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魔君不正经》 第1页 《那个魔君不正经!》作者:布拎布拎【完结+番外】 文案 前世的重邪撩拨帝君,被按在地上疯狂地胖揍;转世的重邪撩拨帝君,反被—— 重邪:白珩你这是干嘛,快从我身上下来! 人人道正邪不两立,重邪偏要逆天而为。 「正又如何?邪又如何?」 「联个姻不就好了!」 「我娶白珩,或者,白珩娶我!」 魔君不残忍,又皮又浪骚断腿。 帝君不慈悲,又冷又凶死傲娇。 he,1v1,年下 重(chong)邪(xie) 内容标籤: 年下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重邪(星河),白珩 ┃ 配角:玄清,重恶,夜追,君无渊 ┃ 其它: 起 第1章 第一章 傍月城内,熙来攘往的人群,好不热闹。 重邪一身白色衣裳,有着一张比女子还要精緻的面庞,叶眉之下,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睫毛长而浓密如同两把小扇子,朱唇轻抿,百媚众生,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邪气。 夜追抱着长剑跟在重邪的身后,看着他不断朝路过的小姑娘们挑一挑眉,笑一笑。 他们魔君除了长相妖孽,行为举止更是浪到不行,看见漂亮小姑娘就喜欢上前撩拨几句,但若有主动上前反撩拨的,重邪就跑得比谁都快。 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重邪。 两人一直走到了醉仙楼,重邪还不忘回头对着街道上的姑娘们轻轻扬了扬嘴角,眨一眨眼睛,才施施然进了酒楼。 夜追,「......」 寻了安静的位置坐下,夜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重邪大人,您可是魔君,不能总往人间跑。」 不仅是人间,也不能总往九重天上跑,最好是别天天往白珩帝君跟前跑。 「魔君怎么了?」重邪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唇角带笑轻轻说道,「我又没杀人,也从来不闹事。」 「可自古正邪不两立,魔界向来与人间、九重天不合,我们......」 「那是以前。」重邪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夜追的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夜追乖乖闭嘴,心知多说无益,何况重邪这话也确实没错,盘古开天地,神族应天地灵气而生,居九重天;魔族由天地怨气而成,居魔界;人族由女娲捏造,居人间。重邪是开天地来最最最安分的一位魔君,如今三界倒是一片祥和。 重邪吃了一会之后便放下筷子,往窗外望去。他们所坐之处临近窗边,正好能将半个傍月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平民百姓们穿着低廉又朴素的衣衫,摆着摊子在街道上叫卖,时不时混杂着一两句和熟人打招唿的话,随后又专心地做起生意来。几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们成群结队地在街道上走过,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不时低头交谈几句。 傍月城临近长安,许多赶往长安城的人都会在此歇息一日,第二日再出发。 重邪看得出神,骤然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眼前顿时一亮,只感觉他的出现令万物失色,想也没想直接起身从窗户上翻身跳出。 「重......」夜追一惊,立马起身站在窗沿,往下面看去。 然后就看见自家魔君正站在一个少年面前,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粉嫩的脸庞,笑嘻嘻道,「哎呀,小白珩,又见面了。」 那是正在人间歷劫的白珩帝君。 夜追心道,还好现在的白珩帝君不认识重邪大人,否则非得要将他一脚踹回魔界不可。 接着不出所料的,夜追就看见白珩举起手中长剑就要斩掉重邪捏着他脸的手,脸色极度阴沉。 重邪立马撒手,后退三大步,「啧,这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白珩如今尚且年幼,一身稚气,却难掩风采,白色的丝带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腰间还别着一块属于将军府的玉佩。浅色薄唇轻抿,细长冷冽的凤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感觉似刀子在人脸上胡乱地刮过,「你到底是谁!」 重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尚完好无损,于是趁着白珩不注意很不要脸地揉了揉他的头髮,无比自信地开口道—— 「我是你未来的帝后啊。」 ...... 「唿——」星河长吁了一口气,悠悠转醒。许是再次梦到了前世的缘故,星河总觉得有些恍惚,睡得太久了身体也有点难受,于是轻轻翻了个身。 然后就见原先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尽数散开。 星河,「......」 这绑得能不能敬业一点? 于是星河自己施了法,将绳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结,这才满意地继续躺下。 虽说已经过去了一万多年,但那些事却宛若发生在昨日一般。 如今世人皆道,九重天上白珩帝君,法力高强为人正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以守护天下苍生为重则。万年前亲手杀死魔君重邪,虽说重邪一生从未作恶,但毕竟是魔君,说不定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作恶罢了,既是九重天之人下的手,那断然没有杀错人的道理。 可真相果真如此吗? 白珩不解释,他人便无从知晓,任凭世人误解。 想着想着,星河的脑海中就逐渐浮现出白珩那张好看的脸,不由地扬起了嘴角,一双桃花眼好似盛满了星光,亮亮的。 第2页 后来又过了许久,实在觉得无聊了,星河便将手中的绳子绑了解解了又绑,来来回回玩了几十遍,最后还是觉着枯燥得很,于是一头栽进稻草堆里闷声道,「怎得还不来!」 不过好在,这回星河没有再久等。 「砰!!!」原本就破破烂烂的木门被白珩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门外刺眼的光照在星河的脸上,霎时间有些睁不开眼,可他又实在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个人,强忍着不适睁开一条缝隙,朦胧中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衫的男人走了过来,一双凤眸中依旧满是冷冽之色,抬手施了法术将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 星河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抬起头对着来人莞尔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啊?」 转世重生一回,白珩不知道自己尚有前世记忆这事,星河也不打算告诉他。 说不定这样才能更心安理得地赖在白珩的身边,偶尔调戏调戏他,何乐而不为? 许久没有等来白珩的回答,星河神色渐渐疑惑,刚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见白珩径直走到自己的身前,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将自己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星河,「???」 等等!这个走向是不是不太对? 所以我现在是该干些什么好呢,假意让他放开自己?还是干脆顺势抱住他? 于是思考了好一会,星河双手紧紧握住白珩的脖子然后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闷声道,「你放开我!」 白珩,「......」 「你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会跟你走吗,你做梦,我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那个,对了我们要去哪?」 「九重天。」 第2章 第二章 白珩将星河带到九重天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就只让人将他安顿好,便离开了净芜宫来到了司命星君的住处。 一进去就刚好看见司命跟几个仙婢围着一块镜子激动地大叫,「亲她啊!!!快亲她啊!!!」 「咳。」白珩轻咳一声。 「谁啊!」司命转过头,正好就对上了白珩那双寒冷如玄冰的凤眸,腿一软就跌坐在地,几个仙婢立马恭敬行了个礼然后退下了。 司命尴尬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帝君。」 「人我已经带回来了。」 司命点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感知开启到最大。 约莫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司命才重新睁开了双眼,「很严重,他丢失的那一魄似乎还带来了反噬。」 「如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先保住重邪的命。」司命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转身就跑往自己的书桌,拿出几本书翻看了好几遍,才找到了自己要寻的那一页,「帝君,你看。」 司命将书递给帝君,「鬼伶草,无心花,七星木,找到这三样,便能将他的状况稳定下来。」 「在何处?」 「我不知......」司命看着白珩阴沉的脸色,到嘴边的话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这就寻!帝君你......且等几日。」 这三株灵药珍贵异常,要在三界中寻找并不是什么容易事,哪怕白珩再急,也知道得给司命一些时间确定它们的方位。 白珩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司命在身后轻声道,「帝君,吃完这三株灵药,重邪他......便会完全恢復魔性,甚至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白珩迈开步子,径直离开,背对着司命淡淡道,「他可是重邪。」 司命等人走远了才惆怅地嘆了一口气,「我到底是司命,还是医仙啊。」 另一边。 星河无聊呈死尸状趴在桌子上,然后再翻了个身,抬了抬懒洋洋的眼皮看着这净芜宫的陈设,入眼可见之处皆是一片雪白,无不透露出了单调,又无趣的氛围。 「你们净芜宫是不是就不能有点别的颜色了?」 「那帘子不是蓝色的啊?」云晕没好气地说道,就差没拿帘子往星河脸上怼了。心道也不知道这人究竟给帝君灌了什么迷魂汤,将他从人间带上九重天也罢,这人天天在这净芜宫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偏偏帝君也不管管他,任由他将净芜宫搅个天翻地覆,他们帝君也只会淡淡地喝一口茶,然后说「都随他」。 不就是一个凡人吗!他们长得好看实力又强的帝君为何就......就这么宠着他! 云晕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开心。 星河回头,顺着云晕指的方向看去,瞬间无语,要不是云晕说那是蓝色,星河根本都看不出来。 可再说些什么这人估计还得发火,于是立马起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云晕的肩膀,「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暴躁,你看看外面,花开鸟鸣,多么美好的一天!要平静,平静。」 「我一万岁了......」 星河一愣,想到自己打死也就二十来岁,管他叫年轻人好像不太好啊,于是试探着开口,「那不好意思,要我叫你一声爷爷吗?」 「不必了!!!」云晕一口气憋着气得快要吐血,不想在此地多呆,转身就离开了。 星河嘆了一口气,想着这时候白珩应该回来了,便立马往外跑,果不其然大老远就看到了白珩的身影,「喂,帝君!」 「哎,星河公子,您小声点。」仙婢好心提醒道,谁人都知白珩帝君向来喜净,她们侍奉帝君的人恨不得直接飘着走,连脚步声都别有,说话声一向极轻,生怕稍有不慎就惊扰了帝君。 第3页 「好好。」星河闭了嘴,然后悄悄地走到白珩的身边,对着他大叫一声,「哈!」 净芜宫上下,「......」一会帝君打死他的时候,我们要去收尸吗? 白珩,「......」 星河,「?」他为什么没被吓一跳?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星河张牙舞爪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收回,白珩放下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很闲?」 「我......也不是很闲。」星河收回这尴尬的手势,直接坐在了白珩的身边,单手支着下巴看向白珩,「帝君?」 白珩没理他,继续看书。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星河扬起不怀好意的笑,紧紧地盯着白珩的脸看。 白珩没回答,只是下一秒,星河就被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星河的屁股率先着地。 「啧,下手真狠。」星河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其实白珩这一下有意护了星河,倒也没真疼,但......星河这人不演一下就会死。 于是偷偷看了一眼那边端坐着的白珩,顺势倒在地上闭着眼睛捂着屁股打滚,不要脸地大声喊道,「哎呀,真疼啊!帝君,我很不经摔的,摔坏了你得养我一辈子!」 白珩淡定翻书,沉声道,「行。」 星河,「???」 嗯? 所以他是打算养我,还是摔坏我? 然后星河睁开眼,就看见仙婢们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地上打滚的自己。 星河,「......」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撒娇啊。」 仙婢小声开口道,「星河公子,您这是发疯,不是撒娇。」可惜了星河公子长得这般俊俏,却是个傻子。 「行了行了,赶紧散了,你们帝君不喜我被一群姑娘围着,怕我对你们下手。」 仙婢们点点头,离开了此处,一边走还一边讨论,「帝君对我们可真好。」 星河,「???」 我开玩笑的!他并没有怕我对你们下手好吗姐姐们! 星河嘴角一抽,也不再管那走远了的仙婢们,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白珩,明明两人的距离算不上遥远,星河却觉得这一眼,仿佛跨越了万年的距离。 白珩还是那般好看,五官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无论是丹凤眼的上挑,鼻子的挺拔,还是嘴唇的弧度,都刚刚好,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突然忆起很久很久之前,星河还是魔君重邪,曾无所顾忌地伸手捏住白珩的脸。换作现在的自己,倒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了,毕竟现在可是白珩一巴掌就能送自己归西啊...... 我为什么那么弱!! 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星河又开始劣性发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啧啧啧,可惜了,生得这般好看,却是个冰美人~」 白珩皱眉,冷冷地看向星河。 「砰!」又一道掌风将星河噼至两米远。 「咳咳咳,你杀人啊。」星河捂着胸口假意咳嗽了几声,心道这傢伙都不知道点尊老爱幼吗!爱幼吗!真没人性。 「星河公子,你没事吧?」仙婢梦璃走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扶起星河。 结果还没碰到星河,星河就率先双手撑地自己起来了,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梦璃无奈地看了星河一眼,好心低声提醒道,「星河公子,您少招惹帝君吧,不然您这屁股,迟早要完。」 星河,「......」你这话我觉得在理但好像又有哪里怪怪的。 梦璃转身看了远处的白珩一眼,她在净芜宫里待了那么久,心知帝君的脾气算不得好,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星河公子这般调戏了帝君还能完整无缺的人。 「哎。」星河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不怀好意地看着梦璃。 梦璃,「......」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梦璃姐姐,帮我个忙好不好啊?」星河露出标准的微笑,带着满满的诚意看向梦璃。 「啊对了星河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梦璃施了法术,转身就跑,深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别说献殷勤之人还是星河公子,一定!肯定!绝对没什么好事。 「哎,别跑啊!」星河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解释道,「这回真不是什么坏事!小梦璃!梦璃璃!梦璃姐姐!」 第3章 第三章 白珩听着星河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反手拿出了一个白玉笛。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让白珩的思绪回到了一万年前。 那个人将笛子强行塞到自己的手中,「送你的,取个名。」 「不要。」 「不准不要!快取个名。」 「忘情。」 「喂!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管它叫忘情???」重邪咬牙切齿道,随后深唿吸好几口气,摸着下巴道,「这样吧,你看我的武器叫星罚,那这笛子就叫月惩!」 说完之后,重邪还满意地点了点头,「月惩,星罚,就这么定了。」 想着当时重邪的表情,白珩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站在白珩身边的清影一惊,虽说帝君这抹笑很淡很淡,并且稍纵即逝,但他还是看清了,自魔君重邪死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帝君笑。 如今......倒是难得。 清影看向白珩,小心询问道,「帝君,是否要清影去看看星河公子在做什么?」 第4页 「不必。」白珩收起玉笛,再次捧起书,「都随他。」 不管是要拆了这净芜宫,还是毁了那万里河山。 都随他。 过了许久,一位仙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站在白珩的身前,委屈巴巴地轻唿一声,「帝君。」 「何事?」 「星河公子他,他!他居然在您的寝殿前种萝蔔!」 仙童欲哭无泪,他是负责打扫帝君寝殿的,可就在刚才,他居然看见星河公子在帝君殿前认真地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挖着一个小坑,然后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红萝蔔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里,再认真地用土将萝蔔埋好,用手在上面拍了拍,然后继续挖下一个坑。 仙童惊呆了,星河公子他在帝君殿前种萝蔔也就算了,居然还是种成熟的萝蔔?要是帝君责怪起来,自己该如何是好!劝阻无效下仙童只好来禀告帝君。 白珩,「......」 清影,「......」 清影上前一步,向白珩请示道,「帝君,可要清影前去阻止星河公子?」 「无妨。」白珩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都随他。」 清影&仙童,「......」好吧好吧。 而另一边。 星河看着自己种的一大片萝蔔,满足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正准备站起身来,却突然两眼一黑勐地跪了回去,「咳。」 一行鲜血顺着星河的嘴角落下,随后便没入土地中,只留下一个红点。 星河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瞳孔慢慢变为紫色,却又突然地一下变得血红。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迴荡,「你为魔,他为仙,只要在一起那便是忤逆天意!一朝为魔,便生生世世为魔,你逃不掉的!不如将他魔化,拉入无间地狱,你们便可以永远地在一起,怎么样?你也很想这么做,对吧?重邪。」 「闭嘴!」瞳孔中的血意消散,恢復成了紫色,九颗星星在掌心中盘旋,却怎么都感受不到遗失的那一颗在何处。 不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星河眼中的紫色立即褪去,手中的九颗星星也随之消失。 「星河公子,你......真种萝蔔啊?」梦璃站在星河的身后,看着那一片已经埋好了萝蔔,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星河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扬起一个超级无辜的笑容,「嗯啊!」 「我......那个......你......」梦璃一拍额头,看着星河这副无比「纯真」的笑颜,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噗嗤。」星河忍不住低声一笑,而后挑了挑眉,靠近梦璃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用着沉沉的低音说道,「可是担心我?」 梦璃的脸瞬间彤红,与此同时,星河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后有点凉飕飕的。僵硬地扭过头去,就看见白珩就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一双凤眸半眯着透出丝丝寒意。 「啊,好累啊,我得回去洗个澡才行呢,一身灰扑扑的,实在不雅,不雅!帝君,再见!」星河说完,立马转身就跑。 一路跑到自己住处,星河才停了下来,手扶着房门气喘吁吁,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幸好,唿——」 想着白珩刚才的表情,星河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大好。 闹也闹够了,星河看着自己这满身的尘土,刚才专心种萝蔔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反而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于是让人拿了洗澡水进来,星河脱了衣裳便将整个身子泡在水里,直到快窒息了才将脑袋重新露了出来。 星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因为水的温度而染上了一丝暖意。最后星河将手覆住自己的眼睛,他如今的模样和前世比起来变了很多,独独一双桃花眼不曾变过一分。但即便不太相似,这长相依旧妖孽,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薄唇微红犹如玖瑰,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睫毛长而翘。 虽妖,不俗。 许是水温太好,星河便不知不觉就泡在水中睡了过去。 这边星河刚刚睡着,白珩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也没觉得有何诧异,淡定从水中捞起星河,施了法将他的身子擦干,刚刚帮他把衣服穿上时,怀中人儿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愣了一瞬便反搂住白珩的腰,唇角勾起一抹笑,「帝君可真是体贴,要不要一起睡个觉,我什么都不干的那一种。」 星河长长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地扇动着,像是小爪子在白珩的心间轻轻地挠了一下又一下,等白珩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吻上了星河的唇畔并且顺势将人压倒在床上。 突然被亲的星河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珩,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唇上温热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星河,这是真的,白珩主动亲了自己!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星河刚回过神来准备反扑回去,白珩就骤然起了身,直接一个手刀就打晕了星河,施法将星河今夜的记忆删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再将被子给他盖好。 做完一系列事情之后,白珩便站在屋内愣了许久,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一万年了......」 白珩轻轻坐在了床边,看着气息均匀睡得香甜的星河,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是有温度的,有唿吸的,心也在跳动着,一系列的现象都证明了,这个人是活着的。 白珩捏了捏星河的脸,「帝后?」 第5页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请问您为什么要删了他的记忆? 白珩(面无表情):我是帝君。 作者:? 白珩(面无表情):我不要面子的吗? 一删回到解放前。 最后脑子里总迴荡着一首歌 每次一想到删记忆就跳出来 「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春风吹满地......」 第4章 第四章 星河第二日醒来,只感觉自己脖子有点疼,像是被人打了一掌。等伸出手揉了揉脖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 「我昨夜不是洗着洗着便睡着了吗?」 怎么每次洗澡的时候睡着,第二日定是穿好衣裳躺在床上并且脖子还有点疼的? 真是活见鬼。 想不通缘由,星河便归结为,一定是自己梦游。草率定下原因之后,便也不再多想,转身下了床,穿好鞋洗好脸之后便往外跑去。 只是找了一圈,星河都没有见着白珩的身影,于是随手抓过一个仙童问道,「你家帝君呢?」 「回星河公子,帝君被天帝传唤,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 「好的。」星河松开了抓着仙童衣袖的手,放弃了去寻找白珩的想法,转身偷偷熘进了白珩的寝殿,打算趁着他不在给他来一个大惊喜! 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用了几个蹩脚的法术,星河总算是把自己准备的大惊喜弄完了,累倒在白珩的床上呈大字型。 「也不知道白珩看到之后会怎么样......噗嗤,肯定很有趣。」 睡意来袭,星河打了个哈欠。 最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总是动不动地就要昏睡过去。加上白珩的床实在太软,星河也不想起身了,想着反正白珩尚未回来,睡一会也没事,所以干脆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 清影打开帝君寝殿大门,勐地被闪了一下眼睛,立马又将门「砰」地一声关了个结结实实,转身堵在门口一脸纠结地看着白珩,「帝君,要不我们一会再回来?」 白珩未答,空气安静得可怕。清影跟了白珩那么久,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深唿吸一口气,然后将门打开,朝旁边挪了三步等候着。 门一打开,里面几乎一览无遗。 白珩顿时脸色阴沉,看着自己房内原先的白色饰物几乎全变成了红色,红色的帘子,红色的毯子,红色的桌布,扑面而来的各种大红色,而且更过分事情就是,房间的正中央居然还贴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囍」字,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白珩帝君要娶帝后了。 而且这字一看就是星河自己剪出来的。 因为,特别丑。 清影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看向一旁的帝君,心道星河公子这当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也不知道这回帝君会不会一生气就把这净芜宫给噼了。 想着许久之前,临清宫的司命星君觉着帝君的住所实在太过单调,私自决定帮着帝君将院子重修了一遍,弄得五彩缤纷花里胡俏,结果呢......自家帝君直接提着断魂剑去往临清宫,二话不说将临清宫噼了个稀巴烂,冷冷道,「我觉得临清宫这样最好看。」 自那以后,九重天几乎没人敢随意乱动净芜宫的东西,每个来拜访的仙君几乎都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弄乱了什么东西,然后沦为第二个司命星君。 不过......依帝君最近对星河公子的宠溺程度来看,星河公子保住一条命应该还是可以的。 白珩往床边望去,只见星河睡相极差衣衫不整地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于是皱眉看了清影一眼,「留在这。」 「是。」清影守在门口,等着一会星河公子被帝君扔出来。 白珩轻嘆一口气,朝里走去。 等到走得近了,白珩才发现星河这人的睡相究竟有多差,如今横躺在床上就罢了,还将被子踢到了地上,衣服松松垮垮地露出了肩膀和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于是伸手施法将地上的被子直接连头带身将星河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没一会就把星河憋醒了。 「白珩——」星河勐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的空气。 星河这么一喊,不光白珩愣了一会,才看清眼前人的星河也愣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无意识地喊出了白珩的名字,星河此刻简直想打晕自己,低头暗骂一声,为了圆回来而立马又躺了回去,「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我居然看见了白珩帝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然后没一会,星河又坐了起来,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前脸色阴沉得可怕的白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假意惊唿道,「哎呀,帝君,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你问我,我怎么在这?」 白珩此时的眼中似乎有着万年不化的冰山,冻得星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乖巧地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帝君~」 白珩,「......」 沉默了片刻,白珩才淡淡开口,「衣服。」 星河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胸口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下,于是坐在床上单手支着下巴,挑了挑眉,「要穿,还是要脱——呢,帝君。」 这回白珩没有再搭理他,手一挥便将星河的衣服弄好,遮住他露出来的皮肤。然后再次抬手施法直接将星河扔了出去。 第6页 「砰!」地一声星河摔在了门口。 清影淡定地往旁边挪了挪,「星河公子,慢走。」 星河未动。 「星河公子?」 星河坐在地上沉思着,他发现了白珩最近扔他的力度越来越轻,可以说是扔他的法力完全不及护他的法力来得多。 也就是说,他这人又想把自己扔出去,又想好好护着自己。 什么毛病啊??? 只是想了没一会,星河的肚子就叫了起来,打算先去找点吃的再过来找白珩,可刚迈开步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回事? 星河正纳闷着,房内就传来白珩冷冷的声音,「回来。」 清影&星河,「???」 星河有点发懵,然后就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往后退不能往前走。顿时也来了脾气,就死活不肯往后走,是你丢我出来的,凭什么要我自己走回去,怎么也得来抱我一下吧!我就偏不回去看你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死犟着。 直到仙婢端来了烤鸭,带进了白珩的寝殿。 星河,「......」这人太过分了!!! 星河丢掉了所有的骨气立马转身冲进了白珩的寝殿内,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仙婢将东西摆好。 第5章 第五章 等着仙婢将东西弄好了,白珩依旧半躺在榻上认真地看着书,一点要陪星河吃饭的意思都没有。 星河支着下巴看向白珩,思考着该怎么让白珩乖乖来陪自己吃饭。结果想了半天,星河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打算趴在桌子上颓废一下。 却没想到用力太勐,直接「咚——」地一声巨响脑袋磕在桌子上。 看书的白珩,「......」 一旁站着的仙婢,「......」 白珩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星河的身边,看着他额头上的一个红印,眼尾因为额头的剧痛而微微泛红。 星河想着,这白珩看到自己那么可怜的模样,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搂在怀里亲亲抱抱,用甜言蜜语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真蠢。」 星河,「......」真是一万年了,什么也没变。 白珩在星河对面坐下,示意仙婢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有了白珩陪着自己吃饭,星河的心情瞬间就晴朗了起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开心,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帝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闻言,白珩皱了皱眉,「对你好?」 星河,「......」 他现在对自己好个屁啊! 主要是有了前世的对比才显得他现在对自己很好好吗! 也就愣了那么一瞬,星河便也反应过来了,笑嘻嘻道,「我这又种萝蔔又将您寝殿里弄得红红火火,却还能这般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当然是对我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我图谋不轨呢。」 只是刚问完,令星河没想到的是,白珩居然毫不掩饰的「嗯」了一声。 星河,「什么?」嗯?他真对我图谋不轨?? 「你有用。」 「我有用?我有什么用?我能生孩子吗?」星河低头看了一眼,心觉不太可能,「这好像不大行。」 白珩,「......」 「难道......你贪图我的美貌!我的身体?」星河立马双手捂胸,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珩,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放下了双手喃喃自语道,「好像也不亏?」 白珩嘴角一抽,也不管星河再胡言乱语些什么,只专心吃着饭。 星河低头吃饭,心里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白珩为什么会突然陪自己吃饭?自己明明没有说要他同自己一起。 就在这时,星河突然忆起一件事,在白珩寝殿门口有着一颗苹果树,自己每次饿了就爬到树上去摘苹果吃,整棵树都快让星河扯秃了。 难道白珩是担心我扯秃了他的树,才同我一道吃饭的? 那有机会还是得多去扯一扯。 吃了没一会,星河又忍不住要说话了,看着对面的白珩道,「帝君,你之前去找了天帝?」 白珩手中的筷子一顿,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没回话。 「我听说天帝御洵生得好看,他比你好看吗?」星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皱眉沉思道。 星河当然见过御洵,生得跟他爹御泽似的,一脸正气。虽说不错,但比起白珩还是差了几分。论相貌,白珩才是这九重天上第一人,当初自己也是由着这一句话才对白珩感了兴趣,结果见着之后果真惊艷,便再也挪不开眼睛,死皮赖脸地纠缠了许久。 不仅在九重天时就与他纠缠,就连他意外下凡歷劫时也总是去招惹他。在人间歷劫时的白珩尚且年幼,一天天就知道提着剑冷着脸,动不动就要拿剑砍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当时白珩这么不待见自己,自己还是很乐呵呵地待在他的身边。 主要还是他长得好看。 至于为什么突然问起御洵,星河主要想看看白珩会有什么反应,顺便掩饰一下自己有记忆这件事。 然后星河就看见白珩冷冷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像是寒刃刮在脸上似的,忒可怕,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口水。 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没一会,星河就听见白珩冷冷道,「怎么?需不需要我给你引荐一下?」 毫无疑问的,如果星河现在回答好啊,指不定是要被白珩一脚踹下九重天的! 第7页 「不......不必了。」星河夹了一块肉放进白珩的碗里,讪笑道,「帝君,吃肉,吃肉。」 白珩淡淡看了一眼碗里的肉,夹起来吃了下去。 不过,安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帝君,你喜欢吃苹果吗?」料想着白珩不会答话,星河也就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便继续说道,「不喜欢啊?那你为什么要种一颗苹果树在寝殿门口呢?我还听说你时不时就要用仙力浇灌,如此一来,苹果便是四季都有,你都没吃过吗?一个都没有?一口都没有?」 其实不仅如此,星河还听说白珩将树看得宝贝,料养之事全是亲力亲为,从不让人碰这树一下,更别说像星河这般找死的行为。 不仅爬树,还摘苹果,却还能活得好好的,仙婢们都觉得这真是神奇。 以往他们碰一下,可都要领重罚的。 「闭嘴。」 「......好吧。」意料之中,星河无聊地吃着饭,时不时抬眸看着白珩,然后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树,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等等,那树不会是我小时候随意栽在自己寝殿门口的那一棵吧! 白珩他,居然到魔界去将我的树拔过来了??? 怪不得我说那树上怎么有个痕迹这么熟悉,爬起来还意外地顺手,这分明是我的树啊!我的树! 以前自己养着它的时候,半个果子都没有,如今离了自己在这九重天上却生得这般繁茂,时不时还能吸一口仙气,简直活得比自己都好。 星河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白珩。 白珩一定是将那棵树当成自己了,然后他好好养着树,就相当于好好在养着我,白珩对我也太好了,感动。 白珩皱眉,「?」 「呜呜呜呜呜帝君你对我也太好了。」星河一边抹泪,一边感谢白珩,「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我真的太感动了,好感动啊,你对我真好。」 白珩嘴角一抽,觉着星河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 然后星河就一边哭唧唧一边吃饭,嘴上还时不时喃喃着帝君真是太好了,结果刚一吃饱,就又被白珩扔了出来。 星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不满道,「什么嘛,我这么感动,你都不觉得很感人吗?都不觉得想摸摸我的头安慰安慰我吗?」 清影淡定地看着星河,道,「星河公子,您慢走。」 「你这人......我来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欢迎欢迎我?我走了你就总叫我慢走?」星河气急,狠狠地瞪着清影,这傢伙绝对是故意的! 「那......星河公子,欢迎您下次再来?」清影恭恭敬敬地对着星河说道。 星河,「......」我真是谢谢你啊。 待星河走远了,清影才转身看向寝殿门口,想着今日帝君同天帝的那一番话,然后再看看星河离开的方向,有个猜想在脑海里不断成型,或许这回......净芜宫真要有帝后了? 第6章 第六章 两个时辰前。 「白珩帝君。」御洵看了一眼来人,连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白珩帝君是自己父君的弟弟,按辈分来说应当是自己叔父。 「嗯。」白珩点点头,在御洵的对面坐下。 御洵示意仙婢倒酒,一边说道,「这是雨神送来的美酒,尝一尝?」 「嗯。」白珩拿起酒杯轻抿一口,而后一饮而尽,「不错。」 「若是帝君喜欢,改日我便让人送一坛过去。」 白珩点头,倒也不拒绝御洵的好意,这酒也确实不错,「找我来有何事?」白珩当然知道御洵是为了什么找来自己,但自己开口和他先开口自然不一样。 「帝君您当真要下凡寻那三株灵药?」御洵微微皱眉。 「嗯。」 「若有人阻拦呢?」 「杀。」明明是很平淡的一个字,白珩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周身却好像萦绕着一股子寒气。 「打个比方而已,帝君不必太过在意。」御洵赶紧将话圆了回来,无奈地看了帝君一眼,「只是魔君重邪实力太强,如今重恶也已经成长起来,若重邪回到魔界与重恶联合,恐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重邪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很明白。」白珩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瞬的伤神,转瞬即逝,御洵自是没有看见,「就因为他是魔?」 御洵一时语塞,重邪确实没伤害过任何人,也从不为非作歹,他在位时三界和平,可自古正邪不两立,他既是魔君,人族就会恐惧他,神族就会提防他,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想到这里,御洵忍不住看了白珩一眼,万年前魔君重邪死活黏着白珩,他烦到不行,就差没一掌噼死重邪。等人真的死了之后,又花了将近一万年的时间走遍人间和魔界将重邪的魂魄碎片一点一点地寻回来,捨去万年修为只为护得他转世重生。 这般深情,白珩当真不爱重邪吗? 难道像他们年纪这般大的老神仙,心里都跟海底针似的? 「帝君,重邪已经死过一次了,倘若他记起前世,当真还能像从前一样吗?」御洵顿了顿,回忆起一万年前的事,他是白珩看着长大的,白珩了解他的品行,他自然也清楚白珩的为人,可当年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白珩也从来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御洵相信他,可死了的重邪呢,他会相信白珩吗?若重邪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都也没有什么,但万一想起来了呢? 第8页 御洵没办法拿天下苍生做赌注。 「重邪可是你杀?」 白珩抬眼,冷冷道,「不是。」 「可重邪他,会相信吗?」 白珩起身,不打算久留,一来是要去司命那一趟,二来是怕走得久了星河会把净芜宫给拆了,于是转身离开,背对着御洵一字一顿道。 「他若不信,那便废去全身修为,留在我净芜宫。」 「当帝后。」 御洵,「!!!」 御洵勐地起身,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刚才白珩帝君说什么? 当帝后??? 只是白珩也没有要跟御洵解释什么的打算,径直离开了。清影快步跟上白珩,心里也是震惊到不行,帝君他...... 走到半路,白珩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九重天的天空,和人间不一样,九重天的天空是白茫茫的,四处云雾缭绕,除此之外没有再没有别的颜色。 魔界的天空也不一样,那是暗蓝色的。 那里寸草不生,暗无天日,大家都习惯在黑夜中生活。 白珩还记得,重邪曾说过,「你不会也觉得自古正邪不两立吧?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心清明,不为非作歹,哪怕我是魔,也是个好魔,这样的我,这样的我们,凭什么不能走在阳光下?」 不管重邪记不记得前世的事情,重邪就是重邪,从来都不会改变。 「帝君......」清影看着白珩沉思的身影,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帝君为何不向世人解释,重邪不是您所杀。」 白珩沉默,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这事根本没办法解释,「就当是我杀的他。」 信的人自然会信,不信的人爱信不信。 他如今想做的,只是护住那人的命,让他活下来。 第7章 第七章 星河从白珩的寝殿回来之后,便躺在床上发呆。 正准备睡下时,屋顶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自己头顶的瓦片就被轻轻地掀开,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星河愣住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愣住了。 然后星河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立马翻身跳下了床,然后就听见「咔嚓」「咔嚓」「砰!!」地几声。 屋顶直接穿了个大洞,那个少年直直地掉在了星河的床上,带下了一堆破瓦。 星河,「......」 要不是我认识他,还以为他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专挑我床的位置掉下来,这听起来就很奇怪。 「你......」星河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少年就立马跑了过来捂住星河的嘴,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门外传来脚步声,云晕敲了敲门,「星河公子?」 星河看了少年一眼,示意他松开自己,自己不会乱说话,少年迟疑了一会,还是松开了手。 「我没事,不小心打碎了点东西,明日我再收拾便好。」 云晕倒没起疑,毕竟星河容易摔坏东西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是习惯了,于是又转身离开,等着明日再过来收拾收拾。 「你是谁?」星河一脸害怕,往后挪了好几步,双手捂胸。 「你装,使劲装。」少年就这么坐在地上,不屑地看着面前的星河,「我现在就可以去告诉帝君你有前世的记忆。」 星河,「......」这孩子,怎么好的不学坏的尽学了个透。 「行吧,你找我什么事。」星河再次凑到少年的身边,将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帮我追媳妇?」 「不,你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星河,「......」没法聊。 星河越想越憋屈,居然被一个小屁孩镇住了,于是伸手毫不犹豫地将少年的头髮揉了个乱七八糟,少年也不甘示弱揪着星河的头髮乱搓一阵,两人无声地打了一阵,才各自松手。 「我怎么不知道司命星君还能算命,快说你干嘛来了。」 「来关心关心你不行啊。」司命星君沉默了一会,看起来有点恹恹的,倒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来关心关心,反而是星河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似的,让人怪不安的。 星河不说话,司命也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重邪,不能再等了,你如今的状况你也清楚,指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 「写个遗言吧,我帮你保管。」 「滚。」星河白了司命一眼,「我叫白珩了!」 「要就你自己和我打,靠男人算什么本事!」司命双手叉着腰,毫不示弱地瞪着星河。 「你现在也打不过我啊。」星河拍了拍司命的肩膀,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司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兇狠地盯着星河看,恶狠狠道,「打不过你怎么了,反正你现在要是用了法术,打完我也是个半残废了。」 两人吵了一阵,又觉得实在没意思,于是面对面坐在地上,长嘆一口气。 「这情况实在怪异,重邪。」司命皱着眉头看向星河,低声问道,「魔族禁书上可有写?」 星河也陷入了沉默,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一魄倒也没什么,最多就是常年易生病罢了。可像星河这般,时不时昏睡、吐血,实在太奇怪。 「既是禁书,我又怎会翻阅。」星河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玄清,翻阅禁书乃是大禁,你......」 第9页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翻阅禁书啊,想得......」 司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刚刚准备迈开步子偷熘,星河的房门突然就「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白珩冷着脸,看向屋里衣冠不整头髮凌乱的两人。 星河眼见不妙,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勐地咳嗽了几声,一脸虚弱地说道,「帝君,有......有刺客!」 九重天上好像也没有刺客这个说法,但一时之间星河也想不到别的词,说完一番话之后便抽搐了一下,然后跌落在地,昏死了过去。 司命,「......」啊啊啊啊!我居然会有这种朋友?绝交了! 「帝君,你听我说,我其实就是......那个我......我迷路了......」司命一边说一边后退,打算要是白珩真的出手了,他就撞墙跑掉! 司命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重邪这个魔君他都敢扯头髮,可这三界之中,他唯一会认怂的就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白珩...... 白珩这人不管你是高还是矮,不管你是胖还是瘦,不管你是老还是少,不管你是男还是女,招惹到他了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司命的灼灼注视下,白珩先是走到星河的身边,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抬眸看了一眼穿了个大洞的屋顶,最后再将视线挪至司命的身上。 什么叫死亡凝视,现在就是了。 白珩的周身渐渐凝聚出五个冰锥,朝着司命飞去。 「帝君!我是来告诉你鬼伶草的下落的!」司命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双眼一闭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冰锥在距离司命一公分处停下,白珩冷冷道,「说。」 「人间,燕归镇!」 「你为什么在这。」 司命,「......」 结果还是在意这个吗!!! 「帝君,我就是来看看他死没......呸呸呸,不是,我就是来看一眼他怎么样了。」司命整个人紧紧贴着墙边,恨不得自己有缩骨功。 「出去。」 「是是是,我这就出去。」司命立马小心翼翼地绕过冰锥,然后转身就跑,只留下一片尘土。 白珩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星河,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在装晕的话,那现在就是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得很死,只好抱着他一路走到自己寝殿。 见到帝君回来了,清影立刻迎了上去,看着帝君不悦的脸色,微颤着开口道,「帝君恕罪,清影无能。」 「自己领罚。」 「是。」 白珩将星河抱进了屋子里,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动作轻缓地掖了掖被角,随后便转身离开。 ...... 第二日清早。 星河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这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的地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这么大好的机会白珩他居然都不和我一起睡??? 星河十分郁闷地起身,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白珩正站在那棵苹果树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喂!帝君!」 白珩缓缓转身,看向星河。 星河眉眼弯弯,唇角扬起一抹笑,「帝君,你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星君的名字叫玄清,星河一般私下管他叫玄清。 【小剧场1】 面对司命星君: 星河:菜鸡!我分分钟就能撂倒你! 面对白珩帝君: 星河:嘤嘤嘤,他打我! 司命:我不想说话【点菸.jpg】 【小剧场2】 白珩:你为什么在他房里。(拔剑) 司命:帝君,两个0是没有结果的!【内心慌张不知所措ing】 白珩:嗯。(收剑) 白珩:那也不行。(拔剑) 司命卒,享年三万零七千二百五十岁。 (开玩笑) 第8章 第八章 白珩,「......」 星河朝着白珩走了过去,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色,嘴角扬着愉快的笑容,「帝君,你在做什么?」 「给你一柱香的时间,随我下凡。」 星河,「???」 等等,我不是才到九重天没几天吗! 不过白珩也没给星河任何不同意的机会,一柱香时间一到,直接就带着他下了凡,落在了僻远的小树林里。要一直走在附近的城镇中找到客栈,才得以落脚。 直到双脚落地,星河整个人还是懵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白珩向来雷厉风行,星河知道问了也问不出些什么,于是只好乖乖地跟着白珩。 只是走了一个多时辰,依旧没有到达目的的,而且周围还是很偏僻,星河发软的双腿在提出怀疑。 白珩究竟是迷路了?还是落地的地点不太对? 「帝君,我们不能飞着去吗?」星河心累,不是神仙吗?能飞为什么要走?正常点的神仙不都是飞着去的? 也对,白珩好像还算不得是正常的神仙。 可这得走到何年何月啊!别一会客栈还没找到,自己就先累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白珩不答,星河就这么站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道,「白珩!」 白珩的瞳孔一震,在原地怔了好一会,等神色恢復平静之后才扭过头来看着星河。 时光好像在这一刻交错,自己是尚在人间歷劫的将军之子白珩,那个人是追随至凡间的魔君重邪。 第10页 「现在可是在凡间,我总不能还是帝君帝君地叫你吧。」星河无辜地摊摊手,然后笑嘻嘻道,「我可不可以叫你白珩啊?」 一双笑眼满盛星光。 结果不出所料,白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 星河,「......」 这人真是! 你当我是谁? 你不让我叫我就不叫? 我偏不! 「白珩白珩白珩白珩白珩!!!」直唿姓名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反正先开了这个口,星河也不打算再叫他帝君,还是白珩叫得顺口,「白珩,我们飞着去吧!好不好?」 「你会飞?」 说实在的,星河从白珩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嫌弃。 「不就是飞吗!谁不会啊,我这就飞给你看看!」星河蹦跶了一下,施了个小法术,浮在了半空中,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白珩,「看,我这不是飞起来了么?我厉害吧!」 白珩淡淡地看了星河一眼,随后将视线挪至他的脚底。原先星河就比自己要矮上一个脑袋,如今「飞」起来了,却还是要矮上半个脑袋。 可想而知,这人究竟飞得有多低。 就这高度,母鸡都比他飞得要高些。 不过刚飞一小会,星河还没来得及再到白珩面前炫耀一番,突然就有些失控,直直地就要往地上栽去,「啊——白珩救命啊!!!」 白珩一惊,立刻伸出手拽住星河,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稳稳抱住。 然后星河也无比自然地揽住白珩的腰,抬起头来看着白珩的眼睛。 星河,「???」 等等,为什么我这么自然地就伸手揽住白珩的腰了? 这熟悉的感觉,这淡淡的清香,这温暖的怀抱,不对劲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白珩这人居然没有推开自己。 前世他明明很讨厌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对了,转世为人与白珩的第一次见面,他可是直接将自己抱到九重天的...... 片刻之后。 白珩皱眉,发现星河这人抱着自己的身子居然在一寸寸下滑,本来还以为是他劣性发作,结果不曾想,低头一看发现星河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不容多想,白珩直接横抱起星河,召唤出断魂剑,御剑飞行赶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燕归镇。 等到了燕归镇,星河却也没有一丝要转醒的迹象。白珩只得一路抱着星河,无视镇上百姓们惊愕的目光,淡定地走在路上。 本来白珩和星河的相貌放在人群中就极为扎眼,更别说此时白珩居然还横抱着星河。 突然,白珩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目光,只见一些姑娘家掩着面害羞地看着自己怀里的星河。白珩皱了皱眉头,将星河的脑袋往里挪了挪,几乎埋在了自己的怀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到了客栈,白珩便要了两间房,将星河抱到房间内的床上,还设下了结界,让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倘若结界被打破,白珩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星河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拿到鬼伶草之事一刻也不能等。 白珩转身离开,到这镇上打听打听鬼伶草的下落。 而在白珩走后,躺在床上的星河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 「我是你未来的帝后啊。」 白珩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提起剑就要杀了重邪,「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重邪一边躲一边笑嘻嘻道,「咦,你的重点居然不是在帝君上?看来小白珩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嘛。」 白珩抬起剑就将重邪用来遮挡的摊子噼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我的摊子啊!」 白珩沉着脸,随手将银子扔给摊贩,然后提着剑再次沖向重邪。 重邪也不还手,偶尔退上五步,又前进一步,最后将白珩成功地引出了城外,躲在了树上,「喂,你也太兇了。」 然后重邪就看见白珩冷哼一声,提着剑拦腰就把树给切断了。 重邪,「......」真是把好剑。 重邪顺势往下落,然后直直地扑在了白珩的身上,两人摔倒在地。 「哎呀,我的腿好像断了!起不来了起不来了。」 后来...... 白珩也没让重邪失望,果真帮着重邪打断了他的腿,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夜追看着白珩离开,才赶了过来扶起重邪,「重邪大人,让您别老招惹白珩帝君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哦?是吗?」重邪轻轻一笑,无辜地看着夜追,「我觉得还行啊,他这不是还留了我一条命吗?」 夜追,「......」 「对了,不是让你去查为何白珩会来人间歷劫吗?可有查到?」 夜追点点头,却又欲言又止,心下不知道这理由到底该怎么说出口才好。 「快说。」 「事情是这样的,九重天的司命星君觉得白珩帝君的净芜宫太单调,于是帮他将净芜宫的一处院子弄得花里胡俏的,白珩帝君很生气,直接拿剑就噼了临清宫。然后......司命星君喝醉后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件事,撒着酒疯就把白珩帝君的名字写在了下凡歷劫簿上......」 「啧。」重邪咂咂嘴,觉得等白珩回去了,估计司命要玩完,「司命这孩子,干得不错。」 第11页 夜追,「???」 「嘻嘻,反正现在白珩也不认得我,而他歷劫这事呢,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所以......」重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人间的白珩,是当今白大将军府上的少爷,既然是将军府上的,那他......一定会需要一个教书先生!「夜追,我要去给小白珩当教书先生!」 夜追,「!!!」 重邪大人您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重邪:你好,我是你师父 重邪:来,徒儿,叫声师父听听~(笑盈盈) 白珩:(拔剑,搭重邪脖子上) 重邪:哎哎哎,你先把剑放下来,不叫就不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白珩:(不动) 重邪:? 白珩:叫声师父听听 重邪:?????? 第9章 第九章 「重邪大人!」 窗外一声轻唿惊醒了睡梦中的星河。 星河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站在窗外的夜追,起身走了过去,「鬼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重邪?」 只是星河刚想要从窗户跳出去,突然就受到了结界的反弹,整个人被弹飞然后「砰」地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嘶。」星河疼得倒吸一口气。 眼见星河受伤,夜追也管不了多少了,直接十几拳打在结界上,耗了大半灵力才将这结界打开了一道裂缝,于是夜追再次勐地一拳打在结界上,将其打破,冲到了房内,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星河就跑。 「喂!」 「重邪大人,我要将您带回魔界。」 人间太危险了,九重天也太危险了,呆在白珩的身边更危险。 「我不回去,你快放我下来!」星河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下来,可无奈现在的自己实在太弱,根本挣脱不开,「我不要回魔界。」 「重邪大人,只要您回来,我一定帮您把魔君之位重新夺回来。」夜追一边狂奔一边说道,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在徵求星河的意见,反正不管星河同不同意,自己都要把他带走,绝不能将他再留在白珩的身边。 「夜追,我不想当魔君了。」星河沉默片刻后,才抬眸看着夜追,认真道,「且不说我如今只是一介凡人,当年我掌管魔界,却天天撩拨白珩帝君,时不时就往九重天跑,你们当真需要这样一位魔君?」 夜追顿时语塞,虽说重邪当初确实与九重天交往过甚,可当时三界和平,不像如今的魔君重恶,一心只想扩充魔族疆土,想要一统三界,不断挑起战争,惹得百姓流离失所。 可看着怀里认真的星河,夜追不解,「从前您最嚮往和平,如今魔族有难,您就不管不顾了吗?」 「夜追。」星河沉了脸色,「我已经不是魔君了,这些事情与我无关,你们要打也罢,不打也罢,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放我下来!」 「重邪大人!您明明记得前世的所有事情,可您为何......为何还要呆在白珩的身边,万年前我们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他亲手用断魂刺入您的心脏!斩碎您的三魂七魄!他那般狠心无情,您当真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杀了我的确实是断魂,可杀我的人......」 「就算那人不是白珩,那断魂怎么解释?那可是白珩的佩剑,天地仅此一把,伤人身斩人魂,没人会认错的。更何况,武器认主,只有白珩才能用断魂!」夜追反驳道。 星河低眉,回忆袭来,心中一痛,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当年断魂上的禁锢是我自己下的,若论死,那也是我自己活该,怨不得白珩。」 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白珩救回来的,再信他一次又何妨? 大不了......再死一次。 「重邪大人!」 「夜追,不必再说了。」星河不想再提起前世,然后突然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星河皱眉朝夜追身后望去,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白珩。 看在你这一世对我这么好的份上,前世的事情......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 星河立即委屈巴巴地大叫道,「白珩白珩!!救我——」 「重邪大人!」夜追气得都快着了火,恨不得使劲晃晃星河,把他脑袋里进的水都晃出来,心道那个白珩到底有什么好的,都拿剑捅死你了你居然还相信他! 「我不是重邪,你认错人了,快放我下来!」星河挣扎着,一脸委屈一脸无辜,「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重邪。」 白珩赶了上来,冷着脸看向横抱着星河的夜追,周围的温度倏地下降,浓浓的杀意从白珩的眼里透出,直叫人打寒颤。 星河咽了咽口水,白珩他......生气了? 星河挣扎着从夜追的身上下来,可还没挣扎几下,夜追突然松开了抱着星河大腿的手,正当星河以为他这是要放自己离开的时候,夜追突然用一只手将星河紧紧地搂在怀里。 星河,「......」不是吧,干嘛呢这是?我还不想死啊...... 星河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白珩的脸究竟有多黑...... 正当两人准备打起来的时候,星河突然不合时宜且极其大声地「啊啾——」了一声。 白珩,「......」 夜追,「......」 夜追现在其实很想给星河披一件外衣,生怕他着凉,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难道他要和白珩说一声「我们先休战,请让我给他披一件外衣」吗??? 第12页 只是还不等夜追想到办法,白珩就突然一道掌风打了过来,强大的威压让夜追一退再退,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夜追根本不是白珩的对手,可实在不想就这样让他把星河带走,咬牙切齿道,「白珩,你忘了你一万年前都做了什么了吗!」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白珩脸色不悦,直直地看着夜追怀里的那人,抬手一道掌风噼向夜追,将他震飞了十余米,松开了星河撞到树干上勐地吐出一口鲜血。 白珩立刻飞身而起接住星河,将他稳稳地抱在怀里,还顺便给他裹了一件外衣。两人落地后,星河抬眸定定地看着白珩,然后就看见白珩突然朝自己伸出了手。 星河,「......」这场景怎么似乎有点眼熟? 还没等星河疑惑完,白珩就一个手刀打昏了他,然后再看向夜追,冷冷道,「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你......你胡说什么!当年重邪大人喜欢你时,你是怎么对他的,你都忘了吗?如今你来和我说重邪大人是你的人?」夜追捂着胸口,颤抖着看向白珩,气得简直要再吐一次血,「你害了他一次还不够吗?白珩!」 夜追气急,提前剑就要冲过去,却看见白珩丝毫不躲闪的身影,一时之间又拿不定主意了,停在了半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当年自己和白珩的接触也不少,也心知白珩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杀了重邪的人,只是断魂实在难以解释。 然后夜追就听见白珩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淡淡道,「愚蠢。」 夜追,「......」明明他才是做错事情的人,为什么他看起来理直气壮,反倒是我自己好像很心虚??? 夜追收回剑,在心底嘆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邪大人要相信白珩,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白珩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倘若此事真有隐情...... 「照顾好他。」夜追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白·醋罈子·盯妻狂魔·珩】 重邪:哎呀,夜追! 白珩:(紧盯) 重邪:来来抱一个,夜追! 白珩:(二话不说扛走重邪) 夜追:你放开我们魔君! 白珩:(回头,瞪他) 夜追:您请慢走~ 第10章 第十章 夜追走后,白珩便横抱起星河往客栈走去。 怀里的星河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白珩知道,当年他被断魂足足斩了七七四十九刀,三魂七魄早就碎得不能再碎了,哪怕自己寻了万年,却也还是有一魄没有找到。 如今只能靠三株灵药先保住他的命。 刚到了客栈的房间内,星河就转醒了,怒道,「白珩!你居然打我!!!」 「嗯,我打你。」 星河,「???」 你不内疚吗?不心疼吗?不后悔吗?你居然那么理直气壮??? 「我不小心打到你的,然后你自己就晕过去了。」白珩淡定地解释道,然后把星河放到床上。 星河,「!!!」 太不要脸了! 这难道是在怪我太弱吗? 再搭理他我星河就是小狗! 「饿不饿?」白珩问道。 「咕噜——」星河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暗骂了一声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讪笑道,「饿了。」 白珩点点头,转身出门去给星河找吃的,结果刚一走到门口,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半跪在床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链子,然后也不经星河的同意直接就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白珩你......?」 白珩没解释,转身离开了。 等人真的走远了,星河才兴奋地躺在床上打滚,心道真是不得了了,白珩这人居然送自己东西了。 再仔细一看,便发现这链子上有一块白色的月牙状的石头,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是一个珩字,小石头上还带着白珩的体温,暖意直达星河的心底。 星河打滚得兴奋,结果一不小心就嗑到了刚才撞疼的地方,疼得倒一口吸气,「嘶。」 「白珩没事设什么破结界,受苦受累的竟然还是我。」星河揉了揉腰,然后也不再管有没有什么大碍,躺倒在柔软的床上,握着那块白珩送的石头。 睡着了。 拿着吃的回来了的白珩,「......」 白珩倒也没有把星河吵醒,将吃的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便直接坐到了星河的身边,白珩正看得出神的时候,星河却突然悠悠转醒。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星河,「???」 白珩,「......」 白珩淡定地伸出手给星河把脉。 星河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白珩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他的手很白,手指也很修长,明明同样是男的,星河的手却比白珩的要小一些,虽说差别不大,但终究是小一些。不仅是手,就连身高也比白珩要矮上一个头。 想当年,自己还是魔君的时候,明明才矮那么一点点点好么。 这个现实让星河有点惆怅,就是不知道凡人二十多岁了还能不能再长高一些。 白珩收回手,星河的情况不算糟也不算好,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拿到鬼伶草稳住他的魂魄,「先吃饭。」 第13页 「好。」 只不过星河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白珩居然还陪着自己一起吃。 「白珩,你......」 「闭嘴。」 「......好吧。」星河低头乖乖吃饭,突然一睹只见白珩吃得斯斯文文细嚼慢咽,然后自己像个饿死鬼似的狼吞虎咽。于是放慢了速度,也细嚼慢咽了起来。 两人吃完后,白珩才开口道,「明日......」 星河看着白珩,一脸不解,等着他的下文,结果等了半天,白珩都没有说下去,只是一直皱着眉。 「明日我们要做什么?」星河忍不住开口道。 「去街上逛逛。」白珩说完,也不等星河回答,直接起身离开。 星河简直要惊掉了下巴,逛逛??? 要不是白珩还是那副冷到结冰的表情,星河简直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白珩了。 可过了一会,星河便想到白珩不会无端带自己来燕归镇,他一定是要在这镇子里找些什么。 他......是放心不下我,所以才要带着我一起去的吗? 白珩他...... 星河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上凝聚的那一团紫黑色的气,紫色的瞳孔中透出些许迷茫。 「一朝为魔,便生生世世为魔。」 自己......该怎么做? ...... 第二日,星河便和白珩上了街。 然后在白珩越来越冷的视线中,星河收回了朝小姑娘嬉笑的脸,乖巧地吃着白珩给自己塞了满怀的小食。 本来还有许多姑娘想着要上前搭讪两人,却都在白珩充满杀气的眼神中退得远远的。 「喂,白珩,你要不要来一点?」星河拿起最后一块绿豆糕,笑嘻嘻送到白珩面前。 反正白珩也不会吃的,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自己的嘴里。 白珩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余光却打量到好几个姑娘家正往这边看过来。 也许是受了刺激,白珩轻轻凑了过去,咬住了那块绿豆糕。 星河,「!!!」 直到白珩将整块绿豆糕叼走,星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依旧僵在半空,一脸蠢样。 满脑子只飘荡着一句话,「白珩一定是发烧了。」 因为只有生病的白珩才会这样! 于是等星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地伸手放到了白珩的额头上。 白珩半眯凤眸,打量着星河。 「哎呀。」星河跟被烫着似的抽回手,十分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白珩,「真奇怪,感觉我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了。」 不过好在,白珩没有再追究下去,而是淡淡转身继续往前走。 星河松了一口气,简直想在此刻狠狠打自己一巴掌,果然带着前世的记忆,连着动作都成了无意识的。 不过白珩他应该没有看出来才是。 走着走着,白珩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星河疑惑地顺着白珩的视线看去。 徐府? 「走,回去。」白珩再次迈开步子离开。 星河最后再看了一眼徐府大门,只觉得好像有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可也来不及多想,便快步追上白珩。 直觉告诉星河,白珩一定会带着自己再次回到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 下一章进入鬼伶草篇,会有前世剧情(缘起)。 作者:吃醋使人质壁分离(紧盯叼绿豆糕的珩珩) 【小剧场】 重邪:白珩!给你变个魔术,你看我的眼睛。 白珩:(面无表情配合) 重邪:(闭眼) 重邪:(眼睁开,瞳孔变紫)亲我一下 白珩:mua 重邪:乖宝宝~ 鬼伶草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深夜。 星河猜得没有错,白珩果真当夜就带着自己来到了徐府的屋顶。 虽然是干着偷偷摸摸的事情,但星河打量了旁边依旧云淡风轻的白珩一眼。 为什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星河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一下白珩,低声问道,「白珩,我们来这干嘛?」 「偷东西。」 星河,「???」偷东西? 星河面露不解,白珩这人实在不像是会来偷东西的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偷?我们直接抢不行吗?」 白珩,「......」 白珩不想搭理星河,专心用法力察看着鬼伶草的方位,之前他就在这徐府里感受到了鬼伶草的气息,如今走得近了,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鬼伶草是魔族之物,这种气息外露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只会招来祸端。 一旁的星河闲得没事干,无聊地东看一下西扒一下,结果没想到突然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就从屋顶上摔了下去,用气音紧张道,「白珩救命啊!」 白珩一惊,赶紧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紧紧地抱住星河,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徐家的院子里。 闻声赶来的徐家人,「???」 横抱着星河站在院子正中央的白珩,「......」 闯了大祸而感觉到十分尴尬的星河,「......」 瞬间,整个徐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星河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是不是得开口解释一下他只是路过然后不小心摔下来的......而已? 第14页 可还没等星河开口,徐家的一众家丁突然就大乱,四处跑,大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我的符呢?我的刀呢?我的斧头呢?救命啊——!」 星河,「......」 你们难道有见过像我那么好看的鬼吗你们就乱嚎!! 只不过很快星河就发现,真的有鬼来了。 徐家几乎被各种鬼魂包围着,有头的没头的,有胳膊的没胳膊的,有腿的没腿的,高矮胖瘦老小都有。 没想到这徐家居然还是个大型鬼场啊。 星河毫不犹豫地搂紧白珩的脖子,将脑袋埋进白珩的怀里,十分娇弱地说道,「哎呀,有鬼啊!我怕怕。」 白珩,「......」 徐家众,「???」 白珩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邪物,料想着应该是被鬼伶草吸引过来的,可这么抱着星河,他似乎不太方便对付那些鬼魂。 星河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从白珩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再扑进白珩的怀里,伸出手紧紧地揽住白珩的腰,再次将脑袋埋进白珩的胸口。 本来星河还以为白珩会推开自己,却不曾想他居然用一只手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肩膀,牢牢地护在怀里,心下有些诧异。 可当白珩拿出断魂的时候,星河的所有思绪就立马被斩断了,身子忍不住颤抖着,怎么都控制不住。 断魂离自己的距离实在太近,前世那种被剑一刀一刀划过的痛苦又浮现了出来。 断魂,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灵魂上的撕裂,当年痛到最后,星河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都在疼,意识不断地清醒又模煳。 偏偏自己做不了任何反抗,只能任凭那剑在自己的身上划过四十九刀。 一刀一刀划在身体上,划在灵魂上,更是划在心上。 星河心中的痛意更甚,仿佛又经歷了一次前世的那种酷刑,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可星河不想影响到白珩,紧紧地咬着下唇,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关节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白珩感觉到星河有异,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便毫不犹豫地将其收了起来,转而直接用法力打散聚在徐家周围的鬼魂。 看见断魂被收起,星河愣了一瞬,却也没说什么,他现在脑袋还有些发晕,一会倘若白珩问起,便说什么也不知道好了,星河自己也没想到断魂对自己的影响居然那么深,哪怕不是对着自己,也会产生恐惧感。 松了一口气之后,星河抱着白珩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这么抱着他,心里才更有安全感。等稍微适应了,星河才从白珩的怀里偷偷露出一个小脑袋看了一眼周围的鬼魂,鬼族向来也归属魔族管理,只是低等鬼族经常会偷偷跑来人间作祟罢了,法力稍高的鬼族只要在人间害了人,会立马被抓回去关押。 低等鬼族的杀伤力不大,除了偶尔喜欢对人做一些小恶作剧之外什么本事也没有,也被称为残魂。 但像现在这么大规模地聚在这徐家周围,实在不太正常。 除非,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星河刚想伸手查探一下这徐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却又突然放弃了。心道就现在自己这半吊子,若强行使用法力查探,且不说会被白珩发现不对劲,指不定还要重伤吐血。 实在划不来划不来。 星河想通之后倒也没有再管,只心安理得地窝在白珩的怀里,让他护着自己。 可没过一会,那气息实在太浓烈,直接飘入了星河的鼻子里。 居然是鬼伶草? 怪不得这些鬼魂会聚集在徐府里,白珩他也是为了鬼伶草来的? 另一边的徐家人个个手拿武器呆愣地看着前一秒还被他们称之为鬼的两位男子,这会却绰绰有余地对付着那些鬼魂,特别是那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公子,哪怕怀里抱着一个拖油瓶,居然还能做到丝毫不慌乱。 这哪是人啊,恐怕是神仙吧!!! 等着白珩将所有鬼魂解决完,两人和徐家人又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谁先开口又或者是该说些什么好。 星河若是不开口解释,白珩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于是星河松开抱着白珩的手,看着徐府上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呃......那个,你们好啊,我们其实就是感觉你们这宅子鬼气太重,过来看一看,没想到我居然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苍白无力的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星河:我明明是高贵的魔族!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无妨无妨,多谢侠士救命之恩!」说完徐老爷就对着白珩要跪了下去。 白珩这人习惯了别人行礼,也没想着要伸手去扶,徐老爷这人在燕归镇好歹是大户一点的人家,要跪下来也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白珩居然连扶都不扶一下,膝盖弯到一半尴尬地顿了一下,然后只好跪了下去,「求求这位侠士救救我们家吧——」 见到自家老爷跪下,一众家丁也跪了下来。 白珩皱眉,「招鬼之物......」 白珩话还没说完,星河就抢先一步说道,「他说你们家有招鬼的东西。」 众人疑惑。 白珩面无表情地看了星河一眼,继续说道,「封印。」 「他说你们家是不是先前有什么东西上有封印,如今封印松动了,所以招鬼。」星河将白珩的意思说完,还得意地看了白珩一眼,一副求表扬的神情,若是星河有尾巴,现在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15页 「祖传。」 「他说这有可能是你们家祖传的什么宝物,然后之前用盒子啊布袋啊什么装好的那一种。」 徐老爷愣了一瞬,然后摇摇头,表示没有。星河却看着他的表情感觉不对,他们家明明是有这么一个东西的,显然是在撒谎,刚才自己明明就已经感受到了鬼伶草的气息。 别说气息,现在要是让星河说出装鬼伶草盒子上的花纹以及准确方位,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白珩自然也看出来了,道,「走。」 「他说没有就算了,我们先走了。」 一听到白珩要走,徐老爷立马拽住白珩的衣角,「这位侠士......」 星河看见白珩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赶紧上前将徐老爷的手拿开,「那个不好意思啊,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星河想想,又加上了一句,「除了我。」 徐老爷,「......」 徐老爷犹豫地开口道,「那些鬼,明日可还会再来?」 「当然了,不仅明日要来,往后日日都要来你家拜访拜访。」星河挑了挑眉,看着瞬间脸色苍白的徐老爷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愉悦,他撒谎在前,星河说话也没必要太客气,况且这说的还是事实。 「两位侠士,那鬼......」徐老爷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珩和星河的脸色。 「关我何事?」 「他说关......」星河脱口而出,转而一愣,才发现这句话似乎不需要解释,但依旧强行圆了回来,「他说关我们什么事!」 「可......可你们不是捉鬼的吗?」徐老爷忐忑地看着白珩,生怕一个眨眼,这位侠士立马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那明日再有鬼魂来徐府作祟,他们该怎么办才好。 白珩皱眉,面色不悦。 星河立马开口,「他说,我们看心情捉鬼!」虽然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白珩心里所想,但反正我是这么想的就对了,我的想法就是白珩的想法。 眼见白珩和星河就要离开,徐老爷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立马站起身来说道,「侠士留步,不瞒两位,我家确实有个传家宝,只是太过宝贵,不曾随意提起过,我们......」 星河看了一眼白珩,知道他有点动容,于是转头对着徐老爷说道,「我知道,这毕竟是徐老爷你家的传家宝,我们两个外人自然是不方便告知的,但人命关天,你守着这么一个宝贝不说,指不定就要害了你这徐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 此话一出,家丁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都生出了一些逃跑之意。 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小命都没有了,还要那银钱作甚。 「我的错我的错,都怪老夫,还请两位不要见谅,请在府上小住几日,待事情解决老夫定当重谢。」徐老爷说完就要再次跪了下去,只是这回是跪在星河的面前,星河这人前世被人行礼也不少,转世以来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大礼,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愣愣地看着原本依旧打算装模做样的徐老爷膝盖弯到一半,顿了一下然后直接跪了下去。 愣了好一会,星河才想着要扶起徐老爷,于是立马伸手,「你快请起,何须如此多礼!」 颤抖着腿缓缓站起来的徐老爷,「......」我跪都跪完了你跟我说这个? 气归气,徐老爷还是恭敬地看着两人,然后有些欲言又止,心下实在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最后犹豫了半天,还是道,「请问两位公子,我们是要准备两间客房,还是......一间?」 白珩,「......」 星河,「......」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俩看起来像是需要两间房的人吗??? 「两间。」白珩淡淡道。 星河感觉现在脸有点疼。 走在去客房的路上,白珩淡淡看了星河一眼,低声道,「刚才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说的意思。」 星河,「......」 惨了,刚才玩过头了。 这鬼伶草本来就是魔族之物,星河若是魔族对它敏感也不足为奇,但坏就坏在星河现在是个凡人,总不能告诉白珩自己不但有前世的记忆还有前世的能力就是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然后自己什么也使不出来吧? 于是星河停了下来,抓住白珩的手,决定将胡说八道的本领贯彻到底,面对着白珩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心口处,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因为,我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 不过说完之后,星河发现这已经不是白珩信不信的问题了。 而是负责带路的家丁们一脸吃了苍蝇似的看着星河,简直怀疑自己此时此刻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当一个多余的人。 于是,几人纷纷说道,「两位公子房间就是那两间你们请便我们先走了有事再叫我们!」 然后撒腿就跑。 星河,「......」 「那个,白珩其实我的意思是,就是......你懂的吧?」星河强行解释道。 白珩不答,只看了星河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星河发现白珩这人有个特点,明明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你偏偏就能感觉到他好像在嫌弃你。 就比如刚才。 星河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喂,白珩!等等我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星河就被吵醒了,他虽起得不晚,但也算不得早。 第16页 隔壁的声音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星河就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站在白珩的房门前,看着白珩倒也丝毫不惧,仰着头问道,「白珩公子,可要一起去转转?」 星河沉思了一会,料想到这女子应当就是徐家的小女儿徐思安没错,但怎么说呢,和以往见到的小家碧玉不同,徐思安对于白珩一点羞涩都没有,脸上很直白地写着七个大字「我对你很有兴趣」…… 浓浓的酸味在星河的心间瀰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后退三步,然后勐地朝前冲去,打算整个人扑到白珩的身上。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星河发现自己沖得太勐方向没控制好,不仅收不住,居然还奔偏了点…… 原先星河是打算朝着白珩扑去,如今一偏就变成了朝着白珩和徐思安的中间奔去,看起来颇有不要命发了疯要咣咣咣撞大墙的感觉……而且按照这轨迹,只要白珩后退一步,那星河就得撞到门沿上,若白珩不退那一步,星河便会先撞着白珩的肩膀,然后再撞到门沿上…… 最后一种情况指不定撞完门沿还得被白珩痛打一顿。 眼看就要撞上了,星河干脆双眼一闭,等死吧。 可刚刚冲到白珩的身边,星河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揽住,将自己奔偏的身子拽了回来,并且牢牢地搂在怀里。 星河惊了,抬眸看着白珩,只见对方的脸上倒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等星河站稳便淡定地松开了手。 倒是星河身后的徐思安,目光怪异地在白珩和星河之间来回打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看着星河不由分说地朝着自己和白珩公子冲来,明明奔偏了却被白珩公子一把揽进怀里,顿时心里不是滋味,「星河公子?」 语气有些像是,你在这里干什么?请问你看够了吗?可以让开了吗?别打扰我和白珩公子说话。 哪怕听出来她语气的不善,星河也依旧笑嘻嘻地回头,「听说徐姑娘要带白珩一起去转转,可否将在下也捎上啊?」 徐思安委婉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星河又继续开口道,「方才一定是徐姑娘看我未醒,不好意思叫上我,正好我昨日本就想在这府里转一转,如今有徐姑娘带着,自然是感激不尽,徐姑娘人真是貌美心善。」 星河灿烂一笑,眼睛亮闪闪,倒是让徐思安看呆了,昨夜这人几乎将脑袋埋在白珩的怀里让人看不清相貌,如今一见倒也生得不错,笑起来更是......有点可爱? 看起来还有点人畜无害的感觉。 只是这刚生出来的好感,又因星河接下来的话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徐姑娘这般心善,想必丈夫也是极好的人,你们儿子多大啦?」 如果现在可以吐血的话,徐思安很想喷他一脸!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很老吗!还儿子??? 「星河公子真会说笑,我还尚未婚嫁呢。」徐思安咬牙切齿地说完,为了防止星河再说下去立马又开口道,「我们走吧。」 只是徐思安还是把星河想得太过简单,一路上星河根本不给徐思安站到白珩身边的机会,每当自己不动声色地绕道一边,星河便也不动声色地挤到两人中间,不仅如此,每当徐思安要开口说话时,星河便抢先一步拽着白珩的衣袖道。 「白珩白珩,你看那里有一座亭子,真好看啊!」 「白珩你快看,那里有好多花啊!你闻到了吗?真香。」 「白珩,你看这湖里还有鱼在游呢!真肥。」 「白珩……」 徐思安,「……」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家啊!!! 「星河公子,这徐府还是我比较熟悉,不如让我来介绍如何?」 徐思安气得简直要喷火,心知这星河根本就是来阻挠自己和白珩公子相处的,可偏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每次看到他无辜的脸就要原地爆炸。 星河自然能感受到徐思安如今已是愤怒到极致,于是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声音委屈得要滴出水来,「啊,徐姑娘你不是一直在介绍吗?」 徐思安,「!!!」 能不能要点脸?要点脸?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说话了?不是你自己一直叽叽喳喳吗!!