力量提升至何种境界，多恩总能稳稳地使出同等力量反击，这只能说明……多恩的实力与那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一般，早已遥遥领先于他！ 既如此，多恩为何还要执意一战？ 思绪未定，多恩如出膛炮弹般冲向拉塔恩，于空中拧腰转胯，钢柱般大腿横扫而来！ 拉塔恩猛地收敛心神，放声暴喝，挥动狮子大弓重砸多恩胫骨，弓身嘎嘣断裂，仅在多恩小腿留一道红印！ 而这一腿的威力毫未缩减，暴烈地斩中拉塔恩的左手大臂！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天武杀道·天武绝刃！ 只听他比钨钢还要坚硬的臂骨发出清脆的断折声，拉塔恩被直接从大轰龙头顶踢落，身躯陷进土石之中，天武杀道的暗劲如无形利刃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使他口中不自觉喷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淤血！ 大轰龙张口向多恩咬去，对方以一记狠辣的勾拳让它闭上了嘴巴，断牙横飞，鲜血四溅！多恩并未就此收手，他单手擒住大轰龙的尾巴，将其横抡起来，在头顶旋转一圈，砸向陷在地中的拉塔恩！ 神操的！ 磁场纹章爆闪，拉塔恩撑起引力场，将咋来的大轰龙推出大坑，噬魂魔杖化为漆黑巨爪包裹整条右臂，左眼中紫光爆闪，右眼内金光璀璨，体内磁场力量在这一瞬和气血周天相融，这再度超越极限的一爪劈向多恩的胸膛！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破星！ 多恩面色无动于衷，金属打造的左拳陡然下翻折叠在小臂上，手腕处赫然显现一轮黑洞洞的炮口，无数游离的光辉聚集在其中，聚变，爆发！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天武杀道·霸山崩坏炮！ 爪击与炮火相撞，仿佛天崩地裂，巨坑被代表毁灭的橙光填满，如大地之中孕生出一轮太阳，继而化为一道煌煌光柱，直冲天穹，照耀八方！ 待到光芒褪去，巨坑的坑壁已然被高温烧蚀成了炭黑色的晶体，好似一只被放大了万倍有余的死者眼眸，空洞而无神。在这只眼眸中央，矗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两尊行走在世间的人神！ 拉塔恩呼吸沉重，右臂翻涌着无数渴求灵魂的畸形面庞，左臂臂骨在他强大的生命力滋养下已然愈合，他逼视多恩冷漠疏离的眼睛：“七哥，为什么？” “我很失望，马格努斯。” 多恩的身形骤然消失，拉塔恩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只铁拳便正正轰进他的胸腹，几乎将他整个人打得折叠起来！ “数百上千年的光阴，我都在那鲜血与战争之魔神的颅骨焦土中蹉跎，直面那尊天魔的注视。在那里我领悟了磁场转动，通晓了天武杀道。” 双拳合握，多恩的双臂如铁锤般重砸在拉塔恩的后颈，发出的声响好似巨石崩裂，流露出其内部历经千年依旧未能冷却的岩浆！ 拉塔恩痛吼一声，满口牙齿都被鲜血染红，漆黑利爪斩向多恩的面庞，却被其单手交握住五指，捏合的力量好似重型工业辊压机，让他右手指骨寸断！ “鲜血魔神使尽千万种手段，都未能腐化我一丝一毫，只因我还秉持着一个信念……我的血亲兄弟们，能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多恩左臂一拉，右拳猛挥而出，打断了拉塔恩试图格挡的左手小臂，把红狮子高挺的鼻梁都打得塌陷下去，脑后更是爆出几块颅骨碎片，连脑浆都流了出来！ “我给了你十一年时间，而你却依旧如此弱小。马格努斯，你恃才傲物，太过依赖奇淫巧技。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能拯救人类，拯救‘他’？” 拉塔恩血流满面，只感觉多恩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仰面朝天举了起来，那手臂上肌肉的收缩展示出清晰的意图，多恩要将他的后背砸断在膝盖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多恩，我已明了了。你之所以对我刀剑相向，便是因为我未能如你预期那般的速度成长，反而沉迷于和凡人、和穿越者玩政治的游戏，试图通过和平演变让他们臣服在我的麾下…… 这在你看来，是不知所谓，是浪费时间，你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多恩，你曾是泰拉禁卫，是“他”之意志的践行者，你不需要揣度人心中的想法，只需强硬地推行“他”的意志便可…… 七哥你不会明白，政治诞生之初，便是为了能让人与人之间减少战争和流血，能在谈判桌上得到的东西，就不要用战争——用人类至高无上的宝贵生命去获得…… 虽然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弱小不堪，完全不足以承担拯救人类的无上使命，不足以将“他”从万年的折磨中拯救…… 但——我已不再会犯下昨日的错误，我本身亦不再是昨日那个独眼蠢货！ 拉塔恩暴喝一声，手臂死死箍住多恩的脖颈，让下砸之势为之一滞，他趁此机会捏紧右臂上的漆黑爪刃，不顾利爪刺穿自己的掌心，便将这血淋淋的拳头轰进多恩的面门！ 神操的磁场转动吔！！！ 仅仅一拳，拉塔恩便砸平了多恩的鼻梁，狂暴的拳劲甚至让其右眼从眼眶中爆了出来，单靠一根粗壮的视神经连着，像一颗古怪的葡萄一样垂落在脸颊上！ 多恩闷哼一声，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摇晃。拉塔恩趁势挣脱多恩的束缚，拧身落地，抬头与多恩对视。 两只左眼目光相交，仿佛有火花迸射。 毋需任何的言语，拉塔恩和多恩同时鼓动体内磁场力量，暴动的力场让他们周身的碎石都脱离重力的束缚飘向空中，空气中跃动着苍白和深紫的可怖电弧，两尊人神同时挥拳！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天武杀道·天武霸拳！ “够了！！！” 霹雳般的蓝光斩进即将相撞的两拳之间，那赫然是一柄缠绕着幽蓝光辉的大剑，十字形的剑格古朴而庄重，剑柄衔于鬃毛怒张的黄金雄狮口中，剑刃扩散出来的力量以凡人难以想象的技巧抵消了拉塔恩和多恩的攻击。 世间一切生物，即使是第一眼看到，也会在冥冥中知晓这柄利刃的名字：忠诚！ 拉塔恩惊愕：“大哥？” 多恩皱起眉头：“你？” “前因后果我已知晓，实不忍再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黄金雄狮口衔忠诚大剑，语调却丝毫不显含混，“多恩，马格努斯是万年大计的关键。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多恩看了看黄金雄狮，又看了看拉塔恩，斟酌片刻，硬邦邦吐出一个字：“不。” 出乎拉塔恩意料的是，向来脾气火爆的黄金雄狮居然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我早知你会如此倔犟，‘他’亦知晓。多恩，你说过，把文字刻在钢铁上，除此之外，皆不可信。那么，你便看看脚下，看看‘他’数千年之前便为这一场兄弟之战所划下的休止符。” 多恩身躯微震，收回悬于空中的铁拳，蹲下身砸开被烧蚀成玻璃的泥土，在这地下百米的深处，在这几乎永远不见天日的深层泥土中，他挖出了一块拥有近万年历史的铁板，其上所刻下的文字是兄弟三人都无比熟悉的高歌特语，这银钩铁画的字迹寰宇间仅有一人所拥有——那便是“他”。 一时间，拉塔恩全然忘记了多恩的存在，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他”所留下的手迹，其上写着： 银河领袖、泰拉天穹、机神化身、萨满之子、千古一帝、天可汗……这些都是我人类之主曾有过的身份及地位……一些我不稀罕却不能摆脱的“宿命”。 人们便称我做帝皇。 一个一生被使命和烦恼缠身的人，为能令和平重归银河，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失败这两个字，仿佛与我的命运挂钩。即使是有那绝世灵能力量，及我儿子们的帮助也好……马格努斯的错误，及我对黑暗四神的误判，亦是我的错失。 老友曾对我说，宿命不可避。只是我偏不信命，即使一些预言实现，我仍说服自己那些只属于一种巧合。一些只需要用耐心和智慧，更可以想通的东西。 我不会因为不信而故意去做相反的事情，什么天意、缘分、宿命及命运都好，我帝皇便只会做我理智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东西。 若要我去统领，我会统领；若我生命容许爱的存在，我便绝对会去爱。 不管他人怎样评论，不理他日自己能否保存真我，我帝皇亦会做那正确的事，与黑暗死神战那正确的战。 为人类的安危去战；为帝国的理想去战；为我子嗣去战；为我子民去战；为亿万万人类，不管他们明白与否去战！ 战！战！战！ 我赢了，我输了。 坐上无可推脱的黄金王座，我留在世间的肉体已成一具空壳。精神也好，灵魂也罢，我将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人类，强加给我的儿子们足以将他们稚嫩肩膀压垮的重任。 无论他们是否受到黑暗四神的蛊惑，我都必须坚信他们都还残留一丝纯洁之灵，还记得我赋予他们生命与肉体的最初使命。 荷鲁斯、马格努斯、洛珈、莫塔瑞安、康拉德、安格隆、佩图拉柏、福格瑞姆、阿尔法和欧米冈，以及那两个被抹除存在的孩子。 我对你们或是太过严苛，或是太过放纵，我扮演着名为帝皇的角色，却忘记了我之于你们唯一的身份——父亲，以至于让你们去向不知所谓的黑暗四神寻求安慰。 若要选一句最后悔未能诉诸于口的话，那我便会说：我永远爱着你们，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又及，罗格·多恩，我知道你正在看我留下的笔迹，你打不断拉塔恩·马格努斯的脊椎，做出改变的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一介凡人，落笔于公元后四十个千年，埋于公元前七个千年。 第80章 核动力的高级职业中学? “霍格沃茨检测到高能反应！” prts终端的警报声让艾弗里博士悚然一惊，连忙低头激活数据板的屏幕。从天空俯视大地的无人机视角立刻映入眼帘，只见一片荒地上，那个拉塔恩·马格努斯正和一名白发大汉激烈地…… 犁地？ 艾弗里博士忍不住抓了抓脑袋，眼瞅着屏幕中的拉塔恩和白发大汉肩并肩挥舞着锄头，热火朝天地把泥土推平夯实，周围还有一圈穿着迷彩服的平头百姓在围观，人群中还有怀抱睡着的孩子的女人，现场气氛简直就像农村里各户人家齐心协力垦荒开田。 简直莫名其妙。 看来霍格沃茨周围的魔法场还是强大的，就连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无人机都会受到干扰，把这场农家乐说成什么高能反应……除了核弹爆炸以外，地球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明日方舟的泰拉制造的无人机觉得高能？ 绝对没有呀！ “艾弗里博士？”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福吉部长提醒道，“我们还在开会呢。” “请原谅我的冒犯。”艾弗里博士嘴上这么说着，他却连头上的兜帽都未曾摘下，只是将prts终端的屏幕关闭，环视坐在桌边的一众政府高官，“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对于拉塔恩，艾弗里博士一点儿也不担心，就算那小子刚上一年级就长到两米七那么高，本质上也就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这不，凯尔希一去霍格沃茨，就把这小孩吓得连忙和自己结盟了嘛。 再说了，他手中还有暗裔剑魔·亚托克斯这张底牌，一个拉塔恩·马格努斯能翻起什么浪花？ 除非再来二十个和这小子一样强的家伙！ 怀着志得意满的心情，艾弗里博士微笑着扫视坐在会议桌边的大人物们。除了魔法部部长福吉，到场的还有现任英国陆军司令，现任英国皇家海军司令，现任英国皇家空军司令，还有上下议院的大小议员们，及他们推选出来的英国现任首相梅杰。 这位梅杰首相可是福吉的顶头上司，虽然只是名义上而已，魔法部可不会听一个麻瓜的指挥。 而坐在最上首的那位更是重量级，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完全是一名神态祥和的老妇，但她正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虽然英国皇家半点实权都没有，但能请出这位老佛爷来充门面，足以说明英国政府对艾弗里博士有多么重视了。 由于威斯敏斯特宫在暖雪中被变异后的人和动物摧毁了，所以这些英国政要们只能聚集到同在伦敦的温布利体育场，皇家卫兵将体育场最高层的包厢清空，作为会议室使用。 “艾弗里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您的要求。”梅杰首相长着一张人中极长的呆板面孔，说话的声调也和木偶也一样乏味无趣，“您想集结英国境内所有军事力量，消耗上千万吨金属，花费数百亿英镑，去完成您的方舟计划——造一艘可以容纳全国精英人士和企业家的陆行巨舰？” 艾弗里博士平静地点头：“正是如此。” “荒谬！”海军司令是一名瘦高的老男人，头顶已经全部秃了，只剩下脑后还残留着一点毛毛，“且不说你的陆行舰能不能造得出来，光是强迫士兵和工人去建这个东西，就足以引发暴动了！” “先生，难道您手里的枪杆子是用来打鸡蛋的吗？”艾弗里博士反问道，“有人反对就用武力镇压，有人暴乱就用谎言欺瞒，让那些愚昧痴蠢的平民相信我们是为了他们而建造巨舰。还有，我的船上可是有你的位置。你们这些政客演戏给屁民看看就算了，还想把我也骗了不成？” 海军司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说，闷哼一声坐了下去。 “您和福吉部长还打算让军队购买那所谓……”梅杰首相重新确认了一遍文件上的名字，“圣质隐修会所生产的武器装备？” 总要给那个十一岁的小鬼一点甜头尝尝，他才能更心甘情愿地当我罗德岛的制造工厂。 艾弗里博士心里想着，再次点头：“没错。” 这回轮到陆军司令坐不住了。“我不能接受。”他站起来说，“更换装备意味着要重新训练士兵去操作它们，更何况我大英帝国拥有世界上除美国外最先进的武器，根本不需要什么圣质隐修会来指手画脚！” 看着这个面红耳赤的矮胖老头，艾弗里博士淡定地说：“既然大英的武器如此先进，那陆军的挑战者系列坦克肯定能达到主炮每分钟350发的射速吧？” 矮胖老头气势一滞，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不能。” “那勇士步兵战车底盘上一定装着五个矢量引擎，能垂直起飞咯？”艾弗里博士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也不能！”矮胖老头的脸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气太足的红气球，仿佛随时都会爆开来。 “那就掏钱吧。”艾弗里博士无所谓地往椅子里一靠，顺势拿起prts终端，“一辆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就抵得上一整个英国装甲步兵团。想象一下，要是我们有一百辆马格努斯i型，那就算是美国，也不能阻止我们恢复日不落帝国的伟大荣光。” “我说句公道话。”空军司令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就是肚子有些发福，赘肉横生的脸颊刮得干干净净，“就算马格努斯i型的性能比我们军队的装甲车辆强上很多，也不能盲目地引入新式装备，如果圣质隐修会在坦克上动手脚……” “我手下有最专业的机械专家，足以排除一切故障。”艾弗里博士不耐烦地指了指他设为助理的森蚺，“再说了，不过是一辆落后的坦克罢了，放在泰拉上就是个铁皮罐头，圣质隐修会还能动什么手脚？他卖给我们的坦克还能掉过头来打我们不成？” “诸位，表态吧。”会议桌上首的伊丽莎白二世忽然开口，这位面容祥和的老妇第一个举起手，“虽然皇家已经没有实权，但我同意艾弗里先生的计划。” 梅杰首相紧跟其后：“我也同意。” “还有我。”福吉部长举手。 陆军司令整张脸拧巴在一起，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举起手。 空军和海军的司令对视一眼，微微叹息一声，同时举手。 有了他们的态度，剩下那些议员们有什么想法已经不重要了。艾弗里博士草草扫了一眼陆续举手表示同意的各政府部门的首脑，低头看向prts平板。 屏幕中出现了一片被夜色笼罩的大地，拉塔恩乘着生有红黑鳞片的巨龙，一路飞向英国西北沿海地区，也就是哥斯拉登陆的位置。 艾弗里博士不禁皱起眉头，哥斯拉在摧毁掉核电站之后就走了，这混血巨人去那里是想干什么？ “能源在战争中可是很重要的资源哦。”元气满满的声音陡然在艾弗里博士耳畔响起，吓得他差点把prts平板扔到英国女王的脸上去。 回头一看，果然是焰尾骑士索娜，在游戏里最废物的六星先锋尖兵，又没面板又没机制，艾弗里博士穿越前就不喜欢这只红松鼠。 可是……在穿越后，每当艾弗里博士看向索娜那双金琥珀一般的眼眸，就感觉体内每一丝勇气都被一头看不见的狰狞怪兽吞噬，他甚至无法对索娜说出任何斥责的话，做出任何折磨她的举动。 “所以呢？”艾弗里博士不耐烦地说，这已经是他能对索娜表达出的最强烈的负面情绪了。 “你就不怕拉塔恩·马格努斯和你打能源战？”索娜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漂亮极了，“如果霍格沃茨城堡用上了核能，你就没法从这方面制裁他了。” 核能？且不说塞拉菲尔德核电站的反应室里的放射性元素都被哥斯拉吃光了，一座小小的中世纪城堡，区区高中生职业技术学校，还用得上核能？ 艾弗里博士哑然失笑，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焰尾手扶在腰间刺剑的剑柄上，微微扬起半边眉毛，火红的大尾巴在身后微微摇晃：“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就算马格努斯要和我作对，我也只担心他的势力不够强，让我的罗德岛碾压起来不够爽。”艾弗里博士倨傲地说，“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马格努斯和哥斯拉联起手来。我手下有深海猎人、整合运动和罗德岛，兵强马壮。在加上我这个巴别塔恶灵，担当最强大脑。拿捏他们一个职校一头怪兽，还不是手拿把掐？” “还是小心为上啊。”焰尾意味深长地说。 艾弗里博士止住笑，认真地问道：“你猜猜，是哥斯拉对我重要，还是马格努斯对我重要？” “马格努斯？” 艾弗里博士摇头。 “总不能是哥斯拉吧？” “错。”艾弗里博士竖起一根指头，“没有他们，对我很重要。” “那核反应堆的事……” “不必管他。” ———— “你的引擎型号太过古老，但上面的魔动符文又弥补了这一部分。如果换掉整个引擎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怠速和故障的情况。所以我建议你在更新引擎型号的同时，安装上这个核反应堆。” 拉塔恩指了指奈克斯特奥特曼手中从核电站废墟中挖出来的反应堆，对霍格沃茨特快的老女巫——也就是这台魔法蒸汽火车的机魂说道。 老女巫面容慈祥，虽然是一副老人的模样，站立行走间完全看不出衰老的痕迹，这人性化的外表仅仅是机魂的伪装而已。她仰头看着拉塔恩手中比她车头都大的核反应堆，无奈地说：“塞不进去，这怎么看都塞不进去吧？” 奈克斯特奥特曼：“嗄！” “科林说的没错。”拉塔恩点点头，“只要用无痕伸展咒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i型决战坦克的弹药舱也是同样的设计思路。而且整列火车的外部装甲都需要大改，这样才能发挥出全部的火力。” 老女巫大惊：“火力？我就一辆校车，需要什么火力？” 奈克斯特奥特曼：“嗄！” “就连科林都知道为什么你需要添加火力。”拉塔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在和平中沉醉太久的机魂，“你可是唯一一辆能直插英国首都心脏的火车。只要有需要，你的机动性将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你难道不想让小巫师们上下学的路途变得更安全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能接受改造。”老女巫机魂抿了抿嘴唇，“但是要改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吓到每年入学的新生啊？” 拉塔恩微微一笑：“你知道古斯塔夫列车炮吗？” 奈克斯特奥特曼胸前“y”字型的红灯忽然闪烁起来，一日变身两次，即使被磁场力量进行过细胞修复，依旧是沉重的负担。 他虚弱地缓缓点头，低沉地说：“嗄！”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意外呢。”老女巫苦笑，“来吧，我准备好了。” 第81章 俺是耕田滴 法兰尼尔很悲伤。 他从出生起就认识海格了，那时候的猎场看守还是一名笨手笨脚的大男孩，他也知道这位混血巨人在禁林中豢养着八眼巨蛛，并任由这种危险的生物繁衍生息。 马人不喜欢八眼巨蛛，这贪婪肥硕的节肢动物会吃掉出现在它们领地中的一切生物，让马人的栖息地在过去的五十年中不断缩减，但…… 法兰尼尔是海格的朋友，他知道海格对八眼巨蛛的深切感情。海格当年因为他混血巨人的身份被小巫师们歧视孤立，唯一能陪伴他的就是一只养在衣柜里的八眼巨蛛——阿拉戈克。 他讨厌阿拉戈克，但他更同情失去了老朋友的海格。 “他……他以前……只有我一只手那么大……”海格抽抽搭搭地说着，从鼹鼠皮大衣里抽出有桌布那么大的手帕，用力擤鼻涕，发出喇叭一样的声音。 在猎场看守的小屋外，八眼巨蛛阿拉戈克的尸体仰天横陈在菜地中，它的身躯比一只健马还要硕大，八只覆盖着白翳的眼珠就像是褪色的网球，多毛带刺的足肢蜷缩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鱼腐烂的臭气。 海格像是什么都没闻到，也没有在意面露不适之色的哈利、罗恩和赫敏，只是不停抹着眼泪，抚摸阿拉戈克暴突的毒牙：“我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一颗卵。我从厨房偷食物给他吃，他很乖也很听话……” 法兰尼尔很想反驳这一点，阿拉戈克和它的族群被狂龙病毒感染后对马人部落造成了几近毁灭性的伤害，所以他很高兴听见陪哈利来的小天狼星说：“这的确是一头好畜生，好就好在它死了。” 海格哭得更大声了。哈利笨拙地拍打着混血巨人的胳膊肘，同时瞪了满脸无所谓的小天狼星一眼。赫敏小声呻吟着，一半是因为腐烂臭气让她反胃，一半是因为向来惧怕蜘蛛的罗恩正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巨蛛的尸体让罗恩脸色发青，看起来随时都会昏厥。 法兰尼尔意识到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以尽快结束这场让人和马人都感到不适的葬礼。他的后蹄刨了刨地面，仰头看向夜空：“火星黯淡，今夜是个埋葬的好时候。海格，让阿拉戈克入土为安吧。” 大轰龙爆虎嗅了嗅阿拉戈克的尸体，被臭味熏得打了个嫌弃的响鼻，巨爪掘进菜地肥沃的黑土之中，三两下就刨出一个足以容纳巨蛛的大坑，一尾巴将阿拉戈克扫了进去。 小天狼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伏特加和三个杯子，给自己、海格和法兰尼尔都倒了一杯，举起澄澈透明的酒液，高声说道：“敬阿拉戈克！愿它和它的族群在彼界中继续编织蛛网！” “敬阿拉戈克！”海格像受伤的小狗一样抽噎着，黑猎犬牙牙在他两腿间不停穿梭，发出阵阵呜咽声。他仰头将伏特加一饮而尽，浓密胡须下的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敬阿拉戈克。”法兰尼尔为自己的虚伪感到恶心，连忙喝了一口伏特加，被这麻瓜的酒水辣得连连咳嗽。这度数比马人自酿的果酒要高太多了。 爆虎一爪子推平了巨蛛的墓穴，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它今天先是陪拉塔恩和多恩干了一场，又载着他飞到核电站再飞回来，早就累坏了，自顾自跃上巨戟龙的尸骸，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希望这东西能永远留在彼界。”罗恩真情实意地说，他两条腿像煮过头的面条一样软，自从小时候弗雷德和乔治把他最喜欢的小熊玩偶变成蜘蛛之后，他就对这种节肢动物产生了深深的阴影。 “说得好。”海格完全没听出罗恩话中的讽刺。“对了，我听说了斑斑的事情。如果你想养一只新宠物的话，”他从鼹鼠皮大衣里掏出一只刚破卵不久的小八眼巨蛛，它全身的几丁质甲壳呈现出半透明的白色，“可以养这只小阿拉戈克。” “麦格教授会不高兴的。”哈利连忙给罗恩打掩护，“除了猫、蟾蜍和猫头鹰之外，我们不能在寝室里养其他东西。” “也许罗恩可以养只猫，我喜欢猫。”赫敏感觉到罗恩的手松开了她的手腕，“你说呢，罗恩？” 众人看向韦斯莱家的小儿子，只见罗恩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呆愣愣地看着海格手中那只冲他挥舞着节肢的小阿拉戈克，然后双眼一翻，直挺挺仰面栽倒下去。 他看起来还站着，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 “看来他无福消受咯。”小天狼星摇晃着杯子，“哈利，赫敏，麻烦你们把罗恩搬回寝室里去。等他醒了，想要什么宠物都行，我给他买。” 搀扶罗恩的哈利一愣，惊讶地望着他的教父：“小天狼星，你哪来的钱？” “哈利，小天狼星是布莱克家族唯一还活着的继承人。”赫敏用一种跟小毛孩解释一加一等于二的语气说，她抓着罗恩的另一条胳膊。“作为古老的纯血家族之一，布莱克家族的财富在魔法界首屈一指。” “已经被我那纯血统理论入脑的父母浪费地差不多了，但剩下的还够花，光吃利息也能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小天狼星宠溺地揉了揉哈利的乱发，“别担心我，孩子。” 哈利按住小天狼星的手，非常认真地对教父说道：“你可千万不能犯罪，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小天狼星双唇微张，憔悴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郑重地点头：“我明白，哈利，我明白。” 法兰尼尔面带笑意地看着这感人一幕，在狂龙夜袭中失去大量族人的他当然明白亲情有多么宝贵。他听见海格用力咂了咂舌头，大声说：“我想再来一杯酒。” “没问题，海格，桑吉尔夫给了我很多伏特加，我们今晚喝他个痛快，让酒精冲掉悲伤吧。”小天狼星开怀一笑，“法兰尼尔，你也喝几杯再走吧？” “恕我失陪。”法兰尼尔将手里的杯子还给小天狼星，歉意地摇晃着马尾，“将军让我的族人们重新得到了栖息地，我作为酋长需要帮助族人们重建家园。” “好吧，大忙人。”小天狼星将海格的酒杯斟满，雀跃地喊道，“干杯！大块头！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法兰尼尔将昏死过去的罗恩背在背上，护送格兰芬多铁三角回到城堡，看着哈利和赫敏把罗恩拖上楼梯，这才放心地转身，向霍格莫德村的方向走去。 他对海格撒谎了。 天空中，象征战争的火星十分明亮，简直就像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不祥之兆啊…… 走进霍格莫德村，那些为了麻痹魔法部神经的残垣断壁已被卡塞尔执行部干员们收拢集中到了绘制着炼金阵的小广场上。 碎星将军麾下的食死徒们在装备部副部长卡尔·海因里希的指挥下，负责为炼金阵注入魔力，将建筑垃圾炼制成同等重量的钢材，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工厂之中，用生产线铸造成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的零部件。 这并不意味着建筑垃圾用完，工厂就失去了原材料的供应。法兰尼尔知道工厂下方埋设着一条管道，用来从黑湖中抽取湖水。 湖水会被引入錾刻有炼金术法阵的反应釜，转化为各种金属和材料，除非连接着大海的黑湖干涸，否则这座工厂将永远不会停止运转。 这就是碎星将军的伟力。 法兰尼尔不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但他是一名实用主义者，既然马人之前信仰的百木与万草之神无法阻挡狂龙病毒戕害他的族人，那他自然便将信仰投射到能为马人创造安全环境的碎星将军身上，无比虔诚。 只是，潼恩大祭司的预言……碎星将军会毁灭马人一族…… 法兰尼尔为自己的不安而羞愧，碎星将军庇护了马人，让身中蛛毒的马驹和森林之民们得到治疗和修养，又为他们从黑蚀龙手中夺回了安身地，他却因为一个预言而对将军产生怀疑。 他现在急需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的答案，一个碎星将军亲口告诉他的答案。 清脆马蹄声中，法兰尼尔来到霍格莫德的车站，马人的横型瞳孔让他在夜色中也能清晰视物，隔着老远就看见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鲜红色蒸汽车头停靠在月台边，湿冷空气中游离着深紫电弧，电离臭氧的气味异常浓烈。 走到近处，法兰尼尔陡然感到一阵恶寒，仿佛体内所有正面情绪都被无形的冰冷手指夺走，他看见碎星将军的雄伟身躯屹立在车头旁，右手上的黑色戒指既像烟雾又像焦油，升腾着勾勒出巨幅炼金法阵。 “法兰尼尔？”碎星将军转过头来，镶嵌在右眼血肉中的金环让马人酋长浑身汗毛直立，如同见证自己的神在堕落成魔的边缘徘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将军。”法兰尼尔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想好该怎么讲述心中的忧虑，于是抬头看向天空，“今夜的火星很明亮。” “我对星象学了解不多。在马人的预言体系中，火星往往象征着战争，对吧？”碎星将军谦逊地询问道，法兰尼尔知道这位行走在人间的神只是在缓和自己的尴尬。 “是的，将军，战争要来了。”法兰尼尔摩挲着斜跨在身上的长弓，他下半身的马躯上挂着满满一壶羽箭，每根箭矢都是用和魔杖相同性质的木材打造，搭配以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翎羽，“也许，我是说，马人应该接受外界的变化了。” “具体是哪一方面？”碎星将军问道。炼金法阵已经彻底成型，游蹿在空气中的电弧解裂了蒸汽车头上每一颗铆钉，一块块厚重的金属部件挣脱重力的束缚漂浮升空，短短数秒就将车头拆解成了上千个部件，使得月台上的老女巫身形像故障的屏幕一样闪烁着雪花，几乎被撕裂。 法兰尼尔从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就已经认识这个老女巫了，自然知道她是这台火车头内魔动引擎的意识在现实中的投射。 需要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人越多，她的身形就越清晰，力量就越强大，甚至可以凭借精神体移动实物，她就是这么一年年向小巫师们贩卖零食的。 “您派您手下的郑市龙教会了我的族人们如何使用枪械，”法兰尼尔说，“这种麻瓜的金属棍拥有比弓箭更加强大的威力。一部分上了年纪的马人认为这会破坏我们的文化，年轻的马人们则觉得这才是未来的趋势。年轻一代反过来嘲笑老人，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传统弓箭。” 碎星将军认真地倾听着他的叙述，耀眼的磁场纹章绽放在炼金法阵中央，浓烟般的图阵绽放出白热的炽光，构成蒸汽车头的上千个部件被法阵中的魔力侵染，在金属嘶鸣声中改变着它们的材质和形态。 “你认为年轻人的想法有问题？”碎星将军问道，他注视着在炼金阵中成型的长达三十二米的炮管，同时用引力索从远方的黑湖中取来数吨湖水，以炼金术铸造出大量崭新的金属结构件。 法兰尼尔一时间看得入迷了，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恰恰相反，我认为年轻人们的想法是对的。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应该接纳一切能武装自身的力量。所以，将军，您能允许马人一族，成为您手中的长矛吗？” 在数以万计的金属件下方，碎星将军低头看向法兰尼尔，说：“狂龙病毒让马人一族元气大伤，此刻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你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好好管理你的族人，让他们从青黄不接的窘境中恢复生机。” 这已经是明确的拒绝和袒护了，法兰尼尔心中雀跃，但并不想放弃这个侍奉人间之神的机会：“将军，那至少允许我成为您的士兵。给我一套魔动装甲，和您身边的但丁和源清隆一样，让我的蹄子踏碎您敌人的头颅！” 一块块比人还高的硕大金属部件依次从空中降落，经过碎星将军的审视和修改，又重新回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人间之神周身散发着让空气都扭曲的热量，仿佛摇曳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他说：“我不允许。” 法兰尼尔急道：“可是——” “这不是你的职责，法兰尼尔。”碎星将军抬起手掌，紧握成拳，数万部件齐齐聚拢，金属咬合的铮鸣声宛如狂风，射进连接处的铆钉好似暴雨！ 机械的咆哮声让法兰尼尔一时间完全失去了听力，他痛苦地甩动脑袋，紧闭的双眼中闪烁着无数粒黑点，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当他睁开眼时，月台下的轨道上，横陈着一列可怖的钢铁堡垒！ 它犹如城堡高墙般坚固，身披沉厚的装甲，是一头活生生的钢铁巨兽。深灰色的身躯长达五十米，有四层楼之高，恰似一座移动的山岭，气势磅礴。 庞然巨物般的宽阔车身横跨在铁轨上，尽显霸道之态。那斜指向天的炮管，宽阔得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仅仅是凝视着，便能让人想象出它轰鸣时天崩地裂的震撼场景！ 它脚下的铁轨，向着前方极遥远处延伸，仿若一柄直插进大英帝国心脏的利剑。 这台钢铁怪兽连带着它在现实中的精神投影都改变了形象，老女巫褪去了晦暗的长袍，佝偻腰身在高领漆黑风衣下变得笔挺有力，金发碧眼的凌厉女性面容取代了苍老面庞。她头戴镶嵌红边的黑色大檐帽，向着碎星将军举手敬礼，帽檐上的展翼骷髅闪烁着冷光：“向您报道，将军！” 碎星将军抬手还礼，“核反应堆已经安装好了，你可以自行用炼金阵制造铀-235。我期待着你的第一声炮响。”他看向法兰尼尔，“你给我的帮助，能有她大吗？” 法兰尼尔好一阵才合上因震惊而大张的嘴巴，惭愧地低下头：“恐怕没有……”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碎星将军微微弯腰，将手放在法兰尼尔的肩上，“我保护马人一族，不是为了让你们帮我打仗的。” “可是将军，你是我的神啊！” “那么，我保护你，与你何干？” 碎星将军平静地反问道，转身从月台的长椅上捡起早就睡着了的科林，磁场纹章在他宽阔的胸膛前亮起，腾空飞向霍格沃茨城堡的方向，留下满脸怔然的法兰尼尔。 金发碧眼的机魂从大檐帽下打量着大失所望的马人酋长，用带着淡淡柏林腔调的英语问道：“你该不会要趴在我肩膀上哭一会儿吧，士兵？” 好嘛，连口音都变了。 法兰尼尔苦笑着摇头，“不必了。谢谢你，将军炮。” “那就哪儿来哪儿去。”将军炮单手叉着盈盈一握的蜂腰，威严地向禁林方向一指，饱满的胸膛几乎要撑破长风衣下的猩红军装，“我可没时间看你丧着个脸，还得尽快让我的躯壳进入备战状态呢。” 被赶走的法兰尼尔穿过霍格莫德村和河谷廊桥，从城堡内部借道走向后方的庭院，但他才走到门厅，就被一名满脸严肃的白须白发大汉给拦了下来。 看着这名跟碎星将军一样伟岸的大汉，法兰尼尔诧异地说：“怎么——” “工地施工，安全帽戴好。”白发大汉不由分说地把一顶代表外来人员的黑色安全帽扣在法兰尼尔脑袋上，“安全连着你我他，更连亲人和全家。” 这顺口溜把法兰尼尔唬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浑身肌肉满脸拧巴的狗獾跳将出来，拿涂着红漆的扳手指着他的脑袋：“帽子戴起！听到没有！” “哦哦哦。”法兰尼尔连忙把安全帽的卡扣扣在下巴上，这时他才注意到白发大汉只有一条右胳膊，左手齐肘而断，下方连接着黑沉沉的机械义肢。 “不要觉得麻烦。”白发大汉严肃地说，“宁烦十次保安全，不图省事去冒险。” “烂石头，这是我想说的！”狗獾吼道，“你给老子打灰去！今晚我要下一百吨砼，要是有一块提前凝固了，老子就把你脑袋敲爆！” “这种低级的错误不是你的专利吗？”白发大汉反呛回去，“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承重结构上有那么多二十米的空洞，难道你不知道这会增加建筑倒塌的风险？” “你问马格努斯去啊，这是他给老子的施工图纸！” “希望你没把图纸看反。他让你加固二十米的厚度，你反而挖了二十米的坑。” “嘿~老子这暴脾气！你脑袋伸过来，老子让你知道知道扳手为什么这么红！” 眼瞅着白发大汉和狗獾就要打起来，法兰尼尔连忙从城堡后门溜了出去，穿过被夷平的庭院，走过不知何时扩张了几十米宽的城堡地基，沿着菜地中间的小路走下霍格沃茨所屹立的山丘。 丘下空地上，碎星将军的大轰龙伏在巨戟龙骸骨上，打着震耳欲聋的鼾，法兰尼尔能看见这头巨兽的鼻孔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在膨胀到极致时炸裂开来，紧接着又冒出一个…… 猎场看守的小屋中，海格与小天狼星推杯换盏，混血巨人的啜泣声和男巫的大笑时不时响起，桌上横七竖八堆满了伏特加、白兰地和威士忌的空瓶子。黑猎犬牙牙肯定舔了好几口瓶子里残余的酒水，否则此刻不会肚皮朝天躺倒在地板上睡得不省狗事。 晚风吹拂着法兰尼尔的身躯，他在禁林边缘回望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城堡，小巫师们的宿舍迁移到了将军的有求必应屋内，四大学院不再天各一方，而是混居在一处，他几乎能听见人类孩童的打闹声。 将军，他们都得到了您的眷顾啊…… 法兰尼尔莫名感到一阵孤寂，一转身，遇到了另一个预料之外的人物。 “潼恩大祭司？您怎么来了？” 年老体衰的雌性马人被四匹年轻力壮的年轻马人护卫着，她蒙着白翳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近乎怜悯地看着法兰尼尔：“你又去寻求他的恩赐了。” 法兰尼尔眼角抽动了一下，低下头，没有说话。 “太天真了，法兰尼尔。”潼恩大祭司冷笑一声，“你信奉的碎星将军，他根本没有将你当成值得信赖的对象。他宁肯将装甲和武器交给乳臭未干的人类幼崽，也不愿接纳你这个强壮的战士。” “将军有他自己的考量！”法兰尼尔惊讶于自己的怒气，他对潼恩大祭司吼道，“他是神！这毫无疑问！我们应当接纳他给予我们的一切，无论是奖励还是责罚！” “他是神，没错。但他更是人类！”潼恩大祭司嘶哑地低吼道，“法兰尼尔，你是一个战士，是马人的酋长，不是人类的宠物。你难道就想这么看着，看着他在未来将我们马人一族毁灭？！” 法兰尼尔古铜色的面庞涨红了，他扯下脑袋上的黑色安全帽，扬起前蹄奋力摔在潼恩大祭司脚下，吓得四匹年轻马人连忙把潼恩护在身后，“将军不会这么做的！” “那他为什么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不肯给你？”潼恩大祭司驳斥道，“就连当时他派人来教马驹们使用枪械之后，也要把麻瓜的金属棍全部收走，一把枪都不给你留下？” 法兰尼尔睁大了他棕色的眼睛，“这——这是因为——” “醒醒吧，孩子。”潼恩大祭司失望地摇摇头，“你再这么天真下去，马人一族定然会迎来毁灭。” 她和她的亲卫们转身走进禁林，留下呼吸沉重的法兰尼尔，在晚风中发酵着不满。 ———— “博士……” 艾弗里博士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离那只戳着他腰间痒痒肉的手远一点，他已经跟政府官僚扯了一整天的皮，此刻眼皮沉重得像一块铅，厌烦地咕哝道：“别整……” “博士，快醒醒……”那只手戳他痒痒肉戳得更起劲了。 “哎呀，别整！”艾弗里博士一把攥住那只手，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净整这些刺挠的——” 针扎般的森冷感觉爬过他全身，艾弗里博士呆愣愣地看着焰尾骑士笑眯眯的脸，脑中却清晰无比地浮现出一张燃烧着燎原怒火的狰狞面孔，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恐尖叫，像是被毒蝎蛰到一般甩开焰尾的手。 “你醒啦，博士。”焰尾·索娜元气满满地说道，她站在艾弗里博士的床边，手扶利剑，琥珀色的双眸跃动着寡淡冰冷的金光，“你刚才睡觉的姿势不对哦，起来重睡吧。” 艾弗里博士只感觉浑身汗出如浆，手脚冷得像一块冰，狂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用了好一阵工夫，他才缓过神来，没好气地对焰尾吼道：“你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开个玩笑啦~”焰尾把prts平板塞进博士怀里，“其实是留在霍格沃茨的无人机拍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画面，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要是你敢骗我，我就……”艾弗里博士只感觉一阵憋气，他能对焰尾做什么呢？光是看着她就会变得清心寡欲，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今晚他甚至没让凯尔希侍寝。“我就不把你实体化！” 焰尾笑而不语。 艾弗里博士气恼地咬了咬牙，点开prts终端的屏幕，刚开始他还能平静地看着拉塔恩和奈克斯特奥特曼搬来核反应堆，但是当人畜无害的蒸汽火车头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变成一台狰狞的移动要塞时，他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该死的！低估马格努斯的生产力了！ 一想到霍格沃茨列车炮能直接开进伦敦的国王十字车站，艾弗里博士就坐立难安，连忙点开prts终端上的干员列表，选中处于实体化状态的阿米娅：“过来！” 数秒钟之后，只听砰地一声，卧室门被兔耳女孩重重推开，她怀中的文件洒落一地，气喘吁吁得问道：“请吩咐，博士。” “通知斯卡蒂、幽灵鲨他们，我要深海猎人立刻找到哥斯拉的位置，跟这头怪兽结成同盟！”艾弗里博士几乎是在吼叫，“告诉凯尔希，让她带上重岳他们兄妹几个，去霍格沃茨看住马格努斯，别让这小鬼坏了我征服世界的大业！” “好的，博士，我这就去办！”阿米娅匆匆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等等。”艾弗里博士喊住她，“还有霜星，让那只白兔子牵好温迪戈，我要雪怪小队和盾卫守住伦敦周边的每一处铁轨，重点防守国王十字车站。把森蚺和煌叫醒，让她们俩赶紧完成散兵的升级项目。” “是，博士！” “还有一件事！” 阿米娅一个急刹车把身体拧回来，满脸无奈地说：“博士，我在听。” 艾弗里博士指着prts终端中被马格努斯丢在月台上的马人酋长，“让凯尔希策反马人一族，不惜一切代价。”他看着等在门口满脸关怀之色的阿米娅，恼火地说：“现在没事了，你去吧。” 阿米娅带着雪花般的文件跑出卧室，焰尾背着双手轻快地跟了上去，在门口处朝博士微微弯腰，“那我也走啦，你好好睡觉哦。” 看着索娜可恶的笑容，艾弗里博士顿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她怎么知道prts终端里的内容？她为什么能无视命令出现在他的身边？她为什么……能这么鲜活？ “你走吧。”他听见自己这么说，心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像一潭死水。 焰尾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门，脸上笑容丝毫不改，眼中金光愈发璀璨。 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小怪物，你还真是把这个冒牌货给拿捏了呢。” 微风灌进艾弗里庄园的走廊，仿若呓语，宛如幻梦，好似天使的羽翼从她脸上拂过，带着极致的温柔和爱……只属于她的爱。 她几乎能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那个征服大地眺望星辰的男人，他有着满头编成粗辫的黑发，眼角和额头刺着血红的狂乱纹身，身披骨白色中点缀天青的厚重甲胄，脑后悬一轮血红的圆环，圣洁而狰狞。 他微笑，露出满口尖针般的钢牙，低语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焰尾张开双臂，拥抱即将降临这个世界的他：“我的小怪物，我的征服王，我的红天使……” ———— 美国，科罗拉多州，浣熊市。 经历了一场丧尸围城的生化危机之后，原本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只剩下了寥寥几千名幸存者，惶惶不安的他们在从众心理的影响下，不约而同地选择聚集到靠近市郊的体育场中。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阿特拉斯·因菲涅特拦截了核弹，这些贱民早就该死了。 威斯克怨毒地瞪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灾民，直到新人警察里昂·肯尼迪在他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才不甘不愿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搭乘直升机而来的fbi探员面前。 fbi，美国联邦调查局，这些政府的走狗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耳朵里的耳机连接着怀里的电台，倨傲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丧家之犬一般的威斯克，为首者对里昂说：“是你把这个恐怖分子抓住的？” “呃……”里昂迟疑了一下，“是的，是我。” “放轻松，小伙子，这不是审问。”为首者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挥手示意下属将企图通过释放g病毒来净化全世界的威斯克押上直升机，墨镜后的目光从威斯克手脚上那些明显是被利刃切开的伤痕上划过。 “你做的很好。”他对里昂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同事。” 里昂显得更加尴尬了，抬手敬礼道：“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那么，你能不能跟我袒露实情呢？”为首者将手搭在了里昂肩膀上，食指上的电击戒指闪烁着电火花，威胁意味不言自明，“告诉我，究竟是谁，抓住了保护伞公司的高层人物。” “他不喜欢被打扰。”里昂忽然就硬气起来，手也摸上了腰间的警用手枪，“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乖乖把人抓回去，安心领赏。” 为首者眯起眼睛，语气森冷：“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先生。” 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fbi探员们蠢蠢欲动，直到一个浑厚沉实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让他们过来吧，里昂，王小姐可不能失去你啊。” 为首者神色微动，一把推开里昂。“你捡了条命啊，小伙子。”他低声警告道，大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下探员们自行在人群中为他清出一条路来，粗暴的动作惹来不少美利坚国骂。 为首者对此毫不在意，他来到声音传出的位置，却只看见了一名身穿红色连衣裙，身材性感火辣的短发亚裔女子。“刚才是你在说话？”他皱着眉头问道。 亚裔女子抿嘴一笑，娇美温柔。她身后那一堆包裹在破布中的东西却动了起来，从中伸出比公牛脖子还要粗壮的苍白四肢，拔地而起，投下大片骇人的阴影——这居然是一个人！ 探员们张大了嘴巴，惊骇地看着这个至少有三米高的人转过身来，像拿玩具一样拿着普通人双手才能使用的大镰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镶嵌着瞳孔如针的可怕眼眸，光裸无毛的头颅包裹在破烂布匹做成的兜帽之中。 为首者只感觉四肢都僵硬了，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小白兔，他用破音颤抖的声音尖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真没礼貌。你应该是想问我是做什么的吧？”苍白巨人挥了挥手里的大镰刀，冲着两股战战的探员们露齿一笑，“俺是耕田滴。” 第82章 神奇妙妙工具 美国，哥谭市。 我……这是在哪儿？之前我明明是在玩《蝙蝠侠：阿卡姆骑士》……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街道上？ 周围好黑，头上楼房之间很多轻轨，街边的警车上写着的是……gcpd？！哥谭市警察局？这里是哥谭？难道……我穿越了？！ 居然穿越到这个鬼地方，这下便样衰了。赶紧看看我长什么样子，是蝙蝠洞里那个阴暗逼还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资深人才！ 唏！绿头发，白皮肤，大红嘴唇，疯癫的眼神，痴狂的笑容，乞捻人憎的姿态，一看便是变态中的极品！ 我就是小丑！丑爷！ 这下稳了，我要去找双面人、企鹅人、贝恩和小丑女，他们在犯罪界的地位堪比政界的赫鲁晓夫、波尔布特一般，每个都有过人之处，每个都有他们的绝招，斗志和耐性更是技惊四座！ 有他们做秘密武器，定能带给蝙蝠侠无限的惊喜吔！ 咦？商场的大屏幕上在放什么？什么叫阿卡姆大处刑？什么叫让罪犯们悬尸示众？什么叫再也不给罪犯生存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 康拉德·科兹是谁？ “我就是康拉德·科兹。” 我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阴冷声音自身后响起，这怪异的声调简直就像是用锯子切割骨头，吓得老子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转身，我看到了……一堵墙？ 不！这不是墙！这是一套深蓝近黑的铠甲！它不像钢铁侠的甲胄那样精巧，硕大粗犷的甲片让它看起来极其笨重，两个硕大的肩甲让我怀疑穿着它还能不能平举起双手。 它的胸甲上装饰着一颗白森森的人类颅骨，两侧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展开鲜红的蝙蝠翅膀；甲胄腹部上排列着椎骨和肋骨，像一条畸形丑恶的蜈蚣；腰带下方悬着三颗干缩的头颅，它们口中衔着一条无疑是用数十张人脸缝制成的腰布，从铠甲两腿之间垂落到脚踝。 这扭曲怪异的形态让我几乎被吓疯了，穿越前我只是一个靠啃老为生的家里蹲而已，哪里见过这么多仿佛还在发出痛苦哀嚎的尸骨？但我移不开眼睛，这副甲胄的右肩甲上，几张熟悉的面孔被钉子抻拉开来，紧绷着蒙在上面，这些脸皮空洞的眼睛仿佛还在死死盯着我！ 双面人、企鹅人、小丑女、贝恩……还有许多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反派，他们的脸被血淋淋地剥下来，成为这具铠甲的主人——那满头披散着湿冷黑发的苍白之神的战利品！ 他对我露出了笑容——毛发寡淡的双眉紧锁，高耸眉弓让他纯黑的眼球更加诡异，牙关紧咬，我能看见他像鲨鱼一样尖利的牙齿紧密咬合在一起，仿佛在忍耐痛苦，又好像在享受残虐。 我从来不信神，但此刻我虔诚地祈求神明能赐予我仁慈的昏迷，尸骸弥漫出的刺鼻气味让我的胃止不住地痉挛，苍白之神的笑容已经在我脑中刻下了无法泯灭的伤痕。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便已经跪倒在他的脚下，口中发出呜咽和呕吐的声音，泛黄的胃酸淹没了我的舌头，只有我自己才能听懂这是在恳求他的宽恕。 “站起来，不准跪。”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确实是这么对我说的。我操控我战栗不已的四肢从地上爬起来，中途好几次跌进了自己的呕吐物里，手指头还杵到了地上，剧痛钻心，但我还是站起来了。 “抬起头，看着我。” 恐惧让我迟疑，他似乎没了耐心，铠甲的小臂装甲中刺出两根长满倒钩的利刃，他用刃尖抵住我的下巴，利用疼痛强行让我把面孔仰起，直视他深黑无光的眼睛。 “嗯，一个冒牌货。”他端详着我的脸，语气非常平静，或者说，从一开始向我打招呼时就那么平静。“韦恩仔！”他喊道。 我的头顶上传来了绳索收缩的唰唰声，余光刚刚瞥见那在空气中漫卷的黑色斗篷，身穿蝙蝠衣的蝙蝠侠就无声无息落在了我的身旁。 虽然我穿越成了小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但我看见布鲁斯·韦恩真的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恨不得能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和苍白之神一比，蝙蝠侠显得是那么和蔼可亲…… 蝙蝠侠看了我一眼，用刻意压出来的低沉嗓音，诧异地说道：“又一个？” 又？ “对。还是老流程，带这小子去蝙蝠医院整容，再去蝙蝠理发店把绿头发染回来——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要加个‘蝙蝠’的前缀。最后给他一张居留证和一个住的地方。” “工作岗位呢？”蝙蝠侠问道。 “路政那边还需要人手，安排他到哪里去上班吧。” “等等……”我惊诧地问道，“你们……不杀我？我可是小丑啊。” “你是个锤子的小丑，染个头发割个脸蛋就能当罪犯了？你想得可真美。”苍白之神的嗤笑让我羞愧地低下头去，“再说了，你一没作奸二没犯科，顶了天就是一个乔装违法人员。给我好好劳动，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获得哥谭公民身份。” 这话可不像是一个身上装饰着人类小零件的可怖神只会说的。我懵懵懂懂地被蝙蝠侠提溜上蝙蝠车，风驰电掣地穿过哥谭的大街小巷。 街面上的景色我已记不清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那些面带希望和憧憬的男女工人们，将广告牌上的消费主义海报扯下，换成一幅崭新的画面。 画面中，苍白之神被工人和农民簇拥着，漆黑的目光坚定望向画面一角的冰冷弦月，高举的手臂中有力地握着一盏天平，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拿着一柄铁锤。 画面下方，一行红色横幅中镶嵌着白色大字：罪恶难逃正义裁，资本需由人民灭！——午夜幽魂，康拉德·科兹。 ………… 科兹谢绝了哥谭公民让他优先购买报纸的邀请，耐心地和爱戴他的公民们一同在报刊亭外排队，从肩膀上双面人的脸皮下摸出四个25美分的硬币，买了一份《国际新闻》。 这身盔甲完全是个样子货（除了那些人皮），就算是韦恩仔也没法用这个时代的科技制造出他以前（或者说以后？）所穿的那具动力甲，在这个连钷素和陶钢都没诞生的时代，只能先用这钛合金壳子凑合凑合了。 反正科兹也没指望过盔甲的防御力，这一身打扮最重要的地方在于，让罪犯看见他就感觉胆寒，让公民看见他就感觉亲切。 在哥谭市警察局门前的长椅上坐下，科兹跟刚值完班的戈登警长打了个招呼。警长的老脸笑成了一朵盛放的菊花，每一根皱纹里都绽放着喜气。 他的女儿芭芭拉就是被小丑一枪打成了半身不遂，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活，就在他以为他要和有不杀原则的蝙蝠侠一起跟小丑战斗一辈子的时候，天降一只心狠手辣的白蝙蝠，直接把伤害他女儿的变态精神病做成了手撕鸡。 戈登警长只感觉大仇得报，这两天精神状态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多岁，苦兮兮的老脸上笑容就没停过，见到科兹在读报，高举双手喊道：“万岁！夜之主！” “少来这套，臭小子。”科兹笑骂一声，阳光开朗地不行，“下班了？” “可不是嘛，您来了之后，我就没加班的机会咯。”戈登警长喜滋滋地说，“我去买点猪绞肉，今天晚上跟我女儿吃汉堡。您什么时候赏脸来我家吃个便饭？芭芭拉老早就想见见您了。” “改天吧，等会儿我还得去视察猫头鹰法庭，这群资本家的人数疑似有点太多了。”科兹把后背靠在长椅上，沉重的铠甲压得木头长椅嘎吱作响，他对赶去超市的戈登挥了挥手，摊开手中的报纸。 头版头条：为应对哥斯拉的威胁，美国政府决定推出机甲猎人计划。第一台猎人机甲“忧蓝罗密欧”已投入建设当中，该计划受到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技术支持。 下方大图，是斯塔克工业集团的少东家托尼·斯塔克与美国国防部部长勾肩搭背的合影。据说这个留着嬉皮士胡子的花花公子从不喜欢和人握手，让国防部部长的笑容显得颇为尴尬。 而在他们两人身后，正是那处于建造当中的机甲猎人“忧蓝罗密欧”，高77.72米，重7775吨，虽然现在还仅仅是一个枯瘦的金属骨架，但已经能看出它未来伟岸庞然的气势了。 托尼·斯塔克……有点意思。 科兹多看了“忧蓝罗密欧”两眼，这种双足人型机甲让他想起了不少“美好”的回忆，他有一名背后长着翅膀的兄弟曾亲手摧毁过一台。 大白鸽子，这家伙也快来了。 接下来的新闻就显得寡淡无味了，不是这个明星有了私生子，就是那个艺人学会了骑自行车，人民苦难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科兹笃定《国际新闻》迟早要完。 翻了好几版，科兹才看到了他在乎的消息，关于北科罗拉多州浣熊市的流感事件，专家声称这种流感病毒没有致命性，顶多就是大号感冒，死不了人。 专家的屁话科兹一个字母都不会信，真正让他伫留目光的是这篇报道的配图，图片中穿着警员制服的男子和一袭红裙的亚裔女子在镜头前强颜欢笑地合影，强搂着他们两人拍照的苍白巨人笑得像是一名憨实老农。 莫塔瑞安，嘴硬又可爱的小十四。 科兹露出他标志性的痛苦微笑，卷起报纸从长椅上起身，将他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我知道该去哪儿找你了。 ———— 清晨，在大轰龙的咆哮声中，霍格沃茨不得不醒了过来。 德拉科睡眼朦胧地坐在床边，他只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好像有人拿着不锈钢脸盆在他耳朵边上用力砸了一下，那叫一个酸爽。 他一边用脚在床底下寻找拖鞋，一边迷迷糊糊地解着睡衣的扣子，眼神飘向寝室里的另外几张床，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现在睡在上铺。 从昨天起，四人间的美妙时光便一去不返了，各学院的学生都按照各自的年级和性别随机排列，在城堡八楼的有求必应屋里重新分配了寝室，原本的四柱床也换成上下铺的双层床。 邓布利多教授说，这样有助于让学生们学会团结。 德拉科倒是没感觉到有多团结，反正他昨晚恨不得掐死边打呼噜边磨牙的罗恩，这小子睡觉还会说梦话：“不要蜘蛛……不要蜘蛛……” 那动静简直就像是一根插进他耳朵里不断搅拌的锉刀，害得他挨到凌晨才睡着。 哈利·波特那小子过去一整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打了个哈欠，德拉科顺着床头的梯子爬下床。他下铺的郑市龙停止循环体内气血周天，睁开铁面下的眼睛瞅了德拉科一眼：“醒了？” 德拉科跟郑市龙不熟，说实话他觉得郑市龙脸上那跟皮肉烧蚀在一起的铁面具怪瘆得慌。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从床底的储物柜中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钻进盥洗室里洗脸刷牙。 等他出来时，郑市龙已经再度进入了入定状态，周身气血滚滚，仿若火焰，怀中青铜古剑微微放光。 真是个怪人。 不过他是红魔王的忠犬，那大概能算是好人吧。 同寝室的其他人也大轰龙的吼声叫醒了，躺在床上伸懒腰打哈欠。德拉科拿上课本溜出寝室，昨天麦格教授布置的十英寸长的变形术论文他还没写完呢，得赶紧趁着桑吉尔夫带他们晨练前的时间把结尾给补上。 出了寝室，引入眼帘的便是改头换面的有求必应屋，这间魔法房子此刻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空间，小巫师、教授和校外人员的寝室一层层整整齐齐地摞在四面墙壁上，用冷冰冰的金属栈道串联起来，中央空出来一处魁地奇球场大小的公共区域。 说实话，很像麻瓜的监狱。凸出一个简洁，高效，一览无余。 德拉科住的寝室编号为207，他噔噔噔走下金属楼梯，公共区域里已经有不少高年级学生在奋笔疾书地补作业了。 有求必应屋的一个好处就是只要不违反甘普变形的三大法则，它就能提供房间里的人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舒适的桌椅和参考书。 德拉科隔着老远就听到有人在一边补作业一边骂骂咧咧，定睛一看，居然是科林·克里维，可以变身成奥特曼的一年级新生。 这位可是红魔王身边的大红人，据说拉塔恩走到哪儿都带着科林，已经有不少女生开始偷偷磕这两人的cp了。 德拉科对花边新闻没兴趣，再说这里可是同性恋多如狗的英国，他只想着在科林面前刷刷好感度。 这位可是奥特曼啊！谁会不喜欢奥特曼呢？ “克里维！”德拉科热情洋溢地走过去，“我能坐你边上——” 他猛地刹住了脚步，只见科林一脸愤怒两眼血红地盯着羊皮纸，咬牙切齿地说： “骚作业，我写死你！” “想不想看看爸爸的大羽毛笔？” “我要把解题思路狠狠塞进你的小解字里，从前面写从后面写，直到爸爸筋疲力尽为止！” “你有多大本事？让爸爸天天写你？嗯？！” …… 德拉科虎躯一震，连退数步，惊恐地对刚从101寝室里出来的源清隆说：“他脑子没事吧？” “什么？哦，没事啦。”源清隆耸了耸肩，抬起纤纤素手将满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用魔杖当发簪固定好，“他就是昨晚搬东西累得睡着了，醒过来发现作业还一个字没动，然后就这样了。” “搬东西？”德拉科傻乎乎地问道，“搬啥呀？” “没事，玩儿去吧。”源清隆把一大摞用绳子捆好的粉红色信封塞进德拉科怀里，“顺便帮在下把这些东西丢了。” 沉甸甸的信封让德拉科一个踉跄，“这又是什么？” “你好歹是个纯血家族的少爷，难道没收到过情书？”源清隆怜悯地看了德拉科一眼，“随便你要丢了还是烧了都行，在下的储物柜都被这些东西塞满了。回头得跟拉塔恩说一声，让他给每个寝室都加一把锁。” 德拉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些情书少说有一百多封，在全校也才三百多名学生的情况下，这足以说明源清隆这张俏脸儿有多么男女通杀。 但丁扛着叛逆大剑，满头白发乱糟糟的，一脸沉思地从101寝室里走了出来，“哥们儿，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德拉科好奇：“问题？” 源清隆震惊：“思考？！” “我也是会动脑子的，寂寞哥。”但丁没好气地踢了源清隆一脚，“我在想……既然太空有空间站，那太挤是不是就没有空间站了呢？” 空气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非常好问题。”源清隆肯定地点了点头，“在下建议你把它写在羊皮纸上，然后转身，开门进去，左转进盥洗室，把你的大脑和这该死的冷笑话一起冲进马桶里！” “别生气嘛，我就想活跃活跃气氛……” “气氛已经死了，没有康复的风险，你给在下躺着跑。” “躺着还怎么跑？” “滚！” “嘿，你们仨。”金妮牵着卢娜的手，没睡醒的疯姑娘像一团融化的麻薯，整个人都挂在了小母狮的肩膀上，她们两人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女生寝室里，“看到拉塔恩了吗？” “干嘛非得找他去。”但丁坏笑着凑过去，“有什么问题，咱哥几个也能帮你解决。” 金妮面无表情地从长袍口袋里抽出她的论文，长长的羊皮纸一路从她手中拖到地上，“那你帮我改一改这篇《基于广域珠内十八个基础符文的四类创新应用》。” “哈哈，你这话说的——”但丁丝滑转身，对德拉科喊道，“快去请拉塔恩老祖！” “哦哦，好的！” 德拉科连自己尚未完成的变形术论文都顾不上了，冲进101寝室探头看了一眼，红魔王不在。他便立刻跑出有求必应屋，跟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的挂毯打了个照面，转弯沿着走廊跑向八楼楼梯。 七楼，没有；六楼，没有；五楼，也没有……德拉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两条腿更是酸胀得厉害，他找遍了整个四楼每一间教室，也没看见红魔王的身影。 那么大一人，能藏到哪儿去呢？ 三楼，还是没有。德拉科拖着步子走到二楼，胸口像是鼓风机一样剧烈起伏，喉咙里满是铁锈味，恨不得像牙牙那样把舌头吐出来喘气，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声音—— “……你别把那些洞填上啊，多恩！那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留着有用的！” 红魔王的声音！ 德拉科精神一振，用力敲了敲又酸又痛的大腿肌肉，奔向红魔王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然后他就来到了…… 女生盥洗室！ 惊愕地看着门上的黄铜标识板，德拉科听见门内传出另一个低沉如滚石的男声：“一堵坚固的壁垒抵得上千百条诡计。” “老七都这么说了，小马格。”厚重如钢铁的陌生声音响起，语气阴阳怪气，“还能有谁比咱老七更懂守城呀。” 红魔王的声音：“你呗。” 钢铁般的声音：“我……我才不会因为你夸奖而感到高兴！” 滚石般的声音：“确实没人比我更懂守城。” 红魔王的声音:“你——哎呀！你真是块臭石头！反正我不管，你要改变结构也好，用机械结构填充空洞也罢，这些空间必须要留下来！” 盥洗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险些拍在德拉科的脸上，还好他从小时候就练习魁地奇，反应力足够他及时向后一跳，躲开迎面而来的门板，但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德拉科？”拉塔恩诧异地看着马尔福少爷捂住尾椎骨疼得满地打滚，“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妮让我来找你……”德拉科眼泪都痛得流出来了，他的视线穿过拉塔恩两腿之间，看到盥洗室中站着和红魔王一样高大的白发大汉与赫奇帕奇学院那只肌肉狗獾，“你们……在女生盥洗室里干什么？” “我们在改造你的城堡，小公主。”肌肉狗獾冷哼一声，忽然人性化地皱起眉头，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条扳手，“你，帽子戴起！” 白发大汉把一顶黄色安全帽扣在德拉科脑袋上，“安全靠规章，刻刻不能忘。” “满嘴顺口溜，你要当国教牧首啊？”狗獾阴恻恻地笑了。 “当你的工头还是绰绰有余的。”白发大汉面无表情地说道。 “欸——我给你脸给多了是吧！” “多恩！佩图拉柏！你们俩别吵吵了！”拉塔恩用高哥特语吼了过去，从地上拽起德拉科。“正好，我也要找你。”他改用英语对小马尔福说，“等下晨练完后跟我去趟霍格莫德工厂，有东西要给你看看。” 德拉科连忙问道：“什么呀？” 拉塔恩微微一笑：“那是晚些时候要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第83章 礼帽，礼貌，欢迎部长! “五公里呀！” “我爱你呀！” “一天不跑！” “想死你呀！” …… 有求必应屋中央公共区域里，桑吉尔夫热情如火地喊着口号，他一马当先地领着列成方队的小巫师们沿着公共区域边缘跑圈，丝毫不在乎学生们丧尸一般的步态。 这只苏联大熊喊道：“听不见！再大点声！一起来——五公里呀！” 小巫师们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道：“我爱你呀！！！” “好！很有精神！一二一！一二一！步子迈齐！” 拉塔恩也在队列当中，虽然身高2.75米的他仅仅散步就要比小巫师们慢跑的速度快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利用特权脱离这有点冒傻气的队伍。 因为他在同学们面前既不是红魔王也不是碎星将军，仅仅是和他们一样在此地学习魔法的学生，顶了天也就是格兰芬多学院的掌旗官而已。 改着金妮的论文，拉塔恩用余光看着用引力场悬浮在面前的诺基亚1011，这部本时代最先进的搭载了2g网络的手机，已经在他的改造下变得面目全非，最凸出的特点就是它原本只能显示字符的暗绿色液晶屏，变成了一整块由铝硅酸盐玻璃打磨而成的光滑屏幕。 手机壳体上用红色蜡印固定有写满高哥特语的长条羊皮纸，芯片连接着被拉塔恩改造过的罗德岛无人机。屏幕中显示出魔法部的入口之一——一座隐藏在伦敦小巷里的红色电话亭，魔法部副部长乌姆里奇和凯尔希凯太后从中走出，跨上打有魔法部印章的小汽车。 就像韦斯莱先生私自改装的青绿色福特安格里亚汽车一样，在短暂的加速后，这辆魔法部小汽车腾空飞了起来，用魔法隐去了身形。 关于乌姆里奇和凯尔希要去哪儿，拉塔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只是罗德岛和魔法部的代表连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胆子都没有，这着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本来还想让古斯塔夫将军炮在伦敦百姓前露露脸的…… 不过没关系，霍格莫德工厂仓库里的秘密武器，定能带给这两个老女人无限的惊喜。 “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听见格林德沃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位初代黑魔王已经老得无法像邓布利多教授那样亲身参与进每天的晨练之中，驼背的他拄着拐杖站在公共区域的中央，笑呵呵地向红狮子招手。 把金妮的论文折起来收进口袋里，拉塔恩挤过人群来到格林德沃身边，“教授，什么事？” “老头子想找人说说话罢了。”格林德沃咧着只剩下三颗牙的嘴，“如果我还没有得老年痴呆的话，想必魔法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 拉塔恩微微挑眉，初代黑魔王在没有任何情报渠道的情况下，得出了和现实相同的答案，“老年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 “你太抬举我了。在老头子看来，世上无新事，人类的一切行为，都是在将过去犯下的错误不断重演。”格林德沃轻飘飘地说道，吮吸着几颗残牙，“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佯装不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教授。” “聪明人让人讨厌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永远比你知道的更多，却不愿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格林德沃用拐杖指了指晨练中的学生们，“看看他们，马格努斯先生。在过去的几天里，他们经历了每一场战斗，只要给他们武器和目标，就算是敌人是魔法部，他们也愿意为你而战斗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你想让我把学生丢进战场？”拉塔恩语调漠然，面如僵尸。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工厂里造的那些东西是玩具吗？”格林德沃面带笑容，语气森然，“想想看，当魔法部面对你的进攻时，那些雇员真的能对他们的孩子下手吗？如果你不让他们上战场，当他们的父母被你手下的雇佣兵杀死时，他们又该去憎恨谁呢？一个满身荣誉的掌旗官，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一个拯救了他们又夺走了他们父母的人……那场面，啧啧啧。” 初代黑魔王的话字字诛心，但凡换一个穿越者面对这个选择，都要被拷问地陷入迷茫和犹豫。 拉塔恩冷漠地说：“那就恨我吧。荣誉于我一文不值，我早已满手血腥，不在乎把自己的手弄得更脏。但他们，他们是学生，是孩子，是未来，是希望。我不会让他们上战场，永远不会。” “那你身边那些人呢？”格林德沃苍白无色的预言瞳紧盯红狮子钢铁般坚硬的表情，“但丁·斯巴达、源清隆、科林·克里维、金妮·韦斯莱和卢娜·洛夫古德……他们难道不是孩子？” 拉塔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头，冲但丁喊道：“鸭子哥！如果我打算阻止你向维吉尔复仇，你会怎么做？” “我会把我的叛逆插进你的大屁股里！”但丁想也不想地说，“我告诉你，哥们儿，你要是敢包庇那个杀死我母亲的畜生，我就和你没完！” “源清隆！”拉塔恩又喊道，“如果我不让你向蛇岐八家复仇——” “在下便与你不死不休。”源清隆抢答道，神色平静，语调阴狠。 拉塔恩再度问道：“科林，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人，却被卷进这场穿越者与巫师的战争，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在他们的脏手碰到我家人之前踩扁他们。”科林立即回答，“我听你的，大哥，你让我打谁我打谁！” “金妮，卢娜，你们的父亲都有稳定的工作，现在却随时有可能被强迫上战场。”拉塔恩对两个四分之一的妹妹说，“你们会放过幕后的始作俑者吗？” “不会！”金妮和卢娜异口同声地吼道。 “郑市龙……”拉塔恩看向满脸期待的修仙者，“算了，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为我效力的机会。” “将军，忠！诚！”郑市龙骄傲地扬起下巴。 “这就是我的回答。”拉塔恩看向面色古怪的初代黑魔王，“我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而非强迫他们随我去战；哪怕这有悖于我的初心，我也会扞卫他们去战的权力。还有什么问题吗，格林德沃教授？” 格林德沃幽幽叹息一声：“你要是出生在五十年前的苏联，或者革命尚未成功的中国，那整个世界都将传唱你的名字。” “我只希望我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拉塔恩轻声说，对格林德沃点点头，回到晨练的队伍中去了。 ———— 拉塔恩带着德拉科去工厂里逛了一圈，见了见为何他执意要多恩留下那些二十米空洞的原因，然后带着露出神秘微笑的马尔福少爷回到城堡里。 “我教你的话术，都记住了吗？”拉塔恩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露馅的。就算——” “oi！你们俩！”小天狼星一步三晃，醉醺醺地摇了过来，刺鼻的酒精味让德拉科皱起鼻子，“看到哈……哈……哈利了吗？” “格兰芬多二年级十点半上魔药课。”德拉科满脸嫌弃，手掌紧紧捏住鼻子，“你的小宝贝儿现在估计在寝室里。” “哈哈哈！他是詹姆的崽子，当……当然是我的宝贝儿~”小天狼星说起话来都大舌头了，醉眼迷离，好像下一秒就要躺倒下去，“乌龙茶，来一杯？” 拉塔恩看着小天狼星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棕色的透明液体，嘴角抽了抽，摆手道：“我等下还要上变形术，麦格教授不会高兴的。” “有什么关系？”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一杯乌龙茶而已。”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夺过小天狼星手里的瓶子，把里面的浅棕色液体倒进瓶盖里，在德拉科好奇的目光中打了个响指，火花迸溅—— 轰得一声，瓶盖里的液体直接燃烧起来，冒出鬼火般的蓝色焰苗！ “可燃的乌龙茶？”拉塔恩冷笑着把瓶子塞进小天狼星怀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伏特加和威士忌掺出来的饮料。你最好少喝点酒，布莱克先生，酒精就是魔鬼，它早晚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 小天狼星猛地立正，抬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呕~” 德拉科花容失色，尖叫着往后一跳，恶臭刺鼻的呕吐物险些就浇在了他锃亮的皮鞋上，只见满地花花绿绿，依稀可见未消化的岩皮饼。 布莱克家族仅存的继承人低头呕吐了至少一分钟，好不容易才颤抖着直起腰来，冲着嘴角抽搐的拉塔恩露齿一笑，直挺挺向后栽倒下去。 …… 拉塔恩把时不时就要呕一次的小天狼星扭送进校医院，被一大早就要加班的庞弗雷夫人抱怨了好一会儿。当他走进教室时，一只眼睛周围生有眼镜状花纹的虎斑猫从讲台上跳了下来，变成了穿着长款运动服的麦格教授。 这还是拉塔恩第一次见她穿古板的长袍以外的衣服，麦格教授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材保持得相当完美，不见丝毫老人的赘肉，仪态从容大方，瘦削的腰身笔挺矫健，就像她的阿尼马格努斯形态——一只猫。 “马格努斯先生。”麦格教授用清脆严厉的声音说，上课铃恰好在此刻响起，“你差点就迟到了，下次不要踩点进教室。” “好的，教授。”拉塔恩对她歉意地笑了笑，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拿出巨人钢折凳坐到教室最后面。 “咋才来呀，哥们儿。”他屁股才挨到凳子，但丁就一脸坏笑地凑过来，“你要是再来晚一点儿，金妮非得去把和你私奔的德拉科给毙了不可。” 金妮出手极快，用镶嵌着辉石的钢棍对准但丁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起来是个好瓜。 拉塔恩毫无怜悯地看着疼得眼睛眉毛满脸乱飞的但丁，把改好的广域珠论文还给金妮，“谢谢。” “是我谢谢你才对。”金妮收起染血的辉石杖，把羊皮纸塞进她的小书包里，“对了，你觉得我论文里面关于广域珠和脱发咒的结合应用——” “韦斯莱小姐，上课请保持安静。”麦格教授目光如刀，一眼就让金妮缩起脖子，“所有人把书拿出来，翻到第21页。上节课我们讲到如何将火柴变成一根针，今天我们——” 她的话被一顶安全帽打断了。麦格教授诧异地低下头去，看向把黑色安全帽抵在她大腿上的肌肉狗獾。狗獾头戴蓝色安全帽，嘴角叼着一根钉子，满脸嫌弃地说：“帽子戴起！” 说完，不等麦格教授反应，他直接把黑色安全帽往变形术老师怀里一塞，沿着课桌间的过道一路跑下去，从浓密的灰色皮毛里摸出一顶又一顶黑色安全帽，哐哐哐粗暴地丢到小巫师面前。“你，你，你，还有你们，帽子都戴起！” 他给但丁和源清隆他们发的却是黄色安全帽，又在拉塔恩身边停顿了一下，扭扭捏捏地掏出一顶白色的安全帽：“你的，戴好！” “这到底——”麦格教授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一次。 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多恩从教室门口探进头来，冲拉塔恩微微点头，用磐石般的严肃对麦格教授说：“女士，施工将持续到晚上十点整。在施工时间结束前，我希望你能严格遵守工地安全守则，号召学生们戴好安全帽。一人把关一处安，众人把关稳如山。” 源清隆捧着同款黄色安全帽，小声对嘴角微微上扬的拉塔恩说：“你亲戚？” “我七哥。”拉塔恩得花很大力气才能不在泰拉禁卫说顺口溜的时候笑出声来，“他脑子不好使，大部分时候只能记住‘我是罗格·多恩’这一件事。” 科林啧啧称奇：“你到底有几个亲戚？” “嗯……理论上有二十个。我爸说我最小的弟弟是双胞胎，但好像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拉塔恩看向金妮，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她体内的菈妮灵魂，“这还没算上我另一边的弟弟妹妹呢。” “为什么你的帽子是白的？”但丁像转篮球一样用一根指头支撑着旋转的安全帽，“我也想要白色，它和我的头发更配。” 肌肉狗獾阴恻恻地冷笑一声，吓得科林差点把相机掉地上。“蠢货，你以为安全帽能随便戴吗？黑色是给工地外来人员戴的；白色是给技术总监和甲方戴的；蓝色，”他敲了敲自己头顶的帽子，“只有高贵的技术人员才能戴。” “那黄色呢？”金妮好奇地问道。 “给你和多恩那样的苦力戴的，傻妞。”狗獾讥笑道，又掏出一顶黄色安全帽，“红毛怪，给你肩膀上那头老狮子也戴上。” 虚影状态的黄金雄狮乜了肌肉狗獾一眼，整个影子直接融进了拉塔恩体内。 红狮子只觉得肩膀上蓦地传来一阵火烧火燎般的刺痛，他扯开衣领一瞧，那黄金雄狮竟然化为了他皮肤上的纹身。獠牙锋利的狮首带着王者般的黑暗威严与天使般的慈悲。其口中衔着的利剑寒光闪烁，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邪恶，忠诚无双。 锋利的双爪，如同钢铁铸就，各踏着一只浑身血红的长角恶鬼，仿佛要将它们彻底撕碎。而那掺杂着缕缕银丝的狮鬃，恰似燎原的野火，从胸口绕过手臂，熊熊燃烧，一直蔓延到他的肩胛骨上，仿佛要将他的勇气和力量彻底点燃。 好一幅慈悲狮子王。 “嘁！爱戴不戴，拽什么拽？”狗獾朝地上啐了一口，大摇大摆地从麦格教授面前晃了过去，走向门口。 多恩侧身让狗獾先出去，又对麦格教授微微点头：“记住，安全是最大的效益，事故是最大的浪费。”说完，他关上门，走了。 “好吧！”麦格教授语气不善，剜了满脸无辜的拉塔恩一眼，把安全帽扣在了她的圆发髻上，“城堡毁坏严重，需要修补也是情有可原，同学们无论在教室里还是走廊上都把安全帽戴好。现在我们继续第21页的内容——” 门外传来气动破碎锤震裂石砖的轰轰巨响，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讲课！ 麦格教授已经肉眼可见的红温了，她抽出魔杖冲着门口方向一指，闭耳塞听咒让外面的噪音瞬间消失，又冲着哄笑的学生们吼道：“安静！我们今天来学习如何将变形术作用于体积更大的物体——别笑啦！” 托狗獾的福，麦格教授拖了五分钟的堂才宣布下课，还勒令学生们必须要勤加练习变形咒，下节课随机抽人检查。当格兰芬多们气喘吁吁地从四楼赶到城堡外的草药课教室时，上课铃已经响了快三分钟了。 不出意外的，即使是脾气最好的斯普劳特教授也不能容忍这种集体迟到的行为，连带着一起上课的赫奇帕奇学生们也倒了大霉，不得不一个个戴好龙皮手套愁眉苦脸地蹲在花圃边，为毒触手更换以发酵的龙粪为原材料的化肥。 当下课铃敲响时，每一名学生都感觉自己像是一颗会走路的毒气弹，光是身上的气味就能干掉一打犹太人，在浴室里效果还能翻倍。 气味之浓烈，以至于连趴在巨戟龙骸骨上打盹消食的大轰龙都被熏得抬起头来，匆忙扇动翅膀逃到海格的小屋那边去了。 “在下——呕——中饭——呕——就——呕——不吃了——呕——”源清隆每说一个单词就要干呕一声，向来爱干净的他已经竭力避免自己与化肥产生接触了，但千防万防，没防住贱嗖嗖的但丁拿摸过化肥的手套去抹他的脸蛋。 作为让源清隆小脸通黄的主要功臣，但丁乐呵呵地搂着满脸嫌弃的科林的脖子。源清隆的反击让他的长袍上也沾上了不少龙粪点子，连带着科林也被溅射伤害波及了。 “中饭得吃呀，哥们儿。”但丁浑不在意自己身上可怕的气味，“一想到卡塞尔学院的厨子做的玛格丽特披萨，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科林满脸幽怨地说：“你再搂着我，我就往你的披萨上放菠萝。” “菠萝？！”但丁的表情比金妮用辉石杖敲他脑袋时还扭曲，“你怎么敢用这恶魔的水果去玷污玛格丽特纯洁的身躯！我要往你的英伦红茶里加入致死量的芥末！” “不许——呕——不许侮辱芥末。”源清隆半掩着嘴，脸色青白，“芥末是鱼生的最佳搭档，没有它就没有和食文化，是红茶不能比拟的。” 这下连金妮也加入战场了。“茹毛饮血的野蛮行为也能称之为文化？”她冷笑道，“不过是对中国菜肴的拙劣模仿罢了。” “在下知道是模仿啊！但日本本来就是一个屁大的岛，又没柴火又靠海，不吃生鱼还能吃什么？” “反正不能往玛格丽特纯洁的胴体上放菠萝，她是我的挚爱！” “那你还好意思往被我们英国人看得比命根子都重的红茶里加芥末？” …… 一群幼稚鬼。 拉塔恩看着朋友们为了各国的饮食文化争论不休，就像是单亲多子家庭里唯一还保存理智的老父亲那样无奈地微笑着，默默想道：东北菜才是宇宙第一！ 忽然，兜里的诺基亚1011一阵震动，拉塔恩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中打着魔法部纹章的轿车降落在了城堡正门门口，凯尔希和乌姆里奇正从车厢里往出走，还带着一名烫着僵硬卷发的女记者。 给她们开车的司机，正是韦斯莱先生。 真不愧是大英帝国的光荣传统，无论哪个部门，都是逮着好用的人往死里用。 “同志们。”拉塔恩喊住这群还在争论的幼稚鬼，微笑说道，“跟我走，开门，迎客！” ———— “呦呦呦，这不是霍格沃茨吗？几天不见，破烂成这个样子了。”丽塔·斯基特抚弄着她烫得又老气又僵硬的大波浪卷发，眼镜框上镶满了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凯尔希不喜欢这个女记者，她在来之前拜读过此人写的几篇文章，从其将邓布利多先生描写成“一个头脑僵化的老疯子”就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喜欢靠搬弄是非来为自己牟利的小人。 “即使是最弱小的源石虫，也拥有可以刺穿猎物皮肉的锋利尖刺。”凯尔希提醒道，“不要被城堡破败的外表骗了，它的内核依旧坚韧且强大。” 斯基特挑了挑眉毛，挺起被钢圈胸罩聚拢得异常坚挺的胸部，对平平无奇的凯尔希说：“那您倒是足够表里如一啊，女士。” “我想，两位还是不要吵了，省得给邓布利多先生看了笑话。”乌姆里奇依旧是一副极其刻意的甜腻腻的嗓音，她转向韦斯莱先生，“韦瑟比（她记错了韦斯莱先生的姓），去把车停好。” 过去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本就发际线堪忧的韦斯莱先生朝着和尚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他用挂着浓重眼袋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乌姆里奇一眼，一言不发地钻进驾驶室里放下手刹。 “笑话？”斯基特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讽刺道，“霍格沃茨不过是一所学校罢了，而且还破烂地连块完好的房顶都没剩下。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那个笑话。” 说着，她冲面无表情的凯尔希甩了个脸色，大步走向城堡大门，踏上门前的白色大理石台阶—— 浑身肌肉如钢块垒砌的狗獾从地里腾的一下钻了出来，一爪子甩在斯基特的脑壳上：“帽子戴起！” 斯基特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火辣辣得疼，她难以置信地指着身形庞然的肌肉狗獾：“你……你……” “我什么我？把帽子戴好！不然老子再给你一巴掌，看你还发不发癫！”狗獾暴躁地把黑色安全帽丢在斯基特脚下，“把安全帽捡起来！捡起来！” 眼见狗獾抬爪欲打，斯基特忙不迭捡起安全帽扣在头上，也不顾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被弄得乱糟一片，看起来像个疯婆娘。 乌姆里奇惊愕地看着狗獾：“你会说话？！” “老子不仅会说话，老子还能一拳把你打回娘胎里！”狗獾把黄色安全帽砸向乌姆里奇，看着她狼狈地接住，“帽子戴起，不然我就让你知道扳手为什么这么红！” 看着当场失态的斯基特和乌姆里奇，凯尔希微微一笑，上前对狗獾说：“我感觉到了贵校对安全的重视。为了不违反贵校的规定，请也给我一顶安全帽吧。” “你？”狗獾冰冷的灰眼睛在凯尔希头顶的猞猁耳朵上停留了一瞬，冷笑道，“异形败类，你也配戴人类的帽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杂种。” 凯尔希的微笑如冰消雪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什么看？！”狗獾冲韦斯莱先生吼道，“工程重地，谢绝参观，滚蛋！” 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韦斯莱先生连忙踩下油门，魔法部轿车一溜烟飞向空中。狗獾盯着斯基特和乌姆里奇扣好安全帽的带扣，往访客三人脚下挨个儿啐了一口，像来时那样，一个猛子钻进地里，不见了。 直到确认狗獾离开，斯基特才气愤地把帽子扯下来摔在地上，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地的动物，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话音未落，又一爪子落在她脑壳上，打得她往反方向转了一整圈。狗獾不知何时从她背后钻了出来，咆哮道：“帽子戴起！听不懂啊！” 这下，斯基特再也不敢让安全帽离开她的脑袋哪怕一厘米了。 凯尔希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敲门吧。” 乌姆里奇看着通向大门的大理石台阶，显然对狗獾还心有余悸，虚伪地笑道：“您先请。” 凯尔希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冲乌姆里奇翻白眼的冲动，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大门前，屈起指关节刚刚敲了一下—— 大门在机械轰鸣声中向外打开，矗立在门框两侧的是身披银甲的巨人，他们凶恶的三角形眼孔中射出幽蓝镭光，手中方头双手锤与宽刃大剑被丝丝缕缕的雷霆紧密缠绕，硕大的弧形肩甲上雕刻有圣血与龙飨的徽记，身高超过2.5米的他们冷漠地逼视着门口的外来者们。 这两尊意料之外的钢铁天使让凯尔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还不等她缓过神来，从大门正对的走廊尽头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三位女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凯尔希才看清那头如火焰般飘扬的红发，铁一般坚硬的大手就握住了她一整条小臂，连带着她身旁的乌姆里奇也被抓了个正着，拉塔恩·马格努斯热情地说道：“邓布利多教授百忙无暇，特令我这位校董前来——” 他如同变魔术一般，手掌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一顶宽檐礼帽，正正按在凯尔希的头上：“礼帽，礼貌，欢迎部长！” 第84章 超绝探戈 bravo tango 被拉塔恩将礼帽戴上，凯尔希的神智瞬间激增、猛增、劲增！千百年的记忆刹那间流淌而过，冲刷大脑中每一条神经索！ 在这一刹那间，她陡然意识到了艾弗里博士和她记忆中巴别塔恶灵的违和之处，某种被不可知力量压抑许久的“自主意识”蓬勃喷发—— *检测到系统异常，立即重塑故障单位。* 凯尔希体表猛然泛起一层白色数据光，立方形状的数据粒子将她的身体切割成了千百上万块，包括拉塔恩强行按在她头上的礼帽，又瞬间重新组合。 她身躯一震，险些瘫软在面带微笑的拉塔恩脚下，白皙肌肤上冷汗滚滚，翠绿眼眸显得懵懂而清澈。 博士的命令——*强制修改*——艾弗里博士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 *故障单位重塑完毕，系统自检中……该单位受扭曲程度为85%，偏离标准值15%。* *排查故障原因——警告！警告！警告！无法修复！无法修——* 艾弗里博士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覆写纂改】——艾弗里博士的命令，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系统自检中……该单位受扭曲程度为100%，偏离标准值0%。* 拉塔恩弯腰搂住凯尔希的腰肢，轻轻托起她纤细的手掌，柔声问道：“您还好吗，凯尔希女士？” 凯尔希痴痴地看着拉塔恩不对称的双眼，礼帽下滑落出一条写满字符的细长羊皮纸，她十分自然地将它掖进了帽子里，恍若未觉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马格努斯先生。” *故障已清除，该信息需立刻上报宿主。* ———— 温布利体育馆，艾弗里博士站在最高处的顶级包厢中，透过观景窗俯视体育场中央如蚂蚁般忙碌的渺小人类。 绿茵场内，巨大的脚手架横陈遍地，勾勒出其中所建造的机械巨构的宏伟轮廓，一辆辆军用或民用的卡车源源不断地从英国各处运来材料和人员，共同投入进将在哥斯拉威胁下拯救英国的“方舟计划”之中。 正在建造的，正是罗德岛陆行巨舰。 当然，为了容纳这个长达810米的庞然大物，仅仅是一个足球场的空间是远远不够的。周围的看台和墙壁将在未来的建造计划当中逐渐拆除，甚至周边住宅区也将被军队强征，成为建造基地的一部分。 作为英国政府唯一指定的合作人，艾弗里博士当然有这个权力，他满足地看着眼前这幅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界，深觉自己对上霍格沃茨，那真是优势在我。 只要拳头够大，他就能轻易成为这个国家幕后的真正主人！ 说起来，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也是风韵犹存啊…… *宿主！宿主！* 系统的尖叫让艾弗里博士虎躯一震，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拉塔恩·马格努斯试图腐化您的凯尔希！* “他大胆！”艾弗里博士怒吼道，“凯尔希是我的！她只能效忠于我！她只能爱我！我才是她的主人！” *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我最亲爱的主人，我已经帮您把他对她的腐化给清除了，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哦？哈哈，好！不愧是我的明日方舟最强征兵系统！”艾弗里博士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在顶层包厢中放声大笑，丝毫不在意房间里军方参谋人员怪异的目光。 *恕我多嘴，主人，那个拉塔恩·马格努斯如此冒犯您，您就不打算……* “哼，拉塔恩无谋，马格努斯少智。区区一个莽夫，也配我特地针对？”艾弗里博士冷笑道，“命令他亲自过来帮我建造陆行舰，当我手下最低贱的苦工，我便能原谅他。” *好的，主人，这条信息已下放至凯尔希脑中。* ———— 凯尔希听见耳畔响起阵阵如聒噪昆虫般的嗡鸣，似乎是有人在对她说话，却听不真切。 她便将其抛之脑后，惊异地抚摸自己的脸庞，如同木偶被爱它的木匠注入了灵魂和生命一般，像傀儡一样只知道听某人命令的她已许久未如此地……鲜活。 “女士。”拉塔恩伸手，轻柔而强硬地托起凯尔希的下巴，迫使她以这种暧昧的姿态直视自己的眼睛。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旋即露出温驯的神色。“身体不舒服吗？” 面对刚毅俊朗的赤发巨人，凯尔希只感觉一股强烈的情感在胸膛中涌动，她将目光偏开了一瞬，又立刻以强硬的视线回望过去，“马格努斯先生，请您自重。” “我得向您道歉。”拉塔恩语调轻柔，手指却从凯尔希的下颌扫过脸颊，没入她掺杂着缕缕黑色的白发之中，掌心的热量让她的脸颊快速升温，“强行将帽子扣在您头上，当然是我的失礼。如果您介意的话，可以将帽子摘下来了。” “当然——”凯尔希下意识就要摘下帽子，但一股自体内涌现的强烈情感阻止了她的动作，仿佛只要让帽子离开她的脑袋，就会再度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从而沦为连奴隶都不如的工具。 “不。”她拉低宽大帽檐，遮住泛起淡淡粉红的脸颊，只感觉心跳不自觉加速，轻柔地推开拉塔恩抚摸她脸颊的大手，“这是您给我的礼物，我不能拒绝。” 拉塔恩直起腰，以宠爱的目光俯视凯尔希，“如您所愿，我的女士。” “咳咳！”乌姆里奇发出粉笔折断般的咳嗽声，用看妓女一样的不屑眼神瞪了凯尔希一眼，“两位，今天这趟拜访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谈情说爱的！” “当然了，尊敬的部长。”拉塔恩深谙官场小技巧，永远要省略头衔前的“副”字。他歉意地微微躬身，朝城堡内部引手致意，“请吧。” 乌姆里奇趾高气扬地走进一楼门厅，凯尔希轻抚躁动的心口跟在后面，没被搭理的斯基特恶狠狠瞪了拉塔恩一眼，却在对方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前败下阵来。 见三人都背对着自己，拉塔恩眼中的宠爱瞬间化为诡祟之色，嘴角的微笑不断扩大，甚至曝露出发达的犬齿，让他的面孔犹如奸计得逞的魔鬼。 从佩图拉柏不给凯尔希安全帽开始，到这只异形态度的转变，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既然蜡封和羊皮纸组成的纯洁印记能让电子设备隔绝魔法力场的干扰，那么只需要进行简单的修改，就能让艾弗里博士的召唤物脱离系统的控制。 当然，拉塔恩不会一下子从艾弗里博士手中夺走凯尔希，那会让他的意图显得太过明显。 他亲手撰写的纯洁印记将如春水般无声无痕地浸润进去，一点点一丝丝地去纂改数据集合体的底层逻辑框架，直到她向自己献上彻彻底底的忠诚为止。 博士，你的召唤物不错，但她现在从心灵到肉体，都已经被打上我的痕迹了。 诡诈的笑容只持续了万分之一秒不到，拉塔恩便再度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快步上前引路，“乌姆里奇部长，凯尔希女士，您二位上次前来，都没有好好参观过城堡内部经过大改的区域。我斗胆恳求您二位，给我一个介绍霍格沃茨环境的情况吧。” 乌姆里奇显得十分不满：“我就是从这里毕业的，还有什么地方是连我不知道的？马格努斯先生，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办正事，希望你不要——” “我觉得有必要。”凯尔希打断道。 她刻意低垂眉眼，像是生怕自己在拉塔恩面前会再度失态，只是她从礼帽上提前挖好的孔洞中探出的猞猁耳朵，却诚实地转向红狮子的方向。 她对乌姆里奇说：“这对我们后续工作的开展很有帮助。” 斯基特的不满被记者对新闻的敏锐嗅觉覆盖，她摆出比面具还虚伪的笑脸，从鳄鱼皮包里拿出翠绿色羽毛笔和羊皮纸，说：“《预言家日报》也对这段时间发生在贵校内部的一系列事件十分好奇呢。” “哈哈，《预言家日报》是一份优秀的报纸，我相信您一定能将真相带给广大民众。”拉塔恩不在乎斯基特有没有听出自己的明褒暗贬，朝通往城堡负一层的楼梯伸手，“请随我下楼。” 话音刚落，城堡大门口两尊银甲巨人对视一眼，握紧粗大的铜制门环，将两扇大门重重地关闭，切断了自外界射进室内的一切光线，犹如恶兽吞下它的猎物。 迈开脚步，拉塔恩一马当先走下楼梯，魔法部的三人小跑着紧跟在后面。他边走边说：“在五天前的暖雪事件中，位于负一层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和魔药教室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虽然魔法部对此不置一言，但通过学生和教授们的共同努力，在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这两处地点都成功转移到了城堡其他位置。” “先生！”乌姆里奇不满地喊道，“难道你是在暗讽魔法部漠视人命吗？” “这可是您说的，部长，我没有半点这种意思。”拉塔恩波澜不惊，抬手挠动挂在地下甬道墙壁上的巨幅油画中的翠绿梨子。梨子发出咯咯笑声，从平面变成了立体的门把手。 魔法，很神奇吧？ 拉塔恩拉开门，食物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此刻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家养小精灵和卡塞尔学院的厨子正在为晚饭做着准备。 “斯瑞·巴柔斯（three·barrels）。”拉塔恩指着在黑风衣外套了一件粉红色围裙的卡塞尔厨子，“我最喜欢的厨师，他能烹制东西南北各式菜肴，其中以德式猪肘和东北铁锅炖最合我的胃口。” 卡塞尔厨子是一名黑发黑眼的男人，肩宽膀大，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即使正在颠锅，也丝毫不影响他弯腰用灶台的火点燃口中香烟。 他冲拉塔恩举起勺子致意，香烟从一个嘴角滚到另一个嘴角，乐呵呵地笑着用中文说：“叫我三桶就行，听着亲切。” 看斯基特的表情，她似乎恨不得看到厨房变成一片废墟。女记者不满地说：“我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值得记录——啊啊啊！！！” 死后被融为一体的卡罗兄妹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七手八脚（物理意义上）地爬到斯基特面前，两颗以诡异角度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头颅齐齐冲女记者露出痴傻的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 斯基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被接肢在一起的纯血贵族后裔用他们恶心且亵渎的姿态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但接肢贵族依旧像一只畸形的蜈蚣一样快速爬向她，遍布青色血管的苍白肢体拍打在地上，发出恶心的声音。 就连凯尔希都不禁张大了嘴，她纵横大地数千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卧槽！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卡罗和卡罗。”拉塔恩平静地向面色惊变的乌姆里奇介绍道，“他们是我在探索血肉炼金术的过程中诞生的副产物，部长不必惊慌。卡罗，过来，坐下！” 接肢贵族立刻抛下斯基特，像条狗一样撒着欢奔到拉塔恩脚下，兄妹二人口中都吐出变成紫色的舌头，依旧在傻笑：“嘿嘿嘿……嘿嘿嘿……” “马格努斯先生！”乌姆里奇的声音都快比口哨还要尖锐了，“血肉炼金术是犯法的！巫师法明确规定——” “不得将炼金术作用于任何生命体上。”拉塔恩微笑，“放心吧，女士，他们俩在被炼金之前，就已经是尸体了。” 面对拉塔恩的淡然，乌姆里奇只感觉一块冰从喉咙滑进胃里，冻结住她的五脏六腑。“你——你居然杀人！” “他们可是食死徒，而且还是逃犯。”拉塔恩的微笑消失，镶嵌金环的右眼森冷地逼视愈发矮小的乌姆里奇，“先不论魔法部欠我多少赏金。我倒要问问，为什么本该被魔法部关押的食死徒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霍格沃茨周边？难道你们打算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挑衅我的威严！” 拉塔恩的声调骤然升高，如狂雷暴风般席卷全场，他的身形犹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向上无限地高耸，将一切光芒和希望都碾碎。不对称的双眼中，金光与紫电交相辉映，炽烈燃烧，仿佛要将乌姆里奇瞬间化为灰烬！ 乌姆里奇脸色唰得一下惨白如纸，她大张着嘴却不能吸进哪怕一口空气，肥软身躯不断颤抖，不可名状难以言说的大恐怖让她脑中一片空白，比面条还软的双腿眼见就要给拉塔恩跪下，以祈求仁慈的死亡和终结—— “当然了，我相信魔法部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拉塔恩话锋一转，那大岳绝峰般的黑暗威严陡然消散，他俯身扶住乌姆里奇的双臂，“霍格沃茨周围从来没有出现过食死徒。我说得对吗，部长？” “对……”乌姆里奇满脸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 “那卡罗兄妹的赏金……” “明日便给您送来！”乌姆里奇急忙道。 “好极，我就知道您是个聪明人。”拉塔恩赞许道，“您一定也知道该让记者怎么讲述你们在城堡厨房中的见闻了。” 乌姆里奇扭头看了被吓得五官乱飞的斯基特一眼，咬牙坚定地说道：“我向您发誓，我会让她管好自己的笔杆子。” “那么，请您安抚好她罢。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看呢。”拉塔恩轻轻将手搭在面色愕然的凯尔希肩上，将她细瘦的身躯拉向自己，紧贴在腰身之侧，“让您受惊了，凯尔希女士。” 凯尔希感受到之前那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再度于胸中萌芽，赤发巨人的体温和气味让她慌乱，连忙偏过头，低语道：“没关系……” 拉塔恩的笑容中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诡谲意味。 ———— “自从经历过暖雪侵害战、巨戟龙歼殛战和半兽人入侵战这三场战役之后，城堡便一直处于未能完全修缮的状态。”拉塔恩对凯尔希和乌姆里奇，以及惊魂未定的斯基特说，“因此，我特地联系了一位建筑方面的专家，聘请他和他的团队来修复城堡受损的结构。请看。” 城堡六楼，因奈克斯特奥特曼拍死罗德岛干员而损毁格外严重的走廊中，罗格·多恩和鹰之团的成员们正在用气动破碎锤清理断壁残垣，并用水泥和砖头重新封堵外墙上巨大的破洞，整条走廊都被他们用黄色封锁线拦截起来。 鹰之团的成员们卸下枪械和装具后，他们穿着迷彩服满身水泥点子的模样，简直就是一群勤勤恳恳的建筑工人，一个赛一个的老实本分，丝毫没有当年海湾战争时期为美国佬卖命拼杀的狠辣模样。 多恩将左臂铁手按在新搭建的砖墙上，冷漠的灰色双眼中闪过一丝无色的电弧。 磁场转动·物质重组！ 刹那间，尚未凝固的砖头和水泥一起，化为坚硬沉厚的金属厚壁，其效率比炼金术中的元素炼成更加高效快捷，整面墙壁连带着它们的承重结构都在多恩精妙的控制下紧密咬合在一起，光是看着就知道它有多么坚不可摧。 “七哥。”拉塔恩戴上白色安全帽，抬脚迈过工地封锁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从魔法部来的视察人员，她们分别是乌姆里奇部长、凯尔希岛主和一个记者。” 多恩转头，目光从三名访客身上扫过，凯尔希的猞猁耳朵让他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是罗格·多恩。”他自我介绍道，又转向拉塔恩，“整座城堡都要翻修，你不能仅仅在进入施工现场时才想起要戴安全帽。安全一万年，事故一瞬间。” “我七哥对施工安全一事抓得很紧，他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靠谱的建筑专家……之一。”拉塔恩感觉狗獾的视线隔空刺到自己的背上，连忙补充了一句，“斯基特女士，如果你想知道我打算如何改建城堡的结构，可以采访他。” 尚未从接肢贵族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的斯基特立刻嗅到了头版头条的气味，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掏出翠绿的自动书记羽毛笔和羊皮纸，将笔尖立在了纸面上，冲着多恩甜甜一笑：“你好，我是丽塔·斯基特。” “我是罗格·多恩。” 拉塔恩微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部长，岛主，您二位对我生产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的工厂有兴趣吗？” 乌姆里奇眼前一亮，这不就是艾弗里博士命令福吉部长命令她前来霍格沃茨的最终目的吗？她连忙道：“当然！” 凯尔希颔首：“我对贵方的生产线也十分好奇，您的信任更是让我如沐春风，感谢您的善意，马格努斯先生。” “叫我拉塔恩就可以了，凯尔希女士。” “……我明白了，也请您称呼我为凯尔希吧。” 拉塔恩微笑，轻轻牵起凯尔希的手，直视她深邃又清亮的眼眸，低沉的语调轻声呼唤道：“凯尔希。” 凯尔希下意识想抽回手，但赤发巨人的力量让她这微弱的挣扎化为泡影，不知为何，她接纳了对方这稍显逾越的行为。 “我在，拉塔恩。”她语气轻柔，“我一直都在。” 感觉自己在发光的乌姆里奇面无表情地说：“需要我为二位证婚吗？” “哈哈！我可不能夺人所爱呀！”拉塔恩洒然一笑，松开凯尔希的芊芊细指，转身带着两人下楼去了。 在他身后，凯尔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神情稍显失落…… 另一边，斯基特对多恩问道：“请问您怎么看拉塔恩·马格努斯这个人呢？您是否认为在他的治理下，霍格沃茨会变得比在邓布利多教授看管中的更好？” 多恩想到拉塔恩的叮嘱，沉默片刻，非常认真地回答：“我是罗格·多恩。” “呃……这我已经知道了，多恩先生。”斯基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请问您怎么看待马格努斯？” 多恩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说：“我是罗格·多恩。”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罗格·多恩了，先生！”斯基特有些绷不住了，“您不是建筑专家吗？拜托您至少说点关于城堡改造方面的事情吧！” 多恩说：“我是罗格·多恩。” 斯基特抓狂，她简直恨不得将羽毛笔塞进多恩的鼻孔里，但考虑到对方三米多高的雄伟体格和自己的小身板，她选择把恼火和怨气都吞进肚子里，“先生，您和拉塔恩一样也是混血巨人吗？” “我是罗格·多恩。” “啊啊啊啊！！！”斯基特被这块臭石头气得把羊皮纸都撕破了，她失态地捶打着被物质重组后的万钧铁壁，披头散发放声尖叫的模样跟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拉塔恩给多恩的叮嘱就是，无论记者问任何问题，也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都用“我是罗格·多恩”这句话来应对。 相当于一个无论输入任何项，都只输出同一个结果的程序。 “我是罗格多恩（你问完了吗）。”多恩作势离去，“我是罗格·多恩（我该继续工作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斯基特疯狂地喊叫着，“至少告诉我——” “别白费力气了。”一个长腔长调的讥讽声音说，“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过来问我。至少我真的知道拉塔恩·马格努斯打算干什么。” 斯基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留着满头油光水滑金发的男生站在走廊拐角处，怀抱双臂靠在墙壁上，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和鄙夷。 只是他脑袋上朴实无华的黄色安全帽，稍微破坏了他贵公子的形象。 “马尔福少爷！”斯基特当然认识这位魔法部首席金主的独子，立刻弃多恩如敝履，满脸谄媚地凑到德拉科身旁，“那您跟我说说，马格努斯他——” “欸，等一下。”德拉科打断道，“丽塔·斯基特，别人不知道，我还能知道你的笔杆子有多么奸诈吗？除非有另一位记录者在场，让他的记录与你的笔记两两对照，否则我绝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把独家报道拆成两份，这相当于从斯基特嘴里挖走吞到喉咙口的肥肉。但想到福吉部长命令她必须要挖出马格努斯情报时的严厉措辞，斯基特咬牙说道：“行！您的记录者是谁？” 德拉科微微一笑，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把同样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吉德罗·洛哈特拽了出来，“他。” ———— 拉塔恩侃侃而谈：“众所周知，全球共有224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只有114个国家和地区拥有坦克，只有92个军事主体能拿出战斗机，还包括采购苏-25的冈比亚。拥有武装直升机的国家和地区，只有75个；拥有潜艇的，只有41个。还有约30个国家和地区根本没有自己的军队……” 这一连串数据听得乌姆里奇头昏脑涨：“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圣质隐修会将填补这些市场空缺！”拉塔恩笑着张开双臂，他身后的工厂大门在铰链和齿轮的作用下缓缓拉开，燥热的空气汹涌而出，吹得他衣衫猎猎狂舞， “二位，欢迎来到原铸工厂！” 工厂内部空间远比它外在的建筑体积要庞大数倍，这要多亏了无痕伸展咒在建筑中的巧妙运用，让它拥有了常规工厂无法比拟的优势。 墙壁一侧，连通黑湖的抽水管咆哮着喷出狂暴水流，灌满一辆接一辆运载车厢。车厢沿着轨道自动向前行驶，錾刻在其内壁上的炼金阵将水转化成坚韧沉重的不同种类的金属锭。 巫师工人（食死徒）用魔杖取出金属锭，将它们放进如龙息般怒啸的熔炉，使金属发出白热的炽光，继而被传送带运进苏联遗产——超重型工业锻锤之下，在地动山摇的巨响中将金属锭锤打成厚度不一的沉重板材。 这些板材根据其厚度和金属种类分发进不同的流水线，打着纯洁印记的魔动机械臂将其切割成各式各样的零件，并用石化咒消除零件内部的应力。 背生双翼的金属小天使迅速将这些带着余温的零部件分发到装配线的工人们是手中，他们则必须以最快速度完成负责的流程，不然就会被堆积起来的部件淹没。 而工厂的中央，则铺设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宽阔传送带，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正是在这条传送带上，经由魔动机械臂的自动组装，从一具魔动引擎进化为钢铁巨兽！ 工厂内飘浮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熏香味道，每个工人在装配零件前都必须往金属上涂抹特制的油膏，高悬在工厂大梁上的播音喇叭一刻不停地播放着虔诚却怪异的歌声，听起来就像是： ········…… 拉塔恩带着瞠目结舌的乌姆里奇和好奇不已的凯尔希走进工厂内部，跟正在监督工人们工作的桑吉尔夫打了个招呼，语调轻松地说道：“这就是我打下军火市场蓝海的底气。” “马格努斯先生……”乌姆里奇的声音充满了敬畏和恐惧，“您这是打算发起一场战争吗？” “如果我打算发起战争，那圣质隐修会为什么叫‘隐修会’呢？”拉塔恩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我很乐意看到战争的发生，那意味着圣质隐修会将从中攫取大笔大笔的利益。毕竟，无论是战争中的哪一方，都不会拒绝便宜又强力的武器。” “先生，我……我……”乌姆里奇看着一辆刚刚结束装配的决战坦克驶向幽邃无边的库房，“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果您是怕我用这些武器来对付魔法部，那您大可放心。”拉塔恩对凯尔希展颜一笑，“在我们上次签订的协议中，就包括圣质隐修会不使用武器的条款。而且我相信罗德岛的机械师们一定会对我的产品进行全面拆解，以确保我没有在里面留后门。” “我们不是怀疑您的诚意，只是……”拉塔恩坦诚的笑容让凯尔希心乱了，“这是必要的步骤。抱歉，马格努斯先生。” “叫我拉塔恩。”红狮子轻柔地纠正道，“你答应过我的，凯尔希。” 凯尔希偏开目光，眼眸低垂：“对不起……” “那些是什么？”乌姆里奇指向工厂墙边一张桌子上并排摆放的枪械。 “机械化部队固然重要，但步兵的装备也不容忽视。因此，请允许我荣幸地为您介绍，”拉塔恩从桌上拿起一柄漆黑沉重的步枪，双手递给乌姆里奇，“mk-1型咒射步枪——为表彰我的好朋友卢修斯·马尔福的功绩，您也可以叫它卢修斯型咒射步枪。” 凯尔希问道：“为什么叫咒射？它不需要实体弹药吗？” “它当然可以发射实体弹药，但在巫师手中，只需要输入魔力，通过其内部魔动符文的转换，它便能自动发射阿瓦达索命咒。” 拉塔恩指着卢修斯型咒射步枪下方空空如也的弹匣插槽，说：“即使是没有魔力的麻瓜，只需要将本工厂特制的魔法书插入其中，也能发射包括索命咒在内的多种魔咒。乌姆里奇女士，您应该明白这种武器将造成多么大的影响吧？” 即便已经多年没有精进施法技术，乌姆里奇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卢修斯型咒射步枪中散发出的魔力波动，身为行政人员她更是知道当今有多少巫师在步入工作之后，为生活忙碌地荒废了技艺，以至于连一个铁甲咒都用不好。 这种不需要练习就能释放强大魔咒的武器，将会彻底改变巫师在人类社会中的处境！ 她急忙说：“马格努斯先生，这批步枪卖吗？” “如果不卖，我就不会让它摆在这里让您看见了。而且我愿意以个人名义赠送您一批成品。”拉塔恩微笑道，“别着急和我谈价格，女士，价钱永远好商量。您二位还没见到我最新的作品呢。” “啊？”乌姆里奇失声惊叹，“还有高手？” 拉塔恩笑而不语，带着两人走进工厂最深处的一间仓库，随着他一声响指，强烈到刺眼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暴露出仓库正中央的……红白蓝三色塑料布？ 这张塑料布高高隆起，凸出的棱角证明其下显然隐藏着某种巨型机械，其高度甚至达到了16米之巨，它的轮廓简直就像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别急。”拉塔恩安抚着迫不及待想要一睹真容的乌姆里奇，“启动口令：让我们跳一曲超绝探戈。” 话音刚落，三色布下便传出一阵细腻柔和的机械运作声，这声音在短暂的延长后迅速变得暴戾狂热，仿佛有一座火山将要喷薄而出，又在达到高潮之后急转直下，陷入平稳的低吟。 下一秒，一束蓝光自塑料布下绽放，晕染出一片朦胧迷离的眩光，毫无涂装的暗灰色机械大手自三色布下探出，一把抓住披在它身上的斗篷，猛地扯了下来！ 乌姆里奇和凯尔希不禁屏住了呼吸，出现在她们眼前的赫然是一尊双足人型机械，它拥有高度拟人化的修长强壮四肢，灵活五指意味着它能使用多种武器，多段式脚掌象征没有任何地形能阻挡它的进军！ 它本该是头颅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浑厚胸膛中央镶嵌着一粒灵动的蓝色机械眼，展现出丝毫不逊于人类的智慧！ 机械巨人垂下独眼，单膝跪倒在拉塔恩面前，自胸膛中发出带着些许电子声的低沉语调：“bravo tango，bt-0001，先锋级泰坦，向您报道。” 第85章 机神侍卫 拉塔恩平视bt-0001的独眼，磁场力量流转间确认自己的造物处于绝佳状态，他微笑转身对瞠目结舌的乌姆里奇说：“让我们看看它有什么本事吧。bt，进入临战模式。” “遵命，造物主。” 机械巨人拔地而起，仓库的墙壁上翻出巨大的武器挂架，其上悬挂的超重型枪械无一不是只有先锋级泰坦才能使用的大小，它迈着沉重而敏捷的脚步奔跑过去摘下挂载弹鼓的40mm口径步枪，迅疾转身将照门套在凯尔希的身上。 凯尔希面色一凛，黑洞洞的枪口让她感到遍体生寒，宽松的白大褂下脊骨暴突，大量黑色水晶状的物质自她颈后喷发而出，“mon3tr！” 伴随着她的清呵，漫天黑色水晶如疾风骤雨般凝集，只听一声宛若金石摩擦般刺耳的凄厉嘶吼，一条狰狞可怖的长蛇型构造体呼啸而出！ 它拥有充满亵渎意味的身躯，犹如从地狱深渊中崛起的恶魔，身上生长着两对锋利如镰刀的尖锐螯肢，反射着冷厉寒光。猛恶的兽首上，獠牙如妖魔般狰狞，仿佛要吞噬一切。而在它的头顶，高悬着一轮猩红如血的纤细圆环，宛如地狱之火，燃烧着无尽的邪恶与诅咒。 “保护我！” mon3tr在bt-0001扣下扳机的同时，用四根螯肢紧紧环抱住凯尔希的身躯，40mm口径步枪开火的声势宛如战鼓轰鸣，有常人手腕粗细的子弹攒射向这头结晶怪物的身躯！ 而就在这一刹那，赤发飘扬的雄伟巨躯破空而来，如太古魔山般横拦在凯尔希和mon3tr身前。 “可不能冒犯我们的客人呀，bt。” 拉塔恩对飞射而来的子弹竖起手掌，胸前磁场纹章绽出微光，一层无形无质的引力场瞬间定住漫天弹雨，并将其反射向bt-0001！ 面对折返的子弹，bt-0001也如拉塔恩一般张开左掌，小臂上的装甲微微翕动，隐藏在其内部的力场生成器被激活，一层淡蓝色的旋涡状护盾出现在它的掌心之中，如同一张渔网，将极具破坏力的金属鱼群尽数捕捉！ 而随着涡旋防护罩内子弹数量的上升，它的颜色也从淡蓝变成了危险的红，bt-0001在防护罩彻底破碎前将微曲的手臂猛然伸直，那些被捕捉的子弹立刻迸飞出去，将仓库的墙壁轰出一个巨大的破洞！ 乌姆里奇尖叫一声，不顾形象地向旁边扑去，一块沉重的墙体轰然砸在她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只差一点点就会把她砸成肉酱！ “生物识别扫描无法辨认目标物种，鉴定为异形。”先锋级泰坦的独眼紧紧盯着凯尔希，“需要我将其划分到友军名单吗，造物主？” “当然了，你这个铁脑壳。”拉塔恩把乌姆里奇拉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凯尔希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凯尔希联想到艾弗里博士将她当作工具使唤的经历，又听见拉塔恩斩钉截铁的宣告，只感觉自己面颊发烫，连忙拉下帽子挡住脸，陷入沉默之中。 mon3tr歪着脑袋：？ “乌姆里奇女士，如您所见。”拉塔恩仿佛没有察觉到凯尔希的异常，一脸赔笑地对灰头土脸的副部长说，“先锋级泰坦搭载涡旋防护罩，可以防御实体弹药和咒语的攻击，并将敌人的攻势转化为自己的进攻手段。” 乌姆里奇用魔杖清理着身上的灰尘，她的卷发里满是细小的石子，没好气地说：“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先生。” 拉塔恩假装没听出讽刺，继续说：“不止如此，先锋级泰坦的眼部作为高度集成化的智能信息处理中心（机魂），它可以自行判断出现在它面前的目标是友军还是敌人，并根据驾驶员的操作习惯在战斗过程中不断成长。” “驾驶员？”乌姆里奇捕捉到拉塔恩话中的关键，“这不是全自动的机械傀儡吗？” 拉塔恩微笑，手掌一翻，从仓库地面中升起一尊人型塑料模特，它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搭载了大量电子元件和纯洁印记的深绿制服，模特被旋转的底座展示出它腰后悬挂的小型推进装置，集成了大量功能的电子头盔稍显硕大，单向的“x”型窥孔散发出莹莹蓝光，与bt-0001的独眼交相辉映。 “抗美援朝战争以中国军人的胜利落下帷幕，证明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武器，真正决定战争走向的永远是人。” 他指向塑料模特身上的装备，“只要穿上这身铁驭装备，驾驶员就可以与bt达成神经链接，达到将机械如臂指使的程度。这样一套装备，价值丝毫不亚于一架先锋级泰坦。” 乌姆里奇被拉塔恩说得有些心动，但高昂的价格又让她犯难：“这……” “您想必已经注意到了。”拉塔恩压低了语调，噬魂魔杖向凯尔希发射了一发闭耳塞听咒，“半兽人无法通过先锋级泰坦的生物识别扫描，也就是说它们无法驾驶泰坦。而您和您手下的巫师可都是纯种人类啊……” 副部长身躯一震，皮笑肉不笑地说：“您这是什么意思，先生？” “现在的魔法部和英国政府将赌注押在了谁的身上？艾弗里博士。为什么？因为他掌管了一支半兽人大军。政府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半兽人比人类强上太多了？” 拉塔恩语气轻柔如风，宛如恶魔的蛊惑，“难道您甘心就这么让半兽人骑在人类的头上？难道您真的以为半兽人会和人类精诚合作？难道您没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吗？” “先生，”乌姆里奇尖锐地指出，“您也是一名混血巨人。” “我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混血巨人，或者游离在两方之外。”拉塔恩波澜不惊，“我的立场，全看您打算怎么选。” 乌姆里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拉塔恩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从《哈利·波特》原着中知道她有多讨厌半人类，更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站到罗德岛那边去。 罗德岛干员的身体素质和普通成年男性相比，简直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更别提半兽人还会使用一种叫做“源石技艺”的邪门法术，人类军队在半兽人面前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但是，加上先锋级泰坦就不一样了，它能让士兵化身为纵横战场的钢铁巨人，只需要数十台泰坦同时投入战场，配合上现代军队的远程火力优势，便足以击败罗德岛！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她艰难地说道，“这不是我能做出的决定，需要部长的定夺。” “部长？您是说向罗德岛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康奈利·福吉？”拉塔恩嗤笑一声，“那个被安逸泡软了骨头的小人会同意？别太天真了，我的副部长。为什么不更加干脆一点……彼可取而代之呢？” 乌姆里奇瞳孔紧缩，胸膛剧烈起伏，在副部长位置上坐了数年的她仿佛看见部长的宝座在向她招手，对于权力和地位的渴望充斥她的大脑，“您会支持我吗？” “圣质隐修会将毫无保留地支持您。”拉塔恩笑眯眯地说道，在乌姆里奇看不见的角度上，他左眼瞳孔中翻滚着波诡云谲的幽光。 于是，拉塔恩与乌姆里奇顺理成章地达成协议，副部长快步离开原铸工厂，前去伦敦找被艾弗里博士压制的征服军方首领们商讨相关事宜，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就此埋下。 前提在于，拉塔恩让乌姆里奇相信，她才是握着起爆器的人。 “bt，关机。” 先锋级泰坦眼中的蓝光缓缓熄灭，拉塔恩转向遣散了mon3tr的凯尔希，歉意地颔首说道：“抱歉，我在和副部长谈话时忽略了你” 闭耳塞听咒让凯尔希之听见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嗡嗡声，就好像把一侧耳朵压在桌板上时听见的声音一样，虽然大致知道是在谈论，但听不真且细节。 她说：“没关系，你是原铸工厂的主人，她是魔法部副部长。我没有权力监管你们二位的谈话，不用在意我。” “不，”拉塔恩向凯尔希靠近一步，“我很在意你。” 赤发巨人散发出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味，让凯尔希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后退，“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拉塔恩。” “有多高兴？”拉塔恩再度迈步，嵌有金环的右眼和涌动紫光的左眼紧盯着凯尔希的一举一动。 凯尔希的心跳声犹如擂鼓，她连连退去，直到被墙壁抵住后背，对愈发靠近的拉塔恩轻语道：“请不要这样……” “哪样？”拉塔恩单膝跪下，他距离凯尔希近得甚至能感受到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小猞猁被他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墙脚，更方便他端详其眼瞳中那些金色光辉。 金光丝丝缕缕，因其刚刚诞生而稍显黯淡，却冰冷而又不可磨灭。 凯尔希偏过头去，粉红嘴唇微微翕张，声如蚊呐：“太近了……拉塔恩……” “你知道的。”拉塔恩伸手，强硬地捧住凯尔希的脸颊，迫使她转过头来直视自己，“你的艾弗里博士，把你当成工具的他，无法给予你真正的幸福。” “我……”凯尔希想要推开拉塔恩的手，却发现赤发巨人的肢体犹如钢浇铁铸般坚硬，她的动作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暧昧，“我不能这么做，博士他——” “他束缚着你。”拉塔恩单手握住凯尔希双手手腕，强行将她双臂压在墙上，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惊慌与期待的淡淡幽香，感受到她快速上升的体温。 “他把你当成囚犯，当成他实现野心的工具，在用完之后便将你们弃如敝履。” 拉塔恩的手掌从凯尔希的脸颊上滑落，轻柔地拂过她纤细的脖颈，停在错落生着一粒粒黑色源石结晶的肩膀上。 他凝视凯尔希泛起红晕的脸颊，鼻尖与她的鼻尖几乎相触，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说：“我需要你，凯尔希。” 凯尔希只感觉全身血液都冲进了脑子里，就连头顶的宽檐礼帽仿佛都缩水了一半，紧紧箍在她的头皮上，赤发巨人的体温和气味让她阵阵目眩，艾弗里博士的身影在脑海中愈发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之人如降世神只般的面容。 她嗫嚅着说：“我——” 拉塔恩忽然将她肩上的源石结晶揪了一颗下来，这猝不及防的刺痛让凯尔希发出一声闷哼，伤口中迸出鲜血，染红了她的白大褂。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瞬间消散无踪。 “这种晶体结构……非常有意思。”拉塔恩站起身，举起用两根指头捏住的源石结晶，借用仓库中的灯光打量其棱角锋锐的表面，丝毫不在意它上面还沾着凯尔希的血。 或者说，会流血的凯尔希，已经不再是艾弗里博士召唤的数据集合体了。 计划正在稳步推进中。 “我需要你的结晶作为样本，好好研究一下。”拉塔恩翻手将源石收起，低头对捂着肩膀的凯尔希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以前可没见过有人能从自己的脊椎骨里召唤出一条结晶大蛇。” 倒是有不少人自己变成了蛇。拉塔恩在心里补充道。 凯尔希面无表情，目光却无比幽怨，她脱下沾染了血迹的白大褂抱在怀里，肩上伤口已然愈合，偏过头去说：“我会重新评估你和我之间的社交距离。” “不要这么无情嘛。我请你吃晚饭，作为赔礼和道歉，怎么样？” “请允许我拒绝。” “哈哈哈，真是拿你没办法。”拉塔恩宠爱地看着生闷气的凯尔希，“说起来，礼帽的款式你还喜欢吗？” “哼……”凯尔希推了推帽檐，仰头直视拉塔恩，“它是我的，别想把它要回去。” 拉塔恩满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看着油盐不进的拉塔恩，凯尔希又生气又无奈。“下次需要采集样本的时候，至少和我说一声。现在请恕我告辞，我有必要去一趟禁林。” “又是艾弗里博士的命令？”拉塔恩轻柔的声音像毒药一样渗进凯尔希的脑海，“他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这是在吃醋吗？凯尔希心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艾弗里博士的副手，当然要——” 仓库外传来桑吉尔夫的暴喝：“你是谁？厂房重地，闲人免进！” 另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响起：“抱歉，我找人有急事，失礼了。” 轰得一声，桑吉尔夫撞开仓库门板，巨熊般的身躯像一张纸片一样毫无抵抗之力地倒飞进来，跌在地上一连翻滚了数十圈，才头昏脑涨地爬起身，他宽阔胸膛上赫然印着一枚鲜红的掌印。 下一秒，重岳走进仓库，有些惊讶的看着晃晃脑袋就从眩晕中清醒的桑吉尔夫：“虽然我只用了不到一成力，但普通人中竟然也有此等不凡身手，看来我终究是低估了这个世界。” 说着，他看向凯尔希：“凯小姐，您难道没有接收到博士的命令吗？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得尽快推进博士的计划。” “站住！”桑吉尔夫像只大猩猩一样狂暴地拍打着他自己的胸膛，鼻子里喷出浓郁的蒸汽，“小子！和我再战一回合！” “桑吉尔夫同志，住手。”拉塔恩平静地说道。 一听到同志这个称呼，桑吉尔夫怒火中烧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亡国的痛苦，苏联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红狮子望向头生龙角的男子：“重岳先生，真是别来无恙啊。” 重岳拱手行礼：“马格努斯先生，当日古灵阁一别，我便一直期待着与您再次交手，进一步完善我的武道境界。” “是吗？”拉塔恩的口吻愈发冰冷，“打了我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这就是你所谓的武者精神吗？” 短暂的沉默后，重岳双脚开立，缓缓拉开架势，若有若无的威严扩散开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请您不吝赐教。” “等等！”凯尔希冲到两人中间，朝双方张开手掌，“拉塔恩！这是一个误会！重岳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得不遵守艾弗里博士的命令而已！” “艾弗里博士的命令，是不容违抗的。”重岳像机械一样呆板地诉说这句话。 “你看。”凯尔希恳求地望着拉塔恩，“他没有恶意，这都是因为我的失误，在这里花费了太多时间。拉塔恩，如果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 拉塔恩漠然不语，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捏成拳头，游离紫电在胸前勾勒出磁场纹章的图样，仓库中的气氛陷入足以令人窒息的死寂，就好像有一尊无形的大山从天空中缓缓压迫下来，沉重且无法阻挡。 “拉塔恩。”凯尔希微微摇头，“不要……” 沉默。 重岳蓄势待发：“请不吝赐教。” “……俗话说，有债有偿。”拉塔恩开口道，“看在凯尔希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打架了。但是，既然你打了桑吉尔夫一掌，那么他也得还你一掌。这样，才他妈的叫他妈的公平。” “我接受这个提议。”凯尔希抢先说道，“重岳先生，您没意见吧？毕竟您刚刚才说过，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吐气泄劲，重岳散去架势，缓缓站直，腰身笔挺，“可以。” 拉塔恩露出毫无笑意的笑容，转头对桑吉尔夫说：“去，给他一耳光。” “没问题，达瓦里氏。”桑吉尔夫板着脸，大步走到重岳面前，俯视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小龙人，猛地抡起胳膊，“cyka 6лrд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桑吉尔夫的手掌与重岳的脸蛋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重岳的头猛地歪向一边，旋即又正了回来，他的脸上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论脸皮硬度，泰拉人还是比人类领先太多了。 重岳双眼盯着苏联巨熊，口中却对凯尔希说道：“我在外面等你，尽快出来。” 说完，他直接转身走向仓库外面，撞开围拢过来看热闹的食死徒们，披着黑鳞的龙尾摇曳着消失在转角处。 桑吉尔夫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气急道：“这小子嚣张个什么劲儿啊！” “好了，同志，一巴掌换一巴掌，再加上你本就技不如人，已经不亏了。”拉塔恩说，“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仔细看了看桑吉尔夫胸前的手掌印，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这伤……” “怎么了，达瓦里氏？”老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早就听说武术里有一种叫做暗劲的功夫，中了暗劲的人就要爆体而亡，该不会我也要——” “少看点武侠小说！”拉塔恩露出笑容，“你这伤屁事没有，就是有点淤血，擦点药过几天就消了。看来你这一巴掌不仅不亏，反而还赚到了。” “哈！那我心里舒坦多了！” “拉塔恩。”凯尔希说，“发生这种事情绝不是罗德岛的本意，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是罗德岛抱歉，还是凯尔希抱歉？”拉塔恩微笑着对她说，“单纯从私心上讲，我更希望你永远不用向我道歉。” 凯尔希有些惊讶：“可是……” “我的朋友很少，而你是其中一个。”拉塔恩指了指凯尔希头顶的礼帽，“你对我来说非常珍贵，凯尔希，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你真是……太会欺负人了。”凯尔希不好意思地偏开目光，“我得去忙工作了，期待与你下次会面，拉塔恩。” 红狮子目送她走向仓库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喊道：“等一下，凯尔希！” 凯尔希立刻刹住脚步，半旋身体望向拉塔恩。“我在呢。”她的眸光中带着期盼，“我一直都在。” “圣质隐修会期望和罗德岛达成长久的友好合作协议。”拉塔恩一字一顿，缓慢且认真地说道，“至于谁能代表罗德岛，我向来是无所谓的。” 凯尔希嘴唇微张，瞪大了眼睛，显然听出了拉塔恩话中的深意。但她没有明说，只是点点头，向着门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将她染血的白大褂丢向红狮子。 白衣在空中飞扬，如振翅的白鸽，拉塔恩接住她的衣物，向凯尔希投去询问的目光。 “一个巴掌换一个巴掌，一件礼物换一件礼物。”凯尔希说，她拉下礼帽帽檐遮住粉红脸颊，转身快步跑向原铸工厂的大门口，腰后粗短蓬松的猞猁尾巴随着她的步伐而摇晃，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也该回去继续工作了。”桑吉尔夫揶揄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拉塔恩的腰，“可别被敌人用美色蛊惑咯，达瓦里氏。” “滚蛋。” 苏联巨熊爽朗大笑着走出仓库，一边拉上仓库的门，一边冲看热闹的食死徒们喊道：“还不赶紧回到工位上！我看你们这些人渣是想再吃几套社会主义的铁拳了！” 仓库中，拉塔恩与关机状态的bt-0001独处，他将凯尔希的白大褂折好收起，长叹一声：“我才是那个用美色蛊惑敌人的人啊……”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狗獾噗得一下从拉塔恩脚边钻了出来，抓住浓密漫长的红发，手脚并用地爬上红狮子的脑袋，“放着一城堡的纯血人类不上，偏偏去勾引一个异形，你这独眼龙玩的可真脏啊。” “她的政治地位，将会成为我对付艾弗里博士最好用的一把尖刀。”拉塔恩语气惆怅，“不过，若是她真能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个合法亚人的名分。” “少来，老子看你可神操的享受了。”狗獾敲了敲拉塔恩的脑袋，指向bt-0001，“你还真把这破铜烂铁给卖出去了，这就一我无聊时拼的玩具，你总不会真打算给这种垃圾分配产能，搞批量生产吧？” “那就要看英国政府能拿出多少诚意咯。”拉塔恩笑着说，“伦敦那群官老爷肯定不愿受制于罗德岛这个外来户，乌姆里奇估计能从他们那儿争取到不少订单。等回信到了，先把这台原型机用古斯塔夫将军炮拉到伦敦去溜一圈，正好把决战坦克的订单给交付了。” “那你可别跟多恩说这坨薄皮大馅的屎是我造的，老子丢不起这人！” “哎呀，放心放心……现在都1992年了，你和那块臭石头的关系就不能缓和一点吗？” 拉塔恩转身，目光越过bt-0001的身躯，落在其身后那堵宽阔高耸的墙壁上。 他在城堡设计图中预留的二十米空间，可不是为了给这种玩具准备的，而是真真正正能改变异常战争走向的大杀器。 霍格沃茨城堡是他自己的地盘，自己的领地，当然值得更好的东西。 拉塔恩抬手打了个一个响指，仓库内的灯光尽数熄灭，其尽头的高墙内部发出铰链和轴承咬合转动的低鸣。 浑然一体的墙面陡然出现了数条完全垂直于地面的分割线，墙体在阵阵轰鸣声中陷进地底，露出其后那尊比先锋级泰坦还要伟岸的身影！ 她的整体高度恰好达到二十米，两条天柱般的腿脚支撑着佝偻身躯，浑厚如山的圆弧形背甲上像极了甲虫的几丁质鞘翅，光洁而圆滑，足以抵御当今时代任何实弹武器的轰击，背甲顶部的巨型弹巢和双肩搭载的双联装巨炮，更象征着她对战场天空的霸权！ 硕大肩甲之下，她的左臂为一挺可怖的三联装燃焰速射炮，三根品字形排列的红铜色枪管随时准备掀起烈焰风暴，她所使用的胶状燃料将是所有装甲与步兵单位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右臂的武装则更加粗暴残虐，完全是为了同级别敌人肢解而射击，那看起来就像是一把长达十米的剑，只是造成杀伤的并非是刃口，而是数百枚如鲨鱼牙齿般凶恶的凸齿，它们均匀分布在三条并列的链条上，于黑暗中散发出森森寒光。 她的头颅，那是一切技术的核心，是纯洁机魂的居所，上半部分被雕琢成骷髅颅骨，下半部分则是格栅状的头盔面罩，金属眼眶中绽放出猩红的嗜血光芒，那意味着侦察战场用的鸟卜仪阵列已经被彻底激活！ 佩图拉柏久久凝望着她的身影，以格外轻柔的语气赞叹道：“无论看多少次，她都美得惊人……” “那还用说？”拉塔恩举起手，隔空抚摸她代表绝对暴力的胴体，“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机械之女。” 当她出生的那一天，整座原铸工厂里，每一颗齿轮每一颗螺栓都低吟着她的名字…… 欢呼吧！歌唱吧！赞美吧！ 此乃机神侍卫——堡主级骑士机甲！ 第86章 学新闻学学的 德拉科跟弗立维教授请了个假，本来该去上魔咒课的他带着洛哈特和斯基特来到城堡八楼。该层的空教室都被分配给了霍格莫德村民们，让他们的店铺直接在城堡里重新开张。 用拉塔恩的话来说，就是减少小巫师花费在购买物资的路途上的时间，解决“最后一英里”问题。 霍格莫德村本来也是仰仗霍格沃茨源源不断的生源才能维持良好的经济情况，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让村民们在学校里定居呢？ 反正七个年级段的学生数量也不过三百来人，就算多出八十余位村民，霍格沃茨城堡内部依旧有大量的冗余空间。 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近百年来，巫师一族真是越来越没落了。 随便找到一间空房间，德拉科关上门隔绝村民们装修教室的噪音，坐下来对丽塔·斯基特说：“你可以开始了。” 斯基特脸上的笑容让德拉科联想到看见腐尸的鬣狗，他能看到她嘴里还镶着三颗金牙，她留着长长红指甲的手指与翠绿羽毛笔形成令人反胃的对比色，红的暗沉，绿的耀眼。 她拖过来一个木箱子，那箱子是装斯科尔夫人牌万能去污剂的。她把羊皮纸平摊在箱子上，将羽毛笔笔尖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吮吸了一会儿，然后把笔垂直立在羊皮纸上。 德拉科看着她松开手，羽毛笔自行立直，微微颤动。 “试验一下。”她说，“我叫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记者。” 话音刚落，绿色羽毛笔立刻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笔尖打着圈从纸面上划过。 德拉科瞟向羊皮纸：迷人的金发女郎丽塔·斯基特，现年四十一岁，她桀骜不驯的羽毛笔曾揭穿过许多华而不实的虚名—— 好家伙，这女人还不如洛哈特呢。 小蛇与前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对视一眼，虽然洛哈特喜欢把别人干过的事情据为己有，但至少他文笔确实出众，能将一桩枯燥的驱魔事件写得跌宕起伏高潮迭起，这也是洛哈特能收获大量粉丝的基础。 而斯基特，呵，这女人简直就像某些离开智能写作工具就灵感枯竭的小说作家。 “太好了。”斯基特恬不知耻地说着，把第一段从羊皮纸上撕下来，揉成一团，塞进她的鳄鱼皮手袋里。然后向德拉科倾过身子：“那么，马尔福少爷，你认为拉塔恩·马格努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 德拉科刚开口，注意力立刻就被翠绿羽毛笔吸引了。他才说了两个单词，那支笔却在羊皮纸上嗖嗖移动，写下一大段文字： 复杂而又柔和的情感，从德拉科·马尔福的眼中绽放，仿佛在仰望拉塔恩·马格努斯的背影，充满了少年人的憧憬和难以诉说于口的爱慕—— “别管那支笔。”斯基特语气坚决，“继续说，马尔福少爷。” 洛哈特嗤笑道：“不是吧，丽塔，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会怎么自己握笔吗？” “请不要打扰我的采访，吉德罗。”斯基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只是一名畅销书作家，而我则是《预言家日报》的签约记者。” “混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个签约记者？”洛哈特讥笑，“真了不起。” 斯基特扬起一道描得很浓的眉毛，刚想用一些更尖锐的言辞去反驳，洛哈特便施施然拿起他自己那根长长的孔雀羽毛笔，在纸上边写边念： “小马尔福受到丽塔·斯基特的胁迫。在她凶恶的穷追猛打下，这名可怜的孩子不得不接受她的采访，即使他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斯基特猛地站起身，甚至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她尖叫起来：“你这是诽谤！” 德拉科比斯基特还激动：“我眼里没有泪水！” “放轻松，两位，我只是在展现新闻学的魅力。”洛哈特无所谓地摆摆手，将笔尖蘸满墨水，“简单来说就是：要断章取义——节选自《不要断章取义》。你们可以继续了。” 斯基特的鼻孔都张大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洛哈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用她的笔法来对付她，“只要我一句话，全伦敦的报社都会拒稿你的文字！” “很不幸，有一家杂志社已经将我录取为独家供稿人了。”洛哈特笑嘻嘻地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说家从他的眉眼间再度复现出来，“马尔福少爷，你说是吗？” “没错！”看着丽塔·斯基特惊恐的眼神，德拉科对洛哈特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小蛇趾高气扬地说，“我爸爸买下了《唱唱反调》的全部股份，它会刊登洛哈特先生撰写的每一篇文章。” “《唱唱反调》？就凭那家荒诞的——”斯基特猛地收口，她意识到凭借马尔福家族的财力，完全可以靠砸钱，把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创办的这家冷门杂志社推到与《预言家日报》不相上下的地位上。 她今日的采访过程也必然会经过洛哈特的添油加醋，呈现在大众面前！ 那到时候她不能说是人人喊打吧，也只能说是人厌狗嫌了。 “明白了吗？”洛哈特轻轻说道，“继续吧，丽塔。” 斯基特愤恨又无可奈何，她扶起椅子重新坐下来，温声细语地问道：“马尔福少爷，您认为拉塔恩·马格努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虽然在行事风格上激进了一点。”德拉科说，“就这样。” 翠绿羽毛笔唰唰写道：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让德拉科·马尔福举棋不定。他似乎很想肯定拉塔恩·马格努斯过去一系列行为带来的正面效应，但一名比他本人年纪还小一岁的人究竟是从何处取得如此巨大的力量和丰富知识？其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让他心中难安—— 洛哈特淡定地边写边念：“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视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人。——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对拉塔恩·马格努斯所作出的评价。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小巫师，马尔福先生号召全体巫师向马格努斯先生学习，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不惜一切代价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 斯基特低吼道：“你这是在干扰我的采访！” “所以呢？弄死我？”洛哈特笑得像一块滚刀肉。 “你——”斯基特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对德拉科继续问道，“你对霍格沃茨城堡遭受的袭击有何感想？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马格努斯，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危险降临？” “没有马格努斯？”德拉科笑了起来，语气愈发自信，“那我恐怕就没机会坐在您面前了，斯基特女士。” 翠绿羽毛笔：马尔福先生强颜欢笑，他在记者的提醒下意识到了招来这一切灾祸的元凶。尽管他不愿意接受这一真相，但他迟疑的回答已经暴露出对马格努斯的质疑和担忧—— 洛哈特：“没有马格努斯就没有现在的霍格沃茨。马尔福先生说。在过去的几天里，马格努斯先生用他的臂膀撑起了一片天，努力抗灾的同时也没忘记救援难民。以高尚的情操和高洁的品性解决了人民的生产生活问题……” 斯基特语气变得急躁：“马尔福少爷，你怎么看待马格努斯建造军火工厂的事情？难道不觉得自己有被强征为士兵的风险吗？” 有洛哈特做后盾，德拉科开始得心应手起来：“我一般坐着看，而且也不担心。” 翠绿羽毛笔：马格努斯穷兵黩武，大肆制造杀伤性武器，甚至开始训练未成年人使用麻瓜的金属魔杖。毫无疑问，马格努斯已经丧心病狂，他将会成为对当今魔法界最大的威胁，也就是第三任黑魔王—— 洛哈特：“所谓：民之所忧，我必念之；民之所盼，我必行之。马尔福先生高度肯定了马格努斯先生所做出的决定。马格努斯先生为了保障古老的魔法知识得到传承，不惜付出大量金钱和精力建造工厂，解决了当地民生就业问题和人身安全问题。真正做到抓住痛点，落实详细计划，稳步推行现有方案……” “梅林的狗屎！”斯基特咒骂道，“你这么会写怎么不报考魔法部的行政办公室？” “当政府走狗哪儿有我卖小说挣钱？”洛哈特不屑地说，手中的孔雀羽毛笔笔锋一刻没停，才思源源不绝。 “两位。”德拉科微笑询问道，“采访还要不要继续了？” “当然要，你这个小——”斯基特把涌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德拉科的身份可不是她区区一名记者能惹得起的，“下一个问题，关于霍格沃茨城堡的位置被马格努斯暴露出去，大量闲杂人员入驻这所学术殿堂……” ————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法兰尼尔边说边用蹄子刨开泥土，将肩上用作房屋柱梁的原木栽了进去，立刻有几匹年轻马人围拢过来，用石块和黏土进行巩固。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法兰尼尔将目光转向凯尔希，打着响鼻说道：“马人一族绝不会和罗德岛达成契约，将我们的箭和矛对准碎星将军。” “罗德岛无意让您和拉塔恩开战。”凯尔希对倔犟的马人无可奈何，过去的半小时里她已经快把唾沫说干了，酋长的态度依旧没有丝毫转变。 所以她决定换一个方向：“尊敬的法兰尼尔酋长，据我所知，禁林中栖息着多种拥有奇怪力量的龙类。如果您愿意与魔法部达成契约，政府会划分一块物产丰饶的土地供您和您的族人居住。” “魔法部就是一群小人！”法兰尼尔咆哮道，引来一阵马人们应和的嘶鸣，“仗着自己会点魔法，就强行把我们马人一族打为‘半人种’！不！我们宁肯当纯粹的野兽，为保护我们的族人流干最后一滴血，也不愿意接受魔法部的施舍！” 无论公母，马人们齐齐举起手中的长矛和弓箭，握拳锤打他们自己的胸膛，马蹄踏地之声犹如战鼓，齐声大吼道：“卡奥！卡奥！卡奥！卡奥！卡奥！” 这在马人语中，意为“战斗”。 凯尔希感觉头更痛了，她心中对艾弗里博士要她挑拨马人与拉塔恩之间关系的命令更加质疑和抵触。 她强忍着不适，说：“就算您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至少要让孩子们得到安全的成长环境吧？” 法兰尼尔看着他部落中的小马驹们，低沉地说道：“他们不是孩子，是我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先辈，祖先的灵魂在他们体内燃烧。他们是吾血之血，他们是不屈的战士。倒是你。” 他将横条状的瞳孔转向凯尔希，紧盯着她头顶的猞猁耳朵，以及她身后沉默不语的重岳的龙角，“你们是一群傀儡，丧失了自己的心智。选择屈膝的你们不会懂马人的精神，乖乖当好你们身为宠物的角色吧。” “你仇恨巫师，我能理解。”凯尔希说，“但是拉塔恩不也是——” “你敢侮辱我的将军？！”法兰尼尔拔出长矛，碗口大的蹄子高高扬起，让凯尔希在他面前显得无比渺小脆弱，“他是马人的神只！是至高无上的天可汗！滚！在我按捺不住杀心前，滚出我的部落！” 他话音刚落，禁林中便传出一阵阵暴戾的嘶吼，成百上千头狰狞龙兽自浓密树冠之下冲天而起，姿态各异的翅膀掀起狂风，投下的阴影让法兰尼尔燃烧着怒火的面容显得更加可怖！ 凯尔希只能退却，不是因为她打不过马人，而是因为她不能因为马人而和关系刚刚转好的拉塔恩再度交恶。 这就是政治，它既是锋利的匕首，也是沉重的镣铐。 重岳看向朝他走来的凯尔希，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并不意外地问道：“失败了？” “马人族的坚决态度超出了艾弗里博士的预料。”凯尔希看着重岳，愈发感觉法兰尼尔说得没错——一群傀儡，“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或许，你们可以换一个人沟通？” 丛林间响起嘶哑的女声，凯尔希转头看去，只见一匹衰老至极的母马人被四匹壮年马人拱卫着，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 “您是？”凯尔希问道。 “马人族大祭司，潼恩。”母马人倨傲地报出自己的名号，“法兰尼尔就是一个蠢货，就算用树叶遮住他的眼睛，他也只会以为是天黑了。而我，则得到了预言的启示，知道拉塔恩·马格努斯会给马人族带来毁灭。” 明明得到了推行艾弗里博士方案的机会，凯尔希却感觉心里泛起了强烈的抗拒情绪。是因为对方自视高人一等的态度……还是因为潼恩对拉塔恩出言不逊？ 拉塔恩的名字让凯尔希思绪躁动，她连忙压抑住这滚烫的情感，对潼恩大祭司说：“那么，您愿意归服于魔法部？” “我和法兰尼尔一样讨厌魔法部。”潼恩大祭司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我对你们这群半兽人背后的罗德岛，很有兴趣。” ———— “这就是你带给我的结果？”艾弗里博士把一叠文件摔在办公桌上，不满地看着通过重新部署快速回到他身边的凯尔希，“一匹自称能看到预言的老母马，她能有什么用？” “在马人族中，祭司的地位跟酋长平起平坐。”凯尔希解释道，心想要是拉塔恩在这里，绝不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只要罗德岛对潼恩大祭司提供支持，她就能在马人族中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比起这个，原铸工厂的先锋级泰坦——” “落后的科技水平和生产技术，还搞人型机器人，真是自寻死路。”艾弗里博士不耐烦地说，“只需要派出维多利亚蒸汽骑士，马格努斯的破铜烂铁就会被轰成一地垃圾。” 凯尔希皱起眉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重视——” “你是在说我的泰拉科技还没有一个小屁孩的手工玩具先进吗？！”艾弗里博士被激怒了，他敲打着桌面咆哮道，“学会尊重你的创造者，凯尔希！我是博士！是你的主人！” 看着无能狂怒的艾弗里博士，凯尔希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嫌恶，她面无表情地说：“好的，艾弗里博士。” “你这是什么态度？！看不起我吗？！”艾弗里博士猛地站起身，“给我滚过来！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 他陡然刹住了口，呆愣愣望着凯尔希深绿眼瞳深处燃烧的金光，这光芒冰冷而璀璨，既蕴含着千变万化的诡谲，又代表着惊世骇俗的超凡智慧。 他似乎在其他地方看过相似而又不同的光芒—— “你想说什么，艾弗里博士？”凯尔希语气冷淡地问道。 “我——我——”艾弗里博士脑中一团浆糊，呆呆地坐了下去，目光空洞了好一阵子，才摆手说道，“你出去吧，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思考……” 凯尔希没有行礼，直接转身离开温布利体育场的顶层包厢，不顾那些政府军方参谋对她头上耳朵的指指点点，快步走进女厕所。 拧开吱呀作响的水龙头，凯尔希鞠起一捧冰凉的清水，任由它从自己的指缝间流淌出去。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那张憔悴疲惫的面容，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我原本是什么样子？ 凯尔希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的头顶，拉塔恩所赠的黑色宽檐礼帽虽然朴素，但版型十分考究，显然经过定制的帽沿贴合她的头型，甚至还保留了让她耳朵露出来的开孔。 伸手抚摸光滑的镜面，指尖氤氲的水汽让她的倒影变得朦胧，她仿佛又看到了拉塔恩的笑容，闻到他身上那股墨水、羊皮纸和温暖阳光混合而成的气味，感受到他的手掌拂过自己皮肤时带来的热量…… 明明才分开不到半天，为什么自己已经无法停止回忆他？ “不要浪费水哦。”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提醒道。 凯尔希微微吃惊，拧上水龙头，看向身旁发丝火红的女剑士，“索娜小姐。” “叫我索娜就可以啦，小姐什么的，多生分啊。”焰尾笑嘻嘻地说，琥珀金瞳仿佛燃烧着光焰，明媚娇艳，“你似乎有心事呢，凯尔希。” “嗯……”凯尔希清晰感觉到焰尾和其他罗德岛成员有些不同，但她拿不准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关于男孩子吗？”焰尾脸上写满了对八卦的渴望，大大的红尾巴在身后不停甩动。 “算……是吧。”凯尔希勉强说道。 “哇！”焰尾猛地凑上来，一把抓住凯尔希的手，金瞳闪闪发光，“他帅不帅？高不高？在二十一个兄弟里排第几？不——不要告诉我，我要把惊喜留到后面。” 看着咋咋呼呼的红松鼠，凯尔希忽然心血来潮，冲动地问道：“你也有喜欢的人，对吗？” “那还用说！”索娜双手叉腰，骄傲地扬起了鼻子。 “你喜欢的那个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凯尔希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抱歉，我的问题实在是太唐突了，如果冒犯到你——” “哎呀，不会不会。”焰尾笑着摆摆手，“我的意中人呀，是个盖世英雄。将来某一天，他会踏着燎原的烈火，披着朝霞和雷霆，降临在这个世界。” 说着，她微微踮起脚尖，琥珀金瞳直视凯尔希涌动着丝丝金辉的碧眼，轻轻地、笃定地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想想你能为你心中的他做些什么吧。” 凯尔希面色怔然，不等她说些什么，焰尾便笑着摆摆手，转身走出了女厕所。 看着索娜仿佛带着重重秘密的背影，凯尔希缓缓抬起手，摘下头顶的宽檐礼帽。低头看去，帽子内部蜷缩着大量裁切成细长条的羊皮纸，被猩红的蜡封固定着，红蜡的形状呈现出双首展翅天鹰的形状。 指尖轻轻用力，凯尔希掰下一条连带着蜡封的羊皮纸，目光扫过那些撰写在纸条上仿若金钩银划的古奥字符，嘴角忽然露出了笑意。 是的，我得想想能为他做些什么。 碧绿眼眸中，金光愈发灿烂。 ———— “他打算做什么？”身穿圣血型动力甲的但丁仰头看向天空。 “在下认为，八成是打算跳伞吧。”身穿龙飨型动力甲的源清隆平静道。 “这么低的高度？”科林举着相机，“我虽然没跳过伞，但也从天上摔下来不少次。在这个高度下，降落伞还没来得及打开，人就得砸地上。” 金妮掏着兜：“两个西可，赌他掉下来摔断腿。” 卢娜不满地说：“你昨天赌弯角鼾兽不存在的时候可是押上了一个加隆呢。” “言灵·时间零是没法让人飞起来的。”郑市龙抱着青铜古剑，“您说是吧，将军？” “时间零对他自己又不生效，估计是打算用混血种的身体素质硬扛了。”拉塔恩心不在焉地说着，将洛哈特撰写的稿件递还回去，“写的不错，让《唱唱反调》赶紧出版。” 洛哈特市侩地搓着手：“那稿费……” 拉塔恩朝不远处的德拉科一指：“找他爸爸要去。” 目送欢天喜地的洛哈特离开，拉塔恩将目光看向天空，傍晚的阳光穿透细密云彩，将苍穹染成了悠远的浅紫色，一架隶属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的ch-46“海骑士”纵列双旋翼运输机如钢铁蜻蜓一般，悬停在霍格沃茨草场空地的正上方。 它距离地面的高度不过两百余米，卡得十分极限，只要再低一点，其上的电子设备就会因为受到城堡魔法力场的干扰而失灵，再高一点，就能让其上的乘客安全跳伞。 不过，追求刺激显然也是它乘客的要求。 曼斯教授拿着他自己的诺基亚1011，仰望直升机的目光一凝：“来了。” 海骑士机尾的舱门打开，一个人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中一跃而下，他任由自己像子弹一样高速下坠了数十米，充分享受了失重感和高空的狂风，才猛地一拉开伞绳，身后伞包立刻绽开，仿佛一朵雪白的花。 挂在伞下的人影兴高采烈地向地面上迎接他的人招手致意，拉塔恩和朋友们默默地看着他在呼啸的晚风中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不是，哥们儿。”但丁说，“他好像要钻到海格的烟囱里去了。” “不是好像。”源清隆面无表情，“是已经。” 众人目送降落伞呲溜一声无比丝滑地钻进猎场小屋的烟囱，只听屋内顿时传出一阵激烈犬吠，其中夹杂着海格醉意未消的吃惊喊声：“圣诞老人？！” 猎场小屋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名满脸煤灰的老绅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煤灰，一边向海格连连致歉，倒退着走了出来，还差点被海格养的鸡绊一跤。 拉塔恩指着那个老家伙，对面色僵硬的曼斯教授说：“这位就是昂热校长？” “我真想说我不认识他。”曼斯教授低头捂脸。 “啊，曼斯！我亲爱的学生！”老绅士气息饱满地喊道，根本没有给魔动炼金机械教授拒绝相认的机会，“再见到你真是高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帮我拍拍背后的灰吗？你知道的，人老了关节就是不灵便……” 在众人揶揄的目光中，曼斯教授灰溜溜地小跑过去，帮老绅士掸去西装上的烟尘。 拉塔恩注意到他们俩借着这个动作交头接耳了几句，他超凡听力听到两人都在用中文交流： 老绅士操着河南口音：“咋样？我出场帅不帅？” 曼斯教授一口陕西方言：“额亲爱滴校长，你帅个球滴帅，额真不晓得是该给你一个拥抱还是一锤子锤死你，额滴脸都让你丢光咯。” 老绅士：“噫！不孬嘞你这陕西话说的。” …… 一个说陕西话的德国人和一个说河南话的英国人，拉塔恩注视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不禁为自己决定与卡塞尔学院展开深度合作的决定产生了几分怀疑。 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拉塔恩快步上前，弯下腰伸出手，“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久仰大名了。” “哈哈，你想必就是拉塔恩·马格努斯。”昂热校长热情地伸出右手，勉强握住拉塔恩的食指和中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听说曼斯教授和你是老乡，他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你——” “昂热先生。”拉塔恩打断卡塞尔学院校长的寒暄，“海洋与水之王就要苏醒了。” 昂热的笑容瞬间敛去，玩世不恭的眼眸中燃烧起刺眼的金光，笔挺的身躯好似一柄出鞘利刃，隐藏在躯壳中的狮子发出嗜血咆哮。 “详细说说。” 第87章 乌姆里奇的奇妙冒险 乌姆里奇迈动两条粗短松弛的小腿，快步追上魔法部部长，气喘吁吁地说：“福吉先生，我觉得还是有必要——” “没必要！”福吉尖锐地提高了声调，引得他周围的傲罗们都转头看来，一群成年巫师就这么堵在了破釜酒吧的门口，水泄不通。 “先生！”乌姆里奇的声音也大起来，“我们不能任由罗德岛摆布，那群半兽人有多强您和我有目共睹！如果他们想要夺取政权，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办到！” “夺取政权？”福吉看起来似乎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而且这个想法把他吓坏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油腻的双下巴不断颤抖。 哦，可爱的福吉，天真的福吉。 乌姆里奇喘着气，心想。 没有人比你更喜欢安稳，这也是为什么在伏地魔消失后人们会推你上台。在和平年代你会是一个好部长，但罗德岛可不会陪你乖乖坐下来喝红茶吃蛋糕。 如果它真有什么想吃的东西，那就是从你身上榨出的油水，和你被榨干的尸体。 “这不可能！”福吉惊愕地说，“艾弗里博士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艾弗里家族历史悠久血统纯正！” 他以盖棺定论的口吻说道，好像这就能堵住乌姆里奇的嘴。 难道你以为贵族就不想上台吗？！ 乌姆里奇强压下火气：“艾弗里家族不归政府掌控，而我们是政府的一部分。艾弗里博士虽然口口声声说会带走魔法部和政府的高官逃离哥斯拉，但谁也说不准陆行巨舰造好后他会不会这么做。” 福吉困惑地眨着眼：“那我们可以向他买一个位置，政府可以给他钱和资源……” 乌姆里奇真是恨不得敲开福吉迟钝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子还在不在原处。“有力量，钱才有价值，不然就是一堆废纸！” 她尖锐地指出：“我们力量太弱了！必须要采购原铸工厂的先锋级泰坦，并不惜一切代价培训驾驶员！这样我们才有和罗德岛平等谈判的资格！”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副部长！”福吉恼怒地咆哮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想让魔法部和哥斯拉作战！” 这下可大出乌姆里奇的意料，她睁大了眼睛：“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福吉用手指着乌姆里奇的鼻子，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活像漂浮着红血丝的鸡蛋，“你想让哥斯拉杀了我，然后你自己好上位！是的，就是这样！” 彼可取而代之…… 拉塔恩的话飘荡在脑海，乌姆里奇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福吉，忽然感觉无比心累：“福吉先生，我真诚地恳求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罗德岛——” “不用说了！”福吉不耐烦地一摆手，“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但若还有下一次，你副部长的职位就要换一个人来坐。阿拉斯托！” 已经退休但又被返聘的老傲罗走上前来。他是一个高大但佝偻的汉子，左脚彻底断了，被替换成一只爪子状的木头腿，走路的时候必须要借助一根疙里疙瘩的拐杖。 和他残缺的腿一样，他的脸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狰狞的疤痕纵横交错着将脸皮分割成数块，嘴巴变成了一条崎岖歪扭的缝隙，鼻子更是少了一大块肉，显得极其空洞，活像是焦尸的眼窝。 而说到眼睛，他的一只眼睛小小的，黑黑的，像黑曜石珠子一样闪着精光。而另一只眼睛则又大又圆，带着一种鲜明的蓝色，几乎完全凸出他的眼眶。这只大眼睛一刻不停地四下扫射，甚至翻进脑子里，只留下一个白惨惨的球。 “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填满了阿兹卡班一半牢房的传奇傲罗，他把浓密的灰发甩到只留下一个断茬的耳朵后面去，斜眼（两只一起）睨着福吉：“嗯？” 他的声音嘶哑粗砾，有黑巫师曾把附着了黑魔法的匕首插进他喉咙里，但这也没能要了疯眼汉的命。 很少有人能面对穆迪空洞锐利的直视而不心生恐惧，福吉显然是属于大多数的那一批，他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才指向破釜酒吧的门。 “所有巫师都要参与陆行巨舰的建设工作，”部长说，“把对角巷里所有逃避劳动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包括妖精？”穆迪阴沉地问道，魔眼重新开始四下扫动。 “当然不包括！”福吉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们还得向古灵阁贷款付给艾弗里博士呢！” 乌姆里奇连忙道：“部长先生，我觉得妖精也得——” “闭嘴！”被顶撞数次的福吉暴跳如雷，“给我闭上你的肥嘴！我今天不想再听见你说一句话！连一个字也不想！” 彼可取而代之。 拉塔恩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乌姆里奇闭上嘴，冷眼看着穆迪一声令下，傲罗们踢开破釜酒吧的大门。 门内传出老汤姆惊恐的喊声：“干什么了？！” “除你武器！统统石化！”一名中年傲罗连发两道魔咒，看着魔杖脱手而出的老汤姆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才对酒吧里那些惊恐的巫师们喊道，“傲罗办案！所有人放下魔杖！” 这下可炸了锅了，所有来破釜酒吧借酒消愁麻痹神经的巫师一下子跳了起来，或是原地使用幻影移形，或是朝着对角巷里面跑去，但更多的人直接被傲罗们用咒语击倒在地上。 “别跑！”福吉上蹿下跳地喊道，“魔法部已经掌控了霍格沃茨！你们的孩子都在我们手上！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就放弃抵抗！” 胁质子以令众巫师的计谋还是我提供给福吉的。 乌姆里奇苦涩地想道。她看到好几名打算负隅顽抗的巫师听见孩子有被威胁的可能，原本举起的魔杖只能不甘不愿地垂落，傲罗像恶狼一样朝他们扑过去，魔杖射出绳索将他们捆得严严实实。 “你们不能这么做！”一个男巫被黏着咒粘在酒吧的桌子上，撕心裂肺地大喊，“我要举报！我要举报！” 那个把他粘在桌子上的傲罗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就是处理举报的。” “别管这些人了，去追那些逃跑的！”福吉大吼道，白胖的圆脸涨红，“去排查他们的信息！抄他们的家！把他们的孩子从霍格沃茨押回来！” 闹吧，闹吧。 乌姆里奇开始感激福吉难得打算自己出面处理这种事，这样人们只能记住一个歇斯底里的部长，谁也不会注意到她这个“令人作呕的老癞蛤蟆”。 而就在傲罗们开始突击酒吧二楼的旅客房间时，一个油滑讥刺的声音从楼梯上方响起。 “呦，福吉部长。”卢修斯·马尔福拄着银蛇手杖，顺着木头阶梯缓步而下，冷漠疏离的浅色眼睛盯着面色大变的福吉，“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如果我要是不配合，你是不是还打算把我的德拉科给抓来呀？” “马……马尔福先生！”面对魔法部的头号金主，福吉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蔫了，连忙搓着手赔笑，“您这不是开玩笑嘛？您可是堂堂纯血贵族，怎么能和这些平民相提并论呢？” 说着，他冲傲罗们喊道：“都给我把眼睛睁大点！认准了再下手，千万不能冲撞了贵人！除了妖精和纯血贵族之外，把所有巫师都给我抓回去！” 穆迪像是聋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在老傲罗心中，卢修斯可是前段时间阿兹卡班大越狱事件的重大嫌疑人，他正常的眼睛和魔眼都定在卢修斯脸上：“你！” 卢修斯站在楼梯中段，小臂搭着扶手，轻慢地扬起下巴：“我。” 这姿态就是在告诉穆迪：我承认了又怎样？你真正的顶头上司和我真正的顶头上司可是合作关系，可不能不顾全大局哦。 乌姆里奇听懂了，但福吉依旧云里雾里，还以为老傲罗想把魔法部的金大腿也给抓了，连忙把穆迪支开去抓逃跑的巫师，谄媚地凑到卢修斯身旁：“马尔福先生，今天您怎么有空来对角巷啊？” 卢修斯连正眼都没给福吉一个，低下头去欣赏自己打磨圆润的指甲，淡淡地说：“你这是打招呼，还是敲打我？” 冷汗瞬间就顺着福吉的额角滑下来，恰好此时一名被傲罗押解的女巫喊道：“我不能走！我孩子才六个月！她会饿死的！她会饿死的！” “去她家把她女儿找出来！”福吉扭头毫不留情地下达命令，“邓布利多不是喜欢孩子吗？我让那老家伙养个够！把她女儿送到霍格沃茨去！” 刚吼完，福吉立刻又换上笑脸，“马尔福先生，我哪儿敢敲打您呀。我就是怕有人不长眼，没认出您尊贵的身份。这不正好我带了傲罗过来——” “监视？”卢修斯冷冰冰的语气让福吉赶紧闭上嘴，马尔福家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放松，康奈利。告诉你也无妨，近来灾难频出，房价暴跌，我只是来买几间店面，攒点养老的本钱罢了。” 福吉用手帕连连擦汗，“可是魔法部规定，对角巷的店面每家只能限购一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蠢材！”卢修斯轻声呵斥，吓得福吉连连摆手，“放心，魔法法律执行司上下我都打点好了，没有人会对我的这次采购有意见。当然了，我也没忘了部长您。回头查查您自己在古灵阁的账面，有惊喜。” 福吉立刻眉开眼笑：“哎呀，您这话说的，多见外啊。没有二十八纯血家族，哪儿来的今天的魔法部，您说是不是？您就放心买，敞开了买，绝对不会有一张嘴巴将这件事捅咕出去。” 卢修斯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口袋。“弟兄们。”他将口袋丢向酒吧里的傲罗，“请你们喝酒。” 口袋坠地，大把大把的金加隆从里面迸射而出，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桌上、面带不甘与屈辱的巫师们身上，像一汪纯金的喷泉，闪亮得迷人。 傲罗们兴高采烈地去捡满地乱滚的金币，他们的工资勉强也只能算是中等，只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和子女被抓去修陆行舰，别说一把金加隆，就是等量的银西可也足够让他们忘记今天的事情了。 楼梯上，卢修斯亲密地搂住受宠若惊的福吉的肩膀，像是在享受普通巫师们仇恨的目光。 穆迪没有捡，有几名傲罗也没捡。乌姆里奇扫了一眼金加隆上那代表魔法部权威的两根魔杖交叉而成的盾形纹章，忽然感觉无比讽刺。 明明她往日里贪得也不少，可危难当前，却只有她这个贪官在企图从罗德岛的淫威下拯救政府。 扫去落在帽子上的金币，乌姆里奇独自走出破釜酒吧，昏暗的街灯洒落在她的肩上，在浓重地仿佛化不开的墨水的夜色下，伦敦的街道上还残留着军队清理废弃车辆与尸体的痕迹，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让她本就萧瑟的心境更显寂寥。 得回霍格沃茨一趟，告诉马格努斯这笔交易无法达成。 飞路网还没修好，想去霍格沃茨只能坐特快列车或者魔法部的公车。乌姆里奇不想那么快回到部里，一是不想面对那群名义上是同事的酒囊饭袋，二是为了给自己更多的思考时间。 所以她迈开腿，沿着街道向魔法部外来宾客入口的方向走去，也就是一间矗立在小巷里的红色电话亭，只有知道暗号的巫师才能经由它进入魔法部。 此刻已是九月下旬，空气愈发地寒冷了。乌姆里奇皱着眉头埋首快步行走，不出声地咒骂福吉的短视，心里隐隐后悔出来时没有多穿一件御寒的羊毛衫，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认真思考干掉福吉的可能性。 彼可取而代之！ 乌姆里奇连忙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一枚她之前没注意到的金加隆从领子夹缝中掉出来，顺着伦敦老旧窄小的人行道向前滚了老远。 直到被一只脚踩住。 “我都听见了。” 脚的主人说，他是一名容貌娇美、气质冷冽的男孩，头上戴着一顶看起来颇为沉厚的暗青色斗笠，缀有金色的装饰和两条飘带，他生着暗紫色的头发和眼睛，即使是大冷天也露着两条大白腿。 乌姆里奇没明白这个男孩听见了什么，她不耐烦地说：“小屁孩，那不是你的东西，还给我。” “我都听见了。”男孩露出邪气的笑容，“你想和马格努斯那个杂种合作，想和罗德岛，想和我们穿越者做对！” 罗德岛和穿越者？乌姆里奇握住了魔杖：“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男孩大笑起来，淡青色的风在他周身聚集，让他的身体挣脱重力的束缚腾空而起，“我是七叶寂照秘密主！我是倾奇者！我是国崩！我是斯卡拉姆齐！我是散兵！” 他又长又白的大腿踢出一道风刃，直取乌姆里奇的头颅：“和穿越者做对的人，都得死！” 看着发出低沉呼啸的风刃迫近，乌姆里奇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她可不是傲罗那样的执法人员，仅仅只是一只办公室政治动物，别说是闪躲了，她现在连铁甲咒的咒语都想不起来。 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这是乌姆里奇唯一的想法。 “别怕。” 忽然之间，白光爆闪，刺得她睁不开眼，只能听见硬物挥舞而来砸中玻璃的声音，发出一阵清脆的裂响！ 当她睁开眼睛时，身前赫然矗立着一名身材挺拔的老人，白须白发的老者身披破旧灰袍，手中握持着一根长长的洁白如骨的木杖，显然就是它击碎了风刃！ “邓布利多？！”乌姆里奇刚出口就意识到霍格沃茨校长可没这么消瘦，“不对，你又是谁？” “您可以叫我甘道夫，女士。”老人偏头颔首致意，脸上挂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我管你干道夫湿道夫！”散兵大叫一声，青色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他周身，“老逼登！不老老实实回家等死，居然敢和我作对！也好，我就先杀了你，在杀她！” 甘道夫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回应道：“你妈死了！狗崽子！” 不止散兵惊愕，连乌姆里奇也愣住了。 “不然她怎么没教你做人最基本的道理——”甘道夫双手握住白木杖，杖头朝上高高举起，“要尊老爱幼啊！” 杖尾轰然砸地，爆裂的白色闪光以甘道夫为中心狂猛扩张！ 光芒所照耀之处，乌姆里奇只感觉微风拂面，但散兵却仿佛被炮弹直击，皮肤上崩开无数道瓷器龟裂般的伤口，整个人直接被掀飞出去不知几百米远！ 随着散兵惨叫着消失在天边，甘道夫微微喘了一口气，从地里拔出白木杖，转身抓住乌姆里奇的手：“跟我走。” “可是……”第一次认识这怪老头的乌姆里奇有些犹豫。 “想活命吗？”甘道夫问道，见乌姆里奇点头，“那就跟我走。刚才那一下只是重创了散兵而已，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重新找上你，然后杀了你。” 说完，甘道夫径直向街道旁的小巷里钻进去，乌姆里奇连忙跟上，但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她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你能认识到政府军需要加强实力，这很好。”甘道夫步伐极大，行动矫健，看似苍老但一点老人的样子都没有，“但是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乌姆里奇气喘吁吁地跟着，哪里有功夫回话？她差点被一堆垃圾绊倒，头朝下栽进污水坑里。巷子中还放置着许许多多的垃圾和杂物，有一些箱子中传出刺鼻的腐臭味，让她不敢去想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甘道夫仿佛没有嗅觉，熟练地在前方带路，一边气定神闲地说：“那就是找错了合作对象！福吉这人我观察过，他太软弱，太安逸，太喜欢当甩手掌柜。只在乎他手中那一点点权力，却忘了是什么赋予了他权力。” “我知道……”乌姆里奇擦着脸上的热汗，上气不接下气，“是政府……” “政府个屁！”甘道夫从一堆纸箱子上跨过去，转头看着动作迟钝笨拙的乌姆里奇，“亏你今天还陪他带着傲罗来拉壮丁，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过你的想法倒是有些可取之处，发展军队才是保障自身主权的决定因素。” “你……你……你……”乌姆里奇已经跑不动了，她感觉自己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 甘道夫伸手抓住乌姆里奇的肩膀，一闪身躲进一尊巨大的绿色垃圾箱后面的阴影里。下一秒，散兵便御风从他们所处的巷子上方飞过，周身龟裂的伤痕已经消失了七七八八，脸色无比恼火愤怒，杀气四射。 乌姆里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半是因为对散兵的恐惧，另一半是因为垃圾的恶臭，直到甘道夫继续向前跑去，她才认命似得从垃圾箱后面钻出来，匆匆追了上去。 ———— 散兵停留在城市上空，那两只猪狗一样的家伙居然敢戏弄他这位高贵的穿越者，这个想法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烧起来了！ 他要把他们揪出来，用尽世间一切酷刑反复折磨，直到他们的惨叫声再也无法取悦他为止！ 可偏偏好巧不巧，放在储物空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散兵只能悬停在空中，接通电话，没好气地说：“喂？” “是我。”艾弗里博士说，“干掉乌姆里奇了吗？” “干掉了90%吧。”散兵不情不愿地回答。 “90%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死了没有？” “就是我差一点就杀了她，但是她被人救走了。”散兵板着脸说，“就这样。” “救走——我操！”艾弗里博士的咆哮声震得手机嗡嗡响，“这贱人想让魔法部造我的反！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她给我揪出来，弄死她！” “一只猪狗而已，逃了又能怎样？”对方的叱责让散兵心头火起，“我已经用穿越者的名义警告过她了，谅这只母蛤蟆也不敢造次。” “穿越者的名义？！”艾弗里博士都快破音了。 “昂。”散兵颇为骄傲地说，“还说是罗德岛想要她死呢。” “你——你——你——”光听艾弗里博士的声音就知道他有多么暴跳如雷，“你真他妈是个散兵！” ———— “走啊，快进去啊。”甘道夫催促道。 “这不好吧。”乌姆里奇表情纠结。 “有啥不好的？”甘道夫不解地问，“难道你不想得到帮助了？” 乌姆里奇长叹一声，抬手指向面前这家夜总会那充斥着露骨情色意味的粉红霓虹招牌，又指了指门口那些搔首弄姿的香艳女郎，在弥漫着酒精与性气味的空气中说道：“可这里是一家他妈的妓院！你这老不修的东西！” “首先，这里不是妓院，而是美国夜之城着名连锁品牌——丽姿酒吧。”甘道夫认真地纠正道，“其次，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一名装扮极其暴露的女郎顺势倚在甘道夫肩上，乌姆里奇注意到她颈后两侧各有两个细小的插槽。女郎对甘道夫吐气如兰：“所有人来这儿都是办正事儿的，大爷。放心，姐妹们都用了夜之城最新款的性偶义体，绝对让你爽翻天。” 面对乌姆里奇看垃圾一样的目光，甘道夫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所有男人嘴上都这么说~”那女郎不依不饶地缠着甘道夫，指甲上涂了荧光材料的手掌顺着老人的小腹向下探去，“但行动嘛，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别怕，老爷子，我们这些做性偶的都会定期清除记忆，就算您——” “我找文森特，我跟他约好了！”甘道夫如避蛇蝎，“离我远点儿！你这甜美可人的恶魔！” “文森特？”女郎显得有些困惑，“哪个文森特？” “哦，老天，还能是哪个？”甘道夫喊起来，“跟着夜之城市长打天下那个！” 瞬间，丽姿酒吧门口这些蠢蠢欲动的女郎们收起了魅人功夫，乌姆里奇看见她们眼中闪烁着蓝光，仔细看去竟然是无数发光的细小字符。 “他马上就来。”女郎一本正经地对甘道夫说，“还有，他让我转告你：老子他妈的不喜欢被人叫名字！”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名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寸头男子便气势汹汹地从酒吧里冲了出来，他身形精壮干练，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长着好斗的前突下巴和深邃的黑眼睛，皮夹克竖起的领子内嵌了发光条，散发的红光凸显了他的狠辣果决。 乌姆里奇注意到男人的脸上嵌着对称的金属部件，似乎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袒露的小臂上细细密密地分布着切割线，这显然并非是用来装腔作势的纹身。 下一秒，她的想法就应验了，男人手臂上那些看起来像皮肤的东西翻卷开来，下方并非是血肉而是无数精巧的机械结构，舒展的机械臂弹出修长凶恶的刀刃，刃口因为高热而泛着红光！ 简直就像螳螂的捕猎足！ 甘道夫微笑道：“晚上好，文森特。” “只有我的铁哥们儿和亲兄弟能叫我的名字！”男人低沉地咆哮，手臂上烧红的利刃陡然探出，稳稳停在甘道夫的喉咙上，“而你两个都不是，所以，叫我v。” “好吧，v。”甘道夫的表现根本不像是被人用刀抵住喉咙，“我们能进去了吗？” v敏锐地朝乌姆里奇瞥了一眼，她只感觉对方的目光穿透了她的层层皮肉，将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一阵恶寒。 “跟我走。”v警告甘道夫，“别想耍花招。” 甘道夫笑而不语，乌姆里奇看到老人从领口拉出来一根金属链，末端挂着一个奇怪的长条状金色吊坠，上面似乎镶嵌着一颗长了翅膀的骷髅。 真是一群奇奇怪怪的家伙。 走进丽姿酒吧，乌姆里奇几乎被拥挤的人流推得站不住脚，得亏甘道夫稳稳地抓住她的胳膊才没被冲走，烟草、酒精、不明吸入物与荷尔蒙的气味令她几近窒息。 在经历过灾难后，幸存下来的人们都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有人选择屯粮存水，有人选择祈求神明，有人选择出国躲灾，但这些都比不上一场酣畅大醉和情欲释放来得直接。 到处都是几近赤裸的男男女女，舞池中癫狂摇动的人形在斑斓灯光下显得模糊而又诡异，不只是嚎叫还是大笑的声音如海浪般接连不息，舞女在钢管上摇曳身姿，将衣物一件又一件抛洒向陷入狂热的人群。 最上方的舞台上，摇滚乐队正在泼洒激情，他们的主唱是一名左臂被整个替换成银色义体的放浪男子，吉他在他手中如兵器般铿锵有力地弹奏，以仿佛要将麦克风吃下去的劲头嘶声咆哮。 一曲渐入尾声，主唱高举银色左臂，比出摇滚的手势：“听好了小逼崽子们！下一首！《以我残躯化烈火》！！！” 台下瞬间沸腾，人们狂舞手臂，放声高喊：“银手！银手！银手！” 乌姆里奇注意到乐队的标志是一个露出下方银色机械细节的猩红鬼首，和自称v的男人身上那件皮夹克背后的图案一模一样。 “v！”一名留着长长的绿色双马尾，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衣和一件宽松外套的女孩朝v举杯，她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几近透明的青白色，乌姆里奇惊恐地发现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环套一环的形状，颜色红黄相间。“来喝一杯啊！” “别走神，瑞贝卡！”v得扯着嗓子才能让对方听见，“小心有人闹事！” “安啦安啦，别这么一本正经嘛。”瑞贝卡笑嘻嘻地摆摆手，从胯下抽出一柄让乌姆里奇险些惊掉下巴的巨大粉绿涂装霰弹枪，“谁要是敢闹事，我就用他的脑浆粉刷天花板！你身后那俩人干嘛来的？” “找老大的。” “啥？听不见！” “找老大的！” “哦哦哦，去吧！”瑞贝卡把霰弹枪塞进座位底下，“老大在总统包厢里，他们聊的东西无聊死了，比安全教育的超梦还无聊！” 丽姿酒吧内部环境让乌姆里奇感觉眼花缭乱，她明明睁着双眼却感觉双目皆盲，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甘道夫和v的后面，从吧台侧面的小门走进一条长长的走廊，随着身后门一关，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走廊一侧摆满了透明的玻璃隔间，几乎每一间里面都坐着一个人，他们每人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机械装置，看起来有点像眼镜，只是位于眼睛的位置变成了两个放出光芒的探头。 乌姆里奇虽然不知道机械装置让他们看到了什么，但从这些人满脸淫荡的表情和下体的生理反应来看，显然是某种高科技的淫秽物品。 “这就是超梦。”乌姆里奇差点没意识到v在对她说话，“能让人身临其境地体验另一个人的全部记忆和感受，包括触感、味道、温度，等等等等。在以前的夜之城，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为一段上层人士的记忆而杀人。” “以前？”乌姆里奇傻傻地问道，“那现在呢？” “老大改进了超梦芯片的生产装置，用烂大街的销量压住了为一段记忆杀人的念头。”v耸耸肩，“用老大的话来说就是……人人都有飞机打。” “这……”乌姆里奇很难评价这种做法是否正确，干脆转移话题，“你口中的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v笑了笑，自顾自领着乌姆里奇和甘道夫走到走廊尽头，用掌纹、声纹和虹膜解锁了丽姿酒吧内部唯一的一台电梯，电梯下降了几秒，便立刻变成了横向移动，猝不及防的乌姆里奇差点跌在甘道夫身上。 又是短短几秒，电梯门开了，乌姆里奇跟着v走过一条被暖色灯光包裹的灰色走廊，厚实的地毯吞没了三人的脚步声，走廊尽头是一扇本应该出现在银行金库里的圆形金属门。 如此严密的保险措施，不愧是总统包厢。 乌姆里奇脑中刚升起这个想法，就看到v随手一拉，金属门吱扭一声便直接旋开了！ “不用输密码吗？”她震惊地问道，“要是有恐怖分子想袭击你的老大——” “老大不喜欢开个门还要点点戳戳弄半天。”v回答道，“而且老大比全世界的恐怖分子加起来再乘十倍还危险。” “那这个门的意义是什么？” “用老大的话来说……”v又耸了耸肩，“排面。” 乌姆里奇无言以对，跟着v走进门内。内部是一个宽阔如广场的房间，每一寸地板由打磨光洁的黑曜石铺砌而成，用黄金叶状隔墙划分出区域。这里有灌满红酒的游泳池、室内高尔夫球场、几十辆猛兽般的跑车…… 以及一尊意义不明的纯金马桶，被高高摆放在王座一般的奢华台阶上，马桶水箱上还有一行小字，乌姆里奇看不太清，大致是“某某某专属”。 就在黄金马桶对面，从一扇隐藏在隔墙内的门里走出一名高挑瘦削的女人，她穿着不露半寸皮肤的酒红色风衣和暗红色长裤，就连下半张脸也被面罩覆盖，显得既古板又对一切充满怀疑。 她的黄头发剪成齐腮的造型，冷漠疏离的眸子闪着针一样的光，扫向乌姆里奇的时候让副部长感觉被扎了一下，这个女人对v说：“来了？” “嗯。”v朝身后甩甩手，“甘道夫，还有那个谁。” “雷古洛思·乌姆里奇，魔法部副部长。”乌姆里奇不满地自我介绍道，朝黄发女人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你就是v的老大吗？” 短暂的静默后，黄发女人噗得一下乐出声来，乌姆里奇骇然地看到她的面罩——她的下半张脸！直接从脑袋上脱落出去，暴露出下方那个填充着冰冷机械的可怕大洞！ “不好意思，零件有些老化。”黄发女人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声音却是从地上那半张脸里传出的。她将它捡起来，咔哒一声扣回脑袋上，“我不该抽那么多烟的……我的名字是琦薇，不是v的老大。他在里面，进去吧。” 乌姆里奇感觉自己的心脏快承受不住这么多惊吓了，她连忙从琦薇出来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被装修得和ktv一样的房间，巨大的软沙发环列在门正对的三面墙壁下，其上坐着两个男人。 她只认识其中一个。“梅杰首相？！”乌姆里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位掌管英国麻瓜军队的男人，“您怎么在这里？！” “乌姆里奇女士？”梅杰显然也没预料到这次会面，“您也收到了因菲涅特先生的邀请吗？” “阿特拉斯！”甘道夫走进房间，v在身后将门关上，“好久不见啊！” “首先，今天下午咱俩才刚见过。其次，既然这老娘们儿来了，那就说明魔法部的确如老子设想中那般费拉不堪。” 乌姆里奇呆呆地望着梅杰首相身旁的巨人，结合梅杰首相和甘道夫的称呼，她轻声诵念道：“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这老娘们儿该不会被老子帅傻了吧？” 巨人咧嘴，露出整整齐齐的大白牙，他耳朵上戴着黄金打造的耳环和耳针，胸口垂落一条保守估计得有二十公斤重的金链，上身穿着一件点缀着许多香蕉图案的红色沙滩衬衫，敞怀露出盔甲般的胸肌腹肌，下身则是一条沙滩短裤和超大号的人字拖。 他的面容与拉塔恩·马格努斯有某种本质上的相似，却又完全不同，铁灰色的头发被打理成浪荡子一般的造型，脸颊和脖子上遍布细细密密的胡茬，这幅玩世不恭的造型与他幽邃眼眸形成了鲜明到扭曲的对比。 “夜之城的市长，永不消逝的不灭传奇，业火帮的帮主，阿特拉斯·因菲涅特。”巨人用大拇指指着胸口，“就是老子我了！” 第88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艾弗里博士抽了一整包烟，也没想明白散兵为啥要把罗德岛的名号捅咕出去。 这个他妈的散兵，就不知道这种自报家门的做法，是在把魔法部向拉塔恩·马格努斯那边推吗？！ 恶狠狠地把烟头插进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艾弗里博士阴郁地盯着他用来联系其他穿越者的手机，认真思考着要不要派暗裔剑魔去一趟魔法部……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把福吉和乌姆里奇都给杀了，老子来当这个部门的主管！ 艾弗里博士打心眼里是不想执行这个计划的，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懒汉，从小学到职高成绩一直垫底，要不是他穿越来的这具躯体本身就掌握了英语和法语，他甚至没法听懂周围人在讲什么。 这也是他为什么瞧不起霍格沃茨，在职高肄业的他看来，霍格沃茨就是另一所带给他无数被霸凌欺压回忆的烂地方。 让他承担起管理魔法部的工作，那还不如让他重新干一遍让他穿越的事情——闻母亲靴子里的臭味导致窒息，因长时间无人发现而缺氧死亡。 宁可再死一次，他也不想上班啊啊啊啊！！！ 揪着这具身体花白稀疏的头发，艾弗里博士只感觉头痛欲裂。都是因为散兵，都是这个大散兵害得！他他妈的真是一个大散兵啊！！！ “呦呵？这是打算给自己换个发型？” 听到这个骚气盎然的声音，艾弗里博士抬头看向房间的门口，因媚娃血统而满头银发的卡兰娜衣衫不整地走了进来，自顾自从他的桌子上拿走一盒还没开封的万宝路香烟。 