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千金：社恐少女攻略不自知》 第1章 擦边生进校园 北方，八月之初，依旧炎热如夏，临水高中的操场上站着一对父女。 “明明家就在学校旁边，还要多交一份住宿费，学校真是脑抽。”男人说。 林巧无奈地双手一摊：“这没办法啊，我也以为自己去二高中，谁想到我还能擦边进一高，我本身又不喜欢住校。” 男人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林巧朝前走着，叹了口气。 林巧，一个土生土长的普通北方女孩儿，母亲高研是公安局的刑警，每天查案走访，忙得不可开交。父亲林大山是个超市老板，和妈妈完全不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椅子上收钱，一坐就是一天。 无聊的时候还会叫林巧顶班，而他自己呢，就懒散地躺在床上斗地主。 林巧自己是个懒蛋，但相比父亲来说还是道行尚浅。 “你的四肢还能用吗……要不加点机油润滑一下……”林巧如此说。 看他拖着行李走路的那股劲就证明老爸的四肢还是完好的，只是老化严重，急需维修。 “别贫嘴。”林大山白了她一眼，原地歇了歇，拎起一瓶水“吨吨吨吨。”喝了几大口。没办法，谁让他是家里唯一的闲人呢。 今天是临水一高开学的日子，临水一高是临水市最好的高中，这里的学生们中考排名大多上乘，每年送走的高材生不计其数。是多数学生的第一志向，也是家长们都喜欢的理想培训殿堂。 开学日，自然就聚集了各个地区不同学校的学生进门，浩浩荡荡的架势和各大门派齐聚山顶决战一样。而林巧就属于那类来给门派做拉拉队工作的渺小人物。 此刻的她正站在操场的中央。 她是一高中“擦边生”。据她可知自己是最后一个考进临水一高的人，她也自知自己脑力不足，成绩很差，但她依旧有一颗想成为no.1的心。 谁没做过梦呢。 临水一高的管理机制比较严格，不仅有成绩的限制，还要求学生们统一住在校园宿舍，每到周末才有一天半的时间回家。 这让本就离学校很近的家庭十分烦躁，包括林巧家在内。 林巧愿意花时间来了解这个学校，环顾四周，操场上很多人，在太阳的照射下花花绿绿的衣服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男生们自己拖着行李，旁边站着兄弟朋友。女孩子身边都站着家人，有的人只有妈妈陪同，有的人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请来帮忙，生怕闺女累到一点。 看着老爸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样子，林巧还是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 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将军一样命令道：“老林，你闺女我自己去了，快回家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林巧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耸着鼻子点头，马上要上战场的样子。 虽然林大山有着自己的想法，但爸爸还是向懒惰举了白旗，为了挽回些面子，美其名曰：成长中的历练。 林巧苦笑着擦了擦汗，觉得不让他陪同是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告别了老爸之后很轻松，但是如何去和新室友打招呼却成了她的第一个难题，这一路上她都在思考。 虽然在家里和家人舌灿莲花，稳如老狗，实际上她是一个很内向的人，面对陌生的室友还是会十分忐忑。 她小时候串亲戚总会躲在父母身后缩起来，很少有人主动接触她，久而久之，遇到同龄的孩子主动找她玩，也不为所动了，自己逃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和亲戚家的大黄狗玩。 艰难地和班级同学熟络起来，马上就经历了中考，短暂到只有几天的中学友谊就这么失去了。 这也是她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原因。 寝室门上金属制的404号门牌反射出了一张扭曲的脸，林巧在门口焦虑地转来转去，不知道推门的一刻该如何开场。 像小说霸总一样面瘫脸？会不会让人感觉不好相处。暴躁地踹门而入？绝对会被当成不良少女……说起来404这个数字也太不吉利了…… 背景中路过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漫长的思想斗争之中她的心态都要崩掉了：要是能变成毛毛虫就好了，我就会轻易找个缝隙爬进门里去。 突然两个很熟悉的声音把林巧从脑内意识里拽了出来。 “欸，不知道室友是什么样的人啊，万一有脚臭我可受不了。” “幸好咱们一个寝室，还互相有个照应……” 林巧眼珠一转，朝着声音瞥过去：这……这不是我初中同学吗！！！ 还没解决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危机就来了。 和并不熟悉的初中同学在一条走廊相遇！那种打了招呼很难为情，不打招呼负罪感满满的感觉简直就是噩梦！ 要在她们走近自己旁边之前进门！声音越来越近，林巧的头已经到埋进自己胸的边缘了，紧闭双眼，不安地脚步快到要把地板踏破：“逃不了了！” 紧握着门把手的右手一转，她双眼一闭，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外经过的两个女生被她的声音吸引，看向404。 “这谁啊？” “我不知道啊。” “……” ———————————— 学校安排的是四人寝室，仅仅是这一条件就已经远远超过全国80%的高中了。 房间也不小，两排床架之间有大约两米半的距离，上床下桌还有小柜子。甚至比许多大学还要好。 难怪学费这么贵…… 林巧推开门前，寝室里已经有两个女生在了，分别占了两边的一个床位。 林巧空咽了一下，低着头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以诡异的步伐走进了门，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走路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林巧禁不住好奇心抬起了头，没想到两个人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 “呃啊……” 林巧并不认识他们，但她们两个之间似乎比较熟，进门之前在门口听见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见气氛不是很对，两个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来跟她打招呼，只是三个人看起来似乎都不怎么懂与人交流。 面面相觑，气氛略显尴尬。 最近的女生先和她打了招呼，她的个子和林巧差不多，扎着短发马尾，穿着一套背带裙，里面是黄色的短袖，整个人都透露着阳光的感觉，声音里也带着自然紫外线的味道。 “你好，我叫徐豆豆，我身边的人都叫我豆子，你......叫什么都行，哈哈……呃……做室友多多包涵。” 林巧哼哼哈哈地应着声不知道怎么回复才能打破这尴尬，紧张地抓着衣角揉搓。 气氛冷得连室外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戴眼镜的女生在林巧看向她时才想起来和她打照面：“啊...我是李卓，卓尔不群的卓。” 林巧仰着头看了她一眼，怂包地鞠了个躬，被她的表情吓到：“你，你好。” 李卓一脸懵。 她的音色不同于徐豆豆，冷冷的没什么感情，再加上她一身的黑色打扮，让林巧有些胆颤。 她简单的认识了一下两个人，并默默作出了归类总结：徐豆豆，个子矮很阳光。李卓，女神，感觉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也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尬到林巧本人三天睡不着觉的那种…… 剩下的两个床位林巧选了靠窗的一个，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 见林巧套不上被罩，徐豆豆爬上林巧的床：“我来帮你。” 豆子很热心地接过她的被子，她的行为是好心的，但是林巧非常不习惯被人帮助，尤其是这种比较私人的问题。 她只能别别扭扭地接受她的热心帮助，在正常人眼里没什么的事情在林巧心里却尴尬到想把床架捏烂。 我好恨……怎么会有人这么热心，是我山猪吃不了细糠…… 陆陆续续整理了很长时间，清扫，摆放等所有的东西都搞完了，第四个床铺仍旧空着。 林巧好奇地开口问：“她，不来了吗？” 徐豆豆看向林巧手指的方向：“啊，你说那个人啊，听说是家里人对她住校不放心，正和学校闹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李卓：“说不定我们这学期都是三人寝了。” 徐豆豆：“那还好呢，少一个人就少点麻烦。” ———————————— 因为各种原因，寝室长的任务就理所当然的归到了徐豆豆头上。 上午10：40 交代完寝室的工作之后，404屋子里的三个人就一起去了新班级报到。 一年级学生们都被安排在同一栋教学楼里。总计十九个班级，新生们的班级完全随机分配，后续分了班级文理后就会重新洗牌。 寝室三人十分凑巧的分配到了三个不同的班级。 林巧看着大厅的位置图，上楼梯到了三楼，她被暂时分配到了十一班。班主任是个黑衣笔挺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 椅子背后都贴了他们的名字，林巧顺着寻找，终于在最后一排发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班级总人数是奇数，所以她就被单了出来。 太好了！单桌还靠着书柜和窗户！这简直就是我的理想位置！ 林巧满足得感动流涕，这样的位置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她一脸幸福地坐下，把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放进桌膛，就差把“领地意识”四个大字摆在脸上了。 班级里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人一多林巧的脑袋就开始涨了，望向窗外的绿植。 希望高中生活能让我有所改变吧。 第一天的第一节课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无非就是介绍老师，介绍自己，介绍学校，介绍规矩，总之就是对临水高中全方位无死角的进行介绍。 无聊时她就看看哪个男生长得帅？哪个女生更漂亮？ 观察了一节之后得到的结论是：男生不是歪瓜就是裂枣，反倒是漂亮的女生有很多。 “这就是青春期学生现状吗……”她拄着下巴小声吐槽。 一到下课，教室里就吵闹起来了，新同学社交的社交，老同学叙旧的叙旧。 林巧对他们并不感兴趣，也不想陌生的人打扰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耳边乱成麻的喧闹全部过滤掉，一直睡到第二节课上课。 “咚咚咚。”正面传来了敲击桌面的声音，也许是初中被老师管教的条件反射，只是瞬间，教室里吵闹的声音都消失了。 大家的分贝太大，就在这一片喧哗之中，语文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 语文老师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和班主任差不多年纪，有些姿色。 他的手里拿着花名册，简单地认识了一下每个人的长相，就开始进入教学主题了。 “讲课第一天直接就开始教书本，不愧是一高中。”林巧小声吐槽。 老师讲了半节课的新知识，她听得云里雾里，老师的节奏较快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她本身对语文知识不敏感。 剩下的半节课他也没有一丁点浪费，从档案袋里掏出一沓卷子发给了每个人。 “给大家做一套测试题啊，都是初中学过的内容，这关乎日后的分班情况。” 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已经开始双手抱头了：“考试！刚开学就要让我的猪脑强制开机啊。” “这么早就要暴露底牌也太快了，语文老师都不笑，搞得我一口气都不敢大声呼出来。” 林巧从其他人的悄悄话里知道，语文老师姓付，这是他在临水一高工作的第四年，帅气多金且已婚有娃，标准的年轻有为，成功人士。 林巧对老师们的私生活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很在意这些人的脑子：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难道人脑真的可以像电脑一样大量处理信息吗？ 反正我是不行…… 卷子的内容大多都不是很难，连林巧都能根据自己三年的初中经验能答一个百分之六十。 最为难她的，是作文，她从来都不善于表达，也讲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 其他班级的情况和十一班相差无几，据不知名同学徐豆豆描述，付老师的开场白几乎是一模一样。 下午的课程是数外物化政套装，这些老师的讲课节奏和付老师差不多，开场白也是换汤不换药。 半节课程半节考试，据说其他班级也是这样，所有考试的成绩还会在明天放榜。 “节奏搞得这么快，不懂……”林巧这一下午简直就是行走的吐槽机。 第一天来到学校，她的午饭，晚饭都没有去食堂，坐了一整天，也饿了一整天，直到晚自习下课，林巧才从兜里摸出一个蜂蜜小面包，她经常会在自家楼下顺走零食。 边吃边走回寝室，却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了徐豆豆和李卓在等。 “你们……” 林巧停下脚步，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初中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到了高中有人等待的感觉让她受宠若惊。 和室友一起回寝室，来之前从没想过。她预想的住校生活是互不干扰的。 徐豆豆手里拿着超市买的速食三明治：“啊，她出来了。” 李卓刚巧没有讨到豆子手里的食物，看着林巧嘴里的面包眼睛都发亮了，光速跑到林巧旁边：“这是什么！感觉好好吃！” 林巧被她突然变夹的声线吓到汗毛直立：“蜂……蜂蜜面包，我顺手带出来的。” 李卓扒上她的胳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巧：“我能吃一口吗……”眼神里全是期待。 委屈巴巴的声音和林巧对她的初印象完全不同，没想到李卓玩这么反差。 她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嗯。”把面包全部给了她。 她居然说要吃我吃过的东西…… 豆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无可奈何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别把小林吓到，小卓子。” “小……小林？”林巧重复这个名字。 她有些惊讶：“谢谢你这么叫我。” 徐豆豆不以为然：“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我爸没人跟我做朋友。” “啊，这么惨，嗯……这名字我随便起的，你别介意，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不叫了，因为看你有点腼腆的样子就想和你拉近关系罢了。” “豆子……” 徐豆豆感觉林巧眼里的高光都变多了…… 林巧讶异于她的善解人意，心里已经感动得不像样子：第一天就交到朋友啦！呜呜呜呜，太好了。 高中生活第一天，认识了两个室友，社交能力上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三人结伴陪李卓去超市，蜂蜜面包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就被种草了。 李卓游荡在校园超市，好像第一次看见彩虹的色盲。 林巧看着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学生，感觉今天的夜晚格外美：“住校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可能……大概……是吧……”林巧微笑。 第2章 奇怪的人 通往寝室的路上有一条绿植花坛，小径旁边的草坪上稀疏地开了些小花，虽然花朵小的可怜。 那是花吗？林巧嗅嗅：好香啊，离这么远都闻得到。 李卓因为没在学校超市找到同款面包而沮丧，佯装柔弱地靠在豆子身上拖行。 林巧还是第一次见到徐豆豆露出死鱼眼。 “小卓子，从我身上下来。” 李卓饶有兴趣地趴在她肩膀上：“怎么样豆儿，在班级有没有看到好看的男生啊~” 徐豆豆瞬间瞳孔缩小，声音里满是嫌弃：“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李卓戳了戳她的脸：“我听说了，你们班男生占比很高，说实话，相中哪个了，姐帮你。”她猥琐地挑了挑眉。 徐豆豆掐了掐她的手：“帮个六，我们寝室长开了一节课的会，然后就开始风风火火地考试，一门心思都在这方面上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卓疼得撅起嘴：“切。” “小林呢？今天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人了吗？”徐豆豆探头看她，态度360度转变。 “额？”林巧一直听着她们的谈话，被突然的问题惊到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我，我也没怎么注意，我一直在睡觉……” 李卓：“放学看到你就感觉你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林巧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我是个瞌睡虫吧……” “哈哈哈哈哈，你说话怎么这么搞笑，好像小孩儿，瞌睡虫，哈哈哈。”徐豆豆捂起嘴大笑。 李卓去搂林巧的肩膀：“这就是小林酱的可爱之处。” 林巧的脸颊红了，感觉很尴尬，像满身的蚂蚁在身上爬，不仅在爬还要咬她的皮肤：我在说什么啊，一点也不正常啊！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洗澡吧！要赶不上热水了！” —————————— 北方澡堂不避人，大家在一个很大的场地一起洗。 虽然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但是林巧从来没去过公共浴室，更别提和陌生人坦诚相见。 在看到满房间光溜溜的美女时林巧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在学校洗澡变成了她人生的一大挑战。 “这……” 徐豆豆：“好多人啊。” 李卓：“因为马上要熄灯了啊。” “……” 这时候林巧可什么也听不见了，一心想着应对“如何洗澡才能不尴尬”的策略，脑子比中考时转得还快。 来都来了，她也不能临阵脱逃，况且今天烈阳高照，沥青操场烤的帆布鞋底都很烫，还忙得要命，身上早就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时候倒是和寝室门口周旋时不一样，她毅然决然地走进去，淋浴，搓澡，冲洗一气呵成，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那一天在澡堂洗澡的女生们都看到了一个在雾气朦胧里疯狂穿行的“老鼠”。 快速解决战斗，就是林巧想到伤害最小化的对策。 李卓和徐豆豆才开始打沐浴露，林巧都在那边穿衣服了。 “小林……干事还真利落哈……” “是啊……” 林巧自然比两人早一步回来，等她们两个人全部整理完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了。 徐豆豆和李卓刚推开门就如释重负地爬向床铺。 “这！这就是床吗！我感觉已经离开它半个世纪了。” 李卓立马躺进被窝：“我好想你，小枕头，我好想你，小被子。” 徐豆豆：“洗完澡躺在床上真舒服啊，要是手机在身边的话就更舒服了~” 李卓：“我好想你，小手机。” “你怎么什么都想……”徐豆豆懒得理这怪咖，看向坐在书桌的林巧：“小林都用手机干什么呢？” 林巧抬头看她：“我……我吗？我就是玩一玩游戏，听听音乐，我这人很无聊。”她一边说，一边在分发的书本上写自己的名字。 徐豆豆试探着问：“小林不和男朋友聊天吗？” 林巧惊异地睁大眼睛：“男朋友？” “原来没有吗？感觉小巧这张脸就很吸桃花啊。” 林巧继续忙活手里的书本：“实话说我是不婚主义，更别说这种东西了……” 徐豆豆似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样啊……其实我也对结婚什么的没什么兴趣。” 李卓起身怼了怼徐豆豆的肩膀，徐豆豆立马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问到你的隐私问题了，对不起。” 林巧赶紧抬头摆手：“没事没事。”然后又低下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人深入了解，挺开心的，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嘘——嘘——”一阵口哨声响起，李卓看了看钟，对林巧摆了摆手，“要熄灯了。” 林巧笑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爬上床，随着灯光的熄灭，月光的亮起，喧闹声停止，指针走动的声音变大，女生宿舍楼陷入了寂静。 临水高中第一天的故事落下帷幕，但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吱—吱——吱—”窗外的蝉鸣不断刺激着林巧的耳朵，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劣质窗帘遮不住的阳光悄悄透进了屋子里。 林巧挺身看了看四周，两个人都在睡眠中，李卓的被子甚至快掉到桌子上，林巧起床缓缓坐起来，她谨慎地要命，生怕起身的动作引起什么巨大的声响。 蹑手蹑脚地把她的被子扔上去，就穿上拖鞋拿着脸盆毛巾去洗漱了。 第一天不在家睡觉让她有些不适应，加上昨晚洗澡的冲击导致她眼眶红红的，睡不好觉就早早起床了。 走在走廊深深叹了口气：“欸……以后该怎么洗澡啊，为什么学校澡堂没隔板啊，好难为情……” 她看了看脸盆里的手表：“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早起床……这个点……老爸应该刚开店门吧。”她自言自语道，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日常生活里她并不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甚至生物钟颠倒。 才住进宿舍第一天，我可不想让室友们看着我的睡相把我抬进教室…… 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人字拖拍打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听着几个寝室里微微起伏的鼾声，林巧算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校园气氛。 大学是不是也像这样呢？想到这里林巧稍微有些憧憬了。 心里正想着，走到了拐角，迎面和一个女生撞在了一起。 “我去。” 林巧差点把手里的脸盆甩飞出去，还好接住了，不然摔脸盆这么大的声音绝对会激起民愤。 女生一头黑发又直又长，脸很白，眼睛看起来能和一元硬币比大小，戴着银边眼镜，身上穿着一套薄薄的黑色滑面睡衣，个子比林巧高了差不多几厘米，手里也拿着学校分发的脸盆。 她捡起林巧慌张掉下来的毛巾，却被上面刺绣的一串文字激起了兴趣。 林巧扶着墙稳了稳身子：“谢，谢谢。” 看着林巧手忙脚乱的样子，女生捂着嘴笑了，把毛巾还给她：“你还是换条毛巾吧。” 林巧歪了下头，表示不解，将毛巾贴近眼睛仔细查看，上面只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没发现什么异样啊，难道说很土气吗？ “为什么？你看懂了？”林巧终于发问。 女生的声音很特别，和她清冷的脸十分不符。“这串文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文字……”她又看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用过的所有毛巾都是从家里货架上顺来的，但凡是串英文她都看懂了，可偏偏是她不懂的文字领域。 林巧试探着询问：“寓意不好吗？” 女生扶了扶眼镜，不打算直接告诉她：“周六回家时找一找翻译吧。”说完转头就走了。 “啊？”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头：“水房第二个水龙头坏了，小心沾上一身水。”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明明是善意的提醒，林巧却从这句话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可能是她一直板着脸的原因吧。 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推开一扇门进去。 摸了摸毛巾上的刺绣，她没说什么，继续往水房的方向走，然后又忧心忡忡地闻了闻那条毛巾：没有汗味吧…… 擦脸时，在黑暗中，林巧也一直在想她那张脸。 她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很曼妙，脸型很完美，刚洗过的脸也自带微粉的腮红，离开的背影又坚定又冷漠，睫毛很长，眼睛很大，但是林巧总感觉她的眼神里缺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林巧拿起湿毛巾把脸埋了进去，凉凉的触感顿时让她清醒起来。 “咦惹，学校的水比家里凉好多。” “第二个水龙头坏了……”林巧突然想起她的温馨提示，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把手慢慢伸向开关。 向前伸的手缓缓靠近开关，林巧的好奇心也来到了顶点。 “我去！” 开关转动的一瞬间，强大的水压冲击水槽，水槽激起的水花四处乱溅，本就粘在墙上岌岌可危的镜子微微晃动，林巧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上沾满了水珠。 “这……” 林巧赶紧把开关关上，扶了扶镜子，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怎么这么贱啊。” 突然间，寝室铃响了起来，水房距离铃声最近，她着实被这样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摸了摸胸口。 “这下更清醒了……” 没过一会这一层的学生都醒了，空旷的走廊渐渐喧闹起来。 林巧拍拍胸脯从水房走出来：庆幸早起了，不然绝对会被挤成肉饼。 穿好校服就和行动快的豆子一起往食堂走了。 夏季的早晨十分凉爽，小径边上的草坪上满是露水，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在上面，散发出闪亮的光芒，带着清香的微风吹过学生们单薄的衣衫，这是一个洋溢着青春的早晨。 豆子：“怎么样，你想好学文科还是理科了吗，你放心就算我们不在一个班级也是一个寝室的。” 林巧捋了捋自己的鬓角，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满脸的愁容。 “我没想好，我是擦边进的临水高中，这几个科目都很平均，具体来说就是差的很匀称” 豆子笑着：“我觉得你是后浪型的，我身边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样，一起加油吧，我相信你哦。” “嗯。” 林巧很少听到这样的鼓励：这算直球吗…… 她挠挠头，害羞地笑着。林巧感觉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太阳，身上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原来这就是正常人吗！ 曾经林巧深深思考过，真正像故事书般的阳光女孩那样生活，说话，社交，真的不会累吗？认识了豆子才让她明白，这类人往往都是乐在其中的。 林巧的嘴巴都弯成了波浪，欲哭感叹：我才是不正常的那类人啊 t t 女生寝室距离食堂很近，走过小径很快就能到，一高中的食堂楼分很多楼层，一个年级一层楼，四楼五楼还有大会议室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教室。 付款自然是用提前置办好的饭卡来自助取餐，餐点的样式也不少，包子豆花清汤面，油条馄饨甜豆浆。 林巧拿了一根油条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豆子则买了一碗馄饨。 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林巧抬头就看见对面座位坐着那个在走廊遇见的黑长直，她扎了高马尾，相比走廊看到时更加精神。 林巧嘴里还塞着一根油条，无意识地在盯着她，而少女也感受到了视线，看见了她，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林巧这才回过神来，立马逃避视线，脸瞬间憋红，捂住额头俯身嘬了一口豆浆：我靠我在干嘛，还没睡醒吗？！ 使劲拍了拍脑袋，尴尬地脚趾抓地。 咽下最后一口豆浆，开始胡思乱想：她都不和朋友一起吃饭吗，难道说室友都在霸凌她吗，在初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豆子感觉出来不对劲：“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巧急忙解释：“不是，我没事。”然后更大口地嚼着油条。 豆子用勺子捞起一颗馄饨送到她嘴边：“你尝尝，特好吃，墨鱼丸的。” 林巧犹豫着，她还从没接受过除自己爸爸之外别人的投喂。 本想着推辞，可看着徐豆豆身边散发的光芒，她又实在不好拒绝，张嘴吃了下去，尽量不碰到勺子。 “嗯，好吃。” 徐豆豆很满意的点点头，滔滔不绝地和她分享着。 “对吧，之前在初中的饭菜真是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没想到到了高中学校食堂居然有好吃的东西，这馄饨的味道很像我家门口早餐店卖的，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吃。” 林巧总感觉她身上在散发着母性光辉，可能是豆子比普通女生更加温柔细心的原因吧。 这一切都被黑长直看在眼里，在林巧张嘴接受投喂的时候她愣了几秒，又把头埋进碗里吃饭。 她身边没有人，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在成双成对的人群里看着很孤独的样子。 “哦吼，好多人啊。” 李卓也端着东西来了，黑长直则收拾好了餐盘，刚好和她擦肩而过。 徐豆豆上下打量着李卓，为了遵循校规，李卓把头发束了起来，穿上校服的她和私服比起来简约了很多，但是却别有温柔学姐的味道。 “还行啊，比昨天板正多了。” “切，老娘穿什么不好看啊。”李卓挑了挑前面的碎发。 林巧转头看了看，才发觉刚刚进入校园的大家其实并没有完全熟络起来，还是习惯性的和自己曾经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林巧很感谢豆子和李卓，如果今天她没有和他一起来食堂，可能她也会和黑长直一样孤单一个人坐着吧。 徐豆豆看着李卓，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坐在了对面。 “那人你认识吗？” 李卓确定徐豆豆在问自己：“啊？哪个？”她看向四周。 “就刚才路过的那个。”徐豆豆看向门口的方向，李卓转身查看，黑长直刚好离开。 李卓回身想了想：“好像……是叫席月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们班的，因为整个班里最安静的就是她，我没啥大印象。” “十九班就那么几个人都记不住，真拉胯。” 李卓也展示自己的死鱼眼：“我初中翻牌记忆比赛冠军的好不好。”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比赛……” “席月……”林巧默默吃着肉包，边吃边反复琢磨那个名字：和她脸一样冷的名字。 李卓：“话说她的性格真的挺怪的，整天都是板着脸，在班上也不和别人说话，也不笑，很没存在感。” 两人就这样交谈着，林巧默默吃着早饭听：不笑？刚在走廊就笑了啊。 豆子：“你没和她说过话吗？” 李卓：“没有。” 李卓猛咬了一口牛肉饼：“她连自我介绍都是只说了名字，总之我们之间好像有壁，不好亲近，可能她喜欢独处吧，我过去就自找没趣了。” 林巧有点在意，在颅内疯狂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晃了晃脑袋：真搞不懂。 徐豆豆：“啊！小林都吃完了啊。” 林巧回过神，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自己不知不觉就把东西都消灭了：“啊，我吃饭还挺快的。” 李卓才吹凉第一口面条：“我才咬了一口饼……” 豆子：“他吃的就很少。” 李卓：“怪不得这么瘦。” 这么高频地被人提在嘴里，林巧浑身像是长了刺，装模作样打岔：“豆子，我没带手表，现在几点了？” 徐豆豆虽然开朗，但是很好骗马上举起胳膊看了看时间：“啊！快上课了。”转头看了看食堂：“难怪人变少了。” 徐豆豆戳了戳慢吞吞的李卓：“大傻子快吃快吃。” 李卓：“你……” 第3章 榜上有名 与两人分别之后林巧来到了教室，推开后门，极有压迫的声浪迎面而来。 林巧的耳朵受到了冲击，右脚不自觉后退：“这门隔音真好……” “我跟你说我家那边有家酸菜鱼特好吃，明天放假跟我一起去吃吧……” “那个女生怎么样……” “欸，你这发圈哪买的，好搭校服……” 穿过一片喧闹声走到自己的座位，视线聚焦在地面，林巧尽力放轻脚步，希望没人注意到她。 然而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聊天，哪里注意的到后门有人走了过去。 林巧放下帆布袋，把昨天分发的英语书翻出来，放在桌面上，轻咬着下嘴唇，心情复杂。 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十二节课，十一个课余时间了，一个和她搭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老师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在来到这个班级之后唯一说过的话是自我介绍。 “某种情况上来说我和黑长直是一个类型的怪咖……”林巧小声嘀咕。 窗外的柳树飘逸摇曳，窗帘也跟着风的节奏在林巧脸上拍打。 “这道题主要是考一个虚拟语气……”英语老师是个中年妇女，讲话精炼清楚，但林巧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学习。 她气急败坏地把窗帘下面束起来团成一个团，增加它的重量，她的脸被这讨厌的窗帘吹得很痒。 “真的烦。”思绪渐渐从课堂抽离，她打开一个笔记本开始写她的名字。 “奚月？习悦……”月越悦玥，习席西奚一个一个排列组合，不知不觉写满了整整一页纸：早知道刨根问一问李卓好了。 “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我连自己真正的想法都搞不清楚了……”她猛地吸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学习学习！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耽误学业！ 林巧偶尔能分清什么事情她可以做不可以做，她应该做还是不应该做，虽然中考后一直和父母说：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还不如去二高待着。” 在宣布她最后一个名额进临水一高的时候，她虽然有些吃惊，却还是回到房间，在本子上默默写下自己的计划。 既然不可控事件已经发生，那就要有效利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要进尖子班。 但是按照昨天考试的情况来看，她和这个目标有着巨大的差距。 额……先拼全力让自己不是倒数吧…… 她是这样想的。 “铃铃铃铃铃铃铃——” “今天的卷子就讲到这，听说明天放假完回来就正式选文理分班了，希望还能和同学们见面，下课。” “对哦，今天星期五，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林巧心里打算着算盘，突然门口叫喊声把她吓了一跳。 “小林！吃饭去啊！”林巧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徐豆豆和李卓正在门口，豆子在前面拼命摇着手，李卓默默退出她的视野。 再看周围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在林巧这个小角落，林巧被这些人盯得浑身发毛，从脖子红到额头。 赶紧低下头找出饭卡，慌慌张张走出去：啊，快走快走，怎么都在看我…… “走……走吧。” 徐豆豆挽住她的胳膊：“小林的班级太远了，我走了三层楼才到。” 林巧初中放学时总能看到两三个女生挽着一起走，自己变成主角还是第一次。 “是啊，毕竟你在一楼啊。” 李卓咧着大嘴道：“我也好累，急需一顿饭补充能量。” 徐豆豆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累，是我上六楼找的你。” 李卓：“下楼梯也很消耗体力的。” 徐豆豆：“那你军训怎么办。” 李卓：“啊——你就让我逃避一会吧——” 这句话倒是把林巧点醒了：我靠，忘了还有这茬！军训对林巧的挑战不亚于澡堂洗澡。 她身子弱，经常性贫血，家里人没少把她往医院送，林大山给她买过很多补血的保健品，但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 “我只是在太阳下面晒太久了，只要不剧烈运动我就没事儿。” 吃了几天药就不吃了，药片药盒全部堆在抽屉角落落灰了，不过她不喜欢体育课不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 重要的是她是个十足的阿宅，热量消耗全靠帮老爸收银摆货，暑假每天在家的活动就是放空，睡觉和熬夜，她似乎有睡不完的觉和熬不完的夜。 运动什么的全部丢进垃圾桶里面。 所以一谈到军训这种比体育课更魔鬼的训练她就想立马先死几天，等结束再复活。 心不在焉了一整路，就连吃饭也在思考：要不恳求老林给学校请示一下？ 吃了一勺饭之后她突然干呕了一下：“yue.” 徐豆豆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没事吧。” 林巧看着碗里的饭，上面满满盖着一层香菇丁：“我点错饭了。” 明明想点的是咖喱鸡肉，到嘴里却变成了香菇鸡肉。 李卓来了劲，如同看到天使一般看着林巧：“我用这盘超级超级无敌难吃的炒面和你换。” 徐豆豆推走李卓的盘子，“难吃你自己消化啊，大傻子。” 李卓默默挑起一筷子：“豆子凶我，避雷了。” 徐豆豆没理她，把自己的面推给林巧：“你吃我的吧。” 林巧握紧了勺子，连忙拒绝：“没事没事，我能吃，谢谢。”虽然香菇对她来说难以下咽但是她还是更不喜欢麻烦别人。 挖起一勺香菇，眼睛一闭，一口一勺一口一勺吞了下去，尽量不让舌头识别出香菇的存在。 虽然吞了下去没什么味道，但是香菇滑溜溜的口感还是让她汗毛直立。 —————————— 艰难吃下这顿饭之后，她们结伴往教学楼走。 徐豆豆四处看了看：“高三的校服灰白色的多好看，哪像咱们。”感慨道。 李卓又把胳膊搭在她肩膀：“是校服好看还是穿校服的人好看啊~” 徐豆豆咧着嘴把她脸推开：“去去去，哪凉快哪玩儿去。” “嘁。” 林巧停下看教学楼前的人群，豆子看到她停下来，也朝着那方向看去。 一堆穿着一年级校服的人乌泱泱地挤在门口。 李卓：“这是干嘛呢？” “我不到啊。”徐豆豆把手掌摆在眼睛上往前看：“还是走近去看看吧。” 林巧跟着两人走过去，人群紧密得像一道墙，根本挤不进去，李卓骑在徐豆豆肩膀上才看到：“哦！是我们的考试成绩放榜了。” 林巧听到了很激动，不停在人群边缘找空隙想进去，最后还是把兜里的小望远镜挂件掏了出来。 李卓：“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望远镜啊……” “我家是开超市的，我从货架上拿的。”林巧捋了捋马尾辫，莫名娇羞。她喜欢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徐豆豆：“话说这么小的望远镜居然能用……” 林巧努力踮脚才勉强看到一些人的照片。 一年十一班 林巧：509 一年十九班 徐豆豆：598.5 一年六班 李卓：683 徐豆豆期待地看向林巧：“我们多少分？” 林巧的语调降了下来：“豆子598.5，李卓683。” 徐豆豆瞬间蔫了下去：“就差一点点就过600了！” “小林你多少分？” 林巧有点难过，睫毛下垂，瞳孔都缩小了：“我啊，我509……” 李卓知道林巧很难过，搂住林巧的肩膀：“没事儿，高中还很长呢，我们加油。” 林巧嘴角不自然地笑着：“嗯。” 随着人群走散，教学楼终于能进去了，刚刚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林巧三人走到排名榜前仔细看了看。 林巧的照片在底部，但她并不是倒数，属于中等偏下，中考也是有水份存在的，林巧知道，像林巧她的初中就属于放水型，考场里小抄小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巧心知肚明。 说不定日后学习中我的照片会出现在总榜前几张纸上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啊，这个怪咖女居然是第一名吗？！”徐豆豆指着第一张纸的最上方，上面大大方方地印着： 一年六班 席月：698.5 一年十一班 顾从心：688 一年六班 李卓：683 “席月……”林巧看着名字前面她的照片，又黑又顺的头发披在肩膀上，清秀的脸上有一双雾蒙蒙般的眼睛，像是空洞，又像是被阴霾笼罩的宝石。一抹天然红色的嘴唇不言苟笑，下巴底部隐隐贴着一个创可贴，绿色校服映衬着她的脸极白，很标准的证件照。 林巧很仔细地想了想，初中时周边的学校都没有像她这样的绿色校服，而且以她这样的成绩没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吧…… “和我差了15.5分，这么有实力。”李卓手扶着下巴，贴着上面的照片，仿佛要把成绩纸看破一个洞。 “她照片是披着头发的我差点没认出来。”徐豆豆摸了摸脑袋，仔细看着她的照片。“她应该不是附近学校的吧……” 李卓一摊手：“所以说怪咖女真的很神秘啊，总能让我意想不到。”敛眉道。 “确实。” 林巧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地看她的脸，她总感觉席月的身上有很多故事。 看着和她之间整整150多分的差距，林巧心里更难受了：之前还以为她和我差不多实力，看样子是我冒犯了。 第4章 都是我的错 三楼楼梯间. “感谢大侠施舍！”李卓双手合十，手掌中间夹了一个蜂蜜面包，正对林巧表达感谢。 走廊里飘忽不定的视线让林巧很不安，她拼命摇手，快到全是残影：“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我教室还有很多。” 一个面包就让她快跪下了，这大动作我真的受不起啊—— 李卓撕开包装就把面包塞进嘴里，支支吾吾地跟她摆手：“唔唔唔（下课见）。” 林巧隐隐约约能听到她讲什么，试探着回应：“再……再见？” 看着李卓笑容满面地上楼，林巧可算是舒了口气，还是第一次和李卓单独说话…… “刚吃完午饭就饿了，她还真是很特别哈……”提起午饭林巧又想起了中午那碗香菇鸡肉饭，那味道，林巧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咦~~” 还是赶紧去上课吧…… 果然，一回到班级就听到班级里在议论成绩的事，林巧想起来就烦躁，干脆趴在桌子上装睡：赶紧结束这一天吧…… 下午的课程林巧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既然知道自己的缺点那现在就是她努力的开始。 晚自习有两节课，林巧几乎都在写作业，预习，下课时林巧身体里疲惫都化成了满足感。 真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啊~ 临近下课时老师讲了下周的安排。 明天早上7：00吃过早饭统一放学，星期日下午2：00返校，上交手机，并上交文理分科志愿表，周一开始正式分班，军训。 