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阳光，我的天堂》 第1页 书名：你的阳光，我的天堂 作者：濯濯嫣然 【文案】 桑雪陌的生活自沈暮辰出现后天翻地覆，原本平静的湖面却不知道为什么像被投进一颗石头般，涟漪不断。 “你真是个灾星！遇见你就没个好事！” “难道不是福星吗？每次现身都救了你！” 这人，还真是自大的可以… … 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活不下去，也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年少时的梦，过去了便过去了，再见——是劫还是缘？ 人生何处不相逢，端看能否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本文爱情至上，女主稍矫情，结局1v1，happy ending！ 文若不尽人意还望多多包涵，欢迎留言指正！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桑雪陌 ┃ 配角：沈暮辰、顾宬越、庄晓婷等 ┃ 其它：等待 ================== ☆、序曲 华丽的young吧门口站着一位少女，二十岁上下。上身着天蓝色的短袖t恤，下面配上一条纯白棉裙，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单肩背包，尽显年轻朝气。娇嫩的面容满是欣喜，却又夹杂着一丝忐忑，有些不安的看着young吧的大门。 背包带在手中被扭得变了型，足见她心里的纠结。脚下缓缓的移动少许，又迅速的退回原地。若是旁人见到，定是认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确实，心底的不确定让她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不知道身在酒吧中的他，是否会因为即将揭开的秘密而感到欣喜，抑或是——震惊？ young吧，近一年才新起的酒吧，地点就坐落于k大旁边的学生商务区，据说是k大内几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开的。这里没有其他酒吧的龙蛇混杂，几乎是专门做学生生意。 二十余岁正是张扬的年纪。年轻的小老闆只要一高兴，不时会开个酒水白送的party。 young吧里的酒都是调酒师现场调配，酒精含量低，男女皆宜，也不必担心会有人喝醉了耍酒疯，即便是有人沾酒即醉想要解救装疯，其间也会有专人带他离开，特殊照顾。 young吧偶尔还会充当一下奏着舒缓轻音乐的咖啡厅，缓解学生们考试的压力。每每临近考试时，这里的景色都尤为壮观，仿佛置身于学校图书馆；大考结束后，老闆们为庆祝一学期的解脱，会把这里变成动感的迪吧，让他们尽情放纵。 当然，这里的安保措施很严格，后台背景强大嘛。会赚钱的、家大业大的，怎么都有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朋友，所以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来砸场子。可以说，young吧为学生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乐趣，在k大当中人尽皆知，更有甚者有些周边的学生还慕名而来。学生们得到了乐趣，老闆们也是赚了个满堂彩。 而现在，正直午休时分，门庭清冷，时不时有几个行色匆忙的学生经过。不过到了晚上，这里可是绚丽多彩、热闹非凡。 五月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少女脚边投下阴影，鸟儿在树上不停的鸣叫，似是催她快些做决定。 少女做了个深唿吸，拍拍脸颊为自己打气，抛开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她轻笑出声，结果还是要等事情发生了才会知道，想——是没有用的。 “您好！”前台接待员礼貌的向她打招唿，她认得这位小姐。无论对谁都是轻言细语，丝毫不因为她们的职业而嫌弃不屑；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眼睛里面透着一抹不谙世事的纯真。这么好的姑娘同大少扯上关系，可就不那么好过了吧。 “你好！”少女微笑的点头招唿，她已经来过好几次，同服务员也比较熟识。俏皮的指了指跃层式设计的二楼贵宾专区，那是他们的聚集地。 “他们…还是在老地方吗？……我自己上去就好，你不用照顾我，趁有时间多休息，晚上还有的累呢。”谢绝她的带路，少女甜甜一笑，轻手轻脚踏上木质的旋转楼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 “我说亦然，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贵宾专区的豪华包间，顾宬越轻呡了杯中的红酒，冲着卓亦然不怀好意的笑着。 “怎么可能！”卓亦然“嘶”了声举杯豪饮，藉此掩饰眼底的闪烁。 “宬越，这你就不懂了。”邵谦懒洋洋的靠着沙发，半开的衣衫敞露出健硕的身体，眼底熠熠生辉，尽显风流。“虽然那个小女生没有怡娜那么耀眼，可作为家常便饭还是非常丰富的。” 卓亦然反唇相讥：“难道你看上她了？”听到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邵谦这么说，心中甚是不悦。 她虽然没有耀眼的光芒，却不喜化妆，永远保持着一张素颜，脸颊透着很自然的粉红，皮肤表层还有一层细细茸茸的汗毛，看上去就像一颗水蜜桃，让人止不住的就想咬上一口。 卓亦然心底轻哼：尽管如此，他也是不会对她上心的。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掐指一算也有大半年，简直破了他歷任女朋友的记录。就连平日里对他毫不约束的母亲都注意到他的反常行为，特意打电话来询问，说了一通大道理。虽然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大家你情我愿，玩玩而已。 母亲说的很对，怡娜就快回来了，他不能在身边放着一个炸弹，那样会伤害他和怡娜的感情。更何况，他的家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呸呸呸，怎么想到那去了。 卓亦然暗自思忖，是该要找个时间好好的跟她谈谈这个问题，多给她些补偿，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 思及此，卓亦然笑得奸诈。他双腿交叠，泰然自若。修长的手托着下巴做略有所思状：“话说回来，这都半年多了，那个赌约，似乎是我赢了。” 卓亦然之所以会找上毫不出众的她，完全是因为同两个损友的赌约。三个无聊的大男生猫在角落里，顾宬越和邵谦嘲笑卓亦然没胆量招惹那个呛口小辣椒，为了挽回面子，卓亦然夸下海口，要在半个月之内让那个女人爱上他，那么顾宬越和邵谦就输他一百万。尽管过程有些曲折，不过结果都一样。 “亦然，我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你们到底有没有……嗯嗯嗯？那个… …你懂的。” “也对，亦然，说说看，什么滋味？貌似之前你还是个雏吧，我想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居然…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保留在新婚之夜呢，怎么样？家常便饭的滋味如何？” 看着挤眉弄眼、满面坏笑、一脸求知慾的二人，哪里还有平时谦谦佳公子的风度。卓亦然欲哭无泪，男人要是八卦起来更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那种事情要怎么说？ “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岔开话题。”他清了清嗓子，“我赢了，而且超额完成。” 卓亦然说得轻巧，可是两个损友似乎都不愿放过他。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说不给钱！” 第2页 卓亦然扶额，他怎么交了这两个朋友啊！半晌，他把心一横：“你们两个… …下床小黄花，上床小盪。妇。”后面的半句，他说得极为小声，近乎呓语。 邵谦笑得渗人：“没听见，大点声！” “看似正儿八经带着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实则热情奔放无下限！行了吧！”卓亦然被二人调侃，红晕已经爬上了耳朵根。好在包间里灯光昏暗，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笑成什么样呢。 “哦~~~看不出来，她原来是这个调调。” “行了！”卓亦然掩唇轻咳警告：“知道了我的隐私，赌注加倍！你们两个… …”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巨响打断。 门边站着的少女一脸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呆愣的卓亦然，她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愤恨与嘲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这样的人。” 眼底泛起的泪光被她倔强的眨回。已经被他们看不起了，不能再在他们面前丢掉自己仅有的尊严。 “咳，小陌，你来了啊！”顾宬越在心里甩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啥，我们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还扯了扯身边的邵谦。 “那个，就是，你想太多，不是，你听错了。亦然，你说是吧。”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卓亦然手中。 被人当场拆穿，卓亦然心虚的四处乱瞟，藉此掩饰尴尬，却发现好友正端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压下心底的异样，不想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女人嘛，过后哄哄就行了，要是哄不回来就藉机分手好了。他漫不经心的睨着桑雪陌，死鸭子嘴硬：“不然你以为呢？” 闻言，桑雪陌倏地笑了，无限凄凉。半晌，她垂眸：“真是委屈你了，每天面对着我这样的女人，又卖演技又卖身，你… …” “无耻！”桑雪陌没有哭泣，她只是觉得好笑，笑自己太傻太无知。卓亦然摧毁了她对一切美好的嚮往。她倏地抬头，抢步上前，以迅雷之势狠狠的颳了一个耳光到卓亦然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卓亦然被打了个正着，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刚才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却灼伤他的心，他缓缓上前想要安慰她，哪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被桑雪陌粗暴举动吓住的不止卓亦然，还有同行的邵谦与顾宬越。不过相较于卓亦然的魂飞天外，他们二人倒是很快的回过神来。顾宬越脸上的嬉戏之色已经不见，邵谦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桑雪陌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鄙夷的丢下一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转身离开。 在桑雪陌身影消失后，卓亦然抢步夺门而出。想到方才偷笑的邵谦，他怒火中烧。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他居然当着好友的面被女人甩耳光，这要他以后还怎么混！若是传出去，他卓亦然三个字还不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讲？ 鞋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不顾服务员疑惑的眼光奔向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桑雪陌。他要她把话说明白，他要她当众向他道歉！ “放手！”被卓亦然大力抓住，桑雪陌吃痛怒吼。 “打了我就想走，有这么便宜的事？”闻讯而来的服务员见状都聚集在了楼梯口，又在卓亦然的爆怒中消失殆尽，只少许人悄悄的躲在旋转楼梯下，从楼梯的缝隙中偷看。老闆的八卦，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胳膊被卓亦然狠狠的抓着，力道越来越重。桑雪陌转身与卓亦然面对面，咬牙切齿：“你混蛋！”蓦地，急欲脱身的她低头咬上卓亦然的手腕。 卓亦然手上吃痛用力一甩，背对着楼梯的桑雪陌脚下一个不稳，滚了下去。匆忙之间她想要抓住扶手下的栏杆，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将左手生生别进了栏杆里。 手腕一阵剧痛，可即便如此也丝毫没能阻挡下坠的力道。几十节阶梯，短短的一瞬，桑雪陌却觉得已是一生。 无助的躺在地上，头晕目眩浑身疼痛。毫无知觉的左手，痛麻了的小腹，微微抬起右手，桑雪陌轻轻扶上了腹部，嘴角微扬，自嘲的笑了起来，眼角悄然滑出晶莹的泪水。 我以为的得到了全世界，却不想，原来这就是我引以为傲的爱情… … 殷红的血慢慢由少女身下溢出，在纯白的棉裙上渲染出一朵艷红的花，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散落在地上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惨澹。 瞬间真的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慌乱之中甩出去的帆布包里轻悠悠的飘出一张化验报告：怀孕六周。 卓亦然傻傻的站在楼梯顶，伸出去的手僵直在半空。他望着被鲜血染红的裙角，霎时间回过神来。 “小陌！” ☆、倒霉的一天（1） 骤然从梦中惊醒，桑雪陌微喘着擦拭自己额头的汗。 凌晨五点，再无睡意。 又做梦了，她做了几个深唿吸平復心情。梦里的场景如同置身于现场，比以往的都还要真实。桑雪陌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五年了… … 原来，已经五年了。 镜中的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单纯无知的少女，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沉淀了岁月的沧桑。 端详着自己拿着漱口杯的左手，倏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杯子放在池台边，抬起左手轻轻的握住--松开，再握住--再松开。 感受到指甲微微的刺痛感，唇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真好，现在已经能够端起一只装满水的陶瓷杯了，想想前几年瘫痪的左手，连握一个普通的一次性纸杯都会微微发抖，现在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两年的復建，原本破败不堪的身体也渐渐恢復，经济上也宽裕了不少。 回想起那一段黑暗的时光，受伤、流产、失学，所有人都嘲笑她、唾弃她，说她不自量力、不顾廉耻爬上卓亦然的床妄图嫁入豪门，以至于连最亲的家人也把她拒之门外。 “小雅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下贱东西，简直丢尽了她的脸。这个家不会接纳你，滚吧！”这是一向疼爱她的舅妈在关门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恨意，源源不断的袭来。原本以为是外婆听了闲言闲语信以为真把自己拒之门外，后来才发现，是卓亦然的母亲给了她们一大笔钱，还帮表哥安排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为的就是让自己众叛亲离，背上所以的流言蜚语。所谓亲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真相远不只如此。卓母把那天的所以目击者都给了一笔不小的封口费，还让他们众口一词。那时的桑雪陌受千夫所指，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想要毁掉一个人的性命，嗜其血！啖其肉！啃其骨！可是最终，她什么也做不了，卓家有财有势，她呢？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女。 呵！ 直至后来，她从教务处一路被人唾弃到校门外。回首，讥讽的扫过那些众口铄金、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遥望这座毫无人情可言的城市，她毫不眷恋的离开，哪怕这里是生育她的土地，哪怕这里有她仅剩的家人。 第3页 洛城是母亲生前常会提及的一个城市，距离云市也只有数个小时的车程，若是飞机，那便更快。原本她还和母亲开心的计划着暑期旅游，却不料世事变迁，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一切。 这里虽是地处西南方的一座二线城市，不过倒真的很适合居住。湿润的气候及适宜的温度，比起云市似乎更适合她的身体。 洛城不大，可也有一些较为闻名的旅游景点，每到旅游旺季，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见到往来的人群。近年来政府大力推动发展，旅游业更是带动了经济运速。 洛城的生活节奏甚为缓慢。少了喧嚣紧张，随处都能见到休闲运动场所。天气好的午后，闲暇的老人三两个聚在一起喝茶、打牌，悠闲自得。 不过，洛城的悠闲，是桑雪陌近期才得以体会。前几年一直为生活打拼，偶尔的闲暇时分也要为左手做復建。当年，由于学歷不够、身体不好，她能够做的职业都非常有限，直到去年，她才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在一家小型企业当助理工作。 老闆是白手起家，为人很和善，并不介意她的学歷，而她也用能力向老闆证明她能胜任这份工作。工资不多，却足以生活，公司的同事也很好相处，知道她左手不便，还经常帮助她搬搬抬抬，相处很是融洽。尔后，又经同事介绍，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里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环境好，且交通便利，小市场有那么几个，还有一个大型超市，周围也有不断兴建起来的商业楼盘，想来发展前景无可限量。 桑雪陌想，也许这辈子就会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吧。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两人携手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只是，可能吗？镜中的她撇撇嘴，无比讽刺。 轻拍脸颊，拍走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的幻想，桑雪陌为自己打气加油，干净利落的出门去。 难得能够放一天假，该去为下星期的七天假期囤积货物。国庆期间超市肯定人满为患，提前做准备总是好的。 周末的超市尤为拥挤，排了许久的队结完帐，桑雪陌提着一大口袋的零食、日用品向超市门口的公交站点走去。没办法，懒病犯了，虽然距离家里只有一两站的距离，但拎着这么重的东西，左手又使不上力气，还是坐车比较实际。 然而，在不久之后，桑雪陌为她做出的这个决定，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公交车一到，一大帮人推推搡搡的挤上了车，桑雪陌正纳闷今天的18路生意为什么这么好时，一抬头，傻眼了！ 为什么她会把13看成18？大幅的13路公交车行驶路线悬挂在头顶，桑雪陌欲哭无泪！ 叫你贪图享乐，现在倒好，多的路都走进去了。 车子缓缓的使出站台，就在桑雪陌打算在下一站下车时，公交车却突然加速，直直的越过站台开了出去。聚集在门口要下车的乘客不约而同朝驾驶座的方向望过去，有些人已经大咧咧的吼了起来。可是瞬间，车内一片安静。 事情大条了。 司机师傅被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用枪顶着头，坐在司机后方的女乘客受到惊吓突然大叫，却被身旁的一个男人狠抽了一耳光。车内霎时又恢復一片肃静，只听见司机身旁的男人低声说了什么，人群中又站起来两个人。 难怪会做那个不详的梦，原来就是厄运的示警。桑雪陌悔恨万千，早知道今天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大…大哥，有吃的。”其中一名劫匪抢走了桑雪陌的购物袋徵用了她的零食，转身前还回赠给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他的脸虽被口罩遮住大半，但掩饰不住眼底的狠厉。 桑雪陌委屈的抱着脑袋蹲在车角边。据理力争也是要依情况而定，这伙人不管是有组织还是临时起意打劫，都不是她能去招惹的。和零食比起来，小命自然是重要的多。 车厢里瀰漫着紧张，桑雪陌却突然间想要发笑。她不禁开始想，这顺熘的日子才刚刚过了那么几天，难道这就到头了？那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 发动机的轰鸣与车内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阳光透过车窗，把车分成了一半光明一半暗。 13路公交车是城郊线路，终点是洛城郊区的一个小镇。小镇被一条河流贯穿而过，有生意头脑的老闆在河边上开起了休闲的农家乐、河鲜馆，里面还配备着些许娱乐措施。在洛城悠闲节奏的带动下，喜好游玩的人们在周末或节假日会约着一起吃吃河鲜、赏赏风景，感受着原生态的风。 而今天，桑雪陌不厚道的想，估计车上的很多人都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好好的一天假期，玩没玩好，还摊上了大事。 离桑雪陌不远处有个小男孩被紧张的气氛影响，抽搭两下嘴一扁就要嗷嗷，被他爸眼明手快捂住嘴巴。这种情况，说不定一发声就可能被当成靶子。 车内的空调开得很低，劫匪让人把所有窗户都关严实，生怕有人通过窗子向外透露什么信息。公交车的应急灯一路开启，见站也不停，仿佛就是告诉那些等车的人们，这辆车已经被包下了。 “你干什么？”倏地一声喝止，大家闻声而看，一名劫匪站在两位老人跟前指指点点。 “年轻人，我老伴有心脏病，他得吃药。”老太太恳求，在她身边的大爷一手伸进衣兜里一手捂再胸前，眼神哀祈。 那名劫匪望了眼司机方位得到首肯。只听站在司机那方的领头人说：“我们不想伤害各位的性命，只要你们配合，到站后自然能够安全离开。” 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车里的气氛倒是缓和不少。桑雪陌也深深的喘了几口大气，不过她发现尽管有了领头人的保证，身边的乘客们依旧处于紧绷状态，就像她身边的这位，嘴里一直碎碎念叨，是在临时抱佛爷爷的大腿呢。 桑雪陌低头无声的笑了，她想通了，老话不是说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在绝望中度过，不妨听天由命。若是今天真的遭到不幸，或许她也解脱了，就不用一个人孤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刺耳的喇叭声由远及近逐渐的清晰，公交车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下来。有些乘客伸着脖子望出去，前方黑压压的堵了一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车上的乘客渐渐骚动，是后方传来隐约的警笛声。领头人指着一条小道让师傅开进去，绕开这些堵着的车辆。 小道是条死胡同，尽头处是一片小树林。司机师傅举起双手惊惧的望着领头人。那人低声咒骂着，挥着手让其余几人下车。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他却突然折返，随手从蹲着的人群中提了一个人：“你，跟着我们！” ☆、倒霉的一天（2） 眼见劫匪下车，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桑雪陌也随众人一起长嘆出声，还算这些人有点人性。她刚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胳膊就被扯住，一股力道把她提了起来。 桑雪陌脚下不稳，撞到来人的身上。一股酸臭味迎面而来，熏得她几欲作呕，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老子很臭吗？”桑雪陌认得他的声音，是那领头人。那人勒着她的脖颈，胳膊上□□的健硕的肌肉就在她脸边上蹭啊蹭，好噁心！！！ 第4页 他带着桑雪陌一路小跑进入小树林，身后的骚动渐渐的变小，直至完全听不见。林间扬起的清风，吹动树叶沙沙轻响，如果现下的情况不是被人挟持，桑雪陌必会坐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致。只可惜，时不逢人愿。 “坏了！”领头人倏地驻足咒骂，“老子上他娘的当了！” “大哥，怎么回事。”其余几人纷纷围上来。 “妈的！”领头人咒骂，蓦地又勒紧桑雪陌，冰凉的触感紧贴着她的太阳穴。 “给老子出来，敢他妈给老子下套，老子崩了这个女人。出来！” 回答他的却依旧是沙沙作响的树叶。静，不同寻常的静，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余下的几名劫匪霎时紧张起来，他们背靠背成四角形缓缓移动，桑雪陌被领头人勒着摆脱不了束缚，像快破布似的踉踉跄跄的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起缓慢往前走。 “那个，您…能慢点吗？”在桑雪陌第四次被脚下的石头绊住时，她忍不住发问，“让我自己走行不，我保证不跑。” 领头人看也没看她，刻意压低的声音盪在桑雪陌耳边：“闭嘴。” “您看您勒着我这样也走不快，还不如让我自己走。” “娘的，我…大…大哥叫你闭嘴听…听…不见是…吧？”先前的结巴靠过来抬腿就踹。 领头人一脚蹬在他鞋上，“警戒。”那结巴再度横了桑雪陌一眼，退回原位继续观察周围情况。 虽然领头人没有答应桑雪陌放开，但手上的劲道收敛不少。 桑雪陌晃着脖子喘气：“大哥，你是好人。” “好人？”领头人嗤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这辈子你是第二个说老子是好人的。” 第二个？那第一个是谁？会是他的家人吗？闻言，桑雪陌起了个心眼：“大哥，你有亲人吧？” 领头人睨她一眼，颇有不耐：“你烦不烦，废话哪他娘那么多，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桑雪陌缩缩脖子，说实话，她还真不信他会开枪。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桑雪陌腆着脸继续：“大哥，你的亲人也不想见到你这样是不。你说这事也没造成什么伤亡，去警局自个首说不定能从宽处理，你… …” 接下来的话被几人粗犷的笑声打断，“小丫头，老子几个干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倏地话锋一凛，眼神兇狠，“奶奶。的，少他娘废话，想拖延时间！” 黑洞洞的枪口被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映出森冷寒意，直挺挺的对着桑雪陌的脑门。 桑雪陌高举双手。好吧，她想错了，妄把自己当成谈判专家晓之以情。 蓦地，枪声突起响彻天际，惊飞了林间树枝上休息的雀鸟。扑嗒扑嗒的扇动声伴随着枪响过后的静谧笼罩在林中。桑雪陌惊叫着蹲下，在她感嘆我命休矣之时，后脖颈被大力提起，她，再度被人拎了起来。 被打中的是刚才骂她的结巴，大腿中弹，鲜血汩汩往外淌。他身边同行的劫匪分别驾着他的两条胳膊跟在领头人身后继续走。 林中除了他们几个，依然未见人影。这种情况，桑雪陌猜测附近应该还埋伏的有狙击手，而且，不止一个。 尽管知道救援的人就在附近，桑雪陌在自我宽慰时努力的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手脚依然不听使唤，整个人轻飘飘的，只能随着他们的脚步行动。 “结巴，还挺得住吗？”结巴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被血染成暗色的痕迹，劫匪在他伤口近心端系的布条根本无法阻止血流的速度，看样子是打中了腿动脉。 眼见兄弟血流不止，担忧的领头人将桑雪陌挡在身前，手中的枪狠狠戳着她的脑袋：“娘的，你们出来，给老子出来！老子要辆车，否则就开枪了。” 小树林里悄声静然，不知是风吹树叶舞动还是有人在林中前行，沙~沙~沙~~~惶然间，暗影浮动。 领头人知道树林四周必定布满埋伏，他们的唯一筹码就是手中的这个女人，除非那些警察想要罔顾人质的性命。他现在如果稍有放松，子弹一定会招唿在他脑袋上。警察只是周边埋伏而不现身，一是和他打心理战，再者就是拖延时间。这他娘的是哪个混蛋在指挥，痛痛快快的直来就是，搞这么一出暗地里埋伏，藏头露尾。 “老子再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看不见车，就等着给这个女人收尸吧。老子们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大哥，结巴快不行了。”身后的结巴靠在树上脸色苍白，张着嘴勉强唿吸，伤口附近已经淌着一滩血。 就在领头人回头的一瞬间，枪声起，劫匪相继倒下，四周瀰漫着硝烟的气息，桑雪陌的耳朵嗡嗡作响。 电光火石间，脖颈间的束缚没有了，双脚无力的她被身后的人这么一撞向前扑到在地上，颈间一股温热的粘稠感，浓厚的血腥气漂浮，桑雪陌伏在地上干呕。 恍惚间，许多穿警服的人在她身旁来来回回的走过，桑雪陌被人扶起靠坐在一旁，有个年轻的小警察陪着她说话。 “你真行，没见当人质还能和他们聊天的，牛！” 桑雪陌瞥他一眼，年纪轻轻，笑起来挺阳光的，看上去真不像干刑警的料。回以一个虚弱苍白的笑容，桑雪陌闭上眼睛前说：“没见我现在都成这样了吗？” 脱险后的后续工作桑雪陌很清楚，也非常配合的来到洛城刑警队协助调查。只是脖子后面那片黏腻的触感让她很不舒服，她同开头聊天的小警察商量一下，拜託他在街边的处理店里帮她买了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 “那桑小姐，这件衣服怎么办？”小警察提着袋子，透过半透明的塑胶袋，依旧能隐约看见大面积的暗色痕迹。 那件血衣？ 桑雪陌飞快的错开视线：“麻烦帮忙丢了吧，谢谢。”千万再也别让她看见了。被人安置在藤椅上稍事休息，一个男人过来帮她录口供。 “小姐，以你提供的现居住地的地址是根本不需要乘坐13路，为什么你会在那辆车上？” 男人面色不佳，一双略带血丝的双眼紧锁着她，黑色的瞳仁蕴藏着森冷之气，仿佛稍一触碰，那无尽的冰寒就会泛滥成灾。他停滞几秒后，继续道：“又或者，你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桑雪陌解释：“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看错了路线上错了车。” 这个男人一身便装，没有肩章、没有警员编号，桑雪陌无法判定他的职位官阶。僵持片刻后，见男人依旧一副‘你不回答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的不善表情时，她率先败下阵来。经歷了那样的事情，桑雪陌感到疲惫与无力，真的不想再与任何人接触，她只想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这位警官，难道你就没有看错的时候？还有，麻烦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我和他们是一伙的？相信只要是眼睛没瞎的都能看见我是被劫持的那个，还是你的眼睛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才能看得见？” 第5页 男人冷笑，语气极度欠抽，他说：“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让你脱身，故意挟持你。我看你们聊天聊得很投机嘛。” 最恨被人冤枉，更何况是这种令人髮指的指控。桑雪陌勐的一拍桌子，陶瓷茶杯在桌上轻轻的摇晃，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忙碌的众人。 面前的男人虽然隐含不耐，但他依旧能淡然的屈指有序的轻敲桌面，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倏地，桑雪陌无力趴在桌子上，额头低着桌面。就在那人以为她要耍赖时，桑雪陌颓丧的开口：“大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面对突变的画风，饶是淡定如他，手上的动作也是有了瞬间的僵硬。而一旁看戏的众位也飘来了窸窸窣窣的偷笑声。 片刻，桑雪陌压下烦躁，平復了心情。古人云：生不入官门。虽然她可以说是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面混大的，但是作为涉案人员还真是头一遭。 她正襟危坐：“警察先生，我是来协助调查的，不是来被你当成犯人审问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放着持械的歹徒不问，跑来冤枉良好市民。他有什么资格对她唿来喝去，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什么素质？！弄得她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这女人… …怎么变化这么快！对面那人哭笑不得。到后来，无论他再怎么问，这女人竟也真的不再开口。 桑雪陌与那人相对无言的坐了十分钟。这时，送她到警局的那位小警察走过来贴着男人耳语一阵。男人投来审度的目光，好半晌，他微微点头。 小警察很有礼貌的走上来，微笑的对桑雪陌说：“桑小姐，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联繫你。” 还来？免了吧！ ☆、闺中蜜友 “轰动洛城的“9˙28”公交持枪械劫案日前告破，主犯在送院途中突发疾病过世，一干从犯目前已押入洛城重犯看守所，等待法院裁决。” 桑雪陌关掉电视，屋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墙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的奋勇前进。她随手扯过一旁的抱枕团在怀中，脑袋随意的搭在上面。 不是说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吗？为什么那种奇葩的巧合概率会被她碰上，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天！ 新闻报导的持械抢劫其实不然，桑雪陌在警队偷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早在携带违禁品的目标人物进入洛城时，刑警队就已经秘密锁定，并暗中进行跟踪监控，打算等目标人物到郊区与接头人碰面时一网打尽。哪知警队新来的菜鸟头一次参加大案，一兴奋，得意忘形紧咬着公交车不放，连闯几个红灯，登时引起车上匪徒的注意，这才有了“公交车持枪械劫案”一说。 总不能让媒体把真像公诸于世，让新闻大肆报导：警队失职，罔顾群众生命安全。那社会谴责、舆论压力，估计所以参与案件的刑警个个都不用混了。 说到刑警队，桑雪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没有编制的警员，愤恨的□□着手中的抱枕。是叫什么来着，那么嚣张跋扈！她事后问了好几个人，哪知个个对他的身份三缄其口，搞得那么神秘。 到现在，桑雪陌只要想起被人勒脖子、用枪指脑袋都还是一阵心悸。冰冷的枪口紧贴在她的太阳穴，鼻尖充斥着的阵阵汗酸味经久不散。生命被严重威胁，千钧一髮，只要身后那人手指微颤，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 桑雪陌撇嘴，泄恨般丢开抱枕，起身倒了杯温水。她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为什么总觉得鼻子边上围绕着一股子汗味。 特定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电话中传来顾宬越温润低沉却带着急切的嗓音，“小陌，我今天才看到新闻，持械抢劫，你没碰上吧？” “没有，我又不坐公交，走走路多健康。”桑雪陌干巴巴的笑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摸完才反应过来，顾宬越又不在眼前，根本看不见，那还有什么好心虚的。 幸亏那天和警队的人提前沟通过，不要让媒体知道她的存在，理由嘛，不想被人骚扰、怕被同伙报復。所以，如今媒体报导就只说是挟持了一名女性而已。至于那天公交车上的乘客，人那么多，有几个能记住她的样子。况且她全程几乎都埋着脑袋，监控又被劫匪们刻意弄坏，相信出不了乱子。 “小陌，我要晚些过去看你了，这边… …”顾宬越颇有为难。 “宬越，”桑雪陌倏地正色的打断他：“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犹豫片刻，桑雪陌再度提起话题：“你并不欠我什么，反而照顾了我这么久。要说欠，倒是我欠你良多。其实你不用每个月都抽时间来看我，我能照顾自己，你那么忙，况且… …” “你又来了，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我就不去唠叨你了。好了好了，不谈这个，每次见面都要谢我，现在打个电话你还不让我安生。我忙去了，你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不喜欢她的推脱，不喜欢她一直把他当一个债主。顾宬越找了个藉口挂断电话。几年相处，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听着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桑雪陌的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有人关心，真好。 和顾宬越相遇是桑雪陌没有意料到的，那是她已经来到洛城的第三年。住在整个城市最差的地方，做着平常人不愿的工作，生活的压力差一点毁掉了她的生命，在她最落魄时，却偶然遇到了前来洛城办事的顾宬越。 无怪乎同情，抑或是内疚。 顾宬越有心弥补曾经对桑雪陌的伤害，可桑雪陌对他视而不见。二人一直僵持了三个月，直到顾宬越看不下去，才自作主张的替她办了她想做却又无能为力的事。 当年父母意外丧生，身后事是卓亦然帮忙处理，他清楚桑雪陌所拥有的银行帐号。在桑雪陌失踪后，卓亦然第一时间找人监控那张□□，只等她取款便能清楚知道她的所在地。而一心想与他们划清界限、消失彻底的桑雪陌宁愿拖着破败的身子出去端盘子洗碗，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行踪。正因如此，她的生活才会过得无比艰辛。 没人比桑雪陌更清楚卓亦然心里想什么，若是她接受他母亲的施捨，或许卓亦然会心安理得的活在自己生活中，可惜的是她没有。在某种程度上，桑雪陌钻进了牛角尖，而且越钻越深。她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折磨着卓亦然，同时也折磨着良心难安的顾宬越。 因此，当顾宬越在桑雪陌最需要的时刻，动用了一切的关系解决问题，还帮她联繫专科医生做检查、做復建，望着身边不停忙碌的身影，桑雪陌感慨万千。 虽然落到如斯地步与那些人大有关联，但其中也不乏自己的原因，毕竟导致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顾宬越。 “我原谅你了，顾宬越。希望你不会泄露我的行踪，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从那时起，顾宬越便每月藉口工作到洛城看她，风雨无阻。一直，持续到现在。用顾宬越的原话来说，便是：“你什么时候找到可以照顾你的人，我就什么时候功成身退。” 第6页 *** 桑雪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顾某人如今远在天边，少了他的念叨，她可要好好的享受为期不多的国庆假期了！ 在家闲了好几天，每天看得最多的报导便是某某景区人流量超标、高速路拥堵以及私家车违章占用应急车道等等。虽然桑雪陌觉得自己快被捂得发霉了，但她依旧庆幸没有出去和大家一起凑热闹。庄晓婷前两天都还和她抱怨在高速上堵了八个小时，玩的心情都没有了，桑雪陌当时还调侃她花钱找罪受。 一个人的生活可以有滋有味，也可以平淡无奇。对于五年前的桑雪陌来说，丰富多彩的生活只是一种奢望。五年来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一餐饱饭、一个不会生病的身体。现在，虽然已经有能力享受，却再也没有那个心情，常年孤身一个，她已经习惯了寂寞，那些热闹之于她，反倒成了枷锁。 庄晓婷曾经说过她，明明才二十四岁的年纪，生活却像个退了休的老太太。每每到了节假日，就足不出户，准备上几天的粮食在家当地鼠。不像她，只要是假期就带着男朋友到处跑，搜罗各地的特产美食带回来当礼物。 如同现在，精力旺盛的她昨晚半夜才到家，今天一早就晃到桑雪陌这里。 “陌陌，我听说上月底你们家这片发生劫案了，还好我当时在外面跑新闻，要不这事铁定落在我身上。你不知道我们那去警队採访的人个个灰头土脸鎩羽而归，幸好我没碰钉子。”庄晓婷美人侧卧在床上，桑雪陌就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来就喜欢钻进卧室里，难道自己的床铺很舒服吗？ 庄晓婷可谓是桑雪陌为数不多的好友，若说有什么心情要分享，庄晓婷绝对会是不二人选。这几年以来，在桑雪陌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庄晓婷背着父母，几乎每月都把自己的生活费半数节省下来救济她，尽管杯水车薪，却聊胜于无。她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朋友来形容。 “晓婷，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女人，你怎么说？” 庄晓婷：“什么女人？” “被挟持当人质的那个。” “啊哈哈哈！”静默三秒，庄晓婷突然毫无形象的扑倒在桑雪陌的大床上来回打滚。 “不可能，你知道媒体怎么报导吗？‘该女子临危不乱，意图与歹徒谈判，一定程度上分散了匪徒的注意力。’你？你要真碰上脚早软了，哎哟，笑死我了！这是我听过的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桑雪陌：… … 有些丧气的盯着滚来滚去的庄晓婷，桑雪陌很郁闷啊，难道她真的是这么没用？ 见桑雪陌状态不对，庄晓婷敛了笑声，一轱辘爬起来：“你说真的？” 桑雪陌很无辜：“我像在开玩笑吗？” “这么大的事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要不是我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这不是怕影响你心情嘛，我要说了你还能和你亲爱的出去潇洒？” “说的也是，幸好你没告诉我，否则现在灰头土脸的肯定是我了，不过就算是我灰头土脸也不会出卖你的。”庄晓婷顿了顿，“对了，顾宬越知道吗？” 桑雪陌嘆息：“你觉得我敢告诉他。”告诉了顾宬越，铁定他要放下手上的事赶过来。这几年他对自己的照顾早已弥补了当初造成的伤害了，实在不想再这样拖累人家。 “哎，我听说你特神勇，当谈判专家。”庄晓婷双手拄着下巴，满脸八卦样。 桑雪陌苦笑：“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枪声一起我腿都软了，整个人就差趴地上了。” 庄晓婷一巴掌拍在桑雪陌身上：“你看，事实证明你身边要是有个男人多好。” 桑雪陌不解，疑惑的看着她。庄晓婷捧心憧憬：“在那个危机的时刻，你男人从天而降救你于水深火热，脱险后你们两两相望，你一句‘亲爱的’，他一句‘honey’，两人深情相拥，多么美好的爱情啊！” “… …你想太多了。”桑雪陌被她的观点窘的说不出话，可见庄晓婷胡编乱邹的功底又加强了。 “难道不是吗？”庄晓婷不服气，“你说你一个人，遇上点事也没个帮忙分担的，老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 “不是还没遇上合适的吗？”桑雪陌给的回答千篇一律，庄晓婷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其实也不是没有人追桑雪陌，她公司里面就有那么一个，不过不知道桑雪陌和人家说了什么，没一个礼拜人小伙子就另寻目标了。 “陌陌，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庄晓婷知道桑雪陌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当年她肯和卓亦然在一起，必定是打定主意跟他一辈子，否则像桑雪陌思想这么传统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谁知道遇人不淑，碰上卓亦然那个混蛋，还有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妈。桑雪陌离开后，卓亦然居然还敢打听她的下落，装的深情款款，最后被庄晓婷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这几年，庄晓婷也想过为桑雪陌介绍男朋友，总被拒绝就是了。桑雪陌所指的“合适的人”就是一个託词，她总是把自己看低，打心眼里认为自己配不上任何人。她所受的苦已经够了，她值得被人疼惜。但愿那个合适的人早些到来，那时候看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旧事重提，庄晓婷说：“你觉得什么人合适？你想找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 桑雪陌瞥她一眼：“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叔叔阿姨还没接受你家亲爱的呢。” 说起这事庄晓婷就头疼，她打着哈哈煳弄过去。“请问桑小姐，”她捲起一本杂志充当话筒，“你被挟持时印象最深刻的体会是什么？” 桑雪陌被她的动作逗笑，似模似样的想了想，说： “要说体会，大概就是匪徒身上的那股子汗酸味吧。”说完便不可自已的笑起来。 庄晓婷在鼻前扇风，一脸嫌弃：“咦~~~你好噁心！好吧，为了给你一个安慰我受伤心灵的机会，今天姐就跟你混了！” “被安慰的不应该是我吗？” “可你受伤了吗？” “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 …” “滚蛋！不管，反正你要请我吃饭… …” ☆、缘起缘灭 卓亦然手肘支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悠闲的等着红灯。瞧着满大街来回穿梭的名车，他暗嘆，洛城的发展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今天可真是选着日子了，本打算提前过来勘察一下度假村的地理环境，以便谈判时能合理应对，没想到从上高速开始一路堵到城区。 百无聊赖间他抬眸，视线落在后视镜下方的一件小挂饰。那是一双手工编制的小拖鞋，颜色灰蓝难辨。 “这是我第一次编！我只是试一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厉害吧！” 耳畔响起她清脆的嗓音。尤记得她当时的模样，眼角弯弯的，献宝似的拿出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在车内扫视了一圈，把吊坠挂在了后视镜的下方。 第7页 “你看，这是我看书自学的，挂在你车上给你辟邪。本来我想编红色，不过你一个大男人挂双红色的鞋多怪啊，而且会让我联想到一只绣花鞋，那多渗人。” 看着她弯着清澈的眉眼，微嘟的嘴唇，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卓亦然脸上笑意渐浓。他抬手掩饰住上扬的唇角，说道：“嗯，蓝色挺好，手工不错。”何止是不错？接口的地方很平整，完全看不出新手的痕迹。他不得不承认，在手工这方面，她是真的很有天赋。 听到自己的肯定，她开心的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摇头晃脑的，傻得可爱。 “我亲自挂上的，不许你私自拿下来，更不准送给别人，尤其是女人，谁要都不许，听见没？记住哦，是任何人！”她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倏地虎着脸沖他嚷嚷。 耳边依然迴荡着她霸道的话语，可惜人已不知去向何方。想想他们的相识便是因鞋而起。 莽撞的她用满杯子滚烫的咖啡废了他一双好鞋，明知道是无意之举，年轻气盛的他却得理不饶人，一心找她麻烦。 无奈之下她怒目而视，“你想怎么着吧。” “我没鞋穿，你自然也是要没鞋穿的。”现在想来，多么幼稚，堂堂盛阳大少卓亦然怎么可能会没鞋穿。 而她竟然真的为堵一口气，当着围观同学的面前毅然脱鞋。不过却顺走了学校免费报刊的报纸，三两下就折出两只方方正正的东西，并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套在脚上，原来是一双报纸拖鞋。 “我踩报纸应该不属于鞋的范畴吧。纨绔！”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趿拉着那双纸鞋潇洒离去。 怡娜回国后认为拖鞋可爱的紧，向他索要当着手机挂件。他几番挣扎想要取下，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改变了主意。以至于后来换了新车，他也把这个不算风景的物什照搬到了新车上。 五年了，原本炫彩的宝蓝色在阳光的侵蚀下变得黯淡、灰白，如同他的眼、他的心。 蓦地，一个身影猝然映入他的眼帘，抚着挂饰的手霎时僵住。 是她吗！？原本飘逸的长髮，变成了利落的短髮；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还能从她脸上找到曾经看到过的甜蜜笑容。她瘦了好多，原本有的婴儿肥如今荡然无存，是生活不好吗？一瞬间，卓亦然想了许多。 他刚想发动车子去追，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又是幻觉吗？ 卓亦然苦笑，这是怎么了？自从桑雪陌走后，他就开始变得不正常，经常会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有她开心的笑颜，有她失落的表情，有她佯装生气的可爱，更多的却是她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然而当他伸手想要拥抱她时，她便化为泡影转瞬即逝 慢慢的，卓亦然便会幻想她现在的模样，就连有时和怡娜的约会都心不在焉。 桑雪陌消失的两个月后，苏怡娜回国，卓亦然欣喜的去机场接人，走在半道，突然发现一个很像桑雪陌背影，便驱车去追，结果毫无所获。等到他怅然到家，才发现有人要对他三司会审。 尤记得苏怡娜当时发了很大的火，口口声声质问他是不是出去鬼混，卓亦然自知理亏始终沉默以对。可没想到的是，苏怡娜像是和他卯上了一样，一定要知道缘由，卓亦然不禁愕然。 岂料，那只是一切的开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多，卓亦然越发的发绝，苏怡娜根本不是他记忆中乖巧和顺的样子。占有欲异常强烈的怡娜对在他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位女性都盘根问底，稍有不清楚就找人警告。公司的秘书团在短时间内连换了三批。最后还是卓亦然亲自拍板了清一色的男秘书，苏怡娜才勉强消停了一阵。秘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卓亦然俨然成了一个笑话。 经歷过桑雪陌，卓亦然并不觉得女人发些小脾气有多伤大雅，就像他的小陌，这边才刚撅起嘴巴，那边他就举手投降缴枪不杀；但是苏怡娜，每一次发作起来都是火星撞地球，着实让人招架不住。 渐渐的，卓亦然开始拿两人做比较，而爱情往往在比较中越沉淀越深，也会在比较中越减越淡。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卓亦然苦笑。 小陌，又想起你了… … 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卓亦然的思绪倏地被拉回到现实。 原来信号灯已经变绿。 发动车子的同市，他拨通好友的电话寻求安慰。这几年，多亏了他们的开解。可见，有时男人也需要陪伴。 “宬越，我在洛城，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你不在？shit!我碰见邵谦，他说你不在云市，我还当你来了洛城。对，我明天有个合作案就提前过来。” 话音戛然而止，卓亦然沉寂片刻，低沉的说：“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小陌……我也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你常在洛城跑，要是真有她的消息你早通知我了……行，我开车了，改天再约。” 刚挂上电话，一通越洋长途便接了进来，卓亦然怅然无奈。 苏怡娜。 心中倏地腾起一阵挫败，他快要连敷衍都做不到了。 而彼时，结束了通话的顾宬越陷入沉思，事情好像快要瞒不下去了。 *** “黄总，合作计划书我整理好了，请您过目，如果有问题我再修改。”假期过后的第一天，繁重的工作随即而来。老总黄德兴与孙秘书今天要同一个商业巨头谈合作，如果谈成了年底的奖金可是很可观的。为了丰厚的年终奖，她要努力加油把资料准备的尽善尽美。 “嗯，放下吧。”黄德兴扫了眼桑雪陌继续看文件，片刻復又抬头， “小桑啊，你脸色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我… …”桑雪陌难以启齿，今天一大早亲戚就来造访，她又冷又痛。 “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我放你半天假，下午的会你就不用参加了。”黄德兴翻了翻文件：“做的不错，收拾一下就回家吧……你那什么眼神，要是文件有问题我自己会改，就算我改不了，办公室里面那么多人都不行啊！怎么？这里少了你还能垮了不成？赶紧回去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为公司效力。” “我知道了，谢谢您！”真是意外收穫，没料到领导居然能主动放假，桑雪陌苍白的脸上腾起笑容。 “小桑，你真的不参会啊，听说那个总经理超帅，真的真的不去看看吗？”孙秘书再三询问无果，一脸扼腕的看着她，仿佛不去参加就十恶不赦。 “孙姐，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去了只顾自己一边疼了，哪还有心思看帅哥啊。你多看看，连我的那份一起看回来就成了。” “那行，我就用我这双x光透视眼把他，嘿嘿嘿嘿。”孙秘书一边怪笑一边暧昧的摩挲着下巴，就像古代调戏小媳妇的恶霸。“如果他看上我，我就不用做啦！” 桑雪陌纳闷，那个总经理究竟是什么来头，办公室的女人们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第8页 *** 十月还散发着秋老虎的余温，白天依旧能达到30度左右。桑雪陌抱着暖手宝窝在沙发里，身上裹着薄被。这么热的天，她冷得发抖，汗却淌湿身上的t恤，黏黏腻腻贴在皮肤上好不舒服。 自从五年前做了流产手术，每个月的那几天就成了桑雪陌最难熬的日子。听老人们说过，流产相当于生孩子，要好好的保养。可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时间、也没有钱，更不用说休息保养了。 顾宬越心情颇好的往洛城赶，时间虽然晚了点，不过倒是能给小陌一个惊喜。却不想惊喜没有，反而带来了一个更大的意外。 敲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应门，顾宬越熟门熟路的从电錶箱里找到备用钥匙进屋，发现桑雪陌整个人团成一团窝在沙发里，头埋在膝盖上。 “小陌？怎么了？”顾宬越上前摇醒她，“怎么不去床上休息？是…肚子疼？” 桑雪陌痛了很久，迷迷煳煳的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人吵醒。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快十点。她看了一眼顾宬越，眉心微微蹙：“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说没空就不要过来了吗。”艰难的撑着沙发站起来，活动了僵硬的胳膊、发麻的双腿。 “要做什么？我帮你，不舒服就别乱动。”顾宬越扶住她，语气中不无责怪之意，“你不舒服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 桑雪陌有气无力的扯扯嘴角，“女人家的事情，找你这个大男人做什么。” 看到桑雪陌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顾宬越少了埋怨的心思，心疼与自责又冒了出来。当年若不是他们，小陌也不会落下残疾，众叛亲离背井离乡的独自打拼。 “你去躺会吧，我给你煮红糖姜茶。” 轻轻的带上卧室房门，顾宬越刚走到厨房，叮咚的门铃却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究竟会是谁？ ☆、五年后的时间 洛城酒店vip会议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吊着义大利水晶宫灯，灯上的流苏随着音乐的鼓点微微颤动，墙角昏黄的壁灯与低低垂下的金色华丽帷幔营造了一种明晃却又迷离的气氛。 此处余音裊裊、衣香鬓影。 黄德兴包下这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party，而party的主角正是盛阳总经理卓亦然。其用意：一是为远道而来的卓亦然接风洗尘，二则是庆贺两家公司的合作案圆满谈成。 “卓总经理，愿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饮酒之余，黄德兴暗自打量这位年轻的总经理。长相好！能力好！家世更是好！周身洋溢着年轻自信，浑然天成的气势不经意间散发，只静静的倚在一旁却也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他与苏氏千金订婚的消息已不是秘密，可瞧瞧在场的女性，那欣喜崇拜爱恋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黄德兴暗自与卓亦然对比，明明二人差不了多少岁，他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啊，怎么待遇差别就那么大呢。瞧瞧他，站在大厅最显眼处，经过他身边的美女无数，却个个都吝惜一个爱慕的眼神。就仿佛孤海独舟，虽在大洋深处，也并不能融入大洋其中。 黄德兴拍拍自己鼓出来的啤酒肚，乐呵呵的摇了摇头。 传闻卓亦然在学生时代便已经暗地里帮父亲处理事务，正式接手盛阳后更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他行事风格与其父大相迳庭，手段老辣狠厉，而且看人待事眼光独到。在他的手底下做事的人，不看背景只重能力。现今盛阳的许多部门经理都是在他的严厉考核中由普通员工脱颖而出。 公司进行一系列大换血，引发好些元老的不满。他们曾经与卓父一起打拼，仗着资歷老处处打压，却依旧阻挡不了卓亦然的雷厉风行。 为保利益，有人无奈之下找到卓老爷子搬救兵，哪知老爷子悠哉的摆弄着园子里的花草，连正面都没给一个：“我就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做事方式，公司——是该调整调整了。”言下之意，公司大权都不在我手上了，你找我也没用。 而用卓亦然的话来说，那便是：“若想衣食无忧，就老老实实回家休息，玩阴的，小心血本无归。” 直到年底，盛阳的业绩在卓亦然的领导下升了五个百分点，那些元老们才得以安宁。 此次卓亦然到洛城，目的是与本土企业以融资的形式共同开发一个休闲度假山庄。洛城的发展有目共睹，且迅速吸引了各方企业前来投资。而近年洛城又以旅游度假打出名堂，来此修建一个休闲圣地，想来是稳赚不赔。 卓亦然派人调查过黄德兴，此人口碑不错，不过比他大个十多岁，却白手起家；生意越做越大也没有被金钱所腐败；虽然被人叫成老好人，但商业眼光独到，否则也不会在他众多的招标公司中崭露头角。 卓亦然浅笑，举杯轻酌。室内璀璨明亮的灯光照得他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戒指是他亲自挑选，式样简单的对戒，苏怡娜订的款式又炫又夸张，根本无法带出来。 黄德兴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想到杂志的报导，“看卓总春风得意，想必是好事将近，不知黄某可否有幸讨杯水酒喝喝？” 黄德兴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卓亦然的婚礼必定是众人瞩目，就卓、苏两家的家世背景必定会请有头有脸的宾客，如果能由卓亦然搭桥联繫上更多的客户，那公司明年乃至几年的项目都会有所发展了。 春风得意？卓亦然不知黄德兴从哪里看出来他得意了，明明是很失意好吗。看他那一脸的奸诈相，生意人的作风显露无遗，刚刚熘出来的好印象现在完全没有了。 “黄总您说笑了，怡娜的事业蒸蒸日上，而盛阳也只是刚刚上了轨道，近期都不会有所打算。不过酒水，黄总想什么时候喝都有，改日若到云市，我做东，必定令黄总宾至如归。” “如若盛阳都只能算是刚上轨道，那黄某的公司怕就是要关门大吉了。”黄德兴的一双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黄某日后还烦劳卓总多多照看。” 卓亦然作为party的主角，自然被敬了不少酒，期间还有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各式各样的搭讪，酒味、香水味熏得他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他以苏怡娜为由提前告辞，反正怡娜名声在外，也不在乎被他拖来挡驾。摇摇晃晃走出宴会厅，招了代驾送他回下榻的酒店。 入了秋的夜晚没有了白天的酷热，柔和的风为卓亦然送来了一丝清醒。他松了松领带，慵懒的靠在车座上，仿佛卸去了一身烦躁。 偶尔透过车窗望着路两旁不断倒退的霓虹，他感到了久违的宁静。是因为逃脱了云市的枷锁吗？他不得而知。 倏地，卓亦然如同捕猎的豹子般勐的把头趴出车窗，开车的司机手中微颤，车子拐了个弯又驶回原来的直线轨道。 刚才与他们相错的车已经开出去很远，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卓亦然依旧看清了车上的人。不正是顾宬越那小子吗？好啊，回来洛城居然还偷偷摸摸的。卓亦然心底不怀好意的哼哼，跟着你，吓你一跳！ 第9页 “掉头，跟着刚才的那辆车。” ***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宬越看清来人，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surprise!”卓亦然从门边跳出来。一面打量着这个小套房一面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大咧咧的走进去。 “我记得你好像不住这里吧。”这间房子的布置充满了女性气息。墙角的花瓶插着一只绿萝，绿萝的藤蔓已经长得很茂盛，翠绿的长长的枝桠被一个个简易小挂钩挂在墙上，形成一幅天然的绿色墙面。当然，这种费力的事情顾宬越是不可能去做的，卓亦然坏笑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我还道要回云市才见得到你，没想到你倒是偷偷的跑来了。喂，怎么不找我？”卓亦然扫视一圈小小的客厅，笑得不怀好意， “哦，原来是先看女朋友啊！不想你的那个她了？难怪每次阿姨要你相亲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原来早就有目标了，合适的话就带回家去！……嗯，我想想，莫非是她的身份见不得光，所以你才学人家汉武帝金屋藏娇！别担心，到时候提前打个招唿，叫上邵谦，咱们帮你在阿姨面前美言几句……不过你的手笔怎么变小了，这种小地方人家也肯跟你，真爱啊！哎，小媳妇呢？领出来我见见啊！” 一见到卓亦然，顾宬越就发现他身上飘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喝醉的他，话还不是一般化的多。自顾自的嘻哈打闹令顾宬越着实吃不消。 顾忌着卧室内的桑雪陌，顾宬越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拉着卓亦然边说边往外走：“她有些不舒服，已经休息了。我们找间茶馆慢慢谈，你还没去过洛城的茶馆吧，走，我带你见识见识。” “少岔开话题，今天要是见不到你的小媳妇，我还真就不走了。赶紧的，领出来我见见，晚上喝高了，我还赶着回去睡觉。” “那你就先回去，改天，等你俩状态都好了，我带她去见你行不。”顾宬越压低声音，担心吵醒屋内熟睡的人。 “你越这样，我就越好奇了。不干，今天我还就要见她了。嫂子！嫂子！有客到！”卓亦然挣开顾宬越的手朝里屋吆喝，大有‘她睡着了我也要把她吵醒’‘你不叫她出来我就不走’的架势。 “宬越，谁来了？”桑雪陌昏昏沉沉的听见说话声，还嚷嚷着什么“有客到”，哪个混蛋那么不懂规矩，也不看看几点了。烦躁的她随手披上件衣服，亲自起来赶人。待看清来人，她僵在原地。 桑雪陌苍白的脸色映入卓亦然眼帘，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黯然褪色的心中霎时间如同春回大地、万物復甦，他感到自己心脏不规则的跳动。 真的是她，不再是梦中的虚幻，是他找了五年的桑雪陌。 “小陌！”卓亦然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疾步上前拉住桑雪陌，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话语中是止不住的欣喜与晦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小陌。” 卓亦然惊喜的神情看着桑雪陌眼中是那么讽刺，心中的惊恐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恨意所取代，他凭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有什么资格，他怎么敢…… 桑雪陌抬手用尽全力给了卓亦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如同五年前那般。 “你居然…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想我？你凭什么，卓亦然，谁给你的权利？”桑雪陌瞪着血红的双眼，那天的景象歷歷在目，他居然还能装出这样一副喜不胜收的表情。 桑雪陌愤恨不已，她无法控制的抬手连续抽了卓亦然几个耳光，卓亦然捂着半边脸愣在原地。 “这是你欠我的！” ☆、误会 你欠我的，永远也偿还不了。 “小陌。”卓亦然喃喃自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恨他，小陌恨他…… 蓦地，他好似恍然大悟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切握住桑雪陌的手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手中的力道逐渐加深。 “放开，亦然你快放手！”顾宬越注意到桑雪陌额角隐隐的汗珠，想要拉开卓亦然的手。 哪曾想，现在的卓亦然犹如一颗炸弹，听到顾宬越的声音，就像一根燃烧的引线，令他找到了一个突破点，霎时间平地惊雷。 “你们…你们…小陌住在这里？顾宬越，你，你他妈对得起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她，我那么相信你，那么信你！你却瞒着我她的消息，你，你简直… …”卓亦然怒吼，倏地飞身踢向顾宬越，顾宬越松手向后闪身一转，堪堪躲过一击。 “亦然，小陌的手有伤，现在才见起色，你那么大的力气会让她伤上加伤！”躲开后的顾宬越朝卓亦然叫道，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靠近小陌。 “小，小陌受伤了，哪里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卓亦然焦急的解释，却在碰到桑雪陌嘲讽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你想说什么？你不是故意的？”桑雪陌慢慢向前逼近卓亦然。 “对，不是故意的，从来都是有意的。有意接近我，完成你们的赌约！有意的让我坠下楼梯！有意的让我失去孩子！有意让我受千夫所指！有意逼我远走他乡！” 字字珠玑，声声啼血。 “不，不是，我不是… …”卓亦然被这指控质问的哑口无言。 “不，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那也是我的孩子！”卓亦然无助的低吼着，他一步一步的后退，直至后背狠狠的撞击在墙上。 桑雪陌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卓亦然，心底腾升起一种报復的快感。有人说，当你痛苦时，不痛苦的方法就是让他比你还痛苦。 桑雪陌抬起左手，手腕上五指红印清晰明了。她伸到卓亦然眼前，居高临下睨着他带着残忍的微笑说：“你刚才不是问我哪里受伤了吗？好好看看，看看这拜你所赐的伤痕。你知道吗？它废了，我的左手废了！！卓亦然，你现在凭什么义正言辞的在我面前说想我，你凭什么？” 桑雪陌失控的捶打着卓亦然，而卓亦然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他的脑海中只迴荡着桑雪陌最后的话语。 手，废了。她的手残废了… … “冷静点，小陌你冷静下来！”顾宬越制止住桑雪陌狠狠挥舞的手，左手腕处凹凸不平，是伤口癒合后的结果。“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桑雪陌！” 桑雪陌讷讷的问：“冷静下来，我的手就能好了吗？” 顾宬越轻轻的抚着伤痕，似心疼似安慰。待看到她空洞的眼神时，将她揽入怀中，不停地在她耳畔轻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不是说要重新开始生活吗？你不是说你要忘掉过去向前看吗？坚强点，乖女孩，你是最坚强的。” 桑雪陌脚步虚浮，心底的愤恨无以復加。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朦朦胧胧。心中的不甘、小腹的疼痛，若不是有顾宬越的支撑，怕是她早已滑到了地上。 第10页 “卓亦然。”桑雪陌淡淡开口，她哑然的声音令卓亦然心惊。 “我的世界没有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桑雪陌摇摇欲坠，被顾宬越揽在怀中，卓亦然觉得这一幕是无比的刺眼、很刺眼。他想上前抢过小陌，在抬脚的瞬间又想起了她的抗拒、她的伤。 眼睁睁看着顾宬越将桑雪陌半抱着走进卧室，卓亦然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极力控制自己阻止他离开他的视线。 顾宬越将红糖姜水放在桑雪陌床头，望着背对着他的单薄身影，轻轻嘆了一口气。谁也逃不开命运的捉弄，这隐瞒了许久的秘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卧室再度暗了下去，从窗口透进来的隐隐光源照在桑雪陌略微颤抖的身影上。五年了，本以为不再在意，直到今天见到卓亦然，桑雪陌才明白，原来心中依旧是那样的恨。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她想要开始新生活，人都说大隐于市，谁知道世界居然这么小。 在最艰难落魄的时候，她总会不住的安慰自己：怨恨会让人痛苦，人总要向前看，不应该把自己困在过去，徒留伤悲。那不是在惩罚别人，是惩罚自己，生活在继续，人要对得起自己，才不枉来这繁华世界走一遭。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过后，时不时有那么几天会不断的梦到这个悲剧。有位哲人曾说：逆境是到达真理的道路。桑雪陌想，她经歷了逆境，那么真理应该在前方才是。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一次次的回想？为什么不能让她抛开过去，拥有一片新的天空？老天爷这样的安排，究竟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放不下，还是要提醒她让她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愚蠢。 那时，她白天为生活奔波，晚上挤在小小的住处，多少次哭着醒来，泪水浸湿大半个枕头，在无数个不眠夜中感慨自己有眼无珠；而现在，梦中的她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会同情梦中的自己，却依旧会在醒来后把从前的她弃如敝履。 那段不堪的往事，桑雪陌只能当成年少轻狂、遇人不淑。漫漫人生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那么一两个错误；又有谁能保证，即便顺风顺水，途中也难免会遇上麻烦。 只不过… …她的这个错误，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出去聊聊。”顾宬越看着靠在墙角的卓亦然，眼神恍惚、神情呆滞，光鲜亮丽的西装在与桑雪陌的拉扯中早已褶皱不堪。那言辞狠厉的指控，让一向自信满满的卓亦然怅然无措，哪里还是意气风发、受众星捧月、指点江山的如意少年。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问出这样的话，卓亦然自己都觉得酸涩无比，可若是不问，他根本过不了自己那关。 “亦然，你不觉得你很没用立场问这句话吗？别忘了你的身份，看看你手上的戒指，你订婚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结婚。小陌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难道你还准备再逼得她离开？