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我这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你来介绍吧……」说着说着,星河便眼眶微红,鼻子轻轻地抽了一下,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袖,看起来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我这人从小没爹没娘,街上的孩童都不肯和我玩耍,没人愿意同我说话,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每每还总被人欺负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所以养成了这副见了人总是忍不住说话的性子,如果……如果徐姑娘不喜欢……那星河就不……不……不说了。」 说到最后,星河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又能让当场的人刚好听见,不仅如此,豆大的眼泪居然真的哗哗往下掉,当真是谁人见了都心疼。 白珩看了星河一眼,他是自己亲手送入轮迴的,也自然知道星河所说全是屁话,他从小衣食无忧,父母老来得子将他宠得不行,最后也是病逝。可看了他这般模样,心中还是一阵抽痛,这人平时喜欢瞎嚷嚷装弱,事实上真的受了伤反而会躲起来谁也不见。 第17页 说实话,徐思安觉得心软了,她没想到星河还有这样的过往,正准备开口安慰安慰他,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星河委屈巴巴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扭头扑进了白珩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到,「白珩,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徐思安: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 第14章 第十四章 白珩,「……」 徐思安,「……」我为什么觉得我现在有一点多余? 这一下星河不过是虚扑,事实上并没有真的碰到白珩,不过在徐思安眼里星河是结结实实地扑在白珩怀里就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星河突然觉得后背有一股轻柔的力将他推往白珩的怀抱,一双手因为惯性而搭在白珩的胸口处,眼泪也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星河一惊,白珩的手分明没动,谁推的自己?绝不可能是徐思安,当下演着戏呢,星河也不好松开,只好苦着脸思考着白珩这衣服一会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徐思安还是气不过,道了再见之后便离开了。 星河松开揽住白珩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纠结地看着白珩衣服上的那摊水渍,「那个……白珩,你这衣服?」 「无妨。」 也不知道白珩到底是真不介意还是假装不介意,只是看他一副不想再提了的模样,星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是星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鬼伶草一事尚未弄清楚,这徐思安对白珩有意,分明是最好的人选,那徐老爷明面上说着全盘托出实际上依旧隐瞒了大部分事实,可如今合适的人选居然被自己给气走了。 可若要求助徐思安,星河宁愿抢,这女人对白珩的心意表现得如此明显,说什么星河也不想让白珩搭理她一下,一个字都不行! 何况……白珩似乎也没有要留下徐思安的打算。 星河抬头刚想和白珩说点什么,结果就看见那边徐家的大少爷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白珩显然也看见了他,皱了一下眉头,将星河一把揽进怀里躲到了树后面。 这徐家大少爷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本来星河窝在白珩的怀里有些心猿意马,可再看到徐祈安古怪的动作时,顿时沉下了一颗心,仔细地看着他在干嘛。 徐祈安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开口道,「你说好的,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星河皱眉,徐祈安这是在和谁说话? 只是还不等星河询问白珩,徐祈安的身前突然就多出来一道鬼魂。 高等鬼族不惧日光,更可修习鬼族之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又称全魂。 除去漂浮在半空中和有些透明之外,其他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那鬼魂约莫三十来岁,衣着朴素,看上去并不文弱甚至带着一些强势,围着徐祈安转了几圈,嘴角噙着怪异的笑,看起来还有些怪瘆人的。 鬼魂飘了几圈便也再次回到徐祈安身前,「你当真不想要那些钱?」 「我只想与小蝶双宿双飞,不想要这什么家产,我将鬼伶草拿给你之后,你定要想办法带我走。」 徐祈安这话是背对着星河他们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倒是坚定的很,由着这些话星河也将他们的交易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无非是这徐祈安不想继承家业,只想带着喜欢的人一同远走高飞,所以求助了这鬼魂。 可被高等鬼族上身哪是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的事情,徐祈安不知,星河不会不知。一旦这鬼占据了徐祈安的身体,原先的灵魂要么永远沉睡,要么直接消亡。这徐祈安定是碰过鬼伶草,才会被这鬼魂有机可乘从而上了身。 而要将鬼魂逼出来,只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打出来,优点是速度快不伤脑筋,缺点就是说不定连原主都一起打死了。第二种方法,就纯粹靠嘴,用你满腔的爱意去唤醒原主,优点就是没有什么优点,缺点是很可能在感化的途中反被他打死。 那道鬼魂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我道世人爱财如命,却没想到还能有徐公子你这样的人。」 「只不过......你不想要,但我想啊。」 徐祈安慌了,连忙后退,「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鬼也不打算回答他,直接就撞入他的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沉寂片刻,「徐祈安」稍微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没缓过来,然后活动活动了筋骨,满意地笑了笑,直接离开了此处。 人走了之后,星河才发现自己被白珩牢牢圈在怀里,他是正对着徐祈安那边的,所以白珩是背对着他们的,或许根本看不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要我给你说一遍吗?」 白珩沉默了一下,他不需要用眼睛看,只要开启感知便好,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其实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但依旧淡淡地点了点头。 「徐祈安被鬼上身了,那鬼原先只想要鬼伶草,现在看来他还看上了徐家的家产。徐祈安有一意中人,名为小蝶,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她,来唤醒徐祈安。」一口气说完,星河觉着现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小蝶唤醒徐祈安,倘若直接将鬼打出来,就徐祈安那身子骨肯定受不了。 沉默良久,星河疑惑地抬头看着白珩,然后就看见白珩直直地看着自己搭在他胸口的两只手。 星河,「......」 第18页 我要不要先跑? 所以我现在是该立马松手然后甩锅说是你自己先抱我的,还是顺手摸两下然后等着被打死? 摸两下是不敢的,于是星河悄悄摸了一下,动作细微到难以看出,然后才满足地松开了手,结果白珩对此什么都没有说,只稍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先找到小蝶。」 「好。」 星河跟上白珩的步伐,来到了燕归镇的集市上。 一直走到一家店子里,白珩要来了两碗馄饨,星河这才感觉不对劲,不是去找小蝶?可看着这满满的馄饨,星河也确实馋得不行。 吃饱喝足,星河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白珩也已经吃完,便笑嘻嘻道,「我们走吧。」 「你知道去哪找?」白珩轻轻地放下筷子。 「当然是青楼啊。」 星河话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只看见白珩半眯着凤眸看着自己,带着鼻音声音低沉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徐思安没有推,白珩手没有动,那么究竟是谁推的? 白珩:没有什么事是施法不能解决的 【小剧场——我真的没有去青楼】 重邪:首先,小蝶这个名字很青楼! 白珩:嗯 重邪:其次,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一个青楼女子! 白珩:继续跪 重邪:相公公~人家家真的没有去青楼了啦,啾咪哦~ (省略暴打十万字) ——正确打开方式—— 重邪(眼尾泛红,眼神诚恳而真挚):白珩,自从喜欢上你之后,我的眼里便再也容不得其他人 重邪(悄咪咪站起来,抱住白珩):我只喜欢你,绝对不会去青楼的。 重邪(诱惑音):相信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嗯? 围观群众(嗑瓜子):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夜追(默默举手):事实上重邪大人他真的没去过青楼。 围观群众:………… 第15章 第十五章 星河,「…………」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解释一下会觉得小蝶是青楼女子又完美地表达出我真的没去过青楼!星河感觉现在好似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稍稍说错话便要小命不保了。 「咦,不是徐祈安说的吗?要给小蝶赎身呢,你当时没听着,我听得一清二楚呢,对,就是这样的。」星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重点,「我还没去过青楼呢。」 完整地感知了徐祈安和男鬼谈话的白珩,「……」 最后两人还是来到了燕归镇的唯一一家青楼夜笙歌面前,星河还没来得及跟白珩说一句这名字居然还挺好听,就被热情的老鸨带了进去,「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吧?长得可真是俊俏,快进来快进来。」 老鸨一把把星河拽了进去。 星河,「…………」不是,她哪来的那么大劲?? 现在还是大早上,客人都比较少,而那些过夜的还尚未起身。 一些已经起来了的姑娘无不紧盯着星河和白珩,特别是长得更好看的白珩。 老鸨原先想左拉一个右拽一个,结果刚一触及白珩的视线,就颤抖地收回了手,只觉得要是真碰了他一下,估计这手就得废掉了。于是整个人扑在星河的手臂上,笑嘻嘻道,「这位公子可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浓浓的胭脂水粉味,煳了星河一脸。 星河忍着作呕的心,在白珩越来越冷的视线中赶忙将手抽了出来,「可有名为小蝶的姑娘?我听闻……」 话还没说完,老鸨就道,「有是有,但小蝶姑娘可是清倌人。」 清倌人,也就是指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星河看了白珩一眼,白珩直接拿出一锭银子交到老鸨手中,淡淡道,「只听曲。」 「好好好,这就为两位公子安排。」 老鸨将星河和白珩带至小蝶房门口,敲了敲,「小蝶,有客人,快起来。」 里面没有动静。 还没等老鸨再敲门,白珩却一脚将门踹开,随后沖了进去,小蝶正躺倒在房间中央,脖子上明显的一圈红痕。 「啊——死人啦!死人啦!快来人啊——」 星河,「…………」这还没看呢你就说死人了?? 白珩探了探她的鼻息,回头看了一眼鬼叫着的老鸨,淡淡道,「还活着。」 星河走了过去,蹲在白珩的身边,「要用嘴给她渡气吗?」 周围温度骤降,白珩道,「你,想亲她?」 「……不想,我只想亲你。」 说完星河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立马捂住自己的嘴,连连后退跑到老鸨的身边,看着赶上来的好几人,再将一锭银子交到老鸨手中,「那位公子可救活小蝶姑娘,还请您先离开一会,我们有些话要问问她。」 老鸨收下银子,沉默了片刻,还是带着人离开了。 若这两人能救活小蝶就救,救不回死了也就死了,在老鸨心里还是赚钱比较重要,收了银子他们爱干嘛就干嘛,于是离开得也干干脆脆。 然后星河靠在门上,远远地看着白珩抬手,渡了一口气到小蝶的体内。 好吧…… 原来不一定要用嘴亲啊…… 星河沉思了一会,突然不明白那前世的自己给白珩渡气的时候为什么都是用嘴亲的? 第19页 然后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少年傲娇地双手叉腰看着自己,理直气壮地说道,「救人当然是要用嘴给他渡气啊,你难道想要我亲帝君啊?!!」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不对,自己好像当时并没回话,只是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就直接上嘴了。 司命这傢伙,下次定要他好看! 小蝶悠悠转醒,打断了星河的思绪,也顾不得刚才和白珩的那番话,几步上前扶起小蝶,「你怎么样?」 一双杏眼几欲落泪,咬着下唇看向星河和白珩,「你们……是谁?」 星河正准备扶着人坐下,结果还没走到桌子边,小蝶就突然跪了下来,仰头看着星河,「求求公子,救救祈安!」 「要杀你的人是谁?」 「祈安。」小蝶顿了顿,眼泪划过脸庞,「但那人应当不是祈安才是,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祈安一定出事了,公子……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星河一愣,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一脸期许的小蝶,顿时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自己现在能帮得上她什么? 倒是小蝶的真恩人白珩淡淡从两人身边走过,施施然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星河。 星河很纠结,现在到底是要告诉小蝶,真正救她的人是白珩不是自己,让她找白珩去。 还是该答应下来? 于是将两个想法折中了之后,星河扶起小蝶,「救你的人是那边那位公子,但你的事情,我替他答应了。」 白珩好似没听见,既不作答,也不反驳。 星河扶着小蝶走到白珩旁边,小蝶微微欠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可否告知你和徐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帮到你。」星河扶着小蝶坐在白珩对面之后,自己便绕道白珩身边坐下。 「我与祈安是去年五月相识,我爹娘因遇土匪而亡,为了能找到钱安葬爹娘,我便到了夜笙歌卖艺。中元节时分,我在河边放河灯,遇狂徒,是祈安救了我...... 」 ...... 「哟,这不是小蝶姑娘吗?」男人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便是富贵家的子弟,走到小蝶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得转了半个圈面对着自己。 「你是谁?放手!」小蝶挣扎着从男人手里拽回自己的手。 男人用力捏了一下小蝶的手腕,令她吃痛低唿一声,而后狠狠道,「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吗,装什么清高!」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 小蝶勐地抽回自己的手,却脚底一个打滑跌落水中,不断挣扎着,「救命!唔——救命啊!」 「噗通」又一声落水声,与此不同的是,这水声出现之后,河边多了好几人的唿喊,「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少爷为什么要跳河啊!」「快救少爷!」 始作俑者悄悄退了场,等徐祈安将小蝶救上来的时候,小蝶已经失去了意识。 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徐祈安立马低头给她做人工唿吸。 「咳咳咳......」 人是救回来了,徐祈安的脸上还多了一道巴掌印。 「哎你这人!我家少爷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居然还打他!」 小蝶站起身来,一身衣裳尽数湿透,可一双杏眼里却满含倔强,没有道歉,没有道谢,就这么捂着胸口离开了。 徐祈安也没有追上去,只坐在地上看着她越走越远。 后来知晓小蝶是青楼女子,徐祈安也没有半分鄙夷,也许是少女倔强的身影让他太过深刻,以至于在徐祈安的脑海中反覆徘徊,久久不散。 徐祈安想要为小蝶赎身,可她不愿。 「徐祈安,如果有一天,我从这里离开了,那便定是我自己为自己赎的身。」 「我自己选择踏进这里,我就要自己走出去。」 「如若你愿意等我……」 「我愿意!小蝶,我愿意。」 后来的后来,小蝶是夜笙歌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徐祈安是夜笙歌里只听曲的客人。 现在的现在,小蝶即将为自己赎了身,而徐祈安也准备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要带小蝶离开燕归镇。 不问前路,只道身边人。 第16章 第十六章 星河将茶杯握得很紧,再稍稍用力便可令其粉碎,几乎是颤抖着开口问话,「那徐公子对你,可是……情深?」 「小蝶不知。」小蝶无奈地笑了笑,低下了头,「我为青楼女子,他为富家子弟,终究能为他做的事不过弹奏一曲,他……又因何情深于我?」 因何情深于我……? 三人又陷入沉默之中,星河想要说些什么,可始终说不出口。 情深一事,谁人又能道得清楚明白? 良久,一直沉默着的白珩开了口,「若不情深,为何放弃家业,只愿与你双宿双飞?」 话音刚落,星河便颇为意外地看了白珩一眼,实在料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之后自己的眼梢都晕开一层淡淡笑意,接着他的话说道,「若不情深,为何与鬼族交易,只待拿到鬼伶草实现愿望和你一道离开燕归镇?」 「我……」小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星河和白珩,眼睛里渐渐泛起一层雾气,而后凝成水珠滴滴滑落。 第20页 说到底,小蝶虽然傲气,却也依旧自卑,哪怕徐祈安对她呵护备至,仍会担心他因自己的过往而心生嫌隙。 而那个男人,却默默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 他的喜爱,从来不只是口头一句而己。 后来白珩和星河一道离开了夜笙歌,回到徐家。 刚进徐府大门,就直面撞见了徐老爷,「徐老爷,徐少爷现在在何处?」 「祈安?」徐老爷皱眉,有些不解为何白珩和星河一回来就要找徐祈安,「不知。」 「他被鬼族上身了。」 星河说完,徐老爷瞪圆了眼睛,满脸写着震惊二字,「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星河公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白珩闭上了双眼,将整个燕归镇尽收眼底,搜寻着徐祈安的位置,「城北外树林,他失控了,我去追,你带上小蝶。」 说完,白珩便飞身离开,星河急忙返回夜笙歌去找小蝶。 徐老爷赶紧转身对着一众家丁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城北树林看看!」 事实上,星河带着小蝶赶到白珩说的树林里时,徐老爷和家丁正围着被白珩用法力捆住的徐祈安不知所措。 「爹,你们在干嘛?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啊?」 「爹,你不要听他胡说,那个鬼魂想要……」 「爹,我好疼啊,白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个鬼魂想要占据我的……」 「祈安!」小蝶正想冲过去,就被星河一把拉住,拽了回来。 「你来干什么!」徐老爷看见小蝶就气急,拿起东西就要赶她走。 「小蝶!爹,不要欺负她!」 「又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啊——」男鬼的眼里泛起猩红色,看着小蝶便杀意大增,原先他想要去夜笙歌里将小蝶杀害,却没想到徐祈安因此差点甦醒过来。 星河挡在小蝶的身前,带着她后退几步,「徐老爷,如今只有小蝶姑娘能救你儿子,你若是想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这就带小蝶姑娘离开。」 徐老爷顿时气急,握着长棍的手不断颤抖,指着小蝶道,「我儿今日如此全怪这个女人!我儿不需要她救,我就不信我自己儿子我还救不回来!」 星河冷哼一声,带着小蝶转身离去。 这老顽固,当真无药可救。 「星河公子,我要回去救祈安!」 小蝶说着便要挣开星河的手,却被星河反抓得更紧,「小蝶姑娘你先别着急,徐祈安肯定要救,但徐老爷顽固,所以我且将你护着,等着他来求你,你放心有白珩在那,徐祈安不会有事的。」 「可我受不得,祈安吃一点点的苦。」 星河一愣,旋即笑了笑,松开了抓着小蝶的手,转身倚在树干上,「他又何尝不是呢?所做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倘若你们闯过了这一关便可一起离开,再等一两日便好。」 「可我……」 小蝶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星河泛着丝丝紫意的双眸,「我……」 「你现在不能去见徐祈安,等时机一到,我会再安排你们见面的,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小蝶的瞳孔中透出一丝茫然,却变得十分乖巧,不再想着要冲过去救徐祈安了。 星河心念一动,带着小蝶朝镇中客栈走去。 而另一边。 无论徐老爷说些什么,徐祈安似乎都没有再出现过。白珩靠近徐祈安,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而后手中便幻化出一盏灯,灯火一半黑一半白,煞是诡异。 白珩将灯交到徐老爷的手中,「黑火代表那鬼魂,白火代表你儿子,倘若此火完全变黑,你儿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这这……」徐老爷连说了好几个这字,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白珩抬手打晕了徐祈安,而后冷冷地看着徐老爷,「先将他带回去。」 于是家丁们便开始七手八脚地抬起自家少爷,尾随着白珩一路到达徐府。 这一路上徐老爷本想再和白珩说一些话,谁知每次开口,对方皆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不作答,顿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想着果真还是有星河公子在时好一些,这白珩公子也太不好说话了,而且似乎只要星河公子答应救自己儿子,那白珩公子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徐老爷只好憋着一肚子的话想着一会见到了星河公子该怎么开口。 等几人回到徐府时,星河也正好走到徐府门口,徐老爷眼见着救星来了,立马沖了上去,握着星河的手,「星河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祈安。」 星河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夫人和徐思安就跑了出来,徐夫人看着昏迷过去的徐祈安便一阵大哭,拦都拦不住,徐思安倒挺冷静,在徐夫人快哭晕过去时将她带了回去。 一阵哭闹结束,徐老爷让人把徐祈安带回房间,与星河、白珩一同进了大厅。 「徐老爷,倘若你再隐瞒下去,哪怕我们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儿子。」 这话当然是星河忽悠徐老爷的,今天那鬼想要杀害小蝶,却反而唤醒了徐祈安的意识,想来只要将小蝶带过来,唤醒的机率会成倍的增长。 还不算没有救的。 「是老夫的错,不该不信任二位少侠。」徐老爷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道,「传家宝一事,除了我们直系一家,无他人知晓。据说该传家宝为九重天帝君所植,世间仅此一株,可生死人活白骨。」 第21页 星河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珩,这九重天三万年来也就他一位帝君。 况且这鬼伶草乃魔界之物,定不会是白珩所种,看来这徐老爷要么依旧在撒谎,要么就是被骗了。 「徐老爷,九重天上的灵药,可不会招来鬼魂。」星河仔细回忆了一下鬼伶草的相貌,想着以此来套套徐老爷的话,「你家那祖传的灵药,可是绿叶三片,蓝花六瓣,黄蕊三根?」 徐老爷沉思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那灵药的相貌,然后勐地点头,「是是是,正如星河公子所言,那灵药确实是绿叶三片蓝花六瓣,黄蕊三根。」 「这不是什么九重天的灵药,是魔界之物鬼伶草,有稳固魂魄之效,鬼魂吃了之后便能重塑肉身进化成魔,其香味能引来方圆百里的鬼族,总而言之,就是个招鬼的东西。」 星河说得起劲、认真,全然没注意到白珩看着他的目光。 徐老爷再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星河,「这怎么可能?」 「徐老爷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摆在眼前。」 本来星河张口还要说些什么,白珩就站了起来,皱眉,「有鬼族靠近。」 几人立马起身,天幕也已经完全变黑,低等鬼族也开始活动了。 「白珩,我去守着那徐祈安。」 白珩点点头,飞身而出。 星河跟着家丁一路赶到徐祈安的房间,让其余人守在外面之后便自己进去了。那鬼如今已醒,冷眼看着来人,被结结实实地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星河走到床边,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徐祈安。」 「谁问你这具身体的名字了,我说你的名字,你这鬼的名字。」 「我干嘛告诉你?」 星河,「……」居然还挺倔。 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再次看向床上「徐祈安」时,一双瞳孔渐渐变成紫色。 带着紫意的双眸让星河看起来有些邪魅,而在星河没注意的地方,他的长相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变得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魔君重邪。 星河缓缓抬起手,一团紫黑色的气从掌心缓缓而出然后没入「徐祈安」的眉心。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星河的声音带着沉沉的蛊惑,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却又真真切切,像一个旋涡,将对方的意识卷得一干二净。 「徐祈安」抬起头,有些茫然,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星河的问题,「我叫方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写情书】 夜追(看向奋笔疾书的重邪):重邪大人,您已经写了一千字了…… 重邪:啊,我才写了个开头…… 夜追:………… (夜追将重邪八千字的情书交到白珩手里,换来了一张纸条) 重邪:嘿嘿嘿嘿嘿嘿(持续傻笑ing) 重邪:嘻嘻嘻嘻嘻嘻(持续傻笑ing) 重邪:哈哈哈哈哈哈(持续傻笑ing) 夜追os:……才8个字就高兴成这样了??? 「情有独钟,天地可鑑。」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为何盗取鬼伶草?」 方奎面露疑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星河的意料,可时间紧迫星河也来不及多想,继续问道,「与徐祈安的交易,为何反悔?」 这回方奎没有再回答不知道,而是说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三十年前,我随军出征,有一未婚妻,相约待我归来,便与我成亲。」 「可我归时,她已为了银钱嫁入高家为妾。她说世间哪有永恆不变的爱,唯有钱财,可握于手中,心可安意可平。」 「如果……我有钱了,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星河刚想再问些什么,却感觉口中一阵腥甜,一行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门外也随之传来一阵脚步声,星河立马收回手,登时两眼一黑,摇摇欲坠。 「砰!!」白珩一脚将门踹开,闪身至星河身边,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手指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白珩缓缓抬眼看着床上有些茫然的「徐祈安」,凤眸中透出一股狠戾之气,右手至掌心而起凝出一根冰锥,抬手就要往「徐祈安」的身上扎去。 「帝君!住手!」一位少年在白珩身后现形,立即施法阻止白珩杀了「徐祈安」,一边解释道,「帝君,星河的伤与他并无关系,不是他打伤的。」 闻言,白珩这才收了手,司命星君松了一口气,原本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心脏的位置。 白珩撤了静止之术,一众家丁立即沖了进来,看看昏了过去的星河公子,又看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 司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白珩却一点都不管他,抱着星河就离开了,剩司命一个人和徐家的人大眼瞪小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神仙啊!」 徐家上下,「???」 司命也懒得解释,立马离开房间追上白珩。到了白珩房内,司命又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于是对着徐老爷说道,「我是星河公子的朋友,前来协助他解决徐府鬼魂一事,他如今受了伤还请各位不要打扰,最后,请照看好徐少爷以防发生不测。」 第22页 司命说完,便将门关得结结实实,然后走到白珩的身边,「帝君……」 这种情况下,司命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看着白珩眉头深皱,不断给星河渡仙气,心底嘆了一口气。 饶是白珩帝君这般清心之人,失去心爱的人一次,花了万年时间救回来,如今看着他受伤,定是意难平。 直到星河的唿吸趋于平稳,白珩才收回了手,伸出手轻轻理了他额前的碎发。 「帝君,你既喜欢他,为何不明说?」司命立于床边,不解地看着白珩,「我看他对你也挺有意思的。」 「你很闲?」 白珩回过头来看着司命,凤眸中充满狠戾和寒气,司命不由地后退一步,心生惧意。 不怕白珩沉默着不说话,就怕白珩真的生气,生起气管你什么天道法则,哪怕你是天帝,我也要揍死你。 司命毫不怀疑,倘若刚才自己来晚那么一点点,白珩帝君那冰锥就得直接扎到徐祈安的心脏上。 但怕归怕,正事还是得说,平復了一下颤抖的心,司命便开口道,「帝君,我先前翻阅书籍,发现星河如今这状况实在诡异,失去一魄按理来说不应当如此虚弱。但……」 司命皱眉,思考着这事的准确度,「三界有一禁术,通过囚禁人的一魄,来折磨对方,今生也罢,来世也好,只要那魄不归,便要生生世世受此折磨。」 听完司命一席话,白珩也陷入了沉默,那一魄至今下落不明,虽说有怀疑的人选,但莽撞行事反而会铸成大错。 白珩眼中的狠戾越发明显,看得司命瑟瑟发抖。 「帝君,拿到三株灵药,助星河恢復,那禁术也会失去些效果,但断不可强夺,否则便是破坏九重天秩序,到时候对星河来说有害无益。」司命偷偷打量了白珩一眼,刚才自己说完就觉着帝君似乎有了直接抢药的念头,为了防止帝君真的直接抢了药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司命觉得还是说得清楚一点比较好。 「知道了。」 白珩扭头看向星河,眼中的狠戾尽数褪去,只余下满目柔情。 司命见白珩没有再管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背全是冷汗,顺着白珩的视线看去,星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重邪啊重邪,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帝君那样的人,也太可怕了。 不过……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起重邪来说还要更糟糕。 想到这里,司命顿时像泄了气的球,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气。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星河,在白珩看不见的地方稍稍动了动手指,眉间微微皱起。 …… 「重邪大人,你在为难下属,你这……根本当不了教书先生啊!」夜追苦着脸,就重邪那丑得堪比狗爬的字,还去教书,那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那……教他习武也行,快去快去,我都要迫不及待看到小白珩吃惊的模样了。」重邪低声一笑,抬手将刚被白珩打断的小腿骨復原,催促夜追赶紧去办正事。 后来夜追成功搞定了白府那边,将重邪安排了进去。 于是白夫人带着重邪来到白珩身前,道,「珩儿,这便是娘亲请来教你箭术的……」 白夫人话还没说完,白珩便直接提着剑刺向重邪,冷冷道,「说,为何混入我家。」 白夫人一惊,正准备拦住白珩问个清楚,重邪却也丝毫不躲,用食指和中指轻松夹住剑身,不正经地笑道,「白公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重邪回头看了白夫人一眼,双眸透着些许紫色,「白夫人,我和白公子有些误会,请不必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闻言,白夫人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白珩想要抽回剑,奈何被重邪死死钳住怎么也抽不回来,只得弃了剑,后退三步,张开双手凝出两把冰剑然后再次沖向重邪。 于是在将军府的第一天,重邪和白珩打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以白珩累倒在地为结束。 重邪围着呈大字型躺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白珩转了好几圈,时不时还摸摸下巴,最后超贱的一笑,「你不行啊。」 一双桃花眼里的笑意满到快要溢了出来。 白珩气得就要从地上爬起来揍重邪,结果因为消耗太大,立马又跌了回去。 只是白珩跌回去的时候,重邪立马伸出手护住他的脑袋,手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你……」 「哇,你的头的铁做的吗?」重邪抽回手,超级夸张地用嘴不断地吹气,看起来真有种痛到不行的感觉,自己吹完还不够,还把手伸到白珩的嘴边,低声缓缓说道,「你,要不要帮我吹一吹?」 换作姑娘家,肯定要被重邪这一句带着诱惑的声音以及他妖孽般的长相给迷倒。 可白珩从来都是个意外,只冷冷地看了重邪一眼,然后立马张嘴,用力地咬住重邪的手。 「嗷嗷啊,你属狗的啊!」重邪赶紧抽回手,手上已经有了一排清清楚楚的牙印,有些还渗出了一丝丝血迹。 当真是嘴下不留情。 「活该。」白珩将头扭到一边。 打过一场之后,白珩对重邪的偏见也确实少了许多,毕竟先前重邪总爱招惹自己,看起来又是一副只有好看的皮囊其实一点都不中用的模样,直到今天白珩才发现,先前不过是他在让着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打不过。 第23页 「喂,你为什么要来教我箭术?」 白珩扭头看向另一边躺在地上的重邪,刚才自己咬完他时他便也顺势躺在了自己身边。 「老夫看你骨骼清奇天资聪颖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定是个练武之才,假以时日,你定能在我的百般调教……不是,怎么说来着,百般教育之下?对,大概就是这样的,然后成为这天下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人。」反正白珩本来就是九重天第一人,这么说也没有错,就是无端得了个师父的名号?那自己以后是不是得逮着白珩就让他叫自己师父?还挺……有意思。 白珩,「……」 重邪扭头看向一边的白珩,不得不说,这在人间歷劫的白珩比起他在九重天之时要多了一些烟火气,虽说脾气依旧大得很,但也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双凤眸中也不是时时刻刻透着冰霜,偶尔也会流露出属于少年的那种纯真感。 说到底,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罢,再怎么少年老成,也还是会有一脸稚气的时候。 白珩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打了一下午的酸痛感依旧消失了许多,于是立马起身,整理了一会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冷冷的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重邪,也不管他刚才说的一长串废话,只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重邪坐起身来,轻轻扬起嘴角,脑中灵光一闪,觉得倘若就这么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实在没意思,于是抬起手,无数星辉在手中凝聚,慢慢挪动,形成了两个大字——重邪。 「这,就是我的名字。」重邪挑了挑眉,看着白珩轻轻眨了眨左眼。 白珩看着重邪掌心上空的两个字,神色古怪了起来,「你的名字叫……中邪?」 作者有话要说: 鬼伶草这条支线里徐府的事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还是以(前世将军府:缘起)为主,也会引出一些事情的真相,比如星河为什么会记得前世等等,其实也算是一个过渡卷.. ... ? 可能本文大概还是主恋爱,主甜甜的日常,主揭开前世的真相,虽然可能大概也许只有我自己觉得甜_(:3」∠)_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呀_(:3」∠)_ [小剧场] 白珩:中邪,吃饭 重邪:我叫chong邪! 白珩:中邪,过来 重邪:我叫chong邪 ! 白珩:中邪,听说你想让我叫你一声师父? 重邪: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叫我一声chong邪…… 白珩:中邪…… 重邪:你再叫我中邪我亲你了! ! 白珩(指着自己的嘴唇):亲这 第18章 第十八章 重邪,「…………」 什么中邪?这个字念chong!谁家会给小孩取名叫中邪??? 「chong!念chong!什么中邪!」重邪被白珩气得呛了一口气,伸出手就将白珩的头髮揉得乱七八糟。 「你……」白珩后退几步,脱离了重邪的魔掌,一双眸子里简直快要喷出火来,怒道,「不知礼数!」 结果重邪看着白珩那副头髮凌乱的模样忍不住心情大好,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现在的白珩也太好玩了。 白珩见重邪没个正经,便不想再搭理他,整理了一会自己的头髮,只觉得打了一下午之后自己的身上全都是汗,不舒服得很,打算去好好洗个澡,于是拾起地上的剑转身就离开了。 「哎,小白珩,你这就走啦!等等我啊——」 白珩回头,冷冷道,「不准叫我小白珩!」 「扑哧。」重邪迈开长腿,得意洋洋地从白珩的身边走过,然后走到前方突然掉转方向,面对着白珩倒退着走,将一双手背到身后,眉眼一挑,沉声道,「小——白——珩。」 长剑自重邪耳边唿啸而过,斩断了重邪的一缕髮丝。 「喂,你斩我头髮,可是要嫁给我的。」重邪接过自己在空中缓缓飘落的那一缕髮丝,绕在指尖,看起来还有些委屈巴巴,「这可是我家乡的习俗,违背的人可要被天打雷噼,永世不得超生的。」 「那正好,感谢上苍。」 白珩召回长剑,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真是没人性。」重邪将髮丝扔掉,这种什么家乡习俗当然是自己胡乱掰扯的,重邪就没听说过魔界有什么你做了什么什么就得娶我或是嫁给我,哪怕你扒了我的衣服也不需要负责,我只要打死你就好了。 啧,不行,他们还是太粗蛮了,回去之后得好好教育教育。 …… 虽说白珩十分看不惯重邪,恨不得直接将他一剑弄死。可他却一点也没耽误练习,第二日依旧准时到达了将军府上一处练习射箭的地方,看着重邪还没过来,便一个人拿着弓箭练习。 说实在的,白珩也很好奇,重邪的箭术会是什么水平。 倘若十分差劲,那就直接弄死他好了。 过些时日皇宫里便要举行射猎大赛,白珩作为将军之子,也应当随着众皇子一同出席。 青年才俊汇聚一齐,难免少不了攀比之意,白珩锋芒太盛,更是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 毕竟白珩是将军之子,将来迟早要继承父业,一旦站队,就会惹来敌方的虎视眈眈。白珩虽不亲近哪一位皇子,但因性子难以拐弯,不喜皆表于面上,所以结怨的倒是有那么一两位。 如若拿了第一名,定会引来皇子们的不满,而成绩过差又会丢了将军府的脸。 第24页 可即便如此,也总会有人藉此想发挥点什么,比如……除掉自己。 想到这里,白珩心中一阵烦躁,没法专心练习,箭箭脱靶,直接插入白墙。 重邪其实早就到了,可看白珩的火气实在太大,目光兇狠,射箭毫不留情,简直要把那堵白墙给射穿,可不是一个上前的好时机。 于是便让人拿了瓜子过来,坐在白珩身后津津有味地嗑瓜子看戏。看着看着嘴角便不由地上扬,想着凡间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多好玩啊。 「扑哧。」重邪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白珩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重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一张十分讨嫌的脸上还带着讨嫌的笑,于是立马拉起弓,对着重邪就是一箭。 「哎哎哎,怎得这么凶啊。」重邪立马躲开,将瓜子撒了一地。 看着重邪有些狼狈的样子,白珩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总觉得拿重邪来练习好像更有趣,于是不断拿箭拉弓,朝着重邪一箭又一箭地射去。 重邪也只是一味躲闪,没有还手。 大概射了二三十支箭,看着重邪狼狈不堪的模样,白珩终是有些消气了,于是便收回箭,不再对着他。 闹也闹够了,重邪便收起玩笑的脸色,转身拿起弓箭,缓缓闭上双眼,将弦拉满。 「咻。」 箭矢破空,传来一声轻响。 正中靶心。 「咻!」「咻!」「咻!」 连射三箭,均射在前一支箭上,不差一分一毫。 重邪将弓箭放下,轻轻道,「开启你的感知,用感知来确认目标的方位,不要只靠你的眼睛。」 「感受这周围的花草树木,感受所有东西的一静一动,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你也感受到着方圆十里所有的景物,大到一棵树一座宅子,小到一只蚂蚁一粒尘土。」 「如此一来,万物皆在你脑海中,就连你的目标,也会在你脑海之中,丝毫不差。」 重邪一番话说完,也顾不上白珩能不能听懂,反正他自己也没教过别人,误不误人子弟嘛……没事,再怎么误,也应该不会歪到哪里去。既然是白珩,那天赋便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稍微点拨点拨,他就能清楚明白。 果然,虽然方法古怪离奇,白珩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垂下了双手闭上了双眼,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过了许久,白珩才再次缓缓举起弓箭…… 一箭射中了重邪的髮髻。 重邪,「……」学得也真是快…… 「喂,射中我的头髮,可是要嫁给我的。」重邪将髮髻上的箭弄了下来,在手中转了几圈,坏笑道,「我家的习俗。」 「那便让你被雷噼死,极好。」白珩不再搭理重邪,不再往他脑袋上射箭,而是专心练习了起来,箭箭射中靶心,虽说没有像重邪那样一箭击中前一箭,但也都处在靶心上。 「小白珩,我问你啊,你觉得何为邪?」重邪让人再带来吃的,一边吃一边找话题与白珩聊聊。 「心术不正者,修习邪术者,为魔者。」白珩轻轻皱了皱眉头,目光却依旧放在靶心上。 「嗯?魔就没有善良者吗?」 「魔族以天地怨气来修炼,久之便影响心性,终为恶,故为邪。」白珩一箭射出,然后扭头看向重邪,「魔族生性残忍,滥杀无辜,激起百姓的怨气,而后食之。你这是,要为魔正名?」 「这……」重邪皱眉,有些心情不好,「魔也并不是全为恶,怨气自古便有,人有七情六慾,便免不了因各种事情心生怨气,我只是觉得不该以偏概全罢了。」 「若一个魔,处于世外桃源之境,百姓安居乐业,子孙和乐,那他又该如何?」 「那若是魔族不需要依靠怨气来修炼呢?」重邪试探着问道。 「那与我何干。」白珩再次投入练习,最后再说道,「魔也罢,神也罢,我不是救世主,倒是你,如此在意魔族之事,你难道是魔?」 重邪,「……」 恭喜你,答对了,我不但是魔,还是一个大魔头……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好奇。」重邪又恢復成了自己吊儿郎当的坐姿,吃着糕点一脸无所谓道,「没事瞎研究研究,脑袋瓜子就灵光一些。」 「并不会。」白珩将弦拉满,一箭射去,淡淡道,「想得多,死得快。」 重邪,「…………」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这一来一往的试探中,重邪不确定白珩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或许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是魔族了,只是尚未点破。想来如今的白珩只是比起他当帝君时少了许多高冷,想法上应当差得不算多。 看来白珩确实,与传闻中大不相同,什么心怀苍生为人慈悲,都是骗人的。 一句「与我何干」,才是真正的白珩。 倒是有意思。 重邪带着笑看向白珩的背影,后者已经静下了心来,一箭射得比一箭准,自己也不好再多做打扰,就这么默默地在他的身后吃着糕点喝着茶水。 直到看着白珩的箭法越来越好,重邪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盘算着这白珩学得也太快了些,这估计不出几天,他就得出师了,那自己还怎么留在将军府上。 要不然,明天自己装个病?重病起不了床的那种,然后再让白夫人吩咐白珩来照顾自己? 第25页 但是这才来将军府几天,就生病,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这傢伙怎么就不能愚钝一点呢,自己还能上手教一教他什么的,来点亲密接触,感情也就更深一点。 练习点到为止,重邪制止了白珩继续再练下去,否则可能会达到反效果。 结果没想到,练习刚一结束,白珩就跟翻脸不认人似的,理也没理重邪一下独自离开了。 「喂,小白珩,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重邪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跟了上去。 白珩转身,凝出一把冰剑,架在重邪的脖子上,凤眸里透出浓重的寒气,「不准叫我小白珩,否则杀了你。」 重邪,「……」真兇。 「那我该叫你什么?白白?珩珩?阿珩?」重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颇有一种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小绵羊咩咩咩的感觉。 「叫我白珩。」 闻言,重邪轻轻勾起唇角,桃花眼像是盛满了璀璨的星光,眉眼中带着三分真诚七分笑意,认认真真地说道—— 「好啊,那从今往后,我便唤你白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前世将军府的重邪攻攻的……不行,忍住! 他是个受,是个受,是个受! 还有一章前世就转回去啦_(:3」∠)_ 【小剧场——我家习俗】 重邪:你斩我头髮,要嫁给我! 重邪:你射我髮髻,要嫁给我! 重邪:你偷亲我,要负责任,所以嫁给我! 重邪:你还抱我,要负责任,所以嫁给我! 白珩:你等着被雷噼吧。 重邪:那……实在不行,你娶我也可以的。 白珩(瞬间扛走):好。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不过重邪没想到的是,白珩连着三日都没有说起要练箭一事,将军府上下也找不着他的人,看不到白珩,重邪也没什么事情干,于是整个人都恹恹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实在是太闲,重邪感觉这么呆下去迟早要发霉,便和家丁说了一声,就打算到街上去转转。 长安城比起傍月城还要更繁荣,也要更大,不仅如此,好吃的也更多。 重邪一身白衣,摇晃着一把摺扇,悠悠哉哉地在街上晃荡。眉眼轻佻,七分邪魅三分风流,惹来不少小姑娘注视。 倒不是重邪故意要招惹小姑娘,若有心,他早就凑上去和人家小姑娘聊几句了。重邪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走路总忍不住有点飘,看起来便总没个正形。 走到一家酒楼,重邪收起摺扇,准备随机叫个幸运的魔族小可爱来陪自己吃饭,结果刚一进去就听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您请别这样。」 「白珩!」 重邪一愣,这分明是白珩的声音,而另一道声音,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别这样?别这样是哪样?? 不去练箭,居然在这和小姑娘这样那样??真是太过分了,居然都不叫上我! 重邪立马顺着声音来源跑上了二楼,勐地拉开了挡住白珩和一个少女的帘子,就看见少女夹菜的手还顿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冲过来的重邪。白珩扭头看了一眼来人,凤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却又立刻恢復了平静。 看着两人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种亲密,重邪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其实想想也是,就白珩那个性子,就没见过他在意过谁。 不对……白珩他,好像挺在意御泽的。 甩掉脑袋里的奇怪想法,重邪看着白珩,眼睛顿时一亮,眉花眼笑地开口道,「白珩,原来你在这里啊。」 韶华公主收回给白珩夹菜的手,单手支着下巴,颇有兴趣地看着重邪,「这位是?」 「不熟。」白珩也不再看重邪,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知道了白珩的脾性,重邪也没打算等着他介绍自己,于是很自来熟地坐在白珩的身边,正好将白珩和韶华两人隔开了,自己说道,「我是教白珩箭术的先生,重邪。」 「剑术?」 「弓箭的箭。」 「原来如此。」韶华带着笑点了点头,看了看重邪,又看了看白珩,「我可以叫你重邪哥哥吗?你看起来似乎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呢。」 「当然可以。」重邪一愣,实在没想到这韶华居然这么好相处,至于什么差不了多少,重邪其实已经五万岁了…… 看着人家小姑娘不但不在意还挺平易近人的样子,重邪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支着下巴展开摺扇淡淡一笑,「漂亮姑娘,你怎么称唿啊?」 白珩,「……」 「我叫北……」 「她是韶华公主。」白珩淡淡道。 本来还打算隐瞒一下自己身份的韶华公主,「……」 「那我可以叫你韶华吗?」重邪十分不在意地说道。 结果话刚一出口,不仅是韶华愣住了,就连白珩也面带疑惑地看着重邪。 白珩本以为重邪只是不尊重自己罢了,虽说将军之子也算不上什么,可他居然连公主都不在意,还要直唿别人「韶华」? 「她可是公主。」白珩冷冷地看了重邪一眼,「不可逾矩。」 重邪这才惊醒,差点忘记了如今的自己只是这长安城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百姓,凡间皇族为大,断然不可直唿皇室的姓名,于是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句,「公主。」 第26页 「无妨,是白珩太小题大做了,私下里你唤我韶华便可。」韶华轻轻一笑,一点也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结果只是想好好蹭一顿饭的重邪,不断在饭桌上被白珩用筷子打手。 重邪望着自己手背上东一道西一道的红痕,终于忍不住瞪了白珩一眼,「你再打我信不信我亲你!」 「咳咳咳!」韶华被重邪这话惊得一口茶呛住,神色古怪地看看重邪,又看看白珩。 白珩早就对重邪的连篇骚话习惯了,只淡淡对韶华解释道,「公主不必在意,他这人本就胡话连篇。」 「无妨无妨,你们随意。」韶华喝了一口水,已经从震惊中恢復了过来,本着不要打扰白珩与重邪的思想,不着痕迹地将位置挪远了一些。 倒是重邪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顿,撩人的笑容也带上了一丝僵硬,他刚才可不是说什么胡话,而是把潜意识中的那一句话不经大脑地就说出来了。 重邪看向身旁的白珩,触及到对方那冷冰冰的要吃人似的眼神时,瞬间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人也立马精神了。 于是便乖乖吃饭,不再多说。 那个想法,实在太危险了,魔君的身份都救不了自己的那种危险。 一顿饭吃完,韶华还拉着重邪到街上转了转,而白珩担负着保护公主的责任,自是要跟着。 「哎,重邪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韶华轻轻扯了扯重邪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长得好看的。」 「噗——」韶华忍不住轻笑一声,看着重邪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对了,重邪哥哥看样子似乎许久之前就和白珩认识了。」 「对啊,酒宴上认识的,那时候……」重邪一愣,及时制止了自己接下来的话,差点就说成了自己是在九重天的酒宴上认识的白珩,然后因为调戏了他几句,被他一脚踹下了九重天。 那次宴会上,白珩追着重邪打,其余神仙便是追着白珩要拦住他,倒是热闹非凡,也是毁了个彻底。 虽然重邪及时住了嘴,但白珩和韶华都听清楚了,白珩扭过头来看着重邪,「什么酒宴?」 重邪,「…………」 我该怎么解释,要不我把他们俩打晕了之后找人来删了他们的记忆?还是直接装傻? 思来想去,最后重邪还是决定装傻,于是一副耳聋眼瞎的模样凑到白珩跟前,疑惑道,「哈——你说什么??什么酒宴?」 「不是你说的酒宴吗?」白珩皱眉不解。 「我没有啊,我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重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什么酒宴?我怎么不知道,我刚才有说话吗?」 「重邪哥哥,我刚才也听到了,你说酒宴。」韶华及时补了一句。 「我没有说啊,你们是不是听错了?」重邪觉得,自己就这么装傻到底,他们俩也拿自己没有办法,这样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肯定也不会再问下去了。 结果出人意料,韶华居然真的缠了重邪整整一路,追问他酒宴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和白珩之间发生过什么。 能发生什么?除了每次见面都要被打一顿,重邪真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 「我求求你了好吗……不要再问了……」重邪累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极大折磨。 三人已经回到了将军府,据说韶华公主也会在将军府上小住几日,于是缠着要到重邪的住所看看。 其实重邪很不明白,自己的住所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将军府普通的客房吗。 白珩坐了一小会,就觉得没意思,于是径直离开了,打算去练剑,只剩下韶华公主还留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 韶华双手支着下巴,一双眼弯成了月牙,「重邪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白珩?」 「咳咳咳!」重邪被茶水呛着,好一会才顺过气来,勾魂似的朝着韶华轻轻一笑,「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可是我长得也好看啊,重邪哥哥的目光为什么只放在白珩的身上呢?自我出现,重邪哥哥的视线可几乎全在白珩身上呢。」韶华的笑意更甚,仿佛猜中了重邪的心事,脸上带着几分狡黠。 「可能是你长得不够好看。」 韶华,「…………?」 不过经韶华这么一说,重邪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从前自己信奉的便是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和小公子最多调戏几句就跑了,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死缠烂打过一个人。 不仅是在九重天,甚至还追至人间。 他不在自己身边时,会忍不住想他。他在自己身边时,就好像乌云全都退散,只剩下暖阳。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就是因为白珩长得最好看? 是九重天上长得最最最好看的仙君? 我居然那么肤浅的吗?! 重邪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于是在脑海中将白珩与其他人进行了一个对比,然后就发现了一个比看脸还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白珩他……和别人的最大区别好像就是,他完全不会顾及我魔君的身份直接动手打我! 在九重天初识就是这样的! 「我一定是疯了!!!」重邪仰天长啸,而后便也顾不上再管韶华,直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了起来。 第27页 不,我果然还是肤浅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韶华:我有一双看破一切的大眼睛 回忆到韶华,是有点联繫的 求收藏呀_(:3」∠)_ 第20章 第二十章 「砰!」茶杯跌落在地,司命赶紧将碎片拾了起来,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不敢去看白珩的脸色,只感觉两道死亡视线瞄准了自己的后背。 重邪大哥,你快醒来吧,我真的要哭了。 许是听到了司命的心声,躺在床上的星河微微皱了眉头,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星河就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脸色阴沉印堂发黑的白珩以及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司命。 这个状况好像不太对,我要不要还是装睡好了? 只是还不等星河将眼闭上,白珩就冷冷开口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撒谎还是不撒谎,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星河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我使用了蛊惑之术,问了那男鬼几个问题。」 刚一说完,司命就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重邪他是不是也太实诚了点? 他这难不成是要坦白?司命瞪大了双眼瞧着星河。 白珩面色无异,只是一双手在宽大的袖子下不由地握紧,最后只淡淡道,「问了什么。」 白珩没有问自己蛊惑之术一事,着实让星河意外了一下,但又想着白珩肯定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能力迟早会甦醒,所以才没必要问罢了。 「男鬼名为方奎,取鬼伶草原因:不知。至于在与徐祈安交易中反悔一事……」 星河将方奎说的话给白珩和司命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于是指着司命道,「咦,这不是九重天那个刺客吗?」 司命,「…………」绝交了! 见着白珩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司命只好咳嗽几声,咬牙切齿道,「我可是九重天司命星君,不用客气,尊称我司命就好。」反正你现在是个凡人,我的身份就是比你高贵!哼! 白珩淡淡地扫了司命一眼。 「你还是叫我玄清吧……」 星河自是没看到白珩的表情,心下好奇司命的大转变之外,更多的是赢了一局的喜悦。 司命看着星河已经醒了,胆子也大了一些,小心地挪到床边,感觉有星河在的话,这周围的空气还不至于那么冷。 星河正打算问问现在徐祈安的情况怎么样了,结果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然后徐思安就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星河公子,家父听说你晕倒了,特地请来郎中给你开的药,趁热喝。」 徐思安将药递到星河手里,半路却被白珩截了去,看了一眼汤药,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递到星河面前。 徐思安心下有些不高兴,但也说不了什么,只得闷闷地站着,看着星河的目光越发不善。 星河低头看了一眼那药,然后一脸「虚弱」地躺了回去,「你餵我~」 司命&徐思安,「…………」 餵是不可能餵的,白珩低头看了一眼那药,伸手就要去捏星河的脸,强行灌下去。 「哎哎哎,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星河立马起身,抢过那药,刚才白珩拿过去的瞬间还把药的温度弄低了一些,所以现在不至于很烫,星河便一饮而尽。 「噗——」 什么玩意!这也太苦了吧! 「啊!玄清,对不起!」 褐色的汤药从司命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滑落,要不是有白珩在这里,司命现在就想冲上去和星河同归于尽,强忍着怒火微笑道,「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去换衣服了。」 「换衣服」三个字司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然后狠狠瞪了星河一眼,转身离开了。 徐思安不动声色地挪到白珩的身边,开口问道,「白公子,既然星河公子已无大碍,不如我们先一起去看看我大哥?」 星河转头看向白珩,心里暗骂,什么看她大哥!不就是想和你单独相处吗!不准答应! 「好。」白珩准备往外走去,结果还没站起来,就被人拽住了衣袖。 「我也要一起去!」星河转身下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白珩的那截衣袖,「既然徐姑娘说我已无大碍,那想必去看看应该也是无事的。」 星河快速穿好鞋,笑嘻嘻地看着徐思安,「徐姑娘,我们走吧。」 「星河公子,你应当好生休息才是,不能大意!」徐思安拦住星河的去路,「我这是为了你好。」 星河刚想反驳回去,身边就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让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珩已经从原本坐在床沿的姿势变成了站在星河的身边,恰巧被徐思安一起挡住了去路。徐思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触及到白珩的目光,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闪到一边给白珩让开了路,星河便是趁着这个时候随着白珩一起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着气急的徐思安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混蛋!」徐思安低声骂了一句,而后赶紧追了上去,站在了白珩的另一边。 可白珩身高腿长,走路极快,徐思安要一直小跑着才能跟上,走了没多远便气踹吁吁,「白公子,你慢点。」 第28页 白珩没有搭理她,依旧走得飞快,徐思安一咬牙,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星河刚开始还好,但走着走着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现在的自己比起白珩是真的要矮!然后突然星河就感觉白珩好像放慢了一些脚步,到了星河能够适应的速度。 还不等星河再思考下去,就已经到了徐祈安的房间,徐思安一路跑着过来了,司命也已经换好了衣服紧跟着徐思安出现。 结果刚一打开门,星河就愣在了原地。 昨晚看着还好好的徐祈安现在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整个人面目全非几乎已经到了他爹他娘都认不出来的地步,星河呆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白珩。 这……很像白珩的杰作啊。 「白公子,不知道为何我大哥一晚上起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昨晚大家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可能是体内鬼族作祟。」白珩面不改色地说道。 星河&司命,「…………」明明就是你打的! 星河小心地退后,挪到司命的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司命狠狠瞪了星河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往星河那边凑了凑,生怕被白珩听到他们的谈话,「你昨天在这晕倒,我要是晚来一步,你现在看到的徐祈安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打他一顿已经算是轻的了。」 「那徐祈安怎么好像一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模样?」 「你不知道吗?」司命诧异,皱了皱眉,「白珩可以删除别人的记忆。」 星河一愣,删除别人记忆?以前自己好像都没有见到白珩使用过,不过……好像每次也不等白珩使用,自己就会先使用蛊惑之术催眠对方然后让对方忘记这件事情,倒也用不着白珩出手。 那白珩他有没有删过我的记忆?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记忆不连贯的…… 等等!自己每次在洗完澡睡着之后,第二天都会穿好衣服躺在床上啊,不仅如此,脖子还很疼! 肯定是有人来过的。 但想着估计也是来帮自己换个衣服,倒不是什么记忆被删,自己可能只是睡得太死了的缘故,星河也没有再细究下去,而是将视线挪至那边的徐祈安。 徐祈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无奈一张脸被打成这样,想要张口都很难,只能「呜呜呜」地乱叫。 「白公子,我大哥他……」徐思安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徐祈安,又将视线挪回白珩身上。 可这一来一回,却让星河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自己常年瞎演,自然能分辨出徐思安现在这表情的不真实,她根本没有在担心徐祈安,不仅如此,她似乎……有点恨徐祈安? 星河他们与徐祈安几乎没有直接交流过,到徐府的第二天徐祈安便被占据了身体,但听小蝶所述,徐祈安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可以说他很善良。 徐思安眼底的恨意来得不明不白,却也没过多久便完全消散,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珩看,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结果,白珩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暂时死不了。」 司命&星河,「…………」简单又直接的回答。 星河扭头看向司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句话——「你怎么会喜欢这男人?」。 而司命也同样地从星河眼里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我怎么会喜欢这男人?」 徐思安显然也被白珩这话惊了一下,愣了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只呆傻地看着白珩接不下话。 一片沉寂中,谁也不知道接下该说些什么,还是司命觉得这里实在太可怕,于是挠了挠头,「好饿啊,我先走了,你们聊!」 说完就一熘烟跑掉了。 徐思安回过神来之后也不再纠结她大哥怎么样了这个话题,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珩,「白公子,我有话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对着白珩说完之后,徐思安扭过头来看向星河,「星河公子,可否请你迴避一下?」 星河的瞳孔勐地一震,旋即恢復了正常,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看起来颇有些没心没肺的。 「当然可以啊,那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你男人真兇。 重邪:你男人也很兇。 司命&重邪:小可爱!收藏! 和基友聊了一下虐文,超级心动了_(:3」∠)_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星河也没管后面徐思安和白珩说了些什么,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即将房门关了起来。 星河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伸手拿过茶杯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仿佛喝下凉水脑子就会清醒一些。 可刚刚握住茶杯,手指就不受控制勐地一发力,茶杯瞬间碎裂成无数块,狠狠地扎进了星河的手里。 但即便被扎得满手是血,星河手上的力度也没有松过一分,反而越握越紧,瓷杯碎片深深地刺入手心,掌心的疼痛与脑海的混沌撞击在一起,拼得不分上下。 一双瞳孔勐地变得血红,那个带着重重迷惑的声音又迴荡在了星河的脑海之中。 「重邪,你真可笑啊——」 「你给了他你的所有信任,可他呢,拿着断魂剑一刀接着一刀地划在你的身上。」 「你的脸,你的胸口,你的四肢,最后——还狠狠地刺进了你的心脏!!!足足四十九刀。」 第29页 「而你那些所谓的九重天的朋友们呢,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他们袖手旁观,他们无动于衷,他们幸灾乐祸!」 「你生来就是魔,你来到这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一切!当初你便是不顺从天意,才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星河的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起来,眉间皱成了一团,头疼得几乎要炸裂,唇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净,泛着病弱的苍白。星河想要开口阻止那个声音继续说下去,可刚一开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嘴里泛着腥甜,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在了手里,痛苦蔓延全身,令人窒息。 很难过,很无助,很……绝望。 重邪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场景,那把断魂上沾满了自己的血,一身白衣染成了血红。 没有人来救自己,也没有人救得了自己。 周围很吵,很吵,当时重邪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撑着虚弱的身体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声音近乎呢喃,还带着令人可悲的哀求。 「你不是白珩……」 仿佛是紧紧抓着根本留不住的沙砾,却又异常执着,不知悔改。 当鲜血染红了大地,模煳了视线,似乎九重天的天空都变成了红色,像燃烧着的火焰,将重邪一点,一点地吞噬。 「他们神族自恃高贵,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生长在黑暗中的邪物——」 「特别是白珩帝君,你看看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你信他,护他,爱他。可到了最后呢?他负你,伤你,杀了你——」 「你就该把他魔化,变成你的傀儡,将他囚禁起来,成为你的玩物,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得对不对啊?重——邪——」 「你闭嘴!!」星河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三个字,而后失重地半跪在地,满是瓷片的右手再次握得更紧,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 …… 徐思安拦住要离开的白珩,仰着头直直地看着白珩的眼睛,没有一丝闪躲,「白公子,我喜欢你。」 白珩冷冷地看着徐思安张开的双手,「你并不喜欢我。」 「是,也许现在不够喜欢,但是你是我长这么大来唯一觉得有好感的男子。我从小就要强,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徐思安顿了顿,确认白珩暂时不会离开了之后才缓缓放下了手,她向来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很直接主动,于是也没有任何扭捏,直接开口道,「所以我要么不嫁人,要么就嫁一个最优秀的人!我确信你就是那个人。」 徐思安还记得白珩第一次到徐府来的时候,一身月白色衣衫,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人,自己长这么大还从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而当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些鬼魂的时候,徐思安更是被他深深地吸引了,眼里几乎都盛满了他一个人。 长相,实力,举止,他的一切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有喜欢的人。」 闻言徐思安却不由地皱眉,心里有个不敢相信却又觉得最为合理的答案,问道,「你是说星河公子?」白珩对星河实在太不一样了,徐思安并不傻,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出来。 白珩不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们可是两个男人,怎么能够在一起?」徐思安双手紧握成拳,心里燃起不甘,「两个男人,你们就不怕别人异样的目光吗?」 「与你何干。」白珩冷哼一声,不再听徐思安说废话,朝着门口走去。 「喂!站住!」 结果刚一到门口,白珩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扭头朝星河所处的方位看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施了法瞬间出现在了星河的房门口。 「砰!!」门被白珩一脚踹开。 白珩的声音也意外地带上了一丝颤抖,「星河!」 星河被惊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便放松了身体,把满是鲜血的右手背到身后,压下口中的腥甜,笑嘻嘻道,「咦,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白珩。」 只是看着白珩现在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星河便不自在地将手藏得更深,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伸出来。」 星河轻轻皱着眉头,想将手藏得更深,可是突然又想起了当年白珩和自己说的话——「不是说信我?那就给我看看你的伤。」 虽然不知道信任跟自己把伤口给他看有什么关系,可当年自己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听了进去并且将血肉模煳的左肩露了出来。 星河嘆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将手伸了出去,掌心还残留着三个碎片,深深地扎在手心里,不断地涌出鲜血。白珩上前一步,握着星河的手,脸色愈发阴沉,另一只手施法将碎片拔出来。 结果刚刚拔出一个,星河就痛得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你你你!」 白珩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太过分了! 星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就收到了白珩的一记刀眼,顿时泄了气。 许是让星河尝到了苦头,白珩再将后面两个碎片拔出时便放轻了力度,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得不像话。哪怕是星河这么脸皮厚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得有些快。 白珩是半跪在地上的,星河低着头正好能看到白珩长长的睫毛,颜色清浅的薄唇。 果然白珩这长相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好看得不得了。 第30页 看了好一阵子,星河这才想起来,白珩从进来到现在好像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手会变成这样,心里有些疑惑便直接开口问道,「白珩,你都不好奇我怎么受伤的吗?」 白珩头也没抬,淡淡道,「打碎茶杯。」 星河,「…………」 星河登时感觉好像被噎了一下,可仔细想想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自己这伤也确实是打碎茶杯来的,可怎么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一会,星河原先掌心的伤口已经完全癒合,甚至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白珩放开握着星河的手,转身轻轻看向桌上的那三块带血的碎片,手一挥便使其全部化成了灰烬。 看着碍眼。 白珩刚刚坐下,司命便带着吃的跑了进来,「帝君,这是你让我带的……」 周围温度骤降,白珩扭头看向司命,目光带着浓浓杀意,司命立马逼着自己把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以离白珩最远的距离绕到星河的身边,将吃的放到星河的面前,「那个……我顺带给你买的。」 星河将食盒打开,全是自己爱吃的,于是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看着白珩,「白珩,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司命,「…………?」 狗男男!!!明明是我跑大老远买回来的好吗!! 星河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管身边一脸怨念的司命,扒着饭开口道,「唔,白珩,徐思安和你说了什么?」 听星河问完,司命脸上的怨念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立马坐在星河的身边,转而一脸八卦地看着白珩,他也很好奇徐思安跟白珩说了什么,说不定回去之后还能和自己那些小姐妹聊一聊。 星河虽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得很,刚才如果不是因为有特殊情况,别说让徐思安和白珩说一句话,她那个问题都不允许她开口问! 白珩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星河和司命的视线便随着茶杯上下移动,最后又随着茶杯落回桌子上,喝完之后白珩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说喜欢我。」 星河气急,可面上还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又实在是气不过,便一脚狠狠地踩在司命的鞋子上。 「嗷!!!你踩我干嘛!!!」司命痛到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星河,伸出脚就要踩回去,然后就感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凝聚在自己的脸上。 司命,「……」狗男男!狗男男!!欺负人!绝交了!!! 司命最后再狠狠瞪了星河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白珩,最后视线再回归星河,毕竟他只敢瞪星河不敢瞪白珩,咬牙切齿道,「我出去逛逛!!」 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珍爱生命,远离有白珩在时的星河! 司命跑走之后,星河悄悄抬眼看向白珩,可看着对方淡定地喝着茶,一点也没有要接着说下去的打算。 沉默了许久,星河放下碗筷,直直地看着白珩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任何一丝的波动,结果白珩不仅毫无表情,看样子似乎还不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实在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星河认真严肃地看着白珩,「你……打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皮这一下很开心,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在九重天的天牢里,这里伙食很好,空气很清新,卫生弄得也很好,就是有点想我家帝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在这里跪搓衣板…… 重邪,一个眼睛会变色的男人。 求收藏~qaq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白珩只看着星河,不说话。星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徐思安没有被打,即将被打的是自己。 于是星河立马熟练地给白珩倒水,讪笑道,「喝水,喝水。」 倒完之后星河又觉得不太对劲,自己好歹也曾经是个魔君,魔界万人之上的王,怎么一到白珩这里就这么狗腿?前世狗腿就算了,反正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怎么还能一样狗腿?? 于是星河怒了,勐地一拍桌子,「你!还要不要再来一点~」 星河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白珩扭头看了星河一眼,拿起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放到星河的面前,示意他再次倒满。 星河,「…………」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白珩终于停止了让星河倒水的事情。 「白珩,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方奎那件事不太对劲。」星河单手支着下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居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到鬼伶草?」 「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星河来了兴趣,心里默默思考着白珩这句话,如果是受人指使,倒让方奎的那个回答有了解释。 要让方奎听从自己的命令去盗鬼伶草,并且不知道自己是谁?犹如一具有意识的傀儡。 做到这个并不难,星河还是重邪的时候,完全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今自己尚未恢復,要做到这样还是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星河便嘴角勾起一抹笑,凑到白珩的跟前压着声音轻轻道,「白珩,你不怀疑我吗?我可是会蛊惑之术的人。」 星河说话时,带着沉沉的诱惑,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每次他这么说话的时候,魔族的众人就知道,他们魔君又开始不正经了。 第31页 这还是白珩第一次听到转世的重邪这么跟自己说话,回忆袭来的同时,嘴角不由地扬起小小的弧度。 白珩也没有立马收起这个笑容,而是扭头看向星河,因为星河刚凑过来的身子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于是两人靠得极近,唿出的热气轻轻柔柔地触及对方的脸庞。 前世加上今生,星河见过白珩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珩哪怕只是极淡地笑一下,眉眼间的冰冷也能瞬间冲散,看起来就染上了些许温柔。 星河只感觉脑子「轰」地一声,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情况,眼睛里脑海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人——白珩。心脏像是漏了半拍,星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清醒状况下的白珩他是绝对不敢擅自亲他的,以前都是亲的昏迷的白珩,不对,那也不算是亲,是渡气!对,渡气! 然后星河就听见白珩淡淡开口道,「你?」 虽然白珩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换上了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可星河还是感受到了快要溢满整个屋子的嫌弃…… 星河,「!!!」 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怎么就不能蛊惑方奎了?! 就他那个小喽啰,蛊惑他还脏了我的眼睛呢!!! 星河闷闷不乐地收回身子,将头埋进臂弯里,准备演一演委屈巴巴,结果还没有哇哇假哭,就听到白珩继而说道,「会脏了你的眼。」 听完,星河抬起头,灿烂一笑,「我倒是还蛮想蛊惑帝君你的。」 然后……你就会乖乖听我的话,任我摸任我抱任我亲。 「你可以试试。」白珩扭头半眯着眼看向星河。 不知道为什么,星河总觉得自己从刚才到现在好像一直在和白珩打情骂俏? 心底升起一股愉悦,星河上扬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方奎完全占据徐祈安身体或是徐祈安被唤醒之前,那个人都不会有下一步动作,所以……」星河顿了顿,看了一眼白珩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想来也是知道了徐家被鬼上身的不止徐祈安一个,于是继续说道,「那我们,明日去江边钓鱼吗?」 白珩,「……」 虽然好像一副不乐意的模样,白珩却也没有拒绝。 第一天。 白珩和星河去钓鱼之前,徐老爷捧着灯委屈巴巴地问,「白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白珩说完,径直越过徐老爷和星河往外走去。 徐老爷扭头看向身后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的司命,「玄清公子……」 「找小蝶姑娘啊!我又叫不醒你的儿子!」 第二天。 星河准备带着白珩去街上找个听书的地,徐老爷再次捧着灯可怜兮兮地问,「白公子,真的没有其他的方式救小儿了吗?」 「没有。」白珩看也没看徐老爷一眼,快步朝前跟上星河的步伐。 徐老爷扭头看向身后正在拿着骨头逗狗然后反被狗追的司命,「玄清公子,我……」 「我不是你儿子的心上人!找我没结果的!」 …… 第五天。 徐老爷抱着黑火已经占了五分之四的灯跪在白珩的面前,「求求白公子救救我家小儿,我们……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小蝶姑娘啊!」 徐府的一众家丁也纷纷跪了下来,随着徐老爷一起求白珩,徐夫人已经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跪在徐老爷的身边整个人面黄肌瘦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徐思安跪在她身边用手扶着她的胳膊,「请白公子救救我大哥。」 说实话,要不是白珩每天晚上还要帮着徐府驱逐聚集而来的鬼魂,徐府上下应该都很想赶走这三位每天若无其事吃喝玩乐的大佛。 「问他。」白珩神色淡漠得朝左一步,露出了一脸笑嘻嘻的星河。 人是星河藏的,要找到小蝶姑娘自然也得通过星河,只不过徐家人并没有意识到人是星河藏的,以为是之前徐老爷的无礼所以才导致了小蝶姑娘不想见到他们。 「星河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儿!」 「星河公子。」家丁们随着徐老爷的动作一齐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小蝶姑娘已经赎身,自然不会再待在夜笙歌。」星河看着徐老爷一脸忐忑的表情,也不再卖关子,「不过小蝶姑娘并没有离开燕归镇,应当是在这镇上的客栈之中。」 「我这就派人去找!」 「不必。」星河按住徐老爷的肩膀,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说不定现在可有人希望小蝶姑娘,立马就死。」 徐老爷的瞳孔一震,瞪大了双眼看着星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需要星河给他解释,这几天他也认识到了,除了之前小蝶出现时徐祈安的短暂清醒,他们这些人里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唤醒徐祈安。 也就是说,小蝶死了,徐祈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我们……」 「小蝶姑娘,我今夜会将她带过来,你们只需守好徐公子便是。」 听完星河的一番话,徐老爷顿时松了一口气,慌忙磕了好几个响头,连连道谢。就连虚弱的徐夫人也止不住眼泪,嘴里不断喃喃着你们真是大好人。 星河扭头看了白珩一眼,却发现对方没有要和自己一起去的意思,反而是让司命跟了上来,心里失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第32页 这几天一直在照看小蝶自然是夜追,星河担心白珩会察觉什么,既然他没有跟过来,也就不用想办法让夜追赶紧离开了。 一离开徐府的范围,司命就忍不住低声问道,「重邪,我总感觉帝君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也……」 星河话还没说完,就听司命抢先一步说道,「要不我先去跟他招了,说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这样他打我的时候能轻一点。」 「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倒想得挺美,反正要死一起死。」星河双手抱臂,淡淡瞥了身边的司命一眼,直觉告诉他,白珩不会打自己,只会狠狠地收拾司命一顿。 「唉,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带着月惩来呢,带就带了,居然还把你的第六魄落在我临清宫里?我怎么这么倒霉,你还不如直接失去了前世的所有记忆呢,我就不该给你吃那颗药!」越想越气,最后司命干脆加快了脚步,不想再看见重邪那张脸。 走了许久都没有看着星河没有追上来,司命不解地回头,就看见他正站在路中央发着呆,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之后,司命便怒气沖沖地返了回来,看着星河那张脸就恶狠狠道,「发什么呆呢你!还走不走了!!」 星河低下头,扬起一个无奈的笑,「玄清,你说我要是没有那一万年的记忆,我会不会恨他?」 当年重邪身死,第六魄因为执念而聚集在一起,附身于月惩上,陪伴白珩万年,看着他在三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自己的魂魄碎片,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各种危险的地方也不放过。哪怕白珩法力再高强,也会有松懈的时候,也会有遇险的时候,也会有受伤的时候,可是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自己的脚步。 就这么怀着无比渺茫的希望,给了重邪一次新的生命。 一万年,白珩没有哭过没有笑过,偶尔只会拿着自己送给他的月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着呆,即便白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的笛声不会骗人。 很痛,痛到这颗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如果没有那段记忆,自己会不会恨他? 星河真的不知道。 司命扶住星河的双肩,认真地看着他,「重邪,你不会的。」 「你信任他,就像他信任你一样,所以你一定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们明明一直打情骂俏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咦惹,我一定是被你们俩传染了!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司命勐地松开搭在星河肩上的手,后退好几步,一脸的嫌弃,「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回去逗狗了!」 星河轻轻一笑,司命这人虽然傲娇了点脾气暴躁了点,但是人却很善良,当年九重天上唯一肯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就是司命一个人,帮着白珩寻找自己魂魄碎片的也是他,更甚的是,他还帮着自己保留住前世所有的记忆。 虽然白珩不说,也依旧动不动就要出手打司命,可这些年来也没有真正下过重手,大概也许……就是吓一吓他? 想到这里,星河实在是没忍住,心下觉得司命这孩子简直是太可爱了,便立即伸出黑手狠狠地搓了一把司命的头髮,搓完了转身就开始狂奔逃跑。 事情发生得太快,上一秒还煽情得令人想要落泪,下一秒就画风突变惨遭偷袭,导致司命站在原地呆如木鸡,一直没反应过来。 于是等星河已经跑出大老远了,司命才想着要追上去,怒火直窜几十米高,冲着星河的背影大吼道,「你给老子站住!居然敢偷袭我!!」 …… 而另一边,夜追正坐在客栈房内的桌子旁,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的小蝶姑娘,那关于徐府的事情夜追也听说了几分。 据说那徐府徐少爷可是她的相好,如今相好出了事,她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而且她完全不乱跑,也不踏出这门半步,就算夜追不时时守着,她也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房间里。 乖巧得实在是诡异,简直就跟中了邪似的。 夜追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结果刚刚喝了一口,房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露出了星河和司命两个人头髮凌乱到近乎炸毛的身影。 「噗——」夜追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两人同时进门,然后把门关好,同时在这屋子里找起镜子来,你争我抢,时不时再偷袭对方一下,于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把头髮重新整理好。 