这些信息林巧早就知晓，学校这些通知早就被扒光了。 相比之下林巧更想知道大家想学文还是学理……林巧收拾好书本左脚才离开座位，班里一个女生叫住了她。 女生扎着双马尾，两边头发的连接处都别着一个红色蝴蝶结，如果不是她的个子出奇高，林巧可能会把她当成小学生。 女生边说边鞠躬道歉：“欸同学，今天轮到你值日了，我本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不小心忘记了。” 她的声音很软，却带着一点沙哑。 林巧吓得也开始屈膝：“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告诉我也不急，我也经常忘事，我现在就干。” 女生嘴角上扬，对她笑了，伸出手：“我叫顾从心。” 林巧停顿了，她为什么笑？顾从心……好像是年组第二名吧。 出于礼貌，她也伸出了手：“我是林巧。” 说完顾从心就走了，林巧手里拿着扫把，看着她远去，她的背影和席月相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一个摇曳自信一个坚定柔软。 林巧摇了摇头，跑向窗外，对下面等待的寝室两人比了比手势：我今天值日，你们先回去吧。 徐豆豆很默契地懂了，对着她大喊：“okok！”然后就拖着李卓走了。 林巧自认倒霉，继续扫地：“真是一堆破事儿” 晚自习值日只有一个人，需要擦擦扫扫，拖拖摆摆总之就是很忙，林巧全部干完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她把最后一个门擦完，用胳膊擦了擦汗：“总算完事儿了……”她看了看手表，21：23 窗户外面像是无尽的黑洞，靠近窗户，才能看到操场上的灯光依稀照亮路面。 把桌子上的书本捧起来，退身关门。 “额……” 她注意到了门上贴着的纸单：晚自习值日轮流表 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八月二日 顾从心 啊，今天轮不到我值日啊，今天就是那个双马尾值日！她为什么骗我……这明显就是骗我的…… 林巧心里一阵委屈，她不明白同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怎么会有人算计自己，就因为一天值日！ “为什么刚开学就被欺负……”她转头下楼，为自己的蠢笨懊悔。 夜晚的校园还算宁静，操场上几个男生打篮球的声音清晰明了，小卖部零零散散也有几个男生，其他的同学……恐怕都在澡堂和寝室吧。 柳树叶已经大部分变枯老，微风吹得林巧身体一颤，地面上的落叶稀里哗啦地响动，林巧走在小径上，周围都是植物的腐味。 “算了，就当我冤种，给别人白打半个小时工……” 林巧自认倒霉，走在路上突然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和隐隐的一些笑声，好奇心让林巧顺着声音蹑手蹑脚地朝教学楼角落找过去。 随着林巧的脚步逼近，声音也越来越近侧耳听，像是许多人在交谈。 越近声音越清楚。 “第一名是吧，你有什么可显摆的，啊？！” 这个声音…… 林巧走到墙角悄悄冒头看了一眼，一个长发女生正堵着另一个女生拿着手机拍照，旁边站了几个人在边上拿手电筒照她的眼睛。 这个身影…… 是那个骗我值日的！被打的人是……席月？！ 随即又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林巧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虽然是夜晚，她也不敢再向里面看一眼。 “瞅瞅你那贱样，还敢在我面前晃悠？给你脸了是吧！” 巴掌声，拖拽声，言语羞辱，泼水声全部传入林巧的耳朵，无限放大。她吓傻了，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顾从心……在打……席月…… 席月从嗓子里挤出的痛苦呻吟隐隐作响，虽然她又在尽力隐忍，但是不自主发出的这些声音都像钉子一样紧紧扎进林巧的心里。 她很想冲进去救她，可是面对那么多人，面对发软的双腿，不自觉流淌的泪水，颤抖的双手都警告她不要靠近。 席月…… 旁边的跟班都在用强光照射她，席月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紧闭双眼，被迫放大感官，任凭她们拳打脚踢，顾从心进学校两天，每一天都盯着席月的一举一动。 仅仅是因为寝室走廊路过时的一个无视。 顾从心是临水市长的女儿，在小学中学都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但是不知从何处来的席月再一次惹怒了她，晚自习一下课就叫上曾经的小帮派堵住了她。 席月是外地转来的学生，受过很高级的教育，但是自小便因为孤僻的性格遭受同龄人的排挤霸凌。 “垃圾。”“败类。”“丑女。”“关系户。”“公主病。”这样的词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她千里迢迢从鸣海逃到临水，没想到又碰到了顾从心。 真是恶心…… 席月甩开顾从心的手，换来的是更加用力的拳击。 正中腹部。 “呕咳咳咳咳……咳咳咳……呃……”她紧紧捂住肚子，吐出一股胃液，痛苦地撕喊。 林巧蹲在墙角，书本摊在草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浑身发抖。她此前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仅仅是听她也能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顾从心被吐了一身。 “卧槽你恶不恶心啊！……”见席月痛苦的弓起腰，顾从心也怕把她弄出什么毛病，狠狠朝肩膀踩了一脚之后收起手机：“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走。” 林巧吓得身体一颤，手忙脚乱地捡起书本，顶着身体的恐惧慌慌张张地跑了，叶子被踩得咔咔作响她也不管了，身体的本能让她赶快逃离。 顾从心抢过旁边人的手电筒猛地向声音的方向照去：“什么东西？” 然而林巧早已无影无踪，顾从心咬了咬牙，带着她们走了。留下席月一个人痛苦地挣扎。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身体蹭着墙壁缓缓站身起来，头发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她靠在墙上喘着气，皎洁的月光撒在她身上，发丝被风吹地到处飘荡。 右手一直捂着肚子，左手摸了摸红肿的脸，擦了擦嘴角，僵硬地弯腰捡起背包，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剪掉了粘黏了胶水的头发，步履蹒跚地往寝室走。 她没哭，也没有任何悲伤。只是心有愤恨。 走到拐角，捡起掉在地上的本子，翻开本子的一页，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名字：林巧 再翻开名字后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席月名字的排列组合。 “一点也不聪明啊，林巧……”席月疲累地微笑道。 —————————————— 林巧一口气跑回了寝室，这是她这辈子用过最快的速度，推开门大口大口地喘气，面色苍白，恐惧还在心中反复徘徊。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见无人回应，徐豆豆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林巧这副狼狈的样子，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赶紧爬下床：“这……怎么了？这么头发乱成这样啊。” 李卓合上书，闻声下床：“小林……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 林巧许是跑步太过用力，头突然有些晕，擦了擦泪水，整理了一下头发，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刚……刚在花坛看到一条蛇！” “哈？” “学校里居然有蛇？！” 林巧也觉得理由编的有点离谱，挠了挠头：“嗯，我有点怕就跑回来了…没事儿，现在它跟不过来，已经没事了。” 林巧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她们，她想席月也不想让人知道吧……这样只会给她添麻烦。 徐豆豆一脸懵地看着林巧往自己的床上爬：“额……小林，你床在那边……”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林巧回过神，看见徐豆豆的小黄被，差点从床梯上掉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错了。” 李卓重新爬上床，打开书：“小林怕蛇，我记住了。” 徐豆豆把面膜扔进垃圾桶：“你记这干嘛？” 李卓：“明年愚人节我就可以买那个超炫酷的弹簧蛇玩具了！” 徐豆豆拎起英语书，使劲敲了敲她的脑袋：“绝对禁止。” 林巧拉上床铺的小帘子，心不在焉地换衣服，长裤甚至穿反了都没注意，她抱着枕头迟迟不能脱离目击带给她的冲击。 席月居然在被她霸凌…… 顾从心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一定很痛吧…… 她紧紧抓着枕头，把脸埋进去，开始为自己的逃脱而后悔。 如果当时我冲过去，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如果我没有答应值日的话，她也许就能提前回到寝室了。 她就不会被打了……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太懦弱了…… 太懦弱了…… 她看了看手表，离熄灯还有二十分钟。她又着急地穿上衣服，抓起一件外衣冲了出去。 “小林！你干嘛去？！诶！——” 李卓和床下的徐豆豆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也许小林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因为着急，林巧穿了双拖鞋就往墙角赶，但是席月已经离开了，地面上都是泼水的水渍，花草因为反复拖拽被压倒。 林巧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幸运的是席月还安全，难过的是她什么忙也没帮上…… 她把衣服收起来，转身离开，愧疚感席卷全身。那一瞬间她痛苦的叫喊在林巧的脑子里反复重播。 “都是我的错……要不要告诉妈妈，明天！明天拿到手机和妈妈说。” 第5章 懦弱的人 “滴嗒……滴嗒……”走廊漆黑一片，席月趁着无人来到水房，手上带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都是处理伤口的东西。 绷带，碘伏，棉签，创口贴，酒精喷雾。从小学随身带到高中，布袋子的颜色已经没有最初一般鲜艳明亮了。 她先拿出一瓶水，反复漱口，把酸涩的胃液冲刷干净。 “嘶——”她轻轻地用酒精喷了下巴颏上的伤口，站在镜子前用创口贴贴好。 担忧地摸了摸：“多灾多难的下巴。” 这是初中时留下来的伤，这些年来因为反复被打伤，下巴处永远留下了一道疤，需要时常用创可贴掩盖。 席地而坐，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她熟练地撸开睡衣裤子，仔细查看，腿上也有几处破口，用碘伏消毒一下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处理好了，放下裤腿，顶着浑身细小的疼痛慢慢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还好这女生力气不大，换成初中那个疯男人我这条腿又要养几天。” 她在初中时反抗过，一脚就把那个男生踢到在地上乱滚，这一脚直接把他踢到了医院，但是她也因为打架被退学。 席月的父母是富二代，她是富三代，年轻时父母两个人都是十足的工作狂，即便赚的钱能绕地球数圈，他们还是坚持不懈地工作，从来不理会席月的存在，即便过了几十年，集团的运营渐渐平缓，她们也从不理会席月。 她的父母每日每夜地工作，从不管教她，出生后喝的是奶粉，走路说话全都是佣人在教，没人教给她道理，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摸索而来。 席月的7岁经历过第一次打架事件。 “妈妈——今天，今天，有个人她打我……呜，呜……”幼年的席月在母亲面前痛哭流涕。 “受了这么点挫折就哭！将来怎么把公司交给你，你弟那么小，你必须照顾她，哭算什么本事。” 席月的15岁，已经渐渐清楚了很多道理，懂得一些人际关系的处理。 “爸，我想转学。” “你还要怎样，我给你吃给你穿，还要给我添麻烦，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丧门星。” 被霸凌，被打，被骂，父母完全都没出面一次，在即将被开除时，她依旧孤身一人，无力与对方全家辩解，她就这样离开了南方，独自一人来到北方。 拜托管家给她办了临水一高的入学手续，和同学们住在寝室。 她知道，暴力是没有用的，施暴者还在学校过着正常的生活，自己却要委曲求全逃离这里。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看着被缠成木乃伊一般的手，她依旧面无表情，理了理头发，带上布袋回到宿舍。 “顾从心，顾从心是吧，这个名字比较耳熟啊。” —————————— 目击了席月被霸凌的现场，林巧一夜未眠，眼眶红红的，她把身体缩成一团，这样她才觉得浑身充满了安全感。 林巧想起第一次和她遇见，她笑得很好看，又想起被踢打时她紧闭的双眼，愧疚感根本无法抗拒。 “水房……” 她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寝室楼关门是早上六点半，林巧扒开床帘，寝室里洒进来微微的月光，天空已经有了明亮的迹象。 她穿上袜子，小心翼翼的下床，拿着脸盆和洗漱用品打开门往水房走。 水房的第二个水龙头已经贴上了禁止使用的标签，她就在这里等她，坐在水房的窗台上，背后的月光朦朦胧胧地在地面为她勾勒出轮廓。 水龙头口一滴一滴地落下水珠，打在水槽表面，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隐隐约约有风吹的声音，如果不是发生了事，她绝对会被这样的氛围吓到乱窜。 可她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席月。 见面不过三次，交流也不过寥寥几句，来这里和她见面到底要说什么……为我自己的懦弱道歉？有什么用呢，伤口已经印在她身上了，关心她的伤势？明明就是我间接造成的，况且……我是她的谁呢……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明天就要报警，警察会管这件事吗……如果是妈妈……可是还没有和席月商量，如果……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五点钟了，依旧不见一个人，她跳下窗台，太阳已经代替月亮完成交接，阳光照进来了。 打开水龙头洗漱，将自己泼得更清醒。即使知道自己的道歉没有什么作用，可她还是在等。 等到水房人满为患，喧闹不停，等到徐豆豆李卓也来洗漱，却还是没见到席月。 徐豆豆：“啊，小林，每天都起得好早啊。” 李卓打了个哈欠：“哦，林酱啊。” “早上好。” 林巧看了看手表：六点二十，她失望地巡视了一圈，和徐豆豆两人一起走了。 此时的席月为了不遇见顾从心，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昨天的晚归加上一脸的红肿让她们寝室的人都吓了一跳。 “席同学，你没事吧。” 席月清了清嗓子，她现在的嗓子满是胃液残留带来的不适。 “没事。”她冷冷地抛下一句，寝室三个人虽然关心，但也没有再问下去。 “顾从心……”席月坐在座位上，望向窗外拼命撞击的飞蛾，一遍一遍念着她的名字。 她摸了摸头发，但是紧捏着发丝的手却暴露了她心中燃烧的恨意。 —————————————— 今天是放假的日子，操场上的学生人手一个背包，三五成群地讨论。 徐豆豆背着自己的小黄书包很兴奋地拉着两个人来食堂。 李卓每天早上都在被徐豆豆拖行：“不就吃个早饭吗，这么兴奋干嘛……” 徐豆豆：“今天可以回家了诶！你们不兴奋吗？！” 李卓看着林巧一脸的憔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们两个像是兴奋的样子吗？” “额……” 徐豆豆带着她们来排小笼包的队。 “小林今天真的奇怪，昨天晚上就很奇怪。” “也许是香菇吃多了？激发了自闭开关？” 徐豆豆拿着一小盘包子：“如果是其他人我会觉得很扯，如果是小林的话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徐豆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屑……” 她们的对话林巧完全没听进去，她不停地向左看，向右看，向前看，向后看，甚至向上看，想在人群中找到那人的身影。 结果席月没看到，却看到了顾从心一行人，顾从心似乎也感受到了林巧的视线，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联想到霸凌和值日事件，林巧没想到她还能这么坦然，象征性摆了摆手就跟着徐豆豆走了。 真的恶心…… 徐豆豆放下包拉着林巧坐下，看到了招摇的顾从心一行人：“这不是摸底考第二名吗？你们很熟吗？” 林巧摇了摇头：“我不想认识她。” 徐豆豆：“确实，看着前面那个顾从心很装的样子。” 李卓：“好像韩剧社会帮派。” 没想到李卓看人还挺准的……林巧勉强地咬着一块黄金糕，感觉吃不下饭了。 把餐盘推到两人面前：“我不是很饿，你们不够吃的话就吃我的吧，如果不嫌弃的话……” 李卓飞速把餐盘里的小笼包夹进自己的盘子：“怎么会呢~我就喜欢吃林酱剩下的。” 徐豆豆听见李卓的夹子音，满脸的狰狞。 “你真恶心，李卓。” 徐豆豆把林巧吃了一口的黄金糕夹进盘子里：“小林家住哪儿？” 林巧愣了愣：“额……水岸名苑a区。” 徐豆豆惊讶：“哦~和李卓一个小区啊。”边说边咬着那半块黄金糕。 林巧也很惊讶：“啊？你也住水岸名苑吗？” 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李卓嘴里还嚼着包子：“嗯，不过我是b区，这一片的同龄人我都有记忆，但是感觉从没见过你？” 林巧的脑子稍微转转弯就明白了，就是自己的原因。 “额……其实我除了上学就没怎么出过门……虽然ab区挺近的，不过也有很多距离，没见过也正常……” 李卓：“那回去我们两个一起坐公交吧。” “诶……可，可以。” “一会儿等我。” 徐豆豆：“可恶，只有我被单下了……” 第6章 为了你 “噔噔噔噔~欢迎乘坐103路公交车，前方到站……” 利用身形优势，林巧和李卓抢到了公交车上最后两个座位，其他的学生只能站一路了，刚刚坐到座位上，车上就人满为患了。 103路瞬间就变成临水一高校车了。 明明坐在一起，两个人却相对无言。 “……” 林巧悄悄瞥了一眼，李卓正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很沉浸。 林巧手搓着衣角，坐得板板正正，尽力收缩着双腿，生怕碰到李卓。 “嗯……” “嗯？” “嗯……” “啊？” 李卓转过头，试探着问：“小林你有什么要问吗？”虽然只相处了两天，李卓已经能精准预判林巧的行动了。 “林巧你真的很好猜。” 我就这么好猜透吗？！ 林巧紧张地捋了捋鬓角：“emm……今天上楼取手机的时候，有看到席月吗？” 李卓惊讶于她的提问，“为什么问她？” “其实……”林巧语塞，犹豫是否该如实相告。 李卓摇了摇头，既然林巧不想说，她就没必要知道了：“我当然看到她了，她还在她自己的位置坐着，还是一言不发，还是摆着冷脸，无人靠近，即使发了手机也没看一眼。” 莫名的烦躁涌上林巧心头，她一直在学校，我偏偏没遇见她。 想说句抱歉真的好难。 李卓知道她最近因为某些事情烦躁着：“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哦。” 林巧从心里感动但是眼下这件事只能她一人知道：“没事儿，谢谢你，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噔噔噔噔——水岸名苑，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看着ab两区近在咫尺的大门，两人相视一笑。 李卓说：“别忘了给我带些蜂蜜面包！” “嗯！”林巧朗声答应，全然不觉得被白骗了面包。 穿过小区花坛，“林家超市”看见那块熟悉的牌匾，看见那敞开的大门，林巧飞奔过去，背包里的东西叮当作响。 “哗！”拉开彩色的门帘。 “老林！我回来啦！” 超市里寂静无声，收银台没人……林巧疑惑地四周看。 “人呢？”林巧低语。 穿过一排排货架，她总算在最后排货架角落看到了老爸，他正蹲在那看着最下面的一个盒子。 “老林？” “……”无回应。 “林大山？” “啊？”他总算是注意到身边的叫喊声，定睛一看：“诶呦呵，我闺女回来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林巧直起身子说：“干什么呢？我叫了好多声你都没听见。” 林大山蹲下把那一个大盒子拿起来：“今天刚到点货，我刚上完，发现这盒玩具小熊都落灰了。” “这小熊好丑。” “啊？这不挺好看的，人家最主要的是能录音，本来进货来给学生玩的，结果现在学生人手一台手机，谁还买玩具了。” 林巧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不大，麻将大小。 “我准备收拾收拾把它处理了。”林大山把盒子拿到收银台，搬了个椅子，林巧卸下背上的书包坐在他旁边。 林大山翘起二郎腿，伸手给林巧抓了把瓜子。 “我妈呢？” 林大山自己抓了把瓜子嗑，“你妈啊，你也知道刑警队一天有多忙，这几天回来都挺晚的。” “妈妈很忙吗……” 林巧一直很担心妈妈的工作，每天查案很危险，但同时她也很自豪妈妈的工作，女刑警，又帅又酷，城市英雄啊。 只是母亲似乎没有曾经那么在乎自己了。 林大山对林巧的校园生活很感兴趣：“怎么样，住校两天有啥感想？” 林巧左手抓着瓜子，伸了伸懒腰，一夜没睡，她现在满身疲累：“诶，我能有什么感想，就住校学习呗。” 林大山：“就没发生点啥有意思的事儿吗？” “诶呀，就是和两个室友认识认识，吃了几顿饭，摸底考个试，看见顾从心……额……没，没了” “顾从心？你交的朋友吗？学习好吗？” “……” 要不要告诉老林？可是如果告诉老林我目睹了一场霸凌，他一定会担心的吧…… 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隐瞒，这么多年了，不能再躲在老林身后了。 “嗯，我在学校过得挺好的，室友都很开朗。”林巧嘴角扬着，林大山看着女儿笑，也跟着笑。 “那就行。” 说着林巧从包里掏出文理分科志愿表，又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是自己摸底考的成绩。 “爸，你觉得我学文好还是学理好，他们说文科适合女生，学着简单，理科未来就业面大，工资高，你看我选哪个好？想听听你的建议。” 林巧乖巧地趴在收银台，等待着老林的答案。 林大山看了眼林巧各科的成绩，文科总分比理科总分少了30分，从理论上来讲林巧可以选择理科，但是林大山还是希望女儿遵循自己的想法。 “考得挺好的，文理就交给你选择了，按爸来看啊，选哪个都没区别，我不在乎你做什么工作，挣多少工资，爸不在乎，这时候就要看你自己更喜欢哪个了。” 他从笔筒里拿出一根笔，提前在志愿表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林大山把笔盖盖上，然后沉重地拍拍她的肩膀：“选什么爸都支持你，你妈也支持你，你尽管选择。” 林巧憨憨地笑了，“我觉得你应该开个好家长培训班，这样其他人就能跟我一样快乐了。” 林大山满脸的自豪，笑得满脸皱纹：“那可不，你就看咱们六楼那家，他家小孩就被他爸逼疯了，现在天天吃药呢，你有我这么个爸你就偷着乐吧。” “嗯嗯嗯嗯。”林巧疯狂点头，伸出手臂像诗朗诵一样赞美他：“有林大山这么开明的爸是我林巧的荣幸。” “啧，别跟你爸玩尬的嗷。”林大山转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的笑。 “大山，干嘛呢？”门外传来粗犷的声音。 林巧听声音就认出来他是老林多年的老朋友：“哟，我刘叔来了？那我先上楼了哈，不打扰。” 林大山摆摆手，望向门外：“去吧去吧。” 林巧拽上背包，走上楼梯，识趣地把时间让给他们，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休息休息了。 推开熟悉的房门，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背包直接被甩飞。 “累—死—啦—！” 林巧翻了个个，趴在床上，右手不停向前摸索，碰到遥控器之后熟练地对准空调的方向。 “滴。” 凉凉的感觉慢慢熄灭了林巧快要烧着的身子，她趴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啊，这才是我家啊。” 拿起手机，林巧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席月的微信，任何联系方式都没有，有利的证据也没有，她想为席月做些什么，前提是要告诉席月本人。 “好复杂。” “喵~” 林巧缓缓支起身子，在房子里找了半天，才在老爸老妈的房间找到她的猫：“啧，怎么在这。” 拎起猫猫头把它赶出了房间：“掉了一屋子的毛。” 床上凌乱地摆着衣物，衣柜的门敞开着，窗台上的花早就干枯了，猫毛到处都是。 “我就知道老林还没收拾。”林巧叹了口气，妈妈没时间，爸爸爱拖延，猫猫就会掉毛。 “这个家没我不行。” —————————— 席月是学校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为了防止顾从心来找茬，她一直躲在厕所，直到管家先生的电话打来，她才放心地走出隔间。 偌大的教学楼，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她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唯独把林巧落下的那个笔记本紧紧拿在手里。 管家开着那辆老牌车，从小学开始一直没有换过。 他姓许，已经50多岁了：“大小姐回酒店吗？” “嗯。” “还在被欺负吗……” 席月咽了口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那就好，大小姐安全就好。”管家的声音里都透露着安心的味道。 席月没告诉他顾从心的事情，父亲总是告诉她，有事情找管家帮忙，但是为她出面摆平祸乱的事父亲从不允许。 “不用在意，这些都是她应该经历的。” “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不配被我挂在嘴上。” 席月靠在车子一边，透过玻璃看向车窗外，无数痛的回忆让她紧咬牙关。 说了也不会有人帮我，话说多了就是无用功。 沉默良久，她说：“许管家。” “怎么了大小姐？” 她握紧手中的笔记本：“你喜欢做管家吗？” “当然。”他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席总待我很好。”管家的笑容很真诚，发自内心。 “……” 席月低下眼眉，替别人做事受他人命令有什么好的…… 打开手机锁屏，点开了一个定位界面，显示目标位置无移动。 她又关上手机。再次望向车窗，不知在看窗外的风景还是看着窗子中自己的影子…… —————————————— 刚刚回家，林巧就变成小蚂蚁一般忙忙碌碌地穿梭在房子里，等她全部整理完已经是下午了。 此时的林大山正和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想起了什么朝楼上喊去：“闺女！” 林巧刚刚开冰箱想做饭，就听到了老父亲的呼喊：“啊？” “帮爸爸看看店，我请你刘叔吃饭去！——” “啧……知道啦！”林巧掐着腰站在冰箱前。 “……”（默默关上冰箱门） 刚刚做完家务，又要替老父亲打工，换上鞋子，匆匆下楼，坐到熟悉的收银位，翻看手机通讯录的外卖电话。 “麻辣烫，米线，拌饭，炒粉，冒菜，麻辣香锅……emmmm……选择困难症犯了……” 心里挣扎了几分钟，林巧决定：“抓阄。” 写了几张小纸条然后搓成小纸球，闭眼拿一个：炒米粉。思来想后林巧点了一份汉堡…… “嗡嗡——”刚咬了一口，手机就响起来。 林巧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差点没把手机飞出去：居然是微信消息！ 有人给我发消息！！！ 这样的图标林巧已经一万年都没见过了，点开尘封的聊天软件，看见一个黄色的头像。 “徐豆豆！”才过了几个小时林巧就已经忘记了三人互换了微信。 徐豆豆给她分享了一个账号名片。 徐豆豆：咱们学校居然有微信表白墙，初中都是在qq的。 林巧不太懂，初中时“表白墙”这个词汇就一直出现在大家嘴里，但是林巧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巧：表白墙……是什么？［流汗］ 徐豆豆：…… 徐豆豆：怎么说呢，就是……什么都能说的一个地方，大家都能看到，就等于是投稿bot 林巧似懂非懂：哦…… 徐豆豆：小林也可以给这个账号投稿说什么都可以，也可以匿名［眨眼］ 林巧：这样啊…… 林巧咬了一口汉堡，点开了表白墙的朋友圈，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投稿，几分钟前的也有，刚刚的也有。 林巧随便点开了一条，那个投稿人匿了名，内容是： 提问： 如何减轻对一个人的愧疚感？ 因为林巧没有同校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朋友圈下面这里没有任何答案。 “愧疚……” 林巧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对她来说唯一的愧疚来自于席月。躺在老板椅的靠背，林巧放下汉堡，用胳膊捂住眼睛。 我都看到有人被欺负了，我还在这吃汉堡！ 林巧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突然，她瞥见了身边那盒放了很久的录音笔，老林似乎还没想到处理的方法。 林巧直起身子，拿出一个没有灰尘的，琢磨了一会，开始测试它的完好。 “喂喂喂喂喂。” 稍微操作了几下，同样的声音就从里面出来了，虽然音质不是很好，但是对于录音这个需求来说足够了。 林巧开始测试它录音的范围，连续测试了一盒子，用了一个下午，整理出来能正常录到一米范围的只有两个。 “这么小的玩具居然真的能用。” 她稍微擦拭了两下，准备送给席月，被欺负的时候录音，只要让学校直到顾从心的品德，以临水一高的性子绝对会开除顾从心。 再严肃一些，交给警察，就算是未成年人肯定也会受到惩罚的吧…… “这样她就安全了。” 天色渐暗，吃晚饭的时间都快到了，林巧正打算把录音笔放起来。 “嗡嗡——”手机再次响起，林巧疑惑，这是一条不知联系人的短信，上面赫然写着： 我是顾从心。 第7章 来访 7点的北方渐渐入夜，风已经有些许冰冷，小区里面亮起了路灯，无数栋楼房也都明亮起来。 林巧刚刚测试完两个录音笔准备送给席月，帮她赶走霸凌者，谁知她们却找上门来。 ————————————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林巧的心陡然惊慌，“顾从心……” “闺女！”忽听一声喊，林大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家。 林巧赶紧跑过去扶他：“又跟刘叔喝这么长时间，每次回来都这样，真是服你了。” “闺女你……你别生气，你看，你看谁来了。”林大山喝得烂醉，朝着身后指过去。 林巧转身一看，路灯下顾从心皮笑肉不笑地带着四个人正不怀好意地和她打招呼。 “嗨~” 林巧的心吓得差点掉到了地上，抓着林大山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林巧深呼吸了一口，镇定自若地扶着林大山走向收银台。 “老林，你好好看店。” 林大山笑着摆摆手：“放心吧，去和你同学玩去吧，不用担心我。” 强大的压迫感让林巧的心开始剧烈颤抖，闭上眼睛做了会思想准备：怎样都是要顾从心霸凌人的证据，不一定要席月来牺牲，其他人也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把桌子上的录音笔放进口袋，转身走向五人。 小区里都是人，顾从心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为了不让老爸担心，林巧大声和她打着招呼。 “嗨！怎……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巧强装镇定，实际上看着跟班手里的黑色袋子就已经吓到腿发软。 顾从心把双马尾撩到背后，咬着棒棒糖，诡异地笑着，一把拉过林巧：“找你来玩啊，看样子你爸爸非常欢迎我们来找你呢。” 我会死吗（颤抖）…… 她的四个跟班紧紧跟在林巧旁边，顾从心就在前面走着，林巧无法控制地开始联想：我不会死吧…… 或是被她拐卖…… 把我卖到外国…… 林巧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刑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成团，内心深处的恐惧无法控制。 她默默按下录音笔的开关。跟着一行人前进。 走到一个隐秘的巷子，见四下无人顾从心终于不装了，对跟班使了使眼色，四个人心领神会。 重重地把林巧推到地上。 “啊。”林巧疼得叫出声，胳膊已经在墙上划了口子。 四个人三下五除二把林巧的外套扒下来，扔到一边，只剩一件单薄的短袖校服。林巧慌得很，录音笔还在口袋里，她看了看和小熊玩具的距离，大概1米。 这个距离……差不多……别让我失望…… 顾从心上来就给了林巧一个巴掌，掐着林巧的脸：“往哪看呢？！贱货。” 她逼近林巧的脸，掐着林巧的手更加用力：“本想让你来给我干活，你倒好，跟老子玩偷窥是吧，啊！” 她把棒棒糖拿出来，揪着林巧的头发：“我问你，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了？” 林巧已经被吓傻了，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反应过来泪水已经流了满面，她怕得说不出话，连连摇头：果然被看到了吗…… 揪着头发的手更加用力，林巧感觉头皮要被掀开，顾从心恶狠狠地盯着林巧，连抽了十几个嘴巴，每抽一下，林巧的身体就抖一下。 “你特么说不说！啊？说不说，说不说！” 林巧开始拼命挣扎，哭声渐渐显现：“我真的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唔呜呜……真，真的，我全都忘了，我忘了……” “录像。”顾从心冷冷抛出的一句，让林巧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别……我妈妈是警察……不……唔唔唔，呃……” “你觉得我怕警察吗？”顾从心抓着林巧嘴巴用力把棒棒糖朝里面怼，大幅度地在嘴巴里搅动，林巧的嗓子根本承受不住，紧闭双眼，连连干呕，痛苦地流泪。 “看看看看，多下贱的一张嘴哈哈哈哈，不知道睡过几个男的了哈哈哈。” 此刻她忘记了所有，忘记了顺从她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一心只想逃离。林巧用尽所有力气挣扎，换来的是五个人一起按住她：我好像真的会死啊…… 顾从心扯开几条黑胶带，绕着林巧嘴巴，手，脚踝缠了好几圈，林巧就这么躺在地上，被五个人拳脚相加。 她从未如此绝望。 “唔！唔唔……唔！” 谁来救救我……爸爸……妈妈……徐豆豆……李卓……刘叔叔…… 顾从心饶有趣味地打开黑色袋子，里面是一根黑笔和一根黑色棍子，她拔开笔盖，在林巧腿上写着几个不堪入目的字，又拿起那根细长的棍子，挑着林巧的下巴。 “你跟席月关系很好是吗？” 林巧拼命摇头，束缚的胶带勒得手腕充血，她四周看，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夜晚如此喧闹，巷子这么黑，谁能看得到？ “啪！”黑棍狠狠地抽在林巧身上，瞬间起了红色的肿痕。 “唔！”林巧痛苦地喊叫，极致的疼痛让她蜷缩身体。 “让你跑！贱货！啊，贱货！敢偷看？胆子真肥啊，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贱货！” 每骂一下，林巧身上的痕迹就多一处，林巧紧闭双眼，哭腔越来越大，汗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滋啦啦——” 几阵电流声响起，喊骂声停了，黑棍子掉在了林巧面前，出现了几个倒地的声音。 巷子里五个人躺在那里，电晕了过去。 一个黑衣服的人来救了她。 她全身蒙着，拿起顾从心的手机，把照片视频全部删掉。 把林巧扶了起来，捡起她掉下来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把她扛到背上，背着她离开巷子。 林巧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获救的欣喜让她禁不住趴在她背上抽泣。一夜未眠又挨了打，疲累感突然席卷整个身体，用最后的力气关掉了录音笔，然后把全部体重压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黑衣人放轻脚步，慢慢走。 —————————— 林巧是被疼醒的。 醒来时她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身黑衣的席月正扶着她的腿给她擦酒精。 “席……呃嘶……啊。”林巧下意识挣扎，却被席月的大手禁锢。 席月立马把棉签拿得更轻：“有点疼我轻点，你忍一下。” 林巧想起顾从心又看着面前的席月：“我是做了个梦吗？” 席月眼眉低垂，语气放轻：“嗯，你就当刚刚做了个梦吧。”她紧咬嘴唇道。 林巧把手放在席月脸上：“可是，你是真人啊。” 席月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应声顿住。尽管经历了这样的摧残，林巧的手还是很温暖，很柔软。 她把手伸向那个布袋子：“这是你的吗？” “嗯。” 席月没抬头，恢复动作，仔仔细细给她敷上药膏，抬起她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土，给她消毒。 装药的袋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年代痕迹，这些年她一定很痛苦吧。“你经常被欺负吗？”林巧眼中含泪。 “嗯。”席月毫无隐瞒之意，用棉签沾着碘伏，轻轻点在红肿的伤口上：“疼吗？” 林巧摇摇头，把手伸向外衣，掏出了里面的录音笔，轻轻放在耳边，清晰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 她放心地把录音笔递给她：“给，里面是她霸凌的证据，交给学校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席月愕然，向来从容不迫的脸上出现了惊异的表情。 接过林巧的小熊玩具，盯着看了很久，眼中满是对她的不解：“为什么帮我……” 林巧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实……” 席月低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继续拿酒精擦去腿上的笔迹：“为什么要帮我留证据……” “……” 从家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了，天色已晚，公园很小，没有什么人，席月和林巧坐在这里，寂静地能听到风声作响。 林巧放下满是绷带的腿，和席月两面相对：“其实那天，我就在旁边，一直……一直没有救你，对不起！” 她顶着疼痛郑重地向她弯腰道歉。 “我知道。”她并未如林巧所料一般生气，嘴角反而微微扬起。 “欸？” 席月说：“从你来时我就看到你了，你没来救我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你因为来救我，受了伤，我反而会愧疚一辈子。” “可是，是我导致你被欺负，那时候她骗我帮她扫地，然后我就……”林巧很急，很愧疚。 席月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内疚，不是你的错，那疯女人注定会来找我，尽管我逃到宿舍她也会找来的。” 林巧看着席月温柔的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滚落。 席月轻柔地摸着她的头：“别哭了。” 林巧低下头不让她看见，但是眼泪却“啪嗒嗒。”地砸在长椅上：“我忍不住啊……疼死我了” 第8章 种下一颗种子 临水市的夜晚灯火通明，正是夜生活的高潮，烟火气的夜市，动人旋律的街头表演，各处都是热闹的氛围，席月背着林巧走的那段路却是截然不同的宁静。 林巧僵直地趴在席月的背上，连呼吸都尽量保持着最小的幅度。 除了老林我还没被人背过……这么大人了还要同校的女孩子背，好怪啊，这气氛真的好怪啊—— 来到分岔路口，席月背着她过马路。 林巧指着岭上：“我，我家在那边。”她着急地拍了拍席月的背。 席月继续向前走，“今天住我那吧，这个时间了，她们也应该醒了，我们两个女生难敌五手，你就这么回去她们很有可能再去找你，不但你有危险，你家人也会。这种事情，越少的人牵扯进来才对我们越有利。”她边走边望向四周。 林巧想想也有道理，虽然有点难为情，不过不让事情变复杂才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 “可是我怎么告诉我家里人？他们还在等我回家。” “你的手机呢？” 林巧挠挠头说：“怕被顾从心砸烂就没带出来，本来也想用手机录音代替录音笔的，但是我真没钱买新的……” “想得还挺周到。”席月一笑，“在外衣右口袋，用我的手机吧。” 林巧陪着咧嘴一笑，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锁屏是一只卡通香蕉猫。 没想到她面露高冷，冰清玉洁，手机锁屏居然这么可爱~ “呃……密码……”林巧把手机伸下去给席月看了一眼，面部解锁就打开了。 拨通林大山的电话：“喂老林。” 电话那头林大山似乎醒了酒：“闺女你干嘛去了？我一觉醒来你人没了，打了电话发现你没带手机，刚想出门找你去呢。” 林巧脸憋得通红，才想到一个借口：“额……我，我室友叫我出去玩儿了，忘告诉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吓得我差点报警。” “虽然这次是我的错，但我劝你还是少喝点酒……” 林巧唠家常一般吐槽着，席月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失落的心情全部体现在眼神里。她什么时候也能和父亲这样交谈呢…… “老林，我今天在室友家住了，你不用担心，明天就回去，冰箱里还有一个汉堡，你吃了吧，过夜了就坏了。” “啊……啊？叫什么名字啊……徐豆豆，嗯。”林巧脸通红，侧脸观察着席月的反应。 当着席月的面说是徐豆豆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她和徐豆豆以后都是室友，说起来也方便，不然回家时他绝对会盯着席月乱问一通。 看着没什么反应，林巧也就放下心了：“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林大山：“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给人家添麻烦。” 林巧哭笑不得地说：“嗯嗯……绝对不会，拜拜拜拜。” “欸……”林巧长叹一口气，一通电话连撒了两个谎，她的脸慌张地变成了番茄。 把手机塞回她口袋里，席月把她放到一张长椅上，自己坐在她旁边，背着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席月的身体支撑不住了。 她坐下来，擦了擦汗。 林巧不免有些心虚：最近好像体重涨了不少……不好意思。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呃……我爸是一家小超市的老板，我妈妈是这边的刑警。” “难怪你这么开朗正义，原来妈妈是警察，我父母都是公司经营者，我也跟着变成冷血动物了。”每每讲到父母，席月的脸上就有数不清的悲伤。 “可是你并不冷血啊。”林巧试图讲真心话：“你救了我，给我擦药，让我去你家，你明明帮我这么多，哪里冷血了？” “……”席月的身体伴随着这句话停滞了，显然她被这番话攻破了。 “……” 沉默许久，席月呆滞地像个石像，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林巧。 林巧紧张地搓了搓鬓角：我是说错了什么话吗？她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我该怎么办？ 林巧试探着在她眼前招手：“席月？what''s wrong ？哈喽？” 席月的眼眉下坠，手脚慌乱：我整天摆脸，言语甚少，在她眼里居然还不算冷血吗…… “滴滴——”熟悉的老牌车停在长椅前。 席月扶起林巧，带她上了车：“来得有点慢了。” 林巧不知所措，一脸茫然：这是干嘛？ 