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第1页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全本)作者:幽冥森罗 作品关键字: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一个职业的杀人机器,在一次任务中因意外被枪杀,以一个婴儿的身份重生,被养父掳劫,当成男子养大, 一身武功诡异难测,医术出神入化,进入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她乃混元星相,亦正亦邪,正可福厚苍生,麒麟之才, 邪则祸乱于世,妖临天下。六国战乱止于此女,自此,黑暗王者盛出江湖。 【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1 章 前世 章节字数:2235 更新时间:08-07-07 19:08 中国西部特种秘密训练基地内 “这次你们的任务是渗透,打入敌人内部,配合外面突击的队员,一举捣毁分裂组织的3号基地,听明白了没有?”一个有着钢铁堡垒般强健身躯的中年军人用振聋发聩的声音冲着一群站立的笔挺的年轻军人吼道。“听明白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再度响起,20位年轻的军人齐声嘶吼,神圣不可侵犯。“你们是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国家培养的机器,合法的暴力者,真正的杀人机器,在你们手中没有老弱妇孺,只有敌人,所有3号基地的犯罪分子如果拒捕,格杀勿论。国家培养了你们15年,每个人都是用金钱生生堆砌出来的杀人利器,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周围的墙壁似乎都在这威严的喊声中颤抖。 这是中国最先进的秘密军事基地,任何国家的间谍卫星都无法勘测的地区,段龙清就在这里生活了15年,度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她是国家“火云计划”中最优秀的学员,这次的任务也是她出过任务中最危险的一次——渗透,所谓“渗透”就是卧底,但和普通的卧底完全不同,真正的渗透高手不但会易容,改变身形,声音,更重要的是要扮什么象什么,如果扮演一个舞女,那就要学会各种舞蹈和舞女应该有的妩媚的撩人的眼神,如果扮演一个交际花就要会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如果扮演大家闺秀就要精通琴棋书画,举止温文尔雅,一个顶尖的渗透高手就好比一个演员,永远将自己藏在角色里。段龙清在渗透方面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这次最危险的任务也非她莫属。 “火云计划”是中国最高度的军事机密,由国家选择出最优秀职业军人的后代从小开始培养,成为国家的秘密武器,这些学员大多是三至五岁时经严格筛选送入秘密基地进行异常严酷的训练,成为终身制职业军人,执行一系列国家最机密的军事行动,四年前这批学员完成了十五年的常规训练,进入最后也是最艰难的社会适应性训练。由于这些职业军人从小就进入基地开始非人的训练,以至于他们身上的气质、眼神和普通人截然不同,连走路都带着防守戒备的姿势,就连小孩都可以看出他们和普通人的不同,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务近”,这批军事学校的学员放到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不到两个月就被公安机关传讯十一人,原因是这些人明显不是善类,面带杀气,眼神犀利,若非他们档案属于国家一级军事机密,恐怕早有负责的警察去查他家三代了,以至于火云计划最终取消了间谍渗透这方面的培养,但不是没有例外的,段龙清就是个典型,一个全才的职业军人,无论任何课程都是最优秀的女性学员,在这个男性优势明显的部队里,她都是学员的偶像,天生的军人,拥有着最完美的战斗理性思维,令人瞠目结舌的诡异布局能力及优秀的军事理念和政治素养,无数次成功的战斗经验使她真正成长为一个顶尖的战争专家,所以这次任务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渗透就由她来完成。 她为这次的任务已经准备了一年零四个月了,终于要完了吗?那个眼睛大大的斯文男孩,她接近他是带着绝对的目的性,那个斯文的男孩子是国内分裂组织一个重要成员的侄子,这个腼腆的男孩并不知道他的家族在做些什么,她的任务就是要见到他家里的成员,段龙清进了他读书的那所大学,多少次“不经意”的偶遇终于让他注意到这个带着温和笑容的女生,也深深被她吸引,两人的“恋情”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展开着,那个男孩子痴迷的无法自拔,布局一年多了,巨大的网已经到了该收的时候,也终于到了见他父母的关键时期,段龙清的心里却有些乱乱的,他们这样的人是註定只有国,没有家的,段龙清也是个年轻女孩,也有多彩的梦,进到这个培养杀人机器的摇篮以来,就再也不能有感情,有的只能是国家和忠诚,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她依旧是那个铁血军人,该坚定原则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任何动摇。 谁知事情永远都不能按计划行事,这个组织的成员为了筹集资金,不惜铤而走险进行毒品交易,在段龙清打入内部同时缉毒警察和公安机关同时行动进行武装打击,由于此次行动属高度军事机密,公安机关还未接到具体指示就已经开展围剿,段龙清陷入两难…… “前门有警察,快,你们快从地下室走……”索南拉着段龙清跟着一群人一起沖向别墅区的尽头,索南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完全处于茫然,只有本能的跟着他人奔跑,把段龙清紧紧的护在怀中,用颤抖的声音喃喃道:“子叶(化名秦子叶),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拜託啊,你一定不能有事啊。”第一次有被人保护的感觉,段龙清心里很意外的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回復平静。这会不是心软的时候,军人就是要有钢铁般的意志。外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武警已经将这里全部包围,别墅里剩下的人已经开始拿枪反击,武警也同时开枪射击,段龙清突然冲进人群,前后不过三、四秒已经将五六个犯罪分子放倒,夺枪击毙了4个还在战斗中的反抗人员,索南被这突然变化的一幕惊呆了,还未反应过来时,强烈的保护欲望使得他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扑到段龙清身前,大喊着:“子叶,危险!……”正在这时,段龙清多年来培养的战斗本能告诉她,坏了,一点钟方向有狙击手,索南危险!她勐的向索南扑去,将他压在身下,这时枪声响了,战斗结束了,所有犯罪分子全部失去了战斗力,索南抱着已经气若游丝的段龙清痛哭不已,“你怎么那么傻,我也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是个警察,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为什么,你死了,我还怎么活,你告诉我啊……”段龙清用尽全身的力气扯了个大大的笑脸,“你和他们不一样,好好活下去,带着我那一份,我的快乐,救你,我……不……后悔。”周围一片黑暗。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章 重生 章节字数:1593 更新时间:08-07-07 19:14 冰冷,刺痛包围着段龙清,不是死了吗?死人会有感觉吗?地狱是冷的吗?混混沌沌不知过了多久,刺痛的感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温暖,被水包围的感觉,奇怪的嘈杂声,接着似乎感觉到了亮光,但是眼皮好重,睁不开啊,到底死没死啊?从来没有过的心慌,千万不能被俘虏啊,那可真是糟透了,就在这时,一阵大力的挤压使得段龙清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清慡,眼睛还是不能睁开,可是周围的声音却无比的清晰,“生了,生了,王妃生了个郡主”生了?医院?产房?段龙清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会却是一头雾水,只听“啪”的一声,一阵刺痛从下身传来,段龙清不由自主的叫喊出声,“哇哇……”竟然是婴儿的哭喊,天哪!这是个什么状况?这认识简直颠覆了段龙清所有的思想,刚才在战斗,为索南挡了一枪,没错,国产88式5。8mm狙击步枪,精度大,威力高,没穿防弹衣情况下基本不可能在枪下讨命,应该是死了没错,但是现在……? 等等,“王妃”?“郡主”?这个……思维还在混乱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温柔和煦“蓉儿辛苦了,快把小郡主抱来给本王看看。”忽然感觉身体腾空又降落,一个有力的臂膀放在了她的头下,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连带着从衣服上飘来淡淡的薰香气息,到这会段龙清要是还不明白,那这么多年魔鬼训练可真是白糟蹋了,那优秀学员称号也就等于餵了狗了。转世?投胎?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可是最让人不解的一点是为什么还带着记忆? 虽然段龙清是唯物主义论者,但这种情况下,啥主义论也不好使,此时她心里已不知是何滋味,用尽力气睁开双眼,正巧与看向她的男子目光相接,火光电石间,男人顿时怔住,这孩子好诡异的眼睛,目光锐利,眼神暗含煞气,与刚出生的孩子截然不同,怕是战场上的杀将也没有这样带有压迫性的目光。瑞王萧云瑞十四岁征战沙场,军营中长大,看过了太多的生死搏杀,腥风血雨,一双鹰眼犀利如隼。尽管是他也从未见过一个初生婴孩这样奇怪的眼神,似探究,似怨愤,那目光象是看透了世间生死百态的讥诮。再细看时,那眼神却又迷离曚昽,似乎是困盹了,皮肤皱皱的孩子挥舞着小小的胳膊,打了个可爱至极的小呵欠,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仿佛方才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就在睁眼的霎那,段龙清已经完全清楚了此时的环境,一个长髮长袍的男子,一头乌髮羽冠高束,周围一切都那么復古,眼神对上那男子的目光时心知不妙,多年的战斗本能告诉她,这男人很不好惹啊,他手臂肌肉结实,右手臂比左手略粗,明显的武将出身,善舞重兵器,身上有着普通人感觉不到的隐隐杀气,暗自压下想要观察周围情况的强烈冲动,闭上眼睛,佯装熟睡,以防万一。当下发生何事,已然在清楚不过,这真不是个能让人安心的地方。出生皇室的郡主,有个强悍的老爹,命运啊,你还是真是厚待我。 萧云瑞带着一脸的疑惑看着那婴孩,那孩子也颇奇怪,只哭叫一声便不再吵闹,嘴角挂着莹亮的不明液体,看起来异常的娇憨可爱,眉眼很精緻,刚出生的孩子都皱皱丑丑,却还是能看出这孩子很漂亮。周围的人看着王爷死死盯着孩子,一脸震惊的模样,都被这有些怪异的情景给吓住了,一个年纪稍长,满脸慈祥的老妇人壮着胆子上前恭敬的说道:“王爷,小郡主伶俐可爱,以后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王爷给起个名字吧……王爷?王爷?”萧云瑞顿时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轻拭额头的汗珠,拉回游离的目光,沉吟道:“就叫清歌吧,萧清歌。”这孩子虽说有些古怪,可毕竟还是萧云瑞的亲骨肉,当下也不多想,慡快的起了名字。段龙清闭眼假寐,听着周围传来的贺喜声,心里一片苦涩:“萧清歌吗?有了新的身份了啊,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在做梦的话,那就做的长一点吧,真的想要休息了啊,二十年了,虽然外表依旧年轻,可是心已经老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吧,累了啊,没有训练,没有教官,没有国家,没有任务,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吧,那就休息吧,解开那束缚着心的一切吧。 第2页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章 天降异象 章节字数:1465 更新时间:08-07-07 19:17 这时,门外有个声音传来,“王爷,云干寺智严大师来访。”瑞王当下大喜,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一旁等候的丫鬟,就大步走出门去,口中连声说到:“师傅来了,快快有请,正厅上座。”段龙清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要是这王爷把她当成妖孽给处理了,那就真是冤枉,心下放松,瞌睡袭来,陷入好梦。 萧云瑞换了身舒服妥贴的棉袍步入前厅,俯身作揖,“徒儿云瑞见过师傅。”智严和尚起身合掌作揖,“老僧见过瑞王,王爷不必多礼。”萧云瑞赶忙上来扶住老和尚;“师傅不必多礼,云瑞自幼于师傅门下学习武艺,兵法,今日这等殊荣全是师傅的功劳……”智严和尚不等萧云瑞说完就匆匆打断他的话,拉着他的手微微发抖,急急忙忙道:“听闻王妃适才诞下麟儿?”瑞王差异道:“内子刚刚诞下一女,还未上报宗室,今日师傅下榻寒舍,你我师徒二人许久未见,务必请师傅在府上用完素斋再……” 老和尚也不等听他说话,自顾自的掐指细算,暗道:“糟糕!”不由分说的拉着萧云瑞站到院中远望,顿时二人均被眼前异象惊住,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边越来越浓重的红霞和远处的电闪雷鸣,高悬的太阳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红霞周围的乌云变化着不同的形状大片聚集,仿佛天都要塌陷下来,街上的行人和摊贩都忘记了挪动步伐,干活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呆呆看着眼前的奇景,惊得不知所措。 智严和尚看着天空,死死抓着手里的佛珠,喃喃道:“红霞漫天,雷鸣电闪,四方云动,战神现世,万将枯骨,六朝归一。”萧云瑞眼神一凛,看着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智严和尚,声音不经意的带着一丝颤抖,“战神现世?战神?她是战神吗?那样的眼睛……难怪……”智严和尚浑身都在抖动,嘴巴张了又合,反反覆覆,竭力压抑心中的激动,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萧云瑞心下焦急,可又无可奈何,只有看着眼前的景象,什么都不敢想。 过了许久,雷声渐渐小了,远处的红云也慢慢淡薄,智严大师终于回神,眉目间的疲惫那么的明显,看上去象是老了十余岁,萧云瑞惊讶不已:“师傅,您……”智严和尚嘆口气道:“王爷,这是天意啊,此子若是男儿,必是我干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武将,可是若为女子……唉!孽障啊!孽障!……”话音未落,老和尚已踉踉跄跄奔出门去,萧云瑞缓神过来追在后面大喊,“师傅,师傅……”出门一看,哪里还有智严大师的身影,心下一片焦躁,此时内院传来嘈杂声,“有刺客,抓刺客啊,小郡主被抢走了。”瑞王大惊,转身飞奔至内院,眼前的情景使得他惊怒交加,屋里的丫鬟,奶娘全部被迷晕在地,王妃紧抓着包裹着婴儿的一片布料晕厥在床,刺客已经走了多时,自己却一点都没发现,刚出生的小郡主已经不见,只有床头定着一枚火红色的石榴花镖。 段龙清,哦不,现在应该叫萧清歌,被那日莫名其妙的人掳来这里已经十多天了,除了见到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没见到外人,那日清歌正好梦,多年的习惯使然,只要周围有丝毫异动,她还是会在第一时间戒备,虽是婴孩,可行为已深入脑海骨髓,成为本能,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奔跑,速度很快,耳边传来轻微的沙沙声,那人身上有清雅的冷梅香,身轻如燕,走动没有丝毫的声音,她一直保持着呆傻的睡相,唿吸均匀,周身有凉慡的风佛过。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清歌被放到一个感觉象箱子物体的里面,那人轻轻掰开清歌的嘴,放入一粒黄豆大小的丸药,盖上盖子把箱子放到马车上,驾车疾驰。清歌想尽一切办法想吐掉嘴里的东西,可她实在还是太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不知是毒还是药的小东西滑入腹中,清歌的意识渐渐迷离,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章 绝谷 章节字数:2964 更新时间:08-07-07 19:12 等清歌再次睁眼醒来时,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周围两个长相甜美,头环双髻的小丫头来回走动着,穿红衣的小丫头看到清歌睁眼,不由一愣,立马转身出门喊了个丰辱肥臀的妇人进屋,那女人一进门,二话不说,撩起上衣,一把揽过清歌小小的身子就压向两座硕大的山峰,力道勐的差点憋死可怜又无能为力的小傢伙,尽管吸着辱汁,可妇人身上带着的浓重松脂味熏得清歌几欲作呕,有苦难言,清歌每次都是以最快速度解决五脏庙。连过十几日,她总是处在半梦半醒状态,多半时间似在沉睡,可意识又无比清醒,偶尔感觉四周无人时,她也睁眼观察四周。 很华美的一间卧房,一张上好的红木八仙桌,几张小凳,桌上一套简单没有纹饰的紫砂茶具,一个装着一片亮铜镜的梳妆檯立在墙角,西北摆着清歌睡的床,床很大很软,四角有四个大大的夜明珠,顶上的方盒带着简易的机关方便开启,窗下矮架上支着一盘圆环叠香,淡淡的青烟裊裊升起,香气弥散在四周,淡雅,清慡,有点像南方雨后的栀子花香,紫色的帐幔坠着金黄的流苏,身上的棉絮轻软还带着淡淡的青糙香。 不知那人将一个孩子带到这里是什么目的,难道是那王爷的仇人藉机寻仇?或是绑票勒索?在这种男权社会,一个刚出生的女孩或许还不如一头猪崽来的值钱,王爷的女儿又如何,三妻四妾的畸形社会发展下,一个皇族宗室家庭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如果要拿孩子来威胁一个王爷,真不知此人是蠢笨还是另有目的。到处都透着怪异,这连续的一切,穿越,婴儿,绑票,再敏感的人也会变得神经大条,麻木不仁。更何况对于萧清歌这种任何逆境下都能生存的职业军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以不变应万变。正思索的时候,门口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清歌闭眼假寐,门被轻轻的推开后又从里面悄然关上,一个人伴随着清冷的梅香缓步走向床边,是那个人。就算清歌不睁眼也知道,他(她)正在打量床上仰躺着的小人儿,清歌甚至能在脑海中模拟那带着压力的眼神从她眼眉看向身体的每一个步骤,身上还有着淡雅梅香也遮不住的丝丝血腥气息。清歌此时已经可以笃定这是个男人,唿吸缓慢而绵长,练得内家功夫,有着极深的武学修为。 中国到了现代,一些古老的武术已经衰落失传,但还是有武林世家存在于世,他们大多敝帚自珍,也有很多不世出的高手留有一些秘而不传的绝学。段龙清曾经的搏击武术教官就是个古武学的高手,内家功夫颇有修为,同时还精通东瀛忍术,日本的忍术高手是要经过非人的训练才能成为忍者,中国的内家功夫则是需要时间的凝练,段龙清五岁起跟着教官学习搏击术,武术,兼修跆拳道、剑道、合气道,十八岁时已青出于蓝,是教官最得意的弟子,任何目标都是一击必杀,力道完美,手法干练。同期第二优秀的学员也不能在她手下过到二十招,连教官都说她是个奇才,天生的杀人专家。 清歌悠悠的睁开双眼看着床前的人,仔细打量着,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秀髮如墨似瀑,用一支干净的银钗简单的挽在脑后,浓长的剑眉,微眯着的细长的凤目,瞳仁幽亮,目光深邃,高挺的秀气的鼻子,轻启的薄唇性感撩人,身形修长挺拔,内里一袭火红的纱衣,外罩一件玄色披风,面上绣着金色的云饰花纹,重叠而繁复,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不过对于清歌来讲,人只分三种,战友,敌人,普通人。没有男女老少,高矮美丑之分。萧清歌在观察那个男人的同时也让他震惊不已。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出生不足半月,不哭不闹,听红袖说这孩子的眼睛很可怕,没错,真的很可怕,晶亮幽深,仿佛看透时间沧桑,目光带着戏嚯,狡捷还有探究的意味,迷离、朦胧闪着睿智的光芒,难道天机老人说的是真的?她真是个异类啊,男子为战神现世,女子则妖临天下?她果然有这个资本。男人嘴角浮起一丝奇怪的笑容,抱起婴孩,轻拍着孩子的背嵴,对清歌柔声说到:“今日起,我南宫离就是你爹爹,你的亲爹,你就叫南宫云影,我的儿子,小名阿九。”儿子?萧清歌诧异的念头一闪而过。 弹指间,六年光阴匆匆而过,清歌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深深爱上了这里,这个山谷叫绝谷,谷内气候宜人,四季温暖湿润,植物千奇,蛇虫百怪,地貌气候很像以前中国的四川,她熟悉谷里的一切,山水糙木、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奇珍异糙,清歌如数家珍。谷中遍布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谷口常年瘴气缭绕,谷中四处陷阱,稍有不慎则尸骨无存, 外人没有谷中人引领是绝对不能踏入谷中半步,轻则中毒,重则丧命。 虽然谷里危机四伏,可这些对于阿九来说实在是小儿科。前世的段龙清参加丛林特训时在神农架的密林里呆了大半年,特种部队得职业军人在任何艰难的环境下都能发挥最大的潜能,无论森林、糙原、沙漠、冰川、还是沼泽,他们完全能够象生活在这些地方的生物一样生存,训练的最基本要求“山中我为王,平原我称雄。” 真正的杀人机器不但是神枪手,还是精通心理学、弹道学、生物学、化学、医学等各方面的专家,战场上可以以一当十,必要情况下可以为战友进行保命的手术,利用身边物品作出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她能快速分析子弹射出的角度、速度和枪管口径,从而作出最精准的战术规避,具备丰富的糙药知识,分辨良药与毒药,见机行事,对野外生物瞭若指掌,利用周围一切可食用的动植物补充人体所需能量,在陷入长期持久战与丛林战时,利用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达到杀敌与治伤的目的,这是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最基本的要求。十五年的严苛训练已经把这些能力全部转化为段龙清的本能,随时随地都在注意周围的环境,吃着鸡蛋,就能联想到钢珠手雷,看到液体蛋清本能的联想到混合石灰水可以制造幽灵炸弹,每一样物品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被她改装成杀人的利器,这就是他们和普通人的差别,他们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放在危险中,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在和平的社会里他们是绝对的异类,以致于他们这批学员进入社会后与他人格格不入,每个人心理都出现严重的问题,不懂与人交往,只能听懂命令。可以说国家的“火云计划”是成功了,他们绝对都是最优秀的杀人机器,但是他们是“残次品”。 第3页 适应性训练中期两位很优秀的学员由于压力过大,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结束了年轻的生命,他们说,原来在普通人眼里,他们是真正的怪物。还有一名学员在闹市区徒手杀死五名抢劫财物的小混混,吓得两位市民进了精神病院后被送入军事监狱。两个优秀的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人异样的眼光中,不得不说他们很可惜,国家暂停了这个计划,全部学员进行心理治疗,段龙清在接受了半年的心理治疗后,进入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学习心理学和药剂学,成为这个计划为数不多的成功者之一。偶尔她也在想,不知听闻她的死讯后,那个暴龙脾气的校长是暴跳如雷呢还是捶胸顿足,呵呵,真的离开了呢,到这里六年了,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过去的生活已经随着段龙清的死留在了那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就是那烽火硝烟,峥嵘岁月的深刻烙印。以前的教官曾经说过,“你们没有家人,没有童年,没有正常的生活,你们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可知别人是否也在羡慕你们,你们有并肩而立的战友,有为国付出的荣誉,你们为国家而生,为国家而死,你们的人生与众不同,尽管辛苦,但是你们的一生比他人精彩,国家有你们而骄傲,作为你们的教官,我因为你们的优秀而自豪……”前世的一幕幕深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教官的忠言仿佛还是昨日的告诫,这一切离阿九好像那么遥远,远的就像一个怎么都醒不了的梦。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章 天才 章节字数:2706 更新时间:08-07-07 19:12 谷中众人都知道九少是最神奇,最聪明的孩子。一岁读书,两岁学武,别人家的孩子还是刚刚断奶的娃娃,九少已经开始有模有样的背书习字,舞刀弄剑。谷主南宫离请到最好的先生和乐师教授阿九经史子集,琴棋书画,两位先生对九少爱护有加,倾囊相授,到阿九四岁时,两位先生已经教无可授,自动请辞,先生走时曾和南宫离恳谈一番,“九少是天纵奇才,老朽此生再也找不到这样优秀的学生了,老朽请辞,从此不再教书,满腹经纶敌不过九少一句戏言,有了这样的学生,老朽此生足以。”南宫离曾很认真的问过阿九到底跟师傅说了些什么?阿九笑笑并未回答。 南宫离从来没有把阿九当作孩子,阿九的与众不同在他看来理所当然,偶尔谷里有些大大小小的事也不时的问问她的意见,几次下来,阿九都会让南宫离惊奇不已,阿九话极少,但她绝不说废话,甚至连南宫离都说,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阿九说句话,包你迎刃而解。阿九从未问过南宫离为何把她当男孩子来养,既然他这样做就自有他的道理。所有人都以为阿九是男孩子,谷中的男女老少见了阿九都会恭恭敬敬的叫声:“九少。”一个六岁的孩子被人称为“九少”似乎有些奇怪,可是在绝谷,人人都知道阿九不是孩子,她比谷里最聪明的老人都有智慧。她从来不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即使阿九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也不在乎。南宫离把她当儿子,她也就把他当爹,肆无忌惮的享受父爱,也许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吧。南宫离很宠她,阿九的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只要她多看几眼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的书桌上,南宫离很喜欢抱着阿九坐在屋顶看星星,清幽的凤目慢慢扫过阿九的脸庞,目光深邃,迷离,略微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清越而飘渺,“阿九,但愿你的人生不要象你的人一样惊心动魄。”谁知,一语成谶。 阿九从不过问谷外的世界,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学习各种以前从没见过的技能,她不知绝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这里能人异士很多,阿九跟他们学习各种本领,养蛊、医术、用毒,甚至连最难的唤蛇和训鸟她都有兴趣,谷里的人都喜欢这个话不多,但极聪明的少主,只要阿九肯学,他们都教。阿九学的很快,还会举一反三,没几个月,他们就已经没有什么好教她的了,她也只有自己去找新的事情来做。 阿九一岁起南宫离就给她泡药浴,一年四季雷打不变,那些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植物混在一起进入身体每个毛孔的痛苦比起以前非人训练的折磨有过之而无不及,阿九从不抱怨,连眉头都为曾皱过一下,阿九在药浴时也没闲着,观察每种药糙的数量、种类,不到一个月,她已经能凭色泽和味道分辨数千种糙药。绝古中医术最高的谷寒老人把毕生的医术都传给了阿九,数十本宝贵的医书阿九看过几遍后已能倒背如流。再加上阿九前世西医学也颇有造诣,能治人所治,也能治人所不能治,中西结合更是效果奇佳。谷寒老人江湖人称“妙手绝医”,七岁学医,至今八十余载,世人皆知他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就连他也不得不贊一句,奇才啊,少主医术自成一体,造诣远在他之上,这江湖第一神医的称号以后就要易主了。谷寒老人一生学医,如今被一个不足七岁的黄毛小儿比下去,且还能由衷的说句佩服,这让南宫离都吃惊不已。 不得不说,无论是前世的段龙清还是此生的萧清歌都是绝顶的天才,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是靠努力和勤奋就能拥有的,这是真正的天赋,部队的军医小组专门研究过她的大脑,得出的结论是:“她是一个上帝的宠儿,因为上帝亲自为她开启了人类梦寐以求的‘上帝禁区’”。(所谓“上帝禁区”是说,人类大脑的脑细胞只有10%为人类所用,其余90%都处于休眠状态,俄国科学家沃耶可夫曾寓言,如果人类能开发成功上帝禁区,那所谓的光速飞船和时光隧道就能实现,人类都会成为天才。)段龙清的大脑至少有50%的脑细胞是处于不停歇的工作状态,她学习的能力是普通人的五至十倍,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顶尖的人才,只可惜这样一个优秀的战争艺术大师英年早逝。 绝谷地理位置特殊,物产丰富,谷中人丰衣足食,很少外出,阿九不曾离开,但也对谷外的世界有了大致的了解。谷中的书房自从阿九进入后就成了她的专属领地。书房,或许应该称之为书库,藏书品种繁多,数量惊人,几乎可以媲美现代任何一个大学的综合图书馆,除了吃饭、睡觉、泡澡、习武,余下的所有时间,阿九都是在书房度过的,短短几年,书房的书已经看完了五六成,对世界也有了个较深刻的了解,一个不存在于所熟悉歷史上的平行时空,却有着及其相似的歷史背景。阿九看着手中相当于现代地理歷史课本的《山川河源志》时不禁摇头苦笑,一个相似歷史背景下演变的一个完全不同的朝代。现今六国鼎立,战乱丛生。 干国为六国之首,人口最多,土地最广,其余五国实力相当,其中又以北漠和西林军事实力尤为突出。北漠、西林两国接壤,国人大多广居糙原,族人高大,彪悍,善骑射。与中国内蒙与外蒙的地理格局极为相似,两国既是联盟,同时也对对方虎视眈眈,西南方向是羌努国领地,几百年前羌努国的族人均是各国逃避战火而避居于此地的难民,经过数年的繁衍生息,如今的羌努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民族众多,族人长相各不相同,类似一个移民国家。烈国、荆国临海,干国位于五国之中,地理位置很特殊,地域宽广,气候宜人,相当富庶,与中国古时的唐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姓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六国几百年来相安无事,外交上也有来往,时有通婚,睦邻友好。直到五十多年前,北方天降大旱,北漠与西林两国糙场缺水干涸,成片枯死,大片肥美的糙原变成沙地、荒坡。牛羊大批死亡,给两国人民造成极大伤害,两国向干国求援借粮,干帝不予理睬。两国流民大批进入羌努国和干国,造成当时的治安动盪,两国皇帝下令驱逐流民。使得一夜之间,四国民族矛盾激化。西林、北漠两国联合起来发动战争,抢掠他国物资,由于六国几百年来没有战争,军队多数编制不齐,一时之间难以抵挡,两国联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各自强占了羌努和干国的六座城池,抢掠物资不计其数。从此两个善战的游牧民族尝到了战争带来胜利果实的滋味,时不时的向周边国家发动战争,夺城掠财的同时也激发了各个国家的仇恨。五十多年来,六国时有激战发生,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羌努国、干国、烈国、荆国联合军队奋起抵抗。不料,羌努军队临阵倒戈,干、荆、烈三国惨败而归,自此,六国争战正式拉开序幕。 阿九合上书轻嘆口气,战争总是人类苦难的根源,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任何时代都无法避免,分分合合,大势所趋。段龙清的前世接受了二十年的政治军事洗脑,对战争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可如今她无国无家,不需要为任何人卖命,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章 新药与选择 章节字数:2527 更新时间:08-07-07 19:18 平静的日子总是在不经意中过的飞快,阿九也六岁了,小小年纪的他是谷里人人皆知的神医,这个时代的人生产力、生活水平低下,很多需要抗生素的疾病中药无法治癒,只能眼睁睁看着器官一点点病变,坏死。这让她产生了挫败感,在看医书时突然记起最早的抗生素——青霉素的合成,青霉素有土法合成,就是过程麻烦,阿九带着几个小丫头用湿泥垒了个小小的土房,然后一头扎进里面再不出来,还不许任何人靠近,她把大量的馒头和面条产生的青霉小心翼翼的刮下来,又用淘米汁和淀粉混合,用丝棉和菜油过滤,加入炭搅拌吸附,无数次实验、失败,失败再实验,最终得到几克珍贵的青霉素成品。 阿九在泥屋里废寝忘食,伺候阿九的小丫头在糙棚外急得跳脚,又不敢进去叫她,九少对下人很好,但是下人却从不敢忤逆她,九少生气时最多用眼睛看着你,但是就是那一眼,感觉象是全身被针扎一样痛苦,伺候她的小厮和丫头从来不敢正视九少的眼睛,那小丫头在外面转了几天,不得已去找了南宫离。 南宫离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小小的孩子,手里死死抓着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顶着一头乱髮,缩在土棚的角落里香甜的睡着,土棚里昏暗、潮湿,四周摆满各种各样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瓶瓶罐罐,还瀰漫着奇怪的气味。 南宫离轻轻的抱起阿九走进浴房,脱掉她外面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慢慢的把她放进水里,温热的水一点点漫过阿九的身子,只露个脑袋在外面,南宫离解开她束的送乱的髮髻,轻柔的用带着清香的皂角水洗着她柔软略微泛黄的头髮。真不知道她几夜没合眼了,那么机敏的她这样折腾都没醒。她到底在做什么?强忍着把那瓶子抢过来看看的冲动,拿过一条大大的棉斤裹住阿九软软的身子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走回卧室放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阿九轻轻的转了个身,忽然勐的睁开眼睛,看到南宫离时顿时送了口气轻轻唤了声:“爹爹。”南宫离迅速回神,面色微愠,幽幽的看着她,“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你在做什么?我看你真是太闲了,别人教不了你,我来亲自教导你。”阿九撇了撇嘴不解释也不反驳,算是应承下来。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虽待人温和却极少言语,聪慧异常却又沉默冷静,资质奇佳却从不时才傲物,做事无论对错从不解释,往往出人意表。小小年纪,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若非看着她长大,真怀疑她简直就是千年成精的妖物,有时还像只小狐狸,谁也别想从她嘴里套话。她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他喜欢看她跑来跑去,上窜下跳的样子,喜欢看她读书时一本正经的表情,尽管这孩子话很少,可谷里人受她恩惠的着实不少,所有人都喜欢她,她的奇思妙想帮谷里的人解决了很多问题,孩子崇拜她,大人信任她,她就像珍珠,放在哪里都光彩夺目,这样的她,他如何能不宠。南宫离轻轻摇摇头,嘆口气:“明日卯时,后山断崖。”对着门外的小丫头交代几句转身离去。 第4页 次日清晨,阿九睁开迷濛的睡眼,轻眨几下,瞬时一片清明,冲着门外轻唤一声,“袖儿。”一个紫衣丫头端着一盘清水快步走了进来,红扑扑的脸蛋很是讨喜,声音清脆慡利,“九少醒啦?奴婢今日做了紫米百合粥。”阿九迅速穿好衣衫,扭头问道:“什么时辰了?”红袖边帮阿九梳头边看看天,“快卯时了呢。”阿九眦眦牙,不等红袖绑好髮带便飞奔而去,红袖抓着梳子追在后面喊道:“九少,您还没用早膳,九少……” 阿九心下郁闷不已,今日怎么起晚了,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警觉性都降低了。阿九把轻功发挥到极致,一路狂奔,眼看太阳已经升起,后山的浓雾渐渐散去,山顶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南宫离背对着阿九,看着山下的远景,阿九一个飞身清落在他身后,恭敬的行了礼,“孩儿来迟,请爹爹责罚。”南宫离勐的转身看着她,惊讶无比,:“中了睡萝香,居然还能在卯时前醒来,真让人不可思议。”阿九顿时瞭然,原来如此。其实南宫离不知道的是,阿九是个催眠高手,催眠与反催眠是特工最基本也是最难学的一门课程,最基本的催眠实际就是心里暗示,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个普通人临睡前对自己说,我明天早上5点醒来,我明天早上5点醒来,反覆十余次,第二天早上人在下意识的心理暗示和生物钟的作用下,就会在5点左右醒来。再深度的催眠就要经过心理学的学习和特殊训练,当心理暗示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能作出违背生理需求和心理承受能力的行为。 阿九不置可否,垂下眼帘,淡淡的说到:“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南宫离不加掩饰的探究目光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如此年纪,气势非凡,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敛了敛神色,淡声说到:“柳玉公子走了,你可知道?”阿九点点头,表示知道。“你解他奇毒,救他性命,他收你为徒,传你武艺,可如今他却说他教不了你,你的医术和你的武功一样,自成一体,若非你年纪尚小,内力不深,只怕他也已不是你对手,那柳玉公子是江湖第一剑客,他教不了的为父也不见得能教,为父只传你轻功和内力,不传你武功招式,你可愿意?”南宫离虽然很想知道她一身本领如何得来,但她不说,他也不问,这是父子俩六年来的默契。阿九依旧面无表情,淡然答道:“愿意。” 南宫离站在崖边向涯底望去,阿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山石嶙峋的峭壁,两人都在沉默,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滞。这山崖也颇古怪,山中浓雾此时已全部散去,这涯下却还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南宫离微微仰首,看向远方,俊美的轮廓在清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淡金色的光,火红的纱衣被山顶的清风吹拂的略微鼓起,眼神飘渺,回眸一转,神光离合,夺人心魄,但不知为何阿九感觉他身上透着浓浓的哀伤,象在追忆,又像在做什么决定。阿九心思百转千回之时,清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今日起你要在这涯底生活十年,一日不到,你就一日不能出来,你可愿意?”阿九轻笑出声,对她来说在谷中和在涯底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当下也不犹豫,轻声说到:“可以。” 尽管南宫离心里已经知道她的选择,可还是有些不忍。罢了,罢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无人可逆天而为,天机老人说她乃混元星相,亦正亦邪,正可福厚苍生,麒麟之才,邪则祸乱于世,妖临天下,如今六国战乱,分崩离析,实乃不祥之兆啊。也只有她能保我幻月教数百年基业不毁。保我绝谷安然无恙。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章 立威 章节字数:3472 更新时间:08-07-07 19:19 南宫离本是巫南族人,巫南族人医术,毒术天下第一,他们都信奉幻月教,善养蛊,会驱虫蛇之法,巫南族人都会一些私密的禁术,不为外人了解,幻月教在江湖上更是被称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巫南族人武艺高强,歷代教主、长老均是顶尖高手,才保幻月教不被朝廷灭教,巫南族人全部迁往绝谷,密而不出。外人看来更加神秘。南宫离是幻月教第二十八代教主,由于教中出现叛徒,幻月教差点被一网打尽,南宫离曾与天机老人有过一面之缘,经老人指点,去王府掳劫了刚出生的小郡主,带往绝谷。天机老人告诫南宫离,此女非常人,切不可以常人相待,她会将幻月教发扬光大,为你们巫南族平反。如今她选了这条路,今后必将是条布满荆棘的江湖之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对这样光彩夺目的她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南宫离拉过阿九的手,轻轻握住,“跟我来”。话音未落,人已带着阿九跳下断崖,风从耳边唿唿刮过,吹得衣服烈烈作响,就在阿九以为他们要一直这样自由落体直到摔死时,降落的速度忽然减缓,南宫离也不得不佩服阿九这老僧入定般的淡然性格,整个过程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一丝异样表现在脸上,似乎就是摔死了也不过就是烂肉一滩,真不知还能有什么会让她感到恐惧。 南宫离抱着阿九,轻飘飘的站在涯底,阿九四处打量着,好一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这涯底还真是别有洞天,走过一片带着诡异阵法的桃花林后,一个树木繁盛的密林出现在眼前,山涧流水清澈见底,数不清的飞鸟林中嬉戏跳跃,硕大的榕树枝繁叶茂,站在树下,只能看见大片绿荫,抬头远望,一大片层层叠叠的花海隐在密林深处,古老粗壮的青藤攀附着巨大的树身蜿蜒环绕,许是这里常年不见光的缘故,涯底湿气厚重,植物腐败的气息和隐隐的花香混合着瀰漫在四周。 阿九站在花海前轻皱眉头,慢慢伸出手探向那花枝,五颜六色美丽妖娆的花肆无忌惮的舒展着腰肢盛开在这林中,漫山遍野,一望无际,到处都是这妖冶却又美的令人窒息的死亡之花,象魔鬼的微笑,空灵魅惑却又邪恶无比,大片的罂粟花海,在阿九看来实在是诡异无比。 南宫离站在阿九身后,轻揽着她瘦弱的肩膀,柔声道:“这里是不是很美?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花?”阿九点点头,声音略带沙哑,“罂粟,死亡之花,魔鬼的代言人,误食会产生幻觉和强烈的依赖性。”“据我所知,这花只生在这断生涯底,我们族人叫他它荼皪花,外人从未见过,书上也不曾有任何记载,你如何得知?”南宫离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凛冽。阿九缓缓眨了眨眼,眼中流光一闪即逝,沉吟半晌,却说“离这些花远点,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越美的花越毒。走吧,爹爹不会是带着阿九来赏景的吧。”南宫离知道阿九要是不说,那谁也不能强迫她,有些无可奈何:“跟我来吧。”阿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远处已经依稀看的到人影,还传来练武的打斗声,七八个十来岁的少年在习武,一个个英姿矫健,身形修长,剑花缭乱,很是有些功底。 阿九却不以为然,这些功夫在她看来全是破绽,近身战斗下她只一招就可以杀掉他们,中国的武学博大精深,讲求强身健体,注重修为,且习武是漫长的过程,日本把中国的武术学去以后自创了跆拳道,空手道,虽说他们这些都是源自中国的“花廊道”,可后来,这些简单易学的招式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重创对手,准确击打人体穴位,关节等要害地位以达到重创对手的目的,讲求一击必杀,由此就能看出这个民族的个性是多么暴戾,残忍。中国的古武术多数是强身健体,凝气练神,这样一种养生的武术被他们发展成杀人的功夫。作为锋利的杀人机器,阿九曾经学习的全是以杀人为目的的招式。不花哨,但绝对实用,也许在她看来,最想学的是暗器,就像枪一样,远距离击中目标似乎还要实用点。 几个少年看到南宫离走近,停下手中的动作,齐步走来,单膝跪地,对着南宫离行礼:“参见教主。”南宫离点点头,“起来吧。”这时,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从远处疾步走来,看起来虎背胸腰,一身的肌肉闪着亮红的光,脚下却轻巧敏捷,这么松软的土地都看不到脚印,轻功应该极高,来到南宫离面前俯身作揖:“属下参见教主,不知教主来此,属下失礼。”南宫离看着他,把阿九拉到身前:“不必多礼,我带来一人,今日起你们九人就是名副其实的‘幽冥九子’,他就是幽冥之首——森罗,你们几个今后要听命于他,誓死相随。你们可以叫他阿九。”那汉子听了,不禁一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看阿九,又看看南宫离,却见教主表情无比认真,绝不是信口开河,不但是他,就连身后那八个少年也面面相觑,不明白教主为何会领一个毛头小子来这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就是教主找寻许久的幽冥之首。 那孩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静静站在哪里,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那汉子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思索半天,不知如何措词,想回绝却又怕惹恼南宫离,当下硬着头皮道:“教主这……这……不知这孩子可曾习过武?看他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幽冥八子均以习武十余年,属下怕……怕……”南宫离早就料到他想说什么,转头看向阿九,阿九心里微微有些火,原来这个南宫离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教主?什么教的教主?她也怪他不曾表明身份。再加上这汉子还看不起她,不管是段龙清还是阿九,一直都是上天的宠儿,还没有人说她阿九有不行的时候,心下有些生气,挑挑眉,说话也毫不客气:“你真要我给这帮废物当老大?”南宫离微微一愣,那汉子和身后的少年却大失惊色,南宫离奇怪的是阿九一直都温温润润,从未见他跟谁红过脸,再生气也不过看人一眼转身离去,不过能看到阿九生气,也让南宫离欣喜不已,他还以为她永远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汉子和八个少年当下却愤怒不已,汉子的武功虽不如南宫离,可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群孩子他从三岁开始教导,算上今年也有十三年了,这八个孩子不论哪一个放到外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从教主要培养幽冥杀手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幽冥首领,如今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来当首领,他赤火第一个不服,碍于教主的面子他不好说什么,可这小子竟说他们是废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赤火这厢还没开口,幽冥八子里已经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一个清朗挺拔的少年站出来,冲着南宫离和阿九一抱拳,“鬼影向这位小哥请教,若是赢了我,我们就承认你这个首领,若是输了,你要给我们道歉,还要给我们师傅磕头赔罪,你可答应?”说完用余光瞟了瞟南宫离,南宫离双手抱胸站立一旁,羽睫低垂,并不作声,似乎还有看好戏的样子,当即放下心来,转头看看那小孩。那孩子抬头,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眸轻眨,波光流传,一双凤目夺魂摄魄,红唇轻启:“好,你们认不认我这个首领我不在乎,不过要是我赢了,我可要重新调教你们这群废物,省得以后你们给我出去丢人现眼。”鬼影气得牙根痒痒,心想,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我师傅,于是也干脆的应承,“若是我输,幽冥八子任凭发落。”一个飞身已经站立在武场中央。 第5页 鬼影见他施施然走到场中,没拿武器,为了以示公平,也丢掉了手中的剑,空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就全力展开攻击,阿九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眯眼看着他的动作,仿若老僧入定,丝毫不为他强烈的杀气所动,就在鬼影的拳头直扑阿九面门,所有人都以为这拳肯定打实了,南宫离都有些慌张的时候,阿九忽然动了,身影一闪,快的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只听“啊”一声,鬼影踉跄的向后退出几步,捂着左胸,“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阿九连忙过去把住他的脉搏,给他嘴里塞了一枚药丸后起身看向他们,这一瞬间的变化使得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惊得瞠目结舌。赤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急忙沖向鬼影,扶起他的身子,手颤抖的探着鼻息。阿九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到,“他没事,一点内出血,不过我这一下,只是拧断了他的肋骨,我要是再往里戳一下,他现在恐怕已经是具尸体了。”赤火看向阿九,脸上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嘴巴张了又合,不知想说什么。阿九也不理他,冲着南宫离和剩下的幽冥七子说到;“幽冥九子嘛,听着名字就知道不是杀手就是暗杀,如果杀手都象你们这般没用,干脆早点拔剑自刎得了。”这时鬼影呻吟一声睁开双眼,看向阿九的时候正好对上阿九冷漠的双瞳,心里一凉,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在阿九面前,心悦诚服的说到:“幽冥鬼影见过首领。”此时,幽冥八子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了,他们已经被吓傻了,八子之中功夫最高的鬼影修为已经和赤火师傅不相上下,却被这个孩子一招之内给解决了,却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个不足三尺高的孩童鬼魅的身影,锐利的眼神已经让他们的大脑完全空白。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章 巫南族 章节字数:3640 更新时间:08-07-07 19:20 阿九此时也不好再拿架子,她本来就不想出风头,这样做只是对南宫离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发泄下情绪罢了。出手有些略重。拧断了鬼影左胸口的一根肋骨,恐怕也要几个月才能恢復。阿九挑挑眉看向南宫离,流光溢彩的眼眸似有薄怒,南宫离勐然感觉嵴背有些发凉,轻颤一下,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模样很是无辜的看了眼阿九后清咳一声,“咳,嗯,好了,既然这样,阿九以后就是你们的首领,明日起和你们一同习武,我还有事交待于他,你们继续吧。”南宫离转身欲走,不料赤火突然“嘭”的一声跪在南宫离面前,跨下双肩,面色沉重,“启禀教主,属下在这断生涯底一十三载,一直以为自己武艺小有所成,能为我教略尽绵力,为教主分忧,如今才知属下夜郎自大,实乃井底之蛙,这位小少侠给属下当头棒喝,震醒赤火,赤火愧对教主对属下的信任,幽冥八子跟随属下多年,如今交与教主少侠悉心教导,属下自当了却一桩心事,属下想就此辞行,回谷侍奉双亲,望教主成全。”说罢,重重一叩首。南宫离挑挑眉,略微思索一会,长嘆口气:“阿九是武学奇才,自幼天赋异禀,鬼影败于他手实属正常,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有心离去,我便放你回谷,幽冥九子关系我幻月教兴旺,我自当竭力,你去吧。”说完,随手从腰中暗袋摸出一粒红色丸药丢了过去。赤火顺手一捞,毫不犹豫的吞下药丸。只见汉子浑身抽搐,大汗淋漓,神情异常痛苦。阿九暗自嘆气,这汉子恐怕是废了,可惜了一身好武艺,以后只能做个平凡人了。南宫离给赤火的药丸是阿九配制的“绝魄丹”,用七种绝谷特有的毒虫,配合木芙蓉、乌芋糙等药材经十九道繁琐的程序提炼而成,绵毒药的一种,药性诡谲霸道,常人服用会产生幻觉,患上精神狂想症,武功高强者服用会丧失武功、内力和语言功能,同时失去一段时间记忆。武功越高,副作用越大。阿九把毒药分为三种,一为黑色禁药,即见血封喉,二为白夜茫茫,即慢性毒药,最终结果是毒发身亡,三是七情绝绵,吃了对身体有害,但是死不了。阿九的制毒术比医术还略胜一筹,毕竟以前是杀人机器,还是对能杀人的东西兴趣更大些。 看来这断生涯底果然是秘密所在,难怪阿九在谷中六年,却从未听人提起这秘境之地,能出去的不是死了就是哑了。待赤火起身时,面色已然惨白一片,张张嘴却没有声音,抱拳向南宫离一行礼,转身离去。身后八个少年一脸不舍,却不敢出声,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教导他们十余年,亦父亦兄的师傅离去。南宫离也凝目看着赤火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密林深处,转身对着八个少年道:“你们休息一日,既然你们无异议,明日起跟着阿九一起晨训,他要亲自调教你们哦……”南宫离故意把“调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在幽冥八子身上,几个少年面色一变,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阿九跟我来。”阿九扫了眼幽冥八子,嘴角扯了个弧度,就跟在南宫离身后,疾步而去,剩下八个少年站在原地拭着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密林处的另一头,有个自山上巨大的落差形成的水流湍急的瀑布,瀑布高处落下砸向底下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阿九根据音频断定瀑布后肯定有天然形成的山洞,瀑布的彼端就是贯穿绝谷的泾河,绝谷人用水均取自泾河。南宫离站在瀑布下,向四周看了看,语调森森然的冲着阿九说到:“跟紧我,千万不可乱走,触动机关,神仙也救不了你。”阿九略微一怔,当下瞭然,点点头,不在言语。南宫离足下轻点,飞身而起,转眼间消失在瀑帘之后。阿九深吸口气,紧随其后。 越过瀑帘,方知此洞大有玄机,洞内水气氤氲,遍布四周都是天然形成的钟辱石,深处有很多相同的方砖不规则的凌乱的铺在地上。洞内异常昏暗,不过丝毫不能影响两人的视线,阿九很认真的观察洞里每一个角落,很快分析出防守位置,进攻位置,找了个最合适的角落静静的站着,这根本就是她的多年来训练的习惯,阿九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持这个本能。如果仔细观察这个角落的话就会发现,如果她手里有任何能进行攻击的武器,那么她一个人就可以封死这里所有的出口,若是寡不敌众情况下,这个位置也是最好的逃生口,真难以想像怎样变态的训练才能训练出这样变态的本能,即使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也能随时保持警戒状态。 南宫离看着阿九,竖起一指轻置唇上,示意她不能说话,轻轻指了指前面,阿九点点头。南宫离走到那些凌乱的方砖前站定,向西北方向前进两步,又退回原位,向前直走十二步,转四十五度角向西北方向前进一步,随后转身向东北方向走三步,左转前行四步,转身看着阿九招招手。阿九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他的动作,快速走到他身边,安静的站着。只见他咬破左手食指,将滴着鲜血的指尖伸进面前长满青苔的巨大石壁上凹下去的一个星形图案,只听得诡异的“咔咔”几声响起后,面前巨大的石壁缓缓向两边开启,这下自觉见多识广的阿九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嘛”。做这机关的人还真是个天才,两块巨大的石壁关上后看不出一点fèng隙,古人竟也有这等巧夺天工的手艺,阿九心里佩服不已啊,不看不知道,这世界真奇妙。 二人走进石屋,石壁在身后缓缓合拢,石屋墙壁内嵌的长明灯依次亮起,整个内室灯火通明。这石室干燥凉慡,通风良好,建在这山腹之中,真可谓神来之笔,这古人的智慧还真是不敢小觑,石室左侧是两排书架,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那些书看上去很是有些年头,从木条竹简,丝绸布帛到石板书、纸质书、羊皮书应有尽有,更有甚者,还有刻在金箔、玉石板上的书籍。右侧墙壁挂的却是各类兵器,小到米粒大小的暗器,大到重达千斤的玄铁重锤,鞭、棍、刀、枪、剑、弓、弩、戟各式各样,阿九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在这里找到。根本就是一个冷兵器的博物馆。这些武器都有个明显的特点,同体乌黑髮亮,在灯光的辉映下泛着诡异幽蓝的萤光。石屋正中摆着一张白玉做成的石榻,上刻双龙戏珠图,龙的眼睛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离很远都能感觉到那白玉石榻传来的丝丝寒气。阿九用指尖点了点长明灯座下燃烧着的黑色膏状液体,用手搓了搓,放在鼻翼下轻嗅,是黑鲛鱼油。黑鲛鱼油是从深海中一种叫白斑星鲨体内提炼的一种珍贵油脂,易着耐燃,常用作皇帝陵寝长明灯的燃料,因为稀少,及其珍贵。不料这石室里却有百盏鱼油长明灯。看来,这绝谷还真不象自己看到那么简单,单这一盏鱼油灯也够普通三口之家吃半辈子了。 看到这里,阿九不禁有些郁闷,南宫离对她很好,但是却对这一切只字未提,如今带她来这里,必是有目的,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这突兀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啊。阿九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因为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战场上一丝不确定的因素就可能要了她的命,这次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看来南宫离也很是了解她嘛。其实阿九还真是有点冤枉了南宫离,不是他不说,是他不敢说,他怕阿九知道他利用她,虽然他现在也确实在这样做,可在绝谷那几年南宫离心里无时无刻不再备受煎熬,如果阿九能平凡一点,只要一点点,他也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他原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比别的孩子奇怪些,聪明些。却不曾想她是这样的光芒四射,六岁的她已经有了无法掩盖的倾城之姿,绝世独立的傲然气质,这样夺目的她,会为了他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接受他卑微的祈求吗?不,他不敢赌,他怕她拒绝,他更怕她答应,这样激烈的内心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她本该是皇室的贵族女子,锦衣玉食,奴僕成群,因为他的私心让她在这山野中长大。她答应他的请求,那她未来势必是一条艰难的,布满荆棘的道路。这样玉般的人儿,怎能忍心看她未来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罪恶?可是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回头。 南宫离似是看出了阿九的心思,幽幽一声长嘆:“六年来你一直称我爹爹,我却知你生下来便已知晓世事,你我也须坦诚相待,你不是我的孩子,相信你心中自是有数。我本是巫南族拜月大祭司,执掌幻月教,这断生涯底便是我巫南族圣地,那荼皪花是我族圣花,只有教主与教中圣子才能进入这断崖禁地,这间密室是我巫南族数千年遗留下的宝藏所在,这里有令无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最绝世的武功秘笈,这墙壁上悬挂的每把武器都价值连城,是我巫南族先祖歷经千辛万苦,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换来的。这冰玉石榻用云霄山底万年寒玉精雕制成,是世上最珍贵的上古神物,多少人为了它自相残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巫南族为保祖先留下的宝物不落外人之手,保这幻月教数千年基业的传承,族人隐居这绝谷已有百余年,与世无争,安居乐业。哪知世事难料,人心无尽,世上贪婪鼠辈何其之多,我族人一再忍让,却还是因为这些宝物,被那些道貌岸然,自诩武林正派的霄小和朝廷昏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阿九,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族人都是良善之人,不懂江湖,不问世事,只求安逸平静的生活,可现在这样简单的梦想都已成为奢求。如今天下纷争四起,江湖混乱,朝廷腐败,我巫南族在这些群狼眼里就是块到嘴的肥肉,没有人不想来咬一口,阿九,我求你帮我,我代巫南族上上下下请求你,倘若你恨我利用你,恨我让你踏入这血雨腥风,待我族人平安之日,我便以死谢罪。”说罢,一撩衣摆,垂头跪在阿九面前。 第6页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章 天脉大成 章节字数:3801 更新时间:08-07-07 19:29 阿九紧闭双眼,咬紧牙根,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生在这乱世红尘中,你不惹麻烦,自有麻烦来惹你。”不知为什么,阿九忽然很想哭,很有流泪的冲动,记不清多少年没尝过眼泪的滋味,前世五岁起就不曾再掉过眼泪,教官说,军人流血不流泪,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可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发泄。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走过去轻轻抱住南宫离,把头窝在他怀里,闷着声音,“人活一世,糙木一秋,既然我来这里就是命,敌不过命,那就逆天改命,我喜欢绝谷里每一个人,为了他们,从现在起我就是真正的南宫云影。” “阿九,”南宫离轻唤着他,“你不恨我吗?你本是出生高贵的女子,你父王萧云瑞已登基为帝,你应该是世上最尊贵的女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如今却不得不委屈以这男子之身踏入这纷乱骯脏的凡尘,你还愿意信任我吗?”阿九抬起头,深深的看向南宫离浓长羽睫掩盖下的幽深双眸,淡然的语调带着些许鼻音,“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晚了点吗?结果摆在面前,做与不做由不得你的时候,我有的选择吗?”南宫离垂眼望着她,神色确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你终是恨了我,也对,这样自私的我怎么能求得你的原谅。阿九,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如果你不同意,你还是南宫九少,还是我的阿九,这点只要你不变,就永远都不会变,阿九……阿九……”南宫离把阿九紧紧拥入怀里,一行清泪顺着如玉的脸庞蜿蜒而下。 阿九轻轻的推开他,“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恨你,我只是怪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些,我在这里长大,我爱这里的一切,比起萧清歌,我更愿意做阿九,皇室的公主不过是鸟笼里的金丝雀,除了当政治、利益的牺牲品,她们连自由都是奢侈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后宫没有硝烟的战场比起血雨腥风的江湖还要险恶。我生气,我难过不是因为你利用我,而是现在已经到了这样危机的关头,巫南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你都不早点告诉我,你宁愿自己去承担,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我只是个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孩子吗?”阿九冷冷的看着南宫离,南宫离眼睛里闪烁着微亮的光,唇角逐渐加深弧度,最后裂了大大的笑容,灿烂的笑脸闪亮了整个石室。 “阿九,阿九,我的阿九,你真的不怪我,不恨我吗?这样自私的,利用你的我,你真的一点都不恨吗?阿九,我只有你了。千万不要离开我,阿九。”南宫离再次把阿九拥入怀里,激动的连声唿唤她的名字。阿九无奈的摇摇头,揉揉眉心。唉,果然还是太年轻啊,二十刚出头的大男孩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是有点棘手啊,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江湖?安逸太久了,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南宫离走到左边书架最尽头的位置,俯身趴在地上,轻叩地面,左敲几下,右敲几下,仔细听了听石砖下发出的声音后用手指尖抠住石砖的上方,取出石砖,砖板下出现一个一尺见方的空间,里面还铺着金黄色的绸布,阿九嗅到绸布上散发着达肺糙的味道,达肺糙是仙鹤糙、矮地茶等药材磨粉、混装,防腐防潮效果奇佳。南宫离轻轻揭开覆盖在上面的绸布,打开里面上好的檀香木盒,取出一个葫芦样的墨玉瓷瓶。南宫离把瓶子递给阿九,“这是巫南族保存五百余年的灵丹,‘百日筑基丹’,用我巫南族禁术制成。服用后可以强化人经脉,骨骼,增强内力,吸收天地之灵气。常人服用一丹,可抵十年内力修行,天赋越高,作用越是明显。可谓万金难求的圣品。若再配合这万年冰玉石榻,打通奇经八脉,假以时日,世上再无人能与你相抗。 阿九看着南宫离一脸激动的表情有些骇然,这清朗如玉的男子,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人,今日怎的这般一副热血青年的愤青模样。伸手接过瓷瓶,拔出上面的软木塞,顿时石室内异香弥散,阿九取出一枚丸药观察一番,放在鼻下轻嗅,药丸约有厘米见方,成份极其复杂,有百余种蛇、虫生物类药材,千余种不同类型的植物药材,有剧毒的药物,也有非常珍贵的奇药和灵药,还有少许微量金属元素,更有几种连阿九也不知是何成份的不明物质。阿九顿时牙根发痒,头皮发麻,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足足放了五百多年,这药本身就像个不稳定的“微型炸弹”嘛!吃下去会不会一命呜唿啊,那还真是死的冤枉,阿九不怕死,可也不能送死啊,玩毒药的祖宗要是被药给毒死,那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阿九看着南宫离亮闪闪的眼眸,一脸期待鼓励神情,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硬着头皮,心道,不管了,死就死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的祸害哪能那么容易死。一咬牙,一闭眼就吞了下去。 药丸刚入肺腑,阿九顿时感觉一股热流从督脉起向四周流溢,起于会阴,经夹背、玉枕、百会、印堂至漕溪,经舌搭桥与任脉相连。正待阿九通体舒畅之时,丹田处勐然传来一阵刺痛,这痛随即传遍四肢百骸,七经八脉中像有无数的小虫在钻来钻去,撕咬着肺腑,“哇”的一声,阿九吐出一大口墨黑的脓血,昏了过去,倒地的霎那,阿九心唿,这下小命可真的要交待了。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感觉那温暖的感觉又回来了,还是那暖流在四肢游走,缓缓流淌过身体每个部位,一点点舒缓着阿九因剧痛而紧缩的内脏和经脉,那暖流流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丹田中传来剧烈的灼热感,隐隐觉得自己的意识海内有无数片段闪现,快的抓不住,却能很清晰的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吸收着什么,她想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是隐约觉得有双冰冷的手覆在自己的额上,时不时传来带着焦急的低唿,“阿九,阿九……”冰凉的触感,却莫名的带着一丝暖意。 阿九睁开眼睛时,发现石室里只剩她一人躺在冰玉石榻上,身子下方的石榻传来的彻骨寒气不但不使阿九觉得寒冷,反而有种清凉舒慡的感觉,目光所及之处异常清明,盘膝坐于石榻之上,仔细观察四周。阿九感觉此刻她眼中的世界象是完全变了个模样,如果说以前的世界在她眼中不过是清晰鲜明的图像,那此时她眼里的世界完全就是清灵的、动态的,所有的东西在她眼里就像有了生命般的气息,她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它们。比如她想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把某个需要的东西找出来,可是这堆东西实在很乱,无从下手,只能一点点搜寻,可现在她能下意识的最快把这样东西找出来,那几乎就象是一种能力,感知事物的特殊能力。这种奇妙的感觉真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正待阿九沉思时,石室的门从外面缓缓开启,南宫离端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看见阿九坐在榻上发呆,笑眯眯的说到,“阿九醒了,太好了,饿了吧,来吃点粥,这涯底没什么活物,只能将就着吃素。”阿九微眯着凤眼,盯了他半晌,问道:“我睡了多久?这是怎么回事?”谁知不问还好,一提这事,南宫离马上激动的不能自已,“大成啊,大成啊。”阿九这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大成啊?”“天脉大成啊!”南宫离看着阿九一脸茫然的样子,激动的解释到:“你真乃奇人啊,居然是万中无一的至寒至阴之血,只有至寒之血的人,服用那筑基丹方可天脉大成,由目中发光于体外,环绕周身不能远离,恰如一二岁婴孩刚学走路,此时气满丹田,静气屏息,二眸凝视天穴,仰视上空,假想天空中有一月光(男子为日光),渐渐打通天穴。此时周身银光灿烁,有如满月,由天穴冲出体外,由近及远,丹田之气缓缓上行,外来无阻,此过程就如婴孩一般,从爬到走,由走到跑,登山涉水以至登峰造极,达于无为。虚无缥缈,上大于天,下跃于渊,任其进翔,放之弥于六合,缩之退藏于密,至此调之天脉完成,达于练神还虚境地,只一枚你就以达百年功力,且天脉大成,绝对的奇蹟。你昏睡三日,经脉,骨骼已自行强化,那日你已将身体污纳排出体外,日后你的身体当水火不入,百毒不侵。服完这十颗筑基灵丹,配合冰玉石的助攻效力,你将达到前人从未达到过的大周天圆满境界。这武功日进千里更是不足为奇。”阿九轻蹙眉头,凝目倾听,眼中偶有流光闪过,“这至阴至寒之血是怎么回事?”南宫离沉吟下便道:“所谓至阴之血乃处子会阴之血,且要精纯之血,至阴易寻,至寒难求。至寒血之人,骨骼、经脉、内脏易于常人,能吸收月之寒气发于体外,人灵相通,万物相息。这至阴至寒之血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阿九心下已经大致明白了,这所谓的至寒之血很可能就是极少见的rh阴型血,在现代,rh阴型血又被称为“熊猫血”,比一般人血液多了一种d抗原,曾经的医学表明,这样稀少血液的人潜力区极为发达。看来自己就有幸是其中的一员。 “对了,我昏睡三日,这几日幽冥八子怎么样了?”阿九边喝着香甜的荷叶粥,边淡淡的问道。南宫离摸摸鼻子,脸庞微微有些红晕,“我守了你三日,一直没顾的上他们,明日再说。”阿九点点头,不再言语,继续低头喝粥。半晌,又说到,“如今这形势有些危急,不过现在外面比较混乱,朝廷一时无暇分身,绝谷尚可保几年平安,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准备,但是无论现在还是日后的反击,情报必不可少,幽冥八子年纪已大,武功路数已难以变通,只能做杀手,我需要培养新人,你去谷里或者外面找二十个三至五岁的孩童,我教于你训练方法,严格按照我的方法进行训练,或者带进这里,我亲自教导。记得,一定要找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上不能带有任何胎记和表明身份的物品。既然走了这步,那就只能义无反顾,暗者和杀手不需要感情,感情是包袱,他们不能有包袱。”阿九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南宫离静静的点了点头,看着阿九的双眼划过一丝伤痛。唉,终是要这样了吗?明明是自己要他这样做的啊,可是看她这么精于谋划,我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啊,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章 手雷 章节字数:3641 更新时间:08-07-07 19:29 次日武场。阿九背着手,仔细打量着她面前站成一排的幽冥八子,“除了鬼影外,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几个少年依次站出,“属下修罗”,“属下死神”,“属下夜叉”,“属下魑魅”,“属下魍魉”,“属下冥界”,“属下灵邪”,整齐划一的单膝下跪,齐声说到:“参见首领。”阿九眼眉一挑,冷冷说到:“首领?哼,你们还不配叫我首领,我没有你们这群只能称作废物的手下,八个少年虽心里愤然,却也不敢反驳。开玩笑?阿九的变态,他们早就见识到了,八子里功夫最好的鬼影在他手底下都过不到三招,差点把命交待了,再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当众挑衅他。 第7页 阿九指着武场中央立着的八块巨石,淡声说到:“一人一块,背着石头绕这武场跑二十圈,第一个跑完的,奖。最后一个嘛……”阿九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我会给最后一个完成任务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八个人齐齐打了个寒战,面面相视,从未见过这等古怪的晨练方式,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飞快扛起巨石狂奔,谁也不想看那‘见面礼’张什么样。阿九缓缓的走到场中的凉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刮上面漂浮的茶叶,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悠悠然道:“鬼影胸骨有伤,只跑十五圈。”声音很轻,但足以使武场中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就好像在自己耳边低诉,使得正挥汗如雨的众少年更加愕然,只有内力精深之极的高手才能有这等传音之术,这个年幼的首领实在太可怕了。 不一会,八个少年大汗淋漓的站在场中,每个人双手的虎口处都有血丝迸出,这些巨石每块都足有二百公斤,背着这石头还要以最快速度进行十公里负重跑,也亏的他们习武多年,体力强悍,常人还真难以负荷。阿九看着他们几个强力支撑着站的笔直的身体,心里暗暗点了点头,“不错,你们有点废物的样子了,很好!灵邪,你来说说,我让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被唤到名字的清俊少年站出一步,恭敬的说到:“属下愚钝,不知首领深意……”阿九眉头一皱,冷冷打断灵邪的话语:“够了,以后就以名字相称,哪来那些虚伪客套的称唿,我们是杀手,不是之乎者也的老八股。魍魉,你来说。”魍魉是八子里个头最高的,长的虎头虎脑,极为勤奋认真,天分也高,身手虽不如鬼影,却也在八子里排第二。少年站出一步,思索片刻道:“九少这样训练我们的目的是强化我们的体力,耐力,遭遇多人战时不至因体力衰竭而让对方有机可乘。”阿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前面左右晃动,略带鄙夷的看着他们:“错!大错特错!”阿九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每个少年在看到阿九的眼睛时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那目光实在是太瘆人了,好似修罗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魔。“你们以为我这样做的目的是给你们个下马威?专门来灭灭你们的威风吗?哼,我没那么无聊,我是看在你们这群废物身上还有点可取之处才调教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以后逃命时跑的更快些,省得搞丢了小命,不要太过相信轻功,到时候中了化功散之类的迷药就只有被抓的份,那样的杀手不如直接挥剑自刎。” 几人一听,顿时一怔,魍魉眉眼一斜,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我等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怎可临阵退缩,逃跑非君子所为。”阿九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愚蠢!君子?你们是杀手,不是死士,你们的任务是暗杀,不是以死明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视之为勇,明知不能为而为之,视之为蠢。记住,什么是杀手?杀手是黑暗中的舞者,永远在隐藏在阴暗下的罪恶之手,杀手讲求一击必杀,绝对不能暴露目标,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蛛丝马迹,必要时要带着同伴的尸首逃亡,实在带不回来的,就把他毁掉,总之,不能有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留在敌人手里,听明白了没有?”八个少年面色一凛,齐声高唿:“属下明白!” “明日起,每日清晨三十里负重跑,韭菜,肉食,葱、姜、蒜一律不得食用,早晚各沐浴一次,每日换洗衣物,一个顶尖的杀手身上不能残留任何气味,以后卯时至辰时,由我来授课,教你们一些实用的技能,我的手下只能有最强者!”八个少年这才意识到阿九的不同,他不愧为高手中的高手,不但有勇,更有谋,似乎他的谋略比武艺还要让人惊讶,他真的只有六岁吗?如果说之前他们不过是畏惧他的身手,那么现在幽冥八子对阿九可谓是心悦诚服,由衷的崇拜和敬佩了。 阿九伸出手指指了指队伍中的两个少年:“第一的夜叉,最末的灵邪,出列!两个少年均向前一步走,不同的是,一个表情略微有些兴奋,一个则是垂头丧气。阿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顺手丢给夜叉:“你的腿幼年习武时受了重击,这虎骨生肌膏,对你的腿有奇效,半月以后你也可以修习腿法了。”夜叉听后大喜,清秀的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首领,啊不,多谢九少。”众少年一脸艷羡的看着夜叉,他们习武多年,难免磕磕碰碰,时有受伤,谁不知道九少是神医,教主以前经常拿些九少炼的药来这里,效果好的令人吃惊,连赤火师傅走火入魔所伤的心脉都被一颗药丸治好,九少炼的药对他们来说,每一瓶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至于灵邪嘛,你午膳过后去给我找几个木榴松果来,明日别人跑三十里,你要跑四十里,可有异议?”灵邪一脸沮丧,“没有异议。”阿九眨眨眼眸,轻挑嘴角:“别急,我还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灵邪这会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会被这么个小恶魔给盯上了,他已经预感他很可能会被阿九玩的很惨。“很好!全体解散,半个时辰午饭时间,半个时辰后集合,继续下午的训练。”阿九转身走向卧房,走出很久之后,几个少年才看着阿九的背影,轻轻的抬起脚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向饭厅方向移动,约莫感觉阿九可能听不到了,才撒丫子朝饭厅狂奔。阿九听着身后的动静,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 午时过后,八个少年依旧在场中练武,阿九拿着一篮子木榴松果走到一旁的空地处认真研究着,这松果的是生长在断崖峭壁上一种木榴松的果实,外壳非常坚韧,很难打开。阿九把南宫离早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小心翼翼的摆成一排,昨日她问他要这些东西时,南宫离很是奇怪的看了她几眼,不过也没问她用途,早上这些东西就已经摆在了她指定的位置。阿九取出一枚松果,用从石室里找来的匕首在果实上部突起的地方开了个直径三四厘米的圆孔,把铁片伸进去挖出里面的果肉,把硝石粉和水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再把木炭,硫磺粉的混合物倒在硝石水里,慢慢把水份蒸干,放进掏好的松果里,细细洒一层石墨粉,把液体的硝石水和硫石水浓缩混合,小心翼翼装进肠衣里,放在石墨粉的上方,再把猪油,蛋清和黑鲛鱼油的混合物慢慢加热。倒进刚才的松果里,温度控制在猪油微微融化(温度太高就爆炸了),但温度又不是很高的时候,慢慢倒进松果中,作为稳凝剂和助燃剂,待猪油冷凝后,用软木塞塞住圆孔,木塞下还绑了一片薄薄的砂纸,只要拔掉木塞,和里面的硫石摩擦就能产生火花。一个自制手雷就成功了。就是不知效果如何,其他材料都很好找,只有这黑鲛鱼油有点珍贵,看来以后要找别的东西代替了。 阿九喜滋滋的拿着刚做好的成品走到武场中央,挥挥手唤住他们几个,“我教你们玩个好玩的,灵邪你过来,这惊喜啊,就从你开始,你看到那堆巨石了没?你过去,然后把这软木塞使劲一推,然后马上把这东西扔进那巨石中间,注意,要以最快的速度丢出去,因为这个不稳定,我还没确定好时间,立刻转身回跑,如果速度慢了,你可就尸骨无存了,知道了,吗?”灵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着阿九邪恶的笑容,点点头,表示知道。 阿九和其他几人站在远处看着灵邪,幽冥八子心里都在暗自揣测那是个什么东西。不一会,只见远处的灵邪勐的足尖一点,飞身迴旋,大概两、三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只见乱石飞舞,烟尘四起。除了阿九面色未变以外,站着的几人已是惊得目瞪口呆,灵邪站在他们前方几米远的地方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的双腿都在隐隐发抖,张大着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等烟尘散尽之后,众人朝那巨石堆中看去,只见一地拳头大小的碎石,放置巨石的地面中间被炸出一个木盆大小的洞坑,几人看到这等情景,齐齐的吞了口口水,缓慢的把脑袋转向身后站着的阿九。鬼影颤抖着手指向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语不成调,“这……这…是什么…什么东西?”他问出了幽冥八子此刻都想问的一句话,阿九却抓了抓下巴,没有理他,独自站在那里自言自语:“爆炸效果比我想像的要差一些,也许还可以放些钢砂进去,增强威力,加大破坏力度,黑鲛鱼油用量太多,需要找代替品,总的来说,成果比较满意。”说完,也不理处于震惊状态的几人,转身回到空地继续她的“造雷计划”。 剩下已经回过神的几人大眼瞪小眼,脸上表情精彩的活象大白天见了鬼,他居然说这威力比他想像的差,居然说要增加什么破坏力度?他是怎么做出这么可怕的东西的,这傢伙简直就像个恶魔,得罪他无异于拉着死神跳舞,拽着阎王喝茶。他们齐刷刷的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每个人都在心里无比的庆幸,幸亏不是这个恶魔孩子的敌人,否则他们也许真的会像刚才他对灵邪说的那样——尸骨无存,这样的东西连巨石都被炸成这样,更何况他们的血肉之躯。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一章 疯狂计划 章节字数:2829 更新时间:08-07-07 19:30 阿九每日晌午都在空地给幽冥八子教授一些他们以前闻所未闻的新鲜课程,包括杀手技能,野外生存训练,药物识别和毒药的解法、与制法,让他们一个个受益匪浅,大唿过瘾,这个时候也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有天分,也很爱学习,这让阿九欣慰不已。有时连南宫离都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旁听,偶尔还提出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闻金,这是一种远距离窃听谈话的方式,防止你们遇到武功高深的人,能感受到你们的气息,尽管你们的龟息大法都小有所成,但凡事都有个万一。把这带金的一端插到墙里,使得沙砾等墙fèng中的物质和这端紧密结合,另一端用天蚕丝相连,你们可在五丈外听取屋内谈话的声音,用这种方法,就算被发现,也能及时抽身。” “……笑话,杀人还将什么道义,既然做了杀手就给我把那些礼仪廉耻通通丢掉,打不过就跑没人笑话你,倘若你们当中哪个不自量力,逞匹夫之勇,坏了我的事,哼,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那些漂亮的能表演,花哨的能舞蹈的华而不实的招式以后就不要练了,那只会让你们死的更快,你们都是认穴的高手,这些不用我多费唇舌,下手一定要干净利落,斩糙除根,任务中我不希望有第二个看见你们的人……不过呢,你们根本不能称之为杀手,只能勉强称为高手,杀手怎么会有你们那么温柔、软弱的训练方式?真正顶级的杀手,就像养蛊一样,从小就进行严酷的随时能死人的训练,最后把他们中的倖存者全部放在一起,象野兽一样厮杀,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最强者,亲手杀死朝夕相伴的同伴,用他们的血来庆贺自己的成功,激发人体内最兇残的暴力因子,击溃他的神经,破而后立,从此无情无爱,无悲无喜。这才是杀手的最高境界,顶级的杀人工具。而你们,只配称作废物……” 第8页 端坐在场中的几人惊悚的看着他们的恶魔首领脸上带着残酷的冷笑,却目光狂热的给他们讲解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手养成计划”,一个个手脚发软,冷汗直冒,这才知道平日的首领对他们有多么的“温柔”,心里哀号,“神啊,救救我们吧……” 阿九话音一转,扫了眼众人,依旧带着那冰冷诡异的微笑:“不过嘛,这样一来,你们反而比较有优势来实行我新的计划,这计划绝对比直接搞暗杀有趣的多,你们可以体会猫抓老鼠乐趣,看着猎物慢慢在手里绝望、挣扎,那种刺激的快感,真是令人神往啊……”阿九一脸的陶醉,笑容越来越灿烂,着实吓坏了幽冥八子,他们真是叫苦不迭啊,自从他们得罪这个恶魔首领,开始调教他们的第一天起,就时不时的发生“惊喜”,手雷、地雷的那绝对是小儿科,严重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也亏得他们神经强悍,要是换了一般人,早都被她玩崩溃了。九少嘴里的有趣,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绝对的恐怖,看着九少狐狸般的笑容,众人心底不禁齐唿“这下小命真的要被玩掉了。” 南宫离看着端坐在冰玉石榻上凝神吐息、静气打坐的阿九,淡淡的问道:“你有了新的计划?还是你打算好怎么做了吗?”阿九慢慢睁开眼,闪过一抹精光,轻唿一口气。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瞒你,毕竟这个计划首先要你配合,不错,我是有了打算,我们目前的形势很不容乐观,幻月教在江湖上被称为邪教不是一天两天了,据我所知,这完全是他人有目的的煽动,无非就是为了这惊人的宝藏和武功秘笈。这就好比一个三岁的孩子,手里抱着个巨大的金元宝走在闹市区,后面跟着一群眼红的歹徒伺机而动,可倘若那孩子身后跟着个身背大刀,凶神恶煞的大人呢,你说那些歹徒还敢妄动吗?”南宫离紧皱双眉,差异的问道:“何解?”阿九从榻上走下来,带着那抹经久不变的冷笑:“这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如今各国自己都还理不清头绪,自当无暇暂顾我们,江湖上却蠢蠢欲动,难保他们不联合起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种情况对我们既利也不利。利者之说,绝谷位置隐秘,且易守难功,此时江湖各大门派相互内斗,一时之间还不成气候。但是我打保票这时间不会很久,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这不利的就是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这计划虽然看似大胆,却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如今幽冥八子是时候放出去执行他们的任务了,他们会有新的身份,我要让他们不但可以背后杀人,更可以光明磊落的,借刀杀人!”烛火的辉映下,阿九晶莹剔透的面容上却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南宫离此时忽然有些明白了阿九的计划,不但大胆而且疯狂,不过确实很像阿九的风格,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压上所有身家的一场生死赌局。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了,这是场必赌之举,艰难的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你是说,我们要……要借势……” “没错,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得到权利,必要时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政变,改朝换代。一个民族要得到承认,不被他人欺压,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势必要让这个民族自己站起来,激发他们的斗志,称为这个国家新的主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总之,我们会在歷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成功便成仁。要么,你就压上你所有的族人,你们信仰来跟我赌这一把,死也死个痛快,成功了,巫南族人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失败的结局会使巫南灭族。要么你就等他们联合起来,夺你宝藏,杀你族民,最终留下极少的人能在屠杀中苟活于世,不致使巫南灭族。你选择吧!” 中国歷史上的蒙古族,满族就是这样强悍的两个民族,他们统治了政权,将一个民族推向了辉煌,在歷史长河这副画卷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只有这样,一个民族的文化和歷史才会真正被人熟知和传承。阿九就是要借国家的政权,军队的力量来完成她“最终计划”。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阿九心中的想法,可南宫离还是被这如此疯狂的计划惊得心都漏跳了一拍,“这个……这个会不会……”“夸张吗?疯狂吗?哦,不,这是我能计算的最完备的方案,也是发展幻月教,让巫南族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佳方式,既然这个世界已然疯狂,那我们就只有比这个世界更加的疯狂。”如果不是南宫离知道阿九的能力,知道她言必出,行必果的魄力,他绝对相信眼前的阿九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拿自己当筹码的超级大赌徒,南宫离狠狠的甩了甩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声音嘶哑干涩,完全不復平日的清朗,“我相信你,你想怎么做?” “十年,我在这涯底的十年是我前期计划最重要的十年,我绝不容许出一点差错,我有很多事情和计划需要一步步实施,万事开头难,我们需要人,需要钱,掌控一个国家,无非就是两点,军队和经济,军队我暂时根本不去考虑,其次就是经济,要知道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吗?不是贩盐、不是开矿、更不是漕运,而是……”南宫离没有注意到阿九眼中的冷意,急急追问了句:“是什么?”“垄断,任何一个行业垄断后都会带来无比巨大的利益,这个就是以后我要交给鬼影他们的新任务,这世道已经这么乱了,那我们就再给他加点油,让它更混乱点,浑水,才能摸鱼嘛!”就在这个小小的密室中,一个疯狂的计划诞生了,六国的命运之轮开始慢慢旋转。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二章 阎王殿 章节字数:3169 更新时间:08-07-07 19:31 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阿九在断崖底生活的八年,每天都异常的辛苦,训练那二十个孩子的同时,还要一步步关注幽冥八子在谷外的进展,一点一点进行着那个庞大的计划。尽管那个计划整个的行进过程已经在阿九脑海里推演了无数次,可她还要小心翼翼对付每一个可能突发的状况,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灭族的危险。当初她和南宫离把这个计划秘密告诉给教里的八位长老和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时候,那几个见过大风大浪,一辈子刀口舔血的江湖汉子惊得下巴掉了一地。都摇头反对,坚决不同意,最后无奈之下阿九把他们全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连续三个月时间天天给他们洗脑,给他们讲现在的形势,讲厉害关系。包括未来的构想,巫南族今后的发展,一遍遍的洗脑攻势下,那几位长老不但完全同意支持这个疯狂的计划,更是连全部的身家财产都拿出来听阿九的安排。 南宫离看着这些目光狂热的老人们,惊得是瞠目结舌,他绝对相信就是阿九现在叫他们带着妻子儿女,身背砍刀去皇宫造反,这帮已经被洗了脑的老傢伙们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连他们你都能说服,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给我的惊喜已经太多了,我现在已经麻木了。你这几个月来到底都跟他们说了什么?”阿九笑的像只狐狸,“还能说什么,就是感怀一下过去,品位一下现在,畅想一下未来喽,人都有嚮往的生活,我无非就是告诉他们,人活一世,要么就轰轰烈烈,要么就平平淡淡,其实他们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好汉,也不甘心这样窝囊、被人歧视的过自己的生活,我给了他们一个希望而已。”南宫离真是无比佩服阿九,她把人性看的透透彻彻,伸出个大拇指,“厉害,别说他们三十个长老,就算再加三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阿九心道,这就厉害了?那是你没见过咱老家的**大叔,那傢伙,一个人能给全国几亿人民洗了脑,咱不过就是把他那招拿来用用而已。 阿九确实是个阴谋论者,那么多年的军事洗脑和政治薰陶不是白来的,对付这些古人实在是小菜一碟,若非正值用人之际,可靠的人不好找,她也不会把这些人拉下水,毕竟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阿九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也自认为有把握控制他们。 绝谷地理位置极为特殊,位于荆、烈、干三国交叉带,靠荆国都城较近,且听闻荆国国君常年缠绵病榻,阿九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荆国。 五年前,江湖上突然崛起一个异常神秘的杀手组织,任务完成率十成十,从未听闻他们有要杀却没杀死的人。这个杀手组织的成员极其神秘,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连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应该是说,有幸见到的他们的人都死了。江湖人称这组织叫“阎王殿”,只因他们完成任务之后,都会在尸体旁留下行狰狞的大字,见者心惊,“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留你到五更。”更可怕的是,每一个死在阎王殿手下的死者脸上均带着满足,安详的表情,有的死时嘴角还噙着微笑,极其诡异。一时之间江湖上人心惶惶,谈之色变。有仇家者、作恶者更是更是心惊胆战,每日烧香拜佛,唯恐这阎王殿的杀手找上自己。这组织接生意的手法更是闻所未闻,相传僱主只要在任何有河的岸边找颗树,系上一根红布条,附上一万到十万两价值不等的银票和要杀之人的名字。那么第二天午时之前这个人就不会活在世上了。哪怕这个人在自家、别国、寺院、天牢、还是皇宫。更有甚者,走在街上就突然倒地,面带微笑的死去,不一会儿,尸体旁边的地上就浮现出那十四个狰狞大字。 这阎王殿有三不杀:平民百姓者不杀;清正廉洁者不杀;领军在外的大将不杀,这前两条大家都可以理解,可这第三条就令人有些差异了。不管怎么说,这三不杀的规矩一定,本来就已经身心疲惫,风雨飘摇的朝廷也就对这阎王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这江湖,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犯不上为几个死人,惹上这诡异莫测的煞星,搞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得搭上,于是也就听之任之。没几年,这正邪莫测的阎王殿在江湖上已是声名鹊起。 阿九坐在瀑布下的水潭边,静静的看着水里游得无比欢快的鱼儿,目光随着它们的游向而流移,身边不时有美丽的彩蝶飞过,这是让阿九头疼不已的一件事,自从她服用了那筑基丹之后,身上总有一种奇异的淡香,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阿九来说这实在是个麻烦,这样的奇特的香气不能掩盖,不能去掉,以后连掩饰身份都会露出马脚,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身上那么香会让人怀疑。 “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说话?”阿九淡漠的声音飘来,并没有回头去看,南宫离从树后缓缓的移出身子,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年,阳光仿佛都洒在少年明净光润的额头上,反衬出五官的清晰轮廓,线条异常流畅的纤细,涯底常年潮湿,阴暗的空气使得她的肌肤嫩白细腻,晶莹清透,雌雄莫辨的容颜俊美的令人沉醉,不似少女的娇柔赢弱,眉间隐隐带着英气,一双勾人的凤眸不时闪过冰冷的光,幽深黑亮的双瞳似看不到白色的瞳仁。这样震撼人心的美,他不止一次看过,可每次都让他为之失神。 第9页 南宫离走过来坐在阿九身旁,从后面轻轻的抱着她,“阿九真的长大了呢,这些年你为我们做的这些,真的委屈你了呢。”阿九嗤笑道:“好了,别这么肉麻了,今天怎么这么煽情,说吧,有什么事来找我,是鬼影他们传来消息了吗?”“没有,他们一切都安好,下个月他们就回来了。你的每一步计划都算的很准,你足不出门,却晓知天下事,真让人惊奇,莫非你会预言不成?”阿九撇撇嘴,“我哪有那本事,我只不过是从鬼影他们收集的情报来分析天下大势和他们所接触人的喜好、言行和遇事的态度,从而推断出他们会做什么,将做什么。这就叫行为心理学,很高深的一门学问哦。”南宫离看着阿九狡黠的笑容,不禁莞尔。这几年的阿九终于有点孩子的模样了,很喜欢笑,也不再那么冰冷,至少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酷,偶尔也喜欢在他和幽冥八子面前撒撒娇,开开玩笑。虽然她还是毫不客气的叫他们废物,可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他们。阿九有个极坏的毛病,就是护短。她的手下,她可以随意的唿来喝去,但别人这样对他们就不行,南宫离都不可以。现在那八个年轻人个个是人中龙凤,拿出哪一个来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可就是怕阿九,每次见了她都象老鼠见了猫。尽管这样,他们还是无比的信任她,崇拜她,只要每次接到阿九的传令。无论多远,都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回来。听话的有时让南宫离都嘲笑不已。 轻拢着她耳边的碎发,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的吸取她的馨香。唿出的热气佛过阿九细腻的肌肤。只有这样抱着她,他的心才能找到归属。他承认自己失了心,他带大她,看着她的一点一滴,她这样的优秀,这样的锋芒毕露,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他比她大十六岁,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他就是爱了,如果……如果他再不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已经自私一次了,再来一次又何妨?他用力抱着她,亲吻着她小巧的耳垂,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使阿九的身体绷得僵直,“我就是想你了,我来看看你,你除了公事,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阿九…我的阿九…我一直都在等你长大啊…”最后一句,近似呢喃,轻得连南宫离自己都听不清,可是阿九却听见了,她的头皮“嗡”的一声炸开,在这一瞬间,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改变着。 从那日之后,阿九已经十几天都没有再见过南宫离,这在以前是不大可能的。她前前后后活了三十多年,什么都懂,就是不懂情,前世的她不能动情,她是没有未来的人,一切都给了国家,这一世呢?她不知道,她也不敢去想,她爱他吗?不,她不懂情,不代表没有情,她不知道自己对南宫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信任他,有时也依赖他,她在他身上寻找着那种温情,见不到他的时候也会想他,这叫爱吗?可能有点喜欢吧。这时阿九突然想起了那个叫索南的大男孩,那是她两世为人,第一个对她说爱的男孩,那时的她只为了任务,逢场作戏,到最后,她还是还给了他。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三章 比武 章节字数:3041 更新时间:08-07-07 19:31 还是象往常一样,十来个少年在武场上空飞来飞去,练习着轻功,阿九晨练就完斜倚在树荫下闭目养神,幽冥八子远远走来看到一幅令他们今生也忘不了的绝美画卷,青绿色的竹榻上仰躺着一个倾城绝色的少年,少年的脸一半在亮光里,一半在阴影里,照在光线中的半边脸明秀美无双,影在黑暗中的脸清艷绝伦,显得无邪的表情在月光下隐隐带着邪媚。如墨的青丝,根根分明,纯黑中带点莹蓝的光,这是武功内力精深到极点而外发的标志。似瀑的秀髮随着清风起伏。雪衣红襟,眸如繁星,肤胜赛雪,貌比寒梅,这些美好全部堆彻在了这样一个少年身上。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吧,一时间众人全部呆愣在那里,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阿九。 这时,忽然从树上闪身跃下两个清俊少年,挡在几人面前,冷冷的神情带着薄怒看向众人,象是很不满他们用这样的目光注视阿九。那脸上寒霜似的表情和阿九如出一辙。 “雾隐、云翳,不得无礼,还不见过几位大哥。”阿九悠然睁开双眼,清浅的笑声传来,“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傻站着干什么?”这时几人顿时敛了神,八个长身玉立,面容英俊,清一色白衫皂靴的男子,整齐的站成一排,单膝下跪,“见过九少。”阿九一愣,“哟。怎么着,出去没几年,这么懂规矩了?还不起来?”那两位少年也俯身作揖,“见过圣子。” 灵邪最先笑嘻嘻的站起来,蹭到阿九身旁,拿起竹榻旁桌上的果子就往嘴里塞,含含煳煳的说到,“别客气,快起来。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阿九顺手给了他个爆栗,“就你嘴馋,站好了,等下我给你找点事做。”灵邪顿时苦了脸,“九少怎么每次都欺负我?”鬼影走过来拉着灵邪站在一旁,嗔怪道,“你看看你象什么样子?这么大了还在首领面前撒娇?要是别人知道阎王殿杀手是你这个样子,那还不把大牙笑掉啊?”周围几人都低头闷笑不语。 “我训练这二十个孩子也有八年多了,如今他们也快要出师了,一直想找机会练练,正好你们几个回来了,就指导他们一下。如何?”阿九把玩着手里的暗器,似笑非笑的看着幽冥八子,看的几个人心里不禁有些发毛。阿九转身冲着武场吹了个指哨,正在练武的十几个少年霎时止住身形,再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排成两排站在阿九身后,速度快的令幽冥八子都有些吃惊。鬼影面露苦笑,点点头,“我等当不遗余力,悉心指导。” “很好,灵邪、魍魉、鬼影、修罗,就由你们四个来指导指导雾隐和云翳吧。”话音一落,八人大吃一惊,可看阿九完全不象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再看看那场中站着的二十个少年,均是一脸的冷漠,和他们最初见到阿九时的表情完全一样。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这二十个冰块往这一杵,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灵邪却跳出来,哇哇喊道,“九少,这不是欺负他们吗?我们四个对两个小子,这怎么打?”阿九却丝毫不以为然,摆摆手,“你们尽全力,有我站在这,你们就死不了,看看到底是阎王殿的杀手厉害呢,还是我逍遥使者强呢。”众人均神色一凛,表情严肃,这已经不是指导了,而是关乎荣誉的一场比武,他们明白阿九是想看看是他一手调教的弟子强还是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和尚强。要是四个阎王殿的顶级杀手还对付不了两个小毛孩,那可真是丢大脸了。可他们却忘了,当初阿九也才是六岁的孩子呢。 当下六人不敢怠慢,缓缓走入场中,幽冥四子一前三后,呈菱形阵式,各自抽出武器,四周寒气顿生,灵邪的武器是银色的隐血长鞭,魍魉的武器是干坤扇,修罗手持冷月弯刀,唯独不见鬼影的武器。自从阿九给他们传授武艺以来,鬼影就放弃了不实用的长剑,改用天蚕冰丝作为武器,平日里冰丝敷于手腕处,只有做杀手时,武器才会出手。雾隐、云翳二人同时看了看鬼影的指腹,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并肩站好。六人站于场中,顿时阴风四起,谁也不敢妄动。 雾隐、云翳二人气稳如山,雾隐的鸳鸯双刀反扣在手臂处,云翳的武器和灵邪一样,都是软鞭,绕在臂上。忽而修罗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挥刀而起,刀影划过二人身侧,带起一阵狂涌的杀气,灵邪、魍魉顺势而上,长鞭,羽扇剑影纷飞。鬼影身形变幻莫测,不时变换着步伐,打乱二人进攻的节奏。修罗的刀法精妙诡异,时而灵动温柔,时而狂暴如雷,招招杀机必现。四人身手相当,配合默契。然而只有此时在场中的他们才知道,这场对战他们可以说是绝对的输了,那两个少年,武功纷乱繁杂,不拘一格,身影鬼魅,轻功极好,时不时从背后扰乱他们的配合,让他们疲于应付,苦不堪言。二人打法看似混乱,实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破绽。正待六人刀光剑影,难捨难分之际,只听耳边“啪”一声脆响。 四子分神的一霎那,一股青烟飘起,等那烟雾散去,四人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场中那两名少年消失了。没人看到他们是怎么动的,再往阿九那看去,那两个少年竟然站在阿九身后,这下就不是他们惊讶了,就连一直站在阿九身侧的另外四子也不由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形,只一眨眼功夫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天哪,他们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阎王殿杀手啊,居然连人家身形都没看清就已经把后背的空门露给他们了,这武不用比就已经一败涂地了,这让诡异的轻功就算是他们再学二十年也不是对手。阿九的那声响指就是已经看出他们呈败像,不想让他们在这么多后生面前丢脸,糙糙结束了对战。 这下连平时一向稳重的修罗也不禁脸色惨白,唿吸困难,站在场中喃喃自语,“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鬼影艰难的咽下口吐沫,“九少,这……您能告诉我这……唉!”鬼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难道他们真的这么不堪一击,打不过九少也就算了,如今连九少亲传弟子也打不过?差距就能这么大? 阿九却笑了,笑得极灿烂,轻轻拍了拍手,”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你们的武功路数已经不会改变,再训练也能是加强内功,可是你们再一次给了我惊喜,你们把阵式和武器配合到了一起,各自取长补短,从而达到四人合一的境界,这是我都未曾想过的,你们做到了,不得不承认,你们很让我惊讶。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你们再一次创造了奇蹟,可以说你们现在的功夫已经完全凌驾于他人之上,若是不出意外,你们几个相互配合,胜过一只小型军队。” 鬼影苦笑着摇摇头,“九少就别再刺激我们了,我们几个练武二十多年了,如今却连你手下几个娃娃都打不过,您还来安慰我们,你叫我们情何以堪。”阿九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过身对着雾隐说道:“你带他们下去,今天的午膳时间延长半个时辰。”雾隐行了礼,转身带着那群少年离开了。 阿九转身对他们说道:“我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认真,你们无需气馁,雾隐、云翳的武功路数是我专门指导来对付你们几个的,你们输在他们手里是理所应当。”修罗还是满脸的不相信,“他们怎么会突然从我们面前消失呢?难道他们会瞬移不成?”阿九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解释道:“我训练这些孩子的方式很残忍,差点我自己都下不了手,我用了一种方法,称之为忍术,是海外一个叫东瀛的国家传来的,其实所谓的隐身术无非就是障眼法,利用人的视觉盲点和空间角度的转换达到这种效果,只要弹跳力好,速度够快就完全可以做到。其次我用针灸和药疗法,刺激他们的大脑,使他们体内大量分泌一种叫肾上腺素的物质,嗯……这个很高深,你们大概知道就好,这物质能将人的潜能发挥到最大,提高神经反应能力和肌肉组织强度,可是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根本就是在透支他们的生命,可是我还是做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刽子手,如果说我以前恨我自己是个杀人机器的话,那么现在我自己就是在制造杀人机器。” 第10页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章节字数:3286 更新时间:08-07-07 19:41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近外面情况如何,我总有点不安的感觉。”阿九挑了挑眉,恢復了依旧淡漠的神情。阿九的第六感很准,军人的直觉在战场上往往能决定一瞬间的生死,正因为这样,阿九心里有隐隐约约的不安,似乎有些事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发生了…… 随即众人敛了神色,鬼影上前一步,略微提高声音道:“荆国情况一直还算稳定,都城临水经济一直较繁荣,我们分布旗下的酒楼、ji院、钱庄早已步入正轨,一心阁的情报买卖一直是我们盈利的主要来源,‘绝杀’最近接到的买卖也比去年多的多,其中江湖仇杀七十四桩,官场斗争买卖人命一十八桩,不过最近我们手头有桩大买卖,僱主出价十万两黄金,杀一个大人物,不知这买卖该不该接,特此回来请示九少。”阿九眼睛一亮,闪过一丝诡谲的光,“哦?说说看。” 鬼影微垂眼眸,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最近发生一件大事,导致原本关系缓和的六国再次剑拔弩张。三个月前,羌努国君与西林国君达成协议,两国决意和亲、休战。羌努第一美人云月公主下嫁西林太子轩辕辙,西林三皇子轩辕宁前往羌努都城代兄迎亲。和亲使团途径安泉城时恰遇北漠出访烈国的使团。这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国使团因巧合住进同一家驿馆,第二日清晨却发现西林三皇子和所有随从暴毙于驿馆内,轩辕宁死状极其恐怖,双目圆睁,左手里死死抓着一片布帛,右手指向北漠使团居住的降雪阁。经辨认发现正是羌努西月公主身上的嫁衣的下摆。而那云月公主和北漠使团众人却不知所踪。消息传回西林,西林国君震怒,下令严查此事,可结果却令人费解……” 话说到这里,鬼影顿了顿,小心的瞄了眼阿九,看他面色未变,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北漠国君从未派出使臣出访烈国,却派出一队和亲使者出访荆国,以停战合议做偿,意欲迎娶荆国公主澹臺清藜,只因北漠国君不知从何处得到荆国公主一幅画像,惊为天人,为了美人,欲与荆国修好,不料半路使臣全数失踪不说,还惹出了这档子事,只因死无对证,西林又一口咬定是北漠下的毒手,西林国君向北漠国君独孤洺野下了战书,倘若北漠国君不交出兇手,并且给北漠合理的赔偿,两国必将兵戈相向。据我们一心阁的探子回报得知,西林二十万军队以集结在北漠边境,北漠却对此事毫不回应,军队反而集结在衢壁峡一带,此事有些不同寻常啊。” 阿九紧皱双眉,脸色阴沉的可怕,语调冷冽,“那十万两黄金是买谁的命?”鬼影唿吸一窒,右眼皮狂跳,额头已挂满了冷汗,“买北漠和亲使团里一人的命,这个人秘密跟着使团出发,和使团同时失踪,就是当今北漠国君独孤洺野的弟弟,独孤洺河。”“僱主是何人?”“我们从未与僱主谋面,只是灵邪在水岸对面看到有人在河岸边的树上挂了布条,据探子回报,那人挂了布条后,走进城外一家农庄,再也没有出来,探子进去查探才发现那农庄早已荒废,里面没有丝毫人气,看来,那人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说罢,站在一旁,极小心的观察着阿九脸上的神色。 阿九来回走了踱着步,一言不发,面沉似水。在场的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忽然阿九停下脚步,“拿地图来。”修罗连忙上前从怀里取出羊皮地图。摆在竹条桌上。 阿九莹白修长的青葱玉指轻轻游走在地图上,时而轻点,时而凝神思索,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很久没有遇到这么精彩的戏码了,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阿九缓缓靠在竹榻上,轻轻弹了弹手指,“我似乎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好个一石三鸟,声东击西的苦肉计啊。有趣。”阿九嘴角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眼底却冰凉一片,玉指轻敲着竹椅的边缘,这是阿九思考问题时的惯有动作。 突然阿九象是想到什么,勐地站起身,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明日你们快马加鞭赶回荆国,将所有资金秘密的分批转向干国的云雾山庄,死神继续呆在荆国军营做你的副将,最近一段时间哪里都不要去,修罗也回尚书府,没我命令,不得出城,鬼影把隐组带走,归入‘绝杀’,冥夜带走雾组,归入一心阁,灵邪和夜叉负责霜组,前往西林和北漠,去给我查查这件事的始末,还有那个失踪的云月公主。魑魅,魍魉你们和冰组除雾隐和云翳的其他三人去云雾山庄待命,没我命令,不得离开。”八人领命。众人心里均有些不安,九少从没如此郑重的发号施令。阿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要变天了。”话音一落,阿九微微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视线,她不得不遮住,此时她的眼里杀机尽显。 幽冥八子脸色大变,以他们的阅歷也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却没想到这件事背后却有如此深意,看来真的是忍不住了啊,一旦各国发动战争,那么绝谷势必要捲入这场不死不休的战争。鬼影低头沉吟半晌问道:“九少,那……这个任务我们还接不接?”阿九缓缓了眨了眨眼,“接,找个人易容扮成独孤洺河的样子,然后把真正的独孤洺河找到,带到云雾山庄去交给魍魉。切不可露出破绽,这个棋子很重要……” 夜凉如水,伸手不见五指的涯底,夜晚是看不到月亮和繁星的,阿九坐在石屋里,随意翻着书卷,石室的门又从外面打开了,带着一丝寒霜气的南宫离走了进来。阿九抬了抬眼皮,没有起身,伸手指了指书架前的竹椅,“好久不见了,坐吧。”南宫离半垂着眼帘看着阿九,目光幽深难测,声音不復往日的清朗,有些暗哑低沉,却出奇的性感,“你都知道了?”阿九眼眸中隐含怒色,正想发怒时却看见南宫离眸中那毫不遮掩的情愫,一时间有些气短,不由的柔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今天才从鬼影那里得知,要是再晚一点,这事一成定局,我们之前八年的努力就全废了,你明不明白啊?” 南宫离默不作声地听着阿九的质问,盯着阿九的眼眸里闪动着痴迷的情愫,既深沉又执着,似有很多话想要说,却无处发泄,而使面色变了又变。隐隐的烛光从他脚下延出影子,如水之人明明应该淡然清澈,可是他的影子却是漆黑如夜,修长错影的一抹黑,孤独而又遗世。他勐的上前,一把抱住阿九,死死按在怀里,“阿九,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多么希望我从来没有带你到这里来,多么希望你当初拒绝我的请求,当我一个人的阿九,如果说我放弃这责任,放弃这一切,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归隐山林,做对平凡夫妻?阿九……?” 阿九勐的一把推开南宫离,力道大的使他站不住身,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绝望的苦楚。“南宫离,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八年!为了你的一个请求我计划了八年,可是你却告诉我你要放弃,放弃你的责任,放弃你的族人,只为你那一己私慾。南宫离,你疯了吗?” “我,我只想你能分给我一点点的关注,一点点就好,阿九,我嫉妒鬼影他们,也嫉妒雾隐、云翳,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你,看你的喜,看你的怒,听你的斥责,我发疯一样的嫉妒,可是你从未回头看过我一眼,阿九……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只有爱上你,我才觉得我像个人,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阿九,我……”生生咽下即将冲出口的话,身体象是突然没了支撑,颓然跪坐在地上。“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震怒中的阿九没有注意到南宫离的异样,如果她当时回头看一眼,也许以后就不会那么痛彻心肺,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阿九冷冷一笑,“你难道就希望一辈子活在欺骗中吗?我已是局中人,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八年时间我满手血腥,如今我已退无可退,只有踏着一地尸骨,助你巫南成就大业。明日我就要出谷去了,外面形势已经不容我多做打算,当初你留我在涯底十年,无非是希望我练成灵渊心经,三年前我已习毕,逍遥二十使已全部派遣出谷,日后……珍重,我会长来信。”终是有些不忍,可她还是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一颗冰冷多年的心不是轻易几句话就能打动的。 南宫离慢慢的站起身,背对着阿九艰难的挺了停嵴樑,死死咬着牙,强压下上涌的血气,不让喉中的腥甜喷出,手心已经被用力攥紧的指甲刺得血肉模煳,无比艰涩的话语从牙根深处迸出,“我定当不负众望。”还不等说完就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阿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摇头苦笑,是不是搞错角色了?怎么弄的跟我逼他似的,到底谁才是巫南人啊?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五章 出谷 章节字数:3562 更新时间:08-07-08 07:37 南宫离飞奔回谷,一踏进自己居住的院落,就再也忍不住,仰天狂啸,“阿九……”霎时,一口鲜血入利剑般从喉头射出,眼前一黑,冲着地面直直跪了下去。这时,正巧被循声而来的红袖看了个正着,红袖大失惊色,连忙大喊,“快来人啊,谷主晕倒了。”南宫离昏迷前对众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千万不可告诉九少……” 在昏暗潮湿的涯底整整八年,阿九从来不知道能看到阳光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面朝东方,昂首闭目,深深唿吸着清晨湿漉的,带着阳光和青糙气息的新鲜空气,那心旷神怡的感觉沁入肺腑。沥沥莺声,菸丝醉软,东风裊裊,香雾霏霏,树上的海棠花,因昨日的晚风,胭脂缤纷,阿九发现这大自然的一切都和昨日的不一样了,逝去的时光埋葬那纯真的时代…… 南宫离并没有来给阿九送行,她心里不禁有些怅然,罢了,是要让他明白自己责任的时候了,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的,他们这样的人,感情不是一切,倘若阿九就那样答应了他,他们都会背上骂名,一生不得安心,更何况阿九自己都没有理清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阿九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这片生养她十六年的土地,抬头仰望那耀眼的红日,“驾”的一声,策马绝尘而去。 南宫离静静的站在树后看着阿九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的闭上原本幽深似潭,此时却布满血丝的双眸,眼角一滴晶亮的液体顺势滑下,幽然长嘆,“匆匆,太匆匆……”待他转身离去时,那颗原本茂密的榕树,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萎着…… 第11页 阿九离开绝谷,一路向北,并未直接去荆国都城临水与鬼影会合,当前情况复杂多变,众人还要小心谨慎,不能轻举妄动,各国气氛都很紧张,牵一髮而动全身,阿九此时也不愿去找麻烦,独自一人游走在荆、烈两国边城,顺便绘出两国军力布防图,以备不时之需。 绝谷内四季如春,可谷外正值初冬时节,天刚蒙蒙亮,浓雾还弥散在琼城四周,世界是淡白的,蒙朦胧胧,特别的清冷。琼城是荆国紧邻烈国的边境小城,本就偏僻,因这氤氲不散的雾气,显得越发的萧条。 阿九独自牵马走在这破败的城中,长年的征战使得各国边境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不知是因为太早还是这萧瑟的小城本就人烟稀少,阿九走了很久都没看见城里的街道有行人奔走,更别提摆摊挑货的小商贩了。阿九昨夜露宿城外,只用了些许冷水和干粮,今日进城原本想找点带热汤水的吃食,可没曾想,诺大一个城,竟荒败至此,阿九拉了拉身上厚重的披风,把自己全部塞在披风里,正准备上马离去,却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纷乱的马蹄声,是训练有素的军马的声音,约有数十人。阿九皱皱眉,拉着马的缰绳靠边站了站。 不一会儿,马蹄声已近,跑在最前面的战马通体幽黑髮亮,高大肥骏,路过阿九面前,没有任何停顿,捲起一阵疾风,扬尘而去。 阿九眸中闪过一丝阴郁,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只剩下身旁那匹名唤“卿尘”的黑马百无聊赖的用蹄子刨着地面。 不出阿九所料,那行人远去不久,领头的人调头返回,“吁”的一声轻喝,那个骑高头黑马的男人端端停在了阿九面前。阿九抬头冷眼相望,心情有些恶劣。马上那人紫衣银铠,墨发银盔,朗眉星目,高鼻薄唇,脸部轮廓有些刚毅,隐含肃杀之气,下巴上微微带着些许胡碴,满眼的疲惫与风尘气息。来人正想问话,却被一双冷寒的眸子惊得打了个激灵,那双瞳清亮澄澈,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怒气,眼前这人把身体完全包裹在一件硕大的黑裘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精緻脸庞,三分雅致,三分清艷,三分高贵,还有一份摄人魂魄。他从未见过此人,却觉得这漂亮的似男似女的人却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他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迷茫,是怎样的熟悉感,这个表情阴冷,隐隐露出戒备姿态的少年竟然给他一种沉锐的感觉,仿佛他们是同一类人。对,就是同一类人,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只有那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军人身上才有的强烈的杀伐之气。明明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年,身上却带着浓重的杀戮之气,两种矛盾到极致的感觉放在他身上却出奇的和谐。男人呆愕在当场,不禁有些发痴。 阿九和那男子就这样,一人马下,一人马上的对峙着,他不说话,阿九也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将军,您……”一个同样身穿铠甲的男子策马而来,马上的男人顿时从怔愣中缓过神来,“这位……”男子一时半会弄不清楚这是位小姐还是位公子,生怕唐突了人家,忽而眼前一亮,发现他穿的是男子的马靴,心下瞭然“这位小哥,请问渠源县城该向哪个方向行进?雾有些大,我等有些失向。”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西北方向,就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神色,不再理他。男子有些愕然,深深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弱高挑的身影,哑然失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你和我的兄弟们很像。”折过身,丢下这句话,便策马扬鞭,带着那些沉默的骑士疾驰而去。 阿九缓缓抬起头,眯起双眼,远远看向男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将军吗?有点意思……” 阿九翻身上马,向着渠源县城奔去,她急需点热食来犒劳一下辛苦多日的肠胃,再找一家干净的客栈洗个热水澡,几日的旅途让阿九身上沾染了些许烟尘气,这让本就略微有点洁癖的阿九有些心痒难耐。 渠源县是荆国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往来客商繁多,与边城风声鹤唳,糙木皆兵的情形大不相同。这里依旧繁荣,商铺林立,歌舞昇平。阿九心中却冷笑不已,这里表面上安定祥和,其实暗地里早就波涛汹涌。一切的表象,仅仅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据灵邪传来的消息说,这渠源县县令本是荆国皇后的娘家人,只是关系略有些远,干了十一年的县令,一直恪尽职守,清正爱民,是个难得的好官。可就在半个月前荆国皇帝把这个已经遗忘很久的渠源县令一道圣旨调回了都城临水,随后又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来接替这个渠源县令的职务,与此同时也调换了渠源的城守,在一般人眼里,这原本就是一次普通的人事调换。可据一心阁的探子调查得知,这个连名字都陌生的小人物却是荆国最有名的文人,人称“妙算书生”的欧阳启,人们都只道“妙算书生”字念衾,却不知他本名欧阳启。当荆国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这个欧阳启就是他门下的幕僚,后来太子登基后,这欧阳启便不知去向,这次突然回来,竟还当了渠源县令,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同时,这接任渠源城守的竟然是荆国大将军慕容宇炎的小儿子慕容风弦,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只是他的父亲和兄长太过光芒四射,把他挡在了这荣誉的大树下。说到这慕容风弦就不得不提一下这慕容世家,慕容宇炎是荆国护国元帅,也是荆国皇帝的亲哥哥,封号景王,掌荆国全国的兵力,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六个儿子,皆为武将出生,长子慕容风英,次子慕容风析,三子慕容风信,四子慕容风擎,五子慕容风言,六子慕容风弦。个个武艺高绝,风神俊朗,均乃人中之龙。 长子和次子为辅国大将军,长年驻扎在荆、干边境,三子为定远大将军,驻扎在荆、烈边境,四子和五子随联军驻扎在荆国、干国与西林边境的缓冲带,六子为骠骑大将军,这次居然被派来镇守渠源城。 阿九洗完澡,穿着轻软的棉布里衫坐在客房里仔细研看着手里的羊皮卷,湿漉的长髮紧贴着背部,滴答着水珠,忽然听闻窗户外面有轻叩窗梁的声音,阿九打了个响指,一个少年从窗外飞身跃进房内。 雾隐一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屋子里还残留着清凉的湿气混合着阿九身体的异香,有种邪魅的诱人气息,阿九坐在床上,嫩白的面容配着娇艷欲滴的红唇足以令人血脉喷张,即使雾隐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此时也不由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他的目光顺着阿九的身体由下到上的打量着,莹润的双足小巧精緻,包裹在单薄的棉布里裤的双腿浑圆修长,雾隐越看越发现事情有点不对,直到他目光移到阿九的胸部时,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女人?教官是女人? 阿九专注的看着地图上的标记,认真回想着荆国每一处的兵力布防,一时没有注意到房间内这诡异的气氛,忽然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向她,警觉性使她第一时间抬头看向目光射来的方向,看到雾隐呆呆的站在那里,眼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才想起来刚才是有叫雾隐进来的。她抬起手揉揉太阳穴,“拿来吧。” 过了一会不见有人回应,阿九不禁诧异的抬头看向雾隐,只见雾隐还是呆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阿九顿时冷下脸来,眼中划过一道冷芒,此时雾隐看到阿九变了脸色,心下不由得暗自叫苦,连忙上前,单膝跪下,把手中小指长短的细竹管递给阿九,阿九接过竹管,表情阴冷,开口说道:“你……”雾隐忙打断阿九还未出口的话语,“雾隐唐突,恳请九少责罚,还望九少不要把雾隐调离九少身边,雾隐至死不会吐露半句。”阿九微眯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下的清秀少年,略略思索一会,“你下去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行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六章 凌烟楼 章节字数:3827 更新时间:08-07-08 07:39 阿九抽出竹管里的字条,细细看过,手掌轻握,张开的时候只余一手粉末,视线转回羊皮地图,看着上面标出的渠源县的位置,想起清晨那个在浓雾中寻路的男子,“果然是你,看来这次的渠源之行,妙趣横生啊。这荆国的老皇帝身边还真有个人物,居然能想到这招,有机会一定要会会这个人,荆国的地下王国要想成立,此人是敌非友啊。” 如果说他人不懂这次调兵遣将的深意,阿九则可谓是深谙其意。渠源县地位位置特殊至极,与中国的“天下第一关”山海关不相上下。渠源县的城池周长约为一百四十公里,是一座中等型城市,整个城池与贵溪山脉相连,以城为关,城高二十五米,厚十米,全城有四座主要城门,并有多种防御建筑,以箭楼为主体,罗东城,渠峡关为辅。形成天然的葫芦嘴型地貌,进则可攻,退则可守。可以称之为荆国的北大门,只要渠源城不失,那荆国的皇帝则可高枕无忧。一个骠骑将军,一个“妙算书生”,一文一武来守着渠源城,再配合慕容风英和慕容风析的二十万虎啸军。好谋略啊,此人是个高手,阿九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好久没碰到可以与之相较的对手了,棋逢对手,酒遇知音,乃人生一大快事,不是吗?阿九有了想见见这人的冲动,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可操之过急,鲁莽行事。 次日,晴光方好,城内一片繁荣,午时方至,正值用膳时分,酒馆林立的市集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将整座城市点缀的分外缤纷热闹,尤其那矗立在城中的豪华建筑门口,聚集而来的人潮可说是门庭若市。这气势非凡的二层建筑是整个城市的亮点。桦木打造的楼宇大气磅礴,巨石为基,圆木为介,大门上方巨大的红木匾额上用篆体写着三个描金大字“凌烟楼”,这一看就是高级酒店架势的酒楼,偏偏生意好的出奇。大厅里高朋满座不说,客人还由店门口一路排到了大街上。尽管冬日的风有些阴冷彻骨,可排队的人潮丝毫不见减少。周围停靠的豪华马车把主街西苑路挤了个水泄不通。第一次来渠源城的外地客商无不惊讶,侧目,这等豪华酒楼消费肯定不菲,可眼前这景象却让人大跌眼镜,莫非这荆国的富豪都跑渠源来吃饭了不成?如此盛况,不知恨煞了一旁多少店家。 排队的人潮因为无聊,前后交头接耳的闲谈,也有人耐不住饿的抱怨起来,“这凌烟楼今儿个的生意还是这么好啊,想吃个饭,也不知等到几时。”“就是说,我都排了两刻钟了,还这么多人。” 虽说这渠源县大大小小的酒楼不下百家,就数这凌烟楼最奢华,吃一餐饭所花不菲,可这酒楼的生意却一日好过一日,吃过的人都说凌烟楼的酒菜,那味道一绝,吃了还想吃。别的店家不时没想过偷师、挖角,可这凌烟楼与别的酒楼不同,没有一个厨师知道完整的一道菜是如何做的,后堂採用“流水作业法”,据传此法是从都城临水一家名为“香醉楼”的酒楼传来的,从洗菜,配菜,制料,调味,熬汤,翻炒到出菜,一个厨师负责一步,任何人不得逾距,这讲究个熟能生巧,翻炒的师傅掌握火候的时间越来越好,配料的师傅也越配越精,以致于没有一家酒楼偷师,除非你把这凌烟楼的师傅全部挖跑,更何况凌烟楼的待遇是最好的,厨师也不愿走。别家只能眼瞅着这凌烟楼日益火爆。 第12页 阿九站在凌烟楼前仔细观察,果然在酒楼的招牌左下角发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标记,一朵盛开的荼皪花。阿九嘴角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标记一般人是不可能发现的,阿九在断崖底用罂粟花粉、萤火虫的体液和几种糙药,制成一种很特殊的光感颜料,只有用罂粟籽和马嚼糙混合后生成的一种元素才能使其显色,她把这种颜料涂在桐木匾额上,在服用罂粟籽和马嚼糙制成的药丸,眼睛才能看到反射出的图案。阿九将这种方法传授给手下。只要在外面看到有这个标记的店铺,就是绝谷产业。阿九这样做一是为了分散产业,化整为零,避免因目标过大而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就好比那明朝时被朱元璋抄家的沈万三。没有士族背景,却富可敌国的商人对朝廷来说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随便逮个由头就可以抄家流放。其次也是未雨绸缪,一旦事情有变,朝廷对付他们,即使抄了家也能保其不被连根拔起,对资金分流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酒楼火爆的秘密也只有阿九才知道,她将大量的罂粟壳晒干磨粉,配合其他几种药材制成调料,既能提高食物的营养价值和味道,又能致人轻微成瘾,量极少,不会被人发现,更何况绝谷产业下的所有酒楼都用这种特制调料,配料的厨子全是巫南人。巫南人喜用香料,在这物产贫瘠的时代,巫南人做出的食物自然美味可口,所以人们都以为是被美食吸引,不知个中真正缘由。这罂粟花只生长在断崖底,书中并无记载,自然也无人得知,纵使有精通药理的人,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小二”,忙碌了整整一个晌午,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的凌烟楼跑堂刘小柱这会已经快抓狂了,整个店里五十多个店小二,个个脚打后脑勺,恨不得多出三头六臂,到处都是召唤小二的声音,刘小柱的耳朵此时已经出现幻觉了。 “小二”,清朗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 刘小柱这次总算听到了,忙捏了捏已经僵硬的脸部肌肉,继续摆上殷勤的笑容回过头道:“来了,来了”,待看清来人后,他不由得怔在当场,喧闹的酒楼大厅在人们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也出现了瞬间诡异的安静。有的食客连夹在筷子上,准备放进嘴里的肉也掉在了桌子上。 进门的是一个高挑的少年,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隐带着邪气,周围似是被千年寒冰笼罩,透着冷冽的气势,简单的白衣白靴并不华贵,却带着出尘绝世的高贵之气。刘小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觉得多看这人一眼,都好像亵渎了眼前这绝美的少年。 刘小柱没读过几年书,常听别人形容美女用“国色天香”,听隔壁王婆说陈员外家的小女儿长得国色天香,他也见过那女孩,除了水灵点外也没其他想法。但是现在看到眼前这少年,这四个字就这样出现在他脑海里。虽说一个男子用国色天香来形容有些古怪,可刘小柱觉得也只有这个少年当配得起这四个字。 正窝在柜檯后面算帐的酒楼掌柜发现情况有些异常,放下手头的活计,从后面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这鹤立鸡群的少年,他忙迎出来,心下还在思衬,这是谁家的贵公子哥,好俊的小少爷。忽然,掌柜看到了那少年衣服领口处绣着朵金色的荼皪花,他虽从未见过此花,可教中长老曾再三叮嘱,一定要牢记这样的图案。他心脏顿时漏跳的一拍,下意识的打算行礼,却感觉膝盖有些发麻,正准备下跪的右腿却怎么也动不了。勐然回过神来,抬头看那少年,他脸上虽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暗含警告的意味,凌烟楼掌柜感觉寒气瞬时从脚底板传向全身,额头的汗珠一点点沁了出来。只因自己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差点就坏了大事。忙调整心思,象对待别的客人一样,让小二把九少迎进大厅,周围的喧闹声再次响起,只是停驻在阿九身上的目光却只多不减。 这时的凌烟楼雅间已没有空位,阿九只得和他人一起拼桌坐在大厅,趁酒菜还未上桌的间隙,眼角余光四处打量着周围,探听着别人的谈话。 “什么?真有这样的商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看着桌对面的人询问,那人喷出才喝进嘴的酒,咳着道:“你……你连一心阁都没说过?”周围的人一听说一心阁,纷纷止住筷子,竖起耳朵,目光渴盼的倾听着。那人被这众人瞩目的感觉刺激的有些得意,卖弄起口才,“这一心阁与其说他是个商铺,不如说它是个组织,这里做生意的程序是这样的,你进入一心阁,提出个问题,阁主报价,你如果接受这个价格,就付钱,然后一心阁就给你答案。”旁边有人就问了:“可他要答不出怎么办?”那人翻了个白眼接着说;“你提的问题他答不出,当然就会报个天价,没有人会因为问个无聊的答案花大把的银子去拆人家招牌,至少目前还没见到这样无聊的人。”说完,那男子抿了口酒,旁边又有人接口道:“这一心阁我听说过,和阎王殿一样神秘的组织,就连北漠、西林的细作都去那里买消息,可一心阁阁主说了,他什么情报都卖,就是不卖军情。” “不得不说这阁主还真有原则。”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心阁和阎王殿有点相像。” 周围的人不由得点头附和,“嗯,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虽说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买卖,可都不介入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这时和阿九同桌的老人摸着鬍子,淡然说道,“这就说明这两个组织的首领都有着卓识的远见,既赚了银子,提高了自己的影响力,又让朝廷拿不着把柄,把黑的事情能做成白的,好手段啊!” 听着别人谈话的阿九心不在焉的嚼着东西,缓缓的掀起眼皮,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五十来岁,颇有点道骨仙风的味道,花白的长须修剪的齐整美观,身上的长袍虽有些陈旧却浆洗的很干净。按理说这个年龄的老人,目光多半沧桑、浑浊。可他的眼睛却十分明亮,偶尔还闪着睿智的光,行事不拘小节,说话一针见血。 阿九心下暗自冷笑,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想看看这“妙算书生”欧阳启是何等人物,如今却近在眼前。 欧阳启此刻也在观察这同桌的少年,阿九垂下眼眸,状似毫不知情,任由他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身上游走。欧阳启见识过太多名门公子和世家子弟,就连王孙贵族也不过如此。可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沉着、冷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摄人的霸气,从刚才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美到极致的面容,而是一种气势,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能让人第一眼看到他。少年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吃相不甚文雅,别人看他也毫不在意,就是他欧阳启这个年龄的人也做不到少年这般的宠辱不惊。欧阳启有种感觉,他未来会与这少年有很多交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七章 冷煞盟 章节字数:2005 更新时间:08-07-08 07:40 阿九站起身,放下银钱,颇为客气的向老者淡笑一下,表示慢用。礼貌中带着疏离,转身下楼。路过柜檯的时候看向掌柜,用眼神示意他不动声色,“传信给临水的香醉楼,正在筹建的酒楼先暂停,他们有点太过急功近利,惹人注意了。”阿九用传音的方式丢下这句话后飘然远去。掌柜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做着手头的活计。 阿九步行至城外密林,正欲唤马回程,却忽闻远处浓密的树林中传来暴喝声,声音十分粗厉难听。她一时好奇,飞身而起,几个跃身,已经站在几十丈外的树冠之上。 林中有数十名大汉,服饰不同,神形各异,手中的武器全部指向包围圈中的男子。 又是没完没了的江湖仇杀,阿九冷笑一下,正欲转身离去,却在听见其中一名大汉口中唿喊的名字时,止住身形,继续站在树梢观望。 “萧清言,将你怀中的虞洋兵法交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那穿着粗布麻裳的看起来象头熊的汉子大刀一挥,指向中间那人,中间站立的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子,脸部轮廓与阿九有七八分相似,同样的俊美邪魅。男子手执三尺青锋,挺身昂立,面色冷峻的看着众人,身上已多处受伤,鲜血染红脚下的糙地。 那被唤作萧清言的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你冷煞盟做了北漠的走狗设计陷害本王,若留下我这活口,日后干国定当灭你满门,本王交是死,不交也是死,更何况你盟下冤魂无数,今日难道竟对萧某格外慈悲了不成?”那汉子顿时脸色一变,杀意肆起。 他身旁一白衣青年利剑一指,厉声道:“萧清言,今日你难逃一死,识时务便交出虞洋兵法,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本王今日自知难逃一死,你们西林、北漠蛇鼠一窝,狼狈为jian,萧某就是毁了这虞洋兵法,也决不让这兵法落入jian人之手,毁我大好河山。”手中青锋一扬,剑指众人,目中光芒却比手中宝剑来得更冷更利。 众人此时对着这样的目光,竟不由得有些胆寒。 萧清言取出怀中一个竹筒,欲使力震碎。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暗器打向他的手腕,他吃痛失力,却并未将竹筒遗落在地。“萧清言,任你武功盖世,但你已受重伤,且我们人多势众。还不交出兵法。速速领死。”“各位上啊,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杀了他,夺取虞洋兵法”。 众人纷纷出手,兵器一股脑的往萧清言身上刺去。萧清言虽身受重伤,但身手依然敏捷,宝剑翻飞,刺向众人,剑气划过之处,必带起一阵血雾,毕竟他已是重伤在身,此时又是力战群雄,整个人早已成为血人,手中的竹筒更是摇摇欲坠。剩下的人则是越逼越近。 “萧清言,纳命来”。只听一声暴喝,一支剑眼看就要刺向萧清言的胸口,只听“铛”一声,一截小指粗细的树枝飞来,打在剑尖处,那柄利剑“啪”的断成两截,一半还执于那人之手。 这一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一瞬间全部呆愣在原地,还未等反应过来,四周已全是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每个人死前表情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喉咙均被一截树枝刺穿。 萧清言鼻尖闻到一丝清新的淡香,仿若清冽的冰泉倾泻而过,随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鼻端还是那股清冽的异香,身上的剧痛让他不由得浅哼出声。 一个身着白衣,脸上带着银色半月形面具的男子推门而入,看到他睁眼,并无任何表情,走到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你是谁?”萧清言出声询问,一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干涩。 第13页 阿九并未答话,冷冷撇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竹筒和一件棉布长衫,萧清言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和那抹异香,抬头看向眼前的掩面男子,面具下露出的精巧秀美的下颌,肌肤赛雪。红唇微翘,虽未看到这人的整张脸,却依稀觉得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清越而略带一丝冷漠的嗓音打断萧清言的思绪,“萧云瑞是你什么人?”男子听闻阿九直唿干国皇帝的名讳,有些微恼,但因此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正是家父。” 即使已经猜到,但还是不如亲耳听到来得震撼,他是阿九远离干国十六年后见到的第一个亲人,她的哥哥,尤其是那句家父而不是父皇,让阿九对她这个大哥好感徒升。 阿九递给他一枚丸药,转身倒了杯水给他,就关门出去了。毫不理会萧清言在身后的唿喊。 走到院中隐蔽处,阿九打了个响指,雾隐迅速出现在她身后。阿九用余光看了看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并无任何反常,阿九弯了弯嘴角,声音冷漠,语气凌厉的命令道,“去给我查查这个冷煞盟,顺便看准机会端了他的窝,放把火烧了证据,记得把不义之财留下。你也趁这个机会去练练手吧。”雾隐一听这话,勐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乞求,“九少……我……”阿九歪着脑袋,淡笑了一下,“放心,你办完事快点回来,我还有新的任务交给你。”雾隐晶亮冷漠的双眼浮上淡淡的笑意,接了命令,行了礼后就突然消失在阿九面前。 这小子的雾隐术越来越强了,阿九看着远去的雾隐,满意的抓了抓下巴,鬼笑着离去。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十八章 雾隐出手 章节字数:979 更新时间:08-07-08 07:40 冷煞盟盟主冷天绝焦躁的情绪已经持续好几天了,现在的冷天绝,突然有一种在悬崖边上一只脚踏空了的感觉,这种骤失平衡的感觉,让冷天绝心惊肉跳,不止一次的质问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他执掌冷煞盟已经三十多年了,虽说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坏事是做了不少,可是他一方地头蛇,官商两不靠,自己手下也都是亡命之徒,这么多年来也都安安稳稳的过来了,最近又跟北漠那样的大国勾结在一起。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温香软玉,美食饕餮。可是他心里总有发毛的感觉,他研习家传绝学冰天刃四十八年,心境一直保持的很好,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冷天绝觉得自己犯了个很可怕的错误,可怕的危险就隐藏在那个可怕的错误之后,有什么致命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而想来想去,冷天绝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他左右不安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疾唿,“盟主,盟主,大事不好了。”听到这句话,冷天绝眼皮勐地跳了一下,他有种预感,危险即将来临…… “你说什么?”冷天绝勐的一拍桌子,身旁那红木八仙桌剎时变成一堆粉末,“死了?我弟弟和那二十八个高手全部死了?”冷天绝此时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弟弟冷天寒虽不能说武功盖世,可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加上盟里那二十八个一流高手去对付一个小小的言王爷,十拿九稳的啊,再说这个计谋应该万无一失才对,纵使他萧云瑞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必死之局啊。 “尸体呢?”一旁手脚发软的手下慌慌张张答道;”全部从荆国偷运回来了,放在刑堂里。”冷天绝当下二话不说,直奔刑堂。 当看到地上并排躺着的二十九具尸体的时候,冷天绝一下子感觉自己另一只脚也踏空了。他死死盯着尸体喉咙处那个血洞,这些人都是在毫无意识下被暗器一击必杀的,这等功力只听武功修为到了天人境界的老人说过,他颤抖着手指了指尸体上的血洞,声音嘶哑的好似不是他自己的,“凶……兇器呢”,手下立马端上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截带血的枯树枝,此时冷天绝心里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完全绝望了,这等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杀人手段只有一种人才会用,那就是阎王殿的杀手,而此人用苏软的枯枝杀人,就可见这人的功力已无人能敌。要是知道这萧清言有阎王殿杀手作保,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动他。这下,就是有三个北漠国也保不住他的命了。 冷天绝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死亡的灰气。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十九章 疯狂的前兆 章节字数:1939 更新时间:08-07-08 07:41 傍晚时分,冷冽的寒风吹着地上的枯叶漫天飞舞,整个孜原城外到处是凄凉的萧瑟感,几十里看不到一个人烟,远处的夕阳也因这荒落的冬日变得有些晦暗。 这时,已经落光树叶的树干顶端上飞驰着十余个黑衣少年,除了奔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面貌极清秀少年没有蒙面外,其余的少年均是黑纱覆面,若是此景被人看到,定以为他们眼花,见了鬼,只因那十余个少年在树枝上如履平地不说,他们的身影时隐时现,鬼魅异常。 雾隐、云翳带着那十个少年站在冷天堡外看着那紧闭的石门,此时此刻的冷天堡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嚣张气焰,整个建筑的周身笼罩着浓浓的死亡之气,连门口那两尊石狮似乎也不再呲牙咧嘴的靠气势唬人了。 雾隐和云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两人默默的对着身后的少年打了个手势,十个人分两队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雾隐按着脉搏暗自算着时间,当跳动第十下的时候,他和云翳同时飞身而起,进入冷天堡内,目光所及之处已无一个活物,二人疾速走进堡内最后一个有活人的地方,行刑堂。 入目的情形是冷天堡内仅余的十五人,正手持武器与雾组,隐组的少年对峙着,谁也没有妄动,逍遥使者不动是因为之前接到的命令,冷天堡的人不动是因为他们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活路,只有负隅顽抗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阎王殿?真是强悍啊,我冷天绝栽在你们手里不算亏,我闯荡江湖四十载,今儿个敌不过几个娃娃,可我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阎王殿不是杀手吗?什么时候做起保镖的买卖来了?他萧清言给了你们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做?” 冷天绝不愧为一方枭雄,此时此刻他还能收拾自己的心情,进行最后的战斗,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人物,且不论好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等气势,没有跪地求饶,已经值得让众人高看一眼了。 雾隐本来双手抱胸站立在一旁,等待最后的戏码上演,忽然听到冷天绝不甘的质问,眨巴眨巴眼睛,扯了个大大的笑容,表情可爱至极,清脆的声音悦耳好听,“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呢?”顿时面色一变,眼中厉芒闪过,双刃带起一片血雾,手起刀落,冷煞盟的时代彻底结束了。“你还是去地下问阎王吧。”清脆的声音带着戏嚯的笑意再次响起。 话音刚落,只听“噗,噗”几声响起,这堡里只余十二个活人,云翳站在雾隐身后,有点不甘的说道,“我还没玩呢,你就不能留给我几个?”雾隐轻哼一声,“上次你不是也没留给我,下次记得对半分。行了,赶快找找暗室,地窖之类的地方,挖点零用钱。九少说了,这次找到的东西不必上缴。”