完全被忽略了的夜追&小蝶姑娘两人,「…………」 等到星河和司命重新把髮型打理好才想起来正事,星河背对着夜追眼眸中闪过一瞬间的紫意,小蝶的身子僵硬了一会,而后双眼开始清明起来,不復之前的冷静平淡,直接冲到星河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袖,着急道,「星河公子!祈安他如何了?他有没有事?我要去找他!」 夜追,「???」 说好的平静呢? 饶是夜追再傻,也察觉出了小蝶姑娘的不对劲,愣愣地看着星河所在的方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旋即心底便涌起一股愤怒,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再看见星河。 「小蝶姑娘,你先别着急,今夜我们就一同去徐府。」星河安慰她道,而后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再不动声色地把司命的衣袖塞进小蝶的手里。 第33页 司命,「…………???」 「祈安一定是出事了,对不对?我……」 还不等小蝶说完,星河直接抬手一个手刀就打晕了她,而后手僵在半空,无辜地看着司命,「一下子没忍住,你会删记忆吗?」 「……你觉得呢?自己解决!」司命白了星河一眼,扶着小蝶到床上躺下。 结果刚把人弄好,就听到夜追在二人身后幽幽开口道,「你不是会蛊惑之术吗,还需要删记忆?」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 「噗哈哈哈哈哈哈!重邪你完蛋了!」司命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 就他那蹩脚演技,还装,这下被当场拆穿了吧,真是活该! 被拆穿之后,星河也没打算再遮遮掩掩下去,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一边解释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确实恢復了一部分能力。」 「也就是说,你会回到当年的巅峰状态对不对?」夜追紧紧地盯着星河的眼睛,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又或者说希望他能够回来,回到魔界,继续当魔君。 夜追想,只要重邪能够回来,自己一定要拼了命好好护着他,绝不会再让他受一点点伤害,就算为此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唔……也许吧。」星河轻轻扬起唇角,眉眼带着三分笑意,十分不正经地说道,「指不定在我恢復之前,我就死翘翘了呢。」 闻言,司命的笑容立马就僵住,明明星河是带着玩笑的语气说出的这一句话,可他却能听得出来,这玩笑里含着九分事实,余光忍不住一督那边一副笑嘻嘻模样的星河。 夜追还不知道星河如今的状况,听了这话只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你不会死的。」 许是觉得还不够,夜追又十分坚定地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死的!」 「行啦行啦,不会死的。」星河给夜追把茶倒满,而后转移话题地问道,「你现在总在人间晃荡,重恶也不管?」 以自己对重恶的了解,他的控制欲强到几乎变态,像夜追这般前魔君的心腹,定会时时监控,不放过一分一秒。 可现在的夜追,实在是自由得过了火。毕竟在星河的想像中,夜追可是连魔君殿都踏不出去的「重点」关照对象。 听到这个问题,夜追突然心虚地低下了头,用着近乎是呢喃的声音说道,「我离开魔界了……」 「哈?你说什么?」星河瞪圆了眼睛。 「他说他离开魔界了!!!」司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星河的身边,双手抱臂,贴着他的耳朵大声说道,仿佛他是自己家里耳聋眼瞎的奶奶似的。 说完就一脸「不客气你不用谢我我可真是个机灵善良的神仙」的表情坐在了星河的身边。 星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忍住想揍司命一顿的冲动。刚才夜追的话自己当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就是太过惊讶不敢相信,才会又问了一遍,又不是真的耳聋。 倒是被司命那一嗓门快吼成了聋子。 「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夜追抬眼看向星河,那句「至死追随你」怎么也说不出口,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郁闷至极。 如今重邪大人和白珩呆在一起,安全得很,也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自己的存在只会是多余的,又有什么藉口留在他的身边,更何况重邪大人还并未打算告知白珩自己有记忆一事,自己跟在他的身边只会露馅,于是说出口的话便拐了个弯,「我打算在人间种田。」 星河&司命,「…………」 他说什么?种田??? 司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星河却忍不住被气笑,夜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比起重恶来夜追倒是更像自己的亲弟弟,所以说星河还不至于连夜追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这样如何,你还愿不愿意跟着我?」 夜追眼里的惊喜越来越盛,立即应下,「我愿意!」 司命,「……」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这个气氛怪怪的。 其实不止司命觉得奇怪,星河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假意咳嗽了一下以缓解尴尬,然后继续吩咐道,「在徐府之事解决之前,你暂且先在燕归镇住下,之后找个时间去找我,说要保护我之类的,千万不能被白珩知道了我有记忆一事,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夜追认真地点了点头,能够继续跟在星河的身边他已经是很满足了,只不过是多等个几天而已,算不得什么。 解决完夜追的事情,司命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对了,为何要晚上才能带小蝶姑娘去徐府?」 星河单手支着下巴,抿着唇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性感道,「你,求我啊。」 夜追默默抱起长剑,跳窗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 果然夜追前脚刚走,司命和星河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星河与司命本就是身份悬殊的两个人,可每每呆在一起,就总能不把对方当人看。 星河与司命的初识也是在那场九重天的酒宴上,所有人都在追白珩,想要拦住他,只有司命一个人,掏出一把瓜子,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来一句,「帝君加油!!」 当时的星河自然被司命吸引了注意力,三下两下就跳到他的桌子上,抢了他的瓜子,还搓乱了他的头髮。 第34页 于是场面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还是当时的天帝御泽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拦住白珩与司命,事情才算是结束了。 两个人打了好一阵子,还是夜追进来提醒他们天快黑了,这才停了手,又开始了新一轮地抢镜子大战。 「哎,重邪,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有没有对帝君使用过蛊惑之术?」司命凑到星河身前,小心而八卦地问道,「就是你看他一眼,然后他就变得很乖巧很听话,任你扑倒任你……那个那个的那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担白从宽!抗拒从严! 下一章某某人要掉马了 求收藏呀_(:3」∠)_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星河,「…………」 「你不会真的对帝君使用过蛊惑之术吧!」眼瞧着星河陷入沉默,司命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天啊难以置信你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帝君真相!」,正气凛然道,「你太无耻了!」 「你胡乱想什么呢!我当然没对白珩使用过蛊惑之术。」星河低头嘆了一口气,看起来颇有一些遗憾,他倒不是不想看看乖巧听话的白珩是什么样的,而是他的蛊惑之术对白珩一点作用都不起。 蛊惑之术没成功,还反倒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是没用,还是没成功?」司命好奇问道。 「咳咳!」星河一巴掌唿在司命的后脑勺上,「小孩子家家净爱胡思乱……」 星河的话还没说完,小蝶就已经悠悠转醒,瞬间把星河和司命的注意力全拉扯了过去,星河瞳孔变紫,让小蝶将刚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才道,「小蝶姑娘,我们现在就去徐府。」 「是。」小蝶心急如焚,一秒钟也不想耽搁,跟在星河身后一路快步往徐府走去。 夜追没有跟来,三人到了徐府时。 徐家人完全没有了前几日那副嚣张的模样,徐老爷和徐夫人一把冲到小蝶的面前,「小蝶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祈安,不管你要什么我们都一定会满足你。」 此话一出,星河便皱起了眉头,只觉着有点不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另一个声音抢先开口道,「徐老爷,徐夫人,我什么都不要,也从来不是因为钱才会喜欢祈安的,请你们带我快快去找他。」 徐老爷面露一瞬的尴尬,然后也没再说些什么,火急火燎地带着小蝶走向徐祈安的房间。 星河看着不断往白珩旁边凑的徐思安,只感觉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挤开徐思安,然后一副我要说正事请这位小姐迴避一下的表情,「白珩。」 「嗯。」 「你吃饭了吗?」 白珩,「……」 徐思安,「……」 「没有。」白珩淡淡回答道。 一旁的徐思安简直要气炸了,这天下来白珩可一点都没有搭理过自己,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 而现在呢,这星河问的这种废话问题,他居然回答了?? 「你怎么不吃?」习惯了白珩餐餐陪自己进食,星河己经完全忘记了白珩不需要吃饭这件事情,微微皱眉,「饿不饿?」 站在三人身后暗中观察的司命幽幽开口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吃饭没有!」 「你又不需要吃。」星河回头,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司命,潜台词就是你不是神仙吗吃什么饭喝你的西北风去吧! 司命幽幽道,「那他就需要?」 反应过来的星河,「……」 白珩淡淡撇了司命一眼,后者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模样逐渐乖巧,白珩看向星河,「饿了。」 星河,「…………?」 「那……一会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吃饭去?」 「嗯。」 几人己经走到了徐祈安的门口,星河与白珩的谈话便到此结束。 下人将房门打开。 「祈安!」小蝶提着裙摆就沖了进去,看着被铁链锁在床上的徐祈安,己经瘦了很大一圈,眼底也带上了淡淡的乌青,一时没忍住眼泪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刚要冲过去就被司命一把拽住。 「小蝶姑娘,你冷静一点。」司命劝道。 徐祈安闭着的双眼勐地睁开,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浓浓的杀意自眼底而起,「都是你这个女人!!」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玄清公子,松开我。」小蝶的视线依旧放在徐祈安的身上,可对着司命说的一番话却坚定得不容拒绝。司命犹豫了一瞬,看着白珩和星河都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犹豫着放开了抓住小蝶的手。 小蝶缓缓上前,眼神坚定地看着徐祈安,「祈安。」 「欸!小蝶姑娘,你……!」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拦,小蝶就已经到了徐祈安的身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徐祈安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方奎张口狠狠咬住小蝶的肩膀,小蝶粉色的衣衫上渗出丝丝血迹,方奎没有松嘴,小蝶也没有松开手。 「徐祈安,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我出身卑微,一家人逃难的途中遇土匪,父母双亡只剩我苟活在这个世上,为了筹钱安葬父母我便到了夜笙歌卖艺。」 「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我这一生了无牵挂,你可知还清夜笙歌的债款之后,我便打算永久地离开这个世界,我……已经不配再拥有任何人。」 第35页 「可是你出现了,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硬是将黑夜扯出了一道口子,将微光照了进来。」 「我这人倔强要强,从小到大也只有安葬父母之时求过别人。」小蝶的话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完那句话,「徐祈安,求求你,醒过来!」 一片安静中,白火渐渐旺盛,摇曳的白色火苗一点一点地吞噬掉黑色火苗,与此同时带来了徐祈安的短暂意识。 「小蝶……」徐祈安松开咬着小蝶肩膀的嘴,看着那一片血肉模煳的地方顿时又自责又心疼,「对不起,我……」 「滚开,死女人!!!」 小蝶依旧死死地抱着徐祈安,接着开口道,「我曾说过如果我为自己赎了身之后,便告诉你我真正的姓名。」 「徐祈安,你仔细听好了。」 「我姓楚,名北宁。」 白火瞬间席捲了黑火,占据了六分之五,徐祈安恢復过来,眼底有着无数感动,喃喃着楚北宁的名字,「楚北宁,北宁,北宁。」 听到此处,星河的瞳孔却勐然一震,她……居然叫楚北宁?!当年韶华公主的真名便是楚北宁,这真的只是巧合吗?星河回头看了司命一眼,结果就看见这傢伙将头高高仰着,对着屋顶四处胡乱张望。 看着司命这副神色,原本星河还不确定的事情现在倒也确定了,可为什么韶华的转世连名字都没有变过,真是奇怪。 星河再扭头看向白珩,他显然也没有任何的诧异,不过……指不定白珩连韶华公主的真名都不知道叫什么呢。 等等!星河心道不好,再次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这里少了人,沉声道,「白珩,他们不见了。」 白珩抬手一挥,徐祈安身上的铁链瞬间消失,「玄清。」 「是,我明白。」未等白珩说完,司命早知他要吩咐什么,便立即答道,示意他们二人不必管自己。 白珩和星河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朝外跑去。 「玄清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徐夫人捧着灯上前抓住司命的胳膊,然后才发现这房中还少了两人,「老爷和思安呢!」 「徐夫人,徐姑娘也被鬼魂上了身!」司命上前一步站在徐祈安的面前,「你,跟我出去!」 等白珩和星河推开放着鬼伶草的房门时,装着鬼伶草的盒子上的封印已经完全破解。徐老爷的掌心还在流着鲜血,倒在地上。 这盒子需要三个徐家直系血脉的血才能打开,徐祈安和徐思安都曾经碰过,最后只要加上徐老爷的血便能完全破解,届时便会引来万鬼。 如今封印已解,引来万鬼便是片刻的事情。 星河暗自低骂一声,早知道刚才就该把注意力多放在徐思安的身上,不然便不会让她有机可趁,可白珩他也会松懈吗? 不对,那屋子里谁都有可能松懈,独独白珩最不可能。 「白珩,你……」 「我是故意的。」白珩上前一步,挡在星河的身前,低声道,「鬼伶草,我非要不可。」 星河自是知道,白珩这人算不上热心,更别说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站在白珩的角度想,天下苍生是天帝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做个吉祥物己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要我去管天下苍生? 他呆在徐府,仅仅是想要鬼伶草罢了,哪里是真的想多管闲事,这人真是…… 「噗——」星河想着想着便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珩,「……」 徐思安,「……」 看着白珩望过来的视线,星河立即收起来嘻笑的脸色,乖巧地躲在白珩的身后。 徐思安挡在鬼伶草面前,警惕地看着白珩,浓浓的黑气萦绕在她的周身,一双瞳孔变得腥红,手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若是划在人的身上,定会鲜血直流深可见骨。 白珩伸出右手,一只白玉笛便出现在了掌心中央,将笛子放到嘴边轻轻吹响。 结果刚吹三个音。 徐思安身上的黑气、尖长的指甲、腥红的瞳孔便全数散去…… 星河,「……」 认真的吗?你认真的吗大姐? 徐思安显然也愣在了原地,手还伸在半空之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不是失去了万年的修为吗?」 星河皱眉,从白珩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来,反驳道,「少一万年就打不过你了?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少了一万年不是还有四万三千七百五十一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年前,重邪五万多岁 现在,白珩五万多岁 【小剧场——论魔君重邪双标到什么地步】 司命:我饿了 重邪:神经病,你一个神仙还会饿? 夜追:我饿了 重邪:哦,这还有点吃的,拿去吧别客气 白珩:饿了 重邪:饿了呀~ 重邪(亲一口):还饿不饿? 白珩:还饿 重邪(再亲一口):现在呢? 白珩(扑倒某魔):还饿 以下省略和谐一万字……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胧临月的地雷+1 胧临月的营养液+2,熙影儿的营养液+2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36页 话音刚落,星河就心道不好,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再退回白珩的身后。 惨了。 掩饰了这么久,居然说漏了嘴,这下该怎么圆回去是好。 不过白珩并没有给星河装作若无其事的机会,而是扭头淡淡拆穿道,「是五十二年。」 星河,「…………」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兴许是怕星河不理解,白珩还「特意」解释道,「你在娘胎里的十个月,我还是活着的。」 星河,「…………」我不要面子的吗! 而趁着白珩与星河交谈的这个时候,徐思安抓起鬼伶草就要悄悄地熘走,结果刚刚走到窗边,就看见白珩已经投来视线,接着冷冷道,「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徐思安,「……」当然不,但……谁会坐以待毙?? 徐思安警惕地看了白珩一眼,随后大声喊道,「方奎!!!」 声音又尖又细,仿佛要把人的耳膜穿破,星河整个人都被徐思安这一嗓子喊懵了,感觉双耳短暂性的失聪。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哭狼嚎吗??」星河不适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自己的听力在渐渐地恢復。 白珩倒没有说些什么,只紧紧地盯着徐思安,以及将星河好好地护在身后。 没过一会,「砰!!」地一声,方奎直接踹门而入,快速冲到徐思安的面前,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星河倒没有太惊讶,早就料想到这女鬼跟方奎是一伙的,只不过……这标准的护妻姿势…… 等等! 星河望了望以同样姿势护在自己身前的白珩,心中复杂难明。 可按道理来说,方奎不该出现在这里,而他却出现了,看来司命那边应当是有些麻烦。以方奎和那女鬼的实力,白珩对付二人绰绰有余,但以司命的实力要对付那万千恶灵就要难上许多。 星河自然不能视司命安危于不顾,于是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对白珩说道,「白珩,我去帮玄清。」 白珩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担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星河刚刚离开,白珩的周身便散发出一股狠戾残暴之气,原本的白珩,总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气,眼神疏离淡漠,仿佛置身于天地之外,万事勿扰。可现如今,白珩的身上再也没有了那股子淡漠,反而充满着死亡的气息,恍惚间可见无数恶灵死于他的剑下,要说现在的白珩看起来像极了杀人如麻的魔头,没人不信…… 大多神族都是以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修炼,以慈悲为怀造福苍生修身养性,可像白珩这般,手刃万千恶灵,以杀伐、惩恶、斩魔造就出来的战神,千古以来还是头一回。 直到此时,安晚才意识到自己与白珩根本是天壤之别,可潜意识里总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拿到鬼伶草! 安晚的双目瞬间通红,可刚要冲出去就被白珩一挥手,震退十余步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无法近身,又打不过,可这鬼伶草无论如何也要带走,安晚眼中凶光大盛,转而开口道,「你要是杀了我,徐思安也会死!」 方奎擦去嘴角的血迹,也十分不好受,目光纠结地看着白珩,又转过身来看着安晚,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挡在安晚的面前。 白珩将铁链解开时,也顺手解了那人对方奎的控制,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一切,全都是方奎自己的意识。 「那,又如何?」白珩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白珩冰冷的话一字一字地打在安晚的心上,让她犹如坠入万里冰窟,无数恐惧感在心中炸裂开来,「你……你杀了……徐思安,那可是触反天规……」 神族不得滥杀无辜,这是三界人人知晓的规矩,也是为什么一万年前重邪被白珩帝君所杀,白珩未受到一点惩罚时,世人都认为重邪有罪的其中一个原因。 白珩这回没有再应安晚的话,而是缓缓将月惩放到唇边,随时准备吹响它。 方奎便是在这时突然转身,夺走了安晚手里的鬼伶草,朝着白珩的方向扔了过去。 事情突发得太快,安晚反应过来时,白珩已经接到了方奎扔过去的鬼伶草,顿时大怒,一把掐住方奎的脖子,双目通红,「方奎!你在干什么!!」 「咳咳咳……」强烈的窒息感涌入方奎的大脑,安晚的另一只手的指甲再次变得又尖又长,已经顾不上白珩还在一旁,愤怒掩盖了所有的理智,举起手就要朝方奎的心脏刺去。 「晚……晚儿……」方奎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任何反抗。 白珩不想管这档子破事,既然鬼伶草已经拿到手,他只管离开就是了,可刚刚转身迈出一步,就想起了以重邪那个性子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即使每次嘴上说些什么不关我的事,背后却忍不住偷偷帮衬一把,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放任安晚杀人,又得心里难受一会。 唿吸间,白珩就做出了决定,收回步伐转身面向那两人,随即手一挥,一道寒刃准确地打在安晚的手臂上,安晚瞬间吃痛,松开了掐着方奎脖颈的手。 「咳咳咳!」突然唿吸到新鲜空气,方奎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有些不解地看着出手的白珩。 他分明一副完全不在乎我们生死的模样,如今怎么又出手救了我?? 但解释,是不可能的。 第37页 银光闪烁,两根银丝分别捆住了方奎和安晚。如今鬼伶草封印已解,白珩已经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于是几步上前,站到方奎面前,指尖在他的额头轻点,轻而易举地将方奎的魂魄抽了出来,装进了一个瓶子里。 安晚,「…………」所以他一直在逗我们玩吗?? 他完全可以在第一天发现徐祈安被鬼族上身的时候将方奎取出来不是吗?? 安晚只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戏弄,怒火袭卷胸腔,大睁着眼瞪向白珩,「你太无耻了!!」 白珩,「…………」 「你明明之前就能把我们捉住!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替你解开封印?!!」安晚面目狰狞,气得就要跳起来咬人。 「是。」 安晚,「……」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安晚反而被气得立马呆住,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白珩懒得再与这女鬼交谈,走到她面前,指尖一点,便将她的魂魄也从徐思安的身体里抽出,装入另一个瓶子之中。 刚刚做好这一切,一直躺着的徐老爷就幽幽转醒,时机巧得不像话,先是懵逼地看着自己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然后转头才瞧见不远处自己一双被银丝捆着的已经昏迷了的儿女,一时半会回不神来,结结巴巴道,「白……白珩……公子,思……思安她也?」 「嗯。」 听了白珩这毫不犹豫且异常直白的回答,徐老爷一个没受住,差点再次晕过去,「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 等徐老爷哭着锤地许久,白珩才想着也许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于是淡淡开口道,「他们二人身上的鬼魂我已取出。」 徐老爷,「……」那……为什么不早说? 徐老爷看了看徐思安与徐祈安,确认两人只是晕了过去之后才小心地开口问道,「白公子,那其余人现在如何,我先前听那鬼魂说要解开那封印,引来万鬼,现在……」 「现在万鬼就在你家院子里。」白珩面无表情答道。 徐老爷,「………………」 「白公子,那鬼伶草实在不祥,如果还为我家带来了这等祸事,可否最后请求白公子再帮老夫一忙,将这鬼伶草弄走,越远越好……」徐老爷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女因为这鬼伶草遭受此等罪,徐家的商铺近期也因为这些事情而亏损不少,一大堆破事弄得他焦头烂额。 全是这个玩意搞的鬼,还传家宝!简直是祸害,徐老爷再也不想看到那根没用的草了。 况且这草对人的好处极少,几乎是对魔族和鬼族才有极大的作用,他一介凡人,哪需要这东西。 「嗯,我会处理的。」白珩转身,朝门外走去。 「白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徐老爷跟着白珩就要跑出去,结果刚一出到门口,就看见了天空中飘浮的万千恶灵。 徐老爷,「……」 白珩看着那万千恶灵,只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随后一支紫色长箭划破长空,带着强大的威压破风而上,在空中化成无数星辉,击在那些恶灵的身上,瞬间消灭了一大半的恶灵。 白珩握着门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看着那点点星辉在夜空之中慢慢消散,心里瀰漫着无法道明的情绪。 有些苦涩,又泛着一股酸楚。明明是该欢喜的时刻,却好像万年来的等待与煎熬以及失而復得的不易突然炸开,连带着白珩的眼眶都微微泛红。 重邪…… 我入寒渊千年,尝遍人间九苦,自觉世间万物再也惊不起我心间一点波澜。 可原来,只不过是你没有出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中邪是最惨的吗? nonono,珩珩超可怜的 我不虐,我真的不虐(:3_ヽ)_ 然后下一章,一直活在别人嘴里的重恶大大要出现了嘻嘻嘻乀(ˉeˉ乀)..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那箭射出之后,白珩突然一阵心悸,立马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重邪所处的院子之中。 屋顶上的白衣少年突然勐地吐了一口鲜血,手中的长弓随之消失,少年的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屋顶上飘落下来。 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显得犹为刺眼。 白珩飞身上前,将重邪接住,而后稳稳地落在院子里,看着重邪身上被沾染了一丝血迹的白衣,眼中顿时爆发出浓重的杀气,而后自白珩为中心,强大的寒气朝四周扩散,瞬间冰封了整个徐府。 然后整个院子里不断地响起「咔嚓」「咔嚓」「咔嚓」的破冰声,那些被冻住的鬼魂随着冰块的碎裂也化成一地碎冰渣,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司命努力地躲着这不断往外涌的刺骨寒气,生怕白珩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同那些恶灵一起咔嚓灭了,原先还在心里感激重邪的帮忙,现在只感觉头疼得要命。 看看你家男人,这生气也生得太可怕了些!! 将剩下的恶灵解决了之后,所有的寒气便逆流,重新回到了白珩的身上,白珩将重邪抱起,背对着司命说道,「剩下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等重邪一醒,我便带他前往太吾山。」 难得白珩用了「拜託」一词,司命受宠若惊的同时,勐然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好好好,你放心,帝君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第38页 司命一抬头,就发现白珩和重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此,司命只能无奈地长嘆一口气,觉着自己命苦的同时又为白珩与重邪之间的百般波折感到心酸,想了没一会也不打算再多愁善感便转身去干正事,将徐祈安房间里的结界撤去,把楚北宁等人放了出来。 至于徐祈安和徐思安,司命为他们看过,两人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需休息几日便又能重新活蹦乱跳的了。 司命此时正站在徐祈安的床边,看着为了照顾徐祈安而片刻不离的楚北宁,心里忍不住地嘆着气。 当年楚北宁与徐祈安相爱,许下至死不渝的誓言,却怎知天意弄人,一个为当朝公主,一个为亡国太子,血海深仇隔在两人心间,划出长长的一道沟壑,终究无法在一起。 直至楚北宁将死,徐祈安才幡然醒悟,二人许下誓言,要生生世世相遇相知相爱,将对方与自己的名字化作刻骨的执念,只盼来世重逢。 来世我依旧姓楚名北宁,仍然爱你徐祈安。 司命看过太多人的一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海誓山盟,其中尤为关注的便是楚北宁与徐祈安,看过他们为人,为妖,每次都爱得刻骨铭心,却又因种种原因而无法在一起。 如今已是第九世了,任何执念,无法跨越九世,今生结束之后,那道执念便会被强行打散,如此一来,下一世楚北宁便不会再名楚北宁,她爱上的人,也不一定再会是徐祈安。 都怪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些爱而不得的。 司命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命格薄,打开了徐祈安所在的那一页,看着自己之前多添上的那一句——「遇贵人,化死劫」。 算了,好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惩罚是大是小也无所谓了,司命想通之后便拿出命格笔,在末尾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妻楚北宁,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孙满堂。」 写完之后,司命收起命格薄,最后再看了一眼楚北宁与徐祈安,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至于徐思安那边,司命倒没有太担忧,按照她原先的命格,便是被发现经商的天赋,而后取代徐祈安继承家业。 这倒也是徐思安与鬼族交易的原因,她从小聪慧好学,对经商更是极具天赋,只可惜徐老爷一心只想培养徐祈安来继承家业,让徐思安早早寻个好人家嫁过去,所以造成了徐思安对徐祈安有着满腔怨恨,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不过徐思安的天赋,徐家商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自然也会和徐老爷提出他们的意见,到时候徐思安能不能成功继承家业,就全凭她自己的本事了。 最后,司命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瓶子犯了难,低头嘀咕道,「我又不会蛊惑之术,这叫我怎么套话啊!!!」 然后司命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徐府院子里的老猫和老狗,今日不知怎么的,那只总追着司命要下嘴的不在,剩着它的爹和猫干妈在,而这老狗和老猫都已只余几天寿命,活不长了。 「不如就这么干?」司命说完之后又默默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拿着瓶子走向它们,随后将方奎的灵魂打入老狗的体内,再将安晚打入老猫的体内。 渐渐恢復意识的两鬼,「……」 「谁指使你们来抢鬼伶草的?」 「汪!」方奎激动地叫了一声。 「喵。」安晚冷漠地喵了一下。 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不告诉你……司命无奈扶额,随即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抱起方奎在他的耳边道,「当年安晚嫁入高家,是因你父亲病重无钱医治,你又归途无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嫁入高家为妾,但你父亲已病入膏肓,治了许久不见好转,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听完,方奎在司命的怀里「呜呜」了几下,而后跳了下来,走到安晚的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毛,然后就收到了一记猫爪。 方奎也不恼,就这么乖乖地呆在安晚的身边,任由她用猫爪挠自己。刚才司命的话安晚自然也是听见了,如果司命不说,傲娇如她也会任由方奎误会,可被心爱之人误会哪是什么好受的滋味,于是挠了方奎几下之后全当感谢司命似的「喵喵喵」将自己所记得的全数说了出来。 蛊惑安晚的是一个黑袍男子,还戴着面具,安晚并不知道她是谁,能记得的,只有一双紫色的瞳孔。 然后她就一路寻找,来到了徐府,但鬼伶草上的封印克制鬼族,她没法带走,幸得当时徐祈安与徐思安已经解开了第一第二道封印,于是安晚便潜伏在徐府,想方设法让徐老爷来解开第三道封印。 至于方奎,安晚是到了徐府之后才遇见的他,他之前做了什么,怎么被蛊惑的,安晚都无从知晓。 但司命想着,应当是与蛊惑安晚的是同一人,只是这蛊惑的技俩,居然像极了重邪…… 问完该问的,司命也没有再管腻腻歪歪的一狗一猫,转身就朝白珩的房间走去。 结果刚一打开房门,司命就看见了白珩将炼化好的鬼伶草衔着,然后轻轻吻住重邪的唇,将药送入他的口中。 司命,「!!!!」 我的天啊,我的娘啊!! 我看到了什么,我要死了! 司命「砰」地一下将门关上,迅速远离这个房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司命只觉得心情许久平復不下来。 第39页 他倒不是没有看过重邪吻帝君,可他没!有!见!过!帝!君!这!样! 满脑子都是帝君居然亲重邪了,虽然只是餵药,但帝君居然亲他了!! 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时,燕归镇的一家客栈里。 男人身穿黑色长袍,乌黑的长髮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一双桃花眼泛着淡淡笑意,眼尾一颗红色泪痣分外妖孽,硃砂般的薄唇轻轻上挑,带着七分邪魅三分阴寒。 仔细一看的话,便能发现他与重邪有几分相像。 「魔君,就这样让他们拿到了鬼伶草,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重恶的下属跪在他的面前,眉头深深的皱着。 「呵。」重恶轻轻一笑,而后抬眸朝窗外看去,薄唇轻启,「我若有心,何须派两个废物?」 重恶的声音总带着几分飘渺,听起来若有似无的有些阴寒,仿佛是轻飘飘地就能将人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听了这话,幽冥不解地看向重恶,总觉得依魔君的性子,实在是不像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们的人。 重恶低头专注地把玩自己手中的匕首,时不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过了许久才轻轻道,「可是,我还是很不高兴啊。」 幽冥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随后低头,沉声道,「魔君有何吩咐?」 「杀了那两个废物。」重恶扬起大大的笑容,好看的脸都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扭曲,令人不寒而慄,「灰飞烟灭,永世无法轮迴。」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重恶叫住幽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等那两人走了,我亲自去。」 「这等事情,怎可牢烦魔君亲自动手?」 「呵。」重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客栈外人来人往的街道,骨子里的顽劣基因又不安分地浮现出来,恨不得下去杀个痛痛快快,让鲜血染遍整个燕归镇。 可如今大计未成,他还不想招惹白珩,只得强行压住心中的嗜血之意。 带着诡笑轻轻说道,「小玄清不是也在这里吗?是时候,将人带回我魔君殿。」 「好生养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我总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沧桑.jpg] 註:是炼化成药丸叼在嘴里亲的,不是直接叼着一根草餵的 接下来的几章都会是前世缘起,说完之后大概就要转到下一卷了 本来打算在第三十章完结掉鬼伶草篇的,结果发现写不完_(:d)∠)_ 【小剧场——练字】 白珩(拿出纸和笔):给我好好写。 重邪(委屈巴巴):白珩~ 重邪(笑意盈盈):相公~ 白珩(动容):写出好看的字,就放过你 重邪(大笔一挥,写下白珩的名字):怎么样? 白珩(拿过):不错,怎么…… 重邪:写得多了,就好看些 白珩(再动容):那你还有哪几个字写得好看 重邪(再次大笔一挥,写下——「我媳妇」) [白珩扔了三本书到重邪面前] 白珩:抄完。[微笑.jpg] 差点要睡着的时候想到的,哈哈<( ̄3 ̄)>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大瓶可乐啊的地雷+1 胧临月的营养液+1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重邪在房间里躺了三天,每天都在怀疑人生,也许知道了这回可能真的是喜欢上白珩了。 但是喜欢上的理由是不是也太胡扯了些? 「要不,找个人来问一问好了。」重邪翻身下床,直接就往外跑去,把夜追叫到了一家酒楼里。 重邪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熟人之后,才趴在桌上低声问道,「夜追,你有喜欢的人吗?」 「噗——」夜追一口茶喷了出来,瞪大了双眼看着身前的重邪,脸上泛起一股诡异的绯红,「我……」 「也是,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对哪个姑娘上心过。」重邪想到这,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继续道,「应该是没有的。」 夜追,「…………」 重邪将身子凑近夜追,小心翼翼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啊?我感觉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白珩。」 重邪看夜追不答,以为他这是需要思考,于是有些郁闷地又补充了一句,「男人喜欢……男人,会不会很奇怪?」 夜追的手颤抖了一下,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疑惑却无比认真的重邪,他陪伴了重邪那么多年,自然明白重邪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问一问无非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这么多年来,重邪撩拨过的漂亮小姑娘和俊秀小公子数不胜数,可在魔界之中大家都不会认为重邪真的对他们有意,毕竟重邪的性格就是如此。 无非是性子使然罢了,可自从重邪在九重天与白珩一见之后,撩拨别人的频率便直线下降,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戒了。 大家都没见过重邪对谁如此上心过,早在私下里纷纷猜测自家魔君是不是这回真栽在白珩帝君手里了。 可猜测归猜测,谁也没有事实依据,不敢胡乱说出口。如今实锤已定,夜追却感觉心口一阵发涩,没由来地有些窒息。 「重邪大人,白珩帝君是九重天之人。」夜追沉默了片刻,低眉继续道,「与我们魔族,始终都不是一路人。」 第40页 「这又有何妨,人间不是还有和亲一说巩固两国之稳固,那魔界怎么就不能和九重天和亲了呢?」重邪不以为然,反驳道。 「可魔界并不适合神族居住。」 「那我去九重天不就好了吗?」 「砰!!」夜追勐地一拍桌子,拿起手边长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重邪看着夜追的背影,心下疑惑,他从来都没有见到夜追生气的模样,更别说是对自己生气了。自己当魔君他也没有像他人那样提出诸多意见,一直都是抱着长剑站在自己身后,用事实行动堵住别人的嘴。 可自己和白珩的事,怎么就招惹到他了? 思虑无果,重邪便放弃了思考,转而认真地吃着桌上的饭菜,时不时从窗户往下望去,只是再也没有当时一瞥而见的那道身影。 一个人吃饭可真是没劲,重邪放下碗筷,打算回将军府找找白珩,练箭一事怎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可真的问清了白珩所在之处时,重邪却愣住了。 这几天白珩一直在练习射箭,并没有偷懒,真正偷懒的只有重邪一个人…… 「你……你怎么不叫我一同前来?」重邪有些不好意思,走到石桌旁坐下。 「没必要。」白珩手上动作不断,身心皆放在远处的靶子上,后一箭皆射在前一箭上,当十箭全都集中于一点时,白珩这才收回弓箭扭头看向重邪,「我们可以开始下一个练习了。」 重邪越过白珩看向远处的靶子,随后便点了点头,「明日一道出城。」 「嗯。」白珩坐在了重邪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淡淡道,「你今日出门了?」 「嗯。」重邪嘆了一口气,无视了白珩眼中的探究,惆怅地趴在桌子上,「我找了我下属,问他,我好像喜欢上白珩……」怎么办…… 「咳咳咳!」白珩骤然被水呛住,勐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对上了重邪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白珩,我喜欢你。」 白珩,「…………」 白珩立刻将一旁的长剑拿了过来,拔剑出鞘,搭在重邪的脖子上,终是难以忍受,凤眸中透露出些许杀意,「胡言乱语!你混入将军府究竟意欲何为,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我是为了你……」 「你是要来杀我的?」 剑刃滑破了重邪颈间的肌肤,渗出了一丝鲜血,重邪也不躲开,就这么直直地对上白珩的双眸,「我说了,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你可以滚了。」白珩将剑收回,而后转身离开。 背后的重邪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对着白珩说道,「现在不喜欢没关系,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你总会喜欢我的。」 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重邪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脖子上那道伤痕,正打算施法让其癒合,却没想到白珩又再次扭头,「我行至苍翎山,遇埋伏,救我的那个黑衣人是不是你。」 「不是……」 「我昨日看见你拿着那把弓了。」 重邪,「…………」 那你还问我干嘛???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白珩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淡漠与疏离,虽说救了白珩一命,可重邪并不认为这样白珩对自己的态度就会好一些,只能说,他暂时不会赶自己走罢了。 想得入迷,突然眼前的视线暗了几分,白珩的随从站在重邪的身前,将一瓶药膏递给重邪,「我家少爷说这不是他给你的!」 重邪,「…………?」噗。 是他说错,还是我听错? 重邪收好药膏,站起身来,轻轻扬起嘴角,心情大好,「帮我谢谢你家少爷。」 「都说了这不是我家少爷给你的。」 「随便提醒他一句,明日辰时我们便出发。」 「好的,重邪公子。」随从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去禀报给白珩。 重邪看着掌心里的药膏轻轻一笑,迈着愉快的步伐离开了。 重邪走后,随从走到白珩的身边不解地问道,「少爷既然怀疑他,又何须给他药?」 「怀疑是怀疑,他救过我一命,一瓶药膏而己。」 「可他说……喜……喜欢少爷你……」随从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退到一旁。 「他这人行事随意没个正经,说的话又有几分能当真。」白珩转头,冷冷地看着随从,「倒是你,别管不该管的事。」 「是,属下知错。」 白珩盯着重邪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实在搞不懂这人究竟要干什么,若说他是针对将军府,却又不像;若说他是在追求自己…… 呸!我在想些什么。 白珩气急,转身离开。 …… 第二日辰时,白珩孤身一人与重邪去往城外。 「你下来。」 「我不要。」重邪死死地抱着白珩的那一匹白马,「你带着我一同去!」 「下来!」白珩强忍怒火,就差没一脚将重邪掀翻。 「我没骑过马……」重邪坐在白马上,有点委屈巴巴地看着站在下面的白珩。 白珩,「…………」 「那你怎么上去的。」 「飞上来的啊。」 第41页 白珩皱着眉头看向重邪,并不打算相信他的鬼话,最后挥手打在马臀上,白马长啸一声,而后急速向前奔去。 重邪紧张地死死抱着白马的脖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抬头看一眼周围的勇气的没有,本以为这马可能一路狂奔不止,结果没想到白马突然停下,重邪一个猝不及防就摔下了马背。 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然后再次回到马背之上。 「驾!」白珩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一双桃花眼眼角染上薄薄的红晕,脸色泛白,平时尽显红润的嘴唇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 看起来……很招人心疼。 白珩愣了一下,立即收回视线,不再看向怀里的重邪。 重邪的脑袋一片空白,马骑出去大半路程,才渐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窝在少年的怀里,无比的怪异。 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这么大块头,白珩究竟是为什么要选择这么……羞人的姿势? 「那个……我们要不先停下来,我坐到你身后去?」 白珩不答。 「实在不行,我坐起来也行啊……」 「闭嘴。」 重邪,「…………」 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一介魔君的脸往哪放啊…… 算了算了,白珩肯带着自己就已经不错了,别一会再说多就得被他扔下去。 想通了之后重邪也就心安理得地靠在白珩的怀里,看着少年水嫩的皮肤,忍不住就伸出手戳了一下。 手感真好啊…… 「砰!!」白珩直接将重邪扔下了马,然后扬长而去。 重邪站在原地打了自己的右手一巴掌,「让你手贱,让你手贱。不过这手感,真软啊。白珩——等等我!」 重邪飞身而去,一路踏着树枝追了上去,最后掐着点与白珩一同落在了此行的目的地,长安城外的一片树林。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我的手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白珩将马栓好,拿出准备好的弓箭问道,「今日我们……」 「射马蜂。」 白珩,「…………」 要不是重邪现在的表情太过正经,白珩就差没觉得他在戏耍自己,然后出手暴打他一顿了。 事实上重邪话音刚落,就立马出手捅了马蜂窝,乌压压的一大片马蜂瞬间袭来,直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白珩刚想筑起冰墙,重邪却手一挥,将所有马蜂「冻」在了原地,白珩皱眉问道,「你如何做到的?」 「我英勇神武,这算什么!」重邪十分骄傲地说道,结果刚想再说些什么,脖子就突然被蛰了一下,重邪当场就没忍住「嗷」地叫了一下。 突然觉得重邪很蠢的白珩,「……」 突然觉得很是丢脸的重邪,「……」 重邪假装若无其事将脖子上的伤口治癒,随后轻咳了一声,打算将此事翻篇,于是说道,「我们开始吧。」 白珩有些迟疑地看着重邪,毕竟可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你没事?」 「没事没事。」重邪摆了摆手,心想,我可是魔,比它们毒多了。 重邪知道这样的训练可能实在太有难度,若是常人,定要练习个一两年的箭术,才敢这么做。可当初重邪的父君,直接就在重邪摸到星罚的第一天,就捅了马蜂窝给他练习。 结果可想而知,重邪当时连搭弓射箭都还不会呢,自然被蛰了满脸。 重邪首先恢復了一只马蜂的活动能力,而后自己撤到了白珩的身后,白珩立即搭好弓箭一箭射去,却被那马蜂躲了开来,再次搭弓时马蜂已经到了身前,眼看就要蛰在白珩的身上,一道极细的紫气从白珩身前掠过,将马蜂一分为二。 接下来的好几次,白珩依旧没有射中马蜂,不过白珩自然也没有再干等着马蜂蛰自己,而是在确认自己无法射中时直接十分镇定地将它冻死了。 「白珩,你可以后退的。」重邪在白珩的身后道,几次下来,白珩的双腿都没有挪动过半分,这样下去自然不行。 可不知怎么了,重邪这话似乎触动到了白珩某些不像是自己却又像是自己的记忆,记忆中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目光令人生寒。 「母妃,我不想去寒渊,那里很可怕,珩儿……」白珩一脸拒绝地后退。 「你不可以后退!跳下去!」 后来,那个被自己称作是母妃的人没有等自己主动跳下去,而是伸出了她的手,将自己推下了寒渊。 一个充满罪恶的深渊。 重邪察觉到了白珩的异样,立即飞身赶到他的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的担忧,「白珩,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白珩挣开重邪的手,那段记忆来得莫名其妙无根无据,重邪并不值得信任,白珩自然不打算告诉他。 重邪沉默,眼睛浮现一丝紫意。 白珩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砰——」地一声砸在重邪的鼻樑上,冷冷道,「你果然有猫腻。」 「说,你是什么妖。」 重邪捂着鼻子愣在原地,硬生生将那句「妖什么妖,我是魔,我是魔!」给吞了下去,心里着实震惊了好一会,这还是他的蛊惑之术头一回失灵,而后恢復平静委屈巴巴地看着白珩。 第42页 「你是不是狐狸精?」 重邪,「…………」 白珩,「…………」 说完这话,白珩才觉得有种自家丈夫出轨被自己捉姦在床的即视感,于是咳了一声,换了一种问法,「狐狸?」 「不,我只是有眼病,一紧张就发紫。」重邪依旧捂着鼻子可怜兮兮道,反正他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魔气也被他给掩盖住了,以现在的白珩不可能察觉得出来。 白珩自然不会信重邪这眼病的鬼话,但也知道从他嘴里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要想了解这人的来歷,还是得靠自己去查。 本来白珩打算继续练习,结果抬眼就触及了重邪那捂着鼻子委屈巴巴的表情,只好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扔到重邪的脸上,「擦擦。」 「哦哦好的。」小计得逞,重邪立马收回了委屈巴巴的神色,转而笑意盈盈地看着白珩。如今血迹已擦干净,鼻樑上的红肿也被重邪施法消了下去,一点也看不出被打过的痕迹。 接下来的训练,许是听从了重邪的建议,白珩没有再傻愣地呆在原地,而是在一击不中时迅速后退再次搭弓射箭,渐渐地适应了这种情况。 如此一来,一只已经威胁不到白珩了,重邪便每次放两只。刚开始白珩还慌乱了一瞬,后来便先射中一只的同时不断拉开与另一只的距离,最后再解决掉第二只。 一天下来,马蜂已经可以增加到了第三只,白珩显然也觉得这样的训练似乎还挺有趣,根本忘记了时间,还是重邪出声提醒他天色不早该启程回去了,白珩这才收起弓箭。 「它们该怎么办?」白珩指了指那群还被定住的马蜂们。 「当然是……」重邪摸了摸下巴,非常认真地看着那群马蜂说道,「只要我们跑得够快,它们就追不上我们!」 「驾!」白珩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重邪,「…………」真没良心。 重邪抬手一挥,瞬间那成百上千的马蜂就动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重邪的身影,蓄势待发,而后突然全都涌了过去。 重邪的瞳孔完全变紫。 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紫色立即褪去,扭头看向不知为何跑了回来的白珩,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珩看了那乌压压的蜂群,沉声骂了重邪一句「疯子」,然后伸出手将人拽上马,抬手筑起一道冰墙,再调头离开。 后来归途中重邪在马背上倒是老实了很多,虽然窝在白珩怀里的这个姿势实在是丑得要命,重邪也没别的办法,只紧紧地抓着白珩的衣裳,都抓出了褶皱。 「你害怕骑马?」白珩忍住要将重邪踹下马的冲动,可看着他害怕的模样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跑回去把他带走。 「才没有……」说起这个重邪就来气,当初要不是重恶老吓那马导致它蹶蹄子踹到自己,自己也不至于对马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总觉得自己总要被甩下来或者被马蹄踹胸口。 「没有?」白珩突然勒住马绳,看着自己怀里的男人道,「那我下去,你自己骑。」 重邪,「…………」 看着白珩真有翻身下马的打算,重邪便再也不管地直接伸出手死死地抱着白珩的腰,颇有一种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感觉。 看久了重邪讨打的模样,如今突然像只粘人又乖巧的猫咪,白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旋即一愣,表情瞬间冷了下去,二话不说将重邪扔下马,而后扬长而去,眉头深深皱起,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一个男人心动! 而被突然扔下马的重邪一脸郁闷的坐在地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可估计这一回,人应该是不会再调头回来了,重邪只好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想着这已经离长安城只有几步路,干脆走回去好了。 重邪进了长安城,正打算找个地方吃饭,就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重邪哥哥!」韶华惊喜地喊了重邪一声,待看清真的是重邪之后,便快步走了过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唉,说来话长。」重邪长嘆了一口气,而后无奈摊手,「被某某人抛弃了。」 「白珩?」韶华捂嘴轻笑,而后眼神发亮地看着重邪,「要不要我帮帮你?」 重邪怀疑地上下打量了韶华一眼,想着这小丫头片子能帮自己些什么,可论起在追求人这方面,重邪完全是零经验,而自己身边那些魔族好兄弟,个个单身了几万年,好不容易有一两个有媳妇,居然还是媳妇倒追的。 说不定,这小丫头真能帮到自己? 重邪认真地点了点,然后就把人约到酒楼里,一边吃一边聊。 「重邪哥哥,能不能和我先说一说你是怎么对待白珩的,也好让我有个底。」韶华坐在了重邪的对面,熟练地将菜一一点好。 「唔……也没什么。」重邪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凡间和歷劫的白珩相遇的种种,「第一次见面,就……把他认成了我的一个老相识……」 总不能告诉韶华因为自己发现了那是白珩帝君,于是重邪便将话拐了个弯,说成了老相识。 「然后我就捏他脸,揉他头髮,还说抓他回去给我当媳妇,然后我就被他打了一顿。」重邪一脸无辜地看着韶华,「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43页 韶华,「…………」 「后来几次碰见他,觉得他可能是不太想做我媳妇,于是我就换了一种做法,捏他脸,揉他头髮,说我给他当媳妇,结果他……又打了我一顿。」 韶华,「…………」你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捏他脸,揉他头髮,说要当他媳妇啦! 白珩:………… 话说,这好像是第一章的场景哈哈 打滚求收藏呀_(:3」∠)_ 我超乖巧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重邪哥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韶华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就凭她所认识的白珩,足够重邪死几百回了。 重邪思索片刻,认真道,「他现在打不过我。」 韶华:………… 韶华在心里盘算着重邪能有多少胜算赢得白珩的心,每每想到重邪那些找死的举动就觉得完全没救了,但一想到他现在既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就应当还是有些希望的。 说不定,重邪这些找死的举动都能被看作是特别? 「对了,今天还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重邪把今天训练之后白珩调头来带自己走,而后又莫名其妙把自己扔下马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韶华。 韶华听完,却露出了一脸的姨母笑,将重邪还原一下他当时在马背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重邪倒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復原了一遍当时自己看白珩的表情,结果重邪自己没觉着有什么,韶华却当场倒吸一口气,就差没鼻血狂流了。 韶华:……这谁顶得住啊!! 「韶华,你……不会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奇怪吗?」重邪支着下巴,好奇地问,他倒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只是怕给白珩带来麻烦。 毕竟他以前就是随手撩拨罢了,大家基本上不会在意,觉得重邪就是闲得发慌,讨白珩帝君毒打。 「喜欢一个人又没有什么错,只是性别相同罢了。」韶华此番话倒是发自内心,她之前就已经见过男男相恋,刚开始会觉得有些奇怪难以接受,可真正发现那人对自己哥哥的一片情深之后,就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倒是。」重邪轻轻一笑,接受了韶华的这个说法,再说了,自己撩拨白珩那么久,他还是帝君时大家也就暗自当乐子,没人真敢在白珩面前提。而现在的白珩,迟早会回到九重天,人间的短短几十年,于他们神族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重邪哥哥,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什么。」韶华嘆了一口气,摇摇头,深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居然还没有重邪一个男人有吸引力,「你生得好看,一举一动都吸引人,不管是主动撩拨白珩,还是无意识地撩拨他,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受不住的。」 「那……白珩,要不是一个正常人呢?」他可是九重天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高冷帝君。 「重邪哥哥,他就是一个正常人,再怎么掩饰自己的内心做到表面波澜不惊,也是个会欣喜会心痛会难过的人。」韶华突然觉得饿极了,便伸手夹了菜,一边吃一边道,「哪怕全天下都将他看成冷血无情之人,你也要将白珩看成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他从来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比别人更会伪装罢了。」 「唉,你若是喜欢白珩的话,可真是一个棘手的情敌。」听完韶华一番话,重邪真心有些佩服这个小丫头,事情看得通透明白,为人也没有什么架子,甚是讨得人心里喜欢。 被间接夸了一下,韶华自然也高兴,扬起笑说道,「那可得好好感谢我才是。」 重邪点点头,二人自此奠定了相见恨晚的友谊。与韶华吃完饭后,重邪倒不着急回将军府,而是找了一处偏远僻静之地,唿唤司命星君。 「找我干嘛!算命一两银子一次。」司命没好气地拍掉重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下来,重邪能有好事找自己那就真是奇了怪了。 重邪仔细思索了一下,但又实在不好问出这个问题,他今日只觉得白珩有些奇怪,想着或许能从司命这寻到答案,便将他叫了下来,因为他先前在白珩的身上,分明感觉到了寒渊的气息。 寒渊是魔族一处关押万千恶灵的地方,其周围设下了重重结界,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再说了,里面关押的恶灵,罪孽深重,更甚者背负了成千上万条人命。 白珩他,绝不会是寒渊里的恶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去过寒渊。 想到此处,突然重邪的脑子里被翻出了一段极其久远的记忆。 等等,那个孩子,难道是白珩?? 重邪一万多岁的时候曾行至寒渊附近,在寒渊里见到了一个孩童…… 「那怎么躺着一个孩子!」重邪来不及多想,施了法闯入寒渊,一路狂奔至那孩子的附近。 寒渊相当于魔界的地牢,里面关押的皆是万恶之鬼魔,由魔君管理。 虽说重邪此时尚未成为魔君,但是重邪父君早就将他当成下一任魔君在培养,自然教会了他如何进入寒渊。 「你醒一醒!」重邪试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发现还是有气的,手里攥着一把快跟他一样高的长剑,身上到处都是被割裂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寒渊的冰面,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他的生命。 第44页 那些口子大多只是皮外伤,重邪抬手便将那些口子一一治癒,可这孩子身上实在太多伤口,重邪耗尽全力,也仅仅治癒了二分之一。 「噗。」重邪没忍住,吐了一口鲜血,他的能力受到寒渊的影响,十分只发挥出了七八分,全用在了给这孩子疗伤上,深知再这样下去,从寒渊出去都艰难。 重邪将身上外袍褪了下来,包裹住白珩渐渐失温的身子,将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然后再把父君给他救命用的丹药餵给了那孩子,却不知危险在身后悄然而至。 被关押于此处的恶灵大多对魔君殿有不满,先前他们对重邪还有些忌惮,如今看他一副脱力的模样,纷纷现身,飘浮在寒渊的上空,一脸的贪婪与愤恨。 「我要是为了救你赔在这里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啊!」重邪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早知道还是别那么冲动孤身一人进入寒渊。 可若是来晚一步,这孩子就该是一具尸体了吧。 重邪将人轻轻放在地上,双手撑地,勉强地站了起来,手中长弓浮现。缓缓将弓拿起,将弦拉满,紫色的灵气凝聚成长箭。 长箭破空,在云端化做漫天繁星,击在那些恶灵的身上。 「这招怎么感觉我在放烟花似的?」重邪无力地跪倒在地,脸色愈发苍白,可如今要想出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父君救命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重邪的身前,抬手一挥,将周围的恶灵瞬间击退,「净给我惹事。」 「父君,他……」重邪将那小孩抱在怀里,等着自己父君将他一同带回魔君殿。 「你已仁至义尽,他……不可带走!」魔君一把拎住重邪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准备将他带出寒渊。 「为什么!他不是恶灵,寒渊这么危险,他一个人在这怎么行!」重邪挣扎着要下来,却被魔君毫不留情的脚步带得越来越远,只能睁大了眼看向那个孩子,「父君,你!」 「重邪,那是他的命。」魔君飞身而起,和重邪一起离开了寒渊,淡淡道,「他若是死了,也是他的命,倒是你,私闯寒渊,禁足千年!」 二人走后,白珩悠悠转醒,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以及治癒大半的伤口,疑惑之间却又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着轻轻说道,「母……母妃?」 回忆自此结束,重邪禁足一千年,再次回到寒渊时,那孩子已经不在了,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重邪便主观地认为他已经死在了寒渊。 还十分痛心地给他立了块碑…… 那孩子若真是白珩,知道我给他立了块碑岂不是要打死我? 「喂!你找我下来,就是让我看你发呆?!你是不是有毛病???」司命气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重邪一个胳膊肘勒住脖颈,拉了回来。 「咳咳咳!放手!!」司命一胳膊肘打在重邪的肚子上,逼得他吃痛松开了魔肘。 「哎,玄清,白珩去过寒渊对不对?」重邪问道。 却不曾想,司命一脸疑惑地看向重邪,没好气地说道,「帝君去没去过寒渊,我怎么知道?我还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也是,若那孩子真是白珩,那时候司命都尚未出生,重邪便换了一个问法,「命格薄上没有写吗?」 「帝君白珩与天帝御泽早已冲破命格的束缚,并不是我命格薄上能出现的名字,换言之,他们的命不由天註定,而是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司命解释完,便也不想再多做停留,他还要回去和小姐妹们讨论刚才看的年度爱情大戏呢,于是随口提醒道,「对了,过几天狩猎大赛,帝君可能会有危险,你要是担心他呢,就偷偷跟上。」 说完司命还刻意压低威胁道,「不准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否则要你好看!」 「知道知道,感谢玄清大人助我早日追得媳妇,魔君重邪会将你的大恩大德写下来,挂城门口上示众的。」重邪忍着笑说道。 司命,「…………」绝交了!!! 司命愤怒转身,表示再也不想看到重邪这张欠揍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夫掐指一算,下一章该渡气了 打滚求收藏~\(≧▽≦)/~ 第30章 第三十零章 狩猎大赛。 白珩看着伪装成侍卫站在自己身边的重邪,心下一惊,总觉得他又要搞什么么蛾子,趁着没人注意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重邪眉眼带笑,在白珩脖颈上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当然是想你,时时刻刻都想与你在一起啊。」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看着,白珩就差没一剑噼死重邪了,知道他这人就爱胡言乱语,白珩便收回思绪,不再搭理他。 当皇帝一声令下,白珩与众皇子上马离开出发去狩猎时,重邪这才发现侍卫居然不用跟着去! 于是悄悄蛊惑了旁边几人,趁着没人注意,离开了此处,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再次唤来司命。 司命,「…………」我为什么还会乖乖听这糟老头子的话下凡来了。 「快帮我寻一寻,白珩在何处。」重邪皱着眉头,心里总泛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白珩已经出事了似的。 司命将一面铜镜扔到重邪的怀里,「喏,自己找。」 重邪将铜镜拿起,凝神在脑海中想像白珩的模样,不一会便在镜中看见了白珩,此时后者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右肩中了箭,嘴角噙着血,躲在一棵树干之后,周围一群黑衣人正四处搜寻着白珩的身影。 第45页 眼见此景,司命正打算拿回铜镜然后告辞,江湖不再见,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铜镜,重邪就一把拉着他,穿进了镜子当中,来到了白珩所在的那个密林。 黑衣人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顿时反应迅速地将人围住,喝道,「什么人?」 重邪没有答话,只一直低着头,而后手掌一翻拿出了星罚。再次抬起头时,瞳孔早已变成了深紫色,带着强大的威压,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司命都忍不住屈膝而跪,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心里无奈,带我来干嘛啊!! 这一刻,仿佛天地都该屈服于重邪的脚边,尊他为王。 重邪将弦拉满,紫色的长箭破空而出,化成万千紫色短箭,只短短数秒,便将在场的黑衣人尽数剿灭。 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些人好像从未在天地间出现过。 「重邪你……」司命看着瞬间空空如也的周围。 「谁敢伤害白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重邪收起长弓,仔细分辨着镜子里显示的白珩在何处,小跑了过去。 平时看重邪嘻笑欠揍的样子惯了,司命此刻才后知后觉,这人好歹是个魔君,若是因为他的性格就轻敌,只怕会死得很惨。 更何况,从未有人见识过重邪的真正实力,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能耐。魔君的身份本就令人不得不提防,如今重邪还露出了一副嗜杀的模样,只怕会被某些人拿出来作文章。 司命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还是开口道,「可你这样,怕是会遭人惦记的。」 「那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换作我魔族之人,都要被打下寒渊。」重邪说完,正好找到了白珩,他已经晕了过去,箭上还明显地有着毒,伤口处流着的血是黑色的。 听了重邪的话,司命便翻开命格薄看了一眼,发现居然真如重邪所说,都是恶极之徒,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并且……阳寿仅到今日,可杀他们之人…… 司命看着命格薄上的白珩二字渐渐消失,换而代之的,是重邪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这样的吗??? 「欸,玄清,这个时候我该怎么救人啊!」重邪慌张地看着白珩右肩的箭,最后一不小心直接就将箭拔了出来,疼得昏迷中的白珩都低唿了一声。 鲜血不断从白珩的伤口处涌出,重邪一急,赶忙伸出手去堵住。 司命,「………………」 「救人当然是要用嘴给他渡气啊!」司命看着重邪迷茫看向自己的眼神,顿时警惕后退,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你难道想要我亲帝君啊?!!」 重邪,「…………」当然不可能! 重邪二话不说,低头吻上了白珩的唇,看着对方紧闭的眼,以及长长的睫毛,唇下的触感有些微凉,却很柔软,像是带着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原来,吻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 「你别光亲,倒是渡气啊……」司命扶额,心底无奈。 重邪顿时心里又惊又羞,瞬间将气渡到了白珩的口中,然后飞快远离,脖子及耳根红成了一片,深唿吸了好几口空气。 见白珩悠悠转醒,司命立马消失在地,回了九重天。 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白珩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嘶。」 「白珩,你醒了。」重邪立马转头跑回白珩的身边,看着他右肩的伤口,重邪只会治疗皮外伤,像是这种贯穿伤,他便没了办法,胡乱地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就要给白珩包扎,结果并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得一狠心直接将布条按到白珩的伤口上,堵住出血口。 「咳咳咳,你这是要救我,还是要趁机杀我?」白珩举起左手,无力地拍开重邪帮倒忙的手,脸色苍白,「带我……回将军府……」 「好。」重邪小心翼翼地抱起白珩,往将军府飞去,看着白珩昏昏欲睡的模样,急忙道,「快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咳咳,怎么,难不成……你要说,感应到我有危险了。」知道重邪是担心自己失去意识而后醒不过来,白珩便也强撑着接下他的话,后来干脆直接问点有营养的,「魔君重邪?」 「你知道了?」重邪脚步未停,却也没什么惊讶的,许是太过担忧,重邪一点嘻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废话……你连名字都……不换。」白珩心想,这人居然真是魔君,怎么生得这么蠢。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杀的也是极恶之人,为何要换名字?」重邪抱着白珩落在将军府的院子里,赶忙唤来下人,让他们去请大夫,自己抱着白珩往他房里走去。 没过一会,白夫人就与大夫一同进来了,「珩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邪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那些人幕后黑手是谁,就……一个不留。 幸好白珩轻轻握住了白夫人的手,「娘亲,我无碍。」而后在白夫人的掌心写下了一个数字,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夫人,他白珩从不是什么好招惹之人,既然出手暗算他,就得付出代价。 白珩身上的毒在刚才重邪渡气给他时就已经解了,大夫给白珩处理好伤口,便将药方交给白夫人,自己退了出去。 「重邪公子,这次,多亏你救了珩儿,大恩大德无以言谢,还望……」白夫人说着说着便要跪下,被重邪伸手拦住。 第46页 并且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我与白珩有缘,稍加出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是去晚了一步,才会让他受些皮肉之苦。」 白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白珩说道,「娘亲,你先下去,我与重邪有话要说。」 「没大没小,重邪公子教你箭术,应当唤他先生才是。」白夫人回头看着白珩,仿佛他不把那声「先生」说出来,白夫人就不走似的。 白珩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先生……」 白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离开了房间,将门关好。 白珩看着重邪身上沾染的血迹,随手指了一个地方,「找身衣服换上。」 重邪点点头,翻找了半天才勐然想起,白珩他这难道是让我穿他的衣服么?心下顿时窃喜,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换上,然后就发现……小了。 白珩此时尚为少年,还处于长身体的时候,而重邪作为一个老魔,身高早就定了型,原先在九重天时白珩要比自己高一些,可现在…… 重邪无奈地穿着无比贴身的衣物走了出去,白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片刻平復好了心情才问道,「那些黑衣人你怎么处置的?」 重邪,「…………」 重邪有些心虚,乖巧地端坐好,用细如蚊鸣的声音说道,「全杀了。」 「杀了就杀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杀人放火,残害百姓,被他们毁了的家庭不下百户,你心虚作甚。」白珩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反正你不杀,我也会杀。」 白珩看着重邪乖巧异常的模样,实在觉得好像有鬼,按平时那人的性子,早就趁着自己受伤不便上下其手了,今天居然安安分分地坐着,「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重邪,「……」是的,而且是你会打死我的那种坏事。 重邪正想开口煳弄过去,一只黑鹰就穿透窗纸,直直落在重邪的手背上。重邪赶忙打开黑鹰脚上绑着的纸条: 康芜造反,死伤过万,速回。 重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白珩的伤,最后还是道,「魔界出事了,我得回去。」 「行了,赶紧走吧,我没事。」白珩小心翼翼地躺好,而后闭上双眼,不再搭理重邪。 结果没过多久,眉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白珩立马睁开双眼,看着重邪那张笑嘻嘻的欠揍脸,怒吼道,「你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我总是知道得太多太多 突然发现等更真的是好着急 恨不得去扒作者的存稿箱 对,没错,我说的就是我智几_(:d)∠)_ ps:白珩在人间歷劫的时候会出现在命格薄上,但他作为帝君的时候,就不会出现 重邪上一章问的是九重天的白珩有没有去过寒渊 所以司命不知道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胧临月的地雷+1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重恶大人,重邪已经离开长安城。」幽冥跪在重恶的身前,把将军府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他。 「行了,将消息传给那狗皇帝吧。」重恶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人间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了转手中的戒指,而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幽冥等着重恶消失之后,便也起身离开了此处,他如今成了皇帝的国师,派人制造了几次巧合,便让那皇帝信了自己有「通晓天地,预知未来」的本领。 为了这一天,幽冥做了十足的准备,虽然现在的白珩,不过是他在人间化劫的化身,只待飞升便可回归仙体。 可若是无法飞升,且意外死亡,那可便是重重一击。御泽虽为天帝,但战力远不如白珩帝君,只要白珩受了重伤,他们攻上九重天便是易如反掌。 现在只要幽冥在皇帝的耳边旁敲侧击说有人想要谋反,特别是要注意手握重权的大臣,以那皇帝疑心病的性格一定会下令彻查,最后一定会查出什么来。 毕竟局已经设好了,只待开启,便无人可破。 果不其然,幽冥只稍稍提醒了几句,皇帝便派人将几位大臣查了个遍,最后果真有了意外收穫——将军白修武,私自组建军队,意图谋反! 于是皇帝立马下旨诏告天下: 将军白修武,私自招兵买马组建军队,企图谋反,其罪难恕,特此下令诛其九族。 此诏一出,长安城譁然,而白修武被押送回长安城,关入地牢。 地牢之中。 白珩望了望这潮湿脏乱的地牢,再扭头看向隔壁地牢里与自己动作一模一样并且所坐方位也一模一样的白修武,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旋即收回了视线,淡淡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修武低下头,脸庞因常年居于塞外饱受风霜而带上了些许沧桑,双手也因为时常握着武器而长出了厚厚的茧子。 他手握兵权,本就容易被人忌惮。如今坐实私建军队,早已必死无疑,只是牵连了许多人,怕是无法偿还。 白修武一生驰骋沙场,斩敌无数,从来都不要什么荣誉,他所守护的,是军队身后的万里河山,是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可惜他有心,皇帝却深疑。白修武一再退让,换来的,不是皇帝的信任,而是步步紧逼。他知天子不易,江山在手,难免对他人不会有所提防,可他白修武为天子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就换不来他的一点信任? 第47页 「珩儿,是爹对不起你们。」白修武看向白珩,白夫人怀胎两月,他便被迫离家赶往战场,远在塞外看着一封一封寄来的家书,看着白夫人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很健康,她会偶尔在府上的院子里晒晒太阳,还能感受到孩子在踢她的肚子。 一切言语,皆是希望他能安心打仗,她和孩子会在将军府等待他凯旋,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白夫人一生别无他求。 虽然她不提,但白修武也知晓天下女子哪人不希望丈夫能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成亲三载,白修武待在长安城的日子不过寥寥数月,剩下白夫人常年独居将军府,孤苦寂寥。 白修武也曾想过,休书一封,放她自由,可她却坚定地握住自己的手,只道—— 「我心悦你,无论是三年,还是十年,我都愿意等你,愿意为你守着这个家,这个属于我们的家。」 可即便这样,白珩出生时,白修武依旧没有归家,塞外战乱一天不平,他就一天没办法离开战场,每每想到久别的妻子,饶是再坚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不能负了天下人,所以只能负了她一人。 后来白夫人修书一封,告知白修武他们母子平安。可事实上白夫人生白珩那一日,差点难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许是心中执念太强,才勉强救了回来,在床上躺了数月才能落地。其中艰辛,只字未提。 后来白修武是在白珩三岁那年回到长安城的,那么小的一个人儿,随着他母亲站在长安城的门口,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眼中既没有害怕也没有一点生疏,而是迈着一双小短腿走到自己的跟前,牵住自己的手,奶声奶气地说道—— 「爹爹,欢迎回家。」 那一声,足足喊哭了自己身后的所有将士们。白修武忍住流泪的冲动,一只手抱起他的儿子,然后走到白夫人的面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夫人,你辛苦了。」 而后牵起白夫人,一起走回属于他们的家。 有时候白修武也会想,如果他只是一介草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回到家中夫人已做好香喷喷的饭菜,儿子也习完了所有的功课跑到自己身边笑嘻嘻地求表扬,「爹爹,爹爹,今天夫子夸我乖巧聪慧了!珩儿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事实上自己这儿子只会说,「功课太简单,我不做。」 行吧,倒也算是有自己的个性。 白修武轻轻一笑,旋即又摇了摇头,只可惜,所有的美好都尚未一一实现,他却要害得妻儿陪自己下九泉,愧疚道,「珩儿,你可怪罪为父?」 白珩看了过去,看着那人右脸上的一道疤痕,过了这么多年,那道疤痕也没有消失,于是淡淡道,「当然怪。」 白修武听完,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海底。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心想这儿子当真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你若无罪,凭什么坐以待毙?我不管你什么为君为臣,我只知对错之分,倘若他明知你忠心一片仍然下令诛你九族,那你用命守护的江山,迟早要亡。」白珩双手握紧,气愤的情绪险些抑制不住,最后平復了心情,反问白修武道,「你究竟,是为一个人而战,还是为了一座城?」 白珩一席话说完,却在白修武心上炸出一道惊雷,他自然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战,可当前平白安了一个罪名,他连解释都不解释,怎么给百姓们一个交待? 白修武嘆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就发现,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白修武看着不远处的士卒,尝试说道,「小兄弟,可否帮我传达一句话,老夫想要见见皇上。」 许是知道白修武战功赫赫,是个忠臣,哪怕现在成为了一个阶下囚,士卒对他也有几分恭敬,没有为难他,而是说道,「在下人微言轻,但愿尽力而为替将军传达这句话。」 「多……多谢。」白修武有些感动,没想到这士卒竟然如此好说话,他还当会被羞辱一番,然后说他痴心妄想。 果然还是没坐过牢,不太懂事。 「爹,别说我不信,这长安城上上下下,没有几人会相信你是要谋反之人。」白珩看白修武没有再消沉下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一位好将军。」 白修武乃一介武夫,平时跟将士们混迹惯了,说话直来直去的,鲜少夸赞,如今白珩这番话,夸得白修武老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哪里,老夫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 白珩,「……」 「爹,那些士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珩皱了皱眉,他自然不信白修武要造反,可白修武没有否认那军队是他的,让白珩有些想不通。 「那是投降的士兵们,可我分明呈书上报了,皇上却一点不知,没法收编入队,就一直以我的名义跟着,不曾想却被捅了出来。」白修武皱了皱眉,事到如今,他也猜到了几分是奸人陷害,但具体是谁干的,就没了一点头绪。 若说白修武与人无仇,可朝中大臣大多提防着他,总觉得他要谋反。若要说有仇,他一没骂人打人,二没杀人放火,谁会置他于死地? 若是忌惮他,应该是想方设法削弱他的权力,而不是杀了他才是。 思虑未果,白修武与白珩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和白珩相处的时间甚少,说起来好像也没有话题,对了!白修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珩儿,我听闻先前狩猎大赛你受了伤,现在如何了?」 第48页 白珩淡淡道,「无事。」 白珩低头,他之前分明记得箭上有毒,可后来回到白家时,毒却已经解了,想着许是重邪的功劳,可他走了,自己也没有好好道声谢,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想起最后重邪离开时那轻轻的眉间一吻,白珩不自觉地抚上眉间,想着日后若是再有机会见到重邪,定要好好找他算一算这笔帐。 白珩想得出神,全然没注意到白修武打量他的目光。想起了与重邪过往的种种,从初识的恨不得一剑噼死他,到如今的习惯了他各种不着边际的胡话。 人啊,果真是奇怪得很。 沉默许久,白修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珩儿这是想起心上人了?笑得如此欢喜,可否告诉为父,她……是谁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爹,我不但不是个姑娘,还是魔…… 白珩(捂住重邪的嘴):不,他不是 白修武:??????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白珩忍住想揍白修武一顿的冲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我爹。过了许久,才平復了心情,冷冷道,「如果你不想断子绝孙的话,可以把他当成你儿子的心上人。」 白修武:??? 什么意思? 就这么又沉默了半天,白修武才惊觉,试探着问道,「你刚才,可是在想男子?」 白珩不答,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白修武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心情复杂难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的儿子居然是龙阳之好。 白修武本想张口教训他几句,结果微微张开了嘴,又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白修武常年在外打仗,几乎没有陪伴过白珩,如今这种情况,他又该怎么开那个口去说教? 白珩许久未听见白修武说话,便扭头看了过去,看着白修武的脸一会白一会黑,显然是在纠结着某些事情,顿时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男子吧!」 听完这话,白修武立即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白珩可没说他想的是心上人,是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他,所以他儿子大概还是喜欢女子的,白修武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珩儿可有喜欢的姑娘家?」 「没有。」 白修武:………… 算了,不过是暂时没有罢了。 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只要白修武不开口说话,白珩肯定也不说话,但就算白修武开口说话了,白珩也只回答零星几个字。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礼貌地把天聊死。 直到白修武找到了正确的话题,惆怅着问道,「不知道阿暖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白珩望了一眼铁桿外,他现在也很担心母亲,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特意把母亲带走了,心里渐渐燃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呢喃道,「母亲她……会不会有事?」 两个男人同时皱起了眉,眼里满是担扰。 而地牢的另一边。 欧阳暖双手被铁链铐住,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身上全是鞭子抽打留下的痕迹,脸上还有一些淤青。 地牢的昏暗与身体的疼痛,让她生出了些许错觉,就好像入了阎罗殿一般,脑子浑浑噩噩的,什么都好似不太真切。 可是她还未曾见到修武一面,她的珩儿还有伤在身,她不能死,还不能死…… 「笑什么笑!」牢头狠狠一鞭甩在欧阳暖的身上,而后上前一步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欧阳暖抬头看向自己,阴测测地开口道,「欧阳暖,只要你在这份供词上签字画押,承认白修武招兵买马意图谋反,或许还能救你儿子一命,难道你真的狠心让你儿子年纪轻轻陪着你们一起下黄泉?」 「呸!」欧阳暖朝牢头吐了一口口水,她才不会相信这牢头的话。 后者立马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再次挥鞭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狠狠道,「不知死活!」 「修武他……是……被冤枉的!」欧阳暖勉强地说出这几个,几乎花光了全身的力气,结痂的伤口被那几鞭抽得再次裂开,往外涌出滚烫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像是要把身上的血流干似的。 欧阳暖与白修武自幼青梅竹马,又是结髮夫妻,论了解,欧阳暖是这全天下最了解白修武的人,他为人正直忠义,为国征战,做出了如此多的贡献,一片忠心日月可鑑,说他谋反叛国,欧阳暖怎么也不信。 事到如今,皇帝不是派人查清真相,而是以刑逼供,想要借欧阳暖的手来将白修武叛国之罪钉死,这分明是谋划已久的一场局。 他皇帝想杀一个人,可以给人安上无数罪名,大到叛国,小到行窃。而他若是不想杀一个人,纵然那人犯了滔天大罪,也能当做若无其事。 「呵,冤枉?那军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何来冤枉一说。」牢头不可置否地一笑,「不管你签不签,白修武都得死。」 「不管我……签……或不签,你们……都……不会放过……珩儿的。」欧阳暖一笑,带着血迹,却眼神依旧清澈,仿佛与这地牢的污浊格格不入,与眼前这些小人格格不入,反问道,「不是吗?」 无论现在想要杀了白修武的人是不是五皇子,留白珩一个人离开,五皇子也绝不会放过白珩。 前进或是后退,皆是死路一条。根本没有人想要放过他们。 第49页 欧阳暖笑了,笑这世间炎凉,笑那昏君无情,却也笑自己,一介软弱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出了大事非但不能成为心爱之人的盔甲,甚至还会成为他的软肋。 「来人!把白修武押上来!」牢头冷哼一声,深知既然欧阳暖不能成为突破口,那便从白修武下手,若是让他见着了自己夫人这般模样,看他还能嘴硬多久。 果不其然,白修武被押送至此,看着欧阳暖血肉模煳的一道道伤口,眼睛瞬间睁大,挣扎着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铁链,却被数十人死死捆住,声音都带上了不可抑制的颤抖,「阿暖!阿暖!你们放开我!!」 「白将军,现在只要你承认叛国,我们便放了你妻儿,倘若不认……」牢头甩鞭,狠狠地抽在欧阳暖的身上。 「啊——」欧阳暖惨叫一声,靠着铁链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皱着眉头看向白修武,刚想开口却喉中一阵腥甜,含着血轻轻道,「修武……」 牢头举起鞭子,白修武立即道,「你住手!我……」 「修武……」欧阳暖抢先打断了白修武的话,虚弱地说道,「若……你认了,我先前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若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何意义!」白修武转头看向牢头,「拿笔来,我认,但愿你们信守承诺,放了我妻儿!」 他白修武的命不值钱,好几次在鬼门关前走过,却又命硬地回来了。可他妻儿不同,他们还有美好的未来,不值得为了自己断送一生。 牢头轻轻一笑,爽快道,「将军肯配合,自然是极好的,我答应你。」 「修武……不要!」欧阳暖想要阻止白修武,可刚挪一步便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修武在供词上签字画押,认了那叛国之罪。 牢头拿过白修武签好字的供词,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让人将供词收好,然后走到白修武的面前,勐地将软骨散洒在他的脸上。 