许管家透过镜子看着林巧，她头发凌乱，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对不起大小姐。” 大小姐？！林巧瞪大了眼珠，她家是有多有钱啊，这司机，居然是她的管家？！ 许管家不停地看向林巧，心事重重地问：“这位是大小姐的……” 林巧知道他在说自己，每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她，林巧都脊背发凉：“我……我是……”林巧突然哽住了。 我是她的谁？林巧自己也不知道。 席月见她不说话，清了清嗓子：“咳嗯……林巧，我同学。” 林巧如获救星：“嗯，同学。”她肯定地点头。 —————————————— 顾从心是林巧离开后一小时醒的，最先醒的是她的跟班们，顾从心最瘦，身子骨没有跟班结实，电击这一下让她手眼通天般的疼痛，站起身来还能感受到浑身的酸疼。 “顾姐你没事吧。”跟班中的其中一个关心道。 顾从心一手撑墙，一手扶着后腰根本没想回应她们，她眼球瞪大，喘着粗气，“居然让这兔崽子跑了！”愤怒地砸着墙：“林巧这婊子……” 身边四个人整齐地站在一起，其中一个仍未放弃关心：“顾姐别生气，林巧再怎么跑也跑不出临水市。” “闭嘴。” 顾从心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四个人绷紧了神经，大气都不敢出。 “四个人居然打不过一个，一群废物。” 顾从心捡起自己的手机，翻找着视频照片，在回收站文件中寻找无果之后，她直接把手机摔在地上。 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拳头越攥越紧，“这个杂种。”顾从心从未经历过失败。 她不顾手侧伤口，猛地朝墙砸了一拳。扭头走了，剩下四个跟班站在漆黑的巷子。 一个女生当即崩溃大哭，“如果不是为了爸爸，谁会跟着她做这种事情啊——呜——”边哭边骂，或许是觉得很丢人，她扭头跑走了。 剩下三个女生面露无奈，耐人寻味地相互对视，也走出巷子各回各家了。 —————————— 车子开到了席月所住的酒店，许管家下车扶着席月，席月下车又扶着林巧。 林巧环顾四周，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着街道，分不清白天黑夜。 临水市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吗？我怎么从没见过……林巧惊掉了下巴，发觉自己只是临水市井里的一只青蛙。 “这还在临水市范围内吗……” 席月搀着林巧走向前面的酒店。 林巧推了推她的手：“我可以自己走了，腿伤已经不疼了。”可是刚刚离开席月的手，林巧就失去支点差点倒在马路上。 还好席月眼疾手快，不然这里早已一片血泊…… “别逞强。” 林巧尴尬地憨笑：“嘿嘿嘿，不好意思。”其实心里已经被泪水填满：好打脸…… 席月扶着她的左臂，许管家见状也来帮忙，搀扶着另一只胳膊走。 “不……不用了。”林巧连连摇头。 “没关系林小姐，小姐重视的人我们也会一样重视。”许管家微笑着。 林巧抽着鼻子：我何德何能啊—— 席月下榻的酒店是锋月集团旗下的品牌，一共16层楼，作为锋月千金自然是把脸当通行证，工作人员看到席月就会拿出一百分的精神招待。 见席月回来，经理立马走上前鞠躬：“大小姐辛苦了，房间已经按您吩咐打理好了。” 席月点点头：“我房间旁边的套间也整理出来，对待这位林小姐要和对待我一样。” “欸？！”林巧受宠若惊，吓得眼球都要弹出来。 经理带着身后一群工作人员立刻给林巧鞠了个躬：“林小姐辛苦了！有什么吩咐尽管下达，随时为您效劳！” 林巧哪见过这种场面，把头摇地像个拨浪鼓，如果腿上没伤林巧就要给他们跪下行大礼了。 “这这这这这……我受不起啊，你们快起来吧求你们了！”林巧快哭了，这场面说是童话故事都不为过啊。 席月带着林巧上了楼：“最靠右那个是我的房间，旁边那个是你的，酒店不是很高端，只能忍一忍了，不好意思。”说着席月又给了林巧一张房卡：“今天就这样凑合睡吧，有什么需要找经理。” 林巧被带进房间，下巴再一次被惊掉，这规格……比她家还要大，这显示屏大得可以套床单了，床上可以睡五个人，甚至可以调节温度和角度，旁边就是大阳台，能看到整个临水市中心，还有各种各样的物件让林巧合不拢嘴巴。 “这这这……”她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叫凑合？？！ 她这时候才能深切体会到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感觉。 “我没见过世面，原来电视上的大小姐都是真的……”林巧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疼……” 第9章 共处一室 林巧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酒店，虽身体不适，但耐不住好奇心啊，即使顶着疼痛也要四处转转。 实在难受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着的玫瑰，她仔细抽出一朵，花朵开得正盛，十分新鲜。 把花插回花瓶，林巧又对花瓶引起兴趣：“不愧是有钱人的审美，连花瓶都这么搭。”她举起花瓶，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对着花瓶拍了张照片，好奇地查询了一下。 “1320！啊…嘶…”林巧惊得身体一抖，差点把刚愈合的伤口撕裂，她顿时对这个花瓶没了兴趣，双手端着放回茶几上。 “这要是碎了，我把自己搭上都赔不起……” 林巧决定不再活动，抬起腿，躺在沙发上，摸了摸红肿的脸：“还是养养伤吧，还不知道明天老林看到了怎么和他解释……” “但愿一个晚上就能养好……” —————————— 席月的房间和林巧规格一致，只是生活气息更浓重。 她刚刚洗过澡，脱掉了黑衣，换上了睡衣，用毛巾搓了搓头发。 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 “大小姐。”是许管家。 席月坐在沙发上正整理着衣服：“进。” 许管家轻步走进来，行了个礼。 席月没抬头，手中麻利地叠着衣服：“怎么了？” 许管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咳了咳嗓子：“大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询问，关于林巧。” “问吧。”席月把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认真听他说。 “林小姐的伤……和大小姐您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今天要带她回来，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显然，这个问题作为下属来说越界了，但是许管家真心为了席月好，所以不惜以下犯上也要询问到底。 席月的眼神飘忽一瞬，她知道，许管家待她如家人，她也一样将许管家化为家庭一份子，但是正因这样，她才越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老许，这件事只能由我来解决，顾从心不是一般的施暴者，对不起。 席月睁开眼睛，淡淡呼出一口气：“许管家，我很安全，林巧只是我的同学，见她受了伤我不能不管。”她把叠好的衣服放在腿上，面露冷色，和平常说话一样。 “但是小姐……” “不要再问了，天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席月站起身，带着衣服走向房间。 管家站在原地，即使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憋在心里。看着席月回了房间，朝房门行了个礼，默默离开。 轻轻关上房门，回身看着旁边林巧的房门，他深深叹了口气，乘电梯到楼下，叫住经理。 “1602的林小姐应该还没吃晚饭，你去准备一下，另外她受了伤，饮食上的忌口需要注意。” “嗯。” 经理点点头，马上对女招待做了个手势，女招待马不停蹄地往后面赶。 ———————————— 席月此时已经吹好了头发，正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坐在床上，开始给自己昨天的伤口上药。 她没开灯，任凭月光肆意闯进房间。 “应该明天就能好了……” 拆开绷带，换上新药，又重新缠上新的绷带，席月换好药，垃圾桶里全都是皱皱巴巴的医用垃圾，她把医药箱盖上，放回柜子，一头栽向床。 林巧的录音笔和笔记本都在枕边，席月抓起那个简陋的录音笔，犹豫地按下播放键，里面清清楚楚的全是林巧的嘶喊和顾从心的威胁。 席月满眼悲伤，紧皱着眉头，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呜呜呜，我真的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唔呜呜……真，真的，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录音还在持续播放，林巧绝望的哭腔让她既愤怒又心痛。 席月按下暂停，不敢再听下去，“这么怕为什么还要帮我，明明自己都那么痛苦……”把录音笔捂在胸口，蜷缩成一团。 她站起身，带上笔记本，按了一下门口的服务铃：“带冰袋到1602来。” 此时的林巧躺在沙发上纹丝未动了一个小时，但是她并没睡着，她也睡不着，只是静静望着天花板想事。 偌大的房间，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如此震耳欲聋。 “咚咚咚。”突然的响声打破了宁静，也吓了林巧一跳。 “是我，席月。” 林巧“躺尸”了许久终于又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迈着步生怕伤口又一次撕裂。 她缓慢地过去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林巧感觉自己见到明星了。 席月刚吹干的头发蓬松又柔软，直直的落在墨绿色冰丝睡衣上，眼睛又大又亮，脸型的优越即使照着顶光也尽显灵气。 “额……”林巧呆愣在原地，她如此美丽且优秀，世界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 席月见她，顿时脸色大变，慌张扶住她：“对不起，还让你来给我开门。” 宽大细长的手骨节分明，一只扶着她的胳膊，一只抓着她的腰向前走，林巧肩膀一颤，被抓着的腰又痒又麻，从没和人如此接触过的林巧面红耳赤，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没……没事儿，我已经快恢复了。”不自觉的，她的声音都在抖。 席月一路扶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林巧的眼睛不自觉往某处看：好伟大，为什么平常看不出来…… 林巧越想越脸红，摇了摇脑袋，想断开这样的想象：我在想什么？这样不成了油腻男了？ 席月满脸疑惑地看着林巧拘谨的样子问道：“很冷吗？要把室内温度调高一点吗？” 林巧正襟危坐，两手拄着膝盖，深吸一口气整理心情，紧张地前后轻摇身体：“不用了不用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伤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谢谢。” 她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她：“这是你昨天晚上落在教学楼拐角的，现在还给你。”相处了仅仅几个小时，席月看林巧的眼神都变温柔了许多。 看到熟悉的东西，林巧整个人松弛了下来：“啊，谢谢谢谢，我都忘记了。”她接过笔记本，翻开几页，恰巧看见那满满一页的笔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塞到身后。 这……怎么偏偏落下了这个啊，难怪她知道我的名字，可是那我之前对她名字妄自揣测的事情不就被她知道了吗？！怎么就能这么巧？ “咚咚咚。”门外又有人敲门：“林小姐，客房服务。” 林巧正想起身，席月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来。” 席月一开门，经理推着餐车在门口，顺带着席月吩咐的冰袋一并送了过来。经理鞠躬起身。 “啊，大小姐也在。”席月侧过身，为他让路，经理把餐车推进来：“这是我们准备的餐点，已经考虑了林小姐的伤，口味尽量清淡。” 林巧又一次确信：原来电视剧没有骗我，真的有西装革履的人深夜送免费晚餐给千金小姐，虽然我不是。 席月点头，经理心领神会，行礼离开。 关上门，席月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往茶几上摆，整整一个茶几。 到酒店来的几个小时，林巧已经忘记自己吃过多少惊了。 “不方便去桌子，在茶几将就一下。”席月递给林巧一双筷子。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他们。” “你不必太在意，这都是他们应当的。” 席月给自己拿了一只叉子坐下陪着她一起吃，虽然林巧很想吃那盘蛋滑虾，但她还是端起面前的香菇牛肉丸。 看着林巧眼眉低垂，分外拘束的样子，席月也端起面前的意面，放下叉子，拿起一双筷子把中心小小的一份面条直接挑起来送进嘴里。 “不和胃口吗？” 林巧抬起头看着她：“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虽然很不想吃，但是这样会被她认为是挑三拣四吧……世界上怎么会有香菇这样的东西啊！ 筷子夹着肉丸，将它一分为四，夹起来塞进嘴：忍住，忍住，只要像在食堂一样吞…… “yue……” 林巧还是抱着垃圾桶开吐，席月赶紧过去拍她的背，又给她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 “不喜欢吃别勉强啊。” 林巧拿起她手里的水杯，赶紧喝了几口，直到嘴里没有了香菇的味道，她才如释重负地咽口水。 还好这里的垃圾桶不是自动的，不然今天就要吐在地毯上了…… “不好意思，我高估了我自己。”委屈的语气，紧紧抱住自己的一团，席月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有点可爱。 林巧再不约束自己了，大大方方拿到了那盘蛋滑虾，含泪吃掉。 虽然每份的分量都很小，但是种类很多，摆盘也赏心悦目，很多偏中式的菜都很好吃。 吃到差不多，林巧小勺小勺挖着冰激凌，似乎想问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斟酌了一个冰激凌的时间，林巧放下勺子，席月递给她一盘烤杏仁蛋糕。 “那个……”林巧用勺子拨弄着蛋糕上的装饰绿叶。 “嗯？”席月把空盘子叠在一起。 “我想问很久了，你是怎么知道顾从心在打我的？”她一直盯着蛋糕，没有抬头看她。 席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临水一高的微信表白墙：“点开第三条朋友圈。” 林巧看着熟悉的界面，早上她还受徐豆豆推荐点开看过。她照着席月说的，点开了第三条朋友圈，当看到文字内容后，林巧突然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有偿寻人. 急寻8月2日晚6点多教学楼拐角一个女生，一年级，高马尾，手里捧着书，162左右。有知晓者联系一年十一班，顾从心。 “这……”林巧鸡皮疙瘩起来了：“我已经很努力在跑了，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 “顾从心的执行能力很强，人脉也多，我知道她会去找你麻烦，就提前准备好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条巷子的？明明我大声喊叫都没人听见的。” 席月耐心地给她讲解：“顾从心的手机曾经注册过一个定位系统，只要搞到她的账号和密码，在网站上输入就能看到她现在的位置。” 几番操作之后席月打开了一个定位界面，上面标着一个定位标识，指向世纪公园。 林巧看了看位置，距离水岸名苑很远。 “我看到她去了你家小区就立刻赶过去了，不过地图上找不到那条巷子，我在公园周围找了很久才看到。” “这都是你事先预料到的？”林巧放下盘子，认真和她交谈。 席月把手机收起来：“我只是很了解顾从心这类人，不过她好像把手机丢在巷子里了，定位一直没有变动，这个账号应该是用不到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什么？” “顾从心为什么要打你？” 席月脸变冷，也在仔细思考着原因：“对于施暴者来说，任何举动都可能是她对别人施暴的导火索，她是临水市长的女儿，做事有靠山，做起肮脏事很危险也很安全。” 林巧低眉：“可是她考了第二名啊，长得也很好看，这么优秀却干着这样的事，真是暴殄天物。”她一边憎恨着顾从心一边为顾从心的性格感到惋惜。 席月的手支撑着膝盖站起身，按下服务铃：“1602来人收拾。” 说完她走向林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往学校赶，我扶你去洗澡。”席月说着便要扶起她。 自从被席月摸了腰，林巧仿佛就对肢体接触更加应激，席月刚要触碰到她的胳膊，林巧就炸了毛一样一抖。 “不不不不用了，我……我觉得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真的。”说着林巧就撑着沙发站起来，奔着浴室走。 虽然还是不怎么协调，但是真的好了许多。 席月刚放心要走，林巧就从浴室探出个头，弱弱地向她询问：“这个水怎么开呀……” 解决了水的问题，席月干脆坐在沙发上看起手机，不出意外她还会有事儿找她帮忙。 结果没过几分钟，林巧洗完了，但是，弱小无助的声音又传来了：“那个……” 席月放下手机：“怎么了？” “换洗衣物……” 席月又走回自己房间拿了一套新的递给她：“干净的。”她自己没什么反应，但是她能想象到浴室里林巧的表情。 “谢谢……”林巧的脸红得像个番茄，虽然脸上的伤已经很红了。看着镜子里熟透了的自己，她揉了揉自己完好的右脸：“一定是浴室太热了。” 第10章 一步错，步步错 傍晚，书房里点起了灯，昏暗又优雅，一个笔挺正装的男人坐在书房查看着桌面上的报告书。 红木家具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光泽油亮，红砖地板上铺着纹饰地毯，书桌前的墙面上装了几块简约的木板，用来装放各种文件资料。面积虽小，但整个书房都满溢着古典的书香气息。 “咚咚咚。” “进。”男人的脸上满是皱纹，但声音依然悠永重浊。 顾从心换上了相比在外更加工整的衣服，披起头发用抓夹固定在脑后，譬如项链发夹的饰品全部堆在了屋子里。 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爸。” 男人叫顾业华，40岁，是顾从心的父亲，也是临水市市长。 “什么事。”他一直低头查看文件，忙着手中的事情，没看顾从心一眼。 顾从心抿着嘴唇，递上一张文理分科志愿表，眼里满是期待：“学校要分文理，需要家长签字。” 她并没有在表上打勾，虽然说是签字，实际上她也想听听父亲的意见。 顾业华瞥了一眼志愿表，看着表上顾从心的证件照，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签上名字，而是放在一边，手中继续忙着他的报告。 “听说学校已经进行摸底考试了，现在，给我汇报情况。”顾业华的眼神坚定，即使面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像对待下部一样严格。 顾从心无法控制紧张感，咽了咽口水，“满分700总分688，文科成绩占比57%理科占比43%，年组共843人，整体排名……”她装作换气，实际哽塞了一下。 “整体排名年组第二名，班级第一名，汇报结束。” 顾业华顿住，重新拿起志愿表，签上名字，并在理科选项处打了勾：“哼。”他冷笑着，签好了字把志愿表推到书桌前。 “你走吧。” 顾从心攥紧了拳头，脸色不自觉变差，双手拿走了志愿表，离开书房。 当顾从心作为顾业华唯一的孩子出生时，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 她诞生时，顾业华23岁，他逼迫女儿从四岁时开始学钢琴，六岁学法语，学演讲，期间还在学校学习知识，一直学到样样精通，每天每天都是无止境的学习。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十分微笑，可她的心里明明冷漠得像冰山，33岁时，顾业华还只是临水市教育局局长，39时，他上升迅速，当上了市长，也是顾从心霸凌的开始。 为了释放压力，她开始报复自己看不惯的人，初中时她就是临水中学的大姐头，伤害了很多人，有男有女。因为顾业华的身份加持，没有接触她的都不敢惹怒她，已经受了伤的人被打被骂也不敢坦白，生怕公道没讨到，自己背上处分。 “权”即权威，权利，她就是靠着这个，在一句句求饶声中找到成就感，一步步挑战着无辜人的底线。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嚣张跋扈，盛气凌人唯独在父亲面前，她无法获得满足，得不到他的肯定，在他口中，顾从心永远都是不完美的。 它掌控着顾从心的行动并否定她。学钢琴，学法语，学演讲，考进临水一高，选择理科，甚至每天吃什么都是顾业华的决定。 她的自由不在这里，但是她的灵魂永远囚禁在这。 顾从心刚从外面赶回家，晚饭也没吃就去找父亲，就为了和他多说一句话，得到的却只有一声讥讽的冷笑。 顾从心走回自己房间，一路上她都攥着志愿表，紧紧盯着上面用钢笔签着的名字。 我是你的女儿啊，又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好好交流呢，明明我考的已经很好了，还露出那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顾从心耸着鼻子，心中满是不服气。回到房间，把志愿表放进背包，取下头上的抓夹，长发滑下来，平躺在床上，干脆没有开灯，借着漆黑的夜晚，紧紧咬着牙。 怒音念道：“席月。”在心里咒骂了很久，她把枕头举起来，一个一个狠狠砸向墙壁上的油画，宣泄心中的怒气。 她爬下床，从床下拽出一个箱子，掏出里面的器具放在床上，短鞭，狗绳，项圈，各种药瓶，她全部塞进书包里，准备带进学校。 “贱人……” —————————————— 到了第二天，席月的生物钟运作了，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 “滴滴滴，滴滴滴……”席月关掉手机的循环闹钟，稍微缓冲几分钟，然后坐起身，拿起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窗帘，瞬间房间照进聚光灯般的亮光。 穿上拖鞋，打开阳台门，呼吸早上五点的新鲜空气，天空中已经在飘着云了，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十字路口车来车往，店铺的老板也早早拉开卷闸门，早晨的临水市中心已经被赤红的朝霞笼罩。 坐在床上，拆下手上的绷带，掀开裤腿，又拆下腿上的绷带，伤口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过几天腿上的淤青应该也能消失了。 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之后走到门口按了服务铃：“1602和1601的餐点不用准备了。” 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打了点洗面奶，双手接了点水再把脸往手上迎，重复几遍席月的脸就洗好了。 稍微顺了顺头发就穿上衣服出门了，上身一件深蓝色连帽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裤子是简单的黑色阔腿，她出行的目的地是酒店对面的早餐店。 来到这个城市席月第一个吃的店铺就是这家，因为酒店的早餐出奇难吃，她甚至想过去后厨找厨师，看看是哪位高人做出了如此难吃的饭。 连管家都想和上层申请整治酒店早餐问题：“袁老爷爷辛苦种的大米就这么糟蹋了？” 今天是非工作日，早餐店的人比以往少，但门口还是排了很长的队，席月觉得还好：“只要不吃酒店的‘泔水’就行。” 带上两份生煎，两份豆浆，两份油条她开始往回赶，路上碰到了许管家：“大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车子已经打扫好了，随时准备着。” “嗯。” “酒店的早餐问题已经下达给管理者了，并且酒店已经清楚您的忌口，今后的食物问题您可以不必担心。” “嗯，没什么事你就去休息吧，我有事情我会去找。” “好的大小姐。”许管家行礼退下，席月乘着电梯回到16楼，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六点十分，她应该醒了吧……” 42小时未眠未休，期间还诶了打，昨晚吃了晚饭吃到十一点，林巧真的累了，洗完澡之后直接垮在床上睡着了，被子也没盖，窗帘也没拉。 席月试探着敲门，林巧睡得很熟，完全没有听见，尽管阳光在照她的眼睛，她也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 见没人回应，席月轻出一口气，带着早餐回到房间：“看来是真的累了。”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中午，林巧还在睡觉。 席月忍不住了，对着房门开敲：“林巧，林巧？起床了吗？” 林巧总算是听见了席月的轰炸，睁开眼睛，被每天都赞美的太阳来了个背刺，“诶我去……差点闪瞎我……” 模模糊糊直起身，坐在柔软的床上，揉了揉眼睛，头发顺着头耷拉下来，脑袋上面支棱几根不和谐的发丝。“几点了……” “咚咚咚。”席月还在外面：“林巧？开门。” 林巧吓得马上清醒过来：“来了来了。”差点忘记我还在她家酒店。 她跑过去开门，席月终于见到她活着了：“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早饭都变午饭了……” “不，不好意思。”林巧尴尬地挠挠头：你是不知道我那天在水房等了你多久…… 席月带她去她的房间。 “我，我还没洗漱呢……”林巧慌慌张张。 “吃完在洗也不迟。” 林巧走进她的房间，和她暂住的那间差不多，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书包在角落堆着。 席月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小冷柜拿出昨晚没用的冰袋，又把医药箱拿出来，拿绷带包好，递给林巧：“冰敷一下吧，你的脸还很肿。” 林巧拿过袋子，上面还飘着白烟，轻轻放在脸上，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感官被放大：“好凉啊。” 席月把药箱推给她，起身向厨房走去：“伤还没好吧，你自己弄一下，我把早餐热了。” “哦。”林巧打开药箱，里面的东西很齐全：“我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实没必要了。” “用了总比没用好，不过还是随你。”厨房很小，不过席月不会做饭就对她也没什么影响，找了一圈，她才在角落的橱柜找到了几个盘子，把东西倒在盘子里，放进微波炉，毫无技术性。 林巧关上箱子，活动了几下身体，觉得没什么事了，拿着冰袋的手更用力地敷着脸：还是赶紧消肿吧，不然上学遭群嘲……等等，上学……现在…… 林巧脑袋转了一圈也没在房间看到钟表，敲了敲脑壳才想起来自己有手表：“12点54！我睡了这么久？！”林巧倒吸一大口凉气。 席月就这么守在微波炉旁边，坦然自若地看着林巧：“别慌，这里距离你家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吧。” 林巧面露难色，上了发条般转过脑袋：“也就是说我只有半个小时了……”连苹果肌都在慌张地抖动。 “叮~”微波好了，席月碰了碰盘子边缘，发现并不烫：“等下和我一起走，顺路到你家你再去准备好。”她端着两个盘子放在餐桌上。 林巧小步挪动到餐桌上坐下：“对不起，又麻烦你……” “没有。”席月坐在她对面，默默开始吃。自昨晚解释了定位的事情之后她就又冷起脸，总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明明知道她并不在意，林巧却还是在想自己哪里有问题。 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因为我睡懒觉打乱了她的计划？还是以为我傍大款赖在这不走？我不是这样的人啊——席月你相信我啊—— 早知道就用桌上的平板定闹钟了…… 第11章 李落 吃过早饭，林巧赶忙跑回房间洗漱，席月将一切都整理好，拔下录音笔的存储卡，连同读卡器一起放在自封袋里。再把自封袋塞进书包。 换上校服，戴上银边眼镜，整个人就换了一种风格，立马从御姐变成校园女神。 见林巧还没准备完，席月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条来自qq好友的消息。 席月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脑让它与手机连接，拷贝了对方发来的一个文件到u盘。当文件顺利出现在u盘。席月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感谢。”她向对方表达着谢意， 把u盘也放进背包：“还好赶上了……” “走吧走吧。”林巧踉踉跄跄跑进来，仅用五分钟搞定洗漱，她这辈子还没那么急过。 席月看得出她的急迫，头发只是简单地扎个团子，袜子一个拉到了头，一个堆在脚腕。不过席月却丝毫不慌，即使火烧眉毛她也不会乱了阵脚。 车上. 林巧回了家，急急忙忙跑到楼上穿好校服，带上书包手机，临走还不忘把李卓交代的蜂蜜面包装了些。 “再见老林。” 林大山看着风风火火的林巧，一句话都没说上她就消失了。 “这孩子怎么了……” 回到车上，林巧把背包放在前面抱着，“谢谢。” “林小姐不必客气。” 林巧哼哼哈哈地应声，心中满是感谢，说完她打开了许久没碰的手机，徐豆豆给她发了50多条消息，李卓连续发了十几个表情想搭话。 点开聊天记录，徐豆豆询问了她很多，林巧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一条开始回复，选择困难，干脆就放弃了。 心中双手合十，对不起豆子，李卓，愿上帝原谅我，等我进校门再解释！ 放下手机之后，气氛却开始不对劲。 “……” 车开了五分钟，林巧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尴尬…… 林巧虽急，但仍没有放弃纠结，面对席月，面对管家依然不知道该干什么才会更自然。 “那个……我看早餐好像不是酒店的啊。” 席月接话回答：“嗯，酒店门口买的。” “这顿饭多少钱我付给你。” “咳咳咳……”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要求过，许管家被笑意呛到，但是职业操守让他生生憋了回去：“不好意思，大小姐，林小姐。” 林巧满脑子疑惑：？ 席月也很不解，那些雇来的下人巴不得每一顿饭都蹭吃，林巧却要付一顿早餐？ “如果我不收的话你会很困扰吗？” 林巧的脸颊出现了红晕，紧张地不敢看人：“额……你不让我付的话我的良心会很疼啊。” “好吧，只算你那份是42.5，付给我42吧。”说着席月打开收款码。 林巧打开扫码，给她转了42元。 不愧是酒店门口的早餐店……这么点东西要42？！坑爹啊！ “微信收款，42元。”女声响起，席月点开零钱：嗯，还有.57元余额，差不多吧…… 沉默良久，林巧从包里拿出一个蜂蜜面包给她：“我家卖的，蜂蜜面包，很好吃的。” 席月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手上的面包，“谢谢。”她拿起面包看了看包装，是个很小众的品牌，配料表异常的干净，她把面包放进背包。 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 车子缓缓停下，校门口堆满了汽车，来来往往的学生挤成一团，在门口接受搜查。 林巧下车前，看着成群的人，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书包：这是在超市买打折鸡蛋吗……路过的蚂蚁都要被踩掉一只脚吧…… 虽然已经和其他年组错峰返校了，但还是堵的不像样…… 许管家惊掉下巴：“大小姐，这就是您要学习三年的地方？” “怎么了？” “没事儿，挺热闹的。”许管家实在不懂，大小姐放着贵族私立学校不上，非要到这种离家很远的三四线城市来。 因为人群拥挤异常，两人准备等等再进去，却无意间看到了扎着双马尾的顾从心。 顾从心也感受到了后背炽热的目光，转身看到树荫下面的两个人，林巧一下子缩起脖子，被伤害的记忆还深深刻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林巧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心怀忐忑地摩挲着背包带子：别怕别怕，忘了就好了忘了就好了…… 席月和林巧相反，笔直地站在原地，盯着她的眼神凌冽且不屑，清冷的面孔加上强大的气场没有丝毫退让，满脸都写着“无畏”二字。 “嘁。”顾从心瞳孔放大，看着席月无所畏惧的样子她恨得牙痒痒，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嚣张：“贱人……”她拽紧了背包，想起背包里的东西她又轻声冷笑。 然后她看了看门口负责搜身检查的女学生，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女学生惊恐地躲闪，这是顾从心意料之中的反应，她得意地笑着，像看着自己的艺术品一样。 她走上前自信满满地接受检查，女生低着头，刘海盖住了眼睛，看见顾从心过来，她关掉了扫描仪的开关，这样任凭顾从心带了什么都不会被查到。 良心过不去……但是…… 女生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又摸了摸她校服的口袋，“走吧。”说完她后退一步，把手里的扫描仪打开交给旁边的老师：“老师不好意思我有点难受。” “诶呦，那你快去那边坐会。” 默默走到花坛边上坐下，她摊开手，十七岁的年纪，手上却长满了厚茧，又干又粗糙，她摸着手心杂乱无章的纹路，又看着走在操场谈笑风生的顾从心，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沥青路面上，在阳光的炙烤下瞬间蒸发。 她叫李落，就是那天在巷子里哭着逃走的女生，去年某天的下午，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什么时候能吃上啊妈……” “马上马上。” 刚刚说完，上一秒站在厨房的妈妈，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那一天是晴天，天空上飘着各种各样的云，李落的家庭却从那一天开始布上阴霾。她妈妈突然查出胰腺癌，因为发现太晚，医疗难度大死亡风险高。治疗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撑得起的。家里唯一的来源就是父亲，而她的父亲就是顾业华手底下的职员，这些年为了延长妈妈的存活时间从市中心的小区换到很远的二手房，存折上的数字每一天都在流水般减少。 高三的时候她在临水中学遭到了顾从心的霸凌，原因是她拿到了校绘画比赛第一名。 她记恨除了自己以外一切出了风头的人。 她靠在墙角缩成一团，捂住耳朵抱住自己，她害怕，怕到极致，黑暗的墙角和医院的病房一样，为了父亲，她不但不能举报，她还要顺从顾从心的命令。 “你叫李落，李志刚是你爸，对吧。”顾从心蹲着和她交谈，李落的脸上都是灰土。她点点头，无可奈何。 “你爸这几天工作很不用心啊，你跟我表示表示，我给你爸说说好话。” “都是我的错，求你别伤害我爸，只要别伤害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从心放肆地狂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狗绳，给她带上，站起身来，使劲扯着链条：“那你跪着叫两声狗叫听听。” 这一年来她受尽了屈辱，一边努力学习的同时挤出时间在各种店铺打工，一边要在学校被打被欺负，还要每天去给母亲送饭，照顾。就这样她的妈妈坚持了一年。 最令她绝望的是，历尽艰辛靠近了临水一高，却偏偏选中她们做了室友，到了新学校，顾从心曾经的跟班已经不剩谁了，就这样李落开始跟在她旁边打下手。 比起挨打，看着他人被顾从心折磨更令李落生理不适，看到那些无辜弱小的人被她践踏殴打，李落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她比任何人都要恨顾从心，握紧双手，她擦掉脸上的眼泪，像是某种决心得到了肯定。 这一次我没有顺从你。 ———————————————— “人散的差不多了，走吧。”席月拎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林巧的背。 “额，噢。” 两人肩并肩走进学校，席月看到花坛边坐着的李落，对她微微一笑。 李落轻轻点头，回应她。 只有林巧的眼神躲闪，一直低头，这人就是顾从心身边那个！ “晚上和你室友呆在一起，不要离开她们，我还好，但是顾从心和你一班，那天你逃跑了她一定想单独找你一次。”席月一本正经地叮嘱，林巧就在她身边疯狂点头。 “她虽然嚣张，但也不敢在明面上找你麻烦，你只要和人抱团就好，早点回寝室，尽量不要再出门了。” “嗯，你也要小心。” 席月握拳捂嘴，轻咳道：“不必关心我。” “哦。”林巧没看她，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冷淡。 “我走了，你的室友看起来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样子。”席月停下脚步。 林巧抬起头，李卓和徐豆豆正站在寝室楼门口，双手抱胸看着她。“呃啊！豆子……” 席月加快脚步，“再见。”她先走一步，路过两人时还被用鄙夷的眼神盯着。 席月走后，林巧的每一步都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走得歪七扭八，紧张得像是在踩高跷。 离开一天半，林巧又不知道怎么和两个室友沟通了，尤其是她这两天半一条消息都没回：“……嗨。” 靠进时，徐豆豆却突然抱着她痛哭：“啊——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遭遇不测了，还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吓死我了。” 林巧显然没猜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啊？” 徐豆豆松开她，把她全身上下全检查了个遍：“还好没事，我刚交的朋友就死了我会很伤心啊——” 李卓也掏出个小手绢，装模作样地擦泪：“我还以为吃不到蜂蜜面包了。” 林巧尴尬无语：“我还活着，你的面包也活着，不用担心了。” 她们边走边往寝室走。 “你这些天都干嘛呢，我们发消息也没回，还和怪咖女一起来的。” 林巧咽了好几口口水，脑内飞速运转：“嗯……我手机坏了，今天才修好，席月是碰巧遇见的。” “这样啊……” ———————————— 收拾好寝室内务，她们回到班级，手机统一上交，同时大家的志愿表也被收上去。 林巧坐在熟悉的位置，顾从心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下午的上课铃刚刚拉响，语文老师刚刚进门，门外就走来了两个学生：“报告！老师打扰了，校园保卫科叫林巧和顾从心过去。” 第12章 反击的号角 “保卫科？！”顾从心站起身，小声嘀咕，独自思考着：是谁…… 席月吗，她把录音笔交上去了？林巧毅然决然站起来，和顾从心并肩走在一起，虽然看到她还是不自觉忐忑，不过的身体在昂首挺胸地走着。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我们才是受害者！ 顾从心脸色很难看，如果那两个高年级学生不在，她可能就要动手了。 黄昏时分，太阳落了下去，天气渐入秋，风中已经有了硬挺的质感，吹在身上分外凉爽，校园四周的柳树已经枯黄，只剩光秃的枝条和满地的落叶随风飘扬。 “咚咚咚。”来到保卫科，两个学生敲了敲门，便推开进去。 “老师，她来了。” 把两人带过来之后他们就回班级了，林巧和顾从心进去时，屋内的两个保卫科管理员坐在那里，前面站着席月。 林巧的睫毛疯狂扇呼：我的录音派上用场了！ 顾从心看到席月就摆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狠狠瞪着她：果然是这婊子…… 席月全程无动作，只顾站在那里。 两人站到席月旁边，面对着两位管理员，他们两个都是中年男人，在临水高中保卫科做了刚刚一年。慈眉善目，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席月准备的存储卡插进读卡器，读卡器插进电脑，再几经操作，一个录音界面就显示出来了。 最右边的管理员先开了口：“你们谁是顾从心？” 顾从心撩了撩一边马尾辫，又整理整理校服，装作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样子。“我。” 两位管理员暗自对视，然后不自然地轻咳：“那你就是林巧喽。” 林巧看着管理员，轻举起手：“对，我，我就是。” 席月的眼神紧紧盯着管理员，眉头紧锁，抓着桌角的手用力了些。 管理员靠着老板椅，抬抬手示意席月：“席同学，开始吧。” 席月的视线离开他，按下电脑的空格键，那段不堪入耳的录音开始在房间里播放。 第一句话响起时，顾从心完全乱了阵脚，猛地回头看向席月，双手颤抖，惊愕地瞪着她。 她……她是怎么得到录音的？！ 席月冷静地回头看着她：“这段录音是昨天晚上的，录音里透露的内容显而易见了吧，顾从心同学。” 管理员没有丝毫紧张和惊异：“顾从心啊，录音里那个满口脏话的声音是你吗？” 顾从心转过头，两只手拍在桌子上：“不是我！我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管理员又问林巧：“林巧，这录音录的是你吗？” 林巧低头，紧抓衣角：“是我，那时，她正在打我。”林巧毅然指向顾从心。顾从心咬着后槽牙，试图用眼神威胁林巧，但是林巧并没看她。 顾从心满脸不可思议，似乎有什么东西背叛了她一样，知道了林巧不会帮她说话，她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师，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栽赃陷害。”顾从心双手抱胸，滔滔不绝，开始对她们进行反击。 “都说只有受过一种合适的教育之后，人才能成为一个人，而林巧在学校成绩那么差，自然有她品行不好的地方，拿出这种毫无逻辑性的证据出来陷害我，就是她内心卑劣狡猾的表现啊。” 林巧震惊，她居然能这样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沉默了几秒，她等她说完。 顾从心还在用她真诚的眼神看着管理员：“席月是林巧的朋友，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今天下午她们就是一起来的！老师，她们诬陷我！” 林巧瞬间肚子里窝了很多火，本想据理力争，但是她突然想起她母亲的职业，她曾经处理过很多刑事案件，上小学时，她经常和自己讲述。 “印证一个人的好坏，一定要有人证和物证，否则在她没有承认之前，就不能说她是一个坏人哦，在生活上，在网络上都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不要伤害任何一个好人。” “人证……” 确实，只有录音证据没办法证明她就是施暴者，要想扳倒她就要拿出现场第三个人的证明。 林巧沉默，低头抓着桌角，用指甲扣划：可是……只有我和她，谁又能来帮助我们……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啊。 眼见管理员开始怀疑自己，林巧的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难道检举不成，自己还要被怀疑吗…… 顾从心就是坏人啊，她伤害了我，伤害了席月，伤害了很多人，为什么她还能一直逍遥快乐，这不公平！ “顾从心，你这个说法简直是漏洞百出。” 一个声音打破了气氛，林巧抬头，席月走近顾从心，关掉了录音，此时此刻席月的声音好像一针安定剂。 顾从心怒不可遏地盯着她：席月你个贱人，怎么每次都是你！ 席月看着管理员，眼神淡然道：“要推翻你的是我，不是她，录音里是不是你，做个声音鉴定就完全可以解决，你这样混淆视听偷换概念是不是不太好。” 顾从心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急了，抛掉自己的理智，对她大喊：“你在说什么鬼话，就算录音里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打了她！” 席月看了看一边的林巧，又坦然地倚着桌子说：“那我们不妨去问一个人。” “啊？”顾从心满脸疑问，看着管理员：“老师，我从来都是坦荡做人，您要相信我。” 席月不屑地瞥她：“坦不坦荡，叫她过来说一说不就好了。” 林巧茫然地看着席月，她……居然真的有证人…… 管理员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像看表演一样看着她们。 