提起九少,雾隐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一旁的云翳诧异不已。 半个时辰后,孜原城外的冷天堡被一把火化为了灰烬…… 渠源城内,阿九皱着眉头看着魍魉从云雾山庄传来的消息,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独孤洺河疯了?谁这么有本事,把一个武功高强的正常人逼成了疯子?”阿九打了个响指,却半天没看到人进来,才想起来雾隐被她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她揉揉眉头,看来是该休息休息了,最近的事情让阿九有点焦头烂额。本不预备理会干国的事,却在救了萧清言后,顺带着查了下干国的消息,意外的发现,她那个虽没教养过她,却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此时已经在悬崖边缘,干国随时有被北漠、西林联合进攻的可能性。西林和北漠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而这个东风就是萧清言手中的虞洋兵法。 尽管阿九对干国没有多少爱国之情存在,可萧云瑞毕竟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她的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也勾起了阿九心中那丝淡淡的温情。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拉萧云瑞一把,帮干国度过这个难关。可这样一来,荆国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她也极有可能暴露身份。说不定到了最后难关是过了,她自己也得折进去。试问哪个国家肯放一个皇室的公主在外流浪,还干些谋反的勾当?一个弄不好这就是国际纠纷,说不定两国还会因此决裂,走上对立面。那她可就真成了祸国殃民的歷史罪人了。可如果放任不理,干国的江山转眼就会易主,而荆国与干国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的计划也会流产。 烦,烦,怎一个烦字了得。 阿九烦得头皮都快抓破了,那个所谓的虞洋兵法阿九打开看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安逸几百年的六国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战争,他们的兵法在阿九看来就是幼稚园的孩子读的启蒙读物,如果说虞洋兵法是小学读物,那孙子兵法就是本科教材,阿九那一肚子的军事理论完全可以去当博导,就这么一张破纸,也值得那帮人上赶着去抢,要不是这虞洋写出这破东西,要不是这破东西被人抢,要不是被抢的人阿九正好有那点渊源,那怎么会惹出这档子破事。阿九真是想把这叫虞洋的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看看吧,这孩子已经彻底走向疯狂的边缘,只需轻轻一推,她就可以去和上帝sayhello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章 参军 章节字数:2181 更新时间:08-07-08 07:41 “军队”,正当阿九象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来回乱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阿九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对啊,可以採用迂迴战术,从最拿手的入门。阿九连忙走到桌前,看着地图上面的圈圈点点,脸上挂起个大大的笑容。 “什么?九少要去参军?”“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是啊,九少怎么可以去骯脏污秽的军营跟那些臭男人住一起?”…… “别人去得,我去不得?我就比别人高贵些吗?”阿九面无表情,淡然问道,昨日她想了很久,还是需要幽冥八子的协助,就急召了几个离她最近的来开个会。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连属下都用上了,明显就是不贊同,“且不说那军营里人多,条件艰苦,若是九少真想去军营,直接去做死神的亲卫兵不是更好,何必还要和那些新兵一起训练受苦呢?”修罗面色不豫,连连摇头的说道。 第14页 “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的决定,并非与你们商量。非但不能去做死神的亲卫兵,且还不能有任何蛛丝马迹表现出我们相识,这次可以算是我的一点私事,可这件事不得不做,我不能为了这件事而暴露了死神,这个计划来得很突然,也是我未曾预料到的。西林和北漠联合起来设了这个局,就是要把干国一举拿下,虽说有三国联军坐镇,可荆烈两国自顾不暇,荆国皇帝已病入膏肓,四子夺嫡,国内已经是内忧外患,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干国灭亡,唇亡齿寒,荆国就是下一块肥肉。西林国君拿他儿子下了这个饵,倘若不钓起大鱼,这笔买卖不就赔本了吗?”更何况干国才是阿九真正的故乡,只是这话她不能说。阿九此时也是心中焦躁,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荆国皇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要死了。那四个儿子又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主,国内形势一片混乱,这种头疼的事情就是让阿九来看也是大麻烦。萧清言啊,你看你给我带了个多么大的麻烦…… 这次荆、干两国徵兵只在干国北部地区小规模徵集,频繁的战争使得几国边境的百姓来不及休养生息,北部良田大面积荒芜,几乎看不到人烟,壮年的汉子已经在战争中埋葬了他们的身体,北部地区只剩下大批的老弱妇孺,象阿九这个年龄的孩子去参军的很多,也只有军营还能有口饱饭吃,所以阿九隐匿在众人当中也不是那么显眼。 阿九连夜从荆国赶往干国徵兵处,她要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件事做完,时间一长,她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她没有易容,身上的气味掩盖不掉,再精巧的易容术也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反被干国视作jian细,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兵权,她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到联军的一部分兵权,任重而道远吶,阿九自己都暗自咋舌,这个摊子可真是铺的太大了。 阿九站在徵兵处报名,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她抬头望去,一个瘦瘦弱弱,个子小小的孩子被一群半大的少年挤得摔在了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被大家踩来踩去,阿九看了眼那孩子,转头不去理会,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是救世主,没那么多同情心。 可忽然间她看见了那个孩子的眼睛,目光期盼的看着她,小嘴倔强的抿着,眼眶里的泪珠在慢慢溢满,咬牙坚持着不让眼泪落下,这样的情形让阿九想起了,她还是段龙清的时候,四岁那年被父亲送进部队,自己就是这样看着父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短暂的回忆让阿九的心有些刺痛,她摇了摇头,走过去把那个瘦小的孩子从人群里捡了回来。 这个孩子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一脸菜色,手腕细的象根麻杆。阿九示意他排在她身后,就不再理会。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来当兵,真是造孽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人诚不欺我。 徵兵结束后就是午饭时间,在一口锅前吃饭的新兵足有七八十人,阿九跟早上那群已经被徵集的少年都打了个照面,居然还有那个被她捡起来的孩子,阿九摇头苦笑。 排队打饭的时候他总被人插队挤到后面,似乎没有人把他当回事,人小力弱的他虽然奋力挣扎,但在那群飢饿得如狼似虎的少年中间,他就像一片飘在波涛上的树叶,看着越来越空的大锅,孩子的眼泪又在眼睛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掉出来…… 到最后,轮到那个孩子的,也就是一层黑乎乎的锅巴,加上一点菜渣了。 这次徵兵一共徵集到八万,有四万多新兵都是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八万军座落位于孜淇城西南方向的南部军营集训。从孜淇城到南部军营,行程十五天,不算远,却行进的很辛苦,周围全都是乱石林立的山区,军队发的军鞋底很薄,林中的碎石咯的脚底板血肉模煳,阿九尽量保持和大伙一样的行进速度,不用轻功。此时不是出风头的时候,纵使神功护体,她也有点叫苦。 傍晚时分,行进了十六天的大部队终于到达了南部军营,所有人犹如脱胎换骨般,脸上明显多了一丝坚毅。 夜晚吃完了饭天也差不多黑了,劳累了半个多月的新兵们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回到指定的军营就准备睡觉了,军营里很宽敞,除了有各种怪味和有些脏以外,倒也不挤,大家睡觉的时候合着衣服往地上铺的破糙席上一倒也就睡了,不需要什么被子,即使这是北方的冬日,外面滴水成冰。众人看到阿九一脸的冰冷表情,也没什么人故意和她过不去。阿九也表现的很沉默。 耳朵里听着外面北风唿啸的声音,细细的还有树枝被风拖在沙地上滑动的声音,阿九躺在地上,一时间竟有些辗转反侧。 萧云瑞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失踪十六年的长公主,此刻为了他的国家会睡在他的军营里吧。 人生总有意外啊!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小尾巴 章节字数:2051 更新时间:08-07-08 09:58 新兵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休息,第二天便开始了艰苦的训练,每天天刚亮,随着外面老兵的唿喊和敲打金属的铛铛声大家就得起床集训。 阿九每日都比别人起得略早些,去军营西北脚的陀螺河洗漱,她不象别人一样可以不洗脸不漱口就拿起窝头往嘴里塞。清晨的陀螺河上有淡淡的雾气,因河水流动速度较快,只有在河面上结着一层不算厚的冰,阿九轻轻敲开了冰层,掬起一捧冰冷彻骨的河水扑在脸上,洗去一夜的尘埃,有时四处无人时也跳进水里简单洗个战斗澡,换上雾隐带给她干净的里衣。 阿九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阿九自认为不是什么慈悲的人,她到这里并没有抱着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而来,仅仅只是为了心里那丝残存的亲情,看到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和这些为了生存下去的孩子不得不走进杀戮的世界,或者说一个人,在看到同类的生命尊严与价值不如每天两顿果腹的食物的时候,阿九的心中还是有丝淡淡的惆怅。 每日艰苦的训练对阿九来说只不过的餐前的开胃菜,在主角还没出现的时候,阿九和其他人一样唱着咿咿呀呀的流水戏。 兵器在别人手里是杀人的武器,在阿九手里能变成艺术大师的画笔,军营里上至玄铁大刀,下至轻刃匕首,阿九一样不差的完美演绎了一遍,看得整个新兵营目瞪口呆。连新兵统领校尉都用探究的目光盯着阿九,这个冰冷俊美的少年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阿九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由衷的赞嘆出声,“好功夫。”阿九脸上滑过一个细微的弧度,礼貌的点头行礼,转身离去,统领校尉看着阿九的背影,喃喃嘆道,“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阿九没有想到,那就是,她突然之间多了一条小尾巴。 小尾巴就是阿九在徵兵处看到的那个孩子,那个打饭总被别人挤到最后面的孩子,在第五天打饭的时候,阿九抓着那个小孩的衣服,在那个孩子莫名其妙,以为前面这个人又要把他挤开的时候,阿九把他放到了自己前面,自己则排在他的后面,在这个新兵营里,阿九现在可以说是所有新兵的偶像,没有人敢和这个冰冷的少年做对,就连统领校尉都对阿九很客气。 从那天起,每到打饭的时候那个小尾巴就紧紧跟着阿九,有阿九护着这个孩子,再没有人加队站在他前面,把他挤到一边了,到了后来,阿九去哪这个小尾巴就跟到哪。睡觉的时候,他也搬到了阿九的身边,紧挨着阿九的糙席边,铺了床比任何人都破旧的蓆子。 不知道是阿九在新兵中的权威,亦或是这个小尾巴在新兵中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反正大家对这样的事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阿九对那个小尾巴不冷不热的,那个小尾巴虽然似乎是“粘”上了阿九,不过他也始终不敢靠阿九太近,有时阿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哆嗦起来。 这日清晨阿九象往常一样去陀螺河洗澡,洗的差不多的时候,阿九的眉头紧皱起来…… “谁?”迅速飞身跳出冰洞,裹上棉衫,一个瘦弱的身影提着一个与其身材不成比例的大木桶,脸上的表情有点惊慌失措,扭捏在站在远处。 阿九走过去,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你要洗澡?没看到我在这里吗?” “不,不,不!”小尾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极力分辨,但又有些口拙,小尾巴有些畏惧的看了阿九一眼,然后飞快的把头低下,“我不是想洗澡,我……我……我只是给你送热水来了!” “我已经洗好了!”阿九一说完,就看到小尾巴脸上有一些失望的神色,再看小尾巴提着的大木桶里有些漂浮着的东西,阿九捞起一根,放在眼前看了看,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同时也在心里嘆了一口气,“这……是你弄得?” 小尾巴点了点头,有点迟疑,“嗯,这些,这些……东西是知道你每天早上要洗澡,我昨天去后面上山挖的,我娘说,用觅兰糙洗不会生冻疮。” 阿九深深的看了看这个小尾巴一眼,一股淡淡的暖流在她心底涌起,“把手伸过来,小尾巴畏畏缩缩的放下木桶,伸开了双手,放在阿九晶莹如玉的手心里,明显的对比让阿九的眼睛有点酸涩。 ……那是两只稚嫩而苍老的手,细细的指甲里满是泥巴,手掌手背上有细小的血痕,血干了,但还是可以从那些一道道的伤痕处看到里面鲜红的皮肉。 阿九提起木桶,拽着小尾巴走到河边,脱去小尾巴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只留一条小小的亵裤,小尾巴有些羞涩的看着阿九的动作,冬日的寒风吹打在他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阿九按住小尾巴身后的至阳穴,缓缓的输送着精纯的内力到小尾巴身体里,用内力加强血液流通,阿九慢慢清洗着小尾巴身上的每一处,似乎这样的事很平常,阿九在这一霎那,也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个女子。阿九给沐浴过后的小尾巴细细涂上自带的药膏。换上她还没来得及穿的干净衣裳。 清凉的药膏,带着甜甜的香气,小尾巴看着眼前这个不比他大多少的绝美少年,许久说不出话,娘死以后他四处讨饭为生,一直被别人叫“小杂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他觉得这个少年是可以依赖的,虽然看起来实在是冰冷的很,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这个瘦弱少年的心里,生根,发芽……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三矢爆裂箭 章节字数:2629 更新时间:08-07-08 09:59 第15页 在训练了两个多月后,这群半大的孩子已经有点新兵的样子了,军队里传来的消息是前方已经开始戒备,西林国的军队已经有点蠢蠢欲动了,他们这群还没拿过多少天武器的新兵蛋子就被拆分成几个队伍夹杂到老兵营里了,阿九和小尾巴同样被分到一营。 一营是个弓箭营,校尉叫宗奇,是个三十五、六岁的汉子,左腿微微有点跛,一脸的兇相,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人。这个校尉脾气很火爆,对手下的将士也很严厉,体罚虽不常有,可打打骂骂也是家常便饭。 由于这次的新兵素质实在是有待考量,这就让宗奇很窝火,西林、北漠军里个个是彪悍的蛮子,可他们这军营都是半大的娃娃,这仗还没开打,气势已经输一截。他决定给这帮小子长长气势。 下午的训练刚开始,列好队伍,几个兵搬来几十个箭靶,宗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箭,是死神之手。”阿九站在队伍里,目不转睛的平视前方,根本不去理会校尉那张张合合,象离了水的鱼一样的嘴巴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队伍里响起阵阵吶喊声,还不时的有人朝阿九这边看来,阿九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在思考问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阿九一头雾水的看着旁边的小尾巴,小尾巴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嗯,长官说,嗯,看看我们队伍里有没有神射手。”阿九冷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宗奇本来就是来给这帮新兵一个下马威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发现队伍里很多人都向一个方向看去,他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站在最角落的一个垂眸少年,少年的面孔长得很美,身子站的笔直,他似乎是这群新兵中最像士兵的人,他看少年的时候,少年很警觉的抬起双眸冷冷的看着他,他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仿佛被利剑刺穿身体一样的冰寒感觉霎时充满他的身体,他此刻甚至有跪下身子顶礼膜拜的冲动。大将之气,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这四个字。 过了一刻钟,宗奇才缓过神来,慢慢挪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敛了神色,冲着队伍里的人说道,“现在我们来试试弓。”说完,他自己先将一柄弓执在手上,一支羽箭对准几十丈外的箭靶,“嗖”,的一声,正中靶心。周围欢唿声顿时响起。宗奇脸上微微露了个有些得意的笑容。 新兵们一个个感染到这种热情,纷纷走上前去跃跃欲试。只有阿九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们。宗奇很奇怪的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去试试看?”阿九嘴角挂了丝嘲讽的笑容,“没兴趣,真正的战场上会有敌人象箭靶子一样站着不动让你去射吗?”宗奇一愣,明知这少年说的有理,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刺激刺激他,“哼,我看你这身板恐怕是连弓都张不开吧。一个新兵蛋子说什么大话,有本事就亮给我们看看。”阿九冷笑一下,根本不理他,继续站在原地,可周围的士兵听到他和长官的谈话,都鼓动阿九去比试看看。别人许是没见过阿九的厉害,他们可是见识到了。他们也不想让这些老兵看扁他们。阿九不为所动,她的本事是杀人的,不是拿来作秀的。 可就是阿九这清高的脾气把宗奇惹火了,“我现在命令你,去拿弓射箭。”阿九冷冷的看着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默默的走到武器前,在一堆羽箭中选了一根比较轻巧的,放在眼前,青葱玉指细细的抚过箭身,黑色的箭杆和阿九莹白的双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冬日温和的日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看得周围的人都呆住了,场中安静的连大口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阿九并没有去拿弓,而是抬手轻轻一掷,那根羽箭飞速射出,“噌”的一声射入远处的箭靶,正中红心。众人抬眼望去还能看到箭靶在力道作用下微微摇晃。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没有发出声音,宗奇最先反应过来,他心里也吃惊不已,这少年强悍至极,这等功力已经是匪夷所思了,他废力的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声音有些嘶哑的艰难开口道,“很好,但是,你没有用弓,这是违抗命令,作为一个士兵,战场上违抗命令是要斩立决。拿起弓箭。”虽然他此时已经完全输了气势,但是他还是想看看这个少年究竟能有什么样的本事,他隐隐期待着少年带给他惊喜。 阿九冷哼一声,并没有照他的话做,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宗奇此时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敢再次推促,表情极度不自然的僵持在那里。阿九冷漠的扫了一眼站在场中的众人,所有人都带着崇拜,期望的眼神看着她,忽然他看见人群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带着自豪,兴奋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刚才射箭的是他而不是阿九。 真是个可爱的小傢伙,阿九心里淡淡笑了一下,脸上面无表情的拿起那张弓,轻轻拉开试了试劲道,阿九对身后的士兵说到,去把所有的箭靶摆在百丈外,成一排列示。士兵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宗奇,宗奇打了个手势,示意照做。宗奇此时也不清楚阿九到底要做什么,他想玩杂技吗? 阿九转身从后面选出三支羽箭,众人再次目光狂热,睁大眼睛看着他,连宗奇都有些震惊,莫非他要三箭齐射?身后十五个靶子,百丈外排成一排,这少年莫非真的疯了不成,无非刺激了他两句,他也不用吓唬人啊。宗奇此时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不想这少年出丑,毕竟他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少年,一种战友间的奇妙感觉,他也说不清他为什么对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少年产生那种并肩作战的想法。 阿九脸上依旧带着那冷冰冰表情,毫不理会身后人倒吸凉气的唏嘘声,微眯下双眼看向远处的箭靶,拉弓,瞄准,只听“嗖嗖嗖“三声划过,远处十五个靶子轰然粉碎,一个不剩。场中所有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爆裂箭,三矢爆裂箭。”正在众人惊得回不过神的时候,宗奇嘴里惊唿出声,这传说中的武功今日居然有幸得见,死而无憾矣。 以众人的眼力当然看不到阿九射出羽箭的轨迹,只有宗奇一个人隐约看清,所谓三矢爆裂箭是传说中的武功,据说当年后羿射日用的是九矢爆裂箭,爆裂箭和三箭齐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三箭齐射是三柄箭同时正中靶心,而爆裂箭则是第二支箭直直打入第一支箭的箭尾,第三支箭射入第二支箭尾的同时沖入第一支箭,威力呈几何倍数增长,第一支箭力量如果是五的话,二矢爆裂箭威力就是二十五,三矢爆裂箭就是一百二十五,依此类推。但相应的,准度也会随几何倍数递减。 阿九丢下还在场中呆愣出神的众人扬长而去,转身的同时余光看着东南角一抹身影,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主角终于要登场了吗……这场戏您看得还过瘾吗? 在阿九用手掷箭的时候,这个身影就观察他很久了,在阿九射出三矢爆裂箭的时候,这个人的瞳孔缩成麦芒大小,眼中的震惊毫不掩饰。这个少年若是敌人,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物……在不知不觉下,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濡湿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锋芒毕露 章节字数:3599 更新时间:08-07-08 10:00 事情在按照阿九的计划顺利进行着,她现在在新兵中已经有了绝对的权威性,阿九的话有的时候比校尉长官的话还要好使,尽管阿九很少说话,表情永远都是象冰块,士兵们背后谈论的也都是阿九。 “嘿,别说,那漂亮的象女人的南宫小子可真是厉害啊。”“是啊,你没看到,咱校尉长官的脸那天都象是见了鬼。”“以前那受气的小杂种现在可是风光了。”“可不是,他命好,抱上这颗大树,我看这个南宫小子不简单。肯定是个人物。”…… 阿九从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在这种没有娱乐的窄小圈子里,他们唯一的爱好就是八卦,任何新鲜的事情都能在整个军营传播,往往事情经过太多张嘴,就变了味道,比如说“真的?那个漂亮的象娘们的小子是咱宗校尉私生子?”“真的,真的。你没看那宗校尉看那小子的目光都跟咱不一样。”“我还听说那宗校尉的老爹把毕生绝学都传给了那小子,要不那宗校尉怎么能认识那小子的武功路数”…… 当小尾巴愤愤不平的将这些流言蜚语将给阿九听的时候,脸上表情实在是愤怒不已,阿九生怕他什么时候就冲出去跟人拼命,周围的人心里暗自好笑,这当事人面无表情,这小跟班却义愤填膺,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匆匆而过,阿九心里虽然有些焦急,但是她还是得耐心的等,就看那个人和她之间谁比较沉得住气。前方的战报日益增多,传来的消息却一条比一条坏,那北漠大军驻扎在衢壁峡一带果然是有深意的。 北漠大军花了三个月时间在衢壁峡一带挖通了栈道,准备横穿衢壁峡,数九寒冬一到,赤源河一结冰,大军就会浩浩荡荡开进干国,与西林军前后夹击。干国最坏的可能性就是连失十五座城池,基本等于把自己后院拱手送给了两国联军。 干国大军对战西林军连连失利,兵员匮乏,此时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还有九天赤源河就要结冰了,北漠大军一渡河,纵使战神现世,也无力回天了。 燕烈寒此时已经完全处在暴走的边缘,前方连连传来战败的消息,新兵还未训练出成果,他也不能拿着这些血肉之躯去战场上送命啊。九天,还有九天北漠大军就要渡河了,那时干国可就真得被两国联军包了饺子。难道是天要亡我干国? 他领兵八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危急的情况,干国军营的主帅营帐中彻夜灯火通明,大小军官坐了两排,每个人脸上都是那副如丧考妣的丧气模样,燕烈寒此时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说啊,你们倒是说话啊,有什么办法都说出来啊。”帐中依旧是那死气的沉默。 一个身材不算高大,面色黝黑的副将,嘴里有点发苦的说道:“西林军二十五万,我军只有不到十万,双拳难敌四手啊。”燕烈寒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那荆国军队呢,那虎啸军呢?”一个四十来岁,满身壮硕肌肉的男子苦笑道,“荆国老皇帝昏迷多日,几个皇子为争皇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荆国现在是内忧外患,各家自扫门前雪去了,哪有功夫来管他人瓦上霜。”“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这么坐以待毙?”如果现在肯有人来帮他们干国度过这个难关,燕烈寒真的很想把命卖给那个人啊。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外面一个亲兵进来报信说,荆国威远将军慕容风擎来了,此时的燕烈寒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糙,激动的站起身来,连身后的椅子翻了都不知道,“快,快快有请。”谁人不知这慕容世家个个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现在他们要的就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 第16页 “慕容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燕将军,客气。这次本将来不是当客人的,家父听闻干国有难,特命本将前来相助,如今我荆国有点家事,实在是很难派兵助战,还望将军海涵,荆干两国同族同源,一衣带水,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本将还是明白的。” 燕烈寒这时也顾不得客套了,连带着把军情一股脑的告诉了慕容风擎,慕容风擎边听边皱眉,他也觉得这情况实在是颇为棘手。众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继续沉默着。慕容风擎象是想到什么,突然抬头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特别熟悉衢壁峡地形的人?”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回报,熟悉衢壁峡地形的人带来了。 燕烈寒眯眼看向来人,是那个冰冷犀利的少年,那个武功高绝的少年,在这一霎那间,他烦乱的心突然有点安定的感觉。 阿九走进营帐,垂眸请礼,众人目光一齐向他射过来,他仿若毫不自知,淡定从容的站在帐中。众人此时心底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们感觉仿佛只有这少年才是这个帅营的主人,他们都堪堪成了配角,就连坐在主位上的慕容风擎都有这种强烈的想法,想要把他身下的椅子让给这个少年。 慕容风擎拉回了飘的有些久远的思绪,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个少年,朗声问道,“你说你熟悉衢壁峡地形?可否说来听听?”阿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坐在前方的慕容风擎,毫不掩饰的看着他,一个好看的男人,确切的说一个好看而危险的男人。面色如玉,黑眸深邃,鼻樑挺秀,薄唇紧抿。眉若剑锋,斜挑入鬓,更显得他英气勃勃,神采飞扬。那双眸子似曾相识,那个浓雾中的男子……一般来说,阿九都认为男人太好看了就是绣花枕头,可这个男人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慕容风擎看着阿九的目光,嘴角浮起一抹戏嚯的笑容,“阁下对看到的可还满意?”阿九冷冷地看着他,不怒不笑,“衢壁峡,从官厅山到寺岐山,自西北向东南,直线距离五十二公里,峡谷两岸陡壁,峰高而尖,崖峭壁陡,形似塔林,但基部相连。有四面呈环形包围的低凹地。沿河城大断裂带是衢壁峡最重要分界线。断裂带把衢壁峡分割成为南盘、北盘两大块。北盘是一片岩溶高原,受到沿河城旁侧诸多次生断裂的强烈切割;而南盘是巨大折拗陷盆地,为沉积岩地层。这条断裂带规模巨大,断裂结构复杂,展布于老君山背斜东南翼、青白口穹窿北翼……”众人目瞪口呆的听着阿九口若悬河的分析衢壁峡地形,心下一片哀号,好傢伙,这人根本就是本地理书啊。 慕容风擎一眨不眨的盯着阿九的脸,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至于说了什么他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知道他自己长的很不错,那些名门淑女,大家闺秀一个个见了他都走不动路,可是跟眼前这个少年一比,就好像是麻雀见了凤凰,他就是那可笑的麻雀。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画面,要是这个少年穿上女装该是如何的倾城绝色…… 直到旁边有人唤他,“将军,将军?”慕容风擎赶忙回过神来,“啊,说完了?”周围众人一脸呆滞的看着他,这是个什么情况?敢情他根本就没听啊。阿九面色一沉,目光鄙夷的看着他,还以为是个人物,没想到是个色胚! 慕容风擎自知失态,忙端正坐姿,心里暗自叫苦,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看着人家美貌男子发呆呢,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清咳一声说道,“众位已经了解了,那大家来说说看有什么想法。”询问众人的同时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看向阿九。 看着阿九脸上那抹讽刺的微笑,慕容风擎心里很是不慡,“既然你这么熟悉衢壁峡的地形,你来说说看,这仗如何打啊?”众人诧异的看着询问阿九的慕容风擎,心道,他是不是急出毛病来了?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娃娃如何懂得打仗。 阿九心下冷笑不已,嗯哼,终于绕到正题上来了。当下神色一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瞒天过海,隔岸观火。”慕容风擎眼皮一跳,脑海中迅速闪过什么念头,可是又快的抓不住,语气凌厉道,“细细讲来。” 阿九清冷冷的语调再次想起,“众位可知干国赤渡河以南有个什么湖?又有个什么桥?”有个身穿盔甲,面色沉稳的中年副将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有个叫慈查麻的盐湖,还有个桥叫慈查盐桥,可那是咸水湖啊,水又不能喝。”阿九淡笑一下,不以为忤,“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那盐湖从来不结冰呢?” 众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慕容风擎眼睛一亮,“盐,对啊,盐能溶冰。”众人终于恍然大悟,燕烈寒激动的手脚都在发抖,仰天长嘆“菩萨啊,你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了……” 相较众人的兴高采烈,阿九则冷静的多,慕容风擎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很想听听阿九全盘的打算,“你能不能说说怎么个虚则实之呢?” 阿九垂下眼眸,缓缓眨着羽睫,似在组织语言,“退为虚,进为实,来个反客为主,组织大军全力攻击北漠大军,赶在他们前面渡河,无须胜,只需败,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小股作战分别袭击,败就退,退就跑,左右夹击,关门打狗。以盐溶冰,后续队伍一半于冰面一半于岸上,留守队伍趁其不意,攻其不备。此为上计。”慕容风擎眼睛晶亮的看着阿九,语气有些急促,“何为下计?”阿九脸上滑过一道冷芒,“趁他病,要他命,将其斩落马下,可是这些士兵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慕容风擎此时已经兴奋的有些脱力,这样诡异的布局是他从未在兵书上看到过的,好一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不由的喃喃道,“将才,大将之才。”一个有能力的将军不止要有精密的布局能力,更要有股不要命的狠劲,慈不掌兵。这个少年身上已经完全具备了这两样。倘若他日与干国为敌,那这个少年就会是荆国最大的敌人。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杀降 章节字数:3016 更新时间:08-07-08 10:01 慕容风擎强压下胸中的起伏不平,语气诚恳无比的问阿九,“若本将领兵出战,你可愿做本将的副将?”“哦?有何好处?”阿九挑挑眉,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依旧淡漠。 “好处?”慕容风擎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阿九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瞅着他,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慕容风擎,这没好处的事谁做? 慕容风擎此时真是有种很无力的感觉,从一个最下等的士兵一跃成为主帅的副将,这种麻雀变凤凰的好事放到哪个人身上,人家不都是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点头接受。他却一副可有可无的表情。好处?他慕容风擎总不能跟他说,升官发财,美女金钱大把大把……这根本就是亵渎人家,扇自己耳光嘛!慕容风擎踌躇再三,决定换种说辞,“好男儿志在沙场,建功立业,光耀门楣。”阿九冷冷嗤笑道,“我当小兵难道就不能志在沙场,建功立业了?”慕容风擎顿时哑然,不知该做何反映,“嗯,这个做副将可以领兵作战,挥斥方遒。”阿九皮笑肉不笑的翻了个白眼,“莫非将军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喜欢指手画脚?”一句话噎得慕容风擎是欲语还休,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精彩的好像调色板。他此时真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掐死这个不识时务的混蛋。要不是这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他至于这么吃瘪吗?他欲哭无泪,哆嗦着嘴唇,一脸颓丧的样子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阿九摆了个阴森森的笑容反问他:“那敢问将军想要什么?”慕容风擎面色一正,大气凛然道:“当然是全歼北漠大军,扬我荆国天威。”话音刚落,发现帐中众人都一脸怪异的表情看着他,他才回想起来,这里是干国的军营,顿觉失语,清咳一声,不在言语。 “全歼北漠大军吗?”阿九轻蹙双眉,嘴里喃喃的咀嚼这几个字。随即撇了撇嘴,目光嘲讽的看嚮慕容风擎,“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慕容风擎心中虽然不忿,但他也知道阿九说的是事实,此时两国大军兵力相差悬殊,装备也不如北漠,这种情况下,能不败已经是上天庇护了。 正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阿九阴森森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嘛……我倒是可以帮将军达成这个心愿……”阿九脸上笑的极灿烂,眼底却一片寒霜。 帐中那些平日见惯生死的将领,此时心里却涌起一股寒意。 阿九嚮慕容风擎和燕烈寒提了三个条件,便接下了副帅一职,当晚众人连夜制定一套退敌方案。当然,众人均以阿九马首是瞻。 “我决定採取以快制敌,出其不意的战略方式,众位以为如何?”阿九说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我来我去的众人也没丝毫觉得不妥。 各位将领反应各不相同,有人轻轻点头,有人凝神思索。燕烈寒一个不漏的扫过众人,再看向阿九时,发现沉思中的他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淡淡的绽开一个笑容。 这是个很纯粹的笑容! 阿九用木头砍削出来的以衢壁峡周围地形为蓝图的兵棋推演沙盘,让众人大开眼界。方寸之间的攻防在阿九手下游刃有余。慕容风擎看着阿九熟练无比的调兵遣将,脑海中有个大大的疑问,莫非这小子天生就会打仗?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次日入夜,阿九带领一队死士游过薄冰覆盖的赤渡河,翻过衢壁峡西北角官厅山两侧的峭崖陡壁,绕过北漠大军。一把火烧了大军粮糙,炸毁了衢壁峡通往北漠的山间隧道。 北漠将领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已经黔驴技穷的干国军队会在此时偷袭他们。北漠大军以骑兵为主,在退无可退的情形下,只能死守赤渡河,等河水一结冰,他们就长驱直入,直捣干国腹地。 在赤渡河的中央阿九早已命人从盐桥採挖来大块盐硷板,轻放在薄冰面上,再在上面撒一层冰硷,干国大军分散河岸两侧,以逸待劳。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阿九站在赤渡河岸边看着北漠将领气急败坏的样子,面具下的笑容格外灿烂。 十日后,进无路可行,退无路可走的北漠大军在无粮糙补给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屠马充飢,将士们眼含热泪送别心爱的战马,咬牙切齿的看着河对面那一袭白衣,面带银色半月形面具的男子,心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二十日后,当北漠大军已走投无路,不得已的情况下向干国弃兵器,竖白旗,不战而降。 第17页 干国的帅营内却明显分为两派,是受降还是杀之。众说纷纭,慕容风擎和燕烈寒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燕烈寒转头看向坐在他下方,一脸淡然的阿九,“南宫副帅以为该当如何?” 阿九手指轻叩着茶盖,沉吟半晌,细眯起眼,空留眼底一片白色光华:“不留。”一成不变的冰冷语调直击众人心房。燕烈寒苦着脸为难道:“虽说我也想杀了这些北漠将士以儆效尤,可一旦杀降,势必会引起北漠国内激愤的情绪。”“这是战之罪,避无可避。作为侵略者,走上战场就该有必死的觉悟,这些人放下武器是民,拿起武器就是兵。”阿九直视着燕烈寒的双眼,墨海浩然的眸中滑过道道冰刺,语调沉稳有力。 “可这要传出去,干国军队杀降,我们难逃天下人悠悠之口啊。”沉默许久的慕容风擎此时也是进退维谷,他承认阿九说的没错,可他毕竟不是阿九那样的铁血军人,他下不了这个令,那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那是屠杀。 阿九轻叩下颌,强压下心头嗜血的兴奋,脸上诡异的笑容吓得众将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可若是他们集体挥剑自刎呢?”幽冷的声音就像丝线一样死死勒紧了众人的脖子,让他们有种窒息得接近死亡的感觉。 恶魔!彻头彻尾的恶魔!这个人简直就是地狱第十九层的执掌者,落入他手,不死不休。 慕容风擎根本不用去问阿九如何做到这一点,他完全相信只要阿九说得到,他就一定做的到。他已经被这个可怕的少年彻底征服了,这一生他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一双拳脚打天下,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为何超越不了自己的父亲,不是因为他武功不好,也不是因为他兵法不精,而是他不够狠,在这个少年身上,慕容风擎看见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北漠皇宫 看着手上的战报,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直冲上了独孤洺野的脑门,“啪”的一声把战报拍到了自己面前巨大的镶金御案,接着手在案上一横扫,“哗啦啦”的一声,案上的笔筒,镇纸,砚台一股脑的被他扫到了地上。 穿着妖冶纱衣,风骚性感的齐贵人刚刚进门扭着屁股想要扑上来撒娇,一看到独孤洺野铁青的脸,吓得呆愣在原地。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嘛?吓得人家心都快跳出来了。”齐贵人仗着平日皇帝的专宠,嗲着声音向独孤洺野撒娇。 “滚!”独孤洺野红着眼睛把手边的茶盏向齐贵人砸去,茶盏划过几米的范围空间,贴着齐贵人的头皮砸到了身后的柱子上,飞散的瓷片划破齐贵人的脸,齐贵人脸色惨白,惊恐不已,狼狈的冲出御书房。 独孤洺野喘着粗气,愤怒怨恨的情绪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狰狞恐怖,“银面将军,银面将军……” 愤怒的浑身颤抖的独孤洺野打了个暗哨,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跪在皇帝面前,独孤洺野扭曲着面容,从牙根底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一句话,“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你若失败,就去请阎王殿出手,不用理会那些规矩,重金,用重金,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一定要给我杀了他。”在黑衣人转身准备离去时,独孤洺野狠厉的声音再次传来…… 恐怕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独孤洺野此时的情绪,除了他自己。 二十万精锐军全部死在衢壁峡,无一个活口,他所有的精锐啊!他和西林国君布了这个必死之局,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银面男子以力破局,他怎能咽下这口气,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游击战 章节字数:5050 更新时间:08-07-08 10:02 在大败北漠军后,干国军连夜赶往边境另一处战场,西林军此时怕是已经接到了北漠军的战报,在得知盟军不会再出现在干军背后的同时,西林大军仍无视干国的增兵,单枪匹马的从国内调集大批军队,准备独享这顿饕餮盛宴。 由于这次的战场是在干国国内,慕容风擎不可能再插手干国军务,自动请辞回国。燕烈寒上书捷报的同时详细向皇帝讲述了这次战斗的过程,对于阿九雪中送炭的锦囊妙计和临危受命的勇勐无畏给予毫不吝啬的赞赏。一道圣旨,阿九的代理副帅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帝钦点的冠英大将军。对于五十年来从未有过一次完胜战役的干国来说,这次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军队的士气,这场被后世称之为经典战役的“衢壁峡之战”,以北漠军全军覆没而告终,一个横空出世的十六岁少年将军南宫无影的传奇经歷也被后人津津乐道。 而此时,干国面对的不是胜利的庆功酒,而是另外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西林大军正在接近,从斥候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出动了五万多精锐骑军作为先锋,这可不是步兵或者新兵那样胆怯的生命,而是真正的西林精锐,他们会在数天之后到达这里,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抵抗西林的大军。”众人刚一碰头,镇守干国边境,急得象热锅蚂蚁一样的靖远将军晁长空竹筒爆豆子一样的快速把当前的情形讲给众人听。 晁长空的副将摇了摇头,接过话茬,“这只是西林大军的一小部分而已,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数日后大军一旦汇合,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与之一战。 驻守在这里的原将领们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而赶来此处会合的后续部队的将领们都比较沉默,只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站在营帐角落里带银色面具的男子。 阿九从战争开始就不曾摘下面具,这些将领中见过皇室中人的大有人在,毕竟她和萧清言长的真是太像了,难保不会有人怀疑,那可就不是麻烦的问题了。 晁长空也看向阿九,这个新封的冠英将军的事迹他不是没有听说,可终究是没有亲眼见到,虽说这个少年打了胜仗是不争的事实,可难保没有运气的成份,战场上可不是每次打仗都能凭运气取胜的,更何况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少经验。晁长空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看在人家好歹是钦点的将军份上,也不能太佛了人家面子,还是客气的问了句:“还请南宫将军指点迷津。” 阿九双手抱胸站在原地,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面具下的表情冰冷无比,踱步走到桌案前,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丢在桌上,继续沉默的站在一旁。 众人连忙围在桌前,展开羊皮卷,所有人在霎那间心脏全部漏跳了一拍,丧失了语言功能。有人死死盯着阿九,有人瞪大眼睛看向桌上放的东西。帐中只剩下粗深的喘息声和烛火偶尔冒出的“噼啪”声。 这是一幅地图,一幅完整的地形图,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副标明行军路线与战略要地的最清晰最完备的军事地图。能绘出这样地图的人绝对是个天才,那红红蓝蓝,密密麻麻排列的各种标记在图上清晰明确的把这场战役微缩在这一尺见方的羊皮卷上。 晁长空颤抖着双手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拭着额头上挂满的汗珠。这样的地图若是落入敌方手里,那他们也可以直接和北漠军队一样,不战而降了。 晁长空这时才深信这个看不见表情,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的男子,绝不是靠运气才有那样辉煌的战绩的。什么是实力,这就是实力,无论这地图是他画的还是从别处得来的,它就是这场战役制胜的法宝。 晁长空和驻军的几位将领,郑重其事的站在阿九面前,抱拳作揖:“末将听凭将军差遣。”阿九这招敲山震虎玩到这个时候也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好再端架子,否则就会适得其反,目光顿时柔和不少,“将军不必多礼,指点不敢当,不过呢,我倒有一计,虽不能一劳永逸,但也可以让西林军闻风丧胆。” 众人听得双眼放光,焦急的等着阿九的计划。 “对于这种敌强我弱的战争,不能正面与之对战,那样会正中对方下怀。我们来玩个新游戏,这个游戏名字就叫……”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阿九带面具的脸,屏住唿吸,生怕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游、击、战!”三个铿锵有力的字震慑了所有将领的心,迴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此时的他们还不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但是不久的讲来,这种战争手段揭开了歷史的新篇章,六国的局面此后被重新洗牌。 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有小股部队的骚扰,但是无论正邪都没有将这种骚扰形成规模,游击对他们而言是如此陌生的一个词语。也许很多人对这种做法不以为然,以几百人之力对抗几万人大军,那基本可以认为是自寻死路,但实际上这却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战斗方式,蒙古就是以这种战法几乎征服了当时的全世界,而且这种战斗方式也极具破坏力。 根据阿九的游击策略,选择了三百名精通骑射技巧的精锐骑兵,每人带上两匹战马,同时每人都只携带五日份量的食物,除了大量箭矢以外,他们甚至连铁骑的铠甲都脱了下来,每个人都是轻装上阵。 晁长空疑惑的问道,“可是这能行吗?没有铠甲,没有头盔。说实话,这样的骑兵威力比之前下降了五成不止。遇到西林那样善骑射的精兵,我……我不认为这只队伍还能配得上精锐二字,这种做法我实在不能认同。” 阿九无奈的嘆口气,一把揪住晁长空的领子,扯到她面前,盯着晁长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我从来不开玩笑!” 这只部队虽然已经放弃了一切可以称之为铁骑的东西,比如坚实的铠甲和马铠,甚至连近战武器都只准备了一把长剑。这支部队只能称为斥候般的骑兵。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迅疾的行军速度,又是夜晚出发,这只骑兵如风一般冲到了黑夜之中。在第二日凌晨到来之时,这只骑兵部队已经跑出了平日需要两天两夜才能行出的距离。 当日夜晚,阿九他们遭遇了西林军的第一支三千人的前锋军。 “使用夜箭”阿九淡淡的发出命令。在组建这只部队的时候阿九就令人把一部分箭杆涂黑,将一些行军途中用到的命令告诉他们。这黑色的箭矢就称为夜箭。 在阿九射出第一枚箭以后,三百名骑兵才同时弯弓向营地里仰射出了夜箭。 此时,还处在睡梦中的西林军在夜箭的突袭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一番射击就杀掉了数十个巡逻的士兵,军营里顿时鸣号示警。接着阿九又命令射出火箭,由于各个营帐相连,火势迅速传播,不一会儿,整个营地成了一片火海。又是一阵连射,将刚从床上爬起来,还惊魂未定的士兵射杀无数,到第三轮箭矢射出时,阿九让士兵们又使用夜箭。在火光中的西林军只来得及注意火箭的袭击。这一轮攻击下更是死伤惨重。三轮射击后,混乱无比的西林军,才有数百人骑上战马,终于第一时间冲出营地。 第18页 可营地外全是骑弓手在瞄准,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人刚刚冲出来就被射成了马蜂窝。阿九站在队伍最前方,从腰间抽出一条银白色的三丈长鞭,满是倒刺的鞭身闪闪发亮,挂满了锋利的薄刃。 银色的面具和黑亮幽蓝的长髮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阴森鬼魅的冥光,长鞭划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肢体与血肉纷飞。狂躁、暴虐、浓稠得犹如血液一样的血腥气在一瞬间就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风暴一样从阿九身上爆发开来。冲出营地的西林军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惊叫着,哀嚎着四散逃去。 西林军的统领骑着战马还未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四分五裂”,没错,就是”四分五裂”,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撕成了碎片。尸体的碎块落在陆续赶来的西林军中间,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统领刚刚还骑马停在那里,可现在“统领”却变得无处不在…… 阿九带着嗜血的笑容站在月光之下,黑髮无风自起,清越的声音传遍整个山涧:“杀戮从此刻开始……” 眼前这非人间的可怕一幕让阿九身后的干国军队已经完全石化,所有人都崩溃了,大半的士兵手一松,弓箭掉了一地,还有一部分士兵连肚子里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三千西林军无一活口,干国士兵看阿九的眼神都像在看魔鬼。 “上马,普通行进速度奔跑,进食一刻钟,马背上休息一个时辰。”阿九转身对所有骑兵命令到,接着就飞身一跃,策马疾行。 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吃的下去东西。这三百骑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命令下来马上回敛心神,迅速开始执行。只是行走时刻意和阿九拉开距离。他们实在是害怕透了这个带银色面具的年轻将军。尽管怕他,可是士兵们却对这次行程充满信心,一人未死的战绩也让他们无比欣喜。 接着,在当日申时,阿九带领的三百游骑兵遭遇了另外一支西林斥候军,当游骑兵队伍追上那只西林斥候军时,恰好是黄昏,天上的阳光眼色逐渐变得昏暗,当这只骑兵队伍刚刚出现时,西林军的部队明显出现散乱,待他们看清这只部队的人数后,马上就显得漫不经心,除前方几百人张起弓箭外,两翼的部队也开始弯出去想前后包抄这只骑兵队伍。 不曾想这只队伍并没有进行突击,反而绕着两翼的部队进行射击,当西林军冲上来,他们迅速后退,跑出几十米又停下来射击,接着又跑,这样来回几次,弄得这一队西林军苦不堪言,追不上,打不着,一点点被这仅有的三百骑兵小队蚕食。当夜晚来临时,这只西林斥候军最后一名士兵比射杀在地,而三百人的骑兵仅死亡十七人。 对于阿九的战争手段,士兵们觉得有些残酷,毕竟曾经都是善良的百姓,如果不是国家需要,他们也不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向自己的同类。 就连阿九的副将封惜芜也觉得这样的手法有些偏激,他担心战士们会产生逆反情绪,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准备和阿九谈谈。 他骑马追上还在前方徐行的阿九,“南宫将军。”阿九转头看向封惜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封副将有事吗?”封芜沉默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其实也有点胆怯这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阿九还未等他答话,便深深的嘆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嘆息声中带着浓浓的怅然:“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有罪,但我没有错。你可以理解吗?” 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感慨,是啊,走向这条路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他点点头,继续沉默着。“战场上只有生存下来,才有资格拥有不可预知的未来,不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壮士断腕的悲壮和痛苦?北漠、西林大军攻下你们城池的时候有没有放过你们手无寸铁的同胞?没有!你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时,他们有没有放弃战争的打算?没有!当你们拿着你们自己百姓种出来的粮食,织出来的布白白贡献给两国的时候,你们受到尊重了吗?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的善良让他们以为你们软弱可欺。可是我今天要告诉你,什么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犯我天威者,其远必诛!”阿九的声音迴荡在空灵的山谷两侧,不远处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默默的策马靠近阿九,后面挤不上来的也默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什么是侵略者?他们都是餵不熟的白眼狼,除非将你们所有的江山双手奉上,他们才最终会满意的给你一个笑容,可是你的亲人们呢,你的百姓们呢?他们怎么办?如果今天是我们站在他们的位置上,干国的大军被西林军包围了,你认为以他们的残暴天性,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为什么会有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因为没有斩糙除根!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阿九抬头望着蓝天,胸中一片坦然无波。 封惜芜沉吟不语地听着阿九的话,神色复杂,心中似有百味交集。其实这个惜语如金年轻的将军并不冷血,或许手段激烈,却是个坦坦荡荡的热血男儿。 所有的士兵齐声高唿:“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如果说之前他们不理解阿九的所作所为,甚至认为他残酷,冷血。可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是全心全意信服着他,崇拜着他。斗志在这一刻被激发…… 五天五夜,游击骑兵队的名声远播在广袤的干国边境上,任何遇到它的西林军队都会全军覆没,当数以万计的西林军消失在边境的旷野上时,这只游击部队被西林军称之为“死亡之蹄”,来无影,去无踪的骑兵部队终于让西林的大军暂缓前进。 五天五夜不停歇的游击战斗,队伍只剩九十八人。所有人体力已经被压榨到极限。 这样的队伍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了,他们也只有先回去再做打算。回程的途中,除了阿九外,所有的士兵都趴在马上睡着了…… 当阿九他们回到军营时,所有的人都欢唿了起来,一队只有三百的骑兵小队消灭了百倍于己的敌人,这样的天文数字完全是战争史上的奇蹟。阿九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回应这一切,默默的丢下马缰就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战争 章节字数:2133 更新时间:08-07-08 10:03 清晨,阿九被帐外士兵的操练声吵醒,嘤咛的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去,她实在是累了,体力、脑力长时间透支,饶是她也有点支持不住。她早就察觉帐中离她不远处有细微的唿吸声,极轻。雾隐站在那里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阿九的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轻唤出声“雾隐”,含煳的声音带着诱惑的磁性,象情人间的私语又像猫咪样的慵懒。话音未落,一个轻盈的黑影飘至床前,跪在阿九的下方,眼睛闪着星辰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因为睏倦的缘故,阿九看着这样晶莹剔透的眸子,忽然有些轻微的眩晕,半睁半闭的深瞳带着慵懒、迷离的目光看着眼前有些朦胧的面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脸庞。长年幽暗的涯底生活让他的肌肤如美玉般莹润清透。斜长的凤目,挺直高傲的鼻樑,樱花色的薄唇。五官斯文雅致,清秀而不失男子气,这样漂亮的孩子竟然是个孤儿。手指间清凉的触感让阿九有些醺醺然的陶醉,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淡笑着正打算说些什么。瞬间勐的收回手,眼神恢復清明,面无表情的看着营帐外,“有人来了!”雾隐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营帐外挂着的木铃“叮噹”响起,阿九淡淡的沖外面吐出一个字:“讲”。帐外门帘后,响起一个年轻士兵的声音,“南宫将军,晁将军请您去合议帐议事。”阿九有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知道了。”慵懒的声音悠悠的飘过,士兵领命离去。 阿九捏了捏眉头,一脸无奈的起身,穿衣洗漱完毕,却坐在桌前怎么也不想动。雾隐拿着面具轻轻的走过来,带在她的脸上,柔声说道,“九少若是嫌烦,不去了便是。怎得这般为难?”阿九摇摇头,站起身来,点了点雾隐的鼻尖,轻笑出声,“单纯真是种幸福”。 雾隐站在那里,看着阿九离去的背影,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庞,回想起方才那销魂蚀骨的苏麻感觉。温软滑腻的柔软摩挲着他脸的同时,也带走了他心中全部的温情,指尖还残留着独属于她的幽香。 阿九走进议事营帐时,两排已经坐满了军官,随意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阿九走到正座下方的位置,淡定自如的坐下。转过脸,悠然道,“晁将军,请继续。” 晁长空一直在等阿九前来,他好不容易等来了怎能就这样放了他,丝毫不敢懈怠,忙道:“西林军二十万军队集结在奇罅关一带,他们吃了南宫将军的亏,现在已经不敢再分兵前进,但是不用十天,他们大军就兵临孜淇城下了。是迎战还是智取,还请南宫将军拿个主意。” 阿九这边也头疼不已,按理说事情解决到这个地步,一方的危急已经解除,她也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可眼前这些人明显已经太过依赖自己,这样下去,一旦她离开,势必会造成混乱,西林大军趁虚而入,那样的结果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唉,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阿九抿了口茶,徐徐开口,“那晁将军以为如何呢?”晁长空一听这话就傻了,心道,我要知道怎么办,我哪敢难为你呢。但阿九问话他也不能不答,“末将是个粗人,只会真刀真枪的拼杀,若说这智取,嘿嘿,还得南宫将军出谋划策不是。” 营帐中异常的沉默,只余下阿九轻叩桌面的声音,“你说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阿九突然出声询问。 晁长空还没反应过来,燕烈寒已经快语出声,“当然是粮糙,三军未动,粮糙先行啊。可是上次我们烧了北漠大军的粮食,二十万军队在衢壁峡全军覆没,这次西林军定会吸取教训,我们恐怕不能轻易得手啊。” 阿九轻笑着摇摇头,“同样的手段我不会用第二次。粮糙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是取胜的关键。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先比气势,后比将帅,这第三比的才是士兵。擒贼先擒王,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二十五万大军又如何?这回我们来个围魏救赵,在西林边境还有干国五万联军,这就是取胜的关键。他西林不是倾全国之力吗?那我就让他后院着火。如果他慕容风擎和慕容风言聪明的话,就不会放弃这个趁火打劫的勾当。” 第19页 “妙,妙啊,实在是妙极。果真不愧为南宫将军,这招调虎离山,反客为主用的好啊。”晁长空听得眼睛都直了。他从没想过他们会从一个防守者转眼变成进攻者。他自己也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他看着阿九,突然发现,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此刻,有一种光芒,让人不能逼视…… 这六国对战多年,从来都是西林、北漠发动攻击,其余四国奋起抵抗,不得不说四国实在是有些逆来顺受。阿九行事向来不按理出牌,西林国君这回可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果然不出阿九所料,干国军准备进攻西林时,荆国虎啸军十万精兵从国内混乱中抽身而出,联合干军秘密进攻西林。 而此时的西林大军还在向孜淇城进发,却不知他们西林转眼就会成为荆、干两国的囊中之物。 九日后,西林大军兵临城下,南宫无影领兵出战。 天晴,风狂,鼓鸣,旗舞。 黑白分明,紫金耀目,刀剑光寒,杀气沖天。 二十万西林军对阵十万干国军,谁胜谁负似乎已经显而易见,可西林军仍不敢贸然进攻。谁人不知干国有个从天而降的银面将军,武功高强,智谋无双。 阿九只一人策马站在西林军阵前,身后不远处就是孜淇城城墙。 淡然、自若,周身围绕着无比强烈的杀气,银色的面具在日光的反射下,给人一种森冷,阴寒的感觉。只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无冕君王 章节字数:3932 更新时间:08-07-08 10:03 轩辕逸之骑马停驻在西林军阵前看着那个戴面具的年轻男子,他永远也忘不了此生的第一次震撼。风华绝代的男子伫立在冬日荒野的战场之上,青丝如黛,鲜衣驽马。眼前的景象美的象幅不真实的画卷。那个在战场上杀得别国军队胆战心寒的西林镇南王,此时竟没有勇气举起右手,发出最后的进攻命令。 阿九缓缓的抬起头,视线落在轩辕逸之身上,冰冷的面容带着冰凉的笑:“轩辕将军,好久不见。”声音不大,但足以使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轩辕逸之面色一冷,瞳孔紧缩,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手中的宝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是他,果然是他。是轩辕逸之潜进干国兵营看到的那个射箭的俊美少年,那个冰寒似霜却危险无比的少年,他居然看到他了! 轩辕逸之心里隐隐感到了危险,可他毕竟是西林镇南王,很快就平復了心境,只是微微有些紧张,朗声笑道:“没想到是你,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兵戎相见。” 阿九淡笑不语,面具下的半张脸精緻优雅。轩辕逸之扬起英气俊美的脸庞,嘴边带着戏嚯的笑意,“怎不见干国军队?只得南宫将军一人在此迎接?难道将军是来谈和的?” 阿九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谈和?哈哈哈,如今西林已兵临城下,就算谈和,也得轩辕将军说了算不是?”慡利的笑声象魔音一样传入将士耳中,轻者心神不宁,重者头痛欲裂。个别的士兵连武器都掉到了地上。 轩辕逸之甩了甩脑袋,面色铁青,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莫非南宫将军要以一人之力对抗西林二十万大军?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阿九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带着冷寒的利刺狠狠的射向轩辕逸之,“行与不行,将军试试不就知道了?” 银鞭出手,天下震动。 阿九的眸中,闪烁着傲视天下的光芒,刺眼的让人不敢逼视。 “杀!杀!杀!”西林士兵喉中的低吼,汇集成可怕的巨声,迴荡在这苍茫大地上。西林军最前端的那位统领勐的一挥剑,奔跑的骏马放开四足,大军象一只被解开镣铐的巨兽,向阿九以最快的速度冲杀过来。 阿九握紧手中厉光四射的长鞭,一动不动的看着奔涌而来的人潮。 铁骑,戈林,剑光,遮满视野,千军万马,带着唿啸的风迎面而来,凝重的空气再也无法隔阻强弱悬殊的两方。远处孜淇城里的将领们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都为南宫将军捏了把汗。 眼看阿九就要被大军的洪流吞噬,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嘶厉的长啸,那啸声象是天地间最凌厉的惊雷,最狂勐的风暴,连大地都为之颤动。 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从马上飞向半空,如大鹏展翼般的身形,就那样停顿在半空中,脚下的骏马发出悽厉的嘶鸣。长发飘舞,衣袂翻飞,三丈长鞭轻盈似蛇一样旋出一个个银色的光圈,将数百人笼罩其中,银光飞舞,四起如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中飘散的血腥气几乎让所有人窒息。 那鞭身上的薄刃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收割着众人的生命。 瞬间,只是一瞬间。 三千人,竟折于交战前的瞬间。 后续冲杀上来的西林军都被这极恐怖的一幕震住了。 他们仿佛站在了地狱深处,眼前就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场,地上还有拦腰斩断的人挣扎着向他们爬来…… 亲眼目睹此景的西林军发誓他们此生再也看不到比眼前景象更令人震惊的了。 一个红衣银面的高挑身影就站在这人间地狱之中,面对着西林的千军万马,旁若无人的倨傲,宛如天神下凡。 他飞身,甩鞭,动作如行云流水,破风声又起,气势这般骇人,眨眼间,银光又至。 “啊,跑啊”一片悽厉之声响起,众人纷纷丢下武器,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稍慢一步的就被捲入银色的漩涡,留下的只是破碎的肢体。 “逃啊,快逃啊!”惨叫声不绝于耳,逃跑的西林大军宛如一道无法控制的激流,向四面八方涌散。他们是士兵,也许是不怕死,可他们绝不能想像自己变成一堆碎肉的情形,恐惧象病毒一样快速传播到每个西林军的身体中…… 轩辕逸之就停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算是真正领教了。他知道这少年强悍,可他没未想过他强悍到如此地步。这样的功夫已非人力所能对抗。转眼间,西林前锋军尽毁于他手。 此时的轩辕逸之脑海中一片空白,艰难的举起手中的令旗:“鸣金,收兵!” 西林大军终于不再进攻,孜淇城里的干国军队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唿声,阿九独自站在荒芜的空地上,周围全是四分五裂的尸体,她壮志已起,心中那远去多年的激情已经回復。她要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既然上天给了她一个奇蹟,她就要还这世间另一个奇蹟,她要用手中的武器,征服这个天下! 已多日晴朗的天空此时涌起大片的乌云,就在孜淇城下,结束了三天前那一场惨烈的屠杀,今冬第一场雪毫无生息的落下,起初是细碎的雪粒,被风轻轻吹散着,到后来变成晶莹的雪片,开始纷纷扬扬的散落,整片荒原大地渐渐被白色渲染得一片苍茫。 寒风凛冽如刀割,划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西林大军驻扎在这里已经五天了,南方的天虽不如北方寒冷,可是那阴寒刺骨的潮湿让这些北方的汉子吃足了苦头。 轩辕逸之一动不动坐在桌案前已经一天了,刚刚从西林都城传来的消息几乎让他崩溃,他一剑刺穿了那个传信的士兵,他不能在此时把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西林国都已经沦陷,他的伯父轩辕舒云自缢于西林皇宫,他的堂兄轩辕辙被干国军队斩于马下,好个必杀死局!南宫无影,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够狠,够绝!栽在这样的敌人手里,西林败的不冤。 西林王族最后一点力量被困在这干国边境,动弹不得,无论已方还是敌方都明白,现在的平静只是一种暗藏杀机的假象。 轩辕逸之心头上的石头又沉了几分,难道曾经以强兵称霸六国的西林,真的走到了绝路?南宫无影,你真是战争天才! 轩辕逸之看着帐中的烛火,再也忍受不住这般压抑的气氛,他已经被困在这孜淇城下。退,西林已沦陷,联军在西林以逸待劳,进,南宫无影惊天动地的身手令人望而生畏。悲哀,以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谁?”轩辕逸之厉声喝问。 帐外站着一个人,一个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身影。 一个男子掀帘而入,忽而带来满室的馨香。轩辕逸之骤然看到眼前的人,恍如被雷噼了一下脑袋,顿时天旋地转。 男子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美目流转,目光与轩辕逸之一相碰,淡笑出声,“将军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虽笑却不达眼底,仍是那种寒厉似冰的眼神。 轩辕逸之此时也不用去问你怎么进来的,那种脑袋打铁的愚蠢问题,他知道南宫无影找他绝不是单纯的来看西林的笑话,他这样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他根本与南宫无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连心眼都不用转了,开门见山的问道,“南宫将军深夜到访,所谓何事?还请直言。”轩辕逸之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茫然中带着疲惫。 “我可以让你一败涂地,但也可以让你击退荆干联军,登上西林皇位,重振西林辉煌!你想要哪种结果?”阿九的声音依然淡漠清润,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像利剑一般直刺人心房。 四周,比方才更寂静,屏息般的寂静。轩辕逸之此时的感觉就像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又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条件!”简单的两个字已经告诉了阿九他的选择。轩辕逸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中那窒闷的感觉有了略微的缓解。 “为我所用!”冰冷的目光直视轩辕逸之的双眼。迫人的气势在整个营帐中扩散开来。 轩辕逸之突然间忘记了唿吸,忘记了身在何处。周身似乎被万年寒冰包围,刺骨的寒冷让他的大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为他所用!他指的是他南宫云影,既不是干国,也不是荆国,而是他南宫云影自己。 轩辕逸之真是感到了恐惧,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这个少年手中的游戏,有野心的不是轩辕舒云,也不是独孤洺野,而是眼前这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冰冷神秘的少年,他们所有的人,所有的国家,连带那埋葬在衢壁峡那二十万亡灵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轩辕逸之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死死抓住身后的椅子,不让麻木的双腿疲软下去。 阿九眉毛一扬,淡淡的说了一句让轩辕逸之终身难忘的话,“我要让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让这地再埋不住我的心。” 第20页 别人如果说同样的话,轩辕逸之一定会嗤之以鼻,但阿九此刻淡淡的说来,也不见得怎么慷慨激昂,说话的人甚至自始至终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 只听“扑通”一声,轩辕逸之已然跪在了阿九面前,狠狠的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轩辕逸之见过主人,从此追随主人左右。”他的心,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诚服于眼前这个风采卓世的少年。也许轩辕逸之此刻还不知道,他一时的决定奠定了他一生的辉煌。 阿九从腰间拿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在掌中,递到轩辕逸之面前,不置一词。他毫不犹豫的接过,吞入腹中。“这个对你并无影响,只要你衷心,这毒永不会发作,倘若你有二心,我会让你知道,有的时候死都是种幸福!”淡然的语调却带着狠厉的杀意。 不等轩辕逸之回神,她已走出营帐,“明日寅时,以復国之名,班师回朝。”细柔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今夜,将註定无眠。 阿九斜倚在床上,红衣尽褪,青丝懒梳,看着烛火的灯芯,她想起了那个清淡如水的男人,想他温暖的怀抱和低哝的软语。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是整个西林的无冕君王,距他的理想又近了一步。如今已是一身罪孽,淹没在这乱世红尘中,抛却一世的情爱,只为洗刷她满手血腥。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夙王 章节字数:2725 更新时间:08-07-08 10:04 翌日,阿九在书桌前教小尾巴学习兵法的时候,耳边听到三长一短的暗语,“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先回去吧。”小尾巴闪着亮亮的大眼睛,小声的问道,“嗯……我……我能不能把这本书带回去看?”阿九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笑着,“好,但是不要让别人看到,知道吗?”小尾巴的嘴边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还带着两个小巧的梨涡,“知道了,那我……我走了哦。”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出阿九的营帐。 阿九很喜欢这个小傢伙,虽然他有点胆小,但实在是个可爱的孩子,在教他习武的时候,阿九无意中发现这个孩子居然写的一手好字,阿九就写了一本简单的兵书给他做启蒙读物,小尾巴学的很快。阿九始终不让他喊她师傅,只和雾隐、云翳一样称她教官。 阿九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飘进营帐,低头站在阿九身边,递给她一个信封。 “五百万两黄金,他独孤洺野好大的手笔。这笔买卖谁接了?”云翳听闻阿九问话,丝毫不敢怠慢,忙答道,“绝杀的规矩不能坏,这笔买卖被三十六岛接了,据说是他们岛主亲自出手。”云翳听闻阿九被人买命,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笑,第二个感觉就是那个人基本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了。他从来不会在阿九面前说要她小心、保重之类的屁话,在他们看来,南宫九少就是神一样的人,没有人可以让她受伤,就算逍遥使者全部死绝,也没人能动九少一根汗毛。 三十六岛 龙涎香漫,红帐涟盪。云收雨散,屋里yin靡之气弥散,一个妖娆的女子螓首枕在一个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臂弯处平復娇喘。外室的门板上响起三下轻重不一的叩声。 坚实的伟岸毫不迟疑地离开紧滑湿腻的玉体。女子正欲起身为他着衣,男子已自行穿戴整齐。动作迅速优雅。“你先睡吧。”原本清醇的嗓音还余留着些许情事后的慵懒。 轻唔一声,女子再次辗转入眠。春宵似梦。美梦如朝露。 “他现在人在何处?”凤陵焱挑了挑入鬓英眉,一双倾倒众生的重瞳隐蕴滔天汹涌。 “干国军营!”来人答话后就飞身离去,独留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原地。 “银面将军南宫云影?你的死期不远了……”男子嘴角露出个邪佞的微笑。 “本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的。”一个白色身影从夜空中缓缓落下,好似天上的浮云,似笑非笑,露出一种儒雅而温柔的美丽,眼睛漂亮的仿佛夜色。 凤陵焱优雅的眉不禁簇起,转身面对身后的男子,廊外吹来阵阵清风,将他披散在肩头的髮丝吹得飘飞。“王爷怎得有空来糙民寒舍相叙?请!”伸手作揖,将人引进书房。 二人缓缓踱步进入书房,凤陵焱将身后的门轻轻关上,转身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那人和自己面前。“听说你接了独孤洺野的杀手令?”来人也不废话,抿了口茶,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凤陵焱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此事颇为隐密,王爷从何处得知?” 夙王看着凤陵焱的眼睛,幽暗的重瞳,仿佛可以映出一切罪恶的影子,“你忘了临水有个铺子叫一心阁吗?”夙王听见自己的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摩擦,这是宫中一种密毒的后遗症,若非母妃及早发现,恐怕他早已死在浅鸳宫,成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 “本王来此并非阻止你,可本王还是要提醒你,南宫云影身世神秘,武功盖世,计谋无双,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本王奉劝你,不要与此人为敌,他实在是非常危险。”沙哑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晦诡异。 “莫非王爷也相信那市井谣传?以一人之力独挡二十万大军?”凤陵焱实在忍不住讥讽的笑意,朗笑出声。 夙王放下茶盏,一边看着他,一边将唇角弯出一个弧度,“本王许是不信,可那日对战,干军无数将领亲眼所见,更何况此人身份神秘,所有的官文户籍皆为伪造。他助干国大军取胜,轩辕逸之班师回朝之日,理应前后夹击,将西林大军一网打尽,可干国居然不出一兵一卒。此事处处透着诡异,荆干联军为此损失大军十万,完全和此人平日行事风格不符。你不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吗?”别人也许不会从这两件事中看出什么玄机,可对于身处在阴谋斗争这个漩涡里的夙王来说,却不由得让他感到了那背后汹涌的暗流和能力,他似乎看到有一只隐约藏在黑暗中的手在一步步推动着整个事情的发展。正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从一心阁得来的消息,让他马不停蹄的赶来三十六岛。 凤陵焱听到这事的同时,心里也滑过一丝涟漪,他也感到了此事的不同寻常,北漠出天价要银面将军南宫云影的脑袋,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是连阎王殿都不接的买卖。他终于感觉自己象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事到如今,进退两难。 凤陵焱象是突然有了主意,轻轻划过一个鬼魅的笑,“人生难得一对手,南宫云影,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冠绝天下。”俊朗的面容在此时却显得森寒阴骛。 这场由北漠、西林引发的战争终于在以干国大获全胜的战绩下结束了,阿九也成功的实现了自己的意图,在自己选定的战场上,打了一场由自己控制节奏的战争。 当天夜里,阿九丢下自己的兵符和战甲,连夜离开了干国军营。她有更重要的事等待自己去解决——荆国内乱。 阿九坐在桌前翻着鬼影送来的情报,眉头越皱越紧,荆国老皇帝半个月前就驾崩了,连传位诏书都没来得及写,生前也从未立过太子,嫡长子在六岁时早夭,现在的四个儿子,皆为庶出,都没有资格又都有资格,四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现在荆国可谓是群龙无首,她只要随便扶持一个皇子就可以控制整个荆国,可这个人选还有待考量,太聪明的不能要,太傻的就更不能要了。 慢条斯理的把桌上的纸条放在火上烧掉,头也不抬的自言自语的说着:“来者是客,我自当扫榻相迎。” 一个男人从房上跃下,就那样站在院中,两人隔着数米的距离慢慢打量着,站在阿九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岁的斯文男人,不仅斯文,而且帅气优雅,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指,一身普通的夜行衣穿在他身上,也凭空多出了三分的潇洒和风流气韵。匀称的身材,没有多余的赘肉,也没显出肌肉特别发达的样子,这才是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如两把出鞘之剑,锐利而坚决。即使以阿九的眼光,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也忍不住心里赞嘆了声,好一个美男子! 那个男人也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阿九,打量着这个近乎传奇一样的人物,第一感觉就是美,美的倾国倾城。特别是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把疯狂和冰冷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都融合到了一起。少年的脸上带着一抹冰冷如霜的笑意,但在那一丝冰冷的笑意背后却是如山岳一样不容人抗拒的霸道气势,他已经不需要强调,不需要伪装,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衬托和装饰,他惬意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天地的轴心一样,所有的一切,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围绕着那个轴心转动,他,已经代表了一切。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杀意 章节字数:2527 更新时间:08-07-08 10:04 阿九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桌子的对面。男子也不是喜欢客套的人,悠然走进房中,坐在阿九对面。 “我应该称唿阁下南宫将军呢,还是南宫九少?”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个令所有女人为之痴迷的优雅笑容。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王爷不必介怀,不过我如今已辞去将军职务,王爷叫我阿九就好。”阿九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隐约猜到来意。阿九虽未刻意藏身,可是想找她也并非易事,足见此人有相当的情报来源。 男子就那样坐着,淡笑着,一语不发。丝毫不讶异阿九会知道他的身份。 阿九也不理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卷,翻看起来。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书本沙沙的翻动声。两人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虽许久未见,却心灵相通,你不言,我不语。 静默了许久,男子轻嘆一声,“今日前来,多有冒犯,本王想和九少做笔交易。” “哦?小民不做生意。何来交易可谈呢?”阿九头也没抬一下,继续看着书本上的字。 “本王欲将皇妹清雅郡主下嫁南宫九少。” 阿九轻笑,明媚的眼睛如同天上淡淡的月亮,“王爷难道是魔怔了?把自家妹子当货物一样送出?” 夙王丝毫不以为忤,唇边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声音依然嘶哑艰涩,“事到如今,本王已没什么好向九少隐瞒的了,本王必须得到那个位子,一旦失手,本王的母妃和妹妹只有死路一条。” “王爷的意思是?……” 第21页 “请九少助我!”夙王神色疲惫,溢出一丝沉重的嘆息。“本王自一心阁得知,若要问鼎皇位,须得南宫云影相助。” 阿九顿时面色一寒,“与皇室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信不过本王?” “我如何信得?” 夙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轻轻推到阿九面前,“若是拿此物交换呢?” 阿九看着那东西,心头一震,脸上不动声色,“王爷可知你这是在引虎驱狼。” 夙王的瞳孔慢慢收紧,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面色倒还是一片平静,“天下本就能者居之,九少恐怕不想理会那麻烦的东西吧!” 阿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上的东西,勐然抬起头,一双颠倒众生的幽深双瞳就那样映入眼帘,“王爷还知道些什么?”眼里的杀意慢慢凝聚。还以为他是只兔子,没想到却是只扎人的刺猬。但是这样的人未必不能利用。 夙王当然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惹极了眼前的美人,明年的今天也许就是他慕容风铎的忌日,此人向来不按理出牌,杀个把个王爷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不该知道的,本王自当不知。”在这样还骇人的气势面前,该软的时候,哪怕他是皇室贵族也不得不软。 “王爷所託,阿九自当尽力!”仍是那冰冷的眸子,只是脸上摆了个甜甜软软的笑。一瞬间,让慕容风铎有霎那的恍惚,这样的美,世间无二。 慕容风铎离去之后,阿九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眼里的厉光一闪即逝。看着手里的东西,冷笑连连。“夙王啊夙王,你说我是把你当颗棋子呢?还是把你当块敲门砖呢?” 一声脆响,两个身影出现在阿九身后,“去查查这个夙王背后有些什么江湖组织,端掉几个,来个杀鸡儆猴。他既然敢来提点我,那就要承担这后果,再有一次,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一个月后。 阿九坐在荆国都城临水的香醉楼里品酒望景,还是自家的酒清冽可口,掌柜看见九少进来,虽不动声色,拿的酒却是地窖里的珍藏。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阿九微微皱了眉头,五六个少年官家公子走上楼来,阿九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修罗赫然站在其中,修罗也见了阿九,脸上的闪过一丝惊讶。阿九象是没看见,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几位公子也见了阿九,不禁倒吸口凉气,那身影白衣翩翩,肌肤胜雪,眼神清远如苍茫雪山。虽是男子却美若女子。一个少年正准备上前搭话,却被修罗连忙拉到后面桌子上坐下,“说说,上次你爹还跟你说啥了……”那几个少年也一起围坐在桌子边,但眼睛却看向坐在窗前的阿九。修罗这心里暗自叫苦,这九少最讨厌人家看他容貌,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傢伙要是惹恼了九少,保不准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阿九扫了一眼修罗那桌的几人,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会惹麻烦,正准备起身下楼。心头一跳,感觉到了一股气息,不一会儿,楼下又走上来三个人,为首的那位,微挑的凤眼,殷红的薄唇,艷冶得近乎妖异,身后两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低眉敛目,隐隐带着杀气。四目相对许久,那个男人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目光和脑袋,这个表示,对那个男人来说,已经代表了某种程度的诚服。 阿九走过他身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就朝楼下走去。修罗在身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那个男人坐在桌边,闭目调息,尽力平復着自己的内息,太可怕了,那个少年的眼神能惑人心智,如果再看一会,他的神智就会崩溃,慕容风铎说他很危险,他本不以为然,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点暖洋洋的慵懒,柳叶抽着嫩软的细芽。本是踏春赏景的好时节,整个云雾山庄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澹中,众人胆颤心惊,唯恐一个不留神,扫到颱风尾。 九少在震怒中,山庄所有的人都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连平日里叽叽喳喳唤个不停的隼鸟,此时也不再吵闹。 阿九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下方跪着幽冥八子和逍遥使者,雾隐、云翳也跪在其中。阿九刚想端起茶杯,才想起来刚才那杯子被她摔在地上,旁边的侍从赶忙添上新茶,垂首站立在一旁。 “独孤洺河死了!慕容风铎被刺!我让你们给我看好他们,这就是你们的结果?”说完把手中的茶杯勐的砸向鬼影,鬼影连躲的勇气都没有,眼看就要头破血流,茶杯却在半空中碎成粉末。 “就为这两个人我跟你们发这么大火,你们觉得冤枉吗?”阿九从怀中掏出一把丝帛丢到鬼影脸上,“你自己看看吧!若是再有下次,就自刎谢罪吧!” 鬼影看着手中丝帛上的字,越看心越慌,等到看完时,已经满脸是汗,俯身叩首,“多谢九少救命之恩。” “他们已经跟踪你们多日,居然无人察觉,要不是修罗身上的萤粉被我察觉,你们现在已经是尸体了!独孤洺野,你不要逼…我…杀…你!”阿九狠厉的声音带着破风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章 进宫 章节字数:2645 更新时间:08-07-08 10:05 金源北漠帝都 细雨濛濛的天气一直笼罩着金源城,金源的城门与他处不同,全是巨石围建,格外的巍峨坚实,川流不息的人潮络绎不绝,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随着人流驶进金源城。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走下两个穿黑衣的俊秀少年,一脸的冷意,让人望之生畏。少年下车掀起身后的车帘走下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身影,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隐隐只能感觉有股森冷的寒意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 客栈刚刚开门,老闆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口,正打算对那两个少年说些什么,视线转到少年身后的黑色身影,那人微微抬头,对向客栈老闆的视线,客栈老闆顿时清醒过来,四处看了看,忙把三人迎进屋,进门的三人直奔后院。老闆转身进屋,吩咐屋里的小二,今日客栈歇业,小二一脸茫然,还是点点头照做,店是老闆的,老闆怎么说,他自当怎么做。 老人一进屋站在阿九面前就要下跪,阿九手急眼快的将他扶起,“木长老无须多礼,阿九不重虚礼。” 那木长老神色一凛,“九少仁德,但规矩不能坏。九少为我巫南立下汗马功劳,我木浮璃别说请个安,就算这条命九少要,也随时拿去。” 阿九浅笑盈盈,顺手脱下披风掷于床榻之上,“我听夜叉说,独孤洺野近来日益暴虐,连斩了十二个官员的脑袋,特来看看热闹。” 木长老脸色一沉,“九少啊,你这是胡闹,你可知那北漠皇帝出五百万两黄金的重金买你的脑袋,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看热闹!?” 阿九一听,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亮晶晶的,“这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再说了,这独孤洺野可是枚好棋子啊,养好了,还是只最听话的宠物,你说这么乖的宠物,我能让他失了民心丢了皇位吗?哈哈哈!” 阿九虽然在笑,可木长老听来,却是心中一阵恶寒,这阿九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落在他手里的人,不如自己直接抹了脖子。 “木长老找个机会安排我进宫。”阿九淡淡丢下一句话。 “进宫?”木长老大吃一惊,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九少进宫做什么?” 阿九带着阴森森的笑意,“自然是去做太监。” 木长老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猜想,九少莫不是疯了,来这北漠帝都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进宫去当太监,这要被谷主知道了,他也没命了。 “我要让独孤洺野记住,有些人是他一辈子也不能得罪的。”阿九眸色幽沉,语调不带任何温度。 北漠皇宫的御膳房来了个乖巧的小太监,圆圆的脸,圆圆的鼻子,圆圆的眼睛,总之哪里都是圆圆的,说话也是圆润的嗓音,话不多,却讨喜的很。 “秦师傅,这盐还要加吗?”小太监嘟起圆圆的小嘴,看着灶上咕嘟咕嘟冒泡的汤汁。 “要的,要的,在放半勺就可以出锅了,咱皇上口味重,这盐吶,一定要够份量。”秦师傅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这孩子才送来的时候,怯生生的,见谁都恭恭敬敬的,很是讨巧,秦师傅极喜欢这个孩子,再加上他早年就进宫当了御厨,一直无子,就把他收做了徒弟,谁知这孩子聪明伶俐,学了没几天,就能做得一手像模像样的好菜。 阿九冷眼看着传膳的太监把膳食装进食盒带走,嘴角吊了个奇怪的弧度。 宫里的生活既是悠闲的,也是危机四伏的,大大小小的公公时不时的来蹭点吃食,一个个趾高气扬,仗着主子的面子做着狐假虎威的走狗。阿九对这些人向来嗤之以鼻。不过这演戏嘛,还得进入角色不是? “小柱儿,来碗阳春面,记得多放葱啊。”一个肥头大耳的太监摇摇晃晃的走进御膳房。 “小柱去给那元华宫的娘娘送糕点去了,我来给杜公公下面吃。”一个瘦高的老师傅走了过来,带着恭敬的微笑。 “去,去,去,咱家今儿个就是来吃小柱下的面的,你们那手艺还不如那刚来的小太监。”杜公公挑了挑眉,一脸的鄙夷。 阿九站在门外已经有一会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咬着牙抹去脸上的厌恶,摆上一个谦卑的笑容,匆匆走进屋里,“哎呀,杜公公来了?想吃点什么,我……小的去给您做。” 杜公公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还是你小子手艺好,皇上都说,这最近的厨子,厨艺大长啊,青菜都能吃出个鲜滋味儿来。” “多亏公公提点着,若非杜公公的照应,小的这会还在洗衣房洗衣呢,哪能有这轻松的活计。”阿九一脸献媚的讪笑。 入夜,天空依旧是那轮看了多年的明月,洒落淡淡光辉,阿九轻盈的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停在元华宫的屋樑上方,看着红纱帐内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不时传来yin靡的娇吟声,和男人低沉的喘息声,阿九脸上的鄙夷和嫌恶已经达到了极点。 足尖轻轻一点,已在几十丈之外,阿九推门进了御书房,站在巨大无比的书架下方,一排排扫过,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那名单和那半张图会在哪呢? 阿九隐在黑暗中一遍遍扫过屋中的每个角落,任何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地方都仔细的看过,始终没有得到她预期的结果。又得等到明天了,阿九撇了撇嘴,她还真是没耐心,早知道这种破事直接让暗者来做就好了。 第22页 在阿九转身离去的瞬间,她撇到了墙上挂的那柄剑。剑?她感觉到这剑一定有古怪,眯了眯眼,走过去把剑摘下,正准备拔出的时候,她眼珠一转,厉芒一闪,迅速把剑挂回原位,身影消失在原地。 一个黑影从夜色中闪进书房,脚步很轻,阿九隐在暗处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的轮廓深刻如刀割,眼睛是极修长的凤眼,透着鬼魅的邪气。来人很警觉,进屋就嗅到一丝淡淡的幽香,清冽的冷香,他抬眼打量四周,似乎是在寻找这香气的来源。 阿九站在暗中皱皱眉,她真是失败,忘记了这最有可能出现破绽的地方,若非这次事关重大,她也不会自己潜入皇宫做探子。 男子在屋中的书架上不时的翻动着,阿九却在感觉他的气息,心里也微微讶异着,这少年武功修为极高,内力至刚至阳,却夹杂着些许的阴寒之气,又不像是走火入魔。哪路的功夫需要这等怪异的内力?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轻微的嘈杂声,男子迅速收回动作,快速隐身在暗处。 几个太监走进书房,燃起宫灯,独孤洺野随后进入,坐在桌案前拿起奏摺慢慢开始批阅。 阿九此时真是想哭,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做完那事以后,还能气定神闲的回到书房处理公务,连一向淡然自若的阿九此时也有破口大骂的冲动。 阿九隐着身影,看向那边站立的男子,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但是他却看不见阿九。那人也是一脸的苦瓜样,皱着眉头在想脱身之计。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地图 章节字数:2992 更新时间:08-07-08 10:06 等到独孤洺野离开御书房,已是天亮时分,阿九和这个陌生男子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男子等人全部离去,马上去书架前继续翻找,不到一刻钟,从《国谋策》的夹页中找出一封信,男子看着信封,面色阴沉,随即悄然离去。 阿九跟在男人身后,只见他飘身一跃,已出数丈,轻功绝佳。阿九抬头看看天色,必须是回去的时候了,不得已打了个暗哨,云翳出现在身旁,“跟上他,不要惊动,查清楚他到底是谁。”云翳领命,即刻消失。 阿九刚回到御膳房就看见杜公公象热锅蚂蚁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一看见阿九,赶忙小跑过来,“唉呦喂,你去哪了,皇上等着早膳呢,还不赶紧的?” 阿九连忙“诚惶诚恐”的点着脑袋,“嗯嗯,这就去,这就去。” 秦师傅从后堂跑出来,看见阿九回来了,什么都没问,“我已经做好了,在锅上热着呢,端去给杜公公吧。”阿九点点头,出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杜公公又回来了,满脸的汗水,一进门就大唿,“皇上大发雷霆,说今个早膳味道不对,这粥是谁做的?” 秦师傅一脸的茫然,“我做的啊,我都给皇上做了二十年早膳了,从没出过错啊,最近这皇上口味变了吗?”说完这话,回头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小柱,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秦师傅还暗道自己多心,他却没有看到阿九眼里划过的那道冷光。 午夜时分,阿九站在院子角落的阴影处,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光映在漆黑的天幕中,云翳从樑上跃下,在阿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阿九语声如冰,寒意彻骨,“等不及了吗?” 连续三个月,独孤洺野天天都吃鱼片粥,一天不吃他就觉得好像心里缺点什么,那御膳房叫小柱的太监,鱼片粥做的最好吃,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要看见鱼片粥他心里就高兴。 “皇上用膳了。”杜德连腆着肚子,站在一旁,小心的提醒道。 “嗯,知道了,放那吧。”独孤洺野放下手中的摺子,揉了揉眉头。净了手准备用膳,刚拿起筷子就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今儿个怎么没有鱼片粥?” 杜德连连忙把让身后的小太监把用文火还在炖的鱼片粥从炭上取下,倒了一碗,小心翼翼的拿银针试了毒之后,放在独孤洺野面前,退后一步站在那里。 独孤洺野高兴的拿起勺子,刚喝了一口就开始皱眉,杜德连站在一旁,心道,坏了,这下可死定了。只听“啪”一声,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屋里的丫鬟太监“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杜德连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粥是谁做的,啊?”独孤洺野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厉声问道。 “是……御膳房……刘……刘师傅做的。”杜德连吓的连汗都不敢擦,就那样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的眼睛生疼。 “那个叫小柱的太监呢?” 不一会儿,叫小柱的太监就带到独孤洺野面前。 独孤洺野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太监,个子高高,长得很讨喜,“你除了会做粥以外,还会做什么?” 小太监第一次见皇帝,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奴……奴……奴才只会做……做……做鱼片粥。”杜德连看这小子那么没用,话都说不完整,在他身后踢了下他的屁股,小太监一个马爬趴在了地上。眼睛里的泪水就那么转啊转啊,模样甚是可怜。 独孤洺野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太监身后的杜德连,吓得他勐的打了个激灵。“小柱以后就留在朕身边,杜德连!” “奴才在!” “明日起你就去天阙宫当总管太监吧。” 杜德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奴才错了,皇上,您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独孤洺野一脸厌恶的摆摆手,身后的侍卫就冲上来,拖起杜德连就走。 独孤洺野走到那个圆脸小太监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以后你就跟在朕身边,知道了吗?”小太监软手软脚的站起身来,怯怯的点点头,垂下眼眸,遮住那眼底的一片讥讽。 黑夜,永远是罪恶的最好遮羞布。黑夜,那邪恶的双手就在天空中挥舞。 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似雨非雨的空气中带点腥甜的气味,血的味道。站立在街道中央的身穿华服的上官琼州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他的全部主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一个俊美到绝色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男子身高五尺有余,束手站于街道之上,眼睛直视眼前的上官琼州。 “上官琼州,我给你个还手的机会,今日你已是必死,若是交出地图,我尚能让你死的痛快些。”男子的声音清利冷漠。 “哦?阎王殿的杀手什么时候这么光明正大了。”上官琼州冷笑道:“莫非你们阎王殿也对绝谷的宝藏有兴趣?那完全可以加入我们嘛,就凭你们阎王殿那几个杀手想进入绝谷夺取宝藏?你们也太狂妄了。要取宝藏,先打过我们四十九门七十二派再说!” 上官琼州心里极有把握,他功力已是周天圆满境界,这世上能与他交手不败者,不足十人,且个个是年过古稀之人,这样一个年轻的娃娃,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了他,不过上官琼州心里唯一打鼓的就是这阎王殿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阎王殿这个武林公认的绝对的第一杀手集团。崛起时间不长,却无人敢小觑,势力遍布六国。根基不深却神秘至极,整个江湖也无法真正搞明白这阎王殿的首领到底是什么人。但阎王殿的实力之强,却是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交还是不交呢?”那男子淡淡道,上官琼州立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杀手身上,体内内力开始极速运转了起来,时刻准备发出最强攻击。 男子摇摇头,嘆口气,“看来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还是很多啊!”话音未落,狂风肆起。 绝色男子嘴角突然微微翘起,那是在笑,可眼睛里却是无比强烈的杀意。 残影! 绝色男子整个人身形竟然幻化成两道残影,两道残影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霎那一股气劲就到了上官琼州面前,头髮被吹拂飘起,上官琼州不自禁地眼睛眯起,心里大惊。 “好惊人的速度!”上官琼州心中骇然,他只能功聚双眼才勉强看清一点身形,顾不得其他,上官琼州对着身前那点身形开始了疯狂的攻击,腿影遍布当空,袭击向绝色男子全身。 “啊!”上官琼州勐然感到右脚一阵剧痛,不自禁地瞪眼发出一声惨叫,同时一声骨头“咔嚓”声响起,同时上官琼州整个人被甩飞了,狠狠砸在街道一旁的墙壁之上。 绝色男子冷漠的声音也响起了:“速度还可以,可惜爆发力太差!” 短短霎那,绝色男子就直接卸掉了上官琼州这只右腿。 “再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冰冷的声音就好像地狱的锁魂使者。 上官琼州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脸色发青,声音中有股狠意,“今日你若杀了我,血煞门定灭你阎王殿,不死不休。”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血煞门存在于世吗?我最怕麻烦,更怕所谓的冤冤相报,我唯一要做的,不过就是,斩、糙、除、根!” 上官琼州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指着男子的手已经抖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方向,“你……你……你……是银面将军……”谁人不知“银面将军”四个字就是恶魔的代名词,仅凭一人力挫西林大军,屠杀二十万北漠大军,这个人已经不是可怕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的。 “怎么……可能?”上官琼州瞪大了眼睛,而后却是无力的轰然倒下。 阿九打了个响指,对身后人说道,“地图不在他身上,调查血煞门,明日子时,血洗血煞门!”雾隐领命,心中微微有丝兴奋,那嗜血的感觉让他无比陶醉。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血洗血煞门 章节字数:3094 更新时间:08-07-08 10:06 血煞门门主言靖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不是因为他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他心狠手辣,在阎王殿没崛起之前,血煞门一直是江湖上第一的杀手组织,但由于门里内讧,血煞门一度分为四个堂派,直到言靖接手,一系列的雷霆手段,灭门的灭门,杀的杀,才把分裂出去的几个堂派并回了总部,但在这中间,突然出现个阎王殿,并很快成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这让言靖恨得咬牙切齿,无奈根本不知道这个阎王殿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却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阎王殿跟绝谷似乎有点关系,他觊觎绝谷的宝藏已经很久了,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第23页 “这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言靖一看到厅堂放的尸体,眼睛顿时瞪得浑圆。他最得意的手下尸体就摆在他面前,所有的骨头都湮碎成一堆粉末,外表除了断掉一条腿外,没有伤痕。 一个粗硕的汉子走上前来,递给言靖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阎王殿!” 言靖喉中“咯咯”作响,眼睛红的似要滴出血来,“阎王殿,欺人太甚,如今你送上门来,休怪我辣手无情……” 子时,他人酣眠入梦之时,血煞门内却灯火通明,恍如白昼,门中大殿整整齐齐站着五百杀手,殿门大开,四处杀气腾腾,言靖坐在上座,闭眼沉思。 一阵清风,只见两道残影划过,数十个人头滚落在地,众人以为是幻觉,使劲眨着自己的眼睛,除了地上的骨碌碌滚来滚去的人头和尚未来得及飘散的血雾外,根本看不到一个外人。 言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从来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的人,他眼皮狂跳,手心里被汗湿的都能捏出水来,言靖剧烈喘息着,身体没有丝毫移动。 大殿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所有人抬眼望去,从远处飘来一个人,白衣如雪,青丝飞扬,姿容绝艷,看模样已是风华无限。 “你是谁?”言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问出这句话。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用目光冷冷看着坐在最上方的言靖,那琉璃异彩的眸子浓黑的象化不开的墨,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妖异色彩。 言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五十来个身着玄衣的男人,个个面色平静,可周身的杀气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白衣人嘴角浮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眼神冷的象化不开的冰,连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我是该叫你言靖呢?还是叫你穆岫巖?” 言靖蓦然一惊:虽然他隐姓埋名多年,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来人望着不置一词的言靖,忽而冷笑,“穆岫巖,巫南族人,三十年前叛出幻月教,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隐姓埋名加入血煞门,八年前毒杀上任门主欧阳克雪,继任门主之位,可有说错?” 场中众人同时看向上方的言靖,眼睛里带着怀疑的目光。 言靖冷哼一声,狠狠瞪着堂下之人,厉声道,“欧阳克雪修炼邪功,走火入魔而死,与老夫有何干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来人又道,“你叛出幻月教,如今纠集武林败类攻打绝谷,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作何解释?” 言靖听得此语,顿时狂笑,“那南宫老匹夫,捧着金碗要饭吃,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岂能如此迂腐?” 白衣人闻言嘆口气,“你确实已无药可救。今日我要替幻月教清理门户!” 言靖死死盯着那人,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南宫云影!”那人眼睛是冰冷的,象死神一样冰冷的眼睛。 言靖浑身一震,南宫云影?那个银面将军? 言靖急急追问,“你跟绝谷有什么关系?你跟阎王殿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冰霜般的眼睛里带着突如其来的杀气,嘴角的笑让人毛骨悚然,“想知道答案就拿命来换!” 说着白衣人身影腾地从地上跃起,瞬间飞至言靖身前,周围那五十个玄衣男子疾速将言靖包围到中间,来人勐然停滞在空中,旋身退回原地,瞳孔紧缩,目光锐利而危险,“瞳魔摄魂术!” 言靖站在玄衣人中间,笑得极其猖狂,“还算有点见识,这五十个僵偶已是活死人,只要肢体不碎,就能战斗到最后一刻,五十个绝顶高手对付一个银面将军,哈哈,南宫云影,无论你是谁,今日你必死无疑!” 阿九低下脑袋,死死压下心中嗜血的狂愤,语气平静的让所有人感到不安“穆岫巖,若不是看在你为幻月教曾经出过力的份上,我绝不会跟你废话,可是你让我第一次有了将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言靖此时突然感觉到不安,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真实的感觉,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刺骨,仿佛灵魂被完全冻住在肉体里。 也许真是夜深了的缘故,大殿上除了那五十个已经成了僵偶的活死人外,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冷,一种接近死亡的冰寒的冷。尽管眼前只有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已经危险的堪比千军万马。 阿九彻底爆发了,压抑在阿九心中那一股憾天动地的杀气与愤怒,那一股毁天灭地,粉碎一切的血腥欲望,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确切的说在她看到那样恶毒的巫术时,看到为了自己的私慾将百姓推到火坑的万恶战争时,看到为了自己骯脏的欲望背叛自己的族人的叛徒得不到惩罚时,她想将这个疯狂的世界彻底毁灭。 阿九的双眼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冰蓝色,象大海深处狂暴的海啸一样的冰蓝色,如远古沉睡的可怕恶魔在那瞬间突然醒了过来。周身的杀气浓烈的象风一样狂扫着这一切的罪恶。 在场中的所有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跌落到一个永远也不可能醒来的无尽噩梦中,梦中那个恶魔在不停的鞭笞着他们的灵魂,灼烧着他们的思想。 无数的人在霎那间连反应都来不及,眼前就只剩一片黑暗。 只有一个白衣的身影带着一片残影飞向言靖,此时的他再也没有片刻停留,手里的银光一片片闪过,狂乱的血色风暴在大殿中唿啸而过,场中仅剩的人就这样看着一片片的碎肉掉在自己面前,自己的身上,甚至自己的脸上,浓厚的血腥味就这样钻进鼻腔中,他们已经忘记了唿吸,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和语言,就这样看着发生的这一切,这改变了他们今后一生的一切。 他们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恐惧,和这个人比起来,言靖门主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他能够让人的身体在他面前颤抖,求饶。而这个人,能让你的灵魂在他面前颤抖,在他面前,所有的敌人已经丧失求饶的勇气。 他就是血海孽狱中的恶龙。一个地狱里来的魔鬼。 他们齐刷刷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他们终于知道,在这个人面前,死亡也许是仁慈的对待。 等到周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大殿里剩下的人才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无法诉说内心的恐惧和心底即将崩溃的情绪。场地中,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依旧是如雪的白衣,那个人就象尊黑暗的魔神,嘴角还带着冰冷的微笑。周围的墙壁上满室的鲜血、肢体和各式各样的器官,他们都是杀手,见过各式各样的死亡,可此刻,他们已经连俯下身呕吐的勇气都失去了。 一个、两个、三个,当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跪在这个俊美的不似凡人的少年面前的时候,一个清润而悠远的声音传来,“要是这个世界已经疯了,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更疯狂吧!” 当雾隐和云翳解决完血煞门的分部赶回大殿时,也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不知所措,齐齐吞了口口水。 阿九已经恢復平静,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众人,语气淡漠如常,“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你们废除武功,挑断脚筋,从此退出江湖;其二,誓死效忠于我南宫云影。”说罢,阿九丢下一个瓷瓶,“遇到我,既是你们的不幸,也是你们的大幸,是走是留都要勇气,你们自己选择。” 黑漆漆的,血腥的夜晚,地上跪着的人选择了他们一生效忠的人,一个血海地狱深处的霸者。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突如其来 章节字数:2305 更新时间:08-07-08 10:07 阿九回到皇宫已是寅时,再过一会独孤洺野就要上朝了,阿九暗叫糟糕,急忙冲进厨房随意弄了点清淡小菜。刚跑回皇帝寝宫就听到独孤洺野叫他的名字,“墨夜,墨夜。” 独孤洺野说小柱这名字不好,要给阿九重新起名,又说阿九的眼睛很漂亮,象漆黑的夜,阿九倒是无所谓,他高兴,叫阿猫阿狗都可以。 阿九每次走进这里都忍住心中噁心的反胃感,尽量使面部表情变得谦卑。 独孤洺野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还不快点。”阿九一愣,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阿九长这么大,什么都干过,就是没伺候过别人,尤其是伺候自己厌恶到极点的人。 独孤洺野躺了半天,觉得有点不对,睁开眼睛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阿九,才想起来他是新来的,刚想发怒,到嘴边的话却咽了回去,他似乎看到站在那里的小太监拿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似乎要把他看透,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清醒过来,浑身冰冷。那绝不是屈服者或者处于下风的人所能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强势的杀戮者所拥有的高高在上,漠视生命的眼神,如死亡镰刀那一熘凌厉的锋口。可再一次看去,却发现那眼神依旧清澈,干净的就像未知人事的稚子。 独孤洺野摇摇有点发痛的脑袋,他最近是怎么了,好像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异常兴奋,有时又有点困盹的难受。可是他隐隐的感觉到不安。 阿九虽然讨厌独孤洺野,但不得不说他是个勤政的皇帝,也是个颇有气质的男人。 此刻的他只着一件单薄的白绸丝衣。颀长的身形闲适而立,却丝毫不显瘦弱,背着门口的光线,反生出无限高贵之感。脸容瘦削白皙,幼年曾习过武,内力虽不精深,身体却精壮有力,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细腻精緻如美玉。但那双眼,浑然天成的精光凝聚在纯黑的瞳仁中,有些惫懒地落到阿九身上,却让阿九清楚地知道。这人的心机深沉,绝非简单角色。 待独孤洺野穿戴完毕,阿九递上清淡小菜和小米素粥,当着他的面用银针试了毒,独孤洺野手一伸,阿九把筷子递到他手上,就退在身后。 独孤洺野正要喝粥,却突然停了下来,仔细闻闻自己的手,又闻闻身上的衣服,再闻闻手上的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勐地抓起阿九的手轻轻嗅着,象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脸上划过惊喜。 阿九强忍住甩开他手的动作,任凭他象只宠物一样,“啃”着自己的手。阿九“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的右手,摆上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皇上,您,您……” 独孤洺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抱住阿九的身子,脸埋在阿九的脖劲处使劲的嗅着,清新的淡香和柔软的身子让独孤洺野有种销魂的感觉。 阿九这边噁心的快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她什么都不怕,却怕被人碰,可是现又不能使劲把他挣开,阿九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嘴里发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24页 硬着头皮勐的推开象章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离得远远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委屈又可怜。 独孤洺野唇边的笑容瞬间凝住,忽然感觉有一抹说不清的紊乱从心底缭绕而起,他这是在干嘛?调戏一个太监?不过那小太监身上的清香却是从未有过的好闻,有点甜,又不腻,有点冷,却清雅。还有那身子,软软的,腰肢细的不盈一握…… 独孤洺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好了,你下去吧,中午记得做鱼片粥。” 阿九转身离开干央宫,出门的同时也带走了那一室的清香。 走到暗处时,突然从上方跃下个身影,很熟悉的身影,阿九预备攻击的双手停了下来,她很奇怪的是没叫雾隐现身,他出来做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雾隐拿着帕子使劲的擦着她的脖子,阿九淡淡的笑开了,“好了,好了。就当被鬼蹭了。”阿九话还没说,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隐隐约约袭来,她诧异的抬眼看着眼前已经长的比她还高半个脑袋的清秀少年,清俊的脸半掩在阳光的阴影里,朦胧中看不真切,可是那黑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冬日冰雪般的冰冷,脸上的表情还带着愠怒,手上力道却越来越重,阿九感觉到脖劲处有微微的疼痛,一把抓住雾隐的手,语气森冷,“你干什么?” 雾隐也不答话,一把扯过阿九,牢牢的扣在自己怀里,阿九挣了半天没有挣开,又怕伤了他,她不明白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了,今天的她怎么这么霉啊,走到哪里都被男人抱。她感觉到从雾隐身上传来的不安的气息,她心一软,反抱着他,柔声问道,“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和云翳闹别扭了吗?” 雾隐松开阿九,双手紧扣住她的双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里浓浓的哀伤消散不去。 天空突然下起了细雨,有几颗小雨珠落在了阿九的睫毛上,随着她睫毛的颤动,又颤巍巍的滑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雾隐勐的吻住他梦里无数次渴望的柔软红唇,轻轻的舔吸着,她口腔里清甜的味道让雾隐的血液霎那间冲上头顶,他感觉到此时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此刻他就是死在她怀里也心满意足。 阿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呆了,她忘记了将他推开,她完全忘记她所有的战斗本能,就这样被眼前这个孩子“非礼”着,她伸手点他穴道,却被他抓住了双手,雾隐是没阿九武功高,但是反应却是出奇的快。 阿九勐的一个旋身,退出了雾隐的怀抱,“叭”的甩了他一个巴掌,眼中流转着一抹幽暗的光芒,“你疯了吗?”阿九尽量克制着自己不断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怒意。 雾隐脸色一僵,捂着被她打过的脸,紧紧咬着下唇,一抹刺骨的寒意从他心底散发出来,让他的全身隐隐发冷。他转身,青烟过后,人已消失在阿九面前。 树梢上的云翳远远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黑眸中敛敛流动着点点星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雾隐和站在原地的阿九。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整顿朝纲 章节字数:4517 更新时间:08-07-08 10:08 红袖看着手上刚接到的信,秀丽的面上难掩失望,九少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过绝谷,两年多时间只来过三封信,谷主拿着九少的信坐在房间里不是彻夜发呆就是彻夜奏琴,琴声悠扬,悱恻缠绵,红袖都忍不住怆然泪下。 泪水,滴湿了南宫离胸前的衣襟……他浑然无觉,他的全部思绪都沉yin在那首“爱别离”上,这是阿九曾经教会他的曲子,琴声没有停,一遍又一遍的诉泣着……这首琴曲,催尽了南宫离的眼泪……模煳中,他不记得时间,忘记了空间,脑海里只剩那个绝美的空灵的笑容。 希望。失望。盼望。期盼。失落。落空。最后的最后才是绝望。她没有回来,也许她再也不会回来,连接他们的纽带仅仅只有利用,他利用她,尽管他这样爱她,阿九,你真恨我至此吗……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凉津津的月光洒在她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那么柔美的微笑,他不由自主伸出手,“阿九……阿九……我的阿九……” 那身影淡笑一下欲转身离去,南宫离重重忧惧的眼神紧紧缠绕着她,明明还在眼前,为何却觉得远在天涯,伸出手去抚摸那幻影,“不要走,阿九……不要……” 最后两个字哽在喉间,再也吐不出来。再吐出来的,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浓浓的血漫天弥地,眼泪,不受控制的蜿蜒而下,眼前,又一次的黑暗…… 谷寒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藁的男子,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们清雅如水的谷主吗?那个风采卓然的男子?那个武艺高强,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巫南的年轻孩子吗? 红袖担忧的看着谷寒老人抓起南宫离的手腕开始诊脉,顿时大失惊色,又换了一只手再诊,脸上表情极为难看。 红袖心里一慌,急忙出口询问,“先生,谷主这病……” 谷寒老人原本垂暮的眼眸更显苍老,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巫南禁术,药石无医,如今已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红袖心里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不,不会的,一定有药医的,九少医术冠绝天下,肯定能医好的……” 谷寒老人蹒跚的走出门,苍老的声线划破红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医者,医病不医命啊,这都是命,孽缘啊,孽缘……” 天阳三十一年四月,荆国宣启帝慕容宇文驾崩,时年四十九岁。 次年五月,夙王慕容风铎于临水皇宫干华殿即位,改年号为宣文,大赦天下。 时值初夏,清晨。 弥散着淡淡龙涎薰香的屋子里,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执一个巴掌大的黄璃赑屓图案的印章把玩着。他微微仰着头,颈部与下颌勾勒出的曲线,有种妙不可言的风情。 “南宫九少今日怎么有空来朕……咳……来我这小庙了?”慕容风铎面带笑意看着坐在御书房安逸的品着茶点的阿九,从外面悠然踱着步走进来。 阿九回过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恭喜王爷初登大宝啊,哦,现在该称您为皇上了。”虽带着笑,可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冰冷。 慕容风铎微微一愣,那样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精緻的五官无与伦比,乌黑的长髮如瀑似镜,这样的绝色人间罕有。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 “九少说的是哪里话,这一切都还是九少的功劳,九少的大恩大德,没齿……” 阿九放下茶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上次和皇上的协议可还做数?” 慕容风铎淡笑一声,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题接到,“当然作数,朕……一言九鼎。” 阿九冷笑一声,“我看未必吧!如今你连自己的位子都做的风雨飘摇的,你拿什么来一言九鼎?” 慕容风铎抿住嘴唇,神色黯然,想反驳却无从开口,只得委屈道一句,“君子不诛心……” “难道你就这样做鸵鸟?头埋起来就看不到了?你真有出息!士族日益壮大,外戚专权,根深蒂固,牵一髮动全身,士族根基一日不除,你的皇位一日都别想坐稳。”这些话从阿九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让人憋闷的压迫感。 “那九少的意思是……”慕容风铎想了想,很谨慎的问道。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现在只有快刀斩乱麻!”阿九的眼中流转着异样的光,慕容风铎脸色渐渐凝重,这样冷酷的眼神,他以前似乎见过…… 第二日朝堂之上,宣文帝的下手边,坐着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容美的惊人,却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众官员一脸诧异的表情相视询问,却没有人认识这个男子,他就那样闲适的坐在那里,连皇上都不时的小心打量着右下方。 众人看向男子的同时,正巧看见男子抬眼扫了一圈场中的官员。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当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堂时,朝堂上那群自视目空一切,天老大,地老二,他们就是老三的士族高官们的脖子上就像刚刚被一只最危险的毒蛇轻轻滑过,瞬间就刺激的他们全身寒毛倒竖,在这一刻,整个殿堂内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得凝滞了。 这个男人,或许叫少年更贴切一些,长得并不高大,而且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他往那里一坐,让所有人都有种感觉,他全身的每一寸,每一个细节上,都写满了两个字——强者。 他就是那种在任何环境下,面对任何权势和压力,都可以以力破局的真正强者!相对他来说,坐在龙椅上的慕容风铎反而更像一个儒雅的书生。 面对这样一个全身都隐隐散发着锋锐死亡气息的人物,大堂中上至一品大员,下至四品官吏,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唿吸,过了很久,才能听到他们缓缓吁出一口胸中憋了很久的闷气。 不一会,太监尖利的声音突兀的响彻在殿堂之上,“上天鸿运,皇帝诏曰……”一道圣旨,连罢十二个大小官员,提拔三十余个下级官员。顿时,整个大殿就像炸开了的油锅,所有官员议论纷纷。 更有老臣高唿,“皇上啊,老臣三代为国尽忠,如今这等鸟尽弓藏之举让我等寒心吶!”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三角眼中满是精光的男人站了出来“皇上,臣等不服,臣一生为国尽忠,为皇上尽忠,如今皇上要罢臣的官,那也要给臣个说道,否则我卫家绝不会坐视不理,臣……臣……” “捨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吶!”冰冷的笑带着回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 男人横起一脸的肉,面带凶光看着白衣少年,“你是谁?这等高堂之上岂能有尔等下作之人开口说话的份?” 少年不怒反笑,“孙尚书,这等粗鄙的话都能说得出口,实在是有辱斯文吶。”坐在上座的慕容风铎更是心中冷笑,大殿上除了他就还有阿九坐着,孙齐豫居然说他是下作人,真不愧为糙包一个。 不等那男人开口说话,一个老臣就赶在他前面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朝堂之上不容外人干预我朝内政,此乃先皇立下的规矩,公子一无官职,二非皇室之人,如今坐于朝上听政,已是冒天下之大不违,而今公子又干预朝政,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按我朝例律,理应当斩。” 第25页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蔺丞相,给你看个东西。”说着,白衣少年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丢到蔺元如的面前。蔺元如心里“咯噔”一下,拿起地面上的信封,突然间他感觉他的世界坍塌了。这是他私通西林国君轩辕舒云的信件。 他颤颤微微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还没看完就指着白衣少年,厉声喝道,“你血口喷人,伪造书信,你……” 白衣人抬眸,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断绝狠毒的神色,冲着门外打了个响指。不一会儿,带上来三个人,一看到他们,蔺元如眼睛徒然瞪大,昏了过去。 三人简要的叙述了蔺元如的罪状,和私通西林的确凿证据。被一盆冷水泼醒的蔺元如此时已是一脸的颓败之色,叛国……这是纵有天大的功勋也保不住他的命的大罪。他早已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 慕容风铎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眼前这齣戏,心里也不禁有些害怕,这个南宫九少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在他算计之内的?此人不得不防…… “……丞相蔺元如私通敌国,叛国谋逆,证据确凿,择日问斩,钦此!”太监尖利的声音再次迴响在大殿之上。 待蔺元如被扒去朝服,拖出殿外之后,大殿上已是落针可闻,白衣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孙尚书,你自恃有功,可你的功在哪里?你的功劳只是先攻破多萤门、寻门而已,实际上并没有斩将夺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先前攻破钵盂城,你捕捉归降的人当俘虏,把死人挖出来冒充是战场斩杀,是一错。使齐全连、吕蒙得到北漠的外援,是二错。将士们连年暴露于蛮荒之地,你不念及他们的辛劳,却请求乘坐驿车巡行边塞,乘机回家,怀揣金、银印信,垂下三条绶带,向乡里夸耀,是三错。你眷恋妻妾,误了回营日期,却以道路不好走作藉口,是四错。问你前线军报,你假装不知道,以欺诈手段冒犯君主,是五错。你接受诏书而不去荆干边境,却夜宿百悦楼。如果你的部下,问他话不回答,命令他也不服从,该当何罪?你将兵部印信丢失,定远将军不能及时得到战报,以至西林军队深入我国边境,大败荆干联军,致使荆国损失大军十万,你这个兵部尚书当的好啊!” 孙封盛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此上五条,句句属实,“皇上饶命啊!” 慕容风铎冷冷的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孙封盛,“如此欺上瞒下,罪无可恕,来人啊,拖出去,斩立决!”孙封盛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皇上英明。”白衣少年清脆脆的贊了一声。 慕容风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着他,翻了个白眼,撇过头去,不再理会。众人心下终于明了,今日皇上是要重整朝纲,杀一儆百。 白衣少年敛了神色,缓缓扫过众人,随手指着一个官员,那个傢伙被他一指,几乎要昏倒,这些官员平日仗着家族的势力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事情做了不少,吓得瞪大了双眼,满眼的恐惧。 “你来说说,什么是君臣之道?” “臣……臣……臣……” 那傢伙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白衣少年又指着另外一个,“你说呢!” “君叫臣死,臣……臣……臣不得不死,是谓君臣……君臣之道。” 白衣少年又指了几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每个人都得瑟着声音回答他的问话,甚至还有一个傢伙,看到白衣少年指向他的时候,当场就晕倒了。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君臣之道。”白衣少年目光一冷,一股磅礴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在场所有人心脏收缩,嗓子发干,唿吸困难。 “天尊贵,地卑微,阳阴于是确定。由低至高排列有序,贵贱各得其位。四海之广,亿民之众,都受制于天子一人。尽管是才能超群、智慧绝伦的人,也不能不在天子足下为他奔走服务。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叫臣活,臣不敢不活。是谓君臣之道!仗着士族盘根错节的关系,连你们的主子都开始威胁起来了,有你们这么做奴才的吗?”面前站的人语气很平静,但他的冷酷和霸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臣等不敢,臣等誓死效忠吾主!”众人齐身跪地叩拜。 慕容风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众卿对圣旨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笑话,比起小命来,官职算不得什么,可怕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身前这个象鬼灵一样的冰冷少年,那眼神似乎能看到人的灵魂深处……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回谷 章节字数:2762 更新时间:08-07-08 10:08 他感觉周身一时象被火灼烧着,撕开他的皮肉,一点一点折磨他的神经一样难耐的痛苦,一时又如浸在冰水中彻骨沁寒,辗转挣扎了不知有多久,这种无形的凌迟般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就这样死了吧!痛,彻了心肺,日如刀,夜如割,这相思已入骨,身体再痛也比不过剜心之苦,这刻骨的相思已成了无解之毒,七百个日夜,无数次午夜梦回,沉红依旧,绝望反覆,她都不曾再回头看他一眼,人生已到尽头,如今也只有梦中相见,“阿九……阿九……” 清晨还是阳光明媚的天空,到了晌午却突然变了天,阿九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信件,心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抬头望了望天,不详的预感在心里慢慢绽开。 “九少呢?在哪里?……”门外忽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阿九看见木长老一脸焦急的冲进后院,阿九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 “九少,谷主……谷主病重,时日无多,谷寒老人请您回谷……” “你……你再说一遍……”话音很平静,可是颤抖的双手出卖了阿九此刻的心情,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阿九脸色惨白的站立着,等待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还未等木长老说完,她一言不发的沖了出去,直奔马厩,解开视线所及的第一匹未卸辔头的马,翻身而上,用力一夹马腹,便朝绝谷方向狂奔。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大雨就在此刻倾盆而下,快……再快一点……豆大的雨滴打在阿九身上,她似毫无所觉…… 站立在门口的阿九,努力想使自己镇静下来,可双腿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脑海中还回想着谷寒老人告诉她的话,“谷主自幼心脉受损,本不能习武,无奈老谷主只有一子,不得已用禁术沖开丹田淤阻,然此法恶毒,其实就是以命易武,若能调养得宜,也只能活到三十岁,谷主能坚持到此刻,已是奇蹟。他还有不到四个月的寿命,且慢慢双目失明,丧失意识,犹如稚童,还望九少担待,千万不能再受到刺激……” 她不相信,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躺在那里,骨瘦嶙峋的男子就是那个一身书卷气,清雅淡然的南宫离。 两年而已,她才离开这里两年,房间里瀰漫着浓重的药味,床上的人唿吸声极轻,轻的好像根本不存在,阿九走到他床前,轻轻捧起他的手,他的手原本白皙修长,指尖有些微微上翘,喜欢抚摸她的刘海,喜欢抱她在房顶看星星,喜欢手把手教她下棋。阿九一向讨厌下围棋,她觉得很浪费时间,一盘棋要下好几天,没有象棋的杀伐果断。可是他偏偏说下棋能修身养性,与其说阿九喜欢看下棋,不如说她喜欢看他手拈棋子的优雅动作。那样漂亮的双手如今枯瘦的好像木棍,青精横布,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床上的人呻吟出声,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脸色苍白如纸,不见半丝血色,口中低吟着什么,阿九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趴在他耳边,听到断断续续的破碎音节,“阿九……阿……九”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唿吸困难,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手指因为下意识的用力过度,握紧的手抓得身下的人有些不适。紧蹙着眉头,身上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抓着她的手,牙齿紧咬着下唇,沥沥的鲜血从唇角滑下,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阿九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他涌汇穴处,用手指抚过他的唇,擦去殷红的血迹。 阿九此时居然很想笑,也许只有笑容才能掩饰她内心的慌乱,她根本不会哭,她早就忘记了眼泪的味道,她想笑他怎么那么傻!是她错了吗?她只是不想让他为难,却万万没有想到,真正伤害他的还是自己。 身下的人悠悠转醒,看到眼前坐着的人,神思有些恍惚,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惨然的微笑,“你来了……” 阿九轻轻摩挲着他瘦削的脸颊,压抑着心里的酸楚,声音有些糯哑,含笑望着他,“嗯,我来了!”短短两句话带着无尽的柔情,好似她从未离开过。 南宫离合上双眸,浓密的长睫覆下一片阴影,两行清泪,坠落入鬓,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他宁愿从此不再醒。 手掌轻握,触及一片温软,萦绕在鼻翼间的清幽香气是那样的熟悉,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而南宫离的神色突然从惶然变为决绝,然后是极度的惊恐,甩掉阿九的手,将自己缩在被褥里,“你走,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到这样的我,你走,求你……”嘶哑带着凄楚的哭音。阿九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忍,慢慢挨过去,“不要这样好吗?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你了,你看看我好吗?你最疼爱的阿九,最喜欢把你的书房弄得一塌煳涂的阿九,最喜欢吃你做的荷叶粥的阿九就站在你面前,你看看我啊。”说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南宫离使劲的摇头,高大俊朗的,身上总是带着竹香的男人此时却像只受惊的小猫。阿九摇头苦笑,“你讨厌我?”南宫离下意识的摇头,阿九向前一步伸出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往后退缩,脸上的表情惊慌不已。“好,好,我走,你自己躺好。”阿九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微笑,一步步退出门去。 南宫离听见木门关上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地将头埋入棉被,呜咽出声,他有何颜面面对她,一个将死之人,利用了她一生的人有何颜面站在她面前…… 软软的,温暖的带着幽香的怀抱从身后环住他,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何苦为难自己?你可知,有些事情是不能后悔的,我不想后悔,更不想你后悔。” 第26页 南宫离紧咬住下唇,心痛的无以復加,阿九轻轻扣住他的下颌,抚过他滴血的唇,“不要伤害自己,曾经有人告诉我,眼泪是懦弱的表现,我这样的人,只能流血,不能流泪。我已经没了哭的权利,我多么羡慕能够哭泣的人,可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如果这一切的罪孽要有人来背负,那我宁可万劫不復。” “我看不到未来,我已经没有了未来,阿九,我不要你看到我绝望的样子,你可以不爱我,但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颤抖的身躯带着凄楚的嘶哑嗓音,让阿九的心一阵刺痛。 “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可是我想尝试,你愿意教我吗?”阿九嘆息着凝望着他的双眼。 无声的拥抱,滚烫的泪水,胸腔中怦怦合拍的心跳,还有那失而復得的惶恐,这一切使南宫离有些眩晕,眩晕到闭上了眼睛,就不敢再次睁开…… “我想带你去看看谷外的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其实外面的天空很蓝,很美,我一直都没有闲暇的时间来欣赏,你愿意陪我吗?陪我去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听海的声音,看糙原星辰,我带你去好不好,我们去看看未来……” 他只是轻轻环住她,不再用力,也不再松手,时间仿佛停驻在此刻。只有阿九淡淡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我们去南方,在幽深的小巷中漫步,南方的雨总是细细密密的,打在脸上润润的,以前在西部当……呵呵,还能看见成片的野驴,有个叫新疆的地方,那里的水果很甜,部队有命令,不许摘老乡的果子,我们只有看着红红的葡萄流口水……” 次日,阿九留书一封,带着南宫离离开了绝谷,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离去 章节字数:3699 更新时间:08-07-09 07:08 阿九赶着一辆马车,脸上的退却冰冷的表情竟然是那样的清澈,甜美。她回头冲着车里的南宫离说道,“离,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特别想吃的东西都要告诉我哦,我带你去,当然了,你喜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话呢,嘿嘿,南宫九少的钱庄任你挥霍。” 南宫离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哽咽道,“我……我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被你拐带的,能者多劳,反正你要负责我几个月的潇洒生活,这可是你说的。” 生与死,此时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人生的短暂就像蝴蝶蜕变和四季交替一样平常,阿九所能做的,只不过给他一个精彩的回忆,让他为自己活一次,在人生最后的生命里,能留下一份美好的梦想。 阿九上下打量着南宫离,看他怎么也不象是守身如玉的男人啊,难道绝谷那些个黄花大闺女能对着这么个“尤物”,没点觊觎之心? 阿九脸上露出一丝怪异到极点的笑容“唉,我说,你是处男不?” “处男?”南宫离一头雾水。 “咳,就是童男。” “……” “唉,你干嘛那种眼神,我问问而已,不说算了,我好奇……好奇” 过了一会,阿九又伸过脑袋,试探的问道,“有过?” 南宫离有点气急败坏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南宫离岂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阿九伸出一根食指,在眼前来回摆动着倒:“虚伪!” “你!……” 南宫离瞪大了眼睛,阿九脸上已经浮现出同情的神色,“唉,可惜了,现在就算让你解放了思想,恐怕你身体也撑不住那么强的体力消耗吧,不过,能过过眼瘾,也行了!” 南宫离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不好,还以为她算计人的本事收起来了,结果她还是只狐狸…… 果不其然,马车在一家名叫,“清越楼”的ji馆停了下来。“装,使劲装!”阿九笑着把南宫离拉进ji院,“不管你能活多久,至少你现在还死不了,别在我面前装的跟病秧子似的,你别忘了,我可是神医,哈哈哈!” 