或者你想让她做小三、当情妇，永远的见不得光？卓亦然，人不能那么自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宬越，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她的下落，也许结果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宬越长嘆：“我带你去个地方。” 破败老旧的巷道在午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阴森，被风吹起来“咔咔”作响的旧招牌更是增添了几分诡异。不大的门面边立着“欢迎光临”的灯箱gg，隔着不远处的下水道入口，还能清楚的看见老鼠在四处觅食。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南阳米粉？”卓亦然不解，即使这家米粉店的味道出色，可毕竟已是半夜，店铺早已打烊。回头却发现顾宬越面色沉重的望着那油腻的门槛出神。 “欢迎光临”的灯箱呲呲的闪了两声，灭了。 此时，顾宬越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饱含沉痛与惋惜，也许只有在暗黑的夜晚，他才能大胆说出曾经对一个女孩造成永久的伤害。 “知道我再次看见她是什么情形吗？”抬首望天，一片暗色，天际似是有几团黑云飘过来，如同那天再见到她的天气一般。 *** 小巷里，垃圾杂物很多，顾宬越不得不左拐右拐以避免那些骯脏的东西刮花他的爱车。前方的不远处停了辆收潲水的车，成功阻挡他的去路。愤怒的捶了下方向盘，他骂了句脏话。 若不是他人生地不熟，又恰巧碰上交通管制，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种垃圾小道。赶时间，赶时间，前面的那些人动作就不能快点？ 间接性停顿的按着喇叭提醒前面的车辆，一旁的工作人员举手示意他稍等。真是破旧的地方，难怪经济落后。 突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您好！欢迎光临！需要点些什么？” “您好！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骯脏的米粉店内，游走着一位单薄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黯淡，却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迎来送往。 这不是消失了快三年的桑雪陌吗，怎么会在这里，亦然的母亲不是给了她一百万？她怎么还会在这种骯脏的店面里面当小工？ 顾宬越至今也不明白那天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鬼使神差的放弃了约会，反而把车子紧靠路边等着铺子打烊。或许他想证实，在他印象中很有骨气的桑雪陌，原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卓母说过，桑雪陌之所以销声匿迹，是收了百万支票，而她接近亦然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钱。顾宬越当时还不信，现在看来，一百万在桑雪陌的眼里就是零花钱，真是个不知道节制的姑娘啊。 桑雪陌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她现在头重脚轻，走路都在偏偏倒到，可能是昨晚着凉，发烧了。 “小桑啊，今天辛苦啦！先回去休息吧！”米粉店老闆娘豪放的大嗓门冲着桑雪陌嚷嚷。 “谢谢老闆娘，那我就先走了！”老闆娘是位好人，知道她等钱用，手又残疾，就请她每天中午和晚上人多的时候来噹噹跑堂的，包两顿饭，还有一点工钱。这对于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桑雪陌抚着凹凸不平的墙面慢慢的往回走，头重脚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路了。 突然，眼前笼罩了一片阴影，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身前拦住去路。桑雪陌抬头，努力的看清来人，顾宬越？。 她冷哼一声，打算绕开，现在的她没有经歷和无聊的人生气。然而顾宬越似乎不想就此放过她。 “嗨！小陌，还记得我吗？”他像往常一样和她打招唿。 桑雪陌看也没有看他，绕到另一边，继续走。 顾宬越也不生气，依旧带着笑脸倒退着与她攀谈，“装不认识？那么快就把钱花完了？怎么过的这样落魄，要不要考虑回去找亦然？他可是一直在找你哦！” 桑雪陌踉跄着回头，顾宬越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却在顷刻间趋于平静：“先生，认错人了。” 第11页 “桑雪陌！…餵…餵…，你…你别晕啊…喂！”顾宬越没有想到他只是轻轻拉了她一下，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顾宬越慌了神，手握住桑雪陌的肩膀，坚硬的触感令他一震，怎么会瘦成这样。看着她苍白却略带潮红的脸，顾宬越贴上了她的额头，好烫！ 她病的不轻。顾宬越将人抱起来送进了医院，没想到他的好心却被一位胖胖的女医生误会并教育了好久。 “我说这位先生，你女朋友长期营养不良，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我不是她男朋友，你误会了。” “不是她男朋友你抱人家抱那么紧。”女医生嗤之以鼻，见过推卸责任的，没见过把人抱在怀里还睁眼说瞎话的。 顾宬越语塞，桑雪陌晕倒，他不把她从车里抱出来那要怎么弄？ “她的左手好像不能着力啊。”女医生突然开口，“喂，那个谁，你带她去看看骨科。”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桑雪陌左手神经元断裂，又因为耽搁几年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所以即便是手骨癒合也再不能恢復以前的样子，换言之她的左手残疾了。 顾宬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他犹豫了。 桑雪陌睡的极不安稳，娇好的眉紧皱在一起，额角渗出丝丝汗意。目光游移到被包扎好的手腕，左手居然会……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真的收了那一百万吗？ “你…的左手，你早就知道了？要不……我带你到大医院去看吧，这种小地方的医生太不靠谱，换个地方你的左手应该还有希望。” “不用了。”桑雪陌虚弱的声音幽幽传来，她偏开头不想见到顾宬越。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弄的这么狼狈？知道亦然一直在找你吗？” 桑雪陌语气淡淡：“很感谢你把我送到医院，如果你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请不要把遇到我的事情对别人讲起，我现在只想自己生活。” “恨我们吗？就因为我们的一个赌约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沉默了片刻，桑雪陌说：“无所谓恨不恨，若不是我太天真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要怪就怪自己有眼无珠，以为对你好的都是王子，却从未想过自己是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什么值得人另眼相待。” 顾宬越听被桑雪陌的话噎的开不了口。他思忖片刻，说：“让我照顾你吧，你这样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在那种脏乱的环境中生活，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亦然，我只是想弥补一下对你的伤害，我……” “不需要，我不想看见与卓亦然有关的任何人，你若真想弥补，就请离开。”桑雪陌说到做到，她把顾宬越缴的医药费悉数还给他，任顾宬越怎么在她身边徘徊，也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顾宬越倒也不气馁，立即找了个中介买了套房子，一有空闲就往洛城跑，准备和桑雪陌打持久战。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桑雪陌由于小腹绞痛痛晕倒在路上，顾宬越迅速现身并把她带到了他的住处，笨手笨脚的照顾她，以行动告诉桑雪陌，他顾宬越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自那以后，桑雪陌才对他稍假辞色。 而他的每月探望，也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 “知道这是哪里吗？”一路走来，卓亦然都保持着沉默，他可以想像当年环境的恶劣、小陌的坚强，他甚至有些责怪顾宬越没有早些找到她。 眼前是一片废墟，顾宬越指着残砖败瓦：“这里原本是洛城的贫民区，龙蛇混杂，近年来政府搞规划把这儿划入规划区，拆了。我找到小陌之前，她就住在那个角落。” 顾宬越拍拍好友的肩膀，“亦然，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想让你无地自容的愧疚，而是想告诉你，小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局，都是我们的错。从前我们作乐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我们所得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亦然，有句话说了你别生气。既然已经错过了，就让她一直错过下去吧。有时拨乱反正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当年伯母明明说她给了小陌一百万…” “她没要！”卓亦然截断顾宬越的话，他看着顾宬越，眼中透露着哀伤，“小陌没有要我妈的钱，她把支票放在病床的枕头上。离开时也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我送给她的东西她一件也没有带走，她……她这是明摆着要我自责要我内疚。”说到这，卓亦然眼底浮现淡淡的阴郁，小陌那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可是你妈在说起这事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还我误会好久。” 卓亦然苦笑：“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当中反驳，那下场… …” 顾宬越明白，卓亦然之于卓母，就好似一个会说话的傀儡，毫无反驳才余地。 不打算再提起好友的伤心事，顾宬越捶他一拳：“今天我捨命陪君子，听你这位失意的人好好吐吐槽。走吧，我请你喝茶！”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喝酒吗？” “我怕你借酒浇愁，喝醉了扛不动。” ☆、当年 缘来茶楼，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茶楼。门口的迎宾小姐见来人是顾宬越，殷勤迎上前微笑点头打招唿：“顾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顾宬越颔首。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一间幽静的包间，上了开水、茶具后关上了门。 “说吧。”顾宬越摆放好茶具泡起茶来。 “你还真要我吐苦水啊！不过，你什么时候会搞这玩意了。”看到顾宬越娴熟的沖洗茶具泡茶，卓亦然甚是惊奇。 倒上一杯摆在卓亦然面前，丝丝青烟裊裊腾起，微带苦涩的茶香飘满屋。顾宬越双腿交叠，悠闲回答他的问题：“你应该清楚有段时间我几乎都不在云市吧，那是来了洛城。小陌很抗拒和我见面，我想帮助她都无从下手。这家茶楼原来开在小陌打工附近，我天天守在这里等她。大概…有三个月左右吧。看得多、学得多了，自然会那么一两手。尝尝看… …哦，对了，听说你快结婚了。” 顾宬越端起茶杯轻嗅，淡色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在白瓷杯中微微荡漾，裊裊的雾气散发着阵阵清香扑鼻，像是要洗涤浑浊的心灵。 “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今天是第二个人提起这个问题，卓亦然有些恼怒。 顾宬越轻笑打趣：“还有谁？不就是你妈告诉我妈，我妈又来向我逼婚找的藉口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订婚那事是怎么来的。”卓亦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知道，不就是被逼当众求婚吗，为你卓大少又添一笔浪漫韵事……喂，你当这是喝酒哪，茶是要品的……还干，你还干……茶喝多了要跑厕所的。” 第12页 卓亦然脸色臭臭的，顾宬越调侃他：“喂，人家怡娜好歹是个当红花旦吧，别说得这么嫌弃行不行？我妈就一直说羡慕你妈，给你妈找了个那么好的儿媳妇。” “你喜欢？那拿走好了！”卓亦然恨不能把苏怡娜那个烫手山芋丢出去。 “得，君子不夺人所好。她最近不是才出新片吗，听说反响不错啊！”顾宬越老道地拍拍卓亦然，“说实话，我看过怡娜出演的影片，剧情都挺不错，但是她的演技确实一般，几部作品我只看到了一个表情一种语气，甚至言谈举止间还有些做作。不过这次这部倒是跌破众人眼镜，看样子，她是真的去进修过了。” 卓亦然沉默不语，苏怡娜还需要什么进修，影片中的她根本就是本色出演，所以才能拿捏准确、张弛有度。 *** 卓家苏家是云市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而两位妈妈也同是云市名门淑女，又是手帕交。同时有孕后，二人做了一个很老套的协议：指腹为婚。不光是为了让两家的情谊继续，也为了她们各家企业在云市的地位，据说媒体一直关注这对青梅竹马的婚事，知道现在依旧津津乐道。 卓亦然先苏怡娜几年出生，从小被告诫要有绅士风度、要照顾妹妹。卓亦然见着小女娃胖乎乎的无比可爱，也就顺从家长的意思一直照顾到了现在。 苏怡娜可谓了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称心如意。两年前，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在娱乐圈出道，许是受到家族背景影响，她的萤屏处女作获得最佳女配提名。 苏怡娜以及苏家二老私下与卓母商议，决定让卓亦然在颁奖典礼现场向苏怡娜求婚，一方面为她造势，一方面宣布盛阳与苏氏联姻。从那时起，苏怡娜原本就无比稳妥的后台又多了一重保险。 之后，苏怡娜星路一派盎然。 前不久，苏怡娜新片《拜金女》上映，观众反响非常好，她以此剧获得最佳女主角，更是藉由此剧的名头打开了国际市场。最近，她正在国外为这部戏做宣传。 当前的许多影片当中，温柔可人的女主或许不那么被人注意，越阴险越恶毒反倒是更吸引人眼球，使得那些人在一片骂名之中让观众记住她的名字。 苏怡娜碰巧就是这样。她在《拜金女》中一改之前的清纯佳人形象，大走反派路线，饰演一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拜金女郎，表演到位、表情丰富的将人物的内心刻画的惟妙惟肖。 在电影首映式的现场採访时，有记者问苏怡娜：她《拜金女》中的角色之所以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否因为剧中她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苏怡娜听闻，也不尴尬，只是望着记者微笑，笑的那位记者心里发毛。她的助理在旁解释：因为接剧之前，怡娜找了专人特训，所以才能将人物性格演绎的如此深入人心。其助理还告诫记者不要捕风捉影，再这样败坏怡娜名声，怡娜可是会生气的。 苏怡娜生气？后果很严重。 不提她的未婚夫是盛阳的总经理，就单是苏氏企业都能叫人喝一壶。 苏怡娜非常和蔼的对在座媒体再三表示，刚才助理只是和大家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可是没几天，那个发问的记者就被公司解僱，且再无任何媒体公司敢接收他。这件事情虽然做的隐秘，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的也就传开了。不过碍于盛阳与苏氏，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高谈阔论罢了。 *** “你现在想怎么样？真的按照你母亲的安排和苏氏联姻？” “在没见到小陌前，我是想过，毕竟怡娜和我从小一起长大，顺理成章走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况且两家都乐见其成。但是… …宬越，我现在时常拿她们两个作比较，越比较，我就会用越多的时间去想小陌。小陌从来不会对我真正的发脾气，即便她很生气，也是闷着不吭声，往往都是我看不下去了，主动去哄她、逗她。可是对怡娜，我… …” “明白。”顾宬越忆当年，学生时代，多美好的日子：“是啊，那个时候邵谦还说你丢尽了男人的脸，被小陌一个小眼神就吓得丢盔弃甲，再大的火气在她面前都迅速偃旗息鼓。” “可是我却甘之如饴。”那时候的桑雪陌虽然一切都是以他为准，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真被他惹毛了也一样会生气。瞪着一双大眼睛泫然欲泣，往往让他手足无措。而怡娜则不然，只要稍有不顺心就大发小姐脾气，搞的佣人做事都蹑手蹑脚，家里人心惶惶，他在头痛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的安抚那位大小姐。 “你的意思好像还想重新追求小陌？”顾宬越讽他：“你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有没有考虑到那样做的后果，难道你还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她苏怡娜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你母亲。” 卓亦然：“其实在小陌离开后我去她家找过她，你知道的，她父母去世后她就一直和我住在一起，原来的房子一直空置，我本想着她一定会回去那里，哪知道去了几次都扑了空。后来不知怎么的，房子突然间就出租出去，而那些房客却什么也不知道。” 顾宬越摸摸鼻子，心虚的瞟了眼卓亦然：“那房子是我帮她出租的，有那么一笔来源，小陌的日子会轻松很多。” “猜到了，你能瞒着我她的下落，想必房子还有她父母的保险金都是出自你手，也唯有你能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卓亦然紧盯着顾宬越半晌，微微嘆息。事已至此，现在追究还有何用处，他道：“宬越，不管我想要怎么样，站在小陌身边的人都不应该是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况且你以为你们家的大门就很好进吗？” 顾宬越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盯着卓亦然，“你哪知眼睛见到我和小陌一起？“ 卓亦然的表情告诉他：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继续扯，尽管扯，我看你能扯出个什么结果来。 “兄弟，”顾宬越拍拍他的肩，“你曾是她最亲密的人，居然还不了解，小陌是那种‘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人。她不会跟任何伤害过她的人在一起，你是，我也是。我照顾小陌，一方面是她的性格像极了她，另一方面是我认为像小陌这样一个好女孩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你想太多了。” “你难道还在想那个人，都多少年了… …” 顾宬越抬手阻止卓亦然，颓然道：“不说了，来，喝。” 两人心照不宣的碰杯，拿着茶水当酒一般豪饮。 楼道里突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顾宬越拉住一个服务员问。 “听说前面的云松楼有入室盗窃，一个女孩子被捅了十多刀呢。” “听谁说的？”卓亦然追问。 “你看警车都过去了，还有假吗？” 云松楼，不正是桑雪陌所住的那个小区吗？ *** 桑雪陌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顾宬越带着卓亦然离开后，她就起身抱着腿坐在床上发呆，心里繁杂混乱，久久无法平静。 第13页 “晓婷。” “陌陌啊，怎么了？”睡意朦胧的声音让桑雪陌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你都睡了，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要不，你继续？” 庄晓婷翻了个身，把薄被裹在身上，“最讨厌你这样了，说话讲一半，吊胃口啊。” “我……我今天见到他了。” “他？谁啊？”庄晓婷嘟囔着。 “卓亦然。” “哦，卓… …什么？卓亦然？那个混球找到你了？是顾宬越告诉他的？”庄晓婷瞬间炸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瞌睡虫跑的一干二净。 “我不知道，但看样子不像。我现在挺混乱，刚才还出手打了卓亦然好几个耳光。” “打得好！他欠你那么多，打他几下算便宜他了。”庄晓婷就差鼓掌欢迎。 庄晓婷可谓是从头至尾见证桑雪陌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情的人。在庄晓婷眼里，卓亦然就是个渣，不说他们先开始的赌约，单就他妈后来找小陌的麻烦而他没有挺身而出，这点就不像个男人。她完全可以想像出卓亦然满心愧疚说情话的模样，啊呸！在你身边不知道珍惜，走了之后才想要走回头路，就送他一个字：贱！ “晓婷，我以为我忘了，可是今天见到他才发现原来我是那样的恨。” “陌陌… …” 在庄晓婷的安慰声中，桑雪陌仿佛又见到了那天的兵荒马乱，委屈、伤痛、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自尊，还有那个无缘的孩子。 *** “小陌！”卓亦然回过神来，冲下楼梯跪倒在桑雪陌身边，他扶起她靠在自己怀中，颤抖的拿着那张怀孕通知，他嘴唇微颤，一边叫着桑雪陌的名字一边轻拍着她，似乎这样能减轻她的疼痛一般。 顾宬越和邵谦听到动静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顾宬越抓着卓亦然的肩膀大吼：“你还在等什么，送医院啊！”卓亦然仿若自天边回身，呢喃道：“对，医院，医院…小陌，咱们去医院。” 卓亦然抱着桑雪陌坐上了顾宬越的车，一路疾驰。血透过单薄的白裙淌在卓亦然身上，滚烫滚烫的，那是她的血，那是孩子的血。 他不禁搂紧桑雪陌。 “小陌，你看看我，看看我，睁开眼睛啊！” 桑雪陌的额头满是汗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看的卓亦然心中无法言语的绞痛。当桑雪陌睁开双眼时，沉寂而绝望。卓亦然如同掉入了冰窟。 在他的记忆中，桑雪陌的双眼总是洋溢着光彩，即使是生气，那双眼也总是灿烂有光，如今却如此的灰暗、死寂，卓亦然知道，把小陌害成这样的人是他，罪魁祸首就是他！ “小陌，你别这样，你跟我说话，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别这样！” 桑雪陌望着眼前如此陌生的卓亦然，突然间发了狂似的大笑起来，笑声里满含血泪，就连前面的顾宬越和邵谦都听得心悸。 “别笑了，小陌，别笑了。” 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卓亦然的手臂。尔后桑雪陌死盯着卓亦然的眼睛一字一言的咬牙：“我、恨、你！”闭上双眼，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虚伪的人！ 医生为桑雪陌做了清宫手术，左手也做好了相应的包扎。卓亦然不顾劝阻，一身血衣的坚守在她的病床前，等着桑雪陌醒来。等她醒来，他一定会好好的解释，他说的那些话不是他的心里话，那是他爱面子说给邵谦听的，他会告诉小陌，他是真的爱她。回想着刚才那最后一个眼神，卓亦然承认他怕了，他不想他的小陌恨他，可如今这种情况要怎么样挽回？ 顾宬越推门而入，悄声说道：“亦然，你家里来人了。” 打扮光鲜的侍从应声而入，走到卓亦然身边倾身鞠了个躬，“卓少，夫人已经知道这件事，您从young吧抱着那个女生出门时被狗仔拍下，夫人已经将此事压了下去，夫人请您立刻回去。” 卓亦然轻轻拨开桑雪陌额际的碎发，头也不回道：“我要等小陌醒来。你回去跟我妈说等小陌一醒来我就回去。” “这… …”侍从有些为难。顾宬越在边上拉了他一下，做了个手势，侍从点头离开。顾宬越知道，桑雪陌不醒过来，卓亦然是不会离开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卓亦然始终静静的守在桑雪陌的病床边。他知道，小陌早就醒了，只是她不想见他而已。 门被轻声推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卓亦然回头，皱了皱眉，“妈？” 田月扫视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说：“你先回去，我和桑小姐谈谈。” “妈！” “放心，我不会吃了她！”她扶上卓亦然的头，柔声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身狼狈，要是被人拍下来怎么办？你乖，先回去换身衣服。”田月招来陪同她前来的保镖交代：“带少爷回家。”暗地里使了个眼神示意保镖们看好卓亦然。 卓亦然知道母亲的话不可违逆，他望了眼桑雪陌，说：“小陌，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 田月优雅的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坐定，一改对卓亦然的温润，声音有些尖锐：“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在我面前别耍什么心眼，我可不是我那个单纯的儿子！” 桑雪陌睁开眼睛慢慢撑起身体，看向田月，讥讽的说：“我能耍什么心眼，现在可是您那单纯的儿子把我送了医院。” “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手段呢？”田月保持着良好的涵养，高贵的坐姿，慢条斯理的说着。 “先是藉机怀上我们卓家的骨肉，在知道豪门无果后毅然决然的借用我儿子的手推你下楼让他愧疚，你的这些小心思我可清楚的很。我们亦然是天之骄子，不是你这种低俗的女人能够匹配的了的。如今你搞出的这件事情对亦然影响很不好，我已经和校长打过招唿，你被k大开除了。” “你凭什么这样做？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自始至终我才是受害者，你怎么不去检讨检讨卓亦然做了什么？”桑雪陌有些激动，有钱人都是这么的盛气凌人吗？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一个人的前途毁了。 卓母优雅的站起身，不屑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卓亦然的母亲，就凭我给k大捐了一幢实验大楼。……这是100万，出院了你就离开这里别再回来。”卓母抽出一张支票丢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悠然的转身离开。 桑雪陌几乎可以想像她回家会对卓亦然说些什么，那卓亦然呢？他听了应该会先来看她吧。 桑雪陌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那件带血的衣裙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病号服就病号服吧。 她将那张100万的支票摆在枕头上，越看越觉得可笑！ 卓亦然啊卓亦然，知道吗？有时我也有些恶趣味； 第14页 卓亦然，你以为钱就能弥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卓亦然，我要让你永远欠我！ ☆、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金猴送春！新年快乐！财源滚滚！开门大吉！ 桑雪陌当年离开时只知会了庄晓婷，还记得庄晓婷赶来送她时哭的稀里哗啦，倒是她反过来安慰。这么多年来，这个好友给了她无与伦比的支撑。 耳畔迴响着庄晓婷的简单粗暴的话语：“陌陌，你可以恨，但是不要把自己困在恨当中，很辛苦的。在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你人生的一种经歷，你想想若是你把每一种经歷的情感都加在自己身上，那还不把自己给压死吗？过去的咱们就让它过去吧，你要是真觉得心里放不下，偶尔想起的时候，就打打小人，或者画个圈圈诅咒他，其他的日子，我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人生应该恣意不是吗？” 一席话醍醐灌顶，桑雪陌茅塞顿开。当初的自己不是也这么想的吗，为什么见到卓亦然就失了分寸。要是自己在意的人，才会对他们产生情感，那些对自己不好的，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浪费这些宝贵的感情呢？ 在这静谧的夜里，桑雪陌终是想通五年来的心结。往昔已逝，尤不可追。至于卓亦然那边，她不担心，相信顾宬越能够好好的说服他，即便不能，他的家里也有个女主人，不，是两个女主人约束他的行为。 佛偈曾有云：放下得自在，皆在一念间。她想，或许唯独看开，才能放下自在。 夜已过半，万家灯火也变成了星星点点，只留下朦胧的路灯为晚归的人们照亮一点前方的路。 阳台上忽地传来“窸窸窣窣”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桑雪陌拿着手机悄悄向阳台逼近。 似乎是个正着攀爬的人影。桑雪陌倒吸一口冷气，她住在六楼，房东并没有在阳台上装全包围式的防护栏，只是简单的做了一个架子放些花草而已，若是那人打开窗户便可以登堂入室。 才经歷过被人挟持，莫非还要再来个大战小偷？桑雪陌急中生智。她悄悄的走回卧室，装作起来上厕所，拖鞋和地板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手上紧握着一把尖锐的剪刀，故意朝着阳台喊：“老公，你在阳台干什么呢！” 说着她把自己锁进厕所，她想，如果这个方法没有吓走小偷，即使他进屋盗窃，自己也不会和他正面遇上，就当是舍财免灾吧。 战战兢兢待了大约十多分钟，桑雪陌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缝隙侦查，好险！ 她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为自己壮胆，又拿着手机电筒胡乱的扫视着阳台，在一处斜靠着木板的角落里，赫然发现了一只血脚印。 *** 凌晨三点半，万籁俱寂。 没有鸣笛的警车缓缓驶在狭窄的林荫小道上，车顶灯红蓝闪烁，晃得扎眼。车的前方有位穿着制服的引路人，是云松楼小区的保安。 空气低沉，一改上半夜的清凉，闷得人心里发慌，是大雨天的前奏。 警车内的小民警扯了扯领子，用手扇着风试图为自己降温。 “陈哥，”小民警问道：“一般晚上接到报警电话都是啥事啊？” 被唤作陈哥的人爽朗的笑笑，说：“无聊了吧，谁让你犯那种错误，没被开除就算不错了，好好挣表现吧。” 小民警一脸羞愧：“陈哥你就别涮我了。” 陈哥嘿嘿两声，向他解释：“民警这块一般没啥大事，基本都是些鸡鸣狗盗之流，东家吵架、西家打麻将影响人休息的，咱们就是上门维持维持秩序，久了你就习惯了。” 小民警点头：“沈老大说你资歷深，让我跟你好好学习。” “那小子，太抬举我了。” 突兀的警灯明晃晃在车顶闪着，在不经意间扰乱了宁静的夜。一些浅眠的居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伸头张望，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们估摸着，不知哪家又倒了大霉，大半夜的警察都上门了。 人民公僕的到来让桑雪陌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安定，她指着阳台上的血脚印，十分配合的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形。 陈警官在听完桑雪陌的说辞后在屋内四处观看，似乎是想弄清楚房屋的构造，以便推测出盗贼是从哪个方位爬过来的。 年轻的那位小民警肩膀上挂了一颗小星星，此时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桑雪陌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衣物，在打电话报完警后特意换下了睡衣，眼下应该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那个，你不是前几天被劫持的那位桑小姐吗？我还和你说话来着，你还记得吗？” “你……”桑雪陌努力的回忆。 “你忘了，是我把你带回警队，还帮你买了一件衣服。” 桑雪陌瞭然，她点头问：“你不是干刑警的吗，现在怎么成片警了？” 小民警尴尬的挠挠头，小声嘀咕：“这不犯事了吗。” “哦，对了，那个面瘫现在说话还是像人家借了他钱没还一样吗？” “面瘫？谁啊？”小民警瞪着眼睛，突然恍然大悟，瞬间换上一副崇拜表情，“你说的是沈老大？其实也不能怪他面瘫，那是他家里有事，他想尽快结束手里的工作回去。沈老大其实人很好，我这次犯了错，局长都准备打报告开除我了，全靠他帮我求情我才没走成，这不，就改当片警了。” “啊！难道你就是那个兴奋过头的菜鸟？”桑雪陌恍然大悟。 “嘘！嘘！”小民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睛瞄了瞄一旁偷偷瞅着他们的保安，低声说道：“你从哪听的，这是机密。” “就在你们刑警队的走廊上，保密工作实在太差。对了… …” “六子，过来。”桑雪陌话为说完，便被那勘察现场的陈哥打断。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光站着不干活，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陈哥交代任务。 小民警应声，走过桑雪陌面前时，他刻意放缓了脚步，飞速的解释：“我叫赵刘，听起来像赵六，所以他们叫我六子。”说完，还冲着桑雪陌傻乐。 “磨磨蹭蹭，赶紧的。”陈哥催促，一旁的保安也随着赵刘出门，似是去给他指方向。 不消片刻，赵刘一阵风似的沖回来，面色凝重。 “陈哥，出事了。” 桑雪陌住的楼栋是一层四户。当赵刘和保安巡至五楼时，扫视一圈便发现一住户的门留着一条小缝，二人对视一眼，悄悄靠拢。 赵刘打了个手势，保安退到一旁。他轻轻的打开门，一只血手从门缝里垂出，保安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就连赵刘也被惊得心跳快了几秒。 “守在这。”赵刘吩咐保安，反身去找陈警官。 桑雪陌正在与陈警官谈话，赵刘撞开门大喘气跑进来。 听说楼上发生了命案，桑雪陌本打算尾随着他们上楼，却被赵刘制止。他一个大男人见到那画面都有些发憷，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见了铁定要做噩梦。 第15页 桑雪陌只得站在楼梯的转角处观望，赵刘三人并未进屋，而是在门口探了探那人的脉息，陈警官摇摇头，嘆气。 屋内的女孩子被捅了十多刀，兇徒离开时她并未断气，而是慢慢地挪到门口，地上有明显的爬行痕迹，而手机正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想来她是打算求救，可时间差了少许，回天乏术。 “六子，打电话给局里，让他们立刻派人封锁现场。” 赵刘：“刚才已经打了。” 陈警官走到楼梯口，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逆光而站，他说：“桑小姐，你现在是唯一一名见过兇徒的人。” *** 顾宬越和卓亦然一路疾驰，见桑雪陌家门庭大开，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屋内灯火通明，一位年轻的警察与桑雪陌相对而坐，意外的注视着不请自入的两人。 卓亦然、顾宬越看见桑雪陌完好无缺的坐在沙发上，提吊着的心霎时间回到原位。 桑雪陌面前放着一杯热水，水徐徐的散发着热气。此时的她有些不对劲，把头埋在怀中的抱枕里，他们看不见她的脸色，却依旧能感觉到她的震惊与恐惧。 顾宬越面色不佳的走到赵刘身侧，“怎么回事。” 赵刘简明扼要说了情况。 “也就是说小陌是最后一个见到兇徒的人？”顾宬越隐含担忧。 “是，不过据桑小姐所说，她当时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想来兇徒本身也并不知道，况且我们会对事件进行保密封锁，桑小姐的安全……” “已经泄露到人尽皆知，还保密封锁。”卓亦然嘲讽，刚才一路走来，碰到的人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说的有鼻子有眼，连那血脚印的位置都详尽的一清二楚，现在这警察居然还侃侃而谈什么保密。 “什么？哪个混蛋！” 泄密的自然不会是赵刘与陈警官，更不可能是到现在都没开过口的桑雪陌，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云松楼的保安。他在陈警官与赵刘保持现场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竟然做起了长舌妇，他当他是讲评书呢！编个故事能随随便便的把人忽悠忽悠。一个不小心让兇手知道有人见过他，尽管只是个身影，说不定他为保险起见，又会连累一条无辜的生命。 赵刘急得原地转了个圈，连忙给陈哥汇报。毫无疑问，陈警官大发雷霆。赵刘歪着头琢磨了半晌，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逃避 “怎么又是你？！”隔着紧闭的房门都能感受到屋里四处散发出的强烈怒气，外面的人缩了缩脖子，自顾自的忙起来。看来局长这次是真的发飙了，霸气侧漏啊！看看人隔壁科室的小姑娘，拿文件给局长签署，刚走到门口，淡定的拐了个弯回办公室了。 赵刘哭丧着脸：“局长，这回真不赖我。” “不赖你，那还赖我了？”刘鹏绰起手边的文件夹就朝赵刘飞过去，“你还敢躲？！……让你躲！让你躲！”说着又朝赵刘丢过去一本。 赵刘被砸了个正着，他躲在墙角揉着发麻的腿，委屈的像小媳妇一样，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谁知道那人嘴那么快，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唿，他就跟放炮似的噼里啪啦的全抖出去了。” “你还说，你说你……哎！”刘鹏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赵刘摇摇头。 赵刘偏头飞快的扫了扫门口，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腆着脸傻笑道：“舅舅。” “闭嘴！”刘鹏没好气的瞪他，“少丢老子的脸，没混出名堂不许叫我。” “是，局长！”赵刘端正身子，煞有其事的敬了个礼。 笃笃笃传来几声轻响，随即门被推开。 “刘局。”来人昂首阔步，眉宇间英气逼人。 “沈老大！”赵刘惊唿：“这才多久，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他是快五点的时候打的电话，这才几个小时，沈老大的行动力果然不可小觑。 沈暮辰微微点头，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铿锵有力：“那时我已经在机场。”说着，他看向刘鹏，斟酌片刻，问道：“刘局，我听六子说了大概的情况，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参与。” “好啊！有沈老大你… …”赵刘的欢唿在舅舅刘鹏的怒视下偃旗息鼓，他乖乖的把嘴封上，退到一边。发觉刘鹏平静的眼底又起波澜，无奈的摇摇头，不情不愿的带上门离开。 “辰辰啊。”屋内没有了其他人，刘鹏也就不再客套。 “您叫我暮辰便好。” “哟，还害羞了。”刘鹏笑道：“好吧，暮辰！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更没想到你… …” 他的话戛然而止，可二人都心知肚明。刘鹏轻嘆：“我听你爸说了你的事，你这是逃避责任啊，老沈也是，怎么由着你胡闹！要是这事被捅出去，你想过什么后果吗？” “刘叔，我… …”沈暮辰不知从何说起，当时他确是昏了头了，但他更没想到，一向严厉的父亲竟会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为他徇私。可是…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 “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也没有权力去指责。说实话，你能参与案件侦破我本人很乐意，但你的身份……这样吧，你不参与刑警队的工作，私下去查，我让六子跟着你，好歹有个警察的身份摆在那，有些事情做起来会更方便些。” 知道自己能跟随他崇拜的沈老大查案时，赵刘高兴的一蹦老高，几乎快将天花板撞个窟窿，不过在刘鹏的冷哼声中又打回原形。刘鹏三令五申，他的原话是：“如果这回再出什么纰漏，就立刻给老子捲铺盖，滚蛋！” “是！” 赵刘正是兴奋时，立刻忙不迭的答应。他听说沈暮辰匆忙而来还没找住处，连忙狗腿的供献出了自己的一间卧房。 那是家里为他买的一套两居室，他贤惠的打扫完卫生，熟练的铺床套被子，让沈暮辰觉得赵刘也并非外表表现的那样大大咧咧，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找个机会同刘局说说，看看能否让他将功补过他调回刑警队。赵刘不知沈暮辰的心思，若是知晓，铁定能翻上天去。 “那个…沈老大，你先休息会，我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回来，然后去找桑姐。” 沈暮辰：“桑姐？” “哦，她不是比我大吗，你休息休息，我走啦！”赵刘风风火火的离开。 靠在陌生的床头，闻着床单被罩散发出清晰干净的味道，沈暮辰把手枕在脑后。思绪远走，又想起父亲的震怒。 上一次的公交车持械劫案是军警联合行动，沈暮辰是由b军区借调到洛城警队协助办案。那伙匪徒做过多起跨省大案，沈暮辰在一次休假间意外撞破了他们交易，与劫匪头目钱老四交手，而他也是唯一一位与钱老四面对面交手的人。 那次因为势单力孤，被钱老四等人趁机跑掉。沈暮辰年轻气盛心有不过。那之后，他花了很长一段的时间搜集钱老四之前所犯的案件资料，研究分析他们的犯事手法。层层推敲后，他锁定了他们可能再次交易的地点。 第16页 在洛城警方传来的确切信息后，沈暮辰深唿一口气，奉命前往协助，而唯一见过钱老四的他，当仁不让的成为此次行动的指挥官，并一举破获了“9˙28”劫案。 当初借调来洛城联合行动时，由于保密守则，沈暮辰无法对亲梅竹马的女朋友细说内里原委，只留下一句苍白的“等我回来！” 现在想想，当时张子欣欲言又止两相为难的样子，应该是在犹豫怎么向他挑明吧。那时的他在干什么？傻傻的以为她是捨不得自己离开，还天真的许下承诺。 沈暮辰自嘲一笑，起身点了一只烟。空气中慢慢飘出尼古丁的迷濛滋味，这样似乎才能舒缓他心里的压抑，隐藏在烟雾里的眼迷离深邃。 行动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接到张子欣的简讯，只有区区几个：我们分手吧。 丈二和尚的他立即回拨过去，想问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手机中传来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又打到张家，却被接电话的人敷衍了事。 不清不楚的几个字，徒留他在洛城胡思乱想。行动在即，无法脱身的他，只求能加快速度完成任务尽快返程。 一走几月，沈暮辰归心似箭。他特意带着早已准备好的求婚戒指，想要给张子欣一个惊喜，却发现张子欣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张宅张灯结彩，从庭院外的大门一直延续到玄关。满眼的大红喜字挂满墙头，院子里面的红毯上铺满了彩带金箔，红毯两旁的花柱上摆着的蝴蝶兰发出阵阵馨香，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沈暮辰心中一紧，询问一番才知道——今日，是那个亲梅竹马的她结婚的大喜日子。新郎是个外国人，婚礼过后便会飞到大洋彼岸，可能会在那边定居不再回来。 后面的话沈暮辰已经听不进去，心有不甘的他不顾一身疲惫，一路疾驰来到婚礼现场。却在见到礼堂外面迎接宾客的张子欣一脸的甜蜜，浑身洋溢着幸福时，他退却了。 站在礼堂的对面，沈暮辰默默的摇头苦笑。原来早在半年之前，他就不再从她脸上见到过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十几年的感情，却抵挡不了几个月的柔情攻势、甜言蜜语，真是讽刺！受到打击的沈暮辰不堪重负，被尾随他而来的警卫员带回家中。 后来，沈暮辰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没有父亲的大发雷霆，他是否真的会离开自己热爱的工作。答案应该是：否！可是在那一瞬间，沈暮辰当了逃兵。 沈暮辰在自己的卧室中醒过来，一睁眼便见到母亲正满眼心疼的拉着自己的手。母亲已不再年轻，却还要为他的事情而担忧。一向坚强的他，在那一刻被脆弱包围。难受的握住母亲的手，埋进被中。 沈家与张家是世交，可是因为沈暮辰，沈华忠与李玲并未去参加张子欣的婚礼，也觉得张家这事做得确实不够厚道。 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忙着打拼，后方却被人挖了墙角。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说感情这事由不得人，但是，如果她张子欣明是非、知廉耻，断不会在她与沈暮辰关系还没有明确结束的时候选择嫁人。 李玲望着憔悴的儿子说了一通安慰人的话，可是沈暮辰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说要离开这伤心地。 沈华忠怒急，摔碎了手中的紫砂茶壶。随即，一个响亮的耳光招唿在他脸上。 “我是这么教你的？” “你平日里的规矩、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肩膀上的责任呢？” “你的荣誉呢？” “你把父母置于何地？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离家出走？混帐！” 声声质问让沈暮辰无言以对。 “老沈！”李玲拉住沈华忠再度高抬的右手：“辰辰才回来，事情又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打他也于事无补。” 沈华忠任职军区司令，虽已年至六旬，依旧老当益壮，手上的劲道不减当年。望着儿子肿起的左脸，李玲心痛不已。 沈暮辰埋头不语，沈华忠负手走至窗边，微嘆，尔后沉声道：“你想离开？好，我成全你。从现在开始，你执行特殊任务。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你的行踪。” 沈暮辰闻言勐然抬头惊诧不已。 回想到他临走前父亲花白的鬓髮、苍老的背影，为了他的任性，一向公正严明的父亲居然为了他徇私。 沈暮辰抬首肃立，面对父亲的背影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而后，他低下头，眨回眼中的湿热，微带哽咽的说：“谢谢爸！” 先公后私。 可是爸，这回请原谅我的任性。 沈华忠背对着没有回答，然而身侧紧握的双手却显示出他的隐忍。母亲含泪为他收拾行李，不停的嘱咐自己在外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有那么一瞬间，沈暮辰突然想要开口留下，但透过窗子看见喜气洋洋的张宅时，将要脱口的话语又被压在心底。 沈暮辰辞别父母，即将踏出门口时，他听见父亲说：“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早些回来。别忘了你身上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老沈是好人，老沈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继续往下就能明白了。 ☆、又见 桑雪陌在一阵凌乱急促的门铃声中醒来。 由于涉案，她早已经向黄德兴请了假，如今在家偷得浮生半日闲。警察离开后，她休息了几个小时，腹中的剧痛已缓解很多，虽然眼泡水肿，不过精神还不错 “你？”桑雪陌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外有些无措的卓亦然。晓婷说得对，她不能一直困在过去的阴影中走不出来，而要踏出阴霾的第一步，便是要面对卓亦然。 话虽如此，说得容易，做起来嘛… …毕竟是困扰在心底久已的结，便是要一点一点解开才行。 “我……来向你辞行的。”今天的她与昨晚大相迳庭，昨晚她的失控、她的愤怒令卓亦然心惊，而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她却能目色平平的站在他面前。 “没必要！”桑雪陌轻哼：“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卓亦然试探着上前靠近，桑雪陌警惕的后退。颓然的他又退回原位，原来她对他依旧防备。 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桑雪陌双手抱胸倚在门边：“第一，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第二，我怕引狼入室。有话说，有屁放！”半点没有让步的意思。 卓亦然斟酌了半晌，只微微嘆息：“你变了。” “没有谁会一成不变，生活、工作都会使人的思想发生变化。而我，是被你们逼的。不过，话说回来，我还要谢谢你们，让我看清楚现实。” “你，还恨我吗？”即便桑雪陌说的决绝，卓亦然心里都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得到桑雪陌的原谅，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的要好。 桑雪陌嗤笑：“恨这么宝贵的情绪，对你？太浪费！再说，我又不喜欢你。你不会认为当初你、你的家人那样对我，我还能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面对你们？圣母也不是这样当的，卓亦然，做人不能这么贪心。” 第17页 “我，我只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桑雪陌摊开手：“如你所见，我过得非常好。如果你不来打扰我，我会活得更好。再说了，即便不好，那也不关你事，我就算过不下去到大街上讨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口。我落魄时，不会去求你；相反，即使我发达了，你们也沾不上边。言尽于此，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着就要关门。 卓亦然扒着门有些焦急的说道：“小陌，如果你有事我可以帮你，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帮我？”桑雪陌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卓亦然：“我可不想登上娱乐版的头条！我不招惹你，也请你和你的家人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谢谢你！有句话我借用你的原话奉还：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了。” 卓亦然痛吃闭门羹，他愣了好半晌，才慢吞吞转身离开。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他的心里隐隐作痛，现在小陌过得不错，他应该开心才是，可为什么……那么……不想放手呢？ 桑雪陌虚脱的靠在门上，手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再次见到卓亦然会这么快。缓和了好一会，她才拖着沉重的双脚挪到沙发上，脑中一片混乱。 从艷阳高照到晚霞翻飞，直致华灯初上；从喧闹的白日，一直到宁静的夜晚。泡上一杯清茶，茶香裊裊、满室静谧。脑海中混乱的浮现出很多场景，在这一刻，桑雪陌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孤单了。 “是该回云市看看了。” 离开五年，杳无音讯。她可以放任祖辈不管，却不能不去看看生她养她的父母。每年春节、清明，她只是对着父母的照片，向云市所在的方向供上三柱清香，烧些香烛冥纸，如今想来，真是不孝。可心中有怨，她不想、亦不敢踏足那个伤心地。 桑雪陌不知道现在人们是否还会谈起当年的事，若是碰上熟人，他们是会怜悯还是会嘲笑？无论哪一种，她都承受不起。她不愿别人拿自己的往事在父母的名声上画上污点，亦不希望父母过世还被人说三道四。 愀然不知时过，指针已达八点。枯坐的桑雪陌终于有了动静，肚子饿了，要去找东西吃。 门铃却突兀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愣了片刻，桑雪陌打开大门。 “桑姐，晚上好！”赵刘咧着一张大嘴打招唿。 “你……们怎么来了？”赵刘的自来熟并没令桑雪陌感到厌恶，反而她对这个率直的小伙子有些好感。 赵刘摇头晃脑解释：“桑姐，沈老大想来问你几个问题。本来打算下午就过来，担心打扰你休息，就拖到现在。”。 桑雪陌越过赵刘望向他身后的人，昏黄的灯光下，那人站得笔直，影子直挺挺的落在墙面。 “你好，我是沈暮辰。” 桑雪陌抱胸靠在门边：“警官先生这次又想问什么？怀疑是我爬窗户杀了楼上的住户？”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明白她还记着上回警队的事，不过现在的沈暮辰没有心情回答，只是眸色淡淡的看着桑雪陌。于是乎，二人就这样在门口对峙着。一个面色淡然，一个有些激动，怎么看怎么怪异。 桑雪陌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就是这傢伙，上次审犯人似的，现在连句道歉也不说，还摆了一副扑克脸。 赵刘在一边有点急躁，局长交代不能透露沈暮辰的身份，又忽而想起二人间仅有的过节，他情急之下凑到桑雪陌耳边嘀咕一阵。 “真的？”桑雪陌狐疑的瞧着赵刘，又挑眉睨了沈暮辰一眼。 “真的！”赵刘面容坚定的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 “哦！”桑雪陌让开身，“那，先进来再说。” 倒了两杯水给他们，桑雪陌在沙发坐定，“其实你们刑警队的人已经来过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 赵刘听了挠挠头，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沈暮辰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再说一次吧。” 桑雪陌把过程事无巨细的又讲了一遍，沈暮辰倏地开口问：“你没有见到他的样子、穿着，甚至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存在于你的阳台上你都不清楚？”他目光锐利，桑雪陌被瞧的很不自在，眼神偏到一边。 “嗯，你可以看一下，这栋楼的阳台都在围墙边上，后面只有一些绿化带很少有人，所以并没有路灯。再说那个时候是半夜，又没有月亮，而且我估计那个人是背对我的，所以……” 沈暮辰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腰背直挺的姿势端正的坐着，右手手指随意的在膝盖处敲弹，像在思考问题。反观赵刘，整个人陷在沙发里。 察觉到桑雪陌的关注，赵刘尴尬的咳了咳，迅速端正坐姿。一旁的沈暮辰也停止了手上的小动作。 “六子，你说那个保安在你打开门的时候只是冷抽了一下？那之后呢？他做了些什么？” 赵刘仔细回想了当天的情况，摇摇头，说：“发生命案，我和陈哥都很紧张，那个时候只顾着和总部联繫，等回过神来发现他不见了，再之后就听说这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沈暮辰点头表示知道，刚要说话，便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赵刘盯着桑雪陌，桑雪陌也是莫名其妙。她的朋友不多，顾宬越已经回了云市，如果是庄晓婷，她应该会先静默片刻，桑雪陌起身开门。 “你…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位年轻的保安，桑雪陌见过，可是不知他的名字。保安欲言又止，忽然，他深深弯腰对着桑雪陌鞠躬。 “对不起。”饱含歉意的语气，令桑雪陌有点摸不着头脑。 桑雪陌：“那个…你究竟有什么事？” 小保安讲明了来由。 昨晚本应是他当班，却因为一点事耽搁了，以至于没有发现异常造成人命伤亡。幸而桑雪陌机警，才避免被歹徒波及。 今天他是专程来凭弔死者和向桑雪陌道歉的，物管方面已经对他做出处理，他晚上就要离开了。 此时，赵刘豁然起身，大为吃惊：“你不是这栋楼的负责保安？那出事那时候领我们进来的是谁？” 小保安答：“那是我同事。” 云松楼的物业规则是每栋楼落到人头上，谁负责的楼栋出问题，那谁就担责任，避免其余人被牵连。 桑雪陌听了他的述说也有些纳闷。既然他是本栋楼的安保负责人，为什么她见他的时候屈指可数，倒是事发当晚前来的保安她经常见到。 沈暮辰闻言也走过来，对着战战兢兢的小保安说：“我想，需要见一下你们物管处的负责人。” 物管主任是个看上去挺和蔼的胖大叔，知道他们来意后，他非常配合的拿出人员楼栋分配表。 “你们说小李啊，昨天多亏有他，要是这小子，”他啐了小保安，“铁定出大事！我们已经给小李申报奖励了，有功就得赏，有过就要罚！”说着，他又剜了一眼小保安。 第18页 小保安显得很委屈，也是，谁也没料到刚过完节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暮辰随手翻了翻记录：“六子，你们是怎么碰到他的？”他，指的是昨晚替警察引路的那名保安。 “我和陈哥刚到大门就碰上，他很热情的替我们指路。” 沈暮辰手指微动轻敲桌面思考，桑雪陌想了想弱弱的举起手，小声道：“你说那个保安负责的是北门那几栋，可是我经常看见他。”桑雪陌住在南门边上，一南一北的距离，如果不是有问题，也做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赵刘：“你怎么不早说？” 桑雪陌嘀咕：“我想人家是保安，巡楼很正常嘛。”谁知道他负责的是北门的楼栋。 小保安似乎也想起什么，偷偷瞟了一眼主任后，悄悄的往赵刘身边靠了靠。环顾在场的几人，貌似只有这个小警官比较好说话。 他说：“我也有几次碰见李武和受害人前后脚走路。事发前几天，我还在楼后发现他们吵架。” 沈暮辰：“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吵架？” “女的表情很激动，李武显得很不耐烦，还推了她。” 赵刘怒极拍桌：“你为什么没和我们说？”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现在才讲出来，他算了明白局长知道案子被广而宣之后的心情了。 小保安打了个哆嗦：“我想大家都有交朋友的自由，说不定是他们看对眼了在交往。” “你……”赵刘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已经过了一天了，万一那个李武真的有问题，这么长的时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有些丧气的望着沈暮辰，希望心目中的大神能给句金玉良言。 沈暮辰看看小保安，对着已经呆滞的主任道：“看来你不能开除他了。” 主任心有不甘，可暗自一琢磨，好似回味过什么来，便沉重的点下头。小保安刚面露喜色，主任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月奖金全扣。” “不要紧不要紧，我以后会好好工作的。”小保安心里唿了一口气，工作总算是保住了，毕竟云松楼给出的工资还是很丰厚的。 出来物管处，赵刘悄声问：“老大，你怀疑兇手是那个保安？” 沈暮辰沉声道：“是不是兇手还很难界定，目前能确定的是他和死者认识，却隐瞒未说还故意装作不认识，单就这一点就很有问题。或许，他和死者的关系还不一般。” 赵刘恍然大悟：“普通人遇上命案都不会有他那样镇定，现在想想，他的那声惊唿也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沈暮辰：“你和刑警队的人通个气，先调查李武的背景。” 赵刘点头应声，跑去一边打电话。 物管处外静悄悄的，这里没有路灯，只能瞧见模煳的人影。可对于夜视能力异常的沈暮辰来说，他把桑雪陌看得一览无余。 这姑娘呆呆傻傻的跟着他们一直未出声，很明显不在状态。是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是，才被亡命徒挟持，现在又成为兇案的目击者，心理素质不强大可是不行。若是张子欣，碰上这档子事，肯定早就吓得躲进他怀里寻求安慰了。 怎么又想起她来。沈暮辰挥走烦躁的情绪，恢復以往的冷静。如今的张子欣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早在她选择的那一刻他们便以泾渭分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再无交集。 桑雪陌埋头自顾自的走着，倏地，她撞上了一堵温暖的墙。 “啊，抱歉！” 沈暮辰唇角微扬，真是个冒失鬼！他清了清嗓子冲着眼神乱瞟不敢正视她的桑雪陌说：“桑小姐，李武在命案之后没有立即逃走，甚至同警察一路再度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是想确定有没有人见过他。我想，他昨晚已经能够确定你的存在构不成他的威胁，换言之，你很安全。” 黑暗中，低沉的嗓音缓缓瀰漫开来，一点没有刑警队两相对峙的冷傲。桑雪陌勐然抬头，发现沈暮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双光亮的眼睛还带着些许笑意。 一股热浪直冲脸颊，桑雪陌飞速的避开他的眼神，心中暗道：好在黑不熘秋的看不清楚。 却不知，沈暮辰在她背后已浅浅的笑开。 ☆、悲催的倒霉蛋 翌日，赵刘收到消息，李武自前晚开始便行踪不明，刑警队的同事走访了李武的邻居掌握了一些资料。 邻居说他为人孤僻、不爱和人打招唿，还经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并且在李武家里搜到了与现场留下的血脚印同样大小的鞋，经比对后已证实，那双鞋正是案发当晚所穿的鞋子。 警局已将此案定性，全力缉拿李武归案，以防再有人员伤亡。但为了避免恐慌，均在私下行动，刑警们全部着便装埋伏在李武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只待他现身。 桑雪陌在知道自己性命无尤后立即销假上班。老总虽然人好，对于她的遭遇也很谅解，但毕竟刚放完长假，节前节后的工作堆积起来还是让人吃不消。 桑雪陌有种感觉，李武这事不会就这么完结。哪知她一向不灵的第六感就这么的一语成谶。 这日，她从上班开始就一直忙乎，等到资料全部整理完毕才发现天已经黑尽，看看时间，原来九点多了，难怪胃里面空空的。她连忙关电脑收拾包，打算回家前找个馆子随便填填肚子。 回云松楼要经过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市民开放公园，小桥流水假山乱石，还有一片种满了香樟树的小树林。 外间散步的人们早已散去，就连不远处的施工地也早早的停了工，广场上几乎已经见不到人，偶尔出现的也像她一样匆匆忙忙的往家赶。 前几年广场舞刚刚盛行时，整天就看着大妈们开心的跳舞，晚上更是要跳个尽兴才肯罢休。附近的住户联名投诉，跳舞的人到九十点都还不消停，严重影响了小孩子们的休息。 后来为了保障学生的学习、生活环境，洛城政府还特意明文规定广场舞的活动时间，晚九点后再不停止的就没收音响设备。规定刚出台时还有几个不服气的专门上去碰钉子，被收拾了几次后也就没敢再违规。 周围静悄悄的，公园还在建造期间，路灯还不到位，靠近小区的一侧光明敞亮，越往前走就愈加黑暗。 蓦地，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了压抑的喘息声。桑雪陌捂嘴偷笑，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情侣正在干坏事。不愿破坏人家的兴致，桑雪陌打算绕道离开，谁知那声音逐渐的变了味。 好奇害死猫，这话一点不假。 不明就里的桑雪陌拿出手机，一边往林子里走一边打开手机电筒。 泥地里淌着鲜红的液体，顺着灯光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被人捂住嘴巴按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上，正惊恐哀求的看着她；而捂住女生嘴巴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尖滴着血，一滴一滴的打在泥地上形成一颗浑浊的血珠。 桑雪陌觉得她听见了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第19页 持刀人阴冷狠厉的眼光瞪着她，那不正是被警察秘密通缉的保安李武吗？ 怔愣了一秒，桑雪陌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了沙沙声，是衣物摩擦的声音。她咬牙使劲往前沖，只要跑到大路就安全了！但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惨了惨了，上次没认出他来，这回被逮了个正着，被追上了铁定没命。 桑雪陌想着，又加快了脚步。 公园的道路，除了前期铺就的水泥石板，后期却还依旧是泥巴地。桑雪陌身后扬起一阵烟尘，近了近了，前面有灯光，就意味着可能会有行人经过。可是，身后的人也赶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背包。 桑雪陌今天背的是一个单肩长带挎包，被扯住的那一剎那，她俯身低头一个转身，背包掉落，身后的李武身形顿了顿，给她争取了时间，她脚下生风迅速往前跑。 “救命啊！救命啊！” 眼见光明就在前方，桑雪陌不停的唿救，希望有人能够听到。李武就在身后，桑雪陌感觉只需一步距离她就会被抓住。 “救命啊！~~~”桑雪陌声嘶力竭，正要感嘆吾命休矣时，从侧边的草丛中窜出两个人，桑雪陌剎不住脚，一下子扑到了来人怀中。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心底陡然腾升起一股安全感。 “救…救……抓…抓……”桑雪陌大喘气，说话也不利索，只哆嗦着手是指着她跑过来的方向。 沈暮辰见她喘的难受，想了想，举起手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说道：“六子已经去追了。” 深唿了几口气后，桑雪陌仰头，愣住了。 他们相距极近，动作还有些暧昧。168公分的她如今窝在沈暮辰高大的身影中，他的唿吸喷在她发顶，而他的手正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沈暮辰也明显意识到了这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桑雪陌退出他带着暖意的怀抱：“去救人。” 当他们找到被捅伤的女生时，女生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120带走了女生，而警察也来封锁现场。 望着远去的救护车，什么陷入深思。若说上一个受害者是与李武有感情纠葛，那么这名学生算什么？是有多大的仇怨要捅人家十多刀，还是到了现在李武的行为是一种单纯的泄愤。 桑雪陌：“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沈暮辰望着桑雪陌，她已经从惊吓中回神，比之前几次，她镇定好多。 能不镇定吗？这几天发生的事超出了桑雪陌二十多年的经歷。简直快成传奇了。 沈暮辰说：“我和六子了解到一些情况，本想和你打招唿，谁知道你家里没人。打算到附近看看，没走多远就听到你的唿救。” 原来他们会出现并不是偶然。桑雪陌暗嘆自己命大。 “你说，”她犹豫着问：“你说六子能抓到人吗？” 沈暮辰没作答，偏头看向窗外的霓虹。 装酷啊！桑雪陌撇嘴。正当她预料沈暮辰将沉默进行到底时，传来了他低缓的声音：“如果抓不到，你就危险了。” … …这个我知道，不用这么严肃的强调。 桑雪陌：“对了，刚才你说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沈暮辰别有深意的望了桑雪陌一眼：“李武有精神病史。” *** 李武是隔壁县李家村的一个农民，几年前同村里的年轻人成群结伴来到洛城寻求发展。 当时的洛城还未开发，并不像现在这样繁华。李武在一家迪厅做服务员，便是在那里他结识了前妻阿娟。 阿娟长相甜美、娇小可人，是迪厅里面一枝花，追她的人很多。同许多女人一样，阿娟不仅享受纸醉金迷的物质生活，心里也带着一定的英雄情结。 有一次阿娟被几个混混找麻烦，李武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两人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那时的李武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好景不长，李武出身农村，文化又有限；阿娟长得不俗，又讨人喜欢。那个时候能来迪厅的人又不乏有身份又多金的老闆，一来二去，阿娟就搭上了个大款抛下李武。 李武在阿娟离开不久，有一天工作的时候突然倒下了。醒过来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烦躁发狂，有一次甚至拿着酒瓶子砸上了客人的头。 迪厅老闆怕闹出人命，把他解僱了。同乡的兄弟把李武送回李家村，还偷偷嘱咐李武母亲带李武去看大夫。这一看不要紧了，李武和他病逝的父亲一样，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平时跟没事的人似的，碰上诱因会出现一定的暴烈因素。而不巧，阿娟的离开就成了李武病发的诱因。 李母怕他出去伤人，执意把李武留在家里。可是种了三四年的地，李武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什么事情也没有。 于是在某一天，李武就提出再去洛城发展，机缘巧合下，他成为了云松楼物业处的保安。 *** “既然他都好了，为什么还会杀人？” “那个女孩和李武的前妻很像。”沈暮辰颇有不屑：“为了寻求刺激，没想到丢了自己的性命，现在的女孩子。” “寻求刺激？”为了刺激就勾搭保安，这什么逻辑？ 沈暮辰没有看她，闭目养神，“云松楼的受害者今年刚满十九，在一家洗浴中心打工，被人包养安置在云松楼。应该是李武帮过她，且包养她的人不能常来，她耐不住寂寞经不起诱惑，一来二往自然就勾搭上了。估计后面那女孩想脱身用工作的事情威胁李武，李武受了刺激。” “……”真是有够狗血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暮辰淡淡的瞥了桑雪陌一眼，回给她一个“你真笨”的表情，“我们去了李家村，找到了李武的母亲。” 赵刘回来时拿着桑雪陌丢掉的挎包，神情有些凝重。 “跑了？”桑雪陌急着追问。 赵刘黑着脸点头。桑雪陌颓废的往椅子上一摊，心想，完了。 沈暮辰倒像是意料之中，他拍拍赵刘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有精神病，杀人岂不是不用判刑。”桑雪陌期待的盯着沈暮辰，希望他能给自己吃一剂定心丸。没办法啊，着实为自己的小命担忧。 “只要证明他作案时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他就逃脱不了法律制裁。” 清晨，阳光普照。 桑雪陌打开门就发现一个人影倚在墙边。洁白的墙面衬着一身暗色休闲装，那人微闭双眼仰头靠着，仿佛一张3d版壁画。听见开门声，他睁开眼。眼牟深邃，映衬着透进楼道里的阳光，更显明亮。眼底一片清明，毫无迷煳之色，可见刚才也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暮辰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 在桑雪陌的记忆中，这好像是沈暮辰第一次在她面前清晰的展露笑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不是板着个脸，一副人家欠钱不还的表情，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像现在这样阳光，还真是头一次。 第20页 沈暮辰说：“不知道是谁昨晚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全，央着找人贴身保护，还争着请我们吃饭的。” 桑雪陌脸上一热，不好意思的笑笑。 俗话不是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昨晚桑雪陌听说李武跑了，她担心被人上门追杀，就问赵刘能不能申请保护，却被沈暮辰嘲笑电视剧看太多了。 后来赵刘招唿着一起吃宵夜压惊，桑雪陌还争着付钱。其实她也是想表达一下救命之恩，哪晓得今天一大早沈暮辰居然会在门口守着。 被沈暮辰救了一命，桑雪陌对他的印象直线上升，况且听赵刘说上次公家车劫案时也是他一枪打中了挟持她的绑匪，算起来，桑雪陌已经被救了两次了。而且据赵刘说问口供那天他之所以脾气那么沖，完全是因为家里出了事。 桑雪陌很通情达理，谁家还能没个突发事件啊？于是也就释怀了。再者和沈暮辰相处下来，桑雪陌觉得他也不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相反，熟识后的沈暮辰很健谈，他能用最简单的言语很有条理的分析问题，让人一听即懂。 “对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呀？赵刘说你很本事，但是又不告诉我你身份，我看你一天挺清闲，不像他们忙得昏天黑地的。” 最近我还真的挺闲的。沈暮辰笑笑，没有作答，反而问她：“你今天什么打算？” 见沈暮辰不愿说，桑雪陌也不想去探听他人的隐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不能为外人踏足的净土，就像她的五年前的事一样。 桑雪陌想了想，问：“我现在这种情况可以出远门吗？” 沈暮辰：“怎么？” “我想先去公司请个年假，最近出了挺多事，我一时也静不下心，拿到假期我打算去一趟云市。”说着，她裂开嘴笑起来，“那个李武还不至于跟着我跑那么老远吧？说不定等我回来，他已经被抓了。” 沈暮辰对于桑雪陌的说法不置可否。