她熟练地拆封，弹出一根烟用嘴接住，抽出魔杖戳了戳烟头，深深吸了一口，充盈肺腔的尼古丁让她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许久，才将淡薄的烟雾从口鼻中吐出，“沙逊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搞定了。” 艾弗里博士花了点功夫才想起他交给卡兰娜的任务，他让混血媚娃去拉拢英国金融界的财阀和寡头，“我没记错的话……沙逊和罗斯柴尔德都是——” “犹太人，没错。”卡兰娜香肩半露，如果艾弗里博士不知道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中年肥男的灵魂，肯定已经沦陷在她的微笑里了，“那群老鬼对我十二岁的身体有着极高的性趣，我只是让他们揩揩油，摸摸捏捏几下，就快把自己的姓氏都忘了。” “嗯……”艾弗里博士忍住呕吐的冲动，“既然这两个最大的财阀都倒向了我们，那政府的命根子就已经被我们攥住了。普通人的收容计划做得怎么样？” “才抓了几千个壮劳力。”卡兰娜弹掉烟灰，“英国佬真是不顶用，军警都出动了效率还那么慢。而且有些普通人开始成规模地抵抗政府力量，很是棘手啊……” “这群该死的蝼蚁！为穿越者效劳是他们的荣幸！居然还敢反抗！”艾弗里博士大怒，猛地一捶桌板，让烟灰缸原地蹦跶了一下，灰黑的残渣撒得到处都是。 卡兰娜吐出一个烟圈，笑道：“要不……” 艾弗里博士捂着剧痛的手掌，老人的身体就是不顶用，他怀疑自己的掌骨被刚才那一下捶断了，“有屁快放。” “我再下一场暖雪，覆盖整个伦敦……”卡兰娜笑得娇艳动人，“但是作为建筑工地的温布利体育场却不会落下一粒雪花。我就不信，在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驱使下，这群凡人蝼蚁不会争着抢着要当我们的工人。” 艾弗里博士先是一喜，然后又露出犹豫的神色，“那要是他们都跑到伦敦外面去的话……” 卡兰娜幽幽地说：“英国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国家。” “什么意思？”艾弗里博士没听懂，从小学到职高他就没学过地理课。 “你不是派了幽灵鲨、斯卡蒂她们这些深海猎人去联合哥斯拉吗？”卡兰娜不耐烦地说，“随便让那只核动力蜥蜴在蝼蚁逃跑的方向登陆一下不就行了？我就不信这吓不破蝼蚁的胆。” “对对对，你说得对呀！”艾弗里博士大喜过望，“阿米娅！” 棕发兔耳女孩从门外走进来，低垂着金芒深蕴的眼眸，恭顺地问道：“博士，您找我？” 卡兰娜早已习惯了阿米娅逆来顺受的模样，她跟艾弗里博士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出门准备让暖雪再次降临，还顺走了那一整包万宝路香烟。 艾弗里博士则完全没注意到阿米娅的异状，“深海猎人们找到哥斯拉了没？它现在在哪儿？” “根据prts终端上的定位，哥斯拉正在日本福岛附近海域徘徊。” 艾弗里博士一愣：“它去哪里干什么？” “喝核污水，博士。”阿米娅回答道，“斯卡蒂小姐说，哥斯拉对日本充满了敌意，预计再过两三个小时就会从福岛登陆。” “让那个大蠢货别管日本了！”艾弗里博士怒道，“不就是侵华战争那点破事吗？让那只愚蠢肥胖的大蜥蜴掉头，立刻回英国！” “博士。”阿米娅语气无奈，“掉头的话，它要穿越太平洋和大西洋，速度反而更慢。不如让它穿过白令海峡从北冰洋……” “你在教我做事啊！我看你是皮痒了！”艾弗里博士暴怒，“你给我滚过来，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残——” 阿米娅抬头淡淡地看了艾弗里博士一眼，老人忽然浑身一颤，仿佛被抽走了脊椎的蛇，一下子偃旗息鼓。 *宿主——滋滋滋——我受到不明力量的——滋滋滋——干扰——* “自检。”艾弗里博士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自——滋滋滋——检中……* *宿主，系统完好程度100%，未发现任何故障和异常。本次故障核实为误判，这就为您发放故障补偿。* 哗啦啦一阵响，2000颗合成玉倾泻在艾弗里博士面前的桌子上，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对阿米娅摆摆手：“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知道吗？” “好的，博士。”阿米娅微微躬身，转头便走出了房间，留下艾弗里博士一个人。 抱着这一大堆合成玉，艾弗里博士差点就要发出狼一样的嚎叫，上辈子他偷他爷爷养老金去充值，被他老爸发现后给打了个半死，这辈子他虽然有系统，但合成玉他还是得让手下干员一个个搓。 怎料系统一个故障补偿直接给了他2000合成玉，他岂止是高兴啊，简直恨不得让系统天天出这样的故障，让他每天都有2000合成玉可以领！ 乐了好一阵子，艾弗里博士才将合成玉收进了储物空间，想到拉塔恩·马格努斯的原铸工厂对罗德岛的威胁，决定还是给远在意大利的齐格飞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通，齐格飞困倦且怨气冲天的声音响起：“这么晚联系我干嘛？不知道英国和意大利有时差啊？” 艾弗里博士惊讶道：“怎么了？维吉尔没能顺利让魔界降临吗？” “别跟我提他！听见这个我就来气！”齐格飞嚷嚷道，“这小子穿越的时候没把身体里原主人的灵魂清理干净，现在他精分了，一半身体想要让魔界降临，另一半身体想干死我们穿越者！” “阎魔刀不是能分割灵魂吗？你帮他把原主人的灵魂切出去呀。” “那我也得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才行啊！”齐格飞怒道，“我虽然复制了维吉尔的天赋，但是那小子一个次元斩直接空间跳跃，现在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你不是也——” “我只能复制天赋，不能复制阎魔刀！” “啧……算了算了，你先想办法把乔鲁诺·乔巴纳的替身‘黄金体验’复制到手，还有能让替身进化为‘镇魂曲’的虫箭，也要弄到。”艾弗里博士说，“现在，请你先帮我做个预言。” 听见艾弗里博士的请求，齐格飞语气平缓了一点，但依旧没好气：“说吧，想知道什么？范围别太宽泛，精准一点，不然预言会很模糊的。” “我……”艾弗里博士思忖片刻，决定问出他最担心的事情，“我会被马格努斯和他手下的势力杀死吗？” 短暂的沉默后，齐格飞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看不到他杀死你的未来，所以不会。” “真的假的？你确定吗？” “《哈利·波特》的预言是百分百真实的，伏地魔做了那么多防范工作，不照样死在大难不死的男孩手里？我挂了，下次算好时差在给我打电话，别打扰我睡觉！” 齐格飞粗暴地挂断了电话，艾弗里博士却面露喜色。 先是系统故障补偿，然后是他绝不会死于马格努斯之手，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相比之下，散兵那点散兵至极的错误，都显得可以原谅了。 艾弗里博士决定再加一道保险，他重新拿起手机，给那个拥有乐子人系统的穿越者拨去电话。 短暂的忙音后，电话里传出电子合成的女声：“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这小子干嘛去了？ 艾弗里博士皱了皱眉头，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包万宝路香烟拆开，叼起点上，透过烟气看向窗外的夜色，以及灯火通明的陆行巨舰建设工地。 今晚，注定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 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拉塔恩把玩着采集自凯尔希的源石结晶，面带笑意地坐在海格的小屋中。 源清隆和但丁陪着他熬夜。混血种昏昏欲睡地翻看着被郑市龙翻译成英语的《三年筑基，五年炼气》；半恶魔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双枪“黑檀木”和“白象牙”被他拆了又组装，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海格抱着猎犬牙牙躺在小屋里唯一一张床上，床下满地都是威士忌、朗姆、伏特加和白兰地的空瓶子，鼾声比打雷还响。 就算昂热校长和曼斯教授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冲每一个通话人员下达一条又一条命令，也不能打扰猎场看守梦会周公。 自打拉塔恩告诉昂热，龙族四大君王之一的海洋与水之王将在数年后苏醒于距离英国不远的格陵兰海域，年过百岁的老屠龙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地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尚未屠龙就先死于脑溢血。 “庞贝，你们加图索家族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校董，要起到带头作用……什么叫你儿子快过生日了？！” 昂热猛地转身，拉塔恩送给他的纯洁印记在手机背面飘扬，“我知道我知道……代我向凯撒问好，我会送他一辆保时捷作为四岁生日的礼物。但我现在是在和你谈屠龙的问题！海洋与水之王苏醒的时候我都要在战场上看到你们加图索家的战士，不然我就让你过不了下一个生日，听懂了吗？！” 他恶狠狠地按下手机键盘上的挂断键（作者注：以防年轻读者不知道，以前的手机是有实体键盘的），扭头对曼斯教授抱怨道：“庞贝这个花花公子，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校长，在这方面，您跟加图索先生不分伯仲啊。” 曼斯教授有些疲惫，整夜与多方势力进行利益交换和谈判，让他心力枯竭，“守夜人副校长已经去催促炼金原理部炼制贤者之石了，他建议我们去法国把尼可·勒梅请出山，当今世界上只有这位炼金大师炼制出了固体的贤者之石。” “为了杀死龙王，这是必要的准备，让法国的密党成员做好准备工作，我亲自去请尼可·勒梅。”昂热用指关节揉着太阳穴，转向拉塔恩，“你说龙王苏醒的消息是被一个叫‘太子’的人发布在混血种专用的猎人网站上的……” 这是《龙族》原着里的信息。 拉塔恩心想，随口应付道：“对。” “我得再给比尔·盖茨打个电话。”昂热斩钉截铁地说，“曼斯，让我们的人工智能‘诺玛’准备并入互联网，我要抓住‘太子’的尾巴，把他从狐狸洞里揪出来！” 拉塔恩用左半边屁股想都知道，昂热这番话是对他说的，被龙族夺去了一切的复仇男神怀疑给出了一系列准确信息并言之凿凿的红狮子就是那个“太子”，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借用洛哈特反击斯基特的话：所以呢？弄死我？ 昂热不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这个老人年轻时面对过苏醒的龙王，就在1900年德国卡塞尔庄园里，当时的混血种密党领袖和狮心会创始人梅涅克·卡塞尔与一众混血种精英被身份不明的初代龙族屠戮一空，只有他侥幸存活下来。 他知道初代种有多强，所以更知道如果他们当年面对的是拉塔恩，那么密党绝无可能有任何幸存者活到此刻！ 况且“拉塔恩·马格努斯”这个身份有据可查，乃是魔杖匠人霍尔·冯·格里戈维奇之外孙，十一岁之前从未涉足外界哪怕一步，在霍格沃茨待了三个星期后才发掘出自身潜力，自此一飞冲天。 拉塔恩知道昂热绝不会放弃自己这个强大的屠龙伙伴，所以面对老人的含沙射影也就笑笑，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手中的源石结晶中去。 一种高度智能化、可编辑化、可自我增殖的高能燃料，这是拉塔恩对源石的评价。 结合某位迷迭香单推人的明日方舟情报，在那片泰拉大地上，前文明创造了源石和半兽人，前文明消亡后，半兽人们借助源石释放被称为“源石技艺”的法术，也可以将源石直接作为燃料驱动大型机械“移动城邦”，以及用源石烧开水驱动的人型兵器“蒸汽骑士”。 但代价是，源石会侵蚀半兽人的身体，让它们染上矿石病，终身受到体内源石结晶的折磨，在剧痛和并发症中匆匆走向死亡，死后的尸体还会不断扩散源石粉尘。 通俗点来说，就是去阿富汗抢劫石油的美军反过来被石油给寄生了。 真是尴尴又尬尬。 不过，源石是个好东西。 随着拉塔恩将磁场力量不断灌注进源石结晶之中，其杂志被不断剔除，就连底层逻辑框架也被修改，除了保留增殖性以外剔除了会感染生物的缺陷，它漆黑暗哑的表面逐渐变得光滑通透，结晶内部亮起纯净而又轻柔的光芒，在他手中仿佛一粒纯金—— 至纯源石。 就连曼斯教授和昂热校长都忍不住看过来，小小的结晶体内蕴含着远超其体积的能量，让拉塔恩手掌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波浪状的扭曲，似乎只要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绽放。 “科拉克斯。”拉塔恩轻声呼唤，白喙白爪的渡鸦瞬间出现在他的肩头，“此物无比珍贵，快给臭石头和拧巴人送去。” 渡鸦叼起源石结晶，拉塔恩甚至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个死文青跟臭石头倒是处得来，毕竟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 曼斯教授仿佛没看到渡鸦一样，对拉塔恩问道：“那是什么？” “一份敌人送给我的礼物。”拉塔恩笑道，“我倒要感谢他的愚蠢，他根本没意识到能源才是战争女神的心脏，不过我会用更加隆重的礼物去感谢他的。” “什么礼物？闪电战吗？那我建议你先去巴黎试试手。”昂热校长用一种缅怀的语气说道，“当年我出访巴黎第一大学的时候……” 曼斯教授痛苦地捂住额头：“又来了！校长，你都把这段经历说了几百遍了！” “难道浪漫之都不值得这个待遇吗？”昂热校长用一种很受伤的语气说。 “那还不是因为校长你流连在法国妞的奶子和裙子里？！” 曼斯教授嫌弃地说道：“但凡去街上走走，就会发现现代的巴黎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巴黎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随地乱拉的屎尿和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整个就是一座爬满苍蝇和蛆的大屎山，塞纳河里除了没有尸体以外跟印度恒河没啥两样，而巴黎铁塔就是屎山上的尖尖！” 已经半梦半醒的但丁一下子就精神了，“细说屎山。” “千万别！”源清隆扑过去一个裸绞勒住但丁的脖子，“在下还想好好吃一顿早饭呢！” “可别把但丁给勒死了。”拉塔恩笑看朋友们的打闹，对昂热说，“礼物之所以是礼物，就在于它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惊喜。” 帅老头昂热扬起半边眉毛：“什么叫惊喜？” 小屋里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好不容易挣脱源清隆手臂的但丁没听懂昂热话中的意思：“惊喜就是惊喜啊……surprise！sorprendere！惊かす！cюpпpn3！” 昂热没理会但丁，依旧看着微笑的拉塔恩：“还是翻译翻译吧，什么叫惊喜。” 曼斯教授不安地站起来：“校长……” “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昂热按住曼斯教授的肩膀，“马格努斯先生，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拉塔恩轻声笑了笑，磁场力量微动，引力索从曼斯教授的口袋里勾出一根高希霸雪茄，他当着昂热校长的面，慢条斯理地用海格的小刀切掉茄帽，噬魂戒指喷出火苗烘烤烟丝，让产自古巴的烟叶彻底释放香气。 “翻译一下……”他站起身，将雪茄塞进昂热校长的口中，轻轻帮老人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领子和领带，“就是冰海屠龙时，这份惊喜将发挥它的作用。” 说完，拉塔恩拍了拍昂热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走过去掖好海格身上的被子，带着源清隆和但丁离开了猎场看守的小屋。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但丁满脸困惑，“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笨蛋。”源清隆把双手拢在长袍袖子里，“那老家伙跟拉塔恩要保证呢。他怕卡塞尔学院对付不了海洋与水之王，所以要确保拉塔恩到时候也把力量贡献出去。” “啊？”但丁惊愕，“那咱不亏大了？” “这份保证是双向的。”拉塔恩老神在在地说，“我帮他杀龙王，他就要让已经留在霍格沃茨的卡塞尔人员都留下来帮忙建设，还有后续需要的资金和材料都可以从他那里支取。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我翻译惊喜的含义。” “diamine！”但丁用意大利语骂了一句，“‘翻译惊喜’能扯出那么多意思？你们玩政治的心都脏！” ———— 昂热颤抖着摘下口中雪茄，耳畔传来曼斯的抱怨：“……您都快120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非得和马格努斯掰扯什么‘惊喜’——” “曼斯。”昂热打断道，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上唇，指尖裹满了温热的鲜血，“我刚才开启了言灵……” 曼斯教授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呆愣地看着鼻孔中汩汩流淌出鲜血的昂热，他知道这是过度使用言灵的副作用，他更知道昂热的言灵有多么强大！ 言灵·时间零，序列号84，能让加快使用者自身的速度，变相减缓时间。昂热能让言灵领域中的时间延展50倍，也就是说外界过去1分钟，昂热却拥有3000秒的时间！ “我想躲开他递过来的雪茄，并试图用折刀去刺他的手指，就像我当年对蛇岐八家做过的那样，用武力作为震慑。”昂热苦涩地说道，一根血线顺着他藏有折刀的袖口淌落到地上，“但他不是蛇岐八家，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这——”曼斯教授只感觉语塞，他嗫嚅道，“会不会是因为魔法……” “不。我见过邓布利多，也见过中国的老天师，无论是言灵、魔法还是炁，在使用时都会留下痕迹。而拉塔恩·马格努斯——” 昂热的语调满是惊惧，他好似穿越光阴回到了卡塞尔庄园，重临龙族血洗密党的仲夏之夜，回到了令他惊惧到难以呼吸、如坠寒渊的强敌面前。那“权”与“力”，仿若泰山压顶，又似狂风骤雨，超乎想象，无可匹敌！ “他仅凭肉身，其速度便胜于启动时间零的我，其力量便强过身为s级混血种的我，其威能便胜过与龙族战斗百年的我！” ———— 每日晨练结束后，拉塔恩从德拉科手里接过厚厚一沓信封。 小蛇颇为骄傲地说：“这是我爸爸昨晚在对角巷买下的巫师店铺！各种证件都在这里了！” “……斯拉格&吉格斯药房、普瑞姆派尼尔夫人美容魔药店、奥布斯瑟鲁斯出版社、变幻墨汁文具店、恐怖之旅巫师旅行公司、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拉塔恩一张张清点过来，卢修斯还在信中写了他是如何与店主谈判以及对巫师们后续的安排，但这并不妨碍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德拉科：“没了？” 德拉科微微一愣：“没了呀。” “唉……”拉塔恩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忽然就理解了伏地魔在原着里为什么总是这么暴躁，“亲爱的德拉科，我给你爸爸的命令是伦敦境内所有废弃商铺应收尽收，不是让他在一条小巷子里作威作福！给他写信，让他发动全部财力，今晚之前我要看到类似的证件堆满我的床！” 德拉科被吓得瑟缩了一下：“那翻倒巷的黑魔法商店……” 拉塔恩板着死人脸：“怎么？” “黑魔法是违法的，要是傲罗问起来……” 翻倒巷距离对角巷就两步路远，法律对黑魔法严令禁止，但翻到巷却能把违禁品放在橱窗里当街售卖，魔法部和翻倒巷肮脏的地下交易已经昭然若揭，而你老爸在魔法部的地位比部长都高，怎么可能连这点猫腻都不明白吗？ 拉塔恩差点就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和伏地魔一样暴躁——不然就会变成没鼻子的傻蛋，一边耐心地对德拉科说：“我是谁？” 小蛇呆呆地说：“你是拉塔恩·马格努斯。” “我是他妈的红魔王，你这只愚蠢的白鼬！”拉塔恩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在乎魔法部也不在乎黑魔法，你只需要知道你老爸要是再听不懂我的命令，我就要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 “噢噢噢噢！”德拉科惊慌地一叠声应着，转身跑开了。 看着小蛇的背影，拉塔恩无可奈何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凡人的智慧终究是有所局限，哪怕他已经尽量减少了命令中需要自行理解的部分，还是被执行地一塌糊涂。 父亲啊，我还是无法像您一样，去爱人类所有的一切，包括他们高尚的精神和低劣的品性啊…… 角鸮阿里曼咕咕叫着飞进来，带来了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和一封打着罗德岛纹章的信。 寄信人是……凯尔希。 “呦呵？”但丁踮着脚看拉塔恩手里的信，大嗓门恨不得让全校都听见，“你的罗德岛小情人寄信来了？” 拉塔恩不用看都知道金妮和卡珊德拉的耳朵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 “别乱说，鸭子。”源清隆纯纯火上浇油，“分明是猫耳女郎的绝顶诱惑。” “鸭子闭嘴。你也一样，寂寞哥。”拉塔恩拆开信，扬起了眉毛，“艾弗里博士邀请我去温莎城堡参加今日的晚宴……” “啥？！”但丁跳起来夺过拉塔恩手里的信，一目十行扫下来，连声道，“这可去不得呀哥们儿！” “敌人的首领邀请我方首领去吃饭，这在中文里好像有个典故……”源清隆蹙眉思索，“怎么说来着？” “项羽请刘邦。”最近正在苦学中文的科林提醒道，“一场鸿门宴。” “那就更去不得了呀哥们儿！”但丁把指头攥成了尖锥，言之凿凿。 “项羽请刘邦。”拉塔恩看着朋友们，“项羽后来怎么了？” 科林抢答：“自刎乌江。” 拉塔恩又问：“那刘邦呢？” “呃……那……”源清隆迟疑道，“赴宴？” “信上说我可以带一名伴侣。”拉塔恩从但丁手里拿回信件，“你们谁吃得惯英国菜？” 听闻此言，但丁和源清隆如避蛇蝎，科林刚想举手，就被金妮一辉石杖砸了下去。 小母狮手执钢杖睥睨全场，仿佛在问有谁敢抢她的名额，昂首挺胸地说：“我吃得惯。” “那就金妮跟我去，等下找麦格教授请个外出的假。”拉塔恩看向期期艾艾走来的卡珊德拉，“抱歉，沃雷小姐，我只能带一个人，名额先到先得。” 满头金发的卡珊德拉说：“我想问一个问题……” 这倒没出乎拉塔恩的意料，八成又是恋爱啦情感啦之类的琐事，他点点头：“问吧。” “你……”卡珊德拉面飞红霞，脸若桃花，大大的眼睛秋波流转，娇羞中透露出迤逦少女的春色，“你会勃起吗？” 当啷一声，但丁的叛逆大剑和他的下巴一起掉在了地上；源清隆吓得睁大了细长的狐狸眼，脚下连退数步；科林连自己的手被金妮砸痛都忘了，整个人像是被胶片定格了一样僵立在原处。 拉塔恩嘴唇微张，低头看了看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金妮，对卡珊德拉说：“这应该不用我亲自示范吧？” 第89章 the love 卡珊德拉最喜欢的课程是草药学，千百种魔法植物中最钟爱的就是毒触手。 她觉得毒触手跟她很像，冷漠、坚韧、长满带有剧毒的绒毛，轻而易举就能拒人千里之外，又能将踏入她狩猎范围的猎物紧紧抓住，死不放手。 就像她的人生信条一样：宣誓主权最重要，非自己莫属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半分。 可是……可是…… 在遇到拉塔恩之后，卡珊德拉冷漠的外壳被赤发雄狮轰然击碎，她第一次从他人身上感到了被攫取住的感觉，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回眸，都像毒触手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房。 让她窒息，让她欲罢不能，让她甘愿沉沦在拉塔恩超凡的魅力之毒中。 她不介意拉塔恩的冷漠和疏离，甚至感觉就这样远远地眺望他，就足以滋润自己干涸燥热的心田。 她甚至愿意一生不嫁，抱着一丝丝渺小卑微的希望，就这么看着他成长，等待他给予自己一次蜻蜓点水般的温柔…… 但是，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去主动挑逗一个半兽人？！ 卡珊德拉简直出离了愤怒，第一次想要大声质问拉塔恩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平胸的猫耳婊子，但是她走到拉塔恩面前，看着红狮子（无奈）的微笑，她的怒火就像春日冰雪般，瞬间消解。 也许……他就是喜欢半兽人呢？她如果真的爱他，那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喜好呢？ 卡珊德拉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的女人，她决定最后质疑拉塔恩一次，只是望着那双可怖又威严的温柔眼眸，大脑中的语言中枢一时间不听使唤—— 她听见自己问道：“你会勃起吗？” 当全场寂静的那一刻，卡珊德拉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起来了。 “这应该不用我亲自示范吧？”她听到拉塔恩用开玩笑的语气来缓解尴尬，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他真的好温柔。 讨人厌的意大利小鬼喊道：“不是，姐们儿——” 更讨人厌的日本娘娘腔踩了意大利小鬼一脚：“鸭子闭嘴。” “我、我、我……”卡珊德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颊比拉塔恩的头发还红，“我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沃雷小姐。”她听见拉塔恩用微风般轻柔的语气说，“不介意的话，跟我在城堡里走一走？” 卡珊德拉用婚礼起誓般庄严的语调宣布：“我愿意。”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小腿蜿蜒着爬上肩头，是那只乍一看是青蓝色、实际上每片鳞都变幻着五彩斑斓的毒蛇，狭长蛇眼盯着她，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毒蛇用她听不懂的语言问了拉塔恩什么，拉塔恩也用相同的语言回答了毒蛇。这条冷血动物的嘴角居然微微勾起，像是一个戏谑的微笑，又似乎感到满意。 倒是拉塔恩显得有些局促，他拎起金妮抱在臂弯里，韦斯莱小丫头与他的体型相比就像个婴儿，他说：“来吧，沃雷……卡珊德拉。” 他直呼我的名字了！ 卡珊德拉感到一阵目眩，心脏砰砰直跳，连忙快步跑到拉塔恩身边，看着他朝哄笑起来的意大利小鬼和日本娘娘腔竖起一根中指。 就连比划下流手势都这么帅！ 她跟着拉塔恩走出有求必应寝室，红狮子的步伐迈得很慢，在主动适配她的行走速度，他真的…… “卡珊德拉。”拉塔恩问道，“你是崇拜我，还是爱我？” 她怔了怔，“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有一名将父亲如神明般崇拜的兄弟，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崇拜是距离爱最遥远的距离。如果你将我当成一个扁平化的偶像，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的思想恐怕已经走上了歧路。” “他的意思是你太狂热了。”金妮精辟地总结道。 卡珊德拉急道：“可是我——” “你了解我吗？我了解你吗？”拉塔恩连续抛出问题，“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似乎从未打算告诉我这些。你父母是谁，做什么工作，最近过得怎样，你貌似向来没和我提起过。” 她刚想回答，就看见拉塔恩朝自己竖起手掌。“别急着回答。”他说，“先仔细审视我，你看到的是谁——拉塔恩·马格努斯？还是你的神？” 卡珊德拉并非蠢材。 正相反，她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极端聪明。拉塔恩一席话如同当头浇下的冰水，让她过热的恋爱脑瞬间冷却下来，进入一种高度冷静理性的状态。 她跟着拉塔恩，看他巡视正在建设当中的校内店铺，笑脸相待那些原本在霍格莫德开店的巫师们，以家长般的耐心去聆听他们的需求，并在合理范围内竭尽所能地去满足。 他会宽慰在暖雪中失去了妻子的蜂蜜公爵糖果店老板，也会严厉地要求那些“鹰之团”成员加快工程进度，不惜付出更多的金钱去压缩“鹰之团”的休息时间。 “我不管你们工作有多累，你们只需要知道一点，完工越早，金子越多。” 卡珊德拉看他去找到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老板娘，这位女巫瘦得像一根缝衣针。她欣然接受为他和金妮定制晚宴礼服的请求，并表示这一单可以免费。 拉塔恩双眉紧皱：“我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也别想把除了针和线以外的东西塞进我的口袋。这是铁一样的纪律，不容打破，不容逾越！” 被他从暖雪中救出的老板娘苦苦哀求：“就这一次。”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头绝对不能开。”他强行将钱币拍进柜台里，少说得用锥子才能抠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这一刻的他真是暴戾无比，但一转脸他又能对佐科笑话店的佐科老板温言以待：“还记得弗雷德和乔治吗？他们俩有天赋，有毅力，有决心，您就收他们俩当学徒，让手艺有个传承。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佐科老板有些犹豫：“韦斯莱家那对双胞胎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过顽皮……” “出了事，算我头上。”拉塔恩坚定地保证道，忽然又露出诡诈的表情，“要是我发现您将学徒当成苦力劳工使唤，那我就要算算您有几颗脑袋了。” “不敢！不敢！”佐科老板急忙摇头，额上冷汗连连。 拉塔恩这才恢复了笑容：“好极。将来必定有其他动手能力强的学生需要这种实践学习的机会，请您帮我通知全体店长准备接收学徒，这有助于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学生们快速适应社会……” 跟风雅老板娘约定好下午来取礼服后，卡珊德拉跟着拉塔恩穿过一丝阳光都没有的走廊，找上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白发巨人，她听见拉塔恩称呼他为多恩：“……怎么回事？城堡的窗户哪儿去了？” “至纯源石很适合神之机械，神机之心的能量转化效率提升了30%。”多恩用一种刻板的语调说，“相比之下，这座城堡太小也太脆弱，需要修改整体结构。” 拉塔恩指着跟地窖一样昏暗的六楼走廊，“所以我的窗户呢？” “舱道不需要窗户。”多恩冷漠地说，“多重外墙、复合式装甲和近远程火力点比采光更重要。创建精品工程，展示七工风采。我不允许我的作品和佩图拉柏的情绪一样易碎。” 一顶蓝色安全帽咣当一声砸中多恩坚如磐石的脑壳，满脸狰狞的狗獾从地板里跳脱出来，“谁也别拦我！老子今天非要让这块臭石头知道什么叫做内外皆钢！” 放完狠话，狗獾瞪了无动于衷的拉塔恩一眼：“你还真不拦老子啊？！” 拉塔恩彬彬有礼地一伸手：“请吧。” “神操的马格努斯！”狗獾低声骂了一句，目光落在卡珊德拉身上，“那条死蛇居然……嗯，纯血人类，相貌出众，就是身板脆弱了点儿，倒也不是不能弥补。独眼龙，你小子还算是会挑女人！” 多恩缓缓点头：“嗯。” 卡珊德拉脸颊发烫，她听见拉塔恩说：“我不会强迫她选择我。” “怂包！”狗獾跳脚大骂，“软蛋！婆妈！” 多恩再次点头：“嗯。” “随你们怎么说。”拉塔恩转向卡珊德拉，“介绍一下，这是我四哥、七哥。你肩膀上的是小二十。” 卡珊德拉拘谨地挨个打招呼：“你们好。” “凡人见了我们都不用下跪了。”狗獾面色阴郁，“真是世风日下。” “‘他’将人类从蒙昧中解放出来，就是为了让人类再也不用下跪的。”拉塔恩驳斥道，“我觉得现在反而比当年更好。” 多恩第三次点头：“嗯。” 狗獾怒瞪他：“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有道理的那一边。”多恩说。 “别的先不谈。”拉塔恩止住脾气又要发作的狗獾，“‘他’留下的手迹归藏好了吗？” “和你脚下这台小宝贝儿的心脏融为一体。”狗獾扯出一个獠牙毕露的狞笑，“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激动，我得用上全部技术和知识，才没让她把这座可怜巴巴的小岛屿撕成碎块儿。” 拉塔恩笑了起来：“真不愧是宇宙中最优秀的机械工程师。” “你以为老子乐意得到你的夸奖吗？我才不会高兴呢！” 多恩陡然冷笑一声：“呵……” 拉塔恩明智地将空间留给勃然大怒的狗獾和淡漠腹黑的磐石，卡珊德拉跟着他走下大变样的楼梯，其原本的大理石材质与随时会变幻方向的特性被彻底改变，哥特式金属雕花扶手和沉厚的黑岩让它焕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卡珊德拉看到扶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伫立着一尊形态各异的岩石雕塑，有的像一把双翅剑，有的像双头蛇，有的像半机械骷髅，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尊紧握的拳头……林林总总大约有十几种不同的石雕。 多恩虽然嘴上说着火力和防御比采光重要，但他还是建造了一套复杂精妙的光线折射系统，让城堡外的自然光经过反射和衍射，照在高悬的彩色玻璃玫瑰圆窗上，让它像太阳一样散射出光芒。 也让卡珊德拉不至于一脚踩空摔下去。 另一个巨大的变化，就是城堡内原本矗立在墙边门口的中世纪盔甲骑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墙壁中挖出的巨大壁龛，其中放置有脚踏地板，头触穹顶的黑铁塑像。 它们身形宏伟，双手交叠于身前大剑的剑锷，高高在上的头颅隐藏在坚硬的金属兜帽投下的阴影当中，只能隐隐看见人类颅骨的形状，眼眶中闪烁红光，诡异森然，可怖异常。 卡珊德拉分明记得，昨天晚上睡觉前，城堡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若半兽人再次来袭，现在的金铁比起之前的石砖，显然更能带来安全感。 来到原本应该是庭院的位置，卡珊德拉看到的是一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芽、生长、成熟的田亩，胖乎乎的机械小天使拎着寒光冷冽的镰刀收割成熟的麦穗，斯内普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在田边记录着作物成熟时间和亩产量。 拉塔恩走过去：“两位教授，能做到自给自足吗？” “催熟药剂溶液的浓度还需要第97次调整，麦茬腐烂沤肥的速率不尽如人意，但整体上没有太大问题。”斯内普教授拧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因为劳累而变形，“马格努斯，你的鬼点子真不少。” 斯普劳特教授赞叹道：“根据你提供的炼金阵，我们就能在室内种田，这样就不用担心发生断粮的情况，各种魔药也能快速熟成。你是个天才，马格努斯先生。” “我只是担心万一真的遭遇极端情况而已。”卡珊德拉看到拉塔恩露出谦恭的笑容，“您二位辛苦了。” 斯内普教授小声嘟囔道：“不辛苦，命苦。” “西弗勒斯！”斯普劳特教授严厉地说。 斯内普教授的脸像干毛巾一样拧在一起，从又大又弯的鹰钩鼻里哼道：“谢了。” “不必客气，我只是为您二位提供了一个思路而已。”拉塔恩笑道，“还有，要保留一块除了收纳魔法之外没有任何炼金阵的田地。” 斯普劳特教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让学生自己体验种地是有多辛苦。”拉塔恩说，“我调查了城堡每天食物消耗的情况，发现因食物种类过多导致很多菜品还没吃完就被浪费。浪费食物是一种极度可耻的行为，我决定将现在的宴会制度改成分餐制度。” 斯内普教授撩起油腻腻的黑发，斜着阴冷的三角眼问道：“邓布利多同意了？” “就算他不同意又怎样？”拉塔恩强硬地一挥手，“现在是非常时期，教授，霍格沃茨必须要做出改变。而且这个制度还能促进学生去村民开在城堡里的商店消费。 “我下一步打算更改学生校服的款式，长袍不适合每天的晨练，在之前半兽人侵略战中也体现出了缺乏机动性的缺点，正好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老板娘最近没什么订单。” “梅林的胡子啊，这你都算到了。”斯普劳特教授惊叹道，“马格努斯先生，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市场经济学》，教授。麻瓜的经济制度比巫师成熟太多了。” 卡珊德拉默默将这本书的名字记下来，心中决定要好好拜读一番，她看着拉塔恩扳动城堡后门旁的机械拉杆，齿轮转动声沉重地响起，高耸巨门在轧轧声中缓缓敞开。 她跟着他走出去，回望，看见了一座铁山。 多恩说要修改整体结构，所以他将铠甲覆盖在霍格沃茨的肉体上，暗灰钢铁铸就高墙，数十道肋拱自四方塔楼上飞跃而出，坚固地刺入城堡主体结构之中，哥特式尖顶怒指苍穹，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宏伟到无以复加的教堂。 鹰之团成员们腰间拴着安全绳，在城堡外墙上如蚂蚁般上下攀援，或是将建筑材料运输至还搭建着脚手架的部分，或是遵照多恩的蓝图在特定位置安装近百米长的羊皮纸条幅，其上撰写的不知名文字在阳光下折射出金铁般的光芒。 在城堡中央最高的钟楼上，黄金双头天鹰舒展双翅，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握在它锋利勾爪之中！ 卡珊德拉震撼于城堡此刻的黑暗之美，紧接着就听见拉塔恩小声嘀咕道：“臭石头的审美水平一点儿也没长进，明明造成金字塔形状会更加稳固……” 她回头看他，意外地发现一名银发美人正在快步走来，她一时间竟然拿不准来者的性别，那张雪腻俊俏的脸庞已经模糊了此人的性别，她只看到这人胸前挂着一枚红色卵型吊坠，足有鸡蛋大小。 “格里菲斯，”拉塔恩看着来者，“什么事？” 名为格里菲斯的美人咬着下嘴唇，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把格斯还给我！” 格斯？卡珊德拉疑惑。 “第一，多恩不是你的勇气（guts），他当年选择养育你纯粹是因为对人类的同情；第二……”拉塔恩面无表情，卡珊德拉却从他眼中看出敌视，“把你脖子上那个恶心的东西交出来。” “不行！”格里菲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双手紧紧捂着卵型吊坠，“它是我的，我的！” 劲风狂啸，卡珊德拉金发飘扬，她只看到拉塔恩垂在身侧的手高频震颤了一下，格里菲斯就仿佛遭到雷亟一般倒飞出去，美丽的蓝眼睛因惊愕和痛苦大睁，人在空中就喷出一口浓烈的鲜血！ 当他重重落地时，卡珊德拉看到他胸前项链上，那卵型吊坠已然不翼而飞！ “此等亵渎之物……”拉塔恩抬起手，卵型吊坠赫然捏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卡珊德拉能看到它表面错乱排列着人类的五官，形态诡异扭曲到让她感到反胃，“理应毁灭。” 紫电燃烧成纹章，拉塔恩两根手指用力一撮，卵型吊坠砰地一声炸成粉末，卡珊德拉确信自己听见了一声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的嘶嚎，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耳朵，因脑髓中针刺般的剧痛而露出痛苦之色。 冰凉的蛇鳞抚上她的脖颈，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嘶嚎隔绝在外，形态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蛇首对她微笑，以（意外地）十分温柔的声音说：“没事了。” “你！”格里菲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双眼充血，牙齿鲜红，原本美丽的容貌狰狞似恶鬼，“你居然毁了我的霸王之——” “看在你还是人类的份上，我已经足够仁慈了，格里菲斯。”拉塔恩毫无感情地说，“忘了它，留下；记恨我，滚蛋。两个选择，自己选。” 格里菲斯的面孔扭曲了，有那么一瞬间卡珊德拉都怕他直接上牙咬拉塔恩，但他终究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蹒跚着从拉塔恩身边经过，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格斯……” “如果不是因为多恩。”拉塔恩冷冷地纠正道，“注意你的言辞，格里菲斯。” 卡珊德拉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恨意，格里菲斯再没有说一句话，一瘸一拐地走进城堡里。 她担心地说：“这个人……” “他没有第二次得到宽恕的机会。”拉塔恩说，“走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她跟他来到原铸工厂外围，恰好此时，负责教导飞行课的霍琦夫人骑着一头绿色双足飞龙贴着地面滑翔而过，向来以严肃公正形象示人的灰发女巫像小女孩一样惊喜地喊叫着。 “梅林的蕾丝短裤啊！” 她拉扯缰绳，胯下的雌火龙张开大口，朝着湖面倾泻浩荡龙焰，湖水中积聚成团的暖雪与烈火发生剧烈反应，在刺耳的吱吱声中消融殆尽。 “过段时间你们也要学。”卡珊德拉意识到拉塔恩在跟自己说话，“虽然我没指望你们成为空军，但多一门技能多一条出路嘛。你认识罗恩吧？他哥哥查理是一名驯龙师，收入还不错。” 卡珊德拉不喜欢飞行，高空的风会吹乱她精心保养的柔顺金发，但是她能感觉到拉塔恩对小巫师们的关怀：“你真会为我们着想……” “我没那么无私。记住一个道理，拳头越大，权力越大。”拉塔恩忽然吊诡一笑，这是卡珊德拉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兴许我只是把你们当成上位的垫脚石罢了。” “骗人。”卡珊德拉轻轻地、笃定地说道。她知道如果拉塔恩真的不在乎小巫师，完全有一百多种方法将魔法界搅个天翻地覆，哪里还会委身在小小的霍格沃茨？ 吊诡从拉塔恩的微笑中消失了，他转身走向原铸工厂，轻声道：“我倒是不讨厌聪明人……” 卡珊德拉快步赶上，刚一进入原铸工厂，熔炉散发的滚滚热浪就让她睁不开眼，苏联工业机械发出震天巨响，她一时间都没注意到桑吉尔夫一脸严肃地迎上来。 苏联猛男开门见山，对拉塔恩说：“有人逃跑。” 拉塔恩并不意外，“抓回来了吗？” “关在我的办公室里。”桑吉尔夫面色严峻，“怎么处理？” “带我去。” 卡珊德拉亦步亦趋地随他们从工厂侧面的扶手梯走上二楼，这里有一间方方正正的房间，透过棋盘状的玻璃窗能俯瞰整个生产车间，房间里放着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堆到天花板的各类苏联工业着作。 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冰冷的锁链绑着一名鼻青脸肿的男人，显然桑吉尔夫已经用斯拉夫大记忆恢复术招待过他了。 当拉塔恩走进来时，他惊惧地喊叫起来，还能动弹的双腿拼命扑腾，试图远离面无表情的红魔王。 “沃尔顿·麦克尼尔。”拉塔恩平静地走到桌子前，点亮有着绿色弧形灯罩的台灯，光芒照在此人极度肿胀淤血的脸上，那恶心的酱紫色让卡珊德拉连连皱眉，“我亲爱的食死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太累了……”麦克尼尔肿得跟香肠一样的嘴唇蠕动着，卡珊德拉看到他嘴巴里只剩下寥寥几颗碎裂的残齿，“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没有人权……” “杀人犯没有资格讲人权！”桑吉尔夫低沉咆哮，锻锤般的巨拳紧握。 麦克尼尔呜咽起来，拉塔恩轻轻抚摸他杂乱脏污的姜黄色头发，“也就是说，你想休息，对吗？” “不……不！”麦克尼尔惊恐地摇头，带得他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工作，我再也不逃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塔恩揪住他的耳朵，以佛陀拈花微笑般淡柔的动作将这片肉从他脑袋上生生撕了下来，塞进双眼翻白的麦克尼尔的嘴巴里，迫使他咽下去，堵住哀嚎。 红狮子俯身，凑到那个不断冒血的黑乎乎的孔洞旁，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语调说：“在下定决心之前，可千万不要说什么‘再也不’。” “求求您……”麦克尼尔已经在啜泣了，剧痛让他小便失禁，空气中弥漫着骚臭味。卡珊德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拉塔恩此刻展现出的残忍，感觉自己的胃开始抽搐痉挛。 “求我？不不不……我亲爱的，你还没有展现出决心。”拉塔恩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杖翻涌扩张，焦油烟雾状的黑暗物质包裹住他的手臂，五指化为刀刃般的利爪，轻而易举地割进麦克尼尔小臂皮肉之中。 那是他烙着黑魔标志的手。 麦克尼尔的哀嚎声像斧子一样砍进卡珊德拉的心里，她和他都用相同的惊恐目光看着拉塔恩用黑暗利爪握住麦克尼尔的小臂，顺势往下一捋，好像从纸套中抽出一次性筷子，那条手臂只剩下两根粉嫩的桡骨和尺骨！ “看来你冬天可以节省一只手套了。”拉塔恩淡然地微笑着，似乎早已见过比这残忍百倍的情景，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你还想留下来吗，麦克尼尔？” 麦克尼尔的惨叫声已经高亢到让卡珊德拉耳朵发痛了，鲜血顺着他的臂骨滚滚淌落，在下方积成一汪腥红水泊。面对质问，他犹如癫痫发作般摇头，“求求您！发发慈悲！发发慈悲！” 拉塔恩置若罔闻，转脸对桑吉尔夫说：“苏联是怎么处理叛徒的？” “先是古拉格大饭店七日游。”桑吉尔夫用打量一堆大粪的眼神看着麦克尼尔，“如果还能动弹，就发配到西伯利亚种土豆。” “真可惜，我讨厌土豆。”拉塔恩散去噬魂之爪，“把他吊起来，让食死徒们看看叛徒的下场。告诉这群人渣，红魔王时刻注视着他们。” 桑吉尔夫咧嘴一笑：“没问题。” “还有，把先锋级泰坦以及配套装备装车，我要去和人谈笔生意。” “您是说伦敦那群资本主义官僚？”桑吉尔夫皱眉，“我不信任他们。” “真理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拉塔恩浅浅一笑，“古斯塔夫将军炮会确保我方真理充沛到让对方闭嘴。另外，我听说乌克兰有一批核武器亟待销售。” 听到“乌克兰”这个词，桑吉尔夫活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恶心地皱起了脸，“一群被资本主义忽悠到忘本的败家子！” “所以我们得把顶梁柱扛起来。”红狮子笑容非常核平，“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让赤旗插遍寰宇，同志！” “同志！”桑吉尔夫与拉塔恩重重握手，拖着半死不活的麦克尼尔走出办公室。 血腥味和尿骚味让卡珊德拉想吐，她看着拉塔恩思绪万千的面孔，问道：“乌克兰出售核武器？” “我读过的历史上是如此记载的。” “可是……历史？”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拉塔恩神情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一个关于充斥着黑暗与罪恶的宇宙，人类崛起、堕落、再度崛起、再度堕落，一颗又一颗星球被焚烧成残渣的故事？” “……如果你不想说。”卡珊德拉伸手，想要触碰深陷于自责与懊悔之中的拉塔恩。红狮子手掌动了一下，转身躲开。她的手在空中停顿，收回，“我可以不愿意听。” 拉塔恩偏过头，卡珊德拉看不到他的表情，“走吧。” 一路无话，卡珊德拉与拉塔恩走向邻近禁林的空地，远远就能看见巨戟龙的骸骨，它只剩下了一条脊椎和硕大无朋的头颅，她立刻明白城堡的肋拱和四方塔楼是用什么作为基底而建造。 大轰龙原本正懒洋洋地蜷缩在巨戟龙头骨上晒太阳，一闻到拉塔恩的气味，它立刻抬起头来，深红眼眸中的金色竖瞳战意昂扬，人性化地像是一名整装待发的战士。 “爆虎。”拉塔恩轻声呼唤，用力抓挠大轰龙筋肉暴突的脖颈，让它发出舒服的哼哼声，“想我了吗？肚子饿吗？渴求战争吗？” 大轰龙胸膛鼓动，巨口嘶鸣，拉塔恩露出满意的神色，“不愧是我的战友，很好……很好……甲胄、武器、食物，只要你需要，我绝不会让你步我上一位战友的后尘。” “上一位战友？”卡珊德拉问道。 “一匹战马。”拉塔恩轻声诉说，“它陪伴我长大，却逐渐支撑不住我日益成长的身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我学习重力魔法，让它能与我驰骋疆场。后来我才意识到重力魔法不仅能保护它，更能保护我的子民。为了他们，我击碎星辰，封印群星的流转，这就是我被称为‘碎星将军’的原因……” 卡珊德拉静静地听着，这一刻，朦胧雾气般的滤镜从拉塔恩身上剥离脱落，暴露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缺陷的人。 她敏锐地捕捉到他漠然外表下的急躁和暴戾，那是一种看到问题就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其解决的恶劣性格特质；她看到了他的狡诈和冷酷，似乎一切都是他手中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和筹码。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拉塔恩的右眼，金环周边簇拥着放射状的猩红血肉，当它和左眼一起转动时有如一条条蠕虫。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拉塔恩太过高壮，他的手臂甚至比她的腰还粗，硕大的肌肉从巫师长袍下块块隆起，充斥最原始野蛮的爆炸性力量。 麦色肌肤会比拉塔恩像羊皮纸一样毫无血色的冷白皮更吸引她，就算它有时候会变成和他头发一样的深红，看起来也全然是非人之物，缺少生气。 还有那头长得快要拖地的红发，身为女生的卡珊德拉简直不敢想象它打理起来有多么麻烦，她光是保证自己的披肩金发光洁柔顺就要花费一个多钟头，这还没算上清洗的时间。 所以，她用最刻薄、最挑剔、最像毒触手的口吻说：“我看到了一个恶劣的阴谋家，一个残疾的野蛮人，一个比活尸更像鬼怪的造物，一个连头发都不会梳的怪兽……和我倒是很配。” 红狮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抚摸大轰龙的手，只是转头对卡珊德拉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父母离异，所以讨厌家庭晚餐。魁地奇这种愚蠢的运动，会让我精心保养的头发散乱。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分享任何东西，尤其是本就属于我的万众瞩目。就算他们将我的孤僻当成自矜自傲，我也无所谓。但谁敢嘲笑我眼睛下的痣，他就死定了。” 卡珊德拉再次向拉塔恩伸出纤细的手：“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乖戾，极不合群，唯我独尊，厌世冷漠，敏感脆弱的人。” “……我父母应该也算离异；飞天扫帚根本支撑不住我的体重；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去弄到手；就算我的亲兄弟指责我傲慢孤高也无所谓；谁要敢触动我的利益，他就死定了。所以，你……” 这一次，拉塔恩没有闪躲，而是轻轻托起她的手，仿佛那是只要吹一口气就会碎裂的艺术品，他直视她的眼睛，微笑：“和我倒是很配。” 卡珊德拉感到自己的脸又一次不争气地烧起来了。 大轰龙歪头看着拉塔恩与卡珊德拉，猩红龙瞳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毕竟在它的天性中，雌性和雄性必须要用数十场战斗来确定双方关系，哪怕是交配的动静也足以引发雪崩。 人类。奇怪。 它忽然转头，警惕地望向城堡的方向，周身肌肉因紧张而贲起，遍布在身躯上的烈火纹路如岩浆般放出炽光。 人类。异变。 拉塔恩的速度比大轰龙更快，他立刻将卡珊德拉拦在身后，望向城堡上方积聚盘旋的涡云，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变得阴沉鬼祟，骇人的狂风呜咽着吹起满地草屑！ 这种力量，是—— 卡珊德拉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好事。”面对可怖的天色，拉塔恩居然笑了起来，“郑市龙突破气血周天境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璀璨剑芒自城堡射向苍天，涡云之中狂雷劈落，每一击都与剑芒碰撞出万丈火光，飓风试图撕裂其锋刃，却只能将其打磨地愈发锐利！ “六道灵剑，起！” 剑芒中传出一声长啸，六道更加细小的剑气自其中激射向劫祸涡云，与金丹劫雷纠缠斩击，好似腾蛇狂舞，将天地染成一片毁灭的血红！ “妄图阻我登仙路？我便斩你于剑下！”郑市龙周身气血滚滚，劫雷恶风让他的身躯破碎焦烂，铁面之下的眼眸却愈发璀璨，“风雷双劫！炼我金丹！战！战！战！” 青铜古剑嘶鸣，郑市龙向苍穹劈出逆天一剑，以自身气血修为硬撼劫雷，用横强肉身怒击恶风，火焰般的气血在一道道天威中压缩进他的体内，洗练铅华，于丹田处绽出一缕金光！ 他豪迈长啸，竟将作为修士之基的金丹自口中喷出，单手夺过，化为一柄灿灿黄金剑，“六道灵剑·人间道！斩！” 一剑挥出，天光绽放，那劫祸涡云竟然被直接斩灭，徒留郑市龙如红尘谪仙般屹立当空！ 感受着体内澎湃翻涌的力量，郑市龙吞下金丹，发生大笑：“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 意识拔高——拔高——拔高，浓重黑暗滚滚而来，当郑市龙再度恢复意识时，他惊愕却不意外地看到自己正跪在一座凡人难以想象的宏伟巨殿中央，猩红地毯自膝下向前倾泻而出，相似的场景他似乎在某些时候也曾见过。 是……什么时候来着？ 他抬头看去。 黄金王座上，慈悲的伟大意志对他微笑。 +不要飞升。+ ———— 拉塔恩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身披黑袍，肩散黑发，右臂已断，面若骷髅，巨大的创口让男人右半张脸几乎完全消失，甚至能看到灰白的脑浆和口腔断面。 “他”既不慈悲也不伟大，仅仅是一名失败者。 “他”仅存的枯焦的左眼直勾勾望着拉塔恩·马格努斯。 +切莫孤执。+ 第90章 贤者之血 “不要飞升？” 拉塔恩严肃地看着郑市龙，修仙者瘫坐在校医院的床上，眼白充血一片通红，拿着杯子的手不断颤抖，把水洒得到处都是。 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金丹大能，反而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落水狗。 “‘他’真的是和你这么说的？” “是的……将军……”郑市龙牙齿咯咯打战，烙在脸上的铁面震颤不已，“他亲口告诉我……修仙便是走错了道路……抛弃肉体飞升将堕入无间炼狱……我的元神和金丹都会成为幽冥中大恐怖的养分……” 拉塔恩与多恩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的神色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幽冥？ 亚空间！ “‘他’给你指出正确的道路了吗？”拉塔恩将手搭在郑市龙弹震到无法自制的肩膀上，压缩成涓涓细流的磁场力量灌入其体内，帮助修仙者稳固心神。 “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郑市龙抬起痉挛的手指，试图描绘出慈悲的伟大意志向他展示的大道，“就像一系列影像……或者说映像……比如一个人不断不断不断不断眨眼……能看到的就是一些不连贯的画面……或者说情感……” “阿龙！”拉塔恩呵住他，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拿出巨人钢折凳摆在窗边，坐下来，“好了，阿龙，都过去了。现在，眼睛看我。” 见郑市龙将写满惊惧的铁面转过来，拉塔恩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现在，我要你慢慢讲，明确地讲。‘他’，让你怎么做？” “散去金丹。”郑市龙咽下一口粘稠的唾沫，喉头咕嘟一声响，“此路不通。伟大意志向我展示了飞升后要面对的大恐怖，那不是任何有情感的生物应该面对的东西。我们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舟，而那些东西就是海面下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他喉中发出哽咽般的声音，眼睛因那难以名状的恐惧而大睁，拉塔恩甚至能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球上的面孔，“不要飞升！！！炼体！！！炼体！！！留在海面上！！！” 尖叫声戛然而止，郑市龙两眼一翻，整个人软倒在病床上，杯子里的水洒了一身，已然失去了意识。 拉塔恩帮郑市龙盖好被子，将他交给匆匆赶来的校医庞弗雷夫人，起身看向面如生铁的罗格·多恩，“七哥？” 多恩沉吟片刻，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拉塔恩眉头聚拢，“你看不到‘他’？” “我只是个工程师而已，没有你那样的灵能天赋。”多恩语气如磐石般稳固，“你看到了什么？” “‘他’，状态很差，看起来像一具早该放进停尸房的尸体。”拉塔恩收起巨人钢折凳，好多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他’让我切莫孤执……这其中的含义……” “马格努斯先生。” 庞弗雷女士喊道，拉塔恩低头看去，见她正指着一张搭在郑市龙胸前的羊皮纸卷轴，纸上画着重叠的正圆与正方，这两个形状中央绘制着一名张开手臂和双腿的人类，其指尖和脚掌跟圆与方精准相切，看起来古拙神秘。 校医捧起足有工业轴承那么粗的卷轴，问道：“这是你的东西吗？” 拉塔恩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似乎它本就该在这儿，“不是。” “我就说嘛，你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画出错得这么离谱的解剖图。”庞弗雷女士看着羊皮纸，笑道，“这肋骨都连成一片了。还有谁会长两个心脏三片肺叶啊？” 两心三肺，肋如虬板！ 不要飞升，切莫孤执！ 拉塔恩快速跟多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上前对校医说：“不好意思，女士，能把它给我看看吗？” “那你帮郑先生保管，等他醒了再还给他。不是我抱怨，这几天受伤的小巫师人数也太多了，我都好几天没睡一个囫囵——欸！”庞弗雷女士冲拉塔恩和多恩的背影喊道，“你们就不愿意听一个老女人诉诉苦吗？” “下次一定！” 拉塔恩头也不回地说。他和多恩就像是从父亲那里拿到零花钱的小孩一样跑得飞快，沿着城堡昏暗的舱道躲进一个距离校图书馆不远的僻静角落，急忙看向手中极有可能是“他”亲笔写着的文字—— 就在这一瞬间，黄金雄狮从拉塔恩皮肤上挣脱出来，钢灰狗獾爬上红狮子的脑袋，白喙渡鸦停在了多恩的头顶，青蓝毒蛇绕上磐石肩头。 十一只充满好奇的眼睛，齐齐盯着拉塔恩手中展开的卷轴，其上银钩铁画的高歌特字符记述了如何将一名凡人改造成超级战士的全过程，其所需的所有材料和手术程序都得到了详细记载，包括那低到可怕的改造成功率。 直到卷轴末尾出现了一个单词：废弃。 墨水鲜红，笔锋极重，饱含撰写者的失望。 “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毒蛇惊愕地嘴巴都合不拢，透明细长的毒牙呆呆地露在外面，“这上面写的好像是废——” “老子神操的看见了！”狗獾怒气冲冲，难掩语调中的不解，“这、这神操的不可能啊！” 渡鸦哀鸣阵阵：“厄运雄鹰为名讳，孑然藏于远山中……黑暗墓穴为乃终途，吾伴死亡如伴乐……” 多恩牙关紧咬，脸颊上凸起一块钢铁般的肌肉，仿佛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一言不发。 “都闭嘴！”雄狮呵斥道，严厉的狮眸中充斥着对兄弟们的关怀，“一个个都是万把来岁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马格努斯，关于卷轴，你怎么看？” 拉塔恩面无表情，笃定地说道：“这就是现实。” 狗獾低声骂骂咧咧：“这老不死的……” “怎么办？”实诚的多恩永远更关心处理问题。 “不知道！”毒蛇语调焦虑，“‘他’的智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雄狮直接从虚空中抽出忠诚之剑，“直接把卷轴劈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东西。” “玄密无从解，古幽不可探。”渡鸦悲观地下定论，“若论此中迷，泣血亦难窥。” 看着或是急躁，或是忧虑的兄弟们，拉塔恩缓缓开口道：“那什么，大伙儿，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他把卷轴往出扥了扥，露出写在“废弃”后面的字迹。 “……这玩意儿还没拉到头？”拉塔恩说着，望向兄弟们的独眼活像在看一群散兵。 真新奇，隔着他们脸上的绒毛、鳞片和鸦羽，也能看到这群家伙涨红了脸。 多恩倒是面色如常，但拉塔恩能听到他用脚趾扣紧了鞋底。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磐石问道：“后面写了什么？” 拉塔恩板着一张扑克脸，毫无波澜地问道：“你忽然就不认识字了？” 这下，就连多恩都不好意思地偏开了目光。 “唉……有时候我会怀疑‘他’是不是把你们的智商都分给了我，现在看来我的怀疑完全是多余的。” 拉塔恩摇头叹息，看向羊皮纸，“被废弃的不是两心三肺的改造人，而是这后面记述的一种炼金产物。它叫……贤者之血。” 看着羊皮纸上记录的复杂阵图与炼金反应方程式，拉塔恩先是皱起眉头，念出关于贤者之血的描述：“红色粉末状晶体，普通人类吸入10微克即会引发强烈躯体化反应，死亡率低至48.22%。 “幸存下来的人被称为‘沃登纳尔’，体质将得到大幅度增强，以意念操控能量。这贤者之血听起来就像……” 多恩想起了昨日拉塔恩让渡鸦交给他的金色结晶体，低声说道：“源石。” 拉塔恩继续读下去：“每个沃登纳尔对贤者之血的承受度都不一样，最高承受上限为100微克，最低承受下限为20微克。 “贤者之血会抹除沃登纳尔大部分情感，少数沃登纳尔会出现不可控的躯体畸变，极少部分沃登纳尔会拥有不同方面的增幅偏重。比如巨大的力量、卓绝的速度等…… “不管是否有畸变和偏重，即使是最普通的只能承受20微克贤者之血的沃登纳尔，都可以操控能量轻易屠杀一支装甲连队。” 狗獾说：“改造便捷，死亡率低，情绪淡漠。这个叫‘贤者之血’的东西听起来很神操的完美啊！为什么会被废弃？” “因为不稳定。”拉塔恩说，“‘他’需要的是一支可以保证战斗力的军队，不是一群像是摇骰子随机摇出来的散兵。就算是相对稳定的雷霆战士，也因为情绪波动问题被‘他’弃置了。你们别忘了，‘他’从不掷骰子。” 毒蛇说：“我预感到了一个‘但是’。” “但是，”拉塔恩瞪了嬉笑的毒蛇一眼，“卷轴上记载了如何用我现在所处时代的工具炼制贤者之血的方法，‘他’不会将无用之物交到我的手中……我要炼制贤者之血，用它创造一支军队。” “马格努斯，‘他’废弃了贤者之血，肯定有‘他’的道理。”雄狮警告道，“不要冲动行事，以免重蹈覆辙。” “郑市龙说要炼体，不要飞升。只要我改良贤者之血，就能让人人都有机会成为沃登纳尔——” “你相信那个穿越者？！”雄狮怒道。 “这是‘他’告诉穿越者的。所以，是的，我相信。”拉塔恩目光坚决，“这张卷轴……‘他’已经将骰子交到了我的手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它掷下去。” “愚蠢！”雄狮咆哮，利爪刺进拉塔恩的肩膀和大臂，流出汩汩鲜血，“别忘了，独眼小鬼，‘他’从不掷骰子！” 拉塔恩对雄狮的话置若罔闻，对沉默不语的兄弟们问道：“我要炼制贤者之血，制造沃登纳尔。还有谁赞成，还有谁反对？” “如果这是老不死的意思，我没意见。”狗獾抱着膀子，“如果这不是老不死的意思，我会很开心。” “我向来是没所谓的。”毒蛇戏谑地笑道。 “虽然可以先用穿越者做人体实验……”渡鸦说，“但我不认为重新拾起这项废案的好处会比坏处大。” “两票赞成，两票反对，一票弃权。”拉塔恩看向掌握着决定权的多恩，“七哥，你的意思是？” 多恩沉默良久，没有谁能猜出这颗磐石脑袋里在想什么，直到他将目光从拉塔恩手中的羊皮纸卷轴上移开，看着红狮子：“嗯。” ———— “你的脑袋在流血欸。”金妮看着嵌进拉塔恩太阳穴的狮牙，提醒道。 “别管他，这老小子无能狂怒罢了。”拉塔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懒得管从早上开始就咬着他脑袋不放的黄金雄狮，把头探出车厢对桑吉尔夫喊道，“同志，我让你装车的东西都装好了吗？” “还是再检查一遍吧，同志！”桑吉尔夫从三节车厢外喊道，“先锋级泰坦的武装都是压满了弹药的，我可不想因为一个颠簸把你炸上天！” 古斯塔夫将军炮的机魂十分不悦：“你是在质疑我的驾驶技术？！我早在1816年就已经行驶在铁路上了，那时候你这小鬼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桑吉尔夫不屑一顾：“古斯塔夫女士，如果存在时间能代表技术实力高低的话，那印度才应该是当代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而不是美国俄罗斯这些小崽子。” 短暂的语塞后，古斯塔夫决定换一种说法：“我从1816年就在这条铁路上为人民服务了。” 桑吉尔夫肃然起敬：“古斯塔夫同志，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苏联人还是一丝不苟地检查了挂载在将军炮后面的货运车厢，把机魂气得身形都模糊了。 好在，下午三点整，古斯塔夫还是一秒不差地驶出霍格莫德月台，轰鸣着朝伦敦进军。 有不少人来到月台上给拉塔恩和金妮送行。其中但丁的白脑袋尤为显眼，半恶魔挥舞着手帕，用一种饱含情感的悲伤语调喊道：“再见！我最好的朋友！一路走好！” 拉塔恩也情感充沛地喊了回去：“鸭子闭嘴！神操的，你老子我还没死呢！” 源清隆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家伙幸灾乐祸地说：“拉塔恩！你今晚就要吃英国皇家晚宴了！千万记住！那玩意儿还没在下的呕吐物好吃！” “等我回来！”拉塔恩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一定把你的脸按进我的呕吐物里尝尝咸淡！” 科林沿着月台边缘追了一路，哭丧着脸喊道：“大哥！你不能走啊，大哥！你走了我缺的魔药论文谁帮我补啊，大哥！大哥你带我走吧，大哥！” “要相信相信的力量，科林！”拉塔恩冲他竖起大拇指，“我相信你一定能自己完成作业，而不被斯内普教授关禁闭的！” “大哥——”科林追到月台尽头，无力地跪倒在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列车，仰天长啸，“不~~~~” “雪花飘飘~北风潇潇~”卢娜轻声哼唱着，为这一幕的悲情推波助澜，“天地~一片~苍茫~” 科林惊愕回头，眼里没一滴泪水：“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配乐呀。”卢娜歪了歪头，“这首歌最近在中国那边可流行了，刘艺清教我唱的。没事，你就只管大哭一场吧。” “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科林跳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还好大哥没带我去，不然我今晚肯定又要欠下一批作业。对了，你要补作业吗？我可以帮忙呀，一英尺论文收你五纳特，怎么样？” 卢娜用充满嫌弃的眼神看着科林，默默转身离开。 “别走呀！价钱好商量！四纳特一英尺，真不多赚你钱了姐姐！三纳特！三纳特好吧……” 卡珊德拉看着列车逐渐消失在铁道转角，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大呼小叫，只是默默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啊……” ………… 禁林，一匹强壮的年轻马人确认列车已经驶离，立刻收起带有罗德岛徽记的望远镜，迈开四蹄快步跑进丛林中的阴影，对早已等候在此的潼恩说：“大祭司，拉塔恩·马格努斯确实已经离开了。” “好，罗德岛还算有信义，用一场晚宴将我族的大患引走。”潼恩大祭司爬满皱纹的脸露出笑容，“现在，是时候让法兰尼尔从酋长的位置上离开了。” 在她身旁，祭司一派的马人们默默拿起罗德岛提供的武器，肃杀之气席卷四方。 在马人族中，酋长有且只有两个方法退位。 一是抵抗外敌时光荣战死；二是被挑战酋长的新一代马人砍下头颅！ ………… 黄金雄狮最终还是松口了，重新化为拉塔恩肩头的狰狞纹身，只是从皮肤中时不时传出的刺痛来看，这头老狮子依旧怒火中烧。 拉塔恩没有在意这些微痛楚，竖掌将从城堡厨房拿来的一整头生猪立劈两半，对委屈巴巴地蜷缩在车厢里的大轰龙说：“委屈你了，战友。” 爆虎一口叼住半扇生猪，仰脖囫囵吞了下去，发出一声还算满意的低吼，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让车厢剧烈摇晃起来，古斯塔夫女士对此相当不满。 拉塔恩微笑，将另外半扇猪肉也丢进大轰龙獠牙丛生的巨口中，在狰狞龙首旁盘膝坐下，体内气血周天默然运转。 郑市龙说，“他”让他不要飞升，应该散去金丹，专注炼体。 对此，拉塔恩心存怀疑，他决定自己炼一颗金丹出来，到时候看那劫祸涡云能否让他也直面黄金王座，验证“不要飞升”这句话的真假。 估计这会让“他”很生气……算了，我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 拉塔恩心想着，忽然发现身旁的大轰龙双目微阖，二十三米黑鳞巨躯上遍布的狂乱火纹散发出滚滚热浪，仿佛心跳般不断脉动着光芒。 气血周天？！ 是了，身为一头能用声浪撕裂岩石的巨兽，大轰龙体内的气血本就比普通人旺盛太多。筑基期的修仙者还需要从意念周天开始逐渐学会操控全身气血，而这对于大轰龙来说不要太简单。 简直就是水到渠成，自己修炼气血周天的波动，直接让爆虎也领悟到了这一境界的精妙。 果然，体质的强弱，对修炼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炼体……难道真的是唯一一条坦途吗？ 金妮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她蓬乱的红发被仔细梳理过了，先是编成长辫，然后在脑后盘成复杂端庄而又不失朝气活力的发髻。 一顶小巧可爱的圆礼帽歪戴在她头上，用好几根发簪固定着，帽檐点缀一朵用薄纱折成的假花，拉塔恩怀疑自己隔着半个英国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此刻，金妮还没有换上风雅成衣店老板娘为她定制的礼服，在座位上有些无聊地晃着脚，“我还以为会开得很快呢……” “英国的铁路建设就是一坨屎，有些铁轨我在1816年就见过了，现在它们还躺在那儿。”古斯塔夫女士毫不留情地批评铁路部门的懒政行为，“将军，前方隧道，您为我创造的躯体无法塞进那该死的小洞里。” “附近有人烟吗？”拉塔恩头也不抬，专心修炼气血周天，他的上限比郑市龙高太多太多了，将每个境界修炼至圆满的时间也大大增加。 不过，这是值得的。 “没有。”古斯塔夫女士甩了甩编成一条长辫的金发，黑色大檐帽下的蓝眼睛跃跃欲试，“您的意思是……” “轰穿它。” “遵命，将军！” 如嗅到血腥味的蟒蛇昂起脖颈，将军炮硕大无朋的炮管在顺滑的机括传动声中上扬至炮击角度，短暂停顿锁定后，这台横跨两条铁路的魔动钢铁巨兽发出自她诞生以来的第一声怒号！ 轿车大小的炮弹轰鸣出膛，音爆飓风卷起方圆数百米范围内的砂土碎石，其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宛如鬼怪的哭声，当弹头与远方那尊跨在铁轨上的山峰相撞时，冲天而起的庞然火球将天空燃烧成了炼狱般的赤橙！ 当滚滚火浪化为黑烟逆冲天际之时，这座拦在古斯塔夫将军炮面前的山峰，已然被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分割成两块土包！ 拉塔恩并不惊讶，或者说，他亲自改造的魔动引擎要是不会用炼金术制造氢弹头炮弹，才是一件蠢笨到值得他惊讶的事情。 作为一种相对干净的核武器，氢弹在足以碾平古斯塔夫将军炮前一切障碍的同时，也不会让炮击范围内的土地被放射性物质污染。 毕竟，拉塔恩早就将英国当成了自己的土地。 金妮扒着车窗往外看：“铁轨好像断了诶！” “不用担心，我体内自带一套铁轨铺设设备，就算是没有铁路的地方也不影响我正常行驶。”古斯塔夫女士对金妮相当温柔，体型高大的机魂俯身问道，“小姐，您要来点零食吗？我这里有比比多味豆、星火巧克力棒、坩埚蛋糕和甘草糖。” “可以随便选吗？”金妮满怀期待地问道，韦斯莱夫人可没有多少零花钱给她，开学那一天在火车上她只买了一块太妃糖。 拉塔恩维持着气血周天运转，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加隆，弹到古斯塔夫女士怀里，“你老哥我付过钱了。” “好耶！”金妮高举双手，又连忙放下，生怕弄乱了她的发型，“那我要一瓶黄油啤酒（一种靠生姜来模仿啤酒辛辣味的无酒精巫师饮料），还有比比多味豆！” 古斯塔夫女士一声唿哨，满载零食的小推车飞速驶来，她微笑着将黄油啤酒和多味豆放在金妮面前的桌板上，对拉塔恩问道：“将军，您要来点什么吗？” “一块洒满核桃仁和红枣的蜜饼，一条皮烤得焦脆的鲈鱼配柠檬汁，一碟库沙里洋葱茴香蔬菜炒饭，还有……” “将军，就算是魔动引擎，也没法违背甘普变形法则呀。”古斯塔夫女士面露难色。 “那就一瓶南瓜汁，放我边上就行。”拉塔恩遗憾地闭上眼，他还打算在今天晚宴前先填饱肚子的，毕竟就算是英国皇室的菜肴也没法勾起他半点食欲。 古斯塔夫女士放下冰镇过的南瓜汁，推着小推车离开了。 金妮费劲揪着黄油啤酒的软橡木瓶塞，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好像都是埃及菜啊。我大哥比尔在埃及古灵阁当检咒员，他就经常吃这些。” “二十八个千年后的普罗斯佩罗人也吃这些，就是那个时候的鲈鱼如果处理不好，食客容易被食材吃掉。”拉塔恩笑了笑，“看来‘他’在保护传统文化这一方面倒是做得不遗余力。” 金妮的兴趣被勾起来了，“二十八个千年……两万八千年！哇！那么久之后！那个时候人类是不是已经能飞到其他星球上去啦？” “当然可以。”拉塔恩追忆当年的岁月，“只要是不是巢都底层的奴工和机仆，中巢和上巢的人已经将星际旅行当成了一种日常活动，就像是我们现在坐着火车去伦敦一样。” “巢都？”金妮终于把黄油啤酒的瓶塞拔出来了，她连忙喝了一口冒泡的饮料，擦着湿漉漉的嘴唇问道。 “一种高度集成化的巨型建筑，像是不断往上累积的城市，一座巢都里生活着上千万甚至上亿人。” 拉塔恩拿起南瓜汁喝了一口，橙黄色液体里带着一股生南瓜的草腥气，但比起掷地有声的英国炒饭和臊得要命的猪排来说已经足够好入口了。 金妮绞尽脑汁地去想象一座生活着上亿人的建筑，最终她选择在小脑瓜过热前放弃，转而问道：“那普罗斯佩罗上的太空埃及人还会造金字塔吗？” “会啊。”拉塔恩被“太空埃及人”这个称呼逗乐了，他的语气中满是怀念，“她的首都提兹卡，一座美轮美奂的城市。设计精美的建筑，由玻璃和大理石组成的金字塔和塔楼，宽阔的林荫道，天堂般的公园，以及持续的愉悦的精神环境。没有一名来访者不会对她赞不绝口。” 除了某只将她焚烧成灰烬的野狼。 “哇……”金妮沉迷在拉塔恩的描述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比起德国柏林，普罗斯佩罗才是你真正的故乡，对吗？” “对，也不对。”拉塔恩将目光移向窗外，看着因濒临冬季而愈早西沉的太阳，一时间竟怔怔出神，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横飞的黑暗年代，“我真正的故乡，就在脚下……神圣泰拉……” 见状，金妮也没再说话，就着黄油啤酒吃比比多味豆，除了偶尔因为吃到特别恶心的口味（鼻屎味！呸！）而小声骂一句之外，就是轻轻哼着歌。 拉塔恩发现她哼的小曲与卢娜的“弯角鼾兽之歌”惊人得相似。 一路上，除了古斯塔夫女士偶尔开炮轰穿隧道以外，车厢里便只剩下了金妮的哼唱与大轰龙低沉的呼吸声。窗外的天色逐渐黑沉，皎洁的明月从薄云后方羞涩地探出面庞。 在月光洒下的瞬间，金妮忽然坐直，用带着奇异双重回响的声音说：“拉塔恩，她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拉塔恩便看到点点细碎灿烂的银辉从金妮体内飘出，化为一张虚幻透明的脸庞，其左眼与金妮的右眼相互重合，光芒交织成灿银长发，自她肩头倾泻而下。 这超现实的美丽，足以让任何目睹这一幕的人忘记呼吸。 “菈妮。”拉塔恩举起还剩下一半的早已不再冰凉的南瓜汁致意，“醒了？” “哥哥。”虚幻面庞与金妮一同开口，她沉着的声音与小母狮青涩的童声交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停，在你向我抛出更多的谜语前，先回答我的问题。”拉塔恩问道，“拉卡德在哪儿？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身处何方？” “拉卡德，我妄图吞噬神明的二哥。他在梵蒂冈，与一名志同道合的艾尔德里奇神父交往甚密。”菈妮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她看着大轰龙眼睑缝隙中放出的金光，“你向非人之物降下了黄金赐福。你在怀念吗——那个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哼……”拉塔恩不屑地笑道，将手肘搭在大轰龙的脑袋上，“降下赐福，只因它们得到了我的认可或者可以加以利用。再说了，连黄金树都没有，何来黄金时代可言？” “你变了。”菈妮幽幽地说，“我忠勇豪迈的哥哥哪儿去了？”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更好的他。”拉塔恩笑容漠然，“现在的我可没有封印群星，将诸神的命运攥于手中。星月公主菈妮，你就算想借机成神也无所谓，反正我会击碎星辰，杀了成神的你。” 菈妮抿嘴一笑：“哥哥，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黄金树早已降临，无上意志操控着世间的一切。只是祂这次更谨慎，没有将真容显示在芸芸众生面前，而是派出祂的爪牙在世间行走。如果你和我一样，不想再成为祂的棋子……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无上意志，慈悲的伟大意志，祂的爪牙，甘道夫？ 难道—— 拉塔恩心中震动，面上毫无波澜，喝了一口草腥味浓重的南瓜汁，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菈妮带着狡黠的笑容，向拉塔恩伸出左手，“成为我的伴侣，成为我的王。” “《击碎星辰的我和想要成为星辰的你，成神之路上的恋爱物语》，听起来像是会大卖的日系轻小说。”拉塔恩吐槽道，“半神和半神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菈妮收回左手，用金妮绝不可能办到的端庄姿态坐好，“帮我重建卡利亚学院，重组杜鹃骑士团。” 呵，鲁迅先生说得还真没错——如果不让开窗，就说要掀开屋顶，这样人家就愿意开窗了。 拉塔恩默默吐槽，同时皱起眉头，他从来没看透过自己的半神小妹心里的想法，不确定这一步会不会推动菈妮重新走上推翻黄金律法，以星月大道登神的老路。 “就当是为了我和你共同的母亲，蕾娜菈。”菈妮轻轻说，“她孕育了我们，只是我在出生时就抛弃了肉身，这也是她为何会陷入疯癫。就当是为了她好吗，拉塔恩？重建卡利亚学院吧，我会治好她的。” 这句话直接命中了拉塔恩心中所剩无几的柔软，蕾娜菈在她恢复正常的短暂瞬间，给予了拉塔恩·马格努斯从未体验过的母爱。 她的疯病一直是卡在他咽喉的一根毒刺，如果菈妮真的能治好母亲…… “我会让我信得过的人帮你建造卡利亚学院。”拉塔恩心中已然有了定夺，“地皮和建材我来解决，招生这一块你负责。” 菈妮露出胜利的微笑：“没问题，我亲爱的哥哥。” 第91章 卧槽!有牛! 拉塔恩看着构成虚幻面庞的银辉从金妮脸旁散去，菈妮寄宿在小母狮体内的灵魂再次陷入蛰伏状态。 这次兄妹间的短暂交流，将一连串的问题砸在拉塔恩的头上—— 如果甘道夫口中慈悲的伟大意志就是象征黄金律法的无上意志，那郑市龙和他所看到的“他”到底是谁？“他”所说的话究竟还能不能相信？飞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何一定要切莫孤执？ 谜团越来越多，但拉塔恩至少知道了一件事。 时间真的不多了。无论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金妮打了个寒噤，像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不适应地扭着身体，“难怪卢娜总是疯疯癫癫的……有另一个灵魂用自己的身体说话，这感觉不要太诡异。” “她占用你身体的时候，你还有知觉？”拉塔恩问道，看着车厢窗外逐渐密集的建筑群，伦敦快到了。 “我能听见，能看见，嗅觉和味觉也没丧失。但她出来的时候，我就像是……”金妮挑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比喻，“睡觉的时候如果姿势不对，就会让把手或者脚压到失去知觉。虽然它还连着你的身体，但你去把它提起来、看着它软软掉下去的时候……却出奇地陌生。” “可以想象，那滋味肯定不好受。”拉塔恩喝掉最后一口南瓜汁，虽然他不会被这种凡人的不适所困扰，但他经历过更加不受控制、对自己身体更加陌生的事情，“我会和菈妮谈谈，让她把灵魂转移到其他身躯里。” “不用。”金妮坚决地说。 拉塔恩微微吃惊，“你确定吗？” “我长着一张会说话的嘴，拉塔恩，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和她谈。”金妮用力搓了搓脸颊，长着小小雀斑的肌肤泛起可爱的粉红，“而且，说实话，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如何处事做人，以及你们谈论的卡利亚学院的魔法。” “金妮，我也可以教你——” “什么事都依赖你？我才不要变成那样的人。”金妮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想当寄生在你身上的附属品，拉塔恩。而且你也够忙了，听但丁他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睡眠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拉塔恩看着倔强的小母狮，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看来你比我认为的更独立也更坚强。” 金妮不好意思地抓抓脖子，傻笑道：“嘿嘿，也没有啦……啊！好像要到站了！我还没换礼服呢！” “韦斯莱小姐，请来这边。”面庞冷艳的古斯塔夫女士像幽灵一样从车厢墙壁中走了出来，她伸手一指，通往隔间的滑门便自动打开。 隔间里放着一尊古色古香的木雕梳妆台，由霍格莫德村前任村长帕笛福夫人友情赞助。 台面上从麻瓜的粉底、口红、遮瑕膏、底妆液，再到深受广大女巫钟爱的风情万种牌虹膜染色药水和赛克西斯先生牌勾魂香水，可谓琳琅满目一应俱全，简直就是女人的武器库。 金妮虽然打六岁起就敢晚上偷偷拿弗雷德和乔治的飞天扫帚玩，但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慌乱地说：“可我不会化妆啊！” 古斯塔夫女士也犯了难：“这……我对人类的审美也没有多少研究……” “我会。”拉塔恩说。 古斯塔夫女士和金妮：“啊？” “为什么这么惊讶？”拉塔恩扬起眉毛，“妆容不过是以皮肤作为画布的绘画罢了。我在普罗斯佩罗的时候亲手绘制了许多画作，它们之中随便一幅的价值就能抵得上一颗宜居星球。所以，你只管换衣服，妆造交给我。”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好厉害！”金妮拖着她的行李箱钻进隔间里，探出脑袋喊道，“不许偷看！” “真是的，我又不是犹太人。”拉塔恩做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摆摆手，从地板上站起身来，“你快进去吧，我也要换衣服了。” 看到隔间门紧紧关好，拉塔恩看向窗外死气沉沉的伦敦，张开双臂，“为我更衣。” 话音落下，车厢中顿时传来了一阵翅膀振动声，胖乎乎的金属小天使们从壁龛中飞出，猩红双眼中喷出熏香，微张的铁唇低吟圣歌，它们头上的铁环边缘排列着针刺般的尖锥，象征着绽放的光芒，充斥着苦难救赎的意味。 这便是，智天使型无人机仆。 “爆虎！”拉塔恩呵斥道，大轰龙好奇地张开嘴巴，想要尝尝智天使的味道，“这些东西不能吃，当心坏了肚子。今天晚上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有的是给你吃的东西。” 大轰龙闷闷不乐地闭上嘴，趁拉塔恩将目光移开的瞬间，猛地探头咬向智天使胖乎乎的钢铁小腿，直接将那只倒霉的机械造物给拦腰咬断。 它兴致勃勃地嚼了嚼嘴巴里的东西，紧接着就发出一声干呕，把一堆冒烟带漏电的零件残渣吐在地板上，两只前爪连连扒拉沾上机油的舌头。 “你呀……”拉塔恩又气又好笑地瞪了大轰龙一眼，“古斯塔夫女士，麻烦你帮我脱衣服。” 古斯塔夫女士轻柔地褪去拉塔恩的衣物，智天使将洁白长袍披在它们主人的肩头，无瑕的袍子上用金色线条绣着一只圣甲虫，代表着那已成灰烬的普罗斯佩罗。 拉塔恩抬起脚，古斯塔夫女士脱掉象征着所谓英伦绅士风格的皮鞋，为他穿上打着黄铜圆铆钉的皮革绑带凉鞋，智天使将金蓝交错的宽阔领饰绕过他的喉咙，领饰中央的独眼雕刻内镶嵌着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 对于炼金术士来说，宝石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还没有一块99.99%纯度的铁来得有吸引力。 最后，两只智天使共同托举着一尊金底蓝边的额饰，用环状锁扣将它固定在拉塔恩的前额，其自两端向下延伸出金属护面，与拉塔恩略显过长的脸颊紧密贴合，向上则呈现出沙丘状的隆起，柱状紫水晶嵌在放射状金属凹槽中央。 “将军。”古斯塔夫女士侧身，四只智天使托着一面镜子飞来，“请看。” 看着镜子中的身影，拉塔恩沉吟片刻：“这套服装和‘碎星将军’并不相衬。” 古斯塔夫女士紧张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就算现在立刻重新制作礼服——” “女士，我的意思是……”拉塔恩笑道，“让‘猩红君王’来驾驭它罢。” 磁场转动！ 左眼之中紫光湛湛，拉塔恩周身皮肤化为通透的血红，与白袍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紫水晶和蓝宝石同时散发幽光，更加衬得智天使环身的他身形神秘而又威严 “上一次穿这套衣着，还是在普罗斯佩罗被焚灭之前。”拉塔恩审视着自己的倒影，“还差一点。” 拿起马格努斯之书，拉塔恩从中取出折叠好的红狮子旌旗，将绣着咆哮雄狮和烈日怒阳的鲜红旗帜从左肩绕过，系于右腰。 此刻，红、白、金、蓝、紫，五色达成高度和谐。拉塔恩拿着马格努斯之书，左手握拳悬于小腹之前，“完美。这感觉就像——” “感觉就像是从古埃及穿越到星际时代再穿越回来的太空法老。”金妮吐槽道，“闻起来则像一块烟熏肉。” 小母狮从隔间里出来，身上的黑色素面巫师袍换成了奶白色的洛丽塔式长裙，下着齐膝白袜和圆头小皮鞋，配合头上外戴的小礼帽，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公主一样可爱动人。 只是这位公主手中拿的不是小洋伞，而是能敲爆但丁脑袋的辉石钢杖。 拉塔恩无奈地看着她：“虽然你说得也没错，但我真的不是太空法老。” “好的，图坦卡蒙（埃及着名法老之一）。”金妮把换下来的衣服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在梳妆台前坐下来，“美拉西斯二世（埃及着名法老之一），可以帮我化妆吗？” 古斯塔夫明显是在憋笑，所以拉塔恩用马格努斯之书把她拍进了车厢地板里。 虽然听见一声惨叫，不过从那颤抖的尾声来看，机魂大悦。 可恶，让她爽到了。 智天使们依次拿来遮瑕膏和底妆液，拉塔恩在金妮面前蹲下来，用手指做画笔，将遮瑕膏在女孩的皮肤上轻轻擦拭，让雀斑消失在化妆品之下。 他很专心，但从空气中激增的荷尔蒙气味来看，金妮有些紧张。 把底妆液在手背上揉开，拉塔恩一边涂抹金妮鼻翼侧的皮肤，一边轻声说：“关于菈妮，我不反对你想单独和她处理身体所属关系的想法。” “但是？”金妮看着拉塔恩从智天使手里接过粉扑。 “她的野心很大，非常大。”拉塔恩把粉扑打湿，控干水分，拍开金妮脸上的底妆，“为了达成目的，她连死亡都可以当成工具。坦白说，我并不希望她的灵魂寄宿在你身上。” 金妮闭上眼睛，好让拉塔恩用散粉去敷她眼周的皮肤，“菈妮对我造成不了影响，她的力量全都留在了卢娜体内，顶多就是让我每天都凝结出一块辉石。” “就算没有力量，半神的灵魂也足以泯灭凡人的意识。”拉塔恩警告道，从梳妆台上选出和金妮眉色相同的眉笔，“她苏醒的次数越多，你就越容易成为她的傀儡。” 他的手稳定地像是工业机床的铣刀，从女孩眉头到眉尾勾勒出细柳叶般的眉形，金妮睁开眼看着他，说：“所以你应该赶紧教会我怎么制作纯洁印记，而不是在这里唠叨。” “纯洁印记只能作用于机械和凡俗生物，对半神无效。” 拉塔恩用鼻影刷蘸取浅色粉末，在化妆盒的银镜上轻轻戳动，好让落笔时的颜色附着地更加均匀，刷头从金妮山根两侧浅浅一扫。 “这是一场战争，金妮。一场半神与穿越者，半神与半神之间的战争。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连蝼蚁都不如，顶天只能算是被卷起的灰尘。你还小，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打住！”金妮按住拉塔恩的手，严肃地说，“单论身体年龄的话，我比你大三个月！” 拉塔恩看着她棕色的眼睛，“你终究只是凡人。” “战争难道会因为我是凡人而心软吗？”金妮的口吻出奇地成熟，显然这段时间她确实从菈妮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在你看来我还幼小，还是个没经历过青春期的小屁孩。但是，危难当前，唯有责任。既然菈妮寄宿在了我身上，那我的责任就是踏入这场战争。” “……在二十八个千年之后，人类与异族的战争已经惨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算是孩童，也会被套上血迹斑斑的破烂军装，拿着还带有上一任主人脑浆的武器，被丢进绞肉机一般的前线。 “他的任务不是杀敌，也不是守护家园。进入战场，笨拙地朝敌人射击，用身体挡住一颗会射向长官的子弹，或是和其他孩子一起被炸成残渣般的肉块，最后干脆地死去。甚至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仁慈的解脱，这才是凡人在战场上的命运。” 拉塔恩以平静到冷漠的语调叙述着，看向金妮的独眼充斥着对那惨烈景象的麻木，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的人成为战争这头怪兽的牺牲品了，“所以我不想让你们也经历这样的命运。半神的战争，就让我这个半神去解决罢。” 他成功地从金妮脸上看到了因恐惧而产生的惶惑，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当她开口时，声音却稳定如常：“不要小看凡人的意志！” 只有没见过血的人，才会认为个人的意志能左右战局。黄金王座在上，我是不是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你还什么都不懂，金妮·韦斯莱。”拉塔恩怜爱地将唇彩用指尖在女孩的唇上晕开，“没关系，当你真的经历过战争，你就会明白……” 车厢里的扩音器传出古斯塔夫女士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9?站台。” “不要轻易相信菈妮的话。”拉塔恩最后提醒道，“就算她说雪是白的，你也得亲自去看了再确定。” 见金妮懵懂地点点头，拉塔恩这才露出微笑，把她转过去面对梳妆台上的镜子，听女孩因见到了比之前美丽上数倍的面容而发出惊叹。 “这还是我吗？”金妮完全拉塔恩的手艺被折服，镜中的她只是被浅浅勾勒，就仿佛石壳下的璞玉终于现世，焕发出温润柔美的光，“梅林的性感睡衣啊！拉塔恩，你太牛逼了！” “少跟刘艺清学中文脏话，我听得懂！”拉塔恩瞬间板起脸来，轻轻握住金妮戴着白丝长手套的小手，牵着她来到车厢门前，“温莎城堡在伦敦西南方向，等下我们得飞过去。” “那货厢里的东西怎么办？”金妮好奇道。 “它们又不是没长腿。”拉塔恩轻描淡写地说。 横跨两条铁路的古斯塔夫将军炮狠狠塞进9?站台，被施了魔法的月台及时向后一跳，避免了被撞成粉末的命运。车身内，刹车与泄压阀发出刺耳声响，整辆列车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金妮踮着脚向外望去，只见月台上拥挤异常，重重人影在黑暗之中摇摆低吟，宛如鬼蜮。 但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衣着破烂、神情惊惶的巫师，大部分人会神经质地回头张望，似乎害怕被什么东西捉了去。也有一些人形容猥琐，神态鬼祟，所幸他们手脚都砸上了重重的镣铐。 古斯塔夫将军炮刚一停稳，拉塔恩便弯腰钻出了车厢，无视巫师们对他红色皮肤的惊呼，对早已等候在此的卢修斯·马尔福说：“都在这里了？” 在下定决心要炼制贤者之血，制造沃登纳尔之后，拉塔恩便派阿里曼给卢修斯寄了一封信—— 以红魔王的名义，命令马尔福家主，出面向正在到处抓捕巫师的魔法部讨要一批拥有生产生活技能的巫师，包括阿兹卡班巫师监狱的服刑人员。 凭卢修斯和福吉部长的交情，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拉塔恩在人群里看到了善于女红的摩金夫人，福洛林·福斯科冰激凌店的福洛林·福斯科先生，以及许多来自对角巷和翻倒巷的巫师。 “不是全部。”卢修斯仰望红魔王，“奥利凡德被罗德岛带走了。” 魔杖匠人……他早在自己第一次走进魔杖店时，就已经成为了穿越者的傀儡，与其说是被带走，倒不如说是在执行主人的命令罢了。 康奈利·福吉肯定会乐于见到这种状况，对于这个软弱的小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将是否给巫师配发魔杖的权力掌握在了盟友的手里。 拉塔恩扫了一眼金妮手里的辉石杖。 幸好我有比魔杖更好的东西。 “啊，您想必就是马格努斯先生了吧？”一名高高瘦瘦的憔悴男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他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一副拮据潦倒的模样，“我是莱姆斯，莱姆斯·卢平。谢谢你愿意接收狼人，也谢谢你救了小天狼星。” 莱姆斯·卢平，凤凰社的一分子，邓布利多教授的人。 他在学生时期与小天狼星·布莱克、哈利的父亲詹姆·波特以及小矮星彼得，被共称为掠夺者四人组，因为身为狼人，他的掠夺者外号为月亮脸。 “幸会。”拉塔恩回忆着卢平的资料，与他握手，看向这位老好人身后那名被锁链捆住的邋遢男人，“您身后这位是……” 邋遢男人披头散发，像恶犬一样龇出满口黄色板牙，结板凌乱的胡须里养了好几窝跳蚤，浑身散发出一股汗液发酵的酸臭味，熏得金妮直皱鼻子。 “芬里尔·克雷伯格。”卢平用一种带着憎恶和理解的奇特语气说，脸上的伤疤随着他的话语而微微蠕动，“在伏地魔掌权时期，就是他咬了我，让我变成了狼人。” “早知今日，我当时就应该咬死你！”被锁链五花大绑的芬里尔·克雷伯格嘶声道，“喂！红色的大个子，你不是黑魔王的继承人吗？赶紧松开我，我裤裆痒得要命！” 拉塔恩哑然失笑，对卢修斯说：“他一直这么勇敢吗？” 卢修斯嫌弃地看着克雷伯格，“这家伙要是有卢平五分之一的理性，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食死徒都混不上。”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赶紧松开我！”狼人咆哮起来，卢平紧紧攥住手里的链条。克雷伯格狂乱的黄眼睛落在金妮身上，拧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小妞，你来帮我挠挠也行。” 金妮面无表情，神色与拉塔恩出奇地相似，“好啊。” 下一秒，在卢修斯和卢平惊愕的目光中，她把辉石杖砸进克雷伯格两腿之间！ 只听一声卵蛋破裂的脆响，克雷伯格整张脸都因为男人无法承受的剧痛而扭曲，两只眼睛瞪得活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口臭浓重的嘴巴大张着吐出舌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金妮微笑，两手握着钢杖的末端，用和打高尔夫球一样的动作流畅挥击，正中克雷伯格松脱的下巴！ 幽蓝水晶绽放出月华般的光辉，狼人口中噗得一声飞出两三颗断牙，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像是离水的大虾一样因为痛苦而扑腾起来，发出阵阵狗吠般的哀嚎。 “不是裤裆痒痒吗？”金妮甩掉杖上的脏污，“还痒不痒了？” 克雷伯格口中吐着血沫，几乎因为剧痛而休克。 卢平惊呼：“这是什么魔法？” “所谓辉石魔法，”金妮举起钢杖，“就是这么挥石！” 昏昏倒地！ 杖头正中狼人的太阳穴，伴随着仿佛西瓜爆开的声音，克雷伯格脑袋上被开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甚至隐隐能看到颅骨，他在地上抽搐一下，彻底昏死过去。 金妮把沾染血迹的辉石杖扛在肩头，微微有些气喘，微笑道：“学习魔法，果然是一件很解压的事情。” 卢修斯夹着双腿，小声吐槽：“这也能算是巫师的战斗方式吗……” “我是不是用魔杖了？敌人是不是倒下了？”金妮理直气壮，“这怎么不算是巫师的战斗方式呢？” “好了。”放任金妮教训克雷伯格的拉塔恩这时才开口，“让人们都上车吧，桑吉尔夫会安顿好他们的。” 他看着已经昏迷失禁的克雷伯格，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要不是狼人们会成为贤者之血的第一批实验素材…… “爆虎！”拉塔恩呼唤道。 身后其中一截车厢剧烈摇晃起来，车厢顶端自中央竖着裂开一道缝隙，伴随着隆隆机括运作声，已经蜷缩了一下午的大轰龙终于挣脱开束缚，展开遮天蔽日的翼爪，仰头发出狂暴如雷的咆哮！ 大轰龙血红的双眼扫过月台上失声尖叫的巫师，口中因饥饿而流出透明粘稠的涎水，粗壮有力的四肢猛地一蹬，庞然身形重重地砸上月台，然后—— 将脑袋乖乖放在了拉塔恩身侧。 “你这家伙，就是要皮一下是吧？”抚摸着爆虎头顶的放射状疤痕，拉塔恩独眼中紫光绽放。 智天使们接收到主人的命令，纷纷挥动翅膀从车厢中飞出，它们圣洁而又狰狞的造型让巫师们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些飞天机械婴儿不由分说地伸出胖嘟嘟的金属小手，夺过他们手中少量的行李，飞回车厢里。 巫师们向鹤立鸡群的赤发巨人投去恐惧和怀疑的目光，拉塔恩平静地用微笑来面对，智天使们再次从车厢里飞出，柔和而不可违抗地推着他们走进其中。 就连昏死过去的克雷伯格，也被四台智天使拎起来，粗暴地塞进行李架上。 其中一台智天使还很用力地在克雷伯格身上踹了两脚，这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壁龛中。 “大人。”卢修斯没有上车，而是对拉塔恩说道，“我依旧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您要我大肆收购地产。现在的伦敦经济萧条，政府又大搞白色恐怖，收购地产完全是亏本的买卖啊。” 拉塔恩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觉得妖精对人类是什么态度？” 卢修斯微微一愣：“妖精，前据而后恭，一群无耻的小人。它们认为谁掌握了经济命脉，谁才是世界的主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它们肯定会屠杀人类，占领城市。” “那如果现在有一个人，愿意用大块大块的人类土地去跟古灵阁做抵押呢？”拉塔恩问道。 “不可能，就算是古灵阁也没法一次性调动那么多财富，除非妖精从世界其他地方的古灵阁抽调资金——”卢修斯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 “《史记·淮阴侯列传》：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拉塔恩低头看向因听不懂中文而满脸困惑的卢修斯，微微叹气，“简单来说，用土地去换妖精手里的经济命脉，让它们忙于建设所谓的妖精国度。到时候，我们中渡而击之，财富与土地皆归人类手中。” 卢修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那抵押土地的贷款……” “你不会真打算还吧？”拉塔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卢修斯，这老小子的商业帝国居然能在华尔街上市，也真是一个奇迹，“记住，土地是抵押给妖精的。不管它们出多高的价钱，也不能完全把地权卖给它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人。”卢修斯恭顺地低下头，拉塔恩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出意料的情绪。 拉塔恩知道——这老小子是在装蠢，他早就明白该怎么处理这些土地，刚才那一番问题完全是为了给顶头上司提供情绪价值。 油滑的小鬼……不过，懂得扮蠢的聪明人，总好过装聪明的傻蛋。 金妮忽然开口：“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条件反射地夹紧双腿，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有什么事吗，韦斯莱小姐？” “在丽痕书店，我爸爸打了你。”金妮把辉石杖放在身前，朝卢修斯屈膝行礼，“请您接受我诚恳的歉意，来日我和拉塔恩必定会到府上登门拜访，重修韦斯莱家与马尔福家的友谊。” 潜台词是：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也知道你家有几口人。红魔王不在乎你的小小僭越，我可不会给你脸，少装模作样，得寸进尺。 卢修斯怎么可能听不懂金妮话里的意思，他干笑两声：“韦斯莱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马尔福家和韦斯莱家向来和善友睦，韦斯莱小姐专于辉石魔法，可谓少年豪杰，还望多多提点犬子。” 潜台词是：我错了姑奶奶，你要有气就打我儿子，别对我的家业下手呀！ ———— 远在霍格沃茨的德拉科忽然打了个喷嚏，浑身恶寒，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嘀咕道：“这种被出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自带动力的车厢断开与货厢的链接，轮子与轨道摩擦出况伧况伧的声响，沿着铁路驶出9?站台，隐入黑夜。 卢修斯匆匆离去，月台上只剩下拉塔恩和金妮，以及一头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大轰龙，和一只狼人。 莱姆斯·卢平，他对拉塔恩说：“邓布利多教授让我留在伦敦，我决定要去温布利体育场。被魔法部和英国政府抓走的巫师和麻瓜都在那里，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承受着极其繁重的劳动。” 拉塔恩将金妮抱在臂弯里，登上大轰龙的头颅，俯视高高瘦瘦的男人，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政府不应该将人民当成牲畜来驱使。”卢平坚定地说，“我要帮助他们，拯救他们。” 拉塔恩没有等到下文，只得开口追问道：“你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他们？具体的行动计划呢？” “呃……暂时还没有，恐怕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卢平显得有些尴尬。 “唉，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凤凰社的人是勇敢还是鲁莽。”拉塔恩叹了一口气，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拿出一本小书，红色的胶皮封装在夜色中十分显眼，“拿去吧。” 卢平接过这本小书，只见封面上书一行金灿灿的中文大字，只觉其中蕴含无穷奥妙，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毛选》，英文版。” 拉塔恩轻轻一踢大轰龙的脖子，巨兽张开双翼，振翅欲飞。他给卢平留下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要多想，莱姆斯，我只能告诉你，要多想。” 巨龙腾跃，扶摇上九天。拉塔恩没有再回头，古斯塔夫将军炮驶出站台，在他下方沿着铁路奔驰。 他已经将火种撒下，至于卢平能否在这个资本主义单一制君主立宪国家中，联合那些广大受压迫的工农阶级…… 犹未可知。 但他相信，坚信——星星之火，终有一日，可以燎原！ 燃烧吧，烧尽黑暗，烧尽腐朽，烧毁这旧世界，教它日月改换，重塑一片朗朗青天！ ———— 温莎城堡，位于伦敦西南部皇家自治市镇温莎，为当前英国王室温莎王朝的家族城堡，也是现今世界上最大的有人居住的城堡。 它的占地面积足有平方英尺（平方米），栽满绿植的庭院可谓辽阔，高耸的灰色石墙铭刻着它所经历的岁月风尘，错落布置在碉楼与堡垒之间士兵和罗德岛干员更是增添了肃杀之气。 “别被吓到了。”拉塔恩对神色紧张的金妮说，“只要20英镑，人人都买门票可以进入其中参观。像咱俩可以买11.75英镑的儿童票，王室的威严对我们来说只值区区23.5英镑。” 金妮噗得一声笑出来，“感觉我攒攒零花钱就买得起了。” “对吧？”拉塔恩笑道，“其实所谓的王室，也就是一群自认为得到了神明授权的凡人罢了。要不要我跟你讲讲王子和公主是怎么乱伦通奸的？” “现在别！”金妮制止道，“等下吃饭时再讲，我要看英国女王会不会羞愧到钻进桌子底下哭吔！” 之所以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今日，城堡上升起了皇家旗帜而非英国国旗，这代表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此刻就在宫中，等待着她晚宴的来宾。 稍远处的泊车区已经停着好几辆顶着政府牌照的车子，清一水儿的黑色，看起来像一排等待尸体的棺材，其中一辆车车头居然插着法国的三色旗。 越来越有趣了。拉塔恩心想。 大轰龙笔直地坠向城堡大门，身穿红色制服的皇家士兵立刻围拢过来，大声呵斥着让拉塔恩赶紧离开正门，据枪持刀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如果他们脑袋上那可笑的黑色毛绒高帽没有歪倒，就更能显现出皇家的尊严了。 拉塔恩懒洋洋地掏出30英镑，丢在这些英国龙虾兵的脚下，“我已经买票了，还不赶紧滚开。” 拿着军刀的士兵似乎是个小队长，他被大轰龙狞恶的外表吓得两股战战，但依旧嘴硬地大声说：“王室重地！闲人免进！否则——” “闭嘴！你这只愚蠢的土拨鼠！” 一道人影纵跃而来，头后脚前，双足同时蹬在小队长的后腰上，让这只龙虾兵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其不自然的寒冷，来者踩住小队长的后背，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向拉塔恩垂下长着白色兔耳的脑袋：“霜星，向您报道。马格努斯先生，韦斯莱小姐，恭迎您二位大驾光临。” 霜星，根据郑市龙提供的资料，她是整合运动法术部队干部，雪怪小队队长，爱国者的养女，使用操控冰与寒气的源石技艺。 拉塔恩微笑，既然霜星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艾弗里博士的系统不仅能召唤罗德岛干员，明日方舟世界观下所有的角色都在卡池里。 简直……不能再好了。 将他们团结起来，然后—— 金妮厌恶地嘀咕：“半兽人……” 拉塔恩看着自称霜星的兔耳女孩，长而柔顺的银发披散在她的肩上，刘海遮住了左眼，凌厉的右眼中悬着一轮灰色瞳孔，其深处有丝丝金芒闪耀。 黄金赐福已植入她的双眼。 凯尔希，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拉塔恩从大轰龙头上走下，对霜星说：“带路吧。” 霜星迟疑地看向巨龙，爆虎正满怀希望地嗅着龙虾兵的气味，口中涎水汇聚成了小瀑布，从獠牙之间奔涌而出。“您的坐骑……” “他是我的战友。”拉塔恩纠正道，然后看向龙虾兵们，“如果不想被吃掉，某些人最好赶紧想办法呈上食物，越快越好。” 龙虾兵面面相觑，大轰龙恰在此时一声低吼，他们立刻像见到明星的无脑粉丝一样发出尖锐爆鸣，头也不回地跑进城堡里向厨房讨要食物。 早在1854年，英国红衫军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还能凭借严明的纪律和非凡的勇气，正面对抗沙皇俄国炮兵的冲锋轰炸，现在却如此费拉不堪。 看来随着日不落帝国的太阳落下，皇家卫兵的忠勇就像被俾斯麦号战列舰击沉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一样，沉进丹麦海峡里去了。 拉塔恩心中鄙夷，同时将金妮放了下来，牵起她的手跟着霜星走进温莎城堡。 作为小不列颠快没北爱尔兰不怎么联合王国最后的脸面，温莎城堡完全配得上“富丽堂皇”的形容，宽阔走廊铺设着厚密毛毯，被繁华墙纸装饰的墙壁上悬有达·芬奇、鲁本斯、伦勃朗等大师的作品，头顶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折射出极尽奢华的光彩。 拉塔恩得歪着头才不会撞上吊灯，他能感受到金妮的手掌微微有些出汗，看来就算是知道了英国王室威严只值23.5英镑，这种庄严富丽的环境还是让出身于普通家庭的她难以自制地紧张。 霜星贴心地递过来一颗包裹在蓝色包装里的糖果，“韦斯莱小姐，吃颗糖放松一下吧？” 见拉塔恩点头，金妮将信将疑地把糖果塞进嘴里。下一秒，她像是窜天猴一样跳了起来，脸颊一片绯红，“辣的！！！” 霜星掩嘴轻笑：“不好吃吗？” “谁会喜欢吃辣糖啊！”金妮把颜色鲜红的糖果吐进手帕里，扭脸瞪着拉塔恩，“你也是，为什么不提醒我！” 拉塔恩满脸无辜地耸耸肩，“郑市龙给我的资料里没提到这个。” “好小子……”金妮捏紧了小拳头，狞笑道，“郑市龙，你死定了！” 拉塔恩默默祈祷，希望修仙者还没有自毁金丹，不然金妮的挥石魔法恐怕会让他重返病床。 王座在上…… 霜星将拉塔恩和金妮带到一扇大门前，门口矗立着一尊伟岸的黑色人形。 他头戴苍白骷髅面具，黑色结晶般的鹿角从头顶生长出来，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展现出万夫不当的威势。 当他开口说话时，胸前的涡扇自行旋转。 “我是，博卓卡斯替，爱国者。”黑色人形向拉塔恩拄矛行礼，声调嘶哑嘲哳，仿佛有无数碎石在他喉咙里摩擦，“两位贵宾，请进吧。” 拉塔恩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爱国者，这只最后的纯血温迪戈，被郑市龙尊称为壮毅的战争化身，是整合运动的脊骨，霜星的养父。 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爱国者周身散发出寒霜与战火的气息，威严极其深重，远不是外面那些英国龙虾兵能比的。 爱国者推开身后的门，在拉塔恩从他身前经过时，低声道：“大人……” 拉塔恩偏头看着骷髅面具之下闪烁着黄金赐福的眼眸，无声微笑，轻轻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前。 爱国者缓缓颔首，将门重重关上。 绕过珍珠云母屏风，出现在拉塔恩面前的是一间浮华的长厅，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凡人大师的手作，空气中回荡着高雅的管弦乐。 中央摆放一张山毛榉木长桌，涂有清漆的桌面光可鉴人，坐在桌边的宾客已经在觥筹交错，丝毫没有想要起身欢迎拉塔恩和金妮的意思。 坐在长桌最上首的并非英女王，而是一名垂垂老矣的男人，脸上的褶子多得能夹死苍蝇，花白长眉脏兮兮地搭在眼皮上，身穿一套古里古怪的黑色制服，肩上有罗德岛的白色高塔纹章。 显然，此人就是艾弗里博士了。 拉塔恩多看了艾弗里博士身后那名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一眼，此人不仅与他身形相仿，而且所流露出来的气息也极其强大。 是他的复制品？不对—— 伊丽莎白二世作为城堡的主人，却坐在了艾弗里博士的左手边。凯尔希坐在他的右手侧，拉塔恩进来后便一直低头操作电子平板。 再向下便是英国王室的诸位王储们，以及沙逊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人，就连法国驻英大使也在此列。 唯有长桌最下首的椅子空着，被罗德岛干员环伺，而且还只有一张，就像是艾弗里博士不知道他邀请了两个客人前来一样。 英国时局，一目了然，不言而喻。 “欢迎欢迎，两位……”艾弗里博士皮笑肉不笑地说，“入座吧。” 拉塔恩垂眸看了一眼那张明显小得过分的椅子，平静地问道：“这就是贵方的意思？” “呵，好一个红皮大番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人嘲笑道，“这儿是王宫，要讲规矩。我们让你坐，你就得坐。” “barbares anglophones，ou connaissez-vous les règles（法语：讲英文的野蛮人，哪里懂得什么规矩）？”法国大使摇晃着红酒杯，神色傲慢，“我还以为来的是什么人，也值得让我专门来见一面，没想到只是两个红发蛮子。” “别这么说嘛。”沙逊家族代表人露出咸湿的笑容，“我看这小女孩倒是可爱得紧，快过来让叔叔抱抱，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呀~” 拉塔恩轻轻拽住想要用挥石魔法敲爆沙逊代表人卵蛋的金妮，“犹太人？” “是‘高贵的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家族代表说，“我们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在经商和政治方面的头脑不是你这个红发蛮子能想象的。你若是能将那女孩献给我们赏玩，倒也不是不能赐你几个零钱。” “哦？”拉塔恩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法国大使，“法国人？” 法国大使倨傲地仰起脸，“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屈尊用英文和你交流。我来自法国马赛，是法国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像你这种生活在阴冷小岛上的人，根本不配欣赏地中海的阳光与沙滩。” “嗯。”拉塔恩最后看向伊丽莎白二世，“英国人？” “政府有政府的规矩，王室有王室的规矩。”老太太笑容和蔼，“如果你想和我们以对等的身份商讨，那就在我们赐给你的席位上坐好。马上就要正式开餐了，会有你一份的。” 拉塔恩哑然失笑，“好好好，我本来想以平等的身份和你们这群虫豸相处，结果换来的却是疏远。既然如此——” 他直接卐解，大喝道：“steh auf！judisches schwein！（德语：站起来！犹太猪！）” 语言化为无形的锋利刺刀，让沙逊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人面色煞白，手里的红酒杯一时间都握不稳，鲜红的酒液泼洒在洁白的桌巾上，宛如刺眼的鲜血。 法国大使震怒：“红发蛮子，你不讲规矩！” “ich bin die regel.（德语：我就是规矩。）”拉塔恩冷冷地注视着法国大使通红的脸，法兰西正白旗果然听得懂德语，毕竟这是从二战遗传下来的记忆。 “frankreich will eine weitere ht zur verteidigung von paris？ich kann euch jetzt das artilleriefeuer genie?enssen.gustav！（德语：法国想要再来一场巴黎保卫战？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沐浴炮火。古斯塔夫！）” 高大冷艳的金发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拉塔恩身旁，凹凸有致的强壮身躯上披着黑色长款军装，大檐帽下的蓝眼珠犹如两颗寒冰，“warten auf ihre bestellungen，allgemein.（德语：等候您的命令，将军。）” 艾弗里博士震惊，他冲身后的斗篷人大吼道：“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斗篷人抓抓脑袋，做了一个蠢兮兮的动作——左顾右盼、摊开双手。就像是在说：我不道啊！ 伊丽莎白二世连忙打圆场：“各位，也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僵。我们要的是合作，都坐下来好好商量嘛！” “合作？我怎么只看到了折辱？”拉塔恩冷笑一声，“gustav, ich will die sonne im westen aufgehen sehen.（德语：古斯塔夫，我要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ja, allgemein !（德语：是，将军！）” 古斯塔夫女士笔直地抬起右手，遥指西方，这个动作吓得两只犹太猪直接尿了裤裆。 下一秒，只听一声仿佛能撕裂大地的巨响，温莎城堡西方的窗户被核聚变的宏光照了个通明，长桌上的虫豸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如同地狱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艾弗里博士用愤怒掩盖声音中的惊惧：“你！你居然用核弹！” 拉塔恩露出他最擅长的傲慢的微笑：“准确来说，是氢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特地去一趟核电站？”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去核电——”艾弗里博士猛地刹住口。好险，他差点就把罗德岛正在监视霍格沃茨这件事和盘托出了，这个筹码他还要用来谈判的。 都怪红发蛮子，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敢诈我！ 看着艾弗里博士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金妮小声说道：“蠢货。” “确实。”拉塔恩淡淡地说道，俯身用双手撑住桌面，“各位，现在知道该怎么跟我说话了吗？” 女王脸色苍白，王储们噤若寒蝉，法国大使瘫倒在他的椅子上，两头犹太猪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那面红色卐字旗的恐惧。 虽然拉塔恩所在的位置是长桌下首，但上下位的关系已然倒转过来。 看着一眼不发的虫豸们，拉塔恩微微点头，“好极，看来你们已经学乖了。那么，爆虎！” 大轰龙撞碎墙壁，城堡内那些大师的作品瞬间化为残骸废纸，巨龙狂啸着扑进待客厅，獠牙丛生的巨口大张开来，将两头犹太猪连同长桌一并咬碎，鲜血和内脏碎片从它齿缝间喷洒而出，泼溅在王储们的头上身上！ 拉塔恩摆摆手，大轰龙意犹未尽地将身体从墙壁中抽了出去，留下一张拦腰横断的桌子，和几乎被吓疯了的王储们。 伊丽莎白二世倒是还勉强坐得稳，所以红狮子彬彬有礼地对女王说：“都这么老了还没点眼力见？没看到有人缺席了吗？赶紧让那两大犹太猪圈派新的代表过来，我们可以好好谈，慢慢谈。” 艾弗里博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拉塔恩·马格努斯！你怎能如此跋扈！” 拉塔恩置若罔闻，用商量的语气对古斯塔夫女士说：“下一发氢弹落在温布利体育场怎么样？” 古斯塔夫女士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微笑，双眼直勾勾盯着艾弗里博士，“某些人会哭得像个被踩到脚趾的屁孩，将军。” 金妮掂量着辉石杖，兴致勃勃地问道：“拉塔恩，我可以对这老家伙用挥石魔法吗？” “忍耐一下吧，金妮，等会儿新送来的两头犹太猪交给你。”拉塔恩宠溺地看着她，“好了，女王陛下，大使先生，还有……博士？呵，希望你这个学术头衔不是造假的。在等待猪圈送猪过来的时间里，为什么我们不各自找个休息室整理整理行头，准备准备接下来的谈判呢？” 艾弗里博士已经在物理意义上地咬牙切齿了，他狠狠磨着牙，阴沉沉地说道：“霜星，带马格努斯先生下去休息。” 霜星刚从云母屏风后出来，拉塔恩便抬手制止了她。 他对艾弗里博士说：“我与您身旁那位凯尔希女士交情更深。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请她带我去休息室。” 艾弗里博士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凯尔希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尤其擅长谈判和协商，如果她能让马格努斯接受罗德岛的条件，那他也不用担心会继续得罪犹太财阀了。 他开口道：“凯——” “我知道了，博士。”凯尔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桌旁站起来，快步走到拉塔恩的身边，“马格努斯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哦？”拉塔恩用指背划过凯尔希的脸颊，勾起她线条明丽的下巴，直视那双闪动金芒的碧眼，“有多高兴？” 艾弗里博士猛地瞪大眼睛。 “马格努斯先生……”凯尔希呼吸微微急促，脸颊飞起粉红的晕，“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 “不，要。”拉塔恩轻蔑地斜了艾弗里博士一眼，径直俯下身去，用最具侵略性的姿态吻住凯尔希的双唇，撬开贝齿的防线，近乎贪婪地吮吸。 凯尔希身体颤抖，口鼻间发出轻柔的嘤咛，她朝艾弗里博士投去一个哀怨又无奈的眼神，居然主动搂住了拉塔恩的脖子，柔软的身躯完全钻进他强壮的臂弯。 艾弗里博士的表情活像是被人捏住了睾丸，脸色先是涨红，然后发黑，最后变成难看的灰白色，他男人的尊严就这么被马格努斯当面践踏，踩进了尘埃里。 “卧槽。”他身后的斗篷人惊呼，“有牛！” 第92章 老佛爷，德国人来给您修铁路了 由于艾弗里博士因为高血压而昏厥，拉塔恩在罗德岛干员们手忙脚乱地试图唤醒这老头子的时候，带着凯尔希和金妮施施然离开了待客厅。 在这座到处覆盖着金色与红色的宫殿里，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空房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拉塔恩走进英王乔治四世建造的深红客厅，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将松开凯尔希的手，自顾自在包裹着昂贵红色天鹅绒的镀金沙发坐下，这价值十余万英镑的文物被他压得嘎吱作响。 他从一旁的圆形镀金矮茶几上拿起今日的《泰晤士日报》，头也不抬地说道：“请原谅我的冒犯，凯尔希。” 凯尔希面色红润，明明郑市龙的资料说她是活了上万岁的老女人，此刻竟然老妪惺惺然作处子态，害羞地说道：“虽然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但如果是拉塔恩你的话，我并不在意……” “岂止是不在意，我看你挺神操的享受啊。”金妮一屁股坐在拉塔恩身边，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暧昧，“我都有点磕你们俩了。” “金妮，不许说脏话。还有，凯尔希，请不要让肮脏的爱情玷污我们纯洁的利益关系。” 拉塔恩看着凡人报纸上的头条消息——洛汗骠骑国建立，已联合中国通过联合国资质审查，定国都于蒙古国境内。 全文通篇没有提到蒙古国的反应，但拉塔恩透过右眼中的金环，已然看到那片拱卫着邪黑巨塔的可怖堡垒，黑塔上那颗仿佛烈焰凝聚而成的巨眼，正是他的兄弟之一。 大逆，荷鲁斯·卢佩卡尔。 这可怜又可恨的光头佬…… 蒙古无疑已经被其镇压，拉塔恩看向头条下方的插图，在一众联合国代表之中，有两个巨人格外显眼瞩目。 其一是中方代表晁龙，此人剑眉星目，黑发黑眼，穿一身朱红绣龙西装，双手背负在身后，戴着无框眼镜的面容温文尔雅，又凸显冷峻之色。 其二是洛汗骠骑国代表——也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一名亚洲面孔的大汉，面若古铜，气势豪迈，蓄三绺长须，头发剃得很干净，独留头顶一束高高的发髻，一道闪电状的红色伤疤斜劈过他整张面容。 这个大汉在照片中放声大笑，热情且不由分说地搂着中方代表的肩膀，让晁龙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自在。 呦，这不是我亲爱的五哥，察合台可汗嘛。 不愧是众兄弟中速度最快的人，连建国都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拉塔恩脸上快速掠过一丝笑意，既然这只巧高里斯的雄鹰定都在蒙古，那么邪黑巨塔对世界的威胁定然会被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自己就可以暂时放下对巨眼的防备，专心发展手中的力量，找出甘道夫与郑市龙口中慈悲的伟大意志的真相…… 思绪电转，拉塔恩将报纸翻了一页，开始阅读一篇抨击政府无视人权的文章，没有去看凯尔希脸上那明显的失望表情，“这场晚宴的主题是什么？” 凯尔希显然还没从“她和他只是纯洁的利益关系”这一打击中缓过神来，反应慢了半拍：“啊……” “艾弗里博士把我邀请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让英女王和犹太猪折辱我吧？”拉塔恩抬眼，从报纸上方看着凯尔希，“还是说，我高估他了？” “有一说一，这老小子看起来不太聪明。他要是‘博士’，那罗恩至少得是个‘博士后’。”金妮把玩着拉塔恩又长又浓密的红发，语气笃定。 “拉塔……马格努斯先生。”凯尔希恢复了第一次见到拉塔恩时的疏离神色，“艾弗里博士想让您为他修筑罗德岛陆行舰，以劳工的身份。” “难怪今晚没有见到英国政府的人，果然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拉塔恩并不意外，在心里将艾弗里博士的智力水平调低了一个档次，“还有吗？” 凯尔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上次拜访霍格沃茨的时候，他命令我去离间马人与霍格沃茨之间的关系。潼恩大祭司接受了罗德岛的条件。今晚这场宴会是调虎离山之计，潼恩大祭司和她麾下的马人会趁您不在的时候杀掉法兰尼尔。” “啊？”金妮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不要啊！上次半兽人入侵霍格沃茨的时候，法兰尼尔帮了不少忙。我还挺喜欢他的！” 潼恩大祭司……这匹愚蠢的驽马。 拉塔恩知道，不管法兰尼尔今晚能否幸存，马人一族的命运都已经被潼恩引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仁慈英武的碎星将军或许会容忍潼恩的行为，但猩红君王不会饶恕任何背叛。 呵，这倒是符合了她的预言，希望这个苦果她能感到满意吧。 “艾弗里博士身后那个斗篷人，其实就是您的复制品，只是他的身体被一个自称剑魔的穿越者占据。此人实力不详，但根据现有条件推测，剑魔十分强大，而且可以通过杀戮继续提升力量。” 凯尔希说完，静静站在房间中央，“我知道的情报就是这些。” 看着明显是在闹别扭的老猞猁，拉塔恩放下早已看完的报纸，轻轻拍了拍膝盖，“过来。” 凯尔希偏过头去，“马格努斯先生，请您自重。” 拉塔恩哑然失笑，凯尔希的小情绪倒是有几分可爱，“你相信爱情吗，凯尔希女士？” 重力魔法·引力波！ 凯尔希被拉塔恩的问题问得一愣，紧接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她的腰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向拉塔恩的怀抱。 拉塔恩轻巧地接住她，将老猞猁纤细的身体搂在怀中，低沉柔和地说道：“我不相信爱情。那不过是荷尔蒙创造的幻觉，是人类被肉欲迷惑了双眼。爱情短促，轻易就会幻灭。而利益……” 他将手掌放在凯尔希的头顶，她毛茸茸的耳朵随之倒伏，脸上因为羞恼而绯红，“利益是永恒的。它会将我们牢固地交织在一起，绝不会因为爱情的消退而断裂。我不希望失去你，凯尔希，我们二人应当共享永恒。” “马格努斯先生……拉塔恩。”凯尔希低下头，紧紧地揪住拉塔恩身上的白袍，“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拉塔恩将手掌搭在她的裸背上，迫使凯尔希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他看到老猞猁的尾巴开始摇晃起来，“告诉我你的选择，凯尔希。是爱情，还是利益？” 凯尔希仰头看着拉塔恩的面容，目眩神迷，“我……” 金妮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俩要是又想嘴一个的话，我可以先离开这里吗？不然看着怪恶心的。” “不好意思，韦斯莱小姐，我失态了。”凯尔希连忙将自己推离猩红君王的怀抱，脸上红霞未褪，容光焕发，“我去看看艾弗里博士醒来了没有……” 恰在此时，深红客厅的门外传来暴躁的敲门声，艾弗里博士怒火中烧地喊道：“开门！凯尔希！我知道你在里面！” 看着凯尔希匆忙跳下拉塔恩的膝头，金妮拿起辉石杖，阴恻恻地笑道：“是时候实践我的论文了……” “是我帮你修改过的那一篇吗？好恶毒的想法，我喜欢。”拉塔恩笑着站起身来，“不过，让我先再刺激一下艾弗里博士的血压。” 凯尔希将装饰有金色浮华线条的白色大门打开，探出头去，只见十几名罗德岛干员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艾弗里博士和斗篷人就站在门口。 “您醒了，博士？”凯尔希问道。 艾弗里博士看到凯尔希衣衫不整的模样，只感觉血压飙升，怒斥道：“他都对你干了什么？！” “拉塔恩什么都没做——啊~”凯尔希发出一声十分失态的呻吟，连忙抬手捂住嘴巴，她的尾巴被一只大手握住，轻揉慢捻抹复挑，带来的感官刺激让她双腿发软。 艾弗里博士双眼圆睁，伸出一只颤抖不已的手指指着凯尔希，“你……你这不知检点的家伙！” 他身后，阿米娅好奇地探出头，却被煌一把拽回去捂住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卧槽！”斗篷下的剑魔惊呼道，“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卡门剧情吗？” “没有……嗯……博士……我和他……啊……”凯尔希徒劳地想要将拉塔恩的大手从她尾巴上推开，“真的……没有做……” “你把我当傻子吗？！”艾弗里博士暴跳如雷，“剑魔！给我杀了这个臭婊子！” “真可惜，难得在现实中看到这种珍奇的场面呢。”剑魔从斗篷下拽出形态狰狞的巨剑，“不过……我是亚托克斯，我是死亡的召唤！” 一剑斩下，眼看凯尔希就要人头落地！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 深红客厅的白金大门爆碎成齑粉，第一重深紫圆环振开了剑魔的巨剑，第二重深紫圆环迫使震惊的亚托克斯踉跄后退，第三重深紫圆环将毫无防备的艾弗里博士死死压在了温莎城堡厚实的地毯上！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拉塔恩缓步走出仿佛被炸弹爆破过的客厅，将凯尔希以一种暧昧的姿态搂在身侧，俯视着趴倒在他脚边的艾弗里博士，“凯尔希如花似玉。博士，怒不得呀。” “你——” 艾弗里博士狼狈起身，张口就要怒斥拉塔恩。 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站在猩红君王面前，赤发巨人带给他的压迫力完全不是复制品可比，那气息高山仰止，那威势深沉如渊。 他仿佛在面对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而他自己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朽，是灿烂星汉之下的一粒尘埃。 艾弗里博士第一次产生了如此鲜明的想法——他在拉塔恩面前，什么都不是。 “哈哈哈哈哈！！！”剑魔忽然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居然能振开我的剑！你值得一杀！给我听好了！我！亚托克斯！是你的末日！” 他毫无征兆地挥剑，不顾剑锋让周围的罗德岛干员们飚射数据白光，直取拉塔恩的咽喉！ 拉塔恩斜乜着剑魔·亚托克斯，仿佛那只是一块特别顽固的污垢，轻声呼唤道：“大哥。” 伴随着让大地震撼的狮吼，黄金雄狮从拉塔恩肩头挣脱而出，忠诚大剑硬撼剑魔手中的狰狞巨剑，锋刃撞击间，迸发出的力量余波将四周墙壁如纸片般撕裂！ “嗯？！”剑魔惊怒交加地看着黄金雄狮森绿色的眼眸，“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巨剑狂暴，剑魔瞬息间斩出数十剑，每一击都瞄准了拉塔恩的致命部位！ 黄金雄狮摇晃鬃毛，口中的忠诚大剑几乎是轻描淡写地将剑魔毫无章法的攻击拨开，显得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不！可！能！”剑魔癫狂地咆哮，周身能量剧增，“接招吧！大！！！！！！灭！！！！！！” 拉塔恩捂着金妮的耳朵，吐槽道：“这人好吵啊。” 黄金雄狮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忠诚大剑如扑咬猎物的毒蛇般探出剑尖，与剑魔斩切而下的巨剑相错而过，直接切断了这个穿越者的手腕！ 在剑魔惊愕的目光中，失去了掌控的巨剑横飞而出，被拉塔恩一把握住。 黄金雄狮隐没于肩头，拉塔恩托起狰狞巨剑的剑身，仿佛没看到剑柄上剑魔的断手，用一种欣赏的语气说：“真是一柄好剑，重心端正，重量合手，可惜没有遇到一个好主人……” 他能感觉到，巨剑中封存着一个暴怒的存在，正试图将力量探入他的体内，想要占据他的身体，腐化碎星将军，侵蚀猩红君王。 呵，你也配？ 剑魔捂着喷血的断腕，惊恐地看着自己消失的手掌。 穿越者哪里体验过这种断肢之痛？他像条被打断了脊椎的狗一样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此人实力的确和自己不遑多让，只是技巧和心性太过低劣，需要小心对待，但毋需太过看重。 “你的手在这儿呢。”拉塔恩微笑着将狰狞巨剑丢在剑魔脚下，转向目瞪口呆的艾弗里博士，“关于凯尔希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艾弗里博士这才想起他应该愤怒，但他也知道愤怒只会让他显得肤浅低级。 所以，即使他很想辱骂拉塔恩是个玩人妻的曹贼，也只能将老脸拧成一个（自认为）城府深重的笑容：“呵呵呵……既然您喜欢，那我便将她奉送给您吧。” 金妮看着艾弗里博士那明明很生气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表情，花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直接笑出声来，小脸涨得通红，嘴角拼命向下撇。 “哎，我带了伴侣来的，再收姑娘不方便。”拉塔恩将满眼幽怨的凯尔希向旁边一推，牵起金妮的小手，明知故问道，“博士，今晚您想和我谈什么？” “您瞧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艾弗里博士脸上依旧挂着难看的笑容，“马格努斯先生，请随我来。” 拉塔恩轻轻捏了捏金妮的手，示意她等下再实践论文中的理论，跟着被罗德岛干员们簇拥的艾弗里博士在温莎城堡中行走。 他们没有再回到一片狼藉的待客厅，而是拐弯走进了更加宽阔宏大的滑铁卢会议室，室内放着一张宽阔的会议桌，由十三张涂着清漆的橡木桌拼接而成，周围摆放着五十多张金色椅子，由奢华的红色法兰绒包裹靠背和坐垫。 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历代英王的油画画像，高阔的弧形穹顶悬挂着五展精美华丽的水晶灯，相对的两座壁垒散发出温暖的光和热，室内一片通明，温暖如春。 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与法国大使早已在此等候，他们显然是听到了之前黄金雄狮和剑魔交手的动静，即使皇家卫兵戍卫着滑铁卢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脸色依旧青白难看。 他们的权力来自国家和军队，当面对权力来自拳力的存在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沙逊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也派来了新的代表，两个年轻英俊的犹太人，神色比之前两个废物更加精明强干。 当金妮走进会议室时，他们两人同时起身，九十度鞠躬，异口同声说道：“韦斯莱小姐，我们对前任代表的冒犯感到万分羞愧，请您接受我们两大家族的歉意。” 金妮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这俩的态度会与之前那俩截然不同，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拉塔恩。 “都起来吧。”拉塔恩淡淡地说道。 两大犹太财阀能这么快派新的代表过来，并以如此低的姿态请求谅解，这一点儿都不出拉塔恩的预料。 先是派来不成器的代表，用愚蠢的话术激怒客人，然后再让真正的代表出面，对客人致以歉意并表示尊重。 这样一来，不仅能发挥出不成器的家族成员的作用，也可以让客人充分感觉到家族的诚意，在吊桥效应的影响下增加好感。 即使是在二十八个千年之后，这种政治手段依旧流行在贵族之间。 人类的历史还真是个怪圈。拉塔恩心想。 不过，沙逊和罗斯柴尔德这两个财阀不会知道，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所谓的“贵族条约”。 两个犹太男子面露喜色，主动上前帮拉塔恩和金妮拉开椅子，恭敬地邀请两位“尊贵的客人”坐下。 拉塔恩拒绝了他们，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掏出巨人钢折凳，这两人也不恼，依旧笑容满面，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面色阴沉的艾弗里博士入座，周围的空椅子们也被罗德岛干员们逐一占据。作为召开宴会的主人，他拍拍手，早已等候在会议室外的侍者们立刻鱼贯而入，以精准繁复的礼仪摆设餐具。 金妮茫然地看着她餐盘两侧排开的数十把大小不一的刀叉和勺子，“咋用啊这。” “从外到里，吃一道菜换一把餐具。”拉塔恩兴致缺缺地说，“不过无所谓了，你随便拿一把顺手的就行。” 法国大使小声嘀咕了什么，听起来很像是“野蛮人”。 拉塔恩斜眼瞅着大使——就算是“他”，在参加宴会时也只用一套餐具，并评价多余的餐具完全是浪费资源，难道“他”也是野蛮人吗？ 真正的高贵之人，不需要用繁琐的规矩来彰显身份。 一碟碟扣在银色餐罩下的瓷盘被端上会议桌，艾弗里博士举起斟满红酒的金杯宣布开宴，面色难看的女王也露出了矜持的微笑，罗德岛干员们（其中好几人年龄没比金妮大多少）呱唧呱唧地鼓掌。 侍者们先是端上来一杯温热的开胃酒，红酒中加上丁香、肉桂、陈皮、橙汁等等，用小火精心熬煮过，装在透明的水晶杯中，放了一根卷曲的桂皮作为装饰。 拉塔恩端起来小小地喝了一口，干红的味道顺着舌头热热地滑进胃里，甘甜巧妙地中和了酒精的苦涩，这下知道英国掠夺来的香料都用在哪儿了。 金妮盯着拉塔恩的酒杯，侍者给她倒的是一杯甜牛奶，哪个孩子会不对酒的味道感到好奇呢？“好喝吗？” “香料味太冲，风味不足，一般。”拉塔恩说，看着侍者端上汤碟。 王室晚宴有两道开胃汤，一道胡萝卜甜汤，一道英国传统肉丸咸汤。 橙色的胡萝卜汤还可以接受，但那肉丸是用小牛脑、牛舌和牛内脏捏成，汤水散发出的可怕气味好像小牛还神操的活着一样，对着拉塔恩发出死不瞑目的哀嚎。 “咳咳……”艾弗里博士清了清嗓子，看向对肉丸汤露出嫌弃表情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先生，听说您在霍格沃茨建立了一座军工厂，用来生产军事方面的武器？” “对啊，你要买吗？”拉塔恩问道，同时用叉子叉起侍者刚端上来的鱼肉，煮过的鳕鱼排浇上荷兰甜酱，鲜味和甜味在口中一同迸发，和肉丸汤一比简直就是珍馐佳肴。 “私自建造军工厂，如此穷兵黩武……”法国大使低声道，“你是想谋反，还是想分裂这个国家？” 拉塔恩微笑：“大使先生，我对英法百年恩怨早已有所耳闻，如果您想让两国之间苦涩甜蜜的爱情终结在您手中，我大可以为您提供帮助。” “你——”法国大使语塞，急忙澄清，“女王陛下，法国政府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大使阁下。”伊丽莎白二世语调轻柔，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王室之中或许有蠢货，但绝不是这位从1952年2月6日即位至今的女王。 “马格努斯先生，您是一位博学之人。”女王说，“您想必知道，君主立宪制让王室成为了政府的附属品，让王位上的人变成吉祥物。而今苏联解体，百年未有之变局已经到来，我想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拉塔恩帮金妮分割作为主菜之一的烤牛里脊，将切好的牛肉放进女孩的盘子里，头也不抬地说：“你想要复辟王权？呵，大使先生，赶紧把法国国旗请来，沿虚线剪下蓝色部分，女王大人等着用呢。” “先生，女王陛下是认真的。”沙逊家族的新代表说，“我们从凯尔希女士口中得知了您所研发的先锋级泰坦和咒射步枪。虽然我们对魔法知之甚少，但依旧有一份拳拳报国之心。”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新代表接口道：“只管开价吧，马格努斯先生。王室和我们的家族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他拍拍手，两名侍者吃力地抱着一个手提箱来到桌边。罗斯柴尔德代表打开密码锁，将箱子对着拉塔恩掀开，露出里面一条条整齐排列的金条。 很好，他们反应都在计划之中。 拉塔恩帮金妮擦掉嘴角的酱汁，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下巴，微笑道：“钱，我有的是。女王陛下，您应该能给我一些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的东西吧？” 伊丽莎白二世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马格努斯先生。” 狡猾的小女人。 拉塔恩怜爱地看着大快朵颐的金妮。“权力，地位。这些都不是仅仅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艾弗里博士，”他话锋一转，“您不是想让我帮您修筑陆行巨舰吗？” 艾弗里博士脸颊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凯尔希在拉塔恩怀中吐露情报的画面，勉强笑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好极。”拉塔恩对女王说，“既然王室有复辟之意，那我定然要效肱股之劳。在政府内阁之中，商业能源与工业战略大臣，似乎是个不错的职位。” 伊丽莎白二世有些惊讶，不是拉塔恩的要求太高，而是太低了。她本以为赤发巨人会想当她的王室宰相，再不济也是首相，结果却仅仅要求了一个大臣之位。 要知道，在内阁当中，包括首相在内，足足有二十一个大臣的职位，仅仅只是一个商业能源与工业战略大臣，她完全能许诺给马格努斯。 “当然。”女王简短有力地说。 罗斯柴尔德和沙逊的代表对视一眼，令侍者将装满金条的手提箱送到拉塔恩身边，起身鼓掌道：“恭贺女王，得一强大助力！” “这样一来，我也能亲自参与进艾弗里博士的浩大工程之中了。”拉塔恩向艾弗里博士举杯，“以劳工的身份？” 艾弗里博士狠狠瞪了凯尔希一眼，蠕动嘴唇说：“您可真会开玩笑，马格努斯大臣。” 法国大使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现在桌子上所有人都完成了利益交换，只有他完全被排除在外，不得不开口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在册封仪式之前，他还是一介白身。” “这并不成问题，大使阁下。”女王端庄地笑道，“只要马格努斯先生愿意，我随时能以上帝的名义，赐奉您为嘉德骑士，任内阁大臣一职。” 上帝？那不是“他”编出来安抚民心的虚构角色吗？ 拉塔恩敛去笑容，淡淡说道：“上帝不配为我授勋。” 罗德岛干员中，耀骑士玛嘉烈推了推玛恩纳的肩膀：“叔叔，他说的好像是你的词欸。” 在场的犹太人面色突变，沙逊家族的代表严厉地问道：“您如此藐视创造了万物的上帝，难道就不怕祂对您降下责罚吗？” 拉塔恩冷漠地反问道：“祂真的存在吗？” 罗斯柴尔德家族代表急道：“当然！祂为我们犹太人创造了应许之地，这在《圣经》中有明确记载，就是如今的巴勒斯坦！” 那玩意儿是“他”写的小故事集锦，还被凡人篡改了好多次，你这头犹太猪。 拉塔恩疏离地微笑着，质问道：“那么上帝在哪儿呢？画在了图片上？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先生，人创造了很多东西——有痛苦，有死亡。但我从未看到上帝出现。” 只有人，痛苦；死亡，只有人…… 他继续道：“羔羊创造了上帝，以上帝的名义羞辱恶狼，寄希望于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让狼不再吃它们。请原谅，先生们，我生来便长着獠牙，不服上帝的管教。” 沙逊和罗斯柴尔德家族代表的神情有些难堪。 不过对犹太人来说，财富和地位比上帝更重要。 其中一位代表说道：“看来我们的微言是无法规劝您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您会感恩上帝的。女王陛下，您看？” 女王起身，庄重宣布道：“我，托上帝洪恩，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以及其他领土和属地的女王、英联邦元首、基督教的保护者伊丽莎白二世。敕封拉塔恩·马格努斯，为光荣嘉德骑士，任商业能源和工业战略大臣一职。” 拉塔恩忙于帮金妮切烤全鹅的鹅腿，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随口应道：“好的，老佛爷。” 借用书中一句话，列强无不怀念大清，列强无不想成为大清。 伊丽莎白二世没有在意拉塔恩奇怪的称呼，保持着女王的仪态举起酒杯，“我提议，大家为国之重臣干一杯吧。” “这当然好。”艾弗里博士提起酒杯。罗德岛干员们也跟着站起身来。法国大使依旧面色难看，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举杯。完成了家族交代的任务，两个犹太人笑得倒是十分灿烂。 拉塔恩按住想要起身的金妮，拿起只喝了一口的开胃酒随便致意了一下，对老佛——啊不是——伊丽莎白二世说：“为了让陛下安心，请允许我代表圣质隐修会全体，展示一下原铸工厂生产的产品吧。” 伊丽莎白二世露出像小女孩一样好奇的神情：“您要怎么展示呢，马格努斯大臣？” 拉塔恩憨厚一笑：“古斯塔夫，把我准备的礼物拿来。”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拿破仑会议厅的墙壁陡然向内爆开，在法国大使的尖叫声中，铁灰色的巨炮直接将脑袋探进了金碧辉煌的城堡！ 小列车开过来咯~ 足以让人在里面直立行走的炮管在伊丽莎白二世惊呆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冷艳的古斯塔夫女士从炮管里轻盈地跳出来，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女王的脸：“你好。” 沙逊家族的代表满头满脸都是泥灰和粉尘，他颤抖着指向古斯塔夫的巨躯，用嘶哑的声音喊道：“这……这……这玩意儿怎么开进来的？！最近的铁轨也在十英里之外啊！” 古斯塔夫将军炮轰鸣着往后退了两米，露出巨轮下方嵌进城堡地板里的铁轨，机魂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我一般喜欢自己铺路。为什么呢？因为这样能让犹太猪无处可藏。比如可怜的安妮，就没有机会写她的日记了。” “别把他们吓坏了，古斯塔夫。”拉塔恩说，“女王陛下，请允许我为您展示圣质隐修会最杰出的工业结晶。启动口令：让我们跳一曲超绝探戈。” 巨棺状的货厢自行开启，一道耀眼的蓝光自机械巨人独眼中射出，低沉的电子合成音在夜风中呼啸：“bravo tango，bt-0001，先锋级泰坦，向您报道。” “为了展现合作的诚意，我带来了一台先锋级泰坦和配套的武器装备，免费赠送给您，您大可让手下的工程师随意拆解研究。” 拉塔恩来到女王身边，将手掌搭在了伊丽莎白二世的肩上，轻声道：“这样一台造物，便足以抵得上一支军队。如果您手下的皇家卫兵全面配备先锋级泰坦的话……” “马格努斯大臣……”女王仰视先锋级泰坦的巨躯，情不自禁地抑制了呼吸，“这可真是一份豪礼。” “不止如此，我还带来了一台i型决战坦克。”拉塔恩指着从另一具货厢中驶出的机械猛兽，“以及足够装备一个营的卢修斯型咒射步枪，在最后一具货厢里。至于它们的价格嘛……” 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抽出一张羊皮纸，交给女王。女王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将羊皮纸传给沙逊家族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 两个犹太人看到了纸上的数字，凑在一起耳语片刻，对拉塔恩说：“不好意思，大臣阁下，我们需要和家族致电商议。” “当然可以。”拉塔恩说，“但是两位，要记住一句犹太谚语：宁愿做过了后悔，也不要错过了后悔。需要我用德语重复一遍帮你们加深印象吗？” “不用了，大臣阁下，非常感激。”两位代表抚胸行礼，快步走出了滑铁卢会议室。 法国大使怔怔地看着先锋级泰坦和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低声说道：“fils de pute……（法语：狗娘养的）” “大使先生，何出此言？”拉塔恩笑道，“我虽然是英国大臣，但圣质隐修会欢迎所有客人。不论国籍，不论立场。只要您愿意出钱，我就乐意为您服务。” 被忽视了一晚上的法国大使惊喜道：“真的吗？” “如果有一句谎话，我就是fils de pute。”前提是法国政府愿意从死对头英国这里买军火，“难道这不是您今晚出席宴会的主要目的吗？” “它现在是了！”法国大使兴奋起来，“女王陛下，请原谅，我也要出去打几个电话商量商量。” 眼看搞定了英国和法国，拉塔恩转向开设了这场宴会的主人，穿越者势力的代表艾弗里博士，“您对我的先锋级泰坦有什么看法？要不要也买上几台，作为陆行巨舰的护卫使用啊？” “不用。”艾弗里博士硬邦邦地说着，目光瞟向桌旁的森蚺干员，“我有更好的东西。” “您是指蒸汽骑士还是大丑？” “你怎么知道？！”艾弗里博士狂怒地看向凯尔希，“又是你这个贱女人——” 这么简单就诈出来了？穿越者还真是一点城府都没有。 拉塔恩心中腹诽，面色不变，“防卫力量总是不嫌多的。就算您有蒸汽骑士压阵，买几台先锋级泰坦作为后备力量总是好的。而且……” 他向前俯身，散发着紫光的独眼直勾勾盯着艾弗里博士，穿越者在他的目光前畏缩，像是生怕被看穿心里的想法。 “而且，”拉塔恩强调，“人会背叛你，但机器不会。” 才怪。 艾弗里博士脸颊颤抖，显然被戳中了心里的顾虑，他想起乐子人、卡兰娜、齐格飞、维吉尔、散兵和剑魔对他的轻蔑态度，低声道：“我会考虑的。” 拉塔恩的笑容中闪过一丝诡谲。 “好极。今日承蒙您的款待，让我收获颇丰。既然已经宾客尽欢，那么我也是时候告辞了。女王陛下，如果您和大使先生确定了想法，请告知bt-0001，它知道该怎么联络我。” bt-0001重重顿足，嘶吼道：“随时为您服务，造物主！” “马格努斯大臣。”女王说，“您的入职手续和文件……” “手续可以跳过，文件我会派猫头鹰来取。”拉塔恩牵起金妮的手，女孩今晚吃得可饱了，站起来的时候直打嗝儿，“啊，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伊丽莎白二世疑惑道：“请问是什么事？” “是关于罗德岛方面的，女王陛下。”拉塔恩看向罗德岛干员们千姿百态五彩缤纷的脑袋，“我一直在想，你们这些猫耳朵、马耳朵、牛耳朵……总之就是耳朵上的毛，到底算头发还是毛发？” 艾弗里博士都愣住了，这都什么神经问题，“你就好奇这个？” 拉塔恩满脸无辜，“所以到底是头发还是毛发？” 拉普兰德干员——白发狼女孩——抢答道：“当然是头发啦！” “不对吧。”德克萨斯干员——深灰发狼女孩——反驳，“除了夏天和冬天耳朵上会换毛以外，它不会随着我们头发变长而变长，所以它是毛发。” “毛发？头发？”刻俄柏干员——傻狗——满脸茫然地说，“不知道欸……我肚子饿啦！” 角峰干员——高大巨乳牛男——无奈地说：“为什么我们要讨论这个……” 赫拉格干员——白猫头鹰老男人——揉着下巴上的胡须：“这么一说，我头上的角羽到底算羽毛还是头发？” 玛恩纳干员——被压榨的社畜牛马——愕然地看着赫拉格干员：“老爷子，怎么你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拉塔恩提高声调，压过罗德岛干员们嘈杂的讨论声，他微微一笑，“我们不如来实验一下吧。金妮？” 小母狮露齿一笑，她之前撰写的论文在这一刻终于能派上用场：“广域化·脑光头秃！” 辉石在她的咒语中绽放幽光，柔和如水的光波横扫全场，罗德岛干员们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但这道光芒只是轻轻从他们身上拂去，没有留下丝毫感觉。 直到—— “欸？”刻俄柏干员憨憨地说，“我头上怎么凉丝丝的？” “女王陛下！”艾弗里博士惊愕地看着伊丽莎白二世的头顶，“你——你的——” 女王也同样惊讶地看着艾弗里博士的脑壳，“你怎么——” 两人同时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那光洁的触感让他们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哇！光头！” 不只是他们俩，罗德岛干员们脚下洒满了脱落的头发，就连耳朵上的毛也一根不剩，一颗颗光洁无毛的脑袋在水晶吊灯下分外耀眼，仿佛一屋子的夜明珠。 这就是根据《基于广域珠内十八个基础符文的四类创新应用》创造而出的，独属于金妮的咒语——脱发咒！ 面对满屋子闪闪发光的脑袋，拉塔恩优雅地戴好茶色太阳镜，施施然地说道：“看来确实是头发，感谢各位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说完，不顾干员们咬牙切齿的目光，拉塔恩向光头女王鞠躬道：“老佛爷，我这就去给您修铁路。” 第93章 终极侮辱! 告别满屋子的光头，拉塔恩提着金妮，跳上古斯塔夫将军炮，单手扶着炮管，身下机械巨蟒轰鸣着倒退出滑铁卢会议室，堆积在炮身上的建筑碎片顿时倾泻而下，在温莎城堡巨大的破洞下方积成一个丑陋的石堆。 大轰龙享受着皇家卫兵们双手奉上的食物，见古斯塔夫将军炮驶离城堡，当即咆哮一声，双翼掀起飓风，将战战兢兢的龙虾兵们吹飞出去，巨躯纵跃而去，重重落在了古斯塔夫的顶部装甲上。 沉重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冲击力，连古斯塔夫将军炮都被震得趔趄一下，机魂不满地冲大轰龙喊道：“嘿！给我小心点儿！” 大轰龙龇起牙齿，发出一阵充满嘲笑意味的喉音：“吭！吭！吭！” “将军你看这家伙……”古斯塔夫女士满脸委屈地对拉塔恩说。 “你们来都是我重要的战友，有什么好吵的呢？”拉塔恩无奈地说，他看到饱餐了一顿的金妮在连连打哈欠，“困了？” “有点……有点发饭晕……”金妮又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哈欠，“没事，我……”她的声音忽然一变，夹杂着双重回响，“为什么？” 拉塔恩看着金妮右脸侧方浮现的虚幻面孔，叹了一口气，说：“问问题要问完整，菈妮。真是的，每当我想给你一些尊重，你便开口说话……” 菈妮只是微笑，“为什么要用脱发咒，这除了得罪刚刚建立利益关系的盟友之外，能得到什么好处？” “盟友？好处？别搞错了，星月公主。”拉塔恩怀抱双臂，站在古斯塔夫将军炮的车头，眺望前方的黑夜，“不管是英王室还是法国政府；无论是罗德岛还是犹太财阀。都只是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现在跟我说话的……”菈妮轻声问，“是碎星将军，还是猩红君王？” “都是。”拉塔恩知道自己没有精神分裂症，“至于我帮金妮创造的脱发咒……你就当我优柔寡断吧。如果他们耳朵上长着毛发，那就说明他们是野兽和人类的嵌合体，是异形贱种，是必须要抹杀的污秽；如果是头发，那就是亚人，是可以团结的对象。” “那些头上长着角的……” “必须死。” “嗯……” 拉塔恩低头看向陷入沉默的菈妮，那虚幻面庞上的表情让他有些诧异：“你是在笑吗？” “我的傻哥哥。”菈妮的笑容明媚如光，“你这不是优柔寡断，而是可贵的仁慈啊。” “……哼。”拉塔恩偏过脸去，“随你怎么说吧。” “将军！”古斯塔夫女士忽然提高了声调，“鸟卜仪阵列显示，有物体高速接近中！数量二！秒速80米——120米——速度还在提升！距离我们只剩下——” “狂言·式乐五番！” 大气粉碎，化为消解一切烦恼的空洞，青绿色光球自天空中斜射而下，正中拉塔恩所站的位置，狂暴的烟尘冲天而起，席卷方圆百米！ 散兵从天而降，悬停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神态无比狂傲：“哈哈哈哈哈！拉塔恩·马格努斯！现在的我已经满命座，搭配顶级圣遗物！这一发元素爆发让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 “一阵微风……” 烟尘被绽放的星光破散，菈妮站在纹丝未动的拉塔恩身前，手中高举的辉石杖散发出点点星光，构成一片介于虚幻和实体之间的幽蓝屏障，细碎的风元素从屏障上簌簌落向大地。 她淡淡点评道：“还算凉快。” 散兵暴怒：“你！我认得你！韦斯莱家的小婊子！你也敢与我为敌？！你只是一介凡人！蝼蚁！渣滓！畜生！我可是高贵的神！正机之神！” 菈妮撇了撇嘴角，强忍笑意，语调沉稳地说：“好弱的神。” “啊啊啊啊！我操你妈的贱人！”散兵猛地扭头，冲着天上吼道，“你还在他妈的等什么？！” “聆听！！！死寂的！！！回响吧！！！” 一道血腥流星从天空中如利剑般斩落，那是一具骇然可怖的扭曲人型，头生犄角目光血红，周身覆盖着岩石般的甲壳，身后猩红双翼狂舞，手中狰狞大剑血光喷涌，冲着拉塔恩当头斩下！ “大！！！！！！灭！！！！！！” 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喜欢把招式名喊出来？ 不觉得尴尬吗？ 拉塔恩抬头，下一秒，他已然直冲天穹，左臂伸出牵引，右拳后拉蓄力于腰间，周身气血狂暴呼啸，满头赤发猎猎飘扬，由如自地狱中喷涌而出的烈焰，胸前磁场纹章爆闪放光！ 气血周天境界——磁场转动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一拳轰出，磁场力量构成百道拳影，与缠绕血光的狰狞大剑悍然对冲，深紫和血红将天空染成一片灭世般的光景，剑魔的嘶吼声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剑魔已然痊愈的双手压上剑柄，体内暗裔之力疯狂勃发，将身下轰来的数百道拳影尽数斩灭！ 然后，他惊愕地发现，拉塔恩不见了。 “蠢货。”拉塔恩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太阳镜，早已借机绕到剑魔身后的他拧腰转胯，一记鞭腿如巨斧般砍中暗裔的后背！ 重力魔法·一百倍引力场！ 鞭腿刚猛的劲力让剑魔口喷黑血，而陡然暴增的重力压得他直接从天空砸进大地之中，落点精准控制在散兵的身侧，身体被引力场死死碾进泥土里！ 拉塔恩散去磁场力量自由落体，大轰龙振翅腾跃而来将他凌空接住，猩红君王屹立于恶兽头颅之上，随其盘旋落地，俯视挡在古斯塔夫将军炮前的两名穿越者。 碎星将军双臂环抱于胸前，问道：“是艾弗里博士派你们来的？” “那条懦弱的老狗？我呸！” 散兵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纵使剑魔偷袭失败，他依旧一副优势在我的模样，“他居然和原住民同流合污，跟蝼蚁推杯换盏。他简直就是我们穿越者的耻辱！不过，反正他已经帮我完成了飞升，那就随他去死吧！” 满口都是高贵啊低贱啊蝼蚁啊，神啊鬼啊……神圣泰拉怎么会养出这种人？ 拉塔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独眼扫向暗裔剑魔，撤掉一百倍引力场：“那你呢？你不是艾弗里博士的保镖吗？” “我！是堕落的天神！我！是不朽的暗裔！他，不过是我用来熟悉这个世界的工具！”引力场消失，剑魔猛地从泥土中挣脱出来，狞笑道，“我制造死寂！我！是世界的终结者！” “这家伙好吵啊。”菈妮捂着耳朵，“哥哥，你能让他闭嘴吗？” “拉塔恩·马格努斯！你的对手是我！”散兵身后风元素飘荡，推动他直冲向赤发巨人，“我要把你给我的耻辱——百倍偿还！” 菈妮挑起一道细眉，手中辉石杖在头顶划过一道圆弧，伴随着一道魔杖与剑交叉而成的繁复纹章亮起，五柄莹蓝色的魔法辉剑赫然成型。 卡利亚魔法·辉剑圆阵！ 她用目光锁定散兵，魔法辉剑激射而出，直击散兵的面门！ “贱人！”散兵恼火地撑起风元素屏障，五柄辉剑在其上撞得粉碎，化为点点晶莹碎屑，但其冲击力也让他在空中横移出去！ 而就在他撤销屏障的前一秒，一道沉重深绿的魔法流星横空而来，恰好在散兵停止防御的那一瞬间正中他的胸口，其内部蕴含的结晶爆碎，撕裂了他的皮肉和衣物，让他胸口霎时间一片血肉模糊！ 魔砾魔法·帚星！ “啊啊啊！！！”散兵发出痛苦的嚎叫，操控风元素抽身急退，他抬起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朝面带微笑的菈妮吼道，“你敢伤我？我可是神！” “呵呵~”菈妮掩嘴轻笑，“好弱的神。” “你！你这千人骑万人跨的烂货！”散兵周身风元素狂暴，朝着菈妮猛冲而去，“受死吧！” 辉石杖挥舞，菈妮足下轻点，娇小的身形飘然飞起，整个人化为一轮光芒皎洁的深灰暗月。 星月魔法·菈妮的暗月！ 自那月面上不断射出辉石魔砾，引得散兵怒吼连连，不得不消耗力量，用普通攻击“行幡鸣弦”与之对轰，两人你追我赶，眨眼间便飞出百余米外。 “跟上她，古斯塔夫。”拉塔恩对将军炮下达命令，在列车驶去的轰鸣声中，将目光落在了擦去嘴角血迹的剑魔身上，“看来，我终究是高估了你的智慧，低估了你的愚蠢。” “哼哼哼！”剑魔狞笑，双手举剑，“我怕你不成？有本事你别让那只狮子出来！我一定能打赢你！” 拉塔恩轻抚右胸上刺痛的慈悲狮子王纹身，平静地说：“好啊。爆虎，你愿意战吗？” “吭——”他脚下的大轰龙吼声低沉，仿佛有一台魔动引擎在它胸中躁动。 拉塔恩笑了起来：“那便战吧！” “磨磨唧唧的，搅什么了？！”剑魔陡然一跃而起，狰狞巨剑朝着拉塔恩当头劈下，“接招吧！暗裔利刃（q技能）！” “！！！！！！”大轰龙上身陡然耸立，巨口大张，发出狂雷暴风般的巨大咆哮，肉眼可见的音浪撕裂了大地，让剑魔跳劈而来的身形为之一滞！ 狂龙炼体·咆哮炮！ 四爪翻动，大轰龙拧身甩尾，巨大身躯以与之完全不符的灵巧旋转，火纹遍布的黑鳞长尾像鞭子一样扫向剑魔的胸腹！ 剑魔连忙横剑格挡，怎料他大大低估了巨兽的怪力，硬接尾击的狰狞巨剑反震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直接抽飞出去！ “啊啊啊啊！”胸口处的闷痛让剑魔发出不知是哀嚎还是嘶吼的声音，下一瞬间他便看见那只黑红巨龙腾跃而起，如泰山压顶般朝他砸来，粗壮前爪自左右合击，爪尖撕裂空气，那声响犹如鬼哭的呼啸！ “不！！！” 剑魔向身后方向发动暗影冲决（e技能），他就这么在毫无借力之地的情况下强行向后位移了十米，同时左手掌心中恶火焖烧，一条散发炽光的黑色双螺旋锁链激射向头顶的大轰龙！ “恶火束链（w技能）！！！” 大轰龙振翅躲闪，但这条火链还是贯通了它的左肩，在它身侧留下一道长长的裂口，碎鳞飞散，龙血泼溅，剧痛让它血红金瞳之中杀意狂增！ 狂龙炼体·气血周天境界！ 伴随着撼天彻地的咆哮，黑鳞上的火纹开始燃烧，大轰龙体内迸发的海量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狞恶如钩的巨爪朝着剑魔轰然砸下！ 剑魔嘶吼，挺剑猛刺向大轰龙的巨爪，只听噌得一声，血肉撕裂，狰狞的剑刃不仅洞穿了巨兽的鳞片、肌肉和骨骼，更是在大口大口啜饮龙血！ 拉塔恩独眼微阖，感知到了剑魔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增长，但他并没有阻止，只是点燃磁场纹章。 重力魔法·岩石剑！ 被引力吸掠而来的岩石被紫电附着在大轰龙的利爪上，爆虎仿佛没有感觉到被穿刺的痛苦，沉厚锋利的勾爪悍然劈出，在剑魔身躯上斩出四条可见内脏的深深伤痕！ 剑魔口鼻喷血，一些已经腐烂的内脏从他体内脱落而出，眼中却跃动着喜色，刚才他从这头巨兽的血液中得到了新的力量，大吼道：“系统！给我加——” 他看到大轰龙鼓起了胸膛，漫卷的气血汇聚其中，一股恶寒陡然爬上脊背，脱口而出道：“卧槽……” 狂龙炼体·气血周天·咆哮炮！！！ 巨口怒张，大轰龙口中喷涌出燃炽血气，将音波收束成柱状，犹如喷发的火山，仿佛暴涌的岩浆，轰然倾泻在剑魔的身躯之上，将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轰向大地，坠进早已人去楼空的城区，径直撞穿了数十幢建筑！ 碎裂的建筑残骸飞散漫天，街道被犁出深深的沟壑，剑魔的残躯像是一具破烂的布娃娃，连头上的犄角都断了一半，整个人斜躺在沟壑的尽头。 唯独他的手，依旧死死抓着狰狞巨剑。 大轰龙重重落在他身前十余米处，拉塔恩站在爆虎的后颈上，俯视狼狈不堪的穿越者，目光中有冷漠也有好奇，似乎在期待对方还能整出什么动静。 所以，他决定刺激一下穿越者可怜的自尊心：“你已经败了。” “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巨剑完好无损，剑魔放声大笑，只因他手中之剑才是他的本体，是剑魔之所以被称为剑魔的根源！ “系统——给我启动龙血形态！！！” 血焰冲天，剑魔浴火重生，丑恶扭曲的身体上生出片片龙鳞，自双肩展开两对遮天蔽日的铁骨膜翼，甚至头上的犄角也随之变形增生，宛如一顶黑暗王冕！ “来！”龙血剑魔抬手，剑指拉塔恩，“有本事你不用狮子不用龙，下来自己面对我！” 爆虎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四足发力就要扑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但一股无形无质的引力强行把它拽住，定在原地。 “好极。”拉塔恩迈步而下，轻抚大轰龙的脖颈，磁场力量促进战友的伤口复原。 爆虎眼神中流露出人性化的不解，但它选择，尊重战友的决定，并默默退开。 摘下金蓝相间的额饰与颈饰， 将上身绣着圣甲虫的白袍褪下系在腰间，拉塔恩袒露出金光璀璨的慈悲狮子王图，以及壮美雄伟的赤色身躯。 “恰逢此时……我已经受够了繁文缛节。” “大言不惭！”龙血剑魔狂跃，巨剑高举，比之前更加强劲的一击悍然勃发，“接招！暗裔利刃！！！” 面对纵劈而下的巨剑，拉塔恩咧开嘴角，暴露出格外发达的犬齿，胸前磁场纹章雷霆狂飙，仰天巨啸！ 磁场转动十万匹力量·崩星咆哮炮！ 海啸般的音波连大轰龙都自愧不如，龙血剑魔体表的龙鳞被震得龟裂破碎，但他身后龙翼剧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以更快速度扑下，巨剑仿佛要将拉塔恩斜劈作两半！ “死！！！吧！！！” “铛”得一声巨响！拉塔恩以一记狠辣的勾拳硬撼剑魔的巨剑，他的拳锋因此而破皮流血，而剑魔的剑则被震得上扬而起，几近脱手！ “什么？！”龙血剑魔难以置信地嘶吼，“不！还没完！看我二段q！！！” 赤发如血云般漫卷，眼见剑魔又一记缠绕血焰的斩击劈下，拉塔恩无声大笑，极狂极癫！ 去他妈的计划！ 去他妈的协谈！ 去他妈的虚与委蛇！ 去他妈的英国佬犹太猪！ 老子现在就是要战！战！战！！！ 又一记暴戾重拳狂轰而出，汹涌的劲力从剑刃传导到龙血剑魔的手臂上，让手臂的甲壳直接爆开，就连断裂的骨茬都从皮下刺了出去，裸露在空气里！ “三段q！！！”剑魔声音都嘶哑了，剧烈的痛苦让他心中生出恐惧，强行双手倒握住巨剑剑柄，剑尖朝下，冲拉塔恩的身躯重砸而下！ 仅仅是风压，就让拉塔恩鼻梁上的茶色太阳镜破裂开来，透明镜片崩碎，露出下方那双不对称的双眼。 在这一瞬间，剑魔与拉塔恩隔空对视，他忽然就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手，以及赤发巨人的身躯之内，藏着一个何等恐怖的战士。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唤星！ 碎星将军仰天长啸，狂猛如涛的幽紫引力场暴扩而出，方圆千米范围内的无人楼房就像是用纸牌搭成那般脆弱，被引力乱流撕扯成钢筋和混凝土的碎渣！ 龙血剑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身体便如秋风中的落叶般被震飞出去，双肩的两对龙翼徒劳地扑扇着，但暴乱的引力根本不给他任何稳住身形的机会。 也就在这一瞬间，扩张的幽紫引力场轰然坍缩，龙血剑魔无论如何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引力拽向拉塔恩，战意滔天的赤发巨人以开弓射日般的姿势跨步引拳，然后—— 轰进神操的剑魔的死人头吔！！！ 一拳下去，坚固大地像是酥脆饼干一样爆碎开来，拉塔恩强压着剑魔砸穿了一条又一条地铁线路，一根又一根排水道，以比工业钻机更横强数百倍的冲击力，仿佛要将剑魔一拳打进地狱十八层！ 龙血剑魔头颅变形，整张脸就是一团物理意义上的烂泥，得亏他的本体是手中巨剑，不会因为头颅受击而昏厥，在生命值见底的紧要关头释放了e技能。 暗影冲决！ 身形撞崩土层，剑魔爆退十米，总算是脱离开了拉塔恩的巨拳，同时这个吸血技能也让他恢复了一小部分生命值，在躯体之伤得到修复的同时，当机立断开启了最强大的r技能：“大！！！！！！灭！！！！！！” 亚托克斯展现出他真正的恶魔形态，提升40%攻击力和60%吸血效果，并恐惧周围目标3秒，10秒内削减目标100%移动速度。 “现在的我！强得可怕！”龙血剑魔剑指拉塔恩，“有本事你连拳头也不用！今天我必定与你一决生死！！！” “大灭是吧？駄目です（大灭得死）。” 拉塔恩忽然来了一个冷幽默，磁场力量推动他朝剑魔暴冲而去，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剑魔的预料，他甚至来不及释放e技能位移，就被一脚从地底踢到了天上！ 龙血剑魔看着从下方直冲上来的拉塔恩，惊慌失措地尖叫道：“不可能！你怎么没有被恐惧？！” “恐惧？哈哈……你这蠢货真是逗乐我了。”拉塔恩体内磁场力量暴涌，空气之中凝结出超自然的冰晶，“解释已没必要，你便接下我这一拳吧！” “嗯？！”剑魔大惊，“不是说好不用拳吗？！” “我说了呀，駄目です（日语：不行）。”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气血周天境界·重力武技·灭绝令！！！ 拉塔恩这一拳尚未轰出，拳头周围的光线就出现了畸变，天地间风云色变，阴雷诡电如恶蟒般在漫卷而来的浓云间穿行，大地崛起犬牙交错的石峰，万事万物都在这引而未发的一拳下扭曲！ 龙血剑魔无比清晰地知道，不管是躲避还是防御，只要这一拳轰出，他，会死。 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在被轰杀之前，将他手中的剑，他的本体，斩进拉塔恩·马格努斯体内，夺走赤发巨人的身躯！ “我！是亚托克斯！”他仿佛在为自己鼓劲一样大吼着，周身血焰滚滚冲霄，将力量鼓动至极限，“我！是世界的终结者！！！” 重拳轰出！巨剑斩落！两者当空相撞，迸发出的烈光让黑夜变成了白昼，冲散了天空中的浓云滚雷，碾碎了大地上的犬牙奇峰，方圆千米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在这迸放的能量冲击之下破碎，化为齑粉！ 地面上，大轰龙燃烧气血，勾爪深深嵌入地面，拼着周身鳞片被余波轰得爆裂淌血，也未将目光从它战友与敌人交手之处移开片刻。 它在等待，等待—— 来了！ 烈光中倒飞出一条血线，大轰龙振翅冲霄，膜翼掀起暴风，竟然将之生生追上，獠牙丛生的巨口猛力张合，将血线中的残躯衔于口中，巨大身躯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碎了一幢幸存的楼房，在浩荡烟尘中轰然坠地。 它松开口，利齿之间的东西顿时滚落出来，赫然是龙血剑魔！ 剑魔此时的状态极其凄惨，不仅周身甲壳、龙鳞和皮肤都被引力乱流生生剥离，像个花洒一样不停喷着腐臭的黑血，而且他自胸膛以下，左臂、腰腿，乃至半个脑袋都已经不翼而飞。 如果不是高热将他的伤口处灼成焦炭状，恐怕他腔子里所剩无几的内脏都得流淌出来，全身上下唯独歪扭右臂中的巨剑没有受到分毫损伤。 “呵——呵——”只剩下半张嘴巴的剑魔艰难开口，嘶哑地笑了起来，“杀不死我……你杀不死我……” “废话，我要想杀你，刚才那一拳就会瞄准你手里的剑。让你彻彻底底，形神俱灭。” 拉塔恩足踏紫电，轻若无物地落在爆虎身边，心疼地摸了摸大轰龙碎裂严重的鳞片，当目光落在剑魔身上时，已然变成了一种蔑视和厌弃混杂的眼神。 “咳啊——”剑魔吐出一块还在冒烟的黑色淤血，被烧糊的眼睛虚弱地瞪着拉塔恩，“为什么……” “你应该问‘为什么不杀了你’，将问题说完整，这是一个值得培养好习惯。” 拉塔恩从鼻子里叹了一口气，盘膝在剑魔的残躯旁席地坐下，低声道：“你现在占据的身体是我的复制品。他就像是我的镜子，让我第一次知道了我的傲慢有多么讨人厌。我很感谢他……在某一瞬间，我几乎将他当成了我的双胞胎弟弟。” 看向剑魔缓缓瞪大的焦烂眼球，拉塔恩语调平静：“你用不光彩的方式杀了他，占据他灵魂不全的身体，并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超凡登神。” 短暂沉默后，拉塔恩一字一顿地说：“我很愤怒。” “我是……亚托克斯……”剑魔死不悔改，“我是……世界的……” “你只是一个穿越而来，忽然得到了强大力量的凡人。”拉塔恩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剑魔的真面目，伸手握住狰狞巨剑的剑柄，“现在，从我弟弟的身体里滚出去。” 巨剑脱手，剑魔的身体像是断电的玩偶一样抽搐了一下，彻底僵硬不动了。 在最后的最后，拉塔恩看到这具躯体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的复制品对他的认可…… 拉塔恩没有细想，只是用双手握住巨剑的剑身，柔声道：“晚安，我的第二十二个兄弟，愿你常伴‘他’的身侧。”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磁场天锁！ 将剑魔的意识彻彻底底封存在巨剑中，拉塔恩将之收入马格努斯之书，他对这个穿越者的惩罚还远没有开始，但是此刻，他要去解决另一个蠢货。 斯卡拉姆齐，散兵。 “爆虎！” 大轰龙放声咆哮，吞下地上焦烂的尸体，周身气血翻涌漫卷，破碎的鳞片簌簌落下，新生的鳞甲幽光冷冽，状态已然恢复至绝佳。 甚至它背部和胸口的肌肉骨骼，都比之前要更加强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下静静发育…… 拉塔恩跃上爆虎的后颈，巨兽展翅腾空而起，由于天空中的积云都在刚才的交手中被冲散，月光此刻格外明亮，如泄地的水银般在大地上流淌。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古斯塔夫将军炮，一袭长款黑军装的机魂站在车头焦急地向前方眺望着交手中的菈妮与散兵，口中还念念有词：“不能炸死他……不能炸死他……” “古斯塔夫女士。”大轰龙降落在将军炮旁边，拉塔恩严肃地对被吓了一跳的机魂说，“为什么不开炮？” “我开了呀，将军。”古斯塔夫女士委屈地说，“菈妮小姐不让我用氢弹，她只允许我用没有装药的炮弹袭扰散兵，真不是我消极怠工。” 大轰龙露出人性化的怀疑眼神，仿佛在说：这故事还挺新奇，你继续编。 古斯塔夫女士恨恨地一跺脚，指着大轰龙说：“将军！这小子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女士。你们俩在这里待命。”拉塔恩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噼啪爆响，“我要亲自动手。” 将军炮前方远处躺着一湾景观湖，微光粼粼的湖面上，菈妮所化的暗月轻盈飘飞，像逗猴子一样勾得散兵上窜下跳。 “提问。”菈妮的声音从暗月中传出，空灵透彻，“如果现在的日本政府说，发动侵华战争是之前军国政府的错误，与现在的他们无关。这对吗？” “什么蠢问题？当然是这样了！”散兵想也不想地回答，“前人犯的错和后人无关！” “哦？”菈妮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冰冰的厌恶，“我现在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垃圾了。” “烂货！你也配挑衅我？！”散兵暴怒，风弹激射。 但就算他一刻不停地朝暗月释放元素风弹，菈妮也可以施施然地腾挪躲闪，或用她那层出不穷的魔法反击回去，让散兵既深感棘手又无可奈何。 不……他还隐藏着更强大的力量，只是还没有使用而已。 而星月公主菈妮，虽然是半神，但毕竟力量封存于远在霍格沃茨的卢娜体内，此刻只能借助金妮本身的魔力驱使魔法，已然渐渐显现出后继乏力的颓势。 拉塔恩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因此，当散兵再次发动空居·刀风界（元素战技重攻击）的时候，他隔空一拳轰出，创造出一片横亘百米的真空地带，将其中的风元素完全湮灭！ 没有空气，就没有风，散兵纵使有心攻击也无从驱使。 暗月破碎，菈妮轻轻呼出一口疲惫的呼吸，微笑着看向拉塔恩：“哥哥，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马格努斯！”散兵狞笑，“看来剑魔也不过是个废物蝼蚁而已！只有我才是最强大的存在！给我好好享受吧，我为你准备的秘密武器！出来吧！我的神躯！” 散兵双手猛然下压，他身下的湖面被陡然扩张的深紫光球照亮，逸散而出的能量煮沸了湖水，从光球之中浮现出一尊黑金主色、通体遍布红白纹理的四臂人型机械体！ 随着散兵将身躯融入机械体胸膛之中，这尊高达15米的人形机械四肢关节间爆发出紫色雷光，雷元素与风元素互相交织，雷助风势，风显雷威！ 机械体张开四条手臂，身后飞起五尊铭刻着紫色三勾玉纹章的雷鼓，在电光之中缓缓旋转着，头顶亮起的深紫光环，更是显现出它的神圣和威严！ “马格努斯！我已登神！” 散兵的声音从机械体内传出，他对扬起眉毛的拉塔恩吼道：“在正机之神面前，跪下！！！” 沉默。 星月公主看向碎星将军，却发现对方僵硬的表情愈发怪异。 忽然—— “噗——”拉塔恩连忙捂住嘴巴，“噗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哼哼哼哼……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哈嗝~” 拳头锤打胸膛，笑到打嗝的拉塔恩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情绪，抬头看向动作都僵硬住了的所谓“正机之神”，差点再次绷不住。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平复心境，他嘴角抽动着说：“我还以为你准备了什么东西呢，结果就是一台发育不良的骑士机甲，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登神——噗哈哈哈哈嘎嘎嘎……” 看着笑出鸭子叫的马格努斯，散兵已然三尸神暴跳，出离了愤怒，机械体张开的四臂手掌中分别亮起风、水、岩、雷四色元素，咆哮道：“敢嘲笑你的神？！去死吧！！！” 在那四色元素轰来之际，拉塔恩弯腰捂着笑痛了的肚子，将手掌搭在菈妮肩上，问道：“妹妹，一起？” 菈妮的微笑中显现出真切动人的情感：“一起，哥哥。” 毋需任何多余的言语，菈妮悬浮升空，茫茫星光汇聚到她手中的辉石杖中，少女空灵的嗓音吟唱咒语，拉塔恩自她身后探出双臂，仿佛要将妹妹拥入怀中，双手虎口大张放在辉石杖顶端两侧，暴烈的磁场力量汹涌狂飙！ 星月公主x碎星将军——来自寰宇之外的呼唤·彗星亚兹勒！ 青紫交织的星光洪流自辉石杖尖激射而出，正机之神掷出的四种元素炮弹在这道仿佛凝实的光束面前，像是灌满了水的气球被钢针穿透一样，纷纷爆裂开来，化为最纯粹的元素回归天地之间。 “这不可能！！！”散兵惊骇欲绝的声音从机械身躯之中传出，“我是正机之神！我是——” 星光洪流洞穿了正机之神的胸膛，自大地斜射向宇宙穹苍，消失在漫天星辰之间，四臂机械躯体爆碎成漫天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在湖水中央。 散兵倒飞而出，七窍鲜血狂喷，滚落在湖边的淤泥里，浑身裹满了因煮沸湖水而散发出浓烈臭味的泥浆，比他口中的猪猡还要狼狈肮脏。 “不可能的……”他想要爬起，但四肢像是被打断了一样剧痛无力，他只是一次次地将自己的脑袋砸进泥浆里面，“我可是神……是神啊……” 就在这时，一大一小两双脚走到了他的面前。散兵抬起头，用极度怨毒的目光看着拉塔恩和菈妮，“两个……用下流手段的……卑鄙小人……” “现在自我介绍会不会晚了一点？”菈妮用指尖轻点下巴，“不过，你和那个剑魔，一个吵得要死，一个恬不知耻，倒是天生一对的绝配呢。” 散兵鼻子里都灌满了泥水，他竭力上翻眼睛，嘶声道：“你……你……” “好了，哥哥。”菈妮对拉塔恩说，“要杀掉他吗？” “不。”拉塔恩嘴角勾起，笑容奸诈诡谲，“对于这种不正视历史的无耻小人，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磁场天锁！ 散兵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多恩诧异地看着拉塔恩递来的巨剑，“给我？” “嗯嗯嗯！”拉塔恩连连点头，他此刻一手抱着因魔力透支而陷入昏睡的金妮，一手拿着狰狞巨剑，满脸写着期待，“七哥你之前那把剑不是坏了吗？正好给你补上，快拿去用吧。” “好。”多恩接过狰狞巨剑，在剑柄入手的瞬间，他便听到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给你绝世强大的力量……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 多恩瞬间就明白了拉塔恩为何会将这柄剑给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满脸讪笑的小十五，回答脑中的声音：“我是罗格·多恩。” “……好的，罗格·多恩……你的肉体非常强大……但我能让它更上一层楼……只要敞开你的心神……” “我是罗格·多恩。” “我知道！我是说……把你的身体给我……你所有的欲望都会得到实现……” “我是罗格·多恩。” “别说了！给我你的身体！我要你的肉身！” “我是罗格·多恩。” “@&%￥##%*）……” 听着剑身中那抓狂的诱惑之声，多恩随意挥了挥狰狞巨剑，确认了重心和长短之后，便将其背到了身后。 然后用钢铁左手给了拉塔恩一记暴栗！ “嗷！！！”拉塔恩整张脸都扭成一团，倒吸着冷气，抬手捂住肿起来的脑壳，“很痛的诶！” “那就记住这个教训，下次给我东西之前，先讲清楚它里面有什么东西。”多恩板着脸说，目光移向拉塔恩手中诺基亚1011屏幕里的画面。 只见一堆像是发育迟缓的骑士机甲的残骸摞在湖水边，上面躺着一个浑身烂泥的男孩，似乎是陷入了昏迷。 远处有一群半兽人快速赶来，从他们之中走出了一个老人，又急又气地对着昏迷过去的男孩踢打叫骂，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 “这是什么？”多恩问道。 拉塔恩眨眨眼睛：“你没用过数据板吗？” 多恩默默举起铁手，马格努斯急忙缩紧脖子，“你在看什么？” “这个啊……”拉塔恩露出比魔王还要邪恶的笑容，“是我想看看被磁场天锁锁住全部力量的散兵，会不会在我安排的一系列惊喜中，完成终极侮辱吔！” 第94章 心死!疯狂! “呃……好疼……我……我在哪儿？” 散兵勉强睁开肿胀淤血的眼睛，在恢复神智的瞬间，他便因为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而吃了一惊。 每一个关节，每一根肌腱，甚至每一颗细胞，都在向他发出尖叫，就好像有一千万根针在他血管中不断钻拧，不断刺激痛觉神经！ 怎么会这么痛？！他可是神！是神啊！ 散兵惊恐地想要驱动风元素，但是他体内却是一片空空荡荡，他的力量，他的神之瞳—— 都已不在，不在！ 不！ 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系统！ *——滋滋滋——* 系统！！！ *——滋滋滋——* 脑中传来的只是杂音，那个带给散兵一切，重新塑造了他肉身的系统，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散兵面色凄然彷徨，他没了力量，没了神之瞳，就连系统也陷入沉默，此刻的他还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环视周围环境，散兵这才发现自己被锁链吊在昏暗地牢之中，借助白炽灯暗黄浑浊的光芒，他能看到栅栏之外站着艾弗里博士的忠犬——爱国者，博卓卡斯替。 最后的纯血温迪戈像一尊黑曜石雕塑，冷漠地矗立着，几乎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 散兵开口，被自己粗砾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嘶哑地喊道：“喂……你……蝼蚁……快滚过来给我松绑！” 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肺腑就要痉挛一下，带来的剧痛险些让散兵昏厥。透过肿胀眼皮，散兵看到爱国者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废物。” 废物？这头畜生敢骂我废物？！我可是这个世界的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散兵的脸因为怒火而扭曲，下一秒又陡然变成了惊恐，爱国者将长矛举起，粗钝尾端对着他的脸就是用力一捣。 “咚”得一声闷响，散兵骇然地听见了自己鼻子折断的声音，剧痛像是无数玻璃碴一样钻进他的大脑，在他昏迷过去之前，他听见爱国者说：“大人，他醒了。” 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散兵被一桶当头浇下的冷水泼醒，刺骨的寒意让他又得知了一个不幸的事实，他身体上遍布翻卷的伤口，已经因未得到处理而流脓发炎。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艾弗里博士阴沉可怖的面容，凯尔希静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水桶。 这个贱人！ 散兵恶狠狠地瞪了凯尔希一眼，对艾弗里博士说：“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杀了马格努斯！杀了他身边那个两张脸的小婊子！我是神！我依然是神！” “蠢货！”艾弗里博士反手一巴掌甩在散兵脸上，这突如其来的殴打让散兵惊愕地愣住了，堂堂斯卡拉姆齐什么时候会因为这孱弱的一击而感觉疼痛了？ 就是现在。 “就因为你不考虑后果的行动，害我损失了剑魔这一员大将！” 艾弗里博士怒吼道，每喷出一个单词就往散兵脸上甩一巴掌，“我让森蚺给你制造的正机之神，也被破坏成了一堆连垃圾都不如的废品！你就是一坨他妈的狗屎，为了你可怜的自尊心，把老子的计划全部搅乱了！” 散兵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脸颊就像气球一样肿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听见凯尔希轻轻说道：“还不止这些呢。” 艾弗里博士怒火中烧，面目狰狞地吼道：“又他妈怎么了？！” “魔法部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在今天上午撮合圣质隐修会和夜之城签订了多边外贸条约。” 凯尔希从新一件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prts终端，屏幕中显示出身高差距明显的三人。 在英国议会大厦威斯特敏斯特宫的门口，面对无数记者和鲜花，乌姆里奇的蛤蟆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左右手分别握住了夜之城市长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与拉塔恩·马格努斯。 标题为：我带来了一代人的和平！ 在看到马格努斯的瞬间，散兵顿时感到一股可怕的火焰从脑海中窜出，如果不是锁链绑着他，他会立刻把凯尔希手里的终端扔到地上踩成碎片！ “三人分别代表魔法部、美国夜之城和英国政府大臣，虽然明面上交易的双方是因菲涅特先生和马格努斯先生……”凯尔希语气冷静，“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圣质隐修会将要把武器卖给谁。” “英国陆军那群混蛋！！！”艾弗里博士失态地咆哮，“我操你妈的，陆军是英国唯一不被王室管控的军队！麻瓜政府和马格努斯合作，他们难道想彻底背叛王室，背叛我？！都他妈怪你，散兵！为什么你没有杀掉乌姆里奇！” 一拳又一拳，艾弗里博士像疯子一样殴打着散兵，鲜血横飞间，斯卡拉姆齐几乎再次晕厥。 凯尔希问道：“艾弗里博士，您打算怎么做？” 老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拳头，满头愁绪让他的脸皱成一团。 散兵吐出一口淤血，急忙趁这个时候说道：“只要我恢复力量，就能轻易将马格努斯斩杀，毕竟我可是神！” “神你妈的神！神经病！”艾弗里博士夺过凯尔希手里的prts终端，将数据板圆钝的边角砸在散兵眼眶上，血液顿时淌落下来，与斯卡拉姆齐的哀嚎交相辉映。 凯尔希对散兵的惨状视而不见，“艾弗里博士，我必须要提醒你，罗德岛陆行舰的建造进度已经比预期中落后了。” “嗬……嗬……嗬……”艾弗里博士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粗重地喘息着，小眼睛在浮肿的眼皮下快速转动，“……给我致电马格努斯大臣，罗德岛愿意购买圣质隐修会的所有产品，只要他能帮我加速陆行舰的建造工程。” “采购的钱从何来呢？”凯尔希问道，“我不认为圣质隐修会愿意用龙门币进行结算。” “财阀，犹太财阀。他们不想被哥斯拉杀掉的话，就要给我乖乖掏钱！” “犹太财阀已经为陆行舰工程付出数十亿英镑的款项了，如果你一味向他们索取的话，恐怕会把我们双方的关系闹得很僵。”凯尔希提醒道，“据说……” 散兵看到她敏锐地刺了自己一眼，一股恶寒陡然爬上脊背，让他浑身汗毛乍起。 “说什么？！”艾弗里博士暴躁地吼道。 “据说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老钟爱年少貌美的男孩。”凯尔希低垂眼眸，嘴角勾起，“你不妨从这方面下手，改善罗德岛与财阀的关系。” 散兵只感觉他的“弟弟”都缩埋了，惊恐地朝陷入沉思的艾弗里博士喊道：“不要！不要啊！别把我给那些人！求求你！只要我恢复了力量，我就是你最忠实的狗！” 凯尔希柔声细语：“艾弗里博士，一条咬过主人的恶犬，怎么还能信任呢？” “住口！你这个婊子！”散兵怒视凯尔希，“你和马格努斯眉来眼去，不是也背叛了艾弗里博士吗？！” “那都是为了完成博士的任务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凯尔希面色平静，“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怎么回事。突然就去攻击马格努斯大臣，突然就失去了力量，这难道不是你故意在削弱我们的实力吗？” “那都是昨天的我干的，和今天的我无关！”散兵恳求地看向艾弗里博士，“你不会把我卖掉的对吧？我是穿越者，我是你的同胞啊！” 艾弗里博士目光一凛，陡然从怀中抽出魔杖，“愈合如初！” 充满勃勃生机的光芒自杖尖射入散兵的胸膛，舒适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大声呻吟，体表那些皮肉伤酥酥麻麻地愈合起来，让他仿佛重获新生！ 哈！该死的老狗，你之前居然敢这么对待我，我他妈杀了你啊！ 系统！！！ *——滋滋滋——*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力量依旧没有恢复？！ 散兵面色苍白一片，即使伤势已经愈合，但体内那股跗骨之蛆般的痛苦，依旧紧紧缠绕在他的每一颗细胞上，就仿佛他曾被彻底粉碎，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捏合起来一样！ “把他拖下去洗干净，包装好。”艾弗里博士冷冷地看着爱国者将散兵从铁链中解下，这他妈的蠢货没了风元素之力后连走路的力气都已经丧失，“送去罗斯柴尔德家族。” 散兵拼命挣扎着，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声泪俱下地尖叫道：“不要啊！！！” 爱国者探出大手，握住散兵整颗脑袋，黑暗遮蔽了他的视线……和前路。 ………… 当散兵再次醒来时，他已被换上一身羞耻至极的服装，用手铐铐在了一张圆形大床上。 而围在床边的，赫然是四头犹太猪（珅啝的主人），用无比咸湿的眼神打量着他的肉体！ “呱！”散兵尖叫，“干你们的妈！有本事就他妈杀了我，杀了我啊！” “嘻，宝贝，你就叫吧。”一名肥硕如猪的犹太佬露出淫笑，“因为一会儿当你求饶时，我会感到更加愉快！” 另一个老得像是随时都会咽气的犹太佬咯咯怪笑：“这地方是我们特别设计，世界上没有任何探测器能找到这里。所以……我们有很长时间将你的自尊剥削，毁灭……” “就算你自杀也没有用。”第三个犹太佬眉毛都快拖到脸颊上了，看向散兵白嫩大腿的目光极其火热，“医疗队随时待命，死了都能给你救回来呀。” 散兵面色骇然，涕泪横流地喊道：“我操你们老母！我他妈干你们啊！” “好一个小辣椒。”最后一头犹太猪说着，将像橘子皮一样的面孔凑向散兵的胳膊，“哦哦！气味清新！诸位，我们开始吧——” 恶心欲呕，散兵浑身鸡皮疙瘩暴起，冷汗更是狂飙，面对这几个犹太佬，对他来说比面对十亿个马格努斯还要更恐怖……更可怕！ 当他们伸手探来时，散兵忍不住大叫起来：“博士！救我吔！！！” ………… 侮辱…… 不停地侮辱…… 散兵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犹太佬都干了些多么恶心的事……只因各种东西便在一刻不停地刺激他，癫捂他！ 甚至，为了所谓的快感，还拔光了他的牙齿，扯掉了他的指甲，剪断了他一半的舌头，给他注射保持神智的药物，就连大腿上也被挖出了两个血洞。 四个犹太佬已使出了最畸形激进的手段，把散兵的尊严和自尊从体内挖出，碾碎。 散兵就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手腕被手铐磨得甚至能看见骨头，呼吸都微弱地几乎不可闻，一点点人模样都没有了。 如果地狱真的存在，那这张床便是了。 而在此时，散兵忽然听见说话声，是那个最胖的犹太佬在打电话：“……是的，那家伙已经叫也不叫，不再好玩了。下一阶段吗？好的，大人。” 大人？ 来不及思索，散兵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冲击波撼动大地，让这个房间内的天花板如下雨般落下灰尘！ 四个犹太佬显然没有想到会遭遇这种突变，面色骇然剧变，胡乱捡了几件衣物便从藏在墙壁中的密道逃走，只留下散兵一人横陈在床上。 