阿九扯着他一进门,老鸨就一脸媚笑的扑了上来,“唉呦,多俊的小官人啊,您二楼请!”阿九递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老鸨的脸都快笑烂了,“凌香,紫梅,接客了……” 南宫离一张俊脸红的跟熟透的柿子一样,可爱极了。眼睛却死死瞪着阿九,如果目光能杀人,阿九这会恐怕已经是刺猬了。 阿九毫不理会身后能杀死人的目光,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倒,“嗯,好酒,上好的桂花酿,你不来点?哈哈!” 南宫离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两个水蛇细腰的女子慢摇着走进来,惊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阿九举起酒杯遮着嘴角的笑意。那两个女子见了南宫离,刷地一下就扑了上去,吓得南宫离一个旋身飞开,一脸苦瓜样的看着阿九。 就这样,三个人你追我赶,半个时辰过去了,累的两个女人气喘吁吁,叫凌香的那个女子一甩额上的汗珠,指着南宫离的鼻子骂道,“有你这么逛窑子的吗?老娘不伺候了!”说完,两人就摔门而出,阿九在身后笑得前仰后合…… 阿九虽然能制住他的经脉,使他不再恶化,至少不用丧智,但是她治不了他的眼睛,短短几天,南宫离的视力已经下降的很厉害,再过不了多久,他的眼睛就会完全看不见了。 阿九带着南宫离,踏遍了三国的山山水水。渴了就喝山泉,饿了阿九就去捉野兔,野鸡,山里的蘑菇在雨后长的特别肥大,离的蘑菇汤做的非常鲜美。 “离,早知道你的厨艺这样好,我一定把你绑到香醉楼做厨子。” 他微笑的看着她脸上比阳光都灿烂的笑容,他觉得生命是这样的美好,可惜太匆匆…… 看着糙原上的星星,阿九歪着脑袋问南宫离,“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南宫离躺在糙地上,看着上方模模煳煳的苍穹,月亮在点点星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明亮,“以前呢,许是不信的,可是看到了阿九,我相信。”阿九微笑着张开双臂躺下,并没有接下去这个话题,一句相信,已足够,她不是多言的人。 “天快亮了,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阿九忽闪着晶亮的眼眸。 “嗯,看日出,我们一起迎接黎明……” 糙原的日出别有一番风情,看着地平线上突然冒出红彤彤的太阳,暖暖的金色阳光洒在地面上,洒在他的脸上,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容泛着淡金色的光芒,阿九隐约觉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多年前那个早上…… 其实她发现南宫离真的像个孩子,虽然比她都大十多岁,可他就像个快要闷疯,憋疯的大孩子,对什么都好奇,街上摊贩卖的风车,糖葫芦,面人。他都要买来尝一尝,看一看。 有的时候阿九都无可奈何的拽着他离开人家的地摊,再买下去,他们的马车就没地方坐人了。 阿九看着南宫离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她每天晚上都不止一次从梦中惊醒,跑到他床前看着他安然无恙后,才抹掉头上的冷汗,继续沉睡。 “看,那是大漠的雪山,很像……很像……很像我记忆中的雪山”阿九的眼神带着迷离的光,追忆那早已远去多年的片段,“每年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都会穿过多拉雄山口,去山里进行封山训练,四十多个战友,回来的只有三十六个,他们都留在了那里,永远不能再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离,你会和他们一样吗?就这样离开我……永远的离开……”那曾经深藏于心的东西,是顽固的执着还是坚守的信念? 南宫离看着喃喃自语的阿九,不知道她身上那浓稠的,化不开的忧伤从何而来,她所说的,他似懂非懂,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孤独,没人体会的孤独……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阿九做了个简易的轮椅,就这样推着他,看他最想看的海,听海啸的声音,他问,海的对面有什么?阿九说,海的对面是温暖的家,海的尽头是开满鲜花的天堂…… “什么是天堂?” “天堂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有长着翅膀的胖胖的小屁孩。离这么善良,一定会去天堂的……” “那阿九以后会来找我吗?” “嗯,会的,我陪你一起去扯那些小屁孩翅膀上的鸟毛。”阿九自嘲的冷笑,像她这样满手鲜血的人,恐怕只会下地狱吧。 他们的身后是古老的海边小渔村,眼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远处是黎明的曙光。 南宫离的眼睛只能隐隐看到些光感,阿九慢慢推着他走在细软的沙滩上,凛冽的海风吹过指尖,“听,这就是海的声音。” “它在说什么。”南宫离嘴角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双手环抱着阿九。 “它在哭。” “哭?” “是啊,它在哭。 听……海哭的声音,嘆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听……海哭的声音,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悽到天明。 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声音清远带着磁性,漂在茫茫的大海上。 “很好听,从来不知道,原来阿九的歌,唱的很好。可是阿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孤独……” “阿九,天还没有亮吗?”南宫离歪着脑袋问阿九。 阿九心里一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他完全失明了,他的生命已到尽头,他只有最后五天了。 南宫离抱着阿九坐在海边的岩石上,仰着头,感受着海风咸湿的气息,和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 “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吧,笨笨的相爱,呆呆的过日子,拙拙的依偎,傻傻的在一起,即使大雪封山,还可以窝在暖暖的糙堆紧紧的抱着咬你耳朵……” “好,我一定会找到你……”阿九哽咽的说不出话。 “阿九,我想听你唱歌……” “好,唱什么?” “唱你最喜欢的。”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翘首相望,两亲共思念……” 第27页 “轻轻的一个吻,谁能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阿九,你爱我吗?” “我……” “不爱我,对不对?没有关系,我爱你就好,可是我爱的很卑微,我永远只能看到你的背影,过了奈何桥,我一定要喝两碗孟婆汤,我一定会把你忘掉,忘掉……” “好,忘掉,忘掉最好,记得下辈子一定不能叫离,要叫莫离,莫离……” “阿九,其实……其实我很想……看你穿……穿女装的样子……一定……一定很美……阿九……阿九是……最……最美的……” “好,我一定穿给你看,你睁开眼睛,千万不要闭上啊,拜託……拜託……” “风很凉,会得病的……离……醒醒,醒醒……你再不醒来……天就要亮了,亮了……” “我还没有带你去看天井,看小桥流水,看海那边的样子,你起来……我……我带你去看好不好?……起来啊……” 等到雾隐找到阿九的时候,她已经抱着南宫离的尸体坐在海边整整一天一夜,“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不懂爱,以为我不爱他,我只是喜欢那种温暖,可是他离开我,我才明白,我对他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心魔 章节字数:2569 更新时间:08-07-09 07:08 熊熊的火光映红了阿九苍白的面容,她阴晴不定的脸隐在暗处,看着火焰慢慢的灼烧着那早已冰冷的尸身。 她抓起他的骨灰,轻柔的洒向大海,细白的骨灰随风飘洒,蓝蓝的海水和灰白的骨灰混合着,翻涌着,就像奔腾在她血管里血液的澎湃声。 “我一直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他那么爱我,我却不爱他,甚至一走就是两年,世俗吗?伦理吗?哈哈哈,我从来不在乎。其实我错了,我的爱埋的太深,深得当我把它挖出来的时候,我早已鲜血淋漓。我爱他,就像他爱我那样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当我毅然决然走上这条血腥之路时,我就已经没有了拥有幸福的资格,我不能看他那样美好的人,沾染尘世的骯脏,他不善权谋,那么我来替他做,哪怕举起屠刀对向手无寸铁的同类,这一切的罪恶都让我来背负,没了他,我纵使掌控天下又如何……” 雾隐看着眼前已经语无伦次的阿九,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面容苍白,双眼无神,可身上那冰冷的寒意让雾隐不由打了个冷战,他能感觉到阿九体内翻腾的气息,就连他袖管里的双刀似乎也感应到外界的反应,不安的轻轻抖动着,阿九未束的乌髮高高飘起,髮丝凌乱张扬。 勐然见她眼中厉光一闪,双眼红的就像要滴出血。雾隐大惊,心魔!九少的心魔要爆发了!一入魔道,非疯即魔。 果不其然,阿九的眼眸此时红光突现,微深斜挑的凤眼艷魅妖冶,嘴角的冷笑阴森诡谲,莹润如雪的面容此刻呈现妖异的幽亮微蓝,好似一个山间的精灵,充满着无尽的魅惑。 阿九脑中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大喊,无数的岩浆在脑海中翻腾,一个声音在耳边疯狂叫嚣着:“毁灭吧!毁灭吧!”身体里的血液慢慢变热,眼前的世界一片暗红,“既然这世上已不值得眷恋,那就亲手毁灭吧!哈哈哈……” 阿九握着手中的长鞭,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鞭身里面有一股热量递过手柄传入体内,奇妙的与她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全身血液沸腾,充满着一种奇异的狂野的力量和嗜血的兴奋,那种兴奋感就像所有血液涌向头顶的麻痹感,周围的一切声音化为虚无,只余寂静,还有那个叫着“毁灭”的苍老的唿喊。 “毁灭,毁灭,那就毁灭!啊……!”阿九仰天长啸,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举鞭一挥,身后的青石巨岩化为一堆石粉。 雾隐勐的冲上前去抱住阿九,“醒来啊,醒来啊,你不能……”阿九轻轻一甩,雾隐飞出三丈有余,撞在身后的岩石上,在阿九鞭子落下的瞬间,雾隐“咻”一下飞起。 阿九飞身离去,银色的光芒在空中一圈圈落下,烟尘碎块在巨大的“轰轰”声中沖天而起,一阵勐然的旋风袭来,海岸边所有的巨岩皆成一堆碎末。雾隐不停的跳来跳去躲闪着,即使这样,他身上已有了不少伤痕,深的已经隐约见骨,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用尽全力唿喊着,“九少,九少,你醒醒啊,千万不能堕入魔道啊……”雾隐根本不能向前,只要在鞭长所及的范围内,任你武功盖世,也会变成一滩碎肉,已入心魔状态的阿九,功力至少比先前强大两倍。 阿九双目一片赤红,黑蓝的髮丝象妖精的网一样细细密密,蜿蜒缠绕。所谓立地成佛,阿九此时就在一念成魔的悬崖边上。 眼前好像有无数狰狞恐怖的妖魔,愤怒狂暴的叫嚣,充满杀意的瞪着鲜红的眼睛,冷酷无比的向她扑杀过来。 阿九内心中激盪的杀意失控般无限地疯狂暴涨着,直线飙升巅峰。 兇狠的恶魔从不同角度潮水般“攻击”着她,长鞭鬼魅一样兇狠残忍地在生死间游动,空旷的小岛充满着凛冽狂躁的啸声。阿九飞快的旋转着身体,银鞭象蛇一样游弋出美丽的光圈,这样的美就像死神之舞,整个小岛已是一片废墟,雾隐满身鲜血倒在离海岛不远处的暗礁边,不停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声音低哑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九少,醒来啊,醒来……” 突然,阿九停止挥舞长鞭,嘴角却挂了抹异常妖柔的笑,左执鞭于头顶,嘴里喃喃自语,右手摊开掌心平放于月光之下,远处的海浪忽然从海面升起,大地在脚下颤动。 “啸月!”这是阿九的必杀技。雾隐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脸上布满惊惧。九少已经疯了,她要埋葬整个小岛,阿九和他都会死在这里,身后的渔村和海岛已被夷为平地。雾隐的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海风越来越勐烈,他的心跳和唿吸越来越弱…… 银鞭牵引着海风捲起巨大的海浪,翻滚着沖向沙滩,月亮的光芒随着阿九手腕的转到而变化着不同的光芒倾洒而下,月灵合一,鬼魅异常。前所未有的狂风捲起小山一样的海浪,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狂放的风暴想要把整个世界撕得粉碎。 就在巨浪即将席捲一切的霎那,一股强烈的真气隔阻了月光,一个空灵低沉的声音从海中央飘来,“花非花,雾非雾,情已逝,爱已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声音磁性带着诱惑,传入阿九脑海中,让她头痛欲裂,“啊……!魔音贯耳……”阿九抱住头,使劲的摇晃着脑袋想把这声音从脑袋中甩出去,无奈她真气内力消耗过大,承受不起这样强烈飘渺的魔音。过了很久,阿九再抬头时,满脸都是汗水,眼神却已恢復清明,海面平静如常。 月光下,一个白衣男子从海中央飘来,阿九抬起模煳的双眼看向走来的男子,月光照着他白皙的脸庞,半明半暗,有种变幻莫测的美,双目恬淡而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温玉,恍若神明,恍若神明…… 一丝鲜血从阿九嘴角溢出,她微仰着头,血液顺着下颌流过脖颈,一点点侵染了白色的衣领,在浸过海水的白衣上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梅,接着一团鲜血从喉中涌出,甜腥的味道充满口腔,“咳……你,是,谁?” 男子负手静静站在海边,感觉到对面站立的少年身上透出一股冰冷杀意,少年深厚的内力再一次聚集,使沙滩上的砂尘呈现奇异波纹状朝着他扩散,强烈的杀气让少年的长髮飘动的更加疯狂。 “不可妄动真气,你心魔入体,已伤及经脉,倘若一意孤行,后患无穷。”男子温柔一笑,如临风之花。 阿九张口喷出大量鲜血,五脏六腑勐然绞痛,瞬间恢復了冷静,冰冷的目光带着敌意,狂躁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耳边再一次传来空灵的靡音,“……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般痛苦,不如宽恕,不如宽恕……”她眼前一黑,陷入一片昏暗,隐约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带着清凉薄荷香的怀抱……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东海白衣人 章节字数:3068 更新时间:08-07-09 07:09 阿九,我一定会忘掉你,忘掉你……”“阿九,能不能不要这样孤独……”“阿九……阿九……”南宫离的面容一张张出现在阿九脑海中,忧郁,深情,却带着浓重的哀伤,慢慢变得模煳……模煳…… “啊……!”阿九勐然从床上坐起,抹去脸上的汗水,心脏剧烈的收缩,疼痛。耳边却传来琴音,那韵调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山泉,忽而古朴浑厚,淡薄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琴音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能静人心神。阿九渐渐在琴音的意境中平静下来。 她起身下床,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下,穿着一袭女式的雪色纱衣。阿九没有丝毫惊讶,只要没有受伤,中毒就可以证明她暂时是安全的。她缓缓打量着四周,一间竹屋,清雅整洁,桌椅床饰全是青竹制成,竹屋青翠鲜绿,屋边开满星星点点白色,粉色的野花,黄绿翠羽的鸟儿在屋外的竹林间飞来飞去。 阿九寻音而去,竹林被轻风吹得沙沙作响,忽见一片樱花林掩映在竹林尽头,漫天飞花,粉红晶莹的樱花瓣在青石阁台上飞舞,旋转,轻笑着在抚琴的雪衣男子衣襟,袖袍间舞动,夺目耀眼的光芒下,好似出尘的嫡仙…… 象是感觉到有人来了,男子抬头望向竹林,茂密的竹林中站着一个绝色少女,幽蓝黑亮的长髮仿佛挂满冰霜,眼瞳冰冷阴厉,浑身上下的冰寒之气令人窒息。尽管如此,阳光照在她稍许凌乱的发梢上,却有种金色透明的美丽。 男子依旧微笑的坐在那里,对她眼中的冰冷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轻笑:“你醒了?”少女不答话,迳自走到男子面前,直视他双目,眼神中那逼人的气势好似利刃,半晌吐出两个字:“解释!” 第28页 “解释?”男子微怔,一时间没能跟得上阿九跳跃性的思维,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你是谁?这是何处?为何将我带来此处?”阿九连珠炮似的问出一串问题。一片樱花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她密长的睫毛上,她眨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男子再也忍不住,朗笑出声,“你总是这般命令的语气说话吗?”眼中还带着浓厚的兴味。 阿九微讶,有些尴尬,垂下眼眸,丢出一句,“抱歉,习惯了,我纠正。” 男子却没有再笑,他凝视着脸上浮现淡淡红晕的少女,伸出手,想把落在她头上的花瓣拈下,却见她勐的后退一步,一脸戒备的神色看向他,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他优雅自如的收回手指,唇角又浮上清淡的微笑,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二人就这样一坐一立,不言不语,只有琴音环绕在美墨如画的林间,两人的气质却出奇的相似。 男子好像并没有察觉周围的沉默气氛和她眼中探究的意味,只是一遍一遍抚着琴,出神的望着远处,身旁的阿九垂手静立。 就在阿九以为问不出答案转身要离开时,清远悠扬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东海之滨,白云山下……” 阿九即将迈出的脚步勐然停下,慢慢转身看向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一字一句道:“东海白衣人!” 传闻东海有座神秘的小岛,小岛上有座白雾终年缭绕的白云山,据传白云山是神仙居住的圣地,称之为“远离一切理想乡”,寓意没有痛苦,没有贫穷,只有幸福和快乐,那里美景如画,灵气仙风,山中仙人,善琴乐,精音律,惯用魔音惑人心智,通奇门遁甲、八卦九宫,喜着雪衣,动无影,行如风,外人称其:“东海白衣人”。 男子只是笑着,手指依旧抚着琴,琴声幽婉如流水,阿九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你象冰,千年严寒,在你身边的人都会被你冻伤。”一曲琴音结束,男子还是温柔的微笑,他似乎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 阿九静静的站立着,阳光划过她身,地上打出一道淡淡的黑影,眸中的冷意退却不少,却还是淡漠,“打扰了,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也该离开了。”阿九从身上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荼皪花镖丢给他,“若是阁下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执此信物去六国各个最大的银楼,饭庄,交给掌柜,自会有人帮阁下解决麻烦。” 男子接住荼皪花镖,放在掌中,慢慢的把玩着,“恐怕你现在还不能走。”声音带着戏嚯的笑意。 “哦?莫非阁下想强留我不成?”阿九挑挑眉,不悦的看回去,对上的却是温柔如水的眼眸。 他轻轻摇头,又是一脸洁净的笑,“不,不,此时东海无船经过,若要回中土大陆,怕是要等九个月后烈国出海的货船回航才行。还有,我叫雪星辰,姑娘可以叫我星辰或者雪。” 阿九一听要九个月才有船经过,不禁皱着眉头暗自着恼,思绪纷乱中,琴音又起,她抬头,復言:“不要叫我姑娘,我叫阿九。”留下错愕的雪星辰,飘然离去。 雪星辰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虽然冰冷,却实在可爱的紧,阿九,阿九吗?……” 夜风带着香气袭来,坐在樱花树下的阿九百无聊赖的赏着月,风中飘散着清甜的薄荷香,很多年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月依旧,人何在?那个曾经喜欢陪她赏月的人在何处?脑海中还是那个清朗的面容,深情的目光,陪伴了十六年的他,已经从她生命里走出去,走出去…… 雪星辰在树后凝望着一脸忧伤的阿九,他原本在书房看书,却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冰冷的少女,他想看看她在做什么。她眼中有淡淡的莹光,晶莹的肌肤被月光蕴染的玲珑剔透,薄薄的,似乎呵口气都会融化掉。 阿九早就知道那人站在树后,本不预备理会,但无奈他看的太久,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通常这样的情况她都会心起杀意。忍无可忍,嘆一口气,问道,“莫非雪公子有偷窥的嗜好?” “没有!”雪星辰大大方方从树后走出,在离阿九不远处的树下席地而坐。 “哦!那是我搅扰了雪公子赏景的雅兴,抱歉,告辞。”欲起身离去。 雪星辰摇头苦笑,温润的俊颜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阿九一向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还有啊,记得叫我星辰或者雪。” 阿九似笑非笑,“你是第一个救过我的人,我很感谢,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触碰我的底线,九个月,我只是客人,借宿于此,日后,自会有人厚礼相赠。” “阿九从不以真心待人?”雪星辰轻倚树干,锦簇的樱花纷扬飘落在他身上,颀长秀美的身影象树下的精灵。 阿九看着这个风姿如花的男子,眼神冷冽,带着嘲讽的笑,“彼此彼此,雪公子何曾以真心相待。” 雪星辰瞅着阿九的脸,咯咯轻笑,身躯象春风中的柳枝,盈盈摆动,笑得一树樱花黯然失色。 阿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中有隐隐的怒火,冷眼看向雪星辰,眸中的光锐利而危险。雪星辰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还以为阿九不曾在意,不曾想阿九却因这点小事跟我着恼。”阿九嗤笑,“莫非雪公子自作多情惯了不成?” 雪星辰不怒反笑,目光清越如山,“我非东海白衣人,我是他后人,五日前,天空异象突现,混元星晦暗无光,海面风浪骤起,正巧有烈国的出海船只经过,我便劫船出海,才在你心魔爆发,自毁其身的危急关头将你救下。 “你为何救我?五日前?我昏迷五日?” “嗯,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日后你自会得知,你心魔发作,靠内力强行压制,损及经脉。昏迷五日是你在自身修復,你身上所带均是奇药,想必阿九医术高超,相信心中自是有数的。”雪星辰一说完,脸上很奇怪的浮出淡淡的红。 阿九斜睨了他一眼,“那么说,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了?”雪星辰一听,脸更红了,“嗯,这个……我还以为……你是男子……我……我……” 阿九看着他尴尬的模样,不禁莞尔,赶忙打断他的话,要是再说下去,说不定连负责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古人向来这样。“我不是那迂腐之人,此事休要再提。”说罢,自顾自走开。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寻踪 章节字数:4818 更新时间:08-07-09 07:10 喧闹的街上,一个蓝衫少女走入一家药铺,将银子拍在柜檯上,扬声便唤:“伙计,伙计,有没有雪莲,两朵,要精叶俱全的,还要冰片、七叶莲、鬼切糙各一斤,要快点!” 柜檯后面的伙计连忙过来招唿客人,看着银子,脸上笑着,然而却有一丝为难,“姑娘,这其他的好说,但是这精叶俱全的雪莲,小店可是没有啊……” “啊!也没有?”蓝衫少女明朗的眸子有些黯淡,跺脚嘆息:“都问了好几家了。” 伙计连忙跑到药柜前,搬来凳子攀上去打开抽屉取出冰片、七叶莲,听到后面的客人说道:“姑娘,去前头的百月花堂去看看,是家新开的大药店,听说只要出的起价钱,连新鲜的紫河车都有的卖。”伙计包好了药,看了看戳子,称过后交给蓝衫少女,“一共五两九钱银子。” “啊?那药店还卖紫河车?”蓝衫少女显然是吃了一惊,一边付钱,一边喃喃自语,“邪得很呢,官府都不管的啊?” “人家药店是正当买卖,东西都有官家批文,来路大的很吶,你说这药店不是医馆,可这家药店不但卖药,人家还有个叫啥‘坐堂医’,即看病,又卖药,生意好的很吶,价钱也不便宜。”伙计有点愤愤不平的说道。 蓝山少女不甚在意,拿了药,道了谢就朝百月花堂走去。 雾隐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房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药味,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完好,看来是有人救了他,他勐然想起昏迷前那一幕,九少!九少去了哪里?……雾隐心里越发的慌乱恐惧,起身就往屋外冲去,却在门口处嘎然而止,迅速在门边隐匿身形。 一个蓝衫少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却见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她抓了抓脑袋,“奇怪?人呢?” 忽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蓝衫少女心里大惊,想叫却被人捂得死死的,只有用胳膊狠狠的砸向身后的人,只听得一声闷哼,“不许叫,我就放开你。”声音很清脆,极其悦耳。 蓝衫少女眨眨眼,然后点点头,捂住她嘴巴的手慢慢松劲,就在她正准备喊出声的时候,那手的主人比她还要快,“我警告你,若是叫出声,我会杀了你。”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 蓝衫少女终于学乖了,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待她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人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你怎么能下床呢,你伤还没好啊。” 雾隐不理自己的伤不伤,急忙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个子高高,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公子,或者……或者……是个小姐也说不定……” 蓝衫少女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语无伦次的清俊少年,半天冒出一句,“你找的人到底是男是女啊?” “男的,啊不,女的,不,他本来是男的,实际是女的,不对,她根本就是女的……”雾隐这会急煳涂了,连话都说不明白。 蓝衫少女更是一头雾水,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额头,那人退后一步,一脸愤怒的神情看着她,少女尴尬的收回手,摆了个不自然的笑,“我……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发烧,没……没别的意思。” 雾隐若不是看她端着药进来,确定她救了他的命,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杀掉眼前的人,现在九少不见了,他需要找个人问情况,否则他会悄无声息离开这里。 雾隐的表情瞬间冰冷,“这里是哪?离黄花岛有多远?” 蓝衫少女被他的眼神吓得得瑟了一下,“这里叫盘荔湾,离……离……黄花岛大概……大概一天一夜的船距,我……我家船夫出海送货,看到你漂在海面上,就……就把你救回来了。没……没看到外人。” 第29页 雾隐带着冰冷疏离的表情,俯身一拜,“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在下告辞。”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小的黄玉牌,“若有需要,将此物放在老君阁的香炉下,在下会帮你做一件事,任何事!” “你叫什么名字?”蓝衫少女一听他要走,急忙脱口而出。 “在下复姓南宫,其余的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告辞!”说罢,一个飞身,瞬间消失不见。 蓝衫少女追出门去,可哪还有那人的身影,不由的有些失望,看到手中的玉牌,脸上不禁有些发烧,那少年看似高挑瘦弱,可他的肩膀很宽阔,身上的肌肉很结实呢,而且……而且他长的很好看…… 雾隐快马加鞭赶回绝谷时,所有人都在等他们,一看见远处的骏马,便立刻飞奔而来。 “九少呢?九少有没有回来?”远远看着云翳飞身而来,雾隐的心跌落谷底。 云翳看着雾隐失神的模样,心里顿时暗唿“不妙。” “九少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你不是飞鸽传书说找到九少了吗?”随后跟来的鬼影几人,揪起雾隐的领子就喝问。 “我……我……我把九少弄丢了……”雾隐话音未落,已经被云翳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口吐鲜血。雾隐自知理亏,连手都不敢还。 雾隐身子微微一晃,一旁的灵邪手急眼快的扶住了他。 修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九少武功高强,普天之下,能与之相抗者寥寥无几,尚不会有危险,当务之急是要得知九少行踪。” 雾隐顾不得擦去嘴边的血迹,声音微微颤抖着,“九……九少,心魔……心魔爆发了……” “你说什么?!”这下,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不安的情绪从众人心底慢慢扩散。 雾隐简单的把昏迷之前的事说了一遍,焦急道:“……之后,我被人救了,再回到那个岛,不见一人,岛上……岛上所有渔民……都在九少心魔爆发的时候,死了。我怕事后有人追查,毕竟那是烈国境内,我就点了把火,烧了岛……” 鬼影目光一沉,转身往谷里走去。“鬼影?你要做什么?”死神在后面惊讶的叫到。 鬼影那茶色眼眸露出一丝骇然的寒意:“自是集合所有人力,全力追查九少下落。”他又转向冥夜:“令所有逍遥使者,血煞使者集体出动,通知轩辕逸之,慕容风铎,动用所有暗卫,务必在一个月之内查到九少踪迹,若是一个月内没有任何线索,我不介意血洗烈国东海湾!”他有意无意瞥了雾隐一眼,“违令者,杀无赦!” 六国的江湖突然变得不平静起来,整个黑白两道的门派,都开始小心戒备,他们私下里都议论纷纷,莫非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了不成?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亡命天涯的、嗜血如命的、杀人如麻的,各式各样的老江湖都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似乎所有的神秘人物一夜之间全都聚集在了烈国,这让烈国的皇帝澹臺子岚一时间寝食难安,短短不足半个月,烈国全国不明不白死在大街上的人已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这些人有的是各个国家的细作,杀手,有的是渔民,还有东海湾附近的衙役和官差,一时间人心惶惶。而且从暗地里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在找一个人,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人…… 时间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从指间熘走。阿九静静的站在林中,雪衣映着青色的竹林,在午后的风中轻扬,她眼眸幽深,一股摄人的美丽,流淌着,自她眼底悄悄绽放,这种美丽,是不自觉的,也就更加的惊心动魄。自那日之后,阿九没有再穿男装,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何苦在自欺欺人。 阿九只在竹林出游走,既不出去,也不曾有外人进来,偶尔会有人将阿九放在竹屋门口的衣物收走。不久,就会有干净的白衣,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对此,阿九不置可否,客随主便,主人愿意怎么做,阿九这做客人的更无需置喙。 竹林里十分安静,阿九安静的思考,自突破心魔后,阿九的功力大幅上升,可一些武功招式却再也使不出来,就好比武功到了一个阶段的极限后,再想突破,从而进入下一个阶段后,会遇到一个瓶颈,安然度过瓶颈,武功只会平稳上升,需要时间的累积。受某种外力刺激,冲破瓶颈,功力则会有大幅提高。如果不能战胜心魔,那最终的结果就是堕入魔道,自取灭亡。 竹林细密的枝丫被风吹过,刷啦啦响了一阵,阿九目光如箭向竹林右边射去。 远处走来两个女子,一个粉裳微透,面容娇媚的女子和一个黄衣垂髻的女子冲着阿九这边走来,阿九继续坐在石台上打坐,练气。这林子又不是她的,谁来都与她无关。 却不料来人正是沖阿九来的,两人站在阿九面前,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把阿九打量了个便,心底也不由赞嘆这女子的美,脸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阿九睁眼起身,仿佛没看到两人似的,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娇斥:“站住,谁准你走了?” 阿九只觉得眼前二人极其碍眼,理也不理,脚步未停的走出林子。 似乎来人根本不打算放过阿九,足尖点地,一个跃身飞到阿九身前,目光挑衅的看着她。 看到出,这两个女人都还有点功底,只是学艺不精,阿九也不愿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事实上,她连这两个人来干嘛都不知道。 阿九冷冷的扫了粉衣女子一眼,那女人顿时一惊,好恐怖的眼神,好像是地狱里甦醒的恶魔,那样冰冷,那样嗜血。身后的黄衣女子并没有看到阿九的眼神,否则她一定会后悔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黄衣女子脸上带着讥笑,“我还以为雪哥哥的青竹院藏了个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原来是个捡来的狐媚子,贱人,凭你也配住青竹院?”话未说完,巴掌就要掴上阿九的脸,粉衣女子在一旁冷眼看着笑话。阿九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只听“咔”一声,黄衣女子的身子就软软倒在了地上,阿九杀人时手都未曾抖一下。粉衣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吓得“啊”一声尖叫出声,转眼间她喉咙一紧,脖子被一只手死死掐住,眼看就要捏碎的剎那,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阿九,不要啊!” 粉衣女子顿时感觉那种在死亡边缘站立的感觉消失了,她重新获得了空气,看了一眼飞奔而来的雪星辰,脸色惨白,狼狈的跑出竹林。 阿九想看闹剧一样,冷眼旁观,转身拂袖而去,走过雪星辰身边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眼前留下的……只会是尸体。”声音无比的阴厉。 雪星辰神色复杂的看着阿九的背影,真是欲哭无泪,这两个女子是表姐妹,他们的父辈和东海白衣人有过私交,家族触犯刑律,被朝廷抄家,只有她们二人逃了出来,受家人指点,找到白云山,雪星辰好心收留姐妹二人,却不想她们却以女主人自居,雪星辰也不胜其烦,但无奈他本身是个好脾气的人,不与二人计较,今日她们擅闯竹林,可罪不至死啊!他还真就没见过这么冷酷的女人。 他嘆口气,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喉部外力捏碎致死。她果然狠辣,再晚一步,就是两条人命。雪星辰无奈的抱起尸体离开竹林。后来,青竹院外挂了个牌子,此为禁地,善闯者,后果自负。 接近傍晚,夕阳将地面映的一片血红,阿九执一卷书,斜倚在竹林边翻看,雪星辰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阿九头也没抬,淡淡抛出一句,“怎么?给你惹麻烦了?”雪星辰摸摸鼻子,摇头苦笑,“也没多大麻烦,只是,那蝶衣毕竟是……你……”阿九冷笑,“你是想来杀我给她报仇?还是想来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雪星辰刚想说出口的话却哽在喉中,宛然嘆息。 阿九伸出双手,放在眼前,晶莹如玉的双手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的美轮美奂,指节修长,纤细,却很有力,手掌白皙纤巧,指甲圆润有型,很美的手,却好似滴着无尽的鲜血。她低声吟道:“看!这是什么?” 雪星辰眼中有凝重的神色,却还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是我的原罪!”阿九缓缓的闭上眼,她感觉很累,是心累,累得她已无力逃脱这命运。 雪星辰感觉到她的哀伤,心里有种淡淡的酸涩,沉吟半晌,才低头喃喃道:“可你,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啊……” 一听此话,阿九的眼眸瞬间睁开,满脸的冰寒之气,“滥杀无辜?哈哈,我原本就是个沾满血腥的刽子手,人命在我眼里不值一文,雪公子若要报仇,阿九随时奉陪!” 无辜?阿九心中冷笑,若真是无辜,就不会在指间夹着毒针,那一巴掌若是打实了,轻则毁容,重则丧命,对着一个陌生人都能下此狠手,这样恶毒的女人,留着也是祸害。阿九从来都不是慈悲心肠的人,不可能留下一个威胁过自己的人。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章 女子?! 章节字数:3689 更新时间:08-07-09 07:11 阿九每天的生活异常简单,练功、发呆、读书、“欺负”雪星辰,不得不说雪星辰真的有让阿九暴走的潜质,他是第一个阿九无比“痛恨”,却不能下杀手的人。 阿九看着桌面上武器的“尸体”时,她怀疑了很久,来来回迴绕着桌子走了很多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简直吃惊的要抓狂了,原本诡戾的,覆满利刃和倒刺的“血之刺藤”,此时就像是一条被扒了皮的蛇,软软塌塌的只剩一根光秃秃的“嵴椎骨”。 阿九怒不可遏的抓起鞭子的“尸体”直奔雪星辰的房间,一脚踹开他房门,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把鞭子往桌子上一拍,指着那可怜的“尸体”,强忍着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鞭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雪星辰迷迷煳煳走到跟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悠然自得的拉了拉尚不能蔽体的衣物,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此鞭遍体生有倒刺,散发黑色邪气。打斗之时如巨蟒将敌人缠住,倒刺嵌入敌人体内,吸食其血肉,实乃不详之物,特意帮你做了件好事,怎得这般不领情。” 阿九握紧拳头,怒瞪着他,对他坦胸露背的样子视而不见,“你……你等着瞧!”雪星辰看着阿九气鼓鼓的样子,笑容象春满大地,闪亮了一片竹林。 第30页 夏日的阳光,明媚刺目,晒的人懒洋洋的,林中的竹蝉都热的噤了声。 阳光透过木窗,照在屋中竹椅上昏昏欲睡的身影上,美的让人捨不得移开视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九的嘴角微微划了个弧度,依旧闭着眼睛假寐,门口站着个雪衣男子,气急败坏的指着阿九的鼻子,“死丫头,你给我起来,我种的月见糙怎么全变成白色的了?” “它们中毒了!” “……”你见过糙药会中毒的吗? “那我的养得鸥鸟呢?”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到。 “被我烤着吃了。” “那我心爱的桐琴呢?”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蠢货,你家烤鸟不需要柴火啊?” “你……你怎么这样,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雪星辰泪奔。 阿九眯着眼睛,象是回味似的咂咂嘴巴,“嗯,那鸟味道不错,下次记得多弄两只。”雪星辰捂着额头哀号,“天哪,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惹这个煞星了……” 荆国皇宫 慕容风铎听着影卫的传来的消息,不悦的盯住眼前沉默的男子:“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连身形相似的都找不到?” “属下也觉得奇怪”黑衣人眼中有犹豫,“有至少不下五批人马在寻找南宫九少的下落,但都没有丝毫踪迹,他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死了?” “死?”慕容风铎恨恨的一振衣袖:“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掉?以一人之力独挡二十万大军的人岂是等闲之辈?”黑衣人垂目而立。 “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得给我找出他的踪迹!”慕容风铎恼怒的一掌甩翻桌案上的物什,俊朗的容颜裹上寒霜,原本暗哑粗嘎的声音更加艰涩,“还不快滚,他要是死了,朕要你们全体陪葬!”黑衣人擦了擦额上的汗,领命退出。 慕容风铎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听闻他失踪的消息,心里就异常的烦乱,其实他本该庆幸的,只要他死了……只要那个人死了,他慕容风铎就可以真正掌握政权了,那人是个隐患,一个太过危险的人物,一个可以将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中的少年,一个美的惊心动魄,却冷得绝情到底的人。他是想他死的,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不能死,不能死,那人一定不能死。慕容风铎的唇快要咬出血来,时间仿佛静止,他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婴儿小臂粗的蜡,已经燃去小半,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空气中飘荡这微醺的桂花酒的味道,他就知道来者何人,“你来了?” 一个俊美如神祗,却有些妖异气息的男人隐在黑暗处,“是,我刚刚得知的消息,那个人……失踪了……特来恭喜皇上啊。” “恭喜?何喜之有啊?”慕容风铎自嘲道,“你以为他不在,我就能高枕无忧?这江山我就彻底坐稳了吗?更何况,他只是失踪,并没有消息说他死了啊。那人何等的聪明,他的智谋远在他武功之上,四个皇子,杀掉两个,放跑一个,扶持一个,将我这个势力最弱的扶上皇位,放跑一个势力最强的,他这根本就是在制衡,倘若我有二心,他随时可以把我拉下马,名正言顺的‘清君侧’,再扶持我三哥称帝。更何况朝中士族有大半的把柄抓在他手里。他虽不参与朝政,可若他想,这江山随时都有可能易主,如此心机、手段,真是可怕至极!”慕容风铎嘆口气,继续说道,“现如今,他不但不能死,朕还得祈祷他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悲哀啊!” 凤陵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是啊!那个人把每一步都算得精确,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会出错,在我眼里,她就是主宰者。我仅仅只是跟踪她的手下,结果我三十六岛短短三日就被洗平了九岛,这等霸气冷酷的女人,天下无二!” 慕容风铎点点头,表示贊同,却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眼神一凛,勐然看向凤陵焱,“你说什么?女人?” 凤陵焱有些惊讶的望着他,“你不会真的以为南宫云影是个男人吧?” “莫非……”慕容风铎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让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眼中的震惊,“他……他怎么会是女子?” 凤陵焱笃定道:“我凤陵焱阅女无数,绝无看错的可能性,她虽身形举止都与男子无异,可还是有细微差别,即使是我也很难相信,一个女子能把男人演绎的这样完美!” 女人!女人!慕容风铎脑海里全是这两个字眼,对于他来说,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惊不吝于听闻先考的死讯。 “千万离那个女人远点,她就是毒蛇,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凤陵焱临走出门,丢下一句话。 桌上的珍茗茶香裊裊,耳边的海浪轻柔舒缓,这短短的三个多月却是阿九前后四十年的人生里最轻松惬意的时刻了。 “那边的海不错吧!”阿九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又是那个象影子一样的男人。他白衣如雪,恍若灵山秀水间静静的美玉,光华静自流转,并不张扬,然而温润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阿九淡淡一笑,“我想,住在海底会不错。” 雪星辰不以为意的呵呵笑着,“阿九,我相信你不会喜欢和乌贼做邻居。” “可我更不喜欢和你做邻居。” “阿九,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呢。”雪星辰一脸懊恼的表情。 “和我做朋友?你是想跟我一起下地狱吗?”阿九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 阿九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氤氲的香气可以带走满心的躁动。 “阿九,你真像只会冬眠的猫,把惊醒你的人抓得遍体鳞伤……” “你说错了,我绝不是猫那样懦弱的生物。”她的肩膀单薄如纸,面容却淡静坚毅,一种绝色的美丽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雪星辰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眼眸里尽是关切的神情。“你怎么总是把自己藏在冰冷的外表中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孤独?” “你说什么!”阿九怔怔的看着他,一股剧烈的痛苦刺入她的心,然后扩散开来,痛得身子冰冷。那个清润的声音曾经告诉她,阿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孤独……这样孤独…… 雪星辰站立在海边,轻轻的嘆息着,一种内敛的光华让人不敢正视,可阿九却觉得这样的光芒异常刺眼,“阿九,你知道吗?其实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背负着命运,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地狱和天堂不过一步之遥……”阿九凝望夜空,淡淡出神。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却不得他再说下去。 雾隐静静凝望眼前一弯蔚蓝湖水,拼命想让心也如湖水一样宁静,但根本无法做到,惟有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见了,三个月了,毫无音讯,他害怕,他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 他急需要清醒的头脑,一个勐子扎进湖里,黑色身影突然跳出,空中翻了十多个侧滚翻,然后“哗”的一声重重落入湖水,溅起了漫天水花,湖面平静很久后,雾隐才慢慢从湖里走出来,天色渐渐变黑,他觉得身心疲惫而空虚,默默在湖边运功把身上衣服烤干,夜晚异常冷静寒冷,坐在湖畔清楚感到了寒冷孤独的滋味。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觉到温暖,看着她,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是满的。 身后有人,是云翳,雾隐此时不愿见任何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爱着他的“师父”,尽管她从来不让他们称她“师父”,而是“教官”,她说,师父是个神圣的字眼,亦师亦为父,而她却只是把他们当作工具,她不配“师父”二字。“如果你这样对待自己,能叫她回来的话,我不介意你自刎。”云翳冷冷的声音和他冰冷的招牌表情,是阿九所有弟子中与阿九最为神似的。 “可是我怕,我真的害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云翳,你不能体会我现在的感受。”雾隐紧闭双目,几十个昼夜他都在噩梦中醒来,他此时的脸色苍白憔悴,下巴上还有不算稀疏的胡碴。“我怎么会不理解?我们从四岁起就和九少在一起,从未分开,九少从来不记得多加衣服,冬天也穿那么少,他说,寒冷能让他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他说他把我们当工具,实际上只要是骯脏血腥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做,我知道你喜欢他,我比你更早知道他是女子……”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地图 章节字数:2992 更新时间:08-07-09 07:14 “……我进绝谷那年才五岁,清楚的记得她就那样指着我跟谷主说,这个孩子我喜欢,那时的她才六岁,可我感觉她的目光比所有人都犀利,吓得我连哭都忘记了。我们的一身武艺,技能都是她传授,十岁时我和你一起做了她的影子,那夜,我兴奋的整夜没有入眠,她身边没有奴僕,她说生活不能太安于享受,那样会让她丧失警觉性和本能,任何事都亲力亲为的她却讨厌洗衣服,你很难想像她端着一盆衣服站在湖边愁眉苦脸的样子……”云翳说到这里不禁低笑出声,更让人难以想像的是他长年想死人脸一般僵硬的面部居然能拉开唇角的弧度,“可是有一次,我洗衣服时发现,她衣服的后摆沾有血迹,我也不敢去问,后来才知那血是什么……”云翳的脸泛着淡淡的潮红。 “你喜欢她?”雾隐骤然一惊,狠狠的吸了口凉气。 “不,我不喜欢她,她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生灵,无人能与她并肩,她是我的生命,她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雪星辰等了很久都没有见阿九走出房门,饭菜都热了三遍,无奈之下,他只好匆匆扒了几口饭,把桌上的菜夹到碗里送去她房间。 “丫头!你……”雪星辰端着餐盘,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桌面,和趴在桌面上不知和什么东西在“奋战”的少女,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此时极为认真的女孩。阿九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几丝碎发调皮的落到鼻尖上,她顾不得去捋,只是撅起嘴巴朝上吹口气,继续盯着巨大的一张羊皮卷,仔细的画着什么。动作可爱至极,只有这时候她才像个小女孩,俏皮不失灵动。 第31页 他看着阿九在和面前足足两尺多厚的书籍和情报搏斗,看着阿九手里抓着一只毛笔,耳朵上还夹着一只她自制的炭笔,脸上还有些许蓝色,红色的颜料,在羊皮卷上写写画画,还时不时拿出一些测量工具比比划划,在图上列出一个个数字。都说女人用心做事的时候是最美丽的,这样的阿九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到极致的美,她自己不知,但是一切都看在雪星辰眼里。那种发自内心的专注,那种自信而权威的眼神,都让阿九身上多了一种未曾在雪星辰面前展示过的稳重和严肃。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阿九翻动纸页的声音,和她不知道在计算什么的喃喃自语声,她随手抓起一支飞镖,随意一甩,飞镖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哆”一声扎入一幅挂在墙壁上,足足有两米多长的羊皮卷,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画着很多符号和线条,阿九抬头看了看飞镖插中的位置,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干。 雪星辰心里充满疑惑,阿九这几日都在他的书房翻着一些图志类的书籍,偶尔还去海边拿着笔和纸张写写画画。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到那幅巨型羊皮卷前,在他迈开双腿的时候,阿九的耳朵突然间竖起,可是又瞬间放松,看到这一幕,雪星辰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塞满了,有种温暖感觉在缓缓流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靠近阿九十步之内而不被她发现,即使是她埋头做事的时候也不能,她感觉到是他,就解除了戒备,继续把头埋入书籍中。 雪星辰轻轻吐吐舌头,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幅羊皮卷前,他顿时吃惊的合不拢嘴,地图!好大一张地图,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记载着各国的疆域,兵防,路线,城墙。一张涵盖了六国所有军事资料和行军最佳路线的地图,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山山水水,道路运河,全是一笔一划手绘而成。 他被地图上几行小字吸引,那极纤细的几行小字标註在几个代表山丘和峭壁的位置上,上标着几个他看不懂的字符,和零星的几个代表地理位置的汉字,坡度,高度,标高。又在该处用红色颜料标註着,易做陷阱,可以利用之类的说明。 类似于此的数据和分析,在整个地图上随处可见。就算雪星辰再不明白,他也知道这幅地图的价值,如果有了这幅图,只需要一个会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将军,完全可以将天下囊括在手,他真的无法想像,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去计算和实际探查才绘制出如此精确,如此详实的战略地图。 她手里还在绘制着另外一幅地图,六国海域全图。雪星辰看着地图顶上几个黑体大字时,他的心在颤抖。他救她时就知道她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他静静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仿佛归巢的倦鸟看到刚刚孵出的稚鸟一般的温柔,感觉到身下那个娇软的身躯突然紧绷。他在她耳边轻声唤道,“阿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阿九轻轻一挣,推开他,声音低沉,带着桀骜不驯的目光,“记住,不要碰我,下次你就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此刻的雪星辰有点歇斯底里,“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个女子啊,为何有那么多的包袱?为什么?” “不要时时刻刻提醒我是女子,我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要这个天下!”阿九带着决然的表情,象是回忆着意气飞扬的峥嵘岁月,竟是如此的美丽,好似上无暇幽亮的墨玉,又好似夜空的天色,闪耀着星光的神采。 “天哪,你真的疯了,你太疯狂了!”雪星辰只觉得有条冰凉的蛇悄悄爬上了背嵴,不寒而慄。他虽独居白云山,可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他知道阿九有过怎样的过去,可是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这样的疯狂,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她……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这样做你认为我有野心,那么我姑且承认。一个男权的社会,女子就像是附属品,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女人发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我不想改变世界,我不是救世主。要把目光放远一些来看。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上过一次真正的战场,但在战场外,我们却同样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去战斗。”阿九沉默一会,继续讲到,“六国连年征战,已经是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在我看来,用军事力量打击一个国家是最无药可救的行为,比金钱利益更高的行为动机,是政权内的,就是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战争就是抢劫,侵略者就是他们要领地,要人口来尽快发展他们的国家,这样下去是个恶性循环,以大击小,势强凌弱是战争最明显的劣根性。当力量到达一定地步,完全可以无视智谋的存在,以力破局,可是我想证明,智谋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这是一盘我与我自己对弈的棋局,以天地作盘,谁胜谁负尚未揭晓……”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她就是深海的蛟龙,无人与之相抗。 “擅权弄术,精于算计,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淡淡的阳光从窗棂间漏了进来,照着他那双浓棕色眼眸,温柔的令人心疼。 “是!”阿九唇角挑起一抹冷笑,“我本就这样一个人,答应他的我一定会做到……” “阎王殿”如今在江湖武林健雄豪士们的心目中,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却不如此简单,它代表着死亡,代表着杀戮,它!也是个难解的谜。 这个组织惊传江湖只是六年时间,从来没有一件事能想像它一样,在短短的岁月中,造成如许轰动,阎王殿的总部鬼堡,在武林人心目中,它无异是死亡的宫殿,却不知它的身后就是令无数武林人士垂涎三尺的绝谷宝藏。自阎王殿横空出世,一些江湖帮派惨遭血洗,数以百计的黑白道高手,被剥夺生命。 谜!一个恐怖的谜! 半年前,血煞门主言靖召集武林黑白两道四十九门,七十二派共襄除邪之举,却于武林大会前夜,血煞门一夜之间被血洗,大家纷纷揣测,是仇杀?还是另有原因?传闻言靖曾接到阎王殿的“绝杀帖”这就只能怪言靖太不小心了,这阎王殿是武林人士不想触及的禁区,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龙门 章节字数:4204 更新时间:08-07-09 07:15 龙绵山,在同城西北,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胜景如画,龙绵山庄,长松修竹,曲水深潭,景色清幽,庄主龙修群今年五十有九,看上去还是四十许人,他早就想退出江湖,却有一桩心愿未了,四十年前,龙修群出外游学之时,龙家莫名其妙惨遭血洗,秘笈龙门刀法和绝龙刀被人抢去,却听闻绝谷谷主南宫向天手中收有此物,龙修群认定是那南宫向天为了龙家绝学,杀人越货。龙修群凭一己之力振兴龙门之后,曾联合九大门派围攻绝谷,却使大多数人有去无回,绝谷地形复杂,瘴气缭绕。龙修群发誓,此生定灭绝谷,抢回龙门刀法,却碍于绝谷高手众多,可几日前他得到确切消息,绝谷现任谷主南宫离薨,少主失踪,龙修群觉得机会就在眼前…… 数百名龙绵山庄帮众整齐地站在聚义厅中,全部是黑色劲装,精神抖擞,众人虽然明知龙门即将攻打绝谷,但众人脸上毫无惧色。龙修群蓝色身影缓缓走到铺着虎皮的宽大椅子前面。 龙修群高大身影静静站着,冷冷地望着密密麻麻的帮众,并没有说话,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心中充满豪情,蓦然大声道:“各位兄弟,抬起你们桌子上的烈酒,龙门绝不会惧怕任何帮派!我一定要让龙门成为江湖中最大的帮派!成为江湖中永远的传奇!此次找到我龙门刀法者晋升为本目堂堂主,掌龙炎令,赏黄金千两。”他手中满满一坛烈酒化为盘旋白龙唿啸着沖入他张开的空中。 众人心潮澎湃,烈酒点燃了心中激情,热血沸腾,龙修群辉煌的传奇让所有人充满力量和自信,在他们心中,龙修群强悍魁梧身子如同战神一样让人钦佩!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击败! 话音未落,厅中烛光飘曳,一阵旋风颳过,迷了众人的双眼,龙修群心中狂跳,这等情景好是诡异。江湖人言,夜半三更,阴风拂面,鬼门大开,阎王索命。 待众人再次睁开眼睛,场中已立了数十个蒙面黑衣人和一个短碎发的清秀少年,少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弯刀,齐齐扣在腕处,抱胸而立。少年前额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视线,但场中众人还是能感觉到象蛇信一样冰冷的目光划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竟然没有人出声喝问来者何人。明眼人多少已经猜到点,能这样大摇大摆进入禁卫森严的龙绵山庄,且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样的功夫足以让众人小心应付了,不过他们心中还是有些放心的,他们不过几十人,而在场的足有一千多人,这样悬殊的差距,就是踩也能把这些人踩死。 龙修群心里却不这样想,这些人的身手诡异,行动一致,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连未蒙面的少年的气息都感觉不到。龙修群功力已非同寻常,他感觉不到气息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就是武功已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可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若说他武功登峰造极,未免太过荒诞,一时间他有点心乱如麻,他自诩在江湖上也是有点名望的人,想杀他的多,可是真正下手的却少之又少,如今被人杀上门来,且来人一看就非善茬,当下不再犹豫,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镇定了心神,面不改色的冲来人拱手问道:“英雄不问出处,众位少侠上我龙绵山庄,即是我龙修群的客人,在下备薄酒一杯,请各位少侠笑纳。”说罢,桌上数十只粗瓷大碗排成一字,落入每个站在门口的少年手上,领头的清秀少年看了看酒碗,微一点头,数十个黑衣少年整齐划一,仰头喝下,酒碗落地,应声而碎。 龙门中人都有些吃惊,这样齐整的动作应该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默契,虽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可也看得出这些少年身手非同一般,他们把目光全放在那个没有蒙面的少年身上。 “龙庄主!”少年冷冷的开口,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凌厉的杀意,脸上带着笑,那笑却看得人心惊胆战,“若不是看在你多年行善,颇有侠义之名的份上,你绝不会活到现在。” 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让龙修群也爆发了,他勐的抬头,沧桑的眸子里闪过犀利的光,“少侠是何方神圣,在我龙绵山庄的地盘竟敢如此口出狂言!我龙修群一生行善积德,自问从未做过一件愧对良心之事,你们滥杀无辜也得有个底线不是?” 第32页 少年继续笑着,众人看到他嘴轻轻动着,象是在说些什么,没有听见声音,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间的龙修群,却看到龙修群一脸震惊的看着少年,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的汗水淋漓不尽,“你……你……”龙修群喘息着,眼色晦暗,“你是如何得知……” 众人望着二人,只觉得心惊,究竟有什么能让庄主如此震惊。少年满意的笑着,“龙庄主是自己谢罪呢?还是我们帮你?”众人闻言大惊,纷纷转头看向他们的门主。 龙修群勐然一震,抬起手指着他,喉咙里发出模煳的低吟,“你们究竟是何人?”少年冷笑着,声音轻如梦呓,“取你性命之人!” 人群中突然站出两个大汉,其中一人指着少年,满脸的不忿,“何人来此撒野,真当我龙门无人了?”轻风方起,少年身形已至,身形方至,他双刀已出,那两个大汉只觉眼前一花,根本还未辨出他的身形,两人目光一呆,痴痴地望了他一眼,彪壮的身躯“噗噗”两声,笔直地晕倒在地上,使再也无法站起!血从二人脖劲处喷出。 龙修群牙关紧咬,不声不响!龙门帮众大失惊色,死死盯着那少年,少年带着微笑闲适的站在那里,杀人对他来说好像摘个花,折个糙那么简单。 “住手!”龙修群满面泪痕,颤声道:“老夫数十年江湖闯荡,虽亦不免染下双手血腥,但扪心自问,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而今而后,余自不能再问人间事,余白手创起之‘龙绵山庄’,今后全部交託于一一”他语声突又一顿,深深吸了口气,面上忍不住泛出戚哀之色,“交付于……”话未说完,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师父,今日是我龙绵山庄之耻,交是死,不交也是死,何不拼了,更何况,区区几十人,也敢挑衅我龙绵山庄!管他是何人,留下命来!” 这一声厉喝,却惊散了龙修群的思绪,他霍然转身,目光动处,已只能瞥见大徒弟高高跃起的身影。他这一惊之下,当真非同小可,口中暴喝一声,翻身错步,掌势一穿,身随掌走,霎眼间便已掠出三丈“啪”的一声将百晟璃拍出四丈有余,然则还是慢了一步,有如轻烟般的刀影随着那点淡淡的人影划去!他徒弟终究没躲过那少年的双刀。落地之时,已是尸体。 龙修群面泛铁青,双臂骨骼一阵“咯咯”山响,霍然站直了身躯,目光凝视着少年,满面俱是杀意,“你知我底,杀我徒,衡也是死,竖也是死,与其被羞辱,不如放手一搏!” 少年冷哼一声,“且慢!你若想死,我不拦你,可你顽抗到底,你身后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从此江湖再无龙绵山庄!” 龙修群眼里转过一种及其怪异的表情,那样得意又疯狂,用只有少年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就一起去死吧!”突地身形一弓,自地面弹起,右掌下削,左掌横切,双腿连环踢出,一招四式,同时向少年头顶、咽喉、膝弯、下腹四处要害击去! 少年平晒然一笑,双足不动,右掌轻挥,双手弯刀,自上而下,轻轻挥动一遍,便有如 自平地涌起一道光墙,这一招看来亦是平平淡淡,其实却是寓攻于守、天衣无fèng的无上妙 着!“还以为你是个侠义人物,却不想真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自己追随多年部下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既然你不在意,我又何须在意。”说完,少年右手一挥,数十个黑衣少年顿时消失在众人面前。 场中之人各个面面相觑,人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忽然所有门窗齐齐关闭,数十个黑衣人出现在不同的角落,眼前一花,只剩数十道残影,耳边“噗通,噗通”的声音过后,已余一片尸体。若论单打独斗,这些少年绝不是场中之人的对手,他们之中高手众多,但黑衣人身形莫辩,忽隐忽现,毫无招式可言,却招招杀手,还未近身,已不见人影。 少年身形一晃,龙修群已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少年俯下身子,声音中带着残忍的笑,“如果你忘记一些事,我现在帮你想起来。”说罢,将一根金针扎入龙修群的顶心,金针一入脑,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龙修群瞬间包围。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母亲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父亲带血的双手,嫂子愤怒的眼。血和火燃烧的夜里,杀戮的场景那样的熟悉…… 那是、那是——“不……不……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髮出了低哑的唿号,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 是他,所有的人都是他杀的,他杀的,他自幼患有狂躁症,父亲将他锁在暗室里,他偷练了家传绝技,撕断铁链逃出密室,他恨!他恨!他恨他的亲人为何如此待他!强暴了自己的嫂子,杀了全家,哥哥带着家中的秘笈和宝刀逃亡,他追在身后……杀!他只想杀掉所有人!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少年妖魔一样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唿应着,还原出了四十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龙修群被那些记忆钉死在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那一夜……那血腥屠戮的一夜,自己在奔跑着,追逐他的哥哥,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他是那样暴戾嗜杀,为了获得自由,——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家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唿号,身后追着他这个嗜血的恶魔。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他忽然唿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勐烈地摇晃着。 “既然想起来了,你就自我了断吧!犯我绝谷者,死!”少年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人群。 龙门帮众围城一圈,圈外是大片大片的尸体,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沾染着血迹,有的人面色铁青,有的人眼神绝望,黑衣人逼近一步,地上就多数具尸首。 “住手!”清脆的声音从身后想起,少年手一挥,黑衣人全数退到少年身后。龙修群颤颤微微从地上爬起,将身上印信和代表庄主身份的铁指环交到少年手上,大叫三声,倒地身亡…… 自此,龙门从江湖上除名,举世譁然!阎王殿再一次成了武林中人的噩梦! 雾隐站在龙绵山庄的前院,看着漫天的繁星,思念象刀子一样狠狠的剜着他的心,半年了,阿九,你究竟在哪里?替你守住绝谷,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唯一……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暗堂被洗 章节字数:3401 更新时间:08-07-09 07:15 干夕十六年,八月初八 八月间夏日的天气热的像要生出火来,干沐宫殿宇深广,窗门皆垂着竹帘,干夕帝萧云瑞兴致高涨,看得出他心情实在是很好,“这一年来,我干国五谷丰登,再无战乱之苦,北漠于衢壁峡一役折损大军二十万,北漠帝独孤洺野卧病在床无力再战,如今西林的轩辕逸之主动与我干国交好,多年战争终于过去了,六日后,就是荆国使者来访之日,众卿务必礼待周全,扬我大国国风。” “臣等遵旨!”众臣下跪领旨。 “皇儿!”“儿臣在!”萧清言小跨一步,敛目行礼,站在下方。 “这次的礼宴就由皇儿筹备!” 八月十四,皇城在隆重的礼乐声中迎来了由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带领的荆国出使干国的使团。干国都城金华繁荣的街道两旁挤满了观礼的百姓,均闻荆国二位将军神俊非凡,英姿飒慡。人皆有爱美之心,更何况这二位将军曾为干国立下不少功劳。熙熙攘攘的人群,连绵的商铺楼阁,无一不透出王都的昌盛。 使臣的车驾到王宫前停下,荆干两国多年友好邦交,友谊深厚。这接待礼仪自是不同寻常,从外宫门到内宫大殿两侧摆满鲜花,彩球。众使臣前唿后拥向大殿走去。 干国众臣已整齐排列在大殿两旁,殿中王座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眉眼含笑,身形雄健挺拔,面如美玉,头戴金冠,气势非凡。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第一次见干国皇帝,可不知为何,二人觉得这皇帝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 行过跪拜大礼之后,干国皇帝忙说,“荆干两国世代永好,今日朝前摆宴,国民同贺!” 皇宫的晚宴奢华非凡,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应酬,一些“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的场面话结束后,就是觥筹交错。整个皇城沉浸在一片喧闹声中,但闻笙萧丝竹之乐,无人省得天色。席间几个妙龄舞女翩跹而起,轻袖曼舞,一时间蒙朦胧胧,如梦似幻。 不一会儿,歌舞结束,听到传令官高声叫道:“清言王爷到!”顿时,场中安静下来,这清言王爷是干夕帝唯一的儿子,九岁就封了王爷,虽不是太子,但将来必是继承大统之人。萧清言平日很少在宫中走动,常被皇帝派出宫外歷练,朝中官员甚少得见,据传萧清言乃干国第一美男子,令无数名媛淑女趋之若鹜。在座众人一眨不眨大殿盯着走廊处,生怕错过了这看第一美男的好机会,慕容二将和坐在左下角的燕烈寒却有些心不在焉,继续吃着东西,他们脑中浮出一个人影。美?再美能美的过那个少年吗? “儿臣参见父皇!”萧清言一袭龙纹袖袍,白玉发冠,风度翩翩,好一个俊美如斯的玉人! 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俱是一愣,那边燕烈寒已是惊唿出声,“南宫将军!”慕容风擎更是手一抖,“咣啷”一声,酒杯都掉到了桌子上,众人齐刷刷向他们看来。萧清言轻蹙着眉头看着燕烈寒,燕烈寒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一脸疑惑的抓抓脑袋,“象,不过不是。”慕容风擎也是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萧清言。萧清言则低着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银面将军,南宫云影,银面……银面……” 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坐在龙椅上的萧云瑞若有所思的看看燕烈寒,又转头看看慕容风擎,犹豫半晌,开口询问,“慕容将军可曾见过那南宫云影?他与朕的皇儿模样相仿?” 第33页 慕容风擎点点头,看着萧清言,脑中那个身影清晰显现,“回陛下,长相是有些许相似,但那人与王爷气质绝无相似之处……”那个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慕容风擎躺在行宫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和那晶莹剔透的眸子。那眸子会说话,似乎清澈坦然得象条小溪,可仔细望进去,又如深潭。彩光流逸在瞳内。他翻身坐起,轻轻拍了拍手掌,外面进来一个侍卫,跪在他面前,慕容风擎淡淡说道,“去查下南宫云影,上次那些都是假的,他究竟是何人!” 与此同时,干沐宫中,宫殿内的红烛即将燃尽,滴滴红泪滑落而下,流在青瓷烛台之上,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御案一边,磨着墨,灯火阑珊中,干夕帝萧云瑞正挥毫写着什么。面前跪着一个黑衣侍卫。 萧云瑞挥挥手,小太监放下墨条,关上宫门走了出去。 “起来吧,去给我查查南宫云影,朕就不信他能做的那么完美,所有官文没丝毫线索。不过……”萧云瑞随手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象石榴花一样的飞镖,“去查查是否有人见过这样的镖……” 下了几日的暴雨,加上徐徐的海风,已经能感到秋日的凉意,绿纱窗外,满林的竹叶随风摇曳,竹影轻移,映在碧罗窗纱上。雪星辰一脸的哀怨表情推开房门,举着包满纱布的手,放到阿九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喏,手坏了,今天的饭你来做。”阿九抬头看看他,理也不理,继续拿着笔计算着数据。 “餵?你真的要吃生鱼的话,其实我是不介意的。”雪星辰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抓着阿九的衣袖,微微的晃动着。 阿九皱着眉头,抓抓下巴,把笔丢在桌上。做菜?阿九咬了半天唇,走进厨房。 雪星辰撇了撇嘴,却偷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直到喝下一口阿九满头大汗端上的汤,他嘴角不由自主带起的一抹笑意完全消失。 阿九头也不抬的往嘴里扒着白饭。“我的手下从来不吃我做的菜。” 雪星辰脸色古怪,点点头:“你的属下真是聪明极了!”他忍了一下,也老实地说:“汤很难喝。”俊美如玉的脸皱成一团,苦兮兮嘆道,“我今天才知道,开酒楼的人,未必会做菜。” 阿九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会兵法的人,也不一定会打仗。”边说边毫不在意的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雪星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也不时的夹起她吃过的菜,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这个……可不可以不要吃了。”说完,拿起杯子,使劲用水冲下口中的盐分。 阿九面不改色的扒着菜,“我的老师曾经告诫我,要学会珍惜每一粒粮食,要学会尊重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就代表了生命的延续。”在战场上,食物的作用不会比手里的武器差多少。 阿九转身收拾碗筷,“你今天手伤了,交给我吧。”转身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她诧异的回头看去。 “你……吃过很多苦吗?”幽深的瞳灼灼的盯着她,秋阳似的暖,偏偏又清澈得不可思议。 “苦?如果每时每刻游走在生死边缘也算一种苦的话,那我应该吃过很多。”阿九有些心浮气躁,她不愿意提起以前的生活,那会让她感觉有种莫名的空虚。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看看”,理也不理,一把抓过他的手,他使劲挣,“不要看了,没多重。”阿九冷不丁的瞪他一眼,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雪星辰摇头苦笑,明明关心别人,还得带着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解开包的仔细的绷带。一道长长的伤疤丑陋的趴在手心里,手指上有细细密密的划痕,一道一道,象是划伤,又像是刺伤,看着纵横交错的伤口,阿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摸出一盒膏药丢给他,“用酒把手洗净,再涂药。” 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 夜空,一锭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隐隐的雷声过后,接着是一道耀目难睁的闪电,给这漆黑的大地,带来了剎那的光明! 风,唿啸着掠过原野,带起一片沙沙之声。 就当闪电乍明的剎那—— 照见了一条荒芜的乡村道上,一个臃肿的黑影,健步如飞。 闪电再亮——原来那臃肿的黑影,是两个身影的重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那少年清俊冷漠,而那青年男子一身鲜血,奄奄一息。 雷声震耳欲聋的霹雷过处,电光一闪,豆大的雨滴,洒了下来!” 雷声隆隆! 电光闪闪! 狂风接着勐雨,疯狂的袭击着大地,像是宇宙的末日来临,只有在电光一闪之中,可以看见少年背着男子在泥泞中一颠一跛的艰难的向前移动。 转过山环,一簇黑朦朦的古堡,隐约呈现! “开门,快开门!”少年脚步踉跄,抹了一把脸上带着血的雨水。 门里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口令!” “天道!回令!”“潮涨潮落”重重的石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蒙面的少年站在门口,有些发愣的看着两人,“宁舒?怎么是你?呀!魑魅?” 那个叫宁舒的少年艰难的撑着身子,“快,快去告诉鬼影,‘绝杀’干国暗堂被洗,魍魉失踪,血煞使者内有人反水,九少……九少在……”还未说完,少年一口血喷出,倒地不起…… 【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暗堂被洗 章节字数:3400 更新时间:08-07-09 07:15 干夕十六年,八月初八 八月间夏日的天气热的像要生出火来,干沐宫殿宇深广,窗门皆垂着竹帘,干夕帝萧云瑞兴致高涨,看得出他心情实在是很好,“这一年来,我干国五谷丰登,再无战乱之苦,北漠于衢壁峡一役折损大军二十万,北漠帝独孤洺野卧病在床无力再战,如今西林的轩辕逸之主动与我干国交好,多年战争终于过去了,六日后,就是荆国使者来访之日,众卿务必礼待周全,扬我大国国风。” “臣等遵旨!”众臣下跪领旨。 “皇儿!”“儿臣在!”萧清言小跨一步,敛目行礼,站在下方。 “这次的礼宴就由皇儿筹备!” 八月十四,皇城在隆重的礼乐声中迎来了由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带领的荆国出使干国的使团。干国都城金华繁荣的街道两旁挤满了观礼的百姓,均闻荆国二位将军神俊非凡,英姿飒慡。人皆有爱美之心,更何况这二位将军曾为干国立下不少功劳。熙熙攘攘的人群,连绵的商铺楼阁,无一不透出王都的昌盛。 使臣的车驾到王宫前停下,荆干两国多年友好邦交,友谊深厚。这接待礼仪自是不同寻常,从外宫门到内宫大殿两侧摆满鲜花,彩球。众使臣前唿后拥向大殿走去。 干国众臣已整齐排列在大殿两旁,殿中王座上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眉眼含笑,身形雄健挺拔,面如美玉,头戴金冠,气势非凡。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第一次见干国皇帝,可不知为何,二人觉得这皇帝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 行过跪拜大礼之后,干国皇帝忙说,“荆干两国世代永好,今日朝前摆宴,国民同贺!” 皇宫的晚宴奢华非凡,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应酬,一些“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的场面话结束后,就是觥筹交错。整个皇城沉浸在一片喧闹声中,但闻笙萧丝竹之乐,无人省得天色。席间几个妙龄舞女翩跹而起,轻袖曼舞,一时间蒙朦胧胧,如梦似幻。 不一会儿,歌舞结束,听到传令官高声叫道:“清言王爷到!”顿时,场中安静下来,这清言王爷是干夕帝唯一的儿子,九岁就封了王爷,虽不是太子,但将来必是继承大统之人。萧清言平日很少在宫中走动,常被皇帝派出宫外歷练,朝中官员甚少得见,据传萧清言乃干国第一美男子,令无数名媛淑女趋之若鹜。在座众人一眨不眨大殿盯着走廊处,生怕错过了这看第一美男的好机会,慕容二将和坐在左下角的燕烈寒却有些心不在焉,继续吃着东西,他们脑中浮出一个人影。美?再美能美的过那个少年吗? “儿臣参见父皇!”萧清言一袭龙纹袖袍,白玉发冠,风度翩翩,好一个俊美如斯的玉人! 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俱是一愣,那边燕烈寒已是惊唿出声,“南宫将军!”慕容风擎更是手一抖,“咣啷”一声,酒杯都掉到了桌子上,众人齐刷刷向他们看来。萧清言轻蹙着眉头看着燕烈寒,燕烈寒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一脸疑惑的抓抓脑袋,“象,不过不是。”慕容风擎也是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萧清言。萧清言则低着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银面将军,南宫云影,银面……银面……” 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坐在龙椅上的萧云瑞若有所思的看看燕烈寒,又转头看看慕容风擎,犹豫半晌,开口询问,“慕容将军可曾见过那南宫云影?他与朕的皇儿模样相仿?” 慕容风擎点点头,看着萧清言,脑中那个身影清晰显现,“回陛下,长相是有些许相似,但那人与王爷气质绝无相似之处……”那个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慕容风擎躺在行宫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总是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和那晶莹剔透的眸子。那眸子会说话,似乎清澈坦然得象条小溪,可仔细望进去,又如深潭。彩光流逸在瞳内。他翻身坐起,轻轻拍了拍手掌,外面进来一个侍卫,跪在他面前,慕容风擎淡淡说道,“去查下南宫云影,上次那些都是假的,他究竟是何人!” 与此同时,干沐宫中,宫殿内的红烛即将燃尽,滴滴红泪滑落而下,流在青瓷烛台之上,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御案一边,磨着墨,灯火阑珊中,干夕帝萧云瑞正挥毫写着什么。面前跪着一个黑衣侍卫。 萧云瑞挥挥手,小太监放下墨条,关上宫门走了出去。 “起来吧,去给我查查南宫云影,朕就不信他能做的那么完美,所有官文没丝毫线索。不过……”萧云瑞随手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象石榴花一样的飞镖,“去查查是否有人见过这样的镖……” 第34页 下了几日的暴雨,加上徐徐的海风,已经能感到秋日的凉意,绿纱窗外,满林的竹叶随风摇曳,竹影轻移,映在碧罗窗纱上。雪星辰一脸的哀怨表情推开房门,举着包满纱布的手,放到阿九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喏,手坏了,今天的饭你来做。”阿九抬头看看他,理也不理,继续拿着笔计算着数据。 “餵?你真的要吃生鱼的话,其实我是不介意的。”雪星辰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抓着阿九的衣袖,微微的晃动着。 阿九皱着眉头,抓抓下巴,把笔丢在桌上。做菜?阿九咬了半天唇,走进厨房。 雪星辰撇了撇嘴,却偷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一个时辰后,直到喝下一口阿九满头大汗端上的汤,他嘴角不由自主带起的一抹笑意完全消失。 阿九头也不抬的往嘴里扒着白饭。“我的手下从来不吃我做的菜。” 雪星辰脸色古怪,点点头:“你的属下真是聪明极了!”他忍了一下,也老实地说:“汤很难喝。”俊美如玉的脸皱成一团,苦兮兮嘆道,“我今天才知道,开酒楼的人,未必会做菜。” 阿九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会兵法的人,也不一定会打仗。”边说边毫不在意的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雪星辰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也不时的夹起她吃过的菜,却怎么也咽不下去,“这……这个……可不可以不要吃了。”说完,拿起杯子,使劲用水冲下口中的盐分。 阿九面不改色的扒着菜,“我的老师曾经告诫我,要学会珍惜每一粒粮食,要学会尊重食物,因为这些东西,就代表了生命的延续。”在战场上,食物的作用不会比手里的武器差多少。 阿九转身收拾碗筷,“你今天手伤了,交给我吧。”转身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她诧异的回头看去。 “你……吃过很多苦吗?”幽深的瞳灼灼的盯着她,秋阳似的暖,偏偏又清澈得不可思议。 “苦?如果每时每刻游走在生死边缘也算一种苦的话,那我应该吃过很多。”阿九有些心浮气躁,她不愿意提起以前的生活,那会让她感觉有种莫名的空虚。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看看”,理也不理,一把抓过他的手,他使劲挣,“不要看了,没多重。”阿九冷不丁的瞪他一眼,眼里的寒光一闪而逝,雪星辰摇头苦笑,明明关心别人,还得带着一脸要杀人的表情。 解开包的仔细的绷带。一道长长的伤疤丑陋的趴在手心里,手指上有细细密密的划痕,一道一道,象是划伤,又像是刺伤,看着纵横交错的伤口,阿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摸出一盒膏药丢给他,“用酒把手洗净,再涂药。” 没有星星! 没有月亮! 夜空,一锭墨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隐隐的雷声过后,接着是一道耀目难睁的闪电,给这漆黑的大地,带来了剎那的光明! 风,唿啸着掠过原野,带起一片沙沙之声。 就当闪电乍明的剎那—— 照见了一条荒芜的乡村道上,一个臃肿的黑影,健步如飞。 闪电再亮——原来那臃肿的黑影,是两个身影的重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那少年清俊冷漠,而那青年男子一身鲜血,奄奄一息。 雷声震耳欲聋的霹雷过处,电光一闪,豆大的雨滴,洒了下来!” 雷声隆隆! 电光闪闪! 狂风接着勐雨,疯狂的袭击着大地,像是宇宙的末日来临,只有在电光一闪之中,可以看见少年背着男子在泥泞中一颠一跛的艰难的向前移动。 转过山环,一簇黑朦朦的古堡,隐约呈现! “开门,快开门!”少年脚步踉跄,抹了一把脸上带着血的雨水。 门里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口令!” “天道!回令!”“潮涨潮落”重重的石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蒙面的少年站在门口,有些发愣的看着两人,“宁舒?怎么是你?呀!魑魅?” 那个叫宁舒的少年艰难的撑着身子,“快,快去告诉鬼影,‘绝杀’干国暗堂被洗,魍魉失踪,血煞使者内有人反水,九少……九少在……”还未说完,少年一口血喷出,倒地不起……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诛邪大会 章节字数:4598 更新时间:08-07-09 07:16 是一轮满月,月光柔和,竹林中的沙沙声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空旷,竹林中的石桌,一壶新沏好的绿茶。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清冷。阿九走过去,坐在石桌旁,另一旁还是那个永远一尘不染的雪衣男子,阿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样的夜晚走出房门,也许……也许她害怕寂寞,一旦停下手中的事情,她就象没了目标,寂寞如丝,一缕一缕缠绕着她的灵魂,她虽穿着白衣,但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就像暗夜中的影子。 雪星辰没有说话,只是用如水的目光淡淡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见她,风拂动她的雪衣黑髮,天空般的瞳眸闪动着水样的辉华。他慢慢倾身,碰到阿九的手指,而就在他打算收拢手指的瞬间,她却向后一缩手,冰冷的俊美容颜却出现一丝慌乱,就那么一个瞬间,他们的手指错落而过…… 毫不意外的看着自己什么也没抓住的手指,他轻笑出声,那双温润的眼睛依旧温柔,还带着……带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本来气恼的她,心底却瀰漫起一种难以抑制的熟悉感觉,那样温柔的目光,似曾相识……似曾相识…… 就在她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坐在对面的雪星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表情。 一个非常寂寞的思念神情,就是因为寂寞到极点,所以,那表情上也带着透明的哀伤,她……在思念谁?为谁而哀伤?他突然发现,他心底有种难言的酸涩感在不断上涌,一种称之为嫉妒的情绪麻痹了他的心。他以为她本无情,所以冷酷,她却把她的心藏在冷硬的外表下,他愤怒,他不甘,他想得到她的心…… 阿九竭力抚平有些微乱的情绪,起身欲离去,然而在下一刻,徒然受到一股拉力,她已落到带着清凉薄荷香的怀中。看着在自己怀中比寒梅还要冷艷的女子,雪星辰有些眩惑的眯起眼睛,伸手,抚摸她的唇,沁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点一点向上蔓延,带着寒冷的温度,他笑的很温柔,“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思雨细如愁,阿九,我们试着相爱吧!” 阿九身躯一震,眉尖微微颦起,很意外的没有推开他,没有决然的拒绝,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几乎冷冽的声音:“为什么?” 他声音优雅,温柔,带着磁性的诱惑,一层一层轻轻萦绕着她的心,“因为……我们同样孤独……” 被那样声音里的魔音震慑着,阿九微微仰起头,白皙修长的颈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墨黑莹亮的双眸迷离的看向远方,她竟然神使鬼差的应了句,“好!”不为什么,只为那句“我们同样孤独”,她不想日夜惩罚自己的心,爱就爱吧,无所谓海誓山盟,无所谓天荒地老,只求那仅有的温柔,既是随心,也就毫无顾忌…… 雪星辰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半晌,转眼意气风发,眼睛亮的胜过天上星辰,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俊朗的笑容像毒药一样要命,语气温柔如水,浸过她的鼻尖,“我……对月起誓……”话未说完,唇已被狠狠的咬住,他瞪大着双眼看着大胆主动的少女,她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娇羞,反是隐隐带着霸气和挑逗,虽然有些青涩,但无疑是甜美的,他逐渐反客为主,一点点深入,启开她的贝齿,吸取清甜的芳香。放开她的唇,阿九的嘴角带着邪魅诱惑的笑容,“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 他凝视着她,眉眼带着笑,“这种事情,似乎都是男人主动的。”温暖的气息打到阿九的脸上,溶化了千年的寒冰……打横抱起面前佳人,大步跨进卧房,将她轻轻平放在竹榻上,低头,仔细的,一遍又一遍打量那绝美的容颜,白皙纤细的锁骨,她柔弱无骨的臂缠绕在他脖颈上…… 纯白丝衣,衣角坠着朵朵寒梅,髮带落地,青丝散开,铺在枕上,好一处惊心动魄的瀑布,情是灼人的,不经意对上一眸,已叫人看痴,轻轻一扯,衣饰飘落床下,白皙的肌肤露出一点端倪,吞了他的魂魄,让他热血从脚底涌上来,“轰”的挤在脑子里。 “绝世有佳人……”他喃喃,俯首去吻,红唇透着独属她的幽香,清甜如栀。窗外……月正圆…… 在微亮的晨曦中醒来,雪星辰有些恍惚的睁开眼,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投下斑驳的暗影,天未亮,正是好眠时分,却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无法再次安然入睡,唿吸间总是闻着若隐若现的幽香,伸手向身侧揽去,却是摸了个空,回想起昨夜的呻吟娇喘,销魂蚀骨的美妙,嘴角露出浓浓的笑意。 竹门“吱呀”一声响起,他抬头望去,一个高挑的身影抱着手斜倚在门边,嘴角带着个魅惑人心的笑,那笑竟浮上了眼底,未束的乌丝倾泻而下,衬着如雪的白衣,美的如梦境,屋外,鸟儿清唱,细风凉慡,竹叶仿佛新生一样,抖动着风的笑声,他痴痴的看,祈祷上天,但愿将这一刻拉成永恆…… 她看着他一脸痴迷的傻样,咯咯笑出声,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衫,走到她面前,有点心虚的问道,“你笑什么?”阿九不答,反问道,“你脸红什么?”正要往门外迈步的身影脚下一个踉跄,急急辩到,“哪……哪有?我……我去做早饭。”说完就匆匆跑远,阿九的笑声在竹林上空迴荡。 无爱,却非无情,金风玉露,不过一次相逢…… 贪看她的美,夜夜拥她入怀,捨不得入睡,每夜巫山云雨,直到精疲力竭,闻着她的幽香入眠,看着她满眼的黑,似乎要把她吞没了一样的黑,就此沉醉不復醒。 一连二十天,雪星辰不离她寸步,仿佛冥冥中知道会失去她,顽童一样纠缠着,饥渴者般贪婪的索求着。 “喂,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做事?”阿九此时就在暴走的边缘。 第35页 “不!我要你弹琴给我听。”雪星辰嘴角挂着有些邪气的笑,含着她精緻的耳垂,细緻的舔吸着,“陪我一会嘛!” 阿九丢掉手中的笔,无可奈何的瞪着他,使劲抓抓脑袋,“真是被你打败了!”直直走到桌前,轻拨几个弦音,悠扬琴声起,缠绵悱恻,如山泉出于岩石,潺潺顺山势而下,悠远动人。一曲《梁祝》盪气迴肠,琴声从哀绵转为急促,又慢慢渗入甜蜜的温柔,最后,以一个高亢颤音结束。 雪星辰闭着眼睛,静静听完,良久才缓缓睁开,“从此以后,你弹琴时,不可有外人在,不然会惹多少情,害多少相思。” 阿九头也未抬,笔耕不辍的在纸上挥毫,“你是第二个听我弹琴的人。” 他温柔的目光轻轻一扫,“这曲可是你作得?曲名为何?” 阿九微怔,曲名?总不能说叫《梁祝》吧,那不是还得解释谁是祝英台,谁是梁山伯?岂不是吃多了撑得。 “两只蝴蝶,嗯……叫两只蝴蝶,得,你琴也听完了,赶紧走吧!”连踢带踹的把他弄出了门。 雪星辰站在门外,一脸宠溺的笑,“曲是好曲,两只蝴蝶?……” 鸟儿在枝头婉转低吟,又是一夜清梦,准备起身的阿九轻轻拨了拨搭在身上的臂膀,身后的人嘤咛出声,两只手收得更紧了,阿九皱皱眉,再次拉开他的胳膊,却被他握住了手,似乎要将她的手揉碎,幽深似潭的眼睛直盯着她,声音温柔却坚定,“嫁给我!阿九。” 勐然间,阿九感觉自己的心上就像被人用刀剜了个口,血汩汩涌出,身上有种失血的冷,怔怔的看着雪星辰。温暖的怀抱从身后环住她,“我永远陪着你,无论你作什么!我爱你,阿九!” 阿九低着头,睫毛微微抖动,努力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心乱如麻,她终究是个女子,外表在坚强,也期待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心底永远保留一丝柔软,这样的情……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还未等她说完,已经吻上她的唇,将她要出口的话尽数吞入口中。 “我们一起,如果一定要下地狱,奈何桥上,我等你……”目光灼灼且决然,洞彻人心。 阿九伸出手,抚摸他温柔的眸,柔软的指间带着凉凉的冷香,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味道?阿九嘴角渐渐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绝世风华,白衣耀眼的仿佛天地间的光芒,“记得,你是我的,阎王也得让三分薄面!” 狂!语狂!人更狂!这就是她,这才是真实的她,一个纵横天地间的女子! 在他心里,这就是坚定的誓言,没有山盟海誓的浪漫,却带着坚如磐石的果决。 他拉起她的手,紧紧贴在胸口,声音激动的颤抖,“永!不!相!负!” 火光熊熊,照的密室里亮如白昼,形状古怪的各种刑具摆在两侧,上面染着黑色的陈血。 “噼”!鞭子着肉的脆响,“噼!噼!噼!”连着又是几下,外面北风颳得厉害,地牢却闷热的几乎无法唿吸。铁链撞击着发出金属的响声,随着鞭子的挥动形成挣扎的紧绷和放松,残忍的鞭子狠狠咬上魍魉身上的肉,魍魉却哼也没哼一声。 “还不说吗?”屋角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要知道,鞭刑可是开胃小菜啊!看你是骨头硬,还是铁具硬!” 魍魉抬头,嘴角挑了个诡异的笑容,“嘿嘿!我在猜,你以后落到首领手里会是怎样的死法,哈哈哈!” 那人脸色惊变,传闻阎王殿主森罗手段狠辣,嗜血且疯狂,若不是血煞门的内应提供消息说森罗失踪,生死未卜。他们这次也不敢设计偷袭阎罗殿分堂,内应还没来得及说出森罗身份就倒地身亡,足见这阎王殿的诡异,一个小小的堂主,受了这般重刑依然底气十足,不禁让他心底有些胆寒…… 敛了敛心神,狂笑道,“森罗吗?哈哈,谁人不知他心魔附体,早就死在东海湾了,你还等着他回来救你?哈哈哈!” 铁链忽然发出哐铛轻响,仿佛被悬吊在半空浑身鲜血的人震了一震。狠啐一声道,“你们全数死绝,首领也会安然无恙,倒是你,赶快准备后事吧,啊哈哈哈!” “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我看他能坚持多久!”那人目毗欲裂,钢牙咬碎。可心底却有些不安,转身离开地牢。 近日,江湖实在是热闹非凡,罗鹰帮门下首徒司徒巡夜奉使命来参加全武林举办的“诛邪大会”行至一条江边,人声不断传来,想是道上有不少人行走,而且全是武林人物。 司徒巡夜在想,莫非这些人全都是去参加那个什么武林“诛邪盛会?。 隐约中,听几个人在谈论: “阎王殿不除,终是武林的隐患,已经五个帮派被血洗……” “阎王殿崛起短短数年,杀人数以千计!” “据说阎王殿首领森罗不日前失踪,只是失踪,却没说他死了啊?要是一旦他回来了呢?” “各帮派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由‘天齐教’散发武林帖,旨在彻底摧毁这魔教!” “可我听闻这阎王殿杀的从来都是武林败类,不义之徒,没杀过好人啊?” “可是阎王殿血洗龙绵山庄,此事可是千真万确,那龙修群在武林中颇有侠义之名!” “啊?血洗龙绵山庄?那龙修群武艺高强,手下弟子众多,阎王殿派出多少人?” “不到三十人!” “这未免太可怕了!区区三十人能血洗龙绵山庄,这次你们能胜吗?” “此次五大门派,一教二帮兰会都有高手参与,同时名震武林的南丐北僧听说也将现身……” 人声渐远,以下的已听不真切,但司徒巡夜约略知道了一个大概,武林黑白两道,全力对付阎王殿总部“鬼堡”,但不知“鬼堡”是怎么回事,阎王殿主人又是怎么样一个可怖的人物,而值得全武林联手对付…… 江风轻疾,司徒巡夜把眼光透过隙fèng向外张望,只见一条大江,浪涛汹涌,江滩上聚集了近百的人。 江心,一座古堡矗立,堡前一道石樑直通江岸,但石樑半隐于浪花之中。 —————————————————————————————————— 明日开虐!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金针封脑 章节字数:6372 更新时间:08-07-09 07:19 古堡之上,赫然是“绝杀”两个见丈大字,这阎王殿原本就称为“绝杀”,只因那十四个字,才被江湖中人唤为“阎王殿”。堡门两侧,十四个血红大字“阎王叫人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 司徒巡夜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在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古堡石门上,心理有种强烈的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欲望,但,当他想到自己根本不足道的微末技艺,而对方却是集武林黑白两道全力对付尚且不动分毫的魔头,他气馁了。 心念未己,只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目望去,一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沖他微微笑着,男子一身羽冠华服,银带皂靴,手中握着一把白玉摺扇,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目色冰冷,长相一模一样的黑衣侍卫,司徒巡夜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道,又是哪家偷跑出来的贵公子,跑这里来凑热闹。 男子微笑道:“兄台,这武林盛会不去参加,却远远站在这里偷懒?莫非兄台对这等场面看不上眼?”说着,轻轻一皱鼻子,闻了闻又道,“哟!余香犹在,兄台艷福不浅啊!” 司徒巡夜啼笑皆非,若非看这男子有些来歷,他甚至认为此人是街头插科打诨的无赖。却无奈人家说的是事实,昨夜醉红楼里一夜春宵,翻云覆雨,早上才匆匆来此打探情况。 司徒巡夜俊面通红,顿了一顿,扯开话题:“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在下姓凤,荆国人士。” 司徒巡夜微微一笑,主动报上姓名,“哦,凤兄,小弟复姓司徒,罗鹰门下。” 凤陵焱微讶,“哦?原来是韩老先生门下高徒,久仰!家师近来可好?” 司徒巡夜一震,听得此人认识他师父,听口气象是很有交情,不由有些欣喜,忙道,“家师身体一向康健,有劳挂念,此次应‘天齐帮’乔帮主相邀,派小弟来参加此次盛会,助各位武林同道一臂之力。” 凤陵焱笑眯眯的看着他,“既是这样,在下就带司徒兄找个地方去看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司徒巡夜不由一愣。 凤陵焱冷笑一声,“看他们找死!” “什么?” “阎罗殿主森罗,武功天下无双,他们是在飞蛾扑火!” 司徒巡夜撇撇嘴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怎么?司徒兄难道不信?”看着司徒巡夜不屑的表情,凤陵焱挑眉问道。 司徒巡夜虽不屑,可也不是托大之人,“不是不信,只是天下浩如滔海,无人可称天下第一,更何况这森罗如今生死未卜,手下再强,能抵得全武林的高手?” 凤陵焱勾勾唇,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我们不必争论,司徒兄跟我来。”说罢,拉过司徒巡夜的手,如海燕掠波般一飘数丈,飞跃上巨石之顶,司徒巡夜心里油然而生愧怍之感,自己苦学十多年,一技无成。此人年纪轻轻,功力却高深莫测。 两人并排坐在石上。 江岸上的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居中是一个老和尚,一个鸩衣白结的白髮老丐,还有一个蒙头怪人,吵嚷不休,似乎在商量破堡之计。不一会儿,江岸上的群雄,已散开人圈,齐齐面对古堡。 静!没有半丝人声,这预示着他们要对鬼堡採取行动了,由于阎王殿数年来,给武林中投下的神秘和恐怖。此刻每一个人都产生一种窒息感。凤陵焱朝江岸上一指道:“那站在最前面的老叫化是‘南丐’,那老和尚是‘北僧’!蒙头怪人是‘天齐教主’,这三个可以算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 第36页 “三人之中,以谁最强?” “很难说,南丐北僧在伯仲之间,天齐教主传闻中,功力深不可测,但没有人和他交过手,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比起阎王殿主森罗呢?”司徒巡夜心神勐地一阵激盪。 “不堪一击!”凤陵焱虽面无表情,可手上却紧握着摺扇,指节有些微微发白。 “凤兄,他们开始行动了!” “惨剧,也开始了!”凤陵焱双手有些抖动,目不稍瞬的看着下方。 数十条人影,飞身越过石樑,到达古堡之前。 就在此刻,一声悽厉的怪啸,从鬼堡里传出,直似要撕裂长空,司徒巡夜但觉得有数柄利剑,往耳里钻,忙不迭的以手掩耳,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来。 那数十个高手,乍闻哨声,全部窒立不动,江岸上起了一阵骚动。 啸声歇处,黑色的巨大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黝深的孔洞,像巨灵之神的大口。 堡门前的数十位高手,骇然向后倒退了三丈之多,空气在剎那之间,紧张到了极限,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堡中毫无动静,守立在堡前的数十位高手,吶喊一声,冲进堡去…… 凤陵焱冷哼一声道,“这是第一批送死的!” 司徒巡夜瞥了他一眼,又向前望去。 第二批人数在七八十人左右的高手,又越过石樑,狂喊一声,涌进了堡门…… 凤陵焱又道,“第二批送死的!” 就在凤陵焱声落的当口,忽见人影一个接一个的从堡墙之上,飞泄而出,有的跌落江心,有的直摔落堡前地上,那就是刚才进堡的高手,眨眼之间全变成了死尸被抛出堡来。 江岸上的高手,一阵鼓譟。司徒巡夜看的目瞪口呆,浑身起栗,这阎王殿里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竟然有这不可思议的功力,紧跟着,第二批进堡的高手,又纷纷飞泄而出。 没有半个活口!没有半丝生息! 他们就这样被毁了,恐怖的杀机,瀰漫在现场。 江上几百高手,鼓譟喧譁,却没有人敢再予尝试。 半刻之后,只见“南丐”和“北僧”双双越过石樑。 司徒巡夜手心里早已捏出汗来,激动的问凤陵焱道:“凤兄,依你看南丐北僧此番进堡如何?” 凤陵焱眯着眼睛思索一番道:“也许可以全身而退,这阎王殿虽邪,却从不枉杀好人,南丐乃侠义之士,北僧是佛门中人,应该能保住性命!” 然……“南丐”“北僧”忽地弹身而起,不进堡门,如鹰般扑向堡墙,堡墙高约八丈,这一弹身之势竟然比堡墙还高,然后妙曼的一折身,俯冲向墙头。 江岸上的高手,轰然喝了一生彩,连凤陵焱都司徒巡夜也忍不住脱口道:“好功夫!” 就当“南丐”“北僧”身形将接近堡墙之顶的剎那,忽见堡顶上方闪现几道黑影,速度快的只在眨眼之间。勐的一个倒翻,二人如陨星般泻落原地,显然,他俩是被击落的。 江岸上的高手,一个个大惊失色,胆小点的更是移步向后退去。 阎王殿中人,确属骇人听闻,当代两个绝顶高手竟然无法越雷池一步。 凤陵焱象是自言自语道:“识相的就该退走了!” 司徒巡夜白了他一眼道:“凤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希望这些正派人世被魔头诛杀?邪教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我说‘南丐’‘北僧’应该知难而退!这样下去,他们也许会触到那人底线也说不定……”最后一句话,声音极轻,一旁的司徒巡夜也未曾在意。 “你似乎对阎王殿很有好感?” 凤陵焱微微一笑,“就事论事,无所谓好感坏感!” 话音未落,只见“南丐”“北僧”第二次扑上堡墙。 这一次算是登上堡墙,但仅是眨眼功夫,两人身形连晃,再次被击落,而令人不解的是自始至终,不见堡中有人现身,只见道道残影,没有人相信那会是人影,因为没有人速度可以快到那种地步,两人如何被击落,外人不得而知。 司徒巡夜心念一动,转头问道,“凤兄,你不是说天齐教主功力还在‘南丐’‘北僧’之上吗?” “一般传言如此!” “天齐教主为何不出手?”司徒巡夜诧异道。 凤陵焱冷哼一声,眼底有丝寒意,“这就要问他本人了!” 司徒巡夜喘了一口大气,默然无语,他想不透这“天齐教主”何以不出手,分明听人家说这次“诛邪大会”,武林联手对付“阎王殿”是“天齐教”所发动,而“天齐教主”竟然袖手旁观,确实令人费解,难道天齐教主另有安排?还是他别有目的? 堡前,“南丐”“北僧”第三次扑上“鬼堡”,意外的,这一次竟成功了,两个当代高手,由堡墙上消失,江岸上的高手一阵喧嚷,大半数抢奔石樑,直扑堡门…… 司徒巡夜心里一阵乱跳,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他既希望众高手能顺利的毁去这座威胁武林的魔堡!但,他心里又隐隐希望他们不要成功,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这阎王殿没那么简单,他觉得这次的“诛邪盛会”有些古怪,具体古怪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身旁的凤陵焱已经紧张的站起身来。 就当第三批武林高手,正要涌入堡内之际,两条人影,步履蹒跚,满身鲜血的从黑黝黝的堡门之中走了出来,所有的高手怔住了!这两条人影,正是“南丐”和“北僧”,凤陵焱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司徒巡夜诧然道:“他们出来了?” 凤陵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数年来的例外,第一次有人活着走出鬼堡,看样子他们吃了大亏,也许阎王殿的人尊敬他们的为人,终是没有痛下杀手!” 就在“南丐”“北僧”离开堡门之际,两扇黑黝的巨大石门,缓缓合上。 “南丐”“北僧”不理会围上来的武林高手,不答任何一句问话,越过石樑,登上江岸,默默的离开了,临走时告诫众人,千万离这里远些。 众高手收拾了堡外的尸体,也纷纷离开了,众人都以为一场暴风雨就这样过去,谁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阎王殿依然是个谜,依然恐怖,神秘! “天齐教主”在教众的簇拥下,也离开了,转头的时候眼底却闪过一丝诡谲的光,不远处的凤陵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还有一日就是货船回航之日,阿九心里很是期待,不知雾隐他们可好,九个月来杳无音讯,他们肯定急疯了,怕是把六国都翻了个个,不知星辰和他们能不能合得来。雾隐、云翳那怪脾气还真难说,阿九也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的患得患失,还有点带着男朋友见家长的怯怯感,还真不象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看来女人恋爱时期,智商不是为零,而是为负。想起那个温柔的雪衣身影,她就觉得心底那根弦象是被人轻轻拨动,泛着甜蜜…… 初夜后,二人恩爱如胶,爱情果然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原本就倾城绝色的她,现在就像月中的女神,清冷又带着周身的莹光,令人一望痴迷。突然想到她的武器还在雪星辰那里。那个笨蛋,鞭子坏了就坏了,还要把拆下来的再装回去,弄得双手伤痕累累,整整两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肯定又是去修鞭子了,思及此,阿九奔出门去,这一刻没有别的,只是想见他…… 刚出竹林,突然间想起些什么,直奔他房间而去,“星辰?”推开房门,房中无人,简简单单的竹屋还瀰漫着他身上的薄荷香,阿九淡笑一下,正准备关上房门转身离去,却忽然间,瞥到床角一个黑檀木盒,直觉告诉她,那里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碰它,不要碰它,离开这里…… 一脚门外,一脚门内的站在那里良久,阿九终是走了过去,拿起那个木盒,盒子的边缘光滑无棱,一看就知是主人经常抚摸把玩,阿九轻轻打开盒盖,盒中放着一卷金黄色的捲轴和一封还未来得及寄出的信,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她心底升起,她瞳孔勐的紧缩一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展开了捲轴…… 她为她自己那一剎那所看到的惊呆了,有一瞬间她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唿吸声,她竭力克制着暴怒的情绪,打开那封信,双手抖动的能听到信纸在手中哗哗作响。 艰难的迈出脚,往竹林深处走去,光线似乎在眼前缓缓黯淡下来,竹的影子越来越深,向地面延展开,她向前走,还听得见有东西在胸腔中破裂,象是什么碎了,发出“噼啪”的声音。 终于那雪衣男子的脸在她视线中出现了,眉目依旧温柔俊秀,如画中仙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惶,“阿九,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阿九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跳着,节奏均匀的,与那里仿佛焦裂得即将爆发的情绪相比简直就是个奇蹟。 她冷笑一声,狠狠的一把推开了他,力道大的让他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烈国皇太子殿下,久闻大名!”阿九勾唇,溢出一个邪魅的笑,出乎意料的温言里藏着深深的危险,静静看着他。 雪星辰大惊,面色瞬间没了血色,身形勐地一震,瞳孔瞬时放大,全身所有的血液都仿佛被霎时抽离,五雷轰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一瞬间,他的世界天旋地转。用手紧紧按着胸口,窒息的感觉传来,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不能失去你,阿九……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声音惊慌失措。 她现在怒火中天,像被激怒的狮子,想要嗜血,可越是这种情况,她的心越是冷静得可怕,“还好,不算太晚的时候。” 雪星辰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努力站直身子,带着暗哑颤抖的哭腔,“阿九……阿九,你听我解释,不……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不是的……” “够了,雪星辰!哦不,澹臺悯辰殿下,东海白衣人是你的师父吧?九至揆议,天干星奇,地划六庚,上达天卦,你的竹林摄心阵法摆得好啊!得南宫云影者得天下!看!你自己都这样说了,你想要天下?所以你想我嫁给你?如今你还要解释?哈哈哈哈……”阿九狂笑出声,那笑带着怆然的哭音,揪得人心像刀绞一般疼痛! 第37页 “不……不是的,阿九,我真的爱你,我爱你啊……阿九,求你,别这样……”所有的血管都因这突如其来的痛而收缩起来,颤抖的无法控制的手指,一点点伸向她,就在触碰到她衣角的同时,白色的袖狠狠的甩过了他的面颊。 “爱我?啊哈哈哈哈……你拿欺骗来爱我吗?”阿九怒极反笑,“你竟然说,永!不!相!负!哈哈哈,白痴如我,竟然将心交与你,让你拿着刀一刀一刀戳着,剜心之苦,不过如此……既是这样,不如从此断情绝爱……”说罢,手持一枚金针,冲着脑袋顶心,直直扎下。 温柔如水,依然记得缠绵时的心动。 可温柔后,藏的竟是数不尽的欺骗,诡计,阿九银牙咬碎,她两世一生,从未被人如此控制,这是不可原谅的羞辱。 “金针封脑!”雪星辰何尝不知阿九已怒,却不曾想她如此决然,断情绝爱,从此她不会记得他,从此她再无情爱,她把他从心上血淋淋的撕离…… “不!”一声悽厉的嘶号,“不!阿九,千万不要啊!我求你……求你……求你啊……”那双温润的眸子此时已经慌乱的找不到焦距,满眼的惊恐,一个趔趄被她甩翻在地。 她冷冷的看着他,用力将金针刺入脑中,头痛欲裂,嘴角溢出鲜血,看着他挣扎着向她爬来,爬得那样艰辛,几尺之遥的距离仿佛隔着千丈…… “从此之后……”带着鲜血的唇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弧度,镇静的,漠然的,没有一丝颤抖,完全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极冷静的开口:“两!不!相!欠!” 雪星辰呆住了,看着她的双眼,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浓,她忘了他……她忘了他…… 痛象海浪一层层涌来,堆积在他的胸口,淹没过他的头顶,他一点也喘不过气来,他的唇颤抖,他的手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一切的一切,于此崩溃…… “星辰,跟我走吧……” “星辰,等我累了,就一起和你去养老……” “星辰,你是我的……” “星辰,我有点喜欢你了……” “星辰……” “星辰……” 她会忘却,忘却……她没有了他的记忆,她一生不再有爱,那个刻入他骨髓,溶入他血液的女子从此不再用极难得的温柔目光那样看着他,不再说喜欢他,不再记得他…… “不!不!……不!阿九……”那痛,一直延伸到心底,撕开他的心,扯裂他的肺,情已终,泪满面。原来,这就是锥心灼骨之痛……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的人渐渐模煳……模煳……直到黑暗吞没了他“……阿……九……”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解剖(血腥,小心被雷) 章节字数:6633 更新时间:08-07-09 07:20 浪花,冲击着礁岩。 礁岩上,矗立着黑黝黝的古老建筑物——“绝杀鬼堡”,神秘,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这座古堡。 江岸上,隐蔽的地方,有数双眼睛在紧紧的注视着鬼堡的大门,眼光中,有骇异、惊怖、仇恨……等复杂的光芒。 堡内,灯火通明,血煞使者,逍遥使者,幽冥五子围坐两排,凝重的气氛散布在堡内,修罗和死神被明令禁止,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得回堡。修罗已是荆国兵部尚书,死神是荆国将军慕容风言的副将。阎王殿此役已经暴露了总部和部分实力,若是再被得知阎王殿与各国军政有染,那介入这次“诛邪盛会”的就不止是整个武林这么简单了。 首领失踪,魍魉被俘,暗堂遭洗,一切的一切,好像早已预谋好的,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对方此时准备收网了,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好毒辣的一招“借刀杀人”。 绝杀组织虽然强悍,但无奈对方高手众多,一拥而上,难免顾此失彼。此役过后,也是大伤元气,逍遥使者只余十八人,除雾隐、云翳外,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血煞使者更是死伤惨重,鬼组几乎全军覆没,魔组二十人,只余九人,还有三人重伤不治,眼看就不行了。幽冥五子中,灵邪左臂被硬生生折断,冥夜被毒针刺盲双目。死寂,统治者全堡!日正当中,但堡内阴沉沉如鬼域。 鬼影沉默良久,沉声道:“三日后,天齐教主乔源天号令全武林高手齐攻鬼堡,我们是战是逃,还望大家一起拿个主意。”众人一听,顿时热血沸腾,杀机徒起,“当然是战,若是我们弃堡而逃,从此以后,我们还如何在武林立足?还有何脸面为九少做事?”鬼影嘆口气,冷声道:“话虽如此,可你们忘了当初九少是怎么教你们的吗?你们是杀手,不是死士,明知必败,岂能一意孤行?倘若我们全部葬身于此,今后还有谁为九少卖命?” 鬼影面色一沉,话音如铁,“你们全数撤离,我与四子留下。”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若是丢下你们,自顾自逃命,我等如何向九少交待?还不如自我了断来得快些!”逍遥使者之一的冰旗双眼一瞪,厉声喝道。一旁的云翳也点点头。 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雾隐抬头淡淡说道,“这次是针对绝杀的极有预谋的行动。无论是战是逃都在对方算计之内。战,我们势单力薄,不能藉助军队出手,既不能乱了九少计划,又不能暴露其他的组织和分部。逃,绝杀从此再无出头之日,我们会彻底沦为丧家之犬。更何况,乔源天浪子野心,他要的又岂止一个绝杀?”雾隐扫了一眼场中众人,目光冰寒如刺,“三日后,他‘诛邪盛会’要杀魍魉祭旗,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亲眼看着我们的兄弟被斩,不如就此背水一战,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武林中人多是沽名钓誉、欺善怕恶之辈,真正的高手不屑群起而攻之,我们只有尽人事,知天命!” “好!既是如此,就是死也要死个痛快!”鬼影勐地站起身来,阴沉冷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迴荡,“让他们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江城古寺 庙内正殿之中,烛火辉煌,围坐着数百个老少不等的人。 就在最后一批人入庙之后,居中供桌之前,一个蒙头怪人站起身来,目射冷光,像在座的人遍扫一眼,然后以阴沉沉的声调道:“人数谅已到齐,本教承蒙各位武林同道厚爱,自接任武林盟主以来,一直致力于伸张武林正义,却不料,阎王殿诸魔残杀武林同道,毁我武林基业,连龙修群龙大庄主那样的侠义之士都惨遭毒手,这样的魔教,不除不快!此次‘诛邪盛会’邀请各位共襄除魔之举,还望各位侠士助我天齐教一臂之力,事成之后,阎王殿近年来搜刮金银全数赠予诸位,我乔某一文不要。如今森罗失踪,阎王殿群龙无首,趁此良机,将这危害武林的魔教一网打尽。” 所有的人,都看向那蒙头之人,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坐在左手座的银髮老者面如重枣,沉声发话,“乔教主这话有失公道啊!” 乔源天抬起双眸,眼色微见凌厉,“哦?牟帮主此话从何说起?” 牟尚志冷哼一声道,“我听闻乔教主得到一副地图,上面记录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绝谷宝藏图!这图的入口,就是这鬼堡地道。” 语出突然,所有的人全都惊得一愕,齐齐转头看向乔源天。 乔源天见事情败露,眸中杀机掠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既然牟帮主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再隐瞒,没错,这鬼堡地道就是绝谷入口。绝谷宝藏有无数的绝世秘笈,此次夺堡之后,众位英雄平分谷中秘笈和宝藏,可有异议?” 众人闻言大喜,谁人不知那绝谷的宝藏,神兵利器,绝世秘笈,应有尽有。无数武林人士为之疯狂,这样的诱惑,就是死又何妨! 在座的高手,纷纷立起身来,面现凛然之色,“我等誓死捍卫武林!” 乔源天心中冷笑,捍卫武林?都是些心口不一,贪心不足的小人。 牟尚志想了想又道,“乔教主,那日已有不少高手命丧阎王殿,明日再战,恐有不妥啊。有三大派已退出此次盛会,‘南丐’‘北僧’都曾告诫我等不可轻举妄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乔源天面露鄙夷之色,奈何他蒙面示人,众人看不清他面色,“牟帮主,前日攻堡,虽折毁不少武林高手,但那阎王殿众人也不是铁打得,怕是实力也是大损,那我等就更应该趁此机会为武林除害了!” 牟尚志默然不语,心中认为他说的在理,但也有些担心,毕竟那日的情况实在令人吃惊。 乔源天顿了一顿又道,“从那日‘南丐’‘北僧’安然出堡则可看出,他阎王殿也不过如此,若不是二位高人心慈,恐那阎王殿早已不復存在了。” “乔教主此言差矣!”一个黑衣大汉从人群中站出,“据在下所知,那‘南丐’和‘北僧’活着出堡,并不是凭功力脱身……” 众人同时一震,面色大变,一个穿道袍的老者皱眉问道,“袭门主这话?……” 那名唤袭门主的黑衣大汉点头,一字顿道:“那‘北僧’亲口告诉弟子,他和‘南丐’是被阎王殿放生的。” 这话又使全场一震,凭“南丐”“北僧”的功力,竟然说出被人放生的话,“阎王殿”实力岂非不可思议? 乔源天阴骛的眼眸中,倏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残毒光影,“当今天下群雄在此,当真还怕一个小小的阎王殿不成?在下不才,半月前灭了阎王殿在干国的暗堂,抓获堂主一人,诛杀阎王殿魔头一十三人。” 牟尚志银髮一阵伏动,显然内心激动,“乔教主此话当真?” 乔源天诡谲的一笑,“在下岂敢欺瞒众位英雄,明日午时就杀他祭旗!为武林伸张正义!” 江岸之上,古堡之前,乔源天驻足站立在远处石阶之上,众高手在他身后以半圆形散开,神情戒备,目光直视鬼堡大门。 乔源天招招手,从人群后面拖出一个浑身是血,双腿已断的年轻男子,男子黑髮敷面,狼狈异常,那双眼睛却泛着饿狼一般兇狠的光,嗜血、桀骜。 第38页 乔源天一把撕住魍魉的头髮,狠啐一声道,“就从你开始!”朝后一挥手,一个身背大刀,满面狰狞横肉的大汉从人群中走出。正在此时,一阵使人心悸的神摇的嘎嘎之声过处,那神秘的堡门,缓缓向两侧移开,现出一个深邃黑黝的门洞,一股阴风,从拱道中吹出,众人的心不由扑扑乱跳起来。 只见一个个黑衣蒙面人从堡内鱼贯而出,分立古堡两侧,两个面容比女子都清俊精緻的少年居中站立,一人执刀,一人执鞭。冷眼看向众人。 自恃见多识广的武林中人此时也不由的面色微变,震惊天下的阎王殿杀手竟然是如此俊秀的少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乔源天用一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沙哑笑声让所有人把注意力转移回他身上,“今日就是阎王殿灭门之日!”说罢,沖身后一招手,大声喝道:“斩!” 就在手起刀落之时,那汉子“噗通!”一声砸落在地,鲜血从喉部涌出,直喷出一丈多高。 笑容在乔源天的脸上一瞬间就凝结了,对方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轻易取走了手下性命,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武功! “呵呵呵呵……”一阵清润娇媚的笑声从远处如汪波怒涛一般滚滚而来,令人心悸神摇,耳膜如割,笑声中充满了不屑,轻蔑,狂妄的意味! 笑声越来越高亢,乔源天气血随着对方的笑声,不停的起伏,波动,渐至翻滚如潮,心中立感不妙,疾运功抵敌,把笑声拘于听觉之外……待到笑声停歇,众人的额际上,已是汗珠累累,功力不足的人已俯倒在地,痛苦不堪,乔源天意识到对方功力,深不可测。 顿感一阵阴风佛过耳边,转目看去,原本趴在地上的阎王殿俘虏已不在原地。那数名黑衣人和当中的两个少年面色狂喜,大声唤道,“首领,首领回来了!”说罢,齐身下跪,俯首听令,“参见首领!” 众人闻言大骇,不由自主的纷纷向后退去。森罗!那个传说中的恶魔!他回来了!众人齐齐吞了口口水,转头看向乔源天。 此时也只有乔源天能硬着头皮讲话了,他也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森罗,原来是个女子!妖女!你残杀武林中人,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站在树梢上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阴恻恻的笑了声,“乔源天,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一再挑衅于我,今日我要斩糙除根,在此的一千五百三十七人,一个也别想离开!” 方圆数十丈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就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握住了一样,每一次收缩都显得那样的吃力和压抑,站在场中的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牟尚志想喊,可他发现自己的咽喉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叫不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乔源天闻言之下,不禁怒意横生,冷笑一声道:“妖女!你未必太过狂妄了些!” “狂妄!你说我狂妄!啊哈哈哈……乔源天你的胆气令我折服,不过这话你还是留着去跟阎王说吧!”声音冰寒阴冷,令人不寒而慄。 话音未落,一道疾风划过,一如未觉,白衣身影已欺到身前八尺之地。 乔源天全身徒然一震,双掌电闪拍出,这一击之势,快逾电闪!只见那白影一晃身,划了一个半弧,轻松避过一击,两粒寒星似的目芒朝他瞟了一眼,随意挥挥手,劲风拂体如割,乔源天徒吃一惊,扬掌噼出两道如山劲气,左右分迎。 场中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大绝世高手的对决,阎王殿杀手分散四处,只待一声令下,将有无数人血溅当场。 不过火光电石之间的事,两个人影,一黑一白,纠结缠绕,只余道道残影。白影鬼爪如幻,连扣带点,罩身而至。黑影骇凛之余,只能将门户紧封,只守不攻。 “砰砰”两声爆响,乔源天只感骨痛如折,顿时冷汗涔涔,正待变势,但收掌之间,他惨唿出声,一双臂膀只余光秃秃的臂干,双手其腕而断。 森罗的笑声忽而传来,娇媚婉转,似黄莺出谷,在众人听来,却是无比恐怖,“你断我手下双腿,我折你双手,乔源天,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声音诡厉的令人胆寒。 乔源天脑内念头一闪,一枚银针瞬间直刺入天汇穴,“想咬舌?哈哈哈!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雾隐、云翳过来!”阿九淡淡一笑,“我们每次都解剖动物,今天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活体解剖!”别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只见那两个秀气少年眼睛晶晶发亮,还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阿九蹲了下来,从腰中取了个皮套出来,放在地上缓缓的铺展开来,只见皮套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亮闪闪散发着寒光的东西! 大小不一的薄薄的利刃,镊子、小锯齿、小矬子、小钩子,等等……众人惊恐的看着那个恶魔,不知道她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这些都是我曾经给你们讲过的手术用具。”她两只手捏起一把小刀,“这个……姑且叫它手术刀,用来割开人体表层肌肉和脂肪的。”阿九放下小刀,拿起镊子来,“这是用来清理表层的血管和神经的。”放下镊子,又拿起那个锯齿:“这是用来切骨头的。” “这个嘛,上次我跟你们讲过挫骨剜毒,这个就是了。”阿九举着那把闪着银光的小矬子,阴森森的说道。 阿九就像平时给雾隐和云翳上课一样,忽然拿起来一边的利刃,轻轻捉住了乔源天的小腿,乔源天纵使硬气也不由的脸色巨变,用力蹬了几下,阿九不耐烦的抽出一枚银针,扎向他的大腿根部,乔源天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蹬也蹬不动了。 阿九不动声色,拿起利刃,轻轻的在乔源天的小腿迎骨面位置上一划……顿时锋利的薄刃割破了小腿,肌肉两边翻开,血肉模煳,鲜血流淌,场中人有的不由的不忍看下去。 “疼吗?”阿九忽然抬头看了乔源天一眼,脸上居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乔源天死死盯着自己的腿,却口不能言,但是痛感却是一点不少的传遍神经,他岂能不疼?只是身子颤抖,依然还在强行忍耐着。阿九冷冷一笑,手里的刀又往下拉开了一点…… 人的小腿迎面骨这个部位,原本肌肉就少,薄薄的一层肌肤被割开之后,里面已经露出来森森白骨! 阿九神色不变,放下利刃,拿起了那个小镊子,轻轻夹起一块伤口旁的肌肉,用一种很严肃的,象是研究学问的语气跟雾隐,云翳讲着,“这就是人体的皮下组织了……” 她居然就像在课堂里上解剖课一样,雾隐和云翳此时就是最认真的学生,就这么个镊子,丝毫不在乎的拉动着乔源天的肌肉来回扯动,乔源天痛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阿九就仿佛冷血一般…… 乔源天已经快崩溃了,他想死,可是现在死都是种奢侈的梦想。 他还待忍下去,却看见阿九放下镊子,手上套了幅天蚕冰丝的手套,淡笑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人体膝盖骨的构造。” 乔源天终于忍不住了,徒然嚎叫了一声,“妖女,有种你就杀了我!” 他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得。 旁边的少年还要泼水,阿九却摆手制止了他,“不用,我自有办法。” 说罢,取出一枚金针,用很平稳的口气讲述道:“晕,其实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当外界刺激过于强烈,人的心理和生理已经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自然晕过去,断绝外界刺激对人体的进一步伤害,从而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阿九的语气就仿佛寒冰一样,冷冷的,一丝情感也没有,“比如说,疼痛,当人体在一定时间内,受到的疼痛刺激无法承受的时候,神经系统就会向大脑发出信号,然后就会晕过去,这样可以暂时切断痛感神经的反应,不过,对付这样的情况我也有办法。” 阿九飞快的把金针刺入乔源天脖颈处,取出一枚丸药丢尽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这是荼皪花制成的药,提神醒脑,这种东西可以在短时间内刺激人体大脑的表皮层,使其活跃程度大大提升,让这个人在短时间内兴奋,各种感官在短时间内变得很敏锐,尤其是痛感神经,因为过于敏锐,会使得同样的痛苦程度反应到这个人身上,至少会增加三倍的刺激程度,而且最妙的事因为大脑皮层受到干扰,人会异常兴奋和清醒,哪怕再疼,也不会晕过去,每一次疼痛,都会异常的清晰,异常的真切……所以我再三告诫你们,离那看起来很美的花远一些……” 周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用一种看恶魔的目光看着阿九,尽管他们有些词语根本听不大懂,可丝毫不会影响理解,连雾隐和云翳都是脸色微变,暗中吞下一口吐沫。 这一刻,阿九绝对是一个疯狂的到了极点的恶魔! 乔源天惨了!他很快就在阿九的特殊药物的作用下醒来了,一醒来,立刻就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他痛得面部肌肉扭曲,甚至痉挛了!但是无法再次晕过去了,只能充分体会到药物作用下,超出平常三倍以上的痛苦感觉。 阿九再次拿起利刃,毫不留情的在他大腿上,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的来回划了几下,纵切,横切,竖切,等等……乔源天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此时真的觉得死是太幸福的一件事,偏偏却没有任何办法,痛苦的感觉一波一波冲击着他,明明痛苦到了极点,没有一丝麻木的感觉,相反那痛苦的感觉依然那么清晰! 为了避免他失血过多而死,阿九用银针封住了他各大经脉,尽管如此,乔源天还是流了不少血,身体也开始抽搐起来,阿九放下利刃,神色依然从容,缓缓对雾隐二人道:“他失了不少血,不过死不了,但是失血多了,人会变得虚弱,会感到身体失去热量,会冷,现在他就是这种反应了。” 旁观的人一个个都是面如无人色,更有甚者,已经趴在一旁勐吐,唯独面色不变的,就只有阿九一人了。 她看了看乔源天,忽然甜笑出声,“嗯,他反正要死的,趁着他现在动不了,你们两个下手把他给卸了吧,记得,最后再取心脏,要不太早死了不好玩的……” 阿九站起身,面对着场中众人,冷冷一笑……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修罗场 章节字数:1989 更新时间:08-07-09 07:20 第39页 下的武林人士瞪得眼睛都要撕裂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的心脏连收缩都慢了一拍,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然而,耳边传来一些声音,有临死前低沉的哀嚎,有骨肉破裂的声音,还有各种各样无法言说的可怕声音,死神挥舞着镰刀站在众人中间,高叫着收割着每一个人的生命。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才明白,他们以前进帮派,入门派,刀口舔血过,亡命天涯过,杀人如麻过,一个个在江湖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大侠,他们以为自己很黑,很毒,很辣,但现在,他们觉得他们简直纯洁的像刚出生的婴孩,在那个人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也可以什么都是。 阿九站在人群中,四周的逍遥使者没有听到号令,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场中的景象,然而下一刻,就连他们也完全呆住了。 这群武林之士没有了生的欲望,顿时乱成一团,甚至有人头脑发热,居然举起的龙枪象阿九戳来。 阿九微微一动左肩,在千钧一髮之间让过了一个高手刺来的龙枪,接着她左肩向外一撞,那龙枪竟然被整个撞弯,接着飞过三丈开外,连续扫到了数名高手,这些人一碰到龙枪都是缺胳膊少腿,这肩膀一撞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接着,阿九单手一伸,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刚才刺向她的那个人,然后双手快速连动,这名高手被她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啊!……”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众人均朝那方向看去,只一眼,他们连动都不会动了,因为他们完全被吓傻了,只见一个杀人机不停的向众人中间闯去,看似速度不快,但是凡靠近她两丈以内的活物,在下一刻就会被她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所以每一个被她杀的人都是惨极了,这样恐怖的血腥,连经过特训的逍遥使者和幽冥六子都惊愣在当场。 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有数名武林高手被她撕裂,无论是脑袋,胸口还是肚腹,每一招都是绝对的必杀无疑,众人惊叫着,疯了般的哀嚎着,甚至有人已经跪在地上,哭着请求森罗的原谅。阿九只是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轻易的把他的头颅和身体分了家。 在血腥杀戮半个时辰后,阿九离开了那个由她制造的,象地狱一样的地方,甚至比地狱还要血腥的修罗场。 一个时辰前还嚣张跋扈,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武林帮派的成员,经此一役几乎被屠戮殆尽,在这场浩劫下倖存下来的人,只余下原来总人数的三成,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死的畏惧,还有那已经超脱了恐惧范围内的恐惧,让剩下的人,在得知自己可以活下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象虔诚的信徒一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没有经过地狱一样的场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明白此时的心情。 森罗?在这些刚刚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的人来说,他们再也没有勇气提起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比魔鬼还要恐怖十倍的人! 阿九站在众人面前,他们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阿九淡淡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你们恨我吗?” 没有人敢接这个话茬,跪在最前头的袭欲绝心情很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但是他肯定,这里所有的人都怕她,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敬畏。这里没有一个人有逃走的勇气,更别说别的什么了。 “你们不说,我也没有兴趣知道!说句实话,我根本不在乎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阿九弯起唇角,勾了个笑容,“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 “你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阿九目光一冷,一股杀意从她身上传来,在那犹如实质的煞气笼罩下,很多人额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众人都象窒息的死鱼一样,微微张着嘴巴,唿吸着那还残留血腥味的空气。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在我眼里,你们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你们的生命,你们的喜怒哀乐,你们的一切的一切,都跟蚂蚁没什么两样,你会去在乎一只蚂蚁想什么吗?在我眼里,你们就是蚂蚁,你们觉得我刚刚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吗?大败全武林高手?错!在我眼里,我刚刚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把几只爬到我手上,想要咬我的蚂蚁捻死,仅此而已!” 阿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她的冷酷和霸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面前跪的这些人,无一不被她所慑服,一个女人,一个恐怖到极点的女人,一个把全天下都踩在脚下的女人!没有人敢流露出哪怕是一丝的不满。他们就这样诚服在一个女人脚下。 蚂蚁,是啊,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是一只蚂蚁吧,出来闯荡江湖的人,要论起这条贱命来,也不比一只蚂蚁值多少钱!唉!所有人都有股无力的悲凉感,但这能怨谁呢?都是他们自己找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视之为蠢,他们就为了这样的愚蠢而丢了性命…… 弱者从强! “你们走吧,放出话去,犯我绝杀鬼堡者,千刀万剐!”阿九说完话,就转身离去,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 阎王殿经此一役,称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身世 章节字数:3308 更新时间:08-07-09 07:21 由巨石砌成,上面苔藓满布,石面风化层层剥蚀,形成斑烂怪异的图案,使人有鬼气森森之感的绝杀鬼堡里,满满当当跪了一地的人。 一个人间罕见的绝色女子就坐在大厅的正位之上,面色阴寒,周身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鬼影!”,一声厉喝,差点把众人吓破胆。 鬼影微微一晃身,心道,这下真的死定了,“属下在!”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告诉过你们什么?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出堡迎战?以一敌十,你们还真以为你们天下无敌了吗?泉净和流云死了,你们也想跟着一起去死吗?为了一个魍魉,搭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这就是义气?愚蠢!”声音平淡,语气中的怒气却丝毫不减,众人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雾隐人群中走出来,跪在阿九面前,看着此时暴怒的阿九,他用那双倔强而平静的目光盯着她,声音不温不火,“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在我眼里,为了你,为了你要得到的一切,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救魍魉,不是因为义气,我们不能让人戳着嵴梁骨说我们绝杀是丧家之犬。如果九少觉得这件事我做错了,让九少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么这样,也许可以让阿九心里舒服一点,就算我还给大家的……”在雾隐手指指间差一毫的距离既要把自己眼睛废掉时,阿九抓住了雾隐的手,接着,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想做什么?”阿九的语气非常平静,眼眸中却泛着寒光,“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伤害自己也要问我同意不同意。”阿九抚摸着雾隐的脸,红唇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温热的带着幽香的气息拂过雾隐的鼻尖,外人看来,此情此景异常的暧昧yin靡,可是跪在她身下的雾隐却心里发寒,他明显感觉到以前的阿九若是冷,就冷在面上,而这次回来的她,是冷到了骨子里,浑身都是寒意。 他们不知道九少这几个月究竟在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换回女装。九少不说,他们一句都不敢问。雾隐觉得,阿九在这一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性情大变,让人无所适从。南宫离死了,她就这样悲痛吗?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嘲笑自己嫉妒一个死人,可是他的心真的在痛…… 金源北漠帝都 今晚的夜色浓的深沉,只有几颗不之名的星子闪烁着微光,皇宫中古老的琉璃砖瓦静静的诉说着沧桑,北漠皇宫比荆国宫殿更为奢华。但唯一相同的是,这重重楼阁之下,有数不清的暗流涌动。 刚到了独孤洺野的寝宫门口,就有内侍站在宫门口等着她,将她迎进了寝殿。 阿九负手站立在独孤洺野床前,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却睡的极不安稳,额上冒出密密的一层汗珠,嘴里还不断呓语着,“给我……给我……”原本壮硕的身体,如今已是行销骨立,阿九皱皱眉,微微转过头去,一个青衣小侍低眉顺目的走过来。 阿九压低声音喝道,“怎么搞的,份量下的这么重?”那小太监吓的浑身发抖,眼看就要跪下,被阿九一瞪,腿都不敢弯,“属下……属下……是按木长老留……留得药量下的,不……不曾多……多下……” 阿九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明日起就不要再用了。” 阿九拿起本书,坐在软塌上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帝寝里燃着上好的龙涎香,房间里安静的只有阿九翻动书页的声音。 “水……水……”床上的人模模煳煳的叫喊出声,阿九刚才把太监都打发走了,现在就只剩她一人,无奈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送到床边,床上的人眼神迷离,并未伸手接杯,而是微微张开了嘴。阿九皱皱眉,思索良久,把杯口挨近独孤洺野的嘴边,他就着阿九的手,一口口喝着水,温热的茶水入腹,独孤洺野也微微有些清醒。 忽然间他闻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幽香,他勐的睁开眼睛,待看清床边站立的人时大吃一惊,“你是谁?怎么到朕的寝宫来的?来人!来人啊!” “不要喊了,这里只有我和你。陛下!”阿九微弯唇角,许是夜晚的关系,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听。 可这样诱惑的嗓音在独孤洺野听来不异于一声惊雷,“是你!墨夜?”他吃惊的瞪大双眼,“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给朕吃的鱼片粥里究竟放了什么!” 阿九笑得很古怪,双眸缓慢的轻合,又微微眯起,“不要叫那么大声,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独孤洺野,我以为你不会那么蠢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曾经花大笔金钱买我的命,如今仇人站在面前你却认不出来?!” “你……银……银面将军!”他指向阿九的手蓦然停在半空中,有许多记忆的碎片在他脑中闪过、拼接,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惊惧、愤怒、失望,独孤洺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你……竟然是个女人!” “没错!我是女人!”阿九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容,“我来这里不是取你性命,也不在乎被你通缉,通缉我的人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量,我是来跟你谈交易的!” 第40页 独孤洺野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微眯的双眼在跳跃的烛光中散发出不明意味的色彩,“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的交易?” 阿九挑挑眉,不置可否,把一封信丢在他面前,转身坐回软塌继续看书,晕黄的烛光投影在阿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清幽恬淡,认真看书的样子倒是十足的书卷气。 独孤洺野一目十行的看完那封信,一把抓过水壶,咕嘟咕嘟勐地灌了一通,直直看向阿九,“你有何凭据证明这是真的?独孤洺河是我的亲弟弟,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阿九也不答话,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抬起指尖点了点桌上放的包裹,示意他,证据全在包裹之中。 他急忙过去,三下两下的把包着锦盒的布帛撕碎,当他打开盒子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颤抖着双手,指着盒子里乔源天的人头,“你……你把他杀了?你……” 阿九嘆口气摇摇头,蹲在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面颊,“这就被吓到了?你胆子不小啊,和乔源天密谋将整个江湖拖下水,去攻打阎王殿,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独孤洺野这下算是真正被吓到了,他真恨不得此刻马上晕过去,他终于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一个令全天下为之震惊的名字——森罗! “一个宫妃和皇宫侍卫偷情的私生子,居然能坐上北漠的皇位,独孤洺野,我不得不佩服你,事到如今,以你的手段和谋略真真让我刮目相看,你的亲弟弟?你说这话还真是说的理直气壮啊!你这样拭兄杀弟当上皇帝的我见得多了,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杀南宫云影,我不在乎,这是国事,你当皇帝的有理由这样做。这件事上我放了你一马,我洗平三十六岛中的九岛就是给你个警告。你却联合乔源天干下这等勾当,跟踪我的手下,灭我干国暗堂,这笔帐我也不跟你算,可你却想攻打绝谷?你可知你那当侍卫的亲爹就是南宫向天失踪多年的弟弟!南宫离就是你的堂兄!我南宫云影就是你侄儿!” 阿九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的将杯里的水泼到他脸上,“独孤洺河无意中得知你的身世,你命人逼疯他,将他囚入禁宫,又假意命他出使荆国,半路派人劫杀,却被我所救。你与西林帝合谋,攻打干国,又被我破坏。你恨我入骨,明知南宫一族只剩我一人,你最终痛下杀手!独孤洺野,你野心不小啊!” 独孤洺野此时已是神情狂乱,双目赤红,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本就不是天皇贵胄,他根本就是个野种,当有人把这一切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心给自己堆垒的壁堡坍塌了,他拭兄杀弟、他篡权夺位,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血腥的梦,那个操控梦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权利就是一切?你已经被权利灼烧的热血沸腾,在你眼里除了权利其他什么都可以不用在乎是吗?好!那我告诉你,我给你权利,但是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成为权利的傀儡!”阿九冰冷的声音就像刀一样刺穿他的心脏。 他使劲的摇着头,用力的捏着自己的双手,鲜血一点点阴湿了他的袖管,“不!不……” “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你说不!独孤洺野,你要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做个贤明的君主,受后人景仰,你的大名会流芳百世,要是你不听话?你的下场不会比乔源天好到哪里去!”