「你……」白修武瞪大了眼,立即摔倒在地,手指头动一下都很困难,「你这是!」 「呵,白将军,小的这就……放夫人自由。」牢头从身边人的腰间抽出一把佩剑,缓步走到欧阳暖的身前,右手握剑,剑尖抵在欧阳暖的心口。 「不……不要!你答应过我的,要放了她!」白修武眼睁睁地看着长剑一寸一寸地没入欧阳暖的胸口,而自己却连爬都不爬起来,只得使出浑身的力量,颤抖着喊道,「不要——阿暖!!」 剑身完全没入欧阳暖的心口,旋即勐地拔出,又再次插入她的心脏。 「咳……」欧阳暖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泪水流落脸庞,却依旧笑着看向白修武。她本就知这次死劫难逃,所有的坚持,也是为了再见白修武一面,再见一见这一个,她爱了二十余年的男人,最后用尽生命最后一刻的力气说道—— 「修武……」 「我这一生,爱你,不悔……」 如果这一次,白修武能化了死劫,只愿他……不心怀愧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欧阳暖最后的心愿。 「啊!!!阿暖!」泪水模煳了白修武的眼睛,他想要抚一抚阿暖的脸庞,想要握一握她的手,想要陪她一起从青丝到白头。 可白修武还没有做到他的承诺,欧阳暖就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白修武一步一步地往前爬去,在这地牢冰凉的地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就在快要触碰到欧阳暖的时候,手脚上的铁链勐地收紧,白修武跌了回去,被士兵瞬间拉回原地。 「白将军,要怪就怪你太天真。」牢头蹲在白修武的身前,笑着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皇帝所要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他的皇位,而你的天真,害了你身边的所有人,害了你无辜的妻儿。」 「不是我们不肯放过你,是老天要杀你,而我们,不得不从。」 牢头说完,白修武被人一步一步地拖了回去,眼睛片刻不离欧阳暖,瞳孔渐渐失去焦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最后,终究还是负了欧阳暖。 白修武最后是被扔回地牢的,人生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他尊敬的君上背叛他,他心爱的夫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被别人归结于,太过天真。他等不到皇帝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了,因为那个人,本就没打算给他一点点的机会。 白修武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咳出一口鲜血,轻声道,「珩儿,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保命 唿叫重邪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刑场上。 「将军白修武,私下招兵买马组建军队,意图谋反,罪则已定,今日午时三刻,问斩!」 百姓们听后,纷纷窃窃私语。 「白将军怎么会是这种人!我不相信,他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是最英勇善战的将士!是我最敬佩的将军,我不信!」 「你不信又有什么用,他已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承认了自己有罪,他就是个叛国贼!该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白将军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供词一定是他们逼迫白将军签下的!」 「对!白将军一定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相信白将军不是那种人!」 第50页 「……」 百姓的情绪越发高涨,纷纷要求重新调查,还白修武一个清白。监斩官只当耳聋眼瞎,在心底长嘆了一口气,他自然也不相信白修武是这种人,只可惜证据确凿,皇上杀心不改,他也只得顶着众议完成自己的任务。 午时三刻到,刽子手缓缓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刀,百姓们的愤怒声袭卷了整个刑场,却被一众士卒死死拦住。 就在刀刃离白修武、白珩只有几分距离时,两支紫色长箭勐地划破长空,直直击在那两把砍刀上,瞬间将刀震了个粉碎。 「来者何人!」 刑场上的士兵们纷纷拔出刀剑,警惕地看着那个站在屋檐上的男人。 白珩也随之望了过去,重邪的装扮与平时不太一样,一身黑袍,上绣金边花纹,加重了他身上的邪气,往那一站,就让人感到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重邪勾起唇角,笑着说道,「那两个人,我要带走。」 说完,重邪飞身落在刑场的正中央,耳边传来司命的密音——「重邪,你在干什么!他今日有此一劫,但太吾山的人一定会救他,届时他也不会死!你……」 「我的人,何须他人来救。」重邪同样传了密音回去。 随后紫黑色的气流朝四周冲击,将所有士卒震退在地,重邪一只手将白珩抱在怀里,一只手拎住白修武的衣裳,飞身而起将人带离刑场。 「给我追!!!」 重邪带着白珩和白修武飞到城外一片密林,身后是追杀过来的士卒,眼看着就要追上,白修武从重邪的手中挣扎了出来,落在平地之上。 「这位公子,谢谢你。」白修武轻轻一笑,转身沖向追兵,笑着大喊道,「替我照顾好珩儿!」 「爹——你快放开我!重邪!放我下来!」白珩挣扎着要离开重邪的怀抱。 重邪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抱着白珩不肯松手,最后还是带着白珩转身离开。白珩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沖向那些追兵,最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重邪带着白珩一路逃跑进了一处山洞,将洞口封死,设下一道结界。 「你为什么不救我父亲,你不是魔君吗!」白珩揪住重邪的衣领,表情近乎崩溃,他已经没有了母亲,现在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 重邪脸色瞬间一白,双手无力地瘫在一旁,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在白珩的怀里,轻声道,「对……对不起……」 白珩一愣,而后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而这些血,都不可能是自己身上的。白珩颤抖着手抚过重邪的后背,旋即沾染了一手的血迹,「重邪?」 「对不起……我……来晚了。」重邪最后只说完这句话,就整个人再也使不上一点的力气,身子一寸寸划落,快要跌落在地时,被回过神来的白珩抱住,渐渐失去了意识。 白珩将重邪的上衣脱下,这才发现重邪的身上有着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瞳孔勐地一震,而后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暂时帮他止住身上的血。 当重邪再次醒来时,白珩正坐在一旁,已经生起了火堆,照在白珩的脸上,平白添上了几分落寞,轻声道,「白珩……」 「你醒了?」白珩抬眸,看向重邪,眼神仿佛又回到了他在九重天时那种浓重的疏离与冷漠,淡淡道,「你伤成这样,何必来救我?我与你,非亲非故,情浅缘轻。」 重邪一愣,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张脸埋在黑暗之中,对着白珩这番话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凡歷劫,所化凡人的性格与自身差别不大,现在的白珩像极了在九重天时的帝君,那先前的白珩呢,又像极了什么时候的他? 重邪起身,坐到白珩的身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何排除万难也要来做这「多此一举」的事情,明明司命就说过白珩这次死不了,明明司命就说过太吾山的人会来救他。 自己还是在知道的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只可惜……没能救下白将军和白夫人。 「白珩,我……」 「重邪,对不起。」白珩打断了重邪的话,双手抱膝,仿佛将自己与外界任何的一切隔离了开来,「我欠你一条命。」 重邪虚弱一笑,「我有点冷,可不可以抱抱你?」 白珩刚想开口拒绝,却直接被重邪揽入怀中,触及重邪滚烫的皮肤,白珩心下一惊,「你……」 「死不了。」重邪将白珩抱得更紧,牵扯到伤口,忍着痛不肯松手,只怕自己一松手,白珩就变回了帝君的那个时候。 如果人的一生由天来註定,他的性格,他的家境,他的命运,一切的一切,都有着不可更改的轨迹。 就像白珩会变,就像正邪生而为敌。 任何一件事,重邪都不想听从上天的安排,「你还有我,生生世世,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白珩缓缓伸出手,想要反抱住重邪,可举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有了收回之意。 「我冷。」重邪说道,整个人赖在白珩的身上,「抱紧我。」 白珩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反抱住了重邪,「谢谢你……」 「如果你说爱我,我会更感动的。」重邪在白珩脖颈间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这么抱着他。 第51页 白珩不答,抱着重邪,目光却落在那微弱的火光之上,如果重邪没有救他,他便会死在那刑场之上,如今平白捡回一条命,他断然不会放过那些人,无论是狩猎大赛上的刺杀,还是这一次的设计陷害,一切的一切,他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总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长安城,找他们偿命! 怀里的重邪已经睡了过去,白珩将他放在地上,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裹在重邪的身上,然后再将人抱在怀里。 重邪的脸色比以往的还要苍白,原先红润的唇现在完全失去了血色,眼睛紧紧地闭着,额头上也时不时划落几滴汗水。 白珩将手放在重邪的额头,滚烫异常,他们被困洞中,没有药,也没有水,更没有食物,再这样下去,重邪的伤一定会越来越严重。 「水……」重邪低声呢喃一声。 白珩将掌心向上,使出全身气力,凝出了一小块冰,本要直接放到重邪的嘴里,可看着这冰块的寒凉,又犯了难。 最后沉默了好一会,看着冰块渐渐有了消融的迹象,才狠下心将冰块放到自己的嘴里,然后低头吻住重邪的唇,将水一点一点地渡到了他的口中。 将水全部送入重邪口中之后,白珩看着他似乎好了一些,才松了一口气。将人抱得更紧,靠在石壁上缓缓睡了过去。 梦里,白修武与欧阳暖在院子里,一人练剑,一人绣花,而自己则是爬到屋顶之上,抬头望着蓝天,望着白云。 过了一会,欧阳暖发现了站在屋顶的白珩,急忙道,「珩儿,危险,快下来!」 白修武闻声看了过去,抱剑轻笑,「怕什么,珩儿天资聪慧,不过是爬个屋顶罢了,随他去。」 欧阳暖听完,气得在白修武的额间轻轻拍了一下,「他不过是个孩子!当谁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 「他以后也不一样该皮糙肉厚,男子汉大丈夫,将来长大了,定要上战场杀敌,为国争光!」白修武扭头看向白珩,笑道,「珩儿,为父说得可有错?」 白珩飞身而下,走了过去,就在手将要触及欧阳暖时,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却突然消散了,化作灰烬,被风吹散在这天地之间。 「爹!娘!」白珩惊醒,一个不小心将怀里的重邪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重邪醒了,委屈巴巴地捡起掉落在地的外袍,裹在自己的身上,坐在原地看着白珩,「做恶梦了?」 白珩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走到重邪的身前碰了碰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脸色也好了一些,于是伸手扯住裹在重邪身上的外袍,「衣服还我。」 「不还。」重邪将衣服裹紧,死活不还给白珩。 白珩用力一拽,没拽下来,只道,「我冷!」 结果白珩这话刚刚说完,重邪将整个人扑到了他的身上,像个树獭似的死死抱住白珩,「这样就不冷了。」 一时间,白珩没有开口说任何一个字,像是停止了所有的思考,过了许久,才轻轻道,「重邪……我还是好冷……」 白珩伸手抱住重邪,将头埋在他的肩膀,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打湿了重邪的衣裳。 重邪将挂在白珩腰间的双腿放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白珩的后背,「白珩,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白珩即将下线,唿唤老白珩 重邪给白珩渡完气→脸红,深唿吸 白珩给重邪餵完水→镇静,很淡定 渡气!餵水! 这怎么能算亲亲呢? 要真的! 明天安排上了! 信我_(:d)∠)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3_ヽ)_ 胧临月的营养液+2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重邪与白珩在洞中渡过了三天,期间重邪的伤反反覆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白珩没了办法,重邪的结界他完全打不开。 「唔……」重邪悠悠转醒,下意识地在白珩的怀里蹭了蹭,略显乖巧。 「重邪,打开结界吧。」白珩抱着重邪淡淡道。 重邪一愣,虽然早知道白珩会发现,却不知道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发现了。他设下这个结界,将二人与外界完全隔绝,皇帝的人找不到他们,魔族的人找不到他们,就连太吾山的人……也找不到他们。 太吾山是修仙门派,山中设了重重结界阵法,就是用来提防鬼族魔族之人。如果真如司命所言,白珩去了太吾山,那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你的伤不允许你再被困在此处了。」白珩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你的下属应当很着急。」 重邪嘆了一口气,他现在的伤势越来越重,再待下去当真是连小命都要没有了,更何况这几天白珩一直陪着自己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估计两人都要化做枯骨死在这。 于是轻轻抬起手,撤了结界。 撤了结界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洞门口就「轰」地一声被炸开,重邪将白珩护在怀里,身后,太吾山与魔族之人同时赶到。 夜追迅速跑到重邪身边,将他从白珩怀里抱了出来,面带忧虑,「重邪大人。」 「白珩,我乃太吾山弟子,特奉师命来带你回去。」太吾山为首那人上前一步,继续道,「你仙缘极佳,在太吾山修炼,不久定能得道飞仙。」 第52页 白珩扭头看了重邪一眼,后者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是带着一种不舍和委屈,便顿时明白重邪早知这一切,之所以不肯从洞中出去,根本不是在躲避魔族的人,而是在躲太吾山的人。 这傢伙…… 关于太吾山,白珩并非一无所知,他若想变得更强大,这的确是一个好去处,「我同你们走。」 「白珩!」重邪想要起身,却没什么力气,重新跌回了夜追的怀里。 「好好回魔界养伤。」白珩一步一步往外走去,一直走到了太吾山一行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却不曾转身看重邪一眼。 白珩跟着太吾山的人离开,重邪最后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留下了一句话。 「白珩,每月初七,我在太吾山下等你!」 …… 徐府。 「帝君,你放心,重邪的灵魂状况已经好了许多,不多时一定会醒过来的。」司命将药放下,最后再看了白珩一眼,他已经守在重邪身边三天了,期间寸步不离,心里长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司命走后,重邪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白珩立马收回所有的思绪,难得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重邪。 就在此时,重邪勐地睁开双眼,瞳孔泛着诡异的腥红色,待看清白珩的脸之后毫不犹豫地直接伸出手掐住白珩的脖子,翻身将人扑倒在地,整个人跪倒在白珩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着白珩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咳咳……重邪。」白珩也不阻拦,只轻轻一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欠你两条命。 若你要拿,带走便是。 重邪突然松开了手,就在白珩疑惑地睁开双眼时,身上的重邪轻轻勾起嘴角,低头靠近白珩,舔了舔白珩有些干涩的唇,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可愿为了我,成魔?」 白珩没有犹豫地答道,「我愿意。」 可听到这个答案,重邪没有想像之中的兴奋,而是面目狰狞地再次掐住白珩的脖子,「我不信!!」 「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的吗!你忘了断魂在我身上划过的四十九刀吗!你忘了那一天,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吗!!」重邪死死地掐着白珩,看着他窒息的脸只觉一阵兴奋,继续说道,「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是你让我看清了,我究竟有多可笑,有多天真。」 「才会将一片真心交予你,才会不顾一切爱上你!!」 白珩听完,勐地推开重邪,反将人按倒在床上,一只手将重邪的双手困于头顶,眼睛里是重邪充满仇恨的一张脸,那是白珩在重邪脸上从未看过的表情。 心里突然像是被万箭穿过,疼得让人快要窒息,白珩料想过重邪会恨他,可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双手颤抖,忍不住嘴角发涩,忍不住心里滴血。 重邪轻笑,「怎么?还要杀我一次吗?慈悲为怀的白珩帝……」 这回白珩没有等重邪把话说完,而欺身直接吻住了重邪的唇,将他所有的话堵在口中,用舌头撬开重邪的牙关,认真而仔细地吮着他的唇舌。 重邪的唇软柔而温暖,白珩一只手将人紧紧地揽在怀里,感受着身下之人急促的唿吸,起起伏伏的心跳声,狠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许是还不够,许是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思念,白珩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伪装撕了开来,将一颗带血的真心直白地摆在了重邪的面前。 万年的一幕一幕从白珩的眼前的划过,初识时重邪在九重天酒宴上对自己的不敬,偷跑到净芜宫调戏自己,在人间时教自己箭术,耍赖拉着自己陪他吃饭逛集市,害怕骑马时无助地窝在自己的怀里,受了重伤也不顾天命安排要到刑场劫走自己,在山洞里相依的那些时光。 还有……在太吾山陪自己渡过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想着想着,白珩就忍不住吻得更深,几乎要把身下之人吃拆进肚。 身下这个人,从到头到脚,从发梢到脚趾,身上每一寸每一厘,都是他的,都只能是他的!他已经失去了他一次,花了一万年的时间才将人救了回来,不管是谁,是鬼还是妖,是神还是魔。 谁敢动重邪,白珩定要他,灰飞烟灭! 重邪被白珩吻得窒息,瞳孔早就恢復成了正常的黑色,嘴唇被吻得发烫,连带着身子也像有火在烧似的。 「唔……白珩。」重邪不适地挣扎了一下。 白珩立马起身,轻轻喘息着,看着重邪红肿的唇,泛着薄红的眼角,含着水蕴的双眼,情动之时差点没忍住想扒了他的衣服,克制住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 又将重邪刚才的记忆删了个一干二净。 白珩,「……」 算了。 白珩小心地将重邪抱起,给他调整好躺着的姿势,再将被子盖好。 刚刚弄好没多久,司命就「砰」地一声打开了房间门,急忙问道,「帝君,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司命看着白珩有些红肿的唇,再看看躺在床上的重邪,默默后退,「对不起,打扰了。」 正要跑出去关上门之际,白珩突然叫住了司命,「刚才……」 「我什么都不知道!」司命立马回道,并且在心里感嘆着自己实在是聪明机智,绝不能说他知道刚才重邪和帝君又亲亲了! 第53页 「……」白珩许是有些无语,冷冷地看了司命一眼,「他的眼睛,刚才变成了红色。」 「红色??」司命皱眉,这种状况也不确定是不是鬼伶草带来的,毕竟服下鬼伶草带来的副作用具体是什么……司命也不知道。 司命小心翼翼地问道,「重邪他刚才……可有做什……」 目光突然触及白珩脖颈上的一圈红痕,司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安稳睡着的重邪,「他刚才是要杀了帝君你?」 白珩伸手将脖颈上的红痕去掉,「不是。」 什么不是!都掐成这样了当我眼瞎吗! 司命敢怒不敢言,上前一步察看重邪目前的状况,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底却没由来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帝君,重邪他……」 「他还是重邪。」白珩将重邪额间的乱发拨开,轻轻道,「他不会变的。」 难得见白珩一副情深的模样,司命吃惊之余却忍不住在心底嘆了一口气,「我先回九重天,查到了什么再告知帝君你。」 司命说完,起身离开,走过院子时突然看见了安晚和方奎,皱眉道,「放任两只鬼待在徐府似乎不太好……算了,带回九重天好了。」 司命上前一步,将他们二人抱起,消失在了原地。 可再次出现时,司命非但不在九重天,而是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司命突然抬头,就见树梢上,重恶轻轻一笑,而后施施然落在了司命的面前,「好久不见啊,玄清。」 司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因此触怒了重恶,怀里抱着的一狗一猫瞬间被夺走,在重恶的手里尖叫挣扎。 最后被重恶稍稍动动手指,化成了一片灰烬,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重恶你!」司命看着已经灰飞烟灭的安晚和方奎,愤怒瞬间掩盖了恐惧,冲上前去挥拳对准重恶。 重恶立马抓住司命的手腕,另一只手将人揽在怀里,张嘴咬住司命的下唇,咬破之后吮着他的血,一脸餍足。 司命疼得不断挣扎,却激起了重恶更深的兴奋,将人整个按到树干上,在司命的颈间狠狠地咬了一口,旋即舔了舔伤口处涌出的鲜血。 等着司命不再挣扎,重恶这才放开了他,唇色显得异常妖冶,轻轻勾起嘴角,「蝼蚁罢了,死了,又有何妨?」 重恶放声大笑,好看的脸带上了一丝狰狞,而后用力捏住司命的下巴,笑道,「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看重邪,可真是悽惨。」 「放开我!」司命想要脱离重恶的魔爪,却因此换来了重恶更大的力道,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捏碎在手里。 「我玩够了,接下来……」重恶伏在司命的耳边,冷笑道,「是时候该,惩罚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心疼白珩,我不虐,我不虐_(:3」∠)_ 明天的糖纯纯的! 删掉的记忆都会回来的 快了! 信我_(:d)∠)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 ̄~)~ 随艺的营养液+10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重邪转醒,看着伏在床边的白珩,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还死死地握在白珩的手中。 我居然连睡梦都要调戏白珩?? 白珩被惊醒,下意识地看向重邪的眼睛,不是紫色也不是红色,而是纯正的黑色,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自己握住重邪的手。 白珩,「……」 重邪,「……」 白珩,「……」 重邪,「……」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重邪觉得和白珩牵手,应该是自己占了便宜才对,巴不得就这么牵着,牵一整天,牵一整年,牵一辈子,所以他为什么要松开? 而白珩对于自己居然趁重邪睡着偷牵他的手实感丢脸,现在他醒了,如果自己先松开手,不就证明了自己很心虚? 然后白珩看着重邪的目光就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于是最后……重邪一脸心虚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白珩看着重邪的眼睛淡淡道,「说说,你是不是都记得。」 「是……」重邪默了半晌,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出卖司命,还有就是司命他有没有出卖自己?究竟是要站在爱情的一边出卖友情,还是站在友情的面前欺骗爱情? 然而还没等重邪思考出个结果来,就听白珩冷冷道,「司命全都说了。」 重邪,「……」我呸,去他的友谊! 重邪乖巧坐起,企图转移话题,「那白珩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有记忆的?」 白珩淡淡撇了重邪一眼,目光里似乎还带上了一丝嫌弃,「第一天。」 一记重击打在重邪的头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拼命掩饰,扯出各种不着边际的谎…… 嗯…… 好像确实有点明显,重邪心虚望天,企图矇混过关,含煳道,「白珩,你饿不饿?」 「藏在月惩里?跟了我一万年?」白珩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重邪,先前不点破,是给他留些面子,现在一切都说开了,是时候该好好算帐了。 「我遇险时,月惩不受控地出现。漆黑一片时,月惩突然发光。夜深人静时,月惩突然奏起乐声……」实在太多,白珩懒得再一条一条地列举下去,直接问道,「都是你干的?」 第54页 若不是因为月惩是重邪送的,就这么邪门又奇怪的笛子,白珩早就一巴掌震碎了。 重邪点点头,有些心虚,「我……我我怕你无聊。」 白珩,「……」你怎么不怕我受惊吓?? 白珩简直要被气笑,脸上的冷意褪去,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重邪一眼就捕捉到了白珩的这个浅笑,知道他没有生气之后,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什么乖巧懂事什么超软萌好扑倒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勾着嘴角靠近白珩,唿出的热气打到白珩的脖颈,低声沉沉道,「你,可有想我啊?」 「没有。」白珩起身,低头看着没个正形的重邪。 「可我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重邪勐地跳到白珩的身上,双手双腿缠住白珩,在他胸口像只小猫咪似地蹭了蹭。 「白公子,我们……」徐思安与徐祈安一同推门而入。 「砰」地一声巨响,重邪立马被扔在地上,揉着屁股,眼神幽怨地看着门口的两人。 「……来道个谢。」徐思安与徐祈安看着此情此景,僵在了门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门,还是该退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白珩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绕过地上坐着的重邪,走到徐思安与徐祈安的面前,淡淡道,「星河已醒,明日我们便要离开燕归镇,这些日子,多谢几位的照顾。」 白珩这话说得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徐思安与徐祈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迷茫地走了出去,完全忘了自己是要来干嘛的。 不过走到一半,徐思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站到白珩的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重邪见状立马起身,站到白珩的身前,将徐思安与白珩隔开,「徐姑娘,你要同白珩说些什么?」 被重邪这么一阻挡,徐思安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白珩一把按住重邪的脑袋,将他按到一边,说道,「徐姑娘,过去的一切,只当从未发生过便可。」 徐思安点点头,看了看白珩,又看了看重邪,最后转身跑了出去。 人走了之后,白珩松开按住重邪脑袋的手,只道,「休息一晚,明日随我前往太吾山。」 说完,白珩就走了出去。 「哎。」重邪轻唿一声,却没能唤来白珩脚步的停顿,心道自己这都睡了几天了,还睡下去不就成了猪妖了,更重要的是……居然不一起睡? 事实上,当天晚上,重邪睡得无比香甜,真正睡不着的人,是白珩。 白珩站在窗边,开启自己的感知,将隔壁房间里重邪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睡相极差,头在地上,脚在床上,上衣掀起,露出了柔软的肚皮,被子则是盖在脑袋上。 白珩,「…………」 白珩闪身,出现在重邪的房间里,事实上重邪现在所处的,是原先白珩所住的房间,先前白珩将他安置在自己房里,今日离开时才想起来,但走都走出门了,白珩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帮重邪调整好睡姿,盖好了被子,白珩便悄然离开了。 良久,床上躺着的重邪缓缓睁开双眼,腥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妖艷而诡异,嘴角带笑,低声喃喃道,「太吾山么,呵。」 腥红色褪去,重邪再次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白珩叫醒重邪,和徐老爷告别之后,便启程上路了。 两人一直走出燕归镇,突然间,一个黑衣男子抱着长剑落在两人身前,理直气壮地对着白珩说道,「白珩帝君,虽然重邪大人什么事都不记得了!虽然他已经不是魔君了!但一朝为臣,我夜追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他不!记!得!了,我也要一直地守在他的身边。」 白珩,「……」 重邪,「……」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夜追胡乱说了一大通也罢,可偏偏每次说到「不记得」三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白珩听不出来这三个字是重点似的,见白珩和重邪都不说话,夜追便又再次补充道,「虽然他不!记!得!了,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赶我走,你不能替他做任何决定,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珩,「……」 重邪,「……」我现在……堵住夜追的嘴还来得及吗? 事实告诉重邪,来不及了。 白珩看着夜追,带着鼻音沉声问道,「不,记,得,了?」 重邪突然觉得周围凉飕飕的。 「对啊,重邪大人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夜追毫不犹豫地说完,这才发现白珩与重邪的目光很是怪异,于是满身的气势瞬间全无,试探着开口,「大概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重邪立马上前,捂住夜追的嘴,讪笑道,「这孩子脑子不好使,白珩你别见谅,我记得记得,都记得。」 白珩竟然能知道自己有记忆一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夜追也知道,更何况那天自己去找楚北宁,他没有跟过来,反而是让司命陪自己前去。 分明是猜到了夜追在,给自己台阶下罢了…… 果然,对白珩还是不能撒谎啊。 白珩冷冷地看了一眼重邪捂住夜追的手,脸色比刚才还黑了几分,上前一步拽走重邪,沉声道,「该走了。」 眼看着两人走远,夜追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不该追上去。最后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可又不敢走得太近,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重邪的身后。 第55页 重邪能回来,夜追比谁都还要高兴,哪怕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无比地充实。 然而夜追心里充实,白珩的心里就不太充实了,一个明晃晃的情敌跟在自己的身后,还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内心里恨不得一脚将夜追踹回魔界。 于是抬起右手,自掌心而起凝出一把冰剑,然后用冰剑施展御剑术,一把将重邪揽在怀里,冷冷对着夜追说道,「自己跟上。」 说完带着重邪就消失在了天际,飞得奇快,一点也没有给夜追说话的机会。 夜追,「…………」 夜追立马施展御剑术追了上去。可白珩实在飞得太快,夜追拼了一条命赶上,也只能看见一个小蓝点,追着小蓝点一路死追狂赶。 最后夜追整个人是从天上摔到太吾山的山脚下的。 重邪看着灰头土脸的夜追,本来不想笑,结果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夜追越来越幽怨的目光下,直接没忍住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夜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更加幽怨,可又不敢看向白珩,只低着头在心里嘀咕,那白珩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白珩像是看穿了夜追的心事似的,非但没有沉默,反而很直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故意的。」 你能把我怎么样? 夜追,「…………」 作者有话要说: 司命:不自己招还等着你先招?我可是聪明机智的司命星君。 【小剧场——关于秀恩爱】 夜追(跑来):重邪大人! 白珩(一把将重邪揽进怀里,按住他的头,然后冷冷地看着夜追):他睡着了。 重邪(一脸懵):??? 夜追(二脸懵):??? 夜追(不信):他分明刚刚还…… 重邪:唿噜唿噜唿噜zzz 夜追:………… 白珩,一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重邪是他一个人的但独独就不想让重邪知道」的人 无心花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不过三人没站多久,太吾山的弟子就从山上走了下来,走到白珩与重邪的身前,恭恭敬敬地说道,「白珩帝君,星河公子,玄星长老命我们几人来带你们上去。」 重邪满脸疑惑,他不认识什么玄星长老,以前每次到太吾山来,都要被白珩的师父追着打,可现在…… 他们太吾山什么时候还欢迎魔族了?? 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復魔性,但自己身后灰头土脸的这个,他们难道看不出他是魔?? 重邪看了一眼白珩,见他似乎没一点惊讶,便跟着他一同上山,然后开口问道,「你知道怎么一回事?」 白珩点点头,扭头就看见重邪走路不看路险些要摔倒,便伸手捞了他一把,沉声道,「好好走。」 夜追抱着长剑,看着两人「恩爱」的场面,忽感不适,绕过他们走到前头,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看是看不见了,听觉倒变得异常敏锐,一路上就听见重邪与白珩在身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可是故人?」重邪这回好好走路了,却没停住嘴,忍不住问道。 「嗯。」白珩停顿了一下,心情似乎不错,轻轻道,「家人。」 「家人?」重邪着实疑惑了好一会,白珩母妃与父君死得早,御泽幼年登基成为新天帝,可身体一直不大好,重邪死后不久御泽便也死了,而御泽就御洵一个儿子,是现天帝,所以白珩说的家人是谁? 难不成……御洵居然有孩子了??? 重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御洵他……孩子多大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白珩淡淡撇了重邪一眼,冷冷道,「御洵尚未娶妻。」 重邪心里嘀咕,尚未娶妻怎么了,说不定未婚先孕了呢,不过依御洵那个性子,倒不太可能。 见白珩有意不说,留着悬念,重邪便也不再问,只是心里好奇得很,脚步都不由地快了一些,想要看一看,那被白珩称作「家人」的究竟是谁。 到了之后,重邪就看见太吾山弟子整整齐齐地站在两边,对着自己与白珩行了礼,太吾山掌门与三位长老走到白珩的身前,「白珩帝君。」 重邪用胳膊肘捅了捅白珩的手臂,低声道,「这四个老头,哪个是你家人?」 掌门&三个长老,「…………」 只不过这个问题,有别人替他答了,一个少年从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眉眼如画,风度翩翩,带着盈盈笑意走到重邪与白珩的身前,对着白珩轻轻道,「父亲。」 太吾山弟子们,「???」 玄星长老刚才管白珩帝君叫什么? 父亲?!! 然后玄星长老又在众人灼灼目光下看向重邪,开口道,「娘亲。」 重邪,「…………???」 太吾山弟子们,「???」 玄星长老的娘亲……是个男的??? 听完君无渊这话,重邪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也就死了一万年,这君无渊不叫自己父君也罢,毕竟自己已经不是魔君了,可他居然不叫爹爹叫娘亲??? 这能忍?? 当然不能! 重邪抬手就要去揍君无渊,却突然间被白珩一把拦下,后者面不改色地说道,「乖。」 第56页 太吾山众弟子,「…………」噗。 重邪,「……」行吧,忍了,改天再教训君无渊这小子,明明白珩才是他娘亲!!我才是他爹,我是爹! 君无渊趁人没注意,嘴角轻轻扬了扬,而后视线越过重邪与白珩,落在夜追的身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夜追哥。」 夜追,「…………」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 夜追企图将这称唿更改过来,「叫叔叔。」 「好的,夜追哥。」君无渊恭敬地说完,然后扭头看向重邪,「累了吧,我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夜追,「……」 重邪几人要从燕归镇赶来的消息,司命前些天就告诉了君无渊,燕归镇与太吾山距离不短,饶是君无渊想多聊些什么,也只得强行忍下,毕竟重邪现在的身体还不太好,路途遥远天色也不早了,再有就是…… 白珩满脸的「不想说话,带我们走」。 所以君无渊只吩咐弟子们几句,再和掌门长老们说上一两句,便带着三人前往他的居所——万埃阁。 路上重邪本想问些什么,可看着君无渊的背影,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当年自己救下无渊时,他不过才到自己大腿这么高,转眼一万年过去了,居然……比自己还高! 重邪在心里嘆了一口气,真是想念自己以前的身体,比白珩矮些倒也没什么,反正先前就比他矮些,如今连夜追和君无渊都比自己高,那就很气了。 君无渊带着三人到了万埃阁之后,指着一间房道,「夜追哥,这是你的房间。」 然后再指着另一间说道,「爹,娘,这是你们的房间,抱歉啊,整个太吾山也就只剩这两间房了,委屈爹娘挤一挤了。」 夜追立马开口,「我可以……」不睡。 「不,你不可以。」君无渊扬起无辜的笑容,对着夜追说道,「我这万埃阁实在太小,我还得跟夜追哥你挤一挤呢。」 夜追,「…………」 说罢,君无渊就直接拉着夜追往房间里走,不给余下三人一点点说话的机会。重邪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一肚子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然后转头了一眼白珩,见他面色无异抬腿就往里面走,心想关于无渊的事情想必白珩也会知道些什么,问他也应该是一样的,于是也坦然跟上。 夜幕降临。 重邪没想到白珩进了房间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看书?? 于是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滚得厌烦了才停下来,趴在床上看着坐在桌边的白珩,摇曳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拿着一本不知道写着什么鬼画符的书,看得入迷。 「喂,白珩。」重邪跳下了床,跑到白珩的对面坐下,双手支着下巴打量着白珩的脸,实在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表情似乎凝重到有着千年不化的寒冰的。 倘若自己在寒渊里遇见的那人真是白珩,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为什么父君不允许自己带走他? 太多太多的问题积压在重邪的胸口,可又不知该不该问,因为有些事情,就像是永远不会癒合的伤口,白珩拼命将其藏起来,自己又怎么忍心扒开。 于是硬生生压下困惑,转而问起君无渊的事情,「小无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倘若我没记错,他可是纯正的魔族,太吾山乃仙门重地,能让一个魔族进入已是极大的让步,居然还让他当了太吾山的长老?那孩子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然后掩盖了自己身上的魔气,到太吾山骗吃骗喝骗财骗色来了??」 白珩将书翻了一页,只简要答道,「他修成了星辉之术,再有,太吾山早不似当年。」 当年的太吾山拒魔,如今的太吾山,只拒恶。 「什么!」重邪听完,立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居然也成功了,我要去问问。」 天地初开以来,魔族便以怨气修炼,能以星辉修炼的屈指可数,其中就有重邪一个,如今多了君无渊,怎么能让重邪不高兴呢。 说不定以后的魔族都不需要以怨气修炼了! 重邪现在恨不得立马冲到君无渊的面前,给他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冰凉修长的手指圈住了自己的手腕,白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站到了重邪的身后,淡淡道,「睡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然后重邪就被白珩这么一路拉到床边,与他并肩躺下。 躺好之后,重邪望着床上的帘子,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好,可他……也没什么经验啊,早知道先问问司命,两个男人躺在床上,该做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重邪干些什么,就发现身旁的白珩居然已经睡着了。 「白珩……」重邪轻轻唤了一声白珩的名字,没有任何的回应。于是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白珩,从他的睫毛看到嘴唇,却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前世逃难到山洞之中,他半睡半醒之间总是能看到白珩的眉眼,自己躺在他的怀里,披着他的外衣,就像现在一样,离他很近很近,却又好像很远很远。 重邪抬起手,一团紫黑色的气流在掌心浮现,随后瞳孔变得通红,掌心凝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黑夜中闪过一道寒光,微微起身然后抬手就要往白珩的心口扎去。 第57页 刀起刀落,堪堪在心口一厘米处停下,重邪望着白珩的眉眼,后者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就像是……把自己的命交到重邪的手中一般。 重邪的手控制不住地想要刺下去,可潜意识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意识与身体来回拉扯,不分上下,搅得重邪的脑袋一阵生疼。死后的那一万年的记忆变得七零八落,一时间竟让重邪分不太清,那些事情究竟是真切地发生过,还是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最后也不知道究竟是意识和身体谁占了上风,手中匕首消失,重邪骤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白珩翻了个身,顺手就将重邪整个人揽在了怀里,抱着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 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唤回了重邪的意识,眼中腥红色褪去。他不太清楚现在的白珩究竟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若是醒着怎么会主动揽他入怀?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白珩的一声轻喃,带着半睡半醒间的朦胧,说道,「乖。」 重邪心想,白珩果真在做梦,没想到白珩居然是这样的白珩,睡觉不老实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梦话。 于是也懒得计较,伸手反抱住白珩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久,听着怀里人儿渐渐平稳的唿吸,白珩收起唇角的笑,下意识地将人抱得更紧,缓缓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半黑化重邪√ 白珩大概要开启哄妻模式了_(:d)∠)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_纪青慈的营养液+1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而另一边,夜追与君无渊共处一室并肩而躺,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两人都生出了些「我要不别睡了出门去走走吧可那样的话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嫌弃他?」的感觉。 思来想去,谁都开不了那个口,于是两人只好继续尴尬地躺着,脑袋清醒得很,一点也睡不着。 过了没一会,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君无渊心道不妙,眼急手快地将夜追推下了床,然后就见屋顶突然出现一个大洞,一个少女从洞中一跃而下,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君无渊的身上。 「咳!」君无渊被砸得简直要两眼发黑。 「师尊!」小西双手双腿缠在君无渊的身上,大有一副不走了的模样,最后也不等君无渊开口说些什么,就整个人趴在君无渊的胸口,一脸满足,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追,「……」 君无渊,「……」 君无渊抬头望天,屋顶被小西一拳砸了个大洞,透过大洞还能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还能感受到寒冷的晚风颳过,此时床上全是一些破砖烂瓦,睡是还能睡,就是有些硌得慌。 本来夜追也不打算睡了,如今这么一出,倒也算是解了夜追的难题,便开口说道,「我有些睡不着,出去走一走。」 「夜追哥!」君无渊还没来得及劝阻,人已经不见了,本想推开小西追过去,结果自家徒弟人挺小一个,却重得像座山压在自己胸口似的。 重,实在太重,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于是伸手捏了捏她那没几两肉的胳膊,想着减肥这个事,要不要委婉地和自己这徒弟提一下? 这也实在太重了。 推了几次都推不动之后,君无渊便放弃了挣扎,虽然重是重了点,但是君无渊毕竟是魔族,还不至于被压死,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 重邪先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白珩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一些迷茫,而后意识到他们居然就这么抱着睡了一晚上。 好吧,虽然也不是第一次抱着睡。 可……白珩怎么还没醒? 在重邪的印象中,白珩这人睡得极少,睡眠也很浅。以前在将军府与太吾山时总是很晚才睡,很早就醒了。 重邪疑惑过,也曾问他的缘由,但那时白珩尚在歷劫,根本不记得作为帝君时的一切事情。 后来隐约猜到了几分,大概是白珩在睡着时没有什么安全感。 现在一联繫到白珩他极可能是寒渊的那个孩子,重邪突然就猜想到白珩这习惯是不是因为在寒渊的那些年造成的? 魔界不分昼夜,不管任何时候都是漆黑一片,而寒渊危险异常,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所以……他才不敢睡的吗? 重邪没由来地一阵心疼,虽说只是猜想,但其中真正原由定然不会令人高兴,重邪伸出手想要抚上白珩的脸。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白珩突然就睁开了双眼,与重邪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然后再将视线缓缓挪到重邪举到半空的手上。 重邪,「……」 白珩,「……」 白珩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哑着嗓子问道,「醒了?」 重邪点点头,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里生出了一种他们已是老夫老妻的感觉,于是便立马眼含笑意,「早啊,睡得可好?」 「你的头有些重。」白珩皱眉,从重邪的脑袋下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然后淡定翻身下床,留重邪一人在床上一脸懵逼。 重邪,「???」 你手麻就手麻,居然怪我头重??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非要抱…… 第58页 想到这里,重邪突然一阵头疼,总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可又总想不起来,重邪趁着白珩没注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等着好了一些之后便翻身下床,随着白珩一起走了出去。 「白珩,我们来太吾山作甚?」重邪心想,难道来回忆往事吗?? 而后望了望四周,才发现居然异常地令人熟悉,对了!刚才那床也熟悉得很。 这分明是一万年前白珩与他师父的住所,居然原模原样地保存了下来,物品的摆设也没多大变化,甚至…… 当年白珩师尊发现自己偷跑上太吾山,追着自己打了半天,自己一气之下把他师尊心爱的梨花树砍了之后的木桩……也还在。 还做成了精緻的小板凳? 那老头若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无心花。」白珩只简单说了这三个字,重邪便心中明了,司命先前已经和他说过,唯有找到鬼伶草、无心花和七星木,就可以让重邪完全恢復。 当重邪与白珩走到君无渊的住所时,看了看在门口树杈上睡着的夜追,再看看房间里一堆破砖烂瓦里相拥而眠的少年少女。 白珩&重邪,「…………」 「咳,无渊!」重邪轻咳一声,唤醒了熟睡中的君无渊,他本来不想打扰人家小情侣,但看着白珩就差没一巴掌打醒他的模样,就决定还是自己先开口好些。 君无渊立马惊醒,然后想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徒弟,然后就发现……推……不动,「小西,小西?」 白珩上前一步,轻而易举地拎起少女,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一松手让她直接摔到了地上。 小西惊醒,瞪着眼睛看向白珩,鼓着脸颊狠狠道,「你是谁啊!」 然而这么箭拔弩张的时刻,白珩俯视少女,凤眸微微眯起,淡淡道,「君无渊他爹。」 听完,小西立马乖巧,扬起甜美的笑容,软软糯糯地对着白珩道,「爹爹。」 白珩,「……」 重邪,「……」 君无渊,「……」 空气突然安静,夜追也已经醒了,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重邪的旁边,望着眼前这一幕一头雾水。 还是君无渊无奈地弹了弹小西的脑门,笑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而后便让小西先出去,他们还有事要说,小西原先还有些不舍,但看着君无渊一脸的严肃认真,便乖巧地退了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关得严严实实。 「太吾山有一禁地,据说无心花就生长在禁地的中心。」君无渊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可几万年来,没有人进去过,传闻里面兇险异常,周围还设下了结界,光是那道结界,就是一道难关。」 「没人去过,怎知兇险异常?」重邪又扭看向白珩,「你先前不是在太吾山待过一阵?」 白珩淡淡说道,「先前,不感兴趣。」 如今他需要无心花,所以才会管起这禁地的事来。 「你们要去禁地吗?」小西一头撞到窗户上,撞出一个洞来,而后将脑袋伸了进来,「师尊的爹爹要进禁地去吗?」 重邪&夜追,「…………」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呢?? 「小西,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君无渊早就习惯了小西这模样,上前一步直接将窗户卸了下来,结果小西的头却卡在了窗户上。 小西也不在意,两只手抓住窗户的边缘,然后用力一掰…… 打到了自己的脸…… 重邪&白珩&夜追,「…………」 重邪踮起脚尖,将手搭在白珩的肩上,整个人几乎要靠在白珩的身上,低声八卦地问道,「无渊这徒弟,铁做的吗?」 白珩拍掉重邪的手,「龙。」 重邪恍然大悟,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声嘀咕,「怪不得这么兇勐。」 「禁地里有三大凶兽镇守,里面有很多宝物,你们说的无心花,也有。」小西解决了窗户的问题,便开始说起了正事,「禁地里确实兇险异常,除了三大凶兽,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阵法,每个阵法都有着奇奇怪怪的作用,稍有不慎便会丧生,不过,为了隔绝禁地与外界而设下的那一道结界就十分难破,没什么人能进去。」 几人听完,纷纷皱起了眉头,君无渊有些疑惑地看向小西,「小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就是三大凶兽之一啊。」小西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重邪一愣,然后看向君无渊,只见后者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渊,你……」 君无渊无奈道,「太吾山西边山脚下捡……遇到的。」 「所以叫小西?」重邪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养大的儿子,对取名这件事居然这么随便?? 好歹也要叫山西吧? 「你可知怎么进去?」白珩打断了重邪与君无渊越来越偏的话题,问起了正事。 这回小西摇了摇头,「我出来之后就进不去了,其它的人要怎么进去,我也不知道。」 先前小西贪玩,偷跑了出去,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但一年前,她偷跑出来之后,便怎么也回不去禁地了。 因为害怕被太吾山的人发现,小西便东躲西藏地跑出了太吾山,可又不敢走得太远,便在山脚下晃荡,偶尔上山抓个鸡,打只兔,捞个鱼,日子倒是过得挺美滋滋的,还胖了不少。 第59页 后来实在太无聊了,又正好碰上君无渊下山,小西就开始一路碰瓷,最后成功拜了个师,光明正大地进了太吾山。 然后每天都悄悄地到禁地晃荡,一晃就是一年,还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加上君无渊又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什么都挺好的,就觉得回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但是如果君无渊不要老逼她写字,还有不不准自己噼石头玩的话,那就更好了。 重邪听完,倒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趣,便一脸「婆婆笑」地看向小西,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丫头,我喜欢你。」 结果重邪这话刚说完,周围的温度便骤地下降,小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拎到了半空之中,在君无渊快要伸出手抓住小西的时候…… 君无渊和小西一起被丢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珩:你居然得到了我媳妇的表白,打死 小西:师尊救命! 白珩:一起打死 君无渊:…………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胧临月的营养液+5 _纪青慈的营养液+1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君无渊被扔出去之后,还被小西砸了一回,就差没吐血了,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说道,「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招惹我娘,不对……你以后还是不要招惹我娘了。」 小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君无渊,委屈巴巴道,「可是小西什么都没有干。」 「你太可爱了。」君无渊摸了摸小西的头,嘆了一口气,「我爹他会吃醋的。」 小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默默记住了,师尊的娘亲要离远一点,不然师尊的爹爹会不开心的。 而此时的房间里,重邪看了一眼君无渊与小西被扔出去的方向,大概猜想白珩当是为了那一句「我喜欢你」而不高兴了,虽然他们二人看起来是可怜了一些,但没关系—— 反正我现在很高兴! 再说了,一个魔,一个妖,扔一扔又有什么关系,以前自己还被父君甩到天上玩呢。 重邪略带小得意地扬起嘴角,美滋滋道,「白珩,我们走吧。」 白珩点了点头,与重邪、夜追一同走出了房间,路过君无渊与小西之时,白珩还冷冷地看了一眼窝在君无渊怀里快缩成了个球的小西,最后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君无渊不由地一阵好笑,白珩这人就是有一种本领,让人心生畏惧,所以九重天上没有哪一个神仙不害怕他的,就连现天帝御洵也不例外,人前威风凛凛的天帝,在白珩面前就变成了乖巧谨慎的后辈。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连小西这丫头都能震慑住。 过了许久,重邪见君无渊与小西还待在原地不动,不由地回头唤了一声,「你们还走不走?」 重邪的话音伴着白珩冷冷的视线一同传来,君无渊与小西立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乖巧地站成一排,异口同声道,「爹,娘,我马上就来!」 君无渊,「…………」 「小丫头片子胡乱叫些什么呢,那是我爹和我娘。」君无渊轻轻弹了弹小西的额头,而后牵着她的手追了上去。 等到了禁地附近,重邪才发现太吾山的掌门与三个长老也都来了,不过倒不是来阻拦的,君无渊先前已经同他们解释过,他们这回过来,是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帮助重邪他们打开禁地的结界。 「白珩帝君,星河公子,这结界乃是几万年前太吾山的第一任掌门所设,自从设下结界以来便没有人能进去过。」掌门朝白珩解释了一番,不过他倒是不知道小西是禁地里的凶兽,所以才说没人进去过。 禁地里有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但一代一代传下来,便传成了其中兇险异常故第一任掌门才会设下此结界,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到底是谣言还是真相,早已不得而知。 白珩上前一步,手掌触及结界,像是一堵厚厚的墙,将禁地与外界隔开,结界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若真要强行破开,恐怕整个太吾山都要被震塌。 虽然他自己是无所谓,毕竟太吾山塌了就塌了,还不能换个地重建吗? 看出了白珩的心思,重邪立马上前一步抢先说道,「先看一看。」而后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这结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结果结界什么的重邪压根就没碰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进了禁地,摔个了四脚朝天。 结界外众人:………… 震惊! 重邪迷茫地起身,迷茫地从结界里走了出来,再好奇地走进结界里,最后似懂非懂地走了出来,来来回回畅通无阻,于是摸着下巴认真思考道,「我想,难不成我就是你们第一任掌门的转世???」 重邪这话一说完,掌门与三位长老不但没有对此进行深入的思考,反而一脸震惊地看向白珩,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一步,乖巧得一点都不像个近百的老人。 然后重邪就看到白珩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一双清冽的凤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启,冷冷道,「太吾山的第一任掌门,是我父君。」 知情的君无渊:噗,娘亲要完蛋了。 不知情的小西&夜追:父君???? 「……我错了。」重邪立马认真致歉,对着结界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啊,爹,我不是故意的。」 第60页 白珩自动忽略重邪这个道歉,也不计较重邪管自己的父君叫做爹,而是伸出手试了试这个结界,依旧是结结实实的一堵墙。 于是示意重邪走过来。 重邪乖乖走到白珩的面前,就见白珩突然牵起自己的手,再次触碰结界时,已是畅通无阻,眼里闪过一瞬的震惊,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你们只要碰到我,就能一同进入结界,我们走吧。」重邪朝夜追伸了伸手。 突然,横空插入了另一只手,君无渊将手搭在重邪手里,另一只手伸向夜追。结果小西立马将手搭在君无渊的手里,而后另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夜追的衣袂,睁着兴奋的大眼睛说道,「我们走吧!」 夜追,「…………」莫名不开心! 五人就这么进入了禁地,与想像之中的荒凉破败寸草不生不同,这里鸟语花香,山清水净,就连空气都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重邪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就发现了在自己身前的白珩,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对劲,他的衣服怎么越来越大? 等到宽大的衣服完全埋住了白珩,重邪这才发现不是衣服大了,而是白珩居然在变小! 不仅白珩在变小,自己也在变小! 白珩从衣服领子里冒出小脑袋,小脸肉嘟嘟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然后将两只小爪子举了起来,让过大过长的袖子自动划落,整个过程又萌又可爱! 现在白珩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冷冽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很软很好捏的模样。 特别是那看着白白嫩嫩滑滑的小脸蛋,好像轻轻戳一戳还会反弹似的。 不过重邪还想到了一件事,虽然寒渊里那个孩子满身是血,狼狈不堪,可重邪还是认出来了,他与眼前的白珩分明长得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心里没由来地闪过一丝痛处,重邪不适地捂住胸口,白珩再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冲到重邪的面前扶住他,「怎么了?」 夜追跟在重邪的身后,伸到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垂下了眼帘。 「我没事。」重邪放下手,笑嘻嘻道,「逗你呢,担忧我啊?」 重邪恢復正常神色,转身看向夜追三人,发现夜追和君无渊也变小了,只有小西…… 变成了一条龙…… 然后捲缩在君无渊的身边,大大的身躯,缩成了一块大大的饼…… 四人一龙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特别是白珩,原先脸上总带着寒意,看起来极具震慑力。 现在变成了软软的小奶珩,大家的视线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瞟,特别是重邪,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揉白珩的脸。 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像个软软的糯米糰子! 事实上,重邪也真是没忍住,伸出了邪恶的小手捏住了白珩两边肉嘟嘟的脸颊,发自内心的一声感嘆,「哇哦,好可爱啊。」 好软,好萌的小珩珩! 真好捏! 夜追与君无渊默默远离战场,生怕被波及到,毕竟白珩不会真的把重邪给怎么样,但是若是一不小心把围观的他们划入了「不顺眼」的区域,那他们就完了。 然后在围观群众两人一龙的注视下,白珩缓缓举起双手,凝出了…… 一滩水…… 重邪,「???」 白珩,「…………」 重邪虽然告诉自己不能笑,要忍住,毕竟白珩不但变小还变弱了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看着现在比自己还矮小,比自己还弱的白珩,实在没忍住,一只手搭着白珩的肩膀,另一手捂着肚子疯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白珩你!哈哈哈!」 白珩,「…………」不爽。 反倒是夜追和君无渊,明明很想笑,却不敢真的想出声,于是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还是小西开口说话了,众人才停止了笑意,「这个阵法叫做归真,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会缩小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实力越强受到的影响最深,实力弱的反而影响最小。」 目前实力最强的夜追,「…………」 目前实力最弱的白珩,「…………」 重邪拍了拍胸口,顿时松了一口气,十分庆幸自己不是最强的那一个,否则岂不是说明了原先的自己会是最弱的,但想到白珩真的变成了软萌好欺打不过自己的小孩子,便越发放肆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白珩的头髮,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珩珩,不要害怕,重邪哥哥保护你!」 白珩一把打掉重邪的手,小脸上写满了「不爽」两个字,直接就朝前走去。 结果刚走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子,本就宽大的衣服就快要被扒拉了下来,幸得白珩眼急手快立马护住自己身上的衣服,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心脏也随之漏了半拍,抓着在手上的衣服都被揉成了一团。 白珩整个人跄踉了好几步,最后跌进了重邪的怀里,被他用手牢牢圈住,然后又被魔爪揉搓了一下头髮,「小珩珩,前面太危险了,你现在那么弱,不要到处乱跑啊。」 重邪又扭头看向夜追,「夜追,带路!」 被餵了一嘴狗粮还要老老实实带路的夜追,「…………」 白珩没有计较重邪的话,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看着自己身上过于宽大的衣服,最后指尖一点,施了个简单的法术将衣服变小,还顺手帮重邪也解决了衣服的问题。 第61页 然后没有管君无渊与夜追衣服大不大,走路碍不碍事,打架方不方便,直接就往前走了,脸色黑到了极致。 不爽,超级不爽! 被区别对待的君无渊&夜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君无渊:你们老实说,我是不是捡来的?? 重邪:还别说,你真的是捡来的 君无渊:没有爱了!我要离家出走! 白珩(将重邪抱回床上,头也不回):赶紧滚 君无渊:[笑不出来.jpg]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w ̄= 千景的地雷+1 胧临月的营养液+5 千景的营养液+5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四人一龙在禁地里找了没多远,却又回到了原地,重邪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如果他没有记错,他们一路走的直线,没有拐过一个弯,怎么可能会回到原地? 实在诡异。 「小西,你知道……」重邪刚想开口询问,地面就一阵剧烈地晃动,随之而来的是地面突然塌陷。 重邪下意识地看向白珩所在的方向,只来得及看见白珩朝自己伸出来的小手,而后就不受控制地堕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好像是触不到底的黑暗,重邪只感觉自己在飞速地下落,按这高度,等到了实地,恐怕要粉身碎骨。 可他好像使不上任何的劲,连星罚都召不出来。但召星罚出来除了安心一些,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当真正落到实地的时候,重邪只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护住了自己,稳稳且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胸口处那块白珩送的石头散发出柔和的光,重邪愣了好一会,然后伸出手握住小石头,微弱的光瞬间被遮盖住,只剩下周围一片漆黑。 重邪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慢慢变红,看着这颗沾染着白珩气息的石头十分不爽,正准备一巴掌捏碎,就听到又一落地声响起。 白珩奶里奶气的声音迴荡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少了平时那种云淡风轻,听起来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重邪?」 重邪轻轻抬起手,在掌心中凝聚了一团黑气,如今在归真阵中,白珩受阵法的压制最大,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现在除掉白珩,是最好的时机。 正当重邪准备偷袭白珩的时候,周围突然亮了起来,空荡荡的石室里,剩下的重邪与白珩面面相觑,特别是重邪对着白珩伸出的手掌中的那团黑气还尚未消散。 重邪,「…………」 白珩,「…………」 偷袭不成,重邪便直接了当地出手攻击,招招朝着白珩的要害攻去,下手又快又狠,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杀了白珩。 但意外的是,白珩没有再像之前在徐府在万埃阁那样毫不躲闪,而是游刃有余地避开重邪的所有攻击,让重邪连他的一根头髮丝都碰不到。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赶了大半天,最终以重邪体力不支败下了阵来,整个人累瘫在地上,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白珩,很不明白先前这人还一副任自己宰割的模样,现在怎么就变成了滑不唧熘的泥鳅一般。 白珩蹲在了重邪的脑袋旁,伸出食指戳了戳重邪的脸,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不行啊。」[注1] 「你!」重邪气得想要一巴掌唿在白珩的脑袋上,可是怎么也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只能瞪大了眼看着白珩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有本事你杀了我!!」 「不杀。」白珩似乎对戳重邪的脸有些上瘾,不断伸出自己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重邪那张还有着一些婴儿肥的脸,每戳一下就停下来看一看自己的手指,然后再伸出手戳一下,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来来回回玩了好一会惹得重邪炸毛了才继续开口道,「留着当帝后。」[注2] 「你!当你个头,我不当!」重邪咬牙切齿地说道,狠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打死白珩,「先前还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现在怎么?不想死了?我告诉你,我今天杀不了你,还有明天,还有后天!」 「噗嗤。」许是变小了的缘故,白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听着重邪一番要杀了自己的豪言壮语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而后眨巴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好。」 重邪,「……」我信你个鬼! 白珩轻轻在重邪的眉心一点,往他的体内输了点灵气,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重邪立马原地復活,跳起来就一掌噼向白珩,「别以为你帮我我就不会杀你了!」 白珩灵巧一躲,「先出去,出去之后要杀要剐都随你。」 「我不信!」重邪再次朝着白珩沖了过去。 结果还没近身,白珩就手掌一翻,月惩出现在手掌心之中,转了一圈之后紧紧握住一端,另一端直直地顶在重邪的眉心,柔声道,「乖。」 白珩充满稚气的小脸上带着轻轻柔柔的笑,眼神清澈干净,小奶音直直击在重邪的心里,让重邪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小奶珩愣了神,这……这也太可爱吧。 最后重邪还是收回了手中的黑气,恶狠狠地瞪着白珩,「别以为你长得可爱我就会原谅你!等出了这个鬼地方,我就杀了你,千刀万剐!然后下锅炖了!」 白珩笑道,「好,都听你的。」 第62页 重邪,「…………」 重邪很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不管说些什么,白珩都只会笑着说「好」「听你的」,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一点都不解气! 重邪扭过头去,不再看白珩,转身打量着这个石室,上面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重邪一个字也看不懂,可是白珩如今是自己的仇人,如果问了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白痴? 可不知道为什么,重邪看着这墙上的符号,越看越晕,好像整个人都要被这墙壁吸进去似的。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小手覆住重邪的眼睛,耳边传来白珩的声音,「不要看。」 「你放手!」重邪将白珩的双手从自己的眼上甩开,然后自己闭上了双眼,「你知不知道这墙上写的是什么!」 「我知道……」 白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重邪一个没忍住,好奇地睁开了眼睛,只是这回视线刻意避免了墙上的字,看着白珩一脸惆怅的模样,问道,「是什么?」 「是用古语写的……」白珩抬眸,扫了一眼墙上的字,「两万七千多个恶灵的名字。」 重邪一愣,不明白这石室里为什么要写两万七千多恶灵的名字,这难道是它们的坟吗? 「如果我没猜错。」白珩越过重邪,手掌心轻轻抚过墙壁上的字,淡淡道,「这些都是我在寒渊所杀的恶灵。」 两万七千多个……恶灵。 「呵。」重邪冷笑一声,双手抱着胳膊,「所以这上面,也该有我的名字吧。」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白珩绕着石室的墙壁走着,想从中找到有没有什么出口。 重邪,「……」 我要是能看懂还问你?? 出去了我一定要咔嚓了你!! 重邪转身,盯着白珩的身影看,然后就发现白珩走到一个地方忽地停了下来,于是也走了过去,十分没好气地问道,「怎么样,找到出口没有!」 白珩转身,看着重邪依旧泛红的瞳孔,虽然他这话十分不敬,换作九重天上的任何一个神仙都会被自己捶死打爆,但心里却不由地有些好笑,宠溺道,「找到了。」 白珩后退一步,示意重邪离远一点,而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右拳蓄力,勐地一拳轰向墙壁,将墙壁整块打碎。 鲜血从白珩的手上划落,映在重邪的瞳孔之上,重邪的心忽感刺痛,却又强行忍下,越过白珩走向那条出现的隧道之中。 刚刚走至入口,手腕便被人握住,白珩把重邪拉到自己的走后,自己首先走了进去,「此处古怪,小心一些。」 重邪没有说话,冷着脸甩开了白珩的手,不想与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却听话地没有再走到白珩的身前,看着白珩毫不设防的后背,重邪在手掌中凝出了一把匕首,悄悄地向白珩靠近。 冰凉的刀尖抵在白珩的后颈上,稍稍用力便可一刀刺入他的喉咙,将他杀死在这,报了万年那杀身之仇。 白珩没有动,像是在等待着重邪思考完毕。 刀尖划破白珩的皮肤,重邪的手却怎么也再动不下去了,整个隧道里只剩下白珩与重邪的唿吸声,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重邪收回匕首,掌心一翻,九颗星星萦绕在手边,瞬间照亮了整个隧道,自己走到白珩面前,用星光照着前路,「你刚才,怎么又不躲了。」 白珩不答,却默默伸出自己的小手,然后一把抓住重邪腰间的衣服,吓得重邪一激灵,立马扭头看向白珩看看他是不是要趁自己不备又杀了自己,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后者垂着眼帘委屈巴巴地跟在自己的身后,顿时嘴角一抽,「不是,你只不过是身子变小了,你的脑子又没变,装什么委屈巴巴!!你的气势呢,你的冷酷呢,你那凉飕飕的眼神呢??」 白珩抬眸,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蕴,奶声奶气地说道,「重邪哥哥。」 重邪,「??????」 他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你这个小矮子又想搞什么鬼!」重邪一巴掌拍开白珩的小爪子,控制住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和发烫的脸颊,白珩的那一句「重邪哥哥」实在杀伤力太大,差点让重邪心软了下来,忍住之后立马面目狰狞地看着白珩,「什么哥哥!谁是你哥!别跟我套近乎你以为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不杀你了?你想得倒挺美,你人小小一个,坏心思怎么这么多,你当我重邪是什么人?我才不会被你这个小矮子迷惑!!断魂的那四十九刀我死也不会忘记的,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粉身碎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重邪一口气说完,却两眼一黑整个人栽到了白珩的怀里,白珩紧紧地抱着他,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重邪?重邪,你怎么了?」 重新化为黑暗的隧道中,传来重邪略显迷茫的声音,「这……是哪,我怎么……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揍三人组(司命&君无渊&夜追)发来贺电,恭喜大恶霸白珩终于有人治了!! 白珩:你们等着:) 注1:重邪第一次到将军府和白珩打完后说「你不行啊」,17章前世将军府:缘起1 注2:第一章,重邪说要当白珩的帝后。 作为亲妈,是不会让夜追一个人孤零零,某位家属正悄咪咪地躲在暗处观察。 ———————— 第63页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 ̄︶ ̄)︿ 尛覮的营养液+10 第40章 第四十零章 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光凭这句话的语气,白珩就认出来了这是那个陪伴了他许久许久的重邪,相信自己没有杀他的重邪,难得地开口说了一句心里话,「重邪,我有想你,特别……特别想。」 重邪伸出手抱住白珩的腰,心里又惊又喜,笑道,「我知道的,我一直在。」 就这么抱了没一会,白珩好像就从煽情的氛围中抽身而出了,松开了抱着重邪的手,并且「冷酷无情」地使唤道,「发光,带路。」 重邪,「???」 这人怎么回事?一会好一会坏的。 但听了白珩的话,重邪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九颗魂星唤了出来。原先的重邪有着十颗魂星,代表着自己的三魂七魄,如今另一颗遗落了这么久,还是感受不到它的位置所在。 倘若有人用那一魄来……对白珩做出什么…… 「白珩,我……刚才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重邪上下打量了白珩一番,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白珩满是血迹的右手,「你的手……我打的??」 重邪小心翼翼地握住白珩的右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一些皮肉伤,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这手怎么回事?」 白珩面不改色道,「你打的。」 重邪,「???」 你放屁吧你就。 你当我看不出是砸墙砸的吗?? 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重邪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想要找些反驳白珩的话也找不出来,他说是你打的,那你能怎么办? 重邪一时语塞,而后长长嘆了一口气,十分惆怅地说道,「唉,你看,把你弄伤了我也赔不起,唯有以身……」 「我们走吧。」白珩打断了重邪接下来的话,随便包扎了一下右手的伤,然后就催促着重邪赶紧往前走,自己却在重邪的身后垂下了眼帘。 重邪却好像没感受到白珩的不对劲似的,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往前走,最后伸出手握住了白珩的小手,回头笑嘻嘻道,「小珩珩别害怕!重邪哥哥在呢!」 白珩,「…………」想锤人。 「对了,怎么只有你下来了?无渊他们呢?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重邪将胸口的小石头用手指捏了起来,「刚才我掉下来的时候,它发光了,这石头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一魄。」白珩望着重邪手里的石头,一点也不在意地说道,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 「你说什么!」重邪想要把石头从脖子上摘下来,然后才发现这链子上有着禁锢,根本取不下来,「倘若被有心之人拿去,你……」 「我不在的话,它能护着你。」白珩笑了笑,含着一些安抚的意味,继而又说道,「它还能让我随时知道你在哪,有没有去青楼。」 重邪,「…………」 亏你还是帝君!居然派石头来监视我!不要脸! 不对,我又没有去过青楼!找楚北宁那一次不算! 还有,我也就对你干过坏事而已…… 想到这里,重邪忍不住往白珩的嘴唇看去,然后心虚地低下头,转身「认认真真」地带路。 视野的尽头闪着微弱的光,重邪与白珩收起额外的心思,赶忙走了过去,等到了微光的尽头时,双双愣在了原地。 重邪扭头看着身旁的白珩,他先前就有察觉到现在的白珩似乎不大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与动作,大概是心性受到了影响,可重新看到了寒渊的模样,白珩的脸上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就跟到了一个寻常不过的地方一样。 「这里是魔族的……」重邪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白珩太过平静,他脱口而出就想要给白珩介绍介绍寒渊。 大概是觉得带着白珩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得给他介绍一下家乡的特色? 「寒渊,我知道。」白珩与重邪换了身形,站到了他身前,将人紧紧地护在身后,「我还知道,那是我杀死的两万七千多恶灵。」 重邪望了过去,寒渊的上空漂浮着数不清的恶灵,实在有些难以想像白珩在里面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当时分明还只是一个孩子。 但既然是白珩杀的恶灵,早该死了不是吗? 不过重邪确定,这里并不是魔界,所以这个寒渊是假的,但里面的恶灵,究竟是幻化而成,还是有人復活了他们藏匿于此,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隧道开始寸寸塌陷,白珩与重邪迫不得已踏入寒渊之中。 「这里实在古怪,你小心一些。」重邪摸了摸白珩的头,然后挡在了他身前。 白珩,「……」 在两人踏入寒渊之时,那些恶灵便纷纷将视线凝聚在白珩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了似的,「桀桀,这不是白珩帝君吗?」 这下重邪觉得更偏向后一种情况了,因为那些恶灵居然认识白珩。 重邪拿出星罚,正打算搭弓射箭时,一顿强大的气流沖向二人,两人足足被震退了三四米。 「重邪,你当真以为这一回还能护着他吗,今天,我们要你们二人都死在这里!!」恶灵涌动,铺天盖地袭来。 重邪一箭射出,但威力实在太小,被恶灵轻松抓住,一把折断,随后一掌击中重邪的胸口,「噗。」 第64页 「重邪!」白珩从恶灵那句「你当真以为这一回还能护着他吗」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将重邪抱住,看着他嘴角处的鲜血,满脸的疑惑瞬间被狠戾取代。 「白珩,有本事你再用断魂杀了我们啊?怎么,不敢用了吗?」恶灵无情嘲笑着。 「那件黑袍,是你的?」白珩仿佛听不到恶灵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怀里的重邪。 「我……」重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明明是做的好事,却比承认做了坏事还难。 白珩认识重邪那么久,一眼就明了了重邪的表情说明了什么,自己在寒渊受重伤濒死的那一天,救自己的人是重邪。 是重邪,居然是重邪。 白珩心里泛起一阵苦楚,抱着重邪的双手忍不住又紧了几分,死死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他一直知道的,重邪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可没想到他们的羁绊自寒渊而起,跨越了漫长的时间。 重邪看着白珩不对劲的模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眉间就落下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白珩扬起唇角,「我会带你出去的。」 白珩松开了重邪,自己缓缓起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不知道是不是重邪的错觉,他感受到了白珩身上的那种气势在慢慢回归,孩童的纯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杀意。 那些恶灵怎么说也被白珩杀过一次,个个谨慎地看着白珩,谁也不敢冲上前来。重邪被白珩身上的气势感染,心里的震惊像全身蔓延,却没有一点点恐惧,显然比那些恶灵受到的感染而小一些。 然后重邪只见白珩的身子一寸一寸变大,恢復到了他原本的模样,冷冽的眼眸微微眯起,清浅的薄唇扬起一丝不屑的笑,「你们,算什么东西?」 白色的玉笛出现在白珩的掌心,白珩将其轻轻放到嘴边,吹响玉笛。 笛声瞬间袭卷了整个寒渊,犹如狂风过境,夹杂着无数白色冰刃,一下又一下地刮在所有恶灵的身上。 稍弱一些的恶灵被冰刃瞬间绞成了碎片,最后化成无数光点,闪烁了一下便化为了虚无,彻底消失。 其余恶灵死死地抵抗着那些冰刃,心中满是疑惑,好端端的白珩怎么会恢復了! 可还没等他们疑惑完,笛声却由疯狂转向了轻柔,像是片片羽毛抚过心间,让人忍不住松下防备。但它们都知道白珩可没那么好心,更不可能太老远跑过来吹笛子给他们听。 事实上,等他们忍不住松懈下来之时,才发现身上早就缠绕上了根根银丝,然后银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几乎要把他们的灵魂撕裂,纷纷赶着求饶,「白珩帝君!你!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愿为你做牛做马!」 银丝收紧的速度骤地停下,白珩放下月惩,冷冷道,「是谁復活了你们?」 恶灵们听了这话,面上瞬间露出了比刚才还要惊恐的神色,似乎是在考虑着那人与眼前的白珩,究竟谁更恐怖。 然而这个问题好像无解。 「啊——」 恶灵尚未说些什么,就突然一同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像是在承受极大的酷刑,声音迴荡在整个寒渊,听起来悽惨无比又充满了惊恐,令人头皮发麻。 白珩抬手一挥,将自己和重邪护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惨叫声,只能看见外面那些恶灵从小腿开始,慢慢地粉碎,而他们完全能够感受自己在渐渐粉碎,恐惧和痛苦全都反应在它们狰狞的脸上,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就被粉碎成灰,微风一吹,完全消失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重邪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实在不知道有谁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就像是所有的生命于对方不过是蝼蚁,一手抓,就可以轻松碾碎世间万千生灵。 这实力,太过恐怖。 就连重邪都忍不住一阵心悸。 白珩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了寒渊的某一处,他总觉得那里似乎有些什么,可除了寒渊的冰雪之外,别无他物。白珩收回视线,转身蹲下来看着重邪,抬起手温柔地抹去他的唇角的血迹,顺手给他渡了一丝灵气,治癒了他身上的伤,然后摸了摸重邪的头,淡淡道,「小矮子。」 重邪,「???」 小矮子?!! 白珩将重邪拉了起来,看着重邪只到自己腰间的身高,淡淡道,「你真矮。」 重邪,「???」 不是,你恢復了,我又没恢復,你比我高还得意上了?? 事实上,重邪就算恢復了也没有白珩高,孩童时期完全是吃了年纪的好处。知道了这一点的重邪愤愤地抬起头看了白珩一眼,触及白珩的视线之后,立马就怂了下来,「好吧,我矮。」 「不过,你怎么恢復了?」重邪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珩,「快教教我。」 「归真,事实上就是你最脆弱的时刻。」白珩看了看寒渊的四周,盘算着该怎么离开这里,一边道,「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不会脆弱了。」 听完,重邪老脸一红,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瞥见一道微弱的白光自远处而来,速度极快地没入白珩的眉心,急道,「白珩!」 白光入体,白珩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重邪艰难地把白珩抱在怀里,一边查看他体内的情况,一边唿唤他的名字。 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白珩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重邪正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入白珩眉心的白光突然又出现了,直直击中重邪。 第65页 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重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失去意识,寒渊也开始寸寸塌陷。 而在白珩刚才所望的方向,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来,看着约莫有二十来岁,盘着腿坐在半空之中,一只白狐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腿上,忍不住还打了一个哈欠。 宣凌随意抬手一指,塌陷的场景瞬间恢復了原样,只是少了那万千恶灵,多了昏迷中的白珩与重邪。宣凌将视线挪至地上躺着的两人,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随手摘来的果子,又苦又涩,顿时嫌弃地塞进白狐的嘴里,长嘆了一口气,「唉,白珩这小崽小时候多可爱啊,又白又嫩,长大之后就忒兇残,真想抱走一个软软萌萌的小珩珩,给我当儿子。」 白狐「呸」地一下将果子吐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找个媳妇生一个不就好了,老光棍。」 十分不爽白狐的宣凌反呛道,「你自己还不是,跟了那小魔那么久,居然还被当成狗来养。」 白狐气得炸毛,反手一爪子唿在宣凌的脸上,而后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烦死了,我去看一看。」 「啧,重色轻友。」宣凌咂咂嘴,倒也没有阻止白狐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某位暂时没有透露姓名的小魔:这狗真好看 某位暂时没有透露姓名的白狐:老子一爪子拍你下山沟沟里!! 我今天有四千! 离五千一更还会远吗?!! 还真挺远_(:3」∠)_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重邪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飘浮在万埃阁的上空,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怎么在万埃阁,而是自己怎么又死了? 又变成鬼了? 然后重邪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现居然还能感受到疼,在心底默默记下,鬼也是会疼的。 重邪在半空中飘来飘去,非但没有死了的悲伤,居然还觉得有些好玩。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死了,只不过先前是塞在月惩里,如今是自由地飘在天地间。 不过白珩去哪了? 重邪突然想起,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了一束白光没入白珩的眉心,顿时收起了玩闹的心,立马着急地唿唤起白珩的名字来。 「白珩!白珩,你在哪?!」 围着万埃阁的上空飘了好几圈,重邪才飘了下去,看了一眼万埃阁熟悉的景象,也不知是怎么的了,鬼使神差地飘进了白珩的房间。 房间还是一万年前的摆设,可似乎万埃阁万年来从未改变过,就像是某段不肯遗忘的回忆,死死地抓在手里。 重邪往白珩的床边飘去,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白珩,以及守在白珩身边的他师尊长奚,「白珩!」 