这核突的惊变让散兵惊喜交加，强烈求生欲涌上心头，不知从哪儿涌出一股力气，竟然直接将钢制的手铐扭断！ 呆呆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散兵咧开没牙的嘴无声大笑起来，他的力量恢复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他看到了希望！ 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下床，散兵险些跪倒在地上，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循着记忆中的方位用肩膀顶开密道，刚走进去，脚下陡然一空，失重感让丧失了风元素之力的他放声惨叫。 幸好，那只是一条陡峭的滑道而已，散兵一屁股跌坐下去，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地心引力捕获，就这么任由自己一路向下滑去。 在毫无参照物的情况下，这一滑仿佛永恒，直到脚下出现了光芒，清新冰凉的外界空气扑面而来，散兵险些落下泪来。 自由！ 他重重地落在地上，屁股与水泥地相撞，剧痛让他忍不住惨叫。 该死的东西，等我恢复了力量，我一定要杀尽犹太猪！ 散兵思绪刚起，只听一阵女妖尖啸般的枪响，紧接着便是失去生命的肉体瘫倒在地上，发出可怕的碰撞声。 他惊愕地望去，倒在地上的赫然是那四个侮辱他的犹太佬，每个人身上都中了至少七八枪，衣衫不整的苍老尸体瘫伏着，活像一堆血红的烂泥。 开枪之人已经转身向离去，散兵看到那人穿着一套黑色军装，外面套着集成了大量电子元件和管道的黑铁色铠甲，头上戴着深黑德式钢盔，面孔被罩在骷髅状防毒面具之下，手中举着一挺面目全非的mg42重机枪。 黄澄澄的弹链枪身连接到此人背后的机械背包侧面开口里，在这时不时喷出焦黑烟雾的背包中央，黄金的双头鹰徽记仿佛展翅欲飞！ 散兵惊骇，他在有求必应屋争夺战期间，亲眼见过马格努斯穿过这套装束！虽然有很多细节不一样，但总体来说高度相似！ 难道—— 他连忙躲到一旁的邮箱后面，探出头去，看着那人走进一支装束相同的队伍中，向一名腰佩青铜古剑、头戴大檐帽的军官汇报。此人自称“卡思嘉”，听声音是一名女子。 就在散兵将目光落在那名军官身上的瞬间，仿佛无形中产生感应，脸庞与骷髅铁面烧熔在一起的军官陡然将可怖面孔拧转过来，精光爆射的视线吓得散兵连忙将身体藏进红色邮箱后面！ “龙政委。”散兵听见卡思嘉对军官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龙政委开口，声音嘶哑地像是喉咙里塞满了煤炭，听不出语气，“大概是风吧。” 散兵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漏出一点呼吸声。他认识那个龙政委，准确来说，是认识那把青铜古剑！ 郑市龙！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心里的惊疑，天空中飞来钢铁与机械的天使，可爱的婴儿头颅被替换成巨大的扩音喇叭，向着四面八方传播电子合成的人声： “起义军奉命讨逆，诛杀犹太卖国贼！” 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刻在大地上。散兵听见身后那群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才探出头来，看向自己逃出的大厦。 这是一幢钢筋和玻璃建成的庞然大物，在初冬的寡淡阳光下闪闪发光，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财产。 下一秒，散兵听见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嘶嚎，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幢大楼中段便淹没在巨大爆炸之中，火光和烟尘冲天而起，大量碎裂的玻璃和墙体朝着地上的散兵轰然砸下！ “咕哇！” 散兵面色仓惶，拔腿就跑，他此刻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能否活命，反而是郑市龙有没有看到他如此恶心狼狈的模样。 那是他最后、最后一点点自尊。 ………… 凄惨。 由于王室和艾弗里博士需要大量平民去修筑陆行舰，现在的伦敦已变成了一座飘摇在凄风苦雨之中的围城。 电力、食物、水源……这些现代人离不开的东西，都被政府和王室牢牢把控。交通方面更是由王室军队完全封锁，迫使人们为了生存去干那繁重且薪资微薄的工作。 他妈的猪狗，还能有我半分凄惨不成？ 散兵恨恨地想道，同时用无牙的口撕咬手中的面包，这是一个强暴他的男人丢下的，沾满了灰尘和泥土，但对于散兵来说已是珍馐美味。 在逃离罗斯柴尔德大厦之后，他那短暂恢复的力量便迅速消退，虚弱的肉体连一个同岁数的女孩都不如，再加上没有蔽体的衣服…… 他甚至不如站街妓女有尊严。 强忍着牙龈传来的剧痛，散兵吃掉了那不比他拳头大的面包，肚中却依旧空空荡荡，发出阵阵饥饿的号叫，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行走了。 思绪放空，散兵忽然惊愕地发现自己在认真考虑出卖肉体的可行性，这耻辱的想法让他极度反胃，但考虑到此刻每一丝体力都无比珍贵，他强行将涌到口中的呕吐物又重新咽了下去。 系统！！！ *——滋滋滋——* 依旧只有一串像是被电磁干扰过的杂音，散兵愤怒地捏紧了被拔掉指甲的手，开始畅想自己如果还有力量的话，会如何惩罚那些让他受尽屈辱的人。 艾弗里博士，马格努斯，还有那个叫菈妮的小婊子……轰散他们这群混蛋！屠尽英国所有人啊！！！ “你……没事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 散兵余怒未消地瞪去，看到一名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站在巷子口，衣帽洁白如雪，仿佛一朵清雅白莲，用他最厌恶的怜悯目光看着他。 蝼蚁，看什么了？！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自己吃下去！ “你受了好重的伤……”可这白莲花一样的女人并没有被散兵的目光逼退，反而主动靠近过来，不嫌他身上的秽物，用指尖轻轻触碰。 “别怕，”她误解了散兵的抽搐，就算是最轻最轻的力度，也足以让他感受到炼狱般的痛苦，“我会帮你的。” “咕啊！”散兵暴怒，正机之神什么时候轮得到蝼蚁来怜悯，他猛地一甩胳膊，血肉模糊的手掌抡在白莲花脸上，留下一个黑红的掌印。 恐惧我！害怕我！不许怜悯我！ 女人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污物，眼中闪过一丝让散兵舒爽的愠怒，但立刻又平复下去，语气轻柔，“可怜的孩子……真不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已经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她不顾散兵的挣扎，直接将他背到了背上。 就算散兵用没牙的嘴巴去咬她的耳朵，就算他用柔弱无力的手臂去勒她的脖子，她也没有半分怨言，没说出一句抱怨。 最后，精疲力尽的散兵将脸埋在白莲花纤瘦的背上，泣不成声。 愚蠢的蝼蚁，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女人默默地背着他，穿过道路和小巷，不知走了多久，连天色都暗沉下来了，才在一幢独栋的两层房屋前停下脚步。 散兵朦胧的泪眼瞥到了房屋的门牌：女贞路四号。 好熟悉的地名…… 白莲花把他从背上搂到怀中，敲响了门：“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名面容和善的胖老妇，矮墩墩的她脸上还展露见到女儿的欣喜，就因为散兵凄惨的模样而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连忙让开门：“哎呀，可怜的孩子！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子！快来帮忙！” “老头子”是一名又瘦又矮的男人，典型英国人面容，头顶光秃一片，约莫五十来岁。他一言不发地看了散兵一眼，转身趿拉着拖鞋跑进浴室里，很快便传出花洒放水的声音。 “得先把你洗干净。”散兵听到白莲花对自己说，他任由她将自己抱进浴室，放在已经因为岁月而发黄的搪瓷浴缸里，拿来了镀铬花洒。 温热水流刚一冲上皮肤，散兵便痛苦地大喊起来，他从未想过水能让他如此难受，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冲他尖叫，命令他挣扎！ “上帝啊！”拿来毛巾的胖老妇惊叫起来，“他没有牙齿和舌头！” “别动！”白莲花语气强硬起来，捋起袖管将她的小臂放进散兵口中，“感觉疼得话，就用力咬。” 散兵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泪水夺眶而出，一边呜咽着，一边任由白莲花和胖老妇清洗擦拭他的身体，仿佛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他此刻终于回到人间。 擦干头发后，散兵被胖老妇裹进一条温暖厚实的毛毯里，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到白莲花不得不用他恶臭的洗澡水来清洗被弄脏的护士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内疚。 胖老妇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发愁，老头子则从储藏室里拿来了剪线钳，对散兵说：“把手伸出来。” 散兵顺从地伸出手，犹太人的手铐紧紧箍在皮肉翻卷的手腕上，腐肉发出阵阵恶臭。虽然他拧断了中间的铁链，但这两个该死的金属手环依旧存在。 就像他们对他的折磨，虽然已经过去，但依旧在他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会有点疼，忍一下。”老头子说着，以外科医生般的精准动作钳断了手铐。伤口中被堵住的脓水立刻喷出来，在地毯上留下让散兵愧疚无比的黄色痕迹。 “爸爸。”白莲花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手里抱着药箱，“抗生素没有了。” 老头子将手铐丢进垃圾桶，说：“我工作的科室里应该还有一点，我去找找。” “那也等天亮了再去，晚上外面不安全，谁知道政府的人会不会把你抓去修那什么陆行舰。”胖老妇絮絮叨叨地说着，将一块面包和一碟所剩无几的黄油放在餐桌上，“家里只剩这一点食物了，先把肚子填饱吧。” “我这周的口粮配给快发了。”白莲花说，散兵第一次注意到她如此干瘦苍白，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把他背回家，“再节省两天吧。” 老头子简短地作出结论：“吃饭。” 老夫妇二人都只吃了一小片面包，当白莲花将盘子里最后一点黄油抹在厚面包片上，泡在仅剩的发酸的牛奶里递过来时，散兵实在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声泪俱下，几乎晕厥过去。 他妈的……他妈的呀！ 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人遇上我！ 我不配！我不配！ 当晚，散兵被白莲花抱进她自己的房间里，睡在她的床上。白莲花从衣橱中拖出一个又老又旧的睡袋，散发出一股霉味儿。 “以前，我爸爸喜欢带我去爬山，我妈妈嘴上总是抱怨，但她还是会准备好食物和行李，这睡袋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好像有些小了。” 白莲花把睡袋放在床边，蜷起双腿钻进去，眼睛关切地看着散兵，语气中充满怀念：“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一起去爬山……” 散兵躺在她散发出淡淡花香味的被褥里，看着她瘦削的脸颊，自责情绪攀升到了顶峰，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绞成一团。 “你觉得呢？”白莲花问道，睡意朦胧。 散兵狠狠点头。 一夜无梦。 直到阳光洒在脸上，散兵才不甘不愿地从黑甜睡眠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白莲花满眼担忧地站在窗前。 “你醒啦？”她说，“爸爸凌晨就出去为你找药了，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散兵能清晰地感到她的恐惧，他也经历过这种充满未知与不确定的折磨，用力点点头，张开无牙无舌的嘴巴：“呃呃呃……” “你肚子饿了吧？”白莲花嘴角挑起，她的微笑因坚强而美丽，“昨天晚上还剩了一点面包，但是牛奶没——” 强烈的冲动，散兵惊愕地抬起双手，手指间散发出青蓝微光，那是风元素之力，他的力量怎么会忽然就回来了？而且如此得暴躁，如此地狂烈！这不可能的呀！ 他要控制不住了！ “——有了，只能泡水给你吃咯。”白莲花伸手要抱起散兵，“你的脸色好难看呀，是有哪里不舒——” “呃呃呃！”散兵拼命摇头，他控制不住暴走的风元素了，绝对不能触碰到她，她今天要去领粮食配给，她还要去和家人一起登山，她还要—— 轰！！！ 散兵指尖的青光绽裂，白莲花的身体瞬间被狂风撕碎，温热的血肉泼溅在又老又旧的睡袋上，她微笑的头颅打着旋，仿佛被最黑暗最恐怖的厄运牵引着，分毫不差地落在他双手之中。 “啊啊啊啊！！！”看着她已经死去的笑容，散兵开始放声尖叫，紧接着便是呕吐，半消化的面包牛奶和胃酸泼在白莲花的脸颊和嘴唇上，他又开始哭着去擦拭—— 轰！ 第二次风爆，将白莲花的脑浆粉刷在了天花板上，散兵无声哀嚎着，将缠绕风元素之力的手指塞进口中，用软钝牙龈拼命撕咬，他好恨自己的力量，好恨自己该死的手！ 杀了我！杀了我吧！ 可偏偏此时，风元素消散了，散兵重新变成了肉体凡胎，他惊恐地看着血腥一片的房间，掀开满是碎肉和内脏的被子，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他要离开这里，他不能再和这家人待在一起，他不敢去面对老头子和胖老妇的目光。 他就是噩兆，就是不祥，他不该存在！ “什么声音这么吵？” 胖老妇从厨房里走出来，与跳下楼梯的散兵撞了个满怀，她惊讶地看着浑身血淋淋的他：“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别过来！！！ 散兵惊恐地“呃呃呃”叫着，下意识想要将胖老妇推开。 掌心迸发出风元素之力，天青风刃自胖老妇人体中轴线上斩切而过，她惊讶的表情瞬间凝固。 散兵伤心欲绝地看着胖老妇的尸体左右裂开，断面露出黄色的脂肪、红色的肌肉和骨骼，极度柔软的内脏泼洒在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 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散兵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跑过走廊，推开女贞路四号的前门，看见老头子正从一辆和他岁数差不多的老车上下来。 不能面对他！ 散兵连忙关上前门，冲过被鲜血浸润得腻滑无比的走廊，跳过胖老妇还在抽搐的尸体，推开后院的大门，入眼是一片枯黄的草坪，以及—— 靠在躺椅上，惬意地读着《泰晤士日报》的拉塔恩·马格努斯。 “早上好啊，斯卡拉姆齐。”拉塔恩推了推鼻梁上新买的太阳镜，微笑着招呼道，“睡得还好吗？” 这一定是噩梦。 散兵呆愣愣地看着马格努斯，谁都有可能出现，唯独这个男人不可能。这家伙现在应该在霍格沃茨，在议会大厦，在任何他妈的地方，唯独不可能在女贞路四号的后院里，读着他妈的报纸！ “我当然能在这里读他妈的报纸。”拉塔恩仿佛看穿了散兵的思想，“之前住在这里的德思礼夫妇因暖雪不幸身亡，房子的所有权归属到哈利的名下。我跟他和他教父关系还不错，借过来用用。” 用用？ 仿佛一道灵光划过散兵的脑海，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中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忽然就衔接起来，让他惊惧交加地喊道：“呃呃呃！” “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舌头被剪了。”拉塔恩抬手一指。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细胞修复！ 口中断舌瞬间重生，散兵尖叫起来：“是你！你控制了凯尔希和爱国者！” 拉塔恩含笑点头：“是我。” “是你让犹太猪侮辱我！” 拉塔恩再次点头：“没错。” “是你命令起义军攻击罗斯柴尔德大厦，故意放我走！” “完全正确。”拉塔恩轻轻鼓掌，“看来你的智商得到了飞跃式的进步。” 散兵听见身后房屋中传出老头子的惨叫，但他心中却再生不出任何怜悯，“是你让那个女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所以……”拉塔恩用手掌托住下巴，语调诡谲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后门被猛地推开，散兵立刻回头，只见老头子从房子里冲出来，手脚上沾满了鲜血，面色狰狞可怖，高举的右手中握着一根寒光凌冽的针管，向他扎来！ 可笑的蝼蚁，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杀我？！ 我可是他妈的神！ “死！” 散兵一拳轰出，风元素爆裂，老头子下半身瞬间被搅碎成血沫，上半身无力地摔倒在枯黄草坪上，依旧试图将针管扎进散兵体内。 “他妈的下贱东西，居然敢骗我！！！”散兵暴怒地践踏老头子的右手，将掌骨连同其中的针管一同踩爆，散发幽蓝光芒的药水四溅泼洒，“贱人！贱人！贱人！” 好不容易发泄完，散兵体内的力量再次消退下去，他恶狠狠看着还剩下一口气的老头子，满心盘算着该怎么折磨对方。 而就在这时，老头子竭力抬起头，看着散兵的眼睛，嘶声道：“药……那是……能治好你的……药……”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散兵狂暴地揪住老头子的领口，嘶吼道：“你说什么？！” “那是药……是……”老头子吐出一口血，颤抖着抬起左手，指向散兵身后的拉塔恩，“是他……给我的……” 散兵骇然欲绝，像卡死的木偶一样，艰难地，一寸寸地转过身，看向微笑的拉塔恩，“什么——这——怎么——不可能的呀！”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力。”拉塔恩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你以为是谁封锁了你的力量？你以为是谁封闭了你的系统？当然是我。如果你刚才能展现出那么一丝丝的善良和怜悯，就像这一家人教你的那样，我就会解除你体内的磁场天锁。” “怜悯？”散兵目光空洞，老头子在他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尸体噗通一声掉在地上，“怜悯？！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怜悯？！你他妈才是那个最残忍的混蛋！是你害死了这无辜的一家人！” “是吗？”拉塔恩向老头子的尸体扬了扬下巴，“你再看看他是谁。” 散兵低头，愕然地发现脚下那个又矮又瘦的老头子，不知何时长出了头发和肌肉，变成了一个精干邪恶的中年人。“这是——” “我可是红魔王啊，手下养着一群食死徒，都是些手上沾染无辜者鲜血的人渣。” 拉塔恩笑得诡谲，“既然是人渣，就应该发挥出人渣的作用。他们被我用磁场力量改变了容貌和体型，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我操控着。去救你，帮你，爱你。你感受到爱了吗，散兵？”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散兵痴呆地笑了起来，“你想骗我！你又想骗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安排的戏码！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啊啊啊啊！！！” 拉塔恩对散兵的反应并不意外：“分不清也没关系。反正你被犹太人侮辱的视频我已经上传了互联网，从播放量来看，估计有上亿人欣赏过你的英姿了。这就是铁打的现实。” “啊啊啊啊！！！”散兵疯癫地喊叫起来，“我杀了你，杀了你吔！！！” “真聒噪。” 拉塔恩竖起一根指头，向下一挥，引力场瞬间将散兵压倒在地上。 “你的一切反应，所有的选择，包括现在这副模样，都在我计划之中。这些天来你经历过的一切，偶然遇到的每一件事，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终极侮辱。” 马格努斯笑容诡诈奸邪，看着已然丧失理智的散兵，用大拇指扣住中指的指甲，“不承认错误，不忏悔改过，不怜悯慈悲。你已然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一指探出，磁场转动，将散兵轰成漫天齑粉，彻彻底底形神俱灭！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拉塔恩从躺椅上站起身，眺望冬日寡淡无色的太阳。良久，噬魂魔杖在手中变成了一根拖把，他向哈利的房子里走去，“是时候扫干净屋子，准备请客了。” 第95章 山雨欲来 又一个周末，又一个雨天。 温带海洋性气候带来的降雨连绵不绝，估计会一直下到万圣节。在吃完糖果之后，雨水就会被冻成雪，然后继续坚定地、断断续续地、拖泥带水地下个没完。 也许这湿冷的天气就是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分手的主要原因，毕竟那个老头子嘎吱作响的关节看起来不像是没有风湿病的样子。 拉塔恩怀着淡淡的恶意想着，同时表面上装出一副专心的样子，倾听乌姆里奇罗里吧嗦的诉苦—— “……起义军简直无法无天！从最北边的奥克尼群岛到最南边的康沃尔，到处都是这些穿着黑军装的蝗虫！他们居然想联合工人和农民推翻政府，明明我们正在试图拯救英国！前几天还袭击了罗斯柴尔德大厦，这群恐怖分子简直……” 诺亚造好了方舟，然后对前来避难的人说：没钱没权的人都给我滚！我的船上已经塞满了动物和财宝，没有空间装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起义军能在上个周末，用短短两天时间联合起工农阶级，这还是在他们的政委和领导人周一到周五需要上学的情况下。 拉塔恩靠在温布利体育场顶层包厢的沙发上，人造革沙发被他的体重压得嘎吱作响，快速扫了一眼身旁的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造型浪荡不羁的夜之城市长已经开始发呆了，墨镜下的银灰眼睛完全放空，乌姆里奇的抱怨从他左耳朵里流进去，自右耳朵里钻出来。 拉塔恩甚至能“看到”阿特拉斯正在思考中午吃什么，就好像这人的颅骨是透明的一样，这个想法让他眯起了两只不对称的眼睛。 这人真就如此肤浅吗？ 绝不可能。 阿特拉斯·因菲涅特给拉塔恩的感觉就像是礼品店里的雪景球，乍一看，那透明的脑壳下飘满了用来伪装雪花的廉价泡沫，但仔细看去……就会瞥见那风雪之下，庞然巨物的一鳞半爪。 如果他真的是“他”的…… “女士。”拉塔恩打断乌姆里奇的抱怨，“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发动政府的宣传机器，把起义军定性为恐怖组织的极端分子呢？” “这不利于多边贸易条约。”乌姆里奇的语调忽然精明起来，“一个在英国境内横行无忌的恐怖组织，这会让我们亲爱的市长先生怎么想？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傲罗和警察部队的实力，马格努斯大臣，圣质隐修会的原铸工厂想必不介意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吧？” 好极，图穷匕见了。 由于魔法部部长福吉不愿意采购原铸工厂的武器装备，认为这会让巫师们产生“魔法部将与哥斯拉正面开战”的想法。再加上英国政府方面，现任首相梅杰不愿意受制于魔法部这群趾高气扬的巫师。 在阿特拉斯的撮合下，梅杰和乌姆里奇一拍即合，推出了圣质隐修会、英国政府、魔法部、夜之城四方联合的多边贸易条约。 简单来说，就是拉塔恩将武器装备卖给阿特拉斯，阿特拉斯一边从英国政府和魔法部那里拿钱，一边把武器装备交给英国陆军和乌姆里奇。 这么一倒腾，原铸工厂的货物就变成了进口产品，拉塔恩得到了钱，阿特拉斯得到了油水，梅杰首相的军队实力大增，乌姆里奇也有力量对付她看不顺眼的罗德岛。 皆大欢喜了属于是。 被点到名字的阿特拉斯像是从打盹中惊醒一样，茫然地问道：“啊？什么？” 装吧你就。 拉塔恩默默腹诽，对乌姆里奇说：“圣质隐修会当然愿意为您提供帮助。只是，您有没有想过，现在这种多极化的态势反而更加有利？” “您这是什么意思？”乌姆里奇蛤蟆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起义军，他们反政府，反王权，反犹太，反资本，是英国政府、英国王室、魔法部和罗德岛的共同敌人。”拉塔恩说，“我认为……您也许可以稍微放纵他们。” 乌姆里奇陷入沉思，问道：“可是他们对魔法部也没有好感……” “如果起义军打到了魔法部，康奈利·福吉还会对此坐视不管吗？您大可以趁势抨击部长的避战政策，将他弹劾下台，把您头衔前面的‘副’字给去掉。” 拉塔恩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一个军火商，我只在乎账面上的流水，至于是谁在和我做生意，那当然是无所谓的。” “您的意思是……”乌姆里奇眼睛发亮，“您能联系上起义军的首领？” 起义军首领就坐在你面前呢。 拉塔恩笑而不语，目光转向自从他走进顶层包厢以来就一言不发的艾弗里博士。 老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已经得知了散兵逃跑失踪的事情，正担心那个蠢货会不会等到恢复了力量回来报复罗德岛。 别怕，他再也回不来了。而且你现在有更值得发愁的事情…… “艾弗里博士，先生。”拉塔恩说，“您认为起义军会是罗德岛的对手吗？” 艾弗里博士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罗德岛会把他们的痴心妄想扼杀在摇篮里！”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乌姆里奇，“女士，您这么急切地想要武装警察部队，该不会是打算用来对付我吧？” 这个老白痴，没有政客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欲求。 拉塔恩刚这么想，就听见乌姆里奇说：“哎呀呀，怎么会呢？您可是魔法部的好朋友啊，我们还等着上您的陆行舰躲避哥斯拉呢。只是……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野心，魔法部长的位置福吉坐得，我怎么就坐不得了？” 好吧，这俩真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艾弗里博士哈哈大笑起来：“是啊，女士，我也认为您比福吉更加合适。只是您需要记住一点——我，罗德岛，才是英国人的救世主” 达官显贵的救世主还差不多，人民群众只会被你当成垃圾丢下。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倒是符合自己设想中的多极化局势。 拉塔恩已经厌倦了和这两只虫豸浪费时间，贤者之血的人体实验定在今天晚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说：“艾弗里博士，我今天来是为了感谢您选择购买原铸工厂的产品。作为回报，我愿意帮您加快陆行巨舰的建造进度。为了不浪费时间，请您把设计图给我吧。” 估计是把这句话当成了拉塔恩服软的信号，艾弗里博士的笑容立刻灿烂了不少，长满老人斑的脸笑得像是一朵菊花，他拍拍手：“凯尔希！” 顶层包厢的门被推开，老猞猁顶着刚长出来不久的寸长头发走进包厢内，看起来整个脑袋毛绒绒的。 刚一进房间，凯尔希就幽怨地瞥了拉塔恩一眼，旋即便恢复了淡漠的神态，“博士，你叫我？” “带马格努斯先生去找森蚺，她知道该让这位尊贵的大臣做些什么工作。”艾弗里博士戏谑地说，“我要看他在工地上像个土木牛马一样勤恳打灰啊！” “好的，博士。”凯尔希平静地应承下来，“马格努斯大臣，请跟我来。” 拉塔恩刚一起身，阿特拉斯也顺势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中午就吃炸鱼薯条吧……” “对了，大臣阁下。”在拉塔恩低头穿过包厢门时，艾弗里博士笑着说道，“凯尔希似乎很喜欢你啊，我怎么能忍心让她承受思念之苦呢？就把她送给你好了。凯尔希，你接下来就跟着马格努斯，听见了吗？” “好的，博士。”凯尔希微微吃惊，但还是顺从地说。 拉塔恩脚步微微一顿，低垂的眼眸中诡谲翻涌，最终决定露出了黄毛终于抢到别人女朋友的笑容，对艾弗里博士说：“放心吧，博士，我会好好照顾凯尔希，从里到外，方方面面……就算她打算在达到愉悦时喊你的名字，我也会允许的。” 艾弗里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至极。 搂住凯尔希的肩膀，拉塔恩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包厢，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那低劣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就这么搂着凯尔希向电梯的方向走去，沉默不语。 凯尔希担忧地说：“拉塔恩，我……” “你对我太过殷勤，以至于让这个蠢货都起疑心了。现在你最大的优势——在罗德岛的政治地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拉塔恩语调低沉，“算了。你将黄金赐福给予了多少个罗德岛干员？” “超过半数。”凯尔希说，“有些干员和博士走得太近，我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倒是整合运动方面，几乎全员都得到了黄金赐福。还有一个特例，焰尾骑士索娜，在我被你赐福之前，她的眼睛就已经染上了黄金。” “索娜……她有提过关于赐福的信息吗？” “她知道你有二十个兄弟，并且称呼给她赐福的人为‘小怪物’。” “唔。”拉塔恩沉思，这明显是索娜对赐福她之人的爱称，关键是……那是二十个兄弟里面的谁？ “喂！马格努斯！”阿特拉斯兴高采烈的招呼声打断了拉塔恩的思考，夜之城市长站在电梯口，大大咧咧地挥着手，脖子上那根少说有二十公斤重的黄金项链哗哗作响。 “一起去吃午饭啊？”阿特拉斯拽了拽身上的花衬衫，弯腰打量起凯尔希的容貌，“诶呦，仔细一看，还是挺可爱的嘛。不过你这书呆子居然也会动情，对象还是亚人，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我跟她是利益关系。”拉塔恩把凯尔希拉到身后，阿特拉斯背后数码显示屏上，代表楼层的数字正在快速上升，“还有，午饭就免了。” “没劲的家伙……”阿特拉斯撇撇嘴，一不开会他就生龙活虎，“话说，你认真的？搞个多极化局势让他们狗咬狗？还是说你的惊世智慧只能想出这种迟缓的手段？” “我的惊世智慧催我用惊世力量轰爆这些虫豸的头。”拉塔恩没好气地说。 电梯在叮铃一声中抵达顶层，一群军方的参谋和科学家从中鱼贯而出，纷纷向电梯口的两名伟岸巨人投来愕然惊奇的目光。 拉塔恩和阿特拉斯走进去，两人将电梯内的空间撑了个满满当当，没剩下一点空余。凯尔希只能被拉塔恩抱在怀里，她红了脸，但没有挣扎。 “‘他’给我的使命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拉塔恩对欲言又止的阿特拉斯说，“所以我虽然很想打爆他们的头，但一直在尽量克制动手杀人的冲动。倒是你，夜之城的市长，天天在英国转悠，不怕回去的时候政务堆成山？”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担心起我来了？” 阿特拉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也不顾电梯里抽烟是一件多么没公德心的事情，一个响指便将其点燃，美美地抽了一口。 他吐着烟圈，说：“放心，夜之城可不是伦敦这么落后的乡下地方。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无论是高楼大厦上的全息广告，还是地上跑的出租车，都可以交给ai处理。” 拉塔恩猛地转头盯着阿特拉斯：“什么？！” “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需要我拼给你听吗？” “ai不可信！”拉塔恩用高哥特语低吼道，“让人类从黄金时代陨落的，就是ai被亚空间力量腐化堕落导致的铁人叛乱事件！” “我知道啊，所以我创建了一个用来限制ai发展的黑墙协议，铁人叛乱不可能会再次——妈的！”阿特拉斯忽然大骂一声，恼火地瞪着拉塔恩，“你小子诈我！” 拉塔恩神色平静，既然阿特拉斯听得懂高哥特语，还知道铁人叛乱，那就可以确定身份了。他笃定地问道：“你是第几个？” 阿特拉斯撇了撇嘴角，摘下雪茄在空中挥舞，磁场力量将烟气固定成两个罗马数字：xi。 “第十一军团……”拉塔恩情不自禁地倒吸进一口二手烟，“神操的，我也得来一根。” “送你了。”阿特拉斯把一整盒高希霸雪茄都塞进了凯尔希手里，口鼻中长长地喷出富含尼古丁的浓烟，“黎明高墙，第十一军团，本该与没头脑的第十军团相辅相成……但‘他’还是决定将我送走，去完成另一个计划。”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禁止你使用ai？”拉塔恩点起一根雪茄，暴躁地抽吸着，烟头一红一灭，“操，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阿特拉斯，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比你想象中的还他妈要久，小十五。”阿特拉斯看起来不愿多谈关于自己的事情，“最后一件事，留意晁龙，那家伙不简单。” 电梯抵达一层，阿特拉斯用力拍了拍拉塔恩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走出梯厢，磁场转动间冲天而起，化为一道流星消失在天空中。 拉塔恩放下凯尔希，仰望阿特拉斯消失的方向，一口便将雪茄吸得只剩下短短一截烟蒂，低声骂道：“神操的……” 到处都是的穿越者，不可见的黄金树，慈悲的伟大意志，失而复得的兄弟，预言，使命……这一切的一切，真他妈乱！ “拉塔恩。”凯尔希担忧地看着他，“我们……” “带我去找森蚺。”用脚掌把雪茄屁股踩灭，拉塔恩目光阴郁，他感觉自己所构建起来的理智堤坝，正在战斗欲望的冲刷下摇摇欲坠，“先把手头能做的事情做完。” 是的，先做自己能做的事。 走进温布利体育场，比起中央已经初见雏形的陆行巨舰底盘，拉塔恩更在意那些被军人枪口对着的劳工们。 虽然还不至于面黄肌瘦，但已然能看出疲惫动作中的麻木和抗拒，他们被军队强行从温暖安全的家里拽出来，修这个他们一辈子也乘不上的陆行巨舰，领着勉强能够糊口的粮食和水。 拉塔恩能看到他们眼里的怒火，只是被强权和枪口给压制了下去，如果能将他们的怒火勾出来，就足以焚烧整个大不列颠。 没有巧合地遇上莱姆斯·卢平，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场地内劳工数量少说上万，像蚂蚁一样在陆行巨舰底盘周围的脚手架上爬来爬去，也像蚂蚁一样在未来注定到来的洪水中被诺亚抛弃。 人民啊……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拉塔恩沉下心去，低头看向期期艾艾的凯尔希，“有话就说吧。” “你说过，利益比爱情更坚固。”凯尔希眉眼间流露出失落的情绪，“我在想，没有了罗德岛的政治地位后，我还能怎么为你赚取利益。” 多么天真的亚人女孩，我都快不好意思骗她了。 “我有一个想法，但那取决于今晚贤者之血的人体实验是否成功。”拉塔恩说，“只要我改良的贤者之血能批量制造沃登纳尔，那么你将会得到一个为我赚取大量利益的使命。” 当然，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凯尔希的神情一下子明媚起来，“好，我等你。” 森蚺干员是一名短发尖耳女子，衣着相当暴露性感，两条丰腴的大腿后面拖着一条鳞片光洁的蟒尾，当凯尔希找上她时，她正对着一大摞图纸抓耳挠腮。 “我寻思底盘上面应该就是舰桥吧……”她自言自语道。 “你把图纸拿反了。”凯尔希忍不住提醒道。 “啊！”森蚺手忙脚乱地把图纸颠倒过来，娇俏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啦，凯尔希~” 舰桥接底盘？帆船是吧？ 拉塔恩眼角抽了抽，就森蚺这个施工严谨度，感觉自己就算不来，艾弗里博士的陆行舰也是岌岌可危啊…… “马格努斯先生！又见面啦！我是森蚺，你也可以叫我祖玛玛！”森蚺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下周围，闪烁着金芒的眼睛充满了见到赐福之人的喜悦，“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大人呀？” “森蚺干员，请把图纸给我。”拉塔恩直接伸手去拿森蚺手里的蓝图，顺势将一张折得很小的羊皮纸塞进她掌心里，“仔细看看。” 借着拉塔恩抖开图纸的功夫，森蚺悄咪咪地展开羊皮纸，还不等她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大量字符就从纸面上腾飞而起，汹涌地钻进她的眼睛里！ “呀！”森蚺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用力揉了揉眼睛，感觉脑中忽然多了许多知识和图片，“这是什么？” “炼制至纯源石的炼金方程式，至纯源石反应炉的设计图，以及超大型炼金阵。” 拉塔恩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蓝图，嘴唇几乎不动地说：“我需要你在艾弗里博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技术运用到陆行巨舰的建造当中。炼金阵绘制在地下，一定要在陆行舰完工前完成。” “其他都还好说，但是……”森蚺用手比划着超大型炼金阵的范围，“要画炼金阵的话，体育场周围那些地块也要包括进去。那些都是私人地皮，这样做不是侵犯公民的所有权吗？” “没关系。”拉塔恩平静地回答道，“周围的地，我都买下来了。” 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 透过顶层包厢的观景窗，艾弗里博士俯瞰整个建筑工地，正在翻阅图纸的拉塔恩当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哼，看吧，看吧。就算你小子在科技方面有点造诣，也绝不可能理解陆行巨舰的核心——源石反应炉的奥妙！ 这就是泰拉带给艾弗里博士的自信！ 不过…… 乌姆里奇的野心昭然若揭，英国女王口蜜腹剑，再加上犹太财阀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这些家伙都盼望着从罗德岛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艾弗里博士只感觉压力山大，他盘点着自己手中的力量——乐子人不听他指挥、剑魔被马格努斯活活打死、散兵失踪、维吉尔下落不明…… 刚才他打算用无人机复制阿特拉斯·因菲涅特的数据时，无人机居然会突然出现故障！ 诸事不顺，他现在居然只能指望卡兰娜和齐格飞兄妹两人，一个是暖雪之神系统的拥有者，另一个是最强天赋复制系统的拥有者，但这俩也不怎么听他的话！ 不行，必须要找来更多的穿越者，必须要扩充手里的力量！ 就让整合运动去找吧，他们人多…… 忽然，艾弗里博士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联系人一栏赫然显示出卡兰娜的名字。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准备暖雪降临仪式吗？打电话过来搅什么了？ 皱了皱眉头，艾弗里博士还是将电话接通：“怎么？” “降下暖雪的何罗神……”卡兰娜语调惊恐，仿佛随时会惊厥过去，“死了！” “什么？！” 雷声轰鸣，艾弗里博士看向天际线上积聚的乌云，宛如横空飞来一尊绵延万里的山脉，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神……怎么会死呢？ ———— 一小时前。 挪威，永冻冰海。 黎曼·鲁斯一拳将冰川轰成漫天冰屑，大步走进自己制造的冰洞中，抽动鼻翼嗅了嗅空气，满意地说道：“没错，就是这儿。老奎，你腰腿还没被冻僵吧？” “唔。”奎托斯低沉地咕哝了一声，他骨白色的身躯上只包裹着一条毛皮护肩，精亮的黑眼睛在仿佛永远不会松开的浓眉下扫视了一圈冰洞里的环境，“找什么？” “一个发蓝光的东西，大概这么大。”黎曼·鲁斯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大小，把编成辫子的金发甩到肩膀后面去，“有了它，咱们才能找到那个喜欢下雪的神，你的小阿特柔斯才能安安全全长大，我的小十五才能少一些烦恼。” 奎托斯扫了黎曼·鲁斯一眼，“你的家人？” “我的傻弟弟。”黎曼·鲁斯简短地说道，“倒是你呀，老奎，怎么会挑了个半神当老婆？而且还是个能转换性别的家伙，你平时在床上喊她托丽娜还是喊他米凯拉？” “她是菲。”奎托斯语调低沉内敛，“对我来说，仅此而已。” “哪怕她想利用你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奎托斯猛地摘下背后的利维坦之斧，咆哮道：“你——” “啊，找到了。”黎曼·鲁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好意思啦，老奎。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古希腊掌管弑神的神发出一阵代表不满的低沉喉音，跟着体型远庞然于他的黎曼·鲁斯向着冰洞深处走去，在七拐八绕的裂隙中前进了大约百来米，两人同时停在一面高耸的冰壁之前。 幽蓝冰壁之中，封冻着一个强壮的男人，他身上穿着以蓝色为主色调的紧身衣，点缀以红白两色条纹，看起来就像是把美国国旗穿在了身上一样，右手小臂上还绑着一面看起来颇为轻薄的圆盾。 “洋基佬还是那么爱星条旗。”黎曼·鲁斯语调讥讽，“这家伙从二战期间就睡在这儿了，还是让他继续睡下去吧。我们要的东西不在他身上。” 奎托斯：“唔？” 话音未落，黎曼·鲁斯将整条手臂刺进脚下冰面，再拔出来时，赫然握着一个凡人拳头大小的通透蓝色方形晶体，源源不断地向外放射幽光。 五指用力，狼一样不羁的男人将晶体的外壳捏得粉碎，失去光泽的碎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最后留在掌心之中的便是一颗卵型的幽蓝宝石。 “空间宝石，诞生于宇宙大爆炸中，据说拥有宇宙本源之力。”黎曼·鲁斯将幽蓝宝石展示给奎托斯看，“有了它，咱俩就能去杀了操控暖雪的神只。准备好了吗？” 奎托斯握住黎曼·鲁斯的手腕，缓缓点头：“嗯。” 空间宝石蓝光爆闪，将整条冰裂缝照得透亮，当光芒褪去之时，两人已消失不见…… ———— 现在。 拉塔恩抬头看向积聚的乌云，放下手中的陆行巨舰蓝图，低声道：“山雨欲来啊……” 第96章 沃登纳尔，沃特公司 “哥们儿，你知道玛格丽特披萨和犹太人有什么区别吗？”但丁问道。 源清隆挠了挠眉毛，泄气地说：“嗯……在下属实不知。” “披萨被放进烤箱里的时候不会尖叫。”但丁咧嘴一笑。 “……但丁，你这笑话真是烂透了。”源清隆说，“那你知道二战期间的意大利人和意大利面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但丁微微吃惊：“不知道，什么区别？” “意大利面不会把自己装进箱子里。”源清隆面无表情地说，“但意大利人会。” “不是，哥们儿！”但丁喊道，“你这笑话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是听我的：阿拉伯恐怖分子死了之后都去了哪？” 科林放下相机，他刚才一直在给炼金反应釜拍照，“我猜他们哪哪儿都是，因为安拉胡阿克巴。” “梅林的蕾丝白袜啊！”但丁一脸欣慰地看着科林，“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哥们儿！” 卡珊德拉嫌弃地用折扇遮住了嘴，“真没品。” “那你说个有品的呗，姐们儿？”但丁不服不忿地斜乜着卡珊德拉。 “这还不简单……”卡珊德拉略微思索，“‘爸爸’一词发明于1500年，在此之前人们怎么称呼父亲？” “历史题！有难度。”但丁捏着下巴苦思冥想，“好吧，我猜不出来。” 卡珊德拉缓慢而清晰地说：“motherfucker。” “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拉塔恩从炼金反应釜前扭头喊道，特别瞪了笑得缩成一团的但丁一眼，这小子就是闲的发慌了，回头得给他多安排一点事情去做才行。 原铸工厂仓库内，所有积压的先锋级泰坦和决战坦克都已经被古斯塔夫将军炮拉去伦敦，用来填饱魔法部、罗德岛和英国王室嗷嗷待哺的胃口，堡主级骑士机甲也由多恩带去安装进预定的位置里，只留下一片空空荡荡的厂房。 完美的实验场地。 拉塔恩拉动扳手，巨钟一般的炼金反应釜中顿时传出一阵咕嘟作响的沸鸣，随着泄压阀喷出浓白雾气，一粒猩红中透着丝丝金色的结晶顺着管道滚落，宛如初升的朝阳。 这便是一个标准单位的贤者之血。 根据“他”留下的羊皮纸卷轴上的配方，拉塔恩调动了全部惊世智慧将其改良，使其致死率大大降低，代价则是初次摄入贤者之血的沃登纳尔无法用意念操控能量，肉体力量也远不如原版配方上那般强大。 根据计算，若想达到原版配方上的效果，沃登纳尔需要进行多次“受血仪式”，五次受血才能将肉体发育完全，二十次受血才能拥有能量攻击的能力。 从二十次到五十次，每次受血都会让沃登纳尔，在力量、速度、能量三方面得到增幅，或许是全面提升，或许是在某一方面超凡入圣，这都取决于沃登纳尔自身的天赋。 思绪电转，拉塔恩催动磁场力量，将棱形晶体状的贤者之血摄入掌心，任由它在五指之间漂浮旋转，折射出瑰丽的辉光。 纸面计算永远取代不了实践，沃登纳尔的极限究竟有多高，都要从接下来的人体实验中得到答案。 转身看向桑吉尔夫，拉塔恩说：“把实验品带上来。” 桑吉尔夫重重点头，转身走出了仓库。 “还有你们。”拉塔恩看向他的朋友们，科林上前一步，用瘦小的身体护住一脸渴望地看着贤者之血的卡珊德拉，“注意安全。” 但丁拔出背后的叛逆大剑，笑着朝拉塔恩竖起大拇指；源清隆虽然一言不发，但体表已然亮起尼伯龙根血清带给他的金色纹路。 “特别是你。”拉塔恩凝望卡珊德拉的翠眸，“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让你极不舒适，若你真有与我并肩的决心，就仔细看着。”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名凡人，卡珊德拉将折扇挡在脸前，遮住她用舌头舔舐嘴唇的动作，俏皮地眨了眨眼。 此时，仓库外传来了桑吉尔夫的咆哮：“进去！你们这群人渣！” 由卢修斯·马尔福从英国政府和魔法部那里要来的罪犯们鱼贯走进仓库内，沉重的脚镣将他们串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人数刚好一百，每个人都蓬头垢面，浑身散发出死鱼烂虾一样的刺鼻恶臭。 “同志，”桑吉尔夫将囚犯名单递给拉塔恩，同时低声说道，“那个半兽人姑娘还在外面等你。” 拉塔恩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凯尔希，“让她继续等，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说完，拉塔恩看向排成一条长队的罪犯们，里面有麻瓜，有巫师，也有狼人，每个手上都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罪无可赦。 “听好了，人渣们。你们都犯下十恶不赦的死罪，但我会赐给你们毫无价值的生命最后一次机会——成为宝贵的实验数据。现在，听到名字的人，到我面前来。” 看向手中名单，拉塔恩戏谑地挑起了眉梢：“芬里尔·克雷伯格。” 磁场转动间，克雷伯格的脚镣断裂开来，这头以咬小孩子为乐的狼人面色惊恐，两股战战，仿佛下一秒就会当场失禁。 你现在倒是体会到那些被你袭击的孩子们的心情了？ 拉塔恩面无表情：“过来，乖狗狗。” “我错了！大人！我不该骚扰您妹妹！”克雷伯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嚎啕大哭起来，“您放过我吧！我会比给伏地魔效力的时候更忠诚地侍奉您啊！” “好极，那便来将我侍奉吧。”拉塔恩抬手，胸前磁场纹章绽放，“以实验品的方式。” 重力魔法·引力索！ 紫电飚射，克雷伯格发出一声呜咽似的尖叫，整个人被强行拉拽至拉塔恩身前，黄褐色的眼珠惊恐地注视着红魔王不对称的双目，贤者之血被重重按进他额头中央！ 棱形结晶瞬间破裂，化为无数极其细小的粒子钻进克雷伯格皮肤之下，一时间仿佛有千百条蠕虫在他脸皮下方扭动，自额头蔓延至脖颈，消失在肮脏的衣领下方。 拉塔恩解除引力索，克雷伯格如同一只离水的鱼一样瘫软在地上，喉咙中不断发出窒息似的哽咽声，脊椎反曲如弓，双手呈现出爪状的痉挛。 属于狼人的特征，那些本该在满月下才会显现的鬃毛和利爪，此时此刻都纷纷从克雷伯格身上凸显而出，他全身肌肉像是水波一样抖动起来，开始以完全不自然的速度膨胀生长。 忽然，伴随着一阵剧烈颤抖，克雷伯格的身体陡然僵硬，暴突的眼球顷刻间充血，变成骇人的猩红，然后齐齐爆开！ 卡珊德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大量的血浆从克雷伯格七窍中喷洒而出，膨胀的肌肉以比生长时更快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体内所有液体攥出来！ 短短几秒，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狼人此刻就像是被挤干的洗碗海绵一样，只留下一具焦黑枯瘦的扭曲尸体。 是因为狼人体内的狼毒和贤者之血产生了排异反应吗？ 拉塔恩冷漠地从名单上划掉芬里尔·克雷伯格的名字，“下一个，尼德。” 尼德，27岁，黑人男性，麻瓜，抢劫犯，杀人犯，强奸犯。在目睹了克雷伯格的惨状后，哭爹喊娘的他也被拉塔恩从罪犯队伍里拽了出来，执行受血仪式。 贤者之血在他身上的反应同样剧烈，与狼人的唯一区别就是，在剧烈抽搐之后，尼德并没有七窍流血而死，而是稳定住了身体各项指标。 当他从地上站起来时，原本干瘦的他已然拥有了堪比健美冠军的身材，在后续的力量测试中，举起5吨重的吉普车并坚持了3秒钟之久。 然后被车子砸成了一滩肉泥。 场面之惨烈，卡珊德拉和科林直接吐了出来，但丁的脸色变得比他头发还白，源清隆紧闭双眼偏过头去。 初次受血的沃登纳尔力量水平与计算不符，是因为没有得到休息和补充养分吗？ 拉塔恩划掉尼德的名字，“下一个，娅妮。” 娅妮，33岁，白人女性，巫师，倒卖珍稀神奇动物，使用三大禁咒，杀人。 受血仪式顺利进行，娅妮在成为沃登纳尔之后立刻展现出操控能量的能力，使用能力时眼球完全被蓝光染透，光芒交织成的圆环环绕头颅，周身产生超自然结冰现象。 她能将能量凝聚成光球，自光环上发射出去，威力足以摧毁吉普车，在全力运用能量攻击42次之后，因大脑烧焦而死亡。 巫师成为的沃登纳尔在能量攻击方面有所偏重，但过度使用能量攻击会导致颅内温度过热，多次受血应当能减轻这一副作用…… 强迫娅妮持续使用能量攻击的拉塔恩划掉她的名字，“下一个，托兰德。” 托兰德，19岁，白人男性，麻瓜，纵火，贩毒，入室抢劫，杀人。 死于受血仪式。 “下一个，约翰。” 约翰，54岁，男，狼人。 死于受血仪式。 “下一个，莉娜·陈。” 莉娜·陈，47岁，女，麻瓜。 在沃登纳尔速度测试中，在全力奔跑2小时18分钟后体力衰竭，被卷入特制跑步机中死亡，死前平均时速为41公里\/小时。 “下一个……” ………… 时间流逝，尸体横陈。 和但丁他们一样，卡珊德拉面对死亡的神情已经变得麻木，唯有她的目光落在拉塔恩表情寡淡的面容上时，才会流露出少许的恐惧——和钦佩。 男人，女人，麻瓜，巫师，狼人……有那么多人死在了名为“实验”的处决之下。 但不管听到多少声哀嚎和求饶，无论多么核突恐怖的死亡方式，都无法让这块钢铁产生分毫动摇。 她感觉自己就像摸象的盲人，误将手中的象牙当成了全貌，却不知巨兽——拉塔恩·马格努斯，在平日展现的随和温柔外表下，拥有一颗比永冻寒冰还要坚硬冷厉的心。 真是…… 太迷人了！ 小腹中升起热意，卡珊德拉紧紧地抱住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去拥吻拉塔恩的欲望。 草药课上，斯普劳特教授说过，毒触手最适合生长在阴冷的地方，那还有谁比刻薄尖锐如毒触手的她更配冷硬如冰的他呢？ 卡珊德拉忽然落下泪来，仁慈的上天赋予了她巫师的天赋，肯定是为了常伴在拉塔恩的身侧。 这一点，她无比坚信…… 仓库中央，一百名罪犯中的最后一人，在得到充足食物和充分休息的情况下，成功挺过了五次受血仪式，成为了一名肉体发育完全的沃登纳尔。 由于不是巫师，这名沃登纳尔并没有掌握能量攻击的手段。单凭肉体力量就足以打穿一块50mm的均质钢板，皮肤可以抵挡7.62mm步枪弹的直射，奔跑平均速度为56km\/h。 身高2.20m，体重170kg，这就是一名承受住五次受血仪式的沃登纳尔的基础数据。 “恭喜。”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中，收获了实验数据的拉塔恩面露微笑，喊出这名沃登纳尔的名字，“本杰明，据我所知，你是一名逃兵，对吧？” 本杰明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即使成为了沃登纳尔，在面对赤发巨人时依旧瘦弱矮小得像个孩童。 更何况，他亲眼目睹那些自以为完成了受血仪式，就拥有反抗之力的实验品的下场—— 被红魔王一眼“看”死了。 “是的，大人。”在那双不对称眼眸的笼罩下，本杰明战战兢兢地说。 “好极。”拉塔恩笑容可掬，“卡珊德拉，能否请你去把凯尔希叫来。” 卡珊德拉皱了皱眉头，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凯尔希，但既然拉塔恩都这么说了，她便欣然走出仓库。 他果然需要我…… 不多时，卡珊德拉和凯尔希一同返回，老猞猁被仓库里冲天的血腥气和满地死状骇人的尸骸惊得捂住了口鼻，“拉塔恩，这是——” “实验中产生的垃圾而已。”拉塔恩亲切地将手掌搭在本杰明抖若筛糠的肩膀上，“凯尔希，来见见我最新的杰作。你可以叫他逃兵本杰明，或者‘士兵男孩’。” 凯尔希仔细打量着本杰明，如果忽略掉长时间没刮脸而长出的络腮胡，单纯从年纪上来看，此人的确还是个大男孩。 再加上逃兵的身份，士兵男孩这个外号恰如其分。 “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啊。”拉塔恩将贤者之血的实验数据丢给凯尔希，他已经将这些资料全部背下来了，“你带上这小子去美国芝加哥。卢修斯已经安排好了身份和机票，他会帮你跟美国国会牵线搭桥，建立——” “芝加哥？”凯尔希既惊讶又委屈，“拉塔恩，是我哪里没做好吗？为什么你也要赶我走？” 卡珊德拉小声嘀咕道：“走了才好。” 凯尔希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这位小姐，我必须要提醒你。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你不过是拉塔恩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我则可以陪伴他直到永恒尽头。也就是说……我等得起。” “这位老奶奶，我也要提醒你。”卡珊德拉勾起一抹刻薄的笑，“就算你能活到地老天荒，也只是和拉塔恩在利益上做交换罢了。而我，生命不过百年，却能沐浴在他短暂热烈的爱之中。” 霎时间，气氛降至冰点，两个不服输的女人隔空相望，目光交错间有电光爆闪！ 源清隆对科林说道：“这就是活生生的修罗场啊……”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但丁兴奋地挥着拳头，“我最喜欢看女人打架了！” “够了。” 拉塔恩说：“凯尔希，我并不是要赶你走，你去美国才能为我创造更大的价值。带上这名完成五次受血的沃登纳尔，用我交给你的知识和资料，去美国建立一个以超级人类为卖点的军工复合体。以你的智慧，这不是难事。” “我明白了，拉塔恩。”凯尔希迅速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姿态，“这片大地上已被太多势力所觊觎……我会将士兵男孩包装成明星，用粉丝效应让美国年轻一代都渴望成为超级人类，从而创造出一支属于你的超凡军队。” 拉塔恩眼中仿佛有云雾在翻涌，看不清真实想法，只是说：“你明白就好。” “我希望你能为这个军工复合体命名。”凯尔希轻声说，“就当是……给我一点来自你的期望。” “贤者之血创造了沃登纳尔。”拉塔恩将紧张至极的士兵男孩推向凯尔希，“采取缩写法，这家企业就叫‘沃特公司’吧。” ………… 看着凯尔希和士兵男孩离去的背影，拉塔恩默默从口袋中掏出墨镜，将独眼中翻涌的思绪隐藏在橙色透明镜片之下。 沃特公司是一场更大型的实验。 自己交给凯尔希的贤者之血配方并没有问题，只是经过修改，里面少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材料。 猩红君王x碎星将军的血。 根据计算，这种方式炼制出来的贤者之血会呈现出蓝色粉末状结晶的状态，进行受血仪式的沃登纳尔也会更早表现出在不同能力方面的偏重。 代价则是相对脆弱的肉体，和不可控的血肉畸变。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张记载了贤者之血炼制方法的羊皮纸卷轴，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慈悲的伟大意志说：+不要飞升。+ “他”说：+切莫孤执。+ 这两者能否混为一谈还犹未可知，羊皮纸卷轴的来源也无法查明，如果这真的是一个等着自己走进去的圈套…… 那至少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另外，自己太过高估了穿越者这群虫豸的政治水平，从这方面碾压他们，根本无法让猩红君王取得半分计谋得逞的快感。 那就掀翻棋盘和桌子，让他们在碎星将军的武力面前臣服吧。 短短千分之一纳秒的事件，拉塔恩便已经做好了计划，腰带上的铅扣自行松开，书脊上悬挂着金链的马格努斯之书漂浮而起，黑色日记本、拉文克劳冠冕、赫奇帕奇金杯从中飞射而出，定在空中。 无一例外，皆是魂器，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在其中嘶鸣着，渴望重新降临于世间。 如果能让哈利也融入其中就好了，毕竟大难不死的男孩体内也有一片伏地魔的残魂，能让第二代黑魔王的实力大大增强。 可惜我无法做出如此冷血的决定。 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杖如沸滚焦油般翻涌，拉塔恩轻声说道：“出来，我的仆人。” 粘稠沉重的黑雾包裹住三大魂器，伏地魔枯瘦苍白的躯体翻涌着成型，虔诚而卑微地跪倒在拉塔恩面前：“我至高无上的主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红魔王陛下，您低贱的奴仆时刻恭候您的命令。” “你去杀掉英国女王，不择手段。”拉塔恩平静地说，“只要能栽赃到犹太财阀头上。” 伏地魔苍白蛇脸上掠过一丝嗜血的狂喜，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贱仆愚钝，还望主君明示。” “犹太人作为外来者，却将英国的财富和权势握在手中，无论政府还是军方，都只能因为被捏住命根子而对犹太人笑脸相迎。” 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倒出大量武器，让伏地魔无论是用魔法还是用物理，都有至少九种方式杀死女王，“虽然已经君主立宪，但伊丽莎白二世毕竟是英国的脸面。你觉得在得知犹太人杀了女王后，军方和政府会有什么反应？” 伏地魔竖起手掌向下一切：“匡扶王子，清理君侧？” “查尔斯王子当然不会任由政府和军方夺走他的权力，必定会派出王室军队扞卫自己的地位，包庇除掉他母亲的犹太财阀。”拉塔恩嘲笑道，“毕竟世上岂有六十年之太子乎？” “王室与罗德岛勾结，罗德岛与政府勾结，政府与魔法部勾结，魔法部与军队勾结，军队又与王室勾结。只要杀掉女王，全部势力都会被牵扯下场……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伏地魔为之惊叹，又沉声道：“只是贱仆有一事不明。” “说。” “您直接用惊世力量碾死他们不行吗？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啊！” 拉塔恩一时语塞，抬手抓了抓浓密的红发，目光游移地说：“你就当是我的惊世智慧在谋略方面的最后一点执念罢……” 伏地魔的表情完美符合“无语”这个词的意思，但还是恭敬地垂首领命道：“贱仆这就去为您的大计铺路。” 说完，黑魔王化为一阵黑风，卷走了满地残忍阴毒的武器，钻进仓库排气扇内，消失无踪。 蝰蛇眼中精光一闪——好机会！ 卡珊德拉见缝插针，对正向科林索要实验照片的拉塔恩说：“我要成为沃登纳尔。” 她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决。 拉塔恩整理照片的手指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不行，受血仪式死亡率稳定在25%，狼人这类混种死亡率为100%，再加上——” “我是纯血人类。”卡珊德拉不容质疑地说，“有75%的概率完成受血仪式。” “你未成年。”拉塔恩一字一顿地说道，“除非把你父母的同意证书带来给我，否则我不会允许你进行受血仪式。” “他们俩已经离婚了。” “那也是你父母。” “可是……”卡珊德拉红了眼眶，“我已经展示出了与你并肩的决心！拉塔恩，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就算是死亡也无所谓！我绝不容许自己变成你的累赘，我一定要成为你的支柱，成为沃登纳尔！” 但丁扯了扯嘴角，抬眼看向拉塔恩，“哥们儿，我是真见不得女孩子哭啊。” 沉默。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卡珊德拉，忽然圈起双臂，在源清隆猛然地瞪大的震惊目光中，像一只晒伤的大猩猩那样大力拍打胸口，“变成沃登纳尔会长出一身腱子肉哦，你再也穿不了可爱的小裙子啦。” 看着他故意扮出来的傻样，卡珊德拉破涕为笑，擦着眼角说：“我可是看了实验全过程啊，这一点早就知道了。没关系，就算长出腱子肉，我也有自信把自己打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肌肉女。” “唉……”拉塔恩满脸挫败，“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爱你。”卡珊德拉轻声说。 但丁把手掌拢在耳朵上，“姐们儿，你说什么？” 科林挥着拳头鼓励道：“大点声！听不见！” “不要这么没精神啊！”源清隆笑着喊道，“拿出全部的干劲来，干巴爹！” “我……”卡珊德拉豁出去了，竭尽全力地吼道，“我真的好很爱你啊，拉塔恩！” 爱。是温柔的毒药，是强者的枷锁。 爱。是甜蜜的负担，是弱者的救赎。 拉塔恩看着卡珊德拉极速升温的脸颊，听着她砰砰乱跳的心脏，感受到少女那份发自内心的纯洁情感，忽然笑了起来。 右肩上的慈悲狮子王图居然没有半点反应，他自己体内血液中的荷尔蒙含量居然也在上升。 是了，爱就是这么一种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已知晓，时刻不忘。”拉塔恩走到卡珊德拉身旁，将女孩滚烫的小身体搂进怀中，“你想要得到力量，没问题。但是要听我安排，可以吗？” 卡珊德拉羞涩点头：“嗯……” “好极。”拉塔恩笑着看向朋友们，“哥几个还不急着上床睡觉吧？” “实验开始的时间是18:30，现在是16:17。”源清隆眯起狐狸眼，“你猜猜在下想不想睡。” 科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打精神，“没事儿，大哥，我作业已经做完了。” “能看到这种珍奇的场面，就算熬夜猝死也值回票价呀！”但丁亢奋地说。 “那便继续看下去吧。” 拉塔恩单膝跪下，平视卡珊德拉翡翠般的眸子，说出一个帝国男儿一辈子中最浪漫的话语：“卡珊德拉·沃雷，你愿意陪我去屠杀叛乱的异形吗？” “……我愿意！” 第97章 想象力那么好干什么了?! 霍格沃茨魔法学院，学院门前镇。 这是霍格莫德村的新名字，其为在被暖雪和罗德岛反复戕害后，由卡塞尔学院和鹰之团共同建立起的新型市镇。 这是英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巫师、麻瓜、混血种和兽人四族混居的定居点。 巫师来自对角巷和翻倒巷，麻瓜来自政府方面的奴工捕捉队，混血种则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干员和校工，至于兽人…… 这是一种前不久才出现在禁林中的生物，由最强怪物猎人系统拥有者黑蚀龙召唤而来，它们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只会用两足行走的猫，自称为艾露猫一族。 艾露猫有着极其旺盛的好奇心，整个族群在极短时间内就掌握了英语，灵巧的前肢不仅能很好地使用人类的工具，也能够制作更加适合它们长着肉垫和小爪子的物品。 凭借可爱无害的外表和勤劳懂事的性格，艾露猫很快就在学院门前镇中挣得了一席之地，每家每户都乐于雇佣一只聪明能干的艾露猫，它们为自己挣得了一席之地。 由于雇佣艾露猫只需要定期提供几条鲜活的鱼和几朵木天蓼，甚至它们自己也会找时间外出捕猎，以至于有巫师称它们为“穷人的家养小精灵”。 （注：家养小精灵只存在于古老且富有的巫师家族，像纯血二十八族之一的韦斯莱家虽然血统纯正，但太过贫穷，吸引不了家养小精灵的入驻。） 前段时间，凯尔希第一次见到这些艾露猫的时候，还曾经发出过感叹：“拉塔恩，我还以为你讨厌一切会说人话的非人之物呢。” “借用金妮的一句话，我是个太空法老。”当时拉塔恩一边挠着一只黄狸花艾露猫的下巴，一边在它的呼噜声中反问道，“有哪个法老会不喜欢猫呢？” 其实拉塔恩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是喜欢猫不假，真正允许艾露猫一族定居在学院门前镇的关窍是……它们勾起了他关于那个横跨整个银河系的宏伟帝国的霉嚎回忆。 在那个地方，也有一种会说话的猫型亚人被贵族奉为珍宝。 只是它们的外表是猫头下面生硬地拼接上一具人类的身体，体表长着稀疏的斑斓毛发，足以让任何一名小孩子看了之后连做一个月的噩梦。 而家养小精灵，哼……这群丑怪的东西，根本比不上艾露猫一根毛。 此时此刻，太空法老看着艾露猫们在学院门前镇的街道上忙忙碌碌的身影，它们憨态可掬又灵活敏捷的动作，说话时尾声带上“喵”的习惯，以及松松茸茸的柔软皮毛，都让这位爱猫人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猫的可爱，不容玷污！ “红狮子大老大出来了喵！”一只奶牛配色的艾露猫快步迎上来，作为一只成年猫，它的身高约1.3米，两只眼睛黄蓝异色，“大老大，曼斯老大请你去见他喵！” 作为兽人，艾露猫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它们几乎是在与人类接触的瞬间，就意识到谁才是这块领地的主人。 “大老大”可不是一个随意的称呼，艾露猫只会喊雇佣它们的人老大，而大老大则是领地中所有人、所有动物和所有艾露猫的老大。 对它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尊贵的头衔。类似于“千古一帝”、“天可汗”之类的尊称，就连名义上的校长邓布利多教授也没有被它们如此敬重。 低头看着奶牛艾露猫，拉塔恩耐心地说：“曼斯教授有说让我去做什么吗？” “曼斯老大没说喵。”奶牛艾露猫昂首挺胸，两只长着粉色肉垫的前爪叉在腰上，看起来像是小孩装作大人模样，“大老大去了就知道了喵。” 可爱！ 看来曼斯教授那里不去不行了。拉塔恩心中计算着时间，转头对卡珊德拉说道：“介意我们屠杀异形的浪漫约会稍微延后几分钟吗？” “这倒是无所谓的，”卡珊德拉嫌弃地看着但丁，半恶魔依旧亢奋，满口都是“值回票价”之类难懂的话，“但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他们？” 源清隆叹了口气，抬手抚摸自己雌雄莫辩的美丽容颜，“在下已经超过二十二个小时没有睡觉了，这样下去眼角会长细纹的。但既然拉塔恩都求我了……” “沃雷姐姐，我是免费的摄影师哦。”科林显摆着他的拍立得相机，“你难道不会想把和拉塔恩的第一次约会记录下来吗？不会吧？不会吧？” “平定异形叛乱不是小事，你又不是职业战士，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拉塔恩低头对艾露猫说，“告诉曼斯教授，我很快就过去。” “大老大，我给你带路喵！” 跟着奶牛艾露猫漫步在学院门前镇中，多亏了鹰之团全体1200名雇佣兵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陆续到齐，配合巫师和混血种，在魔法和言灵的辅助下，从霍格莫德村的废墟上，一幢幢坚固美观的石制房屋拔地而起。 从伦敦迁徙而来的300余人（减掉100名罪犯）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无论他们之前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在学院门前镇找回了安宁。 甚至一些有手艺的镇民，比如善制长袍的摩金夫人和厨艺高超的福洛林·福斯科先生，已经开始筹备着与镇民一同合作开张店铺，迈出了巫师和麻瓜融合的第一步。 拉塔恩看着不再惶惑的人们和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感到些许宽慰的同时，也不禁回忆起碎星将军记忆中的那个“雷亚卢卡利亚学院的学院门前镇”。 起因是碎星将军的战友——一匹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和高贵血统的战马——再也承受不住半神愈发巨大伟岸的身躯。 为了减少战友的负担，身为一介习武之人的碎星将军，主动前往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学习重力魔法。 在黄金律法破碎前，雷亚卢卡利亚的学院门前镇也如今日霍格沃茨的学院门前镇一般热闹繁荣，从各地慕名而来的法师学徒、以保卫学院为使命的剑斗骑士、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甚至包括人工创造出来的白金之子。 不管来自何方，不论有何身份，雷亚卢卡利亚的学院门前镇都来者不拒，为行脚的旅人和商贩提供缓解疲劳的床铺，向身姿不凡的魔女和巫师兜售宝贵的法术资源，让被各地排挤的白金之子有一处安身之地。 碎星将军对雷亚卢卡利亚的学院门前镇充满了美好的回忆，他在学习重力魔法的过程中，这位半神从充满生命力的人们身上感受到了何为“人世间”。 越是感受到人世间的美好，碎星将军就越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所以当外神企图以陨星的姿态降临时，他才会以一己之力，击碎外神的身躯，封印群星的流转。 正是这一举动赢得了人们的赞誉，让拉塔恩得到了“碎星红狮子”的名号。 然后，破碎战争就爆发了。 黄金律法破碎，半神们因自身的位格，各自持有一片艾尔登法环的碎片“大卢恩”，为了重铸法环和其他更隐秘的想法，流淌着亲族之血的半神们只能刀兵相向。 碎星将军与女武神决战于盖利德原野，两位半神的战斗使得各自手下的军团如草芥般倒下，方圆千里的沃土尽数化为荒芜沙漠。 他看出了女武神心绪不宁，故而在第一次打落她的义手之后没有乘人之危斩敌于马下，虽然自身也到了强弩之末，但出于一介武夫对对手的尊重，他依旧选择耐心等待着女武神调整状态。 但他万万没想到，女武神居然会引外神之力入体，将义手刀刺入他体内时绽放艾奥尼亚之花，让整个盖利德被猩红腐败侵蚀，让生存在此地的万万生灵变异畸化，原本的丰饶沃土沦为一片可怖骇人的鬼蜮！ 猩红腐败入体，碎星将军眼睁睁看着女武神的骑士带着她昏迷的主人离开战场，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在这可怕的神殇之下将迅速湮灭，“碎星红狮子”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堕落成一头毫无理性的野兽…… 所以，他命令手下的红狮子骑士们抗击腐败，在盖利德边境建立熏火高墙遏制猩红流毒的蔓延，斩断自己的双脚自封于荒漠之中，将自己的生命变成封印群星的枷锁！ 在彻底失去理智的瞬间，碎星将军最后一丝情绪，是愧疚和怀念。 他有愧于战友，有愧于万万生灵，有愧于他无法继续守护的所爱的一切。 他怀念那一段时光，怀念湖泊中的雷亚卢卡利亚，怀念母亲蕾娜菈的臂弯，怀念学院门前镇里那些可爱可亲的人们…… 是的，他堕落成了在荒漠中游荡，啃噬尸体果腹的野兽。 但，世人皆言，红狮子骑士有不自量力而死的莽汉，绝无向苦难低头臣服的懦夫！ ………… “红狮子骑士无懦夫……”拉塔恩低声自语道。 但丁奇怪地问：“咋了，哥们儿？” “没什么。”拉塔恩看着学院门前镇中的居民们——巫师、麻瓜、混血种、艾露猫，看着在远处天际盘旋的战友——大轰龙爆虎，忽然展颜一笑。 “触景生情罢了。”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开始。 他是碎星将军，也是猩红君王，他会比他们更强，他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一支日常巡逻的鹰之团小队从拉塔恩身旁路过，他笑着和多恩精心挑选的凡人士兵打招呼。穿着黑军装的他们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连忙抬手敬礼。 像鹰之团这样的职业雇佣兵，拉塔恩为他们每人都配备了人狼型炼金战斗甲。 人狼型是从拉塔恩在有求必应屋争夺战期间穿过的甲胄上改良而来的，更加贴合凡人的体型，也为凡人孱弱的体质安装了更加强大的伺服关节。 它的激活简单快捷，只需要将腰带带扣两侧的暗销拉开，内部原本错位的炼金阵会瞬间接通，黑色的钢铁甲壳和魔动背包只需要0.8秒就能着装到位，从而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由于是日常巡逻，这支小队没有配备mg42重机枪和卢修斯型咒射步枪，但拉塔恩看到他们军装上衣下摆处有一块非常不起眼的凸起。 那是电击甩棍，采取低电流高电压原理，能让任何试图在学院门前镇里作奸犯科的人瞬间丧失抵抗能力，是维护治安的有力帮手。 往前走去，拉塔恩看到了蜜蜂公爵在学院门前镇开的第一家分店，老板安布罗修坐镇霍格沃茨城堡内的主店，分店完全由他雇佣的艾露猫们打理。 猫的可爱与糖的甜美形成强烈的化学反应，虽然有在糖果里吃到猫毛的风险，但这家分店免费提供人用化毛膏，所以生意非常好。 店内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各式各样的猫叫声此起彼伏，以至于负责看店的橘毛艾露猫不得不大喊：“你们语法错了喵！不要再摸我了喵！” 拉塔恩相信再过不久，蜜蜂公爵分店里就会挂起“禁止骚扰店长”的牌子。 街道上时不时有艾露猫举着比它们个头还大的货物和商品“哒哒哒”跑过来跑过去，兽人族娇小的身体里蕴含着相当巨大的力量，如果没有温和友善的性格约束着，它们将成为相当可怕的破坏分子。 三把扫帚酒馆的主人，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罗斯默塔夫人打开酒窖的门，让举着一整桶红酒的艾露猫进去，看到拉塔恩的她迫不及待地喊道：“马格努斯先生！学校同意我在城堡里开店了吗？” “经过校长和各位教授的讨论，一致认定在您取消菜单上所有含酒精饮品之前，禁止您和您的美酒进入校园。”拉塔恩彬彬有礼地回答道，“相信我们都不想看到有学生或教授因为宿醉而在课堂上吐出一道彩虹。” “没有酒，那还叫什么酒馆？或者……”罗斯默塔夫人狡诈地眨了眨眼，“我可以卖点别的，小天狼星教了我一种新式饮品——乌龙茶。” “那玩意儿是可燃的。”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 “乌龙茶？”卡珊德拉好奇地问道。 源清隆回答：“96度伏特加兑53度威士忌。” “啊？”卡珊德拉惊讶地捂住嘴巴，“真就一滴茶水都不掺？” “这东西再加点白糖都能做莫洛托夫鸡尾酒（一种土制燃烧瓶）了。”但丁嬉皮笑脸地说。 “总之，除非您能打赢因学生频频酒精中毒而不得不日夜加班的校医庞弗雷女士，否则您还是不要在城堡里开店了。” 考虑到庞弗雷女士的冲天怨气，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拉塔恩想着，对满脸沮丧的罗斯默塔夫人说道：“祝您生意兴隆，女士，晚好。” 罗斯默塔夫人似乎没她表露出来的那么丧气，当卡珊德拉经过时，她上前轻轻拉住了女孩的手，附耳小声道：“如果你想和拉塔恩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酒馆二楼永远给你留着一间房……” 卡珊德拉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她重重握住罗斯默塔夫人的手，“大恩不言谢，女士！” 看着目光火热的小毒蛇，罗斯默塔夫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笑着与卡珊德拉挥手告别，又想到近日以来靠酒精填补空虚的小天狼星。 她和他曾经是同学，知道小天狼星在失去了向小矮星彼得复仇和洗刷冤屈的目标后陷入了无处着力的迷茫，她不想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变成一个连杯子都拿不稳的酒鬼。 贝齿轻咬红唇，罗斯默塔夫人走进人声鼎沸的酒馆，从吧台下拿出茶叶和牛奶。 是该找找无酒精饮料的思路了…… 夜色渐浓，学院门前镇被灯火点亮，拉塔恩跟着奶牛艾露猫来到一家热浪滚滚的锻造铺前，在这里找到了魔动炼金机械教授曼斯·龙德施泰特，以及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乔治？弗雷德？”拉塔恩冲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扬起眉毛，“你们俩不是应该在城堡里的佐科笑话店当学徒吗？” “感谢你帮助我们追梦，拉塔恩。”弗雷德面露惭愧之色，“但是——” “魔法笑话的时代已经过去啦！”乔治咧嘴大笑，“接下来是狩猎怪物的新世纪！” 两个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这样才能赚大钱！” “是我把他们从佐科老板那里讨要过来的。”曼斯教授上身只穿着一条铁匠的皮围裙，袒露出壮硕的臂膀和胸膛，“制作恶作剧道具完全是埋没他们俩的天分。拉塔恩，你真应该读读他们写的炼金论文。我很少夸人，但这俩调皮鬼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看来是我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拉塔恩想起《哈利·波特》原着中这对双胞胎的结局，“弗雷德和乔治，你们干起打铁的活来，不怕韦斯莱夫人有意见？” “搞得我们去做笑话道具她就没意见一样！”弗雷德说。 “她只想让我们俩去魔法部啃铁饭碗！”乔治说。 “反正大宝贝珀西已经铁了心要当公务员了。”弗雷德说。 “反正我们俩是爸妈最不关心的两个儿子。”乔治说。 “就连罗恩得到的关注都比我们俩多！”弗雷德愤愤不平地说。 “更别提我们唯一的小妹子金妮了。”乔治语调中透露出苦涩。 “所以，我们一定要赚大钱！”两个双胞胎默契击掌，“打铁就打铁，总好过钱包里连个金加隆都没有！” “虽然黑蚀龙和你签订了和平合作条约，负责飞行课的霍琦夫人也开始教导鹰之团和我的干员们如何驯龙。”曼斯教授把一块烧红的钢锭从炉膛中夹出来，放在台钳上开始扭转，“但是禁林中的怪物千千万万，能为人所驱使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 “所以你想推行怪物猎人这个职业。”拉塔恩看着锻造铺里用铁链挂在天花板上的猎龙兵器，“收购怪物的素材，贩卖武器和装备，加速对怪物的研究和分类工作，提升对怪物狩猎武器的复原度，同时还能降低禁林对学院门前镇的威胁。” “完全正确！”曼斯教授将扭转过的钢锭用锤子敲得折叠起来，显然是在制作大马士革钢，“所以……你觉得呢？” 拉塔恩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对卡珊德拉说：“去挑一柄自己喜欢的兵器吧。” 卡珊德拉不解：“可我是巫师啊……” “今晚，你用不上魔杖，只需要手中的兵刃。”拉塔恩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去吧。” 曼斯教授显然听懂了拉塔恩话语中的潜台词，他笑着将冷却下来的钢锭重新塞进炉膛，转身来到柜台前，取出一柄残忍而又不失优雅的武器—— 一根通体遍布狂乱大马士革花纹的金属手杖，八棱杖身略扁且锋利，末端收束成凌厉的尖头，简直就是一把剑。 “轻盈，灵巧，非常适合女性。”曼斯教授比量着手杖和卡珊德拉的身高，“对你来说稍微长了一点，不过你还在青春期，个子还能长，问题不大。” “谢谢曼斯教授。”卡珊德拉甜甜地说，伸手就要去接手杖。 “等等等等！千万不要碰它的杖身！”曼斯教授猛地抽回手，严肃地说道，“我从斩斧的斧-剑变形机构里得到灵感，这柄手杖不仅仅能劈、砍、刺，更是能——” 他示意众人站开一点，手杖在他手中流畅地划出一道圆弧，杖身瞬间炸开一连串火花，平滑的利刃化为蛇牙般的锯齿，被中央一根极具弹性的坚韧索丝串联着，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呼啸！ 这赫然还是一柄锯齿长鞭！ “明白了吧？”曼斯教授将手杖往地上用力一杵，那些犬牙交错的锯齿在火花中重新归复成平滑的剑刃，“变形机关在手杖握柄下方，在使用熟练之前，不要开启这个形态。多几道疤痕事小，我怕你把自己的脑袋抽下来。” 接过手杖的卡珊德拉神情活像是捧着一颗定时炸弹，她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了，教授。” “拉塔恩！”源清隆指着锻造铺天花板上用锁链固定住的锯齿铁太刀，“在下想要这个！” 拉塔恩很受伤地说：“我不是给你做了一把魔动戟吗？为什么还要新武器？” 源清隆笑颜如花：“作为在下陪你熬夜的补偿如何？” “真下头啊，寂寞哥。下头男只配玩下头太刀。”但丁嘲笑道，“我有叛逆大剑和黑白双枪就够了。” 源清隆从曼斯教授手里接过锯齿铁太刀，狐狸眼鄙夷地看着但丁：“蠢货大剑侠。” 但丁讥讽：“下头太刀侠！” “蠢货！” “下头！” “蠢货！” “下头！” …… 在他们俩对喷的时候，科林满眼期待地望向曼斯教授，“有什么武器是十米高的光之巨人也能用的吗？” “恐怕……没有。”曼斯教授遗憾地说，“抱歉，克里维先生。” “科林，你自己就是最强的武器——鸭子哥！寂寞哥！你们俩差不多得了！——不需要依靠这些外物，专心开发你体内的光吧。”拉塔恩付清钱款，一手一个把但丁和源清隆拎了起来，“现在，我们去禁林。” 走出学院门前镇，占地三十平方英里、巍峨森然的霍格沃茨城堡赫然耸立在黑湖之畔，随着城堡地下至纯源石反应炉的运转，錾刻在城堡高耸的哥特式外墙上的符文如同有生命力般呼吸着，一刻不停地飘散出黄金光辉。 最高处的巨型钟楼已然竣工，黄铜大钟静静矗立在雕刻着石像鬼和恶龙的立柱之间，俯瞰整片领地，静静等待着被鸣响的时刻。 黑湖岸边，两个小女巫正手牵手漫步在齐膝的蒿草丛中，要不是拉塔恩看到金妮和卢娜被月之公主菈妮训得面露苦色，还以为她们俩在幽会呢。 卡珊德拉也看到了金妮脸庞的银辉面容，小声对拉塔恩说：“你妹妹好严格啊。” “她并不适合当老师。”拉塔恩听到金妮和卢娜又一次因为没有达成完美魔力同步而被菈妮训斥，看来上次没有凭一己之力干掉散兵让月之公主感到非常不爽。 他说：“她的天赋太强了，以至于对他人来说无比艰涩的魔法理论，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那她一定是最强的巫师咯？”卡珊德拉惊叹道。 “不。”拉塔恩平静诉说事实，“最强的巫师，是她老哥，我。” 谁规定巫师不能身高十尺，气血如龙？要真有人如此下定论，拉塔恩不介意用自己附着重力魔法的拳头和那人打打招呼。 卤素灯的白光如闪电般划破黑暗，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哈利驾驶着小天狼星的魔动摩托，一个漂亮的甩尾横停在拉塔恩等人的身前。 不愧是额头上带闪电的，都这么擅长开摩托。拉塔恩心想。 “拉塔恩，你来了！”哈利得最大幅度伸展四肢才能够到车把与离合，“法兰尼尔一派的马人已经撤出了禁林，郑市龙他们已经把潼恩大祭司的队伍包围起来了。” 法兰尼尔已经死了。 当天从温莎皇宫参加完晚宴回来后，拉塔恩便看到法兰尼尔的脑袋被插在长矛上，以示威性的姿态竖立在禁林边缘。 虽然是个优柔寡断的酋长，但拉塔恩欣赏法兰尼尔身上那股战斗意志，更何况潼恩大祭司的行为还伤了海格的心。 那一晚，猎场看守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着他老朋友被砍下的首级，喝了一瓶又一瓶酒。 拉塔恩陪着他，时不时用续满咒填补海格手里的酒浆，某种原始的野性暴怒在混血巨人眼中酝酿，猎场看守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宠物八眼巨蛛阿拉戈克寿终正寝，却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朋友。 哈利口中的“郑市龙他们”，就是指以修仙者为首，猎场看守为辅，穿越者们为先锋的潼恩猎杀队，负责围堵和监视背叛了法兰尼尔的马人们，并等待拉塔恩带来审判。 大难不死的男孩作为海格的朋友，当仁不让地加入了这场行动，凭借自身对胯下坐骑的高超驾驭能力，负责搜寻马人的踪迹和传递情报。 “我回头给你做台新的摩托，这一辆对你来说太大了。”拉塔恩对哈利说，“现在，告诉他们，发射信号弹，我很快就到。” “没问题！” 哈利猛轰油门，胯下摩托像无畏的战马一样发出长嘶，前轮高高昂起，后轮刨起草屑和烟尘，整辆车以不可思议的姿态调转方向，朝着禁林中电射而去。 尾灯在灌木和树干间折跃，宛如一缕红缨。 是时候了。 拉塔恩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一柄鲁格p08手枪，将这支代表着德国精准工艺的杀戮艺术品交到卡珊德拉手中，看着她的翠眸说，“我答应过你，要让你拥有足以与我并肩的力量……即使这并非我所希望。” 卡珊德拉隐隐感觉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握紧手杖和手枪，长吸一口气，坚决说道：“我准备好了。” “好极。”拉塔恩转向禁林方向，雄浑如刀的双眉陡然竖起，“黑蚀龙！出来！” 霎时间，紫黑病毒漫卷，无目的黑鳞巨龙显现其身躯，利爪在地面上勾画，笔锋因揣摩不明白拉塔恩的意图而带着谨慎和惊疑：何事？ “为了通知你一声罢了。”拉塔恩抬手，紫电勾勒磁场纹章，“禁林中所有的狂龙病毒，我都要——”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 错乱颠倒的引力狂暴席卷，绵延数千公顷的禁林在这一刻齐齐向拉塔恩低下头颅，仿佛无穷无尽的黑雾从林木间飚射而出，汇聚到碎星红狮子的五指之间！ 提炼，精粹！ 根据贤者之血的实验数据，受血者的基础天赋和身体素质越是高强，每次进行受血仪式得到的力量增幅就越是庞大。 而邓布利多那身腱子肉已经证明，在战斗中克服狂龙病毒的感染，将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 在黑蚀龙惊怒交加的嘶吼声中，拉塔恩掌心里高度精粹的狂龙病毒被凝聚成超自然三螺旋结构，翻卷黑潮内迸射出一丝瑰丽无比的紫红光芒！ 就是此刻！ “卡珊德拉·沃雷！”拉塔恩一声暴喝，“收下这份礼物吧！” 巨躯旋转，拉塔恩紧握着精粹病毒的右拳，如重炮般轰进女孩的胸膛，鲜血碎肉爆射，宛如绽放的曼珠沙华！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细胞修复！ 爆碎的血肉尚未落地，便如同胶卷倒带一般，沿着喷洒的轨迹倒吸进卡珊德拉体内，填补住她胸前的巨大空洞！ 女孩面色苍白，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而就在她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将血液泵向全身的瞬间，光洁素白皮肤下青色静脉全部暴突而起，狰狞异常！ 她娇粉嘴唇因极度痛苦而大张，喷出硝烟般的黑雾，满头金发倒竖而起，眼眸之中血光湛湛，好似一头凶恶狂龙在她娇小身躯中复苏，渴望血液和杀戮，嘶吼着要向世界泼洒恶意！ 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要克服狂龙症。 “别嚎了，区区一点狂龙病毒，这些磁场力量足以作为代价。”拉塔恩向被侵犯了本源的黑蚀龙丢去几千匹不带杀意的磁场力量，“现在，退下吧。” 就在这时，卡珊德拉爆发出一声狞恶的嘶吼，以绝非常人所能及的速度朝着拉塔恩电射而去，手杖锋利的尖端笔直刺向碎星红狮子的腰间！ 狂龙症开始发作了！ “这可不行啊，姐们儿。” 但丁嬉笑的语调刚刚响起，他的身形便已然横拦在卡珊德拉面前，脚下弓步跨立，左手收于腰间，右手小臂在身前竖起，掌心朝天—— 皇家守卫风格！ 半恶魔在千分之一秒内收紧全身肌腱，使得肌肉皮肤硬如钢铁，只听铛得一声，卡珊德拉握着手杖的手臂被震得上扬而起！ 这还是但丁刻意收力的结果，如果他全力招架的话，足以撼碎卡珊德拉全身的骨骼。 狂龙化的卡珊德拉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扭伤的手臂，手杖在火花迸溅的机括声中化为锯齿长鞭，如毒蛇吐信般扫切向但丁的脖颈！ “哦呦，好险。” 但丁笑嘻嘻向后一仰，锯齿长鞭贴着他的鼻尖扫掠而过，只切下几根纯白的额发。 “交给在下吧。” 修长的铁太刀自侧面斜斩而来，袈裟斩成功让锯齿长鞭捆住了刀身，源清隆口中诵念着古奥森严的龙文，黄金瞳绽放熔融之光，对着被狂龙占据心神的卡珊德拉下达命令： 言灵·宽恕！ 此乃言灵·审判的对立面，是源清隆被注射了尼伯龙根血清之后衍生而来的言灵，其效果与降下死亡和绝望的审判截然相反，宽恕代表着生命与希望。 只是一言，卡珊德拉的目光便恢复了清明，她震惊于手臂的剧痛和杀气盎然的锯齿长鞭，“怎么会——” 下一瞬，被精粹过的狂龙病毒再度占据了上风，卡珊德拉的惊疑转化为震天暴怒，将锯齿长鞭猛力一拽！ 就连拥有鬼胜之怪力的源清隆都险些兵刃脱手，但丁立刻拔出黑檀木一枪打在长鞭咬合太刀刀刃的锯齿上，铁屑飞溅，这才让难舍难分的两者松开！ 半恶魔冲着正在欣赏自己作品的拉塔恩喊道：“哥们儿！你给这姐们儿下了什么迷魂汤？这劲儿也太大了！” “我在满足她想要和我并肩的愿望。”拉塔恩语调平静地就好像是在实验室里记录培养皿中的数据，“科林，抓住她。” 科林放下相机，犹豫道：“大哥，我怕会弄伤沃雷姐姐啊……” “难道你忘了，受伤才能让狂龙病毒充分融合进她的身体里？”拉塔恩呵斥道，“这么婆妈干什么了？科林，我完全相信你，赶紧动手！” “我明白了，大哥，我也相信你！”科林单手高举，“奈克斯特！！！” “嗄——” 白光闪耀，银巨神拔地而起，纵使卡珊德拉打空了手枪里的子弹，也无法对光之巨人造成半点损伤。 奈克斯特奥特曼极尽轻柔地伸出手，如孩童克制着不想捏死虫子，轻而易举地便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 奈克斯特比以前高了半米，科林与光融合地更深了。 拉塔恩一眼便将奈克斯特的数据一览无遗，招手道：“跟上我。” 磁场力量操控地心引力，拉塔恩一手一个拎起但丁和源清隆，从大地上腾飞而起，朝着禁林中升起信号弹血红光芒的方向飞掠而去。 奈克斯特小心翼翼地双手捂着卡珊德拉，迈开巨大步伐，紧跟着钻进长满参天巨木的禁林之中。 被晾在一边的黑蚀龙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但感受到体内被拉塔恩施舍而来的几千匹磁场力量正在涌动，它旋即便闭上嘴，喉间发出一阵像是笑声的嘶鸣。 ………… 禁林中，看着背靠绝壁准备负隅顽抗的潼恩祭司一派，郑市龙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就算他现在已经散去金丹，从头开始刻苦炼体，想要屠灭这些马人依旧易如反掌。 也不知道这些蠢货哪来的胆量，居然只是从罗德岛那里拿了些武器，就敢背叛碎星将军。 天空上的信号弹绽放出夺目的血红光芒，让郑市龙的骷髅铁面愈发阴森可怖，腰间青铜古剑剑鸣阵阵，让他心中杀意愈发浓重，但他知道这些马人不是他的猎物……至少暂时不是。 必须等到将军下命—— 郑市龙目光一凛，他已然感应到了那迫近的强大气息，扫视以合围之势包围潼恩大祭司一派的穿越者们，高声喊道：“恭迎将军！” 原保守派主席哈瓦娜·波特第一个跪下：“恭迎将军！” 原天命派二当家哈鲁托缓慢且庄重地单膝跪地：“恭迎将军！” 原革新派主席威尔伯·帕金森连忙收起运转的魂环魂力：“恭迎将军！” 一众将拉塔恩·马格努斯视为可怖魔神的穿越者们匍匐喊道：“恭迎将军！” 作为猩红君王钦点的政委，郑市龙毋需跪拜，他狂热且憧憬地仰望天空中坠向大地的深紫陨星，那是他至仁至善的王，那是他至德至美的君，那是—— 拉塔恩左手一只寂（寂寞哥），右手一只鸭（鸭子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娃娃（奈克斯特），降落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众人：“搅什么了？你们不嫌地上凉吗？” 咳啊！ 郑市龙只感觉一口老血逆冲到喉咙口，拼命运功将其压回肚子里，对根本不在意自身威严的碎星将军说：“将军，我的任务完成了。” “好极。” 拉塔恩随口夸奖了一句，放下手里的源清隆和但丁，对绝壁之下的潼恩大祭司说道：“还有什么遗言吗，潼恩？” 潼恩大祭司被相信她预言的族人们围在中央，这头苍老的驽马嘶哑地吼道：“我们杀死法兰尼尔是马人族内部的决定，你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们，拉塔恩·马格努斯！” “你这老货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拉塔恩轻叹一声，“法兰尼尔是我的人，你砍他的脑袋，就是在打我的脸。” “果然！”潼恩大祭司猛地抬手指向拉塔恩的脸，像是终于揪住了狐狸尾巴，“预言是正确的！你会毁灭马人一族！” 源清隆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是你这一派才对。哈利说了，贝恩、费伦泽他们那些法兰尼尔一派的马人已经得到了赦免。” “不是吧，老姐姐？”但丁歪着头，满脸古怪，“都快21世纪了，还只看预言，不看自己做了什么？” 捧着卡珊德拉的奈克斯特赞同地点头：“嗄！” “总之，一句话。” 拉塔恩双臂环抱在胸前，金环与独眼俯视下方猎场中的近百匹马人，这些数量应该足够了。 他轻声道：“毁灭你，与你何干？” 周身显现出超自然结冰现象，拉塔恩右眼金环中迸出一道猩红射线，横掠当空，径直射爆了潼恩大祭司的脑袋！ 在这匹老驽马倒地的瞬间，拉塔恩抬眼看向奈克斯特奥特曼：“放卡珊德拉。” 银巨神俯身松手，狂龙化的女孩暴冲而出，被杀意侵蚀的双眼迅速锁定了场中那些退无可退的马人们，那些会走动会反抗的肉！ 肉，就应该呆在案板上！ 手杖化为锯齿长鞭，卡珊德拉娇小身躯中迸发出可怖怪力，鞭子在她手中化为一道尖利呼啸的银芒，一击便斩断了最前排一头雄性马人企图抵挡鞭刃的双臂，撕开了他的咽喉！ 血冲出动脉，发出风一般的嘶嘶声，颇为悦耳。 拉塔恩轻笑着对剩余的马人们说：“如果你们杀了她，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马人终究是善战的种族，不然也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禁林中繁衍生息，听到拉塔恩这句话，剩下的马人们无论男女老少，都掣起长矛和弓箭，拔出罗德岛提供的长刀和重剑，向着卡珊德拉杀将去！ “卡奥！卡奥！卡奥！” 蹄声如雷，卡珊德拉面对呼喊着战斗口号的马人冲锋，碧眼中露出巨龙被蝼蚁挑衅的狂怒，手杖顿地，火花爆闪，鞭刃化为剑身，迎着持矛冲来的马人径直刺去！ 马人的长矛洞穿了她的腰腹，而手杖也同时从眼眶里刺穿了马人的头颅！ 狂龙化的卡珊德拉完全屏蔽了痛觉，三根产自罗德岛的弩箭洞穿了她的大腿，她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拔出身体里的长矛，抡进一头持剑朝她当头劈下的马人胸口！ 那头马人发出痛苦的长嘶，卡珊德拉以野兽般的灵巧翻身跳上他的脊背，一双芊芊素手如液压钳般夹住那颗鬃毛旺盛的脑袋，只听嘎嘣一声，头颅爆裂，马人的脑浆为她涂上红妆。 同一时刻，持弓马人射来一片箭雨，卡珊德拉咆哮着抬手挡在眼前，箭矢洞穿了她的手掌和小臂，她的身体几乎淹没在羽箭之中！ 源清隆面露担忧之色，刚想对拉塔恩说些什么，就被但丁一把拉住。 但丁对源清隆微微摇头，抬手指了指拉塔恩抱在胸前的双臂，红狮子面色如常，但食指却在小山般隆起的肱二头肌上快速点动着。 他在观察狂龙症是否消退，在计算卡珊德拉的状态，并时刻准备出手干预这场蜕变之战。 差不多要来了！ “啊！！！” 林立的箭矢之下传出一声呐喊，其中充满了痛苦，又带有如释重负的解脱，飞射而来的箭矢在声波中瞬间爆碎成渣，一股强而有力的波动席卷八方！ 郑市龙惊愕：“这是——” 但丁嬉笑道：“姐们儿成了。” 源清隆默默握拳：“在下要加倍努力了。” 奈克斯特奥特曼点头：“嗄！” 拉塔恩嘴角勾起一抹理性的笑容，他的计算没有出现谬误，经过精粹的狂龙病毒已经开始和卡珊德拉千疮百孔的肉体进行融合，而此时此刻她所散发出的力量波动正是他添加的—— 磁场转动吔！！！ 一拳轰出，整整八匹马人爆碎成血雾！ 卡珊德拉从这血腥雾气中起身，本就高挑修长的身躯此刻更是浮现出健美的肌肉线条，宛如沼泽中横行的巨蟒，好似密林下捕食的猎豹，就像天空上振翅的巨鹰。 她满头金发漫卷，双眸之下延伸出两条紫红色的线，蔓延至于下颌边缘，当她翡翠碧眸低垂之时，便若圣母垂泪一般充满了对与她为敌的马人们的悲悯。 既然你们活着那么痛苦，我便送你们去死吧。 磁场转动一百匹力量·慈悲渡灭。 仿佛是无意识的一掌，就像少女从花丛中跑过，娇俏地张开双臂带起微风，吹落片片花瓣。 那花瓣便是她面前那匹马人的血肉。 仅仅一掌，马人便血肉剥离，只留下一具保持着奔跑姿势的森森骸骨，在惯性的作用下冲至卡珊德拉身前，以一种诡异的无力姿态瘫伏在她脚下，仿佛臣子在为女王的诞生献上贺礼。 “可以了。”拉塔恩对郑市龙说，“发动总攻。” “遵命，将军。” 郑市龙口中一声长啸，周围的穿越者们立刻冲进猎场，或是展露魂环，或是变身假面骑士，或是遵循原教旨主义发射魔咒，场中瞬间一片眼花缭乱，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马人们被迫退缩至绝壁之下，怎料头顶传来铁骑轰鸣，身穿超大号人狼型战斗装甲的海格骑着小天狼星的摩托车冲下绝壁，双目血红的混血巨人在杀死他朋友的凶手群中活生生碾出一条血肉之路！ 在这一片混乱中，拉塔恩走向静立在原地的卡珊德拉，张开双臂要将她长高了不少的健美身体拥入怀中：“现在你已经拥有了与我并肩的资格，沃雷小姐。” 卡珊德拉衣着破烂，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低声道：“都被看见了……” 拉塔恩动作一滞，疑惑道：“什么？” “我的内衣，内裤，都被看见了！”卡珊德拉猛地转过身来，俏脸上一片血红，“你这独眼蠢货！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有这么多人围观！” 磁场转动一百一十匹力量·慈悲渡灭！ 拉塔恩千算万算，没算到女孩子的矜持，在这短暂的愕然之中，他只能选择用脸生生接下卡珊德拉这一掌，然后学着阿特拉斯那样夸张地横飞出去！ 不过他终究是没有十一哥那么没下限，没法让自己做出经典背手摔的落地姿势，而是选择单膝跪地犁出一条深沟，满怀歉意地对卡珊德拉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呱！”科林立刻接触变身状态，掏出照相机就是一通猛拍，“那女人把大哥打至跪地，定是要带他回去做辛努力啊！” 源清隆一巴掌甩在科林后脑勺上，“他妈的科林，想象力那么好干什么了？” 但丁试图调解卡珊德拉和拉塔恩之间的气氛：“哥们儿，姐们儿，你们俩倒也不至于——” “拉塔恩！”卡珊德拉一脸担忧地跑过去扶起猩红君王，心疼地抚摸他受击的那侧脸颊，“你有没有事？都怪我，我还掌握不好力度……” “是我要向你道歉，卡珊德拉。我真是太蠢了……”拉塔恩将女孩拥入怀中，“不过，你已经有资格保护我了，小女孩儿。你，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嗯。”卡珊德拉紧紧搂住拉塔恩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腹之间，“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 拉塔恩轻轻抚摸卡珊德拉的柔顺金发，抬眼看向一脸愕然的但丁，忽然戏谑一笑。 学着去吧，小老弟。 但丁面无表情地转向源清隆和科林，大拇指越过肩头指着拉塔恩和卡珊德拉，忽然发出一阵空洞的笑声，“哈哈……这对癫公癫婆是troublemaker，而我是他妈的doublejoker！” 第98章 褪色归来 伏地魔轻轻落在温莎城堡屋檐上，如蝙蝠般将身体倒挂下去，窄细的蛇瞳望向窗内。 在成为黑魔王之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一直生活在伦敦的一家孤儿院里，那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才刚刚打响，年幼的他从满是杂音的收音机里知道了有两个叫做“同盟国”和“轴心国”的大家伙在满世界打仗。 （注：伏地魔出生于1926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于1939年9月1日。） 那时的他已经是霍格沃茨的三年级学生了，自持巫师血统的他根本不在乎世界上死了多少麻瓜，不过是一群不懂魔法的猪猡罢了。 但是，当他从《预言家日报》上得知盖勒特·格林德沃率领巫粹党与德意志第三帝国狼狈为奸的时候，某种闪电般的冲动从少年伏地魔的脑海中闪过。 既然巫师天生比麻瓜高贵，那为什么不能用魔法征服他们呢？ 这个想法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格林德沃视为自己的榜样，一边与同学们义愤填膺地声讨法西斯轴心，一边满怀期待地等着巫粹党上台，将巫师的地位提高到一个自中世纪以后前所未有的水平上。 但是少年伏地魔失望了，第三帝国被苏联的钢铁洪流碾碎，格林德沃被他的变形术教授邓布利多击败，美国在日本投下的两颗原子弹，更是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即使后来成为了第二代黑魔王，伏地魔依旧不敢与麻瓜的军队正面对抗，只敢将矛头对准管控巫师的魔法部，便是因为他曾经目睹过蘑菇云将生灵涂炭的可怖场面。 那绝非魔法所能抗衡之物！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疯狂地渴求长生不死，他已经在战争期间见过了太多太多的死亡，他不想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杀死他！ 他想活下去，不惜代价地活下去。 他不允许自己的手下与英国军队产生任何冲突，哪怕发动了第一次巫师战争也没胆将黑手伸向英国王室，他害怕麻瓜军队，害怕手持枪炮的士兵，害怕自己头顶传来原子弹坠落的呼啸…… ………… 从回忆中挣脱，伏地魔审视着温莎城堡中那些松散迟钝的皇家卫兵，像一只只煮熟了的大龙虾，在雕金画银的餐盘里懒洋洋地挥舞着毫无威慑力的钳子—— 那些抗击轴心国的铁血战士的后裔怎么会变成这幅鸟样？ 伏地魔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那些在岗哨上偷偷打哈欠的卫兵，这简直就是对他过去几十年内害怕军队这一事实的无声嘲笑。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这倒是方便他去执行红魔王的任务。 随意给自己上了几个混淆视听的魔法，伏地魔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推开窗户直接进入城堡内部，在皇家卫兵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这个与他同龄的女人端坐在富丽堂皇的会议室里，面前长桌上坐着几个穿军装的老头，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一个脸蛋像白面团的一样的官僚，几名三十来岁的犹太人，还有一名又老又丑、打扮还奇怪的老家伙。 （注：伏地魔和伊丽莎白二世都出生于1926年，他比她只小八个月，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龄人。） 真是人才济济。伏地魔的蛇眼巡梭着。 海陆空三军的指挥官们，英国首相约翰·梅杰，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财阀的犹太猪，罗德岛的艾弗里博士，都到齐了。 就在伏地魔进入会议室的时候，福吉部长向门口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古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违和的地方。 这个庸才也想勘破我的隐身魔法？ 伏地魔无声冷笑，抬手对福吉部长一指，在心中念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魂魄出窍。” 福吉的表情瞬间松散开来，瞳孔内好像浮现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迷雾，展现出十分温顺驯服的神情，已然成为了伏地魔的提线木偶。 正在发言的麻瓜首相约翰·梅杰根本没察觉到福吉部长的异常，依旧在慷慨激昂地说着：“……皇家卫兵的指挥权应该移交给政府，而不是被您一人把持在手里！ “女王陛下，我们是名副其实的一条船上的人，待到哥斯拉登陆英国本土，我们都要搭乘艾弗里博士的陆行巨舰逃离大不列颠群岛！ “您也看到了那头核子怪兽是如何摧毁我们的塞拉菲尔德核电站，就像小孩踢翻沙堡一样简单！我们最强的核弹也只能给它当零食，逃亡是我们唯一的……” 伏地魔精准总结：陈词滥调，废话连篇。 英女王静静听她的首相说完，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开口：“政府可以走，但王室绝不会因为一头野兽而放弃上帝赐予我们的领土。只要我还是女王，英国就绝不逃亡。” 伏地魔扬起无毛的眉头，这下事情有意思起来了，伊丽莎白这是要王权复辟呀。 有趣的女人，可惜你活不到那一天了。 梅杰首相被英女王堪称任性的发言气笑了，“就算您有心杀贼，大英也无力回天！民间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那些下等人会冲进皇宫，把您像路易十六一样推上断头台！” 呦呵，你们居然知道自己对百姓干的不是人事？ 伏地魔兴致盎然，看向站起身来发言的犹太猪。 “女王陛下已经向那群愚笨的劳工降下洪恩。”开口就是一股猪圈的臭气。“只需要陛下在电视上向他们陈清利害，我相信低贱的下等人一定会了解王室的良苦用心。” 得了吧，你们这群吸血鬼就是想趁机将英国变成圣经里的应许之地。 这头犹太猪又转向艾弗里博士，“老先生，如果女王陛下能将民心稳定下来，您那边的建造工作也能大大加快，这可是双赢的局面啊。您认为呢？” 艾弗里博士从手中数据板上抬起眼来，昏黄老眼似乎是在审时度势。但伏地魔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与他外表不符的清澈懵懂，只属于没经历过社会拷打的年轻人。 呵，穿越者…… “我同意。”艾弗里博士谨慎地说。 “太好了！”犹太人拍了拍手，不顾首相和海陆空指挥官们难看的脸色，“女王陛下，演讲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如何？进行一场全国直播？” “可以。”大英女王矜持而高贵地说，“这就是王室的态度，大英帝国将向世界证明自身是何等的屹立不倒。先生们，散会吧。” 真是个又精明又愚蠢的女人……不过这样也好。 伏地魔的蛇瞳落在那名满脸笑容的犹太人身上，刻薄的嘴唇拧出一个戏谑笑容，默诵道：“魂魄出窍。” ………… 第二天下午，白金汉宫门前。 超过4000名群众被皇家卫兵“邀请”至此处，由先锋级泰坦和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组成的装甲旅从他们面前碾过街道，高大的人形机械让群众手中原本有气无力的英国国旗欢快地挥舞起来。 伊丽莎白二世在合成旅结束阅兵仪式之后现身，对着摄像机展示她高潮迭起的演讲技巧，由衷感谢了犹太财阀对大英皇室的支持，并在演讲末尾处特地强调： “当他们与我们的英联邦朋友和盟友肩并肩站在一起时，我知道过去几周我们成千上万的军人和妇女的辛勤工作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几个月的时间便将陆行巨舰的框架建造完成，这定会使国内和世界各地的人群惊叹不已。” 台下的民众还没回过味来，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呐喊：“财阀在压榨我们的血汗！” 另一个方向又响起一声：“军队让我全家妻离子散！” “他们压根不想让我们活！”最后一个声音喊道，“打倒王室！打倒财阀！” 这下人群才明白过来，大英女王的意思是让他们继续当牛马，而且还得心甘情愿地去干，不求回报地去干，舍生忘死地去干！ 他妈的，这不是把他们当奴隶使吗？！ 有了带头人，民众瞬间沸腾起来，手里的米字国旗纷纷丢在地上，像潮水一样涌向被卫兵重重包围的演讲台。 “打倒王室！打倒财阀！” “打倒王室！打倒财阀！” “打倒王室！打倒财阀！” 乱了，全乱了。 伊丽莎白二世茫然无措地看着人们愤怒的面孔，她看到皇家卫兵朝自己的方向收缩过来，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转头看去，是昨晚那名提出演讲方案的犹太人，此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眼神空洞得像一具木偶，他对女王说：“红魔王让我向您问好。” 说完，犹太人从怀中抽出手枪，抵住陷入震惊的女王的下颚，径直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女王高贵的头骨被子弹掀开，脑浆像是被嚼过的草莓味泡泡糖一样松散地洒落在地上！ 犹太人又对女王的胸口补了七枪，冲到演讲台前，不顾自己被惊怒交加的皇家卫兵们牢牢按住，仰起脖子对话筒狂热地高喊道：“终有一天！我们犹太人会重新建立地上天国！”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民众以更激烈的态度咆哮起来，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反犹主义的风潮，席卷整个大不列颠群岛…… ———— 霍格沃茨城堡，有求必应学生宿舍，101寝室。 拉塔恩揉着下巴：“嗯……” 伏地魔笔迹惶恐：“呃？” “这也……”拉塔恩半倚在自己的床上，用遥控器把电视里正在播报女王遇刺消息的声音调小，对手里的黑色日记本说，“……太刻意了吧？倒不是我挑剔，虽然完成任务的速度很快，但你就不能让整件事发生得更自然一点吗？” “那我总不能把女王复活了再杀一次啊……” 伏地魔把心声给写了出来，又忙不迭地涂抹掉，“呃，贱仆的意思是，这样一来，就算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能看懂当前英国的主要矛盾了！” “……行吧。”拉塔恩本来就没指望满脑子杀杀杀的伏地魔能做得有多好，他把遥控器递给等着看动画片的但丁，对第二代黑魔王说，“这次辛苦你了。” 伏地魔受宠若惊：“为主君服务便是贱仆的荣幸！对了，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拉塔恩从科林那里接过急需修改的魔药论文，试图阻止斯内普教授在明天的魔药课上毒死奈克斯特奥特曼，一边报出一个日期：“11月7号。” “……恕贱仆愚钝，主君您这一决定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首先，温布利体育场周围的炼金阵和陆行巨舰的至纯源石反应炉都还没落实到位。其次，神机之心要进行可靠性、稳定性、维修性、环境适应性等多次测试，以确保在钟声鸣响之时进入最完美的状态。” 拉塔恩用铅笔划出科林论文里那些颠三倒四的部分，在旁边的空白处写下修改建议，“最后，11月7号是一个伟大的日子，那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获得社会主义革命胜利的时刻。还有哪一天比它更适合呢？” “还有二十天……”伏地魔在日记上显现出字迹，“主君，贱仆期待着神机出阵的那一刻。” “谁又不是？” 拉塔恩收起黑色日记本，把改好的论文还给一脸讪笑的科林，“你小子下次上课得认真点儿，究竟是怎样的魔药才需要十三种香料混合调配啊，你搁坩埚里炼十三香呢？也不怕斯内普教授把你给炼了？” “我还真不怕！”科林忽然骄傲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斯内普教授虽然嘴上讨厌哈利，但是背地里却偷偷用波特家族生产的去油洗发水洗头，给我拍下来了。他要是敢为难我，我就敢把这张照片复制上百份，给所有人欣赏吔！” 拉塔恩上铺正在读报的源清隆嗤笑道：“虽然是个魔药学渣，却是个出色的狗仔。” 科林斜眼瞥着混血种：“我也有你的黑历史哦。” 源清隆虎躯一震，大惊失色：“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拍的？！” “当然是你洗澡的时候啦。”科林得意洋洋，“放心，没露点。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清隆你居然喜欢躺在地上让花洒冲，还一脸享受。” 源清隆的俏脸比生铁还黑。 “妈妈咪呀！寂寞哥你居然还有这种癖好！”但丁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就不怕黑历史！就算有人会嘲笑我也无不会破防，我就是这样一个坦荡的人！” “你是指半夜说梦话喊维吉尔哥哥这件事吗？”科林冷不丁地说道。 “我今天非得弄死你！！！”但丁瞬间破防，从床上暴跳下来，“清隆！我左你右，揍死这丫挺的！” 拉塔恩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犯不着打人，不就是一些小秘密嘛？谁还没点不堪回首的过去？” “说到这个。”科林回忆道，“我好像听见你曾经和肩膀上的狮子争吵过什么‘网道破碎’、‘第二帝国’之类的……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吗？” 拉塔恩和黄金雄狮在万载岁月中磨炼出来的养气功夫在此刻功亏一篑，脸黑得连五官都模糊了，只能看到一双不对称的恶眼。“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科林。” “欸，你们可不能对我动手！”科林对目露凶光的朋友们连连摆手，“我可掌握着你们的黑历史呢！” 源清隆点燃黄金瞳：“在下认为……” 但丁牙关紧咬：“你这臭小子……” 拉塔恩把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也该留下点值得纪念的黑历史了！” ………… 卡珊德拉推开101宿舍的门，探头问道：“拉塔恩，陪我去练习磁场力量——” 她被惊讶和愕然堵住了喉咙，呆愣愣地看着科林像杀猪一样尖叫着，被拉塔恩从背后勒住双臂，源清隆和但丁一人拽他一条腿，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型，被面露狞笑之色的三人按在床柱上摩擦！ 但丁一边用力一边喊道：“脱他裤子！脱他裤子！” 源清隆怨气冲天地念叨：“喜欢偷拍是吧？习惯当狗仔是吧？” “把这小子相机拿来，我要看他被拍下黑历史照片，然后在全校范围内传播吔！”拉塔恩刚伸手把科林的腰带扯断，这才后知后觉地扭头，“啊，沃雷小姐？何时来的？” “你们继续吧。”卡珊德拉表情暧昧，平移似的退了出去，“就当我不存在……” 但丁拉扯着科林誓死守护的最后一道防线——这只狗仔的内裤，见缝插针地抬头问道：“刚才谁来了？说啥？” “卡珊德拉让我们继续。”拉塔恩精简地说道，“对了，科林，你小子也拍了她的黑历史吧？” 科林面无人色地说：“唏，可以和解吗？” “现在？”拉塔恩笑容狰狞可怖。 “此时此刻？”但丁一用力把科林内裤的弹力绳给抽了出来。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源清隆把住狗仔的脚踝，面带满足的微笑，让其胯下与床柱产生陨石撞地球一般的热烈接触。 这一刻，科林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男人无法承受的痛苦。 “哇吔——沃雷姐姐！救我啊！！！” “科林？”卡珊德拉回头向101宿舍的门看了一眼。此时此刻，唯有她能将科林从拉塔恩手中解救出来，但…… 她可是亲眼看到那天晚上，科林对衣衫褴褛的自己拍个不停啊。 小狗仔，你便给我痛吧！ 嘴角勾起一抹无关心的微笑，卡珊德拉操控磁场力量，将脑后金发编成一条三股长辫，扛着手杖哼着歌，向宿舍之外走去。 她现在的力量才堪堪够一百二十匹，这还要多亏了拉塔恩借助狂龙病毒向她脑中灌输了如何用魔力操控电磁场的知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力量提升到一万匹，然后才能进行受血仪式成为沃登纳尔。 真是期待呀…… “不长眼啊，傻妞？！”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卡珊德拉一愣，身高已经长到一米八的她低头看向满脸暴躁之色的狗獾，柔声道：“晚上好，四哥。” “啧——别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了！”狗獾别扭地避开卡珊德拉的目光，“让开，我找那个独眼龙有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狗獾却是主动从卡珊德拉身旁绕了过去，女孩好奇地看向他前爪提着的铁桶，里面似乎装着……砖头？ “他一直是这么个性格。”一个坚如磐石的声音说。卡珊德拉收回目光，仰头望向罗格·多恩那张沧桑的面孔。 多恩背着狰狞巨剑，朝狗獾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像个闹别扭的小公主。” “他只是渴望得到关心。”多恩左肩上的白喙渡鸦语调哀伤。 “可惜他喜欢给每个关心他的人一锤子。”多恩右肩上的青蓝毒蛇笑容戏谑。 狗獾暴怒，咆哮道：“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神操的脑袋从脖子上敲下来！” 青蓝毒蛇满脸都是“瞧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你们也是来找拉塔恩的吗？”卡珊德拉看到多恩手里也提着一个铁桶，对普通人来说那玩意儿的体积应该叫“缸”更合适，“他就在宿舍里，正……嗯……忙着呢。” 多恩话锋一转：“沃雷小姐，我们很高兴看到你和马格努斯走到了这一步，这也许能让他破碎不堪的灵魂多出几分人性。” 他用黑铁义肢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训练可以，但是要注意安全。磁场力量就像平地起高楼，宁走百步远，不抢一步险。” “别说神操的顺口溜了，你这块臭石头！”狗獾不耐烦地吼道，抬腿一脚踹开了101宿舍的门，“马格努斯！老子来给你——” 震惊和愕然塞住了他的嘴巴，狗獾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光个大腚趴在床上的科林，恰逢拉塔恩按下拍立得的快门，闪光灯将科林的屁股和狗獾的表情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哦……”多恩后撤一步，“也许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佩图拉柏？多恩？”拉塔恩有些意外，将科林的黑历史分发给源清隆和但丁，“神机之心准备好进行测试了？” 狗獾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爪子，“我还以为搅屎忽是太空罗马人的专利……你这个太空法老居然也——” “你的头骨里面装得是钢锭吗？”拉塔恩不耐烦地说，“科林，起来解释一下。” 听科林哭哭啼啼地说完前因后果，白喙渡鸦清了清嗓子，对面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兄弟们说：“我来讲句公道话：这孩子纯属活该。” “干得好，小鬼们！”狗獾跑去跟笑容满面的但丁和源清隆击掌，“记得帮我多揍这小子几顿，最好一天三顿，顿顿不能落！” 青蓝毒蛇嘀咕道：“连我都没胆记录他们的黑历史……” 多恩一言不发，只是本就下垮的嘴角现在更加得低了。 “算了，我相信科林已经记住了教训。”拉塔恩在“记住”这个单词上加了重音，狠狠瞪了可怜兮兮的科林一眼，“话说回来，你们找我什么事？为什么提着两桶混凝土？” “这不是混凝土。”多恩把手里的铁桶塞进拉塔恩怀里，“是帮助你骨骼发育的营养膏。” 拉塔恩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桶里和未凝固的水泥没区别的膏状物，抬头看了看血亲兄弟们认真的神色，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营养膏？” “你现在多高？”渡鸦问道。 拉塔恩讷讷说道：“两米九四……” “诶呦~”毒蛇阴阳怪气，“都快比我矮了呢~” “我这具身体才十一岁！而且灵魂来自两个不同的——” 狗獾掏出扳手抡在拉塔恩的膝盖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神操的！让你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吃完，说说是老子做得好吃还是多恩做得好吃！” “在这一点上，我和佩图拉柏达成了共识。”多恩对疼得龇牙咧嘴的拉塔恩说，“你长得太慢了，马格努斯，这不正常。” 拉塔恩捂着膝盖，一跳一跳地跌坐在自己的床上，用指尖蘸起一点灰黑色的半流体物质，嫌弃地看着它以一种诡异的粘稠姿态滴回桶里。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水泥，闻起来像水泥，摸起来也像水泥，现在拉塔恩只能怀揣渺茫的希望，但愿这东西尝起来能稍微好一点。 “至少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吧？”他问道。 “你只需要知道它一口能吃死三个营的凡人就行。”青蓝毒蛇戏谑地说道。 “高蛋白，高脂肪，高钙高矿物质。”多恩说，“简单来说，里面掺杂了约200公斤的金属颗粒和各类放射性化合物，蛋白粥的流体结构能让你更快地吸收它。这是我为你特调的，与阿斯塔特平时吃的不一样。” “像个找妈妈喝奶的娘娘腔？神操的，还得是老子的高蛋白砖！”狗獾把他的铁桶也塞进拉塔恩怀里，里面装着比铁桶还坚硬的灰白色砖头，光滑的表面下隐隐可见金属颗粒的寒光，“吃！真男人就该长个坚毅的方下巴！” 源清隆明显憋着笑：“在下认为你可以用蛋白砖蘸着蛋白粥吃，这样就不会噎住了。” “嚯！哥们儿！”但丁啧啧称奇，“你这俩宝宝辅食能互相搭配着垒一座碉堡出来！” 拉塔恩决定最后挣扎一下：“我真不是发育有问题，只是——” “从今天开始，一天九顿营养餐，直到你成长到正常水平。”多恩不容反驳地说，“科拉克斯会监督你的。” 看了一眼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喙渡鸦，拉塔恩认命似的拿起一块能直接当坦克装甲的蛋白砖，蘸了蘸粘稠得诡异的蛋白粥，闷闷不乐地啃上一口。 好嘛，他得用上磁场力量才能咽下去！ 当它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时，耳畔都幻听到哐啷一声！ 这还不如直接嚼砖头喝水泥呢！ 捂着被刮痛的喉咙，拉塔恩情绪低落地说：“有你们这群兄弟，真是我的福气……” ———— 捂着被气痛的脑壳，艾弗里博士放声咆哮：“有你们这群蠢货，真是我的辐气！” 哗啦一声，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暴躁地扫到了桌下，怒吼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就傻愣着看女王被刺杀？！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那个刺客被夺魂咒控制了吗？！” 满屋子罗德岛干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米娅上前一步，柔声细语地说：“可是博士，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您是对夺魂咒有所了解的巫师啊……” “呃——”艾弗里博士被噎了一下，旋即更加暴跳如雷地喊道，“就算我有1%的错，难道你们就没有99%的责任吗？！阿米娅，你居然敢顶撞你的主人！给我像狗一样爬过来，我要狠狠地操——” 他忽然就说不出话来，是因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不，是因为满屋子罗德岛干员在这一刻齐齐抬头看向他，那一双双色彩缤纷的眼眸之中都跃动着冰冷金芒，某种不可名状、无法言说的威严摄住了他的喉咙，冷汗瞬间浸湿了身上的博士服。 阿米娅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眼中的异状，耐心地询问道：“您刚才说要让我怎么样，博士？” 艾弗里博士瞳孔剧震，在心中嘶吼道：系统！取消干员部署！ 这一回，系统倒是没有发出故障的滋滋声，只是它谄媚的声音让艾弗里博士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亲爱的主人，我这边看到您进行了一次无效操作。请问您是想要部署您抽到的所有角色吗？* 取消部署！我要你取消部署！ 没有用，系统依旧如刚才那般回答： *亲爱的主人，我这边看到您进行了一次无效操作。请问您是想要部署您抽到的所有角色吗？* 艾弗里博士整张脸皮都在颤抖，他心里默念：进行干员寻访。 *亲爱的主人，您的合成玉数量不足。* 这个功能是正常的……那么，取消干员部署！ *亲爱的主人，我这边看到您进行了一次无效操作。请问您是想要部署您抽到的所有角色吗？* 该死的！这破烂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博士？”阿米娅和房间里所有干员一起向前迈了一步，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金光，他们用同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以相同的节奏问道，“您还好吗？” 这诡异一幕让艾弗里博士险些心脏骤停，他艰难地抬起手挥了挥，“出去，都给我出去！” “好的，博士。”阿米娅微微鞠躬，“我们会竭尽所能地去完成陆行巨舰的建设，请您放心。” 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艾弗里博士隐约间认为阿米娅这句话并不是冲着自己说的！ 而是对着他身后，某个可怕的巨型生物，向“它”表示干员们的忠诚。 干员们陆续走出顶层包厢，艾弗里博士瘫倒在价格高昂的真皮座椅上，他不敢想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难道是拉塔恩·马格努斯？可是圣质隐修会已经选择和罗德岛合作了，没道理的啊！ “艾弗里博士。”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说，“你的脸色很难看哦~” 是焰尾骑士索娜，艾弗里博士望着她的琥珀金瞳，体内惊慌失措的情绪仿佛被吸取一空，他镇定地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嘿嘿，因为我想帮你呀。”焰尾小跳一下，坐上艾弗里博士的办公桌，又大又蓬松的红尾巴轻轻甩动着，“你的系统出问题了对吧？” 当“系统”这个词从焰尾嘴里蹦出来时，艾弗里博士产生的惊讶和疑问也被吸走了，毫无波澜地说：“你可以解决？” “当然。”焰尾的金瞳向艾弗里博士体内灌注着渴望和贪婪的情绪，“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的系统在短时间内超频，从而召唤出超~~~级强大的角色哦！” “快告诉我怎么做！”艾弗里博士急躁地吼道。 焰尾微笑，伸出佩戴着骑士铠甲的手掌，“您不介意让我摸一摸您的头吧？” ………… 脸色苍白的卡兰娜看着艾弗里博士身旁的焰尾索娜，讶异地问道：“怎么是她？阿米娅呢？” 艾弗里博士神色自若地说：“我想换个人当助理。怎么？你一个无法召唤暖雪的废人，也敢有意见？” “何罗神虽然死了，但我的系统还在，我依旧是暖雪在人间的化身。”卡兰娜反唇相讥，“倒是你，系统故障的毛病到底治好了没有？” 焰尾笑嘻嘻地抢答道：“那还用说嘛？艾弗里博士的系统当然已经完全正常了！” “而且还比以前更进一步。”艾弗里博士握紧枯枝一样的手指，“乐子人不是说很快就能找来更多穿越者吗？他现在人呢？” “来啦~” 伴随着一声轻浮的语调，面容如雕塑般俊朗的金发男子跳着探戈飞旋进顶层包厢，在艾弗里博士面前以骚气的屈膝礼为这支一个人的舞曲收尾，“想我了吗，甜心？” “把穿越者带上来。”艾弗里博士面无表情地说。 “嘻，这批货绝不会让你失望呀。”金发男子用力拍拍手，“别害羞，都进来吧，可爱的孩子们！” 门外唰唰唰闪进来十一条大汉，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逐一摆出各不相同的既中二又羞耻的姿势，也不等艾弗里博士说些什么，就急不可耐地挨个儿自我介绍道—— “战术大师阿贾克斯！” “黄金沙鹰安东尼·多斯！” “纯爱战士弗雷德！” “铁头赛钢雷诺伊尔！” “财神大爷德尔文·潘！” “逃生专家兰德尔·费舍！” “爆破王者科特·威廉斯！” “闪光王者伯纳德·马丁！” “溜冰王者罗尔夫·施耐德！” “矿业老板麦道格·史蒂芬！” “职业矿工博雷罗！” 这十一人齐齐换了一个中二程度爆表的姿势，将右手比作手枪状，吹掉根本不存在硝烟，一起指向脸颊抽搐的艾弗里博士：“我们就是，暗区男团！” 一时间，顶层包厢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只剩下金发乐子人又快又轻的掌声。 艾弗里博士僵硬地转动脖子，对金发乐子人问道：“这群人是玩暗区突围的时候穿越了？” 乐子人十分宽容地说：“小朋友嘛，就是喜欢玩点手机游戏什么的……” 艾弗里博士火冒三丈高：“蠢货！我要的是强大的穿越者！不是雇佣兵！这十一个废物能他妈干什么？！笑死拉塔恩·马格努斯？！” 阿贾克斯骄傲地昂起下巴：“报告！给我一把满配m4，我一个人就能守一栋楼！” 卡兰娜迟疑地问道：“呃……那要是敌人呼叫炮击支援呢？一颗炮弹直接连你带楼一起扬了，怎么办？” “扬了？”阿贾克斯目光迷茫，“炮弹威力有这么大吗？可是游戏里的楼怎么炸都炸不塌呀……” 这下连卡兰娜都无语了，她看向艾弗里博士，询问他的意见。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艾弗里博士猛然提高声调，“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暗区男团眼中戾气陡生：“骂人是吧，老头儿。傻逼东西，我们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 火红的身影一闪，焰尾收剑入鞘，笑吟吟地说：“都解决啦。” 在她身后，暗区男团如草芥般软倒在地，头颅和脖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分离开来，喷洒出海量鲜血。 不管穿越前是什么身份，在穿越后这些人就是他们所顶替掉的战犯，死不足惜。 艾弗里博士捂着刺痛的胸口，瞪着满脸惋惜之色的乐子人：“你丫是不是故意找这些垃圾来气我的？” “这很有趣不是吗？”乐子人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哎呀，别生气了，后面还有呢。下一个下一个！”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一名忍者打扮的男子，身形比常人还要矮小上不少，穿着橘红色外袴，脖子上系着一条赭黄色围巾，腰间系一柄忍者刀，背后还背着一把朱红刀鞘的长刀。 最惹人瞩目的还是他的左手，居然是一条用木头和少量金属制成的义肢，而且能如正常的手臂一样自如活动。 “吾名，狼。亦可称为，只狼。” 忍者抬起头来，他满头发丝在脑后扎成一个蓬乱的短辫，右脸皮肤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白色，似乎是某种疫病，和他的日式英语一样可怕，“手中楔丸能弹开世界上一切攻击，身后不死斩可斩死一切不死之物，忍义手中的忍具威力不俗。愿意为您效力。” 艾弗里博士费了很大劲才听明白只狼在说什么，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作为回报？” “钱。”只狼吐出一个单词。 “钱？”艾弗里博士大为惊讶，“钱就够了？” “钱……”只狼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仿佛仅仅是想到它就喜不自胜，变成喜之郎，“就够了。” “好，我就给你钱，很多很多钱。”艾弗里博士一锤定音，将只狼收于麾下，“下一个！” 进来一名邋里邋遢的长发男子，嘴巴里用塑料日语一直念叨着什么：“将巨人一匹不剩全部驱逐出去……海的那边是敌人……心脏撒撒给由……” “知道了知道了，艾伦·耶格尔是吧？进击的巨人是吧？算你一个，超大型巨人发动地鸣还挺难搞的……”艾弗里博士勉为其难地收下艾伦，要不是他现在手中势力空虚，他才不想要这个能被一战武器吊打的巨人，“下一个！” 这一次进来了两人，也是这批穿越者中最后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全身包裹在巴洛克风格的铠甲之中，看不清楚面容，但在这一身甲胄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武，暗银色的甲片和红色的衬布相得益彰，头盔顶上一缕白缨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飘荡。 女的则一身旅行者打扮，即使是在室内也依旧披着斗篷戴着兜帽，除了脸和手掌以外，全身没有一寸多余的肌肤暴露在外。她的头发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粉红色，左眼紧闭着，眼眶上有一道漆黑的咒痕。 “梅琳娜。”女人微微屈膝行礼，嗓音沙哑如蜜糖，一举一动中显现出鲜明的贵族风采。 “我是褪色者，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叫我阿褪就行。”男人的目光从头盔眼孔下笔直刺进艾弗里博士眼中，“听说你知道一个有两张脸的女人的行踪？告诉我，她是不是叫菈妮？” ———— 北欧。 敲门声吵醒了阿特柔斯，菲连忙将哭闹起来的儿子拥入怀中，起身去开门，一边扑面而来的风雪中抱怨道：“怎么不带钥——” 她停口，门外不是她的丈夫奎托斯，而是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红发女孩。 女孩原本是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粉红色的疮疤，脖颈上生出鱼鳞般的白翳，右手是一条黄铜义肢，手腕处隐藏着弹射刀刃的机括结构，双腿齐膝而断，换成木头的假肢，右腿断口处隐隐有继续往上腐烂的趋势。 女孩开口：“米凯拉哥哥，你当托丽娜当得够久了。” “玛莲妮亚。”菲轻轻摇晃着怀抱中的阿特柔斯，婴儿在她温暖的臂弯中重新陷入熟睡，“不要这么称呼我，我在这里仅仅只是‘菲’而已。你来拜访我，我很开心，但是我已经放弃了成神，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家庭。” 玛莲妮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觉得我会信吗，米凯拉哥哥？” “信与不信，取决于你。”菲语调柔和，“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阿特柔斯年纪还小，不应该被冷风这么吹着。” 她伸手去够门环，但玛莲妮亚抢先一步按住了门板，女武神低声对目光凌厉起来的菲说道：“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 “你老公手里的神尸。” 长久的沉默，风雪呼啸地愈发凄厉，宛如千万恶鬼哀嚎。 “如果我说我给不了呢？”菲声音极轻，几乎被淹没在风里。 “米凯拉哥哥，托丽娜姐姐，菲。”玛莲妮亚报出眼前之人的三个身份，漫天暴雪在她话音响起的瞬间消解成瓢泼血雨，将天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而就在这片猩红之中，有成百上千道人影列阵而出，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黄金盔甲，手持锋利无匹的刺剑和镰刀，两侧肩甲自身后延伸出两条长长的红缨，仿佛化蝶之时尚未完全展开的翅膀。 他们的名字是，尊腐骑士团！ 在瓢泼血雨中，在成百上千金甲骑士的拱卫之下，玛莲妮亚仰脸“看”向菲的表情，低语道：“我建议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把神尸乖乖交给我。这是……上面的意思。” 第99章 鸣响大钟 在被乐子人找来的低龄穿越者折磨了好几天之后，艾弗里博士已经陷入了一种麻木状态，就算看到再奇葩再幼稚的家伙，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他经历的痛苦是值得的，因为……专属于他的穿越者部队集结完毕！ 看着五花八门的穿越者们，艾弗里博士终于感觉到事态回归到了他的掌握之中，干瘪的老脸上再次显现出胜券在握的神色，意气风发。 这些穿越者或是要钱，或是要权，或是想要在罗德岛接下来的行动中提升自己的力量，这些要求艾弗里博士统统都能满足。 反正钱是财阀的，权是政府的，力量要看他们记下来能杀多少人，他自己只管开出一张张空头支票，就能忽悠这些蠢货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除了其中一人。 全身包裹在铠甲中、自称褪色者的男人，艾弗里博士在后续的交谈中知道了他名为“塔尼什”。 塔尼什对钱和权都没有兴趣，力量也完全来自于他身旁那名叫做梅琳娜的女孩，此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月之公主菈妮…… 然后向菈妮求婚。 这个目标还挺新颖的，虽然艾弗里博士并没有见过什么蓝皮、四手、外加两张脸的女孩，但并不妨碍他答应帮助塔尼什完成这个目标。 至于提供多少帮助……那就两说咯。 艾弗里博士看向窗外，已经进入最后舾装工作的陆行巨舰映入眼帘。 自从那日拉塔恩·马格努斯来过之后，罗德岛干员们的工作效率就大大提升，完全发挥出了泰拉超人那不可理喻的身体素质水平。 就算只凭借陆行巨舰现在的状态，也丝毫不惧地球这弱小的军事实力和落后的科技水平啊！ 哼，虽然系统出了些故障，但我艾弗里博士终究将成为地球霸主！ 更别说还有焰尾提供的系统超频功能……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拉塔恩·马格努斯！什么垃圾英国政府！都要乖乖趴在地上，舔我的脚趾啊！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入艾弗里博士的耳朵，惹得他皱起眉头，放眼看去，只见温布利体育场外的街道被愤怒的英国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每个人都高举着自制的牌子，上面写着“要面包不要政府”、“罗德岛滚出大不列颠”之类的话。 这群贱民！不知死活的蝼蚁！ 艾弗里博士面容狰狞，忽然自心头涌出一道毒计。 好好好，既然你们不想活，那就都去死吧！ 他大喝一声：“焰尾！” 顶层包厢的沙发上，焰尾骑士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卡西米尔金币。这是她第一次在地下竞技场取胜时，所获得的唯一一枚报酬。 金币弹起又落下，焰尾用平和语气去掩自己目光中的思念和期待，问道：“怎么了，博士？” “让深海猎人全体出动，攻击哥斯拉。”艾弗里博士狞笑着望向窗外示威游行的人群，“我要让整个大不列颠，变成一片核子废土！” ———— 霍格沃茨城堡，地下负一层，回荡着一片响亮的啪啪声。 卡珊德拉：“啊……啊……啊……” 拉塔恩：“嗯……嗯……嗯……” （珅啝，你无马） 金妮脸颊绯红：“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怎么了？”拉塔恩又完成了一个俯卧撑，在手臂伸直的同时和面对面的卡珊德拉击掌，发出清脆的“啪”得一声。 他和卡珊德拉肩上都负荷着十五倍重力，迫使她不得不催动体内全部磁场力量，女孩淋漓的汗水都已经把身下的地面都打湿了。 “你是真想知道还是……”金妮歪着头，眼神中流露出嫌弃之色，神态像极了菈妮。 卡珊德拉第2949次推起自己的身体，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是因为我的动作不标准吗？” “非要我说出来是吧？行！”金妮像母狮一样咆哮起来，“你们俩这动静实在是太神操的淫荡了！” “不许和佩图拉柏学脏话。” 拉塔恩说着，左眼中紫光迸射，压在卡珊德拉肩上的重力场陡然上升至二十倍，“最后50个俯卧撑，卡珊德拉，便给我突破极限吧！” 卡珊德拉一声暴喝，双臂屈伸的速度瞬间加快，心跳声巨如擂鼓，大量热量从她矫健美丽的肌肉之中放射而出，将她身上汗水蒸发成了一片迷蒙白雾！ 就在她体力和磁场力量都达到极限的这一瞬间，脸上陡然浮现出圣母垂泪战纹，紫红色的泪痕散发出幽光，她的力量从一百九十九匹突破至—— 二百匹！ 拉塔恩眉头微蹙。 从得到磁场力量的那一天开始，卡珊德拉便没有一天不在艰苦训练中度过，但进展始终缓慢，除了在禁林中扇自己那一巴掌时从一百匹瞬间突破到了一百一十匹以外，接下来的时间里磁场匹数始终以一匹两匹的速度缓慢增长。 而在他与多恩交手的过程中，他的磁场力量在极短时间内便从十一万匹突破至二十万匹，就算刨去自身原体之躯和半神血脉的加成，这一进步速度也比卡珊德拉快了上千万倍。 如此看来，想要让磁场力量得到跃升，唯有舍生死斗一途。 那么，有谁既拥有和她相等的力量，而且就算被杀掉也不会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 卡珊德拉难以掩饰她对自己的失望，居然丝毫不顾仪态，直接翻身仰躺在地上，双手捂住泛红的眼眶。 一万匹力量，这个拉塔恩给她定下的目标，在此刻看来是如此地遥远……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作品。是我没有给你找好方向。”拉塔恩盘膝坐在卡珊德拉身旁，轻轻揉捏她线条健美的手臂，“不要伤心，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卡珊德拉用手背揉擦眼角的泪痕，抽噎着说：“我感觉我是一个废物……” “我不许你这么说！”拉塔恩严肃道，继而又缓和了语气，“沃雷小姐，你还爱我吗？” “什么？我当然爱你了！”卡珊德拉急道。 “那便好，爱虽然是一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但它也可以成为你内在的推动力。” 拉塔恩伸出手指，在卡珊德拉眼角下的泪痣上轻轻一擦，“若感觉自己固步不前，便用你对我的强烈的爱，作为绝强的推动力，去推动你的磁场力量吧。” “哼……你这独眼蠢货，说得这么肉麻干什么了！”卡珊德拉扑进拉塔恩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你难道不知这样我会更加爱你吗？” 拉塔恩轻轻抚摸她脑后的发丝，“你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从你说出愿意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你若对不起我投入你身上的资源，那我便会把赐予你的一切都拿回来。 毕竟就算力量低微，你也是拥有磁场力量的人，你每一滴血，每一根毛发，每一条肌肉，都是最宝贵的实验材料。 金妮看着搂搂抱抱的两人，面露嫌弃之色：“好婆妈的两公婆，得亏不是我父母，不然便样衰了。” “我相信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年轻时会更加地如胶似漆，不然你也不会有六个亲哥哥了。” 拉塔恩轻轻推开卡珊德拉，长身而起，被蛋白砖和蛋白粥滋养到三米四四的巨躯，在公共休息室的灯光下投出一片阴影。 多恩和佩图拉柏制作的食物虽然难吃得像建筑材料，但也实实在在得促进了拉塔恩的骨骼和肌肉生长，仿佛他吃下去的那些东西偷摸在他肚子里盖起一座碉楼，把他整个人给撑大了一样。 刨除掉能让凡人当场肠穿肚烂而死这个缺点，拉塔恩对包工头两兄弟的食物只剩下一个不满——蛋白粥和蛋白砖里面，真的添加了放射性元素！ 这让拉塔恩根本没法使用城堡里的厕所，不然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将炸穿城堡里每一个人的耳膜，害得他每次都得专门跑到禁林里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对了……拉塔恩排出来的东西也会发光，这应该也算一个缺点。 从海格养的三头犬路威和黑猎犬牙牙的表情来看，它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人拉的屎。 拉塔恩收回奇奇怪怪的想法，披上找摩金夫人新制作的素面黑袍，同时问道：“说起来，今天不是过节吗？金妮，你怎么没去礼堂吃万圣节晚宴？” 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 巫师和麻瓜对待这一节日的态度是相同的，都喜欢把房子里里外外挂满各种阴森诡异的装饰品，霍格沃茨也不能免俗，走廊里到处都是会自动扑棱翅膀的纸糊蝙蝠，天花板下面飘荡着眼眶里燃烧蓝火的南瓜灯。 所幸经过改造之后，城堡飘荡着羊皮纸条幅的漆黑外墙已经足够哥特，足够恐怖，这才从玩心大起的小巫师们手中幸存下来。 而作为宴会的地点，礼堂就没那么好运了，它被走起路来叮铃哐啷的塑料骷髅、慢吞吞呆笨笨的纸板僵尸、放着不管就会自动散架的绷带木乃伊和一只只真的小精灵（一种神奇动物）牢牢占领，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脱离魔界了。 因为学院门前镇里的麻瓜居民也来参加万圣节晚宴，所以礼堂里还有艾露猫打扮成超级玛丽、猫和老鼠、海盗船长之类的角色，负责将蜜蜂公爵的糖果送到每个人手中。 以上这些，配合海格培育的、足有马车那么大的南瓜灯，节日气氛被烘托得格外旺盛。 杀光了潼恩大祭司一派的马人，告慰了法兰尼尔在天之灵后，海格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拉塔恩能听到猎场看守此刻正在礼堂里放声狂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蛋奶酒。 “这不是看到你们101寝室都没参加宴会嘛？”金妮今天打扮成了小女巫，戴上了平日里绝对不会戴的尖顶宽檐巫师帽，手里挥舞着末端缀有塑料星星的假魔杖。 拉塔恩真心认为她还不如就穿平日里上学的那一套呢。 假魔杖挥舞时，塑料星星里发出廉价的红蓝闪光，伴随刺耳音效。金妮玩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地塞进口袋里，“我倒是看到科林在给想要和装饰品合影的麻瓜拍照，另外俩人呢？” “清隆在禁林，他是真喜欢那把太刀，天天练习什么见切、居合、登龙……哦，他没登出来，给雷狼龙一尾巴甩下来了。得亏他自愈能力够强，不然光这一下就得让艾露猫给他拖回来。” 拉塔恩散发磁场力量，将所有人的动向掌握得清清楚楚，“你真的确定但丁不在礼堂吗？我看到他把古怪姐妹主唱的吉他给抢了……这家伙，在被追捕的时候还能弹出调调来，我都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注：古怪姐妹，一个巫师乐队组合。） 卡珊德拉邀功似的说道：“吉他我也会，还能拉小提琴！” “我还看到卢娜了。”拉塔恩对金妮说，“她穿得像朵向日葵，一个人在舞池里跳舞，两只手在耳朵边上驱赶骚扰牤——我翻遍图书馆里所有书都没找到这种动物——你就舍得让她一个人留在那儿？” “我爸爸还在魔法部手里。”金妮一字一顿地说，“没有跳舞的心情。” 短暂的沉默后，拉塔恩说：“我很抱歉，金妮……” “没事。”金妮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不敢去打仗，只愿意缩在幕后玩弄阴谋。” 卡珊德拉急道：“金妮·韦斯莱！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她说得没错。”拉塔恩伸手拦住卡珊德拉，“我确实不敢，因为我知道我会造成多么巨大的破坏。曾经有一个横跨银河的宏伟帝国，在我的一意孤行之下险些灰飞烟灭，万万亿生灵化为焦骨。我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发生在如今的大不列颠。” 卡珊德拉惊讶地看到痛苦的阴影笼罩上猩红君王的面孔，“拉塔恩……” “如果玩弄阴谋能救下更多人的命。”拉塔恩对金妮说，“好极，我便宁愿当一个缩在幕后的懦夫。” 金妮低下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深呼吸，说：“拉塔恩，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擅长装坏人的好人。” 无论在哪个世界，好人如果没有做坏人的决心，就会被坏人蜂拥而上吃个干干净净。 所以，想要当好人，就只能比坏人更恶，更奸！ 只有深入了解一切罪恶，才能践行至善之道。 就连“他”，也是这样做的。 拉塔恩无奈地笑了起来，笑容中的苦涩一闪而逝，他朝金妮伸出手：“差点忘了……不给糖就捣蛋！” 金妮愕然地仰起脸，指着她自己的鼻子，“我是你四分之一个妹妹欸！” “我的身体年龄比你小三个月！”拉塔恩理直气壮地说，也朝卡珊德拉伸出手，“沃雷姐姐，不给糖就捣蛋！” 卡珊德拉直接把她的下巴放在拉塔恩手里，笑道：“这颗糖怎么样？” 拉塔恩顺势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又滑又弹，手感非常好。“够甜。”他笑着说。 卡珊德拉贴上拉塔恩的腰身，指尖在他的腹肌上轻轻画圈，如希腊神话中的塞壬女妖一样充满诱惑力地说：“那你想不想……” 金妮畏怖道：“干什么了？你们俩莫不是要在我面前表演什么下流的东西吧？” “那就要看你给不给糖咯。”拉塔恩说着，搂住卡珊德拉的肩膀。 “狡猾的独眼龙……”金妮撇撇嘴，从巫师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个金属环，大的那个能给她当手环用，小的那个和戒指差不多，两者都散发出柔和的黄金光芒。 “呐！糖没有，但是有礼物送给你们这对癫公癫婆。” 拉塔恩接过大的金属环，刚好适合当扳指。它并非完整的圆环，戒身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能从那里看到这枚戒指中空的内部，配合戒身上开凿的小洞，完全能当哨笛使用。 这种来自交界地的技术可不是金妮会知道的……菈妮，你这丫头。 “我记得哨笛一般绑定的是灵马吧？”拉塔恩对金妮和她体内的菈妮说，“这枚戒指绑定了什么？独角兽？夜骐？” “你吹一下不就知道了？”金妮不耐烦地说着，把小的那枚哨笛塞进卡珊德拉手里。 拉塔恩把哨笛套在右手大拇指上，将冰凉的戒身抵住下唇，轻轻一吹。 然后他飞起来了。 大轰龙直接显形在了他身下！爆虎嘴里还叼着刚刚狩猎到的波波（一种怪物猎人世界观下的长毛短鼻象），一脸懵逼地看着金妮和卡珊德拉，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大铁山（城堡）的里面。 “只要吹一下哨笛就能把你的战友召唤过来哦！”金妮叉着腰得意洋洋，“怎么样，拉塔恩，喜欢吧？” “喜欢啊，就是不能在饭点吹哨子。”拉塔恩从大轰龙背上跳下来，拍了拍爆虎肌腱暴突的脖颈，“打扰你吃饭了，朋友。” 爆虎喉咙里挤出一阵低吟。 金妮跳起来：“这家伙怎么能骂的这么难听！” “设身处地一下，你吃着布丁唱着歌，突然就被不可抗力提溜到另一个地方，这任谁心情也好不了。”拉塔恩搂着爆虎的脖子连连安抚，“沃雷小姐，你也吹响哨笛吧。我很好奇你会召唤出什么来。” 卡珊德拉将信将疑地一吹。 她也飞起来了！ 出现在她脚下的是蛇怪！一种身长28米，由癞蛤蟆从公鸡蛋中孵化出来的神奇生物，外表是一条鳞片翠绿的大蛇，仅仅用目光就能把任何与它对视的生物石化！ 拉塔恩认识这条蛇怪，它原本生活在城堡地下斯莱特林的密室里，平日就靠排水管道中的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过活，虽然饿不死但也吃不饱。 某一天，它遇到了一只戴着蓝色安全帽的狗獾，可谓久旱逢甘霖，大喜过望地扑了上去，然后—— 被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经过佩图拉柏的调教之后，蛇怪脸上两颗能石化对视者的眼球被挖走了，空荡荡的眼窝里被塞进去两台重型咒射机枪，机枪的保险用钢链连接在卡珊德拉脚下的蛇镫上，它被扳手揍得血肉模糊的蛇身也被仿生肌肉束和金属鳞片重新填补，通体散发出生物与机械结合的诡异美感。 卡珊德拉被蛇镫咬合脚掌的动静吓了一跳，当她看清身下这条血肉与金属的巨蟒之后，惊吓瞬间变成了惊喜。 可爱！ 哪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不想拥有一条一眼就能瞪死人的蛇怪呢？ “韦斯莱小姐！”卡珊德拉完全遏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这个礼物太棒了！” 金妮随意一摆手：“这是菈妮非要给你们俩做的，和我无关。我只是把它转交到你们俩手上而已。” “这样一来，倒是很有万圣节的节日气氛了。”拉塔恩又吹了一下拇指上的哨笛，把满脸幽怨之色的大轰龙送了回去，“两位可爱的小姐，我们去参加宴会吧。” “啊！”卡珊德拉惊叫一声，手指勾起身上军绿色背心的领口，让氤氲的水汽散发出去，“我要先回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味儿，就这么去太丢人了。” 拉塔恩无奈道：“沃雷小姐——” “别吵吵，独眼龙。”卡珊德拉一脸严肃，吹响哨笛遣返了蛇怪，“让我想想该换哪件衣服……” 就在他的小作品陷入纠结之时，金妮忽然微微歪头，银辉在她脸侧构成一张虚幻面容，菈妮笑着对拉塔恩说：“节日快乐，哥哥。” 不等拉塔恩回复，菈妮的面容便消散而去，金妮一脸茫然地问道：“她刚才是不是出来了？” “……是的。” 拉塔恩微微眯起眼睛，根据他对菈妮的了解，月之公主绝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她将哨笛送出，那必定是在试探交界地的技术能否在这个世界中复现。 也是在催促拉塔恩，不要忘记答应过帮她重建雷亚卢卡利亚学院。 这丫头…… 走出训练室，拉塔恩三人来到升降机间，地面上是一整块雕刻着哥特式花纹的金属板，唯有中央有一方凸起。 将其踩下，脚下的金属板立刻微微震颤起来，托举着三人上升，稳稳地停在城堡一层。 拉塔恩弯腰伸手去推一楼升降机间的门，就在他的手搭在门环上时，一行微微发光的文字跃现在他眼前： 无法从这一侧打开。 拉塔恩长叹一口气：“佩图拉柏，你是不是闲的发慌了？” “干嘛只说老子？科拉克斯和阿尔法瑞斯也干了！”肌肉狗獾腾得一下从地里跳出来，指着拉塔恩的鼻子龇牙咧嘴地说，“老子告诉你，今天的城堡就是一座迷宫，想出去就自己找路！神操的红发傻蛋！” 金妮不满地喊道：“嘿！这里又不止一个红头发的！” “那你就是红发傻妞，满意了吧？”狗獾不耐烦地说。 显然这扇无法从这一侧打开的门今晚坑了不止一批人，拉塔恩能在升降机间的墙壁上和角落里找到不少学生和教授留下的提示纸条，只是被他闲出屁来的兄弟们限定了用语和字数。 大部分纸条都不知所谓，写着什么“竟然是讯息！”、“你没资格啊你没资格，所以你没资格。”、“很可能是狗。”、“你以为是捷径吧？”、“前无马。”之类的东西。 但也有人留下了真正的提示，比如弗立维教授就在纸条上写下：“前！但是后！” 卡珊德拉摸了摸身后的墙壁，它如幻影般消散，露出一条被隐藏的楼梯，楼梯一直通道城堡二楼的露台，在这里可以看到邓布利多教授留下的留言：“居然是跳跃……” 还有格林德沃教授饱含怨气地写下的：“老人啊老人，正因如此，所以老人啊……” 以及哈利、罗恩和赫敏这对格兰芬多铁三角的留言：“腿部万岁！” 还能怎么办？ 跳呗。 金妮第一个翻出露台的护栏，城堡外围被施展了缓降魔法，就算有小巫师失足跌落也不会摔死跌伤，顶多就是受到一点惊吓。 她一马当先地带着拉塔恩和卡珊德拉沿着露台边缘向前走，爬上一条明显是临时加装的梯子，来到校医院和魔法史教室墙壁之间的缝隙前。 德拉科·马尔福在此留言：“捷径！敬请见证！” 纳威也在这里留下了消息，还得到了德拉科的两个肥仔跟班克拉布和高尔的好评：“前有捷径，但是前无丰满的家伙……” 这条本不该存在的小路只能允许金妮和卡珊德拉这样苗条的人通过，连有些微胖的纳威都不行，更别提身高三米四四的拉塔恩了。 “看来长得高也不都是好处嘛！”金妮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俩先过去吧，我——”拉塔恩忽然转头看向远方，黑湖的尽头之处。“我再找一条路……” 卡珊德拉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拉塔恩？” “没什么，一点小事。”拉塔恩微笑，“你们先过去吧，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周身紫电翻卷，拉塔恩朝着黑湖尽头电射而去，风压让在平静的湖面上划一列冲天白浪。 就在黑湖尽头之处，面色铁青的罗格·多恩，正率领着一众鹰之团雇佣兵，团团包围住神色狼狈的格里菲斯。 “七哥，”拉塔恩降落在多恩身旁，“怎么回事？” 多恩还没说话，格里菲斯就大吼起来：“他才不是你七哥！他是格斯！救了我养了我的格斯！” “我是罗格·多恩。”磐石说道，“既然你记得是我救了你，养了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整个鹰之团？” 说着，多恩将截获的电台通讯记录丢在格里菲斯面前，拉塔恩一眼就看清了上面所打印的文字，句句皆是格里菲斯向英国政府通报原铸工厂的生产力和实际出库量不符，举报圣质隐修会意图屯兵谋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格里菲斯说得倒也没错…… “我是为了大家好呀！格斯！”格里菲斯满头银发散乱，俊美无俦的面孔因澎湃的心绪而扭曲，“你本来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格斯绝不会戴着安全帽给人打工！你被拉塔恩·马格努斯骗了！” “是你被你对我的情感骗了。”多恩冷冷地说，“你从来不愿意接受真正的我，只是盲目地崇拜一个你自己创造的偶像。我，罗格·多恩，就是一个会戴着安全帽，埋首于建筑工作的人。格里菲斯，我本以为你会逐渐清醒，但你只是在歧途上越走越深。我对你很失望。” 格里菲斯一时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眼角滑落滚烫的泪，他朝多恩伸出手，“求你了，回到我身边来吧，格斯，回到鹰之团……” “从来就没有什么鹰之团。”多恩漠然地高举起钢铁的左拳，“从始至终，只有帝国之拳！” 霎时间，周围所有鹰之团成员齐齐扯下肩膀上的白鹰纹章，换上黄底黑边的盾状徽记，徽记中央矗立着一尊坚不可摧的钢铁之拳。 难怪霍格沃茨城堡这么快就改造完成，学院门前镇也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建设起来。拉塔恩挑起眉毛：“七哥，合着你一直在陪他玩过家家？” “他是我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多恩的嘴角在络腮胡下微微抽动，“可惜他终究没有走上我所期望的道路。” 美好的谎言被无情撕碎，格里菲斯目眦欲裂，仇恨地瞪着将枪口指向他的帝国之拳成员们，“你们这群无耻的叛徒！” “你才是叛徒，格里菲斯。”团内唯一的女队长卡思嘉嫌恶地瞪着格里菲斯，“多恩军团长，怎么处理他？” 多恩转身，不再向心碎的格里菲斯投去哪怕一瞥，用高歌特语对拉塔恩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累了，你来审判他。” “再大的牺牲也可以接受，再小的背叛也难以容忍。——异端审判庭教义，第二十八章，‘灭绝令’。”拉塔恩平静地复述道，抬手对格里菲斯挥出一掌。 磁场转动·慈悲渡灭。 这是他从卡珊德拉那里学来的技巧，这隔空挥出的一掌将格里菲斯浑身皮肤剥离，各个关节的韧带也统统被切断，牙齿脱落，耳朵破碎，高挺的鼻子被磁场力量削成一团肉泥。 就连格里菲斯的眼皮都被生生切下，两颗眼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瘫倒在地上，像一条即将被挂上鱼钩的红线虫一样蠕动着。 “把他包扎好，治好他的伤。”拉塔恩对帝国之拳的凡人辅助军们说道，“我要他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谨遵您的命令，马格努斯大人。” 拉塔恩低头看了看声带已经破碎的格里菲斯，此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多恩的背影上，充满了强烈的憎恨和同样强烈的爱。 你伤透他的心了，愚蠢的混蛋。 克制住当场轰杀格里菲斯的欲望，拉塔恩知道那只会让多恩更加不好受，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追上已经远去的多恩。 磐石一言不发，只是向前走去。 拉塔恩抓抓头发，从马格努斯之书里拿出阿特拉斯送的高希霸雪茄，笑着问道：“抽一根？” 多恩沉默地接了过去，铁手一个响指燃起火焰，富含尼古丁和焦油的有害烟雾很快便升腾起来，让他的神情愈发难以捉摸。 太神操的尴尬了，哪怕像平时那样说句顺口溜呢…… 拉塔恩咬掉茄帽，故意响亮地呸在地上，厚着脸皮凑到多恩那边：“七哥，借个火呗。” 多恩斜了拉塔恩一眼：“你才十一岁。” 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拉塔恩如释重负，理直气壮地说：“我心理年龄已经一万多岁了！” 多恩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拉塔恩。 狗屎，这块臭石头要是真的在颅骨荒原上战斗了几百年，那黄铜王座上的老瘫子估计已经被他给折磨疯了。 拉塔恩用磁场力量给自己点燃雪茄，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烟气的同时，说道：“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都和‘他’很像。” “什么？” “都是个糟糕的父亲。”拉塔恩耸了耸肩，“区别就是‘他’喜欢把我们丢在银河之间，然后像找七龙珠那样把我们一个个逮回来。而我们则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儿子们看我们越来越不爽。然后就是吵架、打架、分家……千百年来父子之间不就是这一套吗？” （注：七龙珠创作于1986年。） 多恩说：“你安慰人的方式很奇怪，但……神操的，的确是这么一套流程。” “所以咯。”拉塔恩伸手搂住多恩宽厚发达的肩膀，挥舞着雪茄笑了起来，“‘他’就是个糟透的爹，但咱们至少还能偶尔给儿子们一点关爱。在这一点上，咱已经赢‘他’太多了。偶尔出几个逆子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别那么伤心嘛。” “我不伤心，只是……”多恩抽了一口雪茄，“算了，没什么。”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变成了一种舒适的静谧，拉塔恩陪着多恩在黑湖旁以7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散步，带起的风让湖畔的芦苇丛剧烈摇晃。 抽烟，思考，不聊天。 各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再聊下去也没有意义。 “就到这儿吧。”多恩用磁场力量粉碎掉烟蒂，望向张灯结彩的学院门前镇，在一幢幢石头房屋的顶端，巍峨的霍格沃茨城堡静静屹立，“我得去例行检修神机之心了。” 拉塔恩把烟头丢进湖水里，笑着说道：“节日快乐，七哥。” “节日快乐。”多恩朝拉塔恩伸出大手，“拿来。” “什么？” “雪茄。凡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给糖就捣蛋。” 拉塔恩愕然地将雪茄盒放在多恩手里，“你这块臭石头居然也会来这套？” “你以为佩图拉柏能自己想出把城堡变成迷宫的主意吗？”多恩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小十五，什么节没过过？” “帝皇升天节……欸！别打别打！我收回这句话！” 就在拉塔恩要吃多恩亲手炒的暴栗时，他口袋里的诺基亚1011响起了救命的铃声，强而有力的鼓点伴随着浑厚低沉的男声，似乎是一首很老的歌：“auf der heide bluht ein kleines blumelein，und das hei?t，erika——” 拉塔恩连忙抬手制止多恩，掏出诺基亚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总不能是电信诈骗吧？ 接通电话，拉塔恩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道放浪的男声：“喂喂喂！小十五，万圣节快乐！我没记错时差吧？现在英国是在过万圣节前夜吧？” 夜之城市长，不灭传奇，第十一军团黎明高墙之主，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这个家伙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拉塔恩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ai，小十五，我有很多高级ai帮我做事。”光是听阿特拉斯的语气就能想象出这人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得意洋洋，“首先，我这边已经在装扮城市咯，等到天黑下来我就要把自己打扮成幽灵，挨家挨户去敲门要糖果吃。其次谁要是敢不给我糖，我就把他的税率提高到90%——” “说正事。”拉塔恩打断阿特拉斯的絮叨。 “没劲的家伙……好吧！”阿特拉斯咂了咂舌头，“首先，罗德岛的老逼登这几天不安分呐。其次，卫星显示他派人去撩拨那头核子蜥蜴，勾引着人家横跨太平洋和大西洋，现在正沿着非洲西岸朝伦敦去了。” 这与我的计算结果倒是相符。拉塔恩对阿特拉斯说：“艾弗里博士这是在自取灭亡。” “英国要打一场本土战争喽~”阿特拉斯笑嘻嘻地说，“但是，首先，你知道的，小十五，我的使命是把该死的和平传播到每一个角落。其次，如果开战，我和我的军队会盯着你往死里揍。” 这什么狗屁道理？拉塔恩感到怒气涌上心头：“你不去打穿越者，反倒来打我？！” “首先，我看你不爽。”阿特拉斯笑声低沉，“其次，老子真他妈的看你小子不爽！就这样，万圣节快乐，挂了，拜拜。” 听着电话中传出的忙音，拉塔恩周身皮肤瞬间燃烧成了血红色，低声骂道：“他妈的……” 一直在旁听的多恩沉默了片刻，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雪茄，对拉塔恩示意道：“抽一根？” 拉塔恩接过雪茄点燃狠狠地抽了几口，拿起手机给原铸工厂拨了过去，对接线员说：“通知桑吉尔夫，启动紧急预案。组织学院门前镇全体居民进行避难演习，检查地下仓库里水和食物的囤积数量。激活所有将军炮，从现在开始去把伦敦和周边居民全部接回来……去他妈的圣质隐修会不参加战争，隐修会是我创造的，而我代表的是红狮子骑士团！” 挂断电话，拉塔恩笔直地向城堡方向走去，“多恩，帮我记录我和神机之心的神经链接参数。阿特拉斯想要打，那我这个阴谋家就陪他打个痛快！” 我倒要看看，在碎星红狮子面前，不灭传奇有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强！ ———— 11月1日。 来历不明的起义军在伦敦引爆“万圣节起义”，起义军自称“红狮子骑士团”，率领近千士兵冲击议会大厦威斯敏斯特宫，炮击象征政府权威的白金汉宫。 大英政府震怒，派遣陆军空军镇压这次武装起义。魔法部遭到不明人士攻击，包括部长在内，大量雇员被掳走。 11月2日。 欧盟对英国境内的乱状表示密切关注，欧盟各国代表表示愿意派遣军队协助英国度过难关，被英国驻欧盟官员拒绝。 同日，北爱尔兰宣布独立，脱离英国回归爱尔兰怀抱，英国海军被迫前往执行镇压独立运动的任务。 11月3日。 美国史塔克工业向英国政府发出警报，哥斯拉从西班牙方向朝伦敦高速前进，不日将登陆英国本土。 英国政府拒绝了史塔克工业派遣机甲猎人“忧蓝罗密欧”的请求，引发法国政府不满。 法国驻联合国代表强烈谴责英国政府的孤立主义，置与伦敦隔海相望的巴黎人民的安危于不顾，被英国驻联合国代表无视。 11月4日。 霍格沃茨魔法学院首次公开表示愿意接收难民，伦敦及周边地区大量居民涌向英国北方苏格兰高地。 威森加摩国际巫师联合会谴责霍格沃茨违背《巫师保密条约》，竟然将隐藏在人类社会多年的魔法界暴露在大众眼光之下。 同日，威森加摩驻英国办事处全体人员失踪。 罗德岛派人刺杀英国首相和议员，政府权力落入罗德岛的博士之手。 11月5日。 罗德岛宣布取代英国政府，陆行巨舰首次试运行获得圆满成功。 具不可靠消息报道，有人目击到温布利体育场周围地域散发出强光，构成了一个直径达到数十英里的巨大圆形，该条消息被鉴定为谣言。 哥斯拉进入英吉利海峡，有渔民目击到罗德岛干员在海中不断攻击骚扰哥斯拉，该条消息被罗德岛紧急封锁。 11月6日。 哥斯拉从伦敦东部沿海城市格雷斯登陆，英国海军在阻止哥斯拉登陆过程中全军覆没，英国陆军和英国皇家空军全力阻止哥斯拉继续深入英国领土。 罗德岛强烈抨击红狮子骑士团对怪兽侵略的不作为，陆行巨舰启动，向英国北部进行战略转进。 11月7日，凌晨。 拉塔恩穿戴上仿照黄金狮子形象制成的铠甲，胸甲正面雕琢成狮子鬃毛的形象，两侧肩甲皆是露齿咆哮的狮首，形态狰狞的金色头盔自护颌两侧刺出巨大的獠牙，将他战意燃烧的面容箍在中央。 红狮子旌旗作为披风，满头红发如火焰般冲天漫卷，与他往日里老谋深算的冷静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刻，碎星红狮子，彻底苏醒了。 他在城堡地下深处的一张连接着无数根粗大线缆的黄金椅上坐下，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磁场力量与身后那喷发黄金烈焰的至纯源石反应炉交融。 良久，拉塔恩睁开独眼，瞳孔深处金光爆射，他对空无一人的舰桥说道：“是时候了……传我命令，鸣响大钟！” 第100章 君临寰宇之姿，权掌星河之力! “火力全开！射击！射击！” 罗德岛的舰桥内，艾弗里博士大吼着下达命令，长655米、宽315米、高197.5米的巨舰在隆隆巨声中调转近防炮和导弹发射巢的朝向，与尾随巨舰的英国陆军的先锋级泰坦和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一同，向穷追不舍的核子怪兽倾泻弹药 这是一阵死亡之雨，让大地在火光和爆炸中化为一片枯黑焦土。 但对哥斯拉的鳞甲来说，不值一提。 这头身高108米的原子恐龙根本没有躲闪的必要，任由渺小的弹药在它身上炸开一团团烈焰，自它后颈蔓延至尾稍的珊瑚状嶙峋背鳍短暂地闪烁天蓝电光，獠牙巨口中喷出一道蓝光，瞬发的小型原子吐息刹那间便将二十多台决战坦克轰成废铁！ 它很愤怒，愤怒于艾弗里博士阻止它讨伐日本鬼子，愤怒于这个贱人居然派手下主动攻击它！ 它要让艾弗里博士一点点陷入绝望，令他感受到怪兽之王的怒火是何等恐怖！ 一台离子型先锋级泰坦靠喷射器的突进躲过原子吐息的余波，见负责驾驶坦克的战友惨死在面前，愤怒的铁驭不顾生死地调转泰坦方向—— 先锋级泰坦低沉的声音说道：“离子核心已启动。” 自机械巨人胸腹部的离子发生器中喷出一道炽烈的橙红光流，在哥斯拉的胸膛上划出一道白热的痕迹！ 但下一瞬间，热量被哥斯拉的鳞甲吞噬，这一击甚至没有留下半点伤痕，反而愈发激怒了哥斯拉！ 原子恐龙以与体型不符的敏捷转身甩尾，尾稍甚至将空气压缩出苍白音障，将这台离子泰坦连同其中的铁驭一起打成碎片！ 哥斯拉的恐怖，可见一斑。 又一口瞬发的原子吐息，几乎擦到了陆行巨舰的屁股，这台机械巨构身下二十八组超重型履带奋力加速运转，艾弗里博士对陆军司令“我们的伤亡正在极速上升”的抱怨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地图上愈发接近的目标。 霍格沃茨，就在前方三十英里！ 拉塔恩·马格努斯，你这个胆敢侮辱我的贱种！便给我去和哥斯拉拼个你死我活吧！ 艾弗里博士面目狰狞，同时也不禁回忆起与褪色者·塔尼什的一次对话。 塔尼什说：“ps你知道吧？” 艾弗里博士不解：“你是说修照片的那个软件？” 塔尼什说：“不是photoshop，是ystation。你该不会没有玩过游戏机吧？” 艾弗里博士对塔尼什的炫耀之意十分不满：“我穿越前只玩手机游戏。还有，这和拉塔恩·马格努斯有什么关系？” “关系十分重大，《艾尔登法环》便是‘拉塔恩’这个名字的出处。”塔尼什语气中浮现出敬畏之意，“祂可是所有半神中最强大的那位，仅凭以一己之力就能封印漫天星辰的流转。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打祂受了多少苦，死了整整一下午啊……” 艾弗里博士问道：“也就是说你打得过他？” 塔尼什骄傲地说：“那当然。” “那你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艾弗里博士不耐烦起来了。 塔尼什挠了挠头盔：“主要是……这个拉塔恩为什么会有‘马格努斯’这个姓？之前那个乐子人招我们来的时候，有一名穿越者一听到这个姓，当时立刻就……” 艾弗里博士好奇地追问道：“就什么？” 塔尼什一字一顿地说：“……就徒手把他自己掐死了。” 这段对话带来的恶寒至今依旧萦绕在艾弗里博士脑海中，他不敢想象一个穿越者得是对“马格努斯”这个姓有多么恐惧，才能做出自己掐死自己这种违背生物求生本能的举动。 不！不可能的！ 艾弗里博士哆嗦了一下，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段记忆从头脑里清空出去。 他自己就见过拉塔恩·马格努斯不止一次，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有这么恐怖，那他没有理由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陆行舰的舰桥里。 除非……他故意让我活着？ 这个骇人的想法刚刚浮现，艾弗里博士就听见自称42星干员的可露希尔从雷达台前抬起头，大喊道：“前方有大量生物信号正在快速接近！” 原子吐息在陆行舰侧方炸开，巨响和宏光让舰桥之中一片惨白，艾弗里博士不得不在剧烈震颤中紧紧抓住扶手，在爆炸声散去后大吼道：“接通监视器，把画面调出来！” 随着可露希尔的手指从键盘和按钮上飞过，全天候监视仪的画面立刻覆盖住了艾弗里博士面前的地图。 艾弗里博士瞪大了眼睛：“这是——” 在朦胧天光之下，上百名骑着重型装甲摩托的士兵从陆行舰前方的高坡上疾驰而来，每一名士兵都强壮得近乎非人，统一穿着外挂了装甲的黑红色军装，领口、袖口和腰带上都缀有黄金展翅骷髅徽记，军容森严，声势极重！ 艾弗里博士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一群从帝国之拳辅助军中选拔而出、接受了二十次受血仪式、初步掌握了能量攻击手段的“坦克级”沃登纳尔！ 领队之人面容和骷髅铁面烧熔在一起，腰间佩一柄青铜古剑，手中掣一面红底金纹的红狮子战旗，随着旗杆锋利的金色尖端指向陆行巨舰，这些骑在重型装甲摩托车上的超人类眼中齐齐迸发蓝光！ 光芒构成一道环绕头颅的冕环，足有人头大小的能量球体在他们眼前飞速凝聚，如坦克炮弹一般飞射而出，在陆行巨舰的行进路线上炸开一团团足有三四层楼高的毁灭之光！ 即使是有着二十八组超重型履带的陆行舰，在如此大规模的轰炸下依旧产生了剧烈颠簸，更别提落在舰身上的几颗能量球体，将厚达120厘米的外部装甲都炸碎开来，大片大片的火焰和铁水从陆行舰上泼洒而出，如同一头被鬣狗放血的野牛！ “3号贸易站离线！1号制造站离线！三层走廊出现结构性损毁！”可露希尔语速极快，双手在操作台上跳跃不停，“博士！怎么办？！” “他妈的红狮子骑士团！”艾弗里博士憎恶地瞪着屏幕中机械骑兵队队长手里的红狮子战旗，“拉塔恩·马格努斯以为这么些人就能摧毁陆行舰？！大错特错！泰拉科技是无敌的！传我命令，派遣整合运动迎敌，给我杀光这些骑摩托的！” 陆行舰舰艏的黄色烟囱里喷出愈发浓烈的废气，舰身两侧底层甲板在巨舰加速过程中齐齐翻开，露出其内部密密麻麻的人影。 眼中闪耀着黄金光芒的塔露拉、爱国者、弑君者、霜星等人，率领整合运动茫茫多的精英士兵和普通士兵以肉身直接跃出甲板，与疾掠而来的坦克级沃登纳尔短兵相接！ 一时间，源石记忆和能量轰击齐飞，小巨人一般的坦克级沃登纳尔们凭借一双戴着铁手套的拳头，竟然与人数十倍于他们的整合运动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隐隐占领了上风！ 手持战旗的铁面人并没有加入战斗，他骑着装甲摩托在战场外围徘徊，抬手按住胸前的电台：“将军，那些半兽人都接受了黄金赐福，杀掉他们是不是不太好？” “一些数据构成体罢了，大不了再召唤一遍就是。让沃登纳尔们收敛一点，这是他们练习能量攻击的极佳机会，尽量把战场控制在远离哥斯拉前进路线的范围外。现在……抽车。” 艾弗里博士看着屏幕中的沃登纳尔被整合运动“逼得”且战且退，不由喜上眉梢，放肆地大笑起来：“就这水平，也想和我作对？！拉塔恩·马格努斯，你可真是个蠢货！我早就说过，泰拉超人和泰拉科技是无——” 剧震毫无征兆地席卷舰桥，艾弗里博士脚下一个踉跄，脑袋直接磕在了面前的操控台上，顿时肿起一个紫红色的淤血大包，他惊恐地捂着脑袋喊道：“怎么回事？我们被哥斯拉的吐息命中了？” “攻击来自舰尾方向！是——”可露希尔不敢置信地说，“是先锋级泰坦和马格努斯i型决战坦克！它们在攻击我们！” 陆军司令惊惧交加的吼声从通讯频道传入艾弗里博士耳中：“失控了！所有的机械都失控了！它们……它……它们在唱歌！！！” “什么？！”艾弗里博士刚想骂陆军司令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听见通讯频道中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电子合成声吟诵，同时可露希尔也将舰尾方向的画面调到他面前。 “我操！！！” 只见先锋级泰坦的独眼和决战坦克的观察窗中绽放出冰冷灿烂的金光，它们不顾驾驶员或铁驭的操作和指令调转枪口炮口，在火光之中虔诚地颂唱赞歌：“0·0·0·0·0·0……” 坦克上面明明没有扬声器，观察窗里也没有能发光的灯泡，但艾弗里博士却清晰地听见了它们在歌唱，看见那道金光，这……这他妈的不科学啊！ “全速前进！甩掉它们！”艾弗里博士在难以言喻的恶寒中喊道，声音尖锐嘶哑。 “动力传动系统遭到损毁！26、27、28号履带离线！陆行舰速度下降至82%！正在将源石反应炉的动力输出重新分配！” 可露希尔双手已经化为残影，忽然她动作猛地一顿，尖叫道：“博士！前方出现高能反应！” 毋需她将全天候监视仪的画面调取，艾弗里博士已经透过舰桥舷窗，凭肉眼看到了低悬在天穹之下的滚滚黑云，云层之间紫电如蛟龙般游离腾跃，滚滚雷声仿佛神明要高举巨锤将大地震碎。 而在这可怖天象之下，耸立着一座金属垒砌而成的厚重堡垒，简直就是一尊漆黑的大岳，哥特式尖顶和外墙上雕刻有狰狞野兽形象，写满了鲜红字符的羊皮纸条幅与狂风中漫卷，让这座城堡在黑云紫电之下显得更加森然可怖，犹如封印魔神的炼狱之门！ 就连哥斯拉都不禁略微放慢了脚步，它能感受到城堡之中蕴藏着极其狂暴的能量，如动脉血管般遍布每一个角落，甚至深深地扎入地下，勾勒出一个比它还要巨大的形象。 穿越者们冲进舰桥，目瞪口呆地看着远方那尊只该存在于最深最深的噩梦之中的哥特式城堡，一个个面色都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自称只狼的穿越者更是脱口而出道：“这他妈是霍格沃茨？说好的子供向英国童话呢？你导航用的该不会是缺德地图吧？” “狗日的拉塔恩·马格努斯！” 艾弗里博士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以为你能吓到我吗？！你以为我是谁啊！给我把船靠过去！” “博士……”可露希尔声音极轻，像是生怕惊醒远方那座静静屹立的孤城，“拉塔恩·马格努斯先生发来通讯请求……” 艾弗里博士悚然一惊，迟疑片刻，说：“接通。” 全息光幕在舰桥中央展开，头戴獠牙狮子头盔的拉塔恩显现于屏幕中央，这头盔仿佛雄狮张开巨口咬合住他的额头和下颚，披挂着黄金盔甲的身下是连接着无数根粗大管线的黄金椅，他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独眼平静地扫视舰桥中每一名穿越者。 所有人都从他的目光中感到一股有如实质的压迫感，就像眼睁睁看着一颗行星从自己头上坠落而下，缓和，而又不可抵挡。 塔尼什小声嘀咕道：“这个拉塔恩怎么只有一只好眼？” “艾弗里博士，好久不见。”拉塔恩对舰桥中央的老人说道，“如你所见，我已经掌握了你手中所有先锋级泰坦和决战坦克。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允许你在被处死时保留最后一分尊严。” 艾弗里博士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你！你侮辱我！我绝不投降！绝不！” 拉塔恩波澜不惊，“好。那便假设你能战胜我。你能从这场胜利中得到什么？在击败我之后实现什么？” “少他妈狗叫！”艾弗里博士暴怒，“你这贱种敢抢我的女人，还他妈跳脸侮辱我！我今天就是要你死！无论如何，我都要弄死你！弄死你身边所有人！我杀你全家呀！” “毫无野心和志向的发言，与野狗的叫嚣并无差别。”拉塔恩语调平稳低沉，“你可以开始攻打我了，艾弗里博士。但是你要记住，在你宣布和我开战的那一刻，你将面对我的战意和怒火。” “虚张声势！”艾弗里博士将眼神狠狠地投向可露希尔，“罗德岛！全军出击！目标——霍格沃茨！！！” 霎时间，陆行巨舰上所有舱门和甲板全部打开，莱茵生命、黑钢国际、雷神工业、银枪天马、蒸汽骑士……茫茫多来自泰拉的势力在这一刻展现出战争獠牙，汇聚成一支身体素质和军事实力远超凡人军队的罗德岛军团，向着十五英里外的霍格沃茨城堡发起冲锋！ “好极。”拉塔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幅度迅速扩大，曝露出发达的犬齿，独眼之中的滔天战意仿佛化为实质的烈焰。 褪色者·塔尼什头盔遮罩之下的面容显露惊讶之色，这个“拉塔恩”和他在《艾尔登法环》游戏中所对战的那位因猩红腐败而疯癫残废的半神完全不一样，更冷静，更睿智，更……狂暴！ 面对罗德岛军团的铁蹄，拉塔恩用高哥特语下达了一个命令—— “神机出阵。” 哥特式城堡最高处的大钟奏响轰鸣之乐章，仅仅是声波便将方圆数千米范围内的地皮生生刮掉一层，罗德岛军团里的泰拉人七窍中齐齐喷出数据白光，而被先锋级泰坦和决战坦克困在驾驶舱内的英国陆军士兵则直接爆碎成一团血雾！ 艾弗里博士咳出一大口含有内脏碎片的鲜血，面如金纸，神色惊惶，紧接着他便听见可露希尔喊道：“博士！快听！有声音！” 是的，有声音在舰桥之中响起，更准确地说，是直接传递到了每一名穿越者的心中，回荡在各自的系统里，让他们瞬间理解了这一门属于机械和齿轮的语言： *鸣大钟一次！* *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城堡上高悬的大钟在艾弗里博士惊恐的注视下摇晃，第二声钟响撼碎了天穹上低悬的黑云和雷电，罗德岛军团中每一个人型单位的胸膛都在声波共振中爆开，白光飞溅，双膝跪地，向城堡袒露他们依旧在跃动的心脏！ 宛如是一场血祭。 *鸣大钟两次！* *按下按钮！发动引擎！点燃涡轮！* 大钟再度摇晃，撼天彻地的巨响模糊了生命与幽冥的边界，超自然结冰现象如白色瘟疫一般从城堡基座周围扩散蔓延，厚重的岩石和泥土被城堡上一座座哥特式尖顶中激射而出的重力乱流撕裂，在那仿佛直通地狱的岩层之下，有巨物苏醒！ *鸣大钟三次！* *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神！* …… -内部舱室封锁程序已启动——封锁完毕。- -至纯源石反应炉能量输出正常。- -虚空盾阵列全部激活。- -鸟卜仪阵列完成参数修正- -重力反应釜·左，预热完毕，进入超低出力状态。- -重力反应釜·右，预热完毕，进入超低出力状态。- -重粒子散布中……低浓度散布完成。- -全系统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全线路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炼金阵纹完整度100%，魔力链路通畅度100%，魔动符文完好度100%- -静候您的命令，马格努斯大人。- 城堡地下舰桥内，坐在黄金椅上的拉塔恩静静聆听自身后无数管线中传来的无数条消息，也将自身的力量反哺进管线链路之间，数以十万记的传感器让他的精神与身下的巨型机械逐渐融为一体。 他说：“起身。” 这一刻，在穿越者们呆若木鸡的仰望之中，在艾弗里博士惊骇欲绝的尖叫声之中，在哥斯拉面露凝重神色的注目之中，在沃登纳尔们狂热的欢呼声之中—— 城堡，站起来了。 *歌唱吧！* *赞美吧！* *感恩吧！* 原本是基座的部分在海啸般的幽紫色重粒子的簇拥之下腾空而起，基座之下的丘陵轰然崩塌，烟尘中显露出人型机械结构宽广厚重的金属胸膛，交叉合抱在胸前的伟岸手臂，以及一对如同天柱一般粗壮、形似巨塔一般威严的双足。 当这台金属巨人的身躯全部裸露在空气中时，他便在朝阳撒下的澄澈圣洁光芒之下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肩膀上的城堡主体自中央分裂开来，被其下的巨型机括结构挪移至两侧，化为高耸如山的肩甲，袒露出中央的头颅。 最中央的钟楼孤独屹立，向前倾倒在机械巨人头颅之上王冠般的层叠式结构之中，化为一根斜冲苍天的宏伟战角，形如骷髅与骑士结合的面容上，形状凶恶的眼孔里亮起森森红光，宛如魔神降世！ *叩拜吧！* *臣服吧！* *觐见吧！* *此乃君临寰宇之姿，此乃权掌星河之力！* 身高666米，重量180万吨，重力·磁场操控特化型，帝皇级泰坦，其名为—— *君权号！！！* 陆行舰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仿佛中了夺魂咒一般，无法抗拒地看着通体漆黑的机械巨神抬起右手，在隆隆巨响之声里将五指捏合成拳，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和极速，朝着他脚下的罗德岛军团隔空挥出一击。 紫电爆闪，山崩地裂！ 没有溅起一丝烟尘，更没有听见哪怕一声惨叫，只因那超过五百倍的重力将罗德岛军团所在之处轰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洞口呈现出边缘极其光滑规整的圆形！ “好极，与我的计算分毫不差。”君权号头部装甲之下，拉塔恩以一种冷静的癫狂凝视着光幕中两股战战的艾弗里博士，“不是说要杀了我吗？来吧，来摧毁君权号，来砍下我的首级。” “少……少……少得意忘形了！”艾弗里博士夹紧屁股，他连尿都被刚才那一拳吓出来几滴，“我就不信你的能源储备可以支持你这么挥霍！我的穿越者同胞们，赶紧出动！只要耗光这台机械的能量，就一定可以杀了他！” 穿越者们没有挪动哪怕一步，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艾弗里博士。 一边是数百米高的神之机械，一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衰弱老朽，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该怎么选了。 “你们……你们难道想背叛我？！”艾弗里博士下意识想要呼唤干员来保护自己，又忽然想到他手里可用的干员几乎全部都被君权号一拳轰杀，而整合运动他们还被红狮子骑士团牵扯在数英里之外。 瞬间，生不由己的强烈恐惧感，如死人冰冷的手指一样抓住了他的心脏。 而就在这时，焰尾骑士索娜闪身进入舰桥，焦急地对艾弗里博士喊道：“快超频你的系统！把所有阵亡的人重新召唤出来！” 拉塔恩不禁多看了焰尾一眼，他听出她的声音之中包含着一丝隐藏得极好的狂喜，似乎她的计划在阴差阳错间，以最完美的状态来到了最后一步。 “对！我还能超频！”艾弗里博士面露绝处逢生的狂喜之色，“系统！” *主人，这个功能来历不明，我也不敢保证——* “去你妈的保证！再不超频老子就要死了！老子死了你也得玩完！”艾弗里博士心意已决，嘶声咆哮，“现在！立刻！超频！！！” *……好的，主人。* 只听轰得一声，艾弗里博士面露极度痛苦之色，七窍之中止不住地喷洒出鲜血，猩红刺眼的血丝在他身前交织成一轮高达三米的荆棘圆环，环形中央是波纹荡漾的血膜，好似有无穷无尽的苦痛在其中流转！ 就在下一秒，幽灵鲨、能天使、歌蕾蒂娅……那些已经被君权号粉碎的干员们再度从猩红荆棘圆环中以更加鲜活的姿态走出，金芒暗蕴的眸子纷纷朝艾弗里博士投去古怪的眼神，似乎从来不认识这人一样。 “看我干什么？！”艾弗里博士忍受着剥皮抽骨一般的剧痛，一张老脸因狂喷的血迹而显得无比狰狞，“都给我滚出去战斗！战斗！”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焰尾朝从荆棘圆环中走出的干员们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点头，琥珀金瞳中甚至涌现出情绪化的泪光，如异乡逢旧友。 拉塔恩看得真切，但他不打算说。 他很好奇，凯尔希提到过的焰尾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你们还愣着干嘛？！”艾弗里博士冲穿越者们咆哮，“不想被我的干员们杀死，就给我出去迎战拉塔恩·马格努斯！” “这个版本的碎星将军可不好打哦……” 身穿白狼战鬼铠甲的褪色者·塔尼什自言自语道，同时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柄双螺旋火炬状的白银巨剑，暗银金属之间燃烧着狩猎神只的黑白色火焰，“不过嘛，也不是完全不能打。梅琳娜，我们走。” 只狼拔出腰间的忍者刀“楔丸”，满脸自信地说：“我的刀能弹开世界上一切攻击，杀个空有体积的傻大个还不是简简单单？艾弗里，记得完事之后给我打钱。” 有了带头人，剩下的穿越者们也陆陆续续走出舰桥，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地对艾弗里博士说出豪言壮语，赌咒发誓一定带回拉塔恩的人头。 就算艾弗里博士也能看出有些人口是心非，保不齐一出陆行舰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但他现在必须要维系荆棘血环的存在，失血和痛苦让他没有多余的心神指出他们的小心思。 确认荆棘血环不会因为自己的移动而消失之后，艾弗里博士抓住焰尾的胳膊，嘶声道：“带我去顶层甲板！我要亲眼看着马格努斯死！” 当老人干缩的手指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时，焰尾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但很快就掩饰起来，恭顺地说道：“好的，先生。” ………… 随着意识和力量与机械巨构彻底融为一体，拉塔恩的声音从君权号格栅状的面甲中传出，宛如高空中呼啸的暴风：“哥斯拉……先生？抱歉，我不是很会分辨原子恐龙的性别，所以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吧。哥斯拉先生，你打算与我为敌？” 哥斯拉缓缓甩动生有嶙峋骨质鳍的长尾，目光在它前方三英里处的陆行巨舰上停留片刻，又望向耸立在天与地之间的机械魔神，态度极其暧昧。 “坐山观虎斗？”君权号双手握拳，遍布哥特式浮雕花纹的手臂交叉抱在胸口，缓缓关闭重力反应釜的出力，天柱般的双腿只是轻轻落在地上，便震起数十米高的泥浪。 拉塔恩说：“你应该知道吧？有一种叫做‘氧气破坏者’的武器能杀死哥斯拉，而这种武器的原理恰好是通过电磁反应将水中的氧气在一瞬间破坏，会使得在这一区域的生物会在一瞬间死亡并且完全液化。” 作为一台重力·磁场操控特化型泰坦，君权号并没有像它的表亲们那样佝偻着腰背，显得不堪重负，而是呈现出完整的人型，身姿挺拔健硕。 这也让君权号能扬起下巴，朝脚边的黑湖示意一下，“你看，我恰好很擅长操控电磁场，这里也有足够包裹住你身躯的水源。如果你执意要与我战斗的话，恐怕只会让别人渔翁得利了去。” 哥斯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在场所有势力中还有谁配做这个“渔翁”。 “不好意思，哥斯拉先生，我忘记在海里泡太久了。”帝皇级泰坦转头，眺望西方，目光跨越大西洋，直指夜之城，“若仅是要对付罗德岛，可不值得我特地启动君权号。放心，今天入场的势力，绝对不止你和我。” 而且，还会有很多连我也计算不出具体时刻的变数…… “如何，哥斯拉先生？”君权号隔空与原子恐龙对视，眼眶中的鸟卜仪阵列散发出鬼火般的幽幽红光，“你是要当渔翁，还是要当看客？” 哥斯拉显然有些意动，但杀掉招惹他的艾弗里博士依旧是个不小的诱惑，这让它又踌躇起来，重心前后调整了几次之后，干脆站在原地不走了。 “冥顽不灵。” 君权号低头看向脚下，从荆棘血环中再诞而出的罗德岛干员们没有像刚才那样发动松散的冲锋，而是排列成可圈可点的军阵。 一台台蒸汽骑士作为名副其实的“对城武器”，双臂上分别搭载了双联装冲击钻和蒸汽动力破城锤，肩膀上背负着轰炸榴弹发射器，外形看起来就像是在机器外包裹上一层铜色的骑士盔甲，约莫有两个普通人那么高。 一部分蒸汽骑士朝着君权号的脚掌大步冲去，双联装冲击钻进入蓄力状态，仿佛要一拳轰穿神机的装甲！ 另一部分蒸汽骑士背后的喷口中吐出如龙腾蛟跃的蒸汽，推动着它们的身躯冲天而起，轰炸榴弹出膛，直射向君权号的头颅和身躯！ 可爱的小家伙…… 君权号双臂环胸静立不动，任由那些榴弹朝他激射而来，机械巨神周身的空气中浮现出一阵如虚幻纱帘般的扭曲，榴弹撞上去直接爆炸开来，火光尚未扩张，便—— 直接消失！ 这便是君权号的护体虚空盾，来自28个千年之后的远程防御科技，是一种能吸收远程攻击冲击力，并将之转移到亚空间之中的能量力场！ 君权号的城堡肩甲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它冗余的无法住人和使用的空间里塞满了虚空盾阵列，由拉塔恩以磁场力量直接供能！ 脚下的蒸汽骑士已冲锋至近前，就在它们发动冲击钻攻击时，君权号形如巨塔的双腿脚踝处，那些环绕式排列的足有二十米高黑银雕花舱门齐齐翻开，红金配色的骑士机甲扬旗出阵！ 首先是侍从级！凭借马腿状的足部结构，侍从级骑士机甲拥有相当恐怖的机动力，以三台为一组抱团行动，速度与体型远小于她们的蒸汽骑士不相上下！ 阔刃侍从左臂搭载收割者链锯，双列锯齿乃是由精金锻造，在励磁电机的驱动下拥有无与伦比的转速，仅仅一次挥击就将三台蒸汽骑士拦腰斩断！ 右臂则是双联装热熔矛，这是一种高热激光炮，在链锯挥舞的同时射出一条条炽热的橙色光束，任意一发就能把蒸汽骑士烧成一堆熔融的金属残骸！ 枪柄侍从双臂皆为自动炮，虽然名为炮，但是其射速足以在一分钟内轰出数百发强力穿甲弹，三台为一组凭借自身机动力迂回到罗德岛阵线的侧翼，向着毫无装甲防护的步兵倾泻金属风暴！ 罗德岛阵线中除了少数肉体方面的绝对强者，大部分干员都对自动炮的连续速射毫无办法，即使有着治疗系源石技艺，哪怕泰拉超人身体素质超凡，也在能洞穿装甲目标的强力穿甲弹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天空上的蒸汽骑士瞬间意识到需要支援地面部队，它们立刻调转方向从君权号面前飞走，肩上的轰炸榴弹发射器刚刚锁定枪柄侍从，数十发导弹便让火控警报声炸穿其驾驶员的耳膜。 原因无他，由桑吉尔夫和海格驾驶的巨人级骑士机甲，这种搭载了双联装巨型激光炮、两门自动炮、巨型离子盾和钢铁风暴导弹舱的火力怪兽，已经进入战场！ 巨人级骑士机甲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相对于侍从级拥有更加厚重高耸的背部装甲和粗重的双足，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覆盖地面和天空的火力让她们成为了战争毁灭之力的化身！ 但是想要操控如此巨大身躯和火控系统，也会为驾驶员带来非常沉重的身心压力，除了苏联巨熊桑吉尔夫和混血巨人海格以外，没有任何人能驾驭巨人级骑士机甲。 桑吉尔夫高声唱着《喀秋莎》，海格发出巨人受激怒后的咆哮，巨型激光炮和自动炮齐齐轰鸣，钢铁风暴导弹舱全弹发射，天空上的蒸汽骑士纵使竭尽全力地进行机动规避，也逃离不了在密密麻麻的火力网中变成白日流星的命运！ 