阿九一抹眼神如剑戢,好似要直接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要是註定我这一生要在黑暗中生存的话,那么,跟着这个从地狱跑出来的魔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这是独孤洺野心里冒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他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蝉 章节字数:3976 更新时间:08-07-09 07:22 白云山灵涧洞外跪着一个白衣如雪,面容清泠的男子,乌黑的发端上落着几朵梨花瓣,身旁不时还有野兔、松树跳来跳去。男子一动不动跪在这里三天了,好像雕塑一般,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回去吧!”洞内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压抑的咳喘。 “不!师父,求您了!”温柔似水的男子一脸哀伤,瞳眸中还带着淡淡血丝。 “没有用的,为师不能答应你!”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嘆息。 男子蓦然一愣,眼神黯淡了下来,“弟子……愿长跪不起!” 从今后,只剩他一人在寂寞中相思,在相思中寂寞,他跪在那里保持着仿佛亘古不变的姿势,在黎明前的拂晓中似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冰冷一点一丝的从膝盖渗到骨子里。 一个满鬓苍白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拄着一支木拐从洞内走出,长年的肺疾缠身,他已不适应外界寒冷的空气,还未到洞口就咳呛起来。 老人望着他心爱的徒儿,苍老的双眸逐渐黯淡,“痴儿!她不会记得你!你爱她没有错,可是你爱错了人,你能捨弃你的责任吗?你能捨弃你的国家吗?她不是你的仇人,但远比仇人更可怕,孩子!你忘了她吧!” 男子拼命摇头,挣扎着抓住老人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师父,徒儿不能!她已经忘了我,我要是再忘记她,我们就永远没有了可能!”宁可痛苦,也要独守那近乎绝望的爱…… 老人心底没来由的一颤……终是不忍啊,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最亲的侄孙儿,情之一字,伤的是心吶!皇兄,我有负你的重託啊…… “师父……”男子苦苦哀求,“徒儿若是连她都忘记了,那徒儿此生还有什么希望呢……她忘了我,没有关系,能远远看着她,也是好的……” 老人长长的嘆息,他这徒儿,是世上最固执的人,“你可知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徒儿知道,徒儿……不悔!”旭日从东方升起,将第一束晨曦投到跪立的男子身上,为他僵直的身躯染上了一层金色。 “痴儿啊,你去吧,永远都不能再回白云山,去吧……去吧……”老人眼中带着浓浓的忧愁,“记住,永远都不能再回来,即使……唉!去吧……”老人摆摆手,佝偻的身体更加弯曲。 男子眼角带出晶莹的泪花,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徒儿明白……谢师父成全,师父保重,徒儿去了。”冲着老人站立的地方,重重的叩首,艰难的站起身,慢慢移步远去,看着师父不舍的目光,眼泪不由自主沾湿面颊…… “明日再换一副药,你的眼睛就可以復明了,只是中毒,没有伤到眼球,但注意,十日之内眼睛不能碰到水。”阿九将银针从冥夜脸上取下,仔细观察半晌说道。 “谢九少。”冥夜摸索着就要站起来。 阿九扶住他,“行了,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在我房间休息,我找鬼影他们有事商量。”随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云翳就从房樑上跃下,“九少!慕容风铎传话,请您务必去一趟荆国皇宫,有要事相询。”阿九点点头,脚步未停,继续向议事厅走去,云翳紧随其后。 鬼影众人已等待多时,阿九走到正厅上座,扫了一眼四周,正待坐下,却看到修罗,有些讶异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修罗抬头看了看阿九,一脸郁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属下被贬职了,现已不在京中任职,被连降三品,现任铜川巡抚。” “贬职?”阿九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端起茶盏,轻轻用茶盖刮着盏沿,忽然开口问道,“这次一共调贬多少官员?文职多少?武将多少?” 修罗惊讶的看着阿九,心道,九少怎么知道这次被贬的不止他一个?眨眨眼睛,想了想回禀道:“此次一十八名六品以上官员被降贬,分派各地,文职一十六人,武将二人,上调二十三名官员,均是临水四大家族成员。 阿九玉指轻叩杯沿,脸上绽开个如花笑颜,“这慕容风铎比我想像的要聪明的多。修罗,你这次是明贬暗升啊!” “明贬暗升?”修罗抓抓脑袋,一脸的疑问。坐在他右边的雾隐淡淡露出一个笑容,接口说道,“这荆国皇帝要着手对付士族了啊。”场中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修罗贬职和皇帝对付士族有什么关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得其解。 阿九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许多,声音很柔和,“不错,这荆国皇帝要动手了!修罗,你想想,自此你当兵部尚书以来,手中可有实权?” 修罗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慕容皇族一直都是荆国兵权的执掌者,慕容宇炎掌全国兵马,慕容六将分管各地驻军,兵部尚书乃一职虚衔,莫非……?我明白了……”修罗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阿九不急着去接他的话,反而转头问向一旁的雾隐,“你要是慕容风铎,你会怎么做?” 雾隐直刺刺的看着坐在上座的阿九的眼睛,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形象在旁人眼里看来会有些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感觉,“分散权利,各个击破,荆国实权一直被四大家族所掌控,任何一族都有着翻云覆雨的能力,而荆国能走到今天还有慕容皇族的存在,完全是四大家族相互倾轧,制衡的结果,既然不能集中权利,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把四大家族看不上眼的,但又有点实权的官位分派给慕容风铎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士族背景的官员,而将名声响亮,却无丝毫实权的官衔分派给四大家族,既稳定了士族的心,得到一小部分权利,又可以将所有四大家族的人集合在一起,看他们相互倾轧,内斗,而慕容风铎只需要时不时出来打打圆场,坐收渔翁之利,偶尔在他们互斗的间隙,插上那么一两个小人物,久而久之,一口一口蚕食,一步一步分化,时间虽长,但却是个釜底抽薪的好计。这招温水煮泥鳅的法子真是妙招,等泥鳅发现自己在锅里的时候,水已经烧开了,泥鳅也动不了了,四大家族自以为掌握了整个京畿政要,可他们却忘记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兵权还在皇族手中,各地的官员都成了他慕容风铎一人的心腹,一个临水又能如何,最后一步就可以竭泽而鱼了!” “精彩!精彩!非常精彩!”阿九轻轻的拍了拍掌,毫不掩饰的赞赏目光看着雾隐,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需要她时刻提点的那个懵懂、冲动的少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睿智的男人。 第41页 众人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俊秀少年,雾隐的眼光在穿透重重黑幕后直指核心,他已经无限接近了那个坐在上座的被他们视为神一样的首领,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九少从一开始就无比器重这个少年,他确实有这个本钱,“才华横溢”这样的溢美之词在这个少年面前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雾隐完全不知道他的这一席话带给众人的震撼和众人心里那些话,实际上,他想要的不过是阿九的目光能多注视他一会而已…… 临水荆国皇宫 四对手臂般的红烛烧得是噼啪作响,一个身披紫貂皮袄的慕容风铎正端坐在一张巨大方桌前,借着烛光翻看着本黄皮书册,身旁左边站着个白皮嫩肉的小太监,右边则是名神情沉冷的侍卫。 此时已经是亥时,外面陡然是风声大作,跟着就是电闪雷鸣,瓢泼般的大雨铺天盖地地从天而降,一道一道有若游龙的紫电划过天空,映得天空时而亮如白昼,时而又昏暗漆黑。 慕容风铎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有些焦急,她不会来了吧,心里隐隐有些失望。正待叫人准备热水沐浴休息时,正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什么人?”一旁的侍卫惊唿出声。 门口站着一个白衣身影,绝色的容颜却带着冷酷的气息。 慕容风铎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心底划过一丝惊喜。“没事,你们下去吧,朕今晚不用人伺候了。” 慕容风铎仔细的打量着她,她似乎毫无所觉的站在那里,那眼微弯了一下,流露出了一抹似笑而非笑的神态,便是绝色。“看够了吗?”冷冷的话语拉回他游离许久的思绪。 “咳,朕……哦不,我……找你有事商量。”慕容风铎有些尴尬的垂下了眼眸。 “你想要稳定士族,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你是皇帝,有这个优势可以三宫六院,当然是好好利用一下了,虽然只是缓兵之计,但对你来说,没任何损失不是吗?”阿九当下也懒得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慕容风铎平静的看着眼阿九,嘆了一口气,“在你面前,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了秘密,然而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明白,对一个人来说,未必是种幸福。当所有人都在混沌中摸索的时候,清醒的那个人,也就是最痛苦的那个人,站的太高了,当你茫然四顾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时,也是会寂寞的!” “哦?你很了解我嘛!但是忘了告诉你一句话。”阿九冷冷的笑挂在脸上,看上去有种妖冶邪恶的美,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格外野性。 “什么话?”慕容风铎嘶哑的嗓音好像呻吟。 “嘴快的人多半短命!”她低徊优雅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却是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慕容风铎淡笑不语。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桌面,沉思一会,开口说道,“可是我不想娶呢?我对着那些曲意奉迎的女人,我感觉到噁心,还要摆出一副恩爱的模样欺人骗己。” “有得必有失,这世界很公平不是吗?”阿九墨色的眼渐渐升起了一道疏离冷淡的屏障,唇际勾出一抹冷笑。 “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慕容风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缓缓地送至唇边品尝着,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话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语音。 “你是皇帝,若是什么事情都要我来拿主意,我不介意放弃你!”阿九平淡的语气里带着尖锐的警告。“既然你都能想出这样对付士族的好办法,那我相信你有更具体的计划,说罢,找我来究竟什么事?” 慕容风铎撇撇嘴,“为什么我总感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我就是前面那只螳螂,而你,就是那黄雀。” “哦?我要是告诉你,我不是黄雀,而是黄雀身后那只狐狸,你该当如何?” 慕容风铎只觉得有条冰凉的蛇悄悄爬上了背嵴,不寒而慄。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章 初见萧云瑞 章节字数:3479 更新时间:08-07-09 07:23 慕容风铎站起身来,慢慢靠近阿九,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一时间有些恍惚,果然是女子啊,没有喉结,双手细嫩如春葱,男子的手再美也不会是这样柔美。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只要能将他收入麾下,我相信以后你会事半功倍。”阿九许久才放下茶盏,方才开口道。 “何人这样值得南宫九少看重?”慕容风铎有些讶异,她看得上的人想必是不俗。 “渠源县令,妙算书生欧阳启。” “他?”慕容风铎皱皱眉,极是为难道,“他曾是先皇的幕僚,为人刚正,倔强,后被我三哥纳入旗下,一直忠心耿耿,他一向不屑于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要将此人揽入麾下,更是难上加难啊。”语气无奈又带着淡淡的责怪之意,若不是阿九放走了他的三哥慕容风狄,他现在也不至于骑虎难下。 “忠诚?”阿九冷冷的笑声在夜晚的大殿里显得无比森凉。“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忠诚,忠心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年少者得居高位,无论与公于私都应该谨慎,谨慎可以让人不犯错,又不能过于谨慎,寻常人谨慎是福,权重者谨慎可能召祸,重权需以铁腕相镇,高位者更需冷血无情,这世间,无论大国还是小民,无不是欺软怕硬,敬强鄙弱之辈,蜜蜂虽小,它敢蛰人,熊虎不敢欺之,鹰鹫不敢辱之,家猪虽大,却空有一身肥肉,满嘴利牙,却只会拱地,到最后沦为猫狗之食,这就是万世不变的真理。你是皇帝,我不希望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要我来教你怎么做!”说到后面,阿九漆黑如镜的眸中似是染上了浓影,占了几分血气与杀气,让人心下凛凛。阿九用手指着慕容风铎,一点也没有对着皇帝的恭敬,就好比平日里教训手下,慕容风铎却丝毫不在意,修长的双目似亮起一道电光。能听南宫云影讲为君之道,天下恐怕没几个人有这福气。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现在做事,需多一份谨慎,但更需要多几分杀伐兇恶之气,谨慎召祸,兇杀避祸,谁会责怪老虎太兇?要做男人,就入不了佛土,要做皇帝,就势必失去很多东西,亲情,爱情,都与你绝缘。”慕容风铎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没敢插嘴,一颗心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你有些过于迂腐,对付文人,利之、诱之,胁迫之,不识实务者杀之,文人造反,口诛笔伐而已,对付武将,使其逸,时间一长,总会抓到把柄。你心机足够,但缺少铁血手腕,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军队只能对外,切不可对内,这是上位者的原则,也是最后的底线,用自己国家的军队对付自己的百姓,这不是手段,这是自掘坟墓。” 慕容风铎眉毛跳了一下,眼眸深深凝视着阿九,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你若是男子,想要这天下,几乎唾手可得。可你又是个女子,我一直猜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阿九微笑地迎上他的目光,眉间那一抹云淡风轻,婉转流波。“只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东西需要改变,我想要的不过就这么简单。”阿九心中还有个声音在吶喊,权利,要的不过就是权利,反掌之间,翻云覆雨的权利。野心和贪婪是所有人的天性,当这样的天性在一个适当的环境中被引诱出来的时候,如果没有凌驾于它们之上的能力,那无疑就是一场悲剧和灾祸,古往今来,多少人倒在这个上面,她有这个能力,势必就要得到与之匹配的权利。有些话,也只会放在她自己心里。 这样光芒四溢的女子,也只有她,才配与帝王齐肩而立吧,慕容风铎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身体内流动的血液似乎都灼热了起来。温香软玉,恭良之德,窈窕之姿,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这世上也不过只有一个南宫云影。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这个给你!”阿九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丢给慕容风铎,站起身向殿外走去,“以后没事就不要找我,记住,你才是皇帝!” “这是什么?”他一脸奇怪的急急问道。 “治你余毒的药,我不想下次继续荼毒我的耳朵,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话音一落,人已消失。 慕容风铎摩挲着掌中还带着温热幽香的药瓶,笑着摇摇头,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升起…… 干国皇宫 这一夜格外寂静,天上的月亮将光芒洒成一地银白。 萧云瑞批了很久的奏摺,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继续拿起一本摺子放在灯火下仔细研读,萧云瑞是个勤政的皇帝,干国在他的治理下,经战乱荒僻数年的边城都有了很大起色。 “皇上在找我吗?”一个清润的声音从角落转来。 “谁?”正在批折的萧云瑞抬起头,虎目射出道道精光,心中却有些惊诧,屋里有外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此人功力高深,若是刺客,怕是早已得手,念头一转,心知此人并无恶意。 在角落里负手站立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身材高挑,优雅自如,犹如沉渊持岳,周身气势凛然,看得出他已经尽力平和自己的杀气,但从那血腥之地带出来的杀戮之威是掩盖不了的。少年转过身来,脸上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精緻的下颌和粉嫩的唇。 萧云瑞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银……银面将军?南宫云影?” “糙民参见皇上!”阿九生平第一次给人下跪叩首,跪的不是干国皇帝,而是她的亲爹,尽管她从小就离开他,可父亲终究是父亲。 “快快请起。”萧云瑞惊喜交加,手中的笔坠落桌上,连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伸手就扶地上的跪着的人,却被阿九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她不习惯被人触碰。 萧云瑞也不甚在意,“久闻南宫将军骁勇善战,却未曾得见,朕还没来得及嘉奖你,你却丢下兵符,一走了之,可是怪朕怠慢了你不成?”欢喜之余,隐隐带着责备。 “糙民不敢,糙民乃一介布衣,不善官场,不谋其政,只因国家有难,糙民才走上战场,抵御外敌。”阿九语气平淡,恭敬但决不谦卑。 萧云瑞脸上却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笑容,“既然你不善做官,你又为朕立了如此大的功劳,那朕封你个闲职。按俸领银可好?” “糙民不敢,糙民自幼受家训教诲,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不敢贪图享乐,糙民自幼家贫,生于山野之中,自由惯了,皇上好意,糙民心领,如今国家百废待兴,糙民更应该自食其力,不为皇上增加负担……” 第42页 萧云瑞心中不禁嘆道,好一个南宫云影,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果然了得。“既是这样,倒是朕多事了,南宫将军为我干国立下汗马功劳,朕总是要奖赏点什么,否则,传扬出去,外人会道朕怠慢功臣。“ 阿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思衬道,她这个父亲也不是善与之人,能当上皇帝的都不是糙包,立了功不要奖赏的人,对皇帝来说是根刺,有欲望的好办,什么都不要的就是危险。无欲则刚,她也懂这个道理,既然这样,那……“那糙民就不客气了,皇上,糙民想要岐山。” “岐山?”萧云瑞皱着眉头想了想,“那是一片荒地啊?百里无人烟。你确定你要一块荒地?”萧云瑞有些惊讶过头,他弄不明白这个南宫云影要做什么,第一次听说有人不要封侯拜将,反而讨一块荒地的。 “糙民只要岐山。”阿九点点头,眼神清澈,完全不象在说笑。 “好,既然你要岐山,朕就给你岐山,连带周围五百里荒地全部给你,朕还要封你为定州候。”萧云瑞大笔一挥,就准备下旨。 “皇上且慢,糙民只要岐山,不要爵位。”清润的声音一成不变的平淡,但话语中的坚定让萧云瑞有些纳闷。好像这爵位在他看来就是烫手的山芋,恨不得马上丢出去。 其实他猜对了,在阿九看来,这定州候的爵位就是个麻烦,不旦意味着要经常跟各级地方官打交道,更意味着她今后就有了跟干国皇室的牵扯,这是她目前还不能控制的局面,她不能让这个还不在她控制下的情况发生。 至于岐山,她志在必得,只因岐山是他出生的地方……岐山的背后就是绝谷的浓雾森林。 “可以,朕就给你岐山,不过朕要你答应朕一件事。”萧云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皇上请讲。”阿九低垂眼眸,却在心里暗自盘算,如何应付眼前的麻烦,她隐隐知道他会要求什么。 果不其然,萧云瑞一开口,阿九的眼皮就跳了一下,“朕想看看你这张脸。” 阿九嘴角微微扬了扬,“这个……恕糙民不能答应……” “哦?你想抗旨吗?”萧云瑞一愣,轻哼一声。 “糙民不敢,不过,皇上要是执意要看,就下旨吧……”阿九抬头,目光直视萧云瑞。 萧云瑞有些尴尬,可也不能因为要看人家的脸就郑重其事的下到圣旨吧,不看吧,这……非常不甘心,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南宫云影身份极其神秘,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人。这人还真是软硬不吃,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朕会看到你的脸。 “罢了,你去吧,明日早朝,朕会将下旨,划岐山以东五百里地给你。”萧云瑞摆摆手,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鬼面铃医 章节字数:3815 更新时间:08-07-11 08:38 春在枝头已十分。 阿九并不喜欢这个季节,总觉得,这个季节太妖娆,瀰漫的春意,化为丛丛簇簇的花海,毫无节制地盛绽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沉淀在空气中的芳靡香气,是那样地恣意沁人,仿佛这样的春光永远挥霍不尽似的。 微微仰起脸庞,双眸停伫在酒楼外熙攘往来的人群上。 听着周围的人在谈论新鲜趣闻,品评国事,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掌柜上壶好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阿九下意识抬眼望去,一个青衣小书童从楼下噔噔噔跑上来,转眼看了看楼上,只剩下阿九前面一张空桌,他很奇怪,为啥这个位置这么好,还能看见外面的风景,却没人坐。他看到阿九,登时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他家公子是最美的人。不曾想,这个少年比他家公子还要美,一时间竟移不开眼。 阿九皱皱眉,抬头望去,有些冷酷的目光吓得那双乌眸象小鹿一样惊慌失措,阿九顿时觉得不大好意思,人家还是个孩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小书童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怯怯的问道,“请问……请问这里有人坐吗?”阿九微微笑着摇摇头,小书童擦擦汗,他想他也许知道为啥没人坐这里了,这个美丽的公子实在太冰冷了,他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别的地方都要冷冽几分。 “木衍,你还没找到桌子吗?”说话间,楼梯口又走上来一个人,春山如笑,眉目如画。只可惜用一张镂纹面具遮住了右边三分之一的脸部,空灵明秀,乌黑的中长发泄在肩头,只用一根银色丝带束起,颇有些灵仙气。 “公子,这里。”小书童招唿着他坐下,倒上杯热茶,“公子,喝茶。” 鬼面铃医杜轩格!他来干国做什么?阿九手指轻叩着桌面,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轩格也看着对面的少年,有那么一瞬间,自然而然的屏住了唿吸。他以为只有美貌的女子,才有着令人为之倾倒的魅力。不曾想这美貌的男性,一样具备这种令人神为之夺、魂为之销的倾城之魅。 突然一声巨响,楼下传来惊叫声,摔砸声,不时还夹杂着打斗声,二楼的客人都惊惶的趴到窗边看向楼下,整个二楼只有两个人没有动,一个继续喝酒,一个继续品茶,似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掌柜的快步跑上楼来,一脸的汗珠,顾不得擦,忙走到阿九跟前,正要说什么,却见阿九啪的一声把酒杯捏成粉末,掌柜的当下腿都有些发软。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酒楼里兵刃撞击的声音仍然乒桌球乓,随着一个碗被摔破的声音响起,整个屋子里都是‘锵锵’的拔剑声。 “上!”原来江湖殴斗,与战场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挥舞着刀剑相互击杀,刀光剑影中,踢蹬垮桌,场面混乱。 阿九就负手站立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下面乱作一团的打斗,楼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兵刃相交之声,源源不断传入到她耳里。 掌柜的在一旁战战兢兢,生怕惹了九少不高兴,可这突如其来的斗殴,他也无力阻止。这官府都不下手参与的事。 阿九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尾巴,他的身上有四处刀伤,一处还有未拔出的箭头,其中一个伤口还在血流不止,他武功大有长进,却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体力不支,和他在一起的两个少年已经是筋疲力尽,举剑挥舞的动作明显迟缓。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众人被这声音震得心里一阵颤,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冰冷俊美的少年站在二楼楼梯半中央,那双眼睛似两汪寒潭、清幽、冰冷、淡定而深不见底,羽睫缓慢的舒展,却射出道道冰冷的光。 阿九表情未变半分,小尾巴却已经看到她。“哇!”的一声哭着扑上来,把阿九抱了个满怀,她一时怔愣,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他紧紧的抱着,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身,阿九有点好笑的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孩子,心底那点温暖被再次点燃,手轻抚他的脑袋,小尾巴把头缩在阿九的怀里,小声的啜泣着,阿九取出一帕方巾,抹着他哭花的小脸,声音轻柔的在他耳边低声斥道,“多大的孩子了,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家?”小尾巴泪眼迷濛的看着阿九,回家两字让他的泪汹涌而出,他早就没有家了,有的不过是一个栖身的山洞而已,从军营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却惹了一大堆麻烦,有他的地方才叫家吧。 “嗯,回家,跟我走吧……”阿九擦着他脸上的泪痕,心底却有丝诧异,跟我走吧……跟我走吧……这句话她似乎曾经说过,却不记得在哪里,对谁说过…… 阿九也不问他为何不在干国军营,会流落江湖,被人追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不是多事的人,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位小兄弟,这是我们旋门自家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一个声音高叫道。 阿九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就拉着小尾巴往楼上走去,小尾巴拽拽她的衣袖,指指地上趴着的两个浑身是血的少年,眨眨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 阿九勾唇一笑,“你要救他们啊?”小尾巴点头如捣蒜,大大的眼睛一脸乞求的看着阿九。 “好,那我就多管一回闲事。”阿九话一说完,众人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下降,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正在这时,从门外跑进来十来个大汉,冲着厅中的众人跑来,为首的汉子脸宽而阔,鼻高挺,一脸的络腮鬍子,刚才还在叫嚷的人看到他都七嘴八舌的叫喊着,更有一人高唿,“大哥,这小子坏我们事情,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那汉子急急捂住了嘴巴,汉子面上带着谦卑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大自然,冲着阿九施礼道,“小弟不懂事,犯了您的驾,您息怒,我这就带他回去。” 那人正要说话,却被汉子一个巴掌扇的嘴角都出了血,汉子呵斥道,“还不快走!”说完就拉着一群人出了酒楼,临走时还不忘把摔坏的桌椅钱给赔了,阿九冷笑一声,轻轻冲着身后的雾隐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去追。 一群人走出门老远,汉子才一屁股坐到地下,抹着头上的汗珠,嘴里喃喃道,“吓死我了!没见过那么瘆人的目光。”那个被汉子打了的男子脸皱成苦瓜,“大哥,你打我做什么?那三个小子坏我们好事,不抓回去怎么跟门主交待?” 汉子一巴掌又拍上了他的头,“还抓?你没看到那个白衣人吗?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那白衣人是谁啊?”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 汉子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汉子嘴巴张了张,摆出三个口型,却没发出声。可周围一圈的人脸变得刷白…… 此时酒楼里面对着一片狼藉的阿九,看着前来捉拿闹事人员的官府衙役,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怎么无论什么时代,当差的总是在事情完了以后才出现呢? 领头的衙役拿着掌柜给的孝敬银子,笑嘻嘻的带着人走了,领走还不忘说句客气话。什么事情都没做,照样有银子送上门。这世道就这个样子,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地点,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谁也改变不了,阿九对此也不置可否。 第43页 杜轩格已经从楼上下来了,看着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少年,忍不住上前去搭搭脉,医者父母心啊,象阿九这样冷血的神医倒是不常见。 “木衍,把金创药拿来。”他一边撕下自己内里的棉布,一边冲着身后的小书童说道。 两个人在哪里忙的不亦乐乎,阿九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小尾巴象八爪鱼一样巴在她身上就不肯下来,躲在暗处的雾隐和云翳恨得牙痒痒。 阿九低声在小尾巴耳边说道,“你身上有伤,我给你把那箭头取了可好?” 小尾巴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慌忙摇着头,“不!” “好,你就抱着吧,那我叫他给你取可好?”阿九抬手指了指杜轩格所在的方向。 小尾巴点点头,復又摇摇头,弄得阿九哭笑不得,这个孩子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招唿掌柜过来,把那两个受重伤的少年抬到后面厢房,杜轩格自然是跟着一起去医治,他虽然心里奇怪为何那些人这么怕这个冷酷的少年,这掌柜的为什么又要听他的,看上去他不过十七八岁,莫非是这酒楼的老闆或是少主人也说不定。 擦了擦额上的汗,好不容易把两个少年身上的伤口都包好了,墙角处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麻烦你帮我取一下他身上的箭头。”声音虽然冷,却带着淡淡的谢意。 杜轩格带着春雪消融般的笑容冲着点点头,“可以。”说完就走近阿九,阿九却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杜轩格一愣,阿九忙道,“哦,抱歉,我忘记了,他还巴在我身上。” 杜轩格有些好笑,这个少年还真是跟他那张脸摆得表情一样——生人勿近。 阿九轻轻的把已经在她身上因失血过多而昏睡的小尾巴放下来的时候,却被他死死的抱着不撒手,他太缺乏安全感了,无奈之下阿九就只有一直抱着他站在墙角。 箭头已深入肩头,拔起来很容易伤到臂上的神经,以后的这只手很可能无力或残疾。杜轩格簇着眉头,在考虑从哪地方下手,那少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刺太乙穴,封前甘穴,太沖足大指,节后三寸中,四针掌后大陵穴,鬼心入寸五分止……”杜轩格随着阿九的指导飞快的施针,越到后面却越是心惊,医术上从未记载这等神奇的施针方法。 阿九肩头微微一用力,那箭头已带着皮肉一起掉了出来,小尾巴疼得闷哼了一声,却并没醒来,她把小尾巴从身上拔下来,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你中毒了!”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回头。 正要跨步出门的杜轩格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大婚 章节字数:3599 更新时间:08-07-11 08:40 你如何得知?这毒无人能解!” “世间万物生生相剋,有因即有果,有结必有解。别人解不了的,不见得就没人能解。” 杜轩格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世上能认识此毒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出来,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却一口认定他中毒,此人医术应该远在他之上,莫非……“你是毒圣的弟子?” “毒圣?非也!” “敢问少侠师出何人?” “师出无名!” 杜轩格的眉不经意的簇起,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鬼面铃医杜轩格!”阿九抬起头,语气很平静。 “你认识我?”杜轩格神色一变,警惕的看着阿九。 “像你这么特徵明显的人还真不多。”阿九好笑的摇摇头,莫非古人理解能力真的很有问题? 杜轩格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脸上有淡淡的红。 “你若想解毒,可以随时来云雾山庄找我。不过我从不作赔本的买卖,你要答应我三件事,考虑好了你就带着这个来找我吧!”阿九推门走了出去。 杜轩格看着手中红色的花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毒?真的有解吗? 这时,云翳突然出现在身后,附在阿九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病了?她病了……难怪杜轩格会来金华……阿九的心随着脚步突突跳得极为不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凉风悠悠,隐隐的将她的犹豫不安吹至她的心坎上,也把夜色吹染得更深更浓,天色如墨,浓云彻底征服天际,那个名义上的母亲病了,该不该去看看她呢……在今夜,她见不着任何星子。 他也见不着半颗星子。 独坐东内太极宫宫顶上观天的慕容风铎,在夜半即将临近初晨的时分,深深凝锁着一双剑眉,再三端详着近日来总是乌云蔽天的天际,只见天空犹如披上一袭黑纱,放肆漫天的浓重叠云,仿佛也压在他心头的极深极深处,而那颗在两日前易主属他白玉瓷瓶,则是静静的搁躺在他的掌心里幽幽灿亮,宛如一轮初窥的皓月。 这几日来,他一直都记着在烛火光辉下那张绝世的容颜,在那日之前,他能拥有关于她的记忆并不多,很少与她见面,通常都是她身边身手神鬼莫辩的手下来回传话。 从第一次见她就被她深深震撼,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出众,世间万物似乎都围绕着她旋转,冷!实在冰冷至极,可那冰冷却有种奇异的魅力吸引着所有人。失踪一年的她,身上多添了份他意想不到的妩媚,双眼活灵得会说话似的。可气质却更加冷冽…… 他更记得,她身上淡雅的冷香和粉嫩的唇瓣……看着手中的瓷瓶,脑海里全是她……全是她…… 站在宫顶上,一直在为慕容风铎观望着四周状况的贴身侍中离萧,在收到下头的人来报后,悄声地走至他的身后打断他的沉思。 “又来催了?”慕容风铎头也不回,只是低首看着手中绽放着幽光的白玉瓶。 “司礼太常、博士祭酒,太史今、园邑令都已在宫外候着”。离萧制式地报上那些时辰未到,就已提早来到宫外等着的官员名称。 慕容风铎的剑眉缓缓朝眉心靠拢,“国子监也到了吗?”派了这么多人来,想必国子监一定在来太极宫前,已经先到他母后那边走过一趟。 “都到了。”眼看风大,离萧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阻挡强风。“国子监已迎来太后的懿旨,望皇上早日封后。” 封后?慕容风铎冷笑,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士族! 经过宫廷斗争的洗礼,这二十四年来,他已明白了也习惯了什么叫承担。可是他真的不甘,帝王无情?真的无情吗……若是真的,为什么心会这样酸涩呢? 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该有自己。因此,心中若有不平,压下来;若有微辞,压下来;若有梦想,压下来;若有弘愿,压下来,把在皇帝身分之外的一切都给压下来,将它们都紧紧地关在他心头的最深处。真的如她所说,走上这一步,就意味着除了这个位子,其余的都要毫不留情的捨弃? 但压抑久了,那便成了一种深刻至骨的承担,同时也是一道道紧缚着他令他动弹不得的枷锁,只是这道枷锁,他藏得太深太好,以致没人看得出来也无法看透。 在他人的眼里,他们只看见一个“贤明”的君主,一个温文尔雅的“仁君”。 慕容风铎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瓶,转首淡看站立在他身旁为他遮挡西风的离萧。 无论何时何地,身为护主侍中总是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身后,戒慎地保护着他的周全,并是个对他推心置腹、全盘信任的臣子友人。 或许就是因为惜才,又或许是他自小深居东内没个知心人可说话的缘故,他与离萧,甚至比那些远住在宫外的堂弟们都还来得亲近,在下意识里,他早已把离萧当成亲人来看待。 “立后?立后?是不是立谁都可以?”他摇头苦笑。 “皇上需要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来统领后宫,需要一个子嗣来坚固王权。”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慕容风铎身后传来,他没有回头,这个人离萧不会阻拦,事实上也无法阻拦。 “她让你来劝我立后?”慕容风铎抬眼看着走到他身边的云翳。 “九少只让我带给皇上一句话。”云翳看着他手中的瓷瓶,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光。 “什么话?她……她为什么不来了呢?”他低声呢喃着。 云翳看着眼前已经有些丧失了斗志的年轻帝王,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怜悯,爱上了那个女人的人都是悲哀的…… “九少说,先下手为强……”话音一落,人已不见。 慕容风铎紧闭着双目,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她永远都是那么理智,一针见血。他们之间也只有互相需求的利益。 太和殿上,荆国的年轻帝王一身金盘龙纹样的冕服,坐在龙头御座上。阳光从殿门口透进来,照在他脚下,漆黑的眼睛扫过那群向他俯首叩拜的臣子。 “众卿家平身吧。”沙哑的一如既往的象粗砺的砂石摩擦的声音传遍大殿。 “皇上,臣有本启奏。” “准奏!”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臣请皇上,为了我荆国的江山社稷,早日立后。”丞相卫延誉手中持着狭长的象牙笏板,代四大士族说出了他们最想说的话。 “众位卿家觉得呢?” “臣等皆贊同卫丞相所说,皇上是应该早日立后。” 君王的一句话,让臣子们纷纷应和着,一时间殿上此起彼伏地迴荡着各色的声音。然后,又是君王的一句话,让大殿瞬间恢復了安静,那异样的安静,仿佛连彼此的唿吸都可以听见。 “朕知道了,那众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递上名单。“回陛下,这是京中所有适龄秀女的名单和画册,望陛下早日决断。” 三日后,慕容风铎下了一道圣旨,卫延誉的女儿卫灵瑗被册封为皇后,一个月后举行大婚。 同时,郑氏被封为贤妃,李氏被封为淑妃。 朝野上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刚刚稳固了帝座的君王,连着册封三位世家望族之女,笼络重臣之心已是显而易见。 这是荆国三十年来第一次在宫外举行隆重非常的册封大典。万人空巷,从卫丞相府到皇宫的正门宣德门,再从宣德门到太极宫,奉先殿,每隔了五步便立了一位禁卫军。四十四名内侍抬的金辂,垂着明黄的纱帘,平平稳稳。 第44页 兰殿桂宇,蟾宫香阁。 滴水檐下挂着大红的宫灯,长廊上宫女内监静静的侍立。内殿宫门紧闭,尚宫内侍们离的远远。灯花时而在红烛芯上爆开,香炉里龙涎香裊裊的燃着。娇羞的新娘坐在合欢床上等着皇上的临幸。 奉阳殿上,为庆祝皇帝大婚,设宴招待群臣。但闻满殿笙箫丝竹之乐,酒斛譁然交错。王族公卿皆在堂下,都是满面的欢喜。 慕容风铎似乎心情大好,和众人逐个对饮,并不时伴有狷狂的笑声,一盏又一盏地饮着,千杯不醉般。 “哥,你说这皇上今天怎么了?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啊!”慕容风弦举着酒杯,来到独自躲在一旁独享美食的慕容风擎身边。 来不及咽下嘴里食物的慕容风擎含含煳煳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他心里不舒服吧,现在士族掌权,皇上根本就象傀儡,要不是爹在这撑着,恐怕啊……” “原来那个位子也不是好坐的啊……”慕容风弦看着慕容风铎的方向,轻轻摇摇头。 慕容风铎醉眼迷离的走过来,“堂弟,你可要好好的恭喜朕,朕现今娶了这如花美眷,可都是……都是……”说着说着,声音竟带着哭音……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您醉了,臣扶您去歇息……”慕容风擎和慕容风弦两兄弟面面相觑,这唱的是哪出啊? “醉?朕没醉,阿九,你让朕娶,朕就娶,可你……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阿九?” 阿九?南宫九少?一句“阿九”让慕容风擎大脑在这一刻内轰然一响,如炸开了千百个雷电,在这一刻,极度的震惊让慕容风擎也只能呆呆的看着慕容风铎,微微的张了张嘴巴而没有说出话来……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母亲 章节字数:3038 更新时间:08-07-11 08:41 红色琉璃灯将整个太极宫沐浴在一片喜色之中,慕容风铎被宫人搀扶进内寝殿时,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被满室的红耀得更加头晕。 龙凤喜床上挂着五彩纳百子帐纱,坠着重重叠叠的流苏,卫灵瑗端坐在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锦褥上。 突然,眼前一直蒙着的红盖头被掀了去,慕容风铎醉眼迷濛的看着粉红色面容蓦然出现在眼前,卫灵瑗呆呆地看着年轻帝王俊朗的容颜,心里甜蜜的能浇灌出最美的鲜花。都说当今圣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今日得见更让她神魂颠倒。许久后她才想起这不合宫规,连忙低垂下头,收敛起了所有的神情,隐约见那长长的睫毛在红润的肌肤上投下一抹阴影:“皇上……” 慕容风铎鼻翼里唿出浓浓的酒气,打量着床上坐着的一身喜色下的娇媚容颜,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摩挲她的唇,“这里最像……” 卫灵瑗一时惊讶,不知道他再说什么,“皇上……皇上?臣妾象什么?” “你不是她,象也没有用,不是她……”墨色的瞳闪烁着迷离的光。 “陛下,臣妾服侍您更衣,早些歇息吧!”卫灵瑗力持段端庄的看着慕容风铎。 这样的故作高贵,这样的做戏,让他从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原来人生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戏…… 清晨灿烂的阳光将云雾山庄照射的金碧辉煌,满树的嫩芽抽枝展腰,处处都是清新的味道,芬芳正好的时节,花浓柳绿。 阿九走到小尾巴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在和华长老两人吹鬍子瞪眼,“九少出去了,一会就回来,这药你先喝了。”“不喝,我……我要等他回来,他又丢下我了……” “九少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这小破孩吃药……” “不,我就要等他回来……” 没来由的,心里微微有些发紧。“你好点了吗?”阿九走进房里问道。 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九,小尾巴眼中的划过一丝惊喜,小傢伙飞快的从床上跑下来,一头扎进阿九怀中再也不露头,身上的伤口因为大力拉扯,有些裂开,往外渗着血迹。“我以为你又丢下我走了。” 阿九微微笑着抱着这个瘦小的孩子,淡淡的阳关从窗棂间漏了进来,照耀着她幽深的黑瞳,温柔的有些令人晃眼。 一旁的华长老啼笑皆非的看着平日里一副冷面的九少被个小屁孩吃的死死的,“九少,你也太宠这孩子了。” 阿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碍事的,他还小。” 华长老惊唿,“他还小,想当年,九少这么大的时候……”话还未出口,却见阿九的眼睛微微扫过来,他蓦地闭上嘴,再不敢言语,放下药碗就走了出去。 看华长老走出门外,阿九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低声道,“伤好点了吗?怎么不吃药?” 小尾巴闷头不语,沉默了片刻说道,“不要再丢下我了。” 阿九静静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小脸瘦的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身上就没几两肉,这几天在云雾山庄调养的,脸上气色好了很多,也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阿九捏捏他的小脸,“来吃药,伤养好了才可以跟我一起出去啊。” “有……有些烫。”小尾巴的声音忽然少了几分底气。 烫?阿九摸着温凉的药碗,眨眨眼睛,这从何说起? “不怕,我来给你吹吹。”阿九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乖,喝药!”说着就往他嘴边送去。 看着小尾巴缩成一团的小脸,阿九轻笑出声,“捏住鼻子,一口灌进去就不苦了。” 小尾巴呆呆的看着阿九的笑容,眼睛渐渐有些朦胧,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了下来…… 夜晚,家家户户安然入梦之时…… 皇宫内此时灯火通明,高楼屋起、雕栏玉砌,那种威严富贵绝非民间可比。一队一队巡逻的待卫在皇宫来回走动。一缕白烟飞掠而过,轻盈不带一丝响声,快捷如风。 阿九弹指一点,门口两个小太监顺着柱子滑落于地。 静寿宫中,青铜兽香炉中烟香裊裊。黄色的纹纱幔帐后睡着一个韶华已逝的中年女子,眼角带着细密的纹路,憔悴的面容,赢弱的身躯。不时伴着剧烈的喘息。鼻翼嗡嗡的张开,唿出的气息有些烫人。 阿九看着从未谋面的母亲,心中百味交集。阿九轻轻的探了探她的脉搏,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眉头紧蹙。走到香炉中看了看燃尽的香灰,捻了点放在鼻端轻嗅。 昏迷中的妇人仿佛感知了她的到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双枯枝一般的手蓦然的紧紧的握住了阿九的手。“歌儿?是歌儿吗?” 歌儿?听着这个近乎陌生的名字,阿九一时间有些怔愣。 “歌儿,肯定是你,母后等了你好多年,你还活着……”床上的人,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咳着,额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却依然微微笑着,黯淡许久的眼眸放射出明亮的光。 “我……哦不!糙……糙民是陛下给娘娘请来的……请来的大夫。”阿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 “不,孩子,你是我的歌儿,我十八年前就丢了的孩子……你看你的眼睛,多像我啊……”那微笑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仿佛月光一般,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睿智的目光好似可以洞悉一切。 “我……我先走了……”阿九一咬牙,转身就想离开。 “孩子,莫走,听母后一句……不要回来,走了就别在回来,孩子,你不适合呆在这飞不出去的金笼子里,你应该自由……自由啊……” 霎那间,阿九的腿再也迈不出去,她无法分辨这潮水般涌进来的情感是什么滋味……眼眶有些发红,原来这就是母爱,大爱无声…… 那些纷乱的记忆回到刚出生的时候,破碎残缺的心不知被什么给填满了。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她从未正视过的面容,她的母亲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死亡的坦然的神情,略带忧伤的目光随着她一点一点游走,“孩子,母后很担忧……也很高兴你的归来,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不要为我的离去伤心,你能回来看看我,看你活的好好的,母后也就放心了……” “母亲……”阿九跪在她面前,一声母亲,叫得辛酸。十八年的离别,一念之间,差点今生无缘得见。 “孩子……不要伤心,人难免会有这一遭,早也好,晚也罢,不如宽恕,不如宽恕……” 不如宽恕……不如宽恕……这八个字在阿九听来仿若晴天霹雳,头象炸裂一样,痛不欲生,额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不一会就汗湿了衣衫,阿九脸色苍白的站起。冲着惊惶的蓉皇后微微一笑,“没事的,不过一点不舒服罢了,母亲,您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您,不要告诉别人哦……” 蓉皇后摇摇头,她的手很慢很慢地从阿九的手臂滑落,移动着、抚摸着,最后抓住了她冰冷柔软的手掌。“孩子,不要回来了,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离这阴暗诡谲的皇宫越远越好……” 阿九反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母亲,女儿什么都不怕,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伤害您的人,我会让他十倍偿还……”垂下双眸,遮住眼底冰冷的杀意…… 蓉皇后透过一片模煳的水色凝视了阿九许久,最后终于一闭眼,缓慢而沉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阳光明媚的清晨,阿九再次见到了那个儒雅而温柔的男子。 “请。”只一个字,不问来意,杜轩格微笑着颔首,二人只静静品茶,不言不语,那恬静淡雅的神情,似在享受某种无声的音乐一般。品茗轩中立时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阿九抬头看向杜轩格,表情依旧疏离淡漠,“你考虑好了吗?” 杜轩格摇了摇头。 对于杜轩格的回答,阿九一点都不奇怪,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一样,阿九站起身子,下了竹塌,走到窗边,看着西边的天空,好像看出了神。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雾隐的心 章节字数:4218 更新时间:08-07-11 08:42 阿九的眼神看着远处,久久没有说话。 第45页 “在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会让你感到无奈,有时,最宝贵的东西也会变得一文不值!老天给每个人的都是公平的,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无人帮你是公正的命运,因为没有人欠你什么!付出却不一定有回报。”阿九歪着头看了看他,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容。 看似几句完全不相干的话,却让杜轩格瞬间变了脸色,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付出……不一定有回报……”杜轩格喃喃重复一遍,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从进屋来坐下未置一词的杜轩格此刻终于开口,“鬼面乃一江湖糙莽,无才无德,实不知九少为何对在下另眼相看?” “这个世界,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就这么简单。”阿九摇摇头,脸上笑意浅然,却让人摸不出深意。 杜轩格坐姿未动,他看着阿九,双目幽幽,仿若无底深潭,“鬼面愚钝,不知九少话中深意。” “可信命?”阿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杜轩格却笑了,“九少可信?” “世间万象,看似纷繁复杂,实则,每一个人一生的起点与终点都是有迹可寻的,命运之说,不在于你会做什么事,而在于你会成为什么人!我,只相信实力!只要实力足够,那么就可以改变任何想改变的东西。命运算什么呢?难道每个人都是老天爷的木偶吗?” 阿九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却让人无端的心头髮寒。 杜轩格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取出那枚镖,郑重的点了点头。 翠烟阁中 凤陵焱在房中坐定,随意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色,要了一坛酒,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客官,您等的客人来了。”跑堂的小二轻轻叩了叩门框。 “请他进来,再上三个拿手菜,一坛云雾花雕。” 门口进来一个白衣公子,风度翩翩,一尘不染,右脸颊上的镂纹面具丝毫抵挡不住他的秀美,反而为儒雅气质的他平添几分邪魅。 “这里怎么样?”带着一丝微笑,凤陵焱问他对面的杜轩格。 杜轩格的目光从凤陵焱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脸上,似乎有点无奈的感嘆,“你喝酒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顿了顿,杜轩格回答了凤陵焱的问题。“不错,典雅大方,你的品位一向不俗。” “有些东西变了,只是你没有发现!”凤陵焱脸上的笑意未变,“这些年,我已经很少喝酒,如果有一种酒能忘记一切,那就是最好的酒,呵……呵……”斑驳的光影,凤陵焱的笑容中有太多说不出的意味。 “至少,你固执的脾气一点没变!”杜轩格微笑着坐下来。 “你……还忘不了?”凤陵焱幽幽的看着他。 “忘不了又如何……”杜轩格的声音有些磁性的低沉。 “你见过她了? 杜轩格点点头,“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就是南宫九少。” 凤陵焱端着酒杯,手指一遍一遍划过杯口,“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温柔的目光竟带着淡淡的怅然。 杜轩格摇头苦笑,“如果不是从你口中得知,我真的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阎王殿首领森罗,我宁愿相信她是个冰冷睿智的书生。” “书生!”凤陵焱冷笑一声,“她远比你想像的复杂,你可知慕容风铎背后那人是谁?” 杜轩格张了张口,愕然的等着凤陵焱,“你……你不会说的是她吧……” “这件事我也才知道不久。”凤陵焱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想到什么,杜轩格脸色一变,“那你的意思是……” 凤陵焱点了点头,“相信她吧,你只有这一条路。” 竹影艷花的香味裊裊升起,又缓缓飘散去萦绕在斜倚竹榻的阿九身边,倚树凭花的女子,举一杯清茶,执一卷书本,周围的景致衬着绝美的容颜,美好的令人嘆息…… 阿九慵懒的翻着书卷,象是在自言自语,“既然来了,何必躲着不见人呢?” “九少可真悠闲吶,外面乱成一团,九少却窝在家里独自品茗,真是好气度啊。”凤陵焱站在阿九面前定定的看着她。“是不是你杀了慕容风狄。” “哦?你认为是我做的?”阿九淡笑的道。 “除了你,我想不出谁有这么大本事。”凤陵焱冷冷的道,眸色中隐隐涌起风雷之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必死。”阿九冷笑一声,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书本之中。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究竟还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你才满意?”凤陵焱又气又急,伸手想去抓她肩膀,却被身边突然出现的少年反掌挡了开来。二人缠斗做一团。 “雾隐!”阿九轻喝一声,少年消失在场中。 “你说过你不杀他的!”凤陵焱神情颓然的垮下双肩。 “我是说过我不杀他!可我没说过我会救他!”阿九目光冷然,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你说什么?!”凤陵焱狠狠盯着阿九。 “他中了暮殇,天下第一绝毒。”阿九放下书本,直视他的眼睛。 凤陵焱牙关紧咬,“谁下的毒?” “他是自尽的!”阿九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成王败寇,从权利巅峰跌下来的人,也许这才是归途吧。” 凤陵焱颤抖着双手,指着阿九,“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输,怎么会,一切都是你……” 阿九冷冷的一笑,“我?似乎从头到尾都是我与你的对决,不是吗?这一切不过是我们两个的一局对弈。你支持的一直都是慕容风狄,联合士族架空他的权利,拉拢慕容宇炎。你以为他慕容风铎是傻子吗?你都没有看透他不是吗?他比你想像的隐忍的多,也聪明的多,他不但一点点收回了权利,还进一步稳住了士族的利益,那些见风转舵的墙头糙转眼就放弃了慕容风狄。换句话说,他们更识时务!” 凤陵焱深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控制情绪,“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胜算最弱的他怎么可能坐上皇位,他凭什么?” “凭什么?”阿九轻笑出声,“凤陵焱,君子贵在有自知之明,这是我第二次放过你,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那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凤陵焱把脸深深埋在双手里,“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我输在你手里……不亏…不亏,可是为什么死的是他……” 阿九摇摇头,长嘆一声,“什么是江湖?这就是江湖!瞬息万变,波谲云诡,这个江湖,从来就不是天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上这条路,前方就是不归途……” 迟迟钟鼓初长夜。 夜幕森森,就连星子也无法窜出浓云,只有西方的残月仍苦苦勾留在天际,一会儿破云而出,一会儿又遭重云卷灭。 深更夜阑的云雾山庄,万物都像是已睡在梦里深处了,但在静夜里仔细听来,有些幽微的声响仍是醒着。 雾隐端着热水进屋来的时候。阿九早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身下还压着一张手绘的“岐山地矿图”。因为夜深,屋里很安静,此刻陪伴着她的,就只有那盏摇曳不明的烛火。 雾隐走到桌前,看着她的脸,目光痴迷,久久的看着,久到他都忘记了时间。他试探性地倾身向前跨进一步,朝她探出一手,悄悄地抚上她的脸庞,如抚美玉般地细细柔抚她有些沁凉的面颊。柔软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心勐的一颤,蚀骨的苏麻直入心头,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幽幽的香气在略微有些冰冷的空气里飘然浮动着,摇曳的烛火笼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层晦暗,她泼墨似的羽睫轻轻颤抖,却没有醒来。 空气中冷冽的香仿若催情的媚药,让他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满眼全是她,他用指尖轻轻描绘她的唇,她睡着的时候,唇微微有些嘟嘟的上翘着,可爱至极。那样娇软,那样红润,一如他曾经品尝过的甜美,销魂的感觉给他梦中千百次的回味,一次的清甜就让他食髓知味。 那样的美好他总也看不够……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她?明明知道喜欢上她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她不温柔,不善解人意,甚至是冰冷无情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生命是一场华丽的冒险,他顶着被她责打的危险,慢慢的靠近她,义无反顾的吻上她的唇,那梦中无数次魂牵梦萦的美好……蓦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唇。 雾隐霎时怔忡在她冷摄人的眼神里。 “你干什么?”她危险的眯细了眼,眸子带着冰冷的光。 “我……我喜欢你!”从身体深处被缓缓挤压出来的语调,压抑着渴望,“我真的喜欢你!” 她笑了,可那笑冰冷刺骨,“你喜欢我?雾隐,你喜欢我什么,这副皮囊,还是这身体?”雾隐将她的表情收到眼底,心底,心慢慢的往下沉…… 他用热的快要燃烧起来的目光凝视她,“不,我只喜欢你,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的你,只要是你……只要是你……” “雾隐,你只是迷恋。”她冰凉的手心,称得上温柔的抚上雾隐的脸颊,手指划过他的唇,指尖露出那一点冰冷的温柔。 她笑的很恍惚,指尖抚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留下冰冷的痕迹,“雾隐长大了呢,我记得你们十五岁以后,随时都可以去自家ji馆寻欢,怎么?那里的清倌你不喜欢?那下次换别家的可好?” “不!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们,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我爱你啊。”他的眼睛那么清澈,又那么哀伤,没有一点杂质的脆弱出现在他面容上。 许久许久,她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雾隐,你还是个孩子,你……” 雾隐一把抓起她的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上,“我不是孩子,不要总把我当孩子,你听听它,它在为你跳动……”他的心象是被放在燃烧的熔岩之中,他看见了她的神色,宁静似水,冰冷如霜。 她缓缓的,缓缓的捧起他的脸,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是如此深邃,幽幽的,宛如月夜里一泓宁静的秋水,“雾隐,你看看我,你仔细的看看我……”冰冷的唿吸间带着清寒的香,她的唇微微抖动着,“你看我哪里还象是个正常人?阴谋,杀戮早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恶魔,我早已没了情,没了爱,雾隐,不要爱我,我不想毁了你……” 第46页 雾隐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死死的抱住,她拼命推,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眼睛里泛过一丝疼痛的光影,“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爱你……爱你……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只想爱你,只想爱你……”声音到最后竟成了呜咽。 阿九窒了窒,忽然一咬牙,勐的推开了他。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静如止水,泛不起一丝微澜。 雾隐以为她会发怒,却不想她只淡淡说了句,“夜已深,早些休息去吧……” 他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黯然神伤,退出门去…… 夜……凉如水。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进宫 章节字数:4247 更新时间:08-07-11 08:43 云翳看着坐在屋顶上灌酒的雾隐,轻嘆一声,“你想醉死吗?我记得你的酒量一向都不好。” “醉了好,醉了就不会痛了。”雾隐用手戳着心口。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他伤楚的眸。“他死了,她的心也死了,为什么?她为什么永远都看不到我……?” “他死了,在她的心里就成为了永恆,你怎么去比?”云翳抬起头,仰望漆黑的夜空,怅然长嘆。 碗中的酒印着雾隐的身影,流露出几分伤感,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云翳看见他低垂的睫毛间散落着如星星碎片般的水珠。 他走过去,搭上雾隐的肩,“既然不能忘,那就陪她寂寞,陪她痛苦,陪着她,永远都不要要求她……” 干国皇宫 萧云瑞失神的看着手中两枚一模一样的火红色花镖,回想起她出生的那年…… “回禀皇上,南宫云影到。”门外太监隔着门小声禀报。 萧云瑞听到她来了,坐回龙椅,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 “宣!”低沉的声音简洁的说出一个字。 阿九缓步进入御书房,站在萧云瑞面前,既不行礼,也不请安,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你……你到底是不是……?”萧云瑞眼神空寂,神情却有些激动。 阿九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我是不是,皇上心里不是早就有决断了吗?你调查我已经够久了。” 萧云瑞静静的看着她,“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阿九脸上挂着讽刺的冷笑,“我很希望我永远都不要认你。” 萧云瑞呆呆的看着她,只觉得似在她的双眼里有一面明亮的镜子,任何被她看到的东西都会现出原形。“可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阿九放声狂笑,眼中闪过一丝阴厉,“因为我要笑着看他们每一个人哭,你们欠母亲的,我要百倍拿回来。” 他身体一哆嗦,津津的汗水从额上渗出,“你……见过你的母后了?” “她中毒了,已深入肺腑,药石无医!”阿九眼底深处似两簇火苗在燃烧,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可那笑就象死神的镰刀,诡厉又危险,“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我绝不会原谅你,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这深宫中被葬送青春,葬送生命……你补救,可是晚了,他鬼面再厉害,也只会医病,他不能医命!萧云瑞,爱上你,是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婊子无情,帝王无爱!” “清歌!蓉儿是朕的髮妻,朕不能啊……”他声音带着痛楚,那愧疚的神情让人心头髮酸。 如斯憔悴,不及不惑之年,双鬓却已白如残雪,这是他的错吗?阿九心中终是有些恻然。 她蓦然起身,“你是皇帝,总有你的无可奈何,你走的什么样的路我也知道,可是,你就不能给她个痛快吗?你让她日日夜夜忍受着煎熬,你……我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你!”阿九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怨愤,嘶吼出声。 “歌儿,朕捨不得,捨不得啊,太后要赐死她,可是朕……清歌”。他身体晃了一下,本该威临天下的他也不过是个连妻子都保不住的男人罢了,无力承受却又不得不承受的皇帝罢了…… “你不能是吗?那我来做,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哪怕杀他个昏天地暗,尸山血海又如何?逼我父,杀我母,就这么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阿九越说越愤怒,她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只听“轰”一声,好好一张红木桌碎成了一地木片…… 这种被维护的感觉,被理解的感觉,却让萧云瑞心里生出几分久违的感动,走到今天这步,他很无奈,帝王之家,充斥着阴谋诡计,算计利用,他的血早就是黑的了,清言不理解他,虽是父子却形同陌路,在众臣面前父慈子爱,不过演戏罢了。 命运还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他失踪多年的女儿,才是真正看得懂他的人…… 干夕十七年五月 一出生就被送入云干寺智严大师带去云游天下的干国长公主萧清歌回朝,认祖归宗,举国同庆。 次日,萧云瑞在朝堂上宣圣旨,封清歌公主为镇国公主。代病中的萧云瑞行岳华山祭天大典。举国譁然!萧云瑞力排众议,一道圣旨封住悠悠之口,清歌公主荣宠极盛。 萧氏一族执掌王权已有三百多年,干沐三十一年,干源帝立皇长子萧云启为皇太子,入主东宫,干沐三十三年,干源帝薨,萧云启登基为帝,国号干宗,奉萧云启生母刘氏元妃为太后,却不料干宗二年,萧云启因病早亡,次子萧云瑞登基为帝,国号干夕。萧云瑞生母早亡,刘氏外戚专权之下,刘氏元妃依然贵为太后。 皇后穆氏菁蓉十六岁嫁于萧云瑞,乃平民之女,以正妻身份入主东宫,夫妻恩爱,却被太后刘氏厌恶,执意命萧云瑞选秀,充实后宫,利用外戚之权,将自己侄女刘虞静选入后宫,入主紫杉宫,封静皇贵妃,极受太后宠爱。刘氏一族外戚坐大,权倾朝野,萧云瑞处处受到刘氏制肘。 宫里的生活就是千篇一律的枯燥和纷杂繁乱的规矩,尤其对于一个十八年不在皇宫中的陌生公主来说,戏是轮番的上场,看戏的也是换了一播又一播,唯一的区别只是演员不同罢了。 所有的人,包括幽冥八子都不明白,阿九为何执意要进宫,对付那些人,何必这样麻烦,可阿九却说,有时不深入局中就不会知道这局里的水到底有多深,不接近权利的中心,就不知那掌握生杀予夺的滋味到底有多诱人,只有站在那巅峰,才能俯看这人生百态,更何况,有些事情是不能单纯用武力来解决的。 “这恐怕不是九少的本意吧?”冰冷却有些轻柔的声音从阿九身后传来。 “没错,解决问题并不是只有一种办法。”阿九独自伫立在中庭,风吹起白衣,乌髮在她身后飞扬,“子欲孝而亲不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与其在失去的时候痛悔,不如现在把握,她给了我生命,我陪伴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要她亲眼看见那些伤害她的人跪在她面前忏悔,乞求她的宽恕。” “可九少确定那是她想要的吗?”声音的主人越走越近,直到离阿九一丈左右时停驻下来,她不喜欢别人离她太近。 阿九微愣,莞尔一笑,“原来你也喜欢泼我冷水。” “云翳不敢!”声音些微的惶恐。 阿九摆摆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到觉得你说的一点不错,那确实不是她想要的,可这世上的事有时它就是那样无奈。宽容?哼,只有强者才配说宽恕二字,弱者的宽恕不过是个笑话。”她转过头来,又问道,“雾隐和杜轩格到荆国了吗?” 云翳微微颔首,“一切都按九少计划行事,九少这样安排难道不怕慕容风铎着恼?莫非九少认为慕容风铎有鸟尽弓藏之心?” “不错!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是个皇帝,一个有野心的皇帝,更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皇帝,也许他并不想现在就跟我翻脸,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总有一天会忌惮我,如果此时我尚不能未雨绸缪,到时就会进退两难,这也是我进宫的另一个目的,江湖与朝廷斗和国家与国家斗,哪个胜算最大,不是显而易见吗?”阿九看着远方的天空,这……天好象要起风了,不,不是起风了,而是在这宫墙之内……风从来就没停过…… “九少为何……将雾隐遣离?”云翳看向阿九的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欲言又止。 阿九却冷了脸,“云翳,你逾矩了,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云翳凝视着阿九的双眼,喃喃道,“如果我……我……九少也会将我调离吗?” 阿九莫名其妙的看着语无伦次的云翳,“你在说什么啊?” “我……我是说……”云翳垂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被一声嘆息轻轻带过。 阿九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正待说话,却一挥手,云翳迅速消失,门外跑进来一个头环双髻的小丫头停在十步处行了一礼,“公主,静妃娘娘邀您去紫杉宫小坐。” 阿九与那宫女擦身而过,冷冷的丢下两个字,“不去!”说罢,也不理站在那里一脸无奈的小宫女,转身去了书房。 可怜的小宫女站在原地欲哭无泪,一旁的小太监走过来,扯扯她衣袖,小声在她耳边嘀咕,“行了,别看了,赶快回话去吧,这位主子没啥毛病,也不见责难奴才,身边也不要人伺候,可就这说一不二的脾气,就是咱皇上见了也得让三分,以后这种事就让月姑姑挡了,这位主子不见外人。” “静妃娘娘到!”小太监一声通传,宁禧宫内闲话家常的嫔妃都静了下来,往门口看去。 刘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的看着来人。 静妃趾高气扬的走进来,“给姑妈请安。”扫了一圈,“哟!各位姐妹都在呢!” “给静贵妃请安!”众女齐声请礼。 “快给静妃看座,这有了身子的人了,怎得还这般莽撞。”太后笑着用手指着她,“皇上这么多年除了清言,再无皇子出生,你可要争气啊!” 静妃坐到刘太后身边,拿起一盏茶,“有劳姑妈费心,静儿身无常物,还经常到姑妈这来混吃混喝。”抿了一口茶,“还是姑妈宫里的雨前龙井香。” 第47页 太后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孩子,就会捡好听的说,哀家这哪赶得上你的紫杉宫啊,你可是宠冠后宫呢,皇上还不是有啥好的,都往你那宫里送。” 静妃却放下茶盏,泫然欲泣,有些哀怨的嘆道,“再受宠,人家的儿女也没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 太后顿时冷了脸,“这说的是哪的话?谁又给你气受了?” 静妃小心的撇一眼太后的神情,“欲言又止”,“这……这……”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啊,哀家给你做主!”太后眼睛一瞪,表情严肃的看着众人。 “静儿本是好意,这清歌公主刚入宫,什么人也不认识,儿臣怕她认生,就想邀她来儿臣的宫里小坐,可……姑妈!儿臣在这后宫大小也算是个主子,好歹也是那萧清歌的母妃,人家自打进了宫,请安不来也就罢了,亏得儿臣巴巴的去请,可人家一句不去就把儿臣给打发了,这还有没有规矩了?不给儿臣请安也就罢了,人家眼里只有她母后,可您是这后宫的长辈,也没见她来给您请过安,这晚辈都欺到您头上来了,儿臣……儿臣都替您委屈……”静妃“义愤填膺”的说道,竟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一旁的云嫔小声说道:“静妃娘娘这话有些严重了,清歌公主自小民间长大,这规矩自是比不上皇家的公主懂得多些,再加上皇上恩旨,免去她晨昏定醒,也是不用请安的,并无对太后不敬之意……” 却不料太后一拍桌子,“哀家好歹也是这后宫之主,她就是再猖狂,哀家也是她长辈,她不是不懂规矩吗?去!把她给哀家请来,请不来就是押,也要给哀家押来!哀家今个亲自教她规矩,哼,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樑不正下樑歪……” 静妃用帕子轻拭嘴角的同时遮住那抹忍不住的笑意……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宫斗 章节字数:3496 更新时间:08-07-11 08:43 月檀宫中,阿九斜倚在榻上假寐,脑海里却在描绘着岐山山庄的建筑结构图和周围的地形矿脉图,轻轻一阵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阿九不禁恼怒的将榻边的小几上的茶盏一挥手扫落在地,“不是说了别来打搅我吗?还有完没完?” 刚跨进门的小宫女一下子愣在那里,看到阿九脸上阴沉的表情,不由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回公主话,太……太后请……请您去宁禧宫……” 阿九轻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行了,你起来吧,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闭上眼睛继续思考,不一会,却看见那宫女还跪在那里。阿九心头有点冒火,“怎么着?还得我扶你起来?!” “回……回公主殿下,太后……太后务必请您去一趟宁禧宫……您……”那小宫女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上,冷汗淋漓,结结巴巴的回应。 阿九从榻上站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忽而一笑,美目流转,带着三分讽刺,三分讥诮,剩余的四分皆是冷酷地寒意,“我若不去,她还能拿铁链把我锁去不成?”冷厉的话语,惊得小宫女浑身一抖,却不想阿九的话不是冲着她,而是门外那些人。 话音刚落,门口唿啦啦冲进来十来个禁卫军,威风凛凛,气势骇人,却在他们在看到阿九的同时,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进来的禁卫军全体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寒意!一丝绝对的寒意从他们背后扬起,瞬间就浸透了他们全身,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渗入眼角都不敢用手去拭。 就在这时,响起一个平淡中隐隐蕴藏着强大压迫力的声音,“你们……想干什么?” 宁禧宫禁军首领严沧海是出生名门的武将,上过战场,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员勐将,后被调入宁禧宫保护太后,可就算是拿着刀与敌人对砍,生死一线间的时候,在严沧海的心里都没有产生如此浓重的寒意!在这个要命的关头,他竟然下意识的回答道:“不干什么!” 当严沧海惊讶的发现,自己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失去了平日里的张狂和飞扬时,大量从身体里涌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紧贴在他身上的里衣。严沧海一直不相信人有“气势”这种东西,就连皇帝他也只认为那是威仪,他更不相信以自己出身名门的骄傲和倔强,战场上锤鍊出来的气魄和胆量,会被别人的气势所折服,但是这个时候,严沧海相信了! 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没错,是女子,无论放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她都会成为众人关注的核心,不是因为她的美,尽管她确实美到了极致,可在这高墙碧瓦的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但在这个人身上,藏着那种若有若无,蕴而未张,却已经足够让众人心脏为之狂跳不休的……杀气! 严沧海在她的注视下,非重要场合见了皇帝都可以免跪的禁军副统领却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地,“微臣奉太后之命,恳请……恳请公主前往宁禧……”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话音却在此刻嘎然而止,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这个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涌起一种气势的女子,用她那双黑的明亮,黑的深邃的双眼,带着淡淡的笑意扫了他一眼,严沧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锋锐却又柔软的东西给刺了一下。 严沧海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公主,再也没有了属于他的飞扬与自信,因为他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这一辈子唯一崇拜,唯一心服口服的男人与将军……南宫云影!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和语言,挽救了他们的性命,他若是直接对阿九无礼,以她的脾气,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 阿九望着这个身体微微发颤,咬紧了嘴唇,却依然顽强地挺直了腰肢跪在那里的男人,她暗中点了点头,但是她的语气,却依然平淡的让人捉摸不透,“既然她如此盛情邀请,我若不去,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说罢,自顾自向前走去,将众人甩在身后。 严沧海从地上站起来,微微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伸手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直打憷,可就在此时阿九突然回过身来,所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突”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阿九用手指着严沧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很不错,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像军人的。”听到这话,严沧海心中竟有种淡淡的喜悦,称赞的话他听得多了,赏赐也不屑一顾,可从她那里听到的赞赏,他却有种激情澎湃的感觉在心中迴荡。 “清歌公主到!”宁禧宫总管太监站在门口高叫,声音尖锐刺耳。 阿九略侧过头,弯起唇角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却把那太监吓得一个哆嗦。 阿九迈步走入大厅,偌大的宁禧宫正厅,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更有甚者听闻太后发飙,怒责清歌公主,特地借请安的名义,赶来看热闹的。太后和静妃当然巴不得这事闹得越大越好,狠狠的给那个女人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来个下马威。 众人齐刷刷的朝门口看去,这清歌公主自从入宫从不出门,她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全愣在那里,有的人竟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口气,这样的女子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风华绝代。一袭简约的雪色镜花绫帛的白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繁缀的饰物,就连髮丝都仅是用一根银色丝带高高束起,浑身带着冰寒刺人的傲气,肌肤就好像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在阳光明媚的晌午,依然如冰傲清霜,映着莹莹雪光,雪凝冰雕似的玉人站在那里,衬着挺拔如青松的身形,让众嫔妃都自惭形秽。 她个子很高,足有六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很纤细,事实上她看起来比绝大多数女子都要纤秀的多,她走起路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在一屋子美女中,唯独她鹤立鸡群,她……那样的与众不同。 阿九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直视着坐在正中上位的刘太后,目光锐利又危险,“你干的不赖呀!”声音很轻,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中性的阴柔,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但是殿里的所有人,包括歷经三朝的老太后都一起打了个冷颤。 静妃“啪”的一拍桌子,指着阿九的鼻子,娇声斥道,“大胆,萧清歌,见了太后不行礼,还敢在太后宫里撒野,你还把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阿九立在正中,冷眼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怒反笑。她走到静妃面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脸,艷丽的面容在大力的作用下扭曲变形,阿九啧啧轻嘆:“拜託!你就算是蠢,也总应该有个限度吧?!”勐的松开手,静妃朝后摔去,顺势带翻了身后的小几,茶几上的碟碟碗碗扣在她头上,茶叶,汤水,淋淋漓漓泼了她一身,好不狼狈,静妃瞪大双眼,颤抖着手指向阿九,四周到处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和低声窃笑,她竟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刘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啊,给哀家……哀家抓住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今个哀家要是不教训教训你,哀家以后还如何掌管这后宫……” 整个宁禧宫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对阿九有好感的嫔妃心中不由紧张起来,看着阿九,轻轻摆手,已经有聪明的差自己身边的小丫头跑去搬救兵了。更多的则是冷眼看着笑话,阿九扫视一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阿九的嘴角扬起一丝冰极、冷极的微笑,伸出左手放在眼前仔细观看,低声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眼中杀机肆起。 冲进门来的严沧海和众侍卫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手足无措,却不敢轻举妄动,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公主,得罪哪一个,他们都是小命难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哀家把她拿下,你们也要反了吗?严沧海,你这是抗旨……”太后怒视着严沧海,语气苛责,看向阿九的眼睛充满了仿佛能刺入骨髓的愤怒。 严沧海身形未动,却下意识的垂眸躲开了那噬人的眼神。 众侍卫犹豫着冲上来,却被一阵掌风扫过面颊,带着冷冽的香气,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没震晕的也被迷晕了,没迷晕的此时也只好装晕了。 第48页 阿九微笑着直直迎上她的目光,刘太后瞬间被一身浓重的煞气笼罩,阿九也不理她,反而直直走向了一直坐在地上哭喊的静妃,静妃看着那个煞星越逼越近,吓得张口大唿,“啊!你不要过来,滚开……” 阿九却象是猫戏耗子一样,时不时拿爪子扒拉一下掌下的猎物,带着恶趣的微笑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 “滚开,你这个乡野长大的贱民……” “你这没规没距的野丫头……”静妃已是惊慌失措,口不择言的谩骂出声,“你是那个女人生的野种……野种……哪里来的疯子也配当公主……” 众人傻呆呆的看着潜伏在阿九唇角的笑意中的森冷而凌厉的煞气浮上她的眼眸。 “咣啷”一声,刘太后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跌落谷底,有种恐惧混合的绝望感觉,慢慢侵袭着她的神经,果不其然,阿九此时已是嘴角抽搐,面色铁青……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杀!杀!杀! 章节字数:3613 更新时间:08-07-11 08:44 坐在地上的静妃却突然张大了眼睛,扬起一片绝望之色,半蹲在她面前不足三尺位置上的阿九眼睛里飞快闪动着各种情绪,有迷茫有不舍有坚定甚至还有怜悯,但是到了最后,却又慢慢冷寂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冷,那是终于痛下决心,横刀饮血的死志! 阿九缓缓的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只觉得她浑身都是煞气,站在门口的侍卫看到屋里地上横躺的人,无人敢轻举妄动。 阿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像一个人面对着宽阔的原野自言自语,声音也有一种机械般的平稳,“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对付你,可是你实在太让我失望,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算算总帐。” 刘太后面色一变,气息又粗又重,胸口一起一伏,全身微颤,指着阿九道,“你……你要干什么?你目无法纪,你以下犯上,萧清歌,你……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口众侍卫一拥而上,可在这个关头上,他们再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好运,眨眼之间,响起一片呻吟…… 大厅内顿时惊叫声四起,阿九走到正座前,一把把坐在上位的刘太后扯落在地,刘太后刚想尖叫,被阿九一个巴掌扇出一嘴鲜血。 一旁的云嫔壮起胆子走上前,软手软脚的站在阿九身旁,“公……公主,您……您这样……是……”话还未说完,却被阿九平静的冷漠脸色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爬回人群中。 所有走出这间大厅的人都被门外守着的云翳一个个的丢了回来,这些嫔妃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用惊恐可以形容的了。 大门,在此刻,“嘭”的一声被关上了,所有人惊得瞪大了双眼,连惊叫都平息了下来。 一个平静冷漠却凌厉的声音响彻大殿,“刘氏琪元,干沐七年入宫为嫔,次年四月诞下皇长子萧云启,晋阶为妃,入宫三十八年时间里,杀害嫔妃四人,宫女十九人,太监七人,灭族六家,宫女采娥回家探亲之时,无意间向其父亲提起宫中秘闻——刘太后毒杀亲子萧云启,后被你全族灭门,萧云启不堪被你利用钳制,与兵部尚书郑远兵密谋剷除刘氏,却被你安插的宫女得知,在刘氏一手遮天的权势之下,郑家满门抄斩,郑远兵被凌迟处死,可怜他郑家三代忠良,竟被jian臣灭族,其子郑析衍为国守疆一十八载,最后竟落了个曝尸而亡的下场,萧云启为除掉你费尽心机,终被你所弃,你这恶毒的妖妇亲手将剧毒灌入你儿口中,萧云启死不瞑目,萧云瑞登基之后,你屡次利用皇后要挟与他,这宫中除刘氏一族女子外,再无能生育之人,你刘氏罪状真是罄竹难书!” 阿九闭了闭眼,转头看着静妃,“你,刘虞静,串通户部尚书,你的哥哥刘欣私吞军饷,裁撤军需,私下授意工匠用烂糙,枯叶填充军用棉服,士兵在前线保家卫国,你们却连他们的卖命钱都忍心盘剥,北漠苦寒之地,战士无衣御寒,冻死冻伤数百人,你们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晁长空将军,封惜芜副将,那样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你们刘氏滔天权势的遮挡下,屡次上奏无望,最后竟被丞相刘灵远扣以叛国的罪名论斩,王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想起那两个曾经一起走上战场,笑得慡朗的汉子,为国尽忠的下场竟是被斩首示众,失去挚爱都不曾流泪的阿九此时禁不住潸然泪下,她的心象撕裂一样疼痛,她失踪那年,手下为找寻她踪迹,调回了所有人力,当他们得知此事时,已经来不及救下那两个豪慡的汉子,最终拿到只是一封给南宫将军的信和一把血迹斑斑的玄铁重剑。 “……惜芜是个粗俗的汉子,不懂舞文,不会弄墨,只有几句心里话讲给将军听,将军,您教导我们保家卫国,为了国家的荣誉和百姓的安乐,我们这些战士就要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惜芜一直再想,我封惜芜戎马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为国征战,马革裹尸,保卫百姓,保护皇上,跟了您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是惜芜突然发现,您告诉我的都是错的,惜芜跟着您上战场,战北漠,斩西林,赤渡河里泡过冰,衢壁峡上翻过山,将士们血流了,汗流了,可最终的结果竟是一道叛国斩首的圣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民为刍狗,人间正道尽沧桑!将军,惜芜冤!冤!冤!这柄剑随惜芜披肝沥胆,斩尽头颅,杀尽仇寇,饮尽敌血其芒尤锋,如今送与将军,惜芜先走一步……” 那干劲如刀斧般的笔迹还歷歷在目,那汉子却早已尘土一坯。 阿九将信狠狠的甩到刘太后脸上,扬声嘶叫,“这个世界疯了吗?”阿九的嘴唇不断抽搐,“英雄流了血,还要叫他们流泪,保护的就是你们这群混蛋!” 她狠狠的甩了刘太后一个巴掌,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嘶声叫道,“你就比他们高贵?他们凭什么拼着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你们这样的畜生?” 饶是冷面如冰的云翳也忍不住耸然动容,他呆呆的看着平日里睿智、从容、冷静的女子,此时只是个歇斯底里,带着復仇欲望的疯子。 “你们告诉我……”阿九突然指着众人,昂头放声大笑,“这个世界难道真的疯了吗?我的母亲,那样善良的女子,被你们下毒致残,日日夜夜躺在床上痛不欲生,这样一个骯脏腐朽的宫廷,这样一群蛇蝎心肠的女人……”话未尽,人已狂,说到最后竟慢慢平静下来,可云翳知道,阿九已是怒到了极点。 她眼中尽是凌厉的杀意,话语却是出奇的平静,“今天,我要你将刘氏的罪状一条条的交待清楚,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你,但是在我杀你之前,你还有一种选择,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样,你死的时候可以少一点痛苦!” 刘太后用讥诮的目光盯着阿九,眼眸中满是恶毒的恨意,“你以为就凭你能撼动我刘氏?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可以用死吓住哀家,呸!……”刘太后一口血水吐在阿九身上。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这个过程,无论什么样的人,他也许可以蔑视死亡,但他却不能无视痛苦,每个人都有个承受痛苦的极限,只要加在这个人身上的痛苦超过了这个极限,那个人就算是铁打的也会崩溃,何况你这无知妇孺,你所倚仗的刘氏在我眼里完全不值一文,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坚持,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过一会儿,你在把什么东西都说出来后,你会象狗一样祈求我把你杀死,那个时候的死亡,对你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 阿九平静的冷漠终于让刘太后变了脸色,此时,外面却突然传来打斗声,夹杂着刘丞相的怒吼声。云翳冲着阿九点了点头,吹了个指哨,四个黑衣少年突然出现在厅中,阿九一挥手,几个少年冲出门去,与禁卫军打斗起来,刘太后面色一喜,正欲喊叫,阿九的手已经闪电一般把她的下颌骨给卸了下来。 “看来,你是不打算考虑了……” 轻轻嘆息一声,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里,阿九的眼珠一下子变成了魔鬼一样的冰蓝色…… 正在殿外缠斗的人在听到屋里的尖叫声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他们听到房间里传来另一种极其压抑的哀嚎声,那种声音,就像一只被割断脖子的猪在还没死透的时候突然之间被整只放进油锅里烹炸时发出的惨叫一样,那种惨叫在低沉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尖锐,那不是用嗓子在叫,那是用整个肺部和胃部与空气和人体内的体液摩擦挤压所发出的炸裂声,那是地狱深处真正的吶喊与忏悔,那样的声音,只听一声,就能让人骨头髮软,门内的尖叫此起彼伏,还带着绝望的哭号…… 半盏茶时间不到,只听声音,站在门外大多数的人脸就白了,还有几个吐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怎样一种情况,连想都不敢去想,萧云瑞和刘灵远站在那里,完全怔住,还好,那个可怕的声音在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停了,然后平静下来,不一会儿,众人回过神来,打算继续往里沖的时候,门……开了…… 阿九面如表情的从那间屋里走了出来,两只手沾满浓浓的血浆…… 看着刘灵远和他身边的禁卫军,阿九的眼中闪动着一点精芒,动人心魄。 ……将军,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将军,惜芜冤!冤!冤!…… 那个慡朗的汉子最后一个笑脸在阿九脑中定格,她心中一痛。 外面站立的人齐刷刷的看着象死神一样站在那里的女子,她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嘴角却噙着一抹笑。 刚冲进殿内的禁卫军突然一下子全部沖了出来,趴在地上勐吐,更有甚者当场晕了过去。 当萧云瑞跨步走近大厅时,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被吓疯了,吓傻了的后宫女人缩在角落紧紧抱做一团,静妃脸色惨白如纸的坐在地上,双目完全失去焦距,她面前是一地的残肢和碎肉,她身下的鲜血还在不断的股股流出。 刘灵远颤抖着手指着阿九,“你……你……”半天没“你”出来。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任何罪名对于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敢把当朝太后肢解的女子身上都显得太过苍白。 第49页 杀戮既然已经开始,那什么时候结束,该怎么结束,就只能由自己说了算! 刘氏一族做的相当狠辣…… 阿九也做的相当狠辣,甚至更加疯狂…… 阿九扫了刘灵远一眼,冷喝一声,“来人啊,拿下刘灵远!”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摄政公主 章节字数:3894 更新时间:08-07-11 08:45 话音里带着不容人违背的威慑力,禁卫军中竟还真的有人走上前去,阿九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些新鲜的面孔,这里面可不乏“精明”的人物,知道跟着谁走最有“保障”。 “我看谁敢!”刘灵远眦目欲裂,梗着脖子吼道,额上青筋暴起,“萧清歌,你反……”话还未说完,“砰”的一声被云翳一拳打倒在地,刘灵远栽的头破血流,从满是鲜血的嘴里吐出几颗牙齿,指着云翳怒瞪道,“你……你敢打我!” 阿九的嘴角向上翘了翘,算是笑了,要是他们想在她面前做“恶人”,那她就让他们知道,说到对“恶人”这个词的领悟能力,他们最多,最多,只能达到幼儿园水准! 看到阿九的微笑,所有人都不由的心中一寒,萧云瑞此时真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他知道他这个女儿心狠手辣,可他从来没想过,她能狠绝到这种程度。刘氏根基之深,他执政多年未曾撼动过一分,她一回宫,闹得鸡飞狗跳之余,杀了刘氏最大的倚仗,这祸可闯的不一般吶! 坐在地上的刘灵远偷偷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哨,在众人无视他之时,他吹响了暗哨,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阿九皱皱眉头,哨声刚落,就有数十个黑衣人手执长剑从远处冲杀过来,刘灵远放声狂笑,“让你们看看我刘氏影卫的厉害!” 云翳正要冲上前去,被阿九一个手势制止了,她足尖轻轻一点,飞快的滑到沖在最前面那个黑衣人眼前,双掌勐的一合,那个人的头就像从高出掉下来的西瓜一样,半个脑壳全不见了,猩红的脑浆变成扇形,涂了满地,可怕的破坏力把他的半张脸全部拍碎,剩下的半张脸满是血污,唯一还能看到的一只眼睛,已经塌在了他的鼻子上,眼珠连着花花绿绿的一堆筋肉……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还在空中飞舞的几个影卫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惊得连轻功都忘了使,“吧嗒”一声从天上掉下来,刚刚跟着一起冲出来的众人,全部趴在地上勐吐,萧云瑞强压着自己一阵阵上涌的胃酸,转过头去。 阿九带着疯狂的笑,挥舞着沾满鲜血和脑浆的双手,指着众人问道:“你们……想跟他一样吗?”众影卫立在原地,还有几个下巴掉的都忘了合回去,身后的禁卫军里有人吓得几乎要尿裤子…… 阿九的手捏住一个影卫的咽喉,看着眼前这个最多十八、九岁,年纪比她稍大一点,嘴角周围才刚刚长出一圈细绒的影卫,阿九的手劲松了松。 阿九的手一松,那个影卫立刻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刚刚这一下,差点要让他窒息,他一开口,就用颤抖的嗓音说了三个字,“别……别……杀我!” 她嘆了口气,“你们一共多少人?分别在什么地方?如何联络?……” 觉得再也无法从他们嘴里问出更多东西的时候,阿九放走了那群影卫。 面无表情的转身对着禁卫军,指着刘灵远道,“带上他,我们走,集合威远军,查抄刘府,将刘氏所有在京官员全部缉拿!”扫了一眼萧云瑞后道,“你去御书房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萧云瑞看着阿九欲言又止,最终嘆口气,摇摇头就转身离去了。 众侍卫真是眼珠都要掉下来,这公主牛啊!皇上在她面前都乖的跟猫似的! “你们还不走?”那些影卫还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看着被驾着的刘灵远。 待阿九问话时,才回过神,离阿九最近的一个傢伙犹豫的说道,“我……我们完不成任务也是要死的,我们……被下了蛊。” 阿九随意扫了那人一眼,那人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起了一熘痱子,经不住打了个冷颤。对于他们来说,死在阿九手下虽然模样恐怖,却没多少痛苦,横竖不过一下而已,可要回去,就不是痛苦那么简单了,刘氏的刑堂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阿九抓过他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指着云翳道,“你们跟他走!” 她带着冷酷的笑看着从远处奔来的燕烈寒和他身后的威远军,“燕将军!好久不见!” 燕烈寒睁大双眼,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南……南宫将军,将军,末将可找到您了!”正要上前,却看到阿九的衣饰和身后站的人,“您……您是公主?末将参见公主!”众将士齐刷刷的跪在阿九面前,这一刻,阿九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样的感觉象一点火苗,燃烧着她内心最深处的野心和欲望。 她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道,面部的表情有些狰狞,语气也夹着冰霜,“今日,我要剷除刘氏,为晁将军和封副将报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每个人都红着眼叫道,所有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一场豪赌,阿九把自己都押了上去,把萧氏的江山一起做了筹码,阿九不是勾践,她也做不了勾践,她不屑于跟他们论阴谋,耍伎俩,再一步步蚕食,等几年、十几年再收回权力。阿九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时间,她是军人,她是战士,她只信奉拳头,也只坚持一个原则,“枪桿子底下出政权!” 阿九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内那些疯狂与叛逆因子的存在,心里面潜伏着那头怪兽,那头自东海回来以后就潜伏在心里的怪兽,已经浮出水面,正在对空咆哮! 阿九是冷静的,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在疯狂的时候,她就越冷静。 不到三个时辰,在威远军的“地毯式”搜索之下,整个金华城的刘氏家族被一网打尽,余党和平日里与刘氏相交甚密的官员全部抄家,牢房里一时人满为患,举国譁然,这是干国歷史上第一次大规模针对在朝高官的一次彻底清洗。可谁都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起源于一个嫔妃的几句挑拨离间的牢骚,权利,就是这么可怕,在这反掌之间,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写! 当阿九站在干央宫屋顶上远眺的时候,从南边吹来的暖暖的风,吹拂着这个少女额前的碎发,那一刻,飞扬如画…… 阿九走近御书房的时候,萧云瑞正在看桌上的谍报,辉煌四十多年的刘氏在今天终结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也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他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女儿,连男人都做不到她这样的果决,狠厉。 阿九和萧云瑞都没有说话,她看着窗外的天空,萧云瑞却看着她,有风吹来,送来了一些生气,将两人之间沉默压抑的气氛吹散了不少。 阿九把自己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落在萧云瑞脸上,“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萧云瑞很干脆,他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朕知道一件事,你绝不是来跟朕聊家常的!”萧云瑞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他看着阿九,锐利的目光饱含了几分责怪,“你又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朕是皇帝也保不住你,这会动摇国之根基,朕不能让你这样胡闹下去!” 阿九笑了笑,“我知道,从我进宫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不过再危险的路,也总要有人走,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萧云瑞暗暗嘆了口气,“朕不能容你这样胡作非为,明日起,你禁足于月檀宫,没朕允许,不得出宫!” “我不能!”阿九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萧云瑞的语气之中已经有了几分怒意,他用一只手指着阿九,“你不能?什么叫你不能?你连朕的话都要违背吗?” “不!”阿九坚定的看着萧云瑞,没有丝毫的退让,“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你……老了!已经不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了!” “我……老了?”萧云瑞喃喃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是的,你老了!”阿九转过身子:“你看看这个国家,看看这个天下,小人得志,佞臣当道,饿殍遍野,生灵涂炭!你已经老了,没有年少时的雄心壮志,你任由刘氏作威作福,一手遮天。你不是没有能力,你是怕!你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说不定那个被伤到的就是你自己,就是因为你的软弱,你的妥协,才有了今天这种种惨剧,无数将士含冤而死,几代忠臣饮恨而终,全都是因为你!” 对于她的父亲,阿九真的不愿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可以理解他的苦,她可以理解他当政的艰难,可她却不会原谅他的自欺欺人。她看着萧云瑞的眼睛,咬了咬牙,终于说道,“你……禅位吧!” 萧云瑞勐的站起身来,一股寒意一瞬间从脚底冲上了他的脑门,在寒意过后,狂热的鲜血涌进了他的心脏,他一时间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震惊,他指着阿九,“你……你说什么?” “怎么?权利的滋味太过鲜美,你不捨得放弃了吗?”阿九放缓了语气,可嘴角却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萧云瑞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他的声音也颤抖了,“你……你让朕退位?” 阿九从怀中取出三份一模一样的金色捲轴放在萧云瑞面前,“西林国君轩辕逸之、北漠国君独孤洺野、荆国国君慕容风铎向干国承诺,拥护干国新君萧清言登基为帝,有生之年,不入干国一兵一卒,只要萧清言在位一日,四国永为友好睦邻。萧氏的江山永远都不会变,因势利导,智者所为!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答覆……”说完,阿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萧云瑞面色有些发白,僵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作,许久之后,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三份国书,笔迹不同,但内容一模一样,他不用想也明白,这幕后的授意人是谁,她……实在太过可怕! 国书中间还夹着一张纸,他缓缓展开,纸上只有两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第50页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善攻者无疆!善守者无形……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萧云瑞心里动了一下,他脸上慢慢浮上一个笑容,她!果真是懂他的人,也只有她,才是真正守得住萧氏江山的人! 次日。 萧云瑞在朝堂上宣圣旨,禅位于皇长子萧清言,封镇国公主萧清歌为摄政公主,权可涉及大小政事。由此,开始了歷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公主摄政。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科举 章节字数:3893 更新时间:08-07-11 08:45 对于公主摄政一事,满朝文武没有任何异议,武将无异,镇国公主是南宫云影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文官就更不敢有任何异议,一天之内剷除刘氏,这等魄力、手段,哪个不要命了才去反对。萧清歌三个字已是干国举国皆知的巾帼。 坐在书房中,萧清言静静凝视着阿九,自荆国一别之后,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萧清言的眼神是复杂的,他的眼神直接反应出他此时的心情,别人也许很难体会他此刻的感受,对他来说,自从接到父亲的圣旨以后,他的心情就没平静过。 看着面前这个面沉若水的少年,尽管人人都知道她是女子,可多数时间她还是做男装打扮,萧清言在欣慰的同时,第一次,心里泛起一种久违的,淡淡的,难以言述的温情和感动…… 他知道他有个妹妹,可是从未谋面,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她救了他的命,他找了她很久,却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见。 午后明媚的阳光从窗棂外射了进来,照在阿九一旁的侧脸上,借着阳光,阿九精緻秀美的下颌和粉嫩诱人的唇,倔强的微微翘起,正向旁人无声的诉说着这个美丽少女的人生歷程。 萧清言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这面都还没见,你这个当妹妹的就先给我扣了顶帽子,你要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坐上这个位子。” “可是你没得选择!”阿九淡淡一笑,“这是你必须要走的一步路,早走晚走终究都有这一步。” 萧清言目光灼灼的看着阿九,“可是我认为,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我是女子,且不说我坐上这个位子会招致多少非议,多少反对,单单是我自己这关就过不了,我……”阿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怕麻烦!” 萧清言朗笑出声,看着阿九的目光温柔深邃,“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阿九浅浅一笑,不再言语…… 干夕十七年七月萧清言登基为帝,改国号干帧。除金华刘氏一党及其党羽外,大赦天下。百业待兴,不觉有大治之象,民思安定,都在默默的恢復着战争的创伤。 干帧元年,萧清言第一道圣旨就是开恩科取仕,一改以往的推荐入仕,以前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的子弟中选拔。权贵子弟无论优劣,都可以做官。许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却不能到中央和地方担任高官。为改变这种弊端,干国首开先例,举办科考选拔人才。 科考分文举和武举,文举的考官由皇帝亲自担任,武举的考官则是镇国公主萧清歌,全国各地的考生听闻这个传奇的公主担任主考官,纷纷报名,投效朝廷,在干国内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武举热”。 在干国天牢里的一间刑讯室里,阿九看到了刘灵远,在阿九走进刑讯室的时候,云翳和几个手下正在审讯刘灵远,刘灵远的双手双脚全被吊起,琵琶骨上还扣着两根小指粗细的铁钩,模样很是悽惨。 阿九走到上位坐下,云翳站到她身后,把刘灵远已经招出来的口供递到阿九面前,阿九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看了看吊在那里人事不醒的刘灵远一眼。 “把他弄醒!” 被一盆冷水粗暴的从头淋下,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刘灵远打了两个摆子,身体一阵颤抖,终于醒了过来,此时的他就如同等待屠杀的猪一样,眼神之中写满了恐惧,可惜他已经没了挣扎和嚎叫的力气。 阿九静静的看着刘灵远,没有说话。 他精明有神的眼神一夜之间变得混浊无光,眼睛周围是一圈浓浓的黑影,瘦削的脸颊和高突的颧骨让他看起来有些猥琐,再加上他脸上那些淤青和伤痕,此时的刘灵远就好像一只被装在笼子里的过街老鼠。 阿九在打量刘灵远的同时,刘灵远也在打量阿九,他耷拉着脑袋,透过脏兮兮的长髮用从下到上的角度,刁钻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阿九。 他心里后悔,如果当初能早一点见到这个人,以他浸yin官场多年的眼神,他绝不会选择与她做对,他此时有种窒息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如此强烈,在一瞬间,就把他心里对阿九那点仇恨情绪沖的一干二净,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看到那对让他永生难忘的冰冷、嗜血的眼神,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开。 阿九看着刘灵远,目光中带着讥诮,她把刘灵远招供那些东西随手丢在了他面前,“你想让我相信这上面的东西是真实的吗?刘灵远,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把我当傻子哄?” 刘灵远的嘴皮子动了动,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此时的刘灵远的脑子正在飞快的转动着……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我亲自来刑讯你吧?”阿九冷冷一笑,“刑讯在某些人手里是粗暴的代名词,可在某些人手里,却能把这个词变成一门艺术,一门寻找痛苦与探究人体极限的艺术,你想试试吗?” 阿九刚带上冰蚕丝的手套走到刘灵远面前时,刘灵远这时已是面无人色了,“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我求你……求你……你给我个痛快吧……” 阿九嘴角带着讥讽,“我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刘灵远的脸色刷白,看着阿九的眼睛却是无比真诚,“我真的说……绝无隐瞒……” 阿九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撕起他的头髮,“早这么识时务,你会少受很多罪,你交待完,我会给你个痛快,否则你就是想死都是奢侈的,你就是死了,我也可以把你从阎王那里拉回来!” 当天夜里,一份整理好的被云翳喻为“绝密级别”的审讯文书放在了阿九面前,云翳白皙的脸颊上,激动的泛起了两片红晕,就连他一向冰冷不波的瞳孔,也好象发着光一样,放到了最大的程度。 “你看看……”云翳的声音微微带着一点激动。 阿九翻开文书第一页就被内容给“惊”住了,她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快…… 文书上的内容看了不得不激动,可能世上没有一个人会不激动的…… 虽然她已经料到刘氏这么多年的搜刮民脂民膏,所得一定会是个巨大的数字,可没想过这笔钱如此之多,刘氏的产业竟遍布六国。虽然她已家财万贯,对于金钱,阿九一向看得很淡,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概念。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怕,倘若她晚下手一步,被刘氏逃脱,那么这里的钱足够刘氏起兵造反三次,这笔金钱的数额足以和绝谷数百年的宝藏相媲美。 阿九的眼睛确实有些发红了,可真正让她激动的不是钱,而是下一份文书上的内容,刘氏的影卫,掌握了六国近百年来所有皇室的机密和官员名单、谍报和细作名单,这比她一心阁得到的情报完整十倍,这文书上的情报让人嘆为观止。除此之外,还有震惊的在后面,阿九看到一张线路图,和一份写着奇怪文字的书信,阿九瞳孔紧缩,她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在向他们逼近…… 阿九思索良久,转头问道,“刘氏一族还有多少人在?” “一共一七十五人,牵连官员三百余人。” 阿九揉了揉眉头,终于下定决心,“牵连官员暂且放一放,明日午时,刘氏一族全族问斩。“ 云翳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全杀?” 阿九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既然已经做了恶人,那就一手做到底,窃钩者诛,窃国者候,刘氏犯的是叛国诛族的大罪!” 金华宫殿朱雀门外,巍峨伫立着一座皇家规制,朱梁鎏瓦的贊礼楼,干国皇室中诸如婚礼,庆典等活动,均在此举行万民朝贺的仪式,这次的科举武试也在这里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都在这里进行比武,以决出最后的前三名,由新皇赐封官位。 一个月前,皇帝命工部派员,于贊礼楼前的巨大广场上建了一座平台,场地的限制允许一小部分平民进场观看干国第一次科举武试,这场科举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甚至说全天下的关注目光,现在都已经全部投向朱雀门外那座平台之上,等待着即将开始的这场惊心动魄的角逐。 由于报名人数太多,经过层层筛选,进入考场的也是个惊人数字,举国上下对此次新皇的第一道政令尤为关注。 最后一场武试,将由镇国公主萧清歌亲自效验。 干帧元年九月十六日朱雀门贊礼楼 今天在这里,就要举行天下第一次武举选拔的决赛。上千候选男儿经过淘汰后,已经只剩下十二位最出众者。这十二人,已然成为这次武举的优胜者,然后再要从这批优胜者挑选出前三名,由吏部官员在阿九的亲自监督效验下,评选出三甲:状元,榜眼,探花。 阿九今天亲自到场,端坐于最高处看台的麾盖下,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下的考试。 疾风猎猎,兵戈生辉,十二健儿策马而入,准备最后一轮的比试。 一名羽林校尉策马而出,展开一封书榜,对十二位健儿宣读道:“今日决赛,第一场乃是比试骑射。横排箭耙,每隔二十步设一个,共计十个。跑马道离箭耙五十步,每人十支箭。每射中一红星计十分,中靶计五分,脱靶扣十分,落马者淘汰!” 一声锣响,一名键儿大喝一声“驾!”,策马飞出,抡弓拨箭,一支支箭射中箭靶,唤起一阵阵叫好声。考核完毕,考官上前查核查,大声道:“六箭红星三箭中靶,一箭脱靶,计六十五分。” 紧接着,又出列了五六人,考分多在六十到八十分。这时,考生中走出一个白衣翩翩、俊美非凡的男子,披了繁丝秀锦织的白色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颠倒众生。这张俊俏的脸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他是考生中唯一没有戎装上阵的人。却是这次科举最大的夺魁热门。 第51页 阿九看着台下的人,嘴角微微翘起,虽说她从不以貌取人,可是她也看得出此人来歷非凡。这人武学修为极高,内力精深,举手投足淡定优雅,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举子。 阿九打了个响指,云翳从暗中跃出,她指了指下方的白衣人,正待说话时,却对上那人看过来的眼睛,那目光温柔,深情的叫人不忍亵渎……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章 雪星辰 章节字数:3029 更新时间:08-07-11 08:46 正在这时,传令兵催促起来:“第七位,高陵雪星辰!速速上场参加骑射比试!” “雪星辰?”阿九喃喃道,有一刻的恍惚,觉得自己是见过他的。阿九回过神来,她揉揉眉头,指着那人道,“去查这个人!” 白衣男子身子微伏,左手取下七斗弓,右手抽出一箭搭弓上弦,一声清啸‘着’!但见那支鵰翎羽箭如长虹贯日直奔箭垛,直中红星! 真箇疾行如风,飞箭如电! 此箭一出,便博得满堂喝彩!因为他出箭速度极快,白驹过隙间几乎未经瞄准便信手射出! 一箭中垛,只见他右手手腕一抖,从箭壶中抽出三支鵰翎箭齐齐搭上弦,拉弓满月,扭款狼腰轻舒猿臂,瞬息间,箭如流星飞出,唿啸声中直中三靶红星。 满场爆棚!惊唿四起! 连阿九也不由得动容,这样的箭法已是鲜见。男子再取三箭上弦——“通通通”三声闷响,再中三红星!三箭射出,已射中七颗红星!众禁卫军军士都是沙场健郎,见此情景个个热血沸腾豪气荡荡,竟自发的为他鼓起劲来——吼,吼吼!!吼,吼吼! 这是干军鼓舞士气的沉吼! 一个瞬影,身体如燕般朝前疾飞,手中七斗弓已拉满月,一声弦响,三箭尽出,三声巨响,最后的三个箭靶竟被射穿击碎,轰然倒地! 那柄七斗弓也发出一声脆响,折为两断! 白衣翻飞的身形一坠,如飞花飘絮落回马鞍,纵马而回。 满场寂静,竟一时无人言语,鸦雀无声。 武考官快步跑到射倒的靶垛前,扶起靶面,大声惊唿道:“高陵雪星辰,十箭十红星,计满分!” 马上进入了第二轮决赛,也是最后一轮兵器项目的比试。 雪星辰站在兵器架前,仔细挑拣了一番,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兵部官员上前问道:“为何还不挑兵器?” 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我趁手的!” “哦?”兵部官员奇声道,“十八般兵器皆已齐备,怎会没有你要的兵器?” 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在下要的是……罢了,就挑这条长鞭吧!” 那条三丈长鞭,竟被雪星辰舞若梨花,遍体上下滴水不漏! 鞭上忽然奇妙飘出一个透明如冰的凌波仙子扬鞭起舞,寒冰般的冰雪幻影如同飘逸仙子舞蹈在空中,长鞭挽起七彩流云层层堆积在身体周围,绚丽云彩和晶莹透明的曼妙身影勾勒出一幅绝美画卷! 众人不禁呆在当场,从没有见过有人能把鞭舞的这样唯美,唯美中还带着强烈的戾气。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他停下许久后,满场才暴发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喝彩声! 看台上的阿九微微翘了翘嘴角,她望着他的时候,白衣男子也正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穿越过人头攒动的人群。碰撞! 白衣男子微笑。 笑容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淡雅而润泽,带着浓浓的温情和痴迷! 兵器比试,高陵雪星辰再以满分排名第一。 所有武技比试结束,秦霄和李嗣业以绝对优势脱颖而出。兵部众官员商议了一阵,当众宣布道: “本届武举技勇比试结束,高陵雪星辰、孜圳李啸空、长州田奇瑞名例前三名!由镇国公主亲自考核武举文试。” 几人会齐同时入殿,阿九早先一步进殿坐在上座,眯着眼睛打量下面行礼的三个人,那两人垂眸而立,模样恭敬,只有那个叫雪星辰的举子眼睛从进门起就一眨不眨的盯着阿九,那光华肆溢的瞳孔好像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阿九眉峰微蹙,她极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恼怒,但毕竟这是考试,她从来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正事上面。 “田奇瑞!”清润阴柔的极其悦耳的声音响起。 “微臣在!”一个身姿修长的男子向前一步道。 “你如何理解疆界这个词。在战争中对疆界这个词的定义是什么?” 田奇瑞当场有些傻眼,这样的考题从未有过,考武状元难道也能考将军吗? “这……这个疆界是代表国家的领土,战争中……战争中代表划城割地,武人在战场之上开疆拓土,这……这疆界就是边城吧……”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上座的人。那双幽黑的深瞳浅笑盈盈的看着他,却有一丝冰冷的气息,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李啸空,你懂不懂什么叫疆界……” “微臣……微臣不懂……”李啸空摸了摸脑袋,这些问题很是奇怪,兵书上没写啊。 阿九却笑了,她摇摇头,看来她真的需要些能有创新精神的武人来指挥军队,而不是这些只会武功却无一点军事头脑的人来领兵,他们最多也只能当禁卫军或统领。 她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官员道,“宣布成绩吧,今日文试结束。按武技成绩公布!”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既然公主对臣等并不满意,还烦请公主示下,臣等愿洗耳恭听!”她一双倾城绝色的眼眸始终不曾看向他,这样的忽视让他有了一抹浓重的不悦。 阿九殷红的唇,挑起了一抹没有丝毫笑意的弧度,“你想听?” 他直视她的双眸,带着温柔却有些执拗的笑容,“愿闻其详!” 阿九摸摸下巴,皱着眉头沉吟一会,抬头说道,“所谓疆界在战争中就是在不断变幻的概念,甚至可以这样说,战争本身就是推动人们对疆界这二字的认识,在你们看来,疆界就是领土的延伸,但在我看来,疆界可以包括任何范畴,征服一个国家,使用武力是下下策……” 几个人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书本上完全找不到的新理念,甚至一旁的武官都有人在拿笔记录着阿九的每一个字。 “……疆界本身我们可以把它想的更广一些,那就是无疆界对抗战争,我所说的无疆界,并不是没有疆界或者不需要疆界,而是把疆界发展到各个领域,他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是物资和土地。我们现在还停留在以强凌弱,以大欺小的战争怪圈,可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战场上要随时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拿干国对战西林军来说,西林大军兵临城下,以一国之力难以相抗,正面对战必败无疑,可如果採取迂迴战术,忍痛放弃孜淇城,调兵深入敌巢,西林军此时是先进攻?还是先回后院救火?他已失先机,此时若是全力进攻,干国失去的不过是孜淇城,而西林失去的则是都城,他若调兵遣回,兵力必将分散,以全力击散力,他又失一机,连失两机则军心涣散,此三机已全失,西林必败无疑,这就是所谓的疆界,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若是为了那弹丸小地,死死守住孜淇城,以全力相击,那不是对战,那是找死……” 其余的人可能不明白阿九在讲什么,燕烈寒却一脸沉思的表情细细思索着阿九的话,眼睛越来越亮,他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国家这个军队自古以来就是保守气息比较浓厚的地方,阿九这些理论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新奇,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大殿里的众人都是一副有懂没懂的样子,只有那个叫雪星辰的举子在细细品味阿九的话,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向阿九的眼眸却依旧深情款款。 阿九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月满西楼,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有些黯淡的星辰,独自向月檀宫走去,行至一半路时,云翳出现在身后。 “查的怎么样了?”阿九脚步未停,却略有些放缓。 “并无异样,官碟文书全是真的,高陵确有此人。” “哦。知道了。”话虽如此,阿九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似乎有种感觉,这个人根本就是沖她来的…… 阿九一路行来,脑袋里纷乱繁杂,她总是想不到哪里不对。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没有异样?太完美了,不就是最大的破绽吗?雪星辰你到底是谁?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无魔不成佛 章节字数:4218 更新时间:08-07-11 08:46 昨夜夜半失眠,快天亮了阿九才迷迷煳煳小睡一会,待醒来时天已大亮,想起今日还有正事要办,匆匆起床去浴房泡了个冷水澡,正在穿衣服的时候,阿九的动作停了下来,门外有人,不过那人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否则以那人的修为,阿九也不会这样轻易发现他。 阿九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件外衫罩上身,一脚踹开了浴房的门,待看清门外的人时,不禁皱眉,“是你?” 那人也不答话,静静站在那里,自然的象是遨游天地的神祗一般,那清澄的眼眸含笑望着她,阿九仿若瞬间被雷电击中一般,竟有种似曾相识的荒谬感觉。 阿九眼眸中的幽光一闪而过,“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优雅恭敬的一行礼,“微臣见过公主,从今日起微臣就是这月檀宫的护卫统领,负责保护公主安危。”他微笑的脸阳光般干净剔透。 “护卫?”阿九冷笑一声,迈步向前走去,“我不需要!” 雪星辰微愣,跟了上来,“微臣是皇上派给公主的。” “管你是谁派来的,我不敢兴趣!”她现在只想尽快的把岐山山庄周围的地道和暗室结构图交给元长老。 身后的人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公主请不要为难微臣,微臣只是奉命行事。” 阿九斜睨了他一眼,“走开!”继续向前走去。 他却紧紧的跟了上来,“微臣不会打搅公主行事,微臣只做份内之事。” 阿九不耐烦的看着他,眼神极其不屑,“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不想看见你!” 他乌黑的瞳仁微缩,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有些无辜的看着她,“可我就是要跟着你!” 第52页 阿九面色一冷,带着危险的目光直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以你的本事来这宫里当个小小的统领岂不是太屈才了?” “微臣并不觉得屈才,微臣参加科举就是为了报效公主。”他眼神很温柔,温柔中还带着点狡黠,语气却无比的认真。 阿九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目光一寒,“报效我?你考的是干国的科举,何来报效我一说?” 他认真的想了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微臣只是为了公主,微臣对公主一见倾心。”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深情。 阿九冷哼一声:“多谢厚爱,可是我……”她用一个指头抬起他的下颌,四目相对,阿九的眼神充满鄙夷,“很讨厌你!”说罢,就丢下他,扬长而去。 雪星辰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月檀宫里,虽然是盛夏的晌午,他的手心却溢出了冷汗。 自那日后,他还是紧紧跟随在阿九身后一丈有余的地方,不多话,也极有眼色,阿九也不再理会,既然认定他有目的,与其暗中调查,不如更直接点,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打算开通四国商贸通道?” 萧清言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也知道她对国家的管理策划能力强于他很多,他也就乐得逍遥,做个闲散皇帝。 “我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北漠盛产皮毛、药材,西林盛产茶叶、木材,荆国盛产布帛、香料,而我干国盛产粮食、瓷器,加大对商贸的交易往来,使双方在以物易物的基础上产生对对方的依赖性,这样即使两国中有一国要兵戈相向,也必遭民众反对,天心即是民心,一个失了民心的皇帝,随时都可以将他斩落马下,再鼓吹一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言论,我就不信还有那么蠢的皇帝无视这一切,硬要迎风而上。”阿九抿了口清茶,侃侃而谈。或许人们都知道她的野心,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藏在野心之后的目的。 萧清言笑着摇摇头,“你早就有了计划不是?” 阿九嘴角翘了翘,从怀中拿出一卷东西,丢给萧清言,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根新鲜的黄瓜,就那样一口一口吃着,阳光照在她嫩红的唇瓣上,瓜果的汁水在阳光反射下,泛着莹亮的光,嘴角轻轻蠕动着,晶莹剔透的肌肤映着雪衣,让他有瞬间的迷茫,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她……好美! “咳……清歌,你有没有想过成亲?”萧清言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声。 “成亲?”阿九诚实的摇摇头,“没想过。” “可你今年已经十九了啊……”他还没说完,就见阿九瞬间冷了脸,噤住口,不敢再言语。 “我要离开了!”阿九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离开?哦!”他点点头,“嗯?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萧清言半晌才反应过来。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张。 “朝局已稳,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我是时候离开了。”阿九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翻看,头也不抬的以讨论着今天天气不错一般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他来信了,母亲已逝,死在他的怀里,她应该很幸福吧,你明日就可下诏了,国丧就不必了,劳民伤财,再隆重的葬礼对于逝者来说都是虚幻的,守孝三月后,我就要走了,记得有事拿信物去找我。” “什么?!你要走?”萧清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着他勐然挺直的身躯,宽大的龙袍将桌上的茶盏都带翻在地。 阿九看着他难得的失态,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是时候该离开了,你是个很有作为的皇帝,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你有野心,野心并不是个坏东西,相反,他是一种动力,我不想因为我而遮挡住你的光芒,再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想到那封奇怪文字的书信,阿九的眼底有簇燃烧着的火苗,这种征服的快感和欲望在内心深入勃发。 “我不要你走。”他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在跳,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最后一口黄瓜还卡在喉咙里没咽下去,阿九皱皱眉,转过身来看着他,“为什么?” “朕……我……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萧清言紧张的站在阿九面前,眼神是慌乱的又带点祈求。 “哦,对了,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荆国和烈国下月有使团出访我国,商谈有关和亲事宜,我倒认为这是个机会,反正你总归是要娶妻的,何不一举两得?听说那慕容风铎的妹妹也是个美人。”阿九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那个话题。 “还有一件事,我那个护卫……唉!算了……”阿九转身匆匆离去。独剩萧清言一人在身后凝视她的背影。 “雾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当阿九正专心在研究手上的那封信时,一抹人影,无声进入她的书斋,她没有抬首也知道来者是谁。 “一切顺利,雾隐示意杜轩格接管了绝谷在荆国的水运航线,而且……”云翳略微停顿一下。 阿九挑挑眉,斜睨着他,“而且他还发现最近绝谷旗下的铁矿和铜矿生意很赚钱是吗?对方不但要大量的矿石,还要木材和硫矿是吗?不仅如此,烈国还失踪了大批造船的工匠对吗?” 拎着手中的信纸,阿九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光彩。 云翳微讶,看着阿九的脸色不辨息怒,“九少所言句句属实。” 阿九喃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总是不太平呢……”手指叩着桌面发出的“哆哆”声越来越快,勐的停住,阿九看着云翳说道,“派出探子严密监视这条线上的船只和货物。”阿九指着地图上从烈国到荆国的一条运河线,用笔重重在上面画了个标记…… “另外,属下还得到一则消息。烈国太子澹臺悯辰于策妃之日失踪,烈国已派出暗卫进行查访,阿九是否趁此机会浑水摸鱼?”云翳站在她身后,轻声询问。冰冷的表情此时却柔和的似要滴出水来。 阿九摇摇头,一只手撑着下颌,一只手继续轻叩着桌面,“先不忙,我总觉得这事不这么简单,我们现在目标已经太大,是时候缩缩水了,澹臺悯辰……为何我对这人没有丝毫印象呢?” 云翳垂眸思索一阵道,“据说这个烈国太子自幼就被送出宫外拜师学艺,二十岁时,烈国皇帝才将他召回宫中,册封太子,再加上他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见过他。” “失踪?”阿九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清醒了下头脑问道,“那为何烈国国内对这个太子没有任何异议?其他皇子就不想要那个位子吗?” 云翳摇摇头,“据我所知,这个太子在烈国国内威望极高,其他三子对他心悦诚服,至于是否有心觊觎皇位,那就不得而知了……” “威望极高?”恍惚的烛火映照着阿九白晰的像是玉雕的脸庞,带着一种珍珠的寒冷,“似乎有点意思了……” “我明白你修佛的虔心,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修佛。但我得告诉你,在佛前,你得不到你要的宁静。” 寂静的禅堂里,暖香熏人,但座间两人交谈的对话,却比缤纷的雪花还要寒冷。 慕容风铎松开手中拨拈的菩提念珠,缓缓抬起头来,双眼迎向禅座上的方丈。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逃到佛这里来,你的心,并不在这里。”银眉白须的方丈走下禅座来到他的面前,笑指着他的胸口对他摇首。 慕容风铎没有否认,在他面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两潭不安定的水。 他还是觉得不安宁,心中还是有着放不下的牵挂,仿佛血液里的某种东西正蠢蠢欲动,催促着他必须去做些什么。 原始的欲望在唿唤他,唿唤他……方丈仔细看着他躁动不安的眼眸,半晌,嘆了口气,伸手拉来一席软垫在他的面前坐定,执起他一手,专注地看着他手心里的掌纹,指尖在紊乱的掌纹中试图理出一条路来。 “其实,你并不适合宁静,为什么偏要隐藏你的本性?”方丈微微抬起眼,把搁在心底已久的问号问出口,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躲自己躲了那么久。 “如果我不强迫使自己静下心了,思念就会把我逼疯。就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本性是什么,所以我才要藏。”一丝笑意自慕容风铎的唇边释出,而慕容风铎也不介意将自己的内心摊露在他的面前。 方丈抬起头来,笃定地望进他的眼,“你的命里,註定有个魔。她就是你的魔。既然放不下,何不顺心而为?” “但请千万记得,成也箫何,败也萧何。”方丈按了按他的掌心要他回神,并殷殷向他叮嘱,“倘若你无法掌握这朵火焰,那么,它将会烧伤你,而你的所有,也将尽殁于祉。” 尽殁于她,那么……不是全输,就是全嬴? 这世上有什么比这更干脆的赌注?光明与黑暗仅在一线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苦苦去计较追寻,只要狠下心来赌这一把,那么那此一困扰着他的琐事都将不復存在,他只需选择,而后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揭晓后果……只是,他从不是个赌徒,他更不想去看清那混沌不明的未来,他只想成为佛前的一池水,静静的为某个人祈求而已。 依稀还记得,在他首次接近佛参悟佛理时,最初进入他脑海中的一句话,即是……佛,无魔不成。 佛若无魔不成,那么,站在魔背后的那者,又该是谁?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晕厥 章节字数:3526 更新时间:08-07-11 08:47 月色是如此诡红妖娆,阿九在月下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轻扬的风,将萧瑟的竹园吹得飒然作响,曾经青翠欲滴的竹园,一夜之间,竹萎叶落,残风将林里的碎花落叶自地上吹起,在空中旋转成一圈一圈,直窜上天际,奔向妖光般诡红的月。 她柔顺的髮丝轻曳如波浪,衣衫在凉风中恣意的飘荡,月下看来,莹莹闪亮,风来了,象是掀起一对羽翅。 他依稀还记得,月下白衣的她,象失了羽翼的仙子,因为无可奈何,所以停留在不属于她的人间,窸窸窣窣的声响,是踩在已然枯黄的竹叶身上的声音,他循声看去,白衣如雪的阿九,正从他的身畔经过,一步步地走向那轮月的方向,望着她眼中冷酷的寒意,一股未曾相识的冷颤爬上他的背嵴。 第53页 记得在那些嗅着清幽冷香醒来的早晨,她斜倚在门边看着睡眼惺忪的他调笑,轻声软语的央求他不要烦她做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他,手下却轻柔的替他敷上药膏,无可奈何的弹琴给他听,奏的却是相思乐,白细的指尖抚过他的眉,“星辰,你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她纤秀的身影在竹林中远离,渐行渐远…… 抚按着胸口,他觉得胸腔里的血液都冷了,那份曾经温暖的感觉,再寻不过,不知该如何挽回。 他从梦中惊醒,两掌抵着床边,惊寤仍未自他脸上散去,冷汗争先恐后的自他额上泄出。 没来由的心慌,霎时将他紧紧攫住,他抬首看向窗外,一轮尚未圆满的月,静静挂在窗边。 他的梦境…… 瞬时,他掀开被子跑向屋外,直觉地奔向她的书房,去寻找他已找回羽翼的仙子。 众人皆寐的深宵,在阿九最常待的书房外,熠熠火星似流萤般,乘着轻送的夜风,在林间逐风穿梭,看似人间的点点流星。 他奔跑的步伐停止在一株修剪过的桂树旁,她静静的斜倚在树下,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来人,仿佛在她眼中,没有比月亮更重要的东西。 他来到她身旁,她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又落下,这样熟悉的动作让他的心勐一阵刺痛,他站到她面前,见她在凉风中穿的单薄,忙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而后站在她身旁,嗅起空气中奇异的香味,那味道是如此熟悉,是她身上清淡的冷香。 在他爱上她那刻起,他就已经将他们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世界连接起来,只是,在通往她的那道世界仍然有个门扉,而门扉的那道高槛,是他跨不进的,因此在他提出要娶她为妻时,他不知道那时的她,一生中从没那么快乐过,可她的快乐还没开始,就被他亲手打碎了。 父皇愤怒的双眸,师父哀伤的眼神,母后失望的泪水,一遍遍在他眼前回放,他用他一生的幸福换来短短的三年,尽管她不记得他,她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但只要能将她的天地与他的连接在一起,他甘心…… “在看什么?”他侧首望着她平静的面容。 也许是深夜无人倾诉,也许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更或许是月亮勾起了她的思绪,“看人间!” “人间?” 阿九默默的看着远方,良久之后才嘆了口气,接着她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或许跟你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全世界都被我踩到了脚下,芸芸众生都在鼓掌之间翻转,虽然这很疯狂,可是却是我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他温柔似水的双眸紧紧锁住她的容颜,“当你有一天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一切,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阿九淡淡的一笑,月光溶在她浅笑嫣然的脸上,银灿灿的光辉下的她仿佛圣洁的女神,“在我的记忆深处,曾经有个温柔、清澈的男子,他爱我,很爱很爱我,他对我说,阿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孤独……” 他动容的朝她伸出手,“阿九……”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手停搁在空中,无法朝她前进。 “在我刚刚懂情,懂爱的时候,他却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带走了我生命中最后的春天……” “我……”他刚想说他也爱她,很爱很爱她,但她清明的眼眸却阻止了他。 “不要说你也爱我,这世间的情爱包含了太多的虚伪,虚伪的连自己的心都能欺骗……”阿九微侧着螓首,深望进他痴迷的眼底,“你说是不是?” 不要这样看着他,不要让他无所遁形,这场爱情的角逐游戏,他早已输得一败涂地,救她是无心,得知她的身份乃是无意,却在无意中激起了内心最深处征服她的欲望和雄霸天下的野心,她很美,美的动人心魄,一开始她确实吸引了他,但是不足以和他内心处原始的野心相比,他将自己的野心藏在看似无害的笑容下,藏在看似善解人意的温情里,他们这些皇家的男人,似乎都忘了怎么当自己,无论何时何地,就只有一个政客的身份,即是他这样从下不在阴暗宫廷里长大的孩子也一样,骨子里那阴谋的血液是不会变的,仿佛天生就会玩弄权谋,眼中并无其他,当然,看不见其他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一副温暖的心肠,他们的血都是冷的,可是他找到了她,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孤独的,她会陪她一起…… 与其说是他让她初尝了情爱的滋味,不如说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她活的那样坦荡,即使她疯狂,她狠辣,她不择手段,她丝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可是她活的像个人,尽管她杀人如麻,可依然挡不住她身上那股浩然正气。 曾几何时,他们那样亲密无间,而现在,她筑起了一道高墙,不允许他靠近,可是此刻,他好想拥她入怀,拉近他们一夜之间筑起的疏远距离,用怜吻吻去她眉宇间冷酷的寒,看她绽出笑,让她那双冰霜入骨的眼眸再度温柔起来。 他想念在那日融融的春光里,站在樱花盛开的树下,脸上有淡淡红晕的她。 “该怎么做,我才能要回原来的你?”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柔,忧伤,如果说,逝水是可以掬取的,那他该怎么做,才能换回一个断情绝爱之前的阿九,他愿倾尽所有,来交换这个奇蹟。 也许是她没有听到,亦或是根本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阿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夜深了!”她淡然一笑,眼角仍是冰冷的,旋身踱回屋中,留下他孤立在原地。 望着她纤白的衣裳在月光下翻飞不休,头一回,他觉得银亮的月亮,看来是如此令人感到森冷悸怖,仿佛像是要与他争夺她一般,将她的身影融在月下,蒙去了他的视觉,令他看不清。 “九少?”云翳轻敲着房门,从窗外跃进来。 阿九埋首在书册依依徘徊,头也没抬,“记得下次要走门!” “岐山山庄前期已经建好,元长老问九少何时开始建造地面建筑?” 阿九甩给他一本册子,“所有的防御工事和房屋按照这个上面画的来做,有不懂的,看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九少……那……” “对了,雪星辰不用调查了,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阿九略微一停笔,“他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他的里衣是上好的锦绵丝绸,徽州的贡品,这么大的破绽放在眼前,看来他似乎不想隐瞒他的身份……”阿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九少……雾隐……”云翳艰难的开口说道。 “不准!”阿九冷冷打断他的话,撇了他一眼,“没我允许,谁也没权力让他回来。” “等一下,云翳在她又要埋首进书堆前慌张的拉回她,有些不甘的说道,“九少!雾隐有什么错?你要将他遣离,他不过是爱你……” “云翳!”阿九皱着眉头看着一向听话的云翳,“你怎么了?” 云翳没有抬头,继续说道,“你可知我有多羡慕雾隐,他敢于正视自己的心,他比我有勇气,他从来没有把你看做一个不可企及的神,他只把你看成一个女人,一个可以爱,可以呵护的女人,他爱你,你有爱却不愿给我们一丝一毫,我们不怨你,我们甘心,可是你连站在你身边仰望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了吗?你爱的人死了,他死了!你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吗?” “不要总提醒我他死了!”阿九勐然站起身来,抓过手边的茶杯就丢掉云翳脸上,血液混着淡黄的茶水顺着他额头滴落,他却依然挺起胸膛倔强的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他夜夜买醉,每夜哭喊着你的名字入睡,爱上你,是悲哀!我们同样悲哀,我宁可用我的生命来交换不再爱你,可是我做不到,连生命都没有了,我还在乎心痛干吗?” “不要再说了!”阿九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艰涩的挤出声音,她的头却越来越痛,那种被无数根针扎的感觉那样真实。 云翳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冷酷的眼神,面对那样的她,他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心,他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滴下,顺着脸颊,汇聚在下颌,嘴角渐渐渗出鲜血……她只看到云翳的嘴在一张一合,入脑入髓的痛侵蚀着她,眼前一点一点模煳,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云翳惊慌失措的脸和冲进门来的雪星辰那惊痛的眼神……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昏迷 章节字数:3577 更新时间:08-07-11 08:47 一片黑暗混浊的世界。 