重邪看了看白珩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顿时愣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 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珩什么时候受了这些伤?? 重邪晃到老头的身前,发现他一点也看不见自己,便放心地看向白珩,伸出手指想要抚平白珩皱起的眉头,可终究什么也碰不到。 白珩似乎尚在少年时期,画面里还有着他那不解风情的老师尊,重邪收回手,「这难道是白珩的记忆么?」 事实上,当白珩悠悠转醒时,重邪就明白了这当真是白珩的记忆,因为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着急地看向那老头,「师尊,今日初几?」 言语之急切,就差没立马冲出门去了。 「初九。」老头没好气地答道,随后一点也不顾及白珩的伤,强行将人按了回去,「他是魔族,你们生来就不同路,为了见他一面,将整个太吾山搅得天翻地覆,你当真是要气死为师不成?!」 「我……」白珩垂首,倒让人看不太出,他究竟是为了失约而难受,还是自觉对不起师尊。 然而很快,问题就有了答案,白珩再次抬起头,「我要去找他!」 「当真执迷不悟,今日已是初九,他早就离开了太吾山!」长奚拦住不顾伤势的白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要命地破了太吾山所有阵法,就为了见他一面?!」 白珩收紧了手,不答。 重邪却从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大概明白了个七八分,白珩在初七那天想着与重邪的约定,便早早地准备下山,结果却被山中阵法所困,于是拎着一把断魂剑强行破阵,将太吾山的阵法全部斩碎。 最后阵法倒是全被暴力破解了,白珩也半死不活了,被这老头护崽似的带回万埃阁,而后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原来当年,你不是有意放我鸽子啊。」重邪笑了笑,想起了那一天的场景。 他在太吾山下等了两天,从初七的日出,到初八的日落,都没有等到白珩。 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许是对白珩莫名其妙的信任,重邪相信他不是故意不来赴约,就算是,那自己就一直等,每月初七都来等,总有一天能够等到白珩的出现。 于是坦然地笑了笑,确定白珩不会来了之后就返身回魔界了,然后下一个初七依旧来赴约。 现在想想,倒是心大得很。 但是尘封已久的误会被揭开,重邪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至少知道白珩不是故意不来的。 而后当视线再次凝聚到白珩的一身伤时,重邪又心疼得不行,早知道就自己冲上来,阵法一人破一半,然后在半山腰还能握个手不是? 第66页 白珩挣开长奚长老的手,带着满身的伤就往外跑。 「哎,白珩!」重邪追了上去,想要告诉白珩自己已经走了,结果手指触及白珩的衣袖时,什么也没抓住。 不过也没让重邪担心太久,白珩刚跑出房门,又晕了过去。长奚一边忍不住骂道一边又将人小心抱回床上,最后看着白珩大概是不会醒了,才出门去给他找些灵药去。 长奚走了之后,重邪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珩,说实在的,重邪一点也不知道第一个初七白珩没有来,是因为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哪怕是下个月他赴约了,也绝口不提失约的原因。 白珩不解释,重邪便也不开口问,毕竟他信白珩,是从心底里就没有怪过白珩。 「也还好你是碰上了我,不然可能换了别人,一生气就与你断绝往来了呢。」重邪坐到白珩的身边,看着他满身的伤,还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重邪正心疼着,躺在床上的白珩就突然睁开了双眼,感应到长奚已经离开万埃阁后翻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小心躲开万埃阁其他弟子,偷偷跑了出来。重邪一边追上一边气极怒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跑,不要命了吗!白珩,站住!!」 可白珩一丁点声音也听不到,满心只往山下跑去。 如今太吾山的机关阵被白珩全破了,尚未修復完毕,白珩这回便躲开同门,畅通无阻的下了山。只是到了山脚下找了好一圈,都没有见着重邪的身影。 白珩又不死心地找了一圈,最后牵动到身上的伤口,勐地吐了一口鲜血,一双眼睛里满是无助,最后倚着树干慢慢地蹲下,将脑袋埋进膝盖之间。 重邪飘到白珩面前,听到了他低声呢喃的一句「对不起……」 重邪嘆了一口气,伸出手在虚空之中摸了摸白珩蔫了吧唧的小脑袋,即使知道白珩现在既看不见自己又听不到自己说的任何一个字,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没关系的,白珩。」 没关系的,我没有生气。 白珩在山脚下足足待了一夜,直到初十的清晨,才被他师尊给捡了回去。 重邪默默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看着那老头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凭心而论,重邪虽然对长奚有诸多吐槽,但都算不上是真正的讨厌,毕竟知道这老头大多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很容易心软。 这老头追着自己打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他真的下过杀手,大部分是驱逐之意,小部分是气极败坏,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种的无敌大白菜被一只野猪给拱了。 除此之外,长奚是出了名的护短,只要白珩不把天捅破,干什么他都会护着他,就像这次白珩给太吾山带来重创,他师尊第一反应是「我这徒儿真厉害,你们的阵法真没用」,第二反应是「谁敢罚我徒弟,老子就锤爆他」。 然后白珩在他师尊的庇护之下,倒是没怎么受罚,再说了白珩这才多大,居然将太吾山的阵法全部破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太吾山也就意思意思罚一下。 事实上,这一回白珩还是伤得不轻,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本来他应当要躺上两三个月的,但第二个初七到来之际,白珩还是悄悄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熘了出去。 这回白珩是初六晚上出的门,不再着急破阵的事情,便巧妙地躲开了各种阵法,顺利地下了山,在山脚下等了重邪一夜。 重邪在白珩的身边飘来飘去,一边心疼白珩什么都不肯告诉自己,一边又感嘆自己怎么心这么大,当时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白珩等了自己一夜。 天光破晓,重邪看着自己从远处飞来,惊喜地落在白珩的面前,仿佛一点也不记得白珩曾经失约过,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扬着灿烂的笑容唤着眼前人的名字,「白珩!」 这还是重邪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满脸止不住的欢喜,心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见到他,眼睛里也会盛满星光。 可不知道为什么,重邪心里突然有点酸。 他现在特别想摸摸白珩,想逗一逗他,一点都不想看什么回忆! 摸不到白珩的日子,太无聊了! 不过嘴上抱怨了一会,重邪还是晃悠晃悠跟了上去,看着白珩身旁的自己不断地买各种吃的,然后又不断塞给白珩各种吃的,生怕他在太吾山上吃不饱睡不好,操心得跟白珩的爹似的。 「太吾山上那些老不死的对你可好?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有没有漂亮小姑娘纠缠你?」地面上的重邪走到白珩的身前,面对着他倒着走,然后笑嘻嘻地问道,「可有想我?」 「没有!」白珩十分「冷酷无情」地回答道。 飘在半空之中的重邪默默咂嘴,心里暗自道,嘴硬吧你就,也不知道在禁地里抱着我说特别特别想我的是谁。 想到这里,重邪开心地都哼起歌来,以第三视角仔细地观察着白珩与自己的这次「约会」。 不得不说,这样观察下来,重邪才注意到了先前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细节,比如自己在前头瞎跑的时候,白珩会紧紧地盯着自己,保证自己始终处于他的视线之内。 又比如每次自己要摔倒要撞到人时,白珩都会偷偷用法力扶自己一把,还扶得不动声色,让人根本没察觉出来。 重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么一看,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第67页 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突然,飘在半空之中的重邪看见白珩趁着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不适地捂住了胸口,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随后又立即恢復了正常。 重邪立马想起,白珩可还是有伤在身的!于是从半空之中飘了下来,气急,「你身上还有伤呢!」 「这个不能吃,住嘴!」 「这个不能玩,住手!」 「这个不能喝,放下!」 然而重邪的话一点也没有传进白珩的耳朵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当年的自己见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白珩来一份,白珩面上看着不情不愿,但每次手都很诚实地接过,吃得干干净净。 重邪现在特别想给当时的自己来一巴掌。 当时怎么就没有看出白珩的异常,还塞给他那么多不营养的东西。 还有白珩这傢伙,分明就不是那种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怎么…… 重邪的思绪突然断掉,神色复杂地看向白珩,后者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很是高兴。 这是从第一个初七,到现在为止的,白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即便很浅很浅,但重邪却感觉他的高兴像是冲破了天际放起了绚烂的烟花似的。 重邪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到死都没能知道白珩到底喜不喜欢他,也许是魔族向来有话直说,喜欢什么的也要摆得明明白白,所以白珩不说喜欢他,他就一直觉得白珩是不喜欢他的。 可,真的是这样吗…… 白珩停了下来,看着在小摊上认真挑选小玩意的重邪,嘴角弯起的小小弧度依旧没有落下,像是看着人间珍宝,一刻也不愿挪开目光,只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天地间诸多色彩,却只能看到那一抹。 然而等到重邪回头的时候,白珩又迅速且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挪远。 飘在半空之中的重邪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虽然明知白珩在看的就是自己,还是没忍住泛起一股醋意,「我居然自己吃自己的醋,也真是……好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酸成柠檬精:(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一天下来,重邪又飘着跟在白珩的身后回了太吾山,结果不出所料,白珩又被长奚骂了一顿,不仅如此,他身上的伤又重了一些。 生自己闷气的重邪,「…………」 不过后来的这个月,白珩的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好地癒合着,重邪对此倒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因为他看见了好几次臭老头拿死贵死贵的灵药餵给白珩,这要是还癒合得慢,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长奚是真的宠着他这宝贝弟子。 重邪想着反正白珩也看不见自己,于是就每天晚上美滋滋地跑到白珩的床上,跟着他一起睡,「唉,真想念那天晚上抱着我睡觉的白珩。」 抱着很暖,还睡得很舒服,认识那么久以来,正儿八经睡在一张床上,也就那么一次,现在想起来,早知道就别那么快来禁地了,争取多睡几晚该多好。 「真想摸一摸白珩的脸啊。」重邪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白珩的脸,结果压根什么也碰不到,感受不到白珩的温度,也碰不到白珩的皮肤,甚至一巴掌唿在白珩的脸上,白珩他也感觉不到。 这种感觉真是不怎么妙。 特别是重邪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以前藏在月惩里的时候,他还能偶尔发发光,没事还能哼个歌,这些事情白珩都是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虽然看起来像是闹鬼,但至于白珩有反应啊,嫌弃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回应对吧,总比什么反应都没有要好。 现在这种情况,重邪觉得自己很委屈。就像是放在嘴边的肉,却怎么也吃不到,光是闻着香味,就馋得不行。 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没有这么寂寞过呢。 白珩在太吾山里的生活很是单调,总是一个人默默练剑,从不与师兄师弟交谈,若是有人非要强行与他交谈,白珩就锤爆他。 「啧。」重邪围着被白珩打得鼻青脸肿的第不知道多个师兄/弟转了好几圈,感嘆那老头当真是护着白珩,不然就凭白珩这不爽谁都揍的性格,早就该被轰下山了。 但白珩大概也不算无缘无故揍人的,大都是这些人不怕死地往白珩跟前凑,白珩不搭理他们,他们便出言讽刺,各种难听的话都有,不过他白珩是什么人? 他可是连太吾山长老都揍的人! 臭老头拿着戒尺当着太吾山众人的面,重重地打在白珩的手心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反了你了!打架还不带为师!!」 重邪,「??????」 这什么不正经的老头?! 于是在这么一番不正经的发言之下,臭老头成功地将祸水拉了一半到自己的身上,被太吾山掌门轰走,让两人面壁思过去了。 臭老头狠狠地教训了白珩一顿,然而看着白珩一脸的「我没错我下次还敢」,气得臭老头差点归西,若不是那深山老林里的乌龟精给白珩算过一卦,说他这人将来定是要飞升成神,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可好可好的宝贝疙瘩,臭老头早就一巴掌把白珩拍到山沟沟里去了。 不过不得不说,白珩的天赋是真的好得出奇,连重邪也十分羡慕。白珩学东西快,别人一个月才入门的,他三天就能上手。修炼还进步飞速,一转眼就甩了一众师兄弟八条街。就是那脾气…… 第68页 「啧,算了,反正整个太吾山闹腾些的都被你揍了一遍,量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来招惹你。」臭老头说完,扭头就走。 面壁?面壁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反正有本事就把老子轰下山。 臭老头走了之后,重邪就飘到了白珩的身边,偶尔从他的发梢开始,打量到下巴,又从下巴开始,一点一点地看上去。还从各种乱七八糟的角度看,都找不出一点瑕疵。 这太吾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白珩对重邪的吸引力大,所以重邪倒是更喜欢呆在白珩的身边,看一看自己不在的时候,白珩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好像与先前所见的白珩,也差不了多少,就是多多少少令人头大罢了。 不过后来,白珩安分了几个月之后,又开始搞事情了。 五皇子外出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白珩的耳朵里,白珩又从太吾山熘了下去,还顺手破了太吾山几个阵法。 主要是解法有些复杂,白珩时间上来不及,干脆直接强行闯阵。 「喂,你就一个人去吗!」重邪无奈扶额,他知道白珩如今的实力早不似当初,但单枪匹马地冲过去,难免不会中些什么陷阱之类的,「好歹叫上我……」 算了,自己远在魔界,除了留下一个「魔君」的名头,也根本没给白珩自己的联繫方式。再说了,白珩不是那种会求助他人的人。 重邪一路飘在白珩的身后,其实换个角度来想,既然后面自己与白珩还会相遇,那就说明白珩平安归来了,只要没死,一切就还好。 何况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白珩的仙身还在九重天呢,就是吃点苦头罢了。 然后重邪没想到的是,白珩竟然大胆到这个地步,没做一点点的伪装,上来就直接拦住五皇子的队伍。 然后一个字也不说,直接拉弓射箭带着强大的威压一箭射穿马车,同时也射废了五皇子的一只胳膊。 重邪,「…………」真不愧是九重天仙仙闻风丧胆的白珩帝君。 马车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五皇子一边惊恐地捂着胳膊躲远了些,一边吩咐人赶紧将罪臣之子抓住! 白珩弃了弓箭,断魂破风而来,直直插在白珩面前的土地上,一人一剑,像极了死神上门。 重邪不适地捂住胸口,断魂出现,令他一阵心颤,不由地退后了好几步,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回事?」重邪忍不住半跪在地上,手指紧握成拳微微泛白,他现在明明是灵魂状态,却对断魂产生了反应。 第六魄跟在白珩身边时,分明对断魂的出现没有什么反应。 重邪整个人唿吸不畅动弹不得,上次在徐府白珩也只是拿出断魂,如今白珩用断魂与人厮杀,影响就像是翻了好几倍。 就在重邪险些撑不住时,一阵柔和的光团包裹住重邪的身体,将他对断魂的恐惧一一驱逐了出去,浑身都暖烘烘的。 重邪捏起胸口的那块小石头,嘴角上挂着的笑怎么也收不住,而后开启感知,感受着白珩那边的情况。 一身月白色轻衫被风微微吹起,白珩今日没有穿着太吾山统一的衣服,手握断魂,刀刃上不断有血滴落,片刻之后,又恢復成了干干净净的模样。 偌大的林子里,唯一还能站着的,也就五皇子一个,白珩提着剑步步紧逼,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五皇子的心口似的。 最后白珩将剑架在五皇子的脖子上,冷冷道,「污衊我父亲的人,是谁?」 五皇子整个人简直都要吓死了,白珩刚才三下五下就解决了自己那群废物手下,还有一些暗卫,现在还一副「不老实说就请你归西吧」,于是颤抖地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是……是国师,他……他告诉我父皇,说……说有人意……意图谋反,然后就……就查出了那个事情。」 「但……但国师前几日死……死了。」 「死了?」白珩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但看五皇子一脸害怕,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再多的事情了,于是将剑收了回来,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一半,微微扭头,冷笑一声,「你射我一箭,我废你一只手,下次再见面,但愿你的脑袋还能好好的。」 说完,白珩便御剑离开了。 狩猎大赛的仇报了,可杀父之仇还未报,他们皇族之人,都是他白珩的仇人。 白光收回,重邪看了五皇子一眼,在白珩走之后他就露出了阴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白珩离开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将白珩千刀万剐似的。 重邪收回视线,追了上去。 五皇子只是个小角色,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倒是那个「死了」的国师,有些古怪。 重新回到了万埃阁,白珩就将自己整个人锁在了房间里。不过重邪现在随便穿墙,这小小阻碍也难不倒他,轻而易举地进门了之后,就发现了白珩的异常。 此时白珩正抱着断魂坐在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重邪飘到白珩的身边,与他并肩而坐,伸出手在白珩的脑袋上摸了摸。 可这种安慰只有重邪自己知道,白珩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真是令魔郁闷。 「早知道,就不任由你与太吾山的人走了。」重邪烦闷地躺倒在床上,他每次见到白珩时都未察觉他有何异常,便认为白珩在太吾山过得很好。 第69页 可白珩独来独往,一心修炼,从不与任何人说他心事的模样,又有哪里好了? 早知当初还不如将人拐去魔界,好吃好喝地供着。 突然间,白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抱着断魂的手,让它飘浮在自己的面前,轻声道,「倘若我成了魔,你便另择一主。」 重邪听到,先是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而后「腾」地一下坐起,满脸震惊地看着白珩,「白珩,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重邪被白珩那句话气得就差没拿把大铁锤把他敲醒,骂道,「入什么魔,入什么魔!」 然而白珩并没有听见重邪的牢骚,也不管断魂的拒绝,直接上床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神仙,一天天的就想着堕入魔道!」重邪气道,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为什么白珩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珩杀心太重,现在还背上了血海深仇,换作任何一个人,早已堕入魔道。惩恶是没错,但修仙者以渡化为主,忌杀戮。 倘若他真的屠尽皇族……还真能修炼成仙吗? 不能成仙,为何不成魔?成魔之后便可拥有强大的力量,不用再千挑万拣地吸收天地灵气,而是到怨气深重之地,不出一月,便能大成魔功。 那又为何不选择成魔? 重邪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有种无能为力的沉重感。而后飘到床的里头,正打算躺下时,一个人却凭空出现在了白珩的房间里。 一身黑袍,若不是眼睛看到了,重邪根本感受不到这人的气息,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急忙唿唤白珩,「白珩!白珩,你快醒醒!」 然而白珩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闭着眼睛。重邪突然动弹不得,再次张口时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朝白珩走近。 可分明是近在咫尺的一个男人,重邪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样貌,仿佛笼着一层白雾,只能看清大概的一个轮廓。 一道同寒渊时一模一样的白光自男人的掌心而起,没入白珩的眉心。 重邪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的是,这个男人在清除白珩心中的邪念,知道对方没有恶意,重邪也只是稍微地松了一口气,依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怕他下一秒对白珩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邪念除毕,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重邪,最后又定格在白珩的身上,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真是个危险的想法。」 做完这一切,男人又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重邪也终于恢復了行动能力,低头看向身旁睡着的白珩,他紧皱的眉头也已经抚平。 白珩于寒渊杀了那么多的恶灵,心性却不由此受到影响,重邪早该想到的,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就算翻遍了自己的记忆,也不记得三界里有过如此强大的一个人。 重邪收回思绪,整个人小心翼翼地趴到白珩的胸口,在他唇间落下轻轻一吻,「好梦。」 有人一夜睡得香甜,有人一夜清醒未眠。 再次醒来时,重邪还有些恍惚,白珩在太吾山已经呆了将近七个月,可这些记忆放映在重邪的眼里却又像弹指一挥间。 昨天白珩行刺五皇子的消息传遍了人间,太吾山有意将白珩藏了起来,任凭他人怎么找寻也找寻不到。 但被太吾山长老们知道了之后还是免不了一顿教训。 「白珩,这已是你第几次犯戒了!真当我太吾山会长久地庇护你吗!」太吾山掌门气得一巴掌将桌子拍碎,「你可知错?」 「弟子,不知有何错。」白珩垂着眼帘,也不管周围的议论纷纷,淡淡道,「我为人,有七情六慾,他伤我,我报復,有何错?我不为圣,且不慈悲,只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你!你伤人你还有理了不成!」掌门显然被气得不轻,说话都有些颤抖,「修仙者,应悲悯苍生,造福天下,这是人人都明了的道理,你一身戾气,如何飞升!」 「路遇贫民,予以食,是帮,然而惩除造成此景的恶人,为何就不是帮?」白珩依旧没有要退步的意思,「那五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律法规束不了他,那我便亲自动手。」 「那我问你,他那些随从呢,个个为恶吗?他们侍奉于人,身不由己,可你也伤了他们,这样的你……」掌门顿了一顿,长嘆了一口气,「又与五皇子有何区别?」 白珩顿时语塞,他虽没下死手,但刀剑无眼,划伤什么是常事,他当时一心想教训五皇子,只觉「挡我者死」。 如今看来,他确实有一些错。 「弟子有错,请掌门驱逐弟子下山。」白珩挺直腰背,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下次见到五皇子该打的还得打,别说五皇子,说不定下次打的就是当今的皇帝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离开太吾山。 掌门,「…………」 我要是真想驱逐你,你早不知道被扔下山几次了好吗!!! 「算了,去抄经书三百遍!再到山门前打扫三个……」 掌门的话还没说完,白珩就疑惑地抬起头,他以为他说得很清楚了,于是打断掌门的话,认真说道,「我下次见到他,还得打。」 掌门,「…………」 莫生气,莫生气,伤身又伤心。 第70页 重邪真是没忍住,看着掌门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道理白珩当然懂了,可不见得白珩就会放过那些人,至于那些侍从,大不了白珩下次轻点揍就是了。 大概就是,按从犯的标准揍。 不过最后白珩还是没有离开太吾山,而是去领了罚,到藏书阁抄经书了,也因此,一个十分不好惹且被长老掌门们偏爱的形象在一众弟子的心里根深蒂固,想来以后都不会再主动招惹白珩了。 重邪随着白珩踏入藏书阁,看着他找来要抄的书,将纸张铺平,接着研墨,而后提起笔认认真真地抄起经书来。 夜色渐浓,白珩点起了蜡烛,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精緻的轮廓,重邪整个人软似无骨地瘫在椅子上,侧身看着认认真真抄书的白珩,心觉真是神奇,原先在九重天御泽对白珩格外偏心就罢了,如今到了人间,那太吾山的掌门与长老居然也对白珩如此偏心。 只不过……白珩倒也值得这份偏心。 御泽年幼登基,身体虚弱,白珩以一己之力镇压作乱的四大凶兽,而后除天地邪祟,斩叛乱妖王,将所有作乱的妖鬼都揍了个遍,天下得以太平。 三界万年来的和平日子,都是白珩刀尖舔血换来的,别人能看到的,只是现世安稳,又有谁能真正感受到白珩的不容易。 于白珩,九重天的神仙们怕他,却也敬他。 「真想揍司命一顿。」重邪不开心地嘀咕了几句,白珩本身就已经那么苦了,为何下凡歷劫却还要忍受一世苦楚,别人不心疼,自己都快要心疼死了好吗。 重邪从椅子上下来,小步挪到白珩的身边,伸出手戳了戳白珩的脸颊,「没想到,我竟不了解你到如此地步。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这一回,总不会再错过了。」 想到这里,重邪便冷下了脸,一万年前,那把断魂是白珩的没有错,可那人顶着白珩的样貌来杀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重邪甚至想不通,那人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白珩来的。 不过等自己拿到了无心花,实力大概就会恢復个七八分,到时候那遗失的一魄,也不至于再一点都感应不到了。 「反正事情迟早都会解决,到时候我与白珩就拍拍屁股走人,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养些鸡鸭鱼兔,没事就抓几只烤来吃,然后抓些花妖树妖养来玩,真好啊。」重邪想着想着就吧唧一口亲在白珩的脸颊上。 亲了一下之后,重邪用手抚过自己的唇,然后再看向白珩的脸颊,最后又想到了这几次初七之约白珩满盛爱意的目光。 不满地哼唧了一声,重邪立马钻到白珩的怀里,重重地在白珩的唇上亲了一下,像是要宣示主权一般。 「虽然你感受不到,但我知道就好了!」重邪没忍住又亲了一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从白珩的怀里钻出来,坐在了白珩的身边。 白珩忽地放下了笔,往窗外望去,弯月高挂,光辉洒在大地上,风吹过树叶时响起沙沙声,偶尔透过窗户,吹起白珩的发梢,唇角扬起微弱弧度的笑容。 明天,是初七了啊。 又是可以见到重邪的一天。 白珩拿起笔,想着早早抄完三百遍,明日便可早些下山去见重邪。太吾山枯燥的生活里,唯一能给白珩带来甘露的,便是每月初七重邪的笑脸。像寒冬腊月盛开的花,藏着白珩心底的一丝温暖。 至少掌门这边…… 算了,不管。 白珩专心抄书,重邪就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一直盯着白珩看,白珩生得好看,感觉看一辈子都不会觉着腻,更别说缺少寒意时,眉眼都泛着淡淡的温柔,不自觉地吸引人的目光。 白珩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息,看来倒不是先天就有的。 看着看着,重邪就一个没忍住,实在太困,便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重邪脸上的时候,重邪这才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扭头看向白珩的位置,这才发现白珩居然还在抄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珩应该还是需要睡觉的?」重邪有些纳闷地看向白珩。 后者在重邪热切的目光下,不负重望地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站起身来。 轻微活动了一会之后,白珩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一堆纸,事实上抄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也没有抄完,毕竟三百遍实在太多。 但老老实实留下来继续抄是不可能的,白珩果断熘下山了。他若想跑,除了长老与掌门,太吾山没人能拦住他。 「居然又到初七了啊。」重邪期待地跟了上去,顺便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初七发生了什么,回忆起来了之后,重邪顿时沉默,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毕竟,这也算是他身死的重要源由了。 「可若是重来一次的话,我大概还是会那么做吧。」重邪长嘆了一口气,「色令智昏啊。」 等白珩到了山脚下时,才发现等候在那儿的,除了重邪,还有另一个人——太吾山的掌门。 掌门回头望了一眼飞奔而来的白珩,丝毫不感意外,他当然知晓白珩与重邪的初七约定,可也没有任何要迴避白珩的打算,当着他的面对重邪说道,「他终为仙,而你永世为魔,你们始终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第71页 「我知你修炼的是星辉之术,不用吸收人间百怨,也不会因此影响你的心性。但魔终归是魔,你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哪怕你修炼星辉之术,最擅长的依旧是蛊惑人心,本质上,还是邪魔歪道。」 「我希望你永远离……」 「掌门!」白珩打断掌门的话,向前一步挡在重邪的面前,从前掌门如何教训他他都不会生气,可涉及到重邪的事情,白珩绝不退让,「这事无你与关,成不成仙,交何人为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态度表达得十分明确,白珩绝不会与重邪断绝来往。 重邪轻轻一笑,伸手握住白珩的手腕,将他拉至自己身边,而后拿过白珩腰间的佩剑,手指轻舞,在剑上下了一道禁锢之后,再把剑交回给白珩,轻轻道—— 「我在断魂上下了禁锢,如果有一天,我为恶,只要你拿断魂对着我,我全身法力都会被锁住,无任何反抗的余地。」 「白珩,我信你。」 周围的场景突然扭曲,飘浮在半空之中的重邪还没未得及做些什么,就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抽离出这段记忆。 而当重邪再次恢復意识时,又回到了禁地里的那个寒渊,于是立马起身,发现自己已恢復了原来的大小,而身旁躺着的白珩也悠悠转醒,然后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珩!」重邪赶忙扶起白珩,「你怎么了?」 「我没事,强行结束回忆而已。」白珩抹去嘴角的血迹,确认重邪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当真没事吗?」重邪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无大碍之后,悬着的心又落回了实处,小心地将白珩扶了起来。 白珩看着重邪侧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凤眸,缓缓道,「夜夜爬上我的床,还偷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哦嚯,翻车_(:d)∠)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Δ〃) _纪青慈的营养液+1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重邪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是「丢脸」。 想熘,非常想熘,实在不行刨个坑把自己埋了也行啊! 白珩居然能看到自己在那些记忆里所做的事情!那……那他也能听到自己说的话吗?说想摸他想亲他的那些话,也……听到了吗? 我真是要原地爆炸了。 「啊?」重邪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决定开始装聋作哑,打死不承认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你在说什么啊?我居然一句都听不懂呢,什么爬上你的床,是谁那么大胆,我替你揍他!」 白珩淡淡地看了重邪一眼,那些记忆中,他能看到重邪,能听到他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身体。 知道重邪说了很多不得体的话,大多是感嘆不能摸到白珩实在太遗憾了,偶尔还要趁自己睡着时偷偷在自己唇间轻轻吻上一下,诸如此类,白珩全都能够感受到。 看着重邪羞红了脸还要拼命装失忆,白珩也只轻轻一笑,将事情翻篇,「先想办法离开。」 「好。」重邪立马应下,并试图转移话题,「那个黑袍男人你可知是谁?」 「怎么,这会记起来了?」白珩挑眉。 重邪,「……」你故意的! 「我不认识他。」闹也闹够了,白珩便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若不是这次和重邪偶尔入了自己以前的记忆,白珩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 寒渊突然一阵倾斜,重邪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扑到白珩的怀里,场景突然变化,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齐齐落在一个小山村里。 还没等重邪抽身离开,一个村民就扛着锄头走了过来,忍不住打趣道,「出来一趟也得腻歪啊?」说完,村民朝两人笑了笑,而后便离开了。 重邪,「???」 哈??? 重邪一阵疑惑,抬头望向白珩,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是不是长高了些? 然而在白珩看向重邪的那一瞬间,抱着重邪的手却没忍住地收紧,瞳孔勐地睁大,映出重邪的脸。 他前世的,那张脸。 白珩松开抱着重邪的双手,伸出手想要抚上重邪的脸庞,心里像是有着万千蚂蚁撕咬,疼得窒息的同时,又泛起一股惊喜,「重……重邪。」 「怎么了?」重邪一头雾水,他自然感受到了白珩的不一般,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实在是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朝旁边小河跑去,低头从湖水里看到了自己如今的相貌。 重邪转世重生时,样貌发生了些许改变,可他如今的脸,分明是前世魔君重邪时的脸。 说实在的,重邪心里是更喜欢魔君那张脸的,毕竟是跟了自己几万年的脸,再怎么也会有感情,如今恢復了,自然是惊喜得不得了,眉眼都带上了盈盈笑意,扭过头奔向白珩,「白珩!我的脸!」 还没等白珩开口说些什么,就又有一个村民走了过来,朝白珩和重邪挥了挥手,和蔼笑道,「白珩,你们俩回来了啊!」 白珩满心疑惑,却没有开口回答,村民似乎见怪不怪,而是转头看向重邪,「中邪,看着又胖了一些啊。」 重邪,「……???」 第72页 哈?? 你说什么?你管我叫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 然而村民十分坚定地看着重邪,又继续说道,「中邪,你身子弱,赶紧让白珩带你回去吧,别一会着凉了。」 说完,村民就离开了,剩下重邪一脸吃了苍蝇似的,憋着一肚子的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叫身子弱,我什么时候身子弱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先前不就比较爱睡觉,偶尔吐吐血什么的吗! 「啊啾!」重邪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白珩,「……」 重邪,「……」 白珩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否决了脱下外衣披在重邪身上的这个想法,于是伸手揽住重邪的肩膀,淡淡道,「先进去看看。」 虽然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才不虚弱,重邪还是没有拒绝白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老老实实地跟着白珩走进了村子里。 结果两人惊奇地发现,这村子里的村民居然都认识他们,不仅如此,他们两人在这村子里还有着一间屋子。 重邪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了自己与白珩的住处,看着面前破败到已经不能称作屋子的屋子,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房门先是发出一阵年久失修的噪声,而后「砰」地一声巨响,顿时四分五裂,还顺带将屋顶上不怎么稳固的茅草给带了下来。 紧接着支撑屋子的木头好像是突然断了,整个屋子「轰」地一声巨响,完全塌陷。 这回是真的连破屋都说不上了,大概就是一片废墟。 「白珩。」重邪推门的手还停在半空,头顶和衣服上落满了茅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居然过得这么悽惨的吗!」 白珩早在重邪推开门时就迅速撤离,如今倒是一点灰尘也没有沾到,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子,冷冷道,「是你,不是我们。」 作为一个帝君,是不会住在这种地方的,白珩表示强烈地拒绝。 「这应该是幻境。」白珩朝四周望了望,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像是先前在那个「寒渊」里出现过的感觉。 重邪语塞了好一会,才僵硬地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废墟,开口道,「……白珩,你觉得这幻境让人有想永远留下来的欲望吗?」 白珩,「…………没有。」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破了这幻境。」重邪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挂着的茅草,使劲地抖了抖,「也不知道无渊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应该也死不了?」 「没事,死了再捡一个。」白珩走了过去,看着重邪头上还遗留的茅草,伸手帮他拿了下来,「去别处看看。」 「好。」收拾好了之后,重邪便来了逗弄白珩的心思,笑嘻嘻道,「白珩,这不会是你心中我们二人将来的生活吧?」 白珩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废墟,冷冷道,「当然不是。」 重邪发现了,白珩现在的神情,居然像极了自己每次问他想不想自己时他一口否定的模样。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白珩! 而禁地的另一边。 白狐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身黑衣的夜追,他已破了归真阵,如今处于幻境之中。 幻境中,重邪重新当上了魔君,而他默默在台阶下,仰望着那个男人。夜追对重邪的感情很复杂,说是普通的主僕之情,却又好像越了界,若说夜追爱上了重邪,他也不是很确定。 重邪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敬仰,与追逐。他曾以为自己是喜欢重邪的,可当明确重邪喜欢白珩时,夜追又能欣然成全。 他想要陪伴在重邪身边,却不要求重邪只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夜追不明白,这算不算得上是喜欢。 而默默看着夜追的白狐收回视线,落在自己的爪子上。先前他跟毕方打了一架,那个老不死的阴他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变成了一只狗。 变成狗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路过的夜追给捡了去,天天教自己狗狗应该怎么叫,狗狗不应该挑食,狗狗应该多多运动。 我可去你的吧!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给那小魔来一爪子,直接拍飞,踩扁!!」然而想是这么想的,白狐还是一咬牙,摇身一变,变成了那时的狗样。 作为三界之中仅存的一只九尾白狐,九微觉得自己很是丢脸。 「嗷!!」九微一个助跑,再勐地一跳,整只狗跳到夜追的肩膀上,伸出自己锋利的狗爪,一点也不顾及救命之恩地狠狠挠在夜追的脸上,三道血痕立即浮现在夜追的脸上。 我这只弱小可怜又善良的白狐还是没忍住对你下了手,真是…… 你活该!! 你难道看不到我狗身下高贵的灵魂吗!! 夜追一脸茫然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明白好端端的,这狗为什么要挠自己,「小黑,你怎么了?」 九微翻了个白眼,果然跟重邪呆久了的魔都不是什么正常的魔,老子身上明明是纯正的白色,非要给老子取名小黑!! 九微深唿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狗能不能深唿吸一口气,反正他意识上觉得自己深唿吸了就行,然后抬起狗头,温柔且软萌地「嗷呜」了一声。 夜追,「???」 这好像不是我的狗?? 九微有些头大,作为一只九尾白狐,他向来是不喜欢动脑子的,反正有什么事,一爪子拍下去,也就没事了。 第73页 可宣凌说了,强行破阵这小魔指不定就会成为一只痴呆的魔,以后只会揪着自己的尾巴,跟在自己的身后傻笑,有可能还会管自己叫爹。 九微表示,并不想要这么个儿子。 再说了,傻就傻,关自己什么事! 九微举起爪子,正打算强行破了这阵法,而后猝不及防地对上夜追的目光,还受到了来自一只蠢魔的摸头杀。九微才疑惑了起来,我是来这干嘛的?来让他变成傻子的吗?好像并不是…… 九微默默收回了爪子,一跃而起到了夜追的怀里,示意夜追往重邪的方向看去。 夜追疑惑地顺着九微的视线看过去,重邪只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始终没有走下台阶,也没有开口询问自己脸上被挠破的伤口。 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夜追只觉心被揪了一下,抱着九微的双手不可抑制地收紧,说话声里含着细微的颤抖,脸上的伤口在一点一点地复合,无奈一笑,低声呢喃道,「小黑,我知道的……他不想当魔君了。」 九微疑惑地「嗷呜」了一声,大概就是在问:你既然知道这只是幻境,干嘛还沉浸其中? 「我……」夜追低下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九微的头顶,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除了他,没人再能配得上魔君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 白色博美犬 今天双更,我大概是在0存稿的边缘试探 爱你们! _(:3」∠)_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重邪跟着白珩到村子里转了一圈,明明只是一个幻境,这里的人却真实得仿佛本就存在一样,是活的,有自己的思想,也不会毫无逻辑地重复一件事情。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内心都极度怀疑是对方心中所想化出来的幻境,一定是对方想和自己住又破又烂的草屋! 僵局持续到另一个人的出现,一个女人穿着朴素的衣裳,背着一个箩筐跑了过来,额头上出了不少的汗,笑道,「珩儿!」 白珩循声望去,在视线触及对方时,眼神立马就嗖地一下变冷,疏离且冷漠地后退一步,与那女人拉开距离。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白珩,双手侷促地抓着自己的衣裳,「珩儿,我……」 重邪一步上前,将白珩与这女人隔开,这人一上来就亲切地唤白珩为「珩儿」,而看白珩的模样,分明也是认得这女人的。 难不成……是情敌?! 女人本想伸出手去碰一碰白珩,奈何重邪死死地挡着,白珩又一脸的厌恶,女人只得失落地收回手,低下了头轻声道,「对不起……」 「我们走。」白珩牵起重邪的手,拉着他越过女人的身边,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重邪小心翼翼地反握住白珩的手,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回头望了那女人一眼,女人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无措。 这一切实在太奇怪,但也不难看出,大概是那女人做了什么对不起白珩的事,认识了白珩那么久,重邪自然了解他的脾性,白珩如今,分明是在逃避。 难不成真是情伤??? 直到视线里再没有出现那个女人,白珩才停下了脚步,神情难得的有些恍惚,却也只是那么一瞬,也就恢復成了原本的淡漠,「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重回太吾山,本就是为了拿到无心花。虽然不知道这禁地里的一切该做何解释,但白珩也不傻,无论是归真阵,还是陷入回忆,再到如今的幻境,一切的一切都明罢着是冲着自己来的。 「好。」重邪应道。 然而在这么认真严肃的时刻,重邪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咕——」 白珩愣了一会,然后将视线挪到重邪的肚子上,「饿了?」 说出来重邪都不太好意思,他居然在幻境里感受到了飢饿。但饿也就饿了吧,关键是他和白珩都是一身空空的人,如果要自己煮的话…… 两人都不会…… 别指望一个前魔君和一个帝君会下厨这件事了。 结果还没等白珩想出办法,重邪突然就用力甩开白珩牵着自己的手,再次抬起头时,双眼变成了红色,凝出一把匕首架在了白珩的脖子上,恶狠狠道,「我说过,我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白珩微微皱眉,「……你还饿不饿?」 重邪愣住了,显然没有明白白珩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要问自己饿不饿,然后又联想到了白珩一定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才会如此平静,这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顿时怒火中烧,「我不饿!」 「咕——」重邪的肚子又发出了一声抗议,在静悄悄的树林中犹为明显。 重邪,「…………」 重邪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到不行,而宣洩这种尴尬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暴打白珩一遍,以解心头之恨,所以重邪立马出手,架在白珩脖颈上的匕首动了。 眼见不妙,白珩迅速往后撤离,但脖子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等着重邪再次冲上来之际,白珩一掌打掉重邪手中的匕首,而后握住重邪的手腕,将人转了一圈背对着自己,然后再将重邪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我!!!」重邪被白珩死死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炸毛,「无耻!!」 第74页 「……我怎么就无耻了?」白珩淡淡道,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松一分。 「你你你……」重邪你了半天,也憋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是脑子转不过弯来,又或是已经自暴自弃了,怒道,「你这样抱着我,分明是在占我便宜!!」 白珩,「…………」 白珩思虑片刻,就这么抱着实在不方便,于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结果刚一松开,重邪就反身一掌噼向白珩,正正打在白珩的胸口处,瞬间将人震退两三米,而后白珩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重邪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尽管得手了却满脸的不知所措,他原以为……原以为白珩能够躲开的。 不对,我本来就是要杀了白珩的,怎可心软! 万年前的一幕又从重邪的眼前闪过,愤怒瞬间席捲了重邪的大脑,右手再次召回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白珩的心脏刺去。 就在冲到一半的时候,重邪又勐地剎住了脚步,只觉看着白珩唇角的血迹十分刺眼,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再也下不去手。 一定是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算了,暂且先留他一命。 重邪收回匕首,「等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杀了你!!」 白珩颇为意外地看着重邪,最后含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好。」 重邪转身离开,白珩也立即跟上,用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看着重邪的背影思绪万千,重邪会变成这样,其中缘由尚且不明。倘若只是鬼伶草带来的副作用,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是有人利用重邪的那一魄,来达到控制重邪的目的。 最后两人上山打了一只兔子,由白珩烤给重邪,反正做饭什么的两人也不会,房子还塌成了废墟。 事实上,等真的动了手,白珩才发现烤兔子也实在不简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熟,加上心里考虑得太多,白珩一个没注意,直接烤成了焦黑。 白珩将一团焦黑的兔子递到重邪的手中。 重邪,「…………」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最后还是飢饿战胜了嫌弃,重邪张嘴咬了一口,而后立马「呸」地一下吐了出来。 什么玩意! 难吃死了!!! 要不是重邪全程看着白珩烤的兔子,就差没怀疑这兔肉是不是被白珩下了毒,为的就是吃死他。 重邪抬手就要将兔肉扔了,结果猝不及防对上白珩的眼神,尽管白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重邪却莫名感觉白珩好像有些难过。 视线定格回自己手中的兔肉,重邪嘴角一抽,还是忍住心中的嫌弃,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不过到后面也还好,除去外面一层焦黑,里面的肉至少不是苦的,虽然没什么味道,但也还能咽下去。 重邪保证,这是他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甚至不想再体会第二次,总觉得吃多了会夭寿,更严重的话还可能会当场死亡。 吃了一大半之后,重邪抬眸看了白珩一眼,虽然不确定白珩会不会饿,但看在他为自己烤了兔子的份上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吃点?」 然后重邪就在白珩的脸上看出犹豫,立马联想到,这傢伙是在嫌弃这兔肉难吃!我都吃了你不吃岂不是对不起你自己的厨艺?? 于是重邪二话不说,直接将剩下的兔肉转了个边塞进白珩的嘴里,「吃完!」 白珩,「…………」 白珩先是一愣,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看着人乖乖「享受」起了他自己的厨艺,重邪才将视线从白珩身上收回,望向远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起来。 重邪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忘了很多事情,记忆的画面开始有些模煳不清,唯一清楚的便是自己死的那一天。 这种感觉说不上奇怪,但重邪觉得他只要记住是白珩杀了他便好,其余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没了就没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通之后,重邪便站起身来,破除幻境的第一步,自然是找到幻境的中心,也就是,这幻境到底根据谁心中所想幻化而成的。 倘若真的不是白珩和自己的,那一定会有一个更关键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幻境中,还有着白珩与自己的存在,不然那些村民不可能会认识自己。 而那个关键人或许没有出现,或许……已经出现过了,重邪皱着眉头看向白珩,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的小情人?!」 「咳!」白珩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而后跟看智障似的看向重邪,十分不明白重邪怎么会这么想,「她是我……」 白珩顿了一下,三下五下地将剩下的兔肉吃完,然后站了起来,「是生我的女人。」 重邪疑惑地看向白珩,他从来没听过白珩提起她母妃的事情,成年后与白珩的相遇,他的父君和母妃早已仙逝。 如今突然冒了出来,难不成白珩的母妃一直没有死?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这个问题还没等重邪问出口,白珩就沉声说道,「我很确定,她早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珩和御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天后是御泽的娘 每天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写出什么bug来_(:d)∠)_ 先前有个小剧场忘记写了,补上 第75页 【小剧场——白双标】 太吾山掌门:身为太吾山弟子你不能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白珩:请赶我下山 掌门:………… 重邪:白珩,不能这样 白珩:好,听你的 掌门:???????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如果幻境的中心真是白珩的母妃,那么一个死了的人,却以她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幻境,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如果……」重邪轻笑,转身从山上眺望着山下的村庄,缓慢开口道,「如果这是一个梦境,编造给她的,最完美的梦境呢?」 幻境于活人而言,醒了便是脱离幻想回到现实世界。但梦境于死人而言,醒了便是彻底长眠,从此陷于无尽黑暗,再也感受不到世界万象百态。 重邪心想,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选择。 梦境不破,便拿不到无心花,救不了自己。梦境破了,便是毁了他娘亲残存于世的最后一点美好。 重邪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珩,试图要从后者的脸上找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很干脆地放弃了观察,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珩淡淡地看了重邪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梦境一场,再怎么美好也是假的。」 「呵。」重邪冷笑一声,双手抱臂跟了上去,心想也只有白珩这般冷酷无情的人,才能如此之快地做出选择,于是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的我,只是梦境一场,是他人为了安慰你而编织的一场梦境,其实真正的重邪,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永远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重邪说起这话时,满是无所谓,就算现在白珩为了让自己恢復而寻找三株灵药,都是他所求的一点心安。 毕竟做过的错事,就像流沙一样不可挽回。 白珩听完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重邪,淡淡道,「那我,甘愿沉沦,永不清醒。」 白珩说的这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重邪的心口,沉重得几乎要让人踹不过气来,某些原本模煳不清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而后又迅速地被一片黑暗所吞噬。重邪红着眼掐住白珩的脖子,表情近乎狰狞,「你当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重……重邪。」白珩被掐着脖子,艰难地喊出重邪的名字。 重邪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看着白珩有些窒息的脸,觉得这人于自己而言,似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一时半会还生出了一个疑惑,「他是谁?」 然而没一会,疑惑又得到了解答,他是白珩,九重天的白珩帝君,用断魂砍了自己四十九刀的仇人,让自己的魂魄七零八落飘散在人间各处的仇人。 但……我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的魂魄为什么又重新聚集起来了? 为什么…… 重邪勐地松开手,而后一拳砸在身边的树干上,硬生生地砸断了一棵树,脸上露出了痛苦至极的神色,「我应该杀了你的!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下不去手! 「重邪。」白珩一把将重邪揽入怀中,无视他的任何挣扎,不肯放开自己的手,在重邪的耳边轻声安抚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眼中腥红色褪去,不明所以地开口问道,「白珩,我这是怎么了?」 白珩趁着重邪没注意快速处理了身上的伤痕,而后才放开了抱着重邪的手,只字不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开口说道,「你刚才睡着了。」 重邪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他们正处于半山腰,可原先他们分明是处于平地上的,白珩一定是撒谎了。 可既然白珩不想说发生了什么,重邪也没打算一直追问下去,如果不是非说不可的谎言,白珩一定会诚实相告,于是整理好心情,唇角扬起笑,「看来帝君这是趁我睡着,占我便宜啊?」 「礼尚往来罢了。」白珩淡淡看了重邪一眼,继续往山下走去。 「那我现在要是亲你一口。」重邪跑到白珩身边,歪着脑袋看向白珩,「你也要反亲回来吗?」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然而白珩只冷冷扫了重邪一眼,「信不信我扔你下山?」 重邪,「…………」不解风情! 等走出了好一段路,白珩想起了先前在归真阵时,重邪恢復后也没有那一段记忆,于是又把「梦境」的推测与他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重邪反而陷入了沉默,白珩作出选择毫不犹豫,可重邪却没办法心安。虽然不知道白珩与他娘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这毕竟是他娘亲的一个美梦。 等等,他娘亲的梦境里为什么会有自己? 重邪敢保证,他与白珩娘亲一点也不认识,成为魔君之后更是与白珩母妃没有过一次见面。 此刻两人又回到了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草屋前,重邪拽了拽白珩的衣袖,「白珩,她的梦境里,为何会有我的存在?」 白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重邪非梦境而生,而是现实中倒映过来的,那既然如此,梦境的主人却不认识重邪,这合理吗? 但也不是没有别种可能。 「倘若梦境是他人编织,那编织者定然认识我们二人。」白珩皱眉,三界之中大多传闻自己杀了重邪,可这人编织的梦境中,自己与重邪却十分要好。 第76页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人,恐怕很了解我们。」重邪轻声道,视线却定格在那废墟之中,太阳快要落山了,若是没找到个落脚的地方,恐怕今夜就得睡外边了。 「哎呀,你们这屋子又塌了啊?」一位好心村民恰好路过,十分热心地开始邀请白珩与重邪到他家去住一晚。 重邪,「……」又? 最后重邪与白珩还是奈不住这村民的好心,跟了上去,重邪边走边悄悄凑到白珩的耳边问道,「白珩,我们该如何称唿他?」 这里的人都认识白珩和重邪,但是重邪他们俩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 白珩淡淡道,「只要不说话就好了。」 重邪,「…………」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一路跟着村民到了他家,所幸听到了别人对他的称唿,重邪也不必为难该怎么开口叫人这件事情了。 「王叔,多谢你们了,不然我和白珩可就得睡在树杈上了。」重邪笑道。 王叔和蔼地看了两人一眼,「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呢,就算我不帮你们,其他人见着了,也总会帮一帮的。」 重邪点点头,看了看白珩离开的背影,王婶带着他去空屋子了,重邪便趁着这个时候双眸变成了紫色,看着王叔渐渐失焦的瞳孔,开口问道,「你可知白珩他娘亲?」 「知。」 「他们二人关系如何?」 「关系不怎么好,据说是小时候他娘亲伤害过白珩,所以白珩对她反感得很。」 重邪这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个梦不该是美好的吗,为什么反而白珩与他母妃还是关系不好? 「那我与白珩关系如何?」 「十分恩爱,总是形影不离,白珩对你照顾很是周到,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护着。」 「白珩他娘亲所居何处?」 「村北最边上,门口种着一棵桃树。」 听着有脚步声靠近,重邪的瞳孔立即恢復正常的黑色,伸出手在王叔的眼前晃了晃,「王叔?可是醉了?」 刚才在饭桌上,重邪故意灌了王叔一些酒,现在倒是为他刚才的恍惚找了一个很好的藉口。 王婶听到后,走了过来扶起王叔,「不能喝还喝那么多,一身的酒气,重邪,你也赶紧休息去吧。」 「好。」重邪应道,和王婶道了谢之后便朝着房间走去。王叔家只剩一间空屋子,又理所当然地觉着重邪与白珩该睡在一起,就没多说什么直接给他们将那间空屋子收拾了一下。 快要走到门口时,重邪又停下了脚步,最后思虑片刻站在门口轻轻道,「白珩,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在长久的沉默中,久到重邪几乎要以为白珩没有听到,就在重邪向前迈开一步准备进到房间去看一看的时候,白珩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心一些。」 「你放心吧。」重邪笑了笑,转身离开。 去往村北的路上,重邪甚至有些犹豫,他自然知道这是白珩与他母妃之间的事情,他不便过多插手。 因为无论原不原谅,那都是白珩的选择,在这件事情上,重邪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算了。」重邪停下了脚步,反身朝回走,「还是回去睡觉吧。」 「等等。」 重邪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重邪立马转身望去,又是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想让白珩与她母妃和好吗?」黑袍男子展开手中摺扇,饶有兴趣地看着重邪。 重邪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你,必须管。」 「我不管。」 「你要管。」 「我不管。」 两人就这么「我不管」「你要管」来来回回了半天,都倔强着不肯退步,总觉得先开口说了别的就是认输了。 然后就这么说了大半天,一句营养的话都没有,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等着对方先让步。 重邪,「……」这人好烦! 宣凌,「……」这魔真烦! 最后还是宣凌先让了步,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认真说道,「白珩和他母妃变成这样,你可是有责任的。」 「什么?」重邪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宣凌咳嗽了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在寒渊,如果你晚一步去救白珩,那他母妃就会出手。而你抢了人家母妃的机会,让白珩误会他母妃从未爱他,这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 重邪,「…………」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宣凌: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助攻都是垃圾,你看我不把白珩的秘密全扒拉下来!哈哈哈[搓搓手.jpg] 司命&夜追&君无渊:…………[微笑.jpg] 暴打某凌ing 突然想起,这好像是本小甜文_(:3」∠)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σ 胧临月的营养液+67 随艺的营养液+5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重邪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闪过无数的疑惑,这人实在太过神秘,倒不太值得信任。 「我啊……」宣凌长嘆了一口气,而后仰望夜空,声音略显沧桑,还稍微有些做作,「天地间一个闲人罢了。」 第77页 重邪忍住打人的冲动,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帮白珩?」 「帮?」宣凌轻轻一笑,似乎不太贊同这个词,「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那你又为何要我管白珩与他母妃的事情?这听起来可不像一桩买卖了。」重邪发现,直到现在他还是看不清这人的相貌,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息,这人是妖是鬼是神是魔,完全看不出来。 看他来去自如的模样,重邪倒有些怀疑这禁地与他有关。难不成是凶兽之一,又或者是…… 白珩他父君??? 宣凌微微皱眉,心道这小魔真是不好煳弄,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于是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我心善,不行吗?不管就算了,我去抓个漂亮姑娘来,让她解开白珩与他母妃的心结,然后白珩会将那姑娘的恩情铭记在心,一辈子也忘不了,从此以后便会有个姑娘在白珩的心上占据一席之地,你,确定不管?」 重邪,「…………」好歹毒的男人! 重邪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他是凶兽,何必要隐瞒自己的相貌,难不成他害怕别人认出来? 与禁地有关,又害怕被认出来,果然! 重邪认真道,「其实你是白珩的父君吧!」 宣凌,「…………」 「你自己关心白珩与他母妃你就自己去解决不就好了,这是你们之间的家事,我又管不着。」重邪嘆了一口气,大概是被自己的聪明机智所折服,「要面子就要面子,说什么买卖。」 「白珩父君能有我帅气?能有我英俊?能有我聪明?能有我高贵?!!」宣凌「嘁」了一声,然后也不打算再与重邪做过多的纠缠,转身离开,最后只留下一句「你爱管不管」。 重邪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周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人看着满嘴胡说八道,可真要套他话时,他就贼精,每次都能将话题拐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上。 不是白珩的父君,也不是凶兽,这人倒还真是奇怪。可他说的买卖究竟是什么? 「算了,先回去吧。」重邪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重邪……你怎么来了?」白珩母妃的声音自重邪身后响起。 重邪,「…………」太奸诈了!居然趁我不注意把我传送到白珩母妃家门口!! 「珩儿他……」白寒可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些又惊又喜的颤抖。 重邪转身,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年纪看着不大,衣着朴素,身后的草屋也同自己与重邪那个差不多,门口的东西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快进来坐吧。」白寒可伸出手将重邪带进屋子里,又将倒了些水放到重邪的面前,四处找了找家里还有没有些什么吃的,最后也只能拿出两三个苹果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重邪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心里却始终没法将她与天帝妃子联繫到一起,她看起来分明只是一个寻常妇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屋子里瀰漫着尴尬的气息,重邪在脑子里划过各种对话,结果都不知道该开口说哪一句,鬼使神差地看着白寒可,就来了一句,「娘……」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是……我……」重邪尴尬地想要解释,然后就看见白寒可豆大的泪珠从脸庞划落,重邪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寒可伸出手抹去脸上泪痕,笑了笑,「谢谢你。」 然后白寒可又侷促地起身,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最后不知从哪划拉出一块玉片来,交到重邪的手里,「这个给你的。」 「不行,我不能收。」重邪将玉片递迴白寒可的手中,却又被推了回来。 「我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这个你就收下吧,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白寒可笑了笑,「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见我。」 重邪也不想辜负她的心意,这东西对于她来说或许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自己留着的话也许还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用,于是便不再推辞。 就当是未来婆婆给的好了?? 可白珩母妃死了少说也有几万年了,虽然不知道这梦境的初始时间是何时,但时间肯定不会太短。那么长的时间内,她都是一个人吗? 重邪往屋子里看了看,这屋子小得出奇,一览无遗,也没有别人生活过的痕迹,白珩的……父君呢? 重邪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夫人,您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居住吗?」 听了重邪的话,白寒可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好像她本就该一个人住似的,重邪话到嘴边就立马拐了一个弯,「没养些小动物什么的吗?」 白寒可恍惚大悟,眉眼带笑,「自然是有的,叶子!快进来吧!叶子比较贪玩,不太听话。」 「嘎!」 重邪转身,一眼就瞧见了一只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大肥鸭,走到重邪身边时,还十分不屑地看了重邪一眼,然后鸭头快仰到头际去了,走到白寒可身边时还绊了一跤,尴尬地起身之后扑腾着跳上了一张空的椅子,又十分不屑地看了重邪一眼,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重邪,「…………」我为什么会清楚一只鸭子的心里活动??? 自己出来的时间也已经够久了,可除了脑子里越来越乱之外,重邪竟然没发觉自己找着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78页 要不要使用蛊惑之术?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又被重邪压了下去,明明说好的不插手,他私自跑来已经挺不好的了,倘若还使用蛊惑之术套话,岂不是很无耻? 重邪起身,「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多谢白夫人款待。」 「重邪。」白寒可也一同起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谢谢你」。 「白夫人,司命曾和我说过,天命不可逆。」重邪低声一笑,却始终没有回头,手扶着门框继续说道,「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那您呢?」 「您用什么与那个男人交换了,又换了什么东西?」 「您,醒了对吗?」 重邪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寒可有些透明的手,神色复杂,「您若真的伤害过白珩,我也不能原谅您,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您伤害他的同时,又为他做了些什么?」 「那个男人说,我要是晚去一步,您也会出手救下白珩,当时您就在寒渊附近,对吗?还是说那一千年,您一直守在寒渊附近?」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寂,最后还是重邪长嘆了一口气,「这么看来……您与白珩的性子倒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重邪迈开步子离开。 白寒可也没有挽留,只抱着那只肥鸭子站在门口看着重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浓夜色里,欣慰地笑了笑,「白珩最大的不幸,是有我这个娘亲,而他最大的幸运,是碰上了重邪这个孩子。」 「叶子,我终究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 重邪蹑手蹑脚地回到了王叔家,看了看已经熄灭灯火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 床上转来一声轻响,白珩翻了个身,看着面前的重邪淡淡道,「回来了?」 「嗯……」重邪有些心虚。 白珩坐起身来,挥手点燃桌上的蜡烛,房间里的黑暗瞬间被驱逐了大半,白珩只穿着里衣,黑衣披散在肩头,一双凤眸含霜,薄唇透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 「你这是在勾引我啊!」重邪拍了拍胸口,立马转身不再看向白珩,心脏却因为三分心虚七分心动跳得奇快。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没等重邪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被白珩拦腰抱起,直接扔到床上,半跪在地上帮他脱了鞋,然后冷冷道,「睡觉。」 白珩再次挥手熄灭烛火,与重邪并肩躺下。 「白珩。」重邪伸出手戳了戳白珩的胳膊,「你睡了吗?」 黑夜中传来白珩冷冷的声音,「睡了。」 「哎呀,好冷啊。」重邪动静特别大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还发出了牙齿打颤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冷得不行的模样,「要你抱我!」 白珩,「…………」 「啊——啾——」重邪又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白珩,「…………」 最后还是抵不过重邪的耍赖泼皮,白珩伸出手揽住重邪,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还冷不冷?」 「你要是再亲我一下,我就不冷了!」重邪美滋滋地伸手抱住白珩,然后抬起脸撅起小嘴,等亲。 「信不信我扔你下去?」 「我不冷了不冷了!」重邪立马将头埋进白珩的怀里,乖巧地蹭了蹭,选个舒服的姿势,也不再闹腾了。 重邪缓慢地闭上双眼,唇角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虽然不知道明天醒来会发生什么,白珩与他母妃的事该如何解决,剩下的一大堆迷团又该怎么解开,但至少现在能够实实在在地抱着白珩,就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大概六点 我是不是很棒棒_(:3」∠)_ 宣凌是下本古耽的主角,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戳我专栏收藏~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 白珩一眼就看到了重邪准备偷亲自己而伸出来的嘴唇,丝毫不给重邪面子,冷冷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重邪,「!!!」 重邪被吓了一大跳,立马后退,结果用力过勐床又狭小,整个脑袋就要磕到墙上。 白珩见状,立马眼急手快将手放到重邪的脑袋后,护住了他。 也因此两人的距离离得实在太近,唿出的热气打到对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又充满暧昧的气息,目光相对,连对方的眼睫毛有多少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心跳像是突然停止了似的,重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克制住自己亲上去的念头,率先将视线挪开。 白珩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翻身下床,将衣服穿好。扭头问了重邪一句,「饿了没有?」 重邪深唿吸了好几口气,认真地点了点头,等看着白珩走远了之后才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我要上嘴的时候醒,吓死我了。」 重邪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一方面为没有得逞而略感遗憾,另一方面又觉得刚才的场景实在太令人脸红心跳。平復好了心情之后,才慢悠悠地把衣服穿好,翻身下床跑去看看白珩干嘛去了。 结果一出门正好碰上王叔,王叔正准备往厨房走去,跟重邪打了招唿就离开了。重邪瞪大了双眼看向王叔的背影,他刚才突然发现,王叔的手变得透明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第79页 这个梦境,要消失了吗…… 那这些由梦境而生的人,是不是也要消失了? 重邪垂下了手,突然变得有些失落,虽然他与梦境之中的人还建立不起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这毕竟是根据白珩他母妃心中所想所编织的梦境,如果就这样破坏了…… 那他母妃,就会永远逝去了吧。 重邪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勐地睁大,他问王叔的几个问题里,王叔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白珩与他母妃的关系很不好,可是与自己的关系,却是十分恩爱。 梦境最美好的地方,不是白珩原谅了她,而是白珩过得很幸福吗……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轰」地一声巨响,重邪立马收回了所有的思绪,转身跑向发出声音的厨房。 刚刚跑到目的地,重邪就惊奇地发现王叔家的厨房……塌了。 白珩站在厨房外,月白色的衣衫倒是一点灰尘也没沾上,风度也没有失掉半分,回头道,「抱歉。」 闻声而来的重邪&王叔&王婶,「…………」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你们收拾!」重邪立马冲上前,结果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房子又「轰」地一声巨响,报废得更加彻底了…… 重邪被煳了满身的灰尘,张嘴「噗」地吐出一口灰,转身不好意思地看着王叔和王婶,略微心虚地说道,「抱歉……」 刚一说完,重邪的视线就对上了躲在远处的白寒可,看到重邪望了过来的视线,她便立马转身离开。重邪哽了一下,他发现,白珩他母妃双手都开始变得透明了…… 王叔和王婶安慰重邪与白珩的话,重邪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目光一直盯着白寒可离开的方向,等到王叔和王婶都离开了,重邪依旧愣在原地。 「重邪?」白珩轻唤了一声重邪的名字,唤回了重邪的意识。 「白珩,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重邪转身,表情有些凝重,「我……」 该怎么开口,唉。 「我知道你昨夜去见了她,你想告诉我什么只管说便是,无须担忧。」白珩拿着刚才王婶递来的手帕,轻轻地给重邪拭去脸上的灰尘。 「也许寒渊那时,她一直在守着你。」重邪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当时我没有出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珩没有说些什么,只静静地帮重邪处理了身上的灰尘,无数水珠在重邪身上滚动,只带走了尘土却不沾湿一片衣襟。 从衣裳,到发梢。最后重邪身上的灰尘都被清除干净了,白珩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重邪也没有催促,他知道他说的话白珩都听进去了,但总归是要给白珩一些时间做出选择的。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最后重邪听见白珩轻声道,「走吧。」 去往白寒可住处的路上,重邪偷偷打量着白珩的脸色,发现同归真阵里白珩再次见到寒渊时一样。 平静,平静得令人捉摸不透。 其实无论是神还是魔,他们都活得足够的久了,漫长的一生中,几乎看遍了人生百态,看遍了一个朝代的兴起与衰落,看过了太多太多。 有些太过久远的东西,他们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但有些东西,却也会像刻在骨子里似的,无论多想将它剔除,除了更痛苦之外依旧记得很清楚。 时间带给白珩的,究竟是坦然,还是掩埋,重邪也说不准。 两人很快就到了白寒可的屋子,重邪站在外边没有选择跟进去,白珩也只看了重邪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自己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破,东西却摆放得很整齐,只是依旧简陋得不像话,一点也看不出住在这里的女人是曾经的天帝的妃子。 白珩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子正中央的那个女人,她的眉眼还一如从前,只不过神色变得温柔了许多,她的双臂已经趋于透明,但也没妨碍她拿东西。 手里握着茶杯,眼睛却盯着茶壶出了神。 白珩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眼尾,他知道九重天上许多神仙说过他这双凤眸透着一股冷冽,只看人一眼仿佛就能将人全身冻住似的。 这双眼晴,与那女人的一模一样。 白寒可察觉到有人来访,本以为是重邪又来看她了,回头却见白珩站在门口,手中的杯子瞬间划落,「砰」地一声碎成了好几瓣。 「珩儿……」白寒可侷促地起身,看着面前的白珩,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只拼命地藏起自己的手。 明知根本藏不住,却还是忍不住一躲再躲。 白寒可本想上前一步,可刚刚身子前倾一些,一把冰剑就出现在白珩的手中,剑尖直指白寒可的双眼,只要再前进一些,便可刺瞎她的右眼。 白珩抬眸,视线紧逼白寒可,冷冷道,「我记忆中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五万多年前,白珩于乱世而生。 天帝妃子白寒可牵着尚且年幼的白珩去往魔界寒渊。 「母妃,我们来这做甚?」白珩看了一眼这寸草不生的周围,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偶尔闪烁着几颗星星,倒也算不得太过昏暗,只是那微弱的星光,也驱不散魔界的阴寒。 他与母妃正处在一个悬崖的边缘,往前看是摸不透的黑暗与阴森,往后看是一望无际的荒凉。 这个地方,白珩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第80页 「母妃,珩儿不喜欢这里。」白珩紧紧地抓住白寒可的手,想要从她的手心里汲取一些安全感,「母妃,我们回去吧。」 「珩儿。」白寒可抽出自己的手,始终没有看白珩一眼,「跳下去。」 跳下寒渊去。 「母妃!」白珩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个女人,他虽年幼,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知晓。 白珩知道这是魔界的寒渊,他曾在书上看到过,寒渊里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魔族鬼族,他若进去了,必定尸骨无存。 「珩儿,听话。」 白寒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一丝的感情色彩,让白珩平白生出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他看了看自己母妃的侧脸,最终小心翼翼地走到悬崖的最边上。 白珩想,母妃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吧。 可望不到底的寒渊还是给白珩带来了莫大的恐惧,就像一只吃人的妖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白珩一口吃进肚子里,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白珩后退了一步,「母妃,我不想去寒渊,那里很可怕,珩儿……」 「你不可以后退!跳下去!」白寒可不近人情的声音自白珩身后响起。 白珩这才惊觉,他的母妃要自己跳下寒渊,似乎并不是要试探自己,而是真的要自己跳入这罪恶的深渊,转身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为什……」 白珩的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见他的母妃终于动了,她往前几步,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伸出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 将自己推下了寒渊。 「母妃!!」白珩掉落寒渊时,双眼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妃,他不解,为什么好端端的他的母妃要推他入寒渊。 甚至在心里自己骗起了自己。 母妃一定是骗我的对吧,这里其实并不是真的寒渊,她一定……会救自己的……对吧。 然而等到视线里再没有了白寒可的身影,寒渊的恶灵群起而攻之,本命武器断魂剑被强行激活的时候。 白珩都没有等来白寒可伸出的援手。 寒渊是真的寒渊,他的母妃没有在测试他。 作者有话要说: 白珩:请给我安排重邪暖床,谢谢,不然我要罢工了:) 作者:安排安排!!!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我于寒渊成修罗道,满身杀戮之气。」白珩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千年之后,我破除寒渊结界,却无法回到九重天,在人间、魔界游荡千年。」 「你可知,当时的我,不过十岁孩童的模样。」 「就算我能够再回九重天,是你做的,但我回到九重天的第一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初回九重天时,白珩被传唤,不情不愿地去往凌霜宫,轻轻推开寝殿的大门。 白珩望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人,一身白色长纱裙,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头髮却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白寒可轻声道,「珩儿,过来。」 白珩未动,只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时隔两千多年,他对这个女人的依赖已经完全消磨殆尽,明明还是熟悉的面庞,却看起来十分陌生。 可他不动,女人有的是办法将他拽到自己跟前。一股白色的仙力将白珩包裹其中,不管白珩的挣扎与反抗,白寒可在掌中划出一道口子。 以鲜血为引,在半空之中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最后一掌打入白珩的体内,而后九重天上下迴荡着白寒可的誓言,她说—— 「我白寒可,以鲜血为引,以生命为誓,命你,白珩。」 「用生命守护御泽的天帝之位。」 「禁锢,成。」 禁锢成,白珩重新落回实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缓缓消散的女人,世间怎会有如此一个母亲,甚至不惜失去生命,也要将她的亲生儿子的血吸食干净,「白寒可!!!」 白寒可笑了,随后消散于天地之间。自此往后,凌霜宫再无主人。 净芜宫却多了一位三界人人闻风丧胆的,白珩帝君。 白珩收回手中的冰剑,看着一言不发的白寒可,因为回忆而生出杀意被强行压下,仿佛含着鲜血说道,「你,真当我是没有心的怪物吗?」 他不是先天的一身寒气、戾气,也不是一出生就不爱笑。看到别的孩子有爹娘疼爱的时候,也曾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世上。 白寒可死了一了百了,却不知那个禁锢囚禁了白珩多少个梦回,他的一双沾染鲜血的手,全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白珩本就不是什么善人,拯救苍生这些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管,如果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如果白寒可一开始就不爱他这个儿子,何必生下他折磨他? 「白寒可。」白珩轻轻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一滴清泪划过白寒可的脸庞,双腿也趋于透明,她自知罪孽深重,再也无法弥补,但如今知道白珩有重邪相伴,倒也了却了心中执念。 宣凌为她编织一场梦境,梦境里,她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爱人相伴,她只想看白珩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梦境中,重邪与白珩都绝不会踏入你的屋子半步,如果有一天重邪主动找了你,便是白珩来了。」 「如此,梦便醒了。」 很久之前,白寒可与姐姐一同嫁给天帝御铭,她知晓御铭心中深爱的,只有姐姐一人,虽然如此,却也没有亏待过自己半分。 第81页 天地浩劫至,姐姐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受了重伤,肚中胎儿险些不保。可即便御铭寻遍世间万千灵药,姐姐还是在生下御泽后仙逝了,就连御泽也因为母体太过虚弱,出生之后法力太低身体也不太好。 他怪自己的,御铭便是从那时起,眼中再也看不见自己。从前待自己的好,一星半点都没有了。 那些好,不过是从姐姐身上分出的一点点多余的关怀。 御铭真当自己不在意吗?白寒可心甘情愿嫁给他,又只是为了天妃一个名号吗?白寒可爱了御铭三万年,御铭爱了姐姐三万年。 她始终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的配角罢了。 「姐姐,姐姐,你知晓天帝御铭吗?」白寒可挽着自己姐姐的手,眼睛里满是爱慕,「听说他生得英俊,打架还特别特别特别厉害呢!」 「小丫头,尽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没个正经。」白霜可拿着书轻轻地拍在白寒可的额头上,却是满眼宠溺,「姐姐打架也很厉害啊!」 后来,姐姐没有了,御铭也伤心过度,终究随着姐姐一起仙逝。天地间,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统统都不在了。 可御铭只知姐姐为自己挡了一劫,却不知自己也为他挡了一劫。只知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却不知白寒可肚子里,孩子也三月有余了。 爱这件事情,果真是卑微,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白寒可仍将对御铭的爱,深深地埋在骨子里,缄口不言。 白寒可替他守了将近三千年的帝位,将自己唯一的孩子推入寒渊,练就修罗道,将自己的一魂一魄从身上抽离,驻守于寒渊边缘,又随着白珩在人间游荡千间。 「我从不做亏本买卖,要想我帮你解决白珩身上的杀戮之气,让他永不入魔。」宣凌停顿了一下,最后勾了勾唇角,「就拿你最珍贵的东西与我交换。」 「我……最珍贵的东西?」白寒可不解,随后轻笑,「我哪还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拿走便是。」 「我要你的灵魂,从今往后,你永远都入不了轮迴,于这天地间,永远消失。」 「我答应你。」 她还了御铭的恩,还了白霜可的恩,却终究负了白珩。宣凌于心不忍,送她一场梦境,留她一丝执念,终归在五万年后,等来了白珩。 「珩儿,是我对不起你。」