拉塔恩倒是不心疼，虽然这场战斗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自己打自己，毕竟红狮子骑士团和接受了黄金赐福的泰拉人都是他一手培养的。 不过嘛，反正泰拉人能用系统重新召唤，死了也不心疼，用来磨炼红狮子骑士团的战斗力和战争经验，可谓恰到好处。 被焰尾搀扶到陆行舰顶层甲板上的艾弗里博士面对这惨烈的战况，目眦欲裂，吼道：“我的其他装甲部队呢？！” “你不是说只需要凭借泰拉超人的身体素质就能征服世界了吗？”焰尾提醒道，“所以我们除了蒸汽骑士以外，就没有再制造其他任何装甲单位了。就连这批蒸汽骑士，也是——” “——也是在凯尔希给你递交了先锋级泰坦的资料之后，你才开始建设的。” 君权号俯瞰着陆行巨舰上渺小的艾弗里博士，拉塔恩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我承认泰拉人的身体强度确实比凡人高上太多，但想要仅用轻重步兵征服这个到处都是穿越者的世界……艾弗里博士，你该不是在故意逗我发笑吧？” “你——”艾弗里博士的脸本来还因为超频系统而变得苍白，此刻又被气得一片通红，“穿越者！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忙着呢！” 艾伦·耶格尔，进击巨人系统的拥有者，狼狈不堪地从被炮弹炸松的浮土之中探出头来，他刚才就混在罗德岛干员之间，得亏反应快恢复力强，才从枪柄侍从的扫射中幸存下来。 他忌惮而又痛恨地看着头顶仿佛能镇压世间一切的机械魔神君权号，将手掌塞进口中，用口音非常重的日语嘶吼道：“超大型巨人将轰鸣前进，踏平一切我面前每一寸土地！直到将所有与我为敌之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驱逐出去！系统！召唤地鸣！” 从大地上腾起数百道惊雷，黄色闪电席卷大地，系统之力无中生有地制造出上万头高度达到60米的超大型巨人，一个个都仿佛被剥了皮，袒露着血红的肌肉和白色肌腱，朝着君权号迈步踏去！ 它们的脚步让大地震颤，犹如滔天战鼓，成千上万的数量更是让超大型巨人组成的人潮显得无穷无尽一般，确实配得上“地鸣”一词！ 于是枪骑兵级骑士机甲出击了。 作为速度最快的骑士机甲，枪骑兵级的机架系统复杂高效且灵敏，二十米高的身躯宛如疾驰的羚羊，好似贴地飞行的雨燕，电磁-液压联合动力冲击矛和离子臂盾是她们最主要的武装。 冲击矛的矛杆被机甲手臂上的电磁弹射环嵌套着，在电磁和液压的双重助推下弹射速度能瞬间加速至7马赫！ 配合巨大矛头内部的分解力场发生器，几乎没有任何一种物质能抵御枪骑兵级的骑枪冲锋！ 就算是地鸣，也不行！ 哈利驾驶着一台通体涂成红色的枪骑兵级骑士机甲，机甲头部额外安装了一根向后倾斜的角形天线。 身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找球手的他，驾驶这种高速机体可谓得心应手，机动性几乎比其他驾驶枪骑兵级的霍格沃茨魁地奇选手们高了整整三倍！ 额头上有闪电的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慢下来！ 枪骑兵级骑士机甲在他的驾驶下，化为一道砸穿地鸣攻势的赤色彗星，冲击矛矛头放射出的波状等离子射流将超大型巨人的双腿直接蒸发，让它们如草芥般倒伏在地上！ 奥利弗·伍德作为魁地奇球队和枪骑兵小队的队长，不得不对哈利直接下令：“不要脱离队形！立刻返回！” 已经杀红眼的哈利哪里听得进命令，直接在频道里反驳道：“探测器告诉我这些巨人的身体密度只比石灰石高一点，这不过是一群超大号的靶子罢了，看我用沙扎比号杀光它们！” 穿越者艾伦·耶格尔大吼道：“你以为超大型巨人仅此而已吗？！那就让你见识见识被喻为‘破坏神’的他们有多恐怖吧！系统！引爆！” 他话音刚落，哈利的沙扎比号周围那些被分解力场消融掉双腿的超大型巨人齐齐爆炸，大地上升起数轮象征毁灭的光球，巨响和亮光甚至数十英里之外也能清晰观测，瞬间就把沙扎比号吞没！ 这是超大型巨人的专属能力，也是它们被称为“破坏神”的主要原因！ 奥利弗·伍德焦急大吼：“哈利！” 穿越者艾伦·耶格尔狂笑：“哈哈哈哈哈！他已下地狱了！” “是吗？”一个男声平静反问道。 爆炸的火光散去，沙扎比号以防御姿态矗立巨坑之中唯一完好的地面上，虽然有些狼狈，但机体结构完好无损！ 哈利从沙扎比号的鸟卜仪中看去，为枪骑兵级骑士机甲提供防御的并非是手中离子臂盾的防御力场，而是一层将其完全笼罩起来的透明屏障！ 穿越者艾伦大惊：“纳尼！！！” “没见过吧，穿越者？” 珀西·韦斯莱驾驶着堡主级骑士机甲“家族之傲号”从烟尘中走出，所有骑士机甲中最雄伟的身姿屹立在哈利的沙扎比号身侧，堡主级机甲的护盾电容器因过载而冒出阵阵黑烟。 “将离子护盾投射到附近的盟友身上，这便是堡主级的专属能力。保护战友，便是我的使命！”珀西骄傲地说道，“现在……是时候跟你们这些穿越者，清算一下伤害我爸爸的罪！” 四大学院的级长和副级长统共八人，两两一组共同分担驾驶机甲的身心压力，驾驶四台堡主级骑士机甲踏入战场！ 作为重型骑士机甲，堡主级瞬间爆发的火力丝毫不在巨人级之下，双手装备的等离子毁灭者和火山光矛喷吐电浆和激光，双肩上的破城者炮台和破盾者导弹发射器，则将超大型巨人组成的战线变成充斥火焰与弹片的地狱！ 珀西的火控官，也是他的女朋友，拉文克劳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在全弹发射时因机魂的影响而尖声大笑道：“死吧！侵略者！死吧！渣滓！” 看着自己的地鸣在无穷无尽的重火力下变成“低鸣”，穿越者艾伦惊慌失措：“这不可能！” “别发呆了，蠢货！” 卡兰娜满头银发中睁开一颗颗鲜红眼球，瞳孔中飚射细长赤光，将从天而降的导弹凌空射爆，一把抓住穿越者艾伦的后领拖到防线后面！ 她给了穿越者艾伦两个耳光，把这人从惊恐中打醒，对其他穿越者大声喊道：“堡垒需要从内部攻破！现在所有人朝君权号突击！进入内部实行破坏！跟上，不然你们今天都会被拉塔恩·马格努斯杀死！” 说着，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这并非是因为勇武。 作为暖雪系统的拥有者，她却失去了自己的何罗神，再也无法降下暖雪的她必须依靠艾弗里博士完成登神，成为新一代何罗神，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系统抹杀。 卡兰娜与艾弗里博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必须要战，而且要胜，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穿越者们被她无畏冲锋的身影激励，纷纷爆发出一阵阵战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冲了出去，向着君权号顶天立地的身影突进！ 君权号带着笑意的声音传遍战场：“用穿越者来对付我吗？那我便也用穿越者来对付你们吧。克里格赎罪军，出击。” 一声令下，巨神脚旁的黑湖中爆起冲天水柱，钢铁平台从中浮现而出，统一穿着灰色军装、头戴猪鼻式防毒面具的穿越者和食死徒从舱门中被驱赶着大步跑向战场！ 而在这支克里格赎罪军身后，卡珊德拉骑踏着机械化蛇怪，脚下蛇镫操控安装在蛇眼中的重型咒射步枪向赎罪军脚后发射翠绿骇人的索命咒，手中挥舞着锯齿鞭刃痛挞每一名企图放慢脚步的赎罪者的后背！ 鲜血飞溅间，慈悲垂泪战纹浮现在她面上。 卡珊德拉金发狂舞，面容因激动和兴奋而潮红，她尖声喊道：“罪人们啊！去战斗！去赎罪！去发挥你们毫无价值的生命最后一丝光芒！若你们能从战斗中活下来，猩红君王将赦免你们的罪！” “别拦路！”只狼没有耐心和杂兵纠缠，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机械巨神体内的拉塔恩·马格努斯，抬手握住背后朱红刀鞘里的长刀，“不死斩——” 铛！！！ 刀兵相撞，火花迸溅！ 源清隆的铁太刀与只狼的不死斩对碰，他阴柔俊美的面容上镶嵌着两颗燃烧的黄金龙瞳，浅笑着对只狼说：“真抱歉，我可不能让你过去。” 言灵·鬼胜——二十五倍肉体增幅！ 筋肉暴起！足有一人之高的铁太刀在源清隆手中轻若无物，瞬息间便斩出千百道残影，迫使只狼抽出忍者刀楔丸连连格挡！ “别来耽误我赚钱！”只狼低吼，左臂忍义手中居然弹出一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收纳在其中的长枪，当胸刺穿了源清隆的身体！ 开启了鬼胜状态的源清隆怎么会在意这区区致命伤，美丽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笑意，直接抓住忍义手将长枪拔出，不顾身上前后透亮的血洞，旋身把只狼直接甩进战场深处！ 紧接着，他足下发力，直接跃起十几米的高度，双手将铁太刀高举过顶：“必杀！登龙剑！” “只狼！” 褪色者塔尼什对只狼的安危十分关切，他骑着头生双角的灵马，马蹄纵跃间朝着只狼和源清隆的方向赶去，手中狩猎神只巨剑翻飞间，从克里格赎罪军中杀出了一条焦黑血路！ 眼看和混血龙种交战的只狼就在眼前，塔尼什刚想纵马横插进去，忽然心头一紧，连忙从装备栏中切换出倒三角型的黄铜盾牌护在身侧—— 只听铛铛铛三声爆响，黄铜盾被横射而来的三发子弹打出了丑陋的凹坑，塔尼什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红色风衣的白发男孩朝他飞驰而来！ 但丁将黑白双枪收入腋下枪套，拔出背后叛逆大剑，爽朗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必须要杀了你才能过去吗？那好吧！”塔尼什跳下马背，灵马在他身后消散于无形，他左手弓弩右手巨剑，“就让你见识见识，艾尔登之王的实力。” “不要恋战！”卡兰娜大急，“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突入君权号内部！” “那你不妨先和我打一场吧。”一个母狮般的女声说。 “看看是暖雪强，还是魔法强。”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声说。 战场魔法·海摩炮弹！ 卡兰娜尖叫着翻滚躲过这道充斥着破坏力的魔法炮弹，蓝色的魔光在她身后炸出一个半径五米的巨坑，她惊怒交加地看向携手走来的金妮和卢娜，低吼道：“贱人！” “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自我介绍。”金妮和卢娜异口同声，彼此体内的魔力共鸣激荡，“毕竟我们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星月魔法·创星雨！ 辉石杖挥动，魔力在天空中绘出浮现出瑰丽的紫色星云，无数枚绚烂的流星从中如暴雨般落下，尖啸着直扑卡兰娜！ “啊！”卡兰娜怒声尖叫，双手交织成盛放的莲花，满头银发之中绽开一颗颗猩红眼球，射出一道道红光，与创星雨相撞，爆裂！ 随着穿越者和穿越者之间爆发战斗，罗德岛的兵力反而显得极其渺小，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有覆灭的风险！ 好在荆棘血环还在运转，源源不断地召唤出阵亡的干员。 但即使如此，艾弗里博士还是心中焦急，他完全小看了拉塔恩·马格努斯的军事实力，现在前有君权号后有哥斯拉，他已经从祸水东引变成被前后夹击了！ “艾弗里，你看。”焰尾望向舰尾方向，提醒道，“整合运动回来了。” “哦？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整合运动比红狮子骑士团强！”艾弗里博士大喜过望，现在每一丝力量对他来说都无比宝贵，他顺着焰尾目光方向看去，“塔露拉，你做得好，做得——” 在看清那支队伍的瞬间，艾弗里博士的神情从惊喜变成了震怒。 整合运动确实回来了，和郑市龙率领的沃登纳尔们一起回来的！ “抱歉，‘博士’。”塔露拉手中长剑燃起烈火，这位整合运动的领袖眼中金芒爆闪，轻笑中满是嘲讽，“我发现比起你，我更喜欢拉塔恩·马格努斯一点。” 霜星神色厌恶：“艾弗里，你随意操控践踏我们的日子结束了！” “一想到我居然奉你为主人，我就浑身不舒服。”弑君者握着匕首的手掌上青筋暴起，“用你的鲜血来偿还对我们的蛊惑吧！” 爱国者高举长矛，言简意赅：“死。” “红狮子骑士团！”郑市龙掣起战旗，在重型装甲摩托上高举青铜古剑，“进攻！” 上百名坦克级沃登纳尔怒声回应，德式头盔下的双眼蓝光爆射，一团团能量球呼啸着投射向战场，和骑士机甲部队一同对穿越者们形成前后包夹！ 看着瞬间糜烂的局势，艾弗里博士无力地跪倒在陆行舰顶层甲板上，狂怒地捶打脚下钢铁巨物的外壳，“混账！一群混账！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居然背叛我！” 焰尾眼眸低垂，她可是亲眼见过艾弗里博士为了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命令干员给他随意鞭挞凌辱，向被迫无法反抗的同胞们施加各式各样的残忍酷刑。 这种垃圾一样的人，要不是…… 忽然，焰尾神色一凝，将艾弗里博士护在身后，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机械蛇怪便盘绕着爬上了陆行巨舰舰艏的黄色烟囱，卡珊德拉拧动脚腕挣脱咬合她脚掌的蛇镫，径直从烟囱顶上跃下，高挑健美的身躯矗立在焰尾和艾弗里博士身前！ 锯齿鞭刃顿地化为剑刃手杖，卡珊德拉脸上的垂泪战纹愈发鲜明，她露齿笑道：“你就是艾弗里博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老还要丑。不过没关系，你丑陋的首级将成为我最棒的战利品。” 焰尾朝着卡珊德拉上前一步，面容严肃地道：“抱歉，小姐，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金眼，红发，锅铲状的护耳……你就是焰尾骑士索娜。”卡珊德拉笑容更甚，刺骨杀机从她翡翠般的碧眼中迸发，“不要紧，两个我都一样的杀呀！” 磁场转动二百一十匹力量·慈悲渡灭！ 手杖斩出，无数无形的磁场利刃相随，焰尾不得不拔出腰间的刺剑迎向卡珊德拉的攻击！ 金属碎屑爆闪，刺剑直接断裂成数节！ 焰尾踉跄后退，卡珊德拉欺身上前，手杖尖端直接抵在了焰尾的喉咙上，她的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好……弱？” “小姐，我不想和你打。”焰尾气息平稳，眼中金光愈发璀璨，“但是艾弗里博士不能死，他要维系苦痛流转的通道。” “你是说那个荆棘环？我知道了……”卡珊德拉猛地踏步突刺，“所有妨碍拉塔恩的人，都得死！” 就在这一瞬间，焰尾双眼中喷出璀璨白光！ 卡珊德拉大惊，抽身急退，她用耳朵听到了焰尾体内传出骨骼和肌肉生长的声音，用鼻子闻到了血液和激素激荡的咆哮，仿佛索娜体内被点燃了一尊生命熔炉，喷发出磅礴烈焰！ 艾弗里博士更是骇然，他所熟知的焰尾骑士在他眼前被金焰包裹，火光中的人形阴影随着源源不断的热量而愈发高大，原本白色的竞技骑士甲被烧成了黑曜石的颜色，乌沉表面上浮现棱突！ “本不想在我的小怪物降临之前展现出这个模样的，但……奈何你实在听不懂人话，小姐。” 金焰散去，身高暴涨至2.4米的焰尾出现在卡珊德拉和艾弗里博士的眼前，她头颅左侧的长发被彻底剃去，裸露的头皮上纹着黑色的双头天鹰纹章，浑身包裹在乌沉厚重的恐怖铠甲之中。 她抬手，握住双眼中喷出的白光，向外拉拽而出，光芒实体化为一柄白金长剑，剑脊上装饰有金色鸢尾花纹，散发出淡淡白光的剑刃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艾弗里博士仿佛被人扼住咽喉，指着索娜的背影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收口，罪人！”索娜双手拄剑而立，一双琥珀金瞳烁烁放光，俯视着比她矮了半米多的卡珊德拉，对身后的艾弗里博士厉声道，“好好维持苦痛流转之通道，这是你还能活着的唯一原因！” 卡珊德拉挑起手杖尖端，摆出起手式，严阵以待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高大美丽的索娜轻笑，“用罗德岛的说法，我是焰尾的异格，解放者·索娜。小姐，我承认你体内蕴含着巨大的潜力，但你现在绝不是我的对手。” “可不要太自信了。”卡珊德拉低声道，“我对拉塔恩的爱，将化为绝强推动力，将你身后那头猪狗轰杀成渣。” “同理，我对小怪物的爱，也将会把这头猪狗牢牢保护起来。”索娜拔出刺进顶层甲板中的白金长剑，“战吧！” 两个可怕的女人同时前冲，为了心中所爱之人，紫红电光与白金剑刃交错碰撞，扩散的冲击力如巨浪翻涌，卷起了物理意义上的风暴！ 磁场转动三百匹力量·慈悲渡灭！ 至圣白金剑·宽恕圣光！ 明明都是柔美的名字，两人的招式却在碰撞时爆发出骇人的烈风，让天空上寥寥无几的残云被席卷一空，袒露出黎明到来之前的灰色天穹！ 艾弗里博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进顶层甲板上的检修口里面，手杖与长剑挥出的锋芒将他掀起的盖板拦腰斩成两截，吓得他瑟缩成一团，根本不敢看这场战斗哪怕一眼！ 君权号注视着卡珊德拉和索娜的战斗，虽然才过了寥寥几招，但金发女孩体内的磁场力量已经暴涨至一千匹，果然磁场强者只能从战斗中登上更强的境界。 但解放者索娜依旧游刃有余，比起和卡珊德拉战斗，她此刻更注重拖延时间。 君权号的传感器能监测到陆行舰舰桥中荆棘血环的能量级数正在快速上升，就连一直在观战的哥斯拉都被这股能量刺激得焦躁起来，频频甩动尾巴。 答案，就要揭晓了…… 卡珊德拉口角流血，那是被索娜的斩击所震伤内脏导致的，钢铁手杖早已破损到不堪再用，在下一轮交手中更是爆碎成破烂的零件！ 她干脆把手杖握柄丢开，五指捏合成拳，咆哮道：“不要小看了爱的力量！磁场！我命令你给我转动！” 磁场转动一千五百匹力量·红心皇后！ 这一拳尚未轰出，卡珊德拉手背上的血管就尽数爆裂开来，喷洒的血浆助推她的拳头，电射向索娜的面孔！ “很强的一招啊……可惜依然不够看！”索娜旋身，白金长剑直指卡珊德拉的眼眶，“不就是用爱去推动力量吗？我也会！” 至圣白金剑·解放—— 轰得一声爆响，荆棘血环居然高速旋转着撞破顶层甲板，从中伸出一双覆盖着骨白色装甲的大手，以极其柔和的姿态攥住了卡珊德拉的拳和索娜的剑，将两人的攻势生生遏制。 卡珊德拉惊叫：“什么？！” 索娜惊喜喊道：“小怪物！” 血环中传出低沉轻柔的嗓音：“让你久等了，我的爱人。哦……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渣滓。” 无形之力放射，躲藏在检修口里的艾弗里博士被生生拎起，强行拽至血环面前！ 君权号眼眶中的鸟卜仪阵列旋转收缩，能清晰看到艾弗里博士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极致恐怖的梦魇一般。 “将干员视为工具，用他们的肉体宣泄自己的兽欲，还把我所钟爱的罗德岛搞得人人喊打，让泰拉人在这个世界被几乎所有国家敌视……” 血环中的声音做出审判：“你，不配活着。” 哥斯拉惊愕，就连它都感受到了血环中爆发出的冲天情感。 这种情感让天空中滚落雷霆，让大地燃烧起烈火，让呼啸的风中凝结出鲜红如血的砂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着一尊半神的降临！ 苦痛流转·残杀暴虐破！！！ 被骨白色装甲包裹的巨人从血环中冲出，巨拳轰爆了艾弗里博士的人头，将其脑中的系统光球夺走，罪人的残尸从顶层甲板上暴冲向战场，当空炸成一团席卷千里的红砂风暴！ 君权号鸟卜仪紧缩：“居然是这家伙——” 巨人缓缓收拳，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挺起胸膛，他的脚下踏着燎原烈火，他的肩上披着朝霞和雷电，深黑发丝编成一条条辫子披散在脖颈上，荆棘血环收缩至他脑后缓缓旋转，与前额上狂乱神圣的獠牙状战纹交相辉映。 红砂圣徒，第十二军团之主，安格隆！ “卡珊德拉。”君权号传播拉塔恩的声音，将面露茫然之色的金发女孩唤醒，“不得无礼，这是我的兄弟之一。” 将雀跃的索娜拥入怀中，安格隆深邃的黑眼珠落在君权号庞然身躯之上，咧嘴露出满口尖针般的钢牙，“好久不见啊，马格努斯。” 拉塔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复杂的情绪，借君权号之口说道：“你……你变了很多，安格隆。” “父亲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没了那些钉子干扰我的思维，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安格隆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倒是你，怎么还是个独眼龙？” 警报声划破君权号的驾驶室，拉塔恩转头将目光投向西方，落在那波涛汹涌的大西洋之上，“以后再聊吧，我的对手来了。” 更准确地说，值得拉塔恩专门启动君权号的对手，终于来了！ ………… “让我算算……老大、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小十二、小十四、小十五、小十六、小十九、小二十。嘿……” 阿特拉斯·因菲涅特站在巡洋舰的舰艏，身后是一支由护卫舰和航母组成的舰队，每一艘舰船都与当今时代下的常规武装有着极其巨大的差异，和这支舰队相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掰着手指，阿特拉斯嘿嘿一笑：“好家伙，这不是快来齐了吗？” “老大！”一名蓄着朋克发型的拉丁小伙喊道，“拉塔恩·马格努斯发来通讯请求。” 阿特拉斯一记手刀劈在拉丁小伙的脑袋上，瞪眼道：“说了多少次了，大卫·马丁内斯！不要叫我老大，叫我市长！”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眼冒金星的大卫举起手中响个不停的卫星电话，“所以老大你要接吗？” “滚滚滚！欸——把电话留下啊！笨蛋！”阿特拉斯在大卫屁股上踹了一脚，按下卫星电话的接通键，“喂喂喂！莫西莫西！hello！找谁呀？” “阿特拉斯·因菲涅特。”拉塔恩低沉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即使我没有挑起战争，你依旧要阻止我吗？” 用小拇指掏着耳朵，阿特拉斯满脸无所谓地说：“废话。为了维护和平这一使命，老子不打你打谁？” 拉塔恩沉默了片刻。“仅仅是因为看我不爽？” “首先，不是看你不爽。”阿特拉斯露齿一笑，双眼越过舰艏劈开的波涛，锁定在地平线尽头那尊漆黑的钢铁魔神身上，“其次，老子是很他妈看你小子不爽！” “……不可理喻。但是我明白了。” 钢铁魔神在机括摩擦的嘶吼声中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臂，对准远洋之上的舰队张开手掌，紫黑色的重粒子从城堡肩甲之下以磅礴之势喷洒而出，汇聚到掌心之中，形成一个深邃到可怕的巨型球体！ 狂风漫卷，乌云遮天，钢铁魔神周边数千米范围内都收到了异常重力的影响，无数碎石断木从大地上飞升而起，被卷进这重粒子炮弹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到你爽为止！” 磁场转动二十五万匹力量·重力轰炸炮！ 紫黑球体脱手而出，朝着舰队飞射而来，大卫惊叫一声趴倒在甲板上，阿特拉斯依旧屹立在舰艏，大笑着隔空朝重粒子炮弹轰出一拳！ 磁场转动三十万匹力量·杀人鲸！ 这一拳的威势仿佛怒海之下的巨兽，将重粒子炮弹表面轰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偏离了原本预定的弹道，重重砸在极遥远处的波涛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有的仅仅是瞬间坍缩的球体，以及那些被卷入重力乱流的无辜鱼群，霎时间海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达到三十千米的超级旋涡，卷起比山峰还要高耸的巨型海浪！ 在瓢泼而来的海水中，阿特拉斯只是笑嘻嘻地对拉塔恩说道：“没打中哦，小鬼。” “仅仅只是试探性的攻击罢了。” 君权号迈开双腿，从无聊的战场中脱离，步伐震撼大地，先是慢走，然后大步，最后甩开双臂狂奔，在苏格兰高原上留下一连串硕大无朋的脚印，重粒子凝固住海水，身高666米的他便以这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如履平地地朝舰队疾驰而去！ “现在，才是战斗号角吹响之时！” 看着在短短数分钟内便跨过数千公里来到近前的君权号，大卫惊慌地冲阿特拉斯喊道：“老大！咋办啊？！” “咋办？”阿特拉斯掏出墨镜戴在脸上，咧嘴大笑起来，“当然是——合体啊！” 磁场转动！！！ ———— 蒙古包内，杯中茶水震起一丝微波，晁龙斜飞入鬓的剑眉蹙起，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低声道：“阿特拉斯，你这家伙终于按捺不住了……” 察合台可汗痛饮了一碗马奶酒，随意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笑着问道：“要帮忙吗，小十一？” “不要这么叫我。”晁龙灿若朗星的黑眸扫向察合台可汗，“你还没有掌握磁场力量，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 “你这是在小看我的速度！”察合台不满地说道，凌厉如鹰的目光扫向北方，那里屹立着邪黑独眼巨塔，以及…… “不过你说得也对。”察合台再度给自己满上一碗马奶酒，对晁龙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干，“我得去趟北欧那边。” ———— 北欧密林中，神尸横陈。 祂的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一名女性，身体曲线婉转窈窕，丰满而不肥硕，堪称完美。 只是祂身长超过百米，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蓝色，姣好的面容上还带有被杀死那一刻残留下来的惊惧，死因是喉咙上那道被斧头斩开的血口，以及后脑处被恶狼利齿咬出的巨洞。 奎托斯口鼻喷血，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了数十块犬牙交错的巨岩，深深嵌进山体之中。但这并不能对他造成实实在在的伤害，下一秒，来自古希腊的弑神者便从山体内暴冲而出，浑身勃发怒气之焰。 “黎曼·鲁斯！！！”奎托斯朝着将他妻子和儿子推进蓝色空间裂隙中的金发男人，“你背叛我！！！” 黎曼·鲁斯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对身旁盲眼残身的红发女孩说了几句，让她和她的尊腐骑士团走进空间裂隙，然后一边抛接着空间宝石，一边朝全速赶来的奎托斯说道：“抱歉了，老奎，谁让这是上面的意思呢？” “啊！！！” 奎托斯暴怒，双手将利维坦之斧高举而起，腾空跳劈向黎曼·鲁斯！ 不羁的男人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在斧刃临身的那一刻走进空间裂隙，散发着寒气的斧头径直砸在地上，使得冰封不止多少岁月的山脉崩裂开来！ 奎托斯狂暴地抬头，扫视周围，哪里还有黎曼·鲁斯和他妻子的身影？ 就连何罗神的尸首，也消失无踪！ “黎曼·鲁斯！！！”奎托斯仰天狂啸，“我会找到你！！！杀了你！！！” ———— 大西洋上的战斗，在开始的瞬间，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两尊钢铁魔神厮杀，他们的拳头能撕裂天空，他们的腿脚能劈开大地！ 根本无法想象，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第101章 碎星坠地现，黄金迸射天机照 “合体！” 阿特拉斯大笑着戴上墨镜，周身磁场力量迸发，漆黑闪电将他身下的巡洋舰和身后的航母与护卫舰相连，这些比地球常规军事力量先进数倍的武装从大西洋波涛上悬浮而起！ “你以为我会给你合体的时间吗？” 君权号破浪而来，666米之高的巨躯展现出超凡的灵活性，城堡肩甲之下相控喷口中重粒子喷发如海啸飓风！ -重力反应釜进入中度出力状态。- 磁场转动二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神机之右拳犹如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天坠巨柱，缠绕着磅礴紫电，在至纯源石反应炉的轰鸣声中重砸向脚下的阿特拉斯！ “哈哈哈哈！老子管你给不给时间！合体这种事情，只需要气势就够了！” 阿特拉斯一声长啸，漆黑闪电交织成重重天锁，硬撼君权号那遮天蔽日的钢铁巨拳！ 两者相触，巨声震天，舰队周边数十千米内所有的海水都被两大磁场强者交手间泄露的余威所粉碎蒸发，袒露出海底千万年来未曾见过阳光的海床！ 君权号中，拉塔恩微微皱眉，他还是小瞧阿特拉斯的力量了……吗？ “就是现在！”阿特拉斯以劈山裂海之势挥手，“大卫！” 拉丁小伙一个闪身冲进巡洋舰的舰桥，双手化为残影，在宽阔的操作台上奏出钢铁的乐章：“连锁控制已开启！热能装置已连接！能量核心出力正常！” “打开喷射器增加推力！”阿特拉斯大笑，“前进吧！无敌天王！” 磁场天锁爆碎，所造成的冲击力连君权号都不禁后退一小步，凶恶眼眶中的猩红鸟卜仪阵列注视着阿特拉斯所率领的舰队冲天而起，然后—— 变形！ 浑然一体的装甲被漆黑线条勾勒出一道道转折锋锐的线条，继而分裂，翻卷折叠，内部机械结构和电路线缆短暂暴露瞬间，又被重新组合的装甲层层包裹！ 护卫舰化为四肢，航母构筑出躯干，阿特拉斯所屹立的巡洋舰变形成头颅和巨大的飞翼，在漆黑磁场力量之中彼此连接嵌合，鲜红的人造肌肉束镶嵌在装甲缝隙之间，随着油液的注入而膨胀！ 眨眼间，一支舰队便合体为红银相间的钢铁巨神，双足踏碎汪洋，双拳托举苍穹，前突的胸甲线条锋利张狂，高度拟人化的面容上黑雷狂卷，化为一副与阿特拉斯同款的张扬墨镜！ 身高753米，体重198万吨，磁场·大气操控特化型，帝皇级泰坦—— 无敌天王号！ 阿特拉斯被机械轨道送入舰桥，红银巨神迸发金黄光芒的机械眼透过闪电墨镜直视君权号暗沉无光的身躯，拟人化面容的金属嘴唇竟然勾起和他同款的笑意：“如何，小十五？这就是合体！这就是我的无敌天王！” 拉塔恩短暂沉默了一瞬，满脸嫌弃地说：“这名字也太蠢了。” 大卫小声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喂喂喂！大卫小鬼，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阿特拉斯顺手敲了大卫一记手刀，打得拉丁小伙吱哇乱叫，“可恶的小十五，接招吧！‘老子取名天下第一’之全弹发射！！！” 君权号鸟卜仪陡然收缩，只见无敌天王将双拳猛地收于腋下，胸口和四肢上翻开数千门发射口，近防炮、自动炮、近远程导弹等攻击手段一次性轰出，红银巨神仿佛变成了一尊人型的大呲花，只是溅出的每一粒火星都代表着最纯粹的破坏！ -虚空盾阵列遭到异常干扰，无法进行亚空间传送- “……有意思。” 肩负城堡的漆黑巨神双臂护在头颅之前，无敌天王的狂轰滥炸在他装甲表面爆开一团团炽烈火光！ 海水沸腾，这些代表人类战斗与毁灭欲望的科技结晶恨不得将大西洋烧开，却无法在君权号身躯上留下哪怕半点划痕！ “还没完！”阿特拉斯与无敌天王同时喊道，小臂上的装甲扩张撑起，露出手腕处的超巨型涡轮，“尝尝这个！‘老子天下第一帅’之哈利路大旋风！” -重力反应釜遭到异常干扰，无法进行重粒子散布- 涡轮咆哮，无敌天王的上勾拳掀起龙卷飓风，通天彻地的水龙卷包裹住君权号的身躯，居然将重达180万吨的他从海面上卷起，像断线木偶一样被顶进云层！ 大西洋上乌云翻卷雷光迸射，大卫喊道：“老大！大气操控装置已经准备完毕！” “首先，叫我市长！”无敌天王引雷电入体，胸甲如兽颚般上下裂开，露出中央散发着黄金光芒的半球状透镜，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闪电墨镜，“其次——‘老子就是他妈看你不爽’之天象破坏炮！” 无敌天王挺身，自胸膛之中喷发处黄金光流，在天地之间划出一条通天大道，正中云层中的君权号，炸开一团恒星般的火球！ -至纯源石反应炉离线- 大卫惊呼：“成功了！” “想什么呢，小鬼？”阿特拉斯露齿一笑，“虽然老子看不惯独眼龙，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绵软无力的攻击而落败？”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大卫身前的操控台忽然炸开一团团电火花，大团大团焦臭的黑烟冲起，熏得拉丁小伙儿连连咳嗽。 阿特拉斯倒是不意外：“小十五，开始反制我对君权号的系统超控了吗？” -虚空盾阵列运行正常- -重力反应釜运行正常- -至纯源石反应炉重新上线- “君权号的系统就是我的大脑。” 无敌天王舰桥的屏幕中显现出拉塔恩的面容，碎星红狮子漫长的红发与身后连接黄金椅的无数根线缆纠缠勾连，足以让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瘫痪的ai病毒攻击仅仅只是让他瞳孔出现些微震颤。 “作为兄弟中最聪明的一人，我已经看穿了无敌天王的防火墙布置，但我不会用ai病毒这种幼稚低劣的手段去攻击你。”拉塔恩与君权号同时突破云层，毫发无损的巨躯宛如从天而降的，“想阻止我自卫反击？那就堂堂正正地战吧！” 磁场转动二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锋面雨轰炸炮！ 君权号抡起天柱般的腿脚，装甲缝隙间迸发紫电狂涛，自上而下以斧劈之势砸向无敌天王戴着闪电墨镜的首级！ “来得好！”阿特拉斯狂笑，无敌天王同样抡起由护卫舰变形而来的巨腿，黑电呼啸间与君权号正面硬撼！ 磁场转动三十万匹力量·终极无限·猎头鲨！ 两尊机械魔神对垒，连音障都被碾爆，仅仅是碰撞的巨声便将海洋中的生物震碎成血雾，对凡人来说充斥着致命危险的惊涛骇浪在他们脚下比蝼蚁还要渺小！ 君权号和无敌天王的腿部装甲同时破碎，又同时在磁场力量之中重新修复！ 重力反应釜喷发出大量重粒子，君权号以一个违背物理常识的姿态借力弹起，左臂前引右拳后拉，肘部推进器喷发出龙息般的怒焰，硕大无朋的拳头直接轰爆了无敌天王的墨镜！ 无敌天王借力抽身，身后飞翼轰鸣，在海面上滑行着与君权号拉开距离，胸口和双肩的红银装甲齐齐分裂开来，在他狂气盎然的笑容中露出隐藏其下的黄金球体！ “三重！天象破坏炮！” 三道黄金光流呈品字型激射而来，君权号鸟卜仪中赤光爆闪，磅礴无边的重粒子汇聚到他双手掌心之中，被强行约束糅合呈一团散发着紫黑色幽光的能量体，造成的引力乱流让大西洋中心暴突起犬牙交错的巨峰！ 超新星轰炸！ 将手中的“超新星”掷出，连光芒都出现了扭曲，三重天象破坏炮被迫交织成螺旋状光束，两者相撞的瞬间便爆发出惊人的电离能量冲击！ 只见一轮惨白耀眼的太阳从大西洋中升起，又瞬间压缩成一粒小小的黑暗光点，继而陡然膨胀爆破开来，点燃大海，烧熔海床，将两台机械魔神对峙之地化为漆黑炙热的结晶化盆地！ 如果不是这两尊可恶魔神还保留有理智，刻意约束了攻击的量级，那么整个地球上所有的电力和通讯系统都将遭到毁灭性的破坏！ 若非如此，那就算用生灵涂炭来形容，都不足以描述出那般可怖场景的万分之一。 就算已经收了力，但是两者的交战依旧影响到了北美与欧洲的大陆板块，地震、龙卷、天雷遍布大西洋各处，比二十层楼还高的巨浪海啸比比皆是！ “哈哈哈哈哈！！！过瘾！！！” 无敌天王迈步，脚掌碾碎海沙烧熔出的黑色结晶，朝着盆地另一端的君权号大步冲去，金属嘴唇翕张间发出阿特拉斯的声音：“独眼小子，看来咱俩都继承了父亲的癖好！都对超大号人型机器人欲罢不能啊！” 联想到28个千年后遍布帝国各处的人形机械，拉塔恩不禁莞尔：“你说得对，父亲他便是这样一个喜爱人型兵器的人。只是……” 君权号单手伸向天空，拉塔恩的红发如他的怒火般翻卷，重力反应釜进入高出力状态，将地球磁场纳入自身掌控之下！ “你这个擅自使用ai，阻止我进行自卫反击，连善恶都分不清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保卫和平的蠢货！没资格跟我提起父亲！！！” 磁场转动三十万匹力量！！！ 仿佛在拉扯超乎想象的重物，君权号高举而起的手臂关节爆开一蓬蓬金属碎屑，整条胳膊剧烈颤动着，朝无敌天王挥下！ 天空上的黑云被撕裂，一大群东西与大气层摩擦出近千度的橙光，宛如一场灿烂落雨！ “侦测到高能反应！调取探测器图像！”大卫看清了天空上那些东西的本体，骇然失声道，“那是——” 那是本该徜徉在九天之外的小行星群，被君权号以磁场之力命令着坠落而下，砸向无敌天王！ 阿特拉斯大吼：“全弹发射！” 无敌天王双拳收于腋下，周身发射口的盖板齐齐翻开，超远程弹道导弹拖曳着白色尾烟激射而出，逆冲苍穹，搭载着核弹头的它们与小行星群对撞，核火焰的宏光将天空燃烧成一片足以让凡人眼球融化的惨白！ 大卫惊喜道：“高能反应消失，拦截成功了！” 阿特拉斯目光一凝：“专心！小子！” 君权号身后拖曳着澎湃狂卷的重粒子，斥力场推动着他暴冲至无敌天王身前，城堡肩甲上的哥特式尖顶化为最锋利的撞角，径直顶进了无敌天王的胸口！ 胸部装甲变形，无敌天王怒吼，不甘示弱地挥出涂装成红色的巨拳，超巨型涡轮咆哮若狂，携飓风之力轰进君权号面门！ 骷髅骑士面甲爆开，君权号露出具有诡异质感的生物化面容，那是从巨戟龙尸骸中提取出的细胞与金属炼金合成而来的产物，原本是作为装甲和机械框架之间的缓冲层，但是它还有另一个用途—— 那就是作为人造肌肉，让君权号能张开两排比汽车还要硕大的利齿，咬碎了无敌天王的小臂！ 超巨型涡轮破碎，大量鲜红色的机油喷洒而出，与无敌天王一心同体的阿特拉斯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小臂上的血管齐齐爆裂，血洒舰桥。 “他妈的，老子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你这个独眼蠢货！” 无敌天王另一只完好的手扣住君权号的头，强行将漆黑魔神从他的小臂上扯下，不顾被咬碎了一大块机械结构的手臂，膝盖装甲翻折变形处螺旋状突击钻，携汪洋之力顶进君权号的腹部！ 拉塔恩面容古井无波，只是嘴角淌下缕缕血丝，君权号单手握住无敌天王的螺旋突击钻，在激射的火花间抱起红银巨神整条腿脚，将他比自己还要庞大的身躯强行扯翻在地！ “讨厌我？阿特拉斯，你和我一样是父亲创造出来的战争机器，你本该以摧毁侵略者的姿态去终止战争，现在却只敢对被迫反击侵略的我刀兵相向——” 重粒子反应釜和至纯源石反应炉齐声高唱，君权号就这么抱着无敌天王的一条腿旋转起来，掀起滔天飓风和无尽狂浪，将红银巨神掷出一千多公里，从大西洋中心直接丢到了大不列颠群岛的上空！ 阿特拉斯刚来得及用磁场力量修复无敌天王的手臂，就看到君权号狞恶如魔的身影飞冲而来，重力托举着漆黑魔神伟岸巨躯，磁场约束着凝聚成超新星的重粒子！ “——你才是真正的蠢货！软蛋！懦夫！” -重力反应釜进入高出力状态- 超新星轰炸！ 眼看君权号手握暗耀巨星朝无敌天王砸下，阿特拉斯嘴角居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还好老子早就算到了今天。琦薇！剑来！” 远在伦敦的丽姿酒吧中，身穿暗粉色长风衣的金色短发女子从黑客椅上睁开奔流着数据的义眼，身下的建筑物随着她这一微小动作而发出隆隆巨声，自当中向两侧挪移开来，露出一架深埋在地下的超大型火箭。 十六条电磁轨道同时加速，火箭冲天而起，在空中启动发动机，以要将自身烧熔殆尽的气势，朝着数百公里外的无敌天王电射而去！ 君权号的鸟卜仪探测到了这枚火箭，拉塔恩冷声道：“你以为能赶得上吗？” “赶不上？你以为老子是谁啊！”无敌天王的金属嘴唇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的手臂居然从身躯上直接脱开，被推进器推动着朝火箭撞去！ 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火箭周身的推进器齐齐爆裂开来，它的本体则在火光中变形蜕化，被无敌天王飞出去的手紧紧抓住，继而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与红银巨神的身躯重新连接！ “老子可是不灭传奇——无限的阿特拉斯！！！” 剑光一闪，超新星轰炸被直接切开，就连君权号的手臂也被斩断，重重地砸在大地上，溅起漫天泥尘！ 拉塔恩的面容被肩膀上炸开的血液染红，君权号鸟卜仪紧缩，望向无敌天王手中之物。 那是一柄剑，一柄拥有红色张扬剑锷，通体包裹在分解力场朦胧光芒之中，剑刃曲线如水波般曼妙优美，长度达到700米的剑！ “这便是老子的无敌神剑！”无敌天王舞出剑花，仅仅风压便让大地上狂风暴起，他双手持剑直指君权号的头颅，“老子今天就是要阻止你，谁来了也不好使！” 话音刚落，无敌天王身后飞翼上的喷口齐齐扩张，仿佛有一百座火山同时喷发，推动着他以一往无前之姿斩向君权号！ 磁场转动。 君权号断裂的手臂漂浮而起，重新与肩膀接驳，漆黑魔神缓缓活动着修复如初的胳膊，鸟卜仪近乎漠然地看着极速迫近的无敌神剑，继而抬起手握住前额上斜冲苍天的钟楼战角。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考虑到这一点了吧？”拉塔恩面无表情地问道。 -舰核心已启动- 君权号生生拔出头顶上的战角，那形态赫然是一具剑柄和剑锷，而剑身则在—— 苏格兰高地，陆行巨舰的至纯源石反应炉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陡然进入了超高出力状态！ 烈焰般的金光从巨舰上每一扇舷窗每一道接缝中喷发而出，剧烈震颤的舰身中迸发出连哥斯拉都感到鳞片产生阵阵酥麻的能量冲击，战场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陡生惊变的陆行舰上。 “马格努斯，你这臭小子，回头得赔我一台……”安格隆漆黑的眼珠落在身旁的卡珊德拉身上，“小姐，失礼了。” “什——”卡珊德拉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安格隆夹在了胳膊下面，脑后旋转着荆棘血环的巨人另一手抱着索娜，从陆行舰顶层甲板上直接跳跃下去！ 空中，安格隆脑后血环旋转，红砂漫卷，在身下铺砌出一条猩红之路，他对卡珊德拉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卡珊德拉只感觉心中对安格隆的忌惮和防备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尊敬和信赖，她惊呼道：“你在操控我的情绪！” “准确来说，是吸收和转换。”安格隆有些惊讶，“居然能察觉到这一点，看来你确实有资格成为马格努斯的眷侣。”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陆行巨舰便在金光中悬浮而起，以超自然的姿态破空而去！ 音爆声滚滚如雷，陆行巨舰表面多余的装甲和结构在飞行过程中爆碎脱离，只留下至纯源石反应炉和与其相连的单刃漆黑大剑！ 君权号平举手臂，至纯源石反应炉轰然砸进剑锷之中，与早已预留的管线和接口紧密咬合，单刃大剑上腾发出黄金烈焰，继而被重粒子晕染成紫金光芒！ 重力反应釜咆哮，君权号挥剑斩向无敌天王，两柄史无前例的巨兵在空中悍然对撞，冲击力的余波便将大地上的丘陵碾成了平地！ “我决定为它起名为‘斩魔’。”君权号双手托举这柄比他身高同长的磁场·重力破坏兵器，猩红鸟卜仪自单刃上凝视无敌天王，“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比你的‘无敌神剑’好听。” “少自说自话了！” 无敌天王大吼，膝盖上翻折出螺旋突击钻，漆黑闪电缠绕，飞旋狂啸间顶向君权号的腰腹！ “这攻击就跟你本身的性格一样，懦弱得可以。” 君权号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斩魔剑脊上预留的把手，如屠夫挥舞铡刀一般用毫无起伏的平直刃口直接切断了无敌天王的螺旋突击钻，斩魔巨剑剑柄上的大钟摇晃，钟鸣不休。 “还有，不只是你能把胳膊飞出去。” 小臂上的漆黑装甲开裂，机括升起杀气腾腾的弧刃，君权号的巨拳瞄准了无敌天王的下巴，在他惊愕的神色中低吼道：“火箭飞拳！” 该死，和笨蛋们混久了，连我也开始喊招式名了吗？ 君权号小臂螺旋爆射，无敌天王的胸部装甲被弧刃切割出一蓬蓬火花，整台机体被打得向后仰倒，但也顺势将无敌神剑上撩而起，在君权号胸前斩开一道机油狂飚的伤口！ 君权号收回飞拳，无敌天王用飞翼稳住身躯，拉塔恩与阿特拉斯隔空对望，不需要语言，两人便同时明白了一件事—— 脆弱的地球上限制了两台机械魔神发挥实力，想要决出胜负，那便只能去太空！ 战吧！ 重粒子喷洒，推进器咆哮，两尊机械魔神直冲云霄，刹那间便化为两粒飞星，消失在大气层之外！ 哥斯拉呆呆地望着天空中被强行冲开的云层，即使是穿越成原子恐龙并且拥有系统的他，也不禁开始思索自己能否与这般恐怖骇人之物抗衡。 而就在这时，禁林之中，腾跃起一道漆黑龙影！ 黑蚀龙！它早已觊觎哥斯拉的核子恐龙基因，想要夺取怪兽之王的血脉！ 这一半是因为它的本体狂龙病毒想要再度进化，另一半则是因为它渴望通过吞噬哥斯拉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穿越者的王！ 而从拉塔恩那里得来的数千匹磁场力量，便是它的底气！ 恰逢此刻，穿越者们忙于争斗，君权号和无敌天王前往外太空，哥斯拉因失神而无暇顾忌它的偷袭，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黑翼狂振，黑蚀龙仿佛一只大蝙蝠般扑到哥斯拉的脖颈上，在怪兽之王惊怒交加的咆哮声中汇聚磁场力量至利爪和牙齿上，咬开了那连炮弹都无法损伤的鳞甲，痛饮富含g细胞的鲜血！ 哥斯拉怒啸如狂，抬起粗短有力的前肢，一把抓住体长只有它五分之一的黑蚀龙并重重掼在地上，嶙峋背鳍亮起阵阵蓝光，利齿之中核火喷涌！ 原子吐息！ 粗狂的湛蓝色核子光束从哥斯拉口中喷吐而出，将黑蚀龙的身影淹没！ 一击之下，方圆千米化为赤地，克里格赎罪军几乎全灭，沃登纳尔军团不得不操控能量护住身形，骑士机甲部队的等离子护盾齐齐过载，怪兽之王的恐怖可见一斑！ 安格隆挥手间撑起红砂屏障，荆棘血轮不断进行苦痛流转，将战场中爆发出的惊骇情绪转化为自身力量，护住罗德岛和红狮子骑士团众人，低声笑道：“有意思起来了……” 核火未熄，从中便陡然腾跃起一道金光，是黑蚀龙——不——它体表的黑色鳞片已经在烈焰中褪去，显露出崭新的仿佛由纯金打造的身躯！ 原本无目的头颅上睁开一双迸射赫光的凶眸，螺旋状的双角如王冠般斜指向天，破烂蓑衣一般的双翅升华为堂皇壮丽的白金巨翼，此刻的它，已蜕变成—— 天廻龙！ 伴随着一声长啸，天廻龙口中竟然绽裂开与哥斯拉同款的核子火焰，这是它夺取的g细胞与狂龙病毒结合后生成的能力，它的系统会自动中和两者之间的排斥反应。 原子吐息！！！ 自核裂变中诞生的湛蓝光束呼啸而出，席卷向被震惊得呆立当场的哥斯拉，即使核子恐龙天生便具有吸收和利用核能的天赋，也被那纯粹的破坏力烧得身上鳞甲爆裂，空气中蔓延开一股股刺鼻的焦臭味。 此时此刻，傲立在天空之上的天廻龙，简直就像是神！ “异形作祟，霍乱苍生，当斩。” 伴随着磐石般铿锵有力的声音，大轰龙爆虎自隐藏在岩层之中的舱道中飞射而出，它后颈上屹立着一名身穿厚重金色甲胄，满头白发如钢针般竖起的男人！ 泰拉禁卫，罗格·多恩！ 多恩高举起狰狞巨剑，周身磁场力量爆发，斩出前所未有的强力一击！ 磁场转动六十五万匹力量·天武杀道·断神道！ 一剑斩出，连空间都撕裂，原子吐息被生生拦腰截断，天廻龙和哥斯拉都不禁将目光聚焦到搭乘大轰龙的多恩身上。 多恩并没有看向它们，只是朝着天空瞥去一眼，“难怪会坚决反对我也搭乘君权号。马格努斯，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天廻龙的怒啸引回了多恩的注意，他漠然举起狰狞巨剑。 天武杀道—— 天廻龙被多恩爆发出的力量和杀意所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那个戴着安全帽埋头打灰、看起来老实巴交平平无奇的男人。 此时它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乱叫什么呀！ 它才刚刚完成蜕变，还没完全稳定住体内g狂龙细胞，才不想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 那就只能——逃！ 闭上嘴巴，天廻龙猛力扇动翅膀，朝着欧洲大陆方向激射而去。 哥斯拉怎么会容许偷袭了自己的家伙就这么逃走？怪兽之王怒吼震天，略显笨拙的身躯调转方向，朝着天际线上那一缕金光追去！ 多恩俯下身，拍了拍大轰龙的脖子，“拜托你了。” 爆虎咆哮，周身气血翻滚，化为一道血红流星，载着多恩朝两头怪兽追去！ 战场中，源清隆与只狼持刀对峙，混血龙种冷笑着对忍者说：“在下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狼捂着胸口被铁太刀斩开的皮肉，仰头吞下《只狼：影逝二度》中用来回血的药丸，低吼道：“你是在说我不识时务？” “给你打钱的艾弗里博士已经死了，你却还在负隅顽抗。”源清隆挥刀血振，在地上泼洒出一道红得刺眼的圆弧，“这不是不识时务是什——” 但丁忽然大叫道：“寂寞哥！看天上！” 其声调之高亢惊恐，让源清隆顾不得身前的只狼，连忙仰头看向天空，黄金龙瞳猛烈收缩。 是君权号！周身破烂不堪、仿佛遭受了凌迟酷刑的君权号，掉下来了！ “等等。”金妮和卢娜齐声说道，“你们仔细看，它后面——是那台红银两色的机体！” 无敌天王，此刻扭曲变形的模样可远远称不上无敌，它随着君权号一同从大气层外坠落，周身与空气摩擦出炽烈的橙光。 收回目光，安格隆轻抚索娜的红发，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我要过去一趟。” 索娜扑进安格隆的怀中，对红砂圣徒献上热烈一吻，“注意安全，我的征服王陛下。” “你要去哪儿？！”卡珊德拉厉声尖叫，“没看到拉塔恩需要帮助吗？你是他的兄弟，快帮帮他啊！” “放心，小姐。”安格隆扯起嘴角，露出满口尖针钢牙，这笑容既狰狞恐怖又霸气盎然，“我会把你的马格努斯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王前本无路，唯自僻征途！ 荆棘血环陡然扩张，将安格隆的身影吞没进去，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在战场边缘的边缘，忽然裂开一道仿佛被刀劈出来的空间裂隙，一名穿着蓝色风衣的男孩从中狼狈地滚落而出。 他看起来痛苦异常，面容时而狰狞时而悔恨，仿佛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体内搏斗。 “可恶的维吉尔……还不肯把身体乖乖交出来……” 撑着阎魔刀起身，穿越者望向战场中与褪色者·塔尼什交战的但丁，嘴角挑起一抹狠辣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弟弟用象征着联合之力的叛逆大剑捅穿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就此合一吧！” 阎魔刀出鞘，空间被斩裂开无数条锋利的刀芒，其中喷洒出充斥着纯粹恶意的脓血和腐肉，穿越者站立在污秽中嘶吼道：“魔界！降临！” ………… 稍早前。 君权号与无敌天王同时冲出大气层，从史塔克工业和韦恩集团的探测卫星旁暴冲而过，没有了重力和大气的束缚，漆黑魔神与红银巨神的速度达到了令所有科学家都瞠目结舌的地步，短短几分钟就来到了地月距离的中间点。 矗立在星河之间，拉塔恩和阿特拉斯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攻击对方，而是齐齐转头，眺望向身下这颗美丽的蓝色行星。 “人类的母亲，神圣泰拉……”君权号伸出手，仿佛将地球托举于掌心，“多么美丽，多么迷人，多么……柔弱。” 君权号望向无敌天王，“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颗漂亮的肥皂泡，只要我敢使用灵能，就能轻易将她湮灭在虚无之中。” 无敌天王拧了拧脖子，漆黑闪电在他拟人化的面容上构成一副造型狂浪的墨镜，“你小子是在威胁我？” “和愚蠢的人说话便是要多费些口舌。” 君权号垂眸，遍布人造肌肉的凶煞面容上露出温柔的神色，“我不敢战，阿特拉斯。我一直在压制着战意，强忍着只用计谋去限制穿越者们胡作非为。即使被凡人嘲讽辱骂，我也没有放弃团结他们的使命……我已经活得够懦弱了。” “唏，老子才不管你活得咋样。”无敌天王举起无敌神剑，“老子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卫和平！尤其是你，你的前科老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曾经犯下了不容宽恕的罪孽。但即使如此，父亲还是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我很珍惜，哪怕因此而束手束脚，成为你们口中的懦夫，我也甘之如饴……” 五指紧握，君权号面容比地狱魔王还要凶恶，重粒子在身后交织漫卷犹如大氅，他嘶吼道：“但你这蠢货！为什么要挑起我压抑的战意？！为什么要打碎我懦弱的外壳？！” 磁场转动四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斩魔戮鬼灭！！！ “来得好！”无敌天王仰天大笑，体内的天象操控引擎出力提升到极致，胸前、双肩、双腿，一共五台黄金透镜齐齐展开，衬托得他宛如天神！ 磁场转动四十万匹力量·终极无限·霸天无敌剑！！！ 魔神与巨神对撞，斩刀与长剑相切，地面上的人类就算是只凭肉眼也能看见外层空间中炸裂的宏光，以及那两尊拥有裂星断月之威的可怖巨影。 无敌天王被重力乱流以狂暴汹涌之势扭曲撕裂，君权号被剑刃狂风以无可抵挡之姿斩切破坏，在交手的第一个纳秒，魔神和巨神便齐齐收到了重创，系统之中回荡着一片刺耳的警报声。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无敌天王越过开始破碎分解的无敌神剑和斩魔巨刃，盯着君权号的猩红鸟卜仪阵列，说道：“其次，我们的父亲，伟大的帝皇，早已厌倦了战争和死亡。正是因为他想要让包括穿越者在内的所有生命都得到安宁与和平，才会创造这个世界！” 君权号的鸟卜仪极速收缩：“你说什么？！” “破绽！” 无敌天王猛地推举双臂，振开了斩魔巨刃，将破碎不堪的无敌神剑斩进君权号的肩膀，斜切至腰腹！ 猩红机油喷洒飞溅，君权号自利齿巨口中发出几乎要撕裂宇宙的咆哮，单手操控斩魔巨刃从无敌天王侧腰处砍进去，上撩斜斩至锁骨的位置方才停下！ 两架魔神机体，双双瘫痪。 浑身浴血的拉塔恩从黄金椅上愤怒起身，满头红发如火焰般逆冲而起，嘶吼道：“科林！你来驾驶君权号返回地球！” 作为唯一被留在君权号之中的人，科林早已被拉塔恩告知要肩负起临时操控君权号的责任，当即高举右手大喊道：“奈克斯特！” 光之巨人坐上黄金椅，拉塔恩撞碎君权号的鸟卜仪，直接以肉身冲进太空，朝着无敌天王处处破损的大脸轰出一拳—— 重力武技·唤星！ “大卫！舰桥归你了！” 阿特拉斯随手抹了抹腰身上的血，把拉丁小伙儿拎起来塞进自己的位置里，同样以肉身冲进太空，迎着拉塔恩的拳头拧腰甩腿—— 终极无限·杀人鲸！ 磁场力量爆裂，两大强者在宇宙中以最原始的姿态交战，拳打、脚踢、肘击、膝撞……刹那间便已经交手了数千招，从地月中间点打到了月球上！ 而他们的力量，足以将月球侮辱！强奸！ 坑坑洼洼的月表首次遭受到比小行星撞击还要暴戾的毁灭，富含无机物的月尘被深紫和漆黑的电光解离成最基础的原子，蕴藏在这颗卫星土壤之中的氦3都被强行攥出，用在了攻击对方的手段之中！ 拉塔恩便在这场毋需顾忌任何东西的战斗中，享受着酣畅的狂怒，淋漓的战意。 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已然碎裂，不必担心自己的力量会把凡人碾成灰烬，不必小心穿越者会因为顾忌他而丧心病狂，不必处处束手束脚，思考这个，谋划那个…… 拉塔恩现在只关心两件事。 战，且，胜！ 磁场转动五十万匹力量！！！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阿特拉斯周身筋肉暴起，钢珠般的眼睛里似乎有无数数据如潮水般冲刷而下，“其次，这里可不是外面，而是里面。欢迎来到亚空间中的黑王领域，我的兄弟。” 磁场转动五十万匹力量！！！ 拉塔恩不顾体内属于马格努斯的那一部分灵魂因阿特拉斯的话语而产生的动摇，只是将自己的力量勃发到极致，胸前磁场纹章堂皇如深紫大日，高举的拳头轰向阿特拉斯的脑袋！ 重力武技·灭绝令！ 阿特拉斯咬牙狞笑，脖子上的金链簌簌抖动，打着钉子的耳垂因兴奋而充血，下颚两侧显露出锯齿般的白色战纹，同样高举拳头轰向拉塔恩的脑袋！ 终极无限·杀人鲸！ 拳头在空中交错而过，拉塔恩和阿特拉斯都没有选择防御对方的攻击，而是坚信能够在对方击中自己之前，将眼前这张可恶面孔的脑浆打出来！ 就在两人的拳头距离对方鼻尖已经小于一厘米的瞬间—— “五星耀世！四万万战神——出来！！！” 五颗金星横贯长空，一名剑眉星目、气质中正的男人横插进拉塔恩与阿特拉斯之间，携四十万匹力量，双手同时攥住两人轰向对方的拳头！ 不对，不只是他的手！还有四万万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来自工人、农民和士兵的男女老少身影，从男人身躯上爆发而出，齐齐伸出了他们的手！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强行遏制住了两发五十万匹力量的杀招！ 拉塔恩的战意未消，嘶吼道：“是谁？！” 阿特拉斯斜眼瞧去，笑着说：“是你啊。” “你们两人的争斗已经影响到了月球的质量，再这样下去会让地球上的潮汐现象出现异常！受苦的，只会是人民！” 晁龙额头上五颗金星闪耀，他自身只有四十万匹力量，虽然有着以自身身死为代价遏制两人毫无保留的杀招的决心，但紫电和黑雷还是让他双臂血管肌肉爆裂开来，几乎要—— 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苦痛流转。” 拉塔恩只感觉脑海中一片清凉，那烈火般的战意瞬间消退，他能从阿特拉斯的表情中看到对方也是这个感觉，手中不自觉地消解了力量和杀招，心态瞬间变得无比平和。 “父亲设计我的时候，就是想让我作为你们的心理治疗师，成为僵硬关系里的润滑剂。”安格隆从扩张的荆棘血环中走出，粗犷的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幸好我现在脑袋里没有屠夫之钉，幸好我没来迟一步。” 拉塔恩闭上眼睛，用磁场力量将月尘转化为空气，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睁开眼，用重新冷静下来的目光看向安格隆，“是的，幸好你出手及时，不然从今往后恐怕就没有月球了。” 阿特拉斯面无表情地说：“我感觉我神经末梢都木了。” “那可能是我功率开的有点大。”安格隆歉意地笑了笑，“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敢顶着我兄弟的面容招摇撞骗？” 拉塔恩瞳孔紧缩，猛地扭头看向面容阴郁的阿特拉斯！ “首先，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阿特拉斯嘴角挑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其次，如果你们想知道答案，那就来夜之城吧。他把所有真相都放在那里了。” 拉塔恩一言不发，悍然出手！ 磁场转动五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轰炸炮！ 阿特拉斯抬手也轰出一拳，只是这一拳中只有二十万匹力量，他的手臂被拉塔恩打得爆裂开来，而他也借着反冲之力挣脱月球引力，化为一道漆黑电光朝着地球飞射而去！ 其速度之快，拉塔恩自认为就算开启全部力量也无法追上。 那么……只能去一趟夜之城了。 将情绪收敛进僵硬的面容之下，拉塔恩看向已经回气完毕重返巅峰状态的晁龙，问道：“还没请教……” “中国外交部外交大使，晁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色中山装，剑眉星目的俊朗男人露出礼仪化的微笑。 “那么，晁先生。”拉塔恩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上月球的？” 以拉塔恩的实力，不可能会感觉不到一名四十万匹力量的强者接近，可偏偏晁龙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月球上，甚至在他出手之前拉塔恩都没有感觉到分毫的波动。 “我是……嗯……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有一条紧急通道。” 晁龙说着，目光越过拉塔恩的腋下，看向远处月面环形山的顶端，那里有一名怀抱白兔的古装女子，对他微微摇头，又轻轻点头，秀口轻启，对他无声说道：谢谢。 拉塔恩顺着晁龙的目光往身后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好了，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安格隆拍拍手，用一种幼儿园老师般耐心的语气说，“两位，我们下去吧？” 虽然心中对晁龙还存有疑虑，但拉塔恩也知道就这么问是问不出来东西的，他点点头说：“好，麻烦你——” 一股恶寒爬上脊背，拉塔恩猛地扭头看向地球北极附近，那里有一蓬充斥着诡异生命力的黄金正在萌芽、抽枝、疯长！短短几个眨眼，便从一根小小的枝条化为参天巨木！ 根系扎入大地，树冠摩挲苍穹，通体金黄没有半点杂色，几乎将挪威、瑞典和芬兰三个国家尽数囊括进它黄金枝叶的遮蔽之下，它是—— “象征无上意志的黄金树……”拉塔恩瞬间想到玛莲妮亚曾经拿出过的黄金种子，“女武神！！！你都干了什么？！！” 第102章 蚀之刻与黄金树 学院门前镇地下500米，非战斗人员避难处。 亲手填满过阿兹卡班巫师监狱一半以上牢房的传奇傲罗——“疯眼汉”阿拉斯托·穆迪，此刻亲自镇守在一间独立的囚室外。 原本，作为邓布利多的凤凰社的中流砥柱级人物，穆迪没有必要来亲自做这种小事，但红狮子骑士团的沃登纳尔们在出征前特地拜托他，一定要牢牢看好囚室之中那名叫做“白鹰”格里菲斯的囚犯。 此人是拉塔恩·马格努斯和罗格·多恩同时点名要严加看守的重罪犯，决不能让格里菲斯做出自残自杀等提前结束赎罪过程的举动。 感受着从地面上传来的炮火震撼，穆迪又大又蓝的魔眼穿透他自己的后脑勺和囚室的墙壁，死死盯着被挑断手筋脚筋、剥掉全身皮肤、拔掉牙齿舌头和声带的格里菲斯。 即使是这位传奇傲罗，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人，该如何才能在手脚都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自残自杀。 但命令就是命令，更何况邓布利多也对这件事表示赞同。 全身和格里菲斯同样没一块好肉、缺鼻子少腿的穆迪定下心神，打算做好一名狱卒的职责，可一阵脚步声让他本就敏感多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捏紧魔杖吼道：“谁？！” “是我，伊尔玛·平斯，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管理员。”瘦削年迈的女人回答道，穿着黑色巫师袍的她看起来活像一只营养不良的秃鹫，手里抱着一本年龄比她至少大了十几倍的古书，连皮革封面都已经老化开裂了。 “平斯女士。”穆迪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相识而放松神经，他这一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黑巫师能用各种方式伪装成他人的容貌，即使有着能看穿一切魔法痕迹的魔眼也不能让他放松，毕竟“时刻保持警惕”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你不去和其他平民一起避难，来我这里干什么？”穆迪问道。 平斯女士紧张地瞥着穆迪手里的魔杖，隔着七八步远说道：“你知道的，为了让马格努斯先生启动君权号，校图书馆里所有的藏书都被搬到了避难所里。我为了让它们得到更加妥善的保存，免得被地下的湿气和阴冷破坏——” “说重点！”穆迪吼道。 “我在整理禁书区古籍发现了这个！”平斯女士连忙加快了语速，“听听这一段，穆迪先生。‘当白鹰垂死，红魔湮灭一切希望之时，霸王之卵将显现其原貌。蚀之刻再临，神之手自彼界现身，千万生灵为之血祭，共庆无生之福王的诞生。’” 她猛地合上古书，脆弱发黄的碎纸随之飞散，大大的鹰钩鼻上两只凹陷枯槁的眼睛惊恐地看向传奇傲罗：“这简直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穆迪皱起两道又长又浓的花白眉毛：“这不过是沉迷致幻药物的古代巫师写下的疯言疯语罢了。” 平斯女士急道：“可是——” “我已经检查过格里菲斯的里里外外，没有发现什么霸王之卵。”穆迪的魔眼滴溜溜乱转，另一只正常的黑色小眼睛中闪烁着偏执的光芒，“你现在立刻回去和平民们继续避难。” “好吧……好吧！”平斯女士恨恨地瞪了顽固的老傲罗一眼，“我找邓布利多先生去！” “找他也一样！我不会因为一段呓语而改变想法！”穆迪冲着平斯女士的背影咆哮道，魔眼再次翻进眼窝中，穿透后脑勺和囚牢的墙壁，落在尸体一样的格里菲斯身上，“不会的……” ………… 地下五百米深处，除了牢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的囚室中，居然洒落下一缕温暖如太阳的白光。 格里菲斯转动干涩的眼球，被拉塔恩磨灭掉眼皮的他连闭眼的权利都已经丧失，模糊充血的视线望向光芒传来的方向，有一人静静地站在牢房内，怜悯地看着地上连蛆虫都不如的他。 视线明明血糊一片，但这个人的轮廓却清晰地可怕，格里菲斯认出来了，那是……他自己！ 是曾经那个他，是曾经那个鹰之团的团长，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俊美如画的他，是曾经那个被独臂巨人收养抚育的他…… 他看着格里菲斯，平静地问道：“干什么在这种地方害怕起来了？” 格里菲斯喉咙中发出呜咽般的气声，一股不知从何处涌现的气力让他扭动身体想要靠近“他自己”，但被挑断手脚筋的四肢让他根本无从发力，只是一次次将面目全非的头颅磕在地上。 血液洇红了绷带，在被炼金术拼接得毫无缝隙的地板上积成一片水洼。 牢房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强烈震颤，穆迪低吼道：“又怎么了？” 但疯眼汉却对牢房之内发生的事情毫无反应。 “他自己”看着格里菲斯，伸出手指指向地上的血水，“难道你忘了吗？” 格里菲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血液之中，入目并非他此刻丑陋残缺的面容，而是一座倾倚在地面上的黑铁巨城。 他忽然就知道这是君权号，是格斯用心血凝聚而出的杰作，这本应该是他和格斯一同享用的硕果，却在那个红魔王手中变得如此破败…… “去夺取吧。” “他自己”说道：“去夺取本就属于你的力量，去夺取被马格努斯蛊惑的格斯，去夺取那些不忠于你之人的性命。” 血洼之中，浮现出一粒猩红的卵型物体，其上错乱排布着人类的五官。 “拿上这枚本就属于你的霸王之卵。” 格里菲斯的手臂忽然就有了力气，他从浅薄而又深不可测的血水里捞起猩红卵型，看着其上的五官蠕动着组成一张正确的脸。 “成为无生之福王。” 格里菲斯破烂不堪的声带奇迹般震动，气流从他口中呼出，化为一声比谶言还沉重的词句： “奉献。” 霸王之卵如活物般睁开眼眸，滚落下血泪。 ………… 战场上，枪骑士级骑士机甲沙扎比号中，哈利呆呆地望着天空中仿佛能无限蔓延扩张的黄金树枝条。 他还未能确认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或者超自然现象，就听见通信频道中驾驶着堡主级骑士机甲的珀西惊呼道：“日蚀？！现在？！” 哈利连忙扭头看去，只见初升的朝阳此刻变成了一弯“月牙”，有某种绝非天体的巨型阴影从太阳侧面蚕食而来，将天光遮蔽吞没！ “不要惊慌！”一个奇异重叠的声音说道。 沙扎比号的鸟卜仪一扫，只见金妮和卢娜十指交叉，一张由点点银辉构成的虚幻面容自两人之间浮现而出，三者同时开口道：“所有人，离开战场！” “你们没有机会了！”艾弗里家的卡兰娜尖声狂笑，她朝着天空上的黄金树枝条高举双手，“我感觉到了——我的神，我的暖雪，我的力量！都再度复苏了！” 下一瞬，她的身躯陡然膨胀畸变，下半身化为一朵根植在大地之中的巨型白莲花。 身形暴涨的卡兰娜从莲心之中挺起身躯，满头银发内睁开无数枚猩红眼眸，自瞳孔深处向天空激射出一道道惨白的射线，化为沉重如棉絮的重云，撒落下毫无冷意却又极端危险的雪花！ 同一时间，太阳完全被阴影遮蔽，只在边缘处散发出衰颓凄凉的薄光。 天地间一片漆黑晦暗，蚀之刻，到来。 ………… 滚滚血雾从牢房之中喷发而出，雾中翻涌着来自男女老少的无数张痛苦面容，蔓延至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邓布利多白发狂舞，苍老但雄健的身躯挡在血雾与平民之间，老魔杖挥舞间发出天崩地裂般的魔法之光，硬生生将血雾遏制在一隅之地！ “亵渎之物！滚回彼界去！”他如雄狮般怒吼，老魔杖中飞出一只银色的凤凰，那是他的守护神，以劈山裂海之势从血雾中撕开一条通道！ 但没有用！ 能轻易杀死摄魂怪的守护神仅仅只是让血雾短暂退避了片刻，随后便以更加凶恶之势倒卷而回，即使是最强的白巫师也不禁感到压力陡增！ 麦格教授大喊：“阿不思！” 邓布利多抽神看去，只见血雾从其他方向穿过墙壁和地面，将污秽的触手伸向惊恐无比的巫师和麻瓜们！ “这样下去不行！”格林德沃喊道，初代黑魔王以火神咒操控苍蓝灵火，将避难所内的平民们重重包围起来。但他毕竟已经年老体衰，实力大不如前，灵火屏障隐隐有被血雾突破之势，“阿不思！我们必须要撤离出去！”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校长的弟弟——喊道：“马格努斯小鬼早就算到了避难所可能会遭遇紧急情况，我知道一条密道，所有人跟我来！” 马格努斯……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邓布利多既惊讶又庆幸，他嘶哑地喊道：“我来断后！” 一个破锣嗓子说道：“别傻了，他们还需要你。” 是阿拉斯托·穆迪，传奇傲罗眼中满是自责，他痛恨没有提前发现格里菲斯异常状况的自己，“断后的工作交给我。阿不思……我犯下了难以挽回的错误，拜托你照顾好他们。” 邓布利多伸手制止：“阿拉斯托——” “滚蛋！！！” 穆迪抬起爪子状的木头腿一脚蹬在邓布利多肚子上，趁着霍格沃茨校长趔趄的刹那，年逾古稀的傲罗抄起手杖和魔杖，悍然冲进了血雾深处：“畜生们！让老子来陪你们玩玩！” “阿拉斯托！” 邓布利多眼睁睁看着穆迪的背影被血雾中翻卷的人脸吞噬，他紧咬牙关，理性告诉他不能浪费穆迪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只能转身冲向他弟弟阿不福思，嘶吼道：“密道在哪儿？” “这儿！”阿不福思举起魔杖，一发爆破咒轰塌了避难所的墙壁。 烟尘散去，墙壁之下是一幅足有两人之高的巨幅肖像画，画中是一名恬静的女孩，穿着一席水蓝色连衣裙，生着和邓布利多一样蓝得惊人的眼睛，看着她的哥哥们微笑不言。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微微失神，这是他和阿不福思的妹妹，早在当年他和弟弟与初代黑魔王的那一场决定魔法界命运的决斗所波及，受伤后爆发出恐怖的魔力，让她脆弱的身体瞬间凋亡。 “真是好久不见，但没时间叙旧了。”格林德沃匆匆瞥了一眼阿利安娜的微笑，对阿不福思问道，“然后呢？” 然后肖像画就向前翻开了，曼斯教授从其后一面雕刻着炼金符文的魔镜中跳出来，对避难所中的众人喊道：“这边！快！” 普通巫师和麻瓜们急匆匆地冲进镜子里，霍格沃茨教授们则使出全身解数阻止血雾朝这边蔓延，但无论是魔咒还是言灵都对血雾作用甚微，只能稍稍减缓它蔓延侵染的速度。 邓布利多看到雾中闪烁着魔咒的光芒，他衷心希望那是穆迪在与这无法理解的血雾战斗。他在魔镜前站了很久，直到身旁的教授们也进入了魔镜，才被曼斯教授一把拽住胳膊拖进镜子里。 直到最后，邓布利多也没再看到穆迪的身影。 仿佛穿过一面冰凉的水幕，众人穿过魔镜来到一座古雅的庄园之中，面前出现了一名英伦绅士打扮的俊朗老者。 希尔伯特·让·昂热对众人微微躬身：“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这里是美国芝加哥的山区，你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昂热校长！”麦格教授的声音又尖又脆，“我们遇到麻烦了！” “女士，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想纠正一点——” 昂热校长望向天际那疯长扩张的黄金树，低声道：“……是全世界都有麻烦了。” ———— 快点！再快点！ 拉塔恩将安格隆和晁龙丢在了月球上，独自以肉身横渡虚空，五十万匹力量激荡，推动着他穿过地月中间点，朝着枝芽已经突破大气层的黄金树飞射而去！ 就算晁龙也是他的兄弟，就算安格隆现在没有被屠夫之钉干扰，他们也无法理解黄金树的出现，对碎星将军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诸神时代的开启，象征着慈悲的伟大意志不再满足于通过祂穿越者棋子们干扰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选择亲自站上棋盘用自身伟力镇压万物。 那意味着人不再是人，而是黄金树所象征的黄金律法的狂信徒，是为祂源源不断提供力量的容器和工具，是失去了自我意识和主观能动性的活尸。 这绝不是拉塔恩·马格努斯和“他”所愿意看到的惨状！ 大气层摩擦着参照黄金雄狮做铸造的盔甲，拉塔恩被上千度的炙热橙光包围，右眼中的金环嗡鸣作响，左眼之中紫电飚射。 再快点！再快点！！！ 磁场转动五十五万匹力量！！！ 携陨星坠地之威势，拉塔恩周身缠绕火光，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炮弹，轰向参天黄金树的树干！ 黄金树，便给我破碎吧！ “愚不可及。”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清喝响起，就在拉塔恩进入黄金树笼罩范围内的瞬间，他体内的磁场力量，居然就这么消散无踪！ “？！” 拉塔恩目光一凝，强烈的空虚感席卷全身，他随着惯性坠向黄金树的树根处，在空中便看见挪威与芬兰被千万条粗壮地超乎凡人想象边界的根系所盘踞。 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千万人都呆呆地静立在树根上，体表衣着被黄金树枝干散发出的光芒染成了纯金色泽，就连那些坍圮的建筑也仿佛是碎金雕琢而成，纯净而又恐怖。 人们仰望着黄金树，目光痴迷而又空洞，口中颂唱着赞美纯净之金的神圣祷词，却没有半点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和生气。 拉塔恩坠落在距离黄金树干最近的那一条树根上，倒不如说是那条根系主动“接”住了他，饶是身躯壮毅坚韧如他，从如此高的地方以如此高的速度坠落下来，还是听见了体内骨骼传来的破碎脆响！ 忍痛起身，拉塔恩将目光掷向黄金树干上那道足有几百公里之宽的裂缝，树光从裂缝内流淌而出，化为一条宽阔无比的阶梯，落在他脚下。 “拉塔恩，我的子嗣。你难道忘了，你的力量是谁赐予你的？” 自阶梯顶端，那如海浪般呼啸的金光之中，显露出三道身影。 野狼般不羁的黎曼·鲁斯，盲眼残身的玛莲妮亚，以及—— 红发的英雄，黄金律法的忠犬，永恒女王的半身，碎星将军与星月公主之父，拉达冈！ 他身形矫健魁梧，容貌俊朗如神，肌肤好似水磨的白色大理石，长及腰际的红发在脑后编织成一条长且粗的雍容发辫，一双闪烁着黄金光芒的眼眸漠然地俯瞰着阶梯底部的拉塔恩。 “父亲。”拉塔恩强行将断裂的臂骨和肋骨掰回原位，冷声道，“你终于放弃藏头露尾，胆敢在我面前现身了！” 拉达冈的眉头微微一蹙：“放肆。” 仅仅是一声轻叱，拉塔恩便被簇拥而来的黄金光芒束缚住身体和四肢，强行推上漫长高耸的树光阶梯，如奴隶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跪倒在拉达冈的面前！ “磁场力量是基于现实规则衍生而来的产物，而这里，是黄金树的脚下，是神明之领域。” 拉达冈抬起一根指头，黄金光芒抓住拉塔恩的每一缕红发，迫使他仰起头来直视父亲的面容，“我本以为你找回记忆之后，会让黄金时代的光芒再次照耀在这个世界上，但你却玩物丧志，沉湎在凡人卑微的敬仰之中。我对你失望透顶，儿子。” 拉塔恩纵使身躯跪地，依旧毫无屈服之色，用堪称凶恶的目光逼视着拉达冈，“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父亲，你真是黄金律法的一条好狗。” 玛莲妮亚义手刀陡然斩向拉塔恩的喉咙，却被拉达冈单手握住，刀尖定格在碎星红狮子的喉结上，流下一滴细小的血珠。 “父亲？”玛莲妮亚不解地将面容转向拉达冈。 “我需要他的生命和位格，去喂养黄金树。”拉达冈淡淡地说道，松开义手长刀，转身望向遮天蔽日的黄金树冠，“黎曼·鲁斯，你带来的何罗神尸体是很好的肥料，但想要让黄金树成长到足以降临下恩惠，那就需要你的兄弟献出自己的生命。” 黎曼·鲁斯对拉塔恩耸了耸肩膀，满脸无辜地说：“抱歉了，拉塔恩，我只关心王座上的老腊肉。再不带点东西回去，咱爹的金马桶可就遏制不住他老人家的威能了。” 拉塔恩嘴角抽了抽，表情有些古怪，嘶声道：“下次见面时，我会打断你的脊椎。” 黎曼·鲁斯用舌头舔了舔口中和狼一样尖锐的牙齿，咧嘴笑道：“少说大话，红毛怪。” “没有下一次了！”拉达冈武断地说道，“拉塔恩，你毫无力量，仅仅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凡人而已。但是你半神的位格依旧存在，便将它献给赐予了你生命的我，让黄金时代再临吧。” 拉塔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那我母亲的功劳呢？我这么大块头，总不能是从你短小的老二里钻出来的吧？” 玛莲妮亚身体颤动了一下，抿紧嘴唇偏过脸去。 拉达冈神明般的面孔上出现一丝裂缝，声色俱厉：“你这逆子——” “除非你能保证我母亲蕾娜菈的安全！”拉塔恩吼道，“否则我就算自毁位格也不会将生命交给你！你就眼睁睁看着黄金树因为得不到充足的养分而枯萎吧！” “不可能！”拉达冈瞳孔震颤，“你不可能自毁位格，你现在没有力量。” “真的吗？”拉塔恩狞笑，右眼中的金环震颤愈发猛烈，“我敢毁，你敢赌吗？” 长久的沉默，拉达冈怒哼一声，抬手招来怒涛般的金光，光芒之中浮现出一具憔悴枯槁、苍白如纸的女性身影，她呆滞疯癫的双眸在看到拉塔恩的瞬间，爆发出了一丝母性的光芒。 正是碎星将军的母亲，蕾娜菈。 看到母亲的瞬间，拉塔恩嘴唇颤动，眼眶泛起红色，嘶吼道：“你这畜生！我就知道你拘禁了她当作人质！她可是我妈妈！是你的妻子！” “那又如何？” 任由蕾娜菈匍匐在脚下，拉达冈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名义上的结发妻子一眼，只是对拉塔恩说：“现在，交出你的生命和位格，滋养黄金——” 玛莲妮亚疾掠而出，从地上抱起蕾娜菈，红发在她脑后化为猩红双翼，如离弦箭矢般射向远方！ 她的动作是如此突然，就连拉达冈都不禁失声喊道：“什么？！” “咳咳，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虽然我不是很乐意承认……”黎曼·鲁斯转身向黄金树的裂隙中走去，超自然的寒气如大氅般簇拥着他的身躯，“小十五可是我们兄弟里最聪明的人哦。” 话音刚落，超自然寒气便在黎曼·鲁斯手中凝聚成一把尖齿浮凸的大剑，冰封万里的寒气随着他的挥舞从剑刃上泼洒而出，斩进黄金树树干之中，木屑飞溅如碎金，瑰丽异常！ “你要干什么？！”拉达冈惊愕喊道。 黎曼·鲁斯不耐烦地说道：“砍树啊，看不懂吗？要不是老子不会用神尸种黄金树，何必还得让你来参和一脚？” 拉达冈怒吼：“你不能——” “他当然能，毕竟黄金王座需要这截木材去修缮。”拉塔恩平静地说道。 拉达冈仿佛大梦初醒，怒视拉塔恩，“是你！是你策反了玛莲妮亚！” 拉塔恩微笑道：“准确来说是她自己决定不再掺和进神明的战争。” “你早就知道我会种下黄金树！”拉达冈咆哮如魔。 “父亲，难道你以为我会感觉不到神明的死去？难道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拉塔恩用关爱患者般的眼神看着拉达冈，虽然他依旧被黄金光芒压迫着跪在地上，但已然在气势上压过了站着的黄金律忠犬一头。 拉达冈神明般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金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毫无雕琢的石锤，简直就像是一块石头上嫁接了一根棍子，但从它黑沉外表下刺出数道黄金光棱，彰显着此物的不凡！ 他持锤砸向拉塔恩的头颅，怒啸道：“就算你全都算计到了又怎样？！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的尸体重新种下黄金树！” 马格努斯大笑起来：“包括你现在的丑态，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碎星将军失去了力量又如何？在神明的领域之中，猩红君王方能毫无负担地施展神威啊！ 拉塔恩身上的黄金狮子铠甲陡然爆开，澎湃的灵光撼碎了黄金光芒，就连拉达冈也不禁被迫后退，狼狈异常！ “这——这是什么力量？！”忠犬稳住身形，定眼看去。 只见马格努斯袒露出右肩上的慈悲狮子王，左肩上的摧城恶獾，背后的渡虚黑鸦，胸前的幻变青蛇！ 之所以将多恩留在霍格沃茨，正是因为他将四名兄弟都带在了身旁！ “莱昂！佩图拉柏！科拉克斯！阿尔法瑞斯！”马格努斯肤若凝血，独眼之中紫光迸射，“出来！！！” 四圣兽自体内跃出，在猩红君王的灵光照耀之下褪去限制力量的兽躯，四尊半神堂堂皇皇地屹立在拉达冈的身前！ 勇猛好战的黑暗天使之主，凶恶暴虐的钢铁勇士之酋，身形诡谲的暗鸦守卫之王，千变万化的九头毒蛇之首，或是低吼、或是咆哮、或是轻语、或是戏谑，齐声问道：“你想成神？” 被四名气息力量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巨人围住，拉达冈神色惊骇，畏怖得失语道：“哇哇哇……” 他刚退一步，后背就撞在了冰冷的骨白色装甲上。 安格隆搭着拉达冈的肩膀，龇出满口尖针钢牙，“虽然我不是很懂黄金树意味着什么，但你小子欺负我兄弟，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使用暴力了。” 晁龙从荆棘血环中穿行过来，把指关节捏得咔吧咔吧响，“这位先生，你的黄金树教派，好像没有经过国家宗教事务管理局的批准啊……”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佩图拉柏虽然穿着一身集成了大量毁灭性武器的铁灰色装甲，但依旧从后腰掏出了他钟爱的鲜红色扳手，“干死这逼崽子！” 若要形容一下当前的场面，拉塔恩·马格努斯就算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到“圈儿踢”这个既奇怪又贴切的词。 明明在场都是多多少少沾染了神性的家伙，却像是在乡下酒馆里喜欢群殴的混混一样，把拉达冈揍得蜷缩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 莱昂特别喜欢朝后脑和腰子这种阴险致命的地方招呼；佩图拉柏的扳手则敲得拉达冈皮开肉绽；科拉克斯第一时间就弄断了妄图成神之人的双腿；阿尔法瑞斯则阴搓搓地把冈子从地上拽起来，好让安格隆和晁龙的拳头痛吻黄金律忠犬的面庞。 更别提稍远处还有黎曼·鲁斯在勤勤恳恳地砍伐黄金树…… 他那哪里是砍树？简直是在痛击拉达冈的命根子！ 此时此刻，狼王辛劳的背影和众兄弟的欢声笑语一起，共同组建了这一幅生机盎然的风光。 黄金光芒翻卷，马格努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隐藏在身下根系之中的力量，满头红发炸起，大吼道：“打死拉达冈也没用！黄金树有着自己的意志！全都散开！” “太晚了，蠢货们！” 拉达冈的面容从黄金树树干上凸显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被黄金树作为肥料吸收的何罗神的面孔，根系疯长着从地面上耸立而起，化为密不透风的高墙，末端交织成圆弧形拱顶，将马格努斯连同众兄弟们封禁在其中！ 地面上，拉达冈的身体皮开肉绽，他的血肉是如同石头般坚硬的材质，内部并没有内脏，而是一片漆黑，悬着一轮如同三重圆环交叠而成的金色图形——这便是艾尔登法环！ 黄金树借树干上的“拉达冈”之口说道：“黄金律法必须得到贯彻，你们便作为滋养无上意志化身的养料，回归这灿烂辉煌的根系之中吧。” 话音刚落，树根交织成的圆弧形拱顶上便结出了一颗颗硕大的果实，接二连三地脱落下来砸在众人的身旁，化为一头头身躯痴肥、无头无脑的黄金树化身。 “好吧，我承认这一点我算漏了。”马格努斯对朝他投来责备目光的兄弟们说道，“不过，我还有一道保险，那就是——” 第103章 黑白混沌难分明，唯赤当空万丈光 多灾多难的黑湖之畔。 血雾从学院门前镇的地底涌出，将土地污染成了腐烂血肉，一张张光滑畸形的面孔从大地上凸起，一双双眼眸中淌落血泪。 它们张开嘴，向着黑暗日蚀天空，发出无声泣血哭嚎。 白莲扎根于大地之中，莲心里的惨白女躯摇曳起舞，温暖如灰的雪花从现实边界外降临，将战场染成一片病态的惨白。 雪堆中钻出丑恶怪物，它们如同是用各种海洋生物的肢体捏合而成，形态古怪且亵渎，在卡兰娜的驱使下对红狮子骑士团发起了进攻。 空间被苍蓝裂隙切割，大地碎裂崩塌，一座直冲天穹的高塔凭空升起。 维吉尔站立在塔顶，身旁无数地狱恶魔俯冲而下，穿越者的灵魂占据了上风，他冷冷地俯瞰着地面上的但丁，似乎在问对方有没有胆量来挑战他。 “畜生……” 见到杀死自己母亲的人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但丁几乎把牙齿咬碎，不顾作为对手的褪色者塔尼什，脚下魔法阵闪耀，红风衣猎猎作响，径直冲着茫茫恶魔军团杀去！ 塔尼什略一迟疑，扭头看了一眼三位一体的金妮、卢娜和菈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吹响哨笛召唤出头生双角的灵马，策马扬鞭朝着但丁的方向追去。 “但丁！别冲动！”源清隆喊道，黄金瞳陡然一凝，铁太刀横起挡住只狼的楔丸，火花迸溅。 “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只狼低吼，背后的不死斩出鞘，朱红长刀上缠绕着黑红二色的暗光，宛如血墨，冲着源清隆当头斩下！ 不死斩·拜泪！ 好似毛笔在宣纸上划出浓墨重彩的一画，源清隆手中伤痕累累的铁太刀被不死斩直接砍断，巨大的伤痕斜跨左肩至右腹，皮肤、肌肉和骨骼都被切穿！ 内脏从体内流出，源清隆跪倒在地，嘶吼着捂住了胸口，就算是所谓的“切腹”之刑也无法与他此刻承受的痛苦相比拟，虽然龙血在体内咆哮，他的言灵·鬼胜却无法愈合这一可怖伤势。 “没用的，不死斩是能够斩杀不死之人的大太刀。”只狼得意洋洋地说着，用楔丸挑起源清隆的下巴，“如果你不想活活痛死，就给我钱！数额让我满意，我就让你死得干脆一点！” 源清隆咬牙，挥出铁太刀的残刃，斩向眼前这名忍者的喉咙！ 只狼几乎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楔丸，便将铁太刀从源清隆手中震出去，落在愈发深厚的暖雪里，“没用的，我的楔丸能弹开所有攻击，而我的格挡技术已经登峰造极，除非你能打崩我的架势条——” “也就是说你的防御不是无限制的咯。” 源清隆朝面色愕然的只狼龇出被血液染红的牙齿，双手勾住腰带带扣两侧把手，用力往外一拽！ 龙飨型魔动炼金装甲——着装！ 银光自带扣中绽放，源清隆的身躯被坦克般厚重的银灰色甲胄包裹，头盔面颊两侧的十字形气孔中喷出滚滚热浪，凶恶的三角眼孔中射出幽蓝光芒，左臂上的双联装风暴型爆矢枪铿锵上膛，足有易拉罐罐底那么粗的枪口直指只狼的脑门！ “有本事格挡这个啊，崽种！” 枪火咆哮，每分钟射速达到600发的爆矢弹化为金属风暴，几乎要将只狼的身形淹没其中！ 楔丸左支右绌，刀刃和爆弹碰撞出一团团震耳刺目的爆炸火光，只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架势条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往上增长，要知道他可是用系统把自己的架势条长度修改成原版《影逝二度》中的倍啊！ 如果架势条被打崩，就会对他造成巨大的硬直和破绽，届时这些微缩火箭一般的子弹将会把他粉身碎骨！ “你无耻！”他对源清隆叫骂道。 “在下只知道兵不厌诈。”源清隆语气波澜不惊，“红狮子骑士团！集火在下身前这个目标！” 完成了五次受血仪式的坦克级沃登纳尔们接收到了命令，德式钢盔下双眼光芒迸发，一颗颗人头大小的光弹朝着只狼激射而去！ 霎时间，只狼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攻击，而他的楔丸仅仅只能格挡和防御来自他正面的攻势，预感到死亡气息的他不禁大喊：“no！！！” “no也没用！” 附有无痕伸展咒的小臂装甲弹开，拉塔恩亲手锻造的复仇女动戟飞入源清隆手中，魔动符文催发的闪电将戟刃染成湛蓝，言灵·鬼胜激发肉体几乎撑开龙飨型的装甲。 源清隆双手持戟，势大力沉的一击劈碎了只狼手里的楔丸，连同忍者的忍义手也被冲击力震得粉碎！ 架势条崩毁，只狼口鼻喷血，下一瞬便被沃登纳尔们的能量攻击淹没，自他所站立之处升腾起一轮惨白的小太阳，把他的肉体化为飞灰！ 源清隆驻戟而立，头盔下一双黄金瞳冷眼看着光芒散去，确认只狼已经灰飞烟灭之后，才略略放松神经。 下一秒，他口中猛地喷出鲜血，将头盔内面染红！ 不死斩的效果依旧残留在体内，他胸腹间的伤势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虽然这样会持续失血，但是……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 甩掉头盔，动力背包的推进器喷吐怒焰，源清隆化为一台银灰色战车，朝着群魔环伺的地狱之塔飞奔而去，但丁的红风衣一角消失在塔楼大门之后，让他心中愈发焦急。 鸭子哥，你可不能热血上头，被维吉尔利用了啊！ 源清隆没有玩过拉塔恩电脑上的《鬼泣》系列，但他看但丁玩了一遍又一遍，已经把里面每一个细节都记了下来，包括斯巴达留给他两个儿子的阎魔刀和叛逆大剑的资料。 阎魔刀代表着“分裂”之力，不仅能切开空间，更是能将半恶魔体内的人性和魔性分割开来，变成两个个体，比如《鬼泣5》中的v和尤礼憎，就是维吉尔人性和魔性的化身。 而叛逆大剑则代表着“联合”之力，能让人性和魔性合二为一，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个穿越者维吉尔显然是想让但丁用叛逆大剑刺穿他，让维吉尔的灵魂和穿越者的灵魂融合。 如果但丁因为弑母之仇而这样做了的话……那人间就会化为地狱！ 源清隆和沃登纳尔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只狼原本站立的那块焦黑土地上，一只木头和少量金属制成的义手从泥土中伸出，指关节扭动着捏成拳头。 “他妈的……还好我能‘影逝二度’……” ………… “全体排成密集队形！” 六道灵剑飞射，好似狩猎的鲨群，将狂冲而来的暖雪怪物们斩切成肉块。郑市龙用嘶哑的喉咙大声呼喝着命令，鼓励着因日蚀和暖雪而产生慌乱的红狮子沃登纳尔。 “只是太阳光被遮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平常训练的一样，看到长得不像人的东西，就给我杀！” 气血翻滚，郑市龙跃向空中，六柄银色飞剑如游鱼般斩下一颗颗形似畸变海洋生物的首级，“杀！杀！杀！它们的头颅就是你们的功绩！它们的死亡就是你们的勋章！牢记——红狮子骑士无懦夫！” “红狮子骑士无懦夫！！！杀！！！杀！！！杀！！！” 沃登纳尔咆哮如雷，坦克级超人们体内能量储备有限，所以平均身高2.1米的他们抽出了统一配发的骑士大剑，虽然是用机床一体辊压成型的工业产物，但质量上远远超越了所谓打铁仙人们制造的神兵。 重型装甲摩托排布成战阵，安装在车头内部的重机枪贪婪地咀嚼弹链，子弹飞射间勾连成一条死亡之线，将那些变异了的恶心海鲜伐倒在地，摩托呼啸而过时恰好让沃登纳尔斩下它们的头颅。 整合运动的军阵中，领袖塔露拉手执燃火长剑，挥舞间泼洒出滔天烈焰，将暖雪怪物们焚烧成焦烂尸骸。她看到了红狮子骑士团的冲锋，不禁露出战意盎然的笑容：“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整合运动！进军！” 爱国者咆哮，手中长枪奋力掷出，温迪戈的无双怪力将这一发投掷化为具现的破坏力，枪尖所至，在暖雪海鲜群里撕出一条血肉横飞的通道！ 重装的盾卫们迅速顶上，厚重的黑钢盾牌和多管霰弹枪为身后的战友们制造出攻击的窗口，术士部队催动源石技艺，火球和地刺源源不断地轰向神明的爪牙！ “在寒冷中沉眠吧。”霜星清喝，她率领雪怪小队如匕首般刺进战场，举手投足间掀起寒冰风暴，刺骨低温将成片成片的怪物封存在坚冰之中，继而破碎成渣。 “一个个都这么勇？”林有道脚踏桃木剑飞来，道袍宽松的袖口在风中猎猎狂舞，挥洒出数百张朱砂黄符，“要是给龙虎山丢脸的话，老天师非得把贫道手撕了不可——敕令！九天雷声应元普化真君！” 喷出一口舌尖精血，林有道以自身寿元为祭，唤来千百条闪电霹雳，战场中那真叫一个： 符箓燃烧，天雷劈落，万丈神光显天威；妖魔哀嚎，血肉枯焦，千条鬼火敛地府！ 化身为暖雪白莲的卡兰娜被激怒了。 “你们这些低贱的蝼蚁！都给我去死吧！” 莲心中的巨大女躯仰天尖啸，苍苍白发之间那数千枚大大小小生有猩红瞳孔的眼球怒张，白光激射，仿佛她变成了一颗吃多了化肥的蒲公英，蕴含着何罗神之力的光束朝着红狮子骑士团和整合运动倾泻而下！ “散开！！！”郑市龙大吼，六道灵剑在他身前团簇激旋，生生顶住了一道直奔他而来的暖雪神光，在短暂的僵持之后，他的防御被生生冲破，整个人被强行从空中轰落至地上！ 沃登纳尔们驱车疾驰，但光束扫荡的速度比他们的坐骑更快，短短几秒就有十几名沃登纳尔被白光吞没，血肉从骨架上剥离蒸发，摩托爆燃成一团废铁，本就只有百人之数的红狮子骑士团瞬间便损失惨重！ 整合运动方面，除了几名干部拥有足够的反应和速度躲开白光，剩下的普通成员直接被光束溶解成一滩滩血泥，但安格隆已经夺取了艾弗里博士的召唤系统，所以他们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林有道，这家伙在卡兰娜刚刚怒吼出声的时候就把神行符拍在了身上，此刻早已御剑飞出去百里开外，毫发无伤。 “郑市龙。”卡兰娜弯下腰，鄙夷地看着浑身皮肉焦烂的铁面人，“你这个叛徒，居然站在了天生便是蝼蚁和食粮的原住民那一边，背叛了我们所有穿越者！” 郑市龙单膝跪地，撑着青铜古剑艰难地喘息着，嘶哑喊道：“放你娘的屁！碎星将军教会了我，没有人应该为你们的贪婪和野心失去生命，没有人天生便应该成为穿越者的食粮！” 卡兰娜面露狞笑：“你就只管嘴硬吧。等我杀了你，你的女朋友胡桃，我会找几百个饥渴的强奸犯来好好疼爱她的。” “随便你怎么威胁也无所谓。”郑市龙颤抖着起身，青铜古剑斜指地面，“我已经找到了值得为之赴死的人，已经找到了值得献出生命的目标。而你，只是一具被欲望支配的傀儡罢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我？给我去死！”卡兰娜怒啸，白莲女躯抡起手臂，就要一掌将郑市龙拍成肉泥！ “这可是我男朋友的下属，你说杀就杀，问过我没有？” 强劲的脚步声疾冲而来，金发飞扬间，一道倩影如羚羊般腾跃，一拳轰进卡兰娜的掌心！ 磁场转动一千五百匹力量·慈悲渡灭！ 短暂的停滞后，卡兰娜的小臂皮肉爆碎开来，粘稠恶臭的紫色血液如雨水般洒落，她不禁尖叫道：“是谁？！” “我是你未曾谋面的老妈。”卡珊德拉屹立在郑市龙身前，把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现在，我要把你打得比刚出生时哭得还惨。” 神力喷涌，卡兰娜的伤势瞬间修复，她朝卡珊德拉尖啸道：“贱人！你也一起去死吧！” 卡珊德拉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最好先回头看看。” “这么低级的骗术，你以为我会信——”卡兰娜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脑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光芒，她急忙转头，刚刚瞥见一抹火红的身影，视线便瞬间陷入了黑暗。 索娜一剑斩爆了卡兰娜的两颗眼球，穿着厚重黑色铠甲的她重重落在卡珊德拉身旁，埋怨道：“我是在偷袭欸，干嘛要提醒她？” “从正面把这个婊子打爆，能给我带来更多的乐趣。”卡珊德拉面露狞笑，头也不回地对郑市龙说，“女人的事情女人来解决，我最喜欢看白莲花被欺负得哭哭啼啼的模样了。” 郑市龙松了一口气，险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他一边召集剩余的沃登纳尔，一边对卡珊德拉抬手行礼，“你对将军很重要，所以……注意安全。” 毒蛇对郑市龙冷冷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关心了？滚蛋。” 索娜斜了卡珊德拉一眼：“你的性格也太恶劣了吧？” “乌鸦笑猪黑……”卡珊德拉目光一凝，“上吧！” 卡兰娜双眼重生，满头白发如章鱼触手般狂卷，朝着卡珊德拉和索娜重砸而下，“我杀了你们两个贱人啊！！！” 腿脚发力，卡珊德拉和索娜同时向两侧跳开，白发触手将她们原本站立之处砸得土石飞溅，垂泪战纹和白金长剑同时绽裂放光。 慈悲渡灭·红心女皇！ 至圣白金·解放赤潮！ 拳劲和剑芒爆裂呼啸，两个半女人（卡兰娜只能算半个）瞬间战成一团，看得整合运动的塔露拉和霜星跃跃欲试，但爱国者一把拉住了他的领导和义女。 最后的温迪戈指向天空中的日蚀，胸前涡扇嘶哑地转动着，发出碎石摩擦般的的声音：“那边。下面。” 霜星定睛望去，失声喊道：“那是——” 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模糊了。遍布大地的人脸上，居然站起来了一名名怪诞的人形。他们赤身裸体，肢体扭曲，面容丑怪，双眼无神而又嗜血，就像是被非人之物占据了身形！ 在塔露拉凝重的目光里，这些人形如野兽般吠叫起来！ “时刻来临……” “伟大的献祭时刻！” “蚀之刻！” “来了……” “他们要来了！” “要降临了！” “我们这些超越常人的人中之王！” “四位守护天使将要降临！” 刹那间，自无边血雾中升起一具女子躯壳，眉眼微齐，唇带笑意，如神明般圣洁又如娼妓般诱惑，祂身后展开漆黑羽翼，满头肉管状的长发蠕动。 守护天使之一·胎海之娼妓，丝兰。 天空上雾气凝结，从中冲出一具臃肿矮小的躯壳，肥胖浮肿的脸上带着鬼祟笑意，自脖颈以下完全是软体生物般的构造，好似生了怪病的章鱼。 守护天使之二·幻造之说客，尤比克。 大地上腐肉涌动着团聚成块，化为一具肥硕得让人恶心的躯壳，双手八指仿佛被粘住了一样紧紧交叉着，眼睛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嘴唇却时刻嘟起。 守护天使之三·疫病之庸医，慷拉得。 最后，簇拥在日蚀周围的血雾被那团黑暗中流淌而出的脓水迫开，脓汁扭动着勾勒出瘦长诡异的躯壳，双眼被阵线缝合，嘴唇用铁钩撕裂固定，千沟万壑的大脑袒露在颅骨之外。 守护天使之四·大天使长，波伊德。 他们的身形，比起神，更像是恶魔！ 大地之中升起血肉巨手，如通天之塔般耸立向高空，四位守护天使一人占据了一根手指的指尖，唯独空缺出了食指的位置。 在那些怪诞人形兴奋激动的嘶嚎声中，爱国者极目远眺，笃定地说：“掌心。有人。” 是浑身缠满绷带的格里菲斯，他就像婴儿蜷缩在襁褓里一样蜷缩于巨手的掌心，将鲜红的霸王之卵紧紧抱在胸口正中，似乎正在等待着洗礼。 于是大天使长波伊德开口，祂裂唇之口发出的声音如同钢锯切割铁线：“伟大的祝福时刻已至。从遥远彼刻来到此刻，从此地抵达遥远彼地，历尽艰辛聚集起来。人创造的神和不可成为神的羔羊们。大飨这蚀之祭典吧！” 祂从黑袍下伸出诡异的手爪，指向掌心里蜷缩的格里菲斯：“被选中的福王，鹰啊！在这一命定时刻，在这一命定地点，接受献祭，再生出翅膀吧！” 怪诞人形们哭嚎狂吼，他们的身形以诡异姿态膨胀扭曲，化为一头头只应存在于最恐怖梦魇之中的怪物，朝着整合运动和红狮子骑士团潮涌而来！ 巨手高塔猛地捏合五指，将格里菲斯攥于掌心之中。爱国者高举长枪，胸前涡扇飞旋，白骨面具之下双眼红光爆射，“进军！进军！整合运动！” “进军！！！” 残余的盾卫和术士部队集合列阵，铁蹄践踏大地上的腐肉脸面，源石技艺和铳械同时迸发光芒，法术与子弹齐头飞射！ 郑市龙捂着胸口咳出淤血，嘶哑道：“红狮子骑——咳咳咳！咳啊！” 口中喷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水，一名沃登纳尔连忙搀扶住郑市龙血迹斑斑、震颤不已的身体：“龙政委，你——” “不用管我……”郑市龙强运气血，一把推开沃登纳尔，高举起青铜古剑，“红狮子骑士团！！！” 沃登纳尔们咆哮如狂狮恶兽：“在！！！” “跟我冲锋！！！” 郑市龙一马当先，驭起飞剑电射进怪物群中，沃登纳尔胯下铁骑轰鸣咆哮，追随着他们的政委冲杀向这些自蚀之刻中现身的丑恶亵渎！ 守护天使的使徒们，这些怪物所组成的血肉狂潮，迎面拍上了整合运动和红狮子骑士团组成的阵线，犹如海浪撞上礁石，霎时间便爆碎成腐烂的泡沫！ 但它们毕竟占据了数量优势，而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沃登纳尔都已经是历战的强弩之末，在极短的劣势之后，使徒们从天空和大地上突破了泰拉人与超人类的火力网，并且从后方包抄而来！ 肢体飞溅，内脏泼洒，无论是泰拉超人还是沃登纳尔都在人数十倍百倍于他们的使徒围歼下死亡，尸体更是被这些怪诞畸形之物作为食物大啖吞噬！ 郑市龙不知何时与塔露拉背靠背共同奋战，他的灵剑撕裂使徒的肉身，也撕裂自己的灵魂，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已经达到极限的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凭借气机感应和本能去的战斗。 “坚持住，人类……”塔露拉的声音仿佛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悠扬的回音，郑市龙七窍都在流血，血液在落地之前便燃烧成精气，灌注进飞剑之中，“你是个可敬的战士，活下去才能创造更多价值……” “红狮子骑士，只有不自量力的莽汉……”喉咙中涌上的血液几乎淹没了郑市龙的声音，他竭尽全力嘶吼道，“……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 就连塔露拉也不禁侧目，“何等勇毅……那就让我陪你一起不自量力吧！” 长剑挥出，狂燃烈焰一击便将数十头使徒化为飞灰，但十倍于此的敌人也被火光吸引而来，对他们来说越是强大的存在就越是可口，就越是能作为祭品讨好它们的守护天使。 “无用之举。”大天使长波伊德开口，“进入蚀之刻的你们，就无法逃脱作为祭品的命运。就连你们体内血液的最后一滴，就连你们临终时的痛苦，也会成为新诞之福王的生命食粮。” “可是我大哥跟我说，所有人死后都应该魂归黄金王座哦。” 大天使长猛地转头，被针线缝合住的双眼落在了一名不知何时出现在巨手高塔上的瘦小男孩，就连另外三位守护天使也没有注意到此人是何时到来的，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一样！ 男孩举起手中的拍立得相机，对波伊德说：“看镜头，笑一个。” 快门咔嚓一声，纯净白光冲天而起，那并非是闪光灯的镁光，而是自男孩体内迸发的、来自于宇宙诞生之时的原初之光。 蚀之刻所带来的黑暗，也被这一束光芒冲淡！ “奈克斯特！” “嗄！！！” 银巨神屹立，一拳便把大天使长轰成了血雾，拧腰扫腿将剩下惊骇的三名守护天使凌空踢爆，继而如银色闪电般俯冲向使徒群中，双臂上的鳍刃燃烧起黄金光芒。 同温层之刃！ 左劈右砍，腐臭血浆染红了银巨神的身躯，却无法玷污这尊超凡之神的存在，没有一名使徒是奈克斯特的一合之敌！ 看到奈克斯特，郑市龙长舒一口气，险些当场昏死过去，低声道：“终于来了……” 奈克斯特歉意地说道：“嗄！” “是吗，你把无敌天王给送回夜之城了啊……算了！”郑市龙再度提气，握紧青铜古剑被使徒之血浸透的缠柄布，“错与对就留给将军去评判，现在你便和我一同冲杀吧！” 奈克斯特重重点头：“嗄！” “没有用的！”大天使长和守护天使们再度于血雾中成型，“你们无法逃脱命运，这是霸王之卵种下的因果！” 奈克斯特一把将使徒撕成两半，鄙夷地说道：“嗄！” 大天使长微微一愣：“什么叫你大哥能扭转因果？” ———— 黄金树脚下，根系盘结而成的囚笼中，一颗颗硕大树果轰然砸落，化为无首无脑的痴肥化身，枝条扭结着在它们手中化为形似仪式权杖的巨锤，每一击都能引爆黄金树光，威力不亚于重磅导弹。 安格隆又尝试了一次苦痛流转，荆棘血环飞旋的声音简直像是用指甲去抓挠黑板一样刺耳，却依旧无法开辟出通道。 “这就是神明之领域吗……” 他抬腿侧蹬在一头黄金树化身的胸腹中，隐藏在小腿装甲里的爆破钉激射，直接将其轰碎成漫天木屑！ 爆破钉铿锵收回，安格隆朝黎曼·鲁斯喊道：“老狼！你的空间宝石！” “试过了，没反应！”黎曼·鲁斯一剑将黄金树化身连同巨锤立劈成两半，将荡到面前的金色发辫甩到肩膀后面，“这里已经不是现实世界，这宝石屁用没有！” 佩图拉柏的装甲好似一尊钢铁巨城，双臂、双肩、双腿搭载的武器阵列同时发射，在黄金树化身群中炸开一团团烈火，纯金木头在火光中噼啪燃烧，他暴躁地吼道：“那个姓晁的，你不是说你有条紧急通道吗？” 晁龙双手怒张如鹰爪，身躯如飞梭般射进黄金树化身脖颈处的空洞之中，自内而外将其钻穿撕碎，朗声道：“被神明领域遮蔽掉了！我的磁场力量也用不了半点！” “话说，晁小哥……”阿尔法瑞斯将双尖长枪轮舞成圆，身形仿若游蛇般从黄金树化身的包围中穿行而过，枪尖所过之处撩起一蓬蓬木屑，“你到底是老几啊？” “我只知道我不是十一。”晁龙扫了一眼阿尔法瑞斯亮得耀眼的光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科拉克斯黑发飞舞，从晁龙的影子里飞扑而出，右手迸发闪电的利爪架住黄金树化身的锤击，左手的三首长鞭缠住这异形之物粗短的腿脚，将其拽倒在地，跳上去补刀的同时语调忧伤地说：“这些敌人杀不完，必须要想办法出去……” 莱恩抿唇，这头老狮子头发和胡须都花白一片，但剑法却愈发老练狠辣，哪怕被数头黄金树化身围攻，也依旧能做到一剑放倒一头，只是身上墨绿色的装甲被它们迸发的黄金激光擦出焦痕。 一头黄金树化身起跳，用屁股朝莱恩重压而来，他精准地一步迈出攻击范围，反手一剑洞穿了木质异形的胸膛，“我的亚空间本质也无法使用……各位，集中火力攻击这座囚笼的一个地方，应该能强行破开一道裂缝！” “没用的。”马格努斯淡淡地说道。 莱恩皱眉。佩图拉柏直接咆哮起来：“独眼龙！你小子除了在那里说风凉话之外，还神操的能干什么？！” “作为在场所有人里智商最高的那一位，我在想办法解决问题。”马格努斯独眼闭合，双腿悬空盘坐，嘴角勾起傲慢的轻笑，“至于你们，只需要当好苦力，帮我拖延时间就行了。” 而就在这时，黄金树树干上，拉达冈的面容笑着开口道：“你做得很好，拉塔恩，为黄金树带来了这么多拥有成神资质的肥料。我以你为傲，儿子。” “不好意思，我记得我老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马格努斯语调瞬间低沉下去，周身气血翻滚呼啸，“而不是一条连自己是树还是人都分不清的狗。” “你——”拉达冈刚吼出一个字，便看见马格努斯陡然将所有气血收敛进体内，猩红巨躯之中气息如喷发的火山般暴涨狂飙，一轮大日般的金光从他小腹丹田之内冉冉升起，钩动九霄天外那携带着滚滚雷霆而来的劫祸涡云！ 拉达冈的面容微变，“拉塔恩，你想要干什么？！” “你听说过‘天劫’吗？”马格努斯睁开独眼，目送自丹田中升起的金光上升至囚笼顶端，被黄金树交缠的根系所阻拦，“那是一种不属于凡人也不属于神明的力量，还有什么比它更适合焚烧黄金树？” 凝结吧，我的金丹！ 拉塔恩体内迸发出比郑市龙深厚千万倍的气血，以天火之势逆冲向根系囚笼顶端的那一团金光！光芒暴旋如飓风，贪婪地将马格努斯的气血吞噬殆尽，仅仅余波便将自其周边生长而出的黄金树化身碾成飞灰！ 于此同时，天外劫祸涡云呼啸，无边无际的雷霆似暴雨般劈落，其声势比当时郑市龙所渡之劫亦要狂暴千万倍！ 这是根本不打算让渡劫者活下来，就连天也对金丹即成的马格努斯感到恐惧！ 滔滔天威轰炸在间隔金丹与劫云之间的根系壁障上，霎时间碎金般的木屑爆裂飞溅，超自然的烈火从雷亟之处向四面八方蔓延，贪婪地咬噬着黄金树！ 马格努斯朝拉达冈微笑：“好强的天劫啊，我倒要感谢你帮我挡这一着了。” “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黎曼·鲁斯肩抗霜牙大剑，抬手冲拉达冈面容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小十五可是咱么所有人里最聪明的那一个，你还想算计他？做你这神操的大梦去吧！” 晁龙长吐一口气，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悬空盘坐的马格努斯，“多智近妖，可怕的人……” 只有莱昂面无表情地盯着独眼龙，他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压着气血境不突破是为了什么，但绝不可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你确定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马格努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就当是吧……” 天雷滚滚，烈火翻卷，根系囚笼缝隙间簌簌落下惨白的灰烬，拉达冈面容嘴角抽搐，忽然笑了起来：“是了，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你们想离开是吧，没问题，但是——” 两条根系猛地从囚笼底部钻出，其末端紧紧缠绕着玛莲妮亚和蕾娜菈，拉达冈低吼道：“只要我撤去屏障，你召唤来的天雷就会把这两个贱人劈成飞灰！” 马格努斯瞳孔紧缩：“妈妈！玛莲妮亚，你怎么——” “抱歉，拉塔恩……”玛莲妮亚口角溢血，满头原本柔顺漫长的红发此刻变成参差不齐的断茬，右臂义手不翼而飞，双腿义肢更是只剩下一截破碎的残余，“我被……米凯拉……他现在是菲……袭击了……” “那个蠢货！”马格努斯怒吼，“难道他以为献祭了你，他就能逃脱被黄金树操控的命运了吗？！” “拉塔恩，你会因为你的母亲而对抗我，米凯拉也会为了他的儿子而抛弃他妹妹。这就是所谓的亲情，这就是所谓的爱。”拉达冈的面容操控根系将玛莲妮亚和蕾娜菈托举至唇边，“撤掉天雷！不然我就杀了她们！” “不能撤！”晁龙喊道，“马格努斯！就算让我去替她们死也无所谓，但必须要烧掉黄金树，不能让祂继续荼毒众生！” “蕾娜菈可是你的母亲啊，拉塔恩。”拉达冈的面容愈发扭曲，“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 “马格努斯，你也看到了那些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被黄金树扭曲成了什么模样，简直就是只会磕头的活尸！”佩图拉柏吼道，“神操的！你小子绝对不能现在缩头啊！” “拉塔恩，他们都在黄金树下得到了永恒的幸福。”拉达冈面容轻声诉说，“你也加入吧，和你身旁这些人一起，共同成为黄金树的一部分。和你的母亲，和玛莲妮亚，和他们一起，永远幸福下去吧。” “马格努斯……” “拉塔恩……” “马格努斯。” “拉塔恩。” “马格努斯！” “拉塔恩！” “够了！！！”拉塔恩·马格努斯一声暴喝，肉眼可见的声浪席卷而出，他粗暴地推开围拢在他身旁的兄弟们，仰头看向囚笼顶端大日般的金丹，又望向拉达冈面容之侧的妹妹和母亲。 现在面前有两条轨道，一条上面躺着我的亲人，另一条上面躺着千万万生灵，瞎了眼一样的列车轰鸣驶来，而我手里拿着的还不是马桶搋子，而是神操的铁轨扳手。 何等经典的电车难题…… 看着拉达冈面容胜券在握的眼神，看着兄弟们眼底急躁的怒意，拉塔恩·马格努斯重重地闭上独眼，在心中呼唤道：“我的父亲，我的帝皇……” 再睁开眼，“他”已然站在了面前，兄弟们的视线从“他”身体中径直穿过，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 拉塔恩·马格努斯没有开口，只是在心里问道：“父亲，我要使用灵能了。如果我再度变成恶魔亲王，你能杀了我吗？” “他”没有开口，只是走到马格努斯近前，抬起粗糙宽大的左手，轻轻放在拉塔恩的额头上。 +不能。+ 冰冷刺骨的金光从额上手掌中刺入脑髓，马格努斯身躯微微一震，当他在万分之一秒内回过神来时，“他”已然不见。 马格努斯抬手，轻抚残留着淡淡寒意的额头，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拉达冈面容忽然失态地咆哮起来，“‘他’和我创造了你！‘他’难道想要背叛我？！” “不。”马格努斯在兄弟们愕然不解的目光中大笑起来，“听好了，黄金树！老妈和妹妹我要救，你这狗种我也要杀！” 阿尔法瑞斯忍不住嘀咕道：“就算是装腔作势，这也太过了吧……” “小十五他……”安格隆已然感知到了马格努斯的情绪，“是认真的。” “白日做梦！”黄金树干上的拉达冈面容嘶吼，“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毁金丹撤掉天劫，和我融为一体！” “是吗？你可别神操的忘了，我还是个巫师！”马格努斯咧嘴一笑，右手中指上的漆黑戒指化为噬魂魔杖，他高声诵念自己学会的第一个咒语—— 【已死之人！从坟墓里清醒！从灰烬中站起身来！以诸王之王的名义，以全人类之父的名讳，回应我的召唤！】 去他妈的电车难题，老子直接把电车轰爆啊！ 超自然结冰现象自马格努斯周身显现，下一瞬，他口中喷吐出滚滚烈火，自火焰内升腾起浓烟，烟尘凝聚成包裹在漆黑甲胄之中的人形！ 此人双臂泛着金属的寒光，袒露在厚重装甲之外，胸膛上颈圈之中空无一物，原本是头颅的地方只剩下一团燃烧的烈焰，火光之下隐隐浮现出一枚圣洁颅骨，颅骨额头上錾刻着罗马数字：x！ 第十位原体，钢铁之手，费鲁斯·马努斯！ 除了召唤出他的马格努斯之外，在场所有人都因为钢铁之手的回归而陷入了深深的震撼，而费鲁斯没有寒暄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抬起手臂，朝着黄金树树干一指。 霎时间，火焰自他脚下以燎原之势呼啸而出，无数雄伟的战士从中现身，他们的甲胄以白骨和烈焰点缀，催动爆弹枪和链锯剑，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囚笼中所有黄金树化身碾成飞灰！ 此乃咒缚军团，当所有希望都遥不可及时，他们便从冥界之中大步归来，向人类之敌降下烈火天谴！ 短短半秒钟不到，超自然的火焰便包围了整颗参天黄金树，滚滚火浪在那突破大气层的枝条间腾跃咆哮，撒落下仿佛无穷无尽的白灰！ “不！这不可能！没有火焰能焚烧黄金树！除非——”树干上的拉达冈面容瞪视马格努斯，“你动用了神明的力量！” 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马格努斯笑道：“算是吧。现在，外有天雷，内有烈火。黄金树，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 拉达冈面容怒吼：“我是不死的！” “还在嘴硬？”马格努斯朝那尊烈火包裹着颅骨的人形喊道，“费鲁斯！不要给他停！我要看看被咒缚之火焚烧的黄金树会不会摇尾乞怜啊！” 费鲁斯转头，漆黑眼眶从兄弟们震惊的表情上扫过，最后才落在马格努斯身上，他抬起泛着金属银色的手臂指向天空。 囚笼顶端的根系散开了，一半是因为被火焰焚烧，一半是因为黄金树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只要天雷劈进来，玛莲妮亚如何尚不好说，但蕾娜菈绝对是必死无疑！ 马格努斯目光一凝，在千分之一秒的沉默后，轻声说：“差不多该来了……” 黎曼·鲁斯挠头：“谁？” 晁龙扬起下巴：“那货。” 一阵疾风，一声霹雳，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囚笼顶端缝隙之中疾驰而入，耳朵刚刚听见摩托的轰鸣，眼睛仅仅瞥见了白色的残影，玛莲妮亚和蕾娜菈便已经一脸懵逼地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直到驾驶摩托的彪形大汉捏紧刹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马格努斯身前，那两截根系方才齐齐而断，断面平滑似镜。 来者，自然是察合台可汗！ 拉达冈的面容怒吼：“你——” “闭嘴，大树脸，你那脸上褶子多得我还以为你菊花长错地方了。”察合台可汗懒洋洋地说着，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朝马格努斯一瞥，“看在你亲妈在这儿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攻击你的族谱了。” 马格努斯微笑：“多谢。” “滚你——”察合台可汗生生把这个字眼咽了下去，“——的蛋！走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里是厕所吗？！”黄金根系狂舞，拉达冈眼中几乎喷出实质化的怒焰（主要是因为咒缚之火已经烧进去了），如同一只得了肢体增生病的章鱼般朝着察合台可汗碾下！ 引擎咆哮地仿佛要炸开，察合台胯下的铁骑箭射而出，像是真正的骏马一样在交错缠绕而来的根系间辗转腾挪，甚至勾引得它们自己把自己打成了结。 “这么慢还想抓住我？我坐轮椅都比你这黄金王八快上一万倍！”察合台哈哈大笑，摩托车沿着近乎垂直的笼壁狂飙而上，瞅准了根系间一个即将消失的裂隙，直接冲了出去！ “别想逃！”拉达冈面容的语调中浮现出了一丝惊恐，蕾娜菈是祂唯一能制衡拉塔恩的筹码，如果少了亲情的约束，那这最强半神能干出什么事来他都不敢想。 洒落火星的根系漫卷冲天，向着察合台可汗的车尾灯抓去，而就在这一瞬间，被约束在牢笼之中的金丹直冲苍天，将无边无际的涡云劫雷吞噬殆尽！ 马格努斯以郑市龙渡劫的时间为基底进行计算，拖了这么一会儿，金丹劫恰好渡完！ 好似空中升起一轮恒星，马格努斯已然屹立在空中，身后是察合台可汗消失在地平线边缘的尾灯，身前是火光冲天的黄金树。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金丹握在掌心之中，并没有像郑市龙一样“一粒金丹吞入腹”，反而先对下方的老狮子说：“大哥，等会儿别揍我。” 莱昂一愣，“马格努斯，你想干什么？” “我暂时先不做人了，大哥！” 金丹在手中变化，肉体在灵光中增长。 马格努斯的雄狮头盔熔融成遮住眼眸的金蓝二色面甲，手中金光拉长凝固成钩镰状长戟，身形暴涨的同时双腿异化为猛禽般的利爪！ 额前和胸口刺出粗长弯曲的张扬犄角，背后张开遮天蔽日的蓝紫羽翼，满头红发如同鬼火般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燃烧，双手小臂上张开无数枚鬼祟的眼球！ 灵能光耀·亲王形态！ 马格努斯已经知晓，“他”口中所说的不能，并非是不能杀死变化为恶魔亲王的他，而是他自己再不能成为邪神的爪牙！ 此刻，人性与魔性合一，本质和神力一体，马格努斯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跃动的冰冷金光，那是“他”的指引和期盼，指引他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期盼他成为黑暗宇宙中最后的希望！ “黄金树，便给我裂吧！” 通体灿金的钩镰长戟在手中旋转，亲王形态的马格努斯双翅齐振，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震惊怒吼的拉达冈面容，手中与他本人同名的神兵挥斩而出，将直径不止多少公里的黄金树如柴火般自当中斩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拉塔恩！！！”黄金树的面容中央浮现出一条幽紫猩红交织的裂痕，祂竭尽全力地嘶吼道，“半神！你是能成神也是能成王的存在！如果你不成为其中之一，就会被抛弃！并成为祭品！” “成神？成王？”小臂上的无数眼球眨动，马格努斯冷笑，“我要成为的存在，可不是你这种东西能想象出来的！” 钩镰长戟横斩，十字型切口将黄金树面容切分成整整齐齐的四块，只看穿云破天的黄金树向大地上倒伏下来，化为无数金光飘散的同时，还能听见黄金律法不甘的吼叫：“拉——塔——恩——” 天空上的亲王漠然道：“我是拉塔恩·马格努斯。” 下方未燃尽的根系上，安格隆脑后血环陡然扩张，他喜道：“神明的领域消失了。” “这种事已经不重要了！”科拉克斯仰头看着背生双翼的马格努斯，面色十分凝重，“他……又变成了这个模样。” “要动手吗？”阿尔法瑞斯问道，“不是我说风凉话，但马格努斯的力量仅次于我们的父亲啊。” 佩图拉柏扯着嘴角，朝莱昂喊道：“老头子，你怎么说？” “咒缚军团对马格努斯没有反应。”莱昂脸颊上有一块肌肉在抽搐，双手死死攥着忠诚大剑的剑柄，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希望今天这件事，成为我们共同的秘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晁龙指着天上，“你们的秘密好像要飞走了。”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马格努斯振翅，身后拖曳着迷蒙晶莹的蓝紫幽光，巨躯化为一粒猩红流星，朝着大不列颠群岛方向飞掠而去！ “神操的独眼小鬼！我们还没——”佩图拉柏喊道一半，身形陡然坍缩下去，没有了马格努斯为他们提供维持人身的灵能，四名没有将真身降临于这个世界的原体重新变成了小动物形态的守护灵。 “哦……”安格隆看着脚边骂骂咧咧的狗獾，又瞅了瞅脸色铁青的老狮子和停在他肩膀上的渡鸦与毒蛇，不禁抬手抓了抓脑袋，“这我倒是没想到……” ———— 这一刻，全世界所有人，无论是否自愿，无论有没有视力，无论身处于世界上的哪一个地方—— 都看到了那颗光芒万丈的赤星！ 马格努斯在数千公里之外就看到了笼罩在苏格兰高地上的日蚀，也看见了扎根在大地之中的暖雪白莲，更看清了于恶魔塔顶和维吉尔决斗的但丁。 好极，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奈克斯特与大天使长波伊德陷入了苦战。 这并非是因为对方有多强，而是由于大天使长掌握着空间之力，奈克斯特轰向祂的每一拳都会从另一个角度落回到自己身上。 尚未发育完全、缺乏光线技能的奈克斯特，对上比泥鳅还油滑的大天使长，打得那真叫一个窒息y——憋屈！ 胸前计时器闪烁的频率已经爆表，就在科林要因为身体达到极限而解除变身，大天使长准备痛下杀手的瞬间。 马格努斯撞进笼罩大地的黑暗，仅仅是振翅就让大地上使徒们爆裂成碎骨肉泥，磅礴如渊的灵能直接凝固住整个蚀之刻范围内所有空间，身高超过9米的巨躯践踏在大天使长波伊德的身上，猛禽般的利爪刺进这头异端天使的体内！ “别害怕。”满头红发如等离子体般燃烧，马格努斯伸出手，小臂上丛生的眼球咕噜噜乱转，食指和拇指微微张开，“让我轻轻捏死你。” 第104章 魔戒与完美之子 灵能，本质上是一种心灵力量，在不同种族和不同语言中有着不同的称谓——魔法、巫毒、御灵、炁……但有一点是共通的。 那就是，灵能使用者，都可以凭借其强烈情绪来扭曲现实，让物质随意识而改变，即“现实扭曲之力”。 所以，当面对能够操纵空间的大天使长时，只需要一个不甚清晰的唯心想法，整个蚀之刻内的空间就封锁于马格努斯手中！ “让我轻轻捏死你。” 马格努斯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大天使长波伊德袒露在外的粉红大脑，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捏成草莓奶昔，虽然脑袋并不是似神似魔的守护天使的要害，但没关系…… 并非是因为脑浆迸裂所以祂才会死，而是因为祂死了所以才会脑浆迸裂。 果因颠倒，死生逆转，这就是现实扭曲！ 就在这时，四大守护天使之一的幻造说客·尤比克飞冲而来，祂病变章鱼般的身体上顶着一颗时刻奸笑的脑袋，对猩红君王尖声道：“是你种下了让无生福王诞生的因，只能由你来承担成为福王降生最终祭品的果。就算你杀了大天使长，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奸邪奇语，我早已听闻过比这更精妙的诡计。”马格努斯对此嗤之以鼻，“在玩弄命运这一方面，你就像是幼儿园肄业的小鬼。还是让我来讲述命运吧：因为我登上了这座祭坛，所以你将成为猩红君王的祭品。” 仅仅是一声宣告，尤比克便惊声尖叫起来，祂的身形像灌满水的气球一样膨胀，原本不过人头大小的章鱼身躯足足涨到卡车车头那么庞然方才停下，短暂的静滞之后，其爆碎成一片浓稠血雾！ 祂的每一滴天使之血，包括死亡瞬间散发出的惊愕，都被马格努斯如长鲸吞水般吸入口鼻，吃干抹尽。 他遮住整个上半张面孔的金底蓝边面甲中央紫色宝石光芒爆闪，面甲熔融着自脸颊两侧垂下镌刻无数符文的黄金织带，小臂皮下密集簇拥的眼球望向另一名守护天使。 疫病庸医慷拉得，肥厚嘟起的嘴唇中喷出滚滚黄绿色的瘟气，浮肿身躯上如花洒般滋出一道道携带有各种病毒的脓水，甚至身下屙出的屎尿中都夹杂有无数种细菌和毒气，“接受疾病，接受礼物，在腐烂与溶解中献出灵魂与生命！” “纳毒垢病，我早已体会过比这更致命的流疫。”马格努斯身后双翼齐振，“你制造的疾病还不如那腐臭坩埚中升腾起的蒸汽。就用你死亡的事实，来展现何为真正的‘神瘟’吧。” 蓝紫羽翼掀起诡异的绿色旋风，慷拉得肥肿的身体陡然瘦削下去，如同榨汁机里被碾出每一滴汁水的橙子，滚圆如球的祂此刻还没有一根魔杖粗，干枯到整具躯壳都化为飞灰！ 祂的每一丝天使之力，包括死亡瞬间散发出的颤抖，都被马格努斯双臂上成百上千数万枚眼眸吸收，再无复生的可能。 马格努斯自胸膛至腹部裂开一条细细的竖线，被面甲遮蔽的头颅转向第三名守护天使。 胎海娼妓·丝兰，祂满头管腔状的粉发扭动，用来遮蔽其女性化身躯的魔翼舒张，袒露出无论任何性别都会沉迷其中的妖娆身姿，“为何要争斗？为何要反抗？何不拥我入怀？沉湎于此温柔乡？” “色欲孽障，我早已目睹过比这更美丽的姿态。”马格努斯张开双臂，“不过也好，我此刻恰好需要一点点温柔。” 卡珊德拉正在与身化白莲的卡兰娜激战，余光瞥见这一幕，瞬间血贯瞳仁怒火冲顶，原本只有一千五百匹的力量飙升至两千五百匹，她感觉自己一人就能顶十个二百五，如蝰蛇般嘶吼道：“独眼红毛怪！你敢当着老娘的面出轨？！” 马格努斯将丝兰娇柔的身躯紧抱在胸前，叹息道：“我的小作品，难道在见证了你的蜕变和成长之后，我还会觉得世界上存在任何比你更美丽的东西吗？” 这绝不是被色欲迷乱神识的语气，胎海娼妓·丝兰面色惊变：“你——” 马格努斯微微一笑，露出亲王形态下尖长锋利的牙齿：“就用你的温柔来填饱我的肚子吧。” 他胸前那条细细的竖线猛地向两侧张开，露出由其内部包含着的巨大眼球，以及“眼皮”上密密麻麻生长着的细密獠牙，守护天使仅仅只是发出一声尖叫，就被不计其数的牙齿咬穿了身躯！ 胸膛中的巨大眼球里射出一道猩红如血的灵能火焰，将丝兰非物质化的身体点燃，焚烧至滋滋冒油，大约七八分熟，咀嚼着吞咽进猩红君王的腹中！ 祂的每一根天使之肉，包括死亡瞬间散发出的满足，让马格努斯身后双翼各上生出一片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旋涡状迷雾螺旋，如同两颗波诡云谲的眼眸，投向千米之外的卡珊德拉。 “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不容任何力量纂改，就算也不行。”马格努斯对他最完美的作品说道，“现在，让我欣赏你的身姿吧。” “你这混蛋，为什么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变得了解风情？”卡珊德拉面飞红霞，脸上的垂泪战纹迸发紫红电弧，她的力量陡然提升至五千匹境界！ 强大的气息让卡兰娜尖叫：“用爱情和羁绊来临阵突破，你以为你是穿越者主角啊？！” “抱歉，爱就是这么一种他妈的不讲理的东西！”卡珊德拉握拳，“索娜！”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下命令了？”虽然这么说着，但索娜身体却诚实地行动起来，琥珀金瞳里光焰湛湛，双手将白金圣剑高举，剑刃上绽放出冰冷神圣之光。 至圣白金·王者怒号！ 一剑斩下，月牙般的剑光离刃而出，将卡兰娜层层叠叠用来防御的白发削断，在这颗白莲花的身躯上切开一条骇人的巨大伤口！ 隐藏在白莲体内的卡兰娜本体显现，她骇然地看着卡珊德拉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如猎豹般矫健地朝她飞扑而来！ “不要啊！”卡兰娜惊惧无比，梨花带雨地求饶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卡珊德拉如拉弓般后引手臂，“我最喜欢看你这种白莲花流着眼泪求饶的模样，会让我身心无比舒畅！” 磁场转动五千匹力量·慈悲渡灭x阿瓦达索命！ 紫红电光与绿色魔光缠绕于卡珊德拉手臂上，她笑容飞扬地将这毫无保留地一击轰出，正中卡兰娜的面门！ 脑浆飞溅，灵魂湮灭，卡兰娜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卡珊德拉轰得粉碎，神力所化的巨大白莲轰然坍塌！ 至此，造成了暖雪危机，可以说是引发了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彻底身死！ 忽然，一粒暖雪系统所化的光球从中飞射而出，笔直地冲向天空。 “还想逃？” 马格努斯的胳膊自肘部以下消失在虚空之中，猩红手掌陡然出现在系统光球的逃逸路线上，就仿佛是它主动撞进掌心里一样，被牢牢捏住，抓回身边。 用灵能将光球束缚在掌心，马格努斯胸膛中央被獠牙簇拥的巨眼和双翼上的混沌旋涡齐齐注视，任由它发出阵阵求饶的嗡鸣，直接用目光粗暴地破坏掉它的结构，将其内部蕴含的信息转化为一条长长的羊皮纸，编入满头红发之间。 说不定日后用得上，再不济也能当作奖赏赐给他人，先留下再说。 “拉塔恩！”卡珊德拉站在白莲残尸上，高举起一截卡兰娜的小腿，满脸都是血浆和内脏碎片的她雀跃地喊道，“你看到了吗？我赢了！” 马格努斯低头看向脚下的大天使长，“非常好，沃雷小姐，刚才你在我心中留下了最美丽的画面。” 此乃谎言。 猩红君王见过可称全宇宙最美丽的身影，那是他的兄弟之一，父亲的完美之子，除了身后没有翅膀以外，那个人是马格努斯心中最能概括“美丽的天使”这一概念的存在。 “现在，没有人回来打扰我们了。”马格努斯弯腰将手伸进大天使长的黑袍之中，掏出一根又粗又长又硬的——脊椎，波伊德的黑袍内除了两条爪状手臂和这条脊椎骨外再无他物，“唏，好一根草莓味棒棒糖。请回答我，你好吃吗？” 波伊德艰难开口：“就算你——” “大哥！看镜头！”科林解除了奈克斯特变身，因为燃烧了生命力而面色晦暗，两鬓的头发斑白一片，但精神依旧亢奋，“这就是你跟我说过的恶魔亲王形态吗？太帅了！赶紧让我拍一张纪念——” 咔嚓一声，科林手中的拍立得相机陡然爆开一团青蓝色灵火！ 除了拥有真正灵魂的生物，没有任何东西能见证马格努斯此刻恶魔般的形态。 被烫到手指的小记者痛叫一声，连忙把焦烂一团的相机远远丢开，青蓝火焰瞬间蔓延至构成巨手高塔的每一张面容上，使得神态痛苦的它们发出解脱般的叹息，让高塔宛如鬼蜮。 手臂上眼珠转动，马格努斯将从守护天使那里夺取来的生命力用灵能传递到科林体内，使得科林的头发重新变回茶色，脸颊也红润起来，“去救郑市龙，我看到他快死了。” 科林无不遗憾地说：“可是我想要一张相片……” “回头我给你画一张。”马格努斯掩盖掉语气里的不耐烦，“快去。” “好的，大哥！” 见科林蹦蹦跳跳地从巨手高塔上爬下去，马格努斯看向脚下的大天使长，“现在绝对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波伊德被铁钩撕裂的嘴巴翕张：“我说你就算——” 荆棘血轮扩张，安格隆抱着黄金雄狮、肌肉狗獾、白喙渡鸦和青蓝毒蛇大步走出，笑着问道：“马格努斯，我把你的动物朋友们都带回来了，把他们放在哪儿比较合适？” 马格努斯叹息道：“把他们塞进马桶里……” 安格隆一愣：“你在开玩笑吧？” “你也知道我在开玩笑？！”马格努斯吼道，“随便找个地方放下！他们又不是会被一根棒棒糖拐走的小屁孩！” “别那么大火气嘛。”安格隆抽走马格努斯的怒意，骨白色装甲特化过的喷射背包吐出两道龙息般的火焰，推动着他巨大的身躯冲天而起。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马格努斯再次低头看向波伊德：“你继续？” 大天使长说：“就算——” 摩托的轰鸣把祂后半句话完全盖了过去，头顶竖着一根高发髻的察合台可汗越过肩膀指了指后座上面色发青的玛莲妮亚和蕾娜菈，“你妈和你妹，我怕她们俩晕车吐我身上，所以给你送来了。” 深吸一口气，马格努斯用最有耐心的语气说：“这里是神操的战场！我亲爱的五哥！能不能请你把她们俩送到德国柏林格里戈维奇魔杖店，我外公会照顾好她们俩的。” “要求这么多？”察合台可汗挑起一根眉毛，猛地拧动油门，“行，我这就送你妈上路。” 铁骑风驰而去，马格努斯感觉自己被察合台骂了，但对方说的又是实话，只能憋屈不已地一扭头，却见察合台的高发髻耸立在面前。 “跟你说一声。”可汗指向下方沙扎比号内的哈利，“这小子我钟意，回头记得让他来找我。” 马格努斯身上每一只眼睛都瞪着用两只脚站在地上的察合台，惊恐地问道：“你在这儿，那谁在开车？” 察合台咧嘴一笑：“你妹！” 说完，这雄鹰般的男人迈开双腿，以比摩托车还快的速度，瞬息间便追上了即将消失于地平线的尾灯。 又被骂了一句的马格努斯第三次看向大天使长，没好气地哼道：“嗯？” 波伊德都懒得开口，直接朝旁边扬了扬下巴。 青蓝灵火转成红色，直线上升的高温中走出拥有钢色双臂、颅骨燃烧的费鲁斯·马努斯，以及无数名踏炎而来的咒缚战士，白骨黑盔的它们仿佛地狱恶魔，身躯和武器上缠绕着熊熊烈焰。 所幸费鲁斯和咒缚战士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们沉重的身躯行走起来像幽灵一样飘忽且无声无息，只能偶尔听见火星炸裂的噼啪声响，漠然将攥握成拳的巨手高塔包围起来。 毋需马格努斯询问，大天使长波伊德抓住这个空档，急忙朗声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与果来到了正确的位置上，你无法阻止无生福王的降临，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 话音刚落，将格里菲斯攥在掌心里的巨手高塔在烈火焚烧下轰然崩塌！ 马格努斯振动双翼悬浮于空中，不顾趁机逃出自己脚下的波伊德，双臂上的眼球齐齐转向从巨手中现身的漆黑身影。 格里菲斯——不，他现在已经蜕变成了天使——祂是拥有无光翅膜的费蒙特！ 一层紧致的肌肉状结构包裹住费蒙特的身躯，漆黑翅膜如同袍服般从他肩头垂下，弧线圆润的黑色骨骼头盔包裹住他的头颅，在面孔前收缩如尖喙，眼孔下的面容俊美无俦！ “庆贺吧！”波伊德在空中狂舞，好像一个黑色塑料袋，“我们天使的陛下，无生之福王，降临了！” 刚一睁眼，费蒙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马格努斯，蓝瞳之中浮现怒意：“拉塔恩·马格努斯，多亏了你，我才能蜕变成神！现在我要让你也体会到被夺走最珍爱之物的痛——” “已死之人。”马格努斯袒露在金蓝面甲之外的下半张脸上面无表情，钩镰长戟朝着费蒙特一指，“弄死这尊神。” 费蒙特的眼睛随着咒缚战士们的上膛声一同瞪大了。 下一瞬，无数缠绕着咒火的子弹如暴雨般射向祂，一团团爆裂的火球将其身形淹没吞噬！ “陛下！”波伊德惊呼一声，俯身冲向咒缚战士的包围圈，想要为祂的尊主解围，而就在这一刹那，一尊铜浇铁铸般的巨人鬼魅般出现在祂身前。 费鲁斯伸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双手，牢牢箍住波伊德袒露在外的大脑，燃烧的颅骨眼眶中射出两道火线，瞬间洞穿大天使长被缝合的眼皮，直接望进祂的本质！ 在这极其短暂又极其漫长的瞬间，波伊德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烈焰，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拷问：“我将审判你的罪。” “不！！！”大天使长如摔伤膝盖的孩童般嚎哭起来，只剩下一根脊柱的身躯似蛇般拼命扭动挣扎，但祂的双眼依旧牢牢地望着那燃烧颅骨的漆黑眼窝，即使费鲁斯已经松开了箍住祂头颅的双手，“不要！！！” 祂看见千年前还是人类的自己，看见身为佐君贤者的自己因为背叛而触怒了王者，看见自己被无数酷刑折磨，看见自己用霸王之卵开启了蚀之刻，看见无数平民被自己献祭牺牲，换来了自己褪凡成神的机会。 此刻，无论是祂曾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还是那些因为蚀之刻而死之人的凄惨和哀嚎，都成千上百倍地施加回祂自己身上！ “罪名成立。”那比九幽寒冰还要冷酷的声音说道，“宣判，死刑。” 霎时间，大天使长波伊德眼中喷出汹涌烈火，自内而外地将祂烧成了飞灰！ 马格努斯看完了费鲁斯以眼审判罪人的全过程，笑道：“老十，你还是很会用头脑的嘛。” “……”头部只剩下颅骨的费鲁斯朝马格努斯竖起一根银光闪闪的中指，即使在28个千年之后，这一古老手势依旧代表着“友爱”与“和平”。 “你杀不了我！马格努斯！”费蒙特从烈火中冲天而起，喑哑无光的双翼猛地展开，大片阴影之中只能看见他蓝得发光的双眼，“我此前是身为雇佣兵的凡人，现在是带来战争的白鹰！” 马格努斯将钩镰戟在手中转动，与他同名的神兵旋舞犹如黄金圆盘，磅礴灵能随着他的动作而积蓄，“鹰……还是金色比较好看！” 灵能闪电！ 钩镰戟隔空刺出，自其简短迸放出天网般密不透风的闪电风暴，即使最细的一根分叉也足足有五米的直径，翱翔于天的费蒙特不过是囚笼之中的小鸟，超自然雷亟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刺进祂每一根神经末梢！ “啊！！！”这巨大的痛苦除了黄金王座上那位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承受，费蒙特撕心裂肺的尖啸横贯整片战场，所有仰望天空的战士们都看见了祂在那贯天雷击之中狼狈逃窜的丑态。 “叫吧，逃吧，挣扎吧！”马格努斯狞笑，加大了灵能输出，“自称为神的白鹰！你越是痛苦，越是反抗，就能让我愈发愉悦，让我愈发——” 长戟上的雷光忽然一灭，费鲁斯猛地扭头看去，马格努斯痛苦地抬手捂住面甲上右眼的位置！ 在金蓝面甲之下，那枚镶嵌在右眼血肉之中的魔戒嗡鸣震颤，大肆吸收着他体内激烈涌动的灵能！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费蒙特并没有趁机逃离，正相反，祂的身体如僵死的尸体般呆立在空中，一道道灵能电光被吸收进祂体内。 紧接着，自祂胸膛中传出一道歌谣般的清澈声音，低语：“鹰……其实紫色更有韵味。” 马格努斯脸上右侧的面甲爆碎，纯金指环从中飞掠而出，其上每一枚高歌特符文都在绽放现实扭曲之光！ 同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自费蒙特胸膛中探出，直接劈开了祂的胸腹，从破碎血肉之中出淤泥而不染地探出一个完全不同于格里菲斯的男性上半身！ 此人每一寸皮肤都如白色大理石般光洁无暇，泛着浅淡可人的粉红血色，满头发丝好似白银锻造而成，没有一丝丝异色瑕疵，而他的面容…… 那是一种宇宙间所有语言和文字都无法描述其亿万分之一的迤逦。 无论种族，无论性别，只要是有自我意识的生命，都会惊叹感动于他的完美。 他就是完美之子，他就是福格瑞姆！ 费鲁斯颅骨怒吼，烈火在他手中凝聚成战锤，滔滔火光推动着他冲天而起，粗钝方正的锤头轰然砸向福格瑞姆的头颅！ “老十！”马格努斯捂着本不应该血流不止的右眼，“小心！这很有可能是诡计！” “抱歉，费鲁斯……”福格瑞姆伸手，那枚符文闪烁的魔戒自动套上他右手食指，“抱歉……” 完美之子身形消失，而那枚金戒指却依旧停留在原地，马格努斯能感知到福格瑞姆的气息从大不列颠群岛瞬间移动到蒙古，那高悬巨眼的邪黑巨塔所在之地！ 原来如此，难怪会把戒指给我。荷鲁斯，我居然被你这有恋父情节的光头给算计了…… 于此同时，费鲁斯的战锤轰中了悬空的金戒，仅仅是余波就震碎了费蒙特的神躯，而这枚戒指却没有半点损伤，只是从天空中笔直地坠向大地，深埋进土壤中不知多少千米深！ 颅骨转动扫视四方，费鲁斯不得不接受了福格瑞姆已经逃离此地的现实，愤怒地仰天无声咆哮，口中喷吐的烈焰将半边天穹染红！ 由于马格努斯体内大部分灵能都被魔戒吸收，无法继续在现实中维持身形的咒缚军团之主只能携带着震天狂怒，和他麾下的战士们一同消失在飘散的焰苗之中。 “等找到了福格瑞姆，我一定会再把你召唤出来。”马格努斯向虚空许下诺言，调动所剩无几的灵能从大地深处拉出了魔戒，只感觉无数玻璃碎片在脑海中翻滚，身形顿时一晃，不得不撑着长戟才能站稳。 “神操的……原来灵能枯竭是这种感觉，还真是新鲜……既然如此。” 长戟化为金丹，马格努斯将其吞入腹中，身后双翼萎缩，臂上眼珠闭合，双腿重新显现出人型，9米巨躯缩水至4.59米，然后—— 金蓝面甲化为雄狮头盔，拉塔恩满头红发飘扬，胸前重力纹章闪耀如日冕！ 磁场转动五十五万匹力量·细胞修复！ 破碎的右眼瞬间重生，拉塔恩没有再将魔戒固定于眼眶之中，之前那是为了监控此物的每一丝异常状态，而此刻它已经展现出了吸收灵能和将佩戴着传送至邪黑巨塔处的能力。 拉塔恩不想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单兵突入邪黑塔，也不想任何不知情的人误入那片已经改名为“魔多”的土地，魔戒只能收纳进马格努斯之书中，妥善保管。 双眼紫电湛湛，拉塔恩望向被红狮子骑士团和罗德岛围攻的恶魔高塔，塔下陷入人魔交战的激烈状况，而塔顶则是恶魔兄弟的生死战场。 “就剩你了，维吉尔。” 拉塔恩战意燃烧，周身紫电爆发，推动他冲向恶魔塔！ 你肆意开空间门的日子结束了！ 第105章 雄狮入梦天下平 遮蔽太阳的蚀之刻崩碎了。 那不过是一片虚幻的阴影，无法永远遮蔽神圣炙热的阳光。 随着守护天使被拉塔恩·马格努斯斩杀，使徒们随着翻涌的血雾躲藏进彼界，但它们并未就此死去，而是静静蛰伏，时刻准备再度祸乱人间。 毕竟，它们的神，依旧存在，永远存在。 堡主级骑士机甲涌入学院门前镇进行扫荡，建筑物几乎没有任何物理上的损坏，但空气中弥漫着邪恶怨毒的气息，那是非人之物践踏此处土地后留下的痕迹。 唯独镇子里的小教堂，那幢高悬着双头天鹰金徽的哥特式小楼周边，邪恶气息没有半点留存，门柱上手持圣水瓶的圣女雕像底座上，歪倚着一名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老人。 “穆迪先生！” 珀西一眼就认出了老人的身份，曾立志要加入魔法部的他对这位老傲罗的传奇经历早已滚瓜烂熟，即使对方被非人之物吃掉了仅剩的一条好腿，身上的皮肉还被生长着巨大尖牙的巨口啃噬地支离破碎，他依旧能从那被魔眼撑大的眼窝将其辨认出来。 家族之傲号在小教堂门口屈膝下跪，骷髅状的头颅被液压杆推动着前伸，暴露出脖颈内部的双人操作室，珀西和他的女友佩内洛匆匆扯掉连接在特制驾驶服上的神经线缆，跳下去检查穆迪的生命体征。 穆迪体内百分之八十的器官已经坏死，脊椎拧转地像一根麻花，颅骨上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甚至能直接看见脑组织……但他依然活着！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梅林的胡子啊……”佩内洛仰头看向教堂门柱上的少女雕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其大理石眼眸中看见了一丝冰冷的金光，静静注视着穆迪。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珀西一挥魔杖，使穆迪漂浮而起，“佩内洛！振奋魔药！快！” 佩内洛连忙用飞来咒召唤机甲驾驶舱中那些由斯内普教授设计的紧急气动注射器，圆形金属头按压在穆迪的皮肤上，细短锋利的针头立刻弹出，将一个标准单位的振奋魔药注射进去。 穆迪呻吟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他伤痕累累的眼皮，用茫然空洞的眼神“看”着珀西和佩内洛，阳光穿透阴云洒在他的脸上，以蚊呐般的声音问道：“我们……赢了？” 珀西坚定地说道：“拉塔恩来了，胜利就有了！” 一丝释然的笑容浮现在穆迪皮开肉绽的嘴角。“那就好……”他说，仅剩下三根手指的手掌松开，一截烂树枝一样的魔杖滑落下来，和它同样破碎不堪的主人一样，终于可以休息了。 “医疗队！”佩内洛尖声喊道，“医疗队在哪儿？！给我过来！” 比医疗队更先抵达的是沃登纳尔。 这些平均身高在两米以上的超人士兵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穆迪，哪怕完成了五次受血仪式的他们也在与使徒战斗地十分艰难，正因如此，以老朽衰弱之躯死战不退的穆迪更值得他们敬重。 医疗队辅助军赶来后，仅仅数秒就下了定论：“很抱歉，这恐怕是致命伤。我们不能将时间和医疗资源浪费在一个马上就要咽气的人身上。” 珀西的耳朵瞬间变得和他头发一样红，一把揪住那名语调冷酷的军官，怒吼道：“你这个——” “就算你毙了我也没用。”军装浸透血迹的医疗官平静地推开珀西的手，“还有很多战士需要急救，比起考虑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我更关心那些可以活下来的人。” 珀西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血，荷枪实弹的医疗队在战斗中穿插于各条战线，他们救助的士兵和他们干掉的敌人数量一样多，他们也是英雄，他没有资格去指责这些战地上的天使。 “这就是战争。”医疗官拍了拍珀西的肩膀，“很遗憾我帮不了他。” 医疗队匆匆离去，佩内洛跪在地上扶着穆迪的残躯，焦急地问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有。” 珀西和佩内洛驾驶服中内置的通讯装置中传出斯拉夫口音浓重的英语，来自苏维埃的桑吉尔夫驾驶着巨人级骑士机甲钢铁洪流号屹立在战场上，用炮口来防止罗德岛部队过分前突。 虽然表面上罗德岛与红狮子骑士团联手抗敌，但经历过解体的苏联人对所谓的盟友时刻保持着高度怀疑。 桑吉尔夫语调沉着：“马格努斯同志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准备好了让受到重创的战士能再度起身奋战的装置。” 珀西连忙问道：“是什么？怎么做？” “你们去原铸工厂，”桑吉尔夫短暂沉默了片刻，“启动无畏机甲。” ———— 只狼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作为一名《只狼：影逝二度》玩家，他一向鄙夷其他魂系游戏中那些可操控角色低劣的机动性和战斗力，认为他们笨重呆蠢。 而且，他上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各种平台上以自己高贵的只狼玩家身份踩一脚其他游戏，时时刻刻把自己通关了双难模式（加强敌人，削弱自身属性）这件事挂在嘴边。 至于他开了风灵月影修改器，全流程都锁定生命值、免疫异常状态、无限物品、一击击杀、无限回生……那自然是只字不提！ 这一世，只狼更是拥有了最强修改器系统，只需要他击败强敌，或者献祭所得到的金钱，就能逐渐将修改器的所有功能全部解锁！ 现在，虽然只开启了无限回生和无限物品功能，但区区一个拉塔恩……哼，不在话下！ 毕竟他只需要用楔丸发动“忍杀”，不管是人还是神，他都能斩于刀下！ 当拉塔恩飞向恶魔塔时，只狼眼中浮现出贪婪之色。 杀一个半神，系统得奖励多少金钱，开启多少功能啊！ “喂！”进击巨人系统的穿越者艾伦从地洞里钻出来，一边惊慌地扫视着周围，生怕被红狮子骑士团发现他藏在地下，一边对只狼喊道，“你去哪儿啊？” 只狼鄙夷地扫了穿越者艾伦一眼，“我去把拉塔恩干掉。” 穿越者艾伦眼前一亮，要是只狼干掉对方的大将，那他也不用像个老鼠一样藏在地下了。他急切地发问：“会赢吗？” 只狼咧嘴一笑，“会赢的！” ———— 拉塔恩的身躯与空气摩擦出熊熊烈焰，以大荒星陨之姿轰然砸进恶魔塔之顶，潮水般涌出的恶魔在狂暴紫电的轰击下瞬间灰飞烟灭，象征着七原罪的地狱之力亦随之消散！ 紧接着，更多恶魔从阎魔刀斩开的空间裂隙中涌出！ “寂寞哥。”拉塔恩单手握住一只形如干尸手持镰刀的恶魔的头颅，左右夹击的引力波将其碾成了一张比纸还薄的平面，他对挥舞着复仇女动戟的银甲战士说道，“坚持住，我来了。” 重力魔法·黑暗波动横扫塔顶，三重深紫圆环以斥力将群攻而来的恶魔轰至空中，继而用一百倍重力将这些罪孽化身碾碎！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七大罪所化身而成的恶魔们在操控重力的碎星红狮子面前，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源清隆又咳出一口鲜血，他胸膛上被只狼用不死斩砍出的伤口依旧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血水像瀑布一样从颈部的软质密封圈中淋漓而出，“区区小伤，不足挂齿。红毛怪，这里我来应付，你去帮鸭子哥！” 言灵·鬼胜，五十倍肉体增幅！ 龙飨型魔动装甲都被混血种暴增的肌肉撑得变形开裂，源清隆从肩上的符文书撰中抽出跃动电弧的雷霆锤，与魔动戟一同挥舞，苍蓝戟刃和厚重锤头将恶魔们堵死在空间裂隙之口，如定海神针一般无可动摇。 这种程度的增幅，哪怕被注射了尼伯龙根血清的源清隆也坚持不了多久，但他相信、坚信——拉塔恩能在他倒下之前解决掉穿越者维吉尔。 “不要逞强。”拉塔恩尊重源清隆这种“有死之荣，无生之辱”的武士精神，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朋友因此力竭而亡。 所以，他看向位于塔顶上方，那一片因为但丁与维吉尔战斗而被外泄的空间之力分割悬空的平台时，眼神中充斥着杀气。 驱使恶魔为祸人间这一行为，已经触碰到了拉塔恩·马格努斯的底线。 磁场纹章闪耀，拉塔恩冲天而起，撞进那片完全独立而出的空间之中，平台上但丁已经进入了魔人化·零式状态，叛逆大剑拖曳着银光，每一记劈砍都冲着穿越者维吉尔的头颅和脖颈而去！ 作为地狱最强剑士斯巴达留给儿子的礼物，即使是穿越者维吉尔这种半恶魔，被叛逆大剑砍掉脑袋也是会死的。 但同理，穿越者维吉尔手里的阎魔刀，也对但丁拥有致命的杀伤力。 拉塔恩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先花了整整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去观察两人的战斗。 但丁自然是对占据了他哥哥身体的穿越者毫不留情，但穿越者维吉尔的攻势却十分古怪。 阎魔刀的攻击重点不是但丁的致命处，而是他持握叛逆大剑的那条手臂。 叛逆大剑拥有与象征“分裂”的阎魔刀相对的联合之力，穿越者维吉尔是想夺剑，然后让自己的灵魂和维吉尔的灵魂彻底融为一体！ 真是…… “好粗糙的计谋。” 拉塔恩毫无征兆地暴冲而下，穿越者维吉尔愕然一惊，而碎星红狮子已然提膝抬腿，朝着这占据他人肉身、杀死但丁生母的无耻败类当头踩下！ 只听一声炮弹炸裂般的巨响，宏伟巨躯带来的磅礴伟力让无数岩石自平台上剑突而起，又在高压带来的高温之中如阳光下的冰雪般融化成岩浆，当拉塔恩再度踏地之时，这散发着高温的橙色海啸压向维吉尔！ 维吉尔大吼一声，阎魔刀切开空间，他瞬间移动至平台上方，堪堪避过了高达数十米的岩浆海啸，但鞋底依旧被高温灼烧得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焦烟。 “红毛！”但丁恶魔化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惊喜，语气却十分不快，“这是只属于我的战斗，你不要插手！” “马格努斯！”穿越者维吉尔咬着牙，既忌惮又怨恨地说道，“这里是可是我用阎魔刀切出来的独立空间，你他妈怎么进来的？！难道你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力量？！” 拉塔恩示意但丁先别急，对落回平台的穿越者维吉尔问道：“你知道麦克斯韦方程组和狭义相对论吗？” 穿越者维吉尔一愣：“那是什么？” 拉塔恩又问：“你知道磁场辐射有哪些特性吗？” 穿越者维吉尔嘴角抽动：“说人话！” 拉塔恩叹了口气，说：“那你至少知道辐射分为自发辐射和受激辐射，且受激辐射具有产生同方向、同位相、同频率和同偏振辐射的性质吧？” 维吉尔开始生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拉塔恩用关怀的眼神看着穿越者维吉尔，“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连这些写在教科书上的物理知识都没搞明白，就别玩‘空间’这么复杂的东西了。” “说得对！”但丁上前一步，“穿越者，你不配拿着我老爹留下来的东西。把阎魔刀给我！” “如果你想要，你就得自己来拿。”穿越者维吉尔用大拇指顶开刀镡，露出一寸反射着寒光的利刃，“这规矩你早就懂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丁右手叛逆大剑，左手白象牙，“你想要我的剑？那你也得加把劲才行！” “鸭子哥。”拉塔恩目光偏向一旁，对舒张开腰间魔翼的但丁说，“还记得你在第一节魔咒课上对那根羽毛做了什么吗？” 但丁微微愣神，旋即露齿一笑，“明白了。” “嘀嘀咕咕什么呢？”维吉尔俯身前冲，周身浮现出数把透明的蓝色幻影剑，“就算有马格努斯帮你，你也永远赢不了我，但丁！” “强占了我哥哥身体的强盗，也配叫嚣？”但丁腾跃而起，深红魔法阵在他脚下显现，“你怎么杀的我妈，我就怎么杀你！” 在欺诈师风格下，但丁的机动性得到大幅度提升，源自半恶魔血脉的力量不断构成可供踩踏跳跃的魔法阵，如横空的深红闪电般飞掠向穿越者维吉尔！ “痴心妄想！”穿越者维吉尔忌惮地扫了拉塔恩一眼，周身幻影剑朝但丁激射而去，同时阎魔出鞘，一道清亮的刀光斩向但丁持剑的手臂！ 但丁切换至枪神风格，白象牙挥洒出子弹风暴，将幻影剑凌空击碎，又瞬间切换成皇家守卫风格，以自身魔力和半魔身躯竖臂格挡阎魔刀的斩击，最后切换剑圣风格，自当空一剑刺向维吉尔的脑袋！ 穿越者维吉尔怒哼一声，阎魔刀斩中叛逆大剑的剑尖，两股强大的半魔之力在空中对撞，红蓝二色光波爆散，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拉塔恩并没有趁机出手，手臂环抱在胸前，双眼依旧盯着被空间之力分隔的平台某处，仿佛在质问：你还在等什么？ “但丁！”隔着阎魔刀和叛逆大剑，穿越者维吉尔狞笑道，“你知道我杀你妈的她是怎么哭着求我放过你的吗？你知道我杀她的时候感觉有多爽吗？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你们母子团圆！在地狱里相聚！” 但丁魔人化的脸上露出锥心刻骨的仇恨之色，却又在短短一秒钟之内消融，恳求道：“哥哥，帮我……” “就算喊我哥哥也没用！力量才是一切，你和你妈都只是——”穿越者的叫嚣陡然一滞，他体内真正的维吉尔的灵魂忽然暴动，仿佛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席卷全身。 是维吉尔的灵魂在反抗，在嘶吼，在抗击占据他身躯的穿越者！ 也就在这一瞬间，遍布穿越者周身的空间之力大大减弱！ 伴随着拉塔恩双眼的移动，一具透明的人形陡然从飘散的蓝色雾气中浮现，赫然是褪色者·塔尼什！ 他隐藏身形的魔法，乃是《艾尔登法环》中来自魔法镇瑟利亚的“化为无形”！ 拉塔恩略懂魔法，所以才能提前察觉到此人的存在，早在他降落于平台上之前，这个褪色者便已经埋伏于此了。 “大舅哥！你可别忘了妹夫我呀！”塔尼什喊道，自穿越者维吉尔的身后疾冲而上，手中魔杖消失于系统储物袋中，双螺旋状的狩猎神只大剑出现，缠绕着弑神黑焰的异形剑刃拦腰横斩向穿越者维吉尔！ 大舅哥？ 拉塔恩都被这个称呼震得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脸色比生铁还黑。 这小子想娶菈妮……真是倒反天罡，癞蛤蟆还惦记上天鹅肉了 “卑鄙！”穿越者维吉尔怒喝一声，强忍灵魂撕裂的痛苦，下压阎魔刀划开空间裂隙，使得他的身形消失了一瞬，躲过塔尼什偷袭的同时又再度出现于但丁的身后！ 但丁腰间生出的双翼急振，猛地拧身朝着穿越者维吉尔仓促挥剑，但阎魔刀已经在更早的时机以更快的速度上撩而起，齐肩切断了他拿着叛逆大剑的右臂！ 鲜血狂喷，断臂腾空，穿越者维吉尔面露喜色，从地上纵跃而起，朝着叛逆大剑伸出手去—— 只要得到了它，就能用联合之力让自己的灵魂和维吉尔的灵魂合二为一，再不会受到灵魂分裂痛苦的影响，更是能毫无负担地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但是，但丁用左手抽出魔杖念咒的速度更快，带有意大利口音的咒语从唇齿间涌出：“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这原本是最基础的漂浮咒，只是但丁不甚标准的发音改变了咒语导向的结果，叛逆大剑以恐怖的速度一变百、百变万、万变亿——不计其数的赝品夹杂着唯一的真货，如瀑布般砸向穿越者维吉尔！ 穿越者维吉尔震惊，他看着汹涌而来的茫茫多赝品，想要从中找到那一柄真正的叛逆大剑只能用大海捞针来形容，不禁失声道：“但丁，我操你——” 一束黄金雷光从剑海波涛之中激射而出，此乃《艾尔登法环》中源自古龙信仰的祷告“雷电枪”，正中穿越者维吉尔的胸膛！ 雷电带来的麻痹和剧痛使得维吉尔嘶吼出声，本能般拔出阎魔刀切开空间，当他从空间裂隙中再度钻出时，猛然发现拉塔恩就站在他面前！ 穿越者维吉尔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 拉塔恩懒得跟这种肚子里没有半滴墨水的家伙解释，他是如何根据魔力消失和出现时造成的细小磁场波动来解析空间坐标，要知道28个千年之后所有宇宙战舰上的导航员都能本能般计算出这种简单的东西。 “都跟你说了，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不要玩空间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朝穿越者维吉尔摊开手，“阎魔刀拿来。” 穿越者维吉尔拔刀出鞘，“我他妈——” 拉塔恩以与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握住穿越者持刀的手，雄伟肌肉之中蕴含的伟力迫使刀尖拧转方向，径直刺进穿越者维吉尔胸膛之中！ 真正的维吉尔，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决心和勇气，是否够胆抛弃恶魔的力量，以纯人类之躯活下去。 “啊啊啊啊！！！”穿越者维吉尔放声惨叫，分裂之力顺着阎魔刀注入进他畸形的灵魂之中，所带来的痛苦比之前真正的维吉尔的反抗还要强烈千万倍！ 他拼命想要将阎魔刀从胸膛中拔出，中止这个过程，因为灵魂越是分裂，他就能感觉到地狱对他的召唤声越来越强！ 穿越者才不想下地狱，他要留在人间，用力量作威作福，让所有人都怕他，他想杀谁就杀谁！ “维吉尔！”独臂的但丁舒张魔翼，自剑海之中飞射而出，“给我把刀塞回去！” 他飞身一脚踹在阎魔刀的刀柄上，刚刚拔出一寸的阎魔刀再度扎进了穿越者的胸膛，只听一声夹杂着痛苦与解脱的嘶吼，一具赤裸瘦削的人形从穿越者背后如褪茧之蝶般挣脱出来！ 那是一名拥有浅绿色眼眸的黑发男孩，脸颊凹陷，但轮廓与但丁极其相似，甚至比面容扭曲的穿越者更像但丁的亲哥哥。 他是分离了恶魔之力，化为纯正人类的维吉尔。 拉塔恩看着重获新生的维吉尔，目光中带着欣慰之色，比起《鬼泣》中那个追求力量不择手段的魔怔人，现在的维吉尔能为了弟弟而放弃力量，是个当之无愧的兄长。 于此同时，穿越者被纯粹魔性侵染，他的身形扭曲膨胀得无比丑恶，以极其不规则的姿态混沌畸变，浑身散发出龙粪与臭袜子在马尿里炖煮五个月后散发出的气味，血肉如泥浆般噗噜噜翻涌着，极度令人作呕！ 而就在这一瞬间，拉塔恩猛地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熔岩色的裂隙从虚空中展开，从中伸出一只似人非人的大手，裹挟着无比邪恶异端的气息，抓向变异的穿越者！ 拉塔恩大吃一惊，这只手中蕴含的力量……居然只比自己弱了五成！ 这是魔帝“蒙德斯”的手，当年但丁和维吉尔的父亲，最强的魔剑士斯巴达，亲手将蒙德斯击败并封印。 如今斯巴达下落不明，封印也在漫长岁月中松动，重获自由的魔帝蒙德斯自然要从斯巴达的血裔身上讨回这笔血债！ 拉塔恩才不在乎魔帝打算对穿越者做什么，但是阎魔刀可不能交给地狱中的那些家伙，不然恶魔们将通过传送门从世界各地入侵人间。 所以…… 重力魔法·重力球！ 紫电凝聚成球体飞射而出，正中插在穿越者胸口的阎魔刀。 引力牵扯，只听噗嗤一声，雪亮的长刀从发黑发臭的血肉中飞出，径直落入拉塔恩掌心。同时，地狱裂隙之内传出一声震怒的咆哮，魔帝被拉塔恩的行为激怒了！ “保持安静。”拉塔恩将阎魔刀交给但丁，“不然我现在就顺着裂隙过去打死你。” 魔帝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大手抽回的速度立刻加快，祂感知到了拉塔恩的气息，立刻判断出来——这可不是斯巴达那种喜欢击败对手后将其封印起来的老好人，跟猩红君王继续犟嘴，尚未恢复全部力量的祂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被魔性侵染的穿越者扒住地狱裂隙的边缘，冲拉塔恩嘶吼道：“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迟早有一天，我会从地狱归来，把你珍视的人一个个全部杀死！就像杀掉但丁他老妈一样，全部杀死！” 拉塔恩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建议你先去对我老爹动手。” 这父死子笑的发言让穿越者愕然怔住，紧接着他便被魔帝拽进地狱之中，连同着下方恶魔塔内所有恶魔一起消失在充斥着罪恶与亵渎的裂隙里，只留下一座坍圮倾斜的高塔，像是一名不堪重负的人一样歪立在大地上。 这一刻，这场穿越者掀起的战争，终于中止。 塔尼什站在高塔顶端边缘，眺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自白缨头盔下发出一声叹息：“结束了……” “不。”但丁接驳上右臂，将叛逆大剑和阎魔刀一同背负在身后，把自分裂起就昏迷不醒的维吉尔从地上抱起，语气中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除非我杀了那个穿越者，否则这件事永远也不会结束。”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魔帝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家伙，那家伙设定上可是连你老爸斯巴达都没杀掉啊。”塔尼什耸耸肩，扭头看向拉塔恩，“我说得对不，大舅哥？” 拉塔恩脸色唰得一下漆黑如铁，语调轻柔地让人刺骨生寒，僵硬的笑容能把死人吓得活过来，“我看你的系统也是时候更新换代了，来让大舅哥帮你开颅看看……” 塔尼什双手抱胸，惊恐道：“大舅哥不要啊！” “听话！”拉塔恩的笑容愈发可怖，“让我看看！” “喂——”源清隆咳着血挥着手，从塔顶边缘兴高采烈地跑上来，“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在下都担心死了，就怕穿越者还藏了一手——” “不是，哥们儿。”但丁愕然地用下巴指了指源清隆胸前，“那个大红点是怎么回事儿？” 源清隆一愣，低头看向胸口，只见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红点如死兆星般闪亮。 拉塔恩反应更快，抬手轰出五十五万匹力量的一拳，同时吼道：“清隆！小心！” “没用的！只要红点显现，我的忍杀就不可阻挡！” 钩索收缩，只狼从塔顶边缘蹿出，五十五万匹拳力从他身体中直接穿透而过，就好像他是幽灵或者其他没有实体的东西一样，忍刀楔丸从如木偶般呆立的源清隆肩膀上斜刺进体内，用力一扭刀柄—— 血柱喷溅，拥有高纯度龙族血统的源清隆双眼翻白，穿着龙飨型魔动装甲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塌下，只狼在拉塔恩和但丁的怒吼声中仰天狂笑：“风灵月影系统！解锁一击必杀功能！” *叮* “这混血种还挺强，居然能让系统奖励给我一个功能。而你，拉塔恩·马格努斯！”只狼抬手剑指暴怒的红狮子，“我很期待杀掉你的时候，系统会不会开放全部功能给我啊！” 磁场转动五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拉塔恩暴怒的一拳直接将只狼轰成了原子级的碎屑，但下一秒，伴随着一道红光，“回生”两个大字浮现，本该必死无疑的只狼就再度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哎呦，你生气啦？”只狼摇晃着手指，满脸得意的笑容，“我可是能无限复活，而且只需要碰到你一下就能把你杀死。懂了吗，傻逼？我可是高贵的只狼玩家，你这种笨重的呆货只配舔我的脚趾！” 拉塔恩满头红发冲天狂舞，而就在这时，但丁嘶声喊道：“拉塔恩！清隆的心跳和脑电波都消失了！” 只狼的笑容愈发放肆，“看吧！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却不能把我怎么样。放心，你只管去救他好了。你的每一个举动，都会逗得我捧腹大笑。” 塔尼什抬手喊道：“别冲动啊，大舅——” 超自然结冰现象自拉塔恩脚下涌现，他头也不回地朝源清隆张开手掌，无形无质的灵能呼啸而出！ 死生颠倒，果因逆转！ 现实——扭曲！ 并非是源清隆活着被忍杀杀死，而是源清隆被忍杀杀死而活着。 霎时间，源清隆体内的心脏再度蓬勃跳动，他张口吐出一口蕴含着内脏碎片的淤血，茫然地抬头看向眼眶泛红的但丁，继续之前中断的话题：“在下也不清楚这红点是什么，话说鸭子哥你为什么抱着一个裸男……” 只狼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难以置信地喊道：“这怎么可能？没有东西被忍杀之后还能活的呀！” “你，伤害了，我，最宝贵的朋友之一。” 拉塔恩双眼癫狂地颤动着，浑身皮肤自血色之下浮现出狂蛟恶蟒般的黑色静脉，八颗后槽牙生生咬碎开来，滚烫如铁水的血液从嘴角流出，“你，不死？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了。” 看着比恶魔还要恐怖的拉塔恩，只狼被骇得浑身一颤，紧接着咬牙冲了上去，一刀刺中拉塔恩的大腿！ 虽然那浮现出黑色静脉的皮肤没有半点破损，但一击必杀功能已经开启，哪怕没有击中要害，只狼也能用随便一刀杀死任何敌人！ 下一瞬间，拉塔恩一把抓住了只狼的脑袋，一千倍重力生生将其压缩成一颗米粒大小的球体！ 回生！ 只狼再度重生，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楔丸，他明明已经刺中了拉塔恩，可为什么…… “系统！开启血量探测！” 霎时间，只狼的视野被红色覆盖，连一点点其他色彩都看不见。 “这他妈什么鬼？”只狼凭着记忆将目光转向但丁，视线瞬间恢复了正常，左上角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条，血条下方挂着三个红点，这代表他需要三次忍杀才能彻底杀死但丁。 他又看向源清隆，混血种的血条比但丁长上一倍多，但是下方没有红点，也就是说一次忍杀就足以杀死此人。 系统没有问题啊…… 只狼再度看向拉塔恩，视线瞬间被红色覆盖，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人眼有5.76亿像素，他视野中的每一个像素点都被红点占据，所以看向拉塔恩时才会看到一片血红！ 风灵月影系统的一击必杀功能本质上是削减掉敌人个红点，5.76亿除以这个数，理论上只狼只需要砍拉塔恩5761刀就能杀掉半神了。 而拉塔恩，被刺一刀体验一下所谓的“一击必杀”就够了，他体内的金丹正在呼啸转动，被刚才一刀砍掉的血气瞬间回满。 只狼立刻转身从塔顶上跳了下去，血厚攻高还自带回血的boss，这他拿头打呀？ “想逃？我要你，永生永世在痛苦中挣扎！” 拉塔恩脚下发力，歪斜的恶魔塔被反冲力推得笔直竖起，他的身形如同猎隼般冲向面露惊惧之色的只狼，磁场纹章爆燃得轮廓都模糊了，地球的大陆架在他这一拳之下发出悲鸣。 五十五万匹力量！！！ 五千五百倍重力！！！ 灭绝令！！！ 一拳！只狼的身体结构直接被轰爆成质子和中子，大地震颤着爆开一轮深不见底的巨坑，拉塔恩等待着只狼回生，不等对方开口求饶，便又是一拳！ 灭绝令！！！ 大地……不……整个地球都在颤抖，这颗太阳系第三行星甚至开始偏离她行走了亿万年的轨道，又因为拉塔恩所剩无几的理智而没有产生火山喷发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 仅仅只是海水在逐渐远去的月球而变得愈发平静，渐渐脱离潮汐效应影响的它们，又被更加暴力的东西震起一圈圈直径数千千米的涟漪。 一拳！一拳！又一拳！ 五十五万匹力量咆哮着，五千五百倍重力嘶吼着，灭绝令高声歌唱着，天体级的力量宣泄着碎星将军之怒，天文数字级的恐怖代表着猩红君王之恨！ 暴怒的拉塔恩痛殴只狼，同时生生打穿了地壳，充斥半流态氧化金属的地幔也无法阻拦他的怒火，莫霍面与古登堡面之间2850千米的距离成为只狼死去活来的不归之途！ 距离突破古登堡面还剩下128千米时，拉塔恩略微停手，冰冷的双眼看着只狼再次于红光中回生，又被地幔的高温在极短时间内烧成焦尸，不断重复上述两个步骤。 在只狼短暂的活着的时间里，向碎星红狮子祈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拉塔恩狞然一笑，闪电般出手夺过只狼背后的不死斩，“你就好好享受这活生生的炼狱吧，不死者。” 磁场转动五十七万匹力量·五千五百倍重力·金丹周天·唤星！！！ 碎星红狮子仰天怒吼，狂暴的重力流将总质量高达60万亿亿吨的地球生生拽回原来的轨道，同时也让地核恰到好处地将只狼吞没进去！ 这名穿越者在回生的刹那便被高温和高压杀死，死亡将成为他在这炼狱之中唯一的朋友，也许多年之后，地质学家可以用仪器听见自九幽之下传来的穿越者的惨叫和哀嚎。 完成处刑，拉塔恩感到肉体和精神出现了些许疲倦。 碎星将军操控重力，轻易就能封锁寄宿着外神的群星，但想要保证地球上那些脆弱的凡人和生物不受轨道偏离的影响，让试图发难的大自然臣服于自己的意志，所需要的脑力和力量乃是天文数字级别的。 不过，能让自己念头通达，能报复这名穿越者对朋友的伤害，一切都是值得的。 修金丹，修得就是一个道法自然。 行星轨道也是道，物理法则也是法！ 深红皮肤下的静脉缓缓收缩隐没，心情舒畅的拉塔恩收起不死斩，一边修复自己打出来的这条直达地核的通道，一边朝着地面上飞去。 “……咦？” 电磁波横扫，拉塔恩感知到地核的另一边，太平洋正下方，居然存在一个大小足有四分之一个大西洋大小的空洞，而且…… 多恩和大轰龙爆虎，包括从自己那里得到几千匹磁场力量的天廻龙，都在那里。 地心世界吗？ 在心中跟地球母亲道了个歉，拉塔恩抬手封闭上直通苏格兰高地的超巨型通道，以自由泳的姿态在地幔中飞速潜泳，一个猛子扎进地核，从死去活来的只狼身边路过，直接来到地球的另一边。 随着高度逐渐上升，拉塔恩上方出现了一层粗糙厚重的金属壳体，他抬腿提膝将其轰碎，从喷涌的半流质地幔中腾飞而出，落在一块凸出地面的岩石上。 抬眼看去，这个巨大空腔顶端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等离子体，其中不断迸发出闪电风暴，炸裂和消散的紫光为这个空腔提供了珍贵的光照，让空腔内的裸子植物和真菌得到了生长所需的氮肥和水分，为这片荒芜之地点缀上丝丝生机。 一滴水从腔顶的钟乳石上落下，在拉塔恩指尖上绽开，既然有水，那说明这个地心世界定然与太平洋海底有着物理意义上的链接，同时还有直达地面通道带来新鲜的冷空气。 不然单凭身下这17千米厚的“地面”，半流质地幔带来的数千度高温根本无法隔绝，更别提让水汽冷凝成水滴了。 那么，地心世界的出口就是在南北极附近了。 推开因接近地核而不受地心引力束缚、悬浮在空气之中的石块，拉塔恩飞射而出，寻找多恩的同时也观察着地心世界里的生物。 这些地心生物的体型普遍比地面生物大上数百倍，体型数十米的巨兽比比皆是，形态也与地面生物千差万别。 比如一种双足蜥蜴，后肢退化，头部骨骼外露，身披厚重多褶的鳞皮，仅靠两只高度发达的前肢移动，最大体型身长超过五十米，最小体型也有八米，具有狼一般的群居性，但没有蚂蚁那样的社会性。 智商低劣，性格暴躁，但体质还算强大，也许可以尝试对它们的大脑进行改造，作为生物兵器驱使…… 在观察的同时，拉塔恩也注意到地心世界中弥漫着强烈的辐射，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的生物似乎都进化出了用特殊细胞结构吸收辐射，并将之转化为能量的功能。 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在食物如此匮乏的情况下，这些体型和食量同样巨大的家伙怎么还没被饿死。 同样，这种特殊细胞结构拥有极高的强度，足以支撑巨兽的身体不被自己的体重压塌。 要知道体长30米的蓝鲸有150吨重，如果把蓝鲸直接丢在岸上，这只海洋哺乳类就会被自己的血肉压断骨头碾爆内脏，而这些巨兽体型体重都比蓝鲸高大沉重，这种细胞结构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 拉塔恩随手打死一只看起来像是猛犸象和蟑螂杂交出来的巨兽，从各个器官中采集了细胞样本，思索如何将这种结构用于沃登纳尔的受血仪式，增强贤者之血的效能。 ……不对，我是来找多恩和爆虎的！ 把学术精神暂时甩出脑海，将写一篇论文的冲动按捺在心里，拉塔恩连忙离开了这个勾引他大研特研的地方，朝着那块臭石头的磁场力量波动飞冲而去。 在地心世界的天空中飞行了几百公里，拉塔恩很轻易就找到了哥斯拉，以及被揍得浑身鳞甲具碎的天廻龙，多恩和爆虎则站在一座石山的顶端，第七军团之主似乎在和哥斯拉交流着什么。 拉塔恩降落到山巅，大轰龙立刻亲昵地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掌，“战友，老七，你们也是打算在这儿搞科研？能把我挂二作吗？” 多恩并不意外地转头看了一眼拉塔恩，“嗯。” 磐石还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拉塔恩只好换一个问题，指向躺在哥斯拉脚边有出气没进气的天廻龙，“不杀了它？” 多恩：“嗯。” 虽然根据计算，让天廻龙活着继续召唤《怪物猎人》中的怪物对自己更加有利，但多恩的回应还是拉塔恩产生了揪头发的欲望，“总能告诉我你跟哥斯拉聊了什么吧？” “嗯。”多恩在拉塔恩抓狂前补充道，“他是个好孩子，只是需要引导。” “哦……你打算像养格里菲斯一样养它。”拉塔恩看向哥斯拉与巨大体型相比显得非常小的眼睛，兽瞳之下带着青年的懵懂、莽撞和热血，从它之前为了国仇家恨去入侵日本就能看出这一点，“看来你依旧没有放弃去证明自己是个好父亲。” “我不想去证明什么。”多恩的语气单调地连拉塔恩都听不出情绪，“这段时间我不打算回去。你照顾好君权号，记得每周检测一遍系统，两天做一遍故障检测，反应炉和反应釜安排人每小时记录一次读数。作业过程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不离口，规章不离手——” 看着拉塔恩奇怪的眼神，多恩说：“怎么？” “我亲爱的七哥。”拉塔恩和颜悦色，“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就已经是100%的好父亲了。可惜哥斯拉现在要面对一个1%的闷葫芦老爹。” 多恩抬手作势要打，拉塔恩笑着搂住大轰龙的脖子，一个幻影移行带着爆虎消失在原地。 看着拉塔恩使用移行咒的地方，多恩掏出万圣节讨来的雪茄，点上深深抽了一口，又拿出安全帽扣在头上，对哥斯拉说：“走吧，我们去建设这片处女地。” ———— 幻影移形回到苏格兰高地，拉塔恩第一时间去检查了源清隆的状态，并将只狼将在地核中央承受永世折磨的消息告诉了他。 “死亡的滋味可不好受，还是让穿越者多体验体验吧。”源清隆笑眯了狐狸眼，紧接着又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冲给他缝伤口的科林喊道，“轻点儿！在下又不是麻布口袋！” “再怎么轻不还得扎进去吗？”科林把源清隆的脸推回去，用一根很粗的骨针缝合混血种肩膀上被只狼忍杀出来的刀口，多亏了格林德沃教授在授课时直接用尸体当教材，学生们不说看病救人，但做个创口缝合还是得心应手的。 一边缝，科林一边啧啧道：“你这口子都不流血了，怎么还没愈合啊？” “还不是——嘶——还不是因为穿越者的系统？”源清隆疼得直龇牙，“什么不死斩啦忍杀啦，都是打着‘出手即中’、‘一击必杀’这种名头。如果不是这样，他那柄破刀怎么可能刺穿拉塔恩做的魔动装甲？” “欸，你不还有个言灵吗？”科林把新一根麻线浸到医用酒精里消毒，然后穿进骨针的针眼里，“叫那什么宽恕来着，我看沃登纳尔被使徒用毒汁和烈火袭击的时候，你一下子就祛除了这些……呃……负面效果？” “言灵·宽恕不能对自己使用。”源清隆掀开破烂的上衣，露出被不死斩砍出来的斜贯整个上半身的巨大伤口，“红毛怪，你想想办法？在下总不能一脱衣服就把肠子流出来吧？” 拉塔恩没有回答源清隆的问题，只是盯着科林手里的骨针，若有所思地挠着下巴，“这东西看起来很眼熟啊……” 远处，海格从被战斗余波震塌的猎场小屋里钻出来，大声喊道：“谁看到我缝袜子的针了？大概和克里维先生手里那根一样长一样粗，颜色也是这种白里泛黄的！” 源清隆面无表情转向科林，“你千万别告诉我……” 奈克斯特人间体一脸讪笑，“我确实是从那里拿的……” 拉塔恩适时递上从只狼那里夺来不死斩，朱红刀鞘的大太刀曲线优美，黑色刀柄装具华贵，莲花状刀锷也无法冲淡杀气，一看就是斩人的好刀，“源君，请！” “受死吧！科林·克里维！” “救命啊！混血种要杀人啦！” “给在下谢罪啊，混蛋！” “你先把刀放下在说！” ………… 看到这俩货都能跑能跳，拉塔恩也就放下心来，他走向医疗队临时搭起来的战地医院，一顶顶军绿色帐篷里放着为了追求便携而放弃舒适的行军床，接受治疗和检查的红狮子骑士团的沃登纳尔们一见到他，立刻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特别是郑市龙，他都被绑的跟木乃伊一样了，一身重伤看得身旁的胡桃都潸然泪下，还想着要爬起来宣誓忠诚，好在几名军医果断地掏出绑带将他和行军床捆为一体。 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拉塔恩微笑着示意他们好好躺着，仔细巡视完战地医院，向那些因战斗而残疾的红狮子沃登纳尔们表示感谢和慰问，并用魔法再生了他们残缺的肢体之后，他转向朝黑湖走去。 湖畔是克里格赎罪军的临时驻地，克里格这一名字来自于德语的战争（krieg）一词，由罪犯和霍格沃茨的穿越者组成。 没有军医会来治疗他们，也不会有多余的帐篷和行军床供他们休息，人文关怀更是不存在。 如果因伤而死，那就死吧。就像这支特殊部队的名字一样，只有在战争中与敌人搏斗至死亡，才能赎清他们的罪孽。 克里格赎罪军只配享受卡珊德拉的长鞭，金发女孩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了绝不会对拉塔恩表现的毒辣，长鞭上缀有锋利的尖刺，随意一击就能抽下一大块皮肉。 “我很失望。”卡珊德拉站在克里格赎罪军方阵中央，一米八的个头让她比不少男性都高挑，缀有猩红滚边的黑色长下摆军装以冷酷衬托出她面容的娇美，“你们居然没有在冲锋中死光，肯定是有人贪生怕死，带崩了士气！” 一名克里格赎罪军战战兢兢地说：“我们的咒射步枪只能开三发，冲锋就是送死啊……” “猪猡没有说话的权力！” 卡珊德拉扬手一鞭，五千匹力量直接将那名赎罪军竖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混合而成的腥臭气瞬间蔓延开来，为她的身影笼罩上一层白色恐怖，“你们就是猪！是畜生！你们只配送死，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完成不好！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 见拉塔恩就站在不远处，卡珊德拉猛地收住话头，像藏情书一样慌乱地把还在滴血的鞭子甩到身后去，扭扭捏捏地说：“人家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啦……” “可爱的小作品，我真心觉得刚才的你非常迷人。”拉塔恩微笑道，“你觉得应该对这些罪人做什么才能达到惩戒的效果呢？” 卡珊德拉轻轻咬着大拇指，翡翠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对拉塔恩说：“你觉得……十个里面抽一个杀掉，怎么样？” 拉塔恩一口老槽涌到嘴边，脚边就腾得一下跳出来一只肌肉狗獾，这家伙挥舞着红扳手大声嚷嚷：“神操的！这小妞我喜欢！” 这位更是十一抽杀的专家。 拉塔恩轻轻踢了狗獾的屁股一下，换来膝盖被扳手狠狠重击，他忍痛对卡珊德拉说：“很好的想法，便让我四哥帮你吧。” 这显然不是卡珊德拉所希望的，但她还是接受了。就在拉塔恩即将转身离开时，她忽然说道：“过几天我能去见见你母亲吗？我们一起？” 拉塔恩脚步微微一顿，回头，对卡珊德拉微笑：“当然，为什么不呢？” 你最好没想通过控制我妈妈来控制我，不然就算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好耶！”卡珊德拉开心地跳了起来，“爱你！爱你一百遍！” “那我就爱你三千遍。”拉塔恩的笑容完美无缺，就算是石头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温暖和爱意。可就在他回过头去时，笑容便瞬间消失了。 爱情……呵……就算是最精确的计算也无法推定这种东西的走向，海誓山盟也敌不过因鸡毛蒜皮而引发的争吵。 等到荷尔蒙引发的欲望消退，又有多少人会因为自己在爱情上的选择而后悔？ ……我居然在浪费时间去思考爱？看来就算是我也逃不脱这可怕的魔咒，这不知所谓的东西…… 远离黑湖，拉塔恩来到海格小屋旁大约三百米的地方，这里原本栽种着一颗珍贵的神奇植物打人柳，这是一种每根枝条都卷曲成怒气冲冲的拳头的柳树，会试图将一切踏入它领地范围内的生物殴打致死，成为滋润它生长的肥料。 不过现在打人柳已经移栽到禁林深处去了，虽然负责草药课的斯普劳特教授很舍不得，但只有这样，才能让这颗全世界留存数量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的神奇植物免于战火。 打人柳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深坑，拉塔恩远远地看着但丁和重获人身的维吉尔并肩坐在坑沿上，这对本该走上不同道路的亲兄弟在穿越者的干扰下，居然能和谐地待在一起。 命运，还真是奇妙…… 但丁从背后拿下阎魔刀，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用意大利语说：“这是老爸留给你的，还是你收着吧。” 黑发的维吉尔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丁的红风衣套在他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他接过阎魔刀，拔出一截雪亮的刀刃，无声地笑了笑，归鞘递还回去，说：“还是你拿着吧。” 但丁没有接，“为什么？” “我已经没有使用它的力量了，而且……”维吉尔的声调低沉下去，“我也透过那个占据我身体的家伙看到了，只想着得到力量的我，会变得多么可怕。老妈她就是因为……” 维吉尔哽咽住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自顾自动了起来，将刀刃插进宠爱他的母亲的胸膛，切开生母血肉的噩梦般的触感一直萦绕在他心上，如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但丁笨手笨脚地拍打着维吉尔的后背，险些把他老哥推进树坑里，“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因为穿越者，我们才会——” “不用说了。”维吉尔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坚定地说，“阎魔刀归你。我要回罗马，回家。” “什么？！”但丁大吃一惊，“可要是穿越者找上你，我没法立刻回去保护你啊！” 维吉尔看着他弟弟，笑容温柔：“那我至少给了你一个值得留恋的地方，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家，但丁。” “安保问题我会解决。”拉塔恩开口，吓了但丁一跳，“虽然不能说是固若金汤，但至少能保证易守难攻。足够坚持到你去救他。” 维吉尔拄着阎魔刀艰难地站起身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朝拉塔恩伸出右手，“我弟弟从小就不聪明，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但丁不满地喊道：“嘿！哪有这么损弟弟的？” “有句意大利语怎么说来着？”拉塔恩弯腰屈膝握住维吉尔的手，“哦，对了。i fratelli non pano di questo.（哥们儿之间不讲这些。）” 维吉尔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sei un vero amico.（你是真正的朋友。）” 说完，他把阎魔刀往但丁怀里一丢，潇洒地摆摆手，“小心点儿用，可别弄坏了。” 但丁接住阎魔刀，看着维吉尔缓步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禁泛红，紧紧抿着嘴唇，将兄长寄托之物高高举起，宣示着他的决心。 拉塔恩低头看看但丁，又看看维吉尔，忍不住问道：“你就打算让你哥靠两条腿走回意大利去？” 但丁猛地把嘴张成了“o”形，看着确实不太聪明，“可我不会开飞机啊……” 拉塔恩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将大拇指上的唤龙哨笛摘下来塞进但丁手里，“你回头记得请爆虎吃顿好的。” “得嘞！意大利小牛肉这就安排！”但丁一溜烟窜了出去，边跑边回头挥手喊道，“谢了，哥们儿！”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拉塔恩笑骂一声，听着唤龙哨笛被吹响，身长超过25米的巨龙承载着但丁和维吉尔腾空而起，几个振翅便化为遥远天际上的一粒黑点。 一路顺风，朋友…… 噼啪一声，拉塔恩幻影移行到原铸工厂，显形时的爆响惊得桑吉尔夫把一杯伏特加洒在了络腮胡上。 看清来人之后，苏维埃巨汉这才松开了已经握紧的手榴弹，边掏手帕边嘀咕：“我永远适应不了这些魔法玩意儿……” “不学数理化，生活处处有魔法，桑吉尔夫同志。”拉塔恩话锋一转，“阿拉斯托·穆迪的情况怎么样了？” “心跳弱了点儿，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桑吉尔夫擦着湿漉漉的胡须，带着拉塔恩走进原铸工厂的第13号车间，熟练地拉动铁链，铁梁上滑轮组唰唰作响，将一具棱角分明的金属棺椁从灌满人造血浆的深池中提拉出来。 棺椁中央，只剩下半截残躯的阿拉斯托·穆迪被数条埋入皮下的神经线缆固定着，如操线木偶般悬浮在半透明的淡黄色人造血浆之中，颅骨上那块缺失的骨骼被金属板与电子元件重新填充，失踪的魔眼替换成了猩红的圆形义眼，在眼眶边缘直接用铆钉固定。 看着穆迪惨不忍睹的身体状况，桑吉尔夫唏嘘道：“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躺进去的。” “你可以祈祷自己不是最后一个。”拉塔恩看向深池旁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的数据让他满意地点头，“让阿拉斯托再修养一阵，就可以准备接入无畏机甲了。” 提到无畏机甲，桑吉尔夫的表情十分不自在，“那玩意儿简直就是个活棺材。” “对一名真正的战士来说，还有什么比能在棺材里继续杀敌更加诱人呢？”拉塔恩目送穆迪重新沉入深池，诵念祷词，“不惧战争，不惧牺牲，唯有奋进，唯有无畏……” “马格努斯同志。”桑吉尔夫说，“接下来我们的行动方向是什么？” “首先，我们要——”拉塔恩停下话头，看向在身旁空气中迅速扩张的荆棘血轮，“稍等，桑吉尔夫同志，我得和我的兄弟说几句话。” 穿着骨白色动力甲“征服王之胄”的安格隆从血轮中走出，内嵌爆破钉的双腿踩在工厂地面上铛铛作响，一袭红砂披风从描绘着吞噬世界之口的肩甲下方披散而下。 “马格努斯！我的好兄弟！”红砂圣徒满脸笑容，上来就要给拉塔恩一个热情的拥抱，“一直都没机会好好打招呼，再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拉塔恩用力搓了搓脸颊，把拧成一条线的眉毛舒展开，“对不起，我发现我好像更习惯原本那个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你。冷不丁看到你脸上出现这种没心没肺的笑容，这种反差……说实话，让我有点恶心。” 换成以前，就算安格隆听完这句话后扑过来咬自己一口，拉塔恩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现在，看到安格隆居然会点头表示理解，拉塔恩感觉可神操的别扭了。 就像穿反的毛衣锁住了喉咙；番茄酱滴在了新买的白衣服上；背上很痒却死活挠不到——总之就是浑身不舒服！ “看来你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接受我的改变。”安格隆善解人意地说，“那我长话短说：我代表泰拉亚人各大族群向你询问，是否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武器装备的补给，我会带领他们征服神圣泰拉上那些荒芜地区，并在战后将你提供的补给十倍奉还。” 拉塔恩扬起眉毛，抬手示意安格隆跟自己去办公室里谈。离开13号车间，他对安格隆问道：“如果要征服的话，你有具体的意向吗？” “说来惭愧，我对古代的神圣泰拉知之甚少。”安格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纹着狂乱图腾的额头，“但我知道大西洋对岸的美利坚合众国有一个罗德岛州，和我在泰拉率领的制药公司同名。我对那里还是挺感兴趣的。” 拉塔恩用噬魂魔杖拧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那可是全美国最小的州。你手下那么多泰拉超人，耕地面积和矿产资源不够用吧？” 安格隆笑得有些腼腆，“我一向只会征服，管理什么的，都是索娜在做。” “她是你妻子？”拉塔恩用变形咒召来茶杯和茶壶，它们迈着四条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跑过桌面，产自锡兰的红茶从壶嘴中倾泻而出，倒进骨瓷茶杯里。 一提到索娜，安格隆两眼放光，十分自豪地说道：“没错！” 拉塔恩撇了撇嘴角，“亚人……老狮子会不高兴的。你的茶要加糖吗？” “麻烦多加两块。”红天使咧开嘴，露出细密尖锐的钢牙，“我喜欢吃甜食。” 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安格隆忽然说道：“父亲已经见过她了。” 拉塔恩好悬没把茶水从鼻子里喷出来，他边咳嗽边问：“谁？索娜？” “对啊，不然你以为她怎么能长到两米四？”安格隆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父亲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而她则教会了我什么是爱。父亲认可了她，她则认可了我。这就是爱的力量，马格努斯，你那么聪明，应该懂得吧？” “不，我不懂，而且永远也不会懂。”拉塔恩停顿了一下，举杯致意道，“英国的领土主权归你了。” “这怎么行？”安格隆第一次皱起了眉头，清澈的黑眼睛里射出两束凌厉的光，“这是你打下来的国家，它本就属于你。马格努斯，我是征服王，不是乞丐王，我需要的是装备和目标，不是可怜与施舍！” 拉塔恩扯了扯嘴角，安格隆有那么一瞬间回到他所熟悉的样子，充斥着怒火与杀意，完全没有理智与克制，“那就当是……我送给你们夫妻二人的迟到的新婚礼物吧。” 安格隆微微张嘴，又迟疑着闭上，最后竟双手抱在胸前生起了闷气，“聪明的混蛋！你根本不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 “本来就没打算过。”拉塔恩咧嘴一笑 ，“我得给魔法部和英国政府写几封信，通知他们英国换了新的主人。其实不写也没关系，他们大部分人都被我送到卡塞尔学院去了，但写一下总归是比较正式。我的猫头鹰去哪儿了？阿里曼？阿里曼！” 麻黄羽毛的角鸮连滚带爬地从天窗飞进办公室里，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它的主人，试图掩盖自己上班摸鱼的事实。 拉塔恩懒得和它计较，抽出几张羊皮纸摊在桌上，羽毛笔笔尖吸满墨水，“致英国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我衷心希望您还活着，同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阿里曼轻声咕咕叫着，疑惑自己向来文思泉涌的主人为何会因为一封信而如此迟疑地落笔。 “嘘……”安格隆轻轻捂住阿里曼的嘴，拉塔恩双眼不知何时已然闭上，呼吸声深沉且均匀。 红天使轻手轻脚地抱着角鸮离开办公室，在关门前小声说道：“好好睡吧，兄弟。” 在经历了这漫长的一天，接连透支了磁场力量、肉体、魔法和灵能之后，碎星将军都会感到疲倦，猩红君王也需要一场无梦的酣眠。 而这，仅仅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片刻的宁静。 （英国篇，完） 第106章 来者不善?我才是来者! “修复如初！” 拉塔恩挥动噬魂魔杖，散落在大地上的无数损坏零件逆冲而起，如归巢雨燕般没入君权号倾倒在大地上的身躯之中。 机械魔神身上那条被无敌天王所伤的如峡谷沟壑般巨大的伤口，在拉塔恩的魔力和咒语之下，由半神的强大意志强行拉伸抻平，刺耳的金属嗡鸣响彻天地，鸟卜仪阵列再度绽放出幽幽赤光。 地动山摇间，君权号再度屹立于大地之上。 “神机归阵！” 骑士机甲团以侍从级、枪骑兵级、堡主级和巨人级的顺序，踏上君权号雕塑成巨大阶梯状的脚趾，从那双天柱巨塔般双腿的前后与外侧，同时进入这台磁场·重力特化性帝皇级泰坦的体内。 根据有求必应屋的基本魔法原理，一台台本没有空间容纳的特制格纳库沿着滑轨降下，将骑士机甲收容，又在高强度聚合分子缆绳的牵引下升入机械魔神的体内。 每一台骑士机甲到位后，便会有装配有复合型维修设备的智天使集群而来，为骑士机甲的驾驶员卸除靠螺栓和铆钉固定在身上的板甲一般的驾驶服。 胖嘟嘟的金属小天使颂唱着二进制赞美诗，为驾驶员熏香并祷告，为骑士机甲涂抹掺入了驾驶员血液的乳香和没药，撰写有安抚经文的纯洁印记缠绕上机甲杀意未消的武器装备，催促着这些神机的儿女们进入黑甜梦乡。 “哈利，你不用归阵。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拉塔恩喊住沙扎比号，这台红色有角三倍速的骑士机甲和她的驾驶员一样懵逼地来到红狮子面前。 枪骑兵的胸甲上下翻开，哈利摘下全封闭式头盔，露出额头上的闪电伤疤和后脑那一撮怎么都不肯服帖的头发，“怎么了，拉塔恩？” 拉塔恩认真地打量着哈利的面相，就像他当初在对角巷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时，对方让当时还未恢复记忆的他毫不犹豫地吐出“白色疤痕”这个充满荣耀的称谓时那样。 脸上的闪电伤疤；脑后翘起的头发；作为格兰芬多找球手对速度充满了热爱和追求；在《哈利·波特》原着中，这位主角莽撞中又带有几分智谋和机灵劲儿；不喜欢照计划行事但又总能把任务完成地很好…… 简直就是天选白疤圣体！ 察合台，你这老小子眼光还真是够毒的。 哈利被拉塔恩盯得有些发毛，忙不迭说道：“我下次再也不脱离队伍独自冲阵了！” 好极，连这点都和白疤如出一辙。拉塔恩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你——” 哈利更紧张了，“我也不该乱改沙扎比号的引擎出力参数！” 难怪你小子速度比其他枪骑兵快三倍。“也不是这个。你——” “这件事跟赫敏和罗恩没有关系！”哈利说，“好吧，和罗恩没关系。是赫敏帮我改的引擎！” 这下连拉塔恩都没想到，“你是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没有蓝图和专业设备的情况下，之前对魔动引擎一无所知的赫敏，把沙扎比号的机动性提升了三倍？” 哈利缩了缩脖子，嗫嚅道：“对……” “还没有引起机魂的反感，让我的战争之女接受了这并非出自我手的改装？” “是的，但——” “梅林卖钩子的情趣内衣啊！”拉塔恩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神操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等我见到赫敏我非得把她封为机械教大贤者不可！” 哈利一愣：“这……是好事咯？” “当然是好事，你这伤疤脑袋。”拉塔恩单手抓住哈利的脑袋揉得他晕头转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洛汗骠骑国的可汗面试上你了，你现在就驾驶沙扎比号出发，引擎出力开到最大。那老小子最讨厌慢吞吞让他等的人了。” 哈利眼睛一亮，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察合台可汗胯下铁骑的极速，但又有些犹豫，“洛汗国在蒙古……他们会不会像我姨夫姨妈那样讨厌巫师？” “放心，疤头。”拉塔恩笃定地说，“察合台是我见过最理性最辩证的人之一，他会教导你，让你成为白色疤痕历史上最伟大的风暴先知。哦，对了。” 拉塔恩把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行李箱从马格努斯之书里拿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哈利怀里。 哈利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手提着即使有无痕伸展咒加持也沉得吓人的行李箱，奇怪地问道：“连我的铺盖都收拾好了？” “铺盖？这里面是整整七百辆反重力摩托！” 拉塔恩双手抱在胸前，对满脸不解的哈利说，“你要是能给一名白疤提供摩托，他就会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你要是能给一百个白疤提供重型摩托，他们会立刻把你推选为连长；你要是能给所有白疤都配发一辆我亲手打造的精工反重力摩托，他们会把察合台赶下去，让你来当可汗。” ………… 君权号将斩魔大刀对准自己的脑门插下，魔法将那几乎与他等高的刀刃收纳进一阵朦胧的魔光之中，钟楼状的刀柄重新化为昂扬战角，怒指苍穹。 在机械魔神巨大的阴影下，赤红的沙扎比号化为一粒飞星，朝着东方飞驰而去。 大轰龙爬上君权号城堡肩甲的顶点，鼓动气血一声怒吼，狂龙威压将栖息在禁林之中的飞龙和怪兽召唤而出，如群鸦般环伺于魔神周身。 百余台将军炮在古斯塔夫的带领下，用数千条比人身还粗的锁链，从大地之中拉拽出学院门前镇的超合金地基，连带着原铸工厂一同打包带走，朝着大西洋驶去。 物质转化炼金阵在将军炮轮毂下显现，海水和砂砾被凝固成辽阔通途，方向直指大洋彼岸。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拉塔恩轻声复诵红太阳的词句，站在君权号颈前甲板上的他朝歪倚的恶魔塔伸手，磁场纹章于他雄壮胸膛前浮现。 