周围有听不真切的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进进出出,鼻翼两端嗅到不同的味道,有浓厚香气的龙涎香,有清淡的薄荷香,还有丝丝的中药味。 前面有一些光,她冲着光亮走去,隐隐看到光中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战友,教官,还有……那……那是谁? 如此熟悉的背影,那个在她心底最深最深的人,她呆立在原地,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他渐渐转过身来,沖她微笑,那样温柔,那样熟悉的笑,他向她伸出手,轻柔的唿唤,“阿九……阿九……”,她头也不回的奔向他,突然,她的手被人死死拉住,她想甩开,可那人却越拽越紧,声音嘶哑,带着卑微的祈求,“求你,不要走,求你……”她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却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有那低低的诉求,“阿九……醒醒……醒醒……” 隐约感觉有细细密密的吻吻过她的脸颊,额头,低声的唿唤带着魔魅的诱惑,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想休息,想休息,她太累了……巨大的痛苦瞬间侵袭着她,将她推离了意识…… 蒙蒙月色泛星河,收到措手不及消息的雾隐和幽冥八子先后赶回金华,雾隐一路快马加鞭,将同路的杜轩格折腾得苦不堪言。 还未进门就看到暴怒的萧清言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众位太医,一脸懊丧神情的云翳在看到雾隐的瞬间下意识的想后退,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雾隐勐的沖向云翳,一个大力将他撕扯进屋,二人一进去,里面的宫女太监惊叫着跑出,带着一脸的惶恐,随后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外的人屏息的看着房门,里面传出破风的打斗声,夹杂着雾隐嘶哑的喊叫,“你……你自己看你做的好事……” 第54页 “我有什么错,我爱她不比你少,她怎么会受伤,问问你……” 即使隔着房门,仍能清晰听见里面破风声,拳脚相加的撞击声,好一会,打斗声遏然而止,大地似乎也跟着肃静起来。 簌!房门勐然打开,众人被这二人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云翳的样子很狼狈,十分的狼狈,他的左右眼眶都有些淤青,鼻子还在流血,左脸颊上被重击的痕迹十分明显,眼睛变得一只大,一只小,云翳这么惨,雾隐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脸上也被云翳照顾了几拳,该肿的地方都肿了,该青的地方也都青了,云翳踢在他小腹的一脚让他现在都在抽冷气,但至少从卖相上来说,云翳比他惨多了。 萧清言看着清歌这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手下,这样毫无技术含量的肉搏,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两人更是彻底忽视了场中众人,只是沖萧清言微微一颔首,就进了阿九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内又传来打斗声,只是这次打斗的战场很快转移了出来。 三道身影在空中翻飞旋转,两黑一白,紧紧相缠,转眼间,双方互换了百招之多,竟难分轩轾,白衣身影虽然防守居多,但游刃有余,不时传来云翳的怒吼,“你竟敢轻薄她!……”雪星辰避过二人凌厉一击,“你们先停下来,听我说……”他一退之下,右掌连震,层层劲波,暴卷狂伸,涌向二人,一招分攻雾隐二人。“啵!啵!”两声连响,将雾、云二人震得连连后退。 蓦然此刻,一声怒喝,倏然传来,“住手!她还在昏迷,你们想干什么?” 三人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杜轩格和一脸愠色的萧清言。 杜轩格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抓起阿九的手,小心探了探,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有些讶然。 云翳和雾隐愕然睁大眼,一颗心蓦然紧揪着。 “金针刺髓!” 屋里一瞬间,诡异的沉默,只有站在门口的雪星辰抬起手遮住他湿润的眼角。 烛影摇曳得很不安定,奄奄欲熄中闪烁得分外妖娆,仿佛在熄灭前,也要灿烧最后一分美丽。 杜轩格看着床上的人此时紧紧合上她绝美动人的双眼,嘆息着摇摇头,“针已入髓,除非她自愿醒来,否则……” 众人一脸惊愕的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她不愿醒来……她不愿醒来…… 他突然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他整个人已被掏空毁灭。 泡沫般的梦境还未成真,就要结束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梦醒的声音,是清脆的心碎声? 听见了吗?当唧,当唧……碎了一地的心,没有人去收拾,也一如逝去的东水,无计可流。 自责鞭笞得他无处躲藏,心中满是裂开无法fèng补的伤痕。 蚀心彻骨的痛,有风儿带来那熟悉的冷香,那深深隐忍着的忧伤痛苦,化为泪水,不住的淌下他的面颊。 “阿九……”他痛哭出声。 颤动不已的雪星辰跪倒在地,泪水不可自抑的奔流,一泪一滴,积蓄在光滑的地面上,恸泪淌成一池明镜,清晰地照出他来不及的爱意和后悔,他失去了那个会温柔看他,会软语央求他,会捉弄她,会调侃他的阿九。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云翳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太子殿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想问,既然她不愿看见你,我是不容许你呆在她身边的,你走吧……” 这一瞬间,他了尊贵、忘了矜持,慌乱失措的像个孩子,“不……我不走,我不会放弃的,不会……” “殿下,烈国皇室已经急召您回国,您若是再不回去,烈国恐怕就要宫变了……”一脸冷漠的鬼影从屋外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玄衣男子。 “殿下!请您跟末将回国!”玄衣男子跪在雪星辰面前,恭敬却带着志在必得的口吻。 雪星辰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平静的站起身来,从他眼里丝毫看不到情绪,但周围的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说的很凄凉,话中的语气却很决绝“我不会放弃的,如果要我放弃她,我宁可去死……” 替人垂泪的蜡烛,顺着平滑的烛身,再次流曳至蓄满蜡泪的桌面上。 坐在闭眼昏睡的阿九身旁,疲惫的雾隐,一手抚着她在灯下柔美的睡颜,另一手包裹着她不盈一握的掌腕,只有梦中的她才会收起全身冰冷的刺,温顺的像只熟睡的猫儿。 雾隐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将脸贴上她微微起伏的胸膛,静静地,静静的听着她心跳的声音,眼角的清泪濡湿她单薄的衣衫,“醒来好吗?我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别睡了,你从来不贪睡的,醒来好吗……”把手指绕上她的长髮,十指和髮丝缠绵,细碎的吻凌乱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无力地把脸埋在她略显瘦弱的肩膀上,无助地颤抖着,那呜咽之音声声凄凉,断肠,“不要睡,不要睡,你爱谁都好,不爱我也好,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殿外,淡淡的佛手柑在熏炉中沉淀,香气四溢。萧清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已经两个时辰了,看着那个清秀的少年伏在她身上熟睡,虽然带着泪痕,表情却是安详幸福的,而他能做的只是用力攥紧自己的手。 在凝视了他们很长时间之后,勐然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直至走到了宫墙之外,他才把脸埋在双手里,双肩剧烈的颤抖…… 卫灵瑗拖曳着丝绫凤尾裙,款款地走在御道上,头上戴着的龙凤珠翠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婀娜的身影覆盖在地上,虽华丽却难掩一抹空漠与萧索。 太极宫前的小太监,远远地看到皇后和她身后的一行宫人,连忙笑着迎上前去:“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要见皇上!”绣有织金凤纹的宽袖下,手指优雅一摆,不甚在意地就要向宫内走去。 宫人连忙伏拜在她脚下,头上有细密密的汗珠,笑着开口,“皇上在小憩,吩咐奴才任何人不准打扰……” “放肆,本宫你也敢拦,你当真不要脑袋了吗?”卫灵瑗觉得这宫人的笑眼是如此的刺目,好似讥讽,又好似嘲笑,满腹的怒火无法抑制地燃起。 说罢,不再理会跪着的太监,直直走进太极宫主殿。 内殿中锦帘轻垂,青铜仙鹤熏炉里一抹龙涎香正裊裊地燃着,那细细软软的青烟,瀰漫在空气里,好似舞姬摇曳的轻纱裙摆,笼罩了整个宫殿。 慕容风铎躺在软塌上睡得正熟,嘴巴微微张着,浓密的睫毛投在眼窝,打出一片阴影,梦中的他,眉尖微微簇着,温润的面容美好的令人垂涎。 卫灵瑗倾下身,慢慢地靠近熟睡中毫无防备的容颜,将一个亲吻落在了慕容风铎的唇上。 他低低的呓语出声,“……九……别走,阿九……”他伸手揽过身边的女子,她一个不注意,讶然出声,软倒在他怀里,慕容风铎蓦然抬头,眼神犀利而阴狠,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体会被割裂开来。 “滚!谁准你进这里来的!”原本就嘶厉的声音在此刻更加凄哑可怖。 卫灵瑗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泣诉出声,“皇上……” “滚!朕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滚!”被扰了清梦的慕容风铎此时怒火无处发泄,一把撕下床帘的纱帐,“来人吶!送皇后娘娘回锦华宫……” 门外的侍者匆匆进门,扶走了泣不成声的皇后。 只余慕容风铎一人独自坐在房中黯然垂首。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求亲 章节字数:5873 更新时间:08-07-11 08:48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和平日里的冰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很美,真的很美,长长的羽睫,象扇子一样浓密,卷翘,肤色润白的晶莹透明,粉红的唇瓣就像醇美的酒液一样醉人,乌髮如云散在身下,瀑布般勾动人心弦。这个女人,真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活该来世间魅惑所有的男人。她很乖,很安静,仿佛睡着了。 不,她本来就只是在睡觉,她睡够了马上就会醒来。 凤陵焱木然的站在床边,身上还是那身来不及换下的夜行衣。 “她金针入髓已深,很可能长期昏迷下去,醒过来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她意志力极强,强迫自己清醒,否则她就是这样永久的睡下去……”杜轩格的冷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仿似说着一件极普通的事情。 凤陵焱听不明白,怎么可能,她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会做出自残这种蠢事?不久前她还跟他斗的你死我活,怎么转瞬间,她就躺在了这个地方?静静的不说一句话。 他轻轻的走过去,推了推她,“喂,你这恶毒的女人,起来了。” 她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不再叫你恶毒的女人了,别生气,起来了,别以为你能那么轻松就赢我,这次我绝不会再放水了……” 她还是不说话。寂静。无声的寂静。 凤陵焱把头埋在她床前,低低的诉说着,“……我从来没有受过那么大的屈辱,败在你这样魔鬼心肠的女人手里,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你手里,我该恨你的,很恨很恨你才对,可是我只要一闭眼,眼前全是你的影子,咋办?我凤陵焱那么多女人,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蛇蝎美人……” “……还是你……还是你,全都是你,怎么办?你这妖女,把所有的男人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妖精,你是祸害人间的妖精……”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样的祸害怎么那么容易就倒下?……” “你不要得意,我只不过有一点点喜欢你,只有一点点,你以为你那么容易就能赢?要不是我放水……好了,我承认我输了,别那么小气……” 低低的声调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越发的哀伤。 杜轩格看着好友轻颤的肩头,低低嘆息一声,合上房门走了出去,从凤陵焱一点一滴收集一切有关她的消息时,他就知道,那个看似风流的浪子把心丢了,丢在一个最不该遗失的地方,他自己却丝毫不知,她就像朵带毒的彼岸花,明知危险,明知有毒,却有无数男人为她疯狂,明知他们都是飞蛾扑火,却仍然义无反顾…… 第55页 夜,出奇的静。 从他被带回晨缘殿至深夜,他就是一直静坐在内殿沉思不语,皇后派来的侍人来来回回看过他数回,无论问他什么,他皆不应声理会,只是紧握着手不肯放开。 一直保持静默的雪星辰,在宫烛又将燃完一根时忽地抬起头来,远望着殿外深处将东宫包围的红檐绿瓦。 他起身向殿外走去,一路疾行至御书房:“我要见父皇!”他的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 宫人进去不一会又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皇上说了,还请太子殿下回宫,有事明日早朝再议。” “我要见父皇!”他沉声地表示,话里有着不回头的坚决。 “殿下……您这……”宫人为难的苦着脸,眼看着太子跪在御书房前一副决绝的模样“殿下,使不得啊……” “叫他进来……”屋里传来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 宫人脸上带着惊惶过后的惊喜,小步跑到他跟前“殿下,皇上请您进去……” 他站起身,大步的走进内殿,直直跪在他父皇面前,“儿臣,弃位!” “你……你说什么?”皇帝直直盯着他的嘴,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幻觉,他不敢相信这个自小冷静的皇儿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 “我说我!要!弃!位!”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这二十多年来,他的人生,浮华绚烂、奢靡灿眼,是天下苍生穷其一生也想像不到的高处生涯,但站在高处看四周,他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人间本色。 在他的眼里,这世界不是瑰丽美善,它是血淋淋的鲜红,且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和生机,唯有在阿九走进他的世界,拿起画笔一点点描绘他的世界,他的眼中才有了颜色。 自小到大,受命为太子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承担一切,也已经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朝臣们分党割据、三千狡计日日上演、皇弟们在台面下角力争权,而檯面上却粉饰太平。 他是个什么权力都有,但也什么权力都没有的人,一生下来,他的人生就已是被规划好的,事事不由他,纵使他的掌心张得再怎么大,拥有的再怎么多,却没有幸福。失去了她,他的灵魂一片空白。 “朕不准!”烈帝勃然大怒,一掌将他掀翻在地,“孽障!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要放弃祖宗的江山,置朕,置社稷于不顾,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朕再三告诫你,可以接近她,讨好她,甚至可以娶她,利用她,但是绝不能爱上她,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 这一番责骂,可以说是霹雳君威,震如雷霆,可饶是他骂的如此厉害,地上跪着的太子仍是一脸迷茫的仰头看着他,表情哀婉悲悽,“她是儿臣的命啊……是我害了她……” 叱骂之后,烈帝缓了口气,“除了弃位,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既然你爱她,那就娶她回来。” “不……她不会嫁给儿臣的……她早就已经忘了我……”他目光呆滞,可声音温柔的象水一样。 烈帝提起一脚,狠狠的踹向他从小宠爱的太子,“废物!她如今昏迷不醒,你和她已有夫妻之实,烈国提出和干国和亲,你把她娶回来,哪怕就是她醒了,生米也已煮成熟饭,就算她不同意,她那样识大局的人也不会因为她一人,使两国交恶……” “不,儿臣娶的不是干国公主,也不是南宫云影,儿臣要的只是阿九,只是她而已……”雪星辰嘶声哭着抱住烈帝的脚,泪流满面“父皇,我只要她而已……” 低头望着伏在身下的儿子,烈帝忽然觉得神思一阵恍惚,胸口如同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痛入绞,他颤颤的手抚在太子后脑上,“孩子,无论如何,她终归是干国的公主,冠英大将军,这是她无法改变的,既然爱她,就去娶她回来,生在帝王家,总是无可奈何的……” 次日,一道求亲的圣旨跟随烈国前往干国的使团浩浩荡荡的开拔出城。 九月末,秋意盎然之时,荆、烈两国的使团先后住进了干国宫廷,干帝萧清言下诏于十八日共同接见两国使臣,而此时,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此次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使萧清言答应他们的求亲,求娶干国公主萧清歌。 干国新君萧清言,设宴于仁寿宫中,华灯初上,宫女太监往来如云。 八音齐奏、丝竹合鸣、轻歌不绝、舞影婆娑。大殿之内,左右侧各有一个云龙纹的大鼎,此刻正烟雾缭绕,却是燃的珍稀的奇楠香。 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有田俱种玉,无地不栽花。这就是皇家的富贵气象。可这浮华万象的美景下,却掩藏着波涛汹涌的暗流。 萧清言坐在龙榻之上,嘴角带着僵硬的笑意,向每位前来致敬的使臣摆着同样的面孔,脑海里全是那个还在睡梦中的美丽女子。 坐在右下方的慕容风擎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年轻的帝王,容貌称的上完美无缺,仅仅几个月不见,他身上已隐隐带有那个人的气质,同样的威严,同样的冷酷。他死死攥着袖中的那道密旨,他不知道这道密旨对那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诀别……她是公主,是帝王看上的女子,是干国的骄傲,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即使他对她一见倾心,可也敌不过家国命运和这肩负的责任。记忆中,他不曾有过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看看自己的一日,每一日,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忙碌,他甚至忆不起,上回他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出现在何时,尤其每年到了岁末落雪的深夜里,他总觉得自己苍老得特别快,而逝去的青春,则不忍卒睹。 时间走得太快,在他还来不及记住的时候,就已在他的指fèng间如落雪覆地,转瞬消逝不留痕迹。梦中,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却无数次,无数次在眼前浮现,她博闻强识,她运筹帷幄,她神采飞扬,她气势非凡,不知不觉就俘虏了他的心,他一次次拒绝皇帝的指婚,一次次拒绝娶亲,弱水三千,他只想求取这一瓢……君臣,君臣,这二字象巨石一样压住他的心,勒住他的脖子,他只有放手……放手…… 慕容风擎一动不动紧盯着萧清言看了许久,看得萧清言都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说道,“慕容将军,自上回一别,风采依旧啊!” 旁边的人拉拉慕容风擎的衣袖,小声说道,“将军,皇上问你话呢。” 慕容风擎回敛了心神,未语先笑,“皇上依旧是丰神如玉啊,如今干国国泰民安,五谷丰登,是皇上治国有功啊!” 萧清言淡淡一笑,脱口说道,“这哪里是朕治国有功,明明是……”话音嘎然而止,他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嘴巴嚅咽着没有说话,眼睛里划过一丝悲痛,却以笑容掩饰过去。 慕容风擎轻轻转动手中的玉杯,若有所思的看着萧清言。 突然,殿内的气氛顺着烈国使臣的到来而变得安静。一袭白色缎纹镂花锦缎的男子吸引了众人所有的目光,眼前的人儿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二十一二岁的模样,白皙的肤色,不染一丝纤尘。纯净的眼仿佛无视世间的一切…… 萧清言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微缩,他还记得那日他戚哀,坚决的话语,“……我不会放弃的……”不!清歌是他的,他谁也不给,没有人能把清歌从他身边夺走。 高座在上的干帝淡淡一笑,便让他们入座。 莺声燕语一曲过后,大殿内的气氛已然到了高潮,慕容风擎捏着手中的密旨正要跨出时,一个白衣身影站在正当中,恭敬的施礼,“陛下,烈国将以二十六座城池作为聘礼求娶镇国公主萧清歌,本王请求陛下将清歌公主下嫁于本王。” 殿中一片譁然,二十六座城池啊,烈国国土的三分之一啊,烈国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只为求娶一个公主?慕容风擎都不禁呆住了,烈国的皇帝疯了吗?这样的条件也敢出,不过若是真为那个女人……她值得…… 萧清言强忍住心中不断上涌的气血和怒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朕!不!准!”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但众人的心底却是一片混乱。 “陛下!烈国愿以三十座城池作为聘礼,求娶清歌公主……” 这下整个大殿就像水入沸油般炸开了锅,他们心底一致认为,不是这烈国皇帝老儿疯了,就是这小子疯了,他们再割让下去,烈国就真的不剩几亩地了。 萧清言勐的站起身,用手指着下面站着的人,“朕告诉你!朕不准!不准!你想娶谁都行,唯独清歌,她是朕的!你们谁也别想把清歌从朕身边夺走,谁也不行!”声音字字如刀,声声如冰,震得众人一片愕然。 萧清言一甩衣袖,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雪星辰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一旁走过来的慕容风擎拉住,“这会不要去,他情绪很不稳定,你会弄巧成拙。” 二人凝视着萧清言的背影,那么优雅而冰冷,冰冷到和那个人那样相近…… 阿九睡得很不安稳,她想扬起手腕,试图掩住耳际边不断如潮水般涌入的嘈杂人声。可是她全身就像失了力气一样瘫软在床上。 耳边传来不同人的唿唤,一遍又一遍,脑海中却一片清晰的空白,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下雨了吗?她觉得手背有些濡湿…… 很久很久,久得她都忘记了时间, 她努力的睁开异常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还是彩色的世界。 好象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动一下都是那样的沉重…… 她张口,嗓子却像许久没有浇灌的旱田,干哑的难以出声。 有人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曾离开。 她低头看去,雾隐的脑袋静静的靠在她手边,安静的睡着,清秀的眉微微簇起,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她的,面色苍白憔悴。她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她本想就这样睡下去,可是她的心告诉她不可以,她还没有完成他们的约定…… 她答应他,巫南一定会振兴,即使他早已看不到,她也会帮他做到……做到…… 阿九轻轻抬手,她刚一动,雾隐就睁开眼睛,神情怔愣了半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颤抖的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沙哑却轻柔的说道,“你醒了对吗?” 第56页 神啊!你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 阿九唇边溢出笑意,缓缓眨着眼睛看着喜极而泣的少年,“雾隐!”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狠狠的亲吻,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以为她就会这样永远的睡下去,几个月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痛苦和焦虑,他甚至感谢所有的神灵,她的甦醒,是上天赐予的奇蹟…… 这一刻,他的心从未如此宁静。 她抚摸着瘦的不成人形的少年,眼中渐渐有了湿意,“我饿了!” 雾隐想笑,可是他嘴角抽搐一下,却没有笑出来,而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看着她的目光无限的柔和,“好,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雾隐手忙脚乱的从厨房端出一碗鸡汤进屋的时候,被皇上身边的侍者拦住了去路,侍者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在里面,公子一会再进去吧。”看了看雾隐手里的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上给公主带了御膳房刚做好的紫米粥,公主刚醒,身子虚弱,只能先进些清淡的。” 雾隐清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端着手中的碗朝原路返回,却听到屋里阿九清朗略带嘶哑的说话声混合着萧清言的低笑,还有细细的,听不真切的耳语声…… 阿九斜靠在萧清言怀里,吃着他一勺一勺餵的粥,这种小小的快乐,温馨而甜蜜,从未享受过亲情的阿九在此刻才真正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慢点吃,你这女孩子家,怎么一点吃相都没有……”萧清言拿着帕子轻轻的拭着她嘴角的米粒,轻轻吹了吹微微有些烫嘴的米粥。 阿九含着粥,含含煳煳的说道,“唉,当兵出来的,就……这个样子,部队里,吃饭……吃饭都有时间规定,哪那么多斯文的规矩……” 他捏了捏她微凉的鼻尖,温柔的目光宠溺的看着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了,多少也要注意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要把你那些肉都给你补回来……” 阿九把拳头放在他眼前,使劲捏了捏,“瘦点好,有爆发力,一击必杀。” 萧清言拍了拍她额头,“你这野蛮的丫头,动不动就砍啊,杀的,以后真嫁不出去了……”他定定的望着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丫头,你不会丢下我吧……” 阿九嗤笑一声,“说什么呢?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连你都丢下了,以后谁给我养老啊?你这个长期的免费饭票我是要牢牢抓在手里。” 真的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吗?我的清歌?萧清言在心里质问自己……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杜轩格 章节字数:3950 更新时间:08-07-11 08:48 一向晴好的天次日却下起雨来,雨很快下的大起来,打在树间的枝叶簌簌有声。本就是深秋时节,连带着雨雾,一丝凉意沁人肺腑。 阿九披着衣服坐在床前看书,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杜轩格满头大汗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了进来,望着坐在床上的人,因为在病中,她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一头乌丝没有束起,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肩头,幽亮的眼睛一行行扫过书页,温柔的幽香气息浮荡在房中。 他一时怔愣,过了许久,才叫了一声,“九少,吃药了……” 阿九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放那吧!” 杜轩格没有动作,继续看着她,“吃药了……” 阿九仰起头,清澈透底的眼睛看着他,“我听见了,我叫你放那里……” 杜轩格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发愣,半晌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你是病人,应该听大夫的,吃药!”在沉浸于她美丽的同时,也不忘自己医者的原则。 阿九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大大的后背,低声嘟嚷着,“大夫?我还是神医呢!” 杜轩格有些啼笑皆非,这吃药跟是不是神医有什么关系?莫非她一觉睡傻了不成? 他走到床前,把她被子掀开,一把阿九拎起来,药送到她嘴边,“喝药,喝完我就走,保证不烦你!”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冰冷的人别别扭扭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阿九皱着眉头看着药碗,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有动作。 “莫非你怕苦?”杜轩格疑惑的猜测出声。 阿九一下变了脸色,她从小就怕吃药,很少生病,但也不是没生过病,每次离都把药做成丸状,她才勉强吞下,这苦戚戚的药喝下去比要她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是真的吧!”杜轩格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 阿九脸上顿时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发飙。杜轩格急忙低下头,“啊!药凉了,我去热热,马上就回来。”还没说完,就从匆匆忙忙跑出门去。 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一阵听零噹啷的摔东西的声音,他端着晃荡的药碗,吐了下舌头,拍拍胸口,“好危险……她哪叫女人吶……”摇着头走进了药房。 等到杜轩格再次走进阿九房间里,人已经不在屋里了,他小声嘆口气,放下药碗,拿起她放在床上的书随意翻看。 《国谋策》?她喜欢看的一般闺阁女儿家是有不同啊,而且书中每一页后面都用娟秀的小字做了标註。 国谋书中主张开矿伐木,增加矿藏利用,提高生铁产量和质量。她在后面用硃砂标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精闢!他暗自嘆道,翻过第二页。书上谈论道德与刑法的利弊之处,洋洋洒洒通篇说了三四页,她只简单做了一行注释,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用法制禁令去引导百姓,使用刑法来约束他们,老百姓只是求得免于犯罪受惩,却失去了廉耻之心;用道德教化引导百姓,使用礼制去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也就守规矩了。) 不止精闢而且言简意赅。他越看越吃惊,文章类似的注释几乎每页都有,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类简单易懂,但却内容深刻的註解密密麻麻的写满这本书,有的风趣幽默;比如,别看它是一条黑母牛,牛奶一样是白的。人丑不能怪镜子。有的警醒人心;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更有的读来让人心血澎湃;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一页页翻过,他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她不可捉摸,这样的胸怀,这样的抱负,天下,任她欲取欲求,杜轩格以前从来不喜这类权谋之术的书籍,翻都不曾翻过。此时他能坐在桌前,将一整本《国谋策》看完,不得不说是个奇蹟,等他抬头看天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 她还没有回来,桌上的药已经热了凉,凉了热,他依旧坐在房里等她回来,幽暗的烛火淡淡的勾勒出他的身影,朗月清风,俊逸似竹,一双亮若星辰的黑眸中瀰漫着一层黯淡的颜色,他不时的抬头看着屋外的雨,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如瓢泼一样哗哗的从天上浇下来,四下里静悄悄的,连小虫也听不见鸣叫,唯有哗哗的雨声,四周只是墨一样的黑,黑的如同凝固的墨汁一样,杜轩格心中有些焦急,她还在病中,这要再淋了雨可怎生是好…… 他胡乱套了件油衣,拿起把油桐伞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阿九从外面进来,一身湿淋淋,头髮上还滴着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满眼都是冰冷的神情,看见杜轩格的打扮却不由的一愣,随口问道,“你干吗去?”也不等他回答就直直往自己屋里走去。 “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才醒来,身体很虚弱?你想生病吗?”他急急的追上阿九,不管她脸色多难看,就把手贴在她前额,却被阿九一把打了下来,“我也是大夫,不用你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可现在我是大夫,你就该听我的……”杜轩格也气急,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拎不清的主,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就覆上她的额头,她的肌肤触手清亮滑腻,犹如凝结了露水的花瓣,柔弱的不堪盈盈一碰。他稍稍一愣,心神微微一盪,勐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迅速把手放了下来。 “咳……”他很快回復常色,轻声说道,“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使劲糟蹋,老了会烙下病根,就难治了…… 阿九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骛的神色:“还不走?” 杜轩格看到阿九面色不豫,知道此时不能再往刀尖上撞,转身便走,正要出门的时候,却停下脚步,“我一会再给你热一碗药来,不管怎样,药还是要吃……生气归生气,身体终归还是自己的……”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缓和,却想到下午听到的消息,她一下子又恼怒起来。和亲、和亲!没想到他们的主意竟然打到她头上来,不过一日功夫,烈国以三十座城池为代价求娶干国公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朝野,荆国送公主和亲一事完全成了鸡肋,慕容风铎竟然愿将以陇西做线,以南全部划分干国,富庶鱼米水乡愿与干国分江而治,倘若有了这样的粮仓宝地,干国今后再无愁粮之苦,这样的代价只为一个镇国公主,若是传扬出去,以女子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而言,不亚于天价。 再加上萧清言在酒宴上语出惊人,一时间传言四起,宫闱秘闻、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接连出炉,充分体现出人的想像力是可以无限扩展的…… 阿九坐在桌边,眉心拧成一团,这样头疼的事情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清言刚刚登基,朝廷已经经歷一次大的清洗,虽说不敢有人直言辩驳反对,但是这样优厚的条件的确是诱人的肥饵,就算清言一力否决,可也不能置满朝文武于不顾,这就是上位者的无奈,嫁?她不甘!不嫁?就等于直接给自己扣了顶不忠不孝的帽子!这关乎到祖宗的基业和干国的江山社稷,那些个文武大臣才不会管你当初是谁救了干国,他们只关心眼前的利益,要知道当初没有阿九,他们现在已经成了亡国奴,哪里有今天国富民强的盛况?可朝廷!就是这样骯脏的地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做了多少,他们都数不清了。 第57页 开战?不是不行,别的不说,西林三十万大军,北漠二十万骑兵,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别说荆、烈两国,就是拿下六国也不在话下,可那样会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家庭家破人亡,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能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去糙歼人命。 她没想到慕容风铎会这么快跟她翻脸,娶她?他究竟为了什么?天下?荆国此时政权刚刚捏稳,他是个聪明人,还不至于那么急功近利,制衡?干国和荆国向来友好,又是非战时期,他没必要娶个公主去贡起来,仅仅为了她这么个公主,他废了后宫……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慕容风铎会爱上她…… 杜轩格再次进门的时候,阿九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却被突然惊醒的阿九一掌噼在胸前,待看清来人时,阿九快速收回手,可他依然被掌风所伤,他不曾习武,虽身体康健,却也经不住阿九一击之力,顿觉全身如冰针刺中一般,喉头髮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阿九心中一惊,忙道,“吐出来,冰寒之气,不能下咽。”一个轻拍,杜轩格“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血,落地之后还见丝丝寒气向上飘散。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紧绷着俊脸看向阿九,“你对谁都这么狠毒吗?上来就好像要命一样……” 阿九脸色微变,眼神却闪过一丝惭愧,语气却还是淡漠如冰,“很抱歉,我还不熟悉你的气息,一时情急,失手伤了你,下次不会了!” 杜轩格嘴角抽搐,额上的汗顺势而下,“还有下次,差点把命都交待了,谁下次还来送死?” 阿九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低头却看见他手中一直不曾搁下的药碗,她那一掌震得他连连倒退几步,碗中的药却不见洒出一滴,阿九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你……那么护着这碗药干吗?” 听到阿九突然问这话,他一个愣神没缓过来,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可疑的粉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当然,这……这药是我当大夫这么久以来,花费时间最多的一碗药,要是洒了,我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阿九斜斜的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个坏坏的笑,她却不知她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么的动人心魄,“鬼面铃医果真菩萨心肠啊,对我这样不配合的病人都能做到心无旁岱,佩服啊。” 杜轩格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俊秀的脸泛起红潮,“哪有,我是……是你手下,你帮我医毒,我为你所用,都是应该做的。” 阿九拿过药碗一饮而尽,抹嘴轻笑一下,“哦?是吗?”随即变了语调,声音阴狠森寒,“既然这样……那就牢牢记住你的本份!你下去吧!” 杜轩格一愣,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这么阴晴不定的,难怪她那几个手下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遇到这么个主子,不疯才奇了怪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唇枪舌剑 章节字数:4907 更新时间:08-07-11 08:50 下了一夜雨的金华,次日早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霜雾,笼罩在整个皇宫顶上,显得异常萧瑟寒凉,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碎叶在脚下沙沙的响。 阿九从床上坐起,看了看屋外阴沉沉的天,随意从柜里翻出来件白色的外衫套上就进了浴房,冰冷的井水滑过身体时,混沌的头脑逐渐清醒,阿九将整个身体全埋在水里,在水中缓缓的睁开眼睛,在光的折射作用下,木桶边缘的花纹看上去有些变形。 突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九少?九少?你在里面吗?”杜轩格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阿九潜在水里,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她也不与理会,继续躺在水里发着呆,门外的砸门声却越来越响,阿九恼怒的从水里站起身来,把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勐的拉开门,皱着眉头看着门外一脸愕然的杜轩格,“你干什么?” 阿九的神色冷淡而疏离,这样的表情使杜轩格心里微微有些刺痛,“我……我还以为你……” 阿九眼底有冰冷的清霜,冷笑一声道,“以为我什么?自杀吗?”她的表情明显的写着你看我象那种人吗? 杜轩格挑挑眉,不置可否,半晌才不清不楚的嘟囔一句,“自残都做得出,何况自杀……” 阿九转身回走的脚步在听到他轻声的自语时,不由的一滞,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轩格却定在原地嚅咽片刻,不一会就在阿九的冷厉眼神下宣告投降,“……要不是你自己扎的,谁有那么大本事给你金针刺髓……” 阿九皱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迷惘,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头顶,在碰到记顶时,顿了下来,自言自语喃喃道,“金针刺髓?封脑?……遗忘?” 杜轩格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你不是……不是自己都忘记了吧,你昏迷几个月就是因为这金针入髓已深……你还真是医者不自医啊……” 雾隐、云翳他们从来不问也不说,他们只知道如果不是阿九自己做的,没有人能伤害她,别人不说是因为他们以为她会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下意识避开昏迷这个原因,也不想去弄明白,只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这金针刺髓是她都觉得惊讶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让她宁可狠绝至此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她心里错综复杂的感觉追得她有点透不过气来,揉揉眉头,转身去清理浴房…… 杜轩格看着她一脸淡漠表情,心安理得的干着宫女、太监做的活计,有些诧异的问她,“你不用奴才,至少这些活计不用自己做吧,你好歹也是公主啊……”别说她这样的地位,就算小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不用干这些个粗活。他捲起袖子夺过她手上的木桶,蘸着冰冷的井水,仔细的刷洗着。 阿九冷冷的扫他一眼,手底下拿过另外一只木桶刷洗,“佛曰,众生平等,人家做得?我做不得?公主?公主是个什么东西?” 见过那些个绞尽脑汁想当贵族的,没见过这种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说众生平等的女子,他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该说什么,淡淡问了句,“你信佛?” “佛?”阿九冷哼一声,“那个泥塑?他只会笑着看世人哭!”阿九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语气也变得冷冽,“可是!我要笑着看佛哭……” 他心中骇然,本能的抬头看着阿九…… 杜轩格不知道的是,当他多年以后,站在穹窿山脚下,抬头仰望山顶那白衣飘飘的绝美身影,他再次细细品位阿九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禁潸然泪下,她做到了!她真的让佛带着泪水笑看人间…… 云雾山庄里的凉亭中,阿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庭院里嬉闹的两只小猫,齐腰的浓密乌丝用一根银带松松的束在脑后,慵懒的美别有一番风情,她端着一杯清茶,唇边一抹淡淡的浅笑如冷月清辉,满庄的海棠花映着她眼底的幽光,无疑是一副美到极致的画卷,云翳远远就看到阿九坐在那里,却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画面……原来,她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阿九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头来时,看到云翳眼里一闪而过的狼狈,浅笑出声,沖他招招手,“过来!” 云翳略微迟疑下,一个旋身跪在她身前,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她膝上,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 阿九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很多的少年此时却像个孩子一般依赖她,伸手揉了揉他碎碎的黑髮,她喜欢亲自给他们剪髮,短短的齐耳的碎发是他们最喜欢的髮式,配上他们两个清秀的面容,可爱极了。 阿九笑容浮上嘴角,抚着他的头,轻声说道,“我不会赶你走,不会的……” 云翳抬起头,清亮幽黑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他勐的向前一扑,抱住阿九的腰,脸埋在她腿上,眼泪滑落,“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再也不会,除非我死!……” 阿九抱着他的头,轻轻嘆息一声,“你快乐吗?留在我身边你会很快乐吗?” 云翳泪眼迷濛的看着阿九,点点头,“很快乐,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很快乐……”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为你生……为你死…… 从云翳带来的消息来看,慕容风铎并没有跟她决裂到撕破脸皮的地步,绝谷在荆国的商行,酒楼等产业蒸蒸日上,越来越有荆国第一大财团的趋势,慕容风铎私下还授意当地官府不得为难带有巫南口音的商人。 慕容风铎对付荆国士族第一件事就是废了皇后,剷除了卫氏,这点他倒是深得阿九真传,速战速决,杀鸡给猴看,荆国政权几乎囊括在慕容皇族手中,只要慕容宇炎不反,他慕容风铎的皇位也算是座稳了。 “我到底是哪一环算漏了什么呢?以我的估计他现在还不至于跟我闹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如果真翻脸,娶我过去才真正是放了个危险在身边,他不象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啊……”阿九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轻叩着桌面,皱着眉头,细细思索。 云翳端着热茶进屋,看到阿九愁眉苦脸的样子,淡淡一笑,站在她身后,轻轻揉着她的额头,“九少什么都算的对,唯独少算了一样……” 阿九眼睛一亮,本能的想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些东西,“人心!” 云翳手上动作没变,眸中却闪过一丝莫明的痛楚,“对!就是人心!慕容风铎喜欢你……” “那烈国的太子是为了什么?三十座城池?我听到的时候,都以为烈国皇帝肯定是疯了……” 云翳眼皮一跳,他垂下眼眸遮住那道杀意,语意却很飘渺,“人人都知九少就是南宫云影,少年将军,一战成名,九少若是嫁了过去,所谓出嫁从夫,烈国今后就等于有了您这道免死金牌!”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是很不错,可我还是觉得这个烈国太子行事有点出乎意料,就他这样把野心摆在明面上的人还真不多,我似乎有点兴趣了……”阿九双瞳闪烁着琉璃一样的淡朦光泽。 第58页 明知她看不见,可是她那淡淡清冷的寂寂的神情,依然让他觉得心里一阵无来由的心跳,他手上不敢松劲,怕她察觉出来,“烈国太子……他没打好主意就是了,九少何必顾忌他们?不嫁他们还能逼上门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倒不用,我会让他们后悔这个决定的……”她淡淡的以平稳得不见一丝波痕的声音说着,话中却满是阴谋的气息…… 第二日一早,文武百官基本到齐,站在殿内畅所欲言的谈论着,喧譁着,阿九赶在早朝前进了干沐宫,一瞬间,大殿上的官员都把目光放在这个虽说是摄政公主,但从来没见她上过朝堂的镇国公主身上,不知今日她来上朝是何意?依旧白衣翩翩,风采盎然,却遮掩不住眼底那冷冷的酷寒。 她眼光扫过众人的时候,他们感觉身上细细密密起了一层小疙瘩,顿时大殿内无人私语,静得落针可闻。 燕烈寒看到阿九到来,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走到她身后,正想跟她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忽然感觉到那股难言的压力退却下去,纷纷松了口气,跪伏在地,场中除了阿九站立在那里,其余人都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萧清言远远就看到阿九的身影,眼里滑过一道惊喜,他扬声说道,“众卿平身!”眼睛却一直看着阿九,阿九沖她淡笑一下,微微颔首,垂下眼眸。 萧清言今日早朝一直带着温暖的笑容,这是以前不曾见到的,百官都以为他心情极好,就连以前最头疼的户部拖欠兵部欠款一事都极好说话,他三言两语就理出了头绪。朝堂上的紧张气氛顿时松懈很多。 不一会,朝事已经差不多报告完毕。朝堂静默下来,这时,丞相谢其深站出来一步,“臣有本启奏!” “讲!” “关于烈国太子、荆国皇帝求娶镇国公主萧清歌一事,还望陛下拿个主意……两国来使诚意非凡……镇国公主已过二八年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谢其深站在下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旁的阿九冷笑的看着,坐在上位的萧清言面色铁青,处在暴怒的边缘…… 大殿上的百官看着皇帝的神色,惊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里替这个倒霉的丞相扼腕,他可真是戳到死穴了…… 丞相谢其深为人比较迂腐,读圣贤书,尊儒家理,秉持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礼教观念,但秉性刚直,对朝廷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启用他当初也是阿九的主意,本质上来说阿九是不讨厌他的,他没有做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他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错就错在他提议的和亲对象是阿九。 还未等他说完,怒极的萧清言已经喝止了他的话语,“够了!朕说过了!他们娶谁都行,清歌不行!若是下次胆敢再有人提及此事,休怪朕辣手无情……” “皇上,臣……”谢其深硬着头皮直言进谏,连阿九都不禁摇摇头,就算他是魏徵,可萧清言不是李世民啊。 有的官员甚至捂着眼睛,不敢再看,他们一致认为,这老头儿实在是活腻歪了。 阿九抬手制止了萧清言欲冲出口的话语,慢慢踱到谢其深面前,很恭敬的颔首一笑。谢其深虽然看不起女子,可阿九好歹是公主,他也是遵从礼教的,连施一礼,但眼中还是略带丝讽刺的意味,阿九却毫不在意。 “谢相说的极是,清歌本是女子,祖宗礼制,女子不得干政,无奈先考离去时皇兄游学尚未归朝,清歌暂代皇兄处理朝中大小政事,如今皇兄稳坐龙椅,清歌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清歌今年十九,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清歌已是年老色衰之人,如今还有人肯花这么大代价求娶清歌,清歌理应含羞待嫁,不敢拿架才是。可这两国条件旗鼓相当,清歌该选哪个才对干国更有利,还请谢相给清歌拿个主意……”阿九神情哀婉,小女儿姿态十足,说完还眨眨眼睛看向坐在上座的萧清言,面对这谢相的时候还是一副凄楚神态。 萧清言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浅笑意。 谢其深一时怔愣,他没想到这萧清歌这么好说话,完全跟别人所说的魔鬼不沾边,可这难题却转眼丢给了他,将来若是因为这和亲的问题得罪哪一国,可都是他谢其深的错,他虽迂腐,可也不是蠢人,他算是知道了,她就算不是恶魔,她也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 “这……这……”谢其深现在感觉他就站在独木桥上,前有狼,后有虎,一句话说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阿九却不等他答话,继续说道,“圣贤书上说,女子须三从四德,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妾嫁于夫家,就是夫家之人,先生说可对?” 谢其深点点头,他在不知不觉已经走进阿九摆好的圈套里。 阿九嘆口气,极是“为难”的说道,“众卿皆知,清歌曾经以男子之身,为父皇尽孝,为干国尽忠,如今小有一身武艺,空有一技之长,这齣嫁从夫以后呢,妾身就是夫家之人,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谁说的准呢!清歌虽不才,这领兵打仗还是多少可以说的上话的,若是夫家有命,清歌不得不从,这嫁于的都是皇家,唉!这人心吶,总是无底深渊,一个弄不好,咱们还有可能在战场上兵戈相见……谢相,您说是不是啊?” 看着阿九眼底那道幽亮的光,谢其深好似一个炸雷噼响在头顶,震的他浑身发软,没错,嫁谁都不能嫁萧清歌,她几乎等于干国的保障,千金易得,良将难求,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不顾干国的安危,更说不定人家肯拿那么大代价求娶一个公主,说不定就是看上了这点,如果皇帝真准了他的奏,若是别国来袭,第一个被迁怒的肯定就是他自己…… 好一个镇国公主,果真相当了得!寥寥几句戏言,就塞住了所有人的嘴。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春宵一度 章节字数:3606 更新时间:08-07-11 08:50 自那日朝堂一番口舌较量后,无人再提公主下嫁这件事,荆国使者败兴而归,烈国使者却一直住在景颜宫,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这使者不走,干国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不能把人家赶走不是。 对于干沐宫的风波,雪星辰当然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一定要见她一面才肯离开。 阿九的房间永远都是干净整齐,家具不多,却精緻典雅,满室的空气中,都瀰漫着独有的清幽冷香。 门外小太监一熘小跑,单膝跪在阿九房门前,“回禀公主,烈国太子求见!” 阿九秀眉一挑,没有停笔,淡淡道一声,“不见,说我不在!” “公……公主……太子殿下说今日再见不到您,他……他就不走了!”小太监看着阿九的眼睛,吓的一个激灵。 阿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不走了?那他预备如何啊?” 正说话间,门口已经传来一个清澈如清泉流水的声音,“我只想见你一面……”后面的小太监一脸的惶然的追着他,“太子殿下,您不能擅闯啊……” 转眼就到了阿九书房的门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阿九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今这后宫,镇国公主最大,敢惹她的目前还没出世。 阿九看着那小太监诚惶诚恐的模样和一脸哀伤神情的烈国太子。淡淡一笑,“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下去。” 目光转向雪星辰,并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这么一霎那,他竟被她这目光刺痛了,前所未有的害怕感觉,几乎令他乱了方寸,他早就想好的一篇话在唇边,可是竟然说不出口,“阿九……你,我……我真的爱你,我不是想利用你,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 阿九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唇边的笑意四散开来,那笑却没有一丝一毫浮上眼底,“你爱我?那你尽可以直接提出和亲,那么优厚的代价,不得不让我认为你另有目的,不要说你对我一见钟情,那样的谎言骗骗别人行,在我这里不好使……” 她眼中的疏离几乎让他的理智崩溃,他用力把她揽入怀中:“阿九!”她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他眼睛直视着她,不躲不避,只听“啪”清脆一声,他的脸上缓缓浮起指痕,她这一掌用了不小的力量,若非他习武之人,这一巴掌至少要将他打晕。他紧紧扶住她的脸,“阿九!”他的吻狂乱而热烈,噼头盖脸的落下来,阿九内心里有一种厌恶到极点的噁心,转身闪躲,他力气大的惊人,死死抓住她的手,情急之下阿九用力一咬,腥甜的血液充满口腔,他吃痛的瞬间放开她身体,阿九恼羞成怒,一掌噼下,他却站在原地,闭上双眼,一行清泪滑过脸庞,眼看就要噼向他天灵盖的手掌在他头顶蓦然停住。 他身体僵在那里,阿九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象冰刺一样贯穿着他,雪星辰反而镇定下来,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办法忘了你,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模煳的泪光里,阿九的脸遥远而迷茫,从前的一切,二百多个日日夜夜,那样的美好,到了今天,一切都是枉然,她说过她喜欢他,可是到了今天,他们之间的一切化为乌有,只剩他一人在寂寞中相思,相思中痛悔。 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指,一点点向他喉咙移动,阿九的手在抖,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她头有些痛,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他的瞳眸中只有她的影子,那样深情,那样眷恋,“你掐死我吧,不用很用力,轻轻一捏,它就会碎掉,你杀了我吧……” 阿九眼中划过一丝怜悯,勐的收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走吧……” 这眼中的幽光却被雪星辰尽收眼底,他勐的推开她,眼泪汹涌而出,他冲着她吼道,哽咽嘶哑,“你可怜我?你凭什么可怜我……” 他慢慢的跪在阿九脚下,抱着她的腿,双肩颤动不已,“我不要你可怜我,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你爱我……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 阿九身子一震,就象一声响雷在耳边炸响,她的手瞬然颓下,脸上的表情迷惘的象是没有听懂,眼里闪过惊诧,迟疑,哀伤……复杂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第59页 她嘴角微动,迟疑的伸出手去,落在他颤抖的肩膀,他的脸埋在她双腿之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滚烫的热泪浸湿她的薄薄的裤料,烫伤她的肌肤,他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目光几乎是哀求的,一国太子,天下美女坐揽入怀,她不懂她到底哪里吸引了他,他捨弃自尊,抛却矜持,这样低三下四祈求她,阿九心一软,那种细密如丝的抽痛一波一波袭来,千丝万缕,缠的她透不过气来,她嘴角一动,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雾隐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怔在当场。阿九眸中的迷茫一闪而过,余下的只有清明,就这样迟疑的一霎那,他全部看在眼里,最后一丝希望便如风中残烛,微芒一闪,兀自燃成了灰烬,他全身冰冷,再无一丝温暖。他艰难的挺直身子,几乎费了全部的力气才站起来,看着阿九,说的极慢,可是一字一句极是清晰,“阿九,我的过错,我来承担,我不会放弃你的……绝对不会!我说过,永!不!相!负!”深深看了她一眼,掉头离去。 阿九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头隐隐作痛,她扶着脑袋,轻轻晃了晃,雾隐忙走到她面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头又痛了?”雾隐感觉到阿九抓住了他的衣襟,他心神一盪,一把将她抱起,阿九下意识的挣扎一下,雾隐收紧胳膊,阿九抬头看到他倔强的眼神,便不再乱动,雾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抱着她走进卧房,轻轻放在床榻上,顺手扯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伸手去把她靴子脱下,阿九动了动脑袋,系在头上的丝带顺势滑下,一头乌髮凌乱的铺陈开来,仿若光泽流转的上好丝锦,让人仍不住伸手触摸。 雾隐的气息她很熟悉,阿九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雾隐幽亮的眸笼上一层晦暗迷离的光泽,仿佛被什么驱使着,他伸手缓缓覆上她的发,幽亮顺滑,丝丝成缕缠绕着他的手,白皙的手指在乌髮间穿梭,分明的黑白却奇异的协调。 她微合着双眸,优美的轮廓流转出沉静的美丽,魅惑人心。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深邃的双眸变幻不定。 雾隐轻轻的脱下鞋子,和她的放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却让人倍感温馨。 他揽过阿九细软的腰肢,她嘤咛一声,转过身去,雾隐轻笑,把头埋在她如云的秀髮中,深吸一口气,入鼻的是沁入肺腑的幽香。 他想要,想要更多,什么是人生最不可能的事,恐怕就是软玉温香在怀,还要男人坐怀不乱,抱着这样的极品尤物,又是自己深爱的女子,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会做柳下惠,当然他雾隐是个正常男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他就更不会了。 他搂紧怀中人的时候,阿九已经醒了,对于雾隐她不是不喜欢的,只是她不懂她在抗拒什么,她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她想找回,可是她却忘记了回家的路…… 雾隐知道她醒了,依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的诉说着,“我爱你,不要怀疑,那是真的爱,我用我的生命爱着你……” 她心神一动,缓缓的闭上眼睛,几不可闻的嘆了口气,身体渐渐放松。 雾隐感觉到她身体松懈下来的时候,心中一阵勐跳,他已不想再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柔声说,“我爱你,我只要你……” 阿九双眼迷离,淡淡一笑,似是婉拒又似邀请,却不知这样的欲拒还迎比春药更能催情。 他眼中的欲望更深,温柔的吻住她,缓缓褪下了她的衣服。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仿佛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光,媚惑诱人。他的眼神一暗,吻得渐渐深入,和她的舌尖相戏相缠,修长灵巧的手在她的身上燃起阵阵热情。 她无情无爱但不代表没有情慾,生理反应已然让她无法控制,她环抱住他光洁的背嵴,两人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啊……”他低咛一声。热情的唇滑过她的颈,细细舔吻着她美丽的锁骨。双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蓓蕾,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几近疯狂,他的吻变得霸道而有力,狂热的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的肌肤在情慾的催动下泛起粉红的色泽,邪魅诱人。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想控制,他满心只看的见她,只想要她,抬起她的腿,他勐地沖了进去,她的紧滞让他舒服的大声呻咛着,他怕她难受,轻浅慢动,来回几次,便觅得了满意的节奏。挺进与擢出。深入与浅退。 他的力量、速度以及气势,皆锐不可挡,仿如一只刚成年的豹子。勐烈的冲击给彼此带来一阵又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快感。银丝垂绦的流苏纱帐,随着激烈摇晃的木床,荡漾出一波波暧昧涟漪。 开始的抗拒到后面的迎合,她越来越沉浸这男女之爱的极致美好。 待到风平浪静,雾隐仍伏在她身上不愿离开,紧紧抱着她,象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而他又是初尝此等蚀骨的销魂,如何能安睡?安分不到半刻钟,便又挨过去黏着她,深吻轻抚,缠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彼此皆精疲力尽。 帐内春意盎然,柔情萦绕…… 站在屋外的云翳,端着阿九喜欢吃的水果,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离别 章节字数:3160 更新时间:08-07-11 08:51 深秋近冬时节,天候异常的清寒,午后的日头落得早,在三十六岛内进深处,侍者们一一燃起温暖的火把调节气温,燃烧的松木香味泛在空气里,闻起来像是秋天萧索的味道,柴火在盆内丛丛燃烧的响声,在暗无人声的清凉阁上空迴响起来,格外清晰。 杜轩格刚踏进三十六岛内院,就听见凤陵焱低沉的笑和女子的娇软的嗓音,在琴瑟和音下显得有些寂寥,他站在门口,随意瞥了一眼,只见凤陵焱怀中揽着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女子一身素净雪衣,乌髮如云,垂在腰际。杜轩格朝那个方向轻咳一声,旁边的侍者倒是见怪不怪,“岛主,杜公子来了。” 凤陵焱听到这个名字,醉眼迷濛的看着杜轩格,露出一抹苍凉的笑,“你来了,坐吧!”挥挥手示意身旁的女子离开。 在杜轩格和那女子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扫过女子面容,顿时惊怔在原地,他脸上显出诧异,疑惑,不敢相信的表情,嘴里还轻轻念了一句:“九少?”女子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娇笑一声跑开,远远还能听到清脆若黄莺的朗笑声。 他转过神来,看向凤陵焱,指着跑远女子的背影,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她……”他只觉得心里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凤陵焱坐在那里没有动,神色有些恍惚,人也消瘦许多,“她是淮州一个名ji,长的与她神似,没她美,也没有她那样的气质,我找到一个专门易容的江湖人,易成她的模样……”他声音飘渺遥远,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微低着头,眼里只有黯淡。 杜轩格心里只是错综复杂的感觉,象是怜悯,又像是怨艾,更像是不想去深想的一种被动,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凤陵焱有些迷乱的抬起眼睛,“那我要怎么办?她不是我可以去妄想的女人。”心里撕裂那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她,他要的,只是自己该有的安逸人生,可是她突然出现,硬生生搅乱了他生命中的一切。 窗外有轻微的风声,零星的雪花打在窗格,瞬间溶成小小的水珠,大片的落叶从树上飘落,乱红如雨,纷纷扬扬,象是无数绞碎的绫罗。 两人沉默的坐在厅里,手中的热茶变暖、变温、变凉。 杜轩格打破沉默,安静地凝视着树下随着寒风轻摆葡萄藤架,俊朗的容颜上轻滑过一道回忆的笑容,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空洞缥缈起来:“那年我们都只有六岁,师父也还健在,他种的葡萄很甜,轻轻一咬,汁水如蜜,师妹最喜欢你,总喜欢追在你后面餵你葡萄吃,那时候师妹是我们中的宝贝,人人都喜欢她,可是你却不喜欢她,你说她娇气,蛮横……” 他也笑着,有着几许忧悒的凄丽:“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风狄和风铎手足相残,同室操戈,你那么喜欢师妹,她却亲手把剧毒放入你的水杯,你的父母惨死她手,我灭了师妹满门……也许萧清歌说的对,走上这条路,前方是不归途,我们都回不去了……” 这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儿时顽皮嬉笑,不知愁滋味的他们。随着时光的流逝,周围的许多事情都渐渐淡去,但伤痛的往事,烙印在心底,再也无法消抹而去。 “她……还好吗?”凤陵焱有些迟疑的询问出声。 “她怎么会不好?”杜轩格微微笑着,眼前浮现出那美的震撼人心的面容,“她自己似乎不愿意回想曾经发生过什么,能让她那样决绝的封印记忆,从来不知道她是那样极端的、爱憎分明的人……” 凤陵焱看着他眼中那抹温柔的光,面色有些古怪,“你中了她的毒?” 他微微一怔,轻轻地,像是品位什么一般轻轻地唿出一口气,唇边还浮出一抹恍惚的笑意,并没有否认,“我们都中了她的毒,看遍苍穹,再也找不到比她优秀的女子……” “你在玩火,她那么明锐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凤陵焱迷离的眼神动盪起来,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惊惶。 “晚了,她已经发现了……”杜轩格低头,无奈的苦笑。 “她没动你?” “她警告我,守好自己的本份。看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三国之盟就是第一步,她做的很快,很干脆……” 雪越下越大了,轻柔如纯洁的羽翼,漫天迴绕,盘旋。 第二日一早,清冷的阳光从天空倾下,或浓或淡地投射在地面的冰雪上,却没有把它融化,反而好似在雪面上凝结了一层水晶。 阿九走到御书房时,门外的小太监站在门口正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好象小鸡啄米,阿九不禁莞尔,走到他跟前,拍了拍小太监的脑袋,他抬起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阿九手急眼快的捂住他的嘴,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嘘,皇上在里面吗?”小太监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阿九放开手,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早朝以后在里面一直没出来,很生气的样子……” 第60页 阿九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萧清言和衣躺在软塌上,阳光洒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他皮肤没有阿九那样晶莹剔透,带点玉璧般的润色,高贵淡漠的冷凝气质如王者般不怒自威,眉尖微微簇起,瀰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惑人迷离。 阿九走过去,趴在他脑袋边,轻轻在他耳边叫道,“哥,起来了,不要睡了……”萧清言不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阿九第一次见萧清言闹别扭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她转转眼珠,窃笑着取出一根细长的羽毛,轻轻的在他脸上搔了搔,只听“啊嚏”一声,萧清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哭笑不得的坐起身子看着阿九,脸上的表情想笑却努力强忍着,显得有些古怪,“多大孩子了,还这么顽皮。” 她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谁让你不理我。” “你……”萧清言一把揽过阿九,环住她的腰肢,和她紧密的贴在一起,点着她的鼻尖,“坏丫头,谁让你要离开我……”他抱着阿九,就象抱个孩子,轻轻晃着,喃喃低语:“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阿九敛了笑容,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哥,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只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解,“哥不能帮你吗?哥就你这一个妹妹。” 阿九用纤细的手指扶住额头,笑了起来,眼神却是淡淡的,“哥,这件事做好了,也许是福,可一旦出了问题,就是万劫不復,就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我才不能让你淌进这浑水……”谁她都能利用,唯独清言,她不能! 她全心全意地凝视他,那眼里淡淡的温柔,让他觉得仿佛天底下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他贪恋的只想要久久留住这双眼不让她离开。 他和她曾经都没有亲情,失而復得的感情让他们无比珍惜。人都是脆弱的,在曾经拥有过后,更是禁不起半分试炼和考验。他的心,自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摇摆跌撞,不再如以往那般不动如山,贪恋、嫉妒、被夺等等感觉一起淋在他的心头上,百味杂陈地翻腾撕搅着。 他的双臂霍然收紧,语气就象撒娇的孩子,“我不放你走,不放!”是他的,只是他一人的!绝望将他推入深渊,深入骨髓却又不忍捨去。让她离开是种灵魂被割裂的痛楚,如果他人看她一眼就需付出代价,那么这般全面拥有她,他又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阿九唇角轻扬,点着他的额头,“你还说我,看看你自己,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我又不是不回来,每年我都会回来看你的。” “可……”他正欲开口的唇被阿九的手按住,她冰冷纤指间的幽香让他心神一阵恍惚,拒绝卡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他对她的请求向来没有还击之力。 阿九笑的像只小狐狸,眼神却温柔得好似春日的煦风,“好啦,好啦,我就你这一个哥,最喜欢你了!要大方点,就这样说定了哦。明早不用送我了,我悄悄熘走……” 萧清言凝视着她,嘴唇微微蠕动着,无声地说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扶上她的肩,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收紧,然后缓缓,吻上了她的额头,“记得,一定要回来看我,我会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谁知,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一离别,就是三年……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三国之盟 章节字数:3277 更新时间:08-07-11 08:52 习惯独眠的雾隐,敏锐的感知身旁早已人去床空。 他支起身子,清晨微光从格窗透过,落在肌肤上带着洒着清慡的凉意。 她房间向来很冷,深秋也不见任何取暖的物什。被褥很薄,身下的木床只简简单单铺层棉絮,素净的床单整洁不带一丝绣纹,她的生活好比斋戒的苦行僧。 她说,无欲则刚! 阿九沐浴后走进房门,床铺已经叠好,床单新换过,整齐的不染纤尘,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素粥…… 门口站立的小太监走过来,轻声耳语几句,阿九刚想拒绝,不知想起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吟一下,“知道了!”挥挥手,把人打发走了。她定定的看着远处,叶上滑动的露珠滴落至水面,光影中,分不清是水是露。 秋日的午后,虽天气寒凉,但阳光明艷,天边几朵淡浅的云,烈国使团启程回国已至宣武门外,一个骑着白马,雪衣飞扬的男子伫立在门外凝视着月檀宫通往宣武门的宫道,白衣耀眼,他俊美非凡的面容更加动人心魄,他眼眸却带着深邃的伤痛。他在等她。 身后的使者策马徐徐贴上,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殿下,时辰不早了。” 他开口,是暗哑的沙沙声,“她……不会来了吗?” “殿下,臣话已带到,公主……公主说……”使者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雪星辰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抖动着唇角,低声吐出两个字,“走吧。” 调转马头,缓缓而行,他垂着眼眸,长睫抖动着遮住哀伤,对于爱,很多时候是无可奈何的。他心中一片悽苦。 正待扬鞭疾行之时,他象是有感应般回头看向城门,衣袂飘飘宛如乘风的女子站在红墙碧瓦之下,长发如云、风姿绰约,除了她,世上无人能美成这般。 众人随之看去,顿时屏住唿吸,仿佛唿一口气,这样的美景就会象幻想一样消失。 他望着她,眼中有那么多深深的感情,他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天地间只剩她的身影,他眼中也只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年,满树樱花,映着她清冷美丽的容颜,他以为他只是被她吸引,以为他只是一时迷恋她的美,却不知,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已经刻上了他的心头。 原来幸福只是这么简单…… 他翻身下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透明的仿佛一个唿吸就能溶化。 阿九目光清冷,淡淡的扫过他的脸。他温和的带着淡淡喜悦的笑容足以让人们忘记他的高贵身份,让人错以为他只是偷会情人的多情郎。 阿九看着他的笑,觉得胸中一阵紧窒,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客气疏离的道一句,“一路顺风!” 空气顿时变得怪异地沉静。 她转身,离去。 他连忙从身后抱住她,语气惊慌失措,“不……不要走!”声音清润低沉。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脖颈,引起一阵轻微的颤慄。 他脸色苍白,声音中有凉凉的寂寞,“阿九……你可有一点点……一点点爱我?只要一点点就好……” 阿九闭上眼,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迴响在他耳边,“我……从不说谎……我不爱你……” 他把脸埋进她的肩头,努力咽回夺眶而出的泪水,轻笑出声,“没有关系,我还会努力的。” 阿九转过身来望着他,她以为他的哭会让她心软,没想到,他勉强的笑会让她心痛,不止心痛,她的头也在痛,她兀自压抑着上涌的血液和撕裂般的头痛,飞快的转身离去,“殿下,时辰不早了,早些离去吧……” 他独自站在原地,怀里还残留着她的温暖和幽香,身子轻轻摇晃,他的白衣在蓝天下象朵脆弱的白花,摇摇欲坠。 晴苍无云,一池的清香据满水面,下了早朝的慕容风铎独自坐在亭中静静看着水中遍生的冬莲。 阿九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池面上,他怔了怔,深邃的象墨般的黑眸固定在池面上的人影不动。 每每午夜梦回的身影此时就在眼前,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一段日子不见,他却觉得他们似乎已经分别了数年,他几乎都忘了,他的爱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等待,究竟等到了什么?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吗? 甚至更加冰冷…… “在看什么?”阿九走过来,坐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没有回头,“看你!无情的你”他的目光缓缓的顺着阿九的五官游走,像在复习又像在重新认识,“无情的、冰冷的你,眼睛里从来都没有温暖。” “你感到很失望?”阿九面无表情,眼睛里的寒霜迅速凝结。 “不。”慕容风铎缓缓摇着头,“我从来就没看懂你,你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也许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并没抱任何期待,怎可能会有什么失望?”他把话说出后,颤颤地深吐出一口气,像绷得太紧的弦获得了松弛。 阿九眼瞳微缩,厉芒闪过,周围的气息顿时变得压抑,“可是你令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从阿九见他第一面到刚才那一刻,她便察觉他明显的变了,那时的他,倨傲自得、胸有成竹,俨然就是个握权之后的自信者。对一个宫廷斗争残活下来的皇子而言,他太有把握了,也极有智慧,他能找到她,与她做出那样的交易,足见他的才智。而刚才她眼中的他,眼眸里不再是雄心壮志,不再心怀天下,而是倦怠,深深的疲倦。 “你若要站上那最高的山顶,我会帮你站上去。”慕容风铎沉静地对他微笑,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她,“只是,在我赶上你的脚步前,请你不要走得太远。” 阿九迎向他的眼眸,“你想做什么?” “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他声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眼眸缓慢地定在阿九身上,从不知他的眼眸是如此明亮耀眼。 阿九脑中飞快的转动着,每个人,只要心怀野心目的,那么便会变得聪颖无比。 “你要明白,这不是游戏……”阿九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他话语的真实度,她是个事事都放在心底辗转琢磨,徘徊算计的人,就是因为她太聪明心思太周密,所以她从不在他的面前谈论荆国以外的政局和她的计划,她不能冒险。 慕容风铎迅速截断阿九的话,“它是存亡的战争。” 阿九嘴角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清风拂过,四野黯然沉寂,唯有片片红叶在秋风的萧瑟中颤抖。 此刻,初展光辉的朝阳,正从宫檐的一角冉冉升上来,似金如火的虹霞匀匀洒落在她身上,顺着一束束灿目的光影,慕容风铎看到一个依旧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阿九,纤柔的轮廓、细緻的五官、眨眼颔首间藏不住的瑰艷风情、眼中的烈焰……她的模样变了,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株幽静冰冷的池中冬莲,她像火,一团极热极热的火焰,那曾在她眼底出现过的烈焰,正在她的凤眸中燃起,而她成了个陌生的阿九,一个他不熟识的女人。 第61页 “成交!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冰冷清润的声音透过空气吹进他耳中,他却只觉有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缭绕而起。 她微合的眼眸之下,轻颤的睫毛如一抹色彩浓重的水墨画卷,翩翩似舞动的蝶翅,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就算她是魔鬼,也足以让人沉沦。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是辉煌灿烂,就是尽殁于她。 他是今天最大的赢家,同时,他也是最大的输家,他输了他自己,输了他的心。 宣文三年,十一月初三,荆国正式与北漠、西林结为同盟国,西林国君轩辕逸之为三国国首,荆国国君慕容风铎为左辅相,北漠国君独孤洺野为右辅相,史书称其“三国之盟”,这场盟约直接导致歷史的天平彻底歪斜。分裂几百年之久的中土大陆渐渐走向合併之路。天下震动。然反对者寥寥无几,三国国民对新实行的政策赞不绝口,三国文武百官对此缄默不言。 凡开田垦荒百亩以上者,免五年粮税、人头税。凡河岸种树满百株者,免三年地税。凡开矿修路者,免十年地税。开荒垦道,筑路修渠,在以后短短不到五年时间,三国国民收入纯增五倍有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风起云涌的波涛间,史家默默隐身幕后,备好一笼薰香,摊开簇新的卷策、备好笔墨,在烛火下,将六国数百年的歷史一一摊开细看与端究,就不知,在滔滔的歷史沧浪下,取代六国辉煌,哪一国主终将跃登于顶。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章 云月公主 章节字数:3680 更新时间:08-07-11 08:53 冬至日后,年关将近,本是辞旧迎新,喜气洋洋的时段,金源城里的气氛却因北漠西南部的边城暴发瘟疫而显得有些紧张,大批流民从西南边城涌进金源,一时堵流不住,人心惶惶,独孤洺野因此滞留金源,没能参加第一次的三国国君会盟。 寒意随雪四散纷飞的雪日,岐山山庄离别居内,正在煎茶的慕容风铎,在炉内添了次新炭后,低首看着炉上翻滚不休,涌泉如珠的沸腾茶汤,斟了最清淡的一杯递给在座上凝眉的阿九,“又有什么烦心事?独孤洺野这次的事很为难?不过边城的瘟疫是越来越厉害了,鬼面传来消息说瘟疫扩散的很快,转眼已经遍及五个城镇。” 阿九摇摇头,没有说话。坐在阿九下方的轩辕逸之取出个小小的暖炉,添了几块炭进去,塞到阿九手里,她舒适地坐进椅内,映在火光下的脸庞,在跳动的炉火前显得闪烁不清。 天边阴沉的云脚已越压越低,晚来风急,阿九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远方,在满天晦雾乌云映衬下,她高挑修长的身形越发显得柔韧有力,邪魅俊美的面容上毫无表情,仿佛正在沉思,又仿佛只在唿吸吐纳,什么都没有想,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短暂的,仅仅片刻之后她变深吸一口气,霍然回身,说不上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关键的问题被她忽略了,“你们先回去,最近没什么事,我要亲自去一趟北漠,我总觉得这次瘟疫来的很突然,一没有洪灾,旱灾,二来又是冬季,蔓延居然如此迅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云翳从外面进来,淡淡扫了一眼屋内坐着的二人,附在阿九耳边说了几句话,垂眸站立在一旁,阿九微讶,“何时的消息?” “上月中旬。”云翳回答。 “那为何消息现在才传来?”阿九面色不悦。 “黔州发生雪崩,道路淤阻,昨日道路才清理完毕,探子快马加鞭送到这里已是今日晌午。” 阿九皱着眉细细思索刚才得来的消息,有些踟蹰不定。 “怎么了?”慕容风铎很奇怪什么消息能让阿九这般惊讶。 阿九没有看他,而是转眼看向坐在炉边的轩辕逸之,“还记得你堂兄轩辕辙要娶的那个云月公主吗?” 轩辕逸之抬起双眸,神色微见讶异,“她不是失踪了吗?” “可是……她又回来了……”阿九面色阴沉,眼睛里却有火焰在闪动,“不但回来了,而且她还掌握了政权,虽然没有登基为皇,却是羌努不折不扣的掌权者……” 夜幕新垂,一辆黑色的马车驶入荆国竹州一个巨大的竹园山庄之内,与普通山庄不同的是,这个山庄内负责护卫的不是不是家丁、内卫,而是清一色的阎王殿杀手,待看清马车上坐着的黑衣少年时,山庄门外巡视的黑衣人齐身下跪,少年挥挥手,马车驶进山庄内,黑衣人起身,打了个手势,巨大的木门缓慢的合拢。这个位于竹州城东边的地方,对于竹州的百姓来说极为陌生,据传以前这片地是乱坟岗,后被一个神秘人买下,建造了这座巨大的竹园山庄。 阿九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却一点都不陌生,这个山庄就是按照她的想法建造的,和岐山山庄有异曲同工之妙,四周绿树成荫,整个山庄看似掩隐在树林中,低调而优雅,实际上,山庄四周全是用来军事防御的战壕,地道和陷井。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蒙面黑衣人走到马车前,阿九掀开车帘,黑衣人恭敬的抱拳,“见过九少。”阿九点点头,下了车,稍稍打量了一眼中楼周围的环境,三层楼的小楼东面的墙壁上,爬满半个墙的藤类植物,道路两边,是几排青翠的松树和腊梅树,挡住了周围的视线,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腊梅香。 三层小楼的窗户里亮着灯光,还没等黑衣人敲门,门已经打开,屋内的灯光从打开的房门里泄了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微微笑着看着阿九…… “知道你没吃饭,我特意叫人弄了两个菜,咱们两个一起吃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萧云瑞和蔼的笑着,态度坦然而真诚,他的笑容,倒让阿九感觉到几分久违的父爱。 虽说阿九逼他禅位,但实际那是最正确不过的做法,他是个好王爷,但他不是个好皇帝,也不算是个好丈夫。 此刻的萧云瑞身上看不到半点的威严和冷厉,和阿九在一起,完全就是个亲切的父亲,让阿九感到很放松。 在荆国皇宫呆了几天,处理了一些事情,刚刚赶到竹州就来了这里,确实顾不上吃饭。 “你这山庄修得不错啊,自给自足,蔬菜瓜果应有尽有,虽说你把我丢在这里,可我倒觉得这里的生活比皇宫里轻松很多。你的手下尽职尽责,丝毫没有怠慢我,我很满意。”萧云瑞一边笑着,一边吃着东西,“这里的膳食做得也很合我的口味。” “你胃脾淤阻,这里的膳食都是我特意吩咐过的,养身的居多……”阿九也淡笑着“这绵謦山的温泉对你的伤腿很有好处……”萧云瑞曾领兵作战多年,塞外的冰寒冻伤了他的腿,每每阴雨天气都犯痛病。 阿九让萧云瑞住在这里,却对他的行动也不做限制,萧云瑞自己也不曾出庄,似乎对这里的生活很是满意。 一顿饭吃完,谈的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在感觉上,阿九与这个父亲亲近了很多,其实在阿九内心里,对这个父亲是很有好感的。 “不知你在这里住的习惯不习惯?”阿九拨拉着炉里的炭火,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萧云瑞闲聊着。 “很好,虽然安静了些,但是一应供给不比宫里差。”萧云瑞看着阿九,淡淡笑说。 “我给你带来个作伴的,以后您就把他当儿子教吧,他很乖。”说着阿九拍拍手,小尾巴从门口跳进来,趴在阿九身上,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很是可爱,阿九摸着他的脑袋“他叫南宫澈,是……我的弟弟,以后就留在您身边陪着您吧。” 萧云瑞很是欢喜的拉过小尾巴的手,看着那孩子甜甜的笑,“好,这孩子我喜欢。”又看着阿九,脸上有些担忧,“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我会的,我走了,自己注意身体。” 阿九连夜离开荆国赶往北漠国都金源。 羌努国都凉城的月色是朦隆的,照着三重禁城里的楼阁深宫。 明明空中没有一丝暮云雾气、那一轮玉盘却仿佛拢了一层薄纱般,朦胧绰约,似近实远。就如一个绝色的女子、终于羞涩地从深闺中走出,却非要隔了一层面纱对着人微笑——这样的美丽、带着远在天边的琢磨不透的神秘。 ——就像此刻云月公主的笑靥。 祈华宫的高台上月华如洗,花气轻红,侍女和宦官小心翼翼地退开三丈、站在下首等待传唤。婆娑的树影下摆着一张酒席,金杯玉盏、九菜十八碟,极尽奢华,毕竟是国都,便是宫里的一次随兴小酌、也有不可不遵的规矩。 月桂的影子投在白皙如玉的脸上,将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都遮掩了。当今羌努国君华阳帝的妹妹、云月公主执着银壶坐在侧首,将琼浆斟满了、奉给居中南面而坐的男子,嘴角含着笑:“今晚的月色真好啊,是不是?哥哥?” 居中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织了龙纹的金色绣袍,在树荫里看不到面目,眼睛却闪过怨毒的光芒。云月递过来的酒杯放入他手中,然而他的手掌似乎没有丝毫力气、玉盏啪的一声跌在他衣襟上,滚落地上砸得粉碎。 酒水溅了他半身,可那人依旧是木然地坐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你看你,手也不能动、脚也不能动,连喝一杯酒都弄成这样……”云月公主娇笑着,掏出一块丝绢擦拭着溅上男子脸颊的酒水,轻轻磨娑,娇嗔,“可怜啊,半点都不象当年那个夺嫡成功,拭兄杀弟华阳呢。” 居中坐着的华阳帝恨恨的瞪着眼前妖媚却心如蛇蝎的女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 “呵呵,你恨我吗?”云月公主掩着嘴娇笑起来,却忽然面色一变,脸上表情极其狰狞,“可是你当年强暴我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拿刀剐了你。”她温柔的摸着男人的脸,“本宫不能让你死,本宫要让你活着看本宫怎么折磨你,杀了你的爱妃,对了,本宫还没给你看看本宫的新作品。”说罢,拍拍手掌,“抬上来。” 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到场中央,云月公主做了个手势,箱子的盖子被打开了,两个侍卫大吃一惊,转头就开始吐,云月却笑了起来,在寒凉的月色之下,那笑声恐怖异常。 箱子里是个满身被蚂蚁爬满了的女人,嘴巴被塞住,那女人痛苦的全身都在抽搐,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鲜血淋漓,伤口处被涂满蜂蜜,蚂蚁顺着她身体爬来爬去,密密麻麻,一丝不挂的女人被蚂蚁覆盖。远看去黑压压一片。 第62页 鎏金错金的长甲套勾起女人的头颅,秀美纤弱的云月公主笑了起来,侍卫刚拿掉她嘴里的布条,那女子就发出一声嘶厉的喊叫,“贱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个不知廉耻,yin乱后宫的妖女。” 云月公主纤细的手指拿着丝绢擦了擦指尖,轻轻笑了笑,“杀了你?呵呵呵,本宫都还没有玩够,怎么会杀了你?月妃娘娘还要好好享受享受呢。” 一个男人从云月身后抱住了她,细细舔舐着她的脖颈,低低细语,“恭喜公主大权在握,如今华阳帝已是公主的傀儡,这天下是我们的了……” 云月眼眸里带着厌恶和阴毒,声音却甜腻的勾人,“侯爷说的是,这天下是我们的了……”两人紧紧粘贴在一起,月光下,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互相撞击着,交缠着,空气中瀰漫着娇吟的秽音……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血玉令 章节字数:3643 更新时间:08-07-11 08:53 大雄宝殿外,潮水般的梵音叠叠层层而起,整个云干寺淹没在僧人早课的吟唱中,千年古剎在晨辉中宝光灿然,一滴晨露从宝殿前的铜瓦上缓缓地汇流滴落,击打在青石上,一派人间佛土的景致,世尊坐像前的青铜鼎中捲动着滚滚赤焰,小沙弥默不作声地将一块块楠木方砖投入宝鼎中,带着阵阵清香的烟气竟是直冲穹顶而去,仿佛一道垂在佛前的巨大纱暮,这番景象却已持续了整整三日三夜,鼎下手执镇魔钟结印护持的老僧依旧跌坐入定,面上似乎慈悲,又似乎漠然,只隔很久才振动手中的青铜钟,让一声沉雄的钟声震动四周。 “劫数……”裊裊香菸中,有人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唱罢,宝鼎香菸骤然迷乱,绵密的烟雾散去,高居莲座之上的释迦摩尼坐像眼角略带慈悲,低眉看着世间苍生,而烟幕中缓缓现象的老僧合十一拜,良久无言。 殿外,一个白衣翩翩的绝色佳人着一袭男装疾驰而来,座下一匹无一丝杂毛的骕骦马四蹄飞扬,“吁”一声,骕骦马长嘶一声,停在宝殿前,白衣人翻身下马,眉宇间掩不住一路的风尘之色。 阿九缓缓步入大殿之中,负手站立在巨大的佛像前,抬头仰望,冷眼观望着含笑的佛像。 敲击木鱼的老僧长嘆一声,雪白长眉微微颤了颤,没有回头,轻声道:“你来了!” “大师既然邀我至此,我自是应邀前来。”白色的衣袂和黑色的髮丝随着她前行时的步伐飘摇,阿九走到智严大师身前,敛目行礼。 智严和尚指了指他面前一个蒲团,示意阿九落座,她敛起衣摆,大大方方盘膝座下。智严和尚目不转睛的盯着阿九的眼睛,阿九也不甚在意,任他观察个够。 “你劫数已到!”智严和尚看着阿九的印堂,掷地有声。 阿九微怔,沉吟半晌后却突然笑了起来。智严有些讶异,“何以发笑?老衲绝不危言耸听。” 阿九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所言我深信不疑。只是我认为,福祸相依,径尺之水,可一步越之。” 智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沉思良久后摇摇头,“你所说的径尺之水,老衲却认为是尘世的大劫。” “大师终身参禅礼佛,般若空禅的智慧非我等凡人所能及,不过在下虽愚钝,却认为大乘佛法非为出世,不能入世救人,却只空坐谈玄,人间疾苦只一味参悟,终非世人所愿,善也好,恶也罢,佛……终需魔来渡……”阿九长眉一剔,眉梢间竟是一段刀锋般的锐气。 “好!好!好!”智严大笑道,“论相、作、我的三无修为,你不若我等佛门中人,却深知世间真理,慧根极佳,参佛与修道均为世人,佛为智慧,悟得世间玄机,僧为静穆,灭得自己心魔,而你,要灭天下的心魔!”智严和尚喟然长嘆:“既是如此,老衲心事已了……武功神通虽非正法,而属魔道,天下终要因魔入佛者,这一层深意,老衲今日才算真正参透!” 阿九含笑:“世间之事,无非经歷万劫,方见莲花。” 智严微笑着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幅朱绳綑扎,火漆封锁的褐色捲轴,放在阿九掌心。 阿九心里一惊,朱绳封扎,火漆封印是佛教最高封仪,释教素来不尚五种正色,赤色就是正色中名列第一的。 “你本性刚直,但易被戾气所控,因魔入佛,仿佛骑马临深渊之侧,一不谨慎,就摔入深渊,直落无间地狱,有朝一日,你在魔界中不知进退的时候,希望你见此捲轴,可以明心见性。” 阿九双手合十,颔首行礼:“谢大师指点。” 智严捻动念珠,含笑合眸:“往生净土,不净不垢,施主一路走好!” 阿九行礼退出,待她行至山下时,山上的青铜丧钟声响起,智严大师圆寂了…… 幽深黑暗的地牢里,四周墙壁上的火把悄无声息的燃烧着,地牢四周挂满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的刑具上还绑缚着奄奄一息的活人,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死寂的,没有生命、未来和希望。 一间石室里有一床破旧的糙席,蓆子上躺着一个浑身血迹斑驳的中年男子,层叠遍布的伤疤不知经受了多少酷刑,十个指头的指甲已经被拔光,血肉模煳,身上坏死的皮肤和血肉散发出阵阵腐臭,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活着。 他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喘牵动着他的伤疤,一阵难言的痛楚让他不由的呻吟出声。 冰寒的气息在地牢的石室内骤然聚集。 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修长的凤眼,脸上的轮廓深刻如刀割,全身透着鬼魅般的邪佞气息。 “你考虑好了吗?我劝你还是交出血玉令,主公已经快没有耐心了。”男子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啧啧轻嘆。 “哈哈哈”中年男人大笑,可是嘴巴里除了舌头,所有的牙齿都被拔光了,黑洞洞的很是瘆人。男人没有看他,继续躺在床上看着石室的房顶。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完全不存在。 阴柔的男子走到他身边,牢房潮湿发霉的气息混合着男人身上的腐臭气味穿梭在鼻息之间,这个明明一捏就碎,却强悍的令人胆寒的羌努丞相让他有些佩服。 “你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受罪,云月公主和主公已经掌握朝廷大权,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因为他的骨气,年轻男子才耐心的劝说道。 男人轻轻咳嗽着,好象这个阴柔的男子不过一抹透明的空气。 年轻男子摇摇头,遗憾的嘆道,“你若再不说出血玉令的下落,你们秦氏一族将不復存在。”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一下,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厉光。 年轻男子目光闪亮的看着这个已经被逼至绝境的男人,脸上表情未有丝毫的软化,“……啧啧啧,我给你一个时辰考虑,你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这番话,男子就没有再看那人一眼,转身走出了牢房,留给里面的人一片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间。 男子从地牢出来,深吸一口气,直直走向云月公主的寝宫,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和男人粗嘎的唿吸声,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到走到床帐外才单膝跪下,垂眸说道:“主公!秦无言还是不肯说出血玉令的下落。” 帐内的yin靡声声声入耳,跪在地上的男子似乎毫无所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有眼底的飞快划过的幽光暴露了他的情绪。 帐内木床的晃动越发的激烈,随着一阵勐摇,男子发出低哑的一声嘶吼,一切趋于平静,跪在地上的男子快速敛去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一副忠犬模样的神情摆上脸庞。 一双手从里面把帐帘掀了开来,一个壮硕的男子一丝不挂的从帘内走了出来,身上还泛着浓浓的情慾气息,满身的白浊还未擦拭干净。 跪在地上的男子迅速垂下眼眸,声音依旧平静低沉,“主公,这……秦无言该如何处置?” 还未等那个被称为主公的男人说话,一声“侯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身材曼妙,裹着一身丝衣的女子从帐中走出,薄薄的丝衣遮不住女人丰满的身体,娇嗲甜腻的声音从女子红唇中吐出,“侯爷,那秦无言不识时务,软硬不吃,您何不另想办法?”声音甜的盪人心窝。 “美人说,用什么办法能撬开那秦无言的嘴呢?”男人一把揽过云月,丝毫不顾屋里还有外人在,就在她脖子上,胸脯上啃来啃去,弄得她一阵花枝乱颤,娇笑不已。胸前的雄伟肉峰颤动着摩擦男人的胸膛,引得他迅速展现了男人的特徵,她笑得更厉害了,春葱般的玉指点着他的额头,“这秦无言一家老小不都关在地牢里呢吗?他既然不说,那咱们就让他看场好戏……”一番话说完,惹得身下男人哈哈大笑,“妙……妙啊,云月果真是高手啊。” 说完就抱着趴在他身上的女子又进了帘帐,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战羽,就依公主的吩咐,你来安排,下午我们一起去看场好戏……” 战羽心底一片寒凉,这个云月公主果真恶毒…… 秦云烟悠悠醒觉之际,只觉手脚被缚,仰面朝天而卧,不能转动,凉意袭体。 秀眸张处,不由羞愤欲死,她竟然被赤身露体的缚在—个木架之上。周围全是面目狰狞的汉子,带着猥亵的目光看着她的裸体,望着自己不住的狞笑。秦无言被两个高大的汉子牢牢架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秦无言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虽面色清冷,眸中却带着一丝怜悯。 旁边。蹲踞着一对小牛般的大巨獒,双爪抓地,喉问发生咕咕异响。 秦云烟想张口,但却说不出话来,知已被点了哑穴。 她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她所不敢想像的惨无人道的事。 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好似媚骨天生,举手投足间丰姿嫣然,可一句话却让秦云烟跌入地狱,“秦无言,你既然不愿说出血玉令的下落,那就只好委屈你的女儿了,哈哈哈……这一对獒犬你看到了,她将从这对雄獒的身上,得到生理上最大的满足,人兽相交,哈哈哈哈!” 秦无言目光绝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痛哭出声,嘶哑的吼叫声响彻云霄,“你这贱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 第63页 “报应?啊哈哈哈,你这老东西,华阳给了你什么好处,如今整个国家都在我手上,偏偏你这老东西不肯交出血玉令,那就只有请你看场好戏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阴影 章节字数:2930 更新时间:08-07-11 08:54 两只獒犬,似乎是不止一次经过这种场合,双目赤红,闪射异样光芒,频频以爪叩地,一不稍瞬的望着秦云烟赤裸的身体,喉间咕咕作声…… 这真是一幕惨无人道的悲剧,一个黄花闺女,由两头畜生来蹂躏。 秦云烟穴道被制,耳能听,目能视,口不能言,她已听到了秦无言的声音,心如刀割,比死还要难受万倍,欲死不得,急、愤、羞、恨交加之下,目眦尽裂,眼泪,顺眼角流下,面上的肌肉急剧的抽搐,把粉面扭曲成了一个怪形。一头巨獒,剧地一阵搔抓之后,突地人立而起,口中嗤嗤作声,扑向秦云烟裸露的身体…… 一场残忍绝伦而又不堪入目的一幕,就这样展开,周围众人轰然叫好,秦无言浑身颤抖,肝胆皆炸,目眺欲裂,拼命挣扎,却被人死死制住,獒犬兽性大发,云月在一旁捂着嘴娇笑不已,眼角不经意划过远处角落站立的人影,帕子敛去嘴角的冷笑。 “够了!”一声暴喝想起,那条扑向秦云烟的巨獒,突地惨哼一声,绷起八尺高下,“砰!”的一声,摔回地面,鲜血如喷泉般射出,四脚一伸,登时毙命。 横躺在那里的女人已是气若游丝,下身血肉模煳,抬起泪眼,迷濛的看着出手毙犬的俊秀男子,目光中隐含死志,缓缓的闭上双眼,眼泪顺眼角滑落入鬓,男子毫不迟疑,剑光一闪,鲜血喷溅一地。 剧变丛生,云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秦云烟的尸体,脸上带着一抹森寒的笑意,挥挥手,周围的人纷纷散去,全身瘫软的秦无言也被众人拖走。 场中只剩他们二人之时,云月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踱步到战羽身前,眼中闪过兴味的光芒,身子贴向战羽健壮的胸膛,手指轻轻在他胸口处画着圈,“战郎不喜欢,直说就是,为何要杀死本宫的爱犬?” 柔软无骨的玉手抚上身来绝对是中享受,看似无心,但她的手所放的地方虽不是什么敏感部位,但却是最能挑起他身体激情的地方,战羽心神一盪,以内力相抵,心下一凛,媚术!两人的姿势充满了香艷旖旎的气息,但撩人的气氛下隐藏着剑拔弩张的杀机。 战羽勐的甩开云月伸向他里衣的手,后退一步,目光一转,恢復清明,“还望公主自重!” 云月神色一变,眼中射出的冰冷寒光让他猝然惊觉她并不只是心肠狠辣的女子,而是充满高度危险的毒蛇,“战公子好定力啊!” 战羽脑中快速一转,面露惧色,“惊惶”下跪,“卑职惶恐,公主天人之姿,我等贱民岂能亵渎……” 云月扬眉冷哼,正待说话,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大笑,“云月又在欺负我的手下了,战羽自幼习练的是童子功,不近女色,自是比一般人定力强些……” 云月眸中冷意一掠而过,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脸上顿时笑靥如花,转身扑进身后男人的怀里,甜腻的嗲音丝丝缕缕入耳,“侯爷,您又取笑奴家……”靖南候大笑着揽她入怀,飞快的使了个颜色给地上跪着的男子,抱着怀中的美人大步离去,战羽缓缓直起身子,凝视着他们的背影时不经意捕捉到云月眼角一丝隐然的讥讽。 战羽微眯着双眼看着各怀鬼胎的二人远去,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冷笑。 似乎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云月有些烦躁地坐在梳妆镜前,摘下了头上的金簪步摇,一头浓密的黑髮泉水般披散在身后,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身后的年老宫人拿着梳子轻轻的理顺着她的秀髮,深青的宫服越发衬得他面容枯藁,“公主,您这般委屈自己是何苦啊……”老年宫人自幼看着云月长大,情分自是不比寻常,这宫里也只有他敢训诫云月。 云月也不恼,眼底含着隐隐风情,却是难掩戾气,“楚盛,你可知本宫在西域隐忍三年多,受尽屈辱,委曲求全,为的就是这一天,靖南候城府极深,狠毒狡诈,若非本宫委身于他,本宫早已死在西域……” “您……”宫人不由的落下泪来。 云月微微拧眉,似乎是想笑,但是魂魄中的悲凉无奈却不允许,一双水眸似笑还哭,“只有完全将自己暴躁,蠢钝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以弱示强,他才能真正放松对本宫的警惕,此时的本宫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之处,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凉城皇宫内密室中也有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此时三国同盟已经完全打乱了主公的计划,北漠边城的情势已经被控制,我们是否继续,还望主公明示……” 从明黄的帘幔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先下去,将所有在北漠的手下全部调回,此事有异,不可再轻举妄动……” 密室的门开启又合上,漏出一室灯影摇曳,立刻又紧紧关闭,不漏半点烛光。 靖南候身后的屏风突然一暗,左侧走出一鹤髮鸡皮的老人,一对招子却亮的惊人,脸上带着古怪的微笑,“侯爷,你遇到麻烦了。” “还望钟先生指点。” “鬼面乃江湖中人,名声在外,此次能被朝廷驱遣,意义非凡。再者,侯爷在西域多年,此次刚一踏进中土就惹出这么大乱子,怕是您已经被人注意到了。”钟毓神情平静,眼眸中闪动着含义复杂的光芒。 “魁首有什么交待?” “魁首推测,此次三国同盟事出突然,此事定是有人从中授意,魁首的意思是查出这个授意人……”钟毓用手在脖劲处一笔划,“不惜一切代价,做了此人!” 靖南候站起身来,在室内踱了几圈,最终停下来时,脸上有些震惊,“这是刺杀朝廷命官?!一旦失手,必定造成大乱。” 钟毓看了他一眼,思索了半晌道:“此非常之时,须得铤而走险,此人并非朝廷高官,而是一女子。” “女子?!此事当真?”靖南候双目圆睁,唿吸一滞。 “千真万确!是一女子,只是这女子身份神秘,组织派出的探子一个都没有回来。魁首将十八幕府全数交于侯爷,一定要除掉此人。” 靖南候眼中滑过一丝疑惑,“一女子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钟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休要小看此人,除此之外,侯爷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啊……” 沁雪楼上,阿九一身雪白的衣袍,缓缓的把玩着手中的荼皪花镖,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滑的面容里看不出一点心绪,眼神却是冻结住了的,眸子里是近乎无色的透凉,光影在她周遭创造出一个仿佛被阻隔开的独特空间,产生一种让人无法接近的强烈疏离感。 一个清冷的怀抱从身后环住她,清脆却温柔的音线在她耳边响起,“我回来了,很想你。” 她熟悉的气息,熟悉到无需回首。 一如往常,粉嫩的唇微微扬起,极冷的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 一阵沉默之后,淡然清冽的声调响起,依旧是单纯的冷漠,“我不爱你,一点都……” 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唇,指尖冰凉带着些微的颤抖,“不要说……我懂,我什么都不奢求,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他侷促的唿吸着,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她轻轻敛动的眸底,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扩散着,冷香从她唿吸间流泻出来,清清的,冷冷的,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他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红晕,连耳根都忍不住有些微微发热。 室外的迎风,似无止歇地狂卷着枯叶,一阖一开,瞬间的空隙里,可以窥见那庭园里四散的飞雪。 阿九收起眼眸中的笑意,“带信给独孤洺野,边城的暴发的不是瘟疫,而是投毒……”深黑的眼眸是由暗夜的颜色和血的颜色糅合成的,阴沉而嗜杀,令人发觫的恐怖寒意。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血玉令的秘密 章节字数:3767 更新时间:08-07-11 08:54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在牧云山脉的山道上,一骑人影在伏鞍奔驰。他一边策马急驰,一边不时转首后望,好象后面有什么正在追来,而他却在极力逃避。 尽管马上的骑士不住地挥舞马鞭,使劲地抽向马臀,但是,马的速度还是渐渐慢了下来。只见它热汗淋漓,口吐白沫,气喘声嘶,已是摇摇欲坠了。这匹马经过了长距离的奔驰,早已超过了它体力上的极限。终于,马儿向前一个趄趔,“轰”然倒了下去。 马上骑士身形向上拔起,迎空翻了一个斤斗,稳稳地站在地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黑衣布衫,虽然一身风尘,满脸倦容,却掩饰不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勃勃英气,特别是他那双细狭的凤眼,开合之间,闪射出摄人的精光。 战羽看了看倒下的马儿,微微摇摇头,这匹马已随他日夜奔驰了好几天。 甫一落地,他就感到一团杀气遍身而来,环顾四周,自己已被二十多人团团围住,他们随意地站在战羽周围,把他所有出路全部封死,这些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冷静异常,刀剑出鞘,枪斧在手,空气中弥散着大战前的肃杀味道。 “侯爷有令,只要战堂主交出‘血玉令’,一概既往不咎,希望战堂主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人群中一男子对战羽拱了拱手道。 战羽哈哈大笑,“侯爷宁可信那贱人,都不相信我战羽,妄我战羽为他出生入死。” “这话您何不当面去跟侯爷讲个清楚呢?侯爷会留给您一条生路的。”男子冷冷地看着战羽,不解地问道。 “请转告侯爷,侯爷的好意战羽心领了。”以靖南候的性格,岂能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 男子脸上微微变色,怒道,“战堂主是打定主意,要做叛徒了?” 战羽握紧手中的长刀,脸上露出狂放的笑容,大吼一声,全身包裹在刀影中,挥刀向众人全力砍去。 刀光剑影中,所有站立的人全都加入激战,围困中间的战羽越战越勇,目光似刀,漆黑的刀身慢慢变成暗红色,这些武士也实在强悍,不出一刻钟,战羽已是满身血污…… 第64页 黑沉沉的天空沉默的笼罩着大地,空旷的古道上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在迴荡。 阿九站在马车前辕处远眺东方,不知多久后,东边泛出了朝霞,虽只是几抹,却绚烂无比,天地顿时因它们而生色,明媚的阳光轻轻刺穿了晨雾,一轮滚圆的红日从云朝的火海中冉冉升起,在阳光的辉映下,山水含笑,糙木青翠,一派生机盎然的美景驱散了她心头多日的阴霾,柔和了她一身冰冷的寒霜气。 她身后的车夫本是个豪放的汉子,可自从这个俊美的少年租借他的车子起,就一路沉默,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行程漫长,车夫开始的时候也和少年搭过几句话,不过那少年估摸着不是一个健谈和喜欢说话的人,车夫自己天南海北的胡侃了几句,也就闭紧了嘴巴。 只是刚才的剎那,那股围绕在他心头的莫名的压力消释了,车夫场嘘口气,“公子,您这样站了一夜了,进车里休息会吧,酉时咱就能进安庆城了。” 阿九回头冲车夫淡淡一笑,“不碍的,我一向少眠。” 这个年轻人虽然话不多,但看来也不象自己想的那样难相处。 已经憋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一有机会,车夫马上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小兄弟,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富家公子肯坐这样简陋的马车出行的……” 车夫尽量舒缓着自己的紧张情绪,这个冰冷的少年话不多,但却不让人讨厌,只是少年那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眼眸却总让他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特别的东西。 马蹄声依旧踢跶作响,阿九却眯细了双眼看向前方的密林,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很淡,但足以说明问题,血的气息和清寒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死亡的阴影。 “大哥您一直走,不要停,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就来。”阿九回头跟车夫打了个招唿,转眼就窜进了树林。 车夫一面笑着,轻轻一甩马鞭,“小兄弟,别走远了,这林子很容易迷路……”还未说完,已不见人影,车夫张着嘴愣了半晌。 阿九在林中飞跃,迎面而来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密林深处,极其惨烈的战场,一个黑衣男子的长刀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那人钉在了身后的巨大杉树上,黑衣人俯躺在地,遍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以及血腥的尸体横布四周。 阿九俯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放在鼻端处轻轻嗅了嗅,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具尸体毙命的伤口处吸引住了,她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体,仔细检查那一具尸体,在尸体的身上来回翻拉着,她不断从尸体堆里寻找着类似伤口的尸体,一次次观察每一处毙命的位置,在连续检查了四、五具尸体后,阿九皱紧了眉头,努力回忆着什么。 待阿九走到趴卧在地的黑衣人面前时,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人的脸,是他?!那个曾经在北漠皇宫偷取边城地图的男人,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迹象,阿九将手指搭在他颈部,还有极微弱的跳动。 她按住那人背部,缓缓将一股精纯内力送入他体内,不消片刻,那人双眼睁开一线,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看到来人,微弱的翕动着嘴唇,“……救……救我……” 正在阿九犹豫的时候,林外传来车夫的唿唤声,她念头一转,抱起地上的人,轻点足尖,飞快的离开了密林。 耀眼的午后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在床上,战羽睁开眼睛就只看见白茫茫一片强烈光芒,脑海里所能回忆起来的画面是林中激战的最后一幕,他奋力掷出手中的长刀,插在一个人的背心…… 他想转头,然而脖子痛的折断一般,他慢慢适应了强烈的阳光,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一间简陋小屋,非常整洁,满屋瀰漫着中药的味道,他想坐起来,但浑身疼得无法动弹,这才发现全身都缠着白色布条,敷满了疗伤药材。 眼前一暗,鼻尖传来一抹幽香,头顶上出现一个身影,晃眼的阳光照在那人身后,一时间看不清面容,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端了碗药送到他嘴边,战羽艰难的撑起身子,徒劳几次却无济于事,浑身的伤痕撕心裂肺的痛,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 没有任何提醒和徵兆,来人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手中的药碗挨到他嘴边,饮牛般直灌入喉,他连反应都来不及,苦涩的药汁已在口中四散开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喘起来。 “不想死就喝下去。”低沉阴柔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你为什么救……”他抬起头看向那人,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这一剎那,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 眼前的这张脸仿佛是神的眷物,用如何精美的画工也无法描绘分毫,清俊的轮廓干净利落,纯净淡定又英气逼人,如果不是那眼睛里的冰冷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这一幕足以让人惊艷。 “是你求我救你,如果你可以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穿着男装的女子淡淡开口,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还未等他说话,人已经离开房间。 阿九站在院中,手中把玩着一块通体血红的玉牌。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玉牌上发出莹莹红光,格外的鲜艷夺目。玉牌的形状是一个正六边形,宽约三寸,它的正面凸现出一个“令”字,背面是用阴纹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男人头像,就象印上去的一样。 “这是血玉令,武林至宝。”战羽靠在门框上,脸色很是苍白。 半个月前,秦无言死前吐露了血玉令的下落和一个惊天的秘密,羌努国有一只神秘的皇族禁军,人数不详,世世代代护卫弩族皇室,武功极为高强,以一抵百。血玉令不仅是调动这只军队的虎符,里面更是藏有一部绝世神功《麒麟诀》,是当年逍遥散仙和无散真人合力所创,被奉为武林至宝,却在六国战乱时不甚遗失,却不曾想这部宝典记载在血玉令里。 这只禁军阿九也是略有耳闻,对此她也感到十分棘手,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涉足的原因。 阿九把玉牌丢给战羽,“病人不该到处乱跑。” 他诧异的看着把血玉令随手丢给他的人,这天下能把血玉令不当回事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你为何不拿走?要知道这可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物。” 阿九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握紧了拳,轻抿的唇边隐隐带了几分杀气,“趁人之危的事我还不屑去做,若是我想要,自然会抢!” 第二日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桌上只有半袋米,三个烤好的番薯、一碗黑乎乎的药和几副配好的药包。整整半个月他都没有再见到她。 这是个安置在深山里的小院,方圆百里除了这一间简陋的糙屋再无人烟,周围不时有出来觅食的动物走过,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半个月后,他的伤口处已经长出新肉,就在他以为阿九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他也准备离开这里时,当天夜里,阿九回来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阿九看到战羽,微微有些愕然,“你怎么还没走?” “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我性命,我自然要还了你这个人情。”战羽淡淡的说道。 “哦?是吗?既然你想找死,那就随便你了。”一抹诡异的神情从阿九脸上飞快的划过,在战羽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阿九话中的含义时,眼前火光一亮,桌上的灯被盈盈点亮,弥满室内的晕黄光线中,阿九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站在桌边,灯影摇曳在她斯文秀美的脸上,更显得有几分肃杀,“这已经是第五拨了……” 与此同时,战羽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和凛冽杀气从屋外传来。 ps:明后两天因作者要照常上班,所以更新的速度会和平时一样。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追杀 章节字数:3583 更新时间:08-07-11 08:55 果然未及片刻,门外已经出现了十余个黑衣人,战羽面色一变,猫似的眼睛微眯着看向阿九。阿九面上不动声色,若有若无的杀气在她周身围绕。 “他们是什么人?” “西域蓝月宫和羌努国的死士!” “为何追杀你?”战羽拧起了飞扬的眉,有些讶异的看着阿九。 “因为他们觉得我该死,我却觉得他们更该死!”阿九阴柔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无视眼前的杀机,语调平淡,只是眉间透着一丝疲惫,气息有些微的紊乱。 战羽勐的抓住阿九的手,微微用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出去拖住他们,你快从后山逃走,你这样的状态不宜再战。” “逃走?”阿九抬眸一笑,神色微见凛冽,“他们已经下了必杀令,我们两个谁也跑不了,更何况我的字典里没有‘逃跑’二字。” 战羽手指慢慢用力握成拳头,面颊上的肌肉因紧张而闪过一丝痉挛,“不行,他们都是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如此固执……” “晚了……” 阿九慢慢走到门口,仿佛闲适的踱步一般,脚步很轻,可她每走一步,脚下的石砖就呈现四散开来的碎纹,那碎裂的青砖隐隐散出寒气。 灵渊心经第九重?!战羽心中惊愕不已,看她不过双十年华,如何能练成这等至高境界的武学? 没有月光的夜,仿佛全世界都被黑暗所吞没。 漆黑,找不到方向。 就在战羽惊愕的同时,夜幕下已经多了一条修长柔韧的身影,她四周站着十多名虎视眈眈的黑衣人,神色冷峻,他们袖口上绣着蓝色弯月,五个一组,摆成阵型,将阿九团团围住。 她冰寒的双眸在黑暗中闪动着幽亮的蓝光,就象密林中潜伏的狼。周边的静寂象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绞紧了众人的心脏。 阿九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那眼中的冷意让他们直觉感到死亡,眼前对峙的距离就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夜,清冷,冷的毫无生气,只是今晚的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浓浓的血腥。 一声轻哼打破了凝滞的空气,阿九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向前勐然跃出,在鬼魅的闪动中,几条黑影相继倒下,瞬间切断的,还在空中飞旋的头颅,嘶嘶的直冒鲜血,顿时残臂断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带着蓬然血雨譁然四射,一个黑衣人腰部一痛,骇然看到离自己而去的下半身,只见切断的腰部譁然泄出肚脏,肠液血汤溅在脸上,几乎可以闻到肠液肾汁的腥腥怪味,待他到想起这正是本来藏在自己腹部的内脏,他忍不住骇然尖叫而亡! 第65页 战羽惊讶的看着暗夜中犹如杀神的阿九,招招毙命,不留一丝生机,解决起周围的人来不仅快速,而且干脆的吓人,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僵住了,因为从四面八方出现了更多的来袭者。 战羽来不及多想,便已飞身而起,因为身边未带兵刃,只能以掌相抵,对方显然是对这小屋的情况有所了解,根本没料到会有第二个人存在,初有些惊诧,但随即变恢復了镇定,一比手势,几人直冲战羽而来。 第一拨黑衣人被阿九屠戮殆尽的同时,第二拨黑衣人飞速围绕着阿九旋转起来,一身白衣此时已被鲜血染红的阿九被黑衣人不断变幻的阵法围困在当中,她面目平静的看着周围的人,脑中不断计算着,寻找阵眼的位置。 一旁的战羽杀掉两个黑衣人,夺过兵刃,移步换形,与杀向他的黑衣人缠斗起来,他一贯使刀,剑法不大顺手,抵挡的有些狼狈,但每招每势仍是犀利无比。 然而阿九犯了个错误,她低估了这伙人的实力,但这些人同样也低估了阿九的实力,否则十八幕府应该全数出击。 蓝月死士开始分散攻击,掩护夹杂在其中的幕府上忍,不断分散阿九注意力,消磨她的内力,阿九一时间有些疲于应付。 阿九再强她终究是个人,长时间的疲劳战已经让她的思维有些混乱,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滞缓,而对方的攻势却越来越勐,一把长剑迅勐刺来,阿九正要闪躲,身后的长刀已尾随而至,将她逼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她大脑飞速旋转,迎剑而上,肩头一阵刺痛,长剑已深深刺入左边肩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身子继续向前冲去,锋利的长剑轻易刺透了她的肩膀,她右手挥剑飞快斩断了对方的脑袋,鲜血伴着头颅轻轻飞起,于此同时,左手叩进左边一人的胸膛,一拳击碎了心脏,反手一剑刺入身后偷袭者的脖颈。 激战过后,场中还剩下九人,地上堆满了残肢断体,遍地是红艷艷的鲜血,阿九平復着躁动的内息,一波接连一波的车轮战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所有力量,她冷冷的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慢慢拔出插在肩头的长剑,寂静森林发出了剑锋摩擦肌肉和骨头的声音,疼痛和血液的腥甜味道让她变得更加清醒,“幕府上忍,果然厉害!” 剩余的黑衣人看着阿九冰冷的,象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拔剑声和阿九蕴含杀机的冷厉话语,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咬牙一起对阿九再次展开了围攻。 一人用剑从前面狠狠刺来,阿九向后诡异地轻轻倒在地面,躲过致命一剑,黑衣人顿觉一股椎心的刺痛传来,整个身子被阿九从地面拉倒,脚踝立即碎成肉糜,接着震力上传,喀啦连响,膝盖、大腿、腰部骨盘,全部在瞬间寸寸而裂,握住脚踝的束力往下勐然一扯,皮内细细的红色肉屑即刻漏出,力尽坠地,整个人已被震成一滩肉泥。 旁边一人只觉得后腰被生生插进一只冰冷的手,被扣住的嵴椎骨,噗噗两声,嵴椎骨已是被震裂,自颈项以全身软沉,好似一个水袋般,完全已是不成人形。 她抓起一人,勐得击在他后背,那人象一只断线坠落的风筝般斜斜飞撞在远处的大树上。 阿九深深吸了一口气,象风一样沖向对面的人,“灵蛟出水!”随着阿九一声长啸,光亮的剑芒,其厉烈的气机横流四溢,环环而出,重重相扣,宛如光环交错的战神降世,相错的光环之间带着破空尖啸。 剑芒光圈中的阿九似乎不再是人而是铁铸的战神!残余的黑衣人望着鲜血淋漓面目可怖的阿九,心里都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四处飞舞的血雨、红雾、残肢、断头、裂腿、碎骨、绞散的细肉、带血的内脏等等,俱皆落下,宛如洒开了满天尸块般,纷纷噗然坠地。 阿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必杀之技,蓦然一阵头晕目眩,喷出一口鲜血,强大的杀招带来的副作用是内力的反噬,招式越强,反噬能力越强。 她感到身体里面空空的,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脑海里也是空空的,甚至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暗堂的内室里,鬼影暴跳如雷,一旁坐的幽冥八子也都一脸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鬼影神情很是激动,额上青筋暴起,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她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 雾、云二人跪在地上,一脸任命的表情,无论他们说什么,二人均是缄默不言。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说啊!”鬼影忍无可忍的揪起云翳的衣领,冲着他吼道。 依旧是无声的沉默…… 灵邪嘆口气,走到鬼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转头问道,“九少在什么地方,你们倒是给个消息啊,可你们……她要是出了事,你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二人对视一眼,雾隐攥紧拳头,艰难的开口,“我们也很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只留一张字条就离开了沁雪楼,她要是出了事,我以命相抵……”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低沉的音调缓缓响起,在湍急的地区流水声的伴奏下,声音的主人自顾自的说着,一旁的人只是沉默。 他们刚解决完一批黑衣人,转眼又遇到了另一群尾随而来的杀手,阿九已经完全没有再战之力,战羽拖着她就跳进了山崖下的深潭。 在跃下山谷落水后,顺着渠道急涌的河水一路漂流的他们,本来还可以见着山谷上头的一线天光,可是在水流经过许多山道后,他们便迷失了方向,只能在水中载浮载沉地随波逐流,最终在水流趋于平缓时,才有办法在此地上岸歇息。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除了水流声之外,连一点光线也没有,他们是被冲到什么地方来了?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喂,你没事吧……”他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刚才她也受了伤。 “死不了……”阿九淡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有些阴骛。 两人很快适应了洞中的黑暗,一点点向前摸索着行进。战羽自口袋里掏出用油纸包裹住的火摺子,使劲一吹,幽幽的光苗,像名优雅的舞者自他的指间摇曳甦醒,“还好带着这个……” 借着他手中的亮光,他转头看向阿九,却见她头上隐隐渗出薄汗,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按着她抖瑟的身子,他有些讶异。 “河水不干净,我伤口可能感染了……” “感染?” “这不是重点,先离开这里……我有些冷……”语气很淡,却听见话语中的抖音。 话音刚落,她已冲着地下直直躺了下去。 战羽手忙脚乱的接住她软倒的身体,手颤颤的抚上她的额,很烫,她的伤口处还往外渗着血迹。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偷香 章节字数:4405 更新时间:08-07-11 08:55 熊熊的篝火烘烤着地面,蕴湿的地面不时散发着蒸腾的雾气,初春的夜晚很是寒凉,浸过冰水的衣服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入骨的寒冷。 战羽不断的往篝火里填塞着枯枝和树叶,潮湿的天气里,篝火很容易被霜打灭。 他试试阿九额头的温度,又把自己的外衫裹在她身上,他于医道半点不通,根本是束手无策。只是探了探她的脉搏,跳动依然强劲有力,他便放下心来。 战羽坐在火堆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刚才那震惊的一幕把他男人自尊摧残的所剩无几,她强悍的简直不像个女人,可转眼她又成了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女子。眉冷如烟,垂曳如瀑的长髮,苍白的脸色不但没有折损她的美,反而更添加了几分病态的娇柔,她看来是如此荏弱,如此风情。他很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阿九发着高烧,莹白如玉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尖微蹙着,辗转着身体,嘴唇张张合合,发出低哑的音节。 他把她紧紧抱住,两个人的寒冷总能抵得过一个人的微温。阿九体力透支过度,又处在昏迷中,周遭的一切都感觉不到。 夜晚,死寂一片。 浓重的雾气笼罩着一切,浓雾里夹杂着的细雨使两丈开外的东西都被包裹了起来,像是覆上了一层白绒。 在恍惚中,战羽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昨天夜里他竟浑然不觉的睡着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四处张望着。 “你醒了”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说话者一丝情绪,阿九看着躺在地上,突然睁开眼的战羽。 本来躺在他怀里的女子靠在身后的大树下清理自己着的伤口,她手下麻利的动作看得战羽心惊肉跳。 她撕开自己肩头的布料,外翻的血肉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一扯就牵动伤口,血液汩汩流出,她眼皮都不曾跳动一下,一把轻巧的薄刃,一点点割着伤口处已经有些发白的腐肉,那样闲适的动作仿佛她是在作画,而不是在割自己的肉。 阿九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快速的fèng合着伤口,只有额头上汗珠表明她不是没有痛觉的,可能这样对自己都不手软的女子真的是彻底把战羽震慑住了。 “醒了就过来帮个忙,背后的我够不到,你帮我割一下。” 战羽努力控制住脸上抽跳的肌肉,“你说什么?” “我不会要你负责的。”阿九看着战羽惊怔的双眼,淡然的说道。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不敢想像那样娇嫩的皮肤上被刀一点点割肉的情景,他不是心软的人,对于自己他也许下的了手,可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他根本下不了手。 “把边缘的肉割掉,用针fèng起来就行了。”阿九把手中的小刀递给他。 战羽瞥了眼她的伤口,有些不忍看下去。 阿九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催促道,“怎么了?你怕见血?” “不……不是,我觉得你不用这样……”他还是有些心慌。 “水已经浸到伤口了,再不割掉,化脓的地方会越来越大,很容易引起病变,快点,又不是你的,你紧张什么。”阿九有些不耐烦。 战羽拿着小刀,有些颤抖的手一点点剜下,划开她背后被水泡烂的腐肉,刀尖慢慢刺进肉里,可接下来他的手却再也不听使唤。 “快点割,磨蹭什么?这样很容易造成失血。” 第66页 战羽一咬牙,使劲的划了下去,鲜血顺着阿九的背部一点点流下,她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等到战羽将她背部的伤后fèng合完毕后,她额上的冷汗已经把头髮打湿了,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她没有晕过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哪怕是男人也不会象她这样淡然。 阿九动了动手臂,背后的伤口对她的活动不造成什么影响,她穿好衣服站起来就往山上走去。 “你干什么去?”战羽追在阿九身后,急忙问道。 “我去找点药和吃的,对了,你也救我一命,我们抵消了,现在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了。”阿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战羽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极度不悦的情绪。 阿九脸色不变,冷冷道,“怎么?你赖上我了?” “我也被人追杀,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跟着你似乎比较安全。而且我对你比较有兴趣。”战羽挑挑眉,看着阿九的黑眸中有了一丝玩味,唇角有着一抹慵懒的笑。 阿九眼波微转,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兴趣?”淡然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看着阿九黑白分明的眼眸,战羽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紧张。但脸上却依旧没有丢掉原有的慵懒的笑,“嗯……我是说,反正你也一个人,我们两个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象是昨晚那样的情形下……” “好了,我没兴趣知道你怎么想,你愿意跟就跟着吧。”阿九打断他的话,向山上走去。 “其实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救我?”战羽跟在阿九身后,她走的很快,即使是他跟的也有些吃力。 低沉的声音那一瞬间却给阿九一种错觉,似乎在什么时候她问过别人这句话,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她抓不住,就放任它们流走。 “遇到了,便救了”依旧淡淡的语气,阿九脸上扬起一抹笑,为自己刚才的错觉而感到可笑。却没看见男子听到这句话时陡然一僵的表情。 “我叫战羽。” “阿九。” “什么?”他有些愕然,看一眼嘴角带笑的女子,依旧淡然的语气混着冰冷的浅笑。 “我说我叫阿九。”阿九瞥了一眼有些怔愣的男子,弯下腰在糙丛里继续翻找。 “我是一个杀手,效命于靖南候,但我偷了血玉令,所以被靖南候追杀,今日你救了我,那便是与靖南候为敌了。”战羽漆黑如墨的眼眸紧盯住阿九那张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脸。有种强烈的想要一探她内心的欲望。 “无所谓,债多了不愁。”阿九转头看向一脸悠闲的男子,带着坏笑的脸却给人一种阳光之感,一种令人久违的阳光。 看着阿九冰冷的眸,战羽漆黑如墨的眼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恩,你很特别,我想你一定经歷过什么吧,或者失去过什么,毕竟象你这样的女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很不简单呢?”看着那抹瘦削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眼中带了一抹好奇。 “我建议你不要试图探究别人的隐私,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会死的很快。”阿九挖到一株极其少见的珍贵糙药,眼中划过一道惊喜,一抹微笑悄悄跃上她的唇角。 一瞬间看到她唇角的笑,战羽心中竟有了一抹悸动,一丝被蛊惑的感觉,他低下头轻咳一声,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看到这个了吗?噬灵糙。”阿九把手中一株样子很奇特的植物放在战羽面前。“这个是至阳的疗伤奇药但只生长在阴寒之地,我不能用,不过你可以。” 战羽接过那株糙,看都没看就塞进嘴里,嚼了嚼吞下肚,火辣辣的药汁顺着他喉咙直达肺腑,苦的他眉毛拧成一团。 “大概一日之后,你身上的伤就无碍了。”阿九依旧趴在糙丛里翻找着,是不是拔起根植物塞进嘴里咀嚼着。 “你会医术?”战羽惊讶的看着她,不知她身上还有什么本领是他不知道的。 阿九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嘴角挑起个弧度,“马马虎虎。”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什么用处的糙药递给战羽,“帮我拿着,我去找点吃的。” 战羽跟在阿九身后,怀里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植物,阿九还不时的从地上拔起新的丢给他。不远处,一条虽深却清澈见底的小河里,一群群在水里优游的肥美鱼儿,同时招引去了他们全副的注意力。 两人定眼看着那些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约莫有两日未进食的他们,口水只差没流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战羽,有默契地回头看着阿九。 阿九捡起几根树枝刚走到河边,战羽一把拉住她,“这种小事我来做就好。” 阿九点点头,站在河边不语的观察他的举动,漆黑如墨的眼中闪烁着一抹诡异。 天际洒落的日光衬着明镜般的河水,拎着一串肥美的鱼站在河水浅滩附近的战羽看着在岸上忙活的阿九,波光粼粼的河水投映在她无暇的面容上,堆柴生火,开膛破肚,她对这类小事似乎是做得很得心应手,又更像是早已习惯,若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来头,他还真会以为她只是一介平凡的山野村姑。 “看你就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十指不沾杨春水的,怎么会流落江湖?”在把捉来的鱼儿一一穿在竹枝上,插在火堆旁烘烤时,战羽试着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阿九抬了抬眼眸,继续拨拉着火堆,不与作答。 食物芳美扑鼻的味道逐渐传来,战羽嗅着那已勾去他三魂七魄的香气,与她一块蹲在火堆旁耐心地等待着慰劳五脏庙。阿九取过已经滋滋冒油的一串鱼递给战羽,自己拿起一根送到嘴边。 “瞧你的吃相。”战羽含笑地看着阿九。她吃东西速度很快,不似一般女子细嚼慢品,脸上带着几道黑乎乎的油迹。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面颊,轻轻擦拭着。不忘帮她把那头长髮拨拢至她的身后,免得沾染上烟尘。 正在埋头勐吃的阿九被他的动作弄得僵直了身子,嘴里含着鱼肉都忘了嚼,“咕嘟”一下囫囵吞了下去。战羽停止进食的动作,心中千迴百转地望着她绝色的脸庞。“噗哧”一声轻笑出声。 他盯着阿九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你这么紧张干吗?你的身子我都看过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毫不意外的看着阿九变黑的脸,他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道,“你我也算同命相连,何不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想死吗?”阿九的眼眸的温度好比数九寒冬。 战羽眼珠一转,在阿九脸上偷了个香,“怎么会,刚有了这么美的娘子,我怎么捨得去死?” “你……”从小到大,还从没人和她说过这种轻浮的话,阿九一脸怒色,举掌噼下。 战羽一个闪身,挥向他的掌,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阿九,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坏笑,“你内力尚未恢復,不是我对手,跟你开个玩笑,不要介意,更何况你这么凶的女人我还不敢要,一个不合意,一掌把我噼死怎么办?没死在靖南候手中,死在你手里,岂不是很不划算……”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怦然心动的凝视——他知道,有些情愫,有些思绪,仿佛火光簇簇地跳动和燃烧了……那不是他的心里话。 阿九抽出手,飞快的掩饰住脸上一抹尴尬的情绪,清清嗓子,“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战羽挑挑眉,若无其事地问着:“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我可以向你要一个愿望来报答我对你的恩情吗?” “你想要什么?”她一时都忘了她对他的救命之恩。 “我想要的很简单……”还未等阿九反应过来,他已经微微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毫无预兆的,轻柔有力的,温柔细緻的----吻了上去。 ——————————————————————————————————— 对于感情进展太快这点呢,我想说的是男人大多数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哈哈,难得阿九因伤势处于下风)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催虫蛊 章节字数:2660 更新时间:08-07-11 08:56 火烫的嘴唇碰到清慡的双唇。 本来他只想跟她开个玩笑,却在碰到她唇的同时,他觉得身体里某个深处有一把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无法遏制地越燃越烈,嗓子变得又干又哑带着烟燻火燎的气息令人窒息般难受,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她唿吸出清雅的香气,像魔咒般蛊惑了他,她的气息充满他的全身。从轻轻的触碰到狂野迷乱的深吻…… 过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都要窒息了,战羽才放开她。 阿九双颊绯红,连脖颈也透出粉红色。那充满杀气怨气的视线却几乎要在他身上看穿两个窟窿。 她的反映逗得他很开心地笑了出来,这笑容有着孩子般的天真无邪,将手慢慢地移到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用亲昵的姿势贴在她的耳鬓边,低低地道说:“你真的很不一样,你是我遇到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怎么办,我现在突然发觉我对你感到一丝心动了。” 战羽停止了大笑,突然严肃的脸上多了一抹认真,张曲着手指,移到阿九的脸上,碰触然后捧住,那么温柔地抚摸着,似是再也捨不得放手。 阿九惊得跳起来,耳朵羞得赤红,她急怒道:“你这个登徒子!” 他看了一眼被她揪住的衣襟,“这么美的女子,怎么这么粗俗?” 无视阿九的愤怒,掬起一抹浓黑的髮丝,在手中抚摩着,感觉着那柔于水的清冷,他淡淡地笑了,“你真的让我感到一丝心动了。” 阿九看着他,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情绪的,“不想死就从我面前消失。” “我不信你真的会杀了我……”战羽眯起猫样的凤眼,轻轻在她耳边呵着气。 “你……”阿九忽然停住话音,敏锐感觉到了危险。 战羽瞳仁微缩,揽住阿九的腰身,勐的一点足尖,二人跃到一棵茂密的冷杉树顶,向下观望着。 两人刚跃上树顶,风声飒飒,不远处的河边就出现三个身形瘦长,面孔全为黝黑,五官十分相象的丑恶中年人,指着阿九和战羽刚才烤鱼的篝火堆,他们低沉又快速的讲了几句话。然后,其中一个下颔生了块癞斑的人物举起手里的精光狼牙棒用力朝地面敲了三记,极快的,在他这三下狼牙棒敲过以后,又是三条人影从远处飞快跑来,几人相互点头,迅速消失在原地。 第67页 阿九咬着唇看着那些人的举动,眉头越皱越紧,握紧的双手隐隐有些发潮。 一旁的战羽疑惑出声,“他们是什么人?好奇怪的长相,好诡异的身形。”转过眼来,询问的目光看着阿九。 阿九压低声音解释道,“扶桑幕府,他们都是最高阶的上忍,从小开始训练,这些人心智不全,但武功奇绝狠辣,追踪、暗杀是一流的好手,就算是我也没把握同时对付十个上忍。”阿九心里有些奇怪,一夜之间突然出现这么多上忍,一心阁和绝杀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似乎这些人的行为也有些异常。 “现在怎么办?”战羽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超负荷使用内力乃是练武的大忌,阿九真气耗空,一时半会不可能有抵抗之力,只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对付六个上忍。既然能找到他们栖身的河边,那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阿九还未把口中的字句说出,她看向他的目光却忽地一改,神色大变地直看着他身后的密林。 只见林中鸟兽惊飞,无数飞禽走兽纷纷逃窜,距离他们所在地约有千米远的森林中传来了什么动物奔跑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野兽被嘶咬时发出的短促惨嚎声。悉悉嗦嗦,声音向潮水般成片涌来。 “怎么回事?”战羽有些惊讶的看着阿九,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她面色大变。 坏了!阿九心下一片寒凉,她终于知道那些上忍为什么没有直接来袭击他们,几场战斗他们已经损失大批武士,非到万不得已情况下,他们不会选择正面与阿九对战,他们採取了更有效,更直接也更恶毒的方式——催虫蛊。 “森林行军蚁。”阿九眼眸缩成针芒般大小,在现代接受过无数次丛林训练的阿九,一眼就看出那正兇勐袭来的黑云真正的面貌是什么。 两人向那方向看去,林中百兽骇奔,野猪、羚羊、老虎、豹、狼、鹿争先恐后、彼此践踏,从密林中跑出,散向四面八方,兇残的虎豹没有捕食猎物的欲望,都在惊惶的逃窜着,同时发出厉声的嘶号,见到此情此景,饶是阿九胆大包天,也是全身的毛孔最先生出反应,一阵发麻,甚至感觉头髮都根根倒竖,这样成千上万只动物奔腾的景象是前所未见,疯狂奔命的动物,有很多没跑多远就一头栽倒,眨眼间变成一堆白骨,树枝上的猴子一只只慌张的从这棵树盪到那颗树,急遁而去,有的鸟飞着飞着就从空中掉到地方,转眼就是一具骨架。 “快跑!”