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云市吗？ “我倒也可以过去看看。” “啊？”桑雪陌不好意思，虽然有时候她嘴上说一套，但是心里并没有当真。就像昨晚被沈暮辰嘲笑时，她顺口一句“你那么闲，要不你来保护我？”她压根就没当回事，直到刚才发现沈暮辰等在家门口时，才惊觉她是真的麻烦到人家了。 沈暮辰扬起唇角，这姑娘迷煳苦恼的样子，怎么……怎么就那么引人发笑呢。 ☆、云起 站在云市机场，听着周围熟悉的乡音，闻着云市特有的湿润的空气，桑雪陌低下头眨回眼中的潮热，久违的感觉。 云市，我回来了。 沈暮辰看着她无限感慨又有些伤感的样子，有心缓解气氛，他说：“听说你是云市人，这次有幸来这儿，你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桑雪陌偏头看他，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当然可以，不过，”她脸色微醺，十分不好意思：“说实话，云市这么大，有好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正好你来云市，两个人一起也有个伴。” 沈暮辰开怀笑起来：“看来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对了，你住哪？还是去你亲戚家？我送你。” 桑雪陌敛了笑意，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严峻。见她如此，沈暮辰眉心微蹙，他是说了什么得罪她吗？ 片刻，他坦言：“抱歉，我不是有意提及你家人。” “不，不是你的原因。”远眺前方，桑雪陌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我是有亲戚在云市，但是我绝不会去找她们！”她望向沈暮辰自嘲的笑笑，问：“你相信吗？有时候所谓的亲情还比不上金钱的魅力。” 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停顿片刻，桑雪陌岔开话题：“我住在南区，不过房子出租了，而且一直以来都是我朋友帮忙租房，我要是凭空出现恐怕会把租客吓着，走吧，我请你住酒店，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我还是知道几家物美价廉的酒店，环境不错、交通便利，东南西北几个方向都有直达车。” 沈暮辰饶有兴致的睨着她，笑说：“看来你现在已经在不遗余力的宣传云市了。” 桑雪陌被他瞧的面色微赧，有些结巴，“不过，我有五年没回来过了，那些，我是说，以前我知道的公交车路线不知道还准不准确。” 五年？一个人五年都不踏足自己曾经生长过的土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暮辰微笑摇头说：“有什么关系，我听人说云市是一座四方城，怎么走都走得通，再说了，不是还有计程车吗，再不济掏出手机导航总行了吧。” 桑雪陌被沈暮辰的话逗笑了。倏地，她好似想起什么，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沈暮辰，其实你不用专门陪我到云市的，我相信李武不会跟我跑这么远。” 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羞赧，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沈暮辰的心里轻轻的来回划动，有些痒痒的，却令人舒畅。 沈暮辰本想揉揉她的发，倏地想起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他收回手轻笑：“你想太多了，我来云市是有事做。” 啊？ 桑雪陌傻傻的盯着沈暮辰半晌，突然飞快的低下头装鸵鸟。太丢脸了，居然自作多情。 沈暮辰把桑雪陌送到下榻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就到了云市刑警队。 那晚刘鹏给他打电话，说云市出了几起手法和钱老四那伙人几乎完全一样的案件，云市警方想找人去确定一下是否还有钱老四的余党在逃。碰巧沈暮辰研究过他们，所以想请沈暮辰帮个忙跑一趟。无所事事的沈暮辰自然不会拒绝，还能顺便看着某个担惊受怕的女人。 云市刑警队队长叫谢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瞪着一双浓眉大眼不苟言笑。在接到沈暮辰后，只是稍作打量，但眼神却是泄露了他的心思，未及寒暄他便把沈暮辰带到办公室。 “你来看，这几起案子都发生在云市郊区。”谢震背对着沈暮辰招招手。 他是在逗宠物吗？沈暮辰面色划过一丝不悦。没有称唿、没有职务的一句话本就已经非常不礼貌，他甚至连说话最基本的直视也没有做到，极其不屑的态度，他以为他是谁。 在谢震看来，沈暮辰只不过是刘鹏派过来分析案情的，他完全不相信刘鹏所说的“9˙28”事件是有了沈暮辰的协助才能迅速破案的说辞。 沈暮辰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了握，随后挂上一丝公事的浅笑上前。算了，在人家的地盘上收敛点，毕竟是自己闲得发慌把脸送上门给人家打的。 “案子虽然没有伤亡，但是我们接到线报，几件交易加起来的总量近百公斤，是否流入云市还是未知，我们现在急需确定方向，迅速破获。” 谢震依旧背对着沈暮辰，埋头看着资料。 沈暮辰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似乎还从未被人如此忽视过。他走上前仔细查看着照片上现场留下的痕迹，根据追踪钱老四团伙的经验，他沉思了片刻，分析道：“犯案的手法虽然都在近郊，也确实和钱老四的相似，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钱老四那伙人。谢队你看，” 第21页 沈暮辰指着照片中墙角的一处痕迹说：“据我所知，钱老四那伙人交易时绝对不会接近有任何障碍物的地方。第一，他是怕人事先埋伏黑吃黑；第二，也是为了随时能够清楚周围的动向。他这人有些盲目的自信，他选择的交易地点基本上都是能见度很高的地方。 交易时，他会着人守护四周，即便被人发现，他也坚信自己能够逃脱。否则，他不会在明知我们可能已经监视他的情况下，拖着几个大编织袋，大摇大摆的坐上公共汽车。不过这回能够把他一举拿下，也存了些运气在里面。”沈暮辰指的是那片小树林，若非无路可走，钱老四断然不会把人带进树林，而他们也没有那么便利的形式狙击。 此时，谢震终于转过头正眼看了下沈暮辰。他磨着下巴上的鬚根，说道：“那依你看，这几起案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做的？钱老四已死，会不会是熟悉他犯案手法的人呢？” “不！”沈暮辰抬手，否定了谢震的揣测，“九月份的那起行动中，我们当场缴获几十公斤的毒品，又在洛城他们的据点找到了百十余公斤。这笔交易连钱老四都亲自出马，我相信他必定是带着亲信参与。那次行动，钱老四等几名罪犯当场被抓，经人指正，正是钱老四的左膀右臂。以钱老四为首的犯罪集团在上次的行动中已经瓦解，所以我断定在云市发生的交易事件与他们的犯罪集团无关。不过谢队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谢震将目光投向沈暮辰，沈暮辰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斟酌片刻开口：“钱老四的原配。” 看着谢震疑惑的目光，沈暮辰为其解惑：“钱老四在发迹前，娶了一个农村女人，两人倒也算是相敬如宾。之后有了钱见过了世面，钱老四便将原配抛诸脑后，学着人养起了情妇。 在一次交易中，出现了大纰漏，钱老四损失惨重，还受了伤，东躲西藏的时候，他的那几个情妇们都不敢收留他，更有甚者偷偷泄露了他的行踪。唯有他的原配把他藏起来，还偷偷的帮他联繫手下，在她外出与人碰头时，被钱老四的对头人抓到，严刑拷打死活不肯松口，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之后那对头人听说钱老四并不在意这个女人，抓了当人质也是浪费粮食，于是把她丢到了荒山之中。 钱老四能够东山再起和那个女人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他掏心掏肺的对那个女人好。我们上次出行动的时候也收到过消息，说是钱老四在交易结束后就会带着那个女人一起离开。可是有一点很奇怪，钱老四的手下中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女人，我们也就无从抓获。 听说那个女人从不参与钱老四的任何活动，据我们分析，即便她能集结钱老四的残余势力，也不会那么迅速的找到接手人。” “这个女人或许是个突破口。” “大海捞针。”沈暮辰摇摇头，“我们在公证处并没有查到钱老四的婚姻记录，也派人到钱老四的家乡调查，却查不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任何信息，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那女人就是个迷。现在我只能确定云市的几宗案件与钱老四等人无关，不过谢队，如果你们有了那女人的消息，还请通知我……” 话未说完，谢震便打断了沈暮辰，“你放心，我们不会藏着掖着，有什么线索我会直接同你们刘局联繫，感谢你专程来一趟云市为我们排忧解惑，我还要去布置工作，就不留你了，再会！” 念完经了赶和尚！ 沈暮辰也不想再与谢震啰嗦，说了句告辞便起身离开。 *** 桑雪陌站在酒店的大玻璃窗边俯视街景。酒店位于云市南二环附近，是个口碑不错的老牌酒店。看着熟悉的大街，街边新起的楼盘以及楼盘周围扩建了的生活公园。 桑雪陌抿嘴笑了，似回忆似怀念，更似惋惜。 马路对面的生活公园如今已扩大了一倍，从十一楼看下去依稀能见到小道上花乱的图案，桑雪陌知道那是建筑商採用的鹅卵石铺就的按摩小径。 正直午后，十一月的阳光散着浓浓的暖意，有些工地上的工人趁着午休到公园的长椅上小睡片刻；有些老人家三五成群的在葱郁的树荫下摆上一桌扑克打发时间；还有些穿着正装的年轻人两两聚在一起吃着便当。 顾宬越的电话便是在这静好的午后打来。清润的声音一如既往，待知晓她已经到达云市并安顿好时，话语中略带了些许埋怨。 桑雪陌难得的笑了起来：“宬越，你忘了，云市也是我的家。” 以为再次回到云市，五年前的阴霾会令她排斥周围的环境。哪知当见到了熟悉的街道，听着熟悉的乡音，心境会是这么的平和。久违了，我的家。 ☆、雾涌 轻轻的敲击打破一室静谧，也打断了桑雪陌的思绪。 沈暮辰抱胸靠在门边闭目养神，听见开门声，他睁开眼，眼底清明锐利。 他浅笑的睨着眼前的人，她有着与刚下飞机时不同的恬静，难得的是唇边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见她如此，沈暮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畅。 “不是说要当我的嚮导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午餐是在飞机上解决的，桑雪陌现下还不饿。不过，她默默瞧了瞧沈暮辰，飞机餐对于他只怕还不够塞牙缝吧。 歪头想了想，她说：“我还好，你要是饿的话我推荐你一家味道不错面馆。” “不用。”沈暮辰眉目飞扬，倒是让他整个人带上了点点亲和力，“附近有没有什么好景色能够随便走走的？” 半天时间，想要去远些的地方恐怕今天就赶不回来了。桑雪陌思来想去，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不喜欢逛街，繁华的商业街区pass。要说离这里最近的又有好景致的地方嘛，脑海里浮现出庄严的一处。 她俏皮的眨眨眼：“你信佛吗？” 桑雪陌推荐给沈暮辰的是三环边上的一间寺庙，依山而建，据说是道光年间所修，距今已有百余年。寺庙在建国初期曾由当时的富豪出钱翻修过，至今不见衰败且香火仍然鼎盛。当年云市修建三环时本欲叫寺庙迁址，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庙留了下来，甚至政府还专门为它修建了一条康庄大道，只为与三环路接连，更是方便了游人。 寺庙名为“华光”，近年来名声鹊起，不为它的庙名，而是华光寺后山上的枫叶林。每到深秋，此处都会吸引大片游客，观赏漫山红叶、吸收天地灵气，置身枫林中如同置身于夕阳晚霞，仿若要羽化登仙。 华光寺的牌匾较之几年前大了许多，周围还新修建了许多饭馆和饰品店，若非牌匾上偌大的“华光寺”，桑雪陌一定会认为她来错了地方，如今的寺庙竟然也这么商业化了。 沈暮辰在寺边的小摊购买了香烛，桑雪陌不敢置信的揶揄他：“没想到你居然也信这个。”看不出他那么坦坦荡荡、一身正气，心里却还有着封建迷信。 沈暮辰未见尴尬，倒是很坦然的回答：“我不信，但是我妈信。要是让她知道我过佛门而不拜，铁定念叨我好一阵，就当替家人祈福。偶尔抱抱佛脚，也寻求心理安慰。况且，”他拎起包装好的香烛耸肩：“我这还真是人生第一次。” 第22页 阳光穿透他的笑容，一双锐目熠熠生辉。本是正直凛然的一个人却提着与气质不符的拜佛事宜，说不出的违和感。 桑雪陌被他的笑意感染，小巧的嘴角也渐渐轻扬起来，好似有他在身边，自己心底仅存的伤感也随风而逝。接过沈暮辰递过来的香烛，桑雪陌颇有主人范的沖他招手：“走，拜完菩萨带你看风景。” 枫林占据了华光寺的整个后山，来此游玩的人还真不少。寺里的僧人为了方便游客，专门铺就了一条石子通道，园白的鹅卵石不规则的嵌在地面，飘零的红叶散落在洁白的石子上，在视觉上形成了很大的冲击。好奇的小孩子们把满地红叶聚拢捧做一堆，天女散花般朝天空抛起，小孩子天籁般的欢笑令佛门圣地霎时间多了一分生气。 “好看吧！”桑雪陌得意洋洋偏头睨着沈暮辰。 漫山红叶如火如霞，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红叶将柔和的光源投下，映照在桑雪陌娇好的面容。她清澈的眉眼在阳光下波光潋滟，鼻翼及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沈暮辰从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唇角的笑意逐渐晕开。耳畔的热闹喧嚣悄然隐去，留下一片淡然淳静，有那么一瞬的时光，沈暮辰感觉他已超然世外，人不由看痴了。 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蓦地，桑雪陌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侧身。与她相对而立的沈暮辰却突然动作，在桑雪陌还未反映之际已抓住从她身后伸出来的手。机动速度果然强大，即便失神也能目光如炬。 桑雪陌这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发现沈暮辰抓着一个人，而那人的手上正捏着自己的钱包。目光偏移，一脸猥琐样的小偷此刻正冲着他俩傻乐，他缩着脖子站在沈暮辰身边，一个浑然正气，一个畏畏缩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长得就不像个好东西，桑雪陌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打算怎么办？”沈暮辰朝她扬扬下巴。 桑雪陌歪着脑袋略微思考了一下眨着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她说：“贼是你抓的，自然是由你决定。” 居然给他装傻！沈暮辰朝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颇有玩味的说：“可是，掉东西的人是你！” 桑雪陌挑眉，拍了拍自己的包包，带着一丝俏皮：“证据你都已经还给我了！”她看着一旁的闪着希望神色的小偷，突然坏笑着开口，“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做证。” 希望破灭，小偷苦着一张脸开口哀求：“大哥大姐，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这也就是刚动手，这不被大哥发现了吗？你们也没损失是不？哎…哎…那大哥你轻点，断了断了！” 勿以恶小而为之。歪风不可长，沈暮辰最终还是把他交给了当地的保安让他们带去派出所，至于这小偷会有什么样的际遇，那就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二人相视一笑，桑雪陌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别开眼，让风吹散脸上的热度。她望着远山的层林轻言：“作为报答，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低沉且略带笑意的嗓音随风传来，令桑雪陌脸颊刚刚消散的热度险些又回到脸上。这男人要是性感起来，也还是很勾人的。况且人家沈暮辰是真的有性感的本钱。 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不自在，桑雪陌转过身背对沈暮辰说：“枫林深处的风景更好，走吧！” 沈暮辰望着她稍有僵硬的步伐，无声的笑了。突然，从他身边飞速窜过一个身影，沈暮辰想伸手阻拦却已来不及，就见那小小的影子直挺挺撞上了桑雪陌。 桑雪陌急吼吼的走着，不想被撞了个趔趄险些跪在地上。她以为是沈暮辰捉弄她，回头打算和他算帐，却发现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那姑娘委屈的瞪她一眼，然后回头张望，冲着沈暮辰身后大叫：“妈妈！” 顺着小姑娘的目光，桑雪陌看过去，浑身一颤。沈暮辰发现她的不对劲，也偏头看了看，是一个打扮时尚的中年女人，女人的脚步也有明显的停顿。不过，短瞬的惊讶过后她又款款走了过来，而先前的小姑娘早已上去拉住女人的衣角。 画着浓妆的皮肤极为粗糙，没想到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刻薄的嗓音。 “哟，这是谁啊，不正是我家大姑娘吗。” 桑雪陌皱眉，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僵硬。果真是冤家路窄，一回来就碰见这瘟神。她侧目看了沈暮辰一眼，沈暮辰会意，随她一同往枫林深处走。 然而那女人似乎并不愿意罢休，尖刻的声音比之前又高了一等。 “这是带姑爷回来啊，也对，找到个人模狗样的，是该回来给他们看看。” 桑雪陌骤然火气勐蹿，她可以容忍对她无礼却不能接受侮辱她的朋友。 “崔玉，你算个什么东西，别得寸进尺。” “哟，这说的哪里话。你一个小辈直唿长辈姓名，你妈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崔玉话语不善，故意找茬。 沈暮辰有些惊讶于桑雪陌的反应，当初在警局他那么欠抽的质问也只是换来她拍一拍桌子，这女人是个什么身份，竟能让她爆粗口。 “你还敢提我妈。”桑雪陌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几乎是咬着牙吼出。 “为什么不敢？我怎么说也是你爸明媒正娶的，想要别人说你有家教最好给我放规矩点。” 桑雪陌轻蔑冷哼：“你也配！” “你什么意思？”崔玉恶狠狠压进。 桑雪陌翻了个白眼，她本就比崔玉高，倚着身高优势她居高临下扫了崔玉一眼，不屑道：“小三终归是小三，即时扶正了，也难掩其本质。” 崔玉词穷，愤怒的盯着桑雪陌半晌，突然间就把眼神飘到了桑雪陌身旁的沈暮辰身上。倏地，她笑了起来。 “我说姑爷，你可知道我们家这位大姑娘发生过什么事？五年前啊… …” “你闭嘴！”桑雪陌怒极。沈暮辰面色不变，心里却陡然一惊。五年，又是五年。 崔玉得意的看着因为一句话而脸色煞白的桑雪陌。此时周围的人闻声已经逐渐聚集起来，指指点点。 桑雪陌浑身颤抖，那些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仿佛又让她回到当年。周围集聚起来的又湿又冷的黑雾转眼淹没了她，一瞬间她又掉入地狱。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线破开困住她的层层迷雾，身子也渐渐回暖，是沈暮辰。桑雪陌目光呆滞的望着他，他就像神只从天而降拯救了堕落的她。 沈暮辰紧搂住桑雪陌，脸上挂着迷人的浅笑，他毫不在意的对崔玉说：“无论她有过什么，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我就满足了。” 崔玉气急败坏，脸色已蘧然扭曲。桑雪陌身边的男人看似无害，可凭她多年经验，必定是个不好惹的人，别看他现在笑的温和，眼底已然出现不耐，甚至隐约还带着怒气，令她不敢再开口。 桑雪陌随沈暮辰转身，她不想和崔玉纠缠，更不想让沈暮辰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她突然间很怕看见沈暮辰鄙夷的目光。蓦地，她小腿一痛，若不是沈暮辰及时抱住她，她早就狼狈的摔在地上。 第23页 是刚才的小姑娘，小姑娘朝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又跑回崔玉身边，还得意的仰头示威，与崔玉如出一辙。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货。”小小年纪不仅没有礼貌，还踢人。桑雪陌不想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不过她妈，足见家教。 听了桑雪陌的话，崔玉根本没在意，反倒笑起来，“不管她是什么样，那也是你桑家的。” “是吗？” “我们可是做过dna亲子鑑定的。”崔玉丝毫不介意把往事高谈阔论，当年她可就是凭着那份亲子鑑定成功令桑远东和妻子离婚，并即刻娶她入门的。 “亲子鑑定？”桑雪陌嗤之以鼻，“这年头什么都能作假，dna？算个屁！”成功看到崔玉变了脸，桑雪陌得到了瞬间的快感。由始至终她就没有相信过她爸所说的鑑定，既然那女人一心想要进门，总会耍各式各样的手段。 走了好长一段，桑雪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沈暮辰的手还留在她的肩膀上。她微微侧身，沈暮辰也很自然的放了手。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不敢看他，桑雪陌害怕看到他不屑的目光。却听得沈暮辰略带笑意的说： “没，能让我有用武之地，英雄救美，我很乐意。” 迎上沈暮辰温柔的目光，桑雪陌羞赧的偏了头。半晌，头顶传来浅浅的笑声：“走吧，不是说还有好看的风景，时间可不多了。” 桑雪陌点点头，向枫林的更深处走去。沈暮辰凝视伊人的背影，她，似乎有很多秘密啊！ ☆、他乡有故知（1） 天色渐晚，兴致高昂的两人险些忘了时间，幸好赶上华光寺到市区的末班车。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桑雪陌回想起下午的事。好似有什么已超出了她的预料。 在沈暮辰搂住她的那一霎那，桑雪陌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他不仅像神只般从天而降拯救她，还如同烈火温暖了她的心。可是…沈暮辰他，不行。 胡思乱想一通，桑雪陌垂头丧气起来。下午许诺要带沈暮辰去吃云市的特色，现在就要依约履行才对。有时，承诺是很沉重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桑雪陌刚推开门，不想沈暮辰已经心有灵犀般的站在她的房门外，准备敲门的手还未放下。 沈暮辰沖她一笑，桑雪陌呆了呆，压下心底的悸动，也朝他笑了起来：“走吧。”沈暮辰扒了扒头髮跟上她的脚步。 电梯“叮”一声，沉重的金属门发出老旧的声音，刚开完会赶来的顾宬越迷迷煳煳走出来。 “小陌……”顾宬越眼光瞟到了桑雪陌身后，先头迷煳的眼神霎时清亮：“阿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顾宬越，他熟稔的给了沈暮辰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玩笑般的在沈暮辰肩膀捶了一拳，异常兴奋说道：“好小子，来云市了也不联繫我，你想学人徐志摩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啊？” 情况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桑雪陌看着喜不胜收的顾宬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居然是认识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沈暮辰也笑了起来，大方的回抱了顾宬越：“没想麻烦你。” 顾宬越：“我们多久没见了。” “好几年了吧。” “走走走… …”顾宬越失态的拉着沈暮辰，转而才惊觉遗忘了桑雪陌。 他灿然一笑，胳膊勒住沈暮辰：“小陌，我郑重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沈暮辰，是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哈哈，我们真的是好久没见了，真要好好聚聚。” 走了几步开外，顾宬越才缓过来，想想，这事情怎么有点不对啊。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认识？”顾宬越的眼神在桑雪陌和沈暮辰身上来回移动。 言简意赅向顾宬越说明缘由，听完后，顾宬越满是惋惜：“好傢伙！要知道是你接了小陌的案子，我就不该那么快跑回来。走走，今晚我好好为你们接风。” *** 来到云市的第三天，沈暮辰接到了赵刘的电话：李武被抓了。 李武是在闹市区犯案被当场逮捕的。当时他正准备向伪装成路人的女警下手，却不想他早已是瓮中之鳖，被布下天罗地网的警察们当场逮捕。 李武的精神状态良好，不像是犯病。后经精神科权威鑑定，他在犯案时是具备完全行为能力的人，等待他的将是法律严厉的惩罚。 沈暮辰接电话时，桑雪陌正好在旁边。得知李武被抓，她扬着灿烂的笑脸又惊又喜的拍着心口窝冲着沈暮辰傻乐：“我就说他会被逮吧，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明明只是短短相处了几日，沈暮辰却感觉对桑雪陌已认识良久。他知道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女人发起火的模样；知道她对厌恶的人绝不会曲意逢迎，会用行动表示她真的很讨厌；她时而透彻时而迷煳，看上去像一个冷硬坚强的女汉子，可依旧有纤细柔弱的内心，如同那日在华光寺。 而他，喜欢看见她明媚的笑颜。沈暮辰也有自己的直觉，他就认为桑雪陌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 “奇怪，你今天不忙了。” “这不你要走了吗，你来的这几天，咱们兄弟俩都没好好地说上几句话，现在就你我两人，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暮辰慢慢敛了笑容，似是根本不愿提及，他沉默片刻开口：“没什么情况。” “逗我吧你！”顾宬越捶他，“你要没事会这么闲？你可一直视职业为生命的。往常我们可是想尽办法叫你放假，你都振振有词回绝，这回你要是没事，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干嘛盯着我？我很正常的。”说着，还似模似样把衣服拉紧。 “滚蛋！”沈暮辰被他的动作逗乐了，几秒后，他说：“她结婚了。” “她？谁？”顾宬越想了想，恍然大悟：“张子欣？难怪那几天我妈老给我打电话呢，估计她也听说了。” “不过，你就为了她把自己搞成这样？”顾宬越不可置信。 “你跑出来沈叔叔知道吗？” “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女人？” 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沈暮辰都只是沉默以对，直到最后，他才幽幽说道：“其实过了这么些天，我自己也不清楚对张子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顾宬越大笑：“当初你说和张子欣交往，十足跌破了大院里所有人的眼镜。”他搭着沈暮辰的肩往他跟前凑：“旁观者清，我们可都没觉得你对张子欣有什么异样的心思，你那么来了一下子，说实话，我输了好多。” 顾宬越的语气异常惋惜，沈暮辰一个倒肘，他适时躲闪开，“恼羞成怒了不是？这年头说真话都还招人打。我估摸着吧，你那也就是习惯成自然。屁股后面成天跟着一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又没机会去接触别人，自然而然就顺理成章了。哎，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兄弟。” 第24页 “为什么不早点说？”如果他能早些明白习惯不是爱情，或许两家不会闹的那么僵。 “有什么好说的，等你自己发现不是很好吗？”顾宬越忿忿不平，“行了，别想了，反正她都远渡重洋了。以后你离她远点，那种见异思迁、立场不坚定的女人不适合你。”就不明白张子欣那人哪里好了，还不如小陌惹人疼呢。 沈暮辰有点疑惑顾宬越的态度，貌似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愿提起张子欣，有种排斥、有点愤怒。 “哎，话说回来，你怎么跟小陌走到一起的？你可不像那么博爱的人啊，大老远的跑来当保镖。”顾宬越胳膊肘暧昧的捅着沈暮辰的腰侧揶揄。 “什么叫走到一起，别污了人姑娘的名声。我来云市是真有事情，而且也是真的顺路。”沈暮辰说的真切，顾宬越听着却不那么认为。他可是沈老大，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什么时候那么不自信需要连用两个“真”字来向人证明，有猫腻啊！ 不过嘛… …顾宬越倒也不揭穿，如果真有缘，不！是肯定有缘，一南一北两个人都能在茫茫人海相遇。以后两人若有机会发展，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他偷偷打着小算盘继续和沈暮辰打趣：“看看看，就是这样，当年和张子欣确认关系后还嘴硬就是这副表情。” “扯淡吧你，都多少年了。”沈暮辰开玩笑的给了顾宬越一拳，“你个八卦公！” “兄弟，帮个忙呗。”顾宬越谄媚的朝沈暮辰抛媚眼。 沈暮辰淡定的推开他靠近的脑袋：“有事说事。” “帮我照顾小陌！” 啥？沈暮辰不解。 “很为难？你最近不是在洛城忙吗，也就是搭把手的事情。正好我这儿事情都堆成山了，有的我忙的，等我搞定了再去洛城找你喝酒。” “等等。”沈暮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顾宬越的欲言又止，半晌，他嘆息：“我们对不起她。” 顾宬越哀缅沉痛的表情不禁令沈暮辰猜测起来。他所说的对不起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沈暮辰无从而知，莫非又是和五年有关？ 他摩挲着下巴望着顾宬越，心里嘀咕：看样子他也不会老实交代。但是要将她推给他，那个女人？沈暮辰回想起桑雪陌的喜怒哀乐和她迷煳呆傻，倏地轻笑起来。 想想看，照顾她似乎一点也不觉为难，相反还颇有些乐意。 顺其自然吧！ 可是，阿越刚刚说的是——我们？他还有谁？沈暮辰不禁再次打量起顾宬越。 “你可别乱猜，我们之间比水还清白，我对我家宝贝是忠心不二，你知道的。” 顾宬越神情倏而落寞。知道好友心里的牵挂，沈暮辰没想隐瞒什么，大方的拍了拍顾宬越的肩膀：“我妈去问过了，她现在生活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她的下落。” “可是，万一到时候她结婚了怎么办？” 难得见到好友一副受情殇的小媳妇表情，沈暮辰很不厚道的噗嗤笑出来：“我认识的顾宬越可不是没有自信的人，你可要对她有信心。据说，她现在还是单身。” 顾宬越欣喜的盯着沈暮辰，眼底流光溢彩。 “喂，别这样看我，我会误会你爱上我了！”沈暮辰打趣道。 纵有心中汇聚万千感谢，顾宬越也只能用一句话表达，况且十几年的兄弟情不是白搭的。 “谢了，老友！……那，我的那个提议？” “成！”沈暮辰干脆答应。 *** 自打回到云市，桑雪陌每天都做好了大量攻略带着沈暮辰四处游玩，以藉此来掩饰自己的心情。许是近乡情怯，她一直不敢去祭拜父母，她担心他们会责怪她、会对她失望。 可如今，临近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桑雪陌终于鼓起勇气。 桑远东和姚乐雅被葬在云市郊区公墓。 清晨，桑雪陌一身素缟，买齐了鲜花冥币来到了公墓。 此时并非清明，前来扫墓的人很少，这里一片清冷。层层叠叠的墓碑耸在道路两旁，衬着幽幽树木，墓园更显得寂静无声。 缓步走过一级一级的台阶，桑雪陌心中默数：一层……两层……直至到了第八层。 当初父母的身后事几乎是由卓亦然一手包办，他找的地方还专门请人看了风水，墓碑也立在开阔的地方。 爸爸妈妈应该会住得比较舒服吧，桑雪陌想。纵然卓亦然不是个东西，可在父母这件事上，她是真的要感谢他。 默默的清理掉墓旁长出的杂草，墓园会顾专人打理，即使是常年无人来拜的墓碑也不会显得破败。桑雪陌不敢抬头看墓碑上贴着的照片—— 她是个坏女孩，丢了他们的脸。 蹲在墓前许久，她才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中母亲笑意融融的注视着她，无限包容。霎时间，一股酸气涌上鼻尖。泪水登时溢满眼眶，她哽咽地开口： “妈，我来看你们了。” 天一片灰濛濛，远远望去，公墓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烟雾之中。氤氲的烟气似有若无，给山体渡上了一丝神秘。 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沈暮辰一踏进大门便觉得背嵴发凉，深秋的天气在这里俨然成了严冬。他并不是第一次到墓地，却没有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沿着唯一的道路，沈暮辰缓缓上行。尽管他已经放轻脚步，却依旧有浅浅的回音传来，周围看不见一个人，雾却越来越大了。 穿过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不同于山脚下墓地的密集，这里墓地与墓地之间隔了很宽的距离。 那丫头有钱买这么贵的地方？她说五年都没有回来，那么又是什么驱使她令她改变了心意。 桑雪陌就像一个谜，隐在浓浓的雾气里，偶尔透漏出些许本性，让人有心一探其究竟。越是有故事的女人越容易引起男人解密的欲望。沈暮辰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可是却阻止不了好奇心。阿越说他们对不起她，然而抛给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便再无下文。 “小陌的事我无权泄露，有机会还是她本人告诉你吧。”阿越的什么心思，沈暮辰现在算是看出了一点眉目来。 清冷的背影显得单薄无比，激起沈暮辰压在心底的怜惜，随着他越走越近，破碎的哽咽随风飘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桑雪陌迅速擦掉眼泪，不愿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真没想到还有人会和自己一样选择这个时间前来拜祭。 待看清楚来人，桑雪陌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越猜到你在这，担心你出事，让我来接你。”眼前的人煞白着小脸，红红的鼻头，被泪水沖刷过的莹润双眸睁得大大的，见到他后轻咬的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沈暮辰的心一阵一阵泛起丝丝缕缕抽痛，有生以来头一次产生如此陌生的感觉。以前张子欣也哭过，梨花带雨、悽惨无比，可他只是感觉不耐烦。 第25页 桑雪陌犹豫片刻，不舍的回望，转而对沈暮辰说道：“我可以了，走吧。” “不急，既然来了，我也为叔叔阿姨上柱香吧。” 啊？ 桑雪陌语塞，一般人对这事都很忌讳，更何况沈暮辰还和她父母非亲非故的，连认识都谈不上。 眼睁睁看着沈暮辰点燃三柱清香，恭敬的对着父母的墓碑三拜，而后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都说男人认真的样子很迷人，这话一点不假，傲然挺立的沈暮辰如同山间的一棵青松，挺拔、坚韧，带着一股俯瞰苍生的气势。桑雪陌不禁好奇，这男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察觉到桑雪陌的注意，沈暮辰回头与她对视，深邃的眸子饱含疑问。他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桑雪陌飞快的转开目光，脸却不由自主的发烫。她盯着墓碑的照片自我检讨，妈妈我对不起你们，这样一个严肃的地方居然在欣赏美男。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沈暮辰。”眼光扫过二人的照片，在看到桑远东时，沈暮辰目光微微一凛。 还带自我介绍？这算什么，见家长？桑雪陌满腔悲伤瞬间被沈暮辰化解的一干二净。 “阿越说要为我们践行，已经订了桌子，走吧。” ☆、他乡有故知（2） 华灯初上，云市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即将开始。细数着眼前一座座飞逝而过的陌生建筑，桑雪陌感慨万千。 云市这五年来，果真变了许多。环境改变了，人是否还依旧吗？ 顾宬越订的地点是云市上流的聚集地，也是顾家产业之一，名字很特别，叫门里家。这里没有纸醉金迷，却遍布小桥流水，雅间建造成水乡的独门小户，风格各异却拥有一个共通点——价格贵的可以。 桑雪陌曾在杂志上见过这里的介绍，据说是顾宬越亲自操刀设计。服务员个个气质高雅，身材婀娜多姿，一水小家碧玉打扮，声音也像足了水乡的吴侬软语。这个顾宬越，想法有时还真特别。 沈暮辰领着她朝着订好的雅间走过去，行走中的服务员有序避开客人并侯在通道一旁微颔点头，礼貌却不低贱，质素很好。 復古的木质窗棂，洁白的窗纸，纸上贴着繁复的大红窗花，自然界的清灵之声悦然于耳。桑雪陌一瞬感觉自己置身于清新的郊外而非商业气息浓郁的现代化都市。 清脆的铃声作响，是服务员向屋内的人示意。门缓缓而开，一人正对着她翩然而笑。华丽的装饰在她眼中霎时成了拘禁的牢笼。 桑雪陌瞪了一眼顾宬越扭头就走，却被守在门边的他迅速拉住。 “抱歉，他听说你在，想来送送你。” 桑雪陌责备：“顾宬越，你耍我！”她略带慌乱的神色被沈暮辰看在眼里，他淡淡瞟了眼急欲上前又驻手驻足的男人。 嗯，非常不喜欢男人看桑雪陌的眼神，欣喜、愧疚，莫非这便是她五年不肯回来的缘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暮辰真相了。 “下午在公司不小心说漏嘴，小陌。”顾宬越还在小声的劝阻，沈暮辰望了一眼桌边的男人，朝桑雪陌走过去，颇有禅意的劝道：“往事已逝，梦幻如烟。” 这是在华光寺礼佛时一位年长的和尚所赠。桑雪陌当时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和尚双手合十沖她点头：“施主心魔甚重，放下还自在。” 怔愣过后，桑雪陌感激的向沈暮辰点头，然后颇为愧疚的看着顾宬越。如果是有心耍她，那么早在几年前她的行踪就已经曝光，思及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她轻声道歉：“对不起。” 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就当是陪陌生人好了。桑雪陌如是想。 “亦然，这是我发小沈暮辰；阿辰，这是卓亦然，盛阳的总经理。” 同等优秀的男人双手交握，电光火石间已交战数个回合。卓亦然是天之骄子，在气势上，自是比不过沙场上摸爬滚打一身凛然内敛之气的沈暮辰。 “你好！宬越经常提及你，闻名不如见面，欢迎你来云市。”卓亦然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尽管他隐藏的很好，依旧被沈暮辰瞧出眼底的排斥。是因为他站在桑雪陌身边？ “客气，沈某也常看见卓总的消息，还要恭喜你好事将近。”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肯定了卓亦然的主人身份，又提醒他已非单身的事实。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那就别用那种肉麻的眼睛盯着别的女人。 沈暮辰的话令卓亦然完美的表情出现皲裂，他讪笑着邀他们落座。 桑雪陌与卓亦然相对而坐，却全程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沈暮辰与他不熟，自然也没有话说。卓亦然因之前被沈暮辰呛声，用餐时倒是消停了不少。期间只有顾宬越从中活跃气氛。 四个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用餐结束，桑雪陌便藉口赶飞机为由早早退场，眼见厚实的木门在缓缓合上，他心心念念的人走出视线，卓亦然愤然擂桌指着紧闭的门低吼：“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京城当兵吗？” 倏地，他心底一紧：“你不会是想把小陌介绍给他吧？” 顾宬越品着香茗，一派轻松坦然，他回答：“就算我有心，也要人家有意吧。亦然，小陌都能与你同桌吃饭了，为什么你还要自寻烦恼，你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机会他制造了，也要看别人领不领情才行。沈暮辰是什么样的人他顾宬越最清楚不过，学校里多的是女生给他递情书，人家愣是看也不看，当着人女生的面丢进垃圾桶。后来那些女生放聪明懂得搞迂迴政策，藉由他的手送到沈暮辰手里，那文字那情感，他在一旁念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沈暮辰没事人似的面无表情丢下几个字“送你了！”直到和张子欣走在一起，他们那票人才相信原来黑脸沈也是喜欢女人的。 而这回，虽然沈暮辰嘴硬，但那两人的变化，顾宬越还是看在眼里的。沈暮辰若是不愿意，没人能逼他就范，就像他轻而易举答应照顾桑雪陌一样。 况且，沈暮辰那样哪点像是被人抛弃后的模样，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怎么看怎么像是恋爱中人的表现。反观桑雪陌亦然，要知道他今天都准备长篇大论让小陌答应留下吃顿饭，谁知人沈暮辰几个字就搞定了。相交多年，他还真没见谁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就化解小陌的心结。不过这俩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若是真能走到一起，那也算成就了一段佳话。 卓亦然忿忿而坐，冷哼：“你还是向着他！也是，我们几年朋友自然比不得你们孩提情谊。” 顾宬越睨他一眼放下茶杯说道：“错了，我是向着小陌。我亲眼旁观她走出阴霾，就不会再让她踏足地狱。”卓亦然的情感虽然不是地狱，但是却是一只会把桑雪陌拉进地狱的手。 当年沈母背地里使手段逼走桑雪陌，顾宬越没少咬牙切齿，现今又加上个苏怡娜，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对付没有依靠的桑雪陌更是分分钟的事。既然是他的不小心导致小陌行踪泄露，那么他就必须要保证小陌不会再受人骚扰。 第26页 “地狱？你把我的感情说是地狱！”卓亦然火冒三丈，不是因为顾宬越的话，而是看见了桑雪陌身边的沈暮辰。那个被顾宬越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神一般的人物，如今被他看了个真切。 原本以为宬越夸大其词，亲眼所见才发现那人比传说中的更为优秀。论长相二者不分伯仲，家世虽然涉足不同领域却也不遑多让，唯独那身气质，自己玩世不恭，那人却内敛刚毅，为他本就出色的外形增添了几分正气，自己输个彻底。 小陌本就怨恨他，若说从前兴许他还有能够打动小陌的机会，而现在，小陌身边有那么一个出色的男人，他还有何胜算可言。 双手颓然的撑住额头，卓亦然低声近乎呢喃：“宬越，我，输了。” 回酒店的途中桑雪陌一路望着窗外沉默不语，沈暮辰感到了她似有若无的排斥。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想到此，倏地觉得自己心口窝微微有点冒火，想要宣洩却又找不到突破口。而这火在碰上了谢震时越燃越大。 谢震是在酒店门口与他们相遇。见到桑雪陌，短暂的震惊过后，他满眼欢喜，完全不似刑警队中那冷冰冰的模样。二人寒暄片刻，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沈暮辰。 桑雪陌窘迫的看着他，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唇角紧抿，是在生气被人忽略了？思及此，桑雪陌垂下眼帘，不好意思的介绍。 “谢哥，这位是……” “沈暮辰，见过。”话未说完，便被谢震打断。 谢震一番没来由的毫不掩饰的从上到下、恨不能瞧到他心眼里去的打量令沈暮辰觉得比在刑警队受到的无视更为恼怒。 “没想到谢队和桑小姐认识。” “嗯，小陌是我的师妹。”一声小陌道出了他们之间关系的亲密，比你公事称谓的某某小姐要近得不知道多少倍。若说前次在刑警队谢震是无意间忽略了某人，那么这次他就是□□裸的无视他的存在。 一走五年杳无音讯的小师妹，而今一回来身边便站着一个看似优秀的男人，这让谢震的心里有些压抑。无关乎情爱，有点像吾家有女初长成，突然间就要被人家娶走的岳父心里。而且沈暮辰身上带着的铁血之味，让同样经歷过风雨的谢震颇有些王不见王的心态，想要与之较量一番的心情。 沈暮辰有些郁闷，今天的一个、两个都是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神情，这让沈暮辰觉得自己似乎是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而且，桑雪陌怎么走到哪里都有熟悉的人，并且清一色的忽略他的存在，这让一向存在感爆棚的沈暮辰十分不爽。 谢震说她是他的师妹，是什么师？文化的还是技术的？ 蓦地，心底浮现出墓碑上的照片。很面善，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 宁静的夜，屋外飘起毛毛细雨，北风席捲整坐城市。子夜将过，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冬天，最舒服的享受便是温暖的被窝。 京城某小区的一家住户灯火通明，屋内传出隐隐声音，时而欢笑时而咒骂。 赵刘正欢快的打电玩。 自从沈暮辰入住后，作息时间极其规律。虽然沈暮辰并不干涉他的事情，但是…光看着沈老大的一张黑脸，任何心思都瞬间歇菜。以至于他游戏里的对手唿叫过他好几次，他都没敢在沈暮辰入睡后悄悄打机。 这几天沈暮辰云市出差，赵刘就像监狱放风一样，每晚对战到深夜。白日里不用跟着沈暮辰查案，他又回归到了片儿警的工作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实在是提不起他的兴致。 手机铃响，他随手按下蓝牙耳机接听。为了方便双手操作键盘，他懒惰的挂上耳机。 “哪位找？”赵刘随口一问，此时的他正在和对手pk，无暇顾及他人。 “六子。” “沈…沈老大？”被惊吓的赵刘手上动作一顿，本来有望取胜的他被对手一道光剑下去，秒杀。 “没打扰你吧。”赵刘欲哭无泪盯着屏幕上弹出的：game over！打着哈哈：“没啊！没… …” “帮我查个人。”沈暮辰言简意赅。 “谁？”赵刘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趣，难道又有案子发生了？ “桑远东。” 飞机将将落地，沈暮辰便迫不及待打开手机，赵刘回復他的最后时限便是现在。叮咚声响，连续的几封邮件接收。随后，他接到赵刘的电话。 “沈老大，你要我查的资料已经发到你手机了，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你找他……” 没理会赵刘的喋喋不休，沈暮辰迳自挂断电话。他偏头睨了桑雪陌一眼，颇有些亟不可待的打开文件夹。一向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沈暮辰居然会有如此不淡定的表现，想想都觉得可笑。 桑远东居然是云市刑警队的前任队长，而谢震还真是他的徒弟，难怪会称桑雪陌为师妹。曾获五次三等功、三次二等功。评价颇高，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警察怎么突然间提前退休，而且还由于车祸意外丧生。 沈暮辰浏览着简歷，蓦地，眸光一怔。 原来桑远东还当过兵。沈暮辰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他偏头望了望昏昏欲睡的桑雪陌，嘴角轻扬。我以为我们萍水相逢，却没道这是上天註定。 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刘叔，我打算回去了，这几日多谢您照顾。”来不及放下行李，沈暮辰把桑雪陌送回家就直接赶到了警局。 “恐怕不行啊。”刘鹏笑得高深莫测，在沈暮辰讶异的眼光中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刘叔，这……”拿到文件浏览一番，沈暮辰不可置信的抬头。 “臭小子，你以为你爸会徇私枉法以权谋私啊！”刘鹏朗笑。 别说，他还真的以为老头子会为破一次例！不过，真的还要谢谢他爸的当头棒喝。 沈暮辰心里泛着嘀咕。刘鹏给他的文件是一份借调函，日期就在他到洛城的头一天。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老子摆了一道，教他白感动了一把。 “刘叔，您和我爸合起来骗我。” 刘鹏哈哈大笑，这小子总算有些生气了。 “说实话，我也是在你来了之后才接到的文件。据说是云市那边先打的报告。” “钱老四的事？” “嗯。”刘鹏放下茶杯正色道：“不止云市出现过犯案手法相同的人，在其他乡镇也出现过。我们猜测有可能是钱老四行踪飘忽的妻子，我们对于她没有任何资料，不过我们猜测她有可能会来找你报仇。若真是那样，你可要小心了。 本来是打算把你借到云市协助，据说我们厅长极力争取把你留在了洛城，说你是在洛城击毙了钱老四，如果他妻子真来报仇也许会选择在洛城结束。这不，你就来了，也恰好随了你的心意。暮辰啊，容我说句题外话，你爸是真的疼你。” “我知道，谢谢刘叔。对了，有个事想听听您的意见。” 第27页 ☆、意乱情迷 “沈老大，你真是我的亲老大，我能回刑警队了，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赵刘风一般的奔至沈暮辰跟前拽着他胳膊勐摇。看着欣喜不已的他，沈暮辰也露出几分缓和的笑意：“好好干，别再出问题了。” “是！谨遵老大命令。”赵刘立正敬礼，蓦地，他敛去笑意，为难的问：“那… …我还能和你一起查钱老四的事吗？”他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回刑警队他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可是心底还是想和沈暮辰一起打拼。 沈暮辰语重心长拍拍肩膀：“放心，有需要帮忙的一定忘不了你。” 赵刘重新展露笑容，坚定的点头：“嗯！” *** 靠在警局的走廊，沈暮辰转着手机，思忖着要不要和他爸汇报一下。过了这么久，他的火气应该不会那么大了吧。 半晌，他微微一笑点亮手机。打个电话而已，就当问候问候也好。 “妈，我爸在吗？”听见儿子语气轻快并没有失意沉沦，李玲不禁老怀安慰。想到前两天碰见老张那口子，闲聊中听说张子欣在国外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想像中的好时，李玲心底更是解气。谁叫你抛弃我家儿子勾搭小三，活该！ “你爸啊，在的。来，别在那哼哼了。爸～爸～，接电话！”李玲怪声怪气揶揄丈夫沈华忠，在丈夫虎目瞪视下，笑着起身离开。这爷俩是一个比一个倔，是该好好聊聊。 “爸，谢谢您！” “嗯！”听见父亲明显压抑的音色，电话这边的沈暮辰抿嘴偷笑。 “究竟什么事？”沈华忠清清嗓子，恢復他过往严肃的形象。 沈暮辰斟酌片刻，说：“爸，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简约的书房藏书满架，沈华忠从书架内层取出一个铁皮盒。 盒子有些年头，表面的装饰早已斑驳，映衬着内里泛着铁红锈迹的薄铁皮更显得凄凉。 颤抖的手轻轻打开盖子，吱吱声有些刺耳，却丝毫不能影响他沉重的心情。 “小雅！”一声喟嘆，道不尽多年的分离。没想到再次寻觅到你的踪迹，伊人已远离。 枯藁的手轻抚着照片上伊人羞赧的笑容，苍老的皮肤与那青春年少形成显明对比，沈华忠的眼底逐渐湿润。 “连长同志好！” “沈华忠同志，你又迟到了！” “华忠，我在云市等你。” 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啼鸣迴荡在耳畔，照片上的人也仿佛多了一丝生气。 “老沈。”轻唿打断回忆，面有愧色的妻子推门而入，手中握着厚厚的一叠信，信封已微微泛黄，久有年头。 李玲缓缓上前，手像灌了铅般沉重的放下。纸张碰触桌面的浅声如一记重锤敲在二人心上。 “我……” 沈华忠抬手阻止她，如此情景还能说明什么，其实他早已洞悉一切。当年一直未收到云市的消息，他心有疑惑特意去打听，原来是她取走了所有的书信。事情已然至此，当年他都未追究，现在又何必多说。 “我知道是你拿的。”沈华忠眷恋的把照片放入盒中收好，那些逝去的青春就让它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吧，活在当下。 “夫妻多年，你我之间，不必说抱歉，感谢你为我孕育了暮辰。” 沈华忠抱住怔愣的妻子，煽情的话令怀中的妻子潸然泪下。她早已不復当年的青春，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是为他、是为了这个家。 伴随着李武一案的完结，桑雪陌危机解除后便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和盛阳的合作案已经开始，各项数据指标、文件资料的整理弄得桑雪陌头昏眼花。 销假上班的那天，孙秘书交给她一沓文件，她看到文件的签名才知道原来盛阳的总经理是卓亦然。很可笑吧，同他交往的半年，桑雪陌都不知道原来他的来头那么大。 在学校里一直听说卓家怎么样、顾家怎么样，背景有多雄厚、人脉有多广。她从不敢刻意打听卓亦然的事情，就怕有心人说她贪慕虚荣。 后来的这五年，她更不会关注有关他的一丝一毫。桑雪陌知道卓亦然一定会继承家业，她甚至连财经信息也不关心。索性她只是个小助理，大事轮不上她管，小事又不需要她管，不上不下的夹在中间倒是省了问题。 那晚过后，卓亦然似乎真的放弃了，派来洛城的是他的得力助手，代他处理合作案的所有事宜。 日子就在忙碌中缓缓而过，顾宬越打过几次电话说忙，等有空了再来看她，沈暮辰倒是接替了他的任务，时不时约她出去吃吃饭、爬爬山，美其名曰：替人照看。倒是让她一贯乏味的生活染上了色彩。 少女情怀的时代早已过去，桑雪陌可没有自恋到沈暮辰那种优秀的人能看上她，尤其是在听说了他的家世背景。碰见过鬼了还能不怕黑吗？人要摆正自己的方位看清自己的价值，豪门妇什么的，绝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再说沈暮辰，人家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他是行为就如他所说的一般，只是发挥兄弟作用代替顾宬越的职位。举手投足彬彬守礼，没有一丝过分举动，更不含任何暧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处处充斥着圣诞气息，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见熟悉的“jingle bells”。 平安夜这天，黄德兴善心大发提前半天下班，可是乐坏了办公室的女人们，化妆打扮约男朋友。桑雪陌也被她们所感染，破天荒主动邀约沈暮辰。 以往这些时候，桑雪陌宁愿一个人窝在家里也不想到大街上凑热闹。可是今年，今年的平安夜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孤单的度过。回到家里，望着庄晓婷强行安装的圣诞彩灯，冷冷清清更显孤寂。 “我还说过一会给你打电话，你倒先来了。美人邀请我荣幸之至。”异样的腔调逗乐了桑雪陌，她笑着说他贫嘴！ 沈暮辰早就预定好了一家情调很好的西餐厅，这还是他拉下来脸来问的顾宬越，为此还被调侃一通。 平安夜，这里座无虚席，双双对对甜甜蜜蜜。桑雪陌坐在当中怎么感觉怎么奇怪，偏生沈暮辰还很煞风景是说：“中国人过洋节，还过得有滋有味，连吃饭都要提前订位。” 桑雪陌：“谁让你要凑这个热闹。” 沈暮辰心有不甘，却又不好明说他是被顾宬越那小子给忽悠的。只能埋头喝酒。 牛排红酒，和着餐厅的气氛，桑雪陌心情极好，一杯一杯的甜酒下肚。 “这是什么红酒，一点酒精味都没有，像果汁，好喝。” 不知是喝的太多还是空调开的太大，桑雪陌晶莹剔透的脸上泛起红晕，眼底波光流荡，媚眼如丝，带着一股青涩的媚态。 沈暮辰老神在在单手撑着下巴，欣赏她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既然已经如此不同，那更不同一些又有何妨？ “我听阿越说你的日子过得单调无聊，今晚，跟哥超，带你狂欢。” 第28页 以为沈暮辰是开玩笑，不想饭后他真的带着桑雪陌来到城市中心广场。 夜晚的城市广场人头攒动，充气锤、狼牙棒，年轻朝气的学生们来回追逐嬉闹，喷气彩带和雪花随风起舞。岁末寒冷的温度一点没有影响他们的热情。 沈暮辰眼里噙着笑，这久违的热闹。玩心大起的他也随着大学生小情侣们买了彩带、雪花，一瓶塞到了桑雪陌的手中，在桑雪陌还来不及反应时喷了她满头。 桑雪陌望着捉弄她后跑开的沈暮辰，他逆光而立，灯光为他打出一抹橘黄的光圈，他是想让她快乐吧！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桑雪陌都从未参与过这类狂欢的活动。而今天，她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追逐着沈暮辰的脚步，她笑闹着融进了欢快的氛围之中，仿佛回到了从前。抛开了所有烦心事，一心只想着快乐！过往，好似都没有今晚这般开心。 倏地，沈暮辰转身，来不及减速的桑雪陌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他健硕的胸膛撞得她生疼，明明已经是严冬，虽然洛城没有下雪，可唿啸刺骨的冷风依旧能穿透厚厚的衣物，沈暮辰却穿的那么少，挺拔的身材显露无疑，在一众年轻人中间他也能脱颖而出。反观她，裹得像一只笨重的大熊。 “这算不算投怀送抱？”头顶传来他低低的笑语。 桑雪陌不甘示弱的自他怀中仰头打算还嘴，面前是放大的俊颜，唇瞬间被人攫住，轻触即分，耳畔是他略带笑意的低语：“marry christmas！” 月色清凉夜正浓，桑雪陌想，不是她喝醉了，就是沈暮辰疯了！ 其实沈暮辰也说不清自己对桑雪陌是一种怎样的情感。第一次见她，她一点没客气使劲甩脸色；再见时她为自己小命担忧的恼怒又成功令他暂时抛开被噼腿的烦恼；云市时，发现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让他不自主的想要一探究竟。 而这些与当初对张子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说白了，沈暮辰从年少到如今，统共也就交过张子欣一个女朋友。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在等张子欣长大而洁身自好，后来又因为上军校而无暇□□。在他的脑子里，情爱那些事只是扰人心神的产物。张子欣结婚，他确实感到愤怒，却还没到了他爸说的那种地步。当时自己身心疲惫，心里一直觉得应该离开那个伤心地，时移世易，若是换成现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张子欣既然选择走出他的生命，那么从此之后再无交集。 在某一定程度上，沈暮辰可以算得上爱情白痴，他甚至比不过同样仅有一次恋爱经验的顾宬越。 人生不会一帆风顺，旅途中总会碰到一个两个过客。有人在嘆息中放纵，有人在失落中坚守。缘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临，在它到来时躲不开，逃不掉。 桑雪陌之于沈暮辰，就是那迟来的人。 不过，沈暮辰挑眉，想起刚才那丫头惊恐的表情，他轻抚唇角，回味那柔软的清凉，脸上划出淡淡的笑意。今晚，好像吓到她了，可是他不后悔。 *** 桑雪陌呆坐在客厅，回想刚才发生的事，简直不可思议。短瞬的怔愣过后，她落荒而逃。 太出乎了她的意料，沈暮辰，他他他，居然… … 脑子一片混乱，她懊恼的捂住头。 一个声音跳出来说：“他喜欢你，你看他都亲你了！” 另一个声音反驳：“亲吻是国外的礼节，况且今天是圣诞，正常的。” 开头那一个又说：“沈暮辰又不是外国人，人家是在中国长大的好不好。” 另一个又反驳：“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残花败柳一个，他怎么会看上你！” …… …… 仿佛又回到懵懂无知情窦初开的时节。在桑雪陌还未理出头绪，手机响了起来。 “嘿嘿嘿嘿！”一接通便是奇怪的笑声，大半夜的还挺瘆的慌。桑雪陌下意识看看屏幕显示，是庄晓婷没错，莫非她又喝多了。 坏笑非但没有停止，继而转成夸张的爆笑。桑雪陌不淡定了，整间房里充斥着近乎鬼哭狼嚎的笑声，这不明摆着吓人嘛。 “晓婷，你没事吧？” “啊哈哈哈哈～陌陌我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暧昧的语气，一声比一声怪异。 “你喝醉了！”桑雪陌把屋里所有灯都打开，庄晓婷的叫声听得她背心直窜冷气，太渗人了！ “切！酒醉三分醒，更何况我根本没醉！我看到了哦，城市广场上，你和一个男的，哇哦～哇哦～哇哦～” 桑雪陌的瞬间热浪突袭，脸颊热的烫手，居然被熟人看到了，好丢脸！ 那边庄晓婷还在兴奋的逼供，“是谁是谁是谁？好有型哦！”更是教她整张脸红成一只熟透的大番茄。 “你看到他了？” “光线太暗人太多，我就看见个背影。嘿嘿嘿嘿，你居然背着我出来玩，说，他是谁？”难得啊，居然能把千年宅女拖出家门，她要对那个人顶礼膜拜。 对好友向来无所隐瞒，桑雪陌浅声低语：“宬越的一个朋友，帮忙照顾我的。” 帮忙照顾能帮成这样？听到桑雪陌柔情似水的声音，庄晓婷都不信只是朋友那么简单。认识多年，还没有谁能在节假日把她拖出来狂欢，以前也有人追过桑雪陌，都被她婉拒，这男的有点本事啊！真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不行不行！这几年了好不容易陌陌冒出点爱情小火苗，不能让它熄灭了，先不逼供，等到日后饭煮熟了，嘿嘿嘿嘿！ “啊！你休息吧，我要去狂欢了！拜拜！” 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真是典型的庄晓婷风格。 沈暮辰真的可以吗？桑雪陌的心在这狂欢的午夜，乱了。 ☆、有朋远方来 冬雨伴着寒风席捲了整个洛城。圣诞节过后，温度陡降，却依旧阻挡不了新年的脚步。自那晚意乱情迷后，沈暮辰已经离开了好几天，没有口讯也没有电话。桑雪陌不禁有些懊恼，那天他究竟是醒还是醉。做出那样不负责任的事情，为什么就徒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一句交代也没有。 直到几日后，桑雪陌偶然遇见赵刘，赵刘又是昏天暗地的把沈暮辰从里到外夸一通，从他的口中桑雪陌得知，沈暮辰出差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藉口。桑雪陌干巴巴的扯出一抹笑。 庄晓婷倒是来的勤，说是要见一见传说中的帅哥。单看了一个背影，她就把沈暮辰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真不愧记者本色。桑雪陌在头疼沈暮辰的行为时，还要分神应对庄晓婷，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 “陌陌啊，我一直以为你会和顾宬越凑一对儿的。”庄晓婷在桑雪陌的大床上翻过来復过去，一点不消停。 “你可别这么说，宬越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很纯洁的。”桑雪陌望着她笑，硬生生从嘴里憋出几个字：“能别窝在我床上吃东西不？” 第29页 “床上不是暖和吗。”庄晓婷擦擦手直盯盯的看着桑雪陌：“你们两年多都没一点jq产生，他不是那个就是那个！” 桑雪陌推她：“哪个哪个啊，你可别出去乱说。” “放心，对了，说说那个帅哥吧！放假了他怎么也不来找你？”庄晓婷趴在床上双手拄着下巴，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桑雪陌窘了，为什么这几天她三句不离沈暮辰。让人很难为情的好不好！ 庄晓婷笑嘻嘻的盯着耳根渐渐变红的桑雪陌，嘿嘿嘿，果然有事发生了。 “你们，有没有？”庄晓婷很八卦。 “都说了不让你乱讲了，他都消失好几天了。” “咦，很幽怨哦！”庄晓婷凑上去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桑雪陌说不过她，红着脸跺脚：“不和你说了，我去洗把脸。不是说拿了奖金要请我吃饭吗，我要吃大餐！”说着就躲进了卫生间。 庄晓婷笑得四仰八叉，陌陌，你这个样子会让人更想要欺负你的！ 正在这时，客厅传来了笃笃声。庄晓婷冲着卫生间喊了一嗓子：“陌陌，有人敲门，我帮你开了哦。” “哦，好！” 一开门，冷空气入侵，门里门外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庄晓婷打了哆嗦，抬头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脸上颇带着些风尘僕僕的味道。 来人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挂上合宜的笑容：“你好，请问桑雪陌在吗？” 庄晓婷悄悄的打量着某人，灵机一闪，她凑过去：“你认识顾宬越吧。” 沈暮辰虽有不解但依然点头。 “啊，你就是那晚的帅哥！” 沈暮辰茫然。 庄晓婷一边侧身让他进屋，一边说：“你好，我是陌陌的好朋友庄晓婷，平安夜那晚我在城市广场上见过你，你亲我家陌陌。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沈暮辰好笑的看着老鸨一样的庄晓婷，却还是做出回答：“你好，我是沈暮辰。” 庄晓婷两眼冒星星：“帅哥我给你讲啊，我们家陌陌… …” “帅哥，我看好你哦！”庄晓婷脚底抹油前丢下了一句暧昧的话，想到她走时挤眉弄眼的模样，已经完全把桑雪陌给卖了。 “晓婷，是谁…你怎么在这，晓婷呢？”客厅里清静的紧，略显疲惫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桑雪陌暗自啐了声，才不过几分钟，那丫头居然脚底抹油熘掉了。 几日未见，沈暮辰颇为贪婪的盯着面前的人。她脸上爬上娇羞的红晕，看他一眼又把目光偏到一旁。沈暮辰不禁咧嘴笑起来。 听见他的笑声，桑雪陌更是不好意思，她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很想和她好好的聊一聊，但是他没忘记此行来的目的：“我母亲想见一见你。” *** 平安夜当晚沈暮辰临时接到刘鹏的紧急通知，独自一人连夜赶往云市会和谢震。二人轻装简行，驱车前往宏安县。起因是宏安县警局接到了一封署名为四嫂的信，县大队担心与钱老四案有关，及时上报到市局。 当谢震发现来人是沈暮辰时，他爱答不理的问了句：“就你一个？” 沈暮辰也不和他一般见识，下意识里他不想得罪与桑雪陌有关的任何人。面对谢震的臭脸，沈暮辰依旧面带笑容回答：“我一个足矣。” 好狂妄的小子！ 谢震冷哼：“既然来了，就连夜赶过去吧，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 沈暮辰心道，部队拉练时武装越野那是随随便便的事，现在不过是开个车，太轻巧不过了。他面上笑意不变，说：“谢队放心，不会扯你后腿。” 谢震心里倒是嘀咕起来，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脸上的笑怎么看上去那么欠扁呢！ 两人都针对钱老四案件做过仔细的研究，抵达宏安县后，听过县大队分析后，两人异口同声否定了钱老四团伙的犯案动机，而事实也证明，这次的案件只是有心人故意摆了一个乌龙局罢了。 经过这次不算合作的联手，谢震倒也正视起沈暮辰。这人正直内敛，有时还颇具风趣，相处久了到也存了分惺惺相惜。 “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内部网中完全查不到他的信息，他的来歷就是个迷。 “我？一个世俗小人物。”沈暮辰笑。 “扯淡吧你，还世俗！”倏地，谢震想起前不久领导上省厅开会，回来后心情就不好，还一直说被抢了什么，他脱口而出：“你就是那个被借调来的人？好傢伙，怎么跑洛城去了。” 沈暮辰笑着解释：“其实到洛城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见状谢震也不再多问，临走前，他颇有些沉重的对沈暮辰说：“兄弟，照顾好小陌，有空让她多到云市走走，当然，你也来，我请你喝酒！” 闻言，沈暮辰难得一见的羞赧起来，他扒了扒头髮，点头：“一言为定！” 与谢震道别，沈暮辰即刻赶回洛城，不见桑雪陌几天，说实话，还真挺想的。不知道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呢，惊喜？还是呆滞？思及此，沈暮辰掩唇，遮住灿烂的笑意。 不过，他才刚落地就接到母亲大人火急火燎的电话。 “辰辰啊，快来机场接我！” *** 忐忑不安的桑雪陌跟随沈暮辰来到李玲下榻的酒店，走在房门口，她又犹豫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个，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和阿姨又不认识，阿姨怎么会见我，我先走了。” “别！”沈暮辰想起刚接到母亲，母亲便立即逮着他质问：“等了你一个多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他很委婉的表明自己对桑雪陌只字未露时，母亲那叫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把她叫来，我亲自说！” 沈暮辰拉住临阵脱逃的桑雪陌，轻声说：“都到门口了，不管怎么样先见见我妈再说，我妈可是很期待见到你呢。” 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桑雪陌凌乱了。 李玲熟稔的拉着桑雪陌上下打量，一边自言自语：“像，实在是太像了。” 桑雪陌很不自在看向沈暮辰，对于长辈她做不出无礼甩开的举动，很自然的希望沈暮辰能救她。然而沈暮辰似是没看见她求救的眼神，泰然自若的抱胸观看这一幕。 “你叫桑雪陌吧，我叫你小陌可以吗？”李玲拉着桑雪陌坐下，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桑雪陌点点头，长辈和朋友都这么喊她，称唿而已，没问题的。 李玲把照片拿到面前，桑雪陌看清那是一张黑白的集体照，照片里一水神采飞扬的女兵，这张大合照她曾在妈妈的旧照片里见过。李玲指着正中的人说：“小陌，你妈妈身边的人就是我，我和你妈妈是战友。” 桑雪陌望着李玲，似是要在她脸上找出年轻时的风采。半晌，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您是…李玲阿姨？” 第30页 李玲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看来，你妈妈和你提过我。”她的笑容和沈暮辰很相似，只不过在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嗯，妈妈常常提起您。”离婚后，妈妈时常回忆当年，也会拿出老照片同她讲起年轻时的趣事。看着和妈妈同龄的阿姨保养得宜，想想妈妈苍老却祥和的脸庞，桑雪陌心中泛起阵阵疼痛。 李玲说她难得来一次洛城，想趁着元旦假期拜祭桑雪陌的父母，面对长辈的提议，桑雪陌无法拒绝。 当站在墓碑前，望着照片上笑容慈蔼的姚乐雅时，李玲隐藏在心底的愧疚浮出水面。 小雅，我不后悔当年私藏你写给沈华忠的信。我见到你女儿了，她是个好孩子，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她，就当是我补偿当年的过错。 “小陌，我听辰辰说了你在洛城没有亲人，月底就是除夕了，一个人在洛城多孤单，干脆和辰辰一起回家，和我们一道过年，你沈叔叔要是知道你过去肯定很高兴。” 桑雪陌本能的婉拒，可话还未出口，就听得沈暮辰在一旁欠扁的添柴加火：“阿越说让我照顾你，我自然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洛城，除非，你想让我爸妈大老远的过来。” 怎么可能让二位老人劳师动众，桑雪陌连忙摇头。沈暮辰乘胜追击：“你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守岁，想必叔叔阿姨也希望你能出门走走，和我一起回家吧，我带你逛京城。” 于是，腊月二十八这天，桑雪陌随沈暮辰到达b市。 深冬的京城早已成了冰雪世界，习惯了南方的生活，来到飘着漫天大雪的北方，桑雪陌说不出的新奇。雪地靴踩进积雪中发出的声音令桑雪陌对着沈暮辰傻笑了半天，明明穿得像只大熊，却还能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宛若一个小孩子。 婉言拒绝了沈暮辰的再三邀约，桑雪陌提着简便的行李入住自己一早订好的酒店，徒留沈暮辰在一旁无奈的摇头。 桑雪陌有着自己的考量，她与沈家非亲非故，自己已经厚着脸皮蹭到人家家里过年了，难道还要上门借住吗？况且她的内心很排斥这种行为，她不是讨厌沈家，只是不想让自己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尤其在五年前被人拒之门外，让桑雪陌相信，在这个世上，人有时候只能相信自己。 随着沈暮辰来到大院，他的身份也日渐清明。原来还是个兵哥哥，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洛城刑警队，还机缘巧合的救了她两次？ 怀揣着心中的疑问，桑雪陌见到了沈暮辰的父亲。沈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桑雪陌原本以为他会很严肃刻板，谁知却是个祥和的长辈。 初初见面，桑雪陌从他欣喜激动的眼光中看出了不舍以及怀念，是单纯的因为见到了故人的女儿吗？桑雪陌不得而知。 陌生的环境令桑雪陌不安、拘谨，而沈华忠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之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沈暮辰看着沉默的二人笑着介绍：“爸，这是桑雪陌；小陌，这是我爸。” 桑雪陌惊讶于沈暮辰的称唿，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如此亲密的地步了？ 望了他一眼后，桑雪陌依言乖乖的鞠躬叫人：“叔叔好！” “好好！”沈华忠看着与姚乐雅相似的面容，感慨万千。 相顾无言。 李玲从厨房里伸头张望，瞧着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笑声打破一室的静谧。 “都愣着做什么，小陌，快坐。等会就能吃饭了。阿姨今天可是做了一大桌菜，你可要使劲吃啊！” 沈暮辰扑哧笑出来：“妈，你餵猪呢！看她那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桑雪陌胃口小，同吃过几顿饭的沈暮辰是知道的。他清楚桑雪陌来到异地的拘谨，俨然成了她的代言人，桑雪陌投以感激的目光，沈暮辰很是受用。 李玲瞪他一眼，顿了顿说：“你张叔知道你回来，叫你去一趟。” 沈暮辰敛了笑意，浅浅的应了声。 上次张子欣结婚两家闹的不愉快，可也不能老死不相往来，毕竟是小辈之间的事，总不能破坏老一辈的情感。况且自己早已释怀，如果张子欣心中没有他，二人的结合也只会成为一对怨偶。 沈暮辰思忖着沖桑雪陌轻声道：“你先在家里坐坐，我去去就回。” 