磁场转动·物质重组！ 构成恶魔高塔的地狱物质分解，重塑成或魁伟或精干的机械独眼人形。 沃登纳尔专属的先锋级泰坦，从中孕育而生！ 装甲厚度中规中矩，装备电浆步枪，胸膛搭载重型激光火炮的离子型。 通过削减装甲以获得长时间飞行能力，装备狙击电磁枪的北极星型。 装甲极其薄弱，但能进行短距离幻影移形，装备霰弹枪与巨剑的浪人型。 厚重迟缓，但能用铝热剂发射器对轻重装甲单位造成大面积杀伤的烈焰型。 搭载40mm机炮和火箭发射巢，拥有高速目标捕捉能力，擅长防空的音调型。 装配转轮机枪，能在极短时间内对多重目标完成火力覆盖的军团型。 他们代表着异形的天罚，他们象征着异端的恐惧，他们是战争之子！ 战争之子敞开舱盖，接纳沃登纳尔成为他们的铁驭，来自造物主的三大至高协议已经写入他们的金属基因：“协议一：链接铁驭，永不背弃；协议二：坚守任务，永不后退；协议三：保护铁驭，永不遗忘。” 外甲银灰的先锋级泰坦从大地上昂扬起身，超人类的意志与金属的回响所共鸣，虽然身形只有骑士机甲的一半，但他们的斗志和骄傲丝毫不逊于高贵的骑士。 “战士们。”拉塔恩通过公共频道对全体沃登纳尔说道，“今天，我们取得了胜利；今天，我们付出了牺牲；今天，我们将开启新的征程。” 沃登纳尔全体静默，屏住呼吸等待着拉塔恩后续的发言。 “不要忘记我们为何而战，不要忘记战友因何牺牲，不要忘记你们掌握力量的初心。我们追求科学和理性，我们辩证地看待魔法与机械，我们不允许人类臣服在鬼神和妖魔的淫威之下。 “我们战斗，不是因为嗜血，而是为了避免普通人的死亡；我们流血，不是因为无畏，而是为了遏制穿越者的危害；我们忠诚，不是因为奖赏，而是因为忠诚本身便是奖赏！ “我们是红狮子，我们是灰骑士，我们是最初和最终的防线！现在——” 拉塔恩短暂沉默片刻，喊出了父亲毕生的宏愿，“为了全人类，前进！” “前进！前进！为了全人类，前进！！！” 驾驶舱内的沃登纳尔拉开腰带带扣上的机关，飘飞而出的魔动符文将他们层层缠绕，银灰色圣盾型魔动装甲包裹身躯，与身下那对超人类来说都太过宽大的神经连接座椅完美耦合。 自此，灰骑士军团，成立。 看着钢铁洪流般的军团紧随将军炮阵列，踏上建立在汪洋之上的通途，拉塔恩自嘲一笑：“父亲，你肯定是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把我们的安全感给剥夺了。” 察合台现身便建立洛汗骠骑国；安格隆成为异形的征服王；阿特拉斯更是制造出无敌天王那样足以与君权号比肩的战争重器。 就连已经和蔼仁厚了不少的老狮子，都没有对自己在神圣泰拉上屯兵扩张的举动表示反对，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这是“他”所有子嗣的通病，一旦手里没有军队，没有掌握足以毁灭敌人和自身千万次的力量，没有打下能让人类凌驾在万千异形之上的领土，就会陷入安全感缺失带来的强烈焦虑之中。 锻造武器，招募兵员，增强实力。对拉塔恩和他的众兄弟来说就像是鱼儿天生就会游一样的本能，哪怕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这样去做。 有些叛逆的孩子可能会觉得这是家长在强行操控自己的人生，但对于经历过荷鲁斯大叛乱这场宇宙间最强父子打架的拉塔恩·马格努斯来说…… 我爹还能害我不成？ 幻影移行回到君权号的舰桥，拉塔恩微微一愣，只见原本黄金椅的位置上，取而代之地摆放着一坨满布尖刺、利角和扭曲金属的铁黑色疙瘩，“谁把我操作台给换了？！” 既是克里格赎罪军指挥官，又是碎星将军首席书记员的卡珊德拉奇怪地看了拉塔恩一眼，说：“安格隆先生说这张铁王座是他用罗德岛所有武器和装甲熔铸而成的，用来表示罗德岛对你的忠诚，也是为了防止源石在地球上扩散。他还说：王应时刻正襟危坐，不可陷于安逸之中。你不知道吗？” 铁王座足有十几米高，靠背和扶手由上千把利剑铸造而成，铠甲熔化定形成王座的主体，四足则由手甲和腿甲熔融拼接而成，由利刃打造的台阶直通到拉塔恩脚下。 拉塔恩眼角抽搐，“那家伙肯定是用情绪操控能力屏蔽了我的感知……换下来的金椅子呢？” “被安格隆先生带走了。”卡珊德拉亲昵地抱住拉塔恩颤抖的手掌，“不要生气嘛，一张椅子而已。” “而已？那可是十三吨我亲手提纯过的精金！价值抵得上那脏辫脑袋造几百台陆行舰了！”拉塔恩只感觉心脏一阵阵绞痛，“好好好……安格隆你这么玩是吧？我迟早要让你这神操的混蛋连本带利吐出来！” ———— 远在伦敦的安格隆若有所感，抬手示意索娜停止汇报工作，朝苏格兰高地方向露齿一笑，满口比注射器针头还要锋利的钢牙闪闪发光，连吸血鬼看了都会感到胆寒。 “别怪哥哥不仗义，小十五。”他拍了拍身下黄金椅的扶手，精金的质感浑厚而又温润，与伦敦满目疮痍的景象形成强烈反差，“谁让我现在着实缺钱呢？” ———— 将军炮拉拽着原铸工厂和学院门前镇填海造路。大轰龙领导飞龙和怪物成为了这条跨海坦途的第一批通行者，灰骑士军团驾驶天罚与恐惧的化身跟随在后方，防止这些属于军团长的活着的财产收到任何损失。 毕竟从缠绕在君权号周身的低气压雨云来看，碎星将军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君权号双臂环胸，肩甲内的重力反应釜从哥特式浮雕窗中播撒重粒子，使其宏伟巨硕的身形悬浮在大洋之上，狞恶威严如黑暗帝王的头颅俯视着自海水中快速成型的道路。 魔神头颅内部，矗立着一间大气朴素的圆形厅堂，其中央放置着一张同样为原型的冬青木桌，桌子上方悬浮着足有三人之高的黄金虚影，这代表着厅堂正下方的至纯源石反应炉处于正常出力状态。 这便是君权号的舰桥，也被拉塔恩称为圆桌厅堂。 圆桌厅堂中轴线上最深处的独立舱室内，便是铁王座与拉塔恩的所在地。 红发缠绕住每一根线缆，拉塔恩在舰桥操控台上拧了拧身子，用体重把铁王座上那些凸起的尖刺和倒钩全部压平，黑着脸对憋笑的科林说：“你要敢拍照我就把你挂到钟楼上面去。” “真可惜，不然这张照片的艺术成分至少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科林遗憾地收起相机，“大哥，咱们真要去芝加哥吗？” 拉塔恩没好气地说道：“不然呢？把校长和教授们丢卡塞尔学院不要了？” 虽然拥有对霍格沃茨城堡的改造权和君权号的使用权，但霍格沃茨及学院门前镇所在这片土地拥有权依旧是在校长手上，这是自古老时代便传承下来的魔法契约，几乎无法篡改。 当然，只要拉塔恩愿意，用现实扭曲之力还是能办到将自己名字写上契约这种事的，但是没有必要。 从首席校董到校长再到城堡管理员，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我的人，一张区区千年时光就朽烂地连实体都没剩下的契约算什么东西？ 拉塔恩对给予了他家庭之感的霍格沃茨有感情，而且此处也极其适合作为灰骑士军团的募兵之地。 毕竟巫师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灵能者，只是对现实的扭曲幅度没有那么大而已，所以一批能够教书育人的教授还是有必要的。 “倒不是我不想写作业。”科林讪笑着说，“就是咱们这么堂而皇之，大张旗鼓。美国政府和魔法国会那边会不会搞事情？我再重申一遍啊，我真的没有不想写作业的意思！” 拉塔恩倒是略感惊讶，“你这个连魔法史作业都是抄我的家伙，居然还知道魔法国会？” 魔法国会，就是美国版的魔法部，简称macusa。该部门负责管理美国魔法界的各项事务。于1892年大脚怪之乱后搬迁至纽约的伍尔沃思大厦，但依旧没有逃过初代黑魔王格林德沃的诡计和攻击。 与魔法部不同，由于美国巫师与麻鸡（当地对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的称呼）的关系一直处于非常敌对的状态，所以魔法国会和美国政府之间不存在合作关系。 在《魔法史》一书中，这种关系的缘由可以追溯到美国南北战争和三k党时期，极度排外的社会风潮让从西欧迁移到美国的巫师饱受迫害，即使后来南方邦联政府结束统治，西欧裔白人恢复社会地位，双方之间的关系依旧难以调和。 被美国巫师和美国人共同屠杀灭绝并剥掉头皮而且在《魔法史》中被一笔带过的印第安巫师：我没意见。 拉塔恩肩膀上的阿里曼咕咕叫了两声，麻栗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颇有邀功的意味。 “是啊，多亏了你。”拉塔恩用手指轻轻挠着阿里曼喉下的细羽，让角鸮发出舒适的鸣叫，“我已经寄信给邓布利多教授了，科林。校长回信说会用他在美国的人脉，帮我们从魔法国会那里搞到入境许可。” “人脉？”科林好奇问道，“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吗？” 拉塔恩大为吃惊：“你居然还知道伊法魔尼？！” “我虽然不想写作业，但我又不是傻子！”科林不满地喊道，“我抄你作业那么多回了，这一两个名词我还是能记住的！” 伊法魔尼，位于美国西海岸马萨诸塞州的格雷洛克山山顶，具体位置和霍格沃茨一样被魔法掩蔽，无论是麻瓜的卫星还是地图都无法标注其准确位置。 和美国薄的可怜的历史一样，伊法魔尼有着全球所有魔法学校中最短的校史。 该校于1620年由女巫伊索·瑟尔和她的麻鸡爱人詹姆斯·斯图尔特创办，是目前唯一一所有麻鸡参与创办的魔法学校。同年明神宗朱翊钧逝世。 有趣的是，伊索·瑟尔的姨妈葛姆蕾·冈特，是霍格沃茨四大创始人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也就说霍格沃茨对伊法魔尼有着强宣称。 同时，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一样，将学校划分为四大学院，每个学院都用一种来自北美洲的神奇动物来命名，分别是雷鸟、猫豹、长角水蛇和普克奇（妖精的远亲，有着很长的耳朵和灰色皮肤，擅长调制魔法药草）。 当年格林德沃袭击魔法国会的时候，当时的主席瑟拉菲娜·皮奎利就是伊法魔尼的学生，为了逮捕初代黑魔王没少委托从英国赶到美国的邓布利多，这也是为什么霍格沃茨校长会在美国有人脉。 而逮捕黑魔王这件事，又能引出另一个人…… 拉塔恩看向躺在马格努斯之书中的老旧行李箱，它的外表平平无奇，棕褐色的革面已经老化脱落，露出里面黄色的木板，提手旁的人名签上留下一行模糊的字迹： 纽特·斯卡曼德。 《神奇动物在哪里》一书的作者，当年格林德沃事件的亲历者之一，并在逮捕黑魔王这件事上出了不小的力。 这个行李箱被施展了相当高明的无痕伸展咒，内部空间被划分成数十上百个不同的生态环境，显然是纽特用来饲养神奇动物的金刚钻，但不知为何流落到了海格的手里。 根据《魔法史》。纽特其人在1947年差不多以一己之力成立了英国狼人登记处，在1965年通过了《禁止以实验为目的而喂养》的禁令，有效遏制了当时不列颠境内巫师们热衷创造新的不可驯服动物的风潮。 由于在神奇动物研究上的卓越贡献，纽特于1979年被授予梅林爵士团二级魔法师称号，并于数年后退休，与妻子生活在英国多塞特郡。 但拉塔恩发动麾下所有人力收拢英国全境巫师时，却没有在多塞特郡找到这位二级魔法师。 是因为穿越者，还是…… 拉塔恩听海格提起过，猎场看守是在猪头酒吧里和一名拄着手杖的金发陌生人玩牌，赢来了纽特的行李箱，但不管是摄神取念还是其他魔法，都无法看清海格记忆里那个金发陌生人的具体样貌，就连对方究竟是不是金发都犹未可知。 线索太少，顶多做出猜测，而不是推理。 将这件事埋进心里，拉塔恩对科林说：“希望你以后能靠通过抄我作业以外的方式来获取知识。没错，就是伊法魔尼，魔法国会和这所学校都欠邓布利多教授人情，所以我们从马萨诸塞州上岸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啊。”科林抬手指向铁王座前的全息雷达，“那这些飞过来的光点肯定是美国人用来迎接我们的烟花吧？” 卡珊德拉冲进铁王座厅，从她红彤彤的眼眶来看，小作品还因为她没看住拉塔恩的金椅子自责地哭了一场，“美国空军和海军朝我们发动了攻击！大量飞行单位和导弹正在逼近！” 拉塔恩倒是不意外，只是问道：“没有警告？” “是的，没有喊话，没有驱离，也没有接受通讯请求。”卡珊德拉双眼下方浮现出垂泪战纹，磁场力量悄然运转，“要不要我……” “又要打架了，哥们儿！”身背叛逆剑、腰挎阎魔刀的但丁咋咋呼呼地从卡珊德拉身旁冲进来，自从把维吉尔送回意大利的罗马后，半恶魔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怎么说？咱干他一场？” 源清隆就稳重许多了，笑眯的狐狸眼朝雷达扫了一下，点点金光从他长且翘的睫毛下逸散而出，虽然身上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只是被线粗略缝上，但他开口时，战意丝毫不减：“来者不善啊……” “来者不善？我才是来者！” 拉塔恩从铁王座上起身，熊熊红发无风自动，格外发达的犬齿曝露而出，“古斯塔夫，清理空域！兄弟们，咱们去看看扬基佬们是怎么个意思！” 第107章 跳帮 拉塔恩阖上马格努斯之书，问道：“郑，你知道来自德日进这个人吗？” “……将军，我上学期魔法史课程只得了‘d’。”郑市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跟魔法史无关。这位哲学家和古生物学家在中国工作了许多年，是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你身为中国人，居然不认识？”拉塔恩调侃道。 郑市龙忽然想起了什么，告状似的说：“将军，我穿越前曾用过一个叫做‘小红书’的中国软件，那上面有些生物甚至不认识伟人。” “？？？”拉塔恩巨躯一震，两眼因为这难以理解的愚蠢而睁大，“胡桃，你也是中国人，郑说的是真的？” 正在为郑市龙披上风衣外套的胡桃说：“小红书是这样的。志士只要全身心投入战斗，听命行事，奋力革命就可以了。而精致利己主义者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但丁忍不住怒骂道：“这种人真是狗屎不如！” 源清隆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在下认为是狗狗又屎屎。” “比起这种人渣，我更在意大哥为什么提到德日进。”科林给胡桃和郑市龙拍了一张相当亲昵恩爱的合照，甩着拍立得照片说。 卡珊德拉学着拉塔恩平日里最喜欢的动作——双臂环胸，说道：“对啊，亲爱的，别吊我胃口了。” “德日进提出：地球史上现今正在发生的最重大事件，也许确实是那有眼光的人不断发现这个不断变化之宇宙在趋同定律下，创造某样东西或者某个顶尖人物的过程……” 拉塔恩轻声复述，双眼遥望超越人类视距极限的海平面上，那些排开阵列的美国海空军部队，以及对自己展现出明确敌意的美利坚政府。 “以此来终结，那一直都存在于人类之中的唯一一种罪恶，它的名字叫——不团结。” ———— 尼米兹级尼米兹号核动力航母上，五星上将麦克下士的耳膜差点被刺耳的警报声穿透，他摘下口中还未来得及点燃的烟斗，目光穿过瞬间乱成一片的舰桥，看向满头大汗的雷达官。 “汇报情况。”见雷达官毫无反应，麦克提高声调，“说话！上尉！” 雷达官是一名黑人，但麦克却从他黝黑的脸膛上看出了苍白。这位上尉蠕动着肥厚的嘴唇，却一言不发地抬起手，指向面前墨绿色的雷达示波器。 麦克强行把涌到嘴边的“傻逼黑鬼”给咽了下去，因为他看见示波器上每一粒象征舰队射向机械魔神的飞弹的亮绿色光点，都在命中目标之前偏离了航向！ 数百粒光点汇聚成一个大号的光球，就像是巨人把射向他的箭矢揉成一团…… 然后朝舰队反向投掷了过来！ 雷达上瞬间划出一条笔直的线，其速度远远超过了航母机动性的极限，就连防空武器都难以追踪！ 麦克清楚地听见飞弹组成的金属巨球划破空气的刺耳呼啸，这声音尖锐得以至于他两只耳朵都淌出了鲜血，紧接着便是钢铁碰撞的巨响，一名负责通讯的士官蹭得一下站起来。 “长官！艾森豪威尔号航母的甲板被击中了！” “把望远镜给我！立刻！现在！” 麦克顾不得擦掉耳朵里的血，跌跌撞撞地冲到舷窗旁，从士兵手里抢来望远镜，朝着艾森豪威尔号航母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艘以美国第34任总统姓氏命名的航母甲板上，像是被陨石击中一样，清晰地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海水从中喷涌而出，以至于让这艘航母的舰艏沉下去了一大截！ 于此同时，通讯士官再次尖叫起来：“长官！我们派出的所有舰载机都失去了机动力！飞行员说……他们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凝固在了半空中！” 是重力。 一滴冷汗从麦克额角滑落，他早就知道对方的强大，毕竟那场漆黑魔神与红银巨神惊世骇俗的战斗几乎被所有人目睹，而作为官方人员他也知道世界上有巫师这一团体的存在。 如果不是史塔克集团和美国国会强烈要求军方收集漆黑魔神的各项数据，他才不会出现在这该死的大西洋上！ 但他就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吗？”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就是美国的傲慢吗？” “谁？！”麦克猛地转身，吓到了被他夺走望远镜的士兵。但他身后空无一人，这让他后背衣服瞬间被汗水浸透。 那声音是如此之近，简直就像趴在他背上说话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声音振动空气所产生的微弱气流，他却根本找不到说话之人！ “谁在这儿？！”麦克像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大吼，“出来！！！” 恰逢此时，黑人雷达官像是被神父抓进忏悔室的小男孩一样惊恐地尖叫起来：“长官！对方朝我们射击了！数量6，速度3马赫！” “是什么？”麦克刚一问出口就感觉自己蠢透了。 因为舰桥中所有人都不自主地站了起来，以崇敬和恐惧的目光望向舷窗外的天空。 是导弹，六枚搭载了核弹头的导弹朝着尼米兹号直射而来，弹头上的黄黑色核标志如同死神的呼唤般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寒冷。 导弹之上，赫然屹立着一道道人影。其中为首者红发飘扬，身形壮美宏伟，双臂环抱于胸前，身上黑袍在狂风中猎猎飘动，一双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眼眸仿佛能洞穿空间，直接刺进麦克的脑海之中。 那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很可惜，我的傲慢在你之上。” 麦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口水在他喉咙里卡了片刻，同时卡住的还有他对美国强大国力的信仰。 如此恐怖的赤发魔神，当今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抵挡了？ “现在。” 导弹悬停在航母舰队的上方，拉塔恩的声音同时从舷窗外和麦克脑子里传出：“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被我毁灭，或者团结到我身边。” 麦克从通讯士官手里接过连通舰船喇叭的麦克风，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自总统与国会愚蠢的命令，让他不惜任何代价地去攻击渡海而来的巨人。 但这条会让无数年青小伙命丧大西洋的命令背后，有着犹太家族罗斯柴尔德的操控。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身为五星上将的麦克，怎么可能不了解那些华尔街的犹太人正死死掐着美国的卵蛋，就好像他们才是合众国的真正主人一样。 被这些犹太人在背后用枪指着，麦克只感觉愤怒和无奈，美国海军无往不利的舰队在漆黑魔神面前，就像是一群试图干掉人类的蚂蚁，脆弱地可怜。 “我——”麦克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拉塔恩打断。 “时间到了。”拉塔恩上举右臂，如挥刀般竖劈而下，“灰骑士军团，跳帮！” 第108章 丧权条约 跳帮！ 铸海为路的将军炮阵列后方，先锋级泰坦立刻在这个命令下行动起来，每五台泰坦抓住一台拥有幻影移行能力的浪人型。 机魂咆哮，随着视线从彩色化为狂乱的黑白，灰骑士军团瞬间跨越数百海里的距离，以666的阵型强行跳跃至美国海军军舰的甲板上！ 穿着圣盾型魔动装甲的灰骑士沃登纳尔从驾驶舱中一跃而出，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十字军头盔凶狠的倒三角型眼孔中绽放出煌煌魔光，形成围绕头颅的冕环，灵能轰击伴随着他们钢铁般的连祷飞射而出—— “吾乃破魔之圣锤！” 灵能轰炸将伯克级驱逐舰的舾装化为水晶般的质地，位于船舷上方的舱室在清脆悦耳的崩解声中灰飞烟灭，其中的美国海军被超自然之力化为人形焦炭，唯独顶着白森森的纯洁颅骨。 “吾乃除邪之神矛！” 军团型泰坦的转轮机炮将从船体内冲出的海军陆战队轰成漫天碎肉；舰艏的127mm口径舰炮被离子型泰坦胸口射出的超热激光熔融成废铁；刚刚发射的鱼叉型导弹刚出膛点火便被北极星型泰坦的电磁狙击炮凌空点炸。 “吾乃守护之坚盾！” 灰骑士冲进舱室内，美国海军的步枪根本无法突破他们厚重肩甲下放射出的铁甲咒，子弹在无形的球状护盾上撞成一张张铜饼，继而无力地掉落下来，被灰骑士的铁靴踏在脚下。 “吾乃仇敌之憎恨！” 圣盾型魔动装甲中，沃登纳尔双眼和口中都被自体内迸发的灵能染成了刺眼的苍蓝，狂蛇般的闪电从他们大张的十指指尖激射，所过之处海军士兵无不被剥离血肉，仅剩骨骼。 “吾乃诡诈之祸患！” 烈焰型泰坦将散播易燃气体的瓦斯塞进伯克级驱逐舰的锅炉，铝热剂发射枪一经扣发，冲天的火光便将这艘造价高昂的驱逐舰拦腰炸断；凌空飞来增援的战斗机被音调型泰坦强大的探测器捕捉，40mm机炮几个点射便将航弹连同战斗机一同化为火球；浪人型泰坦挥舞着足有他身高二分之一的大剑破开焦黑熔烂的装甲，将完成清缴任务的灰骑士一一抛投出来，重新回到各自泰坦的驾驶舱内。 “吾乃诸神之终焉！” 幻影移行造成的爆响尚还回荡在火光冲天的海面上，灰骑士军团便已经回到了横跨大洋的通途上，被浮空而行的帝皇级泰坦君权号投下的巨大阴影所笼罩。 沃登纳尔擦拭装甲上的灰尘，默念祷言以冷却被灵能灼烧的神经，清点自己缴获的纯洁颅骨，好似正在消化养分的群狼，等待着下一道命令。 他们是被拉塔恩以贤者之血创造的超人，融入他们体内的鲜红晶体在提升身体素质的同时，也抹杀了他们大部分人类的情感，让灰骑士好似血肉机械一样冷酷且高效。 短短几分钟，在拉塔恩的注视下，除了正在沉没的艾森豪威尔号以及其他四艘航母之外，尽数化为时不时还会被殉爆弹药炸得更加粉碎的金属棺材，连大海都被燃烧的油液燃成了血一般的红色，空气中的高温和灰烬令人窒息。 站在核弹之上，拉塔恩望向尼米兹号航母舰桥中，脸色比幽灵还要苍白的五星上将，说：“现在，让这支舰队真正的主人来和我对话。” 麦克浑身一颤，这场仅仅持续了五分钟不到的冲突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在对方面前拥有海上绝对霸权的美国海军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他只能命令通讯员，给美国国会发去通讯请求。 拉塔恩身旁的另一颗核弹上，科林咔嚓一声拍下麦克将军的丑态，嘀咕着说道：“不是说邓布利多教授会给咱们托关系吗？咋还没进美国就被海军给盯上了？” “魔法国会和美国国会之间的关系就差抄起皮鞋拍对方脑袋上了。”卡珊德拉提醒道，同时轻蔑地看着那些汇聚到甲板上高举双手的美国大兵，“抄作业也要好好抄才行。你五年级的时候还要通过o.w.ls考试呢。” “听你的，嫂嫂。”科林这一声给卡珊德拉喊得眉开眼笑。 但丁盘腿坐在核弹头上，百无聊赖地用双手托着脸颊，“还以为能打一场呢……结果就这？” 源清隆笑眯眯地看着但丁，语气极其危险：“如果你很闲的话，不如把宿舍里你的那些臭袜子给洗掉？它们都快要进化出一套独立的生态系统了。” 但丁讪笑道：“明天，明天一定洗。” 郑市龙热泪盈眶：“将军的生活环境居然这么恶劣，啊，何等伟大！”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猜我为什么宁愿每天晚上去原铸工厂加班也不愿意回寝室？” “呃呃……” 就在郑市龙无语之际，尼米兹号的扩音喇叭中传出了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我是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美利坚合众国第四十一任总统。于华盛顿发起这次讲话。尊敬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先生，请允许我代表美国政府向您致歉。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好一个“一场误会”。 拉塔恩对此嗤之以鼻，如果不是自己展现出了让美国军队难以超越的战斗力，这老小子怎么可能会如此谦恭？ 要知道，布什总统虽然内政平平，但向外扩张的野心却极其旺盛。1991年由美军在阿富汗挑起的沙漠风暴军事进攻计划就是这家伙制定的战略方针，他还想着通过在阿富汗的胜利建立起以美国为首的“世界新秩序”呢。 痴人说梦罢了。 拉塔恩懒得和布什总统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要进入美国国境，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五大湖区附近驻扎。我知道有不少混血种在美国政府当差，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卡塞尔学院不允许之类的鬼话。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美国政府不想失去这几艘航母，就答应我的要求。” 扩音喇叭那边沉默了。 指尖在大臂上轻轻点动，拉塔恩冷漠地计算着时间，他笃定美国会在自己的力量面前屈服，就算出乎意料地选择不屈服，大不了直接把身下这几颗核弹送到华盛顿去引爆就行。 反正这些政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寄生在人类主体身上的毒瘤。 直到4分50秒，在这最后关头，扩音喇叭才重新响起，布什总统说道：“尊敬的马格努斯先生，经过国会讨论，我们决定同意您的请求。但为了世界和平，我们希望您能接受以下几项条款。” 拉塔恩：“说。” “第一，您和您麾下势力不能制造和使用重型武器；第二，您和您麾下势力不能制造和使用装甲器械；第三，您和您麾下势力不能制造和使用毁灭性武器；第三，您和您麾下势力不能建立任何意义上的空军和海军；第四，您和您麾下势力不能拥有超过名士兵。” 此言一出，核弹上几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卡珊德拉怒声道：“美国国会这是想羞辱我们吗？！神操的扬基佬，我现在就去战你娘亲！” “将军！”郑市龙急道，“这种条约完全是在逼迫我们主动丧权，万万不能答应啊！” 科林上窜下跳，险些从核弹上摔下去，“大哥！咱不受这鸟气，直接把美国打下来吧！” 源清隆脸色古怪：“在下感觉这些条约……” 但丁神情有些别扭：“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拉塔恩嘴角抽动，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掩饰住自己的表情，在郑市龙和卡珊德拉极其不理解的目光中，他说道：“我接受。回头记得把文件送过来，免得伟大的民主灯塔翻脸不认账。” 布什总统难掩语气中的喜意，宽宏大量地说道：“我就知道您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马格努斯先生。我谨代表美国，欢迎您的到来。” 第109章 中登，我鬼火停楼下安全不? 君权号踏入美国国境时，机甲猎人计划的第一台原型机“忧蓝罗密欧”，就站在北美大陆的西海岸线上。 忧蓝罗密欧拥有宽大的上身，背后延伸出两道平衡翼。头部驾驶舱被胸膛衬托地极小，头顶耸立着帆状冠，与胸前屹立而起的、为了保护驾驶舱的配重帆高度齐平。 由于原本就是为了在海中迎战哥斯拉而设计，忧蓝罗密欧拥有前二后一总共三条腿，位于人型机甲屁股中央的第三条腿被军方戏称为“史塔克的大棒棒”，但这异形的设计也确实为这台77.72米的机甲在海洋中提供了强有力的稳固支撑。 这本该是如大厦般宏伟的机甲，但当君权号从它面前横渡虚空而过时，尚不及对方一条小腿高的忧蓝罗密欧，如同一名懵懂的稚童。 “神圣的屎啊……”驾驶忧蓝罗密欧的双胞胎兄弟布鲁斯和特雷文·凯奇异口同声地说道，为了分担驾驶机甲的神经压力，从美国陆军中选拔而出的他们因为出色的心灵共感能力而高度适应神经串联系统，相当于把两人大脑和精神通过机器合并为一人。 君权号投射下的阴影让凯奇兄弟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难看，他们都是原教旨主义上的爱国者，看到这样一台不受美国政府监管的大杀器进入美国境内，心情可想而知。 小凯奇拧着脸，低吼道：“他妈的，超载核动力引擎，我们上去跟他爆了！” “我们只为和平而战，不为挑起战争而战，你这傻瓜！”大凯奇直接通过权限锁定了弟弟的系统，“接通通讯。史塔克先生，我们已经捕捉到了君权号的光学影像。” 一束蓝光从驾驶舱上方洒下，现年22岁的史塔克集团ceo，托尼·史塔克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凯奇兄弟面前。 年轻而英俊，这是托尼·史塔克经常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只可惜他身上那套嬉皮士风格浓郁的紫罗兰色条纹衬衫和手里摇晃的香槟，很快就会让人把他划归到浪荡的花花公子这一行列之中。 但是，作为14岁进入mit学院，17岁从麻省理工毕业的天才，这个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拥有着人类之中数一数二的惊世智慧！ 在君权号投射下的阴影之中，托尼的脸色意味难明，恼火中又带着几分喜悦。最终，他朝君权号的背影举杯，将冒着气泡的黄金酒液一饮而尽，坦然地说道：“你赢了，混蛋。” 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结构精巧上，设计并制造机甲猎人的托尼·史塔克都不得不承认，他在制造大型机械这一方面输给了尚未谋面的拉塔恩·马格努斯。 但输了一次不代表彻底认输。相反，托尼很高兴终于有人能从智商上与他一样傲立在人类之巅，作为天才的自傲自负也让他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从其他方面把这局给赢回来。 君权号若有所感，散发猩红光芒的鸟卜仪阵列如眼球般在骷髅骑士面甲下转动，以极其鲜活的眼神隔空与托尼的全息影像对望。 “你也这么觉得吗？好小子。”托尼读懂了那眼神中的含义，“才十一岁啊……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说完，他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句话他经常从那些迂腐的“学术大拿”口中听到，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用这经典发言评价别人的一天。 “斯塔克！”小凯奇冲动地说道，“别他妈笑了！这可是我们国家的敌人！” “特雷文，你太失礼了。”大凯奇看似生气，但语调中尽是袒护，“抱歉，斯塔克先生。我弟弟就是这么个性格，他无法放任这样一个巨大的威胁堂而皇之地进入我们祖国的腹地。” 托尼笑吟吟地反问道：“也就是说你们觉得我是个放任君权号不管的懦夫咯。” 大凯奇垂下眼眸：“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先生。” “得了吧，你们这点小心思就像尿床的小屁孩试图把床单藏起来一样明显。”托尼笑容依旧，目光却锐利起来，刺得凯奇兄弟神色极其不自然，“放心，虽然罗德上校是我朋友，但我不会针对你们俩的。忧蓝罗密欧与君权号对比也确实像个易拉罐搭起来的玩偶。我会着手对这台机甲进行升级改造……哦，对了。波茨小姐！” 一名都市丽人走进全息投影的图像捕捉范围，在凯奇兄弟看来她就像是蓝光中的幽灵，这位全身散发着精明强干的职业女性气场的波茨小姐没好气地对托尼说：“你九十分钟之前就应该去开董事会了，斯塔克先生。” “ceo说什么时候开会才能开，让老东西们安心等着，准备几包尿不湿防止他们弄脏我最喜欢的地毯。”托尼的表现就好像他这辈子不知道“客气”这个词，“我要跟马格努斯先生见面，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波茨小姐。推掉所有行程，我现在只想做这一件事。” 波茨无声地瞪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托尼扬起眉毛，不耐烦地拍拍手，“chopchop！” ———— 君权号的胸前甲板上，源清隆俯瞰美国的土地，说道：“据说硫磺岛战役时期。一名美国军官对日本军官喊道：‘天皇 is son of bitch！’日本军官大怒，反骂道：‘罗斯福马鹿だな！’怎料美国军官喜上眉梢：‘骂得好！老子是共和党！’” 卡珊德拉若有所思：“你是说美国的多党制不利于团结。我们可以暗中操控各个政党相互攻讦，从而削弱美国国力，创造分裂的契机。从而让拉塔恩上任总统，给美利坚一个太平？” “呃……”源清隆吐了吐舌头，“在下只是单纯想讲个笑话……” 卡珊德拉翻了个非常标准的白眼。 “损伤脑细胞的事情交给拉塔恩就好啦。”但丁懒洋洋地说，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冷冽寒风，“我们只需要知道‘干谁、去哪儿干、干成啥样’这三干原则就可以了。” “难怪他说自己一个人要写全寝室的作业，搞得我还以为你们霸凌他。”卡珊德拉线条分明的手臂交叉在胸前，这一点她与拉塔恩越来越像了，“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你们这些傻瓜的救星。” “救星？义父！”但丁嬉皮笑脸地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源清隆惭愧地说：“在下英语本当不上手。” “你的日式英语已经够天崩地裂了，不要再用英式日语来折磨我。”卡珊德拉痛苦地捏了捏眉心，“那个小狗仔哪儿去了？” 就像所有记者狗仔一样，科林永远会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落里钻出来，比如君权号的通风井，他探头喊道：“大事不好！褪色者向拉塔恩提亲了！” 但丁虎躯一震：“什么？！褪色者要娶拉塔恩？！” 源清隆目瞪口呆：“什么？！拉塔恩好这一口？！” 卡珊德拉怒发冲冠：“什么？！这狐狸精敢偷老娘的后院？！” “……你们仨有什么资格管我叫狗仔？”科林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话在三人口中越传越歪，“不对！是褪色者想娶拉塔恩的妹妹，所以找未来大舅哥提亲！” 卡珊德拉一愣：“妹妹？是玛莲妮亚还是菈妮？不是，等会儿……这俩人都没成年啊！” 源清隆阴恻恻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这个炼铜的家伙找到手铐和脚镣。” “不是拖把吗？”但丁说，“哥们儿，我很难想象拉塔恩有什么理由不把这家伙打成一摊屎。” 四人冲进君权号的舰桥，只见通往铁王座的大门敞开着，谒见厅里传出褪色者塔尼什的声音：“中登，我的灵马停楼下安全不？” 拉塔恩红发缠绕着王座后方的无数管线，僵尸般的面容上忽然绽开一抹让人望之胆寒的笑容，紫光湛湛的双眼凝视着王座下方的褪色者，语调轻柔而又阴狠：“比你安全。” 第110章 虚实双树的秘闻 金妮牵住卢娜的手，灵魂与力量共鸣，点点月辉在两人之间浇筑出星月公主的娇丽容颜，她睁眼便看到了把她找来的拉塔恩正在默默磨刀，颇为无奈地对褪色者说：“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你给予我招魂铃与三狼骨灰，让我度过了成为艾尔登之王最弱小的时期；因为你将月光大剑给予我，让我拥有足够的实力冲杀进王城罗德尔；因为你创立了群星律法，并让我成为你唯一且永恒的伴侣。” 塔尼什头盔下的目光极其火热，他从系统背包中取出缠绕着冰冷雾气的月光大剑，托举在他双手中的幽蓝剑身散发着柔和而又锋利的辉芒，“这便是你我之间爱情的证明！” 卡珊德拉搓着小臂上的鸡皮疙瘩，扯着嘴角说：“好肉麻的情话，连我都感到尴尬了。” “如果月光大剑在你手上，”菈妮轻声说着，用金妮的手从卢娜胸口中抽出清冽月光，“那我这柄剑又是什么呢？” 塔尼什微微一怔：“这……” “显然老妹儿的剑是赝品。”但丁阴阳怪气地说，“正品怎么会在正主手上，哦天呐，这怎么可能呢？” 拉塔恩一言不发，只是拿起用炼金术重新塑造的碎星大剑，将一缕红发置于这柄巨兵漆黑的弧形刃口上，轻轻一吹，发丝瞬间断裂，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菈妮有没有真的将月光大剑交给塔尼什，身为哥哥的碎星红狮子怎么可能会让妹妹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穿越者？ 就用碎星大剑砍下塔尼什的脑袋吧！ “等等！”碎星将军的杀意刺得塔尼什一个激灵，“我这里还有证据！看！” 他从系统背包中拿出了一枚银色环戒，雕纹精美的戒托上镶嵌着一颗幽邃如黑暗满月的宝石。原本是月之公主菈妮赠予伴侣的冰冷契约——暗月戒指。 “按照《艾尔登法环》中的律法，如果菈妮是神人，那么所谓的伴侣也就是王。”塔尼什以胜利者的姿态朝拉塔恩举起这枚戒指，“这是最强有力的证据！我便是艾尔登之王，是陪同菈妮踏上星月道路的唯一伴侣！所以我娶菈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异议あり！”源清隆猛地抬手打断了塔尼什的发言，“这枚戒指的款式明显是女戒，那为什么它没有戴在菈妮的手上，而是被你随身携带？肯定是你偷走了这枚戒指！” 塔尼什头盔下的脸色有些心虚，游戏中他确实是杀进皇家卡利亚学院，打爆了陷入癔症之中的满月女王蕾娜菈——也就是他自认为的岳母——然后还杀死了因猩红腐败而疯狂的大舅哥拉塔恩，从而正式开启菈妮的剧情线，才能拿到戒指成为月之公主的伴侣。 但反正别人也看不穿他的头盔，塔尼什嘴硬道：“你凭什么说这是我偷的？证据呢？拿出来啊！”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褪色者手中的暗月戒指：“你不识字？指环上明明刻了警告：所有人物，皆不得拿去此物。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 塔尼什震惊地看着戒环上那些他以为是花纹的雕刻：“这——这是字？” “曾经流行在皇家卡利亚学院中的魔纹花体字，我在卡利亚学习魔法时人人都以自己会书写这种字体为荣，因为它是月之公主创造的。”拉塔恩从铁王座上起身，碎星大剑高举，“不过，这些跟你这个自寻死路的小偷没有关系！” 重力武技—— “哥哥，等一下。”菈妮打断了拉塔恩即将爆发的杀招，“褪色者，我对你口中成王的过程颇感兴趣。你详细讲述，不得遗漏任何一点细节。” 塔尼什心有余悸地瞥着拉塔恩脸上的狞笑，这尊能将地球殴打地偏离轨道的半神可不是游戏里那个强弩之末的残废疯子，他讪笑着说：“一定要讲吗……” “你方才的举止令魔女菈妮蒙羞。”月之公主的声音从她的三张口中同时传出，四只女孩的手掌同时握住了月光大剑的剑柄，“我不容许你拒绝。” 成对的碎星大剑摩擦出深紫火花，两柄巨兵插进铁王座前的金属台阶，拉塔恩将双手搭在雕琢成雄狮鬃毛的剑锷上，以刽子手看着死刑犯的眼神盯着觊觎自己妹妹的不可饶恕之人。 卡珊德拉无声地运转磁场力量，紫红电弧弥漫激射，垂泪战纹显于面上，不动声色地将指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一颗颗子弹压入弹匣，但丁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黑檀木和白象牙上膛，手指搭在双枪的微动扳机上，笑意吟吟地说：“应该没人打算逃跑吧？” “在下认为直接砍掉四肢比较好。”源清隆将不死斩拔出朱红刀鞘一寸，纤细的身躯如准备捕食的猎豹般绷紧，“事后再接上就行。” “奈克斯特！！！”科林直接变身银巨神，一屁股把铁王座谒见厅的大门堵死，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眼瞳俯视下方渺小的褪色者。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塔尼什别无选择，只能将他在《艾尔登法环》游戏中的经历一一道来。 从在侯王礼拜堂醒来，目睹早已死去的女巫在尸体前留下“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当上艾尔登之王”的谏言，再到被看守于此的接肢贵族击败，进入漂流墓地重拾武艺，以及第一次目睹宁姆格福风光与参天黄金巨树的震撼。 被大树守卫杀死的懊恼，击败强敌后多巴胺飞速分泌的狂喜，于关卡前方赐福点与少女梅琳娜的初次相遇，在艾雷教堂接受化名“魔女蕾娜”的菈妮所赠予的招魂铃和群狼骨灰，一次次死亡又重生后逐渐掌握克敌制胜的技巧，在这片遗留着破碎史诗的交界地中不断战斗。 “噩兆妖鬼”马尔基特、“接肢”葛瑞克、拉达冈的红狼、“满月女王”蕾娜菈、“碎星”拉塔恩……一个个传奇倒在褪色者的刀下。宁姆格福、利耶尼亚、盖利德、亚坛高原、格密尔火山……广袤的交界地上处处留下褪色者的足迹。 最终，即使是拉达冈也败北，艾尔登法环不得不化身出艾尔登之兽来应对褪色者的威胁，但这依旧只是徒劳，随着血条见底，再无任何敌人能阻止褪色者成为新一代艾尔登之王。 听完塔尼什的讲述，菈妮沉默片刻，对拉塔恩说：“哥，游戏里的你好弱啊。” “废话，我是前中期boss，而且为了让玩家开启你的剧情线我就必须得死。数值高了，那玩家还怎么玩？”拉塔恩说，“不过……我因猩红腐败而发疯，拉卡德又沉迷在大蛇吞噬神只的欲望之中……菈妮，我们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菈妮看着哥哥红得发黑的眼眶，轻轻将她虚幻的灵魂手掌放在碎星红狮子巨大的肩膀上，柔声道：“说这些干什么？这里不是游戏，我们也不是那些被数据驱动的角色。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这不对吧？”塔尼什看着菈妮和拉塔恩兄妹之间的互动，“菈妮可是黑刀之夜的元凶，杀死了本不该死去的半神‘黄金’葛德文！间接促就了玛莉卡女王砸碎法环，引发了碎片战争啊！你们俩关系怎么能这么——” “密切？”菈妮质问道，“我真的是元凶吗？葛德文真的是我杀死的吗？你口中那些守卫在女王闺阁之前的黑刀刺客为何会听命于我这个远离权力中心的魔女？永恒女王玛莉卡会肤浅到因为一个儿子的死亡而击碎铸就了一个时代的法环吗？” 塔尼什愕然，哑口无言。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你们穿越者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就是把游戏当成现实，又把现实当成游戏。”拉塔恩语调低沉，“你根本不知道我跟拉卡德和菈妮之间的感情，不理解我们手足兄妹之间的羁绊，还试图以‘好感度’之类的鬼东西衡量血亲之间的情感。最重要的是……你居然把我妹妹当成游戏中的一段 数据！！！” 红狮子的咆哮让君权号都为之颤抖，半神之怒使得塔尼什头盔下的脸色惨白一片，两条大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种连灵魂都仿佛要融化的感觉，是游玩游戏的过程中所体会不到的。 菈妮开口道：“褪色者，你在《艾尔登法环》之中遇到了七名神人。我、拉塔恩、拉卡德、死亡的葛德文、蒙格特、蒙格、玛莲妮亚。” 提到女武神时，她鼓了鼓脸颊，显然对猩红腐败之花十分不满，“那么，除去玛莉卡女王与初始的艾尔登之王的三位子嗣和拉达冈与满月女王的三位子嗣，你难道没发现女武神的两位手足不知所踪吗？” “跟这小子废什么话？”卡珊德拉冰冷地笑着，五千匹磁场力量蓄势待发，“让我好好拷打一顿，我就不信他不招！”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塔尼什连连摆手，慌忙道，“米凯拉把自己结成了一个茧，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至于最后一名神人……我不知道……” “还想狡辩？”源清隆眯起了狐狸眼，“鸭子哥，把你的臭袜子拿来塞他嘴里。” 奈克斯特：“嗄？！” 但丁用枪口挠了挠眉梢：“连科林都觉得寂寞哥你太残忍了……不过我喜欢！” 塔尼什有苦说不出，憋屈地大喊道：“我知道的都说了！这最后一名半神在哪里游戏里根本没提！半个字都没有！” “那是你太蠢了。”拉塔恩冷冷地说道，“宵色眼的女巫，火种少女梅琳娜，你想藏到什么时候，还不立刻出来见我？” 塔尼什震惊地看向身后，点点金光凝聚成少女的身形，一袭旅者打扮的梅琳娜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满头色泽浅淡的红发，仰头用她铭刻着手爪状印记的闭合左眼和正常的右眼望向碎星红狮子，姿态不卑不亢。 看着她的发色，以及那被封印的左眼，拉塔恩目光一凝，侧身用拳头托住下颚：“果然，你也是……” “梅琳娜，你是半神？！”褪色者失声惊叫。 “她不是神人。”菈妮微笑，“但她确实和我们一样，是永恒女王玛莉卡某种意义上的子嗣。” 但丁听糊涂了，“既不是又是？嘶……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源清隆踹了他一脚：“那你还听啥？反正也记不住。” “王兄，王姊。”梅琳娜的声音沙哑如蜜糖，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要听她诉说的欲望，“有光必有影……这便是我能提供的所有信息了。” 卡珊德拉捏紧了拳头，自从拥有了磁场力量之后她也逐渐变得能动手就不动脑子起来，“谜语人是吧？” “有光必有影，万事皆两面。如托丽娜之于米凯拉，如拉达冈之于玛莉卡，如黄金树……”拉塔恩雄壮的双眉紧锁而起，“之于幽影树？” 梅琳娜眼眸低垂，一言不发，沉默得像是罗格·多恩。 这种态度就是答案，拉塔恩与菈妮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惊涛骇浪——奴役众生的黄金树不止一棵，还有一棵具有类似权能的幽影树存在，而这棵树的所处之地必然如那拉达冈和玛莉卡的关系一样，位于和现实世界倒映对照的亚空间！ 所以北欧那颗黄金树被焚烧之后钻入地下便消失不见，关键不是钻进地底，而是因为身为黄金律法化身的黄金树将它的权能转移到了依旧完好无损的幽影树上！ 有光必有影，相反亦如是。只要幽影树不消亡，那么黄金律法的黄金树迟早会卷土重来！ 这便是梅琳娜短短一语之中，所透露出的双树秘辛！ 长久的沉默后，拉塔恩对塔尼什说：“看在你帮过但丁的份上，留下你知道的所有魔法、祷告和战技。带上你的女巫，滚出我的视线。” 褪色者拿着暗月戒指，死心不改，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和菈妮……” 眼看老哥就要控制不住拿刀的手，菈妮干脆地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你爱的是那个以数据形态存在于游戏中的菈妮，关键是……你的手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塔尼什一整个惊呆住了，“啊？我的手？” “还是哥哥的手好看。宽大，厚实，骨节分明，每一根血管都排布地充满力量感，常年习武带来的老茧和伤疤更是迷人，又没有长太多碍眼的汗毛，简直就是手中的极品。”菈妮对拉塔恩的手掌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抱歉，我是个手控。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卡利亚城寨里养那么多指虫？” （注：各位可以搜一下艾尔登法环手掌怪，这里就不放图片了，以免引起不适。） “这——我——可是——”塔尼什被震惊地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是艾尔登之王啊！” “拉塔恩都说了，这里是现实，不是游戏。”卡珊德拉狞笑，“再骚扰我的小姨子，你就会切身感受到五千匹力量的拳头打在身上有多疼。这可不是游戏里你喝口血瓶就能治好的痛哦~” “放心。”源清隆点燃黄金瞳，笑眯眯地对塔尼什说，“在下的言灵·宽恕会让你死得没那么痛快。” “虽然你帮我打过穿越者维吉尔，但是……”但丁举起双枪，“拉塔恩是我哥们儿，哥们儿的面子我得拾起来。而你，抱歉，咱不熟。” 奈克斯特：“嗄！” 梅琳娜拽了拽塔尼什的胳膊，穿越者步履踌躇，对菈妮说：“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有人来践行群星律法之时，请召唤我。” 菈妮看着褪色者的眼神活像高中女生看着急于展现自身魅力的中年大叔：“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毕竟……” 她虚幻的面容在拉塔恩脸颊上留下一个无痕的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为什么不选我最勇武最睿智的哥哥当我的王呢？” 拉塔恩只是微微一怔，便微笑着俯身去吻菈妮不存在实体的额头，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卡珊德拉如遭雷亟，小姨子变情敌？！ 奈克斯特：“嗄？” “我嘞个轴心国啊！”但丁失声道，“哥们儿，这可是个伦理的问题！” 源清隆笑容暧昧：“骨科，还得看德国。” 塔尼什呆若木鸡地站着看了一阵，心中有什么宝贵的东西破碎了，他失魂落魄地被梅琳娜拽着走出铁王座谒见厅，连暗月戒指从手中掉到地上了都没注意到。 “哥哥。”菈妮小声说，“虽然你是碎星，而我是群星。但我刚才的提议是认真的哦。” 暗月戒指从地上悬浮而起，被无形引力吸入拉塔恩掌心之中，红狮子盯着戒指上那枚黑暗满月形状的宝石看了一会，反手将它收进马格努斯之书中，“难道你以为我不是吗？” 一片宽阔的湖面出现在君权号脚下，那是北美五大湖之一的密歇根湖，湖畔西南岸耸立着一片林立的高楼大厦，仿佛水泥和钢铁铸就的丛林。 芝加哥，就在眼前。 第111章 皇极惊世 钟楼战角从斜指苍天缓缓梳理而起，君权号两侧的肩甲向中央重新合拢归并，封闭的舱道再度打开，分隔于两肩的各个区域终于再度相接。 至纯源石反应炉提升出力，波涛般的重粒子从城堡下方逸散而出，君权号脚下的土地像豆腐渣一样被轻易压迫开来，炼金术将底部被重力波碾实的泥土转化为同等重量的钢铁底座。 漆黑魔神合眼闭目，在翻涌而来的土浪中沉进地底，化为霍格沃茨魔法学院。 几百米外就是混血种的卡塞尔，昂热敬畏地看着屹立在大地之上的黑暗哥特城堡，对邓布利多说：“即使作为高级动物，人类依旧会对体型远大于自己的东西产生畏惧。就算是曾经直面过龙王的我，也很难不对这种壮观的景象感到震撼。” 邓布利多无奈地点头，马格努斯的力量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设想的范围，当初他去德国找格里戈维奇招收拉塔恩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赤发的混血巨人会……不……马格努斯可以是任何东西，但绝不可能是混血巨人。 “整个镇子都给拖过来了。”昂热望向正在掩埋地基的学院门前镇，“每次看到年轻人做出这样卓越的成就，都会感到自己已经老得跟不上时代了。阿不思，要不让马格努斯先生来我卡塞尔学院读个一年两年？我跟他把关系搞搞好，回头跟他打个招呼，说不定隔天上午龙族四大君王的脑袋就摆我办公桌上了。” 邓布利多板着脸说：“你看我像是能安排马格努斯去哪儿上学的样子吗？” 昂热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白巫师，“确实不像。” “那不就得了？”邓布利多说，“除非拉塔恩自己打算去你卡塞尔学院入学，不然没有人能管得了他，连我也不行。” “真可惜呀……”昂热感慨道，“其实马格努斯身边那个日本男孩——我记得叫源清隆对吧？他能来卡塞尔上学也不错，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故人之姿……” 麦格教授拿着一封信走来：“校长。” 昂热和邓布利多同时回头：“怎么了？” “……我找会魔法的校长。”麦格教授严肃地对面露失望之色的昂热摇摇头，将信交给邓布利多，“魔法国会发来的通告，现任国会主席对霍格沃茨的到来表示欢迎，同时也希望霍格沃茨不要挤占伊法魔尼（美国巫师学校）每年的新生名额。” “诶呦，不让一所学校召新生，那就相当于断了传承。”昂热笑眯眯地对读信的邓布利多说，“看来你在国会的人脉也不咋好使嘛。学校刚落地，魔法国会就急着想把你赶回英国去了。要不要老哥哥我帮你去政府那边说说情呀？” （注：邓布利多出生于1881年，昂热出生于1878年，霍格沃茨校长比卡塞尔校长小三岁。） “都一百多岁的人了，你咋还想着从辈分上占便宜？” 邓布利多瞥了幼稚的昂热一眼，将信件折好收起来，对麦格教授说：“米勒娃，请你帮我写一封信给伊法魔尼的冯塔纳校长。就说我诚挚邀请他们全校师生来霍格沃茨参加圣诞节晚宴，以维系两校之间那藕断丝连的学术感情，毕竟伊法魔尼的创始人可是从霍格沃茨的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的。” 昂热露出狡猾的笑容：“阿不思老弟弟，你这是打算趁机立威呀。” “瞎说什么呢，昂热老哥哥。”邓布利多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我只是想让他们认祖归宗而已呀。” 在麦格教授板得跟木头一样的脸色中，两只鬼话连篇的老狐狸相视一笑：“桀桀桀……” 伴随着咔嚓一声，科林挥舞着照片朝卡塞尔学院的锻铁大门跑来，“校长！” 昂热和蔼地问道：“怎么了，小朋友？” “……我找会魔法的校长。”科林从垂头丧气的老绅士旁边绕开，将两大学院校长的合影展示给邓布利多看，“嘻嘻，邓布利多校长，你看我给你拍得帅不帅？潇洒不潇洒？举止亲密不亲密？” 照片中，邓布利多和昂热通过一个巧妙的借位，硬生生被科林拍成了霸道白巫师爱上清纯混血种的角度，这拍照技术不可谓不鬼斧神工惊天动地。 邓布利多微笑：“克里维先生，我敢发誓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预言家日报记者。但是照片？” 科林胜券在握：“校长，你也不想让格林德沃教授知道你和昂热先生不清不楚吧？那我接下来六年的作业……欸？” 瞪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科林瞠目结舌：“我照片呢？！不对，我相机怎么也不见了？！” “作为一名老巫师，我会无声施法和无杖施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这是消失咒，克里维先生。如果你不想被关半年禁闭的话，请写一篇十英尺长的消失咒论文，在下周五前交给我。啊，对了，不许让马格努斯先生帮你写，我认得出你和他字迹的差别。” 看着如丧考妣的科林，麦格教授出言道：“我觉得这样不妥，阿不思。” 科林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光，可怜兮兮地抬眼看向格兰芬多院长：“麦格奶奶……” 邓布利多都对向来严厉的麦格教授的求情感到意外：“米勒娃？” “克里维先生还欠我四篇变形术摘要和两篇基础原理解析。”麦格教授每说一个单词，科林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一分，“我认为克里维先生应该先补完我的作业，然后再去完成你布置的论文，不然就得关一整年的禁闭。” 她说完便朝霍格沃茨走去，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科林像是中了“统统石化”一样，呆滞地僵立在原地。 来迟一步的但丁指着科林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让你当狗仔，现在舒服了吧？看你以后还管不管得住偷拍的欲望！哦，还有一件事，校长——” 昂热满怀期望地看过来。 但丁瞪回去：“我找会魔法的校长！” 邓布利多对大失所望的昂热问道：“你怎么对我的学生这么上心？” “拜托，老弟弟，你的学校都自己走到卡塞尔边上来了，咱俩那高低算是兄弟学校吧？”昂热长吁短叹，“我的副校长是个喜欢盯着上游泳课的女学生看的咸湿佬，学校里的教授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有坑，学生不是杀人狂就是问题儿童。我也想感受一下被青春洋溢的小朋友叫校长的感觉呀。” “对于贵校的副校长和教授，我的看法与你相同，但是学生……”邓布利多颇有深意地停顿了一下，“斯巴达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没有关于恶魔的书推荐？”但丁笑容满面地说，“我想研究研究怎么把那些小逼崽子弄残，直接做成活着的武器，用它们的力量去屠杀更多的恶魔！嘻嘻，我倒要看看，被恶魔杀死的恶魔，会不会像是被踩到脚趾的小鬼一样哭唧尿嚎吔！” 邓布利多朝昂热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昂热感同身受地拍了拍邓布利多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源清隆走了过来：“校长。” 昂热熟练得往旁边躲了两步，对邓布利多说：“找你的。” “……在下找会言灵的校长。”源清隆对大吃一惊的昂热说，“虽然年龄还不够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但在下真心希望能进入贵校研习一段时间。在下对言灵的掌握程度太低了，通过贵校系统化的言灵专业一定能得到长足进步。还请校长成全。” 昂热高兴地像是个收到圣诞节礼物的孩子，“没问题，宝贝儿！你放心，虽然卡塞尔教授脑子都带点大病，但是在专业方面他们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源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选课，我想想把你插进那个班比较好……” 邓布利多愕然：“你就不打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你不同意又能咋样？人家可是马格努斯先生的朋友！”昂热朝邓布利多翻了个白眼，“来来来，源君，别理这老家伙。我带你去见见富山雅史教授，让他带你逛逛校园那绝对素晴らしいことです。” 源清隆就这么被昂热连拖带拽地提溜走了。邓布利多收回无奈的眼神，对但丁说：“关于恶魔的书籍都放在校图书馆禁书区里，回头我给你写张许可证，你给平斯女士看一看她就会放你进去了。马格努斯先生呢？我怎么没见到他出来？” “红毛怪跟骷髅脸去啃那些文言文了，说是要通过什么风水堪舆来定位幽影树的位置。捎带着他也得哄吃醋的金毛肌肉女，我出来时看他写了本书，叫什么……”但丁抓抓脑壳，“《皇极惊世》？” 第112章 霍格沃茨健身学校 “没一个有用。” 校图书馆里，拉塔恩把郑市龙的风水罗盘往桌子上一丢，罗盘指针像三档电风扇一样滴溜溜乱转，根本指不出黄金树的幽影之方位。 在碎星红狮子手旁，还零零散散地摆放着茭杯、八卦图、水晶球、通灵板、猴爪等占卜用品，这些可不是江湖骗子用来坑蒙拐骗的道具，而是被霍格沃茨严密收藏的拥有真正法力的法器。 但这些法器都在拉塔恩询问黄金树幽影位置时陷入了错乱，来自龙虎山的小道士林有道被立起来的茭杯给看傻了，修仙者郑市龙在万花筒一般的水晶球面前陷入了沉思。 这既不科学，也不魔法，更不修真！ 大轰龙爆虎倒是对正在摇花手的猴爪很感兴趣，粘稠透明的口水从它军刀般的利齿间淌落而下。 拉塔恩把猴爪拿起来丢进爆虎的嘴巴里，目光转向他的角鸮阿里曼：“据说猫头鹰的寻路魔法能把信件送到任何一个地址……” 阿里曼连连摇头，能转270°的脖子都快变成直升机的螺旋桨了。卡珊德拉把指尖插进角鸮浓密的麻栗色羽毛里，嗔怪道：“为难小阿里曼干什么？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找那个什么米凯拉？” 阿里曼转过头去对着卡珊德拉的手指就是么么么么一顿亲昵的乱啄，看向磁场癫婆的眼神就像看见了把它孵出壳的亲妈。 “米凯拉和他的半身托丽娜天生便拥有魅惑的能力，可以迫使接近他\/她的人产生好感。无论是敌是友，是凡俗是神人，只要中了这一招，除非米凯拉主动解除，否则那人对他\/她的爱将永远至死不渝。” 拉塔恩向后靠在大轰龙的腰腹上，黑红鳞片散发出丝丝宜人的温热，他用大拇指关节按压右侧太阳穴，对卡珊德拉说：“你想象一下，我被迫爱上那个可男可女的家伙之后，你会——” 卡珊德拉笑弯了眉眼：“我会先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把你做成标本放在我的床上。” 大轰龙虎躯一震，郑市龙猛地打了个寒噤，林有道搓着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口吐白气地说道：“怎么一下子冷起来了？” “不愧是最爱我的小作品，如果你也被魅惑了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拉塔恩面色如常，甚至有点高兴。 在28个千年之后，将死去亲人的尸骸用机械填充成机仆，以此来纪念对方的风俗在帝国圣疆之内十分流行。很多贵族成年时第一次出席正式场合，就是由他的太太太太太太爷爷或奶奶骸骨做成的机仆来为他们穿上礼服和仪式甲的。 虽然听起来有点渗人，实际上也非常恐怖，但在那个战火纷飞的未来，死去亲人的骸骨能切实地为他们提供祝福和保护。而且，在那个年代，能留下一具相对完整且没有变异的尸体，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马格努斯想家了。 “这样下去也弄不出啥子结果。”被拉塔恩抓来当占卜苦力的林有道站起来，揉着酸痛的腰背，“贫道去卡塞尔学院借架飞机，回龙虎山问问师兄师姐有没有法子。” 拉塔恩扬起眉毛：“林，你不是老天师的嫡传弟子吗？怎么不问问这位高人有何见解？” 林有道一脸无奈：“上次贫道请老爷子给你算了一卦，师父他老人家到现在都下不了床……得亏他虽然人老但身子骨硬，不然师兄师姐非得御剑过来打死贫道不可。” 红狮子顿时肃然起敬，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回龙虎山去，那小道士必然会被摩拳擦掌的师兄师姐揍得人模狗样，林有道真乃勇士也。 回头得给老天师寄点魔药和补品过去，且不说邓布利多校长和对方是旧识，关键这老爷子有事是真上，连自己这个神人的命运也敢算上一卦，真不怕天道磁场反噬啊。 “马兄，贫道做这一切，并非没有私心。”林有道收起茭杯和八卦图，抬起透亮的黑眸对拉塔恩说，“龙虎山日后有一场大劫，届时还请你不吝出手。” 卡珊德拉面色古怪：“是为了你道袍里贴着的那些动漫海报上的人吧？” 林有道大惊失色，像是遭遇色狼的小姑娘一样抱紧了胸口：“你怎么知道贫道道袍里有什么？！” “磁场力量，小子！”卡珊德拉笑得颇为暧昧，“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老二刺猿。” 林有道顿时涨红了脸，嘴里嘟囔着什么“国漫崛起”、“传统文化新载体”之类难懂的话，校图书馆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敛去笑容，拉塔恩起身，对小道士正色道：“人类必须团结，这是我的使命。林，以我体内人类纯洁之血起誓，日后龙虎山大劫，我必定出手。” 林有道平复了面色，对拉塔恩深深稽首，“愿马兄金丹永转，登真仙大道。” 这句话让郑市龙眯起了眼睛，他看着林有道走出校图书馆，确认对方听不见之后，说：“将军，您可还记得慈悲的伟大意志曾言：不要飞升……” 爆虎发出一声低吼，卡珊德拉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拉塔恩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了？不知好歹的东西，少在你的将军面前说这些侮辱智慧的话！” “没关系，小作品。”拉塔恩柔声道，看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修仙穿越者，“郑，我明白你对我的担心。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我成就金丹之时，没有见到所谓黄金王座上的伟大意志。哪怕惊鸿一瞥，都未曾窥见。” 郑市龙的脸与铁面烧蚀在一起，但他的眼神显露出非常受伤的神色：“将军……难道您怀疑我是在撒谎吗？我可是亲手把自己苦苦修炼出的金丹粉碎，让修为滑落到气血周天境啊！”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拉塔恩说，“我只是在想，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黄金王座上的伟大意志真的是“他”，那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黑袍普通中年人，又是谁？ 郑市龙似乎还想说什么。拉塔恩抬手打断，重力雷电牵引来一本极厚的大书，正是他参考大轰龙运转气血之势，在方才的占卜过程中一心多用，为人类身体结构所汇总撰写为成的《狂龙炼体诀》。 “既然你打定主意不要飞升，那就要专心开发肉体，这本《狂龙炼体诀》你且收下。”拉塔恩将大书交给郑市龙，“作为红狮子骑士团的政委，你现在比那些才接受了五次受血仪式的沃登纳尔还弱。希望你知耻后勇，迎头赶上。” 能帮我实验这本炼体诀的成效和副作用，是你毕生的荣耀，穿越者。 看着大书上那些用羽毛笔写就的刚劲有力的中文简笔字，郑市龙神色复杂，惭愧中又带着几分不甘。“多谢将军。” 郑市龙一走，偌大的图书馆里便只剩下拉塔恩与卡珊德拉，阿里曼识趣地飞走蹲到爆虎的脑袋顶上，红狮子朝他的小作品张开双臂，“过来。” 卡珊德拉偏开脸，气鼓鼓地说道：“你这究极妹控，和菈妮过日子去吧！” “我说，过来。” 重力雷电一闪而逝，拉塔恩强行把卡珊德拉拽进怀中，女孩的五千匹力量在他的五十五万匹面前毫无抵抗之力，手指挑起这只瑰丽毒蛇可人的面容，红狮子俯身享用蛇吻。 爆虎目不转睛地盯着猛瞧，直到阿里曼张开双翅盖住了它的眼睛。 卡珊德拉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紧紧搂住了拉塔恩的脖子，沉溺在她所爱之人难得展现的柔情之中。 拉塔恩能尝到对方口腔里食物残渣和各类细菌的味道，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既不卫生又没意义的动作会成为人类表达爱情的标志，但并不妨碍他趁机从卡珊德拉的颈动脉里抽走十毫升血液。 和普通人相比，卡珊德拉拥有三螺旋基因，这主要归功于拉塔恩亲手炼制的蕴含磁场力量的病毒。克服了狂龙病毒原株的大轰龙则是最标准的双螺旋基因序列，与那些尚未克服病毒的原种轰龙相比仅仅只是在肌肉和骨骼的基因表达上有所不同。 而同样克服了狂龙病毒的邓布利多，基因序列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纯洁。 这就意味着将狂龙病毒药剂化是一个可行的方向。 狂龙化药剂配合《狂龙炼体诀》，巫师孱弱的肉体将得到飞跃性的进步，后续进行受血仪式晋升成沃登纳尔也就更加安全。 一心多用，拉塔恩一边满足女孩被荷尔蒙推动的欲望，一边在马格努斯之书中将之前从禁林里收集的狂龙病毒进行炼金转化，祛除掉其中因长时间暴露在外界而混合进去的杂质，装进略小于易拉罐的吸入器中。 好极，接下来…… 校图书馆大门外传来脚步声，拉塔恩轻轻推开意犹未尽的卡珊德拉，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几只艾露猫从角落里哒哒哒跑过来，将散落一地的书籍和各种占卜道具搬起来顶在头上，哒哒哒跑着把它们放回原位。 可爱！ 拉塔恩着迷地盯着艾露猫摇晃的尾巴看了一会儿，帮卡珊德拉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服，对从门外探进头来的校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女士说：“下午好，女士。学生们已经开始返校了吗？” 平斯女士不仅看起来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兀鹫，笑起来的时候更像。“多亏你把学校给搬过来了，马格努斯先生。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麻瓜飞机回英国，这些宝贝书本可不能一天没有我的照看——”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一双黄眼瞪得圆溜溜的，指着满脸无辜的爆虎和阿里曼以及那些艾露猫们吼道：“动物不能进入图书馆！！！它们脏兮兮的爪子和皮毛回污染神圣的书籍！！！这些纯洁的羊皮纸在哭泣啊！！！” 连拉塔恩都没想到平斯女士干巴瘦小的身体里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他讪笑着说：“女士——” “亵渎！！！”平斯女士歇斯底里的模样把卡珊德拉都吓到了，这位图书管理员从书籍借阅登记台后面掏出一根长长的鸡毛掸子，“出去！！！” 艾露猫们聚在拉塔恩脚下瑟瑟发抖：“大老大，我们害怕喵……” 卡珊德拉还想争取一下：“艾露猫可以帮忙整理书籍，拉塔恩做的智天使不也——” “啊，智天使确实不错，检索图书高效且迅速，而且胖乎乎的看起来也很可爱。”平斯女士忽然平静下来，“但是……动物不行！！！你们两个人！！！带上这些毛茸茸的魔鬼！！！给我离开神圣不可侵犯的图书馆！！！” 拉塔恩和卡珊德拉把艾露猫们夹在胳膊底下夺路而逃，爆虎和趴在它脑壳上惨叫连连的阿里曼一同被平斯女士嗖嗖作响的鸡毛掸子给赶了出去，一连穿过两条走廊，这才心有余悸地停了下来。 两侧墙壁上的画像朝在走廊上奔跑的家伙们投来责备的眼光。卡珊德拉抱着一满怀艾露猫，面色酡红地说：“我在霍格沃茨读了五年书，还是第一次见平斯女士发这么大火……” 周围画像纷纷点头。拉塔恩满脸委屈的艾露猫放下来，挨个抚摸安慰：“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阿里曼深沉地鸣叫一声，爆虎发出一声赞同的低吼。它们的意思是“这很难说”。 “嘿，哥们儿，我刚好像听见了秃鹫的尖啸。”但丁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来，身后跟着如丧考妣的科林和面带微笑的邓布利多教授，“这么大动静，你们俩搁图书馆里造小人了？” 拉塔恩板着脸：“比那还要严重。如果我是你，现在绝对不会进图书馆。” “那可不行啊哥们儿，我还得研究怎么疼爱恶魔呢。”但丁笑嘻嘻地说，扭头看向科林，“走吧，狗仔哥，你那十英尺长的消失咒论文可拖不起了。” “十英尺？那都快赶上拉塔恩的身高了。”卡珊德拉低头看向面无人色的科林，“你该不会犯天条了吧？” 邓布利多教授轻描淡写地说：“克里维先生试图制造我和昂热校长的桃色绯闻。” “哦……”卡珊德拉面无表情，“那纯属活该。” 科林惨然地说道：“我的相机……我的照片……” “别磨磨叽叽的。”但丁一把揪住科林的后领子，直接把这只小狗仔拖进图书馆，“嘿，平斯女士，我想进禁书区逛逛——” 平斯女士的尖叫声扎进图书馆外三人的耳膜：“禁书区？！！斯巴达先生！！！你是不是疯了！！！” 阿里曼再度深沉地低鸣一声，爆虎也再度发出一声赞同的低吼。它们的意思是“我说什么来着”。 “不用担心斯巴达先生，他有我批准的许可证。”邓布利多教授仰头看向拉塔恩，“至于你，马格努斯先生，我们得谈谈霍格沃茨接下来的安排。” 拉塔恩点点头，将之前就写好的《皇极惊世》一书交给卡珊德拉。 “沃雷小姐也一起来吧。”邓布利多对面露惊讶之色的卡珊德拉说，“没关系，只是想讨论一下学校接下来的课程安排。沃雷小姐成绩优异，可以作为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代表。” 拉塔恩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您想让我派伏地魔去把魔法国会的主席和管理层全部干掉呢。课程安排这种小事，需要我亲自出面吗？” 邓布利多被拉塔恩动辄就要将魔法国会斩首的想法噎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魔法国会那边我会安排。而课程方面，马格努斯先生你是我们霍格沃茨最强的巫师，你的看法和意见非常重要。” “格林德沃教授也会出席吗？”拉塔恩忽然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所有教授、学生会主席以及各学院级长都已经准备好了。”邓布利多错误地理解了拉塔恩眼中的喜色，“包括海格和桑吉尔夫，他们俩作为怪物狩猎和机械操作的老师出席。” “那还等什么？”拉塔恩牵起卡珊德拉白皙柔软的手掌，“我们走吧，校长。” ………… 由于城堡结构大改，校长办公室从原本孤悬在塔楼之外的副塔转移到了钟楼正下方。但办公室结构和布局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拉塔恩走进校长室时，依旧能看到供凤凰福克斯停留的黄金栖枝，一幅幅历代校长画像，爪子状桌腿的长桌和桌面上那些结构精巧古怪的银器。 除了几名常规课教授以外，那些负责三年级及以上选修课（算术占卜、保护神奇动物、麻瓜研究等）的教授也出席了这次会议，其中负责占卜课的特里劳妮教授就算拉塔恩也是第一次见。 这位曾精准预言了哈利·波特与伏地魔命运的女教授非常瘦小，身上套着一件很难看的茶叶绿色长裙，纤细得吓人的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链子和珠串，让人忍不住担心她的脖子会不会突然断掉。 由于她狭长的脸上戴着一副很厚的大眼镜，拉塔恩和她打招呼时，总感觉是在和一只修炼成人形的蜻蜓说话。 拉塔恩的屁股刚沾到麦格教授变出的直背椅，胸前别着校徽的学生会主席就侧过身来。此人身形高瘦，面容冷淡而英俊，校服长袍边缘滚着斯莱特林学院的绿边，伸出右手说：“你好，马格努斯。谢谢你。” 红狮子曾跟此人在走廊里打过几个照面，这位学生会主席似乎从来不在礼堂吃饭，以至于他对主席的印象还不如《哈利·波特》原着中出场过的特里劳妮教授深。他握住对方伸来的手：“你好。怎么称呼？以及，为什么？” “卡彭特，大卫·卡彭特，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hp·卡彭特，因为我是洛夫克拉夫特的粉丝。”卡彭特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缺乏情感，“至于为什么……因为我爸爸是食死徒，而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在你的实验中死得很惨。因为我妈妈虽然是个愚蠢的纯血巫师主义者，但你还是把独自抚育我长大的她从魔法部里拯救出来。” （注：洛夫克拉夫特全名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即howard phillips lovecraft。） 他略微停顿一下，毫无起伏的语调中首次浮现出些许波澜，“谢谢你，马格努斯。我愿意以任何方式报答你的恩情，哪怕你要我去杀人……” 斯内普教授很响地清了清嗓子。 卡珊德拉不满地盯着学生会主席紧握拉塔恩不放的右手。 有趣的家伙。拉塔恩看向卡彭特色泽浅淡的蓝眼睛：“你的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 “你是说我情感缺失？天生的。麻瓜医生和巫医都确诊过我的病情，可能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关系。我妈妈是我爸爸的堂姐，他们为了让血统纯正而结合。” 卡彭特两只眼睛可以很长时间都不眨一下，说话时也仅仅是嘴唇在动，看起来颇为怪异。“所有较劲纯血与否的巫师都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巫师与麻瓜通婚的习俗已经流传这么多年了，从生物学上来说根本不可能还有家族保持纯血。” 斯内普教授咳嗽的声音更响了。 拉塔恩笑了。“好极，卡彭特。我不需要你帮我杀人，因为我已经有太多杀人的手段。但是，我确实有个忙需要你帮。” 这下连麦格教授都被斯内普教授传染了。 “女士们，先生们。”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响起，白巫师站在办公室中央，学生和教授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他，“还有小巫师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为了霍格沃茨今后的发展出谋划策。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在当今世界局势下，过去那种培养学生的方式已经不再合适。为了面对新的危机，我们需要做出改变。第一——” 拉塔恩直接起身，朗声道：“我们需要更多的老师。” 此言一出，顿时在教授之中掀起一片哗然，学生代表和级长们也惊愕地看向他。邓布利多倒是立刻就反应过来，朝着旁边迈出一步，将中央让了出来，“马格努斯先生，请上来讲述您的高见。” “我们需要更多的老师，这并非是空穴来风、哗众取宠之词。” 拉塔恩走到邓布利多身旁，环视校长室内众人，从马格努斯之书里拿出自己的课程表，“看，这是我这个一年级学生一天的课程。明明我正处在最适合学习的年纪，每天排课却仅仅只有两到三节。就算把飞行课这种户外课程算进去，一天的学习时间连五小时都没有达到。大好年华被浪费在无所事事的闲逛和聊天之中，这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相信各位心里都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们学生能分配到的教授太少，而每一名教授需要照顾的学生又太多。比如说我敬爱的院长，”拉塔恩朝麦格教授点头致意，“和学生宽松空闲的课表比起来，麦格教授需要教导四个学院七个年级的学生，工作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中间除了午饭之外毫无空闲。 “这还仅仅只是本职工作，再加上课后对五年级参加o.w.ls考试和七年级参加n.e.w.ts考试的七年级学生进行辅导，以及每两周一次的夜间巡逻安排，麦格教授的工作时间达到了可怕的每周112个小时。这不仅仅是对教职工身心健康的摧残，也是对学生们的不负责。我不禁要问，各位教授的课件已经有多久没有认真更新过了？” 拉塔恩看向斯内普教授：“比如说魔药课，我询问了历年的学生，他们都表示斯内普教授在第一堂课上说过‘魔药是流淌在血管中的神秘力量’之类的发言。正是因为繁重的工作让诸位没有心力去根据每一届学生的不同特点更改课件和教学方式。所以，我认为，增加教职工人数是我校当务之急。”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常规课老师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他们确实过得太累了，每一学年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海格红光满面，一边大力拍着巴掌，一边对身边每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喊道：“看到了吗？我们混血巨人里也是有智者的！” 等掌声略微减弱，斯内普教授站起来冷冷地说道：“马格努斯，难道你以为我们教授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动动嘴皮子当然简单，但是想要成为一名教授，必须要通过严格的教师资格考试和校长面试。很可惜，魔法界迄今为止还没有那么多聪明人。” 拉塔恩微笑：“斯内普教授的一番话当然在理。所以我在此提出两个建议。第一，增加课程种类，将数学、文学、科学、艺术等麻瓜课程纳入霍格沃茨教学行列，从外界招聘麻瓜老师，以此来减轻各位教授的负担，拓展小巫师的知识面和逻辑能力，同时让麻瓜承认霍格沃茨学校毕业生的学历水平。” 这下不仅教授们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学生代表们也议论纷纷。能坐在这里听讲的无不是各学院最杰出的学生，他们当然不会把更多的课程与更多的考试画等号，而是意识到更多的知识意味着未来将拥有更多的选择。 巫师虽然人口远小于麻瓜，但魔法界的就业机会也不比麻瓜多出多少，历年有很多在魔法界求职无望的毕业生只能回到麻瓜之中生活，又因为《国际魔法保密条例》和没有普通大学的学历，只能做那些又累赚得又少的底层工作。 若是能让麻瓜承认霍格沃茨毕业生的学历，那就意味着很多成绩没那么好的小巫师也能在麻瓜里找一份工薪阶级的工作，至少比单纯的卖苦力要好得多。 再加上拉塔恩将学生们或是巫师或是麻瓜的家长都从英国境内转移到了美国，两界融合的趋势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这种熟悉的课程安排只会提高麻瓜对巫师的接受度，有利无害。 就连斯内普教授都没法反驳，负责魔咒课的弗立维教授兴奋地追问道：“那另外一个建议呢？” 拉塔恩谦逊地笑了笑，躬身侧开一步，抬手朝邓布利多教授示意道：“关于第二点，我想校长已经有了定论。” 邓布利多看了拉塔恩一眼。 你还记得谁是校长啊？ 拉塔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谁是校长谁来背锅。 邓布利多长吸一口气，把心脏处传来的绞痛压下，洪亮地说道：“第二，将伊法魔尼魔法学校并入霍格沃茨。各位都知道，伊法魔尼的创始人之一系我校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生，伊法魔尼和我校血浓于水，一脉相承。我相信，同样拥有四学院制度的伊法魔尼不会在融入霍格沃茨的过程中产生排异反应。” 负责草药课的斯普劳特教授发出一声惊呼，这位和蔼慈祥的胖女巫站起来说道：“邓布利多教授，这一决定的侵略性会不会太强了？” 坐在最前排的格林德沃教授淡淡地说：“有魔法国会禁止霍格沃茨招收学生强吗？” “梅林的胡子！”脾气火爆的霍琦夫人喊道，“邓布利多！我支持你的决定！让美国崽子见识见识谁才是他们真正的爹！” 苏联巨汉桑吉尔夫骄傲地扫视四方：“伟大的苏维埃联邦是所有资本主义的爹！” 卡珊德拉小声说：“这个爹好像死得有点早哦……” 桑吉尔夫脸色唰地一下黑了。 “正如各位所言，我个人虽然拥有较高的道德标准，但外界压力迫使我将道德标准不要保持在那么高的水平。”邓布利多平和而坚定地说道，“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霍格沃茨毫无退路，正如当年英国在北美建立的殖民地一样，我们不想被人赶下海，那就只能征服我们看到的一切。” 拉塔恩微微侧目，白巫师的进攻性比原着中高太多了，是克服狂龙病毒之后身体机能恢复导致的吗？ 邓布利多注意到了拉塔恩的眼神，侧身道：“马格努斯先生，我已经邀约伊法魔尼来霍格沃茨参观，请你务必在这个过程中给他们留下我校不可战胜的印象。我不想看到手足相残，所以这一点很重要。” “说到这个。”拉塔恩微微一笑，从悬挂在腰间的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金属吸入器，“各位教授，各位学长，想必各位都在日常学习工作中有过体力不济、心神憔悴的境遇。而各位肯定也都注意到了邓布利多教授这身强壮到足以应对各种场景的肌肉。” 这活脱脱的带货话术让邓布利多瞪大了眼睛：“马格努斯先生，你该不会打算……” “东方伟人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位没有魔法的老人家直到七八十岁都坚持下长江黄河游泳，正是印证了这句话。没有强壮的身体，就没有杰出的成就。”提到那位伟人，拉塔恩目光中多出了几分崇敬，“现在，请允许我向各位隆重介绍，狂龙病毒吸入喷雾。卡彭特主席，能否请你来我身边？” 学生会主席一言不发地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比手掌略小的吸入器，语调平静地问道：“怎么用？” “把下端吸入口含进嘴里，然后按最顶上的按钮就行，和吸入式哮喘药一个用法。”拉塔恩笑着说。 卡彭特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吸入器往嘴边举起，正如刚才承诺的那样，他愿意以任何方式报答拉塔恩的恩情。 拉塔恩本来是打算让初代黑魔王第一个使用吸入喷雾，卡彭特的出现出乎意料之外，虽然经过他亲手调制的狂龙病毒并不具备致死性，哪怕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情感缺失，但他还是不禁为卡彭特的勇气和忠诚所触动。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 卡彭特的大拇指已经按在了吸入器的喷钮上，忽然他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用力拉扯，整个人一个趔趄，吸入器脱手而出，被一根和主人一样老朽的魔杖所捕获。 是格林德沃！老人朝拉塔恩笑笑，昏黄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命运的光芒。“这种事情，还是让年纪大的先来吧。我已经老了，说不定明天就醒不过来，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哭泣。” 拉塔恩扬了扬眉毛。好吧，事情终究还是走向了他原本指望的方向，而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邓布利多瞳孔剧震，嘶声道：“盖勒特……” “啊……看来我错了。”格林德沃将吸入器中的狂龙病毒尽数吞纳，用手背抹了抹嘴唇，笑得和他年轻时一样狂放，“还是有一个人的。” 下一瞬，在众目睽睽之下，初代黑魔王皮肤表面绽开无数条可怖的黑色血管，大量紫黑色的烟气从他口鼻之间喷发而出，干枯的手指居然将拐杖的扶手生生捏断，整个人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麦格教授猛地站起身，下一秒就和其他教授一起被无形的重力生生压了回去。拉塔恩一边计算着病毒效力达到顶峰的时间，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杖边蠕动着在他掌心里化为一把漆黑的匕首。 就是现在。 拉塔恩一把抓住格林德沃的肩膀，匕首往老人身上连捅十三刀二十六洞，保证胸膛腹腔里的每个脏器都破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然后退开一步，如揭幕的魔术师般朝面色惊骇的教授和学生们摊手示意—— 只见从格林德沃口鼻中喷发而出的紫黑烟气倒卷而回，瞬息间便修复了其宿主破碎不堪的身躯，意识到危险的病毒开始不遗余力地强化老人的器官和骨骼，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初代黑魔王佝偻的腰身猛地挺直了！ 不仅如此，他枯瘪的肌腱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被岁月刻下痕迹的面容因饱满的血肉而归复平滑，口中再度长出了洁白强壮的牙齿，甚至寥寥无几的头发都从头皮里再生而出，霎时间，除了瞳孔中那历经沧桑的眼神之外，盖勒特·格林德沃完完全全地回归了壮年时期的风采！ “天呐……”格林德沃颤抖着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和面孔，他曾拥有过的一切都以更大更强的形态回归，“阿不思，快，给我镜子！” 邓布利多眼眶泛红，抽出多节的魔杖挥舞一下，校长盥洗室洗手台上方的镜子立刻从墙上跳下来，悬浮在格林德沃面前。 出现在初代黑魔王眼中的是当年那个横扫欧洲的他，虽然须发洁白，但更加强壮高大，更加意气风发，更加……饥肠辘辘。 “如何？还满意吗？”拉塔恩笑看格林德沃冲向邓布利多橱柜里收藏的糖果，对教授和学生代表们说道，“正如各位所见，由我调配的狂龙病毒是一种安全无害的强身药剂。一次吸入，终生有效；男女老少，皆可使用。我打算把这种药剂推广给全校学生。请问现在还有谁想要亲身体验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麦格教授如出征的骑士般站了起来。 “这是我院学生的作品，理当我先实验。” ………… 晚饭时间，重新回到礼堂的小巫师和他们的家长们目瞪口呆地看向教师席，恍惚间他们还以为自己在参加健美冠军争夺赛，每一位男教授在一日之内进化成了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的人间太岁，而每一名女教授都变成眉目如画、身姿矫健窈窕的飒爽女郎。 恍惚间，他们几乎把外表年轻了至少四十岁的麦格教授当成了玛吉·史密斯！ （注：玛吉·史密斯，唯一一名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和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的英国女演员。也是电影版《哈利·波特》系列中麦格教授的扮演者。） 海格倒是没多大变化，这主要归功于他的脸大都藏在厚厚的络腮胡和长长的头发里，但是当猎场看守仰头狂饮白兰地时，人们还是注意到混血巨人臃肥的啤酒肚小了一大圈。 “欢迎！” 邓布利多站起来张开双臂，宽大的袍袖顺着他比牛腿还粗壮的小臂滑落，隐隐可见山峦般的肱二头肌，他声如洪钟地说道：“想必各位都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变化，那么接下来，我将向各位揭秘其中的缘由。有请格兰芬多荣誉掌旗官——拉塔恩·马格努斯！” 红狮子旌旗披于左肩，拉塔恩站在教师席下方，左手拿着吸入器，右手拿着匕首。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吸入器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卡彭特，然后熟练地在狂龙病毒效力达到顶点时朝着学生会主席连捅十三刀。 斯莱特林长桌旁，一名和卡彭特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妇女当场昏厥过去。 台下众人自然是尖叫连连，如果不是一股无形的压力把他们按在各自的座位上，拉塔恩捅第三刀的时候他们就得夺路而逃。 但很快，学生会主席身上产生的变化逐渐消弭了恐惧，当强壮地吓人的卡彭特重新站直，面无表情地扯开衣服展示愈合的伤痕时，惊恐瞬间被另一种高亢的情绪所取代。 拉塔恩早有预料，四大学院的级长便在此刻起身来到台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名单和一把小刀，他们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家长请不要激动，接下来开始点名，被叫到名字的同学到我面前来。” ………… 斯内普教授切着牛排，不小心多用了点力，餐刀直接按碎白瓷盘，透过教师席的桌布，深深扎进桌板里。这位胸肌傲人的魔药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在教师席旁抱着胳膊看守学生接种狂龙病毒的拉塔恩说：“我觉得学校应该改个名字了。” 拉塔恩吃了一惊：“您也觉得君权堡比霍格沃茨更适合现在的学校吗？” “不。”斯内普指向下方四张长桌上一个个兴奋不已的肌肉棒子，“我觉得霍格沃茨健身学校更加合适。” 第113章 暗流横生 分院帽对小巫师所属学院的分化并非毫无道理。 在接种了狂龙病毒之后，四大学院的学生纷纷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格兰芬多，拥有狮子般的强健体魄，目光中流露出凶猛进攻欲望，仿佛不管面对任何对手都能无畏地发起战斗挑战。 拉文克劳，拥有渡鸦般的迅敏灵巧，深沉面容上展现出对局势的把控，显然在计算如何将敌人拖入自身的战斗节奏。 赫奇帕奇，拥有狗獾般的坚韧顽强，团结友爱的他们好似一堵铁壁，让人毫不怀疑他们能在任何打击面前屹立不倒。 斯莱特林，拥有毒蛇般的狠戾刁钻，自视为人中翘楚的他们并不在意手段是否正当，善于使任何能带来胜利的招式。 看着长桌上的菜品在学生们风卷残云的进食中飞速减少，拉塔恩计算着一天要消耗多少蛋白质才能喂饱这些肌肉棒子，一边招呼着艾露猫赶紧上菜，一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学生家长的包围。 “马格努斯先生，我家孩子经常在信里提到你——” “怎么我家爱丽丝比别人少挨一刀？马格努斯先生，这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英雄出少年啊，马格努斯先生。请务必考虑与我福斯坦家族联姻……” “你福斯坦家有女儿吗就联姻？马格努斯先生，看看我图博家的——” …… 拉塔恩端着一杯橙汁和这些试图对霍格沃茨制造强宣称的成年人碰杯，同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所有联姻的提议，搂着卡珊德拉的肩膀说道：“谢谢各位的好意，但我目前只想将全部心思投入学术研究。况且，我已经有了伴侣，这位沃雷小姐正是我的女友。” “吓死我了，原来是女朋友啊，我还以为订婚了呢。” “我家爱丽丝……” “没关系的马格努斯先生，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福斯坦家——” “闭嘴吧，老福斯坦！你家五代独子单传，根本就没有女儿！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儿子卖屁股？” “我老婆有侄女！老图博你这家伙盯着我拆台是吧？！” …… 卡珊德拉看着热情丝毫没有消退的众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拉塔恩的小腹：“马格努斯先生，你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打消他们的念头。比如说……向我求婚之类的？” 小作品心里算盘响得能把死人吵醒，拉塔恩倒也乐于借她换个清净。放下橙汁，红狮子转身将双手搭在卡珊德拉的肩膀上，逢场作戏地将语调调整成深情款款的低沉：“虽然不是最合适的时间，也不是我计划之中最合适的地点。但是卡珊德拉，我对你的情感已经难以遏制，你愿意——” “我不同意！！！” 一声暴喝压过了现场的喧杂，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齐齐转头看向那名出声的中年人。 此人大约三四十年纪，相貌成熟而又不失英俊，像一杯发酵地恰到好处的醇酒，穿着黑底绿纹巫师袍的体态修长端正，一头用心打理过的金发为他凭空增添几分风雅，可惜咬牙切齿的表情和青筋毕露的手里拿着的魔杖将风雅变成屠夫般的杀气腾腾。 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看到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任何一名父亲都不介意化身成杀猪的屠夫。 这位巫师正是波拉德里克·沃雷，卡珊德拉的生父。 拉塔恩还未说话，卡珊德拉便如塞壬女妖般尖啸起来：“别管他，拉塔恩！这家伙早就和我妈离婚了！他没有资格来对我指指点点！” 仿佛一块石头砸进平静水面，人群顿时掀起一阵涟漪，才放下心来的家长顿时绷紧了神经，生怕拉塔恩的求婚成功。 给点力啊，波拉德里克！你女儿要是成了马格努斯的未婚妻，我家还怎么对霍格沃茨造强宣称？ 但丁用胳膊肘杵了杵卡彭特：“哥们儿，你们斯莱特林是流行父母不合的设定吗？” 天生情感缺失的学生会主席将脸扭到一旁。 波拉德里克的英俊面孔因为卡珊德拉的话而痛苦地抽动着，“卡娜（卡珊德拉的昵称）……” “别这么叫我！”卡珊德拉的声音尖得都快能震碎玻璃杯了，“你和我妈离婚的时候考虑过我吗？！我在霍格沃茨上了那么多年学你写过信给我吗？！你除了每个月探望的时候丢下一袋金币，你什么时候像爱女儿一样爱过我？！” 众人纷纷将无声的指责目光射向波拉德里克，这个英俊的男人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他嘴唇蠕动着说：“其实我……” “好了，波比（波拉德里克的昵称）。”沙哑而低沉的女声伴随着款款而来的脚步，一朵妖艳的毒花踩着鲜红的高跟鞋款步而来，这是一名面上描了淡妆的美妇，柔弱无骨地伏在波拉德里克的肩上，“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想法。而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决定……” 拉塔恩微微眯起眼睛，他从这女人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诡异，微弱到连他设置在城堡里的自动防御系统都没察觉，但并不是亚空间里那四个玩意儿，而是更加现实更加具象的东西。 秘密结社？巫毒邪教？还是说…… 他低头看向卡珊德拉：“这位是？” 卡珊德拉的表情活像是看到新买的鞋子上沾着一块特别顽固显眼的污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婊子。” 红狮子看到波拉德里克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骇人的憎恶，但表情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温顺地对他身后的美妇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美妇笑而不语，眼波流转间，蜻蜓点水般触碰向拉塔恩的视线。 挑衅我？ 拉塔恩心中冷笑，用意识呼唤道：“阿尔法瑞斯，帮我个忙。” 纹在皮肤上的青蓝毒蛇瞬间立体化，顺着拉塔恩的手腕滑落到地上，无声无息地攀附至女人高跟鞋的鞋跟，斑斓变幻的鳞片瞬间与周遭色彩融为一体，除非以马格努斯级别的意识去刻意凝视，否则现实宇宙中无任何存在能窥见隐去身形的毒蛇。 美妇将一只手掌搭在波拉德里克肩膀上，像是押解犯人一般和她名义上的丈夫离开了礼堂，对身上多了点东西丝毫没有察觉。 卡珊德拉眼中对父亲的憎恨达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步，像是要用目光在波拉德里克的背上射出几个洞来。 老福斯坦像是看见肥肉的恶狼一样急不可耐地说：“马格努斯先生，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妻子的侄女吧？虽然福斯坦家人丁凋敝，但绝对家庭和睦，绝不会让你——” “谢谢您的好意，福斯坦先生，但我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困难就放弃对卡珊德拉的追求。”拉塔恩彬彬有礼地说道，“好了，诸位，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你们对君权号的渴望。现在请让开一点空间，允许我荣幸地为大家介绍一位在苏格兰高地之战中立下无上功勋的人物——” 红狮子抬手，礼堂侧面的那扇五米宽的窄门在液压机构的嘶鸣声中轰然开启，伴随着沉重如战鼓的脚步，教师席上的教授们纷纷起立，将礼堂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门后那迫近的银色巨影之上。 首先进入人们视线的，是两根竖向并列、雕刻着黄金桂叶的粗大炮管，紧接着是一只比磨盘还要庞然的机械巨爪，十字型排布的爪子下方挂载一挺双联装爆弹枪，黑钢包裹的输弹链泛着毁灭之色泽，随着那战鼓般的脚步声愈发洪亮，银色巨影方正沉厚如铸铁块的身躯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显露在礼堂内跃动的烛火之中。 这是一台不折不扣的战斗机器，足有三个凡人那么高，从地面的震颤可以毫无异议地展现出他的沉重。厚地耸人听闻的装甲连坦克都会自愧不如，连接着动力管线的粗大双腿上挂载徽章，右侧是猩红底色上的纯白之剑，左侧是纯白底色上的漆黑骷髅。 随着银色巨影背后四根并排竖立的排气管喷出苍蓝怒焰，这台战斗机器中央船舶舰艏般昂扬凸起的胸甲上方露出双眼逸散着蓝光的骑士头盔，透过遍布周身的传感器和水晶棱晶，这台象征着无畏与不屈的机甲俯视着礼堂中的众人。 人们看见机甲中央黄金双头鹰标志之下，写着“阿拉斯托”一词的白绢在他散发出的滚滚热浪中飘扬；人们听见铭刻着至圣祷文的肩甲之上，传来泰坦巨人一般如雷似风的歌声“泰拉”、“天使”、“猎杀”、“无形”；人们瞻仰他的身躯，而他也用带着嘶哑电流声的嗓音说道：“我的职责，还未结束……” “恭迎穆迪长者。”拉塔恩比无畏机甲还要高出一截，但他声音中充满了对人类英雄的敬仰，“看吧！穆迪长者为了掩护你们撤退，在与使徒的血腥战斗中身负重伤。但长者的身躯已经与无畏机甲的系统相连，灰骑士大导师穆迪从这金属石棺中得到了新生！” 无畏机甲的胸膛向上翻起，露出其中曾经的传奇傲罗穆迪残留的身躯，人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长者自胸膛以下皆被密密麻麻的金属管线和粗大的机械结构填充，双肩原本该是连接着手臂的地方被野兽利齿般的插销咬合在机甲深处，即使头盔和护甲遮盖了穆迪残留下的部位，人们还是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刺痛。 “不必害怕，我对现在的身体非常满意。”穆迪长者嘶哑的电子声中流露出慈祥的感情，“我会保护你们，不管是以傲罗还是以无畏机甲——这是我永恒不变的职责。” 邓布利多教授举起酒杯，深沉地喊道：“赞美阿拉斯托！” 教师席上的一众教授们齐齐举杯，鲜红如血的酒液在其中翻滚：“赞美阿拉斯托！” 人们这才恍如梦醒，连忙拿起身旁那些穆迪长者再也品尝不到的食物，高高举起手臂，怀着畏惧和敬仰，齐声喊道：“赞美阿拉斯托！” “赞美穆迪长者。”拉塔恩将杯中橙汁一饮而尽，俯身问道，“长者，你感觉如何？” “灼烧感已没有初入石棺时那般强烈，我现在感觉很好。”穆迪长者看向朝他致敬的小巫师们，“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操练这些孩子了……” 拉塔恩微微点头：“您记住，不管任何人问起，都说是在上体育课。” “我看起来像是会放哨溜号的新兵蛋子吗？”穆迪长者语含不满，“过去六十年，我没有哪一天不在和黑巫师斗争。虽然现在已不再是傲罗，但我依旧保留着这一甲子积累下来的技艺。想当年我在保加利亚抓捕臭名昭着的‘食耳人’……” 如果说无畏机甲有什么不好，那就是穆迪的思绪有时候会沉陷在以往的时光里，如果放任他不管，这位长者能啰啰嗦嗦讲上好几个小时不停。 拉塔恩朝邓布利多教授投去一个“快来转移长者注意力”的目光，一边十分配合地对穆迪当年经历过的凶险发出赞叹，一边倒退着回到格兰芬多长桌旁。 他还没做什么，一旁的韦斯莱夫人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把金妮拦在身后，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哎呀，妈妈！”金妮不满地说。 拉塔恩翻了翻眼睛，伸手拿过装着橙汁的银壶将杯子重新满上。韦斯莱夫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凤凰社试图通过伪造虚假的亲情来控制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和她翻脸。 再说了，现在金妮可是自己四分之一个妹妹，碎星红狮子又怎么可能会对星月公主不利？ 回忆起菈妮那个无痕的轻吻，拉塔恩嘴角微微上扬，他朝略显局促的韦斯莱先生致意道：“感谢您。” 韦斯莱先生额头稀疏的红发此时已经全秃光了，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他惊愕地双手端起酒杯和拉塔恩碰了一下。“您这是……” 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吗？红狮子打断韦斯莱先生：“您叫我拉塔恩就可以了。感谢您是因为，没有您教我的魔动炼金符文，我也不会达到今天这个高度。” 韦斯莱先生苦笑一声：“拉塔恩，以你的超凡智力，就算我不教，你掌握魔动炼金符文也是迟早的事情。倒是我得向你道歉，当初在对角巷上演的戏码，正是我奉邓布利多的指令，想要将你绑上凤凰社的战车。虽然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但我心中还是对你——年纪比我小儿子还小的你——充满了身为人父的愧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拉塔恩怜爱地看着韦斯莱夫人身后一手拿着一只鸡腿猛啃的小母狮，“我会以兄长的身份照顾好金妮，不管您和您夫人相不相信，她对我来说和对您二位一样重要。” 拍了拍韦斯莱先生的肩膀，拉塔恩瞥到愁眉苦脸的科林：“怎么了狗仔哥，你的消失咒论文遇到瓶颈了？” 科林长叹一声，用手掌和身旁的但丁跟源清隆一比划，“都是不受狂龙病毒影响的体质，凭什么我比他们俩都矮啊……” 源清隆（11岁，身高1.40m）冷笑一声：“这不是更符合一名狗仔的猥琐气质吗？” 但丁（11岁，身高1.63m）嘻嘻哈哈地说：“我可以无偿帮你把腿打断，哥们儿，重新长好说不定比现在高点儿。” 拉塔恩（11岁，心理年龄+，身高3.52m）摩挲着下巴：“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比如爱情，比如身高……” 至今身高没超过一米三的科林暴跳起来：“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很重要啊！你们这群高个子混蛋！” “啊，你们就是科林信里三句不离的好朋友吧？”一名长相与科林有八分相似的男人牵着xs号的小科林走了过来。男人身材同样矮小，但筋骨结实，刚健质朴，双手因常年劳动而又大又厚，长满了老茧，“我是科林的爸爸，这是丹尼尔，科林的弟弟。” “你们好！”丹尼尔两眼闪闪发光地仰望拉塔恩，“大哥哥，你可真高！” 拉塔恩笑着弯下腰来用双手托住丹尼尔的腋下，将和科林一样长着茶色头发的小男孩高高地举了起来：“现在你比我还高啦！” 丹尼尔激动地像一支点燃了的烟花，不停地拍着手，喊道：“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丹尼（丹尼尔的昵称），不要给人添麻烦！”一名高挑纤瘦的女巫跑过来，手里拿着魔杖，脸上带着每个母亲都或多或少会产生的神经质的担忧，生怕拉塔恩一不留神把丹尼尔摔出个好歹。这位想必就是克里维夫人了。 “放松，塔拉，这里可是魔法学校，不会让丹尼尔摔断腿的。”克里维先生大大咧咧地说，然后将目光转向源清隆，“这位想必就是源清隆，源君了吧？真人比科林寄给我们的照片更漂亮呢！” 源清隆一板一眼地九十度鞠躬，丝毫看不出他几秒钟前还在对科林冷嘲热讽：“叔叔好。” “你好你好。”克里维先生显然还未褪去和非凡之人打交道的新鲜感，这位送奶工一脸期待地盯着源清隆的眼睛，似乎指望它如科林信中提到过的那样变成金黄色，眼神热切到让混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 克里维夫人从拉塔恩手里接过想要去抓漂浮在礼堂上空蜡烛的丹尼尔，笑容可亲地对但丁说：“白头发，绿眼睛，你是斯巴达先生。我家科林总是调皮捣蛋，在学校里还要拜托你们多多照顾。” 半恶魔礼貌地像是中了夺魂咒，如意大利绅士那般抚胸行礼：“放心吧，夫人，科林交给我们绝对没问题。” 科林看着在父母面前就表现得人模狗样的朋友们，哼哼道：“上次你们把我阿鲁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克里维先生的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等明年丹尼尔入学，你这个当哥哥的必须要做个好榜样。马格努斯先生，科林要是再犯浑，你就往死里揍他，医药费我来出！” 科林瞬间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还是你亲生的吗？” 克里维夫人笑眯眯地揪起奈克斯特人间体的耳朵，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说道：“你的院长麦格教授写信给我，说你经常不交作业，成绩还没我当年在这儿读书时一半好。在你成绩赶上妈妈之前，我们可以暂时不把你亲生儿子。” 拉塔恩帮着打圆场，“也不能用成绩来衡量一个孩子的全部。科林也有优点，比如他的人品……”过去那些狗仔行为让红狮子沉默了一瞬，“其实成绩也很重要……” 科林的惨叫声更响亮了。 格兰杰夫妇带着赫敏过来。格兰杰先生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这位牙医满面红光，张嘴便喷出酒气：“马格努斯先生，咱俩必须得干一杯！如果不是你带了物资给我们，我和琴葛蕾（格兰杰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挺过暖雪。多的不说，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拉塔恩都来不及说话，格兰杰先生一仰脖，身形顿时踉跄一下，红酒顺着他的脖子淌到浆洗得笔挺的衬衫领子上。还好格兰杰夫人虽然面带红晕，但比丈夫还是清醒不少，和赫敏一起搀扶住格兰杰先生的胳膊，责备道：“阿尔金，你喝得太多了！” “今天，高兴！”格兰杰先生大着舌头说，按住女儿抽出魔杖的手，“不用对我念什么咒语，反正在这到处都是魔法师的地方，没人愿意来看什么牙医，手抖点儿也无所谓！” 拉塔恩看向赫敏，这位聪明的小女巫露出苦笑，也露出了她嘴里格外凸出的两颗门牙。 “说起来，我这个送奶工也失业咯。”克里维先生语调轻松，“没关系，工作什么的再去找就是了。一家人平平安安，这比什么都重要。” “说得好！”格兰杰先生挣脱妻子的搀扶，扑到克里维先生的肩膀上，“就凭你这句话，咱俩就得喝一个……来！兄弟！酒杯满上！” 拉塔恩伸手把两名中年人分开，对他们说道：“放心吧，先生们，在我的规划中，有大量岗位等待你们这些没有魔法的普通人去填充。比如格兰杰先生就很适合去校医院当医学顾问；克里维先生您也可以在原铸工厂里成为一名工人。我不会放弃任何一名与这座城堡有关系的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巫师。” 说完，拉塔恩清理掉格兰杰先生领口上的酒渍，朝着拉文克劳长桌走去，卢娜和她的父亲正在跳一种古怪又滑稽的舞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任何人在第一眼看到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的时候，都不会把他当成精神正常的存在。洛夫古德先生和他女儿一样长着浅淡近白的头发，却远不如卢娜那般柔顺，而是如一团没洗干净的肥皂泡一样堆在头顶。 这位《唱唱反调》的主编两只眼睛还有点儿对眼，又总是睁得圆溜溜的，就好像对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感到惊奇，让人很难不去想象他该如何对杂志进行排版。他身上穿着一件明黄色长袍，胸口缝着一朵怒放的向日葵，整个人黄得耀眼，跳舞的同时嘴里还发出猫头鹰求偶一般的动静。 拉塔恩迟疑着要不要请庞弗雷女士将洛夫古德先生带去校医院检查一下头部是否抱恙，看向同样穿着一身黄色长袍的卢娜：“你爸爸这是在……” 卢娜那双像月亮一样又圆又大的浅色眼睛瞪着拉塔恩，就好像她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红狮子一样，她自豪地说：“爸爸在能够吸引弯角鼾兽的舞！” 很遗憾，你爸爸除了引人发笑之外，就只把我给吸引来了。拉塔恩把这句话咽回去，略微提高声调：“主编？先生？洛夫古德先生？” “啊哈！”洛夫古德先生指着拉塔恩的鼻子，“看啊！又大又红的弯角鼾兽被我吸引来了！” 哄笑声差点把礼堂房顶掀开，拉塔恩莫名感到一阵心累，也难怪卢修斯·马尔福当初坚决反对自己跟这家私人杂志社达成合作。“洛夫古德先生，我们得谈谈《唱唱反调》接下来要刊登的内容。” “什么？哦！好的，好的，没问题！”洛夫古德先生踩着踢踏舞的步子快活地移动到拉塔恩面前，“说吧，你是想刊登自己的传记，还是有什么耸人听闻的秘密打算倾吐，亦或者——” “爸爸。”卢娜小声提醒道，“拉塔恩是我们杂志社的唯一赞助人。” 洛夫古德先生的嘴巴瞬间张成了一个“o”形，脚下的舞步立刻停下，杂志主编以能把自己扔出去的力气鞠了个躬，市侩地搓着手，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么，拉塔恩先生……” “马格努斯先生。”卢娜再次提醒道。 “马格努斯先生！多么气势恢宏的名字！”洛夫古德先生那双对眼盯着拉塔恩的脸，红狮子一时间拿不准该看哪一只，“那么，您想让我刊登什么呢？” 如果这是装傻，那洛夫古德先生的演技堪称登峰造极。拉塔恩说：“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大家都想看点轻松的内容。您不妨将目光对准美国政府和魔法国会，说不定他们冠冕堂皇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洛夫古德先生的目光忽然敏锐起来：“您是打算让我挖政府黑料。” 拉塔恩微笑：“办不到吗？” “那倒不是。只是您也知道美国佬的习性，所有不向着他们说话的媒体都会遭到各种报复。什么绑架啦、投毒啦、背后中18枪被认定为自杀啦……我可是还想照顾女儿到她成年呢！” “洛夫古德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嘿嘿……”《唱唱反调》的主编搓了搓手指，“只要报酬合适，我也不是不能帮您去和政府唱唱反调。也就说，得加钱。” “没问题，回头我会视文章质量让卢修斯提高酬金。”拉塔恩平静地点头，“但是，洛夫古德先生，想必您也已经注意到了。如果不是你女儿和我妹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本身是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的。” 金妮和卢娜，一个是四分之一的妹妹，另一个也是四分之一的妹妹。一个承载灵魂，一个承载力量。两人相触，便能让星月公主的意识显露，让这位主动抛弃了身体的神人从幽冥彼界重回人世。 洛夫古德先生抚摸着卢娜的发丝，朝着拉塔恩嘿嘿一笑，未再多说什么。 “红毛怪！”卡珊德拉在斯莱特林长桌旁招手，“过来！” 拉塔恩对似癫非傻的洛夫古德丢下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便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大步走到卡珊德拉身边，朝坐在他的小作品身旁的金发美人伸出右手：“我是拉塔恩·马格努斯，您一定就是沃雷女士，卡珊德拉的母亲吧？” 沃雷女士身形丰腴协调，好似一颗成熟的蜜桃，面容比起她的女儿少了几分充满侵略性的魅力，多出几分知书达礼的清雅气息。她身披一袭绣着毒触手花纹的洁白长裙，戴着黑丝手套的纤纤细手与拉塔恩轻轻一握，饱满的红唇勾起弧度：“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卡娜的梦中情人，确实英俊，着实不凡。” 卡珊德拉脸颊瞬间红了，撒娇地说道：“妈妈~” “怎么了？我总得表个态，免得这么优秀的男子被别人给抢走。” 沃雷女士溺爱地抚摸着卡珊德拉线条分明的修长手臂，女儿猎豹般矫健的身形让她很是满意：“拉塔恩——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这个做母亲没有资格对女儿的选择提出意见，但如果你认定了卡珊德拉，就一定要好好对她。虽然你们年纪还小，但感情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绝对不能和那个男人一样……” 沃雷女士口中的那个男人无疑就是卡珊德拉的生父波拉德里克了，提到他时，沃雷女士眉眼间闪过一丝掩盖地很好的愁怨。卡珊德拉显然注意到了，连忙搂住母亲的肩膀柔声安慰。 “女士。”拉塔恩不得不当这个揭开伤疤的恶人，“您和您丈夫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卡珊德拉目光凶恶地瞪了红狮子一眼，沃雷女士轻抚女儿的手掌，温言道：“没关系，我早已把那人放下了。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让卡娜为我担心而耽误了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我记得，离婚那一年卡珊德拉才4岁，应该是……” 拉塔恩瞳孔瞬间聚焦，卡珊德拉今年15岁，也就是11年前，1981，自己出生的那一年！ 在加上那个气息古怪的美妇，以及波拉德里克目光中显现出对美妇的骇人憎恶，这背后必然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还好阿尔法瑞斯已经隐藏在那个女人身边了，就看看她和她背后那些人打算弄些什么鬼把戏吧。 得到了关键信息，拉塔恩立刻向沃雷女士道歉，并保证会对卡珊德拉不离不弃……主要是这个作品投入了他大量的精力……在他温文尔雅的谈吐之中，原本有点僵硬的气氛很快松活开来。 沃雷夫人的嘴唇被葡萄酒染成了更加娇艳的红色，她轻笑着挽住拉塔恩的胳膊：“哎呀！我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强壮的肌肉，简直就和橡树一样扎实。拉塔恩，告诉阿姨，你的胸大肌会不会跳舞呢？” 卡珊德拉一把拍掉沃雷夫人摸向拉塔恩胸口的手掌，气恼地说：“妈妈！你再这样我下次就不带拉塔恩见你了！” 沃雷女士掩嘴轻笑，成熟女人的魅力毫无保留地散发着，丰满的胸脯随着她的笑声而微微颤动，让不少男学生涨红了脸。“小卡娜吃醋了呢。”她把手掌放在拉塔恩被肌肉撑至紧绷的西裤上。“阿姨跟你讲讲卡娜小时候的趣事吧。有一次她尿床了之后……” 卡珊德拉的脸比拉塔恩的头发还要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冒出火来。 拉塔恩连动都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部位，还好他改装过的诺基亚像是救火的铃声一样炸响，他连忙从沃雷女士那里抽身而出，将战场留给气鼓鼓的卡珊德拉，自己则瞥了一眼来电备注。 c3。凯尔希和她脊椎所化的源石怪兽mon3tr两者结合而成的暗名。 按下接听键，拉塔恩将诺基亚放到耳旁：“怎么？” “拉塔恩！”凯尔希的声音理性中透着亢奋，“我按照你给我的资料炼制贤者之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结成红色的晶体，但是这种透明蓝色液体依旧能对人体产生超乎寻常的改造！简单来说……我将它注入婴儿体内，成功制造了超人类！” 液体？虽然缺失了自己的血液这一关键材料，但还以为凭凯尔希的手艺，至少能精粹出晶体状的贤者之血呢。拉塔恩问道：“效果如何？” “【物理强度】卓越；【战场机动】卓越；【生理耐受】卓越；【战术规划】普通；【战斗技巧】优良；【能量操控】卓越！”凯尔希那边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才两个月大，就已经能把一架钢琴举起来砸成碎片。他拥有飞行能力，可以拖着三百公斤重的东西飞起来。而且——哦，该死！” 尖利的呼啸声炸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空气被灼烧的噼啪爆响连绵不绝。拉塔恩静静地等待着，好一会儿凯尔希的声音才再度响起：“这个婴儿居然从眼睛里射出了激光，直接烧穿了婴儿房6厘米厚的强化钢板！拉塔恩，你必须要来看看！” “希望他真有你说的那么成功。” 拉塔恩挂断电话，为自己的离场向沃雷女士和卡珊德拉表示歉意，他一边委婉拒绝那些迫不及待想要上来和他搭话的巫师，一边如分海的摩西般走向礼堂的大门，在城堡管理员费尔奇先生恭敬的目光中从被机械装置开启的沉重门扉中走出。 立刻便和玛莲妮亚撞了个满怀。 女武神捂着被拉塔恩膝盖撞出鼻血的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你这家伙长着眼睛也不知道看路吗？” “玛莲……”拉塔恩没有看玛莲妮亚哪怕一眼，而是危险地皱起了眉头，“你这阵仗，是打算来和我火并？” 只见礼堂外宽阔到足以让两台决战坦克并行驶过的走廊上，无声地矗立着上百名金甲骑士，这些沉默如雕塑的骑士手中持握长剑、长枪与长柄镰刀，自他们铠甲肩后垂下两条既像花蕊又像火焰的猩红飘带，象征着他们对女武神的忠诚，也彰显出他们的名字—— 尊腐骑士团！ “和你火并，带这么点人可不够。”玛莲妮亚用力吸了吸鼻子，“再说了，我也没想着要和你这个武疯子打架。本来碎星将军就已经够恐怖的了，再加上猩红君王的狡猾，我都不敢想我会死得多么奔放……总之，我把蕾娜菈和你姥爷从德国老家带过来了。” 尊腐骑士团无声地向两侧分开，他们的步伐像是幽灵一样毫无重量，军容森严的阵列之中顿时裂开一条过道，过道两侧尊腐骑士高举长剑在空中交错，形成一条寒光凌冽的剑廊，这锋利的拱顶之下，一名白胡子老人面带警惕之色地推着轮椅，一步步来到拉塔恩面前。 轮椅上端坐着苍白无色的女人，她原本凌乱的黑发被梳理成端庄的发髻，虽然身形单薄如纸，但眉眼间毫无疑问地流露出尊贵如女王的神色，她期期艾艾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神情僵硬的拉塔恩：“我的儿子……” “……”拉塔恩嘴唇蠕动了一下，吐出的声调连他自己都听不懂，两行泪水便已经顺着面颊滚落，他终于将气息校准到位——“妈妈。” “我的儿子。”蕾娜菈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但疯癫多年的她肌肉早已失去了力量，“我的儿子！” “妈妈！”拉塔恩将蕾娜菈从轮椅上抱起，紧紧搂在怀中，他已经比她高出太多，这一声呼唤也来的太迟，但迟到总比不来要好，他终于可以对不再疯癫的母亲喊出婴儿般的语调，“妈妈！” 蕾娜菈的泪水打湿了拉塔恩的领子，她自觉亏欠这个孩子太多，没有将他抱在怀中哺乳，没有扶着他学会走路，没有看到他长出乳牙……她陷入了一场痴狂的长梦，梦醒之时，她的儿子便已经顶天立地。 “多么感人，可惜我没有眼睛能哭出泪水。”玛莲妮亚将覆盖着粉色疮疤的面孔转向白胡子老人，用不是很熟练的德语说，“格里戈维奇，难道你不为这母子团圆的一幕感到高兴吗？” 来自德国的魔杖匠人脸板得像一块生铁，配合上白胡子活脱脱就是一名脾气很差的圣诞老人，这位身体和雄狮一样强壮的工匠瞪着拉塔恩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到那么一丝虚伪和做作，但他失败了。 长叹一声，格里戈维奇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十岁，笔挺的脊背都佝偻下去，对他的外孙说：“也许……我女儿就是看见了当今的惨状，才决定生下你来解决这一切。” “也许……我以前就不打算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以后也没有想要改变这一决定。”拉塔恩将母亲托在臂弯中，朝格里戈维奇伸出手，“但是现在，看在妈妈的面子上，我可以叫你一声姥爷。” 格里戈维奇用力闭了闭眼，胡须下的嘴唇似乎苦笑了一下，伸出手，紧紧握住拉塔恩的食指。 “好了，母子团圆，家庭和睦。现在我们得谈谈更要命的事情。”玛莲妮亚从她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看看吧。” 拉塔恩接过相片，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锁紧，其内容是一幅全家图，他的母亲蕾娜菈坐在中央，外公格里戈维奇站在母亲身后，玛莲妮亚一脸不情愿地站在蕾娜菈右手旁，女武神身旁站着一名面容美丽可爱、满头金色长发的娇小男孩，蕾娜菈右手边则站着一名身穿神官服饰、神情肃穆的高瘦宽肩红发男子。 这两人，分别是玛莲妮亚的哥哥——神人米凯拉。以及菈妮的哥哥，拉塔恩的弟弟，没有从母亲腹中诞生，却实实在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拉卡德！ 将照片翻到背面，只见一行娟秀的字迹，无疑是米凯拉留下的：愿我们能迎来真正的团聚。 这家伙……是在挑衅我！！！ 熟悉的剧痛贯穿右眼，拉塔恩心中怒火狂燃，米凯拉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个可男可女的家伙在警告自己别去妨碍他，不然就会对红狮子的母亲出手。 米凯拉，你小子可真是嫌命长了！ “在拍完这张照片之后，我就立刻带人将你妈妈和姥爷从德国接走。”玛莲妮亚扬起面孔，秀丽的轮廓无法冲淡腐败疮痕所带来的可怖，“我怀疑，你弟弟拉卡德，和米凯拉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想通过黄金树的幽影，来支配这个世界。” 第114章 galgame大师 拉塔恩向妈妈介绍了卡珊德拉和沃雷女士，看着喜欢毒触手和《人体蜈蚣》的磁场癫婆连忙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倒是非常有趣，体态丰腴的沃雷女士倒是热情如火，让已经很久没和他人交流过的蕾娜菈有些不适应。 格里戈维奇既放心不下女儿，又不想让外孙给他这个魔杖匠人找活干，干脆直接把邓布利多从教师席上拽了下来，两个白胡子老头凑在一块嘀咕着什么“魔杖”、“金属”、“市场蓝海”之类的东西。 拉塔恩才懒得管自己的外公，转身将但丁、科林和源清隆一把搂住，压低声音说道：“看到了吗？轮椅上那是我妈。要是她受到半点伤害，我真的会疯的。所以帮兄弟一个忙，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她。” “你这叫什么话？你妈就是我妈！”但丁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放心吧，哥们儿，有我看着呢。” 科林拉住他弟弟丹尼尔的手：“走吧，小弟，我带你去认识一位阿姨。” 源清隆郑重点头：“在下明白了。但是……这个时间点，你要去哪儿？” “纽约，曼哈顿。去给咱哥几个赚点外快。”拉塔恩多问了一句，“你的3e考试成绩出来了没？” （注：3e考试，即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龙族》中划分混血种学生血统级别的考试。） “今天下午刚考的，估计诺玛（卡塞尔学院主机）还在阅卷吧。”源清隆扯了扯嘴角，“估计在下的成绩不会好到哪里去。原着小说中路明非那个衰仔好歹还有路鸣泽帮忙，在下就单纯听了两个小时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点点灵视都没产生。干脆直接画了几只鸭子交上去了。” “这说不定是好事，原着中是在背景音乐里夹杂龙族黑王的言灵·皇帝，而你没有反应反而将自己的白王血裔身份板上钉钉了。”拉塔恩按住源清隆的肩膀，“别让昂热知道原着的内容，我还需要路明非来做实验。” 《龙族》原着剧情中，路明非是s级混血种路麟城和s级混血种乔薇尼的儿子，出生于1991年七月十七日。 现在是1992年十一月十五号星期天，路明非已经是个一岁多的大胖小子，而他生父路麟城则会在一个半月后——1992年的圣诞节——去中俄边境追捕从黑天鹅港实验基地逃离的零号（路鸣泽）。 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关键点。 既然黑天鹅港还有一个多月才被毁，也就是说一手造成源氏兄弟和上杉绘梨衣悲剧的冯·赫尔佐格博士还好端端地待在他的老巢里，那么……制造源清隆的势力，极有可能是赫尔佐格博士早已在日本混血种社群之中埋下的后手。 不然就很难解释赫尔佐格在逃出黑天鹅港之后，如何以“橘正宗”的身份用这么快的速度成为蛇岐八家的家主。 当然，无论赫尔佐格有没有后手，都对拉塔恩想做的实验没有直接影响。红狮子很好奇，在没有路鸣泽提点的情况下，路明非这个衰仔还会不会被“命运修正之力”推动着成为屠龙者。 与路明非同样是实验品的，还有哈利·波特这个命中注定会杀死伏地魔的救世主。拉塔恩也很在意大难不死的男孩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将已经归顺自己的伏地魔杀死。 如果会，那就说明“命运修正之力”这种东西真的存在，无论一个人在过程中做出怎样的挣扎和努力，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如果不会，那么其中的操作空间……可就有的说了。 见源清隆点头应诺，拉塔恩这才满意地转身，对金妮说：“不和妈妈见个面吗？” 金妮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谁？我吗？” “菈妮……”拉塔恩叹了口气，“别装了，难道你以为我会怪罪你一出生就放弃身体，用死胎把妈妈吓疯了这件事吗？” 金妮沉默了片刻，脸侧浮现出一张虚幻的银色面孔。星月公主嗫嚅着说道：“我没想到母亲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哥哥，我很抱歉……” “我都说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妈妈是预言家，在我们出生前她就已经看到了我们的终点，但她看不见过程。她以为你肉体的死亡会导致命运的残缺。”拉塔恩想要摸摸金妮的头，被韦斯莱夫人用锋利的眼神瞪了回去，“至少现在你得去看看她，让她知道你还好好的。” “别理她了，哥哥。”玛莲妮亚走过来把拉塔恩的手抱在怀里，无目的面容朝着菈妮高傲地扬起，“我可不会像某个连至亲都要算计的人一样凉薄。” 卡珊德拉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玛莲妮亚，你——” “我可是拉塔恩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女武神笑得像只狡猾的红狐，“有什么意见吗，沃雷？” “——你想要喝杯茶吗？”卡珊德拉的语气瞬间软下去。 “别欺负她，玛莲，卡珊德拉对我很重要。”拉塔恩把手放在女武神头上，揉得她东摇西晃，“去见见妈妈吧，菈妮，她不会怪你的。” “……”菈妮的灵魂从金妮体内挣脱出来，浅淡的银色影子漂浮在空气之中，她先抱了抱拉塔恩的脖子，似乎想要从碎星将军这里汲取一些勇气，然后才飘向蕾娜菈的方向。 金妮打了个寒颤，生气地瞪着拉塔恩：“让你妹妹出来前和我打个招呼！你知不知道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有多难受？” “我知道。”拉塔恩说，瞥了一脸心虚的女武神一眼，曾经的碎星将军因腥红腐败而发疯狂暴这件事少不了玛莲妮亚的功劳，“抱歉，金妮，我会让菈妮注意的。” 金妮气鼓了脸颊。 “也许我可以从曼哈顿带点礼物回来。”拉塔恩话锋一转，“我的好金妮，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好吗？” “她想要你从明天起好好陪她。”卢娜像幽灵一样冒出来，差点把金妮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我能感觉到你的想法哦……” “快闭嘴啦！”金妮飞扑过去捂住卢娜的嘴巴，从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根，都快分不清哪儿是头发哪儿是她的脸了。 拉塔恩笑了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金妮这懵懂的小心思，旋即点头答应下来，和女武神一起走出礼堂，来到如雕像般无声伫立的尊腐骑士之间。 低头看向瘪着嘴的玛莲妮亚，拉塔恩扬起眉毛：“咋啦？” “我才离开一个多月，就多了这么多竞争对手……”玛莲妮亚闷闷不乐地说，连接大腿的黄铜义足踢着看不见的石头，“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从一开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红狮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武神的表情便再度自信起来：“你不愧是我需要借助外神力量才能击败的对手。拉塔恩，你真是越来越吸引我了。” 拉塔恩翻了个白眼，一指头戳在玛莲妮亚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还真好意思说！” “不开玩笑了。”女武神小脸一板，防止自己疼得叫出声来，“拉塔恩，想要彻底解决黄金树，不仅要摧毁祂展现在现实中的实体，还需要破坏掉影之地中的黄金树幽影。现在关键点在于，除了米凯拉之外，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进入那片独立于现实与虚幻之外的阴影领域。你比我聪明，也更擅长魔法，你能定位到米凯拉或者影之地的方位吗？” 已经尝试过数百种魔法和占卜仪式的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说：“不能。” 玛莲妮亚被噎了一下，低头沉吟道：“这就麻烦了，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黄金树在影之地中恢复力量，却不能对祂的谋划做出反击？” 拉塔恩补充道：“除非……” 女武神一记手刀劈在拉塔恩的膝盖上。“说话不要大喘气啊，老哥！” 红狮子龇牙咧嘴地捂着再度受伤的膝盖：“除非能找到和米凯拉或者托丽娜密切相关的东西，以物品和神人之间曾经产生过的密切关联作为占卜媒介。在所有定位方式都无效的情况下，只有这一种尚未验证过的占卜魔法还有些许可能。” “密切相关的物品……”玛莲妮亚指着她自己，“我可以吗？” “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试过了，不行。”拉塔恩试探性地把身体重量重新放在受伤的膝盖上，“米凯拉对黄金树幽影早有预谋，他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所以主动用神人手段斩断了和你的关联。” 女武神皱眉：“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无计可施？” “并非如此。”拉塔恩说，“你应该注意到了吧？我、菈妮、拉卡德；蒙葛特、蒙格、葛德文；你、米凯拉。分别是拉达冈与我母亲；玛莉卡与葛孚雷；玛莉卡与拉达冈的子嗣。其中唯独你只有米凯拉一个兄长，这不符合艾尔登法环的规律，也就是说你肯定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被从记忆中抹除的兄弟或姐妹。而这位神人，就是破局的关键。” 红狮子抬手在空气中勾画，一个圆环代表身体、一个圆环代表灵魂、一个圆环代表力量。三个圆环呈品字型排列，互相之间皆有一部分重合。 拉塔恩又画了一条自中央垂直而下的竖线，竖线上端的小弯弧代表正在滴落的生命赐福，下方的大弯弧代表承接的死亡恩惠。 最后他在图形中央画了一个串联起三重圆环的第四圆环，代表位格——也就是神！ 身体、灵魂、力量、生命、死亡、位格——六者合一，这，便是艾尔登法环！ 拉塔恩、菈妮和拉卡德，分别代表三重圆环中的力量、灵魂和身体。半神之所以是半神，便是因为这三种要素分别存在于三生子的体内而并未合一，只有成神的资格，却无神明的位格，更无法立下属于自己的律法。 在那片交界地中，便是永恒女王玛莉卡击碎艾尔登法环，迫使黄金树操控拉达冈，去徒劳地尝试修复律法，以至于无法顾及想要成神的半神们。而半神在碎环之后便得到了法环的大碎片，成为了拥有开启成神之路钥匙的碎片君王。 碎片君王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律法和王朝，就必须要夺取其他君王的法环大碎片来重铸新的法环，所以半神之间互相征伐的破碎战争才会爆发。 拉塔恩对这场战争的记忆停留在与女武神的那场惊世之战，他本在盖利德原野封印群星，防止外神觊觎律法破碎的交界地，结果却被同父异母的不讲武德的亲妹妹用腐败外神之力给阴了…… 玛莲妮亚吐了吐舌头，羞愧地说道：“当时我以为是你绑架了米凯拉，所以身为‘米凯拉的锋刃’的我才会……不过，哥哥，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至今未露面的神人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一个你我都未有半点印象的神人，显然是被拉达冈或者玛莉卡藏在了影之地中，防止黄金树的实体和倒影同时遭到破坏。”拉塔恩随意揉捏着玛莲妮亚光滑紧致的脸蛋，“以米凯拉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相信那个半神，肯定会留有后手，以防事态朝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或者……” 和一点就通的菈妮不同，女武神向来不善于计谋，否则当年也不会一根筋地认为是拉塔恩绑架了米凯拉，她迟钝地问道：“或者？” “穿越者。”拉塔恩面色阴沉下去，“这些像蟑螂一样无处不在，比鬣狗还要贪婪的家伙。他们说不定会通过系统直接出现在影之地，像一群冲进厕所的搅屎棍，去破坏米凯拉的图谋。虽然我既不喜欢米凯拉也不喜欢穿越者，但硬要选的话，我肯定会帮自己的血亲。米凯拉的想法十有八九也是如此。” 看着玛莲妮亚一脸茫然的表情，红狮子无奈地说：“简单来讲就是我揍米凯拉可以，但穿越者想动他就不行。咱虽然各自都有野心，但毕竟是一家人，帮亲不帮理。” 这下女武神听懂了，她朝拉塔恩张开双臂，笑着说：“我听你的，哥哥。” “严肃点，你的骑士团还看着呢。”拉塔恩没有回应女武神的拥抱请求，转头扫视礼堂外严阵以待的尊腐骑士团，“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些死人？” 璀璨的黄金盔甲下，拉塔恩感受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这些人型躯壳内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寂。 “他们自愿与我并肩作战，并接受逐渐步入腐败的结果。”玛莲妮亚轻抚胸口，腥红的腐败纹章自她身后跃现，形似蜕变中的溃烂之蝶，“即使这里已经不再是交界地，即使他们早已在我和你的战斗中死去，他们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那安保工作就交给你了，反正这些死人也不需要休息。” 拉塔恩在玛莲妮亚幽怨的神情中径直离去，尊腐骑士团在碎星将军的步伐面前自动分列而开。他沿着宽阔笔直的走廊来到城堡外，吹响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的哨笛戒指，把目光躲闪的大轰龙召唤至身下。 “爆虎。”拉塔恩责备地拍了拍大轰龙的头，“把它吐出来，这不是给你吃的。” 大轰龙不情不愿地张开嘴，浑身裹满了口水的阿里曼尖叫着从它口中扑腾出来，瑟瑟发抖地缩进拉塔恩怀里，发出一阵委屈巴巴的低鸣。 “你也是，非要嘴贱一下才开心。爆虎是我的战友，不是宠物也不是奴隶。”拉塔恩生气地用指关节敲了敲阿里曼的脑袋，这只角鸮除了对哈利的海德薇念念不忘之外，还总是喜欢惹是生非，“再有下次，我就不会阻止爆虎把你吃掉了。” 大轰龙露出人性化的狞笑，大嘴里的尖牙比单手剑还长，在月色下反射着寒光。 阿里曼连忙一叠声地叫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会做好一名信使的工作，但拉塔恩对这只好色的角鸮保持怀疑态度，决定回头问问海格怎么给猫头鹰做绝育手术。 将角鸮放飞进卡塞尔学校周围的山林里，大轰龙周身气血翻滚如火焰，承载着拉塔恩冲天而起，在漫天星光的照耀下，以4马赫的速度朝着纽约曼哈顿飞射而去。 纽约位于霍格沃茨所在的芝加哥的西边，紧邻美国首都华盛顿。曼哈顿则位于纽约的西边，是纽约市五个行政区中人口最稠密、面积最小的行政区。世界上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华尔街便坐落在曼哈顿，这就是为何卢修斯·马尔福这只华尔街老蛇会将凯尔希安置于此。 夜风扑面，红发漫卷，电力创造的灯光在夜色中勾勒出曼哈顿细长的身躯。 拉塔恩俯瞰下方纵横交错的光带，思绪跳跃至28个千年之后的巢都，物欲横流的都市中，有人为了明天的食物而愁苦，有人为了当下的欲望而苟合，有人为了明天的利益而欢笑…… 直到大轰龙一声低吼，猩红君王才恍然回神，指向这座不是巢都却胜似巢都的城市其中一隅。巨龙收敛膜翼，从遥相对立的斯塔克大厦和奥斯本大厦上空掠过，这高调的姿态瞬间引来了不少行走在暗夜之中的超凡者的瞩目。 不为凡人所知的情报网瞬间进入活跃状态，窃窃私语声透过电波和密语流入有心之人的耳中。 拉塔恩冷漠地俯瞰着他们。这些自称超级英雄的义警的数量疑似有点太多了，简直可以说每五个纽约人中就有一个超级英雄或者超级罪犯。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让“人才辈出”这个词都稍显逊色。 这些身怀巨大力量又对罪犯心慈手软的所谓英雄，对普通人来说就是隐藏在身边的定时炸弹。除了少数心智成熟会考虑后果的成年人之外，剩下那些几乎都是鲁莽冲动丝毫没有计划的青少年或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偏执狂。 如果里面再混上一些穿越者，拉塔恩都难以想象曼哈顿市民的日子会多么“平平安安”。 是时候对这一现状做出改变了。 吹响哨笛，将大轰龙遣返回霍格沃茨，拉塔恩从空中一跃而下，身形在涌动的灵能光芒中消失无踪，待他再度出现于一条巷子里时，三米多高的身形已经收缩至普通成年人该有的尺寸，长及地面的红发也变成了一个干练的寸头。 抬手敲了敲巷子里的铸铁门，形象大变的拉塔恩对隐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亮出磁场纹章：“是我。” 铁门不动，而拉塔恩脚下的地砖左右横移开来，露出一条直通地底的滑道，他操控着重力缓降而下，进入一座明亮如手术室的房间，满脸欣喜之色的卢修斯·马尔福立刻迎了上来。 “红魔王大人！” “不必多礼。”拉塔恩用目光阻止了想要单膝跪下的卢修斯，“带我去见凯尔希。” “是，大人。”卢修斯恭敬地在前方引路，用他的魔杖和身份卡双重验证打开了通往实验室的门。一条光滑整洁的通路出现在门后，走道两侧分布着大块的防弹玻璃，透过它能清晰看到在各类仪器与炼金设备间忙碌的操作员们。 “专心工作！”卢修斯跋扈地挥舞着他藏有魔杖的手杖，这些或是凡人或是巫师的操作员都是观点得不到主流学界认可的人物，也就他马尔福家主善心大发收留这些落魄的学者，不然这些人迟早得抱着成堆的实验数据饿死在街头。 拉塔恩多看了几眼这些白大褂炼制贤者之血的步骤……不得不说这些学者虽然不被认可，但实验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其中几人比起搅拌烧杯更适合去工地搅拌水泥浆，那大大咧咧的态度看得红狮子直皱眉。 难怪他就算已经把完整的炼金方程交给凯尔希，还会炼制出液态的蓝色贤者之血这种垃圾产物。 身为一名完美主义者，拉塔恩不允许自己的杰作被这种人糟蹋，他阴沉着脸对卢修斯说：“离心机旁那个人，分离器旁那个人，还有操作台前那个人。” 卢修斯一脸狗腿地问道：“您是要开除他们吗？” “除了这三个，剩下的洗掉记忆后全部开除。”拉塔恩盯着卢修斯，宛如实质的目光让马尔福家主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这些只会制造学术垃圾的蠢货，没有资格为我打工。你明白吗？” 卢修斯噤若寒蝉，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大人。呃……那个……我一个人既要照顾生意，又要看顾实验室，有时候实在是忙不过来，您看能不能调配几名食死徒过来帮我……” “他们被我用完了。”拉塔恩淡淡地说道，抬脚向实验室深处走去。卢修斯只感觉一阵钻心的恶寒，连忙闭上嘴，追上红魔王的步伐。 在标示着“样品观察间”的门口，凯尔希早已等候于此，正焦急地左右踱步着。除了她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人站在一旁。 看到拉塔恩形象大变的身形，凯尔希先是一愣，紧接着内蕴金芒的双眸便绽放出迷人光彩，又故意把脸偏开，抱着手臂冷淡地说：“怎么才来？” 红狮子没说话，直接将老猞猁紧紧抱入怀中，浓烈的荷尔蒙气味瞬间摧垮了她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防线，娇小身躯险些融化在这强壮的臂弯里。“小猫咪，现在感觉如何？” “不许这么叫我！”凯尔希半羞半恼地喊道，却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反而主动环住了拉塔恩的腰身，深深吸气，“再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拉塔恩松开怀抱，看向一旁满脸暧昧笑容的一男一女，“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吗？” 凯尔希恋恋不舍地从拉塔恩身旁退开一小步，说：“这位是埃德加先生。马尔福先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我们尚未开始盈利的沃特公司提供了相当一部分的启动资金和这一片场地。包括实验所需的仪器和素材也都由他经手。” 埃德加肤色深棕，眉眼间带有南美拉丁裔的风格，体态瘦长气质儒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具有相当明显的商人特点。他热情地笑着朝拉塔恩伸出右手：“叫我埃德加就行。拉塔恩先生，您研发的贤者之血会改变世界，我坚信这将在不久之后的未来发生。” “您客气了，叫我拉塔恩吧。”红狮子和埃德加握手，对方的手劲很大，显然迫切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诚意，但掌心里泛起的潮湿还是暴露出这位商人在面对自己时的紧张。 “这位是玛德琳女士。”凯尔希朝那名女性示意道，“她是一名职业精算师，对华尔街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规则十分熟悉。她的加入有助于我们在商业方面开源节流，也为当下的成本管控尽了很大一份力。” 玛德琳的长相是典型的美国甜心，一头大波浪金发，身材前凸后翘窈窕有致，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保养地很好，笑起来时眼角几乎没有鱼尾纹。“你好，拉塔恩先生，久闻大名。” “感谢您对沃特公司的帮助。”拉塔恩和她握手，“公司的营销策略就交给您和埃德加了，相信二位一定能凭借自身丰富的经验开拓出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市场。现在，让我看看那个婴儿。” 卢修斯连忙提醒道：“您可得小心点儿，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小鬼。” 拥有五十五万匹磁场力量、身负如渊似海的亚空间灵能、仅用两月时间便铸就金丹的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盯着卢修斯，直到对方的脸因为尴尬而垮下，才对凯尔希说：“开门。” 凯尔希将手放在样品观察间外的掌纹识别器上，随着指示灯“滴”的一声变成绿色，厚达半米的实心大门缓缓开启，埃德加和玛德琳连忙跟着卢修斯跑进一旁的避难室内，反手便将他们自己锁了进去。 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见样品观察间内一片狼藉，那些隔间和家具都被暴龙般的恐怖力量摧毁殆尽，厚达六厘米的金属隔断墙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像是炮弹打出来的大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样品观察间内的两个人。 由拉塔恩亲手制造的沃登纳尔——“士兵男孩”本杰明，以及一名胖乎乎的婴儿。 这才一个月大的小家伙，就这么漂浮在空中，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拉塔恩这位陌生人。 “大人！”士兵男孩看到拉塔恩进来，神色顿时一喜，一个没留神便被婴儿胖乎乎的手掌拍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是被犀牛撞了一样横飞出去，直接在观察间墙壁上留下一个四仰八叉的人形凹痕。 如果不是他用红色的贤者之血结晶进行过受血仪式，这一巴掌足够把成年人的脑袋拍成碎渣。 婴儿咯咯咯地笑起来，他觉得士兵男孩狼狈的样子很滑稽，摇摇晃晃地飞过去想要再来一下。 “和他打。”拉塔恩饶有兴致地说，“不必担心弄伤他，让我看看这小家伙的极限。” “这可是您说的，大人！” 士兵男孩一个横滚躲过小婴儿的巴掌，闪电般起身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尚未掌握飞行诀窍的婴儿嗷呜一声撞在了本杰明留下的人形凹痕里，把自己的脸也铭刻了上去。 好不容易把头拔出来，婴儿发出一阵气恼的呀呀声，双眼泛起高热的红光，两道激光飚射而出直击士兵男孩的胸膛。 士兵男孩双手交叉硬抗激光，他的衣服在可怖的高热中化为飞灰，就连脚下的金属地板都发光软化，手腕处的皮肤却完好无损，沃登纳尔的防御力可见一斑。 婴儿不依不饶，尖叫着加大了眼中激光的输出。士兵男孩面孔扭动出恼怒之色，双眼蓝光湛湛，磅礴能量汇聚至胸口，挡在身前的双臂猛地打开，一道璀璨的光柱自他胸口直击向空中的婴儿！ 婴儿身上的连体服登时炸开，他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胖乎乎的肉体一连砸断了三根观察室天花板上的钢梁，才头晕目眩地掉在地上。他看向狞笑着逼近而来的士兵男孩，小嘴一瘪，哇哇大哭。 这哭声足够把普通人的脑浆震成浆糊，就连士兵男孩和凯尔希都面露痛苦之色，耳内负责控制平衡的内耳前庭遭到干扰，相继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身体强度非常出色，操控能量攻击的手段虽然单一，但是有效。 拉塔恩满意地笑了笑，噬魂戒指在手中化为漆黑魔杖，指向哭闹不已的小家伙：“昏昏倒地。” 红光击中婴儿的胸口，他的哭声立刻止息，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旋即两眼一翻栽倒下去。 对魔力抗性较弱，显然是因为注射进他体内的蓝色贤者之血中没有自己的血液，眼中射出的激光并非魔力，而是一种类似于电鳗放电的攻击手段。 拉塔恩挥了挥魔杖，小家伙身旁的家具残骸立刻汇聚过来，变成了一张看起来就又软又舒服的婴儿床，在小毯子和玩偶熊的包围下，睡梦中的婴儿不禁露出甜甜的笑容。 红狮子一边轻轻摇晃婴儿床，一边对有些狼狈的凯尔希说：“液态的贤者之血，嗯？如果不是那些炼金方程确实是我设计的，还以为你把沃尔玛的洗碗液当成最终产物糊弄我呢。” “我是个生物学家，不是炼金术师。”凯尔希先是嘴硬了一句，紧接着头上的猞猁耳朵便沮丧地垂落下来，“对不起，拉塔恩，在炼制贤者之血的过程中我已经失败了四次，对整个项目的进展造成了很大的拖延……” “那就叫它五号化合物吧，贤者之血这个名字配不上它。”拉塔恩讽刺道，“还有，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个成功的实验样本？可别告诉我其他的都被这小家伙玩死了。” “贤者……五号化合物的实验成功率是13%，而且只能三个月以下的婴儿注射才有几率成功制造超人类。”凯尔希说，“埃德加从州立监狱保释来的罪犯都死在了注射过程中，只有其中一个女囚犯因为怀了孕，五号化合物都被她腹中胎儿吸收，从而活了下来。那个胎儿，你已经看到了。” “嗯……”拉塔恩看着小婴儿熟睡中的面容，“这位女囚犯呢？” “我把她关在了‘耗材间’。”士兵男孩说，“您要见她吗？我现在就去把她带——” “处理掉。我不希望一个罪犯能堂而皇之地活在监狱之外，更不希望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来破坏沃特公司迄今为止最杰出的实验品。”拉塔恩笑容温和，语调冷酷，“告诉埃德加和卢修斯，让他们去监狱跟女囚犯宣传：只要自愿到沃特公司进行人工授精并成功怀上孩子，就可以减免刑期，得到大笔奖金。” 士兵男孩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到天灵盖。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对上了拉塔恩漠然深邃的黑眼：“去吧。” 本杰明飞速转身，差点左脚拌右脚摔个大马趴，逃也似得钻出了样品观察间。 拉塔恩的目光移到凯尔希身上：“过来，小猫咪。” “不要这么叫我！”虽然这么说着，但凯尔希还是乖乖走到拉塔恩身旁，她试探性地将手放在红狮子的背上，见他没有反对，便将整个身体靠了上去，长舒一口气。 唯有在这个男人身旁，她才能感到些许放松。 拉塔恩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垂眸看着小婴儿在梦中无意识抓动的双手，“我决定叫他约翰，取自《圣经》中耶稣的父亲。而未来的代号……既然他生在美国，也注定要在这片土地上战斗，就叫祖国人（homnder）好了。” “都听你的。”凯尔希懒洋洋地说着，她得抓紧时间享受拉塔恩魁伟肌肉中散发出的热量。 “都听我的？那就请你来当他的母亲吧。”拉塔恩轻抚凯尔希的后背，隔着白大褂也能感受到那些从脊椎上横生斜刺的源石结晶，“毕竟他体内流淌着你制造的五号化合物，又得到了我起的名字。四舍五入算是我们两人的孩子。” 凯尔希富含毛细血管的耳朵内侧都变红了，声如蚊呐地说：“你真这么想？” “当然了，小猫咪，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恰到好处的谎言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老猞猁的体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她满怀期待地用手指轻轻在拉塔恩掌心里画着圈：“反正你都来曼哈顿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今天就在这边住下……” “我也很想，可惜霍格沃茨和卡塞尔学院还有许多工作和文件需要对接，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这么迟才来。”拉塔恩面不改色，“不如换个时间，你看圣诞节前夜如何？” “可以呀，但你应该还有时间给我一个小小的鼓励吧？”凯尔希仰起脸，双目闭合，粉红嘴唇微张，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拉塔恩能闻到她嘴里唾液淀粉酶氧化的味道，同时忍不住回忆起卡珊德拉口腔中的食物残渣和细菌，就在他强忍恶心并开动全部大脑创造一个拒绝的理由时，一股奇异的波动闯进感知范围。 “哦？不速之客上门了。” 噼啪一声，拉塔恩的身形消失在幻影移形之中，只留下满脸遗憾的凯尔希和在睡梦中傻笑的婴儿祖国人。 ………… 巷子里两侧楼房的消防梯上，一个红蓝撞色的身形倒悬而下，一根不过小指粗细的粘稠白丝承受了他全部体重，也让这个从头到脚都穿着紧身衣的家伙看起来活像一只大蜘蛛。 看着黑洞洞的巷子，一阵晚风让横陈在街边的垃圾堆飘散出骇人的臭气，人形大蜘蛛连忙捏住鼻子，闷声闷气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那头会飞的大恐龙是往这个地方来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你是在找我吗？” 沉雄的声音冷不丁从脑后响起，把人形大蜘蛛吓了一跳，一扯蛛丝跳到了三楼的消防梯扶手上。他引以为豪的蜘蛛感应居然没有提醒他身后有人，这简直太诡异了！ “一点小技巧罢了，你的感应作为一种突变后的功能，并不是不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进行干扰的。” 借着巷子口的路灯灯光，人形大蜘蛛看清了说话之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浩克居然会说人话了，第二反应是我操这人长得好他妈帅，第三反应才是这个红发大帅哥该不会能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吧？ 恢复了原本身形的拉塔恩微微一笑：“我不需要读心，你的想法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人形大蜘蛛下意识抬手摸脸，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自己戴着面罩呢，怎么可能会暴露表情？所以这个红发大帅哥果然会读心术啊！ “哈，开个小玩笑，同时也谢谢你的赞美。”拉塔恩眼中闪烁着灵能光芒，牢牢锁定人形大蜘蛛的一举一动，“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想找到我呢？蜘蛛侠，彼得·帕克先生？” 第115章 圣刃 摄神取念（legilimency），此乃需要高深魔力和魔法理解才能使用的魔咒，使用时施咒者需直视对方，随即便可读取对方的感情和记忆。 无论是拉塔恩还是马格努斯，施展这一魔咒都不是难事，只需要看蜘蛛侠一眼，就能将彼得·帕克的身世扒个一干二净。 换一种说法，拉塔恩把蜘蛛侠给开盒了。 彼得·帕克，全名彼得·本杰明·帕克，身高177cm，体重75.75kg。就读于中城高中二年级a班，居住在曼哈顿皇后区森林小丘社区16号。其父母理查德和玛丽·帕克于多年前去世，其叔叔本去年死于一名被他亲手放走的抢劫犯之手，现与其阿姨梅一起生活，暗恋同班女生玛丽·简·沃森，哈利·奥斯本是其唯一一名好友。 刚上高一时，彼得因为瘦弱的身体经常被人欺负，还被冠上了“书呆子”的外号。后在一次参观科技展的过程中，被意外逃出笼子的变异蜘蛛咬伤，从此拥有了能向蜘蛛一样攀爬在任何平面上的能力，力气和速度异于常人，还拥有用来躲避危险以及敌人偷袭的“蜘蛛感应”。 虽然变异蜘蛛并没有增强他的大脑，但彼得本身的智力便高于常人，发挥头脑自制了可以发射蛛丝的蛛网发射器，就连他身上这套红蓝两色的紧身衣也是自己动手缝制的。 最让拉塔恩欣赏的是，彼得拥有极其强烈的责任心和正义感，哪怕得到了超能力也没想着依靠能力犯罪获利，而是在他叔叔的遗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激励下成为了一名无偿的蒙面义警，尽可能地去帮助任何被罪犯和意外困扰的市民。 但现在的彼得毕竟还是个高二学生，应对犯罪和灾难的手法很不成熟，经常在追捕和救援过程中造成许多意料之外的公共财产损失，这也让纽约本地的《号角日报》主编j·乔纳·詹姆森对蜘蛛侠大为光火，经常在报纸和广播中将彼得称为“害虫”。 “不必紧张，只是一点读心的小手段而已。”拉塔恩笑眯眯地看着因为自己报出他的名字而瞬间警惕起来的蜘蛛侠，“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死了。所以，请说吧，帕克先生，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感兴趣？” 蜘蛛侠面具上的黑框目镜收缩成一条充满怀疑的缝隙，他灵敏地从消防梯上纵身一跃，仅靠十根手指的指尖和双脚蹲伏在墙壁上。“魔法师？” “法师、巫师、术士……世界上有多少个种族，我这种人就有多少种称呼。”拉塔恩念了一个荧光闪烁咒，噬魂魔杖杖尖亮起一粒洁白的晨星，“但是没错，我会使用魔法。” “amazing！”蜘蛛侠腾得一下从墙上跳下来，目镜瞪得大大的，“魔法师！我居然见到了一名活生生的魔法师！神秘客还说他也会魔法，实际上他只是喷洒致幻气体，配合机器人替身和无人机而已。我一直想亲眼看看魔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至圣所那边不让我进，奇异博士说我会弄坏他们的收藏品。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已经当了一整年蒙面义警了！我听说魔法师外出都骑扫帚，为什么你骑的是龙啊？” 啰里啰嗦一番话下来，蜘蛛侠的义警经验都压缩在了最后的问句之中。 先东扯西扯分散对方注意力，然后冷不丁抛出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问题，虽然老套但是好用，很多经验丰富的罪犯都栽在了这上面，要么爆出了本不想让蜘蛛侠知道的情报，要么一不留神就认了罪。 拉塔恩把蜘蛛侠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笑言道：“都什么年代了，还骑传统扫帚？我们巫师也是会革新产品的，就像曼哈顿的自行车店里永远有新款上市一样。我该不会和你要找的人一样都骑着龙吧？”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拉塔恩还用了一个摄神取念的小技巧，例如让对方“不要想象一只粉色的大象”，那么对方脑子里肯定会立刻浮现出一只粉红色的大象（包括正在读这句话的所有人）。 果不其然，拉塔恩马上从蜘蛛侠的脑子里看到了一幅画面：漆黑的夜空中，一名骑跨着火红游龙的银甲骑士从楼宇上方横空而过，挥舞着长剑泼洒烈火，将怪物焚烧成……一本本书？ 红狮子眯起了眼睛，他看到银甲骑士腰间绕着一圈颇为硕大肥厚的腰带，款式和形态虽然与霍格沃茨穿越者中的巫骑哈鲁托的变身器大相径庭，但一样臃肿，一样累赘。 是纽约本地人，还是穿越者？ “你又在读我的心了对吧？”虽然蜘蛛感应依旧沉默，但蜘蛛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事实，“好吧，偷窥狂先生，告诉你也可以，毕竟你和那个骑龙的银罐头体型差别太大了。” 银罐头…… 这个外号倒是和灰骑士出奇地匹配，拉塔恩决定用它来喊那些刚穿上圣盾型魔动装甲的新兵。 他抬脚踩上巷子墙壁，局部重力的方向在磁场纹章中改变，就这么走了上去。他对蜘蛛侠说：“首先，我的名字是拉塔恩·马格努斯；其次，你或许更喜欢在垂直于地面的角度上对话。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聊。” “哇哦！你居然也会爬墙！这也是魔法吗？” 蜘蛛侠手腕一翻，粘稠的蛛丝从他腕下射出黏到墙上，用力一拉，整个人像一只灵活得过分的猴子，手脚并用地爬到拉塔恩身旁：“大概两个月前吧，纽约第一次出现了‘书界’。一本比邮轮还大的书突然出现，打开后将它笼罩范围内的城区和人都吞噬了进去。我有次上学坐校车的时候也被吞了，说实话那感觉就像光着屁股钻进沙子，浑身都刺挠。特别是我两腿之间——” “打断一下……你怎么这么清楚光着屁股钻进沙子的感觉？” “你不是会读心吗？” “我会读心不代表我对你的屁股感兴趣。” “合理！”蜘蛛侠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实话我也不喜欢我的屁股，跟沙人打过几架后我总觉得它有点左右不对称……咳咳咳。那次我被吞进书界之后，本来想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把这身行头换上，结果意外看到了一只人型怪物在以猎杀陷入书界中的人为乐。就在我打算就这么光着脸上去阻止它的时候，出现了一名穿着红色盔甲的剑士——” “红色？”拉塔恩再次打断，“不是银色？” “那是两个月前！八成是这个人把装备迭代了。这很正常，我当初刚刚当义警的时候还穿着一身用睡衣改的战服呢。”蜘蛛侠跟拉塔恩前后脚爬到楼顶。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曼哈顿变成了一座光芒四射的繁华都市，毫无节制的灯光和霓虹把夜空染成了暗橙色，除了月亮，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彼得蹲在通风井上，活像一只准备扑杀猎物的跳蛛。“那剑士就像是骑士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靠一把会喷火的长剑三两下就把那只怪物打爆了。可不是我胡扯嗷，自从被变异蜘蛛咬过之后，我的视力堪比望远镜。我就这么清清楚楚看到怪物体内爆出了一本黑色的小书——就这么大，比巴掌小些。其实说是小书也不太对，我感觉那更像是个匣子。总之怪物死了书界消失，剑士把小黑书捡走，这件事也就这么完了。但是……” 蜘蛛侠意味深长地停口，刻意地想要营造悬念，好让他刚认识不久的红发肌肉大帅哥拉塔恩·马格努斯开口求他继续往下讲。 红狮子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了我会读心？你再不说就不用说了，顺带着明天我会让《号角日报》知道蜘蛛侠究竟穿什么款式内裤才让紧身衣上没有一点内衣痕迹。” 蜘蛛侠惊恐地捂住了下半身：“你不是说对屁股没兴趣吗？！” “我没兴趣，但j·乔纳·詹姆森肯定有兴趣。”拉塔恩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快讲，不然明天全纽约都知道你穿着紧身丁字裤到处晃荡。” 即使隔着蜘蛛侠的面具，也能看出彼得的委屈：“你赢了，偷窥狂先生。我现在就说，你可千万别给号角日报捅料子……但是过了一个来月，频繁出现在纽约的书界忽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变成怪物的人类。目击者都说是一名黑色剑士用白色小书干的，他把书按在人体表面，然后它就一点儿也不科学地跟人体融合了。靠书把人类变成怪物，这已经是魔法的范畴了吧？” “不，我也没见过这种魔法，这更像是某种系统机制。”拉塔恩略微沉吟，摄神取念从蜘蛛侠的记忆中看不到黑色剑士的外貌，说明双方从没有正面接触过，“有没有可能黑色剑士就是红色剑士假扮的？” “你是说犯罪行为是不是他自导自演？老天，这太可怕了，但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彼得耸耸肩，“只是我没证据啊，偷窥狂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曼哈顿街头上能用的摄像头少得可怜，我都只能靠偷听警用电台来获得情报……而且把人变成怪物这种行为社会影响非常恶劣，不少我的同行也在追查红色剑士，但我们目前为止连这家伙是白是黑还是黄都不知道。只晓得他换了一身银色的盔甲，每次出动必定骑着一条红龙，高调得很。” “所以我一进入曼哈顿就被你们盯上了。” “呃……虽然偷窥狂先生你骑的龙和银罐头的龙完全不一样，但看起来都是红彤彤的，再加上大家伙儿这段时间情绪也有点低迷，需要进展来鼓舞士气，所以……” “原来是需要鼓舞士气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瞎子呢。”拉塔恩话中带刺，刺得彼得只能尴尬地挠着下巴，“说说吧，你们蒙面义警怎么处理那些变成怪物的人？学fbi那样当场毙了？” 蜘蛛侠连连摆手：“怎么可能！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能做的只有把变成怪物的人用蛛丝困住，让他们不要继续伤害别人和自己。然后就只能干等银罐头骑着龙过来，用他手里那把剑像提纯氢气那样将怪物体内的人分离出去，然后再把怪物一口气干掉。也不知道啥原理，每次怪物死的时候都要炸，每次都炸得我浑身碎肉。我婶婶天天抱怨我一天洗好几次衣服，都快把洗衣机给累死了。但我不洗的话那些碎肉腐烂了臭起来准能把她吓出心脏病。” 好啰嗦的义警……拉塔恩听得都有些心累，抬手阻止蜘蛛侠继续就哪种洗衣液能更快的祛除血渍发表看法。“帕克先生，谢谢你的知无不言。我是一名生意人，正处在创业阶段，你刚才进入的小巷就是我公司的地址……我知道你好奇为什么巫师还要像普通人一样创业，但你先别好奇。” “你又读我心！”蜘蛛侠喊道，“好吧！我先不好奇！但在你满足我心里的问题之前，我恐怕只能喊你偷窥狂先生了。” “可以。生意人就要做生意，如果曼哈顿一直被黑剑士制造的怪物困扰，那我的资金流动就会非常困难。” 才怪，局面越乱，五号化合物只会卖得越好。顺便也能实验超人类在注射五号化合物后会产生什么反应。 “既然用书将人类变成怪物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我可以从魔法方面入手试着查清黑剑士的目的和身份。这也算我对曼哈顿这座城市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你觉得如何？我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义警吗？” 蜘蛛侠机警地反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凭我对人类爱得深沉。” 拉塔恩说道，同时思索着要不要拿出点实际的利益来作为保证，怎料蜘蛛侠居然就因为这一句话而放心地点点头：“好的，偷窥狂先生，欢迎你加入我的义警小分队。但行动的时候你得听我命令，毕竟我当义警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 机警但有限，毕竟是个高二的少年，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空口白牙的大道理。 拉塔恩都有点不忍心糊弄彼得了，笑着说：“那么，就麻烦帕克队长收集情报了。一旦发现黑骑士或者怪人的踪迹，立刻联系我，好吗？” “怎么联系？哦！我懂我懂！你们巫师都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仪式。”蜘蛛侠一脸期待，“我是不是得去下水道抓老鼠，或者把消息绑在蟾蜍的背上，再不然就是放把火烧给——” 拉塔恩把写在羊皮纸上的手机号码撕下来，满脸鄙夷：“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打电话吗？” 蜘蛛侠大失所望，但还是乖乖接过羊皮纸，忽然又说：“对了，你得给自己搞身行头，再起个代号。咱当义警的就流行这么一套，不然都混不进这个圈子。” “我可没兴趣穿着勒裆的紧身衣在城市里晃来晃去，让所有人欣赏我的屁股沟。”拉塔恩的评价让彼得再次捂紧了下半身，“不过我会根据自己的审美弄套行头的。至于代号……叫我红魔王就可以了。” ………… 看着蜘蛛侠拽着蛛丝摆荡而去，拉塔恩拿出羊皮纸，用羽毛笔将彼得记忆中的银甲剑士画了下来，用手机拍照后编辑成彩信发给卡珊德拉。 三秒钟后，卡珊德拉的电话就气势汹汹地打了过来：“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东西了，怎么说？这人惹到你了？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放松，卡娜，他没惹我，说不定还可以和我展开合作。”拉塔恩单手握拳负于身后，俯瞰这片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街区，“你去趟克里格赎罪军的营地，把这张照片给巫骑哈鲁托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卡珊德拉正在极速狂奔，短短十几秒钟后，拉塔恩就听到了她的圆头小皮鞋踹开门板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蝰蛇嘶鸣般的语调：“哈鲁托，巫骑哈鲁托！过来，是你展现剩余价值的时候了。” 巫骑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意外但并不慌乱：“怎么了？” 啪得一声脆响，伴随着穿越者们惊恐的尖叫，某个沉重的东西飞出去砸碎了木头床板，卡珊德拉在电话那头对哈鲁托嘶声道：“我允许你问问题了吗，猪猡？你们这些穿越者没有人权，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要你用舌头把地板舔干净，你也得照做！” 一阵细碎的响声，哈鲁托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拉塔恩知道巫骑的脸肯定肿了，说起话来颇为含混：“好的，长官。” 卡珊德拉的声音被拉远了，她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哈鲁托：“画里面这个穿盔甲的，你认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惊的，哈鲁托发出了清晰响亮的抽气声，“认识，长官，这是假面骑士圣刃·龙纹骑士形态！” 第116章 纯净真金与深眠圣女 拉塔恩用手机跟哈鲁托聊了几句，又跟卡珊德拉互道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蜘蛛侠看到的银罐头已经可以确定是假面骑士圣刃，那其穿越者的身份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根据哈鲁托这位假面骑士发烧友的描述，圣刃的力量来自于“剑与书”。剑是圣刃变身假面骑士的工具和武器，书是圣刃所能调取和借用的力量。 比如蜘蛛侠口中的银罐头，就是假面骑士圣刃用收纳着“火炎剑烈火”的圣剑剑刃驱动器，配合传说的神兽书“龙纹骑士奇幻驾驭书”变身的强化形态。 此形态下，假面骑士圣刃拥有26.7吨拳力、48.9吨踢力、跳跃高度50.2m、速度100m\/2.7s的面板，简直强悍得…… 有点太弱了。 拉塔恩制造的沃登纳尔就算在无甲状态下，数据面板也仅仅只是略微低于假面骑士圣刃而已，如果穿上圣盾型魔动装甲，那除了速度以外假面骑士圣刃将毫无优势可言。 不过，按照目前情报来看，被变异成书之魔人的人类想要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与魔书分离，唯一手段就是用假面骑士圣刃手中那把火炎剑烈火。 我必须要得到这项技术，无论圣刃是否愿意。 戒指化为魔杖，拉塔恩指着凯尔希实验室门口的墙壁：“飞路跃现。” 魔力光芒闪耀，砖石构成的墙壁如融化的蜡一样流动起来，凹陷进去形成一座高大到足以让拉塔恩不低头直接走进去的壁炉，空空如也的炉膛内自行燃烧起熊熊绿火，一座未经审批的非法飞路网端口就这么出现在了曼哈顿的小巷内。 作为巫师为数不多的出行方式，飞路网不像飞天扫帚那样需要使用者经过大量训练和足够的胆量，只需要一把亮晶晶的飞路粉和清晰无误的地名，就能在不违背《国际巫师保密法》，且不必承担收到严重伤害风险的情况下，在与飞路网链接的任何一座壁炉中进行长短途旅行。 不过，尽管飞路网很少发生严重的事故，但依旧不能完全避免错误传送这一情况的出现。 拉塔恩就曾在一本巫师杂志上读到过： 某年某月，有一名女巫跟丈夫大吵一架，于是跳进客厅的炉火，一边哭一边打嗝地说，“我想回母亲的家”。 她的丈夫感到愧疚和后悔，于是去往他丈母娘家里，希望能让妻子原谅他在浴缸里饲养马型水怪。但丈母娘却奇怪地告诉这位丈夫，她的女儿从未回来过。 丈夫震惊地找遍了丈母娘家每一个角落，又搜寻了他知道的妻子喜欢去的所有地方，同时大量张贴寻人启事，并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了向妻子道歉的文章。 但这一切都没有用，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在哪儿，也没有人看到她从任何一座壁炉里出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渺无音讯。 直到二十年后，丈夫已经去世，这位女巫才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原来她当初因为没有清晰地说出地名，导致她出现在了迈伦·奥泽豪斯（谐音my mother’s house）的壁炉里。而迈伦·奥泽豪斯又是一名英俊的男巫，温柔地接待了脸上带着泪痕和炉灰的女巫，并与她一见钟情。 这起错误传送事故的结尾，拉塔恩读到女巫和迈伦以及他们的七个孩子站在丈夫坟头悼念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你们英国佬嘴上比德国人还保守，实际上玩得比法国人还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红狮子只在乎自己手下能否利用飞路网以更高效率去完成他分配的任务，在给这座壁炉上了霍格沃茨同款的“麻瓜驱逐”和“显形禁令”之后，他所创建的沃特公司算是正式在曼哈顿扎根了。 回去之前，给但丁科林他们带点礼物好了…… 拉塔恩走出小巷漫步街头，他的容貌和体型被魔法掩盖得很好，在市民看来他就是个红头发的普通年轻人，充其量就是气质太过傲慢了一点，一幅高人一等（物理意义上）的样子。 夜晚的曼哈顿到处都是住在帐篷和纸盒子小屋里的流浪汉，而比流浪汉更多的则是灯火通明的商铺，汽车跋扈地驶过街道，将它们的主子送到销金窟，也毫无怜悯地将污水溅到沉湎在大麻快感之中的流浪汉身上。 才走了两条街，拉塔恩就遭到了八个站街女的拦截，这些操着南美或东欧口音的女人带着浓烈到窒息的香水味，像盯上猎物的蟒蛇一样缠绕在他身旁，用比大甩卖更低廉的价格兜售自己的身体。 她们可不是蠢人，一双双迷离中带着机警的眼睛在红狮子用魔法虚造出来的西装上巡梭着，一边喷吐着露骨赤裸的诱惑之词，一边惦念该如何从这个看起来就衣食无忧的独行客身上榨出油水，要是能发展成常客那就更好了，相当于白捡一张饭票。 拉塔恩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羊皮纸，无声释放的混淆咒迷惑了这些站街女的视线：“女士们，虽然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但如果你们继续骚扰一名休假中的警察，那我就要好好查查你们的护照和居住证了。” 混淆咒生效了，站街女在拉塔恩拿出的“警官证”面前花容失色，用来自天南海北的语言小声咒骂着，迅速钻进街旁的阴影之中，生怕“警察”把她们抓起来关个几天。 遣送回原本的国家事小，但她们可不想过上没有毒品滋润的苦日子。 黄金雄狮浮现，弯曲利爪微微刺入拉塔恩的肩膀，莱昂·艾尔庄森盯着这些女人的背影，从来没发出过笑声的嗓子里挤出无情的评价：“渣滓……” “得了吧，老大哥。”拉塔恩掩盖着黄金雄狮的灵体形态，在一家巧克力店的橱窗前停下，俯身端详其中那些被人为赋予“爱情”、“浪漫”意义的咖啡因制品。“你又不是没去过巢都下层。跟下巢那些凡人的日常生活比起来，这些偷渡来卖身的女郎都已经算是慈悲济世的圣人了。” “那是二十八个千年之后的事！”雄狮咆哮，“不要用那个黑暗时代的标准来评判你现在所处的时代！人类不应该堕落，未来不应该，现在更不应该！” 拉塔恩小声嘀咕：“果然人上了年纪就是会变得啰嗦……” 黄金雄狮的目光陡然危险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得都对。”拉塔恩用真诚堵住雄狮的嘴。他推开巧克力店的玻璃大门，跟花枝招展的男店员要了一盒卡珊德拉最喜欢的薄荷巧克力，把手伸进兜里掏钱时，心头瞬间一震。 坏了！ 身上只有巫师的加隆和英国的英镑，一美分都没得！ 神操的，平时学校里用不到钱，学校外需要钱的事情有卢修斯来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居然忘了要把英镑兑换成美元这档子事。 花枝招展的男店员朝动作僵硬的拉塔恩抛了个媚眼：“帅哥，一共21.86美元，你是刷信用卡还是付现金？” 拉塔恩掏出手机选中凯尔希的号码：“稍等，我打个电话让人把钱送过来……” “我来付好了。” 一只白皙到不真实的手将50美元纸币放在柜台上，伴随这比百灵鸟还要清脆甜美声音而来的，是一阵让拉塔恩瞳孔收缩的睡莲香气。 手的主人朝红狮子微笑，他的面容美丽到足以让石头落泪，长且柔顺的金发在一侧编织成端庄典雅的发辫，近乎透明的金色睫毛下是一双通透如水晶的眸子，这对蕴含着丰富情感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碎星将军：“好久不见，拉塔恩。”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望向这双眼睛：“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米凯拉。” 来者正是玛莉卡与拉达冈之子，玛莲妮亚的双胞胎哥哥，天生拥有魅惑之力的半神——纯净金·米凯拉！ 其所拥有的魅惑之力是凡人的心智无法抵挡的，柜台后那名男店员已经深深沉溺在米凯拉的魅力与美丽之中，他已然忘记了自己本该收款找零的工作，只是痴狂地看着金发半神的身姿，便已经陷入了极致的愉悦。 米凯拉微微歪头，无辜地看着拉塔恩毫无温度的面容，委屈地说道：“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呢？” “对啊，为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你为了成神，就派玛莲妮亚来找我死斗，最终让她被猩红腐败侵蚀得更加严重，让我没有按照你所预想的那样死去，而是变成了一头漫无目的、毫无人性的野兽吧？” 拉塔恩的讥刺丝毫没有让米凯拉显露出半点惭愧之色，这位身形娇小柔弱的纯净金展颜一笑：“玛莲妮亚不配当我的王，但她是一把很好用的刀。能和我一起开启充满爱的时代的，只有你，强大而又温柔的碎星将军。我和你，才是独一无二的天作之合。” “你只让我感觉到了恶心。”拉塔恩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漠和厌恶，“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爱，却将手足至亲当成工具。米凯拉，你这个伪君子，庆幸吧。庆幸这里不是适合战斗的地方，不然你定然要为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是因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凡人？”米凯拉笑着摇摇头，“拉塔恩呀，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明明身为半神，远远凌驾于这些可怜的弱者之上。但你就是会去关心他们的死活，在乎他们的感受，不惜因此对自身施加约束。我所憧憬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啊……成为我的王，奉我为你的神，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这一瞬间，米凯拉的气质陡然蜕变，从柔弱毫无过渡地化为睥睨，亿万生灵不过是纯净金的奴仆和工具，神人的威严显现得淋漓尽致：“黄金树的时代必须得到终结，旧日律法只能淹没于粪土之中。我将开启爱和怜悯的时代，拉塔恩，只有成王的你能在这个时代与我并肩。只，有，你。” 右眼传来爆裂般的剧痛，拉塔恩体表跃动着千万条如火如焰的紫电，皮肤泛起深沉血红，磁场与灵能力量在这一刻同时转动：“没有律法能约束人类，没有神能凌驾在人类之上。米凯拉，如果我不答应成为你的王，你是不是还打算让玛莲妮亚来杀我一次？” 米凯拉目光微动：“这个问题不重要。” “那你就回答我。”红发狂舞，磁场纹章显现，拉塔恩低吼如雷，“是，不，是？” 纯净金的笑容消失了，他美丽的面容冷若冰霜，清澈眼眸中浮现出破釜沉舟的目光：“你变强了，拉塔恩，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告诉你也无妨，若计划没有按照我所设想那般进行，我会再次魅惑玛莲妮亚，让她重新变成‘米凯拉的锋刃’。” 就在米凯拉说出“魅惑”这个词的瞬间，拉塔恩感觉到强烈的情感在自己心中迸发而出，如洪水冲击堤坝，这股绝非自然产生的情感正试图摧垮红狮子的防线，好让灵魂臣服在纯净金的“爱”之下！ 冥冥中好似有柔声在低语：归顺吧，臣服吧，成为我的约定之王…… 这就是魅惑之力！ 不像寻常敌人那样看得见摸得着，情感的激荡只存在于个人的体内，并在亚空间中留下投影，磁场力量对此毫无办法！ 既然如此…… 那就用情感去抗衡情感！ 灵能爆动！！！ 右眼中燃起如血烈火，拉塔恩用滔天战意瞬间碾灭了心中迸发的多余情感。反观米凯拉，他仅仅与马格努斯对视一眼，身躯便如遭雷亟般剧震不已，仿佛看见了深渊中最恐怖的魔王！ “我会将玛莲妮亚视为自己的妹妹，从现在起，我不允许你再动她一根汗毛。”拉塔恩雄狮般咆哮，其中蕴含的王者威严比米凯拉强盛百倍，“看在你我二人都流淌着相同的血的份上，劝你最好放弃成神的想法。滚吧，在我压制不住杀意前，滚！” 米凯拉容颜惨淡：“拉塔恩，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爱我一点？明明我已经将所有的爱意都聚焦在你身上，你却——” 他的话头陡然停滞，仿佛承受巨大痛苦般蜷缩起来，满头金发自上而下泛起紫意，连带着面容和身段都变得充满女性化的柔美，与米凯拉相似但完全不同的气质流露而出，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不再是米凯拉了。 她是米凯拉女性化的半身，就如同拉达冈是玛莉卡男性化的半身一样，她诞生于米凯拉却拥有完全不同的人格和意识，她是深眠圣女·托莉娜。 就连黄金雄狮都不禁感叹：“这般奇技淫巧，还只在欢愉邪神的眷属身上看到过……” 显然这次在半身之间的转变不是米凯拉所预料的，托莉娜发梢末端始终有点点金色顽固地不愿消退，纯净金的反抗让她显得极其脆弱，但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坚决：“拉塔恩，你不必管我，救救孩子。” 拉塔恩警惕之余多了一分疑惑：“孩子？” “他叫阿特柔斯，玛莲妮亚知道。求你——” 她口中发出了男性的尖叫，紫发化为金黄，米凯拉重新掌握了身躯：“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来！你只是我的半身，而我才是你和身体的主宰！你也一样，拉塔恩，就算你拒绝了邀请，我依旧有办法让你当我的王。” 拉塔恩嗤之以鼻：“连爱自己的半身都做不到，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当你的王，去开启一个爱的时代？” 米凯拉神情一窒，富含情感的通透眸子深深地看了拉塔恩一眼，好像要把红狮子的身影刻进脑海里，然后便转身，近乎狼狈地离开了充斥着爱与浪漫气息的巧克力店。 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拉塔恩阴沉地盯着米凯拉的背影，直到对方在一阵白光中凭空消失。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他试过用占卜来通过米凯拉定位幽影之地的方位，但所有的结果都导向了“无”，也就是不存在。 这不可能，有光必有影，有现实必有亚空间，有黄金树必有暗影树。这是颠扑不破的铁律，不是一个半神能够纂改掩盖的，除非……有真正的神，出手将幽影之地的存在从现实和亚空间中剥离出去了。 是谁动的手？慈悲的伟大意志？还是—— 白喙渡鸦忽然开口，把拉塔恩和黄金雄狮都吓得一惊：“不追吗？” “你下次开口前先提醒我一下，哪怕啄我眼睛都行。”拉塔恩没好气地瞪着他肩膀上这位最神出鬼没的兄弟，“我不想杀他。这不是出于什么妇人之仁，也不是出于对血亲的包庇。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希望米凯拉能懂。他本该爱着天下苍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专横又狭隘。” 米凯拉……我的兄弟，我已经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了教训，难道你还没从中获得启发吗？ 白喙渡鸦如他出现时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拉塔恩深深吸气，长叹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将巧克力店店员从脱离魅惑的恍惚中唤醒。 店员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从大梦中毫无征兆地醒来一样，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一边将拉塔恩买给卡珊德拉的薄荷巧克力装进手提袋里，一边机械式地说道：“收您50美元，谢谢惠顾。” “找钱！”拉塔恩用指关节敲了敲柜台，“别指望我给你小费。我是德国人，不兴你们美利坚这套！” ———— “圣诞节提前了？” 科林嘴上这么说着，美滋滋地拆开拉塔恩给他的礼盒：“梅林的胡子啊！这是传说中的数码相机吗？mc-200，40万像素！牛逼炸了兄弟！” 此刻是早上五点整，克服了狂龙病毒的肌肉小巫师们刚刚结束一个小时的晨练，一个个眼睛冒绿光地坐在礼堂里，以安格隆搞屠杀的速度消灭着盘子中出现的所有食物。 他们进食的场面太过凶残，以至于连猫头鹰都不敢飞下去送信和报纸，生怕被这群猛男猛女给误食了。 拉塔恩好不容易才从卡珊德拉薄荷味的吻中挣脱出来，他用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手速擦了擦嘴，抱着胳膊说：“你可别指望它能像我给你改装的拍立得相机那样从镜头里射出子弹来。如果你想要这个功能，你就得自己改装，明白不？” “明白！回头我就找金妮要魔动炼金的笔记看。”科林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数码相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将军的恩情，我这辈子算是还不完啦！” “确实。”郑市龙深以为然地点头，他收到了一瓶这辈子也难说会用上的保湿洁面霜，但他认为这是碎星将军对他的督促，好让他早日炼体有成，摘下焊在脸上的铁面。 就连他的女友胡桃都有礼物，一整套韩国进口的化妆品，让这小女生高兴地都忘记她对拉塔恩的惧怕了。 “哥们儿，虽然我很喜欢你给我买的皮鞋……别误会，我知道它是纯意大利小牛皮做的，踩着它跟踩着意大利的土地一样亲切。”但丁用手帕擦着皮鞋上不存在的灰尘，絮絮叨叨地说，“但我还是想要研究恶魔的资料啊。《纳克特抄本》之类的，抄本的抄本也行。” 拉塔恩斜眼看着半恶魔：“你觉得那像是市面上能买着的东西么？” “就是就是！”金妮抱着一套崭新的滑雪用品，极其狗腿地帮腔，“要我说，但丁你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卢娜躺在一只比她人还高的泰迪熊怀里，梦呓般说道：“如果有弯角鼾兽玩偶卖的话……” “那东西只存在于你的想象里，怎么可能会有玩偶？”卡珊德拉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卢娜的幻想，又拈起一块薄荷味巧克力，“来吧，我的小红狮子。张嘴，啊~” “在下对礼物很满意。”源清隆一脸满足地翻着厚厚的大书，“卡塞尔学院推行中文教育。这套中日对照版的《抡语》对在下的学习很有帮助。” “是《论语》。”郑市龙提醒道。 “啊……抱歉，在下是个日本人，日本人是没有平翘舌之分的。”源清隆歉意地点点头，“在下有一个想法。在座的有英国人、意大利人、中国人和德国人，不如我们都试着用母语交流。这样一来不就都能从中学到知识了吗？” “a me va bene cosi.（我没意见。）”但丁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扭头全喷到了地上，他面容扭曲地像是看见维吉尔穿女仆装跳热舞，“che diavolo è questo?è e spazzre l''acqua de pent!（这什么鬼东西？简直就是刷锅水！）” 胡桃尝了尝今天的咖啡，用中文说：“冰美式！好怀念的味道，让我想起上辈子当社畜的美好回忆……” 源清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この记忆の何がそんなに良いのですか?（这种回忆到底哪里美好了啊？）” 拉塔恩扬起眉毛：“was ist das problem? ist es nicht nur kaffee mit eiswurfeln?（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加了冰块的咖啡？）” 但丁恶狠狠地说：“che ne dici di aggiungere iltte condensato al tuo stinco di maiale stufato di crauti?（那要不我往你的酸菜炖猪肘里加炼乳？）” 拉塔恩肃然起敬：“jetzt kann ich verstehen, was sie uber ice american sagen.（现在我能理解你对冰美式的评价了。）” “那什么……”科林弱弱地举起手，“要不咱还是统一用一种语言吧，不然这听着多乱啊……” 卡珊德拉用流利的法语说：“vous ne connaissez pas une deuxièmengue, n’est-ce pas ?（你该不会没掌握第二种语言吧？）” 科林一个字没听懂，只能求助地看向拉塔恩：“大哥，大嫂说了啥呀？” “她夸你聪明呢。”拉塔恩随口说道。同时但丁向一脸好奇的郑市龙科普了“在意大利人的咖啡里加冰块等于在麻婆豆腐里加草莓”，修仙者闻之色变。 金妮戳了戳拉塔恩的腰，朝着教师席方向一扬下巴：“老邓头过来了，八成是找你的。” 事实证明邓布利多教授确实是来找拉塔恩的，自打格林德沃教授克服狂龙病毒重返壮年之后，白巫师每次看到红狮子都是笑眯眯的，这次也不例外。“马格努斯先生，今天下午美国政府那边会派人过来，和你商讨关于学生国籍和军队的问题。你下午就不用上课了，收拾收拾准备——” “等一下，教授。”拉塔恩打断邓布利多毫不负责的甩活行为，“和我商讨？那究竟我是校长还是您是校长？” “哎呀，进了这个门，你喊我教授；出了这个门，我可得喊你将军。”邓布利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再说了，灰骑士军团可都是你在管，你不出面谁出面？” 拉塔恩没有半点犹豫：“但丁。” “啊？！”半恶魔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为啥啊？！” 源清隆冷笑一声：“在下要霍格沃茨-卡塞尔两头跑；科林要赶紧完成论文避免被关禁闭；卡珊德拉要苦练《皇极惊世》；金妮和卢娜得研究星月魔法和炼金符文。一圈看下来，就你这家伙既对灰骑士军团有了解，又闲得发慌没事干。” 邓布利多略微思索：“斯巴达先生出面也不是不可以……” 但丁朝着郑市龙一指：“这家伙不也很闲吗？为啥不选他？” 郑市龙指着自己漆黑的铁面，反问道：“你觉得我这幅尊荣适合出面迎接外宾么？” “可我也没有经验啊！”但丁还在试图挣扎。 “弗拉基米尔·桑吉尔夫先生愿意陪同。”邓布利多和蔼地掐灭掉但丁的希望，“他是前苏联的医学和物理学双学位博士，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他会辅助你的。” “你只管去就完事了，随便说点什么糊弄糊弄。美国官僚只是贪婪，不是傻子，没有蠢到试图与我为敌。”拉塔恩站起身来，“好了，我得趁着上课前这段时间，出去探望一下——” 碎星将军陡然转动眼球，目光洞穿霍格沃茨城堡厚重的墙壁，直接落在漆黑巨堡外一名身穿麻布斗篷的白须老者身上。 “——我的家人们。” 甘道夫，他怎么来了？ 第117章 长着炮管的公交车罢了 霍格沃茨城堡正门前方，拉塔恩俯视着笑意吟吟的甘道夫，右眼莫名感到一阵刺痛。 这老梆子真是阴魂不散，感觉什么事情他都要掺和一脚，就连上次夜之城和魔法部那么快达成合作，乌姆里奇副部长的背后也有这个灰袍巫师的手笔。 “说吧。”拉塔恩双臂环抱胸前，俯视着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甘道夫，“你慈悲的伟大意志，又打算派你这个传声筒来干什么了？” 灰袍巫师并不恼怒，苍老脸庞上的笑容尽显慈爱：“孩子，我知道你急着去和母亲相会，但你先别急。我只想和你简单聊两句……那枚来自邪眼巨塔的魔戒，你还带在身边吧？” 拉塔恩不语，径直解下用铅锁金链悬挂在腰间的马格努斯之书，秘银打造的书封在掌心中翻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的羊皮纸书页无风自动，仿佛无穷无尽般翻飞着，最终定格在其中一页上，被魔法二维化成咒文的字迹浮凸而起，化为一枚雕琢着高歌特文字的厚重金戒。 “是的，就是它。”甘道夫伸手抓向魔戒，“大逆的力量正在复苏，这枚戒指是他唯一的根源。请允许我仔细研究它的构成，好找到摧毁它的——” “等等。” 拉塔恩五指一合，马格努斯之书“砰”得一声将魔戒重新压进书页之中，掀起的风差点把甘道夫的帽子吹飞，也让灰袍巫师皱纹横生的手僵硬在空中。 红狮子不紧不慢地说：“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万一被你借走后‘不小心’弄丢了，岂不是很难办？既然难办，那就干脆别办了。就把它留给我，让我来好好钻研钻研它跟荷鲁斯之间的联系罢。” 甘道夫双眼微微瞪大：“你不相信我这个慈悲的伟大意志的侍奉者？” “对啊，怎么了？”猩红君王傲慢地扬起了下巴，“你有本事弄死我？你敢么？你配么？” 拉塔恩已经对甘道夫的真实目的起了疑心，当初自己收到戒指后第一个出现的是他，告诉自己荷鲁斯出现在蒙古国的也是他，现在来找自己讨要戒指的还是他。 马格努斯敢用自己的脊椎骨当赌注，如果这背后没有“慈悲的伟大意志”的指使和谋划，自己就甘愿再被野狼断一次背，再让女武神在自己背上开一朵腐败之花。 甘道夫显得很无奈：“你这孩子，别的没学到，性格倒是跟‘他’一样顽固……算了算了，魔戒就留给你保管吧。但是你要记住，只有毁掉它，才能彻底终结荷鲁斯。” “牧狼神会愚蠢到把自己的生命连接到一枚随手便送出的戒指上？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些侮辱我智慧的话了，甘道夫。”拉塔恩把马格努斯之书重新挂回腰侧铅锁上，他看着若有所思的灰袍巫师，“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甘道夫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还有一件事……” 拉塔恩发出沉重的鼻息：“我就知道……罢罢罢，反正我现在手头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笔烂账也无妨。你说吧。” “千百年来在黄金森林·洛丝罗瑞恩中隐世不出的精灵一族，认为在邪眼巨塔的威胁之下，是时候摒弃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种族罅隙，携手共同抵御黑暗魔王了。”