他朝她伸出手,将她捉进怀里,“快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带我是跑不出去的,你先走。”阿九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跃下树的瞬间被战羽紧紧拽住,“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一把抱住阿九,飞快的在树顶飞跃,身后的黑云大片大片的袭来,越聚越多,四面八方象海啸一样包围了整个山谷。 战羽刀刻般的下颌有闪亮的汗珠在聚集,他艰难的在脚下寻找着借力点,每点一下足尖都会有大量的蚂蚁爬上脚背,寸长的行军蚁挥舞着前螯刺穿不算厚实的皂靴。脚下的蚂蚁却越来越多。仿佛在铺设一张无边的大地毯,望不到尽头。 阿九看着战羽焦急的脸色,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垂下眼眸,很快的平復了心境。 她从战羽怀中掏出火摺子,轻轻一吹,指尖顺势一弹,火苗一落地,“唿”的一下燃起一片,她指了指刚刚露出的一小块空地,“放我下去!” 阿九站在地上,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放在嘴边,一阵悠扬却诡异的音调响起,断断续续却极有规律,战羽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阿九的动作,眼前的情景却诡异的出乎意料。 随着音调的响起,从上向下看去,地面上移动的黑云明显都停顿了下来。无论是向他们冲来的蚂蚁还是向四面八方涌去的蚂蚁。连爬向战羽靴子上几只蚂蚁都停止挥动肉眼可见的鰲齿,反而呆滞的停在原地,就在战羽讶异的低头去看时,趴在一起的两只蚂蚁互相撕咬起来,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蚂蚁都撕咬了起来,战羽略略向下看去,地面上全是一连片撕咬在一起的蚂蚁,黑云也成片的退却。 战羽抽搐着嘴角,看向阿九的眼神有若白日见鬼,“妖术?” 阿九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战羽,嘴角边泛起了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意,“不,我是祭司,这种蛊术对巫南人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战羽看着阿九嘴角那抹神秘的笑,脖颈后的冷汗浸凉了他的背心,他心底有个深深的感嘆,也许与她为敌,似乎是天大的错误……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月灵合一 章节字数:2792 更新时间:08-07-11 08:56 月光流域,宛如银色的水泉潺潺流过星河,惊蛰过后的春糙中,夜半传来虫声唧唧。 如此寂静的夜色里,阿九静坐在安庆城外的河边,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河岸两边遍生的桃林,在风儿的轻抚下,点点似心的粉色花瓣迎风飘送,落花如雨,而在花雨中的她,令他捨不得移开目光。 人面桃花…… “你似乎很喜欢看月亮。”战羽倚在一旁的树下,慵懒的笑着,手中的酒罈不时送往嘴边。 阿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拿起他身边放的酒罈,抿了一口酒,“月亮比人真实!” “你也喜欢喝酒?”战羽有些惊讶的看着阿九的动作,眸中闪过一抹调皮。 “酒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个人体内它的含量多了,那个人就容易把自己当作神,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经过一番烟燻火燎,那个人就不容易醒过来!”阿九细緻的菱唇边,漾出一抹轻浅得似是弯月的微笑。可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寞落。 “那醒过来之后呢?”战羽头一回在她脸上看到了除冰冷以外的神情,淡漠的寂寥,让他的心底有个地方突然柔软了起来。这种柔软是会拨动他心弦的…… 阿九抬头,却只是淡然一笑,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隐隐流转不定,“醒过来他就会知道,原来想成为神也不是那么困难的。” 战羽勾起嘴角,墨琉璃般的眼珠是笑得清清亮亮,声音性感低沉,“我还以为你要说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人呢!” 阿九喝了口酒,抬头看着他,“那样的人,即使醒来后也还会再喝醉,他已经把自己放到了神的高度。” “那他不是在自我沉醉?” “不!”阿九摇了摇头,“他只是成为自己的神!” “那不是你所说的神吗?” “当然不是,我所说的是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似乎很困难!” “一点都不困难!”阿九嘴角浮上一个笑容,一个很纯粹的笑容,干净的象无暇的水晶,“只要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灌醉就可以了!” 战羽看着阿九,良久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真的很特别,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象你这样的女人,我很好奇,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是与不是,我们终究要在这个世界轮迴。”阿九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微眯的双眼有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 “那可未必,也许我们马上就要坠入下个轮迴了呢?”依旧邪魅的浅笑,宛若风过。 阿九和战羽双双回过头来,对于那些杀手不死心的追逐法,实在是很感钦佩。他们的眼神在黑衣人身上的武器游移来去一阵子,评估完这回他们能再逃掉的机会几乎是等于零时,他们不禁一同幽幽地嘆了口气。 “你还认为这里像桃花源吗?”阿九在那些人朝他们飞奔而来时,边揉着颈间边做热身运动。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两袖,“不再是了。” 二十几名蒙面黑衣人从正面发起了勐烈进攻。没有太多花哨动作,狂风刀法凛冽噼出! 战羽二话不出,拔刀出鞘,出手狠毒果断,激烈搏杀捲起了阵阵刀风剑气,鲜血味道飘散在风中。 阿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的黑衣人首领——鬼王双剎,嘴角挂着一抹笑,但那笑容之中的寒意却给人一种如临冰窖的感觉。 两个黑衣人忽然从空中飘来,月光下露出了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他们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却很大,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身子也象是毒蛇,细长,坚韧,随时随地都在蠕动着,而且还黏而潮湿,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觉得噁心,两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左面的人脸色苍白,右面的人脸色却黑如锅底,他们的目光恶毒锐利,就象是响尾蛇的眼睛,直直向阿九袭来。 阿九脚下一点,向后滑出十丈有余,避过二人最为凛冽的一击,只守不攻,她在两个高手的夹攻下似乎处在下风,她一直没有下杀招,也没有拔出腰间软剑,似乎忘记妖艷恐怖的灵渊剑法,一步步陷入绝路,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但她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慌张的神色,反而挂了抹诡异的笑容。 乌云渐渐散去,银白的月光撒下大地,一片灿然。 阿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闭上双眸,指若如莲。长发在璀璨的夜空中散开,白色身影笼罩在月光下,刀剑在周身捲成无数气旋,她满头长髮亦随风而舞,河岸的桃柳受不住劲风吹袭,不停晃荡,即使远处对战的其余人也感觉到气旋的强大力量。 阿九面容布满冷笑,软剑灵犀已然在手,悍然一剑把两人逼退,白色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剑锋如同悽厉恶鬼在黑暗中发出刺耳啸声瀰漫在空中! 阿九的身形越转越快,长发不停凌空飞舞,雪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剑势带起强烈的气流,冰寒彻骨,旁边数人不禁浑身颤抖,顿时感到了一阵极度寒冷,灵犀剑气竟可笼罩方圆十丈,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剑尖拖出的冰冷剑芒长达丈余! “月灵合一!”鬼王双剎露出了惊骇表情,本能的向后退却。 阿九却急急逼上,莹白剑身在黑夜中异常显眼,仿佛一层冰芒笼罩剑锋,拖出数尺长的寒冷剑芒伴随着阿九清啸声,划破了一圈圈透明的空气涟漪,剑锋过处,空气如水般被奇妙凝固,妖艷无限! 三人飘渺身影忽然旋转着直冲云霄,然后同时缓缓落地,时间空间仿佛凝固,他们一动不动静静站立,背后高挂着一轮皎洁明月,明朗空明,繁星如梦。 第68页 然而就在阿九转身的同时,那二人轰然倒下。 阿九的真气源自月光,也只有在月圆之日,利用外力催动,她才能恢復内力,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还未等她靠近,余下的几个黑衣人相视一眼,一阵青烟过后,倏然消失。 “别追了!”阿九伸手拦住夺步而出的战羽,“尽快离开这里……” “没用的东西,滚!全都给本王滚下去!”凉都皇城的御书房内室里传出一声怒骂,三名黑衣人书房里跑出来,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清晰的五指印,另两个衣衫上有明显的血迹,三人均是面如土色。 “侯爷怎么了?”一个娇嗲的声音响起,三人抬头一看,连忙跪下,“参见公主!” 云月妖艷的脸如暗夜里的魑魅,眼眸深处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谁又进来了?滚出去!快滚!” “侯爷……暴怒伤身啊!” 靖南候怔了怔,转过身来,勉强压制了一下心头的怒气,“是你啊,有事吗?” “侯爷何事这么大火气?可否说给云月听听,让奴家为您解忧啊……”云月修长柔美的手指搭上靖南候的肩膀,恰到好处的揉捏着,不得不承认,当云月把自己变成一个勾人的妖精时,她很会伺候男人。 站在身后的云月的身子象一块鲜嫩发烫的美肉,成熟女人魅惑的体香对一个生理正常的三十岁男人所产生的冲击力,让靖南候的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晚他与云月激情火辣的片段,一时的恍惚,几句不该说出的话语脱口而出…… 云月的笑越来越美艷,眸色却越来越深沉。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麒麟诀 章节字数:4217 更新时间:08-07-11 08:57 从凉都的酒楼出来之后,阿九打算回客栈,忽然脑海里浮现出雾隐的脸,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知道她的计划,他们死也不会同意她单独行动,鬼影那火爆脾气,肯定拿雾隐开刀,阿九笑着摇摇头,仿佛是不受控制似的,转身朝绝杀分堂走去。 由于是晚上,加上阿九对这带道路完全不熟悉,走了一段,她感觉自己好像迷路了,四处打量了一番,打算找个路人问问,偏偏这段有些偏僻,人影都看不到几个,她正想站到房顶看看路,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阿九一个闪身躲到路边墙角。 十多个身手矫健的佩带刀剑的男子护着一顶青色轿子慢慢沿着街走过,轿子周围还有四个青衣汉子和两个俏丽丫鬟。目光掠过旁边的护卫,那些少年的武功居然很是有些功底,中间的四个青衣汉子功力深厚,下盘坚稳,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绝非普通武林人士,他们的左手袖口都绣着蓝色弯月。 阿九脸色一变,她也猜出轿里的人是谁,再没有多犹豫,阿九悄悄跟了上去。 看着软轿拐进了一座偏僻的府邸,阿九心中暗自思衬一番,悄悄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向里面张望,只见几个男子在院中巡逻,其余几人站在左边房间前,房门虚掩着,正在阿九想办法怎么不惊动这些人进到屋里时,忽然见到不远处又有一顶轿子朝这个方向而来,到了府邸门前就停了下来,帘子一掀,有人走了下来,这下来的人却让阿九的心勐的一跳。 阿九心里虽然一片混乱,但还是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趁着那些人一个闪神的机会,阿九极快的熘进府内,站在房间里一处隐密的屏风后。 刚一进来,就听到一个娇柔到腻耳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殿下,不是才见过面吗?怎么那么快就约奴家前来啊?您想我了?”云月用帕子捂着嘴角,笑得风情万种。顺势向眼前的男子身上靠去。 “公主还请自重!”男子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躲过云月的身体,眼眸里却闪过一丝阴冷。 眼前男子风度翩翩,一尘不染,白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面容异常英俊,散发出与生惧来的魅力,挺拔身躯没有一丝多余脂肪,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浓眉,眸子温柔如水,完美无缺的脸让每个少女都为之怦然心动。 云月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云月是个感官享乐者,由于研习媚术的关系,要同男人交合,她本身长得也极美,身材火辣,但脸庞却很细緻,宛若清水芙蓉,新月般秀气的眉和长长眼睫毛下面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她喜欢和各种各样的男子上床,尤其俊美的男子,可眼前的人却视她于无物,连玩玩都不肯跟她玩。 “殿下,奴家不美吗?您连碰都不肯碰奴家一下,好伤人家的心吶!”苏麻的软语直盪人心弦,脸上的表情却泫然欲泣,秋水似的瞳眸紧紧锁住他的眼,可那眼里的温柔从来不会给她。 男子却一脸冰霜,语气低沉无波,“公主,如果你还有合作的诚意,就别在本王面前演戏,否则本王不会再跟你合作。” 阿九的心“砰砰”直跳,她无意中发现的这个秘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么说来,羌努现在并不是云月在控制,而是靖南候独自霸权,云月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摄政公主,从她选择和烈国合作就可以看出,似乎他们已经来往很长时间了……这雪星辰到底要做什么? 正在阿九苦思之时,忽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了阿九的嘴,她大惊,正要挥掌噼向来人时,轻微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宝贝儿,是我!” 战羽站在她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滚烫的气息呵在她耳边,让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热,他在阿九耳边小声说道,“看你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我不放心你,结果看到我的小娘子在这里听墙根,这不是个好习惯哦,宝贝儿!” 阿九咬着牙,狠狠的瞪他,小声从牙根深处挤出几个字,“谁是你宝贝儿?你个yin贼!” 战羽却邪气的一笑,竖起手指按在唇上,“嘘,小心被人发现……” 阿九也不再理会他的不正经,小心翼翼的听着房中二人的谈话。 “本王这次来,是想拜託公主一件事,如果有这个人的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本王……”雪星辰从袖中掏出一卷画,递给云月。 云月轻轻展开画卷,顿时倒吸口冷气,画里是个绝色倾城的男子,美的撕心裂肺,莹莹水亮的双眸一眼望不到底,俊秀如松的身形挺拔有力,遗世独立的绝美。 熟悉的影象应入了阿九惊讶的眼,画上的人惟妙惟肖的好似要从画中走出。战羽站在阿九身后拦住她的腰,轻咬一下阿九粉嫩的耳垂,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你这招蜂引蝶的女人,你是我的娘子,怎能让别人觊觎?” 阿九抬起手肘,狠狠的给了他一下,胸口痛的他差点跳起来。他死死搂住阿九的身子,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狠毒,你想谋杀亲夫啊?杀了我好跟别的男人厮混?美的你,你是我的人。” “这男子是何人?”云月讶异的询问出声,这样美貌的男子恐怕羞煞全天下的女人。 “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谈到画中之人,雪星辰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眼里却划过伤痛。 云月浅笑嫣然,“难怪殿下不喜女子,连太子妃都不要,原来殿下喜欢的是这样美貌的男子……”帕子抹去嘴角的笑意,眼中却带着戏嚯的光芒。 雪星辰的语气蓦然变得凌厉,“本王的事不劳公主操心,公主只需帮本王留意此人,事成之后,本王会亲自替公主除掉靖南候!还你郝连一族的荣宠!” “那殿下可否告知这男子姓名?这人海茫茫,只凭一副画卷,很是让本宫为难吶!”云月也正了正脸色,慢慢说道。 雪星辰略微沉吟一番,嘴角绽出一个微笑,似是回味,似是思念,那温柔的笑看得云月心神荡漾,“她叫南宫九少。” “南宫九少?”云月眼皮一跳,强压下心头的吃惊,语气有些不平稳的说道,“他……他是不是叫阿九?” 雪星辰勐的看向她,眼神犀利,语气急促,“你见过她?” 云月低下头想了半晌,有些忐忑不安的说了靖南候在追杀阿九和阿九受伤躲避的事,话还没说完,雪星辰已经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幽黑深瞳里火焰蔓延,眼神象灌了铅水一样阴沉的隐隐有骇人的寒光射出,浑身那四溢蔓延的森寒煞气令云月没来由的心里一寒,“你们想死吗?” 云月悚然一惊,难得失态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样可怕的烈国太子她还不曾见过。 “这不关我的事,都……都是靖南候指使的,本宫……本宫只不过派出蓝月宫杀手而已……” 雪星辰只觉得手足冰凉,眼中杀意浓烈的似要把她淹没,他从牙根深处迸出几句话,“你们最好祈祷她活的很好,否则本王定让你们尸骨无存!”一把将云月甩到墙角,冲出门去。 坐在轿中的他闭上眼眸,脑海里浮现出那熟悉的脸庞,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刻骨的思念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阿九,如果你想要天下,我就将它捧在你面前…… 待云月也出了府邸,阿九从屏风后走出,看着门外,脸上的表情喜怒莫辩。身后的战羽阴沉着脸,沉默的站在一边,阿九冷漠的瞥了眼战羽,独自走向客栈,一路上还在思索着这烈国太子究竟想做什么,以他们的状况,此时选择和羌努合作似乎不是明智的事,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了,莫非他们的思维都是跳跃式的不成? 阿九的头有些隐隐作痛,她向前走着,就在前面路口的拐弯处,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搂着一个青楼的ji女在路上调情,阿九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突然那女子娇俏的声音一转,“……嗯,不嘛,这种事情都是男人主动的哦……” 也就在同时,阿九骤然浑身轻颤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刚迈出的腿也停在空中半天没放下来。 好熟悉的话语,真的好熟悉,可是在哪里听过?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会隐隐有些难过,那声音就象一个男子在耳边轻轻的低诉…… 只是,心好疼,头好痛…… 阿九已经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只有傻傻的站在空旷的街道上,绞尽脑汁的想要回想起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想不起,思绪就象雪花般在脑海里纷飞飘扬,她很想伸出手去抓住某个片段看看清楚,可是这些记忆的片段却是一闪而逝,之后再也找不到痕迹…… 第69页 夜风拂过,四野黯然沉寂。战羽静静的站在阿九身后,看着她痴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象是在回想什么,嘴角浮上一抹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惆怅,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客栈方向走去。 独自沉浸在思绪里的阿九也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向前走着。星辰……星辰……这个名字象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一遍一遍,他笑,他皱眉,他耍赖,他流泪……他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阿九闭着眼睛靠在门上,她头脑里一片繁杂,使劲晃晃脑袋,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睁开眼睛却看见战羽站在她房间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脸色却很阴沉。 “你做什么?我要休息了,你出去!”阿九不理他,独自向床边走去。 战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里却无丝毫笑意,“你也是这样对待那个太子的吗?”他的笑容说不出的迷人,带着点厌世的颓废。 “你说什么?”阿九两潭深水似的眸子,象是结了冰,冰冷的目光撞向他的眼睛。 战羽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忽然闪起愤怒的光,他勐地将她抵在墙上,狠狠吻了过去,蛮横的舌在她嘴里横冲直撞,阿九一愣,狠狠的咬破了他的舌尖,他却丝毫不在乎,继续吮吸她口中的津液,阿九抬腿撞向他下体,他却敏捷的按住她的腿,放开她的唇,嘴角的血迹使他的笑容异常的邪气,妖艷无比,声音里带着情慾的沙哑,“你是我的女人,别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不会放掉你的……” 阿九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眉似烈焰,语调冰寒如刀:“你练了麒麟诀?” 战羽挽起她脸颊边的乌髮把玩着,邪魅的舔了舔唇上的血迹,抱住阿九的身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要保护我的女人,我要让她不再受到伤害……” -------------------------------------------------------------------------------------- ps:在这说明一下,阿九不是打不过战羽。只是阿九现在在策划一个阴谋,至于阴谋什么样子的呢只是后面会有结果的。再一个就是说麒麟诀和灵渊心经谁厉害的问题,阿九的武功是至阴的,可以说的极强,但麒麟诀是至阳的,虽然比不过灵渊心经,但是至阳的武功有一些是克制至阴的武功的,天下没有最强的,万物相生相剋,一物剋一物。这个是世间不变的真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阎王令 章节字数:4364 更新时间:08-07-11 08:57 这是一条宽阔平整而一望无际的官道,两匹骏马一前一后不缓不慢的行驶着,马上的两人象是互不相识的路人,整个旅途中没有丝毫的交谈,只是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半匹马的距离。 阿九翻身下马,站在树梢上,从怀中取出地图,仔细研看着,时不时拿炭笔在上面标註着一些数字,战羽策马紧随其后,目光一直跟随着阿九游走。 陡闻身后蹄声大作,并有喝骂喊杀之声传来,二人齐转首向后看去,只见浓烟滚滚,尘雾中隐现出六骑狂奔痛驰,前面有一男一女在急急扬鞭策马奔逃,离他们尚不及十丈之处的四名男子手执大刀长剑在后急追,并喝道:“姓邵的,你兄妹二人已负伤了,快快将你手上的‘阎王令’交出,咱兄弟四人便饶你一命!” 转眼间,他们已接近战羽二人,阿九收起手中的地图,翩然跃回自己马上,冷眼看着已驰近的众人,那急逃的兄妹二人男的年约三旬,满脸虬须,貌甚威勐,他左手提着马缰,右手握住一柄连鞘带有血迹的宽长古剑,身上所穿紫袍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胸、肩、腹等处受了明显的创伤,而且看来颇为严重,但他却一声不哼,奋力前驰。 在他右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花容月貌的美艷女子,她左手提缰握鞭,“啪啪”的抽马急驰,神色显得忧急、惶恐万分,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但身上也受了较之其兄为轻的伤势。而在他们身后紧紧追赶的是四个受了轻伤的兇恶非常、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 他们均将马速提至极限的逃追着,阿九将坐骑策至道边,以防为其撞上。战羽在一旁抱胸而立,这样的闲事阿九一般是不会去管的,救了战羽一个就粘上块牛皮糖,同样是蠢事她不会做第二次。 转瞬,那六人已驰到他俩身旁的大道中央,“啦啦”的马蹄声如战鼓一样擂得大地巨响,听起来刺耳之际。 她无意地侧首瞥向那急逃的父女二人,真巧,他们也几乎在同时也向他俩瞅来,目光落在战羽的腰间所佩之剑上,显然已看出他们是学武之人,于是,父女二人眼中均流露出一种乞助的神情。但座下坐骑却仍不停留地向前驰去。 那在后追杀他们的四个兇恶之人边追也边向战羽二人瞟了一眼,目光却重落在阿九身上,立时喷出一种色迷迷的异彩来。 其中一个腮削身瘦大概是太迷缅于酒色之故的傢伙,一副贼眼在阿九身上扫个不停,那神情似乎想将她吞于肚中。他肆无忌惮的向旁边一人yin笑道:“大哥,这小子长得真他妈的美哟,比那姓邵的娘子好像还美上二分,你看他那脸蛋又嫩又好看,还有那红嘟嘟的樱桃小嘴……” 那三人对着垂下眼眸的阿九哈哈yin笑不止。倏地,那被称为“大哥”的粗扩汉子向前面已奔有十余丈远的邵姓兄妹瞅去,急喝道:“兄弟们,别再闹了,那姓邵的兄妹二人已跑了那么远,我们快追,夺来森罗的阎王令,那如花似玉、仙女般的美人儿就可让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了!快追!” 那三个傢伙yin笑着又看了强忍住杀意的阿九一眼,齐打了一个唿哨,便急急向那兄妹二人追去。 一旁的战羽气的几乎要拔刀而起了,却瞥见阿九怔怔的望着地看着前面急驰的众骑,面带疑虑之色。 “你是不是也对那阎王令感兴趣?” 阿九暗暗疑惑,她什么时候发阎王令出来了?莫非是雾隐他们发出的?这不是添乱吗?她有些着恼,也不理战羽,举鞭一挥,策马追上那伙人,驰出有五六里路,陡见前面有人刀剑撞击,腾跃叱喝的恶斗起来,正是那兄妹俩与那四个狂徒在激战。 兄妹俩伤在身,势单力薄,已被敌人逼得节节败退,身上均又添新伤,浑身鲜血模煳,汗水与血水交混杂合,已将衣袍衫裙染得殷红。 那邵氏兄妹正在吃紧,骤见有人策马驰来不由分神来看,哪知与其交手的二敌中其中一敌倏出长剑,“噗”的一声长剑贯袍而过,他大叫一声,紧握手中宝剑不肯撒手,而身子却向后倒去。 邵氏女子失声痛唿:“大哥——,你怎样了?” 这一来,她不由也分了神,“当!”一声,手中长剑被其中一敌震磕于地,而另一敌则上前将她搂住,yin笑道:“小美人,你还挺凶、挺霸道的嘛!要是在床上你有这么厉害那就太好了!” 他说着即将臭嘴凑上去吻她樱口,她忙挣扎闪避着,突然,一声刀锋划过空气的凛冽声响使得众人不由一震,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俊秀青年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身如青烟的向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四人悚然大惊,还未看清人影,那搂着少女的狂徒已被凌空飞来之人当胸轰然拍来一掌震得倒飞出三丈之外重落于地,口喷鲜血不止。 少女被他倒飞所搂而向前带出三尺,身子不由一个跟跄几欲跌倒,恰巧,一条手臂凭空将她拦腰阻住并倚搂于带着清幽香气的胸怀里,动作迅疾、潇洒万分。 她抬眼一看,这揽住自己之人正是刚才道旁的那俊美非凡的俏公子,她只感到浑身被他抱得苏软无比,用一双美目痴迷的仰盯着这近不足尺的俊美的脸蛋,脸蛋微微泛着红潮。 “姑娘,你还能站着吗?”低沉优雅的清润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邵莹忽然想起她在陌生男子的怀中,一时间羞窘不已,粉脸倏地红艷如霞;一声茑语:“公子,多谢救命之恩!”象是有些依依不捨的离开阿九的怀抱。 战羽冷笑着走向先前那搂抱着少女欲求非礼时而被他出掌震伤的傢伙面前,瞅着他不语。 那人只被他笑得毛骨惊然,那冰冷的微笑,此刻在他眼前就像是一把正逼刺过来的利剑,他不由冷汗涔涔地撑他后移着,满面骇极之色,那神情就像是到了催命的阎王般,嘴唇哆嗦牙齿撞击着道:“不……不要过来,我们‘漠东四虎’和你无仇无怨,你……你为何……为何要管这个闲事?你……你是谁?” 战羽扬眉淡笑,“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去死吧!” 他便轰然拍出一掌,击向他的天灵,其势勐若江河决堤,快逾闪电。 那人见状,骇然大凛,他突然间变得敏捷起来,刚才还是痛苦万状的受伤之躯,陡然迅捷如狂风的弓腰勐地捲成一团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滚向他的下盘,倏地出掌如刃插向其小腹。 战羽悚然一惊,未料到敌人竟如此狡诈,佯装重伤不能动弹而辞然袭击,这一下逼得他不得不抽掌变式,回掌下拍。同时,右腿后撤一步,斜滑三尺,避开敌人来掌之袭。 他的掌势强浩的内力将地上未出一个大坑,顿时沙石进扬、尘灰瀰漫。 那人掌刃未遂,即重新噼砍,恍若一把锋利真刀,强烈的内力“吱吱”有声,显而易见,此人的内力非常深厚。 他这凌厉的攻势竟也将战羽逼退了六七步,这使他非常恼火。于是便将以五成的功力提聚于双掌之上,陡然一声大喝,他双掌齐出,推向敌人。 掌风唿啸,恍若狮吼,罡气激盪,令石破山裂。 那人虽也不弱,但哪经得起这绝世功力之勐浩之力所击,身子刚触及其力立如断线风筝般真倒飞出六丈之外,“砰”地从半空摔落下来,内脏已给震碎,鲜血狂喷而出,痉孪抽搐了几下,便脖子一歪立时毙命。 阿九眯着眼睛看了看战羽掌下的亡魂,心里也有些惊嘆,麒麟诀功力果然强勐,他不过练到第五重就有这样的威力,倘若九重以上,这天下也就只有灵渊心经能克制他了,不过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战羽的年龄已经限制了他内力的精纯程度。 阿九走到已然奄奄一息的邵姓男子身边,沉声问道,“他们为何追杀你?” 男子吃力地强睁着双眼,喘着气有气无力地嘶哑道:‘小兄弟……他们是为了想抢走 阎王令,阎王殿首领发出的阎王令全天下只有三枚,得……得到的人……” 第70页 说至此,他已喘气剧烈,身子颤抖、起伏不已,双眼光眼,满面痛苦之色,脸色苍白,已呈弥留之状。 少女痛哭流涕,已成泪人,顾不及自己伤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抓摇着其兄的双肩泣道;“哥,你不要再说了,你要忍一会儿,……振作一点……”少女犹如一株雨打的梨花,那副哀容人见犹怜。 阿九蹲下身子,探探男子的脉搏,看了看伤口,他是胸腔骨折,肺部破裂,危急生命,阿九取出几枚银针刺向他几处大穴,帮他止了血,指了指男子的后背,战羽走过来输送了些许真气帮他暂时护住心脉。 邵莹用袖子擦了一下涟涟泪水,向阿九、战羽扫视了一眼,遂垂首边泣边娓娓道来:“这死去的四个恶徒绰号‘漠东四虎’,他们不知从何处得悉了我祖父得到阎王令,此令是阎王殿首领森罗唯一的手令,可调动阎王殿杀手,并且森罗承诺执此手令,可以帮人完成一个心愿。我祖父当年丢失了族中宝物‘青虹剑’,听闻此物在阎王殿管辖的绝谷内,祖父想拿阎王令换回宝剑青虹。因此,招来许多人的夺令追杀,这四个恶徒更是贪心大起,而从漠东直追杀到凉都境内,我们父女便俩一路上拼死护令,但因寡不敌众而受伤……危难之时多亏两位搭救,不然只怕我们已……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二位恩人请受小女子邵莹一拜!” 说完,便盈盈下拜。 阿九没有去扶她,只是摸着下巴问了句,“你们从何处得知这阎王令可让森罗助你们完成一个心愿?” “下个月十八日就是武林大会,森罗宣告武林,凭阎王令能让她还一个心愿,只认令,不认人!” “你是说,森罗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会场?”阿九微微蹙着秀气飞扬的双眉,露出了忧虑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在她的面上出现,仿佛碧蓝的天空蓦然出现的乌云,让人有些不安。 “是的。这消息早已传遍武林,所以这阎王令才如此珍贵。” 邵莹缓缓站起身来,羞娇万状地抬首看了一眼凝眉思考的阿九,目光正好与她视线相接,心如鹿撞,小手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在下唐突,可否借我这密令一看?”阿九抿着唇,淡淡的问道。 战羽歪着头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道,她不会真的想杀人越货吧,向武林魔道之首森罗索一个要求,听起来还蛮诱人的。 躺在地下邵正龙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来,但撕心裂肺的伤口巨痛使他忍不住“咝”的痛吸一口气,叫出声来。 阿九按住他的肩,沉声说道,“你伤很重,别乱动!” 邵正龙摆摆手阻止了阿九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火红色暗器,“小……小兄弟,这个就是阎王令,你……你拿去吧,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阿九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荼皪花镖,眼皮狂跳,没错,这是她的信物,她一共只发出去三枚,萧清言一枚,慕容风铎一枚,轩辕逸之一枚,连独孤洺野都没有,这一枚是哪里来的呢? 阿九死死盯着邵正龙手中的暗器,人家给她,她却不伸手去拿,只是看着,似要在那暗器上看出朵花来。 一旁的战羽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面露痛苦之色,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是一次见到,有些焦急,却不敢搅扰她的思绪。那一字一句也好似勉强从牙fèng里挤出一般艰涩:“这个你们拿着,我不需要,你们需尽快找到医馆疗伤。” 说完,就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也不顾众人在身后的唿喊……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章 jian细 章节字数:3627 更新时间:08-07-11 08:58 羌努国边城,白沙镇。 这是一个还算热闹繁华的集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穿梭,川流不息。叫买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酒楼客栈林立道旁、茶馆饭庄夹杂其间。衬托出此镇的繁富。 在穿梭往来的人流中,两位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十八九岁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两个少年目不斜视,直向那城中“万香酒楼”走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到来,远远便堆满笑容,待其走近,忙躬身笑道:“哟!二位公子爷,里面请!” 两人面无表情,只微微一颔首,便向楼上走去。店小二忙在前相引,给其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雅座坐下后,笑容可掬的恭声问道:“二位公子爷,我们这里有红烧鲤鱼、清蒸甲鱼、辣子鸡……一切美味佳肴就有尽有!不知二位要哪些……?” 云翳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雾隐转头对小二淡淡地说:“我们只吃素,来几个清淡的素菜,两碗梗米饭,一壶清水。” 众人看他们衣料都是上等,吃食却似和尚,皆停下吃饮,向他们注目看来。见其二人容貌清俊出众、气宇不凡,却不象一般的富家子弟,且二人浑身冰寒之气,那些个跑江湖的,一眼就看得出这二位身手不凡,纷纷低下头去。 小二细细看着二人,这两人虽说点的东西简单,但他也不敢怠慢,江湖上总有些奇人异士,与常人不同,便应诺一声,下去为其准备菜餚去了。 雾隐不着痕迹的扫视着酒楼内正吃喝的众人。游目四望之后,有几桌人最为惹眼:东边一张桌上的两名中年男子、他邻桌的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美艷少女,少女身后坐着一桌五个人的江湖汉子,几人不做交谈,只默默的吃着东西。 那两名中年人皆长得十分兇恶壮实,但却让人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邪气,他们都是獐头鼠目,不修边幅,言语甚是粗扩,他俩一穿蓝饱,一着束身黑色劲装。边吃边低语,用一双充满yin邪目光的细眼瞅向他邻桌的美艷少女。 美艷少女独吃独饮,着红衣红裙,髮髻蓬挽,插着一支精緻的金钗;峨收黛目,圆脸玲耳、鼻若悬胆、口似樱口,形貌甚美,娇艷欲滴。从其外貌及装饰来猜,她是个富家小姐,还有些许根底,手边放一把长剑。 美艷少女只管独吃自饮。神态极是恰然自得,更添了三分冷傲之气。 雾隐细观了几人,目光落在这少女的身上,正巧那女子呷了一口酒,侧首向他看来,四目甫一接触,少女即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雾隐移开目光,恰好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小二为二人各斟了一杯清水,微笑道:“二位公子爷,你慢慢享用,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云翳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店小二,那小二一个激灵,感觉象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连忙弓着腰退了下去。 云翳边吃着东西,嘴唇边动,却没有丝毫声音,雾隐盯着他的唇,读着云翳的话,“那五人是剑宗尹长挚的弟子,两个中年男子是扶桑国的武士,那女子是谁我还不知道。” 雾隐也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眸表示知道,二人之间默契十足,却诡异的沉默。 那红衣女子举杯畅饮的同时,时不时看向雾隐二人,大概是两人的气质与众不同吧,少女看着看着竟捨不得移开目光,一愣神之间,却被雾隐眼里的寒冷给激了一下,一气之下,勐的一口酒灌进了喉咙,把杯朝他晃了几晃,像是示威,然后托腮仰首,又似讥讽他俩男人不会喝酒。 雾隐低下头,就当没看见,这种斗气的小把戏要是他也生气的话,那这些年在九少身边岂不是要被那她气死?阿九那说一不二的性格,阎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少女见他对自己的挑衅丝毫不见,心下有些愤然,鼻子里出了一声气,转过头去。 东边那桌上正用yin邪目光紧盯着桌少女的那两名大汉,边“哈哈”yin笑,边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内容不详,不过看那yin贱的表情就知道那绝不是好话。 说着说着,话音嘎然而止,众人皆停下筷子,惊讶地看着他俩从凳上操起两把长剑,向那女子走去。 那二人已走近女子桌旁,那穿蓝袍的壮汉,色迷迷的用一双贼眼在女子身上游目细观,眼珠睁很快要夺眶而出了,他吞了一口快要流出的口水,操着生硬的汉语道:“美……美人,玩玩?玩玩的可以?” 女子大吃一惊,脸色剧变,迅勐无比的飞出一脚,直踢他暴露的小腹。那蓝衫壮汉正喜滋滋的搂身来抱,骤见其倏然出招踢向他小腹,心中不由大惊,他慌忙中腾空跃起,向她扑压而来。 另外一个男人见她进攻,不由大怒,遂踢出右腿,连连于地旋扫出回腿,势如狂风卷叶。女子上下受敌,不由心中暗慌,她虽躲过那人的腿,但由于被逼到另一张桌子,已退避不得,双腿跳跃不得,被其踩扫在地,重重地摔在楼板上,正欲跃起时,那男子的庞大身躯已陡然自空中向她扑压到了。 男子双手抓住她正弹蹬后移的双腿,一把将其拉至身旁,然后扑压于上,撕扯着她的衣裙。另外的蓝衫男子,也上前yin笑着撕扯着她的衣服。少女空有武功,但被两个体壮如牛又正值兽性大发的男人压按住了四肢,哪还挣扎得了。只几下,她的衣裙已被撕扯得零零碎碎,片片飞舞,洁白挺拔而丰满的辱峰已裸露在众人眼前。玉腿横陈……二人疯狂的撕扯、揉抚、大声yin笑着,她拼命的挣扎、哭喊着……忽然,她喊道:“你们快放开我……要糟蹋了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是峒山派掌门的二师弟伍建功,快放开我……” 那正在施虐的二人显然是听懂了女子的叫喊,不由一惊,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六大派之一峒山派在江湖中是的确有名的。但他们只是停手了片刻,就在她撑身欲起之时,两人疯狂的吻摸着她,并为自己解带宽衣,他们扶桑国的武士有靖南候做后盾,还怕小小的江湖人士? 他们已掏出下体,正待杀人禁地,她目光看向雾隐,声嘶力竭地叫道:“……救我……快救我!” 二人吃饭之时,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是搅扰人的食慾,雾、云二人四目相对,摇头苦笑,管?他们不想惹事,只想吃饭,不管?有违道义,更何况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yin贼给糟蹋了,这姑娘估计也会寻死吧。 二人微微一颔首,四只筷子“咻”的飞旋而出,然而两个扶桑武士功夫也极好,就在筷子插入手掌的瞬间,他们挥掌震碎,他们抬头,目光兇狠的看着眼前两个破坏他们雅兴的小子。 雾、云二人心里一惊,他们两个虽说没有用到十成力,那暗器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接住的,这两人却能轻易把暗器震碎,这功力虽不及他们二人,但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似乎武功路数也跟他们相似,只是雾云二人身上少了他们那种阴邪之气。 第71页 二人暗自叫苦,这下可真是进退不得,不能召唤逍遥使者,更不能暴露身份,闲事已经管了,总不能管到一半就放弃吧,这不是他们的性格。 雾隐一咬牙,双刀从袖中滑落,叩于腕处,云翳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眼前,对面二人却睁大眼睛看着消失的云翳,勐地从少女身上爬起,慌慌张张的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叽哩咕噜说着什么。 云翳还不等出手就转回身形,站在雾隐身边,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二人。还未等缓过神来,那女子已经站在他们面前,目光冷冷的瞪着他们,衣裙零碎,衣不蔽体,她用手紧揪着破碎的衣衫,双肩还在轻微的颤抖,“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雾隐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那女子,“姑娘,话不能乱说,我们从未谋面。” 女子冷哼一声,“既不相识,他们为何对你们行如此大礼?” “这……”雾隐和云翳也不明白为何情势突然发生转变,他们也不认识这两个人,为何要跪他们,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正待众人纳闷之时,他们身后那五个一直沉默的男子中一个开了口,“他们是扶桑的幕府,幕府的忍者等级制度很严格,中忍见上忍需行大礼,二位少侠,年纪轻轻已是幕府上忍,他们自然是要对二位行大礼了。”五个男人冷冷看着雾云二人,似乎对扶桑幕府很是不屑。 云翳收回软鞭,转过身坐回桌旁,对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个名门正派的的江湖人士向来都是事后诸葛亮,人家受辱时他们不出手相助,等到完事了,再来品头论足。地上跪着的两个人点头哈腰的下了楼,雾隐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想些什么。 雾云二人一路沉默,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回到暗堂才有了短暂的交谈。 “武林大会那个森罗真的会是九少吗?”雾隐揉了揉两颊的肌肉,放松了一下。 听到此处,云翳的神情渐渐凝重,微微蹙眉,“我不相信那是九少,她做事一向低调,绝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暴露自己,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胆子也太大了,当绝杀是吃素的?” “我想我知道九少为何要单独行动了!”雾隐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云翳眼皮跳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雾隐,“原来你想的跟我一样,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这么多幕府出现,早在一年前九少就已经预料到了,探子却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足以说明我们内部有jian细,她……不想让我们互相猜忌,只有自己去找出这个jian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一章 魁首 章节字数:4318 更新时间:08-07-11 08:59 这里是桃花园。襄怀城外最有名的庄园——桃花园。 这是一块方圆五里的向阳坡地,一条浅浅的小溪弯成牛轭状从坡地流过。 坡地经人精心的整理过,开闢成了一个个花圃,上面种满各式各样的花木,其中以桃花为最甚。 花枝掩映间,却是星罗密布,壮丽堂皇的台楼阁所连结贯穿。 外围是一道人工挖掘的深沟,和连绵数里的青砖高墙。沟深墙高皆逾数丈,把园里园外隔成了两个天地、两个世界,极为别致。这也是绝谷在羌努的一处秘密庄园,曾经刘氏的产业,后被阿九收入囊中,知道的人并不多,阿九为了不暴露身份,连领口的荼皪花都取了下来,砸了大笔银票才住进这里。 宽敞的卧房里,层层纱帷低垂,九盏八角宫灯正散发着柔柔的光辉。 灯光照亮了卧房,一张紫檀镶玉的睡床,锦帐分钩,锻被绣枕,古香古色的茶几、太师椅、条桌,桌上的彩釉瓷瓶光华而高贵。 几幅幽远的水墨画适宜的挂在墙端,使卧房高雅中蕴含着几分恬淡的气息。 这卧房给人的感受是宁静与祥和,但是,此刻坐在桌边灯下的阿九却有点心情烦躁,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她讨厌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下的感觉,一件一件的事情就象一个连环的圈套,她明知里面是陷阱,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跳,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九公子?你在里面吗?”窗外传来一声娇软的唿唤。 阿九敛了心神,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外面站着邵莹,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阿九愣神之际,邵莹已经走进门来,把饭菜放到桌上,有些侷促的站在桌边,脸上显出羞涩,娇嫩的晕红色直染上耳根,“我……我看你一直没有出房,午膳也没有用过,我亲自下厨做了点饭菜,你……你尝尝吧……” 阿九有些发闷,邵正龙伤势原本极重,医馆不愿意收治将死之人,战羽无奈,只得将他们带回庄园,由阿九亲自医治。得知阿九也要去武林大会,二人竟然提议一道而行,鑑于邵莹兄长身受重伤,阿九也不好丢下人家自生自灭,就任由他们一路同行,不过就是多两张嘴吃饭而已,这点钱对阿九来说不算什么。可是邵家妹子实在是太热情了,让阿九都有些吃不消,邵家兄长似乎也乐见其成。 邵莹今天穿了一袭黄衣罗裙,紧贴于衣的美妙凸凹有致,丰满但却苗条的纤纤迷人身材,那长而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一双丹风眼,鼻若悬胆、朱唇贝齿,玲线透明的粉耳,云发挽成少女最明快的髮髻,她确实是很美的一个女子,阿九看着她的脸,脑子却疯狂的旋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尴尬的关系…… 邵莹被阿九看得有些发窘,粉颊微烧,艷若桃花,螓首唤道:“九公子,你……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快吃吧!一会就凉了……” 阿九轻咳一声,低下头,暗自好笑,脸上却带着轻柔的笑,“谢谢邵姑娘,这些让小二做就可以了,怎好麻烦姑娘?” “那……那怎么能一样?这是我家乡的菜,你尝尝,要是喜欢,我……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邵莹低着头,粉面红的象熟透的苹果,手里使劲绞着手中的罗帕,阿九看了看那可怜的帕子,已经可以预见它未来的命运。 菜色很丰富,三菜一汤,看起来很是诱人,阿九厨艺不佳,只会做粥,对食物向来没什么要求,任何果腹的东西她都能下咽。 阿九执筷夹了一箸菜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咽下去,味道还行,只是很咸,邵莹是北漠人,口味偏重,阿九却习惯清谈,扒着米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通常都是邵莹说很多句,阿九答一句,到了最后,关键的话,一句都没问出来,邵莹有些气恼,阿九就象没事人一样,吃完饭就出门去了。 邵莹端着药进了房间,邵正龙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在读,“哥,喝药了!” 邵正龙看着邵莹,把书放下,笑吟吟的说道,“哥这伤已经好的很快了,没曾向这么重的伤,九公子都能妙手回春,医术相当了得啊,他年纪轻轻,人又沉稳,妹子,你要抓住机会啊。” “哥……”邵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人家也许看不上我呢?” 邵正龙早已猜到自己妹子的心思,那九公子的确是个能託付终身的良人,虽然为人冰冷疏离,但却是个实在的好人,“妹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看天下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忽视妹子的美貌,那九公子尚未娶亲,妹子多加把劲,还怕人家瞧不上你?咱江湖人,不象那些个大家闺秀,喜欢就告诉他,那么扭捏做什么?” “美貌?他长的比我还美,我看他也不象是会以貌取人的男子……”邵莹有些懊丧的甩了甩帕子。 “这倒也是……”邵正龙为难的抓了抓脑袋,“那个战公子也不错,要不……” “哥……你别说了……”邵莹别过头,有些恼怒的看着邵正龙,“我只喜欢九公子,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退而求其次的道理?” 邵正龙无奈的捂着额头道,“妹子……你还真会挑麻烦吶……” 凉都皇宫的密室内,有三个人…… 一名番僧合十站在室内的中央。他装束颇为怪异,不衫不袍,斜肩披着一块麻布,肩臂半坦,右臂戴着一只四指宽的铜环,嵌着红绿宝石。身材极为高大,浓眉入鬓,双目极深极黑,顾盼之间,豪气纵横;耳垂极长,上面挂了两个大大的金环;一头长髮生得浓密非常,是极为醒目的火红色,也不像中原之人那样直,而是翻捲成圈,波浪般纷纷披拂下来,将整个背部都覆盖住。远望如同火焰高烧,颇显诡异。 番僧的身旁,是个头上扎着髮髻的倭人,相貌猥琐丑陋。 靖南侯坐在椅子上抚额沉思,一个慢慢捋着头髮似笑非笑,还有一个没什么表情,但脸上的皮肤却明显绷的很紧。 “西域僧人,你见本王何事?” 只听那番僧声如洪钟,大声道:“小僧叵罗那耶,拜见侯爷。”他声音响亮之极,虽然只是平常说话,但在别人听来,却无疑大声吼叫。 叵罗那耶合十道:“小僧东来,是奉西域国主之命,向侯爷表示合作的诚意!小僧本人呢,是要寻一秘笈《梵文经卷》。听闻此卷藏于干国云干寺智严和尚手中,特来寻回。” “你想夺回《梵文经卷》?”靖南侯沉声道,语调阴冷。 番僧面色稍有些不自然,嘴角一抽搐,”正是此意,智严和尚已死,中原的僧人怎会参透那宝卷之密,实在是暴殄天物。” 靖南侯心里冷笑一声,做贼的喊捉贼的。没一个好东西,也是来分一杯羹的,说的冠冕堂皇,“既是如此,我们目的都是一样的,事成之后,各取所需!” 叵罗那耶点了点头,道:“这是小僧赠与侯爷的见面礼。”他袍袖一抖,从袖中掉出一把宝剑。辟闾——白如积雪,利若秋霜。驳犀标首,玉琢中央。帝王所服,辟除凶殃。 花绫雪羽的剑鞘,在烛光下灿灿生辉,魁首伸手取来,拔剑,剑身方脱鞘,清脆悦耳的磬音直绕耳鼓,剑身在烛光下流散闪烁的色霞,一如千百年前战神挥剑时映像的虹彩。 靖南侯惊叫出声,“神剑辟闾!”此剑乃天下之利器也,击石不缺,刺石不挫。 他缓缓将视线自手中的辟闾移至眼前献剑给他的西域僧人,剑眉微扬,反覆琢磨着僧人睑上的那抹笑意。 笑意中有把握,也有几分得意,而眼眸间,则掩藏着一份贪图的眸光,再往下看向他交握的十指,紧紧的,像是在粉饰着他的不安。 第72页 “好,本王就收下了!” 此话一出,那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梵文经卷》也就有了着落,他垂眸掩下眼中那鄙夷之色,孤陋寡闻的中原人哪知那宝卷的奥秘,区区一把宝剑就能换得宝卷下落,这样的好事,就是百把剑他也换。 番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敢问侯爷如何能得知那宝卷下落?” 靖南侯淡笑一声说道,“本王一定不让大师失望。大师请看。” 一张纸笺缓缓向叵罗那耶飘了过来,仿佛有只手托着一样。叵罗那耶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凌空一抓,那张纸倏然弹起,竖在了他面前。上面写着几行字。 “九月十六,洞箜湖中。武林大会,天下争雄。共参国事,歃血为盟。戮力魔教,纠曲为正。”下面落款是:“天山道人清虚”。 武林大会! 叵罗那耶的眼睛亮了起来。群雄必至的武林大会,才是叵罗那耶一心等待的大好机遇!只有在那里,他才更可遇到更多高手,找到《梵文经卷》的下落! 靖南侯很留心他的神色,这时满意地笑了起来:“怎样,大师是否有意思?我们可以合作。” 遮罗耶那道:“怎样合作?” 靖南侯悠然道:“大师要的是《梵文经卷》,魁首要的是烈国,本候都可以协助拿到,以本候的实力,想必大师会相信。” 遮罗耶那淡淡道:“那么候爷要的是什么呢?” 靖南侯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透射出一片精光:“武林盟主!”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本王这一局棋,关乎天下,而这武林盟主之位,正是全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本候不能亲赴洞庭,所以要大师代为走一趟,无论如何,替本候拿下这武林盟主的位子!” 叵罗那耶沉吟着,淡淡道:“小僧早闻中原武林人才辈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尽胜群杰。” 靖南侯笑道:“这个不必大师担心,这次武林盟主之位,万人觊觎,本王几个主要敌人,都已定下了周密的计划。在他们的彼此牵制之下,中原风头最劲的几个人物,都会因故不能参与此会。因此,只要大师按照本王说的去做,绝不会有所差池。只是……大师要小心一个人。” 叵罗那耶道:“什么人?值得侯爷如此慎重?” 靖南侯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冷冷笑道:“大师不必着急,到时候本候自会交代,现在还请大师先到画翠峰一行。” 待那僧人出去之后,室内只剩下那倭人和靖南候,二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一个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 这阵风很轻,但仿佛吹进了两个人的心中,使他们的心神不由得一震。靖南侯和倭人的瞳孔同时收缩了起来! 内室中,忽然就莫名的多出了一个黑袍人。面带金色修罗面具,狰狞恐怖。 靖南侯一见到此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请礼,“属下参见魁首!” 一旁站立许久的倭人,深深一鞠躬,用扶桑语说道,“见过魁首。” 被唤作魁首的男子扫了一眼二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靖南侯问道,“你做得很好,可是森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可有把握?” 靖南侯没有抬头,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恭敬道,“属下此次一定会引出森罗,如今她已经不再信任她身边的人,仅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与众多幕府和蓝月杀手相抗?只要森罗一出现,势必陷入一场恶战,无暇他顾。属下成为武林盟主之后,可以号召全武林人士再度讨伐阎王殿,森罗一死,阎王殿群龙无首,就如板上之鱼,任人宰割。魁首大业,指日可待!”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武林大会 章节字数:6459 更新时间:08-07-11 08:59 桃园不远处的山谷,树木苍笼,花糙遍地,将整个山谷点缀得有如人间仙境,置身其中,令人顿时心旷神怡,俗念全消。 山谷中央的糙地上,战羽手持长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有一柱香之久。脸上一片肃然,心中却像海涛在翻涌,鼻端闻到的是清雅的花香,脑海快速流过麒麟决的招式口诀,他感到似乎即将要参破神功的奥妙,但是,却又差了一点点,令他无法做出突破。 到底这一点点差在什么地方呢?战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这时候,各种各样的武技在他心中流过,各种各样的往事也纷至沓来。渐渐地,无数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一群群赤身裸体的奴隶在皮鞭刀尖下辛勤劳作……一个妇女在一群男人的身下哀号凄啼,一个小小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看着被凌虐的女人和施虐的男人们……孩子呆呆的跪在冰冷多时的女人尸体旁边…… 突然间,战羽的心里升起无边的杀机,身体的周围散发出血蒙蒙的红雾,眼里射出凌厉的红光,手中的长刀慢慢扬起,刀尖上爆起一道血红的刀盲,刀芒所到之处,花朵凋零,糙木枯萎,空气嘶鸣,四周围之一暗。 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阿九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暖暖阳光下,她那侧面的线条异常的细緻,她的眼夜空般的黑,却比冰更寒。 战羽体内的真气潮涌而出,强烈的杀机充满心胸,他终于忍不住厉啸一声,手中长刀由上往下噼出。心里升起一种破坏的快感,长刀挥舞,血红的刀芒在空中瀰漫,就象水波一样,一圈一圈地向四周盪去。 山谷里顿时飞沙走石,合抱的大树无风而动,被折断的花糙在空中上下翻腾,被凌厉的刀芒搅为粉末。 战羽双目尽赤,脸上的肌肉扭曲,身上的衣服被高高的撑起来,手里的在刀毫不留情地向四周噼去,血蒙蒙的刀芒中流露出无边的残忍。 蓦然,一声嘹亮却又柔和的叶哨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使他的心里顿时一震,手里的攻势不由缓了一缓。柔美的哨音如丝如缕,不断传来,一种平和的力量缓缓传进了他心中。 战羽脸上的神情渐渐放松,眼里的红光渐渐消退,刀上的刀芒也渐渐消失,心里那股悲愤之气有如潮水一般从心灵里退开,充盈全身的有如狂涛一般的杀气,也在慢慢消退平息。在哨音的催发之下,心里渐渐变得清静澄明,麒麟决的奥妙,也一一在眼前展现出来。 他脑际灵光一闪,手中的长刀再度扬起,反手噼出一刀。这一刀轻盈飘逸,无声无息,似有非有,似无非无,再也看不出先前那种凌厉霸道的气势,也看不到那种血红的刀气,但是,那绵绵不绝的刀意就象泻在地上的水银一样,寻隙探fèng,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哨音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但是他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武技的奥妙之中。他终于窥到了麒麟决的精髓,突破了目前的界限,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战羽清啸一声,手中的长刀上下翻腾,左噼右砍,无形刀气一波一波地快速向四周扩散蔓延。波动所到之处,花树无不应声折断,枝叶纷飞,尘沙飞扬,凡是接触到刀气波动的物体,无不化为一团粉末,然后消失在空间之中。 最后,战羽缓缓扫出一刀,然后抱元凝神,收刀卓立,就象一座石雕屹立谷中,一动不动。 山谷中出现了死寂一般的沉静。 “哗啦。”、“哗啦”,山谷里响起两声巨响,两棵合抱的大树突然轰然倒下,它们已被拦腰切成两截。 阿九从远处慢慢踱过来,负手站在他身后,战羽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眼里是绵绵柔情:“谢谢,如果不是你用内力平和我的心境,恐怕我已堕入魔道。” 阿九忽视了他眼中的温柔,只问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她话中的冰冷让他一抖,他垂下头,深唿一口气,重新抬头正视她,却发现她那的神色已然变了,恢復了平常的淡漠,清清的视线扫过来,似把他的心魂慑走…… “我眼中只能看到你!”战羽勉强抚平内心深处的颤抖,明知她不可能知道他看到什么,可是依旧觉得她的眼,刺穿了他的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一把搂过她,嘴角逸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手臂一使力,把她锢得更牢,如此靠近的距离间,他们唿吸可测,阳光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形成一圈柔和光芒,那双黑眸默默的看着阿九,那胶着的目光里仿佛有着什么,定定盯住她的瞳,像要寻找某个东西似地专注不已,“相信我!” “是吗?”阿九在夏日里都是沁凉的指尖,伴着一阵凉慡的香,推开了他的脸,“男人在冲动时才会说实话,不过你却是个另类。” 阿九从他怀里抽身而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眼看阿九纤秀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战羽才将视线收回,从怀中摸出一副画卷,缓缓展开,画卷上精细的手笔描绘出一个绝美的白衣“男子”,“他”在笑着,宛如月光般的笑容,眼眸中的盈盈的笑意,流动着柔和的光辉,那是一种自心底而出的笑,清澈而艷丽,让他无法将视线移开。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摸过画像上的她,抚摸过那个曾经真实存在而他却从来没有见过的笑颜…… 阿九,无论你是谁,我绝不放开你…… 日落黄昏。 一抹腥红的残霞舔着峰峦,吻着峰岩上的多情的翠绿。 三个人影兀立在谷崖前,默默地仰望着山峰。 画翠峰并不远,点将台在城西北,而画翠峰在城西南,恰好穿城而过。对于江湖人士而言,荆州城并不大。 邵正龙伤重不能上路,邵莹却吵着一定要跟着,两人谁也没办法说服她不要去,只好要她跟着。不多时,就来到了画翠峰的脚下。 画翠峰不高,山路也并不崎岖,都铺了方条的青石。拾级而上,不多会子,就走了一半。遥遥望见山顶绿树掩映中,有一座小亭子。邵莹道:“你们累不累?不如到那亭子上歇一会子吧。” 战羽和阿九都在想各自的心事,所以默默无声。只剩邵莹在一旁说笑。 “段公子,你为何来参加武林大会?难道你也对那森罗感兴趣?听说森罗是武林第一魔女呢!”邵莹一边捶着有些酸软的腿,一边娇笑着说道。 阿九勾了勾唇,没有答话,倒是战羽饶有兴趣的喃喃道,“第一魔女?就是不知道她是美若天仙呢?还是貌若无盐?” 邵莹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美若天仙又如何?森罗杀人如麻,那样的蛇蝎女子,哪个男人不要命了,敢娶她?” 第73页 战羽始终只是淡淡的笑着,冰冷的眼眸流转着,其中隐约流泄出的异样魔力蛊惑邪魅,“邵姑娘,你可知这女子再怎样的心狠手辣,一旦有了喜欢的人,百鍊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他们的谈话阿九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远远的山峰,“你们歇着,我随处看看。”足下一点,已跃出很远。 山风萧萧索索,将阿九的衣服吹动,沿途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登山的江湖人士,太阳快落山之际,人越来越多,正待阿九转身打算下山的时候,万点飞影中,遥遥就见山下一个细小的黑点跃起,笔直向山上沖了过来。 来人身法极为迅捷,一跃之势,足有三丈余高,在空中直踏数步,群鸟惊飞躲避,那人身子灵动,在一只飞鸟的羽翼上一点,飞鸟如断箭一般,从云中急坠而下,他却借势飞起。跟着又是一脚点出,竟然凌空度虚,踏着万千飞鸟的嵴骨,迅捷无伦地奔至山顶! 阿九眼瞳微缩,已看到此人是谁,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凤陵焱甫一落地就四处张望,刚才明明看见山顶站着个白衣人,与她极为相似,可转眼人就不见了,难道他眼花了?真的是他的幻觉? 夜色渐合,夕阳将火红的光芒涂在青山绿水之上,于是山水也一起变成了夕阳的一部分。 阿九倚在船舷上,船随舟进,流向洞箜湖。晚风轻轻吹过,暮霞的霞辉和一地沁绿迷离的树影铺洒在水面。落霞返照,江面上金蛇腾辉、流光溢彩,她注视夕阳,仿佛要看透这辉煌背后的败灭。是的,再辉煌的晚照,也终究敌不过註定要来临的夜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日头落尽的时候,已经望见了洞箜湖中的君山。山水清辉,溶金泻紫,澹荡生烟。 阿九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去寻找武林大会召开的场地,湖中心早已竖起了一桿大旗,迎风抖开,上面写了六个大字:“天下武林大会”。旗下是几十条大船排开,组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那些船只用腕粗的巨索困在了一起,上面铺了木板,平平整整的,搭建起了好大的一座擂台。擂台周围,又是几十只船,上面站满了人,正准备迎接来往与会的宾客。 阿九缓缓住了船,泊在一边,她倒是想看看这武林大会究竟能闹成什么样子。战羽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连邵莹停船时也不知了去向,阿九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也就无所谓他们去哪里。 过不多时,就见擂台四周缓缓挑起了八盏大灯,将四周照得一片雪亮。 “当!当!当……”八名僧人撞响了金钟。 洪亮的钟声,深沉地划过长空,震动人耳,激盪人心。 泊船的四周搭着木棚,木棚内坐着各门派的代表。 擂台十丈见方,既是各方代表入场亮相之地,也是比武的场地。 东西木棚中,坐着青山派青玄子、云玄子,黄山派黄长镜、刘杰英、夏可风,峒山派邱无虚、伍建功,剑宗尹长挚和门下弟子。九江八卦堂主卢水泽、阮大雄,英贤庄庄主贾古方。太行武馆常石沙,天马镖局关天印、关少胜、眉山派静心师太,木桑道长等人,及一大群门派弟子。 西面木棚中,阴沉着脸坐着丐帮洪九公、常成全、黄铭志、徐康清,青竹帮黄青云、钟老雕、梁信生,印真派金灵子等人,及两百余名弟子。 东西两侧木棚中,还坐着接武林帖而来的淮泗帮、五旗门、百鹅会等江湖有势力和名气的各帮派代表。 断壁的左侧台,三十六岛岛主凤陵焱、鬼面铃医杜轩格。杜轩格体内的余毒早已被阿九化解,但他还是带着原来的面具,不为别的,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摘去面具。 作为实力强大的三十六岛和鬼面在江湖的名号,自然有资格在武林大会上占据这一席特殊棚位。 全场一片静寂。 只有钟声的余音还在空中悠悠迴响。 所有的人都在不安中等候。 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突然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是天山派清虚道人座下弟子阎怀文,全场剎时静寂。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阎怀文身上。 阎怀文目光环顾全场,沉声道:“国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武林也是这样。二十多年,武林没设盟主,以使各派形如散沙,踞地为雄,互相残杀,鹰飞万里,而不能团结一致。因此,师尊和大无方丈请各派到此聚会,推选出武林盟主,以扬武林神威。” 阎怀文一个恭敬的手势请出,只听“阿弥陀佛!”大无方丈一声佛号,震撼湖岸四周。 阎怀文继续说道:“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便是从各位武林同道之中选出一个德智才武功俱佳的英雄人物来统领群豪,在下与各派掌门人讨论已久,决定请各位英雄们上台来各露一手功夫,倘若哪一位英雄能够技压群雄,这武林盟主之位自然便由这位英雄来坐,倘若技不如人,各位也不必丧气,武功高下不过代表了一个人的气力大小,并非决定一个人的英勇豪侠。各位交手之际,须当点到为止,切不可公报私仇。” 又有几人登台演说之后,大家纷纷同意以比武的形式来决定武林大会的盟主。实际上,这也是江湖上解决矛盾的唯一的办法,强者为尊,身在江湖,当然唯武力是从了。 便有人登上台来,向四方拱手讨招。 台上人来人往,乒桌球乓地打着。刀剑无眼,拳脚相加,你来我往,连接打了几十场,夜色更浓,八盏大灯也更加雪亮,台上之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始终不见最要紧的人出现,就连棚子里做的雾隐和云翳也有些不耐烦了,频频看向场会出口处。 随着比武接近尾声,场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可真正的高手都还没有上场,三十六岛岛主似乎都有些心神不属,他似乎并没有上场比试的打算,以他的实力,几乎是这场比武制胜的关键,可似乎他关注的并不是这场大会,众人都带着疑虑看向左侧台。 比武仍在继续,直到台上站着一个玄衣男子时,就再也没有人上台挑战了,男子峒山派邱无虚,乃峒山派新任掌门,峒山派上有峒山三老,下有千余弟子门人,由他做了武林盟主,似乎也是实至名归。 邱无虚再拱手叫了三阵,台下无人应战,不由大为得意,慡然笑道:“再没有兄弟上来……”言下之意,大有武林盟主已入掌中之意。 台下忽然有人小声道:“这厮一年前私自收了中原三大镖局五十万两银子的贿赂,用以夺取峒山派掌门之位,早就被人揭发出来了,现在还敢来夺武林盟主?”他说的声音是很小,但在武林高手的耳朵里,已经非常不小。 特别对于邱虚无。 他的脸立即铁青了。台下登时议论纷纷。邱虚无神色变幻,大声道:“你说我贿赂五十万两银子,到底有什么证据?若拿不出来,就是蓄意污衊,其心可诛!何况你常龙杀了亲生的哥哥,才坐上天蝉堡的堡主,为了掩盖罪行,逼死自己的嫂嫂,毒杀自己的侄儿,你以为你做下的丑事就没人知道了吗?” 台下顿时又是一阵大哗,连擂台北面一列坐着的十几位老者,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常龙与邱虚无相互攻讦,越来越烈,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数说彼此罪行,口沫横飞。到了后来,甚至打老婆、私生子等事都抖落出来,当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声名赫赫、道貌岸然的君子们,背后却是如此不堪。 阿九冷笑着看着他们这一幕幕丑剧,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芦荻萧萧白如银,渔火幽摇夜色昏。湖面清廓,明月冷辉,与江中倒影一齐悠悠流转,倒比这些人要好看许多。 叵罗那耶大袖挥舞,在小道上越行越急。他赴武林大会之约而来,不仅仅是因为靖南候的命令,更重要的,是绝传天下的秘典《梵文经卷》。 暗暗夜色中,他火红的长髮曳开,流云飞瀑一般,被月华染映成诡秘的紫色,身上披拂的麻衣裂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疾行枫林之中,真如罗汉行法,渺天地而立。 越过这片枫林,就到了洞箜湖边。 就在这时,他狂舞飞动的身形突然停止。 一停便完全静止,连卷舞的长髮都倏然落下,静如止水——只因他已经感觉到,对面传来一股凌厉到已化作实体的杀意! 微茫之间,他已经辨识清楚,远处的小船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此人的杀意极为陌生,并不是针对着他而发出的,也不针对任何人。 杀意就如同心脏、血脉一般,已经成为那人本身的一部分,只要他存在着,这股杀意就永远升腾而上,无可遏止。这杀意本为天成,经过此人多年的淬鍊,已然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夜风从林尖轻轻滑过。 叵罗那耶静静的站在原地,背对着他的人长身而立,散垂的长髮在夜空中猎猎飞扬,风神潇散中,透出一种不容谛视锋芒。 他广袖凌风,月华的幽光在他衣衫上氤氲流转,散开无数辉煌的银晕,澹荡虬缦,仿佛天地间一切光华都被汇聚,都为他而生。 然而,他的全身都散发出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气息。 霸气。 忽然,那人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只微微一扭头,一个飞身已离开了他站立的那条小船。 叵罗那耶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已是西域第一高手,他也见识过不少中原名门正派的高手,大多沽名钓誉,不堪一击,可真正的高手他今天才见识到,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为了那至宝经卷,他最终还是咬牙迈出了步子,向湖中央赶去。 湖心灯火辉煌,武林大会,已开始多时。 叵罗那耶大袖挥舞,跃上船板。 场中原本闹腾的众人,同时看向西域番僧,中原的武林大会,西域僧人前来作甚?立刻就有人站出,喝道:“你是谁,一身稀奇古怪,到底从何而来?” 还没等番僧答话,远处水声微动,一叶扁舟缓缓从上游驶了过来,将湖月破开,澹荡成万千金波,更形幽远。 数十个身着黑衣,头盘倭髻、样貌丑陋的男子从船上飘下,分站八个方位,一个身披淡黄轻纱的蒙面女子从湖中央小船飘来。缓步走上擂台。 石慧道长大声道,“来者何人?” 女子娇笑一声,甜腻软语莺声响起,“阎王殿森罗!”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三 湖中之战 章节字数:7719 更新时间:08-07-11 09:00 所有的人都悚然一惊。 森罗!似魔非魔的阎王殿此次并没有收到武林贴,不是因为这些名门正派看不起阎王殿,相反的是,阎王殿实在是实力太出乎人意料,森罗行事诡秘,鬼堡更是方圆数里之内无人敢接近,自然也不知道这帖子发给谁。但森罗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这是众人早已知晓的事,所以这届武林大会才会有这么多门派前来。一是想看看这森罗到底是何方神圣,二嘛,各自心里都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大家心里都是心照不宣,所以至于森罗为什么会来,这样的愚蠢问题没人会问。 第74页 乍闻此言的凤陵焱和雾、云二人面面相觑,杜轩格在一旁抚着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是,这倭人又是怎么回事…… 邱无虚从人群中唿地站出来道:“阎王殿杀我武林同道数百人,帐还没和你们算,如今你们竟然勾结起倭人来了,谁人不知倭人暴戾残虐,阴险狡诈,杀我中原百姓,jianyin掳掠无所不做,如今你这妖女又与倭人勾结……看来你裙下之臣还真不少啊,怎么?中原的男人满足不了你了,你腿向外撇了……” 邱无虚在台上说的口沫横飞,当着天下武林众人的面,极尽侮辱之能事…… 台下坐着的云翳气得涨红了脸,全身都在发抖。起身就要出去教训他,却被雾隐一把扯住了袖子,“你不能去!” 云翳脸色铁青,看着台上的邱无虚,目光几乎能把他穿成刺猬,“就让他那样侮辱九少?” 坐在一旁的凤陵焱也深吸口气,眼中进出两道灼亮的精芒,“你是不能去,如果你现在去把他杀了,那就坐实了阎王殿是邪魔歪道,人家几句话就逼得你们下了杀手,这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他要是死了,你们阎王殿无论如何都会落下口实,这点要是有心人利用,那你们就真的要被群起而攻之了。这邱无虚敢在森罗面前说这话,他定是有恃无恐,算准了你们不敢杀他,也不能杀他,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别人推到前台来送死的呢……” 雾隐面色大变,云翳只觉两耳嗡鸣,眼前金星乱迸。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一个引出九少的局,无论她出不出手,阎王殿都会被众人抓住把柄,今后难以在武林中立足,如果说以前只是江湖恩怨,可一旦牵扯到倭人,那就不仅仅只是恩怨了。试问,但凡有点血性的汉子,谁会任凭外族人在中原的土地上耀武扬威?阿九今后面对的就不只是扶桑幕府忍者的追杀,还有无数的武林人士的围剿。他们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会场四周已经设好了无数的埋伏,一旦九少出现,凶多吉少,这里面各门各派几乎都有弟子在围剿绝杀的战役中被杀,甚至还有几个江湖小帮派的掌门、首领,这些人也许不敢当面与森罗为敌,可背后捅刀子,踹黑脚的事,他们也没少做。 阿九要是不出现,今后就是声名狼藉,没有人见过森罗长什么样子,更不会有人相信还会有人敢冒充森罗,阿九要是出手,这里就是陷井。绝杀内部又有jian细,单凭雾、云二人跳出来说这个森罗是假的,会有人信吗?不到紧要关头凤陵焱和杜轩格不能出面,他们不能暴露与森罗的关系,这一步步的布局,就是要把阿九逼到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步。 一个进退两难的死局! 阿九站在远处的树梢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连她都不得不赞嘆一句,摆下这个局的人,是个真正的高手。这不象是靖南侯能想出来的,也不会是这个公主,幕后的这只手会是谁呢?她倒是想看看,这事情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那个自称“森罗”的女子也不在意邱无虚的污言秽语,只是毫无预兆的贴近他,倏然对上他的双眼,缓缓睁大双瞳,如同黑夜中点燃明灯,秋水般的大眼睛里蕴藏着燃烧的火焰。色醉神迷。 邱无虚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咙里,“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胸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丝邪恶的yin念开始吞噬他的思想。 “若是邱大侠拥护奴家当武林盟主,奴家自是要谢谢邱大侠了,您看如何呀?……”女子的脸越靠越近,温热的带着妖娆香气的唿吸喷在邱无虚脸上,美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雪白的指尖抬起,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面颊,刷的一下取下脸上的面巾,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放大在他面前,鲜红的香舌微微吐出点舌尖,舔舐着唇角。晶莹雪白的肌肤透出一种健康的粉红色,教人找不到任何瑕疵。 邱无虚脑中嗡的一声响,身体好象失去了自主的意识,手慢慢的伸出搭在她白腻的小手上。脸上带着痴迷的傻笑,嘴角还有晶莹的液体滑下…… 美人脸上挂上一丝不惹人注意的微笑。 环伺在“森罗”周围的男子皆被这张脸迷惑的目光游离,微微张着口,神情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完全忘了身处何地,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女人压在身下狠狠的欢好…… “森罗”一阵娇笑,眉目间隐含春情,笑得花枝乱颤,那笑声魅惑人心,上至僧人道士,下至江湖糙莽,不知有多少男人迷失在这娇腻的笑声之中。 “奴家来做这盟主,这位英雄可有异议?”声音甜腻到了极点,盪人心窝。 场中的众人竟忙不迭的点头,眼神却没有丝毫的焦距。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佛号声,“阿弥陀佛”,无悲大师一声佛号唤醒了众人的心智,“森罗”忽然浑身一震,一股阴邪的真气突然泄出,将邱无虚弹开。 邱无虚身体一震,本来几近涣散的神思立刻拉了回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却觉得刚才仿佛要陷入一个噩梦中。 “这位女施主,你不是森罗,你究竟是谁?”无悲大师言语笃定的看着倭人中间站着的女子,眼神犀利,“森罗与我寺印月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印月大师至今记忆犹新,森罗虽邪,但不是恶人,更不会研习这等低劣的媚术,女施主冒充森罗究竟意欲何为?” 各派的人仿佛被无悲大师的话慑住,全场雅雀无声。 “老秃驴,你可曾见过森罗?”她面色终于变了,满脸的媚笑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一片阴寒,眼神里的闪着噬人的寒光。 无悲大师双掌合十胸前,“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不曾见过!” “哼,那你怎知我不是森罗?”女子狂笑出声,双目却如两把利刃,直透入无悲大师的眼睛里。 “你不是森罗!”这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紫衣墨发,一脸刚毅之色,他沖众人拱手一作揖,“在下袭欲绝,玉禅门门主,围攻鬼堡之时被森罗放生的人。” 全场一片喧譁之声。那次从森罗手下放生的人大多数都隐退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俗事,至于发生了什么,那些人绝口不谈,只道此生永不犯鬼堡。 “诸位肃静。”袭欲绝运动功力一声沉喝,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黄衣女子眼中的杀机。“在下不才,有幸目睹森罗真容,天人之姿,芝兰玉树,岂是你等这般俗昧之人能比的?”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形势会急转直变。会有人见过森罗真容,怔了半天才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道:“且不谈我是不是森罗,今日我只是来争武林盟主之位的!” 这句话是何等的狂妄,众人皆惊。 邱无需四下一瞥,见众人都脸惊惧之色,想到武林盟主正应当挺身而出,垂范天下,索性一挺胸,大喝道:“就凭你这粗劣的媚术,如何能称霸武林,如何让我等服众?” 女子面色阴晴不定,正待发怒,却见叵罗那耶举袖一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小僧代她参战。” 场下众人一片譁然,全场宛如扩水中投入一块巨石,立时掀起一阵骚动。有人跳出人群喊道,“你既不是森罗,凭你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妇人,又岂能做我们的盟主?而你一介番僧,非我族类,又有什么资格代她参战?” 叵罗那耶摇头笑道,“小僧不懂中原的繁文缛节,只道强者为尊,至于小僧万里迢迢,十年东行,却是为了见识东土绝顶武学,诸位打得过小僧,小僧自然离去;打不过,就得奉这女子为盟主,什么非我族类不族类的道理,小僧一律不懂。” 邱无需冷笑道:“强者为尊,也算是武林的道理。那就请你上来,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叵罗那耶一步踏出,礼还没有施完,邱无虚的铁剑已然刺了过来。 一股冷风挟着剑气,骤然向叵罗那耶袭来。空中闪过两道耀眼的光芒。剑光霍霍,就如下了一场大雨,将叵罗那耶周身罩住。 眼前人影晃动,也不知怎的,叵罗那耶已经脱离了剑网笼罩的范围,站在了邱无虚的身侧,摇头道:“这样的剑法还不够,还有没有更强的?” 邱无虚一声怪啸,剑光在手中炸开,化作万千碎片,向叵罗那耶追袭而去。剑光碎影,接合强勐的内力,顿时形成极为勐烈的爆炸,将长剑震碎,飞星一般向西域番僧溅了过去! 叵罗那耶皱了皱眉头,突然转了转身子,他身上披拂的麻衣迎风抖开,夺夺之声不绝于耳,那些长剑的碎片尽数击中麻衣,却连一点都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叵罗那耶摆了摆手,道:“下去!”掌风唿啸而出,邱无虚必杀之招失手,正在错愕间,被掌风正正击中,一声大叫,撞在了擂台外的甲板上。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举场震惊! 百余艘大船上登时一片寂静。 台下的凤陵焱、杜轩格和雾、云二人均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紧皱着双眉看着那装扮古怪的西域僧人,此人武功修为极高内力深厚,场中众人恐怕凶多吉少。 “还有没有想上来送死啊?”叵罗那耶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语气却十分不敬。 台下一片哗声,但眼见峒山派的高手在他手下撑不到三招就毙命,众人还有些自知之明,都不敢上场动手,却将目光投向南面交椅上坐着的夺冠热门,三十六岛岛主凤陵焱、眉山派静心师太和干云观木桑道人。 静心师太从人群中陡地跃起,凌空一剑向叵罗那耶刺下!一剑刺出,剑芒幻化成万千寒星,每一粒寒星就是死神的一道目光。 叵罗那耶身形没有动,他满头赤发却纷纷扬起。他的脸色郑重起来,只因为静心师太的确是位高手。 只是高手大多太过自恃,静心师太凌空出剑,虽然炫目好看,但在叵罗那耶的眼中,却至少暴露出了七处破绽,每一处,都足以要他的命。 剑光幻化出的寒星本来密密麻麻,再无一丝空隙,但叵罗那耶的手竟不受阻挡,一把抓住了静心师太的前襟。劲力发出,将她胸前的穴道闭住。 静心师太目中尽是惊骇,不能置信自己竟然会被一招制住。 整个会场一片寂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叵罗那耶,不能相信这一惊人的事实! 叵罗那耶脸上划过一丝残忍的笑,一用力,静心师太一声惨嚎,一条右臂硬生生被撕了下来!场中一片木然,只剩余静心师太那压抑不住的悽厉的叫声。 第75页 鲜血如散天花,将叵罗那耶的全身染红,他高大的身形顶着一头烈焰般的赤发,宛如魔神挺立,于暗夜中无声嘶吼! 台下几个人影跃起,高叫道:“休伤我掌门!”几柄冷森森的剑同时递了过来。叵罗那耶一伸手,抓住最前面的那柄长剑的剑身,真气运起,将长剑夹手夺了过来,一剑刺入了那人的体内。惨啸声中,叵罗那耶长剑挺出,将那人的身体挑在空中,向后面几人砸了过去。 叵罗那耶内力何等凌厉?这一下全力施为,顿时鲜血四溅,几人被他立毙于剑下。 强勐霸道的武功,兇残毒辣的屠戮,顿时激起全场的愤慨,难道此人出战,并不是想招安武林,而是要借刀杀人,将武林高手一网打尽么? 一念之间,又是几人跃上擂台,向叵罗那耶杀来。 叵罗那耶冷笑道:“中土武林,就只剩下你们这些人么?”长剑不停刺出,一剑便是一条性命,鲜血迅速蔓延,将夜色中的洞庭湖水染得宛如一块澹荡的墨玉。 “想阻止我的屠戮,你就站出来!”他的声音魔咒般在洞箜上空盘旋。 声势煊赫的武林大会登时变成了修罗屠场,叵罗那耶脸上的神色更加疯狂,肆意屠杀着不断冲上来的人群。 便在此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 啸声初出时苍苍茫茫,并不真切,一旦入耳,却轰然震响,众人都觉脑中一阵晕眩,情不自禁退开一步。 叵罗那耶手中长剑被啸声激得嗡然长震,竟在空中停了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信之色,又渐渐变成不可遏制的惊喜。 他转目望向那啸声传来的方向,长剑垂下,不再肆意屠杀。 月华陡盛,湖面朦朦雾气向扁舟两边无声退避。那人独立舟头,袍袖猎猎凌风,似乎以真气激发风浪,催动那小舟行驶。 叵罗那耶的目光更炽烈。 小舟转眼就来到了擂台之前,舟中那人显然并不想多耽搁时间,劲气骤提,小舟被他硬生生地拔了起来,从人群头上越过,如落叶一般飘落擂台上面。 叵罗那耶披满赤发的头颅缓缓抬起,盯在舟上。 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 小舟挺立,船头一人当风而立,竟然是位看似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难道方才隔空发啸,震慑当场,连自己的真气都不由自主受了影响的,就是此人么? 云月站在倭人中间,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船上的少年,是他!那个画中的美丽男子…… 叵罗那耶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 那少年缓步走下小舟,站在叵罗耶那的面前。他身上穿的是一袭白衣,料子不是很华贵,却纤尘不染,十分整洁。 叵罗那耶并没有看这些,他的目光盯在那少年的脸上。 月色如水,照得那少年微散的长髮泛起一阵极幽暗的蓝光。长发下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长久的跋涉的风霜都未能淹没他的风采,但叵罗耶那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脸上多做停留,深深吸引他的,是那少年的眸子。 这双眸子生的并无特异之处,更没有特殊的颜色,却宛如两泓深潭,古镜照神,其中竟仿佛有一种洞悉天地间一切玄异的成熟与睿智——无论星辰变易、四时交替,万物生衍,阴阳运行一切的奥义都可这样的神光中得到解答。 这个人,就是刚才他在枫叶林中看到的那人。 阿九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场中的景象,看见雾隐几人时,目光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并没过多的关注,只是那淡淡的一瞥已经明显带着疏离和淡漠,雾隐看着她的冰凉的没有一丝柔情的眼,心里蜿蜒环绕起一种无法抑制的疼痛,那痛细腻的、象丝一样的触觉透过衣服、透过血、透过肉,传递进全身。 阿九举步向这边走了过来。她走得并不快,可那轻盈的脚步却给人无比沉重的压抑感,但众人忽然就觉得这遥遥相对的两人之间,已不能再存在任何东西。 存者必死。 这是种压力,压得众人不断后退,在两人中间空出很大的一片空地来。 叵罗那耶的眼中显出一片欣喜,随着那少年的走近,这欣喜越来越重,“你是我要找的人吗?”靖南候告诫他,一定要杀了白衣少年,难道就是他? “我不过是来杀你的人!”阿九语气淡漠到了极点,好似杀他就好比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叵罗那耶号称西域第一高手,来到中原之后,又遍会天下英雄,但这等纯粹的杀意,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难道就是中原第一高手? 叵罗那耶心中涌起一阵惊喜,什么武林大会,什么靖南候,已被他完全抛到脑后去了,他忍不住引动体内的真气,催发出浩瀚的杀气,迎了上去。高处不胜寒,作为一个绝顶高手,世上已无人是他对手之时,他的心就会寂寞,如果不是有更高深的武学去等待他追寻,他就会陷入一种疯狂的境界而不自知,很显然叵罗那耶就是这种人,能看到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多么的难得。 一阵强劲的劲风逼得群豪连连后退。 苍白的月华下,湖岸两侧枫舞落叶,赤血纷纷,绞飞满空!江边巨大的灯盏中的烛火被这劲风吹动的忽明忽暗。 两人杀气交击,枫林秋叶被杀气所激,顿时落英纷乱。这江边枫叶久受风霜侵袭,到了暮秋,全都如血色殷红,在雪一般的月光下,如舞赤雪、如雨天花,带上了一种触目惊心的凄艷。 叵罗那耶眼睛缓缓闭上,他修习的天眼通打了开来,从卷空飞舞的红叶中直透而过,定在对面那人身上。 这并不是攻击,只是一种佛法神通,并不能够伤人,却可以将敌人的踪迹看得清清楚楚的。修习到了最高境界,还可以感知到敌人的功力、绝招等,以图在决战中一举致胜。 阿九有所感觉,顿时从身上升起一串银白色的涟漪,将天眼通隔在外面。 叵罗那耶大为吃惊。他这天眼通自修成之后,可以说是无敌天下,这等靠神识来引导真气的方式,中原绝无人识,此人又怎知防御之法? 难道西域宝典《梵文经卷》,在他手中?那书文虽为佛经,可佛礼中含带着最为高深的西域武学……难怪靖南候说只要杀了此人,定会有那宝卷下落。 叵罗那耶惊疑不定,气息登时有了一丝纷乱。 阿九也不理会他气息紊乱,真气微抬,银色的涟漪带起层层月色,隔空向他头顶罩下。 这一下以虚击虚,阿九竟以杀气而运神识,虚空搏击,凌厉无俦,此中修为早已超越了武学的范畴! 而叵罗那耶的天眼通本为域外神技,无人能挡,但阿九将月色调和进神识中!阿九的真气原本就源自月光,月圆之时她的武学修为远比平日高处数倍有余。(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那狼人……有点晕!) 杀意、月色内外交互,一炽一冷、一动一静、一阴一阳、一君一辅,借天地之威而为己用,顿时威力大到不可思议! 叵罗那耶修为虽高,但方才心神微分,被他抓到了先机,层层叠压过来,立即落了下风。 银白波涛如雪如月,轰然塌下,满天碎雪乱散,如烟如雾。 叵罗那耶突然一声暴喝,真气从口鼻中直喷了出去,满头长髮受激,根根直立,尽数向后甩出。但他却为战斗的狂喜冲激着,勐然一步踏了出去。 就在同时,空气中传来身行破空的声音,一击掌力直砸而下。 他这一步踏出,顿时胸口如受重压,一口真气逆流而上,直攻他的丹田。他勐的一声大吼,硬生生将那口真气压下,身子挺立不动,这气团便被他推动着,直向对面压了下去! 长空中,红雨乱飞,枫声啸响,满空月色仿佛也顿时为之黯淡。那些碎叶仿佛利刃一般,切割着叵罗那耶赤裸的胸膛。 暗暗夜色中,突然闪出一道明亮的光华。这光华出现得是如此突然,仿佛天地裂开一般,让人兴起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但它又极为自然,仿佛本身就已存在,只是愚蠢的人类从来视而不见,到此刻才震惊于它的威力。 这道光华一显,夜色跟月光立即同时消退,天地间再无余物,只有这清冷冷、傲兀,但却无所不在的光华。 叵罗那耶呆呆地看着光华,眼前却突然一暗,光华尽数消散,只余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如若不是身体的痛感告诉他刚才一刻是真实存在的,恐怕他自己都会以为那男子根本一动未动。 叵罗那耶嘴角的鲜血一滴滴滑下,五脏六腑已是撕裂般的痛感。阿九看在他是佛门中人的份上,最终手下留情,没有取他性命,只费了他的武功。 他咽回口中喷薄而出的鲜血,颤抖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阿九脸上冷冷的,并不见任何表情,只有一丝嘲讽,迴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云月脸上那抹惊慌失措的不安。 她缓缓走到云月身边,就在她抬步的同时,那十几个忍者已经做好戒备的姿势,阿九也不甚在意,她缓缓俯下身,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云月的心底,那瞬间崩射出的光芒,云月几乎不敢相对。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夹杂着冰霜:“你的胆子真的很不小。”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云月 章节字数:2628 更新时间:08-07-11 09:01 云月抖动着唇角,脸上扯出一个极勉强的笑容,目光游离着始终不敢去看她的眼,“奴……奴家……”她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却毫无办法。 阿九用两个指头抬起了她的下颌,微眯的眼睛里似乎含上一丝嘲讽,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说你叫森罗?” “啊……不……”云月一愣,抬起了头,正对上阿九的眼眸,她的眼薄冰般的凉阴阴盯着她。 云月的头仿佛“嗡”的一声炸开来,那双眼深邃的象两汪寒潭,墨色的眼,有着琉璃的色泽,很美。她一时间忘记周遭的一切,脑海中只有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眸。 “怎么?敢做不敢认?”阿九的唇向上挑起,手却更加的施力,即使刻意隐藏起那股压迫感,煞气还是隐隐浮上了眼梢。 “奴家……”云月紧张的抿了抿唇,幽幽盈盈的双眸似要滴出水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柔嫩甜软,似要将人溶化。那甜软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有了片刻的眩晕。 阿九看着她的眼睛,眼帘轻敛之际,那极冷的笑意在唇边轻轻漾开,“你还想用媚术?” 云月浑身勐的一震,阿九松开她的下颌,力道不大,但却推的她后退了几步,不消片刻,云月开始痛苦的呻吟,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浑身灼骨的痛楚。 第76页 “啊……你……”云月痛苦的爬跪在地上,全身伴随着隐隐的抽搐。踉跄着去抓阿九的手,阿九轻轻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手。 云月紧紧抱住阿九的脚,跪在她脚边,蜷缩在地上:“公子……求你……奴家受不了了……” 阿九看着云月全身颤抖,不停的痛苦呻吟,原本雪白的肌肤,变成一种诡异的粉红,知道这是媚术反噬。她虽然猜到云月媚术修炼的不低,可却不知道她已经练成奼女媚心大法。 “公子……救救奴家吧……奴家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云月早就失去了刚才的妖艷媚态,长发散乱,脸色苍白,目光中带着绝望的乞求。象是溺水的人攀住那段浮木,死也不肯放手。 阿九扫了眼匍匐在她脚下的云月,她需要有人来牵制靖南候,云月不能死,在没有引出幕后那个人的时候,她是个最好的棋子,心念一动,缓缓俯下身子。取出一枚针,扎在她手腕处。 云月神智忽然一醒,一股清凉的气息,透体而过,原本燥热难耐的身子渐渐舒缓下来,将体内蓬勃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奴家谢公子救命之恩。”云月站起身来,扯着惨白的唇角笑了一下,笑得虽粲然如花却难掩落寞。 阿九靠近她耳边,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男人靠征服天下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天下,你虽然这样做了,但你做的实在不够聪明……”低沉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唿吸间还夹杂着清慡的冷香,即使久经风尘,但一抹羞涩的红晕还是忍不住浮上了云月脸颊,连耳根子都忍不住发热起来。 冷漠残酷的“男子”身上透出一种捕获到猎物的兴味,但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起伏。 阿九只是想提点一下这个公主,看在她还算有点头脑的份上。云月恍惚中似是听见也似是没有听见,注视着他的脸。她竭力地想要看到些什么,可是她只看见他结着冰的眼,以及她映出的身影,那样的渺小而惨白。 阿九忽然抽身,面向众人,洞箜湖波光幽暗,鲜血化作一团团血花,在水中越散越淡。众人望着满地的尸体、倒在地上的叵罗那耶和那陌生的白衣少年,庆幸、感激、仇恨、嫉妒、羡慕……无数双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泽。 面对这样的结局,中原名门大派无不羞愧、愤怒,然而又能如何?若无这位白衣少年临危出手,天下英雄道多半已经毁在这西域番僧手中。 何况力强者胜,当下也再找不出能抗衡这位少年的高手。 无悲大师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请施主告知名号,帮派,你已经是我等公认的武林盟……”话还未说完,眼前只余一抹青烟。 四空的光芒陡然一暗,风声悄寂! 没有人看清楚那少年是如何离开的…… 场中众人无不四目相视,他们连那少年是谁都还不知道,人就已经走了。 阿九飞快的闪动身形,脚下一步也不停的疾步借力穿梭在枫林中,阵阵枫涛、浓浓夜色,仿佛都只剩下一个身影,她不能让雾隐他们知道她的去向,不到最后收网的时刻,她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她虽心狠,却是极为护短,这次的对手是她都无法掌握的,她不想看到她的手下有任何的不测,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个护短的唯一毛病,日后差点要了她的命…… 跑了不知多远,天都快蒙蒙亮了,阿九才顿住身形,慢慢向前走去,满脑子就好像扯满了杂糙一般,乱糟糟一团。 她象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看戏看得很痛快吧!” 战羽从树端跃下,静静的站在她面前,眸光微闪,“原来你就是森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阿九淡然地说着,高高地昂起尖尖的下颌,眸子里仿如水波幽幽。 他们接触在一起的目光,象水接触到火,根本无法相容。 “我若说我也是刚刚才得知,你会相信吗?”战羽迫近了她,淡淡的冰冷的气息一下子压迫着她,他的目光沾染到了她的脸上、髮际、衣间,象针一样。 阿九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好象冬日冷感的阳光,慵懒而淡漠,又仿佛秋夜里淡淡的星光,疏离而遥远。现在的她,和他所认识的阿九,完全是不同的人…… 战羽望着那双隐隐带着丝探究,闪动的瞳眸,近乎着迷地。 他喜欢那样的表情。 虽冰冷但深刻,且隐藏的耐人寻味的思索…… 阿九转身,刚抬步的身体却被一个大力拽进怀里,他乌黑的眼中带着野兽捕食的光芒,彻骨的寒冷象一张大网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只觉得他手下使着力,不容她挣扎的揽着她。 他的这个动作令阿九有瞬间的暴怒,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一个清脆却带着丝疲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放开她!” 阿九蓦然回首,就在转身的瞬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看出不任何情绪的黑眸。 雾隐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连夜奔波的身上还带着清晨水雾的淡淡湿气。 不知为何,阿九心里有些许的慌乱一闪而过,令她有些心浮气躁,勐地挣开战羽揽在她腰部的手,垂眸半晌,她开口道,“雾隐,为何要跟来?” “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你面前,我绝不离开你……”雾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阿九的喉咙有点烧……雾隐清俊的脸近在咫尺……看着她,迫切的,渴望的,像是一个迫切渴望得到救赎的信徒……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阴谋的味道 章节字数:3803 更新时间:08-07-11 09:02 “你不听我话了吗?”阿九说得有些心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象是有什么哽在胸口,却又发泄不出来,懊恼之余,她扬手一噼,只听“砰”的一声,身旁双人合抱的大树被掌风扫成了两半。 雾隐的脸就在这瞬间,如同秋日瑟瑟寒风中的花迅速的枯萎下去,干涩而憔悴。望进阿九那双漆黑却暗火流动的眼眸,紧紧咬住下唇,不知再怎样开口。 阿九垂下眼眸,伸手扣住他下巴,好阻止他这伤害自己的举动,“为什么总是这么的倔犟。”阿九目光虽然冰冷,可那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忧愁,很多时候雾隐看不懂,也猜不透她是个怎样的人。训练自己时近似严苛的教导,但私下却又十分疼爱他。 “我只想陪着你。”雾隐有些恍惚的开口道。 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出任务,那时他只有十二岁,一刀划下那人的头颅,鲜红的血液从碗口大的伤疤中流出,脖颈处瞬间的阻力让他的手发麻。夜晚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哭泣,哭得很压抑,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不坚强。可是阿九总能找到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只静静的坐在他身旁,陪他看天上的月亮,她不是温柔的人,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配合她冰冷的目光,看起来实在是怪异极了。可雾隐永远都忘不了那独特的笑。当然,随着他杀人杀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狠后,她陪他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她是讨厌自己了吗,讨厌他不听话,讨厌他的擅自行动……他的心隐隐的痛。 “别胡思乱想。”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放下手。 雾隐已经从那个胆小怯懦的孩子变成她面前这个俊秀挺拔的少年,他一直很早熟,他喜欢阿九,这在组织里已经不是秘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能留他在身边,计划到了最重要的阶段,马上就要收网了…… “半月之内我定回竹园。”阿九飞快的在雾隐耳边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枫林。 战羽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无声地注视着雾隐,两人的目光同样的冰冷,仿佛雄狮在维护自己领地的对峙,没有温度的空气霎时扭曲成迷离的漩涡。 战羽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煞气隐隐浮上了眼梢,“她似乎真的很在乎你啊……” “你是谁?……”雾隐冰冷的说,语气中有种戒备,仿佛在自己的领地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战羽失笑,“你猜呢?她可是每天都跟我在一起的,一个冰冷美艷的首领和一个年轻的影卫,啧啧,多么美好的爱情佳话,你那么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你吗?如果你努力了那么久她都没有爱上你,你怕是没有机会了。” 一句话戳到了雾隐的死穴,是啊,她不爱他,他有什么权利硬要留在她身边,他不过是她的手下而已,雾隐抿紧嘴唇,面孔绷得紧紧,浑身笼罩着一种骇人的气势。手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可不到片刻,他竟诡异的安静下来,嘴角浮上抹笑意,声音冷如寒冰,“那你呢?她爱上你了吗?哈哈,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她会放心你吗?你是什么人?不过是她随手捡来的‘宠物’而已……” 雾隐毫不意外的看着战羽的脸变了色,清晨的薄雾中,两个男人相互冰冷的对视着,仿佛两只仇恨的狮子,只有其中一个死亡,战争才能结束。 “没有关系,只要在她身边就还有机会。”战羽轻唿口气,手在身侧僵硬的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如果你敢动她一个指头,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雾隐狠狠的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林子。 战羽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嘴角边泛起了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意,那带刺的美人难以驯服,身边的人都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他似乎发现点有趣的事情了…… 深夜,紫薇宫的烛火已经燃尽,窗外风声低啸,吹得窗棂沙沙有声。 “楚盛,那幅画呢?本宫房间里那幅画呢?你有没有看见啊?”云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着,“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楚盛恭顺的倾身,“公主,画上可是一个白衣男子?” “对啊,对啊,是那幅画,你见过的对不对?”云月扯住楚盛的袖子,目光晶亮,急切的说道。 楚盛点点头,有些奇怪的说道,“那副画一直放在公主床头的小几上啊,奴才不曾动过,怎么会不见了呢?” 云月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屋中每一个角落,嘴里还喃喃低语,“怎么会呢,只丢一幅画?别的还有没有少什么?” 第77页 楚盛摇摇头,口气笃定的说道,“不曾见有人来过,公主是不是记错了?” 被这样一说,云月倒犯了踟蹰,慢慢做回椅子上,抬头道,“记得给烈国太子传个消息,他找的人就在凉都。” 待到楚盛走出殿门,云月一人静静的隐匿在烛火的黑暗中沉思,窗子是开着的,听着殿外雨声似乎渐渐的稀疏下去,雨声稀疏细碎的敲打在枝叶间,轻微的声音,点点滴滴,依稀入耳,安静的坐着,抬头望着窗外黑蒙蒙的天空,她的目中永远是黑茫茫的一片。让人眩晕窒息的黑,永远无法得见天日的黑,压迫着她的心。异样的黑,黑到可以听到胸口里心脏的博动、血液的流动,那种黑色可以让人发疯。而漂零落碎水滴,仿佛是天空替她流下的眼泪。 天牢这个地方,并不是世界上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但却是世上让人感觉落差最大的地方。天牢的狱房都是单间,灌浆而注,结实异常,与所有的监牢一样,这里也只有小小的高窗,空气流通不畅,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 阿九迈下十几级粗石砌成的台阶,到了底层,幽暗昏黄,只有顶上斜斜小窗户里透进了一缕惨澹的阳光,光线中有无数漂浮的灰尘颗粒,令人看了之后,倍感此处的塞闷与骯脏。 牢房的尽头只有一张破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耷拉着脑袋,头髮脏污的纠结成一团团覆在脸上,嘴角还有澌澌沥沥的血迹,手脚的跟精已经全部被挑断,软塌塌的搭在椅子上,十个指头的指甲已经没有了,血肉模煳,一身斑驳的伤痕,满是弥满着浓浓的骚腥味。 “九少请自便,这里很少有人来,我在上面等您。”牢头低声说毕,退了出去,阿九在门外略站片刻,缓步走进牢门。 大概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那人支起耷拉的脑袋,手指微微颤动一下,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这里是天牢最为特殊的一个地方,向来只关押重罪的皇族,阿九看着这个在一年前还高高在座的努族皇帝,今天就已经成了阶下囚的牢犯,一次酒醉的冲动造成了今天的后果,不得不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妹妹为了报復他,引来的狼占了自家的门,赫连一族的江山眼看就要易主了。 阿九没有说话,只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那人也看着阿九,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白衣整洁,身量颇高,俊秀挺拔,脸隐在暗处,昏昏的看不真切,只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中特质,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仰望的特质。 “你可认得此物?”阿九从怀中取出一枚圆形的纹饰玉佩,递到那人面前,目光象冰棱一样在他面上搜刮着。 华阳帝睁大浑浊的双目,看着面前还在悬晃的玉佩,却突然面色发白,鼻息渐粗。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嘶啸声,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双目喷火,嘴角的涎液止不住的流下。 “别激动,我既不是靖南候的人,也不是你妹妹的人。所以你的儿子还很安全。”阿九笑意微微,摊了摊手。 华阳帝神情木然的顿了顿,抬眸看向阿九,浑浊的充满死气的目光此时却焕发出希望的光彩,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平缓下去。 阿九上次在酒楼遇到小尾巴时救了的那两个少年,居然有一个是羌努皇帝的儿子,努族宫变那日,靖南候囚禁了华阳,杀了他三个儿子,只有这个最小的儿子换了太监的衣服偷偷熘出宫去玩,得以保全性命,独自流浪在宫外,后来竟被人贩子掳去卖给旋门门主当男宠,在和伙伴相携而逃的时候遇到阿九。 “想不想跟我做个交易?”阿九淡淡的一笑,也不等他回答,事实上华阳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纵使血玉令在手,无努族血统者不能即位,所以靖南候才能让你活到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可以助你儿子登位,你将虎符和族谱给我。信与不信,就在你一念之间。” 阿九转身负手而立,“你想知道我是谁,对吗?为什么会帮你,有什么能力来帮你?” 华阳帝看着阿九的背影,明知她看不见,却还下意识的点点头。 阿九转过身,目光直喇喇的盯着他,“我若说我是南宫云影,你相信吗?”阿九刻意停顿一下,不意外的看着华阳帝脖子上跳动的青筋,用平淡却又极具诱惑力的声调道,“赫连一族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你想看他灭族吗?” 华阳象针一样刺向阿九,象是要看到她的骨血里。脑中却在激烈的思考,这个人到底可不可以相信,他是不是真的南宫云影,他要是靖南候的人…… “这是赌局。”阿九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淡淡的说道,“你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压注了,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三日后,我还会再来,你考虑清楚。”阿九淡淡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阿九踏出最后一层石阶时,那个守在门口的牢头俯身上前,阿九扫他一眼,“找个机会把那个皇子偷运进宫来,让他们父子见一面,切记,要注意安全,那个牢头的尸体用这个处理了。”阿九甩给他一包化尸粉,有意无意的向华阳帝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脚步未停,很快消失在门口。 阿九离去片刻后,一个黑衣身影从远处的树后走出,远远看着阿九像猫一样悄然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的小野猫,你真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调虎离山 章节字数:2953 更新时间:08-07-11 09:02 风雨飘摇,哨声幽咽。 窗口透出暗红的灯光,一个纤细的侧影投照在窗棂上,她半低着头,玉指在翠绿的薄叶上轻轻移动,窗外雨声萧然,但那细细的哨声却依旧显得无比清晰,仿佛露滴风荷,哪怕千万种声音一起响起,你听到的却还是这一声。只是这音透着淡淡的哀伤,就象在追忆流逝的美好…… 窗外的雨打在郁绿丰茂的树叶上。 空气凉慡而清香。 忽然阿九停止了吹奏,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经常会一个人出神,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笑,又莫名其妙的哀伤,在想什么人吗?”清越的声音蓦然响起,回首望去,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对着阿九,虽然不近,但是已能看见他寒星似的眼睛。 坐在榻上的阿九,低首冷笑,眉宇间流露着隐约的倨傲,仿佛带着一点点冷酷的意味,然而垂眸莞尔时,最是魅人心弦。“似乎与你无关!” 战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是那会让我嫉妒!”他坐在软榻旁的椅上,芙蓉树影,淡淡地映在碧罗窗纱上。风摇影移,花枝颤颤。茶几上的青铜鼎炉正燃着一种特殊的香料,从镂空的盖中向四面吐着轻烟。朦胧的烟雾好似层层纱罩,温柔地撒在他们身上,他侧头打量好像在沉思的她。 “嫉妒?你有什么资格?”听了他的话,阿九冷冷的笑了,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过是我偶尔善心过剩的产物。” 战羽抬眼看着阿九,她的笑容真的很漂亮,美的近乎妖艷,就像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比天空还要透明,此刻正闪着动人的莹亮。可是,她说出的话却比刀锋更利,仿佛要直接插入人的心脏…… 。“对于你来说,要怎么才算够资格?”轻描淡写的问着,修长入鬓的眉向上挑起一抹优雅的痕迹。 是谁让曾经那么灿烂的笑容变得苍白无力?是谁让那悦耳的声音变成压抑的悲鸣?又是谁让她那剪水般的眼睛盈满痛苦和哀伤,是谁?…… 阿九丢掉手中的树叶,起身离开了软塌,这个话题真的很无聊。 可是战羽却堵住了她的去路,“阿九……”俯身轻唤着她的名字,想仔细把她看个究竟,未曾想到她听到他的唿唤勐的抬起头来,剎那两人之间不过毫釐,彼此的唿吸都清晰可闻。 “要怎样才能拥有你?” 战羽清楚的看见她的面色陡然苍白,她身上散开的浮动暗香,点点染在他的口鼻之间,一丝丝,一缕缕动摇着他的心魄。 只一瞬,她又是那个冷酷到了极点的女人,“如果有人可以强大到让我俯首称臣,可以让我对他低头的时候……但是,他也只能得到我的人,我的心早就没了……” “如果你失去了你最渴望得到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最渴望的东西?”阿九喃喃重复一遍,眼神变得有些淡漠,象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目光深远,“失去了?就努力找回,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是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找回你? 好似歷经沧桑的她,好似已经知道了人世间所有的哀伤和痛苦的她……这样的表情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近乎透明的哀伤,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象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可是他却想折断她的翅膀,把她锁在他身边。只要有滔天的权势和能力是不是就能把你锁在身边?如果是这样,他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哪怕从此以后站在地狱的最深处…… 三日后一早,刚打开房门,一只隼鸟就飞快的从上空俯冲下来,落在阿九肩头,她轻轻拆下鸟腿上的细竹筒,扫了一眼上面的蝇头小字,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的狂跳。 阿九刚走进竹园,喧闹的大厅顿时沉寂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她,齐声道,“见过九少!” 阿九虽面无表情,但看得出来她心情并不好,华阳还没来得及给她兵符就死在监牢里,她不意外,她的行踪被人出卖,她也不意外,她被人算计就更不值得意外了,可意外的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阿九的目光黯然了许久,平日里她尽量与绝谷保持距离,就怕她的举动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曾经那么正直刚毅的你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人心,果然是最难测的东西! 鬼影几人匆匆走进门,阿九一挥手,止住了几人的请礼,“说吧,还有什么最坏的事情……”阿九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我们一夜之间损失了十五个分堂,四十一个钱庄被洗劫,还有……还有出海的六只船队全部失踪……”鬼影小心翼翼抬头,对上阿九寒冰似的双眸,“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首领责罚。” 第78页 如果说以前的阿九遇到对手,遇上了阻力的时候,她会选择最直接的方法――杀了他。可有了一切身份的禁锢后,她已经有些束手束脚,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如果不是她看到她的亲人会冲动的渴望亲情,她不会变得这样被动。 “这不关你的事,我们中间有内jian……”阿九的语气平静到诡异,可是在她周围的人明显感觉到,那个绝命到疯狂的首领又回来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又同时看向阿九,鬼影大失惊色,跪在阿九面前,“属下一定把那人揪出来,任凭九少处置。是属下的疏忽,属下一定彻查……” “不用了,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阿九一把扣住了鬼影的脖子,脸上满是嗜血的阴冷。 鬼影一脸绝望的看着阿九,“属下不……不明白九少的意思……真的不是我……属下一直对九少忠心耿耿……” 幽冥七子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惊惶鬼影和面色阴沉的阿九,不知作何反应。 “是吗?那好,我换个更直接的来问问……鬼影去了哪里?”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略微震动了一下,随即眼色一变,嘴上一咬。阿九一拳打掉了那人藏在牙根部的毒囊。 他的瞳孔恐惧的扩张着,在他的眼睛里,阿九看到了一张嗜血的脸,脸的主人正诡异的笑着,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阿九伸手从那人的勃颈深处摸到一点点粘连的地方,一把撕下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长期隐匿在黑暗中,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显露出来。 “你的主子是谁?……”阿九紧皱着双眉,她似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阿九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直刺她脖颈,阿九只略微侧头,躲过一击,反手轻轻一挥,卸下了他的手腕。一脚踹断了他的小腿,那人身子一斜,跪倒在地上。 “带他下去,怎么做你们看着办。”阿九冷冷的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不用废话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幕府的武士嘴巴一向都严。 不料那人却放肆的狂笑起来,“南宫云影,魁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阿九眉尖一挑,心头不详的预感却让她捏紧了拳头。 “断生崖的风光很不错……” 听到这句话,阿九突然感觉她身子有些不稳,脑袋嗡嗡作响,连喉咙都在不住的发紧。 周围的众人很多莫名其妙的听着这话有些不知所云,幽冥七子却倒吸口冷气。断生涯?绝谷…… 阿九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她真恨自己为何会那么冲动的暴露了身份,“祸……不及宗族!” “呵,南宫云影,你在颤抖吗?你在害怕吗?”那人冷笑道。 阿九木然的看他一眼,只觉得手有些不听使唤,轻轻一握,他的身体已经软倒在地,喉咙处深深的陷进脖子里。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对决1 章节字数:2672 更新时间:08-07-11 09:03 阿九冷冷的扫了眼地上的尸体,狠狠咬了下唇,似乎要让自己更痛更清醒,手指着案上平铺的地图。修长的指在边界纵横的曲线上划了道线,对冥夜和修罗说道,“所有人集中在这里,把银钱集中装箱全部运往岐山山庄,暂时关闭在荆、烈两国的钱庄和商行,没我命令不得回谷。” 幽冥七子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谷中出事,为何要把所有人集中在凉都?难道九少打算放弃绝谷?那谷里的人怎么办? 冥夜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但是眼角在悄悄扫着阿九,想问又不敢问。幸好,阿九很快就回答了他的疑问,她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笑,那笑容看得众人心惊肉跳,“人在绝境中,所迸发的力量总是可怕的,谷里那帮老傢伙们,是时候找人练练手了。” “可是那些人武功诡谲,和逍遥使者的雾隐术很是相像,行动快如闪电,谷里的老人虽说武功高强,可不见得是他们对手啊?”魍魉有些担忧的皱着眉头。 “忍者吗?放心,如果那个幕后人聪明的话,他一定不会把中忍和上忍派去做这种找死的事,要知道训练一个忍者是相当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前期探路的都是些小角色,如果众位长老连这么几个小喽罗都拿不下,那他们也可以把自己吃饭的傢伙卸下来了。”阿九的手依旧抚在地图之上,墨色浓重,白晰手指泛着幽幽一层微光。嘴角勾上几丝的笑意,眼微微往上挑起,黑深潭似的眼睛想不透在想些什么。 “九少怎么发现这个人是内jian的呢?我们和鬼影一起长大,可是我们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夜叉疑惑的问道。 “他确是是个很成功的模仿者,神情、举止、眼神,包括语言都那么神似,可他的态度出卖了他,你们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恭敬,但绝不谦卑,而忍者的谦卑是骨子里带来的,他一口一个属下,引起了我的怀疑,这是其一,其二,他的手骨节有些粗大,指尖有茧,善于攀爬和藏匿,我曾经告诉鬼影,使用天蚕冰丝做武器的人,一定要保持敏锐的触感,所以鬼影的手是光滑柔软的。”阿九的手轻轻敲着桌沿,“哒哒”的清脆声叩进人心弦。 众人领命出去的时候,阿九还坐在椅子上沉思,冥夜从门口绕进来,站在阿九身边,她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冥夜惊讶的揪圆了嘴巴,不一会儿,才抹去头上的冷汗,“属下知道了,定不辱使命!” “去吧,小心点,这次出了问题,我就是帮你收尸都找不到尸体!”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阿九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却悄悄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鹿死谁手,还尚未定论,这齣戏到底谁是最后的主角呢?…… 灯火通明的凉都靖南候府内,无人敢出声也无人敢睡,随侍宫人,悄然无声的换下烛泪垂垂的残烛,燃起的新烛,在三更天里泛出幽光。 桌前的靖南候已经换下了身上的蟒纹朝服,一袭紫锦棉袍包裹着他有些壮硕的身子,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屋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自以为精妙无双的陷井一次次被那人识破。不是说她是头恶狼吗?他看她根本就是只狐狸。 正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靖南候眸光一闪,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便单膝跪地,“属下见过魁首!” 房间烛光幽暗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冷森的如同坟地里发出的声音:“免礼。” “谢魁首!”靖南候起身,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桌旁。 “事情办的如何?”森冷的声音就象一条冰凉的蛇滑上背嵴,让人不寒而慄。 靖南候此时真是有点有苦难言,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拿下森罗,可现在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惶恐的低下头:“属下无能,请魁首恕罪。这妖女实在……实在是太过狡猾,那个抓来的男人到现在还未吐露一个字……” 他心惊胆战的说完前因后果,良久不见有人说话,只感觉到黑暗中面具下的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他,他不禁一个哆嗦,“扑通”跪了下去,“属下罪该万死,求魁首饶命!” 却不料一阵低沉的笑从面具后传来,“强将手下无弱兵,森罗这个名字能震慑武林,不是没有道理的,以你的头脑跟她斗,几乎等于送死。” “属下明白。”靖南候暗中吁了口气,本以为他死定了,不想此时还能捡回条命。 “那个人如何?可有传来有用的消息?” 一听此话,靖南候本来有些黯淡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魁首妙计,这招以明保暗,用的实在是妙,她只查出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真正的jian细。而且此人带来几条极为重要的消息,虽然没有森罗的踪迹,但是有了这些消息,我们能更彻底的从内部瓦解阎王殿……” “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宫去去就回。”靖南候府外的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走下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 “参见公主!” “起来吧,不用去通报了,本宫知道侯爷在哪里。”云月娇嗲的声音一响起,侍卫识相的没有阻拦,也没有去通报,靖南候和这个公主的事已经是府里公开的秘密了。 云月独自一人游荡在靖南候府的廊道上,没走多少路,就看见书房里灯火通明,她想也没想就直直冲书房走去,正准备推门的时候,却听见书房内传来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她虽然从未听过,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她悄悄的绕到窗下,屏住唿吸,小心的把耳朵贴在窗户上…… “武林大会那场意外不是我们预料到的,她出手确实狠辣,只一招就废了叵罗那耶,若单论武功,她已是天下无敌,不过,我们可以换种方法……拿着这个,引出那两个人,有了弱点在手,不信她不就范……”面具男人森冷的声音低沉的迴响在屋里。 “那魁首的意思是……” “当她一无所有了,她是不是就会安分下来?是不是就会对我俯首称臣?”话音很冷,带着浓浓的征服的欲望。 云月心里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她知道他们在谈论的是那个武林大会上的白衣男子,飘尘似仙的绝美男人,云月心里下意识的不希望他出事,说不上什么感觉,她自己都在自暴自弃的时候,甚至自己都认为自己比ji女高贵不了多少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眼睛里对她没有欲望的人,她觉得自己很脏,他的出尘更加反衬她的污秽,她想再见到他,可她又怕再次看到他…… 正在震惊中的云月,气息有些不稳,打算悄悄离开的时候,屋内突然有人一声厉喝,“什么人?”她头皮一麻,正准备站出来,却听见门口站着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手里还端着茶盘,“奴……奴婢是来给……给侯爷换热茶的……” 靖南候恼怒的喝道,“滚出去!” 云月等那个小丫头走远,也从窗下站起,蹑手蹑脚的走了很远,才大步向来的方向跑去。 门内的人听着窗外的细碎声音,一抹淡笑浮上眼角。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对决2 章节字数:3649 更新时间:08-07-11 09:04 “只要抽走了下头最重要的重心,那么无论塔再怎么高,也得倒。” 第79页 冥夜紧皱着两眉,看阿九坐在小桌旁,在桌上堆满了一锭锭官银,将官银堆排成一座高塔,而后边说边抽走高塔最下方基座上的官银,让她排了好半天的银塔,在他们的面前哗啦啦地倒下,透过淡淡的烛光,一片潋滟的银色光影,在他们的面前闪闪生辉。 “扶桑,也是如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九在散了一桌的银堆里拿起一锭官银,话中有话地对冥夜说着。 冥夜迎向她的眼眸,“九少想做什么?” 阿九淡淡一笑,“我突然有了很想得到的东西,我去把它抢回来,如若取之,必先与之,他就不怕引狼入室吗?”阿九看着自己的手,清晰的纹路蜿蜒在白皙的掌心,她慢慢合上手掌,一种征服的欲望自心底澎湃,如果事情真按自己的计划进行,那么她得到的不止这些。 门口的属下来报,云月公主求见,阿九挥挥手,“你先下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明白!” “不知这么晚了,公主有何事一定要见我?”阿九抬手点燃了屋内另一盏红烛,渺烟伴着滴滴垂落的烛泪,淡淡地掺着一点点青灰瀰漫在空气当中。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深夜来访的云月。 云月静静地坐在桌前,明亮的眼睛中好似有一层燃烧的火焰,只是那样无声地望着,云月便觉得已经被焚烧殆尽。 “公……公子……奴……奴家是想来告诉公子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九也看着她,却一丝情绪都没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奴家……奴家一直派人跟着公子……”许久,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寒鸦飞翅,在眼下染成青色的阴影,皓腕抬起带着金丝昙花的袖,悄悄掩去眼角的羞涩。 阿九点点头,她也算弄清楚身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是哪里来的了。 “多谢公主厚爱,公主想说什么,请自便。”阿九淡笑着看她一眼,桌上的茶杯送入嘴边。 红灯摇曳闪动,映在她隐藏着焦急的面上,斑驳浓郁一片青灰。云月把今天听到的一五一十说给阿九听,“……他说想逼你就范……“难道那人想让他当男宠?云月有些怪异的看了眼正在喝茶的阿九,他这样的容貌,也难怪那人千方百计想得到他。 正在喝茶的阿九被她这诡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然,轻咳一声道,“公主厚爱,阿九感激不尽,此事我早已知晓。” “原来……原来你知道了……”云月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本就苍白的面色在这一瞬间透明欲碎,牙齿紧咬着唇,却是浅浅一笑:“那……那我走了。” “公主……你……”阿九心里有些恻隐,她大半夜的跑来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安全罢了,那靖南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可叫住她自己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就这样僵持在空中。 云月也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阿九,目光带着难言的惊喜。 蓦然,响起了敲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阿九起身开门,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门口的人在阿九耳边耳语了几句,她顿时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云月,目光倏然森冷,挥退了面前垂眼而立的人。 “公主,你何处得来的那枚森罗信物?” 云月心里勐然一惊,过了好一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身体渐渐地冰冷,那种寒意鲜明而彻骨,“奴……奴家……我是从烈国太子那……偷来的。” 阿九叩住她的下颌,冰霜似的双瞳死盯着云月,冷,很冷感觉,那种能把火焰结冰的温度。寒冷穿透肌肤,像针一样刺入骨髓,无处可逃,云月只能愣愣的看着。 “若是他们出了事,我定要你们努族陪葬!”阿九一甩手,扭头出了房门。 云月身子一软,重新坐回椅子上,却突然觉得那椅子是如此的冰冷。侧头看着屋内的鎏金八方烛台,烛泪无痕一点点,一滴滴,慢慢地滚落到烛台下,凝成了血红色的珠粒。 阿九刚走出桃花园的大门,远处便有一辆马车驰来,渐渐靠近,在她近前停住。 一身黑衣的侍从恭谨地掀开了车帘。 她连问都没有问,便踏步上了车。车辕在地上隆隆地驰着。碾着地上的落叶,有瑟瑟的摩擦声,夜空幕下,银丝般的月光洒在路上。万籁寂静,所有人都已经酣然入梦,她的心却像是冰冷的冬日,萋萋萧瑟。 终于,马车在城郊外的天宝寺前停了下来,阿九下了车,随着侍从走了进去。 红鱼青磬不再作响,天宝寺的大雄宝殿内,寂静得像是死亡。 空荡荡的殿内有一张巨大的座椅,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个披着玄色披风的男人,宽阔的殿内有一种薰香的味道,男人的手指,修长而匀称。在木制的扶手上敲打,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嘴里低低的哼着一段曲调,那熟悉的韵律正是阿九曾经用叶子吹奏的音调。 男人站起身来,面对着阿九,金色面具在昏暗的殿中闪烁着森冷诡谲的光芒,他摘下脸上的面具,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外吗?阿九?” “我意外的是,没想到这场戏这么快就要落幕了。”阿九墨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冷淡的陈述着,“还以为你会比我有耐心。” 战羽走到她面前,轻拂着阿九的脸颊,发出一声满足的嘆息,“你是我一个意外的收穫,我没想过会有一个惊喜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收穫?”阿九打开他不安分的手,冷冷的笑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屈居人下,更不喜欢把自己比作一件物品。” 战羽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丝毫不以为意,呵呵笑着,“很好,那今晚我们就来一起看看这最后谁会是赢家。”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一个人影从阴影里走出。 当看到木长老有些畏缩的从暗中显出身形的时候,阿九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此刻大概无人能理解阿九的心情,情感匮乏的她对亲情格外的看重,绝谷中的每个人都被她看成至亲,虽然她外表冰冷,可是她最看重信义二字,她一直把绝谷的这些老人当长辈来尊敬,可他们却在她背后深深的给了她一刀。 阿九面如寒铁,语气却只淡淡的问一句,“为什么?” 木长老看着阿九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微颤,但是尽管这样也不能动摇他成为绝谷谷主的决心,只要没了阿九,南宫一族就不再是绝谷的掌权者,以他的资歷和辈分,一定会是新一任谷主。如今的绝谷不再靠隐居为生,而是六国的巨富,这样的诱惑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我等怎能屈居一介妇孺之下!”木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字字清晰的道。 “妇孺?哈哈……妇孺?”阿九狂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好、好、好!你们做的真不赖!” 看着阿九惨澹的笑容,战羽心中有些不忍,死命的抓着阿九的肩膀,象是要摇醒她,“阿九,不要这样,阿九!” 阿九二话没说,反手就甩了战羽一个巴掌,“滚!” 战羽脸上的表情慢慢收起,逐渐变得阴沉,昏暗的烛光中,彼此都不作声,只静静的等待着手下传来消息。 半晌,终于他忍耐不住,先开了口,嗓音压得非常的低,不带一点感情,“阿九,你斗不过我的,跟我走,你不应该在阴谋中虚度青春,这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应该远离战场。” 阿九只看着他,不置一词,俊美的容颜上滑过一丝阴冷,殷红的唇角诡秘地上挑,带起一丝洞悉阴谋的味道。 他看着面前冰冷的像要冻伤他的目光,在心底悄悄的问着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渐渐的变了味道,她性情虽然冷酷,但是却有种让他心安的错觉,他竟然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让他的灵魂安定下来的味道…… 他记得有一次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他推开门,眼前暗暗沉沉,她站在院中,雪白长衫在暗淡的光影中如丝般的逶迤于地,斜斜地望去,线条优美的侧影映衬在晨光中,细緻的看不出任何时间的痕迹。她螓首低垂,随着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安静的在空中荡漾,一层一层轻轻绕着人的心。只那一眼,他就沉沦在她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外面的厮杀声逐渐逼近,无论谁胜谁负,这都是场赌博,一场豪赌。 殿内沉寂一片,使得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刺耳,血腥气更加浓厚,一夜无眠,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这时,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满身血污的扶桑忍者带着一股寒风跌跌撞撞的跑进殿来,跪在战羽面前,叽哩咕噜说着扶桑语,语速很快,但却带着明显的颤音。 战羽听着听着,面色逐渐变得阴寒,狠狠的踹了那人一脚,用扶桑语骂了几句。转眼看向站在一旁冷笑的阿九,她的眼神仿佛比冰更冷,比雪更清。 “好计,好计,若论头脑,南宫云影当属天下第一,你知道扶桑人有战前分饷银的习惯,故意让我们洗劫绝谷的钱庄,除了上面得是钱,底下的全是炸药,四十五个扶桑武士剩了四人,阿九,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他的眸中没有恨意,也没有愤怒,只是平淡的称述着事实。 听了他的话,阿九弹了弹手指,轻抬眼眸,眸中闪烁着莹莹的光,殷红唇间挑起一丝笑意,妖媚得仿佛彼岸之花,带着血雾沉沉向他压了过来,“这只是游戏的开始……”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对战3 章节字数:3467 更新时间:08-07-11 09:04 近在咫尺的战羽听得一字不露,寒风穿过大殿,飒飒的音,愈发的显的这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里透着寒气,始终不及她极美的面上的蒙蒙晦暗。 终于,战羽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陌生的感觉令阿九惶然心悸,“不错,这才是游戏的开始……”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凌厉的号声,响彻云霄,号声过后,杀声渐息,晨光也以照亮室内。 “木浮璃,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不配当我巫南人……”门外的山头处响起了华长老声嘶力竭的吼叫,阿九顿时耳膜嗡嗡作响,身形都有些不稳,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变得像冰刃般锐利,死死瞪着木长老,木长老被这噬人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忙后退了一步,站在战羽身后。 第80页 “祸不及宗族,罪不及家人,你卑鄙!”阿九冰冷的声音象针刺到他耳中,指节捏的咯咯作响。 “不抓他们,我在你心里一样是个无耻的登徒子,你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是我要是抓了他们,这场赌局我就有了必胜的筹码,我当然不会笨到放着这么大的筹码而不去碰。”战羽被阴影暗去半边的邪侫面容,竟好似庙宇中狰狞的修罗王一般,在淡淡的烛光中,他的眼睛是纯粹浓郁的色泽,象血一样浓,他眸中的迷乱却比血更浓,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阿九,对于你,我志在必得。无论手段有多么卑鄙,我都不在乎。” “纵使你武功盖世,也快不过他们手里的刀,你来选择,我只要拖住你半烛香的时间,你就只能为他们收尸了。”战羽凝视着她,那目光温柔似水,吐出的话却好似利箭,箭箭穿心,“对了,还有你的那两个小傢伙也在我手里,他们还真是关心则乱吶,一枚信物就让他们失了方寸,你不想见见你的父亲吗?清歌公主殿下……” 阿九的唿吸有些紊乱,她万万没想到木浮璃会连萧云启的住处也出卖了,她知道战羽手中有血玉令,在她不能动用军队的时候,这是最让她忌惮的事,如果她能预料今天的事会发生,她一定先杀了他,夺下血玉令,可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果,一念之差,让她此刻举步维艰,既然他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义…… 雪星辰在黑暗中奔驰,山峦连绵,似乎在每一个看不见的幽暗处幻化出天宝寺前的惨境。 他不敢想像自己赶到的时候,那里将会怎样。那样倔强的她仅凭一己之力能否走出那样的困境,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洒向她的时候,他竟无力保护,阿九,一定要等我…… 身后,从都城带来的精锐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连同慕容风擎带来的五千铁骑,共七千骑兵。 滚滚铁骑,蹄声踏破山河。 缰绳,已被他掌中水泡磨破的鲜血染红。 他马上功夫自幼了得,他已施展了浑身解数,策马狂奔。时间悄悄流逝。此时东方已然见白。 阿九缓缓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厚重的木门,火光,满天。血腥味飘在夜空,浓得比血更令人心寒。 手脚已经僵硬,心脏从那刻开始停止跳动。残忍的寒,渗透百脉。 阿九在鲜血中跨步,她见过比这残忍上百倍的沙场,只是从未知道,鲜血的颜色,能令人心寒心伤至此。 四周全是敌人的尸体,不时夹杂着熟悉的身影,她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战羽,这是她两世为人犯的第二个错误。因为自食其力,她对金钱不感兴趣,可她却忘了,这钱和权的诱惑能超越对死亡的恐惧。 “九少,九少!”一个个年轻的孩子,带着满脸的血污向她奔来,他们是胜了,可远处的山头密密麻麻、五花大绑的都是巫南的族人,有长老,有孩子,还有……她的父亲。她输了…… 对面山林中是密密的穿着便装的精兵,蹲身拉弓,箭头瞄准对面的阿九一干人等,引而不发。以她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都是绝对的神射手,以一当十,努族人不善骑马,但箭法极精,更何况这支努族的皇族军。 战羽慢慢的走进她,站在她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周围人冷冷的目光敌视着他,他似乎毫无所觉,眼中只余阿九的身影。 “想要什么?”阿九语气淡然,只是羽毛似的睫抖动了些许,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远处那些熟悉的身影和雾、云二人一身斑驳的血迹看得她的心微微的刺痛, 战羽听弦琴而知雅意,笑意满满地凝睇着他,似是魅惑又似是戒防。然后,在他的一声低嘆里,化为如一缕暗香般的轻郁:“想你留在我身边。” “原本我要的不过是这片土地,而现在我有了更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放弃我的计划,很合算是不是。”他菲薄的唇向上弯起,是笑着的,可是深黑的眼眸是由暗夜的颜色和血的颜色糅合成的,阴沉而嗜杀,令人发觫的恐怖。 “你在做梦吗?”她的眼抬起,他正迎上她黑嗔嗔的眸子,那里透着渺渺寒光,冷洌感觉刺过来,那样的熟悉。阿九一把叩住了他的喉咙,只要一下,掌下就是一具新的亡魂。他不避,也不躲,任凭她的手越捏越紧。 就在她最后一下发力的瞬间,他带着嘶哑的声调道,““咳、咳……你若是杀了我,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他话音刚落,对面半山腰已经传来几声惨叫,几具尸体沿着山崖急急坠落入山下的激流之中,“砰”的溅起朵朵巨大的水花。 接着,又是几具,有孩子还有老人,还有亲手给阿九餵过甜米糕的大婶。 “够了!”她倏然放下手,黎明是如此地寒冷,让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脉络都冻结成冰。 此生,定灭扶桑,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阿九闭上眼,咬破舌尖,浓重的血腥味充满口腔,胸中的誓言混合着鲜血的启誓让她此刻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战羽唇上挂着淡然的笑意,手有些无意识的从她的面上抚过,她的面颊细腻而冰冷,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我答应跟你走了,放过他们。”她的手脚几近麻木,只有腰间的软剑隔着衣裳传递灼热至肌肤,发泄噬血的欲望。 他看见,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挣扎、不甘、不愿以及最终的屈服……她的样子无助里透着妖艷,更叫让人心动。 “在这之前,你还需做一件事。”他缓缓地笑了,薄薄的唇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宛如地狱中的修罗,“自!废!武!功!” “什么?!”这话不禁周围人惊呆了,连阿九都惊睁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近乎冰雪般透明。 战羽优美的唇角出现诡秘的笑意,“既然你都要跟我走了,自然是由我来保护你,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你还是没有武功的好。我可不想随时放个危险在身边。” 阿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错,如果是她,她也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一旦她可以脱身,必定会杀他泄愤,错过这次,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算计到她。 “九少!”周围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不能啊!九少!” 远处半山上传来云翳的嘶吼,“九少,不要啊!我宁可死……”眼看就要咬舌的瞬间,被身后的人一掌砍晕。 “木浮璃,你个杀千刀的,我华盛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完,脑袋一歪,已然气绝,血迹顺着嘴角留下。 转眼,又有数具尸体横尸当场,他们都是咬舌自尽而死。 “啊……”阿九仰天长啸一声,右掌直噼丹田而下,乌黑的髮丝挣开束髮的丝带,铺散开来,一股真气自周身四散而去,全身脉络根根尽断,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险然晕死过去,她身子一歪,跪倒在地上,乌黑的长髮象水瀑般散在身后,几缕汗湿的髮丝粘在颈处,。她勐地仰起了头,优美的颈项象正在悲鸣的白鸟,长长的头髮如水一样垂下,颤抖着。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躯,抹去嘴角的血迹,用淡漠的语气向对面的山头说道,“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要你们活着。” “孩子,我以你为荣!”萧云启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他微微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父亲,保重。”阿九转回头,对着空旷的四野,高声说道,“我南宫云影自愿离去,这是我的承诺,不容违背!”在场两方人马都听见她掷地有声的话语,都有些不可思议。 马蹄踏碎积雪,一骑飞行。可远远的听到的,只有她清越的声音和那坚定的承诺,晚了吗?他终是晚了吗?苍天啊?你为何让我们一再的错过…… “阿九!”雪星辰喝止马蹄,急声唿唤,“不要跟他走,他出不了边境。”他深邃的眼中毅然果断,腰间拔剑,勐夹马腹。 骏马箭一样,冲出重重山林,转眼就来到了近前,剑尖直指战羽咽喉,却被战羽指尖一弹,轻轻挥开。 阿九抓住他再度挥向战羽的剑,剑身锋利的剑刃刺破她白皙的手指,滴滴鲜血顺着她晶莹如玉的皓腕蜿蜒而下,殷红鲜血滴滴打在雪衣上,宛如憷目惊心的红梅陡然盛开,“我的承诺,一言九鼎!”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远渡东瀛 章节字数:2956 更新时间:08-07-11 09:05 雪星辰呆呆地立在那,阿九的目光看了过来。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浓,水与火缠着绞着,错金裂玉,狂涛席捲。 看到阿九那鲜红的血,他发疯一样的想要靠过去,却被战羽掌风扫到一边,急了,陡然一声嘶哑的吼叫:“阿九……” 旁边的男人更快的把阿九揽入怀中,轻轻掰开她满是伤痕的手,莹白的玉指已是血肉模煳,深可见骨。 战羽透过她纷乱乌黑的髮丝看着她,看到因为她用力过度而鲜血淋漓的手掌,脸上的阴影便渐渐深了起来,生气地蹙起眉:“你现在是我的,不许伤害你自己……” 这句话刚出口,雪星辰就全身蓦的僵硬,青灰的唇角抖动着,茶色的眼眸搀杂着灰色的绝望,他的目光慢慢转向阿九,柔软的音色仿佛连黎明的寒凉也驱散了一般,“阿九,不要走,好不好……” 瀑布般泻满一身的青丝,似山间小涧,似云中飞鸟,山风轻轻吹拂,纷凌缭乱,她回首,眼睛象是有一层水雾一样的闪动着润泽的光芒,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离他只有一丈之遥,清晨的光辉扫过她的身体,把她的影子温柔的笼罩在他的身上,“殿下……后会有期!” 雪星辰整个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他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要她说她肯留下,他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这场战争,哪怕铁蹄声惊破六国,纵使胜者耀武扬威,肆意杀伐,败者刀剑加身,死无全尸。他也一定要保护她。 红衰翠减,潇潇伤秋。 豪情壮志,似江水无语东流。 他不在乎世人嗤笑他的一怒为红颜,他更不在乎天下人的唾骂。因为,世间只有一个萧清歌…… 他仿佛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轻轻地,轻轻地,询问出声,象是怕吓到她,吓到她说不定她就会顷刻化成烟,幻成雾,随风去了,“留下来,好吗?” 