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糖》
1、嗑第一颗糖
槐树街两旁的梧桐叶落了一地,秋天悄然而至,风轻轻一吹,地上的叶子便跟着扬起来,悠悠坠地。
棠悠站在客厅里,打量陌生的四周。
这是一座空置许久的别墅,装修虽然已经泛旧,但整体尚算干净整洁。
前些年因为生意的原因棠家搬去了隔壁海城,现在因为高考要回原户籍地,棠悠不得已又转学回了c城。
c城最好的艺术高中就在这个区,母亲方莱就近买下这套别墅,虽然旧了些,但胜在离学校近,上学方便。
“待会我会让人过来打扫,顺便把你房里的壁纸换了,有有,你还想要添置点什么?”
方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棠悠转头,却问:“我爸呢?”
方莱正要回她,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她马上背过身,走到窗口接起电话。
母亲的背影挺拔高傲,透着女强人特有的自信,干练和强势。
几秒后,方莱打完电话。
她走过来,把手机塞回新款名牌包里,跟棠悠说:“你爸刚谈完事,现在在机场等我,这次我们去南非考察,你在家要听容姨的话,好好练琴上课,听到了吗?”
棠家是做房产生意起家的,或许是不满足现状,前年开始方莱想进军珠宝领域。这次好不容易有熟人牵线和南非某个矿主见面谈合作,她自然不会错过。
父母长期在外做生意,棠悠早已习惯这样的分离。她平静地点点头,指着桌上师傅送来的壁纸标本:“壁纸我想要天蓝色的。”
“天蓝色?”方莱皱眉拿起标本翻了几页,指着一个白色小雏菊的图案:“天蓝色不好看,这个吧,好吗?”
棠悠唇动了动,厌色别开脸:“随便吧。”
方莱离开后,棠悠回了二楼卧室。
她把自己的大提琴箱放到墙角,箱子里那把价值不菲的大提琴是方莱从国外托人特地为她手工定制的,琴身上刻着棠悠的名字。
想到这些,棠悠软软地塌下肩膀。
认真来说,其实母亲是很爱她的,只是这份爱太强势,太过头,有时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大到上学交友,小到用个什么颜色的壁纸,事无巨细,方莱全部要管,而且还不容否认和拒绝。
棠悠闷闷地推开卧室的玻璃门,走去阳台。
阳台上的墙皮有的已经开始脱落了,旁边放着几盆新买来的花。
她趴在阳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新家附近的景色。
别墅门口是一条不算宽的街道,街道两旁种着耸立的法国梧桐,看似是标准豪宅小区的风格,可街对面——
梧桐树下的那一边,却是一片鳞次栉比、十分违和的砖瓦平房。
与别墅这边的静谧比起来,那边的世界似乎更接地气些,隐约能听到嬉闹声,车铃声,小孩抽陀螺的嗡嗡声。
棠悠被勾出了一点好奇心。
方莱管她管得很严,总说现在学习要紧,将来要出国留学,要成为最年轻的大提琴演奏家,就算交朋友,也必须得是光鲜亮丽的贵族后代。
所以棠悠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小姐。她们每天学着不同国家的语言,学着名门闺秀的礼仪,学着品鉴红酒年份,学着一切与年龄不符合的事情。
棠悠时常觉得,她十八岁的生命少了些鲜活和肆意。
远处声音喧哗,充满生气。这个藏在别墅区里格格不入的胡同巷子强烈吸引了棠悠,她不禁垫了垫脚尖,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
佣人容姨这时上来敲门。
“小姐,我出去一趟。”
棠悠转身:“去哪?”
“我刚刚在准备午饭,发现厨房没酱油,我去前面那家超市买,很快就回来。”
“哦。”棠悠想了想,指着对面那片小平房问:“那儿是什么?”
容姨瞅了一眼,怪可惜的语气:“之前这一片都是规划了建别墅的,一共三期。结果开发商也不知怎么回事,建了一半携款跑了。所以现在就落到现在这个样,街这边都是权贵,街那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说完,容姨摇了摇头:“就像两个世界。”
她扣好自己的绣花小包,叮嘱棠悠:“那我就去买了,您要是无聊可以去楼下看会电视。”
棠悠想了下,上前拦住她:“要不我去吧。”
容姨愣住:“那怎么行……这是该我做的呀。”
“反正我也没事。”棠悠不由分说地往外走:“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其实厨房里正忙着,容姨的确无暇分身,她只好妥协:“那就麻烦小姐了,不远,街口两百米那个超市就有。”
“嗯。”
容姨一直把人送到门口,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提高声音喊道:“对了小姐,您千万别去对面啊,太太临走前特别叮嘱过,那边乱,坏人多!”
“……”
棠悠无语地看着已经跟到了街边还不放心的佣人:“容姨,你锅里是不是还炖着汤?”
容姨被提醒,拍着大腿往屋里跑——“哎哟,完了!”
耳边终于得了清净,棠悠也闭着眼睛呼了口气,似要将胸中郁气一并抒出。
为什么全世界都想管她,走了个方莱,还留下个话唠佣人。
但幸好,她总算得到了半小时的自由。
棠悠过了马路,沿着街边,边走边好奇地打量对面。
她想知道,与自己所在世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穿过高大的梧桐树,街对面蜿蜒交错的胡同巷子,是大人们口中的“禁地”
巷口有个小石牌,上面刻着——【槐树胡同】
胡同里有块空地,很多人围在那,有老有小,不知在玩些什么,看上去像一个热闹的小市集。
棠悠站在巷口看了几分钟,终是按不下那份好奇,下定决心,朝“禁地”深处走去。
胡同里都是老房子了,陈旧的砖墙瓦砾,家家户户都靠在一起,似乎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历史变迁。一颗粗壮的老槐树下,老人们聚在一起下棋聊天,小孩追逐打闹,穿梭在周围的还有各种流动手艺小吃。
棠悠买了一根绞绞糖,在嘴里尝了尝,甜得腻牙。
要是方莱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她买街头小摊的东西。
棠悠有些兴奋,好像不小心误入了某个大隐于市的新鲜世界,流连忘返。
她咬着糖,看两个老爷子下了会象棋,又和几个小屁孩玩了会陀螺。
这里虽然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霓虹林立的灯火,但却有浓浓的民俗和人情味。
什么禁地?哪有坏人?
棠悠觉得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和蔼友善,丝毫没有拒绝她这个外来者的闯入。
玩了会,棠悠还记着自己出来的目的,她看到胡同里有家小商店,走过去。
商店门面不大,里面堆积了很多商品,棠悠在最近的货架上看到了酱油。
然而店里却没人。
她左右打量,发现有个男人背对着她靠在商店门口的冰柜上。
男人指缝里夹了根烟,视线似乎落在小孩们玩闹的地方。
他个子很高,靠在冰柜上的姿态有些慵懒。
棠悠猜想这应该就是小商店的老板,于是咳了声:“请问。”
男人没反应。
她不得不提高音量:“你好?”
冰柜旁的身影终于动了。
男人回头,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叫我?”
棠悠毫无防备地撞上他的目光,怔了半秒。
整个心咣当一下,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凭空漏了一拍。
阳光很好,男人眼底漆黑,神情十分随意,就那么靠在冰柜前,半转回身体,懒懒挑着眉眼看过来。
他外套的袖子半挽着,露出线条好看的一截手腕,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外套拉链没拉,就那么随性地敞着,里面的灰色t恤有些泛白。
初看,这个站在阳光下的男人颜值无疑是令人惊艳的,甚至能吊打棠悠在海城看到的所有豪门少爷。
但棠悠却没有勇气再看他第二眼。
正午细碎的阳光照在男人脸上,明明是温和的,但四目对视那一刻,他眸里却映射出强烈的乖张和距离感。
像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全身都是危险的味道。
棠悠咽了咽口水,低着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可喊都喊了,不说点什么好像又有逗人玩的意思。
她只能小心翼翼指着货架:“请问,酱油多少钱一瓶?”
周钦尧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姑娘。
皮肤白白的,齐耳短发,牛仔背带裤,脚上踩一双小白鞋,再加上那对干净清澈的眼睛,就差把“我是乖宝宝”几个字刻在脑门上。
周钦尧不爱管陌生人的闲事,今天也不打算例外。
然而沉默了会。
他还是走了过来,越过柜台伸手够出一瓶酱油:
“十块。”
“噢。”棠悠低头去摸钱,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他。
周钦尧视线又转向了远处玩耍的孩子们身上。
不轻不淡的声音跟着落下:“没钱找,扫二维码。”
棠悠的手机没电了,放在家里充,出门的时候没带出来。
她顿了顿,想着反正家里也要用酱油的,于是脑袋一短路:
“那我买十瓶吧。”
“……”
周钦尧再次回头。
他仔细端倪了乖宝宝两眼,确定她是认真的后,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好。”
接着,很利落地将剩下的九瓶酱油一起摆到棠悠面前。
“……”
棠悠有点懵,使劲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看货架,再看看男人。
他是怎么做到两只手同时夹九瓶酱油,再一次性拿过来的?
……他是章鱼吗?
男人这时手机响,背身接起了电话。棠悠也开始思考怎么把十瓶酱油搬回家。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也可以,于是学起了男人,伸出手,每个指缝都夹瓶酱油,最后一把拿起来。
半秒后——
棠悠的酱油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它们先是一个,再是两个,三个,接连从指缝里滑走,狼狈不一地倒在柜台上。
棠悠手忙脚乱地将七倒八歪的瓶子全部兜在怀里。
深呼一口气…
好险,差点全摔了。
棠悠开始思考别的办法,就在想着要不要先寄存几瓶在小商店时,她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屁股。
隔着牛仔裤,那种触感有点微妙,也有点轻挑。
她心里一紧,想到了什么,马上警惕地回头。
周围没人,远处是围在一起玩的孩子,老人们在下棋,卖绞绞糖的阿婆也还在原处。
离她最近,最有可能碰到她的……
棠悠把目光幽幽锁定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的烟快燃完了,还在接电话。
但此刻,男人的背影在棠悠眼里却莫名多了一丝遮掩和刻意。
她咬了咬唇,转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酱油瓶上的包装。
——他看上去虽然有点像坏人,但这么多人在,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
——他长得挺帅的,帅哥应该不缺女朋友,所以,不至于这么…饥渴吧…
然而就在棠悠疑惑思考的空档里,对方忽然不轻不重地又来了一下。
这种感觉,像极了章鱼的触手,快且灵敏,飞速伸出来,又飞速收回去。
神不知鬼不觉,一看就是个老手。
棠悠马上回头,果然,眼前的景象跟之前一样,平静到连阵风都没有。
是了,一定就是这个正在假装打电话的臭男人!
人不可貌相,禽兽就算披了张帅哥的皮,本质也依然是个禽兽。
棠悠紧紧抿着唇,涨红了脸。
她很想怒斥男人几句,可她没骂过人,也不会骂人。
以至于她尽管恼羞成怒,却怎么都怒不出来,憋屈了好几秒,才像一头小幼狮似的,张着小奶爪,用尽所有力气——
伸手,狠狠推了男人一下。
周钦尧正接着电话,冷不防被推,皱眉转过身,看到棠悠杏目圆睁地看着他,手里拿了瓶酱油,好像在暗示什么。
周钦尧:?
这个抗议般地举动他足足领悟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人家一口气买了十瓶酱油,足足十瓶那么多,货架都给搬空了!就算每瓶优惠个两毛钱,也得意思意思吧?
这种讨惠利的事脸皮薄的小姑娘的确不好意思开口。
周钦尧大概明白了,可老板不在,他也不知道能给个什么批发价。
干脆抬手,从柜台上拿了根棒棒糖丢给她。
“?”棠悠惊了。
见过流氓,没见过这样坦荡的流氓,摸人屁股还不忘给颗一块钱的糖。
棠悠没接,心中既恼又羞,她紧盯面前的男人,拼命忍了几秒后,忽然伸出穿着小白鞋的脚,在他左脚上狠狠的,用尽全力地踩了三下。
踩完便胡乱抱起柜台上几瓶酱油,头也不回地朝巷口跑。
“……”
周钦尧的鞋面措手不及地多了只清晰的小脚印,他皱眉看向棠悠跑远的背影,缓了半天——
有事吗小姐???
2、嗑第二颗糖
棠悠走了没多久,一个中年女人从商店里屋走出来,嘴里念叨着:“中午吃什么了啊,一直跟这儿闹肚子……”
周钦尧正拿纸擦着鞋面,见了她,主动招呼:“仙姨。”
小商店的主人正是他口中的仙姨,刚刚临时去上了趟厕所。槐树胡同里都是老街坊,走开一会没什么关系,没想到今天会有外人来买东西。
仙姨看着柜台上的钱和酱油问:“钦尧,你买酱油?”
周钦尧刚要开口,忽然看到远处玩耍的孩子堆里似乎起了争执,他脸色微变,简单回道:“一个不认识的姑娘买了十瓶酱油,还留了五瓶在这,您先存着吧。”
说完,马上朝争执的地方走去。
空地上,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指着一个差不多同龄的男孩说:“宋小洋,你飞机扎到我脖子了知道吗?你怎么那么笨?你会不会玩啊!”
被指责的男孩手里捧着一个遥控器,脸涨红,不知所措地抓着头,看到周钦尧来了,才委屈又急切地迎上去解释:
“尧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几个小孩跟着告起了状:“尧哥哥,宋小洋刚刚也把飞机飞到我身上了。”
“还撞我腿了!”
“行了。”周钦尧声音淡淡的,把受到惊吓的宋小洋搂过来,低声安抚:“没事,别怕。”
而后又数落几个熊孩子:“之前嫌小洋吵,现在小洋玩静音的了你们事怎么还那么多?”
他声音落下来,极具分量,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小孩们全都闭了嘴。
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宋小洋是个先天愚儿,虽然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但行为思考能力也就五六岁幼儿的水平。
孩子们的矛盾来得快散得也快,周钦尧让宋小洋道了声歉,一眨眼一群孩子又热热闹闹地跑去玩起了别的。
宋小洋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尧哥哥,我、我真笨。”
周钦尧弯腰,很有耐心地在他脑袋上刮了下:“小洋不笨,其实哥哥都不会玩遥控飞机呢。”
“真的吗?”少年重拾笑容。
“真的。”周钦尧难得露出温柔神色:“走了,回去吃饭。”
周钦尧住在槐树胡同的一个四合院里,小洋的外婆就是四合院的主人。老伴走了,女儿在外地打工,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带着孙子,很是冷清。
直到两年前,周钦尧租了其中一个房间,这院子里才有了点生气。
那边,棠悠抱了五瓶酱油跑回家。
容姨见姑娘神色有异,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走出来,上下打量:“小姐,没事吧?”
紧接着她惊愕地看着女孩怀里的酱油:“您怎么买这么多啊?”
棠悠心里乱糟糟的,随口敷衍:“……超市做活动。”
她把酱油放好,人往二楼跑:“吃饭再喊我。”
容姨:“……”
回到卧室,趴在床上许久许久,棠悠的心跳都没有平静下来。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龌龊恶心的事,可偏偏自己除了推了那个臭流氓一下,踩了他一下,什么都没能做。
也太不解气了……
所以刚才她为什么说不出半个字,为什么一到要吵架的时候脑袋就跟被糊住了似的,一片空白。
她就应该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最好是骂得周围的人都能围过来听到,警醒大家才好。
可她真没用,就踩了他一脚。
棠悠烦躁地翻身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后悔自己刚才发挥得太差劲,不痛不痒,给了那流氓便宜。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蔓延到午饭后,棠悠无精打采,强迫自己练起了琴,可中午发生的事总在眼前反复,不肯罢休。
从前棠悠在网上看过不少这样被性骚扰的案例,很多女生为了面子,或者是自己胆小而不敢出声,以至于这样的猖狂之徒越发嚣张。
棠悠忽然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把这件事就这样翻篇。
她不想也做那种沉默、纵容的人。
她中午在那个胡同里看到了很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是花季般的年龄。如果那个流氓就这样潜伏在淳朴的巷子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知无辜的少女被毒害。
棠悠越想越气愤,手里的旋律也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她干脆放下琴弓,认真思考,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她人长得小,不会打架不会骂人,胡同陈旧,没有任何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报警的话也没有证据,光凭一张嘴肯定说明不了什么。
怎么办呢。
棠悠盯着琴弦发呆,久久地陷入了思考,直到容姨上来喊她:
“小姐,你的转学档案都打印出来了吗?明天报到要带过去哦!”
棠悠正想回她一句【早就打印好了】,但就在这句话在脑子里过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坐正——
……打印?
一个念头迅速从脑中穿过,慢慢成型。
棠悠眼底一亮,嘴角随即兴奋地抿起,起身拿着手机钱包:
“我现在就去打印。”
容姨受了方莱的嘱托,马上联系司机备车,但棠悠心里那点计划并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趁她打电话的功夫,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沿着槐树街走了没多久,街口的大超市一楼,正好有个打印店。
棠悠站在门口沉静地想了几秒,再三确定后,鼓起勇气走进去。
“你好,我想打印个东西。”
五分钟后,棠悠拿着完工的成品,穿过马路。
她即将要做的这件事既忐忑,又充满了未知和刺激,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她直奔槐树胡同而去,边走边想,待会到了商店就说自己是来拿回剩下的那五瓶酱油。
然后,伺机下手……
棠悠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幼稚,但如果她的这点幼稚,哪怕只能提醒到一个女孩,那也是值得的。
下午一点半,槐树胡同里没什么人,这个点大家都在午睡休息,所以很安静。
快到小商店门口的时候,棠悠停下,连做好几次深呼吸。
——不怕,我是来拿酱油的,我给了钱的。
这样反复心理暗示了几次后,她慢慢走过去。
一想到又快见到那个咸猪手流氓,棠悠的心就要跳出喉咙口,她拼命压住心里的胆怯,鼓足所有勇气走到柜台前,却意外发现——
老板怎么换人了?
坐在柜台旁正在看电视嗑瓜子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仙姨看到来了个眼生的小姑娘,瓜子丢到一边,站起来招呼:“小姑娘要点啥?”
棠悠被这个意外搞到愣住,唇动了动,忽然看到摆在柜台一角,整整齐齐的五瓶酱油。
是自己中午落下的。
她一时语塞,只好指着酱油:“呃,我是过来拿这个的。”
“啊,原来是你啊。”仙姨马上反应过来,热情地从柜台里扯开一个塑料袋帮着装好。
趁这空档,棠悠试探性地问:“中午那个老板呢?”
仙姨爽快地笑:“中午我不在,都是街坊帮忙看着的,咱们这没外人!”
“……”
原来那个流氓不是老板。
棠悠道了声谢谢,转身拎着酱油离开。
事情的发展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现在她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胡同里这么多户人家,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敲门。
棠悠有些沮丧,低头沿着墙边走。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像卷着风,从胡同口呼啸而至,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棠悠身边快速闪过。
棠悠的头发甚至都被带着吹起了几分。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就见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停在了小商店面前。熄火,单脚踩地,长腿从车上散漫地跨下。
背影莫名有点眼熟。
等男人摘下头盔的时候,棠悠马上就明白了这股熟悉的原因。
是摸她屁股的那个混蛋!
他换了衣服,穿着很酷的黑色皮衣,头盔随意挂在车上,在小商店门口停了几分钟,棠悠看到老板娘递给他一包烟。
买完烟,男人重新回到车上,发动,准备离开。
人要走了,棠悠才猛然记起自己来的目的,马上跟了上去。
回到巷子里的男人摩托车开得并不快,但就算速度放得再慢,棠悠连跑带赶地也只能追个背影,她一手拎着酱油,一手拿出自己打印的那张纸,时刻准备着。
棠悠想象中的反击是这样的——
跟着男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背上贴上那张纸,等他招摇过市。如果没有这个机会,自己也可以制造一个机会,比如假装不小心撞到了他,趁乱贴上再拔腿就跑,反正自己用了粘力最好的双面胶。
然而现实却是——
棠悠使出八百米长跑的劲儿跟着男人的摩托车,还得小心提防不被他发现,结果七拐八拐的,到最后跟丢了不说,自己也被绕迷了路。
槐树胡同说大不大,但里面错综复杂,不是住在这的人,很容易被绕到怀疑人生。
棠悠这时候也顾不上去追男人了,她站在某个十字路口,有点迷茫。
这是个迷宫吗……怎么走了十来分钟,又回到了原点?!
棠悠四周看了看,发现右边还有一条路没试过。
于是她立刻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可进去了才发现,这条巷子的尽头是堵墙。
是个死胡同。
“……”
棠悠郁闷地抓了抓头发,耷拉着脑袋回头,可就在转头的同时,她发现面前不到三米的巷口——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慵懒地靠在墙上,单手按下打火机,点燃口中的烟,烟头瞬间猩红,在空中飘出灰白烟雾。
淡淡的,透着一丝诡异,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棠悠瞬间僵住了。
他从哪冒出来的?
他是鬼吗?!!!
怕自己吓到叫出声来,棠悠赶紧用手捂住嘴,可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里还有张纸时,纸已经扬到空中,跟着微风飘了几米,最后——
大摇大摆地落在了男人脚旁。
“……”
完了。
棠悠盯着地上的纸闭紧了嘴,不敢讲话,甚至都不敢动一下。
空气凝固,气氛几乎逼近窒息状态。
周钦尧吐出一口烟圈,漫不经心地朝她看过去,见姑娘神态紧张,像个受惊的小鹌鹑,又觉好笑。
他偏了偏头,眼含三分兴致地问:
“酱油妹,你在跟踪我?”
3、嗑第三颗糖
棠悠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原本只想躲在暗处耍点小聪明,却没想到竟然与这个男人狭路相逢。
地上那张写满她愤慨的“大字报”此刻就静静地躺在男人脚旁,风不时吹过来,带着它晃动。
好像下一秒就会翻个面,露出背面的字。
男人已经开了口,棠悠拼命稳住内心狂跳,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装作不认识,也不想搭讪周钦尧的样子,慢慢朝巷口走。
“你认错人了吧。”她说。
顺便在走到周钦尧身边时,不声不响地用脚踩住地上的纸,纸的背面有胶,棠悠轻易就粘到了脚底。
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带走,可是——
一条修长的腿却慢悠悠地伸过来,拦住了她。
棠悠心里咯噔一下,明明已经慌到不行,却还强自镇定着问: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
周钦尧轻笑一声,像是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不慌不忙地弯下腰,而后抬起棠悠的腿,从她脚下抽出那张纸。
棠悠:“……”
在周钦尧视线落到纸上的前一秒,棠悠曾经想过要把纸抢回来,可已然于事无补。
男人全都看到了。
他眼底的光漆黑冷淡,微微抬起头,盯着棠悠,眼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荒诞,也有一些嘲讽。
周钦尧拎起纸张,语调散漫地问:“这什么意思?”
沉默了几秒,棠悠脸颊微红,声音却带着隐隐韧劲:
“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明知故问,惺惺作态!
都到这地步了,棠悠咬着下唇,索性壮着胆子,将中午没有出的那口恶气一并发出:
“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周钦尧低头,重新看向纸上打印出来的两行字——
【此人变态!危险!】
【女生请远离!】
字体还给加粗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说话。
身体却慢慢朝棠悠靠过来,统共不过几米的死胡同,棠悠被他逼到退无可退。
周钦尧堵住了棠悠所有退避的空间。
他故意将她困在狭小的墙角,声音低低落下来:
“我是怎么变态的,嗯?要不你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
棠悠被男人困在墙角,绝望地以为要发生什么,闭着眼睛手忙脚乱地去扯去推他,急红了脸:
“你让开!你信不信我叫了?”
好半天——“小姐。”
周钦尧低笑:“要叫似乎也是我先叫吧。”
男人低磁的声音轻轻懒懒落下来:“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棠悠一愣,睁开眼。
男人的皮衣拉链被自己扯到敞开一半,连着里面的t恤领口也歪了,露出一侧锁骨。
性感又冷冽。
“……”
棠悠从没这样亲密地看过一个男人的身体,哪怕只是浅浅的冰山一角。
她脸红得更厉害,紧随而至的是一种莫名的羞愤。
大力推开男人,棠悠仓皇而逃,跑出几步,仍不能释怀地回头,凛然斥责他:
“我不会放过你这种摸人屁股的流氓的!”
周钦尧一怔,像听了个笑话:“我?摸你?”
其实公开说出这样的字眼,棠悠也觉得羞耻,或许是刚才男人一番戏谑,让她乱了心绪,也失了理智。
偏偏这时,屁股上蜻蜓点水般的,又被什么碰了下。
那种触感,跟昨天一模一样……
仿佛火上浇油,棠悠耳根迅速窜红,想也不想地就指着周钦尧:“你还——”
话未说完,她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男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不可能是他啊。
几乎是同时,棠悠耳边传来一声响,她回头,看到一架小遥控飞机掉在脚边。
而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手捧遥控器,面露歉意地指着自己的屁股冲她说:
“姐,姐姐,对不起,我又撞到你这里了。”
棠悠记得这个男孩,中午经过槐树下时,他正在玩遥控飞机,似乎不是很熟练的样子,飞机总是没有方向的横冲直撞。
他现在用了这个“又”字,是不是说明……
棠悠有些茫然地接受着这个真相。
宋小洋捡起飞机后自言自语道:“尧哥哥说撞到别人要道歉,我乖,我道啦。”
之后欢欢喜喜地跑开。
……
巷子里顿时就又剩他们两个。
两两相望,空气安静到诡异,自带某种乌鸦从头顶飞过的音效。
棠悠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分钟前被自己怒斥色狼的男人。
他好像也明白了一切,好整以暇地唤了声:“酱油妹。”
而后慵懒靠过来,垂眸问她:“我长得那么像坏人?”
他离她很近,棠悠能清楚看到他冷峻的五官、带着玩味的笑,和他眼里尴尬羞愧的自己。
视线紧紧聚在一起,棠悠脸烧到绯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红了两团,莫名像只娇萌的兔子。
周钦尧看得越发有趣:“喂,问你话呢。”
棠悠低着头,顿了顿,忽然推开他,跟中午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之前思路清晰,到处找路,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现在心里混乱到像只无头苍蝇,却没两分钟就跑出了胡同。
回到家很久,棠悠还记得和男人那一眼炙热贴紧的对视。
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以前在海城,哪怕只是男同学打个电话来,方莱都会询问很久。
方莱热衷让棠悠和海城的权贵少爷们来往,好几次酒会她带棠悠去,也见过几个名门少爷,那些人对棠悠彬彬有礼,从不逾越,看起来十分磊落。
然而有一次棠悠躲在花园里透气时,却听两个人说——
“棠家那个女儿怎么样?”
“看着漂亮,就是太文静了,床上应该不会叫吧。”
“呵,会不会叫也得上了才知道啊。”
“那你去试试?”
两个男人相继笑出声,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商品,可以互相分享,互相交流。
从那之后,无论方莱再怎么要求,棠悠都没有去参加过任何应酬。她对男人的认识和距离止于那场酒会。
但今天,她却和一个陌生男人靠得那么近。
棠悠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略带痞气的笑和口中温热的烟草味道,轻轻扑过来,让她红了脸。
她无法控制地想起了男人那处被扯开的衣领,和冷峻的锁骨。
棠悠揉了揉头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有些烦,却不知这份心烦从何而起。于是拿起大提琴,试图用练琴将这件事从脑中抹去、忘记。
认真拉了一下午,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可晚上上床闭上眼睛后,不过十秒,魔怔般的,男人的那张脸又闪现在脑海里。
翻来覆去,棠悠最后还是坐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把别人错认成了色狼,还妄图给他贴大字报,在知道真相后却一句对不起都没说,难怪现在会寝食难安。
这大概就是来自良心的谴责吧。
淡白月光照在棠悠脸上,小姑娘眼眸柔和。她静静看了会街对面,最后决定——
明天去找那个男人道歉。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棠悠去五中报到的日子。
c城的五中是以艺术教育为重点的学校,有和国外大学合作的国际班,也有一般的普通班。里面汇聚了无数高颜值,张扬肆意的漂亮面孔,是全城学生的时尚风向标。
棠悠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报到就成了话题红人,原因竟然是因为她穿了校服。
在追求个性的五中,棠悠一身校服就像个远古异类。
男生们私下议论:
【你们看到国际班转来的那个美女了吗?好软好乖啊卧槽,想揉她!】
【你揉个几把,能去国际班的家里都有钱,你家没矿就别想了。】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比程泫漂亮?】
……
五中校花程泫刚好路过听到这些话,冷冷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男生们立即闭嘴,作鸟兽状散开。
程泫也读高三,虽然在普通班,却因为过人的颜值和火爆的性格成了五中的大姐级校花。
想起刚才男生们说的话,她嚼着口香糖问友人:“那女的叫什么?”
“棠悠,刚转来的。”
“哦。”程泫吹了个很大的泡泡,视线瞥到对面楼的国际班:“空了去见识见识有多漂亮。”
因为很多学生晚上有艺术小课,所以五中不设晚自习。
下午六点半,棠悠踏出学校。
司机在校门口等她,回去的路上,棠悠还记得昨晚自己下的决定。
她要找那个男人道歉,做一个正式的道歉。
快到家时,她打开车窗眺望对面,暮色降临,胡同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温暖美好。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住在哪里,但昨天在巷子里,棠悠清清楚楚听到小男孩叫他——尧哥哥。
所以她借口买文具下车,偷偷去了胡同的小商店,对着老板娘支支吾吾了很久才问:“阿姨,请问——”
顿了顿:“尧哥哥住在哪?”
仙姨看到又是那个买酱油的姑娘,小姑娘头发乖巧的别在耳后,身上穿着五中的校服,和自己女儿同校,格外亲切。
她没多想,估摸着也是附近的住户,便回道:“你问钦尧吧?这个点他还没回来呢。”
仙姨站起来,指着前面:“你直走,那个路口左转第一家有个叫as的修车店,钦尧估计还在忙。”
“噢,谢谢。”
棠悠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来之前下定了决心,但现在问到了男人的地址,她又有点紧张起来。
就这么去?
有点难为情。
她谢过仙姨后离开,边走边想要怎么去才不那么突兀,
忽地,棠悠想起昨天容姨在门口捣鼓自己带来的那辆自行车,原本想骑着去菜市场,却临时掉了车链子。
小姑娘有了决定,飞速跑回家。
十分钟后,棠悠找到了仙姨说的那家店。
店招很简单的写着【as】,棠悠站在门口,看到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来回穿梭在店里,但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把车停好走进去,轻轻戳了戳一个工作人员的后背:
“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钦尧的……”
那人转身,上下打量棠悠几秒后,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尧哥,有美女找!”
棠悠不习惯这样的调侃,她双手紧张地别在身后,低下头,正想在心里默一遍待会要说的话,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谁找我?”
棠悠心里一跳,转过身。
周钦尧上身只穿了件黑色背心,肩膀到臂膀布满了大幅的图腾纹身,结实有力的肌肉撑得线条很完美。脖子上挂了条银色的链子,吊坠很特别,像抽象的字母y,但细看又像月亮。
男人正拿毛巾擦着手,看到穿着校服的棠悠后愣了下,接着似笑非笑地扬着声儿:“是你?”
他擦手时,手臂上的肌肉跟着起伏,上面的纹身便跟有了灵魂似的,散发着浓烈的勾引和蛊惑。
明明凌厉邪气,却又矛盾地透着一股暴力的视觉惊艳。
棠悠莫名看入了迷。
纹身这么酷的事别说做,她连想都不敢。
周钦尧见女孩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看,颇有兴致地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好看?”
“……”
棠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拨浪鼓似的摇头。
周钦尧被她的样子弄笑了,低头擦手上的污渍:“找我有事?”
棠悠觉得就这么道歉有点生硬,想先找点话题缓缓,于是她转身指外面:“我车坏了…麻烦你帮我修一下。”
周钦尧抬头,跟着棠悠所指方向看过去。
等他确定这女孩一脸认真地指的是一辆粉色自行车后,神情变了变。
几秒后,他丢开手里的毛巾,轻声笑:“酱油妹。”
棠悠讷讷回头:“啊?”
男人微微弯腰,盯着女孩的眼睛打量三秒:“你玩我?”
“?”
棠悠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正想问个明白,视线忽然一偏,清楚地看到男人身后,店内的中央墙壁上有个比外面还大的店招——
【as跑车俱乐部】
棠悠:“……”
4、嗑第四颗糖
其实刚刚棠悠找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店门口停着的一排豪车,但她经常见到这种店铺门口划线的停车区,所以没往深处想。
现在再重新打量店内的装修摆设,她才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她想的那种修车店。
棠悠尴尬极了,推起自行车就道歉:“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周钦尧站那看她,似乎在辨认她言语里有几分真。
晚风吹过,姑娘的背影很青涩,还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上去想快速逃离,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里不可以修自行车。
或许是当时的风太过柔软,让周钦尧难得生出一丝耐心。
他不知怎么就喊住了她:“等等。”
棠悠脚下听话地顿住,却没敢回头。
没一会,周钦尧从背后走过来,单手提起她的小粉车,淡淡问:
“哪坏了?”
棠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才小声回:“车链子掉了。”
“……”屁大点事。
as俱乐部是这个区知名的跑车改装点,也是有钱人们爱来的地方,他们热衷将自己的豪车,摩托车进行各种升级改装,继而享受飙车的快感。
周钦尧在这上班,虽说只是普通的技师,但却因为超高改装技巧和犯规的颜值,成了店里的红人。
来找她改车的客人很多,美女客人更多。
但他对谁都淡淡的。曾经有年轻的富婆想送辆车给他,带了点要包养的意思,直接被他爆粗骂走。
男人最爱的钱和女人,周钦尧似乎都不感兴趣。
店里的同事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所以当他们忽然看到这人扛着一辆女性自行车回店里,认真盘起了车链子的时候,全都呆住了。
“这女孩谁啊,尧哥给她修自行车?”
“不知道,没见过诶!”
有人闻讯跑来:
“哪呢哪呢,听说尧嫂来了?”
“嘘……你小声点!”
一帮爷们以为自己在窃窃私语,却不知道这些话,站在门口的棠悠都听到了。
她脸颊有点热,忍不住用手冰了冰,试图掩盖点什么。抬手的一瞬间,视线却不经意落到店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半蹲在自行车面前,用工具仔细修着自行车链,很认真,室内的白炽灯打在他侧脸上,剪出一抹完美的线条。
之前觉得他正脸惊艳,现在看,他的侧颜才是真的惹眼,清隽桀骜,既有年轻的英朗,也有成熟的性感。
造物主将两者揉在一起,完成了这张让每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的脸。
配合刚才那些暧昧的讨论,棠悠心脏怦怦跳,莫名心虚地垂下眸。
手心里也渗出一点汗,潮湿地粘在一起。
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忽然之间,有什么在心底很深的角落,悄悄掀起了波澜。
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微妙,也难以控制。
没几分钟,周钦尧把自行车拎出来,放在她面前。
“好了。”
刚刚还耷拉着的车链子已经完全上好,棠悠把车接过来,潮湿的手心握着车龙头,低着头,轻声说:“谢谢,多少钱?”
“不用了。”周钦尧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完转身。
“等、等一下。”棠悠见他要走,赶紧喊住。
她准备了一晚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周钦尧回头:“还有事?”
他的音色偏低,自带苏感,棠悠原本打了一肚子草稿,忽然就被这慵懒的磁性搅乱了心。
我第一句话准备说什么来的?
怎么都忘了……
周钦尧看着她。
棠悠感受到了男人眼里的疑惑,手心的汗不禁更多,她明明想要将昨天的误会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但这会儿,自己心跳很快不说,口还没缘由的渴起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昨天是我误会你了。”
停了不到三秒:“对不起,再见。”
说完踩上自行车,掉头就撤。
周钦尧:?
她被姑娘突如其来的道歉愣了下,可还没从她软软的声音里回神,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
周围路人全部朝发出动静的地方看过去,周钦尧也不可避免的跟着回头。
接着:“……”
棠悠也没想到,自己才骑出去没二十米就摔了。
她没注意路口有个坑,车到那晃悠了两下,她没能控制住,连车带人倒在了地上。
棠悠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坐汽车上学,或许是太久没骑车了,一时半会忘了自行车的手感。
她推开压在腿上的车,想用力站起来,却发现这一跤摔得不轻,膝盖有点疼。
正想着要借哪里的力站起来时,一双手伸过来,拉起了她。
棠悠怔了一秒,诧异抬头,就听周钦尧似笑非笑地落下一句:
“你怎么骑个自行车都能摔下来?”
另一层的意思就好像在说,你怎么那么笨?
跌倒在众人前的样子已经很狼狈,现在还被他这么说,棠悠心里莫名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
还不是因为要跟他道歉才来这里。
她也不知道转角会有个坑啊。
她不说话,甩开男人温暖掌心,倔强地抢回自行车,膝盖虽然有点疼,却还是一拐一拐地扶着车,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周钦尧:……
生气了?
旁边有个刚跳完广场舞的大娘经过,用瞥负心汉似的眼神瞥周钦尧:“侬特过分了。”
大娘的小姐妹也跟着指教:“小姑娘跌高了侬伐晓得送伊回起?”
被批/斗的负心汉周钦尧:“……”
得,真是欠了她的。
摇了摇头,他快速跟上去,从姑娘手里把车拽回来。
棠悠一愣:“干什么?”
“你住哪?”
“……”
慢慢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是想送她回家,意外之余,棠悠不禁对自己刚刚的恼怒生出几分歉意。
明明人家好心来扶起了她。
其实冷静想来,她是在气自己,为什么会摔在他面前,还被他看到。
小姑娘抱歉地低着声儿:“不用了,我——”
十字街口人来人往,周钦尧没等她把话说完就长腿一跨,骑上了自行车,然后简单粗暴地把棠悠拉到车后座,按头坐下:“抱紧了。”
……抱、抱紧?
措手不及地被按在了车后座,两人的身体若有似无地贴在一起,轻微碰撞。
棠悠大脑白光一闪,倏地挺直身板坐如钟,心跳如鼓,耳根发烫,哪里还敢碰男人的腰?
她十指抓紧后座,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见:“不用,我扶这里就好。”
“行,随你。”男人懒懒地应了声,随即踩下踏板。
他力量很足,自行车一下就冲了出去。棠悠被推力一带,人往后仰,下意识地就抱住了他的腰。
“……”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棠悠尴尬到了极点,可周钦尧将自行车骑出了摩托车的气势,她想缩手都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甩出去。
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手从他腰间慢慢滑下去,抓紧了他两边衣角。
迎着风,感受到女孩小动作的男人唇角微弯,过了会,才一本正经地吓唬她:
“再不说住哪,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我说我说。”
槐树街七号,棠悠家的别墅门前。
周钦尧总算停下,棠悠从后座起身,压住这一路被飙到飞起的心跳:
“谢谢了。”
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好,我叫棠悠,朋友都叫我有有。”
周钦尧点头,也挺随意:“周钦尧。”
两人尴尬不失礼貌地介绍过后便再无话,安静了几秒,周钦尧抬了抬下巴,示意棠悠进去。
的确,今晚的自己比过去任何一天都要疯狂,她也急需一个平复的空间。
于是道了句再见后,棠悠转身进门。
女孩进去了,周钦尧才抬起头,打量她住的这个地方。
——槐树街7号。
还挺巧,就住自己对面。
但周钦尧十分清楚,他们虽然靠得近,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都知道,槐树街是出了名的一街之隔,泾渭分明。
他收回视线,穿过马路回对面胡同,忽然兜里手机响,看到来电号码,周钦尧犹豫了很久才接起。
电话那头的人亲昵地唤了声——“哥。”
周钦尧顿了顿,模糊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他基本没有说话,只听对方在说。很快,他的脸色变得难看,眼底冷漠锋利,到最后似乎是忍到不耐烦地强行中断了通话:
“与我无关,别再打来了。”
……
这通电话让周钦尧的心情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他大学毕业后来到c城已经两年,离开那个家也已经两年,这两年里他做了很多从前没做过的事,他纹身,飙车,甚至打过架,流过血,极尽疯狂地宣泄。
疯狂过后便是慢慢的学着放下,内心回归平静。
现在的他虽然没什么钱,但一个人过,足够吃喝,已然满足。
只是心里的那根刺时不时的,就会像今晚这般冒出来,狠狠扎他一下,惹人烦躁。
周钦尧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条链子。
金属冰凉,跟他的心一样,早就没了什么温度。
他习惯性地去摸兜里的烟盒,就在这时,耳边乍然传来悠悠琴声。
琴声的音色低沉轻缓,沉郁绵延。周钦尧一听就辨认出——是大提琴,而且拉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舒曼的《梦幻曲》
他愣了下,不禁回头,试图去寻找琴声发出的地方。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马路对面,暖黄色的房间,少女倚窗而坐,左手按弦,右手拉弓,曼妙身影映在灯下,白色窗帘跟着风轻轻吹动,带出轻盈温暖的旋律。
曲梦幻,人亦如梦似幻。
周钦尧靠在梧桐树下,把捏在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
姑娘拉琴的功底很厚,平稳有力,扣人心弦,感情处理亦细腻柔和,丝丝点点,缓缓流淌。
压下了他刚才所有的焦躁烦闷。
路灯昏黄,槐树街这会出奇地安静,只剩琴声与晚风,还有他们。
久久看着二楼窗口的姑娘,周钦尧忽然感慨。
晚上她狼狈地摔倒在自己面前时,他那会真的觉得,这姑娘就是个小女孩,还没发育好的那种。但现在,微风灌着曲音,让周钦尧有了一丝不同的微妙感觉——
活了二十三年,他竟然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用琴声撩到了。
周钦尧开始回忆刚刚女孩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个小名。
有有?
他笑了笑。
嗯,有点意思。
5、嗑第五颗糖
转眼,棠悠来到五中已经有一个星期。
学校里很多人在暗中讨论她,大家都知道她是从海城某贵族学校转来的,有人背地里自称是知情者,放着半真半假的传言。
比如——
“我跟棠悠从小读一个幼儿园,她妈可凶了,你们别去招惹她。”
“听说她在海城有男朋友诶,很宠她。”
“那她不是处了吧?”
“是不是都轮不到你啊,想什么呢。”
漫天的流言蜚语棠悠不是没有听到,但从小到大,从c城到海城,她听得太多,也早就习惯了无视处理。
只是她这一时无两的风头,却无形中让五中原来的校花程泫被比下了去似的。
从前学校里的男生都捧着程泫,现在突然集体“变心”,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女生。
不禁让程泫也好奇起来,这个被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美女究竟有多美,有多特别,以至于让身边的人课余饭后都在讨论她。
于是这天中午下课后,程泫决定去国际班会一会棠悠。
五中的国际班和普通班在两栋不同的楼。程泫和她的小姐妹刚走到国际班楼下,就看到一楼教室的尽头,一个短发姑娘被几个人围着。
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程泫之所以能成为五中的大姐级校花,除了长得漂亮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有一副侠义心肠。
之前有女生在学校门口被小混混调戏,程泫毫不畏惧地上前臭骂他们,甚至还很暴躁地打了对方一巴掌,打得几个小混混捂着脸懵逼跑了。
自此,程泫成功奠定了五中一姐的地位。
所以女生们虽然也会嫉妒她漂亮,但更多时候,大家看到她还是会尊尊敬敬地叫一声泫姐。
像现在这种一看就是校园暴力的行为,程泫从来都不会坐视不理。
她走近,认出围堵别人的是国际a班鼎鼎有名的刁蛮富三代李诗雨。
这姑娘家里有钱,人也嚣张,长期嘲普通班的学生是穷逼,甚至就连自己班上一些同学都照样看不起。
她这会儿双手抱胸,冷冷发问被围的短发姑娘:
“你不知道b班班长是我喜欢的人吗?”
短发姑娘声轻轻的,很平静地回:“不知道。”
她的平静激怒了李诗雨:“那你现在就听清楚了,他是我的人,他的情书你不准收!”
说完身体倾过来,低声威胁。
尽管她声音低,程泫还是听到了她说——“敢收我让你好看。”
可短发姑娘却紧跟着不卑不亢道:“那不如你让他别送。”
“你——”
咦,姐妹儿头挺铁啊。
程泫看笑了。
这句话看似话轻,却一语命中了李诗雨的痛处。
全学校都知道她在追隔壁b班的班长,但人家对她压根没意思,属于单相思。
不可一世的千金哪里受过这样的嘲讽,登时就难堪地举起手想要打人。
就在她手落下前的那一刻,程泫终于出声了。
“李诗雨。”
她就这么喊了一口,李诗雨伸出去的手当即就停下了。
看到喊她的人是程泫,李诗雨气势稍微弱了几分,但语气仍有点冲:“干嘛!”
程泫的小姐妹这时悄悄告诉她:“那个短头发的就是棠悠。”
这么巧?
程泫不禁歪头多看了两眼。
这女孩长得很小巧,规矩地穿着一身校服,跟个小蘑菇似的,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乖乖女。
但隐隐的,她与那种乖乖女又好像有些不同。
她的眉宇间有一股韧劲,这股劲儿在刚才对待李诗雨时显得尤为浓烈。
程泫挑了挑眉,收回视线,这才回李诗雨:“是我问你要干嘛才对吧,又想欺负新同学?”
李诗雨脸色白了白。
她们都知道程泫性子野,爱跟男生们称兄道弟,还敢当街掌掴小混混,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虽然嘴上看不起,但还是不太敢惹她。
程泫插手,这事只能作罢。
李诗雨一脸不情愿地离开,棠悠也暗暗地松了口气,朝程泫看去。
这个帮她解了围的女孩很漂亮,眉眼爽利,身材高挑,剪着破洞和须边的牛仔外套特别酷。
是棠悠心底喜欢的那类女孩,率性又潇洒。
她很真诚的道谢:“同学,刚才谢谢你啊。”
棠悠的声音非常软,像棉花,又像小猫的爪子,哪怕程泫是个女的,都被挠得心痒痒,软了一片。
更别说那些青春期的热血少年,光是听这把声音,估计都能起生理反应。
程泫至此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有那么大的魅力了。
“谢我啊?”她慢悠悠嚼着口香糖:“光嘴巴说有什么用。”
棠悠睫毛动了动,怔然片刻,还是很客气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谢?”
程泫想了想,故意刁难她:“听说你学音乐的?那唱首歌来听听?”
本来还以为是要请客吃饭,结果棠悠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听歌作为回报的。
果然五中的同学就是思路清奇,与众不同。
棠悠很感谢刚才程泫的出手帮忙,唱歌对她来说倒不是多大的难事,只是,唱什么好呢。
她久久没有开口,程泫在心底笑了笑。
其实程泫就是想鉴鉴她是真软萌还是心机小绿茶。
这种上国际班的,哪个不是眼睛长在额头上。程泫不信棠悠会唱。
就在她打算扫兴离开时,面前的女孩忽然清了清嗓:“那我唱了啊。”
程泫:“?”
紧接下一秒——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
程泫嚼得正起劲的口香糖卡在牙缝里嚼不动了。
竖着头皮听了十多秒后,终于抬手:“停!”
小姐妹这真情实感的模样是要给自己开个歌功颂德会吗?
程泫又气又笑,“行了。”
棠悠还没唱完:“啊?”
“棠悠是吧?”
程泫走过去,一只手很老练地搭在她肩膀上:“以后你就归我罩了,谁欺负你,报我程泫的名字。”
“哦,程泫。”棠悠轻轻默读。
程泫忽然靠过来:“怎么样,姐姐这名字炫吧?”
“……”棠悠微愣,然后点着头对她笑起来:
“嗯,炫。”
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温柔又乖巧,像和煦春风,浅浅一笑便能融化别人的心。
程泫在那一刻发自内心地觉得,她要是个男的,对着这个笑起来的女孩可能撑不过三秒。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原本还带了点敌意的去见棠悠,没想到见到真人后,立即真香现场。
而程泫不知道的是,她身上的那份爽朗洒脱,也正是棠悠心底求而不得的梦想。
程泫新收了个小姐妹,爽快的请大家去学校后门新开的馆子吃饭。
一群人刚走到后门,程泫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两句,好像看到了谁,手朝对面挥了两下,转身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棠悠点点头,视线跟着程泫离开,看她过了马路,停在一辆摩托车前。
那个坐在车上的懒散身影……
棠悠心里猛地一跳。
是他?
周钦尧递了个袋子给程泫后就转身走了,全身都透着那种很难靠近的冷感。
程泫这时跑回棠悠身边:“走吧。”
棠悠光顾着看周钦尧,没注意她过来,慌忙抽回视线:“哦,好。”
一群人到了饭馆,等上菜闲聊时,有小姐妹忍不住好奇问程泫:
“泫姐,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
棠悠心里动了动,忍不住抬头,就见程泫点了根女士细烟,吐出一口烟圈,挑着杏眸笑:“我男朋友,羡慕不?”
一众小姐妹惋惜状:“……羡慕哭了。”
棠悠默声,轻轻呼了口气。
原来他们是情侣啊。
世界可真小。
心底有什么东西突然拧着闷了下,怪怪的感觉。
可棠悠又想——
他们的确很配,一看就都是那种随心所欲,自由洒脱的人。
不像自己,无趣乏闷。
程泫她们又聊起了别的话题,热闹的馆子里,没人听到棠悠悄悄叹气的声音。
吃完饭再回到班里,李诗雨的态度明显安分许多。于是整个下午的课程,安然无事度过。
六点半放学,棠悠在后门又遇到程泫,她喊住棠悠:“有有,要不要一起走啊?”
说完,程泫才看到停在棠悠旁边的保姆车。
方莱给棠悠安排了司机,只要出门就跟着,每天上学都是司机接送。
而程泫是刷学生卡坐公交的。
她们之间隔着壁的距离。
尴尬了会,程泫耸耸肩:“当我没说,我先走了。”
“……”
棠悠忙抓住她的袖子:“你等等。”
她第一次获得自己想要的、不是方莱强加给她的友情,无比珍惜,不想因为这种物质上的距离失去。
棠悠急切地转头朝司机说:“杨叔,我今天跟朋友一起回家,你先走吧。”
“好的小姐。”司机公事化地掏出手机:“我问一下太太,她同意了我就走。”
“……”
这个杨叔是新来的,棠悠不熟,不比容姨能讨讨商量,他要是打电话给方莱,又会生出许多无端麻烦事。
“那算了。”棠悠麻木地打断他,竭力控制着情绪。
她从来都没法做自己。
困在笼子里,能看到的都是方莱给她规划的渺小世界。
程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棠悠这时回头,抱歉地跟她说:“不好意思泫姐,那——”
“那就我跟你走呗。”程泫抢了她的话,走到司机面前装模作样的敬了个礼:“大叔,顺路搭一下我,要不要问你家太太啊?”
这反套路让棠悠愣了愣,眼底黯淡重现明亮,不等司机开口就欣喜做主:“当然不用。”
她迅速把程泫拉进车里,关上门。
司机思考片刻,反正他的职责只是接送棠悠,其他的,他不管,也管不着。
于是回车内叮嘱:“那两位小姐系好安全带吧。”
上车后问了地址,棠悠才惊讶地发现程泫居然就住在槐树胡同,而且就是小商店仙姨的女儿。
这奇妙的缘分也让棠悠更加坚定,程泫是上天弥补给她心底的那份缺失,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两人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聊了一路,刚到槐树街路口,程泫忽然让司机停车。
“停停停,我就在这下。”
棠悠疑惑:“你不回胡同吗?”
程泫解开安全带,指着窗外:“我得先去一趟那儿。”
窗户是半打开的,棠悠跟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as俱乐部门口,几个男人围在一辆豪车周围,周钦尧表情漠然地靠在车尾。
棠悠懂了,赶紧帮程泫开门:“你要去找男朋友啊?”
程泫愣住,笑着下车:“逗你们玩的你还真信了啊,那就我一哥们儿。”
“……”哥们儿?
棠悠怔怔地又转头去看周钦尧。
车尾,男人身形颀长,姿态冷峻慵懒,正偏头点着烟。
就在点燃的瞬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微抬,朝街对面看过来。
四目对视,棠悠稚嫩的偷窥被捕捉了个透。
她赶紧缩回身体,心微微加速——“杨叔,快开车。”
不过片刻,白色保姆车拐弯进了槐树街。
as门口,众人正在商讨一辆车的改装方案,程泫走到周钦尧旁,很豪气地拍他的肩:
“尧哥,晚上请你吃个饭?要不是你中午帮我妈送舞衣过来,我下午排练会被骂死。”
“不用。”周钦尧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顿了几秒,视线从某个角度收回,淡淡问:“你坐谁的车回来的?”
“咦?你看到了?“程泫带了点炫耀的口吻:“刚转来我们学校的女孩,漂亮吧?”
周钦尧吸着烟,嘴角牵了牵,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但看在程泫看里,超级欠打。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眼光高,但棠悠这样的都看不上,未免太挑剔了些。
“人家是正宗的白富美,学大提琴的,就住咱们对面。”程泫哼了声,剥开一片口香糖:“听说还有个娱乐圈的男朋友,你想喜欢还轮不上呢。”
暮色暗沉,凉风瑟瑟划过耳畔,空气变得湿润,似乎预告着早秋第一场雨的即将来临。
好半晌,周钦尧才若无其事地别开脸,淡淡回:
“哦,是吗。”
6、嗑第六颗糖
果然,没过多久,c城就降临了早秋的第一场雨。
这场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天,到周末傍晚才稍微停了片刻,天气阴沉,秋季寒意渐凉。
放学后,程泫在国际班楼下等到棠悠出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棠悠:“有什么事吗?”
程泫大大咧咧的:“没事啊,晚上想请你吃烤鱼。”
旁边的小姐妹却跳出来爆料:“泫姐今天过生日!”
“……”棠悠愣了一刹,睁大眼睛:“真的?你过生日?!”
她眼眸泛光,神色莫名兴奋起来。
程泫横了小姐妹一眼,怪她多嘴。又问棠悠:“你出得来吗?”
棠悠垂眸想了几秒,坚定回答:“能。”
“那行,其实吃饭的地儿离你家不远,就街口那个托尼烤鱼,晚上七点半。”
“好。”
虽然答应了程泫,但说真的,棠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出来。
今天是周末,每周一三五晚上她都要上大提琴私教小课,私教老师是方莱从音乐学院请来的外教,课时费相当昂贵。
而且就算有时差,每天晚上八点方莱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打视频电话,问功课,再听她拉会大提琴,通常一个视频打完,最少都要半个小时。
方莱一直都很能干,甚至把这种能干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了对棠悠的教育和管理上。棠悠从小就是班里的第一名,不到十岁就拿到了国际性的大提琴比赛金奖。
在别人眼里,她是个天才。
但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的精神世界空白到可怕,一片荒芜。
所以现在,程泫的生日聚会就像一块诱人的,渴望已久的精神蛋糕,让棠悠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得到,品尝。
所以——
她一定要想办法出来。
杨叔把棠悠送回家,容姨准备好了晚餐,棠悠草草吃了几口,回了二楼。
七点,还有半个小时私教老师就会来,程泫的生日会也在那个时候开始。
推开窗,棠悠趴到阳台上俯瞰街道,空气很湿润,梧桐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气温在几天内突然就降下来了。
季节交替,班里好几个学生都惹上了感冒。
思考对策的棠悠对着过往车辆发呆,不经意地,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紧接着,她身体站直,心跳加快,思绪控制不住地随之蔓延,发散。
像是怕这股勇气转瞬即逝似的,棠悠马上拿出手机,手不知是紧张、激动还是兴奋而有些颤抖。
她翻到私教老师的电话,打过去:
“老师,我感冒了,课能改到明天晚上吗?”
几秒后,老师很随意地回了句:“ok,take care。”
……顺利到不可思议。
像是被鼓舞了般,挂了电话,棠悠马上撕了张纸巾塞到鼻子里,又狠狠捏红了鼻头,
然后,镇定地给方莱主动打去了视频。
听到屏幕里浓浓鼻音的女儿,方莱没顾不上别的,赶紧问她这是怎么了?
棠悠连连咳嗽:“我感冒了,刚刚和老师请了假,小课改到明天晚上。”
顿了顿,小心试探:“妈妈……我想睡觉了可以吗。”
方莱没有半点怀疑。
是啊,棠悠这么乖,怎么可能撒谎。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也从未逆过她的意。
叮嘱了两句多喝热水,早点睡,让容姨买点药之类的话后,方莱就挂了视频。
没想到自由会来得这么快,从计划到实施完成,只花了十分钟不到。
棠悠一直很紧张,心怦怦跳着。撒谎终究是不对的,尤其当方莱露出担忧之色时她更是生出一丝愧疚。
但很快,能去参加程泫生日party的兴奋盖过了所有。
七点十五了,棠悠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校服就准备走。临走前想起还没有给程泫准备礼物,于是又回去拉开自己的抽屉,拿了一个紫色的小方盒。
容姨刚好在厨房收拾碗筷,棠悠蹑手蹑脚地穿过大厅,打开门,朝街口的烤鱼店跑。
外面的风有点凉,又飘起了细微的雨滴,阴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棠悠雀跃的心情,她就像努力挣脱了笼子的小鸟,欢喜汲取着空气中所有未曾闻过的新鲜。
街口的【托尼烤鱼】之前是发型店,后来大概是剪头发太丑倒闭了,其中一个叫tony的发型师便接盘把它改成了烤鱼店,因为这个沙雕名字,烤鱼店生意特别好。
因为长期需要等位,tony便把一楼部分区域改成了等待区,等号的时候男士可以玩飞镖,桌球,女士可以免费做美甲等等。
周钦尧这时就在一楼和卫凯他们几个玩桌球。
他手里拿着长杆,正俯身判断距离,瞄准角度要打出去时,一个眼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自己前方视野里。
他视线偏了偏,定格,不动声色地看出去。
玻璃窗外,小姑娘胸/脯起伏,还喘着气,浓密睫毛上有细微的雨珠,眨眼时晶晶亮亮的颤着。
站在那,像个可爱的发光体。
周钦尧想起跟踪自己时的她,想起那晚迎着微风坐在车后的她,想起窗口下的身影,想起那段梦幻之音,想起很多。
直到最后想起程泫那句——【娱乐圈的男朋友】,心中有微妙情绪急促涌过。
小姑娘拿起手机不知是给谁打,过了没几分钟,程泫从二楼下来了。
接到了她,俩人高高兴兴地去了二楼。
一楼的男人们丝毫未注意那边的动静。
卫凯从桌后绕到桌前,桌前再绕到桌后,仔细观察周钦尧这个保持了三分钟不动的姿势后,朝一众兄弟得出结论——
“你们等着看吧,尧哥这个球绝对漂亮。”
他是周钦尧在as的同事,也住槐树胡同,平时两人关系不错,吹的这个彩虹屁也很快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嗯嗯,等着呢,我还记得上次尧哥一杆清台教我做人的事。”
然而所有人都在等周钦尧放大招时,他却忽然站直,懒懒丢了杆子:
“不玩了,吃饭。”
众人:“???”
烤鱼在二楼,程泫今天请了十个朋友,老板给她拼了两张桌子。
周钦尧和卫凯几个男的上来时,人也差不多来齐了。
“我刚想下去叫你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程泫风风火火地拉着棠悠:“这是我新认识的姐妹儿,棠悠,你们叫她有有就好。”
卫凯瞟了一眼,惊为天人:“卧槽。”
马上谄媚伸手:“有有妹妹好!!”
棠悠虽然觉得这位小哥过分热情了点,但也不好意思拂他面子,于是也伸了手,准备礼节性的回应一下对方。
周钦尧却忽然不紧不慢地从两人中间晃过去,直接以身劈开了这场握手。
“……”
“……”
上次棠悠来店里修自行车的时候卫凯恰好放假,不知道这两人是认识的。
他知道周钦尧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抱歉地跟棠悠打了个哈哈,跟上去坐到位置上。趁服务员来将烤好的鱼翻面时,悄悄问周钦尧:
“尧哥,这个怎么样?肤白貌美声音还甜,够正啊。”
周钦尧正要开口,那边程泫拿着开瓶器麻利地开了二十瓶啤酒,招呼众人:“听好了啊,今儿都给我敞开了喝,别替我节约!”
他们这帮朋友都是槐树胡同里的熟人,跟自家人似的,玩起来很疯。
棠悠僵硬地跟着笑。
她本来想跟程泫说自己其实不会喝酒,但放眼全场,大家面前都放着啤酒杯,她如果开了口,势必又会成为那个与众不同,格格不入的娇气大小姐。
棠悠渴望融入她们,于是压下念头,没有吱声。
烤鱼店里弥漫着沸腾和热闹,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所,正想悄悄打量下四周,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周钦尧。
黑外套,银链子,冷峻的眉眼和窥探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
他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话,说完了,目光随意扫过来,落到自己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不过刹那,周钦尧侧开脸,率先收回。
棠悠也紧跟着看向了别处,眼神闪烁,莫名有丝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慌张。
今天周钦尧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
刚才程泫介绍他们认识时,他也淡淡的,没和自己打个招呼。
不知是不是错觉,棠悠觉得周钦尧似乎在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这边姑娘在心里胡思乱想,那边周钦尧掐了烟,似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卫凯刚才的问题:
“不怎么样。”
“太嫩了。”
“唉哟,你要求也太高了吧。”卫凯嘘了一声,陷入自己的白日梦:“我不嫌嫩,我喜欢,嘿嘿,我想捏捏她的小脸,让她叫我一声凯哥哥。”
周钦尧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他。
卫凯:“?”
卫凯:“……”
周钦尧这人有个本事,就明明什么话都没说,用眼神就能把人吓掉一层皮,关键最后你想破脑袋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卫凯被看到发毛,浑身不自在。
猜想或许是自己过于猥琐引起别人强烈不适,他自觉从桌上拿来一瓶啤酒放到周钦尧面前赔罪:“喝酒喝酒。”
周钦尧:“拿开。”
卫凯一愣:“啊?”
“今天不想喝酒。”男人视线在对面的校服身影上一晃扫过,淡定推开面前的啤酒瓶:
“让老板来扎鲜榨果汁。”
7、嗑第七颗糖
卫凯让服务员送来一扎果汁,周钦尧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很随意地问:“有人喝果汁么?”
问了一圈,无人应他。
包括棠悠。
姑娘面前已经有人倒了小杯啤酒,她甚至还捧起来伸舌舔了一下,好像是在尝味道。
“……”这走向怎么跟自己想的不同。
她不是应该想喝这类果汁饮料吗?
周钦尧没吭声,一口闷了整杯西瓜汁。
操,他真是多管闲事。
今天是程泫过十八岁生日,所以大家都凑在一起帮她庆祝,热闹了好一番后,几个素来关系好的小姐妹开始给程泫送礼物。
有人送了她一只mac的口红。
有人送了她一支香奶奶的洗面奶。
还有人送她小ck的包。
棠悠看了会,偷偷把手伸进口袋里,把带来的小盒子拆掉,单独拿出里面的项链,搁在手心:
“泫姐,我送你条项链。”
灯光下项链的吊坠折射着晶莹的光,晃花了程泫的眼。
“好漂亮诶。”程泫接过来,“有有,这个很贵吧?”
棠悠赶紧摇手:“不贵不贵,就两三百块钱。”
程泫很喜欢,当即就带到了脖子上,大家都围在一起看。
周钦尧也随意看过去。
视线到达程泫颈间那条小粒钻石项链时,他骤然怔了几秒,有些许停滞和意外。
接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棠悠。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女生们的讨论。
是棠悠的手机。
估计是送睡前牛奶到二楼才发现房间没人,容姨着急地打来了电话。
棠悠赶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起来,安慰大惊失色的容姨——自己只是觉得闷出来走走,马上就回家。
骗来的自由当然是短暂的,但棠悠知足了。
她今晚很开心。
于是起身跟程泫告别,说家里有事要先走。程泫也明白棠悠家里管得严,能出来不容易,便没有强留。
原本说要送她,但这一桌朋友都是来庆祝生日的,棠悠怎么都不可能让主人因为自己离席。
她笑着让程泫放心:“没事,我刚刚不也一个人过来的吗,就几百米。”
这会才九点不到,街道上还有很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程泫只好同意:“行,那你回去了一定给我发个消息。”
“好。”
棠悠欠身跟在座的人说了声抱歉,独自离开烤鱼店。
她离开后,热闹气氛未减,众人依旧吃喝划拳,兴高采烈。
只有周钦尧微微侧了侧头。
夜雾模糊了窗外的玻璃,大家都只顾着吃喝,没人注意到,傍晚才停的雨刚刚又悄悄下起来了。
棠悠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任何东西。
想起刚才果汁的事,周钦尧觉得自己不该再多管这个闲事。
他弹了弹烟灰,把卫凯刚开的一瓶啤酒拿过来,倒了一杯。
举到手里,杯中液体摇曳浮动,却激不起一丝喝的欲望。几秒后,周钦尧终究还是没能敌过内心另一个自己,放下了杯子。
“先走了。”他站起来说。
玩得正嗨的程泫一愣:“啊?尧哥,不再玩会?”
周钦尧捞起椅背上的皮衣:“不了,小洋要看到我才肯睡。”
宋小洋跟周钦尧感情深,把他当成了亲哥哥,晚上睡觉常常要周钦尧陪着,胡同里的朋友都知道。
再说以周钦尧那个性格,今天答应来吃这顿饭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难得。
程泫便也没有再留。
落雨的夜晚,槐树街很安静,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偶尔经过几辆汽车,溅起水花。
棠悠安静地站在烤鱼店门口。
她仰着头,对着黝黑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周钦尧正要上前,忽然看到她将手伸到空中,等了几滴雨水到手里。
周钦尧停住脚步。
他原以为这只是女孩一个幼稚无聊打发时间的行为,没想到下一秒,他看到了更幼稚的动作。
指尖被雨水打湿后,棠悠竟然送到嘴里尝了尝。
似乎与预期的有什么不同,又皱了皱眉,轻轻笑了出来。
两个小梨涡映在水光迷雾下,又娇又俏。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没有发现周钦尧的出现,直到一声染着水汽的声音似笑非笑传来——“好吃?”
棠悠才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
发现是周钦尧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手下意识甩到身后,顿了顿,尴尬解释道:
“我很多年没回来,网上说现在c城的天很干净,连下的雨都是甜的。”
“所以你就尝了尝?”
“嗯。”棠悠小声。
“那甜吗。”
棠悠摇了摇头,很真诚地承认了自己的愚蠢。
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枯涩。
周钦尧压住笑意,唇角极轻的漾了漾,慢慢走近,站到她身侧。
安静的雨夜,在逼仄雨檐下避雨的男女,雨滴在他们面前跌落,发出动听的声音。
此情此景,像极了梦幻曲里的浪漫世界。
棠悠能闻到空气中男人的味道,是一种浓烈的,来自异性的强烈吸引。
她心跳得有点快,想说点什么去打破这种奇怪暧昧的气氛,周钦尧忽然问她:
“你送给程泫的那条项链是moon的吧。”
moon是国内知名的珠宝品牌,方莱喜欢这个牌子,每一季的新品她都会买,成熟的款式给自己,年轻的款式给棠悠。
棠悠送给程泫的,就是今年的新款,小粒钻石项链简洁大方却价值不菲,听说名媛圈人手一条。
但如果她刚才带包装拿出来,难免会让其他人的礼物显得寒酸。
棠悠没想到会被周钦尧认出来,食指比在自己嘴上:“嘘,你别说啊,我怕其他姐妹不开心,反正就是个礼物罢了。”
周钦尧看着她,半晌转开脸,笑:“好。”
烤鱼店的玻璃门这时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哥们儿,跟女朋友躲雨呢?”
热情老板tony从里面走出来,建议他们:“别站这了,我请你俩进去做个头发?”
烤鱼店的福利,消费满三百可以赠送免费理发一次,只不过开店至今无人兑换这个福利。
前任发型师tony手痒很久了,当场拍胸激情承诺:“我保证给你俩弄个漂亮的情头!”
棠悠:“我们不是……”
情侣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声音弱下去的同时,脸也跟着红了一片。
周钦尧却没解释,只是直接无视了tony,面朝棠悠,淡淡声音落下:“在这等我。”
棠悠:“啊?”
说完男人就快步走进了雨中,在转角消失不见。
棠悠茫然地伸长脖子努力去找他,两分钟后,眼前的雨帘忽然被车灯照透,不远处,一辆黑色摩托车疾驰过来。
最后,停在她面前。
棠悠怔住:“……”
周钦尧带着头盔,抬起面罩,把手里的伞递给她:“你上次摔倒的坑还没修好,经过的时候看着点路。”
雨打在男人身上,他好像毫不在意。
浓黑的眸映在夜色里,淡,却莫名让人温暖。
棠悠愣愣地接过伞,唇瓣嗫喏两下,想说句谢谢,周钦尧已经放下了面罩,油门一轰,身影和车一起飙远。
“妹妹,你男朋友挺酷啊。”tony忽然幽幽冒出一句。
棠悠被他吓了一跳。
忙不自然地退了退,撑开伞,礼貌道别:“再见。”
“好嘞,下次带男朋友一起来做头发啊!”
“……”
棠悠不知怎么回,只顾闷头往前走。
路灯暧昧,雨声滴答,黑色大伞藏住了少女耳根那一抹绯红。
车里有一把备用的伞,平时下雨了周钦尧会走回来,但显然他和棠悠现在并不合适共撑一把伞回家。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周钦尧身上都打湿了。
也幸好他平日里身体底子好,刚好小洋的外婆吴芝玉熬了一碗姜汤,周钦尧趁机讨了一杯,喝完去了宋小洋的房间。
小男孩没睡,还在房里刻苦的练习遥控飞机。
飞机是周钦尧买给他的,他反应没那些正常小孩快,玩得不好,时不时撞到别人身上,总会被小伙伴们笑话。
周钦尧推门进去的,飞机刚好迎面冲他脸飞过来。
他手快,立即伸手接住了飞机。
“对不起,尧哥哥。”宋小洋乖巧开口。
上次周钦尧教他了,如果玩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一定要主动说声对不起。
小洋虽然智力上有些问题,但很听话,特别是周钦尧的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周钦尧把飞机放到桌上,催促宋小洋:“九点了,该上床睡觉了。”
宋小洋边点头边往床上走。
他爬上床,自己盖好被子,露出一个脑袋:“尧哥哥,今晚可以再讲一个故事吗?”
宋小洋很爱听故事,周钦尧偶尔会编几个童话故事给他听,每次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小家伙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周钦尧不忍心拒绝。
“好。”
安抚小洋睡下,思考片刻,周钦尧视线瞥到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铁皮青蛙玩具。
于是——
“今天哥哥给你讲青蛙王子的故事。”
“从前,有个帅气的王子中了女巫的魔法,变成了水塘里的青蛙,有一天青蛙从水塘里出来……晒太阳吧,然后,它看到了一位漂亮的公主。”
编到这,周钦尧忽然没了灵感。
宋小洋催问:“然后呢?公主在干嘛呀?”
周钦尧的故事都是现编的,没个大纲,现在临时卡住,思绪发酵蔓延,也不知怎么就自动代入到了某个身影身上,犹豫片刻,若有所思地开口:
“公主……她在吃雨。”
“?”宋小洋睁大眼睛:“外面下雨了吗?尧哥哥你刚才不是说青蛙在晒太阳吗?”
……
编过无数个故事,周钦尧第一次发挥失误出现bug。
或许是被某个忽然闯进来的身影扰乱了思绪,他无法再集中心思,干脆站起来:“剩下的明天讲,赶紧睡。”
“噢。”小洋听话地点头,却抓住他的袖子问:“那明天青蛙哥哥会变回王子吗?”
周钦尧一顿:“为什么要变回来。”
小洋歪着脑袋,刮自己鼻子笑:“青蛙丑丑,不变回来怎么跟公主姐姐在一起啊?”
周钦尧怔了怔,忽地低头一笑。
童言无忌,有时候却也讽刺地说出了大道理。
帮他盖好被子,周钦尧带上门离开。
寂静的院子里亮了一盏三十瓦的小白灯,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
顺手点了一根烟,烟丝氤氲飘进雨里,很快就被冲刷不见。
迷蒙雨雾下,男人靠在门柱上久久凝神,回忆刚才小洋的话,他眉宇微蹙,烟燃完了都没注意。
探出手,等雨滴坠在手心才仿佛清醒了几分——
你在想什么呢,周钦尧……
8、嗑第八颗糖
第二天晚上从学校回家后,棠悠一直想着把伞还给周钦尧的事。毕竟这是他的伞,总不能借给自己就成了自己的物品。
吃完晚饭,趁容姨在厨房里收拾,棠悠试探着问:
“容姨,我刚才吃得有点饱,想出去散散步。”
容姨马上就放下了手里正在收拾的碗筷:
“那小姐我陪您吧,昨晚您一个人出去可吓死我了。太太临走前说过不能让您单独出去,外面很危险。”
容姨老实,还很忠心,方莱吩咐的话她从来都是照做,不敢违背。
棠悠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故意亲昵地拉住容姨的胳膊:
“容姨,我在学校上课已经很累了,我只想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喘喘气儿。我保证,只是在家附近走走。马上就回来。再说我七点半还有私教课呢。”
顿了顿:“求你了。”
容姨今年五十出头,也是有子女的人,一向和蔼可亲。棠悠这么一撒娇,她的心就软了。
小姑娘说得也在理,高三学习任务重,她还要学大提琴,自己的雇主太太又是个强势性格的人,管得小姑娘气都喘不过来,也是可怜。
其实很多事容姨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作为佣人,人轻言微,说不了什么。
想了想,勉强同意道:“那您半小时内一定要回来。”
棠悠心里暗喜,甜甜一笑:“嗯,我保证!”
带上雨伞,棠悠穿过马路,偷偷去了对面的槐树胡同。
她并不知道周钦尧住在哪,所以不得不先去了一趟程泫家。
程泫和仙姨正在吃饭,见她来了忙朝家里迎。
“吃饭了吗有有?”程泫拉了把椅子给她。
时间有限,棠悠顾不上坐下,开门见山地把昨晚周钦尧借伞给她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程泫——周钦尧住在哪。
她要还伞。
程泫听完眼睛眨了眨,眼里隐着奇怪的笑意:“啧,尧哥给你伞?”
“怎么了?”棠悠没察觉出她的话中有话。
“没。”程泫偷抿着唇摇摇头,转身指外面:“你从我们家这儿直走,顶头向右拐,第一家那个四合院就是宋小洋她姥姥家,尧哥就住在那。”
“好。”棠悠谢过离开。
四合院离程泫的家不远,棠悠走了大概两百米就到了。
院子关着门,但依然可以从细微的缝隙里看到里面亮着暖橘色的灯光,让人莫名感到踏实和温暖。
棠悠敲了两下门,没一会儿,一个小男孩打开了门。
棠悠认出他就是玩遥控飞机的宋小洋,礼貌问道:
“你好,小弟弟,请问……你尧哥哥在吗?”
宋小洋也认出了棠悠,他很喜欢这个声音好听的温柔小姐姐。转身雀跃地往屋里跑,边跑边喊:
“姥姥,姐姐来了!”
棠悠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又快速垂眸。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要见到周钦尧,她的心就紧张得怦怦直跳。
宋小洋这时把吴芝玉牵了出来,仰着头:
“姥姥你看,姐姐。”
棠悠看到老人家忙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找周钦尧的。”
吴芝玉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会儿,面露欢喜:
“快进来,快进来。”
“……好。”
棠悠跟着吴芝玉进了四合院的大门,边走边打量。
四合院宽敞质朴,角落栽了一棵桂花树,馥郁淡香扑鼻而来。院子中间有几只鸽子在地上慢悠悠地散着步,发出咕咕的满足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赏心悦目,唯独桂花树下吊着的一个沙包,在这片温馨里产生了一丝违和的暴力感。
吴芝玉见棠悠一直盯着那个沙包看,笑着告诉她:
“这个是钦尧平时打着玩儿的,来,”吴芝玉热情地搬来一张凳子:“你坐呀。”
棠悠应声坐下来,四周看了看,小声问:“周钦尧不在吗?”
吴芝玉回头望了眼屋里的大摆钟:“他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回来,说不太准,你有什么事吗?不着急的话就在这玩玩。”
“……”
棠悠只跟容姨请了半小时的假,况且七点半私教老师会来上课,所以她不能久待。
心里微微闪过一丝遗憾,但紧张的心却也因此莫名松了口气。
棠悠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矛盾的情绪,她把伞交给吴芝玉:“昨天下雨,他借了我一把伞,麻烦您帮我把伞转还给他,谢谢。”
吴芝玉的表情明显一愣:“他给你伞?”
棠悠不知道为什么她和程泫都会问这个问题,怔怔地回:“对啊……怎么了?”
吴芝玉缓了缓,满是皱纹的脸忽然舒展开,慈目笑道:“少见,少有啊,哈哈哈。”
棠悠脸一热,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那么的肯定:“……您笑什么?”
吴芝玉抓了一把碎玉米,佝偻着背喂鸽子,一边赶它们归巢,一边满是感慨的回忆:
“两年前钦尧到槐树胡同来租房子,他从哪儿来,干嘛的,我们都不知道。当时的他哟,一身戾气,谁见谁怕……”
吴芝玉边说边笑:“也就只有我这个老太婆愿意收留了。”
棠悠静静听着,有些出神。
吴芝玉却突然把话头一转,看向她:“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啊。”
“?”
棠悠不知道吴芝玉的意有所指是什么,但她也没时间去细问,手机显示已经七点二十,她必须要走了。
起身告别:
“我还有事要先回家了,麻烦您帮我谢谢他。”
吴芝玉应了声:“不麻烦,有空来玩儿。”
出门的时候宋小洋也扯着棠悠的袖子:“姐姐,你来玩儿,我教你玩飞机。”
小少年应该是没什么朋友,看到棠悠来特别高兴,棠悠心软,点头答应他:“好,有空我来陪你一起玩。”
从胡同回来没多久,私教老师就来了。
每周三次的私教课是方莱特地给棠悠布置的任务,虽然她的演奏早已达到专业水准,但方莱永远希望她能做到比当下更好。
一小时后,课程结束。等老师离开了,容姨才面露为难地来找棠悠:“小姐……”
棠悠:“怎么了?”
容姨搓着手,眼神十分焦急:“刚刚我儿子学校里来电话,说他打篮球受伤送去了医院,我想跟您请个假去看一趟!可是……”
棠悠明白容姨的欲言又止。
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方莱给了容姨非常高的薪酬,就是为了要她能24小时在棠悠身边照顾她,如果贸然离开,方莱是万万不准的。
这件事棠悠打算自己做主,她问容姨:”你大概要去多久?”
容姨急切回道:“就在人民医院,我去去就回,最迟明天上学之前肯定能回来给您做早餐。”
既然只是一晚上的事,棠悠更觉得没什么克服不了的,于是安慰容姨:
“那您赶紧去吧。”
容姨仍有一丝犹豫:“那小姐您一个人在家行吗?”
棠悠无奈地笑:“我十八岁了,又不是八岁,放心吧没事的,再看会书我就睡了,睡醒了你不就在了吗?”
她这么说也对,平时休息后主仆也是天亮了才见。
容姨便也姑且放下了心,她着急儿子在医院,便没再停留推让,麻利地换上衣服离开别墅。
晚上九点,寂静的别墅就剩棠悠一个人。
关了一楼所有的灯,她回到二楼,耳边静到只剩窗外呼呼刮过的风。
入秋以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把刚才老师布置的曲子拉了几遍,又看了会书,十点的时候,棠悠准备洗个澡睡觉。
卫生间热气弥漫,很快驱散了微凉寒意,棠悠很惬意地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让热水从身体每一寸流过。
忽地想起昨晚周钦尧放下面罩把伞递给她的画面。
又想起今天程泫和吴芝玉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小姑娘双手抚面叹气。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不过就是好心给了你一把伞……
好不容易洗完澡,棠悠披上棉质白裙睡衣下楼,打算倒杯水。
刚走到一楼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奇怪的“嘭”一声,好像是什么崩开了,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她皱眉走过去推开门,看清眼前画面后嘴张了张,差点杯子都没拿稳。
厨房爆水管了。
这是座老别墅,很多设备都陈旧老化,早前方莱就计划要把水电气都重新检修一遍,但万万没想到,还没检修就出篓子了。
还挑了棠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水流像水柱一样喷出来,整个厨房都是水,棠悠下意识跑过去用手按住爆开的地方,按不住,又到处去找水阀总开关。
容姨从不让她进来,她对厨房的构造很陌生,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开关在哪里。
双手已经控制不住水流的极速涌出,棠悠身上全被打湿,无奈之下只好拿了桌上的几块毛巾死死压在上面,然后跑到楼上找手机。
第一个念头,先找容姨问问物管的电话!
可电话打出去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猜测或许是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容姨也在心急如焚中,棠悠便没有再打过去。
所以,眼下似乎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个维修工救急。
可半夜三更的要去哪里找。
刚搬到这,棠悠唯一认识且能说上话的朋友只有程泫,或许只能试着找她问问了。
她找出程泫的号码拨过去。
几声后电话接通,程泫似乎已经睡了,声音有些迷糊。
棠悠也知道打扰了她,长话短说:“泫姐,我家水管突然爆了,你问问仙姨附近有没有可以修水管的师傅,我可以给加急费。”
程泫迷迷糊糊的:“哦……有,我们胡同里就有个水管工,我把他电话推给你。”
棠悠顿时看到了希望,感激不尽:“谢谢!”
挂了电话不到三秒,棠悠收到程泫推送来的名片。
【狂拽吊炸哥 138xxxxxxxx】
棠悠初看名字愣了下,心想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可急涌而出的水流不容许她再多想,马上按下号码打过去。
响了三下,有人接了。
低沉的一声:“喂。”
声音淹没在水声里,棠悠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很急迫地问:
“请问你是——呃,”回忆了下:“请问你是狂拽吊炸哥吗?”
对方:“……”
“我家水管爆了,我住槐树街7号,你能来帮我修下吗?拜托了。”
对方还是沉默。
这时脚下传来一阵冰凉,棠悠低头瞥了眼,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淹到了水里,慌出了哭腔:“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那边终于开口:“知道了,马上过来。”
棠悠感激涕零:“谢谢……”
挂了电话,她靠在橱柜旁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发现程泫又给她补发了三条微信。
抬起手机——
【卧槽,我没睡醒手滑发错了,刚刚那个是尧哥的号码。】
【这个才是修水管的】
【水管哥189xxxxxxx】
一滴水珠无声从额上滑落。
棠悠:“……”
9、嗑第九颗糖
周钦尧是刚刚到家。
今天店里来了个老朋友,聊晚了些,回来后吴芝玉把伞给了他,顺便说了棠悠过来还伞的事。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小姑娘长得漂亮的哩,小小的,笑起来可好看。”
周钦尧不正经地挑了挑眉:“有您好看吗?”
“去。”吴芝玉啐他:“混小子。”
雨伞还有些潮湿,周钦尧准备放到院子里晾晾,撑开伞,一个粉色包装的小零食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怔了怔,蹲下捡到手里,就在同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请问——”电话那头是个姑娘,语气很急,却好像忘了词,想了几秒才磕磕巴巴地问:“请问你是狂拽吊炸哥吗?”
“……”
声音有点耳熟,周钦尧以为又是哪个小家伙的深夜恶作剧,沉默几秒正要挂掉电话,对方却忽然自报家门说住在槐树街七号。
周钦尧欲挂断的动作当即停住。
也是这时,他才幽幽回了神,反应过来这个耳熟的声音是谁。
尽管当时难以置信,亦有各种费解疑惑,可当棠悠在那边急出了哭腔时,他还是沉声回她: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周钦尧仍有一瞬间的莫名,他捏了捏手里的粉色软糖,无奈叹气:
“妈的,欠你的么……”
这边,看到程泫微信的棠悠大脑咣当石化,一脸的不知所措——
狂拽吊炸哥是周钦尧?
周钦尧竟然还同意了?
他什么意思啊……
棠悠一时有些慌,但水管里又一波喷出的水很快将她拍醒,从思绪里回神,忙去拨了真正水管大哥的电话,万万没想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水已经流满整间厨房,且慢慢开始往客厅蔓延,棠悠无力控制。这个时候除了继续找些毛巾来压住,她只能默默盼望周钦尧快点来。
终于,门铃响了。
尽管找错了人,但周钦尧仍然成了这个深夜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棠悠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吱——”门被推开。
柔和恬静的灯光和女孩一起出现在眼前。
周钦尧目光微敛,视线轻轻落在棠悠身上。
双手哆哆嗦嗦地抱着自己,全身打湿,脸上到处都是水,狼狈到让人想笑又心疼。
“尧,尧哥。”棠悠很小声地开口:“对不起,是……”
本想解释是程泫手滑给错了电话,可还没说完,周钦尧就先行打断了她:“站着别动。”
“……”
一楼地面已经蔓开了浅浅一层水,棠悠还在到处跑。
周钦尧走进来,谨慎地在客厅里找着什么。
没一会,他在一副壁画后找到了电箱。
啪一声,他关掉总电源,周围顿时陷入黑暗,幸好还有街道上昏黄的路灯投射进来,隐约能看清楚室内构造。
棠悠瑟瑟地站在门口,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家里刚刚到处都是水,如果哪里导了电,后果不堪设想。
她抿了抿唇,心怦怦跳着,暗暗看向那个走去厨房的身影。
棠悠从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人,但很奇怪,虽然看不清周钦尧现在干什么,但知道他在这里,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此刻的厨房几乎成了半个水帘洞,周钦尧打开手机电筒,进去也被喷了个半湿。
所幸他很快在冰箱背后找到了总水阀并关上,水管终于不再疯狂往外喷水,但破损的地方还需要明天找专业人士来处理。
周钦尧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那姑娘怎么没了动静?
他皱眉回头,往外看了一眼——
棠悠特别听话的站在门口,半步都没动。
看到他掉头,小心翼翼地问:“尧哥,我现在能动了吗?”
女孩的宽松睡裙湿到贴身,勾勒出青春饱满的身体线条,裸在外面的肌肤水光盈盈,朦胧迷离。
这副画面远远看着,会让人,尤其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肾上腺素井喷式飙升。
没有男人能抵抗湿身的女人。
周钦尧手中仅有的那一点微弱灯光,那一刻好像照亮了整个世界。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漏跳了下,不自然地别开脸:“你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噢,那你等我一下。”
棠悠去了二楼,周钦尧在楼下将所有排水口打开,加快积水排出。
女孩换好衣服下来时,手里多了条干毛巾。
她递给周钦尧,声音软软的:“你也擦一下吧。”
毛巾是柔软粉色,混合柑橘的清新和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香味。
一看就是棠悠的。
周钦尧顿了顿,接过来简单的擦了手脸,却克制住没去擦身体。
怕一触到,会控制不住更多。
“你家里没人?”他聊天转移注意力。
“阿姨今天有事,请假了。”
“爸妈呢?”
“他们在外地出差还没回来。”
“……”
可怜的小东西。
周钦尧将毛巾放在桌上,没再问下去。
棠悠接了杯水递给他:“尧哥你喝口水吧,今晚谢谢你了。”
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昨天也很谢谢你,总之就是,真的谢谢你。”
周钦尧被她一连串的谢谢弄笑了,蓦地想起刚刚撑开伞时捡到的那个软糖,问她:
“你在我伞里放的什么?”
棠悠啊了声,想起来。
她眨了眨眼:“是一颗棉花糖。”
“棉花糖?”
“嗯,谢谢你借我伞呀。”
一个仅用手机电筒照亮的客厅里,周钦尧极轻地弯了弯唇,放下水杯:
“一颗糖就完事了?”
“……”
“一杯水就谢过了?”
“……”
这么麻烦别人,的确是挺不好意思的。
棠悠:“那你想我怎么谢……”
安静几秒,周钦尧环顾了一圈房间,漫不经心问:“听说你是学音乐的?”
“?”
棠悠莫名觉得这几句对白很耳熟。
很快她便回忆起来,上次程泫帮她解围,她们商量如何感谢这个话题时,程泫也是问的这句话,后来就……
棠悠豁然开朗,明明白白。
她马上点点头:“你别说了,我懂,我唱。”
周钦尧:“?”
还没领悟过来这话什么意思,面前的女孩已经缓缓开口——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
她一边唱,一边真情实感地看着周钦尧。
用一种感恩戴德,感谢你全家祖宗十八代的真诚眼神。
周钦尧:“……”
周钦尧:“???”
我说话了吗?
我什么时候让她唱歌了?
周钦尧心情复杂地站那听棠悠感恩。
他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因为这歌实在太尴尬,可……
女孩的声音却轻轻软软,意外挠心,让人血液乱涌,欲罢不能。
“别唱了。”
听了几十秒,周钦尧打断她,而后不自然地摸了摸眉,说:“水排得差不多了,我去把灯打开。”
“哦。”棠悠很听话的闭上嘴。
周钦尧去打开了电源,昏暗的室内骤然有了光亮,他准备再嘱咐棠悠明天记得找维修工过来检修,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所有话语都噎在了喉间。
刚才灯暗看不清楚,现在他才看到,棠悠换了一套长衣长裤的睡衣,上面绣着淡粉色的小草莓图案,领口敞开的地方可以看到姑娘柔软的皮肤和锁骨,映在灯下,白到发光。
脸颊上也有两朵微不可察的红晕。
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周钦尧口袋里的草莓棉花糖。
软软的,让人牙痒心也痒。
想一口咬下去,解了那股劲儿。
……操,你想什么呢。
周钦尧暗暗骂自己,咽咽略干的嗓子,避开视线转身:“走了,明天记得找人来检修。”
棠悠看着他的背影,本还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等人开着摩托走远了,才对着空气轻轻说:
“晚安。”
那晚之后,无波无澜地过去了三天。
周二课间,程泫特地来找棠悠说秋游的事。
秋游不是学校的活动,而是他们槐树胡同的小伙伴们每逢秋高气爽时节出门烧烤游玩的聚会,棠悠虽然没住胡同,却也被程泫列为了新加入的一份子。
“时间定在这周日下午,你能来吗?”
“都有谁?”
“就上次我生日你见到的那些,还有几个小屁孩,都是街坊。”
“哦。”棠悠迟疑片刻,小声问:“那周钦尧也会来吗?”
“尧哥啊?”程泫嚼着口香糖想了会:“他可能来不了。”
棠悠愣住,抬起头:“为什么?”
“他重感冒,在家休息呢。”
周钦尧感冒了。
而且是从棠悠家回去的第二天开始的。
前一晚淋了雨,后一晚被水打湿半身,再在夜风中吹回家,本就是换季感冒高发期,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周钦尧这么折腾。
可这个人性格特别倔,程泫告诉棠悠,他感冒了也不肯吃药,吴芝玉都拿他没办法。
棠悠记在心里,当时没吭声。
转身回到班里就忙不及地给容姨打电话。
容姨家有个祖传的秘制煲汤,据说用多种食材和鸡一起熬,熬出来的汤能很快将体内寒气逼出来,出一场汗后感冒便能不药而愈。
棠悠迫不及待地让容姨买材料回去熬,容姨也是个麻利的,等晚上棠悠放学回家的时候,汤已经熬好温在锅里。
棠悠找出自己的保温桶,将鸡汤满满的全倒进去。
“小姐你感冒了吗?”容姨关心地帮她:“您小心烫,放着我来。”
“不用了。”棠悠推开她的手,盖好盖子,人往外走:“我朋友感冒了,我去看看他马上就回来!”
“……什、什么?小姐你回来!”
等容姨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抹布追上去,棠悠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口气穿过胡同跑到周钦尧家门口,棠悠想敲门,手在空中却停住了。
因为自己才惹上了感冒,周钦尧会不会怪她。
周钦尧会不会现在只想安静休养,不希望被人打扰……
她来也没提前打个电话,万一他在睡觉呢。
棠悠纠结地想了会,身体向前倾。
四合院的门是两扇锁在一起的老门,她轻轻扒开门缝往里看,院子里清清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已经睡了吗……
棠悠抱着保温杯,正犹豫要不要敲门,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人,心里倏地一阵慌乱,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心跳加速,脸发红发热。
害怕那个打电话的人下一秒就从门里走出来发现自己,她赶紧躲到墙后,深呼吸,强撑镇定地按下接听:
“喂。”
电话那头,一个闲散慵懒,带着细微鼻音的声音叫她:“棠悠。”
“嗯?尧哥。”棠悠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跳动声。
周钦尧:“你在干什么?”
“我?”临时被问,棠悠思绪卡顿,望天随口胡诌:“我在散、散步啊。”
周钦尧沙哑低笑:“散步?”
“……对啊。”
棠悠一阵心虚,回头看了眼四合院的大门,并没人出来。
她稍稍松气,盯着那扇门,脚踩石板路往后退,试图制造一种正在散步的现场给手机里的人听:“我刚刚吃得有点饱,所以出来走走,顺便——”
话未说完,咯噔一下,棠悠的倒走戛然而止。
她撞到了人。
后背明显察觉碰上了另一个身体。
棠悠立即回头,却冷不防撞上那张熟悉的脸。
“顺便什么?”
目光所及女孩瞬间的慌乱和脸红,周钦尧收起手机,顿了顿,在她怀抱的保温杯上轻轻叩了两下,声音懒而撩地落下:
“是顺便来找我吗。”
棠悠:“……”
10、嗑第十颗糖
周钦尧因为感冒提前下班,刚进巷口就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棠悠。
小姑娘手里抱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在扒着门缝偷看,看了又不敲门,很纠结的样子。
周钦尧唇角弧度微扬,就那么靠在墙边看着她,莫名被治愈到了似的,胸口闷郁一扫而空。
后来,被一通电话拆穿的棠悠尴尬地抱着保温桶,还想找理由再挣扎一下时,周钦尧开了门,回头问她:
“要进来吗。”
棠悠放弃挣扎,乖乖像个小尾巴跟进了门。
进了房间,周钦尧脱了外套:“随便坐。”
“噢。”棠悠声音低低的,就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周钦尧看出来她好像有点紧张。
小姑娘齐耳短发别在耳后,黑发映衬下的雪白耳垂微微发红,双手紧紧抱着一个保温桶。
像第一次离窝的小兔子,怯怯不安。
周钦尧隐隐想笑,拉开冰箱门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棠悠:“……随便。”
冰箱里只有冰镇啤酒,周钦尧觉得不太合适,关上柜门:“等我一下。”
男人离开了房间,棠悠快埋到校服里的头才终于抬高了一点。
她眨了眨眼,悄悄打量四周的摆设。
周钦尧住的是四合院的东厢,空间还算宽敞。虽然建筑年代已久,但一砖一瓦都保留了非常浓重的文化底蕴,很有年代感。
墙上有一幅画,棠悠想走过去看看,经过桌子时身体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啪嗒一声——
一本杂志掉在了地上。
她垂眸看过去,书名叫《世界珠宝》。
这本杂志她很眼熟。
方莱前年开始想要进军珠宝业的时候,订了好几本国际性的珠宝杂志在家分析业内趋势,其中就有这本。
而地上的这期《世界珠宝》,封面刚好是moon明年的春季新款。
难怪当时周钦尧一眼就认出自己送给程泫的不是普通品牌。
周钦尧这时倒了杯柠檬水进来,棠悠举着杂志问他:
“你也爱看珠宝啊?”
周钦尧眼底闪过一丝情绪,走近迅速把书抽走:
“吴老太三块钱一斤从废品站买来垫桌角的。”
棠悠隐隐察觉出他神色中的异样,顿了顿,也没再问下去:“噢。”
周钦尧将杂志甩到一边,把手中的水递给棠悠:“喝吧。”
棠悠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好好的气氛莫名因为这本杂志冷了场。
好在这时周钦尧咳了两声,提醒了棠悠自己来的目的。
“我听泫姐说你感冒了。”她小声说。
“她话挺多啊。”周钦尧漫不经心地看过来:“还说了什么?”
“还说…你不肯吃药。”
“哦。”周钦尧淡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来劝我吃药的?”
“不是不是。”棠悠连连摇手,把保温桶拿出来:“这是我家阿姨做的鸡汤,加了很多秘制配料,对感冒很管用的,你喝了捂点汗会好得快些。”
她边说边拧开保温桶,取出自带的杯子,往里倒汤。
周钦尧视线落在她露出的一节细白手腕上。
干干净净,柔软到一折好像就能断似的。
顺延往上,思绪便不受控制地又跳到了那晚女孩浑身浸湿的模样。
周钦尧眉心不动声色地跳了跳,原本就感冒发干的喉咙莫名更干起来。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往嘴里灌。
棠悠这时倒满一杯鸡汤,正要端给他,忽然怔怔愣住。
透过透明玻璃杯看到女孩的表情,周钦尧反应了一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把她的水喝了。
嘴里慢慢回味出一丝薄荷甜,是女孩留在杯口的唇膏味。
……
尴尬三秒,周钦尧放下杯子:“我…再帮你倒一杯。”
“不用了。”
棠悠脸也有点莫名的热。
两人明明没干什么,却好像因为那杯水干了什么似的暧昧起来。
静了几秒,棠悠想起手里的汤,递给他:“要不你喝一口这个吧?”
周钦尧这时心思也有点乱,看着热气腾腾的鸡汤,下意识一句:“有点烫吧。”
棠悠赶紧把手贴在杯身上感受了下,似乎真的有点烫。
于是她马上将杯子送到嘴边,沿着杯口,轻轻吹起了气。
“呼……呼……”
周钦尧:“…”
姑娘嘟着嘴,一口一口吹得特别认真。
周钦尧看着看着,别过脸,手握拳掩住想笑的唇角。
这是个什么姑娘,怎么那么可爱。
屋子里渐渐蔓延出秘制鸡汤奇怪的味道,但周钦尧隐隐约约的,还闻到了棠悠口中的香气。
少女独有的香气混合在里面,轻轻淡淡的,挑动人心。
这让周钦尧感觉不太自在。
他打断她:“行了,可以了。”
其实周钦尧不爱喝汤,尤其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个鸡汤,听说还加了生姜葱白花椒和番茄等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端起来,勉强喝了一口。
这秘制鸡汤,酸中带咸,咸中带辣,辣中又带了一点诡异的涩苦,总之——
周钦尧差点吐了。
可为了不辜负棠悠吹了半天的好意,他还是强忍着恶心将杯子里的汤喝完。
棠悠对容姨的厨艺很有信心,忙眨着眼睛问:“好喝吗?”
周钦尧沉思片刻:“嗯,不错。”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棠悠又倒了一杯端在嘴前:
“呼……呼……”
周钦尧被她这个快速操作愣住了:“你干什么?”
“既然你觉得不错,我帮你接着吹啊,我家阿姨说,得一次性喝完这桶热出汗来才行。”
“……”
东厢房,简陋的白炽灯下,女孩双眸盈盈,炙热真诚,声音软得让人无法拒绝:
“喏,吹好了,不烫了。”
“……”
鬼知道后来周钦尧是怎么闭着眼睛,被哄得一口接一口,心甘情愿地咽下那一桶鸡汤的。
而且还一连喝了三天。
棠悠说这个秘制配方三天为一个疗程,为了巩固效果,后来的两天她放学就准时给周钦尧送汤过来。
最终,不知是送汤的人对味,还是秘制鸡汤的确对症,总之双管齐下,周钦尧的感冒迅速好转。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微妙地因为这一场意外,悄悄拉近了很多。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
五中每周日会放一个下午的假,周六晚上放学时,程泫找到棠悠问:
“你明天到底来不来啊?我得算人头呢。”
因为监督周钦尧喝鸡汤,棠悠都忘了秋游这件事,但前几天借故朋友感冒频频外出,容姨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她想趁现在周钦尧恢复了,老老实实在家呆几天。
可程泫接着又说:“这次人挺多呢,尧哥感冒好了,也要带小洋一起去。喂,你到底来不来啊?”
拒绝的“不”字刚到嘴边,听到某个名字,棠悠又倏地顿住。
他也会去吗。
那他们是不是又可以见面了?
棠悠心跳止不住加快,又怕被程泫看出来心里的翩然心事,面上淡定地回答她:
“好,我来。”
周日,阴沉了半个月的城市终于看到温暖阳光,明朗天气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这次秋游地点就在槐树街后面不远的北湖公园。
约定中午一点出发,有些等不及的已经自行先出发了。
程泫作为秋游小队的队长,动用了自家拉货的小面包车,拉了一车吃的喝的不说,还顺路捎上几个年龄小的孩子。
原本她给棠悠留了一个位置,可有个原先说没空的小孩临时又来了,刚好填了那个位置。
等棠悠赶到的时候,车里已经坐不下。
程泫有些为难,跟棠悠说:“要不你在这等我,我把小洋他们先送过去,回头再来接你。”
棠悠正想说没关系自己可以走过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刚劲有力的引擎声。
两个姑娘都转头看去。
周钦尧骑着摩托从巷子里出来,黑衣黑车,一身冷冽划破秋阳,最后停在程泫家商店门口。
男人下车,照例买了包烟。
棠悠莫名心虚地低下头假装看别处。
程泫却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讨好地往周钦尧跟前凑:
“尧哥,你一个人是吧?”
周钦尧:“?”
程泫把棠悠往他面前推:“帮我载有有过去好不好,我车里坐不下了。”
棠悠:“……”
她心里一跳,暗中拧程泫,接连传递【不用了】【这样不太好吧】的眼神。
程泫却跟没意会到似的,大咧咧拍她肩膀:“没事,尧哥开车很稳的。”
说完也不等周钦尧表态就转了身:
“拜托啦尧哥!我先拉兔崽子们过去了。”
“泫——”
棠悠语塞,眼睁睁看程泫抛下自己上了面包车,再一眨眼,车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巷子。
……
小商店门口,一只田园犬懒洋洋地蹲在那晒太阳,时不时瞥棠悠一眼。
用某种看戏的眼神。
棠悠暗中咽了咽口水,心里狂跳,连带着脸颊都跟着发烧。
“…又要麻烦你了。”
周钦尧半坐在车上,阳光洒在他脸上,顿了几秒,唇角才慵懒勾起:“不麻烦。”
他站起来,不知从车身里拿了什么,而后走到棠悠面前:“抬头。”
棠悠啊了声,抬起头。
微风掠过女孩脸颊,牵起她的发丝,长翘的睫毛被阳光倒映出扇形的阴影。
清澈的眼睛乖巧眨着:“怎么了?”
周钦尧的心被狠狠闪了下。
视线往下,声音轻哑微沙:“把这个带好。”
棠悠垂眸,看到他给自己递来一个卡通头盔。
“这是小洋的,你先将就带一下。”
“……好。”
棠悠接过来,将印着喜羊羊图案的头盔套到头上。
头盔带着虽有一点小,但勉强能带进去,只是下面的两根带子她弄了半天都没系到一起扣好。
这里又是视觉盲区,看不到。
正准备摘下来研究下带子是怎么回事,周钦尧的手忽然伸过来。
他个子高,站在棠悠面前,挡住了所有光线。
棠悠第一次靠他这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清新冷冽。
周钦尧今天穿了件军绿色的飞行外套,里面是印着英文的黑色t恤,银色的链子还挂在胸口,跟着他的动作起伏。
时间好像悄悄静止了。
男人拎起两根带子帮她仔细调节着长度,手指屈起的关节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巴。
这种皮肤上若有似无的触碰就像电流一样汹涌袭遍了棠悠全身。
这种温暖,越是无意,越是无法抗拒。
也抗拒不了。
几乎有一瞬间,棠悠只能听到自己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好像过去了许久,她才被一声清脆的搭扣声唤醒。
——啪塔。
周钦尧的声音几乎也是同时在她耳畔低低地,轻轻地落下:
“这样好了吗。”
11、嗑十一颗糖
这一句慵懒的,带了点宠溺意味的话,让棠悠原本就微微发红的脸更是像被阳光灼了般,从耳根烧到脸颊,红得像七分熟的蜜桃。
“嗯。”她心里微甜,乖乖垂着头,“好了。”
“那走吧。”周钦尧跨坐到摩托车上,发动引擎,跟身后的女孩说:“上来。”
棠悠赶紧跟上去:“……好。”
踩着脚蹬坐到后面,第一次坐摩托车的姑娘双手无处安放,拘束地到处找能抓住的地方。
周钦尧半眯着眼,从后视镜里看到姑娘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微微漾了漾。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头盔面罩,收了脚架,在车开出的瞬间,很自然地将棠悠的手拉到自己腰间。
“抱紧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说。
棠悠:“……”
来不及反应,风已经迅速剪过耳边,呼啸而过。
棠悠的手被动地圈住了周钦尧的腰,飞驰的速度让她不敢动弹,虽然隔着外套,但姑娘还是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炙热和悸动。
和心跳的频率一样,让她无法平静。
上一次坐在自行车后,她还在小心拉着他的衣角。
但今天,她竟然搂住了他的腰。
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在飞速升温着,可贴在男人宽阔后背,棠悠微微仰起头,却只看到他冰冷的黑色头盔,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棠悠有时隐隐又觉得——
他藏着什么秘密。
让她看不透。
北湖公园离槐树胡同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棠悠和周钦尧到的时候,程泫和卫凯他们已经铺好了地垫,上面摆满了带来的食物和饮料。
程泫看到棠悠过来,对周钦尧道了声谢,接着把人拉过来:
“怎么样,尧哥的车坐起来是不是很爽?”
棠悠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小心脏都快飞出来了。
她朝已经停好车去了一旁的周钦尧偷看一眼,而后点点头,压低声音跟程泫说:
“是……挺刺激的。”
这种事在方莱那儿想都不要想。
在她眼里,名门闺秀的女儿就应该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玩着优雅的乐器,和优雅的人来往。
而不是跟程泫,周钦尧这样的人在一起,坐摩托,喝啤酒,吃烧烤,桩桩件件都是她的忌讳。
今天的秋游一共来了十多个人。现在在草地上打牌的打牌,开黑的开黑,各有各的热闹。
程泫也没闲着,她带了烧烤架,正把冷冻好的食物从箱子里一一拿出来。
宋小洋和几个小孩嚷嚷着要吃鸡翅膀,卫凯便帮孩子们烤起了吃的。
周钦尧对吃喝似乎都没兴趣,他坐在他们旁边,从兜里摸了根烟,夹到指缝。
然后,伸手在烧烤炉里借了火,点燃,深吸一口。
棠悠偷偷看着他。
这个男人身上有某种气质,看上去总与这市井烟火不搭。但棠悠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
吴芝玉说过不知道周钦尧从哪里来,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就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神秘,却也危险。
卫凯烤了一根鸡翅给宋小洋,宋小洋特别高兴地举着鸡翅在周钦尧旁边转圈圈,周钦尧没什么情绪的眼底难得有了一丝笑意,淡淡的,很温馨。
也是这时候,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眼神忽然移过来。
正偷看并兀自沉思的棠悠冷不丁撞上他的视线,胸口仿佛被炸开一般,匆匆垂下头,又慌张地假装和程泫说话。
周钦尧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
宋小洋这时拿着一个风筝跑到程泫面前:“泫姐姐,陪我,风筝。”
尽管他说得不是很清楚,但程泫还是听明白了,她喝了一口饮料,撸起袖子接过风筝:“行,泫姐姐陪你放。”
卫凯在旁调侃:“小洋你盯着点,你泫姐去年放丢的那十八个风筝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飘着呢。”
“来来来,你能耐你上。”程泫不爽地拿着风筝打卫凯后背,闹腾了好一会才拉着宋小洋去到旁边宽阔的地方。
“日,这么凶以后谁要她。”卫凯骂骂咧咧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烤肠,转头像是要找同感似的问周钦尧:“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程泫这样儿的。”
周钦尧眼下微动,轻吐一句:“关你屁事。”
卫凯却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追着问:“说起来,你到底喜欢哪样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让坐在旁边假装烤玉米的棠悠心里突突跳着。
她莫名紧张,却又期待听到周钦尧的答案。
然而男人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我喜欢你妈那样的。”
“……”
卫凯一脸震惊,后又蹙眉认真思考了会,:
“那要不我帮你回去问问我妈,她有没有再找的打算?”
“你当我爸也挺好的。”
周钦尧看着卫凯。
仿佛吃了一口屎,顿了几秒,他手指远处:“你能不能先滚几分钟。”
“好嘞爸爸。”卫凯一抹嘴,“你什么时候想我回来了就喊一声。”
“……”
卫凯说完就去了程泫和宋小洋玩的地方,顿时,烧烤架面前就剩棠悠和周钦尧两人。
他们面对面坐着,一个抽烟,一个烤玉米,互不打扰。
棠悠一直没抬头,假装很忙很专心地在帮大家烧烤。
“喂。”周钦尧忽然叫她。
棠悠抬头,不明所以:“啊?”
男人轻扬下巴:“糊了。”
棠悠愣了愣,忙垂眸去看。
这才发现,因为走神的关系,自己烤的玉米有一面已经全部烤成了炭黑色。
她尴尬地将玉米翻了个面,又心虚地抚了抚头发:“谢谢。”
“想什么呢。”周钦尧问。
“……没啊。”
沉默了会,棠悠还是没忍住把心里想问的说出了口:
“你真喜欢卫凯妈妈那样的啊?”
周钦尧看着她。
忽然弯了弯唇。
他身体凑近过来,眸底掠过淡淡玩味,似笑非笑:“你介意?”
四目衔接,棠悠看着男人的精致面容轮廓,心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被吸进了旋涡般,越陷越深。
她慌忙躲开对视,“关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手里八分糊的玉米被周钦尧扯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烤好的奶香馒头。
他声音淡淡的:“多吃东西少乱想。”
“……”
棠悠还想要说点什么,宋小洋从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拉起他们:
“尧哥哥,捉迷藏,带姐姐一起。”
北湖公园有个防空洞,政府前些年特地把里面重新打造,添加了一些桌椅板凳,乒乓球桌之类的小娱乐设施,成了附近居民夏季纳凉的地方,
小孩们来了几次后特别喜欢在里面玩捉迷藏的游戏。
宋小洋也不例外,但同龄的孩子没几个愿意带他一起,所以都是程泫和周钦尧他们偶尔陪他玩。
今天棠悠来了,多了一个人,宋小洋更是开心。
卫凯和程泫因为刚刚陪玩了一轮风筝,这第二轮捉迷藏就成了周钦尧和棠悠的事。
今天气温高,在烧烤架前待了会更热,棠悠把外套脱了,和周钦尧一起陪着宋小洋去了防空洞,
游戏规则很简单,小洋蒙上眼睛,周钦尧和棠悠在二十秒钟内找地方躲起来。
可今天宋小洋却吵着说自己要做躲起来的那个人。
顿了顿,周钦尧主动背过去,“行,你俩躲,我来找。”
宋小洋高兴地拍手,“好好好。”
然后拉着棠悠朝里面跑。
那边,周钦尧开始倒数。
棠悠毕竟不是孩子了,很多年没玩过这种幼稚的游戏,一时间竟生疏的不知该往哪躲。
她去看宋小洋,发现小男孩躲去了乒乓球桌下。
这也太好找了吧……
果然小孩的快乐太简单。
但棠悠不是小孩,她不可能躲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纵观四周,全都是能一眼看穿的地方,唯独有一个柜子,大抵是放一些娱乐用品的杂物柜。
勉勉强强能藏人。
于是棠悠快速跑到那打开门钻进去。
关门的那一刻,周钦尧刚好倒数完毕。
这柜子不大,棠悠站在里面,屏息不出声,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出五秒钟,外面就传来宋小洋开心的声音——
“尧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过了会,“那你快找棠姐姐呀。”
棠悠的心怦怦跳着。
其实她也知道,用不了几秒,周钦尧也能把她找出来,这种游戏对成年人来说毫无难度。
她蹲下来,静静托着下巴等,做好周钦尧开门的准备。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上爬了过去。
棠悠借着门缝里的光,隐约看到,好像是一个蟑螂模样的虫子从身上飞过去了。
防空洞阴暗潮湿,柜子里有些小虫也正常,可棠悠平时最怕这些昆虫,现在虫子还爬到了身上,她当场便头皮发麻失了态。
伴随一声尖叫,大脑的应激反应让棠悠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周钦尧刚刚在杂物柜面前站定,正要去扯门扣,结果门忽然从里面被撞开。
紧接着一个身影冲出来,直直撞上了他。
踉跄之下,周钦尧被撞到连退好几步,又被脚下杂物绊住,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仰着倒下去。
棠悠也因为惯性的原因来不及收脚,压着他一起往前倒。
一声闷响。
周钦尧背贴阴凉地面,就这样被小奶狮一样冲出来的姑娘扑倒了。
他微微仰身,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就发现棠悠跌在他腿\间,手撑在两旁地面,身体呈微俯的姿势。
迎面看过去,方领线衫下肌肤如雪,青春饱满的线条一览无余。
周钦尧微张的唇顿住,血液随即一阵乱涌。
感觉到身体某处控制不住地炸开了。
……
气氛安静三秒。
棠悠从惊魂未定里抬头,发现自己把周钦尧压在地上,尴尬地正想起身,忽然感觉两人贴在一起的位置,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顶着她。
她怔了怔,开始还有些懵然地看着周钦尧,等垂眸看到自己不小心走光的胸口,才慢慢明白过来什么,脸腾地烧红:
“你……”
小姑娘不知所措地,触电似的离开他的身体,跑出防空洞。
围观路人宋小洋茫然地眨了眨眼,走过来蹲在周钦尧旁边:
“尧哥哥,棠姐姐怎么跑了?我们还玩吗?”
躺在地上的周钦尧思绪有些乱,双手无奈掩面,冷静好几秒才暗骂自己——
操,都玩出火了还玩……
12、嗑十二课糖
人的身体反应是最真实的。
棠悠离开后,周钦尧不得不承认——二十三年来,这是第一个让他破功的女人。
他第一次这么措手不及,只一眼,体内的刹车便好像失了控,根本无法阻止火苗的瞬间点燃。
现在的场面很尴尬,小姑娘被吓跑了。
操,你都在想什么啊……
在防空洞里懊恼冷静了几分钟,周钦尧决定出去找棠悠解释。
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洗白自己,但说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
那样更像一个占了便宜偷着乐的禽\兽。
外面草地上,大家还在如常玩着。
棠悠一个人坐在树下,脸有一点红,手里拿着刚才周钦尧给她的那根小馒头。
周钦尧犹豫片刻,走到她旁边坐下。
棠悠知道他来了,身体没动,脸却暗暗红得更厉害。
“棠悠。”周钦尧喊她名字,咳了声:“抱歉,刚才——”
“别说了。”
棠悠小声打断了他。
顿了顿,把手里的馒头扯下一个塞到他嘴里,学他刚才的话:“多吃东西,少乱想。”
周钦尧:“……”
下午五点半,秋游结束,一群人原路返回,各回各家。
棠悠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被分给了周钦尧。
看到棠悠坐在周钦尧的后车座上,再想起哥哥姐姐刚才在防空洞里羞羞的“抱”在一起的场景,宋小洋疑惑地问:
“尧哥哥,你是不是在跟有有姐姐,谈恋爱啊?”
小孩童言无忌,在场没人当真,唯独程泫听出了一点味道。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戏谑地看向两个当事人:
“不会吧小洋,有有姐姐有男朋友呢。”
棠悠没心眼,经不起试探,一下就脱口而出:
“泫姐你别胡说啊,我没有男朋友。”
程泫是个犀利的,其实早就看出一点问题。
毕竟她认识的周钦尧,什么时候做了起雷锋,会主动给女孩伞?还心甘情愿的上门帮人修水管?