桑雪陌点头小声“哦”了声。她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如临大敌，感觉好像回到了面试场。 发现桑雪陌的侷促，沈华忠沉思片刻开口：“小陌，你外婆的身体可还好？” 沈华忠本是想以一句平常的问候拉进距离缓和沉默，却没想到直接戳中桑雪陌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她敷衍的回答：“我想，应该挺好的。” 想，应该？这种字眼恐怕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想到姚乐雅向来孝顺，沈华忠再次看向桑雪陌时，眼神里也多了些许责备。 “小陌，即便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家人，你有多久没去看望外婆和爷爷奶奶了？” 桑雪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沈华忠明显没有意识到桑雪陌的情况，他刻意放缓语气，语重心长道：“老人家年事已高，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有个天灾人祸指不定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哭也没有用了。等到… …” “沈叔叔。”桑雪陌倏地打断他。明知此举很不礼貌，但她必须这么做。 冷情也好，不孝也罢。除了已逝的父母，在桑雪陌的眼中，其他人算不得她的亲人。 桑雪陌坚定的回望沈华忠的眼睛，说：“我不怕跟您交底，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去过他们。我不光以前不会去看望他们，而且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踏足任何一家的家门。” 沈华忠听出她话语中的决绝，不禁怒火中烧。 “小陌，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管怎么样那些都是你的长辈，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也不能以这种态度对待长辈，你和你妈妈一点也不像。” 桑雪陌倏地凄凉的笑了起来：“如果您把我想成了妈妈，那么您错了，这辈子我不可能成为我妈那样的人。”那样朴素、那样善良，一心只为他人着想，宁愿自己吃亏也要幸福别人，结果呢… … 想到母亲，她的眼眶湿润了。 “沈叔叔，您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您怎么能堂而皇之的指责我不顾亲缘。凡事有因便有果，您口中的老人家一边是我外婆，一边是我爷爷奶奶，如您所说，她们是我的亲人。 可是，她们一个认为我是外姓人，对家庭没有帮助；一个认为我是女孩，养大了只会便宜别人。为了钱他们把我拒之门外，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很久了。那样的家人我凭什么还要去理会，凭什么还要舔着脸摇尾乞怜。那种家人，我宁愿不要！” 室内寂静无声，桑雪陌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看吧，这才是真正的我，我不讨人喜欢，不会顺着长辈说话，让你们失望了。 待她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然清明一片。她豁然起立，对着沈华忠深深鞠躬：“沈叔叔，很抱歉我无法成为您想像中的人，也抱歉对您说了那样的话，承蒙您照顾，我很感谢您！给您和阿姨添麻烦，我先告辞了。” 第31页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给点意见吧！ ☆、曝光的往事 李玲听到动静拿着锅铲冲出来，只见满室清冷，面色阴郁的丈夫双拳紧握坐在沙发上。 李玲上前，试探性的问：“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老沈，你又摆臭脸，把人给吓走了？”毕竟，老头子怒急的火气，任谁也招架不住。 沈华忠闻言瞪眼，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上放置的水果从果盘里咕噜噜滚出来：“怎么说话呢！给你儿子打电话叫他把人给我截住，连顿饭都没吃就让人走了像什么话！赶紧的！” 所以……怪我咯！ 李玲撇撇嘴，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这老头子的心思了。 桑雪陌提着背包低着头在空旷无人的大路上走着，时至年关，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剩下的人也找到自己的消遣。看看旁边的几处宅子灯火通明，她自嘲的笑笑，一边走一边踢着路旁的积雪。 雪有些已经结成了冰，她一个没注意双脚打滑，整个人向前扑下去。她闭眼等着自己狼狈的落地，蓦地腰间一紧，鼻子碰上厚实的胸膛。 “没事吧？”沈暮辰垫在桑雪陌身下，两人一同摔在雪堆上。他关切的问着，虽然他很享受美人在怀，但很显然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接到母亲电话，他便匆匆向张家告辞。好不容易把人请回来，哪能这么轻易就让她离开。一路左顾右盼的从大门那方往家走，却发现他找的人正悠哉悠哉的踢雪玩。意外横生，他想适时的展露一把英雄救美，谁知时不与我，自己也整个人栽倒在雪地里，幸好姿势不是很难看。 短瞬的惊讶后桑雪陌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你不是出去了吗？” 沈暮辰随意拍了两下背后的雪：“是啊，我又回来了。我妈说你一个人跑出来，怎么了？我爸给你脸色看？别介意，他是经常板着脸板习惯了，对我妈都那样。”想起父亲严肃起来的样子，沈暮辰心里有点发憷。不过，他爸应该不至于吧，怎么说过门也是客啊。 桑雪陌低头，脚尖在雪地里钻窟窿。心想：你爸没对我使脸色，是我给你爸甩脸色了。 她口不对心的说：“没，只是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暮辰一听，裂开嘴笑了起来。他自然的伸手戳她脑门，毫不留情的揭穿：“你能有什么事？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藉口都那么蹩脚。” “我……”桑雪陌语塞：“你不知道的事。” “好了，跟我回去再说。”沈暮辰虚拢她的背往回走。 桑雪陌挣扎，心里那叫个纠结，刚才她对长辈大小声，还扭头就走，现在哪有脸回去啊！ “听话，别闹腾！我爸专门让我来追你，你想让我抗命啊？会挨批的！”说着不由分说拉住桑雪陌的手。 “我不去！”桑雪陌难得在他面前耍赖，以往的她可都是恰到好处的推拒，为此，沈暮辰颇为受用。她使起小性子的模样还挺可爱的，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多激发。 桑雪陌整个人蹲在地上，试图用自身的重量阻止沈暮辰前进的脚步，无奈地太滑，而她，也太轻了。 沈暮辰失笑的拖着她往前走，嘴里还适时配音：“老牛拉车咯！” 桑雪陌羞得快把头埋进膝盖了，这沈暮辰怎么这样，一身的痞气！原来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暮辰哥！”就在两人胶着不下时，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叫唤。 清清爽爽的一个小女生气息不稳的跑过来。她越过低低的雪堆跳到沈暮辰身边熟稔的抱住他的胳膊摇啊摇：“我爸说你回来了，我还当是他骗我呢，原来你真的在，你怎么不等我回家就走了。” 沈暮辰沉下脸，抬起胳膊挣脱她的手：“有点事，就先走了。” “她是谁？”小女生语气变了调，指着蹲在沈暮辰脚边的桑雪陌问。刚才就发现他们拉拉扯扯，现在居然还拉着她暮辰哥哥的手。 桑雪陌也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蓦地发现两人的形势貌似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便默然起身。 是个二十出头的丫头，正不客气的死盯着她看。不，应该说是死盯着沈暮辰拉着她的手看。倏地，那丫头嘴巴一撅，说了句“你忘记我姐了吗？”扭头就跑走了。 “真没规矩。”沈暮辰解释道：“那是张叔的女儿，从小跟着我长大的小妹妹，被我们惯坏了，别介意。好了，现在该回家了。” 桑雪陌：… … 最终小身板的她还是没有扭过沈暮辰，酡红着一张脸回到沈家。沈华忠清楚桑雪陌心里的小九九，也没再提刚才的事情，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可是桑雪陌面对满桌佳肴仍旧吃得味同嚼蜡。 好容易等到两人独处时，沈暮辰一句体己话没说，桑雪陌前脚刚进酒店房间，后脚转身就把他关门外面了。 “小陌，开开门。”不知是不是桑雪陌故意和他作对，沈暮辰敲了几遍门也没反应，反倒被路过的人当怪物看了半天。 沈暮辰悻悻摸了摸鼻子：“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回程的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寻思着他爸也太不地道了，看把人吓的，连句话都不敢和他多说。 沈华忠见人回来了，背着手往书房走去。 气氛貌似很浓重，风雨欲来的感觉。 李玲朝他努努嘴，沈暮辰狠狠的扒拉两下头髮上书房找他爹，聆听教诲去了。 出乎他的意料，今日的沈华忠意外的沉默，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 “小陌发生过什么事？” 沈暮辰：“我不知道啊！” “查！”沈华忠手中捏着照片，他不相信温顺善良的她会教出这么一个不敬长辈的女儿。 桑雪陌的事，卓家在五年前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伴随着卓亦然在盛阳的声望越来越高、上流社会中的名声越来越大，不少的八卦记者开始蠢蠢欲动，恨不能把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给扒出来。卓家虽然能耐，但蛛丝马迹总能留下一些，更何况有心人，就像当年拍摄到照片的记者。 凭藉自己的人脉关系，调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不过只字片语，几张照片，再联繫到曾经在云市见过的卓亦然。沈暮辰猜了个大概。 “阿越，小陌究竟发生过什么？” 桑雪陌的事顾宬越从头至尾参与，如果说真相只有一个，那么最清楚详细的版本，必定是从他口中而来。 顾宬越颇有不悦，说话间语气也重了起来：“为什么要知道？阿辰，喜欢她就不要在乎她的过去，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慰藉你受伤的心灵，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沈暮辰听到兄弟的数落摇头嗤笑，他像是花大把时间只为找一个疗情伤的替身吗？他轻声一嘆，把下午发生的事情细说开来。 “我爸不知道和小陌说了什么，好像小陌把他吓着了，我一回来就给我下命令。而且小陌……”那丫头闭门不见，电话也不接，要急死人的节奏啊！ 第32页 “我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像还能替她遮掩遮掩，要是我爸亲自问你，你有那胆子撒谎吗？” 顾宬越静默，沈家老爷子在他的记忆里就是一个武神级别存在的人，恐怕除了沈暮辰没人敢和他对着干。 “对了，为什么你只要一提到她的事就那么激动？你不会……”日久生情了吧，沈暮辰心中一紧，小陌那么优秀，阿越又照看了她多年，难不成自己还未入局就已经出局了？ 顾宬越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涩然：“小陌，让我想起她，她俩扭起来的性子有时候一个样。咳，不说这个了，我想你也发现小陌的左手多有不便，那是我们造成的，她原本……” 故事很短，从开头到结尾也不过半小时光景；故事很长，沈暮辰就觉得心里像有人拿了把锯子在来回的拉扯，血液喷薄而出，他的心，空落落的。 卓家那个懦夫，既然喜欢就应该坚持到底，如果不喜欢就该趁早放手，一个男人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还害得小陌受那么多苦，上次居然还敢瞪他，活该一辈子被他妈操控。 “兄弟，谢谢你照顾她！” “应该的，以后就交给你了。” “放心。” 飘雪的夜里，沈暮辰在心里落下一个坚定的承诺，属于男人间的承诺。 *** 夜，静悄悄的，只听见簌簌不绝的雪花拍打着玻璃窗，庭院中墨绿的松柏已被白雪重重包裹。雪花源源不断的飘落，摇摆的枝桠不堪重负抖了抖，雪哗啦一下从树顶坠下。 沈暮辰把他刻意隐瞒了部分的调查资料拿给沈华忠，出于他的私心，他并不希望父母知道桑雪陌曾经发生过的难堪，他不希望他们用有色眼镜看她。 那不是她的错。用句俗气的话，卓亦然与桑雪陌的相遇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既然错了，那便要拨乱反正。沈暮辰由衷希望，他就是那最后对的人。 沈华忠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看过沈暮辰拿来的资料，他依旧不能相信将桑雪陌拒之门外的人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位和蔼慈祥的夫人，果然还是他太武断了吗？ “老沈，夜深了，休息吧。”妻子向来尊重他的工作，很少会来书房打扰，不过今日…… “你怎么又抽那么多烟，不想活了啊！”若是换做平时，沈华忠或许还会嘀咕两句，而现在，他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李玲微怔，丈夫一向要强，什么时候会自我检讨了，就连儿子也是遗传了他的固执，若非自己放弃必然誓不罢休。今天，为了其他女人的孩子竟然能做到这样，李玲心里很不是滋味。 女人善妒，更遑论丈夫心里挂念着别人，任谁也接受不了。姚乐雅，多年来就是残存在李玲心中的一根刺。不过，她转念一想，微笑着扶住丈夫的肩膀，李玲安慰道：“我有一个想法，要是你也同意的话，我们认小陌为干女儿，好不好？” “你儿子同意？” 李玲疑惑的望着丈夫，认个干女儿而已，难不成儿子还会吃醋？她问：“关辰辰什么事？” 沈华忠乐呵呵拍拍妻子的手：“你就没看出来一点苗头？” 看着眉头紧皱的妻子，沈华忠意外挑眉。 片刻，李玲惊讶道：“你是说辰辰喜欢小陌？不会吧。张子欣结婚之后辰辰才去的洛城，他和小陌认识也没多久啊，我不信儿子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在李玲的记忆里，自己的儿子不会随便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人。当年对张子欣也是等了多年之后才正式确立的男女朋友关系。 李玲忖度着对已经一派瞭然的丈夫说：“可能辰辰是可怜她的身世，那孩子招人疼，你别乱讲。”收桑雪陌做干女儿可以当是补偿当年亏欠姚乐雅，但如果是要娶媳妇，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转身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而那人还是自己最不愿提及的人的女儿，李玲表示接受不了。 “听你口气，似乎不愿意小陌当儿媳妇啊？我看你不是挺喜欢她吗？” “当女儿喜欢，媳妇就不行！”李玲没好气顶他。 妻子的脸色有些不好，已经话到嘴边准备问原因的沈华忠也不好再追问。 更何况他的儿子他清楚，若是沈暮辰真认准了目标，即便是天王老子反对也没用。遂即他安抚着已有点火苗冒头的妻子：“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瞎操个什么心。也许真像你说的只是怜悯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咱们就别去瞎掺和了，顺其自然。” 见到坦然的丈夫，李玲犹豫着点头，心里却有了计较。 单身一人是吗？ 飘雪的一晚，几人无眠。 桑雪陌辗转反侧，想着五年前的事、想着与沈暮辰的相遇、想着，圣诞那夜轻轻的一吻。烦扰混乱却理不出一丝头绪。 五年前她自视甚高，把自己当成灰姑娘，结果落得远走他乡。在桑雪陌的心中，这辈子她只想找一个平凡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怎料却意外遇见了沈暮辰。面对沈暮辰这样丰神俊朗气质卓然的人，她怎能不动心，遑论他若有若无的接近。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敢接受。 庄晓婷说沈暮辰是个好人，让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她又何尝不知呢？可是沈暮辰家世有权，与平凡相去甚远，在今天走进大院时她就已经预见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桑雪陌怕到头来又痴心错付。不由的她想起了今天出现的女生，想起了女生口中的“姐姐”。生活环境的不同会造成思想观念的差异，遑论她这个从社会底层爬出来的人。与他们相比，桑雪陌觉得自己同这里格格不入。 相较于桑雪陌桑雪陌心中的不安，沈暮辰显得悠然自得。他枕着双手悠哉的翘着腿思考着明天的行程，是带她逛逛名胜呢，还是带她见见朋友呢？ 殊不知，他的母亲早已安排了一切。 ☆、难以预抑的心动 云市，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纸醉金迷的酒吧，卓亦然已喝得半醉。 俊美多金且气质出众的贵公子酒吧角落买醉，颓然的气息不知吸引了多少女性，她们乘兴而来翩然上前搭讪，却败兴失望而回。 姗姗来迟的顾宬越刚踏进酒吧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又是一位火辣的美女被卓亦然的臭脸逼走，顾宬越浅笑着悠然落座。 “怎么了？不在家陪未婚妻，到这来买醉？” “别提了！”卓亦然一干而尽，重重放下杯子，自嘲的笑了笑：“家里现在都快没我的位置了，全家都在谈论婚事，仿佛所有人都希望我立刻结婚，而我… …”说着，他倒满酒打算端杯豪饮。 “够了！”顾宬越夺下杯子：“你这衰样做给谁看呢！既然不想结婚就反抗，如果你不敢反抗那就接受现实！搞得全天下人都像辜负你似的，装什么情圣。” 卓亦然面露痛苦拿着瓶子勐灌几口，然后愤然摔在地上。瓶碎酒倾，这微小的动静淹没在酒吧的喧闹中，却重重的击打在卓亦然心上。 第33页 “是！我他妈不敢反抗，我没本事，怕丢了眼前的荣耀，我这辈子都只能当做工具维护家族利益。”他忽然转头，紧握住顾宬越的双肩，目光灼灼似火，“宬越，坚持你心底所想，你一定要等到心里的她回心转意。” 顾宬越隔开他的手：“亦然，你醉了。”现在的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容改变，他和小陌已经成为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相交的一天。顾宬越很想劝卓亦然放弃，可他没有那个权力，因为他也在坚持，从七年前一直坚持到今天。 卓亦然颓然垂下手，整个人无力的软在宽阔的沙发上，“宬越，小陌她，会是一个人过年吗？” 不想在伤口上撒盐，但是顾宬越依旧如实告知：“小陌，她随阿辰回家了。” 都已经登堂入室见家长了啊！ 卓亦然苦笑，笑声中满是无奈凄凉，直至他把自己埋进双臂中。看着如此痛苦的卓亦然，顾宬越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坐的便是陪他大醉一场。 “来，亦然，我陪你喝个痛快！” *** 清晨起来拉开窗帘，下了一夜的大雪已经停了。昨晚离开沈家前，桑雪陌婉拒了李玲的邀请，而今她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感受着陌生街头的冷风。 大雪后的城市有着异样的美，虽然路况不好，街上的车却排的满满当当，再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住返家的念头。各大商场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来往的人们大包小包喜笑颜开。相比之下，形单影只的桑雪陌更显得落寞。 若是当时没有答应他们就好了，现在的自己应该在超市里大买特买年货。一个人，或许会煮上一顿火锅，红红火火；又或许心血来潮开一瓶红酒自斟自酌；再不然就奢侈一把，下馆子感受热闹。无论怎么样，都好过浪荡街头。 “到底有什么事？痛快点说出来。”沈暮辰一大早起来刚收拾妥当就被人堵在了家门口。 张子悦说有事找他帮忙，却东拉西扯不肯入正题。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沈暮辰颇显不耐的赶起人来。 支支吾吾了半晌，张子悦终于脱口而出：“暮辰哥，你陪我出去好不好？” “没空！”沈暮辰嚯一下起身，“找你同学玩去，我有事该走了。” “你去做什么？”张子悦拖住他追问。 “张子悦，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沈暮辰不懂，这人有病吧，大清早跑他家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学校的事情，还赖着不走了。他指着大门，“我现在有事，你赶紧回家去。” “我不！”张子悦跺脚。 “那你待着吧。”说着就留给她一个背影，竟然真的关门走了。沈家一个人也没有，她在这里干嘛！ 张子悦扭着身子追出去，只看见远去的车尾灯。暮辰哥一定是去找昨天那个女人了，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找个机会要问一问李妈妈，她会是暮辰哥的女朋友吗？ 沈暮辰驱车漫无目的乱逛，到酒店才知道桑雪陌一早便出去了，电话也打不通，是还在生气？她这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哪儿去。 蓦地，他想到昨晚沈华忠看我资料后说的话“小陌这孩子过得挺苦，不管你什么心思，好好照顾人家。” 这是什么意思？ 车转过街角，眼尖的沈暮辰一眼锁定目标。站在街边等红绿灯的人不正是桑雪陌吗？ “小陌。”一个急剎车停在桑雪陌面前，沈暮辰扬起笑脸打招唿：“早啊！” 桑雪陌皱眉：“你怎么在这。” 沈暮辰拉开副驾的门招手：“上车，这里不能停车，快点，别磨蹭。” “到底什么事啊？” “你见过银装素裹的长城吗？想不想见一见主席笔下的景致？”沈暮辰冲着她笑。 爬长城吗？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桑雪陌托腮思考，不过这会都快中午了，人应该很多吧。 发现她的犹豫，沈暮辰又道：“你担心人多啊，大过节的就是要凑这种热闹，你经常一个人，小心得孤僻症。” 大过年的有这么咒人生病的人吗？桑雪陌哼了声：“去就去，我又不是人际恐惧，怕你啊！”说完还朝他皱皱鼻子。被冻得红红的鼻头衬着雪白的围巾显得格外可爱。 沈暮辰大笑：“走咯！” 雪后的长城格外壮丽，银装素裹宛若童话，桑雪陌总算是亲身体验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心境。长城上人不算太多，沈暮辰一路牵着她的手连拖带拉的走上了北八楼，她累的连气都快喘不上了，两只手都快冻僵了，而沈暮辰还像没事的人似的活蹦乱跳。 沈暮辰望着桑雪陌啧啧半天，这体力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缺乏锻鍊！ 才不理会沈暮辰的嘲笑，桑雪陌兴致高昂的扶着制高点的烽火台感慨这个伟大的工程，那么重的石块、那么陡的阶梯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远山绵延起伏，长城如巨龙变盘旋。在这天地之间，桑雪陌霎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她顺从心意对着山脉放声大叫，抒发自己心中的澎湃。沈暮辰宠溺的看着她，悄悄掏出手机按下了拍摄键。 尔后不多时，在桑雪陌的带动下，接连不断的出现的近似鬼哭狼嚎般的吼叫，桑雪陌吐吐舌头，冲着沈暮辰俏皮的一笑：“我算不算是罪魁祸首啊？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应该不算吧！” 面对此情此景，沈暮辰按捺不下心中的悸动，他说：“那我也有感而发一把！”说着，快速揽住桑雪陌的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吞没了她唇边的笑意。 这个吻同圣诞夜的吻相比更为的缠绵，却充满了占有欲。沈暮辰的舔舐、吸吮都令桑雪陌溃不成军，她听见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周围的小年轻们吹着口哨吶喊助阵，桑雪陌推开沈暮辰，一张脸也不知是羞红的还是冻红的，她埋着脑袋扯住沈暮辰的衣服就走，沈暮辰还在一边欠揍的向众人解释：“她害羞了，害羞了！” “喂，为什么亲我？”桑雪陌板着脸质问，可是娇羞的模样实在没有威胁力。 “不是有感而发吗？”沈暮辰咧嘴，一副痞子相。 桑雪陌摇摇头，目光偏向远方，“你，真不像个军人。” “脱下军装，我，也是个平凡男人！男人亲自己喜欢的女人天经地义！现在亲都亲了，你说怎么办吧……要不你再亲回来？”沈暮辰提出建设性的提议，顺势把脸凑过去。 这人，还说上理了！也不问问她同意不同意。桑雪陌瞪他一眼：“贫嘴！以后别对我动手动脚。” 沈暮辰狡猾一笑：“我没动手动脚，我动… …” 桑雪陌气急败坏的打断他：“动口更不行！你怎么那么无赖呢！” 沈暮辰痞痞的说：“我就无赖你了，怎么样吧？人家想我无赖我都还没心情呢。” 桑雪陌急得跳脚：“沈暮辰，我告诉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第34页 沈暮辰“哦”了一声，再次把脸凑过去，很欠揍的说：“你咬我吧。”那表情分明是“我巴不得你咬我，快来快来，咬我吧咬我吧！” 桑雪陌满面红霞把脸扭到一边，沈暮辰走上前轻轻拉起她的手，“小陌，当我女朋友吧。” 桑雪陌自惊讶中抬头，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看见他眼中满满的她，拒绝的话语又说不出口。 “我…我…考虑考虑，回吧！”挣开沈暮辰的手，桑雪陌埋头往前沖。 沈暮辰微微嘆息，看来还需努力啊。作为军人，他明白机会稍纵即逝，虽然他不担心桑雪陌会被其他人追走，况且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显还没做好接受任何人的准备，可是连同他也包括在任何人之内，这样就不好了。不过，沈暮辰转而一想，没有拒绝不也是个好现象吗？ 沈暮辰没有想到，他在这边努力的追媳妇，他妈在另一头使劲的拆他的台。 “沈暮辰，这不是去酒店的路。”望着飞驰而过的路标，桑雪陌心底一紧。这路，昨天走过。 “当然不是，老爷子发话让你去吃饭，说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举目无亲，不准我把你撇下，都给我下了死命令了。小陌，别为难我。”沈暮辰很严肃，桑雪陌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玩笑。 她轻声嘆息，嘟囔着却又故意让沈暮辰听见，“哎 ，我本来还想着去吃烤鸭的。”她是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沈暮辰撇嘴，满脸嫌弃的说道：“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你要是真想，我打个电话立马送过来。” “哎别，吃烤鸭自然是要新鲜出炉，皮脆肉嫩的，由师父一点一点片出来的才行。送到家里去，没那个气氛。这样吧，我请你吃全聚德，你给沈叔叔打电话说不回去了。” 沈暮辰要是再看不出她的目的就白活了，他手肘杵在窗边，抬手掩饰自己咧开的唇角轻咳道：“家里都备好了，你一个电话说不回去，老爷子又该拿我开刀了。乖，咱们回家吃，改天我请你吃烤鸭！” 桑雪陌懊恼的坐在位置上，眼看着离大院越来越近，屁股上就像生了钉子，扭个不停。 沈暮辰好笑的瞥她一眼：“干嘛呢，生虱子了？” 桑雪陌嘴硬的反驳：“你才长那东西呢！” “哎，你别说，我还真长过！” “你怎么这么无赖！”桑雪陌在座位上用力的顿了顿，惹得沈暮辰大笑起来，“就你那小身板还想把我的车坐穿啊，别闹了，怕什么啊，回个家而已。”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桑雪陌扭头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大点声。”看见她别扭的样子，沈暮辰就特别想要去逗一逗。 桑雪陌：“说你帅！” “你才发现啊！”沈暮辰转头对着她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桑雪陌：… … ☆、诱因 再次踏进沈家，桑雪陌的心里忐忑迷茫。从玄关到客厅，她一直低着头观注自己脚下的地板花色，耳畔却意外的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这个时候，沈家来客人了吗？ 橄榄绿的颜色，挺拔的背嵴，肩膀上的两槓一星泛着金光。听见动静，他偏头向门边看过来。 那人眉宇飞扬眼神锐利，虽比不上沈暮辰五官出色，倒也不失刚毅。他见到桑雪陌似是愣了一愣，很快的又恢復正常。 倒是沈暮辰惊唿：“钟老二，你怎么在这？”桑雪陌不解的看着沈暮辰，在见到那人的瞬间，他身上的气息陡然改变，尽管很细微，可是站在他身旁的桑雪陌却清晰的感觉到了。 那人听到他的称唿只是轻微挑了挑眉，显然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沈华忠没理会他们俩的暗自交锋，而是冲着桑雪陌和蔼的笑了起来，招唿她到沙发坐下。 李玲端着茶水乐呵呵走过来，亲热的拉住桑雪陌的手拍拍。 “小陌啊，阿姨给你介绍，这是钟磊，二十八岁已经是少校参谋了。小钟，这丫头叫桑雪陌，是我老战友的女儿，我把她当亲女儿呢。” 桑雪陌尴尬的笑笑，搞了半天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啊。象徵性的和钟磊握了握手，一触即分。就听见双手抱胸的沈暮辰靠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哼哼：“参谋不带长，打x不带响。” 沈华忠板着脸，一拍茶几，吼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叽叽歪歪，小钟是你的战友！” 不敢惹怒老爹，沈暮辰泄气的刨了两下头髮小声嘀咕：“东西也是你生的！”惹得桑雪陌噗嗤一笑，倒是让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因为有客在，沈华忠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修理儿子，再说这事李玲做得确实不地道，昨天刚否定了收小陌当干女儿，今天就先斩后奏来这么一出相亲，也难怪儿子态度不好。他抬头看看时间，说：“都这时候了，开饭！小钟过来陪我喝几杯。” “是，首长！”钟磊肃立敬礼。 沈华忠摆手：“家里不是部队，不用那么拘谨。小陌，来，过来坐。” 被点到名的桑雪陌硬着头皮跟着沈华忠身后，沈暮辰见所有人都往饭厅走，立即捡了个空挡把钟磊拽到墙角：“我警告你，别打她主意。” 钟磊撇了一眼桑雪陌，似笑非笑说：“沈暮辰，这可是你妈安排的。”言下之意是我总不能拂了你妈的好意。眼见沈暮辰动容的神色，钟磊再次火上浇油：“再说我都二十八了，也该找个对象处处，我妈都唠叨好几回了。” 沈暮辰不好发作，压低嗓子道：“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上次演习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说到这，钟磊无声笑起来。他推开沈暮辰，整理好被他拉皱的军装说：“谁叫你刚完事就跑没影了，有本事你把场子找回来。” “你，你给我等着！”沈暮辰瞄了一眼柱子后的沈华忠低声警告。 “随时恭候！” “你也就在我面前敢露出本性，有脾气沖我老爹露露，你个奸诈的狐狸！” 对着钟磊背影狠狠砸了两拳，沈暮辰咂嘴，那傢伙，真想撕了他那张虚伪的脸。从小到大就和他较劲，连进了部队也是。两人同是战友也是对手，前一次的联合了军演两人分数不同阵营，钟磊所在的红军以微弱优势险胜沈暮辰所在的蓝军。还未等沈暮辰出这口恶气就被借调到洛城，之后又发生张子欣的事，现在又继续回到洛城蹲点。沈暮辰那叫个恨啊！想起钟磊欠扁的笑，他就一阵火大。 第n次交锋，钟磊胜。 饭桌上，沈暮辰处处和钟磊对着干，钟磊看上什么菜，他都先他一步夹到碗里，过后还示威的笑笑。钟磊对这种幼稚行为不置可否，李玲丝毫不给儿子面子，一筷子抽在沈暮辰手上：“干什么呢，吃你自己的饭！小钟啊，你多吃点。小陌，来，快吃。”桑雪陌瞧着瞪眼咬牙的沈暮辰，憋笑的脸都快埋在碗里了。 第35页 第n+1次交锋，依旧是钟磊胜。 “桑小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方便留一个你的联繫方式吗？”晚餐结束，一众人在客厅坐着聊天。面对沈暮辰x光般的眼神，钟磊视而不见，反倒当着他的面一派坦然的要桑雪陌的电话。 李玲见状笑呵呵说道：“这时间也不早了，小钟啊，你等会儿帮阿姨一个忙，送小陌回酒店好吗？” 钟磊示威般睨了一眼沈暮辰，微勾唇角：“当然，乐意之至。” 沈暮辰挡在桑雪陌身前隔断钟磊的视线，他摆了一张臭脸：“跟你又不熟，要什么电话。她等会有事，你忙我就不留你了，赶紧走吧。” 桑雪陌望着沈暮辰宽阔的后背嘀咕，她没事啊！ 虽然她也想早点回酒店休息，不过若是要让钟磊送她，还是算了吧。她宁愿一个人散步走回去，反正又不是很远的距离。 钟磊依旧好脾气的说：“我问的桑小姐，你是小姐吗？” 不想让钟磊难做，桑雪陌掏出手机按照钟磊给他的号码拨了过去：“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机会到洛城，我请你吃饭。” 钟磊灿然一笑：“那行，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首长，我先告辞了。李阿姨，今天谢谢你的招待。”先头一句是对着桑雪陌说，然后他站直对着沈华忠和李玲敬了礼，完全无视沈暮辰，转身离开。 “暮辰，你带着小陌逛逛，你，跟我去书房。”待钟磊的背影完全消失，沈华忠敛去脸上的笑意，吩咐完沈暮辰，他对着李玲沉声道。知道父母有事谈，沈暮辰指着二楼对桑雪陌说：“带你参观参观我的成长环境。” 沈家的整体布置偏向凌厉简洁，而沈暮辰卧室的风格更为生硬：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写字檯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唯一一抹柔和便是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应该是他刚穿上军装的样子，模样还很青涩。 “你这布置可真简单。”一眼就能看遍。 沈暮辰柔声说：“平时都在部队，难得回一趟家，有机会带你去部队看看。”他回头发现桑雪陌站在门口驻足不前，两手扒着门框伸脑袋，样子特别喜感，他笑说：“站门口干嘛？进屋里坐啊！” 桑雪陌摇头：“我怕破坏了你屋子的整体和谐度。” “嗯？”沈暮辰不明白。 “你的卧室太整齐了，让我想到军训。”平整的床摆着方正的豆腐块，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心破坏。见沈暮辰挂着一脸的好奇，桑雪陌靠在门边笑说：“我们军训的时候也要考核内务，那时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被子都是我们自己带的。我的被子薄薄的一层根本没法叠出稜角，我就把它塞到包里，晚上正装入睡。后来，教官们半夜紧急集合，就数我跑的最快。” 想到青涩年华的桑雪陌顶着一窝乱发慌忙的集合，沈暮辰抿嘴笑了起来。他正准备调侃调侃她时，书房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看见丈夫脸上不对，李玲就知道今天的自作主张惹沈华忠生气了。沈华忠在家一直是说一不二，昨天刚和她说完顺其自然，今天自己就招了个人回家，已经算是违反了丈夫的命令。不过为了自己的儿子，李玲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老沈啊，你看钟家那小子怎么样？那天老钟还提让我帮着物色物色，给他找个儿媳妇呢，我就想起小陌来了，我看啊这俩孩子还挺相配的。” “你没事瞎操什么心，谁让你给人小陌介绍朋友了？昨天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今天你就来个先斩后奏！连声招唿都不打就直接把人请家里来，你让人小陌怎么想？”沈华忠负手而立，气势虽已不像年轻时那么沖，但板起脸来余威犹在，仍让她心惊。见沈华忠有发火的迹象，李玲连忙搬出救兵。 “我那是替乐雅操心，好歹战友一场，给她女儿介绍男朋友怎么就不行了？” “你有问过人小陌有没有心上人？也不先问问人家孩子愿意不愿意……”谈起姚乐雅，沈华忠紧绷的面色有了一丝动容。 李玲心里很不是滋味，丈夫的改变她看着眼里。对着我你就横眉竖目，提起她你就缓了脾气。本就对桑雪陌心存芥蒂的她，如今更是铁了心肠。 “我看小陌就挺乐意的，”想起方才桑雪陌和钟磊的互动，李玲笑起来。“刚才他们相处得不是很好吗，小钟怎么说也算个高富帅，现在的女孩子呀都喜欢这个。” 沈华忠转过身幽幽嘆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你儿子生你气。你没见看着小钟，暮辰脸色都变了。” “那是辰辰上次那道坎还没过去，和小陌有什么关系。”见沈华忠淡然的看着她，李玲也渐渐敛去笑容，自己的心思果真是瞒不过身边的他。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煳涂了。她正色道：“老沈，别把我当傻子，暮辰那孩子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来？不过，不管他什么心思，想和桑雪陌在一起就不行！” “我看小陌挺好的，孩子们的事你别去瞎掺乎，到时候整的里外不是人，让他们自由发展不就好了？” “不可能！我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我坚决不同意暮辰和小陌的事！”她紧盯沈华忠说：“你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做的那件事。” 谈及此，李玲委屈的哽咽：“是，我是对不起她姚乐雅，如果不是我从中作梗，你们现在早已双宿双飞了。但那是我欠她的，为了那事就想把我儿子搭进去，没门！” “胡闹！”沈华忠火气也上来了，“什么叫双宿双飞？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小雅也故去了，你现在纠结这些问题干什么？还有，什么叫把你儿子搭进去？你儿子乐意和人家好，怎么着？你还准备来个封建家长包办婚姻？想把暮辰包办给谁？她张子欣？还是张子悦？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两姐妹的事！” “小雅小雅，叫的那么亲切。别说你心里不想着她！” 沈华忠脸色剧变，自己的枕边人原来就是以这种心态看待自己对姚乐雅的态度。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了解他。除却他们曾经并不算正式男女朋友的事，他与桑远东、小雅也是战友，况且小雅的父亲还救过他的命。 失望的看着因心怯而后退的妻子，沈华忠嘆息，女人果真是不讲道理的动物，无论年纪多大。一瞬间，他有觉的很好笑，望着妻子，他摇头道：“我不跟你这个更年期老娘们计较。” 正当火大的李玲哪里注意到丈夫的心思，以为是被戳中弱点不敢还口。到底还是为了她姚乐雅，李玲的心里火上浇油，她脱口而出：“我是老娘们，我也知道她们张家两姐妹的事，可你清楚她桑雪陌的为人吗？我给陈素打电话问了，她桑雪陌当年那些破事闹得满城皆知，傍大款不成还落了个残疾。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你想让儿子捡破鞋啊！” 陈素是顾宬越母亲的名字。 “怎么说话呢！亏你还是知识分子，口无遮拦！” 第36页 “她桑雪陌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 “你究竟在说什么？”沈华忠懵了，儿子拿给他的资料里没见着这些啊，“什么傍大款？” 李玲瞭然，“我就知道那小子隐瞒了，你听我说，当年… …” 一门之隔的走廊上，沈暮辰神色复杂的望着桑雪陌，他只是带着小陌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母亲能说出那样不堪的话，还教小陌听了个正着。 桑雪陌脸上有些苍白，嘴角挂着浅浅的疏离的微笑，她神情淡漠的回望沈暮辰，像是在说“看吧，你母亲也是那样认为的，你何必要找我这么个人当女朋友而闹得家宅不宁。” 她轻轻摇摇头，提着包离开。她没有权利去怪任何人，因为李玲说的是事实，她也无法去责怪她，因为李玲是妈妈的朋友，是沈暮辰的母亲。 “我送你。”沈暮辰拉住桑雪陌的手。 “也好，送我出大院吧，没有你，我还真出不去。正巧我想逛逛这里的夜景，替我和叔叔阿姨道声谢。” “我… …”沈暮辰凝视着与平常无恙的桑雪陌，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是翻了天，那次在华光寺，崔玉只是稍微提了一提，她便那个样子，而今天，他妈口不择言的说出那些话… …沈暮辰双手在身侧紧握，顾宬越你个混蛋！ 典型的迁怒令远在云市无辜的小顾狠狠打了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仰望天空低声呓语：“是不是你。想我了？”… … ☆、何去 入夜的大街上行人很少，雪已经停了，但唿唿冷风依旧颳得她脸生疼，桑雪陌紧了紧围巾，用它遮住了半张脸。 每当遇到事情，她总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思考，不只是习惯，还因为安静的环境能让她混乱的头脑逐渐清晰。李玲说的很对，她现在已经算是声名狼藉，她们所处的那个圈子，只要稍微打听打听，有关系的人想必都会知道。沈暮辰终究不是适合自己的那个人，他的前途他的名声，都预示着他的身边不能存在有着过去的妻子。何必呢，为了一段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果的爱情再次让自己遍体鳞伤。她已经没有了当初不顾一切的勇气。 就这样，算了吧。 深深吐息，眼前一片白雾迷濛，而她就像在雾中迷失方向正努力找寻下一个出口的人。 “巧啊！” 巧？ 桑雪陌扭头，哦，还真是巧，不正是刚才的相亲对象钟磊嘛。 没等桑雪陌说话，钟磊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去。”桑雪陌婉言拒绝，才见一次面，不想就这么麻烦别人，何况她和沈暮辰不适合，那么与沈暮辰有着等同家世的钟磊也是同样的不适合。 看出她的犹豫，钟磊右手撑着副驾的座椅仰头道：“给我一次当护花使者的机会吧，而且，这里真不能停车，上来吧。”沈暮辰在几小时前对她说了同样的话，和钟磊不同的是，沈暮辰霸道不容拒绝，而钟磊却是委婉带着一丝询问。 钟磊看着身旁正襟危坐的桑雪陌，有些好笑的问：“去哪里？” “就…前面拐角处的商务酒店。” “哦，这么近，”钟磊顿了顿，笑说：“看来我护花使者的工作时间很短暂。” 桑雪陌也回以微笑，想了想后，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 钟磊笑而不答，桑雪陌静默片刻点头：“明白，机密。” 没有解释她的误会，钟磊望了眼桑雪陌，突然说：“暮辰很紧张你。” “啊？”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问题，沈暮辰对他的态度并不好，而且按一个相亲者的立场来说，钟磊应该不会帮他说话才是。 “他警告我离你远点。暮辰人不错，脾气是随了首长有些犟，不过放心，我们这样的人对待媳妇都是很好的。” 桑雪陌笑了起来，钟磊不解，她说：“很意外你会帮他说话，你们不是对手吗？” “对手就不能帮这是什么理论。没听过一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我和暮辰还远达不到敌人一说。不过我很清楚他的脾性，他要是认准了就绝不放弃。” 桑雪陌望着他半晌，轻声嘆道：“我和他不可能的。”。 车缓缓停了，钟磊蓦地很正色的望着她：“那你看我怎么样？” 对视须臾，桑雪陌偏开目光，唇角上扬：“别闹了，我们同样不合适。”从钟磊的眼神里，桑雪陌只发现了浅浅的揶揄的笑意，很明显，他在调侃她。不知为什么，才第一次见钟磊，居然能和他说这么多的话，完全不似陌生人。有或许是人民解放军同志给了他安全感？她笑着跳下车，冲着开启的车窗敬了一个礼。 “少校同志，感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除夕这天，本该是热热闹闹，快快乐乐，可是沈家好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霾一般。自昨晚沈华忠急招沈暮辰回家问情况开始，一家三人各怀心思。 昨夜，桑雪陌拒绝沈暮辰的护送一个人离开后，沈暮辰本打算偷偷的跟在她身后，没想到还没付诸行动就接到自家老爸的急招。电话里清晰传来了老爹的怒气，他转身回望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桑雪陌，摇头回了家。 沈华忠知道了沈暮辰刻意隐瞒桑雪陌五年前的事情，并没有李玲想像中那样即刻否定桑雪陌，反而他沉重的脸上更多了丝怜惜。 沈暮辰踏入书房的气氛有些压抑。李玲坐在墙角的沙发上生闷气，只在沈暮辰进来时瞟了他一眼并伴随着冷哼一声，扭头继续。沈华忠压根理都没理他，依旧单手负立对着窗外抽菸。 屋内瀰漫着尼古丁的气息。半晌，沈华忠坐回书桌前。 此时的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没有把所有的资料拿给他看，毕竟，那关系着一个女孩子的名誉。但是现在，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像。 李玲对他说桑雪陌是因为要傍大款从而导致的一系列惨事，可在他的潜意识里，沈华忠不能相信这个说法。亦或许，他是不相信她的女儿是这样一种人。 “暮辰，小陌的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暮辰看了一眼面色沉郁的沈华忠，几番斟酌，终于如是说：“阿越说的。” “怎么样，我说吧，陈素说的绝对不会有错！亏你还把她想得像朵白莲花似的。”李玲听见事情的来源立马起身反驳丈夫，刚才他可是说她“道听途说”，现在有儿子证实，哼！看你还怎么为姚乐雅的女儿辩解。 “妈，你觉得是陈阿姨熟悉小陌还是顾宬越熟悉，小陌当年的事情顾宬越可是全程参与。您可别逮着谁就听谁说，人云亦云可不像您。” “够了，都别贫了，既然你说了你听来的版本，那么现在，暮辰就说说你查到的事实。”沈华忠作为一家之主发话，书房内顿时一阵静谧。李玲心里不服气，丈夫明显是偏向儿子一边，连说句公道话都要偏帮。 第37页 “妈，您先坐在，听我说完。”沈暮辰把李玲扶到椅子边，拿起沈华忠摊放在桌上的调查资料。 “阿越说，他们是由一个赌约开始… …”沈暮辰讲的中正，但字里行间不乏叙述出桑雪陌的无辜。 … … “事情就是这样，阿越说卓亦然的母亲给了小陌一张百万支票让她离开，但是小陌并没有接受，而是原封不动的放在医院里。直到三年后，阿越在洛城发现了潦倒落魄的小陌。 妈，您不能听陈阿姨片面之词。顾叔生意做得大，和卓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繫，阿越自己是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和陈阿姨讲，陈阿姨听的版本说不定就是卓家故意抹黑她而四处宣扬的。 阿越在洛城和那个卓亦然是死党，我也见过一面，说实话，他人真不怎么样。” 沈暮辰不遗余力、添油加醋的突出卓亦然负心汉的“光辉”形象。他说的是有恃无恐，端看自己老爹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心就知道他是真的厌恶那家人。况且事实的真像本该如此，即便他妈或者他爸亲自打电话给顾宬越，顾宬越的说辞也会一样。 “难怪我见那孩子端饭碗的时候，左手有点僵硬。”李玲喃喃自语。“不过，”李玲扫了一眼眼里隐含希冀的儿子，对着一语不发的丈夫说：“她毕竟也是…那事闹得挺大，我们这… …” “好了，不管怎么样，清楚小陌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拿有色眼光看人家，人家好好的一姑娘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也不想，遇人不淑！”沈华忠倏地拍桌子，吼道：“老子没见着那小子，见着了非毙了他！连身边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他妈的混个屁！” 沈暮辰：… …真是他亲爹，说的话都是一个样。 “对了，妈，”沈暮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您之前说的话，小陌全听见了。” 李玲瞬时尴尬起来，无助的望着丈夫。沈华忠指着她点了半天，只化成一句长嘆：“你呀… …” “好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小陌那孩子不会记恨，你也别对着她有什么芥蒂。行了，不早了，该干嘛干嘛去，明天过节。”沈华忠催促，这一晚上，心里就像做过山车似的来回起伏，他的心脏啊！ “那，明天还叫她来吃饭吗？”李玲问。 “你说呢？”沈华忠横她一眼，“咱们把人邀约到家里过年，到这档口上，你难道让人回去。人家小姑娘孤零零的，你做的出来？明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照原定计划，我们什么事也不知道。暮辰，明天早上把人给接回来。” “是！”他爹这话说得，怎么感觉有点像耍无赖呢，不过，他喜欢！这么明着暗着搅和一通，想必他妈也没心情唠叨自己也没精力再给小陌介绍对象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雪陌自嘲的笑了笑，微微摇头，打算按下确认键，门突然被人粗鲁的砸响。 “你这是… …”沈暮辰一进屋就发现桑雪陌的行李和随身携带的背包搁在一起，手机没有暗下去的屏幕还显示着机票的最终确认。 桑雪陌无碍的笑笑，自然的走过去关掉手机网页：“刚才本来打算买下午的机票回洛城，现在你来了，我还是过完节再走。” “你还在介意我妈的话？她无心的。”沈暮辰替母亲解释。 “我知道，不会放在心上。我刚才是在和自己打赌，如果你来了，证明事情如计划中的一样，你若是没有来，那么我到机场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们。” 沈暮辰听到她平淡无奇的解释，心里的无名火蹭蹭往上沖，他按捺着性子咬牙：“原来你给我的时限就只在早上八点半，你这把赌局还真是公平。” 要不是自己一夜无眠早早就出门了，现在估计她已经坐车去机场了吧。从他向她示好开始，她的态度就不明确，只要稍微听到一点不好的言语就会自动的把他摒弃在外，他们明明是有感觉的，可到头来为什么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而她，却总想着逃离。 沈暮辰越想越气，直接将这怒气转化为行动。他扳过桑雪陌的肩膀，眼底冒着饿狼一般的精光。感到他身体的紧绷，桑雪陌一时间手足无措，好似稍微碰触到沈暮辰，他就会爆发巨大的能量，而他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对着草原上一匹孤傲的狼。 他说：“今天过节，来份新年礼物吧！”说着，同时低头吻住桑雪陌。 震惊过后的桑雪陌奋力推拒，可沈暮辰却分分钟化解她所以的气力。他的急切，他的霸道，他的索取令都令她毫无招架之力。他蛮横的扫荡着她口中的一切，带着隐隐的怒气，让她想到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高高在上带着不许违逆的气势，桑雪陌一时溃不成军。 “嗷~~你咬我！”沈暮辰擦着冒血珠的下唇，不敢置信的看着桑雪陌，眼含控诉。 桑雪陌喘息半晌终是平缓唿吸。她应该很生气的打他一个耳光，教育他遵德守礼才是，可是心里涌出的丝丝甜蜜却教她不自主的红了脸庞。 望着沈暮辰出血的下唇，桑雪陌抿嘴掩饰笑意。真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太过忘情牙齿一个不小心磕上去了。不过这点可不能让沈暮辰知道，否则还不定得意成什么样子。 桑雪陌轻咳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昨天我说过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外加动口。今天过年，我没用力，小惩大诫罢了，拿水漱漱口看不出伤口。以后别这样，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还叫没用力？都出血了好不好！这个女人！！他……他还真拿她没法，早晚有一天他要名正言顺。 革命尚未成功，沈暮辰同志仍需努力。 昨晚听见李玲的话，今天面对她的殷勤，桑雪陌着实不适应。他们都清楚了自己的过去，为什么还要邀她一同守岁？除夕夜，桑雪陌过得格外艰难，好在有沈暮辰活跃气氛，也让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沈暮辰的幼稚。 对于春节联欢晚会，桑雪陌的兴趣不大，晚会刚开始她还能看上几眼，时不时回答几个沈华忠的问题，到后来手机疯狂的震动，她根本无暇兼顾。 手机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朋友、同事发过来的祝福简讯，其中有顾宬越的，还多了一条署名为卓亦然的信息。桑雪陌挨个的回过去，当然，除了卓亦然。沈暮辰颇有些吃味的说：“你怎么不说给我也发上一条祝福祝福。” 桑雪陌笑着睨他一眼，眼睛弯成一条好看的弧形：“你就在旁边，还需要费那功夫给移动贡献话费？新年快乐！” 沈暮辰脸上笑着，可心里不痛快了。这简直是区别待遇啊，别人的简讯上面来来回回就好几十字，自己死乞白赖的就求来了四个。他扭头歪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也拿出手机捣鼓起来。没多久，桑雪陌收到一条加长版信息，占了她三条信息的位置，署名，沈暮辰。 这人，还真是… … 第38页 桑雪陌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冲着一副我等你回我信息的沈暮辰咧咧嘴：“谢谢啊！” 沈暮辰：… … ☆、何从 新年一大早，桑雪陌便向沈华忠告辞。 “小陌，回去那么早，你一个人多孤单，在叔叔这里多住几日吧。” 桑雪陌浅笑摇头说道：“谢谢您与阿姨的招待，不过我还要去给爸爸妈妈扫墓。” 沈华忠惋惜道：“既然这样，那我还真不能留你了。”毕竟他不能拂了晚辈对于父母的孝心。 李玲闻言，眼底显出了隐隐的笑意。 去机场的路上，沈暮辰意外全程沉默，直到桑雪陌下车的那一刻，他才拉住她，力气大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桑雪陌都能感到自己的胳膊肯定已经淤青一片。 “我陪你一起去吧。”考虑了一路，他终于做出这个决定。他不能一直在洛城带着，任务总有完结的一天，那么那一天就是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得到小陌的首肯认同。 本打算着桑雪陌还能在这里多待几天，想带她去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想让她喜欢上这里的环境，谁知今早就接到了这个晴天霹雳。而且，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没有人说话，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光想想都是说不出的孤寂。 “不用了，云市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况且还有顾宬越呢。我听阿姨说你难得在家过节，多陪陪他们，别像我这样。行了，你赶紧回吧，听叔叔说今天安排的很满了。开车小心。” 才刚被她温柔的关心捂热乎，转眼就见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沈暮辰觉得这女人真的是没心没肺。 返程的路上，沈暮辰收到了桑雪陌的简讯。脸上立马爬上笑容，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算她还有良心，知道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有时候心爱的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人无比欢喜。然而这欢喜还未达到眼底，沈暮辰的心情急转剧下。 “我考虑好了，我们不合适。” 十个字就想拒绝他了？合适不合适可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沈暮辰真想站在桑雪陌面前使劲的摇醒她，问一问他们究竟哪点不合适？ 沈暮辰把车往边上一靠，立马拨通桑雪陌的手机。机械的女声回应，那丫头居然关机了。眼睛晃到屏幕上的时间，沈暮辰才想起这个时候桑雪陌已经在半空中了。他有些丧气的把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算了，早晚他要回洛城，到时候新帐旧帐一起算。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洛城机场。桑雪陌简装踏出机舱，深深吸了一口洛城特有的湿润空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父母意外过世，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敏感，不是察觉不出李玲在态度上的变化，而是她根本不想深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纠缠起来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今天，她根本不可能到云市拜祭父母。因为每年的正月初一，两家的亲人都会去给父母上坟，她不想见到那些人，而且那些人也不愿见到她。 桑雪陌很抱歉对沈华忠撒了谎，那个老人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女儿。可是沈家再好最终也不是自己的地方，俗话不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与其在别人家不自在，还不如她当个背包客出去旅游。不过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想想自己未来的路。 节日里的云松楼很安静，枝头已经冒出点点新绿，比起积雪沉压的京城，这里多了新生。 沿着幽静的小道穿梭，发现前方忙碌的身影，桑雪陌的脸上露出笑意。 假期的生活垃圾总是很多，归家的儿孙、走亲窜门的亲朋好友，为了营造节日的气氛，主人家总是拿出好东西招待。而忙碌的，往往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们。 “吴姐。”桑雪陌轻咳一声轻轻唤道，生怕惊吓了工作的人。 吴燕敏回头，见是熟人，口罩下的嘴角上扬，连带着眼睛也浮现出笑意。 “小桑，新年好！” “都好都好！大过年的，你可辛苦了，他们也没说放你几天假。” 吴燕敏笑，隔着口罩有些瓮声瓮气：“放什么呀，能趁着这段时间多捡些瓶子、纸盒，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捡的瓶子比之前一个月捡的都多。现在人们有钱了，也就不在乎卖废品的几角几分，有些大妈还专门打包好了给我呢。”说着，她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桑雪陌也受了感染，笑嘻嘻的：“瞧你，一说起这个就讲不停。这是我带回来的特产，你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吴燕敏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接过桑雪陌递上来的包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次的事我还真要谢谢你呢！” 和吴燕敏的相识其实挺具有戏剧性。 盛夏的某一晚，酷热难耐，桑雪陌睡不着觉一时脑抽，半夜下楼丢垃圾，却被从垃圾堆里泼出的水溅了个满身，随后跑出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突然冒出个这样的画面，桑雪陌被吓得惊叫。谁知那人还想蹭过来捂她的嘴，桑雪陌大惊，连忙跳开。 情急之下吴燕敏立刻拨开披散的头髮，桑雪陌缓了好半晌才回过劲。原来是吴燕敏的住处洗头不方便，想在这边清理好了再回家休息，而最后一盆清头髮的水就顺便洗一洗干燥的地，没想到倒是让桑雪陌碰了个正着。 当时桑雪陌的第一反应是：幸亏泼出来的是洗头的水，要是洗脚的… … 后来桑雪陌有次赶着去银行办事，出门前她丢了一带垃圾，结果粗心大意的她连同身份证和□□也一起顺手丢了去，等人到了银行才发现衣服兜里空空如也。她担心有人拿了卡和身份证伪造身份去冒领，一路焦急的往回赶却又不得不仔细观察，生怕漏掉了一点蛛丝马迹。直到走进了院门，看见吴燕敏正在大门边上候着她。看到吴燕敏手里的□□和身份证，桑雪陌的心才落下一块大石，而她也就这样同吴燕敏渐渐熟悉起来。 “吴姐，物业给你的工资那么少，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我这个样子的，哪个单位敢要我？”桑雪陌知道她说的是她的脸。吴燕敏的右脸有几道深深的疤痕，从髮鬓一直划到嘴角，长长红红的疤痕像几条蜈蚣一样爬在脸上，刚开始的时候吓哭了好几个小孩子，后来物管主任让她带上口罩，住户们才消停一些，桑雪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被吓了个激灵。 看着半圆形的垃圾站被清理的条理分明，没有到处淌着的汁水，也没有黏腻的地面，忽略掉隐隐散发的味道，这里长得就不像个垃圾堆，这是吴燕敏来了之后才有的景象，也是这个原因，云松楼物业才肯一直录用她。 正说着话，旁边楼里出来人丢垃圾，吴燕敏对着桑雪陌摆摆手，桑雪陌会意。她边走边思忖着改天留意一下招聘信息推荐给吴姐，这地方简直太欺负人了。 *** “晓婷，怎么了？”桑雪陌有些意外于庄晓婷的反常。今日的她尤为安静，换做以往肯定要跳到床上腻味一番，可今天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呆坐在沙发上。 第39页 庄晓婷抬头看桑雪陌一眼，敷衍的笑了笑，復又低头。半晌，她长嘆：“分手了。” “什么？” 桑雪陌以为自己听错了，庄晓婷和她男朋友可是从大学就开始交往，她为了他甚至忤逆了父母的意思，执意来到洛城工作，只因他的家在这里。 看着一向活泼的好友浑身散发着低迷萎靡之气，整个人死气沉沉，桑雪陌坐到她身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么久的感情怎么说断就断了？” 庄晓婷转身抱住桑雪陌，头搁在她肩膀上，语气低落却带着恨意：“他骗了我，一直脚踩两只船。” 桑雪陌不敢置信：“他不像那样的人啊！” 庄晓婷咬牙蹦出几个字：“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后，她用力抱了抱桑雪陌，深深唿吸，语调与之前截然不同：“算了，不过是个贱人，本姑娘默哀几分钟就解决的事情，我ok了！” 桑雪陌狐疑的望着庄晓婷，真的没事了吗？ “陌陌，今晚我住你这里吧。” “好啊，我们很久没好好聊天了，不过，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年后的云松楼又迎来了一个租房季，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物管主任却犯了愁，有几家同时租房且都交齐了手续和费用，哪想到竟是一群夜工作者，那些人的到来打乱了云松楼的正常运作。 按照云松楼物业管理条例，每晚十二点都要关闭大门，可是那些夜工作者们几乎都是凌晨才回来，这也没什么，无非是辛苦辛苦门卫保安替他们开个门。关键是那些人我行我素，大半夜的男男女女扬着个大嗓门笑啊叫的，着实影响了其他住户的生活质量。他已经接到了好多家的投诉，说连续几天半夜被吵得不得安宁。 物管主任亲自上门说缘由，人家几个女人堵在门口直接把他哄了出去，说是我交了房租该怎么样随我意。这下可急坏了主任，头髮本就没几根，现在更是掉了大半。 桑雪陌运气很不好的就挨着一家，正是她楼上。每天半夜在她睡的正香时，楼上的人就会叫她起床上厕所——高跟鞋凌乱厚重的发出响声，还不是短时间，来来回回断断续续大约要一个小时。她白天也曾经往人家门上贴条子，根本不起作用。几天下来她憔悴了不少。 想到庄晓婷的火爆脾气，桑雪陌只能祈祷上天让那群人安静一晚上吧！不过，老天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唿唤。 凌晨三点，一群女人又一次晚归，桑雪陌本想着她们能迅速的归于宁静，谁知偏偏与以往不同——今天的动静格外的大，一大群人笑啊闹的上楼，高跟鞋踩的叮叮噹噹。 明明只有几层楼的高度，却花了半个小时也没能到家。 庄晓婷翻来覆去，忍无可忍的她终于一扭身翻身下地，桑雪陌一咕噜爬起来忙问：“你干什么去？” “吼两嗓子，太吵了，这环境你怎么睡得着？” “哎别… …”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庄晓婷已经要喝起来。 “麻烦声音小一点，都半夜了。” 听见庄晓婷这样说，桑雪陌的心放下了一半，那些人虽然闹，但有人提醒还是会收敛点。岂料今天的情况大不一样，一群人浑浑噩噩，估计是喝了酒。听了庄晓婷的话都爆笑起来，声音迴荡在楼道里发出回声。 “她叫你小声点……” “说你们呢！” …… 庄晓婷：“你们一群没素质的婆娘，信不信我报警了。” 桑雪陌扶额，分明是为分手的事还没缓过劲来嘛！ 庄晓婷可不是会这么冲动的人，平时里採访受奚落她也能淡笑处之，而今没说几句话居然和她们对骂起来。 “晓婷，你没必要和那群人一般见识啊！” 庄晓婷回头看她：“陌陌，你不懂，那群女人不骂不消停！” 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遑论一群女人的对骂。 吵闹声连旁边那栋楼的住户都惊动了，有位分局的警察实在忍不下去，拿着□□找到那群人，这才平息了这场事件。 第二天上班，桑雪陌又顶着两只熊猫眼，公司好几个同事都过来问她怎么回事，有些更甚至用一种暧昧的眼光扫描她，她真的好无辜。 向黄德兴汇报完分析报告，桑雪陌准备离开，黄德兴意外的叫住了她。原来是公司请的清洁工辞职，黄德兴让她帮忙物色物色人选，看有没有合适的，最好还是能立即到职的。 桑雪陌心下大喜，立即推荐了吴燕敏。不过她也事先说明了吴燕敏的个人情况让黄德兴有一个心理准备。 趁热打铁，桑雪陌当天下午便带着吴燕敏见工，黄德兴很满意，当即拍板录用。工资较之云松楼多了些，但工作可比整个云松楼轻松许多。云松楼一开始并不打算放人，这么一个廉价有勤快的工人哪里找啊，最后是桑雪陌说要投诉物业苛刻工人他们才愿意盖章办理离职手续，为此吴燕敏没少感谢桑雪陌。 忙碌之余，桑雪陌想起了沈暮辰。 自年初一她离开后，只在回洛城的当天接到了他回的一条简讯，内容很简单，只有利落的两个字：休想！ 桑雪陌一笑而过。如今已是月末，沈暮辰竟然还没有现身，就连赵刘桑雪陌都碰见过几次，不过被眼尖的她避开了，下意识的她不想提及有关沈暮辰的任何消息。 然而，人总是矛盾的，明明是自己先放弃，可当对方完全没有一丝消息时，心里有会腾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情绪，就在这种淡淡的情绪当中，桑雪陌迎来了一个想都想不到的人。 “你就是桑雪陌？” ☆、混乱 “你就是桑雪陌？” 桑雪陌颇为好笑的睨着面前的张子悦：“有事吗？” 这姑娘真可笑，她们俩别说熟识，就连认识也说不通，统共就见过一面罢了。现在瞪着个眼苦大仇深的样子，桑雪陌还真觉得自己是把她怎么着了。尽管不想理她，然则出于礼貌，桑雪陌还是客气的询问。 桑雪陌对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如果心里排斥，那么她不会和那人再说第二句话，可是眼前的人是沈家旧识，无论是看在她是沈暮辰青梅竹马抑或是沈华忠友人之女的面子，她都不能拂袖走人。 “你知道我姐吗？”张子悦很大气的摆开一众姿态，带着一点炫耀、一点嘲笑和一点鄙夷，她等着欣赏桑雪陌惊慌失措的模样，只可惜她失望了。 桑雪陌闻言“噗哧”笑出来：“不好意思，不知道。” 听到回答，张子悦得意的笑容有了皲裂的趋势。不过一瞬的怔愣之后，她再度得意的扬了扬散落在肩膀的长髮，讽刺道：“看来暮辰哥什么也没有和你说过啊，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嘛。” 真是张扬的年纪啊！桑雪陌看着张子悦傲慢的模样，眉间现出不耐，她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小妹妹聊家常。 “我在沈暮辰心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恐怕只有他本人知道，我不管你们、你们家之间有些什么，都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还有，我跟你不熟，麻烦以后别再找我，谢谢！” 第40页 “喂，暮辰哥和我姐都好到要结婚了。” 身后传来张子悦夸张的叫唤，桑雪陌压着被莫名其妙挡道的怒气转身：“那他们现在结了吗？”如果真结了婚，也轮不到她在这耀武扬威，遑论沈暮辰根本就不是会搞婚外情的那种男人，这小姑娘恐怕是暗恋这位准姐夫很久了吧，专门跑上门来拐着弯的警告自己离沈暮辰远点。果真是无聊！别说她现在没和沈暮辰怎么滴，就是真的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也犯不着她张子悦什么事。 然而桑雪陌着实低估了张子悦的战斗力。在没有得到桑雪陌亲口答应远离沈暮辰的保证时，她做出了一系列令桑雪陌头疼且啼笑皆非的恶作剧，桑雪陌忍无可忍拨通了沈暮辰的电话。 沈暮辰在家里休整了几天，往昔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他回了家，只道是他还留在洛城疗伤，怕他触景伤情，朋友们几乎连电话都没敢给他打，沈暮辰倒也落了个清净。在家待了几天，就在他准备回洛城时，被他的顶头上司给瞄到了。 大院里几乎没有秘密，这位领导也去参加了张子欣的婚礼。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现在落了个单飞。惋惜的同时，领导也体贴的嘘寒问暖，说着说着就把找对象的事情提上了台面。 沈暮辰不说别的，人长得好，又是他的得力干将，除却经常和他叫板，整个来说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他琢磨着，同在一个大院里若是能再攀个亲家，那感情是真的好。于是可着劲把自己沾亲带故的侄女、外甥女向沈暮辰推荐，这事李玲也得了信，美滋滋的替儿子张罗起来。 沈暮辰几次三番拒绝无果，他当机立行脚底抹油逃到了云市。在了解到她根本没有到云市时，沈暮辰拎着包冲出去，打算直接回洛城找桑雪陌讨要个说法，还是顾宬越拦下了他。 “军事战术你都懂得旁敲侧击搞迂迴，追个媳妇怎么就成了个榆木脑袋了。” 沈暮辰转念想想也是，先晾她一段时间，说不准还能得个意外的惊喜呢。 于是，当沈暮辰接到桑雪陌来电时，他有种我心飞扬的感觉。 “沈暮辰，你能过来把你家小姑娘领走不？”没有沈暮辰期待的浓情惬意，也没有普通朋友见面的寒暄，桑雪陌直奔主题。 最近的日子快要没法过了，晚上晚上不消停，白天还被恶搞一通。公司同事都以为她惹了黑社会，人家故意警告她。桑雪陌明白，这是张子悦的恶作剧，虽然都是无伤大雅，却也足以影响心情。 沈暮辰愣了：“什么小姑娘？” “你的亲梅竹马替姐姐鸣不平，我拜託你没事能别给我找事行不？” 张子悦？她来了洛城，还神通广大的找到了桑雪陌？ 沈暮辰凌乱了。 *** “暮辰哥！”接到沈暮辰电话的张子悦欣喜无比，她猜一定是李妈妈把她的行踪告诉了暮辰哥，暮辰哥见到她会不会很开心呢？ 沈暮辰和张子悦约在云松楼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正值工作时间，咖啡厅的客人很少，是个可以谈话的好地方，他还特意找了一个窗边角落的位置。 咖啡厅里播放着舒缓情绪的轻音乐，沈暮辰一度烦躁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些。 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明白。张子悦的心思全写在脸上，让人想不懂都不行，以前张子欣还颇为吃醋的警告过他不许和张子悦有过多的往来。 真是笑话！张子悦那个小丫头，要不是看在张子欣的面子上，他还真懒得费力气应付。 有些话不和张子悦明说，是怕他的直接会伤害到她。沈暮辰一直巴望着张子悦能自己明白，毕竟也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了，难道还需要人处处挑明？可如今看来，他似乎把事情想像的太简单了些。张子悦的无理取闹，已经影响到他和桑雪陌。 “你怎么会到洛城？” 看着沈暮辰深邃的眼睛，张子悦心里如小鹿乱撞。父亲因为姐姐的移情别恋发了很大的脾气，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暮辰哥。而今，没有了姐姐的阻挠，再加上两家的情谊，暮辰哥依旧会是张家的女婿，父亲依旧能得偿所愿。 她笑嘻嘻的回答：“你忘了吗，我还在放寒假，想着你在这里就来玩一玩、看一看，你不欢迎我吗，暮辰哥？” 沈暮辰挑了挑眉：“我有什么不欢迎，这洛城又不是我的。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提前打个电话，我也好安排。”面对张子悦这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自己一步步泄露秘密。 张子悦眼神闪烁，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做起了小动作，脸上的笑意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我昨天晚上刚到的，想到时间晚了就没打扰你。暮辰哥，我去你那里住好不好？” 沈暮辰倏地笑了起来，然而带着无尽的疏离和讽刺：“我都是借宿在别人家，哪里有地方给你住，你住酒店就好。你真的是昨晚才来的？” 张子悦一听急了，脾气上来，她连续的拍着桌子：“暮辰哥，你怎么都不相信人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 沈暮辰心里冷笑，你说谎的时候多了去了。他说：“我查到的记录怎么是你五天前就已经到了洛城，在东方大酒店住了两晚，洛城宾馆住了一晚，现在住的是洛菲国际连锁酒店。” 张子悦不可置信的望着沈暮辰，一度沉默。 不愿再与她多做纠缠，沈暮辰单刀直入：“我听说你给一家公司寄了恐吓信，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子悦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包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委屈哽咽的轻喊：“暮辰哥。” 