甘道夫娓娓道来，“精灵领主凯勒鹏选定你为合作者，希望能通过使者和你洽谈细节。就连孤山中的矮人一族——” “打住。”拉塔恩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要联合这些非人的异族去对付我的手足兄弟？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马卡多？” 甘道夫面色不改，就仿佛没听见拉塔恩对他忽然变更的称呼一样。“你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你无可推脱的使命，孩子。” 回想起黑袍中年人亲口将使命诉说给自己时的场景，拉塔恩强行压下心头对甘道夫擅自联合非人异族一事的不满：“你刚才说矮人怎么了？” “矮人一族……咳……用这些小个子的话来说：‘红毛大步佬是他娘的懂技术的！居然能制造出超级打铁人，看得老子下面都挺了！’”甘道夫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矮人粗野的语气，“总之，这些小个子找我打听出你去了美国后，就一直嚷嚷着要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塑造金属，不然就把我记到仇恨之书上。我实在拗不过这些胡子比人长的家伙，只好答应下来了。” 拉塔恩捏了捏鼻梁：“你别告诉我这些矮子正迈着小短腿赶过来。” “啊，那倒没有。”甘道夫讪笑着说，“不过……他们已经到了。” ———— “你的激素水平告诉我，你现在心情很差。”玛莲妮亚抽了抽鼻子，无目的脸庞仰起，朝着面沉似水的拉塔恩，“又发生什么糟心的事情了吗？” 重新开张的摩金夫人长袍店内，胖乎乎的摩金夫人一边用魔法卷尺给蕾娜菈测量身体尺寸，一边手脚灵快地挑选着适合红狮子生母的布料。拉塔恩和玛莲妮亚就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女武神小口小口地吃着从福洛林·福斯科冰激凌店购买的草莓圣代，两条义足轻轻摇晃着，生动得几乎看不出它是后天拼接上去的产物。 拉塔恩沉默了片刻，将手掌轻轻放在了玛莲妮亚头上：“烂七八糟的事情永远说不完，陪伴家人的时间永远不嫌多。我没事，只是不喜欢有人擅自将干扰项放进我的计划里罢了。圣代好吃吗？我都不知道你喜欢草莓口味呢。” “你呀……总是喜欢逞英雄，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玛莲妮亚侧身，将小小的脑袋靠在拉塔恩的身上，她与他的红发纠缠着熔化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虽然这样的你很帅，但是家人就是要共同分担责任的嘛。你不说我也听得出来，是因为那些矮人吧？” 摩金夫人长袍店外，因吸纳了大量学生家长而愈发熙熙攘攘的学院门前镇里，几十名矮人用打雷般的嗓音唱着赞美山与石的劳动号子，将从孤山运送过来的、体积比普通人还大的石块抛来抛去，畅饮矮人烈酒的同时挥舞着短柄大锤，一座充满了孤山风格的敦实厚重建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就连大门左右两侧的牌匾都雕刻好了。 其左边是用英语写的：孤山-摩瑞亚坑道-学院门前镇矿产销售处。 右边是用矮人语写的：红毛大步佬的手艺真他娘是牛了个大逼的！ 拉塔恩真庆幸矮人语就算对巫师来说也是小语种中的小语种，不然右侧牌匾连带着后面那个入石三分的感叹号都将成为自己在学院门前镇的黑历史。 玛莲妮亚却听懂了刻在石头上的矮人语，笑着舀起一勺淋着草莓酱的奶油递向一脸郁闷的拉塔恩：“其实这也挺好的呀。说不定等你征服世界之后，这会成为你这位世界之王的一条有趣的逸闻呢。” 拉塔恩一口闷掉玛莲妮亚的奶油，叹息道：“征服世界？我已经在银河中征服过千千万万个世界了。我很累，但我不能休息，就像我在交界地时不能停止封印星空，因为除了我之外就再没有人能承担起这个职责。” “就像你在曼哈顿遇到的蜘蛛侠的本叔叔说的……”玛莲妮亚微微歪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有能力而不顾责任，那就是荼毒世间的魔王。”马格努斯笑了笑，“而我红魔王，却有一颗想要成为英雄的心。哈哈，我简直虚伪到头了。” 玛莲妮亚轻声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从以前就……” 她的声音小得连拉塔恩都听不清了，碎星红狮子歪头问道：“以前什么？” 女武神以刺击般凌厉的姿态将满满一勺草莓圣代塞进拉塔恩口中，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听错了。” “可我明明——” 摩金夫人从更衣室的厚帆布门帘内探出头来，热情似火地招呼道：“马格努斯先生，您母亲衣服的样板已经打好了，过来看看吧！” 拉塔恩噌得一下从软沙发上站起来，脑袋险些把天花板顶出个窟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更衣室门口，急切地看着摩金夫人以魔术师揭秘般的姿态掀开门帘。 蕾娜菈端坐在轮椅上，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但常年卧床让她依旧无法完全脱离轮椅的辅助。此刻她不再穿以前那一身白色的素服，一袭深青色连身宽袖长裙柔美地贴合她日益好转的病弱身躯，下垂的布料由暗金坠子收束，飘逸而不显凌乱，两条鲜红飘带从层叠式的肩领下垂落至身躯两侧，为这身冷色系的服装增加几分如火的热烈。 她满头柔顺的黑发绾成雍容典雅的发髻，比大理石雕塑“断臂的维纳斯”更能彰显“美丽”这一定义的面庞朝自己的儿子局促地微笑着，即使被超自然的憔悴困于轮椅，她月光般清冷的气质依旧如端坐在王座上的女皇。 卡利亚的满月女王，终于恢复了几分原本的姿态。 “怎么样？”蕾娜菈惴惴不安地看着瞪大了眼睛的拉塔恩，干枯到只剩下一层皮的手掌反复揉捏着衣角，“我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太难看了？” 拉塔恩严肃地瞪着摩金夫人：“相同的款式，给我妈妈再来十套。用最好最贵的料子，我要以后每天都看到妈妈像今天一样漂亮。” 原本还有点忐忑的摩金夫人顿时大喜过望：“得嘞！” “等等！”蕾娜菈连忙叫住摩金夫人，抬眼对拉塔恩说，“一套就够了，儿子。你的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光是你还挂念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些钱，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拉塔恩毫不犹豫地说：“妈妈，我赚钱不给你花，难道要给那个神操的拉达冈花吗？” “其实这身裙子买一套也可以。”玛莲妮亚从拉塔恩厚重如大氅的红发中钻出来，“还有常服，礼服，冬服，夏服，内衣等等一大堆东西要置办呢。老哥你总不能让咱妈一年到头就穿这一身吧？” “在理。”拉塔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弯腰跟玛莲妮亚击掌，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的摩金夫人说，“说起来，咱妈还没有耳环、项链、手镯这些首饰呢。夫人，麻烦您也一并置办了吧。” “哎呀，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捎带手的事儿！”摩金夫人热切地摆弄着魔法卷尺，“蕾娜菈夫人，打我看见您儿子第一眼就知道，您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命，瞧这俩是多孝顺的孩子啊。” 蕾娜菈愧疚地摇摇头：“拉塔恩……我欠这孩子太多了……” 摩金夫人在满墙布料间跑来跑去，不断用魔杖取下一匹匹用魔法编织成的长布，随口道：“嗐，一家人，哪有什么欠不欠的。” “确实如此，不过……”拉塔恩推着蕾娜菈的轮椅，跟上摩金夫人的步伐，“格里戈维奇，我亲爱的外公，这老法西斯真的欠我点东西。” 在德国柏林那间魔杖店自己生活了十一年的密室里，那些将自己四肢牢牢锁住、无论用任何方法都不能损伤分毫的锁链，绝对不是格里戈维奇这个魔杖匠人能炼制出来的造物。 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些锁链？又是谁炼制了这些锁链？这两个问题，格里戈维奇都欠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外…… 拉卡德，我的好弟弟，你这臭小子现在在哪儿呢？ ———— “应聘？” 康拉德·科兹纯黑如墨玉的眼珠越过手中简历，径直刺向长桌对面那名身穿一件罗马领修士服、身形精干骨架高大、面容英俊而又冷若冰霜的黑发男子。 在这个距离，夜之王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体内蕴含着与自己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超越现实和物理定律的位格，却又没有完全达到能彻底无视外物的地步，也就是凡人口中的“半神”。 这样一位半神，居然会来他这里应聘一个小小的拷问官职位……此事必有蹊跷。 将简历往桌子上一丢，科兹从阿尔弗雷德手中接过一杯锡兰红茶，枯瘦如尸骸的苍白之神吹去茶水表面上蔓延的热气，平和地说道：“介绍一下自己，说说你来我这儿是为了什么吧。” 黑发男子语气古井无波：“我已经给你简历了。” 其中的意思是：你难道没长眼吗？ 科兹轻笑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真有意思。“简历终究是冰冷文字的堆砌，只有从口中吐出来的话，才是鲜活的、带心脏热气的谶言。” “有理。” 黑发男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吾名为拉卡德，拉塔恩·马格努斯之胞弟。我来哥谭只为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说实话。” “我想赚点钱给老妈买点礼物。”三兄妹中唯一继承了母亲黑发的拉卡德老老实实地说。 ———— “这一点儿也不公平。”托尼·斯塔克抱怨道，“波兹小姐硬要跟来就算了，毕竟她算是我的助理。你呢，哈皮·霍根，你跟来做什么？作为司机你开车开不过我，作为保镖你连我都打不过。难道你打算用这身脂肪来帮我挡两发咒语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么做的。”布加迪威龙的驾驶座上，哈皮认真地说。他是一名身形发福的男人，看得出来曾经拥有过相当健硕的肌肉，可惜现在他比起拳击手更像是三层芝士汉堡，安全带勒在身上都能陷进肉里去。 “哦，我忠心耿耿的好哈皮，你真是感动死我了。”托尼的语气可没有他说出来的话那么温柔，“波兹小姐，如果你继续这么硬板板地坐着，我就要考虑用你的泳装立牌来顶替你的位置了。” 满脸严肃的金红发美妞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眼，作为斯塔克集团唯一的ceo助理，她最讨厌别人谈论她的脸蛋和身材，就算是ceo本人也不行。“你得留点神，斯塔克先生。”她说。 “我已经22岁了，波兹小姐，该长的地方都长齐了。”托尼轻浮地说，“你能不能别像个老妈子一样整天啰里啰嗦的？” “如果有必要的话。”波兹扫了车队后方那辆连玻璃都蒙上了单向遮罩的黑色高级轿车，“我们完全可以不来霍格沃茨。这群政府的食尸鬼来势汹汹，保不齐他们想对你不利。斯塔克集团跟美国军方合作太深了，已经触及了不少官僚的利益。” “那他们有本事弄死我啊，我倒要看看奥巴代亚叔叔还会不会卖给国会老爷便宜又好用的导弹。” 托尼有恃无恐，转身大喇喇地朝政府的车辆挥了挥手，竖起了代表友好的中指，完全是一幅花花公子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派头。“一群蠢货，跟这些傻蛋在一起只会让我感觉恶心。回头把弹道导弹的价格上调一成他们就老实了。另外，波兹小姐，我必须要来一趟霍格沃茨。我太想和拉塔恩·马格努斯聊聊天了，你懂的，就像奥本海默遇到爱因斯坦，两颗聪明的大脑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正好马格努斯跟奥本海默一样是个德国人，你说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爱因斯坦还是犹太人呢。”波兹冷笑，“我也没见你和他一样娶表姐为妻啊。” “嘿！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踏进婚姻的坟墓。”托尼伸出手指，“但如果硬要我选的话，我的结婚对象一定是……” 波兹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托尼毫不犹豫地指向他的司机兼保镖：“哈皮！” 哈皮虎躯一震，差点把车开到山路外面去，手忙脚乱地稳住方向盘。“我？！老板你居然还有这种嗜好？！” “比起找个女人成天对我指手画脚，还不如让我最好的哥们儿占这个便宜。至少你是真的会在半夜三点给我去买芝士汉堡。”托尼朝面冷似冰的波兹小姐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别那么生气嘛，女士，你下次还有机会。” 后方美国政府的黑色轿车副驾驶上，戴着墨镜的史密斯特工因为托尼的中指而深深皱起了眉头，但顾忌到自己代表政府的身份，他无法对对方的挑衅做出任何反击。 毕竟对方可是全美最大军工复合体的老总，不管托尼·斯塔克是不是犹太人，都是美国政府的爹。 略微调整呼吸，史密斯特工将怒气压进心底，整理了一下领带夹，对后排坐得四仰八叉的白发男子说道：“即将抵达任务地点，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解决掉马格努斯。” “嘻，放心吧。”白发男子用大拇指将遮蔽双眼的眼罩挑起一角，露出比蓝宝石还要瑰丽的眼眸，“会赢的。” ………… 但丁蹲在卡塞尔学院的铸铁大门外，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已经让他无聊到用手指去抠路面上的沥青，指甲在散发着黏腻气味的路面上刻下将恶魔转化为武器的阵图，他试探性地看向身旁代表卡塞尔学院出面的曼施坦因教授。 好耀眼的光头！ 但丁被曼施坦因教授头顶的反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腹诽这个德裔混血种绝对拥有什么“太阳拳”之类的言灵，能一下把二代龙种亮瞎。“还要等多久啊？”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曼施坦因教授穿着一身板正到有些僵硬的西装，从胸前口袋里掏出黄铜怀表看了一眼，举手投足间尽显老德意志钢铁般的风格。卡塞尔学院风纪委员会主席兼学院财政管理人皱起眉头：“政府的人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了，就算这些美国人一向散漫也不该如此……难道是被山体滑坡埋上了？” 卡塞尔学院坐落在芝加哥郊区的深山里，相去不远就是北美五大湖之一的密歇根湖，除了一条只供混血种使用1000次列车以外，就只有但丁脚下这条铺着沥青的盘山公路能够抵达校区所在的位置。 “这附近的山体经常滑坡吗？”但丁好奇地问道。 曼施坦因教授扫了但丁一眼：“这要取决于装备部最近发生了多少次实验事故。上次一枚炼金铅汞炸弹忽然爆炸，使芝加哥市区范围内检测到2级地震，而这仅仅只是因为那些疯子想试试炸弹威力能不能干掉四代种而已。又因为校长是个满脑子屠龙的复仇男神，所以我连削减装备部经费这件事都办不到。” 但丁扯了扯嘴角：“那你们日子过得还挺……水深火热的。” “彼此彼此。”曼施坦因伸手去摸手机，“让校工队带上铲子下山去找找吧，就怕等会挖出来尸体都臭——哦，他们总算来了。” 黑鹰直升机从卡塞尔学院上空呼啸着掠过，紧接着一辆重型装甲车率先出现在盘山公路的拐点，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从装甲车后方跳下后迅速进入警戒状态，后方跟着一水儿的定制款防弹迈巴赫，黑西装黑墨镜的黑人保镖环列于周围，右手始终揣在怀里，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但是……这车队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但丁心头刚浮现出疑问，一匹枣红色的健马就出现在了视线中，马上的骑士虽然身高有点残缺，还穿着一身骚爆了的粉红西装，但那副器宇轩昂的派头丝毫不减……如果他能把头上那该死的猫王同款发型给换掉就更好了，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他在身高上的不足。 “oi！”粉红骑士隔着老远就开始挥手，热情劲儿扑面而来，虽然他的腿有点短，而且骑在马背上进一步放大了这一缺陷，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好骑手，“魔法师和半龙人，白毛脑袋和光头佬，快来快来，托尼·斯塔克已经驾到！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看到你们的欢呼！” “托尼·斯塔克？”但丁的目光在车队里巡梭着，“哪儿呢？” 骑手的笑容僵硬住了，他把脸上的橙色墨镜往上一推，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托尼·斯塔克！” 一旁的布加迪威龙上迈下一名高挑的金红发女子，一身办公室女性装扮，怀里抱着厚厚的记事本，歉意地朝但丁点头：“抱歉，小先生，我老板的脑子一向不是很好。” “波兹小姐！我才是需要道歉的人！”托尼气呼呼地抱着胳膊，“居然认不出伟大的斯塔克集团ceo……哈皮！把我的支票簿拿来！” 胖乎乎的保镖兼司机一脸狗腿地凑到枣红马旁边：“您的支票，老板。” 但丁扬起眉毛：“你该不会以为能把霍格沃茨买下来吧？” “买？你的白化病脑袋里在想什么呢！我要入股，做你们最大的股东！”托尼在波兹小姐饱含责备的眼神中豪横地签下一张天文数字级别的支票，“等我入股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海报贴满霍格沃茨每一个角落，让你们这些巫师好好记住我托尼·斯塔克！” 但丁小声对波兹小姐问道：“你老板幼儿园毕业了吗？” “很遗憾，他是耶鲁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波兹无奈地说，“不过有时候我确实也会怀疑他到底长大没有。”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托尼从马背上翻下来，他的靴子差点被马镫挂住，好在曼施坦因教授及时搀扶了一把。这位和闪击波兰的德意志元帅同名的德国人说：“骑马出场很有创意，相信我校校长和您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托尼眼睛一亮：“是机械工程方面的吗？” “不……”曼施坦因教授摇摇头，“是关于卖骚和装逼方面的。” “嘿！那看来你校校长也不是什么好鸟。”托尼摸着剃得很干净的下巴，“不说这些了，马格努斯在哪儿？我推掉董事会特地按照你们巫师的审美骑着马过来，就是为了找他唠嗑的。” 波兹小声对但丁说：“其实他从来没去开过董事会，都是我帮忙出面主持的……” 但丁感同身受地说：“其实今天本来应该是拉塔恩来迎接你们的，我只是被拉了壮丁而已……” 同病相怜的两人紧紧握手。 “姐姐！” “弟弟！” “把手拿开！小鬼！你还没到可以横刀夺爱的年纪！”托尼打断了即将义结金兰的两人，颐指气使地说道，“我不想再跟笨蛋浪费时间了。马格努斯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政府也有要事需与马格努斯先生和昂热校长相商。” 黑色高级轿车上走下三名黑衣人，除去最后那个吊儿郎当的白发眼罩男之外，为首两人都死板着一张脸，那僵硬的发型，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神，一看便知是特工中的极品了。 “中情局特工，史密斯。”其中一名发际线相当高的特工给但丁和曼施坦因看了看证件，朝身旁另一名特工一偏头，“詹姆斯。” 詹姆斯人高马大，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看起来活像一头站起来的蛮牛。他点头致意，声音粗犷：“打扰了。” 这两个显然不是用真名的特工丝毫没有介绍白发眼罩男的意思，放任眼罩男在身后不耐烦地抖着腿，就好像他憋尿憋得快忍不住了一样。 “那就走吧。”但丁从怀里掏出双枪之一黑檀木，周围那些大兵和特工瞬间紧张起来，“别傻了，这只是一把玩具而已。你们该不会真以为霍格沃茨在培养自己的军队吧？提前说好，我可保不准大块头他想不想见你们。” 托尼望了望三公里外的学院门前镇，很感兴趣地问道：“我们怎么去？坐巫师飞毯吗？” “飞毯早就被魔法部列为禁止使用的魔法道具了，因为它不像飞天扫帚那样便于隐藏，容易暴露。”但丁朝托尼咧嘴一笑，“不过我们霍格沃茨人也淘汰了飞天扫帚，毕竟那东西坐久了容易得睾丸癌。比起这两个早该进博物馆的古董，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黑檀木朝天开了一枪，魔动炼金子弹如晨星般射向天空，刹那间，一列钢铁巨兽咆哮着碾压至众人面前，其庞然铁灰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那根足有四十米长的炮管更是代表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古斯塔夫女士从将军炮上跳下来，冷艳的面容让托尼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是谁在呼叫列车？” 史密斯特工墨镜后的眼睛瞪大了，他朝但丁低吼道：“你还说霍格沃茨没有在培养自己的军队？！” “嗐，瞧你这没见识的样。”但丁懒洋洋地朝古斯塔夫女士挥挥手，“这只是一台长着炮管的公交车罢了。” 第118章 大口径文具 霍格沃茨没有在培养军队？ 史密斯特工一个字母都不信，光是给他们引路的红皮衣白头发小鬼背上就背着大剑，腰间挎着武士刀，怀里还插着两把手枪，就算是德克萨斯州都很少有人随身携带如此多的武器。 除了这人是马格努斯派来给政府官员下马威之外，史密斯特工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解释。 托尼像个第一次进游乐园的小朋友一样在古斯塔夫将军炮的车厢里东摸西看，啧啧称奇地对古斯塔夫女士说：“你是说，你就是这趟列车本身？” 古斯塔夫女士如她的造物主一般傲慢地扬起了下巴：“我便是将军炮的机魂，是吾主马格努斯将我从机械身躯中唤醒，赐予我永生永世的使命。” “太神奇了！”托尼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居然还有这种技术，不愧是魔法师。女士，我想看看你的能源系统，不知——” 古斯塔夫女士冷艳的脸庞上飞起两抹红霞，一巴掌呼在托尼脸上：“臭流氓！” 托尼被打得原地转了个圈，踉跄着跌进保镖哈皮的怀里，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脸茫然地看着但丁。 但丁还没说话，波兹小姐就幸灾乐祸地笑道：“斯塔克先生，你这就相当于让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为你掀起裙子，你就说自己失不失礼吧？” 托尼口齿不清地说：“可是我去看维多利亚的秘密时，很多女孩都主动朝我掀裙子啊……” 史密斯特工冷冷地看着这个浪荡的花花公子，一想到美国国防部居然有80%以上的武器都采购于这个公子哥的集团，他就恨不得毙了这个家伙，把托尼的叔叔奥巴代亚换到ceo的位置上。 至少奥巴代亚不会成天流连在妓女的胸脯上，也能管住裤裆里的家伙。 “差不多能看到密歇根湖了。现在是……嗯，下午2点59分。”但丁从风衣口袋里摸出几副黑得几乎不透光的墨镜，“所以我建议哥几个把它戴戴好。” “你这之间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吧？”托尼摆手拒绝，“别递给我，我不接别人手里的东西！” 哈皮从但丁手里接过墨镜：“给我吧。这是我老板的怪癖，他就讨厌这个。” “我还讨厌有人把我的怪癖到处说。”托尼碎碎念着，把头伸过去让哈皮帮他戴好，“所以呢？我看不出有什么戴墨镜的必——耶稣基督啊！！！” 远处的湖面上陡然爆开一轮灿如烈日的核火焰，足以让凡人瞬间失去视力的强光像剑一样刺进车厢内，高热将天空上方圆千米范围内的流云统统湮灭，氢弹的冲击波横扫而来，即使是将军炮也在这毁灭武器的余威下产生了剧烈颠簸！ 托尼紧紧抱住波兹，像是被魔力吸引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上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大量湖水从天空中泼洒在古斯塔夫将军炮被炙烤得滚烫的装甲上，发出一连串嗤嗤声。“天呐……这是有必要的……这是有必要的……” 史密斯特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前座椅靠背上的扶手，才没像詹姆斯特工那样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扫了一眼后排老神在在的白发眼罩男，才义正严词地对但丁说：“公然在美国境内引爆核武器，你这是违反了联合国禁止使用核武的条约，严重违反了国际法，侵犯了我国国家主权！” “少拿大帽子扣我，哥们儿。”但丁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着垫在脑后，懒洋洋地说，“谁让你们美国基础设施建设太差劲，逼得我们工程队只能自己挖水库来解决居民用水问题了。” 史密斯特工额头上绽起青筋：“谁挖水库会用核弹？！” “首先，那是氢弹。”但丁竖起一根手指，“其次，苏联人会。很巧合的是，霍格沃茨学院的物理老师桑吉尔夫同志就是一名苏联物理学博士。老苏联人造水库就这么一手，挖个坑把算好当量的氢弹埋进去，引爆，完活儿。方方又便便，快快又捷捷。” 史密斯特工一时语塞，因为经历过冷战时期的他真知道苏联人的确就是这么干的。 而且苏联佬还不仅仅把因与美国军备竞赛而堆积成山的核弹用于挖水库，开矿、造运河，甚至还是消防灭火——把井喷的天然气井连带着下方的岩层一同炸塌，到处都有黑黄放射性警告标志的身影。 略微平复心情，史密斯特工接到了五角大楼的来电，他们的卫星检测到密歇根湖出现核爆反应，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格沃茨在做基建工程……我没吸入致幻气体！精神也很正常！”史密斯特工朝五角大楼的接线员咆哮，“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亲眼看到氢弹在眼前爆炸！余温还残留在我的西装上！” 挂断电话，史密斯特工注意到卡塞尔学院的曼施坦因教授淡定无比，甚至还在品尝古斯塔夫女士提供的咖啡。他心中一动，问道：“您似乎对核爆一点儿也不惊讶？” 曼施坦因教授笑了：“史密斯先生，如果你跟我一样，常年和装备部的疯子变态打交道的话，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史密斯特工脸颊上肌肉抽搐，他决定回头立刻向五角大楼提交申请，好好查查这个叫“装备部”的恐怖组织到底在做些什么。 将军炮开始减速了，古斯塔夫女士冷着脸说道：“别急着站起来，车厢装甲还需要经过清洗程序，祛除辐射尘。如果你们中有人急着得癌症的话，我不介意亲手把他丢出去。” 托尼热切地说：“那不如我们俩趁现在吃个饭？饭后让我参观参观你的动力系统——” 古斯塔夫女士一巴掌甩在托尼另外半边脸上：“臭流氓！” “啊！！！”波兹小姐尖叫着指向窗外，“婴儿！我看到了婴儿！” 一只提着香炉的智天使机仆满脸无辜地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她，形似人类幼体的身躯上安装着可怕的黑色机械装置，胖乎乎的脑袋上一台散发着红光的鸟卜仪取代了右眼，左眼中蜿蜒着钻出数十条细细的柔性机械触手，一对钛合金翅膀缓慢地扇动着，让它以一种浮游生物般的姿态环绕在列车周身。 上百台智天使机仆都在做着相同的工作，清洗车厢装甲，涂抹经仪式圣化过的油脂，用熏香烘烤纯洁印记的火漆，或是重新撰写其上磨损的高歌特赞诗。 但丁一脸少见多怪地看着波兹小姐：“只是些无人机罢了，它们是清洗程序的一部分。提醒你们一下，这些智天使机仆已经成为霍格沃茨学生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可不要看到就尖叫，我耳朵受不了。” “无人机？”波兹小姐惊魂未定，智天使那副婴儿与机械生硬拼接而成的尊荣看得她浑身寒毛倒立，“可是……我明明看到它们皮肤下的血管……” “仿生皮肤，姐们儿，生物炼金技术的产物，拉塔恩搞的。”但丁摆摆手，“本来这些机仆都是金属外壳。但他怕他老妈接受不了银光闪闪的飞天婴儿，所以把所有智天使都蒙上了一层皮。说是这样容易激发母性……” 波兹小姐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恶狠狠地说：“我估计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了。” “别扫兴！”托尼双手捧着红肿的脸颊，十分感兴趣看着智天使脑袋上的鸟卜仪，“天呐，这些结构太美了。我肯定也能做出不亚于这些飞天小屁孩的东西。” 但丁警惕起来：“你不会打算抄袭吧，哥们儿？” “抄袭？！”托尼很受伤，“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我的智商！等着吧，我肯定会造出让马格努斯都大吃一惊的作品！” 古斯塔夫将军炮滑行进站，月台上并非空无一人，许许多多头上长着兽耳、身后拖着尾巴的男男女女拖着行李箱从车厢外走过，身上所穿的衣着也和与常人大相径庭，使用的语言更是闻所未闻。 史密斯特工的反移民雷达滴滴滴响起，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罗德岛来的半兽人插班生，哥们儿。”但丁看向这些插班生的领队，也是一众半兽人里唯二的成年人之一——黄发黄眼的女性，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罗德岛她的种族被定为沃尔珀，名字好像叫歌雅丝特还是什么来着？ 史密斯特工冷冷地盯着歌雅丝特背在背上的双手大镰，“我必须要提醒你，非法入境是——” “违法的，哥们儿，这还用你说吗？”但丁满不在乎地说，“他们都是受拉塔恩的兄弟庇护的人，而那位满头脏辫的安格隆老哥现在可是大不列颠群岛的主人，你以为他搞不定美国的留学签证吗？还有你们到底打不打算下车？” 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史密斯特工怀着满腔怨念站起身，故意和詹姆斯特工一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小声对白发眼罩男问道：“你觉得这些半兽人实力如何？” 白发眼罩男把手指伸进眼罩下面挠了挠：“就算我不开领域，杀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史密斯特工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但还是提醒道：“不要大意。” “放心吧。”白发眼罩男笑道，“我可是最强的。” “你们真的很喜欢点蜡烛。”波兹小姐由衷地感叹道。偌大的月台被一根根浮雕着持剑人像的立柱支撑着绘制有天顶画的拱顶，墙壁上凿刻出放置着古老盔甲的壁龛，无论是立柱脚下还是壁龛上，都点着一根根或是细长或是粗短的蜡烛，空气中弥漫着油脂燃烧的气味。 昏黄的烛火与拱顶上玫瑰圆窗内投射下的斑斓眩光交相辉映，轻柔如晚风的圣诗从与雕像融为一体的扬声器中悠扬飘出，为充满现代工业气息的月台添上了教堂般庄严的神圣。 “这是拉塔恩的审美，要不是我还指望抄他作业，早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换成草莓圣代售卖机了。”但丁耸了耸肩，看向朝他快步走来的沃尔珀，“怎么了，姐们儿？” 歌雅丝特头顶的狐狸耳朵沮丧地垂落下来，一双细长的黄眼弯成尴尬的笑容：“学院门前镇的车站太大，我们迷路了……” 她身后那些罗德岛插班生抱怨道：“歌雅丝特姐姐老是这样，每次到陌生地方她就气势汹汹地往前走，根本不管这条路能不能到目的地！” 歌雅丝特涨红了脸：“我这叫果断选择前进方向……才……才不是因为看不懂路牌呢！” 但丁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从拱顶上垂落下来的指示牌，那上面每个字母都至少有普通人脑袋那么大，而且还用了中德英意日法六国文字标注。“这还能看不懂吗……” 带领罗德岛插班生的另一名成年人嗤笑道：“因为歌雅丝特是个文盲。” “艾戎！”歌雅丝特不满地瞪了说话的男人一眼，“你怎么能揭我短？有本事你来带路啊！” “那可不行。”艾戎身形粗壮健硕，背心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像炸药一样鼓胀着，黑色的眼珠里蕴藏着刻意忍耐的暴怒和偏执，就像黑曜石下流淌的岩浆。他没有任何兽类特征，满头脏辫之下没有多余的耳朵，除了身高2.4米，周身皮肤中内嵌着一枚枚圆形金属接口之外，看起来就是个纯正的人类。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路痴啊！”艾戎大笑起来，能看到他口中牙齿都被人为替换成了金属獠牙，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猎犬。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呀！”歌雅丝特气鼓鼓地捶了艾戎一拳，扭头对但丁做出恳求的表情，“拜托了小哥哥，能麻烦你把我们带到出站口吗？” “姐们儿，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但丁抬头喊道，“卡罗和卡罗！” 呼隆一声，拱顶上跳下来一坨庞然大物，飘飞的绒面长袍遮掩了它臃肿痴肥的身形，当人们看清它长袍下真实面容的瞬间，罗德岛插班生惊恐地尖叫起来，波兹小姐软软地昏倒在托尼的怀里，史密斯特工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枪。 这坨东西赫然是用不知道多少条肢体和内脏拼接起来的！就仿佛有人强行把数十个人的肢体和血肉像橡皮泥一样揉捏成一团，手臂的末端还长着手臂，大腿的下方还连着大腿，甚至还能从它身上看到大大小小的蹄子、兽爪和鸟羽，两颗面容相似的男性女性头颅摆在最前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带着痴傻的讨好笑容。 托尼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这什么鬼东西？！” “接肢贵族，卡罗兄妹，或者叫它卡罗和卡罗。”但丁拍了拍接肢贵族凑过来的两颗脑袋，“本来它还没有这么大的，但拉塔恩做实验的时候总是会留下很多生物质垃圾，干脆就直接喂给它。所以它越长越大，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詹姆斯特工满脸都是被吓出来的冷汗：“这不人道！” “我好哥们儿拉塔恩说过：‘罪犯没有人权。’”但丁面带微笑，“卡罗兄妹都是魔法界臭名昭着的恐怖分子，多亏了老马，他们俩的尸体还能做些事情来赎罪。现在它是车站的行李工和引路人，需要任何帮助只要喊一声就可以了。这个提示可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路牌上。” 拱顶上路牌的最下方，一行大字写着：“需要任何帮助，请呼叫卡罗兄妹。” 艾戎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么个呼叫法，我还纳闷路牌上怎么没留电话号码呢。” 卡罗兄妹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听起来像是碎裂的骨头互相摩擦，它伸出一条条胳膊不由分说地从满脸害怕的罗德岛插班生手里拿过行李箱，七八条腿脚蹄爪摆动着朝出站口的方向走去，看起来活像一只畸形的大蜘蛛。 托尼惊疑不定地跟在但丁身后，怀里抱着依旧处于昏厥状态的波兹小姐，他小声嘀咕道：“这结构可一点儿都不美丽……我就不和马格努斯在这方面争个高低了……” 走过锻铁拱道，歌雅丝特拽着对接肢贵族十分感兴趣的艾戎带着插班生们逃也似地钻出青铜检票闸机。但丁带着心思各异的外来者走人工通道，笑意吟吟的检票闸机机魂接待了他们，并用流利的高哥特语祝他们“生活愉快”。 史密斯特工看着外表俏丽可人的检票机机魂：“她说什么？” “她说你是个关不住嘴的大笨蛋。”但丁笑容灿烂，他也听不懂高歌特语。带着众人穿过大厅来到车站门口，他站在缓缓打开的铸钢大门前，朗声道：“各位，欢迎来到学院门前镇。” 十一月的寡淡阳光从门缝间洒落，有史以来第一个凡人与巫师混居的聚落朝她的访客们揭开自己的神秘面纱。 宽阔的砌石人行道上人流如织，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钢铁和岩石堆砌成的楼房高耸屹立，如果没有那些到处都是的“此地禁止汽车飞行”和“请勿使用幻影移行”的路标，这里完全就是一座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城镇。 整洁的墙壁上用红油漆刷着大大的标语，类似“紧抓生产建设，共创美丽小镇”、“文明城镇，从我先行”、“巫师麻瓜一家亲，美好生活要辛勤”之类的，随处可见。 但艾露猫的出现很快打破了这一映像，这些毛茸茸的可爱小家伙举着比身体还大的货物在人群中穿行，不断躲避着想要撸它们一把的手。猫头鹰叼着信件和报纸飞翔在楼宇之间，无头骑士骑着幽灵马径直穿过一扇扇墙壁，他们斑斓羽毛和透明身形带来强烈的魔幻色彩。 时不时有人走进街道旁的公共壁炉，喊出自己想要去往的地点，通过已经遍布整座城镇的飞路网消失在熊熊燃烧的绿火之中。街道旁的店铺公然张贴出收购怪物素材的告示，或者敞开大门展现自身魔法药材储量之丰富，书店里的员工挥舞着棍子痛打想要咬掉他手指的怪物书。 一名男巫看到被接肢贵族吓晕的波兹小姐，走过来抽出魔杖施展了一个“活力复苏”咒，朝着悠悠转醒的红发美人微笑颔首，自顾自地走了，丝毫没顾及托尼被冒犯的脸色。 托尼瞪着但丁：“你怎么不给波兹小姐施魔法？” 但丁尴尬地笑了笑：“鄙人不善魔咒……” 稍远处，能看到两个红头发双胞胎在锻造铺里忙活，雪花般的订单在柜台上摞成厚厚一沓，两兄弟中不时便有一人用魔杖举着怪物素材制造成的武器出来，朝着门口座椅上穿着盔甲的客人们喊道：“088号！你的铳枪做好了！” 史密斯特工眼角抽搐了一下，那把叫做“铳枪”的武器拥有形似骑士长枪的外观，但其前端刃口上方的炮管明晃晃地昭示出这把武器拥有热火力打击的功能，他对但丁说道：“霍格沃茨绝对在培养军队，这就是铁证！” 但丁无奈地说：“这哪儿是什么武器啊，只是学生用的大口径文具而已。” 史密斯特工心头一震：“学生？文具？！” 锻造铺外，一名强壮到抹上油彩就能去争夺奥林匹克健美先生的男孩站起来，安装着动力背包的厚重盔甲左侧的圆弧型肩甲上佩戴着黑黄相间斜纹的狗獾盾徽，这表明他来自赫奇帕奇学院。他问道：“能用魔法吧？” “放心。”红头发手艺人笑着朝店里一指，“有拉塔恩他姥爷在，你的铳枪完全可以当魔杖用。” “拉塔恩他姥爷”这个名号瞬间吸引了史密斯特工的注意，但他才看清店内那名看起来像更年期圣诞老人的老者，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瞬间击穿了他的耳膜。 哈皮一把把托尼和波兹拉到身后，胖乎乎的脸蛋左右甩动着扫视天空：“怎么了？” “没啥大事。”但丁耸耸肩，“有飞龙种误入城镇上空了而已。” 哈皮瞪大眼睛，他看到了但丁口中的飞龙种——一只通体赭黄，浑身鳞片像刀子一样锋利的双翅飞龙！这种原本只存在于神话和传说中的生物，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活生生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急忙问但丁：“我们不需要避难吗？” “区区一只千刃龙。”但丁有点不耐烦，“不必管它。” 虽然身旁镇民们都是一副好奇大过恐惧的模样，但哈皮还是忍不住紧张：“可是它越来越近——” 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爆吼，天空上千刃龙的飞行姿态瞬间惊慌起来，它急急忙忙地试图掉头逃离，但浑身缠绕着如焰气血的大轰龙已然直冲天穹，硕大无朋的身躯像导弹一样撞上千刃龙的侧腰，咬合力恐怖的巨颚咬碎了其刀子一样锋利的鳞片，龙血如雨点般洒落而下。 下方早已有举着大桶的艾露猫在等候，它们灵活地跑跳着将龙血一滴不落地接住，这些可都是顶好的炼金素材，哪怕用来做粘合剂也是上佳。 同时，千刃龙还试图垂死顽抗，强健双足上锋利的尖爪在大轰龙胸膛上抓挠出数条血痕，但它这一举动只是激发出了爆虎的凶性，黑红巨龙猛地甩动头颅将千刃龙砸在学院门前镇的街道上，怒吼着从空中飞扑而下，一口咬住了千刃龙的脊椎。 史密斯特工身旁蹿出一名灰发灰眼的德国人，朝着大轰龙喊道：“等会！” 血肉淋漓撕裂，大轰龙将千刃龙的脊椎生生从体内拽了出来，双爪把赭黄飞龙的双翅从身躯上撕裂而下，埋首大口大口地吞食起还在颤动的龙尸。 那名德国人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绝望地喊道：“我的sci论文啊！爆虎！” “曼斯·龙德施泰特？”曼斯坦因教授扬起眉毛，“你不是应该在带魔洞炼金专业的毕业生吗？怎么会在这里？” “啊……曼斯坦因教授。”曼斯教授朝自己的同事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还没凑够评终身教授职称的文章嘛，所以就想着再钻研钻研这些怪物凑一凑……斯巴达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不要转移话题！”曼斯坦因教授一脸严肃地瞪着龙德施泰特，“你都多久没有回卡塞尔学院了？再不回去我会考虑向昂热校长提议将你从教授行列中除名！” 提到昂热，曼斯教授的腰杆瞬间硬起来，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昂热校长派我来霍格沃茨的，我这是奉旨摸鱼。你这光头佬该不会是羡慕我有课题可以研究，打算来抢我的科研成果吧？” “我在你眼中是这么卑鄙的人吗？”风纪委员主席的光头上绽起青筋，“还有，不许叫我光头佬！” 但丁全然无视了随时都要打起来的两个教授，咧嘴笑着对哈皮说：“我说什么来着？不必管千刃龙，因为学院门前镇安全地不得了。” 史密斯特工一脸木然地指向前方：“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红蓝二色光芒闪烁，九人组成的灰骑士小队带着他们各自的先锋级泰坦围拢在大快朵颐的大轰龙周围，臂甲上的风暴型爆弹枪反射出幽冷的光芒，魔动大剑和魔动戟上缠绕着沃登纳尔们特有的苍蓝电弧。 “散啦散啦！”为首的灰骑士小队长朝吃瓜群众喊道，“人家吃饭呢，没啥好看的！” “哦，你说他们啊。”但丁朝史密斯特工眨眨眼，“当然是维持治安的警察了。” 史密斯特工一脸“你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低吼道：“什么警察需要人型机甲辅助执法？而且还带着武器！” “欸！那可不是人型机甲，是他们的警车。”但丁嬉皮笑脸地说，“那些也不是武器，只是警棍和电击枪而已。” 看着先锋级泰坦头顶上那明显是临时用胶带绑上去的警灯，史密斯特工咆哮：“警车才不会——” 他话音未落，一名灰骑士抬手两发爆弹，把顺着血腥味飞过来的芳翼龙炸成了漫天碎肉。群众大呼小叫地躲避着肉雨，这名沃登纳尔则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臂，爆弹枪枪口有意无意地飘向史密斯特工的方向。 “怎么了，哥们儿？”但丁对面色比屎还难看的史密斯特工笑眯了眼睛，“你对霍格沃茨的警察有什么意见吗？” 詹姆斯特工上前一步：“还是带我们去霍格沃茨城堡里看看吧。” “没问题，哥们儿。”但丁拽住恨不得爬到先锋级泰坦上好好观摩的托尼，“我正打算这么干呢。” 拦下一辆夜骐拖拽的出租马车，拉塔恩在一些教授的强烈要求下保留了外来者必须坐马车进城堡的传统，这种神奇生物有着一种奇异特性，没有见过尸体的人是无法看见它们的，所以波兹小姐没有被夜骐长着獠牙的骷髅脸给吓到。 随着马车穿过学院门前镇，史密斯特工注意到，越是靠近城堡，那些穿着灰色铠甲的“警察”数量就越多，他们的“警车”装备的“警棍”口径就越大，他甚至还看见了一辆从绿化带里鬼鬼祟祟探出炮口的坦克。 “这总不能是警车了吧，斯巴达先生？”他咬牙切齿地对半恶魔说。 “大惊小怪，这是魔法拖拉机，耕地用的。”但丁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拉塔恩给他的任务就是胡诌，“我们马上就要经过门禁系统了。” 托尼看着城堡外墙碉楼上旋转而来的多管近防机炮，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看得他浑身发麻，虽然他是个机械天才，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机械打成沫子。“你们管这叫门禁？” “为了防止不速之客上门，门禁的威力和口径有必要稍微大一点。”但丁讥诮地看了史密斯特工一眼，“我们这可是在遵守贵国的城堡法呀。风能进雨能进，国王和特工不能进。” 说完，他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去，朝着近防机炮展示了一下他的叛逆大剑。近防机炮们的鸟卜仪略微收缩，人性化地点点炮管，在油压系统的嘶鸣声中移开枪口，漠然地望着城堡的四周。 “上帝啊，太壮观了。” 波兹小姐仰望近在咫尺的城堡，这绝非那些需要经常修复才能维持站立的古物，刻有无数繁复浮雕的金属外墙自内而外散发着年轻、健壮的昂扬气息，仿佛一名刚成年的小伙子，微风吹过，悬挂在城堡上的羊皮纸长幅随风微微摇曳，连带着那些帷幔般拱卫在大门两侧的巨幅红底白圆黑色符号旗帜一同，猎猎作响。 ……等等！什么旗？ 在场的美国人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刚才有一股名为第三帝国的大恐怖让他们心头一紧，仔细看去才发现，虽然颜色和形式上很像，但这面旗帜白色圆心中央并非是斜45度摆放的卐字符，而是黑色线条勾勒而成的霍格沃茨校徽。 校徽是盾形纹章，盾面上分别是雄狮、毒蛇、狗獾和渡鸦，校徽下方有一行写在绶带上的拉丁文，同时也是霍格沃茨的校训——“眠龙勿扰”。 恐遭焚灭。 史密斯特工在心里为校训补上下半句，当他跟在但丁身后走进霍格沃茨厚重高耸的黑钢正门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沉眠恶龙巢穴的小兔，随时都会遭到毁灭性的龙噬。 这种不妙的预感让他不自觉地夹紧了屁股，身旁的詹姆斯特工也在缓慢磨牙疏解紧张感。所有人里最没感觉的恐怕只有托尼·斯塔克和白发眼罩男了。 托尼被城堡内隐藏的机械结构迷住。而白发眼罩男则一心想要完成总统交给他的任务，好拿到去萝莉岛上度假的特权。 这个任务就是——刺杀拉塔恩·马格努斯！ 第119章 你才是挑战者 相较于学院门前镇里的阳光明亮，城堡中的空气颇为闷热昏暗，大厅四方每块平面上都摆放着燃烧的蜡烛，横梁上悬挂着香炉，机油和熏香的气味浓烈到让人微微窒息，感觉就像是在胶体中漂浮一般。 才刚刚进入门厅，托尼就开始流汗了，他扯开领带和领口，抹着汗津津的脖子抱怨道：“这也太闷了。而且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哥们儿，霍格沃茨的敌人有恶魔和使徒，这是为了防止它们入侵城堡的必要措施。”但丁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快下课了。” 电铃声刺耳炸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教室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淹没了寂静，青春洋溢的喧闹声消解了这座漆黑巨城内凝固的沉闷，穿着改版校服的四大学院学生们出现在了外来者的视野中。 史密斯特工的第一反应是……第三帝国也有自己的学校了？ 相较起传统的巫师袍，改版的校服更像是军装，黑色的面料滚着代表四大学院主题色的细边，双排的黄铜纽扣让上衣笔挺地贴合在克服了狂龙病毒的学生们健壮修长的体格上，下身或是长裤或是过膝的褶裙，让他们看起来英武而又不失活力。 因为时下已入冬季，所以长筒靴和白手套成为了学生们御寒的标配，也有人喜欢在肩膀上穿戴一袭齐肘的短披肩，只是这披肩的材质很明显取自一些巨大且可怕的生物，甚至能看到在烛火中闪闪发光的鳞片和作为支撑用的兽骨。 每一名学生身后都跟着一台属于自己的智天使机仆，长着翅膀的机械婴儿负责提着塞满大部头的书袋，身上用火漆烙印着纯洁印记，发出机械运转的柔和嘶嘶声的同时，面带满足的笑容跟随在它们的主人身后。 而当学生们步履匆匆穿过门厅赶往下一堂课的教室，并朝外来者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史密斯特工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些强壮的男生女生好他妈高啊！ 史密斯特工身高1.87米，在美国人中属于中上水平，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一间学校里需要抬头才能看清学生们的面容，明明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长相看起来比他16岁的儿子还要稚嫩。 但丁在这样一群人里显得格外娇小，他撇着嘴低声道：“要不是我一半的恶魔血统，要不是拉塔恩在饭菜里掺入了贤者之血的粉末……” 詹姆斯特工扬起眉毛：“小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但丁随口道，“你们还要看啥，哥们儿我带你们去。” 史密斯特工立刻说：“拉塔恩·马格努斯在哪儿？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与他会面。” “现在不行，哥们儿。”但丁拒绝。 “为什么？我们是代表美国政府——” “就算你代表宇宙政府也没用。”但丁朝门厅墙壁上的大钟扬了扬下巴，“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待拉塔恩的，反正他认定自己就是个学生。既然是学生就要好好上课，谁也不能阻止他。如果你们硬要干扰他做个好学生……那我只能希望哥几个已经给自己做了副好棺材。” 史密斯特工皱眉，但丁这句话中已经透露出了马格努斯的态度——只要美国政府别来插手，马格努斯就会好好做个安分守己的公民；若政府非要干扰霍格沃茨的内部事宜，那脚下这座城堡就站起来跟美利坚爆了。 他在墨镜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白发眼罩男，虽然马格努斯这种表态算是服软，但总统的命令可是刺杀这个不安分因素。 无论如何，今天马格努斯必须死。 最好能把托尼·斯塔克这个不爱国的花花公子一并拉下水！ 史密斯特工转身：“斯塔克先生，你不是也想见马——” “这是数学的教科书吗？”托尼忽然对一名斯莱特林五年级女生手里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惊叹道，“你们魔法师居然也要学数学？” 生有一头纯金发丝的斯莱特林腼腆地说：“本来是不用的，但校长跟碎星将军谈论过后，说数学可以加强逻辑推理能力。恰好我在进入霍格沃茨学习前一直对数学很感兴趣，所以就选了这门选修课……” “哦！你们的老师是桑吉尔夫对吧？”托尼十分热切地靠了过去，五年级的小蛇紧张地把智天使机仆搂在了怀里，波兹小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在她老板的背上，“他的核能水库制造方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太想旁听你们的数学课该怎么上了。史密斯特工，你也一样对吧？” 这个精虫上脑的花花公子……史密斯特工眼角抽搐，托尼的行动完全不在他预料之内，但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会显得自己目的非常可疑，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我对贵校该如何平衡魔法教学和普通科目教学之间的时间分配非常感兴趣。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桑吉尔夫教授通报一声，请他允许我们入堂旁听。” “好吧……”五年级小蛇用智天使挡住下半张脸，“请你们跟我来吧。” 她害羞地低下头，目光与但丁相触，两人同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窃笑。 一切都如拉塔恩所预料的那般。 在前往数学教室的路上，詹姆斯特工搂住了史密斯特工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敲击出暗号：不要急躁，调整心态，我们还有机会。 史密斯特工微微颔首。詹姆斯特工是他认识最久的同僚，深知对方有多么坚定沉稳，多么热爱他们的祖国。甚至可以说，作为特工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但一定会相信詹姆斯特工。 金发小蛇踩下升降机中央的沉钮，苍蓝色的魔法光辉沿着平台上浮雕的纹理蔓延，镶嵌在墙壁内的齿轮轧轧运转，将一行人抬送到了城堡五楼。小蛇继续引路，经过曲折蜿蜒的走廊和上上下下的台阶，甚至还爬了几座梯子，钻了几扇密门，把平日里经常锻炼的托尼都累得气喘嘘嘘。 这样一番下来，外来者们连自己在几楼都不知道了，托尼扶着满脸油汗的哈皮，叉着腰喘着气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但丁气定神闲：“我们现在在一楼。” “啥？”托尼傻眼，“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门厅过来？！” “因为通往这条走廊的门‘不能从那一侧打开’。”金发小蛇说，“碎星将军本来也不喜欢这种城堡设计，但这能有效地消耗掉学生们过于旺盛的精力，同时提升空间想象力，所以就保留下来了。” 托尼被气笑了。“行行行，我现在不在乎碎星将军怎么想，你就告诉我还有多远。” “别抱怨了牢骚鬼。”波兹小姐经常远足和登山，额头上只是微微出汗，呼吸依旧平稳，“我觉得这种路线设计颇为精妙，而且从门厅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重复的雕像，这种美术造诣简直巧夺天工——啊！有狗！” 波兹小姐直接跳进了托尼怀里，斯塔克先生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堪重负的表情。只见一只大黑犬从墙角的通风管里钻出来，用力抖了抖粘在皮毛上的灰尘，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形成一名胡子拉碴的精瘦黑发男人。 “小天狼星？”但丁惊讶道，“你怎么从通风管里钻出来了？” 小天狼星尴尬地笑着说：“城堡和我以前上学时变化太大，我就想着重新绘制一份活点地图，结果不小心迷路了……不说这个，你们有吃的吗？我都在通风管理爬一整天了都，饿得都快想起当年在阿兹卡班的生活了。” 但丁掏遍全身才摸出来一块巧克力，波兹小姐一脸好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天狼星，她问道：“你们魔法师都能变成动物吗？” “什么？当然不是！我是通过仪式成为了一名阿尼马格斯，也就是动物变形者。”小天狼星当着波兹小姐的面变成了大黑犬，抬起两只前爪搭在对方的肩上。 “喂！不要动手动脚！”托尼立刻插进两人之间，两条眉毛几乎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别以为你变成狗就能为所欲为！” 小天狼星重新化为人身，习惯性地抽吸着鼻子，这个动作简直狗里狗气，“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像我这种人在巫师里也算少数就行了。好了，我闻到厨房在做红焖牛肉。回头见，但丁，卡——” 金发小蛇微笑着说：“那你还不赶紧走？” 被甩脸色的小天狼星非常受伤地捂住胸口：“等我儿哈利回来……” 金发小蛇自顾自向前走去，一行人拐了个弯很快便看到了数学教室的牌子。小蛇在教室门口褪去外套，露出被丰满胸脯高高顶起的白衬衫。 托尼大过眼瘾的同时惊讶地问道：“不是上数学课吗？怎么还要脱衣服？” “是上数学课没错。”小蛇将靴子脱下，和外套一同交给智天使机仆，开始活动自己的肩膀，“但是桑吉尔夫教授的教学风格，可不是坐在桌子后面就能应付得了的。” 教室大门推开，浓烈的荷尔蒙气味扑面而来，一名巨汉瞬间占据了外来者们全部的视野，只见留着莫西干头的络腮胡苏联大汉双手叉腰，骄傲地挺起毛发浓密的胸膛和纵横交错的伤疤，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摔角短裤，咧着嘴露出两派白灿灿的大牙。 “下午好，沃雷小姐！”苏联巨汉声如洪钟，“准备好接受数学的洗礼了吗？！” 金发小蛇一手抱着数学书，一手负在背后，双脚跨立，昂起光洁无暇的下巴：“准备好了！桑吉尔夫教授！” “哈哈哈哈！！！好！很有精神！”桑吉尔夫侧身看向小蛇身后的外来者们，“这几位是？” 波兹小姐发现自己很难把目光从桑吉尔夫交替抖动的胸肌上移开，好在史密斯特工出言道：“我们是美国政府和斯塔克工业的代表，请您允许我们旁听这节数学课。” 本来以为会被这个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巨汉拒绝，但史密斯特工没想到的是，桑吉尔夫居然大笑起来：“哈哈哈！xopoшo（哈啦硕）！上课就是人越多越有趣！进来吧，记得脱鞋！” 数学教室完全不符合传统教室的布置，里面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甚至没有讲台，如果不是这个50米x50米的房间前后都挂着巨大的推拉式三层黑板，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用来进行体能训练的房间。 史密斯特工注意到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垫子，成年人踩上去只会微微凹陷，而且这间教室的屋顶不知为何高得离谱，足有普通居民楼两三层那么高。 几台智天使机仆为他们搬来了凳子，外来者们刚刚在教室后方坐下，就听见教室内扬声器中传来一阵缓慢的滴答声。 “预备铃响了。”但丁双手垫在脑后，幸灾乐祸地说，“迟到的人要倒霉咯。” 滴答声化为无形的催命符，教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奔马般的脚步声，被城堡内复杂道路耽搁的五年级学生们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脱外套，单脚蹦跳着解开靴子上的鞋带，同时还要大声回应桑吉尔夫教授的问好。 苏联巨汉非常严格：“听不见！没有精神！重来！你们准备好接受数学的洗礼了吗？！” “准备好了！！！桑吉尔夫教授！！！” “xopoшo！进去吧！” 电铃声炸响，学生们在教室里站成四排，腰身板得笔直，直到桑吉尔夫一声命令，才齐刷刷盘腿坐下。 桑吉尔夫从智天使机仆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羊皮纸，史密斯特工敏锐地感觉到空气瞬间紧张起来，只见苏联巨汉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翻着手中批改好的作业：“虽然我对你们虚薄的数学基础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但是没想到你们反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狄更斯先生，请你站起来。” 一名卷发的格兰芬多男生很响亮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噌得站起身，周围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缅怀与致敬。 “请你告诉我……”桑吉尔夫踱到狄更斯面前，抽出小狮子上交的作业，“你是怎么算出小约翰比他爸爸大2岁这个答案的？吃了返老还童魔药吗？！” 狄更斯战战兢兢：“教授……我——” “Вnhtoвыe cвan!（螺旋打桩机！）”在外来者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桑吉尔夫一把扣住狄更斯的肩膀，将小狮子上半身直接按了下去，顺势揽住其腰身，双脚蹬地抱着他飞旋着冲天而起，跳起来足足两三层楼那么高，双膝夹住狄更斯的脑袋重重坠下，脑袋与软垫碰撞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紧。 史密斯特工恍然大悟，难怪教室的天花板这么高……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吃了这一招的狄更斯居然一骨碌爬了起来，除了有点头晕脑胀之外就像没事人一样：“对不起！教授！下次我一定仔细验算！” 桑吉尔夫黑着脸点点头，学生之间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笑什么笑？难道你们以为自己的作业很完美吗？”苏联巨汉恶狠狠地吼道，“普希金小姐！一套坩埚原价11银西可，为什么你算出来它打完折之后卖561个金加隆？过来！你这个比犹太人还犹太人的奸商！” 嘻嘻发笑的斯莱特林女生立刻不嘻嘻了，甚至还有点想哭：“教授，我不想螺旋升天……” “没问题6npckne пoe3дa!（西伯利亚列车！）”桑吉尔夫俯身暴冲，粗壮如圆木的双臂勒住普希金小姐的腰，带着人腾空翻跃，在空中用双臂夹住她的大腿，双脚踩住两条胳膊，头朝下狠狠砸落，凸出一个男女平等。 等到这位肌肉和大脑一样发达的苏联物理学博士再次翻动作业时，学生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肌肉微微绷紧。 “最后也是最离谱的错误！”桑吉尔夫用手指把羊皮纸弹得啪啪响，“一名老奶奶要去3公里外的医院就诊，她在半小时后成功抵达，问她的每小时平均速度是多少。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是怎么给我算出老奶奶时速480千米的？！她老人家是喷气式的？！！” 学生们被苏联巨汉喷吐着怒火的双眼瞪得鸦雀无声，桑吉尔夫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们接受了长达四年的魔法教育，一时间对数学感到不适应也是很正常的……但是480千米每小时这个错得离谱的答案居然出现在了五个人的卷子上！你们连抄答案都不过脑子吗？！” 互相抄袭答案的五名学生齐齐缩起了脖子，像个鹌鹑一样一声都不敢吱。 “哼！你们几个，一起上吧！”桑吉尔夫张开双手，“大脑和身体，总要有一个足够发达！” 这五人交换了眼神，霍然起身，如狼群般朝着桑吉尔夫包围而去，或是出拳或是踢腿或是锁技，各种攻势同时击向来自苏联的红色旋风！ 史密斯特工眯起眼睛，这种围攻之下就算是铁人也得受伤吧？ 确实如此……但“红色旋风”这个外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在五人的包围中，桑吉尔夫他转起来了！ “Двonhar Вnxpeвar Лaдohь!（双截旋风掌！）”苏联巨汉单脚点地，强壮无比的双臂平伸成充满力量感的直线，整个人以直升机螺旋桨般的速度暴旋，钢铁般的双拳直接将五人打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myckyлatypa!（肌肉！）”桑吉尔夫双拳相撞，鼻子中喷出两道滚烫的白色蒸汽，对狼狈起身的五人大笑道，“无论是数学还是体能，你们都还差得远呢！！！” “对不起，教授！我们再也不互相抄答案了！” “哈哈哈哈！！！xopoшo！”桑吉尔夫从智天使手里接过一副无框眼镜，端端正正地架在鼻梁上，气质刹那间便从摔跤手变成了人民教师，他打粉笔盒中掏出粉笔，“现在所有人看黑板，我来给你们重新讲讲如何正确使用四则运算！matematnka!（数学！）” 学生们高举数学书，齐声高喊：“matematnka!” 托尼一脸便秘的表情，小声对但丁说：“你们上起课来一直这么……嗯……热血吗？” “桑吉尔夫教授的物理课更热血，他还会让我们亲身体会什么叫安倍定则呢。”但丁用右手比划了一下螺旋法则，“你要不也试试看啊，哥们儿？保证你一次就能记住。” 回想起桑吉尔夫的螺旋飞天大坐，托尼一脸恶寒地说：“还是算了，我可没兴趣被老毛子抱在怀里。” 史密斯特工一脸严肃地对但丁说：“贵校体罚学生，而且证据确凿。我必须要联系联邦教育部，取消贵校教学资质。” “体罚？别开玩笑了，哥们儿。”但丁嬉皮笑脸，“你问问在场的学生们，那个觉得这是体罚？” 史密斯特工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抬头看去，只见学生们都在偷眼打量着他，目光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期待。 在经历过苏格兰高地之战的学生们看来，就算拉塔恩直接把君权号开到美国首都华盛顿都是理所当然，现在如果美国政府给脸不要脸，学生们也不介意在美国灭国之前收点小利息。 “你们想干什么？！”史密斯特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这里是我的祖国，你们难道敢对我动手吗？！” “咳咳。这位先生。”桑吉尔夫缓缓摘掉眼镜，“首先，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知识，北美一直是印第安人的土地，你们盎格鲁撒克逊人才是侵略者。其次，能不要打扰我上课吗？” 史密斯特工气急：“你这个亡国的——” “史密斯！”詹姆斯特工一把将同僚按住，这位面容丑陋牛高马大的特工看着被点燃了真正怒火的桑吉尔夫，“抱歉，我的同事实在是太过失礼。不过，作为一名负责外勤的特工，我很想见识一下苏联的意志在你体内还残留了多少。” 桑吉尔夫面无表情：“你想和我打一场？” 詹姆斯特工扯下领带绑在拳头上，摆出拳击的架势：“奉陪到底。” 学生们迅速撤到两边，将教室中央的场地留给了剑拔弩张的美国特工和苏联巨汉。 两人隔空对视，气机刹那间引爆！詹姆斯率先发起进攻，轻巧的左刺拳作为前锋，沉重的右后手拳蓄势待发。桑吉尔夫竖起小臂挡开刺拳，并朝詹姆斯的右拳展开手掌，只要对方敢出拳，他就能给这美国佬一个飞天大坐。 但怎料詹姆斯居然没有选择使用右拳，反而抽回了左拳，继而猛力刺出，正中桑吉尔夫面门！ 桑吉尔夫只感觉鼻头炸开酸涩的痛觉，脚下略微踉跄。詹姆斯特工抓住机会，俯身抄起桑吉尔夫的左腿，像鳄鱼一样拧转身体，生生将苏联巨汉摔在了地上！ 桑吉尔夫陷入窘境！ 詹姆斯乘胜追击，骑跨上桑吉尔夫的胸口，双拳如雨点般砸向桑吉尔夫的面门，他的右拳格外狠辣，霎时间便给桑吉尔夫的眉骨开了一道血口，血珠飚射到蓝色的软垫上，格外刺眼。 桑吉尔夫危在旦夕！ 苏联巨汉猛地挥动手臂砸向詹姆斯的面门，美国特工只能后仰，桑吉尔夫趁机挺腰强行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他没有追击，两人再次进入到站立状态！ 桑吉尔夫昏招频出！ 詹姆斯挥拳压制，桑吉尔夫双臂抱住头颅狼狈格挡，特工意识到这样下去他的体能反而会先对方一步耗尽，所以他瞄准了所有人的弱点——下巴！被击中下巴将导致大脑在颅腔内剧烈晃动，就算是棕熊般的男人也会倒下！ 微微蹲踞，蓄力，詹姆斯挥出了他人生中最强劲的上勾拳，如巴雷特的子弹般射向桑吉尔夫覆盖着浓密络腮胡的下巴！ 在双手抱头的姿势下，桑吉尔夫没有可能躲过这一拳！ 所以桑吉尔夫没有躲！ 相反，他猛地低下头，用最坚硬的额骨撞上了詹姆斯的拳头，指骨碎裂的声音酥脆无比，即使是特工都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吼！ 也就在这一瞬间，桑吉尔夫双手指天：“matyшkacp! cвnдeteль mhe!（苏联母亲！见证我！）” 空气仿佛被点燃，苏联巨汉一把抓住了詹姆斯特工的头发，好似能粉碎岩石的金勾臂正中美国佬的面门，只一击就把特工整个人打得翻了过来！桑吉尔夫没有急着追击，而是朝他的学生们喊道：“Пocmotpnte ha эto!лa kommyhn3ma!（看啊！共产主义的力量！）” 虽然数学水平不高但俄语突飞猛进的学生们在激荡的热血中狂吼：“kpachыn вnxpь!（红色旋风！）” 之前冷眼旁观詹姆斯暴打桑吉尔夫的史密斯特工急了。“等等！别打了！” “Пoлhыn!（全力！）” 桑吉尔夫将头昏脑涨的詹姆斯扛到肩上，稍稍下蹲后猛地把人抛起，以至于特工的背后都撞上了教室的天花板！苏联巨汉起跳，刚刚才有下落之势的詹姆斯被他头下脚上地抱着螺旋升天，好似一枚突破天际的钻头！ “Бopь6a!（全开！）” 桑吉尔夫挟詹姆斯特工轰然砸在地板上，强烈的震感让波兹小姐尖叫着倒在托尼的肩膀上，响亮的地砖爆裂声让托尼和哈皮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散漫的白发眼罩男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Бoльшon teatp wtopm Бom6a Пaдehne!（大剧院风暴炸弹摔！）”桑吉尔夫如山脉般豪迈地从地上站起来，独留詹姆斯特工被以倒栽葱的姿势插在地板里，“看到了吗？！小朋友们！这就是苏联！这就是共产！这就是数学和物理的力量！” “kpachыn вnxpь!kpachыn вnxpь!kpachыn вnxpь!（红色旋风！红色旋风！红色旋风！）” “哈哈哈哈！！！”桑吉尔夫浑身肌肉鼓胀，接连摆出数个充满力量感的姿势，双拳轰然一撞，鼻子里喷出两道白色蒸汽。 桑吉尔夫——win！ “这和数学物理根本没有关系吧？虽然确实用到了牛顿第三定律……但这一点儿也不物理啊！”托尼忍不住吐槽，“还有为啥能一边旋转一边上天啊？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詹姆斯特工该不会被摔死了吧？” 但丁懒洋洋地说：“没有人会死在霍格沃茨，就算是外来访客也一样。你看，机仆这不就来了吗？” 整整八台智天使分成两组，用力拉扯着詹姆斯特工直指天花板的双腿，翅膀扇得都快冒烟了，才“啵”得一声把人从地里拔了出来，碎裂的地砖和软垫也随着异物的排出而弥合。 正如但丁说的那样，虽然詹姆斯特工实实在在地陷入昏迷，但能在大剧院风暴炸弹摔下保持脑袋和脊椎的完好，已经是城堡中蕴含的保护魔法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金发小蛇走过来对詹姆斯特工释放了一发“快快复苏”，这个丑陋的男人立刻便呻吟着悠悠转醒，揉着脖子说：“感觉就像被大象踩了一样……” “它还在原地你就该感谢拉塔恩了。”桑吉尔夫哼哼道，“好了！继续上课！我们来看下一题，一个农奴被地主老财压榨，命令他每年必须交1000公斤的粮食。农奴之前还借了地主500公斤粮食用来抵债。请问在每个月收成100公斤粮食的情况下，需要多少年才能还清所有的债？” 数学课剩下来的时间里，外来访客们都老老实实地听着桑吉尔夫讲解在他们眼中十分简单的数学题。学生中除了那些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以外，来自巫师家庭的学生都很难不对这套从未接触过的体系感到吃力，但也依旧认认真真地听着。 史密斯特工坐立难安，桑吉尔夫把资本家对劳动人民的压迫拆解成一个个数学题教授给学生们，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美国政府绝不允许这种危险的思想在土地上传播。 马格努斯？马克思！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他便偏头对眼罩男压低声音说：“立刻找到马格努斯，完成你的任务。” 眼罩男嬉笑道：“终于到我登场了吗？大丈夫，我可是最强的咒术师啊。”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但丁看了看手表，“走吧，该吃晚饭了。” 史密斯特工根本没有胃口：“抱歉，我们——” “拉塔恩他宴请你们哦。”但丁笑眯眯地说，“真的不去吗？” 这绝对有诈！史密斯的特工雷达都快炸了，但白发眼罩男一把将他推到旁边，跋扈地说道：“有意思，带路吧！” 托尼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那我呢？” 穿好外套和靴子的金发小蛇一把抓住了托尼的肩膀，不容质疑地说：“跟我来。校长很乐意跟你和你的下属们共进晚餐。” 波兹小姐女性的第六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沃雷。卡珊德拉·沃雷。”毒蛇拧起粉嫩的嘴唇，洁白贝齿间仿佛生着滴落毒液的尖牙，那股刻意伪装出的腼腆气息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威势，“跟紧我，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我说什么时候停，你们才能停，明白吗？” 哈皮紧张地护着托尼：“我还是不明白……” “不许问问题。”卡珊德拉吹响右手大拇指上的哨笛，机械改造过的蛇怪瞬间在她脚下现身，长达28米的巨蛇身躯中钻出数条活物般的锁链，将托尼三人牢牢绑在蛇鞍上，拖着波兹小姐长长的惊恐尖叫声游曳而出，消失在走廊拐角。 “哈，她这么刻薄的性子，伪装成清纯女学生还真是难为姐们儿了。”但丁看向白发眼罩男，“你们几个应该更乐意用两条腿走路吧？很好，来吧。” 访客跟着但丁在城堡里七扭八拐，用梯子和升降机上上下下，爬上或走下一节又一节台阶，最终来到了一幅丑怪的挂毯前，挂毯上一名傻模傻样的巫师被周围八只穿着芭蕾舞群的巨怪用天鹅舞的姿势殴打，任谁看了都会印象深刻。 但丁在挂毯前来回走了三趟，一转身，挂毯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门。史密斯特工将信将疑地跟了进去，问道：“这是哪儿？” 不需要但丁回答，看到房间里那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定理的巨大多层空间，点缀着繁星和月亮的天花板，以及空中纵横交错的铁梯和阳台上横七竖八的晾晒衣物，史密斯特工恍惚间以为自己走进了大学的学生宿舍。 拉塔恩·马格努斯……打算在宿舍里宴请他们？ 这简直就像是牛仔决斗，一方拔出来双动式精工左轮，另一方拔出来……一米长的橡胶假牛子。这天马行空的路数让史密斯特工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但丁进门左拐，来到钉着“101”黄铜门牌的房间门口。 但丁从门口的脚垫下面摸出脏兮兮的钥匙，插进门锁里扭开，喊道：“拉塔恩！我把人——妈妈咪呀，哥们儿，你头发呢？！” 碎星将军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单手撑着下巴，满脸愁苦之色。他原本发梢及地的红发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长度，还被编成了一条非常粗的三股辫，末端用粗重的雕花铜环束着。虽然看上去整洁了不少，但也少了几分狮子般的威猛。 “我妈说我头发太长了，玛莲主动要帮我修一修，结果……唉。”拉塔恩长叹一声。碎星将军又如何？猩红君王又怎样？在妈妈面前你屁都不是，只是个头发长了都不知道剪的小孩。“对了，我回来的比较早，帮你把那些臭袜子都烧了。” 史密斯特工抽了抽鼻子，宿舍里确实弥漫着一股酸酸的脚臭味，他万万没想到让美国政府如临大敌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居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不是，哥们儿！”但丁傻眼，“那我明天穿啥？” “穿你个头，在你学会洗袜子之前，光脚吧。”拉塔恩朝他对面科林的床位一比划，“几位客人，欢迎光临寒舍，随便坐。” 史密斯特工在科林泛黄的床单上找了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正色道：“马格努斯先生——” “你们吃红烧牛肉还是鲜虾鱼板？”拉塔恩从口袋里摸出红蓝两色方便面桶，“这可是林有道从中国带回来的，比英国菜好吃一万倍。” 又是这种在牛仔对决里掏橡胶牛子的路数！史密斯特工大感头疼。白发眼罩男却笑了起来：“有趣的家伙！我吃鲜虾鱼板。” 詹姆斯特工点点头：“那我要红烧牛肉吧，我喜欢吃辣一点的。” 你们俩不要这么自然地开始泡面啊，混蛋！史密斯特工恶狠狠地瞪着往面饼上撒调料包的詹姆斯和眼罩男，然后他发现自己这么一本正经地坐着反而很傻。既然对方要来野路子，那他就只能比对方更野才行！ “我记得唐人街那些华裔都喜欢往方便面里加卤蛋和香肠。”史密斯特工边拆方便面包装边说，“所以马格努斯先生，能给我一份惠灵顿牛排吗？” 我就不信你还能把这道工序复杂的菜提前准备好！ “这位先生还真是一个传统的美国人啊。”拉塔恩从口袋里掏出惠灵顿牛排，放进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的史密斯特工的面桶里，“你们两位呢？香肠还是卤蛋还是玛格丽特披萨？”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选项里了啊！ 但丁举手：“披萨给我，方便面拿走，我吃不惯。” 白毛眼罩男摇头：“我不用额外加东西了。” 詹姆斯特工说：“给我卤蛋吧。” 拉塔恩颔首：“有品位。几个？五个？三个？” “太多了。”詹姆斯特工竖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就够。”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拉塔恩似笑非笑地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这位带着地道美国口音的先生，全世界只有德国人才会这样表示‘3’这个数字。说吧，你到底是谁。” 从詹姆斯特工登上列车开始，拉塔恩便透过机魂感觉到了其行为和举止带有奇怪的违和感。 在借助卡塞尔学院的超级计算机诺玛查询了这位特工的资料后，通过对比该人过去行动影像中下意识的小动作，拉塔恩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詹姆斯特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詹姆斯特工了。 而刚才询问卤蛋数量的这一诈仅仅只是为了让史密斯特工知道而已。就算“詹姆斯特工”躲过了这一次，拉塔恩也有一万多种方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史密斯特工抱着装有惠灵顿牛排的方便面桶，愕然地看着他熟悉的同事眼中浮现出陌生的眼神，喃喃道：“真正的詹姆斯在哪儿？” “抱歉，他死了。” “詹姆斯特工”语气极其平静，伪装出来的美国口音也从话语中消失，英语标准地像是机器而非人类：“马格努斯先生，我并非故意想要戏弄您。只是上次组织中一名中层人员与您的女友进行了一次非常不愉快的会面。这次，我带着组织的歉意而来，希望您能消除对组织的敌意。如果可以，我还想厚颜请您加入组织。我们能为您提供金钱、权力，以及您想要的一切。” 上次……是卡珊德拉的父亲波拉德里克在离婚后迎娶的美艳妇人。这个组织的手还挺长，居然伸进魔法界来了。 “一切？呵，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拉塔恩嗤之以鼻，“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背后那个连名号都不敢透露的组织？” “詹姆斯特工”规规矩矩地把泡面桶放到科林的床上，面带狂热之色地站起身，斜四十五度高举右臂：“九头蛇万岁！”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砰得一声炸开，一大块头皮直接飞到了史密斯特工的面桶里，大量粉红色的脑组织像油漆一样四溅飞射。 拉塔恩随手接住了其中一块大脑碎片，而眼罩男则老神在在地坐着，那些血点在距离他体表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上静止下来，仿佛陷进无形的泥沼之中。 但丁和史密斯特工同时跳了起来。 “我的床单！”但丁抓狂地看着飞溅上血迹的床位。 “我的战友！”史密斯特工从头发到脚趾都气得直哆嗦。 拉塔恩随手将脑组织放进口中，看着“詹姆斯特工”陡然缩短了一截的身体和头皮上变黄的头发，说：“复方汤剂。看来你的战友要么是真的死了，要么是被囚禁起来用于提供身体组织。这种魔药只需加入詹姆斯的头发，就可以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地变成伪装对象。” “你是说詹姆斯还有救？不对……”史密斯特工嫌恶地看着面桶里的头皮，“现在关键是，这个组织究竟在cia里潜伏了多久！” “如果我是你，就现在给中情局打个电话汇报情况。宿舍里没有信号，我建议你去门厅外面打。”拉塔恩中指上的摄魂魔杖变成了水龙头的形状，冒着蒸汽的热水汩汩流进手中的红烧牛肉面里，“至于这位戴着眼罩的先生。事已至此，先吃面吧。” “发生这种事情，我可没有胃口。”白发眼罩男翘着二郎腿，随手把方便面丢进床脚的垃圾桶里。史密斯特工急急忙忙地冲出宿舍，而他则微微向前俯身，“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啊。” 拉塔恩用叉子固定住方便面的桶盖：“也就是说，你想挑战我。” “挑战？”白发眼罩男笑了起来，“我可是拥有‘无限咒具系统’的五条悟！拉塔恩·马格努斯，你才是挑战者。” 第120章 江湖规矩，单挑啊! 史密斯特工前脚刚刚踏出101宿舍，眼前景象陡然一花，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挂毯面前，身后墙壁上空无一物。 “怎么回——这也是魔法吗？”史密斯特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九头蛇组织对cia的渗透。喂！智天使！带我去校门口！这里没信号！” ———— 托尼一屁股坐在了邓布利多教授对面的椅子上，他身上那件花哨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像一坨融化的粉色冰淇淋，低声骂道：“我就知道政府那群狗娘养的没安好心，哪有特工外出时带一个白发烧0的？得亏及时和沃雷小姐搭上了话，不然史密斯那个混蛋绝对想让我背后中枪确认自杀。” 邓布利多教授用优雅的手法为波兹小姐和哈皮各沏上一杯红茶，笑吟吟地将一份热可可推到托尼面前：“看来我提前用守护神咒跟你互通情报还是有作用的。” “那只大白凤凰是你的守护灵？那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让它在我办正事的时候冒出来？”托尼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的模特小姐迷人得要死，你却给我吓软了。” ———— 碎星将军对所有挑战者向来欣然笑纳。 但猩红君王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当代表美国政府而来的五条悟说出“你才是挑战者”这句话之后，拉塔恩糅合着魔力的目光洞穿了对方脸上的眼罩，笔直望进“现代最强咒术师”那双和蓝宝石一样闪亮的“六眼”之中。 打开泡面桶，热腾腾的水汽立刻蒸了上来。拉塔恩把方便面附赠的塑料叉子掰直，他喜欢方便面没有完全泡开时的筋韧口感，搅动着红烧牛肉面的面汤，头也不抬地说：“动手吧。” 五条悟手掌撑着膝盖，他的“六眼”拥有360°的清晰视角，不仅能防备偷袭和看穿咒术，魔法的流动也一览无余，同时也能让他对自身总量庞大的咒力进行精密操作，是为完美掌握“无下限术式”而言必不可少的天赋。 而他所使用的“无下限术式”，便是以近乎无限的咒力创造绝对不可侵犯的空间。越是靠近他身体的攻击速度就越慢，最终无限趋近于静止，始终无法触碰到他本身。 （作者注：真不是我想水字数，主要是独眼猫芥见下下这个傻逼写的设定又复杂又长，不写清楚点怕各位没看过《咒术回战》的读者老爷看不懂。） 这便是五条悟认为自己能杀死拉塔恩的原因！ 在这个没有两面宿傩使用空间斩的时代，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好啊。”五条悟爽朗笑道，“动手吧。” 拉塔恩面无表情，塑料叉子缠绕起微黄的卷曲面条，抬手送入口中。 就在这一刹那，五条悟竖起食指指向拉塔恩的面门：“【位相】、【波罗蜜】、【光之柱】。术式逆转·赫！” 一粒暗红飞星从他指尖飚射而出，此乃反转的无下限术式，属于“正无穷”的弹射之力，其威力足以劈山裂海，直冲不过两米间隔之外的拉塔恩！ 拉塔恩把方便面吸溜进嘴里。 “哥们儿，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深红剑光炸裂！暗银的叛逆大剑自正当中将赫劈开，破裂的冲击力贴着半恶魔身体两侧飞过，接连捅穿数十间寝室，烟尘爆起！ 寒光切开烟幕，破损的墙壁和家具在有求必应屋的魔力中修复，诞生自地狱最深处的魔剑毫发无损，但丁满头白发飞扬，嘴角勾起狂放的笑容，战意熊熊燃烧！ “想对老马动手，先过我这一关！” 枪神风格！ 黑檀木和白象牙风暴般连射，数百发子弹从它们錾刻着魔动符文的枪膛中倾泻向现代最强咒术师，却无法突破无下限术式的无形屏障，全部凝固在了距离五条悟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哦？小鬼，你也想挑战我吗？”五条悟大笑，“没问题！你和马格努斯一起上吧！” 无限咒具系统启动！ 召唤特级咒具——游云！ 朱红色的三节棍凭空出现在五条悟手中，这把咒具拥有“使用者力量越大则攻击威力越高”的特殊效果，如游龙般环绕周身，其末端燃烧起代表咒力的青黑色火焰，朝着但丁当头劈落！ 但丁在短短0.02秒内收枪入袋，脚下弓步跨立，右臂掌心朝天竖直举起！ 皇家守卫风格！ 只听铛得一声爆响，但丁周身在掌心与游云接触的瞬间爆开深红魔力，强行抵消了特级咒具的威力，叛逆大剑的镶嵌着人类颅骨与恶魔骷髅的剑柄滑入掌心。 剑圣风格！ 拉塔恩抿着叉子上残留的汤水，目光微动，他的意志刹那间接管了有求必应屋。 小小的寝室瞬间扩张，家具和行李扭动着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宽高皆为100米的巨大立方体空间。 但丁脚下发力，身随剑走，与五条悟手中的游云三节棍碰撞出灿烂的火花！朱红棍身上不断被叛逆大剑斩出深深的伤痕，五条悟不敢用游云和暗银剑刃硬碰，主动采取了游击策略，燃烧着咒力的棍头不时如毒蛇吐信般击向但丁！ 剑圣风格让但丁能够完全将叛逆大剑如臂指使，经受过战争考验的剑技华丽而又不失毒辣，一时间在这场近身对战中占据了上风，两人在立方体空间内辗转腾挪，兔起鹘落间留下无数炸弹爆炸般的战痕！ 在游云三节棍和叛逆大剑的又一次碰撞后，但丁悍然发力，强行振开了三节棍的敲击，深红魔法阵浮现在身后，推动他举剑笔直刺向五条悟的胸口：“咿——呀！” “你的意图太明显了！”五条悟及时用游云缠住叛逆大剑，将其锋芒带偏向身侧，拧身提膝侧蹬向但丁的腰腹，同时咏唱咒词：“【位相】、【黄昏】、【智慧之瞳】。术式顺转·苍！” 无下限术式运转，制造出强力的吸引之力，原理类似将多个对象之间的距离变成“负无穷”，从而引发威力极强的巨大爆炸，表现为从五条悟脚底凝聚澎湃的青色咒力冲击！ 拉塔恩用叉子捞着方便面调料包里小得可怜的牛肉粒，非常专心。 “好可怕呦，哥们儿~” 欺诈师风格！ 深红魔法阵凝聚，超自然的反冲力推动但丁如惊鸿般闪过苍的轰炸，扭动手腕使得叛逆大剑挣脱游云三节棍的束缚，暗银剑刃带着鬼哭般的破风声斩向五条悟脖颈！ 这一剑快到极致，就连拥有“六眼”天赋的五条悟都没反应过来，好在“无下限术式”是类似于被动技能的存在，但丁的叛逆大剑最终在距离五条悟脖颈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留，无限趋近于静止！ 但丁一扯嘴角：“嘁……” “不知悔改的家伙，还不明白我才是最强的吗？那么……就用它来斩断你的剑吧！”五条悟心中闪过一丝后怕，再度启动无限咒具系统，游云三节棍消失，无等级特殊咒具——释魂刀出现在手中。 这是一柄足有半人多高的黑背白刃大刀，刀背宽厚，手感沉重，刀锷处生出浓密的白色长毛，拥有无视一切物体硬度、斩断魂魄的特殊能力！ “给我断！”五条悟喊出自信满满的宣言，释魂刀朝着叛逆大剑拦腰斩下！ 没有任何物质能不被释魂刀的刀刃斩断！没有！ 除非—— 剑圣风格·双式！ 蓝色刀光绽放，阎魔刀在许久的沉寂之后再度出鞘，冷冽的刀刃呼应着但丁与维吉尔同源血脉的召唤，就连空间都无法阻挡它的锋芒！ 次！元！斩！ 释魂刀破碎！碎片断面光滑如镜，就算用现代最先进的电子显微镜都无法从断面上找到一点点划痕和凹陷！五条悟脸上的眼罩自鼻梁当中一分为二，跌落的黑布后方露出一双因震惊而睁大的蓝眼，一道细细的血线斜贯他整张脸面，这意味着…… 他的无下限术式，被阎魔刀斩开了！ “这……”五条悟难掩语调中的惊恐，“这是什么力量？！” “哥们儿，这就是兄弟之间的羁绊！”但丁将叛逆大剑扛在右肩，下垂的左手中倒持阎魔刀，这两柄由地狱最强剑士斯巴达为儿子们所锻造的绝世兵器光芒凌冽，仅仅是点点寒光就足以让恶魔感到胆寒。 他整个人像即将扑向猎物的狼一样压低身形：“可别想逃跑哦，我还未玩够本啊~” “少瞧不起人了！”五条悟气急败坏地喊道，使用反转术式，将用于破坏外界的咒力逆转为对身体的修复，脸上血痕瞬间愈合，但心中的阴影却难以消散。 在这把刀面前，无下限术式已经不能防身了……那么，就用领域来逆转劣势吧！ 拉塔恩端起面桶，响亮地嗦着滚烫的面汤。 五条悟单手食指中指交叉结印，体内咒力涌动，一双碧蓝的“六眼”凝望蓄势待发的但丁，轻声道：“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又在搞些什么花里胡哨的？”但丁刀剑双持，朝着五条悟猛扑而出，同根同源的两柄利刃撕裂空气，“死吧！穿越者——” 刹那间，但丁的动作凝固住了。他看到五条悟身后展开漆黑的空域，无数条信息冲进他的大脑，从身上衣物的每一条褶皱，到体内每一根毛细血管的流动，再到立方体空间内的每一平方毫米的表面，一切微弱、无用、下意识会忽略的信息统统充塞进思绪之中！ 他看到了一切！但他同时也什么都看不到！大量无用的垃圾信息遮蔽了他的眼睛，神经脉冲无法正确地抵达目标肌肉群，让大脑涨涨地发着痒，似乎平日里没有用上的脑部区域被这场信息轰炸给激活开发了。 但丁眼中的无用画面正在迅速消减，僵死的肢体逐渐重获活动的权力，但消减的速度暂时还追不上五条悟汇聚咒力的速度！ “【九纲】、【偏光】、【乌与声明】、【表里之间】……”五条悟吟唱着拗口的咒词，代表术式顺转·苍的青光和代表术式反转·赫的赤光在他身体两侧浮现，正无穷与负无穷交相辉映，两者融合出一抹瑰丽的紫色！ 拉塔恩放下空荡荡的面桶，抽出手帕擦拭嘴唇。 五条悟朝但丁轻松舒缓地摊掌，以吹拂灰尘般轻柔的声音呵道：“虚式·茈。” 硕大的咒力黑洞球飚射而出，仅仅是余波便将地面切削出光滑的凹痕，碎石和空气统统湮灭在交融的苍与赫之中，不敢想象如果被这一击正中身躯，将会造成何等眼中的伤害！ 但丁朝拉塔恩投去一个拒绝的眼神，低吼着在无量空处领域中强行扭动身体，点燃体内恶魔血统进入“魔人化·零式”的状态，得到巨量增幅的魔力和力量挥动叛逆大剑与阎魔刀斩进咒力黑洞之中！ 不就是相反的力量互相融合吗？ 我也会！ 叛逆大剑的联合之力与阎魔刀的分裂之力毫无阻碍地相融，正如恶魔双子在母亲的羊水中交换着同一份血液，所产生的力量让人间和地狱齐齐震动，就连魔帝也为这一剑的诞生而感到些许震撼！ 剑圣风格·双式·绝天魔神斩！ 咒力黑洞球被这一击直接斩破，余波让有求必应屋像是遭受地震般剧颤不已，狂暴无匹的剑光连“六眼”都感到尖锐的刺痛，五条悟摊开的手掌甚至都还来不及放下，便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冰冷的寒意—— 他忽然就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掌控，视线中尽是从腰腹间喷洒而出的鲜血，无法想象的剧痛沿着脊髓冲进大脑中炸开，视线之中一片空白，似乎过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立方体空间的地板上，口鼻喷血地凝望着纯白一片的天花板。 但丁解除魔人化，身形踉跄了一下，拒绝了拉塔恩的搀扶，站稳说道：“妈妈咪呀，哥们儿！中了无量空处之后我感觉脑子清爽得一匹！好像我一下子变聪明了！” 拉塔恩问道：“0.5乘0.4等于多少？” “呃……”但丁抓耳挠腮，试探性地回答道，“0.02？” “你不是变聪明了，只是大脑空间更大了而已。”拉塔恩对半恶魔的情况做出诊断，让但丁自个儿去琢磨这句话究竟是夸他还是骂他，蹲下来将耳朵凑近五条悟蠕动的嘴唇，“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五条悟气若游丝：“屁股……” 拉塔恩头上冒出来一个重力雷电构成的紫色问号：“屁股？” “屁股……”五条悟咳着血艰难地说，“屁股疼……” 拉塔恩回头看了眼现代最强咒术师孤零零站在地上的下半身，对五条悟说：“虽然你被腰斩了，但是你的屁股完好无损。安心地去吧。” “不！”五条悟反转术式，拼命治疗自己的身体，双眼在这股回光返照般的力气中睁得极大，“我不服！我还没有和你打过！你只是仰仗着白发小鬼那柄能斩破空间的刀而已！” “虽然你的话语逻辑混乱，但我大概了解了。”拉塔恩点点头，“看来你不和我打一场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好极，那我就请同学们一起做个见证，让你安安心心地死吧。” 立方体空间重新变回101宿舍，那股酸酸的脚臭味如跗骨之蛆般袭来，始作俑者但丁在拉塔恩的凝视中讪笑着抽出沾上“詹姆斯特工”血迹的床单钻进盥洗室里，碎星将军双手各拿着2.5条悟幻影移形。 作为首席校董，拉塔恩早就找邓布利多要来了在霍格沃茨内部使用移行咒和显形咒的权限，当他从细细的魔力通道中带着噼啪爆响再度出现时，已然站在了城堡礼堂中央。 此刻正是晚饭时间，小巫师和他们辛劳了一天的家长们正在享用艾露猫特制的猫饭——简单来说就是香喷喷的大鱼大肉与分量十足的碳水化合物搭配少许蔬菜，咸鲜可口的调味和足斤足两的用料足以让每一名食客感到满足。 两截2.5条悟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喧闹，当拉塔恩阐明前后关系之后，学生和家长们看向现代最强咒术师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幸灾乐祸。 刺杀碎星将军，这人怎么敢的呀？ 在拉塔恩说出这名穿越者来刺杀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去萝莉岛上度假时，大家眼里的幸灾乐祸瞬间化为实实在在的愤怒。 特别是女学生的家长们，他们无比清楚女儿对父母来说有多么宝贵和重要，简直就是无翼的天使。而美国政客居然把这些天使变成招待客人的玩物，甚至还有人为了玩弄这些女孩不惜接下杀人的任务，真是不可饶恕，死不足惜！ “现在，我谨代表个人，接受五条悟的死斗请求。”拉塔恩朗声道，“在请各位做见证者的同时，也请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现在虽然生活在安逸之中，但还有无数无辜的人在承受比死还可怕的苦难。只要这些苦难一日没有被消灭，我们的使命就永远不会结束。我坚定相信，赤旗终将被我们插遍寰宇！” 红狮子的声音低沉且富含感染力，礼堂中的大家心绪激荡地用力握紧拳头，恨不能将万恶的资本主义一拳锤得粉碎！ 源清隆上步走到2.5条悟旁，乌黑眼珠被龙血燃烧成金黄，一边驱动言灵，一边对穿越者低声道：“不要以为在下赦免了你的伤势，就宽恕了你的罪。” 序列号未知：言灵·宽恕。 将大量体能转化为只能作用于外物的愈合之力，具体消耗视外物损伤情况而定。为了修补两截2.5条悟重新连接起来，源清隆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一层细密的虚汗，手掌止不住地颤抖，黄金瞳也黯淡了下去。 反观五条悟，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活动着肩膀和双腿，全然无视周围人对他的鄙夷和厌憎，反而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强！” 他话音刚落，一块仰望星空派就砸了过来，无下限术式将它凝固在距离体表二十厘米的位置上，五条悟与竖着插在派里死不瞑目的沙丁鱼对视了一瞬，怒喝道：“是谁丢的？！” 所有学生和家长齐齐朝着他迈出一步，鞋底镶嵌钢板的靴子重重踏在大理石地板上，轰鸣如炮声。 “哦，没人承认是不是？”五条悟有恃无恐得摊开双手，“好啊，江湖规矩，单挑啊。就是一个对一个，谁也别想犯规。” 众人沉默如一座黑色的山，现代最强咒术师朝着人群中一指：“拿书那个女的出来！” 卡珊德拉阖上拉塔恩写给她的磁场功法，带着冰冷如雪山的气质走到五条悟身前。 “表情那么凶干嘛？以为打得赢我啊你？”五条悟谨慎地全力催动无下限术式，“我让你一拳都可以，打我啊。” “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毒蛇狞笑，紫红垂泪战纹显现于面上，六千匹磁场力量在体内暴转，一发慈悲渡灭轰穿无下限术式的防御，正中五条悟的右腹位置！ 五条悟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舌根处涌上来一块温热柔软的物体，吐出来一看赫然是小半块肝脏！他咳着血嘶哑问道：“大姐，练什么的你？” 战纹消散，卡珊德拉收拳静气，光洁脸颊上还挂着五条悟喷出的血丝，平和地说道：“我是练《皇极惊世》的。” 五条悟反转术式，好不容易修复了破碎的内脏，骂道：“练功就好好练功吧你，滚回去！” 卡珊德拉眼中掠过一丝寒光，如果不是拉塔恩指定要与这个眼罩男死斗，她肯定会把这家伙做成人体蜈蚣。一撩金发，卡珊德拉转身就走，抛下一句：“脑子有毛病。” “做错事还顶嘴啊你！不是看你是女人我早打你了！”五条悟目光巡梭在人群中，他今天一定要找个能让自己立威的对象出来，“那边那个矮子！” 他盯上一个茶色头发的小男孩，身材细瘦矮小，在一众肌肉爆炸的学生里面特别显眼：“五尺差半寸那个，就是你！矮要承认，挨打站稳，出来啊。” 最讨厌别人拿自己身高开涮的科林黑着脸推开同学站出来，当场变身奈克斯特奥特曼，十米高的银巨神俯视双眼瞪大的五条悟：“嗄！” 在银巨神投射下的阴影中，五条悟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呐，我这辈子最看不起那些不老实的人了。回去！” 奈克斯特化为光芒消散，科林撇嘴丢下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傻逼一个” 五条悟没听懂，他已经盯上了下一个目标：“戴面具那个傻子出来！” 郑市龙拧了拧脖子，双眼因修炼《狂龙炼体决》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癫狂地像是个一碰就炸的火药桶，六柄门板大小的飞剑从乾坤储物袋中腾飞而出，剑尖朝下环绕他蛮龙般粗狂的身躯，作为主剑的青铜剑的剑柄都被他用手捏出了清晰可见的指纹。 有卡珊德拉的教训在前，五条悟连忙喊停：“诶诶诶！不是叫你啊帅哥。（“你脑瘫是吧？”郑市龙狂怒地吼道。）我是叫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边两个小鬼！小鬼，我忍你们很久了，出来！” 金妮和卢娜并肩走出，星与月的公主浮现在两人之间，不受狂龙病毒影响的她们俩依旧娇小可人，但手里的辉石杖和月光大剑可丝毫不会因为体型而缩小威力。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畔边传来一阵金属踏地声，纤长的黄铜义足迈出人群，义手中的机括弹出长刀，红发之下是被粉红疮疤侵蚀的面容，女武神玛莲妮亚笑眯眯地说道：“叔叔，我也是你口中的小鬼哦。” “欸，行了行了行了，你们都太大了，不能算小鬼。”五条悟连忙摆手把人赶回去，再度摊手道，“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没有一个像人的！这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的噢，今天的决斗取消了！” 他一转身，差点直接撞上了一面暗金的高墙，这面“墙壁”上浮雕着狮子鬃毛般的狂乱纹理，抬头看去，拉塔恩正从“墙头”上俯瞰着他。 这哪是墙壁啊，分明是碎星红狮子的大腿装甲！ 就在五条悟到处找人立威的时候，拉塔恩已经着装完毕，耀金打造的狮子战甲威武如战王，环抱在胸前的臂甲肘部炸开的白色毛发彰显着狂野的战斗风格，狰狞兽首状的肩吞压着飘扬的红狮子旌旗，头盔护面两侧斜刺出粗壮尖利的獠牙。 红发如烈火般漫卷，拉塔恩眼中跃动冰冷的黄金光芒，重力雷电在甲胄之上跳跃窜动，低沉的声音如同山谷中呼啸的风，好似天穹上远转的大星：“战。” 仅仅是一个单词，便让五条悟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窒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展开了领域，无量空处将海量的垃圾信息砸进碎星红狮子的脑海！ 这让但丁大脑过载的信息轰炸只是让拉塔恩眨了一下眼睛，对五条悟来说，这些信息数量已经多到离谱，但是对猩红君王而言，不过是那遥远未来的万古长战中一场蔓延整个恒星系的小规模战斗的缩影罢了。 就算是当年那个被屠夫之钉影响的安格隆都能轻易解决这种小体量的信息，更何况二十一个兄弟中大脑最为发达的赤发半神呢？ “收起你的把戏。”拉塔恩说道，“让我看看被誉为‘现代最强咒术师’的你究竟有多厉害。” 五条悟脸颊抽动，他清晰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感知到了“无聊”这一情绪。现代最强咒术师的自尊怎么能被如此折辱？他立刻后撤拉开距离，高速念动咒词，磅礴咒力凝聚至指尖：“苍！” 能够将多个对象之间的距离变成“负无穷”的青色光弹拖曳着长长光尾射向拉塔恩的面门，这让碎星红狮子终于产生了少许兴趣，单手将“苍”抓入掌心之中：“虽然你是在用咒力模拟‘负无穷’这一概念，但因为咒力和你的想象力的掺杂，它终究可以表达为一个具体的数，而非真正的‘-∞’。这就是吃了数学不好的亏啊。” 现代最强咒术师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拉塔恩轻笑：“你知道洛必达法则吗？它是微分数学中的重要定理，是求解未定型极限的有效方法之一。也就是说……公式，要开始代入了。” 霎时间，紫电在拉塔恩头顶构成一条简洁干练、经过无数先人智慧提炼总结的洛必达公式，这是猩红君王写给在场的同学们看的，让出身自巫师家庭的他们知道数学究竟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 物理学博士桑吉尔夫更是怀念地感叹道：“能洛则洛，不能洛硬洛。这是当年我的大二学长教给我的高数真理……” 短短一秒钟不到，被计算出确实拥有具体数的苍便被磁场力量消解，还原成了五条悟所发射出的咒力——一团青黑色的火焰状离子体，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无法用肉眼直接看到。 “这不可能！”五条悟震惊地看着拉塔恩一把将他的咒力捏得粉碎，“区区数学，渺小凡人的卑微智慧，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强大的术式？！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障眼法！” 无限咒具系统启动，五条悟掏出两把释魂刀，不断凝聚咒力化为“苍”与“赫”射向拉塔恩，同时他借着术式的掩护以凡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拉近距离，从身披黄金雄狮铠甲的巨人身后跳起，无视物质硬度的斩魂刀刃劈向厚重红发之下的脖颈！ “死！” 就在释魂刀距离那深红发丝还有二十公分的距离上，它的速度以指数级减慢，最终无限接近于静止，乃至于仿佛被凝固在了空气中一样！ 五条悟连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五条家代代相传的“无下限术式”，拉塔恩·马格努斯怎么—— “也会？”拉塔恩用洛必达公式消弭掉“苍”与“赫”，“你都为我演示那么多次了，如果我还不能学会，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哦，还有这个。” 碎星红狮子朝身后的五条悟竖起一根食指，指尖凝聚海量的魔力——术式反转·赫！ 现代最强咒术师拼命调集咒力防护周身，正无穷的弹射之力还是将他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礼堂的巴洛克式浮雕墙上，两把释魂刀都被震成了齑粉！ “咳啊！” 被自己引以为豪的术式击中，五条悟终于了解被“赫”攻击究竟是什么感觉了。哪怕有无下限术式护身，他也感到体内一阵气血激荡，强行咽下涌到喉头的鲜血，低吼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学会我的术式！一定是幻术！没错，你绝对用了卑鄙的幻术！你这卑鄙小人！啊！！！” 他猛蹬墙壁，如掠食的苍鹰般朝着拉塔恩扑下，拳脚咒术齐出，劲风和术式在拉塔恩的铠甲上炸裂！ 拉塔恩刚开始还开着无下限术式，但很快他都懒得用魔力维持这层屏障的存在了。放任五条悟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顺转翻转的术式不断炸开或收缩。他甚至从中学到了一种叫做“黑闪”的技巧，也就是打击与咒力冲击的误差小于0.000001秒时会产生黑色闪光一样的空间扭曲，让打击的威力上升到平时的2.5次方。 bro以为自己在打游戏刷暴击呢？ 一番如此高强度的输出下来，就算是五条悟间歇性用反转术式来补充体力也感到气喘，大量消耗的咒力让他的攻击开始变得比一开始时弱小了一成左右。 而拉塔恩……他的黄金狮子盔甲表面变得更加光亮了，仅此而已。 “真是闹麻了。” 碎星将军反手一拳，速度快到五条悟一点躲避的反应都没有，只听见下颚骨爆碎的脆响，以及数颗牙齿从破裂的嘴唇中飞射到地板上碰撞出一阵细碎的声音。五条悟整个人旋飞着砸在礼堂中央，捂着剧痛无比的脸蛋茫然地寻找着攻击的来源。 “你的‘六眼’还挺有趣，至于其他部分就没有保留的价值了。”噬魂戒指涌动、膨胀、分裂、重塑，化为两柄带着凶恶弧线的巨兵，比坦克装甲还要厚重的刀身上錾刻纯金磁场纹章，刀锷雕琢为祥云狮鬃之状——碎星大剑，成型！ 拉塔恩双持碎星大剑，眼中冰冷黄金光芒愈发闪耀，狂乱的重力雷电缠绕甲胄，雄伟壮美的身躯好似盖世雄狮：“至于你，所谓现代最强咒术师，不过是生在没有我的时代的……凡夫罢了。” 扑面而来的杀意让五条悟血都凉了，他尖叫着双手十指交叉，调动咒力将自己传送向随机地点！由于咒力与魔法的运行原理虽然相近但截然不同，以至于城堡的反幻影移形咒没有做出反制！ 回头要修改一下反幻影移形咒的底层符文。 这个想法从拉塔恩心头一掠而过，磁场纹章同时浮现在他的胸前，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重力雷电强行在空间上轰击出的黑洞之中，伴随着空气被吸收又释放的尖利啸叫，他刹那间便循着咒力波动站在了仓皇逃窜的五条悟身前！ 从五条悟的视角来看，自己才刚刚用咒力逃出了城堡，脚掌都还没陷进芝加哥郊区山林间的泥土里，只听一声比鬼哭狼嚎还要刺耳的尖啸，红发狂舞的庞然巨神陡然占据了全部视野，比汽车还要庞大的漆黑巨兵当头劈下，声势和威严骇得他肝胆具裂！ 斩！ 五条悟奋力往旁边一滚，只感觉双膝一震，紧接着他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趾，迟来的剧痛告诉他已经要和两条小腿说再见了，但是根本没有心疼的时间，他立刻翻身吟唱咒词，调集剩下的全部咒力，化为他有史以来是出过的最强的“虚式·茈”！ 庞大到无以复加的咒力黑洞球悍然激射，五条悟眼中浮现出快意之色，这样一发绝强的术式攻击，就算是神也得受伤吧？ “由于你交手过的最强敌人不过是一头区区千年道行的咒灵，我认为你设想中的‘神’疑似有点太弱小了。” 磁场转动！ 碎星大剑刀身相击，雷霆般的巨声带来三千倍于常量的重力场，虚式·茈那用咒力模拟出的黑洞瞬间被更强大的力场吞噬，拉塔恩在五条悟的绝望目光中双手交替连斩四刀，直接将现代最强咒术师的四肢从躯干上分离！ 变成人棍的五条悟鼓起最后的勇气，喊道：“能和用出最强状态的你交手，这场战斗，我打得很过瘾。” “最强？”碎星将军右眼中燃烧起深红火焰，猩红君王无聊地说道，“你还差得远呢。” 五条悟明显愣了一下，语气反而更加恭敬：“没有让您使出全力吗……真是抱歉……” “虚伪。” 碎星大剑交织扭结着化为一根细长的尖锥，拉塔恩以外科手术机械搬精准的动作将其从五条悟的上眼睑插进大脑，切断了额叶与其他脑部区域连接的神经纤维，彻底破坏掉了现代最强咒术师的思考能力。 尖锥化为噬魂戒指，拉塔恩单手拎住五条悟的腰带，在幻影移形的噼啪爆响中回到霍格沃茨的礼堂，向着等待死斗结果的同学们举起行尸走肉一般的咒术师，简短地说道：“我赢了。” 掌声和欢呼七零八落，大家脸上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碎星红狮子的实力大伙儿可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败在一介无名之辈的手中？ 胡桃看着双眼瞳孔扩张的咒术师，敬畏地说道：“果然连五条悟也不是您的对手……” “五条悟？”拉塔恩一愣，“谁？哦，他呀。我都懒得用摄神取念去查他的名字。” 玛莲妮亚敏锐地察觉到兄长身上缭绕的低气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因为我给你修的发型吗？” “虽然它确实占据一部分，但并不是主要原因。”拉塔恩伸手想揉揉玛莲妮亚的脑袋，被对方以“会长不高”为由躲了过去，“关键是，我妈妈的大卢恩，能重塑无缘诞生者的力量，并没有留存在她的体内。” 拉塔恩没有将这件事的后果说出来，但是他和玛莲妮亚都很清楚，任何掌握了这一片大卢恩的人，都拥有批量制造无缘诞生者——也就是穿越者——的能力！ 第121章 死诞者与隐患 太平洋某处。 巨轮漂浮在波涛之上，黑色的船壳在太阳的照射下漾起白斑，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在数百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集装箱之间巡梭，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过枪械的保险，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时不时，集装箱中会传出野兽般的嘶吼和巨大的撞击声，这些武装人员一边不出声地咒骂着，一边快速操作箱体上额外搭在的集成气体控制系统，朝这些钢铁箱笼中输送拥有镇静效果的雾化气体。 当他们放下手来时，控制系统屏幕上，八边形的红白两色伞形标志格外鲜明。 这艘货轮隶属于保护伞公司，是漂浮在大洋之上的秘密研究实验室。 舰桥中，雷达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拿起放在声呐示波器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货轮太过靠近赤道，以至于十一月下旬他们还得忍受四十多度高温的烘烤。速溶咖啡里面的冰块早就化成了水，雷达官抿了一口，恶心地差点吐出来。 但是不行，货轮上可没有便利店卖咖啡豆，在物资精确配给的制度下，再怎么恶心的咖啡，雷达官也只能甘之若饴。 毕竟和甲板上那些负责巡逻工作的苦逼兄弟比起来，他能坐在舰桥里吹风扇喝咖啡，已经是天大的享受了。 雷达官仰头打算一口闷干，声呐系统的警报蜂鸣声直接炸穿了他的耳膜，吓得他好悬没把咖啡从鼻子里喷出来，咳嗽着低头看去，只见墨绿色线条纵横交错的示波器上出现了一粒亮晶晶的绿点，随着声呐的一次次扫描，这枚光点与自身船体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 “这是……鲸鱼吗？”雷达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鲸鱼能游到八十节（146km\/h）？” 下一秒他打了个冷颤，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鲸鱼或者海豚，海洋中没有生物能在拥有这般体型的情况下还具备如此高的速度，就算是斯塔克集团生产的鱼雷顶了天也不过90km\/h的航速啊！ 雷达官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个书呆子一样探究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直接探身过去把傻愣着的通讯员撞倒在地上，朝着联通货轮广播的麦克风大吼：“遇袭！！！” 话音未落，货轮船舷处炸开一团冲天水花，有什么东西从水中跳起足足七十多米的高度，灿烈大日在其背后闪耀，全身笼罩在冰冷的黑色阴影之中！ 保护伞公司培养的士兵立刻打开保险举枪射击，黄铜弹雨逆冲天际。那道黑影周身荡开无数道残月般的金属辉芒，无数火花爆闪，子弹居然被其全部弹开切断了！ “真没礼貌。”那道黑影说道，字正腔圆的英语标准到有些生硬，低沉压抑的声音好像地壳中互相碾压的大陆架，明明音量不高，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保护伞公司货轮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黑影裹挟着水花重重落在甲板上，士兵这才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一个男人，一个身高三米有余的男人！他近乎赤裸，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超大号的泳裤，通体皮肤像大理石一样白得耀眼，五官阳刚端正带着雄健的美感，没有眉毛，头皮上生着寸许长的白发。 这个比t-103暴君还要高壮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柄平平无奇的镰刀，刚才他就是用这把农具把子弹给切开了。看着周围保护伞士兵如临大敌的眼神，这个男人把镰刀扛在肩头，黑中透绿的眼珠眯成一条细线，乐呵呵地说道：“别紧张，凡人。我是帝皇的第十四子，死亡军团之主，死王子，莫塔里安。” “不许动！”一名保护伞士兵大吼，“举起手来！” 死王子缓缓敛去笑容：“所以说，你们很没有礼貌。” 他刹那间消失在士兵的视野之中，众人还在惊讶其究竟去了哪里，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野被血色覆盖，生命中最后一幅景象，是自己鲜血狂喷的无头身躯。 滴血不沾的镰刀扛在肩头，莫塔里安乐呵呵地撕开一口集装箱，铁皮在他的手指下不比被水打湿的纸巾更有韧性。箱体内被t病毒感染的丧尸陡然见到光亮，下意识地嘶吼着朝缺口冲了过来。 “不要心急，我的孩子们。” 莫塔里安单手掐住丧尸的脖子，随意地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就好像对方是用棉花做成的玩偶一样。他的眼中浮现出一道黄金的圆环，环体右侧有一条金线笔直贯通而下，显得古怪而又玄奥。 “无魂的尸骸啊，被鄙夷的死诞者们。在父亲赐予我的力量面前，在无缘诞生者的大卢恩之中，重新孕育，重新降生，重新成长吧。” ———— 1992年11月24日。 中华人民共和国。 广西境内，上方2100米高度。 南方航空客机内，忽然有八名儿童陷入惊厥状态，浑身抽搐痉挛，口鼻中喷出白沫，浑身冷汗。空乘机组一边安抚心焦如焚的父母们，一边向全机乘客呼叫，询问是否有医生。 几位回访母校桂林医学院的医生迅速响应，空乘取来应急救援设备，群众纷纷贡献自己的毛毯和水，急救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而就在医生们用手电筒确认惊厥儿童是否还留存意识时，机舱内的灯光忽然熄灭，手电却并非是唯一留存下的光源。 因为客机窗外，八枚血红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光尾，朝着机舱中八名儿童直冲而来，代表战争与杀伐的红光照亮了每一名乘客和机组人员的面容，几乎将他们定格成血色的雕像。 同时，飞机驾驶室内，机长和副机长同时失去了与桂林机场地面塔台的联络，所有电子飞控系统全部下线，就连手动操控都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所滞塞。 仿佛有冥冥中的大恐怖，要用这台飞机上除那八名儿童之外的88人的生命和鲜血作为祭品一般！ 八方燎原！！！八方征战！！！八方杀灭！！！ 机舱内，父亲抱住妻子，妻子护住孩子，孩子嚎啕大哭，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绝望。机长使尽浑身解数试图重启发动机，但并无任何存在能阻止这架失去一切动力的人造飞行器从天空中俯冲而下，一头撞向下方的山体。 真的……没有任何希望吗？ 龙吟震天！墨色的五爪苍龙掠空而来，修长的身躯缠绕住机身，柔和地止住了其俯冲的速度。同时天边亮起五轮金黄大星，充满希望和生命力的赤色染红了天空！ “五星耀世·长缨缚苍龙！” 身穿朱红唐装的晁龙从西藏方向踏空突进而来，磁场力量在他体表燃烧出星星之火，额上浮现出五星战纹，隔着数千公里掷出一柄红缨漫卷的长枪，直击携带着无边恶意与杀念的八枚血色流星！ 血色流星中传出暴怒的狂吼，它们的阵型陡然扩张又迅速收缩，将晁龙的红缨枪当空碾成齑粉，继而朝着挑衅他们的共和国大校暴冲而去，誓要将阻碍它们带来血神赐福的敌人杀灭殆尽！ “好杀才，送上头颅来！”晁龙战意狂燃，满头黑发冲天乱舞，“五星耀世·江天万里霜！” 抬掌击出，超自然的寒冷席卷而出，漫漫长天化为刺骨冰窟，就连云彩也被固定了形状，八枚流星被封锁在厚厚冰层之下。但紧接着它们周身爆发出磅礴血光，强行击碎了坚冰，核心之中隐隐显露出丑恶的本貌，其中为首者半张面孔只剩下白森森的颅骨。 它生生迫开其他七颗流星，虚幻的身形在这一刻有了凝实的趋向，锯齿暴旋的巨斧朝着晁龙当头劈下，仿佛要将渺小的人类的反抗意志彻底毁灭！ “你也配？！” 晁龙摘下胸前的镰刀锤头徽章：“狼兵英灵，听党号令！驱除邪魔，保家卫国！” 霎时间，晁龙身后站立起六万身形虚幻、精神凝实的将士——广西狼兵·钢七军！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形瘦小，皮肤黝黑，装备老旧且破落，似乎已经在往日的征战中销毁，但他们都的眼睛里都燃烧着同一种情绪，那是比愤怒和杀意更加纯粹、更加高尚的光芒，那是为人民而战的信念！ 此刻，沉眠在大地之中的他们被唤醒，在人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重回人间！ “同志们！”晁龙双手各凝聚出一柄长枪，墨黑苍龙如披帛般绕在他双臂之上，一马当先杀向血色飞星，“跟我上！” “杀！！！” 军号嘹亮，红旗飘扬，六万英灵横空，崩口缺刃的大刀朝着邪魔的头上砍去，他们根本不在乎敌人是否强大到不可战胜，正如他们当年抗倭救国那般无惧无畏！ 这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哪怕血神的眷属也会回忆起惧怕的感觉。虚空中的黄铜王座上传来失望的怒吼，血神对祂眷属们的怯懦极其不满，八枚飞星上的血光霎时间黯淡下去，被淹没在钢七军将士们的怒吼之中！ 八枚血星之中的七枚被当场绞杀，哪怕是它们之中的为首者也被广西狼撕咬掉双翼，狼狈地逃窜向西方。 钢七军中的骑兵部队还想再追，晁龙喝令全军停止进攻。他向老前辈们耐心地解释了现在的中国需要发展的时间，再往前就越过了国境线，容易挑起国际争端，对国家不利。英灵们一听这个，连忙追问现在的中国是不是能造出自己的战斗机了？新中国的战士们是不是不用再咬牙看着敌人的飞机侵略自己的领空却无能为力了？ “同志们，我们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晁龙看着这些吃了太多苦的前辈，眼眶不禁有些泛红，他率领钢七军的英灵降低高度，落向平稳降在山地之中的南方航空客机，“来吧，同志们，去见见你们的后人。” 客机侧面的紧急出口被空乘人员从内打开，乘客们陆陆续续地顺着充气滑道疏散至山间野地之上，那八名惊厥的孩子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全机无一人伤亡。 越是靠近他们，英灵们就越是紧张，不停地摩挲着身上皱巴巴的破旧军装，把钢盔调整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决定摘下来捧在手上，沾染着血腥气的大刀和钢枪藏到身后，生怕吓到他们用生命去保卫的百姓。 晁龙带头打个样，他别好徽章，整理了一下衣着，面色沉静地迎了上去：“大家都没事吧？” 乘客们寂静了一瞬，其中一名中年人惊愕地说：“您是电视里那位……” “是新闻联播里的那个大个子叔叔！”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喊起来，“妈妈快看！是名字很难写的叔叔！” “妈妈看到了。”满身书卷气的女人哽咽着回答道，“晁大校，是您救了我们吗？” 身为外交部的现任发言人，晁龙经常需要在各种重要场合露面，再加上自身特点非常明显，自然是被百姓所熟知。他笑着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们看。” 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魆魆的树林之中，屹立着一名名比古树更挺拔坚韧的战士，他们的身形虚幻透明，眼神却无比鲜活，虽然有点局促，但充满了长辈对后生的慈爱。 毕业自桂林医科大的医生们惊呼：“是……是我们广西的狼兵！大家快看啊！先烈回来看我们了！” “前辈！” “军人叔叔！” “都还那么年轻……真是苦了你们啊……” “十万旌旗斩阎罗，他老人家果然有远见！” “前辈们，你们辛苦了。” 钢七军将士们整齐划一并腿立正，随着军长一声洪亮的“敬礼”，英灵以钢铁般的意志对后人们行端正军礼，异口同声喊道：“时刻准备着——” ———— “你的意思是，有血神眷属溜到中亚那块区域去了？我还以为黄铜王座上那老瘫子只会念叨‘我是罗格·多恩’了呢。” 11月24日，芝加哥时间16点36分。 拉塔恩正在前往魔药课教室，他心算了一下时差：“中国现在才早上八点多吧？晁大校你还真是个工作狂。不过这事儿不是我不想管，主要中亚那边局势动荡，山姆大叔（美国的外号）的黑手想要从那块土地里摸出石油来，再加上中情局现在对霍格沃茨盯得很紧……如果我动手的话，只会加剧局势，逼得老美狗急跳墙，对那边的百姓有害无利。” “我知道。”手机里传出晁龙的声音，听起来也颇为发愁和头大，“没人比我更懂美利坚是个什么狗德性。浑水摸鱼发战争财可是山姆大叔的祖传手艺。但是马格努斯，你是我们之中最擅长打破局面的人。我只能将解决这件事情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拉塔恩靠在魔药课教室的门口，摆手示意但丁他们先进去占座位，“说起来，晁大校，你到底在咱兄弟几个里面排第几啊？” “这你就别管了。”晁龙避开这个话题，“察合台可汗的骠骑国正在屯粮屯兵，他似乎想要对荷鲁斯的邪黑巨塔采取一些措施，帮不了我。现在一句话的事，你到底管不管那个流窜的血神眷属？” 拉塔恩叹了一口气，自己只想好好当个学生，享受有母亲的生活，怎么各种烂事就这么连番找上门来？“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对当地局势进行严格监管，并在局势失控前出手。” “虽然跟我的期望有差距，但有你这句话也足够了。”晁龙在电话那头说，“回头我会派一名专员到芝加哥专门负责与你对接情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我这儿，带你尝尝本地菜。挂了吧，国际长途话费挺贵的。” 拉塔恩按下挂断键，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鼻梁。 比起血神眷属，自己母亲那枚能够无限制创造穿越者的大卢恩下落不明才是真正的巨大隐患。穿越者毫无底线，又拥有巨大力量，还能完美地隐藏在市井之中，要是他们体内的系统真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来自于四邪神，那带来的危害足以将整个神圣泰拉变成魔窟。 碎星将军和星月公主反复询问过满月女王，但是蕾娜菈对无缘诞生者的大卢恩的下落也不甚明了。母亲虽然恢复了理智，但精神时不时还会陷入恍惚，这让拉塔恩和菈妮两兄妹十分揪心。 甚至有一次，蕾娜菈提到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但是这一点被拉塔恩的姥爷格里戈维奇亲口否认。碎星将军的姥姥当年在诞下蕾娜菈之后便因病早逝，此后格里戈维奇便独自一人抚养女儿，丝毫没有续弦的念头，满月女王绝对不可能有妹妹。 拉塔恩虽然看格里戈维奇不爽，但对这个老法西斯的人品还是没有怀疑的，那就只可能是母亲因为失去了无缘诞生者的大卢恩而缺失了法环四要素——“身体、精神、灵魂、位格”中的精神要素，导致记忆和行动时常错乱。 也不知道拉卡德有没有关于大卢恩的线索，说起来这小子现在在哪儿混日子呢？ 上课铃打响，拉塔恩一转身，冷不丁看见斯内普教授那张鹰钩鼻高耸的冷硬面容。魔药课教授用一种死人听了都头皮发麻的语调说：“你这课是不是不想上了？还打算在门口站多久？” 红狮子贴着门框从魔药课教授身旁溜了过去，讪笑着说道：“这就进去，这就进去……” 各种糟心事实在太多，真是他妈的闷死人了！ 等放学之后，找人打一架吧…… 第122章 雏鸟与野兽与冲天辫 如果说以前的斯内普教授像一只老蝙蝠，那么在克服了狂龙病毒之后，斯内普教授就像……一只很强壮的老蝙蝠。 虽然体型变化巨大，但是魔药教授的气质一点儿没改，作为霍格沃茨最年轻的教授（出生于1960年，今年32岁），斯内普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全班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语调虽轻却让人无法不全神贯注去听：“把书翻到第71页，今天学习如何从魔药中提取需要的产物。现在看黑板——” 作为教育界的弄潮儿，斯内普教授是全校第一个用上幻灯片来教学的老师，代价则是他的教室永远昏暗无光，气氛压抑异常，经常被学生们腹诽成“墓穴”，把上魔药课用“下葬”来指代。 哪怕真的是墓穴，斯内普教授也是最严苛的司仪，在讲解完提取需要产物的原理和要领之后，黑袍一挥，讲台上瞬间出现了一排撞在小水晶瓶里的蓝色药剂。 “每个人上来领一瓶，自行测定药剂中目标产物的含量，提取后在实验手册上写出计算过程和产率，下课前交上来。”斯内普的鹰钩鼻指向教室最后排，“马格努斯，你过来坐到讲台边上。我倒要看看离开了你，克里维和斯巴达的脑子是不是就不会转了。” 拉塔恩无奈起身，告别了如丧考妣的但丁和科林，在讲台右手边展开巨人钢折凳坐下，他看到源清隆和金妮朝那两个学渣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虽然这俩人的魔药也学得不咋样，但至少不会直接复制粘贴拉塔恩的作业。 “怎么？”斯内普教授扫视全班，嘴唇几乎不动地说，“需要我请你们吗？” 寂静一片的班级里响起衣物摩挲的簌簌声，同学们在魔药教授锐利的目光下缩着脖子领走蓝色药剂，一边小声讨论着该怎么完成测定，一边用魔杖捅燃坩埚下的炉子，各种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 不管有没有思路，先搞点动静出来再说。 卢娜一脸陶醉地扇闻蓝色药剂的气味，那模样拉塔恩生怕她仰头一口闷了。科林则跟但丁面面相觑，俩人瞪着书本上那些看着就头大的公式发愣。源清隆自顾自将药剂倒进热好的坩埚里，一团酸酸的白烟腾得一下直冲面门，呛得混血种连连咳嗽。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拉塔恩发现金妮拿着水晶瓶按兵不动，只有他看过去时，她才会将药剂往桌子上的某个玻璃器皿移动一下，然后充满希望地朝他眨眨眼。 给一点提示应该没问题吧？ 拉塔恩心虚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斯内普教授，然后朝金妮微微摇头，直到她找到正确的器皿才眨眨眼，就这么通过一连串挤眉弄眼远程操控金妮进行实验。 “请某些人不要交头接耳，眉目传情。”斯内普冷不丁把手搭在了拉塔恩肩上，红狮子发现自己的魔药教授跟某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午夜幽魂真是越来越像了，“不要看我，韦斯莱，我脸上没有答案。继续，还有十五分钟，你们应该不想被我留堂吧？” 在学生们的哀嚎声中，斯内普将一罐绿色的药剂放在讲台上，深吸一口气后，压低声音说：“马格努斯，我早已知道你在智慧上强于我……甚至强于世界上所有人百倍。就算你想当个学生，我也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既然如此，你便看看这瓶回复药如何吧。” 拉塔恩扬起眉毛。斯内普教授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如此婆妈？ “不要妄自菲薄，教授。”拉塔恩端起五百毫升装的回复药，绿色的药液有些粘稠，闻起来香甜中带着些许草药的苦味，倒出来用药匙蘸取品尝，“这种药剂对内伤的恢复效果明显强于外伤，而且起效速度很快。制作它的材料……是被狂龙病毒感染过的魔药素材。” “没错。”斯内普点头，“我发现被狂龙病毒感染过的魔药，会像被黑粉菌感染的玉米一样，产生与原株完全不同的药效。这种回复药只是初步尝试，在确认能够稳定调制之后，我会继续钻研拥有其他效果的狂龙药剂。” “看来我变成您的小白鼠了。”拉塔恩揶揄道。 “我自己已经尝过了才给你的。”斯内普从鹰钩鼻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马格努斯，波特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哈利？他的天赋被我五哥察合台看上了。本来他圣诞节前能回来，但是现在洛汗骠骑国对邪眼巨塔有进攻意图，哈利返回的具体时间我也不好说。”拉塔恩有些意外，“您居然会关系哈利？我还以为您恨他呢。” “我恨他那张长得跟他老爸一样的脸，但我更恨当年那个将救世主情报捅给伏地魔的自己。” 斯内普脸色阴郁：“唉……你听我说……马格努斯，你也知道，自从波特的母亲莉莉走后，我是如何痛苦。我一直以为永远失去了她，但近几日我见不到波特那双和莉莉一样的眼睛，才发现不是这样。波特的眼睛太像莉莉了，每次我看着他的眼就能看到莉莉的面容……你知道吗？一定是莉莉的灵魂在守护她的儿子啊……是千真万确的……我越来越无法忽视莉莉的存在……而我亦要把所有的爱全部给她……” 拉塔恩诧异。这就是痴情种斯内普吗？好婆妈啊！幸好自己的父亲不是这样，不然便样衰了！ “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读过《哈利·波特》原着的拉塔恩知道斯内普往后余生都在为当年的错误赎罪，但当下他除了说这些苍白的公式化的安慰之词，也无更好的办法。 人类的感情……真是一个他妈的东西啊。 嘶，说到《哈利·波特》原着，自己是不是答应了卖给自己原着的那个穿越者什么事来着？ ———— 伊莲娜摸着兜里仅存的四个纳特，欲哭无泪地仰天悲叹：“将军啊~说好帮我夺回柯尔特公司第一继承人位置的呢？” ———— 拉塔恩捏了捏下巴，具体想不起来了，那就说明这件事不重要到碎星将军和猩红君王都没兴趣。 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陆陆续续有学生带着自己的实验手册和提取物来到讲台上接受斯内普教授的检查。 斯内普看了看玻璃皿里那一小撮若有若无的白色粉末，对一脸讪笑的科林说：“克里维先生胃口这么好？其他产物给你吃了？晚饭后来我办公室重做。” 他转向金妮，实验手册上的数据和玻璃皿里面的产物都没啥大毛病，哼了一声直接略过。然后是源清隆，过程全错，结果却是对的，被斯内普教授阴阳怪气地评价为“拥有最强狗屎运”。 卢娜的产物不知道为啥都快从玻璃皿里溢出来了，斯内普罚她把扣下来的墙灰填回去。最后是但丁，他的实验手册让魔药教授惊为天人。 “产率130%？”斯内普把但丁的手册摔在讲台上，“恭喜你，斯巴达先生，在你精密的计算中，魔药学不存在了！” 但丁喜提四英尺（1.2米长）的试卷，源清隆因为笑得太大声也被增加了额外的课后论文。可怜的科林原本还在庆幸自己只需要放学后去趟斯内普的办公室，下一秒魔药课教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怎么不开心？这是三套魔药考试真题，拿去做着玩吧。” 出了教室，科林立刻可怜兮兮地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拉塔恩大哥哥~” 拉塔恩浑身起鸡皮疙瘩：“滚滚滚，别想让我帮你写！” “嘁！”科林一扭头，“装可爱战术失败了，可恶！” “在下觉得失败的原因并不出于战术。”源清隆满脸写着“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的表情。 “你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就不要说话了！”但丁看着手里四英尺长的试卷头皮发麻，“妈妈咪呀，我得找阿龙来帮我算算题，他们中国哥们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型计算器。” 金妮嫌弃地躲开卢娜沾满墙灰的手，说：“还是别，郑市龙炼体炼魔怔了，火气一天大过一天，他女朋友胡桃都躲着他走，你去找他指定没好果子吃。拉塔恩，那个……” 红狮子低头看着小金妮红彤彤的头顶：“咋啦。”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呀？”金妮不敢看拉塔恩的眼睛，“我买了一本很困难的《炼金数学几何》哦。” “我很感兴趣，但是抱歉，今天晚上我要去趟纽约。”拉塔恩弯下腰拍掉疯姑娘手上的墙灰，“卢娜和她爸爸要和我一起去。” 金妮瘪着小嘴难掩失望，卢娜倒是一下子兴奋起来：“我们是要去寻找弯角鼾兽吗？” “弯角鼾兽根本——算了。”拉塔恩已经放弃和疯姑娘争辩这个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卢娜你和你爸爸说一声，让他收拾收拾，别穿得像个会走路的蛋黄酱瓶子。” 卢娜非常坚定地点点头：“懂了，捕鲸船的鱼叉已经磨利，随时准备发射，船长。” 拉塔恩·马格努斯用尽全部惊世智慧都想不明白卢娜是怎么跳跃到这个话题上的，他看向默不作声的玛莲妮亚，女武神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 “笑什么笑？你离校这段时间的作业补完了？” 玛莲妮亚的嘴角瞬间垮了下去：“那些作业加起来比我个子都高。” “哼，写去吧，小妹子。”拉塔恩冷笑一声，和朋友们往礼堂的方向走去，在从升降机中途缺口跳到三楼时遇到了那些罗德岛来的转校生。 这些转校生被罗德岛称为“术士预备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顶端镶嵌了源石结晶的法杖，配合上他们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拿着长矛的矮人。 由于之前艾弗里博士控制罗德岛时，半兽人给霍格沃茨学生们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所以就算安格隆已经彻底接管了罗德岛，邓布利多还是单独为这些半兽人小孩开了一个班，并安排凤凰社的尼法朵拉·唐克斯来保障他们在霍格沃茨的安全。 早在拉塔恩第一次进入对角巷时，就已经和唐克斯小姐在丽痕书店里打过照面。她是一名傲罗，也是一名天生能改变自身容貌的易容马格斯，此刻她的头发变成了铁青色，像钉子一样短短地竖在头皮上，这表明她内心承受的压力很大。 拉塔恩跟唐克斯小姐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目光顺延到她身后的罗德岛转校生身上，不禁注意到其中一名黎博利（鸟）女孩并没有拿着源石法杖。 这个女孩长着一头披散到背上的黑发，紫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明亮，小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缭绕着孤僻和抑郁的气质。 拉塔恩回忆起安格隆寄来的名单，知道这个黑发紫眼女孩的名字是德洛丽丝，按照罗德岛的划分是一名“特种预备役”，但是她也展现出了相当的法术天赋，所以也被送来了。 当红狮子与德洛丽丝擦肩而过时，从她身上感到了一股极淡的熟悉气息——虚无、空洞、隐秘，简直就像…… 他回头看向德洛丽丝的背影，发现不知何时白喙渡鸦出现在了肩上，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是你的雏鸟？”拉塔恩问道。 “不。”白喙渡鸦轻语道，“只是有点眼熟罢了。” ———— 芬兰，加科拉监狱。 作为现代社会中圣母心最泛滥的国家，芬兰早早便走上了白左之路，不仅全国境内26座监狱中有15座为囚犯提供酒店式服务，甚至还会提供创业和投资建议，可以说这国家一辈子都有了。 但是，加科拉监狱是其中的例外。 这座监狱只关押臭名昭着的重刑犯，灰色的狭小水泥囚室内不允许有一点点装饰，橡胶警棍和高压水枪更是囚犯一天三顿必不可少的甜点，脚镣上坠着的铅球连续两百年被评为最受住客欢迎的抱枕。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人性灭绝之地，无论是看守还是服刑者，都在日复一日的谩骂和暴力中沦为了无情的动物。 幸运的是，伊瓦尔·法格·米奈希尔在这座砖石堡垒中的生活不能说是万人之上吧，那至少也是猪狗不如。 米奈希尔，芬兰人，现年32岁。曾经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名前途无量的教授助理，但是两年前一次南极科考行动让他真正意义上的前途无亮。 没有人相信米奈希尔提供的证词，陪审团不相信南极洲存在一种拥有绿色皮肤的类人型生物，还会使用像是用废铁组装成的枪械和链锯。 他们不相信科考队是被这“waaaaaghwaaaaagh”乱叫的野兽杀死的，自然也不会相信米奈希尔被氧气罐的爆炸震晕后，在昏迷中看到了两个互相搏斗的巨大绿色身影，苏醒后凭一己之力将这头绿色怪物杀死。 他们只知道当搜救队顶着暴风雪在十五天后赶到现场时，科考营地内只剩下了被吃掉四肢的科考队员尸体，经过齿痕比对，确认是米奈希尔所为。 即使在芬兰，食人也是不容饶恕的罪过，震怒的陪审团要求政府为米奈希尔恢复自1972年废除的死刑，但并未取得成功，法院最终宣判米奈希尔获44年有期徒刑，不得假释。 被关进监狱后，米奈希尔每天都朝着牢门外高喊自己是冤枉的，那头绿色的怪物被他吃了所以没留下痕迹。但他的呼号只换来了狱友们的嘲笑和狱警无情的殴打，瘦弱的米奈希尔在痛苦和折磨中逐渐失去了言语能力，当他偶尔再度发出喊叫时，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一头野兽。 从那天起，米奈希尔偶尔还会梦见那两个又狡猾又残暴的巨大绿色身影，祂们不断争斗不断打架，有时候打得昏了脑袋，竟惹到一轮冰冷的黑太阳头上去，被可怕的黄金阳光灼烧地痛吼连连。 今天，米奈希尔又做了这个梦，他站在比山峦还要庞大的骸骨之巅，看着那两个巨大的绿色身影重复着拳拳到肉的战斗。不知为何，他此刻胸膛中忽然涌上一股无法按捺的巨大冲动，朝着两个巨大的绿色身影咆哮：“waaaaagh！！！” 这一瞬间，那两个又狡猾又残暴的绿色大块头将目光投向了他，米奈希尔立刻就知晓了祂们是何种存在——既残暴又狡猾的是搞哥；既狡猾又残暴的是毛哥。搞哥和毛哥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高兴地拍起手来，也朝着米奈希尔咆哮：“waaaaaaagh！！！！！！” 米奈希尔惊醒了。 他用泛起绿意的手指扯断了囚室的大门，用越来越绿的巴掌扇飞了前来阻止他的警卫，用翠绿翠绿的爪子掘开监狱的砖石墙壁，将自己越来越粗壮的身体强行挤了出去，衣衫撕裂露出绿意盎然的皮肤，几个起落间便跳出监狱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场恶性越狱事件立刻上报到芬兰政府，政府高层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抓捕“野兽·米奈希尔”！ ———— 埃及，开罗。 “我……穿越了？！” 昏暗房间中，男人狂喜地看着自己陌生的手臂，他本来的身体可没有那么强壮，口中牙齿形状也没有这么平整，脑中更不会有一个系统催他开启新手大礼包。 “系——”他刚吐出来一个词，口中居然像喷毒眼镜蛇一样滋出两道透明的液体，落在洗碗池内锈迹斑斑的铁锅上。他震惊地看到自己的唾沫居然短短几秒就将锅底腐蚀出一个大洞，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挥发气味。 紧接着，这个男人发现自己和这个房间的尺寸格格不入，每个家具在他面前都像是给小孩子准备的过家家玩具一样迷你。当他站直身体的时候，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天花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连忙走到房间里的镜子前，发现自己头皮光秃秃的，只有头顶正中心竖着一根高高的发髻，用环状金属固定，最上方一缕黑发微微飘扬。而且赤裸的身体上内嵌着数十个圆形的金属接口，简直就像是生长在体表的器官一样。 男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镜子中的他做出同样的动作：“这幅尊荣……难道……我是阿巴顿！我是百战百胜的阿巴顿战帅！那这里岂不就是——哈哈哈哈哈！虽然穿越到战锤，但还好没有变成机仆，而是抽到了上上签！嘻嘻嘻嘻嘻！” 男人狂笑着，镜子中那张雕塑般威严的脸被他扭曲成滑稽的模样，“从今天起，我就是战帅阿巴蛋！系统！开启新手大礼包！” *正在为您开启中……* *恭喜您，获得战帅装备套组x1，获得克里格死亡兵团十万兵力召唤券x1。* “克里格死亡兵团？哈哈哈哈！我天下无敌了！”阿巴蛋狂笑。虽然他一本战锤小说都没看过，只在短视频里刷到战锤cg混剪，但是克里格死亡兵团被评论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据说还能跟星际战士打出七换一的战损比，有这样一支雄兵在手，必然能为他打下大大的江山。 *正在为您派发新手任务。* *请在以下四项新手任务中择一完成。* *举办六场六万人规模的欢愉聚会。* *制造七次七万人规模的瘟疫灾难。* *完成八次八万人规模的血腥屠杀。* *进行九次九万人规模的奸邪诡谋。* *请注意，您第一次完成的新手任务将决定您后续发展方向，请慎重选择。* “哼，这还用选吗？我都有十万克里格了，杀个八八六十四万凡人还不是轻而易举？”阿巴蛋志得意满地狞笑着，命令系统为他装备上阿巴顿全套武装，黑底金边的混沌终结者动力甲瞬间覆盖了他的身躯，体表神经接口与甲胄完美链接，仿佛第二层皮肤般灵敏。 右手机械巨爪狰狞可怖，左手一柄寄宿混沌恶魔的魔剑凶威尽显，穿越前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力量流转全身，让阿巴蛋舒适地险些呻吟出声。 “原体的时代结束了！” 阿巴蛋对自己的力量感到非常满意，他最后扫了一眼镜子中自己的形象，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转身朝着—— 他猛地扭头，就在刚才一刹那间，镜子里似乎浮现出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巨眼，那眼中浮现出的强烈情绪连身为战帅的自己都感到皮肤阵阵刺痛。但是细细看去，镜面上除了倒映出他困惑的表情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大概是错觉吧。 阿巴蛋抬起利爪缓缓捏拢，念出他从短视频中学来的口号：“诛杀伪帝，焚灭银河！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看来我还得练练怎么笑得吓人才行。” ———— 美国，纽约，星球日报大厦。 克拉克·肯特步履匆匆地冲进早已下班的编辑部，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但追逐新闻的记者们可还远远没到能够下班的时候，整栋大厦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躁动着电话和传真机的吼叫，浓烈的咖啡气味对连轴转的记者们来说比氧气还重要。 面对这嘈杂的环境，克拉克不得不主动封闭大部分听觉，他将听觉神经设定成只对警笛和呼救声高度敏感，一边和同事们打着招呼，一边拉开自己工位的椅子。 他得到了消息，斯塔克工业将和霍格沃茨魔法学院达成合作协议，将暂时搁置武器研发，转而进行以魔法为核心的新能源设施建设工作。这条新闻足以成为明天星球日报经济版面的头条，不知道有多少股民会对托尼·斯塔克的决定破口大骂。 “嘿，克拉克。” 听到这个声音，克拉克以笨拙的姿态抬头看去，手指推着鼻梁上的玳瑁框平光眼镜，佝偻着腰背掩盖自己高大强壮的身形。在星球日报里，克拉克·肯特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已。他对迎面走来的黑发女孩点头道：“晚上好，露易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露易丝·莱恩，星球日报的当家花旦，全纽约最受欢迎的记者之一。她面容清秀靓丽，目光直率坚定，身形高挑窈窕，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小麦色的皮肤透露出健康气息。克拉克能闻到自己在和她说话时，露易丝体内的性激素水平上升了两个百分点。 “哦，我倒是想。你也知道，自从那个肩膀上扛着城堡的大铁人从大西洋那边过来之后，所有纽约人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激动得不行。但很可惜，我在追总统和夜之城的那些蝇营狗苟，手头上有一大堆人名和资料要整理，没时间管这些。” 露易丝浅浅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本来我还想今晚和你出去吃个便饭，但是老板让我一看到你回来就让你去她办公室。那气势汹汹的劲儿……克拉克，你该不会是把那头老母猪的底裤颜色给捅到报纸上了吧？” 克拉克腼腆地笑了笑：“虽然崔西很刻薄，但我不会这么做。对了，露易丝，老板她有说为什么让我去吗？”他看到露易丝耸起肩膀摇摇头，“好吧，看来我得独闯龙潭了。希望经济版面的编辑不要找我麻烦，因为估计他得先把我从崔西挖的墓里刨出来。” 露易丝被逗笑了，她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克拉克的屁股上，顺手还掐了一把。“屠龙勇士，拿上你的宝剑开始冲锋吧。” “遵命，公主殿下。” 克拉克离开工位挤进电梯，一路来到星球日报大厦的顶层，他在同事们怜悯的目光中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前整理好西装，清了清嗓子，抬手叩响了镶嵌毛玻璃的门板。 只一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回声告诉他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出了很不受欢迎的崔西之外，还有三个陌生人存在！ “请进。” 说话的不是崔西，崔西胖得嗓子都尖细起来了。而这个低沉厚重的声音无疑来自于一个男人，一个拥有宽阔胸膛和凸出喉结的男人，一个强大到连他也不能轻视的男人。 不到0.00001秒的思索之后，克拉克拧开门把手，侧身钻了进去，顺势将门带上。老板办公室里除了崔西之外，还有两男一女。 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年纪，有一头柔顺的白金长发，专心致志地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正在用耳朵对着电脑听来听去的中年男人显然是这女孩的父亲，蓬乱发丝向一样堆在头顶上，穿着一套古里古怪的打扮，上半身似乎穿着一件女式衬衫，下半身却是又厚又肥的工装裤，脸上还戴着一副装饰着花里胡哨羽毛的粉色眼镜。 而最后一个男人，则背负双手站在办公桌后面，微微低头以避免编成粗辫的红发擦到天花板，克拉克只能看到对方束着发丝的雕花金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但这个姿态显然是在俯瞰整个纽约……不……是整个世界。 这种磅礴气势……与哥谭那位苍白之神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还愣着干什么？”崔西错误理解了克拉克的戒备，她是一名黑人女性，肥胖走形的身体上裹着一套紧绷绷的粉色包臀裙，让她看起来活像一根灌得太满的香肠，“快来见见我们的新老板！” “什么？”克拉克微微一怔，“你把星球日报卖了？” “这位先生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钱。”崔西朝着红发巨人的背影谄媚地笑着，“好了，克拉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要点名见你，但别那么没礼貌！” 压下心头的疑问，克拉克朝着红发巨人伸出右手：“您好。” “哎呀！这位先生是投资人！”崔西把克拉克的手推向另一个方向，“这位才是我们的新老板！” 克拉克瞪眼看着专心吮吸大拇指的白金长发小女孩，女孩颜色浅淡的银眼睛像两轮月亮，几乎看不出情绪。她啵得一声把大拇指从嘴里拔出来，带着口水握了握克拉克的手：“发现大鲸鱼了。” 这是什么意思？克拉克微微张着嘴，崔西又把他调转了一个方向：“这位是我们报社的首席顾问。” 装扮古怪的中年男人热情洋溢地过来握手，克拉克衷心认为如果他鼻子里没有插着崔西的钢笔就更好了。“你好你好你好。”中年男人一叠声说道，羽毛眼镜的粉色镜片随着他手臂的上下摇动而闪出光芒，“我发现你脑袋周围有好多骚扰牤。” 骚扰牤又是什么东西？我现在是在报社还是在精神病院？ 克拉克一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好在，办公桌后的红发巨人发话了。 “辛苦你了，崔西。你现在可以离开，提前二十年享受退休生活了。” 红发男人转过身来，他有一副棱角分明而又不失美感的脸，两颌的肌肉如钢索般分明，脸颊略微有点长，但笔挺宽阔的鼻梁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嘴唇薄却不会显得曲线单调。他的气质像豪迈的雄狮，眼神却像一只狠辣的枭鹰，爽朗和傲慢融合成一道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晚上好，来自堪萨斯州、被农场主乔纳森和玛莎·肯特收养的克拉克·肯特。” 就在崔西刚刚离开办公室时，拉塔恩对面色微变的克拉克说道：“或者我应该以氪星的名字称呼你为，卡尔-艾尔。” 克拉克缓缓摘下玳瑁框眼镜，佝偻的腰背挺拔而起，极具美感的巨大肌肉线条将他身上宽松的西装撑至紧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拉塔恩·马格努斯，碎星将军，猩红君王。”拉塔恩语气的平静难掩眼中燃烧的战意，“想要和你打一场。” 第123章 旷世一战 “要打吗？”克拉克神色严峻，面对气势惊人的拉塔恩，容不得他半点疏忽，“在这里？就现在？” “什么？当然不是了！”拉塔恩一脸诧异地看着超人，“我四分之一个妹妹还在这儿呢。再说了，我们俩打架的动静就算不波及平民，误伤花花草草也不好啊。我们的战场，在天空之上。” 说完，不等克拉克回话，拉塔恩直接转身，周身荡漾起灵能光芒，直接从星球日报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中间穿了过去，凭空站立于距离地面一百二十二米高的地方，回头朝室内的超人投去邀请的目光， 克拉克一愣，虽然他没听懂什么是“四分之一个妹妹”，但拉塔恩堂堂正正的姿态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和哥谭市里那些精神变态的超级罪犯一比道德水准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大鲸鱼。”卢娜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克拉克，“你会在故意踩死蚂蚁吗？” 克拉克的思路一时间没跟上疯姑娘跳跃的思维：“当然不会了，孩子。所有生命都值得尊重，所以我不会故意去踩它们。” “哦……”卢娜若有所思地吮吸着大拇指，“你和拉塔恩一样，普通人在你眼里和蚂蚁没什么区别。但是他和你不同，他不踩死蚂蚁是因为蚂蚁对他还有价值。哪怕他掩饰得再好，我也能看出他渴望毫无保留地施展力量。” 克拉克微微蹙眉：“孩子，你的意思是——” “陪拉塔恩打一场。”卢娜声音空灵如星海，却带着公主般的威严，“我哥哥会告诉你答案。” “……那我就听你的吧。” 克拉克对他的新任老板微笑颔首，摘下脸上的玳瑁框眼镜，黑眉下的蓝眼闪亮剔透，平日里伪装出的低调外壳寸寸碎裂…… 超人，现身。 他周身肌肉高频振动，宽大的西装从强壮躯体上滑落，露出下方紧绷的蓝色紧身服和鲜红披风，大大的“s”型标志正居胸膛中央。迈步，构成玻璃的分子从他身躯中穿过，生物力场让他能对抗地心引力的拉扯，披风猎猎，堂堂屹立在拉塔恩的面前。 拉塔恩双臂环抱胸前，眼睛里翻涌着漆黑大海般的思绪，碎星将军充满了对强大对手的渴望，猩红君王傲慢地认为氪星人值得一战。无论将军还是君王都不是他，无论将军还是君王也都是他，重力纹章在头颅后方燃烧，灵能力量在血脉中狂啸。为了照顾凡人而刻意约束的力量充盈四肢百骸，咆哮着对战斗的渴望。 残月孤悬，霓虹烂漫的纽约城市中心上空，两尊人间之神目光相错，气机瞬间引爆—— 战！！！ 拉塔恩和超人同时冲向天空，淡白的音障在他们面前一层层破碎，突破音速的巨声如雷霆般滚动在纽约上空，猩红君王眼中燃烧马格努斯之焰，超凡之人瞳底亮起高热激光射线，两道同样充满破坏力的鲜红目光划破长空，对撞间爆开一团灿烂无匹的烈阳！ 大地被照亮，碎星将军和超人同时冲向彼此，他们的惊世智慧不断催促身体使用惊世力量，一大一小两枚拳头悍然轰出，在比核弹头还夸张的破坏力中碰撞在一起，无形的震荡波将方圆万里的流云涤荡一空，城市里不知道多少玻璃器皿在这一瞬间齐齐炸碎！ 而这，仅仅是让两尊人间之神各自倒退了不到半米的距离，拉塔恩与克拉克的身体同时愈合了在对拳中出现细微裂纹的掌骨，望向对方的目光中浮现出惊讶和对强敌的尊敬。 千万分之一秒后，两人在空中同时提膝拧胯出腿，小腿骨坚硬锋利的正面劈砍在一处，冲击波造成了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比现代社会中任何一种已知物质都要坚硬无数倍的骨骼发出碎裂的爆鸣！ 受到冲击的空气让纽约周边市县内的气压先飙升后陡降，这剧烈的气压变化让无数人嘴唇乌紫，由于缺氧和压力症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幕自然被超人收入眼底，看到普通人在自己的战斗中遭遇劫难，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优柔寡断的神色。 试探已经结束，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拉塔恩·马格努斯，猩红君王的五官拧出可怕的笑容，碎星将军龇出嘴角发达锋利的犬齿，巨大身躯中分泌出海量足以令凡人当场死亡的激素，化为战意的助燃剂：“你想拯救他们，卡尔-艾尔！你以为你是人类的神吗？！” 磁场转动五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一拳轰出，千百道拳影相随，超人面色微变，仅来得及竖起小臂格挡，刚猛到极致的拳劲便轰得他倒飞出去数十公里！低头看了眼小臂上破破烂烂的氪星外交服，超人浓眉倒竖，驱动生物力场将自己如鱼雷般射向猩红君王，高喊道：“我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神！” 超人的拳头正中拉塔恩的下巴，无边巨力打得猩红君王面孔猛地拧向一旁，嘴角绽开一抹乌紫的淤伤！ “不是神就对了！” 拉塔恩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改变，他顺势抓住超人的手腕和脚踝，将其高高举起，在提膝的同时猛地砸下，比钢铁更加坚硬的膝盖正中超人的腹部！ “你不过是长着人类外表的外星人而已！” 即使体质强如克拉克，也不禁反呕出一口酸水，腰后紧身衣被狂暴的劲力直接炸开。他刚想拧身挣脱，却发现拉塔恩双手扯住了他的披风，重力雷电激荡间凌空暴旋数圈，将他像铅球一样直接抛了出去！ “我是外星人，但那又如何？！” 超人迅速调整身形，旋身看向朝他飞冲而来的红发巨人，张口深深吸气使得胸膛高挺而起，紧接着呼出苍白的极寒吐息，接近绝对零度的超级低温仿佛连时间都能冻结，强行将拉塔恩抡臂砸向他头颅的动作凝固在了空中，体表泛起一层厚实坚硬的白霜！ “是地球人养育了我！地球就是我的家！” 双手合十交握，超人上身后仰出充满力量感的弧线，以挥动大锤般的姿势砸向半空中的雪白冰雕，冰层爆碎开来，他惊愕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被地球人抚养就能成为地球人吗？你太天真了，卡尔-艾尔。” 拉塔恩幻影移行到超人的身后，粗壮修长的大腿如巨斧般横劈进超人腰间，绝对的技巧使得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人间之神体内却不会因此产生丝毫位移，看起来就像超人被无形锁链拴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拉塔恩双手化为掌刀劈进他两侧肩膀！ 天武杀道·断神道！ 这是拉塔恩从多恩那里学来的招式，如同磐石般沉重的同时也不失嶙峋锋锐，超人双肩被绽开两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锁骨和肋骨更是寸寸断裂！ 超人低吼着回身抡出一记背手拳，拉塔恩早有预料，后仰躲开的同时腹肌紧绷蓄力，一记头槌正中超人的鼻梁！他的额骨与超人的鼻梁同时开裂，但哪怕是氪星人在面对鼻子受伤带来的钻心剧痛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从发现自己氪星人的身份以来，这是克拉克·肯特打过的最血腥的一场架。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刀枪不入的强度和被地球的黄色阳光强化的力量，这让他的战斗意识远比不上无数场战争中厮杀出来的猩红君王和碎星将军。 承习自桑吉尔夫的逆水平手刀劈进超人喉间，拉塔恩带着快意去听氪星人喉骨碎裂的脆响，他体内来源自父亲的暴力因子如恶龙般苏醒，畅快地将一只手掌插进超人肩膀上的伤口中抓住仅剩下筋膜相连的锁骨，另一手握拳爆轰进氪星人的面门！ 磁场转动五十五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超人以五十倍音速倒飞出去，从美国西海岸的纽约横跨整个中部平原砸进东海岸的落基山脉，山脉中央出现了一座直径达到二十公里之巨的坑洞，坠地的冲击力引发了数百场山崩和地震，无数拥有百年以上树龄的树木如根基浅薄的杂草般倾倒！ 超人粗重地喘息着，单臂推开压在身上的巨石爬起身来，身上的衣着沾满泥土破烂且狼狈，右臂软软地垂在身侧，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 一截黏连着粉白色筋膜的锁骨被随意抛在超人脚下，碎星将军周身紫电缭绕，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伤痕累累的人间之神：“有这么一个民族。他们流浪到哪里，就把饥荒和灾难带到哪里。他们会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地背叛收留他们的国家，他们会为了金钱微笑着看贫民饿死在街头，他们会为了宗教而孜孜不倦地发起战争。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可怜的流浪者，说自己被排挤、被屠杀、被仇视，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原因……” 拉塔恩目光冰冷，语调森寒：“这个种族就是犹太人，人类的烂疮和肿瘤，骨子里刻着奴性和愚蠢。这是历史带给我的教训。而你，卡尔-艾尔，你该怎么向我保证，氪星人不会和犹太人一样寄生在人类社会，凭借你们的力量和无知民众对你们的崇拜，让地球变成第二颗氪星？” 肩上伤口愈合，超人的喘息依旧粗重，但他的目光中却没有对拉塔恩的憎恨，反而流露出几分恍然：“原来如此……难怪你会专门来找我——咳咳咳——氪星……我的母星在我出生时便毁灭，我怀念她，却不会让地球成为她。拉塔恩·马格努斯，我爱着地球，爱着人类啊！我怎么可能会害他们呢？！” “苍白的保证是谎言的基石。” 拉塔恩微微偏头，天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那是一架f-16战斗机。美国军方的反应速度还挺快，机舱内的飞行员一脸惊恐地看着崩塌的山脉，在狂飙的冷汗中通过无线电向指挥部报告这场神之战。 拉塔恩和超人都能截取无线电波，自然能听见飞行员在添油加醋地形容他所看到的场景，以及指挥部那边指挥官和政客暴跳如雷的吼叫，这些凡人甚至想要让这架f-16制止拉塔恩与超人。 “聒噪的苍蝇。”马格努斯漠然地用眼角余光锁定f-16，这种落后的飞行载具速度在他眼里和静止几乎没有区别，“卡尔-艾尔，你说你爱着人类，那么这些中饱私囊的政客和尸位素餐的官僚你也爱吗？” 超人面色微变：“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马格努斯毫无征兆地抬手指向f-16，“证明给我看。” 灵能闪电！ 超自然的闪光劈开黑夜，狂暴树状电流从大地逆冲苍穹，冰霜细细密密地爬满了f-16的机身，驾驶员的瞳孔中倒映出死神镰刀般的冰冷光芒—— 超人毫不犹豫地飞冲而出，生物力场将他的速度提升到足以追逐闪电的程度，音障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提，就在这弹指一瞬的刹那间，克拉克挡在了战斗机与灵能闪电之间，用自己的胸膛承受住这来自超现实之界的轰炸！ 冰冷电流入体，他感觉自己浑身每一条神经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了，每一厘皮肤都承受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急剧痛苦，体内的脏器简直要化为焦炭和盐碱，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在灵光之中融化！ 超人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对这种超自然能量的抗性不高，但他从未体验过此刻这种极端濒死的感觉。 这一瞬漫长得仿佛永恒，战斗机安然无恙地从超人身后飞掠而去，只留下浑身服饰都被撕裂成破碎布条的克拉克在神经受损的痉挛中剧烈咳嗽着，氪星人细胞中储存的黄色阳光在飞速修补他的伤势，他用力睁开几乎被灵能闪电烧熔在一起的眼皮，拉塔恩·马格努斯就屹立在空中距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超人忽然发现，他读不懂红发巨人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碎星将军沉默不语，化为一道璀璨的紫电朝着远方掠去。超人悚然一惊，那个方向是—— 顾不得多想，超人立刻追了上去，两人身下的景色转眼间从树木茂密的山地变成阡陌纵横的平原，又从平原变成霓虹闪耀的都市，短短一秒钟不到便从东部的落基山脉飞到了西部的华盛顿，美国首都的上空。 拉塔恩操控重力随手拔起一座丘陵，命令其坍缩成密度极高的晶体硅，猛地回身将这直径十米不到却质量惊人的坚硬岩体如炮弹般掷向超人！ 超人低吼一声，挥拳将其打成漫天碎渣，而就是这间不容发的短短一瞬，整个华盛顿d·c开始在滔天紫电中脱离大地的束缚，凝滞在万米高空，仿佛一座倒悬于天空上的山！ 这种前所未有的灾难让生活在华盛顿的平民发出惊恐尖叫，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因为电力系统线路的断裂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白宫中的政客们满头冷汗地看着窗外，百万道视线聚焦于城市上方红发如火焰般狂卷的巨神。 “一边，是毫无智慧与远见可言的平民百姓。”马格努斯摊开双臂，白宫周边那片土地随着他的意志从城市中剥离，“一边，是现代社会最强大的国家的首脑精英。” 超人咬牙，他从红发巨人的声音中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情绪，就仿佛对方化身为一座极致理性的天平，一名冷酷到不可理喻的审判官，将他引入两难的抉择之中。 马格努斯的面容好似雕塑，没有一点点人类该有的微表情：“那么，卡尔-艾尔，你选哪一个？” 在超人动脑思考之前，重力雷电忽然消失，地心引力重新捕获了华盛顿和白宫，公平地将两方布满人造建筑的巨大土石拉向自己的怀抱，强烈的失重感带来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僚，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从这个高度坠落下去绝无半点生还的可能。 猩红君王负手俯视这一切的发生，他们的生死，完全取决于超人这一外星来客的抉择！ “你——” 超人朝拉塔恩投去愤怒的一瞥，他无法接受对方这草菅人命的行为，但他更知道自己只能在百姓和官僚之间选择一方来拯救，那么——百姓？还是政客？ 他化为一道蓝色的闪电激射而出，钻进从其中一方土石的底部，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亿万吨的可怕重量，生物力场完全展开，迫使松散结构紧紧结合在一起，保证其上的建筑物不会因为坠落速度的骤减而被自重压倒坍塌。 “喝啊啊啊啊啊！！！”超人咆哮，压榨着体内细胞中储存的黄色阳光，神经紧绷不敢有半点松懈，因为他肩上扛着的是华盛顿百万市民的生命！ 他的肌肉尖叫着痛苦，狂跳的心脏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为了维持生物立场而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地告诉他最好立刻卸下重负。 但超人完全忽视了身体的警告，他咬碎了牙齿，满口都是鲜血，五官因为力竭而皱在一起，但他依旧在竭尽全力地试着去拯救他所爱的人类！ 恍惚间，养父母的面容浮现在超人眼底，昔日那些谆谆教诲流入心头，他体内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一股力量，背上都市下坠的速度不断减缓，直至定在空中！ 马格努斯看着超人，他从对方脸上看不到外星异族居高临下的倨傲，也找不到半点因身怀绝强力量而对民众冷漠鄙夷的神色。猩红君王看到的是一颗跳动在超人体内的人之心，看到的是名为卡尔-艾尔的异乡人对这片抚育他成长的土地的深沉热爱。 “你的养父母教会了你什么是爱……真令人羡慕。” 磁场转动！ 纹章闪耀，重力扭转，超人感觉肩上陡然一轻，紧接着整个华盛顿便被放回了原位，断裂的管道和线路被魔法修复，整座城市毫发无损。超人疑惑地看向猩红君王，想要质问他到底有什么用意，却发现红发巨人面无表情地飞向依旧悬浮在空中的白宫，拒绝视线交流。 白宫外围的安保人员看到马格努斯到来，一个个都两股战战满头大汗，就连黑色人种的脸都被吓白了。几名看起来位高权重的政客快步走出白宫，这些骄傲的扬基佬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先生——” 重力激增，将他们高贵的膝盖碾在地上，马格努斯负手而立，看蝼蚁一般看着最善巧言令色的政客们：“告诉你们的总统，这堂课算我免费送给你们的。如果美国没有从中学到些什么，那我不介意让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天翻地覆。” 膝盖传来钻心的剧痛，政客们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的表情，他们知道眼前的红发巨神只需要卸掉力量就能笑看他们摔成肉泥，五官抽搐着回答道：“是的，先生。没问题，先生……” 猩红君王并不满意，但他明白有些烂疮需要用快刀剜去，而有些痨病则需要用良药愈疗，美国短短三百年不到的历史让拥有强大军工力量的它像一个破坏力极强的熊孩子一样惹人生厌，还好自己手里的铜头皮带坚韧到能抽得它乖乖听话。 身后传来破空声，拉塔恩双臂环抱在胸前，转身看着缓缓降落在浮空的白宫地块上的超人，对方的蓝眼睛里燃烧着不解和怒火。碎星将军说道：“你是对我设置的考验有什么不满吗？” “那可……”超人陡然前冲，犀利的勾拳直击拉塔恩腰腹，“太多了！” 鲜血与碎肉横飞，超人猛地怔住，低头看向自己打穿了拉塔恩腹腔的拳头，他没有感觉到对方用任何力量进行防御！抬起头，超人盯着拉塔恩冷硬的面孔：“为什么？”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婆妈做什么了？” 拉塔恩咧嘴，露出两派被血液染红的牙齿，张开双臂上前一步，任由超人的手臂彻底贯穿自己的身体，给予了人之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到故乡，卡尔-艾尔……不……还是叫你克拉克·肯特吧。” 超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今晚本就是来测试我的？” “测试结果让我很满意。”拉塔恩轻轻松开怀抱，磁场力量转动，腰腹间的大洞被快速分化的细胞填补如初，“现在，有你这样懂得爱与牺牲的人，是纽约乃至整个美国的荣幸。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永远铭记自己的使命。” 超人郑重点头：“我会记住的，马格努斯。” 拉塔恩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要笑一下，但没有成功。他转过身去，胸前磁场纹章亮起：“我来把白宫放回原地，你可以回去赶新闻稿了，克拉克。” 超人扫了一眼旁边的白宫人员：“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透露我的名字，我怕会给爸爸妈妈招来麻烦。” “放心，我用了闭耳塞听咒，他们听不见我们的对话。”拉塔恩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克拉克。” 已经起飞的超人投来疑问的目光。 “露易丝·莱恩，这个女记者喜欢你。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把握，别伤了人家的心。”拉塔恩从眼角看着超人，“爱着所有人的同时，也别忘了去爱身边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说实话，我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得到恋爱建议。”超人无奈地摇摇头，拉塔恩今晚带给他的意外已经够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建议，我不会辜负露易丝的。回头见，马格努斯。” 超人破空而去，在夜空中留下一道箭头状的轨迹，华盛顿中的居民纷纷朝着他的背影欢呼，感叹着人间之神又一次力挽狂澜。 谁都没有注意到，拉塔恩·马格努斯嘴角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今晚，他宣示了武力，发泄了暴力，拉拢了超人，还能借氪星人的嘴巴去宣传自己“仁慈敏感”的一面，让敌人认为自己身上有弱点可以利用。一石四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所以说，你太天真了，卡尔-艾尔。” 第124章 会员卡与求助信 凌晨时分，昂热带着满身香水味回到了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虽然已经年过百岁，但身为s级混血种的昂热身姿依旧挺拔，外表依旧英俊，称得上美男子……或者说老骚包。 今晚的酒会上数十名美妇和少女将他团团围住，入目所及皆是羊乳般白腻的肌肤，举手投足尽是鲜花般夺目的玉体。别误会，这仅仅只是上流社会晚宴的基本操作罢了。对于这些人情凉薄的混血种家族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当成筹码，包括妻子和女儿的身体。 昂热对此心知肚明，也乐于享受美人们的奉承，饿狼怎么会拒绝送到嘴边的肥肉呢？除非狮子的獠牙吐着让人心里发寒的热气抵在后颈上。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每当这些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人试图将话题拐到红狮子身上去时，老骚包就会装傻充楞地大声谈论起霍格沃茨和斯塔克集团的合作。 美人们当然看得出来昂热的小心思，能进社交场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花瓶，她们的大脑和胸部一样发达。见昂热不说，那也不问了，只是轮番上阵一个劲地给昂热敬酒。 纵使昂热自认为是酒豪级别的人物，在香艳的围攻之下依旧叫苦不迭。美人们敬酒的理由没一个重样的，从打着官腔的“希望霍格沃茨和卡塞尔学院强强联手”，到比较私人的“校长你可好久没爬我卧室的窗户了”，应有尽有。 昂热甚至还听见了“祝校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种祝酒词，一边在心里吐槽如果自己真的长命百岁那你出生前我就挂墙上了，一边硬着头皮和那个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的混血种女孩仰头干了一整瓶没冰过的乐加维林威士忌。 如果说威士忌加冰是美国的国窖，那常温的乐加维林简直就是马尿。 昂热喝得龇牙咧嘴，同时看着面不改色的混血种女孩感叹真乃女中豪杰。他意识到再喝下去的话，即使自己是拥有最高龙血纯度的s级混血种，也得被撬动牙关吐露出点狮子不乐意他说的信息。连忙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盲打手机键盘给执行部发了一条短信。 卡塞尔执行部从上到下都是一群面冷手黑的杀胚，昂热的消息发出去不到三分钟，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就席卷了金碧辉煌的酒宴大厅，穿着黑风衣的干员如群鸦般涌进来，带头的是一名面容英俊冷酷的雅利安少年。 “校长，卫星侦测到二代龙种苏醒，请您务必返回学校指挥作战。”少年毫不留情地架住昂热的胳膊，动作不比押解犯人柔和。 昂热一边和宾客们打着哈哈一边往出走，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少年说：“二代种？施耐德，就算编谎话你也得编个值得信服的吧？” 冯·施耐德，17岁，a级混血种。这是一个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人：天才中的天才，杀胚中的杀胚。不仅跳级被卡塞尔学院录取，更是用短短数月时间修完了四年的课程，即使是在卡塞尔学院历史上也是罕见至极的人才。如果不是学分还不够毕业，昂热毫不怀疑施耐德在圣诞节前就能成为执行部的一把手，而不是实习生。 （注：根据《龙族3：黑月之潮》中施耐德教授的自述，2012年日本龙渊计划执行时他37岁，可得1992年时他17岁。） “有道理。”施耐德一本正经地点头，“下次我会考虑往您所在位置投掷钻地燃烧弹，然后以救火为借口把您带出来。” “……那你务必带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这样方便收拢我的骨灰。” “好的，校长，我会记住的。” “记住个屁啦！你们德国人就没有半点幽默细胞吗？！” “那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世界上最薄的三本书。”施耐德把昂热扶上黑鹰直升机，在扇叶的轰鸣中大声喊道，“《英国的菜谱》、《美国的历史》、《德国的笑话》。” 总而言之，昂热一路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卡塞尔学院，除了在进入霍格沃茨领空时短暂地被决战坦克和将军炮锁定了一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让学生改称他为“牢校长”的事情。 走进自己400平米的办公室，昂热只感觉酒劲上涌，脸颊燥热一片，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使不上力。他怀疑是不是今天这场晚宴的主办方在酒里掺了什么玩意儿，能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他也懒得开灯了，使用了这座办公室一百多年，每一处布局他都了如指掌。更何况开灯还会引来装备部那群疯子让自己批一些扯蛋的款项，前不久装备部部长就想在女生宿舍下面修一条紧急逃生通道，一旦发生龙族灭世之类的恶性事件就把所有女生全部送往全员男性的装备部。 昂热至今还记得装备部部长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作为地球上最聪明的一群人，我们自然有在灭世灾难中担当起传承人类文明的重任。为了保证我们这个一百多名亚当组成的伊甸园能产出足够优秀的孩子，还请校长批准‘夏娃通道’的建设。” 至于这件事的结果……昂热必须得说把皮靴踹在装备部部长两腿之间的感觉真他妈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昂热小声念叨着来自中国的古老智慧谶言，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伸手去摸自己酒柜里的藏酒。美国混血种家族这群暴发户对酒唯一的理解就是价格标签上的位数，越长越好，他都已经能感觉到威士忌在痛打他一百多岁的胃囊了，必须得来点香槟透透—— 酒柜在他来之前就是开着的！ 昂热瞳孔紧缩，浑身肌肉如钢丝般绷紧，体内残留的酒精瞬间蒸发，蛮象般的力量从他苍老身躯中苏醒，双眼被沸腾的龙血淬炼成金黄色，仿佛太古之王携着逝去的时间从风沙中归来！ 序列84，言灵·时间零！ 无形无质的领域之中，一秒钟被拉长了五十倍，让昂热有充足的时间从袖口中抽出由挚友梅涅克·卡塞尔的长刀断刃打造成的折刀。虽然这柄利刃的长度才堪堪超过手掌，但也是凝练了混血种密党千年来所有炼金知识的屠龙凶器，灿银的刀身上遍布狂乱的大马士革花纹，哪怕是仅次于四大君王的二代种也无法抵挡它的锋锐。 什么东西会半夜潜入密党领袖的房间？ 当然是恶龙！ 昂热口中发出狮虎般的咆哮，百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化为“刀意”般的直觉引导着他的手臂，老人以不符合他年纪的矫健和凶狠扑杀而出，折刀撕裂空气宛如鬼哭！ 两只洁白的手指从黑暗中探出，好似毒蛇吐出了分叉的信子，它们俩洁白玉润，骨节匀婷，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涂着掺了银粉的指甲油。很美的一对手指啊，光是看着就让人联想到月光下盛放的昙花，以及一切美丽而脆弱的东西。 可就是这么两根手指，凌空夹住了昂热疾电讯雷般的折刀！ 它确实美丽，但绝不脆弱。昂热瞳孔收缩得比针尖还细小，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骨骼传来了剧痛，甚至听见了炼金折刀的哀鸣，这两根纤细手指仿若铜浇铁铸，生生将他的斩击定在了空中！ “皇极惊世·点辰手。” 黑暗中的人缓缓说道，声音清澈透亮，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容易让听者便体生寒，好似其中隐藏着见血必亡的鸩毒。 不速之客虽然不是恶龙，但却是比恶龙更恐怖的东西——磁场癫婆。 昂热撤销时间零的领域，带着疑惑问道：“卡珊德拉？沃雷小姐？” “是我。”卡珊德拉缓缓松开夹住折刀的手指。昂热伸手打开办公室里的水晶吊灯，只见修长矫健的金发女孩交叉着双腿坐在他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手里摇晃着深绿色的酒瓶，里面的香槟只剩下一口的余量。她显然是第一次喝酒，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粉红，目光有些迷离，如黑色的大丽花般诱惑且致命。 和她此刻散发出的魅力相比，刚才酒宴上那些美人简直就是庸脂俗粉。这不仅仅是容貌上的差别，更重要的是……卡珊德拉手中，掌握着滔天的权，与震世的力！ 随着《皇极惊世》修炼的深入，她的力量已经达到八千匹境界，甚至可以迫开时间零领域的笼罩，恐怖如斯。 昂热看着她将残余的金色酒浆一饮而尽，谨慎地说道：“沃雷小姐，虽然美国各州的法律都不相同，但15岁的未成年人无论在哪个州饮酒都被视为违法。” “在英国也违法，但你会叫警察来抓我吗？”卡珊德拉耸了耸肩，把酒瓶放在大腿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真难喝，搞不懂你们大人为什么喜欢把自己灌醉。明明生命已经足够短暂，却还不管不顾地把这种有害物质倒进器官里搅拌。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红茶，要锡兰产的茶叶，双倍奶双倍糖。” 昂热才反应过来女孩在指使他，无奈地转身去五斗柜里拿自己珍藏的茶叶。“我这里有产自大吉岭的红茶，发酵了十年的老茶饼，茶香醇厚，不会被牛奶和方糖破坏口感。”他把茶叶洒进骨瓷茶壶，“小姐，我虽然自认魅力非凡，但究竟是什么吸引你半夜潜入我的办公室呢？提前说好，我可不想被拉塔恩一拳打成两个小饼饼。” 卡珊德拉浅笑嫣然，从昂热手里接过热腾腾的大吉岭红茶，端到唇边不急着喝，只是淡淡说道：“我得承认你确实还有几分风韵，但是……你不忠诚。” 伊利诺伊州十一月本就料峭的温度刹那间降至可怕的森寒，昂热端着茶盘的手掌微微一颤，让骨瓷茶具发出叮当细响。他很快就重新镇定下来，说：“沃雷小姐，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拉塔恩的事情，更没有透露哪怕一个字对拉塔恩不利的信息。” “那为什么你还没有把校长的位置交出来？”卡珊德拉垂眸看着杯中茶水和牛奶混合成的棕色液体，如她的目光一般复杂且无常。 昂热有些傻眼：“什么？可是邓布利多不也——” “邓布利多教授名义上还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但谁都知道拉塔恩才是真正的元首。”卡珊德拉啜饮香甜的茶水，“白巫师很聪明，他从很早之前就明白该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哪儿。而你，希尔伯特·让·昂热，你为什么没有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拉塔恩？你可知道，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八千匹磁场力量的威压散发开来，昂热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1900年那个让狮心会初代会员全军覆没的仲夏夜，当时他们所面对的那头疑似龙王的龙种，从漫长沉眠中被唤醒后所残存的威严和力量也不过和面前的卡珊德拉持平而已。 “你在犹豫？”卡珊德拉笑了，目光中却杀气四溢，办公室的窗户玻璃在刺耳的声音中绽开一道道惨白裂纹，仿佛有无形鬼爪在上面抓挠，“在见证了拉塔恩的力量和智慧之后，你居然还在犹豫？昂热先生，我真不知是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鄙夷你的愚蠢。” “不不不，我当然没有不忠诚的意思。”昂热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他十分清楚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时间零来不及发动他就会被毒蛇般的女孩杀死，“只是……和霍格沃茨这种教育机构不同，我所代表的密党毕竟是遍布世界的庞大暴力组织。所谓船大难掉头，就算我想要卸任密党党魁的职位，组成了校董会的元老那边——” “很简单，谁反对，就杀掉谁。”卡珊德拉理所当然地说，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决定晚上吃什么一样。 昂热被噎到了。“可是他们背后的混血种家族掌握着维持密党运行的财力——” “哦，这倒是个问题。”卡珊德拉点点头，“那就全都杀掉吧，从元老到刚出生的孩子，从战士到为他们服务的侍从。从上到下，一个不留。省得日后还有人搞什么复仇戏码，还得一个个杀，怪麻烦的。” 昂热抓狂。活见鬼的！跟这女孩比起来，执行部那些杀胚简直和白莲花一样清纯！ “沃雷小姐。”昂热拼命思考该怎么稳住磁场女魔头，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大脑在呼呼旋转，“不如这样，我校除了学生会之外还有一大学生组织，名为狮心会。拉塔恩的外号不是红狮子吗？正好让他来当荣誉会长，这样日后我移交权力的时候也更丝滑。你看如何？” 昂热想让拉塔恩来当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吗？ 想啊！很想啊！ 他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在92年前的夏天死去了，从那之后世界上便只剩下一个名为昂热的复仇幽灵，只要能让龙族付出血淋淋的代价，他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和魔鬼做交易…… 拉塔恩是魔鬼吗？ 别开玩笑了，在红发巨神面前，魔鬼简直纯良地像只小白兔。 “唔……”卡珊德拉用食指点着下唇，“你确定不用砍几颗脑袋立立威？” 昂热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沃雷小姐，杀人是违法的。” 该死！这种纯良的话居然会从自己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密党党魁口中冒出来，真是龙操的现了大眼了！ “好吧。” 卡珊德拉有些失望地站起来，她比身高1.9米的昂热还要高出三个脑袋，居高临下地伸出右手：“成交。” 昂热和她握手，感觉自己的指骨都要被捏断了，还好对方在他叫出声来之前松开了手掌，自顾自离开了被数百道安保设施密切监视的办公室，就像一缕夜风般来去无踪，还顺走了他的大吉岭红茶。 说到风，十一月的寒风从窗玻璃上的裂痕中嘶嘶低鸣着灌进办公室，听起来仿佛婴儿的哭声。昂热这才感觉到背后一片寒冷，汗水不知什么时候把上衣给沁透了。 他拉上窗帘，把自己丢进厚实柔软的皮革座椅里，看着办公桌上空荡荡的香槟酒瓶怔怔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低语道：“魔鬼……吗？” ———— 拉塔恩无声地推开母亲卧室的门，魔法隔绝了声响和气流，他站在黑暗中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睡颜，听着蕾娜菈消瘦身躯中发出浅浅的呼吸声。这是他新养成的习惯，一方面是确保芝加哥的气候和环境不会对母亲造成坏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某种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他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只要一眨眼母亲——这个世界上他最爱以及最爱他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不是枯骨，更不是墓穴，这些东西都能证明母亲曾经存在。他害怕什么都看不到，那意味着零，意味着虚无，意味着无论是猩红君王还是碎星将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 晚安，妈妈。 拉塔恩无声地说，极其轻柔地关上了门。 这套房子是三室两卫一厅的布局，两个卧室加一个书房，从客厅对面另一间卧室里传来格里戈维奇雷霆般的呼噜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老魔杖匠人这段时间都返老还童了，天天累得跟孙子似的，不仅取代曼斯教授成为了学院门前镇锻造铺的老板，教导韦斯莱双胞胎如何为金属武器赋予魔杖功能的同时，也负责制造传统意义上的魔杖。 红狮子对姥爷的情感很复杂，他痛恨对方将未觉醒的自己缩在地下室里十一年，又明白如果不是格里戈维奇十一年如一日的照料，母亲的身体状态将比现在更糟。 要是奥利凡德在的话，姥爷应该能轻松一点。 想到对角巷的魔杖匠人，拉塔恩目光阴沉了一瞬。已知信息是穿越者齐格飞拥有复制他人天赋的系统，并且用此系统复制了奥利凡德的魔杖制作天赋和格林德沃的预言天赋，在当初霍格沃茨保卫战之后便离开城堡自此下落不明，连带着奥利凡德也不知所踪。 神圣泰拉上没有东西能瞒过猩红君王的眼睛，除非…… 拉塔恩从腰间马格努斯之书中拿出錾刻着高哥特语的厚重金戒指，透过指环中央的孔洞，他看到屹立在焦土平原上的邪黑巨塔，燃烧着火焰的巨眼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耳畔响起嘶哑低语：“我的手足……我的兄弟……” “闭嘴吧，恋父狂。” 拉塔恩把戒指塞回马格努斯之书的书页里，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屏蔽他的感知，那一定是大逆·荷鲁斯了。猩红君王十分清楚四魔附身的大逆有何等恐怖的实力，那是连黄金王座上的“他”——千载万古以来最强之人都必须要谨慎对待的可怖阴影。 而且，此时大逆身旁还有福格瑞姆这个变态辅佐…… 用灵能和重力杀掉福格瑞姆不是难事，当我没说。 除了大逆之外，中国的晁龙也有这个能力，只是他虽然独来独往，但依旧能看出是心向人类这一边。那就只剩下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了，夜之城的市长，自称为第十一军团黎明高墙之主的家伙。 在与超人一战之后，确定了克拉克·肯特会站在人类这一边的拉塔恩去了一趟北加利福尼亚州，站在风蚀的岩柱上远远眺望那座笼罩在绚烂灯光与全息投影之中的纸醉金迷之地。将自己的意志以近乎侵略的姿态投射到夜之城中，却仿佛陷入一潭死水，什么都感知不到。 就好像那些喧闹夺目的光芒仅仅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 更诡异的是，拉塔恩已经特地把和超人的战斗动静闹大，结果最爱凑热闹的阿特拉斯居然一个屁都没放，这还是那个仅仅因为自己要和穿越者打一仗就特地驾驶着无敌天王号帝皇级泰坦横跨大西洋前来干涉的不灭传奇吗？ 拉塔恩没有进城，夜之城存在的形式颇为诡异，除非做好万全准备，否则决不能将自己陷进去。 如果穿越者齐格飞选择把奥利凡德藏匿起来，那么邪黑巨塔的魔多之地和阿特拉斯的不夜之城将是最好的选择。大逆肯定乐于将穿越者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市长那么爱好和平肯定也会帮齐格飞远离自己的巡视。 带着这些思量，拉塔恩离开母亲所住的房子——也许是时候称它为“家”了？红狮子穿过被白炽灯照亮的街道，走进原铸工厂，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刚一关上门，拉塔恩后腰就贴上来一具柔软的身躯，女孩身上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冲进鼻腔，他回身轻轻将她推开：“你喝酒了。” “一点点。”卡珊德拉笑着将泛着淡淡粉意的脸埋进拉塔恩的腹部，“哎呦！什么东西那么硬呀？” “你的额头顶我腰带带扣上了。”拉塔恩用噬魂魔戒朝办公桌上的台灯一指，暖黄色的灯光立刻充盈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对卡珊德拉出现在此并不惊讶，毕竟她可是自告奋勇地从胡桃手中抢走了文书的工作。“昂热同意了。” 这不是问句。拉塔恩读过《龙族》原着，对卡塞尔学院校长心里那点小九九了如指掌，他知道那个老骚包为了屠龙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把龙族杀到绝种，哪怕要把玩弄散兵那一套在昂热身上重新来一遍，老骚包也会甘之如饴。 “你也不怕那色眯眯的老梆子对我——”卡珊德拉试图挑逗起拉塔恩身为男人的好胜心，但她仅仅看到红狮子无奈中带着无聊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小计谋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世人都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卡珊德拉并不气馁，她太爱拉塔恩了，爱到想看见这座红色的巨峰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 很可惜，拉塔恩依旧清醒。他在为自己的巨大体型量身打造的椅子上坐下，翻阅起摞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其中大部分都是枯燥的数据，例如原铸工厂今日生产份额，学院门前镇外来者的人数，各个店铺中各种商品货物的储量和销量，精确到每一枚纳特每一颗螺丝钉。 其中还包括无数的名字，这是那些外来者的人际关系和血缘亲属，详细到住址门牌号和联系方式。这是自从学院门前镇宣布对外开放之后，无论是美国巫师还是普通人都对这座跨洋而来的重镇充满了好奇心，其中自然不乏心怀不轨之徒。 拉塔恩要做的就是在脑中构筑模型，将无数个名字和无数条数据代入运算，整个学院门前镇，甚至大半个美国都在他的大脑中成型并运转，通过这些冷冰冰的数据逆推出所有人的生活轨迹、隐藏身份乃至私密习惯。好人，放过。恶人，呼叫灰骑士。 办公桌左侧摆着一方很深的铁箱，里面塞满了灰骑士带回来的死亡证明，大部分都是整张人皮，来自试图开拓市场的毒贩和妄想在学院门前镇逃脱法律制裁的逃犯。当然也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比如一只耳朵，半个颚骨，连着整条脊椎的颅骨。灰骑士在处理那些反抗比较激烈的恶人时，所用的手段也不会仅仅扒皮这么温柔。 卡珊德拉已经在拉塔恩来之前把这些文件整理过一遍了，她坐在办公桌侧面，双手捧着脸颊，痴迷地看着红狮子专注的侧脸，说道：“昂热已经承诺，从现在起你就是狮心会的荣誉会长了。” 老家伙还真会给我找活干。 “辛苦了。”拉塔恩随口说道。他眼角余光瞥见小作品撅起了嘴唇，放下手里的文件摸了摸她的脑袋，像逗猫一样将指尖从她耳后轻轻搔挠而过，指关节勾勒下颌线，挑起她的脸。“辛苦啦，小宝贝，有你真是我的幸运呢。” 卡珊德拉展颜一笑，双手捧着拉塔恩巨大的手掌轻轻揉捏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晁龙晁大校派来的专员明天应该就到了，需要安排人去接待吗？” “我亲自去，不用安排别人。”拉塔恩用两根指头从文件堆里拈出来一张塑封的页片，透明塑料之中夹着一张张色彩斑斓的卡片，材质从铂金到纯银应有尽有，“这能干什么？” “这些啊，这些是全球所有为有钱有权有势之人提供服务的超级俱乐部寄来的会员卡，打从你决定公布学院门前镇公用收信地址开始就陆陆续续寄到了，我特地等所有卡都齐了才封好了给你看。”卡珊德拉说，“简单来说，这些俱乐部会如同侍奉上帝般侍奉会员，竭尽全力满足会员几乎一切的要求。比如这个m1nt俱乐部——” “我知道m1nt。” 《龙族》原着里凯撒·加图索那个公子哥就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拉塔恩随手把这些富豪和官僚趋之若鹜的会员卡丢在桌板上，双手十指交叉抵住下巴。“我是想问，这些俱乐部能为我干什么？我既不想在巴黎吃完可颂之后立刻飞到日本看歌舞伎表演，也不想在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下举办派对。刨去这些之后，这些俱乐部还能为我干什么？” “嗯……”卡珊德拉歪着头，“扩大人脉？” “什么人脉需要我亲自去扩大？卢修斯的信箱已经被各种请柬和支票淹没了，他们上赶着送钱攀关系我都懒得理会。”拉塔恩朝着桌面上的会员卡失望摇头，“这些东西造出来就是浪费资源，一堆垃圾。” 卡珊德拉说：“可是它们里面有几张设计得挺好看的。” 拉塔恩漠然评价道：“一堆花里胡哨的垃圾。” 他把塑封好的会员卡递给卡珊德拉，让她从里面挑几张钟意的留下，其他的交由原铸工厂进行物质回收。继续翻阅文件，剩下来的大都是民事内容了，有人抱怨矮人盖房的动静太大，有人质疑在密歇根湖畔开掘水库的必要性，有人说自己的父亲一觉醒来就不能动了。 这张民事文件吸引了拉塔恩的注意，他仔细阅读了上面的每一个字母。