他叫来一个男同学，席月走过去趴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没过多久，男同学回来了。 “报告！人来了。” 一间屋子，五个人整齐划一全部看向门口，一个短发梳着刘海的女生走了进来。 没错，就是李落。 顾从心瞳孔放大，全身都在颤抖，她想过任何人都没想过是她。 这个贱人，难道就不怕我让他爸失去工作吗！ 马上要冲过去质问一通时，席月拉住她：“顾同学别应激啊，我们成绩很好，品行一定也很好，不会对其他人动手的，对吧。”席月挑衅地看她。 “你……”顾从心哑口无言。 林巧瞠目结舌，全然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人，她不是顾从心的跟班吗？ 李落走进来，走到席月旁边靠墙的地方站着。 席月向管理员介绍道：“老师们，这位李落同学就是在场人物之一，让她来和你们说一说吧。”介绍完席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李落放松下来。 李落的刘海遮住眼睛，抬起头面对管理员说：“我……我是她身边的人，我亲眼看到顾从心打了林巧。”有了完整的开头，李落的语气就不再僵硬，信心更足了。 她继续说道：“不只是林巧，我，席月，还有初中的很多人也被她伤害过！” “你个贱人你在说什么！”顾从心发疯大叫，疯狂拍着桌子。 “咦嗯。”李落被突然的她吓到了，连连摇头抱住席月，席月拍头安慰她。 管理员不淡定了：“顾同学请冷静，我们只管高中期间的事情，初中事件与学校无关。” 林巧看着这三个女人，又看着席月抱着李落，李落恐惧的样子。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老师们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给你看身上的伤口！” “闭嘴！”顾从心嘶吼。 李落又缩到席月怀里，阐述完就一直在哭，席月抱着李落。“老师，现在您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顾从心看着管理员，气得开始掉眼泪：“老师，老师您相信我，她们都是一伙的！我什么都没做！” 管理员似乎看腻了这场闹剧，站起身来：“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我们需要鉴定一下这段录音，明天结果出来会叫人通知你们的，晚自习快下课了，都回去睡觉吧。” 顾从心冲过去就想抓住李落，管理员一声吼制止了：“顾从心同学！你留下，我们有事情要说。” 席月带着李落离开，偏头看了看保卫科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锦旗，又看着顾从心一个人留在保卫科，她转过身，关上门，正颜厉色，沉默不语。 第13章 就……失败了? 路灯下，无数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操场走动，有的在往寝室赶，有的赶紧去抢热水澡。 刚刚从保卫科走出来的三个人正要赶往超市，因为处理事件的繁忙，她们没有赶上晚饭时间。 或许是觉得有些丢人，又或许是觉得安全了，李落松开席月。 李落颤颤巍巍地开口：“晚上回寝室我怎么办，她现在一定很恨我……” 席月拍了拍她的头：“放心，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次打击，毕竟此前没有人反抗过，这几天她都不会再找茬了。” “谢谢你，席月，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可能还在顾从心那里被掌控，真的很感谢。”李落眼里含着热泪，心里透露着崇拜。 席月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互利共赢罢了。” 我就是万年车底人吧……林巧和她们走在一起听着她们“亲密无间”的对话，不自觉地低着头。明明很有多话想问，但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这个人是什么谁？叫什么名字？席月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同学？为什么她会站出来给这件事作证？卧底？间谍？还是……私家侦探！ 林巧宁愿胡思乱想也不愿开口询问席月：找不到理由，我只是和她相处了一天，什么也不是，席月做什么也跟我没关系，她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她这样告诫自己。 苦想之时，席月先开了口：“林巧。” “呃……啊？” “谢谢。” 林巧问：“为什么？” “为了给我提供证据，你自己却挨了打。” 得知原由，林巧淡然一笑：“赎罪罢了，如果不做些什么，我的良心过不去。”她语气轻松，像打趣一样说着。 “见死不救不是罪。”席月字正腔圆地说。 “差不多嘛，我妈妈是刑警，每天东奔西跑就为了还原真相，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林巧的脸上透露着深深的崇敬，但说到母亲她的语气还是带着伤感。 “这次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果再一次看到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席月笑笑：“你这小身板，会死的。” 林巧从校服裤子里拿出一瓶喷雾，上面画着夸张的骷髅图案，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防狼喷雾！升级版！特意在家里货架上拿的，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看得出来，林巧的脸上有着小小的骄傲。 席月嫣然一笑：果然美少女都是魔法攻击啊。 这回又轮到李落成车底人了。 超市就在食堂一楼，整个一楼层都是，晚上的学生还是很多的，他们往往会带着一大包零食回宿舍，深夜美食家罢了。 “听说明天有新生入学会啊。” “好像是，赶紧买点吃的到时候咱们都坐最后一排嗷。” 即使超市面积超大，但是学生们的交谈声络绎不绝。 三人走进超市，李落：“听说之前在超市不允许说话，结果被一群学生抵制了。” 林巧在看一排小饼干，惊讶道：“不是说临水一高的学生都很乖吗？” 李落：“这你就不懂了，素质越高的学生越闷骚，一波掀起千层浪，只要有人站出来，就有一堆人站出来。” “哦~”林巧似乎从中学到了深刻的道理。 走进去，席月随便买了盒白脱小饼干就出来了，因为要省吃俭用，李落只买了个最便宜的单片面包，林巧第一次来学校超市，看着一排排货架，就和在大型超市买菜一样眼花缭乱。林巧的选择困难症当然是非常合理地犯了。 站在一排饼干面包前面，纠结该买哪个。 饼干好吃，但是不抗饿，面包扛饿，但是太干了，学校的价格比外面贵好多啊…… 嗯……到底选哪个……林巧急得脸通红，席月和李落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必须作出决定！ 最后她拿了一个面包，还被超市阿姨推销买了一瓶牛奶，含泪消费18元。 真是，学校超市怎么还有导购啊……本来不想买牛奶的，可是她一直给我推销，超市这么多人，我怎么忍心拒绝啊……可恶，再也不想来了—— 带着东西她和两人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席月拿出一块饼干，向左歪歪胳膊：“吃吗？” 李落自然拿走塞进嘴里：“谢谢。” 她又拿出一块饼干，向右倾斜身子：“吃吗？” 林巧摇头，仰头灌了一口牛奶：“不不不不，不用了。”即使这么长时间，林巧的社交恐惧还是没有完全消失。 等两人沉默起来，李落俯头咬了一口面包：“顾从心真的能离开临水一高吗，她爸可是大官。” 席月把饼干的两片分开，吃掉了有夹心的一面：“不会的。” 林巧错愕：“证据已经这么明显了，就算她未满十八岁，也会被开除吧。” 席月摇摇头：“当看到保卫科两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所说的话，所摆出来的证据毫无作用。” 林巧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牛奶：“为什么？” 李落解释：“就是因为她背后的那个人，顾业华，他曾经是教育局局长，应该和咱们的校长有些联系，况且他今非昔比，连锁反应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彻底消失。” 林巧：“啊……” 李落担忧地望向席月：“我们还能赢吗……” 席月拆下皮筋，长发散开披在身上：“别担心，要和疯子斗，自己也要变成疯子。”席月把饼干收起来：“你们不必担心，明天正常上课就好了。” 说完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把饼干扔进垃圾桶：“晚安。” 两人不知所措，礼貌性地回应：“拜，拜拜……” 真的可信吗…… ———————————— 9：40 林巧回到寝室，看到徐豆豆和李卓正穿着迷彩服互相打量。 “袖子再挽挽，帽子戴正点，诶对，对！” “你们……在干嘛……”林巧一头雾水。 徐豆豆见她回来，赶紧拿出一套递给她：“你们班同学交给我的，说是你一下午都不在，让我帮忙拿回来明天军训要穿的。” “啊！军训！”林巧一拍脑袋：我去，忘了！ 徐豆豆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行头：“看，是不是有点像正经女兵。”用期待的眼神等待林巧的答案。 “嗯，要是拿把枪就更像了。” 李卓：“说起来你干嘛去了？找你吃晚饭你都不在。” 每次让林巧说谎，她就会瞬间脸红心跳，大脑飞转：“呃嗯……付老师叫我帮忙搬东西去了！” “语文老师？找你？搬东西？不信。”徐豆豆撅起嘴，摇摇头。 李卓跟着点头：“确实，狗都不信。” 徐豆豆握拳：“李卓你* ” 啊，我的撒谎水平这么差吗？！林巧慌张，手脚开始不自然：“真的，我说的真是真的！” 原来人没了话题，真的可以自动进行苍白的解释，就像顾从心那时一样。 徐豆豆还是铁不下心，“好吧，我信，下次让老师叫男生去。” “好的好的。”林巧诚恳点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各自上床，林巧拿出一本《高情商聊天术》看，这是老林买给她的，他说：“我搁短视频上看的，人家说老管用了。” 林巧打开看了半天，总结下来就是：啥用没有。 “嘘——嘘——”口哨声响起，该熄灯了，三个人躺在床上，徐豆豆说：“明天分班，要是我们在一个班就好了。” 李卓附和：“确实。” 徐豆豆青筋暴起，“确实什么，你要上理尖班的！” 林巧好奇：“你们都选了理科吗？” “嗯，不过听说其他地区都已经不分文理了，估计我们也是临水市最后一届文理分科的学生吧。” “那还真巧啊……” 高中生活……才开始啊…… —————————— 熄灯前二十分钟. 席月离开超市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宿舍，重新回到食堂楼，四下看了看监控，趁着无人在意从容地走了上去。 一路上楼，结果却在五楼楼梯间看到了看守的高年级学生，他似乎刚要下楼回寝室。 “你是干嘛的。” 看到他的瞬间，尽管时时刻刻都从容不迫的席月也被吓了一跳，马上调整表情，严声厉色：“教导主任让我来替换明天新生会讲话要用的u盘。”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 听到教导主任的名字，他也就不再怀疑：“你去吧，不过要快，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门。” “好的谢谢。”席月大步走进会议室，松了口气。 到处都是监控……不过也不需要在意了…… 第14章 新生入学会 “啾啾啾~” 早晨5点30分，林巧被屋内奇怪的声音吸引醒来。 拉开床帘，林巧揉了揉眼睛，隐隐看到一个小黑影，定睛一看，是只鸟。 “寝室里怎么会有小鸟？我做梦了？”顺着床梯走下去，小鸟受到惊吓扑棱翅膀飞走了。 林巧被吓了一跳：“我去，还真是鸟，今天会发生什么好事儿吗？” 听到动静，徐豆豆和李卓也醒了，陆续下床洗漱。 “good morning，小林酱~”李卓拿着脸盆，打着哈欠。 “早上好早上好。” 穿上迷彩服，戴上帽子，整理衣领，吃过早饭，三人结伴前往教学楼。 和发成绩那天一样，门口挤了很多人在看分班情况。 李卓一脸无奈地说：“要不小林酱再试用一下你的迷你望远镜？” 林巧尴尬地咳嗽：“咳咳咳，还是算了，等一会吧。”上一次太着急了，回头想起才发现这行为真的弱智…… 走进公告牌，徐豆豆和林巧对视一眼，心里装的是同一个想法。徐豆豆双手合十在向上天祈祷：“拜托让我和小林一个班级吧！” 林巧凑近仔细看。 徐豆豆 一年十一班 林巧 一年十一班 “哇啊啊啊！真的一班啊啊！上天没有辜负我啊。”徐豆豆笑得嘴角飞起，拽着林巧的袖子蹦跶。 ”林巧摸着下巴，“我还是十一班啊。看过自己的，她又开始直奔靠前的榜单，努力寻找着某个名字。 席月 一年理科实验班 李卓 一年理科实验班 李卓看着自己的名字，十分“不经意”地贴近徐豆豆：“理科实验班，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呢~我完全没有想到呢~” 她一边阴阳怪气，一边在旁边炫耀地撩着头发，满脸骄傲。 徐豆豆：“你好屑。” 林巧总是害怕李卓哪一天被徐豆豆一巴掌扇死…… 看席月的同时，林巧顺带找了一圈李落，找了半天才在文科班的纸上找到她的名字：“李落，文科实验班，没想到她学习这么好。” 我不能输！ 林巧史无前例地如此又干劲，热血之气冲破身体跑了出来。 李卓：“怎么感觉小林身上在冒火……” —————————— 来到正式的班级，徐豆豆拉着林巧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娇好的女人走了进来，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面是格子裙，黑色乌亮头发盘起在脑后，面容没有过多装饰，眼睛很大，满脸微笑。 “哇哦，好年轻啊。”班级同学轻声细语地讨论着，新老师的年轻美貌让大家都惊叹，徐豆豆也捂着嘴和林巧交谈。 “这老师长得好像一个明星。” 林巧好奇：“谁啊？” 徐豆豆扶着下巴思索：“想不起来，就是很像。” 新老师走上讲台，拿起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余静 转过身，她手指交叉，面向讲台下的学生们：“同学们好啊，黑板上是我的名字，以后我来担任大家三年的班主任，同时，我也是咱们班和十二班的英语老师，希望这三年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留下美好的印象。” 徐豆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年轻班主任，感觉好奇妙啊。” “嗯。”林巧点头表示赞同。 “为了熟悉大家需要点个名，然后我要选出一个班长帮我管理。” 选班长……这熟悉的味道…… 林巧扶住额头，希望班长是个正常人…… 说着余静拿起讲台上面的名单挨个点名，最后选出的班长是一个留着平短发的女生，至于竞选的过程，林巧一概不知，因为她无聊得快睡着了……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望向窗外，保卫科室在校门口，一间小房子。 回想起昨天顾从心说的所有话，每每想起那句“林巧在学校成绩那么差，自然有她品行不好的地方。” 林巧简直肺都要气炸，眉头紧皱：席月说不需要我们插手，可还是很担心……她一个人真的能把顾从心赶出去吗……她又要用什么方法呢…… 保卫科两个老师看着那么善良和蔼，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二节课是新生入学会，专门为了给新入学的高一学生们打心里基础，解读现在，展望未来而举办的会议，简单来说就是用来拍照录视频，教导主任来讲几句话放几帧ppt无聊到爆的会议。 却是每个学校都会做的事。 开会的地点是五楼的大会议室，每年的毕业晚会各种表演都在这里进行，足以容纳一个年组的人。 “真的无聊……”徐豆豆四处望，无聊地开始扣手。 林巧靠在靠背上，百无聊赖：难怪昨天那两个人要买零食……早知道我也带一点儿了，反正台上也看不到…… “小卓子在干嘛呢？”徐豆豆探出头，“我记得她们班级在南边……啊！看到了。” 林巧也探出头，向实验班看过去，李卓正在和一个老师攀谈，“太远了，听不到。” “小林你会唇语吗？” 林巧礼貌地微笑：“你觉得我会吗……” “看着挺和谐，不错啊，第一天就和老师关系这么好了~” 理科实验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年组着名的放养派班主任，第一节课中，顾从心成功地当上了班长，副班长李卓。 “班长咱们班有缺人吗？” 顾从心站起身，从前到后清点了一下，皱了皱眉：“老师，席月不见了。” “是那个第一？” “……嗯。”顾从心压重声音，心中不爽：席月这贱人又想干什么？” 李卓站起身，主动要求：“老师我去找。” 班主任不想出差错，毕竟校领导在场，就同意了，李卓呼出一口气，悄悄从后门走出去寻找席月。 上课铃响起，入学会准时开始进行，首先是教导主任讲话，台上摆着一张讲台，上面放着投屏ppt的笔记本电脑，侧面插着一个黑色u盘。 教导主任站在舞台另一边，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老师们，一年级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一年组的教导主任，张涛，非常欢迎一年级的新生们进入临水高中，我知道能考进临水高中的学生们都是初中时期的佼佼者，但是，关于学校的一些问题还是需要和大家讲述的。” 张主任在上面滔滔不绝，林巧在下面昏昏欲睡：什么佼佼者，我只是一个擦边入学的透明人儿。 “首先要讲的，是临水高中的宿舍管理规则，请同学们看向大屏幕。”张涛用手一指，大屏幕上瞬间亮起。 全场哗然，瞬间炸锅。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顾从心霸凌人的各种照片，逐帧播放，最后还放出了一段视频，视频中顾从心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响彻整层楼。 “这……是什么……” “这不是那个第二的女生吗……” “这不是班长吗？骂的真脏，我还以为她是乖乖女呢。” “我去，这么劲爆。” “谁这么敢，在新生会搞这种？” ………… 林巧震惊：没见过的照片…… 随着视频的播放，一个声音也从广播中传来…… 第15章 审判 自林巧从席月家酒店回到校园之后，与李落，席月共同在保卫科对顾从心的种种恶行进行揭露，可顾从心强大的背景让三人败北，难道正义真的不会眷顾受害者吗？ 新生入学会，席月突然消失，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顾从心霸凌的证据，接下来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 “临水一高的各位，早上好，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大家应该都看到屏幕上的照片了……”广播响起，在楼层里悠长地回荡。 这声音……不是席月吗。林巧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干嘛：席月要干什么？！在这种场合？ 林巧猛地站起身，寻找席月的踪影：不在……广播室吗……李卓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李落也站起身，两人突然对上了视线，林巧向屏幕的方向指了指：席月做的吗？ 李落犹豫地点头：可能是吧。 台上，张涛主任愣在原地，望向远处角落的另一位老师，台下，大大小小的领导站起身，校长开始对台上的主任大喊：“这是谁干的！” 听到广播的声音，顾从心瞬间站起，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跌跌撞撞跑到舞台上，站在电脑前，拼命点击鼠标却发现同样的窗口打开了数十个，短时间根本点不掉。 紧张得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席月！ 而广播室里，席月嘴里嚼着林巧车上给的蜂蜜面包，波澜不惊地坐在座位上给会议室做着播报。 “没错，如大家所见，一年理科实验班顾从心，市长的女儿，校园霸凌，相关证据已经同步发表到社交平台了，感兴趣的同学周末多多转发，让更多人免受校园霸凌的伤害……” “席月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这个婊子！”顾从心眼里开始流泪，一颗一颗滚落在键盘上。 见后面无数点不完的窗口，顾从心干脆跑过去，一把夺过教导主任的话筒，疯了一般大喊：“不是这样的！” “都是席月陷害我的！我什么也没做！照片都是她p的，我是清白的！我什么也没干！” 教导主任见状赶忙整理思绪，下台拨打保卫科电话：“喂，保卫科吗，赶快派人到广播室。” 台上顾从心崩溃大喊：“大家相信我！” 偌大的会议室里将近八百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林巧看着小丑一般表演的顾从心，耳朵里又传来席月重复的播报，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事，席月自己不会有事吗…… “视频都在那里了！你就是施暴者！”不知何处，李落站了起来开始和台上的顾从心喊话。 要和疯子斗，自己也要变成疯子…… 林巧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超市门前席月那句话，这就是席月疯狂的办法吗…… 这么大胆的吗？！ 她都站出来了，那我也只能帮人帮到底了…… 林巧握紧拳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闭紧双眼，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猛地站起来，对着舞台大喊：“施暴者离开学校！” 无风不起浪，如李落所说，一人举起旗帜就会有一堆人追随着，室内部分学生都站起身，嘴上大喊：“滚出学校！滚出学校！” 徐豆豆惊讶地看着林巧，“小林你不要命了？！！” 见台下如此反应，校长的面色铁青，开始责怪下属：“怎么办事的！赶紧制止住！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涛把台上发疯的顾从心拽下来，台下学生的呼声越来越高，纷纷为正义摇旗呐喊。 与此同时“临水市某高中校园霸凌事件”也跟着在社交平台小范围疯传，各种评论区下面有声讨顾从心的，也有浑水摸鱼蹭热度的。 “校园霸凌者该判刑吧。” “我也经历过霸凌，这种施暴者都该下地狱！” “贼喊捉贼。” “这么清晰的照片绝对摆拍的。” “建议查一查拍摄照片的人。” “校园霸凌滚出地球！” “……” 校长跟着广播说的打开社交软件，看着上面不断增加的浏览量马上联系其他老师：“马上去各平台扰乱大众视线，不要让这件发酵，把这件事压下去！” 嘴里的面包只剩最后一口，席月关掉了广播台麦克风，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看了看手表：“保卫科怎么这么慢啊。” “吱嘎。”刚刚说完，就响起了推门声。 席月用力嚼了几下才咽下去：“来这么慢……”转过身，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李卓。 席月有些惊讶：“抓我都不请保卫科？！我闹得还是不够大。” 李卓关上门：“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席月站起身，戴上帽子，面对她：“你不是林巧室友吗，为什么找我？” 李卓表情严肃，不像是八卦的样子：“我一直想知道，你和林巧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席月透过门窗看着门外两个熟悉的管理员面孔，笑了：“有缘分的话再告诉你。” “啊……你要说就……” —————————— 新生入学会刚进行十分钟就出了这种岔子，教导主任顿感工作不保，从台上把顾从心拽到走廊，虽心有愤怒，但又因为她父亲的原因不敢迁怒于她，只能攥紧拳头呵斥。 “你，你怎么牵扯出这么一堆事儿啊。” 呵斥的声音回荡在楼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教导主任急得直跺脚，转身回到会议室。 人潮中，高声呐喊的不是对顾从心钢琴声的赞美，也不是演讲时台下的掌声。而是一声一句堆积成的审判之剑，无论她怎样辩解，拿出怎样的证据都无济于事，早在第一张照片公布时，她的判决书就飘满整个会议室了。 顾从心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理智面子了，满脑子父亲冷淡严肃的脸。 怎么办……我完蛋了，父亲不会原谅我的……都是那个贱人！都是她害了我。她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泪浸湿了裤子。 全场学生们的呐喊仍未停止，各班级的班主任穿梭在一排排座位，尽力维护秩序。 “大家坐下！都坐下！” 林巧刚刚已经用光了所有勇气，现在只是默默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人声鼎沸，义愤填膺。 整个会议室，唯独十一班的声音最大，林巧歪头瞥见班主任，她并没有遏制同学们的行为，只是静静坐在那里。 回到会议室，教导主任直奔校长：“对不起校长，我现在就维护秩序。” 校长面露凶光，眉间的褶皱都在表达着愤怒：“我没时间收拾这些烂摊子，我马上去一趟保卫科，你给我处理好，如果顾从心有什么事，你也别干了。” “诶诶诶，知道知道，好的好的。” 教导主任打开话筒，跑到台上：“同学们听我说！听我说两句！不要喊了不要喊了。” 声音渐渐变小，各位班主任总算是松了口气。 “关于顾从心校园霸凌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解决的，请大家不要惊慌啊，有校方做保障啊，我知道大家都正直善良，但是我们要用更和平的方式，以后这样的事情尽量少发生啊。” “说这些有什么用。” “学校又不管。” “学校有这种人我才慌呢。” 人群又渐渐喧闹，王主任及时制止：“当然，之后学校也会推出更多部门专门管理这件事，再说回学校安排，这七天的军训安排，第四节课和晚上的两节晚自习要进行军训，剩下的时间还是在班级上课，就这样。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后续顾从心的事情会发布公告，好了，大家请在班主任带领下有序离开。” “这算什么事儿啊。” “开个会就为了说这么两句话，不如多看会那个女生发疯。” “高中生活真是太精彩啦。” “什么时候回家啊。” “怎么临水一高还有这种人啊，吓死。” “想看看媒体怎么说。” “……” 林巧跟在队伍里面，沉默不语：席月现在应该在保卫科吧，又或者是警察局？管家先生会来帮她摆平的吧，毕竟她是千金小姐啊，我应该不用担心。 徐豆豆在后面拿掉她的帽子，林巧突感头顶一凉，转过身茫然若失。 “我还以为你是社交恐惧症呢，没想到你这么勇，有事儿你真上啊。”徐豆豆把帽子又扣在她脑袋上。 林巧把帽子戴正：“没，没有，只是突然就想这样做了。” “你不怕被传话过去吗，看校长这么生气你不会有事吗。”徐豆豆语气变化，满是担忧。 林巧也不知道，毕竟有例在先：“应该没事吧，就算有我也无所谓，伸张正义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这么说也确实。”徐豆豆想了又想，觉得很有道理。 第16章 调查 操场上聚集了各个班级的同学，扎堆在戏耍打闹。 “欸同学打扰了，听说你们第二节课发生大事儿了，咋回事儿给我讲讲呗。” 距离新生入学会已经过去了两节课时间，但是顾从心的事情在学校的热度仍旧不减，仅仅两节课时间，高二，高三的同学也都知道了一年级女学生勇敢告发的英勇事迹，在操场上抓着一年级学生吃瓜。 林巧穿着迷彩服坐在花坛边上，徐豆豆从远方跑来，直到跑近，林巧才抬头。 徐豆豆半蹲双手拄在膝盖上喘气：“哈……呼……小林你有看到李卓吗？” 林巧摇摇头说：“没有，好像在会议室看到一眼之后就再没见过了，没有在班级吗？” 徐豆豆摘下帽子，释放闷热的头发，在她旁边坐下：“我刚去她们班问过了，李卓那时候去找席月了，然后就一直不在班级，算了不理她了，说不准又在哪个老师办公室扎帐篷了。” “啊？席月？李卓为什么要去找她？”这信息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徐豆豆说：“听她们班同学说，是开会之前怪咖女就不见了，李卓才去找的。” “难不成那个疯批姐就是她吗？” 林巧疑问：“疯批姐？” “啊，就是广播里伸张正义的那个女生，疯批姐好像是同学们起的称号，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是谁，有的好像还去保卫科门口偷听了。” “这样啊。”一阵风吹来，林巧扶了扶帽子：“比起她是谁，我更好奇她是怎么把信息发到互联网上的，明明都没有手机。” “对哈。” 没错，林巧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席月，比如那些她没见过的现场照片是哪里来的，顾从心霸凌的视频又是谁拍的，明明交了录音证据，保卫科带走了她为什么没有带走自己等等。 能不能得到回答是次要的，主要是我们以后似乎没什么机会聊天了……林巧怅然若失，感觉和席月这些天的相处就像是一场短暂的冒险。 徐豆豆看着渐渐成形的方队，站起身微笑着把手伸向她：“走吧，军训第一天，挺过这节课就吃饭了哦。” 林巧抬起头，久违地笑，拉上她的手站起身，向班级方队跑去。 ———————————— “立正！”临水一高的操场上正在如火如荼地训练。 十一班的教官是一个寸头男人，姓刘，声音雄厚，表情严肃，“现在进行军训第一项，站军姿，相信你们初中都有一定经验，但是我还是要教学一遍。” 教官站在前方一丝不苟地为大家演示，林巧却已经开始眼冒金星：好热，好热啊，我想回家睡大觉！ “好的，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教官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计时器，开始计时。 十分钟！这么久！林巧叫苦不迭。才站了四分钟她的额头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林巧身高164cm在女生平均身高中不算矮，但是她在方队依旧是第一排。 刘教官站在前方，第一排的动作一览无余：“第一排那个女同学，不要晃啊，重心稳一点。” 林巧感觉脖子后面的汗在挠她的痒，又闷又热又晒，站到九分钟时，双腿都发软了。 早知道当初就多出去锻炼锻炼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个狗样子啊—— “铃铃铃铃铃铃铃——” 一节课下来，林巧感觉自己的肉体已经承受不住灵魂了，拽住徐豆豆像抓到了救世主一样。 “豆子——我要不行了……” 看着林巧生无可恋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徐豆豆赶紧拖住她：“你没事儿吧，怎么累成这样了都？” 林巧眼神空洞，面容悴丧，像是被抽走了元气：“我们去吃饭吧……” 徐豆豆不禁为她捏把汗：“你还好吗……” —————————————— 席月的父亲叫席海锋，二十四岁接管锋月集团，现今管理时间已经有31年，锋月集团的总部建在鸣海市，是席月的出生地，当席月正在学校广播爆料时，席月的父亲正坐在办公室处理事务。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进。” 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士，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文件夹：“席总，这里是花月酒店整改处理情况，请您过目。”说着他把文件夹打开放在桌面上。 席海锋抬头，将文件夹拉到自己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看，一边看一边询问他各种问题：“最近席月在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大小姐的行径没有变化一直是两点一线，开销也没什么异常，除了日常校园饮食消费就没有其他花销了，值得一提的是......” 席海锋合上文件夹，认真听他讲述：“什么？” “今天早上大小姐就读的学校在社交平台出现了一些新闻，新闻内容是告发一个一年级女生校园霸凌，还附上了打码的照片和视频，在临水市小范围比较轰动。” “校园霸凌......”席海锋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中年男人接着说：“爆料者的ip地址显示在临水市，霸凌者女生名字叫顾从心，是临水市市长顾业华的女儿，此前顾业华和临水高中的校长往来甚多。” 席海锋把文件夹交还给他：“查一下第一爆料者的皮下，查到了来找我，辛苦张秘书。” “好的席总，我马上去办。” 张秘书走之后，席海锋打开电脑，搜索关键字找到了那篇文章，并点开照片逐一查看：“席月，这么多年，我对你依旧很愧疚……”席海锋的心里五味杂陈。 席家的未来需要你，而不是他。他摩挲着办公桌上摆着的全家福，里面的照片有四个人。 ———————————— 晚上九点，操场上的路灯亮起，教学楼点缀着一颗颗闪烁的星。 晚自习的两节课都在左转右转，军姿立正中度过，虽然夜晚相对正午会凉爽许多，但是林巧的运动量还是超标了，她感觉这一切都是梦。 “今天就到这吧。”刘教官摘下帽子解散了队伍，走向一边。 坐在熟悉的花坛边，徐豆豆拎起自己的水开始大口喝。 “啊——爽啊！”两节课没喝到水，这时候感受到水的清凉简直快哭出来了。 林巧看着手表跳动的指针，“豆子。” “嗯？” “李卓还没找到吗？”林巧有些担心。 徐豆豆摇摇头：“没，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可能马上就能回来了吧，宿管阿姨肯定会查的。” 林巧不免出现了些不好的幻想，李卓去找席月了，她们都还没回来，不会在一起被调查吧。” 林巧站起身，“豆子，你先回宿舍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徐豆豆盯着她，轻笑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拜拜。”她起身，拿着水瓶摆了摆手，向宿舍走去。 林巧趁着操场人还没有完全解散，走到文科实验班的军训区域四处看了看，在周围转了很久，她才在柳树下面的角落看到李落。 她正在树下面的一块碎砖上面坐着，发丝隐隐从发束中散落，帽子蔫蔫地搭在脑袋上，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感。 林巧走上前，李落听到脚步声在面前停下，抬起了头。 “是你啊。” 林巧就站在她面前，虽见过几面但是仍显紧张：“喝……喝牛奶吗，我请你。” “牛奶？” “嗯，超市额……有卖的，还不错，刚好我没带水有点渴。”林巧小心翼翼地伸手，邀请她。 李落抬起头，“好吧。”她把手搭在林巧手上，被她拽起来，一起走向超市。 坐在之前坐过的台阶上，林巧把一个粉色玻璃瓶牛奶递给她：“这个好像是草莓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李落接过，捧在手里：“没关系的，谢谢。” “啵~”拔开木塞，粉色的牛奶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尤为光洁，能照见自己的影子。 林巧仰头喝了一口，李落只是捧着：“想问什么吗？” 公交车上也是，李卓只凭我的眼神就知道我想问问题，现在李落也是，我真的这么好猜吗？！ “今天大屏上的照片视频是你提供的吗？”林巧问。 李落露出如我所料的表情说道：“你真聪明，其实，席月是刚开学的时候找到我的，找我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一些淡淡的淤青，创可贴也在覆盖着一些伤。” “她发现我是被迫跟在顾从心身边的了，因为我总是在旁边犹犹豫豫的，所以她来找我达成协议，接下来的时间替她收集证据。” 灯光下，李落像一个老人在讲述着年轻时的故事。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帮她拷贝了一些照片视频，顾从心的手机是偷在手里的，在寝室的时候我偷偷把她自己拍的一些证据发到我的qq上，周末时转给了席月。很简单。” 林巧默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李落却还没有停下话语：“我妈妈一年前得了癌症，我爸爸在顾从心爸爸手下面工作，现在……爸爸应该被辞职了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起告发顾从心呢。” “医生说妈妈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很小，这么多年被顾从心欺负，我想通了，为了妈妈而反抗，为了我自己而反抗，妈妈一定也不想看到我被人欺负的。” 她这样说着，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模糊了视线，在夜晚，泪水就想珍珠一样滑落脸颊。 猛地，她靠在林巧身上，小声抽泣起来。 林巧第一次被人依靠，她学着妈妈照顾她一样轻拍李落的肩膀。 两人只字未语，却胜过千言万语，李落把自己全部的委屈和压力都寄托在眼泪上，慢慢掉在地上。 第17章 不止如此 “好了。”李落用袖子擦掉眼泪，站在林巧面前：“谢谢你今天来找我，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话，谢谢你请我的牛奶。” 林巧也站起身：“没事的，也谢谢你解答了我的疑惑。” 李落拿起台阶上还未开封的牛奶，脸上洋溢着笑容：“你和席月一样都是好人。” 说完她便走了，路灯下她前进的身影十分坚定。 我真的算是个好人吗，我真的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吗。林巧望着黑夜中皎白的弯月沉思，直到操场上的人在眼前陆续走掉，林巧才拿起剩下的半瓶牛奶，带着帽子，下台阶走回寝室。 学习垫底，相貌平平，毫无特长，怎么和席月那种完美的人相比，还是安心做好边缘人吧。 —————————— “吱嘎——”拧开门把手，席月拖着身子走进寝室。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正在一起分享零食，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席月进门时，声音就停止了，三人手里的动作仍旧继续，只是不再交谈。 席月直勾勾走向自己的位置，摘下头顶的帽子，放在桌子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扯下眼镜，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平阅读。 “装什么清高。” “实验班的人真了不起，架子真大。” “装什么装啊，整天像个面瘫一样，真搞不懂这种人。” “人家可是好学生呢，你可别这么说。” 三人上下打量席月，开始暗讽她。席月也讲不清楚缘由，知道她是年组第一名之后从前友好的室友就开始对她冷嘲热讽。 看书也只不过是此刻席月的伪装，她心中无限的失败感正无处释放，她和李卓从广播室被带走之后来到了保卫科。 推开门之后校长和几个老师都在里面，这不出她的意料，她知道校长会全力保住顾从心，两个保卫科管理员的说辞也十分明显地偏向顾从心。 无论席月怎样反驳，摆出怎样的证据，他们都会无条件为顾从心辩解，席月第一次为校园霸凌的事件做出自己的反击，从前她想依靠父母无果，第一次为自己讨正义却被这样对待。 受害者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居然这么难，十几年里她被各种各样的人羞辱打骂，无数个夜里为自己处理伤口，为了这件事，她跑断了腿，用尽了方法，最后给她的反馈只有一张检讨书。 这算什么…… 到最后又和那时一样，她依然潇洒地生活在校园，自己还要接受惩罚。 这点惩罚算什么……我想要的是她消失在这里，那些轻飘飘的处分算什么。 席月捏着书角的手愈发用力，鼻间传出沉重的呼吸。心中的失落，愤怒全部转化成疲惫感溢出身体。 我不会走的。 从南方到北方，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就算顾从心没有被开除，她也不会再像那时一样离开。 ———————————— 林巧回到404寝室时，李卓已经在和徐豆豆聊天了。 “李卓，你今天去哪里了？”林巧走向自己的书桌，把牛奶放在桌面上坐下。 “别提了。”李卓似乎刚刚回来，脸上的汗还在：“新生入学会上搞事的就是席月，那时候班里缺人我就去找她，进门聊了几句保卫科的人就来了，非要拉着我一起质问。”李卓一边说一边坐在凳子上。 “然后就被校长和几个老师外加顾从心和席月疯狂拉扯，一直折腾到现在，还写了一下午的检讨书，明明我又没啥可检讨的，太惨。” 林巧：“没想到你还真被牵扯进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丢了。” 徐豆豆躺在床上，捣鼓着面膜：“你小子白逃了三节课的军训。” 李卓撩了撩凌乱的头发：“你别说，顾从心这人真是疯批啊，证据明明白白摆在那，一看到席月就像失智了一样乱咬。” 林巧紧着问：“那最后呢，顾从心被怎么处理了？” 李卓拿起一个蜂蜜面包放进嘴：“嗯…我们三个一起回来的，处罚结果最早也要明天。” “她会被开除吗！” 李卓无奈微笑：“看样子是不会，可能是因为顾从心的背景吧，校长一直都很紧张，有时候说话都不自觉地语无伦次。” 徐豆豆整理脸上面膜，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正常，人家毕竟是大领导家的。” 林巧的脸上挂不住地失望，她不敢想象如果李落知道了会多难过。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是没有收到等比例的惩罚，还有天理吗？ “你也要跟着被罚吗？”徐豆豆关心。 “嗯，因为没有及时阻止恶性行为。”李卓无奈。 徐豆豆从床上坐起来：“不是吧，你没阻止她也算犯错吗？学校真的迷惑，这不纯纯欺负人嘛。” 李卓看了看手表，爬上床：“我无所谓，只要不开除我，其他的处分都无关轻重。”她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不打算再说下去，一天的奔波让她身心俱疲。 林巧坐在椅子上，看到李卓准备睡觉她的动作也开始放轻。 席月也回来了，虽然结局可能不是很完美，但是事情大概是结束了，大概。看着那写满了一页名字的笔记本，林巧忽然发觉心里空空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书桌的墙上贴着很多便利贴，这是林巧写给自己的。 一定要考上好大学！ 要摆脱垫底王的束缚啊！ 顾从心离开学校！ 她小心揭下最后那张便利贴，团成一个球丢进垃圾桶。 明天继续努力吧，不要惦记这件事了。她鼓励自己，随之也熄了灯，她爬上床，准备开始明天的生活。 —————————— 第二天. 月落日升。寝室—水房—食堂—教室 这就是临水高中学生们的每天的路线图，席月坐在实验班教室里翻着书，好像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顾从心此时尤为乖巧安静，自从保卫科回来之后她就再没说一句话，事先预想折磨席月的念想也烟消云散。 李卓对席月的疑惑还没解开，但此时她没趣去找她问清楚。 “咚咚咚。”喧闹的班级被这敲门声打断了，门外是教导主任张涛和两个警察。 教室里的话题瞬间都凝聚在他们身上：“我去，警察啊。” “不会是来抓顾从心这个霸凌的吧。” “我觉得是。” 警察探头：“你们谁是顾从心，席月？” 见到警察，顾从心慌张了：不是说不会报警的吗！这校长疯了吗？！ 席月站起身，也展示了出乎意料的疑惑：警察？是谁叫的？教导主任？但是这没道理。 “跟我们走一趟。” 她们被警察接到警车上，带到了最近的警察局。 下车之后席月一眼就看到了西装笔挺的张秘书坐在等候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旁边还站着一个坐轮椅的病号服女孩，身边似乎是她的监护人。 张秘书？是父亲叫他来的吗？可是……他不是从来不管我这些事情吗……这两个人又是谁？ 见到席月三人来了之后，张秘书站起身，微笑着看向警察。 第18章 荒诞故事的结局 被警察带进会客室之后，席月看到了从未因杂事离开公司的父亲，和往常一样穿着西装，和顾业华坐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来解决我的事的吗……席月既惊喜又担忧，又或者是来责怪我…… 她从不在人面前表露喜怒，这是家庭给她带来的习惯。 但顾从心此时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见到顾业华的一瞬间，她的每一次剧烈心跳都和顾业华有关，不敢面对他，他冷漠的脸深深刻在顾从心脑海挥之不去。 我有罪……早知道我就不该…… “请坐吧。”警察恭敬地招呼着他们，并为他们端上几杯水。 轮椅女孩和她的监护人以及席月顾从心两人坐在对面，席海锋和顾业华坐在另一面，张秘书站在旁边。 今天是个晴天，阳光不留余力地照射每个角落，街道上白桦树沙沙作响，整个临水市都满溢着温暖的气息。 