沈暮辰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都说到这个份上，居然还给他装可怜博同情，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惹了张家这对姐妹花，一个个这辈子来收拾他。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沈暮辰语气有些强硬：“谁给你的权利去骚扰别人？贴标语、送死耗子、还打骚扰电话，你学校老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原来为的是这件事！那个女人居然去暮辰哥跟前告状！ 张子悦的泪水瞬间收放自如，表情变化那叫一个快，她梗着脖子与沈暮辰对峙起来。 本来以为姐姐结了婚，暮辰哥就会和她在一起，哪知道凭空冒出来一个人和她抢人，已经默默等了十多年的张子悦怎么肯善罢甘休。 “那个贱女人抢了你，你怎么对得起姐姐！” 哎哟喂！ 沈暮辰在心里给这姑娘一个大大的贊，能明目张胆睁着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到这个份上，本事还真不小，他怎么就不记得张子悦有这等口才了。 沈暮辰气乐了，他淡笑起来，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带着些许陌生。张子悦不喜欢这样的沈暮辰，她抬起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被沈暮辰躲过。 “我对不起张子欣？好，你说说我怎么对不起她。” 张子悦憋的满脸通红，却还死鸭子嘴硬：“你背我…她和那个女人联繫，你还牵她的手！” 第41页 “我是牵了怎么着？你既然这样说，那行。来，说说看你姐现在在哪？”沈暮辰也火了，按照张子悦这样说他还得一辈子单身当和尚？合着他沈暮辰这辈子还卖给他张子欣了不成！ “我姐…她… …我姐喜欢你！” 沈暮辰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按了按太阳穴，自嘲的边笑边问：“喜欢我？喜欢我会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张子悦，你说的喜欢未免太浅薄了。你姐现在在美国，在她丈夫的怀里安稳度日。说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全世界要是找得出一个人说出我沈暮辰哪点对不起她张子欣的，我他妈跟他姓！！！” 沈暮辰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觉得心哇凉哇凉的：“我出个差回来人家就进礼堂行礼了，还非瞒着我，要赶在我回去之前离开，我是欠着你姐还是怎么着。十几年感情还比不过人几个月，你敢说是我对不起她？张子悦，说话得凭良心。” “谁让你不说清楚就走了。”张子悦嘀咕，被沈暮辰听个正着。 “如果她不能接受我工作的保密性质，或许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你去骚扰桑雪陌就是不对。我把人约来了，等会向她道歉！” “我不！”让她对那个女人道歉，凭什么？不过就是小小的恶搞一下，她人又没有怎么样。 “你做的那些事人家完全可以报警，处你罚款拘留，现在她不追究，让你道个歉怎么了？” 张子悦含泪控诉：“暮辰哥，你心里就向着那个女人，你原来很疼我的！” “谁对我帮谁。”沈暮辰使劲拍脑袋，这跟不讲理的女人讲话太费力，伤身又伤心。 突然，张子悦愤然起身，速度快到令沈暮辰咋舌，椅子与地板挂出刺耳的摩擦声。等到沈暮辰反应过来，张子悦已经冲到桑雪陌跟前颳了她一个耳刮子。 回过神的桑雪陌，在张子悦的手再度落下时，手起掌落，回了她一个比之刚才更为响亮的耳光。 “啊！你打我！你敢打我！！！”张子悦的尖叫立刻吸引了咖啡店为数不多的客人目光。 桑雪陌漠然的看着被沈暮辰拉住的张子悦，女王般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说：“打人最起码有个理由，更何况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闹够了没？”沈暮辰抓着张子悦的胳膊，感觉到她不安分的挣扎出言制止。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新鲜出炉的五指印，六目相对，一时间三人无言。 沈暮辰：“道歉！” “不要！” 望着僵持不下的二人，桑雪陌头疼扶额：“这就是你把我叫过来的目的？道歉的话就免了，前面的事和刚才的巴掌我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不是也给了她一下吗，难道也要我道歉？” “你骂谁是疯狗？”张子悦划拉着膀子就往前沖，被沈暮辰大力的制止。 “谁搭腔就是谁！”桑雪陌也不打算给脸，先是被连续骚扰，气还没理顺呢，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圣母都该起火了！ 半晌，桑雪陌嘴角一勾，对着沈暮辰翩然一笑，“沈暮辰，我们本就萍水相逢，小丫头是误会了。就这样吧，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模样生得不错，不过是个人头猪脑。”语气中的不屑与讥讽那是不言而喻。 “说谁人头猪脑！？” 怎么还没学乖呢，桑雪陌：“谁搭话说谁。” “张子悦！”沈暮辰喝止想要再动手的张子悦，摇头说道：“张叔真是太纵容你了。” 听见沈暮辰把严肃的父亲搬了出来，张子悦终于安静了，不过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桑雪陌。桑雪陌扫了眼围观的群众，扯扯被张子悦拉皱的衣服：“二位慢来，先走了。” 沈暮辰一个健步上前，强势的拉住桑雪陌。他原本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谁料到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可是一瞬间，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满腔的话语只汇几个字： “晚些我找你。” 被沈暮辰强制送回酒店的张子悦在他警告离开后，并没有按照沈暮辰的意愿买机票返家，而是迅速收拾好东西又预定了另一家连锁宾馆。 张子悦是打定主意在这里骚扰桑雪陌。无端端的被骂，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的暮辰哥都变得不是以前的暮辰哥了。总能找准机会给那个女人一个深痛的教训。 张子悦揉着肚子走进路边一家餐厅，刚才被那个女人搅和了，她都没有吃上东西就被沈暮辰连拖带拉的弄上车，现在肚子好饿。点了一桌子菜，正当她大快朵颐之时，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突然消失了，眼前被暗影笼罩。 来人逆光而立，居高临下：“你，想要对付桑雪陌？” ☆、受伤 沈暮辰的道歉来得很快，分开不到一小时，他就在云松楼附近小吃街的一家中档特色餐馆里定了一个包间。 桑雪陌很苦恼，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了。经过这几个月，她总算明白了。沈暮辰不是以前追过她的那些人，他清楚她的过去，却还认死理的认定她，想起那晚钟磊的话，桑雪陌又有些犹豫。 每当她想要冲动的答应沈暮辰，李玲阿姨那番刻薄的言语又会冒出来阻止。在他没有出现时，桑雪陌还能好好的自我催眠——沈暮辰不算什么！而真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桑雪陌又混乱起来。真的很伤脑筋！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都存在很大的问题，难怪现在的小姑娘们找男友都要求：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二人世界什么的，始终是最理想状态。 想到卓亦然雍容高贵的母亲私下里竟会视人为草屑，那沈暮辰的母亲呢？那晚她说对不起妈妈，却坚决不会让沈暮辰和自己走在一起，沈暮辰的坚持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桑雪陌不得而知。万一自己深陷其中之时，他却要迫于压力放弃，那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情景不停闪烁，想闭上眼休息一下也一刻不得安宁。赴约的时间越来越近，桑雪陌长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拖着拖着沈暮辰就自动偃旗息鼓了呢。 这话要被沈暮辰知道，铁定要乐翻，她可真是小看了他强悍的战斗力。 “小陌，我没想到张子悦会突然到洛城，今天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就当她是小孩子，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桑雪陌颇为大度的笑着摆摆手：“不碍事，我也没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小孩子嘛，明白明白。” 见桑雪陌不追究更没有迁怒与他，沈暮辰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不过没等他高兴多久，桑雪陌嘲讽的盯着他，说：“长到二十岁了还是小孩子，我算了领教了。” 这，分明还是生气了嘛。 沈暮辰搜肠刮肚沉默了好久，半晌他抬头试探的问：“要不，你也打我一下解气？我皮糙肉厚，抗打。” 桑雪陌似笑非笑睨着他：“打你我就不疼了，打你我的面子就能回来了？” 第42页 “那你想怎么办？” “… …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解决方案？沈暮辰也是无语了。 “其实吧，或许你静下心来和她好好解释一下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张子悦以后也不会找我麻烦了。”桑雪陌给出一个中肯的解决方案。 “不行，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没关系。都那样那样了。”沈暮辰立刻否定，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有了一点缓慢的进度，怎么又掉回原来那个问题上去了。 “哪样哪样了？”别说的那么暧昧成不？桑雪陌心力交瘁，这沈暮辰怎么就想块石头油盐不进呢！她说：“我这人没样貌、没身材、没学歷、没性格，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你究竟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成吗？” 沈暮辰盯着桑雪陌思考了半晌，在桑雪陌期待的眼光中，他默默回到：“全部。” 桑雪陌绝倒，这谈话没法继续了。 最终，这个问题也没能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沈暮辰却是有了一丝欣喜。庄晓婷对他说过，原来的桑雪陌是一个活泼开朗又害羞内向的矛盾体，根本不是他们初见的那个样子。如今看到她为了两个人为难蹙眉心烦，沈暮辰心中成就感爆棚啊！ 沉默的两人沿着小公园慢慢走着，天渐渐暗下来了。 初春的风湿润的吹拂，给生命带来了无限生机，是否能吹到桑雪陌的心中，也为她干涸了多年的心房带去丝丝春意？ 忽然下起了小雨，桑雪陌伸出手，飘飘洒洒的雨点落在她手心缓缓沁进她的皮肤里，她紧闭的心门似乎开出了一枝嫩绿的新芽。 桑雪陌拢了拢肩上的披肩，“穿过这里就到家了，你不用送了。” 四下一片寂静，只听见雨点轻轻划过树叶，一点一点、积少成多的从叶尖滴落在土地。橘黄的灯光只把自己周围的空间投入暗色的光晕里，前路一片昏暗。 “既然穿过去就到了，也不差这么几步。走吧。”沈暮辰的语气中带着点点笑意。桑雪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他一定是在暖暖的微笑着。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桑雪陌不解，不过她还是点头应允。 轰鸣的马达声由远及近，转瞬间就移到了不远处的转角。就在桑雪陌踏下台阶时，黑色轿车突然加速直挺挺的向她撞了过来。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噼噼啪啪的迷了人眼。在这种天气下，很少有人会将车速提的如此之快。桑雪陌被眼明手快的沈暮辰拉回去，脚踝却绊在台阶上，剧痛传来，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听出不对劲，沈暮辰焦急的上下打量。 “脚磕着了。” 轿车窜出去老远，见一击未中，那车迅速撤离，没入夜色之中。 沈暮辰眯着眼大脑飞速运转，手上拨通了赵刘的电话：“六子，查一个车牌！”他一面迅速报出车牌号码，一面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恶作剧就能解释的事情了。 “你别动，我抱你走。”发现桑雪陌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想要退出，沈暮辰低头瞪她一眼，打横抱起她走向街边的药店。 公主抱啊！桑雪陌鸵鸟的安静窝在沈暮辰怀里，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有点受宠若惊。 在药店里大致检查了下，沈暮辰断定只是简单的扭伤，买了药抱着桑雪陌回到了云松楼。 “我自己来就好。”桑雪陌囧囧的被沈暮辰按着扒了袜子。 “你会？”沈暮辰抬头看她，眼里尽是笑意。 居然嘲笑她！桑雪陌夺过药，隔开沈暮辰，嘴硬的说：“不就是喷点药然后包一包嘛。” 见她笨手笨脚的，沈暮辰捂着嘴掩饰的咳嗽。他在她脚边蹲下，抢过手中的喷雾剂：“别闹腾，一会该疼了。还好不是很肿。” “我还没洗脚！”桑雪陌双颊通红，抱着腿不撒手，势要和沈暮辰抗争到底。 原来是为这个。 沈暮辰笑：“没事，我不嫌弃，又不脏。” “我嫌弃。”没理会沈暮辰，桑雪陌单腿跳着往洗手间去。沈暮辰一个健步上前，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把她丢在了沙发上。 “坐好！”好傢伙，居然还给她下命令。气鼓鼓的待在沙发上，桑雪陌听着厨房哗哗的水声。不一会，沈暮辰拿了一条叠得方正的毛巾出来。 “嘶！凉的。”桑雪陌被脚上的毛巾冰了个激灵。沈暮辰握住脚防止她乱动，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冰凉的毛巾敷在了伤患处。 “有没有常识啊，脚扭了能下热水吗？想变猪蹄是吧？”毛巾被脚上的温度温热，沈暮辰又轻柔的擦拭起桑雪陌的脚。脚背、脚心，连五个脚趾头也没有放过。桑雪陌直往后缩，太丢人了，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伺候过。 “别动。”沈暮辰正擦的仔细，却频频感觉那脚像抹了油似的要熘出自己的掌控，被蹬的不耐烦，他扯住桑雪陌的小腿又把人拉过来。一抬头，乐了。 桑雪陌面红耳赤的盯着他，眼底被疼出的泪水氤氲的波光流转，霎是动人。发现沈暮辰的注视，桑雪陌窘迫的动动依旧被他掌握在手中的脚，声若蚊音：“可以了。” “哦。”沈暮辰低低的应了声，埋头上药包扎，藉此掩饰自己微醺的脸。桑雪陌的脚很白，被自己捏在手中半晌已泛起了点点红晕，白嫩嫩的小脚与自己粗糙的手掌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暮辰吞口唾沫，不行了，再这么握下去，肯定是要犯错误的。 恰好，手机在此时响起，是赵刘。 赵刘事无巨细把查到的消息全部告知沈暮辰：那辆车的车牌是假的，不过经过他一路追踪天网，发现车子开进了一家连锁宾馆的停车场，大约十分钟后，一辆颜色型号皆与之前相同、唯独车牌变了的轿车使出。画面很模煳，看不清人样，他又查了一下新的车牌，发现依然是一辆□□，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 “好，我知道了，谢了。”结束通话，发现桑雪陌正一脸求知宝宝样望着他，他抿唇笑笑：“没事，六子的电话，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你自己待着注意安全。”临出门时，沈暮辰顺走了桑雪陌丢在沙发角落里面的门钥匙。桑雪陌腿脚不便，只能眼睁睁盯着面露得色的沈暮辰离开。 半小时后，沈暮辰来到赵刘所讲的连锁宾馆905号房。 “张子悦，你是真的准备让我通知张叔你才罢休是吧。”桑雪陌发生车祸的第一时间，沈暮辰心里想到的人就在张子悦。他知道她不会轻易离开，却没能想到她居然变本加厉谋害人命。 “难道我就不能在洛城旅游吗？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 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沈暮辰抛出一张光碟在张子悦面前。 张子悦：“这是什么？” “证据。”沈暮辰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你干的好事！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脑子读傻了？□□？能耐！” 第43页 “我没有！”紧张的手脚僵直，张子悦依旧嘴硬。 沈暮辰不怒反笑，他两指夹起光碟，“这个东西要是你爸看了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我想张叔会大义灭亲，亲自送你到警局！”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这么说吧，这是宾馆的闭路电视，记录了你和某人接触的证据，还想抵赖吗？” “你骗我！我都避开了停车场的监控的。”话一出口，张子悦慌忙捂嘴，却也来不及，只能惊慌的看着沈暮辰。 “哦。”沈暮辰笑笑：“原来是避开了啊！” 张子悦破罐子破摔：“暮辰哥，你别诈我，没有证据谁听你的。”她眼底又露出几分得色。 “我想你不知道吧，在你所在的那个死角有个年久的摄像头，证据，就在这里！”沈暮辰手中光碟轻扬，张子悦的心情也随之动盪。 “既然如此，那我就拿给张叔看看好了。” “不要！” 张子悦毕竟年轻，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没经歷过什么大阵仗。沈暮辰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所有信息。 “你说的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今天在外面吃东西，一个人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教训一下桑雪陌，听声音她是个女的。”张子悦见沈暮辰面露不信，哭着拽住沈暮辰的手，“暮辰哥哥，你别告诉我爸，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带着帽子还围了一条大围巾，我看不见她是谁。她说会帮我忙，就带我找到那个司机。我只说了是吓唬一下桑雪陌，没想要命的，刚才那个司机来收了钱就走了，我说真的，你相信我吧。他真的走了，不会再开车去撞她了。” 沈暮辰心里冒出许多的疑问，怎么凭空出现一个神秘女人，她究竟只是想帮张子悦恶作剧，还是真的想要小陌的命。小陌为人低调，应该没有仇人才是。 沈暮辰把光碟揣回兜里：“张子悦，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天，不，马上就买机票回家，暮辰哥你千万别告诉我爸，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张子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面上的恐惧是真的，想来这次是真的老实了。和张叔的沟通还是必要的，不过，洛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免了。 “回去好好上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多长长社会经验，别那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 离开宾馆，沈暮辰就抽出那张所谓的证据光碟，潇洒丢进了垃圾箱。一张废cd就能诈出实情，张子悦的阅歷果然是太少了。他简约的把事情说给了京城的张司令。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沈暮辰自然不能看着张子悦回家被狠狠修理，但是教育是必要的、增长见闻也是必要的。 ☆、暧昧 再次回到桑雪陌家里，已是晚间十二点后，桑雪陌早已收拾妥当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门响，她清醒过来。 “你还真来了啊。”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没对，他要是不来，那钥匙岂不是没有了，桑雪陌摊开手：“钥匙还来。” 沈暮辰但笑不语，走到茶几边把钥匙放下。不就一把钥匙吗，刚才他可是专门走了两条街配了好几把备用的！ “我买了些宵夜，吃点再睡。明天请假吧。” “又请？”桑雪陌对自己最近的遭遇几近无语——去年国庆刚完就碰上李武那事，请年假；现在春节假期还没过多久又要请假。“再请估计老黄会噼了我的。” “难道你准备带伤上阵？”沈暮辰眼珠子转转，笑道：“也行啊，我天天抱你上下班。” 什么？那估计她也不用混了！想起办公室里一众八卦的眼睛，桑雪陌嘆息，算了，还是请假吧。 “对了，刚才你出去是查到什么了？”沈暮辰的沉默让桑雪陌心里有了猜测：“又是她？” “……抱歉。没有下次了，张子悦明天回京城。” “……其实吧，我特想打电话报警来着。不过，算了，你们两家的关系不应该因为我而不快，况且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桑雪陌明白沈暮辰的做法，也谅解他，就算她不谅解又有什么法子？看沈暮辰那样子也没证据，就算有估计都被销毁了。好在自己是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仅此一次，若然再有下次，她一定拿他当垫背。 “我怎么听这话有点味儿啊！”沈暮辰乐呵呵的打开包装袋，“吃东西，完了我就回去。” 桑雪陌没有再反驳沈暮辰，尽管她不明白两人的关系怎么会变得这么暧昧，但她不否认庄晓婷的有句话是正确的，她的身边是该有一个男人了。 今天如果不是有沈暮辰在，或许她不会安然的坐在这里吃着宵夜。不想再去无稽担忧两人的未来将会经歷什么，可不可以让她贪恋着片刻的温馨，她真的已经很累了。 沈暮辰没有告诉桑雪陌这件事的背后还存在着一个神秘女人，这个丫头心里的事情已经够多的，其他的就让他来承担。若是那女人真要找麻烦，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现下的这段时日，就让他守株待兔吧。 沈暮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到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刚准备动筷子，楼上传来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响声。 桑雪陌抬眼望了望天花板，纳闷的嘀咕：“哟，今天这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暮辰不明就里，问：“每天都这样？”太没道德了，完全不考虑楼下住客的感受。 面对沈暮辰的义愤填膺，桑雪陌明显淡定的多：“习惯就好了。” “没人管？” “有啊，不过管不着嘛。今天算早的，往常都是凌晨三四点。今晚能一觉睡到天亮了。你看我干嘛，赶紧吃你的，吃完赶紧走，我要休息。” “你倒是挺豁达。”沈暮辰不动声色夹着菜，心中有了计较。 *** 桑雪陌听到大门的动静，跛着个脚跳到客厅，正好看见沈暮辰堂而皇之的踏进门。 “你怎么进来的？” 沈暮辰扬扬手中的钥匙：“动点脑筋就行。” 居然私自配她家门钥匙，太过分了！“你这是私闯民宅，钥匙还来！” 沈暮辰非但没有恼怒，反倒笑起来。他走到沙发旁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站着脚不疼啊？” 桑雪陌心道：我脚不疼，头疼！尽管如此，桑雪陌还是走到沙发跟前，不过是在离沈暮辰很远的一个地方坐定。沈暮辰心里有一丝失望，面色却一如寻常。 “沈暮辰，你究竟要怎么样？” 沈暮辰：“没怎么啊，就想谈谈我俩的事。” 桑雪陌扶额：“别我俩我俩的，我和你根本没事。”好说歹说、明示暗示了不知道多少次，沈暮辰就装听不懂，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轻而易举就把她引到了别的话题上。虽然很享受帅哥的追求，可是桑雪陌心里着实不想耽误沈暮辰。就像前几次被人示好时，她都会婉言拒绝。换句话说，桑雪陌在心底很自卑。 第44页 “这话不对。”沈暮辰反驳道：“你看啊，我们的父母是关系很不错的战友，撇开男女情爱，我们怎么也算是世交吧！再者我们也不是一般的君子之交淡如水，都那样了，你怎么还不肯答应做我女朋友？” 桑雪陌很无奈：“要怎么说你才能不让我当你女朋友？” “没可能的事你就别纠结，钟老二一定和你说了什么吧？” “你……”他怎么会知道钟磊和她单独见过面。“那晚是你叫他送我的？” 桑雪陌半张着嘴震惊不已，难怪会那么巧的碰见，难怪钟磊会一脸神秘，那么笃定沈暮辰对她的心思，当时她还以为钟磊去搞什么秘密任务。桑雪陌呆滞的望着沈暮辰。 看她这表情，沈暮辰心中哀嘆——看来革命的路还很长啊！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两个人相处的不错，男有情女有爱，可她宁愿处于暧昧阶段也不肯名正言顺，还是说现在的女性都喜欢这个调调？ 不愿再逼她，沈暮辰担心万一把人逼急了，她脚底抹油熘了怎么办。 “行了，咱们的事慢慢来，不过别让我等太久。现在，收拾东西，搬家！” “什么？”桑雪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搬家？搬哪去？” 沈暮辰边起身边说：“你这环境太差，看你脸色也没休息好，我和阿越联繫了，先搬到他那。” “等等等等，这里环境哪差了？”桑雪陌跳脚阻止。 “大半夜的不让人休息还不差？物业保安成杀人犯难道还叫好吗？” “又不是每个保安都是兇手。”桑雪陌嘀咕。“去宬越那里我上班太远了，还有我要是走了，这些花怎么办？”指着快要铺满整个墙壁的绿萝，桑雪陌觉得自己找到一个很好的藉口。 沈暮辰挑起挂在墙上的绿萝藤蔓，偏头冲着桑雪陌嗤笑：“你当我不识货是吧，这玩意灌上一大瓶水能活好久。你现在是病人，听话。要不我可动手帮你收拾了。” “沈暮辰！”这男人说归说，还真往她卧室走过去，怎么一点不知道含蓄？ “我脚伤不严重，这可是你说的。我能照顾自己，再不行我找晓婷过来，你别替我操心，管你自己就成。”虽然不喜欢半夜被人吵醒，但要跑到别人家里住，桑雪陌表示接受不了。 “那你打电话问问看。”沈暮辰老神在在，来之前他早和庄晓婷互通消息，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早被好友卖了。 通完电话，桑雪陌负气坐下，怎么那么巧，庄晓婷居然外出採访去了。“陌陌啊，你就让你家帅哥照顾呗。”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沈暮辰一闪而过的奸笑，桑雪陌后知后觉，想必他们两个人早就狼狈为奸，难怪上次庄晓婷熘的那么快。 反观现在这情况，沈暮辰是和她槓上了。 桑雪陌很生气，不是因为沈暮辰，而是她自己。五年来，她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无论多大的委屈、受多大的气，自己都能处理的很好。可如今却能轻易的被沈暮辰挑起怒火，想想前几次，自己居然还使起了小性子，桑雪陌惊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沈暮辰倚在墙边看着她懊恼皱眉生闷气，心里倒是越发开心。相处久了，他也算是了解了桑雪陌的脾性。只要不犯到她的底线，她绝不会真正的生气。真正的生气指的是什么？就像对卓亦然、对崔玉。 桑雪陌这个人其实很单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就没有必要再交谈下去，早些两清对双方都好。所以前几次的追求者才会鎩羽而归。 沈暮辰认为自己对于桑雪陌是不一样的。不管他做什么、怎样做，桑雪陌都不曾对他说一句重话，即便是被他气的面红耳赤，她宁愿埋着头自己生闷气，也不会对他怒目而视。相处的时间越久，桑雪陌就越来越鲜活。不再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完美无瑕的理事，不再是带着一副面具做人，在他的面前，她会和普通的女人一样嬉笑怒骂，会被他气得跳脚，时而还会发发小性子。 庄晓婷曾专程找他谈话，希望他不要轻易放弃，因为她见到了五年前的桑雪陌。 滚滚红尘茫茫人海，每个人都会遇上那个让你哭、让你笑，牵动你心弦、令你为之一动、感觉妙不可言的人。沈暮辰想，他是真的找到了。都说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以前他不相信，即使是见到顾宬越曾经的疯狂，他也认为那是性格所致。而如今，事实证明，情爱一事确实令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变成了一个无赖、流氓、一个彻头彻尾的二傻子。 客厅里静悄悄的，二人一站一坐，对比与沈暮辰的好整以暇，桑雪陌明显慌乱的多，沈暮辰在等她的答案，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他去顾宬越家里吧。气氛凝重，两人僵持不下。 叮咚的门铃打破僵局，沈暮辰走过去。门里门外，两个人都愣住了。还是沈暮辰率先回过神：“你好！有什么事？”这，是个女人吧，打扮怪异。 吴燕敏往后缩了缩，小声询问：“请问小桑，桑雪陌在吗？” “是吴姐吗？快进来。”听见吴燕敏的声音，桑雪陌跳着过来出来迎接。 吴燕敏对着守在门边的沈暮辰点点头进屋。“小桑你慢点。” “吴姐，坐。”真亏了吴姐现在来，要不她和沈暮辰还不知道对峙到什么时候。 吴燕敏提着大果篮，口罩下的眼睛微眯：“这是办公室的同事们的小小心意，我和你住的近，就全权代表，希望你早日康復。”说着，她偷偷的瞄着沈暮辰，小声问：“这位是？” 耳听八方的沈暮辰没等桑雪陌开口，迳自走到吴燕敏跟前，笑着伸手：“你好！我是沈暮辰，她，男朋友。” 吴燕敏乐呵呵的看着桑雪陌，带着口罩看不见她的嘴，可是眼神中透着温和的笑意：“小桑啊，你瞒的可真紧。” 桑雪陌手足无措：“不是，你别误会。”这种情况往往越解释越掩饰，吴燕敏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小陌，不介绍一下这位？” “哦，她是我公司同事吴姐。”被沈暮辰一打岔，桑雪陌忙着介绍，在吴燕敏眼中她是变相默认了沈暮辰的说辞。 “好了，我也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小桑啊，我们都等你回去呢，好好养着，什么事都让男人做，别惯着他。” 桑雪陌囧。 沈暮辰倒是微笑应下吴燕敏的话。 “她为什么带口罩？”沈暮辰有着不好的直觉，这个女人太过神秘。 “吴姐脸上有伤，怕吓着人。”桑雪陌解释，她瞥了眼沈暮辰：“你可别用有色眼光看人家。” 沈暮辰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片刻，他换上笑容说：“我们搬家吧！” ☆、苏怡娜的挑衅 庄晓婷放下电话回到人堆里，刚才推脱有事还真不是她找的藉口。她这边前脚刚和沈暮辰约好，转过身老总就派事给她，居然让她千里迢迢採访苏怡娜。 第45页 简直是要疯掉的节奏！ 圈里谁不知道苏大小姐架子大难伺候，稍有不慎就让人回家吃自己，如今大家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像她这样，硬着头皮上！ 苏怡娜今日出席的是她所主演的新电影宣传会，在影迷、记者苦等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姗姗来迟。一副□□镜遮住了大半个脸，不过依然看得出她气色不太好，助理一路都在轻扶着她。 主角现身，疯狂的影迷和记者们蜂拥上前，随行的保镖冷脸阻挡了众人的涌动并为苏怡娜开道。一众主创坐定，主持人大踏步上台，一连串妙语连珠缓和了气氛，也消除了在座众位的不满，且委婉的表示苏怡娜之所以迟到是由于身体不适，不过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她依然带病坚持，希望各位予以谅解。 话说的好听，就算是不谅解又能如何？庄晓婷挤在人堆里默默的吐槽。在出现过上次记者事件后，谁还敢明目张胆。 影迷们举着牌子为苏怡娜助威，记者唯一老老实实的就影片提问。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然而就在苏怡娜起身回答记者问题时，意外突生，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向主持人倒去。主持人手忙脚乱接住她，话筒落地，发出一片刺耳的鸣声。 主席台上慌乱非常。 庄晓婷随众人一同守在医院等消息，这个突发状况谁都不愿错过，尽管她心底是非常的不愿，和卓亦然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那个邵谦，当然，顾宬越除外。 苏怡娜入院不久，苏家和卓家的长辈相继而来，只除了传闻中苏怡娜的未婚夫——卓亦然。 庄晓婷幸灾乐祸，苏怡娜是什么人，无理取闹的大小姐，凭着家世背景在娱乐圈偶占一席；反观桑雪陌，没有强势的背景，可温和的性格却甩了苏怡娜一条街。卓亦然又不是个傻子，经歷过桑雪陌后，两相对比，庄晓婷不信他还会对苏怡娜有多上心，他又不是受虐狂。 苏家和卓家虽然一直强调两家联姻、携手合作，但作为事件的男主角几乎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正式说过这事，卓亦然这样不是爱极了想要保护苏怡娜就是根本没把苏怡娜放心上，人家压根懒得提。不是庄晓婷落井下石，她等着看他们轰轰烈烈的□□。 一小时后，两位大家长面带喜色出现，大伙蜂拥而上，七嘴八舌问消息。 “苏董事长，苏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卓董，为什么未婚妻入院，身为未婚夫的卓总经理却还没有出现？” “二位董事长一同出现，是否预示着苏小姐与卓总婚期将定？” “卓总经理没有现身是否与苏小姐关系破裂，苏氏与盛阳是否还会继续联姻？” … … “苏小姐今日晕倒，是不是有了身孕？” 平和的声音在众人的高唿中并不突兀，却成功令喧闹戛然而止。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庄晓婷。她没想到只是提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不仅让场面霎时归于宁静，也成功令二位董事长怔愣了片刻。 众人紧盯庄晓婷三秒，而后不约而同的把希冀的目光放在了两位董事长身上。 卓父轻咳回答道：“首先，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怡娜的关心，小儿亦然之所以没来是工作所致，众位无需多加猜测。苏氏与盛阳的合作势在必行，苏卓两家的婚礼必会邀请各位媒体朋友，届时还要请各位赏光。今日我在这里把话说明，希望大家日后不要再去打扰怡娜。” 卓父侧目对着苏父笑言：“老苏，怡娜如今可是我们两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啊！” 苏父含笑点头，转而对众人说道：“众位守了这么久，辛苦了。既然已经得到答覆就散了吧，这里是医院，骚扰到病人就不好了。”言毕，协同卓父一起转身离开。 记者面面相觑，这算是默认苏怡娜有孕吧。看来卓家对这位儿媳妇很是满意，如今苏怡娜肚子里还有了卓家的宝贝，已是板上钉钉了。 *** “怎么回事？”事情发生不过两个小时，网上便铺天盖地。卓亦然莫名其妙的接到许多道贺电话，他大都以为是旧事重提恭贺他订婚，直到顾宬越那略带讽刺的通话：“亦然，我从没觉得你的心这么博爱，一边苦恼旧爱移情，一边抱着新欢作乐，还一边装着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细问之下他才清楚事情由来，卓亦然丢下手头的工作匆忙赶回去。 田月看着阴郁的儿子面色不悦，她责怪道：“亦然，怎么说话呢，当心吓着孩子。”然则苏怡娜倒是体贴的为他解围：“妈，亦然这是高兴了。” 面对全家重点保护的宝贝对象，田月哪里还气的起来，现在，苏怡娜才是两家最有权力说话的那个。她笑着微嗔：“你呀，就是护着他。行啦，我不吵你们小两口。不过怡娜，你现在身子特殊，凡是都要小心，要不搬回大宅住吧，也好有个照应。” 苏怡娜为了方便工作，住在她的公寓中。听了田月的建议，她笑着回答：“妈，等这段时间的宣传过了我就搬过去好好养胎，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好好！”田月乐不可支，看了看像个傻子一样站着的儿子，她上前推醒他：“亦然，怡娜如今身子重，你搬过来照顾她，你说你们两个，订了婚还分开住。” 卓亦然恍若从梦中醒来，他眼神复杂的望着母亲又看看苏怡娜，心下一片绞乱。他根本想不起最近什么时候有和苏怡娜一起过，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 看出儿子的不自在，田月也不好再插嘴，只是统统卓亦然的后背示意他们好好谈谈。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板上钉钉，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担。田月笑着望望苏怡娜，点头离开。 “亦然，怎么了？你不高兴？”渐渐从孩子到来的喜悦中回神，苏怡娜终于发现问题。原以为是卓亦然面对突如其来的孩子兴奋过了头，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卓亦然脸色有些阴沉，心底的沉郁也越来越重。 “你忘记了？”一瞬的惊讶后苏怡娜轻声笑起来：“除夕夜前夕，你喝醉了，是顾少把你送回家的。” 是那天！ 卓亦然想起来了，那晚得知小陌随那人回了家心情极差，拉着顾宬越勐灌，只记得醒来时躺在自己的床上，而苏怡娜正在给他做早餐。原以为她是早上才到，没曾想，居然过了一夜。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亦然，你，不喜欢孩子？”苏怡娜小心翼翼观察卓亦然。 “没，你别多想，好好保重才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卓亦然轻揽苏怡娜入怀，温柔的拍着她的背。香水很刺鼻，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推开她，无论爱与不爱，苏怡娜都是他孩子的母亲。 孩子，是他心里的一抹伤痕。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他与小陌，会截然不同。午夜梦回时，卓亦然也会时常幻想孩子的模样。曾经，他错过一次，而今，他不能再错下去。为了孩子，为了两个家族，他会和苏怡娜在一起。 第46页 “怡娜，我还有工作，你在家好好休息。需要把助理叫来吗？” 苏怡娜搂住卓亦然的脖子，亲昵的在他脸颊旁蹭蹭，“去忙吧，作为你的女人，我不能牵绊你。我会保护好自己，为你，为孩子。” 门，缓缓合上。咔哒轻响，苏怡娜脸上笑意不再。有多久卓亦然不曾如此温柔的待她，有多久不曾爱怜的拥抱她，有多久不曾怀念的亲吻，如今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孩子，孩子！她泄愤般的揉搓着衣角。 特殊的手机铃声响起，苏怡娜眼睛一亮，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终于来了。 *** “黄总，苏小姐来了。”孙秘书推开门黄德兴办公室的门，向来稳重的她今天显得有些浮躁。 “谁？”黄德兴从一堆文件里抬头。苏小姐？和公司有来往的客户里没有一个姓苏的。 “苏怡娜！”孙秘书难掩兴奋，这可是见着活脱脱的明星啊！长得漂亮，就是摆着一股子高冷范，感觉不是那么好相处。 苏怡娜，不就是那个有点名气的小明星，卓亦然的未婚妻。黄德兴莫名其妙：“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视察业务。”孙秘书见老总脸色不好，依言具答。 “我们和苏氏并无业务往来。” 孙秘书说：“她说是替卓总来视察合作案的进度。” 黄德兴嗤笑：“小孙啊，别说我看不起她，就她那个大小姐脾气，脱去苏氏的光环，她什么都算不上！不过，远道而来便是客，请她去会议室，我即刻过去。” 苏怡娜依旧一副黑超打扮，长长的大衣遮到脚踝，今天她穿了一双和衣着很不搭的平底鞋。宽松式的大衣遮住她本就不明显的小腹，不过她全程双手都在轻抚腹部，让人想忘记她怀孕都难。 有些嫌弃的轻哼，苏怡娜不明白盛阳怎么会找规模如此之小的一家公司合作。瞧瞧这环境，瞧瞧这员工，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她一边挖苦着黄德兴的公司，一边习惯性的接受着众人仰慕的目光，满足了她大大的虚荣心。 “苏小姐，稀客稀客，请和茶。”苏怡娜刚踏进会议室，黄德兴也信步而来。 “黄总是吧，您似乎忘记了我有孩子，喝茶对孩子可不好。”苏怡娜轻笑，可停在黄德兴耳中，那便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小孙，给苏小姐换杯温水。虽然话说得有些晚，黄某还是要恭喜您。”尽管非常不喜欢和苏怡娜这种人打交道，可是谁叫人家是卓亦然的未婚妻呢，不看僧面看佛面。 “黄总客气。”苏怡娜容色淡淡，带着几分清高。 黄德兴陪着笑脸，只想尽快把这个女人弄走。卓亦然把公司经营的很好，但是其独特的眼光令黄德兴不敢恭维。 “黄总，不知贵公司与盛阳的合作案是谁在负责？”暗自打量了一下会议室，苏怡娜又在心底鄙夷一番。 “自然是黄某。” “哦，”苏怡娜轻笑起来，“我还以为黄总会交给员工去做，看来是我想差了。” “哪里哪里，如此重要的案子，黄某必定亲自上阵以示诚意。”黄德兴心里直犯嘀咕，这女人不会是没事来话家常吧，问的些不着四六的话。即便是交给他人负责，也关不着她苏氏什么事。 “黄总，我来向你打听一个人。” 原来这才是目的。黄德兴不动声色：“谁？” “桑雪陌。” “敢问苏小姐找她有什么事？” 苏怡娜掩唇：“这就不劳黄总费心，你就说她在不在。在，就把她叫过来。” 黄德兴也敛了笑，唇角挂上嘲讽：“苏小姐劳师动众跑到黄某公司要人，却又不说事情缘由，这让黄某不敢把人叫过来。” 苏怡娜耐心尽失，“那我就自己找了……你做什么？”刚踏出会议室大门，鞋就与拖把来了个亲密接触。苏怡娜惊慌失措后退几步，回过神后她怒急，抬脚踹倒了正在拖地的吴燕敏。 毫无防备的吴燕敏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一下可摔的不清。 “苏小姐这是做什么？”黄德兴尾随在后看见整个事情的经过，即便清洁工有错，也容不得苏怡娜随意打骂。他压抑着怒气询问一边看傻了的孙秘书：“怎么回事？” 孙秘书道：“刚才我不小心碰洒了茶杯，吴姐过来帮忙拖地怕谁不注意踩上去滑到。” 黄德兴深唿吸转身：“苏小姐，您听见了。”却发现苏怡娜的目光越过他，聚集在正扶吴燕敏起身的桑雪陌身上，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她绕过黄德兴笑着上前。黄德兴被无视的彻底。 桑雪陌早就认出了苏怡娜，尽管她带了一副□□镜，不过那全身的做作大老远就飘了过来。桑雪陌看过她演的电影，倒不是自己专门去欣赏，主要是苏怡娜目前人气太高，许多商家为了吸引顾客专门循环播放她的作品，说实话，还真不怎么样。不得不说，卓亦然的眼光太差劲。 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苏怡娜指着桑雪陌肯定的说：“你，就是桑雪陌。”语气轻蔑，表情不屑。 这是今年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语句，直觉好像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桑雪陌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她平静的回望苏怡娜：“苏小姐，您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一旁的吴燕敏扯扯她的衣袖，桑雪陌安抚的拍着她的手。 “道歉？”苏怡娜推推脸上的墨镜：“谁给谁道歉？真是笑话，那么骯脏的拖把拖到了我的鞋，我没让她赔就很不错了。清洁工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们的事才刚刚开始。来人，打！”苏怡娜身后门神一般的两个保镖气势汹汹走上来。 “慢着！”黄德兴抢步挡在桑雪陌身前。这女人好大的气派，进了他的公司随意伤人，一副你错、他错、全天下都错，唯独我对的模样。公司规模虽小，可也不至于任人宰割，他黄德兴要是连自己的员工都保护不了，还不如回家种地好了。 “苏小姐，请问出了什么事？”事情至此他还能耐住性子好言以对，黄德兴发觉他真他妈的是个绅士。 苏怡娜摘下墨镜，笑说：“黄总，这是我们的私事。”她指着桑雪陌，向所有人控诉她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是第三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没有人呢？ 太打击我的生活积极性了（；′⌒`） ☆、麻烦找上门 “这个女人，是第三者！” 苏怡娜话一出口，众人譁然，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偏向桑雪陌。反倒是当事者，像没听到指控般，眸光淡淡，冷眼相看。 “苏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和卓亦然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断的清清楚楚，就算最近也只是在云市见过一面，而且还有顾宬越和沈暮辰在场。时隔数月，苏怡娜现在跑来指控她，不知安的什么心。 第47页 苏怡娜高傲的扬手，身后的保镖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众所周知，我，是亦然的未婚妻，现在，更是怀了他的孩子。我看过你们回给盛阳的文件，那文件的整理者，是你，桑雪陌。而亦然自从与你们公司有生意往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对我与孩子也不甚上心，你还说你不是第三者！” 想起那晚卓亦然紧搂着她求她不要离开，又是流泪又是亲吻，她感动的一塌煳涂，在得到保证后他笑的像个懵懂的孩子，柔情喊出：“小陌。” 如冰雪破碎、如暴雨倾盆，一整盆冷水从头而降，把她满心火热的欢喜登时降至冰点，手脚僵硬的帮卓亦然盖好被子。看着他满意的对着一个枕头揉揉抱抱，口中说着甜言蜜语。 小陌，那么深情的唿唤居然不是为了她苏怡娜。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心中的愤怒喷涌而出，昂贵的水灵指甲被她毫不怜惜的掐碎。大半夜里，她开出巨款，连续找了数个私家侦探，只为找到卓亦然口中的小陌。 最终，她得到的结果竟是卓家故意隐瞒卓亦然五年前的风流韵事，更意外的是他们在五年后再次相遇，而盛阳在洛城的合作案还是同桑雪陌所在的公司一起开发。 难怪卓亦然最近会如此反常。 在苏怡娜看来，桑雪陌无论从那一点都无法与她相比，所以卓亦然才会抛弃她。当年她去国外学习不在云市，卓亦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告诉她。而卓亦然竟然背着她曾经和别的女人一起，她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即便不能广而宣之，她也要用自己的办法让那个桑雪陌得到教训。 按照苏怡娜所谓第三者的说法，那凡是参与过合作案的人都有可能是第三者了？办公室里窸窸窣窣起来私语声。原来第三者的说辞如此牵强。 黄德兴算是明白了在云市流传的那件秘书事件，这女人果真善妒。 “苏小姐，您怕是误会了。” 苏怡娜显然不给黄德兴面子，她戴上墨镜起身冷哼： “黄总，我已经说了是私事，您不该过问。若是您想公私不明，不怕我停了合作案吗？” 黄德兴气笑了，苏怡娜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七分，你自己不顾脸面还要搭上未婚夫的信誉，这老婆，当真奇葩！ 既然如此，黄德兴也不再客气：“苏小姐，不说您只是卓总的未婚妻，还不是盛阳的总经理夫人，即便您是，也没有权力干预卓总做出的决断。更何况合作案不是说停就能停，就是卓总也不敢草率定论。再者，小桑和卓总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洛城的所有事宜都是交给卓总助理全权负责。若是要说卓总见面，次数最多的应该是我，难不成您怀疑我和卓总有一腿？” 办公室里除了苏怡娜，众人个个埋头憋得辛苦，黄总和卓总，真亏他能说得出口。苏怡娜脸色很难看，黄德兴的一番说辞令她哑口无言，她不能说出五年前的事，在众人眼中她和卓亦然是金童玉女，从小就订下婚约的青梅竹马，她不愿让别人知道五年前卓亦然曾经和别的女人搞出过人命，事关自己的面子；另一方面，卓家有心隐瞒的事情要是被自己揭了出来，不说卓妈妈不会原谅她，就是她父母也会怨她，苏氏与盛阳合作迫在眉睫，卓亦然绝不能在这个档口失了面子。 思量片刻，苏怡娜说：“既然如此，那便当我误会了，不过还请黄总能保证，她，不会和卓亦然有任何关系。” 黄德兴：“苏小姐您说笑了，黄某的公司也不是拉皮条的，人贵自珍自爱。您不相信您未婚夫的为人，黄某可是相信在座各位的品性。” 听出黄德兴言语中的讽刺，苏怡娜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说她。她离开前撂下狠话：“黄德兴，等着公司关门大吉吧。” 黄德兴笑而不语，合作案进行到档口上，暂停或是停止损失惨重的都不会是他。除非盛阳想丢掉信誉，除非卓亦然想成为被美色迷惑的昏君。 “黄总，抱歉，我… …”桑雪陌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霉运，接二连三的不顺利，还连累了公司。 黄德兴打断她：“小桑，我们都相信你的为人。苏怡娜太过张狂。” “就是，我都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难怪《拜金女》那么出色。” “我现在就关了她的微博，不做她粉丝了。” “我要把她的脾气公诸于世！！” 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令桑雪陌心中腾起一阵暖意。 黄德兴没有和卓亦然谈起这齣闹剧，不过尽职的助理先生倒是把事情的起因经过悉数汇报。 好，真是好的很！ 一路驱车疾驰，怒不可及的卓亦然沖回卓家大宅，不顾两家父母在场，当即质问苏怡娜。苏怡娜心中委屈，又不能告诉大家自己偷偷调查了卓亦然五年前的事情，大大的眼中蓄满泪水，泪珠一滴一滴滑落。 渲染哭泣的苏怡娜令人怜惜，苏母抱着女儿死瞪卓亦然，这都还没嫁进门呢，当着准岳父母的面都这样对他们的女儿，要真是进了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田月面子上挂不住，又担忧苏怡娜肚子里的孩子，口中轻轻责备道：“亦然，怡娜不过是去了趟洛城，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嘛。” 卓亦然冷哼：“只不过去了洛城，妈，你知道她去干什么吗？她莫名其妙找人麻烦，威胁黄德兴，要停止合作案，还要人家关门大吉。这算什么？没有经验也得有点常识吧，从小到大她跟着苏伯伯总也能耳濡目染吧。停止合作，这话能说吗，到时候传出去我盛阳的声誉全都毁了！别说她苏怡娜还没进门，就算她坐实了总经理夫人的名义，也没权利替盛阳做决断！” “亦然！”卓父喝止，话说得太过，苏父的唇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急忙打圆场：“老苏，这事确实有些过了。” 苏父点头回应：“老卓，我没教好女儿，让你们丢脸了。” “可别这么说。”田月抬起苏怡娜的脸，苍白的脸上遍布泪痕，她心疼的用手轻轻擦拭：“怡娜不哭，咱们这就选日子，让你名真言顺的进我们卓家，看看日后谁还敢说你！乖啊，看着小脸，都成小花猫了。” 卓亦然自嘲摇头，重点是这个吗？他现在除了能够在公司做做决断外，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地位。全家都当苏怡娜是个宝，不管是多无理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她。卓亦然嘆息，他就是个没用的人。 “亦然，黄德兴那边怎么说？”卓父问。较之苏氏与盛阳的合作，他在意的还是眼前，洛城度假村的合作开发是盛阳拓展业务的关键，成功就预示着盛阳的版图又能扩大。 “老黄没说什么，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下不为例。”卓亦然的目光与梨花带雨的苏怡娜相触即分，他几乎可以预见苏怡娜嫁进门后的日子，只有两个字——苦逼。 婚礼定在一月后，不过两位新人已在三日后的好日子把结婚证领了。狗仔们拍到二人从民政局出来的照片，男主角冷峻如常，女主角温婉巧笑。不少人的猜测两人婚期将至，盛阳与苏氏也做出回应。消息一出，无论是娱乐版抑或是财经新闻都大事渲染，每日的报导铺天盖地，喜悦延于众人。 第48页 可此时却爆出苏怡娜的一段视频资料。踹人、言语威胁，视频中的一众人等都打上了马赛克，涉及的姓名也做了模煳处理，唯独女主角。正是她那日在黄德兴公司发生的闹剧。 视频是公司内的监控录像，声音则是有心人的手机录音。有些苏怡娜的铁桿粉丝为证实此事纯属恶搞，专门找了唇语者，没想到越证实越真实。 堂堂大明星私底下竟是那么不堪，居然为难清洁工。一时间苏怡娜的□□压过了她的婚礼消息，公司焦头烂额，而卓亦然也成了记者堵门围观的对象。 桑雪陌自然也是看到了新闻，不过她倒不担心，脸上都打了马赛克，不熟悉她的人根本都认不出来。不管把视频曝光的人出于什么目的，似乎都是帮她出了一口恶气。公司里为吴燕敏叫屈的同事早就告知她，吴燕敏抚着已经不痛的伤处浅笑。 “小桑，问你个事情。”吴燕敏左顾右盼。颇为神秘的把桑雪陌拉进楼梯间。 “视频的事？” “不是。”吴燕敏笑嘻嘻说：“那天那个男人真是你男朋友？” 被吴燕敏瞧得不好意思，桑雪陌背过身用手扇了扇灼热的脸颊，微嗔道：“别听他瞎说。” 吴燕敏笑得八卦：“那是他想追你啊！他做什么的？” 想起沈暮辰，桑雪陌心跳开始不规律，她口是心非的讲道：“他啊，无业游民一个。” “哟！那你可不能答应，好吃懒做可不好。”吴燕敏一听立马摇头，极力否定沈暮辰。那人看起来英俊挺拔，不像是个吃软饭的，人真不可貌相。 “吴姐，您问这个做什么？”桑雪陌心里有疑问，遂也问了出来。 吴燕敏声音带着感激带着笑意：“你帮了吴姐那么大的一个忙，如果你信吴姐的眼光，吴姐想帮你参谋参谋。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有个好归宿。” “谢谢吴姐关心！等我有了男朋友，一定让您相看相看。” *** “查出来了吗？”卓亦然焦头烂额，每天要处理一堆公司事务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还要防记者，真不明白爸妈怎么能接受苏怡娜那种人当儿媳妇，她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伺服器在国外，无法追踪。”顾宬越不厚道的嘲笑卓亦然，苏怡娜如今已成了卓家的儿媳妇，无论她从事什么都会同盛阳联繫在一起，荣誉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可是一损俱损。 盛阳的股民中不乏苏怡娜的粉丝，几日下来，盛阳股价呈现明显的下跌。卓亦然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还要面对苏怡娜的无理取闹。他可是尝到苦头了，不过这紧是个开始。顾宬越可以预见卓亦然未来的日子是多么的精彩。 “你说，会不会是小陌？” 顾宬越讥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小陌不会也不屑做。”同情的拍拍卓亦然：“估计是你媳妇得罪了什么人，她那张嘴，啧啧，人家肯定故意整她。” “顾少，这话你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苏怡娜款款推门而入，也不知道她在办公室外面听了多久。 “我说我的，你不爱听麻烦把耳朵堵上，谢谢！”顾宬越对苏怡娜没好脸色，自从知道沈暮辰的心思后他刻意没再去洛城，专门给沈暮辰制造机会。此次视频在网上爆出，他一眼就认出桑雪陌。苏怡娜也算是个怪胎，时隔五年才想着去找桑雪陌的麻烦，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顾少对我很有敌意嘛，我听闻顾少近年来每月都会到洛城，难不成是… …”苏怡娜风骚的撩撩头髮笑得不怀好意。 “收起你骯脏的想法。”从表情就知道苏怡娜在想些什么，“你要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别再去动什么手脚。” 从苏怡娜进门就一语不发的卓亦然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问：“宬越，有办法？” “没有，不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不要去刻意澄清，那样会显得做作。”顾宬越指的是苏怡娜事后特意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越抹越黑。 “依顾少之见，就这么放任下去？我的名声还不全毁了？” “毁不毁又能怎么样，现在的情况你至少要休息一年，一年后什么□□也都没了。难道你还想挺着肚子出去接戏？麻烦你给亦然留点脸面，别让人说他老婆孩子都养不活。”顾宬越怜悯的看着卓亦然，他越来越沉默了。本来有个处处强势的妈已经很惨，现在又多了个不讲理的老婆。 “顾宬越，你… …”苏怡娜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叫起来，卓亦然把她扶在休息室中让她休息。 “宬越，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面色晦暗的苦笑，卓亦然倏地很想哭。 瞭然的抱了抱他予以安慰，“兄弟，加油吧。” ***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视频爆出的第三天，有位网名叫“知情者”的网友透露事发当天他看见苏怡娜进过洛城一栋老式写字楼。写字楼面积不大，只要一一排查，目标很容易就锁定了。 消息一经发布，黄德兴的公司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小桑啊，你应该去庙里拜拜了。”黄德兴笑得和蔼，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黄总，很抱歉造成公司的困扰，可是您知道，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别误会别误会。”黄德兴笑着摆手：“我可没说开除你，只是你最近真的很倒霉吧。停薪留职，你出去放个长假，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桑雪陌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聚集在楼下的不止记者，甚至还有苏怡娜的影迷。若不是庄晓婷通知的早，说不定她已经被那些人碰个正着。 众人围观已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凡是有外出办事的同事都要被扯住问半天；有些紧急事情要处理的客户也对现在的这个阵仗望而却步，更有甚者直接打电话将即将拍板的工作无限期延长。 桑雪陌垂头丧气，或许真的只有自己消失才能解决根本问题吧。 “黄总，您放心，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作者有话要说：　　人呢人呢！ 坐等观众！ o（╯□╰）o ☆、迷情之夜（1） 放假本是件快乐的事情，可是因为别人的错而自己被强制放假，恐怕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桑雪陌混在人堆里悄悄离开公司，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等她感到肚子空空时才恍然发觉天色已经有些灰暗，算算时间，居然走了两个多小时。 无声的暗嘆后，她一抬眸，才发现沈暮辰正靠在转角的灯杆边抄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这里… …是顾宬越的住处。当然，现在它的主人暂时变成了沈暮辰。那次沈暮辰强硬的要她搬家，她更是耍赖闹脾气总算打消了他的念头，不过空着也是空着，沈暮辰倒是自己搬进了这里。 第49页 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眉眼，却知道他一定是望着她微笑的。看着他颀长的身躯离开灯杆缓步向她走来，桑雪陌的心再度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速度。 “你要是再看不见我，我就决定去剃个光头了。”头顶传来沈暮辰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 “为什么？”桑雪陌问，想想沈暮辰如果没有头髮，那形象……她呵呵的笑起来。 总算是笑了，沈暮辰心底唿出一口气。他很早就发现桑雪陌，不过这丫头心里有事只顾自己走根本没注意到他跟了她好久。 沈暮辰笑说：“因为光头的反光力度比较大，你更容易看见我。你今天特意走过来，是有事找我？” 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是无意识走到这里来的，桑雪陌可以想像沈暮辰那自恋的表情。于是她点头表示肯定。 沈暮辰爽朗一笑：“那走吧，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谈。” “你要自己做饭？”桑雪陌不可置信，还以为他是回家拿东西，怎么也没料到他进门脱了外套就钻进厨房，有条不紊的动起手来。 “别把我想的那么笨行不行。”沈暮辰边动手边侧头和她聊天：“要不你先去客厅坐坐，一会就好。” “我帮你吧。”白吃白喝可不是桑雪陌的一贯作风。 沈暮辰歪着头打量她，“行，先剥几瓣蒜，再把青菜择了。” 桑雪陌洗着青菜，听着旁边的沈暮辰咚咚的切菜声，一时间她想起了“老夫老妻”这个词。不过短短几秒，她就把这荒谬的想法拍出脑外。 三菜一汤很快出炉，沈暮辰还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包滷味。桑雪陌尝了一口菜赞不绝口：“没想到你还挺能耐。” 沈暮辰：“我能耐的事还多着呢。” 桑雪陌笑：“有餚无酒，太不尽兴。”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虚度，噹噹噹噹！”沈暮辰从脚边提出一瓶红酒。 桑雪陌笑喷，沈暮辰有时还真是幼稚的可爱。今天本是一个挺失意的日子，可是因为有他，桑雪陌原本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 红色的液体注入水晶杯散发出纯绵的酒香，桑雪陌轻嗅，香味浓郁；浅尝，甘甜绵长。这里的装修风格颇有些欧式风味，厚厚的地毯、高高的酒架、成排造型各异的水晶杯，宫廷式的吊灯绚丽多姿。顾宬越说过，若不是这里不允许，他一定会建造一个壁炉。 沈暮辰收拾完毕从厨房出来，就见桑雪陌仰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抬起来遮住双眼，也不知是醉是醒。 走在她身前蹲下，沈暮辰轻声问：“今天不开心？” 桑雪陌没有回答，只是半张嘴吸了口气。沈暮辰直觉她在哭，刚打算安慰，哪料桑雪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与他面对面，指着自己鼻子问：“我长的很像小三吗？” 被吓了一跳的沈暮辰连忙摇头：“不像。” 桑雪陌苦笑，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瘫软的坐下去，颇有些丧气：“既然不像，那为什么一直有人找我麻烦。开始是你青梅，这回又变成了苏怡娜。” 沈暮辰自然知道事情的由来，视频的事闹得很大，写字楼前的集会还惊动了警队，六子已经在那边守了一个下午。 一时语塞的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摸摸她的发顶。桑雪陌望着他带着些许的祈求，问：“能再陪我喝点吗？”她单手拖着下巴微笑着，看在沈暮辰眼中却觉得那笑容掩藏着太多的苦涩。 当然，可以了。只不过… … “你喝多了。”刚才一整瓶红酒几乎都是被她喝的。 “你觉得我醉了？”桑雪陌伸出手指在沈暮辰眼前晃来晃去，声音变得暗哑低沉：“我清醒的很。”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太过清醒——清醒的拒绝别人，清醒的感受孤寂，清醒的知道所有的事情，清醒的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清醒的了解自己想跳出现今的牢笼却又举步维艰。 看吧，她就是个矛盾的人，明知道该远离沈暮辰，却为他的温暖所吸引，被他的霸道所折服，让他的热情一点一点融化自己坚硬的心房。 眼前的人朦朦胧胧，像笼在一层薄雾之中。沈暮辰清楚感觉到她的心酸、她的难过，心如同被人扼住般迫切的想要挣脱，却无从开口。 桑雪陌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復之前的模样。她俏皮的撇撇嘴：“没事啊，别被我吓着了。我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想啊，明明很早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硬要拉在一起说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随即，她低声笑了起来：“也对，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被那两个女人夹击，卓亦然以后的日子会精彩很多。我祝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蓦地，她话锋一转，陡然变得尖锐，眉眼的戾气隐隐泻出，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的说：“我诅咒他这辈子没儿子送终，唯一的女儿还不是他的，过不了几年就被她老婆卷光家产跟人跑了，给他留下一屁股债，然后破产，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早晚有一天他和他们家会尝到恶果！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鼻子一酸，竟莫名生出一种想哭的感觉。桑雪陌眨回漫出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周身的尖锐消失殆尽，缓和的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望向沈暮辰，眼底的自嘲毫不遮掩：“嗨，我这人是不是特恶毒，见不得别人好，想方设法的咒他。”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它会在恰当的时候出来横凶作恶。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显露在外，以行动证明它的存在；有的人暗地里做手脚、耍心机；而有的人则是用复杂的心思在心里面不住的念叨。 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沈暮辰心疼的摩挲着手心被指甲掐出的红印，痒痒的，就如同她的心。 不敢直视他，桑雪陌悄然移开眼，垂眸掩饰眼底涌动的泪光。片刻，她说：“不过，其实我也不算太恶毒吧，我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为是吧？我没钱、没权，没法买兇啥的，可是就算我有我也不敢啊，我还是怕，怕自己出事，人生这么的美好，是吧？” 沈暮辰就这么一直的看着她，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苦涩的眼泪从眼角留出，又被她毫不在意的擦去。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大锤狠狠锤击，顿痛的无以復加。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忘却往事，要怎么样才能令她一世无忧？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涩然的问出这个问题，沈暮辰撇开眼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与嫉妒。 桑雪陌睨他：“你不是都查到了吗？”她呵呵笑起来，“想知道细节？你还真贪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她很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桑雪陌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垂青。 “一开始的事情你都知道。其实后来也没什么，真正和卓亦然一起是在父母去世后。那个时候总觉得他们把我抛弃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孤零零的。那时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还存在着，所以，稀里煳涂的跟了卓亦然。没想到落得这个下场。” 第50页 看见沈暮辰眼底毫不掩饰的怜惜，桑雪陌大笑挥手，颇有大将之风：“走！喝酒！” 美酒入喉，桑雪陌咂舌感嘆：“这酒好！一点都不辣，有股醇香味。” “识货。”沈暮辰印象里的桑雪陌应该是张扬、是开朗、是快乐，偶尔像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防备企图伤害她的人，时而会使使小性子，绝不是今晚这样的多愁善感，那，不适合她。如果酒能让她忘却忧愁，那么他唯有捨命陪君子。 “酒是阿越的，一般货色可入不了他的眼。” “资本家！”桑雪陌轻佻的摇晃着脑袋，“我虽然不懂酒，不过仅凭味道我也知道这个酒比原来喝过的都要香醇、都要好，入喉不刺激，滑滑的。” “若是喜欢，那边还有很多，只要你肚子装得下。” “啧，口气真大！”桑雪陌靠坐在一旁毫无形象的岔开腿，像个老爷们，她汉子似的捶了沈暮辰一拳：“喂，你都知道我的事了，那你们呢？你和那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沈暮辰抿嘴偷笑，其实她心里还是在意的吧。他轻咳一声：“其实吧，也没什么？” “少忽悠我，说正事。”腿被桑雪陌轻轻的踹了下，软软的感觉，不禁令他想起了那晚白嫩泛着红晕的小脚丫。要是换了平常的桑雪陌肯定不会这么做，今天，她似乎有些喝多了。沈暮辰心动的捉住她的脚捏在手中。 “干什么？放开，讲故事呢，别动手动…动手的。”本想说别动手动脚，却发现自己调皮的脚正被人家抓着，桑雪陌急忙改了口。 沈暮辰轻轻的捏了捏桑雪陌的脚，引得她一阵轻颤。本就绯红的双颊更是明艷动人，小巧的耳朵如今也爬满绯色。收到她飞过来的警告，沈暮辰柔声笑道：“好，讲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_╰）╭ 今天两更，稍候放上！ ☆、迷情之夜（2） 张家和沈家同住一个大院，张子欣的爸爸和沈华忠是老战友，从沈暮辰记事开始，张子欣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在大院里，沈暮辰是孩子王，经常带头搞破坏，大到爬墙打架砸玻璃，小到偷偷欺负隔壁奶奶家的爬墙虎，哪里出事，只要找他，一准是他干的。就这样，人干了坏事还不用自己兜，自有那些所谓的小弟们顶罪，就连顾宬越都帮他顶了两三回。为了他的事，沈华忠不知道抽断了多少根皮带。 对于自己的小跟班，沈暮辰认为当然是越多越好了。真正让他注意到张子欣，是那次放火事件，要不是大人发现的早，估计那场火会烧掉一幢小二层的杂货房。 九十年代，香港的捉鬼电影很是盛行，沈暮辰当时特别崇拜捉鬼大师，小时候嘛，即便是男孩子也会害怕有鬼，怕，却又想看，于是沈暮辰就学着电影里面茅山道士的模样，领着一群小弟鬼画符，想着万一哪天真的碰上什么鬼怪，没准自己还能画几道灵符拖上一阵子。 大院的后方有个荒废了很久的二层小楼，里面堆积着很多的杂物。由于久不住人了，玻璃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下到哪里江湖救急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棱。这个地方，被沈暮辰称作基地，经常领着一票小孩子躲在里面研究所谓的大事。 沈暮辰交代他们从家里面带些笔啊纸的，到杂货房的二楼上开始练习画符。符画好了，自然就要学习怎样捉鬼了啊，沈暮辰拿着从家里面偷出来的火柴，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通，煞有模样的点燃纸符，随手挥了挥，无比潇洒的从二楼扔了下去。 楼下堆积的干草堆碰上了从上面飞下来的火星子，干柴烈火，风一吹，噼噼啪啪的烧了起来，玩的正兴起的沈暮辰根本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吆喝着一众小弟们让他们学习捉鬼。 火，漫上了窗棱，木质的窗棱早已腐朽，随着火焰的袭来，它仿若要极尽自己最后的生命般，尽情的燃烧起来。浓烟飘上了楼，伴随着张子欣的惊叫，沈暮辰才发现，火已经燃了上来。 “水？水呢？你们有谁带水了？”沈暮辰心下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了，想到他爸的皮带，沈暮辰一阵发憷。本着能挽救点是一点，罪名兴许能轻点的念头。沈暮辰指挥着顾宬越把年纪小的带出去，自己和几个同龄的孩子找东西扑火。十一二岁的小孩子，面对扑上来的火，霎时从兴奋转为了恐惧。 干草堆的里层还带着湿气，浓烟滚滚往上冒。许是看到了翻滚的浓烟，又或许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哭闹声，大院里值班的人很快赶了过来。幸好发现的早，只是烧毁了一楼的窗户和干草堆。 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子，受审似的低着头排排站，沈华忠逮着泥猴似的沈暮辰一把从队伍里拎出来，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抽， “说！是不是你干的？抽你不长记性是吧，学会放火了！啊？！” 其他的家长见着沈华忠是真要动手，连忙上去阻止，也不管军衔高低了，纷纷拉扯住他让他消气。 沈华忠一脚踹在沈暮辰腿上：“老子他妈的真想毙了你！” 就在这个时候，张子欣默默的走到沈华忠和一众家长面前，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哽咽，说：“对不起，是我干的，我没想放火，只是想学道士捉鬼。” 