甚至什么时候,他愿意让女人坐他的后座了?
冷淡如周钦尧,来到槐树胡同的两年里,程泫就没见他这么“热心”过。
程泫挑眉笑着看棠悠:“哦?那可能是别人乱传的。”
说完又冲周钦尧眨眨眼,意味深长道:“咦,尧哥,有有没男朋友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周钦尧当时背对着棠悠朝摩托车那走,棠悠没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懒懒地回了程泫一句:“有你什么事。”
好像带了一点笑意,但又好像只是棠悠潜意识的错觉。
她慢慢跟上去,顺便琢磨他话里的情绪,因为一直低头看着草坪,没注意前面正在走的男人突然停了脚步。
措手不及地撞上他的后背,棠悠扶额仰起头,就看到男人黑沉的眸子看着她。
直直地,毫无掩饰的看着她。
“?”棠悠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看了好久,周钦尧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没什么。”
棠悠:“……”
这个男人好奇怪啊。
棠悠最近频繁借故外出,容姨其实已经起了几分疑心。
方莱付了高薪给她,目的就是照顾棠悠一日三餐,并且帮她看好女儿,不能出任何意外。
前几天说去看感冒的朋友,今天又说学校组织秋游。
事实上容姨刚刚打了电话去学校,得知五中今天照常放假。
所以,压根没什么秋游的事。
这一切都让容姨心急如焚,她需要马上把棠悠找回来,可在整条槐树街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小主人的身影。
正准备给棠悠拨个电话,耳边呼的一声,一辆摩托车从她身边快速穿过去。
容姨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颜色,仿佛是棠悠今天出门穿的格子外套。
她皱眉看远,发现那辆摩托车停在离别墅五十米的地方,接着,坐在后面的人下车。
取下头盔,果然是棠悠!
容姨心中大惊,马上三两步跑过去:“小姐!”
棠悠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神色有些慌张,“容姨?你…你怎么会在这。”
容姨没答,警惕地打量着周钦尧。
这男人穿着散漫随意,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少爷,虽然带了个头盔,但容姨还是能看到挡风罩里的那一对眼睛。
冷峻,却深邃漂亮,是个讨姑娘喜欢的皮相。
方莱曾经跟她说过,棠悠在c城没什么朋友,人又单纯,一定要谨防小姑娘被坏人,尤其是坏男人盯上。
容姨马上把棠悠护到身后:“这是谁?
这个突发状况让棠悠十分措手不及。
但她脑子里第一个清晰的念头是——绝对不能让容姨知道周钦尧的存在。
容姨知道就是方莱知道。
方莱知道,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以后。
情急之下,棠悠艰难地想到一个稍微能让人信服的说法:
“我也不认识,学校的车坏了,我……我是打摩的回来的。”
周钦尧:“……”
为表真实,棠悠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眼神暗示周钦尧:“不用找了,麻烦了。”
另一层意思:“你快走。”
周钦尧眼底微动,挑了下眉,伸手接过钱:
“谢谢老板。”
“……”棠悠僵硬地扯了扯唇:“不、不谢。”
摩托车风驰电掣地离开,只留下一道淡漠犀利的黑色背影,棠悠隐隐觉得刚才的话或许伤了人,懊恼地垂下头。
容姨都看在了眼里。
年近五十,这点不对劲还看不出就真的白活了。
叹了口气:“小姐,我有事问你。”
回到家,主仆俩相对而坐。容姨把秋游的事说出来,再捋了捋近期棠悠的异常,最后问她:
“小姐,你今天到底去哪了?”
被揭穿的棠悠反而没有刚那么慌张了。
容姨巴拉巴拉苦口婆心地说了很久,仿佛第二个方莱附体。
棠悠平静听着,很久后才喊了一句:“容姨。”
声音沙沙的,带点委屈。
听得容姨心一下子就软了,手忙脚乱地靠过来:“怎么了?小姐你说,你有啥不开心你就说。”
“我只是想交几个朋友。”棠悠抬头,泛着水光的明眸空洞麻木:“你们连这一点权利都不给我了吗?”
“……”容姨被问到噎住。
相处几年,她知道棠悠是个听话的孩子,也很体贴。虽然她也时常觉得方莱管得太过严厉,可是——
容姨无奈叹气:
“我能做什么主啊小姐,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太太交代。”
这道理棠悠当然懂。
方莱管控一切,包括容姨。
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往楼上走,试图结束这一场无用的谈话。
容姨却忽然在背后喊住她:“小姐。”
犹豫片刻:“太太今晚八点的飞机回来,她不让我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但是……”
棠悠转过身,一脸惊愕。
容姨连连叹气摆手,妥协似的去了厨房:“就剩个把小时了,你如果还想见谁,就赶紧出去吧。”
其实就连容姨都知道,一旦方莱回来,棠悠的枷锁会更重。
她也心疼这孩子,干脆睁只眼闭只眼,再给她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
容姨的突然理解让棠悠在感激同时,也意识到——她的自由已经开始在一寸一寸缩短。
如果自由只剩这个把小时,她最想见的是谁?
不到一秒,棠悠脑海里就有了答案。
刚才她说不认识他,还说他是开摩的的。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自己的朋友不愿意承认自己,这种滋味一定很难过吧。
棠悠很清楚一旦方莱回来,她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她跟周钦尧之间,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面了。
沉默片刻,棠悠当即决定去找他。
经过厨房的时候停了下,告诉容姨:“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容姨在择菜,头都没有回:“去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出门时是下午六点半。
回来的路上周钦尧说要回as办点事,所以棠悠直接沿着马路朝街口的俱乐部跑过去。
赶到俱乐部的时候她正好看到周钦尧的身影,想开口喊他名字,却意外发现——
一个女人站在他旁边。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进了店内的某个小房间。
棠悠嘴巴顿住,呼之欲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那女人很漂亮,长发披肩,背影看上去高贵又华丽。
棠悠想,可能是在跟客人谈事吧。
于是她没进去,就在门口的小花坛旁等着。可等了快半个小时,周钦尧和那女人都没出来。
她不能回去的太晚。
棠悠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容姨给了她自由,但她却不能不知底线和收敛。
又耐心等了会,七点半。
必须回家了,方莱快到了,容姨也在等她吃饭。
周钦尧一直没出来,棠悠只好拿起手机,准备给他发条短信。
就在这时,店里一个小伙子忽然看到了他,热情打招呼:
“诶你不是修自行车那妹妹吗?怎么,又来找尧哥修车啊?”
被认出来,棠悠勉强扯出个笑:“嗯……我找他有点事。”
那人回头往店里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地回:“尧哥正忙着跟美女约会呢,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有什么要不我帮你转告吧?”
“……”
不用他说,这么长时间,棠悠自己也看到了。
可自己看到,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是两种不同的滋味。
她沉默片刻,心情复杂地放下手机:“不用了,我先走了。”
小伙子显然没看到姑娘神色中的变化。还很热情地跟她招呼:“好嘞,有空常来玩啊。”
棠悠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刚走,那边小里屋的门就打开了。
先前进去的女人脸色很难看,一声不吭地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周钦尧跟在后面出来,神色散漫,不甚在意的模样。
他捞起外套准备回家,忽然看到门口有个熟悉的背影,但一晃眼就不见了。
周钦尧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找上门的人和事烦透了,才会出现又看到棠悠的幻觉。
他闭眼拧了拧眉心,恰好刚才的同事走过来:“尧哥,聊完啦?”
“嗯。”
“对了,你艳福不浅诶,刚才上次修自行车的那个女孩又来找你了!”
周钦尧动作一顿,抬头:“她找我?”
“对啊。”同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侧过来贱笑:“不过我说你在跟美女约会,她就走了。”
“……”
周钦尧神情瞬间就暗了下去,不说话了。
忍了半晌,才捞起外套朝外面追过去,留下阴冷声音:
“我在跟你妈约会,操。”
13、嗑十三颗糖
在北湖公园的时候周钦尧就接到店里同事的电话,说有客户来改车。
而且点名,指定要他。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客户,周钦尧没有多想,送完棠悠就回了as,却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从海城来的夏苏木。
一个从他两年前世界里来的人。
夏苏木不知是通过什么办法挖到了他的地址,来意十分明了:
“我希望你回去。”
周钦尧也很干脆地告诉她:“不可能。
夏苏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满心恳求到最后嘲讽他:
“听说你一个月工资就几千块?还不够你从前一顿饭的钱吧?”
“你就甘愿窝在这里做个普通人?”
用尽心思的一小时,最后却换来周钦尧冷冰冰一句:
“别再来找我。”
夏苏木心灰意冷。
来之前她就知道动摇不了这个男人,只不过不死心,偏要跑这一趟让自己清醒罢了。
再想想,从小到大,谁能动摇这个男人半分意志?
一个都没有。
他从来都是这么强硬,当年的离开也毅然轰烈,除了几件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走。
唯一贵重的,或许就是脖子上那条项链了。
七点半,两侧街角亮起了路灯。
风轻轻吹着,棠悠低头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周钦尧和女人进去的背影,以及同事那句调侃的——他在和美女约会啊。
棠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她不确定,自己现在这样略微酸涩的情绪是不是叫吃醋。
明明下午他在公园对自己还……转眼就和别的女人……
电视里都说长得好看的男人危险,也花心。
棠悠过去不以为然,因为她没见过能让自己觉得好看的男人。
但周钦尧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十八年来平静的生活。
她会在路过街角时偷偷看他,会想要去胡同偶遇他,坐在他车上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不小心撞到他怀里会脸红心跳。
棠悠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心里很烦。
想起以前在海城遇到的那些彬彬有礼的伪君子,她轻轻叹了口气。
周钦尧……应该不会也是这样的男人吧。
回到家,平静地吃完饭,也等到了方莱的归来。
她神色奕奕,依旧光彩动人,丝毫没有长途旅行的疲惫。
一放下行李方莱就拥抱了棠悠,极尽想念:“让妈妈看看这一个月宝贝瘦了吗?”
她手抚摸棠悠脸颊,恍眼也让棠悠有了一丝错觉。
这是浓浓的母爱。
棠悠摇头,乖巧地弯唇:“怎么会瘦,容姨很照顾我。妈妈你呢,生意谈得还好吗?”
方莱很满意女儿对自己的关心,从旅行箱里翻出一个小盒。
打开,是一条璀璨的蓝宝石项链。
“这次我跟你爸去南非算是一波三折,所幸最后遇到贵人帮忙。”方莱把蓝宝石拿到指尖,对着灯光意犹未尽地欣赏:“这颗蓝宝石,就是咱们棠家进军珠宝业完美的开始。”
棠悠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但听到一波三折便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南非之行,方莱遇到了当地财团骗子,差点被骗千万投资,幸好遇到了国内珠宝名牌moon的考察团队。
同是华人,在海城也都赫赫有名,他们轻轻松松就戳破了对方的圈套。
因为这场风波,方莱自知珠宝水深,放弃了自建品牌的打算,却趁势和moon谈上了合作。
“你爸已经在谈合同了,妈妈回来看看你,后天还得飞回海城参加签约晚宴。”
棠悠愣住:“后天就走?”
她原以为方莱会在c城留一两个月。
方莱也知道自己的确亏欠了女儿很多时光,抱歉地说:
“和moon合作有很多事要忙,妈妈也是为了给你赚全海城最体面的嫁妆,你听话好不好?”
棠悠默了默,没吱声。
方莱喜欢这样温顺的女儿,乖巧听话,不争不抢。
“走,让妈妈听听你最近琴练得怎么样了。”
母女俩来到二楼卧室。
拿出大提琴,棠悠随便拉了几首方莱喜欢的曲子。
她不是特别专注,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是空白的,拉奏纯凭早已熟练于心的手感。
方莱闭眼听着,丝毫没有察觉异常,很满意棠悠的表现。
棠远萧这时忽然给女儿打来视频电话。
棠远萧其实比较疼女儿一点,私心是想留在c城陪读,可偏偏他又是个妻管严,方莱说要开发珠宝合作,只能硬着头皮被推上前阵。
视频接通,画面里出现双方的脸。
棠悠乖巧地喊:“爸。”
“有有,宝贝女儿。”
父女俩聊了会近况,方莱时不时插上一嘴,一家三口间或笑着,气氛看上去很是温馨。
就在说了晚安准备挂时,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短信提示。
虽然只是快速一闪,但棠悠看到了。
方莱也看到了。
【y哥:找我有事吗。】
安静了一秒,棠悠下意识去抢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方莱也快速做出反应。
两人同时拿到手机,棠悠拼劲全力按住锁屏键不放,直至看到手机自动关机才松了手。
方莱不知道她的密码。
母女俩互相看着对方。
“有有。”方莱先开了口:“谁是y哥?”
她虽是笑着问的,却让人感到沉沉的压迫。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
方莱微微呼吸,似在舒缓情绪,依然微笑着问:“那是c城的,还是海城的?妈妈认不认识,家里做什么的,有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人。”
棠悠控制不住的烦躁起来。
之前在海城,棠悠每交一个朋友都会经历这样审核般的追问干涉,以至于最后,她疲于应付方莱,索性开始独来独往。
这样的压抑日积月累,早就压在棠悠身上喘不过气,她渴望自由,渴望被理解,渴望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但方莱从不给她。
“妈。”她伸出手,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念头:“请把手机还我。”
方莱看着她,目光终于沉了下去。
“棠悠。”她喊女儿的名字,“是你爸说情我才同意让你高三了还自由带着手机,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方莱把手机放到自己口袋:“我不管那个y哥是谁,但你要记得——”
她话里有犹豫和停顿,过了会,语气软下来:“有有,外面坏人太多了,你要相信妈妈永远不会害你。”
方莱也年轻过,知道棠悠现在正是容易动情的年纪,女儿心思单纯,方莱不想她稀里糊涂地被不成熟的感情冲昏头脑,浪费时间。
她的女儿从小就是掌上明珠,只有天之骄子才配得上。
棠悠凉凉一笑:“在你眼里,这个世界有好人吗。”
方莱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没说。
平静地起身离开:“你以后会知道妈妈的苦心。”
……
因为一条短信,分别许久的母女俩不欢而散。
关门声落下来,棠悠无力坐到床上,茫然好几分钟,才接受手机被方莱没收的事实。
她还没有回周钦尧。
但也没什么关系吧。
可能他发完消息就已经去干别的,并没有在等自己的回复呢。
也可能他正在和美女一起吃晚饭呢。
棠悠轻轻躺到床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许多情绪忽然之间就全揉到了一起,她眼角隐隐发酸,却拼命忍着,不肯让那点委屈流出来。
别墅门外,梧桐树下。
男人的影子被路灯拉了很长,旁边的垃圾桶上压了几个烟头。
刚才追棠悠的路上临时接到吴芝玉的电话,说是小洋突然发高烧,老太太一个人急得不行,周钦尧没有办法,只好折转回胡同把小洋送去了医院,输上液了才赶回来。
可现在第二条短信发出去已经有二十分钟了,棠悠还是没回。
她的房间亮着灯,刚刚还有琴声,证明她在家,也没睡。
所以为什么不回短信。
无论怎么试着冷静下来,周钦尧都止不住体内的烦躁,这种情绪像烧在心尖的一把火,而棠悠的迟迟不回应就像在这把火上加了油。
越烧越烈,甚至烧到他感觉到了一丝痛。
周钦尧略烦地吐了一口烟,把烟掐掉,终于还是没忍住拨了那个早就看到熟透的号码,结果——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火瞬间就灭了。
被冰冷的水一把浇灭。
周钦尧眉心拧紧,下意识看向二楼窗口,发现就在电话拨出的瞬间,房间熄了灯。
心里好像有什么一下子就坠了下去,空空的,越沉越深。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翌日清晨,失眠了一晚上的棠悠被方莱叫起床。
方莱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忽然跟老师请了两天假,要带棠悠回海城参加棠家明晚和moon的签约晚宴。
“为什么要带我去?”棠悠很不解。
“妈妈想带你认识海城最顶尖的名门望族。”
“……”
这对棠悠毫无吸引力,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来,淡淡道:“我不想去。”
方莱也不恼,慢慢走到棠悠身后,把昨晚那根蓝宝石钻石项链带到她脖子上,对着镜子问:
“有有,知道这条项链多少钱吗?”
棠悠沉默。
“六百万。”方莱轻飘飘地说着这个数字,帮棠悠整理好颈间碎发:“有有,能让你余生都这么璀璨耀眼的,不会是什么y哥,只会是明晚晚宴上那些年轻矜贵的世家精英,你认识的男人还太少,不要因为这样就——”
“妈别说了。”棠悠莫名抗拒方莱提周钦尧,顿了顿:“我可以去,但回来了能不能把手机还我。”
自知母亲吃软不吃硬,又软下语气轻轻喊着:“妈妈,我真的没有做出格的事,你总让我相信你,你能也相信我一次吗?”
方莱弯下腰,从镜子里端倪棠悠。
女儿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单纯,乖巧。
片刻后,她在心中让了步。
或许还是自己太过敏感的缘故,其实棠悠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
早恋这种事,她不敢,也不可能。
“好。”方莱总算松了口:“你乖一点,等从海城回来我会让容姨酌情给你每天玩一个小时手机。”
“……”
棠悠知道再讨价还价下去,或许这一个小时都会失去。
无奈妥协:“知道了。”
于是,没有来得及跟任何人知会一声,中午十一点,母女俩一起坐飞机去了海城。
棠家前两年在海城发迹,这次扩大领域和知名珠宝品牌moon达成合作,成了整个圈子热议的话题。
当晚,海城能数得上名字的商界名流棠家几乎都邀请来了,晚宴现场宾朋满座,棠悠穿着方莱为她准备的高级礼服,挽着父亲棠远萧的手出场。
moon是海城周家的品牌,集团董事长周泽林和担任品牌总监的侄子周彦都亲临了现场。
周泽林前几年老来得子,之后便归于家庭鲜有露面。今晚出席宴会,记者们收到风声全都赶了过来,只为拿一个他的独家采访。
双方签约完毕,记者们便都围去了周泽林身边。
棠悠百无聊赖地跟着敬了一圈酒后,方莱眼含笑意悄悄问她:
“刚刚那些,有没有哪个觉得还不错的?”
棠悠压根就没正眼看过那些人。
她摇头:“没有。”
方莱观察了会,指着正被记者围绕的地方:“周家那个周彦你觉得怎么样?这次在南非,就是他帮了妈妈。”
棠悠勉强配合地看了一眼,仍然摇头。
若有所思了片刻,方莱忽然轻轻笑出来,自言自语道:“也是。”
她抿了一口酒:“周家最优秀的男人没来,这些都只是将就。”
棠悠莫名一顿,侧过头问:“最优秀的?”
“是啊,我们来海城晚,听说周家的长子周湛才是城中最矜贵的那位,十六岁直跳意大利珠宝设计学院,从小泡在钻石堆里长大,肉眼堪比仪器,现在还在国外读书,等他回来就继承moon的钻石王国了。”
说完方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有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你喜欢,那个什么y哥,答应妈妈别再搭理了好吗?”
14、嗑糖使我快乐
棠悠听方莱这样的话已经腻了,她垂下头,没吭声。
心里却固执地觉得,周钦尧比这里每个人都好。
可想起周日晚上他和那个女人进了房间那么久,棠悠又莫名没了底气。叹了口气,正想去外面吹吹风,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有妹,好久不见啊。”
这声音轻飘飘的,恣意里带了点轻挑,棠悠心里有数,转过头——
果然是蒋定。
他姗姗来迟,手捧香槟站在身后,西装半敞着,里面的衬衣也松了几个扣。
整个人随意到好像才从床上起来,顺便过来吃个饭。
丝毫没有半分影帝的架势。
棠悠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嘀咕道:“哪里有好久。”
蒋棠两家是世交,棠悠和蒋定也算青梅竹马,关系很熟。
蒋定年纪轻轻就贵为影帝,在娱乐圈前途无量,原本方莱也曾想要撮合他和女儿,但后来蒋定三天两头地传绯闻,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男人有双天生招女人缘的桃花眼,身上总流连各种香水味。
漂亮,但像个妖孽,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看到有记者看向这里,棠悠故意拉开一些距离:“蒋定你离我远点。”
蒋定侧眸,忽然乐呵的笑:“怎么回事有妹,几天不见,这么抗拒你定哥?”
他靠过来,压低声音戏谑:“有男人了?”
棠悠莫名耳根一红,背过身去不理他,问方莱:“妈,我们是不是得走了。”
快到九点,棠悠还要坐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回c城,离开了两天,总归要回去继续上课。
方莱看了眼手表,点着头:“你们去吧。”
棠悠一愣:“我们?”
“妈妈这里暂时还走不开,你蒋定哥哥今天正好要去c城,我就让他过来接你一起,做个伴。”
“方姨您放心。”蒋定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对着棠悠轻声笑:“有妹,跟哥哥走不?”
棠悠:“……”
从周五晚上as门口见了棠悠的背影后,周钦尧连着两天没有看到小姑娘人影。
后面试着又打过两次电话,都是关机。
问过程泫,也说在学校没有看到她。
总之所有能联系到棠悠的方式周钦尧都试过了,全都没用。
as店里的员工,这两天没人敢惹周钦尧。
莫名其妙的脸色阴沉,心情好像非常差,同事看到他隔一会就会拿手机出来,不知在等什么,等不到,又烦躁地锁屏。
总之就像点了引燃线的炮仗,随时都是一副要爆的样子。
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晚上下班,全部人都走了,只剩周钦尧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待在店里,说是想把一个客人的改装方案加班做出来。
卫凯平时会和他一起回胡同,观察了两天,也觉得他有点不妥,小心翼翼问:“尧哥,你没什么事吧?”
那客人的车要的不急,根本没有加班的必要。
周钦尧面无表情,冷淡丢出两个字:“没有。”
他一头扎在做事上,卫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悄悄到旁边给程泫打了个电话,两人一沟通,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卫凯不放心,便也没回去,在店里玩游戏陪着他。
两人就这样待到晚上十一点半,卫凯犯了困,在一旁哈欠连连,周钦尧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没回去,无谓再耗费朋友的精力。
于是抽完最后一根烟后踢了昏昏欲睡的他一脚:
“走了。”
周钦尧没骑车,两人步行回槐树胡同,一路无言。
卫凯偷偷看他:“尧哥,你好像有心事。”
深夜,街面很安静,周钦尧淡淡回:“没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没有,为什么这两天他要不断的找事做。
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到棠悠的脸,想到那晚她留给自己的背影。
周钦尧自己都无法不承认——
他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姑娘。
这种不知何时萌发的感情矛盾而卑微,他曾以为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也以为自己能克制住,可当这样毫无回应的日子持续了两天。
仅仅两天。
他根本受不了。
到了胡同入口,周钦尧停下没进去,让卫凯先回家。
卫凯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他回:“随便走走。”
……
从胡同横穿过来就是槐树街。
周钦尧这两天每晚都会过来看看,不知是时间来得不巧,还是棠悠已经睡了,都没有听到如常的琴声。
别墅依然只有一楼亮着灯,周钦尧慢慢走近,试着在铁艺门前找个能看清屋内的角度。
但很可惜,大门紧闭,里面的情况纹丝不透。
周钦尧曾经也冲动想要按门铃,但他不止一次的听程泫说过棠悠家的情况,知道她有个强势的母亲,就算母亲不在,还留了个24小时监控眼线容嬷嬷。
所以如果自己按下了门铃,或许只会给棠悠带来更大的困扰。
更别说,她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想不想见自己还是个问题。
树影摇曳,路灯下小虫成群飞舞。
周钦尧习惯性地站了会。
嗯,今天也没有等到她。
无奈之下只好回家,可就在转身瞬间,他看到路尽头有车灯打来,再下一眼,熟悉的白色保姆车进入视野。
男人怔了怔,迅速后退藏到了暗处。
保姆车渐渐靠近,在别墅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男一女。
棠悠身上还穿着参加晚宴时的白色小洋裙,蒋定跟在后面下车。
“有妹。”他惯爱插科打诨:“要不哥哥在你这住一晚上?”
“我家没房间了。”
这个理由蹩脚得蒋定都懒得戳穿,他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明天我到你学校宣传电影,你是不是给我拉个横幅送束花什么的?”
棠悠:“我又不追星。”
“帮你定哥撑个场都不愿意啊?”
“没空。”
“诶小丫头你怎么回事?”
……
蒋定性情外放,喜欢开玩笑,安静的街道,时不时能传来他轻挑的笑声。
可听在墙后的男人耳里,却拳头发痒,想要打人。
逗够了棠悠,蒋定才回到车里,杨叔送他去剧组下榻的酒店。
“快回去吧,明天见。”
棠悠站在门口象征式地也跟他挥了挥手,等车开远,才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被约束了两天,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直直地看着马路对面,那个早已一片漆黑的胡同。
十一点半了,胡同里的人早就睡了。
小姑娘睫毛轻轻眨着,少女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两天没见,也不知道周钦尧找过她没有……
夜深露重,一阵风吹过,棠悠感受到冷意,不禁拢了拢双臂抱住自己,转身准备进屋。
可手碰到门铃还未按下,一道影子忽地从暗处闪出,棠悠还没看清楚就被一双手拽住。
她惊恐地以为遇到了坏人,下意识想要喊出来,可当手臂的温度传来后,声音却止在了嗓子里。
她熟悉那个温度。
不过两秒的时间,她被快速拉到了别墅转角暗处。只有一束微弱的光照到这里,棠悠却看得异常清楚。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
“你去哪儿了。”周钦尧声音先一步沉沉压下来。
“……”
其实有很长几分钟,棠悠的大脑都是空白的。
心里想着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直到男人浓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呼吸间,她才清醒发现——
是真的。
男人眼眸很暗,眼底隐忍又克制:“为什么不回短信。”
棠悠有些不知所措:“你先松开——”
“为什么要关机?”
周钦尧声音扬了几分,棠悠的手腕被他攥在手里,带着力道,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被连番追问,棠悠迷茫地看着周钦尧。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静,毫无分寸与理智地抓住她。
就在刹那间,棠悠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
所以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他是在等自己吗……?
心中懵然闪过一个念头,棠悠迟钝地感受到某种可能,心中却不太敢肯定。
于是她讷讷动了动唇,把原先要说的话故意变成:
“我……出去玩了啊。”
果然,周钦尧眸色更深:“和刚刚那个男人?”
棠悠忍住内心狂跳,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扯出来,却惹得男人加重了力道,握得更紧。
“周钦尧。”她皱眉,第一次完整的喊他名字:“你先松开我。”
又反问:“我不可以跟别的男人一起玩吗。”
闻言,周钦尧身体短暂一僵,看着灯影下的女人,缓了缓,松开扣住她的手。
是啊,他在这宣泄什么可笑的占有欲呢。
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两天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见到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
周钦尧发现自己竟然在嫉妒。
疯狂的嫉妒。
沉默良久,他压下心头烦躁,稍稍冷静几分,往后退了退:“对不起。”
明暗不清的光影里,看到女孩身上单薄的一件裙子,又抑不住心疼。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手在领口停了会,沉默着垂下来,好一会才酸不拉几地问:
“玩得开心吗。”
身上传来男人外套的温暖,棠悠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她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周钦尧,笑如灿花:“开心啊。”
周钦尧:“……”
暴躁了两天,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心中风暴狂涌,面上却点着头,强撑出平静之色:“嗯,开心就好。”
顿了顿,心情颇复杂地开口:“不早了,进去吧。”
棠悠却没动。
她眸里似有淡淡星光,清澈分明地望着他:“那你呢。”
周钦尧愣了下:“什么?”
姑娘慢慢上前,食指点在她左边胸口,声音温柔融在夜色下:
“你这里,现在开心吗?”
银白月色下,姑娘眼里的光与夜色交辉相应,盛满了星光,比自己看过的无数钻石都要动人。
浮动的风传递着若有似无的暗示和提醒。
周钦尧不过怔了两秒就反应过来她狡黠的用意。
好像从深渊骤然被拉到天光明亮的地方,情绪起伏太快,脑中血液急速涌着,他一时微微控制不住,反扣住胸口的那只手,把她狠狠压到了墙上。
男人热气落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
“那你说。”
“我现在不开心,要怎么办。”
15、oppenheimer蓝钻
微风徐动, 在两人炙热的呼吸里徜徉流转。
棠悠被男人按在怀里,垂着眼帘, 心跳如鼓。
第一次这么大胆地去试探一个男人的心意, 在开口时她并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但现在看来。
到底还是个十八岁没有经验的姑娘, 棠悠不仅低估了成年男人的心理和欲望,更高估了自己应对的能力。
现在周钦尧把她困在怀里,低沉热气扑洒在脸上——
所以呢。
不开心?要怎么办。
问题是棠悠抛出来的,她却给不了答案。
红着脸想要逃开他的钳制:“……你不开心,就去做能让你开心的事啊。”
“是吗?”
“既然你这么说,”周钦尧身体明显又压下来了些, 侧到她耳边,意味不明地沉着嗓音:
“那我做了。”
“……”
棠悠一阵颤抖。
感觉到男人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直觉即将要发生的事, 不知所措地闭上眼睛, 脸颊绯红, 手死死抠着身后的墙,心跳到了喉咙口。
可就在她屏住呼吸,紧张得以为要发生什么时, 鼻尖忽然被人捏了两下。
紧接着, 耳旁落下撩拨磁性的一声轻笑。
“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棠悠倏地睁开眼睛,看到周钦尧正帮她拢紧身上的外套。
没有发生她以为的那件事。
小姑娘愣怔两秒,马上羞赧地用手凉了凉滚烫的脸颊, 手足无措地遮掩自己的脑补:“嗯……晚安。”
回到家,容姨给棠悠熬了燕窝,还在等着她。
棠悠想拿回手机,于是乖乖地喝完燕窝,央求容姨:
“容姨,我能看一下手机吗,我出去两天了可能会有很多同学找我,求求你了。”
虽然没有得到方莱的明确指示,但容姨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去楼下自己的房里取了手机给她,不忘叮嘱:“一小时后我来拿。”
“好。”
一小时对棠悠足够了。
她急切地开机,屏幕亮起,静等两秒后,无数信息涌进来。
在眼花缭乱的广告、邮件里,棠悠终于找到了周钦尧的短信。
第一条,也是当晚看到的那条——
【找我有事吗?】
可第二条却是——
【你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这一句话,棠悠的心微微加速,唇角也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这条短信完全呼应了刚才周钦尧的表现。
一种十分愉悦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来,迅速冲散了过去两天被方莱约束的郁闷,就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瞬间治愈了棠悠。
她给周钦尧回过去,说了自己手机被没收的事后,留了同样一句话:
【你看到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短信发送完毕,女孩心情瞬间放晴,雀跃和快乐无处宣泄,看到墙角的提琴箱,一时兴起,翻开乐谱。
没过多会,安静的午夜传来悠扬醇厚的曲声。
今天棠悠拉的是《天鹅》。
周钦尧站在树下,看着熟悉的窗口终于亮起了灯,少女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那里,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微风拂面,星光点点,琴声像清晨暖阳,温柔地回旋进他的心。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被融化了。
周钦尧看着手里棠悠发来的短信,唇畔终于漾起淡淡笑意。
嗯,现在开心了。
第二天,棠悠的生活也恢复如常。
杨叔送她到了学校,看到校门口拉起的欢迎横幅棠悠才想起,今天蒋定要来学校。
五中今天迎来了一波特别的客人。
即将上映的枪战电影《诱敌》剧组来c城宣传,第一站就是以艺术教育为特色的五中。
《诱敌》是时下大热的影帝蒋定主演,他颜值高,年纪轻轻就斩获了无数奖杯,演技也经得起考验,在学生群体里有大量粉丝。
程泫就是其中最疯狂的那一个。
知道蒋定今天会来学校做宣传,程泫特地穿得光鲜亮丽,青春动人,就想在上百人的多功能厅里引起偶像的注意,但等她逃课全副武装地赶到现场,才发现大门全部紧闭。
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能进去的都得是国际班的学生,普通班的轮不上这种艺术交流的好事。
程泫虽然很气,可国际班的学费是普通班的好几倍,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贵有所值的道理。
她郁闷地站在门口,思考着怎么才能混进去。
就在这时,棠悠来了。
她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样子,跟程泫抓心挠肺的样子,完全形成了两个鲜明对比。
“泫姐,你怎么在这?”
程泫见是她,眼底亮了一瞬又颓然黯下去。
本想借棠悠的学生证混进去,可转念一想,谁不喜欢蒋定啊。
那个男人可太招人喜欢了。
程泫摇摇头,一脸辛酸沧桑:“我在外面等我的崽。”
“你的崽?”棠悠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定定,妈妈被拦在外面不能进去,你要好好发挥,妈妈会一直为你加油打气!”程泫对着大门自言自语。
“……”
棠悠总算听明白了。
她噗嗤一笑:“你喜欢蒋定啊?”
程泫挑眉:“难道你不喜欢?”
棠悠轻轻:“我不喜欢啊。”
“……”程泫如死灰地眼神登时就复活了:“那你学生证借我,快,我要进去看我老公!”
……
刚刚还崽,现在就老公。
棠悠很干脆地掏出学生证:“那我在图书馆等你,你结束了来找我。”
“好!”
程泫拿到学生证就冲进了多功能厅,棠悠也朝图书馆的方向走过去。
刚走出去几步,程泫又在身后喊住她:“有有!”
棠悠转过身,看到程泫手里拿着手机冲她跑过来,似乎刚刚跟谁通完话。
她气喘吁吁:“尧哥刚刚打电话叫我跟你说,放学后在学校后门的公交站台等你,有事儿!”
“啊?”
棠悠思绪一愣,虽然不知道周钦尧找自己干什么,可是在学校门口肯定见不了面。
司机杨叔会准时在门口等她。
如果要见周钦尧,那势必要想个办法让杨叔先离开。
所以……
棠悠大脑飞速转动着,忽然看到多功能厅门前的海报,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朝程泫眨眨眼:“泫姐,我可以借你学生证,但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程泫:“什么忙?”
棠悠:“晚上帮我跟蒋定吃顿饭。”
程泫:“???!!!”
卧槽,我昏过去了。
一小时后,多功能厅里的宣传进入尾声。
老师安排了五名女同学上去给剧组送花以示尊敬和感谢。
程泫悄悄找到其中一个认识的,说了几句话,女孩把花让给了她。
等台上主持人说了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后,程泫面不改色地跟着其他几个女生一起上台。
蒋定这时正斜倚着打量场内,心想棠悠这小丫头当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难得来一次她的学校,都不肯来捧个场。
正寻找着她的身影,面前视线被挡住了。
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站在了面前,手里捧着一束花:“蒋老师辛苦了。”
蒋定微抬起头。
女生穿着修身的衣服,十分凸显身形。
胸大,腿长,小蛮腰,还有一张青春中略带风情的脸。
乍一看还挺有味道的。
蒋定接过花,懒散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女生礼貌地鞠躬,就在弯腰时忽然对他耳语:“有有让你别走,她六点半在学校后门等你,请你吃饭。”
蒋定:“……”
宣传结束,学生全部解散,差不多也到了放学的时间,老师把人集合到教室里总结了几句讲座心得后就下了课。
学校门口,蒋定助理的车低调停在路边,棠悠坐在车里,对前来接她放学的杨叔说:“今天我要跟蒋定哥哥一起吃饭。”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杨叔办事有规有矩,虽然昨天才接过蒋定,知道他和棠悠认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方莱打了电话。
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后,方莱很愉快地同意:“行,让他们去吧,蒋定会照顾有有。”
杨叔得到授意,终于转身离开。
等他上车开走了,身旁的蒋定才温温淡淡摘下墨镜问:“说吧,你想干什么。”
蒋定太了解棠悠了,从找人传话给自己说要请客吃饭,他就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蒋定,”棠悠讪讪地笑:“这顿饭我改天一定补给你啊,不过今天不行。”
她探出脑袋看窗外,在人群中搜罗一圈,果然在公交站台后发现了熟悉的摩托车身影。
她微微抿唇,压住心里甜意,转身跟蒋定说:“但我找了朋友陪你吃饭,你记得请她吃顿好的。”
说完,棠悠冲车外一直等着的程泫招了招手。
等程泫朝这边走的时候,她心情很好地跟蒋定说:“祝你们用餐愉快。”
还来不及问到底怎么回事,棠悠下了车,紧跟着,副驾驶重新坐来一个女人。
女人明眸皓齿,上来就跟他打了个热情的照面:
“嗨,蒋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蒋定:“……”
其实棠悠和程泫一起出来的时候周钦尧就看到了。
他看到两个人过了马路,去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前。
耐心地等了会,几分钟后,棠悠终于从车里出来,冲他跑过来。
小姑娘迎风而来,刘海被风吹得轻轻带起,唇自然地弯着弧度,像一道光,明媚耀眼地洒进周钦尧眼里。
周钦尧从车身上站直,有种想要展开双臂让她跑到自己怀里的冲动。
可他忍住了。
棠悠很兴奋地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你等我很久了吗?”
周钦尧笑着摇头:“没有。”
他唇角这么微微一扬,气氛莫名就暧昧起来。
棠悠不好意思地拨了下耳旁的头发:“那……你找我干嘛。”
周钦尧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拿去用,换了新卡。”
棠悠垂眸一看——最新款的xs。
她愣了愣,抬头讷讷:“给我的?”
周钦尧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手机告诉她:
“我的电话已经存在里面了。”
“……”
“有事可以找我。”
“……”
这两句话,带着某种强烈的保护欲。
好像在说,【手机在,我就在】
棠悠心底涌过一阵甜。
她接过手机,因为没有设置密码,一按就进入了主屏幕。
棠悠下意识地点了通讯录。
里面静静的就存了一个名字——
【24小时服务热线】
她不禁笑出来,指着问周钦尧:“这是什么意思啊。”
周钦尧:“意思是,无论什么事,什么时间,你都可以找我。”
顿了顿:“我24小时都开着机。”
“……”
棠悠从小活得金枝玉叶,看似是千金小姐,却少有这种被人惦记关心和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从记事起,方莱和棠远萧就不停在忙,家里的确是越来越有钱了,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棠悠跟容姨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所以眼下,哪怕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备注,都深深触动了棠悠苍白柔软的内心。
周钦尧看出小姑娘眼眶莫名红了,有些无措地把她拉到身边问:
“怎么了,不喜欢?”
棠悠连连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笑又似哭地问:
“作业不会写也可以打给你吗?”
“……”周钦尧呼了口气,摇头无奈一笑:“可以。”
……
落叶飘在风里,悄然无息地带走了这场风波。
虽然两人都没有进一步挑明什么,但彼此已然很清楚心里的感觉。
对棠悠来说,周钦尧已经不只是偷偷喜欢的人,而是可以给她足够安全感,让她午夜醒来看着空荡寂寞的卧室时,还可以支撑着看向对面的胡同。
知道他在不远处,就足够安心。
时间就在这种默契中慢慢过去,方莱在海城忙碌之余也不忘经常打电话来问,得知棠悠表现很好,没有强行要手机后,也逐渐对那个“y哥”放下了心。
十二月,秋季过去,进入早冬。
省里下来的教育调研组这周要来五中考察,尤其要关注高三这届的备考情况,为了迎接领导到来,学校组织学生们开了个大会。
操场上列成十个方队,每个班都站得整整齐齐,听教导主任说着注意事项。
国际a班正好和普通三班站在一起。
入冬后课程比之前繁重了不少,棠悠和程泫也有几天没见面了,这会远远的看到她站在队伍后面,于是跟自己的同学换了位置。
站到程泫旁边,偷偷喊她:“泫姐。”
程泫侧眸看到是棠悠,压低声音笑:“你怎么过来了?”
“上次让你帮我陪蒋定吃饭,我还没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程泫手抄在衣兜里,偏头过来冲她眨了眨眼:“我求之不得呢。”
“那他请你吃了吗?”
“吃了呀,西餐。”
程泫这么说,棠悠也放心下来,想着改天要好好谢谢蒋定,既没有去方莱那打小报告,还请自己朋友吃了饭。
可程泫紧接着说的话却让棠悠心里一提。
“他还要了我的手机号呢。”
棠悠脸色变了变:“你没给吧?”
“我肯定给了啊,那可是我最爱的男人!”
“……”
棠悠微微沉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程泫是她最好的朋友,蒋定虽然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但身边莺莺燕燕绯闻不断,没个安稳的盼头。
“泫姐。”棠悠斟酌了下说辞暗示她:“蒋定很爱玩,你可以崇拜他,喜欢他,但别太真情实感了,呃,我的意思是——”
“我懂。”程泫若有所思着什么,忽然笑着看前方:“放心好了,他从没打过给我,可能已经忘了我这个人了。”
棠悠却想。
忘了也好。
习惯了流连花丛的人,程泫去碰,只能是飞蛾扑火,惹来一身遍体鳞伤。
今天格外冷。
两人没再交谈,静静听着台上主任的训导。
他说了快二十分钟,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站着。棠悠低头站了会,忽然隐隐地觉得有点不舒服。
就一瞬间的事,心跳开始发慌,眼前也有些迷糊。
下意识往程泫身上靠,“泫姐,我有点头晕。”
程泫忙扶住她:“怎么了?”
棠悠想说话,却没力气说出来,几乎是同时,耳边的声音也逐渐空灵,越来越远。
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听到程泫在急切地喊她的名字。
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白色。
记忆有点断片,棠悠挣扎着坐起身,刚好程泫从外面买了两瓶水进门,看到她忙跑过来,“有有你醒了?”
她的声音也让站在一旁的班主任转了身。
班主任走过来,慈祥地坐在床边:“棠悠,最近是不是吃得不好,或者休息不好呀?”
棠悠眼神躲闪:“没有啊。”
她没说实话。
事实上,这两周来私教老师给她布置了好几首难度高的新曲子,学校的课程也渐渐加重。她白天在学校上完课,晚上回家还要上小课,小课结束还要应付方莱的询问。
几方施压,她压力越来越大,一到晚上就失眠,昨天更是几乎凌晨三点才睡着。
老师只好常规安抚:“高三课程重,你要注意营养,多运动,保持良好的心态,提高身体和心理素质,要——”
话未说完,医务室的门忽然“啪”一声被人撞开。
众人回头。
程泫原本站在老师旁边喝着矿泉水,看到冲进来的人后,口中没咽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
棠悠看到周钦尧也吓了一跳。
他似乎是跑过来的,胸口急促地喘着气,手捏在门把上,神色紧张地看着房间里面。
老师不明所以,抬了抬眼镜打量:“你哪个班的?进来干什么?”
程泫反应快,马上脱口而出:“啊,老师,他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可能是来叫我上课的吧。”
说完冲周钦尧挤眼。
周钦尧平复着呼吸,配合点头:“嗯,要上课了。”
棠悠的班主任好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看了眼手表:“我得先走了,马上还有课,棠悠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我批你半天假。”
说完老师站起来朝门口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需要我通知一下你父母吗?”
棠悠赶忙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休息下就好。”
“那好。”
等老师走了,周钦尧才两步走到床前,掩不住急切神色:
“怎么晕了?”
棠悠却反问他:“……你怎么来了?”
程泫警备地守在门口怕有外人进来:“是我给尧哥发消息说你晕了,但我不知道他会冲到学校来啊,卧槽尧哥你怎么混进来的!”
棠悠被程泫这个样子逗笑了,顿了顿,下床:“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周钦尧马上扶住她,仍不放心:“没事怎么会晕?”
“老师说有有是缺少睡眠导致的一过性低血糖。”程泫插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周钦尧:“不过你来了,她应该就不缺糖了。”
棠悠忙不好意思地推程泫出门,低声嘟哝:“你别胡说……”
程泫也冲她咬耳朵:“我胡说那你脸红什么?”
周钦尧:“……”
三人一起离开医务室到校内小道上,程泫很识趣地先回了教室。
只剩两人时,周钦尧才皱眉问:“为什么会缺少睡眠?作业太多?”
棠悠低着头支支吾吾:“没有,你别听泫姐乱说。”
周钦尧看着她不说话,眼眸深而沉。
鬼知道收到程泫短信后他是怎么丢下一切赶过来的。
安静了十来秒,棠悠也知道根本骗不过这个人。
于是只好老实承认了自己最近的种种压力和失眠,末了还安慰他:
“我真的没什么的,休息一下就好。”
周钦尧听完沉默了会,好像在想着什么。
上课的预备铃响起,棠悠推了推他:“你快走吧,被人看到不好。”
周钦尧却忽然问:“你们老师不是批你半天假了吗。”
棠悠微怔:“怎么了?”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虽然棠悠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并不至于要到放半天假休息的地步,
但这个半天如果是换成和周钦尧一起单独相处,去看外面的世界。
那诱惑对棠悠来说太大了。
她毫不犹豫地回班里拿走书包,跟他离开了学校。
摩托车载着她一路穿梭在城市大道里,半小时后,停在郊外一处宽阔的地方。
棠悠下车,摘下头盔,看到眼前建筑署名是——c城国际赛车场。
她疑惑地问:“来这里干什么?”
周钦尧把车停好,冲她淡然一笑:“帮你解压。”
“……”
周钦尧领着她进去,大楼门口的保安似乎对他很熟,点头照面:“又来啦?”
走到室内,周钦尧拿出一张卡在前台刷了下,冲棠悠扬了扬下巴:“过来。”
这个地方墙上挂着各种不同型号和品牌的摩托车海报,装修也十分金属化,棠悠很好奇地到处打量,跟上他问:“这里是干什么的?”
周钦尧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轻飘飘地回她:
“飙车。”
“……”
这个赛车场是专业的赛车环形跑道,在as改装过的摩托车都会到这里来试开,周钦尧有时会陪客人过来,所以这儿的员工对他也都眼熟。
提了一辆训练车,带上赛车专用头盔,周钦尧朝棠悠说:
“上来。”
棠悠看着重型赛车型摩托车,起初还有些怯步,然而周钦尧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把她拎到车上。
帮她扣好头盔的那一刻,低声说:
“待会有什么不开心的,全部发泄出来。”
“……”
还来不及再问多的,粗矿野性的引擎声轰隆隆响起,不过一秒,车极速跑出跑道。
“啊——”
棠悠措手不及地叫出来,紧紧搂住周钦尧的腰。
心脏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她整个人仿佛飞起来了般,身体飘在空中。
这跟之前坐他摩托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刚开始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第一回周钦尧只带她兜了一圈。
停车后问棠悠:“还习惯吗?”
虽然这个速度让棠悠一开始有点害怕,可不得不承认,当习惯了那种速度,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无疑是刺激的。
她抿唇点头:“嗯,还行。”
“那就再来。”
周钦尧像她的黑暗骑士,沉稳有力的控制着油门和方向,再次出发,带着她一圈又一圈地释放压力。
棠悠从闭着眼睛不敢出声,到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如幻影般消失在身后的风景。
驭风而行,热血激燃。
她试着悄悄松开一只手,伸到空中去感受风的速度,心在那一刻真切地感受到来自自由的快/感。
大胆贴在周钦尧后背——
“……能不能再快一点?”
头盔下,周钦尧轻轻勾了勾唇,手中微微用力,转速表立即跳到新的速度。
车声轰鸣,余晖在他们身上镀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双人身影疾驰在暮色下,晃眼看过去,像一幅动人的画。
姑娘从一只手,到两只手都大胆地扬在风里,伴随声声宣泄般的呐喊,惊心动魄,却也肆意畅快。
棠悠十八年来从没有这么放纵过。
好像将埋在心底所有的闷郁和委屈都吐了出来,痛快极了。
赛车道这时有工作人员跟周钦尧比了个手势,周钦尧慢慢降速,停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后,转身让棠悠先下车:
“你去那等我一下,我陪朋友玩两圈。”
“好。”棠悠正好也玩累了。
她乖巧地坐在赛道旁一个安全区的凳子上,看着周钦尧开去了远处,等了几分钟,两辆摩托车从起点并排疾驰,像一阵风极速刮过。
而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更像是一道带着火光的闪电,明亮炙热地闯进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周钦尧身边的人是赛车场的老板李胜安,关系很熟。
两年前周钦尧刚来c城时玩飙车很疯狂,不要命似的玩,那时候c城地下玩车的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后来大概是发泄够了,周钦尧渐渐收山不碰,偶尔才陪客户来试车。
所以现在李胜安看到他难得又来玩车,手痒便跟着跑了两圈。场子里很快围满前来看热闹的人,女士们尖叫声连连。
虽然周钦尧已经很久不玩,但李胜安还是没能赢他。
几圈下来,两人停车。
李胜安甘拜下风:“你这个水平快赶上专业的了,有没有兴趣进我的车队?”
周钦尧脱下头盔,语气随意:“算了,我玩玩而已。”
他说着,视线不经意地落向那边正等自己的棠悠身上。
李胜安其实也注意到了棠悠,眼神指着那边问:
“那女人谁带来的?”
周钦尧脱着手套,轻轻勾了勾唇,没吭声。
李胜安没注意周钦尧的表情,继续饶有兴致地打量棠悠,发现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特别乖。
“还穿校服呢,啧,跟个小蜜桃儿似的。”他掏了根烟给周钦尧,眯着眼:“在我这玩的还没见过这么清纯的。”
“小脸蛋可真白。”
“喂,你看她是不是在看我?”
周钦尧一直没回应李胜安的逼逼叨。
他不慌不忙地将脱下的手套丢在车上,熄火,拔了车钥匙,一切都整理妥当,才伸手扳回李胜安的脸:
“看够了没有。”
李胜安一愣,调侃:“怎么,你有意见?”
“对啊。”
周钦尧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推开他递来的烟,下一秒便敛住笑容,声音平静又冷淡:
“你看我的人,我当然有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尧哥的车技好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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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斯坦梅兹粉钻
棠悠对赛车道上发生的一切都懵然不知。
她不知道周钦尧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 惹得对方一脸怔然震惊,而他却漾着淡淡笑意离开。
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棠悠内心无比安宁。
因为老师批了半天假的事谁都不知道, 为了不引起杨叔的怀疑, 玩了一圈, 周钦尧把棠悠又送回了学校。
等了没多久,杨叔的车开到了学校门口。棠悠装作刚放学的样子,很自然地上了车。
周钦尧没有马上走,留在站台后看着她。
保姆车缓缓行驶出去,在路经男人面前时,棠悠降下车窗, 远远看着他,用唇语说:“拜拜。”
周钦尧也同样唇语回应了她一句:“拜拜。”
一个眼神,道尽无限不舍。
直到车转弯, 棠悠还留恋地看着身后。
杨叔从后视镜里发现她的异常, 疑惑地问:“小姐, 你看什么?”
棠悠坐好,嘴角慢慢抿出一丝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甜蜜笑容:
“没什么。”
回到家的棠悠心情很好,吃完饭后外教老师照常来给她上课, 看到她焕然一新的状态也称赞不已。
棠悠觉得, 今晚拉琴都比平时流畅了许多。
上完课是晚上八点半,棠悠下楼送老师离开的时候,容姨正好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捧了个小纸箱。
看到棠悠, 容姨把纸箱递给她:“小姐,刚刚有人送过来,说是你的快递。”
棠悠:?
她没买过任何东西啊。
这个纸箱也没有正规的面单,容姨本就有些怀疑,看到棠悠神色中的诧异,更加警惕起来。
“你别动小姐!”容姨马上找来一把剪刀,划开纸盒:“我帮你看看是什么!”
棠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阻止,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里面有个袋子,容姨一把扯了出来。
“……?”
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糖,软糖,奶糖,棉花糖,棒棒糖,花花绿绿的一大包。
看到并没有什么异常,容姨犹豫着抬头:“小姐,是你买的糖吗?”
棠悠这时已经有种强烈的预感,知道送糖来的是谁,她忙不及点头:“对对,我忘了,我下午在同城小超市用手机订了一包糖。”
听她这么一说,容姨才放了心,把袋子交给她。
棠悠的心怦怦跳,等容姨走了,才快速抱起糖回到二楼卧室。
她反锁好门,在书包内层翻出周钦尧给她的手机。
每天回家之前棠悠都会很谨慎地把手机关机,怕不小心发出声音被容姨发现,等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偷偷拿出来。
她按了开机键,短暂的几秒后,手机屏幕亮了。
伴随亮光的同时,还有一声短信提示。
棠悠的心紧张又兴奋地跳动起来。
这个手机只存了周钦尧一个人的号码,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垃圾短信,肯定就是他发来的。
打开短信箱,果然——
24小时服务热线:【你喜欢什么口味?】
下面配了一张图,是各种各样的糖果。
大概是棠悠关机了,一直没有回应,周钦尧过了会又发来一条:
【每种都买了一点,待会送到你家。】
看完短信,棠悠靠在门板上偷偷笑了。
这种只有自己知道的,被人关心爱护着的感觉太美好了。她从前觉得生活无趣寡淡,每天除了练琴就是上课,但现在有了周钦尧。
一切都似乎变得明媚生动和值得期待起来。
她把所有糖果都倒到床头的小抽屉里,然后拿出一颗透明包装的,拆开,送到嘴里。
灯光下,小姑娘梨涡浅浅映着,独自欢喜地感受着舌尖沁入心脾的甜。
十点,容姨送睡前牛奶上来。
棠悠原本正要回周钦尧的短信,听到敲门声,赶紧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
等牛奶端过来喝完,她去卫生间洗澡刷牙,全部收拾完毕后,关上门躲进被子里。
房间熄了灯,只有外面微弱的路灯光影投洒进来。
淡淡的,今晚却莫名温馨。
棠悠拿着手机想了很久,才发过去一句话:
【谢谢,收到了,很甜。】
等了不到一分钟,周钦尧回复:
【不谢,晚安。】
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几个字,小姑娘羞涩又满足地笑了。
她放下手机,想趁着刚刚洗完澡时生出的一丝困意入睡,可是——
一闭上眼睛就是和周钦尧在赛车道上驰骋的画面。
一幕一幕,一帧一帧,都是他清隽冷冽的脸庞。
棠悠翻来覆去,难以平静。
之前是因为压力太大而睡不着,今天大概是放纵过了头,明明困了,却又兴奋到失眠。
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在那个号码上纠结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嘟一声,电话接通了。
棠悠的心悸动不已,直到那头传来低沉一声:“怎么了。”
她紧张到忽然不知说什么,“我……”
沉默三秒。
周钦尧忽然笑了笑,“睡不着?”
棠悠有些不好意思:“嗯,可能是太兴奋了……”
手机对面忽然传来小孩的声音,“尧哥哥你快讲啊!”
棠悠以为自己打扰了周钦尧,“你在忙吗?对不起。”
“没事,小洋睡觉,吵着要我讲故事。”
棠悠抱歉地准备挂断:“那你讲吧,晚安。”
“别挂。”周钦尧喊住她,顿了顿:“要不你一起听吧。”
棠悠:“……”
她翻了个身,安安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周钦尧给宋小洋讲的故事。
他的声音很苏,尤其是夜晚,更像被加了一层带月光的朦胧滤镜,低沉磁性。
一句一句,蛊惑催眠。
“……后来,王子找到了真正的豌豆公主,他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周钦尧讲完的时候,棠悠的眼皮也已经沉到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电话那头宋小洋的嘀咕:“尧哥哥,我还是喜欢吃雨的公主,那个公主为什么还没有跟青蛙哥哥在一起?”
棠悠陡地清醒了三分,接着就听电话里周钦尧压低声音让宋小洋闭嘴睡觉。
她迷迷糊糊地问:“你们在说谁?”
周钦尧停了几秒,淡定道:“没有,你是不是困了。”
棠悠的确是困了。
她被周钦尧的声音催眠到眼皮都撑不开,勉强说了声晚安,沉沉睡去。
梦里好甜,梦到了好多开心的事。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精力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感到充沛。
吃过早饭,杨叔七点准时将棠悠送到了学校,刚在教室座位上坐下,窗外有人叫她的名字。
棠悠抬头,发现又是隔壁国际b班的班长谢丞。
之前刚转来学校的时候他就疯狂追求棠悠,每天一封情书高调表白,为此还惹得班上的李诗雨不爽了很久。
后来大概是迟迟得不到回应,加上遇到月考,谢丞消停了一阵子,棠悠满以为他已经放弃,没想到今天又找来了。
班里好几个同学瞎起了哄,棠悠没办法装看不到,只好走出去。
“找我有事吗?”
谢丞手里拎了个精致的袋子,递给棠悠:
“听说昨天你低血糖晕了,我给你买了点补给小零食,课间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一点。”
棠悠低头瞥了眼,冷淡推开:“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谢丞却热情地塞到她手里:“你收下吧。”
说完也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班。
棠悠:“……”
再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有好事的同学凑过来问:“棠悠,你跟谢丞怎么回事啊?”
“你俩是不是偷偷……?嘿嘿。”
路过的李诗雨白眼都翻到额头上去了,却碍于程泫之前的警告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
从这天过后,谢丞好像打了鸡血,对棠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追求。
在学校课间堵棠悠,给她送情书,送吃的,送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哪怕棠悠不接受,他都坚持不懈,从不放弃。
棠悠对他毫无办法,任凭拒绝了一万次,对方还是坚信自己有机会,只是铁杵还没有磨成针。
周日中午下课,谢丞又将棠悠拦在了门口。
或许已经习惯了棠悠的态度,谢丞也不慌不忙,照常把当日份的零食塞到棠悠手里。
“明天见!”
棠悠:“……”
之前他送来的东西棠悠全都分给了班里的同学,但现在碰上了每周日下午的放假,同学们都走了。
她只好勉强收下了零食再做打算。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棠悠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手机唯一的联系人就是周钦尧,她赶紧拿出来:“喂?”
“放学了吗?”
“嗯。”
“下午继续带你出去解压?”
“……”
棠悠心里一甜:“又去飙车吗?”
“不,去个新的地方。”
棠悠对周钦尧的建议毫无抵抗力,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出去,只好先说:“我回去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棠悠开始想脱身的办法。
回去的路上,方莱给杨叔打来电话询问棠悠最近的日常,棠悠听他们说了会话,出神地看着手里谢丞送来的零食,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杨叔,我有话跟妈妈说。”
“好,稍等。”杨叔把手机从前面递过来。
“妈妈。”棠悠赶紧卖乖地喊了一声。
母女俩聊了会,得知最近一次考试棠悠考了年级前十后方莱更是欣慰不已。
趁她心情好,棠悠试探着问:“妈妈,我想以后每周日下午都出去走走,锻炼锻炼身体,可以吗?”
方莱显然很诧异,“你都高三了,时间就是金钱,妈妈给你看的那些国外的音乐学院要求都很高,你不能松懈。”
棠悠就知道她会这样说,马上平静地回:“可是前几天我在学校晕倒了。”
“什么?!!”
“老师说我身体素质太差,缺乏锻炼。”
“……”
电话那头方莱怔了许久:“缺乏锻炼?”
细细想来,女儿每天好像的确没什么运动。
棠悠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我就想每周日下午去附近的健身房锻炼一下,做点有氧运动。”
说这些的时候,棠悠能听到心脏扑通的声音。
这是她第三次跟方莱说谎。
电话那头方莱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权衡。
漫长的等待后,她终于松口:
“好吧,但五点前要回家,让杨叔接送你,注意安全。”
“可是——”
棠悠还想再争取什么,方莱匆匆说:“妈妈有电话进来,先不说了,你乖。”
电话无奈挂断。
能出来,却不能自由出来。
棠悠仍快速思索着对策,忽然想起上次程泫举办生日会的托尼烤鱼店隔壁就是一家健身房。
她隐隐记得,那条街的几家店是互通的,共用后巷的一个公共厕所。
棠悠在杨叔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拿出手机给周钦尧发:
“1点半你在烤鱼店后面的厕所等我。”
周钦尧:“……”
在家吃过午饭,棠悠似模似样地换上一身运动装,出发前把谢丞送给她的那包零食带在身上,想找个机会贿赂一下杨叔。
车开到健身房门口,棠悠拿出零食,笑得一脸乖巧:
“杨叔,给你吃的。”
杨叔有些受宠若惊,伸手过来:“谢谢小姐。”
还没拿到东西,棠悠马上又说:
“待会我自己走回家就行了,好吗。”
杨叔伸到半路的手又缩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严肃脸:
“四点半我准时来接您。”
棠悠:“……”
贿赂失败。
棠悠软软地吹了口气。
只好把零食塞回包里,进了健身房。
问了一楼前台,她迅速从内厅穿过去,果然在后门巷道上看到了已经在等她的周钦尧。
刚刚还沮丧的心情马上又因为见到他而雀跃起来,小姑娘跑过去,在他后背拍了下。
“嘿。”
周钦尧回头看到是她,唇角也微微弯了弯,“怎么约在这?”
棠悠指着旁边的健身房:“我说出来健身,四点半前要出去,司机在门口等着我呢。”
现在已经一点半了,他们只能玩两个多小时。
周钦尧皱眉,踩下油门:“那快走吧。”
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棠悠才发现这次周钦尧带她解压的地方和上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上次的赛车场激情燃爆,而这次的……
放眼望去,满满的童心。
【亲亲童话城堡】
这是个室内的亲子互动娱乐园,模仿了童话里城堡的模样,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滑滑梯,泡泡球,秋千,旋转木马等等。
大部分小孩都买了门票挤在一起玩,人越多小孩也越开心,但官方也考虑了其他有隐私需求的客户,设定了三个特定的小城堡。
小城堡关上门,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外人进不去。
棠悠边走边看,好奇不已:“你怎么带我来这?都是小孩诶。”
周钦尧回头望了她一眼,忽然推开眼前的一扇卡通门:
“你不就是个小孩?”
棠悠:“……”
她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
一片马卡龙色的粉嫩童话世界。
正站在门口看呆时,里面窜出一个身影,“有有姐姐!”
棠悠看到面前的小男孩,愣了愣,“小洋?”
周钦尧回头喊她:“愣着干什么,快进来玩。”
说着他脱了鞋,把宋小洋抱起来丢到海洋球里,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吴芝玉穿了个花袄甲,见周钦尧来了忙直起腰来喊累:“弄不动了,这崽子还得你来收拾。”
她从泡泡球里迈出来,朝棠悠说:“丫头,你也下去玩啊。”
棠悠:“……”
她有点拘束和不好意思。
吴芝玉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趁周钦尧陪宋小洋的时候告诉她:
“以前钦尧带小洋过来都在外面玩,今天也不知怎么包了个小城堡,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你来了,我就明白了。”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推了推她:“你要是不玩,岂不是浪费他一番心意。”
棠悠的心微微动了下。
这时小洋又喊她:“有有姐姐,来陪我玩啊!”
“……噢。”棠悠悄悄吸了一口气:“来了。”
她把包放在一旁,脱了鞋,慢慢走到围栏旁边,伸腿往里跨。
一只脚先迈进去,另一只腿抬起正要跟着进去,先进去的那只脚踩到了球,球是滑的,她没站稳,身体前后一晃——
“啪”
棠悠一屁股坐在球里,人被淹进去了一半。
小洋噗哈哈的笑了。
听到动静的周钦尧转过头,发现小姑娘正努力地从球堆里爬起来,样子可爱又娇羞。
他忍住唇角蔓开的笑意,跟宋小洋说:
“去扶一下姐姐。”
宋小洋马上从球坑里跳起来,一个猛子扎到棠悠身边:
“有有姐姐!”
棠悠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一点又被这孩子给弄回去了。
他还来扶自己,越扶越乱,两人都在球坑里打滚,宋小洋自娱自乐咯咯直笑,慢慢的,棠悠也被带着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拿球丢丢彼此,又互相追一追,玩得不亦乐乎。
宋小洋从滑滑梯上溜下来,踩在球里回头喊棠悠:“有有姐姐,来追我。”
棠悠也坐到了滑滑梯上,小姑娘的眼里溢满了快乐:“我来了噢。”
轻飘飘的身体从滑梯上滑下来,带起一阵风。
周钦尧低头,轻轻抿了抿唇。
追着追着,宋小洋忽然身体朝旁边一躺:“我跑不动了。”
跟在后面追的棠悠措手不及地被他的身体一绊,朝前面扑下去。
周钦尧正好坐在那。
就是那么巧。
他从进来就坐在那个位置看两人玩,偏偏宋小洋跑到他旁边躺下来,还绊倒了棠悠。
毫无意外的,棠悠扑到了周钦尧怀里。
这个意外是周钦尧也没有想到的,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了她。
四目相对,热气烫过脸颊。
棠悠感觉刚才自己的唇似乎从他唇边划过去了。
她浑身一僵,脸瞬间爆红,想站又站不起来。
姑娘的表情周钦尧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藏住心中情绪,扶着她的肩帮她站起来,像哄小孩似的语气轻声说:
“慢点儿。”
“……”
唇上好像有他的味道,棠悠羞耻地站起来,心跳得不知所措。
幸好宋小洋这时候闹着说饿了,才分散了他们之间的这点暧昧和尴尬。
吴芝玉拿着钱包准备出去买点吃的,棠悠想起自己包里还有谢丞送她的零食,马上开口:
“不用,我这有吃的!”
说完她跑去从包里翻出那包零食,递给小洋:
“小洋,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宋小洋高兴地接过来,因为手快,不小心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零食凌乱地洒在球坑里,宋小洋随手拿起一个牛肉干,撕开包装啃起来。
周钦尧把掉出来的东西一个个捡回口袋里。
捡着捡着,发现了一个心形的小卡片。
随手打开,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棠悠,我是认真的。
我会给你时间,等你到答应我的那一天。】
by谢丞。
周钦尧:“……”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那个正背对着他,和宋小洋说着什么悄悄话的棠悠。
又看了眼手里的卡片。
这他妈是情书吧?
而且听这个口气,好像已经追了很久了。
周钦尧心里忽然就不大是滋味了。
两步上前,扯开宋小洋还在咬的牛肉干:“别吃了。”
宋小洋:“???为什么啊。”
吴芝玉恰好发觉了周钦尧捡到东西后脸色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她还是走过去喊外孙:“走,姥姥去给你买汉堡好不好?”
宋小洋一听就乐了,拉着吴芝玉往外跑。
关上门,小城堡里安安静静的,就剩周钦尧和棠悠。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互相看着对方。
捏着那张卡片,周钦尧心里有股莫名的烦躁。
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这个谢丞是哪号人物,棠悠忽然眨了眨眼睛,抢先问他:
“你跟小洋讲的那个吃雨的公主是谁啊?”
“……?”
“自行车都不会骑的公主是谁啊?”
“……”
“还有没事就爱唱感恩的心的公主又是谁啊?”
“……”
空气沉默了两分钟。
棠悠捏着一个粉色的球,好半天才抬起手,把球丢到周钦尧身上,轻轻软软地哼了一声:
“你笑我。”
周钦尧:“……”
刚才还烦躁的一颗心,就这样被她绵绵中略带撒娇的三个字砸到稀巴烂。
全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尧哥你顶住啊!
尧哥:不,我顶不住,我炸了,我升华了,我是谁!
——————
◎ 斯坦梅兹粉钻(the steinmetz pink),1999年发现于南非,原石重132.5克拉,切割后59.6克拉,罕见的iia类型钻石。彼时估价为2500万美元。2013年以8300万美元成交价拍出,买主将这颗钻石重新命名为“粉色梦”。几经易主后,2017年香港珠宝商周大福以7100万美元的价格将它拍下,正式更名为“ctf pink”——周大福粉钻。
17、温斯顿传奇之钻
棠悠的球轻轻打在周钦尧胸口, 却好像打在了他心尖上。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身体里好像被一双爪子似有似无的挠着,又好像被一片羽毛反复掠过, 激起一身冲动的劲儿。
却只能拼命忍着。
他真的好想把她按到怀里, 狠狠蹂/躏。
后来吴芝玉和宋小洋买了东西回来, 四个人又玩了一会, 周钦尧掐着时间把棠悠送回健身房。
卡片的事也暂时藏在了心里,想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问她。
四点半,棠悠准时从健身房出来,上了杨叔的车。
回去的时候她想,如果每周日下午都可以这样偷天换日的跟周钦尧出去玩两三个小时,往后的每一周都变得愉快和有颜色了起来。
可是棠悠万万没想到, 新的烦恼正在等着她。
谢丞对她的追求日渐火热,自从棠悠不再见他后,他的零食包直接让别的同学放到棠悠课桌里, 中午下课也会等她一起吃饭。
棠悠不堪其扰, 像躲瘟神一样的躲他。学校里有关他们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假的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到最后就连程泫也跑来问她:
“你跟那个谢丞是怎么回事,连我们普通班都在传你俩在秘密恋爱。”
中午的吃饭时间, 操场上没什么人, 棠悠坐在看台上,无奈地把头埋进双臂里:
“他总缠着我,我说什么都没用。”
程泫啧啧两声:“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换我一巴掌糊上去,警告他再敢缠着老娘别怪我不客气。”
“……”棠悠吓吓地看着她:“打男人啊?”
“有什么不能打的,犯贱就要打。”程泫观察了下四周,偷偷抽出一根女士烟点燃,很老练地说教她:“你还是不够狠,所以总被你妈吃得死死的,我觉得你就应该心狠一点,对所有不喜欢的人和事都要学会说no。”
程泫这些话棠悠都明白,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事实上,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印象最深的一次,棠悠上初二那年的元宵节,城里有花灯游.行,街道上热闹的不得了,她想出去看,方莱说人太多太乱了不同意,但那晚的棠悠偏偏钻了牛角尖,赌气似的打开门就跑了。
她想着看一会就回来,结果因为表演太精彩,她足足在外面玩了两个多小时,回家的时候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可门一开,方莱看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她抱紧久久不放。
那晚棠远萧告诉棠悠,方莱出去找了她很久,找不到都急哭了。
他说:“有有,有些事你不知道,但爸爸告诉你,你不能这么任性,妈妈有病,你不听话妈妈会很难受的。”
棠悠内心柔软善良,看到喝水服下白色药片的方莱,心里很后悔。
自那之后,她便记住了父亲的话。
要听妈妈的话。
想到这些,棠悠只能无奈叹气。
这么多年了,她的性格已经被磨平了,也习惯了这样寡淡无趣的生活。
直到最近程泫和周钦尧的出现,才在她平静的十八年生活里掀起了一点水花。
程泫见棠悠沉默不说话,吐出一口烟圈,把手里的女士烟递给她:“你敢抽吗?”
棠悠摇头。
“跟人喝过酒划过拳醉过吗?”
“……没。”
“打过游戏唱过k蹦过迪吗?”
棠悠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不同年代,连摇头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程泫叹了口气:“我的妈诶,你也太乖了吧,十八岁了什么叛逆的事儿都没干过。”
“……”
“这么着吧,今天放学我累点儿,带你体验一下泫姐的十八岁,让你知道什么才叫骚动的青春!”
棠悠:“……”
谢丞那封小情书一直横在周钦尧心里,弄得他做事都不太.安心。
所以今天他想等棠悠下课去找她,问问谢丞的事。
提前给棠悠发了短信,结果姑娘却回他——【今天没空见面。】
以为是家里有什么不方便,周钦尧没有多问,锁屏前的一刻,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号码最近几天已经打来很多次,周钦尧都没接。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都要回应这个人,躲也躲不过去,干脆按下了接听。
听那边说了几句话后,他沉默片刻:“好,我晚上过来。”
这边,棠悠放学了。
回到家,容姨正要把准备好的晚餐端上桌。
棠悠抱着一打书,装作很匆忙的样子:“容姨,今晚我不在家吃了。”
容姨一愣:“你要去哪?”
“我去同学家温书。”
“……温,温书?”
“嗯,不跟你说了,同学在门口等我。”
棠悠说着就往门口走,容姨哪里敢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马上就追了上去,却看到别墅门口也站了个亭亭玉立,穿着五中校服的女孩。
女孩还带着眼镜,礼貌微笑着说:
“你好阿姨,我邀请棠悠去我家温习功课。”
容姨一时竟卡了壳,不会说话了。
跟在棠悠身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有同学主动来找她玩。
这……
温习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安全问题……
棠悠看出了容姨的顾虑,忙朝程泫使眼色,程泫会意,马上指着路边一辆车:
“您放心,我家司机会送有有回来的。”
棠悠趁势撒娇:“容姨,我一会就回来,我今天功课没听懂,需要同学教教我。”
容姨认得那个标志,是大奔。
里面的驾驶员这时从里面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对程泫说:“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容姨在心里暗暗琢磨,这位姑娘看上去跟自家小姐条件差不多,都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
如此一来,她的警惕心大大降低,又经不起棠悠撒娇,便勉强同意:
“那您要早点回来,不然太太打电话来找你我不知道怎么说。”
棠悠听完马上保证:“九点前我肯定回来!”
容姨:“那……去吧。”
优雅的奔驰司机为两位姑娘开了门,容姨欣慰地看着棠悠远去。
私心想,和同学温书也是好的,每天都是一个人,她看着都替棠悠闷。
那边,奔驰车刚开出槐树街就停在了路边。
程泫下车前对司机说:“阿强谢谢啦!”
年轻人转过身笑:“小事,泫姐,那我先走了!”
说真的,棠悠特别佩服程泫。
好像这一圈就没有她不认识的朋友,竟然还可以找来租车行的人,开来一辆奔驰假装是自己的司机,扮成大小姐,一系列操作溜到飞起,成功让棠悠脱了身。
“我们现在去哪?”棠悠有点小小的兴奋。
程泫拉着她朝胡同走:“先去我家。”
虽然不知道程泫要带自己回家干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棠悠就认定了今晚要跟着她体验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青春。
回到家,程泫把棠悠带到自己的卧室,两个女生关上门躲到房里。
程泫要棠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
棠悠穿的是校服,整个五中也就只有她每天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从来不追求什么时尚另类。
棠悠不好意思地问:“干嘛要脱衣服啊…?”
程泫坐在老爷椅上翘着二郎腿:“咱们这个年纪要的就是时尚摩登,光鲜绚丽,你每天都穿校服,一身的青春魅力往哪释放啊?”
她说着站起来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几件:“你看看喜欢哪一件?”
摆在棠悠面前的,分别是性感黑色小吊带,风情万种大红裙,还有酷到爆炸的破洞衫。
件件都不是棠悠敢穿的。
程泫见她犹豫的样子干脆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拎起黑色小吊带:“就这件吧。”
又回头从衣柜里找来一条修身的牛仔裤。
“外套你就还穿校服,反正待会进去都得脱掉。”
棠悠听得愈发好奇:“咱们到底要去哪?为什么还要脱衣服?”
程泫神神秘秘地催促她:“待会你就知道了,先换上。”
既然要体验青春……棠悠咬咬牙,乖乖地脱了衣服。
脱到只剩内衣的时候,程泫不禁“哇”地喊出来。
她盯着棠悠胸前,意味深长道:“看不出来啊有有,你可真的很有哦……”
棠悠拿衣服遮住自己:“你干嘛这个色眯眯的样子,你没有吗?”
程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说:“我有,可好像没你大诶。”
棠悠扑哧一笑,不好意思地背过身:“你别看了。”
“来嘛,别害羞啊,我们比比。”
“…不要。”
两个女孩闹了一会儿,衣服才各自换好。
程泫认真看着棠悠,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对,还差一点。”
她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哗啦啦拉开一堆化妆品。
棠悠从不化妆,平时只做基本的护理,皮肤干净得像冬天里的白雪。就算从前陪方莱去参加那些晚宴也只是略施粉黛,尽量保持素颜干净的妆容。
程泫熟练地在她脸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扫了十来分钟,宣布大功告成。
看着面前被自己打造得焕然一新的棠悠,程泫幽幽感慨:
“有有,你知道现在自己有多漂亮吗?”
“真的吗?”
棠悠心里其实也隐隐期待改造过后的自己。
“来,”程泫把她拉到穿衣镜面前:“你自己看吧。”
棠悠看过去。
视线到达镜子里的那一刻,心都猛的跳了一下。
……这真的是自己吗?
性感的黑色吊带,露出了漂亮的锁骨以及胸.部的饱满线条,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一双笔直的长腿。
脸上的妆容是程泫特地给她化的“叛逆妆”,眼睛用红棕色的眼影大面积晕染,中间涂着一层淡淡的金色亮片,眼角下还用眼线笔画了颗小星星。
口红也是很热烈的正红色。
棠悠都有点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
“呆了吧。”程泫走到她旁边,手搭在她肩头:“这才叫青春啊,要放肆的漂亮,放肆的美丽。”
棠悠:“……”
七点半,c城最繁华的市中心。
城内最顶级的,也是年轻人最爱聚集的夜店——热格。
程泫走在前面,一身bling的项链耳环,打扮得火热又前卫。
她带棠悠进了这座城市最纸醉金迷的地方。
“这儿我一年都来不了一次,贵得要死。”
进店后程泫领着棠悠在一楼的吧台上坐下,跟吧台小哥说了什么,对方送来两杯粉红佳人。
程泫把其中一杯递给棠悠:
“带位置的我都消费不起,反正咱们就是来感受一下气氛。”
轰鸣的电子音乐声震耳欲聋,节奏仿佛打在心脏上,光线迷离昏暗,让人沉沉欲坠,空气里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棠悠是第一次来夜店这种地方,说不新鲜是假的,但隐隐的她又有些害怕。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抽着烟,喝着酒,有人还很开放的抱在一起,跟着节奏晃动。
打量结束,她轻轻尝了一口杯子里粉色的酒。
味道也没有想象中的辛烈,淡淡的,有些醇厚。
这时程泫指着台上的dj问她:“你知道那个dj吗?”
棠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夜店中央dj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打扮十分时髦。
她摇头,讷讷道:“我怎么会认识夜店里的人……”
程泫也抿了一口酒:“那个女的叫乔绯,我带你来这也是为了让你见见她,朝圣一下绯姐。”
“为什么?”
“因为她跟你有些地方挺像的,家里不让学电音,但她偏偏要学,还是自学,反正各种叛逆吧,现在成了亚洲十大dj,还嫁给了这个场子的老板,你就说牛不牛逼吧。”
“……是吗。”棠悠听完,眼里微微流露出崇拜之色,久久地看着台上的女人,陷入了深思:
“真好。”
与此同时,二楼的包厢里。
周钦尧的脸映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下。
对面坐了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矜贵男人,给他倒了杯酒,轻声淡笑:
“我贺承南亲自打了十九个电话才肯来,你还是第一个这么不给我面子的人。”
周钦尧接过酒,声音闷淡:“这不是来了吗。”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再有耐心打第二十个,知道我会直接找到你住的地方,为了避免暴露,你选择主动露面,对吗。”
周钦尧没吭声。
包厢里沉静了好一会,贺承南才轻轻笑了一声,身体向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内场:“所以你要在这混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去。”
周钦尧回答得很干脆:“没打算回去。”
贺承南瞥了他一眼:“不是你那个表弟周彦一直拜托我,我才懒得劝你。”
“那最好。”
周钦尧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贺承南摸着无名指的戒指,语气软了几分:
“之前在海城工作遇到你爸,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你在这,还有,你那个两岁的弟弟,已经会走路了——”
“别跟我说这些。”
周钦尧打断了谈话。
他心里生出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心脏周围密密麻麻传来针刺的痛感。
记忆是有痛感的,他早就知道。
“南哥,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来的目的,也是亲自告诉你一声,不用再充当周彦的说客。”
他站起来,目光和声音一样冷淡:“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
说完,当即拉开包厢门走人。
夜店的灯光极其闪烁,在转弯准备下楼时,一束光直直从周钦尧身上闪过去。
视线无意识跟着灯光瞟远,也就是这时,他看到了吧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周钦尧以为自己眼花了,停下脚步认真看了几眼。
竟然真的是程泫。
她穿着时装靓衫,在吧椅上跟着热浪节奏一晃一晃,十分上头的样子。
她身边还有个女生,也穿得很惹眼,黑色吊带紧致性感,蝴蝶骨凹凸起伏,一身皮肤白得发光。
她和程泫不同,安静地坐在那。
周钦尧莫名觉得那背影眼熟。
尤其是那个标志性的短发。
虽然联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还是很快否定了。
棠悠那么乖,怎么可能会跑来夜店这种地方。
为了求证,周钦尧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拨了棠悠的电话。
离吧台大概有四五米的样子,没过几秒,他看到穿黑色吊带的女生从包里翻出手机,然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拉着程泫问着什么。
周钦尧看到程泫的唇形说:“出去接!”
再然后,两个女生一起离开了吧台,朝他的位置走过来。
黑色吊带的女生一转身,周钦尧的心就跟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闪到了。
棠悠像变了个人,一身紧衣,皮肤白软,全身曲线都被勾勒得完美无遗。
难怪刚才那些男人都往这边看。
她们低头走得匆匆,甚至从周钦尧身边擦肩而过都没察觉。
周钦尧不慌不忙地跟着她们。
……
棠悠一口气跑到室外才觉得耳边安静了些。
手里的手机还在响着。
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了,生生打乱了棠悠的十八岁体验之旅。
她平息了好久,努力让自己跟平时一样地语气接起来:
“喂。”
周钦尧:“睡了吗。”
棠悠红着脸撒谎:“…快了。”
周钦尧就站在她背后,自上而下地打量女孩的背影。
虽然已经披上了外套,但紧身裤下包住的年轻身体,还是轻松让成年男人控制不住地在一瞬间产生无数遐思。
“是吗。”他声音泛着微微的沙哑,笑了笑:“是准备睡马路上吗。”
棠悠猛地一怔,反应过来什么,马上转身四处看。
她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夜店入口处举着手机的男人。
“……”姑娘神情僵住了。
程泫也万万没想到难得带棠悠出来见见世面,竟然这样也能遇到周钦尧。
现在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妙。
趁他还没有来算账,程泫悄悄往后退,在棠悠耳边说:“保重,我先撤了!”
棠悠原本还想着程泫能帮自己解释点什么,没想到一个转身,这人已经火速上了一辆出租车。
跑了?
好一个塑料泫姐,在线卖友。
棠悠:“……”
周钦尧慢慢朝她走过来。
“跟我说没空见面,就是来这玩?”
“不是的。”
当面对着周钦尧棠悠莫名心虚,不敢撒谎,“只是……只是泫姐说我的十八岁太不像十八岁了,所以才想带我体验一下她的十八岁。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周钦尧看着她露出来的锁骨和皮肤就不爽。
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沉着声音:“所以呢,她都带你体验什么了。”
棠悠很老实的交代:“喝了一口鸡尾酒,跟她学了一句脏话,还学划拳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钦尧有点头疼,气又气不上来:“你是你她是她,别跟着那个丫头疯好吗。”
面前的姑娘低着头,睫毛浓密卷翘,微红的脸颊右边还有个惹人注目的小星星,小红唇在灯光下泛着浓烈的诱惑,轻轻嘟起来:“哦……”
周钦尧喉头控制不住地一滚。
微风夹着她身上的香味,阵阵扑鼻而来。
纵使再强的意志力,也很难抵挡她的这般天真娇媚。
他不说话,背过去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
偏偏棠悠又从背后小心翼翼地扯他的衣角,软声问:
“你在生气吗?”
“我们真的没干什么的。”
周钦尧听在耳里,心里却波澜狂涌——
可我他妈现在真的好想干点什么。
忍住了不看,却还是没能躲过她挠人的声音。
他被棠悠扯着衣角转过来,刚好撞上她水润晶莹的眼睛。
小姑娘眼底好像装满了整个银河,璀璨又温柔,对着他懵懂一眨,便轻松瓦解了男人所有的理智。
操……
周钦尧低骂一声,就着停留在自己衣角上的那只手臂直接一拉,把人拉进怀里,反压到墙上。
来不及反应,棠悠睁大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男人的唇落到自己唇上。
第一次,是限于表面的轻轻触及。
第二次,他嫌不够,撬开了她的贝齿。
棠悠的手不知所措地抵在周钦尧胸口。
大脑一阵一阵眩晕,却又无比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被酒精,烟草,男人,荷尔蒙,以及暧昧夜色包围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炙热离开双唇,移至她耳边:
“程泫没有告诉你,十八岁还应该像这样被吻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泫姐:???大哥你自重一点,我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_→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ps,18岁的小妹妹们,这里只是小说情节,没有任何意义哦。
现实中大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另外今天贺总和绯绯客串啦,惊喜嘛?
ballball你们对钱钱热情一点呀,留言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额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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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传奇之钻(the winston legacy),重达101克拉,水滴型成色d净度完美无瑕钻石。这颗钻石由海瑞温斯顿(harry winsto)在佳士得日内瓦瑰丽珠宝拍卖会以2,700万美元高价购得,也是迄今为止公开拍卖的钻石中最完美的一颗钻石。
18、穆塞耶夫红钻
周钦尧这一个突然的吻把棠悠吓住了。
少女十八怀春, 也曾幻想过自己的初吻,幻想过无数种发生的场景, 是在洒满花瓣的樱花树下, 飘着雪的浪漫夜晚, 还是落着余晖的海边。
总之, 绝不是现在这种。
暧昧的夜晚,燥耳的电子音乐,迷离金属的灯光。
就这样在夜店门口的墙上,措手不及地被吻了。
浓情热烈,燃着青春的冲动和恣意。
棠悠的唇和脸颊一样,滚烫而火热, 好像刚刚喝了一杯烈酒,从心到身都是醉的。
周钦尧松开了她。
他的味道还徜徉在空气里。
棠悠不敢去看他,心跳很快。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
周钦尧浅尝即止, 没有深入。
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欲望。
夜店门口进出的人很多, 时不时还有人对他们吹来几声叫好的口哨声。
棠悠脸红得仿若丝滑红酒, 浅浅的三分娇媚,像事后之时的红潮。
看得周钦尧嗓子又好像被一把火掠过,直逼身体中心。
他移开视线, 干涩的咳了两声, 问她:“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也太羞耻了。
棠悠不想回答。
“我该回家了。”她声音低低的,话中难掩羞涩:“我答应了容姨九点之前要回家。”
“……”
打了一辆车往槐树街开,路上,周钦尧其实想说点什么, 但棠悠一直安静地在用纸巾擦着脸上的妆容。
他也只能看着窗外瞎几把想。
想在夜店里那些男人看棠悠的眼神,想她黑色吊带下纯白柔软的皮肤。
想自己被她一个眼神就弄得溃不成军的定力。
悄悄深吸一口气,这时车也开到了槐树街别墅门口。
棠悠下车,跟周钦尧道别:
“我先进去了。”
“等等。”周钦尧看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神,慢慢走到她面前,俯身。
熟悉暧昧的距离让棠悠心头一跳,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看到她瞬间变红的耳垂,周钦尧唇线轻轻抿起:
“怎么,刚刚的体验不好?”
棠悠低头咬着唇。
见她不说话,周钦尧低笑:“那再来一次?”
他炙热的呼吸轻轻扑洒在脸上,在棠悠还未平静的心里又激起一片慌乱的悸动。
她往后躲,眨着眼,声音闷在手心里:“不要。”
空气里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笑。
周钦尧微微弯了弯唇,朝里面扬下巴:
“进去吧。”
“嗯,晚安。”
棠悠走出几步,周钦尧忽然又叫住她:
“棠悠。”
转身,就听男人沙哑磁性的声音跟着风传来:
“你今晚很漂亮。”
棠悠:“……”
一个吻,一句漂亮。
这一夜,棠悠注定是失眠的。
月光透过窗帘,淡淡的笼在女孩的卧室。
她双手捏着胸口的被子,睁眼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周钦尧欺身过来的瞬间。
他的唇贴在自己唇上,她的呼吸是混乱的,他的呼吸是灼热的。
那一刻好像天旋地转,却也理所当然。
想着想着,棠悠脸上一阵燥热,她闭上眼睛,翻身叹了口气。
太疯狂了。
十八岁的枯燥生活里,今晚显然是刺激难忘的,但惊喜快乐的同时,无法承担的未知也沉沉压着她。
她做了这么大胆的事,不敢想象方莱知道了会怎么样。
更不敢想,如果方莱知道了周钦尧的存在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
可就算明知前路荆棘满满,棠悠还是不想放弃。
尝到那个男人给的一点甜,就已经成了难以戒断的瘾。
……
之后的几天,五中的学生们准备起了十二月的月考。
棠悠也一样泡在书海题库里,在图书馆里偶然遇到程泫,程泫问她:
“那晚你和尧哥后来没怎么样吧?”
“……”棠悠不自然地假装找书:“当然没有,他打车送我回家了。”
程泫撇了撇嘴:“他可是把我臭骂了一顿。”
“啊?”棠悠惊讶地回头:“为什么?”
“可能是怪我把你带坏了吧。”
“……”
棠悠默默翻了会书,想起那晚周钦尧吻她时说的那句话,纠结了会,试探着问程泫:
“泫姐,你那天跟我说十八岁应该做的事,有没有什么漏掉没说的?”
程泫偏了偏头:“漏掉?”
她那天在夜店说教棠悠——十八岁除了上课外,该玩玩,该吃吃,该漂亮就要使劲漂亮,该燥就得燥,别压抑着青春。
“没了吧,我十八岁就干了这些。”程泫意味深长看着她:“那你还想干什么?”
棠悠慌忙垂下眸:“……没有,我随便问问。”
到了下课时间,两人离开图书馆,棠悠回教室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过道里,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又出现了。
棠悠最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到面前的光线被遮住心里就止不住的咯噔,预感不妙。
抬起头。
果然是谢丞。
他笑眯眯地看着棠悠:“棠悠,一起走吗?”
棠悠看到谢丞就好像见了鬼,偏偏周围的同学还把他们认定成了一对。
在一片起哄声中,她书本都没来得及收进书包,捧在手里从教室后门落荒而逃。
她走了没多久,一个身影也来到教室门口,在窗口位置看了看,随便问一个出来的学生:
“请问棠悠走了吗?”
那学生朝门口指:“刚刚谢丞来找她,应该是一起放学了。”
“好,谢谢。”
谢丞的耐心好像从没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棠悠跑,他就在后面追:
“棠悠,你等等我。”
“我有话跟你说。”
棠悠对他避之不及,这些日子他的疯狂追求已经惹得全校流言四起,可无论自己怎么拒绝,这个人好像都听不进去。
他总是有着十分优越的自信,自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打动佳人。
“棠悠,我订了两张这周日下午爱尔兰乐团的演奏会门票,我们一起去听吧?”
棠悠边走边冷淡回:“我没空。”
“哦,没关系,那我去听完给你录下来吧。”
“……”
棠悠不胜其烦,好不容易走到普通班楼下,遇到刚巧也放学出来的程泫。
她忙上前扯住程泫的袖子:“泫姐!”
程泫回头,立刻就看明白了棠悠的处境,揶揄笑道:“哟,这不是b班的谢大少吗?干嘛呢?”
谢丞看到两个女孩手牵在了一起,有些话自然就不方便再讲。
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棠悠,明天见。”
“等会。”程泫懒悠悠地喊住他:“见什么见?我跟你说,棠悠有男朋友,你以后别缠着她了。”
“……?!”
棠悠想开口说什么,程泫却暗中使劲握紧她的手,暗示她闭嘴。
果然,谢丞十分惊愕:“有男朋友?”
“对啊。”程泫冷淡漠然地看着他:“你再死缠烂打,小心人家男朋友来找你算账。”
谢丞张着嘴反应了好一会。
棠悠原以为这个理由总应该能让他打消念头,没想到这人忽然腰杆挺直:
“我不信棠妹有男朋友了,程泫你别以为能用这个骗到我,除非这个男朋友真人站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诶哟。”程泫忍不住笑出声,“行啊,既然你这么要求,那就这周日吧,中午放学你等着。”
谢丞十分的不见黄河心不死:“好!”
他走后,全程一言未发的棠悠这才皱眉问程泫:“你都帮我出的什么主意,我去哪找个男朋友来见他啊…”
程泫:“尧哥啊!这不是现成的吗!”
“……”
从那晚两人吻过后,棠悠有两天没见过周钦尧了。
潜意识里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尴尬,总之很多微妙的小情绪。
现在这个时候去开这个口,太难为情了。
程泫好像看出了她的为难,挑了挑眉:“那我去帮你跟他说?”
“别。”棠悠马上拒绝,依着程泫这个性格,到时候还不知道能把话说成什么样。
可程泫牛皮已经吹下海口了,如果不真的找个男朋友来应付一下谢丞,恐怕他之后会更加有恃无恐的骚扰自己。
两个姑娘商量着出了大门。
棠悠正要去停在路边的保姆车上,程泫忽然拱了拱她的胳膊:“喂,尧哥诶!”
棠悠心里猛地一跳,以为程泫在逗自己,可视线下意识看出去时,却看到男人真的在不远处。
她表情怔在脸上,不到一秒,忽然绯红一片。
程泫:“卧槽,你干嘛?脸怎么红成这样?”
棠悠忙用手贴着脸,眼神躲闪:“没啊。”
“那你赶紧过去吧,他肯定是来找你的。”程泫其实看得透透的,从身后推了棠悠一把,又悄悄提醒她:“趁机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别忘了啊。”
程泫总是这样,能恰到好处地充当棠悠和周钦尧之间的小桥梁。
她那么一推,就把棠悠推到了周钦尧面前两米的位置。
周钦尧今天没骑摩托,靠在站台上,看到小姑娘站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却不过来时,他身体动了动。
上前两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把拉到自己面前。
看着就想笑:
“棠悠,你怎么一看到我就脸红?”
棠悠:“……”
慌张又生气地别开脸:“我哪有。”
“好好,没有。”周钦尧轻声笑,顿了顿:“昨天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跳过脸红的话题棠悠才好了点,小声回他:“作业太多了,我睡着了。”
接近月考,昨天放学回家有十多张卷子要刷,同时还上了小课,最后棠悠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周钦尧观察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又看到她手里抱的厚厚一打练习册,忍不住随手抽了几本:“这些都是要做的?我帮你做。”
“……”棠悠看他认真的样子,忽然噗嗤笑出来:“你会?”
周钦尧随便翻开一页,轻松的语气:“没有我不会的事。”
想想,认识以来,这个男人好像真的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
就是这样的他,才让自己无时无刻都觉得很安全。
棠悠嘴角轻轻弯了弯,想起程泫刚才的叮嘱,现在似乎是个很好的引出话题的机会。
她眨了眨,“周钦尧。”
“嗯?”
“你能不能……”
话未说完,忽然有人在身后喊棠悠的名字。
是一贯熟悉的声音。
“有有?”
方莱虽然人不在c城,但棠悠在学校的一举一动,她却十分清楚。
早几天前就听说学校在传女儿和一个男生谈恋爱的事,当时她手上的业务太多走不开,这次刚好有一天的空余时间,她谁都没有通知,悄悄回了c城。
下飞机就直接来了学校,找到棠悠的班主任办公室。
五中是个很开放自由的学校,尤其对国际班更加宽容,那里每个学生家里都有头有脸,毕业了也都直送国外名牌大学。
所以早恋这种事,只要不是太疯狂或荒唐,即便知道,老师们一般也不会特别去干预。
方莱与班主任细细交谈了半个小时,得知了真实情况。
老师的原话是:“谢丞这个同学,学习成绩是拔尖的,为人懂礼貌,家教好,跟棠悠一样,也是保送安丽莎音乐学院的学生之一,孩子或许是对棠悠有点好感,但并没有真的在谈恋爱。”
老师这么一说,方莱总算放了心。
自己的女儿她很了解,从小听话乖巧,没有那个胆子去早恋。
思及此,方莱也对懂事的棠悠生出一丝欣慰。
从办公室离开,原想去教室接女儿放学,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被同学告知她已经离开。
于是方莱后脚也跟着出了学校,到学校门口时寻了一圈,或许是母女的心灵感应,她一眼就看到了在公交站台后站着的棠悠。
而她对面,是个男的。
两人正摊开一本练习册,看起来好像在讨论题目。
方莱没有马上上前,而是远远地打量了片刻,同时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几分钟后,她才喊了那声:“有有。”
棠悠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她身体一僵,皮肤迅速激起一层恐惧的颤栗。
僵硬地,抱着侥幸地回头——
可真的是方莱。
而且她看上去似乎站了有一阵了。
“妈……”
棠悠下意识想要用身体去挡住周钦尧,哪怕明明知道这并没什么用,还是想努力去争取一线微弱的希望——
希望方莱并没有看到周钦尧。
然而事与愿违,方莱显然看到了一切。
她推开棠悠,犀利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打量周钦尧。
周钦尧虽然也没有想到会撞上棠悠的母亲,但相比之下,他要冷静的多。
这是早晚都会面对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方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扫了周钦尧两眼后,说:“你们跟我过来。”
四个字,不轻不重的,却好像一把榔头打在棠悠心上。
她手心紧张出了汗,害怕牵连周钦尧,忙追着说:“妈,我可以跟你解释,不用叫他了。”
说完回头冲周钦尧使眼色:“你快走。”
方莱却扯回她,“我有话要问。”
她目光冷然地看着周钦尧,声音沉沉:“你,必须要来。”
棠悠:“……”
周钦尧微微摇头,跟她递了个眼神——“没事。”
三个人一起进了白色保姆车,司机杨叔下车在外等着。
方莱单独成排,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一起的棠悠和周钦尧。
这种气氛让棠悠快呼吸不过来。
她内心着急,不想母亲为难周钦尧。
“妈,我们——”她再度试着开口,却被方莱打断。
“你别说话。”
方莱目光一直落在周钦尧身上。
窥探,打量,审视他的一切。
好半晌,方莱笔直的腰背才稍微松了一点。
绷紧的气氛随着她这个动作而稍微缓和了半分。
但谁也没有想到,方莱下一秒微微弯唇,忽然直截了当地问周钦尧:
“你喜欢有有?”
“……”棠悠懵了:“妈你——”
她话还没说完整,身旁的男人竟然坦然地嗯了一声,回道:“是,喜欢。”
“??!”
棠悠不可思议地看向周钦尧。
他疯了吗?!
她太了解方莱了。
现在承认,无异于断绝他们的未来。
方莱绝不会允许自己跟一个在跑车店上班的普通人在一起。
棠悠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看周钦尧,再看看方莱。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喜欢的男人,现在俩人一言不发,只在平静对视的目光中隐隐交锋、较量着什么。
自己好像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插嘴的地方。
保姆车里的气氛几乎凝滞。
汗涔涔地等了不知道多久,方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才终于解了冻,有了几分悦色。
“我很欣赏你敢于承认的勇气,但是——”
方莱眼角微微扬起来,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微倾,在周钦尧腿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
“谢丞啊,你们还太小,现在不适合谈恋爱,知道吗?”
周钦尧:“???”
棠悠:“???”
方莱自说自话,笑意也逐渐变得温和:“不过你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听说你数学是年级第一,有有的数学是弱项,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帮她补补。”
她说完,棠悠和周钦尧好半天都没出声。
他们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流着这个不知所措的转折,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
方莱以为棠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话,安抚女儿:“有有,妈妈知道你平时也无聊,我允许谢丞来咱们家做客,你们一起进步,但是,恋爱的事毕业以后再说好吗?”
“……”
虽然不知道这个乌龙是怎么来的,但眼下它带来的影响却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棠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她懵然地看向周钦尧。
反倒是那人想也不想:
“您放心,棠悠的数学包在我身上了。”
棠悠:“……”
“好好好。”方莱心满意足的笑了。
刚才的一番眼神较量,其实就是方莱的试探。没点底气和责任感的男人在她的注视下通常活不过半分钟。
除了家境外,方莱对棠悠男朋友的要求还有重要的一点:勇敢。
这个年轻人很沉很稳,丝毫没有畏惧,一看将来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她很满意。
长得也相当的高大帅气,没得挑,唯一就是……
18岁,看着有点早熟。
像20来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来捋一捋尧哥花里胡哨的身份进化史:
小卖部老板——修自行车的——水管工——摩的司机——高三小少爷——下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通知一下,以后每晚零点更新。有事会在文案请假,挨个么么!
——————
◎ 穆塞耶夫红钻(moussaieff red)是一颗珍罕红钻。切割形式是明亮三角型,gia给的颜色评级是“fancy red”(红彩),是不带次色、纯正的红。更难得的是它有5.11克拉,根据gia的资料,这是该机构鉴过最大的红色彩钻,暂无价格,除非拥有者moussaieff jewellers ltd珠宝公司自己开价,否则很难估算。因为在国际拍卖会上,近十几年来几乎没有红色彩钻出现过。
19、非洲之星
周钦尧入戏特别快, 当场身份就自然地转成了谢丞。
棠悠不得不硬着头皮配合他将这场戏演完。
保姆车里,方莱对两个人的态度很满意, 等周钦尧下车后, 棠悠才问方莱:
“妈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方莱笑眯眯的:“告诉你了还能看到你跟谢丞的事吗?有有, 以后这样的事可以跟妈妈说, 妈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棠悠:“……”
那是因为你把周钦尧认错成谢丞才这么“讲理”的吧。
事已至此,棠悠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把话题跳开,问方莱:
“你最近不忙吗?怎么有空回来。”
“当然忙。”方莱从包里掏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我们和moon最近合作出了很多新款式,你看看有喜欢的吗?妈妈明天就走,不过你放心, 下周moon要来c城开一个珠宝秀,我顺便可以在家里呆一段时间。”
“……”
棠悠接过册子,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款式, 没吱声。
方莱这时忽然问他:“那个谢丞, 你对他有没有好感?”
棠悠一时怔住, 此人非彼人,她竟不知怎么回答。
方莱来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了数, 于是没有再追问, 只淡淡的笑了下:“行,我知道了,总之你听妈妈的话,现在以学习为主, 毕业过后你想怎么样,妈妈就不管你了。”
棠悠以为自己听错了,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毕业了你就不管我了?”
“当然。”方莱把她抱到怀里:“到那时候肯定会有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来帮妈妈照顾你,保护你。”
棠悠以前从没有听方莱说过这样的话。
她沉寂许久的心在这一刻不禁看到了些许明亮和希望。
或许有一天,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和生活。
“好,我听你的,但是…我跟谢丞的事,”棠悠左思右想还是怕露馅,只能叮嘱方莱:“你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好吗?我不想别人知道。”
棠悠很少愿意跟母亲分享自己的秘密,眼下这种请求保密的话,反倒让方莱有种跟女儿成了朋友,亲密不少的感觉。
她心里欢喜,一口答应:“好。”
第二天方莱就搭飞机回了海城,棠悠和周钦尧就这样在她的眼皮底下侥幸逃过。
棠悠也是后来才知道,班上有同学那天告诉方莱自己和谢丞一起离开,所以才成就了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有时候,人生只会比电视来得更戏剧。
棠悠不是贪心的人,既然这场意外平安度过,她便没有奢求更多,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当成粉笔字抹掉,可没想到——
周钦尧竟然玩起了假戏成真的把戏。
隔天放学后棠悠刚刚在家中坐下,就有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容姨去开了门,没一会儿她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生。
棠悠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瞪大眼睛:
“你……”
周钦尧竟然穿着一身校服来了…
估计是程泫帮忙弄来的,但他个子太高,校服裤子长度不够,套在他身上像九分裤。
他还煞有其事的不知从哪找来一副金丝眼镜带在脸上,文质彬彬的。
是真的很用心的在装学生……
棠悠张着嘴巴打量了好长时间,惊讶得忘了开口。
“小姐,他说他是谢丞少爷,来给你补数学的。”容姨指着沙发,“谢少爷您随便坐。”
“谢谢。”
周钦尧在棠悠呆若木鸡的眼神中悠悠坐下来。
容姨给他倒来一杯水,但没有马上离开。
她假装擦桌子,顺便悄悄打量周钦尧。
周钦尧察觉到了容姨的暗中观察,喝了口水,“阿姨,我好看吗?”
容姨脚下一趔趄,脸差点贴到茶几上,心虚地移开视线:“啊?”
“不然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不小心暴露的容姨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神情又疑惑起来:“谢少爷,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周钦尧当然清楚容姨对自己的记忆。
那次开摩托车送棠悠回来,和容姨曾经碰过一面,只是当时的自己带着头盔,只露了双眼睛。
所以今天他才额外带上了金丝眼镜遮一遮。
周钦尧唇角微微一抿,故意搅浑水:“你不记得了吗,开学第一天你陪棠悠去报到,我们其实见过。”
容姨:“……”
有这种事?
周钦尧这么一说,容姨也有点混乱起来,虽说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不是那么的确定。
现在想来,谢丞是棠悠的同学,还是方莱亲自盖章许可进家门的,如果自己眼熟,可能真的是在学校报到的时候见过吧。
否则她哪有机会见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
容姨腼腆地笑了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那你们忙,有事叫我。”
棠悠冷汗都快吓出来了,看到容姨被忽悠了过去,马上拉着周钦尧的胳膊往二楼跑:“我们上去做作业了。”
二楼,棠悠把人拉进房间,匆匆关上门,心吓得要跳出来:
“你还真的来了?”
周钦尧摘了道具眼镜,伸手解外套,一副从青春学子变成斯文败类的懒散样子:
“你妈让我来,我为什么不来?”
他朝棠悠慢慢靠近,手撑在门板上,忽然沉下声音,低低地说:“我想见你,我就来了。”
棠悠经不起撩,耳根红了一片。
手试着去推他:“你还是走吧,你本来就不是谢丞,早晚会被发现的。”
周钦尧无所谓地笑了笑:“一个名字而已,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改叫谢丞。”
“?”棠悠不能理解他:“可你明明叫周钦尧啊。”
周钦尧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情绪,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觉得我一定就叫周钦尧吗?”
他的话让棠悠登时哑口,有些茫然。
她看着他:“什么意思?”
半晌,男人淡淡:“开个玩笑。”
“……”
容姨忽然的敲门声响在背后。
“小姐,您的私教老师来了。”
棠悠这才想起今天是该上大提琴小课的日子。
她只好跟周钦尧说:“你先回去吧,我要上课了。”
“不用。”周钦尧顺手拉来一把椅子,懒散闲适地趴在椅背上:“我就在这看你上课。”
棠悠:“……”
后来的一个小时私教时间里,周钦尧就这样坐在棠悠和老师旁边,时而翻翻书,时而看看棠悠。
私教老师今天要求棠悠完成一首新的曲子,在讲解处理方式时,老师说的特别认真。棠悠一开始也听得很认真,直到眼角余光不小心偏了下,撞到周钦尧的视线。
男人就那么手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嘴角浅浅呷着一丝笑,似撩非撩的看着她。
好像陡地过了道电,棠悠脸红地躲开对视。
耳里已经听不见老师说的话,唯有心跳声,在五脏六腑里狂热地敲打着。
好不容易上完私教课,送走老师,棠悠关上门。
“你干嘛影响我。”
“?”周钦尧很无辜,“我坐在这里没动过好不好。”
“……”
棠悠气鼓鼓的,自知说不过他,转身去收拾琴谱。
周钦尧随手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大提琴琴弓,在琴弦上扫了两下,发出章乱无序的声音。
他装作好奇的样子:“棠悠,这个是怎么拉的。”
棠悠不想理他,一叠叠的整理着琴谱。
周钦尧凑到她身后,声音暧昧:“棠老师,教教我?”
棠悠被老师两个字哄住了,背过去偷偷一笑,又端着脸转过来,指正他:“你这只手放的位置不对,要放在那。”
周钦尧顿了顿,好像听不懂:“放在哪?”
“那啊。”棠悠手指着琴弦:“往上一点。”
周钦尧故意放错位置:“是这吗?”
小姑娘终于沉不住气,拉着他的手移到正确的地方:“是这里呀!”
周钦尧微微勾唇,迅速一个反握。
把她柔软的手完整包在手心里。
棠悠愣住,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别有用心,想要把手往回抽,却怎么都抽不回来。
“周钦尧你又骗我!”
周钦尧:“我是谢丞。”
“……谢丞都没你这么坏。”
周钦尧才不管小姑娘的抗议,把人牢牢牵住,眼角漾着怡然笑意,不慌不忙:
“不准动,作业呢,拿出来。”
……
后来辅导棠悠做数学作业,周钦尧的手就一直没愿意放下来过。
直到容姨上来礼貌暗示:
“小谢少爷,九点了,我们家太太说小姐九点后就要洗澡睡觉了。”
方莱虽然同意谢丞来家里做客,但暗中也明确规定了时间,不能待得太晚。
周钦尧这一晚上已经很知足。
他松开棠悠的手,手心都是女孩的清香。
“先走了,还有不会的给我发消息。”
“嗯。”
棠悠的手被握到发烫,明明刚刚还很嫌弃,现在又有一点舍不得。
他的温度有强大的安全感,让人沉迷过后,会忍不住沉沦。
把人送到楼下,棠悠忽然想起程泫提的那件事。
明天就是周日,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等会。”棠悠在他离开前支支吾吾地开口:
“明天你能不能……”
周钦尧:“怎么?”
容姨也一起出来送客,她在旁边,棠悠不方便说得太仔细。
只好改成——“明天放学你等我一下好吗。”
周钦尧看出了她的话中有话,顿了顿,点点头:“好。”
“那晚安。”
“嗯。”
第二天中午,周钦尧准时来到五中门口。
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棠悠难得主动,他猜想小姑娘是不是想趁周日下午放假约自己去哪里玩,可等了会,没等到棠悠,却等到了程泫。
程泫似乎是特意来找他的,见到他后忙招手:“尧哥,这里!”
周钦尧:“?”
“跟我走,有有在里边等着你呢!”
“……到底什么事?”
趁着放学人来人往,周钦尧一边听程泫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被她带进了学校。
谢丞完全不相信棠悠有男朋友,而且从内心来说,就算是真的有了,他也有自信能把那人比下去。
实话来说,谢丞在五中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家境好,长相也清秀,又是国际b班的班长,满腹经纶,才气过人。
棠悠不喜欢他他其实非常清楚,但清高如他,对棠悠的追求已经成了一场不愿意认输的征服战。
潜意识里,他也想见见这个能抢走他喜欢的女生的人,想知道对方比自己优秀在哪里。
他们约在操场后面一处摆放器材的空教室。
这里平时都没人来,尤其今天是周日,高一到高三都放假了,是全校最安全的地方。
安静的器材室里,谢丞还不死心地问棠悠: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棠悠坐在教室角落的篮球堆上,下意识跟他保持了点距离。
她记着程泫的话,这次要彻底斩断他的心思,于是果断回谢丞:“对啊。”
“很帅?”
“嗯,很帅。”
“……”谢丞受了打击,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暗默想——那我待会倒要认真看看有多帅。
正想着,器材室的门开了。
棠悠心里一跳,不禁坐直。
程泫的红外套很显眼,是先进来的。
棠悠心脏怦怦跳,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身后——
暗处终于慢慢露出熟悉的男人身影。
还好,他来了。
棠悠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周钦尧今天穿了件深军绿的外套,轮廓慵懒气场却很足。
他带着几许冷冽走进来,目光投向房里的人,最后定格在棠悠身上。
程泫坐到兵乓球桌上,点了根烟:
“谢大少爷,你要的人我带来了,喏——”
她指着周钦尧:“这就是棠悠的男朋友。”
谢丞目光微微一凛。
大脑如同计算机般开始快速分析双方——
摸着良心说,这人称得上棠悠那一声“很帅。”
而且他看上去有187,自己只有182。
外表来说,谢丞自认的确比不过,可他很快发现,这个人的穿着很一般,全身上下没一件名牌。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金钱可以压倒一切。
谢丞好像看穿了什么,快速分出了胜负,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周钦尧觉得这个笑十分有意思。
他慢慢走过去,比谢丞高了半个头。
冷笑着问:“怎么,我不像?”
谢丞心里想,不仅不像,还很不配。
但作为有修养的名门少爷,他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在嘴上。
高贵淡然地一笑:“不是。”
他转身看程泫:“程泫,是你帮棠悠找的人来演这一场戏骗我的对吧?”
说对也对,说不对吧,也不对。
程泫也不知道棠悠和周钦尧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但她还是镇定回:“放屁,你从哪看出我们在演戏?”
谢丞利用自己高智商的推理能力滔滔不绝分析道:
“第一,他的衣着显然与棠悠不搭,层次不同,注定无法相融。”
“第二,人是你带来的,如果是男朋友,棠悠为什么不亲自去接他来见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谢丞自信地转向棠悠:
“如果真的是男朋友来了,棠悠为什么还坐得那么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互动,这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潜意识所做出的保护性距离!”
“……”
我操。
程泫觉得这哥们真不愧是学校辩论队队长,说得她都快相信了。
周钦尧这时轻轻“嘿”了一声。
谢丞转回身:“嗯?”
“第一,”
周钦尧说完这两个字忽然停住,似乎原本有话要说,临到嘴边又懒得与他废话那么多。
“算了,直接进入第三吧。”
他说完朝棠悠坐的地方走。
谢丞的视线也一路紧跟着。
棠悠坐在篮球堆上,呆呆看着周钦尧一步一步走到面前,动了动嘴,正准备站起来说点什么帮忙解释一下,男人唇角微微一勾:“嘘……”
棠悠愣住,下意识闭了嘴。
可未等自己琢磨出周钦尧这个举动的意义,他忽然把她从篮球堆上拉起来。
再下一秒,手穿过她的短发。
霸道而利落地吻了下去。
程泫烟掉在了地上:“我操……”
谢丞:“……………”
——“这个互动,你满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呱呱真是好暴躁一男的,
妈的我跟你说个锤子睁大眼睛看清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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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之星: 1905年南非钻矿发现了无色透明、无任何瑕疵、质地极佳、带有淡蓝色色调的重达3106克拉的钻石原石,以当时矿长的名字命名为“库利南”。一直到现在,它还是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的宝石钻石。当时宝石界行家就估计原矿的价值高达75亿美元。这颗巨钻被劈成几大块后加工,加工出来的成品钻总量为克拉,全部归英王室所有。最大的一颗钻石取名“非洲之星”,重530.02克拉,水滴型,74切割面,被镶嵌至英国国王的权杖上。而非洲之星的“同胞们”,则分别镶嵌在英国女王、玛丽王后的王冠上。
20、仙希钻石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谢丞眼睛瞪得宛如铜铃, 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姑娘居然被人当!面!吻!了!
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和羞辱。
震惊过后便是被打脸的恼羞成怒,谢丞说不出话, 直接拂袖而去:
“一群疯子!”
他边说边往外走, 刚拉开器材室的门, 周钦尧不慌不忙从身后踢了一脚。
门又被重新关上:
“站住。”
谢丞怒气冲冲地回头:“你干什么?!”
周钦尧面色淡淡, 微倾过来压低声音:“今天的事,我不想有人在学校里议论棠悠。”
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乱说话,谢丞心高气傲地动了动唇:“你凭什么管我。”
周钦尧蓦地一笑。
十七八的热血年龄,喜欢的女孩当面被吻,脸上自然是没面子的。
这种情况下,还想要他听自己的话, 更是难上加难。
周钦尧比谢丞高,从气势上就盖住了他。他不想花时间去跟一个学生说太多,拉开外套拉链, 手搭到谢丞肩膀上, 似是而非地丢下一句话——
“看清楚, 哥哥不好惹。”
谢丞眼神顺着一瞟,脸顿时不自然地吓白了。
周钦尧穿得太少了,外套里面只有件黑色的工装背心, 结实饱满的肌肉, 和肩头忽隐忽现的充满暴力感的纹身。
哪哪都像个社会哥。
良家少爷,学萨克斯的儒雅男生,哪里见过这些。
谢丞双唇张合了几秒,刚刚还清高的脸色瞬间染了几分恐惧。可余光看到程泫和棠悠都在看着自己, 又强行镇定地闭上嘴。
几秒后——
“你赢了。”谢丞尽量让自己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周钦尧淡定微笑:“知道就好。”
“……”
虽然各种不甘心,但谢丞还是哆哆嗦嗦地离开了器材室。
他走后,程泫很好奇地问:“尧哥,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吓得那个鬼样?”