警察局内却是异样的压抑，蓝色基调的装潢，沉默的众人，面前丝毫未动的水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窒息的味道。 这次在警察局见面，是因为席海锋联系了临水市的警察局局长，替女儿报了警，知道校方想就此平息，他终于为席月做了件事。 他和顾业华也提前聊过了，顾业华并不知道顾从心所做的一切，他是个教育方式严格高标的人，虽然对于管理后代这件事的严格程度几近变态。但他并不是一个对错不分的人。 他站起身，对着席月和那些轮椅母女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顾家对你们以及没在场的受害者们表示抱歉，是我的教育失误造成，十分抱歉。”他语气郑重，表情严肃。 顾从心听闻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学着他的样子鞠躬：“对……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们，是，是我的错！给你们道歉！” 席月盯着顾从心迟迟不肯起身的腰，心里的愤恨仍没有让她彻底原谅。 轮椅女孩的母亲瞬间掉了泪，心态已然崩溃：“你知道这对我家小丽造成了多少伤害吗！因为她的威胁，小丽被打到骨折我们家也不敢报警，就怕小丽将来没有学上！” 她一边怒吼，眼泪一边滚落，握着水杯的手更紧，女孩脸上满是悲伤，左手搭在妈妈的手上，让她不要伤心。 “小丽的手已经废了，可她的梦想是当画家啊！你们就这么毁了她！她还这么年轻，因为抑郁一直住在医院，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你们拿什么赔偿我女儿！！” 她崩溃地敲捶着桌子，把头埋进臂弯，泣不成声。 席月望着身边破碎不堪的家庭，心中不免引起共情：骨折……顾从心，你到底是到底多恨这个世界才会做这种事情！ 顾从心弯下的腰迟迟未起，她恐惧至极，全身都在发抖，眼泪阴湿了地面。 “对……对不起……” 顾业华瞥着顾从心，她不明白顾从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顾从心的妈妈之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但是在生下女儿之后就英年早逝了。 可生下来的女儿偏偏也喜欢画画，他逼迫女儿学钢琴，学演讲，学各国语言，顾从心唯一一次提出的自己的要求就是要去学美术。 他可以答应女儿的任何要求，唯独这条不行，他不但没有答应，还在家里杜绝顾从心触碰颜料画板。 他怕，他怕女儿和妻子一样……可是没想到这样的教育让顾从心的人生愈发脱轨。 顾业华深吸气，和平时处理工作一样：“女士，家女对你们造成的财产欠缺我们会三倍奉还，并且为您女儿提供最好的医护条件，学习环境，我女儿做了错事，也会受到惩罚。对你们家庭造成的损失我们深感歉意。” 没想到顾从心如此嚣张可恨，她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理智，原来大家所惧怕的“靠山”只是狐假虎威。席月垂下眉头，不知怎样的结局才能弥补伤痛。 见事态表明已经很清楚了，张秘书向前一步，把手里的文件夹摊开推到局长面前：“杜局长，这里是有关的证据。” 因为事关的人员特殊，局长并没有过于详细的审问，在顾从心承认行为过错之后就开始做笔录了。 女孩的母亲冷静下来，席月却只是盯着桌面。 做完笔录之后，顾业华和席月的父亲都与局长握了手。 顾从心站在顾业华身边，长长的双马尾搭在肩膀两边，鬓角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一声不吭，等待父亲的动作。 走出警察局，顾业华把那对母女安排在自己车上，因为要赶回学校，席海锋带着席月顾从心上了张秘书的车。 启动车子，顾业华放下车窗。 “感谢你能告诉我一切，我由衷的对席总女儿表示抱歉，之后不会再让我女儿出现在您家的视野里。” 席海锋坐在副驾，露出了席月从未见过的脸色，不爽中带着些许尊重：“我只是来给家里人讨公道的，感谢我，没必要。” “走吧，小张。” 踩下油门，一辆车驶向医院，一辆车驶向学校。 —————————— 404寝室三人正在草皮上围坐一圈，等待下一节的军训。 “啊？警察？”徐豆豆听过李卓的细述，惊讶道：“我还以为这事儿就结束了呢，怎么还把警察弄来了？” 李卓躺在草皮上，双手一摊，帽子盖在脸上免受阳光炙烤：“我也不知道，还以为给我们三个每人一处分就结束了，没想到席月还报了警。” 林巧盘着坐在草皮上，低着头，用帽檐遮挡阳光，一言不发。 徐豆豆继续追问：“可是她怎么报的警，咱们学校没有公用电话啊。”她揪着下巴，感觉疑点重重。 李卓把帽子掀开一个小缝，举起胳膊看起手表：“她都能在学校里想办法搞到手机发爆料贴，还有什么是她干不了的。”坐起身，拍了拍后背的脏东西。 “她是真疯，不过她做的好啊！我之前就看顾从心不像好人，没想到她比我想的还坏。” 林巧擦了擦下巴上堆积的汗，看着电子表上显示的数字：2016年8月6日上午10点41 距离目击霸凌现场只隔了四天，这四天席月一人居然真的能和顾从心斗争到底。 如果是我，我可能没那个勇气和毅力站出来吧…… “林巧！”突然在橡胶跑道出现了一个声音。 李卓扶了扶眼镜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徐豆豆：“这不是班主任吗。” 李卓戳戳林巧的胳膊：“小林酱，你们老师找你呢。” “啊……”林巧才抬起头，看到远处站着的余静老师，赶忙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跑过去。 我做什么坏事了吗？ “老……老师。”第一次和班主任一对一讲话，林巧略显紧张，声音都在抖。 余静拉着林巧就拥抱了一下，远处的徐豆豆张大了嘴巴，满脸惊讶。 林巧也没有料到她的行动，只觉得被抱的那一瞬间浑身无力，僵直在原地。 “我知道你和席月的事情了，没想到我们班还有这么勇敢的学生！” “啊……额。” 余静又惊又喜，眼里都闪着亮光：“原本学校给你和李落两个带头挑节奏的也发了处分，老师帮你们两个说了两句，现在没有了。” “谢……谢谢老师。”此时的林巧除了感谢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余静双手抓着林巧的肩膀，幸福地笑着：“不用谢老师，我只是被你们身上那些超级厉害的正义感吸引了，我跟你说，现在的学生都一门心思学习，高分低能，很少有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子，不愧是我的学生~” 她言语兴奋，在林巧面前的言行举止都像一个知心大姐姐，完全颠覆了林巧对于班主任的认知。 原来班主任是可以夸学生的啊…… “谢谢老师，其实都是席月同学和李落同学在扛旗，我也没做什么。”林巧自认为不配她的夸奖。 没错，我只是提供了一段录音，不能和其他人抢功劳…… 余静摸摸她的头：“不要谦虚啦，能勇敢迈步你就是最棒的，相信席月和李落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好好接受我给你的夸奖吧，这是你应得的。” “铃铃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响起。 余静望着操场中央整齐的队列，拍了拍林巧的肩膀：“好了，去归队吧。” “谢谢老师……”林巧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暖，撕扯开脚步跑向操场。 林巧的生活中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回想，这些天好像梦一样…… 从前她孤独无友，现在身边永远站着两位室友，从前她犹豫不决，现在她坚定站在罪恶的彼岸。 顶着赤阳，她跑在路上，朝着更好的未来前进。 第19章 再也不见 “我……我不行了……啊————”林巧瘫倒在地上，徐豆豆抽出一张湿巾展开，贴在她脸上。 “真的没事儿吗，你的脸色都变白了。”徐豆豆蹲在地上守着她。 林巧躺在地上，嘴唇干干的，口水都开始发苦了：“没……事儿……” 各班级队伍开始解散，成群的学生涌向食堂，李卓也离开队伍来找她们一起吃饭。 “啊，这谁啊怎么变成干儿了？”李卓摘下帽子，远远走过来。 徐豆豆抬起头：“来的正好，快把小林抬进食堂吧，她已经快晒成咸鱼了。” 李卓惊愕地看着：“物种不对吧。” “开玩笑的。” 费了很大劲才拖着林巧来到食堂，把她一个人扔在座位上趴着，两个人去帮忙买饭。 “这辈子都不可能站军姿……再站我是狗……”林巧额头贴在冰凉的桌面上，把脸圈在臂弯里，双眼无神。 17岁，军训累到瘫倒……好丢人啊，被食堂的同学看到真的会笑死…… 只要我不看别人就没有人看我…… “林巧？” “……” “林巧？”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林巧抬起灌了铅一般的脑袋：“嗯？” 叫她的人是李落，刚刚从窗口走过来，手里还端着餐盘：“难受吗？” 林巧稍微清醒了一点：“没事儿没事儿，我困了！对，有点困。” 李落把餐盘上的一盒冰激凌放在她桌上：“给你买的，就当是还礼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巧无力推辞，侧脸趴在胳膊上：“谢谢。” 李落走之后林巧打开冰激凌盖子，拿木板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救我狗命啊——” 冰冰凉凉的东西一进嘴林巧的身体就像血条一样慢慢恢复，一连吃了半盒，李卓和豆子回来的时候林巧已经有些精神了。 “给，你的冷面，还有你的饭卡。”徐豆豆端着两碗面坐下，“不知道你吃不吃香菜就干脆没放。” 林巧把饭卡揣进口袋，把碗拉到面前：“谢谢谢谢，香菜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徐豆豆看到林巧面前的半盒冰激凌，“你去买的吗？” “额……这是，我一个……同学买的，之前见过几面。” “哦~哪个同学啊~”徐豆豆斜眼凑近她，满眼都是八卦。 “女同学女同学，文科班的李落，新生会上第一个站起来喊话的，我们算是朋友吧。”林巧额头流汗，赶忙解释，八卦什么的禁止啊！ 李卓摆摆手，嘴里的面刚顺下去：“甭管谁送的，小林好点了就行。” “那也确实，身体最重要。” 林巧用筷子夹起一片西红柿，放在碗的边边上，捞起碗里面的冰块放在西红柿上，这才开始把面吃进嘴。 刚吃完半盒冰激凌，又吃冷面……我的胃不能出岔子吧……早知现在，我就多爱护一下我弱小的胃了。 “欸，咱们俩的鸡蛋好像是一个。”李卓夹起碗里的半个水煮蛋和徐豆豆的对比。 “你真无聊……额……”徐豆豆突然想起了什么，“欸小林。” “嗯？”林巧茫然。 “老师叫你过去说什么了？”徐豆豆把碗里的半个蛋夹给李卓。 “嗯……我和刚说的李落在新生会带节奏嘛，本来学校要用这个理由罚我们两个，结果老师帮忙说了几句话，就给免了。” 李卓：“原来你还干过这事儿……” “这样啊，但是说起来你那天是真勇，大家都往咱们这边看，吓得我不敢露头都。” “啊？所有人都在看我吗？！我当时闭眼睛啥也没看见！”林巧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羞愧难当。 这……这也太尴尬了…… —————————————— “哗——”车辆驶过，刮起一阵柳叶的风。 席海锋坐在副驾看着手机，席月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思索几番，她开口：“爸。” 席海锋偏头，席月继续问：“这次您为什么会来？”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鸣海市距离临水有一千多公里，席海锋的空闲时间寥寥无几，她怕父亲就这样匆匆离开，所以不顾其他人的旁观也要问个清楚。 席海锋把手机锁屏，目视前方：“你那篇帖子我看到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能做出点有用的事情了。” “所以，为什么您偏偏选择现在出面。”席月尽力克制内心的伤恨，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语气。 “月月。” “……啊……”席月被突如其来的昵称弄得措手不及，从小到大，提起自己他都会用“你”来代替。 “回鸣海吧，继承家里的事务。” “我？”席月匪夷所思：“您不是要交给温易柯吗？” 席海锋凝重起来，吞咽口水，语气也变得温柔：“小柯他……出了些状况，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所以就要找我来代替吗？”席月不可思议，从来都不改变决定的父亲居然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成果。 虽然并不感冒继承家业的事情，但是在父亲心里我只是温易柯的替代品吗…… “这要看你的态度。”席海锋轻咬下唇，眉间微微皱起。 车子开到学校停下，张秘书打开车门，顾从心面如死灰地下车。 席月看向车窗外，推了推眼镜：“对不起父亲，我从前也说过我不会继承家业，谢谢您今天可以和我聊天，祝您身体健康，再见。” 张秘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席月在车外向席海锋鞠了一躬：“路上小心。” 顾从心她也跟着行礼，表达对搭便车的谢意。 席海锋坐在副驾，表情难以抉择，他看着临水高中的校园，放下车窗看向车外的席月：“月月，就算不继承家庭产业，也回家吧，鸣海市的学校更适合你。” 席月轻轻吸气，坚定地看着他：“谢谢您，但我不打算离开临水。” 车内，他似乎明白女儿的选择，正过身子：“走吧。”张秘书带着他离开，车窗慢慢盖住他的身影。 原地两个学生，看着车辆离开的影子才转身一起走向学校。 从警察局见过顾业华之后，顾从心的表情就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僵硬苍白。 “家里这么好，还留在这破地方干什么……”顾从心开口，难得和席月好好交流。 席月一本正经地走在马路上：“这里会让我有所改变。” 顾从心好像突然变得老成起来：“席月。” “帮我和李落道个歉，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么虚伪，明明怕爸爸怕的要死，还拿这种东西威胁她，其实我根本没那个能力。” “还有林巧，我不该剪断她的存储卡，我也不该羞辱她，到头来真小丑还是我……” 席月偏头看她，“尽管你道歉了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顾从心却突然笑了：“我知道，我不妄想这些，只是心里有个慰藉罢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见一面，那我让你打个够。” “希望这辈子再也别见了。” 第20章 新班级，新的开始 高速路上，张秘书开着许管家那辆名牌车往机场赶，旁边席海锋的脸色十分难看。 “席总，需要叫下人专机来接吗，您看着很难受的样子，乘专线飞机会影响心情。” “没事，不必动用私机了。”席海锋摆摆手，紧闭双眼，两指捏着鼻翼两侧。 “易柯那里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要看他太紧，他会应激，也不要说一些敏感词汇，这些事都吩咐下去。”他皱起了眉，言语中满是忧愁。 “好的席总。”张秘书应答，没过多久机场就到了。手里的方向盘转了几下，停在入口，许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见他过来，许管家深深行了一礼：“席总。” “许管家，好久不见。” —————————————— 站在食堂楼门口，超市里挤满了人，冷柜区的人聚成一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冰水雪糕。 “走，去超市儿整点？”李卓对着两人挑眉，满眼期待。 徐豆豆的眼皮盖住了半个瞳孔：“我没钱。” “诶呀~我知道豆子家财万贯富家小姐，能不能施舍小女子一点呢~”李卓谄媚地靠近徐豆豆。 林巧：我疯了，长颈鹿居然去找小松鼠撒娇了…… “超市东西贵好几倍啊……”徐豆豆无可奈何，掏出自己的饭卡：“就一根雪糕，多一样东西我都不付钱嗷。” 李卓像一只雀跃的小鸟，在徐豆豆旁边转来转去：“周末请你下馆子。” “明明家里很有钱总忘充饭卡，我真是……”徐豆豆转身看着林巧：“小林还买啥不？” 林巧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饭卡：“走吧。” 总结了今天的经验，林巧因为其他人的关心产生了很大的负罪感，走进超市买了点巧克力揣进口袋。 李卓心满意足地带着一串芒果雪糕走出来，徐豆豆把饭卡捂在胸口，满脸心疼。三人下了几节台阶，抬头看到校门外驶离这里的名牌车。 过了不大一会儿，一本正经板着脸的席月带着面如死灰的顾从心走回来了。 李卓舔了一口雪糕：“哦，这不是疯批二人组吗。” 林巧看着顾从心的样子：“怎么感觉顾从心蔫了吧唧的？” 李卓：“肯定被席月正义制裁了。” 徐豆豆看看表，又看着操场上渐散的人群：“走吧，回去上课了，外面待着太热了。” “走吧。” 林巧转身看了几眼，不知道心里有什么要说。 ———————————— 席月和顾从心一起回到班级，推开教室门的一瞬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视线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她们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场面，所以一个低着头，一个松弛着脸。 顾从心默默走到自己的座位，李卓的目光一刻不离，紧接着教导主任拿着一张纸来了。 “顾从心，席月，李卓，你们三个来一下。” 来到熟悉的广播室，教导主任随便坐了下来把单独一份处分单先交给了顾从心：“这是校方的处分单，不过你也不用看了，我们这边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天可以收拾收拾了，去吧。” “谢……谢谢老师。”顾从心接过处分单的手微微颤抖，离开校园，被万人唾弃已成定局，她转身离开，扯下绑着双马尾的发绳，乌黑的头发落下来，她走进教室，在众人的目光下背着所有东西离开教室。 关上教室门，教室里顿时传来了喧闹声，她已经不在乎了。 剩下广播室里两个人，送走了顾从心教导主任就松弛下来，把处分单发给她们：“这是学校给你们的处罚，虽然你们是为了正义做的这些事，但是学校也有规矩。” 李卓看着自己的处分，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实验班你们不能再进去了，剩下的几个班级你们随意选，另外之前的校长已经被开了，我们也高兴，谢谢你们。” 原来这些老师早就饱受校长折磨了……席月紧握着罚单。 张主任站起身，拍着她们两个的肩膀：“走吧，选择好班级直接去就好了，这些班主任我都通知过了。” 席月和李卓并排，一起轻轻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转头正要走，张主任叫住了她们。 “席月，下次再有这种事，提前和我说，规矩是死的，我是活的。” 席月嘴角微微扬起：“谢谢。” 关上门，李卓和她走回班级，眯着眼睛，看着席月的背影李卓总觉得她很奇怪：她到底什么来头，真的怪咖，我怎么完全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席月带着罚单坐到位子上，整理书本，她为父亲的事情而愤恨，也因事件解决而高兴。 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成群飞翔的小鸟，席月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终于……结束了。 —————————— 下午第一节课下了课，秉承着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的理念，徐豆豆已经快睡在桌子上了。 徐豆豆支撑着自己混乱的理智，拍拍前面的同学：“班长，下节课是啥？” 班长头也不回，只顾盯着书本奋笔疾书，小声抛下一句：“英语。” 林巧抿嘴：班主任的课……突然想起操场上她说的话，林巧感叹人各有别。 “你毕业了能干什么？打螺丝吗，这个样子厂里都不要你，就知道睡觉。” 从前的老师单纯喜欢拔尖的学生，对于班级讨喜聪明之外的同学一律无差别攻击，林巧在她面前连蟑螂都不如。 余静老师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徐豆豆靠在林巧身上：“小林，笔记借我抄抄。”林巧把本子移到她桌上：“不一定题目抄的准确。” “没事儿没事儿。”她大手一挥，拿起笔开始誊写。 真没想到还有人借我的笔记…… 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拄着额头：睡一会应该没人看见……她埋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听说顾大姐和年组第一那个女生被警察带走了？” “好像是，我听实验班人说的，刚才她们两个还一起回的班级呢。” “顾从心她爸是市长啊，普通人跟她对波怎么打得过。” 林巧听到前面两个男生的闲言碎语，一开始还当乐子，突然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好像顾从心处分下来了！搁楼下贴着呢，下面好多人都在看。” 林巧忽地睁开眼睛，前面是班级最喜欢八卦的三个男生，她拉开窗帘向下看，楼下公告栏站着很多学生，高三高二的也有，全都堆在那里看热闹。 徐豆豆放下笔，挤在林巧胳膊下面看。 林巧转回来，看了看教室门上挂着的钟，徐豆豆：“还有五分钟上课，看看去？”她朝门口晃了晃脑袋。 林巧迈过她的椅子，和徐豆豆往楼下小跑。一路上有很多人都在小声讨论，林巧堵住耳朵，只有亲眼看见她才能安心。 处分通告. 为了严肃校园纪律，维护学校良好和平的学习氛围，根据《临水高中学生违纪管理守则》校领导决定。 给予一年理科实验班顾从心同学警告处分一次，停课一月，个人表现分扣除9分，不得进入实验班，并通报全校。 给予一年理科实验班席月同学警告处分一次，个人表现分扣除9分，罚写一千字检讨书，不得进入实验班，并通报全校。 给予一年理科实验班李卓同学警告处分一次，个人表现分扣除2分，不得进入实验班，并通报全校。 顾从心同学在学校无故殴打、辱骂同校学生，携带违禁物品进入校园。 席月同学擅自闯入广播室散播恶性事件，在互联网传播学校不实传言，更改老师u盘，公然挑衅学校规章制度，使学校陷入舆论中。 李卓同学擅自进入广播室，包庇席月同学的恶性行为。 经过学院领导教育未发现自身错误，其造成的后果很严重，影响重大。 希望以上三位同学能知错悔改，从中吸取教训。也希望其他同学能引以为鉴，正确对待学习生活，遵守学校制度。 ————临水高中政教处 2016年8月6日上午9点53分 徐豆豆指着上面的一串文字：“哦吼，李卓就扣了2分，只不过不能进实验班了……” “停课一月……”林巧看着顾从心那行字，心里凉了大半截。所以警察局白去了？ 席月还挨了这么多处分……凭什么…… 不过公告栏处分通告的旁边贴着另一张通知，“临水市教育局？”徐豆豆读着那张公告的署名。 通报. 2015年5月23日，我市临水二中学生顾某某将同校同学**丽殴打至伤残，右手部腿部骨折，脸部受创，据部门统计顾某某霸凌造成的受害者共计41人。 我们对包括＊＊丽同学在内的41人的伤痛深感自责。顾某某事件发生在临水二中、临水高中两个校园内，暴露出校园安全管理存在漏洞， 我们向家长、社会表示真挚的歉意。经相关人员举报之后，市教育局会同公安等部门开展了校园霸凌事件调查工作。涉事学生顾某某将被进行开除处理，因涉事人员不足18周岁，将顾某某交于政府严加管理，对涉事中学、高中学校校长和高中保卫科管理员予以免职，纪检监察部门对相关责任人员立案调查，将依纪依规作出严肃处理。 我们将深刻汲取教训，举一反三，全面加强校园霸凌事件的排查整治，切实筑牢校园安全防线。 临水市教育局 2016年8月6日下午1点 “四十一人！顾从心这是多嚣张啊，初中和高中才几年，一共伤害了四十一个学生！哇，只能说她该。”大家都对顾从心的行为发表自身的谴责。 震惊之余，林巧也发现，为了解决这件事，除李落席月和她自己又多出了一个受害者：＊＊丽。 席月到底有多少证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的？林巧百思不得其解。 “顾从心被开除了，居然连校长也跟着被撤职了，席月这回真的nb啊，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要被藏下来了呢。”徐豆豆轻拍巴掌，满脸服气。 “校长原本是要保下顾从心的吧，应该是她们两个去警察局做了什么，才让教育局亲自下场的。” “嗯~”徐豆豆耸着鼻子，缓慢点头。“虽然她被处分了，不过校园欺凌能得到制裁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呀。” 人群散去，大家七嘴八舌地相互讨论，林巧和徐豆豆并肩走到通向班级教室的楼梯，又沉默着坐到位子上，心情复杂。 这场冒险总算结束了……明明还想交个朋友的……我怂包了……不知道李落有知道这件事吗，能早点知道就好了。 诶呀结束了就赶紧关心关心自己吧，大家都有生活的，嗯。她深吸气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关于这件事，不去想她。 思考的间隙，上课致命铃声响起，余静老师带着英语书走了进来：“我们班来了两个新同学啊，大家欢迎。” 鼓掌声中，两个女生走进教室。 “大家好，我是李卓。” “我是席月。” 第21章 神交已久 “大家好，我是李卓。” “我是席月。”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讲台上，台下徐豆豆的眼珠快要掉到下巴：“一起转班……小卓子和怪咖……不是，和席月？” 林巧的五官跟着理智扭曲：年组第一和年组第三转来和我们一个班级？！这是一个等级的吗？！ 席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同学，又看林巧，刚好和她对视，林巧把眼珠转到别处，尴尬地抓起笔埋头不知道在本子上写什么。 余静老师似乎没有想到两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班级，此时显得十分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的，来到十一班就是我的学生啦。”余静老师一拍掌，招呼着两个男同学：“前面你们俩去帮同学搬个桌子。” 席月眉毛微微一皱，转身，一只手拎自己的桌子，使唤那个男同学：“你去搬椅子吧。” 李卓：这么瘦还这么大劲儿……果然全身都很怪。李卓看着席月搬桌子的背影，比了比自己的身体：看着比我还瘦…… 席月径直把桌子搬到林巧后面，就是那个让林巧垂涎三尺的黄金宝座，李卓毫不犹豫选择和席月做同桌，谁让前面都是自己的朋友呢。 席月放好桌子又去拿放在门外的一摞书和背包，林巧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书本：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后面李卓的东西少得可怜，桌面光溜溜的，书包随便放在了后面的地上，桌膛里面的书整整齐齐的排列，如刚发下来一样崭新。 席月捧起书，轻步走回自己的位置，路过林巧故意在她桌面上瞥了一眼。 林巧的水笔握在手里写了半天，握到手心出汗，徐豆豆好奇地看着她的本子，上面之后一些密密麻麻的画符。 林巧似乎失去了意识，手里的笔一刻不停地在画着。戳了戳她呆滞地脑袋，徐豆豆挡住老师的视野范围，轻声提醒：“小林？林巧？你这画的啥啊……” 林巧一眨眼，恢复精神，看着一整页的黑色圆圈才明白自己有自我意识领域了，席月的到来一时间让她不知所措。 她想过席月转到文科实验班，也想过她去别的班级，甚至想过她离开临水回到家族接受高等教育，唯独没想过她来到自己的班级。 “这次一定要主动交个朋友！”林巧小声自语，信心满满。 徐豆豆没听清：“啊？” “没，没事儿……”林巧慌忙摆手，她不知不觉就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余静老师安顿好新生之后，打开课本开始讲课，没讲几分钟李卓就按耐不住要和徐豆豆说话的心了。 拼命扔纸条给徐豆豆，写一句话就把纸团成一个团扔过去，徐豆豆完全没有要回应她的样子，只顾听课。 席月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眼睛不知道要盯着黑板还是李卓扔纸团的准度。 为什么她总能在老师转过身的时候扔出去……特异功能吗？ 徐豆豆被一个一个纸球搞的烦，趁老师抄写黑板，转过身在嘴唇上竖了根手指：“嘘！小卓子你再扔被老师发现了我可不管！” 李卓脸上写满了无辜：“我就是想和你说话。” 徐豆豆又无奈又想笑，转头看看老师抄写的进度：“你忍一会会死啊。” “行吧。”李卓拄着下巴，心里都是怨气：好不容易转班了她居然不兴奋，我被扣分了也不问一下，真是塑料情。 席月两耳不闻窗外事，默默在笔记本上写下：精准度63.3% 林巧一门心思扑在课上，一方面是因为余静老师很温柔，另一方面是因为英语是她最擅长的科目。 一旦专心起来，外界的声音都会被她阻断在耳边，这种是不经意的集中精神。 “铃铃铃铃铃铃铃——” 余静老师把书往讲台一拍，“作业都留完了，下课吧。” 徐豆豆马上把头转过来，掏出桌子里的一堆纸团放在李卓桌子上，双手叉腰，开始审判。 “李卓！你看看你，给我传这么多纸条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又跟你们一个班级了想和你唠嗑，说不到话我难受啊。” 徐豆豆随机拿出来一个纸团打开展示给三个人：“那你不能一张纸都说完吗？这么多张纸就告诉我马上要下课了，霍霍这么多张纸，你对得起蔡伦吗！” “不是......我，这...”李卓抓起桌上的纸团，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巧抿嘴似笑非笑：怎么把蔡伦都搬出来了...... 拉回正题，徐豆豆开始发挥自己自来熟的能力，拉着林巧加入话题，反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发问：“诶诶，你们两个怎么都选我们班了。” 李卓的嘴快撇到耳朵了：“为了延续我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级的缘分喽。”说完李卓歪头看着席月：“那你为什么跟我一起来了呢？” 席月停下手中的笔，见缝插针看了林巧一眼，又拉回视线：“因为老师好看。” “啊？” “哈？” 徐豆豆愕然，然后又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没有道理：还以为能听到一点八卦呢。 李卓拄着下巴，平眼看她：“既然都这么有缘了，所以广播室那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了吗？还是说你要单独和我对话？” 席月把笔放在桌面上，一本正经地坐着：“没关系，在哪里都一样，没必要瞒着。”她说着，林巧被勾起了兴趣：她问了什么？关于顾从心吗？ 徐豆豆趴在李卓地桌子上，好奇心快要溢出脑壳，八卦的表情钉在脸上等待席月开口，李卓和她一样，都竖起耳朵倾听。 “那一天在墙角遭受顾从心地殴打，恰巧被林巧看见，不巧的是顾从心顺着表白墙知道了林巧在旁偷听，之后就是周末了，林巧帮我保留了顾从心霸凌的证据，自己也挨了打。”说到这里席月还是忍不住紧咬下唇。 林巧低着头，观察着豆子和李卓的反应。 “先几天之前，我联系到了一个证人，却在保卫科揭发的时候吃了瘪，后来就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件事了。” 徐豆豆转过头上下大量林巧，林巧双手悬在胸前拼劲摆手：“没事了没事了，席月都帮我包扎好了，我早就不疼了。” “那就好，呼......”徐豆豆稳稳气息，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妈。 李卓追问：“那后来呢？你和顾从心在警局发生什么了？”一时兴奋，李卓马上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如果你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讲。” “没关系，其实说出来也会缓解压力的。”席月长叹一口气，像是释放了所有烦恼：“原本顾从心的处罚只有那张处分单上的，但是我发的那篇帖子被我父亲看到了，他调查之后知道我正在揭发顾从心的霸凌行为就替我报了警，找到了足以将顾从心监管的证人事件......” 林巧洗耳恭听，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上：原来不是管家而是那篇帖子......我记得她和她的父亲之间好像有些问题为什么还会出面？......是我理解错了吗？ “可是顾从心的父亲会出面的吧，毕竟关乎到自己的名声。”徐豆豆不解。 席月说：“因为我们都没有满十八周岁，做笔录要有监护人在场，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我父亲似乎提前联系过他，这些事件顾从心父亲其实是不知道的，她的父亲和她不一样，成熟稳重，也很看重顾从心，所以他才会很配合地将女儿送进少年管教所。” 难道不是因为你父亲的身份更牛吗......林巧脑海里想到不成熟的想法。 “之所以校长会阻止顾从心离开校园只是因为他和顾业华曾经的关系，擅自做的决定。而且也不存在影响名声一说，我发的帖子其实并没有轰动很大，况且帖子里没有提到过顾从心的真实姓名也没提过她的身份。” “啊......没想到顾从心她爸还蛮清廉。”李卓感叹。 林巧弱弱发问：“所以你是怎么在学校发的帖子？” 席月微微一笑：“顾从心都能拿到手机，我为什么不能？” 林巧扶额：好吧，原来是偷的......好简单粗暴。 长舒一口气，席月觉得身体很轻盈，掏出书桌里的语文书：“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临水高中了。” “真不懂顾从心怎么想的，爸爸是大官，有钱又有权，可以说出生就在罗马了，结果她非要搞校园霸凌，失了人性也失了未来。”徐豆豆转过身，顿感遗憾。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理解吧。” 第22章 运动白痴和体能达人 次日上午，操场上的军训队伍正热火朝天地训练，为了几天之后的会操表演。 学校要求办的东西，性质都差不多，拍拍照给领导看的嘛。 “熟悉的感觉……” 林巧站了十分钟就开始头晕目眩，双眼打转：早知现在军训难，何必当初家里宅。 趁着起身的功夫她仔细观察了每一个人的表情。 徐豆豆：累到腿软 李卓：热得脸颊流汗 席月：精神的很 不是说千金小姐都是吃饭都要仆人喂的娇弱女子吗，怎么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就没用了啊？ “真是怪的。” “啊？哪里怪？又有蛇？”徐豆豆扯开眼皮，提高警惕四处转头。 李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徐豆豆躺在草地上：“我徐豆豆我都快晒成徐黑豆了，精神肯定不正常啊！！”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又撑起身体，侧边身子贴在草地手拄下巴，面对席月：“话说你怎么不累啊，连点气儿都不喘。” 李卓点头，表示有着相同的疑问。 席月坐在地上，她调整了难受的坐姿，身体微微朝林巧的方向靠拢：“8岁的时候被一个大叔骗了，支付了50万在健身房办了终身会员，所以每周我都去一次锻炼身体，不然很亏。” “......” “8岁......” “50万......” “终身会员！？” 席月茫然地看着三张呆滞震惊的脸，努力回想是不是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自觉没什么问题眼睛闪过两边，不明所以道：“怎...怎么了？” 李卓家里也很有钱，不过是在她十岁以后家里来了意外之财，她爸爸中了彩票，“不是，你...你八岁！能......能花50万？！” 林巧突然觉得人各有别，席月跟我们不像是同一个星球的人类，难道她家有单独的货币吗？！是我亵渎了“大小姐”这个词语的含义啊—— 席月紧张地咽口水，试探地点头，像是一个正在考场蒙选择题答案的学生，她说：“我家......有点小钱。” 林巧默默和身边的徐豆豆对上了视线，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眉宇间透露了一切 林巧：好吧，这就是有钱人眼中的小钱，是我孤陋寡闻。 徐豆豆：我家房子都不值50万...... “嘘——来来来集合。”刘教官吹响胸前的哨子，正在休息的同学们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能多休息十秒都是赚到。 听到刘教官浑厚的声音，林巧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这该死的军训居然还要折磨我4天！老林救命啊 —— “来，现在我们一排一排检查齐步走，走到那里就停，一个人不合格一排人跟着一起晚上加倍。”刘教官站在队列前指着对面的一棵柳树，接下来就是正式检查。 “来，第一排，向前一步，走！” 林巧站在第一排，后来的席月和李卓另起一列，就站在林巧旁边。人在前面走，后面的人都看着...... “第一排准备好，齐步——走！”林巧停止腰板拿出最自然的状态，齐步走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当第一排走了不到几米路，林巧身后传来了轰笑声。 林巧身边的男生正夸张地做着动作，同手同脚地走着，听到身后传来了笑声，男生像是目的达到了一样忍不住笑了。 “一排第三个男生！你顺拐了！”刘教官在一边吼着，身后的同学们都捂着嘴大笑着。 席月斜眼瞥着那个男生，面露不悦。 “立定！”一排同学停下脚步，刘教官一面严肃，但是一排同学却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第一排，归队重新走！”同学们转过身，向队伍走过去，林巧旁边的男生偷笑着看向队伍里的同学，同学们也都在教官身后偷偷笑。 又要来一遍...快点走完吧......被人看着好尴尬...林巧鼓起嘴唇，不敢直视同学们的眼睛。 “第一排，齐步——走！”口令下达，同学们再一次前进，但是身后却传来了更大的笑声，男生像是得到了鼓励，仿佛同学们的笑声就是他的助燃剂，同学们笑得越大声他就越兴奋，顺拐的动作越加夸张。 林巧心里满是无法理解，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张扬又高傲的笑容，林巧心里有恨却不知道怎么说：这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有什么毛病吗？ “立定！”果不其然，教官再一次喊停，他转过身，盯着身后的所有人：“有什么可笑的？”然后他对准了下面笑得最大声的男生：“你笑什么？你告诉我？” 全场寂静，只剩下其他班级训练的声音，大家知道，这件事玩大了。 林巧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她很害怕，即使知道刘教官会这样发飙，即使骂的不是自己，即使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忐忑不安。 席月看着林巧一动不动的身体，又看向男生的表情，显然他也发觉他做得过分了，嘴唇发干，脸上已经开始冒出汗珠。 刘教官走到第一排面前，恶狠狠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人，他盯着男生，男生忍不住也抬头看了一眼，对到了视线马上闪躲。 “现在，第一排，原地踏步走！” 一声令下，身后同学们的目光全都投向那个男生，他还是没有改变，依然同手同脚，只是比刚刚更加收敛。 刘教官彻底被激怒，“立定。”他缓步走到男生面前，死死盯着他，帽檐对着帽檐，男生强装淡定，放下的双手握着拳，和教官对视。 刘教官问：“原地踏步不会走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平缓，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压迫感，温和的逼问比大骂一场更加可怕。 男生的呼吸开始颤抖，眨眼的频率也开始变快，明知故犯的行为会让他独自承受罪罚，他被问地不敢开口，只能默默摇头。 林巧站在旁边也能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像一团黑云不断吞噬着现存的理智，刘教官一歪头，“第一排同学，原地踏步到这节课下课，来，原地踏步，走！”他抛下这一句就转身，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训练其他的学生。 行动开始，林巧旁边的男生也停止了搞怪，有板有眼地开始踏步。 林巧不懂，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错误要剩下的其他人一起承担，明明其他人也没做错什么。 罚他一个人就好了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巧无奈，只能接受这不属于自己的惩罚。席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思绪万千。 二十分钟之后，在太阳的炙烤下，大家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不标准了。林巧慢慢地脚步变轻，动作也软绵绵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不停摇晃，胳膊里灌了铅一样沉重，林巧对这感觉十分熟悉，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要昏倒了。 她也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晕过去了，但是她不敢在众人注视下面走过去请假，只能希望像之前一样，强撑着自己，祈祷能够快点下课吃到冰激凌。 但是她还是没撑到下课，“哐当。”一声倒在草地上。 第23章 神兵天降 林巧醒来，第一眼看到了林大山，他神情严肃，皱着眉，两只手掌来回摩挲着，在屋子里打转。 老林？我……做梦了吗？ 但是紧接着林大山看见女儿醒过来，可松了口气，赶忙扶她坐起来：“诶呦诶呦，你可醒了，这给我着急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墙上，转了转干涩的眼珠，这是她从来没来过的地方，应该是学校的医务室，只有两张床，旁边的柜子里摆放了一些简单地药物容器，浓烈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医务室的老师见她醒来，便从帘子的另一边走过来：“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不足，贫血，加上在大太阳下面剧烈运动就晕过去了。” 老林附和着点头：“是是是，这孩子吧以前就老生病，我们也给她吃了不少药了，这我也不知道学校要军训啊，这孩子也没告诉我。”说着老林看了看林巧，林巧自知问题就没说话。 “回去多给她吃点东西补补，锻炼锻炼。”医务室的老师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讲起了大道理：“现在这些孩子啊，学习都挺好，就是身体太弱了，三天两头生点病以后咋办啊。” 老师嘴上说着，老林就站在旁边，他的手里拎着超市里的方便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食物和几个药盒。 林巧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药，毕竟吃了不知道多少盒了…… “行了，孩子好了就可以走了，我先走了，孩子家长看着点啊。”说完老师推门离开了，剩下父女两个人。 林大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塑料袋放在腿上，一样一样把东西拿出来，边拿边说着：“你说你军训这事儿怎么不跟我说呢，你自己的身体啥样不知道吗，幸亏你们班同学又背你过来又找老师给我打电话，不然你一个人多危险。” 林巧愣住：“同学背我过来的？” “有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女生背的你，还有两个同学去找的老师，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你见到她们了？” “我来的时候她们和班主任就在你旁边，看我来了就回去了，我跟你们班主任聊了一会。”林大山把手里的几板药掰下几片放在一起。 林巧知道是她们三个，突然感觉到心里痒痒的，得到了很大的慰藉和愧疚。 又麻烦她们了…… 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手心，林巧接过去，林大山又站起身：“我去老师办公室给你接点水。” 他转身离开，医务室里只剩下林巧坐在床上，她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药片，又看看窗外吵闹的操场。 “明明也想坚持到最后的……豆子她们都能坚持。” 林巧又开始胡思乱想：学习又不好，又不漂亮，又没特长还总是搞特殊…… “欸……”她叹气，和大家做朋友很开心，但是我真的能和她们并肩吗。 怎么还这个人情呢？