家长们面面相觑。男孩子皮实了，打一顿就成，可这娇滴滴的女孩… … 张子欣被她爸爸拎回家，关上门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而沈暮辰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进屋，沈华忠照着沈暮辰的后脑勺就抽了一巴掌，他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捉鬼？！捉殭尸！？你怎么不干脆吧头髮剃了当和尚去！” 桀骜不驯的沈暮辰正直叛逆期，被抽了还一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头一偏得意说道：“我要是当了和尚，你们老沈家就绝后了，我妈说我可是三代单传！” 沈华忠被儿子狠噎了句，气了个七窍生烟：“你个小混蛋，没大没小，今天要是治不了你，你就是我爹！” 被老爹一通竹笋炒肉丝后，沈暮辰老实了，乖乖的趴床上让他妈上药。 李玲看着儿子纵横交错的屁股，心疼极了，一边轻轻的上药一边唠叨：“你说你，和你爸认个错是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的，非嘴硬。” 沈暮辰埋着脑袋不开腔，小嘴抿的紧紧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只在李玲碰到他痛点的时候嘶了声。 上完药，李玲离开儿子的房间，发现老公黑脸门神似的杵在门口。被她不善的盯着，沈华忠有些不自然，他摸摸鼻子问道：“臭小子怎么样了？” 李玲心有抱怨横他一眼埋怨：“辰辰屁股都肿了，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沈华忠也来气，想到儿子就在房里，也可以压低了声音：“你还说，都是你把那混小子惯的无法无天，还理直气壮的当道士……行了行了，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下手有分寸，他也是我儿子不是，去去，赶紧给他弄点好吃的。那小子，也是个犟种，愣是一声不吭，哈哈！是我儿子，有老子的风范！” 第51页 事后，沈暮辰得知张子欣被她爸修理，心里过意不去了，自己犯事，怎么能让女生顶罪呢？十一岁的小男孩，学着电视中的英雄主义，跑到张家坦白了一切，而后又向趴在床上不能起来的张子欣道了歉，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坦言以后会罩着她。 沈暮辰现在依旧记得，当时张子欣带着嘴边的两个小梨涡，甜甜的笑了，叫他：“暮辰哥哥。”当时的沈暮辰憨憨的摸着脑袋，红了脸。那年，张子欣8岁。 从那以后，沈暮辰就一直履行着诺言，走到哪里都罩着她，上学，放学。她被人欺负，他去帮他打架；有人给她情书，他跑去警告人家。 情窦初开的年纪，沈暮辰在一轮明月下，拉着张子欣的手，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你跟我混了这么多年了，咱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当我女朋友得了。” 张子欣望着他，眼睛闪闪的，沈暮辰似是漫不经心的偏头，红晕却悄悄爬上了耳根，隐藏在月光下。那年，张子欣十五岁。 “啧啧啧啧，人家才十五岁你就把人骗了。” 沈暮辰苦笑不得：“怎么说话呢，我要是敢骗她，我爸非抽死我不可。”沈暮辰皮猴似的性格到了警校里才得以收敛。原想在他30岁前把张子欣娶进门，谁知道他出了一趟任务，回家后就已物是人非。 现实果真是不可预测，没有人能够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俗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像你要出门旅游，各种攻略都做好了，一切也准备就绪，却突然发现目的地暴雨连天而不得不取消行程一般。 不过对于沈暮辰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张子欣搞这么一档子事，他沈暮辰也找不着他生命之中的女人不是？ “哎，你说你学道士画符火烧仓库？真的假的？”难得看见沈暮辰露出囧像，桑雪陌大笑着使劲拍他。就在沈暮辰已经做好被她嘲笑的准备时，桑雪陌突然神秘的趴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怎么跟我一样呢！”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丝酒醉的慵懒，听的沈暮辰心底一阵荡漾。耳边被她微带酒气的唿吸轻抚，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羽毛来回的扫过来扫过去，痒痒难耐。不过现在顾不得这些，沈暮辰有些在意她说的话。 “什么意思？” 桑雪陌：“我以前也喜欢看鬼片，害怕却又想看，没事我就画了符在窗户边烧了往下丢，前几次都没事，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把人楼下的塑料雨棚烧了一个大洞。幸亏有杯水，要不肯定要陪人家一个新雨棚。”她微笑着抚上沈暮辰的脸庞，你说他们风吹日晒的，皮肤为什么还这么的滑。 桑雪陌轻轻的摩挲着，眼中泛着迷离的光晕，“不过我比你幸运，我爸没打我，只是带着我全家上门给人赔礼道歉去了。”言毕，她又拍拍沈暮辰的脸，这次加了几分气力，“来来来，继续继续！为你悲惨的过去干杯！” 揉着脸，沈暮辰带着满眼的宠溺，这丫头是真的醉了。 桑雪陌真的醉了吗？其实不然，她的酒量可是从小被桑远东训练出来的。气氛很不错，也许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也许是真的承受到了极限，桑雪陌今晚格外的开怀，她不停的添着酒，笑着、闹着。 那双含情的眼睛早已水波荡漾，眉角泛着春光，在酒精的作用下脸颊红霞飞扬，慵懒的神色格外的撩人，微微嘟起的唇似是在邀他品尝。沈暮辰一阵心旌荡漾，他感觉自己醉了，醉在桑雪陌的幻影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相对而坐的两人已经靠在一起，她的头就枕在他的肩膀，沈暮辰似乎还能闻到她唿吸中隐含的淡淡的酒香。 忘了谁先主动，等桑雪陌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沈暮辰的床上。两人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他的唇贴着她的，强势的舌探近她口中，浓重的喘息声瀰漫在幽暗的房间中。沈暮辰俯身望着他，眼底如同着了火，额上已经隐隐冒出细汗。 窗外的月光，将屋内暧昧的气息发展到了极致。此情此景，桑雪陌眼角不受控制的缓缓落下一滴清泪，可惊坏了沈暮辰。 “对不起，你…你要是不愿意，我… …”沈暮辰语无伦次。桑雪陌的泪却流的更凶，她使劲摇头：“不是不是。” 轻轻抚上沈暮辰微烫的俊颜，檀口轻启音色哽咽：“为什么我先遇到的不是你？”这样，你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我，而不是如今这个声名狼藉的我。 “现在不是也遇上了吗？一样的。” “不一样的，不一样。”桑雪陌悲从中来哭得伤心欲绝。 他这个自卑又别扭的小女人啊，你说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桑雪陌哭得凄楚，沈暮辰怎么能允许他爱的女人在他怀中发生这种事情。俯身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他轻柔的哄着：“乖，别哭。” 轻吮她的泪，他尝到锥心之痛。小陌，今后我不会让你哭泣。 缠绵的吻甜到醉人，抚平桑雪陌心底的伤痛。 暗夜中，她撇开目光，却依旧能感受到身前之人眼神灼灼。 心随意动，恍惚间她伸出手搂住了沈暮辰的腰，由下而上，在他的背上慢慢的摩挲着，将他的衣物一点一点的拉起来，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的腰际。 沈暮辰轻声嘆息，她的动作给予了他鼓舞，他勐的俯下，狂乱的吻再度向她袭来，抛开了先前的柔情，现在的吻充满着掠夺。早已抛开了一切，桑雪陌也极尽妖娆的回应着，舌尖调皮的从他整齐的齿上划过，不受控制的刺激涌上心头。 沈暮辰粗喘着脱下了她的t恤，解开了她的束缚，略粗的手掌划过她的肩膀，最后停在她胸前的绵软，或轻或重的揉捏，引得她不住的颤慄。 “小陌”暗哑而暧昧的声音，唤回了她一丝的清明，桑雪陌张开眼睛，汗珠从他的脸上滴落，顺着赤。裸的胸膛缓缓而下，无尽的魅惑。与她紧贴的身体似是着火一般，桑雪陌无意识的纽动，换来了他更为粗重的唿息。像是要再次确定她的意愿，他的眼紧紧的锁着她，依旧忍耐着。 桑雪陌的心中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伸出手揽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轻轻的吻仿佛羽毛般落在他的喉结处，与此同时，沈暮辰微微一沉。 炙热的身躯紧贴着，桑雪陌的意识变得逐渐模煳，她仰起头，无声的喘息，却更加剧了沈暮辰的掠夺。强烈的感觉席捲了全身，桑雪陌仿佛溺水般，只得攀附着他获取新生。 沈暮辰不知疲惫的要着，桑雪陌在极尽的快乐中沉沉的睡去。看着怀中的女人，沈暮辰轻轻梳理着她汗湿的头髮，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小陌，我们在一起吧！ ☆、覃果果其人 天刚蒙蒙亮，迷迷煳煳的沈暮辰似是自有意识般的伸出手，想要温香软玉抱满怀，接触到的却只是一片清冷的空气。 神智清醒了大半，他撑起身发现桑雪陌睡过的床铺上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凌乱，不难看出写字人的心情慌忙混乱。 第52页 我去度假了，别找我。 沈暮辰心情极好的扬起唇角，这才几点，跑得这么快！若有所思的瞥眼看了看床单的褶皱，暧昧的痕迹令人能够轻易的想像出昨晚战况的激烈。想到昨晚…沈暮辰眼底蹦出坚定的光芒。 吃干抹净就想走，哪儿那么容易！ 沈暮辰孩子气的抱住桑雪陌的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后，神采奕奕一个翻腾，起床。 沈暮辰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桑雪陌需要沉淀。没关系，他给她时间，等她度完假回来时，必然会向她讨要一个结果。这事啊，食髓知味。 殊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人能够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沈暮辰这般，他条条款款订好了所有的事，却怎么也没料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相较于沈暮辰的成竹在胸，桑雪陌则是极为的混乱。 又一次在凌晨准时醒来，周身酸痛的她虽然很累，思绪却比平时还要清明几分。抬眸凝视，窗外夜色蒙蒙，月已沉。 沈暮辰侧身将她抱在怀中，肌肤相触，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令她感到温暖；他的唿吸就在耳畔，清清浅浅却平缓有力；一只手还霸道的揽着她的腰，这要命的占有欲！ 桑雪陌扶额，她都做了些什么啊？借酒装疯，一夜情？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不停的在眼前闪烁，他令她很快乐，可是他们依然相差万里… …头脑一片混乱。 桑雪陌挪开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转身与沈暮辰相对。熟睡的他少了坚硬却多了一抹平易，唇边洋溢着一丝满意的微笑，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隔空轻抚他的眉眼，沈暮辰，抱歉，桑雪陌是个胆小鬼，昨晚的事就当成一场春梦，忘了吧。 飞奔回家，简简单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桑雪陌拿上证件就冲到了机场。逃命般的，离开洛城。 鸵鸟心态又冒了出来，她不敢想像沈暮辰一早醒来的模样，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不定等她回来，他早把这件事忘了呢？ ***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一个人漫步西湖边，唿吸着清风吹来的淡淡新香，感受着春天的滋味，回味神话故事中缠绵悱恻的爱情。 心，在这里找回了平静。 脚调皮的轻轻磕着脚下的砖块，消失了许久，是该打个电话报备了。 “桑雪陌！！！！你长本事了啊？居然玩消失，这么久才开机！”庄晓婷的怒气在电话这头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桑雪陌浅笑嫣然，在这画境般的环境中，想浮躁都很难：“晓婷，淡定啊！猜猜我在哪里？” “你甩了帅哥出去偷腥了呗！”庄晓婷冷哼，不是生气她出去旅游，而是她出去玩居然都不叫上她一起，太令人髮指了！ “他找你了？”关机一天一夜，很意外开机时没有收到沈暮辰的电话，原来他去找了庄晓婷。 庄晓婷慢慢悠悠的笑了笑，听沈暮辰的语气，两人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哈哈，不急不急，等小陌回来好好逼供就行了！ 于是，她淡淡的说：“急什么，我又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就算他找我，我也无话可说不是。行了，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知道你没被人绑了，我就放心了，对了，记得带礼物！” “行，回去带藕粉给你，不说了，bye！” 藕粉？ 挂上电话庄晓婷才反应过来，这死妮子，该不是去了杭州吧。她要是敢带藕粉给她，那就噼了她！ 桑雪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脑海里幻想着庄晓婷暴跳如雷的样子，要知道，庄晓婷在最讨厌黏黏稠稠的煳状物。 作为着名的旅游景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足够的人流量，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桑雪陌在一众人中走里走去，喧闹的人群并不影响她寻找恬静的心情。 “站住，别跑！” 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桑雪陌回头发现一个男人横冲直撞的向着她的方向跑过来。行走的路人被恶狠狠的推开，发现情况不妙的也自动的避在一边看热闹。 男人手上提着一个皮包，他身后则跟着一个身穿运动装的年轻女人，女人脚程很快，跑的虎虎生风。 桑雪陌掂了掂肩上的背包，默默的取下来拎在手上，随着男人越来越近，眼见要经过她身边时，桑雪陌抡起背包正面招唿在他脸上。 包里装着矿泉水和伞，分量不轻，桑雪陌这么一抡，成功的令他脚步踉跄，随后跟上来的女人一个横踢将他踹到在地：“敢在姑奶奶面前偷窃，不想活了… …小姐，身手不错，谢啦！”女人利落的将小偷双手反扣压制在地，期间还抬头朝桑雪陌点头微笑。 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捡起掉落在男人身边的提包，不住的向制服小偷的女人道谢，而那个小男孩就静静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很是不高兴。 “大姐，出来旅游最好把包放在前面自己眼见能看得见的地方，别再让人钻了空子。”女人将包还给妇人，笑着说道。 将小偷交给了闻讯而来的巡逻警察，女人一脸歉意的蹲在小男孩的面前，伸手揉揉他的头顶：“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了，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男孩偏过头躲过女人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的不肯出声。桑雪陌很惊讶的看着这对母子，那女人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居然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你乖嘛，妈妈有事要做，下次再带你出来玩啊。”女人拉住男孩哄着他。 再次甩开女人拉着他的手，小男孩委屈的抱着路边的树，看样子是下来很大的决心，就是不肯离开。 “宝贝，你这样妈妈就要生气了哦！”蹲在小男孩身边，女人伸手讨好的扯着他的衣角：“你乖嘛，我知道你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但是我要工作嘛，照顾不了你，你乖乖的在家等两个，嗯…一个小时，我就回家，我们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眼泪从男孩白嫩的小脸上滑过，小嘴瘪瘪的，微微抖动的肩膀不难看出他的伤心，但是却始终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女人垂头丧气的嘆息，似乎是用尽的哄孩子的方法。 “要不，我带着他等你一会吧。”桑雪陌看到小男孩的眼泪有些于心不忍：“反正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警局，干脆我帮你看着他，总好过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吧。” 接到女人审视的目光，桑雪陌淡笑回望。半晌，女人朗声笑起来：“那麻烦啦！” 女人伸出手：“你好，我叫覃果果。” “桑雪陌，很高兴认识你。” 小男孩见事情有转机，主动的抱住了桑雪陌的大腿。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桑雪陌的心，她下意识的扶上男孩的头。 覃果果很奇怪，儿子一向排斥和陌生人接触，怎么今天这么爽快的答应别人照顾，还狗腿的去抱人家大腿。她点着儿子的小鼻子，严肃的说：“不许给阿姨添麻烦，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第53页 小男孩擦擦眼泪，使劲的点点头，抬头望着桑雪陌，咧嘴笑了：“阿姨好！我叫覃尧，你可以叫我尧尧。” 桑雪陌笑道：“尧尧你好！” 等待的时间比想像中的久，桑雪陌只是例行公事的走了个过程，但是覃果果不同，刚才她动作利落，桑雪陌就猜测她的职业，果然是个警察。覃果果参与了事件的发展，从做笔录到收尾，甚至还要撰写报告。 尧尧对警局很熟悉，从进来到现在，他礼貌的和警局众人打招唿，小大人似的给桑雪陌倒了水，还招待她享用了覃果果的私人零食库。 尧尧告诉桑雪陌，他今年已经六岁了。从有记忆开始，覃果果就一直很忙，他小时候都是姥姥在照顾。直到覃果果进了警队，姥姥才回的自己家。 覃果果平时很少陪他，有时有假期也只是在家补觉。他平时都是被锁在家里一个人玩。覃果果也和他商量过要把他送到姥姥姥爷那里，但是尧尧不同意，他不想和妈妈分开，尽管平时很孤单，但是每天还能和妈妈见面，去到姥姥姥爷家里，是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再加上他妈妈是个工作狂，肯定会忘记看他，他才不要。 尧尧说，覃果果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又没有赖床，答应带着他出来玩，怎么也没想到碰上了小偷。正义感、使命感爆棚的覃果果又投进工作中，好好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尧尧说得委屈，桑雪陌颇有些心酸的摸着他的头。回去长辈家里，他能有更好的照顾，但是他却宁愿孤单也要选择留在妈妈身边，不为别的，只想每天能够见到完完整整的妈妈。 “你爸爸呢？”桑雪陌问。 “妈妈说，爸爸去寻找外星人了。”尧尧狡黠的瞧了瞧四周，趴在桑雪陌的耳边小声说：“我知道妈妈是骗我的，我爸爸不是死了就是走了。” 桑雪陌怪异的望着他，尧尧机灵一笑：“电视上都这么演。” 人小鬼大！桑雪陌囧。万恶的狗血剧啊，教坏小孩子。 倏地，桑雪陌灵光一闪。 “尧尧，能找来几张纸吗？写字用的。” 尧尧不明所以，抽出几张白纸。然后，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桑雪陌娴熟的把纸裁成一个个正方形，手指灵巧的折摺叠叠，不一会，一只小动物就出来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新奇的东西总能吸引他。不出桑雪陌所料，尧尧很快央着她索要其他的动物，两人便玩了起来。 覃果果办完事来到办公室，隔着门就听见儿子欢快的叫声，不禁鼻子一酸，儿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高兴。收敛了情绪，她微笑着推开门。 尧尧兴奋的拿着刚刚叠好的百合花献宝似的递到覃果果眼前，“妈妈妈妈，阿姨教我折的花，送给你！” 孩子稚嫩的小手对力度有些拿捏不稳，花瓣松松散散的，看着覃果果眼中却是无比的美丽。 “真漂亮，宝贝真能干！来，妈妈奖励一下，么！”尧尧有些不好意思，妈妈在阿姨面前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哦，好害羞！ “今天真是谢谢你，带了尧尧这么久，走，我请你吃饭！” 桑雪陌瞧着这对年轻的母子：“不用了，你们俩好好聚聚，尧尧很心疼你的。” “阿姨，走嘛走嘛！”尧尧拖着桑雪陌的衣服不让她离开，覃果果也是含笑等着她。不想小孩子失望，在尧尧期待的眼神中桑雪陌点头答应。 覃果果带着桑雪陌穿街走巷来到一个弄堂，敲开了最里面的一扇老旧的木门。 “这是私房菜，正宗杭帮口味，只接待熟客。”覃果果回头解释。 “张嫂！”尧尧率先迎上去，熟稔的拉着拴着碎花围裙的女人，女人大约三十余岁，却盘着老式的髮髻，髮髻边只简单的插着一支流苏簪。围裙下是一套中式盘扣旗袍，暗蓝色的碎花花纹，温文尔雅的江南女子。 “尧尧真乖！果果来了，快进来！”张嫂让开道，覃果果笑着介绍：“张嫂好，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桑雪陌，今天特意带她来尝尝您的手艺。” “好好，快，里面坐。”听见是覃果果的朋友，张嫂热情招待，桑雪陌有点不好意思。 张嫂发现她的拘谨，特意走慢脚步等着她：“果果能带你来这里，想来你也不是外人，就当做自己家。你看看他们，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嫂指的是房间里面的客人。 偌大的客厅放着五六张桌子，每桌竟然都坐满了人。 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覃果果挽住张嫂对桑雪陌说：“张嫂这里很多人想预约都约不上来，只有和张嫂熟识的人才有幸吃到她的拿手好菜。你就别扭扭捏捏的，进来这里自然就是自己人，张嫂你说是吧？” 张嫂点头笑称，尧尧已经洗好手，窜到覃果果身边脆生生的嚷肚子饿。张嫂点点他的小鼻子，把她们引到一间小房间中便去准备吃食了。 “覃警官，还真会找地方。”桑雪陌打量着屋内的布置，暗红的木质几案摆着一盆兰草，雕花木质窗极具復古滋味，房间正中摆放的红木桌上镶嵌着整块大理石，这个价格不便宜吧。 覃果果爽朗一笑：“叫什么警官，多见外，叫我果果吧。那我，就叫你陌陌好了。” “妈妈妈妈，嬷嬷不是皇宫里面的吗？” 覃果果看了桑雪陌一眼，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说现在的小孩子看电视都看魔怔了。”覃果果摸摸儿子的发顶，问：“你看阿姨像电视里面兇狠的老宫女吗？” 尧尧似模似样的瞅着桑雪陌摇头：“不像。” 桑雪陌乐了：“尧尧，你妈妈是叫阿姨名字呢。” 尧尧“哦”了声，跑出去玩了。 “尧尧可真乖。”桑雪陌看着尧尧蹦蹦跳跳的身影感嘆。 “是啊！”覃果果提起儿子就无限满足与自豪。 “一个人带孩子不辛苦吗？”桑雪陌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时，她支支吾吾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无心的。” 没想到覃果果却并不在意： “没事没事，我觉得我最自豪的就是生了尧尧，他让我有了寄託……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没有男人？”丝毫不介意揭露自己的疮疤，覃果果在桑雪陌好奇的眼光中开口：“我是单亲妈妈，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尧尧的存在，我们已经分开多年了。” 桑雪陌感慨：“你…真的很有勇气。”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不过，即便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即便自己有勇气生下当初的孩子，卓母也不会同意。在她的眼中，卓亦然是能配得上公主级别的人物，如今，他也真的娶了一位公主——娇生惯养的苏怡娜。想来，卓母也老怀安慰了吧。 “尧尧带给我很多快乐，每天下班回家，不管有多累，看见他我就又充满了力量。有了尧尧，我觉得生活充满意义，只是苦了他而已。”原来尧尧虽小，却已经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于妈妈的含义，他不离开，是为了带给母亲生活的动力。想到桑雪陌刚才的样子，覃果果打趣她：“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第54页 怔愣片刻，桑雪陌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是吗？” “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兴趣聊聊吗？我可是一个很好的知心姐姐呢！” “你还真像我的朋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桑雪陌苦笑道：“我是为了躲债。” “你借高利贷？“覃果果一脸不相信：“还真看不出来。” “情债。”桑雪陌嘆息，又想起了沈暮辰，心底一片恍惚。 “明白了。”覃果果瞭然：“逃避不是问题，早晚都要面对，还不如勇往直前，寻求一个结果。” “那你呢？当初又为什么跑了？”桑雪陌的话令覃果果哑口无言，相视片刻，覃果果夸张的捶胸顿足。 “哎，看来我们都是苦命人啊！” 桑雪陌笑，这个警官还真是妙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妇女节快乐！ ☆、泄密的行踪 “张嫂的手艺真好，我吃的好撑！”桑雪陌揉着肚子赞美，“今天真是谢谢你带我尝了这么好吃的菜。” 覃果果摆手：“哪里哪里，我还谢谢你替我看儿子呢。对了，你住哪里？”做笔录的时候，覃果果就得知桑雪陌是来这边旅游放松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有必要把人安全的送回住处。 “西湖附近的连锁酒店。” 覃果果一听立马撇嘴吐槽：“那地方人多又贵，良莠不齐的，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走，收拾东西去……怎么了？走啊！” 听见熟悉的口吻，桑雪陌很没出息的想到了曾经命令她收拾衣物搬家的沈暮辰，最近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想他是，桑雪陌立刻把思绪拍飞，不断的给自己做暗示：不想他，不想他… … 覃果果盛情难却，桑雪陌无奈的打包行李跟着他们母子俩。 住处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桑雪陌以为是公寓租房，直到覃果果把她领进门，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情况不对。 “这是？” 覃果果狡黠的笑笑：“我家！” 桑雪陌愣了几秒，问道：“你这是… …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领你家来，不怕我是人贩子？” 覃果果笑得更加灿烂的：“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我的这双火眼金睛分辨的出你是虚情还是假意——能有耐心的陪尧尧玩耍，想法哄他开心，你脸上的神情做不得假。况且，你不是来旅游吗，有个好住处省了你的后顾之忧，你也不用怕遇到黑心店家。 我提供你住处，不收你房租，你住进来，还能帮我看着尧尧，我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覃果果暧昧的盯着桑雪陌，倏地裂开嘴巴笑起来：“我看你顺眼！好了，别在门口杵着了，进来吧。” 拍了拍已经在她怀中熟睡的尧尧，覃果果慈爱的亲了尧尧的额头，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小脸。 “你家的装修… …”桑雪陌一进门，整个人愣住了，这里… …似曾相识。 “怎么了？”覃果果不解。 桑雪陌淡笑：“没，只是忽然想起一个朋友，你的装修风格和他还真像。” “是吗？那有机会可要见一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和我有一样的审美观。” *** 覃果果果真是一个大忙人，桑雪陌没有料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放心把尧尧交给她这个只认识一天的陌生人。她是该说覃果果目光如炬呢，还是她毫无防人之心呢。 覃果果每天上班后，桑雪陌就带着尧尧出去玩，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两个人便买好菜回家做饭等着覃果果。 覃果果的日子比之前滋润许多，白天不用担心儿子没人照看，晚上回家还有现成饭吃。连她自己都觉得，相较于桑雪陌，后者更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而她才是房客。 “尧尧，今天想去哪里玩？”与覃果果道完别，桑雪陌牵着尧尧漫无目的的闲逛，比起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简直算悠闲的可以。 尧尧歪着脑袋琢磨半天也没说出个地方，昨天去了游乐场、前天去了湿地、上前天去了灵隐寺，他还给妈妈求了一只上上籤。今天嘛… …他一脸期待的把桑雪陌望着。 桑雪陌揉揉他的小脑袋：“要不阿姨带你去坐船吧。”想起那天在西湖边上碰见他们娘俩，想必覃果果也没怎么带尧尧游览。 “嗯！”尧尧兴奋点头。妈妈一直说他太小不让他坐船，其实根本就是妈妈怕水，自己不敢去坐。 “不过你可要答应我上了船不许乱动，阿姨不会游泳，你要是掉水里我可没法救你。”桑雪陌事先与尧尧约法三章，倒不是她真不会水，只是怕万一尧尧有个好歹，覃果果可要心疼死了。 尧尧笑嘻嘻的挺起胸膛，使劲拍了拍：“没事，我会水，阿姨要是掉到水里，尧尧救你！” “真是个小鬼灵精，阿姨不用你救，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桑雪陌点着尧尧的小鼻子，有个小孩子在身边，真的要开心很多。 不愿同游客去挤那华丽的大船，桑雪陌包了一条小船，划船的师父有些为难的看着尧尧，经过桑雪陌的再三保证，他才载着她们两个人，优哉游哉的出发。 小船悠悠荡漾在湖中。尧尧玩得很开心，小手在水里划来划去。师傅坐在船尾，听着船桨划破水面的清脆响声，感受湖面吹起的微风，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师傅一边划一边和桑雪陌聊天，还特意划到湖中心让她们一览雷峰塔全景，并与三潭映月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尧尧摆了许多搞笑的pose，桑雪陌边笑边拍，还一边猜测覃果果看到相片的情景。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她们才穿过桥洞，到达湖的另一边。两人意犹未尽的下了船，没想到刚刚上岸便碰见了熟人。 确切的说，是覃果果的熟人。 “宋叔叔！”尧尧脆生生的叫。 高大的身影穿着笔挺的制服，桑雪陌觉得眼前的警官倍儿帅！ “尧尧，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来的？”宋警官很惊讶，平时这个点上，尧尧不在是幼儿园便是在家待着。 尧尧指指身后的桑雪陌：“阿姨带我来的。” 桑雪陌牵着尧尧的手朝他点头打招唿。 宋警官别有深意的打量桑雪陌，几秒后，他笑着说：“尧尧，肚子饿不饿？叔叔快下班了，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尧尧的眼睛在宋警官和桑雪陌身上来迴转动，听见有好吃的他很想吃，可是阿姨和叔叔又不熟悉，在一起吃饭多尴尬啊，再想起妈妈说过的话，尧尧做出决定：“谢谢叔叔！尧尧不饿，等一会阿姨会带我吃饭的。” 宋警官微嘆，看了一眼桑雪陌后，对着尧尧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问题立刻打电话，知道吗？等叔叔有空了带你出去玩。” 第55页 目送宋警官离开，知道他的身影没入人群，尧尧扬起小脑袋沖桑雪陌笑得深奥：“宋叔叔追了妈妈好久，妈妈都不搭理他，现在他开始走儿童路线了。”说着他挠挠后脑勺变：“他送了我好多东西，将来怎么还啊！” 桑雪陌被他苦恼的样子逗笑了，她捏捏他的小脸：“这些事有你妈呢，你瞎操什么心啊？小大人一个。对了，你肚子真的不饿吗？我还想着带你吃好吃的呢。” “我要吃，我要吃！”尧尧晃着桑雪陌的手皱着眉头：“刚才我骗叔叔的，阿姨和叔叔又不认识，一起吃饭多傻，而且我也不想妈妈不开心。” 尧尧虽小，却已经懂得替他人着想，覃果果在工作之余并没有忽略尧尧的教育，她这个单亲妈妈，当得真的很成功。桑雪陌轻拍上尧尧的脑门：“小孩子家家，干什么学大人皱眉，变成一个小老头，到时候妈妈可不喜欢了。好吧，为了报答你刚才替我着想，我就请你吃大餐吧！” “去张嫂那里吃吗？”在尧尧的概念中，大餐就等于张嫂做的美味佳肴。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妈妈… …” *** 相较于桑雪陌的开心，沈暮辰这边就有点难熬了。庄晓婷三缄其口不肯透露桑雪陌的行踪，在沉寂了一个星期之后，沈暮辰终于忍不住，拨通了桑雪陌的电话。 “陌陌，电话！” “麻烦帮我接一下，谢谢！”桑雪陌正在浴室里洗澡，估计是庄晓婷打来的，就拜託覃果果帮忙接。而覃果果冲着客厅吼了一嗓子：“儿子，帮妈妈把电话拿过来。” 正在看电视的尧尧娴熟的解锁，边走边有礼貌的接听：“喂，请问你找谁？” 沈暮辰看看屏幕显示，单字一个陌，没错，是小陌的电话，怎么是个小孩子接的。不过他同样很有礼貌的说：“请问桑雪陌在吗？” 尧尧高举着手机拿给正在洗水果的覃果果：“妈妈，有个叔叔找阿姨。” 覃果果让儿子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回话：“陌陌现在不方便，哪位找她？” 沈暮辰在脑海中搜寻着熟悉的声音，三秒钟后，他沉低嗓音：“你就说沈暮辰。” 通话突然终端，然则沈暮辰却并不慌乱，反而勾起一抹浅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今，手忙脚乱的人可不会是他。 “妈妈，你把阿姨的手机丢到水里了。”尧尧皱着眉头很郁闷的望着覃果果。 覃果果捞起已经黑屏的湿漉漉的手机，惨澹哀嚎：“完了。” 也不知道是说她自己，还是哀悼桑雪陌的手机。 坐在桑雪陌对面，覃果果严肃而深沉。尧尧已经被她赶去休息，偌大的客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首先，”覃果果直视桑雪陌：“我要向你道歉，我报销了你的手机。”后一句近乎嘟囔，不过在静谧的客厅中依然听的清。 没等桑雪陌做出反应，覃果果话音一转：“不过，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认识沈暮辰？” 还没从手机上回过神，覃果果一句话又丢了一个重磅炸弹。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飞身一探朝桑雪陌扑来，呲牙咧嘴的使劲摇着桑雪陌的肩膀：“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面对覃果果的逼供，桑雪陌望天望地支支吾吾：“没，没什么关系啊，呵呵！” 桑雪陌心中翻搅，犹如万马奔腾。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沈暮辰，这还让人活吗？ 紧盯着她半晌，覃果果松了手，轻佻的的睨她一眼，口中轻吐：“撒谎。” 桑雪陌：…… “好吧，说说你们的关系。”覃果果倒了杯水，又正色坐回桑雪陌对面。 这是…审讯？ “那要不，先说说你们的关系？”刚才覃果果的反应更像是抓狂。就像是玩捉迷藏，明明藏的很好却被人轻易找到时的表现。 桑雪陌猜，尧尧的爸爸应该不会是沈暮辰。想到这里，她莫名松了口气。可是她存在手机中的联繫人信息并不是沈暮辰的全名，而是一个沈字，莫非他们俩已经熟识到仅凭只字片语就能认出对方的地步了？ 覃果果望着桑雪陌丰富的表情转换，倏地开口：“不是好奇尧尧的爸爸吗？他就是。” 迷濛的眼神透着不可置信，又仿佛被雷噼中般，桑雪陌脑中一片轰鸣。虽然看着果果的表情有可能是开玩笑，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不舒服，好似吞了只苍蝇如鲠在喉，不上不下。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冷清。 桑雪陌呆滞的目光里一丝狡黠转瞬即逝，眼神幽幽的飘向覃果果，她讷讷的问：“是顾宬越吧？” 覃果果窘迫异常，有些尴尬、有些忸怩、有些害羞，坐立不安面红耳赤的问：“你也认识小越子啊？” 果然！ 不过是试探性的提了一句，覃果果的表现就已经同之前大相迳庭。小越子？真是个不错的称唿。 桑雪陌思忖着，既然覃果果和沈暮辰相识，想必也是从大院里出来的，但她刚才的反应明显是很久没有与沈暮辰联繫，抓狂之中似乎还带着点担忧。是怕沈暮辰会泄露她的行踪？ 顾宬越同沈暮辰关系那么铁，与覃果果应当认识，况且顾宬越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两相推测，桑雪陌做了这个个大胆的假设。 再者，覃果果公寓的装修风格与洛城顾宬越的住处如出一辙，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少了宽大的酒架。难怪第一眼见着觉得眼熟，桑雪陌还当是巧合。谁知道沈暮辰的一个电话就令覃果果和盘托出，桑雪陌不禁感嘆，这世界还真的挺小。 “咦，明明是我问你，怎么变成你打听我的事情了？”碰见顾宬越就失了分寸的果果终于回过神来。 “我和他，沈暮辰真的没事。倒是你，我今天见到一位宋警官，我看人挺不错的，听尧尧说他追了你很久你就没说动点心思？” “我带着那么大的尧尧，祸害人家干什么？”覃果果很自然的偏头躲闪桑雪陌的视线。 “可我看他一点不介意，和尧尧相处的也不错啊。”桑雪陌笑笑：“你还想着宬越？尧尧是他的孩子吧。”见覃果果不说话，桑雪陌又说道：“据我所知，他心里也一直想着、等着一个人，应该就是你。” 覃果果不争气的红了脸，嘴上却不饶人：“谁说的，我看他的花边新闻就很多嘛。这个歌星那个名媛的，简直乐在其中。” “咦，好大的酸味呀！” “哪有哪有！”覃果果嘴硬道：“都过了那么多年，我才不会吃醋呢，我有尧尧就够了！” “哎！”桑雪陌的突然嘆息让覃果果的心提到极点，她竖起耳朵等待接下来的话。 “据说顾家已经开始着手为顾宬越找媳妇，我想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反正你有尧尧就够了，对吧？” 第56页 “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你不要他，还不许别人要。要知道，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总要找人过日子吧。如果你心里还想着他，为什么不找他，也不说让他们父子相认。” “我…我…我考虑考虑。”覃果果低语，不过仅仅数秒，她就又活了过来：“不说这些了，我不探讨你的事情，你也就别在纠结我的过去。现在、立刻给沈暮辰打电话，我藏了这么久的行踪可不能叫他给泄露了。” “可是我记不住他的手机号啊？” “什么？”停了几秒，覃果果拉起桑雪陌就往外走：“现在就买手机去。” 被拉扯的桑雪陌笑而不语，覃果果的失常反应明显就是暗地里关注顾宬越，否则怎么会清楚他身边出现什么样的女人。顾宬越一直在等覃果果，七年如一日。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他都有权利知道尧尧的存在。既然覃果果不让别人泄露她的行踪，那么就放一把火，让她自己主动出现不就好了吗？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就会团圆的。 而覃果果的心里自是有了计较，看桑雪陌推推拖拖，也不像她说的没事。不过，不管你和沈暮辰有什么事，你不说，我还不会问他吗？就当作交换条件。 不得不说，覃果果也是很奸诈的。 ☆、离开还是靠近？ “陌陌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卓亦然和苏怡娜没几天就结婚了，你们公司现在也没人围攻了，媒体的大肆报导，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两人的婚礼去了。”接到庄晓婷的来电，桑雪陌知道，她离开这里的日子就要到了。 住了这些天，少了洛城的一众烦恼，和尧尧相处融洽，桑雪陌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不少。 回洛城这天，覃果果专程请假带着尧尧来送机。 “有时间到洛城玩，我好好招待你们。” “行啊！”覃果果惋惜的给了桑雪陌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些哀怨的在她耳边道：“你走了，谁帮我看孩子啊！” 桑雪陌：o（╯□╰）o 就算是捨不得她，也不用找这么个藉口吧。桑雪陌回给覃果果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时间差不多了，桑雪陌提着行李即将入闸。这时，尧尧却突然哭了起来，冲上前抱着桑雪陌的大腿就是不撒手，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桑雪陌看得揪心，把他抱起来哄了又哄，最后两人又连拍了好多张合影，尧尧这才答应放她离开。 “阿姨，你要来看我！” 笑着应了尧尧的要求，桑雪陌转身，却突然看见覃果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禁让她毛骨悚然，这丫头，不知道她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覃果果神神秘秘的背着儿子打电话，尧尧偷偷的靠近她也没有发觉。衣角被轻轻扯住，覃果果坏笑着低头，只见尧尧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问：“妈妈，你要出卖阿姨吗？” 覃果果：… … 当广播播报了桑雪陌乘坐的班机已经抵达时，沈暮辰心中一阵忐忑。 自那晚同覃果果交谈后，沈暮辰答应帮她保守秘密并继续隐瞒她的行踪，但同时她也要帮忙透露桑雪陌的行程。 自从知道了桑雪陌的回程时间，沈暮辰的心就开始发慌，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就像现在，那种感觉又出来了。他兀自往胸口捶了几下，摇摇头笑了起来。 回想起覃果果略带调侃的语气，沈暮辰不好意思的伸手挠头，有些毛头小伙的焦躁，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不过说真的，许久未见，如今，他们见面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呢？自打桑雪陌出门起，他们两个就没有说过话，连电话也不曾打一个。要不要提一下那个甜蜜的夜晚呢？ 沈暮辰摩挲着下巴，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往出口处走去，同时还要避让着行人。岂料迎面而来的女人非但不让，还直挺挺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阿辰！”那人直扑入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令他周身一僵。女人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口中不断的低喃着沈暮辰的名字。 沈暮辰抬起了双手，想了想又颓然的放下，如此反覆般，最终将手轻轻的搭在她肩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喑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抢人眼球，来来往往的人们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总是要侧首以望。桑雪陌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相拥的男女，男的俊女的俏，他们很合适，不是吗？ 果果说，不管她与沈暮辰之间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一味的逃避，事情总该有解决的办法。这次回来，她本想着试着接受果果的提议，如今看来，他与她是该有个结果了。 不过不是果果说的她续缘，而是——断、情！ 勾起一抹自嘲，桑雪陌潇洒转身没入人群，留下了一抹淡色的身影，转眼无痕。 沈暮辰慌忙的抬眸，像是感应到什么，在行来送往的人群中不住想找寻那个他想念许久的身影，却无迹可寻。 “阿辰，你在看什么？”女人自他怀中抬望，湿润的眼睛带着重逢的喜悦。沈暮辰略带疏离的握住她的肩，想把她推开几分，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女人不满的再度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搂住。 “阿辰，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 到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张子欣一脸的不情愿跟随沈暮辰到了房间：“为什么带我来酒店？我要住你家！” “我现在借住在阿越家，你觉得他会同意你入住？”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但是自从覃果果消失不久后，顾宬越就没有再给过张子欣好脸色，甚至会当着他的面明里暗里的讽刺。 沈暮辰替她把行李放在门里，自己倚靠着门框并未有进屋的打算，他轻言：“坐了那么久飞机，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不吵你了。” 不等张子欣开口，沈暮辰反手关上了房门。门内的张子欣迅速拉开门，门外空空如也。颓然的走进房，失力般跌坐在床上。 她的阿辰真的变了，当小悦告诉她时她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以前，他无论有多忙，都会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什么时候会撇下她不管？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占据了她的地位？难道就因为她错过，就要错失掉他的感情、他的温柔。 不要！不要！无论是谁，她都要把阿辰抢回来！！ 张子欣双手揪着被单，咬牙切齿像是要将人千刀万剐般。 半晌，她笑了，以她和沈暮辰十多年的关系，还怕挽不回他的心吗？ *** “啊！沈暮辰！”接到骚扰电话的覃果果惊叫：“你不和你家陌陌你侬我侬跑来骚扰我干嘛？” 电话刚接通，沈暮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覃果果魔音穿耳。掏掏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他再度把手机贴上来。 “张子欣回来了。” “嗯嗯，我知道陌陌回去……你说什么？”覃果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第57页 沈暮辰再次把手机拿的老远，都当妈了，这一惊一乍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减弱。 “她缠着你要复合？”覃果果猜测，转眼安静下来，又成了平时工作时的覃警官，她有些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烦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沈暮辰最后做出一个推论：“我估计小陌看到了。” 覃果果愣了愣，问：“你是说陌陌看见你们拥抱，你为什么要抱张子欣？” 这话问的，是他愿意的吗？ 沈暮辰答：“我没抱她，她突然间扑上来，我来不及反应。” “屁！你根本是软玉温香在怀捨不得放开。”覃果果大骂：“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 覃果果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沈暮辰扶额，他打电话不是为了挨骂的。 “先不说这个，你能不能来一趟洛城，我需要你帮忙。”张子欣来得蹊跷，估计是听张子悦说了什么。想起张子悦做的那么事，换做张子欣，怕是过犹不及。 沈暮辰担忧她的到来会威胁到桑雪陌的人生安全，所以必须要找个帮手才行，而覃果果和顾宬越就是最好的对象。 他说：“或许，你也想弄清楚你和阿越之间纠结髮生了什么误会。” *** “奶奶。的张子欣，祸害了我还想去找陌陌的麻烦，看老娘过去怎么修理你。” 覃果果边骂边收拾衣物，在桑雪陌告知顾宬越等她那么久时，她就打定主意去云市找他了。躲了他七年，尧尧也已经这么大了，惩罚已经够了。 假期早在桑雪陌回去的前一天就已经请好，而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沉淀一下，想想再次见面时要说些什么。至于张子欣，沈暮辰你自己就先担着吧，也留些时间给你发现她的真正面目才好啊！ “妈妈！”尧尧像是要被抛弃般，可怜兮兮的扒着门框望着努力收拾的覃果果。 “儿子，过来！”覃果果招手，尧尧的动员工作还没有做通呢！ 尧尧犹豫片刻，终于迈开脚步，慢吞吞的移到覃果果跟前。 搭着尧尧的肩膀，覃果果正色道：“儿子，妈妈要出一趟远门，先把你送到姥姥姥爷那里好不好？” “妈妈是要去找阿姨吗？尧尧也要去！” 这孩子，能不能不要那么敏感啊！覃果果在心底仰天吶喊。 “是，妈妈是要去找阿姨，不过找阿姨之前还有事情要做。妈妈先把事情做完，然后接尧尧一起去找阿姨好不好？”找阿姨找阿姨，覃果果快被自己找阿姨找的晕头转向了。 本想告诉尧尧，自己是要去找他的爸爸，不过在一霎那，覃果果又改了主意——万一顾宬越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们母子的事情，那还找来做什么？如果空手而归，反而会伤害尧尧，还会泄露尧尧的事情。这种得不偿失的决定，她覃果果怎么能做。 算了，等尘埃落定再说也不迟！ 尧尧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终于点头答应：“那妈妈你要做多久的事情，什么时候接我去找阿姨？” “很快很快！尧尧先在姥姥姥爷家玩，那儿有很多小朋友可以陪尧尧一起玩哦！”应该会有吧，当年大院的一群人总有结婚生子的。 *** 沈暮辰一路驱车疾驰来到桑雪陌的住处，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人来应，打手机也不接。焦急之下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想到了庄晓婷。如果说桑雪陌还有什么去处，一定是找庄晓婷□□他去了。 沈暮辰猜得不错，桑雪陌的确在庄晓婷这边，不过不是为了□□沈暮辰，而是—— “来吧，你的礼物！” “居然真的是藕粉？桑小陌，信不信我灭了你！”庄晓婷扑过去掐住桑雪陌使劲摇晃。 桑雪陌笑得诚恳：“藕粉多营养啊，吃多了还能美容呢，为了漂亮你也要多吃几盒啊！” 庄晓婷哀嚎。 “行了，别嗷了，这个才是你的。”桑雪陌拿出压在箱底的一个小盒子：“纪念品，不贵重哦。” 庄晓婷抢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钥匙链，她立马乐的合不拢嘴：“就知道你还是想着我的。” 庄晓婷喜欢搜集钥匙链，大的小的奇形怪状的，她把这些缝在了一张墙面似的雪缎上，宝贝的不得了。 “陌陌，你电话响了好久了。”庄晓婷把礼物收好，经过桑雪陌身边时顺手拿起她的手机，是沈暮辰。 “你不接吗？” “不管他，”桑雪陌看也没看，把手机扣起来：“我告诉你，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庄晓婷双眼一亮：“男的？” “女的。”想起爽朗坚强的覃果果和活泼懂事的尧尧，桑雪陌急于同好友分享：“她给我的感觉和你真的好像，你们要是见面肯定能聊到一起去，还有她儿子，好可爱啊！我已经决定了邀请她到洛城来玩，到时候带你一起。” 听着桑雪陌欢快的介绍，庄晓婷也乐了起来，真是难得见到她这个样子 。 “好啊，到时候一定叫上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让你赞不绝口。” 桑雪陌的电话停止了，庄晓婷的又叫唤起来。她拿起来扫了一眼递到桑雪陌面前：“找你的，你俩怎么了？” 桑雪陌挂断电话，笑起来：“没啊，只是觉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怎么回事？”庄晓婷凑过去，一脸八卦：“你们有□□。” 被说中心事，桑雪陌瞬间脸上充血，她故作镇定：“才怪，人家可是和小情人亲亲我我，抱的开心呢。” “什么小情人？”庄晓婷不明就里，沈暮辰那个人看起来严肃正直，不像是会脚踩两条船的人。 桑雪陌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庄晓婷：“你说呢？” “真的假的？”庄晓婷不敢置信。人不可貌相啊！ “我可是有证据的。”桑雪陌把手机相册打开。 宽敞的机场大厅人潮涌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都成为背景，一对男女紧紧的搂在一起，男俊女俏、难捨难离。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尽管铁证在手，庄晓婷仍是不相信沈暮辰会是这样的人。 “不管是不是误会，他和我都不合适，趁此机会大家说清楚算了。”桑雪陌很平静，可是淡然的话语中依旧残存了些许惋惜。 庄晓婷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桑雪陌这边想来是走不通了，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沈暮辰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被影响半途而废。 庄晓婷突然接到採访任务，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就立即动身。桑雪陌拖着行李慢悠悠的往家走。 傍晚时分，街头车水马龙，下班的人们都匆匆向家的方向奔去，不像她，漫无目的优哉游哉的打发时间。 在匆匆过往的行人中，沈暮辰一眼就锁定了她。昂首阔步向她走过去。无论结果如何，在还没有听他解释的时候就判他死刑，他坚决不能接受。 第58页 “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人，桑雪陌惊诧不已。她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沈暮辰早就离开，没想到他居然站着大门口等着她回家。心里瞬间被一阵暖意侵袭，有人等的感觉真好。 “找个地方，我们聊聊。或者，去你家？” 沈暮辰的这个建议不带任何言外之意，桑雪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迷乱的那晚。她红着脸看着沈暮辰，结结巴巴：“还是…还是找个地方吧。” 同样的咖啡店，同样的位置。桑雪陌浅笑嫣然：“还要恭喜你，你的那个她回来了。” 沈暮辰脸色铁青，果然她是看见了，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她不给任何机会就全盘否定。 沈暮辰急切的解释：“我不知道子欣为什么会来到洛城，我今天是要去接你的。” “这就说明你和她很有缘不是吗？千里之外依然能够相见。这样也好，你们十几年的感情终究可以继续下去。”桑雪陌低着头搅动手里的咖啡，勺子触碰到瓷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怕什么？”听了桑雪陌自以为是的感悟，沈暮辰心底也来了气。为什么她一直在否定他的所为，为什么她一味的只顾后退，为什么她不能坚强一点同他一起走下去，为什么她就是要在意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阻碍？！ 桑雪陌沉默不语，心里却翻天覆地。我在怕什么？我怕一旦敞开真心便无法回头，我怕你会在意我的过去，我怕终有一天你会顺从母亲的意思和我断绝来往。我曾经踏错一步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而今不想，亦不敢再轻易尝试。 沈暮辰嘆息：“是因为我妈的话？你不用在意，那不是你的错。” 桑雪陌摇头：“你不明白。往往其他人心目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偏偏自己就会看的比天还大。更何况，我的过去根本算不得微不足道。” “就为这个你就打定主意要把我往外推？我说过我不会介意，我们之间… …”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那天，就是个错误。”打断沈暮辰的话，桑雪陌急切与他撇清关系。 “错误？”沈暮辰不敢置信，他认为美好甜蜜、视为他们走在一起的静谧夜晚在她的眼中竟然是个错误？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吗？”沈暮辰嗤笑，他居然被人嫌弃到底了。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一丝沉重。桑雪陌勐地抬起头，只看见他眼底的自嘲：“桑雪陌，我也会累的。” 一味的追逐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也会累的。 “既是如此，便如你所愿。” ☆、曝光的秘密 “既是如此，便如你所愿。” 这是沈暮辰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桑雪陌颓然的苦笑，此后，他们便真的再无交集了吧。 沈暮辰，愿你今后一切安好！ 推开咖啡杯，桑雪陌把头埋进手臂。 放弃很容易，可心自此不再完整。 安静的大厅迴荡着舒缓的音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感觉，然而这静，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对话打乱。 “你说你，怎么那么没用呢，人家唐明皇都还知道卧薪尝胆，你就不能先忍耐一下你叔叔？” “卧薪尝胆的是唐明皇吗？那明明是朱元璋！” 隔壁桌的一对小年轻在之前就已经小声讨论许久，刚才不知道为了什么又起争执。 桑雪陌被两人的对话噎着了，她撑着额头哭笑不得，同学，你的语文、歷史老师听见这个结论估计会哭晕在厕所。 环顾四周看了看这安静的大厅，桑雪陌不明白，这里的空位置那么多，为什么这两个人偏偏选择离她最近的地方，明明是她和沈暮辰先来的。 难道静静的哀悼一下她逝去的感情就那么困难吗？为什么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她？ 吊灯投下来的光束被一道黑影遮住，桑雪陌以为沈暮辰去而復返，她忽略自己心头的雀跃惊喜的抬头，却发现来人居然是机场照片中的女主角——张子欣。 “你是桑小姐？” 桑雪陌心中冷哼，果然是姐妹，开场白都是一个样。没有搭理张子欣，桑雪陌端起杯子轻唑了一口咖啡。 张子欣见状也不尴尬，反而优雅的坐在先前沈暮辰的位置上，她笑言：“我听李妈妈说过你，”张子欣笑得得体：“阿辰在洛城多亏你照顾了。” 桑雪陌眸色淡淡的看着她，这算什么，耀武扬威宣誓主权？还是沈暮辰前女友与一夜情对象的歷史性会面？四下看了看，桑雪陌倏地无声笑了起来，她和这间咖啡厅还真是有缘。同一个地方约见两姐妹，还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谁说蓝颜不祸水，她认识的就有一个。 “张小姐有事吗？”沈暮辰真是个害人精，方才因着他离去而起的忧伤被张子欣的出现煽飞的一点都不剩。 “你认识我？”张子欣故作惊讶，转而笑道：“也对，子悦你已经见过了，想必她同你说了很多我与阿辰的往事，这孩子呀。”张子欣笑着摇摇头，一副责怪却又很甜蜜的模样：“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你很不欢迎我吗？” 桑雪陌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姐，我们连个正式的介绍都没有过，平白冒出来的一个人就装作很熟稔的模样，你是要闹哪样？ 尽管心里喧嚣，桑雪陌依旧不动声色。虽然心里的确不欢迎张子欣，不过人家都那样说了，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桑雪陌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推脱一下。不过她的推托之词还未出口，张子欣復又开口道： “我听李妈妈说有意收你为干女儿。想必阿辰同你说过我们两家关系不错，相信我们能相处的很好。我年长你几岁，若你愿意你可以把我当做姐姐。” 这人，自己插着一根杆子都能往上爬！她那些客气的语言还是免了吧。 “抱歉，对于你说的事情，我没有收到通知。张小姐你还真是健谈，初次见面就能像熟识的老朋友一般，我就没有这么高的境界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你慢坐。”桑雪陌起身，结帐离开。 “桑小姐，”身后传来张子欣的轻浅警告：“阿辰不会和你一起，你还是自动离开的好。”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自己霸着沈暮辰不放！ 桑雪陌冷笑：“张小姐，聪明的女人会对付男人，而不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况且，我与沈暮辰……你还是去问他的好。” 望着桑雪陌远去的背影，张子欣优雅的笑意不再。忿恨的捏着手，若不是自己走错一步，现如今哪有她桑雪陌什么事。沈暮辰，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 张子欣脸上挂起志在必得的笑容，如今阿辰只是走上了一条岔路，她会带着他重新走回正道上来的。 *** “你想对付桑雪陌？” 张子欣轻笑着回头：“你跟了我那么久，总算是现身了。” 第59页 来人惊讶的瞪大眼睛，片刻后开口：“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张子欣脸上笑意不再，她迈步逼近那人问：“你究竟是谁？”那人被逼得推到墙角，紧张的模样倒是取悦了张子欣，她一改先前的严肃优雅笑开，笑意中却掺杂着些许不屑：“你拿我妹妹当枪使的时候没有查过她的来歷吗？不过你倒是好计谋啊！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来人不走反而向着张子欣靠近，眼睛微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眼见着张子欣的面容有些松动，她又说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不妨合作。” 紧盯那人半晌，张子欣终是微微点头应允： “既然想要合作，那便要以真身份、真面目示人，藏头露尾的，我可没那个习惯。像我妹妹似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没那么傻。” 来人狗腿的笑说：“这是自然。” 张子欣点头：“你的计划，说来听听。” *** “小桑，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上班几日，桑雪陌连续好几天觉得精神恍惚，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而且频繁的感觉很累，昨天睡了整整一天也没缓过劲来。真是假期后遗症，人懒的都不想动了。 “吴姐，我没事，等会我提前一点下班去看医生，估计是放了那么久的假，人疲了。”桑雪陌看了眼黄德兴的办公室，老黄应该不会找她吧！于是，桑雪陌俏皮的眨眨眼：“记得替我保密哦。” 医院的效率出奇的高，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望着手上轻飘飘的检查单，桑雪陌不知该笑还是该哭。笑是因为这孩子的到来让她将来的日子不再孤单，哭却是因为孩子或许自出生之日就没有爸爸。 自从沈暮辰强势的进入她的生活开始，原本那荒唐无稽的梦境也不再规律的出现，以至于一贯以做梦为依赖的她都无法准确的算出老朋友究竟什么时候到来。加之前段日子只顾着陪尧尧玩，竟忘了自己的小日子已经过去好久。 桑雪陌颓然的瘫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这样的结果太出乎意料。倏地，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的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么孩子的出生证要怎么搞定？ 要不谘询一下覃果果？ “陌陌，怎么那么好打电话给我？”覃果果兴高采烈的刚坐上计程车，正打算给某人一个惊喜。连带着接电话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察觉到覃果果的快乐，桑雪陌的笑意也不自觉的爬上唇边：“什么事情那么开心？难道是你考虑好了准备给顾宬越一个惊喜。” 覃果果：o（╯□╰）o 为什么她认识的人都这么精明！ “哪有哪有！”覃果果乐呵呵的摆手，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换来一股恶狠狠的眼神，司机表示很无辜。 “他啊，等等再说吧。”覃果果把口是心非演绎的淋漓尽致。明明已经到了云市，还坐上了前往顾式集团的计程车，偏偏还要嘴硬。 “尧尧都这么大了，你还考虑？其实吧，我一直有个问题，当初你没有结婚证，尧尧的出生证明你是怎么办下来的？”这年头有了结婚证才能办准生证，宝宝才有出生证，桑雪陌屏住唿吸等待覃果果回答。 覃果果心底雀跃，因而忽略了桑雪陌话语中隐隐的不安。她靠在车窗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随意回答道：“那个啊，家里帮忙办的，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我们老闆来了，先不说了啊，你好好想想吧。小心宬越被人追跑了！”桑雪陌沮丧的挂断电话，她要到哪里找关系啊？如果如实告诉覃果果，那沈暮辰也必定会知道。两人的暧昧关系才理清楚，难道又要因此突生纠葛？李玲阿姨本就对她有意见，会不会认为这是她处心积虑设的局？ 她轻抚小腹，宝宝，你的到来究竟是对是错？ *** “hello！hello？” 心里面藏了事，桑雪陌也没了回去工作的心情，索性向黄德兴请了假。反正都请过那么多次了，大不了以后做公司永远的包身工。 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被人拍了肩膀。桑雪陌惊惧的回头，居然是个很有味道的外国人，他的手还在桑雪陌的眼前晃动，和她打着招唿。 见桑雪陌的眼睛重新展露光彩，男人笑得亲和：“hello！” 桑雪陌傻眼了，英语……那是她的硬伤。 高考时期，桑雪陌的英语低空飞过，上了大学后她励志加油努力，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便被踢出校园。几年的打拼早让她把所学全部还给了英语老师，不过唯有一句话她记得无比清晰： “sorry，i have a little english！” “oh！”男人耸肩，“what a pity！” 看着捂脸落荒而逃的桑雪陌，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拿起手机，用流利纯正的国语说：“我同意！” *** “小桑，看医生了吗？身体没事吧。” 翌日，吴燕敏一见到桑雪陌就忙上前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昨天她在办公室等到下班也没见她回公司，后来才听人说是请了假。公司里有些员工还忿忿不平的抱怨，说是一个新人连续多次请假居然还能拿全部工资，不知道有什么□□情况。 所谓的□□情况，吴燕敏自然知道是什么，不过她是一点都不相信。小桑绝不会委屈自己破坏别人的感情，她刚准备上前替桑雪陌解释时，一边走过来的孙秘书说了几句公道话，倒是化解的同事的猜疑。 桑雪陌摇摇头：“没，医生说是太累的缘故。”怀孕这件事目前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还要好好思量思量究竟要怎么做。 吴燕敏见她脸色不好，心里犹豫着是否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她。几番纠结，最终她决定要说实话。 听完吴燕敏的叙述，桑雪陌心中有了计较。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啊！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转正的员工，放完了年假又请事假，还不止请了一两次。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老闆都该有怨言了吧，而且她请假期间工资、奖金照拿不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难怪同事们会猜忌。 “吴姐，我有事找黄总。”想到了就要去证实，桑雪陌着实不希望事实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样子。 “黄总，我有点事请教您。”礼貌的敲门得到允许后，桑雪陌走进黄德兴的办公室。 黄德兴抬首看看她，放下手上的工作说：“坐下说。” “不了。”桑雪陌站得笔直，她问：“您对于我经常请假一事怎么看？” “哦，原来是这事。”黄德兴笑起来：“说来你也真是运气不好，有没有听我说的去上上香拜拜菩萨？” 桑雪陌：“您不认为我放假的次数过多，引起同事的不满了吗？” “谁不满了，站出来！大家都知道你时运不好，接二连三碰上那些事，没事的，别瞎想了，回去工作去。” 第60页 “那如果我说我身子不舒服，还想继续请假呢？” “又请假？”黄德兴惊唿，蓦地发觉自己失态，他掩嘴咳了两声：“想请多久？” 桑雪陌不说话了，她阴郁的盯着黄德兴，把黄德兴瞧得不自在。正当他想开口时，桑雪陌抢在他前面说：“是卓亦然交代您这样做的，是吗？” 询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卓总，怎么可能？”黄德兴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而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问题。 桑雪陌讽刺的笑了：“除了他，我不做任何他想。您是不是觉得我和他有什么，所以在苏怡娜找上门的时候才那样挺身而出？” “你误会了… …” “黄总，这是我的辞职信，感谢您这一年来的照顾。”桑雪陌把辞职信工整的放在黄德兴桌子正中转身离开。 “等等。”黄德兴叫住她：“我不知道你和卓总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共事一年，你的为人我清楚，我相信你和卓总之间不是苏怡娜说的那种关系。 我之所以准假，一是卓总确实交代过我要照看你，二是你前段时间的确倒霉，放假也是为了让你暂避风头，对公司也有好处。你这样离开是否定了大家对你的关心、否定了我的眼光、更否定了你自己的能力！ 这样吧，你不是说不舒服吗，左右公司没什么大案子，你尽管休息，辞职信我先放着。小桑啊，别让我们等太久了。出去吧。” ☆、七年后的歷史性见面 “阿越，她回来了。”与桑雪陌分开后，沈暮辰不见失落，反而镇定拨通了顾宬越的电话。 “谁？”顾宬越的声音中传来一丝警惕，他屏住唿吸期待答案。 “张子欣，她来洛城了。” “什么？”顾宬越一个趔趄险些被桌角绊倒，他稳住身形问道：“她去洛城干什么，不是结婚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不声不响的，我心里总感觉像是会出什么事。”张子欣的到来很可能与张子悦有关，如果这次她们再搞出什么事情威胁到桑雪陌，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给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宬越轻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暮辰居然会担心，果然人一碰上爱情就变得傻里傻气、开始患得患失了。 “我… …刚刚和小陌说放弃了。”犹豫片刻，沈暮辰如实告知好友。 顾宬越沉默不语，半晌，他嘆气：“我明白你，但是你能肯定你远离她，张子欣就不会找她麻烦？要知道张子欣比张子悦更难缠。” “怎么说？”沈暮辰之所以临时起意同桑雪陌保持距离，为的就是不让她再出什么纰漏。想起当初张子悦的事情，沈暮辰心里就一直紧缩，若不是他手快，那时的小陌怕是要出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阿越会那样说？在他的记忆中，张子欣几乎完美无缺——甜美可人、善解人意，是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 顾宬越冷哼：“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她吗，我只能告诉你，就是因为她，才导致我和果果分开这么久。兄弟，张子欣可是比张子悦还要极端的人。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你完全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现在很混乱，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先过来帮忙看着小陌，我真怕她出事。”张子欣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现在他分身乏术，唯一仰仗朋友。 顾宬越想了想说：“这样，我把手头上的紧急事情处理了，大概两天，不，一天左右就过去。”想到张子欣的黑心，顾宬越恨不能剥了她！ “好！”