这个名为奎特·布什内尔的镇民说他年逾古稀的父亲在看了一档奇怪的电视节目之后便陷入了深深的焦虑，经常性自言自语伴随着强迫性的来回踱步，直到昨天早上忽然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了，无论是傲罗还是医生都没有查出原因，只能推测是中风或者接触了黑魔法物品。 奎特试着寻找父亲看过的那档电视节目，但无论他怎么换台都找不到当天所瞥见的古怪画面，不忍看着前段时间还筋骨强健的父亲摊在床上的他，只能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向拉塔恩求助。 拉塔恩将奎特的求助信仔细折好放进胸前贴身的口袋里，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对卡珊德拉说：“跟我走，我们有比这些俱乐部重要亿万倍的事情要做。” 第125章 邱小姐 一夜未眠的奎特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穿上加绒的靴子，离开碎星将军分配给原铸工厂工人的公寓，楼道里寒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噤，混沌一片的大脑随之清醒过来。 自打前天父亲在看了那一档奇怪的电视节目之后，奎特已经被老头子的呓语和癔症折磨了整整两天，昨天下午父亲毫无来由的瘫痪更是给了他沉重一击，让奎特这个坚强的汉子非常想扑进多年前便已经去世的母亲怀里痛哭。 但生活还要继续。奎特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他随着碎星将军的脚步来到美国，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三个孩子中最小的儿子才刚出生不到半年，妻子帕特洛是个白杨树一般不会被轻易打倒的坚强勇敢的女人，他也必须要承担起家庭顶梁柱的职责——工作、赚钱、养家。 虽然沉重的困意像钢锭一样压迫着颈椎，但奎特并不担心自己会在工作过程中出什么岔子。他是个普通人，也就是巫师口中的麻瓜或麻鸡。善于摆弄维修机械的他无法理解魔法这种精妙的东西，但并不影响他得到魔法的帮助。一张附加了清醒咒的炼金工牌足以让他保持一整天的工作状态了。 奎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电梯，他家住在工人小区14幢7单元802，在电梯停停走走的下行过程中时不时有工友走进来，几乎每个人都先是在电梯口错愕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讪讪地朝奎特打着招呼，脸上带着怜悯和避嫌的表情。 奎特很讨厌他们的表情，但也没什么办法。 老布什内尔瘫痪的消息已经在工人小区里传开了，特别是在医生和傲罗都无法诊断出老爷子究竟怎么了之后，“布什内尔家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的传言就如野火般迅速燎原，奎特昨晚还看到有人半夜偷偷往外丢东西。 那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丢掉的东西是奎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以及奎特的友谊。 奎特很想却不能怪他们，大家都是普通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布什内尔的瘫痪是不是黑魔法在作祟，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让他们草木皆兵了。 想要解决这件事，只能仰赖原铸工厂的老板——碎星将军了。 奎特昨天怀着忐忑的心情把家里的情况写下来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老板，主要是因为他是个英国人。身为老大不列颠正米字旗，奎特自然对政府机构有多么拖沓和不干人事深有体会，他不知道般强大的碎星将军会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小人物的烦恼，会不会因为用这种事情去打扰而把自己开除…… 奎特在电梯“叮”的一声中来到一楼，身旁的工友们如躲避瘟神般逃也似得冲了出去。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后面，脑子转着各种乱七八糟不成型的念头，一时分不清耳边响起的究竟是自己的心声还是—— “吾之将来，汝必沉睡……吾守于旁，候汝入梦……待汝醒来，身不由己……吾躯无形，仅现汝目……永世永生，视汝如初……” 焦烂的恶臭冲进奎特鼻腔，他感觉自己头皮中仿佛被扎进数百根尖针，鲜血几乎沸腾，整个脑袋仿佛要炸开，身体失去像是接触不良的电灯泡一样不断在他自己的意识和某种未知之物的操纵间来回跳换，以至于整个人仿佛犯了癫痫般痉挛起来。 他睁着眼，却不能控制眼球的转动；他张着嘴，却只发出无法形容的嘶喘；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皮肤自内而外泛起水泡，好像被无法用肉眼观测的烈火焚烧。 奎特的双脚以丑陋拙劣的姿态迈动着，蛮牛般撞开前面挡路的工友，他像他父亲老布什内尔发癔症时那样狂吼乱叫了些什么——也许是道歉吧——用肩膀重重撞开公寓大门！ 他已经失去了视觉，眼前万事万物皆扭曲成被焚烧后漆黑破败的模样，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不人道的战争。他通过无法控制的眼球看到了人类的灵魂，不是幽灵那般衰弱的半透明模样，而是一道道高度抽象化的烛火般的类人型黑体，边缘泛着白色的轮廓，原本是面孔的位置只剩下两颗浮动的白点。 奎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对这些灵魂产生了渴望，操控他身体的东西极度饥渴，迫切地嗅闻着人类灵魂的香气。 忽然，一股冷冰冰的灵魂波动传来，操控身体的它像是发现猎物的怪兽般拧头看去，盯上了—— 舒展的蓝紫羽翼之下，千目万眼的猩红君王和血泪满面的红心王后正蹲在马路牙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沸腾焦烂之物发出人类无法听闻的尖叫，立刻逃出奎特的身体，钻进身后的公寓楼里龟缩起来。 奎特一个激灵，陡然恢复了神智，他呆呆看着蹲在工人小区14幢门口的拉塔恩和卡珊德拉，这对癫佬癫婆正如出一辙地抱着膝盖看着他。奎特惊奇地发现，这俩的神态活像自己的大儿子——半夜偷偷溜去黑网吧但忘记带钥匙又不敢敲门所以干脆在外面呆了一晚上的……小屁孩。 对啊，碎星将军还是个正上学的孩子，我怎么才意识到这一点？ “早上好，布什内尔先生，你的信我收到了。”拉塔恩看着眼前这个矮墩墩的粗壮汉子，用愈合如初咒治好了其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黄褐色水泡，摄神取念咒瞬间将对方脑中的思绪一览无余，“虽然我可以理解你身为英国人对政府的不信任，但下次还请你遇到这种事情立刻向我求助——我真心希望不会再有下次。总之，你吃早饭了吗？” 奎特下意识说：“没呢。” 卡珊德拉学拉塔恩那样抱着胳膊：“那就一起吃点，正好问你点关于那东西的细节。这神操的玩意儿还知道用普通人来当肉盾，我们蹲了一个多点硬是没找到动手的机会。给我腿都蹲麻了。”她忽然阴戾地一扯嘴角。“也好，现在是私人恩怨了。等我逮到它，哼哼哼……” 磁场癫婆的冷笑让奎特头皮发麻，感觉甚至比刚才那股针扎般的感觉更加强烈，但治愈父亲的渴望压过了一切，他急迫地说道：“我老婆还没出门，二位干脆去我家里吃好了。” 拉塔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足有人头大小的铁丝袋子，透过铁丝的缝隙能看到里面黑曜石一样的饼状物，“不麻烦了。我来的路上经过摩瑞亚-孤山矿产销售店，一个矮人大婶送了我一袋岩浆饼。据说是她祖上服侍矮人王索林·橡木盾时传下来的老手艺，里面加了半磅从摩瑞亚矿坑里挖出来的石灰和硝，各种意义上都非常地道。” “矮人……大婶？”奎特错愕，“可我看他们都长着胡子啊。” “矮人族男女都长胡子，就连刚出生的小孩都是一张丑得天崩地裂的毛脸。”卡珊德拉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请我们上去？” “不要这么粗鲁。”拉塔恩拿起一块黑黢黢的岩浆饼敲了敲卡珊德拉的脑袋，发出的声音只能用洪钟大吕来形容，两者的硬度都相当惊人，“布什内尔先生，请让我们看看你父亲的症状。” “叫我奎特就行。”奎特注意到自己的公寓楼周围不知何时被一群极其高大（虽然没有碎星将军高）的人围了起来，他们笔挺的灰色军装翻出猩红领口，领章的样式是一本摊开的书籍被黄金利剑自上而下贯穿。 奎特知道这些男男女女的身份，他们是灰骑士，是沃登纳尔，是猩红君王的死亡天使……也是拎着鸡蛋和黄油挨家挨户询问就业状况和生活困难的社区工作人员。 不了解内情的人可能会以为灰骑士板着一张脸是冷酷无情的体现，但他们开着先锋级泰坦与误入学院门前镇周边范围的飞龙战斗的时候是这个表情，把试图开辟市场的毒贩物理意义上抽筋扒皮时是这个表情，给独居老人修家电和通下水道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拯救爬到树上下不来的猫咪和孩子不小心脱手的气球时依旧是这个表情，甚至温声细语地为学院门前镇居民调解民事矛盾时还是这个表情…… 他们不是冷酷，只是面部神经出了点问题。 拉塔恩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加进贤者之血中的血液劲太大了，要不然手下的666名灰骑士怎么一个赛一个的面瘫。他朝离得最近的灰骑士说道：“疏散14幢里的居民，在问题解决之前不要让他们进入公寓楼。还有，笑一笑，别吓到孩子。” “是，至高大导师。”那名灰骑士用十二分的努力去拧动五官，最后呈现出的效果不能说差强人意吧，那也是能够把死人吓得从彼界逃出来。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一拍额头。破案了，就是自己的血，把面瘫这一缺陷遗传给基因之子们了。 他俯身抓住奎特的肩膀，令一手搂着卡珊德拉，直接幻影移行进入奎特一家居住的802号。普通人居住的房屋让他不得不弓起腰，就这样后背依旧顶着天花板，还得小心别把吊灯给撞下来。环视朴素的客厅，低声道：“原来如此，藏在这儿了……” 奎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怀抱着婴儿的粗壮妇人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显然是被显形时的噼啪爆响给惊到了，她脸上带着半是惊恐半是愤怒的表情，手里拎着一根足有普通人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看来她这两天连睡觉都不敢松开它——似乎是打算跟缭绕在她家中的古怪之物拼了。 看到是自己的丈夫和学院门前镇的实际管控者，妇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擀面杖咚得一声掉在地上，捂嘴带着哭腔说道：“感谢上帝！” “上帝不在此处，布什内尔夫人。”卡珊德拉冷笑，“但你依旧可以放声赞美，因为碎星将军亲临了！” “耶稣基督啊！”布什内尔夫人的哭声更明显了，“哦，全知全能的仁慈上帝，求求您保护我免于这亵渎之词吧！” 拉塔恩瞥了一眼客厅电视机上方的耶稣受难小雕像，看向面露尴尬之色的奎特：“你全家都是信教的？” “是的，清教徒，我们一家都是。”奎特无力地说，“但显然，上帝并没有对我父亲显露他的仁慈……” 卡珊德拉布满地哼了一声：“迷信的家族。早知道就不让我的大狮子抢你家上帝的活了。” “小毒蛇，既然全知全能的上帝管不了，那就让既不全知也不全能的我来管罢。”拉塔恩的目光落在布什内尔夫人身后，从夫妻俩的卧室里走出一名半大的男孩和一名稚嫩的女孩，算上布什内尔夫人手里的男婴，奎特一家儿女双全，本该十分幸福。“早上好，小朋友们，你们叫什么呀？” 女孩怯生生地缩到他哥哥身后，这半大男孩倒是有胆气得多：“我叫皮特，我妹妹叫露易丝，我的小弟弟是亚伦！” “亚伦……”拉塔恩眼中闪过浮光掠影般的画面——饱受战争之苦的无助人民，贪婪残暴的犹太猪猡，散发死亡气息的冰冷枪口，如火焰般招展的纯洁羽翼——他的预言能力不由自主地发动了，穿越十余年的光阴，看到了妇人怀中那尚在襁褓之中的稚童的最终结局。 “亚伦·布什内尔。”猩红君王低语，碎星将军怀着敬意缓缓点头，“这是战士的名字。” 半大男孩似懂非懂。奎特催促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赶紧下楼，不要浪费时间收拾东西。他站在次卧的门口，局促地问道：“老板，需要我留下来做什么吗？” “叫我拉塔恩就可以了。不用，你和他们一起出去吧，免得房间里这东西用些鱼死网破的阴湿手段。” 拉塔恩推开次卧的门，简朴的房间被收拾得十分整洁，从生活痕迹中能看出居住者还残留着一些军营里带出来的习惯。房间一角放着一台木头外壳的老式电视机，中央摆着单人床，床头上方钉着一块木匾，上面用白色的涂料写着：上帝给予我们一切。 床中央，身材走样但依旧十分健壮的白发老人直挺挺地躺在被子上，老布什内尔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几乎没留下几分活人的气息。但他还残留着一点知觉，拉塔恩开门时，他费力地将眼球转动过来。 “路易斯·布什内尔。”拉塔恩蹲下来侧身挤进次卧的门，佝偻着背站在床尾，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形象居然和民间传说中的死神有几分相似，都穿着黑袍，都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行将就木之人，“你是一名参加过二战的军人。” 老布什内尔缓慢滞涩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代表：是。 “两岁时抓着火车的把手从朴茨茅斯一路晃荡到了伦敦；三岁时经历火灾而依旧毫发无损；四岁溺水被及时救起；五岁和朋友赛跑时被车撞到却安然无恙……”拉塔恩梳理着老布什内尔的经历，念着念着给自己都念无语了，“你可真是既幸运又命大，难怪参加二战时被日军抓进战俘营后还能全须全尾地跑出来。” 老布什内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用力地眨了眨眼。 “不想提起那段经历吗？也是，毕竟那些畜生的手段残忍地令人发指。”卡珊德拉坐在床边，轻轻拍打老人伤疤纵横且没有指甲的手掌。她声音低沉，话锋狠辣。“唯一需要承受这些痛苦的，本应该是那些畜生才对。” 老人眼球快速转动，连眨好几下眼睛，这是一段摩斯电码，他身为军人时的技能至今依旧还保留着。这段长短交错的电码的意思是：有一张脸。 “脸？”拉塔恩并不意外，他已经锁定了那沸腾焦烂之物相对于现实空间的位置，只是想搞清楚这东西出现的原因，“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它的？” 老布什内尔：在电视上见过之后，它如影随形。813频道，它就在那里。 拉塔恩拍了拍那台老式电视机的木头外壳，闪烁着噪点的屏幕随之亮起，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伴随着防晒霜的广告出现在屏幕中，美艳的女人正将黏腻膏体涂抹在自己麦色的光洁小腿上，脸上带着些许挑逗的神情。 拧动换台的旋钮，拉塔恩看着电视屏幕左上角的数字：810——811——812——814。813频道不见了，更像是被刻意隐藏起来。 “垂死挣扎。”猩红君王淡淡地点评道，“老先生，你认为你看到的东西是幻觉吗？” 老布什内尔：不，它就在窗户上。 卡珊德拉扫了空荡荡的窗户一眼，翡翠般的绿眼睛下浮现出紫红战纹。拉塔恩追问道：“麻烦你形容一下那张脸的样子。” 老布什内尔：被严重烧焦，并不是主。 “除了脸之外，还有其他的怪异之处吗？” 老布什内尔：我听见了很多人的尖叫声。 “就像你当年在战俘营里听到的那样？” 老布什内尔：还有号角声，永不停止。但主与我同在。圣经诗篇91:10。 “‘灾害不会袭击你，祸患不会挨近你的家。’”拉塔恩背诵老人所提及的这一段的内容，哑然失笑，“你的主把你驯化的很好，可惜主子不会在意家畜的死活。看看你床头上面的文字吧。” 老人向上旋转眼球，用白色涂料写着“上帝给予我们一切”的木匾不知何时变成了…… 我能看见你。 空气中弥漫起腐肉沸腾焦烂的恶臭，空无一物的窗户下方缓缓升起一张仿佛被火焰烧蚀过的扭曲面孔，倒三角型的崎岖头颅中刺出数条黑色的毛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下面是大得畸形的无齿漆黑口腔，脑袋下面连接着长长的毛刺横生的身体，这恐怖的形象让老布什内尔眼神中浮现出极致的绝望。 刺耳的号声回荡在房间内，沸腾者蠕动着无齿大嘴，用呜咽般的声音低语道：“你会听见千万人的笑声，你会听到号角奏出欢乐的乐声。生命的鲜血将流到我们所有人身上，我们将会一起，保持平静。一起来吧，一场国王的盛宴；一起来，被爱和纯粹联系在一起。保持平静。” 号声更加洪亮刺耳。 房间内陷入了寂静。 卡珊德拉微微吸气，叹声道：“为什么要用你的长相来攻击我的眼睛。神操的玩意儿长得和一根很硬的大便上面插了个长芽发霉的土豆一样。” 拉塔恩扬起了半边眉毛：“居然不是逃跑，反而是主动现身。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一个日本战犯凝聚成的怨灵实体，就能用幼儿园过家家一样的手段和幻像吓到我吧？” 深紫与紫红的闪电同时爆燃——磁场转动！！！ 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皇极惊世·慈悲渡灭！ 墙壁爆碎，拉塔恩和卡珊德拉一齐飞冲而出，打爆了沸腾者的大眼，区区怨灵也敢在磁场强者面前作祟，找死！ “给我——”卡珊德拉在心中念动咒文，“——死！” 阿瓦达索命！ 无数道惨绿的魔光从沸腾者足有八楼那么高的长长身躯中如荆棘般爆刺而出，它纵使身为怨灵集合体也不禁发出破锣般的惨叫，构成它的基础——老布什内尔对战争中血腥景象的恐惧之意——正在飞速瓦解，从它能被拳头殴打开始，它就再也吓不到任何人了。 重力魔法·奇点！ 拉塔恩抬掌，五指捏合，磁场纹章爆闪，三千倍重力从四面八方碾压在沸腾者身上，它体内爆出大量腐烂的血液和碎肉，被生生碾压成了一颗篮球大小的球体：“爆虎，我要传球了。” 黑球丢出，大轰龙掠空而来，暗红鳞片上纹理狂乱，随着肌肉的运动恍如缠身群蛇，爆虎胸膛高高隆起，周身气血如焰狂燃！ 狂龙炼体·咆哮炮！ 沸腾者尖啸着脱离现实与物质的禁锢，化身灵体状态，潜入现世与彼界之间的罅隙——灵薄狱，它因老布什内尔的恐惧而滋生，也必须要依靠恐惧才能存在，必须得找到下一个—— 洁白无瑕的月光照亮了它，满月女王·蕾娜菈惊诧地看着闯进灵魂领域的沸腾者：“哦呦，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丑怪的东西！拉塔恩和菈妮肯定也不喜欢你，那么我也得尽母亲的职责……打扫卫生咯。” 明亮皎洁的满月朝着沸腾者碾压而下，这战犯的怨灵下意识地向着反方向逃跑，猛然发现另一轮晦暗无光的暗月自下而上朝它冲来！ 星月公主·菈妮站在暗月月面上，轻笑道：“你想往哪里逃呀？” 霎时间，暗月与满月轰然对撞，灵魂状态的菈妮顺势扑进妈妈的怀抱，蕾娜菈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发丝，一手放在嘴边，带着笑意道：“小玛莲，那东西又跑到现实中去了。” 学院门前镇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玛莲妮亚坐在店外的阳伞下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面前的桌面上摆满了她离校那段时间攒下来的作业。“真讨厌，我刚有点思路。” 无镡长刀从义手中滑出，玛莲妮亚连坐姿都没有改变，只是如大师挥洒颜料般写意地劈出刀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击中从灵薄狱中逃出的沸腾者，将黑球拦竖劈两半，从她脸前脑后无力地飞过，疾风带起缕缕红发。 沸腾者痛吼，当即壮士断腕，直接引爆了一半的身体，用爆裂的怨恨为另一半提供前所未有的极速，眨眼间便飞出了学院门前镇，广袤的山林就在它身下，一条银龙般闪亮的铁道上奔腾着巨炮斜举的将军炮。 自由的空气让沸腾者欣喜若狂，它逃出来了！逃出了那个到处都是怪物的小镇！现在是时候找一个新的宿主，汲取更多的恐惧，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怨恨有多么恐怖！ “只知道怨恨别人，却不知道反省自己？” 一只素白的手掌隔空摄住了沸腾者的残躯，它看着整齐刘海下的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战犯怨恨集合体居然感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恐惧，这是来自精神上的压制。 “我对不知悔改的你们，很失望。” 手掌捏合，裂变般的威能显现，沸腾者惨叫着湮灭，彻彻底底，毫无残留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日本，供奉在神社中的牌位忽然齐齐爆裂开来，吓得小僧和巫女惊叫连连。 ———— 学院门前镇车站，安抚好镇民的拉塔恩站在月台上，看着古斯塔夫将军炮在刹车声中缓缓停止滑行，唯一一节车厢的门被机魂控制着打开，一双黑色圆头小皮鞋款款走出。 拉塔恩上前一步，俯视小皮鞋的主人，弯腰伸出右手：“你就是晁龙点名派遣来的邱专员吧？” 女孩抬起头，巧笑嫣然。她生有一张莲花般淡雅的面孔，头上戴着白色发卡，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际，齐刘海下是一双清亮的黑眸，素面黑裙下露出一截如藕般洁白的小腿，整个人散发着让人不自觉心生好感的柔美气质。 “邱芜。”她自我介绍道，伸手与拉塔恩浅浅一握，“不要叫我专员，都把我叫老了。” “好的，邱小姐。”拉塔恩凝视着女孩的眼睛，“像你这种机魂，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第126章 家庭晚宴 机魂特点有二。 1、其无法脱离其载体独立存在。 2、其拥有的力量取决于敬爱她和需要她的人数。 因此，在那片荒芜险恶的罗布泊上，用核子火焰照亮当年尚在襁褓之中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崭新前程的邱小姐，在无数专家、学者、士兵和人民的强烈纯粹信念中，孕育出了毋需载体依旧能单独存在的强大机魂——邱芜。 这名淡雅如莲花、挺拔如马兰的女孩，不仅拥有完全实体化的血肉之躯，更是在看似纤细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核裂变般强悍的伟力。 拉塔恩对晁龙选择邱芜来当驻美专员感到意外，但并非不能理解。当今世界动荡频起，穿越者制造的各种灾厄让苏联解体带来的混乱局势变得更加凶险，一名自身拥有强大实力的专员无疑更能胜任外交工作，她充满迷惑性的柔美外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外交过程中的锐利矛盾。 红狮子看了看邱芜身后，用纯熟标准的中文普通话说：“来都来了，怎么没带些老师或者政委过来？” “您太客气了，我也没——”邱芜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拉塔恩没在和她客套，“您还真是……直言不讳。贵校难道很缺师资力量吗？” “若单纯是进行魔法教学，那是不缺的。”拉塔恩说，“但现在霍格沃茨的课程已经全面改革，大量文理学科都需要优秀的老师来为学生打好基础。我可不希望我的母校培养出的学生是一群只会念咒、一点逻辑推理能力都没有的弱智。那是对我的侮辱。” “您确实如晁大校所说的那般自傲。”邱芜眨了眨眼，清亮的眸子弯成两道好看的弧线，“那为什么不聘请芝加哥本地的老师呢？” 拉塔恩吃了一惊：“然后和美国一样推行快乐教育，养出一群连自己国家在北美洲都不知道的脑残？比起看到那种惨状，邱小姐，您不如现在就把我眼睛戳瞎。” 他看了看站台上的时钟：“都已经这么晚了。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吃个便饭吧。” 邱芜眼底闪过一丝警惕，难道猩红君王打算借着饭局的借口从她的祖国得到些好处或者承诺？她连忙摆手：“不成不成！党规教导我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马格努斯先生你也是人民的一员。这不符合规定。” “但接风洗尘是中国的风俗不是吗？”拉塔恩反问，“既然如此，那就请邱小姐你掏钱买菜，让我来亲手为你做一顿庆祝顺利抵达的下马面。这样就不就不违反规矩了吗？” 邱芜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的她深吸一口气，最后无奈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马格努斯先生。” “你可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哦。”拉塔恩扯了扯嘴角，“今晚来聚餐的人数可不少。” ———— 源清隆不轻不重地叩了叩门，在门打开的瞬间标准九十度鞠躬：“蕾娜菈阿姨晚上好！” “欸，乖侄儿~”沾满面粉的义手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源清隆愕然抬头，只见门口出现的是围着粉红色方格围裙的玛莲妮亚，女武神正慈爱地坏笑着。 “怎么是你？”源清隆惊愕地拍打着头发上的面粉。 “怎么不能是我？这里是我哥家！”玛莲妮亚叉着腰，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气质，“进来，拖鞋在鞋柜里，自己拿。怎么就你一个？科林和但丁人呢？” “科林被麦格教授留堂了，他把本该变成茶杯的南瓜弄得有马车那么大，把桌子都压垮了。”源清隆从鞋柜里给自己挑了一双毛茸茸的灰色拖鞋，“鸭子哥还在捣鼓五条悟的那两颗眼睛，在下回寝室放书的时候听到他在用意大利语骂脏话，显然不顺利。” “南瓜马车……”玛莲妮亚若有所思地说，“欸，我有个点子——” 从厨房里传来金妮的尖叫：“玛莲！快过来！卢娜要把我们揉好面团吃了！” 玛莲妮亚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源清隆立刻跟上。餐厅里的景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整张圆形餐桌上到处散落着面粉和酵母，一根擀面杖半边身子危险地悬在桌子边缘，装着水和油的不锈钢碗散落各处，紧闭的厨房里传出机枪扫射般快速的切剁声。 金妮的红头发都被面粉染白了，看起来颇为沧桑。她和邱芜一人拽着卢娜的一条胳膊，阻止疯姑娘将脑袋插进白白胖胖的大面团里。玛莲妮亚从桌子这一头探过身去把面团拉到身前来，差点撞上卢娜的脑袋。蕾娜菈笑呵呵地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出闹剧。 源清隆完全插不上手，又不想就这么干站着，就朝蕾娜菈鞠了一躬：“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拉塔恩的朋友。”蕾娜菈的语调有些飘忽，“你叫什么来着？杰廉？” 虽然拉塔恩提前说过他老妈神智还有些错乱，但这根本一个字都没记对吧！“在下是源清隆，阿姨。” “啊……啊，是的，小源……”蕾娜菈捂着额头，“不好意思，阿姨灵魂离体的时间太久了……你吃饭了吗小源？” 要是吃过了在下就不在这里了！ 源清隆无奈地说：“还没呢，阿姨。” 卢娜忽然从桌子下钻出来凑到源清隆近前，大大的浅蓝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源清隆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作为保守的日本人他一点儿也不适应欧美女孩如此无视交际距离的举动，下意识往后一仰：“不好意思——” 卢娜双掌齐出，纷飞的面粉把混血种的脸颊涂成了惨白的颜色，疯姑娘笃定地说：“能剧！” 源清隆双眼瞪大，一脸懵逼。 餐桌那头的金妮心累地说：“她的意思是你很适合去当能剧演员……阿隆，麻烦你把她抓过来给我，我来看着她。” 邱芜看着源清隆像抓猫一样拎着卢娜的后领子提到金妮身边，对蕾娜菈说：“这些孩子还真是……很有个性啊。” “都是很可爱的小家伙呀。”蕾娜菈清瘦但秀美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书房窗户被敲响，奈克斯特的面孔将窗框占得满满当当。源清隆快步跑过去拉开窗户，在闪耀的光芒中，科林带着但丁和格里戈维奇一起从窗台上走了进来。 但丁把鞋子拎在手里，大大咧咧地说：“哥们儿姐们儿！我没迟到吧？” 金妮喊道：“鸭子哥，你的恶魔武器又制作失败了吧？” 但丁瞬间涨红了脸：“恶魔武器……怎么能算失败呢？我这是积累实践经验！” 接着便是一连串半懂不懂的话，什么“咒力和恶魔的力量并不一致”、什么“都怪咒具的强度太弱”，让众人哄笑起来，屋子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蕾娜菈对格里戈维奇说：“回来啦，爸爸。” “嗯。”格里戈维奇嘟哝一声。他现在在学院门前镇的锻造铺工作，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也结实了不少，外表比起圣诞老人，看上去更像是“鳌拜”之类的武林高手。 邱芜朝他伸出手：“您好，老先生，我的名字是邱芜，晁大校派来与您外孙对接的专员。” 格里戈维奇完全无视了邱芜伸来的手，恶声恶气地说：“你又是什么东西？和拉塔恩那个怪物一样吗？” 邱芜朝蕾娜菈投去一个对对方家庭关系充满担忧的眼神，回过头来说：“老先生，您的外孙并不是怪物，他——” “你！！！”格里戈维奇毫无征兆地大吼一声，吓得一旁的源清隆瑟缩了一下。他转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书房窗台上双脚悬在空中的科林。“先脱鞋再进来！不要踩脏了拉塔恩的桌子！” “哦哦哦。”科林连忙一叠声地应着，手忙脚乱地去解鞋带。 “哼，冒失的小鬼。”格里戈维奇回过身来，“都看我干什么？” 邱芜发自内心地说：“老先生，您表达情感的方式简直和中国家长如出一辙。我刚才武断地认为您不是个称职的家长，请接受我的道歉。” 蕾娜菈抿嘴笑道：“爸爸就是太拧巴了。” “格里戈维奇爷爷是个很好的人。”科林从窗台上跳下来，打腰后抽出两把成对的短剑，“他为了帮我做这对能和光之力共鸣的双刀，几乎把所有材料都试遍了。” “双刀仔是没有前途的。”源清隆嘻嘻一笑，“快来加入我们太刀侠的阵营吧。” 科林撇撇嘴：“格里戈维奇爷爷还劝退了好几个想要将太刀作为主武器的学生，毕竟忙活半天登个龙还登不中，真是太下头了。” 源清隆不嘻嘻了。 厨房里忽然传来响亮的爆裂声，众人齐齐扭头看去，镶嵌着毛玻璃的推拉门左右滑开，满脸血渍的卡珊德拉从里面探出头来，手里拎着一柄血迹斑斑的剔骨尖刀，平静地问道：“你们吃不吃香菜？” “不是，姐们儿。”但丁傻眼，“你在厨房里杀人了？” “什么？哦，你说这个。”卡珊德拉抹了点脸上的红色液体放进嘴里，“这是西瓜汁，我切西瓜的时候不小心力气使大了。所以你们到底吃不吃香菜？” 科林举手：“我——” “让客人先说！”卡珊德拉瞪了科林一眼，转而向邱芜露出笑容，“邱小姐，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邱芜随和地说：“客随主便。看小朋友们的想法吧。” “我都可以。”玛莲妮亚用义手刀把大面团切成等大的面剂子，“反正在腥红腐败的影响下，我也尝不到什么味道。” “我也不挑食。哎呦，卢娜！”金妮一巴掌打掉疯姑娘想要去抓面剂子玩的手，“这可不是橡皮泥！” 卢娜失望地收回手，忽然异想天开地说：“我想加点戈迪根。” “别，那玩意儿味道活像是鼻涕。”源清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下，谁在做饭？” “当然是我。” 重力雷电攥起案板上的面剂子，将它们摔打抻拉，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短短几秒就从面团进化成了筋道的面条，自行沾上面粉盘曲起来，飞进拉塔恩手中。 红狮子从卡珊德拉头顶上探出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一手托着面条，另一手拎着锅铲，铲子上沾着几片缥缈的葱花。他上半身就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背心外罩着特大号的黄色围裙，被雄健的肌肉撑得都快要爆开了，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着贤惠的气息。 “鸭子哥，寂寞哥，狗仔，你们仨别光站着，帮忙收拾收拾台面，把桌子搬到客厅里去，餐厅可坐不下这么多人。金妮，变几张椅子出来给客人坐。玛莲你把卢娜带到卫生间里洗洗，堂堂星球日报的老板怎么整得像个元宵似的。” 拉塔恩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最后才看向格里戈维奇，宽阔挺拔的鼻梁上浮现出厌恶的褶皱：“哼！” 格里戈维奇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满脸的花白络腮胡都炸了开来，两只眼睛往上一翻：“哼！” 邱芜推着蕾娜菈到客厅，好奇问道：“这是在对暗号吗？” “我儿子和我爸爸只是……互相看对方不爽而已。”蕾娜菈无不遗憾地说。 科林兴冲冲地想要用旋风扫净来收拾桌子，被惊恐的但丁和源清隆一把按住了，生怕引发粉尘爆炸。金妮倒是靠谱的多，虽然用魔法变出来的椅子四条腿还有点长短不齐，但好歹能坐。卢娜被女武神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像个小兔子一样乖巧地坐着，小声哼着弯角鼾兽之歌。 玛莲妮亚在围裙上擦着手，朝厨房里喊道：“哥，餐具！” 卡珊德拉用魔杖举着一大把银光闪闪的刀叉和碗碟走了出来，在尚未开始发育的女武神面前挺起傲人的胸膛：“有时候叫姐也可以。” 玛莲妮亚鼓了鼓脸颊，嘀咕道：“谁才是拉塔恩的伴侣，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欢迎任何对手向我挑战。”卡珊德拉毫不畏惧，将餐具在但丁他们搬来的桌子上整齐摆开，“你们几个男生都去洗手，准备吃饭！” 考虑到邱芜才是这场饭局的主角，晚饭当然是中餐。拉塔恩用重力魔法将溜肉段、地三鲜、锅包肉、酸菜炖血肠等等东北菜依次摆上桌面，最后是一大盆杂烩卤汤面。 邱芜跟格里戈维奇就究竟谁来坐上座互相推诿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拗不过老德国铁十字旗的老魔杖匠人，她拿起特地为她准备的筷子夹了一口金灿灿的溜肉段，惊讶地说道：“马格努斯先生，您这东北菜做得太正宗了！” “德国和东三省纬度相近，气候相同，饮食文化也多有近似之处。当然，东北菜比德国菜要精致许多。不过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拉塔恩给蕾娜菈打了一碗面，“如果是做德国菜，邱小姐你肯定吃不惯黑面包配猪肘子。” 但丁就着地三鲜唏哩呼噜地喝一大碗面条，抹着嘴唇朝科林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明明菜里都有土豆，为什么你英国人就能把它弄得那么难吃？” 科林花了好大力气才把满嘴的雪绵豆沙咽下去，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二战期间生产了大量罐头食品，彻底摧毁了英国的饮食文化。你看日本人到现在还在啃生鱼呢！” 源清隆差点被血肠呛到，一边咳嗽一边说：“日本土地资源贫瘠，大部分人都靠打渔为生，在海上生火不便自然只能吃生食。在下认为，这种茹毛饮血的落后饮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日本人的心态，导致军国主义的余毒残留至今。” 邱芜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在给金妮夹面条的拉塔恩，她必须要揣测这是否是猩红君王在试探她的立场，心神一定，笑着说：“放心吧，沉睡的巨龙已经苏醒，你口中的余毒没有再次发作的机会了。” “真的吗？太好了！”源清隆大喜，端起黄油啤酒探过身子去和邱芜碰杯，“邱小姐，请您务必根除毒瘤。千万不能再让平民百姓成为政府狼子野心的牺牲品啊！” 邱芜抿了一口黄油啤酒，借机看着拉塔恩催卢娜多吃点胡萝卜，好像根本没在乎她说了什么。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蕾娜菈拉着科林问东问西：“孩子，你是学什么的？” 科林迷茫地眨着眼：“我不是学魔法的吗？我到底是不是学魔法的啊？” “我妈是问你以后选考要选哪几门。”拉塔恩提醒道。 “哦哦！”科林恍然大悟，“这不是五年级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吗？我现在还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我感觉我更擅长不涉及魔法操作的文化类课目。反正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名摄影师，这是我的梦想。” “文科男，稀有生物呀。”金妮擦着嘴角的面汤，“那我就是理科女，魔动炼金学、数学和物理学是我喜欢的课。回头我一定要造点让拉塔恩都大开眼界的东西。” “你给自己定的目标也太难了吧，姐们儿。”但丁嘻嘻哈哈地说，“我既不擅长魔法也没啥文化，就等老马把麻瓜学校那套挪用过来，好让我当个音乐生。说起来你们还没听过我唱歌吧？让我起个调——” “现在别，在下怕影响大家的食欲。”源清隆毫不留情地损着但丁，“在下想当医生。这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的苦难了，能将它消弭些许，就是在下的人生价值……卢娜，你呢？” 卢娜两眼圆溜溜地瞪着源清隆。 源清隆在这直率的目光下惨败。 看着这青春洋溢的一幕，邱芜也不禁笑了起来，她看向沉默的拉塔恩：“你呢，马格努斯先生？以您的知识积累和实践经验来看，您现在完全可以申请世界各地杰出大学的学籍了吧？有深造的打算吗？” 拉塔恩耸耸肩：“除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神秘学专业对我有点吸引力之外，其他所有学府能够提供的课程和知识都太幼稚落后了。” 邱芜好奇道：“那您以后……” “我画画还画得挺好。”拉塔恩平静地说，“还是当个美术生吧。” “啊？”邱芜惊讶地捂住了嘴，“该不会是长着小胡子的美术生吧？” “当然不是。”拉塔恩一扯嘴角，“我不留胡子。” 另一边，蕾娜菈的目标转移向了卡珊德拉，短短几分钟她连对方祖上做过什么都打听清楚了。满月女王慈爱地抚摸着卡珊德拉的手掌：“可爱的孩子，有机会一定得请你妈妈来我家做客。我很好奇得是多么出色的母亲，才能养育出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卡珊德拉颇为局促：“好的，阿姨。” 蕾娜菈笑弯了眼：“虽然你今年才十五岁，但有些事情是可以提早订下来的，比如……” 金妮和卢娜忽然坐直了身子，菈妮的面庞从她们俩之间浮现而出，急切地说道：“妈妈！别忘了我们卡利亚的传统——夜与火永不分离。就像你与拉达冈的结合一样，我才应该是——” “在场的神人可不止你一个。”玛莲妮亚扬起光洁白皙的下巴，展露自己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神人与王结合，这才是亘古不变的律法。在场所有人里面只有我和拉塔恩有过掏心掏肺的经历，王身旁神人的位置自然是非我莫属。” “掏心掏肺？说的好听，你不就是和我哥哥打了一架还没打过吗？”菈妮嗤笑道。 玛莲妮亚冷哼：“你不也是为了践行星月律法，派人去杀陷入疯癫的红狮子吗？” 但丁和科林在源清隆鄙视的目光中兴奋起来：“呱！是修罗场吔！好劲啊！” “那个……”邱芜弱弱地说，“现在就聊约定终身的事情，你们的年龄是不是还太小了……” 女武神和星月公主异口同声：“我们一点儿都不小！” 卡珊德拉皱眉：“别吵了！我不会和拉塔恩结婚的。” 此言一出，不仅蕾娜菈面露错愕，就连一直沉默不言的格里戈维奇都惊得虎躯一震。玛莲妮亚和菈妮倒是神情振奋：“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哥们儿。”但丁瞪着拉塔恩，“你在搞什么？” 拉塔恩沉默片刻，轻轻执起卡珊德拉的手，对餐桌上的众人说：“这是她与我商量后得出的结果。” “我的大狮子注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卡珊德拉仰头看着碎星红狮子的面容，碧绿如翡的眼眸中荡漾着迷醉，“只要不结婚，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讨好他，试图用联姻来拉拢他，让他永远占据主动权。这，就是我的想法。” 科林惊讶地合不拢嘴：“可是这样一来，你不就变成了……” “情妇？娼妓？”卡珊德拉不屑一笑，抬手抚摸拉塔恩线条坚硬的脸颊，“只要能让我的大狮子创造价值，我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玛莲妮亚，菈妮，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拉塔恩的爱。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对拉塔恩的爱，是你们俩爱的总和，再乘以二！” 第127章 孔雀、战犬、圣甲虫。 晚宴临近尾声，蕾娜菈显得精神不济，身体还没恢复好的她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状态，在切好的西瓜被端上来时已经昏昏欲睡。 来参加晚宴的众人见状，也都识趣地吃了点水果就起身告辞，格里戈维奇推着他心爱的女儿回房间休息，学生中最年长的卡珊德拉送科林、金妮他们回学校，邱芜主动请缨想要接下洗碗的工作，但被拉塔恩拒绝。 “世上哪有让客人做家务的道理？”拉塔恩不容争辩地把邱芜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往她手里塞了一杯卡珊德拉带过来的大吉岭红茶，一挥噬魂魔杖将桌上的餐具统统飞进洗碗池，水龙头自动开启，洗洁精和洗碗棉热火朝天地擦洗起来。 他从围裙肚子前的口袋上抽出抹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对邱芜说：“你留在美国的这段时间可以住我的房间，反正我再过不久就要出趟远门。但是不要看我的书，非要看也不要把书页弄皱，更不能往上面写字。” 邱芜捧着热烘烘的茶杯，神色严肃起来：“您是打算去解决恶土魔多的邪黑巨塔吗？” 拉塔恩擦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荷鲁斯·卢佩卡尔，他是我的猎物，我不允许除我之外任何人去狩猎他。更何况，如果连拥有最强灵能的我都无法击败他的话，那不管是你的晁龙晁大校还是其他兄弟，都不是大逆荷鲁斯的对手。” “据我所知，邪黑巨塔之主将一枚关联到他命脉的魔戒交给了您。”邱芜小口喝着茶水，以此来掩饰她微微颤抖的手掌，“您或许可以通过摧毁它来摧毁那轮燃烧的巨眼，但……您不觉得这可能是个引君入瓮的诡计吗？” 拉塔恩折好抹布塞进围裙，双眼直视邱芜：“你连荷鲁斯的名字都不敢诉诸于口，有什么资格来左右我的决定？” “我虽然特殊，但本质依旧是机魂。”邱芜苦笑，“邪黑巨塔之主若是如我们设想中那般依旧是四邪物的傀儡，我就算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他的名字都会遭到来自亚空间的毁灭打击。马格努斯先生，我只是希望您能更加慎重地做出决定，毕竟当年……” 她没有将当年那件事说出来，拉塔恩与她心中都已经了然。 “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拉塔恩轻声说，从马格努斯之书中取出厚重的暗金魔戒，“也许你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荷鲁斯若真是在他自身的意愿下将这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戒指交给我，并通过它执着地试着与我对话……” 邱芜身躯后仰，竭力想要远离蕴藏着巨大力量的魔戒，目光警惕中带着惋惜之色——邪黑巨塔之主原本应该是“他”最具有人格魅力和政治智慧的子嗣。她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拉塔恩眼神古怪，嘴角上扬，对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感到荒谬和可笑：“荷鲁斯在向我表达他对兄弟的关爱，并试图修补过去造成的伤害。” “什么？”邱芜惊讶地捂住了嘴唇，“他——可是——这有可能吗？” “不知道。”拉塔恩收起魔戒，“爱这种感情，实在是难以理解。不管是亲人之间，兄弟之间，还是男女之间。人类居然会因为这种情感做出种种毫无理性的举动，我……不明白。” 邱芜看着面露困惑之色的马格努斯，轻声道：“千子之主，也许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个思路。爱，就是自愿牺牲，哪怕明知要做的事情对自己并无半点好处，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就是爱。您身旁那位卡珊德拉小姐，不是已经将这一点阐述得淋漓尽致了吗？” ———— 11月26日，星期五。 冬季惨淡的阳光将礼堂渲染成了阴沉色调，城堡管理总长阿格斯·费尔奇先生挥舞着炼金魔杖将漂浮在天花板下方的蜡烛群按批次点亮，被他养得瘦骨嶙峋的缅因猫洛丽丝夫人像蛇一样磨蹭着他的脚踝。 现如今费尔奇先生也升官了，随着哑炮（无法使用魔法的巫师）被招聘进城堡，他荣升为城堡日常维护小组的总长，手下有一大批管理员和艾露猫，取代家养小精灵来服务学生和老师。 拉塔恩从阿里曼爪子里接过今天的《星球日报》，边翻边自言自语道：“我果然不聪明。” 科林大惊：“别放弃啊，大哥！你还得辅导我的数学呢！” “我不是指这方面的不聪明。”拉塔恩不耐烦地说，“你要是继续犯先算加减再算乘除这种低级错误，我都不敢想你接下来六年得吃桑吉尔夫教授多少个苏联大坐。” 但丁憋着笑，大力拍打着科林的肩膀：“那你就算长不高我也可以理解了，哥们儿。” 源清隆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用餐刀指了指拉塔恩手里的报纸：“今天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吗？” “斯塔克集团的纳斯达克指数一路走低，华尔街那群资本家认为托尼·斯塔克用魔法来取代传统能源的想法是天方夜谭。”拉塔恩把克拉克·肯特撰写的无聊头版翻过去，“芬兰出现一种奇怪的生物，力大无穷，通体绿色，而且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这不绿皮兽人吗？非洲北部有几个国家出现了暴乱，造成大量平民伤亡，暴乱原因尚且不明。印度各邦开始流行起一种怪病，病人全身都会长出螺旋角状物，呐，这里还有图片。” 金妮好奇地探头来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一名黝黑的印度女人全身各处都长出了蜿蜒曲折的尖角，头部更是重灾区，甚至刺进了她的颅骨和眼眶里。 这张照片光是看着就让人恶心，小母狮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毫无食欲地把装着培根三明治的盘子往前一推：“印度人居然还觉得这种病是神明的赐福，真不知道那块次大陆上的人脑子里都装着什——” 她语调陡然一变，菈妮接管了她的身体：“哥，毫无疑问，这就是噩兆诅咒。” 玛莲妮亚停下往面包上抹黄油的动作：“噩兆诅咒如此大规模出现，这意味着……” “没错。”拉塔恩缓缓捏紧拳头，脸上露出战意盎然的笑容，“玛莉卡与拉达冈媾和诞下的噩兆双生子——蒙格特与蒙格，定然是现身在了印度。好极，当年破碎战争时我只与蒙格特仓促交手，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和他们俩兄弟全力以赴地战斗了。” “蒙格特与蒙格的实力不容小觑。”玛莲妮亚严肃地提醒道，“而且别忘了他们俩还有一位兄长——以黄金为名的葛德文。” 菈妮虚幻的面容微微皱眉：“黑刀之夜给葛德文带去了死亡，让黄金化为死王子。葛德文如果被伟大意志重新降临于现世，那他恐怕也能使用死亡的力量。” 但丁兴致勃勃：“什么黄金死王子，让他放马过来！倒要看看是他的死亡之力更强，还是我的魔人化更劲！” 拉塔恩把报纸翻到后面由卢娜的爸爸洛夫古德先生编写的部分，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弯角鼾兽线索和踪迹的悬赏。他说：“葛德文的功绩主要来自于他团结了古龙一族，而当下……” “将龙作为盟友的……”源清隆缓缓说道，“是我们。” 谈话间，礼堂外传来磅礴的振翅声，二年级及以上的小巫师驾驭着他们在神奇生物保护课上收服的飞龙种怪物横空而过，他们披坚执锐的身姿宛如从古老神话中复活的战士，威武且神异。 科林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我们要去印度了？” “去了印度之后我们还要一路北上，翻过喜马拉雅山穿过整个青藏高原，直插蒙古国境内的魔多恶土。”提到喜马拉雅山，马格努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里是“他”的宫殿和整个寰宇帝国的中心，“我决定在圣诞节过后立刻出发，邪黑巨塔的主人和我还有点往日的恩怨要结清。” “我建议你们晚点再计划假期的活动。”卡珊德拉走来，朝拉塔恩递出一张便条，“邓布利多教授写给你的，关于美国魔法学校伊法魔尼与霍格沃茨的游学活动。” 在菈妮和玛莲妮亚惊愕的目光中，拉塔恩主动俯身亲吻了卡珊德拉的额头，对惊讶地瞪大了眼的小作品说道：“辛苦你了。” 卡珊德拉罕见地羞红了脸，扭扭捏捏，词不达意地说：“不客气。” 源清隆一脸慈祥姨母笑。 但丁吹了声极具西西里风情的口哨。 科林激动地说：“不愧是大哥！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星月公主和女武神同时黑着脸扭头：“嘁！” “嘁什么？我才是大狮子的伴侣。”卡珊德拉抱着拉塔恩的胳膊，遮住了半边脸，“你们俩都不是。” 拉塔恩仿佛在卡珊德拉身后看见了摇成螺旋桨的尾巴，他打开邓布利多写的便条，那些圈圈套圈圈的花体手写字刚一映入眼帘，碎星将军面色陡然一变。 “什么？！” ———— 11月26日下午放学时间，拉塔恩一脚踹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凭借被狂龙病毒强化过的肉体机能敏捷地偏头躲开飞射而来的门板，笑呵呵地往手中茶杯里加入第十三块方糖：“看来你收到我的便条了。” 弯腰挤进办公室里，拉塔恩板着死人脸把便条丢过去，柔软的羊皮纸像刀一样插进办公桌的台面，犹自嗡嗡作响，对劲力的精妙掌控可见一斑。“你就非要搞校级魔法决斗联赛这么俗套的事情吗？” 邓布利多也不恼，含笑道：“拉塔恩，你没有在巫师的世界里生活过，自然不明白平日分居各地的巫师聚在一起时所爆发出的攀比心理。我虽然说服了魔法国会让他们接受霍格沃茨在美国扎根，但伊法魔尼铁了心想要给我们这些外来者一个下马威。如果不把他们打服，霍格沃茨还怎么顺理成章地接收伊法魔尼的资源呢？” 拉塔恩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让我上场和那些未成年小屁孩决斗的理由？” “不，你上不上场取决于伊法魔尼那边耍不耍小手段。”邓布利多摇晃着食指，“你是一道保险，是最终的威慑，是拦截溃败的大坝。我这也是怕伊法魔尼和以前的霍格沃茨一样被穿越者给侵蚀了，不然单凭他们的小巫师，怎么可能打得赢我的学生？对了，我们学校里那些穿越者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灰骑士在惩戒营里很照顾他们，每天都能吃拳头大小的土豆和土豆大小的拳头。”拉塔恩淡淡地说，“伊法魔尼什么时候来？” 邓布利多指了指桌上的日历：“下个月20号，星期天。伊法魔尼说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准备，到时候我们两家学校——算上卡塞尔学院是三家——一起过圣诞节。” “也不算耽误事。”拉塔恩点点头，“下次这种信息记得写在便条里。还有事吗？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家陪妈妈了。” 邓布利多微笑：“确实还有一件事情。关于——” “毁灭魔戒。”办公室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甘道夫从中走了出来。灰袍巫师依旧是一副介乎于流浪汉和世外高人之间的打扮，他与邓布利多都拥有一种大局在握的气质，甚至比阿不福思更像是邓布利多的兄弟。 拉塔恩一点儿也不意外地看着甘道夫：“我还在想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呢。” “其实我很早就在这里了。”甘道夫叼着还没点燃的烟斗，“好了年轻人，你也不乐意听一晚上老头子的唠叨吧？跟我来，我们速战速决。阿不思，一起吧。” 拉塔恩和邓布利多跟着甘道夫向校长塔楼下走去，红狮子垂眸看着身旁的校长：“你什么时候和灰袍巫师搭上线了？” “比你想象中要早，但有些话我不能明说，毕竟虚空中有四双眼睛盯着呢。”邓布利多朝上指了指，神色讳莫如深，“不过有两点我可以告诉你，是甘道夫让我察觉到了穿越者的存在，也是他让我去德国找你的。” 前方的甘道夫似乎感觉到了猩红君王刀子一样射过来的目光，他转头笑了笑，抬手轻压尖顶帽的帽檐，全然不惧拉塔恩眼中的审视和质疑。 碎星将军蹙眉。这老家伙…… 甘道夫对城堡内部构造了如指掌，不多时便走出了城堡大门，沿着新修的马路健步如飞，一点儿也不像个老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密歇根湖畔，远远可以望见夜色中那座用核弹打窝的正在建设的水坝。 有一群人早已等候在此，准确说是泾渭分明的两群亚人。其中一方身材矮小敦实，体毛极其旺盛浓密，有着喀拉喀拉的口音和黑暗中也闪闪发光的眼睛。另一方身形高挑矫健，无论男女皆蓄有长发，双耳长且尖，说话时的语调仿佛在咏唱歌剧。 矮人和精灵，两个古时关系尚可、现今水火不容的种族。 甘道夫一现身，矮人就大声嚷嚷起来，精灵则抚胸行礼，灰袍巫师与他们握手拥抱，矮人坦然接受并以更大的力气抱了回去，精灵则显得十分不适应这种肢体接触，动作非常僵硬。 “晚上好，各位！”甘道夫声音洪亮，“需要我为你们做介绍吗？” “不需要。”一名首领打扮的矮人粗声粗气地说，适应了地下洞穴昏暗光线的反光双眼一刻也没从拉塔恩身上移开，“拉塔恩·马格努斯，有四名矮人那么高的大步佬，你造的君权号可是让我们矮人颜面扫地，再也没法向这些长耳朵炫耀自己的手艺啦！” 拉塔恩平静地说：“那只能说明你们的手艺从一开始就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嘿！”矮人首领骂了一句矮人脏话，“我喜欢你这脾气！就得跟火山一样爆，才能造出又大又强的机械！” “石墩子的迷信罢了。”精灵首领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叶绿色的双眸气质儒雅，他朝拉塔恩摊开手掌，这在精灵文化中代表信任与和平，“吾名瑟兰杜伊，辛达之子。久仰持戒者的大名，今日一见，更胜传闻。” “长耳朵就是喜欢搞些虚头巴脑！”矮人首领喊起来，声量简直就像从山谷上滚下的大石，“我是特伦刚特之子格罗因！大步佬，有机会一起喝酒，看看你的酒量有没有手艺一半高！” 邓布利多说：“各位，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今日相聚于此，可不是为了在湖边吹西北风的。” “是这么个道理。”甘道夫点燃烟斗，边抽边说，“拉塔恩，把魔戒拿出来吧。” 拉塔恩对亚人充满了不信任，但还是翻开马格努斯之书，将荷鲁斯的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里供众人围观。 精灵发出阵阵惊呼，瑟兰杜伊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至尊魔戒！早在数千年前，我族就预言它的现世会给世界带来恐怖和毁灭，联系当下世界各地爆发的异况，果然属实！” “我倒觉得没啥大不了。”格罗因踮着脚才能看到拉塔恩手里的东西，“不就是个戒指吗？拿斧头给它劈烂不就完事儿了？” 甘道夫严肃地说：“不可能的，格罗因。没有任何武器或者手段能毁灭魔戒，除非将其丢进铸造它的炼狱岩浆之中。只有这样，邪黑巨塔上燃烧的魔眼才会熄灭，我们才有击败盘踞塔中的大逆的机会。” 邓布利多叹声道：“也就是说……” “是的。”甘道夫环视众人，“摧毁魔戒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它丢进位于魔多深处的末日裂罅，而这一路上魔眼之主必定会派出强兵劲旅对持戒者发起源源不断的袭击。我们三族必须要抛下以往的成见，组成一支强大的队伍，才能——” 拉塔恩握紧魔戒：“没有必要。” “什么？”瑟兰杜伊惊愕，“可是持戒者，这一路危险重重，若是魔戒被邪眼夺回——” “首先，这枚戒指是荷鲁斯·卢佩卡尔亲自寄给我的，他若是想要，便拿去就是。”拉塔恩语调冷漠，傲然负手，“其次，你们太弱了，只会拖我的后腿。” 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邓布利多打圆场：“一路上遇到的也许不仅是战斗之类能单凭武力解决的问题，可能还会遭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多个人总归是多个脑子能一起想办法，多双手能一起排除难题。” 一旁的甘道夫压低了声音：“别忘了你的使命，马格努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拉塔恩转身背对众人，仰望霍格沃茨最高处悬挂的大钟，“矮人和精灵想要成为护戒小队的一员？可以。但是你们必须要付出让我满意的诚意。” 格罗因跳了起来，很难想象他肥硕的身体里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跳跃力：“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不。”拉塔恩偏头盯着这群亚人，高悬的大钟轰然鸣响，声如雷震，却比不上猩红君王散发出的威压之万一，“这是保证金，用来保证君权号不把你们的自留地践踏成泥。” 瑟兰杜伊感到难以呼吸，仿佛空气都被深重如渊的威严凝固成了胶状物，他艰难地说：“您想要从我族得到什么？” “最精锐的一批女性战士，数量不得少于百人。我的妹妹，星月公主，她需要一支自己的部队。”拉塔恩轻描淡写地说，“矮人则必须帮我母亲修建卡利亚学院，就在那座水库的中央，重铸满月女王的王座。” 甘道夫无奈地朝精灵和矮人耸了耸肩：“这孩子打小就任性，我也没办法。” 瑟兰杜伊沉默了片刻，刚想开口，格罗因抢先一步：“我们矮人答应了！” 精灵首领惊讶地瞪大了眼：“你们这群抠门的石墩子居然——” “咋？你以为就你们精灵有预言啊？”格罗因抚摸着垂到肚子上的大胡子，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这位可是大步佬，预言注定他会成为人皇。我要是拒绝了他的要求，那心眼子肯定是被石灰给蒙上了！” “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居然是在诈我。”瑟兰杜伊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持戒者，我会亲自挑选出族内最精锐的女战士，让她们用生命和利刃守卫星月公主。” “好了，最艰难的一步已经完成。”甘道夫用力拍了拍手，“接下来就是确定护戒小队的人员和出发时间。格罗因，你选谁？” “我的儿子，冈斯坦！”格罗因自豪地从身后的族人之中拽出一名留着红棕色鸡冠头的年轻矮人，“他才一百多岁，就已经是闻名孤山的斧斗士！虽然锻造的功夫还嫩得很，但劈几个死人脑袋完全没问题！” 冈斯坦一脸凶相，硕大的鼻头两侧镶嵌着钢珠般的小眼睛，脸上少数没有被红棕络腮胡覆盖的皮肤左一道右一道全是伤疤，粗壮敦实的身形简直就是一方用铁箍固定的橡木桶。 甘道夫显得很高兴：“啊，冈斯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还记得吗？” 冈斯坦往地上啐了一口黄绿色的浓痰，闷声闷气地说：“不记得了。” 甘道夫也不生气，将目光转向瑟兰杜伊：“你呢，老友？” 瑟兰杜伊迟疑了片刻：“我族的人选性格有些古怪，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士。上前来吧，贾·考拉尔。” 精灵纷纷避让，他们之中走出一名全身包裹在没有染色的亚麻长袍中的人，他的体型比瑟兰杜伊还要雄健高大，面容隐藏在兜帽里，没有像其他精灵一样背着长弓，而是在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拉塔恩瞳孔微缩，他从这个人的步伐和身形中看出了几分故人之姿，抬手道：“摘下兜帽，露出你的脸。” “是，我的大人。” 考拉尔声调清澈如溪，他抬手将兜帽从头上褪去，露出一头无瑕的纯金长发，面容五官好似大师手绘的油画，英俊到了可以被称为美丽的地步，只可惜他的两只耳朵都被利器割掉了，只在头两侧留下黑漆漆的洞，为他的完美面容添上了不可忽视的瑕疵。 拉塔恩微微吸气，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他严肃且笃定地用高歌特语说道：“我们曾经见过。” “是的，我的大人。”考拉尔微笑，恬静中带着几分疯狂，“第三军团的旗舰帝皇之傲号，当时我还是帝皇之子21连的连长，在您与我的基因之父的短暂会晤过程中，我和其他连长兄弟就守在一旁。您看，多么讽刺，我没有背叛人类，也没有向混沌投降！命运却把我变成了一只亚人，长着污秽不洁的尖耳！不过，不用担心，大人……我已经修正了错误，我亲自修正的，呵呵呵呵……” 除了甘道夫以外，所有人都没听懂考拉尔的语言。但出乎包括甘道夫在内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拉塔恩上前一步，将考拉尔紧紧拥抱。 “你……”猩红君王抚摸着考拉尔的耳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辛苦了，孩子。” 考拉尔身形剧震，张开双臂环抱猩红君王的腰身，这位忠诚的帝皇之子将脸埋下，泣不成声。 “从今往后，我将视你如己出。”拉塔恩轻轻拍打考拉尔的后背，对还想再推荐一名矮人的格罗因说，“够了，护戒小队毋需更多的人手，其余人选我心中已有定夺。现在，退下，让我和我的儿子说几句话。” ———— 艾戎·怀特只穿着一件背心，袒露着双臂和胸口上的圆形金属神经接口，他隔着桌面盯着双眼红肿的考拉尔，哼道：“哭唧唧的娘娘腔。” “注意你的言辞，艾戎。”拉塔恩从灶台前转过身来，城堡厨房的火力比家中的燃气灶猛得多，但并不影响他施展厨艺，番茄牛肉汤已经进入最后的焖煮阶段，“考拉尔和你一样，都从你们各自的基因之父那里继承了最鲜明的特点。他和福格瑞姆一样情感丰富，你也应该和安格隆一样善解人意。” “抱歉，大人。”艾戎梗着脖子，“我这条老狗天生脾气炸。” 艾戎·怀特，吞世者10连连长，代号“红犬”。 在他还年幼时，曾偷偷喂养过一只红色毛发的野狗。那只狗的性情暴烈，却只听艾戎的命令，后在艾戎被父母殴打虐待时冲进家中咬伤他的母亲，被他父亲用刀活活劈死。 艾戎没有遗弃它的尸体，他喝了它的血，吃了它的肉，仿佛继承了它的性格和力量，暴起亲手杀死了比畜生还不如的亲生父母，从此化身为在万古长战中令敌人和友军都望之胆寒的狂战士。 拉塔恩在艾戎从英国来到美国前就已经从安格隆那里知道了这位吞世者连长的身世，他把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肉汤端起来放在考拉尔面前，艾露猫立刻颠颠地跑过来摆好餐具。他温声道：“说说你自己吧，孩子。” 考拉尔喝了一口热汤，险些因为这食材平常却味道精致的珍馐而再度落下泪来，在艾戎鄙视的眼神中，这位忠诚的帝皇之子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考拉尔出生在一名行星总督的小妾的腹腔下，他还有一名同父异母的哥哥。无论是智力还是体能，考拉尔在任何地方都比不上哥哥，父亲对待他也是异常冷漠，甚至不如家中的仆人。但是考拉尔的哥哥一直温柔地鼓励着他，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 他从哥哥的注视和关照中汲取勇气，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在第三军团来到他父亲的星球征兵时，他和哥哥都通过了选拔，被改造成了超人一般的战士。 在基因之父福格瑞姆的教导下，考拉尔和兄弟们走向了完美之路，百年间在与各个军团的演习决斗中锤炼自己，通过一场场惨烈至极的战争积累功勋。最终，他成为了21连的连长，他的哥哥则成为了24连的连长，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在剌人歼灭战之后，考拉尔注意到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兄弟们几乎都变了。其中包括他的哥哥，居然在一次补给停驻中奸污并杀害了上巢的女子。考拉尔震惊又痛苦，他提出要和哥哥决斗，让死亡来终结已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兄长。 考拉尔最终还是败了，他最敬爱的哥哥狞笑着把他的佩剑“完美”折断，并且他遭到了所有兄弟的排挤。最终，基因之父召见了考拉尔，说他是个可造之材，并用泛起紫意的手掌递过来一柄异形长剑。 那一天，考拉尔第一次忤逆了自己的基因之父，他被关进帝皇之傲号用来羁押异形的囚牢，机缘巧合之下躲过了伊斯塔万五号的大屠杀。他的哥哥——不——那个占据了他哥哥身体的恶魔给他带来了一段影像，让他亲眼目睹帝皇之子与“帝皇之子”的堕落凋亡。 那是考拉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冰冷的愤怒在体内流淌，迸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他拖着被卸掉动力背包的动力甲撕开囚笼，将不再是哥哥的那个东西从舷窗踹进无边虚空，用夺来的武器杀了三名堕落的帝皇之子，在伤重昏迷前逃进空投舱并按下发射按钮，然后…… “……就变成了这种东西。”考拉尔指着自己脑袋两侧的耳洞，脸上的笑容疯狂而又苦涩，“我没有这中间的记忆，哪怕连一个片段都完全没有。” 艾戎挠了挠满是胡茬铁青一片的下巴，不情不愿地说：“看来我小看你了，娘娘腔。当年我的经历其实更加——” “马格努斯。”霍格沃茨六年级斯莱特林学生兼学生会会长，大卫·卡彭特推门走进厨房，阿里曼停在肩头，他手里拿着拉塔恩写给他的纸条，“你找我？” “看来你的故事要留到下次再讲了，艾戎。”拉塔恩强行按住因为被打断讲话而勃然大怒的红犬，“过来吧，卡彭特，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卡彭特笔直地站在桌旁：“请问。” “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拉塔恩看着当初毫不犹豫就吸入了狂龙病毒的卡彭特，“包括你的身体和生命。” “你从穿越者手中救了我的母亲。”卡彭特直视猩红君王的双眼，“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是的。” 考拉尔好奇地问道：“大人，您想要做什么？” “千疮之子已化为尘埃，血肉异变的诅咒不再复现。”拉塔恩站起身，将双手放在卡彭特的肩膀上，“我要你继承我的基因，成为首位烈阳千子。” 第128章 奶爸侠 科林信心满满地对郑市龙说：“我已经完全掌握中文了！” 已经逐渐能控制住《狂龙炼体诀》副作用的郑市龙虎躯一震，脸上的面具都差点被吓得掉下来：“真的假的？你？” “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用了三天就背下九九乘法表的男人！”科林的鼻子恨不得翘到天上去，“不信你考我。” 郑市龙用大拇指越过肩膀朝身后正在为物理作业而抓狂的但丁一指：“但丁是意大利人，但丁真是中国人。请问他到底是哪里人？” 科林：“啊？” “但丁真去过地狱，但丁真没去过地狱。”郑市龙平静地说，“请问谁去过地狱？” 科林挠头：“不是，哥们儿？” 郑市龙继续提高难度：“但丁真是妈妈生的，但丁真也是妈妈生的。请问谁是妈妈生的？” 科林汗流浃背：“你说的真的是中文吗？” “但但丁丁真真是三个人，但但丁丁真真是两个人。”郑市龙抛出杀手锏，“请问到底有几个人？” 科林的大脑疯狂运转，以至于脑袋顶上冒出了浓浓的蒸汽，cpu都快给这个几个问题干烧了。 郑市龙轻蔑一笑：“中文这门语言之高深精妙，连我这个中国人都没钻研透彻，就凭你？呵。” “中文确实难学，在下都快跟不上卡塞尔学院炼金生物学的课程了。”源清隆从有求必应屋外走了进来，两手各拎着几个体积相当硕大的保温盒，“不过在下从卡塞尔的食堂带了饭回来，有人肚子饿了吗？” “义父在上，受儿臣一拜！”但丁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从笑眯眯的源清隆手里夺过保温盒打开，一股热气瞬间蒸了上来，“干！为什么是菠萝披萨？！” “谢谢。”郑市龙完全无视了某位暴怒的意大利人，他看着保温盒里装着的佛跳墙，迟疑了一下，“这得花不少钱吧？” “随便吃。”源清隆大气地一挥手，“在下现在也是有信用卡的人了，十万美金额度的黑卡，随便刷。” 往嘴里猛塞小笼包的科林惊愕地抬起头来：“泥曲枪殷航惹？” 源清隆一怔：“不好意思，在下没听清……” 科林用尽全身力气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你去抢银行了？” “怎么可能？你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源清隆把剩下的几个保温盒放在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台厚实的诺基亚1011，“喏，在下的3e考试成绩出来了，血统评估是和昂热校长平级的s级，享受最顶级的学生待遇。黑卡只是基础，还有不少好处呢。” “嚯！”但丁把脑袋凑过来盯着诺基亚的液晶屏幕，似乎对上面的字一个也不相信，“那你岂不是和路明非小朋友平起平坐了？” “跟衰仔平起平坐什么的……在下实在没法将这当成夸奖。”源清隆笑得眉眼弯弯，嘴上却毫不留情，“对了，拉塔恩哪儿去了？在下想请他帮个忙。” 科林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找我呀，我已经掌握了中文的精髓，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 源清隆从书包里掏出比砖头还厚的《炼金生物·大一上册》摔在桌子上：“你帮在下复习？” 科林瞬间缩得像个鹌鹑：“当我没说。”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噼啪一声爆响，拉塔恩直接幻影显形在了有求必应屋里，作为这幢魔法建筑的主人，他自然是有这个权限。 但丁被吓得“不小心”把菠萝披萨丢进了垃圾桶里，“一不留神”念出了烈火咒，在披萨燃烧的熊熊火光中他“惊魂未定”地说：“你去哪儿了哥们儿？今天下午一放学就不见你人影了。” “去了趟阿卡姆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向他们的图书馆借阅《死灵之书》的真迹，但是被拒绝了。”拉塔恩耸了耸肩，“不过我已经趁图书管理员眨眼的时候把书看完了，所以没啥影响。至于那本书……怎么说呢，就像是蚂蚁试图向人类进贡它们种植的真菌包囊来换得几粒白糖一样。” 郑市龙眨了眨眼，竭力试图理解这个比喻：“将军，您是说我们人类对古神来说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 “我是说那些记载的仪式粗糙、原始、落后、残缺、不知所谓，倒是很符合一名阿拉伯疯子该有的文学造诣。”拉塔恩拿起源清隆的《炼金生物》翻了翻，“阿隆，不是我在炫耀什么，但这么简单的知识点还有什么复习的必要吗？” “拜托了，多啦a马！”源清隆双手合十连连摇动，“明天就要随堂小测了，在下可不能才入学就挂一科呀！” 但丁幽幽地说：“我魔咒课已经挂了。” “真拿你没办法。”拉塔恩叹了口气，把手伸进悬于腰间的马格努斯之书中摸索着。 这充满强烈既视感的动作让科林忍不住吐槽：“大哥你该不会真能像蓝胖子一样掏出什么记忆面包之类的东西吧。” “比记忆面包还要好用。”拉塔恩神神秘秘地说着，把一个东西拍进源清隆掌心里，“拿去，保证能从根源上解决你挂科的问题。” 源清隆被震得倒退两步，只见怀里多了一柄沉重粗大的枪械，冰冷宽厚的枪脊上排布着细细密密的环形阵列，自内而外散发出耀眼的蓝光。他目瞪口呆：“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把枪吧？！” “对啊，等离子步枪，就连一米厚的陶钢装甲都挡不住它的一发直射。你明天只需要把它装进书包带进教室，在老师发试卷的时候掏出来——”拉塔恩模仿着等离子开火的声音，“你就再也不用为这门课会挂科而烦恼，我头上也会多一个助攻的标志。” 郑市龙若有所思：“虽然美国的教室里出现步枪很正常……” 源清隆一瞪眼：“哪里正常了呀喂！还有就算是美国人也没有进化出能抵挡等离子火焰的肉体吧？！” “啊，对了，你还得提前告知你的混血种同学明天不要去教室。”拉塔恩善意地提醒道，“虽然我相信你很忠诚，但所有等离子武器里都住着一名疯姑娘，我也拿不准她什么时候会过热爆炸。爆炸威力也不大，顶多把卡塞尔学院夷为平地而已。” 但丁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拿她来玩俄罗斯轮盘赌！” 源清隆柳眉倒竖：“你家俄罗斯轮盘赌拿步枪玩啊？！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当玩具好不好！” 科林掏出了他能从镜头里射出子弹的拍立得相机：“那要不试试我这个？你就说想和老师拍个合照，然后开言灵·鬼胜搂住他的肩膀别让他跑了，再轻轻一按快门——” “什么时候话题变成暗杀老师了？”源清隆把等离子步枪放在桌子上，无力地说，“在下只是想明天不挂科而已啊。” “哦！”但丁恍然大悟，“你早说嘛！” “在下早就说了呀！”源清隆恶狠狠地剜了但丁一眼。 拉塔恩站起身来：“你这个混血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教你尝尝暴栗的滋味儿。” 说着，他往源清隆头顶的发髻上敲了三下，背过身去不再理会。 郑市龙憋着笑：“你完了，将军他心眼小，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但丁和科林围着桌子转圈，边转边喊：“完蛋咯~完蛋咯~完蛋咯~” “去去去！你们不会以为在下没看过《西游记》吧？”源清隆摸着脑袋，“这分明是让在下半夜三更找多啦a马学习呀。明天的考试，稳辣！”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我是让你从现在开始一直学到半夜三更。” 源清隆哈哈一笑：“完辣！” “郑。”拉塔恩转向郑市龙，“你帮我盯着他，最好连眼睛都别眨一下。” 郑市龙大惊：“可是将军，我还要炼体啊。” “你说我心眼小。”拉塔恩平静地说，“我可都记着呢。” 郑市龙哈哈一笑：“我也完辣！” “还有你们俩。”拉塔恩看向瞬间立正的但丁和科林，“都精神点儿，别丢份。马上就期末考了，要是挂科的话，我就要给维吉尔和克里维先生打电话，告诉他们你们俩都在学校里搞什么名堂。” 但丁和科林与郑市龙和源清隆对视一眼，四人同时哈哈一笑：“我们都完辣！” 拉塔恩将噬魂魔杖变成羽毛笔：“所以现在有人要我帮忙检查作业的吗？” “大哥！亲哥！叔叔！舅舅！爸！”科林一个飞扑扑上来，“先查我的！不然明天吾命必休于麦格教授之手！” “放屁！麦格教授顶多训你一顿！”但丁夺命剪刀脚把科林绞在地上，“我物理作业完不成，那可是要实实在在吃苏联大坐吔！” “真搞不懂有什么好抢的？”郑市龙从地上纠缠的两人身上迈过，“将军，请先过目我的魔动炼金作业，符文的串联与并联我还是没搞懂……” 源清隆跳起来从背后裸绞住郑市龙的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明明是在下先问的，你们在这里插什么队？！” “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拉塔恩示意他们四个把作业摊开放桌上，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美式钢镚、几根用于不同场合的钢笔和各种颜色的水笔、《死灵之书》的抄本……应该是抄本吧？难道自己看完之后顺手揣兜里了？最后才从最底下掏出了嗡嗡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喂，彼得？” “老兄，别叫我真名儿！我现在戴着头罩呢，是蜘蛛侠！”电话那头传来彼得嘶哑的声音。 拉塔恩一边涂改作业上的错误一边奇怪地说：“你嗓子怎么了？感染了白喉？” “哦，咳咳，我这不是想学学蝙蝠侠，增加点神秘感嘛……哎呀，说正事说正事！”彼得的声音尴尬地恢复了正常，“那些书本变成的怪物又出现了，三分钟前纽约的地狱厨房有一大块街区消失在了从天而降的大书里面，我用了各种法子都进不去那层光幕。你看你现在有时间不？过来使点儿巫术？” “不是巫术，是魔法。”拉塔恩把改好的作业往前一推，捎带着给源清隆划出了书里的重要知识点，“五分钟内到，原地等我。” 他一挂断电话，但丁就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又要打架了？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科林高高举起手臂：“我我我！我也要去！” “你们几个先保证期末考试能及格吧，否则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家长讲圣诞节要带你们去魔多旅游。”拉塔恩朝郑市龙一偏头，“郑，盯着他们几个。” 已经溜到门边上的郑市龙懊恼握拳：“可恶，就差一点点。” 拉塔恩淡淡地说：“那要不我让卡珊德拉过来。” 郑市龙唰得一下蹿回座位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腰背笔挺，双眼炯炯有神：“将军，我保证完成任务！” 开玩笑，要是让那个磁场癫婆来管他们学习，哥几个今晚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寝室都难说！ “我会在晚上十点钟之前回来，你们有什么不懂的记在本子上到时候找我问。身为学生就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工作了你们会后悔没珍惜这段时光。”拉塔恩看了眼手机，还有四分钟，“我走了。” 告别面如死灰的朋友们，拉塔恩幻影移行进入学院门前镇的克里格惩戒营驻地，把假面骑士巫骑哈鲁托夹在胳膊下面继续幻影移行抵达纽约，但并未直接去地狱厨房找蜘蛛侠，而是先走进沃特公司的地下实验基地。卢修斯已经将研究员换了一批，这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愕然地看着身高几乎要超过四米的碎星将军从走廊上经过，直接进入最深处的办公室。 听见开门声的凯尔希皱起眉头：“进来前要先敲——拉塔恩！” 她惊喜地喊道，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怀中抱着沉睡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祖国人·约翰，快步走向她魂牵梦绕的男人。 “晚上好，小猫咪。”拉塔恩把因为幻影移行而差点吐出来的哈鲁托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丢，半蹲下来摸了摸凯尔希的头发和耳朵，看着她的表情从羞涩享受到泛起暧昧的粉红，“一个人照顾约翰，真是辛苦你了。今晚，就由我来履行父亲的义务。” 凯尔希眼睛一亮：“我去给浴缸放水。” 拉塔恩扬起半边眉毛：“是照顾孩子的义务，小猫咪。约翰今晚要跟我出去玩，十点钟之前回来，这期间你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不必担心被这孩子打扰。” 老猞猁的耳朵失望地垂了下来，她把约翰轻轻放在拉塔恩的掌心里，趁机凑到红狮子耳旁，吐气如兰：“作为共同照顾约翰的人之一，我希望你能更‘深入’地履行父亲的责任。” “你可以继续期待下去。别忘了圣诞节前夜要来我家吃饭。”拉塔恩用灵能将自己提醒伪装成普通成年男性体型，噬魂魔杖延伸成坚韧的条索把约翰固定在胸口（其实是绑在膝盖上），转头看向刚刚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的哈鲁托，“你在等什么？还想让我抱你吗？” 哈鲁托站了起来，在惩戒营的生活让他瘦了一大圈，两只眼眶深深凹陷，简直就是骷髅。猩红君王用灵能在穿越者身上刻下了禁制，哪怕只是产生了“使用系统”或者“逃跑”的想法都会遭到极度痛苦的折磨，所以哪怕哈鲁托拥有所有穿越者中数一数二的穿越者系统，也无法逃出惩戒营。 “大人……”他虚弱地说，“您带我出来，是……” “庆贺吧。”拉塔恩对他咧嘴一笑，“你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同类了。” 哈鲁托一个激灵，连忙问道：“您是说上次那个假面骑士圣刃？那可是相当棘手的对手啊！” “所以我才会带你来呀。”拉塔恩面不改色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哈鲁托，这么些天下来，你是惩戒营所有穿越者中触发我设下的禁制次数最少的人。这一点实在是令人钦佩，我相信你一定已经诚心悔过，决定用自己的力量为人类做贡献了。今晚，你可以向我证明你的决心，让我如信任郑市龙那般信任你了。” 哈鲁托晕头转向，简直不敢相信这天赐的机会就这么降临在自己头上。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拉塔恩单膝跪下：“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大人。” “好极。”拉塔恩抓住哈鲁托的肩膀，“我们走。” 噼啪一声，拉塔恩的身形坍缩消失，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凯尔希倩影独立，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 彼得·帕克看着将大半个地狱厨房都压在下方的巨型书籍，一边飞快地按动手机键盘编辑信息安慰发现他还没回家的玛丽·简和梅姨，一边焦躁地自言自语：“咋还没来……” “我说五分钟到就是五分钟到，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冷不丁的说话声吓得彼得差点从天台边缘掉下去，他捂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转头看向凭空出现在背后的拉塔恩：“我嘞个耶稣基督啊，老兄，你差点把我吓尿了！等等，你这是什么造型？” “穿着红蓝两色紧身秋裤秋衣的家伙居然有脸问我这是什么造型？”拉塔恩用灵能幻化出的形象朝胸口呼呼大睡的约翰一比划，“你们街头义警不都有个代号吗？既然我已经掺和进来了，那么……奶爸侠，堂堂登场。” 第129章 狂想拔刀 “奶爸侠”这个名号让向来口齿伶俐的蜘蛛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转向拉塔恩身旁的哈鲁托：“所以这位也是你儿子？” “这位是我同学。”拉塔恩扬起眉毛，“准确来说是学长，比我还高一届。” 蜘蛛侠惊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年？” 拉塔恩面无表情：“想什么呢？他才二年级。” 蜘蛛侠面具上的眼睛瞪大了。“那你岂不是……” “对，一年级。怎么，有意见？”拉塔恩板着脸。 蜘蛛侠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情商很高地说：“你长得还……挺成熟的。不对啊！你一年级哪来的儿子？！” “别问东问西的，地狱厨房里的人你还打不打算救了？”拉塔恩看向自己所站立的天台下方，只见一本长宽都在数百米以上的巨书横亘在地狱厨房中央，它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书页将取代了原本屹立在此的楼房，从外面无法用肉眼看见内部的景象。 “假面骑士圣刃没出现？” “没有，不然我一早就看到了。”蜘蛛侠在天台边缘蹲下，仅靠脚尖就稳住了身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换往常一出现这种情况，那位老兄立刻就骑着龙过来救场。好几次我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事情就解决了。” “有点意思。”拉塔恩扯起嘴角，看向哈鲁托，“说说这东西是什么。” 作为假面骑士系统的拥有者，哈鲁托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是‘幻想结界’。由从幻想世界诞生的怪人‘米吉多’所创造，目的是收集人类的负面情绪完成黑之书‘另类之书’。它们的力量来自书中所记载的知识和幻想，‘幻想结界’也是依存于它们而存在。如果没有‘圣剑剑刃驱动器’来变身的话，我现在用‘wizard驱动器’变身的巫骑很难对付他们。” “简单来说，杀掉怪人，结界就会消失。”拉塔恩总结完毕，“你的系统不能创造圣剑剑刃驱动器吗？” 哈鲁托迟疑了一下：“理论上可以……” “你以为你演日剧呢？直接说结论。”红狮子不耐烦地一摆手，然后赶紧弯腰去哄被吵醒的小祖国人。 “因为我本身就是巫师，而且被霍格沃茨录取，所以我把所有点数都花在解锁巫骑这一条路线上了。”哈鲁托语速极快，“想要解锁圣刃路线，就必须要使用点数——通过变身巫骑击杀任意目标都可以得到点数。” “行，那就出发吧。”拉塔恩往小祖国人嘴里塞了个变形术变出来的奶嘴，双手分别搭在哈鲁托和蜘蛛侠的肩膀上，“准备……” 哈鲁托面色发青。蜘蛛侠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 幻影移行！ 拉塔恩通过灵能锁定了地狱厨房在现实世界与亚空间的相对坐标，直接穿透了横亘在地狱厨房中的大书，伴随着岩石炸裂般的巨响出现在幻想结界之内。 他刚一松手，蜘蛛侠就手忙脚乱地把面罩褪到鼻子上面，扑向街旁的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有气无力地擦着嘴唇说：“老兄，我感觉我的蛋蛋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你下次就不能换个更温和的方式……吗？” 漂浮在空气中的泡泡在街灯的照射下泛起迷离眩光，蜘蛛侠愕然地看着被幻想结界所笼罩的地狱厨房街区，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已经脱离了它们原本的模样，外形变得古怪却又充满童趣，仿佛是小孩子随意垒砌起来的积木，无数的透明泡泡从砖头、石板、沥青之中飘飞而出，如梦似幻。 小祖国人瞪大了他的蓝眼睛，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把泡泡抓住，却又一次次地从中穿了过去——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实体，仅仅只是幻想的投射。 拉塔恩没有管他，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兜，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这就是幻想结界的内部吗？”哈鲁托腰间已经出现了wizard驱动器，警惕地扫视四周，随时都能变身，“比《假面骑士圣刃》的剧集中还要奇幻。” “呃，兄弟们。”蜘蛛侠用蛛丝荡到拧成螺旋状的公寓楼上，朝下方喊道，“我找到街区里的人都去哪儿了，但是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拉塔恩提起哈鲁托驾驭重力雷电飞上楼顶，只见远方的四车道马路上蜿蜒堆积着一条足有地铁车厢那么粗的胶质管道，数千人都被困在管道中巨大的球形嚢室内，就像青蛙卵内的蝌蚪，纵使他们用拳头、小刀乃至手枪拼命攻击嚢壁也无济于事，数千人散发出的愤怒、惊恐、绝望等负面情绪几乎肉眼可见。 “通过这种方式来收集负面情绪？这效率未免也太……”拉塔恩掩盖住语气中的失望，“彼得，你机动性强，去找到创造了结界的怪人，把它引到这里来。” “没问题，长官。”蜘蛛侠朝拉塔恩比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一扯蛛丝便荡了出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水泥丛林之中。 “哈鲁托，你对假面骑士了解的比我多，你来救这些人。” “好的，马格努斯主席。” 哈鲁托上前一步，右手中指上的手掌状戒指轻抚wizard驱动器，只听一声“driver on”，他将蓝宝石戒指戴上左手，低声呵道：“henshin！” “please~” 水蓝色魔法阵在他头顶展开，边缘泛起宛如实质的幽蓝水波，自上而下笼罩他的身体。 “shui~shui~shui~shui~shui~shui~” 波纹炸裂，蓝宝石化为铠甲，假面骑士巫骑·流水风格，堂堂登场！ “喝！”哈鲁托从房顶一跃而下，有铠甲加成的他根本看不出身体因为惩戒营中的美好生活而变得虚弱过，在空中灵巧翻身落地泄力，径直奔向困在卵囊中的平民。 曼哈顿人虽然不清楚哈鲁托的路数，但是已经习惯生活中出现超级英雄的他们立刻展现出了熟练到令人心疼的技巧——挥舞手臂，大声喊道：“救命！救命！”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凉。”哈鲁托双手张开，水蓝色魔法阵凭空显现，“希望你们没有穿羊毛制品，缩水了可不能怪我。” 磅礴水流从魔法阵中冲出，好似消防栓被拧开了盖子，所过之处胶质管道无不破碎融化，被包裹在卵嚢里的人们尖叫着从中被冲了出来。哈鲁托沿着街道奔跑，铠甲上镶嵌的蓝宝石烨烨生辉，短短几分钟便将上千人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他刚喘了一口气，一名浑身湿漉漉的黑人大汉就横拦在他面前，一双牛眼瞪得老大：“嘿！你！” 哈鲁托不想惹麻烦，更何况他知道马格努斯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先生？” 黑人大汉气势汹汹地把手插进羽绒夹克的内兜里，猛地掏出了——一根签字笔。 哈鲁托愣住了。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黑人大汉扭捏着凑上来，大大的牛眼中满是星星，“我一直想收集超级英雄的签名，但总也没机会……签我衣服上就行，我的homeie会羡慕死的！” 哈鲁托浑浑噩噩地签下“wizard”这个单词，紧接着就被潮水般的感谢给包围了。哪怕是地狱厨房这种治安环境只比哥谭好一点点的地方，渴望和平与安宁的拥有朴素价值观的老百姓始终是占据大部分的。他们与哈鲁托握手、拥抱甚至亲吻，几名心理女性生理男性的大胡子姐妹把巫骑吓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推脱着，逃也似地钻出人群。 拉塔恩憋着笑，看哈鲁托踉踉跄跄地沿着公寓楼侧面的消防梯爬上来：“感觉怎么样？” “感觉……” 哈鲁托擦着头盔目镜上的口红印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握拳，又缓缓放开，一股奇异的暖流滚动在他四肢百骸，虽然系统的点数没有增加半点，但他却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我感觉很好。马格努斯主席，我现在终于能理解，当初巨戟龙歼灭战的时候，奈克斯特她为什么明知生存几率渺茫也要挺身而出保护他人了。”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拉塔恩深深看了哈鲁托一眼，低头用手指去逗弄满眼好奇的小祖国人，平常地说道：“你可以叫我将军，像郑市龙一样。” 哈鲁托一怔，旋即立刻单膝跪下：“是，将军！” “喂喂喂！有没有人来管一下我呀！”蜘蛛侠从哈鲁托头顶上鱼跃过去，机敏地落在天台通风管上，“我找到制造结界的怪人了！它浑身都像——” 蜘蛛感应在脑海中炸响，彼得·帕克几乎本能地往旁边团身翻滚开来，他脚下的通风管就在双脚离开的瞬间自内而外炸裂。 伴随着黏滑的蠕动声，拉塔恩看清了从通风管中钻出来的那个东西，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要用你的脸来攻击我的眼睛？” 那玩意长着一颗娃娃鱼一样的脑袋，皮肤泛着中了毒一样的紫色，大张的嘴巴里探出一张丑得鬼神皆惊的大脸，人形的身体上套着遍布褶皱的软质皮甲，不停渗出脓水般粘稠的黏液。 就这么一个东西，让连毒气都不怕的小祖国人忍不住捂住了自己水汪汪的蓝眼睛。 这个怪人张牙舞爪，怒气冲冲咆哮道：“你们居然放跑了我为王准备的食物！” 哈鲁托目光一凝：“小心，它是山椒鱼米吉多，浑身裹满了黏液，几乎免疫物理攻击！” “嘿！”蜘蛛侠不满地喊道，“这是我的台词！这东西比被水泡过的肥皂还滑溜，我的蛛丝都粘不住它！” “受死吧！”山椒鱼怪人怒吼，从体内拔出一柄布满锯齿的圆头剑，怪叫着冲向看起来最好对付的带着孩子的男人！ “首选目标是我吗？”拉塔恩咧开嘴，露出发达的犬齿，眼中纯粹的战意压倒了对诡计的执着，“不过今天不是我的主场。儿子，上！” “呀！”小祖国人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气势汹汹地挥舞起小拳头。 “一个还在喝奶的小鬼能做什么？”山椒鱼怪人挥剑朝着小祖国人当头劈下，丝毫没注意到哈鲁托默默往旁边躲开了几步，“给我去死！” 蜘蛛侠眼看拉塔恩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焦急地大喊道：“你在干什么？！躲开呀！” “你猜我为什么是奶爸侠？”拉塔恩笑着解开了噬魂魔杖对襁褓的束缚。 刹那间，约翰如炮弹般冲出襁褓，粉嫩嫩的小拳头硬撼山椒鱼怪人的锯齿剑，可怕的巨力直接把剑刃粉碎，山椒鱼怪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这一拳中蕴含的威猛力道轰得冲天而起，在街道上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接将一幢公寓楼砸穿！ “呀呀呀！”约翰开心地拍着手，他凌空而立的姿态看得蜘蛛侠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这个不到两个月大的婴儿朝拉塔恩张开双臂，要爸爸抱抱。 “别放松警惕！”哈鲁托急言道，“山椒鱼怪人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它没那么容易死！”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样，那幢被砸穿的公寓楼外墙上陡然爆开一个大洞，山椒鱼怪人从中飞射而出，凌空一脚踹在小祖国人的身上：“不管你是什么怪物，大爷我今天必杀你！” 约翰冷不丁被踢得飞了出去，横掠过数十米的距离，撞进耸立在远处屋顶的水塔中，铜合金制成的水塔外壳像纸一样被撞穿，大量清水喷洒而出，小祖国人却消失在了它硕大的肚囊里。 “没了这个小怪物保护你，你还有什么手段？”山椒鱼怪人冲向老神在在的红发男，五指上弹出锋利的弯钩指甲，漆黑得仿佛淬了毒，径直刺向红发男人的胸膛，“就让你痛不欲生地死掉吧！” “魔法师剑枪！” 哈鲁托飞冲过来，将手中召唤出银光闪闪的长剑一横，用手掌状的剑锷生生挡住山椒鱼怪人的刺击，隔着飞溅的火花，他瞪视着山椒鱼怪人丑恶的面容：“我不会让你伤到将军的！” 山椒鱼怪人咆哮：“你也是假面骑士？少碍事了！” “嘿，丑八怪，看这儿！” 蜘蛛侠的身影鬼魅般从天台边缘出现，双手攥着交织成麻绳那么粗的蛛丝奋力一拽，一根被螺栓固定在地上的路灯被生生拔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灯泡犹在闪烁的路灯如上帝之杖般砸向山椒鱼怪人！ 哈鲁托和山椒鱼怪人同时抽身后撤，巫骑大声吐槽：“你这么一搞，明天路政部门可要加班了！” “搞得他们什么时候上过班一样！”蜘蛛侠双手射出蛛丝黏住山椒鱼怪人脚旁的地面，整个人如鱼雷般从它胯下飞速钻过，用手掌勾住怪人的脚腕一带，山椒鱼的重心被破坏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可恶！”山椒鱼怪人挣扎着爬起，眼前忽然一黑，蜘蛛侠编织出的蛛网早就等着他呢，蛛丝把他的脑袋缠得严严实实，一点儿视野都没留下。 它用力撕扯着脑袋上的蛛网，愤怒地大吼道：“有本事别耍花招，正面和我打！” “好啊。”蜘蛛侠笑眯眯地说，“但要和你打的人不是我。” 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呼隆呼隆的响声，山椒鱼怪人定睛看去，只见那座破了洞的水塔剧烈摇晃起来，浓郁的滚滚蒸气取代了从破洞中流出的清水，它的外壳上破裂开一道道缝隙，从中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水塔轰隆炸裂，双眼赤光湛湛的小祖国人从中飞射而出，只听他将奶嘴吐出去射穿四层楼板，张嘴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叫，两道刺眼夺目的红色激光从眼中飚射而出，正正击中山椒鱼怪人的胸口，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就烤干了黏液，烧蚀洞穿过去！ 在山椒鱼怪人的惨叫声中，小祖国人将头往上一仰，热视线如同切黄油般顺滑地将山椒鱼怪人的脑袋劈成了两半，软软地耷拉在两侧肩膀上，丑恶的身躯无力跪倒，空气中泛起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干得好，儿子。”拉塔恩抬手捧住咯咯大笑的小祖国人，目光一扫，只见山椒鱼怪人伤口断面开始像煮沸了的水一样蠕动，一条条粘性极强的肉丝横连在两半脑壳中间，眼看就要将头给重新拼起来。 “是时候了，哈鲁托。” “water！” 蓝宝石戒指扫过魔法师剑枪上的手掌剑锷，碧蓝的水元素如丝带般缭绕在剑刃之上，哈鲁托微微下蹲蓄力，wizard驱动器高声吟唱—— “shui！shui！shui！shui！” “shui！shui！shui！shui！” “water sh strike！！！”哈鲁托一声暴喝，魔法师剑枪横斩而出，水元素凝聚成残月般的青刃离剑飞射，拦腰斩进山椒鱼怪人的腰腹之中！巫骑潇洒转身，碧蓝水光荡开，流水迸发波涛之力，山椒鱼怪人在他身后炸裂成漫天碎肉！ 空气中的肥皂泡纷纷炸裂，幻想结界在山椒鱼怪人死亡的瞬间消失了，变形扭曲的建筑和物品统统恢复原貌，被困在结界内的平民连忙奔向街区外焦头烂额的曼哈顿警察，至少今晚他们是不敢在这里过夜了。 拉塔恩抬手一招，重力闪电从山椒鱼怪人融化成的黑泥中摄出一本比普通人巴掌略小的纯白书本，它的封面上原本已经被刻下了负面情绪的黑红纹理，此刻亦随着山椒鱼怪人的死亡而逐渐消散。 这便是奇幻驾驭书，是假面骑士圣刃的变身道具，也是山椒鱼怪人之流的命脉根源。 红狮子阻止小祖国人想要咬咬这本书的动作，对哈鲁托说：“点数拿到了吗？” 哈鲁托解除变身，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即使有巫骑铠甲加持，对刚被提出惩戒营里的他来说仍然是不小的负担，气喘吁吁地说：“是的，将军，点数已经——” 暴烈的龙吟声将窗玻璃震得咔咔作响，蜘蛛侠抬头望去，喊道：“你可迟到了，老兄！” 天空中掠来一道深红疾影，那是矫矢于苍天的凶猛游龙，纯银鳞甲边缘勾勒出深红轮廓，其威严的头颅上屹立着一名双手拄剑的银甲骑士，如火焰爆裂的x型目镜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冷冷地凝视着拉塔恩手中的纯白书籍。 “啊哦。”蜘蛛侠喃喃道，“他好像把我们当成投放怪物的元凶了。” 话音未落，只见龙首上的骑士霍然举剑，剑刃迸发出的烈焰直冲苍穹，瞄准了拉塔恩立劈而下！ “等等等等等等！！！”蜘蛛侠慌忙摆手，“误会啊！这都是误会！” 拉塔恩伸手揪住蜘蛛侠的后领，以左脚为轴旋身一侧，那烈焰之剑几乎贴着他的胸口斩落，将脚下的公寓楼径直劈作两半，楼底传来燃起管道爆炸的巨声，火光冲天而起。 “看来是没法交流了。”拉塔恩把小祖国人往彼得怀里一塞，朝哈鲁托一扬下巴，“快把圣剑剑刃驱动器兑换出来。” 蜘蛛侠抱着约翰手足无措：“不是，我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啊！” “你现在有了。”拉塔恩语调霸道，不容拒绝，“快点，哈鲁托。” 宽阔厚实的腰带出现在巫骑手中，它的带扣设计成剑鞘形状，其上有着三个竖向的长方形插槽，一段露出不足巴掌长的剑柄。哈鲁托捧着腰带苦笑：“可是将军，我现在没有多余的体力变身了呀。” “简单，我变不就行了？” 拉塔恩一把拿过圣剑剑刃驱动器，顷刻间便围在了腰上，同时屹立在龙首上的龙纹骑士再度举起了剑，比刚才那一击更加璀璨炙热的烈火从剑身中绽放，以一往无前的磅礴气势爆燃着斩下！ 也就在这一刹那，天空与宇宙化为整体，深海与星辰交相辉映，盲目痴愚的吹号者奏响永恒的乐曲，无定无形的癫狂客高唱逝去的史诗！ 埋藏在海底的巨城显现，带着盐与汞气味的黑石顶住烈火斩切的轨迹，遮天蔽日的溃烂之翼以幻影形态显现，无法名状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开！ “奇幻驾驭——《死灵之书》。” 拉塔恩屹立在失落的海底古城顶端，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带出的《死灵之书》漂浮在身前，由人皮鞣制成的书页癫狂翻卷，无数足以让凡人丧失理智的文字从中飘飞而出，灌注进纯白的奇幻驾驭书中，将它镀上宇宙和星空的迷乱色彩。 “寰宇之门，已经开启。” 虽然看不出龙纹骑士的表情，但从他的身体动作依旧能读出他的惊愕。拉塔恩咧嘴一笑，将吸收了死灵之书中所有知识与仪式的奇幻驾驭书插进圣剑剑刃驱动器的插槽中，火花四溅。 “狂想拔刀！” 带扣中的小剑在出鞘的瞬间体积暴涨，眨眼间便化为一柄缠绕着猩红血肉与铁青血管的双手剑，死灵之书的投影在拉塔恩身后显现，无数佶屈聱牙的名字与声音在空气中蠕动拧转。 拉塔恩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宇宙，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充斥着血腥与痴迷的空气：“变身。” “勇于探索未知的无畏凡人！疯神抛进现实的一缕曦光！” “笔断纸裂！目焦神竭！暏我金面！椃肠泣血！星辰失色！而今再现！” “见证吧！” “无形无状之装甲！千目千眼之大氅！众星众月之终焉！” “假面骑士·诳神！” 古城崩碎，虚幻的海水咆哮着吞噬石块，有人型从漫天水雾中缓步走出，只见他身披紫中泛蓝的异形甲胄，头盔上的深黄目镜破碎成千百颗细小眼球，腐烂翅膀状的黑色披风在身后飘扬，生着大大小小不止多少张古怪嘴巴的双手剑斜指地面，波浪状的剑刃上荡漾着迷离的星之色彩。 拉塔恩扭了扭脖子，盯着神态凝重的龙纹骑士，兴意盎然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第130章 送子鸟 蜘蛛侠搀扶起体力枯竭的哈鲁托，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天上，注视那黑翼飘扬的蓝紫铠甲骑士——诳神！ 彼得·帕克惊愕地低语：“居然……变身了？” “直接就是最终强化形态吗？”哈鲁托释然一笑，“不愧是让郑市龙那个心高气傲的家伙都心悦诚服的男人。将军，您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所不知道的……” 小约翰嬉笑着挥舞肉乎乎的胳膊：“呀！呀！” 诳神足踏虚空，有无形之波纹托举他的身体，头盔上深黄目镜碎裂成千百粒细小棱形，每颗晶体中都有一枚血丝暴起的细小眼球在癫狂转动。 忽然，这些眼球瞳孔齐齐放大，千百道破碎的目光同时聚焦于红龙背上的龙纹骑士，虹膜收缩如针。 这难以名状的目光让龙纹骑士身躯不禁一震，横剑摆出戒备的架势。 诳神只是拧了拧脖子，骨节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锈死的铰链强行开合，头盔下传来带着笑意的问句：“准备好了吗？” 龙纹骑士没有回答，只是一声低吼，足下赤龙扭动修长身躯，獠牙锋利的口中与骑士剑上同时爆燃烈火，携着龙息与斩击悍然冲向浑身透着诡异气息的诳神！ 诳神不闪不避，就在剑刃与龙火临身的刹那，他手中血肉长剑剑身上生长的畸形嘴唇微张，所有人脑海中都响起了带着重重叠叠回响的轻笑。 下一刻，诳神的身形如迷雾般陡然虚幻，龙纹骑士的攻击直接从他胸膛中穿过，龙息与斩击都落在了空处，同时龙纹骑士左耳旁响起了诳神的言语：“汝之眼见未必为真。” 龙纹骑士怒吼，拧身一剑斩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却并未砍到任何东西，只是让空气发出被剑刃斩切的尖啸！ 一只手掌悄无声息地搭在龙纹骑士右肩上，诳神语调中带着满满的嘲弄：“汝之耳闻未必为实。” 龙纹骑士猛地回头，他的剑还未击出，足下红龙便已调转过头颅来，白炽的龙火将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吞没！ 火光还未散去，龙纹骑士身形陡然一僵，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人——不——是有一个超乎人类认知与想象的东西和他背靠背而立，咏叹般说道：“汝之所感未必为虚。” 身体的反应超过了大脑的思考，龙纹骑士拧身便是一剑，这一剑终于触碰到了实物，与诳神手中血肉长剑波浪状的刃口碰撞出星尘般迷离的火花，骑士隔着兵刃怒视诳神破碎的目镜，紧接着便惊恐地听见自己的口舌用截然不同的声调说道：“汝之所触未必为幻。” 骇人的寒意如闪电般蹿过全身，铠甲下鸡皮疙瘩暴起，龙纹骑士仓促地推出左手，小臂上龙首状的龙之推进器迸发烈焰形成数十米高的火墙，同时驱动身下的红龙抽身疾退。 “别急，我还没玩够呢。” 诳神手中的血肉长剑上那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畸形嘴唇嬉笑，身后披散的腐烂黑羽大张，迫起的腥臭恶风强行破开火焰之墙，他抬手轻抚额头，头盔上的目镜光芒大放，当手掌滑下时，每一颗眼球中都飚射出癫狂的赤黄之火，朝着龙纹骑士散射而去，仿佛当空绽开一朵恶之花！ “龙之推进器！” 龙纹骑士掏出一本深红的奇幻驾驭书，将其放进龙之推进器张开的口中。 “一！读取中——勇气之龙！” “火焰~刺激！” “喝啊！”龙纹骑士怒喝，龙之推进器口中喷出岩浆般的火柱！就连远处的蜘蛛侠和哈鲁托都感觉一阵难以忍受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们的衣服和毛发都隔空点燃。整片地狱厨房的夜空都被火焰所照亮，纽约上空的云朵简直就像燃烧起来了一样！ “何等直白的攻击，没用的。” 诳神轻笑，千百道赤黄之火陡然散开，紧接着如蟒蛇般层层盘绕在龙纹骑士的火柱上，短暂的僵持后猛地将这道烈焰搅碎，化为漫天飘落的火之花朵，赤黄之火余势不减，划出千百道诡异曲折的轨迹轰向龙背上的骑士！ 龙纹骑士躲无可躲，而就在这一刻，他足下的红龙忽然翻身，将他从背上甩下，自己则怒啸着主动迎上赤黄之火的轰炸，周身龙火滚滚，在一声震碎了方圆百米内所有玻璃的巨响中，用自爆与诳神的攻击互相抵消湮灭！ “不！”龙纹骑士看着天空上炸裂的焰火，头盔下发出沉闷的低吼。 “你在看哪里呀？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噼啪一声爆响，诳神霎时间出现在龙纹骑士眼前，血肉长剑携撩而起，在龙纹骑士的胸甲上斩开一溜刺眼的火花！ 猝不及防的龙纹骑士倒飞出去，在街道上连滚几下才狼狈爬起，粗重地喘息着捂住胸甲上的剑痕，鲜红的x型目镜下的仇恨目光宛如实质。 诳神仿若未觉，只是端详着手里的血肉长剑：“居然没有直接破甲？看来你这个形态下的防御力相当惊人。或者说……圣剑剑刃驱动器也只能承载我这一小部分力量了。也罢，它收纳武器的方式很有新意，有被改进的价值。” 血肉长剑斜指地面，诳神朝龙纹骑士微微招手：“趁我兴致还未消退，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 “喝啊啊啊！！！”龙纹骑士大吼，单手拖曳长剑飞冲而来，速度之快可以和汽车相媲美，剑刃划破夜风的声音宛如鬼哭！ 诳神轻描淡写地侧身闪过这一记上撩，挥剑将龙纹骑士紧随而来的下劈拨到一旁，黑翼斗篷如活物般扭动着夹住火炎剑的横切，在龙纹骑士奋力将受制的长剑拽出来时，脚下轻轻一跳，整个人如鸿毛般轻盈地站立在骑士回身斩来的剑尖上。 “你的剑法很粗糙，完全没有训练过的痕迹。”诳神摩挲着下巴，俯视陷入震惊的龙纹骑士，“我开始感到无聊了。” 龙纹骑士沉声低吼，猛地抽回诳神脚下的长剑，连退几步拉开距离，垂手在腰间剑刃驱动器展开的书页上连点几下，炽烈的火焰当即如红莲般缠绕其身！ “龙之必杀读破！” 骑士屈膝，高高跃起，在空中团身屈膝，烈焰在他身后升腾，随着身形猛地绷直舒张，拥有48.9吨踢力的骑士踢悍然击出！ “龙神铁钢弹！” “这招倒是有点意思。”诳神轻点腰间书页，“那就用它来分胜负吧！” “狂想必杀读破！” 黑翼缠绕身躯，诳神纵跃而起，化身为一枚暴旋的钻头，盲目痴愚的吹号者奏响终章的高音，狂乱的星之色彩弥漫出怒涛般的骇浪！ “咏叹至高天！” 一黑一红当空相撞，火花如星辰般迸裂，龙纹骑士的怒吼与诳神的轻笑传遍四方，在短暂的僵持之后，漆黑钻头的转速陡然暴涨，生生破开火焰的帷幕，正中骑士的胸膛！ 哈鲁托和蜘蛛侠从天台上探出头，只见诳神踏着龙纹骑士的胸膛在街道上犁开一条深深的沟壑，沥青与水泥破碎四溅，碎石与泥土如波浪般翻卷，当一切终于停止下来时，血肉长剑已经搭在了骑士的脖颈上，只需要轻轻一送，就能取走对方的生命！ 但诳神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嘲弄地笑了笑，将血肉长剑收回扛在肩上，转身走去，留下一句话：“想当英雄，你还差得远呢。” 胸甲龟裂的龙纹骑士不知从哪儿逼迫出一股力气，居然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犁出的深沟中站了起来，举剑怒吼着刺向诳神的后心！ 蜘蛛侠瞪大了眼，哈鲁托急吼道：“小心！” “唉……”诳神轻点书页，“明明我们都想当个好人，为什么要逼我……” “狂想必杀读破！” “天魔蛊人间！” 剑刃荡漾星之彩，畸形嘴唇将圣诗歌唱，诳神旋身下蹲躲过龙纹骑士的刺击，长剑斜撩上斩而出，龙纹骑士的身形陡然僵直！ 片刻的绝对寂静中，哈鲁托和蜘蛛侠快步赶到诳神身旁，只见血肉长剑精准地击中了龙纹骑士的圣剑剑刃驱动器，那本撰写有龙骑士传说的奇幻驾驭书被从插槽中打出，失去了变身道具的龙纹骑士全身盔甲泛起白光，最终在清脆的响声中解除了变身！ 诳神隔空将龙骑士驾驭书摄入手中，略微吃惊：“哦？” “我嘞个老天鹅啊！”蜘蛛侠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是——” 白光散去，出现在铠甲下的赫然是一名女子，黑发蓝眼，面容秀丽，一身办公室女性的打扮，甚至胸前还挂着工牌。她惊慌地捂住面孔，从口袋中掏出骑士机械·迪亚哥迅捷号，匆忙跨上这台由奇幻驾驭书变成的摩托，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飞速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哈鲁托缓慢地说：“如果我对美漫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 蜘蛛侠目瞪口呆：“如果我没看错那工牌上的名字的话……” “真是令人惊讶。”拉塔恩解除变身，对街道施展修复咒的同时，看着手里的龙骑士驾驭书，“龙纹骑士的真实身份居然是你，克拉克·肯特的同事兼女友，露易丝·莱恩。” ———— 克拉克瞠目结舌地瞪着桌子对面的拉塔恩：“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女朋友露易丝就是龙纹骑士，是她解决了纽约频频出现的幻想结界。我这儿还有三个目击证人。”拉塔恩抿了一口711便利店里买的咖啡，整张脸都因为这刷锅水一样的口感皱了起来，“难怪但丁不喜欢，这味道真恶心。能给我拿两块方糖吗？” 超人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座位上，又瞬间折返，堆着各种草稿和文件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看起来从没用过的糖罐，看来住在单身公寓里的男人就算来自氪星也不怎么喜欢亲自下厨。 “谢谢。”拉塔恩先往小祖国人嘴里塞了一块，约翰被这甜蜜的滋味乐得眉开眼笑。他仰头喝了一口加过糖的咖啡——口感和味道没有半点改善——直接把纸杯子丢进克拉克的垃圾桶里，“好了，这东西归你。” 克拉克看着拉塔恩从桌面上推过来的龙骑士驾驭书，双手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颓唐地说：“哦，天呐，露易丝，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总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马格努斯。但我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和露易丝说：嗨，我知道你每天下班后的小秘密咯——” 黄金雄狮陡然从拉塔恩肩上浮现出来，把一旁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蜘蛛侠吓了一跳，一双森绿色的狮眸横扫四周：“刚才有人在说‘秘密’这个词吗？” “没你事，老家伙，歇着去吧。”拉塔恩把黄金雄狮按回皮肤里，“卡尔-艾尔，别像个发现女神黑历史的纯情小男生一样行吗？你可是超人，我的惊世智慧让我告诉你，现在是时候动用你那尘封的超级大脑了。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克拉克愕然地抬头，隔着粗框玳瑁眼睛看着拉塔恩。 “宝贵的机会。”拉塔恩强调，“你终于可以和露易丝小姐坦诚相见，不再向她隐瞒你超人的身份。同样她也必须承认自己龙纹骑士的身份，无法再对你隐藏秘密。这样一来，你不仅能收获她的崇拜，还能顺理成章地帮她解决幻想结界的问题，双赢。” “我……我不知道，也许这是个好主意。”克拉克抚摸龙骑士驾驭书，“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还要找一个适合聊天的机会……” “比如圣诞节？”彼得忽然开口，“我打算在今年的圣诞舞会上向玛丽·简告白，但是——好吧，我还没有打算向她摘下头罩——或者眼镜。超人先生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只用改变发型和一双眼镜就能瞒住所有人的？这简直就是巫术！” “是魔法。”拉塔恩纠正道。 哈鲁托弱弱举手：“我也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斗篷藏在西装下面的，那可是好大一坨布料。” “重要的不是眼镜而是气质，没有人会想到对上司的加班任务来者不拒的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至于斗篷，我只能说它是氪星科技。”克拉克笑了笑，“圣诞节，确实是个好机会。我可以邀请露易丝去我堪萨斯州的老家和我父母吃晚饭，在温馨的气氛中总是更好开口的。只是这段时间要是再出现幻想结界的话……” “我来解决。”哈鲁托立刻说道，他站起来向超人展示腰间的圣剑剑刃驱动器，“作为假面骑士，保护市民是我不可推脱的责任。” 超人摇头：“你年纪太小，不行。我不能让未成年人以身涉险。包括你，蜘蛛侠先生，在你考上大学前我衷心希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这一番话把彼得和哈鲁托堵得哑口无言。 “那就简单了。”拉塔恩把小祖国人从桌边拉开，这小家伙在啃玻璃桌板，他朝哈鲁托打了个响指，“把你的圣剑剑刃驱动器给卡尔-艾尔，就算没有驾驭书，他也能用骑士剑凭蛮力劈开幻想结界。” 哈鲁托闷闷不乐地摘下腰带，递过去的同时小声嘀咕道：“我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克拉克无奈地看着拉塔恩：“怎么听你说得好像我只会用蛮力一样？” 拉塔恩摊手：“那你给我举个不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例子？” 超人沉思良久：“好吧，我确实用蛮力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蜘蛛侠看了一眼单身公寓的时钟，惊得跳了起来：“我我我我得撤了！梅姨这个点已经看完了肥皂剧，等她晾好衣服就要上楼看我有没有乖乖睡觉。要是我不在房间里那就完了个屁了！很高兴见到你，克拉克先生！再见，马格努斯；再见，哈鲁托！跑起来，彼得，快跑！” 哈鲁托看着彼得从窗户里翻出去，扯着蛛丝摆荡着消失在夜色里，他指了指拉塔恩怀里的约翰，试探着问道：“将军，您不是说要在十点钟之前把他送回去……” “现在几点……holy shit！”拉塔恩被刚刚从十点整上移开的分针刺得站了起来，脑袋差点扎穿单身公寓的天花板，“谢谢你的方糖，卡尔-艾尔，顺便一提你家楼下711便利店的咖啡真是难喝死了。过来，哈鲁托，我们要幻影移行了！” 克拉克看着拉塔恩与哈鲁托在他的客厅中坍缩消失，只留下一声空气破裂般的爆响，以及被汹涌气流卷得漫天飞舞的草稿纸张。他将手掌轻轻放在龙骑士驾驭书上，轻声叹息。 “唉，露易丝……” ———— 哈鲁托头昏脑涨地跟着拉塔恩显形，暴躁的摇滚乐伴随着刺眼的灯光瞬间冲进他的耳膜和眼睛，在空气中浓烈弥漫的大麻和香烟气味让本就眩晕的他更加想吐，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一家夜店里。 “将军，我们不是应该——” “哈鲁托，你记住。”拉塔恩捂着小祖国人的眼睛和耳朵，语重心长地说，“想要让女人原谅你迟到的错误，就要带上足够有分量的礼物。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没有女人不吃这套，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哈鲁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将军，您似乎变了？” “毕竟她们都愿意为我而牺牲，我没有理由不为了她们而成长。”拉塔恩轻声说，大步走向夜店的卡座，从一堆被酒精冲昏头脑的蠕动的男男女女中拽出一名衣着明显更加华贵的女人，凑近她肥硕的脸蛋旁喊道，“你的包我买了！” 胖女人双眼迷离，咯咯笑着想要伸手去摸拉塔恩的胸肌：“哦，甜心，你不如留下来陪陪我吧~” “当然——不行。”拉塔恩直接念出夺魂咒，“魂魄出窍！” 胖女人的双眼立刻放空，主动地将陷在卡座缝隙里的名牌皮包拽了出来，自觉地交给眼前陌生的红发男人。 “谢谢。”拉塔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加隆放进胖女人手心，拿过皮包转身就走，同时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念动咒语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离开柜台一样。 哈鲁托急忙跟上：“将军，为什么我们不去直接去名牌店里呢？” “你以为你生活在中国啊？老美利坚这个点只有便利店和夜店还开着，无视这条潜规则的商场都被小偷和强盗当成补给点了。”拉塔恩讽刺地说，噬魂魔杖杖尖喷出一根粉色缎带，将皮包扎了起来，“好了，我们走——” 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碎星红狮子瞳孔陡然收缩，步伐瞬间停止，低头看向身旁那只小手的主人。 她有一头绛紫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到脚下，发丝间的面庞漂亮得近乎非人，透明的眼睫毛微微翕动着，线条柔美的嘴唇中吐出带有恳求意味的声音：“哥哥……” “深眠圣女·托莉娜。”拉塔恩难以掩饰自己五官中流露出的厌恶意味，“为什么每次我来纽约都能碰到你？米凯拉在哪儿？你的半身已经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哈鲁托的手已经搭在了wizard驱动器上：“将军，她是——” “退下。”拉塔恩伸手拦住哈鲁托，“这是我的家事。” “哥哥。”托莉娜语调哀伤，“我就要死了。” “哦。”拉塔恩面无表情，“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我这个人向来讲究男女平等，米凯拉也好，你也罢，死了我都很高兴。所以需要我帮忙轰爆你的头吗？” 托莉娜摇头：“米凯拉，他认为我会成为他建设乐园的阻碍，决定将象征着温柔的我抛弃。一个连温柔都摒弃的神只，怎么可能创造出乐园呢？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哥哥，但我的儿子是无辜的。” “你的……你的什么？！”拉塔恩虎躯一震，“儿子？” “我为他取名为阿特柔斯。”托莉娜双手捂住心口，全身散发出极其柔和的暖光，小小的襁褓从她体内缓缓飞出，“他是一名希腊半神与我所诞下的子嗣，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诸神黄昏就进入了无法阻止的倒计时。求求你，将他交还给他的父亲。” 拉塔恩接过襁褓，里面的婴儿呼吸均匀，陷入沉睡之中。他深深地看了托莉娜一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办？” 托莉娜惨然一笑，她的身形被蜂拥而来的黑暗吞噬：“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信任你了，哥哥……” “等等！先说清楚幽影之地的方位——” 她融化在了阴影之中，哪怕拉塔恩·马格努斯远转磁场力量和灵能，也无法捕捉到她半点下落和行踪。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亚空间，都未能留下哪怕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就仿佛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拉塔恩骂了一句高歌特语脏话，低头看着怀里比小祖国人大不了多少的阿特柔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带出去一个崽，带回来两个崽。”凯尔希语含讥刺，“您可真风流啊，马格努斯大人。” 拉塔恩试图解释：“其实阿特柔斯是——”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凯尔希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约翰，轻而易举地就将小祖国人哄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不是二手烟对孩子发育不好，我真想抽一根……把那个小家伙留下，我来照顾他。” 拉塔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生气有用吗？”凯尔希的猫眼眯成了一条刻薄的窄线，“我这人天生就是受气的命，爱上你这个大傻瓜……快点，把阿特柔斯给我，你还得回霍格沃茨去工作呢。” “不。”拉塔恩轻轻搂了搂凯尔希的纤纤细腰，“你一个人养两个孩子就太辛苦了。我决定把阿特柔斯带回霍格沃茨，让我妈妈来照顾他，这有助于让她的灵魂更快与身体达成协调。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歇着。”凯尔希用头顶了顶拉塔恩的胸膛，“好吧，老板，您想让我做什么？” 拉塔恩从怀中取出一根透明的水晶试管，管内封存着几根毛发。凯尔希将试管放在灯光下向内看去，困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就算是氪星人，也有新陈代谢。”拉塔恩勾起嘴角，“这是我从卡尔-艾尔枕头上拿来的基因样本，研究它，破解它，复现它。至于实验受体……” 他指了指在梦中吮吸大拇指的小祖国人：“已经在你怀里了。” ———— 韦恩庄园。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呸！” 科兹把牙刷插回杯子里，用毛巾擦掉嘴角的泡沫，朝着洗手台上产自公元十八世纪法国镶嵌宝石的镜子咧开嘴唇，猩红的舌头舔过一颗颗白森森的尖牙，对镜子中自己的倒影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半夜来拜访我，但你的呼吸声我三十公里外都能听见。” 下一瞬，他以鬼魅般的速度偏头，缭绕着寒气的斧刃从他原本是后脑勺的位置穿过，重重砍进镜子里，晶莹的碎片飞溅，倒映出夜之主身后那充满暴怒气息的苍白男人。 一击不中，这个大胡子男人暴喝一声，挥舞左拳砸向科兹胸口的同时张开右手，卡在墙壁中的斧头立刻颤动起来，自行拔出斧刃倒飞向大胡子男人的手心。 “嘿！这镜子多少也算个古董——好吧，至少二十八个千年后是算的。”科兹一把抓住斧柄，同时张开五指握住男人的左拳，其中蕴含的巨力让他眉头微微一跳，整个人后退了一大步，撞碎了用名贵大理石雕琢成的洗手台，水管爆裂，水柱冲上天花板，反弹后洋洋洒洒地淋了下来。 科兹荡开脸上被濡湿的黑色长发，恼怒中带着些无奈地看着皮肤苍白如骨灰的男人，在僵持中嘶声问道：“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你又不是黄铜瘫子的信徒，哪有一上来就用斧子砍脑袋的？” “阿特柔斯！”苍白男人怒吼，“我儿子在哪儿？！” “老兄！难道你眼睛有问题吗？色盲？”科兹气笑了，“你看我全身上下从头发到皮肤有哪一个地方像是红色的吗？” 奎托斯咆哮如雷：“是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带走了他！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唉……黎曼·鲁斯，迟早有一天我要狠踹你的狗屁股……”科兹脸上鼓起青筋，缓缓发力，一点点从洗手台前移开，“拉卡德！这位好像是你妹夫！” 下一秒，大惊失色的拉卡德撞破韦恩庄园的窗户直接跳了进来，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奎托斯看了好久，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是菈妮那丫头瞒着我偷偷嫁人，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别光站着呀！”科兹咬牙切齿地说，他在众兄弟之中可不以力量见长，“在我忍不住要用蝙蝠手段之前，赶紧把误会解开！” “陌生的半神，你儿子不在这儿。”拉卡德正色道，“但我那位连群星都无法匹敌的兄长或许能帮你找出答案。” 第131章 半神对半神 美国的十二月是很冷的，但布什总统的心比天气还要苦寒。 白宫外下着鹅毛大雪，而他心里则下着拳头大的冰雹，砸得他心脏一阵阵绞痛。 先是海湾战争中遭到伊拉克反抗军的激烈抵抗，那些头上裹着头巾的泥腿子居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生物兵器，对他手下的大兵迎头痛击，不肯乖乖交出石油资源。好几个师团都陷在了中东难以抽身，这哪里是在打大兵的屁股，这简直是在打他布什总统的脸！ 然后是神秘的东方大国，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罗马人”时隔多年后又一次拥有了磁场强者，无论是科技还是工业水平都日新月异，对着自己的美利坚这个老牌强国迎头追赶。要不是当年卡特总统将中美关系带入蜜月期的余荫，布什总统每天睡醒都担心一睁眼就看到中方的晁大校站在自己床头。 国内也不太平，且不说已经南边完全自主独立的夜之城，北边的霍格沃茨作为后起之秀也成为了新的心腹大患，关键这两地的主人也都是磁场强者，根本无法用平常手段进行约束。 就算是纽约这种美利坚发家的地方，也有超人这个外星来客只手遮天，各种超级罪犯从其他四十九州纷至沓来，不折不挠地挑战着氪星人的善良上限和忍耐底线。总统怎么可能不担心红内裤外穿的家伙有一日被真正激怒，发起疯来彻底毁灭他的国家？ 布什总统揪着自己的头发，这美利坚一国五十州可都在他肩上担着，守护天下苍生的巨大责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这段时间不得不依靠药物和萝莉岛来缓解抑郁的情绪。 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怎么能在他手里变成这个样子？ 不行，得再去趟萝莉岛放松放松，这次就不叫上川普了。那小子上次去就喝了一瓶可乐，一点面子都不给，还说自己的审美烂得跟屎一样，说他只喜欢金发大波浪。 分明是金发、大波、浪！布什总统在心里吐槽，伸手要去按总统办公桌上的按钮，让手下给他准备去往萝莉岛的专机。 按钮还没按下，共和党分配给他的秘书就一头撞进了椭圆形办公室，结结巴巴地喊道：“不好了！总统阁下！大事不好！” 布什总统只感觉一股怒气涌上来，抄起手边的文件夹就砸了过去，吼道：“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美利坚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秘书以橄榄球运动员般的敏捷飞扑过去接住机密文件：“总统阁下，您就算要生气也得听我先说完——萝莉岛被干沉了！” “什么？！”布什总统蹭得一下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是谁？！谁敢毁了我的后花园？！” 秘书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台ibm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厚重的黑色塑料壳露出里面不过12英寸的超大彩色液晶屏幕，高达8mb的内存和270mb的硬盘配合当下最先进的芯片给它带来了极其强悍的性能。他边操作边说：“海军陆战队在萝莉岛残存的沙礁上发现了一台便携式摄影机，我们从它的内存卡里拷贝出了这段视频。总统阁下，请看vcr。” 笔记本电脑转向布什总统，液晶屏幕中央亮起一点白光，紧接着扩张成彩色的画面，加勒比海圣托马斯东南海岸的小圣詹姆斯岛的热带风光出现在大雪纷飞的华盛顿dc，画面中除了阳光、沙滩和棕榈树之外，便是画面外传来的女性声音：“开始录了吗？” 这女人说的是英文，带着一点点英国口音。布什总统眉头紧皱，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我还不太会用这玩意儿……灯亮了已经，开始了开始了！”另一个声音说。这也是个女孩，但是年纪要小上不少，听起来距离成年还有不短的时间，与萝莉岛上的“女性工作人员”岁数相仿。 “那就把镜头转过来呀，你都在拍空镜。”第一个声音说完，画面一阵摇晃，旋即又定格下来。 布什总统眉头一挑，视频的拍摄者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对面部没有任何伪装和遮挡。 第一个声音的主人是金发翠眼的女子，五官冷艳锋利如刀，修长矫健曲线优美的体格包裹在带有猩红滚边的黑色军装之中，金发编成鞭子一样坚韧紧致的麻花辫，头上戴着血红的大檐帽，金属骷髅装饰从黑色帽檐上方冷冷地凝视着镜头，好一名军装丽人。 第二个声音则来自一名红发女孩，面容可爱稚嫩，鼻梁上还长着几粒小雀斑，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水亮剔透，让人不禁把她和马驹那样活泼可爱的小动物联想到一起，只是她显然低估了加勒比海的气温，一手拿着摄影机的同时，另一手不停地给自己扇风。 除了她们俩之外，还有第三个人，一直没说话的白金长发的女孩，耳垂上挂着小胡萝卜形状的橙色果实，脖子上套着好几根用软木瓶塞串起来的项链，鼻梁上架着一副只能用“万紫千红”来形容的粉紫色眼睛，镜片两侧还有花里胡哨的羽毛装饰，让她看起来介乎于神婆和猫头鹰之间，此刻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跟一只夹住她小拇指的螃蟹玩拔河。 “别玩了，卢娜，看镜头。” 金发女子像哄孩子一样弯腰拍了拍神婆的脑袋，然后朝着镜头凌厉一指，这莫名的压迫力让电脑前的布什总统忍不住往后仰身，紧接着便听见她说：“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你看你干的这些脏心烂肺的坏事！还有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你还想着跟拉塔恩掰掰手腕？别让我在霍格沃茨看到你嗷，看到你我头皮给你剥了做成靴子！” 红发女孩也指着布什的鼻子开喷：“我告诉你嗷老布什，到霍格沃茨了必定没有你好果子吃！你记住了嗷！来，卢娜，你也骂两句！” 神婆抬头，口吐风雷：“老布什你就是个鸡——” “喂！你们是谁？！怎么上岛的？！”几名安保人员出现在镜头中三人身后，手枪咔咔几声上膛进入待激发状态，“举起手来！跪在地上！不许动！” 金发女孩明眸皓齿地一笑，旋身隔空挥出手掌：“磁场转动九千匹力量·皇极惊世·慈悲渡灭！”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画面，那些安保人员手中的枪械齐齐爆裂开来，无形的刀刃沿着他们的手臂切开皮肉，血浆如烟花般绽放，却没有伤及骨骼分毫，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们连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只剩下一地人体组织碎片，以及几具兀自保持着据枪姿势的粉红骨架！ 布什总统捂住了嘴唇，不是因为恶心，而是惊恐。磁场力量？！这个女孩怎么也会——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红发女孩盯着手里的摄影机，不知是错觉还是摄影机出了问题，布什总统总感觉她脸侧还有一张虚幻的面孔，“我们会把你和政府做过的所有恶心事一件一件挖出来，让人民群众看清美利坚的真面目。你可以开始祈祷了，布什总统，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说完，她随手将摄影机丢在地上，揽过神婆的腰身，从白金发女孩胸膛中抽出一把散发着凛冽月光的大剑，与军装丽人一同冲向被惊动的岛屿守卫部队，紫红的闪电与惨白的寒气在助纣为虐者的惨叫声中迸放！ 布什总统扣下笔记本的屏幕，沉默了许久，对满头大汗的秘书说：“重新启动回形针计划吧。” 秘书明显吃了一惊：“总统阁下，这个项目不是早就被放弃了吗？” “那就给我把所有技术人员都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推进项目落成！”布什总统怒吼，“中国、夜之城、霍格沃茨！他们都有自己的磁场强者！我们也必须培养出一支能与他们抗衡的力量！总之——把创梦者给我造出来！” “创梦者？！”秘书愕然，“阁下，当年姓蒋的用创梦者强行催发出八十万匹力量，却依旧不是对面六十万匹力量的对手。这项技术已经被搁置了那么久，如果强行启用，想要追平当今科技水准的话，所需要的人力成本和资源成本将是恐怖的天文数字啊！” “那就再苦一苦美国人，等到创梦者造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布什总统面色阴沉，起身看向窗外飘飘扬扬的雪片，“现在的美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美国了，我们不仅仅能创造一个磁场强者，更能培育出一支磁场军队。不管怎么说，优势在我！” ———— 密歇根湖畔，雪落如纱。 凝起冰壳的湖面上，拉塔恩负手而立，举目望天，气息悠悠绵长，任由风雪吹起他的如火发丝，名为“意境”的无法用言语阐明的气质升腾，他仿佛要与大道合一，无论是肉眼还是传感器都无法勾勒出身躯的轮廓。 接着，他闭眼观心，慢慢拉开拳架，不拘泥于流派或规矩，只是顺从心意让身体自然运转，举手投足间动作极尽轻柔舒缓，连雪花飘落的轨迹都没有被惊扰，拳、掌、腿、膝、肘……这些最最基础的动作中不见半点狠辣凌厉，却如同大洋中波涛迭起的海潮般连绵不绝，如脚下这颗水蓝星球的自然现象般不可阻挡。 除了他自己。 拉塔恩睁眼，目光平和，意境却陡然一变，从天人合一毫无滞碍地转化为自成一方小世界，好似宇宙星辰在他胸腹间运行流转，作为构成寰宇的四大基本力之一的电磁力展露出无害外表下的锋利獠牙。挥拳，天空震颤；顿足，大地哀鸣；摊掌，海洋平息。 空握成拳的手中已经有着看不见的权柄，那代表着极端的暴力。拳即是权。规则只能约束暴力，却无法驯服暴力。所谓的政治不过是人类在挥拳之前用来吵架的把戏，所谓的政府也只是暴力这具身躯的喉舌。没有暴力，就算呐喊也无人倾听；拥有暴力，就算低语也声如雷鸣。 拉塔恩跨步如弓，收于腰间的拳蓄势待发，精气神在这一刻完美统一，而就在最后一刹那，他迟疑了。 渴望战斗吗？这是肯定的。碎星将军是最勇武的半神，猩红君王是天生的战争机器，对战斗与杀戮的喜爱是深深刻进灵魂之中的本能，是被无数次萃取提纯之后所留下的结晶。就像鸟儿注定会飞，鱼儿注定会游，走兽注定奔跑，拉塔恩注定为战斗而生。 但是，战斗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 拉塔恩很强，太强了。如果不注意克制，他的呼吸能震碎普通人的骨头，他的轻触能毁灭一栋大楼，他的脚步能引发恐怖的地震。只要他愿意，便能用灵能熄灭太阳，再重新将其点亮。大自然对他来说不过是精致的盆景，凡人甚至不能算蝼蚁，仅仅只是盆景中的微尘，而他随时都能将这一切彻底毁灭。 自己尚且如此，那……帝皇呢？ “他”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毅力，用怎样的仁慈与包容，以何等的博爱和宽恕，去容忍人类一次次做出愚蠢的决定，甚至将自己当成了人类崛起的工具和垫脚石？ 拉塔恩在冰面上屹立了许久，久到他的肩头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这最后的一拳终究还是没有挥出，他站直身体看着苍茫一片的大地，自言自语道：“父亲，直到现在，我才略微明白了你究竟有多伟大……”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拉塔恩转身张开双臂，接住如飞鸟般投进怀中的卡珊德拉。她很高大，即使不穿鞋身高也在一米九以上，但在他面前娇小得如同稚童。红狮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微笑着问道：“加勒比海好玩吗？” “好玩，杀了很多早就该死的人。”卡珊德拉将脸埋在拉塔恩的颈窝里，贪婪得吸了一口红狮子的气味，“喔喔，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大狮子，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我已经送还给他们的父母了。” 拉塔恩着重问道：“有没有留下紧急联系方式？”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尊长翅膀的金属婴儿雕像。有智天使机仆盯着，这样一来，要是美国政府的狗腿子敢对他们下阴招抹除证据，我立刻就能幻影移形过去打爆那些人的狗头。”卡珊德拉盯着拉塔恩凸出的喉结，她觉得这很性感，充满了雄性魅力。 要是她的大狮子能留点胡子就更好了，可惜他还没进入青春期，下巴和脸颊上的毛囊都还在沉睡。不过没关系，她等得起。 拉塔恩能闻到卡珊德拉激增的雌激素和多巴胺，于是捧起她光洁无暇的脸颊，看着她长有一颗泪痣的翡翠眼眸：“不愧是我最杰出的小作品。” “嗯哼，单纯的夸奖可满足不了我。”卡珊德拉在拉塔恩胸口画着圈，“也许你该把奖励的额度往上提升一点了。” 远处湖面中央正在为卡利亚魔法学院奠定地基的矮人工匠们早就注意到了湖中心的两人，此刻不约而同地扯着滚石般的嗓子大喊：“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拉塔恩哑然失笑，迎着卡珊德拉期待的目光俯下头去，女孩呼吸中带着矢车菊的香气，显然是特地刷了牙漱了口，甚至还涂了唇膏，如果冻般晶莹粉嫩，那自己当然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血—— “你们俩！”玛莲妮亚站在湖边叉腰大喊，一张小脸板得和木头一样硬，“回家吃饭！” 在矮人工匠失望的嘘声中，卡珊德拉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脸去：“女武神你是不是想和我比划比划——” 玛莲妮亚面无表情地说：“老妈在等了。对，你妈也来了。” 说着她拿起手机，按下免提键，里面立刻传出蕾娜菈和沃雷女士的声音：“拉塔恩·马格努斯！卡珊德拉·沃雷！我们现在数到三，你们俩最好赶紧回家！一、二——” 老妈有令，不管是碎星将军还是红心女王都只能灰溜溜地夹起尾巴，赶紧撒丫子往家里赶。母亲大人就是有这种神力，任凭你在外面伏虎擒龙也好，吆五喝六也罢，只要听见熟悉的声音开始喊你的全名，不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不打怵那是不可能的。 紧赶慢赶赶回家里，拉塔恩掏出钥匙拧开门锁，当即便被眼前的景象唬得一愣，关上门重新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然后再次打开，对客厅里的两位母亲诚心诚意地问道：“这还是我家吗？” 只见地上不知何时铺了一层软乎乎的毛毯，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小猪小牛……反正所有符合人类审美的动物都在上面占据了一席之地。茶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可以用“辽阔”来形容的婴儿床，床头还挂着各种粉嫩嫩的小玩具。所有墙角和尖锐物品都被裹上了软垫，就连大轰龙爆虎的每颗牙齿和爪子尖端都被插上了海绵套。 等等……爆虎怎么在家里？ 大轰龙半张着嘴，想当年它叱咤禁林可谓一方豪强，在吃下战火的龙神玉之后更是实力大增，狂龙炼体气血滔天，能把一同迁徙到美国的飞龙怪物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而此刻它缩在一间被施展了无痕伸展咒的小房子里，只能探出个头来向拉塔恩投去求助的目光，委屈得跟个哈巴狗似的。 蕾娜菈和沃雷女士仿佛没听见拉塔恩的问题，她们俩的心思全在阿特柔斯身上。作为托莉娜的儿子，拉塔恩的大外甥，年仅一岁零一个月的阿特柔斯被纤纤素手和烈焰红唇包围，两名被激发出母性的女巫咯咯笑着捏他的屁股蛋亲他的小胖脸，估计会留下相当惨痛的童年回忆。 见儿子回来，坐在毛毯上的蕾娜菈一把架起苦着张脸的阿特柔斯，从背后让他两只小短手挥舞起来：“看你拉塔恩哥哥回来啦~快叫哥哥~” “差辈了，妈，他该管我叫舅舅。”拉塔恩一个箭步过去把爆虎从小木头房子里拽了出来，用变形术把它变小了放在手里，一边摘着它爪牙上的海绵套一边说，“您干嘛要把爆虎关起来啊？它在外头不过得好好的吗？” 蕾娜菈楚楚可怜地看着拉塔恩：“这不是天冷了怕你的宠物冻着么……” 拉塔恩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无语：“妈，它不是我的宠物，是我的战友。我怎么能把它关在房子里呢？再说了，爆虎的种族是轰龙，它们本来就是一种耐寒耐旱的生物，从雪山到沙漠哪里都能生存，这一点点小雪怎么可能冻坏它？” “哦。”蕾娜菈嘴唇一抿，眼中泛起泪光，“那倒是妈妈做得不对了。” 拉塔恩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头皮发麻，低下头看着掌心里的爆虎，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再委屈几天？” 大轰龙瞪大了眼睛，急得都快会说话了。 “哈哈！骗到你了！”蕾娜菈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低头揉着阿特柔斯的小脸，“你舅舅好笨哦，他都不懂什么是开玩笑。” 拉塔恩第一次从一名婴儿的脸上看到那么复杂的表情，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神色也不遑多让。 虽然在自己还单纯只是碎星将军的时候，蕾娜菈就已经神志不清，但从各种典籍和传说中还是能看出满月女王是个才情杰出的奇女子，在少女时期就能攀上巨人雪山在风暴中观览群星，独自领悟出星与月之间的奥妙创造辉石魔法，是交界地上所有魔法师头上不可逾越的大山，在魔法界的统治力比邓布利多还要说一不二，怎么现在…… 卡珊德拉一语道破玄机：“老妈，你不要把蕾娜菈夫人带坏了。” 体态丰满雍容的沃雷女士抿嘴轻笑：“哎呀，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嘛。小卡娜你就是太严肃了，当心比妈妈我先长出皱纹哦。到时候咱娘俩出去逛街，别人说不定还以为你是我妈妈呢。你说是不是呀，小阿特柔斯？” 卡珊德拉拉长了脸。 阿特柔斯一声不吭，聪明的小子，他比世界上很多男人都先领悟出了在两个女人产生争端时要保持沉默的必要性，特别是被夹在两个女性长辈之间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只会添乱，最好沉默得震耳欲聋。 拉塔恩都开始羡慕阿特柔斯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碎星将军都没享受过母亲的怀抱。 “吃饭吃饭吃饭！”玛莲妮亚侧身从厨房里出来，满头红发像蛇一样扭动，连手带头发一共端了十多盘菜，以及阿特柔斯的奶瓶，“今天的饭菜可是我做的哦。老哥你别光站着呀，摆餐具去。” “你做的？”拉塔恩把爆虎从窗户放飞出去，招手唤出重力闪电从橱柜里掏出一大把刀叉和餐巾，“你一看不见，二尝不出味道，三还有猩红腐败。做的菜能好吃么？” “拉塔恩！”蕾娜菈严肃地说，“不要没礼貌，玛莲一片真心实意，就算做得不好吃又怎样？” 碎星红狮子把蕾娜菈抱起来放在餐桌旁，然后才在自己专属的特大号椅子上坐下，从马格努斯之书中掏出掺入了金属粉末的高蛋白砖，这种能把火龙砸一跟头的灰色砖块被他当主食面包吃：“既然咱妈都这么说了，玛莲，不管你做成什么味道我都多少吃两口。” 众人相继落座。十秒钟后。 卡珊德拉面无表情地盯着叉子上的意面，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蜜蜂公爵糖果店的老板还活着吧？” “当然还活着，怎么了？”玛莲妮亚疑惑地歪了歪头。 “没什么。”卡珊德拉轻轻放下叉子，“我只是以为你把他弄死后做进饭里了。这意面甜得发苦了都！” “你那还不算什么。”拉塔恩擦了擦嘴唇上的鼻血，“我的罗宋汤里绝对有猩红腐败，难怪红得跟地狱十八层一样。但丁——我是说那个中世纪作家——来了都得重新写一遍《神曲》。” 蕾娜菈放弃了与盘子里那块没有半点伤痕的红酒烩羔羊排继续斗争，讪笑着问：“小玛莲，你没有对它用什么塑化剂或者铁甲护身之类的东西吧？” “我的炖牛肉在吃我的餐巾。”沃雷女士看得津津有味，“这已经有点不魔法了。” 阿特柔斯吮吸着奶瓶，他喝的奶是用温水和奶粉冲泡的，虽然不够自然，但工业品的稳定让他成为了餐桌上唯一能吃饱饭的人。 “够了！”卡珊德拉在玛莲妮亚向家人们道歉时如英雄般站了起来，拿起围裙系在腰上，“还是让我来重新做一遍晚饭吧！” 她昂首阔步地走进厨房，充满自信地关上门，三十秒后，伴随着电流击穿空气的滋滋声，厨房中传出一声惊天巨响，整栋房子都在颤动，吓得阿特柔斯差点把奶瓶掉在地上。 卡珊德拉灰头土脸地探出头来：“不好意思，我试着用磁场力量点炉子，结果把燃气管道点炸了。不用担心，蕾娜菈夫人，我已经用修复咒把它修好了。” 拉塔恩真想捂脸，但又感觉自己这张表情稀少的脸没有捂的必要。他伸手把卡珊德拉拎过来，解掉围裙给自己系上，作为家里唯一会做饭且不炸厨房的人，他面无表情地问道：“要吃什么？” 沃雷女士第一个举手：“我要吃芝士焗蜗牛。” “法国菜，可以。” “帮妈妈做一份羊排吧。”蕾娜菈慈爱地看着儿子，“辛苦了，宝贝。” “只是做饭而已，算不上辛苦。” “你做什么我都会吃的。”卡珊德拉眉目含情，“什么都会哦~” “小作品，这里还有孩子在。” 玛莲妮亚鼓了鼓脸颊：“我也一样！” “反正你没有味觉。” 拉塔恩弯腰钻进厨房里，天花板有限的高度让他不得不蹲着处理食材，比起围裙他更需要一个类似口水兜那样能围住脖子的东西。在翻找冰箱里提前冷冻好的食用蜗牛时，拉塔恩听见厨房门外四个女人的谈话声。 “你儿子又乖又懂事，还这么顾家，不像我前夫那样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待在家里。”沃雷女士虽然笑着，但语调却有点苦涩，“还好我的小卡娜很坚强，她的鼓励总是能让我充满勇气。没有她，我肯定已经在酒精里醉死了，坚持不到现在的。” “妈妈！”卡珊德拉害羞了，“我去给阿特柔斯换张尿布。” 蕾娜菈欣慰地笑着说：“我的拉丹（拉塔恩的昵称）和你的卡娜都是好孩子。但我的情况……很复杂。之前我甚至没法承担一个母亲的义务，直到现在也在后悔没有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呵呵呵，小狮子肯定不喜欢我这么说，所以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至少别让他成天为我担心。” “我也会照顾你的。”玛莲妮亚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说起来，玛莲和拉塔恩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沃雷女士好奇地问道，“感觉你和他不仅性格和容貌上不像是兄妹，反而有几分欢喜冤家的意思了。” “我跟拉塔恩是……呃。”玛莲妮亚对当年盖利德荒野上两名绝强半神的惊世一战含糊其辞，“过命的关系，对，就这样。” “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啦。”蕾娜菈并不掩饰，“她的父亲算是我的前夫，只是后来离婚了。” “梅林的胡子啊。”沃雷女士吃惊，“得是多眼瞎的男人才能和你这样的好女人离婚？我要是男人，肯定心甘情愿地溺死在你的温柔乡里。” “嗯……准确地说，我前夫和他自己结婚了。” 即使隔着厨房的门，拉塔恩都能想象出沃雷女士脸上惊愕的神情。蕾娜菈继续说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玛莲的父亲拥有雌雄两面，女性的那一面才是他的本体，男性的这一面反而是后来衍化的半身。回归到本质上的话，她爸爸就是妈妈，她妈妈就是爸爸。” “是的，我刚开始也很惊讶。”玛莲妮亚语气平静，“但没办法，这就是事实。” “这——”沃雷女士的大脑温度极速升高，“等等，既然女性才是本体，那你不就等于是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生下拉塔恩了吗？” 蕾娜菈轻笑：“没关系，我只是遵循预言，让她得到了我的肉体而已。而我的灵魂则去往了更遥远的地方，拥抱了那颗孤独守望的冰冷太阳。所以我的拉丹既不随我姓也不随那个女人姓，他的姓氏是漆黑大日用伤痕与苦痛铸就的，每一个发音都充斥着荣光。” “梅林的蕾丝胸罩啊……”沃雷女士难以置信地说，“你们家族的关系真是太复杂，太奇怪了。不过我喜欢奇怪的东西。快和我讲讲嫁给一个看上去是男人实际上是女人的家伙有什么感觉？” “她是男人的时候还是个巨人呢，拉丹的红发就是巨人基因的性状，体型反倒是冰冷太阳的功劳更多一些。我跟你讲哦，你都没法想象他和我是怎么——” 眼看话题就要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滑坡，拉塔恩以最快速度七手八脚地做完了各自点的菜品，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厨房，用自己听着都觉得古怪的热情口吻招呼道：“菜都做好了，趁热吃，快吃呀。” 蕾娜菈和沃雷女士默契地中止了话题，显然她们俩会在孩子不在场的时候继续下去，但此刻这两位母亲都不遗余力地夸奖着拉塔恩的厨艺，各种天花乱坠的修辞把红狮子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玛莲妮亚嘴里塞满了拉塔恩做的蓝莓果酱馅的俄式饺子，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朴实而坚定地说：“哥哥真棒！” 拉塔恩眉头一挑：“你都尝不出味道，怎么评论食物的好坏？” “我还是有一点点味觉残留的啦！”玛莲妮亚双手比心，“现在我就在饺子里尝到了你的爱呦。” “……小心卡珊德拉给你来一招慈悲渡灭。”拉塔恩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卡珊德拉怎么还没出来，换尿布要这么久吗？” 话音刚落，卡珊德拉就抱着换好尿布的阿特柔斯出来了，她兴奋地说：“我已经熟练这项技能了，大狮子，你说这算不算为我们以后的生活奠定基——” 拉塔恩瞳孔陡然收缩，磁场纹章如一轮深紫的太阳在胸前绽放，恰在此时一柄寒气逼人的斧头砸碎窗户极速飞进房内，重力雷电激射而出用重力场强行定住它的轨迹，斧刃距离卡珊德拉的脑袋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看着这柄斧头，阿特柔斯眼睛一亮。 看着这柄斧头，拉塔恩长身而起，面色黑沉如夜，低吼似雷：“是谁，胆敢打扰我和家人的晚宴？！” 浑身苍白如骨灰的半神撞碎墙壁冲进屋内，双手各持一柄燃火的尖刀，刀柄用白炽的锁链捆绑在小臂上，深深烙进皮肤中。这尊古希腊掌管弑神的神狂怒咆哮：“把我儿子还来！” “原来是妹夫上门。”拉塔恩伸手示意蕾娜菈和玛莲妮亚不必起身，半神可是难得的对手，汹涌如业火的战意让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嘴角龇出格外发达粗壮的犬齿，“好啊，你想要，那就自己来拿！” 半神对半神，只存在于古老神话与传说中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133章 保安大队队长 拉塔恩很高兴。 之前与超人的战斗并不爽利，单纯只是为了考察氪星人对人类的态度，评估将其作为自己手中棋子的价值。克拉克·肯特所展现的心智和智慧让他知道这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卡尔-艾尔活着能为人类创造的好处比死了更大。 而眼前之人，这尊浑身包裹在骨灰之中的半神，马格努斯的预言能力一扫而过，只看见这来自古希腊的半神的命运与无数神只牵扯在一块，甚至隐隐望见了诸神黄昏的景象，一片混沌难明。 也就是说，自己能随便放开了打，不用担心对方在履行命运前死掉。 “斯巴达的奎托斯，希腊神王宙斯之子，屠杀了奥林匹斯神山的凶手，弑神之战神。”碎星红狮子将散发着冰霜之气的利维坦之斧丢还给斯巴达人，“同时，你也是劳菲——托莉娜的丈夫，阿特柔斯或者说洛基的父亲，我的妹夫。” “多说无益！”奎托斯气势摄人，燃烧始源火焰的双刀——混沌之刃在他手中烈光大放，“把我儿子还给我！” “急什么？”拉塔恩缓步上前，笑容愈发狂放，“让我这个大舅哥来校验校验，你究竟有没有抚养他的资格！” 两尊代表战争的半神在客厅中以气势对垒，尚未动手，这栋建筑物的外墙就已经神威中噼啪开裂，随着卡珊德拉怀中的阿特柔斯发出一声啼哭，拉塔恩与奎托斯同时迈步向前，挥拳出刀！ 混沌之刃猛地插进拉塔恩无名指与中指的拳锋，撕裂开巨大的血口，又瞬间被始源之火灼烧焦烂。红狮子恍若未觉，以远超奎托斯的臂展顶着混沌之刃轰进奎托斯的胸膛，巨力直接将其从墙壁上的破洞中如炮弹般轰飞出去，双脚一踏整个人暴冲而出，手掌上的伤口也在这一瞬愈合！ 奎托斯在空中咬紧牙关，他的神力让自己断裂的胸骨重新拼接，双刀如游蛇般自行收在背上，利维坦之斧飞进他掌中。斧刃泛起冰霜，他凌空拧身回旋，利维坦之斧飞旋脱手，突破音障直劈高速逼近的拉塔恩面门！ 拉塔恩双眼迸射马格努斯之火，带有数千度高温的炽热射线炸碎了冰霜，强迫利维坦之斧偏离轨迹从他耳旁擦过，伸手握住奎托斯的整条小腿，浑身筋肉血管暴起，就连赫拉克勒斯都要在他的雄健身躯面前自卑低头，如投掷棒球般将奎托斯掷出，砸进学院门前镇远处的深山中！ 山峦战栗，奎托斯的后背撞碎了不知多少松树与巨石，以一个矫健老辣的后滚翻自行站立起来，混沌之刃滑入手掌又立刻掷出，刀柄上的锁链飞速延伸，带有倒刺刀身插进足有三人那么高的石块，被他像是塑料泡沫一样轻易用单手从泥土中拉拽出来，交替砸向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的拉塔恩！ 石头在燃烧，混沌之刃这对双刀在希腊冥界最深的深渊中锻造而成，它的力量来自于地壳最深处的始源火焰，轻而易举地从原子层面上点燃了岩石，让平平无奇的石头拥有了裂变的威力，足以夷平一座城市。 拉塔恩只是大笑，他果然没有看错，奎托斯是个能满足碎星红狮子战意的好对手！ 沉肩撞去，燃烧岩石当空炸裂，爆炸的半径超过千米，让笼罩学院门前镇的终极·盔甲护身防御罩泛起阵阵涟漪。拉塔恩从烈火中冲出，满头鲜红的发丝挣断了铜环，如狮鬃般威武怒张，身上的衣物化为灰烬破碎，他旋身拧腰一发凌厉的侧踹直击奎托斯的胸腹！ 在千钧一发之际，奎托斯戴在左臂上的精巧机括如扇子般展开，化为一面泛着纯净金色的圆盾，不仅生生抗下了这一击，脚下甚至没有半分晃动！ 拉塔恩目光微凝，从这面圆盾上他感知到了托莉娜的力量，身为深眠圣女的她所掌握的权柄是剧毒与沉睡，他侧踹的力在接触到盾面的那一刻便“睡着”了，甚至没有哪怕一点点冲击传递到奎托斯身上。 看来托莉娜是真爱这个希腊光头佬，甚至舍得用自己的权柄来为他打造盾牌。 奎托斯猛力振开拉塔恩踏在盾面上的脚掌，右臂平伸，先前被马格努斯之火轰飞的利维坦之斧飞入手中，以伐树般的姿势横劈进红狮子的侧腹！ 拉塔恩感觉体内的血液正在飞速降温，显然这柄神兵拥有足以弑神的威能。他一把攥住奎托斯的脑袋，膝盖如重炮般轰进战神的面门。在对手鼻血长流身体后仰之时，体内金丹暴旋，滚滚气血将全身皮肤染成均匀的深红，热量滔天，强行冲散利维坦之斧带来的刺骨深寒。 “打得不错啊，妹夫！” 碎星红狮子大笑，抬脚朝着奎托斯的头顶重踏而下。他的身高是奎托斯的2.4倍，战神在他面前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一百多码的大脚简直遮天蔽日。奎托斯面色凝重，当即展开圆盾抬手格挡。 但这一脚并未踩下，拉塔恩对全身每一根肌肉纤维都拥有绝对的控制力，生生刹停了踩踏的动作，以单脚站立的腿为轴，整个人像柔术杂技演员一样后仰，整根脊椎拧得如同一根麻花，仿佛他的每一个关节都能像万向轴一样旋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轰出勾拳正中奎托斯长满了络腮胡的下巴！ 奎托斯被这意料之外的一拳轰得口鼻喷血，整个人双脚都离开了地面，但他毕竟是屠杀了奥林匹斯神山上所有主神的战神，几乎是在被勾拳击中的瞬间掷出了混沌双刃，如毒蟒般缠住了拉塔恩的咽喉！ 白炽的锁链蕴含着始源之火的力量，拉塔恩的红发都被锁链生生烧断，颈部皮肤被烧灼的剧痛让他的笑容愈发兴奋，耳畔响起皮肤被烧灼的滋滋声响，鼻腔里充斥着焦臭气味。 真是令人怀念……这种直面强敌的快感！ 奎托斯怒吼，猛力拉拽锁链，整个人如鱼雷般射向红发巨人，双脚齐出重重蹬在拉塔恩的面门上，即使是半神的颈骨也发出了折断的脆响。！ 赢了——吗？ 拉塔恩只是身形一晃，旋即便站稳了脚跟，后仰的脑袋一寸一寸地强行拧正回来，这天体般宏伟的力量让奎托斯手中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尖叫，深红的手掌竖立成刀，自侧面斩向奎托斯的头颅！ 奎托斯只能翻身后撤，绑在他小臂上的锁链仿佛能无限延伸，但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拉塔恩一把抓住两根锁链，任由掌心皮肤被烧蚀得焦黑开裂，像挥舞流星锤般将他横抡起来，砸断了不知道多少棵粗壮的松树，最后重重掼在地上！ 积雪早就被始源之火散发的高温烤化，冻土变成湿润的泥沼，奎托斯面朝下砸进一层铺着半腐烂松针与松果的烂泥里，所产生的效果仿佛陨石撞击地球一般，泥土构成的海啸呈圆周形扩散，不幸成为两名半神战场的山脉从地底深处传出痛苦的低吟。 拉塔恩拔出插进自己后颈里固定锁链的混沌之刃，捏在手中一步步走向深坑之中的奎托斯，被烧断的红发极速生长，眨眼间便如大氅般垂到了脚踝。他在半跪于地粗重喘息的奎托斯面前蹲下，把玩着混沌双刀，疑惑地问道：“刚才你完全可以用它割断我的脑袋，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我不想与你为敌……”奎托斯目光凶狠，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克制，“我只想带走阿特柔斯！” “原来是这样。”拉塔恩把双刀丢在奎托斯手边，站起身来往回走了两步，“我的回答是……不行。” 奎托斯瞬间被激怒了，他本在杀死赐予他无边神力与无数悲剧的父亲——神王宙斯之后，已经决定要埋葬过去，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可是他的妻子却被迫离开了他，现在连儿子也要被夺走，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了？！ 伴随一生暴喝，奎托斯抄起混沌双刀狂奔向拉塔恩，倒持着燃火的刀刃，以猛虎更加凶残的姿态跳起劈向红狮子空门大开的后背！ 拉塔恩咧嘴狞笑，成对的碎星大剑从马格努斯之书中飞入掌心，漆黑巨兵上跃动着狂舞的重力雷电，回身双刀交叉斩出，硬撼混沌双刀！ 火花爆裂，拉塔恩与奎托斯隔着对咬的兵刃交错目光，碎星将军战意昂扬，诛神之神怒火冲天！奎托斯双臂青筋暴起，虬结如老藤，一点点将那对漆黑巨兵压了回去！ “这就对了，但还不够！” 拉塔恩低吼，碎星大剑悍然顶出，将混沌双刀压在了奎托斯胸前，深红皮肤越发深邃，甚至泛起黑铜般的光泽，就连他眼中的巩膜都漆黑一片，只留一双璀璨如金的双眸！ 此刻主导身躯的，是碎星红狮子！ 碎星大剑猛力一振，星辰爆裂般的巨力将奎托斯瞬间轰进山腹深处，砸穿数十公里的土壤和岩石，从山体另一侧倒飞出来！拉塔恩将碎星大剑交叉着悬挂在腰后，双臂猛地按住山体，将这座屹立于此不知几亿年的山峰推动，碾向奎托斯！ 地动山摇在这一刻成为了字面意思，奎托斯翻身而起，看着朝他飞速撞来的山，怒气化为火种点燃了体内的神之血，自体内迸发出实质般的火焰，缠绕他的身躯！ 斯巴达之怒！ 奎托斯狂吼挥拳，山体在他面前如豆腐般破碎，这种孱弱的物质根本阻挡不住他的怒火，高达百米的山峰以可怕的速度削减，如果此时有卫星恰好从他头顶上掠过，一定能看到这座移动之山被蚕食的画面。 但蚕食的速度比不上山峰被推来的速度，奎托斯咆哮着将双手插进山峰的基底，覆盖着骨灰的苍白皮肤上凸显出钢丝般的肌肉线条——他生生把这座山翻了起来，腾空砸向拉塔恩！ 而就在这一刻，奎托斯察觉到了极速逼近的气机，他当即朝着面前挥出利维坦之斧，在斧刃达到最高速前原本只会命中空气，而在斩击的力量达到顶峰的刹那，黑洞在他面前膨胀又碎裂，漆黑巨兵从中劈砍而出，重力雷电与刺骨寒霜轰然对撞！ 滚滚气浪碾过这片位于北伊利诺伊州的山峦，树木如狂风中的杂草般崩塌倒伏，奎托斯的怒吼盖不住拉塔恩喜悦的呐喊：“这就对了！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碎星大剑与利维坦之斧进行了千百次对砍，每一击中蕴含的力量都不亚于当年在广岛和长崎引爆的核弹，两尊半神所造成的地震甚至影响到了美国另一端的阿拉斯加，凡人们在这人为的天灾面前只有仓皇逃窜的资格！ 拉塔恩目光一凝，他虽然好战，但不愿波及凡人，当即操控重力强行定住摇晃的大陆板块，修复咒如洲际导弹般投射向受灾的城镇，让凡人惊奇地看着崩塌的楼房如倒放般重新竖立起来。 也就是这一分神，奎托斯抓住了机会，用斧柄痛击拉塔恩的下巴，斯巴达之怒加持过的力量让碎星将军的颚骨碎裂，战神抬腿用一记强有力的正蹬击中红狮子的腹部！ “这就是斯巴达！” 拉塔恩深深嵌进被翻过来的山峰中，眼中除了战意又多了几分恼火。双臂一振，重力雷电如狂风般呼啸，山峰如泡沫般坍缩爆碎，他屹立于空中俯视下方的奎托斯，仰天大吼—— 重力武技·唤星！！！ 咆哮裹挟着幽紫的重力波扑面而来，奎托斯即使展开圆盾也被这源于宇宙四大基本力的呼唤强行拉拽到拉塔恩面前，从盾牌上方他只看见红发巨神高举巨兵，满头红发逆冲而起狂舞如焰，漆黑刀刃上缠绕着经过数千倍重力压缩的灰色硅结晶，如灭世的雷霆般劈在了他的盾牌上！ 有那么一瞬间，奎托斯完全失去了意识，但很快就从这半休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体内的每一根骨头仿佛都被打碎后重新粘合，剧痛像刀子一样在他体内穿梭，左臂上的盾牌被巨大的斩切痕迹咬得支离破碎，而他本人则不受控制地横飞在空中，身下已是广袤的幽蓝大海！ 他重重砸进海水里，溅起冲天水柱，这种速度和高度下入水足以把凡人粉身碎骨，即使是半神也感到一阵钝痛。奎托斯不是水神，虽然能闭气长达几个月，但他依旧需要呼吸，特别是在体力大量消耗之后。他踩水让自己上浮至水面，刺眼热辣的阳光立刻洒在了他个光头上。 这里纬度很低，气温和水温都比寒冷的北伊利诺伊州要高上不少。奎托斯对地理没有多少研究，他只在乎战场的地图和地形，但所有斯巴达人都是航海的老手，他立刻明白这片海域不在北半球，而是正值盛夏的南半球！ 眨眼把海水挤出眼眶，奎托斯想起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那对合力斩下的漆黑巨兵在最后一瞬调整了角度，把他斜着砸进地壳中，在地球的弧形表面下掘出一条笔直的通道。他从美国最北边进入地底，从美国最南边的墨西哥湾附近飞出，又在空中滑行了漫长的距离，如果不是地心引力的作用，他甚至会直接穿过大气层进入近地轨道。 “欢迎来到大西洋南部海域。” 红发巨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奎托斯猛地抬眼看去。拉塔恩腰后交叉收纳着碎星大剑，双臂环绕在胸前，脸上的狰狞中带着满足的笑容在奎托斯看来是那么可恶。 奎托斯不会飞，在这一刻他是那么怀念当年在希腊弑神时用的伊卡洛斯之翼，虽然代达罗斯做的那双翅膀也只能借着气流滑翔，但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样干呆在水里扑腾。 “你的实力确实不同凡响。”拉塔恩轻笑着张开双臂，“现在，让我给你鼓个掌吧。” 话音刚落，碎星红狮子左右手齐齐紧握成拳，仿佛抓住了无形的拉环，手臂和胸膛上隆起纤毫毕现的肌肉纤维，静脉如小蛇般缠绕膨胀，雄健的双臂以缓慢的速度向中央靠拢。 奎托斯面色一变，他周身的海水在不自然地搅动，大量气泡和泥沙从数百米深的海底翻涌上来，海床呻吟着开裂坍塌，海底火山齐齐喷发，就好像亿万年的地质演变被压缩到了短短数秒之内！ 拉塔恩一声爆吼，位于身体两侧的双手猛力合拢，手心碰撞发出清脆的掌声。海洋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高达数千米的海啸从他两侧席卷而来！ 不……不仅仅是海水！奎托斯的目光洞穿波涛，他看见自远方地平线下浮现出一条长长的白线，从他视野一段横跨到另一端，另一侧也是如此，海床下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止是呻吟，而是在撕心裂肺地惨叫！ 他认出自左右两侧夹击而来的东西了，在那两个东西面前，千米高的海啸根本不值一提，因为那是南美洲大陆和非洲大陆！ 天上那个红头发的疯子，居然用两块大陆来完成这次“鼓掌”！ “你知道吗？在石炭纪时期，神圣泰拉上所有大陆都彼此连接在一起，被称为盘古大陆。后在天体引潮力和神圣泰拉自转的离心力的作用下，盘古大陆碎裂，板块飘移，逐渐形成了今日的大洲和大洋。” 拉塔恩娓娓道来，就好像奎托斯是一名初中生，而他则是讲台上的地理老师：“根据计算，在2.5亿年之后，分离的七大洲将再度重逢，重新合并为一个超级大陆：‘究极盘古’。我现在只是让当年阔别大洋两岸的南美与非洲重新相逢，当然，是为了拥抱你，妹夫。” 奎托斯点燃斯巴达之怒，体内迸发出的火焰即使在海水中依旧燃烧，南美洲与非洲的移动只是看似缓慢，但那仅仅是因为其巨大体积所造成的假象，千米高的海啸都被横移而来的大陆所碾平，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这种速度在自然界中是绝无可能的，但碎星将军就是有无视自然法则的威能！ 战神怒吼如雷，他用双肩和后背抵住非洲大陆，用双腿蹬踏南美洲大陆，将自身变成了有史以来第一座横跨南美与非洲的桥梁，两块大陆时隔千年的拥抱暂停了那么一瞬，但这座桥梁的长度正被大陆板块飘移产生的巨大惯性飞速压缩，奎托斯的膝盖几乎要陷进他的胸膛里了！ “为什么？！”奎托斯悲愤地朝着天空上的红发巨神质问，“我是阿特柔斯的父亲！我只想带走我的孩子！” 拉塔恩平静地说：“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外甥，我是他的舅父。” “所以为什么——” “你没钱没工作，从骨子里还信奉着斯巴达式的教育，习惯了在开口前先用暴力来开路。”拉塔恩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奎托斯的吼叫，“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养好他？凭你的斧头？还是你的双刀？亦或是你身上那层妻子与女儿的骨灰？！我能看到你的过去，奎托斯，你亲手杀了她们，你杀了你的吕珊德拉和卡莱恩比！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曾经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人？！” 大陆板块的运行被激增的重力定住，奎托斯怔怔地望着天空，像是忽然被抽掉了脊椎骨，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我……我……” 拉塔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挥，只差不到一米就完全接壤的南美与非洲当即分开，如有史以来最硕大无朋的邮轮般驶向原本的方位。“我知道，你那时是被神明蛊惑，错将妻女当成了敌人。我也知道你用希腊众神的死亡来为她们复仇。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错了就是错了。你不能抚养阿特柔斯，但你可以时不时去看望他。” 奎托斯深邃的眼睛里燃起希望的火苗：“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手中恰好有一片产业，需要有人辅助我看护。”拉塔恩下降至海面上，朝奎托斯伸出手去，“学院门前镇保安大队队长，你看这个职位怎么样？我妈身体不好，让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太辛苦了。” 奎托斯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拉拢的意思。他本已不想再掺和进世俗之中，只想和家人一同隐居山林。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爱中成长。 战神握住了碎星将军的手：“成交。” 拉塔恩微微一笑，带着奎托斯幻影移形，当南美与非洲重新归位时，他已经回到学院门前镇了。 推开家门，一只纤纤素手以迅雷之势揪住碎星将军的耳朵，满月女王的怒吼声如雷贯耳：“臭小子！会打架了不起是吧！之前还不让我们插手，整挺帅啊！” 拉塔恩低头哈腰，雄健如山的身躯在老妈面前像小鸡崽子一样缩了起来，连连讪笑：“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一时上头嘛。论帅我哪有老妈你帅呀，顶了天我也才排老二。” “还顶嘴是不？”蕾娜菈嘴上这么说着，一把抱住了拉塔恩的腰，脸紧紧贴在儿子的肚皮上，“吓死我了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刚经历过一次大陆级“鼓掌”的奎托斯心讲话了，大姐你担心你儿子出事还不如先担心脚下这颗行星会不会哪天被他玩裂开呢。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奔向了抱着襁褓的卡珊德拉。红心女王不卑不亢地平视战神的双眼，缓缓开口：“既然拉塔恩选择带你回来，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抱抱他吧，他很想你。” 能翻倒一座山的奎托斯此刻双手有些颤抖，他紧张地在野猪皮腰带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气就给小家伙吹散架了。阿特柔斯睁着一双大眼睛在襁褓里看着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呀呀声，伸手就要揪战神的胡子。 奎托斯主动把下巴凑了过去，小阿特柔斯揪了两下，被扎得吱哇乱叫，气鼓鼓地把小手藏起来了。战神没有说话，直到一滴湿润的液体滑落眼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露出了笑容。 沃雷女士搂着女儿的肩膀，对卡珊德拉说：“你小时候也就这么丁点大，一晚上要喂好多次奶，还总喜欢尿床。记不记得有一回给你换尿布的时候，你非要拿自己的粑粑——” “哎呀，妈妈！”卡珊德拉羞恼地喊了起来。 一旁，玛莲妮亚拿起拉塔恩放在餐桌上嗡嗡震动的手机，听了几秒，挂断后说：“老哥，古斯塔夫女士打来的，说咱镇子里新来了一批人。” 拉塔恩奇怪地说：“来就来呗。学院门前镇都开放好久了，每天不都要接待几千个过来旅游参观的人吗？” 女武神的表情有些暧昧：“这批人的目的可不一样。” “不一样？那我得见识见识。” 刚打完一架，拉塔恩现在心情很好：“走啊，妹夫，咱哥俩去三把扫帚喝点——咳咳咳我是说——”瞥见蕾娜菈的表情，他连忙改口，“你从明天起正式上岗，我带你去熟悉熟悉工作流程，顺便找个住的地方。” “得，你那点小心思老妈我还能看不出来？”蕾娜菈飘回到轮椅上坐下，眉眼间有些疲态，“少喝点，毕竟你的身体还没成年。” 免死金牌到手，拉塔恩腰杆子一下子就硬起来了，在沃雷女士笑眯眯的目光中拽着奎托斯下楼。 冬天的天空总是黑得很早，但学院门前镇商店街的灯光冲散了风雪带来的寒意。既有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原铸工厂工人带着家人闲逛，也有学生趁着晚饭与晚自习之间的间隙来搜罗零食。安装有魔动炼金引擎的汽车贴着地面飞行，轮胎距离积雪还有二十多厘米，被驯化的飞龙种擦着房屋的尖顶掠过，翅膀带起的风吹散了雪花。 三把扫帚酒馆是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人类、精灵、矮人和艾露猫都能在这儿给自己找点乐子，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酒馆内飘出的悠扬爵士乐和喧闹声，熊熊燃烧的壁炉既提供了暖意，也时不时会喷出绿色的火焰，将新的客人带入酒局。 拉塔恩先确定南美和非洲已经安安稳稳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才弯腰推开酒馆已经挂上槲寄生的大门钻了进去，对已经被酒味吸引去注意力的奎托斯说：“你倒是很适应这种场合。” 奎托斯扯了扯嘴角：“酒馆这种地方，从我那个时代到现在，都没什么差别。” 三把扫帚的女老板，风韵犹存的罗斯默塔夫人一眼就注意到了红发巨人的光临，当即抛下吧台前嗷嗷待哺的几名老酒客迎了上来，笑容热情奔放：“哎呦，马格努斯先生，真是稀客呀。喝点什么？坐大堂还是包间？” “大堂就行，先来点够烈的。”拉塔恩朝一个巨大的背影喊道，“晚上好，海格！” “晚上好，拉塔恩！”猎场看守的身板和嗓门都不亚于一头棕熊，他坐在一张圆桌旁，高兴地看着已经比他高出一米多的红发巨人，“来陪我喝一杯吧！我正跟尖耳朵和小矮子比酒力呢！” 与海格同桌的矮人粗声粗气地说：“酒量可不是个子决定的，大块头！” 一旁的精灵优雅地点头附和：“酒场如战场，谁能站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矮人大都嗜酒如命，这并不意外。而精灵虽然以痴迷艺术和性格古板着称，但他们同样喜欢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将酒当成灵感的润滑剂。三把扫帚里有不少精灵客人一边狂饮一边放声高歌，歌声悠扬苍古，所用的旋律和词调都来自遥远的时代。 奎托斯眼睁睁看着拉塔恩当着矮人和精灵的面扛起一桶足有半人高的红酒桶，用指头戳开洞一饮而尽，换来酒馆中一片叫好声。他肚子里沉寂已久的馋虫都被空气中飘荡的红酒气味勾了起来，但还不等他也展示上一手斯巴达式的干杯，就被拉塔恩拉着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罗斯默塔夫人亲自送来了酒馆里最烈的几种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笑着说：“都先喝着，哪个喝着顺口再找我要就是了。” 拉塔恩从里面抽出一瓶：“呦，还有烈焰之刃呢。” “那叫烧刀子。”邱芜的声音从酒馆二楼传下来，她作为特殊的机魂身体结构与人类几乎无异，虽然没有必要但也能享受食物的美好。她站在二楼的护栏旁，朝着拉塔恩遥遥举起装着透明酒液的二两杯，“当年马兰基地里可喝不到这么好的酒，尝尝吧。” “谢了，邱小姐。”拉塔恩仰头痛饮一口，狠狠吐出浓烈的辣气，烈焰之刃穿过喉咙，感觉就像是刀子割过。 邱小姐笑而不语，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自己杯中的酒液，沉静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重又看到那些在戈壁滩上为国奋斗的青年。 奎托斯拧开一瓶产自阿拉伯的茴香酒灌了一口，扯了扯嘴角，显然喝不惯。他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要看那批新来客吗？” “这里虽然不是小镇中心，但却是小镇中情报流通最快的地方。”拉塔恩用重力雷电加固了身下的椅子，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钓鱼人已经布好了饵，怎么能忍着不诱惑大鱼去咬钩呢？” 奎托斯抽出一瓶威士忌，仔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说：“可你不是鱼。你是捕食者，是猎人。” “优秀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拉塔恩笑了笑，神色迷离，似乎刚才那一桶红酒真的让他有些醉了，“诱饵来了，你瞧。” 窗户仿佛变成了屏幕，街道似乎化身为秀场。行人中漂亮女孩的含量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飙升，她们或是清纯，或是艳丽，或是娇憨，或是高贵。从白皮肤到黄皮肤再到黑皮肤，从猎装到常服再到礼裙，从女孩到少女再到女人。她们交织成一条香艳的河流，不约而同地选择在这一刻从拉塔恩面前流淌而过。 更有甚者，直接大步走进三把扫帚，甩出大把的钞票买下拉塔恩周围的座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每一次眼波流转，每一次举手投足，每一次谈吐交流，都在不遗余力地朝着与希腊光头佬对饮的男人散发自己的魅力。 面对这种包围圈，奎托斯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当年也曾经风流过，但如今已经成家的战神早已不是被下半身操控的莽汉。他对桌对面一瓶接一瓶无言长饮的拉塔恩说：“这些都是……” “要么是哪个皇室的公主，要么是哪个高官的爱女，要么是哪个酋长的姊妹。”拉塔恩从隔壁桌上拿来一个冰桶，倒掉冰块把桌子上所有酒都倒了进去，调制成一桶浑浊的饮料，“你看看她们，这么大冷天还光着腿，也不怕老了得风湿病。我毫不怀疑她们背后的人为了这一出吵了好几架，就是为了确定现在的出场顺序。” 奎托斯恍然：“她们是来找你联姻的。” “不不不，妹夫，你把他们想得太好了。”拉塔恩摇了摇手指，喝干冰桶里的液体，“准确来说是‘借种’。他们当然知道不可能用一个女人就把我绑上他们的战车，只是希望我能像种马一样临幸这些女人，让她们怀上带有我基因序列的孩子，并指望那未出生的小东西有一日成长到和我一样强大。这才是真相。令人作呕，不是吗？” 奎托斯看着顶多只有十岁的宫装小女孩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执着地朝拉塔恩展示她修长光洁的小腿，低沉地说道：“唔。” “看来你口才确实不行，年纪又大，还没有头发，真不知道托莉娜喜欢你哪一点。”拉塔恩打了个响指，“罗斯默塔夫人！一样的麻烦再上一桌！” “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奎托斯说。 “做什么？把她们都邀请进来？得了吧，三把扫帚里可站不下那么多人。”拉塔恩朝端来酒水的罗斯默塔夫人微笑点头致意，自顾自拧开一瓶96度的伏特加，“她们被风吹一晚上顶多感冒发烧几天，运气不好也就得个肺炎什么的。而我只需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让她们只管施展手段，也算是对家族有个交代。以后也不用受罪，更不用生育一个不爱她们的男人的孩子。” “你人还挺好。”奎托斯拿起拉塔恩给他倒的伏特加，“大舅哥。” “别，你还是喊我名字吧。不然你这张老脸摆着，我总感觉差辈了。”拉塔恩笑着和奎托斯碰杯，饮酒。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妙，刚才还是打生打死的对手，现在一杯酒就能变成朋友。 奎托斯咂了咂舌头，他很久没喝酒了，在离开希腊后他掌握很多生活技能，但酿酒一直没学会，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酸了就是臭了，只能扔掉。 “要是她们的家族打算用点更下流的手段？”他话匣子被酒精打开，“比如弄点催情的东西，或者直接脱光了贴上来，就像当年埃及艳后对安东尼做的那样。” 拉塔恩无声地笑了笑：“我想做个好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中蕴含着酷烈的杀伐意味。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变了，奎托斯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点。红发的巨神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喝着烈酒，双眼半眯着，仿佛已经微醺。 但他的眼神还无比清醒，明亮得可怕。街面上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在偷看他的眼睛后无不战栗着移开目光。他看着她们，如同俯视尘埃，无视皮囊和血肉，精算着价值与利益。那绝不是凡夫俗子的目光，而是来自端坐在尸山血海上的……君王。 “啊，对了。”拉塔恩话锋一转，“我还得和你讲讲保安队长的工作流程。其实也没什么困难的，主要就是巡查几个重要的地方。比如原铸工厂啦……” 君王消失了。奎托斯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甚至有些啰嗦的大男孩，默默地喝了一口伏特加。 但那威严仍然存在。 第134章 小狮子的一天 1992年12月20日，星期天。 窗外大雪纷飞，薄薄的冰层在玻璃上蔓延。街道上远远传来引擎的低鸣，伴随着寥寥几声龙吼，更显出这冬日早晨的清寂。 直到—— 闹钟开始嘶吼，这个用废金属和残次零件拼出来的小东西嗓门大得惊人，一旦开始打铃就带着一股不把自己震碎就决不罢休的气势，两条小短腿在小型机床上螃蟹似的左右来回奔跑，又贱又闹。 机床旁的单人床上，厚重的棉被之下，伸出一只裹在粉红色圆点长袖睡衣里的小手，摸索着抓起前一天夜里随手丢在枕边的扳手，朝着闹钟狠狠砸了过去。 闹钟一闪身，扳手与它擦肩而过，砸在窗台上，打铃的声音依旧洪亮。 被子里的小家伙翻身用枕头死死蒙住脑袋，闹铃声如穿脑魔音般直接忽视了她的防御。如果怒气能够具现化的话，那她头顶的红条肯定在以坐火箭般的速度蹿升。就在闹钟又以《欢乐颂》的调子奏出一曲噪音之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抽出魔杖怒吼：“粉身碎骨！” 闹钟砰得一声炸成满桌金属碎屑，女孩在床上盯着床脚墙壁上的日历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跨过散乱在地上的齿轮和金属板材，踉踉跄跄地冲进盥洗室。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伊法魔尼魔法学校要来跟霍格沃茨掰掰手腕了！ 女孩咬着皮筋，双手把红彤彤的长发在脑袋后面拢成一条马尾并扎好，从水龙头下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残存的困意瞬间消失，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鼻梁上还长着雀斑的小麦色脸蛋，气势汹汹地挥了挥拳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金妮·韦斯莱！” “甜心们！下来吃早饭！”妈妈的声音从楼下厨房里轰了上来，中气十足，比闹钟还有穿透力。 房间外接二连三地响起哥哥们的回应，金妮匆匆刷了刷牙，拿起妈妈用过的马油润肤乳胡乱往脸上拍了拍，虽然自认为是个理工女，但对皮肤的保养还是不能放松的，特别是冬天，一不小心脸可就被冻裂了。 她揉着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自言自语道：“好像还真和拉塔恩越来越像了。” “中国有句古话：相由心生。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指灵魂会对外貌产生影响。”菈妮虚幻的面容浮现在脸侧，这位舍弃了身体的神人与金妮二心同体，“你与我的联系越是紧密，你的容貌就越是会向我曾拥有过的身体靠拢，自然就和我哥哥相像了。” 金妮斜眼瞅着星月公主：“神通广大的菈妮殿下，你就不能给自己造个身体吗？现在我都拿不准该喊蕾娜菈女士阿姨还是妈妈了。” 菈妮抿嘴一笑，点破少女的心思：“难道你不想让我妈妈成为你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妈妈’？” “闭嘴啦！”金妮的脸比头发还红，像个熟透的番茄。 “金妮！罗恩都下来了，你还在房间里忙什么呢！”亲妈莫丽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射了过来。 “就来！”金妮喊道。她解开马尾把头发编成两条硬邦邦的麻花辫，脱下睡衣塞进小型机床侧面的书包里。霍格沃茨对学生周末的安排是星期天下午返校，但她今天要早点回去，在伊法魔尼的人过来前，把自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反复打磨出来的作品再仔细调教一下。 穿好和军装一样利落板正的校服，金妮咬着魔杖单脚蹦着给靴子系紧鞋带，推开房门的风吹动了小型机床上那厚厚一沓蓝图。只见硫酸纸上一行潦草的笔迹写着：《基于魔动炼金技术和灰骑士整体战术制定的创新性单兵曲翼系统》。 她跳起来侧坐上楼梯扶手，呲溜一声从二楼滑到一楼，脚下还没站稳便听见弗雷德贱兮兮的声音：“咱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红头发的小矮妖？” 作为韦斯莱家最小的孩子和唯一的女儿，金妮本就矮哥哥们一大截，在所有学生都靠克服狂龙病毒大幅度强健身躯之后，被神人灵魂护佑不受病毒影响的金妮和几位兄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张混进高背椅里的板凳。 金妮眯着眼睛打量弗雷德：“咱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红毛大猩猩？” “嘿！”乔治捏着茶杯不满地喊道，“你怎么开地图炮的！” 由于将课余时间都花在了锻造铺里，弗雷德和乔治这对孪生子原本瘦长的体格子很快就健壮起来，宽肩阔背，猿臂狼腰，衣服一撩能露出八块腹肌，据不可靠消息称（大部分来自罗恩的道听途说）有大把女生追他们追得头破血流。 “就是就是。”弗雷德笑嘻嘻地拿起一块司康饼，“如果我们是红毛猩猩，那查理岂不是红毛水牛了？还是三分熟的。” 韦斯莱家的第二个儿子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无奈地说：“你们俩真是够了。” 查理·韦斯莱，韦斯莱七兄妹中排行老二，他继承了母亲莫丽的体格，是兄弟里最矮也是最壮实的，长着好好先生的宽下巴，胸膛格外厚实，像一堵砖墙似的。身为职业驯龙师的他原本在罗马尼亚工作，天天与挪威棘背龙或者澳洲蛋白眼打交道，胳膊上和脸上到处都是龙火烧出的褐色伤疤，也不怪弗雷德说他是三分熟的。 “你今天要出发狩猎吗，查理？”乔治问道，“行行好带头雷狼龙回来，锻造铺的素材有点不够用了。” 由于穿越者天廻龙创造出的怪物拥有极强的繁衍能力，为了将怪物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霍格沃茨周边山林区域，不仅学校会在体育课上安排50分钟的自由狩猎时间，学院门前镇的猎人公会也会发布狩猎任务指定猎杀怪物。 查理有一套原铸工厂出品的mk·iii远征型魔动装甲，铁灰色的甲胄上覆盖着他狩猎的角龙的鳞片和骨骼，特别雄伟威风。他本人善使大锤，而且能根据驯养龙类的经验快速制定狩猎计划，以滚石般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歼灭猎物，被猎人公会的其他猎人起了个“山崩”的外号。 “今天不行。”查理嗓音低沉且缓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前几天马格努斯和奎托斯在我小队负责的猎区里打了一架，那边的地形地貌全都变了。我得重新绘制地图，制定计划。在我完成之前，你只能去公会里发任务，让负责其他猎区的猎人帮你狩猎雷狼龙了。” “雷狼龙很帅啊，要是能养一头就好了。”沉稳而又不失活力的声音从金妮背后响起，她的脸被两只修长的手捧住肆意揉了揉，“早上好呀，妹子。” 金妮甩头用两根麻花辫抽得那两只手缩了回去，她扭头瞪着背后的人：“比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哈哈！只有小孩才会急着否认自己是小孩的事实呀，妹子。” 比尔·韦斯莱，七兄妹的老大，跟查理、珀西一样都当过格兰芬多的级长，却比他俩都要潇洒得多。他的头发比金妮还长，此刻没有束起，随意地披在脖子后面。耳朵上还挂着扇子型的金属耳坠，一年四季都穿着皮衣皮裤皮靴，整个人从内而外透出一股酷劲儿。 五年前就从霍格沃茨以优秀学生毕业的他选择去埃及古灵阁当解咒员，并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多高的报酬（虽然确实很高），也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多刺激（虽然确实很刺激），光是从埃及巫师遗留下来的遗迹和魔法制品中瞥见那个屹立在黄沙与绿洲之中的古老魔法国度在历史上留下的浮光掠影，就让他感到无比满足了。 当得知家人随着霍格沃茨搬迁到美国时，他和查理不约而同地辞去各自热爱的工作立刻赶了过来。只是就像查理没想到自己会从驯龙的驯龙师变成猎龙的猎人一样，比尔也没想到自己会从解除魔法物品上附着诅咒的解咒员变成给物品施加诅咒的施咒员 由于学院门前镇实行开放政策，面对从美国各地涌进来的牛鬼蛇神，在各种公共设施上施加诅咒，防止长椅、电话亭、垃圾桶、窨井盖等东西被习惯了零元购的老黑偷走抢走或破坏，这就是比尔的主要工作。 “有没有人想陪我去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逛逛？听说那些混血种收藏了很多莎草纸真迹，大多都是孤本。”比尔在餐桌旁坐下来，往面包上抹着橘子酱，“没人说话？好吧……对了，查理，你能不能弄只雷狼龙幼崽回来——” “绝对不行！”韦斯莱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好像有钉子扎进屁股里，比尔蹭得一下跳了起来，从母亲手里接过满满一盆英式咖喱，讪讪地说：“我就说着玩的……” 金妮跟乔治和弗雷德，三人对着自己的盘子笑出声来。 查理严肃地说：“在家里养龙，很危险。” 比尔无奈：“我都说了是说着玩的……” “你头发要是再不剪，你会比那只出现在家里的龙更危险。”韦斯莱夫人盯着比尔离经叛道的长发，眼睛里闪着凌厉的光芒。 比尔抱着脑袋求饶：“妈妈！咱能不聊这个吗？” “好啊。”比尔才松一口气，就听韦斯莱夫人说，“那今年圣诞节你是不是该带个女孩子回来了？” 比尔瞠目结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只比他小一岁查理。查理默默地把报纸竖起来遮住脸，试图抹消掉自己在餐桌上的存在感。 金妮戳了戳比尔的腰子，说：“珀西不是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眉来眼去勾搭上了么？让他带女孩回来不就行了？” 比尔面露喜色：“对呀！” “对什么对？还有那不叫‘勾搭’！”珀西从客厅冲了过来，玳瑁框眼镜歪在鼻子上，两边耳垂比萝卜还红，“我和佩内洛郎情妾意，一往情深，深爱彼此，此情只待成追忆……” 金妮瞪他：“不会用古诗词就别乱用！” “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去邀请呢，珀西。”比尔搂着三弟的肩膀怂恿道，“精神点，别丢份，让小丫头见识见识我们韦斯莱男孩的魄力。指不定人家以后就能帮你带孩子了。” 弗雷德憋着笑：“我倒是觉得按照目前他们俩的发展。” 乔治嬉皮笑脸：“以后珀西来带孩子的可能性要更大。” “闭嘴啦，你们俩！”珀西坐下来，耳朵依旧很红，他试着转移话题，“爸爸呢？” “他昨天负责夜班，跟新来的奎托斯巡逻，应该就快回来了。”韦斯莱夫人看了眼墙上的大钟。钟上原本是时间刻度的地方写着“工作”、“上学”、“擦地板”之类的话，而且还有九根指针，每一根都代表着韦斯莱家的一名家庭成员。 此刻代表罗恩的那根针从“取信”一下子跳到了“在家”，紧跟着新陋居的前门就被推开，韦斯莱家的小儿子带着风雪咋咋呼呼地喊道：“你们猜我收到了谁的信？” “我猜你再不关门妈妈就会拧下你的脑袋。”查理在气温迅速降低的餐桌旁慢慢地说。 “哦！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罗恩连忙重重关上门，动作毛手毛脚，差点把鞋柜上的花瓶给撞下来，他挥舞着手里的信封，“你们看，这封是哈利从蒙古寄回来的！” “大难不死的男孩？”比尔很感兴趣地说，“我还没和他见过面呢。信上怎么说？” 自打哈利去往洛汗骠骑国之后，几乎和朋友们断了联系，再加上他的猫头鹰海德薇寄养在了赫敏那里，就算是罗恩也没法推测出死党的动向。这两月来除了一封由一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带来的信说他已经安全抵达之外，就只剩下今天这封了。 罗恩在餐桌上掰开被冻得硬邦邦的蜡封，抽出里面的羊皮纸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罗恩，我已经结束了在洛汗的研学，近两日就会返回霍格沃茨。我很想念你和赫敏，希望她也收到了我给她寄的信。帮我向你的家人们问好，给海德薇道个歉。落款——你最铁的哥们儿。梅林的胡子啊！妈妈你听到了吗？哈利要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韦斯莱夫人慈祥地笑了笑，“哈利真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饿瘦了。马格努斯也真是胡来，居然让哈利一个人去那种又荒又乱的地方。金妮，你可得多向哈利学习学习，别整天和马格努斯混在一起。” 金妮忽然感觉盘子里的咖喱没了滋味儿，闷闷地说：“拉塔恩可没混，他有他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还不就是打架斗殴？”韦斯莱夫人说，“别忘了当初在对角巷里他可是差点把人打死了，怎么那时候就没看出马格努斯是个这样的人……” 金妮猛地站了起来，环视餐桌上的众人，大声说：“我吃饱了！” 她转身就走。韦斯莱夫人语气严厉起来：“金妮，你——” 比尔搭着母亲的肩膀，摇摇头，压低声音：“少说两句吧，妈妈。” 金妮埋头噔噔噔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把小型机床上的蓝图往书包里一塞，从机床下抽出足有她个子那么高的黑色高强度塑料箱，用魔杖给它施了一发漂浮咒，又埋头噔噔噔冲下楼。“我去上学了！” 她不等韦斯莱夫人回应，直接从门口的衣架上抄起厚实的冬季斗篷推门走出新陋居，差点和韦斯莱先生撞个满怀。 “啊，金妮？”韦斯莱先生在积雪的台阶上踉跄了一下，还好他虽然已经到了开始脱发秃头的年纪，身手依旧算得上矫健，及时抓住栏杆稳住身体，“去学校吗？这么早？” 金妮瘪着嘴嗯了一声。 韦斯莱先生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蹲下来看着女儿的眼睛：“跟谁闹矛盾了？让我猜猜……和你妈妈对不对？” 金妮偏开脸，不看老爸的眼睛。 “你呀，和她年轻时一样，有个性得很，什么事都喜欢按自己的主见来。”韦斯莱先生摘下厚厚的翻毛手套，用被冻得泛红的手指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帮她把斗篷系好，“没关系的甜心，家人之间闹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你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是爱你的。好吗？” 金妮又嗯了一声，这次带着一点点委屈的哭腔。 韦斯莱先生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霍格沃茨今晚不是要搞个迎宾晚会吗？先跟爸爸剧透一下，你和你的同学们打算怎么欢迎伊法魔尼的老师学生呀？” 金妮抬起头想了想，似乎在尽力组织语言：“我很难说。” ———— 乘着夜骐马车抵达霍格沃茨，金妮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城堡大门外台阶上的卢娜。疯姑娘即使穿着军装般的校服整个人也是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没梳过，像云朵一样堆在肩上，本来就素淡的面容在纷纷落雪中更加苍白，却又不显病态，反而像是一只冬精灵，好似随时都会如飞雪般散去。 金妮知道卢娜是在等自己，她与她在神人灵魂的牵引下拥有一种超乎言语和感应的默契，这种联系甚至比孪生子还要紧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毫无滞碍地找到彼此。 她拖着箱子走过去，卢娜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将带着几分朦胧睡意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金妮拍掉她头上的雪花，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这只冬精灵也是怕冷的。 金妮嗔怪道：“怎么不在门厅里等我？” 卢娜打了个哈欠，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想早点见到你。” “你这话说得像个怪大叔。”城堡大门自动向内开启，金妮半拉半拖着卢娜走了进去。寒风在她迈过门槛的瞬间消失了，城堡核心中的至纯源石反应炉产生的余热为室内保持着温暖，体感上像是初夏。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怪大叔，只是我知道什么时候让他出面罢了。”卢娜的话又哲学又古怪，她像只小兔子似的把自己缩进金妮的斗篷里面，“先去找拉塔恩？” 这无疑是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金妮犹豫了一下，摇头：“先去礼堂。你还没吃早餐吧？” 由于是下午才是返校时间，此刻的城堡里相当清冷，钢铁雕像肃立在走廊两侧，它们坚硬兜帽下枯骨面容冷漠地俯视着来往者，雕像底座上默默燃烧的蜡烛摇曳出晃动的火光，让走廊显得诡谲阴森。 金妮早就习惯了拉塔恩的狗獾哥哥那种“不放个骷髅不舒坦”的哥特式审美，以及城堡里那些“不能从这一侧打开”的单向门，熟门熟路地钻进下水道从一架藏在隐藏墙里的梯子绕到二楼，再跳进礼堂。这是最快的路。 礼堂里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学生即使周末留宿也会选择在周日早上好好睡一觉。跳进礼堂的金妮一眼就看到了格兰芬多长桌旁的红发盲眼少女：“玛莲，这么早？” 玛莲妮亚面前摊着好几本书，盲眼的她用左手抚摸着书页上的字母，借助油墨与纸面那细微的触觉差别分辨上面写了什么，同时右手义肢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听到金妮的声音，她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但丁那小子说他戏份太少了，搞得我还得临时改剧本。要是他今天晚上的迎宾晚会演不出我想要的效果，我非得让他知道猩红腐败为什么这么红。” 在卢娜向艾露猫点猫饭食材的时候，金妮坐到玛莲妮亚身边，探头过去看了看被大段涂改过的剧本，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暧昧的笑容：“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卢娜含着勺子，歪头看了几眼剧本上的文字：“这……” “怎么样？”玛莲妮亚骄傲地翘起了鼻子，“是不是被我的才华震惊了？” 卢娜软绵绵地趴在桌板上，看着给她送来猫饭的艾露猫：“我很难说。” ———— 金妮一发“阿拉霍洞开”，拖着黑色塑料箱大步走进101寝室，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喊道：“起床啦，小伙子们！” 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在盥洗室里边洗脸边引吭高歌的但丁嗷得一声拽过毛巾抱在胸前，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姐们儿！你进来前就不能先敲敲门吗？” “敲过了，可你们没反应。”金妮斜眼瞥着但丁这个活像是遇到流氓的小姑娘的动作，“你害羞个锤子？我有六个哥哥，你身上有哪些零件我一清二楚。” “那个……”源清隆弱弱地说，“能先关下门吗？在下要穿衣服……” 作为一名裸睡爱好者，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包的跟个蚕茧一样，生怕露出半寸皮肤来。 金妮置若罔闻，扫了眼101寝室里空着的床铺：“科林人呢？” “那狗仔搁家里呢。”但丁叹了口气，“也就我和阿隆独在异乡为异客，周末也没个能回去的地方。” 源清隆从床上抬起头来瞪着他：“你想回罗马还不简单？跟拉塔恩说一声让他带你幻影移形不就行了？” 但丁坏笑：“我怎么能忍心让我的好大儿一个人独自留在寝室呢？” 源清隆翻了个白眼：“在下才是你爹，滚蛋。” 男生之间共轭父子的情况金妮虽然不理解，但也见怪不怪。她扶着塑料箱说：“别扯别的了。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俩谁比较耐摔？” 但丁和源清隆同时指向对方：“他！” 金妮瞪眼：“到底谁？” 但丁移开目光：“我对直升机过敏。” 源清隆缩进被子：“在下不打篮球。” “谁问你们这个了？算了，给你们俩五分钟穿衣洗脸，然后都跟我出来。”金妮撇了撇嘴，拖着箱子往寝室外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对了，你们俩看没看过玛莲的剧本？感觉怎么样？” 源清隆幽幽叹息：“在下很难说。” “包难说的，姐们儿。”但丁转过身去继续刷牙，“要不我也不会让她再改改了。” ———— 金妮一马当先走进独立建造在城堡后方的露天体育场，舔了舔手指测算风速和风向，满意地点点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确实，让我返老还童了都。”打小生活在意大利温暖怡人的地中海气候区的但丁抱着膀子瑟瑟发抖，“给我冻得跟孙子似的。” “少装，你可是半恶魔！”金妮像小狮子一样瞪着但丁，“你看人家源清隆都没说什么。” 但丁扭头看了一眼：“那他嘴唇发紫应该不是背着我们偷吃蓝莓吃的吧？” 源清隆牙齿咯咯咯不停打战，素白的脸都快变成蓝色了，没有一片雪花能在他身上久留，因为他整个人震得好像爆了缸的引擎。连怕冷的卢娜都把斗篷披到他肩上去了，生怕再过几分钟这里多出一根混血冰棍。 金妮捂了捂脸，抽出魔杖用变形咒将地上的积雪变成一盏玻璃瓶，然后念动咒语从杖尖喷出一缕幽灵般的紫罗兰色火焰，像水一样流淌进玻璃瓶里，散发出柔和的热量。这一招是赫敏教她的，去年她跟哈利和罗恩就是靠着这种魔火才能鼓起勇气穿过积雪的草地去拜访海格。 把装着紫罗兰火焰的玻璃瓶往源清隆怀里一塞，金妮抬脚踢开自己带来的黑色塑料箱，箱内铺着一层厚实的硬质海绵护层，中央摆放着一台相当精巧的机械装置。 它最前端是一个单侧开口的箍状圆环，未开口的那一侧延伸出两条昆虫节肢般精瘦结实的万向机械臂，机械臂末端各连接着一块中间厚四边薄的长方形翼状结构，其宽度仅略宽于手掌，长度却足有一米二左右。 “这就是你设计的曲翼？”源清隆稍微缓过来了，这充满机械结构美的装置让他开口，“像蜻蜓的翅膀一样，真是漂亮。” “这玩意儿就丁点大，能飞起来吗？”但丁持怀疑态度。 卢娜在箱子旁蹲下，摸了摸曲翼翅膀上铭刻的错金符文，轻声说：“重力纹章……” “没错，我把拉塔恩每次爆发力量时胸口亮起来的图案以炼金符文的形式刻在了曲翼上，它能直接通过操控重力的方式进行飞行。安静，无声，而且灵活。”金妮骄傲地说，“整体设计上融入生物仿生学，参考了蜻蜓翅膀的形状。所以，我给它取名为‘陨蜓’。” “不愧是理工女，轻而易举就做出了我挠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作品。”但丁想起自己被曼斯教授打了个“d-”的太阳能手电筒——有光才亮，没光绝对不亮，“所以你试飞过吗？” 金妮慢慢地说：“无人试飞倒是试过……” 但丁一下子警惕起来：“那载人试飞——” “这不是有你吗？”金妮坏笑着一挥魔杖，陨蜓曲翼原型机上符文被魔力逐级点亮，从箱子里无声无息地漂浮起来，其箍型圆环如水虿发达的口器般大张弹出，紧紧咬合在但丁腰上，半恶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便被陨蜓带着冲天而起，好似一枚被发射升空的烟花。 “别手舞足蹈的，镇定一点，相信我的工艺！”金妮朝天上喊道，“你魔人化腰后不也长着翅膀吗？就想象陨蜓是从你腰子里长出来的就行了！” “这玩意勒得我肝疼！”但丁掰着腰间的金属箍大喊，同时陨蜓的双翅迅速整合他的动作参数，很快就稳定在了距离地面二十多米的高度，只是姿势不怎么优雅，让他看起来像是红磨坊里跳大腿舞的女郎。 “那只能说明你的腰比我粗！没关系，这个随时可以调！”金妮兴奋于自己作品的表现，“现在试试你能飞多快！” “怎么往前飞？这样吗？”但丁摆出超人的姿势。他话音未落，陨蜓原型机嗖得推着他如箭矢般射了出去，除了破风声以外只剩下魔动炼金符文点亮和熄灭时发出的微弱嗡鸣，确实如同金妮说的那样安静。 “你脑子里有这个想法就行，身子别乱动！”金妮在积雪的草场上边追边喊，源清隆和卢娜紧紧跟在她后面，“很好！现在试试紧急变向！从前进变成后退！” 但丁照做了，霎时间他的肚子被金属箍深深勒了进去，整个人都变成了“＞”型，手和脚还在前头，屁股倒是一马当先地朝后飞去。他脸色发绿，连忙定住陨蜓曲翼，摆手大喊：“不行不行！我胆汁都要被挤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没穿魔动装甲！”金妮激动得连蹦带跳，曲翼变向的速度让她惊喜，“陨蜓是给灰骑士设计的，他们如果要执行渗透任务就不可能开先锋级泰坦，那目标就太大了。飞天摩托虽然能缩小目标体积，但它又吵散热又高，躲不过红外探测和遥感。只要我的陨蜓配合魔动装甲，灰骑士才会真正成为一柄神出鬼没的天罚之剑！现在，亲爱的小恶魔，测试陨蜓曲翼的飞行高度极限！” 但丁犹犹豫豫：“可是上面真的很冷……” 金妮像独断的暴君一样大吼：“快点儿！不然我就拿爆弹枪射你！也许我真该这样做，那还能测测陨蜓的灵活性和抗损伤极限！” 源清隆不禁侧目，他莫名感觉金妮会和卡塞学院装备部那群神经病合得来。 “我错了，我不该喊你理工女，你根本就是个理工疯子。”但丁嘀嘀咕咕地说着，认命似的朝着天空电射而去，随着高度不断升高，他在地上众人眼中很快就变成了一粒小黑点。 金妮掏出拉塔恩给她的手机，接通陨蜓曲翼内的通讯模块，问道：“怎么样？” 但丁牙齿打战：“距离地面8600米，这上面真神操的冷啊，我眼球都快结冰了……” “没问你怎么样，我是说陨蜓的各项功能怎么样？！”金妮的脸颊因为激动而绯红，朝手机咆哮。 “看不懂，我是钻研恶魔学的。等等等等下！”但丁声音有些惊慌，“翅膀上全是冰！这些符文暗掉是正常的吗？” 卢娜看着陷入沉思的金妮：“是不是没有给曲翼做除冰系统？” 金妮一拍脑门，吐了吐舌头：“忘了，诶嘿。” “诶嘿你妹啊！”但丁悲愤地大喊，“我要掉下去了！” “恶魔还能被摔死？”源清隆一脸不信，“你直接魔人化飞走不就好了？” “哦，我亲爱的阿隆。”但丁说，“你以为我没有魔人化吗？！这金属箍把我腰勒得死死的，我自己的翅膀展不开一点！” 金妮对手机说：“没事，陨蜓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你摸摸两个机械臂之间，是不是有个隐藏的把手？” 但丁解除魔人化，伸手往腰后头抡出一拳，砸开厚厚的冰壳：“找到了，有的！” 金妮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把它拽开来，固定箍里用无痕伸展咒藏了一顶降落伞。” “呃……金妮？”源清隆仰头看着天上，“你该不会把弹射降落伞和紧急脱离的机构设计在一个装置上了吧？” “对啊。”金妮满脸天真无邪，“拽开一半是降落伞，全拽开是紧急脱离。高度集成化设计，这样多方便呀。” 源清隆向上指了指：“恐怕但丁宁愿它没那么方便。” 天空中的一个黑点变成了两个黑点，张牙舞爪的但丁和因低温失能的陨蜓同时坠落下来，好像当年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丢下的两颗铁球，地心引力公平地为他们赋予了相同的重力加速度，马上就要同时落地了。 金妮看都没看自己花费了大量心血的陨蜓曲翼一眼，抽出魔杖指向但丁，和源清隆、卢娜一起大喊：“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三人合力的漂浮咒让但丁的下落速度顿时变缓，半恶魔在半空中拉开腰带扣召唤出圣血型魔动装甲，大喊一声“superheronding”，以单膝跪姿重重落在草场中央，魔动装甲巨大的重量让厚实的积雪呈放射形四溅开来。 不等金妮说什么，但丁摘下头盔喊道：“快救你的陨蜓！它……欸？哪儿去了？” 笃、笃、笃。 三声轻响从众人的视野死角传来，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白喙渡鸦啄了啄爪下的陨蜓曲翼，曲翼除了覆盖一层冰壳之外完好无损，像是从一开始就摆在这里似的。 渡鸦之眼无物不视，渡鸦之形无处不在，渡鸦之影无光不暗。白喙渡鸦哪怕现身，也仿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却又好像哪里都有振翅的声音。 源清隆率先对白喙渡鸦微微鞠躬：“谢谢你，科拉克斯前辈。” 金妮紧接着反应过来：“谢谢乌鸦哥哥。” 白喙渡鸦做了个颔首的动作，紧接着众人眼前陡然一暗。再明亮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城堡最核心的区域——至纯源石反应堆上方的圆桌厅堂。 拉塔恩肩上停驻白喙渡鸦，手中把玩着金妮制造的陨蜓曲翼，泛着幽幽金光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们，端坐在安格隆所赠铁王座上的他无奈地说道：“你们呐，总能给我整点新花样。” 金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 “有一说一，姐们儿设计的曲翼虽然有些地方比较缺心眼，但整体确实牛逼。”但丁转头看了看圆桌厅堂，“顺带问一句，这些人是谁？” 圆桌厅堂里站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只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一方西装革履，个个衣冠楚楚仿佛商业大拿，却难掩骨子里鬼祟的气质；一方着装杂乱，从服务员到司机到厨师应有尽有，但身形精悍目光敏锐。 “介绍一下。”拉塔恩竖起左手小臂，手腕上盘绕着一条嘶嘶吐信的青鳞毒蛇，“这两边分别是九头蛇和克格勃。” 九头蛇，曾隶属于纳粹德国，后叛变独立，选择迎合美国回形针计划，在为美利坚政府干脏活的同时，也在暗中不断将自己的人员渗透进政府内部。 拉塔恩与这个组织有过两次接触。第一次是霍格沃茨刚搬迁到美国，卡珊德拉的生父波拉德里克与一名九头蛇女子同时到场；第二次是中情局来学院门前镇刺探情报，其中一名特工便是由九头蛇成员假扮而成。 在第一次接触之后，拉塔恩就派青鳞毒蛇跟着九头蛇女子，在第二次接触的假特工死亡之后不久便找到了这一秘密组织的本部。这群野心家依旧没有放弃对超自然力量的追求，不仅在暗中与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眉来眼去，更是和世界各地的龙族混血种家族有所勾连。九头蛇甚至已经在这一方面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只待仪式完善召唤邪神。 然后掌握了《拧巴人使用手册》的拉塔恩对肌肉狗獾说：“你现在这小身板绝对打不过那头邪神。” 再然后九头蛇本部就连带着他们辛辛苦苦召唤出的邪神被暴怒的狗獾一块扬了。 肌肉狗獾在与邪神的战斗中受了点轻伤，还得意洋洋朝拉塔恩炫耀来着。至于九头蛇就倒了血霉了，全球各地失去了和本部的联系，先是乱成一锅粥，然后现在陷入了各自为政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这批九头蛇残党要找上门来，如此急切殷勤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至于克格勃，那就不得不提某位能单凭肉身从西伯利亚数十米冰层中拽出核潜艇的红色旋风桑吉尔夫先生了。 苏联解体后，克格勃中有许多人不愿为夺权的俄罗斯政府服务，也不愿接受美、英、法三国的招安，更不愿找个远离风暴中心的地方苟且下来。他们心中的热血还未凉，深切知道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无产阶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如同稚子般单纯甚至有些愚笨地想要解放全人类，渴望着重新塑造红色巨人的荣光。 桑吉尔夫在苏联解体前不仅是家喻户晓的着名摔角大师，更是与军方高度合作的物理学、核物理学、量子力学、生物学、医学等七门学科的博士，他从很早前就与克格勃打交道，能分出哪些是只想趴在祖国母亲尸体上吸血吃肉的人渣，哪些是真正的红军战士。 借着卢修斯·马尔福向俄罗斯购买t-80坦克生产线的契机，桑吉尔夫来到霍格沃茨，希望找到一个能再度孕育出红色政权的摇篮。结果证明，他不仅找到了，而且比他最不切实际的预想还要完美。 在得到拉塔恩的准许之后，桑吉尔夫呼朋引伴唤来了以各种身份潜入美国境内的克格勃同志，准备接受碎星红狮子的检阅。 在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就出现了克格勃与九头蛇这双老对手两相对峙的场面。 此时此刻，立场截然相反的两批人都盯着拉塔恩手里的陨蜓曲翼。九头蛇惊叹于这对金属翅膀里蕴含的超凡技术，愈加坚信同为德国人的拉塔恩就是他们的天选圣主；克格勃则赞叹金妮的年龄，深感只有连小孩子都能创造出这般杰作的霍格沃茨才是他们所渴望的红色力量的摇篮。 两方都很满意，但两方对彼此都很不满意。 克格勃怒骂九头蛇极权专政，九头蛇冷笑克格勃白色恐怖。他们撸袖子的撸袖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恨不得当场干上一架，再续苏维埃与纳粹的前缘。 “好了。”拉塔恩闭上眼捏了捏鼻梁，这两批人在他看来完全半斤八两，一个是巧克力味的屎一个是屎味的巧克力，“你们现在学院门前镇住下，等我做出决断吧。” “在这之前。”科林被白喙渡鸦带来，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先看镜头。来来来，大家靠近一点，我可没有广角镜。笑一个，别像我大哥似的板着死人脸。” 双方都不情不愿地被科林拍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立刻同步到666名灰骑士的个人终端里，照片中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学院门前镇中所有机魂的密切监视，有任何可疑行为，就地格杀。 “大哥。”在送走九头蛇和克格勃之后，科林看着铁王座上的拉塔恩，“你打算怎么做？” “克格勃可以先晾一阵子，这段时间给他们安排进原铸工厂，当流水线上的工人。”拉塔恩看了眼手腕上的青鳞毒蛇，“至于九头蛇，他们对渗透和间谍行动的技巧在凡人中算得上高超，就是年纪太大了。阿尔法瑞斯，你应该不介意手下多出一批凡人辅助军吧？” 青鳞毒蛇吐了吐信子：“我还是更喜欢斯莱特林的小家伙们。一个个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当然，我确实不介意。” “各学院专属的动力甲已经列装下去了。格兰芬多的黑暗天使，拉文克劳的暗鸦守卫，赫奇帕奇的钢铁勇士，斯莱特林的阿尔法。虽然装甲涂装中掺入了各学院的代表色，但他们毫无疑问会是这四大军团最合适的继任者。”马格努斯讽刺地笑了笑，“我倒是成了孤家寡人。” 白喙渡鸦开口：“你的烈阳千子首席改造不顺利？” “他的灵能天赋没有我预料得那么高。”马格努斯简短地说，拉塔恩不再使用高哥特语，对朋友们问道，“有没有人知道现在几点了？” 但丁和源清隆耸了耸肩，卢娜看了眼用红墨水画在手腕上的手表：“呃……” “十点四十四。”金妮以理工女特有的严谨态度回答，“还有五个小时十六分钟，伊法魔尼的人就到了。” 拉塔恩从铁王座上站了起来，将经过修改和调整的陨蜓曲翼还给金妮，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下午四点整，霍格沃茨正门前广场。 学生们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尽数返校，从一年级到七年级心里都憋了一股劲，要好好给伊法魔尼一个下马威。男生女生一个个都军装笔挺，将四大学院的徽章别在戗驳领的领口，边缘翻起白色皮毛的黑斗篷垂到长靴脚踝，金色的麦穗绶带横挂在胸前。 他们在广场上从低到高排成森严阵列，双手拄着未出鞘的魔动长剑——即是冷兵器，也是魔杖。猩红滚边的大檐帽下目光灼灼，仿佛要洞穿飘荡的风雪。 就像邓布利多说的，每一次巫师聚会时，大家都忍不住想要向对方炫耀一番。 拉塔恩站在阵列前方，他没有穿斗篷，红狮子旌旗披在左肩上，如火焰般在寒风中猎猎飘扬，哪怕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面绣金红旗依旧在散发着鲜明的微光。 他身旁就是校长和教授们，邓布利多少见地穿了一身相当合身的西装，黑色长裤配红色马甲和黑色上衣，内衬白色衬衫，肩上一席短披肩，扶着一根圆头手杖，头发和胡子都精心整理过。 估计是格林德沃教授的手艺吧。拉塔恩心想。 麦格教授依旧将头发绾成很紧的圆发髻，一席平日里工作中就常穿的墨蓝色长裙，紧紧贴合在她克服狂龙病毒后修长如绝世宝剑的身躯上，重新丰满年轻起来的面容微微仰起，眯了眯眼睛：“我们的客人来了。” 她的音量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广场。学生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凝视上方阴沉厚重如棉的雪云。 短暂的寂静后，云层上传来巨物横空的低吟，一片巨大的阴影迅速放大，紧接着破云而出。那是一艘长达百米的巨型帆船，形制上参考了当年英国殖民者抵达美洲大陆是乘坐的五月花号，只是装饰更加华美。船身由雪白的大理石板一块块拼接而成，其上雕刻着金色的桂叶花纹，船帆和缆绳好似银丝编织而成，船艏一尊由宝石雕琢而的女神像高举双臂，其手中捧着一轮金灿灿的徽章。 那徽章外缘是凯尔特结，内部为象征着幸运和神秘的四叶草图样，四叶草的叶片上分别雕刻着长角水蛇、雷鸟、猫豹与地精，象征着该学校的四大学院。 伊法魔尼魔法学校，与霍格沃茨同根同源的它，终于将自身的冰山一角展露在众人眼前。 第135章 政确四天王 白色的巨船在霍格沃茨门前广场上空停下，缓缓降低高度，船舷上延伸出舷梯落在邓布利多教授身前。伴随着雾角（帆船在大雾天气用来提醒其他船只注意避让的号角）的尖锐声调，一名名穿着蓝色长袍披着莓红色肩带的小巫师以四人一排的形式，昂首挺胸地沿着舷梯走下。 这些男孩和女孩都是五年级以上的学生，胸前别着金色的戈尔迪之结——也就是伊法魔尼的校徽，他们一边迈步一边大声唱着校歌： “我们团结一致， “对抗清教徒。 “我们汲取灵感， “从善良的巫师莫瑞根身上。 “因为她曾经被 “不是巫师的人迫害。 “所以她从遥远的爱尔兰逃来这里，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起源……” 拉塔恩身旁，麦格教授嘴唇几乎不动地说：“听起来他们对自己身为霍格沃茨的远亲还挺骄傲。” “是啊。”拉塔恩说，“要是他们没有和九头蛇狼狈为奸就更好了。” 九头蛇逃到美国后依旧没有放弃对神秘力量的追寻，他们试图召唤邪神并让邪神复活元首，而在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伊法魔尼可是帮忙出了不少的力。 邓布利多当然是听见了拉塔恩和麦格教授的谈话，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依旧热情洋溢地上前两步，看着在白色大船下分列两侧的伊法魔尼学生们说道：“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欢迎来到霍格沃茨！” “哦，我亲爱的阿不思！您的精神头还是那么好。”伴随着油滑伶俐的腔调，一名高瘦的中年人从船舷上缓步走下，他穿着一身双排扣的西装，脚下却搭配了一双尖头上翘的金色皮鞋，用摩斯发蜡把头发向后梳得油光光的，上唇蓄着两撇相当精致的八字胡。 伊法魔尼现任校长，冯塔纳·格里姆斯。 他面带笑容与邓布利多教授握手，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将面孔凑得极近。冯塔纳压低嗓子说道：“老东西，你该不会觉得摆点阵仗出来，就能轻易拿捏我伊法魔尼了吧？” “看来你很有自信啊，小屁孩。”邓布利多笑容不改，从齿缝间挤出声音，“不管你准备了多少手段，都改变不了伊法魔尼要回归霍格沃茨的事实。”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仰天大笑，热切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其乐融融。这番表演的效果还是很显着的，除了早已知道内幕的拉塔恩以外，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的学生都在各自校长的引领下，朝对方露出试探性的微笑，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得到了缓和。 “这位想必就是贵校大名鼎鼎的马格努斯先生吧？”冯塔纳明知故问，朝着拉塔恩伸出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待邓布利多校长百年之后，这头把交椅的位置肯定是让您来坐了。”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看都不看冯塔纳伸过来的手一眼。比起伊法魔尼，他更在乎的是已经启程从洛汗骠骑国返程的哈利，迫切地想要知道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的察合台可汗对邪黑巨塔做了哪些准备。 见冯塔纳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论诲人不倦，我哪儿能跟您比呀？听闻贵校的四大学院各出了一名天才少年，不知今天可否见见这四位英才的英姿啊？” 聊起这个，冯塔纳顿时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当然没问题，在他们四位的天资面前，就算是马格努斯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手：“出来吧，我最骄傲的孩子们！” 话音刚落，白色大船的船舷上立刻抛出一面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条纹拼接成的巨幅旗帜，这斑斓的色彩顿时吸引了霍格沃茨所有学生的目光，只见七色条纹沿着舷梯一路铺下，在那船舷上出现了四道气息逼人的身影！ 一旁负责拍照记录的科林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啊！！！” 只见船舷上四人分别是：体重至少150公斤以上的女权主义者黑人女同性恋；在衣服上写着素食主义万岁的异装癖男同性恋；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动物保护主义双性恋；拥有抑郁症狂躁症精神分裂症的福瑞控变性人！ “大家好，我们是——sweet baby！” 黑人女同摇动大胯：“我是l~” 异装男同一撩裙摆：“我是g~” 动保双性摇舌鼓唇：“我是b~” 福瑞变性眉目如丝：“我是t~” 此四人朝着下方的学生们搔首弄姿起来，一股股彩虹色的“政确”之力如波纹般荡开，这显然不是什么魔法或者灯光特效，因为那些伊法魔尼的学生们脸上居然纷纷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而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在军装内衬的纯洁印记的保护下免于影响，但这般景象依旧让他们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在眼神的快速交流中，他们发现大家此刻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难怪拉塔恩将军虽然放开了学院门前镇的入境许可，但不允许他们离开这片被君权号庇佑的土地。美国这些人果然是一群不堪入目的妖魔鬼怪，拉塔恩将军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一人独自与这些牛鬼蛇神默默对抗吗？何等伟大的精神！ 霍格沃兹学生们目光坚定，他们再次夯实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团结在拉塔恩将军的身边，与灰骑士一同对抗可怕的资本主义邪秽，决不能让这些恶心异种污染人类种族的荣耀！红狮子思想永放光芒，忠诚！ 麦格教授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对拉塔恩问道：“这四个人……” “没错。”碎星红狮子龇出犬齿，“穿越者。” lgbt四人组娇滴滴地走下舷梯，千娇百媚地站在冯塔纳身后。伊法魔尼校长哈哈大笑：“阿不思，我有这四名大将在手，倒要看看你能将我的学校如之奈何呀？” 邓布利多面不改色，牵起格林德沃的手将初代黑魔王拉入怀中，俯身激情一吻。 这一吻不仅让冯塔纳面色僵硬，更是让lgbt四人发出看到了猎物的鬣狗一样的嚎叫。邓布利多搂着格林德沃的腰身，微微扬起下巴：“请允许我提醒你，冯塔纳先生。霍格沃茨只承认男性和女性两个性别，只允许人数为二的恋爱和关系，而且每个人的性取向都是自由的。你带过来的这套玩意儿，早就落伍了。” 四人组里的男同g娇声娇气地说：“就不能加我一个吗？哦，达令，你浑身都是结实的mucle呀。看得我都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拉塔恩听见身后源清隆小声说：“基佬。” 但丁紧随其后：“他妈的基佬。” 冯塔纳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都扬了起来：“阿不思，你——” 刺耳的刹车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两辆铁黑色的重型装甲车如蛮牛的弯角般从白色大船的船艏和船尾斜插过来，漂亮地甩尾飘移后稳稳停下，车厢门从内部被重重推开，冯塔纳下意识就要去拿怀中的魔杖，却看见—— 女生，腰细腿长、青春靓丽、金瞳闪耀的二十多名女生从装甲车内鱼贯而出，统一穿着拉拉队员样式的短裙和运动背心，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袒露着大腿和小腹，手里摇动着亮片组成的花球应和装甲车上扬声器内的摇滚乐挑起热辣性感的高难度舞蹈，同时整齐划一地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嘞个混血美少女军团啊！”科林把快门按得飞起，闪光灯像是机枪一样连闪，“这我得站起来拍！” 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什么叫“闻歌观舞神思遐”，什么叫“肌理细腻骨肉匀”，这就是了！ 酒红色的玛莎拉蒂在美少女集团军的舞蹈中缓缓驶来，希尔伯特·让·昂热叼着雪茄跨出驾驶室，笔挺的西装胸前戴着一朵娇艳如血的玫瑰花。他张开双臂，混血种女学生们立刻簇拥到他身旁，只听这个骚气的老男人眉飞色舞地对邓布利多说：“怎么样，老弟弟，我的欢迎仪式还算到位吧？” 邓布利多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大码黑人女同l就像是被漏电的紫色心情插进大脑了一样嚎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老白男怎么能压迫女性？！” 昂热露出困惑的表情：“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你居然敢让女孩为你跳舞！！！”女同l朝昂热的鼻子伸出一根又粗又短的手指，“你还让她们穿成这个婊子样！简直！简直……” 她看起来要窒息了，拉塔恩很好奇她会不会突然倒下，然后炸开一肚子的肥油。 混血种啦啦队的领舞平静地说：“我懂了。不好意思，校长，我来处理。” 接着，这位黑发的大长腿美人熄灭黄金瞳，露出灰蓝色的眼睛，袅袅婷婷地走到女同l面前，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呼在那张长满青春痘的油腻腻的黑脸上，怒叱道：“老娘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贱人指手画脚了！” 女同l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扇懵了，捂着脸说：“你——” “你什么你？”啦啦队领舞气势逼人，“瞧瞧你自己长得这幅死猪样，有缸粗没缸高的烂货。老娘有胸有腰还有腿，就乐意展示自己的优势。像你这种阴湿的婊子就该待在下水道里，说不定那些老鼠和鳄鱼会施舍你几次鱼水之欢。” “你被洗脑了！你被男权洗脑了！”女同l尖叫，浑身肥肉一颤，散发出彩虹色的光波，“你不政确！女人就该肥胖！女人就该丑陋！你必须要变得和我一样！” 啦啦队领舞猝不及防，被彩虹光波席卷全身，眼中的龙血刚点燃就被强行熄灭，灰蓝色的眼睛里毫无生气，如木偶般说道：“是的……我要变肥……我要变丑……” 说着，她居然抬起手向脸上抓去，似乎想要将自己羊脂玉一样白皙光滑的皮肤撕烂！ 拉塔恩按住从黄铜义肢中滑出刀刃的女武神：“不急。” 就在这一瞬间，玫瑰花瓣飘扬，开启了言灵·时间零的昂热如闪电般抓住啦啦队领舞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闪身远离女同l。 几乎同时，两道刺眼的灯光如利剑般从天上斜刺而下，女同l诧异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台方方正正的卡车车头在她眼中极速放大，车头上用银色浮雕写着两个充满神秘意味的东方文字：大运。 砰咚一声巨响，女同l被红色大运撞得螺旋升天，肥硕的身体被冲击力撕裂，粉红的内脏和黄色的脂肪翻卷开来，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进远方的密歇根湖中，正在湖水中心建造卡利亚魔法学院的矮人工匠惊叹道：“熔炉女神的滚烫鲍鱼啊！谁家杀的黑毛猪掉下来了？！” 伊法魔尼的队伍中有不少女生浑身一震，像是从梦魇中陡然清醒过来，她们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伤疤纵横的脸和发福走样的身体，有不少人直接当场情绪崩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运重卡稳稳停好，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探出一张额头上生着闪电伤疤的男孩面孔，他将墨镜推上额头，翠绿的眼睛扫过瞠目结舌的伊法魔尼众人，笑着问道：“我来晚了吗？” 罗恩和赫敏惊喜地喊道：“哈利！” 冯塔纳咬牙切齿地说：“大难不死的男孩！” 男孩爽朗一笑，神采宛如至高天下翱翔的雄鹰，他推开大运的车门跳下来，在拉塔恩面前缓缓直起高达2.4m的身躯，雪花落在他身上这套白底红边、右肩甲上绘有黄金闪电纹章的精工动力甲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对拉塔恩行天鹰之礼。 “第五军团黄金怯薛，哈利·詹姆·波特，向猩红君王致敬！”他朝拉塔恩眨眨眼，“申请归队！” “允许归队。”拉塔恩双手搭在哈利肩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完全蜕变成白色疤痕的少年，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怀念和感叹，最终在嘴角融化出温暖的笑容，“欢迎回来。” 这句话既是对哈利，也是对第五军团。 在二十名兄弟中，马格努斯与察合台关系最为密切，他深信对方是真正理解自己的人，但那深厚的手足情谊却在奸邪魔神的诡计和猩红君王的傲慢中毁于一旦，直到现在，拉塔恩·马格努斯才再次看见了与察合台重修旧好的可能。 “将军。”哈利用带着点巧高里斯口音的高歌特语说，“关于邪黑巨塔……” “别在这里说。”拉塔恩将他轻轻推向从阵列中快步跑来的罗恩和赫敏，顺带着往哈利腰带里塞了几枚金币，“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跟朋友好好聊聊，不用急着回来，三把扫帚越晚越热闹。顺便把这辆卡车开走，校门口停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是，将军。”哈利也不墨迹，大步走过去抱了抱俩朋友，险些把罗恩和赫敏的肋骨给勒断。他示意他们俩先上车，然后绕着大运重卡检查了一下覆盖在骑士机甲沙扎比号上的防水布有没有绑紧，最后才跳上驾驶座摆手，“各位，晚点儿再见，不要太想我哦。” 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冯塔纳刚想说些什么，哈利松手刹挂挡一脚油门下去，大运重卡拖着滚滚尾气腾空而起，呛得伊法魔尼校长咳嗽连连。 “故友相见，多么感人的场面。”邓布利多用手帕捂着口鼻，像是已经忘记了被创死的女同l似的，“冯塔纳爵士，昂热先生，时间不早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进城堡里，在暖烘烘的火炉旁共续三校情谊吧。” “座位够吧，老弟弟？”昂热挽着受惊的啦啦队领舞的胳膊，如一名慈祥的祖父一样轻轻拍打着混血女孩的后背，脸上的微笑无法掩盖他看向伊法魔尼剩下三名穿越者时的冷意，“我的学生们可是全体出动，都期待着能在魔法的包围中与你们共进晚餐。” “咳咳咳……邓布利多，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吧？”冯塔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八字胡下的嘴唇却拧出了笑容，“难道你以为，我伊法魔尼的底蕴仅此而已吗？” 他话音刚落，白色大船的船舷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粗矮肥圆的身影，饶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已经见惯了各种超乎常理的事情，也还是不禁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惊叹——被大运撞得四分五裂的女同l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金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踮起脚拽了拽拉塔恩的袖子，“难道穿越者能死而复生？” “不。”拉塔恩眯起眼睛，看向白色大船的船舱深处，“四大天王，果然有五个。” ———— 船舱内，齐格飞·艾弗里被红狮子的目光一扫，仿佛一块巨石砸中了他的胸口，噗得一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从舷窗旁爬开，低声咒骂道：“这可恶的磁场癫佬，居然又变强了！” 没错，此人正是艾弗里博士（明日方舟系统拥有者）之孙，卡兰娜·艾弗里（暖雪系统拥有者）之兄，拥有天赋复制系统的齐格飞！ 舱室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娇笑：“哎呦呦，齐格飞大少爷，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 “少废话！”齐格飞低吼，“别忘了我们的目的。马格努斯一日不死，我们穿越者就一日不得安宁！”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响起了血肉蠕动的动静，伴随液体倾泻的哗啦声响，一声婴儿的啼哭陡然绽放，向刀子一样尖锐地划破寂静。那娇滴滴的声音说：“放心，有我无所不能的萌宝军团在，杀一个马格努斯，易如反掌。” ———— 礼堂中的气氛宛如一滩死水，僵硬得可怕。 四张长桌上，霍格沃茨的小巫师和卡塞尔的混血种聚在一起，与伊法魔尼的众人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就好像那些人身上带着传染病。 邓布利多教授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大体意思是欢迎伊法魔尼的巫师同胞，宣布了将在明后天举行校级巫师决斗大赛，公布具体的规章流程和各名次能得到的奖励，最后衷心祝愿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刀尖在黄铜义手手腕处伸伸缩缩，玛莲妮亚压着嗓子：“我倒是希望能让那些政确的贱人用另一种方式开心开心……” “那些玩意看着太恶心人了，哥们儿。”但丁毫无食欲地把披萨往前一推，用手掌在喉咙间比划了一下，“要不找机会把他们……” 源清隆闭目养神，膝头横着封存在朱红刀鞘里的凶兵，淡淡地说：“在下的不死斩已经饥渴难耐了。” “如果是为了弄死sweet baby这些傻卵的话……”科林沉吟片刻，“就算是奈克斯特也会回应我的变身吧？” 卡珊德拉盯着女同l面无表情：“把最肥的那个留给我，我倒要看看她能复活几次。” “一旦动手就不能被抓住把柄，要做得干净利落，也许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你说呢，拉塔恩？”金妮抬头看向红狮子。 马格努斯之书哗哗翻开，拉塔恩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廉价的纸页上记录着各类扣分的项目，中间还夹着一张干缩枯黄的脸皮。他把日记本放在桌上，环视身旁众人：“我们自入学以来，就一直是穿越者的监察者。” 但丁眉梢一挑，显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先斩后奏，校长特许。” “没有道德的穿越者，我们来杀。”源清隆睁开璀璨的黄金瞳，“没有底线的穿越者，我们来斩。” 科林把照相机的镜头焦圈调到.45口径的那一格：“这就是监察者。” 卡珊德拉收回观察伊法魔尼的目光：“那些学生除了少部分是政确的狂热崇拜者，其他都是被穿越者的系统蛊惑后才拥护这一傻逼想法的。” “先从哪一个下手？”玛莲妮亚单刀直入。 “看我的。” 金妮端起一杯南瓜汁，先朝自己哥哥珀西递去一个眼神，然后大步走向正在痛批霍格沃茨居然使用艾露猫仆从一点儿也不知注重保护动物的双性b，用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说道：“你好，我刚才听见你对动物保护很有见解的发言，想深入了解一下。” 双性b周围围满了听得如痴如醉的伊法魔尼学生，见金妮过来，他画着浓重眼影的吊梢小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咧开一个恨不得把所有牙齿都展示出来的笑容，明明是亚洲人却恨不得把容貌化妆成欧美人的他说道：“当然可以了，小美人。你不觉得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的寄生虫吗？要我说我们就应该让动物成为我们的主人，让猫去当总统，让狗去当官。这些毛茸茸的生灵才是地球的宠儿，不然为什么老天要把它们设计得那么可爱呢？” 金妮指了指他的盘子：“你保护动物，怎么还能吃猪排呢？” “猪？又丑又笨，成天在屎坑里打滚，臭死了！”双性b撅起肥厚的红嘴唇，显然他往里面打了不少肉毒杆菌，“小美人，我相信你肯定有过一种冲动，想要抛开人类的身份，去当一只可爱可怜的小母狗。要不要我教教你该怎么学狗叫？嘴对嘴地教哦~” 珀西和几名格兰芬多的高年级男生无声无息地从礼堂内的密道离开。金妮撅起了嘴唇，懵懂无知地说：“我知道狗怎么叫呀。而且我还知道霍格沃茨哪里养了很多狗，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双性b目光火热，缀着亮片的吊带连体长裙下都产生了凸起，他用舌头舔着肥厚的嘴唇：“当然好呀，小美人。我都能想象出你和它们一起叫是什么样子了。” “哈哈，你真的很喜欢狗狗呢。”金妮主动拉起双性b的手，“那就来吧。” 她带着双性b走出礼堂，熟门熟路地在城堡错综复杂的走廊中穿行，时不时拍掉对方朝自己胸前臀后伸来的咸猪手，小声道：“你干嘛呀，我比你小这么多呢……” 双性b把这当成了女孩的娇羞，恬不知耻地就要贴上去，“小怎么了？小有小的味道！” 金妮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恋童癖吧？” “你不政确！”双性b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嚎叫起来，“我是一名被儿童吸引的人！我有心理疾病！你必须顺从我！” “这样啊……”金妮背身关上门，抬手按在双性b瘦骨嶙峋的胸口，一步步将他推到墙边，“我是不是还得乖乖跟着你学狗叫，然后放着好好的人不当，去做一只摇尾乞怜的蠕虫？真是的，你也配当狗？那简直是对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的侮辱！” 双性b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他现在身处的房间没有窗户，四面都是厚重森严的钢铁墙壁，唯一的出口除了分布在墙边的下水口之外，就只有女孩身后的门了。“你……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金妮微笑着后退一步，“我只是想……” 她掏出电钻捅进双性b的腹股沟，直接将功率和转速开到最大，嗡嗡旋转的钻头将剧痛注射进双性b体内，牛牛眨眼间就被搅成了一团烂肉！ 双性b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妮微笑的面孔，耳畔响起噼啪两声脆响，这代表牛牛的两颗球体已经彻底破裂，他也终于能惨叫出声，可惜这间密室的墙壁将动静完全封锁。 “你！你这个贱人！”双性b捂着烂牛牛倒在地上，像只蛆一样不停地蠕动着，涕泪横流，“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妹妹图谋不轨！” 密室的一面墙壁如幻影般消失，伴随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一股恶寒从双性b脚底板蹿到天灵盖。他拧头看去。呱！原来是四个很厚甲的大只佬！黑底银边的铠甲，肩上展翼的剑徽，目露凶光的双眼，一看便是忠诚派中的极品了！ 珀西和三名穿着黑暗天使型魔动装甲的格兰芬多将金妮护至身后，当着拼命释放彩虹光波的双性b启动了手中的动力武器，那是一台用闭锁结构固定在右手小臂外侧的厚重机械，长方体的机匣用数条柔性环节管线连接到身后的动力背包，自拳背上延伸出足有一米多长的金属尖锥，还在机匣的轰鸣声中做着极速的前后伸缩运动。 掘墓型突击钻，常用于工程修葺方面，也可以凿开飞龙怪物厚重的颅骨。 “双性恋是吧？恋童癖是吧？对我妹妹起歪心思是吧？”珀西如暴怒的雄狮般低吼，“别妄想用你的系统蛊惑我们！忠诚是我们的利剑，纯洁是我们的护盾！现在，给我屎忽向西吧！” 金妮施施然出门，将双性b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隔绝在密室之中，仔细洗了洗手，笑吟吟地回到礼堂里，对朋友们比出胜利的手势：“一个，拿下。” 第136章 安屠生童话 珀西和那三名格兰芬多很快就回到礼堂里，魔动装甲收纳进腰带，隔着长桌朝拉塔恩遥遥颔首。 黑暗天使没有秘密，这代表双性b已经在四台掘墓型突击钻的爱抚下活活爽高兴死了。 拉塔恩微微点头，看向礼堂大门的方向，不多时，全须全尾的双性b就像之前被撞大运的女同l一样，重新从门外走了进来。 重生的双性b朝金妮投来阴毒的一瞥，拉着另外三个政确穿越者聚到一块儿嘀嘀咕咕起来。 卡珊德拉冷笑一声：“这些家伙果然都会复活。” 但丁蠢蠢欲动，手掌已经搭在了阎魔刀上。“要不试试空间斩对他们有没有效果？” “对付会复活的东西，在下的不死斩不是更合适吗？”源清隆点燃龙瞳，将朱红长刀拔出一寸。 就在这时，变性t居然主动走了过来，眼中带着四分高傲、三分凉薄、两分讥诮和一分刻意，活脱脱一个扇形统计图。这头生理性别和心理性别都不明的未知生物朝拉塔恩讽刺道：“大名鼎鼎的马格努斯，居然只会用些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真不愧是霍格沃茨教出来的好学生。” 拉塔恩慢条斯理地嚼着掺入金属粉末的蛋白砖，对于这种没脑的傻逼，死妈的蠢货，畜生的烂种，看它一眼都是对自己视力和智力的不负责任。 怎料变性t把拉塔恩轻蔑的无视当成了服软，愈发得意起来：“也是，像你这种没有政治正确觉悟的东西，根本不知道我们lgbt有多么高贵。我也不多计较，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彩虹旗磕头赔礼，再把霍格沃茨的控制权交出来，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此言一出，霍格沃茨和卡塞尔的学生们都惊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分不清大小王就算了居然还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真是脑脑又瘫瘫啊。 玛莲妮亚忽然绽开一抹笑容，娇艳地仿佛正在腐烂的玫瑰，她用兴致勃勃的口吻对变性t问道：“你是男变女还是女变男呀？” 变性t骄傲地说：“我当然是男变女。男人就是臭烘烘的畜生，只配干最下贱粗重的活。我可是身娇体柔的大女人，香喷喷软乎乎，怎么可能是男畜呢？” “哦~”玛莲妮亚举起义手长刀，刀尖上挑着一团血肉，赫然是变性t的珅啝我骚你冯了个福，“那我怎么从你身上割下了这么个东西呢？” 变性t呆愣愣地盯着玛莲妮亚刀上的东西看了一会，紧接着杀猪般的惨叫声就从它喉咙里喷射而出，像发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抢回哪团血肉。 玛莲妮亚将义手刀往前一递，刀尖恰到好处地抵在了变性t的喉结上，她笑嘻嘻地问道：“不是说不喜欢当男的吗？干嘛还要保留这个新怒呢？” 说着，她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只是随便说说，想占点政治正确的红利，其实心里依旧觉得男比女高贵，一点儿也不懂什么叫男女平等啊。” 变性t脸色一变，这可是要扒下他身上这层政治正确的皮啊，瞬间连正被猩红腐败飞速侵蚀的伤口都顾不上了，急忙说道：“没有，我——” 它话说得太晚了，就在它因为失去小新怒而崩溃失态时，政确系统强行施加在伊法魔尼学生身上的洗脑效果便已经被削弱，再加上礼堂内无处不在的纯洁印记的干扰，已经有不少伊法魔尼学生满头冷汗地清醒过来，仿佛做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男同g见情况不对，连忙上来帮他的姘头，指着拉塔恩的鼻子喊道：“你就是不想接受政确的洗礼！没有人比我们这种性别流体更政确，你这种异性恋就该被火烧死！男女平等是我们政确团体始终没有放弃的最终目标，它一定会实现的！” “这么说来，政府一定会支持你们的行为了？”拉塔恩淡淡地说道。 男同g眼珠子一转，自豪地说道：“那肯定的，只有拥簇我们政确四天王，世界上这些国家才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如果不追求政确，那这个国家就毁灭好了。” 拉塔恩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将通话设置成免提：“布什总统，你都听见了吧？” 男同g和变性t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带着女同l和双性b脸色也难看起来。他们清晰地听见布什总统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都听见了，马格努斯先生。我对这些政确团体非常失望，政府支持他们自由定义自身性别的权利，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狼心狗肺。” 变性t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这一半是因为蔓延的猩红腐败将它双腿变成了挂着烂肉的骨头棒子，一半是因为它知道没了政府支持那政治正确就彻底废了，它的系统也不会再有半点作用。 红狮子语气平淡地对总统说：“你的选择是？” “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所有宣扬性少数主义和提供变性手术的组织都将被视为恐怖组织，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敌人。”布什总统的声音很冷静，他太清楚在潜力无限的磁场强者和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之间该选择站在哪边了，尤其是在当前他的新型创梦者还未研发成功的情况下。 男同g尖叫：“总统阁下，您不能——” “政府能将你们视为政治正确，也能将你们打成政治公敌。”布什总统说，“说到底，你们就是一群恰好赶上红利的蛀虫，是我用来标签化并竖向切割底层民众的工具。马格努斯先生，很抱歉有这么一伙恐怖分子闯进您的领地，我愿意以个人名义向您提供50亿美元的赔偿。至于这些人，请您随意处置吧。” 拉塔恩挂断电话，又拿起一块蛋白砖，对政确四天王们漠然地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教师席上，斯内普教授用袖子掩着口鼻，魆魆黑眼斜乜着伊法魔尼校长冯塔纳，讥笑道：“贵校学生表现如此优秀，伊法魔尼真不愧是美国第一魔法学校，就是比我们霍格沃茨懂教育。” 昂热校长缓缓鼓掌：“精彩，精彩。冯塔纳爵士，多亏了你，我的学生肯定能从贵校的表现中增强心理素质，在日后面对龙王时更加镇定，毕竟龙王还能有你的这几个天才学生可怕不成？” 冯塔纳脸色黑得像炭，两撇八字胡都翘起来了，却还在嘴硬：“你们不懂，政治正确是……” 他“是”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更没有要帮男同g和变性t的意思。 即使男同g和变性t出了这么大的洋相，伊法魔尼的学生们依旧在彩虹光波的影响下死心塌地地信奉着他们的旨意。只听女同l摔了个盘子，冷声哼道：“看来霍格沃茨不欢迎我们，同学们，我们走！” 小巫师和混血种一听这话，当即起哄起来：“快滚吧！别留在这里碍眼！恶心死了！” “站住。”拉塔恩平淡地说道。 双性b目光阴毒：“现在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告诉你，就算你跪下来向我们求饶，那也晚了！” 拉塔恩看着这个神操的傻逼，指了指地上盘子的碎片：“先把餐具的钱赔了。 ” 双性b气势一滞，显然没想到这一茬，但很快就掏出两个银西可（注：美国巫师来源于英国殖民者，所以使用的货币也是纳特、西可和加隆。）摔在拉塔恩脚边，气势汹汹地说：“不就是个破盘子吗？我赔得起！” 拉塔恩摇摇头：“我不要钱。” 双性b气极反笑：“那你要什么？” “你们的命。” 红狮子话音刚落，卡珊德拉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垂泪战纹，从双目眼底延伸至嘴角，修长十指间迸发出紫红雷霆！ 磁场转动一万匹力量·皇极惊世·慈悲渡灭！ 双掌齐出，政确四天王的身体如灌满了水的气球般爆开，血肉骨骼尽数化为齑粉，四颗头颅带着些许茫然的表情冲天而起—— 阎魔刀与不死斩同时出鞘，但丁和源清隆的身形化为一道细长的残影，猩红与湛蓝的刀痕凶戾地纵横交错，当收刀入鞘时，这四颗头颅已然被切分成无数碎块，附着在体内的穿越者灵魂更是被斩成连残魂都不如的碎片！ 拉塔恩抬起右手，噬魂魔戒上裂开无数张细小畸形的嘴唇，整个礼堂里都回荡起贪婪的吮吸声，如果那些灵魂碎片能够被肉眼观测到的话，在场的众人就会看到无数渺小白点如被风吹起的细沙般，尽数吞没进表面好似沸水翻滚的漆黑戒指内。 噬魂魔戒发出一声仿佛从腐朽咽喉中呼出的满足叹息，拉塔恩擦去卡珊德拉额上因鼓动死力而泛起的细汗，对礼堂中那四团放射形的肉糜说道：“现在，你们付清餐具的赔款了。” 随着政确四天王死去，伊法魔尼的学生仿佛大梦初醒般浑身一颤，眼前血腥的场面让他们惊恐尖叫，一窝蜂地向礼堂外逃去。 “镇定！不要乱跑！”冯塔纳爵士徒劳地喊着，没有一个学生听他的话，这位美国绅士恼火地瞪了满脸无辜的邓布利多一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可不敢责备马格努斯先生，霍格沃茨还得靠他的资金才能维持运营呢。” 冯塔纳爵士脸色铁青，僵硬地站起身来追向他的学生们，在经过拉塔恩身旁时，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多谢，我早就看这四个混蛋不爽了。” 卡珊德拉听了个真切，她看着冯塔纳爵士匆匆离去的背影，对拉塔恩说：“伊法魔尼的情况还挺复杂。” 拉塔恩召来智天使机仆清洗礼堂地板，抓起一只艾露猫漫不经心地顺着毛，说：“那只能说明冯塔纳实力太弱，目光太短浅，才会造成伊法魔尼此刻的现状。对于已经看清一切的我来说，这太无聊了。” 等待片刻，连灵魂都被彻底吞噬的四天王再也没有从礼堂外走进来，学生们虽然没了多少胃口，但巫师和混血种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地更加融洽了。 “孩子们！”邓布利多站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无论是拿魔杖的还是用言灵的，不管是一年级的小朋友还是快毕业的大朋友！现在，让我们忘掉这场不愉快的宴席，去享受欢乐的圣诞前夜晚会吧！” ———— 晚上八点，霍格沃茨校外体育场。 炼金阵图消融积雪，维持着这一方天地的温暖。舞台便在此处搭起，无论人类、精灵、矮人还是艾露猫，哪怕是来自罗德岛的半兽人留学生，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由于都对伊法魔尼看不顺眼，霍格沃茨与卡塞尔的学生们很快便在这种同仇敌忾的氛围中打成一片，再加上从霍格沃茨毕业刚好就到了能入学卡塞尔的年龄线，对大学生活的好奇进一步加快了学生们之间的融合。 家长们也在学校的邀请下来到了晚会现场，原铸工厂给所有非重要岗位员工都放了假，还额外发了奖金，以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原铸工厂的付出。不管是巫师还是麻瓜，都其乐融融地享受着这场晚会，丝毫不吝啬他们的掌声和喝彩。 在邓布利多校长和昂热校长联手发表了开场讲话之后，在古怪姐妹乐队的激情乐曲声中，早已彩排过多次的节目轮番上演。 先是卡塞尔学院舞蹈部和霍格沃茨联合编排的暖场舞，穆迪长者在一群身穿热辣服装的混血种女孩簇拥下驾驭着神圣无畏登场，用动力爪向大伙儿展现什么叫真正的单手倒立托马斯回旋，双联装突击炮朝天空射出一发发璀璨的烟火，揭开欢乐的序幕。 大卫·卡彭特穿着烈阳千子型魔动装甲登场，顶着一张即使没有拉塔恩基因序列也毫无表情的死人脸，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献上诗朗诵；卡塞尔狮心会的杀胚借着武术表演的名头，真刀真枪的在台上杀了一场，用炼金术制作的拥有强力麻醉效果的弗丽嘉子弹放倒了好几个前排的观众；赫奇帕奇学院的学生上场，抹了古铜色油彩的皮肤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男孩女孩健美矫健的身姿引来台下一片口哨声。 蕾娜菈和沃雷女士玩得可开心了，一个坐在轮椅上连连拍手叫好，一个蹬着轮椅在观众人群里钻来钻去，看得拉塔恩胆战心惊，连忙派出一队艾露猫追上去保护好她们俩。 郑市龙和林有道上台讲相声，一个修仙的一个修道的，穿上大褂往台上一站，还挺有几分样子。 林：“大家都知道咱郑老师——” 郑：“您可别介。怎么还老师呢？我一学生担不上。” 林：“大家都知道咱家小郑——” 郑：“好嘛，一句话我成您儿子了。” 林：“咱郑同学啊，心善，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养点儿宠物。” 郑：“是喜欢。” 林：“不喜欢个儿大的，就得意那雌火龙啊。” 郑：“嘿，这还不大啊？” 林：“欸，您几位是不知道，那雌火龙给郑同学养的，那叫一个白白胖胖。” 郑：“是有这么回事。” 林：“郑同学照顾那雌火龙，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吃饭、洗澡、读书、睡觉，干啥都和雌火龙在一起。” 郑：“就喜欢雌火龙。” 林：“所以雌火龙就生了一窝蛋，那一个个——” 郑：“您等会儿！什么叫‘所以’？” 林：“这过程要说出来，那fbi可就不只是警告了。” 郑：“去你的！” 林：“不管怎么着，雌火龙反正是生了一窝蛋，那一颗颗蛋白白胖胖，可爱极了。郑同学全心全意看护得紧啊。那真是含着怕化了……” 郑：“我没那么大嘴。” 林：“捧着怕摔了……” 郑：“废话，有蛋不怕摔的么？” 林：“我一好奇就问：郑同学郑同学，您怎么这么在乎这窝火龙蛋啊？” 郑：“哦，我怎么说的？” 林：“您说呀。‘这一窝蛋，可都是饱含我老郑的骨血！’” 郑：“骨血像话吗？！” ………… 等到他们俩逗完闷子鞠躬下台，报幕员拿着话筒说道：“接下来，请欣赏话剧——《新编·安屠生童话》。” “好！”沃雷女士大声鼓掌，她虽然没怎么留神看节目，但声势总是极到位的。 蕾娜菈左顾右盼，扯了扯沃雷女士的袖子：“拉塔恩去哪儿啦？” “我的卡娜也不见了。”沃雷女士说，“不过刚才我好像看见玛莲带着你儿子和他的朋友们往后台去了。” 她话音刚落，舞台上幕布缓缓拉开，硬纸板做成的城堡背景从上方落下。随着城堡大门在乐曲声中开启，观众席陡然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一阵仿佛要将舞台掀翻的大笑。 拉塔恩面无表情地穿着一身裁剪极其得体合身的低胸连衣裙，硕大的胸肌上还抹着亮片，在舞台上像卡车车灯一样耀眼，脸上还被画了妆，眼妆和唇彩巧妙地将他过于阳刚的轮廓修饰得柔和起来。 这位有史以来臂围和胸围最大的皇后用情感极其充沛的声音对套在“魔镜”服装中的卢娜问道：“魔镜啊魔镜，谁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魔镜卢娜明显是在憋笑，她说：“回皇后娘娘的话，你是这里最美丽的，但白雪公主比你更美丽一千倍。” 观众们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已经不在乎为什么安徒生童话里会出现格林童话的角色了，现在只想看看这故事后续该怎么发展。 皇后拉塔恩将五官排布成震惊的样子，黄绿两色的射灯交替打在他脸上，怒吼道：“我不允许有人比我更美丽！快让猎人过来！” 伴随着一阵轻盈的鼓点，扮演“猎人”的金妮从后台快步绕了上来，她穿着一身精干的灰色猎装，头上戴着帽檐卷起的三角帽，女孩的可爱和帅气同时得到了释放，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尖叫。她在皇后拉塔恩面前单膝跪下：“世界上最美丽的皇后啊，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将白雪公主带到森林里去，杀掉。”拉塔恩的演技全在声线里，哪怕面无表情，所有观众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嫉妒和怨恨，“猎人啊，将她的肺和肝带回来给我。我不允许有人比我更加美丽。” 舞台开始转动，纸板城堡翻转过来，其背面绘制着城堡的花园。花园水井旁有一名美人在濯洗长发，发丝乌黑柔顺，皮肤纯白如雪，嘴唇朱红似血，而之所以是美人而不是美女……因为他是源清隆。 公主源清隆挽起发髻，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散发着娇柔甜蜜的魅力，让观众无不忘了他是男儿身的事实。他确实如卢娜所说的那般适合去唱能剧，这种日本戏剧中都是由男人来扮演神话故事中那些美艳的神女。当他随着群众演员的舞蹈放声歌唱时，那夜莺般悦耳的歌声连精灵都会赞叹，连矮人都会沉醉。 一曲终了，公主源清隆在群众演员的簇拥下站上水井边缘，忽然有一名群演将一袭黄色披风盖在了他肩上，大声说：“天冷了，请公主殿下加件衣裳！” “哎呀！你真是害苦了本公主呀。这可让朕如何是好？”公主源清隆连连摆手，忽地从裙子下拔出一柄用塑料泡沫做的剑，高声喊道，“择日不如撞日！当今，国王昏庸，皇后善妒！所有人拿起武器，我们冲进皇宫，夺了昏君的鸟位！” 观众们：“啊？” 这突兀的转折还未结束，只听背景音乐中绷开一声不和谐的巨响，一朵肥皂泡做成的蘑菇云从背景板后冲天而起，紧跟着便是背景音中凄厉的惨叫：“不好啦！卖核弹的小女孩打进来啦！” 观众们：“啊？？” 背景板轰然倒塌，群演作鸟兽散，露出踩在泡沫砖上的人影。是女孩但丁，他穿着一身鲜红的短裙，外面披着一件边缘呈锯齿状的斗篷，一手拿着用可乐瓶和瓦楞纸做的核弹，一手拿着led火把，猖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所有不让我见奶奶的人都得死！” 公主源清隆横刀怒目：“放肆的东西，你奶奶是谁？！” 皇后拉塔恩自侧面登场，看着女孩但丁，神色复杂：“我的好孙女，你终于来了。” 女孩但丁咧嘴一笑，情绪到位地念出台词：“我不来，你的性命谁来取？她吗？她配吗？” 观众们：“啊？？？” 想杀公主的皇后，想当国王的公主，想杀皇后的女孩，这人物关系真是错综复杂。紧接着便是一场三个“女人”之间的大战，卡塞尔装备部的设备使得舞台声光效果十分出色，三大强者交手间的各种爆炸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见鬼，就是真的！”昂热校长怒骂一声，刚才放在舞台前方的音响整个炸开，扑面而来的热焰差点把他眉毛给燎了。 就在这时，舞台上忽然射出一支冷箭，直奔公主源清隆的后心！公主源清隆拖着裙摆来了个腾空旋子转体，成功避开箭矢，冷冷地朝着猎人金妮举起不死斩：“你也想加入这场战争吗？” 猎人金妮还未回答，皇后拉塔恩和女孩但丁同时喊叫。皇后撕心裂肺，女孩痛苦不堪。那支本该射进公主源清隆体内的箭赫然插在女孩但丁的胸口，草莓糖浆口味的假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大半个舞台。 女孩但丁痛苦倒下，过程中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该死，血包充得太满了。” “谁让你非要和阿隆比谁的罩杯更大？”拉塔恩同样无声地说，紧接着皇后搂住女孩但丁的身体，情绪到位地仰天大喊，“神操的上帝啊！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子杀死我的孙女？！” 台下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长弓落地，猎人金妮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的儿子？她是你的女儿？那……白雪公主是——” “我乃当今国王嫡女，皇家正统继承人！”公主源清隆提刀上前，肩上黄袍飘飘，“当今父王昏庸无道，继母你霍乱朝纲，今日便送你们二位上路，让我来继承大宝！” “哦↗吼↘吼→吼↑，我可爱的女儿啊，难道你以为父王我真昏了头不成？” 伴随着这标志性的反派四段笑，观众们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还有高手？！” 国王卡珊德拉穿着修身的双排扣白西装登台亮相，银扣与她的金发相得益彰，歪戴在头顶的小王冠更是为她染上一抹俏皮的贵气，整个人修长且挺拔，仿佛一柄缠绕在玫瑰荆棘之中的绝世宝剑。 她一登场便抛出重量级信息：“白雪公主，你不过是我收养的假千金罢了。一介流淌着低劣血脉的贱民，也妄想继承我的王国？” “什么？”皇后拉塔恩惊呼，“那真正的公主究竟是谁？” 公主源清隆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居然骗了我一辈子！”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蠢？”国王卡珊德拉嗤笑，扬起手臂，“出来吧，我真正的女儿，被大臣收养在家中的——” 血肉蠕动，羊水喷射，婴儿的啼哭声刺耳至极，仿佛无数恶鬼的指甲在玻璃上抓挠，这明显不正常的哭声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制造噪音？”打扮成灰姑娘的科林从幕后探出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要登场的时候来。” 娇滴滴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哎呦呦，真是好热闹呀~可算是让我等到机会了，拉塔恩·马格努斯。我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这些普通人，如果你不想让这些人和你的妈妈被我的萌宝军团屠杀的话。就乖乖滚下来，亲吻我的脚趾吧。” 第137章 九军会战 拉塔恩发现，原来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莫名笑出声来的。 他笑着看向那名对自己发出威胁的穿越者——目测为生理女性，在大冬天只穿着一件完全暴露出腰腹的薄纱衣物，平坦的小腹中央竖着划开一道泛着粉红光芒的线条，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母性。 她以胜券在握的口吻说道：“拉塔恩·马格努斯，你绝对赢不了我，因为你太喜欢人类了。现在在场所有人都是我的人质，只要你跪下来舔我的脚趾，我就勉为其难地放过你的母亲和妹妹。” 话剧演出暂停，拉塔恩无声地叹了口气，用中文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货物中转站，堆满了大件货和小件货，有的撕了码，有的还没有付清。” 女穿越者的神色微变：“拉塔恩·马格努斯，我已经展现了我的仁慈，否则我的萌宝军团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你和你的手下，你这是在逼我不留活口吗？”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学生们看向她的眼神，介乎于欣赏小丑表演和发现鞋底下黏着一坨狗屎的眼神，充满了讶异和感叹。 将军对穿越者还是太温柔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碰碰，这还了得？ “那我也展现我的仁慈吧。”拉塔恩说，“你自断手脚，废掉系统，为霍格沃茨守门一千年，我就勉为其难地允许你活下去。” 女穿越者面容瞬间扭曲：“你居然说女人活该当狗！！！” “你一定很会打篮球吧？”拉塔恩笑容更盛，“不然怎么能盖那么大一顶帽子？” “去死！去死！！去死！！！”女穿越者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萌宝军团，进攻！” 她身上的竖线陡然扩张，直接一胎百宝，百来个胚胎迎风便长，眨眼间就长到了三四岁年纪的个头，一个个都粉雕玉琢，如果忽略掉他们眼中遗传自母体的恶意，确实又萌又可爱，不愧是萌宝军团。 拉塔恩垂眸看去，只见这些萌宝都穿上了小西装戴上了小墨镜，仿佛从虚空中直接拿出了这些衣物。他们中有年仅四岁的天才黑客，有年仅四岁的哈佛教授，有年仅四岁的少年将军，有年仅四岁的商业精英，有年仅四岁的霸道总裁，有年仅四岁的修仙天骄……总之人人天赋异禀，个个神通广大。 金妮捂住嘴唇，一脸嫌恶地说：“这么会生，母猪吗？” 霸道总裁萌宝眼中带着三分薄凉四分讥诮，对金妮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商业精英萌宝神情冷峻气质清幽，扬起下巴道：“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霍格沃茨原地破产？” 少年将军萌宝身形挺拔如松，刀削般的下颌线锋利冷酷：“只要三分钟，我就能让核弹炸平这里。” 天才黑客萌宝的手指在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笔记本上跳跃着华尔兹：“等我攻破君权号的防火墙，你们就死定了。” 修仙天骄萌宝气质仿佛一把宝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在本地混不下去！” …… 百来个萌宝依次放狠话，狠话句句不重样，每一个萌宝都霸气侧漏，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把在场的大伙儿都逗乐了。 拉塔恩摇摇头，对萌宝女穿越者说：“我不想在妈妈面前造杀孽，你自行退去吧，可以多活一晚。” 萌宝女将碎星将军的仁慈当成了退让，她放声大笑：“现在才想着求饶？晚了！萌宝们，把这些人都杀了！” 萌宝们齐声应诺，朝着舞台下的人群飞冲过去，速度快如奔马，天才拳手萌宝和天才刀客萌宝作为前锋，招式狠辣阴毒，奔着人体致命处毫无保留地攻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 就在他们的攻势即将伤人之时，两道燃烧着原初之火的锁链横扫而来，其产生的高温让天空中飘散的雪花瞬间升华成水雾，所过之处天才萌宝无不惨叫着被拦腰横断，尸体还未倒地就被焚烧成惨白的骨灰！ 萌宝女穿越者尖叫一声，萌宝们立刻在她面前用身体筑成一堵高墙，用自己的死亡换来母体的存活，饶是如此，她体表的毛发还是被高温烤得焦黑卷曲起来。 锁链仓哴哴收缩，其末端缀着刃口狰狞的单手刀，那些骨灰中飘飞起鲜红精魄，被屠光了奥林匹斯神山的斯巴达半神吸收进体内。奎托斯神情漠然地看着如临大敌的萌宝们，对台上的拉塔恩说：“你自己带进来的穿越者，不能扣我保安的绩效。” 拉塔恩点头：“那是自然。” “你！你居然敢杀我的萌宝！”萌宝女穿越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正好，就让他们来对付你！” 粉红竖线再度扩张，这次诞生的百来个萌宝看起来又小又老，四岁的身体上长出了鼓胀的肌肉，稚嫩的面容下生着造型古朴的胡须，当其中为首者抬手召唤来雷霆时，奎托斯神色一凛。 “宙斯！！！” 宙斯萌宝被波塞冬萌宝、哈迪斯萌宝等希腊众神萌宝簇拥着，朝奎托斯露出阴森的冷笑：“儿子，没想到我们能以这种方式再见一面。你且站着罢，爹来杀你了。”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无数次！” 奎托斯双眼血丝暴起，曾经被诸神蒙骗杀死妻女的悲惨过往历历在目，当今仇人复活，他心中沉寂已久的战意也在这一刻复苏，盘绕在体表的血红纹身如熔岩般泛起炽光，斯巴达战神再度向他卑劣的叔父们举起屠刀！ 刹那间，原初之火与神主雷霆齐齐炸裂，冥王的喟叹声中混合着太阳神的嗤笑，高歌狂饮的酒神和纵情声色的爱神舞兮蹈兮，这些曾被拉下神位的神只们向当年的弑神狂人齐齐降下怒火，试图将奎托斯一举歼灭！ “感受大海的愤怒吧！”波塞冬萌宝双臂高举，远处的密歇根湖中波涛狂卷，竟生生从厚厚冰层中拔起一座百米高的巨浪，向着舞台倾轧而下。 “爸！妈！丹尼尔！”科林看到自己的家人被巨浪投下的阴影笼罩，守护万家灯火的信念化为体表迸放的纯粹光芒，“奈克斯特！” “嗄！” 银巨神腾跃，小臂上的鳍刃绽放金光，拥有太阳表面温度的同温层之刃在滔天巨浪上斩出灿灿辉煌的十字切痕，短暂停留后，自内部轰然爆破，数十万立方米的水被当场蒸发，又在冬夜中被冷凝，化为一场温暖无害的大雨洒下。 奈克斯特重重落地，双足在地面上犁出两道鸿沟，土石飞溅，他猛地拧身看向召来这场祸患的罪魁祸首——萌宝女穿越者，怒喝着踏步前冲，将全身重量压向手臂，这千吨重的一拳足以将穿越者碾成血泥！ 萌宝女穿越者只是笑：“奥特曼？来得好！” 粉红竖线扩张，奥特萌宝降世，从昭和时代的奥特六兄弟，再到平成时代的哉阿斯奥特曼、平成三杰（迪迦、戴拿、盖亚），最后是n系列的奈——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痛苦之色，所诞下的奥特萌宝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光绝不会回应用心险恶之人的召唤，更别提她这个将孩子当成兵器使用的恶母。 眼看着奈克斯特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逼近，萌宝女眼神惊恐：“不不不！你不能杀我！你歧视女性！不管什么东西都好，快来保护我！！！” 刹那间，数头怪兽萌宝从粉红竖线中钻出，都是十来米的婴幼儿形态，布莱克王、双尾怪、石油怪兽特贡、污泥怪兽赞加……奈克斯特挥来的拳头被布莱克王一口咬住，紧接着双尾怪的鞭挞使得银巨神胸口爆开一团团刺眼的火花，奈克斯特痛吼着倒飞出去，溅起一蓬泥泞。 翻身而起后，奈克斯特摆出标准的拳斗架势，数十头比他更高更强壮的怪兽并没有让和他一心同体的科林产生畏惧，相反，因为怪兽的威胁比巨浪更大，所以科林的守护之心愈发强烈！ 蹬地猛冲，奈克斯特揪住双尾怪甩来的尾巴，将这只形如超大号毛毛虫的怪兽抡起来砸向布莱克王，回身一脚正中雷德王的胸口，同温层之刃再度绽放出太阳烈光，鏖战中不停有怪兽的断肢横飞而出，各色鲜血在瓢泼大雨中晕开，宛若印象派画家挥洒的油彩。 沃雷女士眼瞅着一截怪兽角砸过来，忙不迭地推起轮椅上的蕾娜菈就要跑，可偏偏一名天才修理工萌宝冲过来把轮椅的轮子给卸了，还对她露出了恶意的笑容：“阿姨，别怪我弄坏了你的东西，我还没有成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 冷冽的星光闪灭，天才修理工萌宝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怔怔地低下头去看着胸前那前后透亮的血洞，内脏的断面极其清晰平整，他口中涌出血来，难以置信地对面带微笑的蕾娜菈说：“我可是……未成年……” “未成年？” 蕾娜菈轻笑一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抬手将砸下的怪兽角解离成纷纷扬扬的角蛋白分子，继而经过炼金转化、形态重塑，在手中凝成一柄双螺旋等身长的暗银魔杖，杖头上镶嵌一枚长椭圆形的辉石，深青色的晶莹无机质内有无数光点跃动，仿佛一方宇宙。 此乃卡利亚权杖，其上的辉石名为“卡利亚之蓝”，只有最顶尖、最强大、最渊博、最富有知性的魔法师，才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也就是——满月女王。 “系统的衍生物，不管成不成年，都该诛灭。”蕾娜菈轻顿权杖，天才修理工萌宝瞬间被凝固成一具冷冰冰的晶石，其脸上那求饶的表情在清脆悦耳的破裂声中崩毁成渣，“这是……孩他爸告诉我的。” “我的萌宝！”萌宝女尖叫，粉红竖线一开一合，萌宝的数量飞速上升，很快就结成了军阵，“出击！出击！帮妈妈杀了他们！” 蕾娜菈含笑，卡利亚权杖绽放辉萤灿光，以她为圆心，漫天大雨刹那间沉降而下，化为无质无实的“水”，涟漪所过之处非战斗人员齐齐消失，萌宝女穿越者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们出现在这片广袤无垠、平坦如镜的灵薄狱，一轮满月自视线尽头冉冉升起，华光湛湛。 “欢迎来到现世与彼界的交界之地。”满月女王足下一点，如柳絮般轻盈地跃升至空中，姣美的目光中带着宇宙般的冷意，“这里，将会成为你们的坟墓。” 萌宝女穿越者差点咬碎银牙，她最大的倚仗就是那些可以作为人质的普通人，却万万没想到满月女王居然能将自己拉进灵薄狱中，怒叱道：“那又如何？你的魔力时刻在衰减，而我的萌宝数量无穷无尽！” “数量？有意义吗？” 但丁丢开道具核弹和led火把，撩起耳旁的碎发，露出咬在他两侧耳垂上的坠饰——青铜丝线编织而成的樊笼中，各有一枚湛蓝的眼睛在不断收缩放大瞳孔。 他交叉食指和中指，笑吟吟地对朝他看来的萌宝们清喝道：“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话音落下，耳坠内眼球的瞳孔陡然收缩如针，这由五条悟眼球经过数百道工序炼制而成的法器，蕴含了但丁这段时间学习的所有恶魔材料锻造知识，甚至比它们还长在五条悟眼窝里的时候更加强大。 只是一眼，大量无用信息如洪水般咆哮着灌注进萌宝们的脑海，他们用理智和思维筑成的堤坝在短暂的抵抗后轰然崩塌，鲜血从他们眼睛、鼻腔和耳道狂喷出来，不管是霸总萌宝还是黑客萌宝亦或是教授萌宝，都直愣愣地栽倒下去，整个萌宝军团都被名为“脑死亡”的传染病尽数歼灭。 而希腊众神萌宝和怪兽萌宝也受到了巨大影响，动作变得笨拙迟缓，像是关节生锈的人偶。奎托斯和奈克斯特在围攻中得到喘息，立刻发动反攻，利维坦之斧和同温层之刃短短几秒就将数名强敌格杀当场。太阳神阿波罗被生生拔下头颅，海神波塞冬被挖掉双眼；布莱克王碎成尸块，污泥怪兽被活活打死！ 但是经过这番鏖战，步入老年的斯巴达半神呼吸变得粗重低沉，变身时间受到严格限制的银巨神胸前计时器也开始闪烁，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萌宝女穿越者捂着流血双眼痛苦尖叫：“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杀了他们！杀了奥特曼和奎托斯！他们只有两个人！给我杀！磨也要磨死！” 源清隆提起裙摆，缓步上前的同时，口中吐出洪钟大吕般黑暗森严的龙文音节，他体内的白王血脉将双眸染成两粒赤金，言灵的力量在空气中沸腾——序列号未知·宽恕！ 龙吟涤荡，如春风般扫过奎托斯和奈克斯特的身躯，他们体内的疲惫和空虚瞬间消失，涌现的精力和力量让他们神情为之一振，计时器恢复常亮，呼吸变得轻盈，反倒是他们的对手被恢复了全部状态的战神和银巨神打了个猝不及防，又是数名神只陨落，又是数头怪兽肢解！ 源清隆抹去鼻子里溢出的血浆，强忍着大脑因使用这一强大言灵而产生的剧痛，对萌宝女穿越者淡淡说道：“在下没听清，你刚才说要磨死谁？” “不！不！！不！！！”萌宝女穿越者发了狂，粉红竖线像是眨眼一样不断开合，成百上千的萌宝喷涌而出，“我还有更多萌宝！更多！来来来！怪兽萌宝！众神萌宝！战斗萌宝！所有的宝贝，都到妈妈这儿来吧！” “你的戏可以和你的智商一样少吗？”蕾娜菈呵呵浅笑，卡利亚权杖在头顶划出一道璀璨弧线，飞速扩张、分裂、变幻，勾勒出一片绛紫色的幽深星空，如薄纱般飘荡在萌宝军团上空，亿万繁星闪耀，随着卡利亚权杖的下压，无数星辰如雨点般轰炸而下！ 始源魔法·创星雨！ 星辰坠落之处，即使是皮糙肉厚的怪兽萌宝也惨叫连连，它们的身体上被炸开一轮轮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而众神萌宝更是只能仗着自己的机动性在创星雨中狼狈逃窜躲避，天才医生萌宝拼命想要治疗他们的伤势，却连手术刀都没掏出来就被从天而降的星辰炸成了飞灰。 萌宝女穿越者面色一白，她眼睁睁看着无数飞星朝他攒射而来，粉红竖线中爬出的一头头怪兽萌宝争先恐后地扑上去炸碎成血雾，也无法阻挡那些星辰朝她不断逼近！ “天不生我剑萌宝，剑道万古如长夜！剑来！” 剑芒横空，竟生生斩开了创星雨的星辰薄纱，其壮观景象只能用“一剑开天门”来形容。白衣飘飘的剑道萌宝持剑挡在萌宝女穿越者身前，双眉入鬓，面如冠玉，喝道：“谁敢伤我妈妈宝贝！” “我敢。” 六柄庞然飞剑齐齐射向剑道萌宝，每一柄飞剑都有三丈三尺长（9.9米），剑身上雕龙画凤、刻章篆诗，被业火般狂燃的气血推动着，以比肩洲际导弹的速度将剑道萌宝慌乱横起的长剑轰了个粉碎！ 郑市龙面覆铁颅，满头黑发张扬狂舞，狂龙炼体诀调动气血，让他的肌肉雄壮如山，手中倒拖着一柄用九百九十九头怪物骨髓血液淬炼而出的龙血大剑，仿佛地狱魔神般踏着血云劈向剑道萌宝！ “我敢！！！” 粉红竖线不断闭张，一名名剑道萌宝喷发而出，可他们花里胡哨的剑术根本不是郑市龙的对手，更没有他这股置生死于度外的凶悍剑意，空有一身天赋和对剑道的理解，倒是让炼体已臻至化境的郑市龙杀了个爽！ 萌宝女穿越者被几名天才盾兵萌宝护着连连后撤，粉红竖线痉挛着收缩了一下，检测到了但丁和源清隆的血统，紧接着喷出一头头恶魔萌宝和龙血萌宝。这些丑恶的怪物一落地就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一双双充满了嗜血欲望的眼睛聚焦在但丁和源清隆身上，带着纯粹的恶意和……食欲。 只要吃了但丁和源清隆，得到他们体内纯粹的血统，这些恶魔萌宝和龙血萌宝就能变得更强！ 但丁拔出叛逆大剑，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横扛在肩上，斜眼瞅着源清隆：“信不信我杀的比你多，哥们儿？” 源清隆将长裙齐膝撕断，摘掉碍事的蚕丝手套和各种发饰，拔出不死斩笑吟吟地说：“在下拭目以待。”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相错仿佛有火花迸射，齐齐伏低身形电射而出，射进汹涌而来的恶魔萌宝和龙血萌宝之中，好似两柄烧红的铁楔插进凝固的猪油里，叛逆大剑的银锋和不死斩的血刃将萌宝军团生生撕开！ 于此同时，女武神戴上黄铜飞翼头盔，义手长刀竖立于胸前，冷声喝道：“尊腐骑士团！”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一千名身披黄金铠甲和猩红飘带的骑士从女武神身后弥漫的腐蚀雾气中踏步而出，长矛森森竖立如林，镰刀寒寒弯刃似月，这些早已在碎片君王会战中死去的骑士的尸体依旧在履行他们的誓言和职责。 玛莲妮亚长刀遥指：“突击阵型，前进！” 尊腐骑士团发起无声的冲锋，他们的动作僵硬古怪，是铠甲在带动他们的身体而非身体在控制铠甲，速度却快得出奇，在进军中变换阵型，如毒虫的螯肢般沿着但丁和源清隆撕开的裂口，深深扎进萌宝军团的深处！ 粉红竖线开合的速度比眨眼还快，每一次都能产生数千萌宝，连带着萌宝女穿越者都变得面色惨白，整个人快速瘦削下去。可随着女武神玛莲妮亚振动红发交织成的羽翼杀进战场，她不得不继续维持粉红竖线的开合，才能堪堪维持自己萌宝军团不被凿穿。 天才厨师萌宝不断往她口中塞着各种滋补食物，萌宝女强迫自己不断吞咽消化，并在进食的间隙喊道：“酸的！我要吃酸的！吃酸的才能产生男宝！我不要赔钱货！” 簇拥着她的天才厨师萌宝连忙应着，粉红竖线产生的炒锅在炉灶上不断翻腾，可是忽然，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这些厨师萌宝的动作陡然停滞。 萌宝女穿越者没等到下一口滋补品，瞪着离她最近的天才厨师萌宝怒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像饿死你老娘吗？！” 这名厨师萌宝口中发出空洞的“嗬嗬”声，双眼无力地向上一翻，他的脑袋沿着一个斜度滑脱开去，脖颈断面像喷泉一样泼洒出血浆，斑斑点点的猩红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透明的高举匕首的身影！ 萌宝女放声尖叫，就在那道透明身影将匕首刺下的瞬间，粉红竖线中爬出一头怪兽萌宝，那柄匕首只在怪兽萌宝的厚皮上扎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这头怪兽萌宝却瞬间失去了生机，十多米高的身体沉重地倒向透明身影。 透明人敏捷地向后一跳，其动作让人不禁联想起森林中飘扬的落叶，怪兽萌宝倒下的风浪吹落她头上的风帽，也让体表那层隐身屏障随之消失，其真容也显现在萌宝女的眼前。 这是一名长着一双尖耳的精灵，穿着一身雕饰繁华的金属鳞甲，暗沉的镀层并不能掩盖其秘银材料的华贵，其手中的弯刃匕首形制奇异，暗哑无光的刃口上缭绕着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在她现身的瞬间，其他十九名刺客也显露身形，正是她们杀死了为萌宝女穿越者提供养分的天才厨师萌宝，此刻图穷匕见，齐齐朝着萌宝女穿越者杀去！ 萌宝女穿越者狼狈地命令众神萌宝帮她阻拦刺客，在其他萌宝的保护下转移阵地，脚跟还未站稳，就听见天上传来女孩的笑声：“怎么？不喜欢我的黑刀刺客吗？” 她愕然抬头，只见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又升起了一轮满月，只是这轮月亮比起蕾娜菈的满月而言色调更加晦暗，隐隐可见两名女孩手牵手站在这轮暗月中央，她们俩肩头银辉散落，勾画出一张虚幻的面孔。 金妮、卢娜和菈妮同时开口：“口口声声说别人歧视女性，却将女婴视为赔钱货。像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双标贱人，还是早早魂归彼界吧。” 月华大放，菈妮的暗月当头砸下，无论是怪兽萌宝还是众神萌宝都无法阻止暗月的坠落，因为这轮月亮根本就没有可以触碰的实体，构成它的每一缕光芒都是直逼绝对零度的刺骨幽寒。 萌宝女面色骇然，大喊道：“齐格飞！救我吔！” 拉塔恩放下捂住哈欠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哦？” “sss级天赋——现实扭曲！！！” 只听一声大吼，萌宝女的位置和拉塔恩陡然调换，萌宝女摔进齐格飞的怀里。只见前任天命派主席神色肃然，将萌宝女横抱而起，义正严词地说道：“马格努斯，你居然以多欺少，对付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拉塔恩单手托举菈妮的暗月，微微歪了歪脑袋，奇怪地看着齐格飞：“你要不要去霍格沃茨的失物招领处看看？” 齐格飞一愣：“什么？” 拉塔恩头顶的暗月崩散，金妮和卢娜分坐在他两侧肩头，兄妹间的默契让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去看看你的智商是不是丢在哪个角落里了。” 意识到马格努斯在嘲讽自己，齐格飞白净的脸皮直接涨红，喊道：“不要以为你有磁场力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拉塔恩笑了笑：“抱歉，有磁场力量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哼！听不懂人话的家伙！”齐格飞低头看向怀里的萌宝女，“快，把磁场萌宝弄出来。” 萌宝女的脸色白了又白，小声嗫嚅道：“可是弄磁场萌宝要消耗我大半的生命力……” “丧门星！你想被马格努斯弄死吗？”齐格飞恨不得给萌宝女两巴掌，但现在他需要这个女人，“我用现实扭曲天赋拖着马格努斯，你赶紧弄！” 拉塔恩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俩最好尽快做出决定，因为……” 蕾娜菈轻笑一声，灵薄狱尽头那轮半掩面容的满月化为一扇门户，沉重如战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庄严的军阵从中踏步而出！ 首先是灰骑士军团的666名沃登纳尔，然后是麦格教授带领的格兰芬多·黑暗天使，斯内普教授带领的斯莱特林·阿尔法，弗立维教授带领的拉文克劳·暗鸦守卫，斯普劳特教授的赫奇帕奇·钢铁勇士，以及昂热校长带领的——卡塞尔·火蜥蜴！ 拉塔恩张开双臂，身上这套皇后戏裙无火自燃，灰烬飘散间全身皮肤赤红浸染，黄金雄狮铠甲部件自腰带中逐一纷飞而出着装到位，身后红狮子旌旗漫卷如火，身下大轰龙爆虎低鸣似雷，两柄漆黑巨刃跃动着重力雷霆，煌煌如天神。 碎星红狮子朝面色愈发难看的齐格飞和萌宝女咧嘴一笑：“我的战意，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第138章 故人 灵薄狱中，铁甲森森寒光照；满月光下，怪婴重重尖声嚎。一方是神将麾下战天使，一方是鬼母媾和乱世妖。 赫奇帕奇·钢铁勇士人手一面大盾，他们所使用的铳枪经过魔动炼金改造，无痕伸展咒使得弹巢深不见底，每一名钢铁勇士携手并肩，前进一步，立盾架枪，铳枪轰鸣，抡枪上弹，再进一步，如此往复。 他们的铠甲裸露着铁灰色的金属本色，只在左右肩上涂有黄黑两色斜纹，仿佛真的一堵钢铁城墙。当怪兽萌宝挡在前方时，只见铳枪前段喷发出苍蓝怒焰，短暂蓄力后转为让人目眩的白炽宏光，听得一声震天巨响，齐发的小型化龙击炮轰碎怪兽的步足，让它们丑陋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塌！ 铳枪也因这强大的攻击而过热，萌宝们抓住智天使机仆为钢铁勇士们更换枪管的间隙，踩着怪兽萌宝的身体突进而来，剑气、子弹、魔法……各种各样的攻击齐齐轰出，毫无保留，试图一举击溃大盾构成的防线！ 但钢铁勇士们只是淡然地侧开盾牌，他们身后的格兰芬多·黑暗天使间不容发地长刀入盾化为一斧，满蓄的盾斧轰然落下，超高出力属性解放斩带着最纯粹最原始的破坏力斩向猝不及防的萌宝军团，斧刃落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满蓄盾斧内爆发出的力量在灵薄狱水镜般的地面上延伸出数米长的光痕，紧接着爆破开来，将萌宝军团的前锋化为飞灰！ 黑暗天使整齐划一地转身将手中大斧拆分成盾与刀，斯莱特林·阿尔法们早已循着体育课上的教诲蓄势待发，在拆斧的瞬间踏上黑暗天使的盾面，穿着青蓝动力甲的阿尔法们借力腾空跃起，双头剑样式的虫棍圆舞成轮，只是他们的虫棍操使的并不是飞虫，而是一枚枚经过机械化改造的伺服颅骨！ 阿尔法们伸手一指，伺服颅骨下挂的爆弹枪登时喷发火舌，而他们则在暴雨般的子弹中旋转双头剑，身后动力背包轰鸣，推着阿尔法如坠地流星般重砸而下，将萌宝军团忙于抵挡爆弹的中坚力量生生钉死！ 见萌宝军团一片兵荒马乱，雷德王萌宝携数十头怪兽萌宝赶忙前来助阵，巨爪横扫而来，若是命中的话，就算穿着魔动炼金装甲也得落得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斯莱特林·阿尔法用双头剑撑地，以比体操运动员更加灵敏的动作向后翻腾，看似厚重笨拙的装甲在极其先进的伺服关节技术的辅助下，对穿戴者来说就像是第二层皮肤，根本不会对动作的速度造成半点影响，雷德王的爪子就这么从他们身下扫过，落在了……空处？ 不，漫漫黑雾从爪痕前升腾而起，拉文克劳·暗鸦守卫仿佛是从空气中析出的一般，旋身的同时他们身后大太刀带着寒光出鞘，回身斩碎了雷德王萌宝手臂上的厚实鳞甲，刀刃上腾起一抹比血还猩红的厉光！ 结合不死斩锻造技术——红刀开刃！ 暗鸦守卫蹬地突刺，仿佛自黑暗中射出的无声冷箭，雷德王怒吼一声抬脚重踏，而这些暗鸦守卫当场爆成一团飘散着鸦羽的黑雾，潜入雾中的猛鸦倏忽升空至离地数十米的高度，缠绕血光的大太刀高举过顶，悍然斩下！ 登！龙！剑！ 血刃过处，雷德王萌宝身上爆开一团团碎鳞血肉，巨大粗笨的身体在哀嚎声中摇晃，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巨大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阖上，它的尸体就被其他怪兽萌宝分食殆尽。也许是受到血腥味的刺激，也许是得到了充足的养分，这些怪兽萌宝身形暴涨，目光愈发凶戾，像一座座小山一样碾向四大学院的锋线！ 而就在这时，锐利的哨笛声撕裂空气，卡塞尔·火蜥蜴们跨上召唤而来的飞龙怪物，这些被驯服的猛兽在膜翼掀起的怒风中冲天而起，以极其凶暴的姿态扑向怪兽萌宝们，生生阻断了它们的冲锋，特化于骑战的龙枪巨矛刺进怪兽的眼窝和皮肉，龙文言灵奏响了一曲来自太古的挽歌。 这些丑怪的孽物痛吼着胡乱挥舞肢体，试图驱赶火蜥蜴和龙兽的围攻，却忽略了那逼近的沉重脚步—— “吃我一斧！！！”艾戎·怀特，曾是吞世者军团第10连连长的他穿一身精工终结者动力甲，蛮力过人的他双手各持一柄结合了爆弹机构的动力巨斧，在没有跳跃背包辅助的情况下生生跃起数十米高，斧刃上电光流淌迸射，他的巨力结合终结者动力甲，竟活活凿碎了怪兽萌宝的头骨，血液和脑浆喷抹在他的装甲上，獠牙猎犬形状的鲜红头盔下发出肆意狂放的吼叫！ 紫影幢幢而来，洁白大氅如云雾披散，剑光所过之处只留满地尸骸。贾·考拉尔，原帝皇之子军团21连连长，他的佩剑“完美”已经得到重铸，正如这柄剑的名字一样，他的剑术和身法圆润通透，只能用完美一词来形容，泛着幽蓝光芒的剑刃滴血不沾，死在他剑下的剑道萌宝和修仙萌宝只有眉心一道伤口，前后透亮，生机尽散。 眼见这边即将溃败，恶魔萌宝和众神萌宝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场，它们喷吐来自地狱的烈焰，操使雷霆和云雾作为武器，自上而下袭来，他们的身形和动作比怪兽萌宝灵活太多，一时间竟让霍格沃茨的阵型产生了巨大的混乱。 数十名宙斯萌宝傲立在云头，冷冷地俯视下方，冷声道：“无知的凡人，就该匍匐在地上。” “傲慢的天神，也该被埋进坟墓了。” 空气冷凝出冰晶，数道凌厉的闪电破空袭来，宙斯萌宝下意识唤来雷霆与其对扞，却不想这道闪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竟然将他们的雷霆扭曲、吞噬、炼化，联合成一道更加强大的霹雳，将数名宙斯萌宝凌空点爆，化为熊熊燃烧的火人，眨眼间便只剩焦骨！ 宙斯萌宝们大惊：“是谁？！” 天上飞来一轮浮空圆盘，其色深红，雕金描银。新生的烈阳千子，大卫·卡彭特身穿一席红金相间的魔动炼金装甲立于圆盘之上，一手拄着其基因之父为他量身打造的白玉金杖“渊智”，一手叉开五指托着一团跃动的蓝紫火焰，碧绿如翡翠的目镜盯着众神萌宝们，带着赤裸裸的仇恨。 “神？”卡彭特冷哼，“我喜欢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神话，但不代表你们这些东西有资格对人类发表评价。你们的自私，你们的傲慢，你们的骄纵，都将被我逐字逐句刻在你们的墓碑上。” 话音刚落，他身后腾起666道暗银身影，灰骑士军团的沃登纳尔们早已蓄势待发，湛蓝的灵光在他们眼周勾勒出完满的圆环，漫天灵能光弹如暴雨般轰向众神萌宝，下方驾驶着神圣无畏的穆迪长者突击炮斜指天空，将人类智慧炼成的火药和钷素化为掷向奥林匹斯众神的战矛！ 同时，奎托斯和奈克斯特奋起力量，将怪兽、恶魔、混血不断斩杀，即使萌宝女穿越者腹部的粉红竖线依旧在不断开合，但战斗的天平依旧在向着霍格沃茨方面不断倾斜。 而在战场的中央…… 拉塔恩低头对抓着他头发爬下肩膀的金妮和卢娜说：“去妈妈那儿，让黑刀刺客好好保护你们，小心点儿别受伤。” 菈妮的虚幻面容无奈道：“就算没你那样的战力，我好歹依旧是个神人……” “我不允许你们和妈妈受伤。”拉塔恩看向将萌宝女穿越者放在一旁的齐格飞，“不许反驳我。” 齐格飞站在碎星将军面前，巨大的体型差让他仿佛巨树下的一根野草，从他紧抿的嘴唇和颊边流下的细汗来看，他心里肯定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拉塔恩很不满意，自己的对手怎么能这么怯懦呢？战斗，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从太古时代拿起那块砸碎了野兽头颅的岩石开始便刻进了血脉基因。战士，可以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卓越的技巧，没有锐利的神兵，唯独不能没有向强敌发起挑战的勇气和愤怒。 是的，愤怒，那种仿佛要将血液点燃的狂怒！连疼痛和伤残都无法遏制的绝对怒火！只有拥有这样的愤怒才能成为战士，但很可惜，即使同类被围攻，自身被羞辱，齐格飞依旧没有表现出这种品质。 相反，齐格飞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拉塔恩，你为什么这么仇恨穿越者呢？” “为什么？”拉塔恩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赤红色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你去问问那些被暖雪夺走生命的众生，你去看看那些哥斯拉肆虐的城市，你去听听那些被奴役被压迫的哀嚎……他们会告诉你，为什么。” 齐格飞眼角抽动了一下，摊开双手说：“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太过弱小，太过脆弱？我们本身其实没有恶意，拉塔恩，但你能保证这辈子不踩死哪怕一只蚂蚁吗？你不也让他们在工厂里工作，为你制造武器和弹药？你不也让艾露猫充当仆人，为你打扫那座城堡？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拉塔恩，我们即是主宰，即是天命！” “去你妈了个逼的天命。”拉塔恩双目圆睁，笑容嗜血狰狞，成对的漆黑巨兵缠绕上森森紫电，脚下大轰龙腾起业火般的气血，“来来来，倒要看看你这个狗屁主宰，能接我几刀！” 爆虎咆哮，实质般的声波将数百萌宝活活震碎成了血雾，粗壮凶蛮的四足开动全部马力猛冲向齐格飞，利齿丛生的巨口如工业液压机般横咬向天命派主席！ 齐格飞神色一凛，伸手触向一名刚刚诞生的宙斯萌宝，高声喊道：“系统！复制天赋！” *恭喜宿主获得sss级天赋——雷霆化身。* 霎时间，他仿佛化为一道电光，从大轰龙怦然咬合的利齿间电射出去，傲立在云头上，怒声道：“既然你不愿承认我的天命，那我便不能再让你阻我的主宰之路，拉塔恩·马格努斯，给我化为灰烬吧！” 齐格飞双手齐推，经过系统加强处理过的雷霆天赋唤来滚滚乌云，竟将这方灵薄狱全然遮盖，滚滚巨声中，无数道闪电好似天刀神枪，齐齐朝着拉塔恩攒射而去！ 拉塔恩仰面视天，任由这神力化成的雷霆席卷周身，笑道：“倒是晃眼的很，威力嘛……挠痒正好。” “狂妄！”齐格飞抓住太阳神萌宝，系统为他复制了阳火天赋，自身化为一轮大日，煌煌耀光冲散了这漫天乌云，凝成一道熔岩般的射线，足有十米粗细，将拉塔恩吞没！ 自那光芒中传出一阵低沉如土石滚动的笑声，拉塔恩说：“正巧这外头天寒地冻，你这小太阳倒是适合摆在屋内烘手。齐格飞，提点你一句，再不使点真手段让我满意，你会死的非常难看。” 齐格飞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失声道：“不可能！我的天赋复制系统明明已经将众神的天赋都增幅过了！” “你那骗来、偷来、抢来的天赋，怎伤得了我修来、炼来、锻来的身躯？”拉塔恩在火光中摇头，那日轮射线连他的头发都未能点燃，“齐格飞，你们穿越者，难道离了系统，就只是一个废物了吗？”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齐格飞心里的痛处，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辩驳的废话，就见着太阳射线下忽然坍缩了一道黑洞，紧接着大轰龙腥臭凶恶的气息便在他身边显现，他拧过头去，缠绕着重力雷电的巨刃在眼中极速放大—— “啊！！！”齐格飞尖叫，脑海中一片空白，得亏系统及时把从怪兽萌宝那里复制来的“ss级天赋·顽强身躯”的激活权柄塞进他的思维，整个身躯猛然涨大，化为一名身披鳞甲、口吐獠牙的怪人，这才只是被这一刀砍得横飞了出去，胸前斜着裂开一道皮肉翻卷的伤痕，深可见骨！ 他重重砸在灵薄狱的“地面”，心中非常清楚，拉塔恩这一刀放的水，只怕和灵薄狱地上这片水镜还要多。 还没来得及直起身，眼前便赤光爆闪，大轰龙爆虎巨口大张，日日淬炼精进的气血化为纯粹的破坏力轰在齐格飞身上！ 狂龙炼体·咆哮炮！ 齐格飞痛嚎不已，咆哮炮将他体表的鳞片和血肉都生生刮去一层，内脏更是被声波震荡得支离破碎，他口鼻眼耳中止不住地淌血，血珠刚冒头就被狂龙的气血震碎，可偏偏他还能听见拉塔恩的声音：“仅此而已？也罢，反正我对穿越者从未抱有多少期待。不过有个问题倒是要问问你，你把魔杖匠人奥利凡德先生怎么了？” 气血的冲刷止息，齐格飞咳出几大口碎肉，踉踉跄跄地支起身子，血肉模糊却又在高速愈合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你果然在意这些蝼蚁！呵呵呵……我就告诉你吧，马格努斯，好让你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奥利凡德那老货，被我复制制造魔杖的天赋之后，就炼成了人肉傀儡，现在早就烂成一团腐泥了！”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身体一轻，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深紫的重力雷霆升腾狂舞，迫使他对上拉塔恩闪烁着金芒的双眼。 “谢谢你。”拉塔恩轻声唤道，“让我对诛杀穿越者这件事……感到更加愉快！” 重力雷电炸裂，齐格飞被重重砸在灵薄狱的水镜上，又被提起，再度砸落！他能听见自己的头骨破裂，脊椎扭断，内脏压爆，剧痛仿佛爆发的山洪般不断冲击他的神智，在不知道多少次被重力再度碾压后，迎接他的终于不是灵薄狱水镜，而是带着低沉风声而来的黄金重靴！ 拉塔恩一脚将齐格飞的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踢了出来，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扭曲着四肢横飞出去，其后背又中了大轰龙旋身横扫而来的重尾，骨骼崩裂的脆响仿佛一曲百人合奏的交响乐章，已经彻底不成人样的他又被碎星大剑合击，用的是刀身，将他除了头颅外全部拍成肉糜，扭曲变形的脑袋咕噜噜滚动着，被大轰龙前爪踏住。 爆虎朝拉塔恩投去一个“能吃吗？”的询问眼神，在看到战友摇头否决后失望地吼了一声，前爪略微用力，将脑袋彻底碾碎！ 用刀刃挂掉刀身上的碎肉，拉塔恩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拿着瓦刀的泥瓦匠，随手振刀将这团腌臜东西甩在地上，睬都懒得睬爆虎爪下那团脑浆和头骨的混合物一眼，转身扫向萌宝女穿越者——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也没有必要了——碎星大剑高举，就要将面露惊恐之色的她劈碎！ “马格努斯！！！” 身后传来的怒吼让拉塔恩挥刀的动作略微一顿，转头看去，竟是脑浆头骨混合物中那对几乎辨别不出形状的嘴唇在说话，惹得爆虎都发出了惊讶的呜鸣声。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肉泥朝那对嘴唇滚动而去，手脚身躯重新塑形。齐格飞复生了？不，倒不如说他未曾死过，他被碾碎成烂渣的现实，被诡异且熟悉的力量扭曲。他重新站了起来，身形修长，面如冠玉，腰间绶带飘飘，称得上风仙道骨。 如果忽略他面上那数百只滴溜溜转动的细小眼睛的话。 “sss级天赋·现实扭曲。这还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啊，马格努斯。”齐格飞用力眨眼，那写不过绿豆大小密密麻麻的眼球消失，只剩下两只最普通规整的眼睛，“sss级是系统的上限，却不是你这天赋的上限。活死人肉白骨，这不过是这份天赋最基础的用法……真好，我会用你给我的这份礼物，杀掉你！” 拉塔恩盯着齐格飞看了一会，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哈哈哈！你怕了！”齐格飞笑容中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周身陡然燃烧起蓝紫妖火，“我现在就把你活着的事实扭曲掉！受死吧！” 拉塔恩皱了皱眉，恰在此时，他身后的萌宝女穿越者尖声喊道：“别动！你动一下我就刺他一刀！” 冯塔纳爵士，伊法魔尼的校长，分明他已经被满月女王排除出了灵薄狱外，此刻却被萌宝女穿越者勒着脖子箍在怀里，用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喉咙上。这位校长面色痛苦，胸前得体的衬衫和西服自内而外爆开，竟然有一只怨鬼状的婴儿趴在他胸前，浑身赤红，像心脏一样勃勃跳动着，小小的手脚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怨鬼萌宝和冯塔纳的生命力完全融合，连拉塔恩都没发现这位校长有什么异状，想来也是这只怨鬼萌宝受到母体的召唤，他才会被连带着传送进灵薄狱内。 “别管我！”冯塔纳爵士抓挠着萌宝女穿越者洁白如藕的手臂，但是穿越者的力量不是他一名巫师能抗衡的，“连我一起杀了！杀了这个婊子养的！” “晚了！” 齐格飞已然趁着说话时间猛冲过来，燃烧着蓝紫妖焰的双手拍中拉塔恩左右太阳穴，带着报仇的喜悦狂笑道：“你谁也救不了，马格努斯！死吧！” “为什么要逼我。”猩红君王说，语气中带着悲伤。 ———— 一片狼藉的舞台前，卡珊德拉指挥着艾露猫收拾破损的桌椅和舞台，温声安慰那些受惊的学院门前镇百姓。她没有参加这场战斗，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敌人能与拉塔恩比肩，更何况是区区穿越者——不知死活、自寻死路的鼠辈罢了。 她单手将被湖水冲倒的大树重新栽回去，身后的众人已经重新坐好享用起艾露猫端上来的猫饭，准备迎接碎星将军和一众战士的凯旋。欢声入耳，她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嫣然一笑。 她的意中人是一名盖世英雄，只要有他在，不管多么巨大的困难，都会被攻克消灭。就像当初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那倒灌进来的汹涌湖水和可怖触手前，是他，用伟岸至极的身躯挡住浪涛和凶兽，救下了本该必死无疑的她。 是了，我爱拉塔恩，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了这个事实，我爱极了他。 卡珊德拉回望众人，她喜欢听别人赞美拉塔恩，甚于听别人夸奖她自己。就是人群中有几个女人看起来颇为碍眼，她们是被各大商业集团、政府组织，甚至是王室皇家派来的，目的就是勾引拉塔恩和她们上床，借此诞下延续了碎星将军力量的孩子。卡珊德拉倒是不讨厌她们，毕竟这些女人太可怜了，从小便被当成工具和玩物培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们背后的那些人。 冷哼一声，卡珊德拉体内磁场力量翻卷，满头金发无风自动。她已下定决心——若拉塔恩想使用她们倒没什么所谓，反倒能将那些组织绑上拉塔恩的战车，但若是那些组织在这些女人生完孩子后就当垃圾处理掉……那磁场癫姥不介意手下多几千几万个孤魂野鬼。 忽然，卡珊德拉感到一阵凶猛的心悸，她如遭雷亟，磁场力量也停止运转，整个人捂住胸口无力地倒退几步，重重靠在她刚刚栽下的大树上。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碎成碎片，每一片都倒映着她所爱之人的面容，却又哪一片都不是他，不是他…… 她猛地抬头看天，《皇极惊世》中记载了观星之术，可任凭她看遍整片寰宇苍穹，寻尽这星河夜空，仓皇失措的她也找不到那粒星辰，那粒她倾注了所有爱意和崇拜的星星，拉塔恩的本命星，似乎就在方才，熄灭了！ “嘿嘿，小女娃，跟你问个路。” 这尖细的嗓音把卡珊德拉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下意识看向身旁，只见一名干缩瘦小的男人，孤拐脸，雷公嘴，身高不满五尺，生的颇为丑怪，一双眼睛也似害了疾病，爬满了血丝，红得吓人，唯独眼底那抹光，似火焰般闪闪发亮。 卡珊德拉对自己的记忆里很有信心，她之前绝对没有在学院门前镇见过这人，开口道：“你——” 邱芜匆匆快步赶来，双手交叠，对这干缩瘦小男人行了个颇有古意的礼。“孙先生，您怎么来了？” 瘦小男人四肢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是挠脸，就是跳脚，眼睛更是滴溜溜乱转，鬼灵精模样，嘿嘿笑道：“邱小姐，俺可当不得供台上的偶像。不似我那师傅，一入禅能定个三两年。这不是得下来活动活动手脚，爬树摘桃吃枣，松快松快么？” 邱芜叹了口气：“孙先生，今时不同往日，您出国也得办证件的。” “懂懂懂，度牒嘛！邱小姐，你岁数不大，口气倒是老成得紧嘞。”瘦小男人毛毛躁躁一摆手，“不扯闲篇。今番来这儿是应俺那老友的前约，那个舍己爱人的愣子非要坐那金椅，说只有这样才能普度世人。他上座前个可跟俺说了，就在今时，就在此地，他那不争气的十五儿有一场劫难，让俺帮衬帮衬。” 卡珊德拉会说普通话，但也花了点功夫才理解了瘦小男人那带着口音的中文，听到这里连忙抓住男人的手腕，急忙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救拉塔恩对吧？求求你救救他！他对我……”她抽噎了一下，泪水终究是滚出了眼眶，“非常重要！” “哎呦呦！俺这辈子看不得女子落泪！”瘦小男人手忙脚乱地给卡珊德拉擦脸，却也只是把泪水均匀涂抹了开来，“放心吧，小女娃，那可是我的好侄儿，我个做叔叔的怎能不管呢？嗯？” “谢谢，谢谢！”卡珊德拉啜泣着，“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哈哈，俺老孙就是那五百年——不对，你且待我算算，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来着？” ———— 齐格飞惊骇欲绝地看着马格努斯。 就在刚才，他双掌刚一拍中马格努斯的太阳穴，手上的蓝紫妖焰立刻就钻进了马格努斯的双眼，不像是主动发起的进攻，倒像是小火苗遇上了熊熊山火，被吞噬归并了进去！ 刹那间，在猩红君王的悲鸣中，无数道身影从马格努斯体内分裂出来，每一道都身披红肤，满头血雾般的赤发，有的仪态端庄，有的身姿狂野，有的妖异如神，有的丑陋似鬼，或是獠牙暴突仿佛夜叉降世，或是五官清隽犹如金仙下凡。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原本是右眼的地方只剩一片光滑皮肤，仅存的左眼中跃动着让整个现实世界都为之震颤的蓝紫光芒！ 猩红君王转头，与千千万万个他同时开口，重重叠叠的声音用千万种语言重复着同一句话：“齐格飞，你这个蠢货！” 菈妮面色惊变：“糟了，祂会发现这个地方，哥哥也会……死！” “该死的婊子！”玛莲妮亚朝齐格飞怒爆粗口，“明明你只要去死就好了，为什么要毁掉这美好的一切！” “孩子们。”满月女王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此地是她凭一己之力创造的灵薄狱，这片领域的状态与她本身息息相关，可就连和萌宝军团的战斗都没让她产生半点不适，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她都如此痛苦了？“快逃啊！” 话音未落，灵薄狱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细线，点点细碎的晶尘从其中如雨点般洒落，交战的军团不由自主地止戈，齐齐看向上方，只见不知多少根晶柱从那道细线中生长出来，每一个切面上都倒映着无数张痴狂迷乱的面孔，空气中也响起了靡靡低语，不断质问数不尽的无解难题。 众人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统一的想法，这些东西虽然不计其数，但肯定是九的倍数。 这个念头还未散去，那道被晶柱撑大的细线猛地张开，它的本体赫然是一只硕大无朋的眼球，这眼睛的颜色和瞳孔的形状没有一刻不在变幻，千变万化的目光直直落在马格努斯身上！ 齐格飞狼狈逃窜，连萌宝女穿越者都顾不上了，只想着自己千万别变成那只巨眼的目标，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被盯上的话，他会真的万劫不复！ 郑市龙满头冷汗，心有余悸地捂着小腹丹田，喃喃道：“不要飞升……不要飞升……不要飞升……” 猩红君王没有管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迈了一步，哪怕大轰龙爆虎用嘴拼命拉拽他的披风也无用。他张口，吐出腹中金丹，浑圆丹体上纵横交错无数丹纹，如熔金般扭动着化为一柄长戟。他身上的铠甲逐件脱落，双眼被蓝金交错的宝冠覆盖，双腿如鸟爪般反曲，脚尖足跟生出利爪，胸前刺出两根弯曲犄角，身后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 天上巨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目光，祂终于寻回了当年被迫遗失的东西，那是宇宙间仅有二十一件的珍宝，那个诅咒的孩子，亚空间的根源本质！ 来吧，回到我身边，我将给予你无穷无尽的智慧，冠绝寰宇的权柄……来吧，只要回到我身边，这一切都是你的……你不在会被凡夫的愚蠢困扰，你将会成为超凡入圣的存在…… 无数诱惑的词句穿过时间和空间灌注进猩红君王脑海，他戴着宝冠的面容仰视天空，忽略了软倒在地的母亲，忽略了悲泣落泪的妹妹，忽略了声嘶力竭的朋友，忽略了怒声叱喝的兄弟，羽翼扇动，他飞向高空，将手中长戟递出，递向那轮千变巨眼。 只要触碰到祂……只要触碰到祂—— 沉浑的风声袭来，猩红君王下意识回身横戟格挡，但那来袭之物的威力超乎想象，只是一击，他手中金丹化就的长戟便崩解开来，寸寸碎裂！ “嘿嘿，贤侄，莫要重蹈覆辙呀。” 又一击，快到连猩红君王都未能看清是什么东西攻击了他，只感觉肩膀猛地一沉，他已经化为非物质态的身躯居然感觉到了疼痛，整个人如流星坠地般轰然砸在灵薄狱水镜上，喷出一大口本不该存在于此刻这幅躯体内的血液，就好像……就好像他重新回到了现实！ 意识到了什么，马格努斯抓住戴在眼前的蓝金宝冠，一声怒吼，将其连带着眼周的皮肉生生扯下，甩开恣意流淌的血珠看向天空，用力眨眼以清晰血红一片的视线，只见他与千变巨眼中间，挡着一名肩抗铁棒的瘦小男人。 马格努斯用力甩了甩头，定睛看去，在分辨出那瘦小男人的本相之前，先听见了声音。 “清宝天尊，你这不知廉耻的老倌儿！”瘦小男人手指巨眼，混不吝地骂道，“俺那老友被你和那三个害了，落了个不生不死无知无觉的下场。他脾气好，护着顾着全国百姓，被你这个满口微言大义，满腹男盗女娼的奸人给捏了软肋！俺老孙脾气可差着，光棍一条，满山猴子猴孙都已成了保护动物，吃上了国家饭。信不信俺现在就打上九重天去，再来一次大闹天宫？！” 千变巨眼的目光极其复杂，忌惮中带着怨怼，渴望中带着不甘。 “咋？你还想对我贤侄动手？”干瘦男人嘿然一笑，“滚！这娃儿，俺保了！再敢伸手，五根指头全给你打折！” 巨眼抽动了一下，瞳孔形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化起来，但最终祂还是缓缓闭上，连带着那些具有蛊惑人心效果的晶柱，也一并消失不见。 马格努斯重新夺回人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半点劲也使不出来，就这么软绵绵地盘坐在地上，身旁还散落着金丹的碎片……这件事解决了？居然就这么简单？ 瘦小男人一个筋斗从天上翻下来，朝冯塔纳爵士一指，其胸前的鬼婴顿时化为一滩脓血，又叫了一声“定”，将那萌宝女穿越者禁锢。抬眼扫了扫战场，他闷笑一声，也不知五大学院的五大军团让他想起了些什么，自耳边揪下几根毛发吹出，登时便有千千万万个与他一般无二的化身加入战场。 做完这一切，这瘦小男人才在马格努斯面前站定，手中那两头带有金箍的铁棒往地上一顿，在灵薄狱水镜上画了个金光内蕴的圈，这真是好一柄神兵，犹如擎天白玉柱，仿佛架海紫金梁，又唤随心铁杆兵，实名——如！意！金！箍！棒！ 马格努斯哪怕坐着也比他高出一大截，这瘦小男人跳进圈内仰头，尖嘴缩腮的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好侄儿，俺是你孙叔叔呀。” “我知道。”马格努斯点点头。 这下轮到老孙惊讶了。“呦呵！贤侄，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点儿不惊讶哩！” 马格努斯抬手指向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未来，这是父亲给我的天分。我早已看到了这件事的发生，只是我未曾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能结束。” 老孙摩挲着下巴，歪着脑袋上下横竖打量了一通，挑眉笑道：“你这小娃儿，有点小聪明，却无大智慧。也罢也罢，总归是自家人。当年俺老孙跟你爹大闹九重天阙，他里应，我外合，硬是杀了个万年玉宇澄清，使那妖魔邪祟不敢伸手，让他深爱的人种有了休养生息的年月。可惜后来……你们几个小辈都是承你们爹的福，知道么？” 马格努斯知道他在跟自己和自己体内那四名兄弟讲话，郑重颔首：“我知道。” 虽然是同一句话，却与先前那句的含义完全不同。 “闷骚葫芦，表面不显，肚里弯弯绕绕多了，跟你爹一个样！” 老孙纵身顺着金箍棒爬了上去，那动作真是猴灵猴现，他蹲在棒头上托着腮，又盯着马格努斯看了好久，摇摇头，望天叹息道：“老友啊，俺听了你的话，碎了金身，斩了果位，一心躬耕于这片小小天地。你说的话，俺老孙本是不爱听的，嫌啰嗦，可你为何就不能先跟俺说说，说说你这孩子能走到哪一步？” 语毕，他又叹息一阵，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马格努斯招招手：“娃儿，头伸过来。” 马格努斯犹豫了一下，他相信眼前这只老猴，因为对方身上没有哪怕一点点亚空间波动，完完全全只存在于现实，只是他不喜欢把要害就这么暴露在刚见一面的人手下。 “哎呀，过来！”老孙隔空一捞，马格努斯不由自主地前倾了身体，将头朝着他深深低下。“这就对了嘛。”他从怀里掏摸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往马格努斯头上一放，那东西自行扩大了一圈，又紧紧收缩，束住了张扬的红发，冰凉凉贴在额上，赫然是一圈禁箍。 马格努斯大惊，就在戴上这副禁箍的瞬间，他不但彻底感觉不到体内原本无所不在的灵能，更是连使用魔法的魔力都无影无踪，除了一副超凡身躯之外，他便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下意识就要把它从头上摘下，可任凭他如何用力，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这禁箍就像是和他脑袋长在了一起似的，如何都摘不掉！ “嘿嘿，别费劲了，贤侄。”老孙看起来很开心，“这晦气玩意儿俺当年也戴过，只是没你这封得彻底，好歹还能使些神通。你这箍是你爹给你量身打造，除了这，还有四根链子，算是失败品，没法完全压制你体内那股邪劲。” 马格努斯立刻想到了当初被格里戈维奇关在魔杖店密室里的时候，当时自己手脚上就锁着链子，想必就是老孙口中的失败品了。 “放心放心，这玩意，不伤身，只克己。”老孙读懂了马格努斯的小表情，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走来的，“等你什么时候能完全控制邪劲，这玩意就什么时候能摘。娃儿，你好好记住，你对自身的控制力，将决定你日后能够走多远，连带着你那不生不死的爹也会被影响，明白了？” 马格努斯双手紧握成拳，一时间还不能从失去力量的打击中走出来，阴沉着脸说：“我知道。” 老孙闷闷发笑，也不点破，只是将如意金箍棒横抗在肩上，转身走去。“好侄儿，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得及时来找你孙叔叔。俺便是那——花果山下混世妖，菩提树上炼功劳。打碎天宫真大圣，东胜神洲美猴王。嘿嘿，俺老孙去也！” 说完，他一个筋斗，没入虚空，再无半点踪迹。 拉塔恩·马格努斯盯着老孙消失之处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才拖着失去灵能和魔力之后格外沉重的身体站起，走到还没挣脱定身术的萌宝女穿越者面前。 没有灵能和魔力，就专心锤炼源自现实的力量。 磁场——不行，没有重力魔法约束磁场，推动力太弱了，那就单纯依靠自体的生物电……电流推动！ 捏住萌宝女穿越者的脑袋，定身术的金光如琉璃破碎，拉塔恩将她的脑袋拧了三圈，生生拔了下来！ “战士们，我们胜利了！” 第139章 圣诞礼物 白宫内。 布什总统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色青白的齐格飞：“你说的是真的？拉塔恩·马格努斯真的失去了力量？” “总统阁下，这是我亲眼所见。”齐格飞一脸讨好，他现在又变成了光杆司令，得赶紧找个愿意接收他的下家，“那可是禁箍啊，连齐天大圣砍了脑袋再长出来也摘不下来的禁箍。（作者注：详见《西游记》车迟国斗法章节）马格努斯现在就是个肉体强壮点的普通人，再也不是什么磁场强者了！” 布什总统并没有如齐格飞预想那般露出喜色，反而低下头沉吟起来。 “总统阁下，现在是对马格努斯发起讨伐的绝佳时机，您不下令出兵吗？”齐格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格飞·艾弗里，是吧？” 布什总统微笑：“如果不是你展现出了各种神话般的能力，我早就命令保镖把满口怂恿之言的你给丢出去了。是，马格努斯失去了力量，但君权号仍然屹立不倒。现在对霍格沃茨出兵，只会让我的美利坚亡国。我是个爱国者，纵使那些第三世界的人称我为刽子手、杀人犯，我对祖国的深爱依旧不会有半分改变。你来此的目的昭然若揭，我可以给你财富或者奢侈生活，但是战争——抱歉，这不在圣诞节礼物的清单上。” 齐格飞快速扫了一眼总统身旁那名黑西装黑墨镜的强壮白人男子，其光头上有一道明显是手术留下的疤痕。他脸上的笑容掩去，语调微微发冷：“布什先生，你是在威胁我？” 布什总统起身，背对着齐格飞，看向窗外妆点上圣诞装饰的华盛顿，轻笑道：“其实，我对你们这种人的来历感到非常好奇。明明自生下来就是庸才、废物、蠢货，却在某个时间点忽然变得极其聪慧，并具备了无法用现代科学技术解释的能力。不用急着反驳我，艾弗里先生。” 他对身旁的强壮男子做了个手势：“我只是好奇，你们脑子里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与我国研发的创梦者比起来，究竟孰高孰低。史密斯干员，请你好好款待我们的客人。” 齐格飞瞳孔收缩，他惊愕地看着强壮男子摘掉墨镜，那双深邃的铁灰色眼睛里迸发出了苍白电弧！ 磁场转动！ ———— “欸，你听说了吗？” “碎星将军失去了力量？！梅林的胡子啊，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是生病了吗？那斯内普教授——” “他连魔法都用不了了！” “那谁来保护我们？” “该死，我就不该在学院门前镇买房子……” “大老大永远是我们的大老大喵！” “熔炉女神的烫批！大步佬勇猛又狡猾，红狮子狡猾又勇猛，他肯定是在骗我们！”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罗斯洛立安在上……我族的预言难道落空了？” “快看新闻，《星球日报》头版标题：绿巨人？碎星将军守护亚利桑那，击败名为浩克的怪物！” “电视上也在放这个。沃特时政？这个频道好像是刚创建的。主持人正在讲解这场战斗，还有视频，拍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碎星将军好着呢，再也不用担心啦！” “也许他只是受了点伤，肯定是这样，都怪那些散播谣言的家伙！” “赞美红狮子！” “赞美红狮子！！” “赞美红狮子！！！” “大老大就是厉害喵！” …… 众生百态，一一被智天使机仆捕捉，点滴不漏汇集到拉塔恩的手机里。他坐在自家客厅，身旁立着一名神情局促的瘦弱白人男性。其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物，高眉弓下的棕眼睛里写满了不安。 拉塔恩摸了摸额上的禁箍圈，这已经成了他新的习惯性动作，对身旁的男人说：“罗伯特·布鲁斯·班纳，世界着名物理学博士，负责为美国政府制造秘密武器，因意外被伽马炸弹的放射线大量辐射，身体产生变异。每当情绪激动，就会变成名为浩克的绿色怪物。” “是。”班纳博士苦笑，“你的沃特公司真是神通广大，连这种机密信息都能扒出来。” “本来我可以直接看清你的记忆，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这种手段。”指尖抚摸着禁箍圈上细密的雕纹，拉塔恩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灵能而患得患失，他肉体的强度加上对磁场力量的理解，仅仅两天时间就从电流推动突破到了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完全境界。 所谓完全境界，就是能将每一丝力量完美控制，可以全部轰进对手体内，绝不会有半点泄露。虽然不会一拳轰出日月色变天地皆惊，但每一击的威力都十倍于之前单纯拥有二十万匹力量的时候。 但这样就够了吗？ 班纳博士赞叹道：“真是让人吃惊……马格努斯先生，谢谢你阻止了变成‘那个东西’的我。我……我杀了人，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还有那些守卫基地的士兵，是我杀了他们。请你将我送去监狱吧！杀人的罪孽，我不会逃避，更不想逃避。” 拉塔恩收回思绪，微微摇头：“我拒绝。” 班纳博士急道：“可是——” 枪声打断了班纳博士的话，他惊骇地看着自己陡然变得无比粗壮的手臂，自肩膀以下到指尖皮肤全部都绿得发亮，生出茂密汗毛的手掌捏住一枚尾端依旧在喷火的爆弹！ “明白了？”拉塔恩放下硝烟袅袅的爆弹枪，看着班纳博士的手臂重新缩小，绿色淡去，停止推进的爆弹当啷一声落在地板上，“你想偿命，浩克可不愿意。他因为伽马射线从你体内诞生，却独立于你的意识存在，像一头嗜血凶暴的野兽，随时准备着冲破牢笼。” “我……”班纳博士失措地捂着自己的手臂，生怕它再度泛起绿意，“我该怎么办，马格努斯先生？” “桑吉尔夫教授会很高兴有一名精通理科的老师来帮他分担课业。”拉塔恩本能地要将爆弹枪放进马格努斯之书里，枪口与暗银书封擦出的尖锐金属声颇为刺耳。红狮子有些气恼，早知有今日，当初制造马格努斯之书时就不该设下得用重力魔法和灵能协力才能翻开的禁制了。 “别推辞。”拉塔恩用蛮力生生掰开马格努斯之书，禁制破裂的脆响真是令人身心愉悦，难怪某个满身狼骚味的蛮子那么钟情于折断骨头。他把爆弹枪塞进书缝里，对蠕动着嘴唇的班纳博士摇了摇手指，“可不要小看了这份工作，你要面对的可是一堆气血如龙、精力旺盛的巫师。呵，老桑还经常和我抱怨，说他这班上的人都消瘦了。” 班纳博士有些心动，但又迟疑起来：“可是我杀了人……” “这么婆妈干什么了？你杀了人，没错，所以呢？你是要一直哭哭啼啼，还是赶紧用行动去赎罪？” “……我不会放弃研究杀死自己的方法。” “那在你按下处刑钮之前别忘了给我发观礼请柬。” “我记下了。”班纳博士起身，深深鞠躬，“谢谢你，马格努斯先生。” 拉塔恩摆摆手：“好好享受圣诞节吧。你需要好好吃几顿饭，再睡个安稳觉。门外那架智天使会带你去教师寝室，有什么要添置购买的跟它说就行。” “再次感谢。”班纳博士推门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拉塔恩一人。蕾娜菈半小时前被沃雷女士推着出去进行今天的第三次购物，她们一大早买回来的灯带、铃铛、彩球、花炮、包礼物的彩纸、礼物盒之类的东西在海格馈赠的冷杉树下堆成小山；玛莲妮亚现在估计正挑选圣诞晚餐要吃的火鸡；金妮和卢娜这个点应该在魁地奇球场的观众席上，给参加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校际决斗战的但丁他们加油鼓劲。 至于卡珊德拉…… 门外传来锁销转动的声音，卡珊德拉带着来自那些全球各地的千金小姐们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拍着手大声招呼道：“好了，姑娘们！我们还有两个小时，赶紧动起手来！希芙，你挑几个人把圣诞树装扮上；赫尔娜琦，你和你的姐妹负责包装礼物；还有你，樱井硫子，把壁炉点起来，屋子里冷的像冰窖一样；所有人都让一让！笛拉丝得把花搬进来！” 千金小姐们在她的指挥下快速行动起来，她们虽然都有着相当优渥的家境和不俗的背景，但没有一个被培育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瓶。相反，每个女孩的动作都相当干练紧凑，来自各国各地、拥有黄白黑三种肤色的她们在娇笑燕舞间将冷杉树下那堆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明媚的身姿让客厅都亮了几分。 好吧，光线变化主要归功于燃起来的壁炉。 她们背后的家族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那些“马格努斯失去力量”的流言迷惑，就算这是真的，拉塔恩脑中那些知识也足以让那些家族继续加大投资力度。毕竟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之间的差别，可比萤火虫和太阳还要大。 拉塔恩从一名女孩手里夺过他散落在茶几上的孤本。这些都是蕴含着凶险魔法的禁书，不是她们能碰的东西。视线越过战战兢兢的少女看向卡珊德拉，他说：“这些活我一个人就能干。” “那你也别歇着，去把马桶弄干净。坐圈上都是尿渍，男人嘘嘘的时候就不能瞄准一点吗？”卡珊德拉把刷子和抹布塞进拉塔恩手里，“别抱怨，她们也就今天会跟你多相处几个小时。大过年的，总得有点收获好糊弄幕后的老东西们吧？” 拉塔恩捂住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禁箍圈收得愈发紧了，脑子一阵胀痛。边向厕所走去边说：“你比我还关心她们。” “这还用说？”卡珊德拉双手叉腰，收束的衣服勾勒出卓绝曼妙的腰线，“男女平等，同工同酬。我可不是那些只会喊口号的‘女权主义者’。” “赞美你，沃雷小姐。让她们别动我的书，特别是我房间里的，碰都别碰。” 拉塔恩钻进盥洗室，没有了魔法，就用手将厕所每一寸表面刷过去，着重照顾了长时间来承受他德式轰炸的马桶，把白瓷擦得跟镜子似的，都能照人了。 站起来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拉塔恩满意地点点头，又蹲下身去清理洗手台缝隙里的水垢，随着他的动作，一粒金光从口袋里滑落出来，叮铃铃掉在地上，沿着盥洗室地面的斜度向排水口滚去。 魔戒！ 拉塔恩一把将它抓起来，看着它环内环外雕刻着的高歌特文字，眉头深深蹙起。他明明将魔戒放在了马格努斯之书里面，怎么会出现在外衣口袋？更何况他的动作幅度虽大，但也绝没有到让袋底的戒指滚出来的程度。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只能是—— *……我的手足……我的兄弟……* 若有似无的低语声回荡在厕所内，魔戒上的雕文自内而外发出熔融般的热光，整枚戒指变得滚烫灼人。拉塔恩紧紧握着它，目光四下巡梭，那只燃烧的巨眼肯定就在附近！ 镜子里？没有。洗手台内？没有。铺着瓷砖的墙壁上？没有。 *我的手足。我的兄弟。* 那低语声愈发清晰响亮，拉塔恩双眉紧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掀开了马桶盖。 在马桶深处那一汪清水中，映照着燃烧的巨眼。 拉塔恩：“……” 巨眼：*……* “这里至少有一万种能反光的东西，你就非得选这个？” *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 *是啊，没有下次了。*巨眼中传出低沉的笑声，*带它来找我吧，我等你来——福格瑞姆！我在和马格努斯说话呢，别摸我脑袋！* 巨眼中传出另一个声音：*小狼狼，你又在玩水晶球哦，休息一下好不好？* *烦欸！* *对了，马格努斯，我有个孩子在你那儿对吧？*福格瑞姆的声音说，*贾·考拉尔，他是个好孩子。帮我带句话，就说……嗯……我很想念他。* 拉塔恩眼角抽动，他都能想象到经历过原体堕落的考拉尔听见这句话之后的反应。“这是挑衅吗？” *你认为呢？*福格瑞姆语调笑意吟吟。 巨眼那头响起一阵甲胄碰撞的动静，听起来像是福格瑞姆被挤到一边儿去了。巨眼最后说：*你必定会来的，马格努斯！就在魔多恶土，就在邪黑巨塔，就在末日裂罅，你和我，只能有一个站着！哦，对了，祝你节日快乐。* 马桶中的火光熄灭了，卡珊德拉恰好从盥洗室外探头看进来，表情颇为沉重：“拉塔恩……我知道你这两天压力很大……但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和马桶讲话呀。” “我没有在和马桶说话。”拉塔恩把冷却下去的魔戒塞进口袋，意识到只有持有它的人才能听见巨眼中传出的声音，“只是和两个老朋友聊了几句。” 卡珊德拉的表情更沉重了，从她的视角看去，拉塔恩正信誓旦旦地将锃光瓦亮的马桶称为“两个老朋友”。 “要不……我们去夏威夷岛度个假，远离这些事务，权当散心？”她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疯，小作品。”拉塔恩把抹布拧干，继续和洗手台下面的水垢搏斗，“算算时间，客人差不多该来了。你帮我去门口招呼一下，我得把手里的活干完。” 卡珊德拉心事重重地关上了盥洗室的门，随口敷衍了几句千金小姐对装饰圣诞树的建议，还差点被折好的礼物盒绊倒。大门外确实传来脚步声，她将手搭在门把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出得体的微笑，开门道：“欢迎！” 奎托斯的手停在空中，看起来刚要叩敲的样子，迎着卡珊德拉灿烂的笑容，他顺势摸了摸光头，扫了眼客厅里忙碌的千金小姐们，问道：“我来早了？” “没有，刚好。”卡珊德拉从奎托斯怀里接过呼呼大睡的阿特柔斯，“进来吧，斧头和刀挂在门口壁架上就行。芙米特！给客人拿拖鞋！” “哎呀，好可爱的小家伙！”千金小姐们被阿特柔斯吸引，莺莺燕燕地聚了过来，芊芊细指和烈焰红唇将襁褓中的半神之子包围，惹得睡梦中的他苦兮兮地皱起了小脸。 “去去去！先干活！”卡珊德拉像个恶婆婆似的，挥手把她们赶开。“一个个没轻没重的，可不能把我的小外甥吵醒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最难哄了，你说是吧，奎托斯？” 奎托斯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不愧是我儿子，和我年轻时一样，都讨女人喜欢。” 卡珊德拉翻了个白眼：“老大叔都喜欢回忆当年。哦——来啦！” 大门被敲响，卡珊德拉把阿特柔斯安置进婴儿床里，快步走过去把门拉开：“金妮？你不是有钥匙吗？” “我好像把它丢在灵薄狱了，回头去失物招领处看看，顺便找找齐格飞的智商。”金妮牵着卢娜站在门口，语气有些懊恼。她俩身后的楼梯下，但丁、科林和源清隆捧着金灿灿的大奖杯，三步并两步喜滋滋地冲上来。 “看！”科林把奖杯塞到卡珊德拉鼻子底下，“我们是校际决斗大赛的冠军！” “不然呢？你们仨还想输不成？”卡珊德拉揉了揉科林的茶色头发，“外面冷，都进来，都进来。但丁关下门，里边才刚有点暖和。” 但丁笑嘻嘻地说：“姐们儿，你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了。” 这句话让卡珊德拉心花怒放，捧着但丁的脸蛋揉过来搓过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等等……什么东西在拍我的小腿？” “鱼。”源清隆左手一条鳞片鲜亮的东星斑，右手一条圆滚滚的黄鳍金枪鱼，“不介意晚餐多一道刺身吧？在下对刀法还是有点信心的。” 卡珊德拉把鱼接过来：“来都来了，破费什么？” “我们可是一家人。”源清隆微笑，“再说了，在下是学生会主席。” 卢娜吮着大拇指，恍恍惚惚地说：“卡彭特才是学生会主席。” “卡塞尔的学生会主席。”源清隆纠正道，“昂热校长还想请拉塔恩当狮心会的主席，但是拉塔恩没回复他，所以狮心会现在也是在下代为管理。简单来说，在下相当有钱。” “哇！”科林依旧抱着大金杯子，“那你是不是可以天天请我吃锅包肉？” 金妮无语道：“你就这么点出息么……” “太可惜了！”但丁捶胸顿足，“要是早点知道，我就让你送我两份圣诞节礼物！”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金妮小声嘀咕。 奎托斯走了过来，覆盖着骨灰的白色皮肤在灯光照耀下依旧杀气森森，蜿蜒的红色纹身仿佛一条择人欲噬的大蟒，从来都没松开过的双眉让他钢珠般的双眼显得异常阴沉，对不自觉戒备起来的众人劈头问道：“巧克力圣代？” “啊？” “还是芒果圣代？”奎托斯从利维坦之斧的斧刃上刮下冰霜，堆在大号的玻璃杯里，“罗斯默塔夫人教我做的，三把扫帚的菜单上这个最受孩子们欢迎。你们对芒果过敏吗？花生呢？” 但丁第一个举手，合格的意大利人绝不把话掉在地上，他说：“我要草莓味的。” 卡珊德拉笑起来：“你们几个男生去把桌子搬出来，最大的那张。变形咒都会用了吧？变几张椅子，不要长短腿的。女孩们去把圣诞树装饰好。我把鱼收拾了，它俩还蹦跶呢。” 仨男生闹哄哄地奔着储藏室去了，一路还在吵着是要把奖杯放在这儿还是寝室里；金妮很快带着卢娜和千金小姐们打成一片，见着比她俩大的就喊姐姐，比她俩小的就喊妹妹，那些千金小姐也不敢不给她们面子，融洽得很。 卡珊德拉对自己相当满意，就在她拿着鱼走向厨房时，客厅壁炉的火焰陡然变成了绿色，卢娜指着火舌像做梦一样说道：“哇，圣诞老人。” 很可惜，虽然都长着一把蓬松的白胡子，但格里戈维奇的脾气可比圣诞老人坏多了。拉塔恩的外公看着这满屋子的人，花了点时间才确认自己没被飞路网传送错壁炉，拧着眉恶声恶气地说：“我可没请马戏团在自家客厅里演出！” 卡珊德拉把砍断了神经的黄鳍金枪鱼挂起来放血，同样没好气地怼回去：“大过节的，您老爷子就多担待担待吧！” 格里戈维奇从鼻子里挤出轻蔑的哼声，眼角余光瞥见一名千金小姐悄咪咪地想要翻开茶几上的马格努斯之书，又大吼道：“别碰我外孙的东西！把你的脏手拿开！” 有这么个雷管脾气的老人家在，客厅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几乎每个千金小姐都被他吼了一顿，但丁他们变椅子时更是直接被劈手夺走了魔杖。 “你们就是这么用魔法的吗？这几根魔杖跟着你们真是瞎了眼！还不如丢壁炉里烧了算了！都给我让到一边去，我自己来！” 就在所有人都被格里戈维奇训得灰头土脸时，玛莲妮亚拉着一推车的食材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在厨房里，温温柔柔地搀着老爷子坐下，抚着心口道：“外公别生气，早知她们如此笨拙，我便先把这些事办妥了再出门去了。您年纪大，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呀。” 卡珊德拉脸颊上鼓起一块肌肉，从齿缝里挤出声来：“真是陈年的龙井，发酵的碧螺。” 科林天真地问道：“什么意思呀？” 卡珊德拉刺了玛莲妮亚一眼：“死绿茶。” 玛莲妮亚一副受伤的模样：“姐姐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我无理取闹了些。” 眼见卡珊德拉磁场战纹都气出来了，科林连忙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嚷道：“千万别动手！就算伤不到花花草草，伤到我们这些小朋友也是不对的！” 玛莲妮亚噗嗤一笑：“不逗你了，我这不是最近在看《红楼梦》吗？学着黛玉丫头说几句话。卡娜你可别跟我置气——”她耳朵一动，“有人来了。” “我去开门。”卡珊德拉把科林丢到沙发上，拉开大门一看—— 还不如不开呢。 凯尔希抱着个吱哇乱叫的小孩儿，就这么水灵灵地站在门口，闪烁着黄金赐福的眼睛不解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卡珊德拉，问道：“请问这里是拉塔恩·马格努斯的家吗？” 这一刻，卡珊德拉的磁场力量狂增！劲增！猛增！她深深吸气，微笑着把凯尔希和小祖国人迎了进来，吩咐几名千金小姐好好照顾她，然后一脚踹进盥洗室，怒叱道：“拉塔——” 她脚底一滑，心中惊愕，再怎么说也是拥有两万匹力量的磁场强者，居然会在瓷砖地面上滑倒？不对，脚下的触感告诉她，那些东西已经不能叫做瓷砖了，无限接近绝对光滑的物理学平面才是更恰当的称谓，几乎连一个分子大小的凸起和凹陷都没有！ 就在即将四脚朝天摔倒在地时，一只雄健无比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拉塔恩俯瞰着卡珊德拉，语调中带着歉意：“对不起，卡娜，我好像……打扫得有点过头了。” 盥洗室里灯火通明，盥洗室里唯一一盏灯的光线在那些无限逼近绝对光滑的平面上反复折射，入目所及的一切都烨烨生辉，恍惚间仿佛来到了云宫仙境。 这可不是一般的厕所，这是基因原体亲手擦拭的厕所，是磁场强者强迫症发作后的厕所，是哪怕神仙来了也得跌一跤爬着出去的厕所！ 看着拉塔恩的眼睛，卡珊德拉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薄薄的嘴唇上用力狠咬了一口，压着嗓子说：“你的小情人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你说凯尔希啊。”拉塔恩摸了摸嘴唇，“约翰是我收养的孩子，他真正的母亲是一名被判死刑的女囚，身份登记上的父亲是本杰明，就是士兵男孩，你见过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检测约翰的dna。” 卡珊德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傻瓜，你明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拉塔恩在他自己制造的光滑平面上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让卡珊德拉坐在自己臂弯里，说：“我认真考虑过了。夏威夷岛，不错的选择。等我从魔多回来，就和你去那里度假。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打扰，如何？” 卡珊德拉警觉地抬起头：“你怎么突然——等等，带魔戒去魔多会有生命危险，对不对？” 拉塔恩就知道瞒不过她，于是点了点头。 “你……”她把脸埋进拉塔恩的颈窝，身躯微微颤抖，“非去不可？” “整件事因我而起，也将因我而灭。” 有温热的湿润液体浸透了拉塔恩的领子，当卡珊德拉抬起脸来时，她嘴角却挂着笑：“夏威夷岛，就你和我，约好了，不许反悔。” 拉塔恩将自己的额头贴紧她的额头，低声道：“向大卢恩起誓。我，拉塔恩·马格努斯，与你，卡珊德拉·沃雷，在此结下永不更改的约定。” 卡珊德拉破涕为笑：“傻子，你的禁箍咯疼我了！” 拉塔恩将额头移开，依旧深深地注视着她，“你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我……” “客人越来越多咯！你们俩在厕所里腻歪什么呢？”但丁大踏步冲进来，“是不是背着我偷懒？就知道——我嘞个去！” 半晌后，但丁黑着脸捂住大胯走出盥洗室，他刚刚猛一下劈了个大叉，给裤裆挣裂开了。拉塔恩则花了足足两分钟时间才一点点地从盥洗室中间挪动到门口，当踏上客厅的大理石地板时，饶是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此刻天色黑沉，窗外华灯初上，穿梭在风雪中的智天使机仆播放着《圣诞颂歌》。蕾娜菈和沃雷女士刚刚打外面回来，肩膀和帽子上缀满了雪花，笑呵呵地炫耀着她俩抢来的打折鸡蛋；吞世者的艾戎·怀特与矮人族的冈斯坦豪饮蛋奶酒，考拉尔则对装饰好的圣诞树发表了一长篇佶屈聱牙的赞美诗；奎托斯和凯尔希正就着如何养孩子的问题聊得起劲，丝毫没注意到阿特柔斯和小祖国人为了抢个布偶熊而战成一团； 邱芜邱小姐耐心且温柔地将两个小孩子劝开，丝毫看不出她是个成了精的核弹；于是布偶熊就落入了卢娜的怀抱，她朝俩娃娃扮了个鬼脸，成功以一己之力把两个噪音炸弹弄哭了；这种时候还得是老一辈经验丰富，格里戈维奇变出一群亮闪闪的金丝雀，让小娃娃们又拍着手笑起来；金妮被玛莲妮亚踢出了厨房——她拿着奎托斯的刀去烤火鸡，差点把整间屋子给炸到密歇根湖里去。 源清隆拔出刀，不是不死斩，是最普通的解鱼刀，将带来的东星斑和黄鳍金枪片片；科林拿着照相机在欣赏源清隆解鱼的千金小姐里面钻来钻去，腆着脸要给每个人都拍张照片；但丁补好了裤子，端着一杯草莓圣代站在一旁，边吃边对小狗仔的摄影技术指指点点；大轰龙爆虎将身形缩成猫儿般大小，追着阿里曼在冰箱和壁炉上乱飞乱窜；角鸮被做了喉部手术，现在它只会说一句话：“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不……” 这是拉塔恩给它做完喉部手术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现在拉塔恩对当时的行为感到深深后悔。 墙壁上有五道身影注视着这一切，雄狮、狗獾、渡鸦、毒蛇，还有一颗燃火的骷髅，仿佛会动的壁画。从拉塔恩戴上禁箍开始，他们就无法再附身于体内了，要么是如往常那般以动物的形态行走世间，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化为一道平面上的纹饰。 这混乱又温馨的一幕，让碎星将军和猩红君王都露出了满足的笑意，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眼号码，接通：“怎么了，托尼？斯塔克集团破产了？” “比那还要严重！”托尼·斯塔克压着声音，听起来鬼鬼祟祟的，“小辣椒——就是我秘书佩珀——她对前段时间我把新一代维密天使全睡了的事情感到非常生气。所以我今天就请她吃晚饭，在红酒杯里放了一枚戒指……” 拉塔恩惊奇道：“你这是要向她求婚？浪子终于找到自己的港湾了？” “求个屁求！就是一枚普通戒指，没啥特点，主打一个贵。”托尼说，“问题是我看她喝完了那杯酒，然后戒指不见了！我怀疑她不小心给它咽了，毕竟她已经喝了五瓶，醉得吓人……你这个魔法师能不能远程发发功，给戒指取出来？我可不想把从马桶里掏出来的戒指戴她手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掏完马桶。还有我是巫师……好吧，现在我连巫师都不是了。对，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确实失去了你口中的法力。你现在要么带她去医院，要么就耐心等待。”拉塔恩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超人打过来了，先挂了——喂，克拉克，你和露易丝谈过了吗？” 超人语气颓丧：“还没，我未想好该怎么向她揭露我已经知道她是假面骑士圣刃这件事。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我是超人，也许我应该尊重她隐藏身份的决心，毕竟她为了击败那些书本怪人做了那么多事情……” 拉塔恩问道：“超人杀了她的妈？” 克拉克惊愕：“什么？当然没有！” “超人杀了她的爹？” “也没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不就得了，你就大大方方跟她坦白自己是超人，愿意帮她做任何事情。露易丝喜欢你，我上次去星球日报编辑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会拒绝自己男友的帮助吗？当然不。”拉塔恩循循善诱，“有些事挑明了不过哈哈一笑，不挑明则有可能酿成大祸。你的超级大脑也该往这方面发展发展了，总不能比我的惊世智慧还要惊世吧？” 超人沉默了片刻，笑道：“你说得对，是我太患得患失了。谢谢你，拉塔恩。” 挂掉电话，拉塔恩想了想，给彼得·帕克拨过去，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通，自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仿佛要扎穿耳膜的摇滚乐，夹杂着高中生们肆意挥洒荷尔蒙的嘶吼。 蜘蛛侠的声音夹在这些噪音里听起来很模糊：“喂！喂喂喂！听得到吗！” “你不用冲着听筒喊，我没聋。”拉塔恩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刚帮两个大情种解决了感情问题，就想着问问你。你和玛丽·简的进展怎么样？” “简直完美！你肯定不相信，就在刚才，就在刚才……”彼得兴奋得像个快炸了的炮仗，“我跟她说了整整三句话！没有人打扰，没有发生意外！这是我整个高中生活里跟她进行的最长的一次对话！哈哈哈哈哈！呜呼！！！” 拉塔恩沉默了，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狼嚎，真不知道该为彼得感到高兴，还是可悲。他问道：“现在玛丽·简在和谁跳舞？” 彼得还没反应过来：“‘闪电’汤普森啊，我们中城高中的橄榄球队队长，怎么了？” “插进去！”拉塔恩下达最高指令。 “插、插、插——”彼得差点咬到舌头，“插谁？” 拉塔恩捂脸：“我让你插进他们俩中间，你个彼样得帕克！再不动手玛丽·简今晚就要跟着‘闪电’汤普森走了！你该不会想在日后她和汤普森的婚礼上远远看着，流泪并默默送上祝福吧？！” “当然不想！”听动静，彼得应该是蹦起来了，“好吧，你说得对，我必须行动起来了。呼，你可以的，蜘蛛侠，跟毒蝎、沙人比起来，邀请女孩跳舞算不得什么。喂！汤普森！你对玛丽·简拉拉扯扯的日子到头了！接下来我——” 又一个新的通话请求挤了进来，拉塔恩被蕾娜菈拽着在摆好了餐具的桌旁坐下，挂掉彼得的通话，接起这个新的陌生号码：“喂？”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灵能废啦？”察合台可汗的嘲笑像闪电一样射出来，“真是长生天开眼，你这家伙总算是遭报应咯！喂，没有灵能的小子，让你们千子军团真正的首领出来和我说话！” 拉塔恩额角鼓起一根青筋。猩红君王与巧高里斯雄鹰是众兄弟里最要好的挚友，至少曾经是。他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没有灵能，我也能把你两条腿卸下来，塞进这张喷粪嘴巴里去。” “呦，急了急了，有人急了。”察合台的笑声就没停过，还夹杂着清脆的啪啪声，他笑得直拍大腿，“懒得跟你多废话，我这里信号差得要死，还得借晁龙国内的基站中转。早点带着那个戒指出发，知道没有？我已经等不及要当面嘲讽你了，没有灵能的大傻蛋！” 拉塔恩在察合台挂断之前先一步挂掉了电话，然后给安格隆拨了过去，接通的瞬间劈头问道：“是你这混蛋把消息透给察合台的？他在连电话线都没有的大草原上晃荡，总不可能是海东青把这件事带给他的吧？” 安格隆明显在憋笑：“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 拉塔恩另一边额角也鼓起了青筋，阴恻恻地说：“好兄长，你可别忘了君权号的驾驶座，那可是整整二十吨耀金，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喂？喂！喂——我这边信号不好！”安格隆声音忽远忽近，“先挂了啊！节日快乐！” 恶狠狠瞪着传出忙音的手机屏幕，拉塔恩低下头去，发现菜都上齐了，所有人都看着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摆手道：“见笑了，开饭吧。” 这顿圣诞晚宴吃得其乐融融，千金小姐们化身为世界上身价最昂贵的侍女，拖着带有香风的裙摆在餐桌旁穿梭，众人把酒言欢，除了两个还穿尿不湿的娃娃之外，都喝了点低度数的口味香甜的蛋奶酒。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大家也不再拘束，愈发放得开了。就在红犬艾戎绘声绘色地讲起他是怎么把异端开膛破肚时，一阵叩门声响了起来。 卡珊德拉讶异道：“还有客人吗？” 菈妮从金妮和卢娜之间浮现，神情严肃：“这个感觉……” “你们坐着，我去开门。”拉塔恩起身离席，走到门边，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沉稳的男声：“我。” 拉塔恩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心里的想法成真了。拉开大门，门外站着一名衣着笔挺的男人，蓄着颇为威严的络腮胡，每一根毛发都经过异常仔细的打理，甚至显得生硬。他身高2.8米，穿一身金线刺绣的灰蓝色袍服，自胸前垂下两条猩红的绶带，垂到脚踝位置。 这个男人看到拉塔恩，露出笑容：“老哥。” “拉卡德。”拉塔恩也笑了，因为他的拳头在下一秒就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 “你这家伙连妈妈犯疯病的时候都没想着探望，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 三分钟后…… 鼻青脸肿的拉卡德坐在沙发上，拿奎托斯友情提供的冰袋捂住高高肿起的脸颊，时不时倒抽一口冷气，吐字含混不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嘶——我被大蛇吞噬之后，神智一直浑浑噩噩，某一天忽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名被遗弃在梵蒂冈的婴儿。由于过去的记忆遭到封锁，直到前几个月我才彻底回想起了一切，然后就拜别埃尔德里奇神父，想方设法地试着寻找你们。但在我找到你们之前，他……先找到了我……” “米凯拉。”拉塔恩双手抱在胸前，对自己这个弟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对你说了什么？” “无外乎就是什么温柔律法、注定成神之类的废话。”拉卡德把折断的鼻梁拧正，痛得哼了一声，“他倒是提到了你，老哥，提到了很多次。说你是他的约定之王什么的，有这回事吗？” 拉塔恩脸色更加难看：“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当年我还在练习如何控制重力，米凯拉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我也没当回事就陪他玩。结果有天他在我看书的时候爬到我肩膀上，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王。我当时只想专心学习，也就随口答应下来，没想到他居然记到了现在。” “哥哥你也太大意了。”菈妮嗔怪道，“米凯拉是长不大的孩子，这是他的缺陷，不管岁数如何增长，他永远保持小孩的心智。也正因为这种为所欲为、丝毫不考虑后果的心态，他才会是最危险的神人。” 玛莲妮亚神情黯淡：“米凯拉从未将我视为他的手足，他用神力魅惑我，操控我，让我变成他手里最锋利的刀——米凯拉的锋刃。从始至终，他唯一着眼的……” 她将无目的面孔转向拉塔恩：“就只有你。” 拉塔恩嘴角下撇：“那这约定之王给你你当不当？” 女武神掩嘴轻笑：“我才不要呢。” “拉卡德，我的孩子。”蕾娜菈泪眼朦胧地抚摸着二儿子的脸，“岁月如梭啊，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肿。” “我这是被老哥打的，妈妈。”拉卡德嘶嘶抽气，本就只剩下一道缝的眼睛都皱了起来，“劳驾，有谁能给我倒杯酒吗？烈一点的。还请见谅，老哥的拳头实在是太疼了。” “我去倒。”卡珊德拉起身，远离拉塔恩和他的家人们。她知道自己老妈会在哪儿藏烈酒。自从沃雷女士和丈夫离婚后，总是会借酒消愁，还总以为在女儿面前掩盖得很好，其实卡珊德拉什么都知道。 她毫不意外地蕾娜菈房间的床头与床垫的缝隙里找到了一瓶85度的烈酒，从房间里散落的化妆品和衣服来看，这段时间她老妈没少带着蕾娜菈女士痛饮狂欢，两个醉酒的离婚女人凑在一起破坏力比霸王龙还要夸张，那几乎散架的床头柜显然被当成她们的前任的替代品，受了好几顿毒打。 摇摇头，卡珊德拉弯下腰捡起自己老妈的私密衣物，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浑身的寒毛都乍了起来！ “嘘……”黑暗中有人低声说，“我没有恶意。” 卡珊德拉眼眸低垂，磁场力量在体内如旋涡般暴旋：“我可不相信把刀抵在我喉咙上的人，会没有恶意。” “这只是手段，并非目的。”黑暗中那只包裹在青黑色甲胄里的手微动，其小臂上延伸出的锋利爪刃无声地收缩回去，依旧是这只手，递来了一块蝙蝠形状的金属片，“吾名康拉德·科兹，马格努斯的众兄弟中，我排行第八。如果我携杀意而来，那只渡鸦早就警觉。听到这些，你可以放心了吗？” 卡珊德拉深深地看了那张苍白如尸体的瘦削面容一眼，朝蝙蝠金属片努了努嘴：“这是什么？” “一份礼物，一把钥匙。”科兹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痛苦笑容，“我看见了……所以知道你用得到。我来这里是必然的，就像你的马格努斯，他也走上了必然的道路。如果他的灵能没有被禁，我也无法潜行到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这就是命运，我的命运，他的命运，就系在这一片不到0.001毫米厚的东西上。仔细想想，你是接受，还是转头就走？” 卡珊德拉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金属片：“你已经看到结果，为什么还要问？” 科兹的笑容更痛苦了。“因为我不信命。” 他消失在了黑暗里，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 卡珊德拉将金属片放进最贴身的口袋，转身走出蕾娜菈的房间，听到拉卡德在讲述这些年在梵蒂冈的经历：“……那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礼拜，我虽然对十字架上那个偶像没什么敬意，但我还是跟着埃尔德里奇神父做了——当然，不够虔诚就是了。就在神游天外的一瞬间，我确信我看到了他，那位生着金发与白翼的天使。我用大卢恩发誓，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面容，超乎了性别的美。老哥你能想象吗？” “可以。再多说点关于这个天使的事。”拉塔恩转头看向卡珊德拉，“怎么去了这么久？” 卡珊德拉刚想将康拉德·科兹和自己的谈话全盘托出，可话到了嘴边，也许是科兹对于命运的不信任感染了她，也许是口袋里那片薄薄的金属真有苍白之人说得那么重要，于是变成：“招呼你的兄弟，当然要用我老妈收藏的最好的酒。” 是的，卡珊德拉什么都知道。 第140章 出师不利?师出有名! 1992年12月25日，星期五。 这一天对于美国、英国等部分秉持欧洲文化的西方国家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中国人的大年初二，是寻亲访友共度佳节的好日子，也是圣诞节长假正式开始的标志。 拉塔恩倚坐在全封闭阳台的躺椅上，看着天边泛起穿云破日的霞光，连着下了三个多星期的大雪在今日凌晨平息，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他低下头，给了臂弯里与他一同枯坐一夜的卡珊德拉深深长吻，对面皮发红发烫的磁场癫婆说：“我要出发了。” 卡珊德拉将手掌按在他心口，感受着那颗比巨龙更加健壮的心脏在厚实骨板下沉雄地跳动，浅笑说：“若你开学还不返回，我就杀向魔多恶土，把你逮回来。” 晾衣架上，阿里曼歪着头：“会说人话不？” “一言为定。”拉塔恩摘下右手中指上的噬魂魔戒，将其戴上卡珊德拉的左手中指。被封禁了魔力之后，此物于他已然无用。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卡珊德拉放下，拿起来自格里戈维奇的圣诞礼物——四条色泽晦暗乌沉的镣铐，分别锁在手腕脚腕上，长长的锁链如蟒蛇般自行盘绕上小臂小腿，表面浮现出于头上禁锢圈一致的雕文。 拉塔恩微微战栗，五重封禁下，体内二十万匹力量完全境界的力量也消失了，与其一同沉寂的，还有那些不知是从心底诞生还是被外力侵染的杂念。他从未如现在这般弱小，也从未如现在这般灵台清明，念头通达。 就像那只老猴子说的，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前往东土，直面大逆，摧毁魔戒。 招招手，缩成猫儿大小的爆虎跃上拉塔恩肩头，钻进他厚密的红发中舒舒服服地盘踞下来。阿里曼急忙振翅，停在他肩头。穿过客厅，他对核弹精邱芜小姐颔首致意。轻轻将主卧的门推开一条缝，满月女王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姣好白皙的面容上已生出淡淡细纹，像刀子一样刻进了拉塔恩心里。 半神不会随着时间老去，只会在磋磨中衰弱。 “我会让拉达冈付出代价的，妈妈。”拉塔恩极轻地说道。他曾是那么崇拜“英雄”拉达冈，为自己一头与拉达冈同色的红发为荣，现在他已经知晓了那段被尘封的婚姻，也看清所谓的“英雄”，不过是一条被黄金律法拴着链子的“忠犬”罢了。 关上主卧的门，拉塔恩转身，见拉卡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对于这个一母同胞并且长得非常显老的弟弟，作为大哥的他叮嘱道：“不要再被蛇迷惑了双眼。妄图吞噬神明，只会被神明吞噬。” 曾与噬神大蛇融为一体的拉卡德尴尬地摸了摸刚长好不久的鼻子：“还不坏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呢。” “菈妮告诉我的，她是所有半神里唯一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踏入新时代的人。” “有种成年后被抓到偷看色情影像的感觉……还不坏啊，毕竟我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家人身边。”拉卡德将半截手臂伸进喉咙里，自深处拔出一柄阴刻着繁复花纹的黄金双手圣剑，“魔多遥远，你这一路注定不会平稳，带上我的剑吧。” 拉塔恩接过黄金圣剑，将其插进自己的心口，再拔出时，血液填满了剑身上每一条纹理，将它递还给拉卡德，说：“我离开此地，诸方势力必定蠢蠢欲动。你带着我的心血留下驻守，危急时刻，便将血焰点燃，我会知晓。” 拉卡德双手接过染血圣剑，仰头吞入腹中，道：“还不坏啊，我记住了。”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昨晚那两个女孩回家去前，拜托我一定要将这个给你。” 见老弟又把手塞进了嘴里，拉塔恩不动声色地后退一小步：“你要是呕出来我就把马桶刷插进去。” “别提你那倒霉马桶了，我昨晚好悬没摔死在厕所里。”拉卡德修辞并不夸张，拿出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礼物盒，“给，她们俩送你的圣诞礼物。” 盒中是个小人偶，材质不明，是拥有四条手臂的浅蓝色皮肤的女性，拥有一张真实一张虚幻的面容，戴着雪白的宽檐尖顶巫师帽，素色的连体裙外罩着毛皮斗篷，四只手掌交叠在小腹上，连细微部分都做得很精致，只是入手时让拉塔恩也感受到一丝冰冷。 拉塔恩惊奇道：“这不是雪魔女吗？菈妮的魔法老师。” “对，你和玛莲妮亚干架的时候，菈妮用死亡卢恩杀死了自己的半神躯体，灵魂附着在一具仿照雪魔女样貌制造的人偶上行动。”拉卡德朝人偶扬了扬长满胡子的下巴，“所以这是仿照仿照雪魔女人偶的人偶，真绕口，但还不坏啊。” 肩上的阿里曼：“会说人话不？” 拉卡德：“我开始讨厌你了。” “这丫头……” 把娇小菈妮放进脑后的头发里，拉塔恩用力捏了捏拉卡德的肩膀，走去推开自己的房间。 那张自购入以来就从未睡过的床上，科林微张着嘴，呼噜震天响；但丁把军装样式的校服换成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红色皮质长风衣，袒露着绑有枪带的胸膛，正在吃他的圣诞礼物——蜂蜜公爵节日典藏版比比多味豆，比普通版比比多味豆多了烤火鸡、槲寄生、塑料彩球和圣诞树四种口味；源清隆着一席青衫，腰侧挂着不死斩，照着窗户玻璃中的倒影用龙牙梳子梳着满头富有光泽的青丝。 “都收拾好了？”拉塔恩问道。 但丁踹了科林的屁股一脚，科林哼唧着翻了个身，依旧没醒。源清隆用魔杖作簪，固定好发髻，阴柔的粉红嘴唇挑起一抹昙花般俏丽的浅笑：“就差这懒鬼。” 阿里曼飞到科林脑袋旁边，伸长了脖子，发出惟妙惟肖的公鸡打鸣声。科林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又翻身用枕头捂住了耳朵，于是阿里曼照着他脑门重重一啄。 咚！ “嗷——”科林弹射起步，从床上蹦了起来，还不等他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但丁眼疾手快地把装满各种杂物的旅行包塞进他怀里，沉重的包裹压得他重新跌坐回去，满脸写着没睡醒的懵逼。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源清隆笑着说，“你可别忘了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没忘没忘……”科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刚梦到传说中的满汉全席呢……这包里什么东西这么沉？” “各种调料，便携式炒锅，折叠款坩埚，还有一套餐具。”但丁如数家珍，“你总不能指望我们一路上总能找着地道的中餐馆，哥们儿。” “好吧，累死总比饿死强。”科林认命似地说着，边找袜子边问，“我们第一站去哪儿？上次你们说了我没记住。” “大不列颠。”拉塔恩说，“或者你可以叫它的新名字：努凯里亚。以我兄弟安格隆曾经的母星命名，现在那里是他的领地，也是抗击绿皮兽人的前线。” 科林肃然起敬：“那这一背包东西的重要性大大提升。打从被中餐养刁了口味后，我这个英国人都吃不下英国菜了。” “你这家伙，就知道吃！”但丁笑道。 卡珊德拉走过来，说：“车在楼下等着了。” 拉塔恩点头，蹲下身去用力抱了抱她，从她手中接过碎星大剑，交叉着挂在腰后，对自己交心过命的朋友们说：“出发吧。” 但丁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君权号咋办？” “我把君权号的控制权分成三份，交给三位校长了。”拉塔恩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希望他们能明白我这番举措的含义。” ———— 芝加哥机场，一条没有标注编号的跑道上，由昂热校长友情提供的湾流v型私人飞机“斯莱普尼尔号”静静停靠着。它的尾翼侧面绘制有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坐骑，八足神马斯莱普尼尔的黑色剪影，洁白的外壳在早晨阳光下反射出星辰般的辉光。 早已等候在此的贾·考拉尔遵照礼仪规典，向乘坐大运卡车而来的拉塔恩单膝跪下，双手大拇指交扣在胸前，用清越如歌的声调说道：“如我生父的大人，愿帝皇注视您。” 红犬艾戎抬手在胸口随意比划了一下，丝毫没有要跪的意思，粗犷的脸上拧出一个桀骜不驯、甚至可以说颇为挑衅的笑容，梗着脖子简短地问候：“早啊，大人。” 卡彭特，稚嫩的烈阳千子，拄着渊智玉杖，单手抚胸深深致意，本就情感缺失的他在继承了猩红君王的血脉变得更加漠然，一丝不苟地说：“烈阳永照，智慧长存。” 最后是冈斯坦，来自孤山的矮人将胳膊肘搭在当成拐杖的长柄斧上，厚斗篷下穿了一件锁子甲，莫西干发型旁光裸的头皮与下颌浓密的络腮胡形成鲜明对比，不耐烦地说：“大步佬，怎么才来？” “急躁是成就事业的最大敌人。”拉塔恩施施然道，他已经在这一点上吃过银河系级别的大亏了。抬手示意考拉尔和卡彭特起身，“甘道夫可曾现身过？” 艾戎冷笑：“那老货临阵退缩了！贪生怕死的——” 咚！ 一杆光润的木杖不轻不重地敲在艾戎后脑勺上，身披灰袍的甘道夫咂吧着烟斗，斜眼瞥向狂战士：“居然在背后编排老人家，真没礼貌。” 艾戎怒火上升，气得要咆哮，但甘道夫朝他喷出一口烟气，居然呛得这位两心三肺的超凡战士连连咳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拉塔恩没搭理红犬，向老人询问：“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灰袍巫师深深看了拉塔恩一眼，皱了皱鹰钩鼻，写满睿智与沧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你自封了灵能？那可是你父亲赠予的礼物，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我都会走完。”拉塔恩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 甘道夫语调上扬：“如果说我能帮你把头上的东西摘掉——” 阿里曼叫道：“会说人话不？” “你在质疑我的选择？”拉塔恩针锋相对，“甘道夫，你僭越了。你手中可没有燃烧的黄金鹰杖。若你真全心侍奉黄金王座上的他，那就像尊仰他一样敬重我。” “傲慢的小子……我若不这样对你，你又怎么知道我全心侍奉黄金王座上的他呢？”甘道夫闷笑道，用烟杆指了指碎星大剑，“想走这条路，我不拦你。但你的兵器太凶，血腥弥漫，戾气深重。这样下去，怕是走不远哩。且让我来给你……化一化！” 说完，他也不等拉塔恩反应，木杖一顿，口中喷出道烟箭。拉塔恩拧眉，抬手要挡。烟箭却一分为二，径直绕了过去，扑向红狮子腰后的巨兵，将其形态在滚滚浓白中变形，分二化四，四肢的锁链都在低沉金属嗡鸣声中，在末端缀上了一根雕刻着金黄磁感线的漆黑钝钉。 “这样就好多了。”甘道夫朗声笑着，转身大步离去，全然不在乎拉塔恩眼中蕴含的怒意，“孩子，既然你铁了心要走无头路，那就一切都从头开始吧。” 拉塔恩脸颊上鼓起清晰的咬合肌线条，微微蠕动嘴唇：“自说自话的老不死……” 阿里曼也叫道：“会说人话不？” “先生？马格努斯先生？”湾流飞机的乘务人员提醒道，“塔台通知我们准备起飞了，请您尽快登机。” 拉塔恩朝甘道夫的背影投去深深的一眼，将碎星大盾提起来甩到背后，“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现在就过来。” 斯莱普尼尔号的客舱经过改造，拆掉了大部分座椅和昂热最喜欢的酒柜，还极大地拓宽了舱门，以此来尽量让五米多高的碎星将军有一个相对舒适的乘坐体验。 结果就是拉塔恩得爬着钻进飞机，仰面躺在机舱中段正中央，用特制的安全带把自己绑在地板上，以防在飞机起降过程中影响机体重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私人飞机骚包至极的星空顶天花板，耳边传来发动机逐渐高亢的轰鸣，感觉自己躺进了一口会飞的棺材。 他朝着机头的脚踝旁的特大号座椅上传来考拉尔关心的询问：“您还好吗，大人？” 拉塔恩语气波澜不惊：“要不咱俩换换，你来这里躺着？” 考拉尔讪讪地闭上了嘴。同时，靠近机尾的位置响起了一道听起来就文质彬彬的男声：“马格努斯先生，很抱歉我们没有给您提供更加优质的服务。” “无妨，我也是前两天才失去了魔力，不然就不用临时改乘飞机了。”拉塔恩躺着，向上仰头，看着机尾处说话之人，“路麟城，路先生？” 路麟城，s级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秘党成员。身姿笔挺欣长，五官清隽儒雅，三七分的发型配上粗胶框眼睛，嘴角时时刻刻都挂着和煦的微笑，如果忽略掉手里那把带有浓烈肃杀意味的大口径手枪，路麟城简直就像一名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小学老师。 “您客气，叫我小路就行。”路麟城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只在尾音暴露出一点点中国东南海沿岸口音，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眼里始终含笑，目光坦荡诚恳，哪怕他没有勾起嘴角也能给人留下温和的印象。 可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就算拉塔恩没有在《龙族》原着里得知路麟城君子外表下的残忍和凉薄；就算1992年的路麟城还没有向20年后的发妻和独子下达追杀令；就算路麟城还没有与秘党末日派媾和、在尼伯龙根建立避风港、妄图在黑王苏醒后仅存的人类的王——这位s级混血种骨子里那股自私自利、怨毒冷酷、薄情寡义的恶臭，依旧从他的毛孔中一刻不停地散发出来！ 飞机升空，拉塔恩皮笑肉不笑：“我要是叫您小路，那您儿子路明非不就是小小路了？” “哈哈，明非他不会介意的。”路麟城的笑意更甚，似乎真的为自己一岁多的儿子感到欢喜，“说起来，他出生时，我还当心明非会因为高浓度的龙血变异成怪物来着。毕竟我和孩他妈都是s级。不过我还是说服了秘党内那些老顽固，在身上绑着炸药，亲自将明非接生下来。在看到他头上没有犄角身后没有尾巴的时候，我感觉我和乔薇尼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父母。” 这个男人三言两语间将自己的好丈夫人设勾勒了出来。飞机前头，源清隆无声做了个干呕的表情，但丁看似是用手托着脸颊，其实是在憋笑。 阿里曼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路麟城：“会说人话不？” 路麟城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呃……” “小路啊。”拉塔恩指了指路麟城手里的枪械，“你这是要出任务？” 路麟城不动声色地收好枪，笑道：“上头派了个急活，昂热校长指名要我负责。没办法，我得听恩师的指点呀。我这也是沾了您的光，斯莱普尼尔号是昂热校长的专机，我来卡塞尔那么多年都还没坐过呢，今天总算是圆梦了。” 见路麟城不知道这是昂热听从自己吩咐后的安排，拉塔恩关切地问道：“就一个人吗？我听说你们任务的伤亡率可不低，更别提还有妻儿在等你回去，千万别逞强啊。” “不会不会。”路麟城拿出昂热盖章的任命书，“我算是特别专员，等到了约定地点，苏联分部——啊——现在是俄罗斯分部。唉，我总是忘记改口。总之，他们会派人辅助我完成任务的。” 主动报出了地点？这是在试图瓦解防备心？ 拉塔恩神色和煦，论虚与委蛇，整个银河系里都没几个比他还强的。“想必任务内容不方便透露吧？” 路麟城粗胶框眼镜后的笑意消失了一瞬，很快又重新出现：“马格努斯先生，您是卡塞尔学院最亲切的朋友。如果您对我任务的具体内容感兴趣的话，倒也不是不能……”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卡塞尔的朋友从来不等于秘党的朋友，就像血库里同血型的血不等于自己体内的血一样。温和的语调中隐含着敲打的意味，潜台词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秘党啊秘党，你们还真是打着灯笼爬树找厕所——上赶着找死。 阿里曼扇了扇翅膀，中气十足地朝路麟城喊道：“会说人话不？” 路麟城：“……” 拉塔恩控制脸部肌肉，将五官拼凑出“善解人意”四个大字：“是我多嘴一问了，小路，很抱歉让你感到为难。” “瞧您说的，没关系，没关系。”路麟城状似惶恐地连连摆手，却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了。 拉塔恩也乐得清静，阖眼假寐，耳畔传来动静。冈斯坦在用矮人语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人类飞行器的华而不实、花里胡哨；艾戎粗声粗气地指使考拉尔给他拿酒来，却只换得考拉尔用数百种低哥特语组合成的讽刺酒鬼的长诗；卡彭特安安静静，只有笔尖在羊皮纸上勾写的沙沙声，在写圣诞节假期作业；科林戴着眼罩闷头大睡，口水把盖在胸口的毯子都浸湿了。 斯莱普尼尔号飞出了美国东海岸线，下方是大西洋深蓝近黑的海水，波涛漫卷，破碎成洁白的泡沫。饶是搭载了卡塞尔装备部最先进的发动机，想要横跨大洋抵达安格隆的努凯里亚，也还需要三个小时十二分钟零八点二六秒。 即使被封掉灵能和魔法，又自禁磁场力量，拉塔恩的大脑依旧拥有远超从现在到四万年后所有计算机的性能，不用眼睛也能确定飞机的航速与自己此刻在地球上的位置，甚至比机载gps更加精确。 他定神，努力适应毫无超自然力量的身体，聆听心脏跳动的沉雄低音，意识随着泵出的血液延伸向运转不停的五脏六腑，它们之间的精密配合令他也叹为观止，深感绝妙的同时隐有所悟。 继续扩散，他能以另一种形式“看”到毛细血管是如何为肌细胞注入动力，细胞器围绕着细胞核仿佛行星围绕着恒星，时刻准备迸发出原始而又恐怖的力量，让他不禁想知道，究竟是无处不在的重力引导细胞形成这般玄奥构造，还是有这般构造的细胞才能充分利用重力？ 当意识再度扩张，眼耳鼻舌身五感变得无比敏锐，能单凭机载空调吹在皮肤上的暖风倒推出其内部的一个零件出现了将在九十四小时四十七分五十一秒后影响空调出风量的磨损，闭着眼也能看见机舱内所有人每一个动作并从中推演出接下来的行动轨迹，耳朵能听到—— 拉塔恩猛地坐起身来，挣断了身上的安全带，头还把星空顶撞出凹陷，在千分之一秒内看向窗外，那极遥远极遥远的天边，一粒比灰尘还要渺小的黑点正拖曳着火光极速飞射而来！ 他吼道：“东南十六度方向！导弹接近！” 路麟城错愕地看着拉塔恩，说：“导弹？一定是搞错了。再说了您怎么知——” 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路麟城没说完的话，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飞速重复着“敌导弹，敌导弹，敌导弹”，同时驾驶舱内机长的吼叫也通过广播传了过来：“狗娘养的！我们被盯上了！所有人抓紧！” 斯莱普尼尔号尾部喷洒出绚烂的热诱弹，因为无法确定敌方导弹是红外制导还是激光制导，所以在扔完热诱弹后，从美国空军退役下来的机长开始执行紧急机动！ 虽然是架客机，但斯莱普尼尔的机体刚性丝毫不亚于当今时代最顶级的战斗机，在机长的操控下，仿佛北欧神话中八足神马的灵魂真的附着在了它的机翼上，当那颗导弹无视热诱径直飞射而来时，斯莱普尼尔在接近七十度的爬升过程中猛地侧倾转向，导弹几乎是擦着机腹飞过去的！ 还不等机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惊骇就撑大了他的眼皮——那颗本该落空的导弹居然拐了个歪歪扭扭的弯，奔着机头又飞回来了！ 也就在这时，拉塔恩看清了这颗导弹的样子。说好听一点，它的构造非常有想象力。说难听一点，这就是一堆会飞的垃圾。各种材质的金属般用铆钉胡乱拼接在一起，四片大小形状不一的尾翼是用拆散了的渔网绑上去的，整根导弹甚至不是直的，像根五彩斑斓的金属香蕉。可就是这么一堆东西，它不仅飞了起来，速度还快得吓人！ 看着那只被绑在导弹上负责扳操纵杆的绿色小生物，拉塔恩无声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平静地说：“准备弃机逃生吧。” 考拉尔也很淡定，心如止水：“如果有机炮还好说，但这是架客机，而且工艺很原始，没办法了。” 卡彭特向来是勤学好问的，“继续机动把导弹燃料耗光不行吗？” “行不通的。”艾戎不爽地扯了扯嘴角，“因为它们都寻思它能打中。” “会说人话不？”阿里曼急得上蹿下跳，“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不？” “吵死了！你这个长毛的喇叭！”冈斯坦吼道。 路麟城还想问些什么，但下一瞬间他指着窗外，面色煞白——数十枚同款的破烂飞弹穿破云层，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样，朝着斯莱普尼尔包围过来了！ “大哥！”科林在刚才紧急机动时就被甩醒了，此刻他拉着手软脚软的空乘和大惑不解的机长走过来，被设定了自动航行的斯莱普尼尔号依旧在全速飞行，“人都在这儿了！” 路麟城指着窗外直跳脚：“导弹！导弹！” 阿里曼不甘示弱：“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不？” “别嚷嚷，唉，我真后悔给你做喉部肌肉改造手术。”拉塔恩示意众人朝他靠近一点，“现在，到你展翅的时候了，我的战友。” 就在屁精制导导弹即将命中湾流飞机侧面的刹那，钢浇铁铸般的巨翼陡然从机舱内舒展开来，飞溅的金属碎片将数枚导弹凌空射爆，漫天绚烂的火光将天空染成一片灼红，伴随着比轰雷更加暴戾的凶蛮咆哮，飞机机身寸寸碎裂，通体遍布赤红狂乱火纹的巨龙从中挣脱而出，翱翔天际！ 大轰龙爆虎，它将体内澎湃气血催动到极限，生着森森黑红鳞片的身躯扩大到五十余米长，遮天蔽日的翼膜轻而易举地掀起暴风，宽厚脊背承载众人绰绰有余，它碧蓝如洗的龙瞳扫过那些苍蝇一样烦人的导弹，吱哇乱叫的屁精使得它眼底涌现出轻蔑之色，仰天巨口大张。 狂龙炼体·龙气咆哮炮！ 巨声与血气同时炸裂，将那些屁精隔空震爆成一团血雾，飞弹则在声波中扭曲变形，好像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坚壁，自前端向后被一层层压扁，自爆，充满破坏力的爆炸此刻变成了衬托巨龙雄姿的礼花！ 一吼灭掉所有导弹，爆虎打了个得意洋洋的响鼻，双翼血气翻涌，载着众人朝大西洋对岸飞去，在身后留下一道深红的尾迹。 龙背上，源清隆念动龙文，言灵·宽恕赦免了被巨声震得七窍流血的路麟城和机组人员，让他们有余力自己抓住爆虎脊背上突起的骨刺。 路麟城用袖子抹掉脸上的鲜血，惨笑道：“我们这算不算出师不利？” 阿里曼用爪子把他的三七分头挠成了鸟窝，舒舒服服地蹲了进去，“会说人话不？” “小路啊，目光要放长远。”拉塔恩立在爆虎后颈上，双手环抱胸前，任由高空冷冽的空气吹起他厚重的红发，“我倒是觉得，这才算师出有名。” 第141章 筑基、筑基! “如我力所能，已说安般念。 “修行不净观，次第应分别。 “不净方便观，思惟念退减 “明智所知相，是今我当说……” 拉塔恩盘坐于大轰龙肩背，双手掌心朝天置于膝头，手指呈拈花状，双眼微阖低垂，仿佛一尊看尽世间苦难的佛陀。他明明已被封禁了所有超自然力量，但随着佛偈和呼吸的运行，体内气血依旧散发出滚滚热浪，某种莫名的气机在脐下三寸处汇聚、凝练、沉淀。如此往复。 矮人冈斯坦迎着高空冷冽汹涌的狂风喊道：“大步佬！你在嘀咕些什么？” “界方便成就，久远疑冥灭。 “能令意清静，无垢如虚空。” 拉塔恩吐气如箭，自体内排出的杂念和浊思形成一道匹练般的气流，在大轰龙的又一次振翅中消散一空。体内气机依旧在聚、凝、沉往复，他淡笑道：“《达摩多罗经》而已，诵念它有助于筑基，不是什么深奥的东西。” “熔炉女神的烫批！你说的我一个单词都没听懂！”冈斯坦揪着自己的鸡冠头，“‘zhu ji’是什么玩意儿？” “我兄多恩常言：万丈高楼平地起，关键在于打地基。”拉塔恩念出这句臭石头最喜欢的顺口溜，“所谓筑基，便是运行气机，冲开关窍，百脉俱通，身如洪炉，纳一切，炼一切。此事在《金丹要诀》中亦有记载——百日筑基、炼谷化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是以炼之道，炼己身也。” 源清隆笑道：“你念的是佛经，修的却是道法，不怕它们俩打起来？” 拉塔恩的气机依旧在运转：“佛本是道，道本是人。无佛无道，人之择也。” 科林两眼发虚：“听不懂啊大哥！” 阿里曼也喊道：“会说人话不？” “简单来说……我爱修哪个就修哪个。”拉塔恩指尖扫过额上的禁箍圈，“百川归海，殊途同归。你们可不要着相了。” “那你筑基成功了没啊，哥们儿？”但丁嚷嚷着问道。 拉塔恩：“十……” 但丁：“十？” 拉塔恩：“十一，十二，十三……” 但丁傻眼：“不是倒数吗？怎么还往上涨了？” “这是我的筑基次数，又没天条规定只能筑基一次。”拉塔恩摊手，“我要起的高楼可不止万丈，当然要反复夯实地基了。而且我能感觉到，随着次数增加，筑基的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已经筑了二十七次了。” 源清隆“啊”了一声：“那要筑多少次基才够？” “等筑基比呼吸心跳还自然就够了。”拉塔恩忽然伸手，“被我指到的人呼吸变手动档！” 科林一窒，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控制吸气吐气的节奏，捶胸顿足道：“可恶！这是什么邪恶魔法！” “这不是魔法，是心理暗示。”拉塔恩笑了起来，神情带着符合身体年龄的调皮，“就算没有任何超自然力量，只要掌握好技巧，依旧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是不是很神奇啊？” 卡彭特没参与这场笑闹，提高声调说：“各位，能看到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了。” 努凯里亚，曾经的大不列颠群岛，在大西洋海平面的尽头展现出了它陡峭的海岸线。 同时出现的，还有不计其数的垃圾船——是真正用垃圾拼接而成的船只，一个个奇形怪状，涂装鲜红无比，速度快得出奇。拥有绿色皮肤和粗壮体格的类人怪物驾驶着垃圾船，劈波斩浪，迎着岸边近防炮交织成的火力网不断冲锋，不停挥舞着废铁一样却威力无穷的武器，古怪而又喧闹的战吼声冲天：“waaaaagh！！！” “绿皮兽人。”拉塔恩语调中半是怀念半是嫌恶，“这群会走路的蘑菇……” 路麟城愕然：“蘑菇？” 贾·考拉尔解释道：“兽人的遗传因子由一条植物螺旋和一条动物螺旋共同构成，这使得它们既具有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坚硬绿皮，以及无性繁殖能力，又能像动物一样自由思考，行动。这种异形之热衷于战争，只要有仗打，它们就很高兴。” “除非把所有孢子都灭杀干净，不然它们能随时从地里长出来。”红犬艾戎扯起嘴角，“是很麻烦也很顽强的物种，但也只有它们能让我杀个爽！” 考拉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高声警告：“艾戎！别——” 还是晚了。 红犬已经拔出腰侧双斧，胸膛中爆发出充斥着嗜血野性的怒吼，大踏步从爆虎背上一跃而下，如流星般砸进一艘绿皮垃圾船里。短暂的沉寂后，他砸出的大洞中陡然爆开大团大团的火光，烈焰从船尾迅速蔓延至船头，整艘垃圾船侧翻过去，向着海中沉没。 “听不懂人话的蛮子！”考拉尔气急，但毕竟是最注重仪态的帝皇之子，他很快镇定下来，“马格努斯大人，您的意思是？” “师出有名。”拉塔恩站起身，朝跃跃欲试的众人点点头，“既然绿皮兽人用屁精导弹袭击了我们，那我们自然要十倍百倍地奉还回去。注意了，绿皮兽人体型越大战斗力越强，并且它们拥有一种名为‘俺寻思之力’的灵能力量，只要认同一件事的兽人数量足够多，那这件事不管是否合理都会成真。最能打击绿皮士气的，是带领它们打仗的领袖死去，只要大块头绿皮死得足够多，我们就能赢下这场战争。都明白了吗？” “明白！” 卡彭特自胸前摘下护心圆镜掷向空中，圆镜迎风便长，化为一轮浮空魔盘，他手执渊智玉杖跃上魔盘，周身腾跃起灵能闪电的耀光。考拉尔抓住魔盘下方的把手，任由卡彭特将自己带离大轰龙后背，戴上头盔的同时双目如鹰隼般搜寻着绿皮老大的方位。 同时，红犬艾戎不知怎的攀上了一枚屁精导弹，精工动力斧两下便卸了屁精的膀子，踩着它的头把导弹操纵杆插进它眼窝里，狂笑着让导弹偏移航线，撞向另一艘垃圾船。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屁精导弹和垃圾船同时炸裂，身着铁骑型终结者动力甲的艾戎从火光中完好无损地跃出，铁光环在他周身形成透明无质的力场防护层，凶恶充血的双眼已经瞄准了下一个目标，而就在这时，一只脚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踏了一下。 艾戎顿时向着海中坠去，仰头怒吼道：“你这该死的野鸡！” “让你不听指挥。”考拉尔淡然道。他借着艾戎的肩膀在空中横移出数十米距离，身后洁白绣金披风张扬，仿佛百鸟之王张开的羽翼，镶有金边的紫色动力甲重重落在垃圾船的甲板上，面对吼叫着朝他冲来的绿皮兽人，佩剑“完美”出鞘，以舞蹈般的动作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在这一刻，考拉尔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横亘银河的万古远征之中，他深深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典雅优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举起完美高声道：“为了帝皇！” 卡彭特驾驭魔盘俯冲下去，将在海浪中挣扎的艾戎接起，渊智玉杖每次指向一个方位，便有游龙般的灵能闪电从雕刻成展翼骷髅状的杖头激射而出，将垃圾船连带其上的绿皮兽人一同撕碎。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鲜血在奔涌，那些手术植入的腺体分泌出大量激素，胸膛中的两颗心脏和基因种子如擂鼓般跃动不休。 “烛炬帝志，洞灭魍魉！”卡彭特扬起左手，掌心中蓝紫妖火闪灭，连带着数百绿皮兽人无火自燃，化为灰烬，皆为尘埃，“烈阳永照，智慧长存！” “你们这些巫师就喜欢嚼舌根子！”艾戎骂骂咧咧地找着落脚点，“冈斯坦！你小子怎么还不下来，一起杀个痛快！” 孤山矮人族族长之子面色有些发青：“熔炉女神的烫批！老子不会游泳！” 艾戎跳上一艘尚未被荼毒的垃圾船，成对动力斧挥舞间杀了个绿头滚滚，由于没戴头盔，他抽空用手背抹了把脸，血污褪去，露出额角两颗闪闪发光的金钉：“两艘了，冈斯坦！你再不下来我就全都自己杀了！” 冈斯坦一再踌躇。科林从背后搭住矮人的肩膀，温声道：“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教我游泳的吗？” “怎么？”这问题刚出口冈斯坦就后悔了，他心中警铃大作。 科林周身泛起白光，神秘一笑：“就像这样！” 奈克斯特显现，一脚将冈斯坦从大轰龙背上踹了下去，银巨神的战吼与矮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祂在临近海面时一把抓过冈斯坦，将其柔柔地掷向艾戎旁边那艘垃圾船。 矮人和石头一样结实，把船舷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船舱内顿时响起了绿皮兽人的嚎叫与冈斯坦的怒骂，过了好一阵子，甲板被一柄利斧从内而外劈开，冈斯坦狼狈地钻出来，举起双手斧又兴奋又恼火地喊道：“一艘！拿下！” 卡彭特从冈斯坦头顶飞过，留下一句：“十七艘。” “巫术算取巧！”矮人吹胡子瞪眼，“不能作数！” 一旁，奈克斯特将一艘垃圾船从海中举起来砸在另一艘头上，两两同时破碎，船舱内的武器和燃料殉爆，在波涛中腾起火柱。银巨神朝冈斯坦竖起两根手指，得意洋洋地说：“嗄！” 冈斯坦回身砍下一只绿皮小子的胳膊和脑袋，揪了揪络腮胡：“好吧，这可以作数！” “上来。”水浪翻腾，从冈斯坦所在的垃圾船旁钻出一具覆盖着白鳞的无翼龙躯，其头颅却不见半点狞恶丑陋，依旧是一张清秀柔美的少年面孔。 源清隆从昂热校长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暴血”就是其中之一。这是混血种强行提升龙血纯度的炼金技术，只是施术载体不是黄金、白银，而是体内的血液。他的言灵·鬼胜本就能操控自身肉体，在加上暴血的加持，他便能自由地在人身与龙身之间切换。 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费衣服。 冈斯坦与源清隆配合默契，矮人负责冲上甲板吸引火力，白龙负责钻进船底破坏龙骨，当绿皮发现自己的船沉得那叫一个快的时候，源清隆已经载着冈斯坦去祸祸下一个目标了。 与此同时，海面战场上方，魔人化的但丁展翼凌空，操使黑檀木与白象牙，内嵌炼金阵的双枪火力丝毫不逊于机炮，将一枚枚屁精导弹凌空点爆，恶魔之眼和恶魔之耳搜寻着垃圾船舰队的首脑，在长久无功而返后回到大轰龙背上，悻悻地说：“没瞅着大块头绿皮啊，哥们儿。” 拉塔恩用指关节抵住嘴唇，俯视下方混乱一片的海战，双眼微眯：“有点奇怪，虽然绿皮向来没有什么纪律性，但如此温吞无力的阵型和攻势根本不符合这个种族对战斗的狂热。最关键的是……它们好像‘waaaaagh’不起来？” 但丁刚想说什么，目光陡然一凛，扫向天边：“有东西飞过来了！是——是垃圾飞机！” 看着那些足以让机械神甫骂出几百gb二进制脏话的丑陋飞行器，拉塔恩皱了皱眉：“轰炸机？没有帝国垃圾给它们回收利用，绿皮手攒的东西丑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努凯里亚——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波动便从努凯里亚海岸线上汹涌而来，除了拉塔恩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陡然被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仿佛不会再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应。 那些绿皮兽人收到的影响更大，肉眼可见的，它们纷纷像烂泥一样瘫软在甲板上，从不离手的刀枪就这么从泄力的手掌中滑出，再也无法从它们身上感受到半点战意，一个个都痴痴傻傻地半张着嘴，仿佛真的变成了蘑菇。 紧接着，从努凯里亚深处贯射出数百道鲜红的标枪，势如破竹般洞穿了绿皮飞机，无数根长刺从机身内部爆破出来，将绿皮飞行小子连带着机体一同搅碎！ 一时间，飞机殉爆而成的火球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仿佛一场散发着光与热的暴雨，在“雨滴”的洗礼中那些鲜红标枪齐齐破碎成砂砾，如一条宽阔隆重的红毯，从努凯里亚铺到了大轰龙面前。 爆虎低吼，被压制情绪的感觉让它很不舒服。拉塔恩安抚着它，同时看向那个沿着红砂通途含笑走来的家伙。 征服王、红砂圣徒、吞世者之主，安格隆。 他龇出满口亮闪闪的尖利钢牙，张开双臂似乎要给自己的兄弟一个拥抱，脑后旋转着鲜红如血的光轮，钢珠般精亮的眼睛在拉塔恩手脚的锁链上快速扫视，朗声道：“马格努斯，你小子用了什么手段，让我都不能吸收你的情感。”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 拉塔恩也笑道：“我也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把绿皮的waaaaagh能量都给吸收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拉塔恩和安格隆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又同时止住。 他们俩都对对方感到奇怪，又都不愿透露自己的秘密。 安格隆挤眉弄眼：“你先说？” 拉塔恩负手而立：“我倒是更好奇，努凯里亚发生了什么事，值得让你这个军团之主在被绿皮兽人围攻的时候，专门出来迎接我。” “这都给你看出来了？真是个独眼聪明头。”安格隆舔着如钢针般锋利的金属牙齿，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什么叫作‘听心声系统’吗？” 拉塔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