林巧开始思考，突然她摸了摸自己的前胸：身上的衣服还是借的席月的……不知不觉已经欠下好多人情债了！这一件一件怎么还啊！ 口头感谢？是不是敷衍了些……拾金不昧都要给酬谢，我这算什么？ 送礼物？豆子还好，但是李卓和席月这种万贯家财的什么礼物没见过啊，即使她们没见过，那我大概率也买不起…… 请客吃饭？感觉还行，但是……食堂饭是不是有些不够诚意啊……请吃餐厅我这钱包…… “啧。”林巧想不出什么东西了，在床上绞尽脑汁。 思考间林大山回来了，手里握着一个纸杯：“来，吃药。” 林巧只能打断思路，几片药片同时送进嘴里仰头喝了口水咽下去，咽下去之后吐了吐舌头。 “yue，这白药片子真够苦的。” 林大山坐下来，看着女儿放心吃下去：“良药苦口，药越苦效果才越好呢。” 看着老爸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巧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搞笑：“这都是哪来的依据……” “闺女你好好休息啊，班主任已经去帮你申请跳过军训了，这几天在食堂吃点好的，别老吃那些垃圾食品了嗷。” “我可没有天天吃。”林巧嘟嘴，耸着鼻子斜眼看他。 “还没有呢，一有空就到楼下扫荡，咱们家早晚要被你吃空。”父女两人打着趣，林大山把塑料袋里的吃的全塞进林巧手里：“行了，爸回家了，家里店还关着不太好，你安心上学啊。” 林大山起身，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林巧微笑着，看着老爸推门离开，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英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举起胳膊，看看电子表，也是时候回班级了，她从床上起来，带上吃的和药盒，慢步离开。 回到班级，大家已经都在座位上了，看见林巧从后门走进来，徐豆豆马上走过去。 “怎么样，还好吗？头还晕吗？” 林巧还是一样，对别人的帮助条件反射地抗拒：“没，没事儿了，就是身子弱，我爸已经帮我请好假了。” 坐到座位上，席月在看着一本书，没做任何反应。 李卓：“你兜里有一块化了的巧克力我们就给你吃了。” “谢谢，没想到那天买的巧克力还真用上了……”林巧挠头。 徐豆豆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当时，我们就在后面看着你直愣愣得就躺在地上了，我和李卓都怕你摔坏脑子。” “倒也不至于……” “那个男的已经被罚写检讨了，教官也被说了一顿，他们已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席月突然开口，手中的事情并没放下。 李卓：“这男的是真的恶心，当他在动物园展览吗，还死鸭子嘴硬。” 徐豆豆：“教官也是，让他一个人受罚就好了，搞的一排人都要无缘无故跟着晒半天。” 林巧：“我身体很弱也是一部分原因，让你们东奔西跑了半天，谢谢你们。” 席月的脸瞬间紧绷上来，看着书的眼神也不在聚焦在文字上。 徐豆豆和李卓却忍不住脸红，捂脸的胳膊挡不住上扬的嘴角被人夸奖的感觉真不错：“没有没有，就是小忙而已啦~”两个人仰在椅背上，摆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24章 我们 继上一次晕倒之后林巧就再也没去参加过军训，只要到了军训时间教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位子上。 而她也没有把时间浪费，抄抄写写问问解解，把时间都附在学习上。 “日子还要继续过啊——” 这些天的学习生活让林巧有了不一样的心态，或许是李卓和席月带来的氛围，让原本没什么拼劲的她们都开始专心学习。 徐豆豆摊手道：“原来环境真的会影响人~” 三楼办公室. 十一班的数学老师叫高凤翔，同学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高，老凤翔。他是一个慈祥的老头，教学又风趣又易懂，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头上还是没有一根白发丝，他的妻子也是临水高中的老师，姓蔡，教高一文科，十一班的同学们经常能高凤翔口中听见“蔡老师”这个名字。 席月是他的课代表，这天四人组来办公室问数学题，老高并没有立刻把解题过程告诉他们，而是拿出了四张打印纸：“你们先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 徐豆豆看了眼自己卷子上的题目：“老师，我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 “不论对错，一定要做尝试。”老高站起身去旁边搬了四个板凳给她们，“多做尝试，说白了，做错几遍就知道问题在哪了。” 林巧坐在那个破烂的小木头凳子上，开始在纸上写自己的答案。来之前她和席月就做过讨论，结果是各执其词。 我觉得没什么毛病啊，但是大家跟我的算法答案完全不一样……到底哪儿出岔子了？ 李卓是最典型的杂科脑袋，她是理科特长生很对，但是又不完全正确，她的生物成绩实在突出，但是语文政治一问全答，数学却又是她成绩中最差的一科。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碰到没见过的题目就脑袋空空，写不出什么东西她就和老高聊天打趣：“老师，你有孩子吗？” 老高手里端着一个画着小熊的小咖啡杯，里面是泡的茶叶，看样子是学生们送的，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下：“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没孩子吗，我姑娘上学的时候和你差不多，会的杂，但是她没有你成绩那么好。” 李卓是一个喜欢听夸的人，听到对自己的赞美就忍不住偷笑：“那她现在是......” “在别的区当老师呢，这孩子都是我们家蔡老师一手教的，我基本没怎么管，现在一月工资三四千也还行，主要是她乐意（喜欢）教孩子。”说到自己的家庭，老高脸上总是带着笑，那是一种压抑不住地幸福的笑容。 蔡老师的办公位就在老高的对面，文理科同一场所办公，他们是临水高中的特例。听到他又开始给学生讲故事她忍不住在垃圾桶捡了个废纸团扔过去：“还说呢，让你给孩子申请个工作你偏不，害得我看不见孩子。” “这话说的，坐公交换乘也就一个小时谁不让你去了。”老高捡起地上的纸团，感觉重量不对，拆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个果冻：“咋纸团里还有个果冻子呢？” 蔡老师手里拿着一个果冻，撕开上面的一层封膜，躺在椅子上：“给你吃的不行啊。” “我都多大岁数了吃这破玩意儿，这不都给小孩儿吃的吗......”说完老高吸溜一声就给果冻咽下去了：“诶呀，甜得齁的” 徐豆豆写题写了一半抬头观战：“真幸福啊......” 不想写题的李卓也开始低头看卷子了：“咳...我爱写题，你们呢？” “我也是。”齐声。 尽力靠近问题答案，林巧和席月同时把演草纸交了上去，徐豆豆紧随其后最后是李卓。接过卷子扫了一圈，老师把林巧的演算纸单独往上推了推。 林巧紧盯着桌面，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什么意思，我写对了？怎么把我的单拎出来了？ 席月站在她旁边，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微微向前探头，努力想看清大家的草稿纸写出了什么答案。 老高轻咳一声，然后直起身子，把席月和徐豆豆的草稿纸推到四人面前：“你们可以看看她俩的，思路都正确就是都差了几个步骤，问题不大。”林巧看着面前的两张演草纸，上面寥寥写着答案，其余旁边的都是草稿。 啊，就这么几步？林巧瞪大了眼睛。 老高又把李卓和林巧的纸拎了出来：“你们两个问题很大，一个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实际上几句话就能解决，一个应该是公式就记乱了......” 林巧脸上的挫败肉眼可见，认真听着老师给她指出的错误，盯着桌面上席月的正确答案。老高讲到一半，突然点起她的名字：“林巧。” “啊？”林巧不解，抬起头。 老高突然把两根手指比在自己眼睛前，又比了比林巧的眼睛：“你不要老是低头，我能知道你在认真听，但是你老是不敢看人的眼睛，自信起来。” 突如其来的人格纠正让林巧不知所措，努力和老师对视，强装镇定地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难和别人对视啊—— 老高在讲解这道题的全部过程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席月偏头瞥了一眼，走进来的人是李落。 李落显然并没想到她们都在这里，稍微惊讶了一下就带着书走到蔡老师面前了。 此时林巧也注意到了李落的存在，身边响起了问答声。 原来是来找老师考背的。林巧继续听老高讲题，席月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注意力从讲解上面脱离。 ——————————— 8月10日 星期六，临水市刑警部门. 一个身着警服的女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推开门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男人：“蒋队，这是你要的2003年水岸区盗窃案的卷宗。” 女人是林巧的妈妈，高研，隶属于临水市刑警部门侦查组。 她口中的蒋队是个中年男人，一张国字脸上满是皱纹，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他把卷宗接到手上说：“小高啊，假给你批了，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大案子，这里有我和小宇就行，看你连续加班半个多月了，也该回家看看丈夫孩子去了。” 高研有些欣喜，脸上挂着微笑：“ok，谢蒋队。”说完高研拽着沙发上的警服外套就走了，离开办公室，喜悦抑制不住地疯狂发散。 “诶呦，加班了这么多周终于能早点下班了——”她每天早出晚归，即使林巧假期也很少能和她说上话，回家等待她的只有女儿沉沉地睡颜。 而林巧也只能在睡梦中听到母亲的讲话声，和妈妈说话只靠每周不稳定的两天假期。 天气转凉，高研穿上大衣收拾了一些东西放进包里，转头要走，迎面撞见了要走进来的组员小宇，他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高高瘦瘦，看见高研走过来就打了个招呼。 “耶嘿，高姐，终于放假了？” 她继续往前走，脸上压不住地开心：“嗯，这几周都加班，可算是让我歇歇了。” 小宇把手里的豆浆嘬完扔进垃圾桶：“这大案子一结，您气色都变好了。” 高研低头一笑，“你不也是。”她和小宇擦肩而过，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好干，别辜负我的培养啊。” 小宇原地敬了个礼：“yes , sir ! ”全身散发着活力。 “走了啊。” 小宇笑着转身目送，嘴角裂到银河，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收到，高sir再见！” —————————————— 立秋早过，天气中渐渐有了泛凉的意味，原本翠绿的树叶也开始沾染上些许墨色，今天又是临水一高学生们回家的一天。 十一班四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身后背着背包，嘴里嚼着面包片。席月干巴巴地吃着面包，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受。 李卓也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味同嚼蜡……她用手指戳了戳林巧的后背，林巧麻木地转头，面包在嘴里鼓起了两个包：“嗯？” 李卓渴望地看着她：“小林酱……蜂蜜面包……” 林巧机械地摇头：“一个也没有了……” 徐豆豆：“怎么早餐抢得也这么快，大家都开了倍速吗……” 林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年级的学生们都像疯了一样，到饭点准时冲锋。” 席月：“有全麦面包已经很好了。” 李卓愤然咬着一片面包：“可是真的太噎挺了，没味儿啊。” 席月不懂北方的话：“噎挺？” 徐豆豆：“就是很干，噎嗓子的意思。” 林巧努力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喝了两口水才能顺好：“马上就回家吃好吃的了。” “炸小排，溜肉段，土豆炖豆角，酸菜肉包！”一想到好吃的李卓就又满血复活，充满希望，像是获得了新生。 徐豆豆把剩下的面包封起来塞进包里，转身问席月：“你住哪里，顺路的话一起回去？” 席月摇头：“在市中心，但是我要去市医院看李落妈妈。” 徐豆豆刚要去扔垃圾，听到她这句话又收回了脚步坐回座位：“谁妈妈？” 林巧大概猜到了席月的心思，顾从心事件结束之后她们就再没联系李落了。 “李落，文科班一个女生，顾从心事件，她是受害者之一，也有很大功劳，她妈妈是胰腺癌，属于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徐豆豆一只手在下巴上摩挲：“李落……”她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突然她想到了食堂那一天：“是给林巧送冰激凌那个吗？” 李卓：“真是女生啊……我当时还……” “还？”席月歪头。 李卓慌张和豆子靠在一边：“没事儿。” 林巧纠结了一下，下意识去举手：“…… 我能一起吗？”她打算也跟着见一见，虽然困扰了她很久的霸凌问题得以解决，但她毕竟还在母亲病痛，家道中落的事情中被压抑着。 “嗯。”席月点头，看着她的眼睛，林巧慌乱躲闪：怎么盯着我看啊…… 第25章 一卡双人 放学之后，林巧和席月同行，一起乘公交去往医院，席月在最后面，看着她们都拿着一张卡，贴在卡机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席月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照葫芦画瓢贴在卡机上，各种换角度，换正反，却始终没听到提示音。 看着怎样都没用，席月佯装淡定，内心已经乱作一团，在保卫科和顾从心对峙也没有这么慌乱过。 排在席月后面的乘客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开始窃窃私语，越是这样，她的精神压力越大。 林巧原本已经抢好位置了，看见她迟迟不来，已经为她紧张了，她只好跑过去察看情况。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帮她付，我帮她付。”林巧抓住她的胳膊，伸手把公交卡贴上去。 “滴——”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林巧低着头，拉着席月坐到一个双人位上。 林巧的脸红红的，席月的脸羞愧地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 坐公交好难…… 坐这么多年公交，第一次在公交车上道歉。林巧觉得很尴尬，坐上了座位也不敢到处看，生怕有人盯着她们。 “席月，你还没办公交卡吗？” 席月把背包放在靠窗的身体一侧：“我没坐过公交车，不知道还要办卡……” 林巧虽然知道席月家里很有钱，但是有钱人的生活习惯她一无所知：“你一次都没坐过吗？！” 席月把手机握在手里：“我之前出门都是许管家送我才出门的，原本是想叫他来送我们的，但想着医院不远就没叫他，我在鸣海也经常能看到公交车来往，但是这是我第一次乘坐。” 林巧卡着席月的视角捂着心口：千金小姐的烦恼都和我们不一样…… 转回身，她拿出自己的公交卡给她看：“这个是专门给公交车付钱的卡，听到滴的一声就是付好钱了。” 席月手里拿着自己的银行卡：“银行卡不行吗？” “不行，不过你用现金也可以。” 席月上下摸了自己全部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张现金：“我的钱都在微信里面……”她掏出手机给她看。 看着上面的六位数字，林巧被蒙蔽了眼睛：十万！谁出门会随身带着十万块啊！我手机里就51块…… 她面对席月，两根手指夹着公交卡，笑着：“没事儿，那以后你坐公交车就都由我来刷卡吧！”林巧难得一次对人这么热情。 少女的笑容放肆又温暖，盈盈的笑眼，像水彩画一样晕开的红颜印在脸颊上，滚烫的水滴从上落下，掉进冰冷的心海，穿透了温度，一切都热起来。窗外透过树叶照射进来的阳光撒在车里，照在林巧的脸上，这一刻，这一瞬间的所有带着温度的场面都像是丰盈的油画。 这一句，不成诗句，不成名言，但是席月的心脏被她深深击中，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笑靥如花”的含义，沉浸在美好的画面中，时间在她这里按下了暂停键，无法自拔。 林巧这个动作已经维持了半分钟，席月还是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反应，和那时在长椅上一样。林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斜眼左右看了看，还好，身后并没有人，车上也没有人注意她们。 她慢慢转回身子，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再也不冒险做什么动作了，狠狠扭曲了一下面部追悔莫及：我在说什么啊！人家有人接，我还天天让她挤公交！我真有毛病啊… 席月转身看着她，林巧似乎也感受到了视线：她在看我？耐不住好奇心，偏头求证自己的想法。 但是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像碰到了什么刺，慌慌张张避开。一个低头来回翻着手机的软件界面，一个抬头望着窗外。 此时她们只有同一个心声：我在干嘛啊—— 她们再也没说话，心里各有所想，这僵硬的动作一做就是十分钟。 林巧：我们现在是朋友吗？在学校的样子应该是吧……我真的能拥有三个朋友？！诶呀我没事乱说什么啊，搞得现在尬得要命，什么时候到站啊…… 席月：她的意思是想和我做很多次公交车吗？难道在她来说一起做公交是很亲密的事吗，所以我愣住了不是很伤她的心！？……怎么办啊，她好像……又不说话了。 “噔噔噔噔——市医院，到了，请自觉排队从后门下车。” 如获救星。 席月暗自清了清嗓子，拿起身旁的包：“走吧。”站起身等待她的行动。 林巧回过神来，背上书包，上牙微微咬着下唇，起身让席月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直到进了医院的大门，她们也没说一句话，长长的影子印在沥青地面上，一前一后，高的在前面，矮的在后面。 突然林巧想起了什么，停在原地：“那个......席月。”席月也停下脚步，歪头表示不解：“怎么了？”她探头看林巧的脸，试图解析出什么原因。 林巧双手握着手机：“探病怎么能空手呢。” “不能空手？要戴手套吗？”席月为难地转动眼珠，嘴角弯着不自然的弧度。 林巧有些惊奇，电视剧里的大小姐不是都混迹上流社会吗？！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看望生病的人要带慰问品啊，就像过年串亲戚要带礼物一样。” “还......还有这种讲究吗，我家的亲戚很少，也很忙，逢年过节都是送个礼物就好了，我......不知道探病也要送礼。”她一板一眼地诉说着，呆呆地站在原地，举手投足都能看出她的不知所措。 “走吧，我记得市医院附近有家水果店来着，买点水果吧。”林巧带着席月离开：“还好没有就这么进去，太不礼貌了。” 席月就这样乖巧的跟在她后面，长长的影子，高的在后面，矮的在前面，她不是很懂像小孩子一样询问：“这是一种礼仪吗？” 林巧边走边给她科普：“嗯，给生病的人带礼物，是希望他早日康复的意思，代表一种祝愿，有很多人都带补品，或者鲜花一类的，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探病，都是在电视剧里学的。” 席月低眉：“我没怎么看过电视剧......” 席月并没有看望其他人的经验，就连爷爷病重的时候父亲也没让她去探望过一次，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大小姐，她只是未来席家的候选继承人，没有其他的意义。每天都在学校和私人教师的课堂上度过，普通人眼中习以为常的礼仪在席月看来就是新鲜的。 林巧带她走进了一家水果店，考虑到李落妈妈的病情，她们挑了各种葡萄和香蕉装成果篮，又走了很远去了一家花店。 席月在买东西上还是很有经验的，冲在林巧前面：“您好，我想订一束花，给病人的。”她和店长在柜台交谈，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的林巧就在旁边看花。 店面不大，甚至为了装饰在天花板也粘了一些仿真花，各色各样艳丽的花朵都很新鲜，林巧十七岁了，还没有到花店来过，她四处观赏，花店的每一个角落都让她挪不开眼睛，这里的一切就像陷落了花丛中。 地上的百合花桶，各种颜色的摆了一排，俯身轻嗅：好香！原来花真的能散发这么香的味道！难怪洗衣液都是百合味的。 店长在后面包扎花束，席月就到处看看：“百合啊。”站在林巧身边，跟着一起端详着白色的百合花：“小的时候房间的花瓶里总是出现。” 林巧联想起自己家：老妈花盆里的铃兰马上就要秽土转生当肥料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百合花......电视剧是个好东西。”她忽然发觉自己认为的见多识广实际上也都是在网络上索取到的，她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席月直起腰板，若有所思，她知道她们之间的生活完全不同，她很想说些什么，却总是怕触碰到她的伤心处。 带着花束和果篮，她们返回到医院，按着张秘书给的信息找到病房，此前席月已经让张秘书出资帮助李落妈妈了，为她找到了最好的住院条件，把一切都安排得更加妥当。 单间病房都比较安静，但是林巧和席月站在病房门外却感觉到异样的安静，病房里没有传来什么声音，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什么情况？”林巧问。 席月和她两眼相望，摇了摇头：“不知道。” 推门进去，病房里空无一人，床头柜上面的花已经掉光了花瓣，椅子横在地面上，抽屉被歪七扭八地拉开，洁白的被子掀翻在地，床单上带着一滩血迹，李落的校服上衣扔在地上，书包倒在一边。 第26章 圆满的遗憾 “这......”林巧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席月也睁大了眼睛，她们对视一个眼神，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病房，来到护士台，席月双手撑着台面，焦急地询问：“4311有个胰腺癌的病人，她去哪里了？” 林巧拿着手机联系李落，微信发了数条消息。 护士小姐看着席月手指的方向：“啊，那个女病人啊，她刚刚病发，好像是肿瘤破裂，突然死亡了，跟着有个女孩儿已经去处理了。” “死......死亡。”席月难以相信，本以为换了环境会让她渐渐变好，怎么会：“护士小姐，我很信任您的工作，但是我真的很在意，您真的没搞错吗......” “是的，那个病人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了，能活一年已经是奇迹了。” 林巧此时也拨通了李落的电话，她拍拍席月的肩膀：“联系上了，走走走。” “呃......好，谢......谢谢护士小姐。” “谢谢谢谢。” 相互扯带，她们按照李落的地址找了医院一圈，辗转了四五个楼层才找到她，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下面是校服裤子，凌乱的发丝垂着，她正坐在医院的公共长椅上，小小的背影满是颓丧。 找到了人，林巧和席月冷静下来，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没有任何举动，阴暗的眼神盯着瓷砖地面，很累的样子。 林巧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很难不与她共情：“李落。”她轻柔地把手扶到她后背：“想说什么就说吧。” 李落两只手狂抖着，抑制不住的悲伤从眼眶里逃出，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悲伤，把脸埋进双手掌心。 “妈……妈妈被他们送进……送进太平间了，我，我还没和妈妈告别呢……”每说一个字都撕扯着李落的心脏，无法忍受。 “妈……妈妈她……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突然就吐了好多血，我......我妈她，她说她难受，我，我对不起妈妈……林巧——”她自责地靠在林巧肩膀上，卸下这一年来所有的精神压力，痛哭一场。 林巧极强的共情能力让她的眼里也泛着泪，她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特别是最亲密的人，眼下她做不出什么能安慰她的事，她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保持冷静。 席月也没能想到事发这么突然，她甚至还没有见过这位坚强的女人，她就离开了，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看着医院人来人往，突感对于经历过美好的家庭来说，亲人的离开是多么悲凉。 所以爷爷去世的时候，爸也是这种心情吗...... 一切都看着是向好的一面发展，可她却突然消失在世界上。席月的世界观被颠覆，原来世界并不是席家的游轮，可以心想事成，一帆风顺，普通人的生活都是海洋上的小船，飘忽不定。 林巧小的时候妈妈受过一次伤，胳膊上面都是血迹。她立刻就被送到了市医院急诊，林巧那时候只有7岁，她也和李落一样坐在长椅上哭，怕妈妈就这么离开自己，怕再也见不到妈妈的脸，听不见她的声音。 幸运的是她妈妈捡回了一条性命，虽然年幼的事情在大多的记忆里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但这段记忆林巧一直记着，看着李落的样子，林巧也跟着难过。 李落再也没说出什么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播放着从前有关妈妈的所有美好，但此时这些美好让她更加难过，她没有妈妈了...... 散落一地的花朵，随意摆放在地上的果篮，粗糙厚重的手捡起地上的花枝，这完全不是一个少女所拥有的手，李落来到病房整理行李：“这些...是你们准备的吗，真好看，可惜我妈没看见......” 李落的声音变轻，整个人却都带着疲惫的状态：“谢谢席月，谢谢林巧，你们真是我生命中最感谢的人。” 席月无奈于自己做不了什么：“没关系的，你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 林巧嘴笨，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只能附和着说一些简单的话：“嗯嗯，你很优秀，也很善良勇敢，其实...我很喜欢和你交朋友的。” 李落抱着残破的花束，上面的卡片上她们还亲手写了祝福：祝落落妈妈早日康复！李落陷进里面深深闻了闻，眼里的泪水划过眼睑滴在花瓣上。 “摆脱了三年的霸凌我很开心，很轻快，感觉没有比这件事更令我圆满的了，可是我从没想过妈妈会突然离开我。”李落看着窗外泛黄的树叶，秋天到了。 “也许妈妈就是为了见证这件事才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这样想，悲凉伤痛就换成了遗憾。” 妈妈，再见。 第27章 第一次，青的誓言 离开了市医院，林巧和席月慢步走去公交车站，天已入秋，路边的柳树已经开始纷纷落叶，像大雨天的水滴，吹着风落在地上，组成青黄色的地毯，临水市的街道上遍布着秋意。 “其实我之前还一直误会李落。”林巧和她插着兜，并排走在人行道。 席月不语，只听她诉说。 “因为李落一直跟着顾从心，在和顾从心对峙的时候我还总是怀疑她，现在想来，她是一个比我更加痛苦的受害者，我居然还这么想她...”林巧情绪低落，后悔当时一些刻板印象。 席月又看向前方：“你不必自责，人都会这样，包括我，从前因为我的家庭，我很难信任其他人，现在我长大了学会明辨是非，可还是会因为一些人自身的性格隐藏而产生误解，生活的日子不间断，要学会原谅自己。” 林巧顶唇微笑：“也是哈，我之前以为大小姐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遇见你才知道，原来电视剧也不一定都对。” 她形容人的时候总是会加上一些肢体动作，席月把这些小细节都看在眼里：“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父母有个竞争伙伴，很不夸张，他们家的二小姐就是这样，吃饭换衣服都是仆人帮忙，这种情况好像还是挺普遍的，只是我不这样。” 林巧：“嗯，你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仗势架子。” 席月：“其实......你比富家小姐还要优秀。”她的眼神垂在地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微风的气息，站在落叶的舞台，透露着真心话。 但是话中描述的主人公却毫无反应，不以为然：“欸...千金小姐可比我优秀多了，最起码很独立，可我呢，我现在生了病都要老爸亲自赶过来送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像掉进了无底洞的青蛙，一眼望不到头。”林巧踏步在街头，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名堂。 在半枯的树下，她伸手去接落下的叶，秋风吹动着她们的外套，蹭起衣料的波浪，席月走着，看着，也在想着，她实在特殊，席月从寝室长廊见她的第一面时就像按下了什么按钮，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些她更喜欢的东西。 她停下来，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满是落叶的行道上，插着外衣口袋：“我会陪你。” 林巧闻声，在她对面的树下放下脚步，眼睛里多了她的正脸：“...啊......” “我会陪你，直到你成为了梦想中的样子，之前，之时，之后，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席月和日常说话一样，清冷又饱满的语气，若无其事的自然感。 因为自卑的心理，林巧很少认真看到一个人的正脸，更少真正看到他的眼睛，徐豆豆也是，李卓也是，父母也是，席月也不例外。可是她却不自觉被她的眼睛吸引，透亮，美丽带着明亮的高光。 她们的凝视持续了很久直到路过的行人投来鄙夷的目光，林巧脱离视线，微微一笑：“君子一言，胜千两黄金，那就，谢谢你喽。”说完她转身继续向公交站走去。 席月不知道自己是否陷入了一个怪圈：自从来到了临水，我的生活，我的言行举止各种方面都发生了变化。 有时她也会和席海锋有一样的想法：来到了本不适合自己的城市，是否会让我的人品发生恶行改变？ 虽然经常会有这样的设想，但是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她更喜欢住在临水的生活。 “嗯。”席月看着不停前进的她，也迈出了脚步。 回到了家，林巧正躺在床上，背包外套丢在各个角落，两双翻转的袜子躲在床下，书架上的书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枕头边边已经炸了线，露出一个小口，能看见里面一团团的棉花。 林巧满身疲惫，“大”字展开，像被钉在了床上。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林巧突然背后一凉，身下在震动，睁开眼睛，掏出腰下的手机接起电话，“喂？”电话那头是徐豆豆，她语气平稳，语速都比在校更慢：“喂小林。” “豆子！”林巧又惊又喜，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吓了一跳。” 那一边徐豆豆穿戴整齐，肩上背着一个包坐在沙发上和她听着电话：“那个小林。” “嗯？” “聚会来不来？” “聚...聚会？！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我和李卓。” “可以，可以啊，现在吗？！” “嗯。不过......” 林巧抱着双膝，听着电话：“怎么了？” 徐豆豆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小林，因为我们在家呆着很无聊，所以我就想着去李卓家玩儿去，本来想到她家再叫你和席月来的，但是李卓妈妈突然回来了，她妈妈巨可怕，我们没有地方去...所以就想着......” 徐豆豆的语气尽显为难，林巧腼腆，她们都知道，徐豆豆不知道在林巧眼里她们的友谊到达了哪一个阶段，贸然说要去她的家会不会让她不舒服。 林巧却好像没怎么听懂：“啊...？但是席月住在市中心的酒店啊，我们小区离得很远啊。” 徐豆豆上顶苹果肌，表情更加为难：“是，席月的问题很好解决，其实我想说的是...就是想......” “想什么？” “就是...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玩儿？” “......” “我，我家？！！！”林巧伸长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电话那头徐豆豆连连摆手：“啊啊啊，不过你要是不想的话我们，明天上午也可以，也可以的，不是非要去你家的意思。” 林巧也紧握着拳头：“不是不是，你们完全可以来，我就是有点惊讶事情这么突然。” 徐豆豆喜出望外，直起腰板：“那就好，你和李卓一个小区我知道，你把具体位置给我吧，我再告诉她们。” “嗯好，水岸名苑a区12单元林家超市，我在楼下等你们。” “okok，我们会把东西带齐的，拜拜拜拜。” “拜拜。” “......” 挂断了电话，林巧把脸埋进臂弯，深吸了一口气，埋住眼睛偷偷笑：“她们都要来我家！和我玩儿！” 高兴没一会儿，林巧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一屋子“废墟”林巧从床上弹起来，跌跌撞撞滚下床，三下两下整理好袜子，开始暴风收拾。 “家里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第28章 交朋友纪念日 “爸——”林巧飞奔下楼，林大山正在收银台嗑瓜子：“嘎哈（干什么）？” 她站在楼梯上抓着扶手朝下喊：“一会儿我同学要来，你收拾收拾，把你那花裤衩子换一换！”然后她又飞奔回楼上。 林大山从椅子上坐起来，把瓜子皮推进垃圾桶：“啥玩意？！她们啥时候来啊，你说明白的啊！”林大山冲楼上大喊，林巧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哪里顾得上他。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花短裤，皱眉道：“不好看吗？这不挺好嘛...” 林巧先收拾了自己屋子，然后又火急火燎跑进父母房间擦擦洗洗，把睡梦中的猫拎起来“丢”到外面，在猫砂盆旁边喷了不少香水，导致小猫散步都绕着走。 “嗡嗡——”手机又响了，无形之中给林巧添加了成倍的压力，林巧点开微信，徐豆豆发了一连串信息。 小林我和席月在车上了马上到。 李卓离得近应该也快到了。 “啊？！！”林巧慌不择路，开始抱着手机在家里乱转：“#￥*#…！%&@这么快！我我我我我我...先拖地！拖地！” 赶忙跑到卫生间洗拖布，甩着水在家来回穿梭，小猫生怕被踩到尾巴，干脆跳上冰箱，远离危险之地。 扫地，拖地，擦洗，整理全部赶工完成之后，林巧又拿出家里的古老香水到处喷，上到天花板，下到马桶盖，里里外外全部“翻新” 还用抽空去检查了老林的衣着整理情况，顺带在楼下扫荡了一些零食抱上楼翻出自己小时候的陈年桌游摆在桌子上，冰箱里剩下的水果三五两刀切成一盘，想着会不会有点老套，就把切好的果盘放回冰箱。林巧感觉这一套下来自己可以去应聘酒店客房服务员了。 最后打开衣柜，换上自己正常的穿搭，脱下来的幼稚睡衣挂上衣架。站在客厅，环顾房子一周，好像回到了最初装修时的样子，只是多了些陈旧的颜色。 林巧还是有些顾虑：“和豪华房间比会不会有些太寒酸了......她们会嫌弃吗，要不还是出去玩吧......” 但是她们并没有这么多时间让她改变心意，转眼间楼下就响起了铃声。 “你好，欢迎光临。” 林巧知道是她们来了，便急急忙忙穿上鞋子跑到楼下。 林家超市，下面三个人探着脑袋徐豆豆背上背了个背包，李卓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席月肩上被了两个单肩包。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林大山还以为是顾客，就没有搭话，楼上“噔噔蹬”传来脚步声，林巧走下来迎接。 徐豆豆挺直腰板打招呼：“小林！” 林大山这才猛地坐起来，腰上的腰带勒得他费了半天劲才站起来：“嘛，你们就是林巧同学啊。” 三人走进超市，风头转向林大山，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叔叔好叔叔好。”一旦提到长辈，她们的语气都变得更加轻和。 席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明知他的年纪和自己的父亲相仿，但是两个人给她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莫名感受到和许管家相差无几的亲切感。 林巧略显拘谨，一个一个给他介绍：“老林，这是李卓，席月和徐豆豆。” 林大山满脸笑颜，“啊~你就是徐豆豆啊，上周林巧还在你家住了，没给你加添麻烦吧。”他亲近地拍拍徐豆豆的肩膀，但是徐豆豆却满脸疑惑。 “我家？” 林巧突然背后一凉，猛吸一口气，想起和席月在公园的时候搪塞老林住在了徐豆豆家里！她赶紧咳嗽两声，希望徐豆豆能听懂她的意思。 林大山嗅到一丝问题：“不是你家吗？” 徐豆豆皱起眉，使劲想也想不起来林巧什么时候来过她家住：“我什么时候......” 林巧转过身，五官扭曲被欺负的事叫老林知道她这一个月都要忍受口舌之劫，李卓的口香糖越嚼越甜，八卦地看着戏。 豆子马上要说出口，席月赶紧拍着她的肩膀走到她前面打住她的话题：“呃——是！是她家，我们几个一起去的，是吧。”她转头，认真地看着徐豆豆。 徐豆豆满脸蒙，但还是跟着附和：“啊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事儿！”这就是传说中年轻人之间的默契。 林巧感激涕零，从没有如此崇拜过席月：英雄啊！ “没给你家添麻烦就好，林巧这孩子淘，她晕倒也是你们帮的忙吧！真是谢谢你们照顾了。”林大山感激地摸徐豆豆的头，徐豆豆只能全盘陪笑：“啊哈哈哈，都是朋友嘛，没事儿，帮个忙而已。” 只是林大山的手劲似乎大了点，徐豆豆的头发都开始飞乱，身体跟着左右晃，林巧赶紧上前营救。 “欸欸欸爸爸爸。”她挪开老林的手，站到徐豆豆身前：“我们上去玩儿了啊，你好好看店儿啊。”说完林巧一行人向楼上跑。 林大山似乎还意犹未尽：“诶呀你瞅你，我唠两句不行。”松了松腰带，又坐回椅子上：“这孩子......” 几个人跟着林巧走上楼梯，徐豆豆顺了顺自己的头顶：“你爸...真活泼啊。” 林巧尴尬地挠挠头：“我爸就这样，没轻没重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李卓用包装纸包住口香糖：“真好啊，我也想家里有个超市，这样半夜饿了就不用摸黑拿外卖了。” 席月：“可是拿货架上的东西不是也要摸黑吗......” 到了二层，林巧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大家是否会反感自己家。 “小林你家好干净啊。”徐豆豆四处张望，事实上都是林巧紧急加工的成果：“比李卓家干净多了。” “哈？我家只是我的房间稍稍有些乱而、已！”李卓转头就要锤她。 徐豆豆应付：“是是是。” “喵~”猫猫听见声音从房间走出来，徐豆豆马上跑过去：“哇！小猫！”大家都走过去，豆子转头看向林巧：“小林这是你养的猫吗？” 林巧站在原地，摸头：“嗯，在枫树林里捡的，看着可怜就带回家养了。” 李卓靠近它，试图和它友好相处，结果它一个劲的缩头：这猫不喜欢我......席月似乎很感兴趣，可是小猫除了外观一点也不讨喜。 “好好看的颜色啊，它叫什么？” “枫喵，虽然是枫叶的“枫”但是用疯子的“疯”也不是很违和......这猫高贵得很，在家都不正眼看我......到处惹祸，我都怀疑这猫得了精神病。” 林巧盯着枫喵，枫喵却转头走回屋子，林巧无奈“嗯。” 三人站起身，跟着林巧走进自己房间，徐豆豆：“我也想养只猫，可惜我妈不喜欢动物，也不许我和动物接触。” 这点李卓深有感触：“对对对！她们还会说什么‘猫身上全是病菌，埋汰（脏）死了’或者说猫没人喂之类的。” 走进房间，林巧总算找到些做东道主的感觉了：“你们坐床上吧，不舒服的话我去搬凳子。” 李卓直接瘫在林巧床上：“没事儿，我们就当自己家。”徐豆豆一巴掌拍到李卓膝盖上：“你也真好意思。” 李卓坐起来：“都是朋友嘛~” 席月看着一屋子的装饰，蓝色被子，蓝色枕头，蓝色挂画，整个屋子都被染上了淡蓝色的氛围，房间只有她家别墅的储物间大小，但席月却并不嫌弃，甚至很喜欢林巧的居住环境。 “你家好多蓝色的东西。”席月卸下身上的两个双肩包，坐在她的床上。 林巧帮她们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因为蓝色是大海的颜色，我喜欢大海。” 李卓：“我也喜欢海，可惜临水不靠海，周边只有河水......”她抓起床上零食堆里的一袋荞麦酥：“小林酱...我可以吃吗（眼泪汪汪）。” 林巧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可以可以，我...我家就是零食多。” 席月注意到了搭在椅子上的一块毛巾，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指着毛巾问：“这条毛巾你怎么还在用？” 林巧看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她从寝室带回来的，也是第一次和席月遇见的时候她捡到的那条：“啊，我时间长了，就忘了查翻译，干脆一直用了......” 席月拿起那条毛巾，把日语刺绣展示在大家面前：“上面写着的意思是‘我是蠢猪’”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巧瞪大了眼睛：“怪不得你让我换了！” 笑过闹过之后，徐豆豆好奇地四处看，发现书架上摆着很多相框，上面都是不同时期的林巧，只不过每一张照片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哦~这是你小时候吗？！有点可爱。”徐豆豆趴在上面仔细观看，李卓也闻声爬过来，那是一张林巧8岁的照片，她站在柳树下面，穿着白裙，手里拿着一朵野花。 “小林小时候好时尚，我这么大好像还在穿亲戚给我的男装。” 徐豆豆：“我小时候也是，都是亲戚家小孩穿小了的衣服给我穿。” 席月好奇林巧幼时的模样，也过去看。林巧害羞了，除了父母，没人见过这些东西，她们是第一个。 “这是我八岁的照片。” 李卓拿起一个荞麦酥放进嘴里：“话说小林这么多照片，怎么一张笑着的都没有？”席月盯着那些照片看，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林巧表情微微变化，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下，虽然她表达出来的脸色还是开心，但是嘴角挤出的微笑却很勉强。 李卓咀嚼的嘴放慢，其他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林巧带有一些杀伤性，“我......” 林巧笑着说：“我长这么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大家都不喜欢和我玩，过了很久孤单的日子之后，我就习惯一个人了，反正...过得挺舒服的。”她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讲一件在正常不过的故事。 “不过有你们在还是很快乐的，因为你们是我十七岁的人生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笑，大家却复杂着。 沉默片刻，李卓重新吃掉那块荞麦酥：“嗯，你有我们呢！以后的照片都要带上我们啊！” 徐豆豆也顺着李卓开得好头承接下去：“对对对！17岁的照片还没拍吧。”她在书架上找了半天，果然没有：“那我们现在就拍吧！就当是今天来到小林家玩的纪念！” 席月走过去，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台拍立得：“我带了相机，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也算是纪念。” 李卓眼前一亮，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okok！那我们就在房间里拍吧，就在床上！在蓝色的大海上！” “不愧是语文扛把子，说话这么有水平~可以啊。”