白寒可擦了擦被泪水模煳的双眼,「我从未恨你,我恨的始终是我自己。」 白寒可的全身都变成了半透明,这个梦境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白珩转身,视线从门往外看,正好看到了倚着树干仰望蓝天的重邪,心中被揭开的伤痛也抚平了几分,「但如今有重邪陪在我身边,从前的万般苦楚,都算不得什么了。」 白珩迈开步子朝重邪走去,越过门坎之际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五万多年了,母妃。」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万多年,伤口处于心上,依旧无法癒合,但是已经不是时常想起了。时间那么漫长,就让那道疤痕一直留在那儿,不去碰它,不去想它。 我还是无法原谅你,但我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白珩看着重邪,坚定地走了过去。重邪于他,是生命的一场意外,是满心苦涩时递来的一颗糖果,是……他宁愿牺牲生命也要守护的美好。 重邪察觉到白珩靠近的气息,收回瞭望向蓝天的视线,越过白珩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寒可,她正扶着门框看着白珩,脸上是心愿达成的满足。 而此时的白珩,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虽然不知道白珩同他母妃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白珩有没有原谅他的母妃,但一切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白珩走到重邪的身前站定,眼睛里倒映着重邪的脸庞,淡淡道,「你冷不冷?」 重邪,「…………」嗯?? 我不冷啊?! 然而也没有等重邪开口回答,白珩直接抓住重邪的胳膊,将人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还冷不冷?」 重邪轻轻一笑,伸出手揽住白珩的腰,「你要是再亲我一口,就不冷啦!」 只是这一回,白珩听完重邪这话之后,微微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准备在重邪唇上落下一个吻的时候。 梦境塌陷了。 君无渊、夜追以及一只狗出现在了两个的周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没忍住内心的震惊,很不合时宜地「哇哦」了一声…… 白珩立马松开了抱着重邪的手,眼神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寒凉。 重邪,「…………」想打魔! 然而还没等重邪动人揍魔,一股奇怪的情绪突然在心间漫延,再次抬起头时,双目变得通红。 「娘亲?」「重邪大人?」 君无渊与夜追不明白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重邪立即后退三步,召唤出了星罚,冷笑一声,「是时候,该让你偿命了。」 重邪将弦拉满,紫色的长箭自箭尾一寸寸凝聚成型,而后对准了自己身前的白珩,「这一回,你……」 重邪勐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珩,拿着星罚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怎么可能,你是什么时候在星罚上下的禁锢!!」 星罚对准白珩的那一刻,重邪再也感受不到白珩身上的法力,仿佛被瞬间锁住了。 第82页 可是…… 这怎么会…… 星罚突然从重邪的手上消失,而后长箭破空声传入几人的耳朵,一支紫色长箭自白珩的后背没入他的胸口,「呃。」 「白珩!!!」 白珩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缓缓跪倒在地,露出他身后一个令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人缓缓抬起头,将手中星罚收回,露出了那一张原本应当很妖冶现在却布满了一道道剑伤的—— 前世重邪的,那一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不甜齁我躺平任锤_(:3」∠)_ 第50章 第五十零章 事情发展得太过突然,重邪还没来得及从「白珩在星罚上下了禁锢」和「白珩受伤了」中回过神来,又被硬生生地强塞了一个「刚才伤了白珩的居然是另一个我。」 重邪冲过去抱住白珩,目光先落在白珩的伤处而后再看向凌空站着的那个人,他有着自己前世的脸,有着自己前世的伤,甚至还能召唤星罚,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如一潭死水,星光没有了,笑意没有了,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 君无渊和夜追同时行动,挡在重邪与白珩二人身前,看着另一个重邪,一时半会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该攻击,还是不该攻击。 可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又忽然化作一缕黑烟,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若不是白珩的身上还插着那支箭,若不是那身鲜血太过显眼,君无渊和夜追甚至要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怎么会……有两个重邪? 重邪将白珩抱在怀里,抬手设了结界,匿了二人的身形,桃花眼里泛起薄薄的水雾,而后一滴清泪划过。 「这……这一回,你该不会再用手堵住我的伤口了吧?」白珩嘴角扯笑,想要抬手为重邪拭去那滴泪,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只得无奈地看着那滴泪,划过重邪的脸,轻轻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重邪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先前在将军府回魔界后,得了空便找来大夫教自己处理伤口,生怕下次白珩发生意外,本来没事的却被自己弄死了。 小心翼翼地帮白珩将背上的箭拔出,重邪再将白珩的上衣脱下,快速地给他包扎好伤口。视线却又落回他两条手臂以及腹部上星罚留下的伤痕。 左臂两箭,右臂两箭,腹部一箭。 全都是星罚留下的痕迹。 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重邪只觉得很难过,难过到快要窒息,指腹有些颤抖地抚过那几个箭痕。他从未问过白珩关于断魂的事情,因为于天下,白珩没有一句解释。 天下人不信他,但重邪信他。 白珩不愿解释,那便是有着不能说的理由。 可重邪却从来没有想过,白珩缄口不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与自己一样,都在对方的本命武器上下了禁锢。 自重邪将命交到白珩手里的那一刻起,原来白珩也同样地将命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自己怎么会蠢到看不清白珩的心意,白珩性子本就如此,要他直白地说出「喜欢」二字,又怎么会简单。 但白珩不说,不代表他不喜欢。明明那么多次,他都一直默默跟在自己的身后,目光所及,皆是自己。 重邪将衣服重新给白珩穿上,而后俯身吻住白珩的唇,又冰又凉,却也柔软异常。白珩也没有要躲的意思,任凭重邪不太熟练地在他唇上又吻又啃。 不是偷亲,也不是渡气,重邪恨不得将满腔爱意全捧出来煳在白珩的脸上,可又担心牵动白珩身上的伤口,只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吻着他,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暖着白珩微凉的身子。 最后重邪结束了那个漫长的吻,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紧紧抱着白珩,「不管你同不同意,从今往后,我都是你的了!」 白珩轻轻一笑,眉眼寒霜都化作了绕指清风,露出了鲜少的温柔,全都给了重邪,认真答道,「好。」 结界撤去,露出了白珩与重邪的身形。君无渊与夜追看了看白珩身上已处理好的伤口,再看看一脸傻笑的重邪,心里打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好端端的魔,怎么就傻成这样了。 就连九微也看着重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继续认真地舔舐自己身上的毛,恋爱的酸臭味,真是令狐不爽。 白珩最终还是伤势过重,晕了过去。重邪小心翼翼地让白珩枕到自己的大腿上,而后无情地扒下夜追与君无渊的衣服给他盖上,生怕白珩着凉。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重邪恨不得把夜追与君无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扒了,冻着谁都不能冻着他家白珩。 「小西呢?」重邪看了一眼君无渊与夜追,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九微的身上,满脸的不敢相信,「她怎么变成狗了?!!」 震惊! 原来这禁地里还有阵法能将龙变成狗的!! 君无渊与夜追顺着重邪的视线看向专心舔毛的九微,连忙摆手,异口同声道,「不是,小西她被凶兽带走了」「这是我在魔界养的狗。」 在魔界,养的狗? 重邪皱眉,视线与九微在空气中交汇,就在九微以为重邪发现了自己身份的时候,重邪认真地开口道,「这狗看起来真好吃。」 九微,「????」 君无渊和夜追的视线又同时落在了九微的身上。 九微炸了毛,一跃而起,一爪子唿在夜追的脸上,又抓出了三道血痕,然后气唿唿地跑到另一边坐下。 第83页 九微心想,魔族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夜追哥,你在魔界养的狗怎么会跑太吾山禁地来了?」君无渊这才想起来问,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狗,好像不是普通的一只狗。 大概是,这狗看起来好像在鄙视他们。 不仅如此,他还在这狗的身上看出了一种骄傲的感觉。 经君无渊这么一提问,夜追才发现不太对劲,他从魔界离开的前一天,小黑就消失了。却没想到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于是蹲到小黑的面前,「小黑,你是闻着我的味找过来的吗?」 九微,「……」 重邪,「……」 君无渊,「……」 毫不意外的,九微又给夜追的另一边脸唿了一巴掌,夜追顶着一左一右各三道血痕十分无辜地看向重邪和君无渊。 这狗,又不会叫,又不让摸,还总爱挠人,而且不挠手不挠腿,专挑脸上最明显的地方挠,下爪又快又狠,堪称狗界阎罗王,凶得很。 如今白珩昏迷不醒,几人也不打算继续往前,先等白珩醒了再作打算。 夜追抱着狗去周围看了看,君无渊则是蹲到了重邪的身边,「娘亲。」 重邪,「……」我要打魔了! 重邪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白珩,放弃了要揍君无渊一顿的想法,转而问道,「我死后,你过得如何?」 「爹爹派人将我从魔界带出来,安置在太吾山。」君无渊看向白珩,这些年白珩一直忙于寻找重邪的魂魄碎片,但也不忘安置好自己,太吾山原本不肯收他,白珩便放出话来。 不收,我就剷平你太吾山。 不过幸好后来,君无渊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了太吾山上下的尊重。其实能进入太吾山,待在万埃阁,守着自己爹娘的回忆,君无渊觉得这也是出力的表现。 他始终相信的,爹会将娘亲带回来。 君无渊想起刚才那一幕,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娘亲转世重生相貌发生了改变,刚才那人分明是前世娘亲的样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由地疑惑道,「那人……」 「他身上有我的一魄,身体也是我前世的身体。」重邪想起刚才的那一箭,目光又落在白珩的胸口,「大概是练成了傀儡吧,我也不太清楚,若非先前离得太近,我根本感受不到那一魄的存在。」 「我的眼睛,先前是不是变红了?」重邪收回视线望向君无渊,双眸变成深紫,「眼睛变红之后我干了什么?」 为了避免君无渊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事实而撒谎,便一不做二不休地使用蛊惑之术,这样君无渊想撒谎也撒不了了。 反正小时候重邪就是这么治君无渊的,干了什么坏事藏也藏不住。 「你拿出星罚,然后要射爹爹,星罚对准爹爹时,爹爹全身法力都被锁住了,然后你就崩溃了。」 重邪点了点头,瞳孔恢復了正常,他早该猜到的,先前就有了变红的徵兆,只是没想到服下鬼伶草之后眼睛变红他就无法察觉到了。 不过……好像每次恢復正常的时候,自己都在白珩的怀里?? 「娘亲,你傻乐什么呢?」君无渊满脸疑惑。 重邪白了君无渊一眼,「小孩子家家,玩泥巴去吧,别吵着你爹。」 君无渊,「…………」想念小西的第一天。 …… 而另一边,夜追与九微站在一个岔路口,夜追的直觉告诉他,要往左走。而九微死死咬住夜追的衣摆,要往右走。 一人一狗僵持不下,愣是一步也没有动过。 「小黑,一定是往左走的,你信我!」夜追想要从九微的嘴角拽出自己的衣摆,奈何它实在咬得太紧,竟然一点也没扯动。 九微,「…………」我信你个鬼! 九微气得炸了狗毛,这禁地它呆了这么久,作为三大凶兽之一,它会不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 偏偏这夜追,关键时刻脑子总像被门夹过一样,还劝不听。 「小黑,快松嘴。」夜追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九微的狗头,轻声且温柔地说道,「乖,快松开啊,你这样我没法走路了。」 九微,「……」看!看看看,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蠢的魔! 九微松开了嘴,一跃而起,在夜追刚刚癒合的伤口上又添了一爪子,怒道,「老子都跟你说了往右走,听不懂狗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把民政局搬来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夜追抱着九微回来时,白珩也正好悠悠转醒。 「你怎么去那么久?可有找到吃的?」重邪将白珩扶了起来,接过夜追递来的野果子,看着夜追呆滞的眼神,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夜追将九微捧到重邪的面前,嘴角一抽,「我的小黑,成妖了。」 「老子叫九微!」九微从夜追的掌心上一跌而下,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好几步,面对白珩直直投来的视线选择了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它的障眼法可骗不过白珩。 白珩看了看九微,再看了看夜追,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已经好了许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重邪的怀里太温暖,白珩选择继续「虚弱」下去。 听完夜追的话,重邪和君无渊倒没有意外,成妖就成妖了呗,就一个小小的狗妖能弄出什么大风大浪,再说了,一只狗妖能有你一个魔来得吓人吗? 第84页 君无渊吃饱狗粮默默蹲在一边思念自家徒弟,重邪则是拿过野果不断投餵白珩。 餵完白珩之后,重邪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白珩身上星罚留下的伤,可是在仙体上! 顿时炸毛,「是谁那么大胆敢到净芜宫去伤你!!除了胳膊和腹部,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中箭?」 白珩被他这一惊牵动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这傢伙被砍四十九刀也没见这么生气,自己只不过是中了几箭罢了,又有何妨,「没事的,重邪。」 白珩握住重邪的手,凤眸眯了眯,「若是查明,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原先白珩忙于寻找重邪的三魂七魄,现在重邪回来了,有些仇,也该报了。 围观的君无渊与夜追还有一只狗表示周围突然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挪远了些。 重邪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人伤了自己杀了自己,重邪也觉得没那么在意,迟早会将人揪出来,若是伤了白珩,重邪现在就想将人按在地上锤爆,最好再射个十几箭,将白珩受的苦都还给那人! 「先前那是你遗失的一魄对吗?」白珩皱眉,如今看来,果真是人藏起了那一魄。 重邪点点头,当时白珩背对着那人,全身法力也被锁住,兴许根本没看清那人的相貌,于是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那是我的身体……」 「上面……有剑伤。」重邪长嘆了一口气,而后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白珩,「我要是把身体抢回来之后,会不会就毁容了?我那帅气潇洒又绝美的脸啊,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之类的?就是一吃我身上的疤痕立马就好的那一种。」 本来听着前面的话,白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而后突然画风一变,重点越来越偏,都纷纷露出了无语的神态。 「断魂造成的伤口并非不可痊癒。」白珩解释道,「只是你那一魄法力太低无法自动癒合罢了。」 「那要是一辈子无法癒合呢?」重邪好奇地问,「你还爱我吗??」 君无渊&夜追&九微,「…………」表示想踢翻这个狗盆。 白珩轻轻一笑,伸出手摸了摸重邪的头,「你说呢?」 君无渊&夜追&九微,「…………」白珩他居然笑了!笑了!!见鬼!!! 重邪美滋滋地抱住白珩,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其恩爱程度直接闪瞎了旁边的三只单身青年。 九微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个腻歪,于是悄咪咪地把第三个阵法——妄念,开启了。 一阵白光闪过,九微再次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重邪几人了,顿时美滋滋地扬起嘴角准备变回九尾狐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投来一道冷冷的视线。 还没等九微扭头去看,那男人就一把捏着九微的后颈,一把将它提了起来,白珩提着这狗,将他转了个边面向自己,皱了皱眉,神色不悦。 情敌的狗,扔了算了。 结果还没等白珩动手,眼前的小河里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紧接着在一人一狗的注视下,一个身穿破布白衣白髮苍苍的老者就从水里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只银色的镯子,说话声透着一股沧桑,「这,是你掉的银手镯吗?」 九微&白珩,「…………」 白珩淡淡道,「不是。」 老者恍惚了一下,收起了银镯子,又从水里捞出一条金鍊子,继续问道,「这是你掉的金鍊子吗?」 白珩,「不是。」 宣凌化成的老者又默默收起金鍊子,从水里捞出一个重邪,再问道,「这是你掉的重邪吗?」 重邪「噗」地吐出一口水,一脸迷茫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刚才还好好的抱着他家白珩呢,转眼就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了?? 自己什么时候到水里去的?? 白珩显然被这骚操作惊了一下,神色复杂,道,「……是。」 然后老者左手又从河里捞出一个夜追,「这个夜追和这个重邪,哪个是你掉的?」 白珩毫不犹豫,「重邪。」 夜追,「…………」发生了什么?? 九微,「…………」宣凌你是神经病吗!!你幼不幼稚?? 夜追又被老者扔回水里,紧接着老者又从水里捞出一个君无渊,只是这一回君无渊的头刚冒出来,白珩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重邪。」 宣凌,「…………」行叭,我还没问完呢。 宣凌手一松,将君无渊重新扔回水里,然后再将手中重邪扔到白珩的怀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你们现在可以去往禁地中心了。」 宣凌手一挥,一条小路便出现在白珩与重邪的身后,「对了,狗与小人,不得入禁地中心,那狗……」 九微,「…………」 宣凌,你信不信我挠死你!! 老子明明是高贵的九尾白狐!! 白珩一只手抱着重邪,另一只手提着九微,最后一神一狗对视了一眼。 这是情敌的狗。 白珩毫不犹豫地将九微扔向老者,一团白色毛绒绒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与微微往旁边一躲的宣凌完美错过,「扑通」一下砸进了水里。白珩抱着重邪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第85页 两人走后,九微从河里一跃而起,凌空而站,变回了九尾狐的模样,使劲抖干身上的水,看着宣凌的目光仿佛要喷出火来,气得大叫,「宣凌!!」 你居然还躲!! 你居然不接着我!! 「哎呀。」宣凌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果然我的帅气连易容术都掩盖不了。」 九微翻了个白眼,「……我拜託你要点脸好吗?」 「嘿嘿,行了,跟你说正事的。」宣凌收回嘻笑的脸色,抬手随意将九微身上的水弄干,「我将禁地锁了,去把那一魄给我捉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九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宣凌双手从水里同时捞出君无渊和夜追扔到岸边,而后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这两人难得来一趟,还坑走了自己的两只凶兽,不扒拉下来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他宣凌这个名字。 于是宣凌从河里捞出一只绣花鞋,一本正经问道,「这,是你们谁掉的?」 夜追&君无渊,「…………」 这东西看着分明就不像是我们会掉的好吗…… 君无渊与夜追一脸迷茫地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是谁,但刚才他对白珩所说的话他们都能听见,这老者看起来倒不像是有恶意的人。 随后宣凌从河里捞出一个少女,再次开口问道,「这是你们谁掉的龙?」 「师尊!」小西被拎着衣领子,可怜巴巴地吊在半空。 「小西!」君无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淌着的水,神情一下就着急了起来。 宣凌问,「你掉的?」 君无渊勐地点点头。 「这龙……」宣凌停顿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看自己手里的小西,再看看一脸着急的君无渊,缓慢道,「这龙在禁地里养了那么多年,骗吃又骗喝,你要想带走她,必须要……」 「必须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君无渊皱眉。 宣凌轻轻一笑,「要钱,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夜追&君无渊,「…………」钱??? 最后君无渊和夜追扒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交给宣凌,宣凌却觉着还不够,连他们的外衣都扒拉了下来,才不甘不愿地将小西扔到君无渊的怀里。 「重邪大人他们呢?我们该去哪找他们?」夜追看着准备离开的宣凌,着急问道。 「三大凶兽都被你们弄走了一个,还想以多欺少啊!」宣凌没好气地说道,「老实在这呆着吧。」 宣凌说完,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禁地的另一头,抱着满满的财宝数来数去,被自己感动得差点就没哭出声来,「这下小卿再也不用担心我欠他的钱不还了!!」 不知道剩下的一头凶兽能卖多少钱,搁自己窝里还得养它们,不如干脆全卖了,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宣凌往禁地中心看去,坚定了要把剩下那头凶兽卖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某位即将登场的凶兽:???我减肥还不行吗???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ˊvˋ*)? 随艺的营养液+5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白珩,不管无渊他们真的没事吗?」重邪怕弄到白珩的伤口便从他的怀里离开,虽然他和白珩应当也能解决那些凶兽,但白珩有伤在身啊,他怎么能让白珩动手! 「无妨。」白珩现在倒也不是不能动手,这禁地虽古怪异常,倒也没真出现过什么兇险的东西。 但小心点总归没错。 小路渐渐到了尽头,露出了一个石台,石台的中心种着一朵花,花有三瓣,无蕊无叶。司命曾给重邪二人看过无心花的画像,与眼前这花不差分亳。 但这周围实在过于安静,三大凶兽也尚未出现,贸然上前说不定会中什么埋伏,重邪与白珩警惕地看着周围。 等了片刻之后,一只毕方从山顶沖了下来,落在了无心花的周围,同样警惕地看着白珩与重邪。 毕央之所以警惕地看着他们,倒不是怕他们夺走无心花,而是怕他们突然冲过来的话,自己该怎么巧妙地碰个瓷,然后假装受了重伤无法再战斗,好让他们将无心花带走。 这真是个令兽头疼的问题。 宣凌想给他们无心花直接给不就好了,非要弄出这么多的破事来,而且还派自己来演这一齣戏,这禁地哪头凶兽不知道,他毕央是最不会演戏的那一个。 虽然这禁地撑死也就只有三头兽,另两头还总爱往外跑…… 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白珩与重邪等着那只毕方先动,毕方又等着重邪、白珩先动,最后还是重邪实在受不了了,试着和毕方打了个招唿,「……你好?」 你好?你好是什么意思?要开打了吗??毕央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重邪,「别套近乎,我是凶兽!超凶的那一种!你是不是想拿走我的无心花?我告诉你,虽然龙和九尾不在,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发起火来,是要吃人的!」 龙和九尾不在?重邪皱眉,不清楚这是不是这只毕方设下的圈套,但他重邪是谁,这毕方说自己要抢无心花,那重邪就偏不如他愿,「我不要。」 毕央,「???」 毕央顿时一头问号,也顾不上宣凌的交待,上前一步认认真真问道,「你居然不要?你不要你来这干嘛?看风景啊?」 第86页 「也不是啊……」重邪摸了摸下巴,对毕方的这个反应略感惊奇,看这样子,这毕方怎么好像很希望自己拿走无心花的模样? 这也和那人有关吗? 虽然梦境里遇到那人的事,重邪还没来得及跟白珩说,但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倒让他有些好奇,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帮他们了。 趁着毕方不备,重邪的双眸突然变成了紫色,在毕方露出恍惚的神情时立即问道,「这禁地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毕央歪了歪脑袋,张口就道,「他叫宣……」 一道白光突然落下,轰在毕央的身前,在石台上轰出了一个大洞。硬生生将毕央被蛊惑的思绪拉了回来,毕央顿时惊醒,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居然着了这小魔的道,再也不敢松懈。 要真供出了宣凌,那自己不得被做成毕方干啊!! 毕央咽了咽口水,拉开了与重邪两人的距离,而后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位身穿红衣的男子。毕央的相貌偏柔,却不显女色,眉眼上挑时透着一股妖气,眉间还有着一个形状如火的图案,小心谨慎地看着眼前二人,「我不想与你废话,若不想要无心花,我……我就……吃了它。」 毕央张大了嘴,对准无心花就准备一口吞掉。 白珩立马凝出一把冰剑,直接朝着毕央飞去,及时阻止了毕央那差点一口吞了无心花的嘴。 「打赢你,无心花归我们。」重邪向前一步,挡在白珩的面前,拿出星罚的手微微一顿。 毕央,「好。」 白珩,「无妨。」 毕央与白珩的声音一同响起,只不过前者说的是关于赌约一事,白珩说的是关于星罚一事。 自重邪知道白珩被星罚所伤之后,总是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于断魂产生了这么大反应,那被星罚伤害过的白珩呢?白珩身上又真的只有那五道箭伤吗? 白珩他曾几次看见自己拿出星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一股不服输的气焰在重邪的心里熊熊燃烧,等这回事情解决了,他要夜夜抱着断魂睡! 他还就不信了,凭什么白珩不怕,他要怕。 重邪拉弓射箭,对准毕央一点也不手软地连放三箭,紫色长箭划破长空。就在长箭触及毕央身前时,三支长箭突然化为无数短箭,密密麻麻地涌向毕央。 毕央,「!!!」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红色火焰自毕央掌心而起,瞬间往外袭卷,熊熊烈火几乎要染红了禁地的天空,将毕央周围草木全部烧成了灰烬,唯剩无心花依旧坚强地生长着。 无心花毕竟在这禁地里活了那么久,要是能被火烧死的话早就成一堆灰了。 看着无心花安然无恙,重邪也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若这花能被火烧没,白珩肯定会出手的,于是便放开了手与毕央打了起来。 漫天紫色短箭再起,一层黑气顿时笼罩了天空,仿佛夜幕降临。在这个景的衬托之下,无数箭矢飞向毕央的场面,竟然意外的好看。 但毕央就不太有心情赏景了,他发现这次的攻击所蕴含的能量比第一次的还要大,这换谁能受得了啊! 巨大的火翼从毕央的身后展开,一边躲着不断飞来的箭矢,一边抬手朝重邪扔了十几个火球。 重邪往左边跑去,尽量远离白珩所在的地方,生怕误伤了白珩。而那十几个火球也跟有灵似的,重邪往哪跑,它们就跟到哪,速度还越来越快。 与白珩的距离拉远了之后,重邪勐地转身,九颗星星萦绕在手上,双眸变成了深紫色。 九星出,所及之处,火球全被绞灭。而后一路无阻,冲着毕央飞去。 毕央一惊,立马转身,这也太狠了吧!!要我命吗这是!! 这九颗星星,毕央是知道的,宣凌跟它们普及过星辉之术,修成星辉之术的人,会有十颗魂星,点爆其中一颗都可炸毁一座城,无人生还。 虽然对施展者的伤害也很大就是了,毕竟每一颗星都代表了他的一魂或一魄。 但是,重点是,他居然拿九颗魂星来追我!! 这换谁谁不慌啊!! 毕央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劲,一边躲着那九颗魂星,一边还要躲开重邪射来的箭,心里暗自骂起了宣凌,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种事情,让九微来干多好啊! 眼看着快要被九颗魂星追上,毕央内心的后悔都快溢了出来,只见魂星突然产生了关联,每两颗之间由一根紫色的线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直接噼头盖脸地将毕央捆住,从天下直直往下坠,「轰」地一声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禁地瞬间恢復成了白天,重邪从天上落下,在毕央的面前站定,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恢復了这么多了,太久没有动手,活动了一下之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轻盈。 刚才使出魂星纯粹是吓吓那毕方,重邪现在的能力还未恢復完全,撑不了多久。没想到对方真中了招,乱了阵脚。 白珩看着两人胜负已分,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然后看着重邪期待地望着自己,一副求表扬求摸摸的表情,忍住心中的笑意,开口道,「干得不错。」 「那你……」重邪靠近白珩,一双桃花眼轻轻挑起,带着几分魅惑轻轻在白珩耳边说道,「要不要亲我一下?」 第87页 毕央,「…………」你刚才追着我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白珩毫不留情地一掌推开重邪的脸,拒绝了这个「亲他一下」的要求,然后抬手解开束在毕央身上的魂星,淡淡道,「你输了。」 「你们把无心花拿走吧。」毕央揉了揉发痛的胳膊,表示再也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两人。 白珩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将无心花连根拔起,然后用先前准备好的盒子装好,再看向毕央,「多谢。」 直到重邪与白珩离开,毕央都没反应过来,总觉得白珩这声「多谢」蕴含了点别的,与其是对自己说的,倒不如说是对…… 毕央转身,一眼就看见了凌空而坐的那个男人朝自己挥了挥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毕央,「…………」我怎么觉得自己被盯上了,怪吓人的。 宣凌正准备下去,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九微一身白衣,手里抓着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宣凌单手支着下巴看向九微,说实在的,九微变成人的时候,只要不开口说话,往那一站,完完全全就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气息恬淡如水,看起来无比温柔。 然而一开口,什么温柔什么如水瞬间崩裂,「给,你要的人,老子抓来了!!」 「啧。」宣凌摇了摇头,决定对九微的粗鲁表示放弃挣扎,一只手捏住那人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重邪这张布满剑伤的脸,勾起了唇角,「有意思。」 「你要插手?」九微不解,他很少看见宣凌插手凡世间的事情,对于白珩,宣凌实在插手太多。 以白珩的名义将鬼伶草交给徐家的先祖,又在禁地里种下无心花,可这些事情分明都发生在重邪死之前,就像宣凌已经提前算好每一步似的。 直觉告诉九微,宣凌插手太多,并不是件好事,甚至可能会有非常不好的影响,顿时有些担忧了起来,「宣凌,你……」 「放心。」宣凌松开了手,抬手打昏了这个只有一魄的重邪,「缘尽于此,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白寒可的灵魂还没值钱到这地步。」 知道宣凌明白了自己话中的含义,九微也不再多问什么,一指宣凌手中的重邪,「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傀儡罢了,扔回魔界。」宣凌已经通过这人身上的气息察觉到了幕后主使,倒也没必要将这傀儡继续留在这,于是抬手,白色的灵力包裹住重邪,而后瞬间将人传送出了禁地。宣凌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扔向地面上的毕央,「你且好好养伤。」 「九微,我们走。」 「去哪?」 这个疑问,宣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九微,他要做什么。只见宣凌带着九微一路来到白珩重邪与夜追君无渊汇合的地方,然后将九微直接变成了狗,打包从半空扔到夜追的怀里,自己乐呵呵地跑路了。 夜追又惊又喜,「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呢!小……九微。」 九微,「…………」 宣凌,老子记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毕央&九微:宝宝心里苦:)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重邪几人离开禁地回到万埃阁时,正好是夜里,在禁地中紧绷的情绪终于得以松懈,都纷纷生出一丝困意,而夜追拒绝再和君无渊挤一张床,带着九微准备去太吾山别处休息。 小西躲在君无渊的身后,默默看了一眼趴在夜追肩上并向自己投来死亡视线的九微哥哥,选择了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师尊的身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九微哥哥变成了一只狗,但好像这样子的九微哥哥更可爱一些?比起他九尾白狐的模样,现在就是个白白软软看起来超好摸的萌到吐奶的小狗狗。 好想伸手摸一摸啊…… 念头刚起,就被小西强行压了下去,撇了撇嘴,在心里还原了一下九微原本的样貌和性格,心中默念,九微哥哥才不可爱,可凶可凶了,谨记! 「小西,其实你有名字的对吧?」看着夜追走远,君无渊便一把将小西拎到自己身前,在禁地活了这么久,若没有名字那别的凶兽该怎么称唿她? 小西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师尊,我叫龙溪。」 「龙西?」 「小溪的溪。」龙溪知道师尊会误会,便开口解释道。 君无渊点点头,音还是一样的,叫起来倒也不觉着别扭,果然自己取的名字也没有偏到哪里去嘛,于是牵着龙溪离开了。 另一边,白珩与重邪的房内。 重邪正趴在床上,仔细看着正在小心炼化无心花的白珩,大概是因为终于和白珩明正言顺地在一起了,重邪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细数与白珩相识的这么多年,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有时觉着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又觉着时间过得很慢。 重邪就这么一直看着白珩,直到药炼成功,白珩拿着已炼化成药丸的无心花走到自己的面前,示意他张嘴。 重邪抬头,紧闭着唇勐地摇摇头,桃花眼里泛着的狡黠笑意却出卖了重邪的想法。 就不张,有本事你用嘴餵我! 重邪本来以为白珩会拒绝,然后强行捏住自己的脸颊,直接塞药丸。毕竟记忆中的白珩确实会这么干,结果没想到白珩直接将药丸衔住,欺身将重邪压倒在床上。 第88页 白珩双手按住重邪的手,却并不急着将药餵到他的口中,两人靠得极近,仿佛唿吸都缠绵在了一起。 「扑通,扑通,扑通。」 重邪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这场视线交错中险些没败下阵来。 他怎么还不餵啊!! 结果脑子里刚刚响起这个念头,白珩就凑近了几分,轻轻吻上重邪的唇,而后舌尖一顶,将药渡到了重邪的口中。 整个房间似乎安静得不像话,将药餵完之后,白珩便抽身离开,从开始到结束,依旧风轻云淡。反倒是重邪,原先想得很美好,等白珩真这么干了,就僵硬得跟块木头似的。 重邪心想,我怎么这么丢脸,不行!下次一定得我先扑倒白珩! 药效逐渐扩散,还不等重邪多说些什么,视线就逐渐模煳起来,最后想着等醒了再说,反正白珩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守着的,于是便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睡了过去。 看着重邪睡下,白珩正准备帮他盖好被子,结果手刚伸出,就感觉一阵眩晕,最后整个人直接倒在了重邪的身边。 …… 重邪看了看自己再次飘浮在万埃阁上空的身子,最后再把视线投到和自己一样飘在半空的白珩,「噗——」 重邪实在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白珩你……你该不会……是因为……碰到了我……的药吧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没想到,白珩也就餵个药给自己,居然和自己一样变成了灵体状态飘浮在了他的记忆里,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重邪不会无聊了,因为灵体状态的白珩,他能摸得到。 白珩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没有搭理重邪,直接飞身而下,皱起了眉头,看这情况,分明是禁地那人在无心花上动了手脚。 否则怎么会再次出现这种状况。 重邪也飞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边挂着的月亮,看这样子,明天又是初七了。 第二天一早,少年白珩如约下了山,去往与重邪约定的地点。 自上次重邪在掌门面前对断魂设了禁锢之后,掌门也终是松了口,允许白珩与重邪见面,却不允许重邪上山。 毕竟魔终究是魔,相处久了难免影响心性,虽说重邪并未修炼魔功,也未曾害过人,但还是不得不防。 掌门也知白珩的性子倔,若是强行干预,必定会引起反效果,这事还是得慢慢来,不然白珩又得说那「请将我驱出师门」的混帐话,就算被逐师门要受七十七棍,白珩也一脸无所谓。 白珩这人,对于自己的生命,向来不怎么珍惜。 只是这回到了山脚,重邪却迟迟未来。久等多时,就在白珩以为重邪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时,重邪的身影才出现在了不远处,而后一路飞至自己的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 重邪落在实地上时,身子还微微晃了一下。穿着也与平时不大相同。平时到凡间来,重邪都会换成一身白衣,只有在魔界才会穿上黑色的衣服。 可今日,重邪穿着黑衣来了。 白珩一眼就察觉到了重邪的不对劲,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重邪立马否认,「没有。」 白珩显然不信,盯着重邪的眼睛就这么一直看,重邪本就撒了谎,面对白珩时总有那么一些心虚,目光时不时乱瞟,就是不敢对上白珩的视线。 「不是说信我?那就给我看看你的伤。」白珩的视线从重邪的脸上收回,最后落在他的左肩上。 重邪,「…………」白珩是怎么看出来的?? 「抓个恶灵,中了埋伏。」知道瞒不过白珩,重邪嘆了一口气,解释完之后伸手搂住白珩的腰飞往附近的小镇,要了间客房,毕竟这伤还得脱下衣服,若是被人见着了,重邪倒是无所谓,白珩指不定还得将人打到失忆。 到了客栈,白珩伸出手摸了摸重邪的额头,有点烫,刚才重邪抱着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重邪身上不正常的温度,如今一试倒确定了这人果真发着烧。 发着烧也敢跑来找自己,当真是命都不要了。白珩的心被揪了起来,却依旧面色不改地解开重邪的上衣,露出了他左肩上尚未处理的血肉模煳的伤口,冷冷道,「药呢?」 重邪将一个药瓶递到白珩的手里,「这个。」 听着白珩冷冷的声音,知道他生气了,便不敢多言,乖巧得像个十分听话的宝宝,坐着一动不动。 白珩无情地将药倒在重邪的伤口上,疼得他瞬间没忍住嗷嗷大叫一声,苦着一张脸看向白珩身子却不敢挪动半分,感受到了重邪良好的认错态度,白珩放轻了上药的动作,冷冷道,「现在知道疼了?」 「我错了……」重邪心虚低下头,像个受教的小媳妇。随后想起了什么,反手拿出一个白玉笛,递到白珩的面前,笑道,「送你的,取个名。」 白珩淡淡撇了一眼笛子,将重邪的伤口包扎好后把药又递迴重邪的手里,「不要。」 「不准不要!快取个名。」由不得白珩拒绝,重邪直接将笛子塞进白珩的怀里,然后将上衣穿好,笑嘻嘻地看着白珩。 「忘情。」 重邪,「…………」忘情??? 「喂!」重邪气得牵动到了伤口,疼得轻唿一声之后又老老实实地坐好,瞪大了双眼看着白珩,「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管它叫忘情???」 第89页 白珩转身,在重邪没有看到的地方轻轻扬起嘴角,将笛子收好。 「这样吧,你看我的武器叫星罚,那这笛子就叫月惩!」重邪一只手摸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眉眼弯弯,「月惩,星罚,就这么定了。」 这名字一听就是一对,重邪简直不要太满意。 白珩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月惩这个名字,让重邪老实呆着不准乱跑之后,就下去给他找点吃的上来。只不过等白珩再次回到房里时,重邪已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睡着了。 看着人睡得熟,白珩小心翼翼地将毛巾沾了凉水敷在他额头上,倒也没有叫醒他,而是走向了重邪放在桌上的星罚,丝毫没有犹豫,抬手在星罚上下了禁锢。 禁锢完成,白珩回头看向床上睡姿极差的重邪,低声道,「我也信你,重邪。」 飘在房内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重邪愣了愣,没想到白珩居然是这个时候在星罚上下的禁锢。 那句「我也信你」,让重邪生出了一些恍惚感,好像时光重叠,那时的白珩是对着现在的自己说的一样。 重邪悄悄打量了身边的白珩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白珩看,不由地好奇问道,「白珩,你当时怎会想到要在星罚上下禁锢?」 一定是爱上自己了!白珩这个死傲娇,重邪美滋滋地想。 然而残酷的现实敲醒了重邪的脑袋,白珩淡淡撇了重邪一眼,眉眼一挑,「大概是因为,蠢会传染。」 重邪,「…………」 你这话……还挺有道理的,但我怎么又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劲?? 「但是,我乐意。」白珩将视线挪开,不去看重邪的脸,却伸出手在重邪的脑袋上狠狠揉搓了一把,将他好好的髮型弄得乱七八糟。 白珩想,果然和重邪待久了,自己的智商都下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邪:你变了!白珩你变了!你以前都直接揍我的,你居然揉我头髮了! 白珩:??????? 我今天为啥这么早! 对的没错我要加更,至于双更还是…… 你们猜_(:3」∠)_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重邪从床上转醒时,已是傍晚,顿时懊恼地看向白珩,他今天都还没陪白珩四周转转呢,难得过来一趟,居然什么也没干就睡了一整天。 听到重邪起身的动静,白珩转身面向重邪,倒了一杯水给重邪,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于是轻声道,「重邪,我要走了。」 重邪鬼使神差地拉住白珩的手,脑子闪过无数撒娇耍赖卖萌打滚的办法让白珩留下来,最后又被他一一否决了,只依依不捨道,「那我也……走了。」 白珩点点头,与重邪一同出了客栈,目送重邪离开,却并没有立即转身回太吾山。而是先在小镇上买了一件黑色外衣,找了个地方换好之后,拿着断魂剑,就去往了长安城的方向。 半空中,重邪飘到白珩的面前,双手抱臂一脸不满,「你又背着我去干些危险的事!」 看着少年白珩往长安城的方向去了,重邪不用脑子想也能知道他是去干嘛,他肯定是去刺杀皇帝了! 白珩看向重邪,轻轻道,「以后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重邪牵起白珩的手,拉着他追上少年白珩。 不过不得不说,一身黑衣的白珩再加上他那刻在骨子里的淡漠,看起来比重邪还要像魔族,至于原由,重邪暂且想不出,便全归究于白珩在寒渊呆过一千年。 但白珩这人实在太过大胆了些,先前他刺杀五皇子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长安城早就贴出了他的通缉令,如今他居然只身前往长安城,当真是嫌命太长。 重邪虽然生气,但毕竟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只得一路警告白珩下次不能不告诉自己,而去干一些危险的事。 少年白珩花了约莫三四天的时间,才从太吾山附近到了傍月城,使用了障眼法将面貌改变了之后,便直接入了城。 傍月城临近长安,白珩打算在这停留一夜打探打探消息才行动。自刺杀消息传开后,长安城定然戒备森严,要想混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珩手握长剑从街道上走过,在路过一处熟悉的地方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右上方看去。先前在傍月城,重邪便是从那个窗口出现,落在自己的身前,还说着一大堆的胡话。 没想到,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再次到了这个地方,心境也大不相同,白珩甚至在心底隐隐有些期待,期待重邪会再次出现在那儿。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想起重邪,白珩的脸色却也柔和了许多,再次迈开步子离开。他这次来长安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他的师尊。若是被发现了,以长奚的性子指不定要从太吾山跑来,将自己捉回去。 看着少年白珩进了客栈,重邪从半空中落在客栈的屋檐上,手还紧紧握着白珩的手,「白珩,你后来可有找到那国师?」 白珩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渐渐变得冰凉了起来,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当初陷害白修武的人几乎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唯独那国师。 消失得一干二净,说是死了,却连尸骨都没有,只有一座衣冠冢,除此之外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打探不到。 第90页 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寻不到一点存在过的踪迹。 「放心。」重邪拍了拍白珩的肩膀,「若被我揪出那人是谁,定要他碎尸万段!」 当初在山洞的那些日子,白珩有多难过伤心和无助,重邪的心就有多疼。更何况在将军府时,白夫人就待自己极好,对于她,重邪也是极尊重的。 不揪出幕后黑手,重邪心难安。 两人暂时没有去跟上少年白珩,而是在这傍月城里转了转,只是可怜重邪不过是个灵体状态,看着那些好吃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闻着味,完全吃不到,「白……」 重邪转身,却看见白珩正皱眉盯着一个方向出了神,于是重邪也不再嘴馋,飘到白珩的面前,顺着白珩的视线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去看看。」白珩抓住重邪的手,朝着傍月城的一个小巷里飘去,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跟着少年白珩,当时的自己可完全没感受到有人跟踪自己。 若非现在自己看见了,恐怕一直都没发现。现在看来,那人应当不简单。 只是刚冲过去没几步,白珩与重邪却像触及了一道屏障似的,生生被拦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这道屏障似乎只能困住他们二人,因为他们下方的百姓依旧来来往往畅通无阻。 在白珩和重邪的注视下,那人闪进巷子中,很快便没了影。 看来是没法跟上去了。 重邪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问完之后,重邪抬手就要一拳轰开这结界,却被白珩一把拦下,「这大概是我们的活动范围。」 白珩感受这道屏障,顺着走了十几步,划出了一个弧度,倘若这屏障是个半球形的话,那球形的中央,便是少年白珩了。 白珩往向不远处的客栈,少年白珩就在间客栈里。 如此一来,倒真是棘手。 「白珩……」重邪皱起了眉头,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脑子里若有似无地闪过一些片段,却怎么又记不清楚,只能抓着那微弱的直觉说道,「我好像认识那个人,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他应当是见过那人的,可是从何地见过,那人的身份是什么,就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若是冲着我来,必定还会再出现一次,届时再好好看一看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白珩倒也不急这一时,若那人死了,倒也便宜了他。 若还活着,那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暂时没了办法,两人只好去往少年白珩所在的客栈,只是刚到门口准备穿门而过时,重邪就被白珩一把拉住,「我们去别处。」 「为何?」重邪不解,看了看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拽着自己的白珩,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过了许久,大概是知道瞒着重邪也不太好,白珩便放弃了阻拦,只道,「罢了,进去吧。」 白珩率先走了进去。重邪满头雾水,却也只是落白珩一步,紧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门,重邪就明白先前白珩为何不让自己进来了。 因为少年白珩正抱着一坛酒,整个人坐在窗沿,一边饮酒一边抬头看天空。 如今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半落不落,染红了半片天空,夕阳旁的云全渡上了一层金桔色,还泛着些许火烧般的赤红。明明看起来很温暖,却伴着晚风袭来,让人生出一些凉意。 少年白珩一身黑衣,偶尔吹过来的风抚过他的衣摆,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已经空了酒罈在他勐然发力的手掌中化为粉碎,最后吹散在风中。 不见酒,不见酒罈,全消失在了少年白珩的手中。 重邪默默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有说。他能理解白珩的一系列行为,心里又止不住地心疼,若以凡人的年纪来算,当时的白珩也不过才刚刚成年。 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太吾山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白珩不想与他人交流,也拒绝别人与他的交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珩很孤独。 少年白珩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从窗户上下来了,再次拿起桌子上的一坛酒一饮而尽,都说借酒能消愁,可不知道为什么重邪总觉得酒对白珩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白珩千杯不醉吧…… 先前一次九重天宴会,所有的神仙醉的醉,装睡的装睡,醉了还非要喝的最后把自己成功喝到了房樑上。唯有白珩一个人,从开始喝到最后,脸也不红一下,一丝醉意都没有。 但哪怕最后只剩白珩一个清醒着的,也别指望白珩会收拾残局,听装睡的司命说,当时白珩只是异常嫌弃地看了他们那些醉鬼一眼。 然后……就毫不留情地走掉了。 重邪险些没忍住笑意,扭头正打算问问白珩这件事,却看见身边的白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白珩看,顿时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白珩一指少年白珩,「他比现在的你高了。」 重邪,「???」 怎么可能!! 我哪有这么矮? 重邪不死心地跑过去,趁着少年白珩起身的功夫赶忙跑过去比了比,然后就发现居然真的比现在的自己高了一些!! 「这身体实在是太矮了些。」重邪气得皱了脸,感觉自己平白少长了几年似的,原来的自己多英俊潇洒高大威武啊! 第91页 白珩问道,「你可有办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有个办法,但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重邪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傀儡术,他和那一魄完全失去了联繫,且不说能不能将身体抢回来,自己会不会因那一魄而疯了都有可能,「白珩,你觉得这是谁做的?」 「我不确定。」 不是肯定的答案,也不是否定的答案,白珩确实有怀疑的对象,却拿不出证据来。 说实话,重邪也不太确定,究竟有谁会恨他到如此地步,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可是想从自己或是白珩的身上拿走什么? 还是,有何恩怨? 作者有话要说: 据某位装醉的仙友来言:喝酒请不要跟白珩喝,他喝不醉就算了,还会冷着脸看你撒酒疯,看你爬上房梁,看你一头栽进土里,看你脱衣狂嗨皮…… 还剩一更,六点!么么哒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3_ヽ)_ 随艺的营养液+5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夜晚,少年白珩在酒馆打听了一些长安城如今的状况。距离他刺杀五皇子已经过去了些日子,可派出的士兵怎么也打听不到白珩的下落。 太吾山的人将白珩捂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泄露,这点倒是挺让白珩意外的。 不过一直没有抓到白珩,这才是令皇帝最最担忧的,便再次下令加重巡查,绝不能让白珩进入长安城半步。 次日夜,白珩到了长安城外,若是要从城门进去,指不定会被人发现。就算他现在使用了障眼法,也难保那皇帝没有派修炼之人驻守城门。以防万一,白珩先前从长奚那拿了一张瞬行符。 今夜皇宫设宴,迎来西域公主,兵力大多都调往皇宫,此时便是白珩熘进去的最好时候。用了瞬行符,白珩成功进了长安城里,而后一路狂奔至将军府。 将军府如今已被皇上下旨封了,里面值钱的东西早就搬空,皇帝却还是派了人手守在将军府周围,只等白珩回来将他一举拿下。 白珩飞身而起,伏在屋顶上,手中握紧了断魂,望着将军府院子里正在喝酒吃肉的侍卫们。正准备要下去时,刀身在黑夜中发出一道寒光,某位侍卫看了过来,正巧与白珩的视线对上。 「天有点冷,我觉得我们该回去了。」侍卫拍了拍余下几人的肩,便拾起酒罈,全都起身往他们的住处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道,「白将军是个好人,明日起床记得打扫一下,莫弄乱了院子。」 侍卫指的是他们放了吃的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石桌。 白珩踏着树杈飞身落下,神色复杂地了一眼几人离开的方向,他们也曾与父亲共事,白珩自然认得。他们若是有心要抓白珩,没必要演这一场戏。 可白珩如今是通缉犯,自不敢大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去往书房的方向。此次白珩冒险前来长安城,不为别的,就为拿到书房里的那样东西。 顺利进了书房,白珩仔细看了一眼书房的布置,原本书架上的古籍和一些古玩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没什么价值的玩意。 白珩举起断魂,在掌心划出了一道口子,而后鲜血顺着白珩的掌心落入书架某一阶上的奇怪纹路中。白珩失神地盯着那些纹路,欧阳暖死的那一天,白修武失魂落魄的声音还迴荡在白珩的耳边—— 「书房架上倒数第三阶,将你的血落入那纹路之中便可开启密室。」 「那里面有一件法器,能够一击致死,只要不是神仙,无论如何都躲不了。」 「珩儿,倘若你能活下来……答应为父,替你娘亲报仇。」 「我死了无妨,可你娘……」白修武哽咽了一下,含着血近乎崩溃,「你娘是无辜的!」 阿暖是最好的阿暖,他却不是最好的白修武,连妻儿都护不了的他,与废物又有何异? 白珩压下心中快要扼制不住的难过,在密室开启的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密室很小,四周的墙上却都挂满了玉牌,上面写着白家歷代先祖的名字。 白珩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其中的一块玉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少年身披轻铠跪在另一个少年的面前,眼神清澈而干净,透着年少的认真与不染尘世的干净,「太子殿下,待白陌成长之后,便要上阵杀敌!替太子守护这万里河山,守护百姓安康!」 「好。」太子扶起白陌,「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盼,与你一同守护江山和百姓!」 白珩收回手,依次抚过墙上的玉牌,与白陌的对话皆差不多,只不过有时对方是太子或者已经当上了皇帝。 这么多年来,皇帝的姓从未变过,将军的姓,也从未变过。他们白家世世代代为将,替皇帝开疆扩土,御敌平乱。 可终究在白珩这儿,断了联繫。 白珩走到第一块玉牌的面前,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就是起源了。手指轻轻抚过玉牌上的「白以落」三个字,白珩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另一个画面,那是在一片沙漠之中。 「我是未来要成为一国之主的人!你要不要做我的将军?我定许你荣华富贵!」少年的脸上染了许多尘土,嘴唇也因为多日未曾饮水而有些干裂,唯有一双眼睛,盛着满满的笑意。 第92页 白以落坐在骆驼上,晃着双腿看着面前这个「一国之君」,不对,应当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先活着出去吧,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那你带我出去。」楚琰上前一步,眼底有着零零碎碎的期盼,像是盛着星光,骤然入了白以落的眼里。 白以落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似乎长得挺不错的。 「为什么啊?」白以落心里一阵好笑,眼前这少年倒是奇怪得很,年纪轻轻口气挺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凉之地。 楚琰笑道,「因为我以后会成为一国之君啊。」 白以落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却还是善心大发地捎上了楚琰,与他一同离开沙漠之中,只是对这次出现在沙漠的原因,两人都缄口不言,看起来倒不怎么信任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啊。」楚琰坐在骆驼上,由白以落牵着骆驼,倒是自在得很,一张嘴怎么也停不下来,像是要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出来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我叫楚琰,琰琬的琰,你呢?」 「白以落。」白以落觉得有些吵,却也没有阻止楚琰说个不停的嘴,他在沙漠里走了那么久,偶尔只能在沙漠中路过的商人那感受到一丝人气,如今有个聒噪的人在这,倒也不显得周围太过死气沉沉,但想是这么想的,白以落还是道,「我听闻要成国君者,不是稳重便是聪慧,你又笨又吵,怎么成为国君?」 楚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白以落的后脑勺,什么叫又笨又吵??!要不是怕你无聊我才不会说这么多呢! 楚琰撅着嘴不再说话,满脸「我不高兴了你快哄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然而走在前头的白以落头也不回一下,自是没看到楚琰这副傲娇又委屈的表情。最后还是闲不住的楚琰败下阵来,「喂,白以落,以后你当我的将军好不好?」 「不好。」白以落表示拒绝。 楚琰不解,「为什么啊?当将军不好吗?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看上了我哪一点?」白以落皱眉,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骆驼上坐着的少年,「我改还不行吗??」 「噗——」楚琰大笑,险些摔了下去,最后整个人趴在骆驼上,侧着脸看向白以落,笑着道,「因为你生得好看。」 带回去当个吉祥物也好啊。 白以落顿时语塞,牵起骆驼继续往前走。眼看着白以落不回答,楚琰可没打算就这么放弃,「白以落,白以落,白以落!」 白以落被缠得紧,只打着马虎眼说道,「行,那等你当上了皇帝,我就当你的将军。」 「一言为定,拉勾!」楚琰伸出手,十分幼稚地要与白以落拉勾约定。 生怕楚琰又纠缠一路,白以落只得一脸愁容地伸出了手,配合了整个拉勾的过程。 等二人出了沙漠,白以落才发现楚琰这人原来并没有胡说八道,因为楚琰真是一国太子,将来要登基的人。 只不过楚国乃边境小国,白以落从未听过罢了。 此次楚琰出行,遭人追杀,慌不择路下入了沙漠,刺客倒是没了,他自己也迷路了,若不是碰上白以落,恐怕他自己也要没了。 白以落想,原来真的会有又笨又吵的皇室继承人啊。 后来在楚琰的死皮赖脸撒娇打滚下,白以落还是留了下来。 接下的画面在白珩的脑子里便是快速闪过,楚国面临别国的威胁,楚君病逝,楚琰年少登基,白以落终究还是成为了他的大将军。战事不断,纷扰不断,一夜之间压力如山全负在了楚琰的背上,楚琰不再每天嘻笑打闹,而是努力学习如何治国,每日每日寝食难安,那个聒噪的少年再没有沙漠中那般天真无邪,长成了白以落原先的一句玩笑话,稳重又聪慧。 白以落也靠着自身实力,成为楚国英勇善战的将军,赢得了百姓们的敬重,与楚琰一文一武合力打破楚国陷入的僵局,而后反胜,再一步一步扩张楚国国土。 战争从不会停止,就像人心的贪念不可抑制。楚琰不想继续了,可总有人逼着他前进,甚至……逼着他立后。 楚琰不肯,众臣便开始转向逼迫与楚琰过分亲密的白以落,「白将军,楚国不可一日无后,如今楚家,可就只剩皇上一人,皇上迟迟不立后,没有子嗣,那未来的楚国又该怎么办?」 「白将军,你一家被赵君灭门,剩你一人逃至沙漠,偶然救下皇上入了楚国,我们知晓你如今心在楚国,不会背叛皇上,皇上也依诺许了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无上的权利,那可否请白将军您……」 「再帮楚国这一次,求您了。」 一众大臣齐刷刷跪在白以落的面前,逼他请求皇上立后,白以落只堪堪披着外衣,转身离开,「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楚国将军白以落,牵着一女子走到楚国天子的面前,跪下来请求天子赐婚,「白以落乃一介武夫,不懂什么拐弯抹角,只知我爱她,想与她成亲生子,请皇上成全。」 天子震怒,不敢相信,白以落便当着天子的面,吻了他眼前的那个女人,以表真心。 最后将军成婚,天子立后,两人在同一天,拐向了不同的方向。心间不可言说的情愫,被压至最底最底,不再提起。 第93页 将军还是将军,天子还是天子。 最后画面停格在一处,楚琰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谁也不见,唯独留下了白以落,将一颗珠子递到白以落的面前,「这珠子内……有一阵法,开启后一击……致死,倘若有一天……我的后人伤了……你的后人,就用……这珠子……杀了他。」 「我不要!」白以落抱着楚琰的手勐然收紧,双目泛红。 「不准……不要,以落,你……为朕,打下……了这……万里江山,我不希望……任何人,负你白家。」楚琰笑了,目光扫过白以落的眉眼,仿佛要将此人的相貌永远刻在脑海里,下辈子,不,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记他。 楚琰将珠子塞进白以落的手里。 「以落,如果……我不是皇帝,该多好……如果我……」眼泪像断了线似的不断从楚琰的脸庞划落,他这一生有过太多的后悔,每一件每一件,都有着白以落的存在。 「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楚琰望着白以落,眼底再次出现了沙漠那时说出「那你带我出去」那句话的期盼。 白以落俯身在楚琰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下辈子,无论你是不是一国之君,无论你能否许我荣华富贵,我都是你一个人的将军。」 楚琰笑着闭上了眼,手臂缓缓垂落,生命,走到了尽头。 「楚琰!!!」白以落终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将楚琰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可就算他怎么唿喊,喊哑了喉咙,也再唤不醒楚琰。 「楚琰,我爱你。」 「楚琰……」 重邪在石室内飘来飘去,少年白珩所能看到的记忆他都看不到,只以为他站着发呆,于是伸手碰了碰同样飘着的白珩,不解地问道,「那些玉牌有什么用吗?」 「玉牌上封印着白家先祖的记忆。」白珩望向白以落那块玉牌,他几乎将石室的记忆都看了一遍,唯一记忆深刻的便是楚琰与白以落。 「白以落?」重邪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你看这个看得最久,都看到了什么?」 白珩沉默了一会,那些记忆又被翻了出来,轻声道,「大概是,爱而不得,化作执念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不是很棒!_(:3」∠)_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少年白珩拿了珠子,小心翼翼地从将军府离开,回到了先前在长安城内找的一家客栈内。这珠子里有楚琰的一缕气血,只要作用在楚家人身上,饶是他有通天本领,也在劫难逃。 白珩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颗珠子发起了呆,白家世世代代为将,守护他楚君的江山,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楚琰的后人不是楚琰,白以落的后人也不再是白以落,白家与楚家的缘份终归走到了尽头。 将军府没有了,白珩想,那楚国还会有吗? 白珩也不是什么善人,且不说白家歷代功劳多大,白修武为他皇帝做了这么多,却就这么被灭了满门,只余白珩一人,是他皇帝负了我白家在先,何必心软。 收好了珠子,白珩挥手熄了灯,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白珩用了易容术,而后便上了街,他得打听打听这皇宫内最近的消息,若是逮住机会,便要下手杀了那皇帝。 「等等!」一道女声自白珩身后响起,紧接着白珩的手腕被人抓住,阴沉着脸回头时,正好对上了韶华的视线。 看到不是想像中的人,韶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忧了起来,慌忙松开了手,连连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白珩后退一步,从见到韶华的第一眼到如今,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身后,韶华的侍女也追了上来,小声说道,「公主,您这是……」 「没事,认错人罢了。」韶华摇摇头,视线再次落到白珩的背影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公主,他……现在可是逃犯,您……」婢女担忧地看着自家公主,她知道公主与白珩少爷是好朋友,但白将军犯了错,府里上上下下皆受牵连,更何况白珩少爷先前还刺杀五皇子,弄得人心惶惶。 「不是他的错。」韶华无奈地笑了笑,与白珩走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不是白家的错。」 是自己的父君,太过荒谬,听信小人谗言杀了忠臣。 是自己父君,对不起先皇对不起白家。 白珩回头望了韶华一眼,说到底韶华终究是那人的女儿,就算她是无辜的,白珩在看到她的那一霎那,还是会想到那个昏君。 离开之后,白珩找了一家茶楼坐下。 「你们听说了吗?」茶楼客人聚在一起聊起了闲话,「我听说白将军有着一缕瑞兽血脉。」 「那白将军不就是妖了吗?」 第一个开口那人许是有些无语,「有一缕瑞兽血脉也不一定是妖啊,兴许只是功德太多,受瑞兽庇护罢了,你想想白将军打仗几乎全胜而归,保佑楚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可现在呢?白将军死了,西北大旱,东南水涝,边塞战事节节败退,唉,说不定啊……是惹怒了上天。」那人说完之后,长嘆了一口气,小心而仔细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信了七八分后,唇角勾起笑,随意找了一个藉口之后离开了茶楼。 第94页 白珩放下茶杯,余光打量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起身跟了过去。 此人在长安城内散布谣言,造谣父亲有瑞兽血脉,实在可疑。白珩跟他一路拐进一个小巷子里,而后长剑寒光现,朝着白珩噼头盖脸刺来。 「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 空气中水雾凝聚,白珩一抬手,冰剑一寸寸凝结,而后挡住了那人刺来的剑峰,后退一步手中冰剑一转挑飞了对方手中的剑,冰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寒气直逼人打颤,冷冷道,「为何散布谣言?」 「我……」 「是我让他这么干的。」青衣男子从墙上施施然落下,手指轻轻一挑,挥开了白珩架在那人脖子上的冰剑,缓缓开口道,「我叫百里萧然,我知道你是谁。」 白珩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随时准备上前杀了这人。 「可认识何由?」百里萧然仿佛看不到白珩眼中的敌视的,轻飘飘地落下了这么一句话。 关于何由这个人,白珩自是认得的,何由是白修武的副将,偶尔来过将军府几次。那人看着忠厚老实,据父亲所言,何由是他最得力的副将,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何由要为你父亲报仇。」看白珩一副明了的样子,百里萧然也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要杀了楚君,可我觉着,报仇的最好方式,是覆了他楚氏江山。」 「你身上。」白珩皱了皱眉,「有妖的气息。」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果然不亏是将来要飞升之人。」眼见被揭穿,百里萧然倒也没有要掩饰的打算,「我是玄武族。」 白珩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长奚总在他耳边念叨的那一句话「若不是那老乌龟说你将来会飞升,看老子不一脚踹你下太吾山。」 原来这百里萧然就是那老乌龟一族的。 「要不要……」百里萧然顿了一下,担心这么贸然询问白珩要不要和自己去见一见何由会太过唐突,别一会他与自己动起手来,引来皇族的人,可最近何由那人一直担心白珩,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可否与我去见一见何由?他很担心你。」 白珩犹豫了一瞬,他倒是很好奇眼前这人,跟去看一看也无妨。 到了何由所在的客栈,何由给百里萧然开了门,看着百里萧然带着白珩进了门,瞬间疑惑地看着易了容的白珩,「这位是?」 白珩抬手,去了易容。 「白珩!!」何由小声而激动地轻唿一声,围着白珩转了好一圈,鼻子有些发酸,「真好,你没事,我一直在找你,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我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白珩的脸色柔和了一分,淡淡道,「我没事,你如今有何打算?」 何由回头看了百里萧然一眼,后者将今日与白珩相遇的过程尽数告诉了自己,而后愤愤不平地开口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不想再替那个狗皇帝卖命,白将军是我最敬重的人,若没有他在,我何由早就死了!」 何由越说越气愤,脸色都忍不住阴沉了下来,「将军建功无数,为他出生入死,可他却听信小人谗言杀了忠臣,他不配当这个皇帝!!」 听完何由一席话,白珩却陷入了沉默,他知道何由想替自己父亲报仇,可他并非白家人,若事成也罢,可若不成呢? 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 想到这里,白珩的脑子里平白浮现出重邪的那张脸——「白珩,每月初七,我在太吾山下等你!」 似乎也不是无牵无挂,白珩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是来送死的,他清楚自己的能力,清楚自己的目标,也没打算再失约一次。 白珩抬起头看向何由,「这是我白家的事,我不希望你插手,平白被捲入其中来。」 「我将修武大人尊为兄长,我何由的命是他的。」何由坚定地看着白珩,并不打算因他一句话就放弃给白修武报仇,「我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 百里萧然站在一旁,也轻轻一笑,「不必劝他。」 「那你们有何打算?」白珩问。 「起兵谋反。」何由说出这话时没有一丝犹豫,自白修武死后,他也离开了军营,他跟随白修武征战十余年,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杀了那皇帝全族!」 白珩,「那天下百姓该怎么办?谁来治理国家?」 「这……」何由顿时语塞,然后又不解地问道,「那仇就不报了吗??」 「报。」白珩微微眯起凤眸,往窗外看去,「我只要杀了那皇帝便好。」 归根结底,爹娘的死皆因那皇帝而起,那便杀了他,了结这段恩怨。到时若太吾山不肯再收他,他便启程去往魔界。 白珩听闻魔界阴寒恐怖,终年不见天日,恶灵横行。但见过了重邪这般的魔君之后,他倒是对魔界有了好奇心,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重邪那样不正经的魔君,魔界又当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阴寒吗? 「你在想什么呢?」重邪飘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盯着少年白珩的背影看了许久,然后伸出手与灵体状态的白珩十指交缠,紧紧地握着不肯松开。 明明知道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白珩过去的记忆,可重邪还是会担心,担心白珩出什么意外,担心白珩受伤。 「我当时在想……」白珩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明明两人都是灵体状态,不该有暖意这种感觉存在,可不知道为什么,白珩还是觉得一股暖流划进心底,「如果杀了皇帝之后,太吾山不再留我,那我便到魔界去。」 第95页 重邪,「…………」 重邪不开心地一头栽进白珩的怀里,「该死的太吾山,坏我姻缘!!」 郁闷了好一会,重邪又突然松开与白珩十指紧扣的手,抬起头,将手臂搭在白珩的肩膀上,环住他的脖子,在白珩的唇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不过还好,你现在是我的了。」 白珩眼里倒映出重邪的笑颜,一只手环住重邪的腰,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穿过重邪的黑髮,托住他的后脑勺,轻轻在重邪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低声道,「对不起。」 从重生到如今,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久才在一起,重邪不开口,白珩不提起。其中原由,重邪都知道,其实白珩一直都很内疚。 因为无论如何,杀了自己都是断魂剑,货真价实的断魂剑,那是白珩的本命武器,说不在乎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重邪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白珩的眼睛,「说到底,此事由我而起,星罚也伤了你,我这人呢,也没那么记仇,你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我就好了。」 白珩沉默了一会,似乎只抓住了「吃」那一个重点,缓缓开口道,「我会做好吃的给你的。」 想到梦境里被白珩炸掉的厨房,重邪觉得这个提议实在不怎么好,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未黑化重邪:看他炸厨房我就不相信他的厨艺! 半黑化重邪:那一坨黑兔子我毕生难忘!!! 今天有二更!六点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乛︶乛@ 随艺的营养液+5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后来少年白珩在长安城内呆了好几天,由百里萧然去打探皇帝的行程,顺便四处散播谣言,一时之间长安城里关于白修武有一缕瑞兽血脉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不少人添油加醋,直接将白修武说成了瑞兽转世,还说白修武出生那天,天降祥瑞,金龙披着五彩神光在天空盘踞了好几日,说得跟他亲眼见着了似的。 白珩没有理会这些谣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研究那颗珠子,这东西毕竟是楚琰留下来的,并不是白家所有的东西,总归还是要小心一些。 珠子上有着细微的纹路,远看时没有任何异样,但凑到眼前看时,便会误以为那些纹路是珠子上的裂痕。 内有机关,光是拿在手中,白珩就能感觉到它里面所蕴含的惊人能量,但怎么触发里面的机关,还是个问题。 「公子。」何由敲了房门,为了掩人耳目,他最近都直接称唿白珩为公子。得了白珩的允许之后,何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后天那狗皇帝要与韶华公主一同前往寺庙祈福。」 「好。」白珩收回珠子,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百里萧然站在何由的身后,低声轻唿,「好饿啊,阿由,你快去给我们弄些吃的来吧。」 「好,你们等一会。」何由没有过多疑问,小跑了出去。 打发了何由,百里萧然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径直走到白珩的面前,「刺杀天子,且不说这其中风险多大,若你成功了,那你该如何飞升?」 「怎么?」白珩抬眸,微微皱起眉头,一个人提起这件事也就罢了,太吾山的老头们和玄武族人都如此重视这件事,那倒令人很奇怪了,「能飞升的人虽少,但也不至于只有我一个,你们为何如此重视?」 甚至为了这件事情,太吾山一再容忍自己干的那些荒唐事,欺负同门师兄弟,欺负长老,炸毁太吾山所有机关,还与魔族魔君有来往,这些事要换作别的弟子早就被轰下山去了。 实在不寻常。 「天机不可泄露。」百里萧然皱眉,他知道白珩的身份,是九重天上那位凶了吧唧的白珩帝君,他们人族不知,自己身为妖族自然不会不知,倘若白珩不能顺利飞升,那便是歷劫失败,指不定要受重伤,九重天战力折损,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我帮你杀了皇帝,你不可出手。」 说白了就怪那不靠谱的司命星君,喝醉了撒酒疯撒到谁身上不好,偏偏把白珩的名字写了下来,哪怕写天帝御洵都要比这个好一百倍啊! 这祖宗的性格又不好惹,偏偏还得好好供着他。 「不用。」白珩直接拒绝了百里萧然这个提议,他们不肯说是为了什么重视,那白珩就不予以理会,成不成仙这件事对白珩来说倒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你……」 百里萧然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何由就拿着吃的走了进来,「吃的来了!饿坏了吧?」 百里萧然与白珩同时闭上了嘴,走到桌边开始吃起了东西。 百里萧然偷偷打量了白珩一眼,发现他神色无异,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仔细看的就能发现白珩似乎并未被邪念侵蚀……甚至在如此血海深仇的笼罩下,也是一片清明。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而客栈楼下,灵体状态的重邪死死扒着小摊贩的摊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同样是灵体状态的白珩,「白珩,我饿了!我饿了!」 「你是灵体状态,不会饿。」白珩毫不犹豫地揭穿道。 「可是你看这个饼,它又大,又金灿灿的。」重邪忍不住舔了舔唇,伸出手想要去捞一个饼来,结果摸了半天什么也摸不到,顿时泄了气整个人瘫倒在小摊旁边,「好香,白珩你有没有闻到这个金灿灿的饼传来的香喷喷的味道?」 第96页 白珩背着手,低头看了一眼赖着不走的重邪,「我们闻不到味道。」 听完白珩的话,重邪更蔫巴巴的了。 白珩抬手,正准备强行醒来,却被重邪一把握住他的手,「你这是干嘛?」 「醒了就能吃了。」 「不行!」重邪将白珩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就强行醒过来,上次在禁地白珩强行醒来可吐血了!说什么重邪也不能让他再来一次,然后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笑意盈盈地看着白珩,「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饿了!」 白珩低头,看着重邪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配上他眼中的狡黠笑意,就像是一只充满魅惑的狐狸,伸出尾巴在你心间不轻不重地抚一下,让你先是窒息了几秒,随后只觉一股电流划过心口,又酥又痒。 这人真不是狐狸家的崽吗? 念头刚起,白珩就将重邪整个人一拉,贴着自己的身子,而后一只捏住重邪的下巴,覆上了重邪又温又软的唇。 白珩的舌尖轻易撬开重邪的牙关,舌尖相触,一股热流传遍了全身,重邪只觉得一阵酥软,双手拽着白珩胸前的衣裳,不甘示弱地想要占据这次接吻的主动权。 结果显而易见,重邪节节败退,双腿险些没站稳,白珩一手握住重邪的腰,一手撑着重邪的后颈,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 「唔……」明明是灵体状态,重邪却突然觉得有了实感似的,特别是周围来来往往却看不见他们二人的百姓们,让这个吻变得令人紧张,却又有些刺激。 等白珩结束了这个吻之后,重邪几乎要站不住了,整个人扑倒在白珩的怀里,使不上一点劲,微微红着脸轻喘着气,听着白珩有些过快的心跳声,感觉周围的纷纷扰扰全都入不了耳了,天地间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似的。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脑海中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刻,有时是在九重天自己的床塌上,有时是在净芜宫的院子里,有时又在徐府的房间里。 那些画面很是模煳,也只闪过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重邪心里闪过无数问号,那是我的错觉吗? 「白珩,我怎么觉着我们好像这么亲过很多次?」重邪抬起头来,眼角泛着一层薄红,嘴唇如血色玫瑰,看起来无比诱人。 白珩,「…………」 白珩缓缓抬起手,在「为了面子删了他快要想起来的记忆」和「算了,如今也已在一起了」之间犹豫了几秒,终是放下了手,面不改色道,「大概是你做的梦。」 「是吗……」重邪皱眉疑惑,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便干脆放弃了思考,将那些画面划到「错觉」的区域里,「后天你就要动手了对吗?」 重邪抬头,望着那扇紧闭着的窗户,少年白珩就住在那里,虽然多次询问下,白珩的回答都是没受伤,成功了,别担心。 但白珩当时不过一介凡人,凝冰术也不及他当帝君时的十分之一,楚君说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也不太准确,能当上天子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丝真龙血脉,事情真能那么一帆风顺吗? 「别担心了。」白珩似乎是看出了重邪的担忧,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继而说道,「就那么一点真龙血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重邪,「…………」 你说的有道理。 楚国大势已去,气数将尽,亡国只是迟早的事情,而那个导火索,便是白修武的死亡。 没了白家的世代守护,楚国还真撑不了多久,这大概就是,天命安排罢。 亲也亲了,重邪心满意足地拽着白珩回去,「不看了不看了。」 不然一会自己又得求吻了,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虽说是灵体状态,重邪却不怎么想把自己当成鬼,牵着白珩从客栈大门走了进去,再从楼梯走了上去,穿门入了少年白珩所在的房间。 此时少年白珩他们已经吃好了饭,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楚琰给的珠子就摆在桌子上。 重邪松开了抓着白珩的手,走到了少年白珩的身后,一只手撑住桌沿,这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把少年白珩整个圈在怀里似的,「唔,这珠子……不简单啊。」 这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哪怕是重邪也不由地心悸,不过被楚琰设了禁锢,倒是只对楚家血脉才有用就是了。 「白珩,这珠子该怎么使用的?」 重邪刚一回头,就被灵体状态的白珩握住了手腕,一把拽进了他的怀里,阴沉着脸色,「引一缕他的气便好。」 看着白珩脸色不太对劲,重邪立马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自己吃自己的醋」这事,重邪可深有体会。 重邪轻轻一笑,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白珩的身上,「对了,后来你飞升之后,是怎么惩罚司命的。」 白珩一顿,正打算开口将这个话题绕过去,就被重邪一把截住,抓住白珩的两只胳膊,试探着开口道,「你是不是没有飞升,你歷劫失败了??」 白珩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白珩:我在里面愁得秃头,你们在外面就搂搂抱抱亲亲??? 朋友说我后半段时不时就来一刀 我错了,我对不起我的沙雕文名,对不起我的甜文标籤,我会努力甜的!orz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第97页 重邪气得不行,却又在触及白珩柔和的目光下逼得自己冷静下来,飞升失败,受星罚所伤,花一万年时间寻找自己的魂魄,又舍万年修为护自己的转世为此还沉睡了二十余年,一醒来就到人间来寻自己。 如果自己不问不提不有所察觉,他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 「白珩!」重邪紧紧捏住白珩的手腕,因为愤怒而没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抓着白珩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你还因为我受过什么伤?!」 「没了。」白珩放轻了声音,瞳孔里映出重邪那张因为愤怒而难得露出兇巴巴意味的脸,「我一生受过最大的伤,就是你的……死。」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白珩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甚至听起来像嘴里含着一口血似的。 无论是寒渊的一千年,人间飘泊的一千年,受禁锢所囚的四万年,还是人间歷劫的二十年等等,都不及知晓重邪死讯的那时,世界都突然崩塌的感觉。 就好像一瞬间,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灰茫茫的一片,甚至看谁都像是重邪,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想起重邪。 那段日子里,不将月惩抱在怀里,白珩根本无法入睡。即便后来重邪转世重生了,白珩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切感,仿佛他不将重邪紧紧地拴在怀里,下一秒他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白珩将重邪揽到怀里,伏在他的耳边缓慢而认真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踏着一片柔软的云,缓缓到达重邪的身前,重邪听见他说—— 「这句话迟了一万多年,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重邪,我也喜欢你。」 听了这话,重邪生气的脸色总算缓了几分,心里又甜又涩,最后在白珩怀里撒娇似地蹭了蹭,愤愤不满道,「要是让我抓到那个王八蛋,一定把他炖了餵狗!」 「好。」 …… 两天后,皇帝与韶华公主出行前往静安寺,一路派重兵保护。白修武为瑞兽血脉这件事几乎传遍了长安城大街小巷,迫于压力下,皇帝只好决定到静安寺去为国祈福。 此去危险重重,但若不去,谣言便会愈演愈烈,若是去了,指不定……能引出白珩,杀之以绝后患! 白珩与百里萧然一同尾随,一路上百里萧然依旧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要我替你杀了他?我不收钱的,办事效率又快又好,保证一刀切,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白珩淡淡撇了百里萧然一眼,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耐烦,「闭嘴。」 刺杀在即,白珩不想多说废话,更何况有珠子在手,他也权当有了一张底牌,经过昨天的反覆观察,他已经能确定珠子的用法了。相反地,百里萧然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极了长安城街头卖菜的大妈,费力地吆喝着,「快来买啊,快来!新鲜又便宜!」 白珩并不想买菜,也不想听百里萧然废话,这般血海深仇,白珩只想自己报了。 一路跟至静安寺,皇帝派的侍卫将整个静安寺里三层外三层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誓必要护得皇上周全。 白珩躲在静安寺外,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好一会,如果他将这一块区域冰封,那么等不到自己出来,那些人就会被冻死,白珩将视线投到身边的百里萧然身上,「你打架行不行?」 虽然他们乌龟一族防御性好,占卜还比较准,但论起战斗力,白珩总觉得不太靠谱。 「没问题。」百里萧然点了点头,而后足尖一点,飞身而出,无数绿色飞刀自周身凝聚而成,「哗」地一下尽数飞了出来,成功拉满了仇恨值后快速闪进树林里。 看着守卫的人少了一大半,白珩估算着应该能一击让他们都闭嘴,于是手掌按到地上,以白珩的手掌为起点,瞬间一层厚冰呈扇形往外扩散,只一瞬间就将余下的那几人的双腿冻住,白珩一个箭步沖了出去,在他们开口说话之前倏地闪身而至,一个手刀将人打昏。 解决了墙外的人,白珩踏着他们晕了过去的身体一个起跳翻身稳稳地落在静安寺内。白珩小心翼翼地躲开巡逻的侍卫,行至皇帝居所,门口有着几个守卫的人,白珩正打算出手,就听到静安寺门口传来何由的声音——「狗皇帝,我们来取你的命了!!」 紧接着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何由带着一群将士沖了起来,与守卫在静安寺内的侍从打了起来,一时之间刀剑相碰而发出的声响迴荡在静安寺内。 无数冰锥自白珩周身而起,同时飞了出去,以白珩为圆心,逼人的寒气自他周围蔓延,白珩一脚踹开那皇帝所在的屋子,却只见另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轻轻地抬起了眼皮,对上了白珩投来的视线,用着轻如蚊鸣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他在哪。」白珩看着韶华,声音却不起波澜,他早知那皇帝会留一手,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 这种人,果真不配当个皇帝,亦不配当父亲。 韶华的手勐地收紧,看着不断涌入将白珩重重包围起来的侍卫们,触及白珩的目光微微收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沉寂许久再次抬眸时,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白珩……你可不可以……放过我父君?」 明明现在侍卫们都围住了白珩,明明他们才是占了上风的那一个,韶华心底却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白珩才是那个,会赢的人。 第98页 白珩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抚过断魂剑剑柄,而后勐地将剑抽出,寒光一闪,身形一动,在一众侍卫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皆是一剑封喉。 剑身鲜血滑落,片刻之后又恢復得干干净净,白珩将剑插回剑鞘,背对着韶华,冷冷道,「不可能。」 白珩迎着风走了出去,黑衫的衣摆被风吹起,像极了死神。 身后的韶华垂下手,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终是没有追上去。 就在白珩走出门口之际,珠子从他怀里飞了出来,浮在白珩的面前,沧老的声音从珠子里传了出来,「你,要杀谁?」 「楚烨。」 珠子绽放出微弱的光芒,紧接着一条细小的金色光线自珠子而出,不断延长,落到静安寺另一处院落之中。 白珩将珠子握在掌心之中,顺着金色光线奔了过去,偶尔从别处映来的火光也没有打扰到白珩的思绪,一直到了金光的末点,白珩踹开了房间的门。 断魂却比白珩要更快一步,几乎是在白珩踹开门的那一瞬就沖了进去,直奔楚烨。 围绕着楚烨的侍卫纷纷冲到白珩的身前,刀剑挥舞,朝着白珩斩来。楚烨躲闪不及,被断魂划破肩膀的衣物,一缕气血飘了出来,滴在了那个飘浮在空中的珠子上。 