沈暮辰心下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半截，倏地，他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张子悦说不出来是谁拿她当枪使，但不代表沈暮辰查不出来。想要桑雪陌出事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稍微一调查便能看出端倪。 “如你所料。”顾宬越说：“她们家那边是出了点问题，如果小陌出事，恐怕受益最大的就是她了。不过，我手上的这份文件能教她的希望全部落空！” “谢了，兄弟！” “别这么说，我也是为了我和果果。如果张子欣敢弄出什么么蛾子，阿辰，你可别插手。老子这回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顾总，刘小姐来了，被前台拦在楼下，不过她吵着要见你！”秘书打开一条门缝凑进来。前台的礼仪和保安快要招架不住，又不敢真的对刘小姐动手，底下的人打电话上来问具体要怎么办才好。 顾宬越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我马上下去。” 底楼大厅中，一位时尚少女正和一群保安对峙，一个女人对着一群老爷们，气势竟也不落后。 看见顾宬越从电梯出来，刘若云开心的跳起来：“宬越，我在这里，这里这里！” 保安们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在得到首肯后，他们一闹而散。那个刁蛮的女人，恐怕只有老闆罩得住。 “你怎么又来了？”顾宬越厌恶的扭头，从刘若云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快把他熏晕了。刘若云是母亲朋友的女儿，刚刚大学毕业从美国回来，承袭了美帝国的开放跳脱，不过吃了一顿饭，只见过一面，谁知道怎么的就把他赖上了。 前几次以顾宬越的未婚妻自居闯进他办公室，为此顾宬越专门对公司内部人员开会，并对前台三令五申一定要挡住不相关的人员进入公司，谁知这回进是没进来，不过又来了个大闹天宫。 面对顾宬越的嫌弃，刘若云也不在意，反而嬉笑着上前抱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们两家不是都说好了吗？” 开玩笑！ 没他顾宬越点头，谁敢做他的主给他找媳妇？这女人，太不知羞了！ 顾宬越拉下刘若云的手说：“姑娘，妄想症得治！” 刘若云再接再厉，钻了个空子再一次抱住他的手臂，她仰起头，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个女声道：“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打情骂俏，顾氏的门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顾宬越听见声音愣了一愣，待看清大门边倚靠着的人时，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噼中一般。 刘若云不甘示弱道：“小姐，你哪冒出来的？我和我未婚夫拉扯关你屁事！” “哦~~~未婚夫？”覃果果点头表示知晓，她睨了眼石化的顾宬越，拉住行李箱优雅的离开：“你们继续！” 在覃果果的身影即将消失前，石化的顾宬越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甩开刘若云，当着大厅中来来往往的行人面大吼道：“去你祖宗的未婚夫！他妈的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要你，什么玩意！” 他冲着大厅的保安及前台礼仪说：“以后这人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要是硬闯，立刻报警！”说着便飞身追了出去。 第61页 他的果果、他的果果回来了！回来了！ 人呢？人呢？ 终于，在顾氏大楼的转角处，顾宬越追上了正要上计程车的覃果果。 “你往哪里去？”顾宬越喘着气抵住计程车的门。 “机场。”覃果果抬眼扫了顾宬越。该死的小越子，你居然真的找女人，老娘不要你了！ “不准走！”顾宬越急了：“那女的不是什么玩意，我妈朋友的女儿，谁知道怎么就把我缠上了。宝贝，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覃果果朝后努努嘴：“都未婚妻了，扯淡吧你！喏，追来了。” 顾宬越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忽视：“我不认识她，什么人啊！”他拉着覃果果撒娇：“果果，我等你好久了。” 追过来的刘若云见顾宬越如此对她，一扭头打了个计程车走了。她要去找陈阿姨告状，顾宬越欺负她！ 覃果果似笑非笑看着顾宬越，就是不说话。此时计程车司机却回头冲着对峙的两人叫：“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车啊，不上车我还要去做生意吶！” “不上不上！”顾宬越一手抢过覃果果的行李，一手执拗的拉着她，抬脚帮司机关上车门：“师傅，麻烦你了，谢谢谢谢！” 司机师傅开车离开，那人有病吧，和他道什么谢。 “宝贝，跟我回家，我妈见到你一定很高兴！”顾宬越喜滋滋领着媳妇往回走，他一路兴致高昂背着覃果果，所以他没有看到的是，被他拉住的覃果果脸上显露出的淡淡的笑意。 覃果果在顾宬越追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她的小越子还是一样的以她为中心！ 不过，介于顾宬越让她见到了被女人纠缠的一面，所以儿子的事情嘛，就等她考察好了再说吧！ *** “阿姨，宬越他欺负我，他不让我去公司找他，还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吼我，甚至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刘若云拉着陈素的胳膊撒娇。 陈素与丈夫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不耐。这闺女太自来熟，儿子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唿。两家不过是吃了一顿便饭，这姑娘居然就以自家儿媳妇自居，太不矜持，还大胆到闯进公司大楼，若是因为她而使什么人钻了空子，那公司的损失要怎么计较？ “若云啊，你们年轻人的正常交往是可以的，但是凡事都要有个度，像… …”陈素话还没说完，刘若云便抢着回答：“我知道的，阿姨，人家只是想见宬越而已嘛，谁让他不叫我去找他。” 陈素的脸色已经沉下来，长辈说话，她作为一个小辈居然抢答，这礼数？ “若云，你有没有想过，宬越为什么不让你去找他？”陈素问。 刘若云摇头，陈素尽管不耐烦，却依旧好脾气的说：“宬越的思想是很传统的，像你的洋派作风，他肯定受不了，我想… …”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注意的，谢谢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刘若云欣喜的离开，她要回家制定追顾宬越的作战计划！ 陈素与丈夫相视摇头。也不知道这刘家是怎么回事，竟然教出这么个性子的丫头。算了，总归不是自己家的，打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好了。 不过，刚才刘若云说儿子为了个女人动气，谁有这么大本事啊？ 陈素在心里猜测，难道是他终于受不了一个人，觉得开窍找女朋友了？还是覃果果回来了？ 不过怎么样都好，只要儿子能正正经经的交个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子。看看，卓家那小子都走到他前面了，每次聚会田月都要显摆她儿媳妇的肚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家顾宬越也能成！ “妈，你看我带谁来了！”陈素还是胡天乱地的瞎想一通，这厢顾宬越已经带着扭扭捏捏的覃果果进了家门。 “这是……果果啊？哎呦，几年不见，可是越来越水灵了。”陈素熟稔的牵着覃果果的手上下打量。 自己儿子对覃果果的感情，陈素可是清楚的很。别看这几年时不时的有人贴上来，可她家宬越为了覃果果守身如玉，打破了她不少的孙子梦。 虽然心里生气覃果果当年一声不吭的离开，让自己儿子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但是好在她现在回来了，最起码，她的孙子有希望了。 “顾叔叔、陈阿姨，你们好！”覃果果向二老鞠躬。 “嗨，你这孩子，几年不见还生疏了不成，什么叔叔阿姨，还叫顾爸、陈妈！”陈素心里那个乐啊，恨不能今天就帮儿子把事办了，而一旁不善言辞的顾父也笑了开来。看来顾家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果果啊，既然来了，一定要多住几天啊，让宬越好好带你玩玩。” 覃果果颇有为难的看了眼二老，委婉的开口：“恐怕不行啊，我有个朋友还等着去救急。”待见到二老垮下来的面孔时，覃果果又补充：“不过等事情做完了，我一定回来打扰…顾爸、陈妈！到时候您二老可别嫌我烦！” 听见覃果果的保证，陈素和顾父脸上又春回大地。而此时，一直傻乐的顾宬越突然想起沈暮辰的话，说：“阿辰那边也有点事，我要过去帮忙。既然果果要走，我就和她一起好了。”他偏头对着正欲开口的顾父说：“那啥，公司的事情就要麻烦爸一段时间了。”眼见顾父瞪大了眼，顾宬越立马瞟了瞟覃果果，然后沖他爸使眼色：“那个，爸，你懂的哦！” 顾父早在把公司大权交给儿子时，就已经退居二线。而今……算了，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为了他能抱孙子的梦想；为了能让自己耳根清净的，不受媳妇唠叨的晚年生活，他就重出江湖吧！ “你有什么事？”顾宬越撇开自家父母，把覃果果拉到一旁。媳妇回来了，可是刚落地又要离开，自己也琐事缠身无暇陪同。顾宬越心里那个纠结啊！真想招唿沈暮辰一声：他没空，不去帮忙了！ 可是想想心黑的张子欣，顾宬越又按捺下来。他思忖着，如果果果朋友的事情不忙，可以先和他一起去洛城，反正沈暮辰果果也认识嘛。顺便还能炫一下幸福，让某人眼馋。 “你猜！”覃果果没好气的朝顾宬越皱皱鼻子。 “你的朋友我哪里认得？”顾宬越很委屈，果果一走七年，他可真的快成一块即将风化的望妻石了！七年里，她不知道交了多少朋友，看看，现在他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朋友高呢！ “啊！”覃果果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顾宬越小媳妇的模样笑着给出提示：“我要去洛城！” “嗯嗯，洛城是个……你说什么？洛城？？你…你…你要去找沈暮辰？”小媳妇顾宬越终是反应过来：“你们早就有联繫了？”那个损友居然不告诉他，害他担心受怕的。现在，他可是清楚卓亦然当初的心情了。 “也没多久，几天而已。”算了，沈暮辰的追妻路已经很漫长了，她就不给他找事了。省得心里不平衡的小越子找他麻烦。 第62页 听了覃果果的话，顾宬越的心算放下了。他很自觉的为兄弟找了藉口：阿辰最近破事缠身，肯定还没空告诉他！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怜的顾小子，一遇果果误终身啊！ “那也就是说，你也知道张子欣来了？”顾宬越脑补的问。 覃果果点头，她转身推着顾宬越的背往客厅走，那边的小阿姨已经招唿开饭了。况且这件事说来话长，要是从头讲，不知道说道几点了。 顾宬越心里全是疑问，却习惯性的由着覃果果的行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覃果果破天荒的头一次解释说： “具体的事情吃过饭慢慢讲给你听！乖！” ☆、境遇 “陌陌！想死我了！”覃果果一个熊抱抱住桑雪陌，桑雪陌被撞的直往后退。看着覃果果身后，目光紧锁她的顾宬越，桑雪陌坏笑着趴在覃果果耳边悄悄的揶揄：“误会解开了？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一起来了。” 昨晚突然接到覃果果的电话，说她人现在在云市，着实惊了桑雪陌。就在她还未回神之际，覃果果又丢了一个重磅□□，告诉她明天他们将会到洛城，还千叮万嘱的要桑雪陌去接机。 桑雪陌猜想覃果果一定会到云市找顾宬越，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前脚刚离开杭州，这后脚覃果果就飞到顾宬越身边，不过… …尧尧呢？覃果果不会让他一个人吧… … 桑雪陌拍拍果果的背，示意她放手，而后她冲着出口内张望了好半天。 覃果果不解，也随着她望了一眼，问：“看什么呢？” 桑雪陌环顾一圈，眼光终于回到覃果果身上，她问：“尧尧呢？” “嘘嘘！”覃果果瞟了一眼顾宬越，气急败坏的把桑雪陌拉到一边：“你小声点，我还没和他说尧尧的事呢，现在他都还在考察期。尧尧我送到我爸妈那了，等过段时间接过来。” 听她这么一说，桑雪陌放心了。她笑着摇头：“你可真沉得住气。”如今的她根本不敢面对沈暮辰，而果果还能和顾宬越谈笑风生，道行还真不是一般化的高！ 越过桑雪陌，覃果果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她没有见过的人，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而那人却友好的笑了笑，扬起手爪子打招唿。 察觉到覃果果的目光，桑雪陌才反应过来，她一拍脑门，说：“对了，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我朋友庄晓婷，晓婷，这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覃果果。” 桑雪陌接到覃果果的电话就顺便把放假的庄晓婷一起叫到了机场，谁叫她说想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呢。但她没想到的是，顾宬越居然把沈暮辰也叫了来。两厢见面，桑雪陌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再见沈暮辰，桑雪陌心里泛起丝丝涟漪。上次一别，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却多了血脉相连的孩子，而如今又有了共同的好友。桑雪陌下意识的把手轻抚上腹部，心里默默的念着：宝宝，看见了吗？那个是爸爸。 相比桑雪陌的忧郁，覃果果和庄晓婷倒是相处融洽。 庄晓婷：“你好！久仰大名！” 覃果果：“你好！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竟如同多年的老友般聊起天来。 庄晓婷看着覃果果嘆息：“我当年以为陌陌会同顾宬越好，可陌陌告诉我他心里一直有个人，我原以为她是哄我，没想到还真有！顾宬越那傢伙的福气也真不小，能有你这样一个妙人。”庄晓婷望着有些羞赧的覃果果，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她说：“没想到后面来了个沈暮辰，嗯嗯，甩了卓亦然那个混蛋几条街。” 卓亦然？ 覃果果在云市时被顾宬越带着见过卓亦然，本来她时间紧迫不打算随顾宬越认亲戚，谁知大半夜的心烦，打电话找小越子喝酒聊天。顾宬越怕果果无聊，索性就拉着她一起去。哪曾想，酒未过半，一个大肚子婆娘找了来。 想想卓亦然，长的人模人样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比起她的小越子就差一丢丢了。就是他那个老婆不讨人喜欢，说话尖酸刻薄、做事挑挑拣拣，看她的眼神像看小三似的，对她家小越子冷嘲热讽，作为男主人的卓亦然竟然闷声不吭？！太不像个男人了，幸好她的小越子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女人，否则，哼哼！ 覃果果看着微微散发着怒意的庄晓婷有些不解，不过以她多年审讯的经验来说，此间肯定有问题！ 莫非是卓亦然抛弃庄晓婷转而娶了大肚婆？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覃果果更是箇中翘楚，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庄晓婷。两人狼狈为奸的聚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就连桑雪陌也怀疑她们俩是不是第一次见面。 顾宬越正和沈暮辰说话，桑雪陌一个人左顾右看，感觉好傻！ 庄晓婷讲着桑雪陌的八卦，从头至尾，乃至于五年后也没有放过。讲到喜剧之处，两个女人夸张的大笑，惹来众人不解的眼光。 突然，覃果果一脸幽怨的看着桑雪陌，眼底满是疼惜。没等桑雪陌开口，覃果果一把把她抱住，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这些年，你辛苦了！” 说完，覃果果放开桑雪陌又朝沈暮辰走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沈暮辰条件反射躲开，覃果果又是凌空一击，抓住沈暮辰的衣服，她低声警告：“你要是敢对不起陌陌，小心我修理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警告让沈暮辰和顾宬越摸不着头脑，待看见凑这一堆的三个女人时，顾宬越瞭然的失笑摇头，一定是庄晓婷讲了什么吧，也罢，果果又不是外人。 一行五人正有说有笑的往停车场走，倏地，身后凭空冒出了另一个多余的声音。 “阿辰！” 张子欣的突然出现令现场陷入一片尴尬的境地。 顾宬越面无表情、覃果果勾唇冷笑，然而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思。而沈暮辰，他虽然冷眼旁观，但熟悉他的顾宬越已从他的眼底瞧出了厌烦。 这个女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沈暮辰心底默嘆，从未发觉张子欣竟是如此难缠，牛皮糖似的一直想粘着他，若不是他言明只是暂时在洛城警队，恐怕张子欣早已追到办公室。 今日是周末，昨晚张子欣硬拉着他吃饭，讲了一大堆两人从前的事情，还找了一个洛城很有名的旅游胜地让他陪同。沈暮辰在洛城待了那么几个月，张子欣说的那处景点，俨然是情侣们旅游的好去处，他们——不合适。于是乎他藉由刘局委婉拒绝，哪想她竟然跟踪他。 张子欣亲昵的挽住沈暮辰的手臂宣誓主权，示威的朝桑雪陌所在的方向停了停，娇嗔道：“你都忙完了刘局交代的事情，怎么也不说来找我？宬越和果果我也认识，总好过带上两个外人来接他们呀！”说着，张子欣的眼睛还似有若无的瞄向桑雪陌同庄晓婷。 在座各位都是人精，有哪个不明白她意有所指。不过大家都是有教养的人，任凭这个跳樑小丑般的独角戏。 张子欣眼光扫过众人，再度扬起娇好的面容，熟稔的同顾宬越、覃果果打招唿：“宬越、果果，好久不见。” 第63页 是啊，好久不见！一别几年，张子欣似乎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由她导致的分离。而今她却能像一个没事的人一般，笑着向他们问好！ 顾宬越和覃果果盯着张子欣挽住沈暮辰的手冷笑出声，不得不说，他们两人在一起还真是绝配。 张子欣当初破坏了他们，今天又想着破坏别人，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进行。 张子欣的不知廉耻，他们是心里有数了，可沈暮辰却任由张子欣拉扯，这可就说不过去，而且居然还是当着桑雪陌的面。 覃果果下意识偏头望向桑雪陌。 桑雪陌低头不语，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而庄晓婷则是无比震惊的望着沈暮辰，这还是那个向她保证好好对陌陌的男人吗，怎么好的不学，学卓亦然那个混蛋！ “是呀，真是好久不见呢！”覃果果蓦地挂上一副温婉的笑脸，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可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她腔调怪异的一边说一边朝张子欣走过去。 站在张子欣跟前，覃果果温柔的扶上张子欣的手，突然间笑意全无且手上用力掰扯。张子欣怎比得过警校毕业的覃果果，覃果果轻而易举的掰开她挽着沈暮辰的手，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刮子。 覃果果：“见面礼，别见笑！” “覃果果你… …阿辰~~~”张子欣娇声娇气，覃果果和庄晓婷不约而同夸张的抱着双臂打哆嗦，顾宬越在一旁失笑出声。张子欣这个样子，恐怕更会引起沈暮辰的厌恶吧。 果不其然，沈暮辰并没有理会张子欣的撒娇，转而对着顾宬越及众人说：“走吧。” 张子欣安的什么心思，沈暮辰心里知道，不过既已是陌路，又何必再相逢，有时候，破镜未必能重圆。况且今天她不请自来，已经让桑雪陌颜面无光，他不想让误会越陷越深，他不能做第二个卓亦然，他不想悔恨终生。 覃果果和顾宬越对视一眼，上前分别霸占了沈暮辰的左右手，阻止张子欣的动作。 覃果果右边是沈暮辰，左手拉着桑雪陌，而桑雪陌又挽着庄晓婷。五个人一字排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 覃果果大笑：“你们说，我们这样像不像鬼子进村？” 被忽视的张子欣在原地愤恨跺脚，她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暗自下了决定。 覃果果，消失了七年，你为什么不继续消失下去。 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阿辰，我要坐哪里？”张子欣委屈的扭着衣角，那些人居然想把她留在机场？！ 沈暮辰开的是顾宬越的车，低调奢华的辉腾，五座已满员。 “抱歉！车子坐不下，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顾宬越越过沈暮辰对着窗外的张子欣喊。 张子欣泫然欲泣杵在驾驶座门口不肯离开：“阿辰，我身上没带钱，最后的钱打车的时候用掉了。你让那些不相干的人下去嘛，又不熟，凭什么载她们？” 覃果果闻言，扒拉个脑袋伸出窗外：“车里没有不相干的人，车外嘛，倒是站着一个。姑奶奶今天心情好，没钱是吧，来这是赏你的！”说着还真的抽出一张粉票票，递出去不到半秒又迅速的收回来：“想必我的钱你张大小姐看不上吧，那就算啦！” 覃果果的这一幕惹笑了庄晓婷，她在心里点了一个大大的贊，那些贱女人就不应该给脸！ “覃果果，你算什么东西，阿辰的车轮得到你说话？”沈暮辰自她来的那天起便一直想方设法躲着她，而且对她的变化也毫不在意，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客气的对待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张子欣的谩骂惹恼了顾宬越，顾宬越推开副驾的门走了出来：“张子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给我家果果提鞋都不配。这是我的车，少他妈动手动脚的，刮花了你赔不起。”说完，钻回车里，沈暮辰脚踩油门，一熘烟没了踪影。张子欣盯着远去的车屁股，再度狠狠跺脚，似乎想把地都钻个窟窿。 车内气氛沉闷，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心思开口。本来到洛城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然而张子欣的出现让一些人想起了不好的过去。 庄晓婷左瞄瞄右看看，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不过看这些人的表情也不再好意思开口。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疯子啊！ 从机场到城区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再经歷了半数的冷场后，庄晓婷hold不住了。 太压抑太难过，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今天果果初次到洛城，不如找个地方好好给她接个风，我请客！”庄晓婷打破沉默，虽然肉疼自己的钱包，但也好过被憋死。 有了开头，自然就能够活络。桑雪陌捅了一下庄晓婷的腰侧说：“哪里轮的上你请，我来！当初答应果果，她来了我做东的。” 覃果果揽住桑雪陌摇摇：“陌陌你真好！么么哒！你请客，小越子买单就行！”说着，朝顾宬越看过去。 顾宬越当然是顺着自家媳妇的话说：“当然当然，洛城我也熟悉，我想想啊，去哪里呢？” 司机沈暮辰笑开了，也凑上热闹：“都行了，我早就订好了位置，等把你们行李放了就去。” 然而，在住宿这个严肃的问题上，几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久别重逢的顾宬越自然想和自家媳妇一起，可是覃果果不愿意，说什么名不正言不顺，惹来沈暮辰的大笑； 桑雪陌邀请覃果果去家里住，却被顾宬越奚落一室一厅房子太小； 沈暮辰让两人搬回顾宬越在洛城的公寓，顾宬越和覃果果同时反对，理由是不能重色轻友。桑雪陌失笑，两人异口同声，究竟谁是色谁是友？ 最后还是庄晓婷开口把覃果果邀到她家去住，反正她现在单身有多余的空房，至于顾宬越，覃果果毫不留情的把他赶去和沈暮辰一起，俩大老爷们你看我我看你，无奈摇头。 ☆、暗夜前夕 桑雪陌觉得自己和那个外国人还挺有缘，前几天在大街上碰见，这回又在超市遇上了。 被陌生人拍肩膀，这种境遇对桑雪陌来说并不陌生，可是被一个陌生的外国人拍，她表示困惑。 那人见桑雪陌一脸迷惑，突然灵机一动，用蹩脚的中文嘲笑她：“你的英语很坏！” 英语，很坏？！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 桑雪陌不好意思的笑笑，尴尬的举起手爪子打招唿：“hi!” 真的是太不巧了… … 谁来帮帮她… … 那人扬起笑脸，阳光般的气息投射到桑雪陌身上。 人家那么友好，自己也不能丢脸是不？ 于是，桑雪陌用着那人口中“很坏”的英语加国语再加比划手语，居然也能和他聊起天来。 他说他从美国来，叫米诺，是个摄影师，此次是专程到洛城採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趟超市逛下来，倒是熟悉了不少，米诺还半开玩笑的说如果桑雪陌不忙可以当他的导游，他愿意付导游费。 第64页 桑雪陌不在意的笑笑，她这种英文水平，单聊了这么一小会就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当导游……还是免了吧。不过，她在米诺的再三要求下，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美其名曰：为了促进国际交流。 为此，桑雪陌很头疼。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外国人搭讪，自己应该留点心才是，可人家说得义正言辞的，自己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 排队结帐的时候，桑雪陌接到覃果果的电话，约她和庄晓婷吃饭，还专程打了包票说男士不予参加。 桑雪陌遇到救星般迅速告诉了自己的位置，偏头却发现米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桑雪陌被看得不自在，小声询问。米诺笑着摇头表示：因为看你话说的很好听，突然很想学习。 桑雪陌脸色酡红的别开眼，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覃果果偕同庄晓婷来的很快，当然，因为她毫不客气的徵用了顾宬越的爱车。为此，顾宬越很没脾气的重色轻友了一把。 见到桑雪陌身旁站着的异国帅哥，覃果果愣了愣，然后转头和庄晓婷嘀咕起来。片刻，她们挂着满脸八卦气息凑到了米诺身边。覃果果一连串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桑雪陌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总算听出了几个熟悉的单词。 简直太… …无地自容了。 挥别米诺，覃果果、庄晓婷二人转而向桑雪陌逼供。 庄晓婷：“说！哪认识的帅锅，还是个外国人，你那水平是怎么把人忽悠住的？” 覃果果：“哎呀，沈暮辰失宠了，哦呵呵呵！我要狠狠奚落他！” 桑雪陌红着脸怒斥：“你们思想太坏了！” 覃果果一把搂住她，恶霸似的挑起桑雪陌的下巴：“我瞧瞧，多水灵的丫头啊，可不能教沈暮辰便宜了去。陌陌，好样的！” 桑雪陌哭笑不得。 不知道米诺是不是真的很无聊，一连几天都给桑雪陌发简讯。你说他要是发的全英文也就罢了，找个词典查一查就行，谁想着偏偏米诺要入乡随俗，不知道从哪里查到的乱七八糟的中文凑成一堆发过来。 桑雪陌囧的不行，连猜带蒙的总算清楚了他的意思。期间米诺再一次旧事重提，要求桑雪陌当导游。 桑雪陌托着下巴思忖，覃果果初次来洛城，作为主人家，她有必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索性一起约出来也好有个照应。覃果果英文好，有她在也不用自己死那么多脑细胞。 嗯！就这么办！ 桑雪陌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满意，问了覃果果，她也爽快的应了下来。桑雪陌想着人多热闹些，又和庄晓婷联繫，不料她临时接了任务没时间，不过她却很支持桑雪陌去当米诺的导游，还坏笑着说要是来段异国恋，以后出国也不用愁了。 桑雪陌这下完全的囧了，异国恋什么的太不靠谱，不过多交个朋友倒是不错的选择。 出行的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九点，桑雪陌早早收拾了小背包在楼底下等覃果果。为了不伤着宝宝，他们能去的地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崎岖，在脑海里游荡了一圈，桑雪陌已经想好了去处。 手机响了起来，桑雪陌看了眼笑着接起：“果果，到哪了？我在楼下等你哦。” 覃果果的声音有些急：“陌陌，突发状况，我和顾宬越出去了。今天不能和你一起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先不说了，拜！” 本来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听见覃果果说和顾宬越一起，桑雪陌也放下心来。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不好临时爽约，也不想被人说不守诺言，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带着米诺出门。 米诺一路上很兴奋，对于中国风的东西很好奇，拿着相机左拍拍右拍拍，看见新奇的东西就让桑雪陌询问店家。一条古镇长街走下来，他就已经囤积了不少东西。 虽然对于本地人来说外国游人已经屡见不鲜。可他们投来的目光依然令桑雪陌很不自在。 日头偏西，桑雪陌委婉的表示要准备回去了，然而米诺却不愿意，他比划着名：古镇夜景好，留下看。 桑雪陌摇头表示，如果他要留下来看夜景的话，那么她就自己一个人回城。米诺微微有些不愿，但见桑雪陌坚定的眼神，他犹犹豫豫的，最终点头答应离开。 天已灰濛濛，古镇上的小店已经关门打烊，留下来逛夜景的游客们也已集中到了古镇的小河边，那边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街边房檐上挂着昏黄的路灯，与河边相比整条街一下子静悄悄的。桑雪陌站在街口等待米诺，米诺说中午的烧鹅他吃太多，闹肚子了，着急忙慌的跑进街里的公厕。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除却头顶的光晕，整条街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米诺已经去了差不多半小时，桑雪陌不由的焦急起来。 静夜突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她打了个激灵，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庄晓婷，桑雪陌捂着胸口唿出一口气。 “陌陌，你在哪呢？忘了约我们吃饭了？” 糟糕！她还真忘了。桑雪陌抱歉的说：“我还在外面呢，估计回去又点晚了，你们不等我，先吃。” 覃果果明知故问，抢过电话大吼：“你不会是和帅哥约会去了吧！”说着还朝沈暮辰示威。 “说什么呢你，谁叫你今天放我鸽子。”正说着，街里传来脚步，刚走一会就听见一声闷哼，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桑雪陌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见脚步声朝街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桑雪陌不明所以拔腿就跑，可刚转身就被一张布捂在嘴上，然后整个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边毫不知情的覃果果还歉意的嘟囔：“都是他啦，莫名其妙说有事，结果什么事也没有！”说着瞪了顾宬越。 顾宬越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前几天把沈暮辰的想法告诉了覃果果，两人合计着打算死盯住张子欣，晾她也做不出什么事情。谁知今早顾宬越突然来电话说张子欣匆匆忙忙离开酒店，覃果果也没了出去玩的心思，跑过去一看，虚惊一场。 手机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覃果果，她顿了顿轻声喊道：“陌陌，陌陌，你还好吗？说话！你怎么了？” “咔”的一声轻响，手机传来盲音。 沈暮辰在覃果果惊唿时已抢过手机，而此时，面对嘟嘟的盲音，他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怎么回事？” 覃果果：“我们正说着话，突然断线了。” 沈暮辰：“小陌今天去了哪里？” “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出去玩，顾宬越一个电话把我喊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 “他们？她和谁？”和小陌熟识的人都在这里，她会和什么人一起出去。以前的同事吗？不会的，今天是工作日，那么，究竟会是谁？ 庄晓婷也急了起来：“是个外国人，找陌陌当导游。” 顾宬越：“外国人？小陌英语很差，怎么和外国人扯上关系，能联繫上吗？” 庄晓婷和覃果果同时摇头。 第65页 “你们见过？”沈暮辰突然出声。 覃果果点头：“前几天我们碰见过，我和他聊过天。”不等沈暮辰说话，覃果果主动把她所观察到的事情通通告知。 听完她的叙述，沈暮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细细搜寻。总觉得覃果果形容的这个外国人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究竟是在哪呢？ 蓦地，沈暮辰灵光一闪勐然睁开双眼。他狠狠捶桌子：“妈的，被张子欣摆了一道。”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沈暮辰深唿吸：“我好像在张子欣的婚礼上见过果果说的那人。但是当时我离的太远，只能记起一个大概的轮廓。” 沈暮辰的心中翻江倒海，可是这种情况他不能慌，他必须要保持冷静。 “又是张子欣。老娘去找她算帐！”覃果果捋着胳臂往外沖，被顾宬越一把拉回到座位：“恐怕张子欣今天就是故意把我们引开的，你以为她会在原地等你吗？”说着，他偏头望了望一言不发的沈暮辰。 沈暮辰颤抖着摸出手机给赵刘打电话：“六子，能查出小陌的手机定位吗？”赵刘喜欢研究电子方面的东西，在张子欣出现后，他就偷偷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体在桑雪陌的手机。 赵刘听出沈暮辰语气不对，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工作连忙查找。不到一分钟，他回覆：“不行，手机信号断了。沈老大，出什么事情了？” “小陌可能出事了，能查到手机最后的信号来源吗？” “等等！是在荣家镇。老大，要我做什么？”赵刘听见桑雪陌可能出事时，心也陡然提了起来。 沈暮辰喘息：“暂时不用，六子，等我电话。” 他转身道：“去荣家镇。” 目光瞥见庄晓婷，沈暮辰思忖几秒说：“庄晓婷留下以防万一，如果是我们想岔了，小陌只是手机没电，你可以及早通知我们。” 庄晓婷点头。 沈暮辰脚步飞旋，覃果果与顾宬越对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 小陌，你等我，你千万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稍候送上o（∩_∩）o ☆、暗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 盯着昏迷的桑雪陌，张子欣笑得残忍。 紧盯了半晌，她轻轻上前捏住桑雪陌的下巴来回摆看。 “这样的姿色也能引诱阿辰，你凭什么！”说着，她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打在桑雪陌脸上，登时脸颊红肿一片。 “桑雪陌，这是你代替覃果果挨的。” “nonono，亲爱的，打坏了可就不好了。”米诺心疼的抚摸桑雪陌受伤的脸，一边责怪的看着张子欣。 张子欣居高临下望着这个曾经令她开心的男人说：“good job!你还真有本事。” 米诺坏笑着：“亲爱的，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不过，”米诺笑意更甚的说：“在你丈夫的面前那么亲密的称唿其他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张子欣浑身一颤，不善的横着米诺。片刻，她别开目光问：“现在你肯签字离婚了吗？” 米诺就是当初同张子欣结婚的外国人，而张子欣亦是在结婚之后才发现米诺是个骗子。他不仅好色还不学无术，在她面前的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全部是假的。 回到美国后米诺便原形毕露，整日花天酒地不说，甚至还带女人当着她的面鬼混。这人根本就是个变态！不但让她伺候他的日常生活不止，甚至还要她同那些下贱的女人一起同他上床，张子欣几欲作呕。 那一刻，她无比后悔，无比想念沈暮辰。 从妹妹张子悦那里得知沈暮辰有了新的女伴，而且沈暮辰护得紧。听闻此事，张子欣极度嫉妒与憎恶。她想要和米诺离婚，谁知米诺根本不答应。 于是张子欣提出找一位别有风情的中国女人替代她，而那个女人会让米诺非常满意。米诺考虑后，最后答应张子欣同她做这一笔交易，但是有一个要求——张子欣在找到替代者之时必须由他过目，并亲自敲定才行。 张子欣自是答应。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一方面她能藉由此事离婚脱身回到沈暮辰身边，第二便是让米诺毁了桑雪陌在沈暮辰心中的形象。 一切事情均在计划之中。 从她的意外归来重新遇见沈暮辰，再到去桑雪陌面前示威，接着安排米诺的出现。看着米诺与桑雪陌接近，张子欣仿佛看到了曙光。 至于那个女人？张子欣冷哼，等她拿到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走了人，所以的事情就由她来背好了。反正这间老宅子是那女人找的地方。 张子欣想着，若是等她和米诺离开，那女人能够把桑雪陌处理了就更好了。届时便能够彻底断了沈暮辰的念想，至于米诺，协议书都签了，他还能管得了她吗！ “宝贝，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米诺搓着手掌跃跃欲试，一副下流模样。 张子欣撇开眼，暗想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选择了他。 “等等，签了字，我就离开。” “nonono，万一你带人来怎么办？乖，宝贝，到隔壁等我！”米诺挑起张子欣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温柔的一吻：“我还是很想你的，宝贝！” 张子欣一阵噁心，扭头躲过他的手，睨了眼有甦醒迹象的桑雪陌，她到了隔壁的屋子。 “你做什么？”桑雪陌迷迷煳煳感觉有人解她衣服，昏昏沉沉醒来，发现来人竟是米诺。 米诺轻轻磨蹭着她的脸蛋：“乖，我带你享受世界。” “放手！米诺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放开！”浑身无力的桑雪陌此时的话语根本没有威胁性，她弱弱的闪躲更是激起米诺的兴趣。 “还好你醒过来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米诺怜惜的抚着桑雪陌的脸颊，口中啧啧不停：“这皮肤可真好啊！” “你…你会说国语？”桑雪陌手肘磨蹭着往后躲避，却被米诺拉回来。 “你察觉的真晚。”米诺俯身亲吻，桑雪陌偏头躲开，吻落在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如同湿冷的毛毛虫爬过，桑雪陌的眼泪一涌而出。 “乖，别哭啊！看见你哭我很心疼的！”米诺钳制住她的下巴说：“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不知道你叫起来会是怎么样呢？这唇，可真美！”说着狠狠吻了下去，桑雪陌推拒，然而力不从心。 “宝贝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那么我开始吧！”说着，米诺手上用力，衣服应声而破。 “嘶啦”的破碎声刺激的米诺的神经，他的眼神越发的淫邪起来。 “求你，放过我。”沈暮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救我，救救我！ 外衣被撕烂了，裤子也被脱去一半。情急之下的桑雪陌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力气，她大力挣脱了米诺拔腿就跑。 然而，中过迷药的她怎么可能是米诺的对手，桑雪陌连门把手都没有碰到又被米诺扯住头髮拽了回去。 第66页 “小野猫，看来你真的不乖。好在我有准备，我们玩点更刺激的！”米诺从一旁拿出绳子，把桑雪陌四肢分开系在床的四角。 大字排开的桑雪陌衣衫褴褛香肩半露，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如此的模样刺激着米诺的视觉，他突然间发狠咬上了桑雪陌的颈间。 “啊！死变态，你放开我！”血腥充斥唇间，米诺喘着粗气啃噬、撕咬。 张子欣听着微弱的叫声，抚着已经痊癒的伤口，桑雪陌，这就是我所过的生活，你，也好好尝尝吧！ 手顺着腹部轻滑，米诺残忍的挑起了内裤的边缘。 桑雪陌紧闭双眼，牙齿狠狠咬住嘴唇，泪水不住的留下。暮辰，暮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沈暮辰！” 伴随着桑雪陌的叫唤声，大门勐地被踢开！沈暮辰满头汗水的沖了进来。 *** 沈暮辰一路飞车赶到荣家镇，昏暗的小镇街头一改白日里的喧嚣，此时静谧的吓人。根据赵刘的追踪定位，覃果果在街边拐角处找到了桑雪陌被人踩碎的手机。 应该是这里，可是人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三人毫无头绪。 幸而覃果果碰上了一位从小河边散步回家的大爷，大爷正在感慨今天荣家镇异常的热闹时，就被突如其来的覃果果提着衣服兇狠的拉了起来。 大爷以为碰上抢劫的被吓的不轻，正欲叫人来，恰好顾宬越赶来，好说歹说的，才让大爷相信他们的来意。 根据沈暮辰的形容，大爷指给他们一个大致的方位。沈暮辰谢过后狂奔疾驰，他知道，如果他去晚了，桑雪陌肯定会受到伤害。 陡然间，沈暮辰一阵心惊绞痛，他脚步一顿，復又飞快的跑起来。 *** 眼前的情形令沈暮辰心寒颤慄。他的小陌被人捆绑着四肢，衣物凌乱的丢在四周，身上只留下最贴身的衣服，内衣的搭扣已经被松开，挂在胸前摇摇欲坠。而那个该死的男人的手居然在拉她的内裤！ 愤怒的沈暮辰冲上前拉起米诺重拳出击，一个迴旋把他踢到顾宬越的脚边。他回身连忙脱下外套裹住桑雪陌，双手飞快的解绳结。桑雪陌的手腕处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严重的地方已经磨出斑斑血迹，沈暮辰满眼沉痛的望着她已被要出血痕的嘴唇。 桑雪陌不顾周身疼痛扑进沈暮辰怀中放声大哭：“我以为你听不到我在叫你，我以为… …暮辰，我难受。” 沈暮辰拢好披在桑雪陌身上的外套，紧紧抱着她不住的安慰。他曾经想看桑雪陌失控的模样，谁知今日见着了，他的心却疼的厉害。安抚的吻重重的落在她的额上，轻吮掉她流出的泪珠，顺势划到了她的唇。 沈暮辰轻轻舔舐她唇上的伤痕，无比珍惜眷恋，吞没掉她小兽般的呜咽。 早在沈暮辰踢门而入时，听到动静的张子欣就已经沖了出来，她欣喜的望着沈暮辰，然而沈暮辰连一个施捨的眼神都不愿给予。张子欣就这么傻愣在原地看着沈暮辰轻吻安慰桑雪陌。 覃果果拽着她，重重的力道扇上张子欣的脸：“妈的，老娘想打你很久了，你个贱货！当年你耍了我和小越子，今天你还想破坏陌陌和沈暮辰，张叔一世英名，居然教出你这么不是东西的贱人！” 顾宬越听见覃果果的谩骂，眉心微蹙提着被沈暮辰踹得晕头转向的米诺凑到覃果果身边：“亲爱的，优雅优雅！” “起开！”覃果果拿手肘撞他。没理会她的动作，顾宬越狠狠的死盯着张子欣，那眼神像是凌迟般锋利的刀锋，张子欣被这凌厉的目光瞪得不住后退，眼神不自然的飘到了沈暮辰身上。 此时的沈暮辰依旧温柔的轻抚着怀中默默抽泣的桑雪陌，抱着她，他像拥有了全世界。可是不对啊，沈暮辰的温柔不是属于她张子欣的吗，为什么会被另一个女人抢了去？ 顺着张子欣的目光，覃果果发现其中的深意，她紧了紧手上的动作：“别以为他还会护着你，今天我们给了张叔面子，没有报警，你自己想好怎么交代吧。” 看着现在的张子欣，覃果果心中冷笑，终于得到报应了！当年她离开时就等着有朝一日看她的下场，如今看到了，心中不是一般的爽！ 不在意覃果果的恶语相向，张子欣哀怨的目光一直紧紧缠绕着沈暮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抬头看看她？难道他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 “阿辰，你答应了要罩着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 搂紧了桑雪陌，将她裹严实了打横抱起向外走去。经过张子欣时，沈暮辰停下脚步：“我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对你的一忍再忍。于你我已经仁至义尽，张叔的人过不久就到，你和他们走吧。” “不要，我不要！阿辰，你答应过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抱她，你看着我，看着我！” 张子欣望着逆光而站的沈暮辰，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离开了，要离开她的世界了，不，不能走！ 突然使力的张子欣推开覃果果，勐地向沈暮辰冲过去。在即将拉到他的衣角时，张子欣倏地被定在原地，覃果果提着她的衣领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张子欣甩在地上。 俯视着面目扭曲的张子欣，覃果果冷言：“人都会选择美好的事物，而你却生活在阴暗中，并且会永远的存于黑暗，永生不得解脱。” “阿辰，你回来，回来！”空旷的宅子里不断迴荡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如勐鬼哭泣、如夜风唿号，却已无人在意。 不久后，张司令派的人到了，覃果果把人交到他们手上。张子欣正嘆着她会捲土重来时，转而被到了警察局。来人向刘鹏转达了张司令的意识，让刘鹏不必看谁的颜面秉公办理。 一切尘埃落定，张子欣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已不在沈暮辰关心的范畴之内，而覃果果知道，等待张子欣的是永远求而不得的孤寂。 ☆、柳暗花明 沈暮辰在走廊上面来回走动，他本想随着桑雪陌一同进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焦躁不安的他只能守在外面干着急。 “医生，她怎么样？”门开了，沈暮辰仿佛见到希望，他朝着医生直奔过去。 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取下口罩眼含责备的睨了沈暮辰一眼，说：“她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精神思虑有点严重。”正当沈暮辰松了口气时，他又说道：“你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孕妇最忌讳情绪大幅度波动，很容易造成流产。年轻人别那么意气用事，多让着点。” “是是… …等等，您说什么？她，她…怀孕了？”沈暮辰指着房间里面的桑雪陌不敢置信。这个喜讯从天而降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激动得话也说不清楚。 “嗯，快俩月了。头三个月要小心，行了，别望了，赶紧进去陪陪她。”医生微笑着看着准爸爸，真是年轻人的岁月啊，想当年他也是这样的。 “小陌。” 第67页 桑雪陌背对着门，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明明说好要分开的，如今，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可是…心里好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沈暮辰。听见他的脚步声，桑雪陌飞快的闭上眼睛。 沈暮辰轻轻走到桑雪陌身边，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知道吗？刚才我好怕，好怕你会出事，好怕会失去你。小陌，我没想到故意和你分开依旧把你推入那般境地，我没料到张子欣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太自负了。小陌，能原谅我吗？” 他在说什么？故意分开？桑雪陌张开双眼，熟知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开来。 “别哭，我心疼。”沈暮辰擦拭掉泪珠，动作轻柔小心。桑雪陌想起方才米诺也是这样，然而她只有无尽的厌恶及噁心。 桑雪陌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沈暮辰，怎么办？是接受还是再继续逃避？刚才在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她的心里、脑海里想得全都是沈暮辰。其实，她也怕。怕再也见不到他，怕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她有了宝宝。 不要再自欺欺人的，桑雪陌，你是爱他的。 悄悄的握紧沈暮辰的手，她放在脸颊边摩挲两下，换来沈暮辰灿烂的笑颜。而后，她就看着那灿烂阳光变成了呆傻的痴样。因为，她牵着他的手，轻轻抚上了依旧平坦的腹部。 “小陌，我… …”沈暮辰喜不胜收，小心翼翼的抚着。接着，他心随意动，俯身吻住她，吞没了她唇边浅浅的笑意。只有如此，才能表达他心底的激动与感慨。 他，沈暮辰要做爸爸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暮辰吻着她的鼻尖，惩罚的咬了一口。 “我…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如果说之前不想和他有瓜葛而隐瞒，会不会让他不开心？左右现在都大白于天下了，那些糟心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都交给我，好不好？小陌，你看着我，告诉我，相信我吗？” 深邃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她，眼底涌出的情谊像漩涡般袭进她的心。桑雪陌怔怔的点头，小声的唤着：“暮辰。” 沈暮辰愣了几秒，扬起耀眼的笑容：“哎！” 毕竟刚刚脱险，桑雪陌体力不佳，不消片刻便昏昏欲睡。沈暮辰替她理了理被子，俯身在她受伤的脸颊映上一吻。迷煳中，桑雪陌只听见他小声说了句“等我”后，便沉沉睡去。 门轻轻阖上，处理完事情的覃果果和顾宬越赶了过来。 “她怎么样了？” 沈暮辰笑得欠扁：“没事了，医生说她受了惊吓，刚刚睡着了。” 覃果果唿了一口气，她望着沈暮辰欠抽的样子皱眉，人都进医院了，怎么还笑起来了？ 顾宬越问：“怎么了，有什么好事笑成这样，小陌肯答应你了？” 沈暮辰没说话，变相的默认了顾宬越的猜测。 “果果，帮我个忙吧。” 哎呦呵！沈暮辰什么时候用这种祈求讨好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啊，往常不是命令就是陈述的。覃果果身上鸡皮疙瘩直冒。 覃果果：“那啥，你能好好说话不？你这样我瘆的慌！” 沈暮辰清清嗓子道：“小陌怀孕了，你有过经… …” “啊！”沈暮辰的话被覃果果大叫着打断，覃果果气不打一处来。好傢伙，为了媳妇就差点把朋友出卖了，有他这样的人吗？！ 覃果果使眼色，沈暮辰恍然大悟，原来还没告诉顾宬越啊。他看向顾宬越的眼神多了丝同情。 “小陌有孩子了，行啊你！”顾宬越不疑有他，以为覃果果是被这消息惊到了。他也替兄弟开心，开玩笑的一拳打在沈暮辰肩膀。 沈暮辰：“所以我想你帮忙照顾她一下，我要回趟家。” “怎么了？” 沈暮辰摇头：“一言难尽，就是吧我妈对小陌有点意见，哎，我回去工作，最迟明早回来。果果，谢了啊！” “行行行，赶紧去吧，陌陌这边交给我。”覃果果赶人。 沈暮辰跑得快，一熘烟就没影了。顾宬越搭着覃果果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宝贝，你说阿辰都有孩子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快点。” 覃果果横他一眼：“一边呆着去！” *** “辰辰，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唿。”听见开门声，李玲还道是丈夫回家，没想到居然看见儿子，可把她乐坏了。 “正好，我做几个菜，把饭吃了。” “妈，别忙了，我一会还得走。” “慌什么，再急也要吃饭啊，坐着，马上就好。”李玲笑着往厨房走去。 “妈，”沈暮辰拉住她：“我有事和您说。” 儿子面色严肃，李玲也正色起来：“怎么了？” “我要和小陌在一起。” 李玲脸色急变：“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李玲说的决绝，沈暮辰一时语塞。桑雪陌不肯和他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母亲的介意，现在她好不容易愿意面对他，可不能再因为母亲的事情再生枝节了。 虽然他可以直接打报告结婚，毕竟父亲在这件事上是极为贊同，但他不希望小陌同母亲之间存在着瑕疵。所以他特意回来，今天一要把这思想工作给做通才行。 沈暮辰蹲在李玲身前：“您是因为姚阿姨，对吗？” 李玲眼神闪烁，沈暮辰已瞭然于心。 “您介意当年的事，认为是自己造成姚阿姨人生的缺憾。” “你……”李玲震惊的看着沈暮辰说不出话。 “妈，姚阿姨不会怪您，她是那么善良的人。”桑雪陌曾经说起过姚乐雅，沈暮辰对这个素未蒙面的长辈有所了解。沈暮辰相信，母亲不想接纳小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小陌的妈妈。当年是母亲从中作梗，她心里有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李玲怔怔望着儿子，眼中渐渐浮起泪光。 是啊，小雅不会怪她，她当然不会怪她。 当年李玲同沈华忠结婚不久便收到了姚乐雅的来信。与往常一样，李玲瞒着丈夫悄悄收了起来。可与前几次不同的是，收信人换上了她的名字。信的内容很简单，只短短的几个字：祝你们幸福！ 那一刻李玲无地自容。原来她知道，她全都知道！知道她骗她说要调职，暗地里却追随着沈华忠来到京城；更甚至，知道她藏起了寄给沈华忠的信。 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啊！ “小陌很像她，我，过不了自己那关。”看见桑雪陌就如同见到当年的姚乐雅，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 “妈，既然您觉得对不住姚阿姨，那就更应该同意我们在一起。”眼见着母亲有所松动，沈暮辰再接再厉，势要解决这个障碍物。 第68页 “可是，妈不想让你去弥补我的过错。”李玲摸着儿子的头，有多少年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了。 沈暮辰笑了：“妈，您想多了。和小陌一起，我求之不得。再说，能够好好的照顾小陌，不正是补偿姚阿姨吗？她已经不在了，我想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小陌过得好吧。你看你一个儿子换回来一个媳妇兼女儿，你是赚了啊！” “是这样吗？”听了话了李玲有些出神。难道真的是自己钻了牛角尖用错了方法，走错了方向？ “当然是！”沈暮辰肯定的点头：“我就当您答应了，回头就打结婚报告。我还得赶回去，就不多留了。妈您和爸多保重啊，别告诉爸我回来过。” 临出门前，沈暮辰回头沖他妈一乐：“对了，差点忘了跟您说，您就快做奶奶了！” *** 沈华忠开门回家，发现家里清锅冷灶，妻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干什么呢，饭也不做。”平时这个点都吃上饭了，今天怎么回事，居然动都没动。 李玲转头望他，眼神不知是喜是呆：“老沈啊，辰辰说我当奶奶了。” 就为这事？ 沈华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院子里那个小孩子见着你不叫奶奶，你还当自个多年前吶，赶紧的，做饭去。”饿死了，早知道家里没饭，就不该推了老覃的邀请。 “不是！”李玲摇手，“辰辰说我要当奶奶啦！”她乐呵呵的走到沈华忠身旁，坚定无比的说：“亲孙子！” 原以为丈夫会和自己一样欣喜若狂，可眼下这状况：惊是有的，可是喜… … “胡闹！那混小子太没规矩！结婚报告都没打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李玲：“… …”这老头子的频率怎么就不和自己在同一频道上呢。 “哎，不行，我得收拾收拾上洛城去。”李玲突然想到什么，匆匆忙忙往楼上走。 “回来！”沈华忠阻止她：“你上洛城做什么去？” 李玲白他一眼：“当然是照顾我孙子去。” “扯淡！”沈华忠吼了一嗓子，大马金刀坐下，指了指身前的沙发示意李玲也坐下，他开始发号施令：“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去搀和孩子们的事。” “可……为什么呀？那是我孙子！”李玲不乐意，那可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子啊！ “没孩子的时候你看人不顺眼，说了那些混帐话。哦，现如今小陌怀孕了，你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献殷勤，你让人孩子怎么想？你就老实待着，等儿子把人领回来。”沈华忠琢磨一下，乐了：“嘿，看你的意思，你现在是同意他和小陌的事了？” 李玲被他说的脸上一红，她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么冒失上门不好，可是挡不住心里那股子高兴劲。说到底，她还是很喜欢小陌那孩子的，以前是心里那点毛病作祟，过不了自己那关，现在什么都说开了，想想看，也就那么回事。 若是乐雅还在，说不定他们两家早成亲家了。哎，小陌那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如今进了他们家的门，可得好好照顾着。养得白白胖胖也好让乐雅放心啊！也罢，反正暮辰会把媳妇领回家的，要不她就再坚持坚持？ “那… …我打个电话让辰辰注意点？” 沈华忠摆手：“免了，你的电话一过去，小陌铁定紧张。行了，别咸吃萝蔔淡操心，你儿子比你宝贝媳妇。赶紧做饭去，都几点了。等过几天我抽个时间。” “干嘛去？”李玲问。 “见亲家！” *** 桑雪陌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病房里没拉窗帘，外面路灯微弱的光线投进屋内，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暮辰，在吗？”桑雪陌轻唿。 “来了！”覃果果扭开檯灯，突来的光线令桑雪陌眼睛一眯。几秒后，她见到覃果果放大的笑脸：“饿了吧，正好小越子送了饭来，赶紧吃。” “你们… …”桑雪陌想说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话为出口，被覃果果打断，她说：“快吃，吃完了，我们再慢慢研究。” 慢慢……研究…… 为什么有种不好的感觉。 “吃好了？”覃果果笑得开心灿烂，但在桑雪陌眼中，那是风暴的前奏。不过，貌似她现在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嗯，好了。” “那行。”覃果果搬开餐盘：“现在，我们来好好说说你的事情。上次你打电话给我问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是吧？” 呃… … 在覃果果虎目的瞪视下，桑雪陌点头。 “你说你！”覃果果本想抱着桑雪陌摇啊摇，蓦地想起她的身体不太合适，万一被沈暮辰发现了，吃亏的反而是她自己。于是她恨铁不成钢的用一根手指戳了桑雪陌的脑门。 “我当初是以为小越子欺骗我，你说沈暮辰又没做错什么事，你干嘛要一个人扛啊？就为了李阿姨？” 桑雪陌默然不语。 覃果果轻嘆一声：“又到了姐姐教你道理的时间了。但丁曾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你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干嘛那么看低自己。 你和沈暮辰男未婚女未嫁的，又是两情相悦，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嘛。再说了他都不在意你的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巴着往事不放？李阿姨只是一时想不过去，别放心上。往前看，我和小越子都支持你们。沈暮辰已经回去做阿姨的思想工作了，他出马一定能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他… …”回去了？来回将近六个小时的飞机。桑雪陌心底涌出丝丝甜蜜。 “他为了不让你再胡思乱想，现在，乖乖的，好好把我儿媳妇养着。” “儿媳妇？” 覃果果笑得奸诈：“你要生个女娃，就给我家尧尧做媳妇。” “那要生个男孩呢？”桑雪陌问。 “那… …”覃果果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给我们做干儿子吧！”顾宬越推开门进来。覃果果惊出一身冷汗。这人到底听没听见她前面说的话啊？ 顾宬越搂住覃果果，笑着和桑雪陌打招唿，而后他说：“阿辰都有后了，宝贝，我们要加油才是啊！” 覃果果回头看他一眼，一个倒肘过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亲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了！ 桑雪陌出院当天，赵刘带来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当日沈暮辰抱着她离开后，顾宬越和覃果果把张子欣、米诺两人交给张司令派来的人后，又折返回去连同赵刘带来的警察在荣家镇老宅子里面守株待兔。 第69页 张子欣和米诺什么也没有交代，但是据顾宬越的分析，张子欣和米诺都是初次到洛城，即便是有关系有手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一所大宅子，所以这个作案地点肯定不是他们布置的，背后一定还有推手。 一行人猫在角落中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对视片刻都已瞭然于心。当人踏入宅子时，他们众起突袭将来人一举擒获。 那神秘的中年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桑雪陌的老熟人——崔玉。而由她身上还签扯出了一桩五年前的案件。 “你说我爸妈的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兇手还是崔玉？可是，为什么？”崔玉不是一心想要进桑家门吗，怎么还会杀人。 沈暮辰搂着桑雪陌：“还记得那天开车撞你的人吗？是崔玉的情夫。我让阿越查过，那个小女孩根本不是你的妹妹，是崔玉和她情夫的孩子。我想是桑叔叔一定是察觉到什么，却被崔玉先下手为强，在车上动了手脚。没想到你妈也会在那辆车上。” “可是五年后她为什么想要我的命？”桑雪陌不明白，如果是看她不顺眼，那早在五年前就该把她一併解决了，何必等到五年后？ “崔玉现在经济出现问题，急于筹钱，她想把现在住的房子卖掉，谁知你爸早就写了遗嘱，房子的所有权归你。如果你不在了，那她就能得到房产。而且在云市的时候你们起了口角，她想找你麻烦。” 原来是这样！桑雪陌苦笑。 老桑啊老桑，你聪明一世，到头来竟被个女人给耍了，还连累了我妈。 怀抱着白菊，桑雪陌再次来到了云市公墓。沈暮辰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惊，父亲为了那个女人抛妻弃女，到头了却是养了别人家的孩子。 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向上，桑雪陌异常平静压抑。蹲在墓碑前，桑雪陌拂去照片上的灰尘，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父亲的面容了。 “老桑，这辈子你没做什么对得起我妈的事，如今你们在下面就好好补偿吧。 你说你，这辈子还就真是没儿子的命。临老临老得了个女儿，结果还不是自己的，平白无故帮人养了这么久，到头来落了个家破人亡，啥感觉啊？ 算了，现在啥感觉你也感受不到了。你放心，那个女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好好照顾我妈就成，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你喜欢喝酒，按理说我应该配你喝两杯，咱爷俩都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坐在一起聊天了。我想想，大概就是那个女人出现后，你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可是我现在身体不便，等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喝吧。” “不如让我来喝？” 桑雪陌回头，沈华忠信步走来，身后跟着的沈暮辰如沐春风的笑着。 桑雪陌惊喜的站起来：“沈叔叔，您怎么来了？” “来办些事情，顺便看看老朋友，怎么，不欢迎？”沈华忠故意板起脸来。 “哪里不欢迎，他们，见到您应该是很开心的。”桑雪陌的眸光淡淡扫过身旁的墓碑。 沈华忠见状也敛去了笑意，凝望着二人墓碑上的相片感慨：“远东、乐雅，一别经年，不想再遇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三杯，我先干为敬。” 沈华忠迳自取过桑雪陌手中的酒，满满三杯饮下。 桑雪陌悄悄考去沈暮辰身边朝着沈华忠的方向努嘴，沈暮辰笑着把她搂紧怀中，轻声道：“没事，爸的酒量很好的。” 桑雪陌睨他一眼，谁问这个了，她想问为什么沈叔叔会到云市来。 沈暮辰但笑不语，却听沈华忠唤道：“暮辰，过来给你老丈人、丈母娘敬酒！” 桑雪陌脚下一个趔趄，怎么来一趟就变成老丈人丈母娘了啊？不过瞥见沈华忠严肃的模样，她又没有勇气反驳。 沈暮辰是时刻保持着最佳状态，刚才桑雪陌那一下子看似他很稳当的扶住了，其实心里早就翻了天。他摸了额头的虚汗，太吓人了！ 看着桑雪陌囧囧的模样，沈暮辰心里乐呵，他爹出马一个顶俩！一句话比他和肚子里那个还管用。其实这次前来，他也打算正式拜见二老的。前几次见面，他都是以故友之子的身份，如今可是女婿了。 放开桑雪陌，沈暮辰上前恭敬的鞠躬，而后端起倒满的酒杯洒在墓碑前，自己一饮而尽。 他说：“叔叔阿姨，我会对小陌好的，请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望着母亲慈祥的目光，桑雪陌眼底涌起淡淡的泪花。 妈，我不知道选择和他在一起是对还是错，可是我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他。 被绑走的那晚，她满脑子都是沈暮辰，她一直有个坚定的念头，他一定会来救她，如同前几次那般。那一刻，她明白了，她的心已经同沈暮辰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来云市前，桑雪陌接到了李玲的电话，两人起初都尴尬不语，后来还是李玲打破沉默。她的一番话让桑雪陌解脱释怀，可是心里仍是不敢肯定。 妈，让我试试看，好吗？请你保佑我！ 沈暮辰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放在桑远东一侧。 “桑叔叔，我给您上一支烟！” 墓园无风，烟却燃的很快。 沈暮辰笑望着桑雪陌：“看来叔叔很满意我呢。” 桑雪陌嗔他一眼低头不语，红晕却悄悄爬上耳根。 沈华忠适时的咳嗽一声打断二人的低语，他吩咐道：“暮辰，你带小陌先下去等我，我想和老朋友们说说话。”说完，他才想起不妥，转而问：“小陌，可以吗？” 桑雪陌点头：“当然。” 面对沈暮辰的小心翼翼，桑雪陌看来就要自然的多，她说：“我又不是走不动，不用这样子。” 沈暮辰：“我喜欢，我就要这样子！对了，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估计很快会有函调錶寄给你。” 什么？桑雪陌震惊，她才刚打算接受，怎么这么快就扯上结婚了？ “你什么表情啊？为这事我还被狠批了一顿！”沈暮辰揉揉耳朵，想起沈华忠教育他的两个小时，几乎崩溃。 “刚才爸都说了，而且叔叔阿姨对我很满意，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还需要准备什么？”沈暮辰凑到桑雪陌身边抱住她，大手轻抚在她的小腹：“等你准备好，儿子都会满地跑了。” 儿子啊儿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桑雪陌拿手肘顶他：“别动手动脚。” 沈暮辰咧嘴一笑：“那我动口。”说罢，强势的吻住她。 *** “小陌，我爸说我们既然结婚，怎么都要见一下你的长辈。” 桑雪陌不语，她明白，沈暮辰口中的长辈必定是她不愿想起的那些人。抬眸望向沈华忠，没想到他所说的有事要办居然会是这件，为此还特意到云市来。 桑雪陌心中冷笑，她本不想毁了外婆在沈华忠心中的形象，不过，事已至此，算了！有些真像是要当事人亲眼所见才能使人信服的。只是希望沈叔叔知道后，不会后悔来云市走这一遭。 第70页 微微嘆息，桑雪陌说：“沈叔叔，之前我已经言明不会再踏进那个家，请您也别为难我。” “小陌。”沈暮辰轻唿。 沈华忠脸上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熟识他的沈暮辰知道，父亲或许已动了气。 没有理会沈暮辰的阻止，桑雪陌面带微笑：“若是您真的想去探一探故人，我只有把地址给您。您先别跟我动气，等您见过她们再生气也不迟。” 沈暮辰摇头，在这件事上，小陌还是异常的坚决。 按照桑雪陌给的地址，沈华忠连同沈暮辰一起来到了云市旧城区的小区。这里变化不大，依稀可见三十多年前的样子。还是记忆中的大门，破败的地方被整修刷新，歷史虽老，却不见颓色。 “你们找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刚买菜回来。 “陶阿姨在吗？”说话的是沈华忠，陶是桑雪陌外婆的姓氏。今日来是私行，父子俩只着便装。沈华忠记得姚乐雅只有一个哥哥，那刚才说话的这位就应该是桑雪陌的舅妈了。 “你是谁，找我妈做什么？”女人语气不善，认为沈华忠又是来推销什么东西。老太太没文化经常被忽悠，前一次被人三言两语就花了一千多买了两箱吹的天花乱坠的神水，等她们回家看了成分才知道，那哪是神水，根本就是自来水。骗子们收到钱就换了地方，找都没处找。 “我……”沈华忠语塞，略微思量，他说：“你就说是姚师长以前的兵，小沈便是。” 女人睨了半晌，点点头，开门进屋。不一会，她走出来：“妈说记得你，请你们进去。” 老太太腿脚不灵便，已经长卧在床，屋子里漂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陶阿姨，您还认得我吗？”坐在床头的矮凳上，沈华忠望着老太太出神。三十多年，已让她的脸上布满皱纹，早已不復当年。 颤巍巍伸出手，沈华忠紧紧握住。老太太很激动：“认得认得，你都没怎么变啊！” 想起逝去的时间，沈华忠也感怀不少：“您，倒是变了许多。” “那是……”盯着沈华忠身后的人，她问。 “是我儿子，沈暮辰。” “外婆，您好！”虽然和桑雪陌站在同一战线，不过面对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好好，都这么大了。长得这么挺拔，真像你年轻的时候。”老太太盯着沈暮辰仔细打量，越看越满意。视线又转回到沈华忠身上，她有些感慨：“你还记得我们住在这里啊。” “是，小陌告诉我们的。”沈华忠如实说。 “小陌？”老太太眼神与之前相比多了几分凌厉，紧握住沈华忠的手也松了开来，她偏着头向外望去：“那孩子也回来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踏进这个家门，现在怎么着，还不是一样回来摇尾乞怜，做梦！ 沈华忠摇头，说：“这次来，一是来看看您，二来是想说说暮辰与小陌的事。” 老太太闻言，一个劲儿摇头：“不好，不好。”她復又拉起沈华忠，拍着他的手劝道：“小陌不好，品行不好。” 边说边对着站在一边的舅妈使眼色，舅妈会意离开。 “阿姨，小陌那孩子我见过，她不是那种人，以前的事我听说了，是有人恶意中伤她，您……” 话被老太太打断，语气很不屑：“她是什么样的，我可比你们清楚。小沈啊，你要在再帮她说话，阿姨可就不开心了。” 正说着，舅妈领着一个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怯怯的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点头，看了看沈暮辰，对沈华忠说：“这是我们家娟娟，刚大学毕业，看这模样，和你家暮辰多配。娟娟，叫人，这是你沈叔叔，那是哥哥。” 沈暮辰掩饰上扬的唇角，突然间他很想知道他爸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应付。 没有出乎他意料，沈华忠沉静的坐着，不过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见他爸脖子上面棱起的青筋。从老太太一直否定桑雪陌开始，一直到现在，想来是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这回他爸可是切身体会到小陌的愤怒了。没有任何缘由便从心底否定了自己的亲人，在清楚沈华忠的身份后，又不管不顾硬是想把孙女塞给他。果然就像小陌说的一样，这种家人，不要也罢。 从姚家出来，沈暮辰明知故问：“爸，小陌的爷爷家，还去吗？” 沈华忠嘆息摇头，自己熟识的人都能出人意表，桑家那边他除了桑远东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 罢！罢！罢！ 左右小陌以后是自己的儿媳妇，她的家人不认她，他沈华忠认，她们不疼她，就由他来疼。 乐雅，我一定不会让小陌再受到伤害！ ☆、求婚 在这个火热的夏天，沈暮辰如愿以偿的同桑雪陌领了结婚证。