周钦尧若无其事地拉好外套:“我祝他学习进步,门门第一。”
“信你才有鬼!”程泫笑着从乒乓球桌上跳下来,很解气地说:“不过你刚刚那招太他妈爽了,我看谢丞的脸都气歪了。”
说完又冲棠悠挤了挤眼:“有有,你爽不爽?”
棠悠也不知道程泫这个爽是指什么。
这个字眼让她一阵尴尬,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反推给她:“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关我什么事?”程泫撇得一干二净:“我让尧哥来帮忙,没让他吻你啊,哈哈哈。”
她说完识趣地离开,关门前两个大拇指弯曲在一起碰了碰,做着暧昧的暗示:“你俩要是刚刚没过瘾,可以继续。”
棠悠:“……”
程泫又跑了。
啪一声关上门,就留她和周钦尧两个人。
之前的激烈气氛慢慢消退,教室里变得空荡安静,一丝微妙的情绪也随之在棠悠心头浮现出来。
她脸皮薄,循规蹈矩十八年,刚刚先是被公然一吻,后来又被好朋友说着暧昧不清的话。
莫名的羞耻感袭来,小姑娘的思绪钻进了牛角尖,面色通红。
周钦尧走过来,她却低头躲开。
“我也要走了,杨叔还在等我。”
“……”
周钦尧怔了怔,察觉她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
伸手挡住棠悠,“怎么了?”
棠悠却推开他的手,去拉教室的门。
“没怎么。”
三个字说得轻轻软软的,好像真的没什么。
但周钦尧却敏锐地察觉出了这其中的不妥,只是现在棠悠不愿意说而已。
小姑娘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刻意想要走在前面。
周钦尧看出了她的意图,脚下停住,没有再跟上去。
他在原地皱了皱眉,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
棠悠一口气跑到校门口,上了保姆车。
心里还在怦怦的跳着,静不下来。
直到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她慌乱的思绪才逐渐平静了几分。
刚刚的情况让她尴尬又懊恼,尤其是程泫离开前的那句话,更是让她不知所措的情绪成倍发酵。
可当棠悠到了家,杨叔给她开门下车时,当头的冷风吹下来,又让她冷静清醒下来——
她把周钦尧抛下了。
十分钟前,她把一个来帮他赶走麻烦的,自己喜欢的人,抛下了。
棠悠回到家,矛盾的情绪交错在脑中,出神的想了很久很久,心里渐渐冒出几许愧疚。
一点二十的时候,容姨来问她:
“小姐,杨叔在等你,到你健身的时候了。”
棠悠被提醒,才想起已经快要一点半了。
最近一个月的每周日下午,棠悠都会以健身的理由跑出来跟周钦尧出去玩,周钦尧也是变着花样的带她去各种地方放松解压。
一点半,已然成为两人之间默契的时间。
可刚刚在学校,她那么对他,他今天应该不会去了吧。
棠悠很烦的抓了抓头发。
其实等刚才那阵情绪消化过去后,她心里已经后悔了。
还记得周钦尧问她怎么了时的眼神,大概是有些受伤的。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棠悠还是如常的换好运动装,赶去了健身房。
下车后,她惯例来到健身房后他们经常碰面的那个地方,往常周钦尧都会提前在那等他,但今天……
一条狭窄小道,只有偶尔过往的客人。
棠悠站在那看了许久,眼帘垂下来,内心悄悄自责着。
这种失落感让她很难受,一想到这种情况是自己造成的,那种难过又加重了几分。
呆呆站了会,棠悠只好决定回家。
却没想到一转身,那人不知已经在身后站了多久:“来了?”
棠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周钦尧。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的光宽容而温暖。
棠悠的心忽然就塌陷了。
“对不起。”她走上前,双手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想要解释自己,表达自己,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我中午……我只是……”
周钦尧却很平静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我知道。”
棠悠双眸清润而惊讶的看着他:“你知道?”
“你同学和朋友都在,是我太直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周钦尧说完朝她微微弯了弯腰,哄似的声音:
“我道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棠悠鼻尖倏地一酸,被理解后却更加愧疚,“我也不该不理你的,我应该好好跟你说,对不起。”
棠悠平静的生活在遇到周钦尧后就像站在了跳水板上,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刺激。
中午那个当着大家面前恣意又大胆的吻,让她的承受到达了极限,极限过后,便是强烈的反弹。
她的思绪在那一刻乱了,找不到释放的点。惊讶,羞涩,难堪……各种矛盾的情绪在心里打架,所以才将周钦尧当成了那个宣泄的出口。
说白了,就是内敛的姑娘一时没能接受私隐柔软的感情用那么强烈的方式展示给别人看的举动。
周钦尧后来回去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棠悠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从小接受着优雅高贵的教育,内心虽然渴望自由,但这么多年养成的思维和习惯还在。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是周钦尧太冲动了。
“抱歉,我下次会考虑得更全面一点。”
周钦尧道歉,却还是告诉棠悠:
“但对待谢丞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讲太多是没用的,必须要粗暴果断一点。”
“嗯。”
棠悠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我知道了。”
之后心情瞬间阴转晴,抿着小梨涡笑开:“那我们今天要去哪儿玩?”
本来就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两人又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再开车出去也玩不了多久,周钦尧思索片刻,视线落在她一身运动装上,忽然有了决定:
“今天不玩。”
“啊?”
周钦尧把人往健身房里领:“今天我们真的来做点运动。”
“……”
把健身房当做地下碰头地点这么久,今天棠悠是第一次进来健身。
办了两张卡,有私教闻讯过来,看了眼周钦尧的身材,首先放弃了游说他的打算,将目标全力锁定在棠悠身上。
“小姐,需要私教吗?私教可以更好的根据你的体质和需要设计课程哦。”
“不用了。”周钦尧冷冷推开一身腱子肉的猛男,“我就是她的私教。”
“……?”
猛男落泪:这年头还有来店里抢生意的同行?
健身房里的器材很多,棠悠是第一次来健身,周钦尧先让她做了十分钟的热身运动,等身体得到一定的舒展后,才把她带到一台跑步机上。
“你第一次,先练跑步吧。”
周钦尧从最慢的速度开始,棠悠跑了几步觉得身体很轻松,很好适应,她甚至觉得,健身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可当周钦尧慢慢提速后,她逐渐开始感到吃力了。
几分钟后,开始喘气。
再几分钟后,小姑娘转头小心翼翼地:“我跑不动了……”
年轻人第一次往往能跑一公里。
就算女孩打半折,半公里都得跑到吧。
可她才跑了三百米。
周钦尧皱眉:“坚持会,再跑两百米。”
棠悠两手耷在跑步机的手柄上,人好像要挂下来,直摇头,带着一点撒娇和求饶:
“不行了,我真不行了。”
“……”
她声音酥软酥软的,听得周钦尧身体里莫名滚过一道电,在最中心的位置点起一把火。
操,又想什么呢!
人家随便说句话而已。
周钦尧藏住自己一闪而过想歪的念头,面不改色地咳了声,慢慢调整跑步机速度,直到停止。
小姑娘一头的汗,是真的很辛苦了。
“擦擦汗。”周钦尧把毛巾递给她,尽管克制了,脑子里却还忘不了刚才那句话。
顿了顿,下意识开口:“你的体力有点差啊…”
棠悠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有些难为情,马上认真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从小体育考试就不及格,可能是天生体力差,没办法……”
“那以后做别的运动怎么办。”
“啊?”棠悠眨了眨眼:“什么运动?”
“……”
姑娘真的是比手里的水还纯。
算了。
周钦尧摇摇头,唇角微敛藏住笑意,把准备好的水递给她:“先补充点水分。”
“噢。”
喝完水,棠悠去了卫生间。
周钦尧在跑步机旁的皮质沙发上坐着等她,自己也打开一瓶水,刚喝了两口,一个妩媚的声音传入耳里:
“小哥哥,你忙吗?”
周钦尧侧眸。
一个穿着运动文胸,线条异常丰满的女人站在他对面,站不像个站的样子,水蛇般依附在跑步机上。
他淡淡收回视线,拧回瓶盖:“忙。”
常人听了这个字,一般就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可水蛇不是常人。
她是健身房出了名的撩汉高手,身材火爆,胆子又大,来这里健身的男人,只要被她盯上,就没有过失手的时候。
健身房一众私教暗自封她为“撩神”
周钦尧这样回复的男人水蛇见得多了,只不过是在维持表面的假清高,让自己在进入游戏前显得自己比别人更自持一点罢了。
周钦尧进来的时候水蛇就把他定成了今天的目标,在办卡处问了下,据说是陪同来的私教。
既然是健身教练,水蛇这种混迹健身房的撩神自然更有把握。
好不容易等他身边的人走了,水蛇才找到机会下手。
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忙”而放弃。
换了个角度,她声如媚丝:“刚才看你教别人很专业,能教教我吗?”
她微微俯下,假装看周钦尧手里的水:“你喝的是哪种水?”
胸器随着她俯下的角度大杀四方的坠过来,热情似火,疯狂挑逗着男性的视觉。
周钦尧一阵厌恶地身体往后仰,“离我远点。”
那边,棠悠从一楼上完厕所回来了。
刚走到二楼转角处,她就看到一个性感的女人站在跑步机旁和周钦尧说着什么,一脸暧昧的样子。
她登时顿住,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可那个女人很快还弯腰,离周钦尧特别近,胸都快贴到他脸上去了。
棠悠看到周钦尧明显很反感的躲了一下。
她捏着一张擦手的纸巾,在手里揉了好几秒钟,忽然想起周钦尧跟她说的:
【对待死缠烂打的人,必须要粗暴果断一点。】
小姑娘好像瞬间得到了真传,暗自吸气,很重的把纸巾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朝跑步机走过去。
水蛇看到她回来了也没要走的意思。
倒是棠悠,一声不吭的上了跑步机,装作要跑步的样子,推开了水蛇搭在上面的手。
“这是我的。”
就像小时候谁抢了自己的玩具,小气吧啦一把夺回来还要宣示一下主权的表情。
水蛇讪讪收回胳膊,顺便瞥了一眼棠悠的运动衫。
她嗤笑。
裹得那么严实,一看就是个小女孩,还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女孩。
水蛇也没把她太当回事,顿了顿,又扭到周钦尧旁边,“小哥哥,不如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那个不解风情的身影忽然又闪了过来。
紧接着,在她面前坐下。
水蛇:“???”
棠悠一屁股坐在了周钦尧腿上,像把自己的地盘占住了似的,两手张开,安静乖巧地挡着意图侵入的浓妆女人:
“这也是我的。”
周钦尧:“……”
作者有话要说: 尧哥:心花怒放.jpg
希望大家踊跃留言,不要养肥啊…连载靠的就是大家的订阅来获得相应的榜单,很多时候大家养肥,文的数据就跟着变冷,榜单也排不到,作者会很难熬的呜呜呜,谢谢各位不养肥的宝宝,不养肥一定有正版浮力!!这文真的不长,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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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希钻石,世界公认的十大名钻之一。仙希钻石为浅黄色梨形钻石,重55克拉,双重玫瑰车工,是拥有着对称面的钻石。传说仙希钻石源自古印度,最初属于法国地区勃艮第公国的瓦卢瓦王朝,现如今一直保存在法国政府手中,并将它展览在法国卢浮宫louvre museum博物馆。
21、常林钻石
腿上忽然多了个软绵绵的女孩身体, 还很孩子气的把自己拦在身后。
周钦尧愣住了。
虽然她只是浅浅的坐在了膝盖上,但男人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被搅乱了。
在隐秘的地方, 瞬间狂风肆虐, 暗流涌动。
水蛇当然也愣住了。
面前的女孩眼神倔强认真, 她脸上挂不住, 扯了扯唇,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只要男人没有表态,小女孩这种幼稚的行为,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她话音刚落,周钦尧紧跟着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没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男人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眼中尽显反感:“能让开了吗?”
水蛇:“……”
在健身房从未失手的撩神第一次这样被人毫不留情的驱赶,顿时气到身体扭曲。
旁边还有不少偷偷在观望的人,她不能让自己丢了风度, 强行僵硬的笑了笑, 咬牙切齿:“那就不打扰了。”
……
看到水蛇渐渐走远, 去了另一处健身区,棠悠小小的“战斗心”才慢慢放下来。
她站起来,笑眯眯的、邀功似的对周钦尧说:
“你看, 我也帮了你一次耶。”
柔软忽然离开, 周钦尧恍了几秒,贪婪地回味她留在身上的味道。
听到她的话后不禁失笑:
“帮我?”
“你中午扮我男朋友帮了我,现在我也帮你赶走了讨厌的人。”棠悠比了个ok,“我俩扯平了噢。”
“……”
她就站在刚刚水蛇站的位置, 靠在跑步机上,像个小得意,梨涡忽隐忽现。
周钦尧低头笑,忽然伸手把她又拉了回来。
小姑娘再次跌坐在他腿上。
他慢慢靠过来,声音低而撩人:“棠悠。”
棠悠:“?”
“我不玩扮的。”男人轻轻说,又靠近了些:“我认真的。”
“……”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靠在棠悠耳边,热气暧昧涌进耳里,棠悠一阵痒。
缩回脖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几点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姑娘红着脸站起来,周钦尧拉住她的手,眼里噙着宠爱笑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
其实他们之间很清楚对彼此的那份感觉,这么久以来就差戳破一层玻璃纸而已。
有些感情,瓜熟蒂落,还欠个主动摘下的人。
现在周钦尧开了这个口,大概是太突然,棠悠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敢看他,眼眸垂着,脸颊两侧浮着两朵红晕,含糊说着:“原来真的四点二十了……那,那我要先回去了。”
知道需要给她接受的时间,周钦尧也不着急,抿了抿唇:
“好。”
月考结束,周三,这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全世界都在快乐的跨年。
棠悠今天有小课,离专业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小课的时间也从过去的一周三次变成了一周五次,几乎晚晚有小课。
今晚,街头巷尾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息,她只能无聊地看着电视里实时直播的跨年热况,顺便等老师上门。
七点的时候,周钦尧给她发来短信:
【想出来吗?】
棠悠:【要上课:(】
周钦尧:【好,那乖乖上课。】
聊完,棠悠站起来准备去关掉电视,回二楼拉拉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枯燥无聊。
手机忽然又一响。
滑开——
周钦尧:【我想你了。】
两人自从用秘密手机保持联系这么久,他从没有说过这么肉麻感性的话。
棠悠脸颊倏地一热,害了羞,心头却也涌上阵阵甜蜜。
十八岁的初恋,情难自抑,很多时候一眼情动,便沉沦深陷,刻骨铭心。
她坐下来,认真地想着回复周钦尧什么好呢。
她总是太矜持,抛不开心里的包袱,说不出大胆的话。
就好像那天在健身房里,周钦尧问她那个问题,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她不敢去面对。
方莱的压制和存在让棠悠无法在毕业之前决定什么,对别人承诺什么,尤其周钦尧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尽管他现在用谢丞的身份在方莱那过了关,但谁都知道,他们的未来荆棘重重。
所以棠悠尽管喜欢,尽管感情也在浓烈的萌芽成长,理智却还是被现实克制着。
怕辜负,怕伤害,却又控制不了自己。
拿着手机,棠悠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你今天在哪里跨年?】
【玩得开心一点噢。】
【新年快乐。】
可三条,没有一条是她最想说的。
其实……
棠悠叹了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屏幕上赫然出现一行字:
【我也想你……】
这样快乐的夜晚,其实他们都想跟对方在一起度过的吧。
棠悠久久地盯着屏幕,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条发出去,别墅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有汽车声,还有男人女人的交谈声。
棠悠愣了下,脑子里刚刚闪过【不会是妈妈回来了吧】这样的念头,别墅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几乎是瞬间,棠悠下意识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并死死按住了关机键。
方莱原本说是这周五回来的,没想到竟然又提前了。
她气色不错,笑容满满,边走边跟身边的人说着话。
那是个男人,年龄大概二十多岁,面带微笑,一身贵气银灰色西装,进门的时候还微微对方莱欠身感谢。
很有修养的样子。
棠悠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一时又没能想出来。
她站起来迎接方莱:“妈你回来了。”
方莱笑着冲她招手:“有有,来,我给你介绍下。”
棠悠和那年轻男人对视一眼。
“这是周彦,上次在签约晚宴上你见过的吧?moon家的品牌总监。”
“你好,棠小姐。”周彦礼貌伸手。
“你好。”棠悠也回了礼,态度却不是很热情。
方莱招呼大家坐下,容姨倒来几杯茶。
“这次珠宝秀展示的款式都是妈妈和moon家合作的,周彦也很重视这次活动,所以亲自过来了,有有,周彦比你大,你应该叫一声彦哥哥。”
棠悠动了动唇,没叫。
方莱有点尴尬,周彦却笑了:“没关系,别把我叫得这么老,我们差不多大,可以做朋友的。”
方莱便自然地转了话题:“说的是,来,喝茶。”
两人刚刚是一起下的飞机,合作对象第一次来c城,肯定要请来家里做做客的。
又闲聊了会,方莱看到电视里跨年的画面,忽然问周彦:
“周彦,你第一次来c城吧?”
“是的。”
说话间,方莱视线不经意落在女儿身上,看到她一直盯着电视看,眼里似乎流露出了阵阵向往和羡慕。
的确,街上的孩子都在玩。
想了想,方莱微笑着问棠悠:“对了有有,刚刚你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请假,今天不用上小课,外面那么热闹,要不你尽一下地主之谊,帮妈妈陪周彦四处出去看看?”
“……”
棠悠听完带着点自嘲的抿了抿唇。
除了学校和槐树街这一块,她来了小半年了,哪儿都没去过。
带人家去参观学校吗。
她没说话,周彦以为不愿意,又站出来打圆场:“没事,我也该回酒店了,明天还要去活动现场看看。”
可棠悠却忽然站起来,轻轻说:“好啊。”
周彦:“……”
两人走后,方莱才给私教老师打了电话——“今天帮有有请一天假。”
跨年夜,外面的确热闹又沸腾,大人们肩上背着小孩,情侣们拥抱在一起。
他们都在笑,都在与爱的人尽情享受这一晚的快乐。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自由的气息。
棠悠坐在周彦的车里,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
周彦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打破沉默:
“棠小姐,要不我们去市中心看看,听说有烟花秀?”
棠悠从发呆里回神,回头看了下,车已经离开槐树街很远。
“随便吧。”她敷衍回答,只顾着从口袋里重新拿出手机,开机。
未发出的短信还在对话框里,棠悠想了想,重新编辑:
【你在哪?】
周钦尧很快回过来:【快到明台山,怎么了?】
【山脚等我,马上就来。】
明台山在郊区,但也不算远,虽然不知道大晚上的周钦尧为什么会去那种偏僻的地方,但此时此刻,棠悠的心被一股力量驱引着。
从答应做周彦向导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件事。
心里想见的那个人,就要不顾一切的去见他。
“周先生。”棠悠自知利用了周彦,心里是愧疚的,她尽量用真诚的态度去解释:“很抱歉,我突然有点事,不能陪你了。”
周彦开着车,眼角余光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的笑:
“你其实只是想出来而已,对不对?”
“……”这么显眼的事实,周彦看出来很正常。
棠悠很坦然的承认。
周彦没说话。
除了珠宝秀,他这次来c城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可以说比珠宝秀还要重要。
所以其实他也没有要玩的心思,刚刚只是不好意思拂了方莱的心意。
于是点了点头:“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棠悠解开安全带,指着马路边:“不用了,你在这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周彦却没有听她的,“那怎么行,我带你出来的,至少要保证安全的把你送到朋友手中,不然我还是送你回家。”
“……”棠悠没得选,而且现在这个点确实也不好打车,她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要去明台山。”
明台山地处三环,是c城最高的地方,算是c城的一个地理标志。
早年大家都爱来这里看日出,看夜景,后来因为山腰的环形公路出过一次事故,来的人就减少了,再加上市中心后来修建了各种空中观景塔,来这里的人就更少。
周彦把棠悠送到山脚下,看着黑漆漆荒郊野外
似的山脚,有点不放心:
“你确定你朋友在这里?”
别是小姑娘想不开要做什么傻事。
棠悠坐正,放长视线看出去。
很快她看到了周钦尧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再顺着一看,山脚下那个破败的小卖部兼售票部门口,她熟悉的那个身影正站在那。
棠悠兴奋地解开安全带,指着那边:“他在那呢。”
周彦顺着一看。
隔得远,看不清,但肯定是个男人。
这么一来他也完全懂了,小姑娘就是早恋,还是妈妈不知道的那种。
“谢谢你了周先生,对了。”
棠悠下车后趴在窗口,卖乖的跟他说:“不要告诉我妈妈好吗?”
事实上,这一路下来,棠悠对周彦少了很多敌意。
这个男人从谈吐举止来说,其实不那么讨厌。
周彦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八点十分。
他踩下油门,回转方向盘:“十点钟的时候我会跟你妈妈说司机送你回去了。”
棠悠反应了下,马上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了,谢谢你!”
周彦掉头离开。
山脚下的空气十分新鲜,跟市区的热闹比,这里更多了一丝让人沉醉的清新和静谧。
棠悠远远的看着周钦尧的背影,蹑手蹑脚跑过去,从背后踮起脚尖先拍了他的左肩。
等周钦尧朝左边回头的时候,小姑娘又从右边跳了出来,清脆的笑声——
“笨蛋,我在这里呀。”
周钦尧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到棠悠这么笑过。
这是一种不带任何约束的,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愉悦,像一串风铃,扬在山间的风里。
悄悄碰撞周钦尧的心。
他不禁弯了弯唇:“你怎么来了?”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周钦尧来的时候特地多穿了些。
看棠悠一会的功夫鼻尖就冻红了,他赶紧把自己的黑色围巾取下来,带到她脖子上,绕了几圈,裹得严严实实:“不是说要上课吗?”
棠悠瞬间暖和了许多。
她回头看了眼,发现周彦的车已经不见了。
于是又回头,朝手心里哈了口气:
“老师请假,我妈回来了,要我当向导陪moon家的那个谁参观,我就答应了呀,然后半路让他送我过来,没想到他人还挺好的,没为难我。”
……moon家的?
周钦尧当即不自然地皱了皱眉。
棠悠却没看到他的异样,说完跺了跺脚:“这里好冷啊。”
忽然察觉男人一直没说话,抬起头:
“怎么了?”
周钦尧回神,遮住眼底情绪,故作随意地问:
“人家送你来,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棠悠眨了眨眼,想了下:
“哦,好像是叫周彦。”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要慢慢展开啦,钱钱的文节奏都很快,不会拖,希望你们看得开心鸭~让我看到你们的小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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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林钻石(changlin diamonds)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一颗天然钻石,于1977年12月由农民魏振芳于山东省临沂市临沭县常林村发掘。常林钻石是我国继金鸡钻石发现以来的第二块超过100克拉的天然大钻石。是我国的重要国宝,现收藏于中国人民银行。
中国科学院鉴定:常林钻石重158.786克拉,长 17.3毫米,颜色呈淡黄色,质地纯洁,透明如水,晶莹剔透。晶体形态为八面体和菱形十二面体的聚形,比重3.52,它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常林钻石对于地球科学的研究、寻找原生矿、以及研究天然金刚石形成的环境等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我国第一块被发现的金鸡钻石的下落还挺难过的,就不写在这里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网上看看。)
22、The Graff Pink
周钦尧听到这个名字, 心中思绪微动,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棠悠还在继续说:
“我本来对他还有点敌意, 没想到他还挺好说话的。”
周钦尧很轻的笑了下, 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熟识感:“他的确好说话。”
“对呀, 没有他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棠悠完全没察觉周钦尧话里的深意, 心情还兴奋着,说完看了看手表:
“都快八点半了,周彦允许我玩到十点才打电话给妈妈,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
女孩眨着眼睛,眸光如山中星辰,清澈耀眼。
让人看了总想把她捧在手里, 去疼去爱。
“去山顶。”周钦尧边说边跟店里的老板租了一件加长羽绒服,套在棠悠身上:“上去会冷,穿上。”
棠悠任由他穿, 没吭声。
天台山之前出过事故, 夜晚环山公路崎岖陡峭, 就算是跨年夜,一晚上也就只卖出去了五六张票。
看到棠悠不说话,拉上拉链后, 周钦尧笑着问:“怎么了, 怕?”
小姑娘摇头,软软地回他:“你在我就不怕。”
周钦尧:“……”
心里突然就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漾开一片柔软和温暖。
他忍不住捏了她的脸,故意沉着声音:“把你卖了也不怕?”
棠悠知道他开玩笑的, 俏皮笑道:“谁那么笨买我啊,我除了拉琴什么都不会。”
空气安静几秒,风从两人之间吹过。
“我买啊。”男人忽然轻轻说。
棠悠:“……”
周钦尧不知从哪变出根棒棒糖:“一根这个够吗?”
棠悠抿唇笑了,把糖接过来塞到嘴里,红脸又羞涩地背过去,往摩托车的位置走:“你也太小气了,才一根。”
看着她的背影,周钦尧嘴角忍不住也荡开层层笑意。
慢慢跟上去,等到了车旁,忽然按住棠悠的手,把她拉至后面的尾箱。
“闭上眼睛。”
“?”这四个字很暧昧,棠悠莫名紧张,心跳加速:“你要干嘛。”
“乖,闭上。”
……
男人声音很苏很温暖,棠悠轻轻咬了咬下唇,闭上眼睛。
似乎听到摩托车尾箱的门“啪”一声被打开。
“好了,睁开吧。”
棠悠听话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周钦尧指着尾箱问她:
“那这么多够了吗?”
视线跟着过去——
棠悠:“……”
手机电筒微弱的光线下,尾箱里放满了各种各样可爱的糖。
五颜六色的糖纸折射着光芒,点缀着漆黑孤寂的夜色。
棠悠怔怔又欢喜地看着,拿一颗到手里,再放下换一颗。
就在这时,周钦尧又在她耳边说:
“糖下面还有礼物。”
“礼物?”
“真的吗?”
一波惊喜未过,又来一波。
小姑娘神情雀跃起来,眼睛亮着光,手马上探到糖堆里去找,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表面很光滑的东西。
她双手上阵,将藏在糖堆里的礼物挖出来。
拿到手里,棠悠愣了愣。
头盔?
周钦尧从车龙头那把自己的头盔拿过来带好,手暗示似的敲了敲头盔表面。
棠悠这才发现,他的是黑色,自己手里的是粉色。
而且是一样的款式。
换句话说,是情侣款。
“小洋那个喜羊羊的我知道你带着有点小,一直想给你买个新的,今天刚好找到了女款。”
周钦尧边说边拿起来,帮棠悠带到头上。
像第一次帮她带头盔时那样,仔细地扣好,再温柔地问:“合适吗?”
“……”
风在耳边,爱情也在耳边。
心好像被蜜融化了般,不知从何说起。
棠悠只知低头,点头,藏住涌在心间的甜。
“那我们出发?”
“嗯。”
发动摩托车,两人从山脚出发直奔山顶,安静的山谷能听到引擎轰鸣的声音,和棠悠唱着小歌的声音。
她今天心情很好,没有再唱《感恩的心》,而是换了另外一首。
山间温度零下,夜风刺骨,可伴着女孩的声音,又让人觉得这凛冽寒意里,多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周钦尧曾经在电视上听过这首歌,当时没有太注意歌词,但棠悠现在一句一句唱出来,他听着,竟生出不少感触。
这首歌,好像是棠悠的故事,好像也是自己的故事。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她的声音坚定而勇敢,根本不是只会呆萌唱那个《感恩的心》的姑娘。
周钦尧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唱这首歌,或许是渴望,也或许是释放。
但他的心被这股小小的力量震撼了。
歌声与风声并行,棠悠伸出手在风中拥抱黑暗,拥抱对她来说最光亮的世界。
周钦尧能感受到她这一刻很快乐。
而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不到二十分钟,车开到了山顶。
棠悠下车,睁眼看着眼前的一方广袤天地。
这里可以呼吸最新鲜的空气,享受最安静的世界。
放眼可以俯瞰整个c城的繁华夜景,抬头便是万里璀璨星河。
“好漂亮……”
女孩仰着头,怔怔看了会,像发现了惊喜似的来朝周钦尧挥手:“你快看,这里可以看到好多星星!”
周钦尧淡淡笑了笑,仰头看向星空,沉默了会:
“我两年前来c城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是吗?”棠悠转回身,“一个人?”
“嗯,一个人。”
“……”
一个人来山顶看风景,光是听都是很寂寞的一件事。
棠悠想起藏在心里的一个疑惑,不禁开口问:
“认识你这么久,为什么从没见过你说起自己的家人?”
周钦尧顿了顿,视线偏开,没说话,抽出一支烟点燃。
棠悠猜想可能提到了他不愿提起的话题,自觉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忽然,周钦尧情绪不明低低的笑了一声:“我没家人。”
棠悠:“……”
男人这时转过来,看着她:“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棠悠愣愣回望着他。
……没有家人?
难道是孤儿…
孤单一个人,难怪总会想要来山顶了。
善良的姑娘没有多想,不到一秒就点头:“愿意啊。”
可周钦尧下一秒却补充:“进户口本那种。”
棠悠:“?”
这才明白了他口中家人的意思,尴尬又害羞地转开身:“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周钦尧从身后拉住她的手,把她扳正,面朝自己。
低沉的声音落下来:“有有,我对你是认真的。”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男人眼里透着深邃炙热的光,好像蕴藏着无数能量,棠悠只看了一眼就无法招架地垂下了头。
就像他们第一次在胡同见面时,她喊他,他从冰柜前懒懒地回了身。
当时对视的那一眼,或许就注定了后面的故事。
“我知道,但……”
棠悠很抱歉,这些话曾经在心里想了很久: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再等我两个月,等我专业考试结束,等我真的自由了,等我有能力对你的感情负责。”
风吹乱了棠悠的头发,姑娘眸光清亮真诚,是真的很在意这份感情。
竟然用到了“负责”两个字。
周钦尧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捋平她的头发,声音轻轻落下:“好。”
只要可以在一起,多久都可以等。
……
晚上九点半,两人从山顶出发下山。
车开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被拦住,前面围了一群人,周钦尧上前询问才知道,因为昨天夜里下了雨的关系,刚刚这里有几块碎石跌落,景区负责人为了保证游客的安全,已经把这一块区域封住,加急维修。
“大概要多久?”
“快的话三四个小时,慢的话明天清晨也一定能行。”
“……”
“山顶有酒店,今晚免费对大家开放,你们可以先休息,等修好了我们会有人过去通知。实在是抱歉了。”一名工作人员不断跟周钦尧和被围困的年轻人做着解释。
这个突发状况让棠悠傻了眼。
跟周彦说好的时间是十点钟回家,可现在的情况,她今晚好像回不了家了……
知道棠悠回不去会有麻烦,周钦尧皱眉问:“之前观光用的缆车呢?”
“太久没人坐,设备也没维护,我建议您二位还是等道路清理完毕再回去吧。”
工作人员的言下之意就是,那破玩意儿年久失修,也没人去坐,你要是不怕在半空中掉下来就去吧。
周钦尧只好否掉了这个决定。
两人四目对望。
“要回家我们就回去。”周钦尧把决定权交给棠悠。
棠悠很清楚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既然现在路上有危险,我怎么可能自私到让你为我冒险。”
她深吸了一口新鲜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既然这是老天的安排,那我们就接受把。”
周钦尧:“……”
重新回到山顶,找到了工作人员说的小酒店,说好听点是酒店,其实就是一般的农家乐,两层小楼房,一共六个房间。
等周钦尧和棠悠赶到的时候,就剩最后一间房。
老板把门卡丢给他们:“反正你们也是情侣,就将就挤一晚上吧。”
周钦尧:“……”
棠悠:“……”
拿门卡开了门,房间有一台电视,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和两把椅子。
墙上有台破旧的空调,周钦尧拿空调遥控板想让房里暖和点,哪知道空调也不太灵,只能制冷不能制热。
设施旧到仿佛上个世纪的招待所,唯一还好的是虽然条件简陋,但整体还算干净整洁。
周钦尧只好无奈放弃了空调。
坐到床上,他问棠悠:“你妈那边打算怎么办。”
棠悠看时间,十点过了五分。
也就是说,五分钟之前,周彦肯定已经给方莱去过【送自己回去了】的电话了。
她叹了口气,却还对周钦尧强撑笑意调侃自己:“不怎么办,凉拌。”
周钦尧:“……”
棠悠拿出秘密手机,想了很久,在【不通知,明天回去被骂】和【通知一声,明天回去还是会被骂】两者之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方莱去了条微信:
【妈妈,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同学,我们一起在市中心跨年,可能要夜里才回来。你早点睡,晚安。】
发完,又怕方莱着实担心,只好又补了一句——
【有谢丞,还有其他同学。】
毕竟多了一个方莱喜欢且放心的人,或许明天的情况不会那么恶劣。
现在只有祈求道路能尽快维修好。
虽然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方莱,但……
棠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对周钦尧笑了笑,好像是让他放心。
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眼下他们的这一份快乐才是真实的。
看了会电视,棠悠有点困了,连打好几个呵欠。
但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就像老板说的,真的只能将就着挤一下。
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本就不太合适,何况房里只有一张床。
周钦尧把床让给了棠悠,自己把两把椅子拼在一起,靠在床旁。
躺下来,熄了灯:“睡吧,有人来通知我喊你。”
山顶月光盈盈,披着薄纱般照进房里,朦胧动人。
他们面对着对方,能看到彼此的脸。
棠悠躲在被窝里,心里想着什么,忽然小声开口:“周钦尧,你睡得着吗?”
周钦尧当然睡不着。
是个正常的男人这时候都会睡不着。
可小姑娘这么信任他,他必须控制自己净化所有不理智的念头,认认真真做个人。
于是很镇定地回:“睡得着。”
“噢。”棠悠不再说话。
房里就一床被子,周钦尧全盖在了她身上。
而他身上盖的是从山脚下租来的那件羽绒服。
周钦尧个子高,棠悠都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勉强只能盖一半。
他一定很冷,棠悠想。
向左翻了个身,过了两分钟,又翻回来。
小姑娘心里很纠结。
周钦尧听到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问她:“你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棠悠轻轻应了声:“嗯。”
周钦尧微微起身看她:“怎么了?”
“有点……冷。”
周钦尧一听马上把身上那件羽绒服抽开,搭在她身上。
“这样暖和点了吗。”
棠悠声音特别特别低,莫名还有点羞涩,像躲在被子里的小猫:“没有。”
“……”
周钦尧直接坐起来,想着整个房间还有没有可以让他的小姑娘不冷的东西。
一分钟后——
他坐到床上,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
手从她脖子下穿过去,把人轻轻拥在怀里:
“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恋爱吗?送情侣头盔带你去山顶看星星还给你做人肉暖身机那种。
文中的歌词来自歌曲《夜空中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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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推一个基友的文给大家,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呀!
持尘老师的《只想独占,她的心》
文案:
高冷闷骚白切黑x调皮阔爱小机灵
·男主其实很欲
·女主其实很怂
全校师生公认的三好学生林若白,正能量斯文温润,人见人爱的校草男神
背地里并不是大家表面所见的样子。
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同龄人一样
林若白抽烟喝酒,孤单又叛逆
心里藏着温暖,也藏着一个姑娘。
高考那年,林若白为了许昕放弃保送清华。
高考结束填志愿,省状元林若白再次为了许昕,放弃清华北大的邀请,去往有她的那座城市。
许昕永远不会知道,高考那天,林若白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草稿纸上写下满页的“心”字。
随着高考的帷幕落下,这段暗恋,锁死在他心里。
那晚,他们都喝醉酒,在ktv包厢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他借着酒意,嗓音低哑:“心心,我认定你,就是我的一辈子。”
许昕傻乎乎问:“你的一辈子有多久。”
——“直到我死的那天。”
他的爱,卑微、小心、深沉、禁欲、独占,就像一个埋藏在他心里永恒的秘密,等着有一天她拿着钥匙将它打开。
而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牢牢把她锁死在怀里,极致宠溺。
只管撩不负责的厚脸皮逗比女主x撩了就要对我负全责的腹黑闷骚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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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graff pin□□钻是 graff 拥有的最重要的钻石之一,重达23.88ct,在1950年代曾由美国珠宝商 harry winston 售出给匿名买家,在2010年由 laurence graff 在拍卖会上以4600万美元拍得。
laurence graff 将这颗粉钻买下后,重新进行了切割和抛光,设计了这枚粉钻的戒托,用黄金基座来衬托粉色的温暖,并且用小颗的圆形明亮切割粉钻勾勒基座的轮廓,左右两端各镶嵌一颗水滴钻石,于是最后有了完美的the graff pink戒指。
23、戴比尔斯世纪之钻
周钦尧把棠悠小心地搂在怀里, 保持了合理的距离,不那么突兀, 却又恰到好处的给了她温暖。
小姑娘被他的举动怔了一怔。
原本只是想让他也来床上睡, 不要一个人在椅子上那么冷。但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才改口称自己冷, 希望周钦尧能上来一起睡,这样被子里的温度也能高点。
没想到,他直接抱着自己,人肉送暖来了。
棠悠一开始吓了一跳,觉得似乎太过暧昧和亲密,但很快, 那种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气息让她停止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周钦尧的温度和味道,太让她沉迷了。
那是一种极其有安全感的存在,一旦碰到了, 就怎么都舍不得再放手。
棠悠贪婪地躲在他怀里, 弯着唇说:“嗯, 不冷了。”
她满足地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周钦尧却没那么好过。
原本在椅子上躺着,两人还隔着一点距离, 他尚且会有一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现在靠得这么近,女孩柔软的身体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就像一块松软可口的棉花糖,近在咫尺, 不断散发着可口诱人的香甜。
却碰不得,也吃不得。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是男人身体原始的本能,也是情感喷发的欲.望。
但周钦尧还是克制住了。
他微微垂眸,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月光迷蒙,照着她白皙的脸,浓密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阴影,唇角带着一点弧度,微微向上扬着。
她睡着的模样,让他不忍去打扰。
周钦尧视线向外,看着窗外层层山雾弥漫,想起今晚送棠悠来的那个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两年里他们从未停止让自己回去的念头。
思绪由此慢慢发酵,想起过去更多往事,周钦尧胸口的链子在月光下隐隐发着光,像一把锋利刀刃,每每想及此,心里的刺就会被挑出来。
双眉微蹙…那种无处宣泄的无奈和烦躁再次袭来,周钦尧闭上眼睛,将怀里的女孩抱紧。
如果可以,他其实真的想和她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一世平静。
清晨五点半。
周钦尧心里有事,几乎一夜没睡。在酒店院子里抽了根烟后,看到远处即将升出的太阳,灭了烟回到房间。
小姑娘睡得正熟,听到动静,翻了个身将头埋到被子里。
棠悠侧卧着,怀里抱着枕头。
书上说这样睡觉的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想到这里,周钦尧摸了摸她的眉眼,泛起一阵心疼。
住那么大的房子,父母却常年不在身边,她的心一定也都是空的吧。
俯身在她耳边喊着:“起床了。”
棠悠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哦了声,还以为是道路清理完毕,可以回家。没想到起来洗漱好后,被男人又拉到昨晚看星星的那个地方。
这一刻的这里,跟昨晚浩瀚壮观的夜景比,又是新的景色。
大地还处在一片青蓝色中,朦朦胧胧的,远处的高楼人家都被一层浓雾掩盖着,看不清楚,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一阵风吹过,眼前的风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远处云层里浅浅的露出一丝金色的光线,很快,朝霞被染上了颜色。
太阳从半边到全部缓缓升起,棠悠一瞬不瞬地盯着,将日出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山间被金光照亮,天地万物复苏,心也好像跟着被照亮了似的,有了希望。
棠悠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日出,刚刚还困倦的睡意全然消失,内心只有激动欢喜:“太好看了。”
正说着,耳边“咔嚓”一声。
她回头,看到周钦尧手里拿着手机,正对着远处的美景拍照。
刚刚的快门声,应该是在拍日出。
棠悠觉得美景难得,自己也应该拍点照片留个纪念,于是也拿出手机,对着远处一阵咔咔咔的乱拍。
周钦尧这时默不作声地点回相册,看到最新的一张照片。
女孩站在日出的美丽光晕下,短发微扬,眸光流转,盛满希望地看着远方。
美得就跟这日出一样,让人沉醉心动。
藏笑地把手机放回兜里,侧眸看了眼还在拍照的棠悠:
“走吧,之前已经有人来通知可以下山了。”
棠悠刚刚还欣喜愉悦的脸色忽然就僵了下来。
看了看表,不到六点。
昨晚发完微信,或许是怕招架不住方莱的狂轰乱炮,她果断地改成了飞行模式。
到了这个时候,不面对也要面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飞行模式,看着信号一格格恢复,预感会发生的事。
她先按成了静音。
果然——
一条接一条的微信提示,大概有一二十条的新微信。
全部是方莱发来的。
棠悠粗略看了一眼,关掉了手机。
通篇的问号,感叹号,质问和愤怒,让棠悠一阵阵头皮发麻。
意识到待会回去会很麻烦,但她没有跟周钦尧说,若无其事地跟他上了摩托车。
山路被清理得很干净,下山的路一路通畅无阻,到山脚下的时候才六点二十。
周钦尧把棠悠送回槐树街,在离她家别墅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停下。
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遇到容姨的那种情况,他们现在把车停得更远了些。
周钦尧的建议是,他回去换身衣服,换成程泫给他的那套五中校服,然后陪棠悠一起回去面对。
反正指责也好,骂也好,有什么事他都摊上身就对了。
但棠悠不让。
她说:“没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虽然微微笑着,但态度很坚决。
周钦尧其实明白,她有自己的尊严,不想让他看到她难堪的场景罢了。
周钦尧没有强迫,答应她:“那你有事找我。”
“嗯,你回去睡会吗?”
“不了。”
外面天也已经快要大亮,周钦尧指着前面,“我回店里上班。”
“好,慢点。”
“嗯。”
两人就此分开,棠悠独自走到别墅门口,拿钥匙开了门。
周钦尧在不远处看着她进门,清晨的温度严寒逼人,呼出的都是白气。
他看着那个小背影,不用想都知道回去会面对怎样的暴风雨。
叹了口气,周钦尧还是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他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很久未联系的号码。
按下了绿色的拨通。
……
这边,棠悠回到家。
方莱在做瑜伽。
她的自我管理很严格,每天早上起床后会做三十分钟的瑜伽。
此刻,她坐在客厅中央,背对着棠悠,知道她回来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震怒。
但棠悠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很短的几秒平静而已。
“妈。”棠悠轻轻喊了声。
方莱换了一个动作,依然不看她,声音也是冷淡平平的:
“还知道回来。”
棠悠知道这是方莱怒到极致的表现,不敢反驳,只好安静站在那。
“对不起妈,昨晚……是我太贪玩了。”
容姨这时从旁边打扫卫生经过,给棠悠递了一个眼神。
大概就是——【太太很生气,你小心一点】的意思。
棠悠:“……”
方莱也不说话,很投入地做着自己的运动,棠悠站了快二十分钟,母女之间一言未发。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棠悠干脆想着先回房里躲一躲。
“妈,那我上去拿书包,要去学校了。”
“站住。”方莱喝声。
“……”棠悠停在楼梯扶手旁,背对着她,闭上眼睛,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女孩子,夜不归宿,发条微信就当交代,棠悠,我这十八年是白教你规矩了吗?!”
容姨也有些心疼地在旁说:“小姐,太太一晚上没睡,把市里跨年的景点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你,都快急死了…”
棠悠理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不对,事发突然,她没有想过会发生那种意外。
所以眼下除了乖乖认错,她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妈,是我不对,是我贪玩,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生气了。”
容姨正好给方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棠悠很有眼力地接过来,去哄方莱:
“其实我已经成年了,你不用总这么担心我,何况谢丞和好几个同学都在…”
棠悠边说边观察方莱的神色。
然而这些解释她一句都没有接受:
“需要玩到现在吗?现在几点了?”方莱没接她的水,指着墙上的钟:“你自己看看,几点了?”
棠悠低着头:“七点十分。”
“哪个地方跨年跨到现在?!!啊?!!”方莱语气开始变得激烈,眼里一夜未眠的血丝也都现了出来:“你翅膀硬了,会飞了是不是?”
“……”棠悠任由方莱骂着,一声不吭,希望她骂一会就能结束。
就在这时,别墅门铃响了。
这一声声响稍微缓和了母女之间紧张的硝.烟味。
容姨去开门,来的人是周彦。
原本今天方莱的确是要跟周彦一起去珠宝秀现场看一看,但两人约好的是九点在现场见面。
所以她对周彦突然的到来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周彦瞥了眼站在一旁可怜巴巴儿的棠悠,视线很快收回。
走上去,客客气气地对方莱笑道:
“我是来跟方总说声抱歉的,另外。”他从身后跟着的助理模样的人手里拿来两盒礼物:“也要感谢一下棠小姐。”
方莱皱了皱眉:“?抱歉?感谢?”
周彦淡笑:“昨晚我让司机送棠小姐回来,没想到路上出了一点事故,车撞到了人,好端端跨年这么开心的事,结果全被送去了医院,警察处理到半夜才结束,我早上起来才听助理说了这件事,马上赶到医院,才知道……”
周彦把目光投向棠悠:
“一整夜都是棠小姐帮我的司机处理事宜,忙前忙后,还垫付了医疗费,实在是太感谢了。”
棠悠:“……?”
方莱听完大吃一惊,脸上的怒色全然不见,马上紧张地握住棠悠的手:“有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是说跟同学去跨年吗?”
“……”
虽然不知道周彦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还编造了这样一个天方夜谭似的理由,但既然他能轻松让方莱信进去了,自己也没必要不领他这个情。
于是对着方莱演下去:
“当时情况太乱了,司机叔叔受了伤,急得不行……还一直跟我道歉,我怕跟你说实话你会冲到医院来,到时候更加乱,所以……”
小姑娘的快速反应和自然不做作的演技,周彦暗暗佩服。
但方莱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虽然觉得周彦没有任何必要帮棠悠开脱,但还是很谨慎地问了一句:
“司机在哪个医院?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棠悠内心一惊,马上看向周彦。
对方笑得和颜悦色:“多谢方总关心,他在c城和谐医院,您要是愿意,咱们待会就过去,对了——”
周彦说着,似模似样地递来一张ct片:“棠小姐,你自己的检查报告忘记带走了。”
棠悠:“……”
接过来一看,和谐医院的ct报告单,是她的名字,还有昨天半夜的检查时间。
……这谎言,天衣无缝。
方莱到这里已经全部相信了。
她转过来,紧张地上下打量棠悠:“有有,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事件反转太快,棠悠茫然又认真地摇头:“……没事。”
说话间目光越过方莱看向周彦,眼里疑问——【为什么要帮我?】
周彦却回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眨眼wink。
棠悠:“……?”
方莱这时整个人情绪都松下来了,把棠悠扶到桌边,“快吃早餐,吃完了上去睡一觉,妈妈帮你请半天假。”
棠悠:“嗯。”
周彦也功成身退似的说:“那方总,我就先去现场了,咱们那里见。”
方莱爽利地点点头:“好。”
看着周彦离开的背影,棠悠很想追上去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碍于方莱,又不能表现的令她起疑。
只好默默吃着早饭,把疑问暂时放在心里。
方莱吃完了,起身换衣服准备去看场地,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我那辆车车胎好像有点问题,但现在让老杨来接我可能来不及了。”
容姨在旁边站着,忽然多嘴插了一句:“没事太太,街头就有家修车店,要不您开过去修一下。”
棠悠登时背脊一凉。
容姨口中的修车店,就是as。
槐树街街口也就这么一家与汽车有关的店铺。
棠悠马上脱口而出:“那只是做跑车改装的,不修车。”
“你怎么知道?”方莱穿上干练外套,看过来:“你进去过?”
“……没有。”棠悠马上垂下头,心虚地解释:“我经过的时候看到的。”
方莱半晌没说话,扣好扣子,挎上鳄鱼皮包,“妈妈先去忙了,你中午起来了乖乖去学校,我会让杨叔来接你。”
“那你呢?你不用杨叔送吗?”
“不用了,我开到街口的修车店看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方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棠悠:“……妈——”
嗓子里一涌而出太多话要说,要喊,要挽留,但是全部忍住了。
她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方莱修车,一旦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方莱的怀疑。
等关了门,棠悠几乎是奔跑着跑回房间给周钦尧打电话。
两秒后——“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疯了。
棠悠急得团团转,周钦尧刚刚说会回店里上班,而现在方莱要去他那修车。
两个人如果在那碰面,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以为的高等生少爷,却手拿各种工具出现在跑车店里……
棠悠不敢想那个画面。
她根本没有心思睡觉,何况她在山上睡了一夜,也不困。
跑下来,跟容姨说了一句出去买东西,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往外冲。
算着时间,从家里开车过去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所以现在方莱一定已经到了as。
她看到周钦尧了吗?
他们会不会已经吵起来了……
棠悠提心吊胆地飞速跑到路口,脑子里也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着——
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她也要跟他一起面对。
到了路口,远远的,as门口很安静。
时间还早,过往的人不多,这一排店铺都没热闹起来。
很奇怪的是,棠悠并没有看到方莱的车。
她疑惑地走过去,看到as门口,卫凯正在清理卫生。
看到她,人愣了下——
“有有?你怎么过来了?”
棠悠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的确没有方莱的车。
“刚刚我妈说开车过来检查车胎……我来看看。”
“那是你妈啊?”卫凯笑了下,指着前面大路的方向:“我跟她说我们这里不修车,她就走了。”
“……”
这大概是棠悠今天第二次情绪这样的大起大落。
她提到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缓了几秒钟,才发现店里也没有周钦尧的身影。
又问:“周钦尧呢?”
“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回去了。”
卫凯这么一说,棠悠想会不会是吴芝玉和小洋出了什么事,所以周钦尧才会那么着急地赶回去。
反正她出都出来了,也不放心,便又折返往槐树胡同跑过去。
毕竟万一有什么,她还能帮个忙。
刚走到槐树胡同附近,棠悠就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往常胡同里只有自行车和电瓶车经过,程泫家拉货的小面包车偶尔才会出现,但今天,胡同入口稍宽阔的一个地方,竟然格格不入地停了整整三辆豪车。
一辆迈巴赫,两辆劳斯莱斯。
她朝胡同里探了一眼,不禁想:
是有什么领导来视察吗?
还是有什么明星真人秀来这里做活动?
但往深处又走了些,棠悠才发现,清晨的胡同,一如往常的平静,老人小孩们都还没出来,只有几个早餐摊子冒着生生热气和香味。
想着周钦尧肯定还没吃早饭,棠悠买了一打小笼包,朝他家走过去。
转个弯到了四合院,棠悠看到四合院的门紧闭着,站在门口莫名感受到一丝紧张和严肃。
好像里面真的出了什么事。
棠悠心里一紧,赶紧抬手敲门,响了三下,“周钦尧,你在吗?”
没有反应。
又敲了三下,正准备是不是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宋小洋手里捧了个玩具水枪,神色凝重地把门拉开一丝缝隙,看到是棠悠后马上把门打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把她拉进来,指着东厢房周钦尧住的地方,压低声音:
“有有姐姐。”
“好多,坏人,来找尧哥哥。”
小少年比手画脚地说完,把手里的水枪塞到她手里,语气着急:
“你快去救他啊!”
棠悠根本没注意手里被塞了个什么,耳朵里只接收到了一个信息——
周钦尧遇到麻烦了。
她大脑一热,心跳加快,顾不上去想多余的,马上朝东厢房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有:下一集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美人救英雄!
这是高端操作,你们要好好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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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钱钱写文太难看,所以评论区才会日渐贫瘠嘛。:(
……………
……………
tvt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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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比尔斯世纪之钻,这颗钻石是1980年在南非发现的,据史料记载,它当时的重量可达599克拉。后来经过切磨师耗时三年,精心琢磨,才让这颗钻石展现出万丈光芒,这时候的这颗钻石重量达 54.77克拉,价值可达1亿美元。(这颗美炸了)
24、宝格丽蓝钻
周钦尧回到as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号码仍然是熟悉的人。
自从知道周彦来到c城后, 周钦尧就知道这场见面势在必行,躲也躲不掉。
索性接起电话, 听到对方云淡风轻地说:
“周大少爷, 怎么你家连杯好茶都没有。”
有这样本事能登堂入室的, 在c城也就是鼎鼎大名贺老板了。
上流之间的圈子大部分都是相通的, 尤其是贺家和周家这样同时领跑某富人榜的名门,其实很多年前互相就已经认识。
在生意上也多有往来。
周钦尧于是跟卫凯说了一声,开车回到四合院,进胡同门口就看到并排停着的三辆豪车。
他微皱了皱眉,心想这次来的人还不少。
进了屋,吴芝玉和宋小洋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刷牙, 时不时朝东厢房看一眼,等看到周钦尧回来了,老太太才赶紧迎上来说:
“来了好多人, 跟黑.社会似的, 在你房里, 我不敢阻拦……”
周钦尧拍了拍吴芝玉的肩膀:“没事,别担心。”
说完进了屋。
东厢房总共不过20多平的空间,能坐的位置都被坐满了, 坐不下的站在旁边。
阵势还真挺大的。
为首那个坐在中间在喝茶的, 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手表:“五分钟,挺快啊。”
有人起身让座,周钦尧甩了车钥匙,坐到贺承南对面:
“你倒一点都不客气。”
贺承南一脸无谓地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你看看,这一屋子人都是周彦带来的,我不过也是被他请来的其中之一罢了。”
没有贺承南的帮忙,周彦根本挖不出他住在这。
周钦尧很清楚,他没吭声,身体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有几个熟面孔,是过去跟在周彦身后做事的,还有几个生面孔,他也不认识。
贺承南丢了根烟给他:“别看了,这些是周彦仅剩的几个人了。”
周钦尧接了烟:“什么意思。”
沉默片刻,烟雾在房里慢慢升空。
贺承南语气里少了刚才的调侃,认真了几分:
“你家现在的实权几乎全被那个女人控制了,周彦现在名义上还是个品牌总监,但其实什么主都做不了。”
周钦尧:“……”
这两年里周彦给他打过不少电话,说着家里的勾心斗角,权利争夺,以及moon的高层变动等等。
他虽然从不回复,但都听进去了。
所以贺承南现在说的这些,也不算意外。
深吸了一口烟,周钦尧情绪淡淡地回:“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没有义务一定要去管周家的事,但是。”贺承南目光凝重的告诉他:“moon的意义是什么,你比我清楚,我见过那个女人一次,急功近利,浮而不实,由她来管理moon,不出一年,肯定会出事。”
周钦尧沉默地看着地面,思考着他的话。
其实早在两年前跟父亲决裂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从此不会再踏入周家的大门,无论他们是兴是败,都与自己无关。
但是moon,是父亲和母亲一起创下的品牌,当时以母亲姚月的名字命名,几十年风雨沉淀才有了现在的辉煌。
贺承南见他不说话,试探着一句:“其实你们家老头嘴硬而已,心里还是一直念着你的。”
不说周泽林还好,说到他周钦尧就是满腹怨火,脸色即刻沉下来。
“别跟我提这个人。”
外面人人都以为周家神秘的大少爷还在外面留学,父子俩闹僵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烟继续烧着,气氛有些沉默。
刚好这时,周彦来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看到周钦尧,进门后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上前抱住他:
“哥,亲哥!!!”
周钦尧:“……”
这场面弄得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凄惨。
他很嫌弃地推开:“能别嚎吗。”
“哥!”周彦还是十分激动:“我两年没见你了,我想死你了,你也一定很想我对吗?!”
周钦尧:“?”
周彦读懂了他的眼神,本想制造一种兄弟久别重逢的感人气氛,看来在周钦尧身上不太适用。
这个人有点冷血。
周彦闭了嘴。
周钦尧勾了张凳子给他,问:“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妥了!”周彦边说边坐下:“我去的时候小棠正挨骂呢,我马上表演了一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扭转了局面,这会估计她睡觉去了。”
一旁的贺承南听了,想起了什么:“对了周彦,你大清早火急火燎让我弄个医院证明,那个棠悠是谁?”
周彦冲他神秘一笑:“我哥的小女朋友,刺激的很,还在读高中,各种十八.禁!”
贺承南:“……”
目光玩味转到周钦尧身上:
“周少爷,你是不是太禽兽了点,学生都不放过?”
“……关你屁事。”
想起棠悠,周钦尧就想起几个小时前才跟她度过的一夜,冷冷淡淡的脸莫名扬起三分笑。
这个笑来得十分诡异突然,有种被下了降头的感觉,贺承南和周彦互望了一眼:“……”
众人:“……”
意识到自己思绪走神,周钦尧马上又冷下脸色:
“看什么看,赶紧都给我走,来这么多人把房东老太太都吓着了。”
“哥,你真的不回去吗?”周彦还是不放弃:“那个妖后把公司弄得鸡飞狗跳的,大伯也不管,现在管理层全是她的人,我们都说不上话。”
“那我就说得上了?”
“可你有——”
“周彦。”周钦尧打断周彦的话。
安静几秒,他声音很冷,也很无情:
“我说过,她在,我就不可能回那个家。”
周彦:“……”
其实站在周钦尧的立场,周彦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
两年前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一夜之间痛失两个亲人,被至亲背叛的滋味是痛苦绝望的。
周彦不能绑架他的思想。
因为周钦尧这一句话,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没人再开口说下去。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沉闷。
一个软软的声音喊着:
“周钦尧?你在吗?”
周钦尧怔了怔,不敢相信地站起来。
是棠悠?
周彦也愣住了,问他:“这不是小表嫂的声音吗?她不是该在睡觉吗,怎么过来了?”
倒是贺承南露出看戏似的兴致:“是你那个小女朋友?正好,我看看长什么样。”
“……都别出声!”
周钦尧当然不想暴露自己,他想出去让吴芝玉和宋小洋也别发出声响,让棠悠以为家里没人。
然而事与愿违,宋小洋已经一溜烟的开了门,而且嘀嘀咕咕不知和棠悠说了什么,小姑娘竟然跑过来了。
“……”
周钦尧只好放弃装不在的计划,眼下再躲也来不及了,只能见机行事。
但是有个人必须要消失。
周钦尧指着周彦:“你,躲柜子里去,没我允许你不能出来,其他人也是,都给我把嘴闭死了。”
周彦:“???”
还没开口问一句为什么,下一秒就被毫无人权地塞进了衣柜。
几乎是同时,周彦刚刚进了衣柜,东厢房的门就被撞开了。
其实在进来前的一秒棠悠还是害怕的,她长这么大别说坏人,就算是凶点的狗都没见过。
但现在,对周钦尧安全的担忧驱使着她忘了一切,只有一个念头——义无反顾,帮他解围。
进来后看到面前的场景,小姑娘心跳得更厉害了。
七八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全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站着。
周钦尧坐在桌旁,他对面的男人看上去姿态嚣张,不太像好人。
现在这个局面,有点像在谈判。
现场一片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看着她。
目光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让棠悠十分紧张,但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要跟周钦尧共同面对的决心。
棠悠让自己好像空气一样,安静如鸡地走到周钦尧身边,拉了张凳子坐下,时不时偷瞟几眼身边的人,靠近压低声音问:
“出什么事了?”
说实话,周钦尧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眼下这个情况,就在他思考的几秒空档里,贺承南忽然兴味地开了口:
“行啊,女朋友来了是吧,那就女朋友来管吧。”
周钦尧:“……”
他不知道贺承南要搞什么把戏,但或许是无知者无畏,棠悠竟然一点没怕他,认真问:
“管什么?”
“这个人。”贺承南一副黑.老大的样子,指着周钦尧:“他欠我们一笔钱,今天要是还不上的话,我就要带走他一条胳膊了。”
“……!!”棠悠惊讶地看着周钦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欠别人的钱,但还是先下手为强地抱住他一只胳膊。
好像抱在自己手里,别人就带不走了似的。
“别,别啊。”尽管被吓得不轻,棠悠还是镇定着问:“他欠多少钱?”
看着被小姑娘死死抱在怀里的胳膊,周钦尧嘴角隐隐牵起一丝笑。
这种感觉怎么说。
真他妈……死也愿意了。
贺承南也不想玩得太大吓坏小朋友,手里玩着打火机,随便说了句:“十万。”
“哦。”棠悠好像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把自己手机拿出来:“能微信支付吗?”
贺承南:“……???”
视线转向周钦尧——【你这个十八禁还是个仗义的小富婆啊?】
戏演到现在,周钦尧也看知足了。
他收起棠悠的手机:“没有欠钱,他们跟你开玩笑的。”
“啊?”棠悠瞪着眼睛:“那他们是?”
周钦尧沉思片刻:“拆迁队的。”
贺承南:“……”
棠悠再仔细一看,的确,电视里的拆迁队都是这样凶凶的,为了让住户同意拆迁,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估计周钦尧是怕吴芝玉吃亏,所以才会来帮她出面谈这件事。
还好,不是出事。
“行了。”贺承南玩笑也开过了,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前还不忘跟周钦尧说:
“刚刚我们说的那件事,你再考虑一下。”
站起来的瞬间,他好像闻到了什么香气,四处看了下,视线最后落在棠悠放在桌上的塑料口袋里。
“这里装的什么?”
棠悠愣了下:“小笼包。”
贺承南又坐了回去,捋了捋衣鬓:“出来的早,还没吃早饭呢。”
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噢。”棠悠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要吃吗?”
还不等贺承南开口,她把装着小笼包的口袋从桌上拿回来,放到周钦尧的外套兜里:“外面有卖哦,十二块钱一笼。”
贺承南:“???”
我有没有听错?
大名鼎鼎贺老板,走哪都是被人跪舔的。
但现在,在棠悠面前,卑微到一个包子都得不到。
要吃?自己去买。
周钦尧忍了又忍,差点笑出声。
贺老板被气到了,带着一行人稀稀拉拉地离开,经过衣柜时,周彦找到机会从衣柜里破门而出,混到队伍里,转身跟周钦尧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棠悠没看到周彦,等人全部走了,才把包子从周钦尧口袋里拿出来放回桌上。
打开,香气扑鼻。
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给他:
“快趁热吃呀。”
周钦尧看到她这些小动作就想笑:
“你干嘛不给人家吃一个?”
小姑娘眨了眨眼,睫毛好像扑闪在周钦尧心坎上:“可这是我买给你吃的。”
周钦尧:“……”
心瞬间被融化成了一滩水。
太可爱了。
他把棠悠坐的凳子轻轻一拉。
女孩的脸顿时就到了自己面前。
舔了舔略干的唇,望着她的眼睛,气息流转在两人的呼吸里:
“可我现在不想吃包子。”
棠悠脸一红:“……那你想吃什么。”
周钦尧慢慢低头,往棠悠唇上靠近,炙热快要贴在一起时,他低声说:
“你知道的。”
说出的同时,他情难自控地朝女孩唇上吻过去,可还没有碰到想象中的柔软,忽然滋一声——
紧接着,周钦尧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有什么从鼻尖顺着流下来,滑到嘴里。
他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的水。
男人定睛一看——
阳光映在棠悠的的梨涡里,她手里握着一把水枪,正对着他,笑得可爱又明媚:
“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噢。”
周钦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干七千字的,可是没写完……为了剧情完整就先放一半吧呜呜
明天继续……
———
◎ 宝格丽蓝钻戒指是世界上最昂贵、最独特的钻石戒指之一,由两块宝石组成。它的特点是一个优雅的三角形切割蓝色钻石,重量为10.95克拉,另一块石头是另一颗没有颜色的钻石,重量为9.85克拉。这枚戒指上的钻石颜色最好,明净和完美,因此价值不菲,约为1570万美元。
25、L’Incomparable黄钻
moon的珠宝秀定在周五。
方莱这次也在家呆了两三天的时间, 这是她的第一次跨界投资,因此格外慎重, 为了活动的事一直奔波忙碌。
活动当天早上, 出门之前方莱问棠悠:
“晚上放学你要来现场看一下妈妈的新成就吗?”
棠悠原本并不想去, 但前几天程泫知道了这件事, 特地来找她说想去现场玩,为了满足好朋友的愿望,棠悠只好答应。
她问方莱:“我可以带同学一起来看吗?”
方莱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是谢丞?”
“不是……”棠悠脸一红,“是别的同学。”
方莱急着要走,没有多问,从包里摸出三张入场票, “行了,妈妈这里刚好有三张票,原本是留给客户的, 但他们临时来不了, 你拿去吧, 随便带哪个同学来玩都可以。”
“…谢谢妈妈。”
方莱走了后,棠悠打算着手里的三张票。
自己和程泫一人一张,那还剩下一张给谁。
自然而然的, 周钦尧的名字就跳进了脑海里。
反正多了一张, 空着也是空着。
于是上学前偷偷溜去了四合院,刚好遇到才出门的周钦尧,两人在巷口碰了头。
周钦尧饶有兴趣地停下摩托车:
“怎么?大清早就想见我?”
“别臭美了。”
棠悠轻轻打了她一下,不痛不痒的, 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闹。
她把票拿出来,“今晚moon有场珠宝秀,我妈给了我三张票,你要一起去玩吗?”
周钦尧脸上刚刚还漾着的笑意顿住。
低头瞥了一眼票面——
【moon春夏梦幻之旅】
眉头很轻很轻地皱了下,很快又舒展开,无事般淡淡一笑:
“店里今天有点忙,可能来不了,你好好玩。”
“好吧。”
棠悠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下,但还是把门票塞到他手里:
“你先留着,如果到时候又有空了就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周钦尧拒绝,小姑娘就跑了。
周钦尧看着手里的票。
熟悉了二十多年的logo,现在却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
又爱又恨,明明放下了,却始终被一丝牵绊拉扯着,怎么都无法彻底放弃。
二十多岁的年纪,的确还是不甘的。
他叹了口气,把票塞进了口袋。
下午放学,棠悠在学校门口等到了程泫。两人一起坐上了杨叔的车去珠宝秀的现场。
“有有,听说今天蒋定也会去现场对吗?”路上的时候程泫问。
棠悠差点都忘了今天蒋定也会来这件事。
因为方莱牵线的缘故,最近moon在跟蒋定谈签约代言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对外宣布,但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他会成为历届形象大使里唯一的男明星。
所以今天蒋定也会来现场帮忙助阵。
也是到这时候棠悠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泫疯狂想要来珠宝秀现场的原因。
棠悠看了眼程泫。
该说的之前都对她说过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希望程泫对蒋定只是单纯的偶像崇拜,不要发展出别的心思。
今晚moon的珠宝秀在某六星级酒店举行,现场异常隆重,舞台设计十分国际化,奢华而优雅,很符合它钻石大品牌的身份。
大秀要展示的是moon的一个系列合作款,包括珠宝、手表、配饰等等,方莱也在其中投资了巨款。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c城做宣传,虽然只是项目投资人,但方莱还是很看重,前前后后忙里忙外。
棠悠看到方莱在忙,就没去打扰,和程泫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外面正在走红毯,t台下的前排坐的都是各界明星红人,还有一些城中名媛上流。
酒店外来了很多明星的狂热粉丝,被拦在场外远远的看着自家的偶像。
珠宝秀开场前的五分钟,蒋定终于到达了现场,他被前呼后拥着进来,人气高到爆棚,现场一片尖叫声。
女友粉们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气氛刚好被推到了一个高潮。
蒋定的位置在前排,他从棠悠身边经过时看到了她,浅浅的勾唇一笑算是照面,然而——
视线从棠悠身上掠过后,不经意地落在程泫的身上。
短暂的一个对接,不留痕迹地移开。
灯光熄灭,珠宝秀活动开始。
模特们带着一个个款式向现场众人展示着。
每一颗钻石都璀璨耀眼,在灯光的衬托下折射着流光溢彩的美丽。
棠悠远远的看到方莱站在舞台下方,双手袖子挽着,在和旁边的工作人员沟通着什么。
她工作起来的样子积极又干练。其实抛去平时对自己过分的紧张之外,方莱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母亲。
她身上有很多优点都值得棠悠去学习。
棠悠回头,正想跟程泫说话,看到她低头按着手机,拱了拱她问:
“跟谁发消息呢。”
程泫马上不自然地收起手机,又坐正:“…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棠悠没有在意,压低声音说:“你让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
棠悠弓着身子从嘉宾席前走过,洗手间在外面的通道,她一个人走过去,路径t台对面的座位时,忽然瞟到一个身影。
个子高高的,穿着黑色的外套,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棠悠还是莫名觉得——
他就是周钦尧。
灯影这时突然转到别的位置,眼前陷入昏暗,棠悠一下失去了周钦尧的踪影,她又看了一圈,发现刚刚还站在那的人不见了。
棠悠皱了皱眉,在原地又站了会,才转身去了洗手间。
等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半小时的珠宝秀进入了尾声。
棠悠又四处看了看,还是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看错。
她悄悄混入昏暗人群里,开始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台上,设计师和模特正在一一谢幕,方莱和周彦作为活动的主办方也一起上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后,推出了活动的最后一波高潮。
也是这次活动最让大家期待的地方——蒋定登场。
灯光耀眼,蒋定在一片尖叫声上台。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闲的蓝色小西装,亮眼张扬,却又不失激情浪漫,很符合今天的珠宝秀的主题——梦中情人。
蒋定就是当下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男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上台,简单微笑,很官方的说着对今晚大秀的观感。气氛正浓烈时,嘉宾席上忽然窜出一个身影,速度极快地冲到台上,给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个混成工作人员的狂热女粉丝,上去就抱住了蒋定,安保人员一看即刻全部冲了上去,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女粉丝情绪有些激烈,力气也大,方莱站在蒋定身后,见几个保安都没架住一个女的,现场乱成一团,不免有些着急。
她想要帮忙解围,刚走过去就被女粉正在挣扎的手无意一推,身体倏地向后仰下去。
方莱站在t台边缘,就这么摔下去,不骨折也得摔出一个脑震荡。
棠悠找了一圈没找到周钦尧,正好走到方莱附近,看到这一幕,马上冲了上去。
几乎是同时,身边一个身影也从斜后方闪出来。
方莱一只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朝舞台下方倒,就在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
一左一右,各伸来一只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
方莱惊魂未定地站好,发现左边拉着自己的竟然是棠悠,再转头——
母女俩几乎是一起看向了右边。
微微拉高帽檐的男人声音低沉:“没事吧,伯母。”
棠悠:“……”
原来自己刚刚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棠悠又惊又喜,还来不及说什么,台上的女粉丝总算被两个壮汉拖下来了。
好端端一场秀被这个人扰得不成样子,经过方莱身边,她有些气愤地说:“疯子!记得报警,交给警方处理。”
女粉丝听了好像受了刺激,忽然强行转过身来,把手里一直捏着的一个小瓶直冲冲地朝方莱脸上泼过来。
瓶子里似乎装着不明液体,基于她有些癫狂的情绪,台下的观众一窝蜂尖叫离开。
液体在空中抛物线似的落下来,明明是冲方莱去的,但因为方向的问题,最后落下的位置却恰好是棠悠站的地方。
周围的人早已一哄而散,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两三秒间,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所有人的反应都出于心底最本能的决定。
方莱大脑一片空白,在脑中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预见了可能产生的可怕后果后,她毫不犹豫地朝女儿身前扑过去。
可她还是迟了。
不明液体已经泼下来了。
不在棠悠脸上,身上,任何一个地方。
棠悠安然无事。
只因为,在最后那根本来不及思考的瞬间,周钦尧翻身而上,将棠悠抱在了怀里。
“别动。”
液体全洒在了他后背上。
……
受惊的一众媒体们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按下快门,捕捉这个意外事故的瞬间。
安保,助理,现场工作人员也全部涌了上来,处理现场,安排嘉宾快速退场。
珠光宝气的一场盛宴,最后匆忙结束在一个疯狂的女粉丝手里,虽然可惜,但从公关部得到的数据来看,正因为这场意外,这场大秀的讨论度异常火爆,最热的两个话题持续升温——
#moon大秀蒋定遇袭#
#棠氏千金的神秘护花使者#
后台休息室。
方莱虽然摔下来的时候被棠悠和周钦尧左右扶住了,但还是稍稍闪了腰。
坐在沙发上,秘书给她擦着药油,这一晚上发生的事让她心里很是感动。
感动,也感慨。
棠悠和周钦尧坐在她对面,方莱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
周彦处理好一些收尾事宜,终于有空进来探望方莱。
刚才情况特别混乱,他站在稍远的一侧,想过来帮忙的时候,方莱已经摔了下去。
再后来女粉丝发了疯,周彦的助理就赶紧把他拉到安全区域。
“方总,你没事吧?”他一进来就很关心地问。
问完就看到了一并出现在休息室里的周钦尧。
两人视线碰了碰,周彦马上想起来,刚才助理跟自己说棠家小姐被一个神秘男人救了,原话是——
“那个哥哥超man的,想都不想就把棠小姐按在了怀里,好帅啊呜呜呜。”
当时周彦根本没往周钦尧的地方去想,毕竟之前自己也给他打过电话,问他要不要来看看,但对方一口拒绝。
原来还是暗戳戳来了啊。
周彦冲周钦尧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而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好像根本不认识似的。
也对,他现在叫周钦尧。
的确应该是跟自己不认识的。
于是周彦也收回亲切的目光。
方莱看到周彦来慰问她,指了指旁边:
“扭了腰,没事,你坐吧。”
忙了一晚上,其实大家都挺累的,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方莱又说:
“有有,倒杯水给周总监。”
“噢。”棠悠倒了一杯san pellegrino,很礼貌地走过去,递给周彦。
小表嫂亲自给自己倒水,周彦受宠若惊地站起来: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
跨年夜晚上周彦没有强求自己,还送她去天台山,帮忙保守秘密,第二天又成功帮她解围,虽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发生这么多事后,棠悠对周彦的印象已经好了很多。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方莱让叫的那声【周彦哥哥】,棠悠犹豫了下:
“不用客气,周彦哥哥。”
周彦一口水喷了出来,呛了一嘴。
求生欲让他马上看向周钦尧,只见那男人漫不经心的坐在对面,看自己的眼神很玩味。
——“哥哥?”
——“不不不,我怎么敢让小表嫂叫我哥哥!”
周彦感受到了来自表哥的死亡凝视,马上义正严辞地拒绝:“棠小姐,你叫我周彦就好了。”
棠悠其实原本也就只想叫那一声,算是补他那晚一个面子,既然他不喜欢,那更好。
周彦赶紧转移话题,他其实挺关心周钦尧有没有受伤的,但当面不好问,只能假装关心的问方莱:
“对了,刚才棠小姐没受伤吧?那个不明液体是什么?”
说到这,方莱欣慰地看了周钦尧一眼,跟周彦说:“没事,就是普通的酒精,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对了周总监。”
方莱眼含笑意地指着周钦尧:
“我给你介绍下。”
周彦:……
默默低头,喝水润嗓。
考验他演技的时候到了。
等会听到“周钦尧”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该如何装作第一次听到,第一次见面,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够自然。
就在周彦做着充分的心理准备时,方莱开口了。
——“这是我女儿的同校同学,叫谢丞,就是他刚刚保护了有有。”
“???”
周彦准备了一肚子的表演全惊回去了。
一口水再次喷出来,“谁?”
方莱皱了皱眉:“这水不好喝吗,你怎么老呛。”
“不是。”周彦擦了擦嘴,仍有些不敢相信:“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谢丞,怎么了?”方莱笑了笑,比了个吹奏的姿势:“他是学萨克斯的,也是艺术生。”
“……???”
周彦瞪大眼,用一种【你他妈到底几个名字几个身份】的眼神看着周钦尧。
周钦尧却淡定看过来,笑着:“你好,周总监。”
周彦:“……”
好个几把。
大哥我他妈现在很突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方莱心里一直在想周钦尧快速抱住棠悠的画面,没发现周彦的异常。
做母亲的,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样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女儿,是多么幸福和欣慰的一件事。
她很满意地看着周钦尧:“谢丞,今晚谢谢你,虽然只是酒精,但如果是硫酸之类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周钦尧:“应该的,伯母。”
方莱赞赏地点点头,看到棠悠一直在偷偷看周钦尧,嘴角抿着笑,少女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她一个做妈妈的怎么会不懂。
于是大方特赦了一回:
“不早了,谢丞,你帮我送棠悠回去吧,我跟周总监还有点事要说。”
周钦尧站起来,“好。”
临走前还不忘给周彦递了个眼色——【闭好嘴,别给我乱说话】
周彦:“……”
两个小年轻走了,方莱在合伙人面前终于放下威严姿态,露出一丝感慨。
或许是今晚的事感触太深,她也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说说,于是周彦成了她倾谈的对象。
“小周,你觉得这个谢丞怎么样?”
周彦:“……”
小周他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周彦不说话,方莱自顾自的聊着天:
“我女儿很单纯,我一直想找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代替我,在未来好好照顾她。”
说着说着,方莱忽然笑起来:“不瞒你说,之前我还想过让你介绍你的表哥给有有认识,但现在看来,可能没有那个必要了。”
周彦:“……”
安静如鸡,不知如何接话。
聊到这里,方莱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那个表哥几年前就在留学,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他……”
周彦心情复杂地想了一分钟:“他最近在进修心理学。”
“心理学?”
“嗯。”周彦淡定地看着方莱,表情认真:
“我表哥最近专注研究多重人格发展,并不惜以身实践,大概离疯不远了。”
方莱:“……?”
作者有话要说: 方总:日哦这个周家大少爷怎么回事…
还好我选了那个早熟的谢家少爷。
我真是好有眼光一麻麻。
———
l’inparable的黄钻项链,主石是一枚重达407克拉,被评为世上最大且毫无瑕疵的天然黄色钻石,2013年1月于新加坡售出,成交价高达5.5千万美元,成功打破世界纪录,成为全球最昂贵的项链。
据说这枚巨形黄钻是于1980年,被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一名小女孩所发现,黄钻经打磨后散发浓郁的艳彩黄色,加上透彻无瑕,让她拥有inparable diamond的美誉,更曾在多个博物馆展出,最后落入珠宝商mouawad手上,并将之镶嵌成项链,再衬托90枚重达230克拉的梨形切割白色钻石,身价非凡。
26、金色陛下
棠悠和周钦尧刚走出休息室就遇到正要进来的蒋定。
刚刚现场太乱, 女粉上场后他就被经纪人和助理强行拉走,原本以为跟以前一样只是出现了狂热粉丝, 没想到在保姆车上才听说了后面的泼酒精事件。
间接的, 也就知道了神秘男人帮棠悠挡住危险的事。
说实话, 蒋定虽然对棠悠没有男女之情, 但是从小到大,棠悠就好像是他独占的一个妹妹,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身边有其他的男人出现。
刚刚发生的一切,竟然让他有了种【养大的白菜要被拱】的失落感。
带着某种审核般的意味,蒋定眯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棠悠身边站着的这个陌生男人——
身材高大,气场很足, 虽然穿的普通平凡,却能从他的眉宇眼神中看出。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蒋定浸淫娱乐圈已久,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他微微一笑, 像个兄长般地开口:“有有, 这就是刚才帮你挡液体的那位朋友?”
介于现在周钦尧的身份太复杂, 棠悠没打算跟蒋定介绍,只是点了点头:“嗯。”
蒋定懒懒散散地朝周钦尧伸出手,一番姿态做足:
“你好, 我是有有的哥哥, 虽然不沾亲,但是比亲的还亲。”
要不是之前棠悠跟自己解释过两人的关系,周钦尧听了这番话不知道得多酸。
他没吭声,淡淡回握过去。
两个男人的较量和表达都藏在了这个微妙的肢体语言里。
几秒钟后, 蒋定松开手,似笑非笑地告诫周钦尧:
“要是对有有不好,蒋定哥哥会不客气哦。”
棠悠尴尬皱眉:“你干嘛呀?哥哥哥哥的,你俩差不多大。”
“年龄差不多,辈分可不一样。”
蒋定气定神闲地说着,走到她旁边,低声问:“上次请我吃饭又放鸽子,也是为了去见他?”
棠悠脸歘的一红:“关你什么事……”
蒋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几眼,这才迈步朝休息室走去。
轻飘飘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还行。”
——还行?
棠悠反应了下,噗嗤笑出来。
这个蒋定,眼光向来是高到天上去的,能让他说出这两个字,那不是“还行”,是“相当行”了。
棠悠告诉周钦尧:“他是在夸你呢。”
虽然知道他们没有那种关系,但一想到蒋定跟棠悠认识了十多年,周钦尧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嫉妒。
于是对蒋定的赞赏表现出了十分冷淡的回应: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家。”
棠悠:“……”
两人从休息室回到刚才的活动现场,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地整理着后续事宜。棠悠看到程泫竟然还没走,一个人坐在t台下,赶紧喊了一声:
“泫姐?”
程泫抬头,看到是她出来了,忙迎上来问:“怎么样?你妈没事吧?你和尧哥都没事吧?”
“没事,我不是让你先走的吗。”棠悠问。
“噢。”程泫指着t台上摆放整齐的玻璃柜,“我刚刚看到,那里展示的一个款式,怎么跟你上次送我的那条项链几乎一样啊?”
台上的几十个玻璃保险柜里放着刚刚模特们佩戴的首饰,本来走秀结束还有一波陈列展示的时间,但出了粉丝的事,现场只留下寥寥十来个人在参观。
程泫不放心棠悠,只好留下来等了等,顺便欣赏了一圈,这才无意中发现自己脖子上那条“三四百块”的项链,竟然和moon一个新款特别像。
到了这个时候棠悠也没打算隐瞒了,她抿唇一笑:“因为我送你的就是moon的呀,只是当时那么多人,我拿出来有点太高调了,所以……”
程泫惊住了。
默默无言了半晌,忽然牵住她的手:
“我忽然好想做男人。”
棠悠:“啊?”
“变成男人,追你,泡你。”顿了顿,“圈圈叉叉你。”
棠悠:“……”
小姑娘立马收回被她抓住的手,戒备地看着程泫。
姐妹你性取向没问题吧……
程泫看到她这个反应,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哈哈哈哈哈,下辈子吧,这辈子你已经是尧哥的了,追你泡你叉叉你都是他的事。”
棠悠脸腾地就听红了:“泫姐,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白,什么叉叉我的,听着好下流。
程泫觉得自己已经很隐晦了:“那要我怎么说,哦,做\爱啊?”
“…………”
棠悠疯了,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周钦尧一眼,发现他的注意力没在这里后才松了口气:“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程泫:“……”
这纯情小姐妹真是一点玩笑都不能开,两句话脸就红得跟熟柿子了似的。
但是吧,就是这软糯娇羞的样子,男人看一眼都要命。
程泫看了看身后的周钦尧,觉得这个姓周的兄弟真是有福气。
她很识趣地不打扰两人独处:
“行了,我先走啦,你俩慢慢玩。”
……
两个女孩在旁边说话,周钦尧没有参与,在玻璃柜前一一走过,将玻璃柜里面的首饰全部看了一遍。
这里的每一件首饰都打着moon的标。
是一种近在咫尺的熟悉,却又远在天涯般的陌生。
他凑近,在某一个玻璃柜前微微弯下腰。
这一款是棠悠送给程泫的那条项链的升级款,在原先的基础上做了稍稍的修改,项链坠子的钻石周围加了一圈小细钻,让整体视觉看上去更奢华。
周钦尧记得今晚拿到的宣传册上写着,这一款用了vvs2级别的极微瑕高级钻石制作而成,所以价格非常昂贵,是上一款的进阶款,全球限量发售。
但他看着此刻柜子里的项链,眉头却慢慢皱紧。
“怎么样?好不好看?”
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打断了周钦尧的思绪。
他侧目一看,是周彦。
周钦尧正想开口说话,棠悠却跟着走了过来:“周总监,你跟我妈说完事情了?”
“嗯,方总跟蒋定还在里面,我就先出来了。”
棠悠其实一直都想问周彦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还弄了那么多证据,一看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趁现在有机会,她问:“周总监,你那天为什么要帮我?”
周彦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儿:“你要我说实话吗?”
棠悠点头:“那当然。”
“那我就说了。”
周彦不慌不忙地瞟了周钦尧一眼,深思几秒,真挚而诚恳地说:
“其实,我是把你当成了自家人。”
棠悠没听懂:“什么自家人?”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表哥做女朋友。”周彦一边说一边看周钦尧,在皮的边缘疯狂试探:“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棠悠:“……”
今晚这些朋友,怎么说话嘴都跟没把门似的,开口闭口都那么让人尴尬。
棠悠看了周钦尧一眼,好像怕他误会似的,忙跟周彦撇清:“我不要。”
“不,你听我说。”
周彦很坚持,很认真地列举理由:“我表哥真的很好。长得帅,有颜有钱,身材还一级棒,而且他们家还有钻石山。你要是跟我表哥在一起,牙刷和马桶都是镶钻的。”
棠悠:“……”
头皮都听发麻了。
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周彦没那么讨厌,现在听着,怎么那么浮夸啊。
谁家马桶还镶钻……他那个表哥是不是有毛病。
算了。
棠悠说不过他,也不想再理他,转身跟周钦尧说:“我们走吧。”
周钦尧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倒要看看周彦能吹出什么花来。
现在小姑娘不理他了,他也吹不动了。
两兄弟眼神互相对视了一眼——
周彦:【哥,我的彩虹屁香吗?】
周钦尧:【滚。】
……
周钦尧和棠悠打车回了槐树街别墅,下车后在别墅门口站了会儿,两人还舍不得分开。
依依不舍,难舍难分。
“你不是说没空不来的嘛。”
“但我突然很想见你,就去了。”
“……”
小姑娘低着头,看着两人映在地面的影子,甜甜笑着。
想起周彦说的那些话,周钦尧忽然开口问棠悠:
“你喜欢那些钻石首饰吗?”
棠悠以为他是受了刚刚周彦那番话的刺激,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个周彦的表哥有钱,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问。
她抿了抿唇,故意说:
“哪有女人不喜欢闪闪亮的钻石呢。”
周钦尧眼底微微一黯。
然而女孩下一秒又说:
“但在我心里,你比钻石还亮呀。”
比钻石还亮?
周钦尧怔了怔:“那是什么?”
“星星呀。”
女孩眨了眨眼,指着胸口,眼里的光炙热真诚,“你是我这里的星星。”
安静半晌,静静对望,风一刹那吹走了所有寒冷。
周钦尧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心里涌出无数感动,却又莫名对她这份感情感到愧疚。
他能为她做的真的太少,就连这样跟她站在一起都需要借助别人的身份。
周钦尧受之有愧。
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他故意装傻,比了个拍胸口的手势:
“是这种猩猩吗?”
果然,棠悠忍不住大笑,笑声羞涩又快乐:
“周钦尧你怎么那么笨呀,是星星……不是大猩猩!”
……
小打小闹了会,两人在别墅门口道了晚安。
回到家,棠悠洗了澡,躺在床上静静回味晚上发生的一切。
千钧一发之时,周钦尧扑过来的瞬间,让她怎么都忘不了。
女人最喜欢的永远不会是钻石,而是危险来临时,那个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躲在他怀里,被强烈的安全感包围着,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意外,都有他挡着。
那种感觉,已经不止是心动。
是安心,是托付,也是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而且今天周钦尧还和自己一起拉了方莱一把,棠悠暗暗希望,在未来某一天周钦尧的身份被揭穿时,方莱能记着今天这个男人的好,对他和自己多一点宽容。
越想越多,棠悠睡不着,拿手机出来玩。
微博上关于moon珠宝秀的话题持续发酵着,尤其是#棠家千金的神秘护花使者#,更是爬到了第12名,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
滴一声,接连传来收到微信的提示。
棠悠以为是周钦尧发来的晚安,马上去打开,却发现是以前在海城认识的几个朋友。
其实说朋友也算不上,那时候方莱总让她去交际,参加各种名媛聚会,后来也就认识了那个所谓的名媛圈。
名媛闺蜜一:【棠悠你上热搜了耶,那个护花使者是谁呀?】
名媛闺蜜二:【棠悠你偷偷交男朋友了?打洗你哦,快告诉我是哪家的少爷?】
名媛闺蜜三:【宝贝,改天带你男票出来聚呀。】
这些久不联系,看到新闻就跑来嘘寒问暖的朋友,棠悠其实知道,她们并不是出于关心和想念,而是想试探自己是不是无意之中又比她们过得好了一些,又认识了比她们的男朋友还要优秀的男人罢了。
这个圈子向来就是这样,互相攀比,互相炫耀。
棠悠给她们每个人回过去同样一句话——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果然,这消息发出去后,刚才的塑料闺蜜没有任何消息再发过来了。
棠悠终于落得清闲,翻了个身,看着窗外夜色出神地想着——
哪怕他不是什么少爷,也没有什么钻石山,她还是那么喜欢他。
忽然好想听到他的声音。
棠悠重新拿起手机,对着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这边,回到四合院的周钦尧没有回东厢房,而是在院子里坐着,抽着烟,想着晚上看到的那条项链。
男人眉头紧锁,心事很重。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四合院的门终于响了。
周钦尧过去把门打开。
周彦手上拎了些吃的和酒,一副自来熟的表情走进来,好像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半个家,边走边说:
“哥,其实你今天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来找你,毕竟明天我就要走了,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今晚怎么说都得跟你来个不醉不归。”
周彦自顾自的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下,把提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才发觉周钦尧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他背后幽幽一冷:
“那个,是马桶镶钻的事吗……”
周钦尧把手里的烟头重重摔到他脚下:“项链有问题,你他妈竟然没看出来?”
周彦被他说懵了,“项链?”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今晚展出的新款,周彦顿觉不妙:“什么问题?”
“主石标榜净度是vvs2,实际可能也就vs2,这个先放着不说。”周钦尧猛地揪住周彦衣领:“拿莫桑石充真钻镶嵌,你们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周彦震惊地睁大眼:“莫桑石?”
莫桑石是一种和钻石相似度极高的品种,价格只有钻石的十分之一,肉眼从外观去看几乎没有区别,必须是专业人员用鉴定仪器才可以区别。
周彦缓了缓,无奈地垂下眸:“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南哥应该告诉你了,我现在就是个挂名的总监,跑跑今晚这种宣传活动,钻石采购这一环根本轮不到我。”
周钦尧放了手,兄弟俩一阵沉默。
顿了顿,周彦仍然不相信的问:
“你确定吗?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周钦尧没有说话,瞥了他一眼。
周彦马上懂了,闭了嘴。
其实他也知道,一旦周钦尧提出来,说明项链很大几率存在问题。
周钦尧从小泡在各种钻石里长大,每天都研究不同种类的钻石,眼睛从小是出了名的毒,比专业的鉴定仪器都要灵敏。
安静半晌,周彦开了瓶酒递给他,叹气:
“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就跟大伯说,趁现在还没有发售,赶紧检查,重新处理。”
周钦尧接过他递来的酒,喝了一口,不知是无力还是气愤,把酒瓶咣当一声砸在桌上——“操。”
他站起来,背对着周彦,背影十分暴躁。
周彦默默将凳子挪开一米,离他远远的,生怕这人一个不乐意砸到自己身上。
“哥,我发现你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差,我搞不懂就你这样的到底是怎么追到棠悠那么可爱的小女生的。”
“……”
周钦尧冷冷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所有烦躁和不爽在看到号码的那一刻就跟冰遇了火似的,瞬间溶解。
马上回身掐住周彦脖子:【她打来的,你给我闭嘴,别发出声音。】
顿了顿,接起电话,语气秒变轻柔温和——
“怎么了。”
“睡不着?”
“嗯,想听什么故事?”
周彦:“???”
哥,你是怎么做到情绪切换得如此自如流畅的……
后来的半小时里,周彦一脸冷漠地听着从小坐镶钻马桶的暴躁老表,跟被雷电劈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耐心又宠溺地讲着他听不懂的什么王子公主小矮人多角恋的几把故事。
风一吹,不知是电话里的小姑娘说了什么,周钦尧居然对着空气笑了。
周彦:“……”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抱紧自己,忍不住朝周钦尧递了句唇语:
“你好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自动代入洪世贤脸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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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golden jubilee 金色陛下钻石,1986年发现于南非的premier矿山,原石重755.50克拉,呈深金褐色。de beers公司特邀比利时钻石切割专家gabi tolkowski出任切磨总设计师一职,为保证切磨顺利.特别设计了一个地下室,以使房间振动幅度减至最小。室内也经过特别装饰,使光线呈现柔和的绿色,保持切磨者的视觉敏感性。1988年5月24日正式动工,经过二年的艰苦努力,终于磨出了一颗重达545.67克拉的大钻。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加工钻石。
1995年,切割好的钻石被一个泰国商人集团购买,作为礼物送给普密蓬国王(king bhumibol),以纪念他登基50周年——钻石因此得名为金色陛下钻石(golden jubilee)。
现在,这颗钻石作为泰国王室珠宝的一部分正在泰国首都曼谷pimammekgolden temple寺庙的皇室博物馆展出。
27、约瑟夫大公钻石
夜深人静, 兄弟俩喝了许久的酒后,终究还是要告别。
周彦走之前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哥, 真的不回去吗?”
俩人喝了不少酒, 地上七七八八的倒了许多空酒瓶, 兄弟俩脸上都有了醉意。
但周钦尧还是清醒的, 听了他这个问题,脸上凉凉一笑。
半晌——
“回去干什么呢,我妈和周存都不在了。”
周彦:“……”
这是这些年来谁都不敢对周钦尧提的话题。
三年前,四十二岁的母亲姚月高龄怀了二胎,照了b超是个男孩。
周钦尧那时候还在意大利,虽然说自己已经快二十, 忽然要多一个弟弟在外人看来挺奇怪,但他并没有半分不喜,相反, 周钦尧还格外期待, 早早的帮未出世的弟弟取名叫周存。
姚月十八岁就嫁给了周泽林, 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富贵荣华,按理说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可就在临产前的一个月, 姚月出了车祸, 连同未出生的那个孩子一起走了。
周钦尧备受打击,连夜从意大利赶回海城,没想到姚月的后事料理完没一个月,另一个叫吴梦的女人挺着肚子找上了门。
周钦尧彻底爆发。
周泽林在外面有风花雪月他不是不知道, 媒体也经常会爆料,所以父子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但无论你是不是玩出了真心,也不能在姚月才走的这个空档就光明正大的领进家门。
小三一哭二闹三上吊,周钦尧在连失两个亲人的悲痛下,失去心智的想要动手打这个女人,可周泽林却拦住了他:
“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周钦尧的三观被震裂了。
不管是为母亲,还是为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当时的他都心寒到了极点。
当场与周泽林断绝了父子关系——
“那您就好好守着你剩下的那个儿子吧。”
那一年,周家上下大乱,对外却密不透风,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几个月后吴梦产子,才对外公布了周家二少爷周瑞的出生。
一时间,周家占据了各大头条,周彦还记得那时候最八卦的一家杂志打的头条极具讽刺意味——
【周泽林携新妻爱子出席活动,齐齐整整一家人!】
周钦尧那时候已经远离了海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年少轻狂,一分钱没有拿,走得干干净净。
回忆起这些,谁都会感到悲伤。
“后悔吗?”周彦问。
周钦尧看着夜空,很久后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其实是不后悔的。
出来的这两年,看尽各种人情冷暖,他的心沉淀成熟了许多,是一件好事。
周彦明白他,叹了口气:“那棠小姐呢?你总不能就靠在跑车店的一点收入,将来去跟方总说我要娶你女儿。别说是方总,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同意的。”
周钦尧吸了口烟:“我知道。”
沉默了会儿,他按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忽隐忽现:“其实……”
可话到嘴边,周钦尧犹豫着又没说下去,只宽慰周彦:“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他不明说,周彦也不便勉强。
反正他知道的是,他这个表哥,从小就样样比别人强,没有什么困境可以难倒他,现在在外磨砺了两年,性格更加成熟老练。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有能力回到巅峰。
周彦最后拿起一瓶酒,跟他碰了碰:
“哥,我祝你过得幸福。”
周钦尧举杯:“你也是。”
第二天一早,周彦坐早班飞机离开了c城。
方莱跟周彦是一班飞机同时离开的。
早上在家里的时候,她和棠悠在一起吃了早餐,母女俩很久没有这样温馨地坐下来吃过一顿饭,说过一些话了。
这次在c城呆的几天时间里,或许是因为周钦尧的关系,也或者是珠宝秀当晚母女俩潜意识里暴露出来的对彼此的那份在乎,都让方莱和棠悠之间缓和了很多。
饭桌上她跟棠悠说:“你跟谢丞就好好的学习,等三月份艺考结束后,妈妈就不管你们了。”
方莱这段话其实已经暗示得十分明显。
棠悠低头吃着早餐,想说出周钦尧的真实身份,却又不敢。
他们之间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来往,太不容易了。
方莱现在虽然看上去给了他们通行证,但实际上她喜欢的到底是谢丞背后的身份,还是感动周钦尧对自己那晚的奋不顾身,棠悠也不知道。
顿了顿,她试探着问:
“妈,你喜欢的是谢丞这个人,还是他们家的身份地位?”
方莱拿餐巾擦了擦嘴,笑着说:“傻丫头,我当然都喜欢。有钱,又对你好,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都喜欢。
棠悠心里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起码周钦尧这个人在这份喜欢里还是占了一半的。
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看到女儿不说话的样子。方莱又意味深长地安慰她:“总之妈妈支持你们两个,你懂妈妈的意思了吗?”
就差把【我同意你们谈恋爱】这句话直白的说出口。
棠悠心酸又无奈地点头:“……我知道了。”
方莱和周彦离开,这次珠宝秀的活动告一段落。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跟过去比,棠悠获得了更多的自由。
方莱还特地跟容姨交代——只要是谢丞来找棠悠,都允许他们出去。
由此可见,周钦尧这一次的表现在方莱心中奠定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棠悠既高兴也忐忑。
力的作用越大,到时候反弹的效应也是相应的。
全国艺考和安丽莎音乐学院的单独考试都在下个月,专业课,文化课,小课……棠悠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很紧凑,所以周钦尧那边,她也无暇分心去思考怎么和方莱解释。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躲一天是一天,所有的事都等自己考完再说。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moon的新款没过多久也成功上市,连登各大时尚珠宝杂志,加上一波明星造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吴梦虽然年轻,对市场有自己的理解,但就跟贺承南说的一样,她擅长走偏路,浮而不实。
周钦尧后来跟周彦通电话才知道,原来珠宝秀当晚的疯狂粉丝就是吴梦故意安排的人去现场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为了炒作,上热搜,提高话题度。
周钦尧不太喜欢她这样的营销方式。
低级。
就跟她那个人一样,上不了台面。
后来周钦尧也去专柜确定过,当初有问题的那款项链应该是修整了,现在出现在市场上的,不仅主石净度全部符合标准,周围镶嵌的一圈莫桑石也都换成了货真价实的钻石。
如此一来,成本上升了起码数十倍。
据周彦说,因为这场风波,吴梦被周泽林骂得狗血淋头,收回了很多权利,气得不轻。
临近二月底的某个周日,恰好是宋小洋的生日。
小洋因为笨笨的,反应总是慢一拍,在胡同里没什么朋友,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因此每年的生日都是周钦尧和程泫他们几个帮着在院子里买个蛋糕热闹一下。
但今年多了一个棠悠参与,宋小洋特别开心。
棠悠给宋小洋买了一个新的遥控飞机做生日礼物,而且小家伙一直都说想听她拉大提琴,棠悠把自己的琴都悄悄背了出来,晚上吃饭吹蜡烛的时候,给他拉了一首生日歌。
小家伙第一次听到大提琴的声音,新鲜又好奇,不会表达,只会摸着琴身、琴弦傻乎乎的笑:
“姐姐,真好听。”
周钦尧在一旁趴在椅背上,眼含笑意地看着认真拉琴的小姑娘,又问宋小洋:
“那姐姐好看吗。”
宋小洋两眼一眯,露出牙齿:“好看,姐姐是公主。”
棠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两颊绯红,用琴弓轻轻打了周钦尧一下。
周钦尧却正好伸手捉住她的琴弓,顺带着扯过小姑娘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问宋小洋:
“那姐姐跟哥哥配不配。”
棠悠:“……”
宋小洋歪着头想了会:“不配。”
周钦尧:“?”
“姐姐是公主。”
小洋边说边张开两只手,在原地有模有样地蹦了一下:“呱——呱——”
“但哥哥是青蛙。”
周钦尧:“……”
顿时就站起来想要去揍小兔崽子:“我给你讲那么多故事,到头来我还成青蛙了是不是。”
宋小洋吓得躲到棠悠身后:“救命,有有姐姐,尧哥哥要打我。”
其实棠悠知道,周钦尧只是做做样子。
她看得到他脸上的笑意,是那种很少有的怜爱和疼惜。
他是真的很疼宋小洋。
棠悠站起来拉走宋小洋:“小洋,姐姐陪你去外面玩飞机好吗?”
“好!!”
小孩马上就忘了周钦尧的存在,拿起新飞机,高高兴兴地挽上棠悠的手出了门。
一直在旁边的吴芝玉看到这一幕,内心欢喜得很,推着周钦尧:“你还不跟着去!”
周钦尧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身影,有一瞬间的恍神。
曾经他也幻想过,周存出生后自己要怎么疼爱这个弟弟,只是后来,再也没了那个机会。
宋小洋的出现,在那段他最崩溃和黑暗的日子里,填补了他内心所有的遗憾。
周钦尧想着,唇畔微微上扬,脚下加快步子跟上他们。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拿起来,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莲城,一个靠海的三线小城市。
记忆里自己似乎没有莲城的朋友,周钦尧原本不想接,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
无人回应。
周钦尧又问:“哪位?”
然而电话接通了五六秒,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十多秒后,通话被挂断。
整个通话过程十八秒,对方一言未发,周钦尧不知道来电的人是男是女,甚至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听到。
他皱了皱眉。
是恶作剧吗,还是谁不小心按到了他的号码,自己却不知道。
想起莲城前段时间抓捕了很多网络诈骗犯,周钦尧又猜测,大概是某种新的诈骗方式?
他把手机收回去,并没有太在意。
那边,棠悠和宋小洋已经跑到了槐树胡同最宽阔的一块空地上玩起了飞机。
晚上七点多钟,胡同里的老人们刚刚跳完广场舞,老槐树上挂着很多晶晶亮的小灯带,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周围还有一些没有散场的小摊贩,有卖气球的,还有卖棉花糖的。
胡同里似乎隔绝了外界的种种纷扰,踏进来就能让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宋小洋玩着棠悠新买给他的遥控飞机,很是开心,气球摊的邻居看到他,慈祥地冲他招手:“小洋,来,送你两个气球。”
宋小洋高兴地跑过去,说了谢谢,接过来。
因为手里的东西太多,又不得不将其中一个气球分给周钦尧:“尧哥哥,帮我拿着。”
然后又把飞机递给棠悠:“有有姐姐,你玩给我看。”
周钦尧一米八七的个子,手里拿着一个卡通气球,看起来有点滑稽。
棠悠偷偷看笑了,转身假装去玩飞机,“小洋你看,按这个键,方向在这里遥控……”
她边说边演练,忽然,头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敲。
是气球的质感。
棠悠顿时转过头,宋小洋和周钦尧都站在她旁边。
宋小洋挤眉弄眼,指着周钦尧小声说:“姐姐,是他。”
巷口刚才有几个陌生身影闪了闪,很快又消失不见。
周钦尧觉得奇怪便多看了几眼,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棠悠杏眼瞪着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
棠悠哼了他一声,没计较,转过去继续玩飞机。
可没一会,气球又来敲她的头。
棠悠马上转身,拿走宋小洋手里的气球,也试着去打周钦尧:“你讨厌死了,干嘛偷偷打我。”
周钦尧:“???”
身后宋小洋冲他憨笑着做鬼脸,周钦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一个小孩栽赃嫁祸了。
“我没有,不是我。”他极力解释,“是那个臭小子。”
“你还赖小洋!”
棠悠怎么可能相信一向乖巧的宋小洋会干出这种事,只有这个男人,总是趁自己不注意就干坏事。
周钦尧:“……”
百口莫辩。
面前的女孩很努力的想要把气球也打到他头上,但因为自己个子太高,气球的线又不好控制,最后她甚至都跳起来了,还没能打到自己的头顶。
周钦尧一动不动垂眸看着使劲想要打到自己头顶的姑娘,忽然笑了。
“好了好了。”
他微微弯腰蹲下,“给你打。”
棠悠愣了下,但还是很快冲他头顶打了下去,“哼。”
打完周钦尧站好,嘴角噙笑:“满意了吗?”
棠悠鼓着嘴:“你打了我两下,我也要打两下。”
也就是说,还差一下。
周钦尧轻轻笑着,“好。”
棠悠原以为他要再次蹲下来让自己敲头,却没想到男人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视线瞬间齐平。
她被他抱着,看到他眼里的宠溺:
“这样够得到吗。”
“……”
棠悠刚刚还假装生气的脸顿时也崩不住了,抿唇笑出来,在他头顶轻轻一敲,软软道:“够到了。”
姑娘娇羞低着头,气氛烘托得刚刚好。周钦尧慢慢靠近过来,正想着在她脸上轻啄一口,被冷落的宋小洋忽然冒出来,扯他衣摆:
“尧哥哥,我想吃棉花糖。”
棠悠好像从某种梦境般惊醒过来,马上不好意思地从周钦尧怀里跳下,理了下衣服。
尴尬三秒:
“……那,你去给他买糖吧,我接着教他玩飞机。”
周钦尧瞥了宋小洋一眼,这屁孩子茫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亲手摧残了什么。
周钦尧:“……”
好气。
可再气还得去买糖。
走到摊前,老板问:“要几个?”
周钦尧转身看了眼身后正在树下玩飞机的宋小洋和棠悠。
一个懵懂无知,一个单纯可爱。
时间终究能抚平一切,现在有了他们,或许也是上天对自己的另一种弥补。
男人看了会,眼眸微弯着回头:
“两个。”
“好嘞。”
老板很卖力地踩了两个超大的棉花糖,“拿去吧,收摊生意了,加量不加价。”
周钦尧抱着两个巨大巨蓬松的棉花糖回来。
一个白色的递给宋小洋,那孩子拿上就狠咬了一口,砸咂舌,眼睛笑成了月牙:“好甜呀!”
另一个粉色的,他给了棠悠。
棠悠开始是拒绝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给我买这个干嘛…”
然而等宋小洋伸手来拿,说自己可以吃两个的时候,棠悠又一脸淡定平静地抢回粉色棉花糖。
周钦尧:“……”
小姑娘把糖握在手里,欣赏般看了一圈,才轻轻咬了一口。
满足地抿唇笑开:“真的好甜呀。”
糖丝沾了一点在嘴角,她浑然不知,还继续沉浸其中认真吃着。
周钦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槐树上的灯带一闪一闪,迷离美丽的光打在棠悠脸上,生出许多明媚娇俏的影子。她每一次咬下去,再满足地笑出来时,唇角都会跟着漾起两个小梨涡。
男人的心被融化得一塌糊涂。
周钦尧悄悄咽了咽微干的嗓,说:“让我也咬一口?”
宋小洋在旁边听到,很乖的把自己的棉花糖递过来:“尧哥哥,给。”
周钦尧视线停在棠悠脸上,甚至都没有离开一下,直接用手推开了宋小洋送来的棉花糖。
宋小洋被棉花糖糊了一脸:“哎呀,坏哥哥!”
周钦尧没看他,只紧紧地盯着棠悠,笑得低沉沙哑:
“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棉花糖这么大,其实棠悠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虽然不知道周钦尧为什么一定要吃自己手里这个,但顿了顿,还是很大方的把糖朝他面前递过去。
周钦尧微微一笑。
俯身过来,看似是要去咬她手中的糖,可唇快触到棉花糖时,却忽然一个措手不及的转弯。
他懒懒地伸手遮住了宋小洋的眼睛,下一秒,唇温柔而霸道地覆在了棠悠唇上。
舌.尖舔去残留在她嘴角的白色糖丝。
裹着糖香的牙齿随之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咬。
热气传进女孩嘴里:
“乖,还是你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作者发出了猥琐的姨母笑……_(:3∠)_
虽然我每天都是肥章但依然不能喂饱你们,这样吧,评论达到六千条或者作收(专栏收藏)达到六千,我就奋力加更呀!
搓小手手期待你们快点让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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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大公钻石,全球最知名的钻石之一。它产自印度戈尔康达矿,钻石厚度约1.27厘米,重76.02克拉,如鸽子蛋大小,质地纯正,颜色清澈,毫无瑕疵,曾是奥地利约瑟夫大公的藏品,至今已有400多年历史。
这颗超级巨钻以它最初的所有者“约瑟夫·奥古斯特大公”的名字命名。约瑟夫·奥古斯特大公是19世纪匈牙利王国的最高级别官员,他于1933年将这枚钻石传给他的儿子约瑟夫·弗朗西斯大公。有记录显示,后者曾将其存放在匈牙利一家银行的地下室里,这样它才逃过了德国纳/粹的搜查。直到1961年,这颗巨钻才得以现身伦敦拍卖会。
这颗钻石从2012年开始在纽约展出,后在瑞士日内瓦的佳士得公司进行拍卖。原本预估卖出的价格大约在1500万美元左右,但各方家激烈竞标,将拍卖价格节节推升,最后以2100万美元成交。
28、光之山
二月就这样过去, 进入三月艺考的繁忙时期,棠悠变得越来越忙,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上小课急训上, 和周钦尧见面也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周钦尧都是下班过后把摩托车开到她家楼下, 也不打扰她, 就站在树下,安安静静的点一根烟,听她拉几首曲子,心才会变得平静充实。
原以为日子就会在这样的平静中缓慢度过,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种假象的平静下, 是无数暗涌在蠢蠢欲动,伺机而发。
临近棠悠参加单独考试的前几晚,离宋小洋的生日才过去一周, 周钦尧还在店里加着班, 晚上八点多, 吴芝玉哭嚎着打来电话,说小洋被人打得不省人事。
周钦尧接到电话蒙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再问一遍, 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怎么办,钦尧啊,你快回来……”
他迅速放下手上的工作赶了回去。
小洋天生智力缺陷,生下来就是被嫌弃的, 父母因他而离婚。之后妈妈远走打工,家里就剩他和吴芝玉两个人相依为伴,在胡同里也没有多少同龄人愿意陪他玩。
所以小洋的人生在遇到周钦尧之前就是一出悲剧。
直到两年前周钦尧搬进四合院,孩子的世界才多了那么一丝颜色,脸上也有了笑容。
周钦尧把小洋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回到家看到往常憨厚可爱的小家伙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的心好像忽然被谁死死的掐紧,喘不过气,翻滚着疼。
可他脸上仍然只能保持平静,怕自己失去控制,更让吴老太不知所措。
“出什么事了,谁打的?周钦尧边说边冷静地拿手机打了120。
吴芝玉哭丧地说:“我也不知道,小洋说去外面玩飞机,我在家里做晚饭,忽然就有人跑来告诉我,说在一个死胡同里看到孩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老太太哭得很伤心,问了一圈,天黑,邻居们都没注意是谁。
小洋过去也会经常跟胡同里的小孩发生龃龉,有一些争吵打闹,但万万不会像今天这样,出手这般重。
当下周钦尧也顾不上追问太多,刚好120来了,两人赶紧把小洋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经过各种拍片检查,孩子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软组织的挫伤,最严重的是眼睛肿了一圈,头皮也有一块血肿,看上去像是用什么硬物砸过。
很是让人心疼。
医生清理了伤口,输着液,过了一会儿,小洋醒了。
他醒来就很害怕的样子,哭着吵着要周钦尧,周钦尧忙握着她的手安抚:
“哥哥在。”
小洋“哇”的一声就哭了,紧紧抱着他,眼里充斥着受到惊吓后的茫然和恐惧。
来做笔录的警察,这时候例行公事地过来问事情经过。
他们让小洋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方便他们去抓人处理。可小洋本身的语言组织能力就比较差,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周钦尧才听出一个大概——
他一个人在胡同里玩飞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陌生的叔叔,但他说了对不起,对方却不听,还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
周钦尧在听孩子抽泣的口述时,拳头一直握得很紧,凸出的骨节泛着青白色。
他拼命压制着心头的愤怒。
小洋头皮上的那一块血肿有鸡蛋大,触目惊心,让他无法忍受,怒火中烧,难以理解到底是怎样的人会对一个小孩下手。
可当时巷子里光暗又是死角,没有任何监控,小洋也说不出打他的人长什么样,个子多高。
这似乎成了一桩无头冤案,除了自己咽下,没有别的办法。
警察也只能尽力地说会加紧巡逻,排除周围是否有嫌疑的人出没。
但他们多问了一句:“你们好好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吴老太在巷子里住了几十年,街坊邻居的关系都十分好,老太太一个人带着孙子住,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况且就算是小洋跟其他小孩发生了争执,也断不会出现这样大的伤害。
“哦,对了,前几天我陪小洋在巷口玩飞机的时候撞到了两个小痞子。”老太太忽然想起这桩事,“但是当时孩子道歉了,对方也没计较,骂了两句就走了。”
这个线索对警察来说还是有价值的,而且也和小洋说的【几个叔叔】吻合。
仔细询问了小痞子的样貌长相后,警察初步判定小洋是被三教九流的小痞子回头出气来了。
警察带着笔录说是会去详细排查,他们走后,吴老太在病房里陪着孙子,周钦尧出门去给他们买一点吃的。
买完东西回到医院时,棠悠和程泫、卫凯都闻讯赶到了医院。
宋小洋虽然没有同龄小玩伴,但他比那些人幸福的是,同时有这么多哥哥姐姐宠爱。
小家伙想吃麦当劳,周钦尧买回来了。
喝着可乐,吃着鸡翅,刚刚还哭着的小家伙已经笑嘻嘻地开始做鬼脸了。
看到小洋没大事,众人才放了心。
病房外,程泫很不爽,“这一片我就没见过哪个流氓这么嚣张的,要是被我撞上了,一定拿棍子抽他!”
棠悠从看完小洋后就一直忧心忡忡:“如果真的有坏人,那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尤其是你……”
棠悠看着周钦尧,很不放心:“你就不要那么晚下班了,万一路上遇到这些人怎么办。”
她皱眉担心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像一个小媳妇。
周钦尧弯唇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没事。”
棠悠下周首先要参加的是安丽莎音乐学院的单独考试,这是国际班的学生才有资格参与的特招,前后加起来差不多要去一周的时间,程泫自觉地拉走卫凯:
“你俩好好聊吧,不然得有段日子见不到了。”
吴芝玉在房里陪着孙子,病房门口,棠悠和周钦尧并排坐着。
棠悠对刚才听到的事情还是无法放心:“我后天就要去北京参加考试了,你就答应我一下不行吗?别让我考试还为你担心。”
周钦尧心里在想小洋受伤的事,总觉得蹊跷又奇怪,听到小姑娘对自己止不住的担忧,转身安抚她:
“好,我一下班就回家,哪儿都不去。”
棠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些许。
说实话,刚才进来看到小洋受伤的样子她吓得不轻,后来听说可能是流氓地痞游荡在胡同里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钦尧的安全。
“周钦尧。”棠悠忽然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嗯?”男人回望过来。
四目久久对视,棠悠似是在心中考虑了很长时间,试探着问:
“我想考完试就抽个时间跟妈妈坦白你的事,你说好不好。”
周钦尧顿了顿,无所谓地牵着她的手,“都听你的。”
“你不怕吗?”