「咔」「咔」「咔」 珠子发出诡异的声响,而后无数道金丝线从珠子里冒出来,纷纷缠绕在楚烨的身子上,金线越来越多,最后将楚烨整个捆成了木乃伊的模样,只剩下一个眼睛露在外面。 事情发展得迅速,楚烨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就被重重金线封住了嘴,所有冲出去的侍卫一时间乱了阵脚,不知道是该救皇上还是杀白珩。 最后只看见金线勐地收紧,紧接着血肉横飞,连楚烨身上的骨头都碎成了渣子,目睹了全过程的侍卫们只觉得头皮发麻,握着刀剑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仿佛眼前站的白珩并不是个人,而是这世上最为兇残恐怕的凶兽,大张着血口朝他们扑来。 白珩招回断魂剑,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听到一阵破风声,长奚踏碎屋顶,落到白珩的身后,一巴掌唿在白珩的后脑勺上,「孽徒!!你看看你干的什么混帐事!」 侍卫们松了一口气,心想定是有人来阻止白珩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视线片刻不离白珩,生怕下一个被咔嚓的就是自己。 然而长奚接下来的话又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你就不能毁尸灭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吗!!」 长奚冷冷瞪了周围的一圈人,而后抓起白珩的肩膀,飞身而起,「我已经和那小乌龟说了,你现在便同我回太吾山领罚。」 白珩在半空中看了一眼撤离的何由带来的士兵,最后像是花光了所有的气力,双手无力地垂落,倘若刚才长奚不来,他便没有了再战的能力,只要那些侍卫胆子再大一些,白珩指不定就死在那了,「师尊,谢谢……」 「你还会说谢谢呢?」长奚唤来自己的剑,扶稳了白珩之后便松开了手,「我还当你连我都想揍!」 白珩,「…………」 「你居然还沉默了?!」长奚气极,就差没一脚将白珩从剑上踹下去,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徒弟。 「师尊,玄武族到底与你们说了什么?」白珩盘腿坐下,抱着断魂盯着不断掠过的云朵,就跟他只是说了一句轻飘飘的无关紧要的话似的。 长奚没好气地说道,「还能说什么,说你天赋异禀,将来定要飞升成神,若是飞升不成,天地必降大灾,第一个死绝的就是太吾山!」 白珩沉默了一瞬,然后淡淡道,「他肯定是骗你的。」 长奚,「…………」 我倒希望他真是骗我的,我现在就把你踹下去! 灵体白珩与重邪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长奚他们二人,重邪皱眉开口,「你刚才也看到了吧?」 白珩点了点头,先前那鬼鬼祟祟跟踪少年白珩的人,也出现在了静安寺中,只不过楚烨一死,他便化作黑烟离开了。 「我确定我见过他。」重邪在记忆里仔细而认真地搜寻着与之匹配的身影,可偏偏怎么都想不起来,「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魔族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六点前没有写完二更的话今天就一更啦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从长安城回到太吾山之后,白珩意外地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也不见好,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连长奚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邪缓缓飘至少年白珩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地想要试一试他额头的温度,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安然坐着的灵体白珩,「你自己都躺这了,你也不来看一看?」 当时重邪到来的时候,少年白珩的脸色已经缓了几分,现在这个模样,甚至还要更严重些。 「死不了。」白珩起身,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过来,低头冷酷地看了一眼,仿佛看的不是自己一样,而后拽起重邪,「我试过了,在太吾山时我们的活动范围会大一些,出去看看。」 言下之意,别管他,留他死这吧。 重邪扭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年白珩,转念一想,今天就是初七,到时候前世的自己也会偷摸着上来太吾山,那样的话……自己还是和灵体白珩去玩好了! 第99页 反正确实如白珩所说,死不了。 毕竟另一个白珩还站在自己的身边呢。 对不起了再见,重邪默默道了一声歉,跟着白珩飘了出去。 两灵体走了之后,少年白珩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先是茫然地看向四周,最后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师兄,你醒了?」白珩的师弟听到房内传来的声响,急忙打开门走了进来,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总觉得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最后隔着两三米远小声问道,「需……需要我帮……帮什么忙吗?」 这师弟的声音越来越小,若不是白珩听力够好,几乎要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白珩问道,「今天是初几?」 「初七……」师弟答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边害怕得不敢乱动又不敢忘记师尊的嘱咐,硬着头皮说道,「师……师师师尊他说了,师师师兄你……你不能乱跑。」 白珩,「…………」万埃阁什么时候收了个结巴弟子。 白珩凤眸微阖,冷冷地看着自己眼前这师弟,两道视线跟大砍刀似的直接朝师弟冲去,白珩的气场太过强,师弟就差没立马下跪道歉了,怂了吧唧退到一边,「师师师兄您慢走……师兄您……小心身体。」 只是这回,师弟都给白珩让路了,白珩还是在迈开四五步的时候,昏了过去…… 师弟,「…………」 这回真的不能怪我啊……想哭…… 师弟小心翼翼地将白珩扶回床上,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玉牌,太吾山纪律森严,不得允许不能轻易下山,这规矩对白珩除外反正也拦不住他,除了白珩唯有每日当值弟子可以下山去採购一些日用品什么的,今天正好轮到他了,拿着这玉牌,山中阵法便不会攻击他。 突然觉得这玉牌好烫手。 师弟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白珩,觉得自己肩上好像承担了很大的责任,并且隐隐约约还有点要倒大霉的趋势。但关于白师兄和魔君重邪的事情他是知晓一些的,白师兄在太吾山上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所以他觉得,重邪一定是对白师兄来说很重要的人! 白师兄他现在,应该很需要重邪……吧? 这么想是这么想的,结果到了太吾山脚看到了一身白衣倚着树干的重邪还是忍不住一阵腿软,他他他……他可是魔君啊!活的魔君!会蹦跶会打人的魔君! 磨磨蹭蹭的挪到距离重邪十米远的地方,才开口道,「白白白……白师师兄他……」 只听「白」一个字,重邪瞬间就闪身到这师弟的面前,吓得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白珩他怎么了?」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白珩尚未来赴约,重邪又听这小结巴说了个「白」字,瞬间就觉得白珩一定是出事了。 「白……师兄他生病了……」师弟缩了缩脖子,然后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站着的魔君,只是这一眼,立马就被惊艷到了,心里犯起了嘀咕,魔居然生得这么好看吗?和白师兄一样好看啊…… 「生病了?那我现在就去找他!」说完,重邪转身就往山上冲去。 「哎,你等等!」师弟立马起身,顾不得害怕,追上了重邪,「山中有阵法,你若是这样上去了,整个太吾山都会轰动的。」 师弟将怀里的玉牌递到重邪的面前,「拿着这块玉牌你便可畅通无阻地上山,看完白师兄之后……」 「谢了!」重邪拿过玉牌转身就往山上冲去,「到时我让臭老头来接你!」 ……你记得拿玉牌下来换我上去…… 师弟瞪大了双眼看着重邪离开的背影,递出玉牌的双手还僵在半空,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最后等人走了老半天了,思绪才从千里之外飘了回来,顿时欲哭无泪,「我恐怕真要倒大霉了……」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啊!! 重邪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山,然后很不幸地发现自己好像—— 迷路了。 所以白珩到底住哪?? 重邪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找白珩,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太吾山的弟子,那弟子看着重邪皱了好一会的眉,发现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人,疑惑地开口,「您……是?」 「咳咳,我是你们掌门的贵客。」重邪收起了自己身上不正经的因子,一只手背到身后,站得倍直,一副老成的样子,假装性地摸了摸自己根本不存在的鬍子,用着尽量沧桑沉重的声音开口道,「你可知白珩住哪?」 那弟子一听,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您是来给白师兄看病的吗?」 重邪神色严肃地点点头,一副「确实如此我就是来给他治病的」模样,那弟子看重邪也不像装的,便信了五六分,「我带您过去。」 路上,那弟子又好奇地问道,「掌门怎么没和您一起呢?」 重邪面不改色,一副我和他看着不熟实际上我们也就是表面互怼内地里……还是互怼的多年好友,沉声道,「我和那老头吵架了,怎么?你还要劝架不成?」 「不不……不敢。」那弟子顿时不敢多言,将重邪带到万埃阁之后,一指白珩所在的房间,「那里便是白师兄的住所了。」 「嗯,多谢。」重邪点了点头,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无视了其他万埃阁弟子投来的疑惑目光,淡定地打开白珩的房门,再淡定地关上房门,余光一督床上躺着的白珩,顿时松了一口气,「唿——总算是找到了,还好我聪明机智。」 第100页 听到重邪说话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白珩悠悠转醒,看向门后站着的重邪,一脸茫然地皱起眉头,「重邪?」 重邪倏地闪身到白珩面前,伸手摸了摸白珩的额头,有些发烫,「你怎么病了?」 「没事,你怎么来了?」白珩撑着手坐了起来,他可不认为长奚会将重邪放进来,可他要进入太吾山,山中那些阵法定会触动,「我师尊呢?」 「……」你居然关心那个臭老头!重邪不满地双手抱臂,「死了!扔山下餵狗了!」 白珩,「…………」 「砰!」长奚勐地一脚踹开房门,拎着一根木棍沖向重邪,「你说谁死了?!!」 重邪立马一个起跳蹦上了白珩的床,缩到了床的角落,躲到白珩的背后,只露出两只乌熘熘的大眼睛,「嘤嘤嘤!」 白珩与长奚齐齐愣在原地,仿佛五雷轰顶,长奚手中的长棍「咣」地一声跌落在地,两人的视线同时挪至重邪的身上,而后又是一头的问号。 嘤? 嘤……嘤嘤?!! 长奚那眼都快瞪圆了,虽然他自己看起来比较老,但重邪是谁?一个五万多岁的魔!还是魔君的那一种,居然还撒娇,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了! 「你给我滚出太吾山!」长奚再次捡起木棍,气得鬍子都要翘到了天上。 重邪抓着白珩后背的衣裳,义正言辞不容拒绝地说道,「我不,白珩生病了,我得照顾他!」 长奚自然不信,然而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白珩突然捂着胸口十分虚弱地「咳咳咳」了三声。 重邪立马心疼地扶住白珩,「看,他多虚弱!多难受!多需要我的照顾!」 长奚,「…………」白珩,你变了! 长奚嘆了一口气,看着白珩眼底露出的些许期待,终是松了那么一丁点儿口,看向重邪的目光依旧不善,「行,那你给我替他好好看看,他这生的究竟是什么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现在就踹你下山!! 重邪企图钻进白珩被窝的手一顿,就被白珩整个人扔下了床,皱眉道,「你没脱鞋。」 长奚,「…………」老夫觉得你在装病!这不好得很吗!!这脸不白手不抖脑子也清醒了是吧! 长奚一把拽住准备脱鞋再蹦上去的重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再闹,信不信我开御魔阵了。」 太吾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乱七八糟且屁用没有的阵法。 重邪「嘁」了一声,再附赠一个大白眼,然后一巴掌拍掉长奚抓着自己衣领子的手,小跑到白珩的面前,伸出手给白珩把了一下脉,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唔……」 长奚上前一步,「怎么样?」 「有些走火入魔。」重邪皱眉,他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但像白珩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所以走火入魔……还能这么解决的吗?「但是他身体在排斥走火入魔这件事,自动清除邪气。」 长奚听完,一只手握拳,敲在另一只手手掌上,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乌龟这么看重白珩的飞升之路,敢情他就是想入魔都入不了啊,原来我还是捡了个宝贝。 不亏,不亏。 「不过呢……」重邪卖了个关子,看着长奚渐渐疑惑的脸色,才缓慢开口道,「还是得好好养着的,走火入魔这种事情,多危险啊你说是吧?」 重邪走到长奚的身边,丝毫不把自个当外人地将手搭在长奚的肩膀上,反正论年纪,他比长奚年长好几百倍,虽然长奚长得比较着急了些;论地位,长奚也就小小太吾山长老,他重邪可是魔界魔君;论长相,算了天壤之别没有可比性。 轻咳了几声之后,重邪才点出了自己话里的重点,「得多给他找点珍贵的药材补补,什么天山的雪莲啊,碧漾池荷花上的星露啊之类的,你懂得的,小奚长老。」 「你给我滚!!!」长奚一巴掌唿在重邪的脑门上,然后甩袖而去。 望着人真走了,重邪手挥将门关上,坐到了床边,再次探了探白珩额头上的温度,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得烧成傻子吧。 只不过重邪刚准备抽回手,就被白珩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白珩的脸色很不好,白得跟墙似的,喘气声也很不平稳,只有一双凤眸,看着重邪一眨不眨。 「白……白珩,你怎么了?」重邪小心翼翼地开口,白珩握着自己的手腕并没有很用力,却不知道怎么了,重邪竟然抽不回手来,于是和白珩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白珩一言不发,重邪问什么,他都跟没听到似的…… 直到重邪的手因为白珩额头传来的温度而变得很暖了之后,白珩将他的手放了下来,然后又拎起重邪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重邪,「???」 所以……我的手是用来降温的吗? 重邪小心地扶着白珩躺下,手却一动不动地放在白珩的额头上,「我听闻你带兵杀了那皇帝,怎会弄得走火入……」 结果还没等重邪问完,白珩就双眼一闭,两耳一关,不知道究竟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重邪,「…………」白珩,你变了! 看白珩不愿意说,重邪也不好逼迫他,伸手隔空取来一张板凳,直接就在白珩的身边坐了下来,空闲的手支着下巴,打量着白珩的睡颜。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黑,每次要换手的时候,白珩就会睁开眼睛,换完了之后又继续闭眼。 第101页 「喂,白珩。」重邪伸出手戳了戳白珩的脸,眼见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伏在白珩耳边低声说道,「再装睡,我亲你了啊。」 白珩睁开双眼,淡淡看向重邪,自动忽略要亲他的话题,开口道,「我饿了。」 这会就不装睡了?重邪没好气地看了白珩一眼,然后转身出了房间,打算去给白珩找点吃的东西。 身后,白珩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额头,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重邪的温度,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眼睛里都带上了点点星光。 重邪很快端了一碗粥过来,「听说你昏迷了好几天,吃些清淡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山下吃好吃的!」 白珩嗯了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重邪舀起一小勺,吹凉了一些之后递到白珩的嘴边,只是手刚伸出去,就突然想起,白珩这性子应该不喜欢我…… 白珩往前凑了凑,张开嘴小声地「啊」了一下,吃完了那口粥,然后示意重邪继续餵他。 ……餵他吧…… 重邪,「???」 重邪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的疑惑,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我竟然觉得生病了的白珩在!撒!娇! 心脏像是突然中了一箭,重邪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觉得白珩这一下,简直实在让人脸红心跳,恨不得来一个恶狼扑倒,把他按在怀里使劲揉搓。 特别是现在看我的眼神,可怜!弱小!又无助! 天啊,我就是餵个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重邪颤抖地再舀起一小勺递到白珩的嘴边,只是这回白珩皱眉往后躲了一下,在重邪疑惑的目光下,白珩淡淡道,「你没吹。」 重邪,「…………」少年,你这个行为非常地危险! 然而重邪还是乖乖把勺子递迴自己嘴边吹了吹,再递迴给白珩,一边在心里想着,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我可真是善良。 重邪美滋滋地沉浸在餵白珩喝粥的过程中,全然忘记了当魔界那些小崽子们生病的时候只会扔下一句「自己多喝水」的自己。 只是等到只剩最后一勺的时候,白珩突然摇了摇头,从重邪的手里拿过勺子,象徵性地吹了一下,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感,然后递到重邪的嘴边,「你也吃。」 重邪感动得快要哭出了声,张嘴把那最后一口粥吃完,心里跟放起了烟花似的,天啊!白珩他……他居然把最后一口留给了我!生着病还担心我饿不饿! 下一秒,白珩不含感情的声音再次传到重邪的耳边,「请再来一碗。」 重邪,「???」 这个走向…… 我成了他的奶娘了吗?? 重邪老老实实地捧着空碗走了出去,路过院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夜空,然后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星星真多啊,真好看。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呢?」重邪收回视线,准备朝厨房的方向走去,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啊!白珩的师弟……」 重邪愣在原地,在「先餵饱白珩」和「想办法把他师弟弄回来」这两个艰难的选择中,花了整整三秒钟的时间说服了自己,然后迈开步子坚定地朝厨房走去,「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小孩子就应该多在外面歷练歷练,不然以后碰到像我这样的坏人该怎么办啊,啧。」 将白珩餵饱了之后,重邪这才打算解决白珩师弟的事情,而长奚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依重邪的猜想,十有八九是给白珩找灵药去了,玉牌只有一块,重邪下了山之后再上来麻烦得许多,于是将玉牌放在白珩的面前晃了晃,「这玉牌只有一块,我该怎么把你师弟带上来?」 白珩接过玉牌,「我下去将人带上来。」 「不行!」重邪按住白珩的肩膀,将玉牌从白珩的手里拿了回来,「我来想办法,你好好养病。」 重邪转身离开,却听到白珩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拿着玉牌上的绳子甩了甩,笑嘻嘻地说道,「出去抓个小可爱去山下给你师弟送吃的好了!等长奚回来了再想办法!」 白珩在重邪身后低笑一声,没有再阻拦重邪的离开。 长奚回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不仅把天山上的雪莲带回来了,还十分顺便地将流浪在太吾山下的师弟捡了回来。 重邪从长奚的手里郑重地接过雪莲,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心虚道,「其实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长奚再次抄起长棍,追着重邪满万埃阁跑,一边跑还一边气愤大骂,「你给老子站住!」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重邪又不是脑子进水等着被打,一边作出了没什么用且不能消除长奚怒火的解释,「虽然我就是随口一提,但是这雪莲那么珍贵,吃一吃总是没有害处的吧!」 「老子信了你的邪!!」长奚一个棍子甩出去,从重邪的耳边唿啸而过,「你给我滚出太吾山!!」 而尚未被前世重邪砍掉的梨花树下,灵体白珩和灵体重邪并肩而坐,伴着偶尔被风吹落的梨花,看着这么一出令人熟悉的闹剧,重邪双手支着下巴,「唔……白珩,你说,排斥邪气这件事,会不会也是那个男人做的?」 想着想着,重邪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勐地攥紧了白珩的衣袖,「他不会喜欢你吧!默默为你付出,然后一直在你身后保护你,爱护你,远远地看着你,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如果我负了你,他就会立马跳出来,把你抢走!」 第102页 听到后面,白珩微微皱起眉,看向重邪的眼睛,「你,要负我?」 「当然不!」重邪转身背对白珩,而后整个人往后一仰,落在白珩的怀里,伸出手接过一朵梨花,笑意满盈,认认真真说道—— 「负天下也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一不小心就写到六千了orz 下午六点还有一更。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w= 随艺的营养液+5 第60章 第六十零章 等重邪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身处万埃阁,而是到了九重天的入口,重邪看了一圈周围,「怎么回事?我们是醒来了吗?」 白珩看向入口的那两个守卫,看清他们的相貌之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抬手就要使用法术让自己和重邪醒过来。 「白珩,怎么了?」重邪按住白珩的手,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试探着问,「这是……我死的……」 「我们出去!」白珩的身上不断地冒出令人心颤的寒气,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瞳孔勐地一震,倒映出远处缓缓而至的,前世重邪的身影。 「那个……是我吗?」灵体重邪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再从自己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立马回过头看向九重天的入口。 那几个守卫见是重邪来了,并没有多做阻拦,重邪与九重天交好,偶尔会上来唠个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怎么会!」灵体重邪不适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可刚才那人的身上,分明就是自己身上才有的气息,「我们去看看!」 重邪刚要往前沖,就被白珩紧紧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回头道,「白珩,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邪……」白珩低下头,声音轻的仿佛飘在云端上,「那个画面,我不想让你看见。」 白珩对他人绝口不提,除了涉及到自身弱点,更多的是不希望重邪被误会,当初九重天看见的人几乎都被消除了记忆。 只要白珩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沉寂了好一会,周围的场景也随之暂停,就好像重邪和白珩不迈出那一步,眼前画面就不会发生变化,重邪转身看着白珩,踮起脚尖吻上白珩的唇,柔声道,「白珩,我爱你,心疼你,见不得你受一点点的伤,所以我一定要揪出那个人来,你同我一起,好吗?」 这么多年以来,白珩死死捂住心口的伤,不去反驳世人「白珩帝君惩奸除恶杀了魔君重邪」,对于相信他的人,也不曾解释断魂的事情。 所有的真相,所有的困惑,白珩都独自承受。重邪知道的,白珩有私下派人调查,可事情就像被上了重重的枷锁,怎么也开不完。 更别说,白珩的重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鬼伶草、无心花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实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能帮得上白珩了。 沉默许久,白珩终是嘆了一口气,与重邪十指紧扣,一同走到九重天的入口,画面突然又活了过来,那几个守卫疑惑的声音此刻才响了起来。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走了过去?」 「没有吧,你是不是眼花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是吗……」 白珩与重邪一路尾随那人到了净芜宫,重邪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这人顶着自己的外貌,把这当成了九重天的通行令,一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即便有人和他打了招唿,也会在转身之际,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而且这个「重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真正的重邪。 白珩因为司命在下凡歷劫簿上的那一笔,灵魂下了凡间歷劫,仙体被放在了净芜宫的寝殿内。那人到了净芜宫之后便不再想刚才那般大胆,而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一路来到白珩寝殿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白珩歷劫多时,三界又一片祥和,能出来作恶的几乎都被白珩打死的打死,镇压的镇压,所以也没有时时刻刻派人守着白珩的仙体,给了这人机会。 到了寝殿门口,重邪下意识地握紧了白珩的手,掌心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气得炸毛,「你们九重天就不能多防着点我吗??我可是魔君!魔君啊!」 放任一个魔君来去自如,你们这群老神仙当真是胆大! 「大概是觉得你构不成什么威胁吧。」白珩摸了摸重邪的头。 重邪,「…………」 刚才还很担心我看见,现在就能损我了?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我发起飙来能一把火烧光你们九重天好吗! 经由这么一缓解之后,重邪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但比起坏心情而已,这点好心情实在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脚踏进了白珩的寝殿,重邪一眼就看见了那人手中的星罚,紧接着那人举起星罚,对着床上躺着的白珩,一箭射出,霎时间,护在白珩周围的结界一寸寸碎裂。 「噗——」白珩强行醒来过来,勐地吐了一口鲜血,灵魂直接从人间被扯了回来,记忆占满了大脑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那人手中的星罚一箭射中右臂。 星罚的箭是由灵力所聚,形状由使用它的人来控制,此时像极了一根长长的钉子。 第103页 长箭穿透白珩的手臂,将他的右手钉在了墙上,「呃……」 记忆慢慢恢復,白珩正打算用手将右臂上的箭拔出,那人再次一箭射出,将白珩的左臂也钉在了墙上。 雪白的墙壁上,缓缓流出几缕鲜红的血,墙壁的冰凉与血液的滚烫交融在一起,白珩忍住没有再出声,抬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想到吧,白珩帝君。」那人冷笑一声,缓缓靠近白珩,一只手捏起白珩的下巴,用力得几乎要将白珩的骨头捏碎,看着白珩唇边的鲜血只觉得一阵兴奋,伏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送你的惊喜,喜不喜欢?」 「你到底是……呃!」 白珩完整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倏地后退,再次搭起弓箭,连发三箭,分别射在了白珩的左臂、右臂和腹部,看着白珩身上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衫,勾了勾唇角,却觉得还不够,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凌空再次对着白珩的两条腿射了四箭。 「你到底是谁!」白珩挣扎着,却因为星罚所带来的禁锢而变得无比虚弱,九箭每一箭都穿透了他的身体,钉在墙上,钉在床上,鲜血肆意蔓延,在寝殿的一片雪白之中显得尤为刺眼。 那人笑了笑,「我是重邪啊。」 「你胡说!咳……」白珩咳出了一口鲜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就算这人身上有重邪的气息,就算这人拿着重邪的星罚,可直觉就是告诉白珩,这人绝对不是重邪! 「呵。」那人抬起手,黑气自掌心而起,将白珩整个包裹其中,最后化为一只巨手勐地戳入白珩的胸口,将断魂剑拿了出来。 白珩痛苦地低唿一声,「呃!」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星罚会骗你吗?」 「你自己下的禁锢,会——骗——你——吗?」 最后四个字,这个「重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地慢慢说出来,生怕刺激不到白珩似的。目光触及白珩充满质疑与不信的眼神,也并不在意,将断魂从剑鞘中拔出,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最后转身离开,「白珩帝君,下次识人,眼睛放亮一些,否则……」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呵。」 那人在白珩寝殿设下的结界恐怕也撑不到一天时间。而在这一天的时间内,他还有真正要完成的事情,就是杀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就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眼尾的一点红痣悄然浮现了出来,重邪看着他瞳孔中诡异的猩红色以及那颗个人特徵明显的红痣,先是一愣,随后愤怒如狂风暴雨席来,咬着牙说出了那个名字,「重恶!」 怪不得他伪装自己时,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怪不得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星罚,怪不得…… 原来是他,自己的好弟弟! 重邪的瞳孔勐地变成了深紫色,抬手就朝重恶的身子袭去,只是一掌扑了空,他根本碰不到这个人。重邪看着床上几乎成了血人的白珩,心中怒火滔天,煞气席捲了整个净芜宫,仿佛要把这一天地生生绞碎! 「重邪,冷静些。」灵体白珩迎着滔天的煞气走了过去,伸手将重邪紧紧揽在怀里,「冷静。」 重邪被白珩抱在怀里,就像个一点即燃的炸弹,他自觉没做过任何对不起重恶的事情,知道重恶与他疏远,但没想到对方竟恨自己到如此地步。 起伏的心情过了许久才得以平復一小半,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了出来,狠狠地捏在手里,令人窒息又痛苦至极。目光触及那个浑身插着星罚箭的白珩,看着他正艰难地用牙齿拔出身上的箭,满身的血和汗水交汇在了一起,却又互不相融地各自流向一边,「咳!」 箭像是死死钉在白珩的身上,即便使出了他全身的力气,也只是稍稍拔出了一分,痛到极致时喘出的粗气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入重邪的心口。 重邪瞳孔上的颜色又深了几分,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些的怒火又再次窜得比原先还高,整个净芜宫都快被重邪身上所散发出煞气给斩成了一片废墟。 白珩将重邪的脸别到一边,紧紧地将他揽在怀里几乎没有留下一点缝隙,冰凉的手覆上重邪的耳朵。 够了。 不要看了,不要听了…… 渡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万埃阁外,君无渊、夜追和龙溪三人围着石桌坐下,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重邪与白珩已经昏过去整整七天了,重邪吃了无心花葯效发挥作用陷入沉睡倒没什么,那白珩帝君也睡着了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他们俩药也要一人一半分着吃?? 龙溪倒不是很在意白珩和重邪为什么会一起睡着,心里隐约觉得这事可能和宣凌哥哥有关,她更在意的是,现在捲成一团毛绒绒盘在夜追头顶的九微哥哥。 他好像变不回九尾白狐了。 但是为什么九微哥哥当狗当得这么自在又娴熟? 就在这时,重邪所在房里传来「砰——」地一声轻响。他们三人的听力都很好,一听到有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沖了过去。 只是刚一推开门,三人一狗都傻在了原地,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跟着其他的人这么冲动! 只见那个向来清心寡欲浑身写着「你离我远点」以及满脸「再说话我就揍你」的白珩帝君正压在重邪的身上,两只手摁住重邪的手腕,重邪的衣衫有些不整,露出了半边肩膀,姿势暧昧,令人有无限的遐想。 第104页 哇…… 然而当三人一狗同时接收到白珩要杀人杀狗的视线,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整齐划一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了!你们请继续。」然后纷纷夺门而出,将门关得严严实实,就差没封得死死的,一点风都吹不进去的那种。 「你放开我!!」重邪的眼睛变成了深红色,瞪着白珩的时候却并不显得很兇,大概是长相偏风流的缘故,凶起来都带着几分妖孽。 白珩在重邪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不放。」 「你占我便宜,臭不要脸!」 「那又如何?」 「你!!」 重邪气得要吐血,也不再管这方法有没有用,是不是失了他的身份,直接张嘴就咬住白珩的脸颊,含煳不清地说道,「唔……你放不放……」 与重邪的想像相反,白珩不仅没痛到松手,还贴心地觉得他这么咬会累着他自己,于是干脆整个人压到了重邪的身上,任凭他怎么咬都绝不松手。 现在的重邪,不太适合放出门。 突然承担了白珩全部重量的重邪勐地松嘴,脸色不知道究竟是气的还是羞的,唰地红了一片,「你!你起来!」 「不咬了?」白珩低声浅笑,突然发现重邪因为记忆力倒退,脸皮的薄厚程度也跟着倒退了不少。 「你!」重邪将头扭到一边,闷闷不乐。 「你还记得些什么?」 「什么意思?还有,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重邪挣扎着要从白珩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对方握得太紧,怎么也抽不回来,最后只能睁着「兇巴巴」的大眼睛瞪着白珩,企图用死亡视线击退白珩。 事实上重邪的死亡视线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白珩忍住笑意,一瞥重邪有些泛红的手腕,轻轻放松了力度,「你不是我杀的。」 因为靠得过分近,白珩说话的同时唿出的气息总是有意无意地拂过重邪因为动作太大而露出来的脖颈和肩膀上,心里痒得很却又动弹不得,语气都忍不住有些心虚,「不是你……是谁!」这傢伙到底什么时候能从我身上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珩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重邪的胸口,重邪本就窘迫的脸色瞬间一路红到耳根,「你……你起来!」 「怎么?」白珩神色无异地将视线落到重邪的双眼上,语气平淡地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干似的,「你脸红什么?」 重邪,「!!!」 厚颜无耻!! 无耻老贼!! 「那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白珩换了另一个问法,想着重邪既然又吵嚷着要杀自己,应当是不记得了。 重邪一愣,在记忆里搜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最后得出了一个最符合现实的结论,「我一定是趁你睡着来杀你的!」 「杀我,杀到我怀里?」白珩轻飘飘地反驳了重邪的这个结论。 重邪醒来的时候,是整个人窝在白珩的怀里的,小手抱得那叫一个紧,紧到重邪自己都想把手剁了,那可是自己的仇人啊!在仇人的床上睡觉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搂得不留一点缝隙!! 「不记得自己在禁地里干了什么了?」白珩看着重邪满是疑惑的目光,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吻上重邪的唇,将重邪先前在禁地里那又吻又啃的烂吻技给他重演了一遍,「记起了吗?」 重邪脑海里莫名闪出一些奇怪的片段,全是这几天自己怎么亲白珩占白珩便宜的画面,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我这是什么时候干的这些事!! 只是刚想起来没多久,脑海中又闪过一片黑暗,迅速将重邪刚刚想起来的记忆又吞了个一干二净。 白珩就这么看着重邪的脸色从恍然想起,到无比窘迫,最后又回归了满脸疑惑,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不对劲,重邪似乎连他眼睛变红时的记忆都不太清楚。 他的那些记忆,似乎也不是他主动忘记的。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突然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发生的不寻常的变化…… 白珩立马松开重邪的手,翻身下了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重邪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个是不是自己错觉,虽然不知道白珩的变化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重邪明白……自己的不是。 重邪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没脸见人了…… 等着白珩离开,重邪才勐地将捂在自己脸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深唿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地将心里的那股火压下去。 「我疯了吗我!」 「白珩他……」 「啊啊啊啊啊不要想了!」 重邪将自己思绪放空,两眼放空,不再去想刚才的画面。 过了好半天,才冷静了下来,随口骂了白珩几句不要脸,才抬手召唤出了自己的魂星,魂星在重邪的掌心之间盘旋,原本的九颗如今却只剩下了八颗。 魂星不见,那就说明重邪的一魄或者是一魂不见了,可在记忆中,重邪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又少一颗魂星的。 只是心里好像莫名地很平静,也不见着急,就跟是自己当成垃圾扔了似的。 不对,谁会把魂魄当成垃圾扔掉? 「嗯?」重邪低头,用手捏起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石头,放到鼻尖嗅了嗅,「白珩的一魄?」 混乱的记忆搅得重邪脑子疼,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丢脸的表现,立马捏住石头,「垃圾!捏碎!」 第105页 刚准备用力,重邪又突然松开了手。 「算了,暂时饶他一命。」重邪掀开被子穿好衣物走了出去,望着万埃阁熟悉的景象,硬生生地生出了好些错觉,仿佛在太吾山的那些日子仅仅是发生在昨日。 「娘亲!」君无渊和夜追、龙溪一同跑了过来。 只是这回迎接君无渊的不是他那和蔼可亲的老母亲,而是瞳孔泛红暴躁又不讲道理的半黑化重邪,只见重邪直接一伸手抓住君无渊的手,毫不留情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尘,目露凶光狠狠道,「你叫谁,娘亲?」 反了你了! 夜追和龙溪的脚步勐地一顿,灵活的拐了个弯,「我突然有点肚子疼!」「好饿啊,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好吃的呢!」 两人绝情地离开,丝毫不顾地上躺着的一只可怜渊。 在几人身后目睹一切的九微不但不想帮忙,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嘁,活该!」 只是他那点幸灾乐祸很快就在「自己突然被捏住后颈提了起来」一事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白珩提着眼前这只狗闪身到了太吾山的一处悬崖,将九微悬空放着,冷冷问道,「你主人是谁,派你来干什么。」 九微,「…………」你看我像派来的吗!!请你送我离开好吗!! 「白珩帝君,他从未打算害你。」虽然心里不爽宣凌得紧,在外人面前九微还是十分袒护宣凌的,再说了,白珩问他的两个问题,九微一个也不知道…… 白珩想听的,绝不是宣凌这个名字,而是宣凌的身份。 然而突然地,九微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他除了被宣凌变成了狗,法力也给锁了啊! 那那那从这摔下去,自己这条狗命……不是,自己这条狐命还有吗!! 「哎哎哎,白珩帝君,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您捏紧点啊!」九微觉得自己作为一只暴躁九尾狐,简直丢尽了老脸。 听了九微的回答,白珩皱起了眉,他倒不是想恩将仇报,只是……觉得自己欠下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 「白珩帝君,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也有限。」九微嘆了一口气,「我与他是朋友,他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过多干预,因为我相信他,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相信重邪,重邪也相信你一样,你明白吗?」 「我喜欢重邪。」白珩淡淡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狗,「你难道喜欢那个人?」 「呸!谁会喜欢那老东西!」九微不满地冷哼一声,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现在就想双手抱臂,白眼翻上天际,我就算喜欢那小魔也不会喜欢宣凌那老东西!呸呸呸,我也不喜欢那小魔!! 「那你喜欢夜追?」 「呸!谁会喜欢那个……」九微瞪大了狗眼看向白珩,满脸的「见鬼了我见鬼了本狐宝宝见了鬼了」,所以他这是在八卦吗?他堂堂一个帝君居然还八卦这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是不是甜的!!!(破音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3< 随艺的营养液+5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重邪正教训君无渊教训得起劲,虽然他记忆混乱,但还是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一万多年没见,居然管自己叫娘亲? 当真是嫌命太长! 看我不给他揍皮实了! 君无渊捂住自己被揪得通红的耳朵,心里开始怀念起了白珩,当下这种情况,只有白珩的出现,才能拉满仇恨值,好让自己趁机熘走。 爹,你到底在哪儿啊!! 就在这时,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到重邪的手背上,带着丝丝凉意,瞬间扑灭了重邪心中的怒火,雪花越落越多,重邪望着自己的手背,轻声道,「下……雪了?」 这一场雪来得奇怪却又十分及时,将重邪的所有注意力都扯了过去,没再管君无渊的事。重邪站了起来,仰着头含了一口雪。 还是记忆中的什么味道也没有…… 重邪就这么静悄悄地站着,看着漫天宛若鹅毛的雪花,轻轻地落在屋檐,落在草地,落在发间。 他喜欢雪,魔界却从不下雪。虽然每逢人间下雪时也会偷偷跑去看,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重邪不喜孤独,可即便叫来了随从陪他一起看,还是觉得不是想像中的情景,直到后来,终于知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才明白自己缺的不是陪自己看雪的人,而是缺那个「我只想与他一起看雪」的人。 可眼下不过才十月初,太吾山也从不曾下雪,这一场雪来得实在太过奇怪,只是重邪却好像丝毫不感意外。 重邪摊开手掌,任由雪花落在掌心之中,眼中有着化不开的疑惑,「我该记得原由的,究竟是为什么呢……」 白珩从重邪的身后缓缓走来,把手上挂着的披风抖平,然后仔细而小心地给重邪繫上,「可还喜欢?」 重邪想起来了,是在一万年前在太吾山时他曾与白珩说过的,当时自己搭着白珩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哎,白珩!如果你喜欢我……」 当时的白珩一把拍掉自己的手,淡淡道,「没有如果。」 听了白珩的话,重邪不满地看了白珩一眼,心里暗骂一句不解风情!而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声且迅速地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完,「白珩,如果你喜欢我,那就为我下一场初雪!」 第106页 「到时候,我定返你漫天星辰!」 重邪抬眸,时间好像变得缓慢了起来,瞳孔中清楚地倒映着六瓣的雪花,眼中腥红色一点一点地褪去,点点紫意开始在瞳孔中蔓延,飘着雪的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 紫色的灵力自重邪身上而起,直冲云霄,先是在空中炸出了一朵绚丽的烟花,随后那些如火点般的颗颗星星开始迅速朝四周蔓延,铺满了整个夜空。 如碎玉散落,成璀璨星空。 重邪收回视线,抿嘴一笑伸出手揽住白珩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白珩!」原来当时自己说的话,白珩都有记在心里,原来白珩一直没有忘记。 白珩低笑,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重邪的头,「我在。」 君无渊,「…………」我究竟是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君无渊朝四周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远处躲着的一魔一龙一狗,显然也看见了白珩与重邪这一出,一副「我明明就很酸但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继续看下去」「原来帝君和前魔君就是这么秀恩爱的啊好棒啊」「他们这么秀我作为一只狗……呸,狐真的是受不了了」的样子。 君无渊心里突然平衡了,悄悄离开,挪到龙溪他们那边,十分惆怅,「以后娘亲眼睛变红了,请一定一定告诉我,我下山躲几天。」 龙溪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答道,「师尊,辛苦你了。」 「对了,最后一株灵药是七星木,找到它之后娘亲的实力应当就能恢復完全了。」君无渊说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尝试过了,都联繫不上玄清,恐怕得等爹他们回九重天去一趟。」 「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君无渊见过玄清几次,当年重邪死后,白珩下凡寻找重邪的魂魄碎片,还一脚将玄清也从九重天上踹了下来,路过太吾山时也曾上来见自己一面。 除了爹之外,九重天上对自己最好的神仙,定属司命星君玄清了。 「师尊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龙溪伸出一只手握住君无渊的手,另一只捂在了君无渊微红的耳朵上,「师尊,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放心吧。」君无渊笑了,揉了揉龙溪的小脑袋。 夜追&九微,「…………」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多余。 …… 重邪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也听说了君无渊联繫不上玄清的事情,和白珩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去九重天一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九重天入口,重邪在路过几个守卫时,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走出没几步又调头回去,义正言辞地说道,「魔族不得不防啊!别因为是我,你们就随随便便放我进来!出了问题怎么办?好歹得盘查一下吧,搜个身什么的!」 说完,重邪还配合地张开了双手,示意他们快点搜,搜完了他再进去。 守卫们,「…………」帝君那眼神都快将我们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了,我们哪有胆子敢搜您的身啊!! 可白珩不开口,重邪又一副你不搜我我就不走了的模样,几个守卫面面相觑,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前,用剑鞘十分敷衍地点了重邪的胸口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啊,您什么都没有带呢!简直不要太安全,您请慢走呀,小心不要滑倒哟~」 重邪,「…………」敢不敢再走点心。 「行了,重邪,先去临清宫一趟。」白珩握住重邪的手腕,阻止了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想法,拉着人就往里走。 先弄清司命的事情要紧。 等二人到了临清宫,才发现从徐府一别,司命居然一直没有回过九重天,临清宫的仙婢们都只当司命星君与帝君一直在一起,也没任何起疑。 可如今才发现,他们的司命星君好像突然间失去了踪影。 「我记得玄清有一面铜镜,可留在临清宫里?」先前在将军府狩猎大赛时,玄清就是用那面镜子带重邪找到了白珩的方位,所以重邪想,这次说不定也能用这镜子找到玄清。 仙婢们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答道,「有的。」 随后便去将铜镜取了来,重邪接过铜镜,凝神想像着司命的样貌,铜镜中先是一阵黑暗,而后渐渐清明了起来,露出了魔君殿的样貌,只是要再进一步时,铜镜突然「咔咔咔」地几声,四分五裂。 重邪皱眉,「司命怎么会在魔君殿?」盗走星罚刺杀白珩一事,重邪本就怒火滔天,如今司命出现在魔君殿,十有八九是重恶干的! 重邪发现,他当真不了解自己这双胞胎弟弟到底想干些什么。 「重恶不会伤害司命的。」白珩拍了拍重邪的肩膀,示意他别太紧张。白珩知晓一些重恶与司命的事,虽然可能不会对司命太好,但是绝不会杀了他。 并且司命消失了这么多天,铜镜还能探测到他的方位,便是还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重邪不解。 「因为重恶喜欢司命。」 重邪瞳孔一震,显然被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的重恶就与司命有了交集,还是这种交集……可这也不代表重邪会因此放过他,重恶既然做出了这些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启程去魔界。」 「还有。」重邪顿了顿,神色复杂,「世间最后一块七星木,在重恶的脖子上挂着。」 第107页 先前恩怨,司命,七星木,全都指向了重恶,这魔界,非去不可。重邪与白珩都不想再耽搁,于是抬腿就往外走去。 刚走到临清宫的门口,就见一人凭空出现,一身银白色长袍,眉眼间透露着七分正气,恰好挡住了重邪与白珩的去路,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封信,递给了自己身前的白珩,「帝君,这是我父君留下的。」 这封信是御泽写给御洵的,也是御洵前些日子才从书里发现的,白珩将信打开,只见上面写到: 洵儿, 吾这一生,忧虑得太多,知晓重邪与白珩之间的羁绊,却在重邪死的那一天,没有出手相助。 白珩守护吾四万余年,吾却未曾为他做过一件事,吾曾找人算过一卦,天下必有一乱,请你无论如何,无论白珩做出什么决定,都要相信他。 若重邪真能復活,勿阻拦他们在一起。神与魔,并非生而为敌,魔尚且有此觉悟,我们为何不能? 是吾对不起白珩,不求他原谅,愿你能尽你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谨记。 白珩将信看完,折好后还给御洵,他也曾怪过御泽,甚至想过只要杀了御泽,禁锢便自然而然消失了。 可平心而论,御泽没有做错什么,设下禁锢的人也并非是他,而三界之中,他唯一剩下的亲人,就只有御泽了,白珩抬眸看了一眼御洵那张与御泽有几分相像的脸,淡淡道,「我不怪他。」 「叔父,九重天。」御洵退后一步,朝白珩微微行了一礼,「永远站在你们这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后天回来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ˉ▽ ̄~) 随艺的营养液+5 七星木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魔君殿前,两个孩童手牵着手站着,他们的相貌差别不大,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孩子的眼尾有着一点诡异的红痣。 魔族祭司跪在魔君身前,额头正中央已经磕出了血,手指指向那个眼尾带痣的孩子,「魔君,此子不祥,放任其长大,必定祸害魔界!请魔君尽早杀了他!」 不祥?祸害?杀? 年幼的重恶将他这话反覆咀嚼了好几遍,才大概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生而不祥,为了以后危害魔界,最好扼杀在摇篮里。 为他还没有犯过的错而承受惩罚。 重恶眨了眨眼睛,看着魔族祭司因为激动而看起来有些狰狞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好笑。 再将视线转向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穿着绣金黑袍的身形高大的男人,重恶有些好奇,这个男人会不会杀了自己。 魔君将手背到身后,回头看了重恶一眼,「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杀了他。」 说完这番话之后,魔君伸手牵过重邪,对重恶说道,「你犯了错,留在此面壁思过。」 魔君牵着重邪越走越远,重恶轻轻笑了笑,果然还是偏爱哥哥的吧,犯了错? 不过是砍了一棵树罢了。 重恶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不知发了什么疯的魔族祭司一把扑了过来,手指掐住重恶的喉咙,将他腾空按在柱子上,「君上不肯杀你,那就我来!」 「咳咳咳!」窒息感在重恶的全身蔓延,看着面色扭曲的魔族祭司,重恶缓慢地抬起手,黑气在掌心凝聚形成一只巨手勐地插入祭司的胸口,随后扯出了一把匕首。 刀光起,祭司的本命武器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脏,鲜血溅在重恶的脸上,祭司松开了手,重恶立马跌落在地,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平復之后再爬至祭司的身边,将那把扎在祭司心脏上的匕首一下拔出,冷笑道,「我没有杀过人,你是第一个,我最讨厌你这种,随便给人定罪的人。」 刀起刀落,勐地刺入祭司的喉咙,祭司的身子抖动了几下,像一只垂死的鱼,最后归为平静,只剩下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看来是死不瞑目。 一团黑气从重恶食指上的戒指里飘出来,围着祭司的尸体转了好几圈,带着诡异的笑容,「桀桀桀,干得不错,小重恶。」 黑气张大了嘴,将祭司整个人吞噬掉,还有滋有味地吧唧了一下嘴,「啧啧啧,就是老了点。」 重恶站了起来,将手中握着的匕首一寸一寸震碎,而后舔了舔指尖染上的鲜血,垂眼冷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说的交易,我同意了。」 …… 午夜时分,魔君殿。 「唿——」重恶长唿了一口气,缓慢地睁开双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赤着身子,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红痕的司命。 房间里旖旎的气息还未消散。 重邪用指尖轻轻划过司命的脖颈,而后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但实在太累而没有醒过来,只低声呢喃了一句「不要闹」,就继续睡了过去。 不闹是不可能的,重恶翻了个身,从抱着司命变成了将他压在身下,在他脖子上狠狠一咬,浸出了颗颗血珠,司命被痛得瞬间清醒了过来,心里怒火冲天,却只能咬着牙轻声道,「重恶,你干什么,嘶!」 重恶舔了舔那血。 一股电流划过全身,可司命实在提不起什么力气推开重恶,只能任凭他用舌尖舔过自己脖子上的血迹。 重邪低声一笑,「重邪要回来了,你猜一猜,这次,我会不会真的让他魂飞魄散?」 第108页 「重恶,他从未对不起你不是吗?」司命微微偏过头去,企图想要阻止重恶再次要咬破自己脖子的嘴,然而又被重恶一个手掌拉了回来,认命地再被咬了一口,「嘶,你究竟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 这傢伙究竟为什么总爱咬我脖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重恶伸出手,指腹划过司命的喉结,随后轻轻地捏住了他的喉咙,嗤笑一声,道,「他的存在,碍着我眼了。」 司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因为重恶的这个动作,身子下意识地绷紧,「他……他并不想当魔君,也没有要同你抢什么,你……呃……究竟为什么要如此仇视他?」 「关你什么事。」重恶眉眼一挑,眼尾红痣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妖冶,「倒是你,明明知道当初是谁设计了那一齣戏,却没有告知他们二人,怎么?」 重恶松开捏着司命喉咙的手,改而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我会爱你么?」 「你……唔。」司命尚未来得及将话说出口,就被重恶用嘴堵住了自己的唇,点点血腥味在口中逐渐地扩散,「唔……重……恶。」 春宵再起,司命觉得未来几天他大概都起不来床了。 …… 做完之后,重恶看着再一次晕了过去的司命,指腹划过司命脖子上的伤口,伤口渐渐癒合,重恶翻身下床,伸手取来衣物穿好。 走出门之前重恶还不忘手背在身后一挥,将被子给司命盖好。 「重恶大人。」幽冥一直守在门外,见重恶出来了,立马上前行了个礼,「他们几人已从太吾山过来,君无渊、夜追还有一个妖族少女也跟随而来。」 「派人去查。」重恶微微眯起了眼,眸光冰凉,「解了夜追身上的傀儡术的是谁,太吾山禁地里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是,属下这就去办。」幽冥得令,后退了几步,而后转身离开。 重恶唤来几个人,将身上的披风繫紧之后,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给我守好了。」 「是。」 重恶缓步走下台阶,接着一路行至寒渊附近停下,周围寒风唿啸,重恶周围却好像自带结界似的,风一到他的身前就全都自动让开了。 那一团黑气从重恶所戴的戒指里钻了出来,变成了与重恶一般大小的人影,「桀桀桀,要不要再来一场交易?」 如今白珩的实力被削弱了几分,重邪的实力尚未恢復完全,可哪怕重恶再强,要对付他们二人联手还是太过勉强。 「你想要什么?」重恶轻飘飘地问道,似乎并没有把白珩与重邪放在心上,目光落在寒渊的结界上。 「我想要……」那团黑气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要你心底里的最后一点善念。」 重恶皱眉,「什么意思。」 「我要那小仙君的命。」黑气凑近重恶,在他耳边轻声道,「可捨得?」 「呵。」重恶笑了,伸出手捏住黑气的脑袋,锐利眸子一眯,冷嗤一声,「我的人,你也敢想。」 重恶勐地下手,那团黑气直接被重恶一掌捏碎,连身子也一起消失了。重恶看了看自己的手,薄唇弯起,随后一脚踏入寒渊之中。 「重恶大人。」寒渊上空飘浮着的恶灵纷纷涌来,半跪在重恶的面前。 当上魔君以来,重恶时不时就会来寒渊一趟,与其中的恶灵一战,若愿意听话的,重恶便许诺将来放他出去,若不愿意服从的,直接将灵魂都震个粉碎,生生世世都无法轮迴。 重恶转动手中戒指,勾起唇角,「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我将这三界,搅个天翻地覆。」 这个要求对他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虽然被关押在寒渊多年,他们的性子却大多未改,甚至因为对前魔君们的怨念太深,现在就恨不得出去杀个痛痛快快,将人族妖族和神族统统杀光。 「是!重恶大人!」恶灵们齐声答道。 红色的灵力自重恶的身体而起,瞬间朝四周蔓延而去,在触及结界时一点一点吞噬掉结界,最后成功将寒渊的结界完全破开。 万千恶灵沖天而起,又各自沖向不同的方向,自这一刻起,天下真的要大乱了。 重恶转身从寒渊离开,却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看到了一个偷看的孩子,伸手将孩子凌空抓了过来,捏住他的脖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咳……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孩子双腿在半空中扑腾着,双手想将重恶的手扒下来,未果,「你……你太坏了!大坏蛋!」 「呵,你要跟我谈善良?」重恶一只手勐地发力,看着那孩子逐渐扭曲的面庞,冷笑道,「不自量力。」 孩子渐渐失去了挣扎,最后化成了一缕黑雾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戒指不满意地闪了闪,刚才重恶捏碎自己的身体时他都没有不高兴,而重恶居然没有把孩子留给他!一点肉也是肉,不吃白不吃啊!「喂,当真不交易?只要你把那小仙君给我吃,我就可以给你无尽的力量,到时候别说是白珩、重邪,全天下联手也敌不过你。」 重恶的手中凝聚出一团黑雾,绕着戒指打转,眸中泛寒。 「哎哎哎,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不要了不要了。」 重恶撤去黑雾,走回魔君殿,重恶对于一统三界没有太多的执念,他想要,不代表一定要。但若是拿不到,那便毁了。 第109页 反正天下人不开心,他就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重恶与司命的相识会放到番外里 今日份的更新~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天回镇。 重邪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整个镇子破败不堪,所有房屋塌陷的塌陷,烧毁的烧毁,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尸体遍地,有的还冒着魔气,应当是魔族所为。 做得大胆而干脆,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九微从夜追的肩头跳了下来,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嗅了一下,恶臭袭来,九微不适地咳嗽了一下,「咳!看样子死了还不到三天。」 重邪正要出手勾来他们的魂魄一问,白珩立马就按住了他的手,而后目光落在君无渊的身上。 其中含义就是「你还愣着干嘛?」 君无渊立马上前一步,十颗魂星萦绕在掌心,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搜索着这镇上仅剩的残魂。 那些人下手实在太过干净,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全魂的气息,想来是连镇上百姓们的魂魄也没有放过。 魂星相连,终是在镇子边缘的角落找到了一缕藏得极深的残魂,几人跟随着君无渊的魂星找到那缕残魂。 君无渊的双眸渐渐染上紫意,魂星萦绕在那一缕残魂身前,护住他最后一点魂魄,「是谁杀的你们?」 这残魂实在太虚弱了,君无渊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们再晚来一刻这残魂就会自动消散。 残魂茫然地抬起头,姿势却没有改变,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躲在破屋的角落里,「是……是寒渊……里的……恶灵……」 残魂说完这一句话,再也坚持不住,化作数颗光点,随着风一起飘散了。 重邪嘴角一抽,笑容僵硬地看着身旁的白珩,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把寒渊打开了吧?」 「很有可能。」白珩点点头,他对重恶不是很了解,只见过几面,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阴寒的气息,哪怕与重邪长得极像,也让人不大能喜欢得上来。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所有人全都将视线投到了重邪的身上,九微跳到夜追的脑袋上趴着,十分没有考虑到当下的氛围就开口道,「哇,你弟弟这么勐啊,他这是要一统三界还是毁灭天下啊?」 众,「…………」 龙溪抓住君无渊的胳膊瞪圆了眼睛,十分困惑地问道,「师尊,这些都是娘亲他弟弟干的吗?」 君无渊,「…………」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寂,重邪深深皱起了眉头,如果重恶放出寒渊恶灵只是为了阻止他们进入魔界也罢,怕就怕他放出恶灵是在三界之中制造混乱,屠戮生灵。 「白珩,我们……」重邪看着白珩,白珩也看着他,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地点了点头。 余下两魔一龙一狗一脸茫然,看了看重邪,再看一看白珩,实在看不出来他们到底要表达些什么,怎么就达成共识了,所以我们现在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过问白珩是不可能的,君无渊将视线投向重邪,「娘亲,我们……」 「我们去往魔界对付重恶。」重邪停顿了一下,朝四周看了一眼,眸中神色莫辨,「从寒渊逃出来的恶灵,就交给九重天。」 「从这到魔界只余三天路程,今晚我们就在这落脚。」白珩拉起重邪往里走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间毁坏得不是很严重的房屋。 君无渊与龙溪也紧跟其后,只剩下夜追和九微还站在原地,夜追握紧了手中长剑,看着其余人愈行愈远的背影,轻轻地开口道,「九微,你……真的只是狗妖吗?」 狗修炼成妖,也会受自身血脉的原因实力无法达到很高的程度,虽然现在九微身上的法力波动微弱,可在幻境时夜追清清楚楚地察觉到了九微身上巨大的能量波动,先前在魔界也有几次一晃而过的感觉,这绝不会是一只狗妖能出现的力量。 夜追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一方面对九微是自己的狗有着深深的执念,另一方面又总觉得九微骗了自己而略感不适,所以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知道九微是不是真心待他的。 夜追想,毕竟养了那么久,养出感情来也不奇怪吧? 重邪不在的那些日子里,都是九微陪伴着自己,陪自己吃饭陪自己睡觉,若是有人对自己出言不逊,九微直接就挥爪相向,虽然不仅挠别人,也挠自己就是了。 但还是能够感受到九微对待别人与对待自己的不同。 九微能活那么长的时间,夜追早该有所察觉的,本来以为可能九微不是一般的狗,现在想想也有可能不是狗对吧? 九微不以为意地说道,「对啊,我不是狗。」 夜追,「…………」 就这么坦白了? 不再隐瞒一下吗??! 「我是什么很重要吗?」九微在夜追的头顶转了一圈,后脚踏空差点摔了下去,夜追及时微微仰起头,九微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脸上,再爬回夜追头顶,不忘用尾巴给他来了一巴掌,「我的确不是有心要骗你,在魔界时我是被一个王八鸟变成了狗的模样,说不了话,在禁地我怕你认不出我主动变成了狗,出禁地……」 说到后面,九微都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出禁地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第110页 九微气不过,无处发泄,一爪子挠在夜追的脸上,顿时心情舒畅了许多,「帮你解决重恶之后,我会离开。」 「你要离开?」夜追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停顿了许久,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九微示意夜追赶紧跟上重邪他们,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一些,「我自由自在惯了,魔界那段日子虽说不错,但并不适合我,倒是你,迟早要回魔君殿的不是吗?」 九微有些蔫蔫的,却没让夜追看见,心里总有些担心,担心自己越来越放不下这段感情,而偏偏这个人,又一颗心都放在重邪的身上。 夜追陷入了沉默,九微这话说得不错,不管解决了重恶之后,登上魔君之位的是重邪还是君无渊,他都理所当然地重回魔君殿当护卫。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责任。 可是……可是夜追的心底又有另一种声音响起,去天涯海角看一看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重邪坐在离君无渊他们稍远的地方,不断转动着手中的树枝,从开始有记忆起,回忆着他与重恶之间的关系。 两人一同出生,却被算出不同的命运,重邪会带给魔界好的改变,重恶则是会毁了魔界。 平心而论,重恶还未做些什么,甚至不过才是一个小孩子,却平白被扣上了一个罪人的帽子。 尽管父君嘴上说着不相信,却下意识地有些疏远重恶,但仅仅是因为命格吗?也不是的,重恶这人性情薄凉,从不将生灵的命放在眼里。 重邪曾亲眼目睹,重恶杀死年幼的妖兽,即便被鲜血溅了一身,也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还会笑着舔一舔指尖染上的血。 白珩曾说过——「因为重恶喜欢司命」。 这样一个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人,也会喜欢上一个人吗? 重邪握紧了拳头,手中树枝「咔」地一声被折成了两截,重恶利用自己的身份去伤害白珩,再夺来白珩的本命武器杀了自己。 现在又放出寒渊恶灵,他究竟想干什么,若他只是想拿到魔君之位,那一万年前他就达成了愿望,若他想要一统三界,那该魔化天下人,而不是屠尽天下人。 白珩缓步走到重邪的身边坐下。 重邪轻唿一口气,想要将心中郁结驱逐出去,可还是觉得心情依旧沉重,「白珩,我不相信这世间有没由来的恶,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恨我?」 「你极受你父君的宠爱,又有魔族众人的支持,更是年纪轻轻修成星辉之术,你的生活似乎就是一帆风顺。」白珩默了一下,轻轻嘆了一口气,「我未曾亲身经歷过重恶的经歷,也只是偶然间听司命提起过一句。」 重邪,「他说什么?」 「重恶当年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这么多人想要杀了他?」 重邪瞳孔一震,彻底陷入了沉默,他知道魔族众人大多对父君留下重恶一事不满,却没想到他们大胆到私自对重恶动手。 其实造成重恶越来越极端的性子,他和父君都有极大的责任。 重邪将脑袋枕到白珩的腿上,整个人身上有着大写的两个字——「颓废」。 想着想着重邪又想到了白珩小时候,寒渊里的恶灵不也想杀了白珩吗,那种杀意不加掩饰,统统表露在行动里,而且白珩还是被自己最爱的母妃推入寒渊,那他的心里该有多绝望? 重邪伸出手示意白珩牵好自己。 十指紧扣,重邪感受着白珩掌心间传来的丝丝凉意,心想若是天热,抱着白珩岂不是能降暑?「白珩,一帆风顺前你还漏了一件事。」 白珩,「什么?」 重邪悠扬一笑,拉长了声音,「我——还有你。」 「唉,你说啊。」重邪眼尾带笑,提起白珩时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我被你说得这么好,那拥有我的你,岂不是天下最最最幸福的人?」 白珩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重邪的手背,「是。」 君无渊&夜追&龙溪&九微,「…………」啧,恋爱的酸臭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快完结了叭,最近写得像蜗牛爬一样,如果18:00没有准时更的话,23:59前我一定会爬回来的! _(:3」∠)_ ———————— 感谢小天使的投餵n_n 薄荷味番茄的地雷+1 随艺的营养液+5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玄清公子,您这是要去哪?」两个侍卫拦住司命的去路。 「我哪也不去,搁院子里坐一坐不行啊!」司命推开两人,不满地走到院子中的石凳坐下,支着下巴望向不远处的湖面。 平静得惊不起一丝波澜,也是,一潭死水能惊得起什么波澜。 司命无力地摊倒在石桌上,似乎只有感受石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脑子才能清醒一些,重恶之前说重邪他们要来了,应该是已经拿到无心花了吧。 七星木,七星木…… 我该怎么把七星木从重恶的手里偷出来呢? 司命正想着出神,一件外衣突然迎着脑袋而来,将司命的头捂得严严实实,司命将脑袋上的衣服扒拉下来,睁着毫无威严的眼睛瞪着重恶,软趴趴地说道,「你干嘛!」 「嘁。」重恶向前走了一步,用手臂将司命整个人困住,薄唇弯起,拉长了声音说道,「你说呢?」 第111页 「我错了我错了。」司命胡乱地将重恶扔来的外衣穿好,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心想我先前发烧又不是因为怕冷,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好歹也是个神仙……嘁! 重恶用手指挑起司命的下巴,眼前这人明明动作慌乱无比,眼神却没有什么起伏,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眸子也透着一股清澈明亮的感觉,可重恶知道,他这人一点都不蠢,若是因此而大意,恐怕就得被他反咬一口。 这大概就是实力不够,脑子来凑。 「扑哧。」重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笑!」司命不满地推开重恶,结果反而被困得更紧,腰肢靠在石桌的边缘,整个人往后仰去。 重恶冷嗤一声,「想要七星木?」 司命,「…………」 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 司命替白珩寻找三株灵药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重恶很轻易就能打探到,但依重恶的性子,自己现在要是承认了,他肯定会生气,但要是不承认,他就会想办法逼自己承认,然后再生气…… 这傢伙真是难伺候! 对了,用重邪那一招好了! 司命小心翼翼地开口,刚说了一个「我」字,身子就软了下去,有从石凳上滑下去的趋势。 重恶立马抽身离开,看着司命双目紧闭「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司命,「…………」嘶,好疼,这傢伙居然眼睁睁地看我摔下去! 「你果然,一颗心还是放在重邪那。」重恶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司命,「…………」还是生气……没救了! 「哎!你别走啊!」司命睁开眼,也不再装晕了,顾不得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抓起滑落的外衣就跑向重恶,「你为什么就非得针对重邪……呃……」 重恶伸出手狠狠掐住司命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双脚凌空,看着司命因为窒息而憋红的脸,重恶的双眼变成了腥红色,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似乎再几秒司命就得死在他的手中。 「重……恶……你……」 重恶松开了手,任由司命跌坐在地上,「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咳咳咳!真是……要了……命了。」司命看着重恶渐渐走远的背影,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刚才被重恶掐着的地方,「这辈子招你们惹你们了,姓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咳咳咳!」 周围的几个守卫看了过来,仿佛对那句「姓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异议,司命瞪了回去,「怎么!看什么看!」 司命干脆盘着腿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重恶的披风,心里盘算着,那祖宗天天把七星木挂在脖子上,就算是偷,也不一定能偷出来。 就算能偷出来,自己也就离死翘翘不远了。 「做选择么?」司命单手支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这两人哪有什么可比性,自己也确实有私心偏袒重恶,否则也不会隐瞒重恶能使用别人本命武器这一点。 他确实在帮助白珩和重邪,但也确实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从一开始,重邪还未转世重生之前,司命就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被白珩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啧,白珩和重恶都是我的祖宗吗? 司命嘆了一口气,脑子里却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目光也变得有些惆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我大概见不到重邪他们了吧。 可我要是死了,重恶该怎么办? 念头刚起,还没想得出来对策就被人硬生生地打断,重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復返,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怎么?还想在这坐上几个时辰?」 司命僵硬地抬头望天,望着漆黑一片连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分不清的天空,嘴角一抽,我怎么知道我坐了几个时辰?! 重恶低头看向司命,声音不含一丝感情,「陪我去沐浴。」 司命,「???」 只是真正陪重恶去到房间里,司命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重恶的意思并不是自己和他一起洗,一个桶里的那种洗,而是要自己伺候他洗。 给他提水,帮他解衣,最后还要帮他搓背。 司命,「…………」这比让我跟他一起洗还要奇怪。 司命的视线落在屏风后面的桌子上,他刚才看得很清楚,重恶把七星木放在了那里,像是故意的,不对,重恶就是故意的。 司命拿着毛巾给重恶搓背,目光却越过重恶的耳垂落在他的发梢上,他不能窥见自己的命格,但也知命中必有此一劫,死期将近。重恶在赌,司命又何尝不是在赌。 司命咬紧了下唇,指尖轻微地有些颤抖,一只手垂了下来,掌心中出现一块玉牌,司命没有过多的犹豫,掌中稍微用力,直接将整块玉牌捏碎在手心之中。 玉牌碎裂之后,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出现在屏风后面。与此同时重恶「哗」地一声从水中站起,伸手一掌震碎屏风的同时将衣服堪堪穿好。 明明和这人离得不远,重恶却惊奇地发现,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 男人显然没打算多做停留,手指勾起七星木,转身就跑。 「来人!给我追!!」重恶率先追了出去,黑气于掌心之中凝聚,而后铺天盖地地朝那个男人袭去。 第112页 男人在空中一个急剎车,转身的同时无数金线蔓延,轻而易举地将追上来的人捆住往地上一扔,接着一掌拍向那些袭来的黑气,趁着空隙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男人就这么在重恶的眼皮子底下,熘掉了。 重恶的眸色深沉如夜,一掌轰在地面,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来,还顺手将刚才那些废物打死了。 气到快要爆炸。 重恶转身,回到刚才的房间里,司命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脸的平静,重噁心中怒火更甚,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掐住司命的脖子,将人按到墙上,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没想到啊。」重恶冷嗤一声,掐着司命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说!他到底是谁!」 重恶本想用七星木试探司命,却没想到司命不仅真的选了七星木,还留了后手,居然让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将七星木夺走! 「咳咳咳!」司命缓缓闭上了眼睛,宁愿死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重恶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在触及司命脸色的那一刻,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心间怒火骤然消失,只剩阴寒与对司命的失望。 重恶松开了手,任凭司命跌落在地,掌心之中凝聚起一团黑气,而后渐渐化为一只巨手,勐地插入司命的胸口。 命格笔被取了出来。 重恶半蹲了下来,手中握着司命的本命武器命格笔,另一只轻轻挑起司命的下巴,眼中似乎是有点惋惜。 他本来不想杀了司命的,这世上他本最不想杀的,就是司命,可是这个人却一步一步地逼自己,逼自己杀了他!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重恶举起命格笔。 「重恶……咳。」司命偏过头去,眼皮无力地垂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我并非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对我自己。」 司命笑了,笑得有些无奈,心里却又出奇地有些坦然,「本就无法相恋,又不是谁都是白珩,咳……可是……可是我还是想留在你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重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握着命格笔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停在半空之中久久没有刺进司命的心口。 「你问我在你和重邪之间选择谁,咳……他只是我的好朋友,你却是我心上唯一的爱人,我帮他,也是在帮我,帮你……咳咳咳。」司命最后说完「你」字时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在地上,萦绕着一团黑气。 重恶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命格笔「啪嗒」一下落在地上,最后本能地接住司命,脑子「轰」地一下一片空白,脸上血色骤退,「玄……玄清。」 作者有话要说: 重恶和司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魔界与人间交界处。 宣凌拿着七星木,忍不住咂咂嘴,「这小玄清也太拼了点,要不是我神通广大,肯定就得死在魔君殿了。」 居然大胆当着重恶的面召唤自己过去,只是重恶抓不到自己,定会将怒火发泄在司命的身上,当然,这不在宣凌的管辖范围内。 将七星木送到重邪手里,剩下的他们爱干嘛干嘛。 不远处,一袭红衣的毕央赶了过来,落在了宣凌的面前,疑惑着从他手里接过七星木,「你怎么不自己拿过去?」 「不了。」宣凌皱了皱眉,然后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我再往白珩跟前蹦跶几圈他就该记起我是谁了,毕竟我的……」 「你的帅气真是从他记忆里删都删不掉,行了我知道了,你老人家赶紧走吧。」毕央一看宣凌开口稍微有点不正经,就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抢先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不想再听宣凌多废话一句污染自己的耳朵。 「唔……」宣凌望着毕央离开的背影,低声笑了笑,却没将毕央转身就走的事情放在心上,等人走远了,宣凌收回视线,落到自己萦绕着魔气的双手上,默了好一会才低声呢喃道,「在魔界搞事情,好像还不如在九重天搞事情,九重天的神仙崽崽们又白又软又可爱,等他们解决重恶之后我就回去好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重邪一行人快要到了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处,君无渊皱着眉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重邪,他不理解,简直无法理解,这真的太难以想像了。 君无渊快步走到白珩的身边,「爹,娘亲这是干嘛呢?」 闻言,白珩转头看了一眼死死抱着断魂剑不肯松手,一路抖到腿脚都不利索,活像个八九十岁老太太的重邪,「他说他要克服心理障碍。」 君无渊,「我怎么感觉他心里阴影更大了呢。」 白珩沉默了一下,然后从重邪手里把断魂剑拿了回来。重邪愣了好久,对于断魂突然没了这件事情根本转不过来,手还惯性地抖了一下,经过漫长的反射弧反射,重邪缓慢地抬起了头,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白珩,「断魂它,它不见了!!」 君无渊&夜追,「…………」完了,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傻了。 白珩哽了一下,看着重邪这明显的智商下降到负数的模样,沉默了半天之后才淡淡开口,「你再找找。」 其余四人,「…………」哈? 第113页 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重邪果真又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原先放着断魂的地方,表情渐渐困惑,然后渐渐麻木,最后回归清醒,「我那个……都干了什么?」 重邪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他短时间内果然还是不太能克服断魂所带来的心理障碍,可本命武器才能发挥出一个人最大的实力,重邪实在是不想拖白珩的后腿。 「没什么。」白珩转过头去,正准备往前走,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重邪。 白珩现在的脸色非常不好,不好到似乎随时都要抄起剑砍人一样,于是君无渊、夜追和龙溪在这强大的气场下没忍住后退了一步,然后齐齐咽了咽口水,很主动地再后退了两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躲远点总是没有错的。 看着白珩突变的脸色,重邪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什么,按道理来说,白珩现在确实该发现自己的异常了,于是抢在白珩开口之前诚恳地对着他说道,「白珩~我知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睡我,我绝不反抗!!」 旁边的三人一狗齐齐震惊,对重邪的不要脸感到无比神奇,还有就是,他们俩人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错哪了?」白珩冷着脸,并不为重邪的道歉所动,怒气值依旧呈直线,没有一丝要下降的痕迹。 「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拿我的生命开玩笑,不该又让你担心我。」重邪凑了过去,一把抱住白珩的腰,撒娇似地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双眼含着水光,看起来倒有些可怜巴巴求摸头的样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三人一狗,「…………」啊啊啊啊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白珩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默,他是真的不能再失去重邪一次了,只要碰上重邪的事,怎么都难以冷静,仿佛在寒渊一千年练出来的定力全都餵了狗。 如果重邪再死一次,白珩绝对毫不犹豫地当场自我了结,死也要和重邪死在一起,反正他活得够久了,除了重邪之外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激起他的一点点的兴趣。 「你什么时候将那一魄从身上剥离出去的?」白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抱住了重邪。 其余三人一狗,「…………」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没了,我们只是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旁观者。 「和那毕方打完架之后,我感觉那傀儡离我很近,就趁机把自己身上的一魄剥离了出去,融入傀儡的体内。」重邪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白珩的眼睛,「白珩,我一定会把身体夺回来的。」 说完,重邪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白珩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但总算是缓和了许多。重邪对这事心里并没多大的底,说不定身体没拿回来,还得再折一魄。 但重恶通过自己原先的身体和一魄来控制现在的自己,夺不回原先的魂魄现在的身体也撑不了太久,横竖如此,反正没有更糟糕的情况了,不如放手一搏。 重邪本来还打算再开个口哄一下白珩,就见几个恶灵突然将他们围了起来,他们的出现无疑给白珩的心里又添了一把火,那令人颤慄的寒气就这么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 「桀桀桀,你就是白……」 恶灵的话还没有说完,白珩的眼神一冷,双手由摊开变成了握拳,银线将恶灵层层包裹,而后「噗」「噗」「噗」地几声被绞碎,再也不见身形。 从出现到死亡,不过也就短短几秒时间,重邪几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白珩是这么把他们解决的。 是不是……下手也太狠了点? 话都没说完啊……啧啧啧,太可怕了。 君无渊几人又默默后退了几步,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让怒火全朝重邪一个人去,一点火星都别想靠近他们! 重邪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其他人,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然后就整个将脑袋埋进白珩的怀里,「白珩……」 眼见恶灵消散,白珩将窝在自己怀里的重邪拎了出来,神色缓了不少,深知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气也没有用,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帮重邪夺回他的身体,于是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走了。」 「你不生气了?」重邪将牵手的姿势改成了十指紧扣。 「气。」 「那你怎么……」 白珩冷冷地看了重邪一眼,「等事情解决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重邪面对这威胁,乖巧得不敢多说一个字,心里却忍不住盪起笑意,反正等事情解决了,白珩要怎么收拾自己都没关系,现在不生气就行了。 毕央站在远处小心地打量了白珩与重邪一眼,见那两人似乎已经从恐怖的气氛中恢復了过来,才飞身上前,将手中的七星木扔到了重邪的手里。 重邪接住七星木,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毕方,一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凶兽会在这,二是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七星木,而且这绝对是重恶脖子上那块,重邪绝不会认错,「这个……怎么会在你这?」 「司命星君托我们带给你的。」毕央只简要回答完重邪这个问题,就将目光挪到夜追头上那只面露凶光的狗上,自动忽略了九微的不善,毕央将视线再次挪开,落到了龙溪的身上。 九微的身份暂且不为他们所知,但龙溪是禁地中的凶兽之一大家都是知道的,毕央看着龙溪一脸惊喜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的模样,朝她伸了伸手,先开口道,「小溪,过来。」 第114页 龙溪松开了抓着君无渊的手,小跑了过去,然后十分乖巧地伸出脑袋来求摸,「毕央哥哥。」 「你跟着他们小心一些,打不过就跑,知道吗?」毕央摸了摸龙溪的头,一脸宠溺。 「毕央哥哥,你不和我们……」龙溪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毕央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明白了他并不是不去,而是不会明着去,于是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我会小心的。」 毕央这才再次转头看向重邪,在他开口前抢先说道,「别问司命的事,别问七星木的事,也别说谢谢,我只是负责在这儿等,拿到七星木之后再交给你们,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走了。」 毕央一展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重邪,「…………」不是,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交替写的,但时间线是顺下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砰!!!」 「滚出去!!!」 