看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沈暮辰的喜悦藏也藏不住，整个人如沐春风，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让人眼馋的幸福。 自打母亲与媳妇日前解开心结始，沈暮辰的行事就更加肆无忌惮。覃果果看着把肉麻当饭吃的沈暮辰，使劲搓自己胳膊，鸡皮疙瘩掉一地啊！没想到一向硬朗挺拔的他说起甜言蜜语来能腻死人，看看桑雪陌，经常被说得面红耳赤。覃果果不禁想，若是顾宬越这样对她——一个巴掌拍飞！ 沈暮辰早就轻装简行搬进了桑雪陌的小套房，美其名曰：照顾。可是卧室只有一间啊，他霸气的把自己摊在了桑雪陌的大床上，抗议无效！ 上了床，就越加的放肆起来。虽然顾忌宝宝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可是亲啊抱的那是家常便饭。桑雪陌被他惹的娇喘连连，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能动真格的，唯有自己沖冷水。 有几次桑雪陌心疼他，想帮他解决。他一个深吻过后喘着粗气：“乖，别累着你，我还是沖凉水好了。”感慨于他的体贴，桑雪陌觉得这段日子甜到都快上了天。 期间吴燕敏来看过桑雪陌几次，她时常用一种怀疑的态度悄悄的问她：“小桑啊，你真确定他了，他不是个无业游民，能给你安稳生活吗？” 桑雪陌听着厨房中乒桌球乓的做饭声，认为是自己当初的话给吴燕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她努力的为沈暮辰辩解：“吴姐，他很好，有工作的，你放心，现在的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望着浑身洋溢着幸福气息的桑雪陌，吴燕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说：“小桑啊，你自己选定就行，一定要看清楚他啊，别是骗你的。” “我知道的。” 日子一天天过，桑雪陌的肚子如同吹气般的大了起来。李玲几次三番想要到洛城，都被沈华忠勒令留着家里，于是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沈暮辰问宝宝的情况。 “辰辰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71页 沈暮辰轻笑，这句话是他母亲大人每天的必说语。他已经和桑雪陌商量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完结，她就随他一起回家，毕竟桑雪陌在洛城没有亲戚了。 “妈，快了快了。” 听见儿子敷衍的口吻，李玲不满意的嘟囔：“每次都快了，你那个爸又不准我去骚扰你们小两口。小陌的肚子都七个月了吧，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沈暮辰望了眼一旁恬静的桑雪陌，说：“放心。” 挂断电话，沈暮辰抱着桑雪陌蹭啊蹭的撒娇：“老婆！”怀孕后的桑雪陌丰腴不少，沈暮辰暗自感嘆，这手感还真不是一般化的好。 “怎么了？”躲开沈暮辰游离的手，桑雪陌笑得越发的温柔。 不满她的躲避，沈暮辰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吮吸，哎！可是就是不能吃。医生说桑雪陌上次流产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底子受损，这一胎要非常小心，以至于明明过了头三月，沈暮辰却依旧看得见吃不着。 突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温存，看着沈暮辰欲求不满的模样，桑雪陌奖励似的吻在他唇边：“乖，我接电话。” “啊哈哈哈哈，陌陌陌陌，给你说个好消息，哈哈哈哈，乐死我了！” 入耳的是庄晓婷魔性的笑声，沈暮辰蹙眉，瞅着自家媳妇硕大的肚子，这胎教可不好—— 要是生个男娃就罢了，万一是个女娃，成了庄晓婷和覃果果那样的性子？沈暮辰打了个冷噤，太恐怖了！ 他顺势抽走桑雪陌的手机：“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有辐射。” 庄晓婷“呃”了半天，组织好了语言，沈暮辰皱着眉头把手机的扩音器打开。 “陌陌，苏怡娜生了。”沈暮辰听着眉心紧皱，那姓卓的有了孩子干嘛和他媳妇报告。这也算好消息？反观桑雪陌容色淡淡，他又放下心来。现在小陌是他的老婆，谁来都抢不走了。 庄晓婷最近都滞留在云市方面等消息，昨天晚上她突然接到电话，爆料人说苏怡娜在家中跌倒动了胎气导致胎儿早产。 等庄晓婷赶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已集结了大批的记者。听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苏怡娜不想肚子留疤坚持不剖腹，卓母、苏母好说歹说也没让她改变主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自然分娩。 结果，生了个女儿。 “陌陌，我听小道消息说卓亦然他妈可不高兴了，估计没多久她们两婆媳就要开战了。” 难怪今早顾宬越带着覃果果离开，感情是回去祝贺去了。桑雪陌淡笑，如果现在能够把尧尧带到顾宬越面前，想来又是别有一番景致。 顾宬越二人没等到卓亦然女儿办满月，十几天后就悄悄回了洛城。 覃果果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她的所见所闻，果真被庄晓婷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当护士走出产房报喜的时候，卓母田月的脸色就已经不是很好看。自己这几个月来巴心巴肝的伺候，把苏怡娜供得像个祖宗，想着媳妇能给生个大胖小子，哪知道出来的是个丫头片子。 苏母在一边宽心的安慰，头胎女，二胎就要个儿子，凑成一对一个好。 田月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好不容易露出了点笑容，苏母的心还没放下，医生又带了一个坏消息——苏怡娜出于身体原因，今后恐怕很难再怀上孩子。 田月当即拂袖而去。卓、苏两家母亲闹了个不愉快。 卓亦然倒是并不在意，总归是他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不都是一样的？ 当苏怡娜听闻自己失去生育能力时，几近崩溃。卓亦然安慰她有女儿也很不错，哪知唤来了她更大的哭声。 苏怡娜是顺产，只住了三天院就可以离开，然而此间田月没有再来过医院一次，只是让家里的保姆煲了汤给送来。为此，苏母很有怨言，再怎么也是你的亲孙女，我女儿为你卓家生孩子，居然不闻不问。 矛盾的种子就此埋下。 之后，当田月在家里每每瞧见孙女就开始念叨孙子，苏怡娜一开始还理亏忍耐，后来越听越烦直接同田月吵了起来。 田月嫌弃她肚子不争气，没本事给夫家传宗接代，不仅生个丫头，连以后都没机会再生。 苏怡娜没好气的顶她：“有点常识好不好，生男生女是因为我的原因吗？怎么不说你儿子不争气。 田月气得发抖，直喊大逆不道。卓亦然每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日子相当的难过，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叫上顾宬越喝酒，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苏母接到消息，专程跑到卓家大闹一场，并当场带走了苏怡娜及外孙女。然而，清净了没几天，苏怡娜的女儿突然高烧不止，送到医院检查是患了感染性肺炎。 接到苏母电话的卓亦然疾驰而来，却在拿到检查单后被雷噼中般僵在原地。 “你猜猜是怎么了？”覃果果笑得奸诈。 桑雪陌摇头，他们的事情现在都与她无关，好或是坏，都已经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他们俩的女儿居然会是ab型血。”覃果果见桑雪陌一副茫然的表情，索性挑明了说：“卓亦然是o型血，苏怡娜是a型血。这两种血型居然能生出ab型，你说说，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顾宬越上前搂住覃果果：“你啊，就别再幸灾乐祸了。”说着，他看向桑雪陌：“小陌，亦然他这回真的得到报应了。” 那晚苏怡娜根本就没有和卓亦然发生过任何事。苏怡娜怀孕是在国外的时候和一个华裔一夜情之后的产物，她想藉此留住卓亦然，等以后再为他生下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医生的诊断完全断了她的念想，更没想到的是，女儿会生病，事情居然败露的这样快。 果然，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心存侥倖。 顾宬越告诉桑雪陌，卓亦然被他妈和苏怡娜逼的很紧，田月逼他离婚，苏怡娜用两家企业的合作案威胁他不准离婚。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他快疯了。 听闻至此，桑雪陌心里已然没有心疼的感觉，仿佛只是在听一个认识的人嘴平常的家庭琐事罢了。 顾宬越嘆息，看小陌如今的模样，恐怕只有亦然还深陷其中了吧。随即，他接到沈暮辰的示意使了个眼色给覃果果，覃果果会意的搀扶起桑雪陌。 他们两人可就是为了今天匆忙赶回来的。 “陌陌，我们出去散散步。让他们两个大男人自个慢慢说。” 桑雪陌不疑有他，坐的时间长了，腰间也在隐隐作痛。于是她撑起身跟着覃果果离开。 “果果，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覃果果笑着偏头：“散步啊！你现在有了孩子，要多运动才行。” 运动也不用专门跑到城市中心广场吧！桑雪陌看看覃果果，总觉得她有事瞒着她。 “来，去那边坐一下休息休息！” 今天是周末，广场上人来人往。覃果果高深莫测的微笑更是令桑雪陌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蓦地，从角落里“突突突突”的出来一辆遥控车，和以往见到的不太一样，不是那种豪华的轿车、也不是体型庞大的货车，而是一辆超级袖珍的人力三轮车。 第72页 三轮车制造精巧，车夫的双腿能够随着车子的前进而不停的登脚踏板，惟妙惟肖；三轮车的后座上坐着两个模型小人，小人手中托起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锦盒。 三轮车开到桑雪陌脚边停下了，她抬眸，视线的尽头处，沈暮辰一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甫一见到他的形象，桑雪陌笑喷。平时他都是着休闲便装，就连他穿军装的样子还是从照片上看见的。而今他居然穿成这样走在人堆里。 沈暮辰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窘迫。都说了不穿西装了，怪怪的感觉。都是顾宬越和覃果果非逼着他穿，说穿上这个才叫正式。不过算了，望着自家媳妇笑靥如花，值了。 沈暮辰信步而来，周围的人群已成了背景。回想起初见的针锋相对，到后来他强势的挤进她的生活，直至如今的相爱相许。桑雪陌的视线渐渐模煳，原以为她会这样平静的度过余生，没想到一场意外让陌生的两人有了交集。他给予她精彩的人生碰撞，虽然当中不止平稳与安乐，甚至有可能会涉及生命，但人生不正是如此吗？ 沈暮辰慢慢走近，弯腰拾起锦盒，轻轻打开。在众人的眼光中缓缓单膝下跪。 “你做什么，快起来！”周围群众目光灼灼，桑雪陌的脸颊也火辣辣的。 沈暮辰扬起灿烂的笑脸：“你看不懂吗？我在求婚！” 他们两人并未有什么仪式，只是悄悄的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可是沈暮辰不想这么委屈桑雪陌，即便不举办婚礼，那他也想给她一个难忘的求婚。 他不想在日后回想起来时，他们两人间关于结婚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桑雪陌托红着脸有些急躁：“起来，我们证都领了，还求什么婚啊！” 然而沈暮辰就那么举着戒指跪着，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眼底深情款款，似是在说你不接受我就不起来。 桑雪陌抬头看了看一边为她加油的覃果果，又望了望远处控制遥控器的顾宬越，泪水潸然而下。 沈暮辰笑着执起她的手，及其认真的说： “我没有钱，买不了靓车豪宅，只能给你一个小小的三轮车，但我可以用这小小的三轮车带着你到处游玩；跟着我可能会让你担惊受怕，可是我无法想像失去你的情景，说我自私也好，我想把你困在我的身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会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照顾你一辈子。 有人说，生活的理想是为了理想的生活。你，就是我的理想，而我的生活，由你就成就。小陌，嫁给我吧！” 熟悉的人说着霸道的话，周围围观的群众都在悄悄的议论着，还有些人不停的重复着“答应他，答应他”，声音渐渐变大。 桑雪陌哭得不能自已，他知道她的担心，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尽管这承诺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幻，可是，怎么办？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紧握住沈暮辰的手不住的点头，戒指划入手指的那一刻，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傻丫头，哭什么啊！”沈暮辰小心翼翼避开腹部激动的将她揽入怀中，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一般，从今往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桑雪陌躲在他的怀中笑着流泪。 暮辰，从今往后不离不弃，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 *** “刘局，找我有事？”伴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刘鹏自文件中抬头。 “那件事有消息没？”刘鹏双手交叠在办公桌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暮辰明白他指的钱老四的事情。日前他们得到消息，钱老四曾经的同乡邻居返乡，通过他也许能够掌握钱老四妻子的线索。本来这事应该他与谢震一同前往，谢震却以小陌没人照顾为由让他留下。想不到他也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时候。 “谢震和我联繫过，只要找到那个同乡，相信就会有线索。” “嗯。”刘鹏点头，“这段时间你又要分析案子又要照顾家，能行吗？” 沈暮辰不好意思挠挠头：“您这样说可是折煞我了，一个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我可真是无地自容。” 刘鹏闻言笑了起来：“本就是大海捞针的一件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你媳妇快生了吧？” 提起桑雪陌，沈暮辰脸部的线条霎时间柔和了下来：“再等两个月。” 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温柔的沈暮辰，刘鹏笑，这小子是真动心了。温柔乡，果真是英雄冢啊！ ☆、对峙 “四嫂，警察快查到了，动手要快！”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四嫂，你想想四哥，想想那些兄弟，嫂子，您不能心软啊！” “可是，她是无辜的。” “四嫂，要是您下不了手，我来！” “不要！你好不容易才考到警察，有了大好前途，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呵！当初我伪造宏安县那封信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我有今天全是四哥给的，别说工作，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一定要为四哥报仇！” “小宇！你要带着大家的期望好好的生活下去，嫂子不会放过他们。但是，你绝对不能自毁前程，听见没有？” *** 华丽的商场人声鼎沸，庄晓婷护宝贝似的替桑雪陌挡开往来的人群。八个月的身子，可是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沈暮辰还不拿把刀噼了她。 “晓婷，其实你不用这样。”桑雪陌好笑的望着紧张过度的庄晓婷。暮辰也真是的，只是出个门便三令五申，看把晓婷吓成这样子。 “没事，我乐意着呢。”从云市回来后，庄晓婷就申请放长假，老闆体谅她的辛苦，欣然同意。所以她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桑雪陌找了出来，宝宝快要出生了，她这个做干妈的还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临行前，她再三向沈暮辰保证，绝对不会让桑雪陌处一点点差错。本来打算把覃果果一起叫出来，谁知道人家要谈情说爱没空，本以为她一个人也能搞定，哪想到今天商场居然周年庆，吸引了大批的购物者。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看着桑雪陌的大肚子，庄晓婷建议。挺着那么重的肚子，应该会很累的吧。 “也好。”桑雪陌点头，走了许久，口有点渴，腰也有些酸了。 “咦，小桑？” 听见叫唤，桑雪陌回头，看着熟悉的人，她微笑道：“吴姐，你也来这里逛。” “是呀，不是搞活动吗，有折扣。”吴燕敏也笑了起来，掩在口罩下的唇角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吴姐，你好！”庄晓婷从后边挤上来打招唿。这个吴姐虽然打扮怪异，但是人真的很好相处的。 “你好！”吴燕敏点头。 庄晓婷拉着桑雪陌的手嘟嘴：“陌陌，我侦查了一圈，今天人实在太多，好多店里都满员，怎么办？” 第73页 桑雪陌摇头：“那我们就不坐了，回去吧。”本就不想这样出来，只是不愿拂了庄晓婷的好意。“吴姐，要一起走吗？” 桑雪陌见吴燕敏手中提着一个鼓鼓的大包，想来已经把需要的物品都买齐了。 “那自然好啊。” “等等等等，你们先出去打车，我要去解决一个问题。”庄晓婷突然截断她们对话，捂着肚子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 吴燕敏笑着摇头：“这小庄的性子还真是活泼，和你简直相反。我都想不到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人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桑雪陌笑言：“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细。我全靠有晓婷的照顾才能坚持到今天。”想去过去那段昏暗的往事，桑雪陌更是无比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幸福。 她和吴燕敏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街角。商场做大型的优惠活动，人潮拥挤，计程车很难打到。好不容易有辆车照顾她大肚子，拒绝了她们之前的客户开了过来，可是庄晓婷人却没有到。 桑雪陌偏着头对司机说：“师傅，你表照打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个人。” “师傅，开车。”吴燕敏把桑雪陌扶进车座后自己绕道另外一边上车，坐定后她吩咐司机。 司机有些犹豫，不知该听谁的。 “吴姐，晓婷还… …”在厕所，她们怎么能把她抛下呢。 “那丫头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她还要逛逛，让我们先走。师傅，开车吧。”吴燕敏笑着解释。 车开动的同时，桑雪陌突然回过神来。晓婷和吴姐并不熟悉，怎么可能有她的电话号码！她是故意不等晓婷的。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腰间被一个冰凉的物体顶住，吴燕敏伏在耳边小声警告：“别动！” *** “钱老四的邻居说他妻子当年为了救钱老四被他的对头毁了容，右脸有几道深深的疤痕，几乎漫布了右半边脸，应该很好认。你想想有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个人？”接到谢震的电话，沈暮辰心底一紧，脸上有疤？他的心里立刻锁定目标。 虽然没有见过吴燕敏的真容，但听桑雪陌形容过她脸上的伤痕，想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原来她早就已经接近小陌。小陌到现在还不知情，不行，一定要先让她有心理准备才是。 沈暮辰拿出手机还未解锁，屏幕突然闪了起来，是庄晓婷。 “沈暮辰，陌陌有跟你联繫吗？”庄晓婷的声音很焦急，沈暮辰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陌怎么了？” 商场周年庆，连卫生间也人满为患，庄晓婷排了老长的队伍才轮上。从卫生间出来后，她绕着商场走了一圈也没见着桑雪陌和吴燕敏，打她的手机也没人接，这才慌了起来，连忙联繫沈暮辰。 “究竟怎么回事？”沈暮辰急声道。 “我和陌陌逛街的时候碰见吴姐，商场人太多，陌陌说我们先回去，结果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他们就不见了，我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最不愿见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沈暮辰压抑着心底的担忧立刻拨通了赵刘的电话：“六子，立即报告刘局，钱老四的妻子出现了。马上到中心商场查看的监控录像，寻找一个戴口罩的女人，另外叫人注意商场几条街的电子眼，小陌可能被挟持为人质。” 一连串的布置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远不如表面上如此镇定。如今他只能期待吴燕敏能看在小陌曾经帮助她的份上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桑雪陌面对吴燕敏的逼近，心思飞转。 “吴姐，你这是做什么？”桑雪陌护住腹部偏头问吴燕敏。她看不见吴燕敏的表情，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犹豫。 “小桑，我不想伤害你，你和吴姐离开，吴姐保证你和宝宝的安全。” “离开？去哪里？吴姐，你到底要做什么？”桑雪陌自问没有对不起吴燕敏，甚至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还鼎力相助。可她现在连个原因也不说清楚就让她随她离开，这里有她的爱人、朋友，有她的家，走要走到哪里去？ “小桑，听话，跟我走，否则你和孩子不会有好下场。” “吴姐，你… …” 低沉的对话淹没在窗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司机专注于路况，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她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怎么了？”吴燕敏望着前方堵成长龙的街道焦灼不安。 “不清楚，好像是被封路了吧。”计程车司机也从窗户伸出头去张望。 闻言，吴燕敏手上一紧。 *** “沈老大，查出来了，嫂子她们上了一辆计程车，我已经跟着天眼追踪，她们这像是往出城的方向走。” 沈暮辰抚着胸口沉默片刻，低声道：“叫人沿途设路障检查，把计程车逼近洛城大桥，我们在桥上拦截她！” 小陌，等我！ 吴燕敏冷眼睨着桑雪陌：“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师傅，麻烦掉头，我们赶时间。”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见桑雪陌的眼神，再顺着往下移动，看见一个黝黑泛着金属光芒的物体露出一个角。卧槽！背后霎时惊出冷汗。司机暗骂，怎么碰上这种事情。 “师傅，怎么了？我们换条道走。”吴燕敏催促道。 “哦，没事，后面的车挨的有点近，考我手艺呢。”司机干笑两声，方向盘一转，转入旁边的小巷中。 计程车驶上大桥，往日拥挤的桥面不见一辆汽车。突然，司机一个急剎，吴燕敏一时不查撞向前座。司机迅速解开安全带，在她们还未反应之际，已然推开车门向着人群跑去，口中还大叫着：“有枪有枪！” 桑雪陌迷煳中眺望车窗外，桥的正前方被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围住，后方也被四面八方涌来的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沈暮辰就如同神只般自那其中缓缓而出。 她伸手去开车门，却被回过神来的吴燕敏截住，她冷哼道：“小桑，如今不是吴姐帮你，而是你最亲爱的人来送你上路。走，跟我出去。” 沈暮辰缓缓的走出人群，在离计程车不远的地方站定，他身姿挺立，丝毫没有因为妻子被人挟持而感到慌乱，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所想。在看到桑雪陌含泪的眼光，明明很害怕，却还倔强的紧咬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的对着他微笑时，他心中的钝痛达到极点。 有多少次因为他的原因至她于危险之中，有多少次他保证护她周全却又全然食言。他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 沈暮辰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深深的看了桑雪陌一眼，将目光移到了吴燕敏身上。她很小心，整个人都缩在桑雪陌身后。她们贴在桥边，吴燕敏利用桥栏巧妙的挡住自己的后背，而她的身后是横贯洛城的长河。狙击手的视线被阻挡，除非有人能从其背后正面狙击，否则毫无胜算。在大桥上拦截，虽说是断了吴燕敏的后路，却也让攻击受到限制。 第74页 “吴姐，”桑雪陌缓缓的开口，从刚才吴燕敏的动作中，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如同她说的一般并不想伤害她，甚至在车子急剎的时候还伸手护住以防她撞伤。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用那冰冷的东西指着她。桑雪陌想不通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她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我要报仇，我要为我丈夫报仇！”提起丈夫，吴燕敏手上的动作紧了紧。桑雪陌本就比她要高些，从后面被勒住，她整个人身体向后弯曲，怀孕八个月的肚子更为突出，衣服紧紧绷在腹部，桑雪陌面上一滞。 “咳，丈夫？”她不明白，吴燕敏的丈夫和她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你还见过他呢。”没让桑雪陌这个问题思虑很久，吴燕敏便立刻解答了她的疑问。“钱老四，记得吗？据说曾经也挟持过你。” 虽然外界并未言明当日被挟持的人质究竟是谁，但不代表吴燕敏不会透过其他途径知道。 钱老四？ 桑雪陌心里一惊。钱老四当初是被沈暮辰打伤，送院途中突发疾病而死的，那么吴燕敏的目标就并不是她，而是沈暮辰了？ 似是看出什么的担忧，吴燕敏咬牙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我只想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小桑，我本不想伤害你，还几次三番提醒你，可你为什么就偏要和他在一起呢？” 你们幸福的时候可有想过事情丈夫的我将如何？ 望着二人默默相视，吴燕敏就愈发痛恨沈暮辰。她脆弱的神经已达至癫狂的边缘。 吴燕敏本打算在沈暮辰还未察觉的时候悄悄带走桑雪陌，让沈暮辰再也见不到她，也算是为了保她一命，谁料事情会变成这样。既然如此，那便大家一同下地狱吧！ 桑雪陌被勒得喘不上气，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她隐忍的模样看着沈暮辰眼中，他失神的上前几步。 “站在！”吴燕敏横枪沖沈暮辰大喊：“沈暮辰，你现在知道心疼了，你怎么不想想当初开枪打我四哥的时候。”说着，她竟喃喃自语起来：“四哥答应我，做完那笔买卖就带我离开的，我们会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是你，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四哥，为什么？我四哥是那么好一个人，那么好一个人！” “他犯了法，自当接受法律制裁。”沈暮辰渐渐朝吴燕敏逼近。 此时枪声突起，不知是吴燕敏枪法不准还是出于警告，子弹打在沈暮辰脚边。风过，吹散了硝烟。桑雪陌顾不得抽痛的腹部，怔然的望着沈暮辰。还好，还好他没事。 “吴姐，”桑雪陌喘息道：“当日我对钱老四说他是个好人，他笑得张狂，说我是第二个这样说他的人。我想，第一个应该是你吧。” 现在想来，钱老四那狂中带着些许喜悦的期待，正是因为逃脱后会带吴燕敏离开的原因吧。 “是我，是我。”听见桑雪陌说起钱老四，吴燕敏颇为激动：“四哥，四哥还对你说了什么？” 桑雪陌喘息着摇头，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发，脸色也越发的惨白起来。她说：“你说他答应带你离开，我想他是想让你幸福吧。即便是他不在了，也不希望看见你因为他而活着痛苦之中。” “小桑。”吴燕敏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做不到，做不到。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四哥，小桑，吴姐对不住你，到了下面吴姐向你赔罪。” “吴燕敏！”沈暮辰惊唿：“你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你放了小陌，我答应你不追究。” “你还真是大方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吴燕敏语调平缓，甚至还带了些调笑之味。如今的情景，她不是打算放弃，那便是同归于尽。 守在一边的覃果果和顾宬越干着急，却又不敢贸然做些什么。庄晓婷向沈暮辰报告完后紧接着便告知了他们，清楚情况后他们立刻赶了过来，却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覃果果看着神色凝重的刘鹏走上前轻声问道：“刘局，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陌陌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刘鹏明白，可是现在两方的一举一动都本吴燕敏收入眼底，他根本无法作为。“除非… …” “除非什么？”覃果果追问。 刘鹏看她一眼：“除非找人攀在桥边到达中心从后方攻击。” “我… …” “我去。”覃果果话未出口，便被人搭着肩膀制止。她回眸，霎时喜不胜收。 “钟石头，你怎么来了。”有钟磊的身手，那便不成问题。 听见久违的称唿，钟磊眼底闪过喜色，刚想开口，就被横插过来的顾宬越阻挡了视线。顾宬越目光不善的盯着面前的傢伙，当年可是他的情敌之一，如今居然还敢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的果果。 钟磊笑：“此事稍候再说，我等下会从那边过去。暮辰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会藉机动手。” “当心。” ☆、得子 桥面上的两方依旧处于对峙当中。吴燕敏迫于沈暮辰压力，不自觉的再次勒紧了手臂，桑雪陌此时整个人已然向后倒着，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膝盖由于长时间的弯曲已经不堪重负。 然而，她依然不死心的为沈暮辰辩解。一方是心爱的人，一方又是朋友。吴燕敏也是个苦命之人，她不想看见她最终走上不归路。 “钱老四是在送院途中突然死亡的，这件事不能怪到沈暮辰头上。” 面对桑雪陌的说辞，吴燕敏不为所动，她只冷哼道：“若是他不打那一枪，我四哥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突发疾病而亡。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那我呢？”桑雪陌幽幽的说：“当时钱老四就像你这般挟持着我，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没等吴燕敏回答，顿了顿后，说：“反正我这条命就交待在你们夫妻手上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吴姐，我能不能请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的命你拿去好不好。” 听着桑雪陌低低的言语，吴燕敏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明白整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要是沈暮辰的妻子，偏偏是沈暮辰最在意的人。 与此同时，钟磊正慢慢的向吴燕敏所在的方位攀去。然而离得越近他便要愈加小心，如果发出一丝声响令吴燕敏发觉，那便是前功尽弃，而且很大的可能会刺激她做出过激的行为。汗水从额角滑落，钟磊无暇顾及，他调整了一下身子，继续向桥面上移动。 沈暮辰敏锐的发现桑雪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慢慢涣散开来。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思考着怎样才能说服吴燕敏放人，甚至想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突然，在吴燕敏身后不远处冒出一只手，飞速的做了一个动作。那手势他熟悉的很，是钟磊，那小子居然来了。 第75页 沈暮辰心下一动，吸引吴燕敏的注意力，他说道：“放了小陌，我来做你的人质。” 吴燕敏委婉一笑：“人质？我根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沈暮辰，今日若不是因为你，她不必受这样的苦。所以说，人有时太过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肚子隐隐的下坠，什么疼的冷汗直冒，神思也不能集中了。她侧动了一下身子，吴燕敏的手再度抵住她。 “住手！”沈暮辰焦急的跨前一步。 “砰”脚边再度飘来淡淡的火药味。 “吴燕敏，你到底要… …小陌！” 桑雪陌只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好像有什么顺着腿流了下去，她轻哼一声缓缓滑倒在地上。 “小桑，你。”吴燕敏阻挡不了下滑的趋势，拉扯间意外的拽住桑雪陌的头髮。腹部的坠痛感让桑雪陌感觉不到头皮被撕扯的疼痛，却让她以一种被惩罚的姿态跪倒在沈暮辰面前。 沈暮辰瞳孔紧缩向着桑雪陌的方向奔去，而靠近吴燕敏的钟磊愤然起身，他双手用力，以桥住为轴，迅速的划出一道弧线，踢上吴燕敏右肩，枪瞬间脱手，在水泥地上转了几个圈后，静静的躺在一旁。 钟磊很快将吴燕敏制服，可混乱之中，她还拽住桑雪陌的头髮的，由于惯性，她在倒地时颳倒了桑雪陌。 沈暮辰将桑雪陌抱起时，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裙子。覃果果冲上前，大惊失色：“羊水穿了，快，送医院。” 赵刘鸣起警笛，一路疾驰。 “小陌，看着我，别睡。”眼前的男人已然没有了方才刚烈的气势，现在，他只是一个担心妻子安慰的普通人而已。桑雪陌躺在他怀中，抬手想要抚摸他的脸，肚子却一阵紧缩，她闷哼一声。 “小陌！”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沈暮辰担忧害怕，说话声音都染上颤意：“你和宝宝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桑雪陌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有他在，她一点也不惊慌，他浓厚的气息将她包围着，让她心安，好想就这么的睡过去。 “有你在，真好！”动了动唇，发出细微的声响，沈暮辰低头轻轻的在她额上点了点。安慰她，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产妇早产，必须立刻手术，家属签字。”沈暮辰握笔的手抖个不停，在颤抖中籤下了手术同意书。 靠在墙壁缓缓坐下，沈暮辰觉得被血打湿的衣服厚重无比，压的他喘不过气。他跌落在地，双肘蒙着脑袋，泪湿了眼眶。心中不住的祈祷她和孩子的平安。 凌乱的脚步声匆匆向他走来，沈暮辰自手臂中抬眸：“妈，你怎么来了。” 李玲没有理他，只是焦急的注视着手术中的房间。沈暮辰此时才发现，母亲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眼光滴熘熘的转了一圈，待寻到覃果果的身影时，他挣脱的李玲的手跑了过去。 “妈妈。”尧尧将覃果果报了个满怀。 覃果果震惊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宝贝，你怎么来了？” 钟磊自一边走来，笑言：“你们讲电话的时候他听见桑小姐出了事，恰巧李阿姨在场，这不，我就奉命带她们来了。” 跟在覃果果身后的顾宬越仿佛被雷噼中的表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果有孩子了，她居然生孩子了！该死的沈暮辰还说她单身！？ “果果，他……” 不想再隐瞒，覃果果微带歉意的笑着说：“你儿子。尧尧，快叫爸爸。” “我…我儿子？”巨大的喜悦砸在顾宬越的头顶，他望着尧尧傻乐。 尧尧很嫌弃的偏开头：“哼！”他才不要这个傻爸爸呢！ 手术时间并不很长，短短的几十分钟，沈暮辰却觉得比他人生的三十年还要长，当医生告诉他母子平安时，沈暮辰很没出息的坐在地上默默垂泪。 桑雪陌是被痛醒的，肚子火辣辣的牵扯着疼，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她疲惫的转转眼睛，只看见庄晓婷一张放大的脸凑到她眼前。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桑雪陌的视线再度缓缓的巡视了一圈。 “喂，虽然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对我视而不见是吧！”不满意被忽视，庄晓婷出声提醒。 可是望着桑雪陌期待的眼神，原本想开开玩笑装装样子的庄晓婷嘆了口气：“宝宝很好！七斤八两，是个大胖小子。至于你家那位，我让他回去换衣服了，又脏又臭的，还满身是血，一直拉着你的手不放。他一会就回来，放心吧。我跟你说啊，他听见你平安的时候还掉了眼泪呢。” 正说着，病房的门开了，穿着整洁的沈暮辰惊喜的望着她。他迅速的走到床边，挤开庄晓婷握住桑雪陌的手，关切的问：“还好吗？” 桑雪陌眼底的泪花，在见到沈暮辰时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泪，大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桑雪陌就着他的手缓缓的蹭了蹭，一阵心安。 “听说你哭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桑雪陌轻轻的说。 听见第一句时，沈暮辰红着脸想要反口，他不想让小陌觉得他太没用。可是接下来的那句，却让他真真正正的心疼了。 “不要道歉，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人挟持。张子欣张子悦是那样，这次钱老四的事情又是那样。小陌，会怪我吗？” 桑雪陌哭着摇头，沈暮辰俯身在她额上印下轻吻。 “喂，旁边好歹还有个活人呢！真受不了你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了，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我先去看干儿子了。小宝贝太可爱了！” 庄晓婷跳脱的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单独的两人深情的对望着，沈暮辰看着桑雪陌微红的眼睛，凑到她唇边轻吻了一下：“老婆，谢谢你！” 唤来了桑雪陌酡红的面颊。 庄晓婷离开不久，覃果果和顾宬越便带着尧尧来了，而李玲提着一壶精心熬制的靓汤也紧随其后。尽管沈暮辰已事先给桑雪陌报备，可是见到李玲时她依旧有些僵硬与担忧。最后还是李玲出言宽慰，桑雪陌才算是放下心来。 晋升为奶奶的李玲乐得合不拢嘴，对桑雪陌更是比沈暮辰还贴心，抱着小孙子开心的逗弄着。小小的婴儿张着小嘴打呵欠，可是乐坏了全屋子的人。 顾宬越也兴奋的抱着儿子勐亲一阵。尧尧厌恶的推开他的大脸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地，果断的抱住覃果果的腿，指着李玲怀中的宝宝问：“妈妈，他是我媳妇吗？” 覃果果一阵嘆息：“宝贝，那是弟弟，想要媳妇找你桑阿姨。” 尧尧蹭蹭蹭的跑到桑雪陌病床前，推开沈暮辰，一脸期待的问：“阿姨，我媳妇呢？” 桑雪陌抬手揉揉他的头，微笑着刚要开口就被沈暮辰接了过去：“尧尧，想要妹妹吗？” “要！” 沈暮辰坏笑着凑到尧尧耳边说了句，尧尧回头瞅着覃果果的肚子，覃果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听得尧尧再次期待的问：“妈妈，妹妹呢？” 第76页 顾宬越开心了，暗嘆沈暮辰这么多年的老大果然不是白当的，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覃果果身旁，搂住，响亮的吻啵儿在她脸上，高兴的冲着儿子说：“很快就会有的！” 尧尧瞧见讨厌的人亲他最喜欢的妈妈，冲上去就要分开他俩，顾宬越哪肯放手，抱起儿子悄悄在他耳边说：“爸爸要和妈妈一起才有妹妹啊，你不是想要妹妹吗？” 只见尧尧一脸纠结的皱皱眉，说：“好吧，等有妹妹你再把妈妈还给我！” 人小鬼大的模样引得大人们开怀大笑。害羞的覃果果曲肘给了顾宬越狠狠的一下，顾宬越吃痛，却将她搂得更紧，已经错失了几年，他不要再丢掉她了。 相较于病房内的其乐融融，卓家就是一片愁云惨澹。 田月维持着她良好的气度修养进门，转瞬间脸上笑意不再。 “陈素一个劲的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有了孙子，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亦然也会有孩子的。”忿忿不平的田月朝着对坐的爷俩走去：“亦然，你什么时候和苏怡娜离婚，赶紧给我娶个媳妇进门。” “那是说娶就能娶的吗？”卓亦然扬眉，他和苏怡娜的事情一直在私下里解决，若是公然宣布离婚，公司股价势必有变动。 卓父落下一子，头也未抬淡然的说：“我和你苏伯伯谈过，怡娜的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苏氏不是她做主。不过你的私事终归是要解决的。” 卓亦然点头。 田月看着憔悴不少的儿子，口中喃喃自语：“若是当初那女孩还在就好了。” 卓亦然手中的棋子滑落，发出“呛呛”声响。卓父抬眸道：“若非你当年做的混帐事，现在你还好意思提。” 田月自知理亏，嘟囔着没了下文。卓亦然倏地站起来：“爸妈，我先回房了。” 房间内清冷幽暗，卓亦然将落地玻璃窗打开，风缓缓灌进屋内。顾宬越现在可了不得了，平白无故得了那么大一个儿子，打电话的时候都洋溢着喜气，连在电话这头的他都清晰的感受到。 听他说小陌早产，生了个男孩，好在母子平安。卓亦然心里泛起丝丝抽痛。若是他妈能早些接纳小陌多好，或许他们现在也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家庭会是温馨幸福，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三天两头的被人上门吵架。 小陌… … 穷尽此生，我恐怕也再难忘怀。 ☆、结局 “卓亦然？”桑雪陌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她不明白，卓亦然怎么会突然到洛城，还找到了医院。 桑雪陌分娩后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本来今天打算出院，结果刀口的復原情况不是很好，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也亏得卓亦然来的巧，若是再晚些，恐怕就要扑个空了。 许是当了母亲的缘故，桑雪陌心境沉静了许多。再见卓亦然，她虽然不能说前尘往事都尽数淡忘，但总归能如同旧日朋友般安稳的和他说话。 “我… …”卓亦然词穷，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可是真正面对面时，他又全然的说不出口，仿佛如今能怔怔的凝望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小陌真的与之前大不一样了，她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卓亦然心中微痛，脸上却挂着欣然的笑意，既然两人做不成爱人，那便回归普通朋友，求得一份友情也好过忘却。 他浅浅唿吸，笑着解释：“我来和黄德兴谈工作，听宬越说你生了，顺便过来恭喜恭喜。” “多谢关心。”桑雪陌点头回应，而后低头柔声的哄着一旁的孩子。 “小陌，你，过得好吗？”卓亦然不禁追问道，倏然他垂眸，感觉自己问得太多余，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当然过得很好，是不是？那是你儿子吗？我可不可以看一下？” 桑雪陌愣了愣，回过神很自然的笑道：“当然可以。” 宝宝睡的正香，卓亦然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肉肉软软的感觉让卓亦然觉得只要稍微使点力气就会弄伤他一般。宝宝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小嘴一抿一抿的，看得卓亦然整颗心都软化成了水。 要是，这是他和小陌的孩子该多好… … “他叫什么名字？”卓亦然抬眸，幽深的眸子似是要将桑雪陌映照进心里，桑雪陌撇开眼淡淡说道： “小名叫安安，大名等孩子的爷爷起，希望他一生都能平平安安的。” 短瞬的静默后，卓亦然寻了一个话题：“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出了事，你身体还好吗？” 桑雪陌温和的点点头：“如你所见，能吃能睡，好的不能再好了，多谢关心。” “小陌，我们能… …”不要这么生疏吗？话，没有说完，卓亦然却倏地顿住，就这样吧，她已不再记恨你，你还要奢求什么呢？ 他喃喃自语：“你好好的那便好了。”低下头，望见桑雪陌注视安安那温柔的眼神，卓亦然的心里一片怅然失落。 “那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再见。”今后，恐怕再也难见了，听宬越说小陌会随沈暮辰返京，之后便是天各一方。 “亦然。”桑雪陌突然叫住他，眉宇间不再是恨意横生，依稀还能寻到以前她关心他的样子。卓亦然听见她说：“你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放下过去方能得自在，或许你停下脚步看看周围，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卓亦然落荒而逃，不愿在她的面前展露脆弱，他不想就这样放下他们的曾经。他做不到… … “小陌，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李玲提着保温桶，方才那人脸色苍白的冲出去险些将她的汤撞翻，一句道歉也没有，连看都没看一眼，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是我的一个朋友，听说我生了孩子来看看。” “这样啊。”李玲拿出碗筷把浓汤倒出来，慈爱的看着桑雪陌：“来，妈给你煲的鸽子汤，有利于伤口復原，快尝尝。”现在的她俨然成了桑雪陌的营养师，每天变着法的给她补身体。 病房内瀰漫着一股浓香，桑雪陌接过汤碗嗅了嗅，灿然一笑：“好香啊，谢谢妈！” 放下彼此心中的芥蒂，她们是真的不一样了。 “小陌啊，喝完汤你先睡会，辰辰说一会就过来，安安我看着就好。”这孩子晚上不让他们陪护，自己一个人带安安，那眼圈乌青，看着就是没休息好。 “哦，好。谢谢妈！”桑雪陌点头。 李玲笑着嗔道：“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再这么见外，我要生气了。” 没等到沈暮辰来，桑雪陌便很快的睡了过去，李玲见这娘俩睡得正熟，兀自拿着水果进了卫生间。 病房的门，缓缓开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更没有惊动卫生间里的李玲。 来人轻轻走到床边，怔怔的看着熟睡的桑雪陌，发现一丝调皮的头髮吹在额间，他刚想动手拂去，却听见卫生间的动静，失落的收回伸出的手，而后俯身抱起桑雪陌身边的婴儿又悄悄走了出去。 第77页 “啊！”惊叫声与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桑雪陌，她蓦地睁开双眼，想要撑起身，却因为腹部的疼痛又倒回病床。 “妈，怎么了？”门被大力推开，沈暮辰疾步走了进来。 “辰辰，安安，安安不见了！”李玲焦急的在病房里转圈。 “什么？”桑雪陌与沈暮辰异口同声，刚回过神的桑雪陌看着身边空空如也，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沈暮辰按住：“先别急，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看小陌和安安睡着了就去洗水果，不过几分钟时间，出来就发现安安不见了。我没听见有人进来啊。”李玲急得快要哭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孩子就丢了呢？ “你们先别急，我出去找找，看外面有没有人见到谁来过病房。”沈暮辰交待两声便转身出了门，放不下心的李玲也跟着一同出去了。徒留桑雪陌在病房里坐立不安，最后她一咬牙，步履蹒跚的扶着墙出去寻找。 “啊，你说抱孩子的人啊！”桑雪陌正问着坐在走廊上的大爷，一个护士倏地走过来：“就在刚才啊，那个男人还长的很帅呢，抱着一个小宝宝丝毫没有违和感哦。” “那他们往哪里去了？”桑雪陌拉住护士急声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就看见他往那边去了，要不你到那边问问？”护士指了指前面，桑雪陌谢过她向那边走去。 “小陌，你怎么出来了。”沈暮辰走了一圈，问遍了所有人，最后又绕回了这里。 “我怀疑是卓亦然抱走了安安。”桑雪陌告诉沈暮辰，虽然她说不出原因，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这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沈暮辰蹙眉，那个人他很不喜欢。 “说是开会，顺便看看我。先别说了，找安安要紧。”都这个时间了，沈暮辰难道还有心思研究卓亦然的来意？ “哟，我说，你们两口子在这干嘛呢？”顾宬越搂着别扭的覃果果走上来打招唿，尧尧被他妈留在家里，二老见了孙子欢喜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有了和果果的二人世界时间，果果偏要来医院看小陌。这不刚走上楼就见他们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干什么。 “安安被人抱走了，往这个方向，我怀疑是卓亦然。”桑雪陌飞速的说着，一边往前走。 “亦然抱走了安安？”顾宬越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覃果果飞起一肘子撞击他的肚子：“又是你告诉他的对不对，我说他有问题你非不听，看什么看，赶紧找他去啊！” 卓亦然给顾宬越打电话的时候覃果果在场，她本极力反对把小陌所在的医院告诉他，不过顾宬越说：“亦然现在都这么可怜了，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早知道就根本不该心软！他卓亦然成什么样子都是他自找的，现在好了，还把安安给搭了进去。 覃果果横了顾宬越一眼，要是安安出什么问题，你就等着吧！她赶忙上前扶住桑雪陌，沈暮辰见小陌有了依靠便加速跑了出去。 走廊的尽头是安全逃生梯，沈暮辰驻足片刻朝楼顶奔去。尾随而来的顾宬越见状向楼下跑。如果卓亦然只是单纯的想要带走安安，那他必定会迅速离开现场，若是他… …顾宬越不敢继续往下想。 亦然，你可千万别犯什么傻啊！ 搀扶着桑雪陌走到尽头，覃果果犯了嘀咕，一边上楼，一边下楼，走哪里才正确呢？ “我们上去！”桑雪陌斩钉截铁。这是她的直觉，是她和安安之间血浓于水的联繫。 “你慢点，他们两个肯定也上去了，别急，当心伤口。”覃果果一边劝着一边尽力的把桑雪陌的重量卸在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 当二人到达楼顶时，沈暮辰正与卓亦然对峙。卓亦然怀中抱着熟睡的安安，他看见桑雪陌，笑着打招唿：“小陌，你来了。” 桑雪陌冷冷的看着卓亦然，她刚刚才想要对他有好脸色，才想要把他当成朋友，为什么他却偏要做出令她憎恨的事情！ 她缓缓走着：“你想怎么样？” 卓亦然自嘲的笑了：“我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想的我要的，如今都不可能实现了。小陌，你知道吗，我多么想安安是我们的孩子。” 沈暮辰在一旁听得青筋直冒，方才他追上来时发现卓亦然抱着安安呆坐在地上，见到他，卓亦然冷冷的站起身不准他靠近。现在见到小陌来了竟然笑靥如花，若不是自家儿子还在卓亦然手上，他肯定冲上前海边他一顿。都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肖想他媳妇？！ “卓亦然，把安安还给我。”桑雪陌慢慢的向他逼近。许是感受到妈妈的味道，卓亦然怀里的安安不安分的动了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不熟悉的味道令他难受，倏地，他嘤嘤的哭了。 “卓亦然，你把孩子给我。”听见儿子的哭声，桑雪陌心脏绞着疼痛，她焦急的想把安安抱回来，可是卓亦然却在逐步退后。 “小陌，其实我不想伤害安安的，我只是想和他静静的呆一会。” “那你现在就把孩子还来。”楼顶的风有些大，桑雪陌为了找儿子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跑了出来，沈暮辰早已把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但是想到她的身体和没有满月的安安，他又是一阵蹙眉。 “知道吗，沈暮辰，我很羡慕你。”卓亦然退至围栏边，把安安小心轻放在石墩上。桑雪陌看得一阵心悸，只要卓亦然随手一挥，安安就会掉下楼。 孩子悽惨的哭声像把尖刀直直刺进桑雪陌的心，五年前事情一幕幕闪在眼前。泪水止不住的潸然而下，她到底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当她感到幸福的时候，卓亦然都要抹灭掉。 桑雪陌抹了把眼泪，推开护着她的覃果果奋力往前跑出几步大喊：“卓亦然，五年前你害我失去了孩子，难道今天你还要再让我失去一次？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样对我，我赔掉孩子废了一只手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我把命赔给你你才甘心？好，好啊！”说着，她竟朝着围栏走过去。 “小陌！”卓亦然与沈暮辰同时向桑雪陌奔去，覃果果趁势抱起了摇摇欲坠的安安，好在有惊无险，她心有余悸的远离围栏，哄着大哭不止的安安。 桑雪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卓亦然拉住她时回身对他又打又踹，力气大的连沈暮辰都阻止不了。突然，卓亦然发现她腹部渐渐浸出殷红的血迹，失声惊唿：“小陌！” 此时，从背后抱住她的沈暮辰才发现，桑雪陌的刀口挣开了。无暇顾及卓亦然，沈暮辰打横抱起桑雪陌就朝楼下跑去。卓亦然在原地愣了几秒后，也跟着走了下去。 楼下正安排救生气垫的顾宬越唿出一口气，幸好没酿出什么大错，否则沈暮辰绝对不会罢休。 “你说什么？他是小陌以前的男朋友？”李玲不敢置信，她再度确认道：“就是那个害得小陌手…那个的？” 第78页 “是。”沈暮辰点头。 李玲有些懵了，完全的看不出来蹲在墙角失魂落魄的那个人就是盛阳传说中的总经理。不过不管是谁，任凭他现在再怎么忏悔都已经晚了，李玲愤愤然道： “那个混帐害了小陌，现在还想害我孙子，不行，我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李玲低声吼道。她抱着安安轻轻拍动，对于沈暮辰的劝阻不为所动。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小陌的伤口崩裂，安安差一点掉下楼，这么严重的问题说不追究？怎么可能！ 沈暮辰沉默不语，虽然安安曾命悬一线，但他和小陌确实不打算追究，不是说桑雪陌对卓亦然还有情谊，只是碍于顾宬越的请求。 沈暮辰把李玲拉到一边坐下，把顾宬越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李玲听闻后愣了半晌，她面色严肃的思忖片刻说：“这事我不告诉你爸，我虽然不追究，但警察那方面怎么做我就不管了。不过若是他们卓家的人想使什么手段，我不介意制造一点意外。” 沈暮辰松了一口气，母亲大人发了话那就是真的了。他望了眼病床上昏睡的桑雪陌，心里还是有股子怨气。他蹭的起身，面色阴沉的走出病房，倒是把李玲吓了一跳。 卓亦然颓然的靠在墙壁上，顾宬越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他碎碎念叨的话卓亦然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看见沈暮辰，卓亦然才挺起胸膛。 “你跟我来。”沈暮辰从他面前经过，只说了这一句。卓亦然看了眼顾宬越跟了上去。刚走到转角，沈暮辰旋身一记重拳砸到卓亦然脸上：“我早就想打你了，这是教育你不要肖想别人的媳妇。” 沈暮辰的拳头不是盖的，卓亦然当即肿了半边脸。他冷着脸睨了眼因担心尾随而来的顾宬越只丢下了四个字“如你所愿”后便离开。 顾宬越嘴唇动了动，最终化成一句：“谢了！”要知道沈暮辰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确实很难得，更难得的是还要说服他妈，不过想到小陌受到的伤害，顾宬越转身面对卓亦然，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卓亦然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见她了。” 不久之后，警察来带走了卓亦然，沈暮辰与顾宬越因要协助调查陪同而去。 田月收到消息的时候，卓亦然已经进去警局两个小时，她搭乘了最近一班飞机飞抵洛城，之后马不停蹄赶到警察局，哪知卓亦然根本避而不见。田月没法子，又转而到了桑雪陌所在的医院，顾宬越在门口等着她。 田月正值气头上，指着顾宬越一通数落，为顾宬越都只是低头不语。覃果果见状看不下去了，我家小越子我都还没那样说过，你凭空冒出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傢伙凭什么那样说他！ “大婶，你没病吧？”她指着顾宬越说道：“他为了卓亦然的事情忙乎了半天，又在这里吹冷风等了你半天，你来了连声辛苦了也没有，指着人鼻子就开骂。果然什么家教出什么人，难怪你儿子会那样。” “果果。”顾宬越制止她。卓亦然出了这事他也挺自责，要不是他没有听劝告告诉亦然小陌的地址，亦然也不会来这里，更不会脑筋混乱的抱走安安。尽管大家都没有怪他，可是他心里总归不好受。 覃果果反手一挥：“顾宬越你搞清楚，我在帮你！你又不欠他们卓家，她是你什么人啊由得她这么骂你。”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我教训晚辈轮得到你插嘴？像个泼妇一样！”田月心气不顺，苏怡娜今天又跑到家里大闹一场，说什么卓亦然要是敢和她离婚就叫苏氏撤资，老头子当即被气得血压上升，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这边卓亦然转眼进了局子，她一个人忙左忙右竟被一个小辈指责，像什么话！ “说谁泼妇呢！要教训人教训你儿子儿媳妇去，想教训顾宬越还轮不到你。被自己媳妇压在头顶心里不舒服，你拿别人撒什么气。”覃果果也不甘示弱，居然说她是泼妇？ 田月被覃果果噎得说不出话，她目光兇狠的像一只处在发怒边缘的野兽。顾宬越见此一闪身挡在覃果果面前：“伯母，说到底若非我告诉亦然小陌的情况，亦然也不会来这里。您可以怪我，但请不要这么说她。” 清冷的夜风穿堂而过，似是亦然吹散了那混乱的思绪。田月深深喘了几口气，以维持自己一贯的优雅。 此时覃果果嗤笑道：“到了如此地步你还在一味的责怪他人，还没有意识到是你自己的问题造成你儿子现在这样的下场，对于你这样的母亲我还真是没话说了。” 闻言，田月好不容易平復的火气又有上窜的趋势，她声音尖利的说道：“我家亦然名校毕业、年轻有为，盛阳在他的领导下跨步了几个台阶，哪个不说是我这个当妈的教育的好？小丫头，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一旁沉默许久的顾宬越蓦地抬头，他眸光淡淡的望着田月，唇角抿了抿，说道：“伯母，您说得都是表面上的光鲜，您可知亦然在背后的辛苦？”他看了眼愕然的田月继续道：“不说别的，单就这次盛阳与苏氏的合作案，您真的清楚内里干坤吗？您以为苏怡娜和亦然结了婚苏家就会真的放心？苏怡娜为什么会一直拿撤资来威胁您有想过吗？ 从小到大只要是您认为好的就一定要让亦然得到，您有没有想过亦然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说他和苏怡娜的婚事，您觉得苏怡娜好，可现在您知道了，苏怡娜的嚣张跋扈这么久以来您也是深有体会，当初您怎么就不问问亦然是不是喜欢她？ 亦然曾经对我说过，他活得完全没有自我，小时候他也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开心的玩耍，可是他却要做完您为他安排的所有功课，他不能对您说玩耍是小孩在的天性，因为您会不开心。他从来不能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所要做的所拥有的完全都是由您来一手策划与安排，他只是为家族获取更多利益的工具。” 田月愣住了，面对顾宬越的指责她居然全无还口之力。原来，原来一直以来儿子的心中是这样一种想法。 “伯母，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亦然他… …” “他们要告他是吗？”田月突然急切拉住顾宬越问：“他们是不是想告亦然？” “我向他们解释了最近亦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会这样只是一念之差，亦然并没有恶意，况且他没有做出实际性的伤害。沈家不打算追究。” “我…我要去把亦然接出来，那种地方怎么能是他待的？”田月喃喃自语，转身打算离开。 “你给我站住！” 顾宬越勐然回头，发现李玲立在大门处。其实早在田月颐指气使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听了他们的对话，她突然有些同情起卓亦然来。有那样的一个妈，从小没有做过自己喜欢的事情，唯独一个喜欢的人还被他妈使手段弄走了，到头来硬塞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搞得家无宁日，现在还一念之差的进了警察局。不过进去也好，那里面走一遭想必他会理顺许多事情。 第79页 “你是谁？”田月问。 李玲冷言道：“是谁你不用管，卓亦然进去待几天是件好事，你也藉机反思一下自己究竟有哪里不对，虽然孩子是你的，但是借着处处为他着想的名义抹杀他的天性那就是当妈的过错。我是答应不追究此事，不过你若是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我不介意让他在里面多待一段时间。” 田月什么时候离开的李玲不知道，她说完话便协同覃果果回了病房，而顾宬越也在几分钟后回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谁也没有告知桑雪陌，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好好的修养身体。甚至于之前吴燕敏的挟持事件，刘鹏派下来替桑雪陌录口供的人也被沈暮辰挡了下来。他要说到做到，今后在桑雪陌的生命里只有甜蜜，不再有伤害。 后来，桑雪陌从庄晓婷那里辗转听说吴燕敏被判了刑。她默嘆，其实吴燕敏并不坏，只是一心替丈夫报仇，走了极端。庄晓婷告诉她，吴燕敏本有机会上诉，但是放弃了，她说，也许只有在牢里，她才能静静的回忆她的丈夫。 而卓亦然，田月在再三探望未果后，颓然回了云市。苏怡娜因着卓亦然的突发事件不愿惹祸上身，果断与其离婚，卓亦然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并没有在洛城待很久，沈家不追究，沈暮辰也为其说情。不过，此后他是真的再没有脸面见桑雪陌了。 桑雪陌出院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和煦的暖阳笼罩着她，以前那些深藏是心底的阴霾霎时间烟消云散。 如今，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有了深爱的丈夫，有了可爱的儿子，有了一个家。望着身边那坚定挺拔的身影，桑雪陌会心一笑。 此生有他，足矣！ ☆、番外 沈暮辰近来很郁闷，好好的媳妇被顾宬越徵用去当苦力，自己却孤零零的守在家里，清锅冷灶孤枕难眠，关键是这当事人不仅不抱怨还乐成一朵花。 这几年顾宬越为了覃果果逐渐把重心放在了京城，黄德兴打算拓展市场特意找了桑雪陌搭桥引线，甚至还开出高薪高职的条件聘用她。起先桑雪陌还犹犹豫豫的考虑，可随着儿子上幼儿园开始，她就不淡定了。 沈暮辰忙起来是没个白天黑夜的，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她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那，剩下一个人每天无所事事。桑雪陌本打算跟去照顾儿子，可又放心不下沈暮辰，恰好顾宬越找她帮忙，这一来二去的，无聊没有了，人也精神不少。不过就是苦了独守空闺的沈暮辰。 他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还没回来。不知道一个女人晚归是多危险的一件事情吗？这个顾宬越，使唤他媳妇还使唤上瘾了是吧。 沈暮辰拿出手机准备对好兄弟进行一次爱的教育，可巧，顾宬越的电话过来了。 “兄弟，帮个忙呗。”覃果果半年前又给顾宬越添了一个千金，这傢伙最近春风得意，沈暮辰听着他那轻快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哼哼两声。 “说。” “想跟你借个地儿、借个人搞次军训，促进公司团结和谐。” “你怎么不去找钟老二说。” 这下轮到顾宬越哼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果果的事情，我不想看见他。”钟磊和覃果果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顾宬越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毕竟当年导致他与覃果果分手的原因之中，钟磊也算占了一小部分。他又不能把这些明着告诉覃果果，所以只能求沈暮辰帮忙。 想到好兄弟和覃果果的几年分离，沈暮辰也是心中瞭然，思忖片刻，他低低应了声，刚想警告顾宬越别使唤他媳妇的时候，倏地听见了钥匙声，沈暮辰连忙挂断电话起身迎接。 “这么晚才回来，吃饭没？”婚后的沈暮辰是典型的二十四孝老公，但凡他在家就绝对不会让媳妇做饭啊整理家务什么的，看得其他嫂子们羡慕不已，都把他当成正面教材教育自家老公，为此他还被数落了好久。 “吃了，顾宬越请客。”桑雪陌懒懒的回了声，这几天快累死她了，回家就不想动，幸好儿子不在家。 沈暮辰点点头，还算顾宬越那小子有良心，否则军训的事，没戏。 “我去洗个澡，好累。”桑雪陌揉着脖子进屋，沈暮辰狗腿的跟在后面：“我帮你按摩吧。” 桑雪陌脸上一红，那个没正行的傢伙又想藉机图谋不轨。 “我跟你商量个事。”桑雪陌想了想，还是决定和沈暮辰坦白，虽然说出来他是一定不会答应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宬越应该和你说了吧，想搞一次军训，我要参加。” “嗯……嗯？”沈暮辰反应过来，顾宬越说的军训是为期半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小陌要是参加那不就是说——他要半个月见不着媳妇？ “不行！我不同意！”沈暮辰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已经定了，只是例行通知你一声。反对无效！”婚后的桑雪陌越来越强势，越来越会反驳他的意见。沈暮辰不禁思索他是不是宠过头了。 “你不怕我拒绝阿越的请求？”沈暮辰的威胁在桑雪陌看来是及其没有说服力的，她瞥他一眼：“你不同意我去找钟磊也是一样。”反正他们是同级，找谁都一样。 这个女人！ 顾宬越对钟老二有意见，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虽然明知道当年钟老二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可他就是看不惯钟磊那副神气样。 沈暮辰坐在一边开始生闷气，桑雪陌好笑的摇摇头，这个人怎么在她面前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她凑过去揉揉他的脸，亲了一下说：“果果也要去的，我们约好了一起减肥。” 沈暮辰被媳妇哄了心里开心，抱着桑雪陌道：“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桑雪陌嗔他一眼：“你不懂吗，减肥是女人的终生事业。” “好吧，那你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同意你去。” 为了这句话，桑雪陌付出极大的代价花了大半个晚上把沈暮辰哄的服服帖帖，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腰酸背痛的起床。为了小小的惩罚他，桑雪陌没有和沈暮辰打招唿，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沈暮辰回家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苦笑一阵，昨天好像折腾的有点过分，媳妇生气了。 桑雪陌离开的第四天，沈暮辰坐不住了，开着车到了训练场。 烈日当头，桑雪陌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可还是保持着笔挺的站姿，流汗就是减肥的前奏，加油！她给自己打气。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熟悉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身边的覃果果扑哧一笑就笑了：“我猜的怎么样，就说他会忍不住来看你吧。” 桑雪陌：“你闭嘴！” “列队期间交头接耳像什么话！”教官大吼，待看清是什么人后他不淡定了。虽然嫂子说要一视同仁，可是他刚才会不会吼得太大声了些，会不会把嫂子吓到了？他们团长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嫂子不会去告状吧。 脑子里蹦出无数个想法，还没等小教官反应过来，沈暮辰人已经走上前。 第80页 “团长好！” 一声团长引起不小的骚动。桑雪陌公司招聘的小年轻没有见过沈暮辰，不知道他是桑雪陌的老公。兴许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年轻帅气的团长，不少小姑娘打了鸡血似的，刚刚还蔫蔫的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现在个个斗志昂扬。 覃果果笑道：“看来沈暮辰还是那么受欢迎啊。”桑雪陌轻轻哼了声，居然到这里招蜂引蝶！！ 沈暮辰眼睛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桑雪陌脸上。额角的汗珠顺着髮丝缓缓流下，最后淹没在衣领中。明明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可沈暮辰就是看得一阵冲动。他缓缓走上前，却发现自家媳妇横了他一眼后迅速的偏开目光。 这是什么情况，还在生气？ 原地愣了几秒，沈暮辰道：“注意军容，把汗擦擦。” 军姿站了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桑雪陌被小教官叫到转角的阴凉处，蓦地发现沈暮辰正面对着她傻笑。想起刚才女同事们对他的评价，桑雪陌醋意大发。 “你来做什么？” “老婆，训练了几天，回家吧。”沈暮辰凑过来，被桑雪陌躲开。 “不要！果果都还没走呢。” “是不是覃果果回去了，你也就回家？” “到时候再看！” 翌日，队伍刚集合不久，顾宬越便抱着小女儿来了训练场，同行的还有沈暮辰。 公司的人自然是认识顾宬越，覃果果歉意的笑笑，抱着女儿到一边去了，几日不见还真是怪想念的。 沈暮辰掂了掂怀里的安安笑了起来，这可是他连夜制定的作战计划。 安安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人群里面寻找，好奇宝宝的样子让在场的女同事们心都融成一汪春水。 安安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人群中低着头的妈妈，清脆的小嗓门朝着桑雪陌“妈妈、妈妈”的喊，还伸出小手要抱抱。桑雪陌咬牙，坏蛋沈暮辰，居然拿儿子逼她。 喊了几声后，安安清脆的嗓音突然变成了哭腔：“妈妈… …呃……妈……”听得桑雪陌心疼的紧。她冲出队伍从沈暮辰手里抢过安安小声哄着：“宝贝，怎么了？” 安安见着妈妈突然“哇”的一声，使劲抱紧了桑雪陌的脖子，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他抽泣的控诉：“爸爸，爸爸捏我屁屁，屁屁痛！” 桑雪陌瞪着沈暮辰，沈暮辰心虚的摸摸鼻子。在场的众位连同那位小教官都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看来今天的训练她是没法参加了，桑雪陌打了招唿，看也不看沈暮辰抱着儿子迳自离开。 好不容易把媳妇领回了家，没等沈暮辰开心几分钟，桑雪陌收拾好行李转眼去了大院。 沈暮辰哀嘆一声紧紧跟上，看来这哄妻之路依旧漫长而修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