男人蓦地笑了:“怕什么?”
“……”
背靠着墙,棠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我不敢去想她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谢丞会是什么样子,但我不想再瞒下去了,我想光明正大跟你站在一起。”
“所以呢。”周钦尧轻轻从背后揽住她,揽到怀里:“你为什么问我会不会怕。”
沉默许久,棠悠才垂下眸,将头枕在男人肩头:“其实是我怕,我怕坦白过后,我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周钦尧安抚般地拍了拍姑娘的身体:“不会的,我跟你保证。”
棠悠抬头看他:“为什么?”
周钦尧故意发出思考的声音,然后将女孩扳过来,一本正经地样子:“你妈不是喜欢钻石吗,我到时候给她买一个镶钻的马桶哄她高兴。”
棠悠噗嗤笑出来,打他胸口:“你怎么把周彦的话听进去了,他满嘴胡说八道你也信。”
女孩刚才一直愁眉不展,心思沉重,现在总算笑了出来。
周钦尧也跟着放松了几分,这才收起笑意,认真望着她:
“棠悠,你要相信我。”
男人漆黑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这份力量曾经在无数漫漫黑夜里,给了茫然彷徨的棠悠努力向前的勇气。
现在依然如此。
只要看着他的眼睛,所有的不安瞬间都化为乌有,心里只有平静和坦然。
“我相信你。”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棠悠撒娇似的接着他的梗故意说:“那我到时候要一个镶满钻的大提琴好不好?”
周钦尧眼里全是宠溺:“好。”
“哈哈,那岂不是很重…?”
……
两个人在病房门口靠在一起,享受着当下这一份属于彼此的宁静和美好。
其实对周钦尧来说,即便棠悠对方莱坦白,他也早就做好了面对和解决的准备。
眼下更让他上心的,是小洋的这宗意外。
他想起了一星期前小洋生日当晚接到的那个无声的电话。
还有那天在巷口闪现的几个陌生身影。
直觉让谨慎的周钦尧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一切更像是有人有备而来,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警察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得罪,最近自己倒是狠狠地得罪了吴梦,让她损失了起码上千万。
可周钦尧还是想不通,吴梦如果真有不满,应该直接来找他,没有必要袭击宋小洋一个先天智缺的孩子。
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周钦尧决定要弄个清楚。
从医院把棠悠送回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明天我妈会回来,后天带我一起去北京考试。”棠悠不舍地看着周钦尧:“要一星期后才回来了。”
“嗯。”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进入三月,天气虽然稍微暖和了一点,但到了夜里还是有一些阴冷。
周钦尧帮棠悠把外套拉高:“加油,好好考。”
“可我如果好好考了,我就得去英国读大学了……”小姑娘有些落寞地抬起头:“四年,你会等我吗?”
“当然。”周钦尧想也没想就回答:“你在哪,我就在哪。”
棠悠被他逗笑了,不管是出于安慰还是真心,这句话都让她觉得付出的一切是值得。
他值得。
“快回去吧。”棠悠挥了挥手:“我们一周后…再见。”
这句话莫名说得带了点悲壮的色彩。
一周后,棠悠考试结束,他们的关系也要送到方莱的审判台那里,来个了断。
“乖。”周钦尧懒懒拉住她的手,往怀里拉:“让我抱抱。”
“……别了。”棠悠不好意思地躲开,“会被容姨看到的,不要,你——”
“就抱一下。”
男人的力气很大,尽管棠悠小小的反抗了,还是没能躲过他的手臂。
被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安稳又踏实,传达到身体里的,都是她熟悉的温暖和味道。
耳边落下他的声音:“好好考,我等你。”
随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柔软头发上。
棠悠抿唇,在他怀里点头:“嗯。”
她会好好考的。
从很早之前,甚至在遇到周钦尧之前棠悠就决定了安丽莎音乐学院的考试,她会去“好好”考。
周钦尧的出现,不过是让她更加肯定了这个念头,给了她更多勇气而已。
两天后,棠悠和方莱出发去了北京。
安丽莎音乐学院是英国著名的艺术学府,最出名的专业就是管弦乐团队。
方莱一直以来都希望棠悠能成为典雅气质的大提琴家,所以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送她去这所学校。
方莱对棠悠期望很大,也很有信心。
五中国际班里学乐器的几乎都报考了安丽莎音乐学院,所以到北京的第一天方莱就问棠悠:
“谢丞跟你联系了吗?他在哪一天面试?”
“我不太清楚…”棠悠遮遮掩掩:“他们萨克斯好像在明天。”
说完又慌张地跟方莱扯开话题:“现在我是来考试的,妈你能不能别总提他,别的同学听到了不太好,你答应过我的。”
方莱知道女儿害羞,也不喜欢把私事与别人分享,于是没再问下去。
反正考完了,两个宝贝就可以准备一起去英国读书的事了。
方莱不再追问,棠悠心里长舒一口气。
她打听过了,谢丞的班比他要晚一天考试,所以和方莱应该是碰不到的。
在北京呆了三天,经历了初试,复试,语言面试后,终于来到了最终三试的那天。
因为安丽莎有严格的门槛和条件,且学费也很昂贵,所以跟全国的艺考大军比起来,来这里参加考试的人寥寥可数。
不论是从家世上,还是专业上,都是国内拔尖儿的人才。
棠悠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衬衣,搭配香家的黑心质感毛呢背心裙,像中世纪的公主,古典优雅,一身馥郁才气。
进去之前,方莱帮她仔仔细细地整理了衣服:“宝贝,要加油。”
棠悠抱着琴,低头躲开母亲期待的眼神,“妈,万一我没考上,你会不会怪我。”
方莱以为女儿是考前紧张,安慰她:“怎么会考不上,你们国际班和安丽莎是合作的,考试就是走个流程,只要你不是特别严重的失误,都没问题的。”
棠悠垂眸,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
二十分钟的面试考核结束。
棠悠手心全是汗,白着一张脸出来。
一直等着的方莱看到她的表情有些预感不太好:“怎么了?”
棠悠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妈妈,我太紧张了,出现了三次失误。”
方莱表情一怔:“……”
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现在,从棠悠开始学琴,大到参加各种国际赛事,小到在学校参加表演,从来没有失误过。
今天怎么会……
方莱久久呆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最难过的应该是女儿,所以自己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失望的样子,去加重她的难过。
“没事没事宝贝,老师会参考你过去的成绩的,而且就算去不了安丽莎,妈妈还可以给你申请其他学校,别难过。”
棠悠抬起头,看着母亲眼里的关切,矛盾和愧疚在心间来回冲撞。
她只能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
方莱把女儿抱进怀里:“不难过,没事。”
棠悠其实真的有一点点难过。
只是她的难过,和方莱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母亲明明很爱她,却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下一批考生又进去,母女转身离开,迎面走来一人,瞧见棠悠,打了声招呼:“棠悠,你考完了?”
棠悠听到声音身体一僵,抬头,竟然是谢丞!
他们萨克斯不是安排在明天终试吗?
棠悠吓出了一身冷汗,应付地嗯了一声,拉着方莱就走。
谢丞也没有纠缠棠悠,两人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一个男生,在楼道里喊着:“谢丞,快回来,走错了,我们的考室在楼下!”
身后的谢丞应了声:“来了!”
棠悠跟方莱这时已经走到了楼梯处,正准备下楼。
她的心飞速跳到了嗓子眼,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甚至都不敢往后多看一眼。
这个谎言由自己坦白,和被她发现,有着质的区别。
那一刻,棠悠只暗暗希望方莱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和她一起下楼。
可是——
方莱停住了。
她回头,喊住了谢丞:“等等。”
身上一瞬间露出让棠悠恐惧的厉色。
“你叫谢丞?”
谢丞微微一愣:“对啊,怎么了。”
方莱何其精明,顿时就好像明白了什么,精准地又问一遍:
“国际b班的谢丞?学萨克斯的谢丞?”
谢丞很意外地笑了一笑:“咦阿姨你认识我?”
棠悠:“……”
方莱视线慢慢收回,看着棠悠,语调有些冷了:
“棠悠。”
她淡而凌厉地喊出了女儿的名字。
这一声,是在质问,是给棠悠最后解释的机会。
棠悠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迎着方莱的眼神。
声音虽轻,却没有畏惧:
“嗯,他不是谢丞。”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丞:“……?”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谢丞啊!!我怎么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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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之山(光明之山)是一颗名贵钻石,英文名称koh-i-noor diamond。产于印度可拉(kollur)矿山,原石据说重达800克拉,最初磨成玫瑰型,重191克拉,1526年曾归苏丹巴卑尔所有,1738年又成为波斯王纳狄尔沙赫的战利品,1850年归英国王室所有。1862年为除去上面的瑕疵,将其重新琢磨成圆钻型,重量减至105.6克拉。这颗钻石曾引起印度政府与英国王室发生纷争,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
29、维特尔斯巴赫蓝钻
随着棠悠的这句话说出来, 母女俩之间的气氛顿时就僵滞开来了。
方莱铁青着一张脸,但一句话都没说。
棠悠能看出来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是在考场的楼梯上, 人来人往, 她的修养不允许她发作。
沉默了几秒钟, 方莱转身,丢出淡淡两个字:“回家。”
虽然知道回去后要面对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棠悠还是毅然没有怯步。
原本今天回c城方莱是想好要帮女儿好好庆祝一番的,没想到棠悠考试出现了失误不说,一直以来很放心的那个谢丞竟然也是假的。
两件事揉在一起,聪明如方莱这样的商人, 怎么会想不到这之中的因果联系。
奔波了一天,三个小时的飞机回到c城。
回到家,天色已黑, 容姨原本做了大餐等她们回来庆祝, 但看到方莱和棠悠进门时的脸色都不太对劲, 想着会不会是小姐没有考好,东家心里不高兴,所以也没敢多问什么, 把饭菜端在了餐桌上, 便自觉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空荡的客厅就剩母女二人。
坐在沙发上,持续了许久的表面平静,终于在这一刻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
“说吧。”方莱身板挺得很直,透着沉沉的压迫感:“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棠悠答得很平静:“一个普通人。”
方莱嘲讽般地冷笑一声:“我没猜错的话, 就是之前给你发消息的那个y哥对吧。”
“嗯。”
方莱难以置信自己教了十八年的乖巧女儿,从未逆过她意的宝贝女儿,竟然会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她又气又急:“有有,你竟然联合外人骗我?”
“我没骗你。”棠悠冷静地抬起头,语气无波无澜:“是你先把他认成了谢丞的。”
方莱觉得简直荒唐:“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是我给了你们机会,在我眼皮底下肆意妄为,张牙舞爪地欺骗我,对吗?!”
“妈。”
棠悠微顿,眼里有些无奈:“我跟谢丞在一起,在你这里就没有问题,和一个普通男人在一起,就是肆意妄为了吗?你到底看重的是什么?”
“我看重的是真诚——”
“他还不够真诚吗?!”
棠悠一直平静的语气忽然在这里扬高了几分。
母女俩的目光紧逼在一起。
“珠宝秀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他不仅救了你,在不知道那是酒精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的救了我,你还需要怎样的真诚?”
方莱哑语片刻,仍不能释怀:“如果真的真诚,为什么要顶着别人的名字来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来告诉我,他喜欢你,要跟你在一起,要追求我方莱的女儿——”
“可你会同意吗?”棠悠淡而嘲讽地打断她。
“他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方总,这样的人,不顶着别人的名字,你早就不会允许我们见面了吧?”
“……”
似乎说中了什么似的,方莱有几秒钟没说话,可她情绪依然激动,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重重的丢在桌上。
是安丽莎音乐学院的招生手册。
“所以你就不惜用自己的前程做代价,故意失误不去安丽莎?你以为这样做很伟大吗?幼稚,天真!”
看得出方莱是真的动了气,她站起来,背对着棠悠连续深呼吸着控制情绪:“真正爱你的人只会希望你好,像妈妈这样希望你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棠悠淡淡看着方莱的背影,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不明白的是你。”
方莱转过身,看到女儿眼里一刹那的空洞:
“因为即便没有他,我也不愿意去安丽莎。”
“……”方莱惊住了,“你在说什么?”
“从上初中开始,我几乎就是一个人在生活,你们总有赚不完的钱和生意,我每天都听你的话,从不逾越。这么大的房子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国内就已经很孤单了,你还要送我去更陌生的国外,妈,你有问过我愿意吗开心吗?”
方莱被一向沉默安静的女儿这一番犀利的话震惊了。
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很突然,很意外。
似乎就在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棠悠。
一同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儿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方莱有些措手不及。
还有一丝恐慌感。
她习惯了所有的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突然之间,女儿失离了她的把控,这让她根本不愿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仍然习惯性地把棠悠锁进自己的世界:
“你现在还太小,根本就不懂外面的人心险恶!”
“我已经十八岁了!”
棠悠也终于站了起来,沉声勇敢地为自己辩解:“我有自己的分辨和选择,我不需要你任何事都帮我做主。”
“你!”
方莱怒不可遏,一股气血涌上头顶。
她无法接受、也无法相信一向乖顺的女儿竟然会跟自己顶嘴,会说出这么多让她感到生分和距离的话。
气氛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母女俩的谈话。
是方莱的手机在响。
她在气头上,原本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挂掉几次对方还是持续打来,她只好平复了下心情,接起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方莱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走远了些,压低声音:
“怎么会这样?他们的公关部呢?马上把事压下去啊!”
棠悠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想来也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倒是自己,一口气把压抑在心里许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现在内心一片敞亮,轻松无比。
方莱接完电话神情似乎有些焦躁,桌上的包重新提起来,饭也顾不上吃,口气略显疲惫:
“海城那边出了点事要急需处理,我要马上赶回去,你和那个y哥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棠悠没吱声。
彼此都冷静冷静也好。
可方莱出门之前,忽然把容姨叫了出来,叮嘱一句:
“我没回来之前,小姐一步都不准出这个门。”
棠悠错愕地睁大眼睛:“妈,你怎么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方莱没有回头,背影很冷:“收拾好你的东西,明天我会回来带你回海城。”
棠悠蒙了,觉得一切都好像失控了:
“妈你疯了吗?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家教,到时候直接回来考试,但c城,你必须离开。”
伴随着啪一声的关门声,方莱冷淡无情的离开了别墅。
她最后那句话刺耳又无力地响在耳边。
“你必须离开。”
棠悠觉得皮肤到手指都是冰凉的。
她甚至有点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容姨好心给她端来一碗汤:“小姐…喝一点吧,你还没吃东西。”
棠悠失去理智般闷头就朝大门走,她想要出去,想要呼吸,想要自由,想见周钦尧。
可容姨愁眉苦脸地拦住了她:
“小姐,你别为难我。”
棠悠透过玻璃窗久久地看向对面胡同,一整晚强装的镇定忽然全部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强烈的慌乱和不安。
她支在门边酸了鼻子,虽然做过无数种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方莱还是给了她最残忍的这一种。
按照计划,棠悠是今天回来。
周钦尧其实一早就在别墅门口等着,保姆车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母女俩一前一后下车,原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敏锐地发现,两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谨慎的周钦尧不确定这一趟北京之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贸然上前。
知道棠悠肯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便回了家,静静地等消息。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才有一条信息发来。
棠悠:【我考砸了。】
周钦尧看到后微微一怔。
第一反应也是——怎么可能…
他都这么惊讶,难怪方莱当时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一直都听说那所学校是方莱对棠悠的期许和目标,眼下考试出了问题,棠悠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周钦尧马上就从院子里出来,往她家的方向走:
【我来找你。】
刚走到巷口,棠悠就回来信息:
【不用了,我快要睡觉了。】
周钦尧边走边回:【好,早点休息,晚安。】
但他还是慢慢的,习惯性地来到她家楼下。
每晚睡前周钦尧都会来这里,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看到她在,会安心。她不在,会想念。
棠悠房间的灯现在还亮着。
周钦尧站在树下暗处没有现身,看到女孩趴在阳台上,手里拿着自己送她的那个手机。
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地看着马路。
迟迟没有进去,也根本就不像要睡觉的样子。
她的眼里好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暗淡无光,带着点麻木。
整个人站在那,跟没有灵魂一样,直白空洞地看着过往的风景,眼球甚至都不会动一下。
周钦尧皱了皱眉。
以他对她的了解,并不会因为考试失利而变成这样。
周钦尧想了会儿,转身重新回了胡同。
棠悠一直在阳台上吹着风。
她知道方莱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只要她决定了的事,除非她没有这个能力,否则就算棠悠用绝食这种激烈的方式去抗议,她也照样能用120给你输着液送回海城。
她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就跟当初害怕的一样,坦白过后,失去了一切。
她现在连见周钦尧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只想站在这里,让风多吹一会,没有什么原因,想让思绪抽离片刻,让自己不那么清醒。
正想着,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身边飞了过去。
是个影子。
棠悠吓了一跳,身体一退,定睛朝地上看过去——
竟然是架纸飞机。
她愣了下,愣愣地看了会地面后,反应过来什么,转身急切地放眼去寻。
果然,正对面的梧桐树下,路灯映着男人的身影,颀长而温暖。
棠悠莫名眼眶一热,意外又惊喜。
捡起飞机,再拨通他的号码:
“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知道有人在偷偷不开心。”周钦尧语调很轻地说着,故意带了一点轻松的味道。
“……”棠悠很干涩的挤了个笑,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男人问她。
棠悠垂眸,欲言又止了几次。
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明天就要被强行带回海城,以后和他会分开两地,会更加艰难。
也或者,时间久一点,就没有以后了……
她说不出口。
周钦尧见她一直沉默,也不想强迫追问。反正他们之间无非就是那些事,最差还能差到哪里。
周钦尧已经把所有可能的结果都想到了,且做好了准备。
他不希望他的小姑娘难过。
对着手机喊了声——“乖。”
他好像喜欢这么喊她。
棠悠模糊地嗯了声,从阳台上看下来。
两人隔着月光对望。
“你打开飞机看看。”周钦尧说。
棠悠的心情一直都是沉重难过的,可听到周钦尧那一声温暖的“乖”,心里那点拼命堆砌的坚强怎么都撑不下去了。
她酸着鼻子,脆弱地背过身,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忍住哽咽,打开手里的纸飞机。
上面用黑色笔写了七个字———
【你在哪,我就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没渣,嘻嘻。就算有一丁点渣都是甜的
——————
◎ 维特尔斯巴赫蓝钻 巴伐利亚王冠上的明珠 ,产自印度东部的小国戈尔康达,重35.56 克拉,色彩评级“fancy deep grayish blue”,vs2净度,无论在色泽和净度,都足以媲美名钻“希望之心”。拥有至少三百五十年的历史,曾经是奥地利与巴伐利亚王国王冠上的宝石。2008年伦敦的珠宝商劳伦斯·格拉夫以当时创纪录的价格(16,400,000英镑)拍得了这颗宝石,最终被格拉夫切割。
30、千年星
棠悠的叛逆和抵触在今晚到达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或者是积压这么多年的情绪井喷式爆发,在看到周钦尧纸飞机上写着的这一句话后,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一个极其大胆、疯狂的念头。
就像一缕火星掉落在她枯瘠的世界, 瞬间翻滚燎原, 思想全部被它热烈地控制住。
棠悠从未有过这么冲动不理智的时候,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句【你到80岁都还是我的女儿】,一想到未来的每一天都还要在方莱这样极端的控制之下。
她受不了。
棠悠可以让自己在十八岁之前安安静静做一个木偶。
但遇到周钦尧之后,尝过生命的鲜活,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回到过去。
她想逃,疯狂地想要逃出这座牢笼。
棠悠的决心几乎在一念之间。
把纸飞机叠起来藏到口袋里,转身, 看了眼二楼阳台与地面的距离,
半晌,忽然自嘲地问周钦尧:
“你看我站在这, 像不像你讲的那些故事里被囚禁在高塔里的公主?”
周钦尧:“不像。”
“嗯?”
“她们都没你乖。”
棠悠滞了片刻, 仰头对着空气轻轻笑了笑:
“是吗。”
“可我不想再乖了。”
周钦尧:“……”
女孩眼底划过一丝琢磨难猜的情绪, 她没有再说下去,道了声晚安,转身回房。
周钦尧还想问, 可楼上的灯很快跟着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虽然棠悠没详细说原因, 但一个眼神,足以让周钦尧知道她此刻是不开心的。
他们之间的情绪互相牵绊,棠悠不开心,周钦尧的心也被她系着, 提不起任何兴致。
他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棠悠已经熄灯睡下,似乎除了等她醒来再问,没有别的办法。
总不能现在这个点贸然冲到她家里去。
不合适。
才十点,周钦尧也没心思回家睡觉,打了个电话把卫凯叫出来,两人在街边的小店喝酒。
周钦尧想着棠悠,一直没怎么开口,他向来是这样的性格,卫凯了解他,也不多问,就陪他喝闷酒。
酒醉心没醉,周钦尧矛盾地想着——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棠悠或许还在安安静静地学着她的大提琴,成功去国外读书。
可她遇到了自己,生活的轨迹就变了。
周钦尧仰头喝下一杯酒。
酒很烈,一如他浓烈的感情。
是他的喜欢给棠悠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她是被囚禁在高塔的公主,那他必须得是带她出来的那个人。
酒喝到夜里十二点,店里的客人渐渐都走了,嘈杂的气氛冷清不少,周围的声音因此变得清晰起来。
电视上在重播娱乐台的晚间新闻,主持人的播报字正腔圆,一开始周钦尧没有注意去听,是身边的卫凯听出了八卦的味道。
他看着电视,嘴里嚼着花生米:
“我日,moon这么大的牌子都要造假啊,这世道,现在真是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了。”
听到卫凯的话,周钦尧心下一凉,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可当他朝电视上看过去后,右下角的新闻标题让他目光立即就沉了下去——
【moon被爆产品多为人工钻和莫桑石,品牌暂无回应。】
周钦尧:……
握着杯子的动作僵住。
“尧哥?尧哥?”卫凯在他面前挥手,问他,“再来两瓶吗?”
周钦尧刷地站起来往外走:“我打个电话。”
他给周彦打,然而周彦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给过去认识的几个高层打,全部是转接或关机。
世界好像就在一瞬间大乱了起来。
周钦尧只好自己在网上搜了下相关情况。
原来是意大利一个时尚博主购买了moon的项链,被朋友吐槽像假货后多了个心眼去做了鉴定,这才发现,标榜的名钻不过是人工合成的钻石,消息在国外推特爆出后多名国内买家相应去做了鉴定,这才发现他们佩戴的几乎都是合成仿钻。
这个话题现在还挂在热搜上,正在快速蔓延发酵。
事情来得太突然,看到网上一片骂moon的难听评论,字字句句都戳在周钦尧心上。
他关了微博,心里迅速窜出一团火。
喝下一口酒,玻璃杯略重地放到桌上,砰一声——“操。”
卫凯被他吓了一跳,抬头发现,对面的男人脸色难看到可怕。
他不明所以,弱弱地问:
“……怎么了?”
周钦尧摇头,控制情绪:“没事。”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上次珠宝秀的假货不会那么巧是第一次,在那之前肯定早就开始了。
吴梦的贪婪和无耻远远超出了她做小三的本事。
周钦尧闭目,拧了拧眉心。
就在这时,桌上手机响,以为是周彦回过来电话,周钦尧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却听到软糯小姑娘的声音:
“你睡了吗?你给我开开门好吗?”
周钦尧能听到有风在耳边呼呼吹过的声音,他愣了下,马上站起来:“你在哪?”
棠悠带着一点小兴奋:“你家门口!”
“……”
夜里一点。
她疯了吗……
“站在那别动,我马上回来!”
周钦尧买了单,快速跑回了胡同。
胡同里五米一个小路灯,刚到四合院转角处,周钦尧看到暗色路灯下,棠悠正静静靠在他家门口。
昏黄的光笼着她,一眼望去,占据了自己的全世界。
他不禁快步向前,喊她的名字。
棠悠转身,唇角下意识向上扬起:“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在家。”
周钦尧走近,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姑娘眼里漾着淡淡光华,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我越狱啦。”
周钦尧:“……?”
这才注意到她肩上背的书包和大提琴箱。
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意思?离家出走?”
棠悠眨了眨眼:“对啊。”
“……”
周钦尧停了停,忍笑似的去揉她的头:“你又在想什么呢。”
棠悠一点都没笑:“我认真的。”
周钦尧表情顿住。
棠悠很平静地看着他:
“我妈都知道了。”
“她不让我出门,明天还要带我回海城。”
周钦尧:“……”
似乎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幼稚,棠悠自己说着说着也笑了,低低呢喃:
“其实我知道我飞不出我妈的手掌心,只是如果一定要走……”
小姑娘抬起头,眸子清淡分明的映在夜色下:
“我想努力再见一见你。”
周钦尧被她的话怔住了。
猜到可能是身份暴露造成的问题,方莱的反对也在他意料之中。
可棠悠现在大胆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感动她的信任,却也强烈的自责。
他竟然让她独自承担了这场暴风雨。
周钦尧心疼地看着她,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让你出门,那你怎么出来的?”
棠悠偷偷一笑:“我从阳台上爬下来的。”
说完还炫耀似的展开手:“我计算了距离,只是擦伤了一点。”
疯了…
周钦尧心里一紧,忙去看她的手。
等看到没什么大伤口,他才缓了缓,松一口气。
这会的小姑娘,眼神勇敢而坚定。仿佛两年前的自己,年轻冲动,满心热火,不顾一切。
把人领回家,取了碘酒纱布帮她清理伤口,淡淡问:
“你知道一个人在外生活的滋味吗。”
“……不知道。”棠悠目光澄澈,充满了信任:“但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吗?”
周钦尧摇摇头,手中动作轻缓:
“我会陪你,但不是这样。”
离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人生体验。
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一次,不希望她跟着再重蹈覆辙。
棠悠茫然看着他,似懂非懂他话里的意思。
周钦尧淡淡一笑,帮她贴好创口贴,没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
“饿吗。”
说起来棠悠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肚子的确饿了。
可她环视男人简单的房间:“你这里有什么吃的?”
“你想吃什么?”
“面条有吗?”
周钦尧站起来:“我出去给你买。”
“那不要了。”
现在两人相处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很珍贵,棠悠拖住周钦尧的袖子:“你别走。”
周钦尧知道她的心思,可小姑娘肚子饿着,又不肯让他出去…
想了想,他起身:“你等我两分钟。”
虽然不知道周钦尧要去干嘛,但这个时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棠悠点点头:“好。”
两分钟后,周钦尧提了一袋东西进来。
放在棠悠面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棠悠凑近打开一看——
各种各样的零食,果冻,蛋糕,巧克力,威化饼干……
“哪来的?”
周钦尧指对面房间:“小洋的。”
棠悠噗嗤笑出来,“那他醒了会不会怪我偷吃他零食?”
“他最近忌口,这些都不能吃。”周钦尧在袋子里翻了翻,拿出一条奶油味的威化饼,拆开包装,“那个臭小子最爱吃这个,你尝尝。”
棠悠接过来咬了一口,香香脆脆的:“嗯,好香。”
大方的从中间掰开,剩一半给他:“你也吃。”
周钦尧眯了眯眼,却懒懒拿走她手上被咬过的那一半:“好。”
边说边不紧不慢地放进自己口中,嚼了两口,意味深长:
“嗯,的确很香。”
间接的这份亲昵让棠悠红了脸。
她不自然地低头去拆一袋吸吸冻:“…那我吃这个。”
用力滋溜吸了一口,脸颊都凹了进去,果冻爽滑甜润,小姑娘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这个也好吃!”
“那我也尝尝。”
“……”
之后就是,棠悠每吃一样东西,周钦尧都会凑过来尝上一口半口的,一开始棠悠还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的就变成了两人的零食品鉴大会。
那种明天就要伤感别离的气氛全然不见,半夜的东厢房,持续不断地能听到女孩咯咯咯的笑声。
这种放松,只有周钦尧可以给棠悠。
也只有棠悠才可以给周钦尧。
气氛正浓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
周钦尧看了一眼,神色稍敛。
他站起来离开:
“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
棠悠:“噢。”
走到院子里,接起周彦的回电。
那边有点疲惫地说:“一直在忙,才有空给你打过来。”
周钦尧问:“我看到新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其实事情几天前就爆出来了,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没压下来。”
“……”
沉默了会,周彦说:“哥,其实我现在在医院。”
见周钦尧不说话,他又补充:“大伯气到爆血压住院了,刚刚在抢救。”
沉沉的一声叹气。
“这几天到处都是退单和索赔,还有无数律师信,工商那边也来了人,公司乱作一团,吴梦根本没有想要挽回的样子。”
“哥……”
周彦的声音里带着祈求和无奈。
周钦尧曾经豪情壮志发誓无论周家是兴是败都不会再踏入一步,可真当看到它如山倒下去,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洒脱。
抽了几支烟,烟灰幽幽淡淡融进月色,思绪越拉越长。
再回房间的时候,棠悠靠在床边睡着了。
周钦尧帮他拉好被子,坐在她旁边。
离家出走的姑娘,一夜之间轰然倒下的家,周彦反复的恳求。
好像是宿命让这一切发生在一起,周钦尧第一次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
而他,没有选择。
天幕露白,又到新的一天。
小姑娘睡得很踏实,周钦尧一夜未合眼。
七点的时候他叫醒棠悠:“乖,起床,跟我去个地方。”
棠悠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清晰的男人面孔,梦中的幸福似乎还在现实中延续。
她伸了个懒腰:“去哪?”
周钦尧:“你家。”
“……”
虽然百般不情愿,离家出走一夜的棠悠还是被周钦尧扭送回了家。
别墅门口,容姨不知是在跟谁通电话,看到他们进来,忙欣喜万分的跟电话里的人说:
“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对方说了一句话,容姨把手机递给周钦尧:“我们太太找您。”
棠悠怕方莱为难周钦尧,想去抢电话一人做事一人当,却被周钦尧挡回来。
眼神暗示没关系,他接起电话。
女儿半夜离家出走,每个当妈的都会觉得是被男人教坏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责骂自然是少不了,周钦尧静静听着,也没反驳。
听了好一阵后才礼貌沉稳地回了一句:
“不必了,来回辛苦,我来见您。”
这场会面是必然。
挂了电话,周钦尧对棠悠说:
“我去一趟海城见你妈。”
同时也给周彦发去一条消息:
——【所有资料准备好,我今天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8起大家,这章我卡了两天,写了三四个版本都不满意,说好今天双更的没做到!!我跪下!争取明天或者后天补上,一定不会少!!
————
◎千年星钻石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之一 ,重203.04克拉,发现于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姆布吉马。净度级别为internally flawless。钻石界的长老级人物哈利.欧本海默(harry oppenheimer)形容千年星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钻石。
31、日落之钻
棠悠原本要跟着一起回海城, 但是被周钦尧拒绝了。
这一次的回去,不止为了棠悠, 也为了收拾自己身后的那个烂摊子。
在不确定结果的情况下, 周钦尧不想贸然给棠悠徒增烦恼。
走时两手空空, 回去依然不带一物。不同的是, 那时的周家风生水起,现在却唏嘘无数。
周钦尧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到达海城后,是周彦来接的他。
在车上,他联系了方莱。
方莱没想到周钦尧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意外之余倒也稍稍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诚意, 但她眼下也忙得抽不开身,便嘱咐他:
“你打个车,到周氏集团大楼23层休息室来找我。”
周钦尧微微一顿:“好。”
反正他要去的也是这个地址。
海城, 周氏集团大楼。
从早上股市开市以后, 众股东就集聚在了23层会议室商量对策, 整个会议室围满了人,却独独不见吴梦。
天下大乱,她却不慌不忙, 秘书通报, 她还在用早茶,半小时后到达会议室。
董事长入院,局面一片混乱,今天再不拿出应对方案, 公司分分钟面临垮台破产的可能。
股东们各个都气愤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方莱作为股东之一,困在会议室里干着急也没用,接到周钦尧的电话后,想着反正吴梦还没来,干脆先抽个空,到外面休息室见一见这个把自己女儿拐走的男人。
方莱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的印象,沉稳大气,目光有底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到头来还是看走了眼,他竟拿着人家名字身份欺骗自己,不是什么老实人。
在休息室里喝下一杯茶的功夫,面前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两个男人齐齐进来,方莱抬头,看到是周彦和周钦尧。
以为周彦是进来通知自己开会的,方莱忙问:“是吴总来了吗?”
周彦摇头,指着周钦尧:“我带他来休息室见您。”
估计是找不着路,又刚好碰上了周彦。
方莱点点头,瞥了周钦尧一眼:
“进来吧。”
周彦自动把门带上出去,周钦尧坐到方莱对面。
方莱视线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言不发地重新审视着。
男人穿着黑色皮衣,很随意的敞开,眼底稍稍有一些倦色,眼神却异常冷静沉稳,面对她,没有半分虚怯。
方莱从一开始就挺喜欢他的这份底气,只是可惜了。
她收回视线,冷淡问他:
“昨晚有有去找你了?”
周钦尧:“嗯。”
方莱问得很直白:“那你们发生了什么没有。”
周钦尧被问到愣了下,随后轻轻一笑:“发生什么?”
方莱眉眼一挑,对他的装傻有些不满:“你不要明知故问。”
“伯母。”周钦尧平静回望过去:“您问这个问题,首先对棠悠就毫无信任可言。”
方莱:“……”
竟然被怼得哑了口。
但他这么说,也算是一种回答。
方莱嗤笑一声,放下茶杯:
“你倒教育起我来了,我问你,跟有有认识多久了。”
“大半年。”
方莱在心里算了算,好家伙,原来女儿刚刚搬到c城就纠缠上了,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这两人之间的苗头。
“行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很欣赏你之前在珠宝秀上对她的那种本能,但是很抱歉,你不适合她。”
周钦尧身体微微往沙发上靠了靠:“您判断的条件是什么?”
方莱也无谓遮掩,很坦白:“门当户对。”
周钦尧很轻的笑了笑。
方莱把他的这个笑理解为那种受到打击后的尴尬。
她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说句实话,这个男人之前她是非常满意的。
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处事应变能力,都是她见过的年轻辈儿里拔尖儿的。
可脱下谢丞这层皮,披上一个普通人的外衣……
当妈的,谁忍心,又舍得将自己捧在掌心上的女儿下嫁。
从一开始,门当户对就是方莱的第一标准。
事无两全,方莱虽觉遗憾,但为了棠悠的下半辈子,她不得不自私一点。
“放心,来日方长,你会遇到适合自己的那个人的。”
周钦尧想过和方莱会面的各种激烈场面,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平和。
最后她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这一句满怀关切的慰问让周钦尧觉得,这个未来岳母,也不是那么暴虐无道。
他顿了顿:“伯母,其实我——”
话未说完,周彦进来敲休息室的门,对着房里的人说:
“吴总来了。”
方莱自然马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我要去开个会,你在这等我,来都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周钦尧也跟着站了起来:“好。”
方莱出门,周钦尧也出门。
她看了他一眼,只当这个年轻人礼仪周到,是在送自己,便没吱声。
可她都走到会议室门口了,周钦尧还跟着自己。
方莱皱眉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彦这时在前推开会议室的门,“哥,进去吧。”
方莱:“???”
周钦尧两步上前,经过方莱身边时转身。
男人眉目冷冽,话语有力:
“对了伯母,我还没有正式跟您自我介绍。”
他伸出手——“您好,我叫周湛。”
方莱:“……?”
周湛?
这个名字在方莱耳朵里过了一秒,虽然没有马上想起来是谁,但潜意识的指令却让她自觉也伸手握过去。
接着,在自己终于反应过来周湛是谁时,男人已经先她一步跨进了会议室。
方莱站在原地,大脑有些嗡嗡发懵。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对棠悠说过的话——
【周家的最优秀的长子周湛,骄傲矜贵,十六岁直跳意大利珠宝设计学院,从小泡在钻石堆里长大,现在还在国外读书……】
等等。
他不是在国外读书的吗?
怎么和自己的女儿勾搭到一起了……
这个周湛确定就是那个继承钻石王国的周湛吗?
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方莱扶着门,有些晕。
周彦来请她,“方总,您还不进去吗。”
方莱回了回神,收住心底诧异,淡定跟着走进会议室。
这一进去,就感受到了现场强烈的火/药味。
会议室的总裁位一直是吴梦坐的,她喝完早茶刚进来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台下一阵骚动。
紧接着,全部人都站了起来。
察觉气氛不对,她侧眸一看,瞳仁骤然缩紧。
一身随意充满桀骜的男人身影,久违,却不陌生。
吴梦嘴微张了张,眼底难掩震惊,但到底当了这么久的领头人,有了一定的心理素质。她很快藏住情绪,转着椅子面朝他客气笑了笑:“你回来了?”
周钦尧没给她回应,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周彦递上一堆资料给他。
两人有条不紊,所有的交流都视吴梦为空气般。
女人的笑容尴尬僵在嘴角。
周彦:“今早开市moon的股票已经跌了11%,目前全国各大门店每天都会接到上千份以上的退单,综合各处索赔信息,截止目前亏损保守估计已达到……”
周彦欲言又止,说不出口。但即便他不说,周钦尧也都看到了。
他快速翻过手里的一叠数据资料,越看,眉蹙得越紧。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方莱这时在他旁边坐下,还一副【这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的眼神看着他。
“所有退单无理由接受,公关部立即起草致歉声明,同时宣布moon会全面停业整顿。”
众人一声不吭,对周钦尧的话似乎没有反对意见。吴梦坐在主席位置,愣了半晌,笑出来:
“你在干什么?”
周钦尧头都没抬:“收拾你的烂摊子看不到吗?”
吴梦觉得更好笑了:“周湛,现在谁才是坐在总裁位置的人?”
吴梦话说完,众人心里皆是一提。
二夫人霸权已久,太子爷忽然回归,这场争夺大戏注定充满风波。
周钦尧丢了手里的资料,抬起头。
耐人寻味地看着吴梦,半晌,他倾身向前,冷冷的声音碾压过去:
“我愿意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不代表你真的配坐在这里,明白?”
简单一句话,响亮打了吴梦的脸。
我不要了的东西,你可以暂时拥有,但我也随时有权利收回。
“请吴小姐出去,这里不需要她。”周钦尧旁若无人的赶人,半分面子不给,话又狠又绝。
他的突然出现吴梦毫无准备,几个回合下来,脸色已是微白,但她仍想以身份压制对方:“周湛,我才是公司的负责人!”
“现在是我了。”
冷冷五个字,语气淡,也强硬:
“出去。”
吴梦不动,周钦尧漆黑的眼眸抬起,冷漠中挟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要我说两次吗。”
周彦马上站到吴梦旁边,伸手引路:“吴总,请。”
驱赶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周家两兄弟的不友好一目了然,吴梦再放眼台下的一众股东,也都低着头,没人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她自知这次玩过了头,站不住脚,眼下也不得势,无谓再强行自讨没趣。
扯了扯唇,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顺着下去,语气却拐着弯的阴阳怪调:“那行,我正好要去医院照顾你爸,这里就留给你慢慢发挥了。”
……
周钦尧这个会,一开就是三个小时没停。
大家对他的归来默认并欢喜着,仿佛在汪洋大海中一艘摇摇欲坠的船,终于有了一片可以带领方向的风帆。
这其中虽然有些吴梦的人不太服气,但寡不敌众,当前还是只能被迫接受太子爷回来的事实。
会议到最后,周钦尧列出了解决危机的方案,虽然很详细很诚恳,但他深知,在竞争激烈的珠宝行业,moon的品牌价值已经跌至不可挽回的地步。
眼下做的一切,全是在为他以后的计划铺路。
“还有问题吗?”会议结束,周钦尧问众人。
大家都摇头,周钦尧微微侧身,忽然问方莱:
“伯母,您呢。”
方莱:“……”
一场会议下来,方莱见识到了这个男人如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将这场危机分析得如此深刻,所做出的回应也沉稳冷静,毫无挑剔。
这才是moon该有的风范。
会议结束,众人都离开,方莱留了下来。
生活瞬息万变,刚刚还是诱拐女儿离家出走的男人,现在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传说中周家最矜贵的太子爷。
方莱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表情,只感慨人生如戏,她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却不知生活也倒打了她一耙。
她自嘲道:“弄了半天,原来不是谢少爷,是周少爷。”
周钦尧敛眉,神情变得温淡,不似会议上的锋利:
“伯母,无论我是不是少爷,我对您女儿都是百分百的真心。”
方莱跟着一笑:“可真心不是用嘴来说的。”
她敲了敲桌面,指着桌上的资料:“我也是做生意的,moon这次的危机足以令你们周家赔到破产。”
周钦尧顿了顿,点头承认:“是。”
方莱紧接着问:“那你拿什么真心给有有?”
她这句话虽然现实,却也是事实。
周钦尧知道自己接管了一个多大的烂摊子,也知道将会面对许多复杂繁琐的事情。
他沉默半晌,平静对方莱说:“我可以重新开始。”
“可如果失败呢?”
方莱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和着桌上的水吃下去。
周钦尧皱眉:“您哪里不舒服?”
“没事。”方莱一口咽下,摆摆手:“老毛病而已。”
周钦尧拿过瓶身看了看,是一种镇静安定的药物。
他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方莱。
方莱拿回自己的药,收进包里。
安静片刻,她才缓缓道:
“有有一岁半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幸运的是两天后找了回来,没人知道那两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了这个病,只要女儿不在我掌控的范围,我就会没有安全感,会强烈的焦虑。所以今天一早听家里佣人说她离家出走了,我差点急晕过去,还好你又把她送回来了。”
周钦尧:“……”
原先并不知道这些,现在听完,好像一瞬间也理解了方莱对棠悠变态的控制欲。
这种心理上的阴影,有些悲情,也有些无奈。
“可是棠悠已经十八岁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爱好,您应该给她空间,给她自由。”
顿了顿,周钦尧轻声说:“她比你想象的要强大。”
方莱沉默,半晌没说话。
其实那晚棠悠的一番坦白她后来也反省过,用强加到对女儿的控制上来让自己感到满足和安全,却不知被控制的那个人会更累。
“你说的这些我会去考虑,但是抱歉,”
方莱思考了许久,说:
“周家现在这个样子,重建不是两天就可以做到的事。或许你觉得我太过势利,但我希望有有的未来是稳定的。”
周钦尧明白方莱的意思。
“那您希望我怎么做。”
方莱忽然平心静气地笑了笑:“知道为什么我女儿的闺名不叫悠悠,而是有有吗?”
周钦尧淡淡摇头。
“从她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我就希望她将来有钱有势,有人爱有人疼,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要再有任何磨难。”
方莱话语一顿:“可你现在给不了她这些。”
周钦尧:“……”
方莱说的是事实。
眼下的难关不知多久才能跨过去,重振周家信誉还需要时间、精力和许多因素。
“你要全心全意挽回你的家族企业,有有也要高考读书,你们这个时候纠缠只会影响彼此,你会为她分心,她也会为你担忧,所以——”
方莱清晰的声音落下:
“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但不是现在。在你将公司扭亏为盈之前,你不准见她,也不可以告诉她你的身份。”
“……”
重建是一条辛苦的路,一旦棠悠知道周钦尧的公司面临无数债款几乎要赔到破产,以她的性格,必然会为自己牵挂担忧。
周钦尧也知道,方莱这一句【同意,但不是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激励自己。
可周钦尧放不下。
他做不到没有棠悠的日子。
“我可以答应您,但我也有个要求。”周钦尧说。
——
当天下午,周彦陪周钦尧重回c城。
落地已经是晚上八点,简单的回四合院收拾了几件行李,和吴芝玉宋小洋做了道别,剩下的,也是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对棠悠交代。
周彦在旁边碎碎叨叨地说着明天的计划安排,一堆琐碎大小事等着周钦尧去做。
他肩上似有千斤重,抽了根烟让自己紧绷的思绪暂缓下来,才来到七号别墅门口。
棠悠其实给他发了不少短信,但周钦尧始终觉得,这些话,需要当面对她说。
棠悠好像一夜也没怎么睡好的样子,终于等到人回来,拉他到自己房里,关上门,紧张地问:
“你见到我妈了吗?你们吵架没有?她有没有凶你?”
周钦尧很温柔地摇了摇头,撩起她耳边碎发:
“你妈不知道多喜欢我。”
“……”
“真的。”
“别闹了。”棠悠一点都不信,“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周钦尧握住她的手,“我没骗你,你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棠悠睁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又清醒过来:“什么条件?”
“……”周钦尧没想到棠悠竟然这么了解亲妈。
但他答应了方莱现在不能告诉棠悠发生的事,就要守住这份约定。
只好尽量缓和的对小姑娘说:“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你妈只是希望我能更优秀一点。”
棠悠听得忐忑不安:“所以呢?”
“所以我争取了我们店里一个外地的进修名额,学完回来就可以做店长了,你说好不好?”
棠悠:“……”
听到这里总算知道周钦尧这么长的铺垫是为了什么,她眼眶一热:
“你要离开?”
周钦尧还没开口,小姑娘就扑到他怀里:“我不要!”
周钦尧措手不及被她扑了满怀,身体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再坚硬的心也止不住柔软开来,满心都是无处躲藏的不舍和留恋。
“乖。”他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可是我也想自己变得更好一点。”
“你已经很好了!”棠悠从他怀里抬起头,眸里晶莹泛光,倔强地去找手机:“我要打电话给妈妈。”
周钦尧心疼地看着小姑娘,拦住她,抱住她。
紧紧抱住她。
“听我说棠悠,这是我自愿的。”
棠悠愣住。
男人声音低沉温柔:“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棠悠是个体贴的姑娘。
周钦尧这么说了,她开始吸鼻子,忍了又忍,委屈巴巴地妥协:“那要去学多久…?”
保守估计,重建一个品牌的声誉,再快也要三五年,甚至,根本就无法东山再起。
周钦尧却轻松一笑:“一两年的事,很快的。”
棠悠:“……”
还好,只有一两年。
不像之前她要去国外,分别都是四年起。
棠悠努力让自己去看待这件事正面的地方,那就是方莱同意了她和周钦尧的事。
这么一对比,周钦尧只是去学习一两年,自己也没有什么等不起的。
对他们来说,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抽抽鼻子,棠悠软声说:“那你一定要快一点学,快点回来。”
周钦尧心化成一片,忍住涌上心头的百般情绪,“我会的。”
他把自己带着的那条链子带到棠悠脖子上,那是母亲姚月身前最爱的吊坠,这么多年周钦尧一直带在身上。
给了棠悠,是对她的承诺,也是信约。
灯光下女孩面容纯真美好,周钦尧轻轻在她柔软唇上吻下去,留下分开前最后的温暖记忆:
“乖,等我。”
我一定会很快,很快让你回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迟了一点,抱歉。
————
◎ 日落之钻,是世界上已知最大的梨形鲜彩黄钻。2010年,美国钻石生产商科拉国际在南非发现了此颗巨型黄钻的石坯,在经过精心打磨和切割之后在伦敦、纽约和香港等地区进行了公开展出。每到一处,人们都纷纷惊叹于它炫目的美丽和伟岸的“身材”。这枚黄钻有女士的拇指那么大,被形象地称为“日落之钻”。
2011年11月15日晚,这颗世界最大的梨形黄钻在日内瓦苏富比拍卖行以1236万美元被一位匿名买家买走,创下黄钻拍卖价世界纪录。这枚重110.03克拉的钻石去年在南非被开采,专家鉴定该钻石黄色鲜艳耀眼,是黄钻中的罕见极品。
32、希望蓝钻
吴梦从前是周泽林的助理, 后来上位,又给他生了孩子, 周泽林老来得子, 加上前妻和大儿子的事情, 精力明显不如从前, 这两年重心逐渐放在家里,公司慢慢交给吴梦打理,没想到贪得无厌的她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对于周泽林,周钦尧尽了最后一点血缘上的义务,去医院看过他一次。
站在病房门口,听护士说他虽然还在昏迷, 但暂时没有大碍过后,甚至都没有进去就离开了。
他也没有回周家别墅,而是住在了周彦的公寓, 暂居了一个房间。
周钦尧需要时间去将这个家扭转到两年前的状态, 甚至, 比那个时候还要好。
晚上,周彦给他倒来一杯热牛奶:“哥,你太累了, 休息吧。”
周钦尧接过来, 问他:“上次让你查的那个电话号码有头绪吗?”
宋小洋被袭击后,周钦尧就把那个打来无声电话的号码给了周彦,希望他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周彦说:“我查过了,没有实名认证, 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是……”
周彦顿了顿,犹豫着说:“我听我助理说,吴梦以前的男朋友就是莲城人。”
这个消息让周钦尧微微上了心。
宋小洋发生事故正好是他提出珠宝秀那一款有问题的项链的时候,吴梦被逼全部整改,因此损失不少。
紧接着宋小洋就被打了。
周钦尧想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
“是吴梦是在警告我。”
周彦:“不会吧…?”
想起胡同那晚的几个陌生身影,周钦尧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吴梦是在用宋小洋来震慑自己别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棠悠身后有方莱的面子,很有可能她也不能幸免。
这之中或许牵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旦想到了这种可能,周钦尧不敢放任发展,他跟周彦说:“你去查查吴梦的前男友叫什么,顺便把号码发给南哥,看他能不能把人揪出来。”
周彦:“好。”
兄弟俩聊到深夜,确定了未来这段时间的计划后,周钦尧总算睡了几个小时。
合作商家的索赔,客户的退单,以及来自工商的巨额罚款,都压得周钦尧喘不过气,集团现在的流动资金根本无法运转。
股票持续跌低,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愿意投资,按照现在的情况,划向破产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一觉,周钦尧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他现在急需要钱,急需要将岌岌可危的周氏从谷底拉起来。
第二天,正在办公室看报表的周钦尧迎接了一个久违的朋友。
夏苏木一袭高定裙装,很是端庄大方,她连秘书通报都没有经过,直接推门而入,语气嗔怒:
“周湛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周钦尧抬头,看到女人面色微红,很激动的神情。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夏苏木找到c城,让他回来的时候。
夏苏木是海城夏家的女儿,夏家主打服装产业,夏苏木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放任惯了,两家关系不错,圈子里都知道她一直喜欢周钦尧。
只是周钦尧对她一直都淡淡的,不温不火,两个人的相处一直是以夏苏木主动。
“坐吧。”周钦尧说。
夏苏木很熟稔的坐在他对面:“要不是我爸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周钦尧嗯了声,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夏苏木微微靠近他,轻喊一声:“周湛。”
周钦尧抬起头。
“我真还挺想你的。”
虽然两人是世家来往,夏苏木跟周钦尧的关系也很熟,但这么直白坦露的话,夏苏木还是第一次说。
可周钦尧皱了皱眉。
脑子里居然冒出了棠悠的脸,想起了她的笑,她的梨涡和月牙般的眼睛,想起她的一切。
他也想她了。
不知道小姑娘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做题,是在练琴,还是在阳台发呆。
方莱不允许两人联系,分开的那一晚周钦尧特地说了,自己要去的是一个军事化封闭式管理的地方,学习期间无法与外界联系。
所以两人从那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夏苏木这一句话,反倒让周钦尧心里漾开一片柔软,心思全部蔓延到了棠悠身上。
夏苏木见周钦尧发呆,挥了挥手:“你在听我说吗?”
周钦尧回神,重新看向资料,表情很淡地拒绝:“我跟你说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的时间我随意浪费,不管你的事。”夏苏木好像对周钦尧的冷淡也不是很在意,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去应急吧。”
周钦尧抬头一看,八百万。
估计是自己的私房钱,他笑了笑:“你爸不知道吧?”
夏苏木撇了撇嘴:“他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
别说是别人,就算是夏家这样和周家关系还算不错的世交,这个时候也是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淌这趟无底洞般的浑水。
周钦尧收回视线,淡淡说:“谢了,但是我不需要。”
八百万对现在的周家来说,杯水车薪。
要了,一份人情不说,还是一份“情债。”
周钦尧不想跟夏苏木扯上太多关系。
周彦这时刚好进来,他和周钦尧约了几家银行见面,争取一笔贷款。
夏苏木和他打了招呼,然后问周钦尧:“真的不要吗?”
周钦尧摇头:“你留着给自己买包吧。”
从公司出来后周彦才知道这件事,不免可惜:
“哥,蚂蚁也是肉,现在咱们去贷款八百万都不一定有银行给批呢。”
周钦尧面无表情:“不想欠女人的债。”
周彦啧了两声:“你对小表嫂好忠诚啊。”
他想了想,神色有些为难:“其实苏木一直等着你呢。”
周钦尧眸色很深,不甚在意地打着方向盘:
“棠悠也在等我。”
谁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一句话立见分晓。
兄弟俩走了几家银行,即便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最后也只有其中一家给周钦尧批了三千万的贷款。
可这远远不够。
就在他们想着其他方案和渠道时,方莱忽然给周钦尧打来了电话。
都是生意人,周家现在面临的情况方莱十分清楚,更何况她还是投资的参与者,按理说这个时候都应该聚在周家要钱要损失,但是她反其道而行——
方莱大手笔注资了两个亿。
“这是我家有有的嫁妆,别的要求我也没有,我只希望你证明给我看,我女儿没选错人。”
周钦尧:“……”
他怎么都没想到,陷在困境中的一点微光,最后竟然还是来自未来岳母给的。
“伯母,您不怕我全部亏掉?”周钦尧问。
方莱在电话那头笑得云淡风轻:“那我就只有给有有介绍其他男朋友了。”
“……”
好狠一个岳母。
后来因为方莱的帮助,加上周钦尧自身超强的行动力,这场风波总算逐渐平息。
周泽林因为爆血管后遗症一直昏迷没有醒,吴梦没有撑腰的人,也没有再生什么幺蛾子,每天出入医院和家庭,闲暇时和阔太太们喝个下午茶。
周钦尧回来这么久,也从未去见过他那个弟弟。大家活在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时间从春天到夏天,夏天再到秋天,一天天飞速过去,所有的人和事都悄悄发生着变化。
这天清早,周彦告诉周钦尧:
“哥,今天是小表嫂报到的日子。”
彼时,不到六个月的时间,moon的风波已经全面平息,换取的代价是,全国上千家店铺关掉了一半,没有关的也在停业整顿,公司内部人员大调整,宛若新生。
moon这个品牌渐渐消失在公众视线里。
周钦尧也蛰伏着在寻找机会,重新开始。
之前方莱对他提出在周氏扭亏为盈之前不准见棠悠时,周钦尧虽然同意了,却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就是尊重棠悠的志愿,在国内读海艺,不强逼她出国。
棠悠曾经说过国内学习大提琴最好的就是海城艺术学院管弦乐系,周钦尧这么提,除了想给她争取一丝自由外,私心,也希望能和她在同一座城市。
毕竟他曾经说过,棠悠在哪,他就在哪。
疲惫的周钦尧迅速从床上起来,捞起车钥匙,“我去看看她。”
周彦:“我陪你。”
今天是海艺的报到日,新生入学,学校门口豪车如云,过往车辆不断,川流不息。
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母亲会松口不再逼她去什么安丽莎,但棠悠终于如愿来到自己想要的学校,兴奋又激动。
方莱和棠远萧来送她,到了学校门口,原本想将车开进学校,哪知车位已满,他们只能在外面拿下行李走进去。
周钦尧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方莱在帮棠悠从后备箱拿行李。
小姑娘穿着简单的t恤和修身牛仔裤,休闲随意。头发也长长了许多。
刚认识她的时候还是齐耳短发,现在头发长到了肩头,轻轻被风吹着,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她好像还清瘦了些,五官脱落得更加干净精致。
周钦尧这半年,几乎每晚都在想着棠悠。
现在终于见到了日夜想念的姑娘,却只能在车上遥遥看着她,拼命克制着想要上去把她抱到怀里的冲动。
公司虽然保住了,但离扭亏为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周钦尧知道现在还不是两人见面的时机。
安安静静地看了会,棠悠似乎跟方莱发生了争执,应该是方莱想陪她去报到,但她想要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原因。
说了一会,方莱让步了。
她这半年改变不小,这一点从棠悠今天这身随意的打扮就能看出来。
方莱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应该是说如果搞不定就打电话给她的意思。
棠悠紧跟着摆了摆手,口音说着:“拜拜!”
棠家的车开走,小姑娘站在学校门口,认真仰头看了会学校的招牌,眼睛微微眯着,心情很好的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这才拎着行李箱往学校里走。
大门有一处是七八层的台阶,行李箱的车轮上不去,必须得提着箱子才可以,方莱给棠悠一整个大箱子塞得满满当当,重得不得了。
棠悠刚刚也没注意这里有个台阶,现在父母都走了,她只能咬着牙自己上阵。
一步一步,小姑娘背影娇小,虽然吃力,但还是在尽量自己往上提。
周钦尧坐在车里当场就忍不住了,解开安全带想要上去帮忙,可手碰到门开关的那一刻,又想起对方莱的承诺。
烦躁地收回手,喊身边的周彦:“你去!”
“?”周彦正在喝水:“去哪?”
“你看不到她搬不动那个箱子吗?”
“……”
周彦也是服气了,放下水正要下去,抬眼一看:“诶?有人帮他了。”
周钦尧看过去,发现一个年轻的阳光男生接过了棠悠的箱子,正跟她说着什么话。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带新生的那种义工学长。
多少恋爱就是从入学时帮忙提行李的时候开始萌发的。
周彦重新拿起了水,还没送到口里,周钦尧从他手里夺走瓶子:“你他妈还不去?”
周彦:“……”
顿了顿,他很迷:“可我怎么跟她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废话了,赶紧去,把那男的弄走。”
周彦被一屁股踹下门。
被迫肩担重任地过了马路,追上棠悠和学长,他在后面喊了声:“棠小姐!”
棠悠马上回头,愣了下:“周总监?”
周彦跑到两人面前,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空降干脆也就不解释了,直接粗暴地从学长手里拿走箱子,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学长:“?”
“还有,别打她的主意。”
学长:“??”
“她是我表哥的女人。”
学长:“……”
艺术学院,海纳百川,多得是背后有金主的美女,有时候男生们泡妞前也会摸摸底,毕竟万一碰了哪个大佬的女人没好果子吃。
所以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男的是谁,但看着装打扮不像普通人,再加上听到棠悠已经名花有主,学长马上知趣地退了一步。
“打扰了。”
等人走了,棠悠才不悦地问:“你干什么乱说,我都不认识你表哥。”
秋老虎的破天,周彦闷热得不行,偏偏周钦尧连口水都不让他喝完。
他嗓子干,也懒得去编什么花里胡哨的理由了:
“我没乱说,我表哥每天都在想你,爱你爱到发狂,这会正在对面看着你呢。”
“……”
莫名脑补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棠悠背后阴森森的刮过一阵风。
她上次听周彦提他的表哥,还是说马桶镶钻的事。
前不久饭桌上方莱对这位周家大少爷也提了一嘴,说是从国外读书回来了,并接管了周氏,为人雷厉风行,行事果断,将周氏从破产边缘拉了回来,手段很是过人。
本来对他还有一丝能干的好印象,可现在听周彦这么说,棠悠发现这个表哥不止是有点浮夸…
怎么还有点变态的感觉…
她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但今天是报到日,车来车往,学校门口到处都是车,她也不知道周彦口中的表哥在哪里。
闭了闭唇,棠悠自己拿过行李箱:“请周总监以后不要乱说这些话。”
小姑娘走出几步,又回头,眼眸圆圆的,表情有些较真:“还有,我不会做你表哥的女人的,请他自重。”
周彦:“……”
被晾了一脸地重回到车里,关上车门,周钦尧问:“你跟她说什么了说那么半天。”
“没说什么。”
周彦猛喝一口水,而后顿了顿,一脸冷漠地看过来:
“小表嫂说她不会做我表哥的女人。”
“他还让你自重。”
周钦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忽然发现,他们两个可以叫占有cp耶!!嘻嘻,
——————
◎ 希望蓝钻石是历史上有名的“厄运之钻”,首先出于1909年,总是伴随着凶杀以及抢夺,是沾满了鲜血的不祥之物。这块厄运之钻几经易主,而主人都相继离奇地死亡,直到被捐献给美国的史密森研究所,厄运才得以中止。1958年11月7日,希望钻石被捐给了史密森尼博物院。著名的电影《泰坦里克号》中的海洋之心就是用的这款的原型,只不过以坦桑石代替。
33、艾克沙修
在一个细雨微湿的天气, 周泽林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周钦尧接到消息去往医院时,看到刚刚苏醒的他苍白着一张脸, 用尽自身全力地扇了站在对面的女人一巴掌。
喘着沉沉粗气怒骂一句:“贱人!”
几十年的心血, 睡醒后全部化为乌有, 周泽林怒不可遏, 直喊着让吴梦滚出房间,不想再看到她。
吴梦被打了一巴掌,脸色有点难看,片刻后又无所谓的一笑,低下腰,对床头站着的一个小男孩说:
“瑞瑞, 怎么办,爸爸要赶我们走呢。”
周瑞才两岁多一点,对眼前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 但周泽林那一巴掌, 小孩还是看懂了的。
他眼里有些怯色, 却还是走到床前,去抓周泽林的手,奶声奶气地, 带着一点讨好的喊了句:“爸爸……”
周泽林又气又恨。
又无奈。
周钦尧在门外看到父亲还可以这样中气十足地骂人, 心知也没什么大碍。
他过病房而不入,嘱咐医生护士们好好照顾,转身就走了。
却不知为什么,离开很久, 还是忘不了周瑞当时受惊的那个眼神。
棠悠的大学生活自此展开,比考上了理想院校还高兴的一件事是,程泫也被海艺的表演系录取。
艺术学院学费高,仙姨举家之力供她来读,程泫不敢不争气,在一个咖啡厅找了份兼职的工作,用作生活费的贴补。
平时有空,棠悠也会在周末去她上班的咖啡厅点上一杯咖啡看看书,顺便陪她。
十月份的时候,周钦尧去了一趟国外,和曾经相熟的一个钻石供货商见了面。幸好的是凭借着过去的一份相识,对方欣赏他的行事性格和作风,两人谈成了合作。
这也是周钦尧重振周家的第一步。
圈子里都知道周家大少爷回归揽权,将破产边缘的周氏拼死拉回来,势必也会有新动作,只是大家都在暗暗的拭目以待,这个已经臭掉的牌子,他如何能起死回生,在他手里点石成金。
从国外回来的当晚,周钦尧马不停蹄地赴了一场宴会,刚好方莱也在现场。
觥光交错,推杯换盏之间,精明老辣的商业女强人,年轻帅气的翩翩新贵,这对未来的岳母与女婿又联合拉下了一笔投资,实实在在的开了个好头。
宴会上,方莱喝得有点多了,她这个人惯爱自己开车,身边从不跟司机,散场的时候周钦尧不放心,送她回家。
开车的是周钦尧的助理小陆。
车一路开回方莱在海城的别墅。
从上次在大学门口见到棠悠后,周钦尧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看到她了,说不想肯定是假的。
车停在别墅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方莱仿佛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进来坐会?”
周钦尧心里一顿,方莱紧接着又说:“有有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周钦尧:“……”
你是不是玩我。
于是扫兴告别:“那您回去早点休息吧。”
说罢周钦尧要离开,这时棠远萧出来迎人,终于看到了一直存在于自己老婆口中的那个未来女婿,怎么说都不肯放人。
“小周,快,进来坐啊。”
周钦尧怎么敢拂了未来岳父的面子,只好让助理把车停在门口,人跟着下车进了门。
棠家装修偏中式古典风,墙中央挂着一副名家书法,棠远萧正在家里练字。
上个世纪还没下海之前,他是个语文老师,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
桌上摆着几张已经写好干透的字,周钦尧上前看了几眼,棠远萧的笔墨颇有大师风范,柔中带刚,行书遒劲自然。
由衷夸赞一句:“伯父好字。”
棠远萧说:“我听说你祖父是国学大师,想来你的字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要不陪我写一副?”
周钦尧谦逊一笑。
小时候祖父的确是教他练过字,只不过那时候他不太感兴趣,凭借三分耐力最终也不过学到老人家一点皮毛。
可未来岳父开了口,他怎么也要尽一尽他的兴。
于是自然起笔,在脑中思考片刻,写下一行字。
棠远萧看着落在眼前的四个字——
【情有独钟】
直男的思维理解不了年轻人的浪漫,方莱这时候端着茶从后面走过来看了一眼,拍拍棠远萧的肩:“人家是在隔空对你女儿示爱呢。”
情【有】独钟。
经过老婆一提醒,棠远萧才反应过来这个词包含的奥妙之处,他畅快笑着把周钦尧引到金丝楠沙发上:“小周,来这里坐。”
佣人泡了茶给周钦尧,聊到即将推出的新品牌,棠远萧不免感起了兴趣:
“我听有有妈说你要推一个新品牌?”
周钦尧敛笑:“是。”
“不叫moon了吗?那叫什么?”
周钦尧还未作答,方莱在一旁帮他回了这个问题:
“就在他写的那四个字里。”
棠远萧:“?”
方莱和周钦尧相视一笑。
这是他蛰伏了半年多,将局面稳定到一个状态后,终于等到的时机。
他将抛弃周泽林创下的那个moon的时代,取而代之的,应该是他周钦尧打下的新天下。
名字什么的,自然要重新换过。
茶过三巡,周钦尧起身准备告别,门口却忽然响起女孩敲门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清脆软糯,却不像过去那般拘束。
现在的她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欢快。
“妈你在家吗?”
房内三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想到棠悠会突然在周三这个空档突然回家。
方莱最先反应过来,拉起周钦尧:“快,你去厨房躲一下。”
周钦尧:“……”
表情里透出一股【我是真的很想你女儿了让我看一眼不行吗】的请求。
然而方莱的原则性很强。
可以帮你,可以拉你,但在没有做出成绩之前,你就是不能违背我们当初的约定。
斩钉截铁:“你们现在还没到见面的时候。”
周钦尧顿了顿,只好无奈闪身到不远处的厨房里,拉上了门。
微弱的缝隙,能看到女孩带着一身秋风踏进门,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她把身上的格子风衣随手脱在沙发上,看到桌上的三个还留有余温的茶杯,问:“妈,家里来客人了?”
棠远萧:“周湛来了。”
方莱暗暗掐了他一把,马上将话题跳了过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噢,同学约我晚上在圣乐广场看电影,外面有点冷,我回来换件衣服。”
棠悠似乎也没有想要继续追问周湛的意思,反正在自己的记忆里,对这个周彦的表哥印象不是那么的好。
她直接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棠远萧一直不吭声,很不满地看着方莱。
回头瞟了眼厨房里的身影,压低声音说:
“我瞧着小周挺好的,你就别折腾他们两个了。”
方莱正色看着他:“你懂什么,这点等待都等不起,将来还怎么一辈子把女儿交给他。”
棠远萧:“……”
五分钟的时间,棠悠从楼上下来,换了件加厚的外套。
“那我走了,爸妈晚安。”
方莱:“注意安全。”
棠悠走了,周钦尧从厨房里出来,打量方莱脸上的神情,她脸上竟然没有半点不悦。
周钦尧缓了缓,指着手表:“伯母,晚上九点了,你同意有有出去看电影?”
方莱一副不在意的眼神看过来:“怎么了?”
而后故意拿腔捏调:“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爱好,你应该多给她空间和自由。”
说完,方莱要笑不笑地看向他:“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周钦尧:“……”
虽然被岳母打了脸,但他还是皱了皱眉。
九点,也太晚了吧,等看完一场电影都得夜里十一,二点了……
方莱靠近,拍了拍他,故意说:
“我可是听说,学校里不少男生在追有有呢。”
周钦尧:“……”
表情没有那么淡定地僵了一瞬,随即起身告辞:
“我先走了,伯父伯母,晚安。”
方莱点头,意味深长:“你要赶紧加油哦。”
……
出了棠家的门,周钦尧一点都不冷静地跟助理小陆说:“去圣乐广场。”
小陆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板一脸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带,似乎有什么烦恼和不爽。
他也不敢问,他也不敢说,直接默默把车开到了圣乐广场。
电影院在五楼,周钦尧从楼梯上去,到出口的时候,刚探出半个身体,马上就敏捷地收了回去。
棠悠和程泫正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娃娃机前。
今天程泫发了工资,特地请棠悠来看新上映的电影。
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两个女孩等得无聊,在娃娃机前玩抓娃娃。
程泫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口中指挥棠悠操作方向,试了好几次,被抓起的那只粉色兔子都没能顺利抓中。
那边电影要开场,棠悠只能无奈放弃,临走前还跟程泫表达了一通【好可惜啊,好喜欢这个兔子】的惋惜。
小姑娘今天扎了一个马尾,脸或许是因为玩的太紧张的缘故,脸颊泛起两朵小巧的红晕。
还跟过去一样,让人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忍不住想要上去亲她一口。
等两个女孩去了检票口,手牵手进了内场,周钦尧刚才的烦躁和危机感全部沉到了心底。
还好,她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周钦尧的视线这时落在那个娃娃机身上。
他走过去,看着躺下里面的那个粉色兔子。
他一身精致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惹眼,站在这堆少女心的玩意里很是违和。
有女服务员大着胆子凑过来:“帅哥,需要帮忙吗?”
等棠悠和程泫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
电影院的人不多了,外场很安静,程泫去了洗手间,棠悠一个人先出来,忽然被工作人员喊住:
“小姐,你等一下。”
棠悠:“有事吗?”
工作人员很费力的提着一个大袋子,递到她面前:“你是今天第1000位客人,这是送给你的幸运礼物!”
棠悠:“……?”
她打开一看。
竟然是她刚才怎么夹都夹不到的兔子。
不仅有那只粉色的,几乎所有颜色的兔子都被装在了这个口袋里。
她下意识朝自己玩过的那个娃娃机看去。
——果然,空了……
服务员把口袋给了她就走了,棠悠不知所措地拎着这一袋莫名降临的“幸运礼物”,还有点没回神。
程泫这时上完厕所出来,“走吧。”
“噢…”
棠悠费劲地提着那包兔子跟上,程泫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什么啊那么重。”
等程泫走过来看清了袋子里装的东西后,整个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棠悠。
棠悠有点茫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厕所里听几个女服务员在那说,刚刚有个如何如何英俊帅气的男人想要买一箱的娃娃机兔子,但他们没钥匙打不开,那男人愣是花了二十分钟,把里面的兔子全部夹了出来。”
棠悠:“……”
程泫神神秘秘看着她:“姐妹,原来是送给你啊…?”
棠悠动了动唇,听得一头雾水。
“尧哥还在外地培训,肯定不可能是他,再说是他的话肯定会先来找你,所以这个男人肯定是偷偷爱慕你的人之一。”
出门打了辆车,程泫这样给棠悠分析。
棠悠仔细想了想,学校是有几个男生对她表示过好感,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
会是谁这么晚还来帮自己夹娃娃?
棠悠想不出来是谁,眼神飘向外面,看着过往的车辆,思绪陷入了卡壳。
就在这时,出神的她从倒视镜里无意发现,身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似乎已经跟她们同路很久了。
棠悠总觉得这车眼熟,终于,在一个红灯路口,她转头过去,看到车牌号后懵然醒悟。
刚刚回家的时候她在门口就看到了这辆车,后来得知是周湛在家里做客,也没有在意。
棠悠好像一瞬间打通了思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突然帮自己抓娃娃的神秘男人。
之前周彦说的那一番话她还记着,这个周湛本来就对自己存着心思。
刚刚他在家里,肯定是听到了自己要来圣乐广场看电影的事。
这太变态,也太疯狂了。
棠悠想让司机马上停车,但是这一段路不能随便停,她只好任由后面的车一路跟着自己。
她手机里有周彦的电话,一气之下,给他打过去——
“周总监,麻烦把你表哥的电话发给我!”
周彦:???
正在酒吧里谈事的周彦听得不是很清楚,什么娃娃什么跟踪的,加上他本身有七分醉意,也就没耐心多问,索性把周钦尧的新号码发给了棠悠。
收到号码的时候,车刚好开到了海城艺术学院门口。
劳斯莱斯也顺着停靠在了路边,隔着一段距离,黑色车体隐在夜色里,不注意都很难发觉它的存在。
棠悠下车,关门,拨通那个号码。
动作一气呵成。
周钦尧担心两个小姑娘深夜打车不安全,又不好主动上前,只好一直跟着护送,眼看他们平安到了学校,正叮嘱小陆开车离去,手机响了。
这个号码显示是海城号码,他有点陌生,却隐隐之中又好像知道是谁打来的。
一种直觉让他抬起头——
果然,的士车上下来的小姑娘眉眼里有一股愠怒,直直朝他的车走来。
他顿了顿,按下接听。
两人都没有马上发出声音,气氛冷了几秒后,棠悠忽然开口:
“是不是你?”
以为被发现了什么,周钦尧心里一动,心脏加速起来。
可小姑娘很快走到劳斯莱斯的后车座,弯下腰,敲了敲车窗:“周湛先生,是不是你在跟踪我?”
周钦尧:“……”
松了口气的同时思绪又微微走神。
时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刚认识棠悠的时候,她偷偷跟着自己,妄图将一张大字报贴在自己身上。
后来他把她堵在胡同口,问——“酱油妹,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那时他有心戏虐,她不知所措。心动或许就在那一刻埋下了种子。
时过境迁,时间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如今天道好轮回,终于换他被她堵了。
光影打进车窗里,周钦尧安静看着窗外奶凶的女孩,心里漾开一层一层柔软。
心想,无论过去多久,他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梨涡。
她的一切,还是这么讨他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生活中有些不可抗因素导致钱钱更新不稳定,跟宝贝们说句抱歉。
我会尽快调整回来,谢谢大家理解,希望泥萌继续喜欢占有cp!!
——
◎ 艾可沙修发现于南非,重达995.2克拉,它的质量绝佳,为无色透明的净水钻,在日光下由于紫外线照射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故略带淡蓝色。1903年,宝石商亨利将原始劈开,琢磨成6粒梨形,5粒卵形,11粒较小的正圆形钻石。
34、塞拉里昂之星
劳斯劳斯的车窗很暗, 加上是深夜,从外面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人影。
尽管对面前的这张脸渴望至极, 但和丈母娘的约定一言九鼎, 能守得住约定的男人, 才能守得住更长远的以后。
周钦尧暗暗笑了笑, 按下遥控车帘,视线从棠悠脸上离开,而后低声一句:“走吧。”
小陆:“好嘞。”
他一声不吭的跟踪,又一声不吭的离开,让棠悠十分懊恼。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程泫走过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棠悠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程泫惊了半天,幽幽问:
“有有,你不会被这种霸道总裁的糖衣炮弹轰炸到忘记尧哥吧?”
棠悠马上睁大杏眼:“怎么可能。”
她心里怦怦跳, 有些激动, 也有些沮丧。
都八个月了, 周钦尧还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郁闷地叹了口气,把手里那只装着兔子的包都给了程泫——“你拿去送人吧。”
程泫一愣:“霸总好不容易给你抓的兔子哦?你一只都不留啊?”
棠悠摇了摇头, 看着远处, 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又不是他帮我抓的。”
程泫:“……”
这边,周钦尧的新品牌准备的如火如荼,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之中。
周彦为了帮他造势,特地找了某广告公司, 声情并茂地写了一篇狗血软文,标题就叫《周家太子爷与二太太的夺业大战》,文里绘声绘色地写了吴梦是怎么小三上位,搞垮家业,周湛又是如何力挽狂澜,化腐朽为神奇的。
一篇知音体的公关软文,在微博上掀起了巨大的讨论和关注度。大家原本对moon的讨厌变成了同情和对小三的唾骂,再之后就成功转变成了对周湛本人的期许和崇拜。
这篇文里用词极度浮夸,引得一夜之间,整个海城的年轻女群体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年轻的钻石王老五叫周湛。
周钦尧一开始反对周彦那么做,怎么说家丑外扬都是不好的事,这种手段是吴梦喜欢的做派。
但周彦跟他说,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钦尧知道他心里有分寸,索性也就没有过问他。
果然,这篇软文出现之后,吴梦受到巨大冲击,出门都要带着墨镜,阔太太们也不太爱搭理她了。
她心里十分恼羞,原本被赶出公司就已经丢了面子,但对外她都说只是帮忙代管公司,公司出问题的时候她也是推了一个副经理出去,说是那人监管不牢。
众人一直都以为她是周家辛苦的二太太,没想到豪门还有这么一出狗血大剧。
在某个晚上,周钦尧接到吴梦的电话,她语气难听,要求他回家,就软文的事给个解释。
刚好,周钦尧的新品牌不日也要发布,他原本也要回去一趟,干脆就遂了她的心愿,回了周家别墅。
这里周钦尧已经快三年没有回来过了,从前的记忆也都被那些不愉快的事给一并抹去,对这个家所有的感觉都是陌生。
尤其是被吴梦占领之后,更加厌恶。
周钦尧回来的时候,周泽林和吴梦正在用晚餐。
周泽林许久没有见到儿子,两人一时相见无言,之前吵架的时候怒言宣布断绝关系,现在回来,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周钦尧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地往桌上丢了一份文件。
“我很忙,您签了这份协议我就走。”
他这话是对周泽林说的,但吴梦主动疑惑地走过去拿起来看——
【股份转让书】
协议里,周泽林在公司占的63%的股份都自动转让给周钦尧,周钦尧会以当前股价折算成现金返还给周泽林。
吴梦只是稍稍愣了下就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周钦尧:“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吴梦脸色一白:“你……”
这个时候的周氏股票一文不值,周钦尧买走所有股份,以后公司赚再多的钱,也轮不上周泽林半个子儿,换句话来说——
轮不到她吴梦和周瑞半毛钱。
这实实在在就是周钦尧的公司了。
“我反对!”吴梦根本不同意,“老周,你大儿子这算什么,连点汤都不留给我们母子了吗?”
周泽林没说话。
沉吟片刻,抬起头,商量般地语气:
“要不,给小瑞留一点?”
周钦尧看着面前精神已经大不如前的父亲,再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看到的两岁孩童受惊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
但也仅仅是一丝,没有泛滥。
“好。”他答应的干脆,“零头给他。”
“零头?”吴梦不可思议:“3%?……周湛你别欺人太甚!”
“嫌少?”周钦尧声音很冷,抬起头,眸色分明地望着她:“那我可以收回。”
吴梦:“……”
还在心里想反对的措辞,周泽林已经开始提笔签名。
她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最终只好舔着脸要下了那3%。
却还不忘冷嘲热讽:“那就祝你一帆风顺了。”
周钦尧:“我顺不顺,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彼此一个眼神的交锋,暗藏多少无声的刀刃剑芒。
最终,周钦尧成功将公司转到了自己名下。
周瑞占股3%,如果吴梦余生不再闹幺蛾子,凭着儿子那3%的股份,也能安稳度日。
办理完了这一切,周钦尧开始进行产品上市前的下一步,寻找体面的代言人。
之前moon正在洽谈中的代言人是高人气的影星蒋定,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别说是蒋定,就连当时正在合约中的几个明星都提出了解约和赔偿。
现在他推出新品牌,市场效果并不知道,周彦尝试约见过几个明星艺人,对方都不敢轻易尝试。
深思熟虑后,周钦尧决定还是亲自找一次蒋定。
只要他能同意继续代言自己的新品牌,必然也会引导公众对新品牌的关注。
和蒋定的见面约在一个周末,大影星工作很忙,只有周日下午才勉强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见面。
周钦尧的助理帮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地处市中心,环境很好,来的也都是一些体面的客人。
助理约的是二楼封闭式卡座,隐私度很好,周钦尧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直入二楼,坐了一会后,蒋定才风尘仆仆,一身墨镜口罩的到了。
他边坐下来边漫不经心地道着歉:“不好意思啊周总,迟到了五分钟。”
周钦尧淡笑: “不要紧。”
他话刚说完,蒋定怔了怔,然后抬起头,摘下墨镜。
顿了好久,才好像缓过神:“怎么是你……?”
“嗯。”周钦尧既然决定了亲自找他,就料想了身份的曝光:“是我。”
蒋定诧异不已:“你不是……”
周钦尧只好简单的把自己和丈母娘约定的那点事告诉了他,末了说:
“现在新品牌还没有推出,有有那边,希望你能暂时帮我保密。”
蒋定跟听了个故事似的,回神很久,才一口笑出来:
“我说方姨怎么非要我答应你们公司的代言要求,她自个儿的公司都没那么上心,原来是隔着这层关系。”
周钦尧也知道这件事丈母娘在中间周旋不少,默笑:“那你是同意了吗?”
蒋定喝了口咖啡,想了会:“我同意也没用,广告总得有个搭档一起拍才行。”
他说的这句倒是实话,只是moon的事才过去不久,别说一线了,周彦最近联系过的几个二线女艺人都躲得远远的,不太敢接周家的代言。
周钦尧问蒋定:“或者你有推荐的人吗。”
蒋定久久没说话。
他看着某个地方出了神,周钦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楼下传来一阵轻微吵闹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周钦尧一看就愣住了。
程泫穿着这里服务生的衣服,手里拿了个托盘,不知是出了什么错,和一个客人起了争执。
程泫原本一直没吭声,可那人骂上了瘾,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顿时就不乐意了。
眼看着纠纷要升级,周钦尧面前的椅子跟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再回头,蒋定黑着脸丢下一句:“今天先这样,我回头再通知你。”
就匆匆离开了卡座。
周钦尧本要跟上去,可自己身份本来也特殊,只好在二楼看着楼下的情况。
客人正要挥手打程泫,走下楼的蒋定从身侧抓住他的手:“闹够了没有。”
他说完,也看向了程泫。
程泫神情一怔,随即心虚地垂下头。
那客人见是蒋定,知道这国民影帝不好惹,弄不好就是上头条被粉丝人肉,讪讪地收了手:“算我倒霉。”
甩了一沓钱在桌上,愤愤不满的走人。
蒋定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脸色很不好的带着程泫从一楼直接离开。
周钦尧从他们仅有的一点眼神交流中看出了微妙的端倪,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掐了手里的烟,眼中微露笃定笑意。
理了理西装,他买单,从侧面楼梯下去,咖啡厅没有地下停车场,小陆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等他。
周钦尧正准备去推大门,刚巧有人迎面进来,是个姑娘。
她在讲电话,低着头,没有注意周钦尧的位置。
周钦尧一眼就认出了是棠悠。
他当时几乎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脑子一瞬间转过了上千上万种见面后该说的第一句话,可就在他全部准备好了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
棠悠是真的很专注地在通话,与他擦肩而过时竟然毫无察觉。
门关上了。
姑娘也走进去了。
周钦尧:“……”
一腔激动忽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回头去看,小姑娘应该是来找程泫的,周钦尧看到她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后,又朝出口走过来。
这时的周钦尧已经全部冷静了下来,马上先一步离开。
可就在抬脚的时候,他无意看到地上有一丝反射光线的东西。
眼底一怔——竟然是离开前他送给棠悠的那条项链。
猜想肯定是刚才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棠悠不小心掉下来的,周钦尧赶紧弯腰捡起来,默不作声地离开。
时间悄然流逝,半个月后,程泫意外被敲定成了周氏新品牌的代言人,和影帝蒋定搭档。
这一切对她来说像做梦一样,拍完广告回来,她兴奋地告诉棠悠:
“那个新牌子真的好好看诶,超级少女心,品牌爸爸还送了我一条主打的款式,你看好不好看?”
棠悠很敷衍地瞄了一眼她脖子里的项链。
这是一款以星星为主题的吊坠,主石是一款小钻石,周围镶嵌了数粒小碎钻,看上去有种繁星灿烂的感觉,简单又奢华,的确很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棠悠莫名想起了跟周钦尧在明台山上看星星的那个夜晚。
那晚也是这样的漫天繁星。
周钦尧就是她心里最亮的那一颗星。
想到这些,棠悠心里更难过了。
程泫看出她的不开心,问:“怎么,尧哥送你的那条项链还没找到?”
棠悠摇摇头,“所有经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怎么都找不到…”
她很烦地揉着头发:“我已经到处贴了寻物通知,让我给多少钱或者干什么事都行,只希望捡到的人能还给我。”
程泫宽慰地拍拍她的肩,“会回来的。”
最紧张的项链丢了,棠悠为这事已经郁闷了很久,程泫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好岔开话题分散好朋友的注意力:“对了,追你的那个霸总周湛真是够神秘的,拍摄期间都没舍得露个面,全是他表弟跟进的。”
“哦。”
“他们家推出的新品牌你知道叫什么吗?”
棠悠兴致缺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我莫名有种感觉,他是为了你取的名字!”
“……”
棠悠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好像在说【你就不要跟着起哄瞎闹了吧】的意思。
然而程泫却递过自己的手机——
“你不信自己看。”
程泫随手点开了一个视频,是广告的拍摄初片,蒋定发给她的。
点都点开了,棠悠只好被迫看过去。
蒋定和程泫拍得十分梦幻大方,像极了一对璧人,背景音乐也不像普通珠宝品牌的大气奢侈,而是走的清新小甜蜜的风格,让人看了就很亲切温暖。
他们所佩戴的首饰也比之前moon的款式要时尚很多。
毫不夸张的说,连对钻石不是非常感兴趣的棠悠,目光也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去。
等视频播到末尾时,屏幕中央的字让棠悠眼神猛地一顿。
画面是一个简单的英文词语,也是周家的新品牌——
【you】
紧接着,下方浮现出很小的一行字体——
【只想把你,占为己有。】
这个【you】,既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有”,程泫说跟自己有关也不是完全空口胡说。
可棠悠觉得,应该只是巧合。
然而那句露骨直白的广告语还是让她脸上一阵脸红和燥热,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响了。
棠悠正好借口躲开了程泫的话题,转身去看收到的新短信——
【棠小姐,是你掉的项链吗。】
配图是周钦尧送棠悠的那条项链。
棠悠马上愣了下,心跳一瞬间蹦了好几个节奏。惊喜之下她马上抬眸看短信号码,连号的尾数让她有点眼熟,几秒后,她想起了什么,不确定地退出去翻了下和周彦的短信记录,看到他发的那句:【我表哥的号码是……】
棠悠顿时心里一凉。
见鬼,怎么会掉在他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听说有些人为了项链干什么都可以,我有点想法了。
有有小白兔:……
—————
◎ 塞拉里昂之星是一颗优质宝石级金刚石,1972年2月14日发现于西非塞拉里昂的科诺地区河流冲积砂矿中,重量为968.90ct,晶形不完整,呈鸡蛋状,无色透明。
1972年6月30日在伦敦debeers的中央统售机构,曾对“塞拉里昂之星”金刚石进行估价,其结论是不低于100万英镑。经过精心设计“塞拉里昂之星”金刚石被切割、加工和琢磨成17块钻石。“塞拉里昂之星”金刚石是迄今从砂矿中发现的世界最大宝石级金刚石。
1988年10月在纽约钻石市场,starsierra leone-2 钻石以352万美元的高价被一位大富豪买走。
35、泰勒伯顿钻石
【you】的推广方案, 走了亲民又不失逼格的路线,由人气影星蒋定代言, 款式前卫又时髦, 乍一登场, 和过去的【moon】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之前周彦的那一波软文策略, 使得大部分公众就已经对这个周家太子爷的策略和复出充满了神秘和期许,出来了第一波亮相后,更是惊艳全场。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不和谐的声音,质疑都是周家出品,谁知道还会不会再买到合成钻石。
因为如此, 品牌特地拍了一辑制作的纪录片,从远赴国外选择原料,到切割钻研, 再到镶嵌完成, 每一个细节都事无巨细的拍了下来, 并承诺,每件首饰的规格和净度都百分百符合售卖标准。一经鉴定如果在【you】买到的是假货,假一罚亿。
周钦尧的这一波操作赢得了不少女性客户的好感, 她们纷纷表达了对新品牌的关注。
初次推介和营销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you的热度在微博上挂了好几天。
周钦尧趁胜追击,一周后按照原定计划,全国原先【moon】的门店全部撕去了装修中的面板,露出全新的店名——【you】
一夜之间, 如雨后春笋,新品牌强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蒋定在微博带头宣传,引得粉丝纷纷冲销量。
再加上周湛这个周家太子爷的神秘粉,以及对首饰本身颜值喜爱的路人粉,三者齐齐发力,【you】上市当天就创下了两个亿的销售额。
仅仅花了十个月的时间,周钦尧成功用自己的新品牌取代了过去的moon。
商品发布后的第三天,全国销量持续上升,这仿佛一个奇迹的现象,多家媒体争相报道,但周钦尧一直没有接受过露面采访,这也就引得众人对这个周家太子爷真面目愈发的神秘和向往。
程泫也因为这个广告而小火了一把,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报酬,她辞了咖啡厅的工作,也没有再去打工赚生活费,后续还有经纪人找上了门,想要签她,但程泫都拒绝了。
时间这时候也按部就班的来到了新一年的二月。新品牌的发展如火如荼,广告语露骨又热烈,成为当下年轻人求爱的专属告白。
临近情人节,很多人选择【you】的首饰做二月十四号的礼物。
这股热潮不仅流行在时尚人群,上流名媛,甚至还蔓延到了艺术院校里。
女生们都会围在一起讨论【you】的新品是多么多么好看,只有棠悠丝毫不感兴趣。
因为,再名贵的首饰都比不上周钦尧送她的那条项链。
原本以为掉了,可那天周湛发来短信说在他那。
说实话,棠悠第一时间是拒绝的。
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周湛并没有太好的印象,虽然是个商业奇才,可棠悠总觉得对方在感情方面,偏执里带着一点霸道的变态。
现在项链在他手里,棠悠起初犹豫了很久,不知道他要借这条项链干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
【要怎样才可以还我?】
可对方却不回消息了。
后来棠悠打过几次电话,他也没有接。
那段时间恰好是周湛新品上市的时候,棠悠猜想也许是对方太忙,顾不上她这点小事,礼貌的她没有过多去打扰。
周钦尧离开快满一年,现在满大街都充斥着恋爱的美好氛围,棠悠走在路上,难免犯起了几分伤感。
对着手机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微信,呆呆地看了很久,鬼使神差地发去一句:
【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没有回应。
这也是棠悠预料到的结果。
但她还是自说自话般地又给周钦尧继续发:
【快到情人节了,你不想见我吗?】
这边,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的周钦尧察觉到手机在兜里隐隐震动,他微低头拿出来滑开看了眼。
小姑娘两条可怜巴巴儿的微信看得他心都化了,当场就想飞到她旁边,把她按到怀里,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直就在她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下面的市场主管正在汇报产品上市半个月来的销售情况,完全超出了预计,且按照这个趋势看下去,用不了三个月,公司就可以扭亏为盈。
也就是说,还要三个月。
可周钦尧真的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一边是小姑娘卑微可怜的想念,一边是丈母娘铁一般的约定,两边都为难的情况下,周钦尧想要放手任性一次。
开完会,周钦尧站在二十三楼高层,商业中心的窗外是无数霓虹光影,他站着看了会,一只手里把玩着一枚硬币。
字,就去见她一面。
花,再等三个月。
屏息片刻,硬币被弹到空中,很快合入掌心。
周钦尧看了一眼。
小陆这时来通知他接下去的应酬,他应了声,眼角却同时漾开层层浅笑,转身的同时拿出手机,以周湛的名义给棠悠发去一条短信。
【棠小姐,有空来拿你的项链吗。】
上天注定,允许我见你一面。
——想拿回项链吗?
这个问题对棠悠来说根本不需要去纠结和考虑,她当然想。
可这个周湛竟然把时间约在了情人节晚上见面?
这个节日原本应该和周钦尧一起度过的。
棠悠莫名有些难过,但好在让她欣慰的是,看不到的人,可以拿回他给自己的项链,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陪伴。
于是,棠悠答应了周湛提出的见面。
项链掉在程泫兼职的那个咖啡厅,周钦尧便把见面地点还约在了这里。
晚上八点,一个双人餐后还可以有浪漫的约会。
周钦尧一身精致黑色西装,气质矜贵冷然,无论坐在哪里都是惹眼醒目的存在。
他七点四十就到了咖啡厅,还坐在上次跟蒋定见面的位置,这里可以看到门外,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棠悠进来。
七点五十的时候,棠悠推门进来了。
周钦尧心里微微一动,身体不禁往前倾了一点。
最多还有两分钟就要见到女孩,他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有点紧张。
在国外跟人谈生意,甚至被那边的地方黑老大拿枪抵着表诚意的时候周钦尧都没有虚过半分。
但面对这个渐渐靠近的小姑娘,周钦尧发现自己的定力完全抵御不住。
想知道小姑娘知道自己就是周湛后会有什么反应,也想知道小姑娘会不会介意自己这一年来的隐瞒。
心情虽然复杂,但都比不上要和她见面的那份欣喜。
她离自己越近,周钦尧的心好像被什么挠着,疯狂想要上去把她揉在怀里,不松手。
可就在棠悠到了楼梯处的时候,急促的铃声响起。
她站住,接起电话。
而后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她的表情变得惊慌,周钦尧靠得近,能听到她说:“你别这样,我马上过来!”
周钦尧:“……?”
棠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转了身,背影紧张又匆忙,看上去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周钦尧愣了一刹,马上跟着追了上去。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棠悠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陆把车停在马路对面,周钦尧没有多想,马上上了车指着前面的出租车:
“跟上。”
棠悠刚才的样子让他无法放心,周钦尧实在无法让自己淡定坐在咖啡厅里装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出租车开得特别快,最后停在了海城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门口。
周钦尧看到棠悠从车里下来,快步进了里面。
他皱了皱眉,大概猜到能让棠悠这么紧张赶过来,还是进了酒吧这样地方的人是谁了。
虽然说两个女孩都已经是成年人,有进出酒吧的资格和自由,但今晚是情人节,酒吧里多的是情侣,也多的是来猎物的猎人。
周钦尧跟小陆说了声,自己悄悄进了酒吧。
这座酒吧跟c城的热格差不多,但规模没有那么大,气氛一样热闹,dj,演员,此刻正在台上轮番上演,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得全是高潮和热浪。
昏暗的光线下,周钦尧在场子里环视了一圈,轻松就看到了吧台上的棠悠。
她安慰着身边另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虽然带着帽子遮挡得很严实,但周钦尧从背影还是认了出来,的确是程泫。
程泫面前堆了不少酒瓶,好像是在故意买醉。
周钦尧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现会很突兀,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只好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要了一瓶酒,静静地看着对面两个女孩。
只要安全,他也不会上前阻止她们。
过了大概十分钟,程泫不知是说到了什么,连带着棠悠也有些感触,开口喝了面前的第一杯酒。
周钦尧当时心里犹豫了下,但还是没有过去。
心中默念——
她成人了,她有自己的选择。
周钦尧这一刻选择了纵容的后果就是——之后的半小时里,两个姑娘你一杯我一杯,干得潇洒又漂亮。
起初他只是扯了扯领带,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再后面,就真的无法淡定了。
站到通风处抽了根烟,而后打开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去短信。
等了不到十分钟,蒋定也来了。
“人在哪?”
周钦尧朝里面指了指,皱眉问:“你们怎么了。”
蒋定往吧台看了一眼,没答,只边走边说:“有有你带走。”
……
光影迷离的酒吧内场,蒋定带着鸭舌帽,走到程泫面前,一把拦下她要送到口中的酒:“你是不是疯了。”
彼时两个姑娘都喝得有些上了头,棠悠趴在吧台上小眠,程泫神色微熏地在蒋定身上点了点:“你谁啊?”
蒋定看到周钦尧跟过来了,懒得与程泫解释,直接铁青着一张脸拉着她往外走。
而吧台上,棠悠还丝毫不知情地趴着。
周钦尧看着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叠出一排浓密的阴影,脸颊染满了酒红,此刻就像一个无害的小动物,柔软,好捏。
周钦尧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她直接拦腰抱到怀里。
棠悠正在发困,懵然被人抱起,有些不满地睁开眼睛。
“泫,你别碰我。”
周钦尧把她抱得很紧,从酒吧出来,上了路边的车。
小陆看到老板突然从酒吧里抱了个姑娘出来,脑子里马上脑补出了上万字的小说。
但还是不敢问,也不敢吱声。
棠悠刚刚在半清醒半困倦的状态下,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抱住自己的人是眼熟的样子,从而潜意识的放下了戒备心,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周钦尧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陆战战兢兢:“老板,现在去哪啊?”
周钦尧看着怀里的女孩,按了按眉心,报了棠家的别墅地址。
劳斯莱斯快速穿梭在夜色里,朝棠悠家里开去。
到家的时候棠悠还没醒,周钦尧只好继续抱着她,敲了门。
没想到来开门的是家里的佣人。
佣人上次见过周钦尧,知道他是周家的大少爷,很客气地把他迎了进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佣人问。
“方总呢?”
“太太和先生出去应酬了,还没回来。”
“……”
两个家长竟然都不在家。
“棠悠喝多了。”周钦尧只好嘱咐佣人,“去拧块热毛巾给我。”
“好,我马上去。”
把棠悠扶到二楼自己的卧室,小姑娘喝醉了,睡得很沉,周钦尧帮她擦了擦脸,盖好被子后深深看了几眼,把兜里的项链拿出来,帮她重新带上。
做完这一切,他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孤男寡女呆在房间,难免楼下的佣人会觉得奇怪。
正准备离开,小姑娘忽然抻了抻腰,睁开了眼。
突然的一个四目对视。
周钦尧:“……”
一切来得太快,周钦尧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顿了顿,棠悠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我太想你了吗周钦尧……”
她边说,手边来捏周钦尧的脸,又顺着下去玩他的领带:“你怎么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梦里啊?”
周钦尧:“……”
姑娘说着说着坐起来,拉着领带的手用力,把人拉到面前,唇傻傻地弯起:“不过真的挺帅的,嘿。”
说完,在他唇上轻轻嘬了一口。
周钦尧:“……”
男人所有的克制和隐忍在棠悠这一个轻轻的三分挑逗七分撒娇的吻下,崩塌式的瓦解了。
小姑娘眼神迷离荡漾,梨涡浅浅,脸颊像红酒一样迷人。
周钦尧根本无法控制这一切的发生。
他在棠悠刚刚离开自己唇边不到两秒的时间,手拖着她的后脑重新将泛着酒香的唇送回自己面前。
他将分别一年所有的思念和冲动都融在了这个吻里,咬住她带着酒气的唇,粗暴勾住舌尖品尝,往里探索了一寸又一寸都不够。
棠悠气息有些不稳,手推着他,身体却又迎合着他:
“我好想你……”
唇齿与呼吸交缠,春光炙热旖旎。
周钦尧情难自控地将坐起的女孩压至床上,床垫被这股冲击力冲得陷入三分,棠悠发出一声唔的轻喘——
她闭着眼,一张脸绯红熟透,有些不满地推开周钦尧:“你轻点啊。”
说完又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睡过去,自言自语梦呓:“不亲了,我要存一点给明天。”
周钦尧:“……”
他只觉得身体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飙车在最高速时的那种状态,飘然失控,全身都像有一股火驱使着。
飙车的时候他可以加速油门往前冲,可现在……
小姑娘帮他强行刹车了。
门外这时也响起敲门声:“周少爷,要不要出来喝杯茶?”
这是棠家的佣人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自己该出去了。
深呼吸。
再深呼吸。
周钦尧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床上的女孩已经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醉意让她很好的睡去,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醒来可能根本不会记得。
周钦尧无奈地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上又印了一吻,理好自己的衣服,这才走出房间。
交代佣人好好照顾,跟着离开了棠家。闻到室外清冷的空气,全身那股绷紧的欲.望才缓解了一点。
第二天,棠悠从层层梦境里突然醒来。
她睁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似乎还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
怔怔地出神了很久,她才暗暗回神——
昨晚太疯狂了…
她是真的太想他,所以竟然做起春.梦来了吗……
棠悠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记忆里,昨晚程泫打来电话说自己心情很差,在酒吧,之后她就赶了过去。
昨天的娱乐新闻头条是蒋定和某女星一起泡温泉被拍,情人节这么特别的日子,棠悠知道程泫心里肯定不好过。
从两人一起合拍广告开始,棠悠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程泫和□□间的发展,她只希望两人能有个好结果。
可程泫还是买醉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棠悠现在也有些记不太清了,她思绪还有些犯浑,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化妆镜前坐下。
打量自己,凌乱的头发,唇色微红,泛着暧昧的情.欲痕迹。
棠悠忍不住用手抚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昨晚她梦到周钦尧了,很真实很真实的感觉,梦到他穿着很奇怪的正式西装,很霸道地吻她,吻得激烈而又缠绵。
那个画面,光是现在想起来,棠悠都觉得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脸红心跳。
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怎么会做这种梦啊……好羞耻。”
从抽屉里拿起发带,套到头上准备去洗脸,就在把头发全部撩起的一瞬间,棠悠神情僵住了。
脖子上…她的项链?
她的项链竟然回来了?
猛然间,棠悠想起昨晚自己是跟周湛约好了拿项链,不过到了咖啡厅程泫临时打电话过来,她心里一着急直接赶去了酒吧。
所以项链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身上的……
棠悠忽然之间背后渗出一阵寒意。
那个太过真实的吻,还有奇怪的西装…
周湛是个跟踪狂,难道……
她不敢往下想了,马上走出房间,刚好遇到来叫她起床的佣人。
慌忙抓住佣人问:
“彭姨,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佣人眯着眼睛笑:“是周湛少爷呀。”
棠悠:“……”
“他很体贴的,亲自送你回的房间,待了一会才出来的呢。”
激.吻的画面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棠悠双眼发黑,扶住门框:
“别说了……”
“我…冷静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有默念三连——这是梦,这是假的,这不可能。
这是畸形的爱啊!畸形啊!周湛你这个变态!!
————————
◎泰勒伯顿钻石, 1966年,在南非的"普列米尔"(premier)矿山发现了一颗重240.80克拉的优等钻石原石,1968年被美国宝石商哈里·温斯顿(harry winston)买到此钻,并让人琢磨成一枚杏仁一般大小、重69.42克拉的梨型饰钻。
经过精心设计,被切割、加工和琢磨成十几颗钻石,其中最大一颗钻石,重量为69.42克拉,呈梨形,成为世界罕见的十大名钻,排名第九位,经美国宝石学院交易实验室鉴定为无暇级,颜色为无色,净度极高,为fl级,光彩夺目。理查德·伯顿将这颗极为美观的钻石赠送给伊丽莎白·泰勒,故这颗钻石被命名为——“泰勒一伯顿” 伊丽莎白泰勒与理查德·伯顿的爱情被人们称为跨世纪的绝世之恋
36、格拉夫孔雀胸针
难怪那个吻那么真实, 让自己即便睡醒了还能感受到它带来的悸动和心跳。
原来……是周湛吻了自己!
棠悠顿时觉得一阵无以复加的羞耻涌遍全身。
她怎么能让自己发生这种事…
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周钦尧?
洗脸的心思也没了,关上门, 靠在门后心乱如麻, 棠悠生了好久的气, 气自己, 更气周湛这样趁人之危。
她愤恨难平地找出自己的手机,给周湛的号码拨过去。
拨通后响了两声,挂掉了。
很好,做了亏心事,现在连电话都不敢接了。
棠悠在气头上,噼里啪啦给他发过去一串带着火.药味的话:
【趁我喝醉了亲我, 以为我睡醒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小人,伪君子,别再让我看到你!】
一口气打完再点发送, 一点都没犹豫。
做完这一切棠悠都愣了愣。
从前的自己绝不会这样果断, 那时候她以为周钦尧摸了自己的屁股, 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敢偷偷打了一张大字报跟着他。
此一时彼一时,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但棠悠还是觉得, 是周钦尧的出现改变了她, 是他教会自己坚定和勇敢。
想到这个,小姑娘心里生出浓浓的愧疚感。
或许因为昨晚是情人节的原因,在酒吧听程泫说了许多难过的事后,自己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周钦尧, 一时伤感多喝了几杯,竟然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错认成了自己想念太久的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惜是个讨厌的人充当了她的梦。
美梦变成了噩梦,棠悠好沮丧。
靠在门背后烦了很久,她才无精打采地洗漱一番,穿好衣服走出了门。
方莱正在楼下吃早餐,看到她下来,若无其事地问:
“听说昨晚是周湛送你回来的?”
棠悠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厌恶:“妈,你别提他好吗?”
方莱一愣,放下刀叉,莫名笑了出来:“怎么了?”
方莱清晨起床听家里的佣人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以为是两个年轻人情难自控见了面,但现在听棠悠这个口气,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棠悠崩溃地捂着脸:“别说了,我不想再提到这个人,他就是个跟踪狂,变态狂。”
方莱:“……”
忍不住笑出声来。
棠悠不满地望过来:“妈你笑什么?”
方莱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我笑你……见到他真人后一定不会这么说了。”
棠悠知道周湛一早就是母亲口中的矜贵少爷,钻石奇才,看他带着滤镜也是正常的。
可她不喜欢,也不想要。
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吃了,我回学校。”
走之前方莱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住她问:“对了,你们系的演奏会什么时候开始?”
海艺的管弦乐系每学年都会有一次演奏会,会邀请国内外知名的交响乐团和学生共同演出,算是实践,也是全学校的听觉盛宴福利。
棠悠说:“我听学生会说还在拉赞助,可能在五月举行,怎么,你要来吗?”
棠悠在这次演出中初次被选中了担任五名大提琴手的其中之一,作为大一新生已经是极大的荣幸和专业的肯定。
方莱看了看日程表:“不巧,五月我可能去香港谈事了。”
棠悠:“……”
转身,关门。
吃过早饭,方莱去了一趟周氏集团大楼听取月度汇报,新品牌的发展强势火爆,各项数据都在同比增高,会议结束后,方莱跟周钦尧也难得碰了个面。
之前两人都忙,好多事都是隔空打电话,现在聚到一起,难免说起了棠悠的事。
方莱调侃他:“昨晚送有有回去都没有暴露自己,你比我想的还要理智一点。”
周钦尧:“……”
其实我他妈一点都不理智。
周钦尧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
刚才会议上自己正在发言分析一项数据,手机响,他下意识先挂掉,后来才发觉是棠悠打来的。
紧接着就收到了小姑娘炮轰的短信。
正在开会的周钦尧看到那些话,表情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这个姑娘,怎么喝醉了还能记得昨晚的事。
被当成了变态,周钦尧又气又想笑。
还想再一次,贪恋她唇的味道。
“照今天开会这个趋势去看,用不了两三个月,公司就会盈利了。”方莱这时在旁边淡淡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周钦尧回神,谦逊一笑:“要谢谢伯母的帮忙。”
“我帮你加油,也得你自己跑得动才行。”
方莱这时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秘书帮她找来的计划书:“别说我这个伯母不近人情,有有学校的演奏会正在拉赞助,虽说这种学校里的小活动犯不着你这么大的面子去,但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周钦尧接过来,看到下面的举行日期后,顿时就理解了方莱的意思。
这是终于得到了首肯,要放他“出狱”了。
周钦尧弯唇轻笑:“多谢伯母。”
方莱慢悠悠离开:“之后就看你的了。”
有了这样的盼头,时间也就过得愈发快了起来,和棠悠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周钦尧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但再忙,日程表上,5月7号这一天还是被早早的打上了印记。
那一天,周钦尧只有一件待完成的工作——【见她】
时间如风掠过,明明早春才刚刚过去,可海城热得快,五月的时候已经闻到了夏天的味道。
海艺的管弦乐系最近忙碌的就是演奏会的事,这次系里的宣传部拉到了大赞助,活动办得比历来的每一届都要盛大,惹得外校的同学都来打听有没有票可以进来窥看一二。
而棠悠作为大提琴手之一,也是临到演出的前一天才知道,这次活动的赞助方竟然是周家的【you】珠宝。
应广告商那边的要求,演出场地外的地面广告,全部张贴了品牌的海报。
这次海报上的宣传语情话换了一句——
【you最珍贵】
“我去看了一眼,好肉麻。”程泫回来跟棠悠说:“感觉周湛就是在隔空对你表白。”
棠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身的不自在。
可她只是个演出的,赞助的事是学生会在联系,她也做不了主。
顿了顿,程泫若有所思地问:
“其实尧哥都离开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妈当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安静的离开,所以……”
“不可能。”棠悠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你妈……”
“对,我妈或许会做你说的这件事,但他不会接受的。”
说完棠悠幽幽看着自己的琴,轻轻呢喃:“他还说会送一把镶满钻的大提琴给我呢。”
程泫:“……”
也不知道是棠悠在自欺欺人,还是自己太不相信有这样好的男人和爱情。
气氛陷入沉默,程泫有些落寞,想什么出了神。
棠悠这才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问她:“对了,你和蒋定……”
程泫神色僵了僵,勉强挤出三分笑:“没事,分了。”
棠悠:“??”
之前棠悠一直想问,程泫却总是回避这个问题。她从不主动去提和□□间的事,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的,棠悠都不知道。
现在这样的结果棠悠莫名有点内疚,无论怎么说,当初都是自己介绍他们认识的。
“泫,你还好吗?如果你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
“好啊。”程泫甩了甩长头发:“我又接了个广告你知道吗,这次合作的是那个流量小哥哥金阳,我说不准还能发展点新恋爱,我可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
棠悠看得出程泫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做出的那种无所谓。
她和程泫其实是两种人,一个外柔内刚,一个外表看着跟大尾巴狼似的,实际上内心很脆弱,一点都不坚强。
唯一的相似是,两个姑娘都重感情。
棠悠去拉程泫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我也是。”程泫也拉住她的:“我相信尧哥很快就会回来 。”
“嗯。”
初夏终于如约而至,时间很快就到了演奏会的当天。
演奏会设置在海艺最大的体育馆中心,里面曾经承办过国家一级演奏家的演奏会,无论从规模还是印象水平都能在海城排上号。
这次学校请来的是新西兰的交响乐团,和海艺管弦乐系合作举行的一场演奏会,现场除了留出位置给赞助方,海艺的院长,主任等老师外,所有的票有一半通过学校公众号自助领取,还有一半对外售出。
因为提前有人放话说从未在公共场合露面的周家太子爷会出现,因此这场演奏会的票一经放开就被抢购完毕。
周湛这一年来的手段非常,将一个破产边缘的公司拉回来不说,还成功创建了新品牌,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带着传奇色彩的。
因此,人人都想目睹一眼这位太子爷的真面目,是否真如文章里说得那样清冷矜贵,不可一世。
晚上七点,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现场的听众把整个体育场都坐满了。
棠悠在后台化妆准备,听到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
“周湛来了吗?”
“不知道啊,刚刚我去看了第一排嘉宾席的位置还没坐满,应该还没到吧。”
“好激动,好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帅。”
“……我也是我也是!”
一群女生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有人过来问没有参与的棠悠:
“棠悠,你不好奇啊?”
棠悠声音轻轻的:“不好奇。”
她都跟那个变态过了几次招了,不仅不好奇,还很讨厌。
果然,越神秘的人设越招女生喜欢,她身边的这些同学就跟中了邪似的,明明是一场专业的交流演奏会,搞到现在却变成围观周家太子爷的狂欢盛宴。
大家都在进行各种猜测,只有棠悠安静如鸡。
就在这时,有人从前台跑过来,边跑边欣喜地说:“来了来了!周湛来了!天!我要疯了!好帅!”
哗啦一声,后台的女生集体从化妆桌前起立,全部涌去了可以看到内场的那个小角落,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从外面进来,一身骄矜在前排坐下来的男人。
再接着,人堆里统一整齐地发出赞叹声——“我操…真的好帅……”
棠悠这时候就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冷眼旁观着为周湛疯狂的一群同学。
其实她也没有真正见过周湛长什么样子,但就算他帅到天理难容,也改变不了他对自己所做的那些偏执变态的行为。
更改变不了自己对周钦尧坚定不移的心。
老师进来催促做最后的准备,棠悠正要起身,忽然到周湛的短信。
很简单的一句话——
【演出顺利。】
棠悠这才反应过来经过上次的事后自己竟然还没有把他拉黑,但仔细一想,如果程泫说得是真的,周湛是因为自己才来玩票这么小性质的一场演奏会…
那会不会是周湛对上次她醉后无意识的行为产生了什么误会。
棠悠细细琢磨了一会,发觉不可以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她必须要找这个周湛认真谈一谈,当面说清楚。
她不喜欢他,他们没可能。
老师这时通知所有演员上场,棠悠定了定心,给他发过去一条:
【结束了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发完,匆匆收回手机,跟着大部队上了台。
这次是海艺的管弦乐和新西兰的交响乐团共同合作完成的一场演奏会,一共有八首经典曲目。
棠悠的位置在右侧前排,旁边是小提琴和竖笛。
坐下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下台下。
可场内已经熄了灯,下面坐着的人面孔都是昏暗模糊的,她看不清楚,也不想在台上丢了仪态,拼命去找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也不感兴趣的人。
算了,一切都等演出结束再说。
抱着这样的想法,棠悠在台上沉下心来,全部心思放在演奏上。
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柔顺安静地披在背后,身体跟随拉弓的动作偶尔前倾着,脖颈线条修长完美,统一的黑色礼裙将她白腻的皮肤衬到更加光亮。
今晚的她,比过去多了更多成熟的温软和美好。
台下的周钦尧专注看着台上的棠悠,目光全部跟随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起伏,填满了男人的所有视野。
他的眼里没有第二个人。
其他女生根本不明白这个事实。
她们拼命表现着自己,希望能吸引到台下那个优质太子爷的注意,从而攀上一段豪门恋。
曲声悠扬,如梦似幻。一个小时的表演结束后,指挥带领全场谢幕,台下灯光全亮。
一扫之前的黑暗沉寂。
棠悠亦跟着微微弯腰致谢,可就在起身的那一刻,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台下在第一排坐着的某个身影。
她的微笑顿时僵在嘴边。
竟然是自己日想夜想的那张面孔…
男人也在看她,视线对接,他淡淡笑着,平静地跟旁人一样在鼓掌。
熟悉的帅气中却多了份陌生的冷倨和清贵。
这画面像隔着一层朦胧的滤镜,一点都不真实。
棠悠愣住了。
忘了笑,忘了反应,忘了当下所有的动作。
等身边的同学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赶忙跟着进行另一个方向的致谢。
等全部谢完,才匆匆回头又看向刚才的位置,想再确认一次,却只看到一个离开的画面。
男人身穿笔挺精贵的纯黑色西装,身形高大,在一堆人的围蹙下离开了。
连背影都带着强大的气场。
棠悠认真地又揉了一次眼睛。
心里默想——我一定是眼花了,我看到了什么,我是不是疯了……
她茫然地跟着同学们下了台。
刚踏进后台,有同学发出了惊喜地尖叫声——“我操,谁的花?!”
棠悠心里一提,莫名觉得这事跟周湛脱不了关系。
她平时是不爱聚众关注这些八卦热闹的,可这回却偏偏赶紧扒开人群上前看过去。
化妆台上,摆着一束超大的玫瑰花。
尊贵的黑色缎面纸包着,热烈的玫瑰搭配着素淡满天星。
用最简单的颜色,点缀出了最性感的味道。
旁边的人全部围过来:
“是谁送来的花?!我哭了,好漂亮。”
“该不会是周湛吧?”