偌大的宫殿里一片狼藉,侍卫们不敢多说什么,全都退了下去,剩下重恶一个人站着,身上带着的那股子狠戾让整个宫殿的气压一低再低。 原先还活蹦乱跳的那个少年,像是隐藏已久的疾病突然爆发,迅速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要不是那皮肤上偶尔划过的黑气,以及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唿吸声,几乎就和一具尸体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明原先还想着要杀了他,现在等司命真的成了这副模样,重恶整个人都近乎崩溃,而且难以置信。 「小仙君魔气入体,侵入五脏六腑,实在已经……」 替司命诊治的人话到这里就直接被重恶灭了口,将那未说出口的半句话,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消失了。 重恶缓步走回司命的身边,指尖拨了拨他额前的细发,指尖颤了颤,重恶实在不明白,他这一生,厌恶背叛,厌恶不服从他的人,厌恶弱者,可司命这人偏偏三样全占了个遍,自己居然还留着他到如今。 重恶突然想起,司命晕过去前曾说,「本就无法相恋,又不是谁都是白珩。」 他这话说得没错,妖人鬼,这五大类中,属人最脆弱,无论跟哪个种族混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就不长的寿命会变得更短。 其次挑剔的就是神族,这种以天地灵气为生的种族嘴挑得很,活得也挑,身边容不得一丝污邪之物,久了就会被影响,会变得神不神,魔不魔。 所以重恶讨厌人,更讨厌神。 人族和妖族虽共处人间,但妖族人口稀少,大多归隐于深山老林,千百年不出一次自己的窝,对人族的影响便大不到哪去。 唯有神族,开闢九重天,离魔界人间都远远的,不出大事绝不下来,就算下来了也会早早地回去。 可重恶毕竟和重邪一胎同生,骨子里的一些性格还是一样的,他们都不信天命,所以明知司命为神,却仍然把他留在身边。 什么无法相恋,全都是狗屁。 可如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重恶的面前,哪怕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他也犹豫了,甚至在心底响起另一个声音,「如果我现在把他放回九重天,他是不是就会好过来?」 等他好过来,我再把他抓过来。 若再被魔气侵染,就再送回去。 可这不现实,被染黑了的白,怎么都白不回去了,重恶又想,「那既然如此,让他成魔不就好了吗?」 可这也不现实,司命作为一个只会拿支破笔写写字的仙君,仙体和法力都弱得令魔难以想像,别说入魔了,剔点仙骨就能要了他的命。 九重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弱又鸡肋的神仙,重恶实在难以想像,甚至还有点头疼。 重恶手中的戒指闪了闪,似乎是有些兴奋,「桀桀桀,你不是想杀了他吗?怎么,又心软了?」 「是不是你搞的鬼。」重恶淡淡的,时时刻刻绕着星光的一双桃花眼在此刻变得无比平静,问出来的话也不带一丝情感波动,就跟刚才把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的人不是他一样。 其实重恶问出这个答案,没想过要得到这戒指的回答,他知道一定是这戒指搞得鬼,他一个人还不至于这么快将小仙君染黑。 戒指想吞了司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和司命相识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了。可重恶没想到,这傢伙在自己明令禁止的情况下,居然偷偷对司命下了手,若不是这次突然的爆发,重恶可能还没法这么快察觉。 这戒指寄生于他,靠他来吸食魂魄,偶尔连尸身也要一起吃下去,说这样吃起来比较有仪式感。重恶能活这么大,也全靠这戒指,戒指给了他许多邪门歪道的修炼之法,重恶只求强大,倒不在乎什么「慈悲」「正义」。 他是魔,生来就是魔,世间没有再比如他们这样更邪恶的种族,所以只要强大便好,管他方式如何? 重恶与戒指各自心怀鬼胎不相信对方,又相互依赖共同生存,就这么平安地渡过了六万余年,可这一次,戒指突然就越了界,往年所有的相依为命全成了泡影。 重恶可不相信什么情谊,他只知道司命是他的人,而这个戒指,居然擅作主张动了他的人。 重恶要毁了这戒指。 重恶的想法与戒指相似,戒指早就察觉到了重恶对司命那不同寻常的一点情感,本想连根拔起,却招来了重恶的反抗,戒指不太开心,觉得自己精心养了几万年的魔头开始有了「心软」这种致命的缺点,而既然无法完全控制重恶让重恶一心只想毁灭天下,那戒指便觉得,留重恶也无用。 第115页 反正寒渊已经打开,天下已经大乱,这个魔君要也罢,不要也罢,妨碍不了它什么事情,于是下定了决心要把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君杀了一了百了。 两人难得默契地同时动手,戒指脱离重恶的食指,化作了人形,一掌打向重恶,重恶也正好抬手,两团黑气在空气中不断碰撞,又不断消散。 戒指突然觉得他有些低估了重恶,这人是他带起来的,难免有些本源相似,他若恢復了全盛时期,捏死这么一只蝼蚁不在话下,可现在他还没恢復好,居然和重恶处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呵,为了一个神族?我可是陪了你几万年的师父。」 重恶对戒指突然开始打起感情牌一事不为所动,师父个屁,这傢伙愿意呆在自己身边,一方面是他虚弱,另一方面是要利用重恶的手搅乱天下,重恶又不是傻子,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之所以留着他,前期是蛰伏与利用,现在是可控。 一旦失去了控制,必须立马斩草除根,重恶对待下属皆是如此,能待在他身边的,基本上不是中了傀儡术就是中了毒。 要么忠诚于他,要么化成一滩血水。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重恶低笑一声,以一种「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重恶为了不伤着司命,几乎是站在司命身前,将他牢牢护着,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 司命悄然起身,瞬移到了戒指的背后,命格笔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直接刺入那团黑气凝成的人形的心脏外。 命格笔尖穿透黑气,打破了对方与重恶之间的平衡,戒指有些惊讶,更多地是无尽的愤怒,趁着重恶尚未反应过来,魔气爆发袭卷了整个宫殿,一大部分顺着命格笔涌入司命的体内。 戒指想,拉个垫背的好像也不错,反正戒指毁了,最多是失去了对重恶的控制,他的真身并不在这。 想通之后,戒指的这番「临死」反抗几乎是又快又狠,直接把自己的目标从重恶变成了司命。 「玄清!」重恶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掌心凝出的黑气中夹杂着红色的灵力朝着戒指飞涌而去,「你快退!」 司命向来不听他的话,这次也如此,他看出了戒指与重恶势均力敌,唯一可打破这种平衡的就是他自己。 知道自己大概要死了,司命倒不难过,反而很开心,至少他并非死在重恶的手里,就不是他所爱的人杀了他,死也并非没有意义,只有毁了这个戒指,重恶才能摆脱这道束缚。 大半魔气涌入司命体内,戒指也「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重恶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司命搂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指尖都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甚至不用察看司命体内的情况,就知道司命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 几乎在一柱香内就会消散。 魔君殿的那些废物点心们方才根本没法靠近宫殿,现在好不容易能够进来了,戒指早就碎了,司命星君也活不久了。 「你们……先下去。」司命轻飘飘地开口,难得对他们说话不再是那种傲娇炸毛的语气,守卫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离死只有那么一小步,魔君与小仙君显然有话要说,只好先退了下去。 司命被重恶紧紧揽住,也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司命突然鼻子有点酸,突然觉得好多事还没来得及和重恶一起做,还没有感化他,司命掌握人的命格,信天命。 却也相信有些事情,天命也能违抗,比如爱情。 否则重邪和白珩这一对怎么能够在一起。 「不要死……」重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心跳声的起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大,恐惧感在胸腔内疯狂搅动,疼得几乎要咳出血来,「我送你回九重天,不要死!你不准死!」 「重恶。」司命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安抚道,「我会进入轮迴,你会找到我吗?」 司命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好让重恶听不出来他的生硬,其实他知道,重恶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转世,自己根本没法转世。 他用灵魂跟宣凌做了交易。 没了灵魂,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重恶,我想亲你。」司命说的是肯定的语气,也不等重恶有所回答,直接吻上了重恶的唇。 有点冰凉,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吻难得有些温柔,重恶像是怕弄疼怀里的人,整个人小心得不像话,是先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司命想,这人好像终于懂了什么叫温柔。 魔君殿外,宣凌用了障眼法,与毕央一起站在屋顶上。 「你……」毕央小心地看了宣凌一眼,语气中有些犹豫,以往他不想说话,宣凌也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现在却安静得异常,连毕央都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下去。 深唿吸了一口气之后,毕央还是问道,「为什么不救他?」 宣凌有能力救下司命,刚才所流露出来的表情,也分明是难过,毕央与他相处这么多年,将宣凌的性子摸透了七八分。 「他是压死重恶的最后一根稻草。」宣凌轻飘飘地答道,声音都带上了一些沧桑,仿佛跨越了漫长的一个时代。 宣凌拿出摺扇,将司命飘浮于魔君殿上方的三魂七魄收了回来,装入了一个小瓶子内,轻轻吐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连毕央都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的话,他听见宣凌说—— 第116页 「我希望,重恶屠杀神族与人族。」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君并非真的很弱,只是在重恶眼里连他三成功力都打不过的就是弱鸡 好像确实有点弱…… 中午睡了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六点半_(:d)∠)_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白珩靠在窗沿,目光往下落,魔界实属冷清,不似人间烟火那般热闹,整条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死气沉沉的。 可原先的魔界分明不是这般,当初歷劫时,白珩也曾偷偷跑来魔界看一眼,与人间相差无几,虽然没有日光,但满街的灯笼足以照亮黑夜。 除了变得冷清,白珩还发觉了,魔族变少了。 司命身死的消息传到了白珩的耳朵里,与此同时还有的就是司命的魂魄消散无法进入轮迴,重恶得知后大怒,集了天地怨气修炼魔功,涂炭生灵。 重恶彻底疯了。 白珩打发了君无渊、夜追和龙溪出去打探情况,只留下了九微一只狗在这,重邪服下七星木之后陷入了沉睡,白珩中了招之后打死也不再用嘴给重邪餵药,直接捏着他脸塞了进去,简单快速又高效。 九微跳上桌子,却不太敢靠近白珩,先前在太吾山悬崖边那一幕他已经充分意识到白珩是个狠人,这个时候单独留下自己,准没有什么好事。 「你多大了?」白珩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九微哽了一下,着实摸不着头脑,他逢妖就说自己十万多岁了,为了逼真,还让宣凌给自己下个障眼法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好坑蒙拐骗让那些妖兽们管自己叫哥哥。 实际上九微也就才三万来岁,按妖族的年龄来算,也就青年偏上一点。但白珩问了,九微总觉得撒谎就是作大死,于是乖乖地报了真实年龄,「三万六千多岁了。」 白珩「嗯」了一声,心想,怪不得他在禁地的那些日子里从未见过九微,原来当时九微还尚未出生。 禁地里那张模煳不清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白珩一进入魔界,不知怎么的就把那些被删掉的记忆拾了回来。 他见过宣凌,被白寒可推下寒渊之前,他曾在禁地呆过一百年,某种理论上来说,宣凌才是他的第一个师父,而不是长奚。 后来宣凌大概不甘寂寞,随随便便飞升了,到九重天当了个懒散小仙,白珩听过,但当时已经被删了记忆,想不起来他是谁,更别说那小仙还特意躲着自己。 之所以会记得这么一个小仙,是因为他堕入魔道了,当时在九重天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轰动的来源便是雷神殿。 卿越知道宣凌入魔之后,气得将他自己的雷神殿噼了个稀巴烂,就连雷神殿旁边的几座宫殿也无故受了牵连,损失惨重。 卿越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宣凌在成魔之前,卷光了卿越所有的钱,跑了。 「白珩帝君……」九微悄悄打量了白珩一眼,感觉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乖巧过,一方面觉得丢脸一方面又屈于白珩的兇残,只好清了嗓子,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我不怕你」和「我怕你」的中间,大概是尊重白珩的那一种吧,说道,「你与他认识对不对?」 九微也并非全靠猜测,禁地里那个模拟的寒渊中,他只看了一眼白珩使用的银线,觉得有些像,又不是很确定。而在交界处又实打实地看了一次,越来越觉得和宣凌的十分相似,就是颜色不一样。 宣凌能够删除人的记忆,九微是知道的,可恰巧白珩也能,再加上宣凌这个间接性抽疯对天下事一会搭理一会又不搭理的性子,独独就对白珩的事情上心得过了头,这一连串的巧合叠加起来,让人不怀疑都难。 而白珩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九微相信这绝不是什么「我就单纯问一问」,白珩又不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聚众八卦的老妖兽,九微总觉得一定是白珩想起了什么。 难不成…… 白珩是宣凌和白寒可的儿子!! 九微震惊了,处于「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和「好像越想越有道理哈」之中,最后成功把自己一脚跌进了坑里,越发坚定地觉得白珩就是宣凌的儿子!宣凌这个老东西实在不要脸,居然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还生下了个儿子安插在九重天! 无耻,不要脸,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九微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的狗毛竖起,活像被雷噼过一样,十分打报不平地说,「他太过分了!和白寒可生下你就算了,居然也不尽一个当爹的责任!!」 最后还怒气一吼,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客栈,年久失修的破窗都被他这一吼变得彻底报废,「他不配当你爹!!!」 白珩,「…………」有病吗这是? 白珩冷冷地看了一眼九微,九微吓得浑身的狗毛立即蔫巴,耳朵也蔫了下来,像是干了错事求原谅的小奶狗一只,白珩虽然不想解释,但觉得这个误会有些过大,还是忍住了打狗的冲动,说道,「他是我师父。」 九微,「…………」 对不起,我走,我现在就走…… 九微悄悄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白珩和躺着的重邪,白珩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重邪眼睛变红的频率少了许多,从太吾山出发到现在也只发生过一次。 只是每次变红,重邪总会忘记某些记忆,独独对断魂砍了他四十九刀记忆深刻,所以每次看见白珩的第一眼都是不由分说地跳起来要杀了白珩。 第117页 白珩正想着,躺在床上的重邪就缓缓醒了过来,猝不及防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重邪的瞳孔呈现出乌黑色,没有变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重邪看着白珩,迟迟不动,嘴角待着意味不明的笑,似乎很高兴的模样。 白珩,「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不告诉你。」重邪笑着坐起来,视线越过白珩落在除了他们二人再没其他人的房间里,顿时好奇了起来,「小无渊他们呢?」 「我让他们出去看看情况。」白珩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这几天重邪沉睡,不知道司命已死的情况,也不知道魔界的惨状,这算不上好事,特别是魔界原先的繁荣都是重邪创造出来的,现在被重恶一巴掌拍回了很久的从前。 重邪沉默了好一会,白珩这人喜怒不形于色,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白珩现在的表情算不上好,「魔界出事了对不对?」 重邪坐在床上,往窗外看去,漆黑一片,什也看不见。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要重邪和白珩不开口说话,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种安静非但没让人觉得安心,反而有种不安感爬上了背嵴。 重邪迫切地想知道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又害怕从白珩的口中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好像把那些不好的消息拒绝听入,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邪不由地收紧了手,「重恶他……干了什么?」 「司命死了,并非重恶所杀,魂飞魄散,刺激了重恶,他杀了许多魔族之人。」激起他们心中的怨气,化而为食。后面这句话白珩没有说出口,但想来重邪也能猜得到。 「司命他……」重邪的嗓子哑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出了这三个字之后就再没了下文。他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司命会死了,明明之前还活泼乱跳的少年,怎么就……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 重邪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反射弧被无限拉长,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就哑着声音开口问道,「谁干的。」 「重恶手里有一枚戒指,害死司命的就是那枚戒指里的邪祟。」白珩停了一会,才道,「戒指碎了。」 重邪深唿吸了好几口,拼命压下心中的那些酸涩和难受,在不知道一万年前那件事就是重恶搞的鬼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只是一个有些冷淡但一般靠谱的人。 可没想到把魔界交到他的手中,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重邪想,如果当初听了夜追的话,返身回魔界夺回一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白珩像是听到了重邪心中所想似的,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如果当初你回了魔界,重恶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你。」 重邪突然跟泄了气似的,一头栽进白珩的怀里,他有些天生乐观,遇到再大的事也会笑着撑过去,他原先站在千军万马前,养成了一副「万事都不是大事,只要有我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样子。 可跟着白珩之后,他就像是一点点软了下来,会将伤口展示给他看,也会在难受的时候窝进他的怀里,有了一种「只要有白珩在,什么事都不是事」的感觉。 「白珩……」重邪闷闷地开口,眼尾有些发烫,烫得重邪快要落了泪,「司命是个傻孩子,他……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可我……我还没为他做点什么……」 白珩摸了摸重邪的脑袋,却安静地什么都没有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重邪,司命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活泼得过了头,却很讨九重天众仙的喜欢。 「司命他……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他最喜欢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他……他其实并没有魂飞魄散对不对?」重邪握着白珩的肩膀,眼底的星光闪烁。 「我不确定。」白珩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好像将司命那钉死的棺材板又扒了开来,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司命他……」 白珩的瞳孔轻轻颤了一下,联想到了一件事情——宣凌在这附近。 七星木也应当是宣凌拿给那只毕方的。 所以,司命真的魂飞魄散了吗?白珩突然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有关司命的死我还要问一个人。」 如果不是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肯定率,白珩一般不会轻易说出口,重邪虽然心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偏生就要攒着这最大的希望。 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司命也一定会希望有人在想他,想他回来,为他存有希望。 重邪心里的气突然顺了一些,松开了抱着白珩的手,改双手撑在床沿,整个人伏到白珩的耳边,有意让唿出的热气抚过白珩的脖颈,打算问点不正经的事情来缓解气氛,「白珩,我问你。」 「你强吻我那么多次就算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删我的记忆,嗯?」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白珩听完,也只是愣了一瞬,就面不改色道,「那又如何。」 重邪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没太大意外,反正白珩就是这样一个人,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是做了,你能把我怎么的」? 但还别说,重邪真的想把他怎么的。 重邪眼尾一挑,不怀好意地看着白珩,手指在白珩的手腕上轻轻抚了几下,然后顺势整个人压倒白珩,仿着白珩原先摁住他的动作将白珩的双手摁在两侧,轻轻地在白珩的唇角先落下一个吻,声音有些飘渺,带着丝丝盅惑的意味,「当然是讨回来了。」 第118页 先前没怎么真的非礼过白珩,做这些事的时候难免紧张脸红心跳,再加上白珩有些动作比较突然,重邪就当场没反应过来。 可现在不同了,重邪开始熟悉了亲吻白珩,也大着胆子动手撩拨了好几次。 他的长相和声音本就极为妖孽,有时候只是一些小小的动作,或者是刻意压低一些的声音,就特别性感,仿佛轻飘飘地就能勾走别人的魂魄。 重邪就这么压着白珩,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深唿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我原以为前世你没喜欢过我,没想到是我眼拙,看不清你的真心,不过,这几段记忆回来之后……」 「我突然有个很强烈的想法。」重邪俯下身去,含住白珩的耳垂,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而后松开嘴勾起唇角。 「白珩,我想要你。」 白珩的眼神闪了闪,看似平淡,实则起了异常强烈的反应,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那里的不寻常。 在白珩身上的重邪感受最深。 然后也没等白珩给出回答,重邪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用唇堵住了白珩的唇,重邪的吻技还有些生涩,磕磕巴巴的,好几次碰到了白珩的牙齿。 先前好几次接吻都是白珩来主导,这次重邪先搞了一个突袭,破烂吻技就明显了起来。 心里「腾」地燃起一股火,重邪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袋这么浑浑噩噩过,更别说白珩这人除了某处之外,其他地方带着丝丝凉意,抱起来舒服极了。 他忍得有些久,现在豁开了一个小口子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重邪有些着急地要伸手去解开白珩的衣服,胡乱扒了几下还没扒拉下来就被白珩一个翻身,从上面的变成了在下面的,白珩指尖一挑,轻松地解开了重邪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重邪突然觉得,这傢伙解我衣服的时候怎么那么熟练?他是不是偷偷练习过了?过分! 白珩在重邪的胸口轻轻落下一吻,再轻轻咬了一下,动作很轻柔,很小心翼翼,像护着某个珍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 热流洋溢在全身,重邪的身子忍不住软了下来,双手勾住白珩的脖颈,心跳快得仿佛要破胸而出。不过,重邪好像就算是自己先主动,也有点反攻无望的样子…… 白珩再次吻上重邪的唇,用舌尖撬开重邪的牙关,在他口中扫荡了一圈,最后唇齿交融,万般情意化在口中。 重邪没忍住,轻轻「唔……」了一声。 白珩手上的动作也没断,先是用指腹轻轻摩挲一会重邪的脸颊,然后悄然往下。 然而这个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君无渊拉着龙溪跑了进来,有些气喘吁吁的,「爹,我们……回……来……了。」 后面的半句君无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与龙溪两个人站在原地,交握的手都浸出了一层冷汗,为什么好死不死地又撞到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君无渊忽然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白珩立即停止了动作,翻身下床,挥手一被子盖住衣衫凌乱的重邪,再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没有那略急促的喘气声,和红肿的嘴唇的话,君无渊是相信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的。 君无渊,「…………」我想表演一个当场死亡。 白珩假装没事发生,可重邪就不太行了,气得炸了毛,牙齿都有些打颤,恨不得生生咬死自己这捡来的傻儿子,将被子掀开一角,抄起枕头狠狠地砸到君无渊的脑门上,「滚出去!!」 重邪脾气好,很少发火,但这次真的气得不行,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勾引一下白珩,结果被破坏得完完全全。 等了一万多年了,他容易吗他!! 哪怕是被上的那个,好歹也是睡了啊! 啧!这儿子不要了! 君无渊和龙溪齐齐后退好几步,觉得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有些为难地看向白珩,幸好白珩作为一个帝君,还是知道大事为重的,白珩淡淡道,「说完就赶紧滚。」 「重恶将魔族鬼族三分之二的人全抓了,开启了万生祭阵法,吸食他们身上的怨气,还有他们的灵魂。」君无渊机关枪似地一口气把话说完,正准备退下的时候,又被强行镇定下来的重邪叫住了。 「你等等!」 「万生祭?!重恶他疯了吗?!」 万生祭是魔族的一个禁术,重邪曾隐约听说过一些,用生灵提炼怨气,万生祭内能令人产生幻觉,一般是内心最恐惧和最憎恶的东西,如果这样都没有,那就将对方心里的美好全部反转过来,变成最痛苦的记忆。 人只要有七情六慾,便逃不过万生祭里的幻象。 万生祭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修为提高,但实在太过阴毒,魔族将其归为禁术,不得使用。 重邪觉得自己越发不明白重恶到底要干什么了,万生祭对魔界来说是一记沉重的打击,人口大幅度下降,指不定最后还得灭族。 白珩淡淡看了君无渊一眼,「去找夜追和九微。」 听完,君无渊如释重负,拉着龙溪跑得比兔子还快,重邪虽然注意力被万生祭分去了一些,也没有影响到他那一点就炸的表情。 君无渊能感受到,重邪现在非常生气。 第119页 以后打死君无渊也不直接闯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了,谁知道下次看到的,会不会…… 不敢想,不敢想! 等人走了,白珩才回过头来,「你害怕了?」 「我……」重邪对上白珩的眼睛,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刚才之所以着急着想要白珩,确实是有些担心此去凶多吉少。 明明他和白珩联手,对付一个重恶没什么问题,但重邪就觉得很不安,更别说现在重恶还开启了万生祭,「白珩,你将星罚上的禁锢解了,我原来的身体能够召唤出星罚,倘若重恶用他来对付你,我担心……」 「星罚上的禁锢不可解。」白珩打断了重邪的话,继续说道,「我下的是死咒,除非我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重生,否则禁锢永远有效,那你呢?」断魂上的禁锢呢? 重邪,「……我也是。」 这是一个半斤与八两的对话。 而另一边。 夜追被人团团围住。 「叛贼夜追,我们奉魔君之命捉拿你回魔君殿!」 夜追听了他们的话,先是一愣,他都已经跑了这么久了,重恶要是真想抓他回去,为什么非得等到现在? 绝对不是嫌路途遥远,等夜追自己送上门来。 不过其实也不难理解,说好听点,是抓他回去,如果反抗,那带尸体回去也行。夜追觉得这个概括比较符合重噁心里所想。 夜追看到了他们准备拔刀的手,他们打算趁着夜追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抽刀沖了上前,招招往能够致死的地方砍去。 夜追一偏头,凌空翻了个身,退出去了这个包围圈,他不太想和他们打,因为那些人都曾经是自己的下属。 只是眼神里的空洞和语气中的冰冷,让他们变得有些不像是他们了。 傀儡术,夜追记得重恶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偶尔噼来的刀光险险略过夜追的耳畔,最后绕着足足跑了三条街,几人都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你跑什么?」 「你们追什么?」 「我们是来捉你回去的!」 「那我当然要跑了。」 几句话的功夫,对方也恢復了一点气力,提着刀再次沖了过来。 只是这一回,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突然就被一条大毛尾巴一巴掌唿上了天,七零八落地不知道摔到哪个旮旯里了。 夜追握着剑的手僵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这只白狐,白狐的尾巴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唰」地一下变成了九条。 别说,这场景还有些壮观。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十个字齐刷刷地煳在夜追的脸上,因为这只九尾白狐,他似乎觉得有点熟悉,但又不太敢往那方面去想。 而后一阵白雾绕在九尾狐的周身,渐渐印出一个男人的轮廓来。 白雾散开,露出了那个男人的脸,脸部的线条很柔和,即便是苦恼地微微抿着唇,也透露出一种「温润如玉,举止端庄」的感觉,就这么一眼看下来,活脱脱的一位世家公子,还是又优秀又温柔的世家公子。 这位「温柔」的公子抬起手来看了一眼,目光中的不满都快溢了出来,「啧,老子怎么变成人了。」 夜追,「…………」 这声音,这语气,妥妥的九微没错了。 但是谁来告诉自己,为什么那个兇巴巴动不动就「老子老子」以及总挠人的九微,长得居然是一副超级好脾气的模样?? 夜追觉得有些心梗。 作者有话要说: 君无渊我放这了,请打 _(:3」∠)_ 第70章 第七十零章 君无渊将夜追和突然变了人的九微带回来之后,六个人就出发前往魔君殿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路上的氛围实在太过诡异,还是分成两波的诡异,重邪被白珩牵着,目光幽幽地盯着开路的君无渊和龙溪两个人的背影,白珩的手仿佛是某个特殊事件的开关,只要他一松开,重邪就能原地一蹦三尺高,然后冲到君无渊的背后,狠狠地挠他一脸,挠死他。 君无渊和龙溪背嵴发凉,脖子缩得快要没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但……有理也说不清啊,你能怪他们不锁门吗?你能怪他们不干正经事吗?你能怪他们没挑时间来做少儿不宜的事吗? 你不能! 一口黑色的大锅扣在君无渊的脑袋上。 而走在最后的九微和夜追则是瀰漫着一种尴尬的诡异,走着走着九微就惯性地将爪子搭在夜追的脑袋上,以前他还是只狗的时候总这样,结果搭上去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爪子了,是一只实打实的手,于是勐地收回,掌心发烫。 尴尬。 然后走着走着,夜追惯性地抚了抚九微的后背,以前九微还是狗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摸九微的后背,现在摸了之后才发现触感不再是毛绒绒的了,而是衣服的布料,于是勐地收回手,掌心发烫。 好尴尬。 前面四个人还没有崩溃,后面两个人就已经不行了要疯了快死了,一个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干嘛总摸老子的后背!」,另一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老摸我的头?」 异口同声,然后齐齐懵逼。 重邪回头,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爱情。」 第120页 夜追,「…………」 九微,「…………」 不过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打破了,一个黑影突然闪过,然后立在了六个人的身前。来人身穿黑色长袍,眼皮懒懒地垂着,因为低着头的原因,重邪几人有些没看清他的相貌。 空落落的长街上吹过一阵轻轻的风,将那人的发梢微微吹起。 重邪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人是重恶派来的,整个人绷直了身子,准备随时动手。其实也不怪重邪这么想,因为九重天的人大多一身白衣,偶尔也会有个别神仙是别的颜色,但绝不会穿黑色,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似乎带着一些煞气。 不是魔气,也不是戾气,更像是介于二者之间。 来人缓缓抬起头,眼睛终于睁开,却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将重邪吓了一跳,绷紧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直到对方用着清冷的声音开口道,「帝君,我奉天帝之命,带领天兵天将驻守于魔界之外,这是帝令,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那人将帝令隔空送至白珩的手里。 重邪这才反应过来,满头黑线,什么玩意?这居然是九重天的人?这个带着煞气的人居然是个神仙? 重邪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样貌,再回忆了一下重恶的样貌,然后看向白珩,在心里对比了一下,然后发自内心的觉得白珩才更像魔君。 重邪又回头望了现在正处于「一脸懵逼但又控制不住地想摸九微后背」的夜追一眼,再将视线挪到那位神仙的身上,发自内心地觉得对方更像魔族将军。 啧,九重天这些年来都养的什么神仙。 「知道了。」白珩淡淡道,反手将帝令收了起来,「你是跟着我们,还是……?」 白珩没有将话说完,重邪就看见眼前这位煞神活动活动了筋骨,指关节「咔哒、咔哒」响了几下,那张十分好看的脸上勾起一抹危险的笑,「不,我去办点私事。」 重邪觉得他不是要去办私事,是要去杀人灭口,还是割韭菜那种一茬接一茬的杀人灭口,究竟是谁那么惨。 白珩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那位「煞神」就消失在了原地。 「白珩。」人走了之后,重邪转头看向白珩,问出了那个困扰在他心里好一会的疑惑,「他的眼睛怎么是紫色的?」 本来重邪以为那人和自己一样,修炼了星辉之术,可仔细一看又发现不太一样,使用星辉之术的时候,重邪的眼睛偏向深紫色,越生气就越紫。 可那位煞神的眼睛偏向紫罗兰色,别说,那颜色还怪好看的。 白珩淡淡撇了重邪一眼,神色里却夹杂着一点微弱的戏嚯,「也许是有眼病,一紧张就发紫。」 重邪,「…………」 这人怎么还记仇呢。 先前在将军府,重邪对白珩使用蛊惑之术不成反被揍了一顿,脑子抽疯之下就说了这样不着调的胡话,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记着。 「白珩,我错了~」重邪顺势揽住白珩的腰,在他胸口撒娇似地蹭了蹭,企图用此矇混过关。 君无渊&龙溪&夜追&九微,「……」 我们……好像还没死吧? 白珩低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显然吃了重邪这一套,不过笑意又很快散了去,不让别人发现,「卿越这人有些特殊,瞳孔颜色是天生的,大概与血脉有关。」 重邪胡乱「唔」了一声,既然不是星辉之术他就一点都不关心了,他的重点本就放在「眼睛紫的,疑似修炼星辉之术」上,毕竟若是魔族人人都能修炼星辉之术的话,就不用吸食怨气了。 可修炼成功的关键,重邪至今还没有找到。现在确认了那人的眼睛不是因为这个,瞬间就兴致缺缺。 反倒是抱着白珩的手,死活不肯收回来,甚至颇有一种还想把腿搭在白珩身上的不要脸的势头。 不过也没过太久,重邪还是主动把手收了回来,改成了原先牵着白珩的模样,万生祭还在开启,总得想办法让这阵法停下才是,这节骨眼上倒不好再耽搁,这点分寸重邪还是有的。 几人再次动身。 整条大街上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地上随处可见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摊子,一些竹竿七倒八歪地落在各地,偶尔升起明烟的房屋院落也是大门紧闭,仿佛生怕惹上什么事似的。 「白珩。」重邪长嘆了一口气,企图将身上的沉重感甩开,开玩笑道,「你说会不会最后我们赶到魔君殿的时候,只剩下重恶一个人,站在大殿之上,对付我们所有人吧?」 这个玩笑不好笑,重邪透过余下几个人狠狠抽了一下的嘴角就能看出来了。 因为真别说,这场景也不是不可能。 六人面面相觑,实在笑不出来。 「万生祭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白珩问道。 「不清楚。」重邪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万生祭位列魔族禁术之首,残忍程度远超其他禁术,若放任不管,重恶越强,万生祭就越强,到时候,三界所有生灵,都能成为祭品。」 「到时候,三界所有生灵都能成为祭品?」白珩重复了一遍重邪的最后一句话,轻轻皱起了眉头,「现在不可以吗?」 「对。」重邪恍然大悟,在白珩重复那句话的时候就反应过来白珩心里在想什么,「初期的万生祭阵法之中,只允许同族成为祭品,鬼族本与魔族不同生,但因为长期呆在魔界中,受了极大的影响,所以万生祭会认为鬼族也是重恶的同族。」 第121页 「可我们不能确定的是,万生祭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而且万生祭能够提供给重恶无穷无尽的力量,现在的他,或许我们联手都没法打过。」 「那……要是三界共同联手呢?」白珩示意重邪回头看。 两位少年并肩而来,淡金色长袍的少年对着白珩几人微微行了个礼,先开口道,「我乃人族太子周亦瑾,奉我父君之命,率兵等候于魔界之外,听从白珩帝君调遣。」 少年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将一块令牌递到白珩的手中。 而另一位身穿红衣的少年先是朝九微看了一眼,好看的眉轻轻皱了皱,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等到周亦瑾说完,他立即收回了思绪扬起唇角微微一笑,「我和他一样,也是被我父君派来帮助你们的。」 「我是妖族少主楚琰。」 听了这个名字,重邪倒吸一口凉气,人族改朝换代,江山换了个姓倒不稀奇,但「楚琰」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先前成为灵体状态游走于白珩的记忆里时,白珩就将白以落和楚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所以……这个「楚琰」不会就是那个楚琰吧? 「你们俩只身一人进了魔界?」重邪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啊。」楚琰一笑,回头朝某个地方招了招手,「我还带了我媳妇!白以落!」 白以落握着长剑,一脸「好想掐死这个人但我能怎么办离又不能离只能宠着了」的复杂表情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人族侍卫。 重邪,「…………」果然。 缘份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重邪笑着看向白珩,学着楚琰的语气回了一句,「真巧,我也带了我媳妇!」 除了这两对夫夫之外的几人被迎面而来的狗粮砸了一脸,都露出了一种「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表情。 人生真的好艰辛。 作者有话要说: 楚琰:哇!你带了媳妇啊![惊喜.jpg] 重邪:哇!你也带了媳妇啊![惊喜.jpg] 来自两位对自我认知不明确的受。 楚琰的番外没了,揉成一团扔这一卷里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时间紧迫,重邪几人也没再过多寒喧,启程赶往魔君殿。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此行去往魔君殿的路上实在太过顺利,就连先前那些扬言要抓夜追回去的侍卫们也没再出现,仿佛就是来开了个玩笑,然后就消失了。 可越是顺利,就越是透着一股化之不去的诡异,就像是重恶故意要这么做的,逗一逗他们,最后再放个大招,一举拿下。 重邪都快要怀疑重恶是不是真的疯到把所有人全杀光了,不然为什么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不过还好,最后离魔君殿只余一柱香步程的时候,重邪他们终于见着两个人影。 他们被前世的那个重邪,拦住了…… 来的除了傀儡重邪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重邪皱眉上下打量了对方好一会,他知道那是重恶的左膀右臂,大概是个叫做幽冥的傢伙。 当初自己还是魔君的时候,时常陪在重恶身边的,也就幽冥一个人。 但是重邪看着幽冥这个人,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这个幽冥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不过当下来不及深究,重邪一把拽住白珩的衣袖,「白珩,快。」 白珩轻微地点了点头,立马反手拿出断魂剑指着那个「重邪」,君无渊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十颗魂星飞了出去,将「重邪」捆了个结结实实。 「千里送人头吗?」楚琰歪了歪脑袋,用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然而幽冥好像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轻轻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 那被捆着的「重邪」双眸立即变成了腥红色,与此同时也发生了改变的自然就是白珩身边的重邪,直接掐住了白珩的脖子,改成背对着幽冥二人,「别动!」 白珩的目光露出了些许疑惑,其余人则是呆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上一秒还是他们先捉住了傀儡重邪,下一秒白珩就反被重邪掐住喉咙。 重邪左手掐着白珩的脖子,右手凝出了一把匕首,抵在白珩的胸口,「解开他身上的魂星。」 重邪挑了挑眉,意指傀儡重邪。 君无渊顿了顿,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地看向白珩,只见后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这才收回魂星,放开了傀儡重邪。 楚琰、白以落、周亦瑾和那个人族侍卫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满脸的疑惑,却也跟着乖乖站在原地没有动。 幽冥勾起唇角,「走。」 两个重邪以及幽冥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人走了之后,白珩轻轻咳了一声,转身将三块令牌扔到君无渊的手里,冷冷道,「外面交给你们了,夜追、九微和我进去。」 「是。」君无渊接好令牌。 夜追、九微也跟着离开,剩下楚琰四人齐齐迷茫地看着君无渊和龙溪,还是楚琰先开口问道,「我们不需要进去帮忙吗?」 总感觉就让他们四个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了。 「我觉得这外面似乎更糟糕。」君无渊反手收好令牌,然后揉了揉眉心,望向天空那正迅速赶来的一片乌压压的玩意,人族、妖族和神族的大军还得有好一会才能到达,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那些东西进入魔君殿之中,以免影响到白珩他们与重恶的交战。 第122页 君无渊示意他们看向那乌压压的一片,解释道,「重恶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那些寒渊里的恶灵一定或多或少都中了他的傀儡术,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解决掉他们,让白珩和重邪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了!」 众人回答完的同时,白以落瞬间抽出腰间佩带着的长剑,整个人挡在楚琰的身前,目光直视前方,说道,「在我身后站好。」 「我偏不要。」楚琰亮出两把短剑,转身绕到白以落的身前,不甘示弱地开口,「这回换我保护你!」 「胡闹!」白以落将楚琰拽回身后,轻轻皱起眉头,「说好了听我的。」 「我的耳朵听了,但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楚琰再次上前一步,挡在白以落的面前,一脸的「坚定保护我媳妇绝不动摇!」 周亦瑾&人族侍卫,「…………」 龙溪和君无渊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对着楚琰和白以落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们俩就不能并肩作战吗?!」 秀什么恩爱!我们可要打妖了! 楚琰闻言回头灿烂一笑,在又一次被白以落拽回身后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开口道,「我不得意思意思一下保护我媳妇啊?」 君无渊&龙溪,「…………」 魔/妖生好艰辛。 …… 而另一边,两个重邪跟着幽冥走在长长的台阶上,魔君殿如今实在太过冷清,似乎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也没有第四个人。 周围实在安静得可怕,偶尔轻风吹过,也只是捲起地上的落叶,转了一圈之后,又轻飘飘地落回地上。 没有人气,到处都是死气沉沉。 幽冥带着两个重邪进了魔君殿,大殿之上也依旧是空落落的,只有重恶一个人在,手里还端着一个银杯,里面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些什么,似乎是血。重恶见人来了,随手将银杯放下,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亲爱的哥哥,好久不见啊。」 重邪眼中的腥红色褪去,先是揉了揉眉心,继而愤怒地看着大殿上坐着的重恶,「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重恶对白珩做的那一切事情,重邪又在心里狠狠补了一句,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只想好好教育你这个王八蛋。 「我啊。」重恶收回搭在椅子上的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像看着玩物似的看着重邪,「不过就是图个开心罢了,怎么,你不开心吗?哥哥。」 重邪,「……」开心你个头。 「你把我抓到这来,究竟想干什么?」重邪敛了神色,皱着眉头看向重恶,重恶如今的行为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仿佛这所有的一切,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至于人命什么的,他全然不在乎。 重恶缓缓走了下来,薄唇勾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压低了声音轻轻道,「我想和你,打个赌。」 重邪,「什么赌?」 「赌……」重恶在重邪身前站定,一双血红色的瞳孔里仿佛跳动着疯狂的火焰,笑容愈发疯狂,说道,「赌是你先停止万生祭,还是……」 「万生祭先把你们那些士兵,一个不落地成为祭品。」 成为我的食物,重恶舔了舔唇,欣赏着重邪的表情。 重邪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重恶,他本来以为万生祭最多只布置在魔君殿,却没想到他这个亲弟弟,居然疯狂到将整个魔界变成了万生祭的阵法,「你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想统一三界吗?毁了魔界对你有什么好处?!」 「重恶,你到底想要什么!」 重邪克制住自己一拳揍扁重恶的冲动,握紧的手连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色,由此可见,重邪真的气得快要喷火。 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还得等一会。 「我想要什么?」重恶脑海里闪过司命的影子,随之微微皱了皱眉将这一想法从脑海之中驱逐了出去,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想要。」 重邪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对重恶的印象实在太少了,虽然是双胞胎,两人却几乎和「形影不离」这个词完全不沾边,深唿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重恶的眼睛,问道,「那玄清呢?」 你对司命,又是什么感觉? 听到「玄清」二字的时候,重邪清楚地看到了重恶眼里一瞬间的恍惚,以及突然握紧的拳头,只是在转身走回上座时,那双手又松了开来,「不去为了你的仁慈恩义救天下人,反倒在这质问我?看来你也并非那么心善罢。」 「万生祭已过初期,现在要停下它的办法……」重邪顿了顿,知道重恶是故意岔开了话题,却也没有再拐回去,继续说道,「只有杀了你,不是吗?」 「嗤。」重恶嗤笑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俯视着台阶下站着的重邪,「没错,所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红黑色的雾气凝聚在重恶的周围,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断扭动着身体,最后在重恶脱口而出的一句「就凭你?」之下,勐地沖向重邪。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来。 「毒蛇」在冲到重邪身前的那一刻重新化为浓重的雾气,将重邪与傀儡重邪一同笼罩在内。 幽冥握紧了手中的剑,死死地盯着那团雾气,重恶不在意这一击能不能杀了重邪,可幽冥做为重恶的左膀右臂,必须保护好重恶。 第123页 所以如果下一秒重邪从浓雾中冲出来的话,幽冥就得提着剑拦住他,不让他偷袭到重恶。 可等了许久,重邪也没有从雾里出来,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幽冥都要以为重邪已经死了。 直到浓雾散去,重邪与傀儡重邪手牵着手,重邪的右手里七颗魂星环绕,而傀儡重邪的左手里三颗魂星环绕,两人对视一眼,满是默契的轻轻一笑。 就算三魂七魄被分成两份,只要记忆没丢,重邪就只会是重邪。 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前,白珩月白色的衣衫被微风轻轻吹动,断魂剑抵在身前,剑身发出一道寒光,刺得人眼睛疼。那双含着万年寒冰的凤眸微瞌,唇角轻扯,冷冷道—— 「就,凭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某路人:我听说未来要当妖王的妖,都是既稳重又聪慧,怎么你又吵又笨的? 白以落:老子宠的,怎么了!滚滚滚!! 楚琰:嘻嘻嘻(:3_ヽ)_ 下午的提前更了,没有二更_(:3」∠)_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白珩话音刚落,九微和夜追也一同走了进来,九微扬起的一条尾巴准确无误地唿了夜追一后脑勺,当事人还一脸「老子什么都没有干你看我做什么不要命了吗你」地往前走。 夜追捂着后脑勺,从刚才重邪消失之后,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九微的尾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给自己来一下,夜追都感觉还没开打他就要被九微一尾巴打死了,小心翼翼地开口商量道,「九微……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尾巴。」其实可以收起来的。 「不能!」九微一扭头,再次甩夜追一尾巴,然后缓步走到重邪的身后站定,商量未果,夜追只好认命地在九微的身边站定,也处于重邪身后。 重恶抬起懒洋洋的眼皮,视线先是落在白珩的身上,最后再看向牵着手的两个重邪,神色难得地有些恍惚,缓缓抬手抚上了眼尾那个红色的泪痣。 他很羡慕重邪,同时也很嫉妒重邪,他不喜欢重邪,一直都不喜欢。 重邪这个人生来什么都有,荣华富贵,万般宠爱,至高权利,所有人都护他敬他爱他。可重恶就不一样了,魔君殿外万民欢唿他们两兄弟的出生,可殿内,所有人望着他眼角的泪痣,一时之间全都说不出话来。 玄武族曾预言出,红色泪痣的孩子出生,会给魔界带来不可预估的毁灭。预言几百年都未曾实现,却在众人快要遗忘之时,那个红色泪痣的孩子,出现了。 后来重邪与重恶的出生,也证实了这一切,重邪生性善良,重恶生性薄凉,两人就像是两个极端,又在众人的区别对待下,性格愈发偏离。 杀死魔族祭司之前,并非没有人想要对重恶动手,相反的,知道重恶不祥,所以大家都疏远他,害怕他,提防他。 他若不小心伤了某只小动物,就会有人说他残暴嗜血,显露出了他祸害魔界的本质。 重恶不明白,不过是一个预言而己,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为什么世界要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他没杀过人,也不是故意伤害生灵。玄武族的预言从未失败过,就因为这样,大家就认定了他终将毁灭魔界。 后来有一天,一枚戒指的出现,改变了重恶的一生,「重恶,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重恶,「什么交易?」 「我给你力量,让所有人都伤不了你,与此同时……」 「我要你心底的善良。」 重恶没接受,也没拒绝,他倒不觉得他是个善良的人,毕竟世上人人都说他凉薄,那他便是个凉薄的人好了。 后来,魔族祭司跪倒在自己父君面前,求他杀了自己。那个男人没有同意,最后牵着自己的哥哥走了。 他那只结实的手,紧紧地握着重邪那只白嫩的小手,像握住世间的珍宝,小心翼翼又满含深情。 父君喜欢重邪这一点,重恶是知道的,可真正望见那一幕的时候,心还是会疼。 明明……明明都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重恶笑了,那个被抛弃的念头又从心底浮现了出来,他们不是希望我毁了魔界吗? 那我便毁给他们看好了。 于是重恶杀了祭司,第一次杀了人,还尝了鲜血的味道。他对那枚来歷不明的戒指说,「你说的交易,我同意了。」 世人皆想杀了他这个孽子,那他,又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杀了他们? 在戒指的帮助下,重恶杀了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欺压过自己的人,还包括自己的父君,又花了数年的时间,伤害重邪所爱的人,他偷走重邪的星罚。 他能够使用别人的本命武器,只是会受到一定的反噬,而星罚,对重恶的反噬最小,几乎不碍事。 拿了星罚,他伪装成重邪的模样,到九重天伤了白珩,拿了断魂。他知道重邪与白珩初七的约定,托人将约定的地点告知重邪,改为九重天与人间的交界处,骗他说自己要飞升了。 重邪没怀疑,只身前往。重恶知道自己易容的白珩骗不了所有人,于是设了结界,结界外那些被自己设计引来的天兵天将和魔族大军亲眼看着自己拿着断魂一剑一剑地砍在重邪的身上。 杀了重邪的人,不是白珩,这件事,天地之间,除了他和两位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 第124页 他笃定白珩不会解释,他就是想要看他们痛苦的样子。 砍到第四十八剑的时候,重恶停了手,再有两剑,便足够让重邪魂飞魄散,可他最后只朝重邪的心脏刺了一剑。 重邪的魂魄七零八碎飘散在三界,重恶在重邪临死之际,强先带走了重邪的一魄。他要的,是折磨重邪,却不是重邪的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三界之中。 断魂带来重恶的反噬极大,除了变成孩童还被锁住了大半力量,他知道幽冥会暂管魔界,为了夺取本命武器一事不被他人知晓,重恶暂时没有回到魔界,却因此在人间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着兇巴巴的,其实内心柔软异常,第一次见面,重恶就甩了他一脸的不耐烦和不尊敬,可他还是将自己带在身边,像照顾幼崽似的笨拙且小心翼翼。 那个人是重恶一片漆黑的生命中唯一的,一颗星星。 很亮的一颗星星。 因为这颗星星的出现,重恶与戒指的交易头一次出现了裂痕,戒指拼了命地想要将重恶拖入无尽的深渊,去到一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可星星在心里扎了根,怎么甩都甩不掉。 于是戒指对那颗星星动了手。 最后,戒指没了,星星也没了,那些曾经失去的善良也没了。 既然如此,重恶想,那就让三界给他的星星陪葬吧,反正他什么都没了,就不害怕再失去什么。 「我想要的,不过是独我一份的喜欢。」可惜那份的喜欢来得晚了一些,重恶这话说得极轻,下面的人自是没有听清,他本也没打算让他们听清,拿起旁边的银杯一饮而尽,薄唇染上了妖冶的血色,重恶舔了舔唇,带着笑轻轻对着重邪他们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重恶话音刚落,就好似一堵透明的墙缓缓撞上重邪几人,穿过这堵墙,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残破的记忆一幕幕在重邪的眼里划过,从他的出生到长大,仿佛又统统经歷了一遍。 巨大的记忆量搅得重邪的脑袋都疼了起来,不过好在这些飞速而过的画面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 重邪看着画面上的自己缓缓起身,勾起了唇角,离开了魔君殿,一路到了九重天的入口,他从容地和守卫们打招唿,和路过的神仙们扯上一两句。 重邪见过这一幕,可又陌生得不行,他原先所见的,是重恶一步一步顶着他的脸,伤害了白珩。可现在的画面中,是他自己。 那个自己离开之后,守卫们和神仙们的记忆没有都被删除,所有人都知道、都记得自己来过九重天。 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净芜宫前,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熘进了白珩的寝殿。床上躺着的人闭着双眼,睡得很熟,唇角还余留着淡淡的笑容,大概是做着一个很甜很美的梦。 重邪亲眼看着那个自己拿出星罚,一箭破了结界,接着用九箭将白珩钉死在床上。 可接下来的画面,与先前重邪在白珩记忆中看到的完全不同,那个自己没有上前从白珩的胸口里拿出断魂剑,瞳孔也是属于他自己的那般深紫色。 他看见自己缓缓举起星罚,瞄准了白珩的眉心,准备对着白珩射出致命的第十箭。 「不要!」重邪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仿佛只要白珩中了这第十箭,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恐惧感蔓延在四肢百骸,重邪朝着那个自己奔去,想要阻止那一箭。 「咻!」长箭破空。 重邪的手与那支紫色长箭只差几毫,最后准确地飞向了白珩的眉心…… …… 白珩的情况也与重邪差不多,先是经歷了一遍他的过往,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约重邪在九重天与人间交界处见面的时候。 他自己手握着断魂剑,周围并没有结界,九重天和魔界众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那个拿着断魂剑一剑一剑划在重邪身上的人,就是九重天的白珩帝君。 一剑,两剑,三剑……四十九剑。 到了这儿,「白珩」却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将断魂剑从重邪的心口处拔出,最后朝着重邪的眉心刺去。 白珩看着眼前这一切,如果这是幻境,未免太过漏洞百出,他与重邪无怨无仇,甚至将他看作心间一捧清泉。 那他为什么要杀了重邪? 可这幻境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曾是真实的折射,只不过曾经的重恶换成了白珩,他能感受得到,如果第五十剑刺入重邪的身体,现实中的重邪也会死去。 白珩用手捂住胸口,而后缓缓地拉出一把长剑来,冷漠地望着那个正举着断魂沖向重邪的自己,然后另一只手握住断魂的剑尖。 直接将断魂掰成了两截。 作者有话要说: 断魂:我做错了什么??[无辜脸.jpg] 补充说一下:星罚锁定白珩的时候,白珩才会被锁法力,反之断魂也是。他们是可以同时使用他们的本命武器的。 倒数第三章。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重邪与白珩被那堵透明的「墙」扯入幻境的时候,九微直觉地感觉不对劲,因为处在最后,还来得及做出反应,于是伸手将夜追拉到自己身后的同时,眉心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图案,一阵柔和的白光闪过,两人居然意外地没有进入幻象之中。 九微抬手抚摸了一下眉间的图案,这倒不是什么九尾狐一族的图腾,纯粹是宣凌无聊之下设的一个保护,没想到居然有用。 第125页 「啧。」九微松开抓着夜追的手,整个人挡在夜追的身前,他倒不担心白珩和重邪被幻境所困,醒来是迟早的事,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是得先想办法拖一会。 九微晃了晃自己的一条大尾巴,在一个瞬间,一条突然化成了九条,同时,九微的手指甲也变得又长又尖,足尖一点,朝着座上的重恶冲去,还不忘对夜追说道,「另一个交给你。」 夜追点了点头,拔剑挥向另一边站着的幽冥。 「唔……真是熟悉的味道。」重恶弃了手中的银杯,看着面前这只将夜追身上的傀儡术解了的狐狸,不仅如此,这狐狸的身上居然还带着那禁地的气息,重恶顿时起了杀意。 面对直冲而来的九微丝毫不显慌张,瞳孔愈发血红,透着一种诡异又致命的气息,掌中红黑色的魔气凝聚,就这么施然坐着不动,抬手击向九微。 红黑色的魔气与白色的妖气在半空之中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细细密密的冷汗从九微的额间划落,细而小的黑气化作数条宛如小蛇的细线,慢慢缠上九微的脚踝。 这玩意真像蛇,看着就反胃,九微暗骂一句,周身勐地震出一股灵气,将那些黑色「小蛇」从自己身上弄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重恶轻笑,勐地加大了手中的力度,震退九微的同时倏然起身,最后伸手掐住了九微的脖子,巨大的冲力使得九微勐地撞在大殿的柱子上,骨头都要被撞碎了,「咳!」 九微勐地咳出一口血来,痛感开始向全身蔓延,脑子都有些不清醒起来。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九微还是得分心控制着九条尾巴,想要将重恶笼罩在其中,控制住他。 重恶却没给九微这个机会,重恶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神色漠然地狠狠刺入九微的胸口。 「呃!!」 九微挣扎了好一会,九条尾巴变得蔫巴巴的,浑身都使不上劲,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衣襟。 重恶缓慢地将匕首拔出。 「呃……」 「九微!!」听到动静的夜追顾不得眼前的幽冥,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重恶所在的地方冲去,手中长剑勐地甩向重恶的后背。 重恶轻笑,掐着九微的手没有松开,人却微微侧了个身,夜追的长剑便直直地朝着九微的胸口处飞去。 「九微!」夜追的瞳孔勐地睁大,拼命地想要收回自己的剑。 可自己和剑就像突然失去了联繫,失控了。 就在长剑快要刺入九微胸口的时候,一阵火焰袭卷而来,硬生生将那柄剑撞偏了几分,擦着九微的肩膀飞了过去,最后刺入墙壁之上。 夜追微微松了一口气,皱着眉看向掐着九微的重恶,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 毕央一身红衣落于大殿中央,抬手再将准备偷袭夜追的幽冥震退,转头看向重恶,「真是麻烦。」 而就在这一瞬间,白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握着有了一条裂缝的断魂,出现在了重恶的身后,举着剑就要刺入重恶的心脏。 意识到不对劲,重恶立即松开九微,堪堪擦着剑身往后撤离。夜追趁此上前,将受了伤的九微揽在怀中。 重恶稳稳地落在空地上,视线挪至断魂的那一条裂缝,随后再看向白珩挂着一缕鲜血的唇角,轻轻笑了笑,「白珩帝君的狠劲,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也。」 居然不惜毁坏本命武器,也要从幻象中出来。 而重恶的身后,两个重邪慢慢地重叠在一起,十颗魂星在周身环绕,缓缓睁开的眼眸之中,深紫色显得十分神秘。 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刚才在幻象中,那支长箭在快要射中白珩眉心的一瞬间,一块玉牌悄然出现在白珩身前,「叮」地一声挡住了射向白珩眉心的箭,白光一闪,最后与长箭一块化成了粉末。 那是在太吾山禁地中,白寒可交给重邪的玉牌。 重邪与白珩双双清醒,魔君殿之内,重恶被重重包围。 而魔君殿之外。 「这傢伙是疯子吧!」楚琰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唿吸有些急促,他身旁的白以落、君无渊、龙溪的身上或多或多都挂了彩。 而在大战开始之前,雷神卿越也黑着脸回来了,此刻站在他们四个人的身前,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去,甚至看起来要更惨一些。 如果只是寒渊的恶灵也就罢了,人族、神族、妖族千千万万,总不会连那些恶灵都没法解决。 可坏就坏在,重恶不止对寒渊恶灵下了傀儡术,人族、神族和妖族之中,也有将近一半的人中了傀儡术。 所以他们要一边击退恶灵,还要提防自己的伙伴之中有重恶的傀儡存在,打得十分憋屈,伤亡惨重。 楚琰觉得,真正「千里送人头」的好像是他们才对。 「楚琰,你怎么样?」白以落皱着眉头,早知道状况如此兇险,打死他也不会让楚琰进入魔界的,可现在无论怎么后悔都没用,他要拼了命护着楚琰离开,绝对不能死在这儿。 他们必须要赢。 「咳咳,没事。」楚琰不在意地一笑,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白以落的脸颊,「别这副表情,我可等着你带我出去呢,白以落。」 白以落点了点头,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 「小溪,变龙,我要到中心去。」君无渊望向身旁的龙溪,不管怎么样,他得赌一把。 第126页 否则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都死在这儿。 卿越手握长刀,对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君无渊也不是小孩子家家,总该有他自己的分寸,而自己如今的任务,就是死死地守在这儿,不让他们进入魔君殿。 龙溪乖乖听话地变回龙身,尾巴一扫将君无渊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之上,「师尊,抱紧我。」 龙溪载着君无渊快速地飞到三界大军的中心,十颗魂星分别绕在君无渊的十指之上,瞳孔是从未有过的浓重深紫色,几乎要趋近于黑色。 你不是能够使用傀儡术吗。 那我就用蛊惑术解了你的傀儡术。 十颗魂星自君无渊的指尖飞出,划出紫黑色的光线,巨大的紫色瞳孔出现在君无渊背后,犹如帝王驾临,俯视整个天下。 所有看向那双紫色巨眼的人族、妖族和神族先是一愣,最后停止了攻击自己的伙伴,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噗——」君无渊勐地吐了几口鲜血,魂星堕落,失去了大半光芒,最后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也随之瘫软,意识渐渐变得模煳了起来,从龙溪的身子上划落,直直地往下堕落。 「师尊!」龙溪赶忙调头,及时接住君无渊,返身回到卿越他们所在的地方。 战况大转,寒渊恶灵身上的傀儡术虽然没有消失,但三族联军没有再内战下去,而是共同抵挡那些恶灵。 「咳,还好成功了。」君无渊躺在龙溪的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辛苦你了。」卿越双眼微瞌,提着手中长刀飞身斩杀一名恶灵,刀起刀落,绝不手软。 楚琰和白以落也没有闲着,将那些妄想冲进魔君殿的恶灵一一斩于刀剑之下,硬是没有让他们再上前一步。 龙溪回头望了一眼魔君殿,「希望你们也能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今天会把正文更新完。 两个番外: 重恶与司命 重邪与白珩的「婚后生活」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重恶,停下吧。」重邪已经恢復了前世的样貌,灵魂也变得完整,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四十九处伤疤开始自动消失。 「呵,你在开什么玩笑!」重恶嗤笑一声,却没有扭头看向周围的任何一个人。 狂风划过,将大殿之上的物品捲起,在空中东撞西闯,最后跌得七零八落,成为了一堆废品,战场上不断死去的三族联军化为万生祭的祭品,给重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不会输! 他绝对不会输! 他要毁了这一切的一切! 红黑色的魔气包裹住重恶的身体,眼尾那颗泪痣愈发红艷,重邪搭起手中星罚的同时,十颗魂星自周身而起朝着重恶飞了出去,在一片魔气中偶尔划过重恶的肌肤,重恶对此却不以为意,任凭魂星在他身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也没未曾停止过片刻。 只要杀不死他,万生祭便不会停,而万生祭不停,重恶就会变得越来越强,最后大殿上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断魂浮在白珩的身前,寒光一闪,倏地沖向重恶,重恶往后一步,堪堪躲过一剑,手上动作乱了片刻,又恢復如初。 他要将万生祭开到最大,让外面的所有人,全都消失。 「阻止他!」 白珩、夜追分别于重恶的一左一右,毕央站在重恶的面前,四方夹击,同时发力攻向中央的重恶。 九微捂住胸口缓缓站了起来,手掌搭在夜追的后背,将仅剩的力量全都渡入了夜追的体内。 夜追一愣,又担忧又生气,「九微你……」 「我没事,咳。」九微轻轻摇了摇头,实力不均势必会造成缺口,白珩本命武器受损,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重邪,在这之前,至少能分担一些是一些。 魂星与断魂在重恶的身上弄出了不少的伤口,伤口反反覆覆,癒合了又重新被划开,鲜血从重恶的手臂上划落。 重邪抓着机会不断射箭,却每次都被那团魔气挡了开来。 万生祭还是没有停。 重恶神色微动,准备完成万生祭开启的最大力度,整个魔界都因此剧烈晃动了起来,魔君殿甚至出现要塌陷的迹象。 毕央皱起了眉,他本来不想这么做,可事到如今,这或者是唯一能够打乱重噁心绪的东西。 毕央反手悄悄拿出了一样东西,因为视线死角和注意力全在重恶身上的原因,白珩、重邪和夜追都未曾注意到毕央手里的东西。 只有重恶,一眼就看到了。 果不其然,重恶脸色一变,魔气瞬间被打散,「你……呃!!」 就在这时,一支箭自背后准确地射入重恶的心脏,打断了重恶要说的话,重恶却并没有在意,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毕央,他不可能看错,他绝对不可能看错! 那是玄清的命格笔!! 玄清的命格笔为什么会在他的手里! 重恶眼底消失殆尽的一点星光又悄然浮现,迈着沉重地双腿沖向毕央,不管不顾从背后射来的箭矢,以及自己一左一右飞来的长剑,他迫切地想要拿到毕央刚才手里握着的东西,迫切地想要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玄清的命格笔,可堪堪迈出两步,重恶就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你!咳!」 第127页 重恶捂着心脏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珩望向毕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察觉到毕央做了些小动作,却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可万生祭再不停止,所有人都得死在魔界之中,于是摒除心中杂念驱使断魂,准确无误刺入了重恶的胸口。 与此同时,三支箭也自背后射中重恶的肩膀。 「咳……」重恶「砰」地一声巨响跪倒在地,鲜血从唇角滑落,滴在冰凉的地板之上,目光始终落在毕央的身上,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玄清已经魂飞魄散,那人拿着的,又怎么会是他的命格笔呢…… 怎么会呢…… 自己究竟在痴心妄想什么? 「啊!!!!」 魔气从重恶的身上勐地爆发开来,白珩直觉不妙迅速收回断魂,握着断魂剑挡在重邪的身前,连连震退好几步,捂住胸口咳出了一口鲜血。 「白珩!」重邪再次搭起弓箭,三箭射出,越过身前的白珩,准确无误地射中重恶的身子。 重恶失重地瘫倒在地,鲜血自他为中心朝四周蔓延,闭上双眼,却意外地浮现了司命那张笑颜。 玄清……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 重邪扶住摇摇欲坠的白珩,手上沾染了白珩的鲜血,身子也随着心情颤抖了起来,「白珩!」 「我……没事……」白珩勉强地站直了身子,视线落在地上躺着不再挣扎的重恶,他的脸上没有悔恨没有遗憾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不甘,唯一有的是…… 一种解脱。 万生祭终于停了。 可魔界却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重邪深唿吸了好几口气,将视线强行从重恶身上挪开,压制住自己沉重的心情,握着白珩的手没忍住地悄然收紧。 而后余光突然落在准备逃离的幽冥身上,抬手甩出十颗魂星,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住。 重邪吐出了一口气,「你准备往哪走?国师。」 …… 大战结束了,明明是一场胜利,却几乎没人高兴得起来,万生祭毁了魔界,也带走了将近一半的人族、神族和妖族。 这对于三界来说,都是沉重的一次打击,可万物灭,万物生。所有的毁灭,终究是下一个新的开始。 毕央无视了夜追的反对,将耗尽力量化作原形的九微带走了。君无渊成为新任魔君,掌管魔界,由龙溪和夜追陪在他身边。 楚琰和白以落也带着妖族大军离开了,白珩伤得太重,重邪无心管剩下的烂摊子,借着白珩的名义将神族留了下来,给君无渊打下手,然后自己带着白珩跑路了。 这是一个旧的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宣凌坐在魔界的一处高山之上,从上而下望去,是一片残垣断壁。魔界安宁了太久,突然遭受这来自内部的一记重击,几乎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毕央将九微放到宣凌的手上,顺便将命格笔还给了宣凌,「宣凌,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唔……」宣凌收好命格笔,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然后将两个瓶子扔到毕央的手里,「这里面是重恶和司命的魂魄,我还保留了司命的所有记忆,去放入妖族的轮迴通道。」 「可……」毕央不解,「司命明明用灵魂换取重恶的新生,你为什么要还送他入轮迴?还有,为什么又是妖族?」 「第一个问题,我拿了他别的东西。」宣凌摸了摸下巴,「认真」解答道,「第二个问题,还不是妖族有像你这样的几千年都不下蛋的鸡族。」 毕央,「……」想揍人。 「我是公的,不会下蛋,还有……」毕央挤出一抹微笑,用杀人的目光继续说道,「我不是鸡族!」 知道宣凌这人嘴里没个正经话,毕央就懒得再搭理他,收好了两个瓶子之后转身离开,将原本那句「你为什么对妖族那么好」给生生咽了下去。 有些话,既然宣凌不想说,那他便不问了。 等人走了之后,宣凌渡了一道灵气到九微的体内。 脑子里回想起毕央的那句为什么又是妖族,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 唔……对啊,为什么又是妖族? 宣凌自己也不明白,大概是跟妖族玩得来吧。 甩开多余的思绪,宣凌拿出那枚原本在重恶手里已经碎掉了的戒指,戒指此时已经復原了,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宣凌的手心之中。 微风吹过,宣凌低声呢喃的话语夹杂在风中,很快被吹散了。 「这,真的是新的开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下本写宣凌,《黑化后我又成仙了》,求收藏_(:3」∠)_ 放个文案: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团宠·受x发起狠来自己都噼·团霸·攻 宣凌原本是九重天上一懒散小仙,然后堕入魔道,后来又飞升成神了。 飞升当天,九重天一众神仙瞠目结舌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宣凌一本正经地给他们普及知识,「都怪我长得太帅,魔界才容纳不下我。」 众神:………… 九重天也容纳不下,谢谢。 而在堕魔之前,宣凌还曾与九重天的暴躁雷神卿越结下了单方面不共戴天的仇。 他捲走了卿越的所有钱…… 跑——路——了! 第128页 卿越:想不想近距离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宣凌:不,我不想…… [一句话简介] 大佬组队,捉拿恶灵,然后成功谈起了恋爱。 排雷:受前期有反派倾向,会搞事,组队前期默契会比较差,受卷钱跑路是有原因的 年下,1v1,he 番外 第75章 番外1 重恶设计杀了自己的哥哥。 他活了五万多年,头一次受到如此重的反噬,身体变成了六七岁孩童的模样,法力也被锁了大半,身子弱得像根风吹就倒的竹竿。 太丢脸了。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重恶漫步在人间的一处竹林里,手指偶尔抚过青竹的竹竿,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 他也不是有什么闲心雅志在这逛什么破竹林,竹林有什么好看的,绿漆漆的一片,偶尔还「啪嗒」地掉下一条蛇。 蛇和小重恶大眼瞪小眼。 出不去,烦。 小重恶一巴掌把蛇拍死了。 然后天边传来异响,小重恶眯起眼睛抬头望去,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他现在真是太弱了,弱得令魔发指。 不过很快,异响的来源就出现了,「砰」地一声直接砸在小重恶的面前,好像是送上门的答案。 那个白衣少年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小重恶蹲在此人的身前,一只手拎着死蛇,另一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人好像是从九重天被踹下来的蠢货。 「蠢货」抬起了头,嘴巴里含着几张竹叶,一脸的泥巴,又脏又丑,在看到小重恶的那一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口里的竹叶都掉了出来,「哇!!你是重邪的儿子吗!!」 我去你爹的儿子! 重恶一巴掌拍在「蠢货」的脑袋上,将他的脸摁回了湿软的泥土里,智商如此低,就该多吃点土补补身体! 等我恢復了,一定要杀了这个口不择言的蠢货! *** 后来小重恶知道了「蠢货」会认错的原因,他和重邪本来就长得像,特别是小时候,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颗红色的泪痣。 现在,这颗泪痣没有了,不明原因的消失了。 戒指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好多天没有说话,好像是陷入了沉睡。 大概是这一次的反噬,着实厉害了些。 因为孤苦无依加上身弱体虚,小重恶最后成功地被那个叫玄清的蠢货拐走了。还拉着他买了一堆的衣服,搭了好几套亲子装,还要用他那破烂手艺帮自己梳头髮,结果每次只走一步,全都散了。 最后还得靠重恶自己扎头髮。 九重天为什么会有这么没用的小仙君? 不过小重恶还发现了,这位蠢货仙君脾气好像挺暴躁的,偏生又长得清秀,眼睛里的清澈像是一汪水,动不动就跟大街上的野狗吵起来,好几次想动用仙力,又忍住了,改为肉搏。 这位仙君,不是一个蠢货,是一个智障吧,重恶如是想。 *** 这位智障仙君原来是九重天的司命星君,小重恶本来没想打听他的身份,如此智障的一个人,不配让重恶记得他。 可这位智障仙君,会发酒疯。 拦都拦不住,虽然小重恶也不想拦,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孩子,他做错了什么要去照顾一个智障仙君醉鬼? 可这位醉鬼一点也不肯放过他,从怀里一把掏出命格薄和命格笔甩在重恶的脸上,大放豪词,「小叶子!这个,给你!」 「给你拿来画画玩!感不感动!感不感动!!」 不敢动,一点也不敢动。 重恶可不想再被反噬一回。 哦,对了,他没有说他的真名,当时看着绿油油的竹叶,随口就说他叫叶子。 叶子,没有「小」字。 「小」字是这个智障仙君非要加上的。 智障仙君看重恶对命格薄不感兴趣,便把东西从他怀里抽了出来,随手扔到了一边,并不因为命格薄掌握了许多人的命格而对它表示重视,甚至还踩了一脚。 智障仙君显然是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将重恶五花大绑了起来,并且发誓一定要花一个晚上学会扎头髮。 不然他就跟小叶子姓! 重恶黑着脸,并不想接收他的狗屁誓言。 后来小重恶就被绑了一晚上,给这醉鬼练手。一晚上,醉鬼并没有学会扎头髮,还一头栽了下去,睡得像一头死猪。 你就不能给我松绑了再睡吗!! 等我恢復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个醉鬼! *** 醉鬼第二天醒来,怀里抱着被五花大绑的小可怜重恶一只,头也快要秃了,手脚也快要废了,他伤了白珩杀了重邪,最后可能要死在司命这个鬼系养崽的智障上。 养不死,就往死里养。 好在司命有良心,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重恶,带他吃遍了城里所有好吃的。 吃不下也要逼着你吃的那一种,有一种想吃,叫司命星君觉得你想吃。 最后成功地把重恶搞进了医馆。 若非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重恶肯定会觉得这一定就是蓄意谋杀,残害幼儿。 一个五万多岁,比司命的年纪还要大的,幼儿。 第129页 等我恢復了,第一个解决掉的就是这个疯子! *** 重恶本来以为这人是又蠢又笨又没用又爱撒酒疯又不会养幼崽的人,没想到他其实不蠢,具体表现在除了生活之外的任何事上。 他们被人盯上了。 不对,具体是,重恶顺走了对方的东西悄悄塞在了司命的身上,等他们解决了司命,自己就可以熘走了。 可是重恶没想到的是,他发现了,还来了一波反追踪,最后宝贝也拿了,对方还被司命揍了一顿。 但是在重恶故意暴露之下,司命受了一点伤。鲜血染红了司命手臂上的白衣,这是重恶第一次,见了血没有兴奋,而是无比的沉重。 他居然有点后悔了。 「喂,你难过什么啊,就这么一点小伤,我可是神仙!」 重恶白了司命一眼,没有理他,爬到床上双手抱着膝盖,他才没有难过,他怎么会难过。 明明心里所有的善良都被他用来交易了,会为一个人而难过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存在的,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难道……是因为戒指失灵的缘故? 重恶突然不想杀这个仙君了,他要留着他,好好地观察观察他,看一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常。 为什么……会难过。 *** 重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怪怪的。 开始在意那个小仙君的一举一动,开始会担心他会不会被狗咬死,开始若有似无地做一些小动作来博取他的关注。 小仙君夸他,他翻小仙君一个白眼,心里却是美滋滋,强装镇定;小仙君骂他,他翻小仙君一个白眼,然后一巴掌唿在小仙君的脑袋上,生气。 重恶感觉自己越活越倒退了。 不过小仙君下凡,倒不是来玩的,而是被白珩帝君一脚踹下来,为了弥补他私自将白珩的名字写在下凡歷劫薄,他被派来寻找重邪七零八落的魂魄。 当然,这都是小仙君喝醉之后被重恶套出来的。 小仙君本来担心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旅途,想给小重恶找个好人家,却没想到恢復了五成功力的小重恶,一出手比他还厉害,瞬间就闭了嘴。 这年头,作为一个神仙,都打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司命觉得有点丢脸。 而作为一个崇尚实力的坏孩子,重恶十分不明白,九重天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弱又没有用的小仙君? 就因为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吗? *** 重恶开始偶尔能变回成人的模样了,一般是晚上,小玄清睡得死,几乎没察觉每晚自己抱着的小孩子,每到夜晚,会窜得比他还壮,比他还高,比他还好看。 不对,重恶作为小孩子的时候,也比司命好看。 这种状况持续到某一天,司命回得晚了些,拿着一些好吃的回了客栈,准备弥补他的小叶子,结果一打开门看见的不是小叶子,而是半躺在床上,手指卷着额前长须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妖孽,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眼里的星光悄然晕开,朱唇微勾,眼尾的红色泪痣妖冶异常。 漂亮得不像话。 司命手里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重恶懒懒地抬起眼皮,看着司命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十分满意。 所以重恶就把他上了。 重恶想着,反正他都已经发现了,干脆就做点自己想做的,算是惩罚他「欺负」作为孩子的自己。 负不负责,看心情吧。 反正暂且留着小玄清一命! *** 第二天一早,司命醒了,重恶也醒了,还又变回小孩子了。 司命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身旁一脸「我只是个无辜弱小又可怜的小孩纸」的重恶,打又不能打,骂了他还哭,简直不要脸! 司命胡乱地套上自己的衣服,「你!你你你!无耻!下流!」 「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重恶理不直气也壮地回道。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你晚上睡觉总摸我,还扒我衣服,还硬是要帮我洗澡。」重恶一摊手,表示自实在是非常无辜。 司命,「……我信了你的邪!」 不过令重恶意外的是,司命并没有因此就丢下他,只是再也不肯跟重恶呆在一间房里。 当然,反抗这东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重恶这张脸,实在太有迷惑力,作为孩子时,他能完美地诠释「弱小无助又可怜」,作为大人时,他能完善地诠释「迷人性感又妖孽」。 小仙君根本招架不住,彻底陷入了重恶设下的这个旋涡。开始接受了「莫名其妙成为重恶的床伴」这个设定。 小仙君有点怀疑人生。 *** 直到有一天,司命与重恶遭遇埋伏,重恶强行调动全身的力量,替司命挡下一击,受了重伤。 事情又发生了转折——戒指甦醒了。 重恶也因此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不在乎他人生死,变得冷酷无情,不会再照顾司命的感受,占有欲变得极强,司命只要同别人对视一眼,重恶都会大发雷霆。 明明外表上还是那个重恶,可司命总觉得重恶有哪里被改变了。 那不是真正的重恶,司命知道的,可是又无能为力,最后在重恶想要将他绑回魔界之际,逃了出来。 第130页 一边调查重恶的改变,一边帮白珩寻找重邪的魂魄。 可这一调查,还调查出了别的东西——重恶能够使用别人的本命武器。 为了掩盖这件事情,司命毁了所有的证据。 真正的重恶不是这样的,他知道的。 虽然对不起重邪和白珩,他还是想自私一回,救出那个,属于他的「小叶子」。 *** 后来兜兜转转,司命又回到了重恶的身边,他知道一切都是那枚戒指搞的鬼,只有毁了戒指,重恶才能找回自我。 可司命的力量实在太过微薄,根本没法与戒指对抗。不过他又发现,重恶为了他,会开始忤逆戒指的意思。 司命觉得,重恶,终究还是爱他的。 不论是改变之前,还是改变之后。 最后,司命找来了宣凌,用自己的灵魂与宣凌做了个交易,以此来换得重恶的新生。 他要给重恶一个新的开始,哪怕那个开始里,没有司命的存在。 「你想好了吗?失去你的重恶,说不定会重蹈覆辙。」 司命是怎么回答宣凌来着的了,他想起来了,他说—— 「所以在这之前,我要毁了那戒指。」 毁了那个罪魁祸首。 毁了那个束缚重恶几万年的邪祟。 就算重恶的未来,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 后来—— 戒指碎了。 司命也死了。 重恶,也获得了重新开始的机会,宣凌夺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魔性,他不必再为魔。 宣凌拿走了命格薄与命格笔,保留了司命的记忆,将他们一同送入了轮迴。 宣凌想,对于重恶来说,要想获得新生,司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所以司命的灵魂,他拿不得。 *** 一千年之后。 龙族少主玄清,跑到凤族里偷了一颗凤凰蛋,惹得凤族大怒,追着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人间。 头可断,血可流,凤凰蛋,不可丢! 毕竟—— 他唯一的心上人,就在这颗凤凰蛋里,等待新生。 第76章 番外2 重邪无聊地倚坐在自家院子中的梨花树下,偶尔随手捻起一朵梨花。距离那次大战的结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冬去春来,他带着白珩寻了处静谧的山林住下。 还养了几只小花妖。 此刻正迈着绿色的小细腿一摇一晃地跑了过来,小脸气鼓鼓的,「重邪大人,白珩帝君又把我们的厨房炸了!你们可不可以远离厨房,七天前你刚炸过一回,十天前白珩帝君炸的,十五天前你炸的……等!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轮番炸厨房?」 这还真不是…… 重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转而一脸义正辞严地问道,「啊,那他有没有受伤啊?不行,我得去看一看。」 花妖们,「……」这不是重点!请不要逃避你自己也存在的问题! 然而重邪并没有给小花妖们教训他的机会,迅速起身,「哒哒哒」地往厨房跑去。 到了厨房,重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一片废墟之中白珩,衣服没有脏,髮型没有乱,依旧风度翩翩。 毕竟对于「怎么在最优雅的情况下把厨房炸了」一事,白珩已经摸索出了一套专属于他的经验。 连重邪都不得不说一句「佩服佩服」。 「白珩!」重邪一个起跳,整个人跳到了白珩的后背上,脑袋在白珩的颈间蹭了蹭,「我累了,要你背我才能走。」 自从知道白珩对于撒娇的自己没什么办法之后,重邪就越发放肆,就差没时时刻刻长在白珩的身上。 恰好赶到的花妖们对此画面表示实在难以直视,作为一个前任魔君,作为九重天唯一一个帝君,你们这样每天腻腻歪歪真的好吗! 我们还只是个宝宝呢!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白珩与重邪并没有管他们这些花妖宝宝们的复杂心理活动,都活了几百年了,只要不长歪就随便怎么长。 白珩背着重邪重新走回院子里,微风吹过,吹起一树的梨花,重邪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好几朵,然后再洒了出去,「白珩,你说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指的谁。」 「无渊龙溪夜追九微。」重邪思索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还有司命和重恶……」 「无渊与龙溪很好,忙着治理魔界,夜追已经离开魔界去寻找九微了,至于司命和重恶。」白珩一边说一边将重邪放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们一起进入轮迴了。」 「嗯……唔。」 突然被人堵住了唇,重邪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往后折,白珩一只手紧紧揽着重邪的腰,另一手托住重邪的后颈。 唿吸滚烫而炙热,重邪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院子里亲着亲着就到了床上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珩已经将重邪身上的衣服尽数解开。 重邪还留着断魂的最后一道剑伤,是处于心脏的那一剑,大概永远也消不下去了。 白珩轻轻吻了一下那道伤,问出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都是陈年旧伤,过了会疼的时候,而真正让重邪感到心疼的,是白珩身上星罚留下的痕迹,伸手解了他的衣裳,抬手抚上那些箭痕,「那你呢,疼吗?」 第131页 白珩握住重邪的手,在他掌心留下一吻,「有你在,就不会疼。」 白珩居然会说情话了!! 重邪一惊,随后唇角的笑意蔓延,伸手搂住白珩脖子,在他颈间轻轻唿出温热气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爱你,白珩。」 回应重邪的,是比先前更激烈的吻,整个屋子里的气息似乎都火热了起来,就连白珩身上那化之不去的寒气也在热浪中败下阵来。 唇舌勾缠,浓情蜜意夺走了重邪所有的思绪,两人的身体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经歷了万般苦楚之后。 我仍然信任你,你也依旧情深于我。 世间所求,莫过于此。 有你,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