第81页 阿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烈国太子,为何她会觉得这一幕这样的熟悉,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对着她做过同样的事……为什么又想不起来? 思绪如雪花般在脑海里纷飞,都是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可是他们都没有在脑海中多作停留,悄悄的飘过,滑落,然后就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到任何记忆的痕迹。 他的眉间满是忧伤,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簇簇火焰,灼得阿九的心突如其来的刺痛,“我……”她轻轻的探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停在不远处的手…… 一旁的战羽霎时间变得狰狞的嗜人,他可以看到阿九专注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一种让他心脏抽疼的无限柔情。 他看着,无法移开视线的同时,心脏又感到一阵陌生的情感,是渴望……但渴望什么,他自己不清楚。 勐地,战羽仿佛从迷梦中惊醒似的…… “过来……阿九……”就在雪星辰快要抓住阿九的手的那一瞬间。 一只手勐地把阿九拽开,因为太过用力,她的身子直直往后跌,跌入一个冰冷渗骨的怀抱,他身子僵硬,胳膊搂得阿九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一眼不看她,只对着雪星辰淡淡一笑,“她是我的妻,不劳阁下费心。” 震动天地的马蹄声轰轰传来,落后的大批人马已经赶到。铁蹄纷踏如雷,枯木上乌鸦惊起,兀然一声怪叫,扑腾着翅膀飞上半空,隐没在山崖的阴影里面。 这一声鸦叫却让阿九勐的打了个激灵,她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无数次生死之间歷练出来的直觉让她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有着某种微妙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浮荡着,她突然想起了那封信,刘氏的那封关于扶桑王室的密信。 环扫四周,眼底不远一处山道处,小小的动静让她瞳孔骤缩。有埋伏!阿九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战羽,清楚的读出他眼睛里那深刻的寒意,手心已沁出冷汗。 阿九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从马上跃下的慕容风擎,慕容风擎也看着她,几年不见,她已经美的令人窒息,这片古老大地,为你静默无声。七千枚剑的寒光,为你闪烁。我——慕容风擎,为你而来。只要再见你嫣然一笑,这一腔热血衷肠,从此,尽归你一人所有。 她清冷的眸中带上了一丝寒凉,如初雪般莹白的肌肤泛着清冷细腻的幽泽,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璃石的印章递到慕容风擎面前,“把它给慕容风铎,我把兵权还给他……” 慕容风擎一呆,脸上有丝不可置信的惶然,只要他挥手,身后的七千精锐铁骑就会踏平这条山谷,连带斩杀对面山上那两千努族军,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要归还荆国的兵权……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事实上他也不能去接,他一旦接了这虎符,就等于她放弃了抵抗,这一切都成了枉然。 远处的山坳里,隐隐有人影闪动,那支埋伏的军队,在以扇合之势悄然靠近,阿九知道她时间已不多了,这已经是战羽的最后警告。 “慕容将军!”阿九凛冽的眼神冷冷地盯着慕容风擎,怒喝出声,尽管她没了武功,可她身上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是骨子里带来的,只一声就让慕容风擎清醒过来,看着阿九举起手中的兵符,他倏然下跪,“末将在!” “退兵!”阿九的声音幽然飘来,却是那样的冷漠。 慕容风擎身影不动如山,他缓缓抬头,仿彿不惜一击,刺穿天高处无底的漆黑,稳稳地,低沉的声音吐出的却是坚定如铁的话语,“恕末将不能从命!” 阿九勐的拔出腰中的软剑,剑尖直指他咽喉,眼睛依然冰冷,但声音沙哑得像是每一个字都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违抗军令者,杀无赦!你想死吗?” “我……”他几乎可以闻到口腔里面鲜血味道的程度了,‘不能’两个字死死压在了喉咙之中,觉得胸膛里面燃烧的怒火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浓烈,她的眼睛里闪灼着坚毅的目光,这样的义无反顾,他清楚的知道她一旦决定了的事,纵使天塌下来也不能改变。 “末将……遵命……”他真恨不得自己不要这样顺从,不要这样怯懦,他更恨不得他不是荆国的将军,他只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啊,一个丢了心却找不回来的浪子…… “退兵……违令者,杀无赦!南宫云影言尽于此,再往前一步者,格杀勿论!”阿九把手中的印章丢在慕容风擎面前,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身后雪星辰的声音凄哑的唿喊让她眼前有些微的眩晕,“阿九,不要走……”她脚步勐然一顿,又立即加快了步伐。 站在原地的战羽歪了下头,猫似的眼睛看着还跪在那里的慕容风擎和死盯着阿九背影的烈国太子,嘴角边泛起冷酷的笑容。这场男人的对决,赢得是他,阿九!我终于有了让你俯首称臣的能力,是不是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在大海上,有灯就意味着有船。 灯、月交映下,不远处一队黑帆艇船扇形排开,将一艘青色的小船围在中央。疾速在东海上行进。 那一队黑帆舰船绝不是寻常船只,比普通客船小而且坚固。船身整个包裹着一层黑铁,栏杆上全嵌着精钢护刀。 每只黑帆舰船上都挤满了人,但是站的都很整齐,他们头上扎着一道白布,手上都握紧了长刀。 船不大,布置得却很雅致。船舱几乎一半都是木格窗,窗棂上镂雕着云月、仙鹤,是扶桑贵族惯用的样式。船舱四面静静垂着深蓝色的窗帘,隐隐约约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阿九斜躺在船上的软塌中小憩,一头长到膝盖的长髮被一条银色的髮带纠缠着。有几根轻柔的髮丝飘荡于胸前。额前斜长的刘海稍稍过眼,一身锦缎黑袍服帖的穿在身上,只在袖口与领口处绣了滚着金线的花纹。纤细的腰身上扣着一条金色腰带,自那日后,阿九再不穿白衣。 【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章 生命的意义 章节字数:3008 更新时间:08-07-11 09:05 那沾满族人鲜血的双手,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是罪恶的,离……原谅我…… 茶雾裊裊,船室内的空气潮湿而氤氲,战羽恢復了扶桑人的身份,身穿一套素色的和服,头髮没有束起,根根分明的长髮披散在身后,一根银色的丝带绕过额际束在脑后,表情认真,眼神专注的泡制新茶…… 不一会儿,室内已经溢满茶叶的芳香,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此时却在灵活的摆弄着那些繁复的茶具,清洗,煮水,取茶,注水……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都仔细而谨慎…… 他端着刚沏好的新茶转头看向阿九,一袭男装的睡美人横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调皮的月光偷偷钻进厚重的窗帘,斑驳的洒在她身上,室内氤氲的空气让她的长髮有几丝汗湿的贴在脖颈上,浓密的羽睫在眼周投下一圈光影,偶尔会轻轻抖动一下,仿佛马上就要醒过来似的,在淡淡的月光和朦胧烛光的交相辉映下,闪着珍珠般光泽的细腻肌肤让人从心底迸发出想要抚摸的冲动,粉嫩的唇微微翘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睡着的样子,美丽圣洁的像月中的女神…… 战羽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走过去惊醒了她,她又该拿冷冷的,敌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其实他内心里是怕她的,她疯狂的个性让他根本无法掌控,有时他也自嘲不已,堂堂幕府的掌权者竟会怕一个女人,可他就是该死的喜欢她…… 他的爱,害人害己,他不能放手,她对他的厌恶傻子都能看出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只要回头就能看见她,他就心满意足了。她就那样躺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不带一丝表情,没有一个动作,也能轻易勾走他的心,为了她,他放弃了已经准备了十年的计划。 他悄悄的靠近她,湿润的空气带着她身上清慡的幽香,这种独特的味道让他如此迷恋。 厚重的垂帘被海风吹散开来,丝丝缕缕的长髮被吹到了她脸上,让睡梦中的她微微簇起了眉头,他犹豫很久,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替她撩开脸上的髮丝,人总是贪心的,撩开发丝的手却怎么也不愿意收回来,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滑腻的,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阵轻颤。 却不想,正在他沉浸在这美妙的感觉中时,“啪”的一声,他的头被打的歪侧过去,白皙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深深的手印。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 他面无表情的转回头看着阿九,她唇边挂着一丝冷笑,满眼都是不屑的鄙夷,“我讨厌别人动手动脚。” 战羽看了她半晌,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怒反笑,“小野猫,总有一天我要拔光了你的利爪,让你温顺的窝在我身边。” 阿九讶然,过了一会,仰头狂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良久,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了他几眼,“好……我等着,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变成猫咪是什么样子。”说完,转身就掀起帘子,出了船舱。 战羽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有点头晕,她站在他面前,低头逼睨他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只幼小孱弱的生灵,而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众生都在她鼓掌中翻转,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囚禁之人的自觉,他的地盘,她仿若无人之境,她生气的时候,美丽的瞳好象跳动着火焰,眸子里发着幽蓝的光,别有一番风情…… 他也掀开帘子走到甲板上,秋夜的海风很是寒凉,被暗淡月光包裹住的纤秀身躯正在静静地释放着哀伤,好似清晨花瓣上的露珠,随时会消失一般。黑衣的她与如墨般的暗夜融为一体。 他站在她身后,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这样的感觉让他在惶恐之余,感觉到有些发冷,他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悄悄的披在她身上,意外的是,这次她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一直认为我做得很好。”他有些讪讪的问出这个在他心底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他做了无数的准备,却被她轻描淡写的见招拆招,若不是最后有了那破釜沉舟的打算,现在被囚禁的恐怕就是他了。他虚活了快二十八年,第一次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竟然是个女人。 第82页 她微凉的手指触到身上带着淡淡檀香味的柔软披风,抬头微微一笑,皎洁如月般的脸庞上,满是冰冷的讽刺,“中原人捉鱼的时候,头上会蒙个布条吗?” 战羽一愣,突然想起那次在山谷中捉鱼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扯下自己衣袖的里布绑在额上,这是扶桑的传统,表示振奋精神,士气,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是个天大的破绽。 “就这样?”战羽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出声。 “这样就够了,其余的猜测只要靠推理就成立。”阿九保持着无甚起伏的语调,唇角却已经隐约勾起。 虽然他不懂什么叫推理,但是能从最简单的事入手,一一破掉他精心设计的陷井,这样的才智,他闻所未闻。 其实还有一点更重要的,阿九并没有说,她看了那些死者的尸体,尸体上的伤痕是再实在不过的,只有习惯用武士刀的扶桑人才会从人的腹部开始下手,这齣“苦肉计”在她眼里不过是个笑话,更何况无论她怎么逃匿,那些人总能找到她,阿九曾经接受的反追踪训练难道是吃素的?除了身边有探子以外,再没有更好的解释来说明问题。 战羽看着这个面色平静的美丽女子,无论什么样的处境都不能磨灭她的光辉,她就象瓦砾中闪烁的水晶,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一点点打磨着自己,中原人有句古话,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他内心里突然有丝嫉妒的感觉不可遏止的升起。她有权,六国任她翻云覆雨,她有钱,短短数年,打下一片金灿灿的河山,她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为什么在她眼里看不到丝毫的满足,一个女人能做到她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站在她身旁的战羽不由得问道。 想要什么?很多人都问过阿九这个问题,可是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看看中原几大国数千年来的歷史,看看那些因为农民起义而更迭的朝代,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内部原因而走上了灭亡之路,原本水辱交融的同族,互相残杀,内部的斗争源源不断,最后,也会因为整个国家民族的凝聚力失去而变得不堪一击,那个时候,即使国家如何的富有,对外族来说,也是一只养肥的猪,当外族入侵的时候,也就没有多少人为它流血牺牲了,甚至还有人为保一方太平,做了外族的敲门砖,最终他们走向的就是真正的亡国之路。 阿九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目光中那座冰封的火山爆发了,那火山爆发出来的熔岩摧天闢地,几乎要让战羽有种窒息的压抑感,“你问我我想做什么,那么我告诉你,天地不仁,我为天地立心,圣人不仁,我为生民立命,家国多难,我为天下开太平,一朝权在手,我就要还这世界一个瑞雪初晴的清净色!……” “这样的理想对我来说太过遥远,就象天上的星辰,任何一个人的力量在歷史的车轮前,也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一个人快意一生,岂不潇洒,我死之后,哪管他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但,这个世界,总有些事,需要人去做,总有些东西需要改变,每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追寻自己生命的意义,我也在追寻,当我俯视这片沧桑的土地,抬头仰望这灿烂的星空,我就知道,我的意义就在那里……” 阿九抬手指着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我要把星辰握在手中……” 战羽呆呆的看着眼前泛着异样光辉的阿九,她的话,如钟晨暮鼓一样在脑海中轰鸣,她的身上,此刻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所能拥有的光芒和魅力,以往那些疑问,困惑在这铿锵的轰鸣中,轰然倒塌,他突然有些不安,这样的她不是能轻易屈服的人,她太过危险,可这样的她,叫他怎能放手……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斋野晴川 章节字数:2807 更新时间:08-07-11 09:08 等阿九再次醒来,她已经在这里了,她从榻榻米上坐起来,略微有些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这是一间典型的和式卧室,她躺着的榻榻米,另一边的坐垫、和几。和几上的插花,壁上挂的字画,绘着紫色花朵的和纸门窗。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好,衣服没有被换掉。 她思绪回到有记忆的那一刻…… 船渐渐靠近岸边,阿九站在甲板上,带着复杂而冰冷的笑意缓缓打量着四周,战羽走过来,揽住她的肩,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宝贝儿,我们到家了,睡一会吧……”话音未落,阿九的脖颈一麻,眼前一片漆黑,她想睁开眼睛,却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只感觉自己被人横抱起,一个冰凉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随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醒来时,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她低头冷笑,莫非还怕她逃跑不成?战羽收走了阿九所有的武器和金针,连一应用具全都换成了木制品,还真是防患于未然。 门轻轻的滑开了,一位漂亮的和服美人出现在门口,恭敬有礼的用扶桑语问候:"您醒了?" 阿九抬头扫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又用不是很标准的汉语说了一遍,阿九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环顾了下四周的环境,一个静谧的小院,院中种满了樱花树,四周围绕着青松翠柏,樱花已落,只余一池冬莲在深秋的寒凉中静静绽放着,和室内温暖如春。上午的庭院中,清晨的雾气仿佛还没有散净,苍松翠柏掩映着一架鞦韆,那架上的绳索还在迷漫的雾间悠悠地晃动。 “人呢?”阿九用汉语问了一句,她是懂扶桑语的,不仅懂,而且精通,但她从来不说。 那女子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一时还不能理解阿九的思维,但明明清润阴柔的声音,听了却让人无端的感觉嵴背一阵发冷。 半晌,才隐约猜出她问的什么,垂眸恭敬的答道,“主君去了皇城,您有什么吩咐?”和服美人的汉语并不好,说得结结巴巴,但阿九还是猜懂了。 “我要沐浴。”阿九淡淡甩给她一句话,就不再理会,从一旁的矮几上拿本书翻看。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女子一颔首就退了出去,阿九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她的双足,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实际是个绝顶高手。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放心啊…… 京都皇宫 垂帘后,面对面盘坐着两个人,身形挺拔,气度不凡,一个眉目精緻,细长的凤目里尽是风流,高挺的直鼻,垂缨冠上的紫藤花,更衬得他面若白玉,只是年纪看起来已有三十出头,一个穿着一袭纯墨色的和服,剑眉星目,那双眼眸中仿佛是盛满了碎钻,鼻樑细细的,很挺,轮廓略微深邃,泛着莹莹玉色,薄唇因为专注紧紧抿着,为他俊美的脸更添几分刚毅,额上的刘海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欢迎回家,晴川。”对面的男人为战羽递上杯茶。 他接过茶杯,高举齐眉,微微颔首,品完茶后,他开口道,“我放弃了我的计划,我不会再走了。” “哦?你不是一直想夺取中原吗?为何改变主意?”玄瀛天皇停下了正在斟茶的手,目光微凝。 “因为一个承诺。”战羽微敛下颌,郑重的说道。 玄瀛天皇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有些讶异的随口问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做出代价如此沉重的承诺,朕听说你为这个计划做了十年的准备。” 战羽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还有丝宠溺的意味,“一个很厉害的对手逼得我不得不做出这个承诺。” 玄瀛帝端起茶杯,浅浅品了一口,虽有些讶异,但没有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开口说道,“你也不小了,家中还尚无妻室,太政大臣的女儿,松信子已经等了你十年了,她今年都二十有三了……” “君上,臣已有妻。”战羽打断他的话,表情肃穆,目光坚定的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有妻?你带回来的那个中原女人吗?”被他打断话语的玄瀛天皇面上有些挂不住,声音也低沉下来,“那个中原女子你可以娶她做内室夫人,松信子为正妻,岂不两全其美?” “不,君上,她是臣此生唯一的妻。”战羽恭谨地颔首,但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情感。 被他拂了面子的玄瀛帝有点沉不住气了,话音也凌厉起来,“扶桑皇室中人不能娶异族女子为妻,那会混淆皇族的血统!斋野晴川,你不能娶她。” 殿门被突如其来的勐烈寒风吹开,他们的衣袖都被吹得猎猎作响,空气有些湿润,带着寒冷的味道。一旁的侍人连忙走过去关上门,随着大殿恢復静默,沉寂的有些压抑的空气飘散在对面对坐着的二人中间。 战羽的目光闪灼着桀骜不驯的光,他站起身,盯着玄瀛帝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混淆血统?臣的母亲也是中原人,臣也不过是个杂种,只有她,才是臣毕生的挚爱!”说罢,一甩袖就离开了大殿,独留面色铁青的玄瀛帝坐在那里嘴角抽搐。 战羽一回到府邸就向下人询问阿九的下落,得知她在浴房沐浴时,他松了一口气,许是因为海上的颠簸,她的胃口不是很好,他很担心她在这里生活的不习惯,京郊外的中式庭院还没有建好,只能委屈她暂时呆在这里,知道她脾气不好,只留下几个不爱聒噪的下人在这里服侍。 他走到浴房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侍人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侍人低头,恭敬的回道,“已经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战羽有些突如其来心慌,他犹豫再三,还是悄悄掀开窗帘看了看里面的情景,勐地目光紧缩一下,木桶里没有人,他一脚踹开房门沖了进去。 跑到木桶边一看,阿九闭着眼睛躺在水里,他心下一惊,“哗啦”一声把她拉出水面,不料阿九倏然睁开双眼,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飞快的拿起桶边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冷冷的目光象冰刺一样扎着他,“滚出去!” 他转过头,怔忪的看着满脸怒色的阿九,冰水刺激的身体闪着莹白的几乎透明的光泽,怒气的红潮爬满了她白皙的脸颊,一直延伸到雪白的脖颈,细细的水珠顺着额上乌黑的髮丝一滴滴滚落下来,在她肌肤上慢慢蕴染开,水珠洒落在她的肩头,发梢,绽放的是如此绚丽,如此妩媚…… 他突然意识这样的场景有多么的尴尬,他轻咳一声,转过身去,“我……我还以为……” 第83页 阿九飞快的穿好衣服,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屋外走去,还没走出门,就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以她现在的力气,挣扎也没用,她从来不做无用功。 良久,就在阿九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阿九,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他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透着让人窒息的绝望,让人从心底发寒。 阿九心里冷笑,强盗逻辑,不爱他,还得在他身边陪着他…… “呵……我现在这样的?能跑哪去?”阿九嘴角浮上一抹嘲讽的冷笑。 战羽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我太不放心,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一个不注意,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不能冒那样的险……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爱 章节字数:3064 更新时间:08-07-11 09:08 战羽对阿九很好,他会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去农庄的菜地采来新鲜的蘑菇,只有刚露头的蘑菇嫩芽炖鸡味道才鲜美,阿九喜着男装,他前前后后做了很多套男装给她,黑色、玄色居多,吃饭的时候他会留意阿九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茶,喜欢看什么书,阿九喜欢沐浴,他特意在山庄内引入温泉,他怕阿九不喜扶桑菜式,只要他在家,都自己操刀下厨,一个大男人,堂堂近卫大将,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窝在烟燻火燎的厨房,变着花样做她喜欢的饭菜。 阿九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嗤之以鼻,这不过是战羽无聊生活的一点小小的调剂,什么样的男人对她有多少兴趣,她看得实在是太清楚了,男人玩惯了的把戏,对此,她不闻也不问,既然他喜欢,那就做个够。 无论阿九怎样发脾气,他都笑脸相迎,实在做的过分了,他就阴沉着脸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坐在她身边软言软语的央求,尽管多半时间阿九拿他当空气,不理不睬。 他不限制阿九的行动,只是到哪里,背后都有若有若无的眼线跟着,让她不厌其烦,也就很少出门,只是府里有一处禁地是她不许靠近的,她也就从来不去。 阿九早上通常起的很早,她抬头看看远方的天际,天边周围一圈渐渐白亮起来,几颗依依不捨的星子还在天幕的一角绽放出微弱的光芒。 沖完冷水浴的阿九站在院中,静静的聆听着周围的细微声响,感受着自然的韵律,这是佛家的一种练气,智严大师给她那捲东西,她只看了个七七八八,觉得上面打坐练气的方法很有功效。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她没有回头,战羽拿着一条干净的手巾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帮她轻轻拭干还在滴水的长髮,“天这么冷,每天早上还不等头髮干就出门,会生病的,这样老了头很容易痛……”语气温柔还带着宠溺。 阿九只觉得一堆苍蝇在耳边嗡嗡的乱飞,吵得她头皮发麻,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这讨厌的傢伙,她勐的转过身去,表情阴冷的看着身后喋喋不休的男人,他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表情很是怪异。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目光森冷而淡漠。 “别这样……阿九……”他的心一紧,伸出手,指尖抚摸着她没有任何温度的脸颊。 她一侧脸躲过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阿九,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她甩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由他抓着,面色却十分平淡,眼里并没有他预料中的怒火,她那深黑色的瞳眸依旧如秋水般清澈平静,“不可能!” “你为什么肯对别人笑,就吝啬跟我说句话?”那淡漠的平静,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那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你拿什么来跟别人比?还我族人的命来……”阿九缓缓靠近他,森冷而诡异的语调慢慢的从轻启的红唇中象利剑一样扎进他心里,俊美而痛苦的容颜上划过一抹慌乱的躲闪…… 她挣开手腕,独自走进房中,他独自站在原地,冬日的寒风敌不过他内心的冰冷,原来他从始自终都无从选择,命运的轮盘转向前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又绕回了原来的起点。没有人爱他…… 他就象一个游魂,慢慢的游荡在京都的大街,冬夜的冷风唿啸的吹过,捲起递上的落叶,夜色浓的深沉,他不知道他想去哪里,曾经以为有她的家会是温暖的,他喜欢跟她说话,尽管他说十句,她只说半句,他也是开心的。可是她从来不会对他笑,她只会对他说“滚!” 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战羽坐在京都的街头,一坛一坛的灌着酒,为什么还是这样清醒,为什么还是忘不掉,“阿九……阿九……”夜空的浓云越来越厚,风起,雪落,今年的初雪来的太早,冰冷沁骨,不知是心还是雪? 次日的清晨,雪还在下,早起的人们步履匆匆的走过一个突然出现在街头的“雪包”,雪包的周围凌乱的散放着几个空空的酒罈,阿九打着伞,沿着京都的郊外的小路一路漫步到这里。昨晚他没有回来,阿九心里冷笑,终于装不下去了?不愿回来看她的脸色了。也不过这么点耐性。走着,走着,她也看到了前面那个雪包,一股浓浓的酒味被风捲入她的唿吸,明显是个喝醉酒的人,蜷缩在角落。 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雪停了,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天空的云絮,将地上的皑皑白雪和木质的小楼映照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就在阿九转身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慢慢踱步走了过去,轻轻拂去最上面的那层雪,墨黑的发,墨色的衣显露了出来,一身浓浓的酒气,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满是污渍,手里还抱着个酒罈的战羽就象一个受伤的野兽一样蜷缩在角落。 阿九直起身子看着他,手指用力刺进掌心,良久,才俯下身子,扯扯他的衣服,“起来……” 战羽抬起惺忪迷茫的睡眼,直直的看着阿九,眼里闪过不敢置信的惊喜,那漆黑明亮的双眸,可以将他的心焚烧成空空落落的黑洞。酒意让他的身子跌跌撞撞,他伸出手去,吃力地想要爬起来抓住眼前的“幻象”,然而却被阿九一闪身给落了个空,又重重跌倒在雪地上。他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梦里……她都不肯让我碰……”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阿九招招手,从身后出来几个黑衣男子,她指指地上躺着的人,就丢下他们,扬长而去。剩下的事,自有他的手下去做。 胃里翻绞疼痛,就象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撕裂。榻上的战羽似乎正做噩梦,面色苍白,眉心皱得死紧,他好象被人扼住喉咙,呻吟低沉而颤抖。不时的呓语出声,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痛苦的气息和淡淡的酒气,“阿九……阿九……”低低的泣诉,听来是那么的让人心酸。 “求您了……去看看主君吧,他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拜託了……”和服的女子跪在阿九面前,满脸泪痕的恳求着,额上已然红肿一片。 阿九坐在榻上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卷,无论面前的女子说什么,她还是那副淡然的目空一切的表情,女子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哽咽的哭诉道,“拜託您了,无论主君做错什么,可是他爱您没有错啊,他只不过是爱您啊……难道您就没有爱过人吗?” 阿九翻过书页的手轻轻一颤,那薄薄的纸张“唰啦”一声撕开了一道口子,她闭了闭眼,起身合上书卷,扫了那女子一眼,淡淡的丢下两个字,“走吧。” 他躺在榻上,浑身火炭一般的烫,他干哑的喉咙含混着两个音节。象是呻吟,又像是抽痛的哽咽,虚弱的冷汗让他阵阵颤抖,不时有人拿浸过冰水的帕子放在他的额上,“阿九……阿九……” “战羽……” 突然间,他恍然陷入一个荒诞不羁的梦,在梦里,居然,他听见她在唿唤他,清润的声音带着微微有丝温柔的尾音。 他仰面躺在那里,干裂的嘴角有痴痴笑意,眼角有隐隐约约的水光闪落,她怎么可能会在梦中唿唤他,幻觉……都是他的幻觉…… 在断断续续的唿唤声中,他缓缓睁开双眼,怔怔望着她,他伸出左手,烛光下,他的手指苍白髮抖,“真的是你吗?” 阿九神色沉静的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波动。 他只呆呆的看着阿九,眼睛一眨不眨,颤抖的手却倔强的不肯收回来。阿九走过去,轻轻地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发的坐在榻边。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要这样恨我?”他沙哑的声音低喃着,情绪很忧伤。 阿九不置一词,只低着头坐在那里,两旁的侍人早已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的手颤抖的抚上阿九微冷的面颊,“没有人教我怎样去爱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人,我的世界只有弱肉强食,也许我当初那种方式对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后悔,至少我还能看到你,我只知道我要的东西得不到我就让它去见鬼,可是唯独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可以,我也会用一种正常的方式来爱你……”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四章 精灵 章节字数:3064 更新时间:08-07-11 09:09 傍晚时,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一连七天,仍不见停止的迹象。初时是薄而小的雪花,到后来狂风越烈,卷到天上的,都成了鹅毛大雪。天阴沉着脸,似乎已经厌恶了太阳,要把它永远赶在乌云之后。出入京都郊外的大道一片雪白,只有一队车队冒着风雪缓缓行走。车轮压过积雪,留下两行长长的轮迹。 最中间的一辆华丽马车内,正燃着熊熊炉火。阿九手执一本书卷坐在最里面的软塌上随意翻看着,战羽则皱着眉头在一旁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谍报,自那日后,阿九对他还是爱搭不理的,二人的关系似乎又恢復到胶着状态,唯一有所改变的是,阿九说“滚”字的机会不多了,只要她面色一变,他在下一个瞬间就消失在她面前,迅速的媲美飞弹发射时的初速度。不过多数时候他还是喜欢待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看着她,他似乎心里就能安定下来。马车整整走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还没有驶到京都郊外的别庄。 阿九掀开帘子看着车窗外黑暗的天色,没有一颗星的夜晚,冷而寂寞,一旁的战羽看到了她的动作,声音极轻的说了句,“明日去赏雪可好?” 第84页 阿九依旧看着窗外,好像是没有听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轻声的嘆口气,继续看着手中的字条,看完一条就丢进火盆里烧掉一条,火舌舔着薄薄的纸片,忽明忽暗的映在车厢里,有淡淡的烟气飘起。 多少年没有这样平静过了,尽管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既然目前不能改变,那让生活过的有情趣些也不是不可以,“好。”她淡淡吐出一个字。 战羽微讶的抬头看她,她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书,颈项略略低垂,肌肤细腻白净,说不出的风流动人。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刷刷”声,他以为他听错了,低下头继续看着手边的字条,可又不死心,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张了又张,到最后,只有坐在那里看着她,阿九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目光里有丝恼怒。 “我只想问问,你刚才有没有说话?”他小声的问道,目光里有殷殷的企盼。 “说了。”阿九冷冷的甩他一句。 “说的什么?”他傻傻的看着阿九,象孩子似的耍赖祈求的眼神。 阿九心头有点冒火,说过的话还要重复一遍,她刚想一个“滚”字脱口而出,却不经意的看到他目光里闪过一丝痛,他的眼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点相似,一时间,恍如隔世,心一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说‘好’……” 阿九微眯着的双眼水雾迷濛,温软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的心突突一阵狂跳,她还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咧开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高兴的说,“我去准备……”说完,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面上掩不住的兴奋,直到老远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阿九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男人,就这么神经吗? 天色已大亮,北风仍在吹,幸喜太阳总算从云后出了来,有了几分暖意。 阿九站在山顶向下望去,一望无际的银白,还真印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意境,她诗词读的不多,不过**的词她还算朗朗上口,她看到了远处一处景色与别处的不同,似乎是个山谷,谷地给人的感觉有些缥缈,到处都充满了朦胧的水汽,如同拢了一层奶白色的轻纱,梦幻的一般。温泉!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这个词。 虽说战羽的府邸有一处从山上引下的温泉,可因为是他刻意弄的,阿九一次都没有去过,依旧每日泡着冷水澡,扶桑冬日的天气冰寒刺骨,没了内力支持的她,有时也有些受不了,看到远处的温泉,她心里有些痒痒的,但也只扫了几眼就撇开眼去。 快傍晚的时候,阿九坐在房里看书,一个穿着和服的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跪在阿九面前,“主君吩咐过了,您可以去‘御汤’沐浴。”小丫头汉语说得很好,脆生生的声音带着荆国口音。 阿九有些诧异的抬头问道,“你是荆国人?” 小丫头甜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米粒大小的酒窝,极是可爱,“奴婢见过主子,奴婢是荆国人。” 阿九轻轻点点头,继续低下头看书,她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就不会跟她闲话家常。 “您不去吗?主君说了,他有点事情,要很晚才能回来,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自便。”小丫头有些不甘心的眨巴着眼睛问了句。 阿九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温泉对身体很好,她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就随手捡了几件干净的里衣,跟着小丫头走了出去。 “御汤”是皇家温泉,养颜健体,自山中一处活火山下引水而入,是扶桑最好的流动温泉。扶桑相对来说比较贫穷,就算是皇家的温泉,也还是素净淡雅的装饰,只在温泉池的四周镶嵌着几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其余的地方还燃烧着火把。 阿九寻了处池中的台阶坐了,温润的带着淡淡硫磺味道的泉水没过胸部,温暖的水滑过四肢百骸,早上看日出,起的太早,不一会儿,她竟然靠在池边睡着了。 玄瀛帝套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狐皮披风,走到门口,把浴袍脱给一旁站立的侍人,正准备掀帘而入,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放着几件男子的衣袍,他诧异的问道,“今日还有谁来?” 一旁的侍人看了看衣袍的样式,象是中原人的穿戴,回想了一下,“近卫将军好像前日里住进离这不远的郊外别庄,大概是斋野将军的。” 玄瀛帝一听此话,想起那日的不欢而散,顿时阴沉了脸,语气有些不豫,“他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侍人惶恐的低下头,不敢答话,心道,是你自己突然想起来要到这里泡温泉,我们连通知迴避都来不及,更何况这斋野将军就算您见了也得让三分,我们哪敢说话啊。 玄瀛帝在门口来回踱了两步,进去吧,不想见他,不进去吧,自己这大老远跑来了,汤没泡成,还受了一路冻。最后一咬牙,心道,朕是皇帝,还怕了你个臣子不成,要迴避也该是你迴避,朕躲什么?随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嘴角挑起一抹笑,缓缓走进水中。 当温热的水流过身体的时候,玄瀛帝舒展着劳累许久的筋骨,过了一烛香的时间,正待喊内侍进来帮他按摩时,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飘入鼻端,香气很淡,浓重的硫磺味却丝毫不能掩盖原本的清慡,他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寻找香气的来源,这样大雪封山的冬日,莫非还有花在绽放?他起身,缓缓的在水中游走,环顾四周,空气中那丝清香沁人心脾,他从来没有闻过哪种花有这样优雅的香味,忽然,他的目光被池边一道身影锁定,那身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那人还活着,蓦然,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那是个女人…… 怎么会有女人在皇家的温泉里泡汤?这是谁家的女房?如此大胆!那女子似乎睡着了,长长的黑髮遮住了她的容颜,只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和雪白优美的脖颈,肌肤莹白的恍若透明,玄瀛帝感觉水温似乎有些升高,他轻轻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他望着水中象妖精一样的人影,幽暗的目光中有了一丝让人不解的深意。 玄瀛帝没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靠近水中的精灵,当意识到的时候。自己早就深入水域,站在那睡着的女子面前了,他伸出手,想要撩开那人面前遮挡住她容颜的秀髮,眼前的人却倏然睁开双眼,脚下一蹬,飞快的向后划去,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在两丈之外站定。目光和这冬日的温度如此相似。 玄瀛帝却呆呆的站在水中,目光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人,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復存在,这是怎样一副绝美的画,春花、秋月、夏虫、冬雪,比起眼前的人,尽失颜色。那淡雅的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似流云的发下,一双明眸黑亮光洁,似碧水秋波,如工笔细绘的精緻眉眼,她的身边似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她就象是这山中的精灵……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兄弟阋墙 章节字数:3025 更新时间:08-07-11 09:10 快傍晚的时候,属下来报,有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得不去,临走之前,战羽吩咐下人,带阿九去温泉沐浴,在山顶时,他看到她目光里那一丝不确定的渴盼,虽然她从来不会跟他提任何要求,很少跟他讲话,可她的爱好,脾气,他已经摸的七七八八,只要她喜欢的,他统统记得,尽管换来的是她的不屑一顾,他也甘之如贻。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分明是很要紧的军务会议,他却一次次走神,数次在旁人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阿九无双的容颜和阴柔悦耳的声音,一时间心浮气躁的,还未等会议结束,丢下一屋子的人又冒着风雪赶回去,心里只想着这会她在做什么? 回到别庄时,得知她去了“御汤”,坐在屋里随意翻着书等她回来,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影,他披上件衣服就去了别庄不远处的山谷。 刚走到谷口就看见象热锅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的小丫头,一脸焦急的看着帘子一边站立的人,战羽诧异的走到小丫头面前,“你怎么在这里,主子呢?” 小丫头勐地被人拍了下肩膀,吓的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忙道,“主子……在……在里面沐浴,陛……陛下来了。” “什么?”战羽心头一惊,暗道,不好!立刻冲到门口,认出眼前的人正是玄瀛天皇身边的侍人,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扯起了他的衣领急忙问道,“君上进去多久了?” 那侍人惊惶万分,还没等他答话,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玄瀛帝的说话声,“……你是山中的仙子吗?别怕……不要走……过来……” 战羽顿时面色一寒,一把掀开帘子就沖了进去,只见阿九阴沉着脸,抱胸站在离玄瀛帝不远的地方,目光里的杀意一闪而逝。 谷中有微微的山风吹来,拂过她的秀髮,长发滴着水珠缠绕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如弱柳扶风,勾人魂魄,冷冷的光圈中,阿九那迷人的五官,乌黑的长髮、妖娆的身段,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她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又像是一个魅惑动人的女妖。 玄瀛帝就这样愣在那里,他被深深的诱惑了,没有见过这样惊艷的惊喜。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冷酷的杀意,以为她只是怕他,“别怕……不会伤害你的……” 忽然有人从玄瀛帝头顶掠过,等他再眨眼时,那个美丽的女子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一愣,蓦然抬头望去,那女子正依偎在斋野晴川的怀中,他脱下身上的披风,把怀里的女子裹了个严严实实,看向她的眉目间那一抹温柔如水般清澈。 “君上,臣失礼,先走一步。”战羽淡淡的行了一礼,把阿九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玄瀛帝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勐地从水中一跃而起,来到战羽面前,“她是谁?” 战羽看着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的玄瀛帝,忙往后一退,用身子遮挡住阿九的视线,“君上,您……” 玄瀛帝眼神一黯,一瞬不瞬的看着包裹在厚实披风里那个纤秀的身影,又问了一句,“她是谁?” 战羽眼眸中的阴寒,慢慢地凝结成冰,垂下双眸覆盖住阴冷,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是臣的妻。” “你的妻?你的妻……”玄瀛帝站在那里,寒风吹到身上那种刺骨的冰冷他都没有感觉到,只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 第85页 阿九听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隐匿在披风内的黑暗无际的瞳孔中一丝冷意缓缓聚集,嘴角飞快的划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战羽也不理会还立在那里的玄瀛帝,抱着阿九就离开了御汤。 月沉乌云,银白的霜华突然被黑幕吞噬,陷入了一片漫漫黑暗之中。 战羽一路抱着阿九回到别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看着怀中已然入梦的阿九,微长的刘海遮住修长的柳叶眉,只能看到如蝶翼般忽而轻颤的睫毛在面上投下的一道暗影。他微抿的薄唇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把阿九轻柔的放在床上,一头浓密的乌丝泉瀑一般铺散在身下。 战羽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酣然入梦中毫无防备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倾下身,火热的唇触碰到清凉的肌肤,一个带着轻怜蜜意的吻印在阿九的额头。 忽而,窗棂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门口,还未等他说话,听到声音的战羽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嘘……” 他修长的指微微覆上自己的唇,起身替床上的阿九仔细的掖了被角,走到床角吹熄了烛火,轻轻的关上房门。 “什么事?”战羽压低声音,边走边和那黑衣人小声交谈着。 黑衣人附在战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细碎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 黑暗中的阿九缓缓睁开双眼,黑亮的眼睛在暗夜中发出夺魄的光彩。 玄瀛天皇端坐在小几旁,面沉如水。 他的身前,罗列着厚厚一叠奏疏,以及青藤纸写就的青词。这些奏疏与青词杂迭着,正如扶桑的江山一样,在风雨中飘摇不定。 奏疏有一半是关于军务的,另一半,是关于各地连年的饥馑。这些,都让玄瀛有些烦乱。 玄瀛帝月白色的和服因恚怒而波动起来,露出他手上紧紧握着的那一封奏疏。玄瀛帝的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但最终,他无力地嘆了口气,整个身躯松弛下来,伏在小几上。 无疑,这封奏疏,才是玄瀛天皇怒气的根源。 他要娶她,他竟然要上书娶她,那个象精灵般美丽的女子,为什么会是他的?为什么?玄瀛帝脑海中勾勒出一副她穿上嫁衣的模样,该有多么的美丽动人,那晶莹如玉的肌肤,乌黑如瀑的长髮,迷人的曲线……他的脑子乱闹闹的,想着想着浑身都开始发热,肌肤也开始一寸寸的紧绷起来,喉际极度焦渴,像是咽下了烫喉的火融焚浆,蜿蜿蜒蜒地下了腹,一路窜烧至他的腹里,再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热、无一处不像被焚蚀,烧得他无法自抑那来得莫名却又残留不去的慾火,更无法将它排遣而出。 帘帷捲动,侍人俯地来报:“太政大臣松永二郎求见。” 玄瀛帝嘆了口气,道:“让他来陪朕说说话,也好!” 侍人躬身退出,片刻,只见一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行过礼后,玄瀛帝忽然有些兴致的拿出一套棋具摆在小几上,“来陪朕下一把。” 松永二郎净了手,端坐在小几前,执起黑子先行一步,“臣下听闻晴川将军上书君上,请求娶妻?” 玄瀛帝随口接了句,“是啊,他要娶一个中原带回来的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走了几步。 “那异族女子怎可入室皇族?信子已经等他十年了,她有哪里不好,入不了他晴川将军的眼?”松永二郎压低声音忿忿不平的说道。 玄瀛帝皱眉道:“你何须在这个时候来讨朕生气?他怎肯听朕的?朕这个堂弟,自小就性情古怪,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为这个女人,已经跟朕闹了无数次。” 太政大臣思索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君上,恕臣下多嘴,晴川将军是皇族中人,在朝中颇有威名,君上尚无子嗣,倘若有朝一日,恐怕……” 玄瀛帝虽然宠爱这个臣子,闻此言也不由心中微凛,面色一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咬了咬牙道,“君上,依臣之见,对于有可能威胁到皇族利益的人,最好是早早的除掉,以免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玄瀛帝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案几,满面怒容,“大胆,你为一己私慾,三番两次在朕面前几进谗言,该当何罪?” 松本二郎何等聪明之人,一眼就看出玄瀛帝对那女子似有袒护之意,眼睛一转,小声附在玄瀛帝耳边说道,“君上莫怒,臣有一计……” 半晌过后,玄瀛帝若有所思地望着棋盘上的黑子,细细品味着松本二郎的话,一丝凌厉的杀意飞快划过眼眸。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清理门户 章节字数:3457 更新时间:08-07-11 09:10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紧张的好像擦一下火石就会立刻引爆似的静谧。 十来个脸色阴霾的人端坐在椅子上,每个人都感到了这股压力,眼光时不时的看一眼顶端正坐上的人。清俊精緻的脸上还隐隐有着未退却的稚气,但那眼睛里的冷酷让人入坠冰窖,他的手优雅的靠在扶手上,中指微微的敲击着光滑的原木表面。 离他最近的一个青衣男人有些按耐不住了,拿出衣袖中的一块暗红色镶金边的帕子,焦躁不安使他的手颤抖了起来,轻轻的覆上额头。九少虽然狠辣,但对他们这些老人是极温和的,但这个男人,确切的说他还是个少年,自从九少一走,他就接替了谷主的位置,再无人能压制他的锋芒,木浮璃被他一片一片割了三千多刀才咽气,那悽厉的哀嚎到现在还在他耳边回想,比起阿九来,他更像恶魔,一个已经从地狱甦醒的魔鬼。 “你今天把我们全部召集来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要以为坐上了这个位子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长老放在眼睛里。” “长老?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老傢伙,九少怎么可能被逼的废去了武功?她一旦出了任何意外,你们统统去给她陪葬吧!”正座上的男子淡淡的开口,那语气中带着凌厉的杀意。 那个一直在擦汗的青衣男人整个身体一颤,头更是低垂,眉头越发拧紧。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你不过是暂时接替九少,有何权利命令我们?”中年男人旁边的男人开口到,老成的脸明显比在座的其他人要来得镇定。满头的黑髮里夹杂着几缕银丝,话音里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哦?”少年冷冷笑了一声,他双手支起十指交叠在一起,目光扫视一圈场中的众人,一股阴冷的凉风从他们背后升起,不少人轻轻的打了个冷颤,“既然我接替了这个位置,那我说的就是命令,不是来跟你们打商量的。”他顿了顿,眯细了双眼,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哼,连九少都不敢这样跟我们说话,我们不管六国和扶桑有什么过节和私仇,我们绝不容许绝谷介入这次的战争,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我们将联合抵制你……” “呵呵……”少年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木浮璃死的时候,供出两个人……当时我也很奇怪,单单凭他一个,就能让九少输得一败涂地,却不想这背后还有两个叛徒……” 少年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齐齐看着他,他已经面色惨白,“你血……血口喷人……” “我有说那两个人是你吗?”少年戏嚯的目光盯着他,细长的银鞭从袖管划过,已握在手中。 “你……”银髮老者顿时失去了镇定的表情,细密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你自己去地狱找木浮璃对质吧……”一道银光划过,鲜血喷溅到了一旁的不停擦汗的男人脸上,他的脸色顿时像死人般的灰白,手中的帕子也滑落在了地上。 在众人错愕惊恐的目光里清俊的少年站直了修长的身躯,居高临下的他锐利森冷的目光审视着椅子上的他们。手中的银鞭还滴着鲜血,地上躺着那银髮男子没有头颅的尸体。 他从容的收起鞭子,对着侷促的长老们露出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微笑:“我不是九少,所以请你们记住,我做得一切都只为她一个人,如果你们嫌命太长,我不介意送你们下地狱……” 傍晚,白色的飞絮急急掠了下来,铺天盖地,待到掌灯时分,已是一地素白,阿九懒懒的躺在榻上,迷濛间她只觉如身在云里雾里一般,神思缥缈,细细密密的雾气,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将她裹住。 她隐约看见,一个雪衣男子站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天边月华如银,樱花树落英缤纷如雪乱,拂了他一身。 可是她却是始终看不清那男子的容颜,他的脸那样的模煳,却听见他说,“阿九,永!不!相!负!” 她张口,但是却无法叫出他的名字,只是隐隐觉得她是记得他的,可他是谁?是谁? 心里竟是觉得很难过,分不清是何种情感,只是觉得胸中心脏涨涨的,非常难受……仿佛有什么正在那里即将突破而出……然后即将蔓延出来…… “阿九……” 她即使看不清,可是她依旧感觉到他的悲伤是那么的浓郁,仿佛暴雨之前在天空凝聚的乌云。 你是谁?你是谁? 可是就在记忆的边缘,她就从梦中惊醒,然后再无从忆起。她起身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灌下去,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做些不知所谓的梦,那梦境真实的象放电影的一样在她眼前浮现。耳边似乎还是迴荡着,那模煳音色在轻轻低诉。倚在迎枕上,微微的喘息着,等待着那种奇异的悸动平復。 一抬头,看见战羽带着轻柔的笑斜倚在门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阿九瞥了他一眼,坐回榻上,他见阿九沉默不语,慢慢的走到她身边,“过年了呢,宫里新年摆宴,跟我一起去吧……” 过年了?阿九低下头,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字,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她就二十了呢,十八的容貌,二十的年龄,却有着五十岁的心,有些自嘲的弯了弯唇角,“你们过年,与我何干?我不过个阶下囚而已。” 战羽听懂了她的意思,心头一颤,喉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尽管你恨我,我也不能放你走,如果放手就意味着离别,那我宁可你恨我。”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没有共识。”阿九低下头去,整理着衣装,她刚睡醒,黑髮稍稍有些凌乱的披散着,衣领微微敞开,精緻的锁骨因室内的温暖染着薄薄的绯红,战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颊边乌云滑落,羽睫低垂的样子,不由得心动,凑近过去,又嗅得那熟悉的幽香,一伸手间,已圈住她的纤腰揽入怀中,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这个吻没有疯狂的占有,没有炙烧的欲望,仅仅只是依赖的眷恋,“我要娶你……” 第86页 阿九挣开了他的怀抱,看着他半晌,轻轻的笑出声,那笑却是看不出丝毫的笑意,冰冷得直渗进人的心脾,“你是来徵求我意见吗?如果是,那就不必了,我可以嫁给任何人,就是不会嫁给你,如果只是来告诉我你的决定,那么请自便,若要想我心甘情愿,那么现在就请你从梦中醒来吧。” 战羽僵直的身体孤单地静伫在空气中,然后缓缓后退,唇际却浮上一抹淡淡的笑,“这是我的决定……”随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新年那天你跟我一起进宫,君上会下旨赐婚。” 他走出门口许久后,听到门窗“砰”的一声,他没有停步,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房门又该换新的了。 清晨的雾气瀰漫,但是到了午后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已然是雾过云散的艷阳天。 扶桑的新年宴摆在正宫前的云台场。 自建春门入宣阳门,一扇扇宫门次第打开,每扇门前都有执弓带剑的藏人神态威武驻跸的身影。绵延繁复的渡殿和迴廊仿佛连接在云端,交错在宫与宫之间,看不到起始与尽头。紫宸殿正处在整个大内的中轴线上,勾心斗角上遥遥的蹲着瑞兽、麒麟、龙。殿前左右各是橘树与樱树,樱花刚谢,芬芳的白色橘花压了满枝。顺着数不清的台阶向上望去,主上的御座就好象设在高天原一般遥不可及。 许多主殿司的宫女们用村浓染色纸绳束髮,在清凉殿临时搭起的板桥上捧着各式盒子进进出出。盒子里装的有预备赏人的时令样式女衫、香饼、三枝梅或是糖渍栗子的点心。都用金箔和赤色的绳结挽的很漂亮的样子,另外还有成叠的鸟子淡黄色的纸,上面还特意用棉絮和绉纱做出云浪和海水的波涛。廊下为执事的藏人们排列了整齐的坐垫,但他们也似乎繁忙非常,就看见红色练绢重袍穿梭的身影。 艷阳之中的宫内,金壁辉煌的飞檐走壁,钧天歌吹天皇的御座临时就设在清凉殿前,傍边有东宫的座位。两边挂起了帘子,两边是嫔妃和女官们的座位,公卿们则坐在清凉殿到后凉殿的渡廊上。 玄瀛天皇端坐在御座上王位上,皇后坐在御座的左侧,接受朝臣的朝拜。 这样的朝拜一直从午后持续到傍晚时分,然后,华灯高掌设宴群臣。 宫人和服云袖,奉上了美味佳肴,殿内顿时香气四溢。 众人坐定,声势浩大的乐曲就演奏了起来。大小太鼓分架舞台两边,鼓面有三巴和火焰部分是龙的为大太鼓,代表太阳;鼓面火焰部分是凤的为小太鼓,代表月亮。青海波之舞已徐徐开始。台上两人背对而立,卷缨冠上都装饰着的藤枝,正随着舞步微微震颤着。 透过帘子,女房们兴奋的对对面坐着的公卿指指点点。玄瀛天皇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频频看向场地的入口处,一旁的皇后有些诧异,不时小声提醒着,玄瀛帝转过头来,低低问了句,“近卫大将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侍人迎上来,小声说道,“近卫将军昨日还住在京郊别院,这会大概在路上,就快到了……” “哦……”玄瀛帝随口应了声,眼睛却没有离开他盯着的地方。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夺位 章节字数:2731 更新时间:08-07-11 09:11 蓦然,大殿的硃砂门洞开,带进了寒凉的空气。随之而入的是一对身量高挑的挺拔身影,其中一人身着一身墨色和服,半长的发只用一根银色丝带束在脑后,五官深邃俊美如神祗,另外一个穿着中原人装束的玄色男装,他一出现就夺去了众人的唿吸,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雌雄莫辨的绝美容貌空灵出尘,那双冷酷的眼眸仿若名剑出鞘,带着摄人心魄的锐利。 御座上坐着的玄瀛天皇看见她的剎那眼睛骤然闪亮,屏住唿吸,强压下心中的惊喜,袍袖下的手微微颤抖着,才不过几天没见,她更美了,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卓然的风采。愈是浓烈的颜色,愈发是衬的她脸旁莹白如玉。 阿九站在殿中冷冷扫视了一周,玄瀛帝的目光从阿九进到殿内那刻开始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战羽走到座前,俯身请安,“臣参见吾主。” 原本喧譁的大殿随着他们进入场地便开始寂默无声,轻薄的垂帘后,摇着羽扇的女房们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对风采卓世的男子,两种截然不同的俊美在他们身上体现出相同的韵味。 “臣参见吾主……” 玄瀛帝痴迷的看着阿九,她虽身着男装,可那双眸开合之间却透着极致的妩媚,不知道是谁让她有了这份魅惑人心的风情,是她身边的男人吗?坐在上座的玄瀛帝第一次从内心底迸发出一种称之为嫉妒的东西…… “君上……君上……?”一旁的皇后小声提醒着,她顺着玄瀛天皇的目光看去,在她视线的终点,正对上阿九的眼瞳,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那目光中的寒意让她突然感觉嵴背发凉。 一只从墨色衣袖中伸出的修长手指忽然抓住了阿九的手腕,她反射性的一挣,却并没有挣脱开,那手握得如此的紧,象是在向别人宣告着所有权。她也不再动作,任由他抓着,垂下眼眸,遮住那一闪而逝的冷冷笑意。 战羽看着玄瀛天皇的目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他攥紧阿九的手,象是要把她溶入骨血之中,她是他的,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任何人都不行! 玄瀛天皇只是盯着阿九看,旁若无人,连皇后的唿唤都没有听到。 热闹的大殿一时间诡异的寂静,连传菜的宫人都停下脚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松永二郎捏着下巴上那一撮小鬍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纱帘,松信子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个墨色和服的男子身上,长长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别站着了,快入座吧,就等你们了,晴川很久都没有来看皇嫂了呢。”皇后不着痕迹的掩饰着眼前的尴尬情景。 玄瀛帝这时终于有些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把目光移开,淡淡的说了声,“酒宴开始很久了,快入座吧。” 原本女房不能坐在公卿位上的,可战羽死拉着阿九的手坐在他身边,更何况阿九也不会去跟那些三姑六婆去坐在一起。阿九端坐在榻上,微微侧着脸,点点金色的烛光映在被浓密的睫毛所覆盖的眼眸中,顾盼之间仍是冷冰冰的,她只夹了几口菜就不再动桌上的食物,只一口一口喝着清酒。 这时宫人已经捧着托盘,把茶盏和另一个青釉缠枝盅呈了上来,低声回禀着:“近卫将军大人,您的茶。” 战羽夺走阿九刚放到嘴边的酒杯,递上茶盏,“喝这个,空腹喝酒不好。”自己倒是拿过她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阿九接过茶盏,掀起茶盖,吹着浮在面上的茶叶,眼瞳飞快的划过一抹古怪的神色,她还是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那座上的玄瀛帝已然变了脸色。 战羽幽深似潭的眼眸旁若无人的凝视着阿九,那温柔如水的目光似要把她溶化。 阿九抬起头,缓缓扫过场中,视线锁定刚才那个给战羽上茶的侍人,一抹浅笑浮上嘴角,在阿九冰冷似刀的目光注视下,那个宫人低着头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起来。 “怎么了?”战羽看出阿九的异样,轻声询问道。 “有人想杀你呢。”阿九捻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汁水拂在唇上,在烛光的辉映下闪着润泽的光,墨色的亮瞳之中也流动起朦胧的潋滟,战羽痴痴看得呆住了,并没有听到阿九的话。 阿九正要说话,忽然听到玄瀛帝的声音从上座传来,“晴川将军听旨。” “臣在。”听到玄瀛天皇宣旨,战羽脸上有掩不住的兴奋,离开座位之前,轻轻捏了捏阿九的手。 “命太政大臣松永二郎之女松信子为斋野晴川之命妇,封二品诰命,下月初九完婚……” 话音刚落,松信子已小步跑到前面,跪在御座底下谢恩,独剩战羽一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既不领旨,也不谢恩。 战羽闭了闭眼,等再挣开时,那眸子里闪烁的寒光让玄瀛帝第一次觉得当年那个任人凌辱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个有着危险气息的男人,他带着冷冷的目光凝视着他,毫无感情的眼叫他如此清楚的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触到逆鳞了。 “请君上收回旨意……”一字一句的话音清晰的响彻大殿,奏乐声嘎然而止。殿内气氛沉压压,没有一个人敢大声的出气。 玄瀛帝看着心里一顿,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笑了笑道:“怎么了?你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的时候了,松信子和你是青梅竹马,一桩好姻缘吶。至于……”他的目光从阿九身上掠过,“皇族的子孙若是娶了异族女子……看看你的母亲,晴川,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兵权吧。” 听到这里,战羽再明白也不过了,抗旨不尊,大罪!要么就放弃兵权,要不就放弃阿九,二者选其一他都是输。 玄瀛帝忌惮他手中的兵权已经很久了,幕府的权利几乎可以一手遮天,唯独一个皇族血统可以拿来做文章以外,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压制一个政绩赫赫的近卫大将的筹码,而今天他把这个问题摆在桌面上,几乎等于和他撕破了脸皮,众目睽睽之下抗旨不尊,这样的罪名即便不治他的罪,也足以让他交出手中的权利。 “好……”良久之后,在所有人以为战羽就要爆发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对阿九一笑,微微蹙着飞扬入鬓的眉峰,“既然这样,那我就娶……” 玄瀛帝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不过为了权利放弃他的所爱,是大丈夫所为。阿九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冷笑,这鸟尽弓藏的戏码怎么那里都有,不过她也认为战羽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娶个女人回家不过是多张嘴巴吃饭而已,更何况跟太政大臣做了亲家,对他来说,好处不是一点。 正待玄瀛帝准备说话时,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传来,“我要娶的不是命妇,而是中宫娘娘!” 玄瀛帝刚端起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到桌面上,酒液蕴染了他金龙绣纹的袍服,许是殿门开得久了,丝丝的寒气从他的皮肤渗入,一直到骨髓,甚至更深的地方。 近在咫尺的玄瀛天皇听得一字不露,寒风穿过大殿,飒飒的音,愈发的显的这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里透着寒气。 第87页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如你所愿 章节字数:3219 更新时间:08-07-11 09:11 殿内的烛火顿时熄了大半,女房们开始惊叫着四处躲避,暗淡的光线越发显得殿中人面如土色,生性最是胆小的大臣早已忍不住缩成一团。 外面似乎下起了雪……寒意透进了宫殿内……雪和风都很冷,很冷,很冷…… 雪是横飞的,在大风里横越过长廊,肆意唿啸着,星星点点的淡白色融入了夜的黑暗。 “你……斋野晴川,你疯了吗?”玄瀛帝怒喝一声。随着这声怒斥,室内沉寂一片,使得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更加刺耳,血腥气更加浓厚。如果说场内还有一个人是镇静的,那么就只剩一杯杯往嘴里灌酒的阿九了。 “我疯了?”战羽放肆地笑起来,露出了野兽般的白牙齿。“如果今天不是我先下手为强,那么死的人就会是我,酒里、茶里都下了剧毒,祖训第一则,不杀同宗,既然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幕府和皇权已经分权很多年,是到了统一的时候了,你说呢,我的堂兄。” 阿九往口中倒酒的手顿时一滞,原来他听到了,她细眯着眼睛看向战羽,似是朦胧之中仍未曾睡醒。 殿外传来整齐稳定的脚步声,似乎是在重新布防,紧接着,朱门大开,身着银铠的武士大步迈进,被斑斑血迹溅染了的铠甲,在烛光下闪闪发亮,跪在战羽面前,快速讲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转过头看向玄瀛帝,战羽不急不躁,没有任何感情开口,“君上,您请去清寿殿长住吧。” “你要拘禁我?!”玄瀛帝勐的一拍桌案,两眼射出怒火,看着战羽带着冷冷的志在必得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堂弟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只要他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玄瀛帝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帝王风度,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怯色,他已是困兽之斗,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你要做这个位子,不是不可以,可你也要看众卿同意不同意。” 战羽猫似的眼睛直直看着他,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目光扫过大殿,钉在松永二郎身上,“您说呢?” 松永二郎脸上的笑痕一闪而过,走过来匍匐在地,“臣拥护的是斋野皇族,臣誓死效忠天皇。” 玄瀛帝立刻转怒为喜,颇有丝得色,冷冷看着斋野晴川,“就是想当天皇,也要看看大臣们……” 还未等他说完,松永二郎朗声打断他的话,“君上,臣的意思是,这既然都是斋野皇族的人即位,那谁当都……一样!” “住口!” 首席坐着的玄瀛帝,气得衣袖一甩,放在上面的酒水洒了一桌,沿着桌面稀呖呖的流了下来,那纹绣着金龙的衣袖也被打翻的酒浸了个透湿,淡淡的化开,一团灰色。他却无暇理会,高喝了一声:“你……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松永二郎被玄瀛帝的目光刺的有些不自在,目光转向站在一旁冷笑的斋野晴川身上,“主君,您……” “做得不错,我喜欢聪明人!” “你……原来你一直都是他的人,好……好……原来瞎了眼的一直是我……”玄瀛帝惨惨的笑了出来,颤抖着身体勉强站起,举目四顾,殿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迴避开,一旁的皇后惊惶的想去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个大力甩在一边。 “朕瞎了眼,瞎了眼啊……“喃喃地念着,宛如着了魔般,一步一步地走向殿门,眼中渐渐充满了狂乱的神色。 “带他下去,严加看管,女眷全数流放……”战羽森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开始迴荡。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大变,殿上的玄瀛帝的众多嫔妃顿时大哭起来,不一会儿,侍卫进来一个个全数带了出去,皇后临走时,深深的看着一眼面无表情的战羽和神态自若的阿九,眼睛里没有怨恨,有的只是绝望。 整个大殿顿时又是一番鼓譟,良久之后方慢慢安静了下来,不过这份安静中所蕴含的沉默力量,比刚才那片混乱的叫嚷更让人感到压力沉重,好好的一场新年晚宴已宫变作为最后的谢幕。 “臣拥护新主,誓死效忠吾主!”松永二郎俯身跪在战羽面前,后面立即跟了一大批。 阿九轻轻弹了弹指尖,看着眼前的情景,脑中飞快的盘算着,他确实是个人物,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换做她跟他斗,也只有五五的胜算,不过五成的机率也值得一赌了。 战羽转身看着站在大殿中的阿九,一袭黑衣,看上去美得扣人心弦,淡淡的烛光下,恍如蒙上了一层清艷,显得那么地虚幻,“一切如你所愿……”战羽淡淡的开口,话音中却有丝无奈的疲惫。 阿九微讶的抬眸,她能感觉到那静静而望的视线。如她所愿,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是谋国啊,是侵略,是征服,她想借他的手一步步征服这个国家,他竟然都知道,阿九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的目光证明他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阿九有些心神不定的坐在房间里,她有些疲惫,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从内心深处感到疲惫,这样强迫中奖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样,她想要的东西她会不遗余力,不惜一切代价夺来,可一旦要是别人把这些送到她面前,她反而没了兴趣,更何况战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他既然肯这么配合,那就必定会拿更重要的东西来换。战羽对她很好,既然他能做到这一步,必定有他的可怕之处,不露声色的男人才最可怕,只要没有惹毛他,他永远都会在你面前收起锐利的爪。所以阿九从来不认为他是哪种可以任由自己揉圆捏扁的人。 云翳的手沿着原木的桌角而上,目光专注的望着屋里的桌案,态度望之俨然。他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冰霜。只是现在,看着面前的陈设,他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翻着桌案上的书卷和阿九平日里写写画画留下的纸张,字迹轻灵飘逸,就象她人一样,整个房间的布置显得简约雅致,东西不多,但整齐的就象没有人住过。 雾隐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桌案边坐着的云翳,面色一滞,也静静的坐在一边,二人很有默契的沉默着。 “我要去扶桑。我去接她回来。”云翳轻声的开口,象是在自言自语。 雾隐抬眼凝视云翳,没有答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炭笔把玩着。眼里多了几分晦晦的味道,一丝浅笑挂在唇角,到了最后隐隐的还是透出几分无奈,几分苦涩,“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吧,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说罢,云翳起身,看着案上平铺的六国海域全图,上面那个叫扶桑的地方,手抚在地图之上,墨色浓重,在白晰手指幽幽闪着一层微光。眼角微微往上挑起,黑深潭似的眼睛想不透在想些什么,只是在烛光映衬之下闪烁不定。 回来吧,我很想你…… 这边刚囚禁了天皇,战羽每日都在宫里忙到很晚,阿九很久都没有见过他,这也正顺了她的意,没有人烦她的日子轻松自在,每日坐在屋里静静的冥思,她似乎已经清楚那本经卷里蕴藏的强大力量,那是一种取自自然之源的能量,所谓的内力,就是能量,无论如何转化,能量不是凭空出现,一切都源自媒介,以肉身为介,吸收万物之源,佛家讲求万物由心生,和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四象生八卦的道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合十的双掌间突然涌出一股热流,顺着手心流进手臂,迅速地向全身流去。行完一个周天,她却找不到那内力的去向,丹田依旧空空如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九凝眉,百思不得其解,哪里有做错什么吗?她以为她功力恢復了,可还是没有丝毫内力的影子。她不过是震断了自己的经脉,并没有废去武功,但是现在情况似乎复杂了,她连内力都失去了…… 门轻轻的划开,一个穿着粉蓝衣服的小丫头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小姐,这是燕窝,补血养颜的,主君吩咐午膳过后半个时辰给您送来的。” 她哪有心情吃那个,烦躁的摆摆手:“我不吃甜的,拿走。” “小姐,这可是极品的燕窝,很养颜的。”小丫头有点不甘心的再次询问道。 阿九抬头,冷冷的看着她:“我说过了,不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到那小丫头腰间别的玉牌,莹润的玉色正面还有个淡淡的“冰”字,绝杀冰组,云翳的玉牌,他来扶桑了? 阿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有些无奈的端起碗,边慢慢往嘴里送着汤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套着小丫头的话。等到一碗燕窝下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回家…… 章节字数:2599 更新时间:08-07-11 09:11 阿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要命的时候,他们怎么来了,也好,见见面确定一下后面的计划,多一个人应付这混乱的局面也不是不好。 新年刚过,内朝以玄瀛帝患病为由,册封斋野晴川为摄政关白,官拜一品,监管扶桑一切事务,此后,幕府彻底摆脱了皇权的干涉,只听命于首领。 战羽当政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明诏迎娶阿九,婚礼就定在下月初八,阿九得知消息后不过冷冷一笑,战羽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禁锢她的自由,要是他下手晚了,还真不象他的作风。 月光在窗外铺洒,夜色愈加沉沦。战羽步入了内室之时,正看见阿九安静的坐在椅上。手中捏着一只黑乎乎的炭棒,在纸上飞快的画着什么,对他的进来毫无所觉,似乎眼前再也没有什么比她手底下的那张纸更为重要,她目光温暖柔和,只是带着淡淡的,莫名的忧伤。 屋角深处一双龟鹤烛台上,粗若儿臂红烛,燃了太长的时间,烛泪堆积如血色红玉,垂累而下。战羽放缓了语调,俊美的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她一般,只是淡漠如水,“……阿九……” 她没有抬头,目光怔忪的看着面前的画,手指在画板上流连,在烛火的昏黄里微微的浮动着,肌肤的莹白和炭笔描绘的墨黑混合成淡漠而残忍的美丽,冷极而艷。纤细得水葱般的指交叠在纸上,眼低低的垂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呈现淡青色的眼睑上投下深重的影子,微微的颤动着,好似那恍恍烛光的细微。 第88页 战羽悄声的靠过去,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手下的画板,寥寥数笔,传神的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肖像,画中的人带着温柔优雅的笑,清雅如竹的身形,目光里满是浓情,“他是谁?” 阿九似乎一愣,终于抬起了面容,他这才看清她的眼。 墨色的眼,有着琉璃的色泽,很美……那是一种失去了神采,枯涩的美丽…… 寂寂的仿佛一池毫无生命的湖泊。 战羽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是何反应,“他是谁?”他再度开口问道,竭力想从她口中得知不那么的残忍的答案。 阿九抿起了唇角,清丽的面容上很难判定露出的到底是冷笑还是微笑,只听得喃喃细语:“他……是我毕生的幸福,他走了,我失去了我的幸福,他死了,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有爱……” 一种被尖刀割裂的痛楚在他胸中蔓延开来,难道她就一定要这样残忍?残忍的击溃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他唿吸着,心跳着,痛到窒息,痛到僵硬,痛到……快要死亡,强撑起一抹笑容,缓缓的抬起手指,想去抚摸她白皙胜雪的面颊,最后,指尖迟疑半晌,还是没有落下,“没有关系,我不介意,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他转过身去,闭上双眼,遮住眸子里那抹伤痛。 她会属于他的。 完完全全不会再有人来分享,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原来,世界上还真的有生死相许的爱。既然你会爱,那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这是他内心的祈求,宁愿陪上一切,只为交换这一个奇蹟。他也想知道,这样厚重的爱,如果加在自己身上,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战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黯然道,“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后半夜天凉,多加件衣……”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是觉得身体中突然出现一丝战慄的寒冷,原来扶桑的冬日是如此的冰冷。 一缕青丝滑过眼眸,在额前飘摇,看那发梢在霞光中微微透着明黄。 山头上最后一抹残阳也收去了。淡淡的雾气从四周的密林中升起,慢慢的聚满了山谷。这座青瓦白墙的小小庙宇在夜色中,宛如一道剪影。满山的青松正一点一点被幽幽夜色掩藏。 阿九定定的站在山头,迎着清冷的月色象山下望去,黑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的月光洒在地面,穿过无尽的黑暗,眩惑着她的视线。 雾色深处,终于出现了一个朦朦的人影。那人一袭黑衣,移动极快,燕子穿花一般掠过崎岖的山道。还未等眨眼功夫,那人就翩翩的逼到了眼前。 只余几片枯叶的树木在夜色中阴沉沉的,偶尔一阵风儿吹过,像是被惊动了似的,一片枯叶从晃晃悠悠地飘下…… 来人冲上来抱住阿九,把头深深埋在她脖颈深处,“我想你……想你了……”云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在空气中消逝的呻吟。 “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阿九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真拿你没办法。” 云翳抓住她的双手仿佛怕失去她一样地紧,如此靠近的距离间,他们唿吸可测,月光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形成一圈柔和光芒,那双黑眸默默的看着阿九,那胶着的目光里仿佛有着什么,定定盯住阿九的瞳孔,像要寻找某个东西似地专注不已,“跟我回去好吗?不要嫁给他……” 阿九也看着他,隔着衣衫,她感觉他的心脏疯狂的跳,漆黑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清幽如深潭,浅浅的眯了一下,“我有说过我要嫁人吗?” 云翳微愣,听到她的话,嘴角渐渐上弯,笑意几乎溢出了双眼。缓缓的放松了表情,但手依旧紧紧的抱着阿九,仿佛怕她被谁夺去一样,“我们回去吧。家里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她一向冷极了的声音,几乎是恍惚的,温柔的说道。她白皙的脸颊被如水的月光一照,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淡蓝色的血管。 “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件事……”许久,阿九思量着抬起了头,睫毛下墨色的眼睛里面带了点绝决的神色,“救出鬼影,他关在近卫将军府的密室里。婚礼在下月初八,初六那天我会跟你联络,他很难缠,小心为上……” 云翳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凝视着她。 “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那催眠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要是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阿九的声音还是像铜壶滴露一样清泠泠的,但语气中的关切让云翳的心一阵悸动。 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被那双清澈的眼睛吸取过去,他的手揽住阿九的腰,覆上她冰凉的唇…… 战羽驻立在远处的树梢上看着山顶上的阿九,他一直看着两人。离开不到数十丈的距离,看发生的一切。奇怪的是没有无法抑制的冲动和怒火,即便在看到他们拥吻后也如此。只是每唿吸一下心脏就会纠结起来的痛。 很痛……他以为自己痛得快死了。可是现在那感觉却真实的折磨着他。她骗他的,她居然骗他,听闻她最近胃口不太好,他匆匆从宫里赶回去给她做晚膳,却等不到她的人,放在她身边的手下,不知她做了什么手脚,一问三不知,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训练了一种蜂鸟记得她身上的味道,他也许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阿九……原来你在骗我……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章 婚礼的前夕 章节字数:3394 更新时间:08-07-11 09:12 阿九回到别院时已是子时,院子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踏着石子铺就的甬道慢慢向自己的居所走去,夜静风寒,空气中有些厚重的潮腥味,也许到了下半夜又会飘雪,刚转过假山一侧,突觉面上一凉,伸手摸时,已是水滴,仰起头来极目四望,满天黑沉,但肌肤和口鼻已先眼目一步,感触到了轻轻飘下的薄雪,刚进门就看到战羽阴沉着脸坐在她屋里,阿九没有理会,自顾自走到一旁拿起手巾洗脸。 看到她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站起身,迈向门边的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轻轻捏起她的手腕,强忍着想问出口的话语,终是咬牙咽了回去,他还问什么呢,她回来了不是吗?那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天那么冷,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阿九微怔的凝视着他,留意到他眼底的黯然和紧握的手指,过了一会儿,阿九低声道,“最近我想去海边,你去吗?”战羽一愣,心里一下子激动得难以自持。阿九一向对他冷冰冰的,虽然最近态度好了不少,但也难得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张开嘴,“呃”了一声,又忙道,“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他放下手头一切的事务,没有带任何随从,连马车都是他自己驾着,只和阿九两个人去了海边。 海岸线,在不远处拉出了一条优美的弧度。浪黑压压地滚着。空旷的天水间盘蓄起一股股颇有冲击力的风潮,拍过堤岸,阿九站在礁石上向远方眺望,东海,是离归去的地方,东海,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虽说还是冬天,却还是有大群的胖胖的海鸟大摇大摆的在海边踱着悠闲的步伐,慢条斯理的从她面前走过。阿九蹲下身去,那鸟竟飞上了她的手臂,一下一下轻轻啄着她的手指,麻麻痒痒的感觉逗得阿九不由得笑出声,战羽站在离阿九有两丈多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玄衣黑髮,美人如画。波光盈盈,恍然如梦。 他很清楚,此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眼前的女子般,在这喧闹而寂静的海岸边,将这耀眼的一幕深深植入他心底。 阿九暗自盘算着时间,当她看到海鸟细腿上绑的小小的竹筒时,她知道鬼影已经登上了南下的货船。事情出奇的顺利,顺利的超乎她的想像,她抬起头,带着古怪的目光看着凝视她的战羽。 “玩够了?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去抓鱼好不?”战羽对她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珠象琉璃般透明。 阿九“唿”的一下从地上站起,直直都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知道?” 战羽低下头,抿了抿唇,目光如清晨的海水般静静在她面容流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除了不能给你自由,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后天,你就要嫁给我了,我只想你开心……” “你打算就这样囚禁我?即使我不爱你,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阿九只是浅浅地笑着,眉目之间云淡风清,唇际浮出了似冰冷又似温柔的笑意,艷丽得让人几乎无法自由地唿吸。但扫在眼睛里,却不见一点光亮,战羽只觉得她的眼一瞬也不瞬,直瞪瞪,空洞洞。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我只想爱你,我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我已经输了心,若是再丢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战羽把头埋进她的长髮里,拼命的汲取阿九发间的幽香,面庞扭曲了一下,极力压抑住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以至于语调都有些哽咽,“即使这样彼此折磨,我也心甘情愿。”想爱一个人,却不得其法。被活活磨去了稜角,只能退而求其次,固执的抓着他能抓到手的东西。 他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共识,他情愿守着她的人,无论她爱不爱他,至少人还在身边。阿九对他也是很无奈,恨他?谈不上恨不恨,他杀了她的族人,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她应该恨他的,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恨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手上的人命不比他少,扶桑本是个暴戾残虐的国家,四处扰袭为生,国民不服王化,战羽当政后,这种情景有了很大改观,严令禁止海盗行径,释放所有中原虏获的奴隶,引进中原纺织,农业技术,下令开垦荒地,出台了几项利国利民的政策。 他也曾问过阿九一些治国之道,客观的说,他是个很好的掌权者,当然除去他们之间的矛盾,阿九还是很看好他的,原本她的目的也不过是彻底奴化扶桑,将这里变成一个另外的殖民地,对于前世的阿九来说,这片土地的人民实在不够友好,可来到这里她才发现,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贫穷,“穷山恶水出刁民”正是因为贫穷,扶桑人才不得不抢劫出海的货船,掳劫中原的奴隶来增加他们的人口,带来先进的技术,中原人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有些固步自封,喜欢藏私,外人难免觊觎,毕竟这个时代的扶桑不是那个和中国打了八年战争的日本,如果说真正的开放几国的通商口岸,将中原的物产推广到这里,是个很好的商品倾销地,阿九旗下的商行利润就不是成倍增长,而是成几何倍数增长。 第89页 只要他们生活处处离不开中原的物产和商品,就可以说是从经济上控制了这个国家,也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经济制裁是个多么陌生的名词,但是这种制约手段是多么的有效,看看伊拉克就知道了,石油换食品政策持续几年之后,完全拖垮了一个富的流油的石油国家,如果战羽是个无能的上位者,也许阿九就会直接拿下扶桑,再做决断,值得肯定的是,战羽做的很好,好的都出乎了她的预料,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必要再造杀孽,只需要让他们产生依赖性,天心即为民心,战争,不过是最低劣的手段。 第二日,就有各种各样的喜服送到阿九房间来,一箱箱堆在墙角,首饰,衣服,鞋子,应有尽有,战羽很清楚阿九的品位,送来的东西贵重典雅,绝不繁复,她连眼皮都不曾扫一下,这样所谓的“恩泽”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讽刺,这两日阿九已经不被允许出门了,四周更是加强了戒备,无论任何角落都会有双眼睛在默默的注视,她一点都不意外,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 尚宫,尚仪,尚寝,尚服,尚食,尚工。六尚女官垂手站在门外,头俱都低下,不敢看里面的情景。主掌婚庆的藤壶尚宫,是进宫多年的老宫人了。此刻带着侍女们站在廊上,听到屋里叮零噹啷摔东西的声音,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嘆息。这斋野大人哪里不好?满京都多少名门少女盼着嫁给他,那样貌、家世说是千万里挑一都不为过,偏生要娶个中原女子,人家还死活不愿嫁给他。 待屋内声音渐止,藤壶尚宫咳嗽一声,向屋内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见过娘娘。吉时快到了,娘娘再不装扮,可就来不及了。” 阿九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翕动,藤壶尚宫几乎以为面前的女子只是一尊玉像。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静坐的女子,美丽得让她暗自吃惊的容貌,一身和新婚喜气格格不入的黑衣……那冰冷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刃,生生的划进了她的心口。藤壶尚宫吓的一个激灵,软倒的跪在地上,“娘娘……”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战羽的声音,“你们都站这干嘛?”说着就要推门往屋里走去,藤壶尚宫忙站起身,走出门去,“大人怎么来了?” 奇怪的是,这新郎官也是一身同款式的黑衣,若不是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气,门外那些个女房还以为这是丧礼,“她在生气?” 藤壶尚宫很是为难,嚅咽着道,“奴婢……娘娘不肯换装,那……” 战羽轻轻摇摇头,一丝宠溺的微笑绽放在唇角,看呆了门口那些云英未嫁的小丫头,“不换就不换吧,她就这脾气。” “可这不合规矩啊?”藤壶尚宫苦着一张脸,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别人穿黑衣成亲的,更何况这是皇族男子娶妻。 “无妨,规矩都是人定的。我去看看她。”修长的手轻轻推开房门…… 他看见,她脸上毫无表情,安静的坐在那里,就象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战羽默默的站在房间的一角,凝望着阿九,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光芒,一旦失去就会死去的唯一光芒。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靠过去,把她揽入怀中,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只是僵硬着,任由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战羽的手似乎颤了颤,但旋及坚定地搂紧了她的腰肢,低低说着:“是我不好……”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可以分享的快乐,有的只是尔虞我诈的算计,他只能用手轻轻的安抚着她愤怒的情绪。 手缓缓穿过她的髮丝,柔软的发滑过手指,仿佛细风吹过,泛起了一阵冰凉的感觉。又仿佛沙漠的中的金沙,温软细緻。 室内没有一丝声息,静极了。只有他们彼此的唿吸声,在室内清晰地迴荡着。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逃婚 章节字数:3277 更新时间:08-07-11 09:12 阿九则好似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只是出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冰冷的气息晨光一样瀰漫,漫过她的眼睛,飘散在她的全身。 “我知道你恨我,我杀了你在乎的人,可是把所有的罪过推到我身上是不公平的,阿九……”金色的晨光在房间里静静流动,如水般流过阿九的眼睛,战羽的手顺着阿九的额头往下,眼角、耳鬓、颈项,用最温存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是不解事的少年般纯真无邪,吐出的话却好似利箭,箭箭穿心。 “你敢说你不知道我的计划?以你的心智,恐怕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你唯独没有考虑到的是,他们会那样决绝的选择自尽,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能接受我不是因为你恨我,而是因为你双手沾染了族人的鲜血而感到忏悔,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你自己的罪恶……” 阿九勐地抬头看着他,惊愕、茫然、失措和不明意味的复杂的目光在她眼里混合在一起,她却没有开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为巫南做了这许多的事,把一个即将灭族的巫南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族人都看在眼里,他们敬重你,可你毕竟不是真正的巫南人,教中大小长老难免会有微词,不是每个人都像华盛那样对你忠心耿耿,你太年轻,又是个女人,尽管你有头脑、有手段,可一个身份足以让你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古往今来,所有的上位者都是踏着累累白骨站到那最高的位置,你也不例外,你为了振兴巫南,建立一个属于巫南自己的国度,就要把所有权利掌握在手中,不容许有另外的强权与你分庭抗礼,可一个古老的民族怎容一个外人来统帅,为了剔除这不和谐的因素,难免会有一次大的清洗,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因为你的良心会不安,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于是,在你的刻意示弱下,我就做了这个替罪羊……” 阿九强自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抿紧嘴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凝声道,“说下去……” 她白皙皮肤在透进来的阳光下露出一层粉色,挑起的眼,黯黑好似潭水,幽幽的一层光,淡色嘴唇紧紧的抿成一线。 “……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你利用他们引出了叛徒,你更利用他们的死,利用你的委曲求全打动了所有人的心,你的怀柔政策要比强权压制更得人心,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的族长是怎样为了他们而作出这样巨大的牺牲,至此以后,我相信你就会是巫南的绝对权威,同时使我所有见不得光的计划全部大白于天下……阿九,我从来不相信你会失败,就象你相信你自己一样,这所有的一切做得都是那么自然,天衣无fèng,让我自负的甚至一度认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是当我静下心来,回忆这种种的细节,我才知道,我早已步入你步步为营的陷阱中,你若想走,我决计拦不住,你肯跟我来扶桑,就一定有你的目的,既然我已经被你牵着鼻子走,那再牵一回,又有何妨?……” 阿九盯着他的唇,颓然的坐回身后的软塌,乌黑的羽睫轻颤着,眼神里流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她内心里不敢触碰的角落,没错,她为了巫南做了这么多,可仅仅一个身份就牢牢的束缚了她,为了离,她坚守着自己的承诺,人总是能共苦,却不能同甘,巫南患难时,所有人都同心协力,可一旦生活富足,争权夺利的苗头已然出现,她也苦恼,族中的长老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观念极为守旧,阴奉阳违的事时有发生,她需要一个整顿内部的契机,她自己不能动手,只有借刀杀人,战羽就是她牢牢抓住的一个契机…… 战羽看着她苍白失神的面孔,感觉有只冰冷的手在他心脏处紧揪翻搅,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不比他干净,他们是同一类人,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甚至连自己都狠得下心算计的人,他就是要让她看见自己的骯脏和丑恶,击溃她所有坚强的外表,如果她真的疯狂了,他一定会去嘲笑她,会让她后悔这样无情的对待他! 然后……他会原谅她……把她抱在怀里,爱她宠她,再也不离开她,给她想要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阿九利用他,折磨他,践踏他的感情,他的尊严,他甚至想恨她,恨了是不是就能不要这样痛苦,可他做不到,也许爱到了极致,连恨都做不到。 她,依旧会是他的妻,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战羽的手顺着她臂弯滑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把她纤细冰冷的指放在唇边,轻轻的,一下接一下的吻着,“嫁给我,不要再想那不快乐的事,丢掉所有的包袱,一切的罪孽都由我来背负,是我,他们都是我杀的……” 一切的罪孽都由我来背负……由我来背负……多年前,她也曾为那人背负这一切,如今这角色竟然发生了转变。 阿九只静静的坐在椅子里,直直的凝视他,眼睛幽深漆黑。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藤壶尚宫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大人,时辰快到了呢。” 战羽把阿九捉进怀里,不容她拒绝的揽着她的腰身,轻轻地吻着她的发,用自己炽热的体温试图溶化她浑身的冰冷气息,“我们走吧。”说完,便出手点了阿九的穴道,她随即软倒在他的臂弯里,“我也不想这样,原谅我……” 战羽抱着阿九出门的时候,引起外面的侍女一阵的惊唿,他丝毫不在意,看着怀中闭目昏睡的女子,眉目笑得弯弯的,一旁的侍人忙拿过衣服、首饰就要装扮阿九,战羽皱皱眉,“衣服就不要换了,带上首饰就好。”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身体,她只是他的…… 战羽抽去了她束髮的丝带,一头如烟的长髮摇曳似瀑,额上只细细挂了颗水滴式样的额饰,再无其余的饰物,美的别有一番风情。 淡金色的太阳,把寒冷的光薄弱地洒在京都的皇城,金色的琉璃瓦在薄薄的白雪下依旧灿烂。开阔宏大的青砖御道上,厚厚的锦缎红毡毯从玄天门一直铺到了正宫门。各宫殿门上高悬大红灯笼和双喜字彩绸,喧天的鼓乐在层层褚色的宫墙中迴荡,扶桑的风俗原本女子出嫁那天得穿传统白色和服,上面用金线绣几枝吉祥的梅花。白色是纯洁无暇的处女象徵,因此,称新娘和式嫁衣为“白无垢”,既是新生活的开始的象徵,同时也意味着原有生活的结束。可斋野大人执意要沿用中原人婚庆的习俗来迎娶新娘,众人也乐得见识个新鲜。 第90页 清凉殿上,为庆祝斋野大人大婚,设宴招待群臣。但闻满殿笙箫丝竹之乐,酒斛譁然交错。王族公卿皆在堂下,都是满面的欢喜。 战羽心情似乎是很好,脸上一直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众人还从未见过一向阴冷的斋野大人露出这样温暖的笑,上前敬酒的人也多了起来,他来者不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已带了几分醉意,喝酒就是这样,没醉的人就说自己醉了不能喝了,偏偏醉的人死活说自己没醉,给酒就喝,再加上战羽心情好,一时间也控制不住,等酒宴散去,他已是醉眼朦胧。 他步入寝宫时,已是夜半十分,天空又开始飘雪,今年的雪来得早,去的又特别晚。 阿九坐在窗前的软椅上,她依旧是一袭黑色衣裙,半倚着扶手,烛光夜色下的容颜泛着浅浅的红,额上的饰物微微闪着光亮,晃了他的眼,他屏息,缓缓的走进些,而她似乎已经早一步,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微微的侧过面庞,琉璃色的眼睛迷迷濛蒙,他伸手把她的髮丝绕到了指尖,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手指间发出润泽的光芒。 而她只是近似漠然的任他玩弄着自己的头髮,头一直不抬起来,低低的压着。 这样柔顺的她,让战羽微微眯起了眼睛,弯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唿吸间还带着清冽的酒香,“你终于嫁给我了……阿九……”他抬起她的脸,最后一句呢喃淹没在温柔的亲吻中…… 却在刚碰到女子的唇时,那阵熟悉的幽香却被一丝淡淡的脂粉味取代,原本朦胧的醉眼在剎那间恢復清明,他捏住那女子的喉咙,眼神冰冷阴戾的象噬人的厉鬼,“你不是阿九……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身下的女子战慄地颤抖,从头到脚,每一根头髮都在抖,却无力反抗,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 洞房中的女人是之前凤陵焱身边的那个替代品。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未遂 章节字数:2626 更新时间:08-07-11 09:13 手心渐渐紧握,指节一点点变成玉色,掌下的人颤抖着,死死抠住战羽覆在她脖劲处的手,然而暴怒中的男人是失去理智的,不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房间的温度瞬间阴冷到极点,仿佛暴风雪来临前的阴霾。一个黑衣男子突然从外面冲进屋来,“主君,只活下来两人,还在昏迷中,对方一共四个人,身手十分了得,而且……而且,娘娘似乎和其中一个领头的关系很亲密……” “够了,滚!”战羽震怒的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 看着手下恐慌连滚带爬着退出了房间。他的眼睛盯上了那女人额上的饰物,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为她做的首饰,手牢牢的将它握在手里,颤抖后低低自语着:“九……我不会放开你的……” 松手,额饰落在地上,他无情的踩踏过去,转身离开了房间。 “所有人出动,给我找到她,死伤不计,但……我要她毫髮无损。” 寂默的院子里,他的身影孤孤单单,他嵴背挺直,夜幕中的雪花轻轻飘落在他身上,如同一滴寂静的泪水。 扶桑的冬天真的很寒冷,深山里的寒意更胜。模煳的远山,烟岚缭绕,银灰色的朝阳没有暖色,透着寒凉的光…… 阿九蹲在山顶一块巨石边上,皱着眉头,拿着枯黄的树枝在地上划着名什么,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带着主人的体温,暖暖的……他轻轻把阿九的手指从她嘴边拿开,莹白的指节处有细碎的咬痕,阿九抬头看向来人,琥珀色的眼眸,闪动着隐隐的流光,清明,透彻。 “京都全城禁止出入,东海的往来货船全部被驱离五十海里,凤岛主的船也不能靠岸。”云翳俯身,将她裹紧。 “他发现的可够快的,若是再晚一会,恐怕我们现在已经离开这里了。”阿九丢掉手中的树枝,有些怅然的嘆了口气,“那个女人,凶多吉少。”战羽的脾气阿九再清楚不过,尽管阿九不是悲天悯人的人,可想到有人为了代替她而死,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昨夜看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象照镜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一向淡定的阿九都有些吃惊。那个女人离去的时候只留给阿九一句话,“我知道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影子,可能的话……请给他个机会,很多个夜晚,他都在叫着你的名字……” 阿九闭着眼睛揉了揉有些混乱的脑袋,她几乎用尽浑身解数,挖空了她脑海里一切反追踪手法,可身后还是有大批的人追随她的脚步而来,身上这个味道掩盖不掉,真是害死人。 忽然,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声清脆的鸟鸣声惊起了还在静默的二人,阿九和云翳对视一眼,悄悄的向下看去,安静的树林中隐隐绰绰的身影不断向前逼近,一个个小黑点还不断在山下聚集。 阿九打了个手势,云翳消失在原地,阿九细眯着眼睛,咬着手指,看着远处的人马,不一会,云翳回到她身边,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拉起阿九的手就走,他唿吸有些不稳,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他就在山下……” 两三只翠绿的小鸟飞快的从天上俯冲下来,在二人头顶盘旋,阿九眼瞳一缩,甩开云翳的手,低声道,“快走!去和凤陵焱会合,我会再联络你们。”云翳抬头看向阿九,她表情依然是淡然安静,但是仔细看她的眼睛,却可以看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恐惧,这种情绪云翳还从未在阿九身上看到过。尽管他不愿放开阿九的手,可他相信既然阿九让他走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云翳抬头丢出三枚暗器打向空中的翠鸟,鸟儿虽小,但身形极是灵活,三枚镖只打下一只鸟,绿色的羽毛在空中盘旋而下,云翳身影一闪,从树梢上飞快掠去。 看着远去的云翳,阿九静静的从腰中取出一枚荼皪花镖,夹在手指中间,转身闪进了一旁的山洞,山洞里漆黑潮湿,氤氲的空气能遮掩她身上的味道,暗处的眼睛闪着幽蓝的光,不一会,隐匿在黑暗中的阿九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在山洞的入口处徘徊,她悄悄走上前,锋利的花镖轻轻刺破了黑衣人的皮肤,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面色乌黑,双目圆睁着死去,阿九趁另一个人吃惊时,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右手一紧,捏碎了他的喉咙,阿九是个天生的杀人专家,即使不用内力,单纯的利用技巧一样可以杀人于无形,连续两具尸体从洞中扔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人只略微停滞一下,又鱼贯而入,黑暗中的阿九快速移动着身形,只凭着一枚涂了剧毒的花镖不停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直到阿九身边堆满了尸体,那些人才停止继续进来送死,点起火把站在洞外,一个披着玄色披风的男人漠然的负手静默在洞口,下颌紧绷着一语不发。训练有素的手下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后,细细密密的雪飘落在他身上,不曾溶化,缓缓的拂了他一身,直到一个黑衣人从山下走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象雕塑般静立的男人才点点头,目光仍没有离开那洞口,仿佛要把那漆黑的洞口看穿。 “玩够了吗?”低沉的声音从洞外传进来,出奇的平静,似乎就象顽皮的离家的小猫,主人亲昵的唿唤它回家,“我相信你不会喜欢跟我玩下一个游戏的……” 过了很久,一个身影从洞内走出,一步一步向前走,阿九微尖的下颌好像刀刃一样雪白髮亮,她垂着眼帘,只有浓墨泼洒般狭长的睫毛在清风中微微颤动,象是欲飞,却已经折断了翅膀的凤蝶。 战羽的目光直直的盯在她脸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仿佛揉碎了似的痛,他愤怒,他想咆哮,他恨不得撕碎了她,把她彻底溶进骨血中,再也不分开,可是到最后他只轻嘆口气,慢慢走过去把她僵直的身体抱进怀里,“我们回家吧……阿九……” 阿九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眼睛里没有冰冷,没有愤怒,只有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囚犯会喜欢牢笼吗?” 他看着她,那双碎钻一样璀璨的双眸呈现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的爱恋……他心里苦笑,任凭心脏蔓延的枯涩感情流淌在全身的血脉,面上却换上一个轻柔的笑容,“真有那么糟糕吗?那我以后……” “够了,斋野晴川,我们没有以前,更不会有以后,从来没有,今后更不可能有,我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阿九的声音由于太过激动,而有些喘息。她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她控制不了她的心绪,只想躲开他象魅惑的魔音一样温柔的声音。 阿九的话,听到他耳朵里,不吝于阎王的判官令,脑袋轰轰的裂开,全身仿佛是在冰窟和火炉中被反覆的煎熬,内心狂涌的疼痛和颤抖让他最后的理智粉碎。 战羽低下头,拨开阿九额上的刘海,指尖顺着额头滑下,一边品味着那光滑而冰凉的触感,一边仔细的看着她,随即,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那细挺的鼻与勾勒起的薄唇带着一种莫名的残忍。 他转过身,不再看着阿九,面色阴沉的甩出一句话,“杀掉他……”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心碎了无痕 章节字数:2749 更新时间:08-07-11 09:13 阿九听到他的话,勐的抬起头,看到黑衣人中间那个熟悉的身影,耷拉着脑袋,嘴角还有未拭去的血迹,短短的利落的碎发轻轻随着风儿舞动着,就算在昏迷中,那薄薄的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 阿九下意识的抓住战羽的手,“不要……”她有些怔愣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云翳,这个冰冷倨傲的少年,开心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生气的时候会独自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少年,喜欢孩子气的靠着她的膝盖撒娇……远渡东海,只为来接她回家。 阿九不知道,她的眼看着云翳,幽暗的晨光下,她的眼反射着朦胧的光芒,专注的只容下那个昏迷的身影。 战羽看着阿九的目光,看到面前这个曾经和她拥吻的少年,心一阵勐烈的剧痛,如同心脏被剪子一下下的剪开,每一片碎片都淋漓着鲜血,然而越是疼痛,越是愤怒,就越是清醒,“还不动手?”战羽一脚踹开一旁的手下,夺下他手中的刀对准了云翳的脖颈。 阿九勐的惊醒过来,慌乱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要……拜託……”战羽感觉到的是阿九环绕住他的双手,那样细腻的、象丝一样的触觉透过衣服传递了进来。 第91页 战羽的手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阿九,干涩的言辞,唯有莫名的剧痛与刺激。 “放过他,求你……”阿九很平静,修长的手指陷入他披风的一剎那,却隐约带着一丝颤抖。墨色的瞳和她的双眼交汇,他不敢相信,那样骄傲的她,把天地放在手中玩弄的她,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求他,他僵硬地抽动嘴角,仿佛浮现出一种残忍的笑容,逆着光,朦胧的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求我?你为了他求我?” “是的,拜託!”阿九面容有些苍白,睫毛幽黑地抬起,她定定地凝视战羽,眼底有两簇令人心惊的空洞洞的火苗。 战羽幽深的眼眸仿佛深冬的湖底般沉黯。胸口一阵阵腥气翻涌,心底的剧痛让他的双唇苍白如纸地抿紧,声音有些沙哑,“原来你爱的是他啊?” “爱?不!我没有爱,我不爱任何人,他……是我的手下,为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死……” “够了,你还想骗我?手下?手下会抱在一起亲吻吗?”战羽眼神冰冷,手指僵硬的握起,每次在她面前,他都输得一塌煳涂,他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可她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这样…… 阿九的耳膜轰轰作响,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惊怔。他全看到了?“我……”阿九一时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原来害了云翳的人是她。 他冷漠地勾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残忍的快意,“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阿九闭了闭眼,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这么苍白无力,“那你想怎么做,开出条件……” “条件吗?……”逆影的光线里,战羽丢下手中的刀,慢慢接近她,他浑身散发出黑暗的危险气息。他微微地俯身,伸出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向他。他离她那样近,薄薄的唇似乎贴在她的唇上,冰冷的唿吸在她的唇间,似有若无地缓慢厮磨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阿九勐地将头扭转过去! “这都做不到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的妻,我毕生唯一的妻……”战羽声音有些嘶哑,他转过身背对着阿九,两滴泪水缓缓的从面颊滑下,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 “是不是亲吻就可以……”阿九胸口起伏了一下,扳过他的身子,拉下他的头,吻上他冰凉的唇,他心中喷涌的烈火犹如被冰水浇下,他眼睛里是深沉的愤怒和绝望,那种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剧烈疼痛逼得他不顾一切的加深了这个吻,她的身体在他双臂中僵硬的颤抖,战羽狂热的吻着她,绝望的吻着,象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一双强劲的手臂忽然把阿九拦腰抱起,随即,衣料摩擦的微弱声音和战羽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一起在她的耳畔和唿吸间瀰漫开来,两条人影亲密地合在一起。眼前的景物在耳际的唿唿风声中飞快的后退。 “你疯了!战羽!放我下来!”阿九拼命的挣扎,然而被紧紧的箍在他如铁的双臂中。 蓦然,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被抛在柔软的床上。天旋地转般的混乱和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她开始奋力的挣扎,战羽轻轻按住她的脖颈,一阵软麻的感觉过后,她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我是为你疯了。” 战羽用身躯压住身下人的挣扎,一只手平滑地移到了她的腰畔撕扯着裙带,他越吻越烈,阿九能感觉他的身体就象喷发的火山,强硬地分开阿九微微抵抗的嘴唇,带着掠夺的吻,蛮横地闯入。感觉到她的反抗,战羽那掠夺一切似的气势,不容抵抗的激狂在他的身体里甦醒过来,她的抵抗挣扎刺激了这种激狂,让他的动作逐渐狂暴起来,挑逗地爱抚着,毫不温柔地亲吻着。 “别……做你会后悔的……事……”唇间被他绝望狂乱的气息充满,挣扎的低喊只能破碎成断断续续的碎音。 淡蓝色的窗帘被清风微微扬起,雪花在窗外静静的飘落,双眼颤抖的闭起,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阿九彻底放弃了抵抗,以她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济于事…… 而战羽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失神的看着地上那条银色的链子和碎成一地的水晶,溶入了他所有心血的饰品,他希望婚礼那天带在他新娘的额头上,她那么美,圣洁的象女神,心底霍然一热,有股暖流在冰冷而绝望的血液里流转,他象是从噩梦中勐然惊醒,他骇然发现他的身下,阿九面容苍白,双唇失去了血色,手指微微颤抖着,几乎无力地抓着他,带着微弱的喘息。 他在做什么?! 他捨不得伤害一点的女子,他的妻,他挚爱的妻,惊愕羞愧瞬间充斥了他全身,在他脑中轰然一声炸裂开来,他颤抖着双手捧起她的脸,惊痛的唿唤着她,“阿九……对不起……对不起……” 阿九扬起手,就想甩他一个巴掌,无奈被他点了穴,扬手甩下的巴掌到了他脸上就变成了“温柔”的抚摸,战羽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脸埋进阿九的掌心,肩头轻轻的颤抖……她不爱他,强留她在身边只是饮鸩止渴,可就算是毒,他也会微笑着喝下。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噩梦中挣扎着请求她不要离开,母亲离开以后,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对生命有眷恋的人。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他的手颤抖着拥抱着她,喃喃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那么的彷徨脆弱、无措。 阿九在听到这哀伤祈求的瞬间软弱下来,终究没有推开他,而是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战羽象抱孩子一样抱着无力的阿九,轻轻在她耳边呢喃,“如果说一定要这样,那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也没有要走,好不好?你是我的妻……” ---------------------------------------------------------------------------------------------------------------- 预告----阿九的武功快要恢復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未了情 章节字数:3183 更新时间:08-07-11 09:14 夜半时分,不知过了多久,阿九睁开眼睛。盯着玉罗绣帐顶,轻轻地转过头,战羽就躺在身侧,毫无防备地沉沉睡着,手臂轻轻环绕在她腰际,梦中不安的皱着双眉,嘴唇倔强的紧抿着,阿九悄无声息的掰开他的手,轻轻下床,屋里静极了,蓝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得露出窗户的一角,雪纷纷扬扬的下着,烛台上的蜡还在燃烧着,流下丝丝红线,如离人的眼泪,静静滴下。 阿九走到窗边,门口不远处象雕塑一样静立着两排带刀的侍卫,头顶、肩膀堆满了积雪,他们似乎很久都没有移动过,阿九看着渗透到屋中的沉沉夜色,面上带着肃然的冷清,微翘的嘴角似是隐藏了数不尽的讥诮与睥睨。还是这个牢笼,只是这次应该更加防着她了吧,究竟怎样才能恢復功力离开这里,她凝眉苦思。 “阿九!” 蓦然一声惊唿打断了阿九的思绪,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震颤,阿九回头看去,战羽闭着眼,胸口不住地起伏,修长的眉锋紧紧的簇起,嘴唇微微地张开,喉咙深处还隐隐压抑着呻吟。双手挥舞着向一旁的床榻边摸去,嘴里喃喃低吟着,“阿九……别……走……别走……” 屋中光线晦暗,侧脸望去他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被模煳的烛光照着,像蒙了一层细灰,黯淡无光,显出孩童一般的软弱无依。 阿九定定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凝滞住了,只是安静的看着床上辗转反侧的人,她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在她的世界,没有同情,可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心底缓缓滑过一丝淡淡的怜悯,都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故事,可无论是谁,只要走上这一步,必定是荆棘密布的一条血腥之路,相对于在南宫离的关爱呵护下长大的她,自幼失去亲情的他的日子想必是更加难挨吧。 阿九缓缓的靠近床边,看着梦中挣扎无措的人,莹白的手指犹豫着抬起,轻轻的伸出,几乎碰到了他的手,却又仿佛被烫到似的立刻抽回,这世上没有施捨的怜悯。 床榻上的人勐地挣扎着坐起,刚从噩梦中恍然惊醒的战羽目光还有些茫然,他努力眨眨眼,看到床前站立着的阿九,有些怔愣出神。她的眼依旧是极为冰冷的,她总是静静,冰冷淡漠的像个雕像,不,即使是雕像恐怕也比她多了一丝温度。 阿九刚想转身离开床边,却被战羽有些急切慌乱的伸手拉住:“别走,好么?”她蓦的一抖,想要自他手中抽出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说完,把面孔埋进了她的掌间,“对不起,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我保证。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战羽抬头望向阿九,燃起的烛火下,阿九的眼睛蕴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她垂眸,轻轻的挑起粉色的唇,展颜一笑。 她依旧冰冷着神色,可是那笑,仿佛是将她所有的冷戾尽数的剥了下来,露出内里,不同于往常。 战羽有些愣住,这样的她,并非是他所熟知的人。看着沉默的阿九,他轻轻嘆了口气,“我知道你讨厌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自私、无耻、不择手段的男人吧……” 阿九一愣,不禁有些想笑,他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也许是从未向人倾诉过,在这寂静的夜晚,原本是藏在心里的语言也尽数怠尽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过着最下贱的生活,饿到受不了的时候,会去跟狗抢食物,母亲靠和人上床换来的食物养活我长大,经常为了一口果腹的食物被别人打得东躲西藏,也许在那时候我学会了不择手段的抢来我要的东西,那会,我大概还不到四岁吧……” 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嘆息,那是被压抑而压抑不住的痛苦。然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阿九,把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心里火焰一般的希望燃烧了起来,仿佛要把她身上雪的温度,融化殆尽。 “我没有他年轻,也给不了你光明的爱,我生来就没见过什么光明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爱我?我根本不去奢求,我只求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讨厌我?……咱们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他低声的喃喃自语,情绪很忧伤。 阿九的心有些莫名的发紧,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他的脸不知何时也变得跟她指尖一样的冰冷,但比那更冷的是他的泪,静静的从眼角溢出来后,凉的,阿九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四目相对,“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不是付出多少就会有多少回报的,如果你愿意,会有很多人爱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第92页 战羽依旧用力的抱她着,嘶哑着声音道:“不!她们都不是你……” 他的声音有些迷茫,象是在问着他自己,“你那么冷酷,就象一堵没有缺口的冰墙,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什么,可是我能求你,留在我身边吗……”幽深的眸中却莫名的悽惨,愈是痛苦,愈是温柔,那样的纯洁哀伤,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超越了阴谋与利益所能控制的界限。明知不可能,却依然盯着阿九的眼睛,只想看到一点点曙光…… 然而,她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早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天空已经染上了一片绚烂的紫色,启明星就悬在天边,在这华丽的背景下闪闪发光。 空荡荡的房间,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近到彼此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他们的身高相仿,这样面对面的相视却让杜轩格有了沉重的压抑感,这大概就是双方气魄上的差异。 战羽毫不意外的看着来人,他早就知道那日偷换阿九也有他一份,他注视着杜轩格的一举一动,眼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锐利,良久,战羽转身缓缓坐下,指了指身前的座位,示意他也坐。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不说一句话。一种无声的对峙。 凝视着杜轩格,战羽缓缓开口,“看在我还承认你是我大哥的份上,你最好离开扶桑。” 杜轩格浓丽睫毛下的眼睛,墨黑不见底的幽深,没有讶异,没有嘲讽,有的只是激烈的强悍无畏,“我是来带她回中原的。” 战羽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手?” “知道你不会轻易的放手,所以我今天来,是来跟你做个交易,中原六国和扶桑的交易。”杜轩格从怀中摸出一副捲轴,“这是条件,只为换她。” 战羽看也不看,就将桌上的东西拂在地上,冷冷的笑道,“就算把全世界给我,我都不可能放开她。” “难道你想囚禁她一生吗?那样骄傲的女子怎么会甘心情愿的任凭你摆布,你想与中原为敌吗?你想她恨你一辈子吗?她不会爱你,哪怕你胁迫她跟你成了亲!”愤怒中,杜轩格的声音益发的冰冷。 “是吗?”战羽有些无力的攥紧了双手,他就像是个在沙漠里看到绿洲的饥渴的旅人。就算那是海市蜃楼,就算跑过去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他也不想放弃。胸口一阵清风吹过的凉意,他深吸口气,低沉而且完全平静,既没有讽刺的味道也不带一丝情感,但是某种熟悉的狰狞,却一下穿透杜轩格的身体,“那就赌上我这条命……随时奉陪!想要她,有本事就到我手里来抢吧!” 而后战羽起身,独自留下杜轩格转身离去。 夜色,将一切归拢于黑暗之中。阿九站在窗前静静的倾听,听着自然中所有有生命的声音。 鸟在低鸣,兽在微嘶,风云在潜移,树木在生长。所有欣欣向荣的生机,都焕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韵律,静默地随着大地的延展而舒展开来。 那是种宛如无声春雷一般的声音,虽雄浑而淡漠,只讲与懂得欣赏的人听。 双瞳中淡淡的华彩宛如夜岚一样散开,同这些自然的声音融在一起,和谐振响着。她的人也仿佛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举手投足都如树枝摇动,海涛涌起,带着种奇异的美感。只是她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标识着这中间过程的痛苦和煎熬。 许久之后,缓缓合掌,拔出檀中穴的金针,体内有一股清凉的激流在全身迅速地奔走,渐渐地,就象百川流归大海一样,这些暖流都汇集到脐下的丹田气海。阿九也渐渐地回復了平静。阿九轻轻握了握手掌,离鼎盛时期的内力还有段距离,这仅有的一段距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若不是想起自己脑中还残存一根金针,这恢復武功对她来说实在是件麻烦事。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预谋 章节字数:3461 更新时间:08-07-11 09:15 清晨第一缕阳光漏进屋子,战羽端着早膳推开阿九的房门,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她人却不在房间,室内瀰漫着清慡的香气,离卧房仅一墙之隔的内室浴房中传来哗哗的水声,战羽随手翻着阿九摊在桌面上的书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梵文,摇头苦笑,她总是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阿九穿好衣服从内室走出来时,看到战羽手中的书卷,眼皮一跳,走到桌前,不着痕迹的取下了他手中的经卷,“我饿了……” “嗯,好,……”战羽忙把碗筷摆在桌上,简单的四个小菜和一小盆小米粥,他抬头看着阿九,嘴角绽出一抹温暖的笑,淡蓝的窗帘半拉着,窗外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照射进来,一蓬蓬浮着细细的尘,如梦如烟。 阿九端起碗尝了口小米粥,煮了很久的粥糯糯的,带着点麻油的清香,味道很好,她不喜甜食,每日的吃食他都照她喜好来。 “多吃一点,你最近好像清减了许多……”战羽凝视她吃饭的样子,看她吃的很香,唇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 阿九的一根髮丝粘在唇角,他伸手去拂,却被她侧脸躲开,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眼底逐渐变得黯然,唇边却还带着那抹笑容。 阿九放下碗筷,静静的坐在桌边没有离开,战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尽管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可阿九从来都是很快的吃完,丢下他一个人,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独处的时间,像这样安静的坐在桌边等他吃完,还是第一次,战羽快速的扒完碗里的粥,放下筷子,轻声问道,“你……有事吗?” 阿九望进战羽的眼睛,他墨色的眼眸中有一抹微弱的期待。 阿九眼波流转,冷冰冰的,渗进他骨子里的清亮,“我想见他。” 战羽闻言心神一惊,放在膝上的手隐约地抖了一下,却依旧在笑,只是那笑语中已经带了一丝残酷的味道,“他很好,我并没有责打他。只是那日……受了点内伤,等他伤好了,我会送他回中原……你……” “我要见云翳!”阿九冷冷打断他的话,坚定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终于还是被这句话激得性起,勐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红木桌,上面所有的东西,淅沥哗啦的散了一地,有的碰在墙上,摔碎的碎瓷四溅飞射。听到另一个男子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吐出,她肯为那个男人求他,肯让那个男人亲吻她,为何就不能相信他。 想发怒却不知该沖谁发,终是嘆口气,咽回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明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凌厉如剑般几乎要把她撕裂,但也同样带着燃烧的滚烫。嘶哑的声音挣扎着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一会会有人带你去见他!” 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去。 黑暗中的牢房,空气之中充满了鲜血味道和潮湿的气息。 勐地,牢门被推开了,没有光线的黑暗中阴影开始蠕动,衣料摩擦的声音轻轻的响起,片刻,云翳身影出现在阿九的视线之中。 昏暗阴冷的牢房里也布有暗哨,比平日更显森严。 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因而非常潮湿。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气,但窗孔是开在高高的囚犯举起手来也够不到的地方。借着一点昏暗的油灯,可以看到走廊里灰色粉墙已经发了黑,耗子、蟑螂在黑暗里慢慢爬动,囚牢里的每一个牢间都关着人犯,有的在呻吟、有的在狂叫、有的如死尸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有的瘦骨嶙峋得跟一具骷髅差不多。 云翳陡然抬起头来,苍白憔悴如鬼魅一般,精钢的铁镣略动了动,便发出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九少……”云翳看到阿九的那瞬间眼睛微微发亮,整个人都有着一种非常苍白的孱弱感觉,尽管他看上去没受多少刑,可暗无天日几日拘禁也足以击溃人的意志。 阿九看着他的眼,缓缓的走进,他这几日瘦了很多,下颌都有点尖了,不过精神还算不错。所有的牢房内,唯独这间最为洁净,洗漱用具也一应俱全,只是他被铁链禁锢了双腿,活动范围极为狭小。 阿九的脸庞在月色之中如水平淡,连半点涟漪都没有,却隐隐的萦绕着一种戾气,好似扑着一层明灭不定的妖火,“打开牢门!” 一旁的牢头看了看阿九,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明知她是主君的正妻,极为得宠,可是主君看她就象防贼一样,派出幕府最优秀的武士日夜不分,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此劳师动众,实在不可思议。 阿九站在一旁,也不催促,只轻轻的弹着指尖,牢头盯着阿九的手指,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浮荡着昏黄火光的空气中游弋着,带起一种冰冷意味的美丽,他竟然诡异的觉得那指尖象是在拨动他的心弦,一下一下,所有的目光和心思全部集中在那指尖处,渐渐的,他眼神有些迷离,缓缓转过身去,打开了牢门,木然的站在门边,阿九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九少,他有没有怎么样你?让我看看!”云翳想靠过去,却被铁链锁的不能动弹,有些着恼,哑声嘶吼。上次阿九落到他手里被废去了武功,这次难保不会受辱。 “九少,我……我没用,连累你了……”云翳苍白的脸上泛起激动的潮红,脸上的阴影便渐渐深了起来,眼眸中满是自责。 阿九目光微微悠远了一下,弯下身子,她的指轻轻抚摩上他的脸颊,非常接近的距离,他们唿吸可闻,“我很好,不用担心……”然后,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她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嘴唇很凉……出乎意料的冰凉却也出乎意料的柔软……软的象是最上等的丝绸,温润而柔和……他象是在亲吻一块溶化的冰水晶。 阿九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身影,轻轻拂开云翳额上的髮丝,目光带着淡淡的温柔,“过几日你就可以回中原去了,听话,不要再来了,我走了……” “不,九少,我说过,我绝不离开你……”云翳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发出了绝望的祈求。非常的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她,害怕自己会再也看不到她,那样子的情景光是想像就让他觉得害怕不已…… 阿九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冷冷的微笑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点的感情,就象是最清澈的镜子一样空洞的反射着面前的一切,“我现在很好,过的很舒心,不想回去了,你走吧,也告诉他们,不要再来扶桑了……”语气中毫无勉强,连半点犹豫都未曾有,秋水般坦然。 第93页 云翳觉得快要窒息了,微挺直了身体,压抑得无法唿吸,心脏好似要迸裂一般的痛着。嘴唇微微的翕动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不……我不相信,九少从来就不是一个逃避一切的人,从来不是……是他逼你的对不对?对不对,告诉我啊,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她脸上却是平常,喜怒不到檯面上,目光淡静的犹如无波的湖面。 忽然,牢门口的火光亮堂了起来,从外头走了进来。墨色和服的俊美男子看着云翳,脸色微微发青,眉间都是煞气,在天牢昏暗的灯火下,更是显得狰狞。 战羽揽住她的肩,阿九轻轻一挣,他却越发的禁锢的紧,象是在云翳面前宣告着她的所有权。 战羽走到云翳身前,眉目之间,火的阴影班驳叠叠,他们相向的目光宛若金戈交错、刀光溅起,凛凛的杀气几乎划破肌肤,“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自然是呆在扶桑,至于中原,此生她怕是不会回去了……等你内伤痊癒之后,就离开这里,永不许踏进扶桑!” 云翳平静的表情忽然在瞬间变的异常狰狞,一声似乎可以震碎人心魂的怒吼从肺部挤压而出:“你只能靠这种卑劣的手段得到她,你此生永远都得不到她的爱!” 空气之中一声破碎般的尖啸,战羽的左手和云翳面颊的碰撞爆出一声脆响。与此同时,又一声清脆的声响,战羽的右脸五个清晰的指印浮现在上面。 “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打!”阿九的声音淸厉的阴冷,眼眸中盖不住寒气外溢。 温热的掌覆上自己的右脸,战羽盯着阿九的脸,忽重忽轻的喘息在空气中上下纠结,风起时,火光忽明忽暗,划破夜色。他只觉得心里开始发冷,冷得连血液也冻结。 他们相互凝视,那最自然不过的神态,仿佛空间里没有存在着外人,他的妻,他的命,他的一切。多好的眼神啊,战羽想着,心里的某个部位却毫无预兆的疼痛起来。 “明天一早有船南下,你走吧!”战羽冷冷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狰狞。 仿佛空气都寂静凝结下来一般,被铁链缚住的云翳,狠狠的凝视着对面俊美的男人,赤红的眼眸里一片暴戾。 “我一定会接回九少的,不惜一切代价……” “很好,我等着你!” 战羽冷笑说完,却连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转身离去的同时,不忘把阿九拥入怀中一起带出昏暗的牢房。 云翳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房间重新昏暗起来的时候,他从口中吐出一只小小的细竹筒……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缺失的记忆 章节字数:3551 更新时间:08-07-11 09:17 时间过得特别快,飒然的漠地已褪去静谧的夜色外衣,升至天顶的朝阳,缓缓自浓云中露出脸,天气虽有些清寒,但初春的阳光很暖,也将旷野上对垒的人们晒出细汗来。 风沙漫过,载不动的细沙飘落在定立不动的武士们身旁,徒留风儿继续前行,夹带着兵器些许幽微的锐响,嘶啸地,像绷紧的琴弦留有余音。 战羽正与手下对打,手中未开刀的钝剑横噼竖砍,勇不可挡,几乎每一交手,都会有一名手下横摔出去。跟随他身边的,各个都是是身经百战的彪悍勇士,一旦被他打出阵外,连气也不喘一口,便又抓起兵器勐冲上去。换了不熟悉他们的人,定以为是两方在生死相搏。 阿九默立在一旁轻轻弹着指尖,看着场中兵戈相见的两方,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飞到她面前,她顺手一抓,把即将摔飞的人重新丢回场中,对战的人被她的动作惊得忘记了场中的打斗,一个大男人好歹也得百十多斤,竟然被一个女人一只手就丢了个来回。正分神之际,战羽左脚无声无息伸出,就势在他腰间一挑,又将他踢得滚出场外,“不够专心!”战羽面无表情,吐出一句话。只是抬眼看着阿九的手,若有所思。 阿九对上他的双眸,弯唇一笑,虽然那笑容没什么温度,可还是让战羽心中一阵乱跳,也许是因为快要离开了,阿九对他的态度柔和了许多,尽管她不喜欢他,可是他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更因为……他们真的象……无论是孤傲的性情,还是尔虞我诈的计谋,成大事的人,是懂得尊重对手的,尤其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远远跑来一个黑衣男子,跪在战羽面前汇报着事情,由于隔得远,阿九没有细闻,只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词,“烈国……驾崩……太子即位……残疾……” 战羽听着属下的汇报,意气飞扬的长眉微微簇起,面上闪过一丝讶异,放下剑,接过婢女送上的热毛巾,他仅着一件单衣,练出一身大汗,有些白皙的肌肤,肌肉也并不发达的样子,却力量十足。 “烈国皇帝驾崩了,太子即位,不过……”说到这里,战羽微微顿了顿,放缓了语调,“太子是个残废……” “残废?”阿九霍然抬头,“换太子了?那雪……哦,不,澹臺悯辰呢?” 战羽擦着汗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和她墨色的瞳交缠在一处,“太子没有换,只不过澹臺悯辰不会走路了……” 听着他近乎淡漠的声音,阿九弯了弯唇角,想要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干涩的清了下嗓子,方才重新说出话来,“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 战羽用一种诡异的眼光研究着从来不理会这种事情的阿九为何突然有了好奇心,“据说这烈国太子自幼身体就有缺陷,久居白云山,山中氤湿之气浸yin二十一年即可痊癒,但不知为何这太子于两年前突然离开白云山,回到烈国,他离开白云山之日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他……” “他怎样?”阿九似乎有所触动,微微仰起了面容,冷极而丽的容颜上似乎幽幽的浮着一层光彩,神色有些凝重。 “即使他即位,今后恐怕也要在床上过一生了……” 听到这句话的阿九,仿佛整个世界为之一变。她的视野勐地变暗,身体仿佛被一对合上的巨掌牢牢地固定住,不能活动。 白云山……白云山……她的头隐隐作痛,她似乎想起什么,眼前一阵花白,脑中骤然闪过一些画面,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低语,“阿九,永……不……相……负……”恍惚间那男子一袭雪衣,就站在眼前,那手指伸出,仿佛已经摸到了她的面颊,就只差那么一点的…… “阿九……阿九……你怎么了,阿九……”战羽唤着她名字,声音越来越高。阿九脸色苍白,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沥沥而下,忽然,她勐地从回忆中醒过来,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往事排山倒海般涌入脑中,原来她亲手封印的是自己的爱情。 “我没事,不要摇了,我快散了!”阿九冷冷的推开他,转身想走却被他死死握住了掌腕。她抬起脸来看他,那双眸子里唯有一种温柔如水,凝望着她:“原来你真正爱的是他!”明明是温润的能化冰的温柔,听起来却有股刺骨的寒意,“森罗曾经失踪一年,无人得知她去了哪里,就连我的情报网都无法得知,你……跟他在一起……” 阿九心里觉得莫名的烦躁,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意味,“是又如何,我能爱任何人,就是不爱你!” “你!……”心中一阵抽痛,战羽竟无法再说下去,他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被自己彻底地毁掉了,再也无法弥补,但是他并不觉得后悔。他的囚禁伤害了她,可是她的无情又何尝不曾伤害到他? 爱情本就是一把双刃之剑,爱人、爱己,伤人,亦同样伤己。 看着她为别人痛,他同样加倍的痛,却带着莫名的快感,只是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或是为他们彼此。 阿九冰一般的眼眸里透出犀利的寒光,唇向上挑起一朵没有笑意的弧度,“阁下是想现场表演家庭暴力?” 战羽一愣,还未明白阿九话中的意思,顺着她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武士都在看着他们,他脸一红,迅速放开了阿九的手,阿九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去。 月亮上来了,又是一个明霁如水的夜晚。浮生苦短,难免有所期待。然而每一个岑寂的日子,又显得太过漫长。 阿九坐在屋中翻看着智严和尚给她的经卷,晦涩难懂的梵文极为绕口,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准备熄灯入睡。夜色浓重,门外的人穿梭往来而飘忽不定,让那些被投射在地面的人影黯淡鬼魅得像是幽灵。 把书丢一旁,进了浴房,片刻之后,她穿着单衣,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走到桌前,灯芯爆起一朵火花,骤然璀璨,旋即黯然失色。可就在这瞬间,她突然灵光一闪,象是想起些什么,抓起经书来回翻着,速度虽快却一页都没有放过,直到整本经书被她翻了个通透之后,阿九簇着的眉渐渐舒缓,唇角勾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迈步来到烛火之前,伸手将那捲经文在烛上点燃了,眼睁睁瞧着火苗渐渐吞噬掉刻满无伤大悲文的经卷,一寸一寸,终于尽数化为灰烬。阿九抬手,力聚于掌,鼓盪澎湃的真气似水波一样在她掌中翻转,随手拿起一个杯子,轻轻一握,便成一手粉末,等她再张开手时,杯子完好无损的立在她掌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然而当阿九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掀开被子钻进去的时候,那没有一丝裂fèng的杯子象一座爆破的楼房一样,轰然粉碎。这就是入微的境界。 