“我拒绝!如果是真的那我要酸死了……所以是谁,有卡片吗?”
棠悠一直闭嘴没说话,她低调地坐到花旁边,听同学们这么一提,马上朝花瞟了两眼,发现包装纸里果然夹着一张卡片。
隐隐约约,能看到封面上写的是【to you】
棠悠:“……”
她还不想成为明天学校热议的话题人物。
趁周围的人还没注意到这儿,赶紧把卡片偷偷抽到手里,然后假装换衣服,躲进了更衣室。
关上门,小姑娘心怦怦跳得厉害。
慢慢打开卡片,一行漂亮利落的字——
【你今晚很漂亮。】
落款果然是周湛。
棠悠的心跳顿时就有点不稳了。
趴到更衣室的镜子上,发现自己竟然红了脸。
大概是因为周钦尧也跟自己说过一样的话,小姑娘好像被无形撩到了一样,心思有些乱。
她摆了摆头,仔细捋了下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
对,她刚刚似乎看到了周钦尧,但隔着距离,匆匆一眼,她也不是那么的确定。
台下那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跟过去她认识的那个随性潇洒无欲无求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而且大家都说台下坐的是城中的钻石贵公子周湛。
棠悠转身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定是自己最近排练太辛苦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加上日有所思,才会看到谁都像周钦尧。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手机也跟着滴一声响了。
是周湛回来的:【我没走,在等你。】
棠悠垂眸,想到外面那束烫手的火热玫瑰。
嗯,总要面对这个人,跟他说清楚的。
她手指在屏幕上按了下——
【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呱哥恳求我给他再留件衣服,但被我严词拒绝了!
大哥你背着品如的衣柜行走了这么久,是时候扒光你了!!
———
格拉夫孔雀胸针:在钻石的世界里,没有比格拉夫更牛逼的了。这家总部位于伦敦的公司创造的昂贵的孔雀胸针,比私人飞机还值钱,镶嵌超过1000枚宝石(确切地说是1,305枚),重达120.81克拉,价值一亿美元。
37、永恒之心
棠悠在更衣室里快速换好衣服, 出来的时候后台的同学还聚在一起讨论那束娇艳的玫瑰花。
自己不过离开几分钟的时间,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花的主人是谁似的, 全部讨好地围绕着管弦乐系的团支书——叶媛身上。
叶媛也是学大提琴的, 凭良心来说长相在系里的确是拔尖的, 和棠悠并列系花的殊荣。
棠悠习惯了低调, 遇到事不喜欢出风头,来学校一年,压根儿没人知道她是个千金大小姐。而叶媛更偏向外向和骄纵。
海艺从不缺美女,如果说叶媛是那种能力强的交际型,棠悠就是低调内涵的气质型。
这次的赞助是叶媛拉回来的,数额超过了历届, 赞助商还是风头正盛的周氏企业。现在周太子又送了这么一大束玫瑰花到后台。
有细心的人说:“我刚刚看到周湛全程都在看大提琴区域,估计是对媛媛有意思吧?不然以他的身份还用得着亲自来现场?”
“一定是这样,你们不知道吧, 之前我陪媛媛去谈赞助的时候他就跟媛媛说了很多话, 热情得很呢。”
叶媛高傲欣赏着火热的玫瑰, 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默默笑着, 用一种似是而非的态度接受着大家的艳羡。
她很喜欢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棠悠经过时听到了她们的讨论, 但她没有说话,更没有亮出卡片打任何人的脸,只淡淡看了玫瑰花一眼,便径直离开了体育馆。
周湛发来消息说自己的车停在学校后门, 棠悠一路找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那辆醒目的劳斯莱斯。
微微平复了下呼吸,她走过去,正要弯腰敲车窗,小陆忽然从车上下来,绕道后方帮她拉开门,语气客气地说:
“棠小姐,请上车,周总在云朵餐厅等您。”
“……”
云朵餐厅是一家法式餐厅,以浪漫情调出名。
肯定又是这位霸道总裁的心机套路。
棠悠犹豫了两秒——
行吧,只要能当面把话说清楚,就勉强满足他一次。
棠悠坐上了车。
小陆把车开得特别稳,好像受到了特别叮嘱似的,这一路上,棠悠没有察觉到丝毫颠簸。
甚至连刹车都轻得跟羽毛似的,没有任何感觉。
到了餐厅时,小陆下来帮棠悠开门,模样小心翼翼:
“棠小姐,还舒适吗?”
他的表情,好像只要自己说个不字,就会马上丢了这份工作似的。
棠悠皱眉:“周湛这么苛刻的吗?”
小陆马上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我们老板人很好,只是我怕怠慢了您。”
那天看着一向雷厉风行的老板在粉红色的娃娃机前认真地夹了一堆兔子后,小陆就知道老板的心被女人锁住了。
后来他渐渐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面前的棠家千金。
也是未来的老板娘。
他怎么敢怠慢。
想到这更加殷勤地将棠悠引至电梯:“棠小姐,老板在vip-a包厢等您。”
棠悠:“……知道了。”
云朵餐厅在这栋楼的顶层,环境优雅奢华。
棠悠坐电梯上去,到了后发现一直门庭若市的餐厅今天竟然格外冷清。
或者说好像是被刻意清了场。
服务员很客气地站在门口,像是一直在等棠悠似的,礼貌弯腰拉开门:
“棠小姐,请进。”
棠悠:“……”
餐厅里很安静,大厅弥漫着一种清淡的佛手柑香,很清新也很好闻,沉郁醉人。
另一名服务员走过来引导棠悠走到a包厢门口。
推门而入,里面却没有人。
服务员说:“棠小姐,周先生去洗手间了,马上回来,您稍坐。”
“噢。”棠悠点点头:“好。”
门关上,她一个人坐在餐桌一侧。
微微打量四周,不愧是以法式浪漫著名的餐厅,装修风格到餐具的一刀一叉,都是极简的风格,大气优雅。
而这样的氛围下又额外装扮了一些粉色少女心的物件,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优雅的法式情调里因此多了一丝甜甜的味道。
像恋爱中的情侣来的地方。
棠悠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苏打水。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了。
——周湛来了。
当意识到这个念头时,棠悠刚喝到口中的水莫名卡住,呛了半拍。
她努力压住要咳嗽的欲望,挺直腰,平静地坐好,等着男人坐到她对面,两人好好谈一次。
可几秒钟后,她并没有等到这样的画面。
等到的,是一双从身后圈住自己的修长手臂和靠近的温暖温度:
“宝贝,你终于来了。”
男人的西装衣袖笔挺有型,上面还有精致的宝石袖扣,一看就是财富和权力的拥有者。
棠悠毫无准备地被圈入怀,带着烟草和荷尔蒙的味道随之扑入鼻息,她愣了愣,有一瞬间的恍惚。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
可这男人低沉的声音和味道,又莫名令她有些混乱。
好像突然穿越了时空,回到一年多前,那晚周钦尧抱住自己说很快就回来的时候。
不过三秒钟,棠悠挣扎着清醒过来,有个声音在大声把她拉回现实——
这个人是周湛!不是周钦尧!
她挣脱开面前的这双手,略有愠色地转过头,想要指责对方的无理和轻浮,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面孔却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深沉如墨的瞳仁,跟过去一样让人一眼沉沦,无法自拔。
棠悠是坐着的,所以转身时微微仰着头。
而周钦尧是站着的,刚好以一种耐人寻味的俯身姿势,将小姑娘笼在怀里。
两人的唇齿一瞬间几乎快贴在一起。
气氛凝滞了几秒。
棠悠有点怀疑眼前的一切,眼睛认真眨了又眨,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
她唇动了动:“你……”
趁她松口,周钦尧直接吻了下去。
这次不似之前那般冲动,而是蜻蜓点水,像羽毛轻轻抚过她的唇,温柔摩挲。
棠悠被亲得有些茫然和迷惑。
大脑还有些空白——她看到的的确是周钦尧没错。
可周钦尧不是去进修跑车相关的技术吗,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叫周湛吗……
小姑娘思绪有些混乱,使劲推开面前的男人,仔仔细细,又认认真真地打量他一番。
和周钦尧真的是好像好像,但面前的男人比他多了一份侵略性和清贵气场。
是自己陌生的。
棠悠喃喃问:“你是谁……”
周钦尧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重逢的第一时间,他的小姑娘竟然没把他认出来。
像听了个冷笑话,周钦尧有些挫败:“你不认识我?”
“不是。”
棠悠当然知道他是周湛。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迟疑片刻,他试探地问:
“你除了周彦,还有没有其他表弟表哥什么的?”
周钦尧:“……?”
花了几秒钟去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原来弄了半天,她还没把自己和周钦尧这个名字挂上勾。
也是,可能是自己的变化太大了。
周钦尧无奈一笑,抱着姑娘的肩让她站起来,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
他低声俯下去,在她耳边问:
“乖,我的声音还听不出来吗。”
活了二十年,棠悠的生命里只有周钦尧这样叫过她。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着他,嘴唇嗫喏:“你——”
“嗯,是我。”周钦尧声音很低,在她耳边沙沙碾过:“我回来了。”
他亲口承认的这个瞬间,棠悠大脑里涌进无数画面片段。
那晚星空皓月,他说要离开,他说要成为跑车店的店长。
因为这个目标,他要封闭式的培训两年。
而就在这个时间里,周家的太子爷回来了,拯救了破产的周氏,创造了新的品牌,也成了现下城中名媛们幻想的对象。
原来,他一直在身边。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棠悠忽然生出一股被玩弄的愤怒,一把推开他:
“为什么要骗我。”
周钦尧很平静地喊她名字:“有有。”
棠悠却一点都不平静:
“你一直都在,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忍受那种煎熬吗?”
棠悠情绪骤然激动,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等了一年多,每天安慰自己,鼓励自己,结果那个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而且还摇身一变,成了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的人。
棠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眼眶一下就红了,起身要走。
可去拧包厢的门,却怎么都拧不开。
门从一开始就锁住了。
因为棠悠现在的反应,早在周钦尧的预料之中。
他知道棠悠会很难接受,但他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一年来棠悠和方莱母女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如果现在突然知道是方莱在暗中阻止他们见面,就怕母女又生出嫌隙。
周钦尧相信自己能哄好她。
小姑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棠悠还在固执地拧门,回头望他:“周钦尧,你要干什么?开门!”
周钦尧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垂眸看着她。
“看什么!”棠悠被他看得不自在地往门里缩了缩,声音莫名弱下去:“你也要锁住我吗。”
虽然真的好生气,不想理他,可她真的抵御不了他半分眼神。
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就是这样。
他一看自己,世界都沦陷了。
“你知道我们家当时的情况。”周钦尧轻轻解释:“我如果跟你说实话,我怕影响你高考,现在一切都安稳了回来见你不好吗。”
周家当时的确是离破产不远了,如果周钦尧当时说自己要回去担这么大一个摊子的话…棠悠可能会每晚担心到睡不着吧。
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心当即软了三分,但还是没吭声。
“好了。”
周钦尧忽然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变出一束海棠粉的玫瑰,玫瑰用裸色的柔软纸张包着,递给她,自带苏音的嗓子宠溺哄道:
“我道歉,都是我的错。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骗你不瞒你。”
棠悠的心本来就软,本来泛酸的鼻子看到这一束粉嘟嘟的玫瑰花,抽了抽,酸意都咽了回去。
三分软顿时涨到了七分。
“干嘛,刚刚一束,现在又一束,你转行贩花了吗。”
“刚刚是周湛送的,我知道你肯定没要,对不对。”周钦尧微微弯下腰,抵着她的额:“但现在是周钦尧送的,你要不要。”
说实话,太热烈的颜色不适合棠悠。
她不喜欢太火热的大红,不适合自己的性格。
这样的海棠粉,娇俏甜美,总算送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但小姑娘还是口是心非地看向别处:“不——”
“要”字还未落到唇边,周钦尧便欺身而下,强势封住了她的唇,根本不给她说出来的机会。
棠悠被抵在门背后,突如其来地接受了这个吻。
迟到一年多的,真真实实的吻。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一直试着去推开,去阻止周钦尧的侵入,激烈中甚至不小心用牙齿咬了男人一下。
可周钦尧根本没有退让,哪怕是棠悠已经感受到舌尖有一丝血腥味,他还是深而霸道地困住她,不肯放手。
挣扎着挣扎着,棠悠的身体也渐渐无力下来。
无力去与虚伪的假装做斗争。
明明这样的时刻,她已经渴望了太久。
她的手不再去推他,而是慢慢攀上他的后背,两人紧密缠在一起,吻得炙热又缠绵。
隐忍了一年多的男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的,带着强烈的征服和占有欲,寸寸逼近。
棠悠的呼吸渐乱,低声发着撩人的喘息。
周钦尧感受到她的气息,稍稍松开她,也努力克制着自己。
低沉在她耳边说:
“我有多想你,你不会知道。”
沉默了几秒,棠悠很低的声音说:“我知道。”
“嗯?”
小姑娘脸颊有些红:“我报到的时候偷偷看我,看电影的时候跟着我,还帮我夹兔子,我喝醉了送我回家,还偷吻我,周……”
棠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叫他了。
只好抿了抿唇,低低嘟哝:“你什么时候变成跟踪变态狂了。”
周钦尧不禁一笑,颀长的身形又压下来,穿过她的脖颈,托住她的脸:“既然说我变态,那我只好努力变态一次了。”
说着,他作势又要吻下来。
棠悠跟过去一样,手背挡住自己的嘴:“不要。”
周钦尧轻松拎开她的手:“乖。”
他墨色的眸子染着三分情.欲,双手环住她的腰:“让我再亲一会好不好?”
“不好。”
棠悠躲开,唇角悄悄漫开笑意:“我还没有原谅你。”
话虽这么说,她却拿走了男人手里的花,坐到餐桌上细细观赏,可就在拨弄花瓣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刚刚离开后台时同学们讨论的一句话——
【我陪媛媛去拉赞助的时候周太子可是跟她说了很多话,热情得很呢。】
那个时候听了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可现在得知原来周钦尧就是周家太子爷,那事情就不对了。
她抬头,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杏眼微睁:“你很喜欢叶媛吗?”
周钦尧:“?”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热情。”
周钦尧:“?叶媛是谁?”
棠悠看了会周钦尧,放下花:“周总,你现在是在跟我装不认识吗?”
周钦尧听得莫名其妙,“我应该认识她吗?”
四目对视片刻。
男人的反应好像是真的不认识。
棠悠淡淡哦了声:“没事。”
系里那帮女生本来就是听点风就是雨的性格,艺术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八卦,有时候一件事明明只有雨点大,传的人多了,到最后就成了江阳河海。
虽然一年没见,周钦尧还成了钻石太子爷,可棠悠心里还是相信他的。
眨了眨眼:“我饿了,有吃的吗?”
虽然不知道刚才她口中的什么媛是谁,话题为什么又结束,但周钦尧看到心爱的姑娘终于展露笑颜,心头大石总算放下。
“你等会,我去让他们上菜。”
周钦尧刚站起来,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哥,哥你在吗?!”
是周彦的声音。
周钦尧微皱眉,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可人已经到了门口,就不可能装听不到了。反正也要去开门,周钦尧直接走了过去。
门一开,周彦扶在墙上喘气:“终于找到你了……大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周钦尧今天推了所有的事,只想安安静静的跟棠悠过好这个重逢的夜晚,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他有些不悦:“有事?”
周彦狂点头,“嗯!急事!”
周钦尧:“说。”
“苏木得了急性阑尾炎,要入院做手术,但她害怕,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肯进手术室。”
说完周彦往包厢里走:“你这有水吗,我喝一口。”
周彦的确是渴坏了,那边夏苏木疼得冷汗直流,全世界都在找周钦尧,就差没把海城掀翻了来找。
他着急走进来想要喝杯水,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坐在里面,一脸无害地也看着自己的棠悠。
周彦:“……”
呆了几秒后,棠悠微笑着先打招呼:“周总监好。”
周彦僵了僵,马上反应过来——
我操,表哥终于“出狱”了?!所以现在正在会见亲友?!
这么美好的日子,他出现真的太破坏气氛了。
难怪刚才周钦尧盯他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周彦开始后悔自己没看一眼就闯进了两人的秘密花园。
但他马上知道自己闯了更严重的祸——
小表嫂微微倾了倾身体,看向站在门边的周钦尧,声音轻轻的:
“苏木又是谁?”
周钦尧:“……”
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总:……我想在线砍了周彦的狗头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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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之心(the hearteternity):这是一枚来自南非的钻石,重达27.64克拉(5.528克),市值16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9907万元)。最初被发现于南非钻石矿中,重达27.64克拉(5.528克),这枚钻石目前属于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上德比尔斯公司,经过gia认证为艳彩蓝钻,格外华丽。
38、萧邦201-carat chopard
现场的气氛莫名生出一丝尴尬。
周钦尧从棠悠的眼神中察觉到小姑娘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正要解释,周彦却抢先一步神开口:
“猫, 是一只猫, 我养的一只猫。”
他连续重复了三遍, 且表情极度认真诚恳, 说得棠悠差点就信了。
她顿了顿,微笑着问周彦:“周总监,你家的猫不止会说人话,还能告诉你做手术前要见你表哥?”
这样的猫大概成精了吧。
周彦自知理由蹩脚,还想说些什么强行挽回,周钦尧出声:
“你给我闭嘴。”
他走到棠悠面前, 认认真真的解释:
“苏木是我一个朋友,姓夏,父辈世交的女儿。”
棠悠听完沉默了会, 眨眨眼:“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周钦尧没有否认。
这是事实, 他不想骗棠悠。
棠悠听到了答案, 背过身端起桌上的苏打水又喝了一口,才语气淡淡说:“好,知道了。”
周钦尧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回应。
刚才那个不知所谓的叶媛出现时,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等夏苏木再出来,气氛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崩裂。
从上一秒的甜蜜重逢,到这一刻瞬间被拉开的距离感。
周钦尧虽然有些无奈,可他也明白, 在棠悠心里还没有完全消化【周湛就是周钦尧】这件事时,突然又冒出两个关系不清不楚的女人名字。
换了自己,一时或许也无法接受。
他能理解,但他问心无愧。
坦然地去握棠悠的手:“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
“是怎样的普通朋友,见不到你都不肯做手术?”
棠悠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大吵大叫,她语气很平,却隐隐愠怒。
好不容易接受下来他离奇的身份,又再度被这突然插/入的关系弄到不知所措。
周彦在,她不想把气氛弄到很难看。于是提着包站起来:“你去吧,我该回学校了。”
周钦尧当然不肯放人,也知道棠悠已经误会了自己。
他说:“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
棠悠却无心陪伴:“不用了,今天演出太累,我想早点睡。”
其实没有什么信不信的,只是一年多的分别似乎改变了太多,棠悠现在脑子很乱,想安静安静,花一点时间去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门刚好是开着的,姑娘直接离开,背影写满了拒绝。
被晾下的周钦尧:“……”
转过来看着周彦,冷冷道:“你干的好事。”
周彦双手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小表嫂在这。”
他作势抽自己嘴巴:“你回头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苏木真的疼得不行了,你赶紧去一趟好不好?”
周钦尧把刚出棠悠喝的那杯水剩下的一口气喝完,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这一晚制造的所有浪漫氛围全部被周彦给搞砸不说,棠悠还误会了自己。
要命,一年多没见,他都快忘了要怎么哄小姑娘。
周钦尧在位置上冷静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决定去追回棠悠,跟她解释清楚。
等电梯时不停给她打电话,可小姑娘就是不接。
周彦见他毫无去医院的意思,忍不住问:“哥,你真的不管苏木?”
周钦尧面无表情瞥过来,克制着心里的火气:“她阑尾炎关我什么事?她是个成年人,肯不肯动手术都是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无关。”
从电梯里出来,周钦尧要去开车,周彦拦住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哥,你别这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苏木,但你离开的那两年她一直在找你,等你,在你回来后不惜拿出所有的私房钱来帮你,大伯昏迷的时候她也常去照顾。现在她在手术室外情绪激动,你就当是一个朋友,去安抚一下她,等之后再跟她说清楚不行吗?我相信小表嫂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夏苏木从小跟周钦尧和周彦一起长大,说起亲密,周彦跟她的关系更好一点。
周钦尧能理解周彦现在的焦急,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周钦尧站在路边,五月的风夹着一点闷热,让这份矛盾隐隐添了更多的烦闷。
他的视野里已经没有棠悠的身影,思考片刻后,他妥协了。
冷冷开门:
“仅此一次。”
关上车门,周钦尧系安全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周彦:
“叶媛是谁?”
“叶媛?”
周彦怔了怔,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点耳熟,回忆了片刻马上想起来:“哦,她啊,就是这一次小表嫂学校来拉赞助的负责人,怎么了?”
“你对他很热情?”
周彦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热情吗?我就问了她活动的相关事宜而已。”
至此,周钦尧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棠悠能把自己和这个女人绑在一起。
那天棠悠学校的负责人来谈赞助,他正在开会,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周彦去办。他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直到车开了一半路程,周钦尧才想起了某种可能:
“你在哪儿见的叶媛?”
“啊。”周彦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办公室。”
周钦尧:……
刹车,开门。
你给我滚下车。
周彦:???
虽然对夏苏木没有任何想法,但就像周彦说的,夏苏木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哪怕只是微薄的一点点,在当时四面楚歌的情况下,都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真诚。
从朋友的角度,周钦尧似乎应该去这一趟。
可他好不容易和棠悠重逢,他不想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让她误会。
他让小姑娘等了一年多已经花光了所有耐心,余生的时光里,他只想每天都看到她,用尽所有去爱她,去宠她。
到了医院,夏苏木果然还在坚持不肯动手术。
人生第一次上手术台,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她还是产生了让众人都难以理解的反常情绪。
执意要看到父母还不够,还要等周钦尧陪在身边,才敢进那道门。
周钦尧赶到时,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夏苏木一张脸疼到没了血色,虚弱地发出声音:
“周湛,我好怕。”
周钦尧耐着性子,好声安抚:“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夏苏木:“我出来了你还会在吗?”
周钦尧沉默,之后说:“别想那么多,先把手术做了。”
早就等在一边的医生迫不及待把她往手术室里推:“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再耽误会加重的。”
夏苏穆在被推进手术室前喊的最后一句话是:
“周湛,求求你别走。”
说实话,周钦尧本来就不是特别热情的一个人,自从家里产生变故过后,他的感情就更加冷漠,平日里就像一张寡淡的白纸。
从棠悠出现后,这张白纸上才稍微有了些颜色和温度。
所以理所当然的,夏苏木进去手术之后,周钦尧便好像完成了一个情义上的任务,转身欲离开。
夏苏木的父亲在周家处于危难之时没有伸出援手,这个时候也不好对周钦尧要求太多,但还是恳请他:
“就当伯父拜托你,能不能等木木出来了再走?”
周钦尧便也干脆地留下一句话:“伯父,苏木醒了请帮我转告她——”
男人停了停,声音沉而淡漠: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我不会,也不方便再出现。”
……
晚上十一点,周钦尧回到家里。
他重新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临江,宽敞的空中别墅,一百八十度全景落地窗,可以收尽海城所有美景。
洗了澡,男人倒了杯酒站在落地窗前。
他还在回想今晚跟棠悠见面后发生的一切。从一开始的惊讶,激动,甜蜜,到周彦来了过后,棠悠明显的茫然。
她眼中的那种不确定和不安全感,周钦尧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窗外夜景繁华如昼,描绘着这人间的真实美好。
周钦尧抿完杯中的酒,拿出手机,还是忍不住给棠悠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周钦尧以为棠悠还是不会接时,电话通了。
女孩软糯的声音带着一点水气,轻轻说:
“喂。”
周钦尧愣了下,马上又藏住意外的情绪,只当是一声平常自然的问候:“乖,还没睡吗。”
棠悠:“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或许是今晚的重逢带了太多戏剧的因素,两个人竟然沉默了几秒钟。
但也仅仅是几秒过后,周钦尧便打破了这份沉默,喊棠悠的名字:
“有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移世易,这句熟悉的话让棠悠有一瞬间的出神。
她忽然想起最初两人都将各自的感情藏在心里的时候,那个出现在跑车店外的漂亮身影戳破了他们之间的玻璃纸。
当时周钦尧说的,就是这句话。
“所以……”棠悠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年去店里找你的人,就是这个夏苏木?”
“是。我那时就跟你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周钦尧语气很坚定,让人感到安全自在:
“当时不是,现在依然不是。”
棠悠心绪有些乱,沉默没说话。
周钦尧等了几秒,又低低说:“无论什么时候,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
男人的话就跟今天晚上那个吻一样,炙热又直白。
棠悠心里一阵澎湃,根本招架不住,坐在已经关了灯的寝室床上都红了脸。
不知所措地躺下来躲进被子里,好像怕被他看到似的,遮住自己羞涩的表情。
同寝室的人这时翻了个身,发出一声被打扰到的暗示,棠悠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顿了顿,只好软声说:“太晚了,我要睡了。”
挂了电话,棠悠舒了一口气。
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她沉寂等待很久的一个梦境终于醒了,可现实却跟她预想的大相径庭。
青蛙成了显赫的王子,他身边也不再只有自己一位公主。
女孩总是缺乏安全感的,虽然周钦尧一再说明心意未变,可经历这种颠覆天地的身份转变后,棠悠莫名有些陌生和彷徨,总觉得现在的周钦尧没有过去那么真实。
第二天,周钦尧临时有重要事情要出差几天,他走之前给棠悠打了个电话,但当时小姑娘正在上课,没有接到,等下课后发现有未接来电的时候,只看到男人一条短信说——
【我一周后回来,到时候直接来学校接你一起吃饭。】
棠悠试着给他打过去,关机。
可能是在飞机上。
她想这样也好,给一周时间让大家都缓冲一下,习惯一下彼此的新身份。或许等周钦尧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完全接受他是周湛这件事。
演奏会后过了几天,周五,程泫上了一把热搜。
因为早前跟蒋定合作的广告,她在海艺小有名气,现在又接了一个和人气流量小生金阳合拍的巧克力广告。现场两人举止亲密,媒体大肆报道,说是金童玉女,给强行拉了cp。
学校里不少人对程泫明里暗里的嫉妒,但是出道就和影帝合作的资源不是谁都有,现在还能搭档当红流量,可见背后捧她的人实力强大。
所以大家除了使劲酸她年纪轻轻就有牛逼的金主外,也做不了什么。
棠悠看到绯闻后问程泫:“你跟这个金阳,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泫烫着时下流行的渣女大波浪,唇妩媚勾出了一个渣女笑:“有什么真的假的,玩玩呗,他想炒我就陪他炒,反正我也不亏。”
棠悠:“……”
有些话似乎不该提,可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你确定蒋定看到了不会介意吗?”
程泫正在画口红的手一顿,接着自嘲地笑了笑:“他介意什么?人家影帝的绯闻加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我这种级别的在他那都毕不了业。”
她的口气轻松到好像在说别人的八卦,可越是这样无所谓,棠悠就知道她其实越在意。
只是脸上好强,不愿把自己脆弱的那面露给任何人看。
棠悠都知道。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如果有某些地方不合适,勉强也是痛苦的。
她趴在椅背上看正在化妆的好朋友,半天没吭声。
程泫察觉她的出神,转过来冲她挥了挥手:“对了,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你要去吗?”
棠悠摇头:“不想去。”
这个慈善晚宴是政府文化/部主办的,他们跟新西兰那边签了几项合作,海艺这次的演奏会在中间牵了线,所以特地挑了一批优秀的学生、同时也邀请了一些城内的上流和文娱界名人来参加。
程泫作为目前风头正劲的新演员自然被列上了名单,而棠悠作为现场演出人员之一,也在名单之中。
但她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所以本来是打算拒绝的。可程泫拉着她的手:“去嘛,不然我一个人好无聊。”
棠悠被她晃到头昏,最后只好投降:“好了好了,我去。”
约定好了明晚见,棠悠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上大学后,方莱不像过去出行都让司机跟着棠悠,而且艺术学院本身就是一个是非多的地方,棠悠喜欢低调,所以周末回家都是自己打车。
走到校门口,正准备拦一辆的士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孩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
女孩个子比他高,五官大气漂亮,虽然画着很精致的妆容,但仍然遮不住脸色中的苍白。
她问:“你就是棠悠吗?”
棠悠从她的样子,她的状态,以及对自己的这句问话,马上就有了三分判断。
顿了顿:“你是夏苏木?”
……
棠悠没有想到夏苏木会主动找上她。
这场会面是她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当时周钦尧还是一个跑车店里普通的上班族时,夏苏木就不远千里的来到c城找他。棠悠自己也是女的,明白这些年来,对这个男人的这份等待不仅仅只有自己。
咖啡店里,并不认识的两个人相对而坐,棠悠神情淡淡:“你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夏苏木的性格跟棠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原以为会像电视上演的那种,态度恶劣的大小姐,气势汹汹来指责自己。
但她没有。
她应该是才出院没多久,说话的声音都很虚弱:
“你真好看,难怪他会喜欢你。”
棠悠知道一定是周钦尧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所以才会让夏苏木身体都没有恢复就冲动地要来找自己。
想到这里,棠悠的心情又有一阵的复杂。
她似乎应该高兴,可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柔弱女人,她又高兴不起来。
“然后呢?认识了我,你想怎么样。”
夏苏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今年跟周钦尧一样大,从小就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原以为漫长的等待总会有结果,总能等到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对她有一丝改变,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无情的宣判。
夏苏木从手术室里出来,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周钦尧留下的转告。
她从无法接受,到怀疑只是谎言,再到最后冷静下来,找周彦问清了一切,这才知道——
周钦尧离开的那两年里,他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夏苏木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你知道吗?阑尾炎手术的时候,知情书上写麻醉也有可能会导致休克,甚至死亡,我当时就在想,我喜欢他那么久,如果说这种概率真的发生在我身上,那么死前都要再他一眼。”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喜欢喝什么,吃什么,喜欢什么品牌,喜欢什么香水,我全部都知道。”
说完,她看向棠悠:
“你知道吗?”
棠悠:“……”
她认识的周钦尧抽十块钱的烟,喜欢飙车,喜欢跟卫凯他们开玩笑。
跟面前这个女人说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棠悠问。
夏苏木沉默了很久。
“……你非他不可吗?”
周六的慈善晚宴设置在海城一个六星级酒店。
今晚来的城中名人很多,还有一些文体界的大咖明星响应政府文化/部的号召,都给面子的到了现场。
这种跨国的文化交流,参与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方莱一向是城中的慈善爱好者,政府那边的人也早早邀请了她,毕竟现场会有拍卖物品的环节,总得有几个愿意拿钱出来的企业家,将晚宴弄得体面一点。
按道理来说,这样高规格的晚宴都是很正式的。出场时男人需要有女伴,女人也需要有男伴。
方莱的男伴自然是丈夫棠远萧,但女儿棠悠就落了单。
然而方莱似乎早有安排,把自己新请的助理安排给了棠悠。
为了应付表面的礼仪,棠悠只好虚挽着小助理的胳膊进了场,正在场里寻找程泫的身影,就看到程泫紧跟在自己之后进了大厅。
程泫穿着黑色深v长裙,性感又妩媚,她身上有着同龄女生没有的那种风情。
弯唇一笑,就能魅惑众身。
她身边挽着的,竟然就是正在传绯闻的流量小生金阳。
从镁光灯中走来,金阳刚好遇到了一个相熟的朋友,离开去敬酒。趁这个机会,棠悠赶紧迎上去跟程泫碰头:“本来就正在风头上,你还跟这个人成双成对的出现。”
程泫喝了一口香槟,笑得没心没肺:“既然要炒就炒个够啊。 ”
棠悠拿她没办法,视线微偏,看到场外进来的那个被聚光灯围绕的男人,神情变了变,压低声音靠过去:“怎么蒋定也来了?”
程泫僵了下,随即转过头去,隔着人群遥遥跟蒋定对视了一眼。
他今晚的女伴是正在合作的电影女主角,两人虽然没有传绯闻,但最近也霸占了不少头条。对方又是多项大奖的当红影后,自然是自己这种小新人比不过的。
程泫淡淡的收回视线:“来就来呗,又不是仇人。”
她骄傲的仰起下巴:“我现在就去敬他们一杯。”
棠悠:“……你别!”
可话已经拦不住程泫的行动气势,她手捧香槟,将入场的蒋定堵在门口:
“蒋老师,好久不见,又换人了?”
蒋定冷冷看着面前妩媚动人的女人,深v黑裙暴露了她所有的青春和美好,喝了酒的声音也像带着钩子。
说的话既勾人,又气人。
棠悠怕以程泫的性格闹出什么不愉快,一直站在她旁边,然而程泫很安静地喝了一杯酒后,甩了甩大波浪,眼底无情又陌生地看着蒋定:
“走了,你自便。”
棠悠:“……”
也只好打了个招呼跟着离开。
追上程泫,劝她:“你少喝一点。”
程泫无所谓的从经过的侍应生盘子里又接过两杯酒:“来参加晚宴不喝酒,难道喝白开水吗?来,”
她把另一杯递给棠悠:“cheese。”
一人干完,程泫笑魇如花的朝金阳站的位置走过去,手轻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融入他聊天的队伍里。
棠悠站在中间,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
蒋定与女伴在另外一个方向与宾客谈笑风生,推杯换盏,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当真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了。
棠悠莫名觉得有些无趣,她走到一旁看了会现场的乐团表演,心里算着今天才周六,离周钦尧说的出差一周还有三天。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正如周彦说的,棠悠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几天冷静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那晚不该那么小气。
方莱的助理这时走过来,礼貌颔首道:“小姐,方总让我带你去见几位长辈。”
棠悠视线望过去,不远处方莱正冲她招手。
她反正也没事,索性点点头,手挽上小助理的,“走吧。”
刚抬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快门声接连起伏。
棠悠好奇地回了头。
却在看清来的人之后,身体僵硬地顿住。
周钦尧一身黑色西装搭配浅蓝色衬衫,身形颀长高大,眼神倨傲冷静,周身都透着强大的气场,从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媒体的目光。
棠悠的手还在小助理的胳膊上。
她看到了周钦尧进来后就在看着自己,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几秒后又平静的收回,若无其事地接受四方媒体的采访,
他站在人群中,一眼万年,全身锋芒乍泄。
棠悠莫名紧张地转过身,口有点渴。
手慢慢拧成一个拳头,动了动,想要从小助理的胳膊里抽回来,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一点此地无银的感觉。
她问心无愧,干嘛要心虚。
走神的往前瞎走,却撞见程泫靠在前面大堂的柱子上揉着太阳穴,猜想她肯定是喝多了,马上松开小助理上去扶住她。
“你怎么了?”
“这香槟后劲儿有点大。”程泫不适地靠到棠悠身上:“我他妈有点想睡觉了。”
“……”
棠悠只好拦住服务生,问了下有没有为宾客准备的房间,幸好,晚宴准备充分,在楼上包下了整层楼供客人随时休息。
她扶着程泫从灯光昏暗的角落去二楼,忽然隐隐约约地察觉有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自己。
棠悠心里一动,直觉是周钦尧。
抬头,果然。
男人就侧靠在前面的香槟酒台旁,手里握着一杯没有动过的酒,灯光偶尔掠过他的脸,清隽冷冽的男人没有太多表情。
就那么站在那,摆明了是在等自己。
棠悠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走过去,就在同时,一个穿得清凉的身影速度更快地从身边擦过去。
叶媛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快步在周钦尧面前停住,伸出纤纤玉手:
“周总,您好。”
本来一眼可以看到的男人现在完全被风情万种的系花挡住,棠悠不禁又想起了那天在后台同学们议论的话,心里不太是滋味。
好像是酸溜溜的味道。
尽管如此,小姑娘还是努力稳住面上神情,眼看前方,经过时一点都没有停留,像个陌生人般若无其事地走了。
周钦尧:“……”
他下意识有个转身想去追的动作,可叶媛却拦住他,眼含秋波:
“周总,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次对我们演奏会的赞助。”
周钦尧皱眉不耐地回头:“你谁?”
女孩盈盈一笑:“我叫叶媛呀。”
棠悠走到去二楼的转角处,忍不住偷偷回头又看了看周钦尧那个方向,却发现酒台旁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
叶媛还在,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一阵红一阵白的,勉强跟经过的人干笑着说话。
棠悠没有再停留,上到二楼,刚把程泫带到一间房里。刚刚在沙发上坐下,门外忽然进来一个男人。
棠悠吓了一跳,回头却发现——竟然是蒋定。
气氛迟滞几秒。
他走过来,冷冷看着程泫:“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喝那么多酒?”
程泫微抬起眼皮,不太清醒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拿着身边的抱枕冲他丢过去:“关你屁事。”
蒋定接住了抱枕,随后看了棠悠一眼。
“有有,你出去吧。”
棠悠:“……”
这个气氛看上去可以预料到两人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争吵,她不太放心:“你要干什么,你别骂她。”
蒋定:“这是我跟她的事。”
棠悠:“……”
好吧,感情的事,的确轮不到她这个朋友来多管闲事。
可临关门之前她还是再次叮嘱蒋定:
“我不准你欺负她。”
蒋定一脸冷漠:“她这个人就是欠收拾。”
嘭一声,门被沉沉关上,棠悠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把朋友一个人丢下好不好。
她没有马上离开,趴在门边听了两分钟,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她又靠在墙上等了会,确定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那种激烈的场面后,才慢慢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面前的路被人堵住了。
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棠悠眼前的所有光线。
她抬头,撞见一双深沉黑眸。
心里紧张一跳:“你怎么……”
话没说完,周钦尧快速拉着她开了隔壁的门。
啪一声,门从开到关不过一秒,从光明到一室黑暗也在这一秒之间。
棠悠猝不及防被周钦尧按在黑暗中的墙壁上,热气沉沉地扑过来,嗓音沙哑:
“那个男人是谁。”
太突然了。
棠悠根本来不及反应,周钦尧的味道和温度已经铺天盖地地涌进她的呼吸,在身体里大肆蔓延,疯狂点燃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压着她,强烈而冲动的呼吸就在嘴边。
棠悠只要一开口,几乎就能碰到他的唇。
她往后躲,小声说:“你先放开我。”
周钦尧很听话地又靠近了一点,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唇,手中锢着她的力道也更重了些,声音沉重带着热气:“那你先回答我。”
“……”想起刚才叶媛的献媚,棠悠故意赌气:“怎么,就许你有那些女人,不准我有追求者吗,那个小鲜肉是我的一个追——”
男人不等她说完,以唇封住她想要说的话。
这个吻带着极重的占有欲,强势霸道,丝毫不给棠悠退让的机会,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的身体里,从舌尖到牙齿,每个地方都狠狠侵略过去,留下自己的印记。
棠悠快喘不过气了,一只手拼命在周钦尧胸前推着,打着。
吻到天昏地暗,好不容易,男人才停下了征服,却惩罚似的咬住了她的耳垂,克制着欲/望和冲动:
“棠悠。”
“你只能是我的。”
棠悠:“……”
她从没见过周钦尧这样,胸前的裙子带子都松开了,小姑娘羞涩又懊恼地在黑暗中拉好衣服,正想出声骂他,隔壁房间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还是蛮好的,虽然能听到在吵架,能听到程泫在歇斯底里地说着什么,却听不清楚具体内容。
周钦尧皱眉:“谁在隔壁?”
棠悠默了默,知道瞒不过,只好交代:“我刚刚送程泫上来休息,蒋定跟着就到了。”
争吵声只持续了片刻就中止了,隔壁陷入诡异的沉默,棠悠听着不太放心,去摸门把手的位置,口中嘟哝:“会不会出事,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周钦尧却把她勾回来按在怀里:“别去。”
“为什么?”棠悠茫然:“万一蒋定欺负程泫怎么办?”
周钦尧是男人,自然知道隔壁的蒋定对着一个情绪失控的女人,最简单粗暴的安抚方式是什么。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棠悠解释这种情到浓处时的强烈占有和征服欲。
黑暗中沉默片刻,周钦尧轻环着棠悠的腰,一边轻声说,手一边往上游移,在拉链处停住。
“因为有些‘欺负’,是你情我愿,是美好的事。”
他轻轻捏住锁扣,却没有往下进一步动作,贴着柔软布料抱住姑娘。
微微低头,撩人的低声:
“所以,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欺负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能学学隔壁定哥,粗暴一点啊!
快点占有你的女人啊周太子球球你了!
_(:3∠)_这一章太太长了,我还是没能写完,先停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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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海瑞温斯顿蓝宝石
棠悠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背后, 传递着滚热的温度。
姑娘在黑暗中耳朵发烫,不自在地去躲他的手, 连声音都带着三分羞赧:
“周钦尧,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
棠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觉得这次见面过后, 这个男人对她各种冲动, 拦都拦不住。
她小声嘀咕:“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吗。”
“怎么控制?”周钦尧笑了,“我是个男人,而且我一年多没见你了。”
他边说,手在她的脸颊一侧慢慢滑过,声音带着某种蛊惑: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花了多大的定力才能冷静地站在这里。”
棠悠心跳得很快,大脑被撩得一片空白, 口中说着不知所谓的话:“不站着难道躺着。”
周钦尧轻轻靠近了些,抵住他,俯身在耳边:“你说呢。”
棠悠:“……”
感受到某一处的变化, 她背后一颤, 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的意思。
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 男人的力气太大,整个气场笼住了自己,棠悠挣脱不开, 怕就此沉沦, 只好软糯的求他:
“你让开,我要出去了。”
“那你还生不生气,还躲不躲我。”周钦尧不松手。
棠悠抿唇,心里醋意未平, 奶凶一句:“你管我。”
“……”
周钦尧又气又笑,认真捧着小姑娘的脸,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下,一贯严厉粗砺的声音也染着笑意般柔软下来:
“好了好了。”
“第一,那个叶媛我根本就不认识。赞助演奏会全是因为想见你,想表白你。周彦在我的办公室见了她,这中间可能造成了什么误会,但我刚刚在楼下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说清楚?”棠悠想起刚才叶媛难看的脸色,不禁好奇问:“你怎么说的?”
周钦尧拨弄着她的头发,轻轻淡淡地说:“我麻烦她离我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
棠悠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好歹她也是我们系的系花呢。”
周钦尧发出一个否认的声音,然后低声说:“我眼里只有你这一朵花。”
这熟悉的情话调调,又让棠悠找到了几分和周钦尧之间相处的那种熟悉感觉。
她心里微微漫过甜意,可一个名字忽然从脑子里煞风景地闪过。
还有一个人,她不能假装忘了。
顿了顿,棠悠还是问出了口:“那夏苏木呢。”
周钦尧轻叹一口气:
“夏苏木跟我,就像你跟蒋定一样,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黑暗中,周钦尧去握棠悠的手,牢牢握在手里,像是怕她跑了似的,继续道:“而且我后来去医院跟她说得很清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三个字让棠悠脸一红,羞涩地挣脱开他的手,趁机去扭了门把手,开门的瞬间故意嗔他:
“谁是你女朋友,不要脸。”
周钦尧扯住她的胳膊:“棠小姐,你不是?”
棠悠软软哼了一声:“我有答应你吗?”
周钦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一楼晚宴现场已经开始了拍卖物品的环节,棠悠看到母亲方莱旁边刚好有一个位置,径直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方莱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看到周钦尧没过多久也从楼梯上下来,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侧到女儿身边说:
“你还在上学,记得要做措施。”
“…!”棠悠立即红了脸,慌张地想要去捂母亲的嘴:“您胡说什么呢?”
方莱扬唇笑了笑:“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可转过身就继续自言自语:“反正你们要是给我不小心生个外孙,我也养的起。”
棠悠:“……”
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周钦尧,发觉男人刚好也在看她。
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男人眼中似笑非笑,小姑娘想起方莱的话,耳根一阵发热,赶紧躲开不敢再去看。
台上这时正在拍卖的是一副画。
这是海艺美术系捐出的一副国学老教授的山水画。
老教授许久不出山,因此这一幅画一出场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最终以二十万的价格成交。
紧接着的一幅拍品是由新西兰友人提供的。
主持人介绍说这是来自新西兰国家交响乐团曾经的首席大提琴手用过的一把大提琴。其工艺制作精良,曾经在全世界巡回演出过,具有非常高的纪念价值,且保存至今,它的音色仍然完美,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加浓郁,是一把值得收藏的好琴。
这次为了显示跟我国交流的诚意,特地把它捐出来做慈善,希望能有有缘人将它收入囊中好好珍藏。
大提琴跟画不同,画可以用来欣赏,琴却必须得遇到会拉的人。
幸好今晚来的很多都是文娱界的人士,其中也有懂琴的。
大提琴的起拍价是十万块,现场依次有人举牌,价格慢慢被喊到了七十万。
方莱倒是很满意这把琴,侧着身子问身边的女儿:“有有,你喜欢吗?妈妈拍给你。”
这一看就是一把经典的好琴,但凡是拉琴的人都会喜欢。
棠悠当然也不例外。
她点点头,没有遮掩自己的喜欢,但还是告诉方莱:“如果太贵就还是不要了。”
女儿喜欢的东西,再贵也会投下来给她。
方莱跟旁边的秘书通了声,正准备喊八十万,对面一个声音却抢先喊出:“一百万。”
别人都是五万十万的往上加,周钦尧的助理直接加了三十万。
棠悠:“……”
方莱啧了一声,身体放松地倒到椅背上:“我差点忘了,女婿在呢,今儿这钱是不用我出了。”
一百万过后,继续有人喊价一百一十万。
周钦尧低头跟身边的助理说了句什么,助理举牌:“二百万。”
现场一片哗然。
主持人似乎也被震惊到了。
都知道周太子玩转各种钻石,没想到今晚竟然对这种文艺的东西感起了兴趣。
他这种加法,已经摆明是铁了心要得到这把琴的态度,别人再争也只能是不识抬举和故意抬杠。
两百万喊了三声,经典名家大提琴最终花落【you】家总裁周湛手里。
从这把琴的自身价值来说,算是拍出了超倍的价格。但比起周太子今晚如此大方的出手,大家更想知道的是他拍这把琴的最终目的。
媒体们的嗅觉很灵敏,一看就知道这位太子爷肯定是有恋情目标了。
晚宴结束,众人依次离席。
棠悠跟在方莱后面,在人群里听到几个同学在悄悄议论:
“周太子这琴是拍下来给谁啊?”
“我猜是媛媛吧?”
有人干脆直接问叶媛:“媛媛,你要是傍上了周太子可别瞒着我们。”
棠悠听到这里,好奇地扭头,想去看叶媛的回应。
这人依然跟那晚众人讨论玫瑰花的时候一样,不承认,也不否认。面上挂着浅浅淡淡,让人捉摸不透。
端得十分高贵冷艳。
棠悠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很想笑。
见过她刚才被周钦尧奚落过后的难堪,现在竟然还能看她如此镇定自若地接受同学的羡慕。
心理能力果然非一般强大。
棠悠不是那种喜欢样样事都摆到台面上纠正清楚的人,叶媛这么喜欢出风头,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现在多少人吹,将来就会有多少人推。
棠悠习惯低调处事,从知道周钦尧和她并没有那种关系的那刻起,就没有再把她放在眼里。
到停车场时,棠悠给程泫打了个电话。
关机。
再给蒋定打,也是关机。
想到周钦尧对“欺负”这个词的解释,现在想来,这两人应该是真的互相欺负上了。
叹了口气。
还是由他们去吧,相爱相杀,总得有个结果。
棠悠没有继续打,拉开方莱的车门准备上车。
可就在这时,手中微信一响。
【过来。】
棠悠脸蓦地一烧,下意识抬头朝前方看过去。
果然,周钦尧的车就停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双冷峻如墨的眸子穿过玻璃窗直直看着她。
棠悠握在自家车上的手顿了又顿,正迟疑还未有决定,一双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打开。
方莱:“想什么呢,还不过去?”
再跟着,门从里面被人带上,方莱的油门踩得跟飞车似的,蹭一下就离开了停车场。
“……”
棠悠措手不及被亲妈抛弃了。
她慢吞吞站在原地,还在想要不要上周钦尧的车,劳斯莱斯开过来了。
像一道沉沉的黑色魅影,一步一步,不容拒绝地闯进了棠悠的世界。
棠悠的心跳得厉害,好像看到那一年,周钦尧骑着黑色的摩托朝自己驶来一样。
每看他一眼,都会有难以平静的悸动和心动。
他好像变了,但其实在她心里的感觉从未变过。
车开到她面前,躲不过去了。
周钦尧下车,一言未发地打开副驾的门,“上车。”
棠悠老老实实地坐了上去。
从上车的那一刻起,周钦尧就把她的手牢牢抓在手里。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这一刻等了多久,只有他们知道。
车开到灯火明亮的地方,周钦尧忽然很自然的开了口:
“那把琴已经让助理送到你家了。”
棠悠低着头,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心底涌上阵阵甜蜜,却又克制着不表现在脸上。
“怎么,不喜欢?”周钦尧见她不说话,转过头问。
“不是。”
棠悠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今晚他可以眼都不眨地拍下两百万的琴博自己开心。但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他还很穷,抽的是十块钱一包的烟。
那时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未怀疑过。
可金钱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可以见证真情,有了,却也能生出无数距离。
尤其是男人。
周钦尧的【you】势头凶猛,他不仅挽救了原先的周家,还在逐渐建立自己的王国,现在的一切成绩不过是初露锋芒而已。
棠悠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有着强大的能力,未来无限可期。
她思绪走神,偏过头:“我问你个问题。”
“嗯。”
“如果周氏和我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就像是婆婆和自己同时掉进河里先救谁一样的莫名其妙。
可棠悠这会就是想问。
周钦尧迅速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转过来看着她:
“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棠悠:“……”
这个问题的确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棠悠知道自己或许在为难别人,在无中生有。她转身,闭上嘴,低下头没说话。
可很快,男人的身体靠过来,握住她两只手,在手心里摩挲片刻:
“乖。”
棠悠微怔,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我这一年多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希望未来能给你更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
“你那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选。”
男人安静地说:“因为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和事比你重要。”
棠悠:“……”
他的这番话说得真诚肯定,是发自内心的情意。
棠悠能感觉得到。
所有重逢后的心结在这一刻全部被通透打开,她眼底微微一酸,有什么想要涌出来似的。
转过去,别开脸,努力往回收。
周钦尧被她的反应弄到手足无措,也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
“怎么了?”
棠悠摇着头,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你知道吗,夏苏木前几天来找我。”
周钦尧心里一紧,以为棠悠被挑拨离间了什么,马上开口:
“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
棠悠转过来,眸里闪着微光:“是不是非你不可。”
周钦尧:“那你…”
“我当时就告诉她。”
棠悠说着说着忽然笑了,好像不枉自己所有的付出似的,憋了那么久,终于撒娇地把头埋到男人怀里:
“是,我非你不可。”
……
棠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的感情是内敛却也是沉稳的,有着强大的爆发力,就好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出来——
周钦尧的心瞬间就化了。
一年多的等待终于开花结果,万千情绪涌上心头,他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姑娘。
深深的去感受这份真实的拥有。
无论曾经多难,他终于等到了。
“可是,你现在总是穿西装打领带,是周家的太子爷周湛,能不能,偶尔也做回我的周钦尧。”埋在怀里,棠悠软声说。
身在其位必谋其事,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必然会跟过去不一样。
周钦尧无法拒绝棠悠的一切要求,他宠爱地问:“那你想我怎么做?”
棠悠偷偷抿了抿唇,直起身体,附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周钦尧:“……”
顿了顿,男人无奈一笑:“好。”
他拿起身边手机,马上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几声接通后,男人说:
“帮我预定一家私密性好点的儿童乐园,有泡泡球那种,还有,安排一辆双人座的摩托车。”
挂了电话,周钦尧扬了扬手机:
“明天周日,尧哥哥带你去约会?”
“嘿嘿,好。”
“可是——”
周钦尧忽然意味深长地靠过来,兴味地捏住棠悠的双颊:“尧哥哥的车只给女朋友坐,怎么办。”
棠悠被捏到嘟着嘴,眨了眨眼,红着脸,含糊不清地说:
“……我也只坐男朋友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温斯顿蓝是一个非常珍贵的戒指,是世界上最大的完美无瑕的鲜艳的蓝色钻石,于2014年5月被佳士得拍卖。
这枚漂亮的13.22克拉的钻石是由哈里·温斯顿收购的,并以公司首席执行官纳拉·海耶克的传奇创始人的名字命名。这笔交易的价格高达2380万美元,远远超出了预期。
40、钻石比基尼
棠悠回到家后就看到那把包装完整精致的, 由周钦尧200万拍下的名家大提琴——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卧室桌上。
她过去打开提琴箱,手轻轻抚过琴身。
这把琴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心头好, 又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 这份惊喜带来的, 自然是荡漾在心头的甜蜜。
突然有一种心有灵犀的直觉, 棠悠放下琴,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发现周钦尧果然还在楼下没有走。
男人身体懒散地倚靠在车旁,手里夹着一支燃着的烟,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上。
刚好撞上了自己的视线。
小姑娘心里一跳,骤然红了脸颊。
原本只是突发奇想,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还没走。
掏出手机给他打了过去,声音里夹着几分羞赧:
“喂,你怎么还不走。”
周钦尧轻轻笑:“想再看一会儿你。”
棠悠咬着唇, 心里漾过一阵甜意:“可我不出来的话, 都不知道你还没走, 你一个人在楼下看窗户吗……”
周钦尧无所谓地扬着唇畔:“我知道你在房里就够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
“你可能不知道,你住在槐树街的时候,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梧桐树下听你练琴。”
棠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 她有些惊讶:“每晚?”
“对,每晚。”周钦尧温柔而深情:“你拉过的所有曲子,我都熟记于心。”
棠悠从来没想到那些自己觉得无趣和难熬的夜晚,这个男人竟然都在外面陪着自己。
她是个感性的人, 这一刻却莫名冲动。
想从楼上飞下去,飞奔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怀里,紧紧抱住他,听他说更多默默为自己做过的事。
可矜持的棠悠还是忍住了。
她将所有感动藏在心里,看着他,轻轻问:“那你最喜欢听我拉哪一首?”
周钦尧想了想:“梦幻曲吧。”
那是他第一次听小姑娘拉大提琴,也是后来才知道,从那刻起,他就已经心动了。
“那你等我一下。”
棠悠马上转身回到房里,拿起今晚刚刚拍到的这把琴,搬了把凳子坐到阳台上,对着手机乖巧说:“我现在就拉给你听。”
悠扬的旋律从楼上传来,周钦尧安静听着,微微眯了眯眼,有些感触。
此情此景,像极了那一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的棠悠还是个高中生,留着齐耳短发,说话声音都小小的,乖得不像话。
而现在的她,长发披在背后,美目流盼,气若幽兰,一身娇柔万千。
虽说是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但好的是身上那股灵气还在。
小姑娘边拉,时不时地把头转过来,与楼下的周钦尧视线对接,眼里含着笑,生动传颂着【我只拉给你一个人听】的浓浓爱意。
一曲完毕,棠悠拿起手机问:“好听吗?”
周钦尧淡淡地笑:“好听。”
话一顿,男人深沉嗓音从那边传来:“但你更好看。”
棠悠唇一抿,笑了。
这种甜蜜挡都挡不住,淹没了两个人。
月色皎皎,花前月下,洁白朦胧的光洒在两人身上,弥漫着浓烈的爱情味道。
“晚安,明天我来接你。”
“好。”
互道晚安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目送周钦尧离开,棠悠的心还无法平静。
她也不知道,人生第一次和男朋友的约会会是怎样的呢……
带着一点雀跃的心情转身,却意外看到端着咖啡站在房间门口的母亲方莱。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棠悠:
“小周够缠人的啊,都把你送回家了,还在楼下呆这么半天。”
“……”
棠悠有点不好意思,装作卸妆坐在化妆镜前:“妈,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方莱走进来,在女儿床边坐下,拍了拍床铺:“你过来,我有一些话要告诉你。”
她神色忽然变得很认真,棠悠莫名有些紧张:“怎么了?”
“关于小周这一年多以来。为什么没有来找你的原因。”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棠悠刚刚洗漱完在楼下吃早餐,佣人就来通报,“周少爷来了,说和小姐约好了。”
棠悠赶紧丢下手中正在吃的沙拉,拎着包包就往外跑:“我不吃了!”
方莱在身后喊:“哎,你把早饭吃了再去啊。”
她拿着面包片跟着追到门口,怔住了。
周钦尧今天有点不走寻常路。
年轻矜贵的总裁竟然穿着休闲的黑t黑裤,整个人冷峻又帅气,痞气不羁中带着一些历练过的成熟。
他手里抱着一个黑色头盔,倚在一辆重型摩托机车旁。
方莱上下打量一番:“小周,你今天挺酷啊。”
丈母娘开自己玩笑,周钦尧除了老实接着也不能怎么的。
“……伯母夸奖了。”
他手里是个黑色的头盔,方莱发现,身边的女儿棠悠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粉色的头盔。
两款头盔的款式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情侣款。
老母亲眼明心亮,马上就反应过来,连连感慨:
“敢情你当年就是这么骗到我女儿的?”
周钦尧:“……”
棠悠跨上了摩托车,护着周钦尧,堵住方莱的话:“妈我们走了,你赶紧进去吧。”
年轻人的狗粮一大清早的送到了自家门口,想起还在睡觉的棠远萧方莱也是一肚子气。
“走吧走吧,去谈恋爱吧,这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对了。”
她临走又掉转补了一枪:“晚上回来吗。”
这话明里暗里地好像在暗示什么,棠悠有些不自然地说:
“……当然回来。”
“行,去吧。”
方莱总算消停,转身进屋。
周钦尧随即拧了拧油门,摩托车发出轰隆隆的熟悉引擎声,像极了那年回荡在胡同里的声音。
他回头看着棠悠,眼底微微一笑:“想去哪儿?”
棠悠不像过去那般羞涩,而是自然又亲密地抱住她的腰,搂得紧紧的,贴在他后背,声音轻轻:
“随便。”
“反正我跟着你。”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周钦尧就做了一下地图攻略。
开摩托车飙车不是在哪里都可以,既要满足安全,又要不影响交通,还要飚得痛快让自己的小姑娘满意,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只有城郊五环外一处待开发的城区,那边几乎没什么人,道路也很宽阔。
周钦尧把地址选在了这里,酣快淋漓地陪棠悠飚了许久的车。
小姑娘高举双手,呜啦啦的喊叫声穿过风,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跟他在赛车场上肆意释放的快乐。
初夏,天气还没有到非常热的时候,车开起来会有凉凉的风迎面扑来,让人感觉畅快又自在。
把车开回俱乐部时,棠悠意犹未尽,忍不住夸周钦尧:
“一年多没见,你的车还是开得这么好啊。”
男人拔了车钥匙,转身捏着她的下巴,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小姑娘说话含蓄点,我会乱想的。”
棠悠:“??”
重新回味了飙车后,接着要玩的也是棠悠昨天要求的——想要再去一次儿童乐园。
周钦尧的助理提前帮他们预约好了一个私密性极好的地方,跟c城的那个城堡类似,可以单独有一个小的空间。
推开门,棠悠走在前面,还在惊喜这里的海洋泡泡球又大有多时,周钦尧忽然从后面拦腰抱住她,直接跳进了球坑里。
棠悠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双手下意识抱住周钦尧的脖子,身体完全陷在球堆里面,勉强爬出一点,想笑又想闹:
“周钦尧你怎么那么坏!”
周钦尧身体压过来,把姑娘直接压到泡泡球堆里,唇角勾着撩人的味道:
“现在尧哥哥要开始抓人了,被我抓到就得亲一次。”
“……那你让我三十秒。”
棠悠耍赖,边笑边努力站起来朝滑滑梯的地方跑,可是球坑太深,她每跑一次,很快就被周钦尧追回来抱在怀里,亲一下。
她不甘心地再跑,再被追回来,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到最后没有了力气,认输,却嘟着嘴撒娇:
“你还能不能让我去玩一下那个滑滑梯?”
“当然。”周钦尧笑着答应,手却一用力:“我抱你上去。”
后来的滑滑梯,荡秋千……棠悠就好像是周钦尧的一只猫,全部抱在怀里完成了这些游乐项目。两个人仿佛连体婴儿,在这个私密空间里,尽情玩乐,尽享甜蜜。
到了中午,两人也玩得差不多了,准备去吃午餐。
周钦尧在附近预订了一家高级料理店。
离开儿童乐园的时候,店里送了一份礼物给两人。
棠悠欢欢喜喜地接到了手里,坐上车,周钦尧看着她捧着的一排养乐多,不禁笑:
“小孩儿喝的吧。”
“谁说的。”棠悠把五瓶养乐多依次全部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一口,又把另一端递给他,“好喝,你也尝一尝。”
周钦尧看棠悠喝得开心满足的样子,哪里舍得跟个小孩抢喝的。
他嘴角抿着淡淡笑意,转身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去:“乖,你喝。”
到这里,两人的约会都是相当愉悦的。
到了餐厅门口,棠悠临时要回一条微信,周钦尧便暂时帮她拿着那排养乐多。
等信息回完了,男人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进了餐厅。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一般只接待vip客人,所以即便是饭点,也不像普通餐厅那样嘈杂,相反,店内非常的安静,
周钦尧领着棠悠走进去。服务生在前带路去他订好的包厢,刚转弯进过道里却忽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周湛?”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住了周钦尧。
棠悠当时心里一怔,马上从记忆里抽出了和这个熟悉的声音对号的名字。
抬起头,果然是夏苏木。
她背着迪奥的名媛格子包,脸色比之前要好了那么一点,但看上去还是有一些憔悴。
三个人撞到,气氛难免有一点尴尬。好在夏苏木也没有说什么,她默默打量了周钦尧和棠悠牵在一起的手,又看到周钦尧另只手里拿的养乐多,忽然对着棠悠幽幽冒出一句:
“周湛不喜欢这个,他喜欢喝气泡水。”
棠悠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不够了解周钦尧,顿了顿,正想开口,周钦尧却突然拿高手里的养乐多,对着吸管吸了一口,直接又无情地表态:
“她喜欢喝的,才是我喜欢喝的。”
说完,也不等夏苏木再说,拽着棠悠的手淡淡说:“我们走吧。”
虽然周钦尧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在向着自己,可夏苏木那句话还是让棠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实话,她对夏苏木并没有太坏的印象,这个女孩是那种典型的一厢情愿,无法自拔。到这个份上的苦恋,让人莫名有些同情。
进包厢之前,棠悠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夏苏木也没有扭捏矫情的闹什么,而是默默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背影有点孤寂,有点落寞。
周钦尧对刚才夏苏木的出现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吃饭时给棠悠不停夹菜,细心地帮他挑好鱼刺。剥好虾壳,总之做到了一个完美男朋友的样子。
他越是这般体贴,越是让棠悠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正如刚才夏苏木所说,周钦尧喜欢喝气泡水,她还知道周钦尧喜欢什么品牌,喜欢什么香水,可自己却还停留在过去周钦尧的世界里,对现在的周湛一无所知。
昨晚方莱说了很多自己之前不知道的实情,棠悠一想到这一年多周钦尧为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更加觉得亏欠。
她当即决定要去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她要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于是吃完饭,原本两人决定一起去看电影,棠悠却挽着周钦尧的手:
“我们去逛街吧。”
沿途随手买了两个黑色的口罩,加上今天周钦尧的打扮也很随意,所以走在商场里也没人认出这一对豪门情侣。
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从了解他的品位和爱好开始。棠悠认认真真带着周钦尧在海城最大的商场逛了一下午。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周钦尧还是看出了小姑娘的目的。
棠悠每拿着一件衣服问他:“你喜欢这种吗?”
无论什么款式,什么品牌,周钦尧都会笑着回答:“你帮我挑的我都喜欢。”
后来棠悠实在觉得他在敷衍自己,假装生气,随手拿起一件女式性感泳衣:
“那这个你也喜欢吗?”
原本棠悠的意思是——总不会女人的泳衣你也能闭着眼睛说喜欢吧。
没想到周钦尧眯眼看了一秒,继续点头:“喜欢。”
紧跟着把泳衣拿过来在她身上比划:“你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棠悠:“……”
气到不想理他。
到最后,周钦尧什么都没买,倒是将各大专柜都扫了一遍,把最新款式都强行给棠悠买上了。
棠悠拗不过他,忽然想起夏苏木说的香水,于是悄悄地想着,要不自己去给他挑款香水好了。
两人来到一家专售进口彩妆的店铺。
香水货架前,棠悠认真闻着每一款的试香卡。周钦尧还是一样的态度——反正你挑的我都喜欢,棠悠便也索性懒得问他,自己默默蹲在那儿选。
周钦尧这种性格,做事的时候相当强势干练,棠悠私心想给她挑一款与众不同的。
范思哲的斩女香,香奈儿的明星同款,大卫杜夫的冷水,这些似乎都不太满意。
等手指划到挑到罗意威的“事后清晨”……
这个香水的名字让人浮想联翩,棠悠悄悄红了脸,喷了一些在空中——
细腻的,清冷的木质烟香,带着浓浓荷尔蒙的味道。
是周钦尧本人了。
……
而周钦尧这时就站在棠悠身后,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认认真真的帮自己挑香水,这种感觉美好到不真实。
他站的位置刚好是女士沐浴产品的货架。
有个女客人在挑选身体乳,旁边的sales在跟她低声介绍:
“这个这次就到了三瓶,全世界都在缺货,你闻闻这个味道,特别香。”
周钦尧下意识的转过头瞟了一眼,隐隐约约的,的确闻到了一股奶香的味道,甜而不腻。
但他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可紧接着,sales的一句话却把他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
sales对那个女客人说:“相信我,你洗完澡后涂上这个,我保证你男朋友会想把你全身都舔/遍。”
女客人马上就拿了一瓶去结账。
周钦尧:“……”
心想,什么身体乳这么骚这么厉害,现在的sales卖个货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他卖钻石都不敢这么吹的。
棠悠这时走过来,她已经挑好了香水,指着瓶子,有些羞涩地问:“就买这款好吗?你喜欢吗?”
周钦尧压根没看就点头:“喜欢。”
男人顿了顿,淡定的伸手到身后的货架上,把剩下的那两瓶身体乳全拿到了手里。
棠悠一愣:“干嘛?”
“没什么。”周钦尧咳了下,面不改色的说:
“刚刚听说店里有满减活动,我随手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乳:该我上场表演了?
事后清晨:兄弟,你事前,我事后,么么哒!
—————
钻石比基尼:2000年3月30日,在“英国温莎时装周”开幕式上,模特莫利·希姆斯展示了一套镶钻石的比基尼(又称钻石比基尼),这套比基尼估计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比基尼,由设计师苏珊.罗森设计制作,用白金链和钻石组成,一共缀有150克拉毫无瑕疵的顶级钻石,价值约30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2.25亿元)
41、东方之星
棠悠并不知道这中间的隐情, 后来结账的时候也的确有满减活动,而且身体乳这种东西都是女孩子必备的, 她甚至还觉得周钦尧有一份难得的体贴。
再说身体乳的味道确实蛮好闻的, 于是小姑娘便没有多想, 一起和香水买了单。
逛了一下午, 吃过晚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棠悠明天还要上学,周钦尧开车送她回家,车到别墅门口停下,姑娘拎着身体乳的袋子,在车上稍稍等了几秒才说:
“那我走了, 晚安。”
周钦尧没说话,只是淡淡侧眸看着她。
他目光无声却炙热,棠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耳根悄悄的发烫。
低头拉开自己这侧的门下去, 一只脚刚踩到地上, 手就被旁边的男人牵住:
“我送你。”
“……”
从停车的地方到棠悠家的大门,加起来堪堪不超过30米。在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房里正在忙碌的佣人身影。
只不过即便是这么短的距离, 棠悠也没有拒绝周钦尧的要求, 好像内心原本就是这么渴望一样,坦然接受了他的相送。
可路再长总会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只有三十米。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步行到门口,棠悠依依不舍, 可已经到家门口了,再不舍也要分开。
她抬起头,眸里映着柔和的光,软软说:“那我进去了噢,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周钦尧点点头:“去吧。”
棠悠站着不动:“那你走啊。”
周钦尧说:“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棠悠:“……”
可棠悠这一刻,根本就舍不得松开他温暖的手。
两人都不肯先走,最后棠悠想了想,弯着眼角:“要不我再送你上车吧。”
周钦尧怔了下,脸上漾出浅浅笑意:“好。”
小姑娘内心悄悄窃喜甜蜜,又将这三十米的路程重新走了一遍。
把周钦尧送回车旁,想要看着他进车。但其实男人的心里比棠悠还不想分开。
又腻了一会儿,周钦尧提议:“要不我们再去吃个宵夜?”
棠悠摸摸肚子,明明刚刚两个人才吃完晚餐,哪里还吃得下宵夜?
可她并不想拒绝这个可以继续在一起的建议,于是换了个主意,问他:“你知不知道海城哪里可以看星星啊?”
那年他们在明台山上看星星的回忆,一直到现在,都是心头最温柔美好的事。
周钦尧无奈一笑。
现在临时去找,还真不知道海城哪个地方可以像明台山那样,既安静,又可以看到漫天夜色。
他想了想:“你想看星星是吗。”
棠悠这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这大晚上的提这个要求,的确有些为难人。
她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
“星星而已。”周钦尧却扯过她的手,勾唇笑:“无论你想干什么,要什么,你尧哥哥都会满足你。”
“?”棠悠不明所以的被周钦尧拉上了车:“我们要去哪里看?”
周钦尧但笑不语,只是默默把车开到了海城最华丽也最漂亮的浦江旁边。
江风微凉,吹得人清爽舒适,岸边的空气清新透撤,和明台山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只是夜色下的星星,却被厚重的浓雾遮到看不太清。
棠悠疑惑的问:“在这看吗?
周钦尧点头:“你闭上眼睛。”
他的样子有些神秘,棠悠不知道要搞什么鬼,但这个男人时常都会想一些与众不同的招式哄自己开心,于是便也不去猜,乖乖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身后的真皮座椅在慢慢下调,人慢慢呈躺下的姿势。
几秒过后,周钦尧让她睁开眼。
棠悠睁开了眼。
视野所见的,是一片璀璨星空。
原来是劳斯莱斯很出名的星空顶。
车内的顶蓬现在像一片星光闪烁的夜空,光线从多个方向深浅不一地射出,展现出生动立体的效果。
棠悠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片蔚蓝色星空,仿佛逼真的置身在宽阔天幕下,梦幻到不真实。
“我的乖乖还喜欢吗。”旁边的男人散漫问道。
棠悠心中感动又欢喜,转过头看着与她一起并排躺下的周钦尧,满足地抿唇一笑:“喜欢。”
……
这时两人已经又多腻了一个小时,棠悠明天第一节课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其实早该回家睡觉了。
可今天这样甜蜜的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会那么的艰难。
安静地在车内看了会星空顶后,周钦尧指着对面的一栋大楼说:
“要不去我家里坐一会儿?”
既然离得这么近,棠悠想了下,红着脸点了头。
过去倒是在胡同里去过周钦尧的假,而现在的周湛,她没去过。
既然认真地想要了解他,那一个男人家里的布置和装扮,也可以看出三分品位和喜好。
周钦尧的家在这栋小区的第九层,是一个非常豪华的空中别墅,装修偏冷色调,一百八十度的全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浦江夜景。
在这个角度和刚刚在江边看到的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棠悠趴在玻璃窗前,情不自禁说:“站在这里看江那边好漂亮噢。”
周钦尧靠过来,低沉的声音从耳边落下,热气穿过她颈间:
“谁教你这样趴在这的。”
“……?”
棠悠一开始没听懂他什么意思,等男人从身后暧昧地抱住她时,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一红,转身推开他。
可嘴唇嗫喏两下,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声嘟哝:
“我该走了。”
小白兔都送上了门,大灰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她走。
周钦尧把她抵到落地窗上:“今晚不走好吗。”
他低沉的嗓音好像在暗示什么,棠悠莫名紧张起来,心怦怦狂跳,眼睛不受控制地四下去躲。
不敢看周钦尧,怕多看一眼,自己就失守了。
“太,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棠悠是个感情非常内敛的女孩,虽然成年男女爱到浓时,到最亲密的一步都是正常的,可她着实还没有准备好。
周钦尧看着脸涨红的女孩,半晌,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
棠悠诧异抬头:“啊?”
男人这才低声补充:“今天太晚了,而且从这开车去你学校只要十来分钟。”
顿了顿:“我只是想你可以多睡一会。”
棠悠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周钦尧好像看出她的想法,无奈举起双手:“小姐,我保证什么都不干好不好,况且我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公司正在迅速发展中,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为了陪棠悠出去玩这一天,周钦尧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了晚上。
他轻轻在她额前亲了一下:“好了,你去洗澡,卫生间有干净的毛巾,洗完就乖乖的睡觉,明天上午我送你去上学。”
“那你呢?”棠悠问。
周钦尧指着隔壁的书房:“我加班。”
棠悠:“……”
心里居然莫名有些失落。
她默默哦了一声。
已经晚上十点了,现在再开车回家的确耽误时间,最主要是今天玩了一天,棠悠也的确困了。
她给方莱发去一条短信:【妈妈,我今晚不回来了。】
方莱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特别淡定地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可过了没一会儿,又补充了一条——
【还是要做好措施。】
“……”
棠悠看得脸红心跳头发热。
在几分钟之前两人的确是有些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氛围,可现在,周钦尧去了书房,完全给她腾出了空间。
她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在客厅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还是去洗澡吧。
小姑娘去卧室翻周钦尧的衣柜,想找一件宽松的衬衫当睡衣,无意中发现他的衬衣都是深色系的,看上去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温暖。
就跟工作时的他一样。浑身都是冷漠的距离感。
棠悠随手拿了件黑色的,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她看到客厅的灯都熄了,周钦尧还很体贴的把窗帘都拉好,主卧的床头倒了一杯热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而隔壁他的书房,从门缝里能看到一丝光亮。
棠悠知道他在忙,不方便去打扰。于是一个人乖乖的上了床,在被子里躺下。
周钦尧的被子是冷灰色的,薄薄的一层柔软又舒服。
原本玩了一天身体很累,可不知为什么,躺上床后闭上眼睛,棠悠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到夜里十二点,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很想知道周钦尧在干什么。
于是姑娘偷偷下床,蹑手蹑脚地穿过卧室,来到他的书房,手在门把手上轻轻拧了下。
门被拉开一个缝隙,棠悠很小心,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将门一点一点的推开,却看到周钦尧单手支在椅子扶手上,双目微闭,好像已经睡着了。
棠悠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没穿鞋,就那么光着脚贴着地面,轻轻走过去。
帮他关了电脑,又出去拿了一床薄毯,悄悄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棠悠才微微停住,弯下腰,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周钦尧睡着的样子也很帅,五官的锋利轮廓在这一刻变得柔和,侧脸的线条依然完美到经验。
棠悠贪婪地看着。
可忽然,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睁开了。
“……!”
棠悠被吓了一跳,目光措手不及地躲开,人刚站起来想要走,男人一个长臂伸过来,将她拉到怀里。
膝盖稍稍一顶,姑娘就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因为惯性的原因,手也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姿势暧昧又惹火。
棠悠像当贼被捉住了似的,止不住的慌张,又有一些羞涩,想要站起来,却被男人箍得更紧。
“偷看我?”
“没……不是,我只是……”
棠悠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一直紧紧盯着她,眼里迸发出一种火热的欲/望。
她咽了咽嗓,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只是睡不着。”
小姑娘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衬得肌肤更加如雪,长腿光滑泛光,一身奶香的勾人味道似有似无的在周钦尧的鼻息间流转。
身体里那份被拼命镇住的原始欲/望终于控制不住,冲破牢笼般,争先恐后涌出来。
周钦尧稍一用力就把缩回去的姑娘拉回来,头埋在她锁骨间:
“你身上好香……”
棠悠愣住,而后轻轻啊了下:“我用了你给我选的那个身体乳。”
周钦尧的唇在她肩上的皮肤掠过。
克制,再克制着。
原来那个sales说的是真的。
他现在真的,只想把她压在身下,从头到脚,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细细品尝。
这样的冲动就像被火驱使着,越燃越旺,周钦尧控制不住,突然站了起来,把棠悠放到面前的桌上,顺势往下一压。
哗啦一声,桌上的文件洒了一地。
是情/欲爆发的声音。
棠悠吓了一跳,话都结巴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周钦尧压住她的手,不准反抗,从她的耳垂一路吻到脖子。
那种香味仿佛会上瘾,强烈诱惑着他。
可他知道自己一旦再往下,就真的会收不住了。
于是强逼自己停留在棠悠的颈间。
所有的欲/望都化成了一个热烈的吻。
他太激烈了。
棠悠不禁被吻得有些慌,虽然不拒绝,却紧张得不行:“你答应我不做的……”
不知过去多久,男人终于抬起身体,沙哑着嗓子:
“去睡觉,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棠悠已经感觉到,贴着自己的某个变化的地方。她脸色通红,衣服也有些凌乱,低头匆匆离开了书房。
关门的时候,她看到周钦尧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
而她重新回到卧室,心跳得也好像刚刚跑完了1000米比赛。
脖子间还流淌着滚烫的温度。
棠悠偷偷到镜子面前一看:“……”
白皙的颈间皮肤上,周钦尧给他种了一个草莓。
样子鲜红又热烈,性感又放肆。
后来棠悠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周钦尧是什么时候来的房间,总之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自己完完全全的躺在他的怀里。
男人的胳膊枕着他,把她搂得紧紧的。而且她醒的时候,刚好对上了周钦尧的眼神。
男人应该是早就醒了。
第一次在一个男人怀里醒来,棠悠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着的样子太乖,我舍不得叫醒你。”
棠悠抿唇笑了一下,然后问:“几点了?”
周钦尧回头看了一下手表:“七点。”
“嗯,那我该起床了,八点还有课。”
匆匆忙忙的洗漱,换了一件昨天周钦尧给她买的衣服,原本想自己打车去学校,周钦尧却一定要自己开车送他。
棠悠说:“你这个车牌太显眼了,早上学校来往的人多,我不想被同学议论。”
周钦尧挑眉:“怕什么?怕别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可不是吗。”棠悠顺着揶揄道:“多少女生都想傍你周太子呢。”
周钦尧知道小丫头吃醋,捏着她的唇亲了下:
“可我这辈子只想傍棠家的大小姐。”
棠悠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故意板着脸:“那得看你表现好不好。”
周钦尧接话很快:“哪方面?”
棠悠:“?”
男人意味深长地握住她的手:“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棠悠红脸甩开:“周钦尧……!”
一路开着玩笑,十分钟后,周钦尧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车。
知道棠悠的性格一向都是这样,不喜欢高调,也不喜欢张扬。可是今天接近29度的高温,她还披着长发。
周钦尧皱皱眉,下车前问:
“今天有些热,你怎么不把头发扎起来。”
棠悠眸色一顿,哼了声:“还不是要谢谢你。”
周钦尧:“……?”
姑娘微微撩起长发。
男人隐隐约约看到她颈上的吻痕,这才反应过来。
嗯,昨晚是自己冲动了。
“乖,待会我就给你赔礼道歉。”
“……”
棠悠一开始还不知道周钦尧口中的赔礼道歉是什么意思,等上午的几节课上完,回到宿舍,她正准备给程泫去个电话,忽然发现好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叶媛也站在其中。
她手里捧着一束熟悉的海棠粉玫瑰。
旁边几个女生谄媚地围在她身边,有人读着花上的卡片:
“to y y baby?尧哥哥?yy不就是叶媛吗?媛媛,这又是你哪个追求者啊?”
说实话叶媛也不知道这束花到底是谁送来的,自己最近的确有不少追求者,但名字里带尧的,她一时没想起来有谁。
可这个yy,的确符合自己的名字。
叶媛高贵冷艳地捧着花,好像习以为常了似的,无所谓地笑着:“谁知道呢,你们谁喜欢就拿去吧。”
棠悠知道那是周钦尧送给自己的,她可以低调,但绝不允许男朋友的心意被人这样践踏。
默不作声的走到叶媛面前,伸出手。
叶媛犀利好看的眉眼一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棠悠:“怎么,你要?”
棠悠摇摇头,从旁边的同学手里抽走卡片,顺便也从叶媛手里拿走花:
“就你一个人名字带y吗。”
棠悠在系里一直是很低调的存在,性格好,软,向来不跟人黑脸。
但现在,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甚至还带着一点嘲讽。
因为专业的竞争和所谓的系花头衔,叶媛私底下并不喜欢棠悠。现在被这么当众一怼,脸上有些挂不住。
身边的同学也都不说话,默默围观两个系花的火/枪弹/药。
“切,谁稀罕。”
叶媛说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抱胸嗤笑道:
“呕,还尧哥哥。”
“是不是你在c城读高中时那个穷逼男朋友?啧啧,买这么一大束花,得搬不久的砖吧?”
棠悠:“……?”
身边的同学可真是藏龙卧虎,面上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不过她说得可真是没错。
“嗯。”棠悠微笑着点头:“就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迟到了,抱歉。
可你们的尧哥这章很骚动有没有。
—————
东方之星钻石(starthe east diamond)是一粒极富传奇色彩的名钻。 关于它原石的来源有两种不同的说法。第一种认为它是19世纪末在南非发现挖掘出来的那一大批大钻中的一块。另一种说法是19世纪中叶,在印度发现了一块重157克拉的原钻,从中切磨出这粒94.80克拉,价值112万美元左右。
42、黑色奥洛夫
棠悠这个问题让叶媛很是好笑, 她轻晒一声:“当然没问题,你喜欢就好。”
接着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 和身边的同学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棠悠能听到她们的讨论声隐隐约约从楼道里传过来:
“媛媛, 原来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啊。”
“那她男朋友有多穷啊?”
棠悠的室友这时也走过来:“别理她, 她这是嫉妒你呢。”
过去虽然和叶媛关系也不算好, 但面子上都会互相应付,可自从演奏会过后,叶媛对自己的不满是越来越显现在脸上了。
后来回了寝室,棠悠才知道叶媛这种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原因。
她少有参与八卦,并不知道原来学校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现在面临毕业即将退出, 首席的位置就这样空了出来。
系里有好几个候选的目标,其中就有棠悠和叶媛。
因为这一次和新西兰交流的成功,所以她们虽然才大一, 可名字也列在了候选之中。
成了自己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叶媛对棠悠自然是顺眼不到哪里去。
不过棠悠得知这内情后, 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不说棠悠根本没有妄想过那个位置,就算她退出,叶媛得多大的脸, 才会觉得自己能越过前面大二大三的师姐?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从这一天与叶媛闹了不愉快后, 学校里就出现了不少风言风语。
大概就是棠悠其实是个富家千金,但却很无脑地喜欢上了一个穷逼,而且高三那年还不惜为那个野男人轰轰烈烈地跟家里人翻过脸。
棠悠并不意外叶媛会知道这些。
叶媛的一个堂姐,就是当年自己在海城认识的几个塑料名媛姐妹之一。
那一年周钦尧在珠宝秀上舍身护住自己, 上过一次热搜,那位姐妹还发来微信假惺惺关心了自己一番,在得知这位护花使者是一个普通人后再无联系。
大概那时候起这位姐妹就觉得棠悠有毛病,把她踢出了自己的圈子吧。
五中流言碎语传得也多,她和周钦尧的事多多少少总会有人知道一些,叶媛想打听自己的话,靠她堂姐的人际手段绝对没问题。
所以,眼下叶媛知道她的过去棠悠一点都不奇怪。
当然,她们能知道的,也仅仅是表面那一点蛛丝马迹罢了。
海艺竞争激烈,里面的学生也大多现实,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前程,有钱的会希望找一个有权的,没钱的自然就希望能抱上一个有钱的给自己当靠山。
这个圈子里的上位法则就是如此,所以当同学们得知棠悠竟然相悖而弛的喜欢上了一个穷人时,都在暗地里笑她被人下了降头,人傻钱多,又蠢又天真。
几天过去,连表演系都知道了这件事,程泫气得不行,把棠悠约出来:“你就任由她们这么传?”
咖啡馆里,棠悠不慌不忙的撕着糖包,给自己的咖啡里倒进去一点,搅拌均匀,语气轻又平静:
“有什么好介意的,喜欢上穷人难道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吗?”
程泫知道棠悠这种性格,并不是软弱,而是一份不与傻瓜论长短的淡泊,是一种真正书香门第大小姐才有的胸襟。
但这种淡定程泫一辈子都做不到。
她恨不得马上去帮棠悠手撕叶媛,很是不爽地捣着咖啡:
“反正那个小贱人要是再在背后兴风作浪搞你,我不会饶了她。”
棠悠温柔笑着:“好啦,知道你罩着我,别生气了。”
缓了缓,她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那天晚上,你跟蒋定还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程泫十分随意地说:“睡了一觉而已。”
“……”
姐妹回得这么直接,倒让棠悠哑了口,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睡了。
棠悠肩膀无力又懊恼地塌下来,心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坚守在她身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垂下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应该留在你身边的。”
程泫盯着她几秒,忽然笑出来:“你干嘛呢?”
说完,安静了片刻:“我高考完就跟他睡过了。”
“???”
棠悠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别这么惊讶。”程泫拨了拨头发,无所谓道:“男欢女爱,正常的事。”
棠悠知道程泫性格火爆,很多行为都是自己敢想不敢做的,但这件事还是把她冲击到说不出话。
程泫瞟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你这什么表情,你跟尧哥难道没有过吗?”
咖啡馆里坐满了客人,棠悠脸倏地一热,“……你别这么大声。”
“诶哟你可真是。”程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尧哥现在可不是咱们胡同里的那个尧哥了,你也不看看身边多少人巴巴儿地往他身上凑,你不早点睡了他绑住他,说不定——”
话说到一半,程泫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手够过来拨开棠悠的头发。
棠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程泫挑着眉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尧哥挺欲啊。”
棠悠知道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那个吻痕,忙把头发又遮住。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啊?”程泫笑得起劲,“我想你这么矜持保守,你俩肯定是他上你下吧?”
棠悠:“……”
越扯越远,越说越离谱了。
她干脆不说,闷头喝咖啡:“不理你了。”
“好了瞧你那脸红的。”程泫不再逗她,起身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难得约到一次,棠悠抬头追问:“不一起吃饭吗,你去哪儿?”
“这个月例假没来,去买个验孕棒试试是不是怀了那个狗男人的种,是的话就让他洗洗准备当爹了。”
“……”
“你也能顺便当个小姨。”
“…………”
程泫潇洒地背着包离开,留棠悠愣在咖啡馆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她使劲闭了闭眼,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所以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两人是不是疯了……
晚上下课,棠悠还惦记着程泫的事,给她发短信询问又得不到回应,心不在焉地在食堂吃完饭,正准备回宿舍,周钦尧给她发来了微信:
【我在你学校门外,上次下车的地方。】
棠悠忙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周钦尧:【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他这么说了,棠悠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丝毫没敢耽误,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门口,又跑了200米到之前她下车的地方。
果然,男人的车停在路边巷子暗处。
今天不是周末,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学生们该去琴房的去了琴房,该回寝室的回了寝室,所以在外游荡的人不算特别多。
棠悠四下看了看,趁没人注意赶紧上了车,关上门就紧张地问:
“出什么事了?”
周钦尧一只手搭在窗外,手里夹了一支烟,懒散地吸了一口,掐了烟,关上窗户。
身体靠过来,把棠悠拉到面前,捧着她的脸:
“我想你了。”
棠悠:“?”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吗?”
“这还不重要吗?”
“……”
棠悠顿时反应过来周钦尧的戏谑,随手拿起车上的纸巾丢到他身上:
“你好讨厌,害我跑过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周钦尧笑了,温柔哄道:“好了好了,认真说事。”
顿了顿,他牵起女孩的手:“我明天要出差,去一趟斯里兰卡。”
“出国?”
“对,去参加一个珠宝论坛。”
棠悠刚刚还佯装生气的神情顿时就皱巴巴的不舍起来:
“去多久啊…?”
“个把星期。”周钦尧说,“这次去有几项合作要谈,你在学校要乖乖的。”
棠悠郁闷地转过身,幽幽自语道:“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男人轻笑一声,接过她的话:“既然乖,那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棠悠侧头看他。
男人漆黑的眼眸在暗色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冷厉。
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永远都是那么柔软。
棠悠没有办法拒绝他。
两人一起回到周钦尧的别墅,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棠悠看的是动画片《熊出没》,虽说是小孩看的,但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也很爱看,觉得特别放松解压。
她看得高兴,周钦尧也看得高兴。
这一晚上,棠悠看的是动画片。
周钦尧看的是棠悠。
时不时地会拿几个切好的水果送到她嘴里,而小姑娘就那么抱着靠垫靠在他怀中,像个小皇后一样的,东西来了就张口。
简单又惬意的二人世界。
腻腻歪歪地待到了晚上十点,棠悠又去翻周钦尧的衣柜,找出一件衬衫。
“我去洗澡睡觉啦。”
周钦尧瞥了她一眼,扯下了她手里的衬衫。
之后指着衣帽间说,“你进去挑一件吧。”
“?”
棠悠茫然地朝衣帽间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了里面原本挂满男士日常的空间,多了一排女士的衣服。
从睡衣到日常,准备得很全。
棠悠愣了下,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再走到卫生间一看——
全新的情侣杯子,牙刷和毛巾,甚至还有拖鞋,全都是配对了的。
她走出来问周钦尧:“你这是干嘛?”
棠悠想的是,她不过偶尔才来一次,没必要这样。
可周钦尧却紧跟着说:“别住校了。”
他眼里的缠绵缱绻让棠悠的心止不住的跳了一下,顿时就想到了同居这两个字。
暧昧,又让人莫名觉得幸福,好像忽然之间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可不住校还得跟学校申请,还不知道方莱会不会允许。
棠悠只好低着头往卫生间走:“……我考虑一下。”
周钦尧不让棠悠穿自己的衬衣,原因是之前她穿的时候他抵抗不了那个画面不说,衣服上还全部都是她的味道。
自己再穿回身上,一天根本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她。
这太折磨人了。
周钦尧知道小姑娘没有准备好,也希望一切可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所以这种能预料到点爆他的事,就主动避开。
周钦尧的计划很好,但还是没想到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棠悠的无限可能。
小姑娘穿着她买的睡衣洗完澡穿出来。
周钦尧特地买的是一些卡通可爱的款式,可以说相当的幼齿,让人提不起,也不敢去提那份欲望。
可偏偏棠悠却把这份幼齿穿出了性感的味道,就跟睡衣上的草莓图案一样,水灵灵的,让人蠢蠢欲动,想去捏一把,咬一口,吃个干净。
被水汽闷过后白里透着红的皮肤,半湿的头发披在肩后,赤着脚跑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你有吹风机吗?”
操。
这他妈,怎么还是顶不住。
周钦尧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她,走在前面把她带到卫生间,指着某个柜子告诉她:“吹风机在那个格子里。”
说着,又怕她够不到,帮她去拿。
拿出来过后,看到站在身边小尾巴似的姑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又把她抱着坐在洗手台上,顺手插上吹风机电源,自然而然的帮她吹起了头发。
姑娘身上沐浴之后的淡香,透过吹风机,疯狂的传递过来,诱惑着男人。
周敬尧:头顶刻一个忍字。
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各种控制的屏住呼吸。
多闻一点,他想犯罪的冲动就多了一点。
这时的棠悠还茫然不知周钦尧极度精彩的内心世界,还认真地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样样事都能做到这样体贴入微。
真是好棒一男朋友噢。
她坐在洗手台上无聊,视线刚好落在周钦尧胸前,男人的衬衫领口微敞,她伸手过去扯了两下,无意之中,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皮肤,
棠悠本来是想偷偷看看他的纹身还在不在。
可突然,耳边嗡嗡的吹风声音停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女孩下意识抬起头,立即撞上了一对危险深邃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6k评论答应的加更,还有一半没改好,怕你们等得着急,先放了一部分,剩下的我睡醒了改一下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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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奥洛夫:俄罗斯皇室专属67.50 carats的夜光钻石,这颗67.50 carats的车工钻石,因为十八世纪的一位俄罗斯公主拥有,而获其名。根据传说,这颗黑钻石来自印度朋迪榭里处的一座圣殿,在当地被称为梵天之眼(eyesbraham)。 此钻石以前属于美国商人charles f. winson所有, 1995年在纽约富士比拍卖行以150万美元卖出。
43、阿格拉
几缕潮湿的头发还贴在耳边, 棠悠忽然被周钦尧压在洗手台上,脸贴着脸。
低沉灼热的呼吸:“棠。有。有。”
“?”
“怎么了…”
以为是不喜欢被偷看纹身,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 弱弱地缩回手:“不好意思, 是我冒犯到你了吗。”
“……”
周钦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概是觉得快疯了, 身体里两个念头纠缠在一起,一个很理智,告诫自己别冲动,控制住,别吓到小姑娘。
另一个却发出困兽般嘶吼的声音——我他妈真的不想做人,想把她按在这里。
现在, 立刻,马上办了!
棠悠对这方面有些迟钝,眼睛瞪得大大的, 无辜又茫然地看着周钦尧。
她越是这样, 周钦尧就越觉得自己像一只没有人性的禽兽。
他一把抱起棠悠。
棠悠是坐着的, 措手不及,为保持平衡只得环住他的脖子,两腿也缠在他腰上。
保持这个姿势走到卧室, 周钦尧也差不多要自燃了。
他一声不吭地把她丢到床上。
棠悠:???
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下一秒, 忽然抽起床上薄薄的被子,像裹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只剩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棠悠:???
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钦尧这才压下来,在她唇上狠狠的印下去。
唇齿交/缠, 将心里那股冲动和欲/望在一个局限的吻里最大化的发泄过后,艰难地沙着声音离开:
“那个身体乳别再用了。”
直到这时,棠悠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周钦尧的不正常,都不过是在克制。
他看起来好像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棠悠其实很清楚,他已经25岁了,一个非常成熟的成年男人,有这样的生理欲望,太正常。
棠悠动了动唇,心里在徘徊挣扎。
说实话,她不知道是不是男女生理构造的原因,每次周钦尧一点就燃的时候,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就好比现在,周钦尧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可她内心毫无波动。
不知道是自己感官反应迟钝,还是……自己是那种传说中的性冷淡。
棠悠莫名有些沮丧。
可她又舍不得心爱的人这样难受的样子。
犹豫了许久,等周钦尧洗完澡过来的时候,棠悠终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闭着眼睛扯开被子,声音低得像蚊子——
“你来吧。”
周钦尧:?
小姑娘闭着眼,皱着眉,一副准备壮烈献身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拿刀架着她。
他好气又好笑。
刚刚洗了个冷水澡,把不安分的想法通通浇灭了才敢出来。
躺下来,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等你想的时候再说。”
“……”棠悠悄悄松了口气,但还是斗胆问了句:“我要是一直都不想呢?”
周钦尧用一种【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而后把她按到怀里,熄了灯:“那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想,让你欲罢不能的求我。”
黑暗中,棠悠扑哧笑出来:“你做梦,不可能。”
周钦尧扬了扬唇,没再说话,搂着她闭上眼,心里想——
来日方长,早晚会有你哭着求我的一天。
第二天天气很好,上午七点多,阳光照进屋内。
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对方的早晨醒来,棠悠觉得内心无比满足。
好像拥有了对方,就拥有了全世界。
她笑了笑,眨眨眼:“早。”
“乖。”周钦尧迷恋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办?”
“什么?”
“我还没有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情话让人听得脸红心跳,棠悠不好意思地往他怀里蹭:“我也是……要不我们每天都视频好不好。”
……
周钦尧是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棠悠为了他请了半天的假。
陪他吃过早餐,帮他搭配出行的衣服,棠悠看着一排深色系衬衣,皱了皱眉。
最后只好选了一件深灰色的,看上去稍微不那么冷漠。
在机场送完周钦尧过后,棠悠返回学校的路上认真想了会什么,然后给方莱打去电话,问她:
“妈妈,你给爸爸定制衬衫的那一家店在哪里?”
从海城到斯里兰卡需要七八个小时。
棠悠过去不知道这种等待和牵挂的滋味,现在体验到了,一下午上课都没什么心思,手里拿着手机,不停盼望收到周钦尧落地的消息。
直到晚上在寝室里洗完澡出来,手机终于响了。
看到是周钦尧发来的视频电话,棠悠赶紧按下了接听,随后又悄悄带上耳机,爬上床:
“你到了吗?”
周钦尧那边应该是刚刚下了飞机,神态有些疲惫,却还是微笑着跟她说:
“乖,想我没有?”
宿舍里其他的人都还没有睡,棠悠不方便说太肉麻的话,只好偷偷的对着屏幕,撅了下嘴,隔空送去一个么么哒表达心意。
周钦尧在那边看笑了,眼里满满的都是宠爱和满足。
知道他平安落地就好,棠悠在宿舍里也不方便跟他一直视频,随意说了几句话后便挂断了视频。
第二天上午的教室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棠悠晚上跟周家太子爷视频?】
【你看错了吧?周太子不是在追媛媛吗?】
【我保证没看错!】
【你们别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诶,棠悠家好像在周家有股份,他们认识也不稀奇。】
……
等棠悠从外面进来了,议论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叶媛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参与。
但心里却已经掀起了狂风骤雨。
如果真如这几个同学所说,她想起周湛拍下的那个名家大提琴——
难道是送给棠悠的?
叶媛转头,嫉妒地看了棠悠一眼。
棠家虽然比不上周家那么有名,但也是海城排的上名号的人家,周湛追棠悠的话,算门当户对。
不过叶媛觉得自己也不差,她堂姐是海城名媛圈里的头号人物,人人都会巴结的那种。自己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的女儿,但胜在长得漂亮,专业又好,追她的公子哥也不在少数。
可周湛是大家都看好的潜力股,他人长得年轻又帅气,背后还有一座钻石山,任哪个漂亮女孩都会希望这样的男人做自己的男朋友。
如果传言是真的,他选了棠悠……
叶媛在心里冷哼一声,周太子怕是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吧。
看起来清高低调,不为金钱折腰,也不追逐名利,但明明已经有了男朋友,现在私下里又暗中跟周太子来往。
果然是又当又立,表里不一。
叶媛想起晚宴当晚周钦尧对自己的冷淡,越想越不忿。
她念头一转,给自己的名媛堂姐打了个电话。
“堂姐,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要到周湛的电话?”
时间说快也快,一周的日子眨眼就过去了,周钦尧回国的这一天,原本棠悠说好了要去接机,可是刚好赶上了期末考。
考试没有办法请假,她只能跟周钦尧约好等考完试,第一时间去找他。
那边周钦尧其实也忙,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回家里洗了个澡,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件衬衫换上,然后连轴转地回到公司,将这次在论坛上谈到的几个项目开了个会。
这场会议从下午一点开到四点还没停,众人却一点都不累,只因这次周钦尧去斯里兰卡,完成了一项几乎能载入周家史册的大项目——
斯里兰卡皇室的一场婚礼,珠宝将由【you】全部赞助。
这比投入上亿的广告带来的名声和效应都要强大,【you】不仅在国内发展的如火如荼,此举更是能将品牌推向世界。
周钦尧的能力和手段,在场所有人不得不钦佩折服,心甘情愿跟着他开拓疆土。
会议到尾声,各主管例行向周钦尧汇报这一周的市场业绩时,周钦尧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也就是这一瞬间才突然发现,他今天穿的这件衬衫好像有些陌生。
丹宁蓝色,一个非常暖心的色系,是他过去从没有尝试过的。
周钦尧印象中好像没有买过这种颜色的衬衣,他下意识的抬起袖口,却无意发现,衬衫的袖口上,绣着几个乖巧又可爱的字母——
【youyou】
这个名字贴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小姑娘就藏在里面一样。
他当场就怔住,明白了什么。
嘴角不自觉扬起,所有出差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部一扫而空,心里有的就是满足,和疯狂的想要马上见到她的冲动。
剩下的一些汇报全部交给了周彦,周钦尧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想给棠悠打个电话,手机忽然滴的一声响,有新信息进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周钦尧瞥了一眼内容,眉头微微皱起来。
信息是这么写的——
【您好周少爷,其实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但想了好久,真的不希望您的真心被虚伪欺骗…】
这口气欲言又止,好像藏着什么大隐情。
周钦尧顺手:【?】
对方回过来:
【是这样的,听说你在追棠悠,但其实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读高三的时候就在交往,现在还没断,听说还为他打过胎…】
周钦尧的脸色当即就暗了下来。
前面的话都算了,最后一句简直丧心病狂。
女朋友身边竟然藏着这么一个用心险恶,挑拨离间的小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周钦尧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口,想了下,给这个号码发过去——
【是吗,多谢你的提醒,你是?】
那边很快回:
【我们见过的,我叫叶媛。】
学校里,最后一场专业试已经考完,棠悠回宿舍匆匆忙忙的换衣服。
她刚刚收到了周钦尧的消息,知道他已经回来,而且约自己在一家餐厅吃晚饭。
一周没见面,棠悠的心情也是有一些迫切的,以至于出门的时候在楼梯口不小心撞到了叶媛。
冤家路窄,她退了一步:“不好意思。”
叶媛也正要出门的样子,一身长裙性感漂亮。
她上下打量棠悠,似笑非笑:“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棠悠懒得理她,独自往前走。
叶媛却跟上,与她并排下楼,话里带着三分得意:
“知道我现在要去见谁吗?”
棠悠冷冷淡淡:“你见谁关我什么事。”
叶媛笑了:“关不关你的事很快你就知道了呀。”
棠悠:“……”
说的好听一点,叶媛有点儿小聪明,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胸大无脑,自以为是。
棠悠懒得问她在卖弄什么神秘,脚下加快了步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学校门口,一辆的士开过来停下,明明是棠悠拦的,叶媛却挤开了她,回眸一笑:
“谢谢啦,我有急事,耽误不得。”
棠悠也不知道这个女的今天是犯了什么羊癫疯,花里胡哨的风骚样子。
但她心思都在周钦尧身上,也没跟对方计较,等了大概10来分钟,又重新上了一辆车,朝周钦尧说的餐厅赶过去。
中式餐厅里,周钦尧是第一个到的。
他点了一桌很丰富的菜,坐在桌边静静等的时候,服务生引了一个女人进来:
“周总,这位小姐说跟您约好了的。”
周钦尧微微侧目,看到是叶媛,唇角随之浮起一股意味难测的笑容。
点了点头:“进来吧。”
叶媛心花怒放,脚下生风,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时激动没走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周钦尧面前。
一般这样的情况,作为男性,都会礼貌伸手接一下。
可周钦尧没有。
他纹丝不动地坐着,身体甚至还轻轻让了一下。
叶媛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周钦尧的这个反应还是让她有一些尴尬,
但是融进豪门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可不像棠悠,嘴上说着可以坐自行车,背地里却还是勾搭着劳斯莱斯。
她不一样,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想坐进劳斯莱斯里。
于是若无其事地直了直腰,走到周钦尧对面的位置:“不好意思周少爷,我来晚了一点。”
她作势想要往下坐,周钦尧却发出了一个微微扬起的音节。
这个声音好像在暗示她不该坐在这里。
叶媛一时没弄懂他什么意思,但身体还是老实站了起来:“额,怎么了?”
周钦尧轻轻淡淡地说:“你等一会儿。”
叶媛愣住:“还有人要来吗?”
话刚说完,刚刚领他进来的服务生又领来了一个女生。
服务生搓着手,有一些不知所措:“周总,那什么,这位女士也说是跟您约好的。”
棠悠看到坐在包厢里的周钦尧和站着的叶媛,神情怔了下。
但男人很快出声:“来了?”
周钦尧亲自站起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很绅士的让棠悠坐下。
包厢里一共就只有两个位置,现在都被坐了,叶媛站着的样子十分难堪。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那么肯定,还抱着一丝希望的问周钦尧:
“周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钦尧却完全当她是空气,不存在一样,宠溺地给棠悠舀了一碗汤:
“先喝汤吧,我点的这些菜还喜欢吗?”
叶媛站在两人面前,像个小丑。
这时她总算肯定自己是被戏弄了,咬了咬唇,却没有那个底气去发作,只好转身想离开,可脚下刚迈出两步,男人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站住。”
叶媛马上停住。
“叶小姐,我也帮你点了一份菜。”
周钦尧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端起面前一个碟子走到她面前,像变了个人似的,沉沉阴冷的气势压下来,瞬间让人背后发寒:
“不吃完,你走一步试试。”
叶媛颤了下:“……”
虽然不知道自己一番好意告知实情为什么最后会得罪这位太子爷,可叶媛很清楚,自己没有与他对抗的资本。
她只能忍气吞声地站在门口,捧着手里那一碟菜。
周钦尧摆明了要羞辱她。
不给位置站着不说,还故意没给她筷子。
棠悠是懵逼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叶媛全程很狼狈的站在那用手捏着东西吃,再对比她刚刚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抢车的样子,心里莫名想笑。
两个人细嚼慢咽的,在叶媛面前亲昵地吃完了一餐饭,连甜品都用过之后,才慢悠悠起身。
周钦尧牵着棠悠的手,打开了门。
经过苦兮兮的叶媛身边时,停了下,不轻不重地落下警告:
“再敢在外面嚼棠悠半句舌根,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棠悠好奇地看着叶媛手里还没吃完的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边走边问:
“你给她吃的什么啊?”
其实连叶媛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但她很快听到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爆炒猪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有:……
我男朋友真是好狠一男的。
提前说一下呀,大概还有七八章左右正文就会完结辣。
各位的车票我收着啦,放心,我会炮制豪华游轮的。
——————
阿格拉(agra)钻石:第一次出现于1526年,当第一个蒙兀儿皇族(mogul emperor 1483-1530)打败了瓜廖尔国王(the rajahgwailor)时期,蒙兀儿帝国巴伯尔大帝带着阿格拉钻石在他的头巾上。后来被偷运到英国,到1844年,汶莱公爵用大约25,000美金买下。阿格拉钻石经过多年转易,到1990年阿格拉钻石被放于伦敦佳士得拍卖公司(christie''s london)拍卖,最后在拍卖会上由一间公司透过香港苏富比拍卖行(siba corporationhong kong)用4,070,000美元投得。
44、路易卡地亚
其实一直到回去的路上, 棠悠都不知道叶媛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和周钦尧约好的吃饭地点。
她想问个清楚,可是开车回去的路上, 周钦尧始终一言不发, 只是手紧紧地握着她。
棠悠想稍稍往回拉一下, 却被拽得死死了, 动弹不得。
气氛很奇怪。
棠悠从来没见过周钦尧这种眼神,好像很生气。
她内心有些忐忑,问他:“喂,你倒是说句话呀……”
可周钦尧只是开车,目视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等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男人平静地熄火。
再中控按下车窗的窗帘,门全部反锁,俨然将车与外界隔开了距离。
棠悠讷讷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
“到底怎么了?”
周钦尧终于转了头看她, 眸光深沉地看了很久, 才无奈叹气:
“我不在的时候, 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棠悠听得莫名其妙,“谁欺负我?”
周钦尧拿出手机,把叶媛发给他的那一条短信给她看。
棠悠恍然大悟, 总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看着后来把叶媛勾得心花怒放的短信,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腹黑不是一点点。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软软地笑了笑,把手机递回去,撒着小娇:
“好了,你不是帮我欺负回去了吗?”
周钦尧转过去, 低低骂了句脏话,手发泄似的甩了下方向盘,“我真的想撕了她的嘴。”
棠悠咯咯笑出声,打了他一下:
“你怎么跟程泫一样,动不动就想撕烂别人的嘴。”
周钦尧皱眉:“你都不生气?”
棠悠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乖巧地抱住周钦尧地脖子,声音也软酥酥的:
“我男朋友为了a爆了,我干嘛要生气?”
周钦尧不怎么懂现在的网络流行语言,问:
“a爆是什么意思?”
棠悠这词也是跟着程泫学的,她弯着眼角想了下,手从脖子上滑下来,装模作样地帮他捋了捋外套:
“就是说,你帅爆了。”
周钦尧:“……”
心里瞬间就炸开了一朵朵烟花。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女朋友夸自己还要幸福的呢。
哪怕是手握上亿的项目,也感受不到此刻这种被崇拜的甜蜜和满足。
他笑,默不作声地放下棠悠的座椅,小姑娘忽然躺下来,他动作很快地翻身压上去,语气暧昧:
“那想不想看看你男朋友更帅的样子?”
棠悠知道他的话里有话,笑着躲他:“不行不行。”
可过了会儿,又抱住他的脖子,红着脸悄悄说:“要不…等我亲戚走了,试试吧…”
这句话就像壶里刚刚烧开的水,顿时就让周钦尧沸腾了。
对着粉色软唇亲下去,一个星期的想念,全部融化在这个放肆的吻里。
在车里腻了好一会,两人一起回到家。
周钦尧去换衣服,这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柜,发现衬衫除了原有的款式之外,多了四五件新的颜色。
都是那种浅色系的,看上去颜色没有那么沉闷。
而且每一件都在袖口,或者衣领隐蔽的地方绣着youyou的字样。
周钦尧一件件看完,嘴角一直扬着笑。
回头望着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小姑娘,心里无比满足。
过去为他准备衣服的只有自己的母亲,这份体贴,他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但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孩,给了他久违的温暖。
走到棠悠旁边坐下,深情将她抱在怀里,心想——
她就是自己想要的一辈子。
时间就这样悄悄的流走。
叶媛经过周钦尧的警告,的确老实了很多,加上考完试学校放了暑假,那些不真实的流言蜚语也自然地消失了。
棠悠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完成了大一的学习。
而周钦尧的公司发展势头也越来越猛。
因为赞助了斯里兰卡皇室婚礼的缘故,品牌市值猛翻了好几倍,股票水涨船高,甚至已经超过了周泽林领导时期的业绩。
就在彼此的生活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时,老天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
某天晚上,周钦尧忽然接到周彦的电话,告诉他——
“大伯父快不行了。”
其实半个月之前,周钦尧就知道周泽林又住进了医院的消息,只是当时公司上下都在全力以赴的为斯里兰卡这桩业务忙碌,无暇分心去过问他。
但与其说无暇顾及,还不如说,周钦尧内心对周泽林还存着很深的心结。
他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忘记一切,去原谅父亲。
最初得知周泽林进了医院,周钦尧也打电话问过主治医生,知道是复发的中风,正在疗养,就没有再管。
说实话,周钦尧并不想见他。
父子俩除了在那一次股权转让时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周泽林曾经托周彦带话,让周钦尧回去吃个饭,但周钦尧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原以为这次还会跟上次一样,住一段时间的院,调理一下就会好。但没有想到,医院突然传来了病危的消息。
接到周彦电话的时候,周钦尧正在跟棠悠吃晚饭。
棠悠能明显感觉到接了电话过后周钦尧神色中流露出的变化。
明明很冷漠,内心却在煎熬的矛盾情绪。
棠悠预感不太好,小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钦尧放下了手里碗筷,半晌没说话。
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口抽了很久的烟,最后才说:
“陪我去一趟医院吧。”
“……”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医院,周彦一脸沉重地来接,告诉周钦尧,周泽林已经住进了icu重症病房,几分钟前才抢救过一次,情况不是特别好。
按照医生的意思,是已经到了逼不得已必须要通知周钦尧的地步。
大概也是希望父子俩能最后见上一面,不留遗憾。
病房外已经站了很多人,周家其他的叔父,以及吴梦,和周瑞。
周钦尧走到病房外,看着接着氧气罩的父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曾经名震一时创造了【moon】的钻石商人,从意气风发,到如今形如槁木死灰,周钦尧自嘲地想——
真的不是自作孽吗?
他们原本应该有一个,至少表面能维持下去的家庭。
可偏偏,周泽林选择了毁灭。
护工或许在周泽林耳旁告诉他周钦尧来了的消息,他的气息顿时有一些不稳,强行摘下了氧气罩,急切地想要说着什么。
护工在他耳边仔细听了后走出来,对周钦尧说:“你爸爸想跟你说说话。”
周钦尧却站在那儿不动。
眼前的这一幕,让人心焦,又辛酸。
明明已经到了可以放下一切,生离死别的时候,父子俩之间却还有无法解开的心结。
可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也不敢去要求周钦尧放下。
棠悠看在眼里,却莫名觉得,周钦尧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的铁石心肠。
她做了那个胆大的人,主动推了推他:“快进去吧。”
或许正是棠悠的这一推,才给了周钦尧走进去的勇气。
其实回来后的每一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父亲。
恨是有的。
走进去,沉默地看着床上人。
看到他竭尽全力的,用尽最后一口气,想对自己表达什么,周钦尧的心莫名很痛。
这种感觉,就跟当初知道姚月和未出生的弟弟忽然离世时的心情一样。
周泽林发不出声音,用尽力气地拽着周钦尧的袖子,希望他能够将就自己弯下腰来。
这或许是做儿子的,这辈子最后一次为他低头。
周钦尧忍住心头复杂苦涩,终是顺了他的意,弯下腰,耳朵贴在他唇前。
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周泽林断断续续,勉强说完了想说的话后,撒手人寰。
床旁的监测仪上没有了生命特征,瞬间,门外传来吴梦激烈的哭嚎声,以及周瑞抽泣的哭声。
所有人都在隐隐忍住悲痛。
周钦尧面无表情的,看着几分钟内忽然离开的父亲,心好像麻木了般,竟没有任何知觉了。
他真的是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在等自己。
晚上九点,医院走廊吹过的风好像根本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温度,阴冷刺骨,暗示着一个生命的消失。
帮周泽林盖好被子,周钦尧走出病房。
他谁都没有理,径直走到病房的尽头,一个人站在那儿。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棠悠看得出,他的背影是隐忍而痛苦的。
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走过去可以说些什么安慰他,可她很清楚,这一刻,他需要自己。
走到周钦尧身后,默默牵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安静地陪伴在他旁边。
周钦尧无声地站了很久。
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认钻石的样子,骄傲地说我儿子真棒时的样子。
他们也曾有过父子情深,和睦无间的时候。
这一切美好回忆,早就被周钦尧强行给封住了。
但就在刚刚,一抹抹过去的剪影争先恐后地又冒了出来,冲击着他。
男人双手撑在窗檐上,哽着声音深深无力地呼出一口气,好像笑了一声,看着窗外:
“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家人了。”
棠悠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心疼到快掉出来了。
平时那么果断坚毅的一个男人,此刻眼里却润着细微水光。
她知道周钦尧家里的事,也明白这种亲人明明在身边,心里却隔了万道山河的孤独。
怕周钦尧承受不住,棠悠不知所措地抚着他的胸口:
“不是的,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家人。”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以后会结婚,我还会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我会守着你,好不好?”