徐豆豆由衷地赞美。 李卓又开始得意：“少捧杀我，快来快来。”李卓拉着徐豆豆，徐豆豆拽起林巧，四个人躺在林巧的床上，脑袋碰着脑袋。 席月举起手上的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要不...喊点什么？” 徐豆豆：“嗯......就喊？茄子？” 李卓：“这也太老套了吧……要我说就喊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席月：“这也太长了吧……” 徐豆豆：“要我说，今天是我们友谊的纪念日，那就喊纪念日快乐吧。”李卓觉得不错：“你觉得呢，小林？” 半天没有说过话的林巧含蓄地笑：“嗯。” 席月举得手都酸了，可算是决定了：“那我拍了哦，3、2、1！” “纪念日快乐！！！” 席月连续拍了四张，每人一张。拍过了照片，李卓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双手，拽来徐豆豆的背包，对着她们挑了挑眉：“我带了手柄，玩吗？” 说着她晃了晃背包，碰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席月马上直起身子：“游戏......”林巧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显然，她很想玩，大家的表情都想玩。 徐豆豆勾起微笑：“走起！” 四个人一齐走出门外，来到客厅，李卓带的是游戏卡，可以连接电视的手柄游戏，小的时候林大山和林巧一起玩过，不过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徐豆豆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带的是游戏机呢...” 李卓去操作林巧家的电视：“你就别挑了，这东西都是我在我妈眼皮下面私藏的，还想要游戏机？！” 席月的脸上多了些兴奋的表情：“这样就可以玩了吗？” “你没玩过插卡游戏吗？”徐豆豆拄着脸看她。 席月摇摇头：“没有，我没玩过游戏，但是经常听我弟弟聊起，很好奇。” “难怪学习这么好，原来游戏都不玩的。”相比徐豆豆，林巧已经见怪不惊了：大小姐干什么不是我等平民可以猜测到的。 “好了好了，这个手柄给你，”李卓跑回来，电视上面已经出现了雪人兄弟的游戏：“我和豆子先过，你们再过，一直轮。” 林巧已经蓄势待发了：“okok！” “gogogo！” “诶！药水药水！” “不是...徐豆儿你！” “欸？哪个是走路啊？” “过了过了！” 打了很久游戏，从十一点一直到下午一点，四个人瘫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各种零食，饮料。大家都筋疲力尽地闭上眼睛。 第29章 溃烂 “啊——怎么这么累？” 席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还清醒着。” 李卓：“我有点饿了，还没吃午饭......” 徐豆豆：“你怎么还饿？零食都是你吃的。” “你不懂，热量消耗和摄入是成正比的。” 林巧：“那我们吃点东西？”刚说完，突然楼下传来了进店的声音：“你好，欢迎光临。”起初林巧以为只是一名普通的顾客，一直到高研的声音响起之前都只是这样以为。 “我好累...你们你会做饭吗？”林巧眼珠转了一圈，试探着询问众人。 三个人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李卓起身抓起茶几上的薯片塞几片进嘴：“我只会吃。”徐豆豆：“看出来了。” 席月拍着沙发，坐起身：“要不我们再玩一会分散注意？” 李卓和席月两个优等生一拍即合，又抓起了手柄，“林巧来来来，欸我怎么拿不到？”叽叽喳喳玩得正起劲。 忽然楼下传来了进店铃声，林巧并没有当回事，大家也是。 高研手里拿着包进店，林大山一见她立马站起身：“你今天放假？”高研把背包放在收银台上：“嗯，案子结了，我可算歇歇了。”说完，她就直奔楼上。 林大山知道高研的脾气，赶忙叫住她：“那个......姑娘学习呢，你就在楼下待一会吧，别打扰她。” 高研没当回事，还是走向了楼梯：“我都累成这样了不让我歇一会啊，林巧学习我小点声不就得了，再说我都多长时间没跟我闺女说过话了，你咋管这么宽。”她白了林大山一眼，然后一步一步上台阶。 林大山从齿缝里抽了一口凉气：没招，爸尽力了。 楼上四人还在沙发上大战，也许是碰见了难得的休息日，她们的精力像是会随时回满，一个比一个疯，尤其是席月，从来没有碰过游戏的富家小姐比谁都兴奋。 “林巧林巧你干嘛呢，怎么......”徐豆豆的声音渐渐微弱，林巧看着一侧站着的妈妈停止了动作：“...妈......” 欢跃声顿时消失不见，李卓预感事情不对，刚到嘴边的薯片又塞了回去。高研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站在楼梯口，外套里面的警服让大家心生畏惧，作为警察，自带的压迫气场让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好像是要来抓她们进监狱的。 就连席月这么见多识广，见到她也会不自觉咽口水：明明两手空空，我怎么感觉她拿着一副银手铐...... 电视里面欢快的游戏音乐还在播放，大家都顾不上游戏，把手柄放到茶几上，正襟危坐，气氛降到冰点。 “阿......阿姨好。”席月率先说话，还紧张地在沙发上鞠了个躬。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打招呼，表示友好。只有林巧从沙发上站起来：“呃...妈你今天不加班啊......” 高研对大家的介绍没有做任何回应，直勾勾地盯着林巧，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怎么，不希望我回来是吗，就想我一直不回来你在家痛痛快快玩游戏是吗！” 林巧缓慢移动到大家眼前，试图挡住大家的视线，“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怎么不是？”她打断林巧的话，林巧把在嘴边的解释咽了下去，她接着走到大家面前的茶几上，看着电视上的游戏画面，茶几上乱糟糟的零食袋子，缠绕在一起的手柄，随处可见的猫毛，让高研的心情差到极点。 “好啊林巧，上了一高中就玩儿上游戏了啊，你不是被孤立了吗，怎么还有人跟你玩儿啊？！！”她拿起手柄在茶几上砸了几下，大家坐在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心里为林巧祷告，却又不敢去看她的情况。 徐豆豆的眼神一直聚焦在手心，她闭着眼睛，搓着手，让自己放松下来：没人告诉我小林妈妈是警察啊，比李卓妈妈还吓人...... 高研冷着脸，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这游戏机谁的？”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都被审讯犯人一样的语气吓到了。席月冷静下来，在她的视角只能看到林巧微微颤抖的手。 李卓用鼻子呼气，紧张地舔嘴唇，默默抬起头：“阿...阿姨，是我的，跟林巧没关系。” 高研的态度柔和了一点，但还是操着不屑的语气：“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后不要带这东西给林巧玩了，林巧不喜欢。” 林巧紧攥着的手更加用力，关节部分都开始发白：“妈，她们是我朋友，能别这样吗...”即使受了很大委屈，林巧依然保持着理智的语气，只是眉间轻皱，眼神不安。 “这样是哪样？！林巧你现在真行啊，为了外人连自己妈都说了是吧。”高研的声音越加高昂，林巧害怕这样的氛围，快要忍不住哭出来：“妈我不是......” 听见楼上如此大的动静，林大山也不能一直坐在楼下不管，走上楼拉住高研即将靠近的身体：“哎呀哎呀这是干啥啊。” 高研见他来，火气更大了，用手指着林巧：“你看看你闺女，上两天学都不认我这个妈了！” “我没有......”林巧百口莫辩，心里无限的委屈油然而生，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一方面自己的朋友正看着这场闹剧，一方面又害怕妈妈的冷言相向。 “你说你俩怎么回事啊，一回来就吵，人家孩子们还在那边看着呢，有什么矛盾不能等会再说啊，闺女这些年都没有朋友，你看这回......” 林大山的出现让林巧缓和了一些心情，把希望都寄托在父亲身上，希望她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高研睁大眼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意思林大山，你们父女真是想逼死我啊，林巧这些年成绩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这样子了还哪有时间交朋友玩游戏啊，你也想赶我走是吗？！” 林大山赶忙撇清关系：“我不是，我肯定是为了咱们家好嘛。”然后他话锋一转，矛头又指向站在一边的林巧：“你也是，你妈都这么累了你不能少让你妈生点气啊。” “可是我......”林巧想辩解，但是林大山摆了摆手：“你也别说啥了，都歇歇吧啊。”他侧身招呼着沙发上的三个“木头人”：“那个孩子们，你们饿不饿，叔给你们做饭，留着一块吃啊。” 席月抬头看看林巧，她正背对着她们，席月摆了摆手：“不用了叔叔，我们等一会儿就走了。”说完她就起身要去拿背包，豆子和李卓也跟着一块站起来，走到林巧房间把东西都拿上出来。 林大山走过去和她们聊：“留下来吃吧，叔做饭可好吃了。” 徐豆豆的眼神始终不能看向他，在吵闹的窒息中林大山的出现终于让她们能喘上一口气：“谢谢叔叔，但是真的不用了，我们家里人还等着呢。” 李卓赶紧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收拾收拾就走了，谢谢叔叔好意。”走到茶几上，她把手柄游戏卡赶紧回收到背包里，生怕什么时候再点燃林巧妈妈的火焰。 收拾好一切，徐豆豆打了个招呼：“叔叔......我们走了？” “那你们慢点走啊，看着点车。”林大山笑着与她们招手。 徐豆豆回应着笑容，然后又对着角落的林巧轻轻摆了摆手。虽然没有出声音，但是林巧从口型上知道她在说“拜拜。” 就这样，三人组离开了林巧家，原本热闹的二楼瞬间冷清下来，林巧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所有的情绪堆积起来，让她终于忍不住流泪。 人一走，高研也就没了限制，怒气达到了顶点，不顾林大山的阻挠三两步走上前揪住林巧的脸：“林巧你真是见识广了，都敢带人进家里来了？” 林巧又疼又怕，心里更加委屈难过。林大山赶紧跑上去拉住她，她的手劲一向很大，再加上今天这么生气，林巧的脸不知道会怎样：“别别别，你生气就生气别动手啊，孩子这么大了都。” 高研甩开他的手：“你倒是会唱红脸啊，好人全让你当了，你看看你把她教育成什么样子了，我还没跟你生气呢。” 这么一说，林大山的气焰也被打压下去，退到一边：“我咋了......” “林巧你跟我过来。”高研重新拽住林巧的脸，拖着她到房间。林巧不敢推开她的手，只能一声不吭地跟着她走进自己的屋子。 进到屋子里，高研马上把门关严，林大山落寞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她们造成的残局。 林巧被逼着坐在床上，低着头，纹丝不动，任凭眼泪一颗一颗顺着鼻尖掉在裤子上。 高研环顾房间四周，走到书桌旁，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桌和背包里整齐排列的书本，气从中来，拎起书包朝林巧砸过去。 “你学习了吗？”她冷静地质问着。 林巧低着头，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胸口喘着气，她小声地回答。 “还没有......” “还没有？”高研重复着她的话，然后靠在书桌上：“我看你是想玩想疯了，擦这边进一高你觉得很骄傲是吗？才多久，连书本都不动一下了，以后就跟着游戏过去吧。” 林巧抽着鼻子，哭腔溢出：“我就玩了这一次......”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高研正言厉色，言语中都夹杂着愤怒：“我真是纳闷了，就你这个样子，成绩成绩差，脸脸不好看，肚子里连点墨水都没有的人，居然还能交到朋友，哼。”她转头，又在桌上看到了那张拍立得。 “哟，还拍了照片那。”高研拿着照片仔细端详，最终锁定了席月：“左边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啊？” “席月。” “她成绩怎么样，年组排第几？” 林巧知道高研又要借题发挥，擦了擦眼泪：“第一。” “哼。”高研嗤之以鼻，三两下就把照片撕成碎片，“她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人生中的败笔，离她们远点吧，别把她们带坏了。” 林巧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趴在地上去捡起照片的碎片。 高研拿走了林巧桌上的桌游和手机，转身离开：“给我学习，不然就把那只野猫扔了。”她抛下这么一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妈妈走后，林巧的悲伤与愤怒全部倾泻而出，努力支撑自己爬起来，把碎片放在书桌的一角，然后拽起书本开始学习。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妈妈突然回来，突然就生了气。 “蛮不讲理。”林巧在本子上写下这三个字，而后又赶紧勾掉，涂的黑黑的：“没想到这半个月和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吵架。”她想离开临水的想法愈演愈烈，摆脱牢笼，就是林巧此刻最希望发生的事。 听见屋子里的声音即将消失，林大山也收拾好了桌面，离开二楼，去超市收银，不愿再与妻子接触。 高研也丝毫没有在意林大山，径直走进房间，把桌游扔进垃圾桶随后脱下外套，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打开林巧的手机，看到了林巧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然后全部删掉好友。 随意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去。 走在小区的花园里，劫后余生一般的三个人坐在长椅上。 “林巧他妈真恐怖啊，我真的，第一次用恐怖来修饰一个人。”徐豆豆拍拍胸脯，吓得不轻。 李卓赞同地点点头：“我顿时觉得我妈好温柔......” “心疼小林，要换成我，在那种窒息的家庭氛围里我会崩溃的。” 席月的脸色不好看，心里面除了心疼还有愤怒：“也许这就是林巧自卑，没有朋友的原因吧...换成谁都会害怕的。” 李卓抱着胸前的背包，叹气：“早知道就不拿游戏机来了，害的林巧挨骂，她现在绝对很委屈。” 席月：“我也没想到林巧的妈妈是这个样子，我印象中警察的脾气都很好，看来是我刻板印象了。” “怎么会有这种妈妈啊，我看林巧没有朋友都是她逼的，回学校一定要多照顾照顾她，可怜小林在这种环境下长到17岁。” 席月叹息，不知道还能为林巧做些什么。 徐豆豆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感叹：“为什么现在的家长都这么看重我们的学习成绩啊。” 第30章 畸形苗 某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站着许多西装革履的人，病床上，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孩正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黑板，前面支起了一张短桌，上面摆满了书本卷子。 病床一边的柜子上摆着很多药物，活动区里摆着各种金融书籍，还有一个沙盘。墙壁上的黑板上写着各种数字，各种图表，旁边站着一位年纪过半的女老师正在给他讲课，身边的西装男们都围在病床旁边，男孩的眼神空洞，心理活动杂乱无章。 “在年金中，如果每期的现金流是在c的基础上以速率g匀速增长，并且是在一个有限时期内增长的现金流序列，那么这样的年金称为增长年金或者是非永续增长年薪，少爷您懂了吗？”老师小心地询问着男孩。 男孩却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突然大声哭泣起来，双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嘶吼的哭声在房间里不断回荡。 老师被吓了一跳，身边的黑衣男们也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显然他们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老师像处理其他孩子的问题一样小心安慰他：“少爷您别哭，我们先不学这个。” 男孩突然情绪崩溃，一只胳膊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杯子里面的水洒到病床上，然后掉在地毯上，没有碎掉，只是上面多了许多裂痕。 “都出去！”男孩低着头，指着门外，大声呵斥。老师和保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你看我我看你。 年老的女老师还试图与他友好交流：“少爷您别生气......您现在......” “我让你们都出去啊！！！我不想看见你们！！”泪水还在不停流淌，身下的被子已经出现了一片阴湿，他捡起床头柜上面的药瓶，用力朝着黑板砸过去：“出去！永远不要回来！” 吃了瘪的人只好悻悻离开，刚出门，女老师就无法控制地扔掉了所有的书本：“这兔崽子谁特么爱教谁教去吧，工资我也不要了，一把年纪了，我可不陪这些有钱的蠢材玩什么主仆游戏！我呸啊！” 书本原地散落，门外的保镖们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张秘书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不做声。 男孩的名字叫温易柯，12岁，是席月的从母姓弟弟，席海锋暂定他成为席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安排他学习各种知识，和席月从前一样，日以继夜地学习，每天吊在书本的横梁上，没有假期，没有娱乐，无法放松。 他走过的路都是席月曾经走过的，不同的是，温易柯在这种超高强度的学习当中选择顺从，并且得了躁郁症，而席月选择了脱离，去营救自己的内心。 此刻的病房里只有温易柯一人落寞的身影，他讨厌学习，讨厌父亲，自从姐姐和妈妈相继离开鸣海之后他的情绪更加崩溃。这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现在也不见了。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装着席海锋妈妈温情和他的合照，上面的父亲被撕掉了脸部，唯一只有他和妈妈的笑脸。抱着相框，他抽泣着，呼吸困难。 “妈妈......快回来救救我......” 张秘书在外面守了很久，走到门前敲了敲：“少爷，需要吃点什么吗？” 温易柯拉上帘子，不想这副样子再被看见：“小张哥，你走吧，我只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谢谢你的关心。” 张秘书见此状也不再打扰，退到长椅上继续等待，手里的平板上面播放着病房里面的实时监控，担心随时会出现问题。 刚刚坐下，席海锋就打来了电话：“喂，小张。” “席总。” “小柯......现在怎么样？” “回席总，少爷始终不愿意接受面向治疗，吃药也是看心情。刚刚赶走了女老师，情绪十分不稳定。” 席海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满脸愁容：“欸......帮我联系一下许管家，还有小柯的事情不要逼太紧，让他慢慢恢复吧。” “好的席总。” 席月此时正在赶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刚刚从林巧家里面出来，此刻还陷入在林巧家庭的窒息一面之中，看着微信里面寥寥无几的交谈，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还好吗？”她在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想了想，然后又全部删掉：现在发消息万一是她妈妈看见了应该会生气，还是删了吧...... 有点担心她...... 林巧的头像是一个微笑小狗，联想到林巧本身的家庭状况，席月一方面觉得林巧非常值得佩服，另一方面讨厌高研易怒无理的性格。 明明她那么尊敬瞻仰你的职业，你居然用这种方式回应她的爱，教育的悲哀...... 望着窗外飞扬的叶子和街道，这里和鸣海相比少了许多行人，但是临水更加宁静，出租车的价钱更加昂贵，但是速度更快了些。 “嗡嗡——” 席月打开手机，许管家发来了一条微信：小姐，需要我来接吗？ 席月看了眼窗外，单手敲下几个字：不需要，我已经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许管家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了：“小姐回来了，考虑到小姐的习惯，已经不再让员工们进门欢迎了。” 许管家似乎比前几日更老了一些，眼睛下面加深了几条皱纹。 席月的心情虽不好，但是仍旧笑脸相迎：“谢谢。”走进电梯，许管家面部凝重，席月的心情也十分复杂。电梯无声，只有四周的广告灯发出微微的声响。 直到席月独自一人走进房间，许管家都没再说一句话，席月直到许管家心里有事，只是现在不是和她说的时机，或者说他没有准备好。 回到房间之后，许管家也没有离开走廊，独自靠在墙壁上想着事，一直想到夜幕降临，从中午到晚上，都在短小的走廊上站着。 中午没有吃饭，早上只吃了几片面包，席月终于想起要照顾自己饮食，穿好衣服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东西，打开房门便看到许管家靠在墙壁上挂机。 “许管家？！您怎么还在这里？”席月被吓了一跳，上前招手。 许管家轻咳了两声，“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需要我送您吗？” “不用了，我就去便利店，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去吗？”席月目光投向他，希望他能借此机会说出来自己的问题。 许管家也很能接住她的意思：“那就一起吧。” 许管家的身高和席月差不多，虽然年过半百，但是并肩走在一起也丝毫不失年轻人的优雅风范，抛开商务关系，他们倒颇像一对爷孙。 许管家的父母亲人都在一场天灾中去世，当时他年仅18岁，刚刚成年。他这一生没有妻子，唯一的儿子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早年间他们的生活非常艰苦，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但是他们爷俩最擅长苦中作乐，儿子最喜欢老爸关心他的样子。 特帅。 为了过上好生活许管家在小区里面捡垃圾，捡到了书籍也会认真学习，过了十几年这样的生活，他学会了很多知识，可是儿子却在一群陌生人的殴打之下死亡了，他从中获得了巨大数额的赔偿，但是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终于有了很多钱，找到了做管家的好工作，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吃上了好吃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开心，这些都是用儿子的命换来的。 他在席家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可以说席家就是他的家，温易柯和席月的经历他都看在眼里，多年的主仆感情让他和席月产生了很大的联系，他会善待所有的孩子，尤其是席家这两个孩子。 王秘书上午给他打了电话，言下之意就是劝说席月回到鸣海继承家业，这件事席月推脱了很多次，也离开了鸣海获得了许多快乐，他不希望席月再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这种冷冰冰伤害席月的话他纠结了很久，不知如何开口。 走在街头，席月在紧张一天里终于讨到了几分清闲，她早上去探望了崩溃的李落，终于看见了恶魔般的家庭教育画面，到了晚上总算是能让他静下心来欣赏夜景了。 许管家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看起来真的决定了。席月双手插兜，转头看着许管家站在原地：“怎么了？” “小姐......今天上午玩得还好吗？” 席月看着右上角仔细回想：“嗯...虽然最后不是很愉快，但是还不错！”她的手插在兜里，摸到了口袋里面的拍立得照片，低头微微一笑：“怎么了？问个问题为什么要停下？”席月转身想让他跟着走，可是许管家仍旧站在原地。 许管家在鸣海很少能看到席月精彩的表情，想到这里他又泛起悲伤：“小姐，回鸣海吧。” 席月脸色微微变动，脚步缓缓停滞，露出了无法相信的表情，她重新转身，“为什么？”想到了他事情要问，却没想到是这件事。 “继承家里的事务。” 席月感觉可笑又不屑：“哈，要折磨折磨温易柯一个人还不够，非要再把我带回家是吗？” 许管家料到了席月的想法，面露难色：“少爷他最近情绪不好，得了病，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询问你的意见。” “小柯生病了？！”席月的情绪又一次发生了改变，眼神里既怀疑又担心：“什么病？严重吗？” “躁郁症。” 席月的表情又变得严肃，对父亲造成的结果嗤之以鼻：“躁郁症，父亲还是那么严苛，小柯才12岁，他要逼死小柯吗。” 许管家也表现出难过的表情，他也不知道席海锋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严加管教：“所以大小姐，您要回家吗？” 问到这个问题，席月的大脑给了她不一样的信息，小柯的事情让她的内心发生了动摇，她皱着眉，眼里露出难以抉择的神情。 灯光下，席月和管家的身影如此弱小。 夜色已深，林巧家里出奇的宁静，整个二楼只能听见楼下超市来来往往的声音，林巧坐在书桌前，拼命写着卷子，脸上的泪水早已风干。 连续学习了六个小时，林巧已经麻木，期间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顿饭，虽然高研在隔壁睡得很熟，但是林巧总是觉得妈妈就在身边盯着她。 “咚咚咚。”身后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许久未见声，林巧被吓得浑身一颤，她没有说任何回应，门就被不由分说地推开了。 “小巧，学累了吧，喝点牛奶？”来的人就是高研，她的声音和上午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林巧不自觉绷紧了神经：“m……妈......” 高研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坐在床上，把牛奶放在桌面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做了多少了？”她上前查看林巧的卷子，已经做了一小叠，她拿起来逐个翻阅：“嗯，小巧真棒。” 她夸奖着她，可是林巧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甚至十分反胃。 “今天中午的事情是妈妈不对，妈妈给你道歉。” 林巧似乎从开口的一刹那就知道高研的每一句话，但是她却每一次都能陷入高研的温柔中，毕竟这是她的妈妈。 “妈妈常年在警察局工作，情绪可能是太不好了，真的是不由自主，以后妈妈一定改，你会原谅妈妈的，对吧。” 林巧的眼睛始终没有看着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嗯。”她答应了，然后高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把牛奶朝她面前推了推。 “牛奶快喝了吧，妈妈辛辛苦苦给你热的，明天好好上学。”说完她就离开了房间。 林巧松了口气，终于能够活动了，她丧着脸，把牛奶全部倒进了阳台的花盆里，花盆里面的幼苗被牛奶冲得歪七扭八，林巧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碎着的照片，用胶带一点一点拼好，拼了很久很久，却发现自己的脸的部分怎么也找不到，照片终究还是坏掉了一部分。 坐在床上，她拉开窗帘，看着夜晚的天空，月亮被云层遮盖不见，只能看到一丝微微的亮光，林巧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临水的决心。 再忍几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31章 挣扎 新的一天，秋天的气息已经完全渗入在临水市民的生活里，出门在外都要套上一条薄薄的线裤，大家也在里衣外面套上了外套，短袖被大家存放进箱子，应季的衣物又重新登场。 徐豆豆正在李卓写作业，和昨天热闹的场面相比较，她们的短暂聚会实在是过于冷清。震耳欲聋的游戏音乐，空旷的客厅，只有孤单两人。 李卓嘴里还叼着一根巧克力棒，手里鼓捣着游戏手柄，正在满头大汗地通关游戏：“话说，没有她们两个也太无聊了吧...” “好像是有点儿，昨天玩得真的蛮疯的。”徐豆豆咬着笔杆，坐在客厅旁边地桌子上写作业，好像误入游戏厅的三好学生。 “别提了，我现在还怕着林巧她妈呢。”说完她的眼神突然集中，双手上的动作更加谨慎快速：“呦呼！又过一关！我是天才。”手指推着末尾，嘴唇疯狂蠕动，一根巧克力棒就这么送进了嘴。 听见这句欢呼徐豆豆就坐不住了，握着笔杆的手逐渐发白：“我还没好好问你呢，说好了一起写作业，你怎么事先写完了啊！” 李卓又从身后拿出一根巧克力棒咔咔咔嚼起来：“昨天听说你们都要来玩，我一大早上就写完了。” “那为什么还要我来？！”徐豆豆气愤不已，脸部气得涨红。 李卓若无其事地开了下一关游戏，脸上不知道是辩解的气愤还是小心翼翼的脸红：“我想让你陪我一会儿啊，一个人太孤单了。” “……”徐豆豆没话说了，低头奋笔疾书。 林巧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被冷风吹醒的，就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风就这样透过窗帘的缝隙吹进来，来回摇荡。 “嗯......”林巧坐起来，垂着头，冷风的加持下她很快就变得清醒。 发红的脚底踩在地板上，走下床，“哗啦啦”拉开窗帘，“我关窗户了啊，被风吹开了吗？”直面冷风：“嘶——”她冷得发抖，赶紧关上了窗户。 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客厅一切祥和，林巧多么希望昨天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倘若如此，客厅就不会带有那段令人不适的回忆了。 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是早上6点，对于经常周末睡懒觉的林巧来说十分难得。 宁静的房间映衬着拖鞋的声音如此鲜明，趴在高研房间门口听了很久，什么声音也没有，壮着胆子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呼……”林巧叹了口气，感叹生活不易，感叹这场闹剧的匆匆截断。 楼下已经传来了顾客进店的声音，林巧在楼梯间向下看了一眼，她知道，父亲已经早早开门了。 倘若妈妈不在的时候她都会跑下去找他聊上几句，但是今天不一样，高研曾经也常常发脾气，唯独这一次最甚，也是带给她们父女印象最深的一次。 林大山一向很懒，从来不会太早营业，今天这样只是想转移注意，林巧知道父亲需要自我疗愈，因为她也是。 她扔下拖鞋，赤着脚走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上，这样会让她感觉到轻松，走到厨房，离很远也能看到餐桌上摆着几个碟子，走近了看，里面是两个山芹菜馅饼和油炸糕，旁边还放着一杯牛奶。 杯子旁边放着一张粉色的纸条，上面写着：宝贝，早上给你炸了油炸糕还有你最喜欢的馅饼，妈妈今天要上班，上学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牛奶记得喝光哦。 看到桌上的馅饼，林巧的思绪如潮，某年过生日，小林巧的餐桌上就有过这道菜。 那时候，林巧家还没有超市，妈妈刚刚进入刑警队不久，林巧的生日总是会出现意外，她记忆里有过三次不愉快的生日。 10岁那年，林大山给她买了一个很大的奶油蛋糕，但是父母当时在城里办事，林巧只知道他们出门了，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为了和爸妈一起吹蜡烛，她从日落等到月升。 蛋糕摆在桌上一动不动，林巧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在空中来回摆荡，想象着蛋糕的味道。 甜蜜又柔软。 可她实在禁不住诱惑，眼皮已经开始发酸，肚子也饿着，就拿着塑料刀给自己切了一小块蛋糕到盘子里，拿着叉子一点点垫肚子，盼望着妈妈回来许下愿望。 可真正妈妈回来之后却发了脾气。 “不是让你等我们回来吗！这蛋糕破了一大块怎么吃！” “我......我饿了，没东西吃。”林巧站在椅子旁边，听着高研的一通指责。 “饿了就可以不等我们？！自己过生日很开心是吧，妈妈爸爸辛苦赚钱给你买的蛋糕，结果你自己先吃了，林巧你觉得你尊重我吗？！” 林巧感觉自己做了错事，再不敢吭声。高研也不再说话，扔掉了蛋糕里附赠的蜡烛，不给林巧任何的许愿机会，这一年生日过后，林巧就再没吃过蛋糕。 第二次是林巧11岁那年，林大山开了超市，林巧却依然拘泥于蛋糕，可是日子越过越好了，妈妈爸爸却越来越忙碌了。 这一年的生日，林巧依然不开心，她一直想和妈妈一起完成吹蜡烛吃蛋糕许愿的过程，可是这一年她只有馅饼。 “欸~山芹菜馅饼新鲜出炉！”高研的锅铲上躺着一个金黄的馅饼，冒着层层热气，放在盘子上，林巧没有蛋糕，可还是很开心。 高研给她吹凉了馅饼，林巧一大口咬下去，独特的山芹菜香味直冲林巧的味蕾：“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这个黄金馅饼了！” 高研笑得很开心：“是不是比蛋糕还好吃？” “嗯！”她笑着，油光沾满了嘴边。 第三个不愉快的生日是在她12岁的时候，林巧上了初中，学业压力越来越重。 她还是喜欢蛋糕，并且喜欢上了亲手做蛋糕的感觉，攒下钱买了很多做蛋糕的工具，她想从头开始，但是做了几遍都失败了。 打蛋器上面挂满了奶油，烤箱里面一团糟，垃圾桶里面堆满了垃圾，碗碟盆锅堆在水槽里面快要溢出来。 从早上做到晚上，她独自一人在厨房战斗了大半天，眼看着妈妈都要下班了，爸爸早早打烊来帮林巧洗碗，最后蛋糕没做成，厨房里面都被高研看得一清二楚。 “整这一堆碗怎么洗，要浪费多少水？！”高研一边骂一边瞪着林巧，林巧不能反驳什么，在大人旁边默默整理残局，既愧疚又挫败。 “学习都学不好还在这作！林巧你是不是欠收拾了？！几天不管你就蹬鼻子上脸是吧！看你将来有哪个男人要你！” 林巧把自己关在厕所里面孤单地哭：我不需要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我想和妈妈过一个生日这么难...... 之后，林巧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这个馅饼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林巧做到椅子上，用筷子夹起馅饼咬了一口，味道还和几年前一样：妈妈给我做了这个，她还记得我喜欢吃...... 林巧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并不是因为想起了往事，也不是因为高研十分贴心，她痛苦，每一天都在和妈妈的思想斗争中。 明明妈妈喜怒无常，时常伤害我的心，可她真实为我做了很多事，也让我感觉到亲情，为什么.......难道真的是我不够好，没有达到妈妈的预期？不对，是她有很多无理取闹的暴力行为，妈妈到底爱不爱我...... 林巧深陷在这样的牢笼，纠结的心永远不能放下，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答案，求不出真正的结果，她只能被困在这样的泥潭之中，陷不进去也出不来。 第32章 祭奠过去的开始 “噔噔噔噔——”早上，寂凉，一年十一班的同学们座无虚席，却各个都没精打采，即使在早晨的冷空气驱使下也呆若木鸡地盯着前方。 班长汪百依一大早就撅着嘴，一副厌世的样子，手上翻动着书籍练习册，笔尖在草稿纸上打转，见班级寂静无声，她突然把笔拍在桌子上：“你们都干嘛呀！” 林巧困得要命，她这么一拍把林巧吓得不轻，徐豆豆伸手拍了拍林巧的背。看着前桌汪百依不明目的的动作。 班级里的其他同学瞬间清醒，叫苦连天，各个白眼都翻到了天上，远处靠墙的一个男生实在看不下去，憋不住嘴吐槽：“你又干什么？” 汪百依把下巴对着他，插着胳膊：“你们都死了？大早上连个精气神都没有怎么学习？！” 男生也不虚，继续攻击：“你有毛病啊，我们讨论你叫我们安静，安静了你又让我们说话，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水没倒出来啊？！” 汪百依没想到有人会反驳她的话，胳膊松下来插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你们下课多大声你没数吗？！” “还要多大少分贝才算声音小啊，你管纪律那么喊比我们声都大，天天学习也没啥进步，老师不在你就管，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倒是会挺多。” 林巧已经预想到了事情的发展，不禁空咽了一口口水，为男生捏了把冷汗同时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爽感，这班长就是林巧最讨厌的那一类，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欺软怕硬，无事生非。 “我不这么喊你们能听啊，一个个都像磕了药似的，你们不服你们来管！我是管不了。”汪百依面红耳赤，急得手心出汗。 此时男生已经赢得了班上大部分人的赞同票，大家都站在汪百依那边，还有一部分人都在劝架。 “你不管你就跟老师说你不干了呗，谁问你了，我管你干不干。”男生气愤不已，直接拉开椅子站起来和她对话，旁边的同学还在拉着情绪激动的他。 “别吵了别吵了，一会儿老师来了。” 言出即随，班主任背着小皮包走进来了，她今天穿着白色的风衣，棕色的小礼帽，黑色的靴子，好像外国街头的时尚女人。 进门就看到男生站在原地，用手指着对面的方向，指责着。 “怎么回事儿？”班主任愣住了，男生和同学们也都愣住了，男生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放下手臂面对老师。 可是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该和老师解释，毕竟汪百依是老师选定的班长：“老师......汪百依她......” “她怎么了？” “她......就是我们都在这好好坐着，她突然站起来拍桌子，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就有点生气。” “有这事儿吗？”班主任转头询问班上的其他人，大家都很默契地点头，还有人绘声绘色地给老师演绎，把男生没讲出来的细节全都供了出来。 当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只要出现导火索，大家的愤怒都会一泻而出。汪百依脸上十分难看，下排牙顶着脸：“老师，不是！” 但是这时候班主任已经了解了情况，脸一板，眼神凌厉：“汪百依你过来。” 班主任带着汪百依一走，男生周围就响起了赞扬的轻语：“我靠你是真勇士啊！” 徐豆豆表现得很激动，双手握拳：“终于挨训了，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李卓也表示赞同：“我都要烦死她了。” 一向不喜欢当面评论的席月都举双手赞成:”me too.” 林巧:”as above.” 看着林巧一本正经吐槽的样子，三人相互对视，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林巧情绪心情的肯定。 过不了一会儿，余静带着她回来了，汪百依满脸不情愿，被老师赶到讲台上。 “对不起，同学们，认识到了我工作的不足，请大家原谅。”她深深鞠了一躬，可是语气里都是不耐烦，同学哪里能接受得了，但是在班主任面前，只能把不满吃进肚子里。 “你回去吧。”带着班主任的声音，汪百依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之前还暗自踹了一脚徐豆豆的桌子，翻了个白眼。 徐豆豆长着大嘴，林巧也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徐豆豆无语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就差张口骂人了。 余静脱下大衣，拿上书本教材，原以为要开始讲课了，可她却在黑板上写下了两句话。 左边黑板上写着：他人犯错应该被原谅 右边黑板上写着：他人犯错不应该被原谅 李卓歪头，还在翻找英语书上有哪一页对应。 余静站在讲台上，双手叉腰：“讲课之前，来做个投票，如果你赞同某个观点就写在纸条上，来现在开始，一分钟时间考虑，写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大家都以早晨的汪百依事件为中心做选择时，林巧和席月借题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林巧正为自己家庭的未来而困扰，席月呢，还在纠结是否该代替弟弟回到那个家中。 李卓和徐豆豆以及班上的其他人都开始在纸上写下选择，最终大家都选择寻从内心，做出了各自的答案。 徐豆豆因为单纯的讨厌汪百依选择了不原谅，李卓没有什么可做参照的人，只能用眼前出现的汪百依做媒介，同样选择了不原谅。 林巧一直在两者之间做着抉择，满脑子只有妈妈，席月没有做过多的思考，毅然写下自己的答案，至此，她们四人都选择了不原谅别人的错误。 纸条被统一收上去，林巧在收上纸条之前也在做着心理斗争，即使答案已经写在了纸上，她也做出随时改变的姿势。反倒是同样因家庭困扰的席月十分淡定，送上了答案体态松弛。 余静把一沓纸条放在手里，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下“正”字，结果班上有25人选择了原谅，19人选择不原谅。 “啊？”徐豆豆对票数感到无法理解：“为什么？” 林巧也在大家的选择中，努力找到自己的答案：如果大家的经历和我一样，也会选择原谅吗......选择原谅会更好吗…… “我发现你们最近吵架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啊，每天都得给我整出点什么事儿是吧。”余静站在讲台上展示大家的投票结果：“喜欢吵是吧，那就把吵架用到正题上，这几天学校有个辩论赛，咱们班级内部也要挑出一队来，那就也用辩论赛的方式来选择，你们的选择就代表了你们的阵营，选择原谅的人为正方，不原谅的人为反方，下课正方的25个人要选出4个代表作为正式辩手，反方也是一样。” 李卓托起脸：“原来是为了辩论赛啊，我还以为静姐要说什么大道理呢。” 徐豆豆靠在椅子背上和她交流：“欸，你选啥了？” “当然是不原谅了，有人犯了错就不能原谅啊。”李卓这么一说，原本选择了不原谅的徐豆豆开始为她抬杠：“那要是你自己犯了错别人不原谅你呢。” “不原谅就不原谅呗，我过好我自己的不就好了？”李卓双手一摊，有事也没有事了。 徐豆豆不服，非要和她杠到底：“那要是我犯了错呢。” 李卓突然被她问住了，显然她也没想到这一点，哽噎了一下，开始服软：“下不为例。” “哈！你不还是原谅了吗。”她幸灾乐祸，李卓撇嘴：“那你选了什么？” 徐豆豆也没话说了，尴尬地握拳放在嘴上，稳着场面：“你别管。” 第33章 寄予厚望 下课之后，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顶着微凉也要互相讨论。经过统计，席月获得了一些信息，选择反方观点的除开她们四人外，大多是成绩中下游的同学，因为没有给自己固定的人设，所以在老师面前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值得一提的是，正方观点里面，汪百依的名字格外显眼，因为刚刚被老师训斥，她一定是不服气的，希望老师无限制的纵容她，也就是在她眼里理解的“原谅”。 “请一定要把我算上去！”人群中响起一个坚定浑浊的声音，让毫无兴趣的席月投来了目光，说话的人是学校的广播室播音员罗仁，中分头白皮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长相从头到脚都展示着满满的乖巧，但是声音却异常浑厚中坚。 “席月！你也来做辩手吧！”他匆匆几步走到席月跟前，李卓都跟着被吓了一跳，怎么今天的人都这么不正常…… 罗仁绕开桌椅走到席月跟前，知道相互不熟悉，所以他郑重地鞠了一躬：“席月！请你务必加入辩论赛！”