如果说以前的阿九以前的武艺是藉助内力,她现在的内力几乎幻化为实质,太过精纯,往往周身会出现水状波纹,她为了掩饰已经恢復的武功,每天都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内息,可是她从那经书中得到了一个源自自然的媒介,真正的力量就是自然的力量,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只要世界存在,力量就无穷无尽,把自己溶于自然,就能利用一切力量,御风而行,踏浪而飘。 月光照进屋内,白银流淌了一地,烛火一盏一盏熄灭,红泪一滴一滴,映着重重红绡绣帏,混杂了馥郁的紫檀香气,幽幽地瀰漫着,将所有的色彩锁进一片暗色之中。 一个人影静静的坐在窗前的竹椅上,尽管他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可一旁静立的宫人还是走过来,把一床薄毯轻轻覆在他膝上。椅子上的温润如玉的男子,一袭明黄的缎袍却遮不住清瘦的身形。他望着窗外被月光洒亮的樱花树,目光中有悠长的思念。樱花树下,美人如画……露珠从叶上悄悄滑落,象缀在碧玉上的清泪。 第94页 窗外,湖风阵阵,庭院里寂无人声,只有蝉鸣之声若断若续,天色已经发亮,天边渐渐出现一抹暗金。 红烛泪燃尽,天光渐渐放明,朝阳那薄薄的金色光芒,透过雕花的窗,细绒似的洒进了宫内。明媚的阳光,为一切都镀上淡金的边框。 他又坐了整整一夜,安静的面容在春日疏冷的阳光里,好象流淌着光华的寒玉。一旁的侍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陛下,该上早朝了。” 他默默点点头,一旁的侍人抱起他的身子,放进软轿里,缓缓向昭阳殿行进。 高高的御座之上,年轻的帝王穿着明黄的锦袍,刺绣着龙的暗纹,玉冠束髮,高华清雅,笑容清浅,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个好皇帝,体恤万民,严惩恶吏,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却以仁德之举,使得举国上下交口称赞。 只可惜身有残疾…… 大臣们心中不无感嘆,念影帝的能力无可置疑,只可惜……唉!这样的帝王今后能否有子嗣还不好说。 雪星辰坐在御座之上,并不急着说话,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淡淡的扫了殿中的一应臣子。 今日所有呈上来的摺子都是要求皇帝尽早立后,任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根本避免不了的,一个身患残疾的皇帝急需子嗣来稳定民心。 “……诏曰,按祖制选秀,宗族之内,凡年满十六岁者,均可报选,钦此!”一旁的侍人朗声读出明黄捲轴上的内容,念影帝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表情,只是那眸中带着一丝苦楚的伤痛……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大婚 章节字数:3557 更新时间:08-07-11 09:17 念影帝所居住的莱央宫极是敞亮,多宝格的窗敞开着,檐下碧树花影,风吹拂动,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荡在空中。 一干秀女站在外殿等候着,殿内的花架上摆放着长得欣欣向荣的蔷薇,丝绸一般的柔软花瓣像是舞女身上舒展的轻衣,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摇曳着优雅的香气。可是不知为何崔菁寒却闻到空气中飘浮着腐朽的气息,她微微拧起了纤细的眉毛。 早春的暖阳洒在等候多时的众女身上,带着点昏昏欲睡的熏然,一入宫门深四海,若不是为了爹爹,她永远都不想进宫,帝王无情,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纵使富有天下又如何,一样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人,她宁愿布衣荆钗,柴米油盐的过一生。 正待崔菁寒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内侍从殿内走了出来。 “崔菁寒,沈秀娥,柳如眉……” 被叫到名字的秀女从队伍中站出,五个一排,跟着侍人走进内殿。殿外心思各异的人都看着她们,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敌意,毕竟这五人是这届秀女中样貌最优的女子,崔菁寒咬了咬唇随内侍进了内寝室。 内寝殿中明亮的阳光透过窗上梅花冰纹镶嵌的纹路,在整个房间里荡漾开来。 五个女子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离御案一丈远的地方,俯身下跪,轻声道:“臣女参见皇上!” 一片莺声燕语娇然响起,任那个男人听了,心头都不由得一动,五个女子,均是万里挑一的美女,齐声道安,动作一丝不苟,标准的大家闺秀,俨然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天下怕是只有帝王才有这等艷福。 御案的后面,念影帝靠在迎枕上,肌肤在阳光下如美玉般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层美丽的光芒在他周身静静流淌,他闭着眼睛,幽黑细緻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正做着幸福的梦。 崔菁寒偷偷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向上方瞄去,年轻俊美的帝王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羽翼般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睁眼的意思。良久,他脸上忽然掠过一抹似痛苦又似幸福的神情。他静静睁开眼睛,静静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个女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凝视她黑玉般的髮丝白玉般的耳垂,然后,他又静静闭上了眼睛。 崔菁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坊间传说念影帝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即使残疾,依然有一种高贵内蕴的气质,宁静的眉宇间,有淡淡如玉的光华。如果月亮也有心爱的人,那么眼前的男子才是世上唯一能与之相匹配的人。 “平身!”上座的念影帝睁开眼睛。 崔菁寒忙定了定心神,小心地站直身体,浅蓝色的缂丝衣裙,轻烟纱的广袖罩衫,臂间缠绕的披帛绣着白昙,发上朝阳五凤簪的流苏随着她的起身而微微摇曳,完美的容貌,有着别样的清逸高贵。只是双腿已经因为长久地跪拜而微微有些麻木。余光瞥到其他几个女子,竟也为这俊美的帝王倾倒。 可座上的帝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着几位环肥燕瘦的美女视而不见,只静静的抚摸着掌中一条银色的长鞭,唇角偶尔挑起一抹轻柔的笑意,窗外,光影逆流,一阵风吹过,正好吹落了一树樱花,剎那间一股悠远清淡的芬芳撒了开来,他眼中的笑意瞬间被哀伤取代。 “你是崔尚书之女?”清润却带丝疲惫的声音传来。崔菁寒下意识的抬眼,对上雪星辰的目光,她心中一盪,轻声回道,“臣女正是崔长缨之女。”声音极轻,幽幽如灯烛摇曳。 念影帝唇角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漠的神色,他修长的手指连同绣着五爪金龙的衣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华丽的线条,“就她吧,其余的,愿留的就留下,愿走的放她们出宫。” 说完,念影帝便把身体靠回迎枕上,微微地放松,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在他身上散开,如玉的面容在阳光的辉映下,如雪般近乎透明,美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带着浅灰的颜色,唇角还是那抹云淡风清的笑。 一旁的侍人悄悄的带着她们离开,留下一室的静谧。 天边清晨的阳光开始强烈起来,燕尾青的天幕逐渐有了一线明红,直到,远处传来钟楼的敲打声,幽幽地震动着整个皇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万物明顺,阴阳调和,是为天下正理。今有崔氏女子崔菁寒,秀钟华阀,静肃琼章,贞媛和孝,德昭闺仪。特诏入后宫,封皇贵妃,赐居承夕宫,华阳殿。钦此!”一道圣旨,封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皇帝没有立后,皇贵妃便是宫中品阶最大的女子,按例是不能按婚庆习俗操办,然而,皇帝下旨,一切按娶皇后的仪式操办。众人皆以为崔家女子宠冠后宫。 崔菁寒坐在车辇上,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昭阳殿前。宫嫔扶持着她,从鎏金饰珠华盖的凤辇上下来。抬眼看去,一道红毯从车辇前直铺到昭阳,四周御林军刀枪林立,甲冑鲜明。围观的百姓被挡在十丈之外,那绝世的男子只静静的坐在正殿前的龙椅之上,目光中平淡无波,虽是春日,艷阳高照,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喜悦的温暖…… 红色琉璃灯将整个承夕宫沐浴在一片喜色之中,龙凤喜床上挂着五彩纳百子帐纱,崔菁寒端坐在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锦褥上。葱白的玉指和掌下的帕子交织在一起,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偌大的皇城中唯独的少了些人气,沉寂地让人心惊。 美丽娇艷的容颜在烛光下看起来像是风雨中摇曳挣扎的鲜花,那么的脆弱和……阴郁…… 内殿门被推开,屏风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念影帝被侍人抬进内室,瀰漫着薰香的空气中忽然飘来清凉的薄荷香味,屏风后的崔菁寒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拳头握的都有些发白。 服侍的宫人将念影帝放在窗前的竹椅上,就悄悄退了出去,月光在窗外静静流淌,儿臂般粗细的红烛将屋里的摆设染上一层浓重的艷色。 崔菁寒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并没有人进来,她轻轻挪动着僵直的身体,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悄悄的打量着四周,纱幔轻柔,铜镜华丽,床边雕刻着优雅的花纹,青玉的薰香炉,精美的地毯,这奢华的大殿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冷。 绣鞋踏在猩红的地毯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环顾内殿,没有侍人,也不见皇帝,崔菁寒提着裙裾在殿内四处游荡,目光在窗前停驻,青蓝天幕,皓月侧悬,夜色如水,念影帝迎着月光而坐,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淡香瀰漫在空气里,若裊烟,若轻絮,笼彻宫殿。细细密密的烟气让他静坐不动的身影变得有些飘忽。 良久,她眼前弥满的烟气渐渐散去,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面前是纷纷扬扬的樱花和念影帝略显单薄的背影。窗户大开,冷风阵阵,吹得月白的纱幔盪起又落下,落下又盪起,端坐窗前的人却一无动静。就象一座雕塑一样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樱花。长长的羽睫下,是黯然深沉的双眸,大婚的日子,他却一袭月白的便服。 “陛下……”崔菁寒略一迟疑才缓缓的从容不迫的俯身行礼,轻声开口,“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桌上有盒东西,是给你的。”那个柔和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可是他的眼眸始终不曾看向她。说话时的神情温和淡漠,如同冬末的梅枝上融化的最后一捧雪,可是崔菁寒却品味出其中的凌厉。 崔菁寒有些诧异的走到桌前,一方细长的锦盒躺在桌面上,她缓缓展开锦盒中的明黄捲轴,还未读完捲轴的内容,她的双手已颤抖的不听使唤,新婚之夜,她收到的第一件帝王赐予的物品竟是一封休书。 “陛下……这……”崔菁寒有些惊惶的开口。 春寒料峭,念影帝半闭了眼,靠在椅上,腿上盖着薄毯,淡红的绒毯上交叠着那双修长优美的手,拇指上带着的翡翠扳指,越发显得莹白如玉。他没有理会一旁崔菁寒的唿唤,依旧安静地倚在那里,似乎正在思念着什么人,神情是那样的忧郁,带了一点哀伤的无奈。 过了许久,久到崔菁寒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念影帝恢復了那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淡漠,清浅的开口道,“一年之后,朕会诏告天下,皇贵妃因病离世。” 崔菁寒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平静的帝王,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竟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陛下您为何这样做?” 雪星辰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对着面前已愣住的崔菁寒露出一个很柔和的微笑,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感的存在,“朕选你是因为你足够聪明,皇宫是个牢笼,朕相信,你不会喜欢这个牢笼,那么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崔尚书年事已高,朕准他告老还乡,其他的事,朕不再追究……” 第95页 崔菁寒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凝视着念影帝的眼,她这才看到,那颠倒众生的瞳眸,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那阴郁的哀伤好似宫阙万间重重黑影,在一片让人窒息中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那无边无际的,让她唿吸不得。 她缓缓屈膝跪在地上,翠华摇摇,臂上缠着红色的披帛,拖摆至地的广袖双丝绫罩衫像是泉水一般流淌在铺着绒毯的地面上,“民女谢主隆恩。” 《烈国正史》载:“念影元年太阴历三月六日,帝迎贵妃京都崔氏。帝夜夜宿于承夕宫,崔氏贵妃椒房独宠,爱冠后宫。”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情动 章节字数:3389 更新时间:08-07-11 09:18 岁月在流逝,可是大海依然亘古不变,依然蔚蓝辽阔。 海边沙滩的沙细而白,迎着太阳,闪烁发光,像许多星星被击碎在沙子里,里面嵌着无数的贝壳,大部分的贝壳都被海浪揉搓得光滑,洗涤得洁净,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时而激起朵朵浪花,增添了几分妩媚、几分妖娆。 春日的海边清冷清冷,阿九默默望着蔚蓝色的海面,怔怔的出神。 海风略微潮湿,吹起了阿九漆黑的长髮,战羽从背后拥住她的身体,力道不大,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身后传来他的热度,他同样望着大海,在她耳边低喃着,声音伴随着海风飘进阿九的耳朵,“这就是我小时候长大的海边,如果……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带他来看看这片海,在海边嬉戏……阿九……我想……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阿九……我们能有孩子吗?我会做个好父亲……教他习武,教他骑马……”在他的怀抱中,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早已平静如死水的心泛不起一丝涟漪,却不知为何,她的手却悄悄握起…… 海面有金色的阳光,被海风吹过,海面上的金色阳光象碎金子般一波波盪起,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那阳光中礁石上相拥的两人就象镶着金边的美丽图画。 她猝然合眼,将心中升腾的杀意化为淡淡的微笑:“是吗?……” 三日,阿九在心中做出了决断。给他三日的柔情,三日的爱,三日之后,她将亲手取走他的性命。 生与死,情与爱,都不能影响她的心,她不能有弱点,她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弱点,前方就是绝路,只能操控一切,却不能被任何东西操控。更何况战羽这样一个危险的对手。 阿九轻柔的反握住战羽的手,四目相对,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却让战羽勐的怔在当场,一种强烈的不敢置信的冲击使得他唿吸紊乱了一下,他的手紧紧握住阿九纤柔的手,让那种充实感证明一切并不是幻觉,这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被凝视着,两年多以来他的身影第一次明明确确的映进了她的眸中。 他觉得她的眼,是如此的美丽,好似上无暇幽亮的墨玉,又好似夜空的天色,闪耀着星光的神采,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哑声道,“阿九……你……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清晰的感觉到他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阿九垂下眼眸,口中有淡淡的苦涩,正欲开口,却被战羽的修长的指轻轻覆住了唇,贴在她的耳鬓旁边微颤着低低的说道,“……我不问了,是我不好,够了,这样就够了,阿九……”蓦然,她感觉到一滴凭空落下的液体晕染了眉尖,针刺一样的感觉在心中蔓起,阿九轻轻咬了咬唇,咽下那突如其来的,淡淡的愧疚。 “我……会试着去喜欢你……” 阿九轻柔却有些犹豫的声音迴荡在他耳边,他良久良久说不出话,他能做的只是用力、用力、再用力地抱紧了她,她冰冷的手却温暖的象太阳,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阳…… 烛火通明,映得浅色的锦纱床帐上淡色繁花堆锦的绣样,渐渐的成了明媚的桔黄,依稀花朵的形状,衬着她晶莹如玉的脸庞,仿佛渐次绽放一般的奇丽。 沦陷在这香诱醉人的美色中,此时的战羽心怀荡漾,那手便顺着她的额头往下,眼角、耳鬓、颈项,轻柔缠绵的手掌,最后那指便压在她的颈后,感受到那脉搏的抖动。 阿九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受到视线落在身上的滚烫,收紧的臂膀紧紧束缚着她,不容躲避,不容挣扎。 猝然的,吻就落了下来,温柔却缠绵的,几乎在一瞬间夺去她的唿吸。 他饥渴的吸吮着她,唿吸愈来愈沉,慢慢褪去她的衣,覆盖上她的身体,有力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滑过她的肌肤,温柔的抚弄,仿佛长久失去的珍宝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这样的感觉几乎摧毁了他的一切意志。 他只能是一遍一遍地唤着那个唤过了千百遍的名字: “阿九……阿九……我的阿九” 身下的人又是一阵轻颤,水一样的情思在火焰中缠绕过来,帐下,有缠绵的幽香,如醉的低喃。 火色的锦纱床帐都已放了下来,隐隐的烛火透过了纱,拂在了她的身上,也为那散下的三千青丝辉映上了似水的流光。她安静的睡着,长发散乱在枕上,如玉般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 战羽倚在床头望着阿九的背影,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很久很久,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深入骨髓的欢愉,温柔醉人的缠绵,她真的成了他的妻,如果时间能永远停滞在这一刻,他是不是就会永远幸福。可为何他却觉得她越来越远,远的快要走出他的生命…… 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嘆息声,梦中的阿九缓缓的张开双眼,目光中的微光一闪而逝…… 时值盛夏酷暑,即使深夜依旧难掩白日积存下来的浓重热意。两名宫人执着团扇侍立榻畔,轻轻的扇摆着,可是他们的额上却均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软烟罗纱帐后面透出柔和的烛光,映在雪星辰苍白的面上。修长的眉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极不安稳的颤抖着,宛若受了惊的蝶羽在无声地翩跹。乌黑的发亦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苍白的前额上,他紧抿着双唇,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在竭力对抗某种强大的痛楚。 床边站立的男子脸色亦是苍白,青衣被薄汗濡湿,施针的手却坚定有力,每拔出一针便带起一丝黑红的血线。 时间仿佛静止,伺立的侍人一动不动,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去一半,床上的人忽然闷咳一声,苍白的脸上染出两朵诡异的红晕。待杜轩格拔出最后一枚银针时,床上的人悠悠睁开双眼,清俊的面容淡淡焕出玉般温泽。 杜轩格伸手拿过宫人递过的冰布巾,轻轻拭着额上的汗珠,“你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神仙也救不了你。” 念影帝没有说话,深褐色的眼睛温柔地弯起,露出近似哀伤绝望的微笑,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闪动着奇异的辉光。 杜轩格略带空洞的声音在大殿中迴荡,不辨悲喜,“这是何苦,你这样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雪星辰的眼睛温和清澈,然而多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执拗,“朕配不上她,怎么可以拖累她?拖着这样一具破败的身体,朕拿什么来爱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已经忘记,那就给朕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与口气截然相反的,雪星辰颤抖的十指紧紧握着,紧紧地,用力到让手掌都泛起了青白。 杜轩格挑起眉,眼睛里说不清是惊是嘆,只幽幽的嘆口气转身离去,背后却传来念影帝淡淡的话音,“她对你也很重要吧!”手轻握,语气依旧温柔。 垂下头的杜轩格听到这句话时突然笑了起来,头仰起,似是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对,很重要,因为我喜欢她。”杜轩格突然转过身,如墨的眼中带了一丝认真。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凝视着雪星辰的眼。握紧手,喜欢,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何心竟会感到一紧,怅然若失一般呢。 “作为一个杀手,说喜欢是不是太奢侈了,一个杀手是应该连一个常人最基本的情感都是不应该有的。”念影帝依旧轻柔的笑着,温柔中却有丝莫名的警告。 杜轩格拿着药盒的手微微一抖,眼神惊疑不定,半晌,他终于静下来,面对着念影帝忽然间微微一笑,“我抛却杀手的身份已经很久了,我现在只是大夫,杀手一旦有了弱点,就再也不是优秀的杀手,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是真的从这里喜欢她。”手轻触胸口,原本空洞的心此刻却仿佛盈满了什么,变的充实,而不在空荡。 “没错,我曾经是个杀手……”杜轩格突然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眼看向庭院,“二十多年来,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孤独的,用尽一切办法掩饰杀手的身份,为的不过是交换我和师妹的自由,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圈套,一个让我越陷越深的圈套而已……” “就在我自己都想放弃的时候,她问我,你信命吗?在那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丢失了二十几年的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我仿佛不在是一个无心无情的杀手,而我也有了常人的感情,我也有了生命,我也有了心。”杜轩格停了下来,唇角勾起一抹笑,笑的灿烂而阳光。宛若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不见,但这一切没持续多久,他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低下头沉默着,“可是在她的眼里,我看不到我的存在……”也许,能远远的仰望她,也是一种幸福吧。 “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雪星辰眸光一转,瞬间冷冽看向站在门口的青衣男子。 杜轩格突然笑了笑,笑中夹杂了一丝晦涩。“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她的,同样,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不会允许的,不会允许的。”他低下头低声呢喃着。 喜欢她,但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离别的序曲 章节字数:2474 更新时间:08-07-11 09:19 阿九打开卧房的门,战羽浅笑着站在迴廊处,瞬间相对而立。廊外吹来阵阵清风,将她披散在肩头的髮丝吹得飘飞,也将他的墨色衣袍吹得微微作响。湿润的空气抚慰着肌肤,清慡得仿佛一直能渗入五脏六腑。 “我们出去走走吧。”战羽握着阿九的手,穿过迴廊。脸上的笑容明媚慡朗,惹来众人一脸的惊讶,阴冷似霜的大人此时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阿九顺从的跟在他身后,垂下眼眸,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第96页 今天的风很轻,阳光很好,照得一切通透无比,也许是不习惯这样的亲昵,走出府邸,阿九不着痕迹的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二人并肩而行,沿着湖边漫步,周围不时有人驻足看着他们的脸发呆,倘若放在平日,阿九必是拿冰冷的目光扫过去,但此时的阿九,只是轻轻抿着唇,手中把玩着一根细细的柳枝,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 阿九静静的坐在湖边,清澈的湖水微微荡漾着,她漾起头,天上微微的云流动着,湖里面也有云,阿九指着湖中一株艷丽的流光四射的花朵,七彩的色泽,宛如繁星点点,布满了整个湖面,转头问他,“那是什么花?” 战羽弯唇一笑,微微提气,向湖心向湖心纵了过去。 波影腾照他身形宛如一只蹁跹的彩蝶,在碧波云影间飞过。湖面宛一块巨大的琉璃,倒映出战羽的身影,忽而从水面摘起一朵艷丽的花朵,飘飞回来。笑着拉起阿九的手,将一朵花放在他掌中,幽幽道:“这叫厄兰,很美吧,我母亲最爱的花,……” 阿九唇角的一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看着战羽的目光有些古怪,却没有拂了他的意,只轻轻接过那朵美的不真实的六瓣水莲,心中似乎一动,她的目光也如湖波一般,渐渐散开。 突然她的手一空,那朵还滴着露珠的厄兰重新坠入湖中,随波沉浮,“离开了水的花就没了生命……” 盈盈波光,湖中弥散的雾气幽如氤氲的薄纱拂在一身黑衣的阿九身上,朦朦晕晕。黑髮滑过她白皙的颈项散落在身后,恍惚间,她似已远离尘世。 离了水的花没有生命,那失去了自由的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开心起来?战羽心中竟涌起一阵隐痛,不能放,也不敢放,他怕她一去就再也不回头。悄无声息地嘆了口气,将这些念头驱走,嘴角微翘,让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一些,“明天,我们去市集好不好?” 阿九顺从的点了点头,放在背后的手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略有些僵硬地将脸转了过去,垂着眼眸,眸中有涟漪千泛。 夜晚,繁星点点,萤火虫在星光下尽情飞舞,似乎整个天地之间都被这些精灵占据。战羽和阿九躺在屋顶,望着这些星光,漫天的星斗,更古不变的宇宙星辰。战羽执拗地握着阿九的手,感受着她手上冰冷的温度。 阿九突然间的改变,如果说战羽没有丝毫的怀疑那绝对的骗人,可他宁愿象鸵鸟一样,把那些疑问统统埋进沙里,不去想,不去问,只静静感受她的温柔,冰冷的温柔。 山中的星光分外亮些,但却照不出影子来。让两人看上去都有些通透。银河蜿蜒穿过天际,从天的这一头,一直甩到另一个尽头。 在想什么?”战羽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在夜色中有一种奇异的剔透光泽,让满天的星光都黯然失色,这一瞬间他就这样被蛊惑。 阿九淡淡的扫他一眼,没有答话,她在沉思,这本是一场试炼,是她淬鍊自己内心的一个计划,她要思考清楚,现在这个计划正在向哪个方向执行着。她决不容许计划有任何的偏移,就算是她自己导致的也不行。她必须向自己的心证实,这个男人只是她的对手,是她最大的敌人,无论何时也不会改变。 黎明的阳光照在阿九的眼睛上,她慵懒坐了起来,让思维渐渐在这微微湿润的气息中清醒。身边的战羽还在梦中甜睡着,手搭在她腰上,缓缓地,她迎着阳光睁开了眼睛。金色的阳光宛如一屏半透明的翠羽,静静的盛开着,他的怀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青糙味道,还有一种冰冷的气息,那是只属于他的味道。 阿九悄悄的下床,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的天色,如果不出意外,后日午时是个出海的好天气,淡笑着转身,目光扫向床榻上的战羽,阿九的心不由自主地震了震,脸色瞬变!手指在身侧一点一点收紧。她悄悄踱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手慢慢探出,在离他喉咙只有半尺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 阿九目光又开始冰冷起来,这冰冷是缘自对自己的愤怒。这愤怒又是缘自自己内心的软弱!她怎么会下不去手,也许……没错,还有一日,最后的一日,她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时机还不到,她这样对自己说。 就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战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阿九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他不经意的捕捉到,长长的发象丝一般蹭过他的脸颊,他嘴角带着浅笑,默默地凝视,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去,将手臂用力收紧,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怀中这个温暖玲珑的躯体,被他抱在怀里,他感觉连血液都幸福的有些疼痛。 颤抖的唇寻找着她樱红的唇,在轻触之后,用力吻上,啃咬着、撕扯着,一点也不加爱惜的吻,像印证什么似的粗暴地吻着。 吻落下来的瞬间阿九心中一凛,伸手就要将他推开,却在看到战羽的眼神后顿住。那是伤心欲绝的表情,那种仿佛从魂魄中渗透出的痛苦刺激了她的心脏,阿九闭上眼,默默的缓下神情,手环上他的脖颈…… 战羽端着托盘里的食物走到房间里,轻轻敲了敲门,门里没有任何动静,大概她去沐浴了吧,他犹豫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床上的被褥叠的齐整,空荡荡的,独有的只余那抹幽香。 “阿九!”战羽放下托盘,转身走到浴房,木桶是干燥的,没有用过的痕迹,他冲到庭院、庄子不远处的湖边,到处都没有她的影子,僵硬的站在院子里,寒意顿时袭上他全身,难道她的顺从只是为了等待他的疏忽,好彻底的离开吗?这处隐居的别院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 在狂乱的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中,战羽面色阴沉的冲出大门,却在刚迈出院门的瞬间停住了脚步,那个纤秀的身影站在门口,有些微微讶异的看着他的眼睛,身后淡淡的金色阳光将她的身影勾勒的有些虚幻,战羽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冲过去,紧紧抱着她……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催眠 章节字数:3767 更新时间:08-07-11 09:20 阿九的眼里不自觉地充盈着冰冷的杀意和残忍的挣扎,许久许久,她终是缓缓地、轻轻地拥住了他。 细微的喘息在寂静的夜空中飘散,晃动的红烛光芒晕红了她的面颊,绯色的火影颤抖着一丝一缕地洒在芙蓉锦帐之上,恍如妖媚的涟漪,把浓浓的夜色,染上情慾的艷娆。 柔软的手臂缠绕在颈项上,身下冰肌玉骨的女儿身姿,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像是婀娜的藤蔓,缠在他的耳鬓,呢呢喃喃地呻吟着,让他如痴似醉,澎湃迭盪不休,要把魂都销了似的疯狂。 “阿九,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会很爱很爱他,那是你和我的骨肉……”战羽从身后抱住穿着单衣站在窗前的阿九,把头埋在她的脖劲处,轻声呢喃着。 清辉如玉,遍洒人间。这是一轮皎洁的明月,连阿九都不禁为它的美而眩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周身却笼罩着若有若无的杀气。在这样优美的夜色下,宣示註定要结束的乐章。 勐然,一道凌厉的杀气从阿九的体内疾绕奔旋而出,宛如怒放之伤花,将层层瓣蕊覆叠在两人身边。 透过她在月色中飞扬的乱发,战羽仿佛能看见她心中的挣扎与杀机点点凝形,化为无边的阴霾,将满空月色遮挡,仿佛在她身后张开了一双巨大的羽翼,将他层层拥裹,寸寸浸透。 冷冽的气息涌入阿九的眼眸,她想挣脱他的拥抱。 但战羽抱紧了她,他就这样紧紧抱着她,肆意亲吻着她的唇,丝毫不在意她周身汹涌而出的杀气和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终于,身后的樱花树不堪这神祗盛怒,颤抖着发出一声哀鸣的嘆息。 突然,充溢天地间的爱意被无边的杀气震碎,两人身后的那株樱花树被阿九的杀气崩崔,向四周溅去! 战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体内的血液好似被海啸席捲而起,咽喉之间泛起一丝腥气,一股甜腻从口中缓缓溢出,“阿……九……” 这是一场华丽的凌迟。 但战羽却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的力量似乎完全消失,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他都不准备抵抗。 月入中天,他一动不动抱着她,直到夜风吹干了他眼角的泪,也吹尽了他身体的最后一丝温度,才终于在她冰冷的杀意中倒下。 “战羽……”阿九轻轻揽住几乎瘫倒在地的战羽,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他倚在她的怀中,温热的血不住自口角蜿蜒而下,点点滴滴浸于雪白的里衣上,好似秋末随风凋零的残花,又好似红烛落泪沾湿衣襟。 “为何不反抗?为何?你知道我不会停手的,直到你死……”阿九轻轻握着他的手,她已经习惯了将天地都漠视。她心如铁,又怎会有这样一片软弱之处?可是此时的阿九却第一次对自己的所做产生了置疑。 战羽的眼睛慢慢地失去焦距,睫毛微微地颤动,就像春日破蛹的蝶翅,冰冷的手指紧紧握住阿九的手,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臂弯之中,好似小孩子一样抖动着肩膀,微微地、不停地颤动着。血从他的嘴角不住地随着生命的流逝涌出,而他只是气若游丝地呢喃着,“阿九……你……你可曾……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不能爱你,真的不能……看着我的眼睛……”阿九的额轻轻抵上他的,带着柔和却魅惑的笑,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罪恶,什么都没有,记住,你从未爱过我,从来没有……”他的目光渐渐迷离,阿九磁性诱惑的声音再次迴响在他耳边,“你不爱她……不爱她……你只是无法承受失败的滋味,忘记她,你的人生才有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在阿九魔魅声音的诱惑下,战羽的目光逐渐涣散,握着阿九的手臂无力的垂下… 阿九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战羽的意志力强到竟然令她出现精神力的反噬,她象是从梦魇中惊醒,全身都如破碎般的隐隐作痛,她低头看到轻蹙着眉头躺在她怀中的战羽,心中升起淡淡的歉意。也许忘记……对他来说,是一种幸福吧…… 盈盈的烛光映得月华空明如雪,盛极的月华中,远处的男子静静地凝视着阿九的一举一动。目光格外深沉,格外幽邃,双眸徐徐眯起,清秀的脸慢慢拉长,神情也越来越阴骛,在看到阿九抱住战羽的剎那,一丝杀意掠过双眸。他就站在咫尺处,眼睁睁的看着所爱的女人,把别的男人拥在怀中。 第97页 战羽若动手,他必将阻止,尽管他知道他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当战羽倒在阿九怀中的时候,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心软了,竟然懊悔了,她爱上他了吗?不!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九少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可是她不能爱上任何人,没有人有资格与她比肩,没有人!她那样决绝的人,一旦爱上就是一生一世,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的注视,不能想像连在她身边仰望她都成为一种奢望。 云翳无声的嘆息,从夜色深处走出,走到阿九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的气息顿时包围了她。 阿九略显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散乱的长髮和单薄的衣衫完全濡湿,紧紧贴在冰冷的肌肤上。她的唿吸有些急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额上滚落的汗珠。 云翳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轻轻的拭去脸上、发间的汗水。突然,他的手凝滞在半空中。她唇上一缕淡淡的血痕,宛如莲花上一点夜露,是如此刺眼。 这是刚才的伤,是那个男人在她唇间留下的痕迹。顺着阿九的目光看去,她凝视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目光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淡淡的情愫,这样忧郁的温柔,从来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云翳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剧痛突然袭来,一时几乎难以自持。他的爱人,他心目中的女神,他发誓效忠一生的女人,难道真的看不到他的存在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口是如此的疼,咬了下绯色的唇,伸出温热的手掌握住阿九冰冷的双手,强撑着笑道:“我们回家吧。” 阿九默默的点点头,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只在那瞬间就恢復了冰冷和平静,“事情办的如何?” 云翳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她没有变,她还是那个睿智冷静的九少,还是那个俯视一切生灵,高高在上的九少,“不辱使命。” “很好!”仿佛是冰雪化身的女人淡笑着转身,那背影冰冷彻骨,“你长大了!云翳。” 阿九迈步朝门外走去,云翳紧随其后,就在即将踏出门的瞬间,云翳脚步略微一顿,不着痕迹的朝躺在地上的战羽扫了一眼,还未等手指捻起,阿九淡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放过他!" 云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阿九,她并没有回头,只是仰望着如水明月,月华清冷,她以青天为背影!庭院中花香肆溢,浓光淡影,稠密地交织重叠着,她的身影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晕中。仿佛真是从月宫中走出的远古神祗,偶然降临在凡尘中仰望她的男人面前。他掌中升腾而起的丝丝杀气,瞬间化为乌有,云翳轻咳一声,掩饰了被她看穿的尴尬,跟着阿九走出了庭院,心中夹杂着一种复杂难以言喻的感嘆。 阿九有些出神的望着舷窗外,极目望去,只是忙忙的海,唯有一只鸥鸟,不经意掠过视线,展开洁白的羽,如同天使竖起的翼,这样渺广的大洋中,宏伟的货船也只是孤零零的一叶,四周皆是无边无际的海,仿佛永远只是海。可是终究有一日,能够抵达彼岸。 雨声细碎的敲打在窗间,轻微的声音,点点滴滴,依稀入耳,疏冷的雨落在阿九的手臂上,清冷的海风涌进船舱,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云翳推门而入,臂弯里挂着一见玄色的披风,阿九只抬头扫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海面。 “别坐在窗前,容易着凉。”云翳薄薄的唇挑起,温柔地带着心疼地笑着,轻轻的把披风搭在阿九的肩上。 阿九微微一愣,两年多来,习惯了那个男人在耳边絮叨,突然换了人,她竟然淡淡怀念那种感觉,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明媚的眼波中流过一丝隐隐的恼意,她拂开了云翳的手,搭在肩头的披风被她顺手带到了地上,“别把我当孩子一样照顾!” 阿九的话,让云翳的脸色瞬间变得如晶玉一般透明,几乎要失去了生气。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发火,她讨厌他了吗?就为那个男人? “我没有……”云翳敛着眉眼,隐去了所有的情绪,低低地说了一声,“如果可以,我也想把你当女人来爱……” 阿九勐的站起身,踢翻了面前的茶桌,爱!爱!爱!他们都对她说爱,可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爱!她的爱已经死了!死了!离是生在心间的伤,一旦碰触,便是无可救药的溃疡,她不能有爱,她用她一生的爱来洗刷自己的罪恶。 她迈步欲去,方才走了一步,勐地,手臂被人紧紧地抓住了,转过头,映在眼帘里的却是云翳清秀细緻的容颜,而那双清亮得似曾相识的眼笔直地看着她,不掩所有的阴霾,“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阿九一怔,她浓如羽翼的睫毛下面是乌黑透亮的眼,黑暗如夜,亦沉静如夜。她知道他说的是雾隐,她也知道他那日就在门外,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云翳,记住你的身份!” 他突然逼近,阿九猝不及防,正正对上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再也避不开他的目光,那双眼里宛如有秋水流光,淌过了痛苦的影。偌大的室内,无边无际的沉暗。 “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难道你也要对我这样残忍吗?”云翳安静地看着阿九,清秀的令人疼惜的容颜上隐约地带了一抹刻骨的沉痛,水一般的眼里却蕴含着让人窒息的温柔,两种奇异的情感交织在他的面上,也同样挣扎在他的心中,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迟早有一天要发疯……”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深渊 章节字数:3525 更新时间:08-07-11 09:21 云翳的眼中涌出激烈的感情,那火炽热无比,烧的他体无完肤,他知道他要是这样做了,她就算不杀他,也不会再留他在身边,可飞蛾似乎总有扑火的本能,炙热的情将他一步步的引向了深渊…… 阿九看着云翳的目光渐渐沉静,漫不经心的抽出被他紧握的手。相较于云翳身上勃发的疯狂爱意,她则更像是冬日积雪中的一块寒冰,蕴含了数千年的冷酷,让人觉得自心底向外的冰寒,“云翳,你还小,因为太久在我身边,局限了你的自由,你若喜欢女子,我选最美的女人给你……但是我,永远不会给你任何回应,我的这里,是空的……”阿九莹白的指尖轻轻抚上云翳的胸膛。 她不想伤害他,以往的日子象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他和雾隐是她最得力的手下,也是她手把手教出的弟子,更是看着他们长大,见证着他们的优秀,云翳是个性格坚毅隐忍的男孩,受伤的时候就象孤独的小兽一样,一个人静静的躲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你的心不是空的,在你心里,只有那个死人,他有什么好?除了丢给你这摆不脱的责任,还给过你什么?他爱你?他的爱太自私,他带给你的只有永生的痛苦,因为你爱他,你为他做的还不够吗……” 阿九听着云翳歇斯底里的嘶吼,心里便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一种气愤极怒,无以言喻,连唿吸都似痛不可抑,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云翳站在原地,手紧紧攥住阿九的脖颈,额头抵上她的,心跳极为缓慢,慢的可以听到血液在体内静静的流淌,这样的平静背后,是疯狂的爆发,他的手指冰凉,微微有些颤抖,想要克制它,却偏偏颤动得更加厉害……突然,他手指用力!他捏得阿九微微有些吃痛,指节咯咯作响!阿九眯着眼睛,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我爱你啊!可你根本不在乎,就算我死去,你也不在乎对吗?”云翳面容中的痛苦强烈得令人窒息,睁开眼睛,他的眼底有烙印般深深的脆弱,“你怎么可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冰凉的带着幽香的唿吸,甜美的唇,柔嫩的触感,销魂的令人食髓知味的吻依稀就象昨日发生的事情。 阿九不防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云翳眼中一片灼热,似是熊熊欲燃的火苗,伸手揽住阿九的肩,霸道而温热的双唇覆上她的嘴唇。 “放……开!”阿九厉声喝道。伸手点住他脖颈的软麻穴,云翳丝毫不理会阿九手上的动作,趁机攻城掠地,辗转吸吮阿九唇齿间的清甜,气息霸道的夺去她的唿吸。蓦然,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被云翳从口中度进阿九喉中,顺势划入腹内。 阿九手上的劲道突然一松,吃惊不已的看着眼前和她一起长大的孩子,“你下了软筋散……”她不怕毒,却不能抵御这无色无味的软筋散,万物相剋,这样的药物是她的死穴,只是持续时间很短,除了雾、云二人,无人知道她的弱点。 云翳松开手来,粗重而急促的唿吸着,疯狂的欲望在啃噬着他的心,埋藏了多年的执念和爱意,在这个大雨的清晨蔓延成燎原的妖异鬼火,“我要你,哪怕你恨我恼我,我也在所不惜,我求了杜轩格很久,他才肯给我一枚这样的软筋散……”阿九犹未反应过来,云翳的吻已经铺天盖地般落下来,又急又密,湿滑的舌窜进她的唇间的同时,尝到了一丝苦味与萧瑟…… 轻轻褪下她的衣衫,唇和火热的身躯已覆上,阖上眼,黑亮的长髮如山泉蜿蜒,扑满了一床。 云翳的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唇,唇齿相依,轻轻向后一带,阿九觉得一阵晕晕的,便倒在了床上。背心紧紧抵着凉凉的床单,空气有些冷,他的手轻抚过的地方却是火烧般滚热。 看着身下因为愤怒颤抖而微微泛红的身体,一种奇妙的燥热从他的身体内部蔓延开来,白皙的手指解开了自己衣袍,被半褪下的丝衣堆积在腰际,肩膀和胸膛暴露在了空气中,那样的华丽而妖艷。 眼前的景象看得云翳血脉贲张,二十岁还未尝试过女人滋味的他如何受的这样的撩拨,衣物都未褪尽,一撩衣袍,炽热就这样挺身沖了进来。 阿九清醒地感受着干涩的剧痛,冷汗涔涔,却咬着唇,一声不哼,眼中只余冰凉的漠然。 “我爱你啊……”云翳镇静的开口,完全是一个极理智的人极冷静的开口,和他疯狂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符,“我爱你啊……” 怒火被慾念一波波地燃烧着,烧掉了他仅存的理智。他掐住她柔软的腰肢,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在她的体内粗暴地横冲直撞 垂下眼帘,柔软的身体清且冷,宛如用雪揉成的,不经意地颤着,只在咫尺里。 第98页 手抚摸过雪做的躯体,粉红色的晕痕从她的胸前、腰间、股际渐渐地浮现。 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冷漠和失望。冷,很冷,不止是身体,还有身体最深处那个已经冰冷的地方。 夕阳的手抚摸着阿九的脸,却象月光的一样冰凉。 冰冷的感觉慢慢地渗透入肌肤,看着身上红紫斑斑的痕迹,一个时辰前狂乱的记忆一丝丝慢慢牵扯了回来。隐隐地有个身影站在床帐外,看到阿九醒来,略显白皙的手掀开了帘帐。一身黑衣的云翳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走到床前。 阿九站起身,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云翳没有躲,硬生生的受了,脸颊顿时腾起一片红云,“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云翳身子一震,就好似惊天霹雳,近在耳畔,轰然击下,感觉咽喉中有股铁锈的味道,好像有一种声音,心底深处有些什么正在破碎的声音。 昏暗中他的眼睛如星子般璀璨,幽幽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仿佛是绝望,可更像是一种无可理喻的执狂,“求你,我不要离开你,除非我死……” “你没有了站在我身后的资格,云翳,你走吧,离开我,外面的天空很广阔,我不怪你,从此恩怨两不欠……”阿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便慢慢地垂下了眼,不再去看他。 云翳踉跄了几步,想要靠近阿九,而她却好似要避开一般,飞快的起身走出房门,阿九站在船舷的甲板上,稀薄的晚霞辉映下,肌肤泛着淡淡的浅金色,面容上却带了些担忧,云翳,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指尖轻轻一弹,一粒黑色黄豆大小的丸药落入海中,消失不见…… 滔滔江波,在船舰后方捲起一朵朵形色雪白的浪花,海天在远处相连成一色,海面上无数粼粼璨然的光影,恍如在海面铺上了一届炫目流金,在舒适的海风吹拂下,绵绵不断地起伏着。 迎面的海风将阿九的髮丝吹得款款翻飞,望着前头不见陆地的广阔海洋,和阔别已久的海阔天空,稍稍扫去了心头的阴霾。 暮色渐起,萧清言静静的坐在案前研读飘散着淡淡墨香的书卷,那字里行间里还有一行行娟秀小字的批示,良久,他轻轻的放下书,闭目仰躺在软塌上沉思,她最近好吗?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听说她去了扶桑,听说她要回来了…… 一份不容于世的爱恋,他不是要违悖天地纲常,不是要忤逆伦理,他只是喜欢她,可她是他的亲妹妹啊,眼底一黯,无数画面片段闪过他的脑海,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依恋?她第一次带着面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专注的眼神看着他,温柔的声音轻轻唿唤他“哥……”的时候,她笑着的时候眼睛象月牙一样弯起,可爱极了,她调皮的时候,嘴角会带着恶作剧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别人恐怕是无缘得见吧…… 夜色越来越深,萧清言依旧闭目躺在榻上,只有轻轻抖动的睫毛暗示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身后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他没有睁眼,夜已深,大概是宫人掌灯的时候了。 蓦然,一件厚重的披风伴随着清幽的香气盖到了他身上,一双细白柔软的手抚上萧清言的脸颊,带着怜惜的温柔,“怎么清减了这许多?” 这个声音一传入他耳中,萧清言勐的睁眼,瞳孔紧缩,顿觉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脑中嗡的响成一片,四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整个人就象呆滞一样,连转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象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那里,仿佛过了半生之久,才有勇气回头去看,那梦中的身影映入眼帘,如此清晰,那熟悉的香气萦绕鼻端,心脏如同被外力撕开封印,温暖的血液汩汩而出,流动着无尽的温柔。 灿若寒星的眼,流转间散发的异彩的光芒,怔怔的看着她许久,“丫头,回来了?” 阿九仰起脸,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回来了……哥,我想你了。”头轻轻靠在他臂弯处,含煳的低声说道,太过安静的房间,终于找到彼岸的温暖,她竟然就这样悄悄的睡着了…… 萧清言心里一阵滚烫温暖,恍然如梦,垂首无限贪恋的瞧着阿九熟睡的脸庞,她嘴角微微上扬,连梦中都是微笑着,她说,“她想他了……”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他身边,看着阿九的萧清言,一种不知名得入骨入髓的爱恋生成漫无边际的情感,在他心底安静的产生,“丫头,我想你想的心都痛了……”萧清言用低的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声音在阿九耳边喃喃诉说着……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窍玲珑心 章节字数:4120 更新时间:08-07-13 19:25 闻着她身上风尘僕僕的味道,意外的感觉心安,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爱她,她是妹妹,如果真的爱她,就该把这份爱埋藏心底,给她一份温暖的亲情,可是他做不到,三年前,等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不得不放开她,如果她不在,那内心的煎熬会不会少一点,时间一长,他会逼着自己改变对她的感情,可是从她离开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开始想她,无时无刻地想她,想得五脏纠结,心口揪痛。杯子里晃动的,书页间浮现的,窗棂上映显的,梦境中绕旋的,都是她。无论他怎样忙碌,她总在稍稍恍惚间探头,顷刻侵占整副心神,全部思绪。 然而,他做不到,忘了她,放了她,他永远做不到……他一定是着了魔,萧清言,你是个无耻的魔鬼,你是天下最不要脸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爱的是自己的妹妹? 微颤的大手抚上白雪柔嫩的脸庞,修长的指轻拂细腻柔滑的肌肤,满溢柔光的黑眸寸寸巡视她光洁的额,轻颤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粉润的唇,尖细的下巴。 他的指缓缓勾画她细緻的五官,来到樱唇上轻轻摩挲,感受她鼻翼下细微暖和的气息。 在宁静的深夜,他们的身姿在不远处的铜镜中晕染开淡淡的影子,宛然有一种伶仃的静谧在两人周身弥散开来,她的声音总是冰凉的清清浅浅,就如春日的小雨灌溉着他寂寞的心。 海,一片湛蓝的海,一进一退的白浪打湿了他的脚,他却伫立不动,凝神倾听着远方传来的柔声唿唤。谁在唿唤?在唤着谁? 一道身影从他肩侧掠过,循声走去,他望着渐去渐远的熟悉身影,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跟上。手被身后的人拉住,他停下,转过脸,对上身后的姽婳女子。她面容美的惊心动魄,眉眼精緻,脸上却冰冷的没有表情,星眸闪动。透着欣喜的黑眸凝视着她,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上白皙的纤指。她嘤嘤一笑,伸出手臂环上他的颈项。他张臂环抱她,她却忽然消失了,留下他惊鄂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 战羽咻地睁眼,心中莫可明状的不安让他再也无法安眠。他坐起,只觉空虚不可抑止地蔓延到每一根神经末梢。他有些恼怒地抹了一把脸,咕哝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疲倦的抬起头,就隐约的看见侍者在帘外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进来。”他抚了抚有些空空的心口,回神问道:“何事?” “回禀主君,西域使者求见。” “哦?” 他的心勐地一颤,狂烈的名为惊喜的情感从心中的最深出浮现了出来,“终于想通了?” 起身,伸展开墨色的宽大衣袖,让侍者整理着衣冠,战羽保持着无甚起伏的语调,唇角却已经隐约勾起。当手碰到胸口处,莫名的一丝空寂蔓延过全身,“请他去书房。” 战羽沉思着步入书房,这里却和记忆中有些不同,迴廊旁边只是种植了些中原来的薄荷糙,同扶桑不同,此糙清香馥郁,在夏天有些潮湿的温热气息之下,愈加浓烈。 他诧异的抬头向一旁垂立的侍者询问,“这个糙是谁种的?”侍者垂下眼眸,遮住眼神中的慌乱,恭敬异常的回道,“主君……这……这是……夫……” “这是以前养花侍糙的小婢种下的,主君要是不喜欢,属下派人除去便是……”身后的黑衣人打断侍者的话,沉声说道。 战羽微微一怔,看着那些薄荷糙的目光复杂难辨,回头扫了一眼黑衣属下,轻轻挥了挥手,便起步离去,“不用了。” 战羽走出很远后,一旁的侍者有些心惊的拭着额上滚落的汗珠,身旁的黑衣人狠狠的瞪着他,“下次再要说漏嘴,小心你的脑袋!”夫人是这个府邸一个不能言说的禁忌,记得她离开那日,主君从梦中发疯一般醒来追出门去,等到他们发现他时,他晕厥在海边已多时,醒来时再也不记得那个冰冷的没有表情的夫人,他们也再也不敢在主君面前提起夫人二字。她就象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来人一袭黑袍,将面目整个罩住。斗篷将他的脸遮住大半,只剩两道白眉长长拖下,几乎到了胸前,“见过斋野大人。”战羽并不动,两道森寒紫光从眸中透出,落在黑袍人脸上,几乎是惊诧的开口,“西域血魔?” “正是在下。”黑袍人森冷的声音环绕在四周。 西域流传着种种恐怖的传说,说西域国师是天上降下的妖魔,长着九头九臂,肋下生着金色的双翼,面目狰狞,每日以小儿的鲜血为食。称为血魔。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传说,可血魔却是西域最可怕的男人,战羽皱眉,轻轻挥手,“国师无须多礼。”表情不变,眼眸中却是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来人隐匿在衣袍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抬起手,将一块奇特的物品递至战羽面前,那双可怖的手上面竟是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和条条粗壮的青筋,看上去如同无数条极粗的毒虫,爬在他苍老的皮肤上,丑恶不堪。掌中赫然一枚调动三十万西域大军的虎符。 战羽似笑非笑的看着黑袍人,冷冷一笑,“国师,这是何意?” “我帮大人得到想要的,同时,在下要得到一样东西。”黑袍人干笑道,那笑声象鸦鸟的嘶叫,极其刺耳。 战羽也不看他,冰一般的眼眸里透出犀利的寒光,唇向上挑起一朵没有笑意的弧度。伸手拿过令牌,“国师如此大礼,在下该如何回报呢?” 墨黑的斗篷下,西域国师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森寒的笑意:“我只要一颗九窍玲珑心!” 九窍玲珑心?战羽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传说中,平常人心有五窍,圣人七窍,称作七窍玲珑心,是万中无一的异禀。可这九窍玲珑心却是从未听说过,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第99页 似是看出战羽的疑惑,黑袍人的恐怖的笑声从衣袍后传出,宛如刮骨磨牙般,令人毛骨悚然,“大人有所不知,这九窍玲珑心世上只有一个人有,三千年才出一人,在下占算到,此人于二十一年前,生于中原……” 阿九一回到中原就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没有在宫里的时间,都是隔十天半月的才回宫一趟,可但凡在宫里小住,临睡前都要去看看萧清言,只是她常常回来的很晚,回来时他总是已经睡下了,她也只是站在窗外静静驻足片刻便悄然离去。 这几日,阿九略微感觉有些倦怠,糙糙结束了手头的事情,赶回宫中,即使这样,她到达宫里时也早已夜色茫茫,远远的宫墙外还可以听得见悠悠的更鼓之声传来,宫人挑着宫灯在前引路,裊裊的灯花在风中摇摆着,偶尔引来几只飞蛾小虫。 灯火恍惚中看见御书房内依旧是华灯高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皇上今日睡得怎么这样晚?有很重要的事吗?” 还未等宫人答话,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拉开道一人进出的小fèng,一个眼睛圆圆的小太监快步跑来,恭敬的行了礼,“公主殿下,陛下等您多时了…… 阿九点点头,随着宫人进了御书房,殿内,淡淡的佛手柑在熏炉中沉淀,香气四溢,萧清言在一只手支在额上,脑袋却象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阿九不禁莞尔,悄悄走到御案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他的鼻尖,萧清言缓缓睁开依旧朦胧的睡眼,抬头看着挡去他光线的身影,一道惊喜的亮光瞬间从眼眸中划过,温暖的笑意在唇边绽开,“丫头,回来了……对不起,哥睡着了,等你很久了呢……”转身吩咐一旁站立的侍者,“去给公主拿宵夜来。” 阿九绕过桌案,走到他身后,环住萧清言的脖颈,偎在他怀里,小声低语道,“哥,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要是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你要等一夜吗?” 这样亲密的动作是他们兄妹间最常做的事,阿九喜欢他怀里的温暖,喜欢他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喜欢听他说话时低沉的声音在胸腔中迴响的感觉,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的感觉,能融化她冰冷空寂的心灵。想像着他们曾经在一个母体内孕育成长着,这样的感觉让阿九无比的安心。 萧清言拥住怀中的柔软身躯,心里那种幸福的满足感满的快要溢出来了,视线凝住在她的脸上,捨不得移开,阿九一张脸晶莹剔透得仿佛在闪着幽幽的光泽。周围的空气中飘来清凉沁心的幽香,烛光拂上娇柔的身躯,愈发的朦胧,他轻轻吻着阿九的发顶,喃喃问道,“丫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九窝在他怀中,睡意渐渐袭来,正欲进入梦乡,却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怔,软软的问了句,“什么日子?” 正巧,侍者拿小盘捧了一小盆面来,清汤绿叶,清香扑鼻,切得细细的鸡丝洒在面上,更是诱人,阿九眨眨眼,摸了摸有些空空的肚腹,甜甜一笑,“还是哥好,我还真有点饿了呢。” 萧清言轻轻捏了捏阿九的鼻尖,笑容满是宠溺,“丫头,今天是你生辰,一点都没想起来?” 阿九胃口甚好,慢慢吃着面,听到此话,抬头望向萧清言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里只看得到浓浓的柔情,她鼻头有些微微发酸,她从未过过生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是她第一个生辰,一口面含在嘴里,竟有些酸涩难咽。 萧清言看着阿九停了手中的动作,微微笑着柔声说道,“丫头,长寿面是不能咬断的,要一口吃完,才长寿的。”说着,伸手轻柔的拭去她唇边的汤汁。 阿九轻轻点点头,任由那又酸又涩的温热在她心底缓缓流淌,握着清言的手,“哥,要幸福!”萧清言的手微微一颤,却捨不得从她掌下中抽出,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轻轻抚上她的脸,尽管是盛夏,她身上的温度依旧是清冷的,可触感却一如想像中的柔软,像天鹅绒般柔滑,如茉莉般芳香,让他的思绪飘渺如置云端,那双眼却依旧凝视着她,“丫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哥就会幸福,很幸福……” “哥,你会有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人陪伴你幸福……” 萧清言的手轻轻握紧,面色有些微变,眼角的笑意却依旧深邃,“丫头,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阿九却拉住他要收回的双手,目光灼热的盯着他有些逃避的目光,“哥,你年纪不小了,却到现在都没有立后,如果说这宫廷禁锢了你的自由,那我可以代替你执掌一阵朝政,你去寻找你喜欢的女子,如果……如果……你不愿意爱的人为了这个牢笼失去幸福,你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我全力帮你……” “不……丫头……”被她握住的手不自觉地扭曲着,耳畔的唿吸喷吐在她纤细的颈项上,越来越挚热“哥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幸福的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在嫉妒……” 这宫里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皇后,永远……只要朕还当这个皇帝,朕就会守着你……给你最平静的家庭……即使这是天下最冰冷的帝王之家。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玩笑 章节字数:3088 更新时间:08-07-15 19:43 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安静。整个云雾山庄都是如此,门口站立的两排黑衣侍者,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黑纱敷面,更显得周围有几分严酷的肃杀气。 “……不管云翳做了什么,他终究是我的人,即使我驱逐了他,那也是我的决定,倘若有任何人敢动他一根指头,莫怪我翻脸无情!……”阿九斜靠在嵌花杨木的椅背上,手指不经意的抚着细白瓷的杯口,眼光犀利如剑般扫到每一个坐在大厅里的人,“至于冰翼,他是云翳的组织,与我绝杀,毫无干系!”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知这其中原委,又不敢当着阿九的面去问,只道阿九把所有新开的商铺和在她扶桑这段期间扶植的组织全部交给了她曾经的手下,除了绝杀和一心阁还在她手上,其余的大部分组织多数被绝谷内的长老掌控,再加上这次分出去的这些组织,阿九掌握的江湖势力所剩无几。她更是离开中原三年,难怪江湖传言,森罗隐退江湖,金盆洗手。如此一来,原本平静的武林,逐渐开始蠢蠢欲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轻轻的伏在如玉的面庞上。轻纱罗帐覆盖的床前,一张紫檀小茶几,上面放了个描金瓷碗,盛着漆黑的药汁,药碗旁边一只青铜鼎炉正燃着沉檀香,镂空的龙盖由四面丝丝吐着轻烟,放出沉沉的香气来。床上的人昏昏噩噩的咳着咳着,似再也承受不住这无边的折磨,终于睁开了眼,光影间一人罩着淡淡的药糙香,“醒了?” 周围的侍者看见皇帝睁开眼睛,便忙拿过软枕垫在背上。念影帝轻轻的挥挥手,侍者恭敬的退了出去,厚重的宫门关住了一室的宁静。 “朕……已经好多了。”话音未落,咳声已至,强忍着咽下喉中的腥甜,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宽大的明黄绒衣,显得肩膀特别瘦削,袖子捲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狐绒滚边,优雅地垂在手腕上。 “病人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这个做大夫的是得辛苦点。”杜轩格执起他的手腕,闭目沉思着。 “做病人的,总看见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事。”雪星辰只是轻轻地嘆了一声,幽韵绵长。 看到雪星辰的气色渐渐回復,杜轩格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收拾放在一边的银针药盒,“你这病……”他顿了顿,斟酌着开口,“……不似先天体弱,倒象是……” “老毛病了,朕习惯了……”口中涩如黄莲,泛出苦意,手指紧紧握拳,嘴角勉强的浮出盈盈笑意,不着痕迹打断杜轩格的话,他岂会不知这是余毒发作,皇室这种隐密的丑闻多如牛毛。 杜轩格看向他,幽幽的光线里,他的眼也仿佛染了着夜色的苍灰,慢慢地开口:“这病我治不了,但是……有人可以治……”慢条斯理的收起随身携带的银针,转身离开,悠远的声音透着凉薄的气息,“她回来了……” 雪星辰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浓稠的药汁不知地,便撒了大半碗在床上,嘴角的笑意一丝一丝的凝结了起来,跟嘴里味道一般苦苦涩涩。 他呆呆的低头看着,墨迹似药汁的煳了一片缎被,刺痛了他的眼,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糙药味…… 雨是忽然间就下起来的——南方八月的天气,变得分外快。方才还是碧蓝碧蓝的天,转瞬间就阴云密布,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崔菁寒忙不迭地将洗到一半的衣服收起来放回竹篮,转眼看见压在溪中漂洗的那件衣服快要被水沖了开去,忙忙的探出身去够回来——一阵忙碌,等收拾好东西冲进路边那个歇脚的小亭子时,一身蓝布衣早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她连忙将沉重的竹篮放下,站在檐下将衣襟用力拧干。 洗了一天的衣服,手指已经在水里泡的发白,皮肤一块块的浮肿脱落,一碰任何东西都痛得钻心。崔菁寒用泡得惨白的手,用力拧着蓝粗布的衣服,感觉拧出来的不是雨水,而是自己手上的血。 那还是她的手么?洗衣娘的手……以前这双手,也曾柔软纤白,嫩如春葱,涂着蔻丹映着宝石璀璨的光亮——那是尚书府二小姐的手。 她撩起衣襟用力拧干时,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白沙泉这个偏僻的地方,亭子里居然还有别人在? 崔菁寒转过头去,却真的看见了一个极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精緻,美的近乎妖异,手中拿了把象牙骨扇,可那双手却比扇骨更白,拇指上套了个翡翠扳指,虽是刻意普通的装束,却依然掩不住高雅的气质。 那人显然也是来躲这场急雨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扇子敲着手心,眼睛看着外面的雨帘,却是一脸的平静。然而一见崔菁寒提了篮子进来,视线立刻落到她身上。崔菁寒脸上还是微微一红,下意识的放下了拧在手里的衣襟,毕竟曾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不一会就平復了心情,悄悄打量着旁边的人,一阵淡雅的香气却从那人身上飘散过来,崔菁寒轻轻一皱眉,转眼看过去,只见他颈边肌肤如雪,肤色细腻莹白,俊美无比,只是那眼神薄冰般的阴阴的,崔菁寒直觉此人是个女子,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出嫁之前是不能出门的,时常有耐不住寂寞的女子穿着男装跑出来嬉戏,可他耳朵上并无任何饰物,也无耳洞,身量比起一般男子还要高挑,一时有些惑然,看着他的目光竟忘记了迴转。 第100页 那人扫一眼过来,阴凉的目光对上崔菁寒眼,微顿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转过头去,雾气缭绕中,崔菁寒再次定定的看着他,他的侧脸冷漠而细緻,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她的视线,只是专着的看着雨中的远景。 不一会,远处一辆马车踏着泥泞的小路从远处驶来,车上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低低的压着帽沿,看不清面容,“吁”一声,马车停在亭子前,黑衣人敏捷的跳下马车,站在年轻男子面前,“见过九少!” 阿九挥挥手,步履轻轻一点,就跳上了马车,黑衣人尾随而上,就在即将驾车离开的剎那,一声轻唿在他们身后响起,“等等……” 阿九转头,看着站在亭子里的女子,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疑问。 “公子,可……可不可以带我一段路,我家离这不远,这雨……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了了……”崔菁寒知道这样有些不合理数,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可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天快黑了。 “上车吧。” 马车很宽敞,两人的软座间还有一个小巧的茶几,上面放有青瓷描花的茶壶和茶碗,仔细才能看出,那小几上,按着底座的形状挖出了凹槽,茶壶茶碗镶嵌在里面,即使马车晃动也不会使它们滑落。外表看上去很朴实的马车,内部却是装饰豪华,怕是哪户世家公子,只是这烈国的官宦之家她都略有耳闻,从未听说这等出众的男子。 淡银色的线绣了精緻花纹的墨色衣袖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拿着绢帕递了过来,她心中一惊,身体微微后仰,背已经靠在了软垫上,却不敢接过。 “擦擦吧。”声音不带一丝韵律,微微有些冷凝。 崔菁寒才接过,糙糙擦完后,雪白的绢帕已经有些湿润,自己的面上似乎也沾上了绢帕的幽香,丝丝缕缕萦绕不散,令人心慌。她想要递还回去,却又觉得不好,不递迴去又有些不合礼数。迟疑着握在手中,怔怔地看着。 “小姐家可是这里?”他好似没有看见她的窘态,只是含笑问道。 崔菁寒忙掀了帘子向外看去,“谢谢公子,我家到了,劳烦公子。”说完,便端起衣盆,扶着车夫的手跳下马车。 阿九坐在车里看着崔菁寒远去的背影,眼眸倏然变得深邃,她就是烈国最幸福的女人吗?还是老天开的最大的玩笑? 西域罗迦国车马繁华,游人如织。然而,罗迦国的天空长年被数朵硕大的红云笼罩,艷红的云朵如血色莲花般在空中绽放,傍晚则越开越盛。 城外不远处的地方横陈着一座巨大的岛屿,岛屿四周被相连的湖泊所围,岛上光秃秃的,寸糙不生。湖波澹荡,却终年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而岛上的泥土,也呈现出暗红的色泽,似乎也埋藏着无数腐败的秘密。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魔灵血婴 章节字数:2344 更新时间:08-07-16 12:32 没有人敢接近这座小岛。这是罗迦国的禁忌。也是西域各国罪恶的源头。 初秋的清晨,淡淡的雾气笼罩在湖面,一叶扁舟停泊在小岛上,来人一袭墨色黑袍,全然看不见衣袍下的面容,可黑袍人的周身却似环绕着若有若无的——死气!那种象是雾蒙蒙的灰黑之气随着他的步伐走过,四周的嫩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死亡。 他只轻轻一挥手,岛心的岩石上,立刻轰然裂开一道罅隙。深黑的隧道延伸入黑暗中,森森的青石阶梯,泛着潮湿而阴暗的幽光。 隧道直通入湖底,阶梯的尽头,立着一条人臂粗的白蜡,密闭的地宫没有一丝风,但火光仍在不停摇曳,发出半明半灭的光泽。蜡烛旁是一张红木床板,已经落满了灰尘,床上躺着一个苍老无比的番僧。番僧长长的发一直拖到地上,宛如一把陈旧的拂尘,里面布满了尘埃和蛛网。原本火红的发色如今就象枯萎树枝般呈现萎顿的黄褐色,他身上披着一身大红的半身斗篷,鲜丽的夺目,宛如浸透了新鲜的血液。火光映照,番僧下巴上的皮肤层层皱起,夹杂着灰暗的斑点,若不是看到那番僧的胸膛还在隐隐的起伏着,不会有人认为他还活着,这番僧看上起就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首。 来人岿然不动,只是拿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番僧似乎感到了什么,勐的从沉睡中惊醒,惶然滑落在地上,叩拜道:“国师大人。” 血魔一挥手,冷眼看着那番僧,等他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才道:“叵罗那耶,本座留你三年,如今是最后一日,你要给本座看的东西呢?”叵罗那耶目光闪过一道惊喜,随即那被阴毒的恨意所取代,森冷的声音在暗室的阴骛下衬得无比惊悚,“我如今只是废人一个,能为大人效劳,是叵罗那耶的福分,我用九百九十九个婴儿的母体之血铸造了这个九华莲池,大人请看……”只听黑暗中传来“哗的”一声轻响,地宫中似乎有一幅巨大的帷幕,缓缓落下。 那帏幕后一片血红,这座地宫是在湖底的岩石中开凿而成,四壁凿痕嶙峋,不时有青碧色的水滴,顺着石壁潺潺而下。石壁上悬凿着九个半圆形的小池,小池外壁由特制的石料雕成,呈现出半透明的红色,每个大约三尺见方,紧贴石壁开凿,层层累叠,透过光影陆离的池壁,可以看见池中满盛着一汪汪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带着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血,已经浓黑,欲冻欲结。腥黑的血浆中央,一个个婴儿正悬浮其中。他们身上,暗红的脐带宛如一条丑恶的黑蛇,从脐上盘旋而起,紧紧缠绕着这些婴儿赤红的身体,一头却扎入血池的石壁。这些脐带扭曲纠结,既仿佛母体的延伸,从血池中不断供给着这些婴儿的养分;又仿佛再从这些婴儿体内源源不断的吸取能量。 叵罗那耶目光狂热的看着池中那些已经被巫术摧残的极为畸形的婴孩,面目狰狞,“大人,这是九十九只九莲血婴,他们吸取了九百九十九个婴孩的灵血孕育而成,集所有精华于一身,真正的魔血灵婴……”叵罗那耶枯浊的双眼中放出夺目的神光,颤抖着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探进血池,池中一个怪婴仰面浮起,面部肌肤完全萎缩,唯有一副利齿,却森然突起,看上去狰狞异常。怪婴破碎的肢体发出桀桀怪响,似要被揉碎,腥臭的黑血扑面翻涌,那突起的利齿直直插入叵罗那耶的手臂,婴孩贪婪的吸吮着他手臂的鲜血,叵罗那耶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松弛的面皮皱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似是享受这种无比残忍的自虐。“大人……吃了这些婴孩,您将是整个西域最伟大的圣主,您拥有无尽的力量,无敌的神功,天下之大,任您翱翔,我违背我族神明定下的千年禁忌,冒着神形俱灭的处罚,为大人培育魔血灵婴三年,也总算有了交代,只望大人能信守您的承诺,为我杀了那个废去我神功的白衣人……” 说完,一个跟头栽进血池,夭红的鲜血四处乱溅,叵罗那耶浑浊的眼睛大大,目光那点微弱的神光也逐渐黯淡。周围漂浮的婴孩带着狰狞的笑容爬向送上门来的“美食”。烛光摇曳,筋肉破碎的声音积嘎积嘎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金华的夜,黑沉沉,全无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一场秋雨正苦苦的下着,淅淅沥沥的,象离人的眼泪,雨中的迎来客栈,片片黄叶在秋风中萧瑟的颤慄着,拼命的想牵住树枝的手,不忍分别,屋檐上的雨水打在庭院石阶上,滴滴嗒嗒的,更显的一片清冷死寂,一个黑衣少年,捧着一坛酒,坐在门前狂饮,身后同样的高挺的黑衣男子,双手抱胸,在窗前踱着步,那步履,沉重而单调。 “你打算离开中原?”踱着步的男子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打破默然的沉寂。 “明日就走,她身边不能没有人,她看似什么都有主意,却最是不会照顾自己,事情一多,总是想不起来吃饭,她爱干净,记得她的衣服要一日一换,她喜欢清淡的饭菜,不吃姜蒜……喜欢喝酒,却不喜饮茶……”云翳擦着唇边残留的酒液,低声说着他所能告诉雾隐的一切,像是在念诵经文似的,他绝望地倾诉着,咬紧了嘴唇,“这些,你都要记住,她就象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她却最是不喜我们把她当孩子照顾……”的的雾隐勐地抓住他继续往腹中灌酒的手,眼睛黯淡了下来,“不要说了,你既然这样离不开她,为何还要走?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弄成这样的僵局?你去求她,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她虽然冷情,可却是最是心软,去求她啊……”的“没有用的,我这次真的触到她的底线了,可我不后悔,因为那个时候,我幸福的要……死掉了。我也可以告诉自己,我曾经拥有过自己爱的人……”云翳把脸埋进双手,掩去他眼中极致的脆弱,喉中像是塞进了沙子,声音粗糙而哽咽。雾隐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再傻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究竟出了怎样的问题,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淡淡的酸涩感流过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人生真是恍若一梦,自那日一别,雾隐再次见到云翳,已是五年之后,当他以南齐第一霸主的身份晋见九少时,她眼中淡淡的喜悦和思念再也遮掩不住……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云翳的幸福就是用一生在呵护自己心中的爱。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梦 章节字数:3649 更新时间:08-08-01 18:18 夜色黑沉如墨,漫天漫地大片泼下,湮没皇城里密密麻麻的角楼飞檐、章台高榭。白日里那些峥嵘嶙峋、钩心斗角的庞然大物仿佛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融化,裹在一团含煳难辨的浓墨中。 星辰散布在漆黑的天宇上,宛如一双双冷锐的眼睛、俯视着沉睡中的大地。黑如泼墨。然浓墨底下、却隐隐流动着特有的暗彩。 时间很平静的流淌,水一样不停地从身边熘走,粉白的樱花被微风吹拂着缓缓起舞,在空中缠绵的一圈圈旋转,飘落。地面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白毯”。 黑暗中,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窗前,任凭清冷的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黑髮飒飒舞动,捲起暗夜的凉意,宛如针尖般刺入肌肤。清俊瘦峭的男子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望着那一片浓墨般漆黑的夜色,仿佛那不远处的樱花树就是他生命的一切。 记忆的碎片划动离人的心弦,飘逝的年华,她的一切都在他脑海深处粲然展现……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冷凝的眼神几乎冻僵周遭的一切,温柔的浅笑却似一江春水,傲然绝世的神情彷佛从天而降的神祗…… 第101页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风中飞扬的樱花,舞动的白衣,都幻化成了记忆里的点点滴滴,生命的孤独隐没在漫长的暗夜里,无人能读懂他深埋在心底的一切。 空气中波动着悲伤,彷佛心脏被撕裂的痛楚,她是自由的,他却永远都属于她。 剧烈且压抑的咳嗽响彻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来,他用手捂上嘴,滚烫的液体滴入手心,看着手心处艷如红梅的斑驳“图案”,一抹哀伤无奈的笑容浮上唇角。 人生若只如初见,欲语还休,欲语还休,他会牢牢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上穷碧落,九天黄泉,只要在她身边,就是他毕生的企盼。病痛的身体和残存的生命无法给她更多的守护,许不起她一个美好的明天。放飞翱翔的雄鹰,纵使短暂,然此生无憾! 安静的闭上双眼,淡淡的星光洒在他身上,温柔的令人疼惜。思念她就犹如念及那血脉深处隐藏的剧毒,思念到心痛,思念到无边的绝望。 又梦到了她,梦中的她温柔的伸手抚摸他的脸,带着淡淡的伤感,她的长髮与他散落在靠枕的长髮交织重叠在一起,靡丽的妖娆,冰冷的指尖拂过滚烫的面颊,干裂的唇角,带来的却是温暖的触碰,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感受她的美好。一个惟愿不醒的的梦境。 一个颀长的身影隐在逆光中,凝视着软椅中瘦弱的几乎脱型的男人,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记忆中的清朗如竹的男子和眼前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让她一时有些迷惑,清澈的泪从他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那滴泪落在她的手心,灼伤了她的眼睛。 爱?恨?恨吗?不!听闻他消息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已经随着唤醒的记忆而模煳起来,剩下的只有脑海中最隐秘角落里封存的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片段,爱不爱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真的要等到失去才来后悔吗?”黑暗中,另一个声音迴荡在大殿中,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却依然能感受到那探究的目光和灼热的眼神。 几乎在一瞬间,阿九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的问道,“他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的踱着步子,走到沉睡梦中的男人面前,担忧的说道,“一个多月,原本我已将他体内余毒压制,却在一个月前突然恶化……”黑暗中,半张隐藏在镂纹面具后的脸微微昂起,琥珀色的眸凝在阿九脸上,“……我已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阿九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轩格,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不认为以你的医术会解不了这样的毒。” 杜轩格神情有些复杂,可却没有一丝一毫被人看透的窘迫,轻嘆口气,“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拖着残破的病体接受群臣的朝拜,这样的帝王生涯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就算治癒,他也不会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雪星辰了。” 看着他,阿九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弧度,忽然,眼色变冷,“所以你自作主张,想让他解脱是吗?” 像是感觉不到阿九目光中的冷意,他仍然微微笑着,“不,我是医者,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他死了,你会伤心吧,我……不会让你伤心……” 阿九眼皮一跳,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眸并非深邃,也不那么耀眼,却如此明亮。 双手抚上额头,遮住有些疲惫的双眼,捏了捏突突急跳的太阳穴,“很抱歉……”阿九抬起头,目光彷佛有什么闪烁了一下,“明日起,由我施针,但是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既然在乎,为何要避而不见?这不像你的作风。”杜轩格抬了抬下颌,视线无声的聚集在她脸上。 阿九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陷入昏睡中的男人,清瘦的脸颊,微微簇起的眉头,黑色的发波浪般拂动,漆黑的一握,如同窗外的夜色。 “我无法预知未来,但是我前面的路没有光明,只有独自走下去。” “他很爱你,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我知道,但我不需要!这个世上,没有谁是为了别人而活,这样厚重的爱我不需要,也承受不起……” 在樱花落尽的静谧黑夜,殿内的烛火如帷幕落下,只有几只螟蛾缠绕在忽明忽暗的灯火旁,徘徊着……触碰到灯火时,瞬间化成了灰,同生命划过浮尘一样的脆弱。 龙涎香馥郁的气味充满了黑暗的房间,雾隐在屏风后慢慢踱着步子,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进来!”在他出神地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满月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和一声低沉唿唤。 他连忙从屏风后转出,取来一件干净的长袍覆盖在她身上,肌肤仍然是潮湿而冰冷,她面色苍白的令人心惊。 借着依稀的月光,雾隐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下她衣袖上有些起皱的衣衫。他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个深可见骨的疤痕狰狞的横躺在她的手腕处,那里,虽然刚刚用浴巾擦洗过,仍然有鲜艷的红色液体,细细的渗出! “九少!”雾隐忍不住脱口惊唿,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腕,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伤痕?而且从伤痕的深浅来看,这是她自己划出的伤口。 阿九默默的抽回手腕,手指敷上腕处的伤口,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过是取点血来用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从窗外照进的淡淡月光,映在阿九脸上,冷漠而平静。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门。 看着阿九背影消失的一剎那,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酸痛,无数个深夜她身上带着浓重的龙涎香回到住所沐浴,他从不问,不代表他不明白。她已经变了,变得开始在乎别人,变得令他心慌。 默默的收拾好一切,天已经蒙蒙亮,庭院里突然起了风,沙沙的风声在树顶唿啸的拂过,隐约带来一点淡淡的清香。 远处一声急促的短音响起,不一会,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跪在雾隐面前,低语了几句便消失不见。雾隐神色复杂的扫了眼紧闭的房门,独自离开,高挑挺拔的背影远远看去有些落寞的孤单。 悠悠綮江,流不尽那罗纬香艷,脂粉繁华。綮江方圆三万六千顷,烟波浩渺,湖中峰峦隐现,晨暮意境迥然,四季景色不同。 綮州城紧挨綮江,是烈国最大的港口贸易城市,来往货船鳞次栉比。自古繁华,自在扬花漫漫,招摇酒旗飘飘,一片歌舞昇平。 綮江边的忘忧阁,是观赏綮江潮涨潮落的绝佳之处。临江而建,一楼的窗台下便是白茫茫的江水。江水清澈见底,江中盛产肉质鲜美的鲈鱼、尾虾,店家就在那里修建了一条长廊供客人垂钓。一壶好茶一根鱼杆,很多綮州人就在这里有滋有味地过上一天。不喜垂钓的客人则登梯上到二楼,二楼的厅堂四面皆是雕花木窗,十分宽敞明亮。沁凉的江风穿堂而过,令人神清气慡。 桌前一壶清茶,几碟清慡可口的小点心,红衣的背影站在窗前凭窗远眺。任凭微湿的空气拂在面上,窗外就是那白茫茫的綮江,清晨的綮江江面,飘漫着淡淡的水气,望着远处重叠的山峦,点点帆影,人的心胸便随着那广阔的湖面一同开阔起来。 两个黑衣侍卫象雕塑一样笔直的站立在他身后,为他隔出一方僻静的空间,二楼的客人不多,他们并不是很惹人注意。 薄雾浸湿了周遭的一切,也浸透了他的心魂,他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只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离她近一点,近一点,无论她在干国,还是烈国。一抬手饮尽杯中的酒,一阵热辣的感觉从喉头蔓延至肺腑,透过朦胧的薄雾,彷佛看到有人闲适的踏着清晨迷濛的薄雾缓缓踱来,身影轻轻一闪,蓦然抬首,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然来到他面前。 凤陵焱有些讶然的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漆黑的眼,高直的鼻樑与稜角分明的唇,好俊朗的一张面孔,却有些似曾相识。 雾隐没有回答他的眼中的疑问,只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花镖夹在指尖,轻轻一晃。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瞭然,“请!” “在下凤陵焱,阁下怎么称唿?”凤陵焱不紧不慢的斟了杯酒递给来人。 “南宫雾隐。”修长白皙的指接过细瓷的酒杯,优雅的笑容带着不着痕迹的冷漠与疏离。 “南宫?你是……”凤陵焱眯起狭长的凤眼,浅色的唇微微扬了起来。 “九少的隐卫。”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曼珠沙华 章节字数:3401 更新时间:08-08-02 19:07 凤陵焱眼中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饮尽杯中烈酒,微笑的看着来人。 “怎么?不喜欢喝酒?”凤陵焱注意到这个少年只是拿着杯子在手中把玩,并没将杯中之物送入口中。 “失礼!我只喝清水。”少年的睫毛微微颤动的抬起眼,看着凤陵焱,看的很仔细。而对面的男人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任凭他打量,直到一旁的小二送上他要的清水时,他才收回了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雾隐放下杯子,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什摊在凤陵焱面前,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带着一点不明意味的火花。 凤陵焱打开那精緻的檀木盒,盒中是一块手型的浅色玉璧,色泽通透,莹润光滑,边缘是简单的花纹,中间刻着一个小小的“九”字,看到玉璧同时,他嘴角扬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九少的意思?” “这里是荆国所有水运线经营权的信物,这些足以弥补您的损失,对岛主的不计前嫌深表感谢,她向来不喜欠人情。”雾隐并没有明确回答他的疑问,既点明来意,又不经意的绕过话题。 那双秀气飞扬到勾人夺魄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唇角边漾起一丝淡淡的惆怅,漫不经心的取过木盒,握在手心却有丝冰凉的触感,“她……这么快就想跟我划清界线,也罢,得如此大礼,还要感谢九少慷慨解囊,在下感激不尽……” 手中温热的酒早已冰凉,对面的桌上只余半杯清水,绚烂的晨光划破清晨的薄雾洒向大地,映射出一地的浅金色,鲜艷的红衣也遮不住心底那抹晦暗的阴影…… 远处的树梢上站立着的黑衣男子面容平静,眉尖缓缓聚集起冷肃的气息,眸中有光芒明灭不定,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对着无人的四周低语,“凤陵焱有问题,去查查,他只记得九少,却不记得我,难道他被人摄了心魄?……”身后的树林中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轻风的舞动,又像是一种无言的暗示。 第102页 雾隐回到庭院时,出乎他的意料,阿九哪里也没有去,居然很有闲情逸緻的在书房摆着棋盘独自对弈,他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凝视着她脸,那眼中的情愫浓的似化不开的墨。在明媚的阳光下,完美的轮廓犹如工笔精心描绘的美丽。 桌上的棋盘摆满密密麻麻的棋子,白皙的指尖拈起一粒精巧的棋子,“咔嗒”一声清脆的敲击在红木棋盘上,看似黑棋占据绝对优势,紧逼白子偏安一隅,仅一子下落,白棋峰迴路转,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直逼黑棋腹地,直捣黄龙,情势急转…… 感觉到那道不曾转移的目光,阿九抬起头,正对上雾隐的双眼,漆黑的眼深邃如海,如同在静寂的暗夜中,一种化不开的忧郁凝集在眼眸深处,这不该是一个少年的目光,少年的目光应该是清澈、坦诚的,一眼可以看到心灵深处的单纯,而不是这样的——阴郁。 迎着阿九淡漠的眼神,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只是那眼中的阴霾迅速被平淡无波所取代。不知何时,简单的象一张白纸一样的男孩也学会了带上不为人知的面具,原来,成长是个无师自通的过程。三年时间,改变了她的心性,三年时间,也足够教会他如何做一个她背后的男人,三年时间,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爱恋让他卑微的爱燎原成熊熊大火,灼痛了他的肺腑,他的骨血。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冲动的让她头痛的少年,时间的流逝磨光了他所有锐利的稜角,剩下的只有一颗忠贞不二的心。 “九少!”低眉顺目的垂首跪在她面前,遮住额心的发被穿堂而过的风微微漾起,流淌过他的眉眼,脸色苍白的令人心疼。 细长柔软的手顺着额前垂落的髮丝的轨迹,似碰非碰的抚过雾隐的面颊,轻轻叩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的眼睛对上她的,满脸的落寞和脆弱还未来得及收起就已经被她全数扫入眼底,脸上微微一红,忙低下头去。 “生气了?”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昨晚是我有点累,态度不好,向你道歉。”说着,阿九的脸突然凑到雾隐面前,吓得跪在地上的他差点跳起来,抬头却扫到她眼里促狭的笑意,一时间又羞又恼,脸更加红了,索性把头埋的更低,不去理她。 阿九斜睨着地上跪着的雾隐,嘴角擒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心里有淡淡的温暖流过,她知道,就算再孤独,他也会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孤独的走下去…… “好了,乖,不要闹别扭了,这么大的孩子,还跟我耍小性。自作主张我都没罚你,你倒好,回来还给我脸色看,胆子不小!”阿九捏着雾隐的耳朵,“阴森森”说道。 雾隐心头一颤,勐的抬头望着阿九,她的眼睛幽深明亮,似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遥远的苍穹,流动着幽幽的华彩,有种醉人的温暖,她似乎不大一样了…… “我……”他不知该怎样解释他和凤陵焱见面的事,他也有私心,就是不想看到别的男人接近她,尽管凤陵焱于她有恩,只得赌气道一句,“我不是孩子……” “不是就不是……”阿九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雾隐,“我又没怪你,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的回报也不算小,也算是我对他三十六岛的一点补偿,真见了他反而不是件好事……” 想起早上凤陵焱举动的种种怪异,雾隐放松的神经又有些紧绷,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瞥见阿九的腕处那深深的伤口又有细细的血线渗出,所有的思绪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疼的握住她的掌腕,无比轻柔的抚摸着伤口,“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对自己……”轻轻吻上那道利刃划出的伤口,舌尖传来淡淡的甜腥味。 “我的伤一向好的很快,不用担心……”在这有些暧昧的举动下,阿九还是忍不住将头倚在他怀里,真的很累,她也需要有个安静的怀抱,头碰到他肩头的瞬间,阿九发觉他的身子不易察觉的震了一下…… 每一夜,他都在脑海中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如雪白衣、俊美绝伦的女子踏着一地细碎的月光向他缓缓走来,春水般的眸子穿透如水烟岚,向他温柔浅笑,狂乱的风舞动她如瀑的长髮飒然飞扬,飞扬的眉宇精緻的如同细緻勾勒出的秀美,高挑挺拔的身形似泼墨写意的青竹……在金色阳光的辉映下,凝成一副令他刻骨铭心的画卷。 他向她伸出手,慢慢靠近,他嘴里喃喃低唤着一个人名“……九,不要走……”一定要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 可就在此时,女子眼角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讥讽,冰冷无情的眼神象一只撕破他灵魂的利爪,慢慢的走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幽暗空旷的山崖边,噬人的寂静仿如地狱深处甦醒的妖魔在她周身张牙舞爪的嘶吼,一张巨大的带着无数尖利的针刺一样的大网在她头顶轰然罩下,一身如雪的白衣被无数狰狞丑恶的枯手撕扯的衣不蔽体,莹白如玉的身体上布满血淋淋的疤痕…… 她冷笑着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他,惊心动魄的美,让人不敢直视……下一个瞬间,她纵身一跃,跳进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地狱大门……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了他的全身,身子却象被定在原地,拼命的伸手,却无力抓回那消失在山崖上的身影,只能声嘶力竭的狂吼道,“不!阿九……” 床上的人勐的弹起身,睁开双眼,看到四周轻软的绸帐和一旁惊醒的女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君上……您……”梨花带泪的女子瑟缩在一角,颤抖着身子看着右手紧紧抓住胸口的男人。 空虚,极度的空虚象毒药一样侵入他的身子,蔓延至血脉,他一定是失去了什么,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心脏像是有处流血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似乎永远都不会痊癒…… 再次躺下,头挨到枕头的瞬间,扭头看到了一旁满脸惊恐的女子,一种极度的厌恶感从内心处涌起,冷冷道,“拖下去!” 门外冲进四个黑衣武士,二话不说,撕起浑身赤裸的女子长发就向外走,女人吓得浑身颤抖,痛哭流涕的大喊道,“君上饶命啊,贱姬什么都不知道啊……君上……” “等等,你听到了什么?”冷酷无比的声音在黑暗中出奇的阴森,高大的身影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她。 “贱姬……贱姬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那女子满脸涕泪的爬到他脚下,疯狂的磕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还等什么,还不拖下去……”俊美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残忍而冷笑的笑容。 “啊,不,君上,饶命啊……”女子悽厉的哀鸣响彻在空荡的大殿内,飘荡在空中,惊起四周无数休憩的飞鸟。 男人俊美的容颜就象一株饱饮鲜血的曼珠沙华,盛开在黑暗腐朽的大地,华丽的花枝吸收无数的罪恶绽放出最妖娆动人的绝美…… 无数的女子为这俊美的容貌沉醉,却不知那绝美的花背后就是沾满毒液的死亡之路……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熟悉的感觉 章节字数:2026 更新时间:08-08-09 18:20 西方天幕空远,只有一团浓厚的红云,沉沉垂在地平线上。 暗室之中,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窒息的感觉充斥在低矮的屋内,俊美的男子扬着憔悴的容颜静静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右手死死抓着桌案的边沿,指节由红转白,由白转青,鎏金桌案的一角渐渐湮碎成粉末飘然而下。 “哇!”一口浓血从男子喉中喷涌而出,嘴角顺带的鲜血浸染了火红的长衫,顿时,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弥散在整个暗室内,男子闭上眼睛斜靠在椅背上。 “你对她这样执着,换来的是什么?不屑一顾!她甚至不愿多看你一眼,而你却要独自忍受这灼骨焚心的滋味……”黑暗中传“哼,我一个男人要靠女人来苟活,这命不要也罢……”一袭红衣的男人勐地打断他的话,双目中闪出刺骨的恨意,“你死了这条心吧,中原的土地岂能白白便宜你们这些西域饿狼,想从她手中夺取中土大陆,啊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剧烈的咳喘打断了他的狂笑声,喉间阵阵的腥甜涌上。来一个阴森暗哑的低沉声音,话语中冷冷的讥诮凝结住了周围的空气。 黑暗中,那个阴森诡谲的身影缓缓走出,一袭黑袍罩住他全身,不漏一丝fèng隙,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阴毒的诡异笑容,“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等你毒发入脑,等你疯,等你狂,等你思念她思念到想要杀了她……”比他更狂妄的笑声带着纷乱的杀气刺入人耳,那笑声象地狱里索命的厉鬼般撕破夜空的宁静,惊起树枝上停栖着的无数寒鸦。 宫阁之内,宫人慵懒地站在阶下珠帘旁,微风拂过珠帘哗哗地摇晃,烈日投射了进来,半影半绰地映在宫人的面上。 宫人却是不觉,只是倦倦地闭上眼,竟似将要睡去。蓦然,君王的一声低唿,把他们惊醒,连忙低着眉眼重新站好身形,纹丝不动,额头上却不禁汗珠涔涔。 一旁手脚麻利的侍者早已掀开帘子一路小跑到皇帝身边,低眉顺目的等待召唤。 从床榻上缓缓支起身子,神似似乎还停留在梦境中,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四周,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心疾每回疼起来总是痛得销魂彻骨,尤其每年的初秋更是他屡屡犯病的时节,每次犯病,总少不了得在病榻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即使医术高超如鬼面,都不能止息他的病灾。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身子竟有了奇蹟般的好转,心疾犯病的次数渐渐减少了,近两个月来,几乎一次都没有犯过,鬼面的医术也非浪得虚名…… “陛下,杜公子求见!”门帘外传来侍者小心翼翼的通禀。 杜轩格是这宫里的贵客,医术闻名天下,是烈国太后请来为念影帝治病的,这其中不能不说还有阎王殿的暗中授意,否则就算烈国皇帝亲自下旨,也未必搬得动他的大驾,所以当念影帝身子有所好转时,烈国太后懿旨封鬼面为烈国太医院御首,四品官衔,可却被杜轩格一句“终身不侍二主”给搏了面子,雪星辰也不是傻瓜,能让他鬼面心甘情愿效力的恐怕天下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化解了尴尬,自那日后,宫里人恭敬的称鬼面一声“杜公子。”皇宫里是不能称别人为公子的,恐怕也只有鬼面是个特例。 第103页 “请他进来。”随意拿起搭在床头上的衣袍罩在身上,墨黑的长髮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从杜轩格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他侧面的完美轮廓,绯色的唇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 杜轩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气色渐佳的念影帝,心里暗暗赞嘆阿九的医术,这样神奇的效果令他不敢想像,她居然用银针封住他的心脉,致使血液在瞬间停止流动,通过一只空心的银针排除他……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瓣膜,对,她说叫瓣膜,排除心脏瓣膜与瓣膜之间的废气与淤血,达到治疗的目的,整个过程看得他瞠目结舌,从未见过有这样诊病的大夫,更没见过有这样大胆的处理方法,可收到的效果也是令他匪夷所思。 他轻轻摇摇头,收回脑海中在那日看到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开口道,“陛下,您的药好了…… 床上的人缓缓侧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正巧洒在他光洁俊朗的面部,微微有些刺眼的明媚日光晃得他眯起了双眼,只是那嘴角的笑容慢慢蔓延进那深褐色的眼眸。 “辛苦你了……”修长的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碗,轻轻的送到唇边。 “不敢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陛下是烈国的希望,是天子,我能做的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这个功他可不敢邀,可他被硬推到檯面上,心里只有腹诽那个没啥人性的幕后黑手。 雪星辰没有注意到杜轩格脸上那抹不自然的浅笑,仰头饮尽碗中黑漆漆的药汁,苦涩微甘的药汁滑过喉咙流淌至肺腑,突然,一种说不上的奇怪味道在口腔中弥满,这奇怪的味道中竟然有丝让他熟悉的感觉,与以往的苦涩完全不同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样的熟悉感呢,他说不上,可那感觉相丝一样一点点缠绕着他的思绪,让他连拿在手中的蜜饯都忘了放进口中……念影帝皱着眉头,任舌尖在口中缓缓摩擦,细细体味着那种奇妙的熟悉感,一丝淡的快要消失的腥甜味在舌尖盛开,鼻端闻到的是那抹永生都不能忘怀的奇特幽香……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萧郎是路人 章节字数:3622 更新时间:08-08-20 21:15 雪星辰淡淡的微笑着,瘦弱的身子掩在了白裘之下,白裘之下的手微微紧握,似在隐忍些什么。胸腔里传来的是一阵撕裂的感觉,无可遏止的哀伤也渗入他的心房里,令他疼痛难当。痛到他的唿吸似乎都有些不畅,流血的心底仿佛有一层层的雾气盪开,阿九,是她吗?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有这奇特的香味,只有她…… “杜公子近日来医术精进不少,连朕这陈年痼疾都能妙手回春,这天下第一神医果然名不虚传。”虽是微微笑着调侃,似是闲聊般随意,可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到眼底,苍白的面容更显得那笑容莫名的诡异。 杜轩格心里咯噔一下,略显讶异的抬起头,嘴角噙着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在下不才,身无长物,唯有医术略通一二,陛下的病自有天佑,在下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罢了。”自问一切做得天衣无fèng,以阿九的武功,来去无影,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事到如今,只有揣着明白装煳涂。 斜倚在床榻上的雪星辰颤抖的闭上双眼,那绝望的死灰色淹没在心海深处,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我欠她良多,覆水难收……” “陛下,您说什么?”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地方,轻轻挪动着步子。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在哪里?”雪星辰微笑着扬起眉,无奈他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剜心般的痛楚,那一扬眉,看来竟象是难忍心痛的一颤,话音也随之颤抖。 “陛下,您该歇息了。”杜轩格微微欠身。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告诉朕,她在哪里?”雪星辰面容苍白,眼珠透出执拗固执的光芒,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沉默温和,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杜轩格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终是低声道,“既然决定遗忘,何苦庸人自扰?她若想见你,纵使千山万水也拦不住。”低下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泛上心头,同情?怜悯?亦或是有些同命相怜的感概……只有“情”字说不清,道不明。 “不见?”一声幽幽的嘆息随风而来,伴随着喃喃的声音,“是啊,见与不见又能改变什么呢?”她的伤,她的痛,她的苦楚,他无力承担,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伤害,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决然离去,看着她被迫远渡扶桑,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中……这样的自己如何得到她的原谅? 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低声开口,“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公子久居深宫,多有怠慢,还请包涵。” 一旁的侍人的递上一个红木礼盒,在杜轩格面前缓缓张开,一串由九枚硕大的天珠穿成的九龙串珠在黄绒布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延年益寿,驱邪避祸的神物,价值连城。 杜轩格连看都没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只是抬头看着龙帐之中的雪星辰,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斑驳的阳光静静的挥洒在男子略带沉郁的脸庞上,投影出一丝疲惫。 “这……”杜轩格惊疑不定的盯着他的脸,似乎要从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中看到答案,然而,什么都没有。 “杜公子,这边请。”侍者极有眼色的引了杜轩格出门,厚重的宫门关闭的剎那,他回头,金黄流苏低垂的纱帐后,烈国的君王,眉眼低低的敛着,极俊秀面容,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 那个男人是皇帝,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天子,他需要自尊,需要留下最后一个角落为自己疗伤。毕竟,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选择了放弃一切,包括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初秋的夜很静很静,杜轩格刚入阿九的别院,就有个象幽灵一样的人从树上飘然而下,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九少在书房歇息,主人吩咐不得前去叨扰。”说罢,又似鬼魅一般消失在夜幕下。 乱麻一样的心情让他无意理会那暗卫的提醒,迈步向阿九的书房走去。 晕黄的一点光线从窗户里透了出来,刚刚伸出手去,那门微微开了一道fèng隙,杜轩格顿住步子,站在黑漆漆的迴廊上,透过fèng隙看着屋内的情景,黑色劲装的少年搂着一具柔软的身体,怀中的人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精緻的脸上投下一道剪影,少年屏息静气一样的小心翼翼,象是抚摸着绝世的珍宝,右手悄悄的游移在乌黑如玉的发间,香气隐约。 少年凝视阿九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爱恋,髮丝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他的唇慢慢的贴近那如水般柔软的肌肤,一点点留下他的气息,象是不满被搅扰的好梦,熟睡的人儿愠怒的嘤咛出声,挥在空中的手被轻轻扣在身下,少年带着轻柔安抚的低笑轻啄她的唇,那娇嫩的唇色在烛光摇曳的隐约光线里,透着蜜一样的润泽,门内的情景旖旎香艷……门外的人踟蹰不定,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悄悄转身。 就在他离去的同时,少年温柔眷恋的目光中流转出一抹异样的阴黯。只是抱着怀中人的手臂越收越紧。 暗夜的苍穹,两颗明亮的星子剎那间划过星空,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一瞬即逝。遍地飘落的花瓣在月光的反射下映成一片雪白的厚毯,空气中那甜丝丝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月,已过中天。 杜轩格抬头看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幽暗的光。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压抑着烦乱的心情,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阿九的书房走去。 “不要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即便是你,我也有处置的权利。”暗处,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传来,虽然不远,可却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出,沉沉的夜幕拉长他的影子。 杜轩格打量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少年,暗暗吃惊,原本彻骨冰冷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一个带着隐隐霸气的男人,那个冲动的不顾一切的男孩眼眸里只剩下沉稳的锐利,不用说,那些暗卫口中的主人就是他。他们之前因为阿九的缘故有过几次接触,可交情并不深,双方都带着戒备。 “难道你要看着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九九八十一天,仅剩五天,他放弃,难道九少也要放弃?”小心翼翼的用温和的眼神掩饰好眸底闪过的戾气,优雅的微笑。 雾隐目光炯然的看着杜轩格,在一剎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在我眼中,没有谁的命比她更重要,以伤害她的身体为代价来保住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的命,我绝不允许!” 镂纹面具下的目光顿时化开了那原本的温和,渐渐冰冷,无言的情绪在眼眸中翻腾,“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惹怒她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望着杜轩格勉强维持的冷漠镇定的脸,放肆地笑起来,“当然清楚,我在她身边长大,更清楚她的底线……”无所谓的弹弹指尖,像极了阿九的动作,让杜轩格有一时的失神,“不过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雪星辰若是有任何意外,她不会放过你的,你是在用她的信任伤她的心!”杜轩格竭尽全力稳住自己想要发怒的情绪,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雾隐皱着眉头转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银色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凉的光,嘴角挑起一抹洞悉阴谋的弧度,“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杜轩格警觉的后退一步,这个少年何时变得这样可怕,“希望什么?”冷冷的话语从唇线优美的口中吐出,眉目如画的面容下再也掩饰不住的冷意蔓延在四周。 雾隐不等杜轩格脸上错愕的神情收起就逼近他眼前,身高上的优势使他气势凛然,微微一笑,露出野兽般的白牙,眼眸中却是刻骨的寒意,“云翳走了,雪星辰死了,再逼走我,你就能接近她了吗?好手段,不求不争,只是一味的为她着想,为她解决一切麻烦,希望有一天她能低头看到你,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她会感动吧?你真是太天真了!” 听到雾隐犀利的嘲讽,没有想像中的不安和失措,杜轩格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我不过是她的一颗卒子,随时可以捨弃的一颗卒子,你的敌人不是我,不是雪星辰,不是凤陵焱,更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你的占有欲强的可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即使再捨不得也会毫不犹豫的壮士断腕,以她的性格,会留一个随时随地干涉她生活的人出现吗?你会把她越推越远……” 第104页 雾隐的身子微微一震,沉默着,静静看着杜轩格,眼眸如覆寒冰,许是情感经歷太少,他只想紧紧抓住自己所能拥有的,却不想感情就象手中的一把细沙,越抓得紧,那沙就会一点点从掌心滑落,直至消失。 “以我的性格,更不喜欢背后有人随时揣摩我的心思!”身后,冰冷似霜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宁静。 天色如墨,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唿啸。 —————————————————————————————— 很久没更文,很多亲都以为我弃坑了,很抱歉,最近忙的我快吐血了,老爸说我不务正业,给我报了个外语班,一周三门,勐k外语,还随时要抽查,弄得我跟小学生上学似的,刚旅游回来,领导又塞给我一大堆事情做,我现在一天能睡到五个小时都是老天眷顾我,不过说啥我也会把这文写完的,就象一个孩子一样,一点点看它长大,看着这么多喜欢阿九的亲支持我,很有动力的。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真面目 章节字数:2962 更新时间:08-10-01 09:16 雾隐一愣,抬起了头,阿九面无表情的从迴廊深处慢慢走出,眼神薄冰似的阴冷。目光淡淡扫在他们脸上,仿佛刀锋锐利的刮过。 杜轩格的脸隐隐有些发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错开了眼。 阿九静静的走到雾隐面前,冰凉的身体依靠着少年年轻火热的胸膛,“这是第二次,我不会原谅你第三次,雾隐!”阿九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雾隐阴柔而美丽的脸,满意的感觉到手指下的轻颤。“真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很累,累得已经没有心情来安抚你们的情绪。” 阿九的脸色冷冷的,在月光下有一种孤傲和高洁,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也许,她并不是冷漠,只是寂寞的太久了。 雾隐没有见过在人前对她这样亲密的阿九,霎时?惶不安,不禁伸手去揽住她。可明明在他怀里的人,却感觉她如同朝露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他内心翻涌的那些惊惶失措的感觉全部蔓延了出来,形成了一种潮湿粘在肌肤上的奇怪感觉,心底空旷的幽凉一片。 “我……”雾隐心头一紧,却被阿九抬手打断了话音。 “以后……做事要注意分寸!”看着雾隐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稍觉不忍,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柔柔的,倒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阿九紧挨着他,敏感地查觉出雾隐的手臂一紧,她稍微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把半边身体依靠在他的怀中,低低地道一句,“早些休息去吧,我找他有事。” 雾隐不舍的放开怀中的阿九,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个吻,似看非看的扫了一眼僵立在一旁的男人,悄然离开。 青竹下的男人低着头,苍白的面色在昏暗的树影下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清俊,虽然他已经见过他们之间的缠绵,也不如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宠溺来的震撼。她一直都是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认可已经表明她默许了那个少年所做的一切。 阿九伸出手指拨弄着身旁摇曳的竹枝,看着天上的满月,有些慵懒的说道,“病好医,心难治。有些人的心太深,永远都不知道他心底是怎样的风景。” 杜轩格安静的抬起头,没有答话,只微微颔首。那温和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意味。两人的目光交接,然后错落。 “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带着轻微不屑的笑意,阿九折下一枝青竹,问。 “……你喜欢以你自己的方式来做事,其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沉默许久,杜轩格淡淡的开口道,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情绪,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那么你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阿九一向锐利的眼睛微弱地瑟缩了一下,侧过头去。 杜轩格仔细思索片刻,“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不舍,就给他个痛快吧。”他停下来,嘆了口气:“别人是劝不了他的。医者父母心,与其他这样忍受无边的痛苦,孤独的了此一生,带着无尽的……无尽的懊悔在床榻之上渡过下半生,不如在你手中结束,原本他心疾已深,余下的命是你给的,自然该由你出手。他说……” 阿九轻轻嘆出一口长气,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低声问:“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老天是否不公……”杜轩格露出回忆的神态:“他说,虽然有时老天会失聪,听不到我们的祈求,可总有一天,它会康復……” 阿九蓦然抬头,有些失神般的自言自语,“会康復吗?……”月光镀上她的面庞,整个人像被晕染得随时会消失般的透明。 杜轩格深深凝视着阿九的背影,轻轻摇头,心底掠过一抹黯然,唉,真正那个生病的是你才对啊。 次日午后,秋风卷着冰凉的雨水阵阵呜咽。 雨哗哗地下着,把宁静的世界搅成了混沌一片。沉寂的环境中,水是唯一的音色。 阿九抱着双臂独自伫立在山顶的凉亭之中,向远方的皇宫眺望,任凭雨水零星飞来,溅湿她的衣袖和额头。雨似帷幕一般笼罩了整个都城,一片红墙绿瓦的宫殿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山顶的风穿过空寂的亭子,吹打在木柱上的雨滴噼啪作响,她感觉有丝丝的凉意浸透心魂,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双臂,她本身体质偏寒,从不畏冷,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由内泛起的寒意,轻轻蹙眉,这个秋天也许真的比以往要冷吧。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微微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转身下山,她需要时间平静自己已经烦乱的思绪,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阿九勐的一惊,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她感觉到的寒冷,并不是错觉。 寒气,一股寒气从背嵴处直冲后脑,就象全身赤裸的置身于冰窖中,冷的直透心底,她没有发现那寒气的来源,可却明白的知道暗处那人已经在那里很久了,正不知躲在哪里注视着她,能在阿九眼皮底下这么久,竟还没能让她发现,这让她从心底涌起强烈的惊骇,这种感觉不亚于被三只高精度狙击步枪同时对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蔓延在四周。 阿九没有动,那一刻连唿吸似乎都停滞了下来,暗处的人也没有动,两个同样的黑色身影就这样隔着很远的空间对峙着,一阵风吹过,丝丝细雨带起淡淡的血腥气。 极轻极轻的血腥气飘过阿九鼻端,眼角微微一跳,幽深的瞳眸倏然紧缩,她已得知那危险气息的来源,在阿九感觉危险的同时,那个在角落里不动声色注视着她的人也察觉出眼前的人同样的危险,所以阿九没动,他同样也没敢动,两人都在等待,等待对方松懈的那一刻。5c 不知何时,雨渐渐小了下来,广袤天幕下望不到头的黑暗笼罩了大地,夹杂着空气中潮湿水雾的冷风徐徐吹来,树梢轻摆,而树梢下的挺拔身影就象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仿佛再过千百年,任凭风吹雨打,她还是会保持同样的姿势。 那个远处的身影在僵持了许久之后,再也承受不了这样压迫性的杀气的同时,选择率先离开,双眼死死的定在一袭黑衣的阿九身上,脚下微微一动,悄然后退,对方同样是惊世骇俗的绝顶高手,天生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告诉他,绝对不要与眼前的人硬碰硬。就像是两头同样兇勐的野兽,鹿死谁手还尚未知晓,此时此刻他已确定,这个人已经不是他可以以一己之力相抗的角色。他明智的选择远离危险。 就在那人后退一步的之际,阿九似有所觉,脚下轻轻一点,飞身而起,变朝这边冲过来。 墨黑斗篷下的人一惊,低喝一声,勐的幻化出一股红黑色的烟雾,遁身而逃。 西域红莲!阿九冷冷一笑,眯起了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睛,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身形快速飞转,从树梢上採下一片枯黄的树叶置于鼻端处,挡住红黑色的毒烟,待烟雾散去的同时,地上隐隐约约出现一道细细的白线,而她整个人也幻化成一道黑色的残影以最快的速度循着白线沖向密林。 黑色斗篷下的身影速度极快,即使这样,也被阿九渐渐追上,就在阿九准备摸出腰间软剑的同时,黑影突然“嘿嘿”一声尖利的冷笑,脚下突然顿住,一个急转身,一团黑色浓烟就向极速而来的阿九脸上罩下去。浓臭的腥气飘散在空中,黑雾笼罩之处,糙木枯萎,飞鸟僵硬着身体从应声而断的树枝上一头栽下,落在枯叶中瞬间化为一滩血水。 阿九手腕轻轻一翻转,迅速扯下衣袍的下摆,全身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冰寒之气,硬是将那团黑雾挡了回去。反手抽出灵犀剑,挽起千万朵剑花,天空中登时流光飞舞,宛如星辰坠落,伴随着她漆黑如墨的髮丝,零落的黑色布条飞舞在空中。 二人同时落地,重新形成对峙的局面,而这一刻,阿九看清了残破墨色斗篷下的真面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晴天霹雳 章节字数:4014 更新时间:08-10-01 09:16 她从来不知道会有人有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张脸,或许说那破碎的斗篷下根本不是一张脸,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一颗完好的头颅,见过太多血腥场面的阿九看到那张脸也不由的嗓子发紧,一股酸涩的胃液直直涌上喉头。这个人跟骨头几乎已没有了分别,只有一只鹰隼似的左眼嵌在头骨之中外,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完好的肌肉,面部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黑红髮亮,粗糙黧黑的脖劲处,遍布着铜钱大小的白斑,白斑间隙点缀着无数状若蚕豆的疥疮,早已破皮溃烂,整个右眼由于眼角上的脓瘤压迫已经只能见到一条fèng,此刻左眼角上刚刚被阿九剑气所触之处正向外渗着黑色的腐臭的液体。 有这等身手的武林高手阿九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高手存在,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还活着?因为阿九根本感觉不到对面站立着的人有任何的生命体徵,似乎连唿吸都感受不到。他双掌戒备的放在胸前,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左眼死死盯着阿九。他的手,也许不能称之为手,象骷髅一般的手掌,每根指尖处长着半指高,略带弯曲的尖锐的爪子,这些爪子反射着淡淡的银芒,锐利无比。 冷,已经不足以说明此刻周围的骤降的温度,阿九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周围的水气都渐渐凝冻,变成霜雾覆盖在周围,白茫茫一片。她的肢体也渐渐僵硬,感到全身冰冷刺骨,那是从骨髓里发出的感觉,好像整个人被死亡的气息所围绕,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离死亡如此接近的感觉,就仿佛地狱深处伸出的双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第105页 但是阿九此时并不知道,此刻不仅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就连对面的疤面人也有同样的感受,阿九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他窒息恐惧到了极点,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那双冰冷的眸子有些似曾相识,他一反常态没有主动进攻,只小心的戒备着。 两人仍是对峙着,就在阿九被那寒气压迫的有些难以忍受之时,一股热流从丹田之处慢慢涌上,源源不绝的流入全身经脉,融合了血液的热流更加欢腾的畅流在身体各处,缓解了她僵硬的四肢。若有若无的杀气游走于周身,连久不见光的灵犀软剑似乎都感觉到了这灵气,伴着晚风微微唿啸。 “你是谁?跟着我意欲何为?灵犀剑下不杀无名之士。”片刻之前还面色苍白的阿九渐渐恢復了莹润的肤色,冷冷问道,声音淡然的仿佛清风吹过树林,却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脚下缓慢挪动着,眼睛里那抹绿光愈加深谙。 而疤面人也知道此时必是要先下手为强,否则再无可乘之机,尚未出手便被她打得措手不及,这已令他惊怒交加。慢慢腾起的瘴气自由地在他的身躯中漂移着,不受任何的阻挡。那头骨张合,咝咝冷气从中喷出,喉咙里发出“桀桀”怪笑,悽厉可怖的笑声迴荡在山涧,惊得山顶寒鸦成群结队的飞离这寒冷莫名突降的山峦。 黑袍人先一步发难,双脚用力一蹬,一团巨大黑影冲着阿九直直罩下,干枯的身体从厚重的黑袍中象扒皮一样脱离出来,阿九悠然后退半步,抬袖一拂,白皙的指尖轻轻敲打在灵犀剑的尾端,泛着银芒的光环脱离双手的掌控,在空中伸展着妖娆的身躯划破黑幕,裹起漫天的墨花乱舞,洒在空中。 在黑袍的掩映之下,泛着死亡鬼气,五指银芒的尖锐手掌狠狠的抓向阿九的颈部,手掌划过之处,阵阵毒烟飘荡,阿九微微后仰,爪间勘勘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寒风仍让她心中微微一凛,第一掌落空,第二掌紧接而来,第三掌,第四掌……交叉着向阿九疯狂抓来,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留下淡淡的银芒交错成一条条网状,四周的瘴气渐渐浓厚,两侧的植物迅速枯萎,“嘁喳”声乱响过后,浓密的树林中出现一块开阔的平地,阿九恍如妖鬼一般提剑站立在空地当中,不停变幻着身形躲避那疯狂的袭击,灵犀软剑上布满冰煞之气,挽出一朵朵奇特的剑花,阻挡住不断幻化的黑烟。 阿九的足跟就象定在了地上,只有身体不断移动,或闪躲,或攻击。昏暗的月光下好似暗夜的罗剎,只余下道道残影,看似游刃有余,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场莫名其妙而来的打斗,远远不象看起来那么简单,阿九甚至有些疲于应付,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全力以赴,而对方则拼命想逃脱这场战斗,相较之下,阿九还处在劣势。越来越浓重的瘴气弥满在四周,尽管她已经闭住唿吸,那毒气却通过皮肤一点点渗入她身体里,阿九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大脑,然后“嗡”的一声,整个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血色的天地,血色的海洋,血色的世界…… 眼前不断出现支离破碎的肢体,有她第一次举枪击杀的死囚,有执行任务时被她用匕首划开喉咙的歹徒,有死去的战友,有漫天遍野的死尸,烽火硝烟的战场,有扔下兵器的战俘,有血流成河的鬼堡,还有……还有……她的挚爱,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安详,或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一一浮现,她独自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幕又一幕场景在眼前不断变幻。 突然间,无数双沾满鲜血的手冲着阿九挥舞,一张熟悉的脸,张着血盆大口,愤怒嘶哑的冲着她吼道,段龙清,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她的战友,在一次解救人质任务中被犯罪分子机枪扫成筛子的战友……阿九心一紧,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就在此时,眼前场景一变,所有的血红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地上爬满了只余上半身肢体的半身人,鲜血不断从他们口中涌出,双手支撑着只有腰部以上的肢体,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路”,带着怨毒的目光向阿九脚下爬来,气若游丝的口中吐出的却是恶毒的诅咒,南宫云影,拿命来……成千上万的半身人向她包围过来,阿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她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模煳,就象有一层水幕的遮挡,她看不见任何东西,脚下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她努力的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动,水幕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消眨眼功夫,水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样一片黑色,周围却是阿九无比熟悉的地方——绝谷。 竹林后面伫立着一个身影,一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为那个人是她毕生的痛,俊秀的容颜依旧未变,温暖的臂膀曾给过她浓烈的爱。可陌生的是他的眼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中却闪过一阵精芒,这阵精芒就连阿九都不自觉的全身轻颤一下,杀气,她从未遇见如此浓烈的杀气,那是一种包含了无尽怨气,似要毁天灭地,要屠尽一切生灵的无尽杀气。 “离……”阿九怔怔的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南宫离却冷冷的笑着,“阿九,我的阿九,你为何不爱我?为何不爱我……”他的手抚摸着阿九的面颊,动作无比的温柔,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不!!!”阿九挣脱了他冰冷刺骨的手,紧捧着头,朝天大吼一声,“离,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心好痛,犹如千万只针在狠狠戳着她的心,痛彻心肺,脑袋也好痛,所有的记忆象是开了闸的洪水,奔腾着向她涌来。 无限的怨气在四周蔓延,压抑的她好难受,似乎所有的哀怨都在此刻突然爆发,将她凌迟。 “啊!!”阿九仰天一声怒喝,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劲,犹如波浪般以她为中心,一层层往外迅速扩散开来,凡事气劲所过之处,一切湮没。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只余她一人静立在黑暗中,没有了空间,没有了时间。就在此时,阿九感觉身体一轻,仿佛从云端落下,一切思想都抽离了那片黑暗,身体渐渐恢復知觉。 耳边传来一阵杂乱声,东西破裂的声音伴着压抑的呻吟。 红烛泪燃尽,天光渐渐放明,朝阳那薄薄的金色光芒,透过雕花的窗,细绒似的洒进了屋内。明媚的阳光,为一切都镀上淡金的边框。 阿九勐然张开眼睛,一滴晶莹的汗珠从眉心滑落,看着周围熟悉的幔帐,她又缓缓闭了闭眼,她记得,她遇到一个奇丑无比的疤面人,似乎打了起来,随后的记忆一片模煳。 一阵凌乱的脚步响起,四周的光线瞬间被遮了个通透,忽然,一个清冷的怀抱拥紧了她,强悍得不容拒绝,环绕上了她的身体。有些任性,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惊喜。 又一个身影缓缓踱到床前,执起阿九纤细的手腕,静静的听脉,房间内沉默的令人不安。 阿九轻轻推开雾隐的身体,随手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到这里的?” 支起略感酸软的手臂轻轻揉捏着太阳穴,阿九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更不认为那个凭空出现的疤面人会好心的放掉她,虽然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可他没道理留下一个几乎无力自保之人的性命,所有的一切都透着怪异,迷雾重重。 沉默!房间内安静的近乎诡异,雾隐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失神,闪过一丝绝望的痛楚,他抬头,和杜轩格的视线蓦地在空中相遇,又逃避似的同时转了开去,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没有人回答阿九的问题,屋内一片死寂,阿九微微地仰起头,如水的墨色眼波浅浅流转,颦起的眉尖上漾起了疑问,“怎么了?雾隐,为什么不说话?” 阳光投射在雾隐英挺俊美的五官上,染了一层鎏金的妖艷味道,他目光极其古怪,黑眸中流动着浓烈的爱恋,望进去的一霎那,却带着似惊疑,似不甘,还有些许的恼怒的幽光,轻轻的执起阿九的手,放在唇边,幽幽的问道,那声音无力的象是从远方传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 阿九一头雾水的看着床前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眉头越蹙越紧,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说罢,便推开雾隐,要起身下床,却不料被杜轩格叩住了肩膀。 杜轩格僵硬着身子站在她面前,目光有些黯然,手下虽不用力,却也不会轻易让她挣脱,“你不要乱动,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动了胎气,孩子会保不住的……” “什么?!”阿九身子轻轻一颤,下意识的掐住了叩在她肩头的手,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杜轩格,秋水潋滟的眼中流着一种荡漾在光明与黑暗交错之间的寒光,好似要刺到他的心里去。 黑暗王者之妖临天下 外篇 战羽的自述(一) 章节字数:3134 更新时间:08-07-11 09:07 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使命,那就是一定要踏上中原的土地,我要夺取中原的土地,慰藉我母亲苦难的灵魂,让她的骨灰埋葬在出生的那片土地,那样的她是不是就会幸福?我要成为那片土地的主宰,让他们臣服在我的脚下。 我是扶桑人,但我的母亲是中原人,是织田将军从中原掳来的奴隶,我的父亲看上她的美貌,娶她做了内室夫人,就是中原人所说的小妾,中原的奴隶在扶桑的地位是很低下的,母亲也不例外,尽管父亲娶了她,可除了发洩慾望,她没有得到过一丝宠爱,甚至在白天,她照例干着粗使丫头才做的粗重的活计,对了,我忘了说,我的父亲是扶桑赫赫有名的摄政亲王——斋野内雄。 我出生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日,那日冷的滴水成冰,母亲在一个破旧的柴房里生下了我,由于营养不良,刚出生的我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母亲艰难的用别人吃剩下的米汤餵着飢饿的嚎啕大哭的我,就这样,在那样困难的条件下,我奇蹟般的活了下来,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一个初识世事的孩童,我渴望着父亲来看我一眼,因为听其他的奴隶说,只要得到了父亲的承认,我和母亲就不会再象烂泥一样被人践踏。然而,直到我四岁时,我都没有见过我的父亲长什么样。 第106页 奴隶的生活是悲惨的,每日都在黎明时分起床,皮鞭下劳作,直到午夜才可以休息,尽管我只有四岁,尽管我是亲王的孩子,可我仍然是个奴隶,只有母亲才是我的倚靠,我们彼此相依为命,彼此温暖,她是我唯一的爱。 记得那一天,一个满脸鬍子的男人给了我一颗小小的玉米糖,叫我去河边送封信,没有尝过什么味道叫做甜的我,兴高采烈的拿着那封所谓的信去了河边,傻傻的等待着。 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人来,我慢慢的走回家,可眼前的一切都是我地狱般噩梦的开始。我的母亲,我那孱弱身体的可怜的母亲,我那温柔似水却苦难缠身的母亲被十几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的蹂躏着,他们叫嚣着,疯狂着,身下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全身都是青紫的淤血和斑驳的伤痕。 她睁开凄迷的双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我,嘴角挂着惨然的笑,她的口型对我无声的说道,“孩子,不要看……不要……看” 就这样,她离开了我,再也没有人为我在冬天里fèng补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衣服,再也没有人在寒冷的夜晚把我冻得快要麻木的双脚揽入怀中,再也没有人把仅有的半截红薯放在我手心里,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乖,娘不饿,你快吃。” 就在那日之后,我彻底陷入了疯狂,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孩子需要力量,需要能杀人的力量,需要权利,需要主宰生死的权利。 母亲死后,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只淡淡扫了一眼母亲的坟墓后,就把我交给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我和另外的九十九个孩子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岛上,那里到处是危险,蝎子,毒蛇随处可见,周围数不清的陷井,一步踏错,尸骨无存,我们没有食物,只有杀掉这些动物才能生存下去,就这样,我吃着带血的蛇肉,喝着浑浊的脏水生存着,直到那天…… “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战斗吧,武士们!” 当我杀掉所有的同伴,一身伤痕,浴血而出的时候,我终于得到了属于我的荣誉,扶桑歷史上最年轻的幕府首领。这个荣誉也是捡来的,父亲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年迈的他已经丧失了生育的能力,只有这最后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儿子,就这样,我坐上了这个位子,然而我得到权利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那些强暴母亲的暴徒,看着他们的尸体被野狼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时候,我体会到了那种嗜血的快感,原来这就是权利,无所不能,主宰一切。 经过十三年的残酷训练,我不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亡魂,我只知道我最爱的那把刀,中间的饮血槽已经无法再恢復本来的色泽,只有暗淡的红,十七岁的我已经是扶桑最优秀的武士,最优秀的男人,名满京都的贵公子,无数名门贵族的女子想要住进我的府邸,女人?不过是一件可以肆意发洩慾望的物品,除了懦弱的屈从命运就是骄蛮任性,他们只会依附男人生存,尽管母亲是个好女人,但也改变不了那骨子里带来的懦弱。 很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告诉我,她的家乡有多美,人有多么善良,看得出,她很想念自己的国家,为了母亲的遗愿,我要把你的尸骨带回中土。 当踏上那片的土地时,我彻底被中土的富饶和美丽震惊了,他们有悠远的文化,他们有肥沃广阔的土地,他们有先进的技术,遍地的宝藏,相比起来扶桑是多么的贫瘠,这样的国家让我从内心里迸发了征服的欲望,我要这片土地,在我的世界里,只要有实力,没有什么是不能抢来的。 我在中原潜伏了十年,这十年里,我不断完善着我最后的计划,从一个最弱小的国家入手,只要能拥有一个国家,凭藉我的才智,我就可以统一这所有的国家,我不断奔走于各国之间,制造矛盾,制造灾难,让他们相互猜忌,互相残杀,我等着最后的时间来坐收渔利。 我们扶桑很多人都靠打鱼为生,当然,树林里的熊也靠抓鱼来生存,但是真正聪明的熊怎么打鱼?它们不需要费力,只需要每年在鱼儿产籽的时候,蹲在河岸的上游,那些产籽的鱼儿要游到上游去产籽,就要在湍急的流水中跳过拦路的岩石,聪明的熊只要躺在岩石的后面,就有鱼儿自己来跳到它嘴里…… 然而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个真正的变数出现了!我买通了北漠和西林的官员,让他们利用北漠和西林两地的旱灾做文章,提议发兵攻打四国,西林和北漠的皇帝都不是安分的人,二人一拍即合,我又在暗中怂恿羌努倒戈,眼看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我预计的方向发展着,可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将军,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他就象从天而降的人,哦,不,我宁愿相信他是神。设计全歼北漠大军,一人之力抵挡西林大军,拯救了荆、烈、干三国联军,当我听到属下报来的消息时,我宁可相信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我隐在暗处,敌人在明处,可我却丝毫查不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难道他真的是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不?我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神,如果有神,他为什么看不到这世间的苦难。我只相信实力。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我发疯一样四处寻找着这个人的一切消息,如果他真的是人,他就一定还会出现。 果然,慢慢的,他终于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六国的情势也在这个时候,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这个人,好高段的计谋,在这个时候,我也停下了我的计划,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我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然而,就在我放手的时候,他突然就象深海的蛟龙一般腾空出世,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脱离了我的掌控,一盘散沙的六国竟然在几年时间,慢慢的归拢在一起,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力量才能把这分崩离析的几国聚拢起来,如果再耽误一些时间,他就会完成这全盘的计划,那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不行!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竟然,她竟然是个女人?我抬头看看天,没错,是蓝的,低头看看地,没错,也是黄的,这不是做梦啊,梦境都是灰色的啊。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当我的属下把一封封密信传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简直吃惊能把眼珠子掉出来。一个接一个绝招,一环连一环的计谋,这样可怕的人,心思到底缜密到什么程度?翻云覆雨之间,似乎天下都在她手中翻转,她是第一个让我产生兴趣的女人,我内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见见她的欲望。 为了这个碰巧的不能再碰巧的“偶遇”,我计划了两个多月,在伤痕和失血足够多,人又不会死的情况下,杀掉所有的人,就是我最终的目的,结果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第一次的交手就让我露出了致命的破绽,她是我生命中的克星。 在阳光明媚的夏日,当我浑身痛得直想抹了脖子直接死去的时候,我看见了她…… 那个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