周钦尧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棠悠的手握得更紧。
那边周彦在帮忙处理周泽林的身后事宜,吴梦总算停止了假惺惺的哭泣,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周钦尧跟前,声音冷淡:
“你爸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留下来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看我们也不顺眼,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分家,你按照现在公司的股价,把你弟弟那份折算成现金就行了。不过有一说一,你爸的遗产,你们两兄弟得对半分,还有家里的那几处物业,车子……”
棠悠一直都知道周钦尧有个搞垮了公司的后妈,从前没有见识,今晚初见,的确冷血又自私。
那边尸骨未寒,这边就若无其事地谈起了分家,在别人的伤口撒盐。
哭天抢地的,未必是真的伤心。
周钦尧这种一言不发,默默忍在心里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棠悠心疼周钦尧,不想任何人在这种时候伤害他。
她打断了吴梦的话,人生第一次大声的喝斥一个人:
“能不能别说了?现在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吴梦瞥了她一眼,眉宇里有些不耐烦,将她推开:
“我们的家事,轮得着你来说话吗?”
棠悠被她推得身体往后一退,撞在墙上。
在场人太多,家丑撕开来谁脸上都不好看,周钦尧原本一直忍着没说话,可看到这个场景,终于转过身来。
他眼里骤然冷下来的温度,毫不夸张的说,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周彦和身边站着的一众亲属都心里一颤。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无预兆地,重重落下来。
所有人:“……”
吴梦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对她动手的男人:
“周湛你疯了吗?!你敢打我?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
“刚刚那一巴掌是你欠我妈的。”
周钦尧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双目通红,往前走了一步,把棠悠护到身后,紧接着又毫不留情地反手甩了另一面:
“现在这一巴掌,是警告你——”
“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尧哥:谁都不可以碰我的乖乖一下,否则女人我都照打。
ps,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一章的时候特别心疼尧哥。
还好他还有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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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卡地亚钻石:如“婴儿拳头般大小”,重达107.7克拉,切割自一颗400克拉的南非原石。这颗超凡脱俗的水滴形钻石是极少数100克拉以上,仍能被美国珠宝学会(gia)评鉴为d级无瑕的超大钻石。1976年时值卡地亚第三代家族传人、卡地亚曾经的灵魂人物路易·卡地亚(louis cartier)百年诞辰之际,“路易?卡地亚” 钻石于纽约卡地亚的展示间展出,后来被一位欧洲收藏家所购买。其时,此颗钻石的投保金额高达五百万美金
45、摄政王
周泽林骤然离世, 圈内一片轰动。
虽然之前父子的关系僵化了好多年,但父亲的葬礼周钦尧还是搞得体体面面, 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孝心。
吴梦那晚被打了两巴掌, 家中的叔辈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人便也收敛老实了不少, 起码在操办后事期间,没有再提分家的事情。
周泽林的葬礼和告别仪式当天,阴雨沉沉,天气闷热又潮湿。
周钦尧作为周家的长子,主持了整个葬礼。
亲朋好友相继来吊唁,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很淡很淡,只对来人一一道谢,别的也不多说。
吴梦则是继续发挥了精湛的演技, 在现场哭得跟在医院一样, 悲天怅地, 搂着唯一的儿子周瑞,一副孤儿寡母的可怜模样。
不到四岁的周瑞离周钦尧远远的,被那天他戾气的两巴掌吓到了。
每一次看向这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哥哥, 周瑞心里总有一些畏惧, 小小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年幼的小孩对眼下发生的一切还不知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方莱一家也来到了现场。
走到周钦尧身边,棠悠轻轻拉着她的手,在男人手心按了下。
方莱也说:“节哀顺变。”
周钦尧点了点头:“谢谢伯父伯母。”
又对棠悠说:“我没事。”
之后没多久,夏苏木一家也到了。
虽然在周家出事之后没有再合作, 但终究曾经有过世交的情谊,过世这种大事,还是悲痛不已,来了现场。
鞠了几躬后,夏苏木走到周钦尧面前:
“周湛,节哀顺变,别太难过。”
周钦尧目光向下:“有心了,谢谢。”
虽然周泽林的辉煌已经过去,但毕竟过去曾经叱诧一时,所以葬礼上来告别的人很多。
棠悠坐在下面看着男人有些疲倦的神情,隐隐心疼着。
他一句话都不说,可往往越是这样,心中堆积和压抑的情绪也越多。
棠悠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夏苏木坐到她旁边来,低声问她: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棠悠其实有些不太愿意,可夏苏木坚持有重要的事,她只好跟方莱说了一声,和对方悄悄退出了现场。
在奠堂外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两个姑娘站在一起。棠悠问她:
“怎么了?”
夏苏木犹豫了下:
“其实这些话原本我是想跟周湛本人说的,但我知道他不想见我……所以我来告诉你,希望你去转告他。”
棠悠似乎听出了一丝重要性,神情严肃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夏苏木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靠过来:
“之前周伯父病重的时候,我曾经在医院照顾了他很久。好几次我跟吴阿姨同时在场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就会神神秘秘的出去。”
“后来有一次我去上厕所,无意中在楼梯间听到他说什么……很烦,老头还吊着一口气……我不确定跟她打电话的人是谁,但我看得出她跟电话里的那个人很亲密,而且——”
夏苏木顿了顿:“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吴梦年轻,不过32岁,跟周泽林算是老夫少妻。
按照夏苏木这样的说法,棠悠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和夏苏木无声对视了一眼,就在那个眼神里,两个人的想法似乎得到了一致的印证。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夏苏木默默转身离开,可走出两步又回头,“对了,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棠悠猛的一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结婚?!”
“我等了他那么多年,其实早该死心了,你的出现,也算让我迷途知返了。”夏苏木很苍凉地摇摇头,有些自嘲:“与其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爱情,还不如选择那个,同样也等了我很久的人。”
棠悠一阵长久的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苏木扬唇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努力的让自己幸福。也祝你们两个幸福。”
“……”
棠悠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葬礼现场。
葬礼已经结束,众人正在依次离开,棠悠让方莱和棠远萧先回去,在位置上坐着等周钦尧。
等所有人都散了场过后,才静静地走到周钦尧面前。
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刚夏苏木说的话如果现在告诉周钦尧,对他或许是一种更大的打击。
虽然说吴梦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利益驱使,可当□□的事实被撕开,棠悠心里还是为周钦尧和他死去的母亲不值。
葬礼现场,除了自己,就剩周钦尧和吴梦母子。
葬礼结束,周泽林也彻彻底底的走了。周家就只剩他们三个人,到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吴梦很干脆地说:“周湛,到这个时候咱们还是把事情了了吧,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碍着谁。”
周钦尧很冷地看了她一眼:“好,我满足你。”
棠悠见他们要处理家事,自己不方便留下,便打算离开。
哪只周钦尧拉着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去。”
棠悠知道,在周钦尧心里,从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外人。
他所有的荣耀与耻辱,也从不对她隐瞒。
回去的路上,棠悠把夏苏木的话转告了周钦尧,周钦尧听着没有说话,末了平静地回:“知道了。”
棠悠是第一次来周家的大宅。
从这座宅子就可以看出从前的周家有多风光,需要乘游艇才可以到达的湖中别墅,天地光影交错,奢华阑珊。
回到家之后,周家所有的叔父长辈,包括类似周彦这一辈儿年轻的,包括周家一直御用的律师,上上下下一共十几号人,全部已经在大宅里等着了。
吴梦看到这个场景,脸色微微怔了下,但还是强自镇静的笑:“干什么?想仗着人多吓唬我?”
“不是仗着人多,是想让周家所有的人都在场看得清楚,免得到时候说我周湛欺负你们母子。”周钦尧说。
吴梦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胸:“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公正的处理。”
周钦尧神色淡淡坐在她对面:“公不公正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丈夫说了算。”
吴梦愣了下,随后狡辩:“什么叫他说了算?我是他的老婆,他死了,我当然有权利要求分割他的财产!”
“你知道是他老婆就好。”周钦尧话语冷漠而犀利:“没离婚的情况下,你能得到多少,得看他愿意给你多少。”
吴梦:“……”
周泽林这次发病突然,进医院时就是昏迷的,吴梦根本没想到他在这之前就留了一手,暗中立下了遗嘱。
她脸色虽然有些白,但自己毕竟还有个儿子,这是她的底气。
吴梦相信周泽林不会无情到不留一个子儿给周瑞。
周钦尧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王律师,可以开始了。”
“好的。”
棠悠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出豪门大戏,感慨万千。
没有爱的一家人,完全因为金钱和欲/望而聚在一起,勾心斗角到最后,结局也是可悲的。
她心疼周钦尧,不知过去的那几年,这个男人内心应该是有多么孤独。
律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遗嘱,开始宣读。
周泽林在遗嘱里说,他名下所有的物业,车辆,股票基金等,全部归周钦尧和周瑞两兄弟所有。
吴梦听完,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来:“我早就说过了,大家都姓周,凭什么偏心,行吧,那就平分吧。”
“慢着。”律师又说:“周先生还有补充条款。”
“?”
“周瑞少爷所得的一切遗产,在18岁之前,由周湛先生监管,18岁之后,由其个人管理。”
吴梦刚刚的三分得意还来不及收回去:“什么意思?”
律师解释:“意思就是,周瑞少爷的所有财产所得,周太太您都没有动用其中一分钱的权利。”
吴梦双肩一塌,软在沙发里:“……”
“当然,周先生也说了,如果周太太你愿意留在周家,安心地照顾周瑞少爷至成年,每个月可以有两万块的生活费。”
吴梦嗫嚅着嘴唇,顿时恼羞成怒:“死老头子是不是疯了?!他是想让我在你们家守寡守一辈子吗?两万块?打发叫花子吗?”
周钦尧慢慢往前倾了倾身: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给你自由,你跟周瑞一起走,以后如何与我周家无关。第二。”
周钦尧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杯子,冷淡地看着吴梦:
“我给你五百万,你走,但要留下周瑞。”
周瑞在旁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听出大概是要和妈妈分开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去扯吴梦的袖:“……妈妈。”
吴梦不为所动。
她在犹豫,也在权衡。
现场众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过了好几分钟,吴梦倏地站起来,周瑞拽在她胳膊上的手被迫松开。
她面无表情:“五百万,马上打到我的账户。”
众人:“……”
棠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周钦尧给的两条路只是想试探一下吴梦,没想到人性的丑恶,在这个女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闹剧尘埃落幕。
周家剩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两个人。
年幼的周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几天的时间,失去了父亲的同时,也失去了母亲。
他的命运,似乎和周钦尧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大人们争吵谈判,他的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周钦尧才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周瑞有一些害怕的往后躲着。
或许是深知吴梦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周泽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瑞,临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留给周钦尧的话就是: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请你,求你,求你,一定要照顾好瑞瑞……”
和一个根本就不爱的人生的儿子,一个只打算用来换取财富和利益的筹码,现在没有了任何意义,吴梦怎么可能还会要。
周钦尧在周瑞面前蹲下来,想起来不及出世的周存,就在这一瞬间,没有那么多的恨了。
或许,弟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到自己身边。
周钦尧眼角有些酸,看着面前懵懂不安的小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别怕。”
“以后哥哥照顾你。”
四岁的周瑞哇的一声哭了,扑到他怀里。
周泽林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周钦尧的心情都是沉重压抑的。
棠悠只要有空就会去陪着他,但依然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笑容,他每天除了公司,还是公司。
棠悠明白,周钦尧不想让外人看出他内心的煎熬和难受,于是只能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掩藏自己。
周泽林过世满七后,暑假结束,海艺新的一学期又开始。
开学之初,棠悠得到了一个意外而惊喜的消息。
之前学校交响团空出的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学校最终竟然选择了他。
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向来这个位置只有大三大四的学生才可以胜任。但其实棠悠从小学习大提琴,演奏功力早已经不输那些年长的学姐。
只是这么一来,以叶媛为首的那帮女同学,暗地里对她又更加嫉妒了。
九月,也临近周钦尧的生日,棠悠想趁这个机会给他送一份礼物,好好帮他过一下生日,哄他开心。
可想来想去,周钦尧似乎什么都不缺,实在不知道送什么,棠悠跑去问程泫。
程泫帮她出了个主意:
“你呀,什么都不用买,在自己身上系一个蝴蝶结躺到他床上,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棠悠脸一红:“……你都乱出什么主意啊。”
程泫瞥她:“男人最爱的是什么,我可比你懂。”
棠悠:“……”
实话说,程泫是比自己要懂男人一些。
可一想到那样的画面,是不是太羞耻,也太不矜持了……
“算了。”棠悠不好意思地把话题跳过去:“我再想想别的。”
这天刚好是周末,和程泫分开后,棠悠打算回一趟家。
走到学校门口,乐团里的一位师哥在门口喊住她。
这是团里弹钢琴的学长,温文尔雅,自带一股才子的气质。
男生很礼貌地问她:“棠悠,咱们去a市演奏的那个曲谱有一点修改,你拿到最新版了吗?”
棠悠:“噢,刚刚老师已经发给我了。”
“这样啊。”男生摸了摸鼻子:“那希望这次咱们能够合作成功。”
棠悠其实跟这位师哥不算很熟,只好跟着干笑两声:“会的,我一定会尽力练习”
男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那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可以讨论一下谱子。”
棠悠微怔,正想跟他说自己还有事不方便,忽然有人打来了电话。
她眼神抱歉了下,拿起来一看,是周钦尧打来的。
接起来:“喂?”
“转身,上车。”
“?”
棠悠马上转头去看。
今天周末,学校门口的确停了不少豪车,可是她没看到劳斯莱斯。
周钦尧继续说:“在你对面,车牌是766。”
棠悠顺着看过去,果然在自己对面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奥迪。
她应了声,挂了电话。
然后跟师哥说:“对不起,我今天约了人吃饭。”
男生不放弃:“那明天呢,或者周一也行?”
棠悠礼貌笑了笑,“如果只是聊谱子的话,咱们在排练室里就可以,但如果是其他的,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言尽于此,棠悠的立场已经暗示得很明确。
男生也不是死缠难打没有眼力的,点点头:“好,那再见。”
穿过马路,棠悠来到奥迪车上,俯身一看,原来是周彦在开车。
周钦尧坐在副驾。棠悠只好从后面上了后排。
小姑娘从炎热的室外进了开冷气的车内,正想说一句好凉快,忽然隐隐感觉到车内气氛的不对劲。
两个男人都没人说话的。
坐下来没多久,周钦尧从副驾驶上下来,也坐到了后排。
总算开了口,就说了俩字,还是个餐厅的名字。
周彦在前面咽了咽嗓,从后视镜里瞟了两人一眼。
他这位表哥现在脸色全黑,一看就是极度不爽的表情。
两人原本在附近谈事,谈完后心血来潮,周钦尧说想来学校接棠悠去吃个饭。没想到刚到学校门口,还没来得及给小表嫂打个电话,就看到她和一个男生站在门口,亲密地聊了许久。
周彦当然了解自己表哥的性格。
没上去把那个男的一脚踢开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
车开到那家餐厅门口,周彦也没了蹭饭的念头,如释重负地停下车:“那什么,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等人下车,一溜烟躲得远远的。
周钦尧一言不发地拉着棠悠进餐厅,到包厢里关上门。
棠悠看着脸色不对劲的男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啦?”
周钦尧回头看着一脸无辜神色的姑娘,从头到脚又扫了她一眼。
脸上挂着一种,想生气,又生不出来,但就是很不爽的表情。
走过来,掂了掂她的吊带:
“你这穿的叫衣服吗?”
“?”
棠悠愣了下,垂眸看自己——
现在是夏天了,天特别热,每天都是30+的高温,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小吊带下面配了条牛仔热裤。
小姑娘有些莫名其妙:“这不叫衣服叫什么?”
周钦尧把她扳过去,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这难道不是个肚兜,兜儿?”
兜儿……
棠悠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吊带就是这么个设计,前面正常,后面稍稍露得有点多。
小姑娘眨了眨眼:“可是这么穿清凉啊。”
周钦尧不吭声。
清凉个几把,刚才他在车里看到那个男生看棠悠的眼神都快喷火了。
眼看男朋友不说话,棠悠放下包,绕到他面前,笑眯眯地:
“你吃醋呀?”
周钦尧故意转开,不看她。
小姑娘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下:“不生气了嘛。”
周钦尧:“……”
整个人顿时就有些破功了。
可一想到刚才那个男的盯着自己的女人看,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棠悠这时又踮起脚尖,跟个小啄木鸟似的,又连着在他唇上亲了三下:
“好了嘛,这件衣服下次我不穿了还不行吗?”
她这么撒娇,周钦尧根本扛不住。
上一秒还在装生气,下一秒别开脸,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操。”
接着转过来,无奈又宠溺地把她抱到怀里:
“可以穿。”
“但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
棠悠咯咯笑:“那你穿什么给我看?”
周钦尧淡定:“我不穿。”
“哈哈哈,你好烦啊。”
两个人瞬间就又甜蜜蜜地腻在了一起。
饭间棠悠忽然想起学校安排演出的事,告诉周钦尧:
“下个星期一学校组织我们去a市交流演出,可能要三天才回来,你不要太想我哦。”
周钦尧拿筷子的手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假装随意地问:“要四天?”
棠悠偷偷抿抿唇,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啊,四天,你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周钦尧的生日就在周四。
其实演出只需要三天,周二演出完,周三上午就回来了。
但棠悠故意这么说,就是决定了到时候要给周钦尧一个意外惊喜。
而周钦尧虽然也想过要跟棠悠一起过生日,但现在既然小姑娘学校有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那么矫情地要求人家放着正事不干来陪自己。
只好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有,我随便问问。”
棠悠笑:“噢。”
这次海艺是受了a市文化/部的邀请,来做艺术交流,演奏会现场,棠悠作为首席大提琴手,其中有一个单独演奏的节目,备受关注,得到了一致好评。
她的风头越大,叶媛心里也就越嫉妒到扭曲。
演出设置在一家体育馆,结束后,棠悠抽空去上了个洗手间。
演出大获成功,她心里也很开心,于是在洗手台前自拍一张,给周钦尧发去微信。
【好看吗?】
今天棠悠带领的大提琴组穿的是统一定制的裙子,淡金色的柔和蕾丝抹胸长裙,长发别在后面,温婉又端庄。
周钦尧很风骚的回了一个嘴唇的表情。
棠悠看到唇角轻轻一扬,心想明天就可以回家,然后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她顺手就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开始洗手,
就在这时。冤家路窄,叶媛也推门进来了。
棠悠看到了,却视若不见。
叶媛若无其事地走到棠悠身边补妆。
她边擦着口红,边从镜子里看棠悠,想起上次在餐厅里被周钦尧的那一番羞辱,虽然后来没有再敢对外生什么是非,但其实内心一直都是耻辱愤怒的。
加上今晚棠悠又在演奏会当中出尽了风头。领导在众人谢幕的时候唯独握了她的手,表示出了极大的欣赏,
这让一向高傲的叶媛被比了下去似的,内心更加不爽。
她漫不经心的旋转着口红,对着空气似有似无地嘲讽说:
“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同时玩转两个男人,我可没你这种本事。”
不知道是不是跟程泫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棠悠的嘴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用水冲干净手,拿纸擦了擦,回头微笑着看叶媛:
“没这个本事,就好好跟我学学啊。”
叶媛:“……”
棠悠十分淡然地离开了洗手间。
叶媛看着她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在嘴里骂了句脏话,正要进去上厕所,忽然眼睛一瞥,看到洗手台上的手机。
是棠悠落下的。
叶媛点开手机,背景屏保正是棠悠和周钦尧的合影。
两个人面贴着面。一副恩爱幸福的模样。
叶媛酸得不行了,心里暗道:“这个心机婊,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我早晚有一天要撕开你的真面目!”
捡到棠悠的手机,她压根也没想还。
现在的年轻人手机里都存了很多照片视频,还绑定了无数app,掉了特别麻烦。
但叶媛就想让棠悠麻烦,越麻烦越好。
她一声不吭的收好手机,离开洗手间,正打算关了机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忽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叶媛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坏心思,想了想,竟然接了起来。
她没说话,倒是那面客客气气地问道:“你好,是棠小姐吗?”
又是个男人。
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在外面勾搭了多少男的。
叶媛气冲冲地回了一句:“我是你妈!”
她挂了电话,想把棠悠的手机扔得远一点,于是故意离开体育馆,悄悄走到外面一条巷子里准备找个垃圾桶扔掉,可走了半天都没找到垃圾桶,正要回头,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侧眸看——
巷子昏暗的灯光,在墙上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海城,周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会议室里一片忙碌,今天有一个新产品上市,大家都在加班,周钦尧听着下面人员的分析,满脑子里都是各项数据,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原本习惯性地想要挂了,可鬼使神差的,周钦尧抬手示意了一下。
正在汇报的人停止了说话。
周钦尧接起电话,只听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周湛吗?”
这是一个用了变声器的声音。
周钦尧心里一紧,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马上问,“是,你是谁?”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马上拿5000万来换她的命,要美金。”
周钦尧当场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三小时后我看不到钱,马上撕票,还有,如果你报警的话,就别打算看到你的心头肉了。”
电话匆促挂了。
周钦尧的心开始怦怦的跳。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现在诈骗的人那么多,或许只是一个骗局呢?
于是马上给棠悠的电话打过去。
可响了几声后,那边接了起来——依然是刚才男人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我等着你呢。”
根本不给周钦尧说话的机会,又挂了。
很快,周钦尧的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在一个昏暗的地方拍的,女孩头发凌乱,被黑色的布蒙着眼睛,嘴巴也被毛巾塞住了,尽管光线不好,但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跟棠悠之前发给自己演出后的照片,一模一样。
周钦尧平生第一次体验到了身上瞬间泛出冷汗的感觉。
他马上通知众人解散会议,唯独把周彦留了下来。
告诉周彦这件事过后,周彦一屁股瘫在座椅上。
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发生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他们的身边。
周彦不知所措地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办?报警吗?报警的话他撕票怎么办?小表嫂的命怎么办?完了,会不会先奸后杀什么的……”
他不停走来走去,周钦尧却坐在椅子上,拧着眉思考。
冷静了不过五分钟,周钦尧决定:
“先去准备钱,然后报警。还有,把之前查到的吴梦经常联系的那个号码报给警方。”
之前听了夏苏木的那番话后,周钦尧就让周彦去查过吴梦的通话记录,得知她的确有一个频繁联系的号码,只是号码没有实名,查不出是谁。
“好,可是。”周彦犹豫了下:“需要通知方总吗?”
“不用了。”
周钦尧不想惊动两个老的。
他眼眸深沉,沉着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她一分一毫。”
周彦应声:“行,我马上去办。”
绑匪的交易地点在a市,周彦很快凑齐了5000万。同时,周钦尧也利用自身的关系。联系了海城和a市两地最精英的警方同时暗中出动处理。
绑匪很精明,周钦尧用最快的速度,四十分钟开车到了a市后,对方又将交易地点连续更改了三次。
周钦尧不厌其烦地配合他,在换了第五次地点后,才终于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见到了绑匪。
两地的便衣也悄悄埋伏在了工厂外,伺机出动。
对方带着面具,胆大包天,竟然只有一个人。
棠悠被绑在后面的沙发上,四肢双脚都捆着,眼睛也被蒙着,嘴巴里面也塞了一个毛巾,看样子已经昏迷了过去。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周钦尧看不清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他心里像有一把刀子割着一样,想要冲上去,想要把这个混蛋打到死,可绑匪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一把刀杵在棠悠的脖子上:
“你敢靠近一步,我这刀可就不长眼睛了。”
周钦尧脸色铁青,往后退了退:“你敢伤她一根头发,一毛钱都拿不到!”
男人收回刀尖,“钱呢?
周钦尧向身后的周彦示意了下。
周彦拖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打开,整箱的美元。
绑匪很满意,招招手:“把钱拿过来!”
就在交易片刻,周钦尧的电话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任何事也比不上棠悠的安危重要。
绑匪暴躁起来,刀尖又抵到棠悠脖子上:“干什么呢?你是不是报警了?!”
周钦尧马上挂断电话,为了怕他情绪冲动伤害棠悠,把手机甩到地上:“公司业务而已。”
可没过多久,周彦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绑匪顿时跳脚了,“你们别跟我耍花样!”
“没有没有!”周彦赶紧也按掉了电话,正要把手机也丢到地上,一条短信紧接着发过来,出现在屏幕上。
周彦不小心瞟了一眼,人顿时懵了。
【我是棠悠,你跟你表哥在一起吗?我的手机掉了,我联系不到他。】
周彦:???
他有些懵逼,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了看手机里的小表嫂,又抬头看了眼前面被捆住的小表嫂。
怎么冒出两个人来了……
周彦揉了揉眼睛,仔细又认真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把手机丢到地上。
然后凑到周钦尧耳边,小声把短信的内容告诉了他。
周钦尧听完,也疑惑地看着他。
两兄弟眼神各种复杂地对视了一秒,猜测了无数可能。
绑匪这时有些不耐烦了,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到底还要不要她的命了?”
他的刀架在棠悠的脖子上:“速度着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周钦尧沉思两秒:“我要先验一下货。”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绑匪想了想,解开棠悠绑在眼睛和脚上的布,然后刀尖架着她的脖子,把人推着往前走。
等双方的距离保持在十米左右后,周钦尧总算看清了刀尖下女人的面孔。
气氛安静如鸡三秒。
周钦尧弯腰,捡起手机,冷冷淡淡转身:“你随意吧。”
周彦很费力地推着箱子,边走边回头骂骂咧咧指着绑匪: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这么远推过来我不累的吗?!”
绑匪:“……”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彦:我肱二头肌都推出来了,结果遇到这么个智障。
尧哥:我他妈五十米刀都掏出来了,结果遇到这么个傻逼。
有有:???
我手机掉了,发生了什么?
答应你们的双更,今天留言都送红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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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钻石:这颗钻石是在1701年,由在戈尔康达的克里斯蒂纳河畔帕特尔钻石矿干活的印度奴隶发现的,原重410克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军队攻占了法国,1940年巴黎沦陷前,法国政府把“摄政王”钻石隐藏在卢瓦河畔香波尔城堡中一块不引人注意的护墙板内,德军元帅戈林曾以武力相威胁,要求交出这颗钻石,但并未如愿。1945年,“摄政王”钻石重返卢浮宫的阿波罗艺术品陈列馆。
46、阿纳特
绑匪更换了无数个交易地点, 一会小山坡上,一会海边上, 一会又在某栋没有电梯的大厦顶楼。
他骚操作了多久, 周彦就跟着把几十公斤重的箱子推了多远,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 当眼罩被揭下来时,累到虚脱的周彦真的想跳起来打人。
而当周钦尧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狼狈的女人竟然是叶媛时,那种心情也是难以言说。
好像一秒之间,心从悬崖边上被谁拉了回来。
虚惊一场,果然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
他和周彦离开了废弃工厂。
绑匪在身后一脸茫然,还在问着他们:
“你真的不管你女人了吗?”
虽说对叶媛不感冒, 甚至还有一些反感,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万一绑匪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也是伤害无辜。
看在这个女人帮棠悠挡了一劫的份上, 周钦尧也不是那么见死不救的人。
只不过, 棠悠,他要亲自救,并且不能让人伤她分毫。
但叶媛的话, 就交给伟大的人民公安吧。
随身携带的隐形对讲器里知会了一声, 早已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的便衣们从四个角落破门而入。
绑匪措手不及,原以为手里的筹码足以换来后半生的无忧,没想到姓周的竟然走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突然的变卦是怎么回事,警方又从天而降, 团团包围了他。
绑匪拿刀子的手在打颤,头上也渗出一层冷汗,尽管慌张不已,却还是仗着手里的人质强自镇定地反抗着。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尤其是当心理层面首先就已经崩溃的时候,被擒住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海城和a市最精英的团队,怎么可能还拿不下一个只有刀的犯罪分子。
摘下面具,绑匪被带上了手铐,当场逮捕。
而叶媛,也在争执过程中受了轻伤,被送往了医院。
一出闹剧就此结束,或许连周钦尧自己都没有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绑架这种大事件居然会这么荒唐可笑。
最后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棠悠的一条短信及时的传递了进来,才阻止了闹剧的继续发生。
周彦联系到了棠悠,得到了她的地址,周钦尧匆匆赶过去。
路上,他拿着棠悠掉了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两人的合影。
那是他们上一次在儿童乐园玩的时候拍下的一张照片,当时周钦尧坐在秋千上,棠悠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一前一后抱在一起,拍下了这张照片。
棠悠还把两人p上了萌萌的图案,在周钦尧的脸颊上打上了小红晕,一惯冷肃的脸产生反差感的萌。
怪可爱的。
周钦尧嘴角微微笑着,心里想——她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原本5000万就要这样损失,偏偏她挑准了时机,在交钱之前挤进来了一条短信,化解了这场乌龙闹剧。
也不知怎么,或许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心情,周钦尧这会儿特别想见到棠悠,满心满脑的都是她。
虽然她没事,但经历过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现在只想把她抱在怀里。
车开到海艺在a市下塌的酒店,周钦尧走到棠悠住的酒店房号门口。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几乎都休息了。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敲了两下门,小姑娘从里面谨慎地开了门,看到是他,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她穿着周钦尧送她的那套草莓睡衣,头上还裹着毛巾,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
周钦尧看着他,好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关上门进去,深深的把她拥在怀里。
“幸好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会疯掉。”
棠悠被这样一个突然空降的男人搞得莫名其妙,现在还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她听得一头雾水:
“发生什么事了?”
周钦尧把她的手机拿出来。
棠悠眼睛一亮:“怎么会在你这儿啊?”
周钦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棠悠。
棠悠听完好一会儿都没敢说话,怔怔的看着周钦尧,嘴唇有点发白,似乎也跟着经历了全程似的,心有余悸:
“那叶媛现在没事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事,送医院去了。”
棠悠虽然跟她互不对付,但是也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遇此一劫。
她想了想,后怕地喃喃道:
“叶媛捡了我的手机,如果老老实实的还给我,可能今晚遇险的就是我了。”
“所以。”周钦尧说:“人不能存坏心思,一旦存下了,上天会加倍的惩罚你。”
棠悠默默地躲到他怀里,心情沉重。
两人互相抱着,很久都没说话。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来,周钦尧看到是周彦,猜想或许是那边的审问有了什么结果,马上接起来。
果然,周彦说:“人招了,叫冯霁翔,目的就是想绑小表嫂,敲诈你5000万。”
周钦尧问:“吴梦的那个男人?”
周彦:“你猜的没错,他就是吴梦的那个姘头,两人在一起已经10多年了。”
周钦尧:“……”
后来,从周彦断断续续的转述当中,周钦尧才知道,自己给了吴梦500万,可这个叫冯霁翔的男人贪婪不满足。
他原本想绑架周瑞来做要挟,可或许是周瑞被保护的太好,经常都在家里,这周家在湖里的宅子又很难进去,需要游艇载入,所以便放弃了周瑞,把目标盯上了棠悠。
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棠悠,只知道她是个拉大提琴的,偷偷混入演出现场演出时问台下的人,也不知是谁给他指了下,指了个模糊不清的位置。
坐着棠悠跟叶媛。
之后结束了,冯霁翔就跟着这俩姑娘,恰巧两人进了同一个厕所,恰巧棠悠落下了手机。
等叶媛出来想要丢手机的时候,冯霁翔打出了一通试探电话,然后,看到叶媛接起了手机。
冯霁翔当场就锁定了目标。
这个巧合巧到众人都觉得无厘头。
周钦尧叮嘱对面的周彦:“把之前我在c城房东家的孩子遇袭的事儿一起问问。”
周彦回他,“放心吧,今天审问的是个出了名的老刑警,死了都能给你问活了的那种,保准吐得一干二净。”
有这种保证,周钦尧就放心了。
今晚注定将会是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吴梦这个一直藏在暗处的男人,周钦尧也曾经通过各种方式想要把他挖出来,无奈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他总是用着不同的无认证手机号,想要捞他就仿佛大海捞针。
可这一次,这颗针终于不甘心,自己从海里跳了出来。
周钦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沉默地等着周彦那边的消息。
棠悠倒了杯水给他,知道事态严重,便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守着。
总算,几十分钟后,周彦再次打来电话,告诉周钦尧:
“全都招了。”
冯霁翔这人原本就不老实,游手好闲,一直以来都是靠吴梦来养,连勾引周泽林上位做豪门阔太以及后来钻石造假获取利益,都是这哥们一手策划的。
一个愿意嫁老男人养小男人,一个愿意乐呵地给自己戴绿帽,当真是绝配。
周彦感慨了两句,语气迟疑下来:“对了,他还说了一件事。”
周钦尧正要问下去,忽然有人插了电话进来。
他拿开手机看了眼,是吴梦。
这通电话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一点。
于是周钦尧暂时挂了周彦的,接了吴梦的。
吴梦一开口便是卑微求饶的姿态,毫无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态度,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祈求得到周湛的原谅。
周钦尧冷笑了下:
“你们设计绑我的女人,现在还想让我算了。怎么,以为我周湛是在跟你们玩过家家吗?而且还由你们说停就停?”
吴梦声音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拿了500万就打算跟他一起离开,是他偷偷背着我策划了这件事。”
她语不成声:“我求求你,我可以把那500万还给你,求你能不能撤销饶他一次!看在瑞瑞的面子上!”
“瑞瑞的面子?”
周钦尧讥讽地轻笑一下:
“你配?还是那只烂鱼臭虾配?”
虽然看不见,但身边的棠悠都能感受到吴梦此刻的难堪和狼狈。
她应该是无话可说,周钦尧冷冷淡淡留下一句:“你们作死,我当然要送你们一程。”
便挂了电话。
平复了几秒,周钦尧才重新给周彦回过去,问他:“你刚才要说什么?”
周彦似乎站在风口,风瑟瑟的吹过,有乌拉拉的声音。
他欲言又止了很久。还是不敢直说:“我告诉了你,你要冷静一点。”
周钦尧耐着性子,“到底是什么?!”
周彦沉默片刻,平静说出:“刚刚冯霁翔为了减轻自己的量刑,还主动招了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周钦尧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嗯了声:“说下去。”
周彦:“大伯母出车祸的那天,曾经见过吴梦。”
周钦尧当场怔住。
大脑里好像有被什么电流冲击了一下,忽然之间一片空白。记忆瞬间就穿回了四年多前,他在意大利,忽然收到家里传来的电话,说母亲出了车祸去世。
震惊的他回到国内不甘心的调查了很久,最后方方面面都证实,的确是姚月超速,把车失控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周钦尧觉得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思绪一波接一波的往外涌。
他拼命压抑住情绪,冷声问:“然后呢?”
周彦很艰难地说出真相:“她挺着肚子找到刚做完产检的大伯母,故意说了很多刺激她的话,还放了和大伯的那种视频给她看……后来大伯母大概一时崩溃,情绪失控,才会支开司机,自己开车发泄出了事……”
周钦尧连夜赶回了海城。
棠悠不放心他,只好跟老师说了声,跟着他一起回去。
吴梦离开周家过后,周钦尧其实一直都有派人掌握她的行踪,也知道她住在三环的一处高级公寓里。
凌晨十二点五十,他和棠悠一起回到了海城,却没有回市区的家,反而直奔海城最大的莲花公墓。
夜风瑟瑟,今夜的天空被浓云遮蔽,像一张黑色的画布,暗沉得看不见任何星光。
天气很压抑,就跟周钦尧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现在的神情,棠悠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从没见过他这样阴沉暴戾的样子。
莲花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点极微弱的灯光。
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墓地这种阴森又恐惧的地方。
周钦尧带着棠悠下车,快速踱步到母亲姚月的墓前。
大理石墓碑上刻着姚月的名字,以及她最后的音容笑貌。
棠悠一直不知道接了电话就从a市披星戴月赶回来的原因,可男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冷和暴戾,她不敢多嘴,直到跟着来到这里,她才惊讶发现。
墓地旁,周钦尧的助理早就等在了那。
周钦尧冷声问:“人呢?”
小助理朝后面阴暗处的地方拍了拍手,接着,三五个大汉押着一个穿睡衣的女人走过来。
迷蒙又诡异的夜雾下,是吴梦略显惊悚的眼神。
她瞪大眼睛,声音有一些颤抖,却又扬着一丝愤怒:“周湛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人吗?!找一帮人闯进我家里,还把我押到这里来,你就不怕我报警?!”
周钦尧的声音就跟周围的环境一样,没有一点温度,灌满了寒意:
“随便你。但是在这之前——”
周钦尧走到她旁边,粗鲁地把人拽了过来,面朝着姚月的墓碑,脚在她后膝盖窝里踢了一下。
吴梦身体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周钦尧就那么踩着她的双脚,身体微微倾下,“从现在开始,跪到天亮。一边跪,一边给我妈磕头认错。”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阴冷又刺骨,说完这些,他直起腰点了根烟,不耐烦地看着不动的吴梦:
“不磕是吗?”
这个时候的吴梦还是带了点硬气的。
“我凭什么跪她?我又不欠她的!”
周钦尧冷眼看着他。
他眼里好像有一把凌厉锋利的刀子,只是一瞥,刀光便能见血。
吴梦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却还狡辩:
“她自己出了车祸,又不是我让她出的。”
如果不是还有仅存的一些理智拦着,周庆尧很有可能已经掏出一把刀刺向吴梦的心脏。
他背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之后冷冷地转过来,也不再看吴梦,也不想跟她再浪费口舌,扬了扬手——
“是。”旁边的几个高个子男人马上就走过来,两个左右扣住吴梦的手,一个负责按她的头。
“嘭”,结结实实地一声闷响。
是额头撞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吴梦想要反抗,想要说话,这几个男人却根本不给她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中间没有停息。
周钦尧就这么在旁边看着,静静地抽着烟。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
从凌晨一点,一直到天微微亮早上六点,吴梦连续磕了五个小时的头。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无力挣扎,也无力求饶,任由旁边的几个男人轮流来着控制她。
在快要昏迷瘫下去前的一秒,周钦尧从背后拽住她的头发,丝丝缕缕拉扯着头皮的痛感刺激到了吴梦,她睁开眼睛。
周钦尧:“跟我妈说对不起。”
吴梦额头红肿,意识接近模糊,神志不清,整个大脑只剩一丝强烈的求生欲吊着。周钦尧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冲着墓碑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有气无力的,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牲畜,跪在姚月的墓碑前,祈求能得到生存下去的机会。
不知说了多少个对不起,吴梦昏沉地问:“可以放我走了吗?”
周钦尧笑,“当然可以,山下已经有人在等你了。”
“…?”
吴梦干裂着嘴唇,迷迷糊糊的看往山下。有几盏红灯在迷蒙的山雾之中闪烁着。
是警车?!
她脸色惨白,茫然不解地看着周钦尧
周钦尧很绝情地把真相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姘夫为了自保,把你做过的丑事都抖出来了。”
吴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什么?”
周钦尧顺手拿走棠悠手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冲吴梦的头毫不留情地泼了下去,冷冷的声音跟着落下:
“洗把脸,准备和他一起蹲着吧。”
吴梦:“………”
其实在周钦尧刚刚接管公司之初,就已经开始收集吴梦在财务上造假的证据。只不过当时吴梦也很聪明,推了一个经理出去顶罪,自己潇洒脱身。
周钦尧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他一边暗中收集证据布网,一边等着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当然要一网打尽。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贪婪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如果不是冯霁翔想要把500万变成5000万,也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
吴梦和她的男人自此也算可以比翼双飞,互相祸害终身了。
当天吴梦就被海城的公安给带走了。她身上不仅有经济犯罪,更有伤害宋小洋的故意伤害罪,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了。
重要的是,周钦尧也不会让他们两个出来。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但对周钦尧来说,所有的一切也算是有了一个了断,尘埃落定,坏人全部受到了惩罚,而他的心头肉——安安全全,毫发无损。
这是他对上天最大的感激。
周三晚上,周钦尧在公司加班到七点半,回家的路上意外接到棠悠的电话。
昨天一夜没睡,早上周钦尧回公司前把小姑娘送到自己家里,叮嘱她补个觉。
周钦尧随意接起电话:“睡醒了?”
棠悠没回,却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周钦尧这时刚好也到了,把车停好在等电梯,正要告诉她在楼下,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女孩的一声尖叫——
“啊!!”
紧接着便是一些东西散落,以及棠悠匆乱之中带着慌张的声音:“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
周钦尧听到声音就自动脑补出了无数画面,心想难道是冯霁翔还有什么兄弟姐妹,来帮他报仇了。
他几乎是从电梯里冲了出来,直奔家门口,输入密码开门。
然而客厅很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场面。
再一听,小姑娘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周钦尧迅速赶了过去。
到了厨房门口,只见棠悠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身上围着一个卡通围兜,像模像样的宛如一个大厨,可人却紧紧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喊——
“呜呜呜,你们别再过来了。”
周钦尧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皱眉朝地上一看,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操……
一个硕大的盆倒扣在了地面,成群结队的活体龙虾,正以一种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各种级别的僵尸,分成了好几个队列,四面八方的朝棠悠缓缓移动过去。
满地的龙虾,看起来的确有一些瘆人。
周钦尧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就松了下去。
他进去,把棠悠拉了出来,然后把地上的盆子捡起来,又把越了狱的龙虾一个一个重新收押。
全部清理收拾好才走出厨房,看到缩在一角的小姑娘,问:
“你要干什么?”
棠悠眼神闪了闪:“没想干什么。”
顿了顿,似是知道骗不过周钦尧似的,又主动地小声承认:“我只是想做一顿饭……”
周钦尧又不缺钱,用的都是最好的名牌,棠悠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他什么,最后在看一档美食节目时,忽然有了想法——
给他做一次家常便饭,让他感受那种家的温暖,或许就是送给他最好也最有意义的礼物。
为了准备这餐饭,棠悠特地把那档节目看了几十遍,每一个步骤都背得滚瓜烂熟,可万万没想到,刚把龙虾买回来拿出的一瞬间她就给吓懵了。
虾哥们一个一个的舞着钳子,冲她张牙舞爪。
棠悠小声地嘟哝:“这些龙虾怎么那么凶,是公的吗。”
周钦尧好笑又心疼:“你想吃龙虾我带你出去吃就是了,何必自己动手,你都没进过厨房。”
他这么一说,棠悠更生气了。
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竟然连只龙虾都制服不了。
小姑娘闷闷地转过去,过了会,才委屈地说:“可我是想做给你吃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周钦尧:“……”
男人心里愣了下,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棠悠忘了这件事,所以也没打算过这个生日,可现在棠悠这么一说…
男人视线望出去,这才发现,客厅是被布置过的,绑着好看的气球,桌上还摆了一个生日蛋糕。
他顿时明白了棠悠想要做的一切,感动地去拉她的手,棠悠却嘶了一声倒抽着冷气弹开。
周钦尧皱眉,“怎么了?”
棠悠躲开,支支吾吾:“没什么。”
周钦尧当然不会相信她,强硬地把棠悠的手拽过来看。
可能是刚才在跟龙虾的大战当中被钳子伤到了手,灯光下,棠悠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被发现了这个伤口棠悠更加觉得抱歉了,低着头:“对不起,生日礼物都被我搞砸了。”
周钦尧当然是温温柔柔地哄她:“没关系,刚学做菜是这样的,不过…”
男人顿了顿,假装遗憾地问:“我可以要别的礼物吗。”
愧疚的棠悠马上认真点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送你!你想要什么?”
周钦尧唇角隐隐划过一丝笑,托着棠悠受伤的那根食指,送到嘴边轻轻亲了下,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伤口,将上面残留的一点血丝带走。
紧接着,男人突然将半截手指没入口中。
温热的湿润感像一股电流,从指尖直达大脑。
棠悠身体颤了颤,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周钦尧拽住不放。
男人靠近,压低炙热的声音:
“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虾哥:我不入地狱谁入?我不努力一点,身体乳大哥在卫生间都快自闭了,希望评论区姐姐们今天多给我一点掌声,接下来有请乳哥表演!!
咳,作者发出了滴滴的声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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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纳特钻石:重达102.07克拉,呈现着不可思议的娇艳黄色。阿纳特钻石的名字来自其前一位拥有者——阿纳特少校,他是一名军人,同时也是艺术与马匹爱好的名家。1950年代初期, 阿纳特少校将此钻托付给卡地亚,将其镶在一枚花朵图案的精致胸针上,花瓣由明亮型、长阶梯型、圆型及方型等各种不同切割的钻石组成。
47、The Jubilee
棠悠脸皮薄, 从来没有被谁像现在这样,直接包裹在口中吸/吮她的手指。
这种似撩非撩的感觉直达内心, 像一粒火星在身体里倏地爆开, 烧得她。
再加上男人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棠悠更是听得心慌意乱, 低着头躲闪: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想走,周钦尧却一把把她拉回来,暧昧按在墙上:
“不知道?那我就说清楚一点。”
男人微微侧头至她耳旁,迷人低嗓沉沉碾过:
“我……”
后面几个字用气息一带而过。但棠悠听到了,是——
【想要你。】
带着热气和温度的暗示。
他离自己很近, 声音很性感,音域低,暧昧气息流连在她脖颈周围, 像有什么在烫着她。
棠悠脸颊一片绯红, 心被撩得扑通直跳, 语无伦次地躲着:
“会不会……太早了,要不我们先吃蛋糕吧。”
“一点都不早。”
周钦尧可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说完拦腰抱起棠悠,朝卧室走。
棠悠措手不及身体腾空, 愣了下, 羞耻地叫道:
“可是我们还没吃饭呢。”
以为她是想说自己没吃饭没力气,周钦尧笑得慢条斯理:
“我来,你不用动。”
棠悠:“……”
一进卧室,男人的吻便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棠悠紧张地闭上眼睛, 自知今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虽说她在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认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未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和他亲密接触,棠悠都没有那种强烈的想法,也就是传说中所指的——
欲/望。
她脑子很乱,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注意力有一些分散。
可周钦尧很久没碰她,这一下直接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所有克制瞬间就炸开了。
他的手伸进棠悠背后,只探了两下便摸到了bra的扣子,轻松解开。
棠悠感觉到胸前束缚被抽离,哆嗦了下,紧张推开他:“别…”
周钦尧动作一顿,抬起头:“你不想?”
“不是。”
棠悠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尴尬地挤出一点笑:“天这么热,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也是。
是自己太着急了,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应该是一个干净完美的开始。
于是周钦尧压下所有冲动,冷静下来,起身:“你先还是我先?”
棠悠马上:“你先吧。”
“好。”
周钦尧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看着男人消失在卧室,棠悠怦怦跳的心才慢慢缓和下来一点。
她二十出头的人了,关于那方面的事情,多多少少从电视上、书籍上了解过一些。想象中的这件事,应该是兴奋带着激情,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
可棠悠不知道为什么,周钦尧每一次吻她的时候,她都觉得很紧张。
经过周泽林过世这一段沉重压抑的日子,周钦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吻过自己,她应该反应更加强烈才对。
可棠悠皱着眉。
她怎么只有紧张,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脸红耳赤内心燥热的冲动呢……
棠悠有一点郁闷,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打开手机,在某搜索网站输入了几个字。
看完页面上的资料后,小姑娘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了,认认真真地坐在床上,双腿盘在一起,在手机上打着什么字。
十来分钟后,周钦尧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你去洗吧。”
柔软地毯削弱了声音,正沉浸在手机中的棠悠并没有察觉他的进来,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机关掉,塞到枕头下面。
然后才镇定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棠悠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只裹了一条浴巾,上半身是赤//裸的,发丝还在滴着水,水滴顺着下颚线条从冷峻修长的脖子上流下来,划过上半身的肌肉。
他左半肩的纹身还在,很久没见,依然充满着浓浓的荷尔蒙吸引力。
男人的身材好得没话说,轮廓紧致的八块腹肌下,被裹住的风景若隐若现,惹人遐想。加上冲击感的图腾纹身,整个身体好像一幅暴力美学的画,看得棠悠脸颊滚烫,目光莫名不自然地朝旁边移开。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身体。
棠悠咽了咽嗓,有些干。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体内竟然好像产生了那种难耐的燥热感。
她不好意思再多看下去,眼睛别开,低声说:“那我去洗了。”
经过周钦尧身边时,男人轻轻从背后抱住她:“我帮你?”
后背触及他皮肤的温度后,棠悠身体一个激灵,像被电过了一道似的,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
站在淋浴喷头下,棠悠对刚才看到的那具极具男/色的身体还挥之不忘。
她使劲摇了摇头,有些懊恼疑惑:“怎么回事,我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这边,周钦尧等她离开,目光才悠悠落到枕头的位置。
刚才小姑娘明显是在偷偷摸摸看什么,听到他来马上就藏起了手机。
虽然好奇,但周钦尧并没有打算去窥探女孩的隐私,可当他靠床坐下等棠悠时,枕头下的手机连着响了五六声,像某种信息的提示声。
怕是谁找棠悠有急事,周钦尧只好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看完:“??”
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好几条消息。
其中两条——
【lz该不会是个猥琐男吧?】
【lz想空手套小黄/文,鉴定完毕。】
周钦尧看得一头雾水,再接着瞟下去——
【小姐姐,你要让你男朋友多点耐心,不能着急,女孩的反应是很迟钝的,嘻嘻前戏要很足才可以哦!】
周钦尧:???
他越看越茫然,但又直觉和自己有关,于是输了密码划开手机,这才发现,棠悠在匿名论坛发了一个求助帖,名字叫——【怀疑自己是性冷淡怎么办?在线等回复…】
主楼,小姑娘还详细写了当男朋友想彼此更进一步时,她各种紧张的心理活动。
周钦尧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每次自己提出来想要的时候,棠悠总会有一丝丝的抗拒。
棠悠自小在方莱的严格管理之下,内心其实是极其压抑和封闭的,整个人矜持保守,也十分没有安全感。
久而久之,这种压抑让她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将身体关得紧紧的,日积月累,当忽然出现了某种新世界的大门时,自己都不敢去面对,更不敢轻易打开。
对于她,确实就像刚才那个id回复的一样,需要有耐心。
周钦尧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确,他没有考虑到棠悠的成长背景和性格习惯,没有循序渐进,重逢后屡次表露出男人冲动的一面,反而让她产生了紧张不安,甚至陷入这种可笑的迷茫和怀疑。
周钦尧看着小姑娘的文字,想气又想笑。
想了会,他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放回原来位置,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接着拿了件浴袍穿好。
棠悠这时洗完澡出来了。
小姑娘穿着湖蓝色的真丝吊带睡裙,皮肤白皙光滑,沾的水汽像带了一层仙女的滤镜,潺潺动人,头发湿漉漉披在身后,真实演绎了什么叫——
出浴美人,惹火惊艳。
周钦尧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拿着吹风机:“我帮你吹干吧。”
他竟然没有扑上来…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顺序怎么不太一样…
棠悠有些懵的被他按在桌前坐下。
男人的手指插/入她发间,一边吹着,指尖还一边按摩着头皮,不轻不重,柔软中又带着一点舒适的力道,让人莫名放松下来,很享受。
棠悠闭上眼睛,沉溺在这种放松的氛围里。
刚想开玩笑问周钦尧什么时候学了一身tony的本事,男人的手忽然向下,穿过发丝,扣在她的后颈上。
宽厚有力的手掌贴着她的皮肤,继续按摩着。
这个位置,棠悠明显觉得带来的感官不太一样……
皮肤贴在一起,随着他手指揉/捏的变化,身体有些麻麻的,酥酥的感觉。
棠悠不自在地睁开眼,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脸微微有点红:“好了,不用按了…”
周钦尧动作停下。
嘴唇若有似无地划过一个弧度,很快收回,他放下吹风机,很平静的语气:“那你上床躺着吧。”
棠悠:“……”
终于要来了吗。
刚刚被压下去的紧张顿时又冒出来七分,她很低很低的哦了声,慢吞吞站起来往床上走。
躺下,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想着待会要发生的事,她眼睛闭上,有些忐忑和害怕。
几秒钟后,床边另一侧明显塌了下去,显然是有人上来了。
棠悠紧张地闭着眼,在心里默默深呼吸着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将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完成一件美好的事情罢了。
可就在她做着心理暗示时,锁骨的地方忽然感觉到了一抹清凉。紧接着,那抹清凉被推开,迅速融在了皮肤肌理里。
棠悠闻到熟悉的味道,眼睛蓦地睁开,抬头一看——
???
她诧异地看着面前男人正在做的事,怔了怔:“你干什么?”
周钦尧拿着之前买的那瓶身体乳:“你好久没有用这个了,我帮你擦一擦。”
棠悠:“……”
“乖,躺着别动。”
周钦尧的手掌心温暖中带着一点粗粝,按摩在女人柔软的皮肤上,混合身体乳的润/滑,起着微妙的化学反应。
他的动作也很温柔,从脖子到锁骨每一处都抹得细致均匀,很快,按照顺序的发展,应该往下了。
棠悠意识到了什么,从某种飘飘然的放松中猛然惊醒过来,握住他的手。
可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钦尧。
周钦尧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别紧张,我帮你擦身体乳而已。”
“……”
棠悠觉得有些羞耻,可莫名的,她又很喜欢他的指尖在自己皮肤上游走的感觉。
咬了咬唇,她没再说话,算是默认。
周钦尧的手继续从睡裙胸口探进去。
慵懒又随意的在她隐秘的领域肆掠着,每个动作看似无意,可所经之处,都让棠悠微微颤栗着。
周钦尧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敏感之处。
半身完成,紧接着是两条腿。
周钦尧沿着小腹准备往下,棠悠猛的拦住他:“不可以。”
周钦尧也知道这里是底线,他没有强求,却还是在附近打了几个转,最后绕过那片区域,均匀地将女孩修长的双腿全部擦满了身体乳。
再翻身,双手沿着蝴蝶骨往下,寸寸撩火。
直到擦至脚心完成了全身,他才漫不经心地合上身体乳的盖子,然后在棠悠白净脚面轻轻吻了一下,说:“好了,我们起来吃饭。”
棠悠:???
她整个人被这双手撩得意乱情迷不知所措,越是克制,就越是难忍,也越冲动。
直到这时,棠悠才对刚才自己那个无知的提问感到好笑。
原来她也会想的……
可为什么他又不想了……
棠悠百思不得其解,但自己的矜持又让她说不出主动的话来,难受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外面传来香喷喷的味道,才无力的起身。
走到饭厅,刚才还对自己张牙舞爪的龙虾现在全部乖乖的躺在了碗里,全身金红色,透着香辣的味道。
周钦尧坐在一旁,跟没事人似的在给她剥龙虾肉。
“乖,过来吃。”
棠悠:“……”
等过了十二点,棠悠陪周钦尧一起吹了生日蜡烛,许了愿过后,男人竟然就那么抱着她,关灯睡觉了。
睡觉了。
觉了。
了。
棠悠:“……”
这一晚,她被周钦尧抱在怀里,心情很复杂。
可没想到,接着后面的三天,周钦尧每晚都如此。
洗澡,帮她擦身体乳,各种暧昧地擦遍全身后,熄灯睡觉。
而这之中,还伴随着各种递进式的挑逗。
例如第一天擦完身体乳,他吻了她的耳垂。
第二天擦完,他吻了她的唇。
第三天,是锁骨和脖子。
棠悠的感官渴望一天一天的被狂热的打开,又被无情关上,好像是一种煎熬。
可周钦尧不主动进一步,她也羞于启齿,一直忍着,很憋火。
刚好到了国庆假期,学校放七天假。宿舍同学约她去爬山,她也想出去几天,躲躲周钦尧这个变态,于是假期的前一天就早早的跟方莱打电话说和同学出游,十月五号才回来。
当时方莱在电话里还问:“你不跟小周一起?”
棠悠赌着一口气:“不跟!”
然而挂了电话,变态的小周就来了短信。
【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放学。】
棠悠不乐意理他,故意拒绝:【我这几天住宿舍。】
【那我来你宿舍找你。】
【……】
棠悠只好跟个羊羔崽子似的,又乖乖进了狼窝。
今晚的周钦尧又有新花样了。
等第n次帮棠悠擦好身体乳后,他俯到女人身旁,气息灼热,眼底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表情,随后扯开她两肩的肩带。
“我今晚想感受你的所有。”
“每一处,每个角落。”
“……”
棠悠一开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男人从她的脖颈一路吻遍全身后,她要疯了。
双手被周钦尧扣在两边,除了接受这种剧烈的感官刺激,什么都做不了。
手抓紧两边床单,表情有些痛苦,却也是快乐。
周钦尧忽然欺身过来:“叫给我听。”
“……”棠悠压抑地喘着气,却还是紧紧闭着嘴。
小光依旧在忍,在克制。
周钦尧脱了自己的衣服,贴近她,靠近她。
躯体火热赤诚相见。
他的唇深入吻着她,温柔又带着霸道的攻击感,仿佛就是想要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攻破她的最后防线。
终于,棠悠轻轻低/吟一声。
周钦尧很艰难地停下。
四目对望,彼此眼里都燃着火。这个时候,谁都做不到抽身离开。
可周钦尧真的是个狼人。
反正已经忍了那么多天了,他不能功亏一篑,一定要彻彻底底打开棠悠身体的那道心门,让她正面对待这件事。
这是一件快乐的事,一点都不羞耻。
于是,周钦尧再一次准备起身。
这是一个带着预示性的动作,预示着今晚他们的接触到此为止。
棠悠终于忍不住,拉住了他。
周钦尧其实身体都是僵的,却还镇定地问:“嗯?”
棠悠脸如温柔红酒,醉了三分,抿着唇犹豫了很久,才小声说:“别走。”
她这两个字几乎已经击溃了周钦尧最后勉强支撑的那一点理智,他慢慢地俯身下去,嗓子沙得不像话:
“想要了吗。”
棠悠心里好像有蚂蚁在咬,真的好难受。
可也真的好羞耻。
她不说话,拉着周钦尧的头往下,试着去吻他,让一切顺其自然下去。
可男人偏偏不领情。
捏着棠悠的下巴,语调慵懒:“乖,求我。”
棠悠咬着唇,受尽了这几天来的撩拨,终于忍受不住,糯糯说出这个词:“……求你。”
刹那间,周钦尧体内的火终于控制不住汹涌翻滚。
她的甜腻。
她的柔软。
都让他感到发狂和窒息。
这一晚,棠悠彻底陷入周钦尧的疯狂中。
双人床上互相交/缠的身体。
卫生间镜前喘/息的声音。
还有沉浸缠绵在黑暗的落地窗前,看着不一样的夜景。
万物都是夜晚的陪衬。
大脑是空白的,感官是狂欢的,身体是亲密无间的。
彼此像在爬一座欲/望的山,登顶后却还想渴望更多。
也像是一朵久在温室的花,终于得到了不同的滋润,一次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盛开绽放。
十月三号。
距离放假过去了三天。
方莱有个合作案着急找周钦尧,无奈打他的手机总是关机中,心想之前女儿气呼呼的说要和同学去爬山,难道是两个年轻人吵了架?
方莱知道周钦尧的住址,不放心,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地让秘书把车开到附近绕过来打算看一看他是不是在家里,刚好在楼下遇到周钦尧的秘书。
“你老板呢?”方莱马上问。
助理说,“在家,这几天都没出门,每天定时让我送吃的过来。”
“……”
一定是吵架了,方莱想。
一个去爬山,一个在家自闭。
唉,方莱叹了口气,马上跟着助理一起上楼,按了几声门铃后,里面有人开门。
周钦尧穿着睡袍,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除了自己的助理外竟然还有方莱,神色一顿:“伯母你怎么来了……”
方莱观察他的神色,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憔悴伤心什么,相反——
挺精神啊。
她关心地走进来:“你电话怎么关机,我找你几天了都找不到,是不是跟有有……”
话说一半,方莱很快看到在旁边餐桌上布菜的助理。
是双人份的,连筷子都是两双。
助理只管做,也不问,布置完就走了。
方莱多精明一个女商人,顿时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自己女儿跟同学出去旅游,周钦尧却紧闭手机,现在看来,哪里是自闭?
明明就是跟小狐狸精颠鸾倒凤忘乎所以了!
方莱脸色顿时就黑了,冷冷道:“房里是谁?”
她作势就要去卧室抓人,周钦尧拦住她:“不是,您听我说,别,阿姨你小声点——”
方莱想抓第三者,哪里冷静得下来,一听周钦尧还这么护着这个狐狸精,火更大。
“怎么着,我有有一走你就学会金屋藏娇了是不是?”方莱根本不听,怒气冲冲往卧室走。
周钦尧追了两步,便干脆不追了,由着她。
自己在楼下不慌不忙地泡了杯茶。
两分钟后,方莱退出了房间,整个人蹑手蹑脚的,声音格外轻。
出来后一言不发,心情有点复杂。
走到周钦尧面前,周钦尧递上泡好的茶:“您辛苦了,喝点茶。”
方莱看着他,冷漠揶揄:“哪有你辛苦。”
“?”周钦尧不是很懂。
岳母没喝茶,径直朝门口走:
“我这么大声冲进去有有都没醒,这是得多累。”
关门之前,方莱顿了顿,犹豫着说:
“年轻人,还是克制一点。”
周钦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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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jubilee”钻石:1895年,全世界体积最大、最为著名的白钻之一于南非亚格斯丰坦(jagersfontein)矿区被发现,重达650.8克拉。
1896年,这颗原钻被送往荷兰阿姆斯特丹,由m.b.巴伦兹负责加工这颗当年的第一大钻,1897年,正值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之际,“the jubilee”面世,最终m.b.巴伦兹采用了全新的刻面对称设计,将其切磨成245.35克拉光芒四射的一颗美钻。“the jubilee”钻石也因这种崭新的“纪念切工”与维多利亚女王加冕60周年的禧年纪念而得名。1935年,卡地亚当时的高级珠宝总监jeanoussaint女士将其设计成一枚极具现代感的胸针。
48、奥卡万戈蓝
国庆七天假期很快一晃而过, 重返校园的这天早上,棠悠给自己定了闹钟。
六点半闹钟响的时候她从沉沉困意中醒来, 没有睁眼, 只感觉全身酸痛不适。
翻了个身, 手胡乱摸了下, 意外发现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这几天都习惯了在周钦尧的怀里醒来,现在男人突然不再身边,棠悠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从床上坐起来,肩头肌肤上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带着温度的暧昧爱痕。
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棠悠听到楼下有窸窣的声音, 她披了件睡衣下床,走到楼下,发现桌上已经准备了一些丰富的早餐。
周钦尧正在榨果汁, 棠悠有些怔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半小时之前。”
那岂不是六点不到就起来了……
昨晚他们睡得挺晚的…
棠悠心疼周钦尧, 小声说:“干嘛要做这些, 我去学校的路上随便买一点吃的就可以了。”
周钦尧倒好果汁,擦了手,走过来。
视线不偏不倚, 刚好落在棠悠胸口的一处爱痕上, 顿了顿,他嘴角呷着一丝笑,帮她抽高裙子,遮住印记。
“怎么能随便。”
男人声音还有三分夜晚的沙哑性感:“这几天你累着了, 要吃好一点。”
他意味深长,听得棠悠蓦地耳根一红。
回顾这假期七天,是真的不堪回首。
过了无数次小长假,她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疯狂。
别人的国庆长假——在外面游山玩水,欣赏不同的风景。
棠悠和周钦尧的国庆长假——
在床上,在卫生间,在落地窗前,在化妆桌上,在厨房……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解锁各种姿势。
棠悠脸上有些烧,尴尬转身:“那个,我先去洗脸刷牙。”
小姑娘走到卫生间里,可一看到洗手台,就不可控制地想起曾经在这里的激烈战况。
面红耳赤地端起漱口杯和牙刷走到厨房的水池去刷牙,可脑中一闪,又想起有一天半夜她想吃泡面过来煮的时候,周钦尧把她压在这里的画面。
大理石台面,好冰凉。
棠悠闭眼叹了口气。
这个家她已经无法直视了。
到处都是两人尽情过后的痕迹。
慢吞吞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刚好七点钟,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
从周钦尧的家开车去学校只需要十分钟,所以棠悠不慌不忙回卧室,换了件白色的长袖半裙,接着坐在化妆镜前认真化了个淡妆。
棠悠的气质浑然天成,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自小养成的矜持内敛渐渐脱落出很精致的高贵感。
小姑娘化妆的时候,悄悄从镜子里偷看在身后换衣服的周钦尧。
男人身形挺拔颀长,侧颜线条深隽冷冽,安静地站在那就是自带冲击力的存在。
他正在扣衬衣的袖扣,姿势慵懒随意,过程中无意转头,刚好跟镜子里棠悠的视线撞到一起。
棠悠:“……”
马上心虚地躲开对视,拿起桌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头绳,假装很忙的要扎头发。
周钦尧很轻的扬起一侧唇角。
衣服也不打算扣了,直接走过来,从后面圈住棠悠,在她耳旁亲了一下:
“乖乖,你怎么一起来就勾引我。”
棠悠身体一僵:“我没有……”
热气喷洒在脖子里,又痒又酥。
说真的,棠悠对周钦尧是又爱又怕。
爱她在自己身上疯狂迷恋的样子。
却也怕他无穷无尽的精力。
棠悠吞了吞口水,试图躲开他的臂膀,却被男人一把提起来,压到化妆台上。
棠悠:“!”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别……”
周钦尧却轻车熟路地从裙底抽走她的保护。
来不及拒绝,男人已经挤进了她的身体。
棠悠:“……”
一声轻/喘,手撑在桌面握紧。
小姑娘杏目圆睁地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混蛋?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钦尧封住了唇:“我快一点。”
棠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直到七点四十五,棠悠才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她又气又累,看着身旁光鲜矜贵操控方向盘的男人,哪有半点禽兽的样子。
小姑娘气鼓鼓的,也不说话,就把手里的水晶头绳绑到周钦尧的手腕上,使劲弹他,整整弹了一路。
车到学校门口,周钦尧想笑,又碍于当前气氛不敢笑,态度倒是放得很端正:“好了,乖,我认错,下次说快一定快点。”
棠悠:“???”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特别坏呢。
这是在道歉吗?这是在秀自己很能干吧?!
棠悠赶时间上课,哼了一声,没跟他掰扯下去。
她推门下车,周钦尧在身后喊住她:“你头绳还没拿。”
小姑娘瞥了一眼,眉一挑:“你给我带着,我没说允许,你就不可以摘下来。”
那条头绳是水晶的,在日光下折射着各种晶晶亮的光芒。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带在手上像个小娘炮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然而周钦尧沉默了三秒:“好,我带。”
棠悠奶凶地威胁:“别以为我走了你就能摘下来,我会感应到你有没有骗我。”
周钦尧听着想笑,连连揉她的头:“嗯,我保证不摘下来。”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棠悠下车后就忘了这件事。
一个男人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会带着这个去上班,她也不过是试试他,哄自己开心罢了。
假后第一天上学,大家课后都在讨论国庆七天的游历和收获。
有人说:“我去某某地方旅游了,感觉特别自在!”
也有人说:“我在图书馆看了七天的书,感觉特别充实!”
然后大家转头问棠悠:“有有,你国庆七天都干嘛了?”
“哦,”棠悠一脸平静:“我,我在家呢,什么都没干。”
心里却羞耻地想——
我跟我男朋友……其实,也挺“充实自在”的……
中午下课的时候,有人提到了叶媛,棠悠才发现她今天竟然没有来上课。
同学们讨论,说叶媛在a市被绑架过后,一直在医院里休养着。虽说身体上没有什么外伤,但或许是精神上受到了刺激,还在做心理类的辅导。
下午只有两节课,几个同学筹划着说一起去看看她,问棠悠要不要一起。
棠悠犹豫了几秒钟。
说实话,她看到叶媛会膈应,叶媛看了她估计更膈应。
两个互相都看不顺眼的人,不适合见面。
可是这件事始终因棠悠而起,对方的绑架目标是自己,叶媛虽说咎由自取,但不管怎么样都帮自己挡了一场无妄之灾。
而且现在系里同学一起去看她,唯独棠悠不去的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基于以上两点,棠悠只好答应同行。
下午下课过后,系里一帮女孩买了一些水果和鲜花,一起来到海城医院。
叶媛住在心理科,她现在的症状听说叫什么应激创伤综合症。
当去到她的病房后,棠悠发现叶媛的神情看上去真的很苍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到一众同学进来后,挣扎着起床:
“你们来了啊。”
在场的同学没有哪一个不对叶媛现在的状态感到心疼的。
毕竟之前叶系花妩媚众生风光无限,哪有现在半分憔悴的样子。
这一切都源于这一次的无辜被绑架。
有同学问:“媛媛,听说绑匪原来不是想绑你,那他是想绑我们乐团里的谁呀?”
“对啊,我也听说了,你也太倒霉了吧,好端端的摊上这种破事儿。”
叶媛微笑着摇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她好像根本没有要说出真相的意思,而且语气特别真诚,无私大爱:
“不管绑谁都是一种伤害不是吗?既然命中注定由我来受这一劫,去换那个女生平安,那我觉得也挺值的。”
瞧瞧这精神,瞧瞧这觉悟。
叶媛不仅当场把所有人的同情心给炸了出来,同时还衍生出对那个本该被绑架的女生的愤怒。
“那那个人都没跟你道歉吗?也太没良心了吧。”
“对啊,好气哦,到底是谁啊?”
众人叽叽喳喳,为叶媛愤愤不平。
叶媛一边安抚着大家,一边暗中看向棠悠,眼里若有似无地传达着一种情绪——【放心,我不会说是你的。】
棠悠作为当事人,站在最角落没吱声。
她心情有点复杂,这件事虽说是叶媛捡了自己的手机不还间接造成的后果,但归根结底,源头还是因为自己。
尤其是听叶媛说了那些话后,善良的棠悠难免心中不会有一些触动。
所以在大家探望完叶媛离开医院后,她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回去跟叶媛说点什么。
哪怕是简单问候一句,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棠悠原路返回,一个人又回到叶媛的病房外。
刚才离开时或许是哪位同学门没有关好,病房虚掩着一条缝。
她正准备敲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个声音,中气十足,跟刚才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演给他们看啊,现在不让她们同情我,将来我还怎么墙倒众人推地去捶棠悠,你看着吧姐,我这次一定会捶死她!”
棠悠的手顿住了。
她抬头,从病房的玻璃窗口往里看了一眼。
刚刚还像个林妹妹似的叶媛,这会儿翘着二郎腿,手里啃着一个苹果,相当精神地在跟谁说着电话。
听她的称呼,应该是她那位名媛堂姐叶咏欣。
“我的下一步,就是要让周湛看清棠悠的真面目,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叶媛在里面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己的各种计划。
棠悠在外面听了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才真的是脑袋坏掉了,竟然会相信她这种利欲熏心的女人也会有长出良心的时候。
棠悠冷淡准备离开,可转身之前,又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毕竟里面那位夸夸其谈的戏精这么会演,也该让别人看看她这一身七十二变的本事。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欣赏。
于是小姑娘默默地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窗口。
离开医院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半,学校也没什么事儿,棠悠想了想,反正现在有空,不如去周钦尧的公司看看。
不得不承认,虽然只分开了七八个小时,但自己已经在想他了。
心里有了决定,棠悠果断打了辆车,直奔周氏集团。
二十分钟后,车到达目的地。
周氏集团坐落在海城非常著名的金融商贸中心,单栋独体大楼,外观装修华丽,在无数建筑里最具辨识度。
因为没有员工卡,也没有预约,棠悠被拦在了一楼。
安保人员问她来找谁,棠悠不想太高调,只好说:
“我约了方莱,方总。”
方莱是【you】的第二大股东,她的名字工作人员当然知道,于是快速让前台联系了方莱。
恰好今天方莱在公司开会,接到电话后问了棠悠的名字,知道女儿肯定是来找周钦尧的,便同意了。
于是,棠悠成功进入周氏大楼。
她按照楼层索引,悄悄来到总裁办公室。在门口晃了一圈,却发现办公室里没人。
正准备给周钦尧打电话,他的助理一头汗地从外面跑进来,拿了一沓资料又要走。
棠悠马上抓住他问周钦尧的去向,小助理回她:
“周总在楼上31层开会。”
原来如此。
棠悠谢过后便准备跟他一起搭电梯上去。
电梯里,小助理欲言又止地了好几次,还是说出了口:“棠小姐,要不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棠悠皱眉:“怎么了?”
“周总这会儿正在发脾气呢。”
“啊?为什么?”
于是小助理苦着一张脸告诉棠悠,原来是采购部门新订的一批钻石出了问题,在净度上没有严格检测好,差一点就要投入使用,还好被一层一层的质检人员发现,临时拦了下来。
虽说一般的消费者很难去发觉净度这种问题,但周钦尧管理下的【you】对每一款产品的品质和监控都十分严格,确保不出现过去【moon】的错误。
因此,今天这个会议,周钦尧大发雷霆,把采购部门一众管理骂的狗血淋头。
一旦这个净度不符的钻石上了市,再被人抓住辫子的话,他过去建立的种种口碑,全部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也不得不怪他动怒。
小助理心有余悸地说:“我从来没看到周总发这么大的火。要不,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毕竟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没有好脸色。
说话间,电梯到了31层,小助理拿着资料赶紧去了会议室,棠悠慢慢走出来。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周钦尧在办公室里低沉暴怒的声音:
“想干就把眼睛带上,再发生这种事情全给我收拾东西滚!”
紧接着好像是文件砸到桌上,伴随着茶杯之类的玻璃碎地的声音。
隔着一层门,棠悠都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顺便摸了摸包,里面除了手机钱包,还有几枚自己吃剩的棉花糖。
过了没一会儿,会议散了。
一堆人捧着文件,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出来。
方莱也在其中,看到女儿坐在门外,走过来劝:
“你这会儿别进去吧,小周心情不太好,万一冲了你,你也不开心。”
棠悠却摇头:“没事的。”
他心情不好,她更要进去安慰他。
毕竟她早就说过,她是他的家人,她要一直陪着他的。
年轻人谈恋爱,方莱也不好多说什么,“随你吧。”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棠悠才站起来,轻轻去推会议室的门。
周钦尧坐在里面,还在盯着电脑看什么,铁青着一张脸,神色凝重。
他现在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敢再往前一步跟他说话。
就算是旁边的周彦,都是小心翼翼的,指着屏幕在对他分析什么数据。
棠悠推门那一瞬间,周彦看到了她。然后应该是跟周钦尧说了,周钦尧抬起头,朝门这边看过来。
棠悠莫名心口一颤,手扣紧了门把手。
以为面前的男人会皱着眉不耐烦问一句:“你来干什么?”
可周钦尧冷沉的脸色忽然全部收起,一秒内表情从暴风雨到万里无云。
椅子往后一退,他人站起来,朝棠悠走过来。
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
“你怎么过来了?打车来的吗?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等多久了?渴不渴?饿不饿?”
棠悠:“……”
棠悠原本是想来安慰他的,可周钦尧这么连续的一番话,反倒让棠悠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心头涌上一阵甜蜜,垂下眸,目光不经意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看到那个熟悉的晶晶亮头绳,人怔住了:
“你怎么还带着呢?”
周钦尧抬着手腕:“不是你让我带着的吗?”
“……”棠悠不敢相信周钦尧带着这个头绳在公司上了一天的班:“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
“当然。”
周钦尧旁若无人地说情话:“我女朋友的话最大。”
周彦:“……”
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处安放。
他算是见证了周钦尧这说变就变的嘴脸了。
上一秒还在会议室骂得一众大佬不敢吭声,下一秒对着一个姑娘骚话满嘴飞。
也好,这世上总算有能治得住周钦尧的人了。
周彦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留下来了,于是抱着电脑自觉离开,给两人空出二人世界。
关上门,周钦尧把棠悠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捏了捏她的脸颊,“想我了?”
棠悠闭了闭嘴,没回答。
她摸出刚才那两颗棉花糖,拆开给周钦尧:“吃颗这个,心情就会好一点。”
棉花糖是草莓味的,粉白色,看着软绵绵的。
把糖塞到周钦尧嘴里。
“怎么样,甜不甜?”
周钦尧嚼了两下,点头:“嗯,甜。”
棠悠很兴奋:“是不是吃着软绵绵的?”
周钦尧继续点头说嗯,然后侧头过来,在棠悠耳边说了句什么。
棠悠脸顿时红得像柿子,伸手打他: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周钦尧眼含笑意,声音淡淡,却充满宠溺:“怎么了,本来就是一样软啊。”
棠悠:“……”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从他手腕上抢走头绳:“讨厌,不跟你说了。”
她准备把自己披了一天的长发扎起来,可会议室里没镜子,胡乱撩了几下,周钦尧忽然伸手过来。
“我帮你,怎么弄?”
……
几分钟之前还气氛如冰的会议室,这会儿又离奇般的传来女孩铜铃般的笑声。
31楼的楼层秘书和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不可思议地议论:
“各位,你们信吗?周总竟然他妈的在里面给一个女孩儿扎!丸!子!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很多人没看懂作话,这里再说一次,是公zhong号,超级钱钱,回复占有。
有时系统会延迟卡住,没有收到自动回复的可以多试几次,但别随便cue钱钱骗人。
问:今天的周总宠有有了吗?
答:宠了,还是疯狂瞎鸡儿酸死人的那种。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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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卡万戈蓝:博茨瓦纳奥卡万戈钻石公司发现的20克拉蓝钻石“奥卡万戈蓝”,是美国目前发现的最大一颗蓝钻石。据公司介绍,“奥卡万戈蓝”天然钻石颜色被评为“炫彩深蓝”。美国宝石学院将其鉴定为椭圆形明亮式切割,净度为vvs2极轻微内含级,重量为20.46克拉,跻身蓝钻石重量级系列。
“奥卡万戈蓝”目前尚未估价。
49、The Moon of Baroda
国庆过后, 温度逐渐下降,天气凉下来, 偶尔还有小雨, 金黄的树叶纷纷扬扬,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棠悠回c城读高三的时候。
棠悠上课时偶尔会晃一下神——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她跟周钦尧已经认识了三年了。
大二的学习任务重,棠悠作为海艺交响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几乎每个月都有演出。
而且下个月就是建校四十周年的校庆,学校相当重视,早早的就让各个院系准备节目。
海艺在国内艺术院校享有盛名,也是许多娱乐圈正当红的明星的母校, 因此四十周年校庆这样的庆典,许多明星都已经宣布会回来参加。
因此,每个系的学生都在暗暗努力, 希望能在这次活动中露个脸, 在前辈们面前刷个脸熟。
棠悠所在的管弦乐系已经定了一个演奏节目, 但棠悠还肩负海艺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那边也有一个节目。
所以她最近特别忙,一人两个节目, 需要两头排练。
为了方便排练, 她上个星期开始就搬回了学校宿舍,想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再回去。
叶媛也是同一时间,重回了学校。
紧张有序的学习和排练生活很充实,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学校里无声无息地流传起了关于棠悠的传言。
先是有人在学校的贴吧发了个帖子,说自己是叶媛绑匪事件的知情人,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原本是棠悠,叶媛因为当晚着装与她相似所以才会被绑匪绑错了人。
就在这条传言还没有发酵时,下面又有模有样的多出来很多个知情人——
知情人a说【我早就知道这个事了,不过棠悠他们家全面封口,学校都不敢说。】
知情人b说【听说是棠悠几个男朋友互相争,似乎生活作风不太好。】
紧接着知情人c就跳出来——
【原来棠悠男朋友?我知道的是他跟那个拍戏的蒋定早前也谈过。】
于是这么几条一唱一和的水军将整个帖子炒了几百层高,一夜之间棠悠就成了一个个人作风不良,脚踏n条船的姑娘,跟一直以来的高雅气质完全不符。
棠悠知道这些谣言,但她好像没事人一样,每天安安静静地排练。
她的性格一直都是这么淡定,但程泫跟她不一样,在外面拍了两个月的戏,刚回学校就听说了这么个破事儿。
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等听到程泫耳里的时候,已经变得十分难听。
她把棠悠约出来,见她竟然还能风平浪静地看乐谱做笔记,气得不行:
“操,我想去撕那个小□□,你别拦着我。”
棠悠笑得温温柔柔的:“撕什么?狗咬了我一口,难道我还得一个个咬回去吗?那么多条狗,我得多累呀。”
程泫:“……”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她还是气愤难平:“那你就让她们这么抹黑你?太离谱了,竟然还说你跟蒋定!”
棠悠咬了咬吸管,喝了一口饮料,然后稍稍坐直:“……你别着急啊。”
程泫语气一顿,看她好像有大招似的:“你要干嘛?”
棠悠浅浅一笑,两个小梨涡单纯又无害,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程泫耳旁说了一堆话。
程泫听完目瞪口呆,惊了半晌,才幽幽道:
“牛逼啊有有,你是不是跟尧哥睡过了?”
“???”
棠悠脸倏地一红:“你怎么回事啊?我们在说别的,你怎么又扯到他了?”
“知道夫妻相是怎么来的吗?因为接吻时彼此的唾液会互相交换,做那啥就更是深入交换,时间久了两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像,所以你才会现在整个人都有了尧哥的影子,尧哥的性格。”
程泫废话一大堆后,佩服地拍手:“行吧,我已经开始期待看到叶婊痛哭流涕的样子了。”
棠悠:“……”
“说起来。”程泫色咪咪靠近,用胳膊肘若有似无地碰了下棠悠的胸:“尧哥是不是很喜欢你这里,嘿嘿。”
棠悠:“……”
她十分想堵住这姐妹的嘴,便将话题转到对方身上:“那蒋定喜欢你哪里?”
程泫忽然闭嘴,转身:“别提那个狗男人。”
棠悠皱眉:“又怎么了?你俩不是和好了吗?”
“谁跟他好,我已经拒绝见他76天了。”
“……”
棠悠懒得问下去了。
她算是看透了,程泫和蒋定就是这么回事,吵不散,分不开,打打闹闹却死都不肯离开对方。
正聊着天,棠悠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没有见过,接起来一听,是一个稚嫩的小男声。
“请问你是棠悠姐姐吗?”
棠悠觉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声音,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便回:“对啊,你是?”
“棠悠姐姐,我是周瑞。”
原来是周瑞,难怪耳熟。
棠悠马上跟程泫比了个嘘,然后转到一边,耐心地问他:
“瑞瑞,你有事找姐姐吗?”
虽然今天晚上学校还有排练,但是棠悠在接到周瑞的电话过后,还是果断的请了假。
她离开学校,打了辆车直奔城里商场,路上给周钦尧打电话:
“晚上加班吗?”
男人答得慢条斯理,意味深长:“加哪种班?”
“如果是和你的那种,我可以加通宵。”
棠悠:“……”
“认真点。”棠悠脸红着说,“今晚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小姑娘的要求周钦尧当然一口答应。
别说他今天恰好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算是有,好多天没有见到棠悠了,天大的事也得推了去见女朋友。
约好地点,挂了电话,周钦尧马上从办公室出发,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棠悠说的那个商场。
在电梯里的时候,周钦尧看了一下楼层说明。
棠悠约在三楼,可三楼是主打母婴儿童类的产品,卖的都是小孩的吃喝拉撒和玩具。
她为什么约在这儿?
难道……
周钦尧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口一阵快跳。即刻拿出手机给棠悠打过去:
“你在哪?”
棠悠抬头一看,“我在一个叫hamleys的玩具店门口等你。”
周钦尧忙说:“你坐那儿别动,等我过来了再说,好好坐着。”
棠悠虽然觉得他语气奇怪,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没等两分钟,周钦尧就找到了这家店,远远的看着棠悠,一个多星期没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姑娘好像是比之前要圆润了一些。
周钦尧马上走过去,扶着她:
“怎么不让我来接你?一个人跑出来,万一闪着了扭着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更加奇怪了,棠悠听得莫名其妙:“你干嘛?我又不是小孩。”
周钦尧垂下眸,认认真真盯着棠悠的小肚子看:
“有了?”
“?”
棠悠跟着看自己的肚子,“有什么了?”
说完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很是无语地打他:
“有你个头,胡说什么呢?”
他们每次都做措施了,所以一直以来还是比较安全,棠悠不知道周钦尧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周钦尧听了脸上有点失望:“那你怎么突然来这种小朋友才会逛的地方?”
棠悠指着玩具店眨眼睛:“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钦尧先把有关棠悠的日子都过了一遍,发觉没有遗漏后,又认真看了一眼面前的商店。
当看到几个小孩在里面跑来跑去时,他终于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在备忘录里扫了一眼,然后深深的出了口气,暗骂自己一句。
“是瑞瑞生日。”
“对。”
周钦尧问棠悠:“你怎么知道的?”
棠悠模仿周瑞的口气,把电话里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我想见哥哥,可是给他打电话,他的秘书总说他在忙。我买了蛋糕,想哥哥跟我一起吹……”
周钦尧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现在自己就剩周瑞这么一个亲弟弟。虽说吴梦可恶,但他深知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悲惨一点,四岁就无父无母。
或许是上天注定,让这两兄弟以后互相扶持,互相照顾。
周钦尧明白了棠悠用意:“所以你是想来这儿给他买点礼物?”
“对呀。”棠悠说,“我查过了,这里是全海城最大的玩具卖场,咱们给瑞瑞挑一样最好的吧!”
周钦尧轻轻嗯了声,跟她一起走进去。
这家卖场有两层,为了节约时间,周钦尧和棠悠兵分两路各自挑选心仪的款式。
眼花缭乱的一排排货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汽车,飞机,模型…成千上万款玩具,周钦尧根本无法抉择。
店内的销售人员走过来问他:“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周钦尧:“有适合四五岁小男孩玩的吗。”
销售员赶紧热情似火地介绍了一大堆,周钦尧听完没说话,销售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让顾客无法选择,想了想,正准备推荐卖得最好的三款,就听身边这位帅哥顾客慢悠悠冒出一句: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要了。”
销售员:“……”
???
周钦尧说完就转身去二楼找棠悠,愣怔的销售员虽然还没回神,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二楼,棠悠正蹲在一个货架前玩着一个试用商品。
周钦尧没有马上上前,而是悄声问销售员:“那是什么?”
销售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上贴心解释:“这位小姐玩的是多功能泡泡机,可以手动吹也可以自动按压,也挺适合四五岁的小孩玩的。”
周钦尧看着几米外蹲在角落吹泡泡的小姑娘,嘴唇弯了弯:“加上这个。”
“好嘞。”销售员眉开眼笑,“这款有粉色的和蓝色的,您要什么颜色?”
棠悠一个人玩得正高兴,忽然余光瞥到周钦尧过来,马上将手里的泡泡机放回原位,若无其事站起来,拿着手里的盒子:
“我给瑞瑞选了一个玩偶模型。”
周钦尧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好,走吧。”
从商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两人开车回去刚好能赶上陪周瑞一起吃晚饭。
车开到周家所在的湖中别墅码头,游艇早就等在岸边,司机毕恭毕敬:“少爷。”
周家这栋别墅在海城是最尊贵的楼盘没有之一,整座小区是小岛模式,在外区停好车后,乘坐游艇进入。每家每户都隔着一定的距离,十分的私密和奢华。
跟在后面的商场工作人员将几十个箱子的玩具搬上游艇过后,终于在心里暗暗感慨——
果然是真土豪,能住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买个玩具一刷都是十几万的行为也就没那么出奇了。
游艇司机将两人一起送进别墅。
回到家,周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棠悠走在前面,轻轻喊了一声:
“瑞瑞,你看谁回来了?”
周瑞抬起头,原本黯淡的小眼神因为看到周钦尧的进来而明显亮了一下,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可很快,他又怯怯的,手垂在两边绞着衣角,不敢张嘴。
周钦尧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张开双手:“瑞瑞?过来给哥哥抱一下。”
周瑞这才好像得到了允许般,鼓起勇气,慢吞吞走到周钦尧面前,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哥哥。”
周钦尧笑了,一把抱起小孩,“我们瑞瑞今天5岁了,哥哥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小孩欢呼雀跃:“好!”
其实这个家现在就只剩周瑞一个人,空荡到可怕。周钦尧给他请了几个保姆轮流照顾,但再多的佣人也比不上亲情可贵。
尤其是前段时间突然没了父母,小孩的内心会更加脆弱不安。
周钦尧曾经想要搬回来,只是公司忙,他一直没空去认真考虑这件事,但刚刚看到周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可怜样子,他顿时心疼了。
“以后哥哥晚上下班了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周瑞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哥哥,你是说要回来住吗?”
周钦尧顿了顿,点头。
周瑞一语不发,但神色已然窥见几分兴奋。
他把周钦尧拖到自己的房间:“哥哥你看我房间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又把他拖到自己的玩具房:“我可以把玩具都分给你玩!”
像是怕周钦尧后悔似的,周瑞还拿出自己藏起来的糖,“我把糖都给你,哥哥你不要骗我。”
这一瞬间,周钦尧能感受到这个小孩的孤独和不安。
他摸了摸周瑞的小脑袋:“哥哥不骗你,明天就搬回来。”
周瑞高兴极了,一个劲给周钦尧剥糖。
棠悠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和睦,也很开心。
毕竟周钦尧选择了放下,也是成全了自己。
周钦尧让人把所有的玩具都搬回了周瑞的玩具屋,里面满满当当的又增加了一倍的玩具,周瑞开心不已,兄弟俩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棠悠在周钦尧脸上也看出——
他会是一个好哥哥。
他将来也会是一个好爸爸。
答应了周瑞今天不走,周钦尧一直陪着他,直到哄他睡完才从房里出来。
棠悠说:“我得回学校了。”
周钦尧留她:“都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送你走?”
“还是算了,这什么都没有,不太方便。”
周钦尧想了下,没有强求:“那我送你。”
九点半,游艇司机还在等着他们。周钦尧没有让司机送,而是拿了钥匙支开他说:“我来吧。”
从别墅到码头,开游艇需要六七分钟的时间。
棠悠坐在周钦尧旁边,看他操控游艇,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周钦尧淡淡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你男朋友无所不能。”
“吹吧你。”虽然棠悠也觉得周钦尧很厉害,但她还是嗤了声:“有本事你猜猜我现在想干嘛。”
周钦尧漫不经心地转动方向:“猜中有奖吗?”
棠悠才不相信周钦尧真的能无所不能到连她现在心里想的什么都能猜到。
她说:“猜中了的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咯。”
周钦尧嘴唇微抿:“好。”
他转过身,走到游艇内部,棠悠跟着她,只见他从一个小柜子里拿了一个口袋出来。
袋子上是今天下午那家玩具店的logo。
周钦尧打开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装,三两下拆开,手一按——
暖黄灯光下,顿时飞出一堆彩色的泡泡。
棠悠:“……”
她从看到那个包装开始就愣住了,等全部拆开,周钦尧把那个粉色的泡泡机握在手里时,她更是惊喜到说不出话来。
周钦尧握着泡泡机又捏了一下,喷出许多五光十色的泡泡,将棠悠整个人置身在梦幻般的泡泡世界里。
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下低沉如水,含着笑意:“怎么样?我猜中了吗?”
棠悠:“……”
要哭了。
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这个…!
明明今天她一个人躲在那偷着玩的时候,周钦尧在别的地方选玩具,没有看到啊。
而且就算是看到了,她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呢?
其实棠悠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的泡泡机,可碍于自己都已经是20多岁的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拿着这个装幼齿。
棠悠又哭又笑的从周钦尧手里把玩具抢过来,使劲捏了几下,眼前全都是幻彩的泡泡。
她一手去按,一手去抓,整个人在游艇里玩得不亦乐乎。
周钦尧点了根烟,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
对比叶媛,或者是夏苏木那样的女孩,棠悠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童真和可爱,这也是周钦尧最爱她的地方。
棠悠像个孩子似的捏着泡泡机,整个游艇里都是她弄出来的泡泡。
小姑娘玩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头往外探了一眼,看着面前的周钦尧讷讷道:
“你什么时候把游艇停了?”
周围黑漆漆的,连阵风都没有,游艇就这样停在了湖中央,充满了隐秘感。
周钦尧掐了烟,暧昧地走过来。边走,边松着衬衣的领口:
“不是说猜中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棠悠:“……”
她感觉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靠近的过程中周钦尧顺手按了一个按钮,棠悠听到开关的声音,头抬起来一看。
是游艇的天窗被打开了。
紧接着又是啪一声——
周钦尧关了所有的灯。
黑暗的游艇内只剩几许莹白的月光照着,抬头可以看到黑色天幕下,有几颗耀眼的星星。
棠悠看到周钦尧的轮廓渐渐压近,俯身。
他咬着她的耳垂,气息里裹着烟草和欲望的味道,声音很低很热:
“那么,我想你在这里…叫给我听。”
棠悠:“……”
泡泡机很快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夜幕低垂,星光微闪,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唯独游艇在轻微晃动。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方向盘停不下来,每天都想给他们整点赤鸡的(嘿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挑个地方写完整版,你们随时关注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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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onbaroda”传奇美钻:于1944年被俄亥俄州克里夫兰市的钻石切割商主席samuel h. deutsch购入,随后于1953年售予密歇根州底特律市的meyer珠宝公司。金丝般的黄色及纯美的净度,配合梨形的切割,是好莱坞一代巨星玛丽莲梦露的最爱。
经gia鉴定,这颗24.04克拉彩黄色vs2钻石产自传奇的印度戈尔康达(golconda)矿区-,一个以出产最佳质量钻石而举世闻名的矿区。作为1990年4月佳士得瑰丽珠宝拍卖的顶级拍品之一,它以接近低估价三倍的297,000美元成交
50、激情钻石
周钦尧决定了搬家这件事后, 第二天就果断地搬回了湖中别墅。
其实之前一个人生活,没有多少行李, 自己开车就可以搬回去。但棠悠还是不放心, 隔天下午下课后特地从学校回来帮他一起搬。
周钦尧说:“你这两天不是很忙吗?要准备参加校庆的事。”
棠悠帮他叠着衣服, 莫名笑了笑:“已经忙过了。”
周钦尧没读出小姑娘的弦外之音, 只当是排练任务没有那么繁重,他从衣柜里把棠悠的衣服一并收拾到箱子里,棠悠拦下来:
“你干嘛?”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住?”
棠悠抿抿唇,慢吞吞道:“……我又不是没家,去你家干什么?”
周钦尧的单身公寓可以住进来,可周钦尧的家对她来说, 有一定的仪式感。
那是必须得是锁在户口本上才可以去的地方。
倒是周钦尧,把她的手拉过来:“我家不就是你家?”
他这个话撩得一点都不刻意,就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且自然的事, 棠悠听了甜甜的, 却还是笑着背过去, 轻哼一声:
“谁跟你一家了,我可没答应。”
“嗯?”
周钦尧伸出胳膊把她勾到自己怀里,压低声音:
“是昨晚我不够卖力, 老板不满意?”
棠悠脸倏地一红:“你闭嘴。”
昨晚露天室外, 浩瀚星空,周围是幽静湖水和自然的风。
那种感觉,放肆大胆,却又充满了诱惑力。
周钦尧总能带给棠悠不一样的惊喜和刺激, 从遇到他的那一年开始,自己的世界就被注入了无数可能。
她喜欢这样随性的人生,更喜欢那个把她从笼子里带出来的男人。
因为单身公寓偶尔要备不时之需,所以周钦尧留下了一些换洗的衣服,没有全部搬空。
回到湖中别墅,周瑞很是开心,小肉手把周钦尧的行李直往自己的房间推。
周钦尧哭笑不得,“哥哥有自己的房间。”
周瑞眨着骨碌碌的眼睛:“我想跟哥哥一起睡。”
周钦尧拉着身旁的棠悠:“可姐姐也想跟哥哥一起睡。”
“……”棠悠尴尬地伸手拧他,“说什么呢?”
周瑞挠了挠小脑袋,忽然冒出一句:
“那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就好了呀。”
周钦尧往他头上打了一下:“小混蛋,你想得美。”
棠悠:“……”
把行李搬到别墅三楼周钦尧的房间,推开门,一室干净明亮,一尘不染。里面所有的摆设保留得很好,跟他离开之前一样,毫无变动。
家里的阿姨说,自从周钦尧那一年离开后,这一层楼就被周泽林封锁了,每周她会上来收拾一次,就连吴梦都被禁止踏入这里一步。
周钦尧看着许久没有回来过的房间,感慨万千。
这个房间很大,墙上还贴着周钦尧小时候学习钻石知识时的一些图鉴。
他从小有天赋,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敏锐,喜欢把墙上都贴满全世界各类传奇经典的钻石图片。
棠悠很好奇地一个个看过去:“好漂亮啊。”
周钦尧从身后抱住她,低低地问:“你喜欢哪一种?”
棠悠的目光在墙上扫了一圈,指着一个粉色的:“这种吧,blingbling的,超级少女心。”
棠悠指的那一款,是十多年前在南非发现的罕见的pink色系钻石,色泽梦幻靓丽,的确很少女。
周钦尧默默弯唇,说:“好。”
棠悠在他怀里转头,仰头问:“好什么?”
顺着这个角度周钦尧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棠悠便也没多想,她视线一偏,看到身后宽敞的阳台,马上跑过去推开玻璃门。
“哇,这儿视野也太好了吧。”
这个阳台很大,站在这里可以远眺湖面,享受微风拂面的自然气息,天气好的时候,抬头便可以看到耀眼星辰。
棠悠呼吸了会新鲜空气,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就是太空了,什么都没有,要是布置一下,可以躺在这里看星星就好了。”
周钦尧轻轻搂着她,嘴角含着笑,又说了一个好字。
棠悠把头转过来:“你总好什么呀?”
“没什么,”周钦尧看着远处笑而不语,“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嘁。”棠悠娇嗔:“你这张嘴巴越来越会哄人了。”
两个人静静地拥在阳台上,享受着当下这一刻属于彼此的恬静美好。
进入年底,周钦尧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忙,【you】的发展一直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销售额逐月攀高,光是这一年的销售额,就已经超过了过去【moon】的最高纪录。
周钦尧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拉到现在这种状态,只花了两年的时间。
而这边,棠悠的学校也进入了校庆月。棠悠作为两个节目的主要大提琴手,比别人多了一份曝光,自然受到的关注也多了一份。
那些围绕着她的传言依然没有停止过,好像背后有一双手,每当热度稍微沉下去的时候,又会悄悄的将话题推起来,总之这个把月来,棠悠走在学校里,背后总会有各种指点的目光。
但棠悠行若无事,泰然处之。
临近校庆前的一个星期,棠悠找到了系主任,主动要求——退出这次节目的表演。
她的决定坚决而突然,让人感到震惊和意外,虽说排练节目都准备了替选演员,但老师们一直都看好棠悠,现在她突然提出要退出,系主任虽说不明说,但心里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艺术院校从来都不缺少八卦是非。
他劝棠悠:“想在这个圈子生存,就不用太在乎别人怎么说,你的专业是一回事,你的私生活,老师们也不会过多的参与,但就凭我对你的了解——”
老师话语一顿,沉着有力:“我不相信这些传言。”
棠悠很感激地对着系主任鞠了一躬,“谢谢您的理解,我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不希望在校庆这么大的日子里发挥失常,辜负您的信任。”
主任考虑片刻,没有再勉强,只叮嘱棠悠要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迎接期末考试。
棠悠主动退出,两个节目的接替者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叶媛。
这么难得的机会,对叶媛来说不亚于喜从天降,最关键的是,其中有一个还是万众瞩目的压轴节目。
大家都不知道棠悠为什么会突然不参加演出,但明里暗里的,当同学们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些帖子造成的影响不好而导致这些变动时,叶媛明里暗里冷嘲热讽着说:
“学艺先学德,道德败坏了,艺德还怎么能好呢?老师们又不是瞎子。”
她这么带节奏,系里的学生便也都跟着以为是老师取消了棠悠的演出资格。
叶媛取而代之,瞬间成了被大家羡慕的焦点,风头一时无两。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时不时的竖起三根手指在头上舞一舞,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而棠悠依然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每天上着课,周围的舆论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有人说她强作镇定,也有人说她本就淡泊名利。
很快,众人期盼的盛大校庆终于到来了。
这天,所有院系的老师、学生都聚在一起,从海艺走出去的不少演艺界名人也回到母校一同庆贺。
海艺的管弦乐系多年来声名在外,所以这次,连国家某外交级交响乐团的领导也赏脸来到现场,想提前来挑点好苗子。
叶媛的第一个节目就是代表管弦乐系领衔演出的大小提琴多重奏。
她今天格外的风光,就连那位名媛堂姐叶咏心都亲自来了现场为她助阵。
坐在前排,身后的大屏幕里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叶媛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高贵的礼服,伴着丝丝柔和旋律,任哪个不知情的外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有潜力的。
外形过关,专业过关,舞台表演能力也可圈可点。
她演出结束过后,台下的几个老师和领导纷纷点头,互相交流着什么,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
棠悠坐在观众席里,和程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往嘴里塞了一颗糖,嘴唇微微弯起。
台上,叶媛正代表管弦乐系发表庆祝校庆的话,她声音明亮,积极热情,就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身后的大屏幕上忽然切换到一段奇怪的视频。
聒噪中带着一点狂妄的声音从两边的音响,直接穿透整个礼堂。
“我就是想让她名声臭掉啊!”
“你帮我找些人在学校贴吧先发点帖子,就说她人品不行,作风不正,总之能怎么黑就怎么黑…”
这视频突然跃入大家眼里,所有人都惊呆了,等有人反应过来掐断播放时,画面停留在叶媛啃着苹果哈哈大笑的样子上。
她穿着病号服,活生生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礼堂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后,台下开始出现声音。
学生们全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叶媛站在台上僵住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系主任黑着脸在台下怒斥一句:
“还不下去,站着丢什么人?!”
一语惊醒叶媛,她慌忙抱着自己的琴离开舞台。
几分钟前的风光顿时只剩一个仓皇狼狈背影。
幸好主持人在旁缓解气氛,说是影音系统误放了一个导演系拍摄的电影小片段。
其他的节目紧接着上演,这事表面上一笔带过。
但外人可以忽悠过去,海艺的学生可没那么好糊弄。
这显然是一个偷拍的视频,叶媛口中的人也直指棠悠。
一时间,台上还在演出,台下贴吧刷屏式的开喷叶媛把众人当枪使。
顺带着,跟棠悠道歉的帖子也此起彼伏地冒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墙起众人扶——
【我就说棠悠不像那种人,人家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棠悠也是好惨一女的,被黑了这么久一个字没说,是真的很佛了。】
【心疼棠悠,演出都被喊停,得多委屈啊。】
【棠悠根本不care吧,人家十六岁就得过国际奖了,叶媛也就配耍这种小手段了。】
程泫看着一条一条的讨论,暗中跟棠悠说:“有有,你这一招以退为进真的好狠啊,叶婊刚才的脸都吓白了,现在贴吧也都对你一边倒。”
棠悠嘴角很轻的弯了弯,嘴里吃着棉花糖,脸上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没一会,就有老师从侧面猫着腰过来,对外排的学生说了句什么,接着有同学把话传到棠悠这里:
“棠悠,老师找你有急事。”
棠悠很淡定的回了一个“哦。”
起身的一瞬间,她目光淡淡与程泫对视,眼里深藏功与名。
离开观众席,棠悠被老师带走,到后台后,果然就跟自己预计的结果一样——
压轴的节目叶媛被取消资格,系主任来问她能不能上。
棠悠当然没有问题,排练了那么久,所有的旋律早已铭记于心,滚瓜烂熟。
刚才那一场演出本就是她让给叶媛的,而压轴的这场,棠悠从来都没打算让给任何人。
边换衣服边化妆,系主任还在旁边安慰她:“没想到叶媛那孩子心思这么多,这次系里的面子被她丢完了,棠悠,你是个好孩子,要好好帮系里争一口气。”
棠悠淡淡微笑,“老师放心,我会的。”
节目一个接一个的完成,最终到了压轴的乐团演奏。
这是一支气势恢宏的曲子,某种程度上也是整个海艺最高水平的代表,棠悠穿着大气高贵的黑色长裙,长发高高盘起,脸上只着淡妆,却夺目耀眼。
她自带某种强大的吸引力,即便是很温柔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也可以征服一切的气场。
演出如意料之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一首曲子完成得非常完美,给校庆拉上了圆满的句号。
结束的时候,台下的外交交响乐团团长首先就站起来鼓掌。
旁边脸色一直还没恢复过来的海艺院长这时总算有了一点笑容,也跟着站了起来,边鼓掌边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的交流。
到这时,棠悠在台下所有学生心目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心胸宽阔,才情大气,给整个管弦乐系救场的牛逼人物。
这样的人才担得上系花的称号。
演出结束后,棠悠在后台换衣服,一些同学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都想跟她套一些近乎。
棠悠问,“有人看见叶媛了吗。”
某女生马上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她刚刚说去厕所了,还没回来,估计躲里面哭呢,活该。”
“可不是吗,表面清高,还跟我们称姐道妹的,没想到一直把我们当枪来使。”
棠悠听着默不作声,换好衣服后,悄悄来到礼堂的厕所。
演出已经结束了,大家都逐渐离开了礼堂,厕所这边很安静,几乎没人出现。
棠悠推开女厕的门,隐隐约约听到有低低的抽泣声。
叶媛果然在这里。
棠悠顿了顿,也没有去敲门,而是打开了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对着里面的人淡淡说:
“其实你根本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的。论专业,你不比我差多少。论其他的,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抹黑了我你就能得到吗?”
叶媛听到是棠悠的声音,砰一声打开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到她面前:“是你搞我对不对?”
棠悠平静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
她本质上就不是一个愿意去与人纠纷撕逼的人,如果不是叶媛将事做得太绝,她也不会想要将她拎起来打。
叶媛嘴依旧不饶人:“长了一张无辜的脸,心肠却这么歹毒,你不会一直这么得意的,我就等着看周湛什么时候看清你的真面目!”
棠悠:“……”
她不知道叶媛为什么这么执着自己跟周钦尧,没忍住,她笑道:“怎么,你很喜欢周湛?”
叶媛当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虚荣,咬牙恨恨说:“我只是看不顺眼你一脚踩两船!”
棠悠想了想,抽纸擦干净手,声音轻轻地说:“其实说真的,我喜欢尧哥哥多一点,尧哥哥在我心里有七分,周湛……三分吧。”
“……”
叶媛听得目瞪口呆,对她如此嚣张玩弄钻石太子的胆大行为感到震惊:
“你真的好渣……好无耻…”
棠悠眨了眨睫毛,一脸无害地笑了下,“谢谢。”
叶媛:“……”
晚上九点半,周钦尧终于加班结束,他原本要回湖中别墅,但公寓这边有一些上次忘了搬走的资料,他便绕路过来想一起带走。
回到家,输入密码,打开门。
周钦尧看到家里亮着灯,电视机也开着,显然怔了下。
抬头一看,跟沙发上的棠悠四目对视。
他神情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棠悠:“……”
棠悠是悄悄来的,谁都没说。
校庆现场发生的事情,在学生群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晚上从礼堂回寝室这一段路,棠悠被不少的人围观着。
她便干脆没回寝室,一个人来到周钦尧的单身别墅,知道男人在加班,便也没通知他。
小姑娘刚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盘着双腿,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原以为周钦尧不会过来,她放飞自我的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洗完澡什么都没穿,只围了一个浴巾在身上。
现在周钦尧突然出现,她怔怔地在沙发上安静了几秒钟,头发上湿漉漉的水滴还时不时往下蔓延着。
棠悠不知道怎么解释,憋了半天:“我……”
周钦尧见她欲言又止,直接不好:“你是不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是吧。”棠悠想了想,点头。
周钦尧心里一紧,马上换了鞋坐到她身边:“又是那个叫叶媛的?!”
“嗯。”
“她把你怎么了?”
棠悠见周钦尧紧张的样子,崩不住扑哧笑出来:“她没把我怎么,是我把她怎么了。”
“?”周钦尧听得不明不白。
棠悠将前因后果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周钦尧听完盯着她看了好久。
他不敢置信,自己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也会有这样腹黑的时候。
摸着棠悠的头发:“谁教你的?”
棠悠眨了眨眼:“你呀。”
“我?”
“是你说不允许有人欺负我,所以我听你的,谁欺负我,我就还回去。”
棠悠眼眸清澈,声音带了一点骄傲的小调皮:“所以你放心,没有人可以欺负到你的乖乖。”
“嗯。”周钦尧摸着她的头轻轻笑了笑,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眯起双眼抱胸,“你说你逗叶媛,爱尧哥哥七分,爱周湛三分。”
顿了顿,他人压近,似有不满地挑起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周湛得分那么低?”
棠悠马上从沙发上躲开,坐到餐厅的餐椅上,跟周钦尧保持开了一点距离才大着胆子说:
“因为周钦尧温柔。”
周钦尧挑眉:“怎么,周湛就不温柔了?”
棠悠小声嘀咕,像是抗议似的:“温不温柔你还不知道吗……”
周钦尧笑了笑。
他慢慢走过来,边走边解下自己的领带,在手里漫不经心地裹了一圈。
走到棠悠身后,弯腰俯在他耳边: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温柔一点?”
男人话中有话,棠悠耳根一热,像是起了某种连锁反应似的,身体跟着软了一片。
小姑娘正想躲回沙发,周钦尧却忽然趁她不备,把她两只手拉到椅子后,用早已准备好的领带,迅速扣在一起打了个结。
棠悠嘴里还吃着水果,挣扎了下,发现手不能动,愣了下:“你干什么?”
周钦尧绕到女孩面前,蹲下,掀开浴巾下摆,喉结微微滚动着:
“温柔给你看。”
棠悠:“……”
……
半小时后,小姑娘满脸潮红,额前渗着薄汗,身体不断蜷缩着求饶:
“不要了,我错了好不好。”
“是吗?”
周钦尧抽出自己的手,起身轻吻她的唇,声音低热沙哑:
“那现在是喜欢尧哥哥还是湛哥哥?”
棠悠很羞耻地交叠双腿阻止着什么,可隐隐的,她又不想停止。
轻轻喘着气,看到男人耐人寻味地看着她笑,脸红了一片:
“你是不是变态啊,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
周钦尧这时不慌不忙绕到后面,解开绑住的领带,将棠悠一把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
棠悠悬空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坐到他身上,手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视线交接,男人目光灼热:
“温柔的周钦尧想抱着宝贝睡了,不温柔的周湛想做点坏事。”
他声音含着戏谑的笑:“你想要谁陪?”
棠悠脸红了又红,憋着一股气,怎么都说不出打自己脸的话。
周钦尧看着一脸绯色的女孩,很轻的勾了勾唇,“我帮你做选择好不好。”
他把她朝自己面前拉近了些,唇齿几乎贴在一起,低头咬开了浴巾侧面的结。
哗啦一声,白色浴巾落地。
棠悠身体骤然没了遮挡,袭来阵阵寒意,她缩了缩,可很快,皮肤表面就被另一种直冲神经末梢的火热包裹。
周钦尧说:
“抱歉,我很诚实,爱你本来就是一件无法控制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对8起,看过我微博的应该知道,椅子play是上天入梦要我写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三章左右正文就完结啦,老规矩,大家的长评(1000字以上评论)可以给我酝酿起来了,这次将会有一些特别的礼物比如神秘身体乳,泡泡机等文中提过的占有cp同款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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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钻石:激情钻石是一双高跟鞋的名字,曾在迪拜帆船酒店内展出,这双金灿灿的鞋价值1700万美元(约合1.2亿元人民币)镶嵌数百颗钻石,其中两颗巨型钻石达15克拉。该高跟鞋已经成为目前全世界最昂贵的一双鞋子。
51、The Graff Lesedi La Rona
年底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准备着期末考, 之前发生的种种流言蜚语都自动沉寂了下来,大家各自忙碌在自己的专业里。
管弦乐系到大三后有很多学生就已经开始能够在一些乐团里实习, 也有一些可以直接去往国外。虽然叶媛在之前那样就会上出现了小意外, 但是她的演奏水准还是没得说的, 所以, 这次外交乐团能否在学校里看中哪些人,大家也都在隐隐的猜测着。
这天公司正在开会,周彦给周钦尧带来一份资料,告诉他美国将会举行一场拍卖会,里面有许多过去的一些名贵钻石,也有一些是刚刚在发现的原石。
这样的拍卖会一般都会吸引不少钻石公司前往, 参加是一种公司实力的代表,也是一种变相的宣传,如果能以一个好的价格拍下合适的钻石用作收藏, 将来也在转卖中间也能赚不少的钱。
周钦尧原本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最近一直都忙, 而且一般的拍卖会上的款式也没有能入他眼的。
他把周彦拿来的资料看了一眼,随便翻过前几页,正想将资料重新丢回去。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资料尾页的一张图片介绍上。
手在桌上叩了几下, 周钦尧翻出日程表。然后对周彦说, 订去英国的机票。
周彦问,看上哪个了?
周钦尧但笑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钦尧又要出差,棠悠自然是舍不得分开的。只不过他工作要忙, 她也快要期末考,两个人不得不又分开一段时间。
送他去机场的路上。周彦开车,周钦尧和棠悠坐在后面,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抱着他的脖子:“如果有高鼻子,蓝眼睛的美女找你想要你的电话,你会怎么做啊?”
周钦尧:“我有女朋友了。”
“那如果有遇到比我还可爱,还漂亮的女孩子呢?”
“对不起,”周钦尧笑,“不可能。”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在后排,周彦坐在驾驶位上一声不吭。
我为什么不能开自己的车来?我为什么要帮你开这个车呢?我是活的太滋润了,还是怎么了?
“你们俩能不能?稍微克制那么一点点。”
棠悠调皮的坐直,“不能因为你是单身狗,就要求我们克制呀。”
棠悠抱着周钦尧的嘴亲了一下。
“我就克制不了,想在你面前亲亲。”
周彦:“……”
这个小表嫂,越来越坏了,一点都不想过去。
果然跟什么人像什么样。近朱者赤,近湛者,一身的骚操作。
周钦尧这时靠在棠悠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情话,棠悠脸一红掐他。
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周彦快窒息了,好不容易到了机场。棠悠还挂在周钦尧脖子上:“你要快点回来哦。”
周钦尧哄着她,“好好考试。还有。不准看别的男人。”
棠悠调皮了一下:“我看了你也不知道。”
周钦尧一笑,没再说话,转身跟周彦说走吧。
他们离开后,棠悠也回了学校。
刚回宿舍。就有人告诉她:“系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同学带着点暗示:“该不会是你被选上了。”
棠悠大脑也白白的。
虽然说那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可是她才大二,就算是储备人才,最快也得大三才能完成。
她去了下办公室,找到系主任,推门进去后,系主任正在整理一些名单,看到她进来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同时坐在旁边的还有一位棠悠认识的大三的师姐,也是这一次演奏会当中表现很好的一位,吹英国管的。
等两人都坐到一起后,系主任笑颜开,心情很好的样子,拿着两份表格给她们:
“恭喜你们,外交乐团的钟老师,今天上午打电话过来,想我征求你们两个人的意见,愿不愿意进他们的团做储备人才,明年开始就可以跟着他们实习演出。”
两个小姑娘听了表情真是一针,有一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棠悠:
“我也可以吗?”
系主任宽慰的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的专业水平,就算是大四的有一些学生也不一定能比得过呀。”
棠悠从小学琴,16岁就在国际上得过大奖,她的履历拿出来,的的确确很漂亮,加上这一次,在最后的演奏当中,大气沉稳,表现出色。在她登场之前的资料就已经吸引了那边的注意,只不过在看到她本人演出过后更加满意而已。
朋友得知这一切又惊又喜,外交级别的乐团是国家级,他们所面对的演出经常都是面朝外宾,甚至是国家领导,这是国内最高水平的交响乐团。
虽然才进去的时候会很辛苦,但这是所有从业者在国内能够攀升到的最高的高度。
没有人会拒绝这一份要求。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校,棠悠一个人的表演能力,被外交乐团赏识选中,成为第1位才在大二就被选中的储备人才。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对他表现出嫉妒,大家经历了之前的传闻事件。很佩服棠悠的淡定。这样的人就算得到更多更好的,也是也是与他的能力气度匹配的。
叶媛落选了。
自从那次演出过后,她整个人都消停了许多。每天安安分分的上课,不像过去,总爱指点江山,脸上少了有些狂妄和骄傲。身处漩涡中心,她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像一只被打落了翅膀的小鸟,无力再爬起来。
周钦尧到达英国后。参加了这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来自全球各地的钻石商珠宝商,他们都对各项拍品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周彦一直不知道周钦尧想要拍哪一款,但无论是哪一款,他都已经做好了通稿准备,等拍下的一瞬间就发回国内,让国内的媒体大肆宣传。以此来宣传都是的,实力。
现场。有白钻,有蓝钻。但周钦尧迟迟都没有出手。直到主持人宣布下一项拍品是一枚中达。36克拉的鸽子蛋,粉钻原石,周钦尧的身体终于动了下。
男人理了理西装,朝周彦说,就这一款。
发现于。进度。堪称完美的粉钻。这或许是,近10年来周庆尧见过的品相最好的一颗钻石了,粉钻本就少有,所以一旦在市面上出现,都会被收藏家们疯狂收藏。他想起之前唐优。在家里。指着墙上的那枚粉钻说喜欢的时候。
而这一款粉钻似乎也。引起了现场,诸位大佬的兴趣。价格从一开始的。3000美元就一直在攀升。有来自香港的,也有来自美国的。就像己方势力的豺狼在看着这一颗。恋人口中的。猎物。
周钦尧也是猎人之一,对他来说这颗粉钻势在必得。
当价格喊到7000万美元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珠宝商退出,感到疲软。现场只剩下周钦尧和另一个来自美国的钻石品牌在互相争取这最后的拥有权。
价格喊到7500万美元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开始犹豫。但他最终还是咬着牙加到7600万美元。
这个时候,这一块粉色原石,已经被拍出了接近5亿人民币的价格。
周彦已经捏了一把冷汗,周钦尧这时却低声跟他说:
“加到8000万,让对方松手。”
周彦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但不知为什么大脑还是收到了指令般,马上做出了行动,
举牌落下声音,8000万美元。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是一个斩断式的价格,不会也不可能再有人来挑战。
年轻的中国男人,用一个接近天文数字般的价格,最终获得了这枚粉钻的拥有权。
他们现场一片沸腾,来自全球的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周钦尧,这个一身笔挺西装清冷加劲的亚裔男人。
有中国媒体,认出他是海城周家的低调太子爷,第一次公开露面,在这样的珠宝拍卖会上,纷纷上来采访。
“请问周总,拍下这枚钻石的目的是想要珍藏,还是作为公司的一种实力的见证。”
周钦尧微微一笑:“跟我的乖乖求婚。”
为首的一个女记者,被回答的哑口无言,甚至忘了提问。
旁边一个男记者说:“请问周总的意思是,要跟女朋友求婚吗?这是要当从你们的婚戒来吗?”
周钦尧淡淡笑着,没有说更多。团队护送他离开现场。
原本周彦准备了无数通告,但万万没想到,他的那些通稿还比不上周钦尧那一句【跟我的乖乖求婚】带来的影响力要大。
几小时后的国内,震荡了整个国内的珠宝业。行内人士都知道,那个周家的钻石新贵花巨资在国外拍了一枚罕见的粉钻。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流人事的圈子里。名媛们都很纳闷。
周钦尧从来都是一个很少露脸的传说。他跟他的父亲周泽林不一样,周泽林喜好交友应酬,朋友遍布四方。
但周钦尧处事低调,性格冷然,大部分需要公开露脸的事情都有他的表弟周彦来处理,而他就像是在幕后指挥一切的。
他越是神秘就越惹得这帮名媛们好奇。都知道夏苏木跟周湛从小一起长大,有人把消息问到了她这儿,说,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夏苏木这时已经结婚了。对于周钦尧的问题不想回应太多,便直接说了一个,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很多年了,你们都别想了。
众名媛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禁开始暗暗嫉妒起了这个被周钦尧用5.6亿人民币粉钻来宠爱的女人。
这该有多宠啊?
同一时间的国内。
方莱在客户那收到了两张票。是一场音乐会。他正好空闲,想起周钦尧不在国内,棠悠也无聊,想着把女儿拉出来听听音乐会打发时间。却没想到在这场演奏会上,遇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老熟人。
音乐会听完的时候。棠悠和方莱手牵着手往外走。刚好遇上叶咏心那一帮名媛,过去这两人也是认识的,见了面,也不能不打声招呼,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一下。
但之前叶媛和棠悠之间的恩怨,叶咏心当然偏帮自己的堂妹。所以。招呼过后。他对唐优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家有钱。我穿上不舒服,躺着,所以即便是对这也没有表现出一个晚辈应有的。礼貌。听说他又在c城的时候就交了一个男朋友,您还挺反对的。发来,是老狐狸了,年轻人想些什么?想表达些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平静的笑了笑。对呀。只不过他们两个感情好,到后面我也就不管了。用心。掩着鼻子笑了笑。怎么,你们唐家要招上门女婿吗?穷光蛋也看得上。上来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朋友。母女俩觉得声音耳熟,把头转过去一看,竟然是谢丞。
和谢丞真的有太久没见了,自从高中分开过后,就没再见过面。此刻的谢丞估计也是听了音乐会而来散场,竟然在外面碰到。
两年多没见,谢丞比过去长得更成熟了些,温文尔雅,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他跟棠悠打着招呼,好久没见。
棠悠缓了缓,也挤出一丝笑,嗯,好久不见。
看你现在过得好吗?听说你在海一读书。棠悠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周钦尧身上,
谢丞看着她,犹豫了好久,你跟那个纹身大哥还在一起吗?
棠悠点点头,嗯,在一起。
“你值得更好的。”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我就说呢,我们家媛媛总说,棠悠你厉害。出淤泥而不染。连男朋友都与众不同,原来还是个纹身大哥呀。
谢丞好像也认识叶咏心,淡淡打了个招呼,叶小姐。
不是我说你,有的时候呢,别太清高了,人还是要现实一点。还有,既然你跟你这个纹身小哥哥爱的死去活来的。就别再招惹别的男人了。
谢丞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帮棠悠打了一句,别人的恋爱关你什么事情?
用心做了两声,看着谢丞,摇摇头。
她走的时候故意从棠悠身边撞了下,棠悠被他撞得脚下一个趔趄。谢丞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她,这一幕刚好被走出洗手间的方莱看到。
方莱赶紧躲到柱子后面,看着这个眼熟的男人,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是在哪儿见过他。
那边谢丞说,我国内的号码没变。你要是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棠悠早就不记得他什么号码,但为了。但还是笑着谢了谢两人就此分开。
谢丞走出几步,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棠悠一眼。大概也是没想到,过去了两年多,当年那个。每天穿着校服。齐耳短发的小姑娘,也会出落成今天这般,楚楚动人的样子。
哪个男人拥有她都是一种幸运。
方莱看到女儿,男人走远,从柱子后面走出来,问棠悠:
刚刚那个是不是以前跟你一起上学的那个谢丞啊?
棠悠称了下。你记性怎么那么好?
方莱赶紧问,他找你他怎么会在这儿,她找你干什么?
恰巧遇到吧,没干什么,睡个觉而已。
方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等把棠悠送回学校,她马上给周钦尧打电话。之前追棠悠的那个谢丞回来了,今天我看了她跟棠悠站在一起。你加油哟,差点儿摔一下的时候他还赶紧扶了一下。你可快点回来吧,我怕你再不回来,万一人家两个。擦出点什么校园复古火花。怎么办?
周钦尧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您不是挺喜欢谢丞的吗?
方莱你这个混小子,那我可不给你看着他了。待会我就让他们。你还不赶紧吧,优优看好了,现在可吃香了。
周钦尧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其实,我给你准备了一样礼物。本来是想等有有再大一点的时候。送给您的,但现在我觉得,早送晚送。都是一样,
方莱:什么?
第2天。一大清早。一辆送货车就停在了方莱家的别墅门口,夫妻俩才起床没多久,一个在刷牙,一个在准备早餐,被敲门声吵醒,佣人急急忙忙过来说。是周家少爷送来,说是给您二位的聘礼。
聘礼?
放糖元宵,嘴里还冒着牙膏泡。
外面的工人搬了一个沉沉的箱子,到家里。10分钟后,刚来荷塘元宵。坐在卫生间的地砖上,看着面前这个。闪瞎眼的马桶。心情有点复杂。这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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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raff lesedirona”:由1,109克拉的钻石原石切割和打磨而成,主石重达302.37克拉。经美国宝石学院鉴定后,确认“the graff lesedirona”拥有最顶级的d色,是世上最大的正方形祖母绿形切割钻石,也是美国宝石学院鉴定史上最巨型的顶级色泽和净度美钻。
52、蓝月Blue Moon
棠悠在回学校的路上, 就在手机上看到了微博的热搜话题。
整个微博都在热议周钦尧的天价粉钻,一大堆网友发着各式各样的柠檬表情包, 排着队赤/裸裸地表达羡慕嫉妒。
其实走的时候周钦尧跟她说, 自己这次是去英国看一批钻石, 但从来没有说过是去参加拍卖会。
更没有告诉棠悠, 他计划了要去拍下这颗天价粉钻。
此刻,微博上关于周钦尧的讨论铺天盖地,尤其是对于他口中那个被称为“乖乖”的未婚妻,网友们更是充满了好奇和神秘。
从他那仅有的八个字——【交往多年,感情稳定】里,各种小道消息开始乱猜测。
有猜是和周湛青梅竹马的夏苏木, 毕竟两家曾经是世交,从小产生感情也正常。
也有猜是他在意大利留学时认识的同学,从校园到婚纱。
总之猜来猜去, 就是没人猜是棠悠。
棠悠虽然也是富二代, 但她性格原因, 从不参与叶咏心那种虚伪的所谓姐妹团,所以在网上一直都是低调的存在。
棠悠躺在寝室床上,看着微博上放出的拍卖会现场极致璀璨的粉钻图片, 还有英俊矜贵的男人照片。
新闻标题对周钦尧的描述前缀是——【钻石新贵, 最年轻的传奇。】
镜头下,周钦尧俊朗的侧颜一如既往的让女人一眼心动,他坐着的时候神情一直是冷峻的,直到最后接受采访, 提到了自己,唇畔才有了淡淡笑意。
他的全部温柔都给了自己。
棠悠都知道。
翻了个身,小姑娘看着照片心扑通扑通跳。
莫名的有了第一次看到周钦尧时那种怦然的感觉。
那天阳光灿烂,他倚靠在冰柜门口,慵懒地回了头,撞进她眼里。
从此,进入她的世界。
棠悠也是现在懂了,为什么第一次去周钦尧家里时,他会指着墙上那些图片问她喜欢哪一种。
也懂了为什么在她说喜欢粉钻时,周钦尧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这个男人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记在心里,然后一声不吭的去满足着她所有的喜好。
棠悠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忍不住给周钦尧发了微信问这件事情。
但周钦尧只简单回了她一句:【等我回来了再说。】
棠悠知道他忙了一整天,现在肯定很累,反正明天的飞机就要回国,到时候有什么可以当面问个清楚,便没有再打扰他休息。
同寝室的人其实也都在刷微博讨论这件事,有人问棠悠:
“有有,你不是认识周太子吗?你妈公司还跟他一起合作呢,他女朋友到底是谁呀?真的是那个夏苏木吗?”
棠悠:“……”
她犹豫了下,“其实……”
还没说完,旁边又有人插话进来:“我操,蒋定点赞周太子那条微博了,他要干嘛,我的定定不会也要跟着学求婚吧。”
“不可能,蒋定又没女朋友!”
“他之前不是还在跟那个模特传绯闻吗?”
……
话题一下子又从周钦尧跳到了蒋定身上。
棠悠没说出口的话正好也就不用说了,反正她也不是很想让别人知道周钦尧口中的乖乖就是自己。
对她来说,能跟周钦尧在一起就够了。
一开始她就不需要别人认可,到现在,她也不需要别人来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因为周钦尧出差,两人也曾经分开过,但怎么都不像这次这样,明明只分开了两三天,却显得格外漫长。
第二天刚醒来,棠悠就开始计算周钦尧回来的时间。
期待与他见面,期待他的拥抱。
起床没多久,棠悠接到了方莱的电话:
“你今天课多吗?有空吗?”
棠悠上午有两节课,问他,“还行,怎么了?”
方莱在电话里顿了顿,好像不知道怎么说似的,“你回一趟家吧,回来了再说。”
棠悠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方莱一向是一个性格果断的女人,做任何事都是当即立决的,很少有这样优柔的样子。
小姑娘一口应下,等上午两节课一结束就往家里赶。
到家里,一楼只剩阿姨一个人,棠悠马上问:
“我爸我妈呢。”
阿姨有些茫然地指着楼上:“在房里。”
棠悠心想——
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难道是爸爸妈妈吵了架,在闹别扭?
棠悠边猜测边疑惑地朝二楼走,走到父母卧室门口,推开门。
房里很安静,床上收拾得整整洁洁。
棠悠没找到人,喊了一声:“爸妈,你们在吗?”
很快,从卫生间里传来声音,“在这呢,你快进来。”
棠悠:“?”
她转头朝卫生间走过去。
卫生间的门是开的,她看到方莱和棠远萧坐在大理石地砖上,方莱手撑着下巴,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
“妈,你怎么了?”棠悠问。
方莱看到女儿回来,柔柔弱弱的叹了口气,神情非常的复杂。
看上去好像是有一些无奈,但细细去看,眉眼里却又藏着几分欢喜和得意。
方莱冲她招手:“你过来看看,小周是怎么想的,送这个给我们当聘礼。这让我跟你爸怎么下得去屁股?”
棠悠被方莱的话说得怔了下——“聘礼?”
她视线往旁边偏了一下,紧接着,小姑娘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尊每个角度都能闪到头晕的物体。
嘴唇呆呆的动了动:“这是……”
方莱又叹气,自己也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是的,马桶,镶钻的。”
棠悠目瞪口呆。
棠远萧拿了个放大镜,沿着马桶盖边缘仔细研究,被母女俩的对话打断,“哎哟,我数到3120颗还是3130颗来的?”
母女俩:“……”
棠远萧想不起来,干脆不数了,放下放大镜,捶了捶腰感慨:
“真的全都是钻石,慈禧都没这待遇吧?这马桶谁敢坐呀?我怕雷劈我。”
棠悠:“……”
她顿时想起,刚刚认识周彦的时候,周彦总吹牛逼,说他表哥周湛从小坐着钻石马桶长大,棠悠把它当成了一个笑话说给周钦尧听。
那时周钦尧还顶着谢丞的名字跟自己来往,棠悠总是不安,怕方莱知道后反对。有天周钦尧就半开玩笑式的安慰她:
“你妈不是喜欢钻石吗,以后我也给她送个钻石马桶。”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棠悠早就忘了,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还记着,并且说到做到,真的送来了这么一个镶满钻的马桶。
棠悠哭笑不得,心情有点复杂。
方莱这时转头问她:“有有,你知道小周昨天在伦敦花5亿拍了个粉钻吧?”
棠悠点了点头。
“他口中那个乖乖是你吧?”
棠悠脸红了一下,继续点头。
得到确认,方莱才放下了心似的,过了半晌又在嘴里念叨:
“这臭小子是个印钞机吧,就两年多的功夫怎么赚这么多,光这一个马桶,我估摸着全身镶下来也得要一个亿吧。”
棠悠:“……”
“行了,以前妈妈还想着把自己那些珍藏的珠宝首饰留给你做嫁妆。现在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就小周这种奇怪的喜好,指不定以后你的牙刷,杯子,碗筷,全都是镶钻的。”
方莱站起来,推他们出去:“你们都走,让我体验一下这镶钻的马桶坐上去是什么滋味。”
棠远萧和棠悠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方莱试用完毕出来了,神色比较严肃。
棠悠小心翼翼的问:“妈,感觉怎么样?”
方莱目光沧桑地看着茫茫空气,眉头微皱,半晌后才吐出四个字:
“……有点硌人。”
棠悠:“……”
棠远萧笑得跟鸡打鸣似的,直揶揄老婆:“这不得坐出一屁股老茧出来?要不你去定制个配套的垫子装上,总不能浪费小周一片心意是不是。”
方莱剜他一眼:“多管闲事,这是女婿送我的,你不准坐。”
“好好好,我不管。”
夫妻俩看似斗嘴,却尽显恩爱,身后的棠悠看在眼里,忍不住抿唇笑出来。
如今这样和谐温暖的家庭,是过去她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是18岁那一年,她和方莱之间的关系到达了历史最冰点。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周钦尧,如果不是从她身上得到了一点勇气,学着去反抗,学着去争取。
如果不是周钦尧后来为了她隐忍一年多,在中间斡旋她和方莱的关系,改变方莱的思想。
或许现在的自己还像过去一样,日复一日的在方莱编织的金丝笼里做着安静的大小姐。
和父母也永远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真正袒露笑容的时候。
棠悠抿了抿唇,感激和珍惜眼下所拥有的一切。
既然回来了,方莱便留女儿中午在家里吃饭。
棠悠也没拒绝,她回了自己的卧室,想把之前周钦尧送她的那把大提琴拿出来擦一擦。
周钦尧送的这把琴棠悠一直都很珍惜,除了拍下来的当晚在家里拉了一次给周钦尧听之外,一直都好好的锁在柜子里,不舍得拿出来。
今天正好有空,便把它拿出来,用软布细细的在琴身周围擦拭着。
刚擦了一半,忽然有人给棠悠打来了视频电话,她低头一看,是程泫。
于是小姑娘随意地在椅子上转了个身,接起了闺蜜的视频。
“宝贝。” 接通后,程泫在那边亲昵地喊道。
棠悠见她的背景有一些奇怪,不像在宿舍,也不像在一般的商场室内,再仔细一看,不对——
程泫手里拿着话筒。
棠悠马上就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做节目,然后节目中有游戏环节需要找亲友团通话或者视频。
这种设计在综艺节目里经常都可以见到,也就是说,程泫现在极有可能是在参加某个节目,然后在现场给自己打来视频。
棠悠在脑子里迅速得出这些结论过后,挺直腰,随性的坐姿也稍微变得认真了起来。
她笑:“嗯?怎么啦?”
程泫在那头也笑,“没什么,就他们说,要给最好的闺蜜打个视频告白。”
旁边主持人起了哄,下面的观众也给了鼓掌回应。
棠悠是第一次被连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尴尬而努力地挤出笑容配合程泫。
没一会,画面那边安静下来,程泫停了停,敛起笑容,语气认真地说:
“我脖子上带的这条项链一直都有粉丝问,其实这是我十八岁生日时有有送的礼物,我一直带到现在。”
顿了顿,程泫看着镜头,“有宝是我这一辈子最珍惜,最在乎的姐妹。”
场内沉寂了几秒,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说棠悠不是圈内的人,但程泫这一番深情的告白还是引起了大家的触动。
毕竟娱乐圈里多的是塑料姐妹情,像这样现场连线的环节,很多人都会选择一个有名气的同行,互相蹭热度顺便炒话题,但程泫却很较真的打给了自己现实中的圈外闺蜜。
棠悠的脸出现在大屏幕里,也对着程泫表白:
“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
说完,两个小梨涡浅浅的笑了笑,棠悠第一次对着屏幕肉麻的比心:“爱你哦。”
现场的气氛就这样被推上了一个高潮。
视频挂断后,棠悠平静地看着窗外风景。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十八岁那一年,不仅收获了爱情,也收获了如此可贵的友情。
想想程泫,再想想叶咏心之流的人——
其实真正的姐妹,从来都不需要用钱和利益来衡量。
中午吃完饭后回学校,上完两节课,棠悠准备去琴房练会儿琴,可走在路上,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这种眼神跟之前叶媛抹黑自己时有些不一样。
今天他们对棠悠的关注,更像是一种充满着好奇和怀疑,蠢蠢欲动想要来问她,却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棠悠觉得奇怪,离储备人才的事也过去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看着自己。
等她到了琴房,坐下来拿出大提琴准备开始练习时,同寝室的一个室友敲开他的门,好像找了她很久似的,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有有,你看微博了吗?”
棠悠一直没看手机:“.怎么了。”
“你赶紧去看呀,今天中午程泫在电影宣传现场跟你连线,有记者认出来,你卧室桌上放的那把琴好像是周湛曾经拍下的那把名家提琴,现在全网都在传这件事呢。”
棠悠:“……”
棠悠惊住了,猛然想起中午跟程泫视频的时候,她的确是正在擦琴,后来接了电话就忘了这回事,完全没有想到会因此而暴露。
她匆匆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昨天的天价粉钻热搜还挂在上面,现在另一条热搜又登上了微博。
#程泫闺蜜的大提琴#
这条热搜下面,有人扒出了棠悠的身份背景。
【周家和棠家有合作,棠悠他妈是周家第二大股东,周太子礼貌地拍了把琴当礼物送给长辈的女儿,也很正常吧?】
【画面那么模糊,你们怎么看出来是同同一把琴的,我看都长得差不多诶。】
【散了吧,一看就是炒作,程泫想蹭昨天周太子的热度,吃相难看。】
棠悠无奈地看着这些评论。
过去在学校里那些无中生有的传言她是见识过的,但没想到,网络上对比现实更甚。
棠悠怕程泫难过,赶紧先给她去了个电话。
接通后得知她正在进行紧密的宣传,网上的这些舆论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相反她还安慰棠悠:
“有什么不乐意的,对我来说免费上热搜就是一种宣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果然,能在娱乐圈混下去的,都有一颗钢铁般强大的心。
棠悠见程泫没有不开心,也就放下心来没去管这件事。
按照预计的时间,今天晚上周钦尧会从英国回来,上完一天的课后,棠悠没有留在宿舍,而是去了单身公寓等他。
原定是晚上十点到海城,可因为天气的缘故,飞机有延误,棠悠一直等到深夜十二点,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只好给周钦尧发了一条短信。
【我睡着了,你回来了叫我。】
睡前,她还很贴心地把男人的浴巾,睡衣全部放在了浴缸旁边,然后在家里点了薰衣草味的香薰,希望周钦尧回来可以好好的泡一个澡,舒缓旅程的疲惫。
后来,不知沉沉的睡了多久。
半睡半醒间,棠悠感觉到身边的床铺有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室内是昏暗的。
可很快,熟悉的冷香传入鼻内,是周钦尧沐浴过后的味道。
棠悠很安心地又闭上了眼睛,口中呢喃着:“你回来了。”
周钦尧其实动作一直都很轻,洗过澡后小心翼翼地上床,没想到还是把她弄醒了。
他轻轻摸了摸棠悠的长发,“吵到你了?”
棠悠摇摇头,闭着眼,撒娇般地伸手来找他。
连轴转了三天,又是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周钦尧一身疲惫,但姑娘这一个动作,一下子就融化了他所有的疲惫。
周钦尧很轻的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搂到怀里,“想我了?”
棠悠也抱住了他。
在他怀里平静地呼吸,继续睡着。
房里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小姑娘的身体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散发着甜而不腻的清香,抱在怀里,总会让沉稳自持的周钦尧克制不住,生出想要将她揉碎的冲动。
于是抱着抱着,他的心就不安分了。
他微微低头,在黑暗中找到棠悠的唇,轻轻吻上去。
棠悠闭着眼睛,虽闷闷的哼了下,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拒绝。
起初只是在她唇瓣上轻柔摩挲,很快就勾住舌尖探进湿软口中。
唇齿交错间,周钦尧的呼吸开始变得炙热粗重。
原始的渴望开始苏醒,这一点点甜头根本满足不了他现在想要的。
可棠悠明天还要上学,而且她已经睡着了,周钦尧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她,于是再三压下所有欲/望,离开那双清甜诱人的唇。
转身,仰躺着深呼吸,一只手臂还静静地放在棠悠枕下。
黑暗中,安静了两三分钟。
棠悠忽然转了个身,面朝周钦尧。
眼睛睁开,眨了眨,糯糯道:“我睡不着了。”
周钦尧愣了下,把女孩搂紧了些,声音有些沙:“怎么了?”
棠悠没说话。
被窝下她身体微动,不知在干些什么,过了会,双手忽然生涩地摸到男人胸膛,一颗颗解开他睡衣上所有纽扣。
接着,小姑娘整个身体贴上来,躲进他怀里,轻声说:
“冷,要抱抱。”
被解开睡衣的胸膛触及到的,是能让人血液沸腾的柔软。
周钦尧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惊喜来得太快,像过山车似的,倒有些不真实了。
他翻身覆上,咬着棠悠耳垂,热气翻涌:“只抱抱就够了么。”
棠悠没有说话,而是搂住他的脖子,主动仰头,用一个绵绵柔软的吻表达了一切。
瞬间,周钦尧的理智被淹没了。
……
卧室弥漫着薰衣草的淡淡清香,欲望在轻柔与粗砺间交替,他们占有并沉溺在对方的世界里,黯淡的夜色也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一鼓作气完结的,下午家里突然来了朋友,耽误了时间。
那么,朋友们……我们明天再见!_(:3∠)_
(完结章有惊喜噢)
————
“蓝月”钻石:重12.03克拉,原石重29.6克拉,于2014年1月在南非库里南钻石区采挖出。经过近6个月的精细切割和雕琢,最终以3.08亿人民币落槌,来自香港的富商刘銮雄买下蓝钻后,立刻将它命名为“约瑟芬的蓝月”,并送给7岁的女儿。
53、love·you粉钻
次日清晨, 棠悠在周钦尧怀里醒来,虽然昨天两人睡得很晚, 但或许是彼此热忱地投入了一次, 所以睡醒的时候, 棠悠丝毫没有觉得困倦。
身边的男人还没醒, 棠悠小心动了下,将身体面对着他,而后仔细观察。
周钦尧鼻梁高挺,睡着时薄唇抿着好看的弧度,让人看了就想忍不住上去亲一口。
棠悠偷偷伸出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下, 三秒后收回。
然而男人没有反应。
棠悠纳闷心想,睡这么沉啊?
手撑下巴侧看着他,越看, 越觉得这男人睡着时有种难以言说的冷冽性感。
连呼吸都是带着勾引的味道。
她悄悄抿唇笑了笑, 又伸出手, 试图去捏他的鼻子,可手刚到身前,男人慵慵懒懒地抓住了她。
“你吵醒我的美梦了。”他沉沉的声音里还裹着三分爱.欲后的沙哑。
棠悠闭嘴, 假装吃醋的哼了一声:
“什么梦那么舍不得。”
周钦尧翻了个身, 睁开眼睛,看着她。
“你啊。”
男人弯唇:“我梦到你嫁给我了。”
棠悠愣了下,脸颊随即红了一片,背过身去:“…那你是该醒醒了。”
“怎么。”周钦尧从背后抱住她, 手似有似无地在腰间游离:“你不早就是我老婆了吗?”
棠悠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谁是你老婆,脸真大,我可没答应。”
“嗯?”周钦尧抬起身体,把她扳过来,似笑非笑的:“是谁之前跟我说,这一辈子都会陪着我,还会给我生很多很多孩子?”
“……”棠悠这下没话说了。
这可是她在周泽林过世那天亲口说的,当时周钦尧情绪受到重创,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些,却不想这个男人记得清清楚楚。
棠悠起床,穿衣服:“我不跟你说。”
她耳垂泛着淡淡的红,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了。清早阳光下可以看到她脸颊细小的绒毛,软软的,让人总想捏一捏。
周钦尧眼里都是姑娘的身影,微光淡淡,眼底染着笑。
他跟着起床,洗漱完毕后,换好西装。
“那个谢丞又来找你了?”吃早餐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问。
棠悠一怔,小声嘟哝:“我妈怎么什么都告诉你。”
“他还扶了你?”
棠悠:“……”
方莱是个侦察兵吧,连这种小细节都跟周钦尧汇报。
棠悠吃着三明治,瞥了他一眼:“是呢,人家还留了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我准备答应呢!”
周钦尧听完轻轻笑了。
他知道小姑娘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表达抗议。
他叉了一口水果给棠悠,不动声色地说到了其他话题:“多吃点水果,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棠悠嘴唇动了动。
从昨晚回来,周钦尧就没有提过粉钻的事,更没有提过什么跟乖乖求婚的事,棠悠毕竟是个女孩,就算心里想问,但对方没有表示,矜持的她也只好把这些话都藏了起来。
顺着他的话题随意聊了几句期末考的事,两人分开,各自上班上学。
微博上,天价粉钻的讨论热度依然不减,各种猜测纷纷扬扬,尤其是在棠悠露出大提琴后,吃瓜网友们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有人大胆猜测:【周太子该不会是跟这个大提琴姐姐求婚吧?】
很快,就有一个id跳出来爆料:
【得了吧,别贴金了,棠悠有男朋友,而且这女人还是个极品圣母,爱扶贫,听说男朋友是个贫民窟修车的。】
紧接着,这条评论被莫名其妙的赞了很高,每个点进来的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这条。
舆论慢慢的就被拉成了两个热点。
第一,帅气多金的周湛口中的天价粉钻未婚妻到底是谁?
第二,漂亮的大提琴姐姐居然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穷男友?
这两个话题放在一起,莫名有些嘲讽。
棠悠就那么看着,其实她很清楚在网上爆料自己的是叶媛和叶咏心那帮人,故意披着各种各样的马甲,明里暗里地搅浑水。
或许是被她们抹黑惯了,也或许是自己把名利这一块看得很淡,所以网上发生的一切棠悠根本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是——
离周钦尧拍下粉钻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甚至再过十来天就是19年的新年,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棠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只是一场炒作。
炒作【you】这个牌子,炒作公司的实力。
其实有时候棠悠自己也觉得,就算是再有钱,任谁也不会奢侈到送那么名贵的戒指……
而且还是那们罕见和稀有的粉钻。
就算是放在那展览,每年都能赚不少钱吧。
再加上拍了钻石过后,周钦尧马上就另外送了一个镶满钻的马桶到家里。
棠悠前后这么一联系——
或许那个马桶就是送来安抚自己的……
聪明的女人,不应该抱太多不切实际的妄想。
周钦尧迟迟不提,棠悠便也把这个念想放下了。
临近过年,海城一片新年的气息,文化交流市场也格外繁荣,这天方莱又拿了三张音乐会的票,说是朋友送她的。
棠悠垂眸一看票面—— 柏林爱乐乐团?!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柏林爱乐是德国乃至全世界最牛逼的交响乐团,一直以来稳坐古典乐的头把交椅,他们的演出无论到哪里,票都是一抢而空,根本买不到。
棠悠愣愣地看着方莱:“你这什么朋友啊,这么好的乐团都不懂欣赏。”
方莱一副你话多的表情,“人家是这场演出的投资方,巴结你妈还不行吗?刚好三张,你晚上穿得漂亮一点,我们一家一起去。”
棠悠犹豫了下:“就没再多给一张吗。”
方莱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也得小周有空啊,你看他最近忙的,我都见不着他影子。”
棠悠:“……”
说来也是,周钦尧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棠悠给他打电话,好几次都只能匆匆忙忙说两句就挂。
叹了口气,“那算了,就我们三个去吧。”
晚上,海城最大的国际演奏大厅。
这里一向是举行国际性盛事的,规模大,豪华庄重,听客名流云集。
出门前,棠悠硬生生的被方莱要求换上了礼服。
方莱一向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棠悠虽然觉得看个演奏会不至于如此,但心想到底是最爱的乐团,自己穿得好看一点,也算是一种尊重。
一家三口坐车到了演奏厅门口,刚下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冤家路窄,迎面就碰上了叶咏心一家人。
长辈之间不会做的那么难看,叶家和棠家两家大人遇着了便打了招呼,在前面并排走,她们几个晚辈跟在后面。
叶媛没说话,叶咏心斜眼睨棠悠,话里带着隐刺儿:
“来听音乐会怎么不带你男朋友一起?”
棠悠淡淡往前走,也不理会她。
叶咏心说着,兀自笑出来:“也是,这么贵的门票,他得修多少车才买得起呢?”
棠悠转头,默默看了她一眼。
虽没说话,眼里却是带着一种警告的暗示和力量的。
叶媛见过她这种眼神,心里有点怵,忙把叶咏心往回拉:“别说了姐,我们进去吧。”
叶咏心在圈子里横着走惯了,从没怕过谁,堂妹在学校被欺负,她早就想给棠悠一点颜色看看。可说到底,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棠悠不混圈,不代表她没那个实力。
所以叶咏心除了嘴上奚落奚落,实际上也干不了什么。
而她最爱奚落棠悠的,就是她那个修车的男朋友。
她把这件事在整个名媛圈当成笑料一样的说给每个人听,将棠悠说成了一个毫无品味,甚至是品味低劣的女人。
这一切,棠悠都知道。
所以她看叶咏心这个眼神,也是带着一点不悦的。
大概就是——我放任你在被我背后吠了那么久,怎么都不见你消停一下的。
一个眼神而已,叶咏心当然不甘示弱,正想继续说下去,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咏心,你还没进去吗?”
叶咏心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如花般笑开:“阿礼?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这个男人是叶咏心的现任男朋友,叫迟礼,投行经理,年轻有为,前不久买了一辆游艇,将游艇命名为咏心号。
这也是叶咏心最近最得意的一件事。
她转过来,看了棠悠一眼,好像不屑得再与她交谈一样,挽着男朋友的手进去了。
棠悠耳旁这才得了清净,想起别人的男朋友,再想起自己那个忙到不见身影的男朋友。
入场前,她又给周钦尧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男人那边的声音也挺嘈杂的,“乖乖,怎么了?”
棠悠一听就知道周钦尧肯定在忙,犹豫几秒,便没有问他有没有空来听音乐会的事,随便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进了音乐会内场,棠悠找到方莱和棠远萧,发现他们的位置竟然好到惊人,在视听效果最佳的前排。
棠悠坐下来,暗暗想,方莱这是个什么神仙朋友,也太懂了。
厅里开了空调,棠悠把外套脱了,穿着漂亮的礼裙,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开场。
柏林乐团的确担得上古典乐的头把交椅,整场演奏会激情洋溢,气势磅礴恢弘,时而激进,时而柔和,旋律抑扬顿挫,让人意犹未尽。
演出快到尾声时,方莱离开片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神色沉重地对棠悠小声说:
“刚刚乐团里那个大提琴手可能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没办法上场了,妈妈朋友问你能不能上去救个场。”
“???”棠悠怔住了,压低声音:“我怎么能行,妈你在开玩笑吗?人家肯定有备选啊,怎么都轮不到我上去?”
方莱却很淡定,二话不说把她拉着往后台走:“没有,一个备选的都没有,你不上我朋友今晚就没法收场了,你就当帮帮妈妈吧!”
棠悠整个人几乎是被方莱连推带拉地带到了后台。
她看到那个大提琴手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喝着热水,很难受的表情。
一个陌生的国外男人用英文对她说着请求的话,尽管他的语气相当的绅士,但棠悠还是能看出了他的急切。
这场临危受命太突然,也太刺激了。
梦想中的顶级乐团,她能看到他们的演出就已经是很心满意足的事,现在竟然还能有机会与他们同台演出?
棠悠的心怦怦跳着,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像天方夜谭一样,但她还是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她拿起手里的节目单看了眼。
最后一曲,刚好是自己之前在储备人才演奏会上表演过的,她很熟。
但就算再熟,没有经过排练,没有去磨合别人的指挥,就这样上场,还是具有一定的挑战。
方莱在旁边劝她:“这么好的机会,别怕,妈妈和爸爸在台下看着你呢,要加油!”
棠悠虽然还没表态,但身边已经开始有人给她化妆了。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由她来接替那位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棠悠脑子里有些乱,懵然之中,忽然问方莱:
“妈,你朋友在哪?”
方莱一怔,随意应付过去:“他在忙别的呢,你问他干什么。”
棠悠:“……”
就好像是被临时安排上战场的士兵一样,棠悠内心很紧张,却又充满了兴奋和欣喜。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离奇,也是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化好妆,也没有要求她换上统一的礼服,棠悠就穿着自己的纱裙,直接被带上了台。
大提琴手的位置在前排正中偏左,现场灯光打亮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舞台上忽然多出的亚裔面孔。
小姑娘气质很好,淡雅端庄,媒体人们嗅觉灵敏,有人马上就发现了她是最近在热搜上挂着的棠家千金,镜头刷刷地全部对准。
棠悠微微朝场内观众欠身,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为她准备的那把大提琴,怎么那么眼熟…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周钦尧送给她的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台上的指挥已经开始引领演奏,棠悠不敢多想,坐下后拉开琴弓,却震惊地发现——
真的是她自己的琴!!!
她有两三秒的愣怔和怀疑,但惯性让她的动作没有停止演奏,很快,她静下心来,抛开杂念,认真跟着指挥的节奏,融入这个陌生的,顶礼的国际乐团。
从小就磨炼出来的专业能力,让棠悠惊险又完美地完成了这一场表演。
虽然演出半途换了陌生面孔,但幸好只是最后一曲尾声,且丝毫没有影响演奏水平,结束后,台下的观众还是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叶咏心和叶媛在台下都看呆了。
“棠悠怎么混上去的?”
“不知道……”
台下掌声依旧,按照规矩,乐团人员这时应该有序的谢幕离开。
可指挥的那个中年男人却对着台下笑了笑,暗示大家稍等,有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大家。
现场观众不禁都期待起来。
只见指挥老师朝舞台侧面示意了下,两拨工作人员从通道出来,一拨在台上发着小礼物,一拨在台下。
叶咏心看着发到手里的淡紫色包装的小糖果,皱了皱眉:“干嘛要发糖?”
叶媛直接剥开吃了,“咦,姐姐,还挺甜的。”
叶咏心不屑地把糖放在手心里,总觉得今天这场花高价买来门票的演奏会有点奇怪。
台上,每个演员也都发到了糖。
工作人员把糖发到棠悠手里时,棠悠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这颗特别大。
她握在手里,觉得在台上吃似乎不太好,可指挥先生却走过来,对她友好微笑,示意让她剥糖。
棠悠看了眼周围,大家好像都在剥。
她便点点头,伸手去剥糖纸。
糖纸是淡紫色的,梦幻浪漫,一看就是很甜的糖。
棠悠以为这是德国人的浪漫,在演出结束后,送了全场人员的惊喜。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
撕开包装。
她的糖纸里没有糖。
躺在里面的,是一枚鸽子蛋般大小的璀璨钻戒。
粉钻荧光瞩目,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得棠悠有些眩晕。
“……”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今晚这一切发生的意义,但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就在这时,全场灯光都灭了。
身后的大屏幕无声亮起。
上面现出一行字——
“marry me?”
台下观众静了一秒,沸腾了,爆发出阵阵尖叫声。
棠悠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屏幕上的话,大脑发蒙,脸颊发热。
很快,一束追光打到她对面。
周钦尧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矜贵又温柔地站在她面前。
棠悠呆呆地拿着手里的戒指,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这太疯狂了……
他要干什么……
大脑一片茫然地看着周钦尧几步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走粉钻戒指。
而后亲昵地唤了一声:“乖乖。”
一声苏爆了的昵称,惹得台下观众尖叫连连,口哨声四起。
嘴里还嚼着糖的叶媛:“……”
叶咏心:“???”
周钦尧的声音在整个音乐厅里磁性地传开:“原本我想再等等,可是戒指做好了,我迫不及待地就想把它带到你手上。”
台下慢慢安静下来,听着这个男人的告白。
“我在你最孤单的时候认识了你,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了我,或许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然后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从前觉得人间冷漠只剩风月,但后来认识了你,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你,是我漫长人生里唯一的理想和归途。”
“有有。”
男人温柔低声喊着她的名字,而后单膝下跪:
“我能预定你的一生吗?”
现场沉寂了几秒钟后,带着见证了这一场浪漫的欣喜和雀跃,如潮水般的掌声从四面袭来。
所有的灯光和镜头都聚集在周钦尧和棠悠身上。
棠悠眼角泛着阵阵酸意。
周钦尧性格冷,从不算感性的那一类,今天却突然说了这么多让人感动的话,小姑娘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哭了,两行泪止不住涌出来。
思绪跳到十八岁刚认识周钦尧的那一年,他们经历过的一切故事,分离重逢,就像一部电影。
如今,电影终于演到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着说不出话。
然后在全场的呼喊声中,点点头。
……
礼花适时的在场内爆开,身后的乐团也忽然从静止状态中活跃回来,在指挥的带领下,温婉地演奏起了舒曼的《梦幻曲》
这首曲子,适合当下这份梦幻浪漫的场景。
但更多的意义,是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那年灯光下轻纱浮动,少女倚窗而坐,拉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周钦尧咬着烟站在梧桐树下,久久地没动。
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被俘虏了。
绵绵细腻的音乐声中,周钦尧将棠悠拥在了怀里,姑娘无名指上的粉钻鸽子蛋盈盈夺目,现场的媒体疯了似的狂拍,迅速发回各家官博抢头条。
可以预料到的,整个微博再次沸腾了。
持续了一个月的两大谜底终于揭晓,周彦根据周钦尧的要求,机灵地在【you】官博发了一条微博——
【周总说了,今天夸老板娘的明天门店全面九折!】
眨眼间,周氏官博下面涌入几十万人,排着队进场夸棠悠。
【大嫂真美!大嫂真国色!其他都野鸡!】
【大嫂的鸽子蛋能借我摸一下吗?】
【有宝能出本书吗,我也想有周太子这样的男人爱呜呜呜,我酸得好伤心。】
……
另一边,演奏厅里,和最爱的乐团合影留念,棠悠被包围在中间,幸福到整个人都融化了。
周钦尧一直站在旁边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曾经见过她的沉重压抑,如今这样肆意开怀的笑,是多么难得可贵。
合影结束,棠悠跑到周钦尧面前,耳根有些红的去牵他的手:
“是你安排的对吗。”
其实棠悠早就该猜到,柏林乐团这么严谨的百年乐团,怎么会出没有替补这样离谱的事。
所有的惊喜和奇遇,都是这个男人为她准备的罢了。
周钦尧什么都没说,只问她:“开心吗?”
棠悠抿着唇:“开心。”
这样一个夜晚,满足了她对人生所有的梦想。
和最爱的乐团一起合奏,被最爱的人求婚,和父母,和现场所有的人分享。
这样的浪漫,谁不会沉醉。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走出音乐厅的时候,在门口刚好遇上叶咏心和她男朋友迟礼。
两个人不知是因为什么起了争吵,脸色不太好看,但迟礼看起来仍在竭力哄着叶大小姐。
但当看到周钦尧和棠悠他们出来后,迟礼马上收起神色,走上来,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跟周钦尧打招呼:
“周总。”
周钦尧态度冷淡,没有伸手回应。
他问棠悠,“这就是那个叶咏心?”
棠悠轻轻啊了声。
周钦尧推开挡在面前的迟礼,视线冷漠看向叶咏心,打量片刻:
“你比你那个妹妹还能惹事。”
叶咏心:“?”
男人声音忽然阴沉下来,带了点漫不经心的随意:
“你爷爷没告诉你,叶家最大的两个产业都被我收购了吗?”
叶咏心嘴唇微张,一副惊讶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你说什么?”
周钦尧轻嗤了声,揽着棠悠的肩走远,声音淡淡落下:
“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到半句搅风搅雨的话,我会让你们叶家以后都姓周。”
叶咏心:“……”
走远,棠悠才悄悄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吓唬她的?”
周钦尧挑眉:“我像是那种纸老虎?”
顿了顿,他宠溺地捏了捏女人的脸颊:“你以为我不出声,就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女儿完全用不着自己保护,憋了一路,方莱终于找着说话的机会,马上帮周钦尧邀功:
“小周这一个月要忙着收购叶家帮你出气,还要忙着请柏林乐团来哄你高兴,还要监工婚戒的设计,都累成什么样了,有有你今晚好好给他按个肩什么的,知道了没。”
“……”
方莱这么一说,棠悠看周钦尧整个人好像都瘦了。
她顿时特别心疼,认真点头:“嗯。”
然而当晚回家,夜里两点,棠悠看着天花板——
这个男人哪里累了??
他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好吗!
现在累得无法动弹的仿佛是自己好吗?
2019的新年。
好长一段时间,周钦尧的求婚都成为了城中的热门话题,他和棠悠的爱情被创造出无数个版本,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令人向往且羡慕的。
尤其是后来,周氏官方正式将这枚天价粉钻命名为——【love·you】
以爱人的名字,刻入心扉。
媒体们一直想约周钦尧和棠悠做个采访,却怎么都约不到。
没人知道的是,周钦尧早就丢下一切公务,带着棠悠度假去了。
棠悠原以为周钦尧会带自己去法国,去英国,去海边,可万万没想到——
男人带她回了c城。
他带了一大堆礼物重回四合院,见到了吴老太,见到了宋小洋。
这些年周钦尧一直会定期寄钱和礼物过来照顾他们,现在人回来了,四合院内一片欢声笑语。
晚上九点,胡同还跟过去一样,静悄悄的,亮着几盏小灯。因为新年将近的缘故,灯上额外挂着小灯笼,看着很是喜庆。
外面下着雪,一老一小都睡了,周钦尧和棠悠悄悄出来,在胡同里散着步。
天气很冷,两人手拉着手,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呀吱呀脆脆的声音。
胡同里的老槐树还在。
枝桠上落着晶莹的雪,两人走到树下,棠悠忽然调皮地抖了抖树枝,厚厚的雪散落下来,落在周钦尧头上。
棠悠笑了,撒娇地指他:“喂,你头发都白了诶!”
周钦尧顿了顿,笑着抬手,也摇了下最近的一根树枝。
棠悠后退着想躲,周钦尧却伸手抱住她不让动。
雪紧跟着落下来,洒在棠悠头上。
一起落下来的,还有男人极尽温柔的吻:
“这样多好,和你一起,到白头。”
- 这辈子最美好的际遇,就是遇见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陪占有到完结!今天我给大噶隆重介绍这枚钻石!!
love·you粉钻:重52.1克拉,颜色浓艳,晶莹完美,无暇纯净级别,由钻石新贵周湛在伦敦钻石巡展拍卖会上以5亿人民币拍下,刷新全球钻石成交记录,后做成豪华钻戒在某演奏会现场向女友棠悠求婚,成为让评论区小读者和作者亲妈羡慕的占有cp代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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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连载的两个月时间里,占有cp曾经有一丝甜蜜到你们,温暖到你们!
给大家准备了礼物。
1,本章评论全部送红包,感谢大家的陪伴。
2、长评的宝宝,我会抽三个分别送有有同款身体乳,泡泡机和水晶头绳(如果只有三个那就抓阄平分,连三个都没有我就内部消化了),超出三位,那其余的都送1000jjb,总之就是长评人人有奖。(番外结束活动就截止,届时关注围脖抽奖)
3、泫姐和蒋定的故事,占有的更多甜甜都在番外,这两对都会带飞你们懂的_(:3∠)_
注意:长评要在1000字以上,被系统自动归入【长评】那一类的才算有效哦。
最后放一下下一本的文案,《奥斯卡最佳粉头》
感兴趣的帮我收藏一个吧~争取六月就开!轻松沙雕甜文。
女歌星 x 金曲制作人
【文案一】
崔楚伊18岁女团出道,粉丝爱称1宝,红遍全国,人气无人能敌,却在20岁最当红的时候,在某盛典现场走音,还被爆出欺凌某十八线新人。
顿时,全网讨伐崔楚伊目中无人,唱歌全靠修,跳舞全靠划。
就在大家以为崔楚伊会闭门不出默默垂泪时,
有人发现她在街头牵着一个白衣黑裤的帅气小哥哥,笑得比花儿还甜。
黑粉:说好的垂泪呢?捶你mlgb。
【文案二】
和沈暗同居完全是一场意外,崔楚伊觉得这人除了一张皮囊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跟自己的偶像——金曲制作人kc大神相差了十万个银河系。
直到某天,他们不小心发现了彼此的微博小号,竟然是自己最熟悉的粉头id。
安静的房间里——
崔楚伊:……【想日1宝】是你?
沈暗:……【kc的邪魅小娇妻】是你?
尴尬三秒,崔楚伊默默捂紧外套:“你那名字,认真的吗。”
沈暗:“……”
男人心想,我tm看你是挺邪魅的。
邪魅到我每天都想看到你,闭上眼睛,都是你。
阅读提示:
1.粉头:即粉丝团老大,头目的意思。
2.女主没有欺凌任何人。
54、占有番外(1)
三年前那一场璀璨浪漫的求婚, 让棠悠成为周钦尧的未婚妻,也成为了全海城所有名媛羡慕的对象。当时不少人暗地里等着看这对散伙的笑话, 没想到这些年来, 媒体们每一次曝光两人的私照, 都是变相的打他们的脸。
刚求婚完的那一年暑假, 媒体拍到周钦尧和棠悠在英国曼彻斯特看足球比赛。
第二年,拍到周钦尧跟棠悠去北海道看雪,后来俩人还去了迪斯尼,周钦尧把棠悠跟公主似的宠着惯着,给她买最可爱的头饰,眼里满满的都是爱。
接着就是去年, 两人低调地去了国内三亚玩,在沙滩椅上,周钦尧认真帮棠悠涂防晒霜, 狠狠秀了一波恩爱。
但今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两人还未传出任何动静。
没有秀恩爱, 也没传出要举行婚礼的消息。
海城的名媛圈里已经有人开始暗戳戳地传,这一对估计是闹掰了。
而事实上,周钦尧的确是很久没见到棠悠了。
棠悠从大二下学期开始就进入了voice外交乐团, 跟着乐团演出实习。等到大四毕业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担负起了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
以她的年龄, 在团里虽不算是最小的,但却是登上首席里最年轻,颜值最高的一位。
小姑娘的气质在时间的沉淀中变得越来越成熟大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从花骨朵慢慢蜕变成长到到空谷幽兰,一颦一笑都沁人心脾。
这三年里每当有她演出的音乐会,票总是供不应求,就连周钦尧想去给她捧个场,都会有失手买不到票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棠悠的表现太过优秀,今年,团里破例送她去了德国柏林乐团交流深造,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却也是对她专业的一种肯定和褒奖。
这件事安排得突然,刚好挤掉了和周钦尧计划出去度假的日子。但不管怎么说,旅游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深造这么好的机会,不是随时都有。
因此棠悠只能把度假的事放了放,一心先去了德国学习。
这事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棠悠的一堆粉丝天天都在评论里嗷嗷哭:
【有宝怎么好久没更新了,难道真的跟周太子分了吗?】
【如果是真的,那我是不是有机会了?有有看我!我18,18,18!你懂的.jpg】
周钦尧日常刷微博,看到这条评论——
懂你妈。
早几年棠悠应团里要求开通微博后,周钦尧每天都能在微博上看到各种或纯情的,或猥琐的的男粉表白。
一想到每天晚上都有男人意淫着自己的未婚妻,周钦尧就很是不爽。
但之前棠悠固执,总说学业还没有完成,不肯结婚。等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又一个飞跃地担任了大提琴手,各种巡回演出忙得不见踪影。
现在又被派到德国去深造,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周钦尧都忍不了。
期间曾经飞过去看了她一次,才见了几分钟的面,乐团就辗转别地演出,严谨的德国人十分注重专业状态,为了不影响棠悠,周钦尧只能无奈回国,忍了三个月的分离。
不过还好,这个月的28号,棠悠就要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也算盼到了头。
然而27号晚上的七点半,海城国际机场,棠悠带着口罩,一个人悄悄出现在了出口。
棠悠没有跟任何人说自己提前回来的消息,她行李不多,单独打了一辆车后,偷偷地先回了一趟家,却过门不入,只是将行李送到了车库里,然后又重新打车离开。
八点半,夜幕低垂,繁华的海城光影浮动,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棠悠直奔海城最大的酒吧——time俱乐部。
今天是程泫的生日。
她在酒吧开了一个生日趴,早早的就跟棠悠说了一定要来参加。
但这些年来,周钦尧什么事都允许棠悠做,唯独就是不太喜欢她去酒吧这样的声色场所。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两个都很重要。
然而程泫的电影昨天刚刚得了一个奖,今天又是生日,双喜临门这么好的日子,棠悠是真的想陪她高兴一下。
所以,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棠悠只能偷偷对周钦尧撒了谎,将回来的日期故意说晚了一天。
棠悠很快打车到了程泫说的酒吧,酒吧门口来往的人很多,灯影迷离闪烁,烟酒交杂,一看就是让人纸醉金迷的地方。
棠悠下车时特地带上口罩。
与其说是怕被媒体或者陌生人认出来,还不如说,是怕被周钦尧身边的人认出来。
到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周钦尧要是知道自己偷偷跑回来,还来了酒吧这种地方…
棠悠不是很敢去想这个后果。
还好,程泫的生日pa开在一个比较私密的包厢里,进了包厢棠悠就把口罩脱掉了。
程泫邀请的都是圈中玩的不错的演员朋友,棠悠来了后,那帮人也都热情地站起来迎接,毕竟谁都知道她是周太子的未婚妻,态度都很客气。
其实能跟程泫这种性格玩到一起的,也都是一些耿直人,棠悠没有扭捏,很快就跟大家融入到了一起,帮程泫庆祝生日。
程泫是今晚最高兴的,开了整整一桌的啤酒洋酒各种酒,和那些朋友热火朝天地玩着骰子游戏,输了就罚酒。
几轮喝下来,一伙人都半醉半清醒的。棠悠虽不喝酒,但在这样高兴的场合下,也难免喝了一两杯尽兴。
已经是晚上十一左右,棠悠原本计划的是等陪程泫过完生日就给周钦尧打电话,问他在哪里,然后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意外惊喜。
但是看程泫现在这个状态,今天可能是打算不醉不归甚至是嗨通宵了。
棠悠坐在角落,打了个呵欠。
她飞机一落地就赶来了酒吧,人其实还是有点困的,而且酒吧这种嘈杂的地方,她也的确不太适应,坐了两个小时,耳鸣得厉害。
程泫还在跟几个朋友划着拳,无意中看到棠悠犯困,坐到她身边:
“你先回去吧?我们这散场还早呢。”
棠悠坐正,努力定神:“没事,我陪你。”
程泫摆摆手,脸上显然有了几分醉意:“你跟我还讲究这些做什么,人来我就很高兴了,快回去!明天我再找你玩。”
棠悠:“……”
缓了缓,也就不再坚持了。
她是真的有点困。
于是她站起来,跟房里一众演艺界名人打招呼告别,在场几个也都喝得七荤八素,程泫送她离开,刚拉开门,拍了拍脑袋:
“你等会。”
程泫转身,回沙发,从朋友送的一堆生日礼物里随手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塞到棠悠手里。
“给你的。”
棠悠怔了怔:“送我干什么?”
程泫脸上染着红晕,很豪爽地拍她肩膀:“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吗…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棠悠:“……”
颠三倒四的,可真是醉的不轻。
程泫硬把东西往棠悠手里塞,几次推脱后棠悠知道今天不收下这个,程泫能跟她耗到天亮。
于是不再跟她拉扯,把东西收进了包里。
再三跟程泫的助理确定要安全地送她回家后,棠悠才离开了包厢。
周钦尧公司一个谈了半个月的外国客户,今天终于签订了合同,老外一高兴,跟周钦尧提出要求感受一下海城的夜场文化。
海城最大的酒吧就是time俱乐部,周钦尧让周彦订位置时,恰好也定在了这里。
不同的是,他们的地点选在更加隐秘的三楼,最具私密性的一层,方便一些大佬和重要客户谈事。
一整晚,周钦尧人虽陪着外国客户闲谈,但心思却不怎么集中。大部分时间还是由周彦来帮他应酬。
周钦尧心里莫名很想棠悠,明明她明天就要回来,明明都等了三个月了,眼下却突然好像一分钟都等不得了似的。
疯狂地想她。
想抱她,吻她,狠狠发泄这么久的思念。
也幸好周彦这几年长进,公司这一块的业务能帮周钦尧解决和分担不少。
外国佬兴致很高,周彦在旁陪着交谈,周钦尧起身,说去上个洗手间。
其实他是想出来,给棠悠发个微信。
站在走廊里,男人点了根烟,刚打开微信界面,就巧遇了从洗手间那端走过来的熟人。
蒋定。
这家酒吧是全海城最豪华的,经常都会出入一些名人明星,所以蒋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之前周家最困难的时候,蒋定毫不犹豫地接下代言,用自身人气拉了【you】一把,所以他和周钦尧之间,不仅是合作关系,这些年来也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见面后周钦尧打了个招呼:“你也在这?”
蒋定看到包厢里的周彦,应了声:“嗯,你过来谈事?”
周钦尧点点头,给他递了根烟:“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蒋定把烟点燃,吸了一口,摇头:“不了。”
顿了顿,有些无奈的口吻:“你们家女代言人在楼下疯呢,我和朋友过来喝两杯,顺便看着他。”
说完蒋定靠在扶手上,吐出一口烟圈,轻轻淡淡地声音落下来,像是自言自语般吐槽:“刚刚拿了奖,不知道媒体都在盯着吗,一天到晚的帮她擦屁股。”
周钦尧听完反应了两秒,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笑:“我看你这几年擦的挺心甘情愿的。”
蒋定闻言扬了扬唇,过了会儿,转过身来:“圈里传你跟有有散了?”
周钦尧皱眉,而后轻哼:“你信?”
蒋定打量他,没吭声。
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一向也不太爱过问别人的八卦。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太符合周钦尧这副自信的样子。
蒋定在心里犹豫了几秒,眼神往二楼某个包厢位置瞟了一眼:
“可她也在包厢里,你不知道?”
周钦尧:“……?”
棠悠小心翼翼地戴上口罩,离开包厢。
她边走,边翻出周钦尧的号码给他打。通话声响了两声,男人低沉的声音接起:
“喂。”
棠悠这时刚好走到了酒吧门口,她站在路边,四处张看着有没有的士车经过,然后忍着雀跃欣喜的心跟周钦尧说:
“你下班了吗?在公寓还是在家呀?”
周钦尧不慌不忙地嗯了一声:“还在外面忙,马上回公寓,你呢。”
棠悠一想到十几分钟后就可以看到他,想象着男人看到自己后惊喜的样子,她脸上就止不住地浮着笑。
但手机里却还是假装淡定:
“噢,我刚刚起床,正准备叫车去机场,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啦。”
“是吗。”
周钦尧有点似笑非笑的:“有多快。”
棠悠:“……”
莫名觉得这气氛不太对,但具体也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
猜想大概是出于一种撒谎者的心虚,棠悠吞了吞口水,“车来了,我先挂了,到家再说。”
周钦尧没有像平时那样纠缠,很干脆地回了声:“好。”
棠悠:“……”
心里更加觉得有点奇怪了。
小心地挂断电话,看到前方来了一辆出租车,棠悠赶紧伸手拦住,可很快,另一辆黑色豪车突然从路边横扫出来,像一直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风一样卷至棠悠面前。
棠悠吓了一跳。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穿过暗色车窗,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车里男人的身影。
男人转了头,隔着十分短暂的距离,一双如墨般的深瞳染着窗外斑斓光影,淡淡看过来。
“……”棠悠心咯噔了下。
在产生某种怀疑的第一时间里还不死心地去确定了下车型。
之后身体彻底僵住,心跳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周钦尧。
她是带着口罩的,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是背过身装空气。
棠悠以为有口罩遮了半张脸,周钦尧会认不出来,也单纯地以为两人在这撞到是个巧合。
可就在装空气的第三秒后,车窗降下,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要我下来抱你上车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有:我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t…t
55、占有番外(2)
棠悠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做得很小心很周全,还会倒霉地在这里遇到周钦尧, 而且还是站在酒吧门口, 被他本人抓了个正着。
眼下无处遁形, 再多狡辩都是无用, 周钦尧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棠悠只能慢吞吞地打开车门坐上去,摘下口罩,悄悄瞥了周钦尧一眼,发现男人神色淡淡,目视着前方打了下方向盘, 把车开出了街道。
棠悠咽了咽口水,没敢先说话。
九月份这个季节的天气凉爽舒服,可现在坐在车里, 周钦尧不说话不吭声的样子怪吓人的, 棠悠的呼吸莫名有点僵滞。
她打开一丝车窗, 让车里多了些流动的风,稍稍驱散了些沉闷。
等迎面感受到缕缕凉意后,棠悠才咳了咳, 主动解释道:
“程泫今天过生日, 我怕你不准我来酒吧,所以才……”
她边说,边偷偷观察周钦尧的脸色。
可男人还是没说话,他一脸的面无表情, 全身肢体动作只剩双臂在操控方向盘。
棠悠心底有点犯怵了。
过去自己无论哪里惹到他不高兴,只要卖个乖撒个娇,不出三秒周钦尧就会低头。
但现在……他看上去好像真的生气了似的。
棠悠也知道瞒着他偷偷提前回来是自己理亏,憋了会儿,正好车开到公寓的停车场,趁停车周钦尧解安全带时,她抓着男人的袖子软软道:
“对不起嘛,我给你买了礼物,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她这个战略就跟小孩之间闹了别扭,送颗糖马上又可以手拉手似的,虽然幼稚,但却很管用。
糖衣炮弹,最能收买人心。
可周钦尧看了她一眼,却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下车,来到棠悠这侧打开门,帮她解开安全带后,淡淡的声音:“下车。”
棠悠:“……”
竟然不管用。
棠悠身体动了动,正想伸出腿乖乖下车,可转念一想,腿又收了回来。
张开手耍赖:“你抱我。”
周钦尧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高大的身躯遮住了顶头的灯光。
他俯身,深邃的眼神好像在克制着什么,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也被渲染出了一丝幽冷:“棠悠。”
他喊她的名字。
棠悠和他对视了一秒,好像预感到了男人下一秒会说什么似的,忙心虚投降:
“好了好了,我下车。”
边说边可怜巴巴儿地探出一条腿:“但你不能凶我。”
周钦尧:“……”
他哪里要凶她了…
顿了顿,男人无奈松了松衬衣领口,呼了口气。
然后弯腰伸手过去,绕过棠悠的腰,在她另一只脚也落地之前将她抱出了车内。
棠悠身体倏地腾空,吓了一跳,但随后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忍不住抿唇笑出来。
周钦尧把她从停车场一路抱回了家。
棠悠手挂在他脖子上,被宠爱得有恃无恐,头不停在他脖间拱着撒娇,试图进一步瓦解他伪装的不悦:
“你想我没有?”
周钦尧不看她,不回答,棠悠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捏着他的脸说:
“可我想你了呢。”
“我猜你一定也很想我是不是?”
“么么。”
周钦尧面无波澜地在门口输着密码,棠悠碎碎念了会,蓦地往他脸颊乖巧亲了下。
伴随清脆的一声mua,门正好啪塔打开。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十二点,除了街道上的一些光影投射进来,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周钦尧把棠悠放下,嘭一声关上门。
黑暗中,他没开灯,似乎也没有要开灯的意思,就那么将人堵在玄关处。
气氛骤然处在了一个微妙的状态。
棠悠心里悬着,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番撒娇到底起了作用没。
她不知道周钦尧要干什么,屏声静气地等了一分钟左右,手往墙上伸,准备主动开个灯,缓一缓这奇怪的气氛。
就在她伸手的一刹那,周钦尧抓住了她那只蠢蠢欲动的手,高举过头顶,按到墙上,整个人压过来。
他呼吸声略重,无奈又气愤似的:“你还知道我想你?”
棠悠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顿了顿,弱弱地说:“我知道啊,我只是……”
话未说话,周钦尧粗暴的吻落下来,风卷残云般堵住了她所有呼吸的空间,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根本不给一丝反抗的机会。
这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也明显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双唇霸道游走在她口中,勾住她的舌尖,轻轻咬了一口。
“唔——”棠悠忍不住叫出来,皱眉:“痛…”
周钦尧松开她,声音冷沉:“不痛不会长记性。”
棠悠:“……”
“下次还敢吗。”
整个后背被他抵在硬硬的墙上,棠悠暗暗活动了下肩,小声嘀咕:“知道了…以后都不去酒吧就是了嘛。”
“我不是指这个。”周钦尧淡淡说。
“?”棠悠抬起头,眨了眨眼,蒙了:“那你在生什么气啊?”
安静片刻,男人终于开了口。
在商场上一向利落果断掌控一切的周大佬,此刻这句话,却莫名带了几分争风吃醋似的不爽。
“明知道我想你,回来后第一个见的居然不是我。”
“……?”
棠悠反应了会,扑哧笑出来:“你有没有搞错,程泫的醋你都要吃?!”
周钦尧扶着她的腰,手慢慢往下,最后停在她弧度完美的地方,轻轻掐了下,声音低沉:
“你不知道自己站在酒吧门口时,好几个男人在后面偷看你这里。”
男人停了下,声音夹杂着几分隐忍的戾气:“真他妈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棠悠今天穿的是一件很修身的牛仔裤,这条裤子版型设计得很好,将腰以下的线条勾勒得饱满漂亮。
当时只顾着给周钦尧打电话,棠悠真没注意后面有人。
她知道周钦尧占有欲强,可别人的眼睛这种东西,要怎么控制。
棠悠今年快二十四岁了,在男女关系方面不再像十□□的年纪,青涩稚嫩。这些年的相处,她耳濡目染着他教会的情/趣经验,多多少少也掌握了这个男人性格的弱点。
她知道周钦尧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
于是身体往前靠了靠,撒娇般地安抚他:“看就看,看了还不是白看,看了又碰不到。”
小姑娘把他的领带缠在手里绕圈圈,低着声音软糯道:
“全世界只有你,对我又可以看,又可以碰。”
周钦尧:“……”
接着,棠悠踮起脚跟,清风细雨般地在周钦尧唇上亲了下。
“好了,不生气了,开灯让我喝口水好吗。”
她这么一说,周钦尧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渴。
嗓子从进门那一刻就干透了。
他舔了舔唇,忽地把棠悠拦腰抱起,声音染着暧昧:
“先让我碰一下再说。”
棠悠尖叫一声,然后咯咯咯的止不住笑起来,周钦尧把她往卧室抱,她拍打着周钦尧的胸口,眼看就要被拆骨入腹,她挣扎着起来:
“让我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周钦尧原本一秒钟都不想等,可棠悠毕竟舟车劳顿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又在酒吧泡了一晚上。
他深呼一口气,暂且按下欲望,把女孩放下,打开室内的灯。
“我等你10分钟。”
棠悠把身上的包扯下来放到他手里,然后从房里拿了换洗的睡衣,经过周钦尧身边时,忽然神秘地对他说:“我给你买了礼物,在我包里,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棠悠进了卫生间。
周钦尧原以为刚才在车上棠悠说礼物的事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没想到真的有礼物。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心里不由划过一丝得意和好奇。
老婆给自己买礼物诶。
她会给自己买什么?
打开女孩的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精致包装的正方形黑色礼盒。
他拿出来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块高端男表后宽慰一笑——
这块表他订了很久都没买到,没想到被棠悠在德国买到了。
显然,棠悠对他的日常喜好也是下了功夫关注的。
周钦尧心里划过淡淡惊喜,正要将表带上试试,几乎就在同时,余光发现包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盒子。
难道小姑娘给自己买了两份礼物?
顿了顿,周钦尧把那个也拿了出来,打量片刻,打开盒子。
几秒后,看到里面用口袋包装的东西时,他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把袋子拆开,周钦尧拿出里面的物品。
一个粉色的,圆形的,软软的,还带电的东西。
他一开始没看明白这是什么,等拿起压在下面的品牌卡片时,上面的产品说明让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变。
——xx小狼狗情.趣玩具。
周钦尧:“……”
周钦尧:“???”
他一目十行地阅读了产品说明,发现这东西还挺能耐的,各种情.趣功能,广告语也写得很骚——【给你小狼狗一般的冲击快.感。】
男人皱眉想了想。
这个是女性用品,肯定不是买给他的,只能是棠悠给自己买的。
所以?
周钦尧眼色沉了沉,目光复杂地看向卫生间。
听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原本发干的嗓子此刻好像被一股无名火掠过一般,更加灼人了。
周钦尧舔了舔后槽牙,扯开领带,脱了外套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面还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周钦尧没有发出动静,直接推开了门。
隔着淡淡的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女人身影的轮廓,洁白美好,像一幅画。
棠悠刚好也洗得差不多了,她拧了开关,用毛巾把身体擦了一圈后,正要出来拿架子上的浴巾,拉开磨砂玻璃门,就看到倚靠在卫生间门口的男人。
他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衬衣,领口敞着,袖子也往上挽了一截。
就那么不声不息地站在那,不知道站了多久。
两人虽然早就看过对方身体,但这样直接面对面的直视还是让棠悠难为情地缩回去。
关上玻璃门:“你干嘛站那!”
刚才入眼的那幅画面太过热火,周钦尧滚了滚喉头,站直,走过去拉开门。
再关上。
不算宽敞的淋浴间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棠悠的头发丝还在滴着水珠,她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捂住自己:“讨厌,快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周钦尧神色散漫地掀起眼帘,慢慢将她逼至墙角,看到不着寸缕的身体,某种火热被引爆,他喉结上下滚动,忽地就偏头吻下来。
棠悠被温热的唇贴住,大脑茫然了一秒,脸刷地通红。
她不知道周钦尧为什么会突然控制不住地闯进来。
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按得更紧,耳边沙哑的声音传来:“我还不如一个电动玩具?”
棠悠:“?”
她还没搞清楚周钦尧在说什么,男人蹲了下去,分开她的腿。
“……”
棠悠不记得后来是怎样回到的卧室,只知道在那个充满水汽的卫生间里,自己颤抖着求了他多少次。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棠悠一身瘫软,皮肤染着绯红的颜色,诱惑又撩火。
男人欺身而下,不知疲倦般地吻着她的每一寸美丽,棠悠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她喜欢看他在自己身上沉沦的样子。
男人的指腹在她身上游走侵略,紧贴在一起的皮肤火热烫人,棠悠微微睁开眼,迷离地看着他深不见底,染满欲.望的眸子。
男人将她翻身趴在床上,身躯覆上来,正想进入正题时,棠悠忽然清醒:
“别,你还没带那个。”
周钦尧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她身上吻着,平静道:“家里没了。”
“……”棠悠一愣,马上想要起来,“那怎么行,万一…”
她话未说完,周钦尧立即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轻.舔.着她的耳垂,炙热气息喷洒颈间:
“没有万一。”
男人抱起她的腰,直接进入。
棠悠闭上眼睛,既是措手不及,也是等待已久。
她不受控制地低/吟一声,只觉得身体里渴望的某一处,终于被填满了。
……
这一夜疯狂,周钦尧好像较着一股劲儿似的,把棠悠折腾得千回百转,彼此沉溺在黑夜里,尽情释放三个月的想念。。
第二天,不知睡到了几点,棠悠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找到电话,接起来,程泫宿醉后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同样的疲惫:
“有有,我昨天是不是给你塞了个盒子。”
棠悠思考两秒,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嗯了声:“你朋友送你的礼物,你喝多了,非塞给我。”
电话那边程泫好像拍了下脑门,无语道:“你赶紧藏起来,别被尧哥看到了,不然我怕他误会!”
棠悠听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程泫骂了句脏话,“我有个朋友…很恶趣味的送了我一个小狼狗跳/蛋,我找了一圈没看到,估计是到你那了…”
棠悠:“……”
猛然回想起昨晚周钦尧的反常,和他那句——“我还不如一个玩具?”
棠悠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挂了电话,这才发现床旁没人。
再看时间,原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
棠悠匆匆起床,随便套了件睡衣,赤脚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
男人刚好也正准备进来。
四目相对,周钦尧打量女人白皙柔软的皮肤上,粗暴又美丽的红痕遍布全身,
记录着昨晚的疯狂和激烈。
棠悠看着他,想起几小时前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片段,莫名脸红地躲开了视线。
周钦尧手里捧着一杯水,淡淡笑着:“早。”
棠悠强装镇定:“……早。”
“睡醒了吗?”
周钦尧语气很轻,衬着上午投入室内的温暖阳光,更显出一份别样的温柔。
跟昨夜那个冲动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棠悠不禁生出几分恍惚,好像昨晚经历的一切是个不真实的梦般。
她揉了揉头发,讷讷道:“……醒了。”
“嗯。”
周钦尧进来,随手关上门,慢条斯理的声音落下来:
“那我们继续。”
棠悠:“……?”
回国后的第一天,棠悠没下过床。
面对男人的一再索取,在不记得第几次疯狂后棠悠终于忍不住解释:
“我说了,那个小狼狗不是我的!”
“我怎么可能会买那种东西!”
周钦尧抬起身体,严肃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可能。”
棠悠一怔,看着男人清隽冷冽的眉眼,忽而明白过来——这一夜的纠缠,不过是源于跟那个情/趣玩具的较劲和吃醋罢了。
她又气又笑地抱住男人,眨着眼睛,声音软软的融进心里:
“因为,我只喜欢你这个27岁的醋精老狼狗呀:)”
周钦尧:“……”
作者有话要说: gzh回复【520】,完整收看本章老狼狗如何禽兽系列。
只保留两天!!
——————
520这种甜蜜的好日子,让我们来猜一猜,周狼狗会不会种下一粒小小周的种子呢?
长评活动还在继续中呀,友情提示一下已经发了长评的宝贝,一定要在评论的【长评】里找到自己的评论才是有效的,有些字数不够的我都加精了,要注意哦。
还有就是大量撒花等无意义的粘贴不算哟~
56、占有番外(3)
棠悠这些年随着时间的成长, 越来越有女人味,尤其每一次沉浸在交响乐中演奏时, 她全身都是发光的。
那是一种用钱买不来的, 独有的由心而发的艺术魅力。
周钦尧工作之余, 最爱做的事就是去看棠悠的演出, 每看一次,在台下都会觉得万分骄傲。
那个坐在台上,自信又大方的女人,是她的。
可同时,他也会看到身边有许多跟他一样欣赏迷恋的目光停留在棠悠身上。
尤其是经过这次的小狼狗事件后,周钦尧就越发想要快点将棠悠娶进门。棠悠一天不嫁给他, 他的心里就不踏实。
就连在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未婚妻在台上拉着琴,台下无数男粉丝一拥而上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的画面。
这次回国后, 周钦尧再次跟棠悠提结婚的事, 当时两人正在吃早餐, 棠悠低着头,想了会:
“我妈马上要过五十岁,我想帮她好好办一下, 如果再去筹备结婚, 会不会太累了。”
周钦尧:“那我们可以先把证领了。”
棠悠抿了抿唇:“等我最近忙过了好吗。”
接着,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周钦尧能感觉到,每次说到结婚的事,棠悠都会刻意躲避这个话题。这三年间, 前前后后,周钦尧已经提出不下五次的结婚请求。
他不知道棠悠在想些什么。
放下筷子,声音略淡:“你不想结婚?”
“不是。”
“那是觉得不够爱我?还要再等等?”
“……不是。”
棠悠抬头看他,眼里欲言又止,只越过餐桌拉住他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钦尧一直很宠棠悠,这世上只要棠悠想要的,除非他做不到,否则就算花尽任何代价,他都愿意让这个女人开心。
但离自己求婚已经过去了三年,如今屡次求而不得,也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是自己还不够好?还是自己没有给足她想要的?
周钦尧也不知道。
他轻轻抽开棠悠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
棠悠:“……”
她知道男人是真的生气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不是生气,而是一种累积许久的失望。
她腿好像被定在了椅子上,明明想去追他回来说清楚,却又鼓不起那份勇气。
手深深插/进发丝间,棠悠很苦恼。
这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第一次这样闹了不愉快。
从德国回来后,恰好遇到团里迎接国庆,在海城接连上演三场演出。
三个月没见,粉丝们对棠悠的忽然出现充满了惊喜和期待,而媒体们也闻到了风声,蠢蠢欲动地想要捕捉她和周钦尧的消息,场场蹲点。
然而很可惜,整整三场演出,周钦尧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从前场场必捧场的周大佬,如今却消失在未婚妻的演奏会上,不禁让各路媒体更加怀疑和揣测——
【周大佬真的如传言所说和棠家千金分手了?】
圈子里的流言蜚语传起来特别快,之后的几天,原本还只是揣测的一件事,就被传得跟真的似的。
后来,关于两人情变的话题就快速在整个海城发酵出来,甚至有人发到了网上,惹得一众网友都在讨论——
难道那场世纪求婚,那么浪漫的爱情终究还是有黯淡离场的时候吗?
不禁让许多粉丝唏嘘感慨。
演出这三天,周钦尧是的确没有和棠悠联系。
演出后,团里放了两天的假,棠悠一个人在家呆着,很烦很闷。
演出之前的那晚,她曾经给周钦尧打了个电话,男人当时正在开会,有些忙。
于是就那么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三天,棠悠忙于演出,周钦尧忙于公司,或许还是因为结婚的事,彼此都不太愉快,关系有些僵着。
三天里,谁都没找过谁。
从前惯了周钦尧来哄自己,这次或许是真的伤到了男人的心,他没有主动了。
棠悠知道是自己的任性伤了他,想了想,给周彦打了个电话,得知周钦尧在公司加班,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要去公司找他,给他一个惊喜外,也对他道歉。
顺便,还想跟他敞开心扉地说说心里话。
可六点的时候,程泫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请吃饭,周彦那边回复的是周钦尧还在加班,棠悠想着干等着也没什么事做,便答应了这个应酬。
等赶到程泫说的餐厅,棠悠发现包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是程泫在圈子里的好朋友,身材微胖,也经常在屏幕上见到,棠悠过去打了个招呼,几个姑娘嘻嘻哈哈的,倒也熟的很快。
程泫指着胖姑娘对棠悠说:
“就她,上次给我送那什么会所的顶级招牌。”
接着回头训人:
“你知道就你那骚操作,差点让人家周总跟棠小姐误会!”
胖姑娘笑着佯装打自己,“是我喝多了,我他妈本来只想跟泫泫开个玩笑,真没想到会送到你那儿,对不起对不起。”
这事儿其实早就过了,当时也不过是让周钦尧瞎吃了一晚上的醋而已,后来就完全没事儿了。
他们的感情,从来不会因为外人而误会和伤害。
但想起他们现在的状态,棠悠只好对着外人无奈笑了笑:“没事。”
笑里有些言不由衷的酸涩。
饭局结束的时候,胖姑娘争着要给钱买单,程泫觉得今天是自己组的局,当然得她来买,而棠悠又觉得自己来得最晚,让大家等她一个人,理应她请客。
三个人相持不下,胖姑娘忽然提议,“要不这样吧,咱们做游戏来决定谁买单。”
棠悠和程泫问:“什么游戏?”
胖姑娘拿出手机,摆在桌上:“就最近很火的那个游戏啊,咱们都给自己的男朋友发“在吗”两个字,看谁的男朋友最先回复。回得最迟的那位就买单咯哈哈哈。”
说完胖姑娘又打住,看向程泫:“对哦,你没男朋友,你还是别玩了。”
程泫一愣,随即不服气地甩出手机:“你就知道我没男人?玩!我现在就发!”
胖姑娘:“行行行。”
棠悠知道周钦尧在加班,肯定不可能拿着手机,更不可能马上秒回,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她是买单的那个人。
但她什么都没说,配合地拿出手机,等胖姑娘一声令下,三个人都发给各自的男朋友。
过了几秒钟,棠悠的手机先响了。
紧接着,程泫的也响了。
胖姑娘哭唧唧地哀嚎一声,在棠悠喝程泫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抢走她们的手机。
她先读程泫收到的回复:
【又看上了什么包?】
“我操,泫泫,你是不是靠这招骗了你男朋友好多包了?”
蒋定也太他妈直白了,程泫难得红了脸,不自然地抢回手机:“他放屁。”
胖姑娘:“……”
接着又读棠悠的,只是看了屏幕一眼,马上冒出一副花痴的样子,“啧啧,看看,周大佬这段位就是不一样。”
程泫嫌她浮夸,抢回棠悠的手机,瞟了一眼,周钦尧回的是:
【嗯,想了。】
???
程泫一阵鸡皮疙瘩,把手机丢给棠悠:“他平时说话都这么骚吗。”
棠悠很惊讶地看着手机,明明周钦尧应该在开会,怎么会回的这么快?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其实一直都在拿着手机,而且在看着自己的微信……
正在心里想着,棠悠被铃声打断思绪。
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卧槽。”胖姑娘捂住嘴,虚着声儿问:“是周大佬打过来了吗?”
棠悠也被吓了一跳,看着来电——的确是周钦尧打来的。
莫名有点紧张地接起电话,那头,男人声音里含着一丝疲惫:
“怎么了。”
棠悠措手不及,“没,我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这个答案让三天没见的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好像是刚刚浮上来的一点曙光又被掐黑了似的。
棠悠说完也想抽自己嘴,可男人很快无事般又稳住了气氛: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
虽然做了游戏,最后还是由程泫抢着买了单。
三个姑娘一起离开,刚走到餐厅的服务台,就撞上了从另一边走出来的一小伙人。
似乎也是刚刚吃完饭离开的。
是叶咏心和她的朋友。
城里上流一般聚集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都挺固定的,所以能在这儿碰到也不意外。
叶咏心经过上一次被周钦尧警告过后,的的确确低调了许多。叶家虽然有两家公司被周家收购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咏心多年建造起来的第一名媛的位置依然屹立不动,但面对棠悠,即便如何看不顺眼,面子上总不敢那么造次了。
只不过当年的仇,她还一直记着,那时她就在心里诅咒两人没好结果,现在过去了三年,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没等到两人结婚,反而等来了媒体爆料两人情变的消息。
刚才在包间里她和几个姐妹早就将这个话题笑了一轮了。
这会儿看到棠悠单独和程泫出现在这里,叶咏心忍不住嗤笑一声:
“好久不见了,棠悠,你还好吗。”
话虽客套亲热,实则透着一股子不屑的看热闹姿态。
棠悠不看她,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在看到你之前,我的确挺好的。”
她这句话的嘲讽是实实在在摆在明面上的,压根没给叶咏心留面子。
叶咏心脸色一僵,脸上有点挂不住。
程泫性格直,看到海城第一名媛这个便秘似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笑的叶咏心更加恼羞,她不敢奚落棠悠,但程泫这种混娱乐圈的戏子,她还是有底气去打的。
毕竟打不到敌人身上,打一下敌人的腿脚也是舒服的。
于是叶咏心眉眼一挑,抱胸看向程泫,“好笑吗?”
程泫刚刚是倚在服务台上的,听到叶咏心突然cue到了自己,站直腰,170的个子光是气场就压住了叶咏心:
“好不好笑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气氛顿时就带了点火/药味起来。
叶咏心当然不甘被这么一个小明星给奚落,她知道程泫和棠悠关系好,但在心里一直都挺鄙视程泫,觉得这个女人就是靠抱棠悠大腿上的位。
她尽量不让自己在这种公共场合失了分寸,冷冷的笑了笑后,丢下一句:“跟你这种妖艳贱货说话是浪费我的时间。”
程泫脸色一变,正要怼回去,叶咏心又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棠悠:
“有有,我祝你和周少爷早点结婚,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哦。”
棠悠按住脾气上头的程泫,也淡笑着看她:“谢谢,也祝你和那个投行帅哥早日修成正果,哦对不起——”
棠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蔓开一丝淡笑:
“我忘了你们分手了,听说投行帅哥连游艇都换了新女友的名字,他这么恶心你的吗。”
这是叶咏心最近的死穴,谁点谁死,可她现在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愣是不敢把棠悠怎么样。
只能狠狠剜了她们一眼,带着朋友大步离开。
程泫在后面不轻不重的扬着声儿:
“妖艳我收下了,贱货你就自己留着吧,我可贱不过你。”
叶咏心背影一顿,能看出在竭力克制情绪,但最终还是忍着离开,在这场口舌之争中败下了阵。
这个小插曲过后,棠悠和程泫都忍不住笑出来,只是笑了一会儿,棠悠拉着程泫的手,忽然感慨:
“这么多年都是你帮我怼别人,今天总算我也帮了你一次。”
小时候是父母保护自己,后来认识了程泫和周钦尧,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都是自己最好的恋人和朋友,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不受任何委屈。
棠悠不再是那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她在成长,内心也变得坚定强大,一直都想反过来保护他们一次。
程泫也很感慨似的,点头看她,缓缓说出一句:
“是啊,养了这么大的兔子总算会咬人了,妈妈好欣慰。”
棠悠:“……”
“其实妈妈今天请你来吃饭的目的,主要是想问……你和姓周的那位真的还好吗,最近的谣言传得我都有点怕了。”
棠悠抿了抿唇,开始没说话,后来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笑了:“好啊,我们快结婚了。”
“???”
程泫上一秒还在担心好闺蜜,下一秒就得知两人要结婚的消息,惊喜得有些收不住:
“真的?我操,伴娘肯定是我对吧!?你怎么不早说,我最近都胖了点,啊啊啊,我明天开始减肥还来得及吗……”
在餐厅门口等周钦尧的宫服,程泫一直在旁吧啦吧啦的为她策划婚礼,棠悠有句没句的听着,偶尔被她逗得笑一笑。
真的下定决心后,她心里也轻松了好多,有种乌云褪去见到光明的感觉。
谈笑间,棠悠忽然觉得胃里有什么控制不住的往上涌,一阵恶心感浓浓的袭来。
干呕了一声,马上跑到旁边垃圾桶吐了起来。
程泫忙跟上来拍她的背:“你怎么了?别吓我,没事吧?”
棠悠摆了摆手,一阵一阵的干呕涌上来,让她难受到说不出话。
程泫忙去买了瓶水,好在棠悠喝了两口后,那股劲儿总算过去了。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程泫不放心。
棠悠摇头:“可能在德国的三个月吃饭不怎么规律,刚刚又喝些冰水的缘故,没事。”
正说着,周钦尧的车到了。
棠悠看到后,忙跟程泫使了个眼色,“我先走了。”
程泫点点头,突然又大声喊:“你记得让尧哥给你买点胃药!”
车里的男人听到了。
棠悠匆匆穿过马路,上了周钦尧的车。
关上门,周钦尧皱眉,手抚过她胃的位置:“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原以为见面后周钦尧还会生自己的气,可现在他这么一个暖心的动作,瞬间让棠悠拼命维持的镇定坍塌了。
鼻子微酸,后悔,也自责。
“你这几天去哪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周钦尧微愣,而后很淡的笑了笑,捏她脸颊:
“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知道你要演出,就没有打扰你。”
棠悠什么都没有再问下去,一头闷在他怀里,抱着不撒手。
周钦尧被她突然而又意外的举动怔住了,顿了顿,安抚似的摸着她的头发,“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棠悠以为周钦尧会带自己去某个新鲜的地方,却没想到,他把自己带回了家。
位于湖中别墅的周家。
棠悠之前来过几次,但从未在这里过夜,只因她觉得,家充满了仪式感,一定要正式结婚后才可以住过来。
周钦尧将她带到自己的卧室,棠悠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现在她也不想问那么多,只想和他在一起。
在哪里都可以。
进了卧室,打开灯,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和之前来看的布置一样。
棠悠好奇问:“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周钦尧牵着她的手,在手心里细细摩挲了许久,才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迟迟不同意结婚的事,我想不通,以至于最后我在想,你是不是没有那么爱我。”
棠悠一愣,急切摇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周钦尧食指按住她的唇,“所以我在想到底是哪里的问题,直到我终于记起,我还有答应你的好多事没有做。”
周钦尧拉着她转过身,面朝阳台:“你闭上眼睛。”
棠悠:“……”
她心中涌过太多茫然,却在这一刻来不及去思考,下意识闭上眼睛,被男人推着慢慢往前走,几秒后,站定。
听到有窗帘和玻璃门拉开的声音。
“睁开吧。”
棠悠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的一切,眼里久久愣住,不可思议般地嗫喏着唇:“你……”
原先宽敞空荡的阳台,如今右边被布置成了小花园,养着十来盆棠悠喜欢的花,旁边搭了一架秋千,秋千旁有一套桌椅,很是温馨。
左边区域也没有空着,地面有一个双人帐篷,和一架高倍望远镜。
“啪”一声。
周钦尧关了大灯。
阳台上,一闪一闪挂着的小灯泡在深夜发出晶莹温馨的光芒,从帐篷到秋千,一路都充满着浓浓的家的味道。
“结婚后,我可以陪你在这里看星星,荡秋千,吹晚风,闻花香,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棠悠:“……”
她忍不住泪目了。
记得自己第一次参观周钦尧的卧室时,曾经随口说了一句——“阳台太空,要是能布置下在这里看星星就更好了。”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周钦尧越是这样体贴,棠悠就越是对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她抱住男人,将心里的话托盘而出: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书上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爱情或许有生命,可婚姻终会被生活磨平,我害怕我们一旦进入新的关系,我会失去——”
“我怕失去你,也怕失去我的事业。”
周钦尧怔了怔,一开始没听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很快,她便懂了棠悠的顾虑。
传统的豪门婚姻,嫁进来的女人的确大部分不会再抛头露脸出来工作,她们更多的是归隐家庭,相夫教子,做男人的后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棠悠不过是从过去方莱的笼子跳到如今周钦尧的笼子里罢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一旦出现这样的可能,他们或许会因不同的意见而争吵,争吵的结果,棠悠要么放弃爱人,要么放弃喜欢的大提琴。
无论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难怪她会犹豫和害怕。
周钦尧终于明白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无奈地去擦她的眼泪:“你知不知道我最爱你什么时候的样子。”
“知道。”棠悠眼睛红红的,抽泣着回:“床上。”
“……”
周钦尧尴尬地咳了声。
之前他是有在情到浓时对棠悠说过这样的话,但事实不仅仅是这样。
“是拉琴时的样子。”他抱住棠悠的肩,认认真真说:
“你或许不知道在台上拉琴时的你有多么令我着迷,但我想告诉你,这辈子除非你自己放弃,否则我永远不会干涉你的喜好和自由。”
棠悠睫毛闪着泪光:“……真的吗。”
“当然。”
“你想干什么,想去哪里,想拉琴还是看星星,想要孩子还是丁克,这一辈子想要平淡还是疯狂——”
周钦尧顿了顿,吻住她:
“老公都会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评论区的妈妈们快要做外婆了。
————————
昨天那章改到在线暴躁,别的也不多说了,老地方回复55,只放一天。
过了时间就别问了,删了。
这东西随缘。
57、占有番外(4)
敞开心扉地聊过心中所想后, 棠悠的犹豫和顾虑全都消失不见了。
女人都是容易感性的动物,周钦尧那一番保证炙热深情,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感动。
更何况, 这个男人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和照顾, 棠悠都看在眼里。她很清楚的知道他这番话不是说来哄哄而已。
他是真心的。
棠悠笑了, 周钦尧也就安心了。
之前三天没见面,鬼知道他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他除了布置这一方小天地外,也想给棠悠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幸好,如今所有的不愉快都翻了篇,置身这片温馨的小世界里, 有些情感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阳台上,皎洁月光泛着柔和的光。
周钦尧捧着棠悠的下巴, 细细亲吻, 像捧着珍贵的宝贝, 舍不得用力,温柔似远处的湖水,轻轻缓缓, 泛着涟漪。
迷恋地吻了片刻, 浓情蔓延,周钦尧把棠悠抱起来,转身回卧室,女人脸颊染着晕红, 被放到床上后忙拦住他,小声道:
“不可以。”
周钦尧停住,轻声问:“为什么?”
棠悠在房里环视了一圈,眨眨眼冲周钦尧说:“这里是我们的婚房呀。”
言下之意,还是她之前的那份坚持——婚房是有仪式感的,只有真的成为周钦尧的新娘,她才能坦然地在这里做任何事。
周钦尧无奈一笑,手扣着棠悠手心点头:“好,听你的。”
很快,棠悠又靠到他身边,轻轻软软地说:
“其实我早就看过了,这个月28号是个好日子,要不我们那天去领个证?”
“……”
周钦尧显然一怔,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她,嘴动了动:“你说什么?”
棠悠托着下巴看他,故意揶揄道:“怎么,不愿意?那我找别人结婚咯。”
“你敢。”
周钦尧迅速把她抱到怀里,沉沉松下一口气似的,吻着她的头发:
“我早就说过,你只能是我的。”
埋在他怀里,棠悠抿唇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地满足和幸福。
携手五年的时光,她终于要成为他的新娘了。
约定了月底28号领证,明年五月二十号举办婚礼。这一夜,两人似乎跨越了很大一步,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后来时间晚了,棠悠便没有离开湖水别墅,睡在了客房,周钦尧也很尊重她,没有去打扰。
第二天,周钦尧很早就起了床。
他记着昨天棠悠胃不舒服的事,特地让家里阿姨熬了一锅养胃的汤,棠悠没醒,他也没有去叫她。
八点半的时候,周彦打来电话,提醒周钦尧上午有一个采访的事。
周钦尧完全忘了接了一个财经记者的采访,约的是九点,但他现在不想把棠悠一个人留在别墅。
想了想,便让周彦通知记者,把采访地点改到了别墅。
采访原本是定在公司的,但现在改到家里,得到通知的记者高兴坏了。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这样的机会,能近距离地看到周大佬生活休息的地方,这也算间接接触了他的隐私。
九点整,记者来到别墅,在书房等。
周钦尧换了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淡青色衬衣换上,经过棠悠的客房时进去看了一眼,发现小姑娘还睡得好好的。
长发微乱地披在脸上,被子也露了个角在外面。
周钦尧动作很轻地帮她盖好被子,忽然啪一声,棠悠的手机从被子里露出来,掉在地上。
还好是地毯,只是闷闷的一声,没有吵醒棠悠。
周钦尧弯腰,将手机捡起来。
他和棠悠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保留,手机密码都是对方的生日。不仅如此,还输入了彼此的面部信息,所以当周钦尧拿起手机,不小心碰到屏幕的那瞬间,手机立刻解锁了。
他只是一瞥,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是一则微博——
【爆个小料,周湛与棠悠可能凉了,我妈的朋友在周氏上班,说以前棠千金没事就会去公司找周太子,但最近已经好几个月没去过了!】
下面回复了上万条,都是些八卦吃瓜的,各种兴奋地附议着:
【没错!我亲戚也在周氏上班,说老板最近成天黑脸,肯定是分手闹的。】
【关你们屁事,有钱人的世界哪来什么真感情,都是利益罢了,利用完了肯定就散了啊,你们可真单纯。】
【我之前道听途说了一个小料,说是周太子在意大利定制了一份礼物,不会是给新欢吧?】
手机停留在这个画面,说明棠悠睡前看的就是这些。
这些评论应该会让她很困扰吧。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几点,睡到现在没醒不说,眉间还微微皱着。
周钦尧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手轻轻覆在她脸上,抚平眉宇。
又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唇角微扬,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低头在她额上亲亲一吻,然后起身开门离开,
出来的瞬间,一脸温柔的周钦尧即刻收敛神色,换上工作时的冷毅淡漠,推开书房的门:
“你好,久等了。”
他声音虽年轻,却沉稳有力,记者马上挺直腰站起来,
“…您好周总。”
……
采访持续了二十来分钟,问题基本都围绕着公司的发展计划,周钦尧一一回答结束后,记者收起录音笔,坐了坐,欲言又止地开了口:
“采访的最后,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周总一个私人的问题。”
周钦尧喝了口茶,随意回道:“可以。”
记者得到允许,马上开口:
“最近网上沸沸扬扬地传着您和未婚妻棠悠小姐情变的消息,请问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周钦尧顿了顿,放下茶杯。
他抬眸,漆黑的眼睛看着记者,眼里的光莫名带着一种震慑。
他薄唇勾起,轻笑一声:“你们每天都这么闲的么。”
这个问题本就不适合提出来,记者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触到大佬的雷了,于是收嘴: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那我们的采访就到此——”
“不用。”
周钦尧懒散地拿起自己的手机,“你等会。”
记者看到他似乎给谁去了个电话,语气一秒升温,温柔又耐心地问对方:
“醒了吗?”
“嗯,你来一趟我书房。”
挂了电话,周钦尧漫不经心地回答记者:“送你一个独家了,记得给我好好写。”
记者听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什么意思,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随之涌入房里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怎么了。”女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书房里,带着一丝惺忪。
记者一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过去。
卧槽?卧槽!
无数个卧槽在记者心里滚滚而过,震惊的同时脸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站起来,冲棠悠微微欠身:
“棠小姐,您好。”
棠悠刚睡醒就接到周钦尧的电话,接着迷迷糊糊来到书房,看到这里还有外人,愣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进来,周钦尧却若无其事地冲她招手:
“过来。”
棠悠:“……”
她慢吞吞走到周钦尧身边,眼神茫然看着他,好像在问——“这是在干什么?”
周钦尧笑了笑,把她一把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棠悠:“……”
接着,男人宠溺地抱住她,握住她的手,十指紧密牵在一起。
淡淡看向记者:“还需要我回答吗。”
记者:“……”
卧槽。
卧槽!!
明明是个财经作者,脑子里却飞奔涌过万字香/艳大长篇,记者顿时文思泉涌,站起来:“明白了,感谢周总!再见周总。!”
顿了顿,面朝棠悠:“再见周太!”
棠悠:“……”
记者走了,棠悠愣愣看着周钦尧,还有些没回神:
“他叫我什么?”
周钦尧顶着她的额,亲昵地吻住她:“周太,我的太太。”
这是周钦尧听过的最动听的词,也是他这些年梦寐以求的梦想。
隔天,xx财经一则报道轰动全城。
该记者除了正常记录周钦尧的传奇经历和商场强硬手腕后,还激情描写了他是如何亲眼看到周大佬和未婚妻秀恩爱的。
用词极其肉麻凶残,类似:
【像宠爱公主般地望着她】【他的眼里柔情似水】【他的怀抱只为她敞开】……
原本一个财经新闻,愣是被弄成了娱乐新闻似的,全网疯传。
早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情变】消息因此不攻自破,之前到处添油加醋的网友也都安分了下来,不再蹦跶。
毕竟官方盖章,谁也不敢造周大佬的谣。
网络上,情变风波总算过去,但周钦尧并没有打算就此结束。
报道出来的当天,他就带着棠悠去公司了。
虽然不知道棠悠看到那些从自己公司里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是什么心情,但周钦尧很不高兴是真的。
从踏进公司的那一刻开始就牵着棠悠的手,在所有员工的注视下,高调又刻意地警告和暗示着。
后来开会时也不轻不重地提醒了所有高层:
【管好各自的手下,再在网上造谣我的私事,我无底线追责。】
前带棠悠高调来公司,后又训示管理层,对棠悠的护短十分显然。
经此之后,整个周氏无人再敢非议棠悠,有时棠悠过去找周钦尧,从前台到电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毕恭毕敬地低头喊一声:
“周太好。”
因为始终没举行婚礼,所以过去大家喊棠悠都是【棠小姐】,但现在全部自觉改口【周太】,可见周钦尧这次的表态,是真真儿的深入人心。
周钦尧做的这一切棠悠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对全世界表态,同时也是在让她放心。
他爱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虽然这样,但棠悠还是记得在微博上看到的那则爆料,说周钦尧在意大利定制礼物。
那条回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配了照片,的的确确是周钦尧在某品牌专柜前的侧颜。
周钦尧解释了所有的事,唯独没有解释这一件,但棠悠还是坚信,或许这只是他一次普通的出差,被网友无聊放大了而已。
情变这场风波,就这样慢慢平息了。
周钦尧和棠悠约定在这个月28号去领证,刚好,28号也是方莱50岁生日的日子。
棠悠和周钦尧早早地就在为她布置安排,将这场生日宴办得隆重盛大,但两人却没有告诉方莱领证的事情。
寿宴当天早上,周钦尧和棠悠低调地去了民政局,领了属于他们这一辈子唯一的,也是永远的爱情证物。
“咔嚓”一声拍下照片的时刻,代表着他们这一生新的人生旅程的开始。
拿着红本本,棠悠笑着说:“我笑的好傻噢。”
周钦尧也捧着自己的那一份,看得爱不释手:“哪里傻了,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乖。”
四目对视,彼此眼里尽是浓浓爱意。
轻轻吻了对方,收起所有甜蜜,他们决定要给方莱一个惊喜。
方莱年轻的时候是吃过苦的,跟棠远萧算是白手起家。她是一个女强人,50岁的生日对她来说,即是生日,也是对过去人生的回忆和感慨。
风雨半生,事业有成,儿女幸福,伴侣健在,她是幸福的。
当晚来祝贺的宾客很多,方莱应接不暇地招呼客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准女婿两手空空而来,假装不乐意道:
“怎么,妈妈过生日,礼物都不带一个来?”
棠悠和周钦尧对视一笑:“放心,当然有礼物。”
方莱笑眯眯地:“小周又要给我送新款钻石马桶吗。”
当年那个钻石马桶,后来也没用,被方莱一直摆在家里供着,准备当传家宝传下去。
周钦尧闻言一笑:“不,这次我送您一个红色炸/弹。”
方莱愣了下:“炸/弹?”
两人随即悄悄拿出红色的结婚证,在方莱面前晃了晃。方莱一怔,接着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你们竟然……”
棠悠挽着周钦尧的手,眉眼漾满了幸福:“妈,这礼物还满意吗。”
方莱嘴角抿合着,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原因,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她当然高兴。
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不容易,看着他们互相成熟懂事,自己也被两个小的感动和温暖过,现在终于修成正果,方莱喜不自禁:
“太好了,妈妈高兴,真的高兴!不过……”
方莱没说下去,神情忽然露出几分遗憾。
今天是方莱的生日,生日最大,周钦尧当然不想丈母娘留下任何遗憾。
毕竟方莱的遗憾,就是棠悠的遗憾。
于是周钦尧沉声问:
“不过什么?您想要什么,开个口,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给您去办。”
方莱瞥他一眼:“真的?”
“当然。”
缓了缓,方莱看着两人说:
“我想要个外孙。”
周钦尧:“……”
棠悠听到尴尬地脸一红,“妈…”
这个要求,周钦尧还真是做不到一口答应。
毕竟怀孕这种事,第一是随缘,第二是要看棠悠愿不愿意。
周钦尧只好笑着说:“好,我尽快。”
然后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包:
“妈,生日快乐。”
很多年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物是人非多年,如今再叫,感慨万千。
方莱也被周钦尧突然的改口怔住了,她愣了会,眼里闪着动容的光,半晌后,睫毛微润地将棠悠的手放在周钦尧手里:
“乖,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宴会散席后,周钦尧带着棠悠回到周家的湖中别墅。
这是他们从男女朋友的关系进入夫妻关系的第一夜,莫名充满着某种神圣感。
双方各自洗了澡过后,周钦尧暧昧地躺在棠悠旁边,轻唤一声:
“老婆。”
棠悠脸刹时红了,悸动羞涩地望着周钦尧,双手软软攀上他的背,回叫了一声:“老…老公。”
这一声酥/软的老公,叫得周钦尧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幸福,满足。
他全身扬起沸腾贲张的火,忍不住低头吻住她。
两人都沉浸在结婚第一晚的兴奋和激动里,丝毫没有压抑那份渴望和冲动,互相迎合着对方,交出身体所有的热忱。
就在一切发生到最美好的时候,棠悠忽然胃中一搅。
又跟上次的感觉一样,一股控制不住的干呕涌上来,她推开周钦尧:“对不起,我…呕——”
棠悠匆匆下床跑至卫生间,趴在马桶旁吐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全是酸水。
周钦尧追过来给她披上衣服,帮她拍着背,皱眉问:“怎么了?怎么又吐了?”
棠悠深呼吸,摇摇头:“没事,可能是之前胃还没养好,今天寿宴上我又吃了些油腻的东西……”
她虽这么说,周钦尧却怎么都放不下心,连夜给私家医生打了电话。
棠悠还努力安慰他:“我真的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周钦尧这次没听她的。
毕竟上次就已经听了她一次,结果竟然还吐得这么厉害,如果是胃的问题,也得查个清楚,对症下药。
半夜两点多,周家的私家医生匆匆赶来。
他不敢马虎,仔细询问了一圈病史后,忽然问棠悠:
“您最近例假正常吗?”
棠悠摇头:“我例假一直都不太正常,有时一个月一次,有时可以两三个月一次。”
医生点点头,在心里做着判断,“行。”
他给棠悠抽了几管血,说会尽快送到医院化验检查,让周钦尧先放心,问题应该不大。
可周钦尧哪里放心得下,叮嘱他:“马上就去化验,别模棱两可的,我要一个肯定的回复!”
医生答应着离开。
暖黄灯光下,棠悠躺在床上睡着了,因为呕吐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
周钦尧心疼得不行,帮她盖好被子后怎么都睡不着,焦急地在书房等着医生的消息。
凌晨四点,不记得是抽第几根烟时,医生终于打来了电话。
“周总,验血结果出来了。”
周钦尧压住内心紧张,平静问:“我老婆是什么原因。”
等听到手机里医生传来的话,周钦尧呆住了,握着烟的手迟迟未动,缓了好一会才回神,追问那头的人:
“你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而且从血检结果来看,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周钦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占有cp就写螺旋桨cp(蒋定vs程泫)
58、占有番外(5)
寿宴结束得晚, 方莱回家后睡了没多久,就被手机吵醒了。
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谁啊。”
周钦尧:“妈, 是我。”
听到那头的声音方莱反应了会, 睁开眼睛看手机, 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的的确确是周钦尧的打来的电话后,整个人马上清醒了七分。
毕竟周钦尧半夜打电话来,难道是女儿出了什么事。
方莱坐起来:“怎么了?”
周钦尧顿了顿:“您晚上不是说想要个外孙吗。”
“?”
方莱被他这句突兀的话怔了下。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还没亮。
再看时间——夜里四点半。
所以周钦尧为什么深更半夜打电话来跟自己讨论外孙的话题?
方莱有点迷,不禁反省是不是给了年轻人太大的压力,马上安抚道:
“妈妈随便说说的, 你别着急,别有压力,早点睡觉好吗?”
“我没压力。”
“?”
“您外孙刚刚来了。”
“??”
安静三秒, 方女士啪一声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这臭小子是不是晚上酒喝多了跟这儿逗我玩呢?
那边的周钦尧:“……”
深夜接到医生电话的周钦尧激动到不知道跟谁分享这个消息好, 想了一圈, 想起方莱盼孙心切,也没注意时间就这么兴冲冲地打了过去。
冷静下来,是他太激动了。
今天是他和棠悠领证的第一天, 也是方莱五十大寿, 原本已经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没想到,小东西也赶着这趟热闹来了。
这太出乎周钦尧的意料之外,细细算时间, 显然就是棠悠刚从德国回来的那晚,家里没了小雨伞,当时他又情难自控,冲动之下无措施的放纵了一夜。
没想到就那一次而已,小宝贝竟然就迫不及待地钻着机会降临了。
四点之前,周钦尧是担心到睡不着。
四点之后,周钦尧是兴奋到无法入睡,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在阳台上感激上天,一天之内给了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两件事。
第二天,棠悠睡醒后,发现周钦尧不在身边。
她胃里空空的,有些饿,披上衣服下楼,看到阿姨已经忙了一桌的早餐。
周瑞坐在桌旁,见棠悠下来,忙兴奋地走过来扶她:
“姐姐,你慢一点。”
周瑞今年上小学二年级,小小少年长的标志清秀,特别懂事。
棠悠没听出周瑞语气的特别之处,微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谢谢瑞瑞,哥哥呢?”
“哥哥在厨房。”
周瑞忽然门牙漏风地笑开,指着她的肚子:
“姐姐,哥哥说你这里有个宝宝。”
棠悠完全没往怀孕的事上想,扑哧一笑,只当是童言无忌:“那瑞瑞喜欢宝宝吗?”
周瑞使劲点头:“喜欢!哥哥说宝宝出来了我就可以当叔叔了。”
棠悠:“……”
小屁孩。
正说着,周钦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棠悠,忙过来扶住她:
“我的祖宗,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就自己下来了?”
棠悠:“……”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把自己当保护动物似的。
周钦尧的动作特别轻,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把棠悠扶到餐桌上坐下:
“来,吃早餐,多吃点。”
棠悠这才注意,今天的餐桌上铺满了吃的,一眼看去,不下二十个盘子。
她皱眉,怎么自己睡醒后,身边的人都变得古里古怪的。
“你做这么多吃的干嘛,我们三个人肯定吃不完,多浪费呀。”
周钦尧给她舀了一碗燕窝,呵护备至地端给她:
“不是三个,是四个。”
棠悠:“还有谁?”
她茫然看四周:“家里来客人了吗?”
都说一孕傻三年,真不假。
周钦尧无奈握住棠悠的手:
“还有一个在你肚子里住了两个月了,你都没感觉到么。”
棠悠愣住,不敢相信地望着周钦尧:“两个月!?”
……
海城某私立医院妇产科。
方莱第二次接到周钦尧的电话,确定女婿真的没不是在逗她玩后,和棠远萧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医院。
棠悠被安排在里面检查,周钦尧在门外等。
一同等在外面的,还有周家其他几房的长辈。
大房有喜,他们当然要来看一看。
整个走廊挤满了周家的人,大家的神情严肃庄重,虽然周泽林不在了,但整个家族还是靠着周钦尧的公司在发展生存,因此,棠悠这一胎,周家上下都很重视。
方莱赶到,很紧张地走到周钦尧旁边:“真的有了?”
“嗯。”周钦尧点头:“托您的福。”
方莱这才算真正信了,大抵也是太激动的原因,语无伦次地跟棠远萧说:“老棠,快,赶紧打电话让阿姨给几个老的先上柱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佑我们有有生个胖孙子。”
她碎碎念地安排起了很多事,周钦尧没经验,眼睛一直看着检查室的门。
他什么都不想,只希望棠悠能平安。
“哥,别那么紧张,没事的。”周彦在旁安慰周钦尧。
周钦尧微微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觉得棠悠进去的这段时间实在是难熬。
过了不知多久,医生出来了。
这是周家专用的私人医疗团队,医生水平是整个海城最顶级专业的。
“周少爷。”为首的白大褂是医院的院长,也是周泽林御用了一辈子的医生,他说:“太太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一群人闻言立即一拥而上,周家二叔——也就是周彦的爸爸抢先问:“能看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周钦尧瞥了二叔一眼。
周彦能读懂周钦尧的不满,赶紧推了推自己的老父亲:“爸,你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周二叔嘁了声,“你懂什么!当然是个男孩最好,将来可以继承周家的家业。”
其他一众叔父都点头附议。
周钦尧却冷淡回应一句:“女儿一样可以继承。”
他懒得理那些叔父,问医生:“检查结果如何?”
医生回他:“您放心,b超显示太太的确怀孕两个月左右,现在一切都很正常。”
周钦尧松了口气:“那就好。”
等周家的人都散了,只剩周钦尧和方莱他们在的时候,这位医生才把周钦尧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人多,有些情况我没有跟您说清楚。”
周钦尧见他话里有话,不禁悬起一颗心:“怎么,是我老婆有什么事吗。”
医生沉吟片刻,把检查单递给周钦尧:
“您自己看吧。”
周钦尧垂眸看向单子,开始神情微有不解,可慢慢的,当视线落在b超单结论的那行字上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
棠悠的怀孕来得突然,原本周钦尧还担心小姑娘会不会有不想生的想法,可没想到当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当天就收起了所有的高跟鞋,更自觉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不再吃辛辣冰冷的东西。
或许是在这之前棠悠跟周钦尧互相通过心意,因此,孩子的突然降临让他们坚信——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见证和肯定。
两人之前计划的是在明年的5月20号举行婚礼,但如此一来,不得不匆匆提前。毕竟到那个时候,棠悠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无论是从体力还是精力上,可能都无法负担一场婚礼的疲惫。
于是两人商量了下,把婚礼改到了两个月后的情人节,2月14号。
之后的这两个月里,棠悠成了棠周两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前几个月是怀孕最不稳定的时候,她从乐团里请了假,安安心心地在家养胎。
外界虽有揣测,但周钦尧怕媒体骚扰棠悠的生活,对外一律封口不提。他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拒绝所有应酬,回别墅陪棠悠在湖上游玩,在小区散步。
日子过得轻松惬意,也温暖幸福。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棠悠怀孕进入第四个月。她原本身材就纤弱,四个月的肚子看起来也不是很显。
俩人的婚礼在情人节这天如期举行,隐秘低调,只邀请了双方家庭的亲戚和圈子里的一些好朋友,加起来不过几十人。
周钦尧将婚礼定在希腊圣托里尼岛教堂。
这里依托爱琴海,海景深邃斑斓,可以看到最美的日出和日落,神圣而浪漫。
婚礼当天,希腊晴空万里,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花香。
头一天周钦尧和棠悠因为风俗规矩没有见面,第二天在教堂现场,周钦尧怎么都没忍住,等不及地找到化妆间,想要看一看棠悠。
程泫作为伴娘,很严格地堵着他说:“不行!待会儿就要举行仪式了,少见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少块肉,去去去,走走走。”
周钦尧早就预料到程泫会拦着自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通关红包:
“五分钟。”
“嘻嘻,谢周总!”
程泫笑眯眯地接走红包,闪身开门,指着房里一众人:“那她们呢?”
周钦尧:“……”
全是套路。
周钦尧无奈,跟身边的周彦和蒋定说了什么,周彦一个响指帅气地打出来:“美女们,都到我和蒋影帝这来拿!红!包!”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立即一哄而上,和周彦玩起了天女散红包的游戏。房里腾空了,周钦尧终于如愿进去,看到了坐在镜前的新娘。
洁白的婚纱,光滑的后背,棠悠的身影依然如少女一般,干净,温柔。
这套高级婚纱奢侈浪漫,鱼尾大裙摆,是周钦尧花了200多万特别为棠悠定制的,身上佩戴的那套顶级珠宝更是价格不菲。
周钦尧虽然向来行事低调,但结婚这种日子,他就想让棠悠做最闪光夺目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他的女人,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棠悠闻声转过头,看到周钦尧闯进来,惊讶又羞涩地问:“你怎么来了?”
周钦尧过去,坐在她面前,仔细打量棠悠的妆容打扮,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他声音淡淡,却满是浓情蜜意:
“我想见你。”
“哎呀。”棠悠嗔了一句:“多等一会不行吗,你这样不是弄得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周钦尧摇摇头,唇线微弯:“你对我而言,每天都是新的惊喜。”
棠悠脸一红,“油嘴滑舌。”
她羞赧地站起来推他出去:“你快出去,我妈要是知道你进来又得说咱们不守规矩了。”
“好好好。”
周钦尧忍不住顺手把她搂到怀里,在耳边轻声低撩:“那亲一下。”
棠悠耳根一热:“周钦尧!注意胎教!”
周钦尧:“……”
婚礼在一片现场演奏的交响乐曲中完美开始。
棠悠在棠远萧的陪伴下进入礼堂,终于见到了她这辈子爱得刻骨铭心的那个男人。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穿着精致的西装礼服,一身的骄矜冷贵。
远远地看着对方,走过花路,最终面对着彼此,眼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交换戒指时,神父问棠悠:
“你愿意嫁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吗?”
棠悠点头,眼里泪光盈盈。
情绪万千,是这些年相知,陪伴的感动,也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神父继续问周钦尧同样的问题。
周钦尧牵起棠悠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我愿意。”
“我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传奇的古堡教堂,浪漫的芬芳花海,父母见证,好友祝福,周钦尧和棠悠度过了人生中最圆满的一天。
现场撒花,新人拥吻,这样的氛围,就连台下的程泫都忍不住感动流泪了。
周钦尧与棠悠的婚礼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公众得到消息,还是通过周氏官方流露出的照片,才得知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童话般的梦幻婚礼。
两人结婚的照片在全网公开,棠悠继三年前被周钦尧粉钻世纪求婚后,再一次成为大家羡慕热议的对象。
叶咏心之流这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暗戳戳地在圈子里冷嘲热讽:
“嫁了也没用,生了儿子再说。”
同年八月。
棠悠产下一子一女。
儿子是先出来的,重五斤六两,取名周漾。女儿后出来,重五斤二两,取名周澄。
两个小家伙完美无缺,都很健康。
其实从一开始医生就告诉了周庆尧,棠悠怀的是异卵双生胎的消息。
周家门面大,内部暗流争斗其实一直都有,那位医生作为周泽林最信任的医生,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能太高调的提早宣布。于是压着这件事,只在私底下告诉了周钦尧,没有对外张扬。
豪门就像古代深宫,对外界来说总有讨论不完的话题。当时全世界都知道周家大房的少奶奶怀孕了,那几个月媒体有事没事就会发新闻猜测棠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然而,老天就是这么照顾棠悠,她这一生自从遇到周钦尧过后,便再无波折,事事顺遂。
顺利产下一对儿女,凑齐一个好字,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剧情发展到这里的时候,以叶咏心为首的名媛圈已经找不到任何话题去诋毁棠悠了。
现实无情地证明,棠悠身上的好运,她们这辈子都得不到。除了仰望、羡慕,除了躲在暗处悄悄的嫉妒,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以叶咏心为中心的名媛圈慢慢分裂,许多人明里暗里的开始向棠悠示好。棠悠还没出月子,礼物就成堆的送到了周家,堆到整个客厅都是。
又是一年的九月。
六年前的九月,棠悠十八岁,住进了槐树街那栋别墅,后来懵懂地闯入胡同,认识了周钦尧。
自此也开始了她波澜惊奇的青春时光。
六年后,棠悠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岁月蹉跎,生活每天都有不同的模样。而这么多年,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周钦尧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深情。
湖中别墅,阳台上,为她布置的二人世界里多了两个小小的摇篮。
棠悠穿着宽松睡裙,懒懒地坐在秋千上,周钦尧站在旁边,一手轻轻摇她,一手摇着两个小的。
钻石大佬如今俨然熟练的居家好男人模样,在老公和爸爸的身份中切换自如。
棠悠很舒服地吹着晚风,忽然仰头问他:“听说你上个星期在香港又拍了一颗粉钻?”
周钦尧轻轻一笑:“周彦告诉你的?”
棠悠以为又是男人买来讨自己欢心的,说:“我已经有那颗鸽子蛋了,干嘛还要乱花钱…”
“嗯?”周钦尧弯下腰,声音柔柔的带着笑:“不是给你的,是给糖糖的。”
糖糖是周钦尧给女儿取的闺名。
棠悠听了一愣:“她才一个月,你就给他买那么名贵的钻石?”
周钦尧不以为然:“女儿嘛,是要宠着的。”
“那儿子呢?”
周钦尧上一秒还宠溺的语气忽然冷声冷调起来:“他一个臭小子要什么钻石?以后长大了自己赚。”
棠悠:“……”
心疼儿子一秒钟。
都说豪门家庭里重儿轻女,可这一个月来,棠悠明显感觉得到,周钦尧是公平的,完全没有偏心。
要非说有的话,也是更宠女儿一些。
只给女儿取了甜甜的小名,像宠小公主似的,还不会咿呀说话,首饰箱里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钻石。
棠悠佯装吃醋:“哦,所以有了糖糖,你就不那么爱我了。”
两个孩子已经进入了安稳的睡眠,周钦尧慢慢走到棠悠身后,抱住她:
“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心尖上的第一位,谁都代替不了。”
“哼。”棠悠忍不住笑出来:“你这张嘴越来越会哄人了。”
“我说真的。”周钦尧绕到她旁边坐下:“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棠悠好奇地望过去:“又有礼物?”
“嗯。”
这是周钦尧一直都记在心上的事情,只不过,这件礼物用了很多心思,也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在上个月制作完成。
当时棠悠正在经历生产,事情繁杂琐碎,于是等到今天才拿出来给她。
男人缓缓开口:“还记得你18岁那一年,我曾经说过,以后要送你一个镶钻的大提琴。”
棠悠:“……”
马上想到了家里那尊镶钻马桶,再脑补一把同款璀璨夺目的大提琴,画面太壕了,棠悠不敢想。
周钦尧好像看出她心里想的似的,微微一笑:
“放心,这一定会是我送给你所有礼物里,最特别的一件。”
棠悠:“……”
“来,打开看看。”
周钦尧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黑色礼盒,棠悠诧异地接过来。
眼前的盒子不算大,四四方方的,要说能装下一个镶钻的大提琴,她是不信的。
抱着一丝好奇慢慢打开,低调奢华的晶莹映入眼里,闪着微微光芒。
棠悠看着面前精致可爱的小物,愣住了。
原来周钦尧很巧妙的做了一个大提琴的模型。
大提琴琴身镀着一层粉色彩釉,周围点缀了些许奢华的白钻和粉钻,小巧,却又精致特别。
棠悠顿时想起之前网上爆料周钦尧在意大利某手工品牌那定制礼物的事,好像完全明白了什么似的,惊讶地呢喃:
“这就是你在意大利……”
“是的,喜欢吗。”
周钦尧唇微微扬着:“你拧一下试试。”
还可以拧?
棠悠重新看了一眼大提琴的底座,观察它的构造,接着小心翼翼地拧了几下——
大提琴随即转动起来,发出了清脆灵动的音乐声。
……竟然是一个音乐盒!
棠悠心里顿时柔软一片,漾开无数感动。
这个男人真的太有心思了。
他会用心记着对棠悠的每一个承诺,也知道棠悠喜欢低调,所以给她的惊喜总是出其不意,悄悄满足着她一切喜好。
秋风浮动,湖水潋滟,两个婴儿咬着硅胶奶/嘴,睡得很香。
周钦尧与棠悠并肩坐在秋千上,感受着这清风霁月的夜晚。
音乐盒里缓缓传来充满回忆的《梦幻曲》,是周钦尧特别定制的曲目,也是唯一的曲目。
这个礼物犹如吟唱着他们共同携手走来的时光,所有难忘的青春、青涩与疯狂,都尽在旋律之中。
棠悠将音乐盒捧在怀里,闭上眼睛靠在男人的肩头,喃喃自语:
“周钦尧,你要一辈子都这么宠我,好不好。”
月光如水,洒在周钦尧眼角眉梢的笑意里,温柔明亮。
他笑着抱住她:
“遵命,老婆。”
今生我的故事里,只愿有你一人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占有cp暂时到这里啦,感谢大家,接下去会写螺旋桨cp。
这对cp你们看名字就知道了,是真的浪。(嘿嘿
59、蒋定&程泫番外(1)
周六五中原本是有专业课的, 但程泫偷偷逃了课,她换上了自己喜欢的那条红裙子, 坐12路公交车去了市中心。
今天蒋定要来c城开影迷见面会, 为他的新电影做宣传。程泫得知了这个消息, 说什么都要去一睹爱豆真人魅力。
蒋定是去年出道的。
说起来也是老天爷给饭吃, 他天生就是演员的料子,家里条件好却不屑得做什么贵公子,偏要跑到娱乐圈去,祸害了无数少女的心。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男人就轻轻松松地获了新人奖,人气爆棚。
程泫就是从他获奖的这部电影开始粉上他的。蒋定的电影、广告、杂志, 以及各种周边陪伴了程泫学习之外所有的时光。
往常很堵的12路公交车那天一路通畅,顺利在活动开始前到达目的地。
可程泫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接到了仙姨的电话,原来学校打电话去家里了, 她逃课的事被仙姨知道, 可劲儿地骂了她一顿, 并要她赶紧回学校。
程泫嘴上说着好,挂掉电话后,却还是执着地进了商场。
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心里想要见, 就一定要去见,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心心念念喜欢了很久的男人。
可现实无情地给了她一击。
好不容易赶到商场的电影院门口,程泫被拦下了。
她没加入任何粉丝应援团,就是单纯地喜欢着, 所以自然也没有能进场的门票。
好说歹说,保安就是不放行。
程泫被拦在外面,暗骂一声,只能看着门口的海报,直到听见里面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才无奈转身离开。
——这一年,程泫17岁。
上高三后,程泫的课程越来越繁忙。
她是学舞蹈的,身材好,四肢修长,柔韧又不失柔软,长时间的练舞让她的体型线条非常完美。
舞台上,她有着独特的魅力,不言不语,用舞姿和眼神就可以征服不少男生青春躁动的心。
但舞台下,她性格随性,甚至有些男孩的爽快和利落,喜欢抱不平帮人出头,时间久了,便成了五中大姐头似的存在。
人人都说程泫讲义气,跟她相处就跟哥们似的,一点都不扭捏造作。也有男生大胆追过她,但被程泫拒绝回去。
她挑着眉,半真半假地对那些人说:“我只喜欢我们家蒋定。”
别人笑她:“人家是影帝诶,你别跟我说你想泡影帝。”
是的,这个时候的蒋定在电影上又有了新的突破。他这一年拿了影帝,风头正劲,身边也有了不少的莺莺燕燕。
本身那张脸就是惹人犯罪的,再加上身上某种浑然天成的浪荡不羁,各种桃色绯闻从未停止过。
程泫哼了哼,想起蒋定那张脸,心里莫名涌出一种征服欲。
她不以为然:“怎么?我就是想泡他,不能吗?”
那会大家笑作一团,只当程泫在说笑。
到后来,程泫也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
她连蒋定的影迷见面会都进不去,怎么泡这个男人。
有点可笑。
原以为这种幻想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实现,可就在同年,程泫的追星路狠狠地迈进了一大步。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五中转来一个漂亮的新学生,叫棠悠。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安排好的,新同学遭遇了校园暴力,看不顺眼的程泫上去帮忙解围,却不想竟与她一见如故,成了好姐妹,
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性格刚好互补。
程泫从来都没有想过,从认识棠悠的那一天开始,她和□□间的故事,也悄悄拉开了序幕。
开学后没多久,蒋定的剧组来五中开影视交流会。程泫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兴奋不已。
上一年遗憾地没有看到他,但这一次就在自己的学校里,如此的近水楼台,她怎么都不能再错过。
于是程泫再一次逃课去见蒋定,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又被无情地拦在门外。
原来这场交流会只针对五中国际班的学生开放,她们普通班的学生根本没有资格进去。
程泫当时就有些绝望了,心想难道这辈子就没办法见他一面了吗。
生活一定要那么残酷地对她吗。
她程泫追个星也太他妈卑微了。
就在无可奈何时,事情出现了巨大转机——
棠悠忽然出现在门口。
她是国际班的学生,但却对蒋定没有任何兴趣。
不仅如此,棠悠得知程泫想要进去,更是大方地把自己的学生证让了出来。
原来她这个好朋友竟然是和蒋定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关系好,跟亲兄妹差不多。
所以,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了吧…
这种忽然被间接拉近的距离,让程泫十分惊喜。
原以为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棠悠把学生证让给程泫,竟然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代替她,陪蒋定吃个晚饭。
程泫:“……?”
当时人都懵了,马上捏了捏脸,确定自己没在做梦。
这一切发生得好像天方夜谭。
从前只存活在电视、杂志和梦里的男人,如今不仅可以近距离接触,还可以跟他一起吃饭?
程泫不敢相信,等慢慢接受这个巨大的惊喜后,潜伏在心里的征服欲又悄悄浮上来。
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学生,都能通过千丝万缕的关系走近他身边,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缘分存在的。
虽然不知道这份缘分的深浅,但程泫也毅然决定——一定要将它发挥到极致。
拿着学生证,成功进入多功能厅,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男人。
他今天的打扮特别斯文败类,白色的衬衣,金丝框的眼镜,散漫地坐在台上,手里随意转着一支笔,头微微侧着,听旁边的导演说话。
偶尔配合地鼓鼓掌,神情都是懒懒的。
程泫心动了。
虽然说早就爱上电视里那个平面的他,但在看到他真人后,那种悸动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太他妈喜欢这个男人了。
程泫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心里的烟花在大脑里炸了一波又一波,那种喜欢是藏不住的,从眼里疯狂地窜出来。
她能感觉到那一刻,自己的眼神是带着某种炙热的光的。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一个无意的瞬间,蒋定在调整坐姿时,目光从台下学生中淡淡掠过,最后竟停留在程泫身上。
两人对视了大约两秒左右。
程泫强压下尖叫的心,平静而又镇定地回看着他。
短暂的两秒,莫名带着一种无声的撩拨,撩起细微火花。
程泫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注意到她了。
她必须要想办法再靠他近一点。
交流近尾声时,老师安排了几个学生上台献花,程泫主动出击,跟其中一个女生要到了这个机会。
缓步上台,弯腰给蒋定献花的那一刻,她冲他低低一笑:
“蒋老师辛苦了。”
从没人这么叫过蒋定,圈里大部分人都叫他定哥。
老师?
呵,是个新鲜的叫法。
蒋定微微抬头,看清女孩面容。
程泫长相属于很有味道的那一种,同龄的女孩大多青春明媚,带着朝气。但程泫一颦一笑间,带着某种妩媚和美艳的风情。
五官不是最特别的,却融汇成了自己的特色。
是他喜欢的那种。
蒋定微微眯起双眼,打量她,而后勾着笑,懒散应了句:
“谢谢。”
交流会见面结束,虽有短暂的惊艳,但就像石子投进湖里,虽有波澜,但很快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归于平静。
下了交流会,蒋定撇开助理,独自开车到学校后门。
原本是棠悠约了他吃晚饭,却没想到那姑娘临时放鸽子不说,还给他体贴地安排了陪伴人选。
蒋定在娱乐圈见过的美女不少,清纯的,淡雅的,妖媚的,可爱的,什么都有。唯独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人,坐上自己的车毫不胆怯不说,还不给蒋定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关上车门。
接着转头冲他微微一笑:
“蒋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蒋定:“……”
又是她。
女孩明眸皓齿,笑容热情,从她嘴里听到蒋老师三个字,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
好像心被什么钩子钩了一下,痒痒的。
蒋定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是媒体给他冠上的人设。
蒋定也从没解释过,毕竟,自己的确不大会对哪个女人动真心。
他一直都看得很现实,娱乐圈里,本来就不会有真心这种事。
那些围着他的女人没有。
他亦没有。
蒋定在心里笑了笑,点了根烟,偏头看程泫:
“要吃什么?”
程泫笑,“随你啊。”
明明是才认识的,程泫却像老熟人般,让蒋定起了三分兴致。
不禁问她:“你不怕?”
“嗯?”程泫弯着唇:“我需要怕什么吗?”
蒋定没说话,顿了会,笑了。
带程泫去吃了西餐,私密包厢里,蒋定嘴角微扬,全程都在听程泫说话:
“导演给那个配角的戏份也太多了。”
“女主角跟你一点cp感都没有,还不如那个女三号呢。”
“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给他们送了十张电影票。”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程泫才试探问:
“蒋老师,所以你跟那个女主角的绯闻只是炒作吧?”
铺垫了那么长,原来还是想套自己的话。
蒋定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希望呢?”
程泫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
“你明知故问。”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空气中的温度隐隐在攀升。
片刻,蒋定唇角露出笑容。
说真的,他还挺欣赏这个姑娘的直白和大胆。
但她实在太小了。
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一个自己的粉丝,蒋定就算再混,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对这种小姑娘也没兴趣。
但吃完晚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种内心的驱使似的,蒋定鬼使神差的要了程泫的手机号。
之后送她离开,没有任何逾越。
给了蒋定手机号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里无形中给了程泫某种期待。
尽管她知道这种期待带着某种痴心妄想,但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希望蒋定能给她打电话。
或者只是发条短信也行。
可现实很无情,一连过去好几个月,程泫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蒋定在她的世界里昙花一现,像是梦一般。
梦醒了,这个男人也就消失了。
程泫又回到了过去的生活,默默关注着蒋定的行程。
知道他又拍了新电影,接了新广告。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影帝,一个是默默无名,家境普通的学生。
两个人的人生是各自平行的,毫无任何交错的可能。
认清现实后程泫平静下来,决定将那次见面当成青春时光里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然而就在高三上学期临近寒假的时候,c城举行了一场珠宝秀,程泫从粉丝的行程表里了解到——蒋定也会出席这一次秀。
巧的是,这场秀正好是好闺蜜棠悠的妈妈公司举办的。
换句话来说,只要程泫主动一点,她和蒋定或许还能再见一次。
程泫平静许久的心蠢蠢欲动,再次复燃。
她说服了棠悠,带她去了珠宝秀现场。
那晚程泫化了漂亮的妆,坐在观众席里,心情有些紧张。
好几个月没见了,不知道蒋定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记得的话,她要怎么办。
不记得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等了很久,蒋定终于姗姗来迟。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被许多人簇拥着走进来,发着光似的,引起场内女粉丝的尖叫。
当时现场的光线很暗,程泫沾棠悠的光坐在前排,看着蒋定越走越近,明明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却故作淡定地垂眸假装看手机。
她喜欢蒋定是真的。
可能就是太喜欢,超过了粉丝应该有的理智,所以又不想让自己的喜欢看上去太卑微。
程泫低头看手机,视线虽不在蒋定身上,却能感受到他的逐步靠近。
越来越近。
她呼吸微乱,屏幕上翻到了什么,都看不到。
等一群人前呼后拥地从自己面前经过时,才轻轻抬起头。
蒋定在人群中,没有停留。
程泫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不过是见了一面,甚至蒋定只是看在棠悠的面子上和自己吃了一顿饭而已。
她不该存太多幻想的。
只是自己忍不住罢了。
他离开了,她才敢大胆地追着他的背影去看。
却没想到,已经走过去的男人忽然回了头。
隔着人群,昏暗不清的灯光下,程泫心里一动。
她措手不及地撞上了那个眼神。
愣了一秒,却没有躲开。
短暂的一个对视,看似云淡风轻,却打翻了程泫所有强装的镇定。
蒋定记得她。
一定是记得的。
珠宝秀开始,两人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程泫不时拿出手机,期盼着蒋定能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哪怕就是随便说一句:“这么巧?”
但直到珠宝秀结束,程泫的手机都安静如鸡。
好不容易扬起来的一番热情又跟被冷水浇过一般,冰冰的,透心凉。
追星真的好苦。
追星追出了无法自拔的感情,更苦……
程泫忽然有些烦躁地关了机。
既然不打算跟自己联系为什么当时要号码?
吊着她很好玩吗?
珠宝秀结束,所有人散场,蒋定也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不知所终。
也不知怎么,就那一瞬间,程泫好像死了心。
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不该强求,不该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失望地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棠悠。
无精打采地跟棠悠告别:“我先回家了。”
棠悠见她心情不好的样子,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拿出手机:
“要不我给蒋定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出去吃宵夜?”
程泫马上拦住她:“别。”
棠悠:“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程泫靠在墙上,甩了甩长发,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笑:“姐姐我从这一刻起不喜欢了。”
棠悠:“……”
“我明天就回学校找个男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程泫没人追吗?笑话。”
“我会忘了那个渣男。”
“是的,我不再爱他了。”
对棠悠说完这些话,程泫潇洒离开了活动现场。
站在马路边打车,她拿出手机,准备删除保存在里面的蒋定的所有照片。
可在相册里滑了半天,愣是一张都没舍得下手。
想起几分钟之前对棠悠说的那一番话,程泫觉得自己脸好疼。
妈的,这是个什么臭男人,占着自己的手机内存就算了,还这么霸道地要占着她的心…
正无奈看着照片出神,女孩耳边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伴着夜风,带着一点蛊惑:
“不是不喜欢了么,删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荡起螺旋桨,咿呀咿呀浪起来~
60、蒋定&程泫番外(2)
程泫一听到这个声音, 头皮都麻了。
这是自己听了无数次,早已铭记于心的男人声音。
低低的, 似笑非笑, 突然灌进她的耳里, 有些烫人。
程泫蓦地回头, 看到蒋定懒懒地站在身后。马路上霓虹光影闪烁,人来人往,随时都有被曝光发现的可能。
他却好像没那么在意似的,甚至连个口罩都没带。
程泫唇嗫嚅了两下,收起手机,目光避开, 不自然地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走了吗?”
蒋定慢悠悠地说:“原本是打算走的,可在洗手间里听到你在门外说的那些话,就不想走了。”
男人慢慢靠近她, 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 过了会笑道:
“高中生可以谈恋爱的吗?”
程泫被他身上冷咧的香水味撩了下, 心虚背过去:“关你什么事。”
心里却扑通打鼓——
原来刚刚自己在卫生间外跟棠悠瞎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所以呢。
他现在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程泫心里有点乱,但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 蒋定怎么可能会吃自己的醋, 她脸没那么大。
最多最多,也就是亲耳听到粉丝现场脱粉,有些不爽罢了。
蒋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笑了笑, 人往不远处的一辆车上走过去,声音紧跟着不紧不慢地落下来:
“走吧,带你去吃宵夜。”
程泫原本是很有骨气的,她想要忘了蒋定,断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可当这个男人主动向她靠近时,她马上又推翻了所有的意志。
慢吞吞跟上去,上了蒋定的车。
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明明不算很熟,气氛却莫名有些奇怪。
程泫一直没说话,偷偷打量蒋定。
他在专心开车,侧颜映在不断后退的光影里,散漫慵懒,连下颚的线条都是撩人的。
程泫收回目光,深呼吸了下,悄悄开了一点车窗,又嫌弃不够似的,敞开外套。
好热啊。
这个男人,她看得眼里心里都好热。
蒋定余光看到她的小动作,没吭声,唇角却微微扬了下。
车停在一处老字号宵夜店门口,这里是吃粤式宵夜的,有包厢,隐私做得不错,是很多名人喜欢来的地方。
蒋定点了不少小菜,自己却只喝了一碗粥,剩下的都推给程泫:
“多吃点。”
倒是一副挺关心人的样子。
虽然说出来,这两人其实毛关系都没有,也就比陌生人多了两顿饭的交情。
程泫自顾自想着,埋头吃了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蒋定淡定喝了口茶:“你读高三对吧。”
“高三怎么了?”
“高三不该是好好学习,准备高考的时候吗,跑来看秀,你今天没晚自习吗,明天不用上课吗?”
程泫:“……”
她吃了口菜,很小声地嘀咕:“叫你一声蒋老师,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
蒋定听到了,顺着她的话笑道:“一日为师,当然终身为师了。”
程泫一愣,抬头:“终身?”
气氛微妙了下。
蒋定也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他掏出烟盒,把菜都推到程泫面前:“吃你的,话多。”
空气里虽然蔓延着一丢丢的不自然,但很快便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给带了过去。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其他话题,程泫得知蒋定这一次在c城要留两个月的时间,新接的一部戏,剧组在这里取景。
这根本就是命运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嘛。
程泫有些兴奋:“那我可以去探你的班吗?”
“不可以。”蒋定拒绝得很干脆:“高中生就得好好上课,追什么星。”
程泫哦了声,像是听进去了似的。
可过了会,又眨眨眼,看着蒋定:
“我没追星。”
“?”
“我追人。”
“……”
蒋定心里诡异地跳了下。
夹着烟的手被程泫明亮美艳的眼神看到莫名顿住,好像被什么勾着了似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很快,他定了定心,收敛神色:“说不行就是不行。”
程泫:“……”
虽然蒋定最终都没有同意程泫去探班的要求,但程泫还是通过粉丝团里泄露出来的行程,得知了蒋定的拍摄地点。
迫不及待地等到周末,有半天的假期,程泫偷偷坐车去了拍摄地点。
去之前她没有通知蒋定,倒不是说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之类的,毕竟自己对他来说还够不上能称为【惊喜】这么重要的地位。
她只是他想见他了。
程泫喜欢一个人,从不藏着遮着。
她性格外向,崇尚自由,做任何事都遵循内心。
所以想见就去见,没什么好矫揉造作的。
蒋定那天的拍摄地点在一处六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因为拍摄规模大,又有蒋定这么一个顶流在,防止出现意外,那天剧组包下了酒店,无关人员全部清场。
所以等程泫赶到酒店后,工作人员当然是拦下了她。
程泫解释说自己是蒋定的朋友,来探他的班。
工作人员态度不是很好地驱赶了她:
“能不能消停会,追星就好好追,你看看那边,学学人家,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行吗,非要弄点小聪明,你说你是定哥朋友是吧?行,打电话让定哥下来接你啊。”
末了,还跟同伴冷嘲热讽:“现在的小姑娘都没个矜持样,成天意淫明星是自己朋友。”
工作人员不相信是有理由的。
首先,蒋定虽然桃花是非多,但他工作的时候专业态度很认真,尤其是拍戏时,出了名的严格,拒绝任何无关人员在场。
没有任何女明星来探过他的班,更别说现在这样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的小女生。
这事怎么都不可能成立。
工作人员见多了粉丝装朋友混入剧组的事,所以毫不犹豫地打发了程泫。
程泫被奚落了一顿,吃了个闭门羹后,再一看周围。
这才发现,蒋定的粉丝都在酒店大堂坐着,整整齐齐的。
人家粉丝都是有规矩的来,哪像她,一来就要进去,难怪别人会说自己不安分。
程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奚落,她有点不高兴,却又没什么办法。
低头打量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在拜高踩低的娱乐圈里,被人看不起也正常。
谁会相信蒋影帝会认识她这么一个一身淘宝款的女孩。
犹豫了几分钟,程泫觉得自己今天或许真的是白来了。
可回头离开,心里却仍有三分不甘心。
这股不甘心倔强难平,最终化成了行动。
程泫越想工作人员势利的态度就越生气,一气之下,给蒋定打了电话。
可很遗憾,蒋定没有接。
程泫堵在胸口的气一下子就跟被谁用针戳到了似的,泄了个干干净净。
叹了口气,好吧。
她也没有再打第二次,心想蒋定在工作,自己本就不该打扰,更何况大家真的只是两顿饭的交情。
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程泫在大堂里默默站了会,假装自己与蒋定同在一个房间,凭想象感受他的现场演技。
片刻后——
算了,毛都感应不到一根,走吧。
就在转身的瞬间,蒋定打过来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程泫还以为是亲妈打来的,没成想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
【崽崽老公】
……
程泫当时手就有点抖了。
怕错过蒋定的电话,她忙不急地接起:“喂…”
男人问:
“找我?”
“嗯。”
“有事?”
“嗯。”
“……”
蒋定顿了顿,想气又想笑,“你除了嗯还能说点别的吗?”
程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激动而慌乱的语言,她缓了几秒平复心情,扬起头,看着酒店内堂豪华奢侈的布置,好像无形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和蒋定之间的距离似的,感慨道:
“蒋老师,我觉得我们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远在天涯。”
“……”
蒋定声音一沉:“好好说话。”
“哦。”程泫马上收住,委屈兮兮的:“我在你拍戏的酒店楼下,他们不让我见你,还臭骂了我一顿。”
蒋定皱眉:“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程泫急中生智:“我不是故意来的,我今天放假,刚好在附近买东西,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电话那头,蒋定没说话。
程泫其实也是在边说边试探,她没底,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后,马上很自觉地给了彼此台阶:
“那行,你拍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挂断电话前,蒋定终于开口。
“等等。”
……
跟在蒋定身边工作的工作人员,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蒋定在工作时,竟然会允许人进片场探班。
更不可思议地是,他竟然是亲自下去把那女孩接进来的。
从工作人员身边经过时,蒋定想起程泫说的话,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刚刚骂她了?”
工作人员万万没想到程泫这么一个柴火丫头打扮的女孩竟然真的是影帝的朋友,哆哆嗦嗦地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下次不会了。”
蒋定冷冷看了一眼,虽没再追究,但那个眼神足以让工作人员心惊胆战很久。
进去后,被清过场的房间里只有七八个人,大家都在窃窃丝语,眼神交换:
“这小姑娘谁啊?”
虽然长得挺有味道,但这一身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来头的背景。
蒋定把程泫安排在现场一个角落里坐着,然后回到镜头前继续拍摄。
合作的演员凑过来问:“定哥,这谁啊?”
蒋定神情淡淡,“一个粉丝。”
那男人插科打诨:“哟,你不会是想草粉吧?”
蒋定微微抬眸,轻晒一句:“我草/你差不多。”
说完,目光不经意却又是下意识地放长,看向坐在角落的程泫。
那姑娘看似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但当蒋定视线落过去的时候,她竟然旁若无人地跟自己来了个眨眼wink。
然后嘴唇发出【加油】的口型。
蒋定:“……”
这个女孩就跟一簇火苗似的,主动,大胆,热情,明亮。
毫不遮掩地表示着对自己的喜欢。
她不像那些女明星,想要靠近自己,却又拉不下身段,喜欢似是而非,喜欢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喜欢成年男女的暧昧游戏。
蒋定与这些女人交往,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分得很清,也很现实。
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打破原则带程泫上来,反正就……在电话里听她说被别人骂了,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导演预备说开始,蒋定立即收回视线,静下了心,将注意力切换到了角色里。
镜头下,有女演员好奇地走过来问程泫:“美女,你跟定哥什么关系啊?”
程泫偏头看他们,然后笑了笑:“他说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呗,你们问他去。”
她这个回答巧妙地把问题抛给了蒋定,一帮女人就算再有八卦之心,也不敢把这种话直接问到蒋定那儿去。
摄影机安静地拍摄着正在进行中的画面。
程泫坐在那看着蒋定。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浑然天成,无论是什么角色都可以适应,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屏幕所生,只要导演一声令下,他就从蒋定变成了剧本里的角色。
他的表演给了角色生命一样,让人坐在台下都能感受到由心而发的魅力。
简单的一幕拍摄完毕后,蒋定离开去换衣服。
等他重新出现在房里时,程泫差点喷鼻血。
这男人赤/裸着上身,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
宽肩窄腰,令人想要犯罪的画面。
这个男人不仅长相帅气迷人,连身材都完美到令人发指。
程泫咽了咽口水,在心里暗叹:”卧槽,身材太好了……”
她视线很直接的就往下去了,大脑下意识地命令她想看什么,却看不到。
被浴巾遮得严严实实的。
程泫清醒了下,忍不住拍了下脸:“想什么呢,你是个女的,怎么可以这么色!”
程泫暗自狂喜今天无意撞上的福利,却没想到,导演开始说戏后,她心情马上复杂起来。
这里讲的是蒋定饰演的男主角出差住在酒店,晚上女朋友忽然出现,给了他一个惊喜,然后两人就酱酱酿酿,拉灯办事了。
虽然后面拉了灯,但前面有几个火辣的镜头,设计的是蒋定洗完澡出来,看到女朋友后,因为太惊喜把人按在墙上各种不可描述的亲/吻。
导演在那讲戏,要求蒋定要如何表现得很欲,很撩,很冲动,最好让观众看了热血沸腾。
观众会不会热血沸腾程泫不知道,但光是导演这么一说,程泫已经开始热血沸腾了。
蒋定之前拍的几部电影都没有这么亲热的片段,这部戏怎么可以这么色?
程泫很不爽,很不情愿。
女主角anna这时从隔壁房间化好妆换好衣服过来,程泫用一种夹着五十米长砍刀的眼神看着她。
就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
她要夺走蒋定的荧屏初吻吗?!
程泫一想到导演描述的那个画面,人怎么都无法淡定,她站起来,想着要不自己还是走吧,眼不见为净。
等会拍起来一次过也就算了,万一女主角存心占蒋定便宜,老是不过,在自己面前吻得热火朝天死不罢休的,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可程泫没想到,自己又他妈想多了。
女主角anna听完戏后,娇娇气气地冒出一句:
“不太好吧,之前不是说只抱一下的吗,改成亲吻,我不太方便。”
“?”程泫正准备离开的步子顿住,回头,用一种匪夷所思地眼神看着女主。
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拒绝与蒋定的亲热戏?
程泫被这个女主角的话炸毛了。
像是觉得自己的男人被人嫌弃了似的,她马上走到蒋定旁边,拉高偶像的姿态:“对对对,其实蒋定也不太方便,既然大家都不方便,不如就别拍了吧。”
蒋定:“……”
导演:“……”
导演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程泫:“小姐你谁?”
蒋定马上给程泫使了个眼色,大概就是【你闭嘴这里没有你瞎逼逼的份老实坐着别动再动我丢你出去】
程泫沉了沉气,ojbk。
作为一个粉丝该有的优雅,她重新坐回座位,静观事态变化。
蒋定人气高,女主角anna身后有大佬,本身也在上升期。
所以为了能有爆点,导演临时将原本的拥抱改成了激情戏,却没想到,女主角竟然不同意。
他有些为难:“咱们都是为了票房,为了赚钱,对吧?都是拍戏,别较真儿。”
anna接了个电话,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不行,我打过电话了,我老公不同意,你非要拍的话,找个替身代替我和定哥拍这场吧,我到时来补几个背影就行。”
说完,她打了个呵欠,轻飘飘地离开了房间。
女主角背靠金主,金主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碰,也是正常,得罪不起。
可导演也想赚钱啊。
他仔细一想,anna的话也不无道理,本身激/情/戏的镜头处理就比较特别,会加一些滤镜,而且这一幕主要是体现蒋定的情绪变化。
突出的,是他的男/色和欲/望表现。
所以……
导演只好做蒋定的工作:“定哥,要不我找anna姐的替身来,你帮帮忙,成吗?”
蒋定披上助理递来的外套,思忖几秒,冷淡道:“不来真的,借位拍。”
导演:“……”
这已经算是蒋定的妥协了,在这之前他可没跟任何女星拍过亲热戏。
导演没有再强迫,借位拍得好,后期剪辑一下,也不是没有效果。
罢了吧。
幸好开拍之前女主就准备了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替身演员,导演让场务赶紧联系那个女孩。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这马上又要来一个。
虽然只是借位,但总免不了有肢体接触,气息交缠什么的。
程泫坐在位置上,心里默念做法:
“来不了来不了来不了。”
“拍不成拍不成拍不成。”
果然,过了会,场务跑来告诉导演:
“那姑娘在医院呢,说是拉肚子拉虚脱了,现在正输着液……最快也得明天赶过来。”
景都布好了,要是不拍,这一下午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导演不禁有些烦躁,拍着剧本提高声音:“不行就再去找!快点儿!”
蒋定不动声色地坐在演员休息椅上。
周围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总统套房里安静如鸡。
气氛有些紧张和沉闷,程泫也不敢逼逼了,无聊地打开手机,想查阅下刚刚那个女主角的来头,忽然看到她的档案:
身高170?
程泫眼前猛地一亮,脑子里划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仔细一想,自己和刚才那个女演员一样高,而且也都染着亚麻色的头发,如果只看背影的话,几乎没差啊……
与其给别人占便宜,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占了那个便宜先?
程泫想着想着,莫名热血沸腾起来。
“那个,导演。”
导演闻声,不是很耐烦地回了头:“干嘛?”
蒋定这时也皱眉跟着转身看过来。
她又要搞什么鬼。
只见程泫站起来脱了外套,露出被紧身针织衫包裹的青春线条,接着抬手扯开头上的头绳,轻轻一甩,一头长发顺着漾开。
她眼里有万种风情,微笑着问:
“你看我行吗?”
蒋定:“……”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师:?
我现在收回借位的话还来得及吗?
61、蒋定&程泫番外(3)
程泫这一开口, 导演也不禁认真打量起来。
眼前的这个姑娘,身高和anna差不多, 体型也都是高高瘦瘦的那种, 更巧的是, 就连长发和发色都完全匹配得上。
这根本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程泫可以说比anna原本的那个替身还要适合。
她今天的出现,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注定了要为这个剧组救场。
导演虽看中了外形,但又担心她没有表演经验,不能胜任。
因为哪怕只是替身,哪怕只是露个背影或侧面, 她的肢体语言也必须是有情绪的,甚至专业一点的,还能带动对手戏的演员。
导演问程泫:“你学过表演吗?”
程泫摇摇头, “没学过。”
“……”
“但我学的是舞蹈。”
导演原本有些遗憾, 但听到她补充的, 眼里又露出一丝光。
舞蹈也需要灵韵,需要眼神传达情感,和表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是有共通之处的。
导演心想, 反正现在没有比程泫更合适的人选,不如就先让她试一试。
他回头问蒋定的意见:
“定哥,你觉得呢?”
蒋定目光越过一众人,在程泫身上停留片刻后, 垂眸轻笑一声。
呵,小女孩不懂事瞎胡闹,导演也疯了吗。
他才不会跟她一起浪费时间和表情。
于是摇了摇头:
“那就试试吧。”
导演:“好类!各部门准备!”
蒋定:……
等等,他明明是想拒绝的?!
怎么话到嘴边就变了?
蒋定不淡定了。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让程泫上来,她上来了,把自己正常的节奏都无形之中打乱了。
得到男主允许,导演喜不自禁,忙安排人去帮程泫化妆,再换刚才anna穿的衣服。
蒋定在位置上等着,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他站到窗口,抽了根烟。烟过一半时,房里传来骚动声。
是程泫过来了。
那些骚动声,是现场工作人员发出的惊叹。
程泫的五官很特别,化妆师给她稍稍上了一些妆,整个人就生动了起来。
年轻中带着某种不落俗套的美艳,眼波流转中,全是丝丝缕缕的勾引。
蒋定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勾引”这两个字。
可的的确确的,每次当他在与程泫的对视当中,都能感觉到一种被勾引的诱惑感。
明明她才十八岁,却比那些流连在自己身边的成熟女明星,更能让他激起一种奇怪的冲动。
导演很满意程泫的定妆,他给程泫说戏,神态颇为兴奋:
“待会儿你就站在这儿,定哥呢,会抱着你,前面有几秒钟你们用眼神交流,撩拨你懂吧?”
程泫认真点头:“懂。”
蒋定:“……”
你懂个屁。
他别开视线,将注意力转移。
导演继续对程泫说:
“你要使劲地用眼神撩拨他,然后他才会有那种情绪上的爆发,才能展现出那种欲/望。”
程泫听懂了。
反正就是——撩他,撩他,撩他。
“我明白了。”程泫相当自信。
导演也觉得这姑娘聪明,一点就通,马上安排现场就位。
蒋定脱了外套,裹着浴巾上来走到她对面,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确定自己明白?”
程泫很肯定地回他:“放心,我真的明白。”
这种被爱豆爱上的戏码是粉丝的日常幻想之一,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程泫经常在家里一边洗澡一边幻想蒋定爱上了她,还对她各种为所欲为欲罢不能,沉迷她不可自拔。
所以这场戏不过是把日常的白日梦现实出演罢了。
两人正准备着,程泫忽然凑到蒋定身边,手去提他的浴巾:“能不能往上拉一拉,露太多了。”
程泫注意蒋定这里很久了,浴巾扣的位置有点低,在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味道,弄得刚刚现场那几个女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程泫操碎了心,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意淫。
女孩的手在自己腰部若有似无地滑过,不□□分。蒋定肌肉收紧,马上躲开。
眼神沉下来:
“别碰我,管好你自己。”
“……哦。”
第一次开拍,导演喊了action。
按照导演的要求,程泫被压在墙上后,要努力表现出那种撩蒋定的感觉。
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将平时自己从小说电视里看到的动作全部用了上来。
双手圈住蒋定的腰,抱住他。
微微仰头,与他目光对接。
眼里波光荡漾,似有火花四溅。
蒋定:“……”
不自然地咽了咽喉头。
紧接着,程泫又勾住蒋定的脖颈,用极其暧昧的眼神望着他。
视线深处,像要望进蒋定的身体里,魅惑着他,与他缠绵缱绻。
正红色的红唇慢慢凑近男人脸颊。
“想我了吗?”程泫按照剧本开口。
导演:卧槽。
这媚声儿,说得他骨头都酥了。
蒋定:“……”
女孩的清香气息萦绕在他鼻尖,柔软身体近在咫尺,软若无骨的手在他颈间挑/逗。
这个时候蒋定本该接一句:“想了。”
然后将她压在墙上激/吻。
可蒋定走神了。
导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蒋定是在酝酿什么,没敢喊cut。
等了几秒,程泫也觉得奇怪,便大胆把手拉到前面,捧着蒋定的脸,再次重问一遍:
“想我了吗?”
程泫身上有一股洗发水的香气,像是百合儿味的,刚才扎着头发没有察觉,现在全部披下来后,香气扑鼻。
习惯了那些女明星身上的浓香,突然闻到这样清淡的花香,蒋定竟然有些沉醉。
程泫提醒般地用食指悄悄按了下他的脸,蒋定终于回神,沙着嗓子,眼底染上了欲/望:“想了。”
妙啊。
导演看得很满意。
不愧是影帝,连嗓子都能这么快入戏。
摄影机前,蒋定按照剧本,迅速托起程泫的身体,将她架在半空中。
他偏头,心底莫名有种欲/望燃烧得很炙热,那双唇近在眼前,迷了他的眼。
他想狠狠咬上去,吻到唇角染开妖艳的红才好。
可就在他偏头后一秒,快要到达那双唇之上的时候——
“cut!”
导演喊停。
蒋定没动。
程泫也没动。
两人的气息裹在一起,交缠着,涌动着。
导演很高兴地让摄影换机位。
“定哥,这个角度ok了,咱们换下一个。”
蒋定:“……”
看着身下的程泫,男人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了下,抽身离开。
他去喝了杯水,等导演再次喊开始,两人将刚刚那一段多角度继续重复。
他抱着姑娘柔软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架到空中。
一次又一次与她目光交错,看她眸光流转,美艳动人。
一次又一次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去走神乱想。
终于,卫生间这一处拍好了。
蒋定出了一身的汗。
结实的肌肉上覆着浅浅一层薄汗,汗珠在暖色灯光下,完美诠释了来自男/色的性感和诱惑之处。
最后一个镜头,也就是拉灯前的镜头。
蒋定把程泫抱到床上,压下去就完事了。
原以为很简单的一个操作,却没想到,蒋定把人抱到床上正要压下去时,胳膊不小心勾住了程泫的裙子吊带。
他手没注意往下一拉,裙子一垮,程泫半边肩头立即露了出来。
程泫有半秒的错愕,可很快,导演在旁边很激动地喊:
“别停!就这样!很好!”
程泫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和蒋定对视一眼后,男人很专业地覆了下来。
她亦伸手攀上他精壮的后背。
这时镜头下的房间是昏暗的,灯光全灭,只有暧昧光影。摄影机从脖子往下,沿着两人的上半身重点拍。
男人结实的肌肉与女人娇软白皙的肩头贴在一起,仿佛一场香/艳的视觉盛宴,让人浮想联翩,意犹未尽。
这个不在设计之内的意外来得妙不可言,两个演员的状态也相当完美契合,将那种恣意纠缠表达到了极致。
欲/望快要溢出屏幕,一切都来得水到渠成,自然流畅。
cut———
导演很长的喊了一声。
“太棒了!”
现场众人都鼓起掌来,没想到一个临时替身能这么临危不乱,表现力也丝毫不比女主角anna差。
导演很激动地在看回播,边看边赞叹。
床上,拍完的蒋定迅速从程泫身上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去助理那换衣服。
程泫也慢慢坐起来,拉好衣领,面对大家的夸奖也只笑了笑。
笑得有些僵硬。
边笑,边想刚才发生的事,任凭平日里多潇洒,程泫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
她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得有点快,偷偷看蒋定,发现那男人背对着自己,在喝水。
他怎么老喝水。
拍摄提前完成,导演很满意程泫的表现,让场务给她临时封了个酬劳红包,直夸她有天赋,有灵气。
女主角anna的经纪人一直在场,看到了程泫这个好苗子后上来搭讪她:
“美女,留个电话给我吧,以后anna需要替身我可以通知你,报酬丰厚。”
经纪人很精明,发现程泫这个小姑娘眼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很适合在镜头下表现。
这种灵气聪明的演员,不需要特别去教,稍稍一点就能通。
就跟蒋定一样,老天爷给饭吃,天生就适合做这行。
换句话来说,一旦给了她出道的机会,分分钟都会是anna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与其如此,还不如压制她,老老实实的做anna的替身。
程泫也没多想,换好衣服后,就准备和anna的经纪人互换微信。
毕竟做替身也不累,好玩不说,还能拿钱,贴补贴补家用。
可就在她打开微信时,蒋定走过来把她的手机抽走了。
而后对anna的经纪人冷冷说:
“不了,她还在读书。”
还在读书却出来拍戏的人多了去了,蒋定这么说,显然是在帮她拒绝。
anna的经纪人很识趣。
刚刚就听说这小姑娘是蒋定带上来的,说是普通粉丝,但这年头,什么事都说不准。
都说蒋定花心,身边一直不缺女人,现在换胃口玩个漂亮的粉丝也不出奇。
他只能干笑:“行,那就好好读书,以后有机会再说。”
程泫:“……”
蒋定一手拿着她的手机,另一只手拽上她离开拍摄的房间。
程泫被他带进了隔壁房间。
一关门,蒋定就有些气急败坏地把她压在门背后。
跟刚才拍的戏一模一样。
他声音沙哑,像是克制了很久似的,捏着她的下巴,冷淡逼人:
“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更别以为我会喜欢你,爱上你,我告诉你——”
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不可能。”
程泫眨了眨眼。
安静几秒,低下头:“哦。”
蒋定见她不说话,眼睫垂着,含着几分委屈似的,体内狂热聚集起的一把火又莫名被灭得只剩零星火苗。
最后,熄灭。
他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
大概就是……习惯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习惯了在各式各样的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现在却忽然有种控制不住的慌乱。
他不喜欢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但这并不是程泫的错。
是他的问题。
算了。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正想对自己的语气说声抱歉,程泫忽然抬头,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可你刚刚对我硬/了。”
蒋定:“……”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师:我他妈…怎么会有这种妖精。。
62、蒋定&程泫番外(4)
其实大部分演员在拍亲热戏时都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来避免和克制尴尬的情况出现。出于对合作演员的尊敬,在拍摄的时候男演员们脑子里也不会想太多, 能真正起反应的, 总归有那么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要么是早就埋下的日久生情。
要么是一瞬间的见色起意。
蒋定和程泫之间的程度绝对还没有达到前者, 所以——
蒋定对程泫, 是见色起意。
而且,他们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她眼神的传导下,轻而易举地被诱惑了。
所以蒋定现在这种激烈的反应也恰恰印证了内心的这种想法。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有失分寸的人,他向来将所有都掌控在手心里,尤其是感情这一块。
他不会相信什么真心, 更不会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
成年男女的爱情游戏,对他来说从来都只是玩玩而已,游戏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结束, 他说了算。
娱乐圈像他这样的男人多的是, 浮华世界里看得太多,便没了什么真心,大部分男人都只是走走肾, 满足身体的需要。
但蒋定不同, 他不走心,更不走肾。
或许是骨子里存留的一丝清高,让他不愿意将身体和灵魂一并在娱乐圈这个染缸里搅浑。
所以,他的身体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但他现在竟然对一个18岁的小姑娘起了生理反应, 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尴尬的是还被她发现,当面戳穿了。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蒋定都有些不悦。
他猛地松开程泫,声音冷淡地为自己辩解:
“人非草木,这是演员在拍摄当中都会出现的正常反应,你不用把这些细节往你身上靠,刚刚不过是单纯的生理上的反应,记住,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他话说的很决绝,把自己和程泫之间瞬间拉得很远,分得清清楚楚。
程泫听他说完,久久地没说话。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界,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下次知道了。”
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尴尬,蒋定这时转身,对着窗户,态度很冷:
“没有下次了。”
程泫一愣:“什么?”
“你以后都不用来探班了,我工作的时候不希望被人打扰。”
我打扰到你了吗…
程泫想问。
但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炙热的一颗心好像从火里跳到了冰里,被他的话一下子冻住了。
原来就算吃过几顿饭,就算他亲自下来接自己,就算他的眼神里好像曾经出现过那么一秒钟的宠溺。
都是自己可笑的错觉吧。
程泫的性格注定她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任何内容,她把眼角涌出的酸强逼着收回去,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是我打扰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说完,她拉开房门,背影利落:“拜拜。”
女孩并没有蒋定想象中那样牵扯不清,甚至大哭大闹,而是干干净净,潇洒地离开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蒋定拧了拧眉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
窗外华灯初上,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这里离程泫住的地方挺远的。
蒋定叹了口气,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程泫刚刚下楼了,你去追一下,把她送回家。”
五分钟后,助理打来电话:“定哥,程小姐说不用麻烦了,自己坐公车走了。”
蒋定:“……”
挂了电话,他久久地看着窗外,只觉得今天一身都很疲惫。
脱了衣服,走到卫生间拧开花洒,整个人站在淋浴之中,任由水洒在身上。
可一闭上眼,眼前就闪现出刚刚和程泫对视的那个眼神。
想到她无意间被自己扯下来的那片肩头,体内又忍不住涌上一股克制不住的躁动。
蒋定心烦地闭上眼,又把水从热水调到冷水,哗哗流下,清醒自己。
自此之后,程泫果然没有再打扰蒋定,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再打过电话,发过微信。
蒋定安安静静地在c城拍戏,直到拍完杀青离开,两人都没有再见面。
程泫似乎就像是一场炫丽的海浪,在蒋定的心里澎湃地走了一道,又退潮。
但尽管如此,后来那一个月里,程泫的那个眼神都是他彻夜难眠的困扰。
越是困扰,蒋定就越强制性地想要让自己走出来,不被她控制。
他是有一些强势和大男子主义的,从来只能任意控制别人,不愿意被任何一个女人控制自己的心。
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静地过去,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但等冬天过去,早春降临的时候,蒋定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这个姑娘。
用“终于”,或许是因为曾经在心里幻想过,渴望过再见面的可能,但始终不愿意去正视和面对罢了。
三月,海艺表演系专业面试。
蒋定作为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年纪轻轻无数奖项在身,被学校邀请回去做特别面试官。
这个头衔只是一个噱头,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制造话题,引起媒体和网友对艺考的注意罢了。
所以连着几天的考试,考生们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特别面试官,直到最后一场终试,蒋定从外地拍完一个广告,刚好回了海城,便过来了学校一趟。
那天天气不太好,有些微雨,但早春气息浓,哪怕是湿润的天气,也给了别人一种春回大地,嫩芽出土的新鲜味道。
蒋定和程泫就在这样的天气下,意外地再次见了面。
程泫高考前临时改了专业,和家里大闹一顿,学了七八年的舞蹈放下了,非要改报表演专业。
她对表演一窍不通,白纸一张,仙姨哪里肯她这么任性,可好说歹说,无论怎么劝,程泫就是铁了那个心要学表演。
在胡同那个不大的背靠小卖部的院落里,程泫跟仙姨这么说的:
“妈,我想去拍电影。”
仙姨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不知在哪听说了有中邪的说法,悄悄地把程泫带到一个瞎眼老人那,天灵灵地灵灵的做了一场法,可没想到回来后,程泫疯得更厉害了。
“妈,我要做全国最火最红的电影女明星!让所有男人都爱我!”
仙姨:“……”
原先想着学舞蹈,将来回来能本本分分地做个老师,改成表演,饶是仙姨都知道,贫苦人家的孩子混娱乐圈很难混出头,没资源,没背景,这条路走起来太难了。
仙姨也不是没听说过,很多女演员背后都有金主包养的事。
她虽担心,犹豫,最终却还是没能改变女儿的主意。
儿女长大了,要选择自己飞翔的方向,她也无法阻止。
只留一句:
“你自己选择的路,将来是成是败,自己要学会负责。”
程泫亦答应得干脆:“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首先的第一步,程泫倒真是没让仙姨失望。
海艺已经算是国内最优秀的艺术学府了,程泫竟然能走到表演系的终试,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程泫也就在考试之前,找了一个老师突击学了一个月的表演小课而已。
今天是表演系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会录取27名学生。
真正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了。
程泫坐在教室门口,口中嚼着一个泡泡糖,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考生。
这里面,有已经成名的明星考生,也有家境优渥的富家小姐,相比较之下,程泫虽然穿着廉价的服装,但幸好精致特别的五官和身上那股子什么都没放在眼里的气质中和一番,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倒也没那么违和。
最后的终试比前面两场考试还要严格,第一轮是单人表演片段,第二轮是命题小品,2-3人合作的小组形式,考验临场的表演能力和角色入戏能力。
程泫那天是第一个进考场的,进去后跟在座的老师鞠了个躬。
“老师好,我是1899号考生,我叫程泫。”
一个温柔的女声回答她:
“好,程泫你简单介绍下自己的爱好和特长,以及你对表演的认识。”
这几个问答其实在前两试的时候都问过了,所以程泫已经倒背如流。
只是她抬头正要回答的一瞬间,上扬的唇角微微顿住。
坐在眼前的男人,身着淡青条纹衬衫,姿势不那么标准的靠在椅子上,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笔。
而后,视线直直地看向她。
四目对视,像一道电打进来,有微妙的感觉在隐隐发散着。
但很快,程泫就主动收回了视线。
她知道蒋定被邀请做特别面试官的消息,只是前几次考试都没有看到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没再管,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出现在了终试现场。
程泫承认心情被微微影响到了,她心跳在加快,但依然让自己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
旁边的老师没人能看出她和中间这个影帝是认识的。
她的眼光很陌生,很冷淡。
淡得让蒋定的心都提了一下。
条理清晰地回答完了老师的问题,程泫要完成的第一轮考试是单人表演。
她抽到的题目是——【突然停电了】
这个题目其实考验的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断电下的表演,也类似一种盲人的考验和理解。
说实话还是挺难的,一旦表演不好,就会显得很白很空洞。
程泫拿着考试卡看了会,两分钟后,“老师,我可以开始了。”
“好。”
蒋定也不由坐直了身体。
几个月没见,程泫还是那样,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眼里有一股小聪明和夹着妩媚的狡黠。
她似乎瘦了些,看来考前是下了功夫的。
程泫在原地静站了两秒,一秒入戏。
她叉着腰,气势汹汹地,好像在跟谁吵架一样:
“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以为我会吊死在你这棵树上?呸!世间男人千千万,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才不稀罕。”
蒋定:“……”
说着说着,程泫忽然眼睛一愣,很茫然地看着四周:“怎么黑了?怎么停电了?”
她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是你在整我吗?你以为我会怕吗?出来!”
程泫对考题的切入倒是有几分标新立异,往往抽到这个题目的考生,一开始就会让自己陷入黑暗状态,并且也会固定【自己一人】的框架。
不像她,竟然虚构出了一个双人的跌宕起伏的小剧场。
程泫对于忽然陷入黑暗这一块的表演也特别好,她眼神里有失去光亮的茫然,试探和强装出的镇定,但这些所有的情绪里,还带着刚才的愤怒。
她情绪很有层次,边演边说:“你有本事做渣男,你有本事出来啊,别躲在暗处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这!”
这姑娘也太好玩了吧。
这就是现在所谓的沙雕现场吗?
现场有几个老师忍不住笑了出来。
蒋定却没笑。
他总觉得程泫这个表演有点针对自己的意思。
那句“别以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好像是自己对她说过的话。
所以她现在是在还给自己吗?
一开始蒋定对自己这个想法还有些犹豫,可等程泫表演到【在黑暗中摸索了无数次终于摸到渣男】时,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多想了。
因为程泫走到他面前,一副瞎了眼的样子,把手放在他头上。
蒋定:“……”
操,她又要干什么。
程泫伸着双手摸了会,终于确定自己摸对了人后,使劲在蒋定脸上拍了下:
“看,被我抓到了吧?”
“我奉劝你,从此以后最好离我远远的,否则我饶不了你!”
蒋定:“……”
一众老师也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程泫。
这大概是艺考生涯里,第一次敢把面试老师当成对戏演员下手的学生。
这手,啪一声,还下得不轻。
现场安静了几秒,没人先说话。
大家都知道蒋定性子傲,家世好,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贵公子,走到哪都是一群女人围着他转,现在竟然被一个小考生揍了!
揍。了。
众人静等蒋定反应。
他要是没有特别开口,那程泫的表演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优秀,且非常的创新。
但他要是不高兴了,等待程泫的就又是另一种结果。
程泫这时微微鞠躬:“蒋老师,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请您帮我对戏,真是对不起了。”
她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游在云尖一样。
说得好听一点,是软绵绵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在线演戏,全无诚意。
等了半天。
蒋定半黑着一张脸,手里转的笔淡淡放下,跟身边的老师说:“下一轮。”
众人松了口气。
这是个一眼可以看到的好苗子,如果蒋定不高兴,很有可能老师们会选择放弃。
还好,他现在宣布进入下一轮,也就代表这一轮通过了。
程泫嘴角轻轻翘了翘,视线经过蒋定身上时,一秒都没有停留。
甚至还带了一点嘲讽。
第二轮,是小组命题小品表演。
程泫分到的合演对象是一个男生,男生个子高高大大的,短发干净利落,很阳光。
他们抽到的小品主题是【一见钟情】
这是个很暧昧很心动的表演。
程泫和男生在公交车上,因为车的颠簸,男生拉住了差点倒下去的程泫,两人目光相遇,爱情的火花就此擦出,后来那一路,男生吊着手环,将程泫亲密护在身下。
而程泫也利用眼神的细微变化,表现出了情窦初开,一见钟情的羞涩感觉。
两人的身形和样貌看上去犹如天生一对,表演可圈可点,节奏也很流畅自然。
老师们都很满意。
两轮考试结束,程泫很礼貌地退出考场: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程泫离开后,蒋定微微坐了一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在胸口的烦躁。
他站起来,跟身边的老师说:“我出去抽根烟。”
而后离开教室,出门后往吸烟区走,却正好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程泫和刚才合作的那个男生。
两人拿着手机在互相扫着什么,似乎是在交换微信。
程泫笑颜如花,阳光下的她生动又明亮,就像一束雀跃的小火苗。
那时烧在蒋定心里。
但如今,她烧向别人了。
蒋定拿烟的手微微一顿,视线紧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等交换完联系方式,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蒋定。
男生神情一愣,马上收起手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喊:
“定哥你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新拍的那部《暗劫》太棒了。”
男生在噼里啪啦的吹彩虹屁,蒋定却一个字都没用,目光暗沉地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视线有几秒的接触。
似风似火,热烈又短暂。
程泫吊儿郎当地吹了个泡泡,别开脸,不耐烦似的催起了男生。
“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先走了。”
男生被催促,马上回头:“来了!”
“那我先走了定哥,拜拜!”
蒋定:“……”
直到看着程泫身影消失在楼层,他兀自愣了会,忽然笑出来。
这姑娘可真是棒。
假借考试抽了自己一下,后又当着自己的面把一见钟情故意演得那么亲密,现在更好,直接把自己当空气了?
蒋定烟不抽了,拿出手机给程泫的号码打。
三秒后——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蒋定:“……”
呵呵。
再翻回微信,找到很久没联系的号码。
【你什么意思?】
半秒后——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蒋定:“……”
???
呵,你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蒋老师有点慌了。
该。
哈哈哈哈哈哈哈。
63、蒋定&程泫番外(5)
蒋定失去了程泫的所有联系方式。
过去她明媚如光地对自己笑, 亲密调皮地喊着蒋老师,但如今, 一切都好像变了。
她变得冷淡, 陌生, 从前的热情也冷却熄灭了般, 看不到半分踪影。
蒋定站在吸烟区点燃一根烟,视线看着楼下。
已经走出门的程泫和男生肩并肩走在一起,背影相谈甚欢。
他深深吐出一口烟,没有说话,莫名有些心疼。半晌,又把烟掐了, 面无表情地回了教室。
后面的面试,他人虽还在,心却早就空空如也, 始终系在那个身影上。
春天过去, 初夏时高考结束, 程泫和棠悠一起度过了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关,也一起携手走进新的学府。
她们都成功被海艺录取了。
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棠悠的妈妈方莱高兴得不得了,毕竟虽然没能去成国外, 但海艺的管弦乐系是国内第一, 能考进这里也不枉之前苦练多年的付出。
方莱因此很骄傲,打了一轮的电话通知各位朋友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名校录取了,打到蒋定那时,也是高兴着炫耀:
“蒋定啊, 有有被海艺的管乐系录取了你知道吗?”
蒋定也替棠悠高兴:“恭喜阿姨,恭喜有有了。”
过了会,又随意地问:“她那个闺蜜呢?”
“谁?”方莱不知道他在说谁,“哪个闺蜜?叫什么名字?”
蒋定顿了顿,笑:“算了,没事。”
挂了电话,他给海艺表演系的主任去了个电话。
“之前考试时跟我对戏那个女孩录了吗。”
主任对程泫印象挺深,一提这个“对戏”就想起来了,忙回答他:
“录了录了,专业分倒是挺靠前,文化分差一点就不够了,还好那姑娘争气,比录取线多了一分。”
“……”
多了一分。
蒋定握着电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之后在心里想——
是老天就想让她吃这口饭吧。
来了海城,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以后就算是同行了。难免会有相遇甚至合作的时候。
或许,从认识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有一段牵扯不清的感情。
这几个月蒋定不在国内,在法国拍戏,闲暇时想了挺多,也反复去尝试着忘记,但真的很奇怪,程泫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蒋定淡漠疏冷的人生里炸开了一抹绚丽的烟火。
无论是起于心的一见钟情还是源于身体的见色起意,她的某种魔力,都让他一眼就再难忘。
秋天,蒋定的新戏在巴黎杀青,同时,程泫和棠悠也顺利进入海艺报到。
她来到自己的城市了。
一想起这个,蒋定内心就总会泛起微微波澜。好像无形之中,女孩离自己又近了些似的。
回国那天,在机场免税店无聊打发时间时,蒋定无意中看到dior专柜的新款女士手链。
这款是镶钻的设计,两个字母连在一起,简单又奢侈。
在即将回国的时刻看到这条手链,尤其是看到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字母,莫名像一种暗示和提醒。
蒋定心中微动,最终鬼使神差地买下了那条手链。
回到国内,蒋定原本想抽空去一趟海艺找程泫,试图缓解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没想到回去后他竟然先接到了棠悠母亲方莱的电话。
方莱急需他帮一个忙,帮一个新品牌的珠宝做代言。
方莱对蒋定来说是关系很好的长辈,她向来很少提出帮忙的请求,一旦开了这个口,说明这个需要被帮的人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虽然蒋定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怎样的来头,但他还是答应了方莱,回国后的第二天就和这个珠宝品牌的总裁见了面。
他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后发现,这个神秘总裁竟然是棠悠在c城交往的那个男朋友周钦尧。
细谈之下,蒋定才知道他隐藏那么久的身份,如今重新归位,这其中有很多苦心都是为了和棠悠之间的感情。
这不禁让蒋定有些钦佩,也有些感慨。
在感情的世界里,男人的主动和承担,就是女人最大的安全感吧。
他走神想到了程泫。
想到在酒店那天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闺蜜之间可以有一个感情的对比,程泫得到的可能连棠悠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蒋定喝了几口咖啡,心里有点乱。
周钦尧没有察觉他的心思,提出让他给自己新推出的珠宝品牌做代言人,但是珠宝最大的消费群体还是女性,所以就算蒋定有心帮忙,也必须要有一个女明星来搭档才行。
吴梦将公司玩到濒临破产,之前的品牌因为作假闹出无数丑闻,所以在当时,周钦尧这个崭新的品牌就像一块烫手山芋,不会也不可能有成熟的明星愿意接这个代言。
唯一的办法,就是启用新人。
蒋定在圈里混久了,接触的这类大佬总裁们是人是鬼,手里有没有两把刷子,他一眼就能判断个七八成。
从周钦尧的为人和气场,他知道这其实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契机。
周钦尧的新品牌势必会火,抓住了这个机会的新人,在品牌潜力和自己的名人效应共同作用下,星途必然会事半功倍。
所以,娱乐圈每天都有新面孔出现,要选谁来捡这个便宜?
不到三秒,蒋定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个名字。
也就在这时,咖啡厅的一楼传来吵闹声。
两个男人的交谈被打断,同时望过去。
视线到达楼下的身影后,蒋定慵懒的身体马上坐直。
竟然是程泫。
她穿着这里侍应生的衣服,手里托着一个盘子,应该是在递咖啡的时候与客人发生了碰撞,虽然说了对不起,但那中年油腻地中海男人根本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你新来的吗?长眼睛了吗?没见我坐在这吗?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咖啡弄上去了是洗不掉的知道吗?……”
哪怕经理都赶来说着客气话,地中海还是一直絮絮叨叨地指着程泫骂,程泫原本还低头听着,可这人说得唾沫星子到处飞就罢了,手脚还不老实了起来。
她性子便也没那么好了。
托盘往桌上一砸,发出重重的声音。
“你能闭嘴了吗。”
地中海猛地一愣:“……?”
程泫拿纸擦了擦脸:
“这里是咖啡馆,你在过道横插出来一条腿是觉得自己很帅很有型吗?我不知道你这衣服多少钱,也不知道咖啡渍能不能洗掉,但我能告诉你——”
女孩的声音犀利又火爆,忽然阴冷下去:“我眼睛好好长着呢,还很清楚地看到你在这装逼。”
蒋定:“……”
虽说是那人的腿绊倒了程泫所以才导致咖啡洒出来了一点,但这姑娘伶牙俐齿,真的是半点不让人。
蒋定听得眉头微皱,隐隐知道不妥。马上推开身下的椅子,朝周钦尧打了声招呼,走去楼下。
果然,那客人被这么一怼,怒了,立即就站起来,脸涨得通红:
“你是个什么玩意还敢还嘴?!”
他作势好像要打人似的,旁边的女经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您冷静一点。”
可程泫却目光无惧,看着地中海,颇有一副【你他妈敢打我试试】的样子瞪着他。
地中海脸上当然挂不住,伸出手就要打程泫。
可那一耳光,终究没能打下来。
在他很冲动地要落下那一巴掌时,有人拽住了他的手,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
“闹够了没。”
声音冷冰冰的,有些不满。
众人皆一回头,然后懵逼——
【卧槽,电影里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了?】
【我没瞎吧,影帝蒋定?】
【拍不好戏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系列的娱乐圈少爷蒋定?!】
女经理愣了,地中海也呆了。
就算是刚才还一副要日天日地很刚模样的程泫也蒙了。
她舔了舔唇,也不知怎么,莫名低下头。
蒋定默不作声地走到她旁边,不耐烦地看着地中海:“需要她赔什么,你来我经纪公司来找我。”
地中海嚣张气势顿时蔫了,他心虚地干笑两声:“误会,都是误会。”
他哪里敢要什么赔偿。
刚刚不过是仗着程泫是个漂亮的侍应生,想借机为难调戏一把而已,没想到她背后有影帝撑腰。
地中海还不算傻得彻底,知道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反过来追责,放下一笔钱就赶紧跑了。
程泫看着他的背影却还不解气,暗戳戳地骂:“死胖子。”
蒋定瞥了她一眼,两人视线一碰,程泫嘀咕在嘴边的话马上收了回去。
她收住所有表情,当蒋定不认识一样转身就走,可刚迈出两步,人就被男人从后面扣住。
“又想去哪?”
程泫:“……”
蒋定几乎是用强扭的方式把程泫带上了自己的车,程泫不是很想理他,一路都在说:
“你干嘛?”
“你松手!”
“你再这样我就喊了!”
然而蒋定不管不问,任凭她这样抗议了一路都没有松手。
关上车门,锁上车窗,逼仄的车厢里只剩彼此,隐隐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蒋定侧眸看着程泫,从上而下的打量,这身明显偏小的侍应生衣服穿在她身上,勒得曲线过分张扬。
莫名让他很是不爽。
他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程泫很直硬的把话堵了回来:“跟你有关吗?”
蒋定:“……”
毕竟当初说不要再来打扰的是自己,所以程泫现在这样的态度也正常。
她本身就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孩,自尊也很自强。蒋定知道这一关要过去,迟早是要有人低个头。
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对任何人低过头。
更别说是一个女人。
虽然心里那关过不去,嘴上的语气却已然软了下来:
“是缺生活费吗?”
程泫挑眉:“怎么,蒋老师要包养我?”
蒋定:“……”
“我很贵,你养不起。”
“……”
程泫每句话都带着火/药味,对他一点都不友好。
蒋定已经努力让自己撑了快半年,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就这样住在自己心里,强硬的,霸道的住了这么久。
认识她只需要一秒,忘记她,却不再是一秒那么简单。
原本就是自己不对在先,蒋定逼自己冷静下来,不跟她计较。
他拉开车里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买的那条手链,若无其事地递给程泫:
“送你的。”
程泫看了一眼,没接,头别过去对着窗外:
“不用了,我们不是很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不太方便要。”
蒋定是第一次给女生买礼物,却吃了这样的瘪,心里顿时也有一些恼。
不要就算了。
他扫兴的想。
原本想要随礼物一并说的话也全部被程泫的冷淡咽在了喉咙里。
沉默了会,车内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
程泫想走,问他:
“还有事吗蒋老师。”
蒋定虽然胸口堵着,但还是没有忘了正经事。
他按下所有不爽的情绪,声音轻轻淡淡的:“有个品牌,需要一个女代言人,你要是没兴趣我就找别人了。”
蒋定声音虽轻,程泫却听得一清二楚。
言下之意,她要是同意,代言人就是自己了?
程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没搞错吧,我才读大一,就可以当代言人?”
她顿了顿,开玩笑似的说,“该不会是什么很low的微商品牌吧?”
蒋定拿出周钦尧的名片:“周家新品牌的女代言人,搭档的是我,low吗?”
“……”
程泫大脑好像被炸过了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蒋定。
周家的事情她听说过,虽然之前的品牌遭遇各种危机,但如今那个神秘的太子爷回来了,雷厉风行、各种手段地推出了新品牌,其实她们这些年轻姑娘还是比较看好的。
如今没想到,周家代言人的好事竟然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且——
还要和蒋定搭档?
任凭程泫平日里装得有多么淡定,这时候都有一些激动和忍不住了:
“是真的吗?拍广告?我和你?”
蒋定终于在她这一刻的反应上看到了些许过去熟悉的神色,心中不爽也稍稍回复几分:
“是的,你和我。”
没想到程泫马上就撇清关系:“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周氏这么大,这个代言人一定有不少代言费吧。”
蒋定:“……”
蒋定没想到,程泫的激动和兴奋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尽管心里冒出无数挫败,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了一句:“这些我会去帮你谈,你只需要将时间空出来就好。”
这么好的机会,程泫又不是傻子。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她能分清。
在学校里,大一就出去拍戏或者拍广告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要么往往自带资源,要么就是强大的背景。
像她这种没名气没背景,连生活费都要自己在咖啡厅里打工来赚的,从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她身上。
程泫眼睛一眨,忽然变了态度,笑眯眯地回答蒋定:
“那就谢谢蒋老师帮我安排了,我一定会尽力的。”
她虽然对着自己笑了,但这个笑,却是一个彻彻底底,没有感情,公事公办,虚伪的假笑。
蒋定:“……”
心情好复杂。
而且程泫说完就要下车,完全没有想要继续跟他多留一些时间的想法,蒋定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拉住她:
“你换号码了吗?”
程泫顿了顿,“对啊。”
“多少?”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这一刻的画面有些许重叠。
好像又回到不久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蒋定也是这么跟程泫要的号码。
只是那时候,程泫欣喜若狂。
现在的她,无波无澜。
程泫平静地报出了新号码,毕竟如果这个广告接下来,蒋定肯定要联系自己。
无所谓,一个号码而已,如果真能改变什么,第一次就已经改变了。
广告和代言很快谈好,由蒋定亲自出面到海艺给程泫请假,海艺的老师自然没有说不的道理。
当时面试的时候程泫给各位老师的印象就特别深刻,他们私下都在想,估计是程泫给影帝也同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次才会提携她上位。
这在大一的新生里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老师们愉快地放了人,程泫也终于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登上上大屏幕的机会。
离她对母亲仙姨的承诺也更近了一步。
这次程泫和蒋定拍的是珠宝广告,因为有男女两位代言人,所以广告策划的主题当然是情侣。
广告表现了他们从初恋到热恋,从情侣到爱人,从心动到携手,一路走过来的爱情历程。
正因为是情侣的主题,所以自然免不了会有一些亲吻拥抱的过程。
导演在开拍之前问蒋定:“定哥,咱们这个婚礼的现场需要有一个新郎亲吻新娘的镜头,你看……”
蒋定正想说一句他可以,默默无名的新人程泫突然幽幽冒出一句:
“借位吧导演。”
在场所有人:“……?”
一个无数奖项在身,人气顶流的影帝,哪个新人演员不是攀着抢着,恨不得现场来一段床戏炒上十天半个月出名,可程泫居然开了这个口。
简直匪夷所思。
大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导演尴尬地看着蒋定。
蒋定虽然有一瞬间的不爽,脸色暗了暗,但还是淡淡地开口:
“无所谓,就按她说的来吧。”
在这个广告开拍之前,剧组里所有人都以为程泫和□□间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不然她一个毫无来头的学生怎么可能摊上这种好事。
但现在,大家却觉得,这俩人好像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台下一人各坐一边,各看各的脚本,陌生到跟不认识似的,更别提走个戏什么的。
换句话说,台下完全零交流。
可到了台上,镜头前,程泫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非常敬业地快速入戏,对着蒋定含情脉脉波光如水,完全演绎出了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从热恋再到婚嫁的眼神。
就连蒋定也被她的表演感染了,好几次在眼神交错中产生几分恍惚——
她还是之前那个毫不遮掩地说着喜欢自己的热情似火般的姑娘。
尤其是婚礼那一段,看着身穿婚纱的姑娘,蒋定心动不已,仿佛这真的就是自己的结婚现场。
可当导演咔一声喊停,程泫就从角色里猛然抽离,脸上所有的迷恋和爱慕统统不见,又变成了那个对自己冷冷淡淡,没什么感情的女人。
一天下来,蒋定差点被她逼疯。
好不容易广告拍完,剧组顺利收工,大家散场。
拍摄的地点离海艺非常远,蒋定原本想主动送程泫回家,程泫却客气地拒绝:
“不用了,我有朋友来接我。”
正说着,房间里忽然冒出一个男的跟程泫伸手,蒋定认识,是上次考试时和程泫一起搭档的那个高个子男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还带着某种讽刺。
之前程泫去探蒋定的班,如今是这个男生来探程泫的班。
时移势易,物是人非。
程泫很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对蒋定说,
“那我先走了,蒋老师再见。”
她客客气气挑不出任何错的语气,让蒋定终于认清现实——
程泫已经把自己封锁在她的世界之外了。
那个高个子男的因为看到了蒋定,主动朝他们站的地方走过来,殷勤地和蒋定打招呼:
“定哥,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蒋定心中的不爽这时像火窜一样已经到达了极致,被程泫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已经很不爽,现在看到这个狗屁膏药一样的男人竟然还黏在程泫身边,那份不爽就像被放大到无数倍,分分钟都能爆炸似的。
他黑着一张脸,冷声冷气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说完,当着男生的面带走了程泫。
蒋定撇开助理,拉着程泫往停车场走,带着比上次更激烈的强势,不管不顾程泫的意愿,甚至把心中的那一些不爽全发泄在这股劲儿里。
等把程泫拖到车里后,松开手,才看到程泫的手腕上有了一道红印。
这道红印,就像两人隐忍已久的情绪,这一刻终于爆发。
程泫红着眼骂他:“你要干什么?!”
蒋定上车便脱了西装外套,扯开衬衫衣领,刚刚镜头前正人君子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靠过来,捏着程泫的下巴,声音阴冷地问: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声无息的,折磨了他这么久还不够,还带着男人来片场挑衅自己。
程泫被他的力气捏到下巴生疼,“你松开我!”
她一挣扎着说话,唇就在蒋定面前诱惑似的晃,他亦红了眼,冷冷看着她,抬高下巴:
“要借位是吗?我偏不让。”
话音刚落,蒋定便欺身而下,狠狠对着那双唇吻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疯魔,只觉得这大半年以来,明明程泫对他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萦绕在心头的一股心魔。
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忘不掉。
他用尽所有力气吻着那双唇,曾经在梦里尝过她的滋味,现在真切地感受到,竟不及梦里的万分之一。
她好甜,好软。
蒋定无法自控地吻着程泫,程泫得不到空气,急促地喘着气,一只手狠狠推着他,但很快却被他按在两旁,动弹不得。
男人动情的时候,女人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
更何况程泫自己非常清楚——
她所有的冷漠都是伪装的,这份伪装经不起他半分温柔就会倒塌。
被这个男人吻到失去了力气,全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仅剩的一点理智和自尊唤醒她:
“程泫!醒醒!不能怂!不能一个吻就被打败了!”
程泫不傻,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广告肯定是蒋定在中间帮她安排。
但她只想装傻。
她不想再那么热情地对他了。
男人这种生物,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得不到的时候又会想起。
程泫怎么知道,蒋定这一次的主动,是不是只是某种得不到的征服欲在作祟。
等他征服完,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冷淡无情地把她推开。
程泫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被蒋定拒绝的那天,她回去哭了很久,把蒋定的杂志和海报都撕掉,可天亮的时候又一块块拼起。
就跟自己碎了的心一样,拼凑了好久,才可以在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平静到荡不起波澜。
卑微过一次,除非他们的关系变得对等,否则程泫不会再让自己第二次卑微的心动。
多喜欢,都不可以。
程泫用尽所有力气咬了蒋定一下,在男人诧异的半秒里推开他。
两人的呼吸有一些急促,互相看着彼此,眼里都带着一股倔强和较劲儿。
就这样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程泫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蒋定却死死压住不肯她动。
程泫没有办法,提高了声音:“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
蒋定一动不动看着她:“报啊。”
他甚至给她拿出手机,拨好了110递到她面前。
他笃定程泫下不去这个手。
程泫也的确只是说来吓吓他而已。
彼此之间都拧着一股劲儿,谁都不肯先低头。
半晌,程泫自嘲地笑了笑:
“蒋老师是最近没有新鲜的女朋友了吗,还是觉得过去我这个跟在你屁股后面转的小粉丝现在不喜欢你了,心里有点失落?”
蒋定:“……”
男人没说话,程泫心里更难过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外面喜欢你的女人多的是,光我们宿舍就有三个,像我这种没什么特别的女人,你真的没必要太在意。”
沉默许久,蒋定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我承认,上次的话说的是有一点重,是我不对,可你换电话删微信,是打算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这么一直跟我形同陌路吗?”
程泫动了动唇,说不出违心的话。
她有多爱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就好比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如鼓般的心跳。
慢慢的,两人的情绪都缓和下来了不少。
气氛变得温淡平和,蒋定呼了口气,坐正。
他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之前要送给程泫却被拒绝的那条手链,这次他没有询问,直接把手链带到了程泫手腕上。
程泫一愣,手本能地往回缩,却被他拽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开。
直到最后,那条dior的手链带到了她的手腕上,晶晶亮亮的,闪着动人的光芒。
程泫的手也就这样被蒋定握在了手里。
沉默了会儿,姑娘心情酸涩复杂,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似乎是等了很久的愿望终于实现,却又忐忑不安,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
“蒋老师不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这些东西吧?”她低声喃喃,很轻的一笑:“知道我们小姑娘都喜欢这种闪闪的东西。”
蒋定一怔,正要开口,程泫却做了个动作打断他:“算了,别说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蒋定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可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连气都生不出来。
“程泫,你跟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棒,冷冷的吗。”
程泫眼里泛起一层朦胧的光。
她不解地看着蒋定。
当初要她离开,别打扰的是他。
现在却又怪她对自己态度冷淡。
“蒋老师,难道你觉得——”
程泫对着他抬起手腕:“一条手链就能哄得我跟之前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蒋定瞳仁漆黑的,泛着清冷的光。
沉默的车厢里,他在考虑如何回应程泫这句话。
她无声地存在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半年了,像风一样出现,又像风一样消失,搅乱了他人生所有的平静。
蒋定知道,和程泫之间这场漫长的拉锯战,始终需要有一个人低头。
而他之前所有强行维持的高冷和骄傲,在这个女人面前,终究还是输得干净彻底。
蒋定无奈地抓住那只手,轻轻说:“这是我第一次给女人买礼物,你就不能看一眼再说?”
第一次?
这三个字让程泫稍稍一愣,继而看向手腕上的链子。
哦,不就是dior的新款手链吗?
她莫名道:“嗯,我知道这很贵,但是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蒋定眉眼淡淡,托着她的手腕,指着链子声轻情重: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c是你,d是我。”
dior的这款手链是cd两个字母镶着钻连在一起的设计。
程泫:“……”
这明明是clair d lune系列的缩写,关他们两个人什么事,硬扯到一起未免也太牵强了。
程泫好笑地哼了声,正想笑蒋定一句幼稚,男人却忽然看着她说:
“d后悔了,c能不能回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dior:???
蒋老师,我们没有这么花里胡哨哦。
—————
这里说一下,正文原本写的是这俩人高考后就那啥了,但因为签了出版,这个几乎是不可能被允许通过的情节,所以我稍微推迟了一下,将时间线改成大一。
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然后大概再写两章就结束啦,其实这两个单独揪出来开一本书能写很多,不过番外就只能浓缩都是精华啦。
64、蒋定&程泫番外(6)
程泫带着手链回了学校。
这一天她彻夜难眠, 耳旁反复回响的是蒋定的那句话——d后悔了。
蒋定是在说他后悔了。
他或许是希望程泫能回去,回到他身边, 还跟过去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程泫辗转反侧, 难以释怀。
他只是说他后悔了, 没有说更多。
没有说程泫想听到的那些。
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句后悔本身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如果非要划一个重点的话,不过是——
蒋定后悔当时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而现在,他希望程泫能和从前一样, 热烈地粉着自己,喜欢自己,做自己最忠诚的粉丝。
但他对她有没有感觉?
他没说。
程泫不敢暗示自己什么, 更不敢去奢望什么, 她不像十八岁的时候, 会去做无意义的猜想。
经历过一次,感情总会变得小心翼翼。
原本就是她对爱豆的喜欢超越了界限,所以如果蒋定只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够回到过去那种单纯的偶像与粉丝的友好关系, 程泫也能理解。
只是她知道, 自己回不去了而已。
程泫和蒋定拍广告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校。她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张扬,因着那张有辨识度的脸,在美女如云的表演系, 就算称不上最顶尖儿的,但也是最特别的。
当然,程泫本身就不是时下那种流行的网红脸,无论是长相和性格,她都有自己的特色。
如今在大一就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源,风头浪尖上,难免就有人开始对她产生了嫉妒之心。
宿舍里,两个女生围绕着程泫,问他蒋定的八卦。
她们问她,蒋定是不是跟屏幕里看上去一样帅。
又问她,蒋定有没有对她产生好感之类的。
这些程泫都没有回答,她只淡淡地说:
“我们除了拍广告没别的交流,我也不太了解他。”
宿舍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姑娘听到她这么说,像是终于找到奚落的点一样,冷笑一声:
“正常,蒋定这种咖位的怎么可能会跟你交流?人家可是好几个奖项在身的影帝。再说了,我听一个师兄说,他最近正在跟那个小花于双双传绯闻,他们看上去看挺配的诶。”
说完,斜着瞟了程泫一眼,带着某种不屑,像在暗示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为拍个广告就能攀上影帝。
其他几个同学马上讨论起来:“不会吧?于双双?”
“是炒作吧?”
……
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就讨论到了蒋定跟那个小花的绯闻上,三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明天这两人就要去领证结婚一样真实。
程泫没参与她们的讨论,但所有的话都听进耳朵里了。
于双双?
挺熟的名字,最近势头不错的新演员。
程泫打开手机,搜索于双双的微博。
微博上倒是一副积极向上阳光少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人设还是本色了。
程泫顺便点开她的关注。
果然,和蒋定是互相关注的。
她关掉微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真没什么好生气的。
从自己粉蒋定开始,他隔三差五的就有绯闻,对程泫来说,是于双双还是别的什么双双,都是这个男人的正常操作罢了。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尤其是演员,几个月封闭式的剧组生活,成年男女寂寞之下产生感情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行才会有剧组夫妻这样的现象出现。
于双双和蒋定在法国拍了三个月的电影,现在传出绯闻。
而蒋定送给自己的那条手链,也恰好是在法国回来的机场免税店买的。
程泫看了眼手上的链子,心底百味陈杂。
她是真的没有底。
这个男人就像一朵轻浮的云,飘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把他抓在手里,可总是抓不住。
周钦尧的品牌很快上市,程泫和蒋定因为是代言人的关系,难免需要在许多场合下共同出现。
新店的第一次开张,第一场媒体见面会,第一场珠宝秀等等。
两人因此又见了好几次。
从前是程泫追在蒋定身后,现在相反,变成蒋定有事没事就往程泫身边凑。
“今天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香?”
“清水洗的。”
“……”
“待会结束送你回学校?”
“我自己打车。”
“……”
“我订了包厢,一起吃饭?”
“我约了有有。”
“……”
蒋定用尽所有办法修补与程泫的关系,可程泫心里有疙瘩,总不敢与他靠得太近。
但蒋定没有因为她态度的冷淡而放弃,依然对她各种体贴,这样的互动多了几次后,程泫的心也终于慢慢放开。
这天,在宣传现场结束活动后,蒋定又问她:
“下周二有空吗。”
程泫看了下时间,忽然一怔。
下周二是2月14号,情人节。
她不知道蒋定挑在这一天约她是什么意思,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这种邀约而感到兴奋。
尤其,还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程泫点了头:“嗯。”
蒋定难得看到她不跟自己对着干,这般归顺的样子,略微诧异了下,笑着揉她的头:
“那晚上一起吃饭。”
的确,程泫很久没有和蒋定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忽然之间,她觉得或许自己可以不用那么防备,或许蒋定是认真的。
或许,她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他们之间能有新的故事。
离两人在酒店的事过去一年后,程泫第一次对蒋定笑了。
她说:“好。”
情人节,浪漫美好的一个节日。
和蒋定的约会是他们这段关系破冰的开始,周末的时候程泫就开始在宿舍计划见他要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头发是放下还是扎起来。
她又好像回到了高三那年,为了参加蒋定的见面会,在家里的穿衣镜前认真打扮,希望能引起爱豆注意的样子。
时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似的,唯一不变的是,她对这个男人,一如即往的喜爱。
在这种充满兴奋和期待的心情下,情人节很快就来临了。
周二中午下课,程泫突然接到蒋定的电话。
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以为是要说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开心地接起来:
“喂?”
周围还有一起走路的同学,在他们的说话声中,程泫的神情微微发生着变化。
洋溢在唇角的弧度回缩,她听着蒋定说的,半晌轻轻回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有同学凑过来问:“男朋友?”
程泫摇摇头:“推销的。”
她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参与到大家正在讨论的话题里。
大概是天生就有演戏的本领,也大概是潜意识里预演过这种结果,所以当听到蒋定说约会取消,临时有事来不了时,程泫毫无波动。
没关系。
她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毕竟蒋定说他临时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一个体贴的女孩,不该在男人工作的时候去矫情地计较这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乘轩觉得——ok,她可以接受。
她绝对是一个大方懂事的女人。
然而下午六点不到的时候,程泫在宿舍里刷微博,看到某条营销号爆出的劲爆新闻后,整个人就炸了。
标题是这么写的——【蒋定和于双双情人节双宿双飞,包下南岭温泉约会中!】
程泫看到标题的一瞬间人就僵住了。
那一秒脑子好像停顿工作了似的,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有眼睛还会转动,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再看到配出的照片。
模糊的镜头和角度,却将这两人拍得清清楚楚。
蒋定泡在温泉里,裸.露着上半身,于双双在他旁边,笑得满眼爱意。
不仅如此,程泫看到于双双露出的手腕上,带的竟然是跟自己同款的cd手链……
麻木了几秒,她火山般的爆发。
渣男!
贱人!
她就不该再心软地相信他,还妄想两人或许有故事。
呸!!
那手链是他在巴黎打包批发的吧?于双双一条,自己一条,说不定还会有不知道的第三个第四个女人拥有吧?
程泫怒火中烧,在那一刻已经失去了理智,拿着自己的微博大号就想实名辱骂蒋定一句渣男,可就在她想要转发评论的时候,发现微博被删了。
呵呵,公关得真快。
可是真不巧,她看到了。
程泫看着那行——【对不起,您暂时没有查看该微博的权限】,久久的,也不知怎么,眼泪就落了下来。
影帝,顶流,有钱有颜,女人更是前仆后继地有人倒贴。
程泫从自己编织的梦里清醒了,自嘲地笑。
她怎么会蠢到相信,一个或许只是想玩个草粉游戏的男明星会跟她玩真的。
程泫忍住眼泪,打开手机,果断拉黑蒋定所有联系方式。
她不想再给自己任何余地。
反正广告也拍完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了。
这次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竟然轻松了很多。
从前守着那朵握不住的云,总觉得飘忽不定,现在自己主动踢开了他,也算是放过自己,也放过了他。
在这段感情里纠缠了这么久,程泫也累了,如今总算有了结果,哪怕是be,她都要庆祝一下。
可惜同寝室的室友都有约,她只能一个人去了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迷离闪烁的光线,还有辛烈刺骨的酒。
程泫明明是想要庆祝的,却一杯又一杯,喝得无比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给棠悠打了电话,棠悠很快放下了手上的事来陪她,但没过多久,喝到微醺的她又被人带走了。
那人身上有些烟草味,也有一种熟悉的香水味。
是记忆里冷冽的木质香。
等她迷迷糊糊清醒些许的时候,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是冷色调的装修。
她头还有些疼,躺在床上,慢慢坐起来。
正打量着陌生的四周,蒋定端着一杯水进来了。
程泫神情一愣,看到是他,不确定地又睁了睁眼,再三看,竟然是真的。
她皱了皱眉,垂眸,一句话都没说,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很平静地站起来朝门口走。
蒋定拦住她。
手腕微微带着力度,似也有不满。
“你又怎么了?”
程泫不看他:“松手。”
蒋定顿了几秒,放下水杯:
“电话不通,微信又拉黑,程泫,你能不能说清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说了有工作要忙,忙完回来就会找你,你能懂事一点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几分疲惫。
看来跟美女泡温泉也是很累的事呢。
程泫回头,冷笑着甩开他的手:“抱歉哦蒋老师,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人,我也不想懂事,既然碰面了,那我说清楚一点,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山水不相逢。”
蒋定:“……”
他头有点大,不知道好端端的又怎么得罪姑奶奶了。
虽然一时没弄清楚原因,但他猜想或许还是情人节放鸽子的原因,拉住程泫服软:
“好了,以后情人节这样的节日我什么工作都不接,只陪你好吗。”
他越是这么说,程泫压抑的怒火就越是激烈。
她不知道蒋定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装得这么真诚。
“什么工作?是陪别的女人约会的工作吗?”程泫一气之下扯开手腕上的手链,甩到蒋定身上:
“你爱陪谁就陪谁,我不伺候了,从今天开始对你无限期脱粉,再!见!”
蒋定:“……”
说真的,蒋定接到周钦尧的电话,得知程泫在酒吧喝酒时,二话不说抛下剧组里所有的事,晾下一群人跑去找她。
路上才发现自己竟然再一次被她拉黑,心里本就有些情绪,但把人带回来后一直耐着性子好好哄着,却没想到她竟然把自己送的手链也还了回来。
不,是摔了回来。
对蒋定而言,摔回来的不止是一条手链,更是他第一次尝试给出的真心。
她不信自己。
蒋定深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所有情绪。
他从来都只有被人托着捧着的份,从小到大别说受别人的气,连个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程泫一次又一次的在打破他的底线。
他是喜欢她,但不是没有底线的。
“我说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你不信就算了。”
蒋定捡起地上的手链,语气冷淡:“天亮之前哪儿都不可以去,天亮了你爱去哪去哪。”
说完,他离开卧室,准备从外面锁住门。
程泫追上去拉住门:“你这是非法囚禁!”
蒋定用力一拽,身体微倾:“你再闹我还可以做更多你觉得非法的事。”
乘轩:“……”
门被啪嗒一声关好。
两人背对背隔着一扇门站着,心情都不怎么好。
蒋定去客厅,点了根烟。
程泫也在卧室稍微平静了下来。
她躺在蒋定的床上,抚摸着他的被子,闻着遗留在上面的男人荷尔蒙的味道。
顿了顿,又厌恶地拿开。
谁知道上面有没有那个于双双的味道。
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画面,蒋定的笑,蒋定的愤怒,蒋定的隐忍,程泫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接着几分上头的酒意,她很快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了房里,天光大亮。
程泫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起身试着去开门,发现门已经解锁了,她轻而易举地打开,走出去。
家里没人,蒋定不在。
但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压着一张纸条:
【以后少喝酒。】
程泫知道这其实是蒋定的退让。
这一刻她应该是感动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是她的性格注定无法就这样坐下来,开心地吃着早餐,然后自欺欺人地说:“他对我真好。”
程泫喜欢蒋定,蒋定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知道他优秀,知道他身边美女如云,而她可能就是他后宫中新晋的一个新宠,还新鲜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
如果程泫不那么贪心,她或许可以和蒋定度过很快乐的一段时光,直到这个男人对她腻味开始。
到那时候,名利和物质,她都能沾到不少好处。
这也就是现在围在他身边那些女人的目的。
可程泫不要这些。
她只想要蒋定这个人。
看着精致的早餐,抬起勺子在碗里过了两下,程泫叹了口气:
“对不起,这顿饭我无福消受。”
未动分毫,干净利落地离开了蒋定的家。
之后的半个月,蒋定也没有再找过她。
大家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和默契似的,消失在了彼此的生活里。
程泫从粉丝群里听说蒋定去了某个山区拍戏,条件挺艰苦的,风沙大,还经常断水断电。
她嘴上说着脱粉,但喜欢了三年多的男人,曾经离爱情那么近的男人,说放下就放下,是不可能的。
还好就在这时候,学校里的老师给她接了个广告,和流量新人金阳合作。
金阳是在某个选秀节目中出道的,人气很旺,两人合拍了一组零食的平面宣传广告,恰巧都是青春年少的面孔,一经推出,立刻有了不少cp粉。
金阳是有经济公司的,程泫之前刚刚和影帝合作过,热度还未退,现在两人捆绑炒cp,金阳的公司当然乐意。
程泫在网上看到那些给自己和金阳剪的各种cp视频,内心毫无波动。
她才不会喜欢这种奶油小生。
她只喜欢蒋……
算了,她也不喜欢了。
她喜欢自己好了。
程泫的人气窜升得很快,微博粉丝从之前的二十多万猛增到了300多万,似乎就在几天的功夫,她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小花,和金阳也开始在微博上各种互动。
有些,是广告金主要求的。
有些,则是金阳单方面抛出来的,程泫便就故意接着了。
炒个人气之余,实际还是为了得到报复的快感。
你有于双双,我也有小金阳。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四月,海艺和海城文化部共同举办了一场慈善晚会,作为风头正劲的学生,程泫和棠悠都被邀请在列。
这个时候,程泫和蒋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晚宴当晚,程泫换了发型,一头长发烫了时下流行的渣女烫,唇上涂着最浓烈的诱惑红,一袭黑色深v长裙出场,惊艳四座。
跟她一起出场的金阳,在她面前毫无cp感可言,看上去倒更像她的弟弟。
程泫周旋在不同的人群之中,美目轻佻,巧笑嫣然,在晚会现场犹如一朵妖艳又俏丽的花,走到哪里,都惹人流连忘返。
没过多久,晚宴门外传来躁动的声音,媒体记者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
程泫正和棠悠说着话,听到身边的人说:“蒋定来了!”
她愣了下,眼前有些恍惚。
这个名字好像已经脱离她的世界很久很久。
可乍一听到,心跳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要跳出胸口。
程泫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蒋定身边挽着一个女人,款款入场。
他清瘦了少许,但身材因此更加挺拔修长,身着黑色高定礼服,一派翩翩贵公子模样。
程泫认识,他身边挽的是这次这部电影合作的女主角兼导演,叫陈莉,年逾四十,是圈里的前辈了。
禽兽,年龄小的喜欢,年龄大的也喜欢……
程泫眼睛发热,咬着牙,静静地看着他进来,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
她端着酒杯上前,站在蒋定面前,挑了挑眉,眼尾犀利地扫他:
“好久不见蒋老师,又换人了?”
程泫身上有着同龄女生没有的那种风情,弯唇一笑,极尽魅惑。
可她这句话,说得勾人又气人。
蒋定淡淡望着她,没回应。
其实程泫说完也觉得自己无趣,这种不甘毫无意义,甚至还有点可笑。
她抿了口酒,甩了甩头发:“走了,您自便。”
说完,不急不缓地朝金阳站的位置走过去,当着蒋定的面,手轻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
蒋定身边的陈莉看了会,扭头问:“就是这个姑娘?”
蒋定从程泫的身影上收回视线,淡淡道:“对不起,让陈老师见笑了。”
陈莉跟着点头:“看上去是个性子烈的,你跟我去了山区这么久,那边也没个信号,小姑娘肯定生气了吧?你找个时间好好哄哄。”
蒋定没吭声,把陈莉往旁边迎,边走边说:“她的戏不错,您的下部电影我想带她来试试。”
陈莉微笑点头:“你挑的肯定没问题,带过来吧。”
“好。”
……
那边,挽着金阳的程泫无意中瞥头,看到蒋定和陈莉在人群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似的。
心有些痛,也有些凉。
伴着这种情绪,香槟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过了没多久,头开始犯晕。
其实程泫是心里堵得慌,不想看到蒋定和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便借着醉酒让棠悠陪她去了酒店二楼的房间。
刚躺到沙发上,房间紧跟着就进来了一个男人。
是蒋定。
他走进来,顿了顿,冷冷地看着沙发上的程泫: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喝那么多酒?”
程泫微抬起眼皮,只一秒钟,发泄似的把身旁的抱枕冲他丢过去:“关你屁事。”
蒋定接住了抱枕,转身跟棠悠说了几句话后,把她送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个人,空气里游离着一丝酒精的味道。
程泫其实没有喝到太醉,她只是身体晕,神智还是清醒的。
她想站起来把蒋定赶出去,却被男人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蒋定迎面压下来,声音冷漠:
“告诉我,你玩够了没有。”
程泫听到这句话太阳穴都跟着跳了下。
她玩?
到底谁在玩谁?
“蒋定,这话不该我问你吗?你到底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我玩你?”蒋定漆黑的眼盯着她,阴沉的声音倏地拔高:
“我一辈子都没对哪个人低过头,但你让我低了;别人说你在酒吧喝醉了,我超速开车来找你;我从没给任何女人买过东西,你是第一个;我甚至从来不让别人碰我的床,但你可以!”
蒋定捏着她的脸颊,气愤又无奈:“我他妈每天都在想你,你还觉得我在玩你?”
程泫被蒋定一连串的话愣了下,一句一句反应过来,言之凿凿,似乎的确是真心。
可程泫没忘情人节那天的照片。
“你跟于双双情人节那天去南岭泡温泉,被人爆料上微博秒删,于双双还带着跟我一样的手链,你还要怎么解释?你以为我瞎吗?”
蒋定:“……”
顿时想到情人节那天程泫的各种反常,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闭了闭眼,说了句脏话。
而后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这场误会荒诞可笑。
因为争吵和拉扯,程泫的长发有一缕挂在脸旁,同时脸上又挂着微醺的绯红。
窗外微弱光影投射进来,她此刻是真的诱人。
蒋定滚了滚喉,扯下领带。
程泫:“???”
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你要干什么?”
蒋定压下来,手拢住她的腰:“我现在就解释给你看。”
程泫染着醉意的身体本就软绵绵的,被他贴身抱住,像电流闪过,惊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堵住了。
紧接着,裙子的肩带被扯下,露出白皙肩头。
程泫眼睛瞪大,想要挣扎,可呼吸被他困住,唇齿锁在一起,像一道一道无法控制的电涌进身体里。
她无力抗拒,呜咽着想要求饶,却又很清楚自己无法阻止男人此刻排山倒海般的欲.望。
房间里很暗,棠悠进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开灯,走的时候蒋定也没有开。
现在只能听到轻微而急促的,带着暧昧的呼吸。
忽然,刺耳的布料撕破声划破黑暗。
程泫身体一凉,理智被唤醒了几分,可依然来不及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轻哼一声,痛苦地皱了皱眉,手指深深嵌入蒋定背后。
房里幽静得只能从门缝里窥得一丝光亮,感受着楼下正在进行中的热闹晚宴。
而他们,却在黑暗中热烈地交托彼此,付出所有。
蒋定很强势,很主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程泫忽然翻身而上,同时轻喘着气,喃喃自语:
“是我睡你的,你记住了。”
第二天,程泫在蒋定的怀里醒来。
醒来的时候,手还紧紧抱着他。
程泫看清面前的男人后,先在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下。
……他们干了什么,怎么会睡在一起。
等思绪逐渐清醒,醉酒后的片段零零散散地从脑子里跳出来。
沙发,床,飘窗……
隐约还记得自己很听话地哭着喊老公我错了这样羞耻的句子。
程泫:……
试着动了动腿。
很好,酸得像绑着两块石头。
程泫回忆起了一切,顿时觉得头都炸了。
明明要跟他断绝所有关系,怎么还睡到一起了。
她大气不敢出一声地掀开被子,想要趁蒋定还没醒,先离开这个令她不知所措的羞耻现场。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地上的衣服,后面传来慵懒的声音:
“去哪。”
程泫身体一僵,差点没站稳。
她快速冷静几秒,假装很成熟很老练的语气:
“你别多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用你负责。”
边说边背对着蒋定慌张地穿衣服。
可穿上那件深v裙子,程泫傻了眼。
裙子竟然是碎的。
……?
蒋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程泫闭上眼睛深出一口气。
怎么办,她总不能裸.奔出去。
思绪乱成一团,就在这时,蒋定从床上下来了。
程泫能感受到某种提问的逼近,她心跳加速,不敢回头看,直到最后,蒋定从身后抱住了她。
程泫全身颤栗了下,想躲开,却被抱得紧紧的。
耳边热气轻荡,磁性沙哑的声音传来:“睡了我,你不用负责吗?”
程泫:“……”
她想说点什么,回头的一瞬间余光无意中发现手腕上有什么在闪。
垂眸一看,那条cd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又带回在她手上。
就在她愣怔的片刻,蒋定缓缓开口:
“情人节那天上部戏的导演让我去补拍一个镜头,微博秒删只是因为怕正片内容曝光。”
“至于于双双为什么有一样的手链我也不知道,dior不是我家开的,但我已经让周钦尧帮我定制属于你的款式了,我保证,以后你的首饰都不会跟别人撞。”
“最后——”蒋定轻吻着程泫的耳垂:
“昨晚怎么叫我的,再叫一次?”
程泫:“……”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师:没什么问题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就睡两次,三次,睡服为止:)
还有一章就结束啦,么么哒。
65、蒋定&程泫番外(7)
程泫和蒋定/之间的相处, 就像浓烈激情的暴风雨,感情来得快, 误会去得也快, 一切惊心动魄, 却又顺理成章。
经过酒店一夜旖旎后, 双方感情激增,程泫终于露出小女人恋爱该有的样子,偶尔会撒娇,但更多的…还是撒野。
不过蒋定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从前觉得娱乐圈那些女人千篇一律,虚伪无趣,但自从遇到程泫, 他才发现这世上还有这样有趣的姑娘,热烈如明火,吸引着他。
就连两人晚上在一起, 她都能比自己还折腾地想出各种花样。
这个姑娘, 是自己生命里最美的意外。
唯一不好的是, 太能吃醋了。
蒋定拍电影,难免会和女演员有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两人因此闹了几次矛盾后, 蒋定干脆每次拿到剧本就让助理先送到程泫那过目。
程泫做完标记, 指出哪里她不喜欢或者介意的,他就直接划掉。
微博那原本是助理在打理,也全部收回,把所有礼貌性关注的女演员全部取关。
程泫还给他建了个小号, 两个人的关注列表只有彼此,每天在微博上at对方说骚.骚的小情话,悄咪咪地谈着恋爱,谁都不知道。
不公开是程泫的决定。
她说:“等我站到和你一样高的位置,我才可以自信地告诉别人,我是程泫,现在公开的话,我只能是影帝蒋定的女朋友。”
蒋定尊重了她的决定,小心维护着女朋友的自尊和骄傲。
后来的几年,程泫也的确很认真地磨练演技,蒋定亦认真为她收了心,不仅如此,还在事业上一直尽力帮她铺路。
等大四毕业的时候,程泫凭借陈莉的电影获得某电影节上的最佳女配,甩开同届学生一大截。
名气大了,议论声也就跟着多了。
系里的同学开始私下风言风语,说程泫人最漂亮,家里条件却一般,靠自身是绝对做不到大一就有广告代言这种好事的,所以——
她绝对是有人养着的。
谣言传多了就成了事实似的,慢慢的,这样的话传遍了整个娱乐圈和粉圈。
上位的小花,不被讨论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越有话题越红,没话题反而倒不温不火了。
程泫不在乎这些,甚至有时还会跟蒋定开玩笑:“蒋老板,你这个月的包养费还没打给我。”
蒋定面无表情配合她:“你这个月服务不行。”
这段时间程泫肠胃不好,还去医院输了液,因此连着一个多星期不准蒋定碰她。
两人跟对戏似的扯了会,程泫忽然看到网上有人说她疑似去医院堕胎。
她当时正在躺在蒋定的床上吃着甜滋滋的草莓,看到这条传闻后,觉得好笑。
现在输液就能打胎了吗?
媒体们放个自己在医院出入的照片就疑似打胎,改天要是在派出所出现岂不是要写成疑似杀人了。
程泫将那条微博刷过去,余光看到正在一边认真看剧本的蒋定,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放下草莓,忽然干呕一生。
蒋定一听这声音,马上就皱眉觉得不对劲,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电视剧里演多了,一听就知道这像是孕吐的声音。
他马上走到程泫身边,紧张地问:
“你怎么了?”
程泫装得逼真,很疲惫似的,摸着胸口一股一股地咽着酸水:
“我这几天总恶心,还困。”
她边说边叹气,忽然想起什么,一惊,坐起:“我是不是有了?”
“……”
这还要说吗?这根本就是啊!
全他妈中了!
蒋定心跳得很快,激动之中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忙扶着程泫:
“你先躺好,我去给你拿衣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医院?”
程泫眨眨眼:“打掉吗?”
“?”蒋定听到这句话差点儿想要揍她了,回头沉声道:“你敢。”
程泫眯着眼睛,放柔了声音:“那要是有了你会要吗?”
“当然。”蒋定握紧她的手,像是怕她冲动:“你要是敢背着我去打掉,我就——”
停顿了几秒,程泫问:“你就怎么?”
要怎么,其实蒋定也不知道。
他不像过去无情冷漠,说这几年和程泫的感情越来越深,人也变得柔和。
他离不开她。
蒋定只能缓缓说:“我不允许你有这种想法。”
程泫久久看着男人的眼睛,忽然一笑,凑上去吻了下:“嘿嘿,骗你的,你暂时还做不了爸爸。”
“……”蒋定神情一愣,失落过后是无奈:“你又他妈骗我?”
日常调戏蒋定是程泫家常便饭的事,可这次竟然拿这种严肃的事开玩笑。
蒋定沉着脸:“我今天就要做爸爸。”
程泫咬着草莓,不慌不忙地翘起二郎腿:“蒋老师,孩子的事讲究缘分,你以为菜市场买菜呢,给钱就有。”
蒋定慢条斯理地摘了手表,端走程泫面前的水果盘,微微俯身,将程泫还咬在口中的半颗草莓勾走。
程泫:?
男人的唇贴在耳边,热气潺潺:“我想听你叫我爸爸。”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勾人的刺。
程泫明白过来,宁死不屈:“可以叫老公可以叫老师,就是不能叫爸爸!”
“好。”蒋定抬手,遥控关上家里窗帘,遮住日光,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
他解着袖扣:“不叫是吗?”
程泫知道他什么意思,擦了擦手,应战似的仰起头:“来啊,我又不怕你。”
反正平时她都要在上面,每次都故意挑逗蒋定,让他对自己各种欲罢不能。
程泫觉得自己完全实力跟蒋定一战。
蒋定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忽然一笑:“看来平时真的是我太娇惯你了。”
程泫:?
后来那天那夜,程泫哭了,哭得好大声。
喊爸爸的声音也好大声。
两年后,程泫终于锋芒毕露,以黑马姿态获得当年电影盛典的最佳女主角。
这一年,她23岁。
蒋定的第一个影帝奖杯,也是在23岁这一年拿到的。
她17岁时爱上了他,23岁时终于成为了他的样子。
颁奖典礼现场,当开奖嘉宾说出程泫的名字时,台下一片轰动,掌声雷动,所有镜头都对准了程泫。
她身着红色礼服,裙摆流连,肌肤在灯光下生动如辉,长发性感地披在背后,全身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她站起来,对座位席里的同行和观众致谢,内心激动难平,却又有些遗憾。
激动的是,她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对自己十八岁的决定有了交代,也完成了对母亲的承诺。
遗憾的是,一直陪着她的那个男人,今天却要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来不了现场。
程泫慢慢上台,走至领奖台前,调了调话筒的高度,开始发表获奖感言。
站在星光璀璨的舞台上,看着眼前令人热血澎湃的现场,程泫内心无限感慨。
她定了定心,对准镜头,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首先,谢谢很多老师和前辈对我的提携,正因为你们无私的鼓励和教导,我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其次,我想感谢我的妈妈,是她的支持,我才可以在演戏这条路上毫无顾虑,自由前行。”
程泫哽咽着,声音微微有一些颤抖:
“最后,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台下观众席很安静地听着她的话。
程泫看着手里的那条cd手链,尽管后来蒋定给她买了无数的首饰,但这依旧是她最心爱的一条。
因为蒋定说过,c是她,d是他。
他们要像这两个字母一样,一直连在一起。
程泫看着手链,百感交集地说:
“感谢他在我的青春里出现,感谢他一路帮助我、支持我,感谢他包容我的所有任性和小脾气,感谢他——为我做过的一切。”
程泫说着说着,眼里有些酸。
她想起这些年来和蒋定走过的路,到今天,实属不易。
微笑着落下一行泪:
“感谢他,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我想告诉全世界——”
程泫沉了口气,正要说出对蒋定告白的话,忽然,面前的话筒被人调转了方向。
她的话刚说出口,声音却淹没在空气里,谁都没听到。
愣怔地转头,程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蒋定身着一身清冷矜贵的西装,已经站到了她旁边。
程泫:“……”
大脑一片空白,心很快的跳了下,眼神问他:“你不是在做节目吗?”
蒋定冲她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男人站在领奖台前,身姿笔直挺拔,低沉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很快传遍现场:
“大家好。”
台下掌声热烈。
“很荣幸今天能来给程泫小姐颁奖。”
蒋定好像看不到程泫的惊讶似的,很淡定地捧着影后的奖杯,面朝程泫递过来:“恭喜你。”
程泫望着他,心想刚才要告白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出现了,这要怎么办。
错过这个机会,再有这种盛典又是明年的事了,而且明年自己也不一定能拿奖。
在这种慌乱的思绪里,程泫呆呆地接过了奖杯。
正考虑要不要将表白继续下去,台上忽然涌来一群人。
扛摄像机的,打光的,还有收音的,好像正在现场拍摄什么似的。
程泫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蒋定开口了。
“其实刚刚我在西区参加一个真人秀的录制,拿到台本后我发现今天的主题是求婚。”
台下观众笑出声来。
蒋定继续说:“导演要求我对女嘉宾表演一段想象中求婚,但我觉得,我不行。”
程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扑通扑通的,要跳出嗓子眼。
男人忽然转身,看着程泫。
两人对视,爱意绵绵。
蒋定对着话筒说:“求婚这种事没办法演,只能对着爱的人,一辈子也只能有一次。但我爱了五年的姑娘今天在这里,所以我只好跟盛典现场的导演特别申请了十五分钟……”
说到这,蒋定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方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来完成这档节目。”
镜头打到戒指上,台下顿时沸腾了,尖叫声、掌声和口哨声混在一起,激动人心。
蒋定拿出戒指,走出两步,在舞台正中央,对程泫单膝跪下。
在旁边一直姨母笑的主持人马上很适时地递来话筒。
安静了几秒,蒋定声音磁性地散开:
“我的程影后,我的泫泫,我的心肝宝贝。”
他连用三个前缀,宠溺至极。
顿了顿,男人托起戒指,眼神温柔:
“爱你这么多年,我想申请你饰演我的太太,期限是终身,你…愿意吗?”
………
台下的尖叫声顿时震耳欲聋般炸开。
程泫也惊呆了。
原本自己策划了如果能拿奖的话就要在台上公开对这个男人告白,没想到,还是被他抢先了。
她张了张嘴,惊喜到说不出话,漂亮惊艳的妆容上有泪光滑落。
一秒都没有犹豫,甚至连奖杯都不要了,丢在领奖台上,程泫两步上前扶起蒋定,而后扑到他怀里,习惯性的,跟在家里打闹时一样树懒似的挂到他身上。
完全忘了自己是新晋影后的身份,她热烈痴迷地抱着蒋定,边哭边骂:
“你就不能让我先开口吗?”
蒋定也毫不在意地抱着任性散漫的她,轻吻怀里的女人:
“告白这种事,只能由我来说。”
程泫一抹脸,又笑又哭地亲他:“你讨厌死了。”
盛大的颁奖现场,猝不及防地撒了一地热乎乎的狗粮。
台下观众:“啧啧,这一对影帝影后路子是真的野…”
真人秀导演:“卧槽,这期赚大了,给我拍,使劲拍!!!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拍!”
当晚,#蒋定借真人秀突袭电影盛典求婚程泫#成功成为微博热搜第一。
上亿的讨论和转发量,微博几度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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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金主包养,原来是和影帝甜甜的恋爱,哭了。】
【吴亦凡怎么还不来陪我度过青春…】
【励志泫姐,在线驭夫。能让蒋影帝收心的不是一般人!!】
蒋定和程泫也将彼此的微博名前面高调地加上了对方的名字。
两人均公开发了微博——
蒋定的程泫:【余生请蒋老师多多关照啦。】
蒋定硬核回应:
程泫的蒋定:【都听你的。】
……
许多年后再回忆,其实两人第一次合作拍珠宝广告时,程泫身穿洁白婚纱,蒋定亦是西装革履。
彼此站在一起看着对方时,故事已经有了结局——
是爱情。
也是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喜欢螺旋桨cp,因为番外篇幅有限,我们就在这里美好的再见啦。
单开是不太现实的,因为主线都浓缩着写完啦。
但有关占有和螺旋桨两对cp的包子番外都会放在实体出版,喜欢的可以关注我的围脖。
另外喜欢这种类型的也可以在专栏先收藏《尝欢》这一本书,风格差不多,很浪的追妻火葬场,渣渣甜甜,秋天开。
最后六月下旬开《奥斯卡最佳粉头》,一个沙雕可爱的甜文。
也是一个追爱豆追进娱乐圈的故事,希望宝们给个预收呀。
我们很快再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