席月愣住了，她不知道每天中午给学校放歌的播音员居然是这样的愣头青，所以疑惑谨慎地询问：“为什么？”这是席月第一次和他说话。 “因为正方需要你啊！”愣头青罗仁完全没有答到点子上，不是纯呆头脑就是说话拐弯抹角，不过通过这焦急又激动的语气，连林巧都能分析出来他的盲目无脑。 听到他这番回答，又联想到他的声音和举动，席月已经初步判定他的辩论天赋极差。她心态冷静，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这一次他总算是正面做出了回答：“因为对面有吴莎，我特烦她。” 吴莎是席月的室友，和罗仁都是学校的播音员，每天中午一起工作。“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出口气。”罗仁咬着后槽牙，一只手握拳，眉毛皱成了八字。 “吴莎？”林巧脑子有过滤系统，对于自己不关心的人或者事都是自动屏蔽的，所以在罗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同班的同学。 席月替她解释：“她是我室友，也是播音员。” “哦~”林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实际上正在脑子里努力寻找关键词。 李卓都快睡着了还不忘吐槽林巧：“小林酱不会现在还没有认清班级的所有同学吧……” “看样子是的。”徐豆豆附和。 “你愿意帮我吗？”罗仁老大的两个眼珠忽闪忽闪地眨，好像席月不同意就会瞬间哭出来的样子。 席月原本是不愿意掺和学校的无聊活动的，但是知道室友三人都在正方做辩手就提起了兴趣，在顾从心事件结束之后，因为席月，市长的女儿离开学校，校长被开，她们都对席月有所忌惮。 虽然不再找席月的茬，但是依旧从心眼里面讨厌席月，暗自说小话，穿小鞋。 “可以，我参加。”席月答应了参加辩论赛，一来是想宣泄压力，二来她也喜欢挑战，不靠谱的队友给她增加了游戏难度。 “太好了！不愧是no.1，我的偶像！”罗仁蹦得老高，十分高兴。 “……”席月再没作声，罗仁与长相反差的声音让在听的四人都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终经过大家的投票和举荐，正方的四位辩手已经完全选出，可是反方却没那么顺利，除了席月和班上找来的团支书、播音员，还差一个人。 十分亢奋的罗仁本想着让李卓来顶上这个位置，可是李卓对吃饭以外的事情不闻不问。 徐豆豆也保持着拒绝的态度，只有眼下的靠谱人物只剩下林巧了。罗仁很少和林巧接触，只好让稍微亲近的席月来说话。 第二节课下课，罗仁来找林巧，李卓和徐豆豆去了小卖部，罗仁就坐在了李卓的位置上看席月表演。 席月无奈，看着罗仁的老实样子，不忍冷落，拍了拍林巧的后背：“林巧，一起参加吧。” 罗仁的眼神略微失神，她以为席月会说出什么强有力的邀请，没想到席月对这种事并不善言辞。 “额……”林巧转过身，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她和徐豆豆的想法有些许差异，徐豆豆是单纯不喜欢争抢，不喜欢出头露面。 但是林巧很在意，她很喜欢在众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优秀能力，但是周边的完美学生实在太多，林巧自卑，自然也不想做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害怕出丑，害怕尴尬。 “我就不了，还是专心学习吧……”说着林巧就展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准备背下笔记。 席月不喜欢勉强别人，就无话可说了，朝罗仁耸了耸肩，表示尽力。 罗仁知道席月不靠谱，干脆坐到徐豆豆位置上，自己上：“林巧你就参加吧，你说话最会抓重点，辩论赛绝对可以的。” 林巧手中的动作放慢，心里有了些动摇：“我……我真不行。” “你可以的，辩论赛没有那么难，对你来说应该简简单单。” “还是不了，我不行，你找别人吧。” 林巧严词拒绝，罗仁紧追不舍，你来我往打了半天，班主任闻声走了过来。 “干嘛呢。”一句话，让林巧和罗仁都停下了动作抬头看。 余静站在过道上，看着她们推推搡搡。“注意点分寸啊。” 席月抬眼，眉宇不悦。 罗仁也注意到自己的距离，赶忙松开林巧的胳膊，在学校即使余静老师不在意，被领导或者传小话的人看到也总是不好的。 “不好意思，我就想让林巧参加辩论赛。” “反方还没有选好人吗？”班主任询问。 罗仁站起来，如实回答：“反方本就人少，大家也都不喜欢参加活动，目前为止还差一个辩手，我挺珍惜这次辩论的，所以着急了点儿。” 余静扶了扶眼镜，凑近林巧打量，林巧最怕这样的观察，心里慌得很。 “林巧啊，确实挺适合这次活动的。” “老师，我不行，我不会说话，更别说正式的辩论赛了。” 余静皱起眉，很不喜欢林巧这一点：“不要老是否定自己，我问你，你之前参加过辩论赛吗？” 林巧低眉，声音顿时放下来：“没有。” “那上台演讲呢？” “我不会。” 余静很是生气，但一举一动依旧不失优雅：“你都没有经历过，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 “换一句话说，你并不知道自己的才能，只有试一试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天赋，才会更加自信。” 罗仁见老师出面效果拔群，便开始乘胜追击：“对啊，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你也要多了解了解自己呀。” 林巧逐渐动摇，对老师的话完全没有抵抗力和反驳点：“那……那我试试吧。” 余静终于笑了：“这才对嘛，多锻炼才能更快成长，老师很看好你哦~”班主任对林巧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离开。 至此，辩论赛名额争夺赛名单已经完全拟好，正方辩手分别是：班长汪百依，席月的三个室友，赵彤，王流河，吴莎。 反方的三个辩手为：席月，林巧，广播室播音员罗仁，团支书郝嘉。 第34章 争论与关心 名单已经确认，班主任暂时封存了起来，一周之后就是内战初赛，时间短暂，林巧心里难免慌张，连上课的时候都在走神，眼睛盯着黑板，心思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 “林巧。” “嗯？！”林巧瞬间惊醒，原本垂着的眼皮又被强制提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讲台上，语文老师双手环抱着胳膊，眼神凌厉，看着她。什么都没听见，林巧慌张茫然地站起身，无助地环顾，尽力理清情况，用眼神寻求帮助。 付老师是男人，但是在提点学生这方面，他比女老师还要细致。看出了林巧在走神，就故意点了她的名字。 “啊什么，我叫你起来是干嘛的？” 徐豆豆装作泰然地捂嘴，“《静女》！《静女》！”她坐在一边着急，疯狂提示，急得脸红。 “《静女》？《静女》啥啊？”林巧听见了，却不知道要干嘛。 徐豆豆要气晕过去：“背！！！背！” “其他人别打电话！”老师生了气，付老师一向很宽容，今天如此气愤，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班里四十多人，只有林巧语文底子最差。 林巧也是第一次见老师生这么大气，紧张地直搓衣角，为了预习，她在假期早早背下了整本书的诗词，唯独这首。但是此刻容不得她再拖延下去，只能硬着头皮：“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搔首踟蹰……” 剩下是什么来着，是什么是什么！快想起来啊！肌肉记忆呢？！！！ “啊！”林巧突然想起了，激动了一下：“搔首踟蹰，然后是自牧归荑，洵美……啊？”没等她继续背下去，班级里突然传出了几声笑，让林巧惊慌，开始回想自己的问题。 “人家刚来跟你见面就送花啊，这花哪来的啊，咋的，你种的啊？！”付老师脸涨得红，手掌在语文书上拍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巧咬着下唇，心里的难过让脸色都变的苍白，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 几乎全班的同学都在轰笑，只有她们三个没作声，也没做表情，席月看着她的背影，堵住了耳朵，眼里更多的不是同情，而是心疼。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没背错过吗？！林巧为自己抱不平，同时不自信地看向老师。 “你还看什么看，连意思都不明白就死记硬背，还在那发呆呢，还不抓点紧坐下背！再抄两遍注释，中午送我办公室来，听见没！” 林巧应声坐下，身上出的汗让她怎么换姿势都如坐针毡，懊恼地翻书阅读。 早上才吃了瘪的汪百依又按耐不住了，一边盯着黑板，一边言语嘲讽：“诗都不会背还辩论赛呢，真有意思。”她得意仗势的样子简直让林巧恨得牙痒痒：我又没有惹她她在说什么？她没病吧？ 但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叹气，抱怨自己不上进。 好烦啊，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不想上学…… 这一整节课林巧都没怎么听，下课也两耳不闻窗外事，趴在桌子上睡觉，徐豆豆也没再打扰她，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人来人往，时间也溜走溜去。 午饭林巧买了自己喜欢吃的热干面，还吃掉了一只鸡腿，重油重盐的碳水炸弹暂失弥补了林巧一些不好的心情，猛猛炫饭的感觉让她放松了不少。 李卓今天买了一份炒面，上次说十分难吃，但是她今天却异常想念：“你说，学校怎么老搞那些无趣的活动啊，辩论赛多无聊……还不如整点跳舞比赛之类的，我乐（喜欢）看。” 徐豆豆买了一份鱼香肉丝饭，虽然肉丝少得可怜，不过不影响：“我觉得很好啊，我很期待席月把汪百依怼到哭的场面，一定很爽！” 席月来到临水之后也迷上了重口味的食物，几乎顿顿都不离碳水：虽然家中有控制膳食的规矩，不过少吃几天也没什么毛病！ “别，我的表达能力不强，末学肤受，不辨菽麦，辩论的话我也要学，不要抱太大期望在我身上。” 徐豆豆的筷子上夹着两条青椒：“你就别谦虚了，况且你不是还有那个团支书郝嘉嘛，他好歹是班级第三，年组前十，总归是有点实力的。” “郝嘉？是那个班上很受欢迎的那个男的？”林巧嚼着一块酸豆角，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徐豆豆和李卓暗自对视，原本她们还在为林巧的心态而担心，毕竟她妈妈发了这么大的火，林巧又这么敏感腼腆。林巧一下课就睡觉，她们还以为林巧真的受到了影响，现在好了，都有心八卦了。 徐豆豆欣喜地夹了点肉丝放进林巧碟子里，席月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互相夹菜？林巧不会抗拒吗？ 看林巧自然的样子，席月感觉被篡改了三观，她的家教严，筷子一类的都是私人用品，有专用的，夹菜或者喂菜这样的举动在席家看来十分不卫生，家规不允许。 席月叹了口气，来到临水之后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原来家规也会有不合理。 “郝嘉好像在年组都挺有名的，会踢足球会打篮球学习好，长得还帅，自然吸引人喽。”徐豆豆一本正经地给2g选手科普。 林巧歪头：“他是咱们班的？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李卓：“你除了我们和老师还认识谁？” “汪百依！还有……罗仁！然后……还有……呃……”几乎想遍了十七年来所有认识的人，也没再找出一个同班同学。“没了……” 林巧自觉尴尬，埋头吃饭。 “我就知道……”李卓一语点醒梦中人。林巧就是一个被动型，别人不来找，我也不去主动交友。 “所以小林……” “嗯？” “你妈妈真的是因为我们才对你发脾气的吗？”李卓低头询问。 林巧沉默，妈妈甩脸给她们的窒息场面还历历在目，显然这一次也给大家造成了一次不小的震撼。 大家的动作都放慢下来，生怕出现更多噪音听不见她的回答。 林巧思考了一阵，开口道：“不是的，我妈妈从前也这样，喜怒无常，我和我爸都比较怕，这件事和你们都没关系，我妈妈只是把我给她造成的脾气，撒出一部分给了你们。”林巧把酸豆角一颗一颗夹起来吃进肚子。 徐豆豆又夹了些菜给她：“可是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妈妈工作压力大，家里都希望我能有出息，可我从小到大都是中等生偏下，妈妈性格也暴躁，急性子，我理解妈妈，可能是到了更年期的缘故。”徐豆豆的这番询问让林巧的心里有些慰藉，能被人理解，哪怕是一点点，她也开心。 “那你妈妈也不能说话这么伤人吧。”李卓打抱不平，毕竟她也算当过一会儿她的女儿，知道被她审讯的滋味，而且李卓的妈妈也凶一点，这一点李卓能共情。 林巧以为李卓生了高研的气，语气都夹杂着抱歉：“可能是刑警工作做多了，职业病，对不起。” 席月到现在没有多说什么话，默默地倾听着，她能明显能出林巧心里的犹豫，虽然很赞同大家提出的问题，却还在为自己的心里开脱，找借口。 “不不不，我不是怪你……” “诶呀，我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好好吃饭。”徐豆豆见不对马上打住，并夹了一筷子炒面堵住李卓的嘴：“尤其是你，快吃！” 食堂人员涌动，人来人往，嘈杂不安，就像她们的内心活动一样，各怀心事。 第35章 葫芦丝吹出个郝同学 为了扯开话题活跃气氛，徐豆豆正在努力寻找新的探讨对象。正巧汪百依就坐在她们的后桌，徐豆豆只要抬眼就能看到汪百依的脸，她就顺理成章关心起了她们的辩论任务。 “所以你们谁做一辩？谁做四辩？”徐豆豆问。 席月并不想刚来就完全操纵队伍，这样十分败坏好感，所以她看向林巧，和她一同商量。 林巧接住了她的眼神，完全意会：“嗯……一辩和四辩向来都很重要，这……还没开始，和他们两个也不熟，磨合磨合再说吧。” “林巧是被忽悠来的，那你是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辩论赛的，你不是最喜欢清静吗？” 席月转转眼球：“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喜欢清静，主要是看情况而论嘛，我参加主要是因为我的三个室友都在正方做辩论。” “你三个室友都在？！这也太巧了吧，她们怎么了，欺负你了？”徐豆豆八卦。 李卓的脸从碗中抬起：“是哦，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室友的事儿，为什么？” “都是些小事儿，不过还是挺伤人的，我就不多说了，和汪百依应该是不错的知己。” “怪不得盲选都能选在一起，看样子是冲你来的。” “那又怎样，我做好我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不过这一次，赢下辩论，就是我的那一分之内。”她语气挑衅，和平常的神态都不一样了，今天的她从上到下确实有杀气的感觉。 “你不是一向都是暗自行动派的吗，怎么今天说起狠话了？”徐豆豆皱眉。 “你不懂，积压的怨气太多了，需要找人发泄。”李卓的手背捂着嘴巴，偏头和徐豆豆说悄悄话。 这样的吗？！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参加呢？”席月侧身拄着脸，观察大家的表情。 徐豆豆扒拉着最后几勺饭菜，慌慌忙忙吃干净：“我嘴笨，说不过汪百依，还是你们来吧，万一输了我会气死。” 席月扭头把脸对准李卓，挑了挑眉，李卓心领神会，发表观点：“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和数学题一样。” “行吧。”席月一笑，直起身子：“那就好好准备这次的辩题吧。” 怎么准备呢？准备辩论赛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建立好辩手之间的关系，有了默契的配合，辩论自然就会更加游刃有余。首要任务就是先找到郝嘉，这个未曾交流过的万人迷团支书，罗仁说他午休都不在教室里。 趁着午休，徐豆豆和李卓这悠闲二人匆匆赶回班级。席月和林巧结伴去寻找他的踪迹，罗仁正在广播室和吴莎播音，这找人的工作就顺理成章地轮到了她们。 “真是，就这么把咱俩扔下了，太缺德了！”林巧痛心疾首地看着教学楼三层的那扇窗，像是能透过它看到李豆两人。 “你就别和她们计较了，两个人找一个大活人，足够了。” “真的假的……”林巧探头，看到了席月云淡风轻的表情：就一个人而已，父亲安排的保镖也能轻易找到我，我也能。 但是事实却狠狠打了席月一巴掌，两个人在学校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一丁点郝嘉的影子都看不见，席月的精神状态逼近破防。 “这……这人怎么这么能躲！”席月坐操场的地上，也许是和大家相处久了，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 林巧坐在她旁边擦汗：“他也没请假，到底上哪里去了？学校就这么大，他还能到哪？！” 找之前她们提前做了功课，郝嘉，男，18岁，爱好打游戏，打篮球，k歌，搭妹子。是个十足的“没正形儿”虽然学习不错，待人礼貌和善，但是经常混迹社会，有些不良嗜好。 他在鱼龙混杂的社会帮派里算是清流了。 席月用手臂遮挡阳光：“就朝人多的地方走，他应该是乐子人，爱凑热闹。”她心里叫苦，虽然经常健身，身体素质不错，但是也遭不住这样运动：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全心全力地找一个男人，早知道就不参加了。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午休还有一半的时间，找人还要继续。 “说起来平时在班级里也不经常看见他。”林巧说。 “谁知道他平时都在干嘛。” “所以罗仁这小子这是怎么找到他并且说服他参加辩论赛的？” “不知道……” 两人结伴在操场转了几圈，又在教学楼转了几圈，几乎所有人都看到过她们的身影，就连男厕所她们也叫人去探过，结果是哪里都没有。 靠在教学楼的墙壁上，双双面如死灰，来往的学生一波又一波，她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心态崩塌。 席月的手里拿着郝嘉的个人信息表，眼神空洞。“走吧，等他回来上课吧，本来想着提前找到他在午休开个小会的，时间都浪费了。”她抬脚刚要走，林巧叫了停。 “等会儿。” 转头相望，席月表示疑惑：“难不成你知道他在哪儿？” 林巧摇头，用手指指着天花板：“不知道，但是我们好像漏了一个地方。” “他应该不会在六楼吧，六楼不是只有领导办公室，没什么人去吗。”席月抬眼和她对视，林巧却在对上的一瞬间回避了。 “走，还是去看一眼吧，万一他就在那呢。”林巧拉着席月的校服袖子往楼上走。 席月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啊。” “诶呀，是真是假去了就知道了，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够了。” 怀着试一试的心态，两个人走楼梯来到了顶楼六层，这里的环境比下面五个楼层都要干净整洁，地面也更光滑，大约是没什么人来的缘故，但是远处的房间居然传出了悦耳的曲子，在安静的六层显得格外清晰。 “葫芦丝？”席月立刻听出了乐器的特殊声音：“吹得好像是《月光下的凤尾竹》？” 林巧诧异：“在这练葫芦丝？居然没有领导举报吗？或者是那个领导陶冶情操，修身养性？” 席月：“我不是很懂乐器，但是听他的吹奏，不像是初学者，只是普通水平。” 林巧偏头试探，大拇指指着面前正对的音乐教室：“要不……去看看？” 席月微笑着看着她，眼睛里面全是赞同的高光：“走~” 鞋子走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路过办公室林巧还好奇地瞟了一眼，结果办公室的门窗都被纸张封得严丝合缝，葫芦丝得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连点人的声音都听不见。 音乐教室和美术教室差不多，因为学校冷落艺术教育，所以这两个教室常年没人来，贴着门窗的纸张已经泛黄，一边的消防栓上还布满了灰尘。 悄悄趴在门缝，两个人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除了葫芦丝的声音就没有什么信息了，害怕教室里有陌生人，林巧打起了退堂鼓，轻声说：“要不回去吧……我觉得郝嘉不会在这里的……” 这下反而席月一定要探个究竟：“万一呢，我撬个门缝看看。” “你真要进去啊，万一不是郝嘉怎么办，岂不是很尴尬？”林巧大惊。 “这有什么尴尬的？我不进去，我就偷看一下。”席月偷笑，很喜欢看林巧慌张的表情。 没办法，林巧只能看着席月做自己不敢做的事，压下门把手，慢慢拉开一条门缝，屈膝偷偷摸摸往里面看，只有少年一人。 林巧好奇：“是郝嘉吗？里面还有别人吗？” 席月关上门，朝林巧点了点头：“go！” 第36章 不对劲 大大方方推开门，郝嘉被两个人吓了一跳，吹奏戛然而止：“我c，吓死我了。” 林巧跟在席月后面，悄悄用她挡住自己的脸。席月勇敢社交，走上前去：“郝嘉，可算是找到你了。” 郝嘉放下手中的乐器，站在讲台上：“你不是疯批……呸！你不是送走了前校长的席月吗，之前在班里还没好意思聊过天。”说完他探头瞥了一眼席月身后：“这……是你小弟？” 席月一挥手：“这都不重要。”然后拉过林巧到身旁：“这个是林巧，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你应该知道。” “林巧？”郝嘉把手放在下巴上，上下打量着她，林巧突感一阵不适，赶忙避开视野。 他打量了好一阵，随开口道：“你我倒是知道，但是这位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林巧更觉一阵恶寒，双腿像是灌满了风干的混凝土无法移动，脸上早已被风塑了形：开学半个月，我居然还没被人记住！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呃……”席月为林巧感到尴尬，干脆换了话题，聊到正事上：“这也不重要，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下辩论赛的事的。” “辩论赛？”郝嘉眉头一皱，眼珠一转：“我没参加啊。” “哈？！”林巧和席月伸长了脖子，嘴巴惊讶成了一个圆圈：“可是罗仁说你参加了，并且代表反方。” 郝嘉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候倒是有地痞流氓的感觉了：“我就知道是罗仁这逼，你告诉罗仁，我可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事情。” 林巧焦急地看着席月，身子不自觉又在朝身后靠拢。 “但是名单已经交上去了，就算郝同学是被迫的，但是你怎么也不能耽误我们的进程啊，你是好学生，辩论赛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的。”席月靠近郝嘉，努力劝说。 郝嘉直接躺在了讲台上，还顺带踹了一脚讲台，上面的乐谱刚刚好落在他脸上：“这我就不管了，总之我是不会参与进去的，也不要随随便便就来音乐教室，这这么多乐器，万一磕到碰到，你赔得起吗。” 席月虽然一言不发，林巧的内心戏却做得很足：对不起，她还真能。 “走吧。”席月的受霸凌多年，这点小委屈根本不算什么，走出音乐教室，林巧马上跑到席月前面：“那我们怎么办？求老师换人吗？” “没事的，聊了两句，我发现他确实很适合这次辩题，我们一定要争取让他参加其中，我预感对整个辩论是个不错的提升。” “那怎么让他参加？”林巧问。 席月走下楼梯，身后的乐声又一次响起：“他今天不同意，不代表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同意，你懂。” 林巧面露难色，心中胆寒，预感之后的日子更加难过：“真的行吗？要不还是换个人吧，这样不会延误时间，我觉得叫上李卓就挺好的，只要给她几个面包就……” “欸！” 话语未了，席月居然像晕倒一样在楼梯朝前倒下去，还好林巧用手死死拉住，不然她这次绝对会脸先着地：“我去，你吓死我了！” “哈。”席月却轻声一笑，转过身，林巧在阶上，她在下扶着林巧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眸：“你看，我这么信任你，你也相信我一次，好吗？” “……”林巧被她惊到，看见她明亮的眸子，水润的嘴唇，一时间语噎。 “你不说话，那我就擅自主张喽。”她碎步跑下楼，林巧却一时间无法抽离：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真正的大小姐，好像花园里的仙鹤，美，好美。 那天中午过后，林巧的心里突然装了一些东西，什么呢？大概是数学的公式，葫芦丝乐曲的名字，又或许是她自己也察觉不出的东西，每一分每一秒，她们的心都在发生着改变，只是生活中，无从寻找。 第二天中午，林巧和席月又一次来到了六楼，不出意料又是那间教室，那首曲子，那个吹葫芦丝的人。 “哦呀，郝嘉！真巧！”席月走进教室和他打了个招呼，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又一次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郝嘉气到跳脚。 “郝妹妹的葫芦丝吹得越来越好了啊~要不要来辩论啊。” “别答非所问！” 中午.食堂 “嗨！郝妹妹，我们又来了！要不要参加辩论赛啊。” 郝嘉一口，米饭差点全喷在林巧脸上：“离我远点！再缠着我别怪我打人！” 下午.超市 “特价辩论赛，参加即赚，郝妹妹要不要参加？”这一次林巧和席月干脆在货架另一边等待，把郝嘉的薯片都吓掉了。 “滚。” 整整一天，林巧和席月都在时刻注意着郝嘉的动向，随时都会进行“推销”，直到第三天中午，林巧和席月不出所料地推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郝妹妹~” 郝嘉这一次却早有预料，提前靠在门旁的墙壁上，见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便停止吹奏：“我就知道。” “我已经把罗仁这小子制裁了，他也同意去求老师把我换掉，所以你们就不要来了。”郝嘉走到讲台上，坐在椅子上，看着乐谱。 林巧和席月面面相觑，林巧低着头，叹了口气。 席月走到讲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林巧也跟着，她说：“也好，不过……我可以问郝同学一个问题吗？” 郝嘉手腕一转，乐谱不再遮挡他的脸，歪头靠在椅背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你问吧。” “你为什么认为不该原谅犯了错的人，为什么在反方投下这一票。”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吹这一首曲子吗？”郝嘉仰望天花板，看起来，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因为我爸爸只教了我这一首，我妈妈有两次婚姻，我的生父是个酒鬼，整天酗酒度日，还打骂我和妈妈。” “后来她们离了婚，我妈妈又和一个男人结了婚，他就是亲手被你从临水高中送走的前任校长。” 席月一惊，想起了他们见面时：所以那个时候他才特意强调我送走了校长，原来是他父亲…… “我们家收入不高，没了爸爸的工作，家里更加困难，我喜欢乐器，喜欢葫芦丝，所以当初爸爸允许我用这间音乐教室，并教我吹了这一首曲子，我不恨你，因为你没错，是我父亲错了，我讨厌他们。” 林巧恍然大悟：所以只有他能够出入这间教室，原来是这样。 “我不会原谅做错了事的人，即使是我自己，我也不会就这样原谅。”郝嘉放下乐谱，抚摸着葫芦丝上的每一个痕迹：“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问你。” 席月抬眼：“嗯？” “我经常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你就不怕我找人打你？”他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 “有什么怕的，你又不是那种人。”席月不加犹豫地回答却让郝嘉心头一热：“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摆出了一副十分欠揍的油腻表情，林巧浑身一颤，五官扭曲：还不如让我被打…… 席月似乎也被攻击到了，声音都不自觉粗起来：“第六感，just第六感……” 临走之前郝嘉叫住了她们。 之前的满不在乎，自负狂拽的模样都藏了起来，反而变得小家子气：“那个……辩论赛，我会参加，就当是赎罪。” 林巧又欣喜起来：“郝妹妹真有觉悟！感谢你啦！” “现在也不迟，你做好准备哦，明天中午就在这里开小会吧。” “好。”郝嘉躲闪眼神，面色微红，林巧都看在眼里，身体上的不适感更加严重：我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 第37章 拖家带口，苦楚难言 自从郝嘉加入辩论赛后，正反方的对决才正式开始，在反方一派正为人数和郝嘉发愁的时候，正方四人格外团结，早早抱团钻研，每天中午都跑到没人的地方悄悄商议，就连席月回寝室，她们都要到处遮掩，好像席月是来偷窃的盗贼。 所以正方的进度明显要稍快一点，不过有席月在，追赶上进度应该是很轻松的，应该…… “有漏洞，换一个切入点吧。”席月坐在音乐教室的椅子上，今后的每天中午他们都在这个地方开会。 今天罗仁不当班，就来到了音乐教室一起讨论，被席月退稿之后他的脸趴在桌子上，双手垂下来，一副晾干的咸鱼姿态。 “还要改方向啊——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 郝嘉也趴着，没精打采，嘴里振振有词：“这辩论赛我是一点也不想参加啊，萝卜头！都怪你，非要把我写进去！” “你什么态度对你爹这样！”罗仁来了精神，又满血复活到处找茬。 “妈呀，你在说什么鬼话？！” “少废话，见到你爹速速下跪！” 席月把手上的稿子卷成卷，一锤打到他身后的椅背上：“别皮了！没方向就要制造方向，稿子有漏洞就要改，不然很容易被对面抓住，然后无限放大。” “可是光用我们的脑子想未免太贫瘠了，我们也没有辩论赛的经验啊。”郝嘉虽然成绩不错，可也是个辩论小白。 反观正方，吴莎同为播音员，思路有条不紊，汪百依也是据理力争的类型，王流河语文课代表，很会偷换概念，赵彤，耍心眼的能手。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不太雅观，不过放在竞争里面却十分有用。 而反方，只有席月一个全能型，郝嘉小白，罗仁容易急躁，感性。 劣势！林巧深明她们现在的处境，所以讨论的时候格外认真，希望尽快让这种差距缩小再拉开。 “实在写不出来等明天网络课查一查参考和流程吧，这好像是比较可行的方法了。” 席月展开自己编写的一小段稿子，纸已经被揉的皱皱的，上面密密麻麻画了不少标记和注释，应该只是初稿。 “嗯，确实。马上上课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来找我，稿子写得差不多可以和我分享观看。”说完席月特意朝着林巧看去，林巧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潦草短小的草稿，压力油然而生。 “走吧。” 席月反拿笔，在桌子上按了一下，然后起身要走。 “等一下！”郝嘉叫住了她，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席月被吓了一跳，赶忙挣开他的手：“干什么。” 林巧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感觉眼睛干干的，嘴里酸酸的。 “虽然我并没有经验，但是我写的一定不会比你差！”郝嘉踌躇满志，胜券在握的样子。 席月转了一圈眼珠：“那就写出来让我瞻仰瞻仰吧。”说罢，她走过罗仁的位置，离开了教室，步履沉重。 刚刚关上门，席月立马就换了表情，脸上的忧愁肉眼可见，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就这样，怎么打赢啊…… 郝嘉一把拿起桌上的葫芦丝，紧握着。 林巧和罗仁坐在他旁边看着这一切，罗仁满脸不屑，林巧却是说不出来的苦涩：突然感觉郝嘉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的人…… 郝嘉的稿子写了一半，而自己的却寥寥无几。 不能落后，我要写的更好，我有能力比郝嘉写的更好！ 她下定了决心，握着草稿纸走出教室。 罗仁留在教室里面，看着郝嘉，郝嘉对着葫芦丝吹了几下，又放回盒子里。 “怎么还不走，等我？” 罗仁摇头：“想多了，我只是累了，等会就走了。” 郝嘉装作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甩了甩胡乱的头发：“你怎么参加什么活动都要我陪？胆真小。” “怎么了？你没有缺点吗？你不是不知道，没你跟我一起我心里发慌，而且这不是也带动你走出阴霾吗？”罗仁反驳。 郝嘉站起来带着乐器盒就走：“我这人还真没有什么缺点，要非要说的话……”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就是这里面缺个人。” 罗仁心中一惊，郝嘉又继续走向门口：“不过现在有人住了。拜拜—” “……”偌大的教室只剩罗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片刻的寂静让他情绪翻滚：“这混球，又看上谁了……” 回班级的路上，林巧路过语文组办公室，刚好与付老师撞了个满怀。 “诶哟，好悬没给我牙撞掉，你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付老师紧紧抱着前胸的玻璃茶杯，差一点它就变成碎片了。 “对不起老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巧连连鞠躬，冲撞老师，她心里慌得很：“我刚去写辩论稿来着。” 付老师狐疑地看着她：“辩论稿？” 入秋之后的正午也依旧微凉，但是阳光很高，温暖又明亮，窗外也有很多小鸟的叫声，只是此时此刻，林巧的心里也像鸟叫声一样不安，老师停滞的每一秒都是对她心理承受能力的磨炼。 “怎……怎么了吗？”林巧的脚步缓慢挪动，很想逃离，可是付老师总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抽查，《静女》开始。” “啊？”林巧的眼睛瞪得老大：怎么突然抽查背诵！ “呃，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背完整首，林巧总算松了口气，在来往的走廊上背诵很紧张，幸好没有卡壳：还好我回去之后背了，不然今天就死这儿了。 “嗯，不错，挺好，看来回去之后真背了。”付老师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林巧心里也开心，没让老师失望。 付老师展开笑颜：“什么辩论稿啊，给我看看。”林巧刚从紧张中走出来，又战战兢兢地把手里的稿子递上去：“班级举行的，赢了就可以参加校级比赛了。” 付老师拿起皱皱巴巴的稿子，仔细看了几遍：“哦~看来你对家庭方面的矛盾很有见解？” “没有没有，就是想起来这方面就写上去了，不过这不是最终的稿子，我也不一定会用这一段……” “挺好的，我也知道你们班出的辩题，写得逻辑性蛮好，就是专业性不太够，不过你是第一次嘛，这方面欠缺也正常。”付老师把纸还给林巧，又问道：“你们一方都有谁？” “啊，席月，郝嘉，罗仁还有我，正方是吴莎，汪百依，王流河和赵彤。” 付老师拍了拍林巧的肩膀：“哦~正方阵容也不错，不过你也放宽心，有席月这孩子就没太大问题，有问题多去问问她，或者来问我都可以。”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好的，好的，谢谢老师。”林巧道谢，恭敬地点点头：“老师再见！” “哎。” 老师走之后，林巧低头重新审阅了一下自己的稿子：“专业性？怎么写才算专业呢？可我也不是专业辩论的啊，怎么让稿子有这种性质呢？” 边走边看，她逐渐迷茫：老师说的没错，还是要向席月请教一下…… 第38章 疑心 从那天早上被班主任责骂开始，汪百依对班级的管理稍作松懈，单纯的人会认为她改过自新，只有徐豆豆还是对她有厌烦。 “我猜她也就这两天能好点，静姐不在，她肯定又原形毕露。”正是自习课，她趴在林巧耳边悄悄说。 林巧看了一眼斜正方坐着的汪百依，趁着自习，她正在写辩词。 “不会吧，感觉这几天她都很安静啊，可能老师把她感化了吧。” 林巧刚刚松开视线，汪百依立马斜眼看了一眼身后，写辩词的手胡乱地划写着。 徐豆豆把头侧过来，压在桌面上：“小林你就是太单纯好骗了，汪百依绝对不能信，我现在看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可疑的。” “不至于吧……”林巧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今天是星期三，明天就是辩论赛，虽然学业任务十分紧张，正反方八位辩手依然抽紧时间来准备辩论赛。 昨天回班级之后林巧把辩论稿给席月看了。 林巧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昨天席月把我的稿子拿回宿舍了，不知道我的稿子有没有可取之处……万一一点价值都没有岂不是很尴尬，不过语文老师都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席月，席……”她转身去唤她，席月却在座位上睡着了。 “嘘……”李卓对着她比了个手势，林巧心领神会，转过身不去打扰。 席月上课睡觉，还真少见。她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的睡颜，恰巧照进来的一束阳光为席月添上了一层滤镜。 睫毛照射的阴影打在脸上，精致的高马尾垂在耳边，纤细白皙的手拄着脸。 林巧马上转回身，捂着嘴巴：这……这阳光真是好巧啊，她的脸她的手……好美…… 而席月也被这突然照射到眼睛的阳光惊醒，“嗯……”她稍稍活动了几下肩膀，睁眼环顾四周。 “还没下课……” 李卓移动上身到她身边：“你怎么事儿，昨天晚上熬夜了？” 刚睡醒，席月的嗓音还有些哑哑的：“嗯，晚上偷偷在被窝点灯写了自己的稿子，又小小改了改林巧的，非常劳神，现在很困，很困。” 李卓：“校园劳模，我要是有你一半毅力就好了。” 席月：“我也没办法，我们进度落了一些，自然就要更努力点。” “能给我看看稿子吗，我太好奇了。” “ok啊。”胳膊向身后的背包里面摸了摸，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稿子她却什么也没摸到，把背包抱到胸前仔细翻找，懊恼地叹了口气：“我忘在寝室了……” 李卓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还一味地调侃：“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变得和我一样笨。” 席月把背包放回椅背上，皱着眉飞速思考：“好像昨天太累就顺势放在枕头下面了，只能明天再给你看了。” “我倒没什么，早晚都是看，就是不会耽误你们准备吧？” “放心吧，卓大小姐。”席月看向远处正有说有笑的三姐妹，若有所思，然后朝李卓耸了耸肩：“不会这么倒霉的。” 李卓咬着唇：“我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 正午，广播室. 因为被留堂，罗仁今天并没有抢到好吃的饭，从食堂回来的时候也垂着头，捂着空落落的肚子：“欸……早知道去买个面包了。” 今天也是他当班的日子，推开广播室的门，罗仁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翘二郎腿的吴莎，她是个十分标致的女生，长得虽然并不是惊为天人，但是十分耐看，只是三观不正，喜欢欺负人，搞小团体。 见罗仁进来，她又开始摆架子了，干脆把腿放在他的椅子上，让他站着。 罗仁也是一脸的苦相：我都这么惨了，还让我和她值班，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也不去计较吴莎这种小伎俩，拿起收件箱，顺势靠在墙壁上，一个一个翻出来查看，根本没有理她。 吴莎见状翻了个白眼，把腿放了下来，插着胳膊，晃荡着脑袋：“欸，有些男的啊，就是天生吃软饭的料，没什么人理，还上杆子往别人身上蹭，跟条狗一样。” 她语气娇作，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讥讽刁难的味道，罗仁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完成工作。 “诶呀，我这人生平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了，别人说他，他甚至没意识到是在说他，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种智商居然还参加了辩论赛？等着看笑话吧。”她做作地捂着嘴巴。 罗仁自进门之后都没有正眼看过她，眼皮耷拉着，若无其事地盯着手里的歌单：“啊~今天点《和你一样》的人真多啊，原来学校里有这么多人喜欢李宇春吗？”罗仁选择以毒攻毒，嘴角下扬，一脸的不屑：这傻子真以为我好欺负啊，都不愿意理你，这傻子才是自以为是，真是无语了。 “你说谁呢！有毛病吧。”吴莎放下二郎腿，扶着桌角，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罗仁把手放下来，硬气地盯着吴莎的眼睛：“吴莎同学怎么这么生气啊，我没有说什么啊，你怎么就做出这种腔调来？不会是对号入座了吧？” 吴莎紧咬嘴唇，满面涨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可能她也没有想到罗仁会反击，干脆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用鼻子出气。 罗仁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她笑开了花：太爽了！！！ 吴莎抓起桌上的一张纸，捏在手里，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摊开手，露出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快辩论赛了，我想点一首《go！》送给我的朋友们，加油加油加油！——一年十一班李卓。 辩论赛……吴莎攥紧拳头，眼神越来越坚定，她深吸了一口气，又从容地吐出来，顺手就把团成一团的申请丢进垃圾桶。 第39章 数年的纠结 “爱已不存在……”徐豆豆托着脸，嘴里哼着歌高兴地左右摇摆，中午，学生一天之中最舒服享受的短暂时光。 “今天的歌曲分享到这里，同学们再见。”广播里传来女声。 李卓一头雾水地看着外面：“这就结束了？我点的歌还没放呢！” “或许是点歌的太多了，一中午放不完，也情有可原，或许明后天才能听到吧。”席月正写着一张卷子。 “啊……罗仁居然不走个后门。” “你急什么，明天听就好喽。” 李卓托着腮帮子说：“我是看你们两个准备辩论赛辛苦，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寻思点首歌助助兴。” 徐豆豆坐在前一排都能听到李卓的说话声，仰着身子用书轻轻砸了一下她的头，嗔怪她：“先别顾着他们两个了，你先管管你的嗓门吧，别一会把班里睡觉的吵醒了。” 李卓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大家都睡得很熟她才安下心来，更换了更加轻细的嗓音：“欸席月，你怎么不睡觉？你不困吗？” 席月没看她，扯开一张草稿纸，在满篇验算中找到一点缝隙写上：你不是也没有睡觉吗？ 她用手指按着纸划到李卓面前示意她看。 李卓又用很小的字体在更小的缝隙里面写：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席月看着芝麻粒一般大的字，干脆撕下一张大白纸：我自习课的时候睡过觉了，现在我很亢奋。 亢奋？李卓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席月看着文静，用词却这么狂野。 你觉得辩论赛赢得概率有多大？ 根据我的预想……75%吧。 你之前有参加过辩论吗？ 没有。 啊？按照电视剧里面演的，豪门千金不都是多才多艺，样样精通吗？ 额……可能我比较懒，我什么特长和经验都没有，不过我从前有去过一所大学观摩辩论赛，但也只是观摩，什么都不会。 所以你为什么选择不原谅犯错的人呢？ 犯错了为什么要原谅？我原谅了不就等于我白白受伤害了？ 可如果对方是你的父母亲人呢？ 原谅和接受是不一样的，即使事后我和亲人依旧和睦，可对于犯错这件事上我也不会原谅。 李卓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像在看一篇长长的课文，不由得就打起哈欠来了，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嗯……我觉得我还是睡觉吧 席月看着卷子上的题目出了神：亲人，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炙热的亲情，这世界上愿意包容我相信我的只有管家和弟弟……现在，可能还多了林巧，我只是继承家业的工具，我从来都没有和家人一起心平气和地吃过饭，我才不要原谅！ 想着想着，席月低下了头，手中的笔纹丝不动。她真心希望她们能和正常家庭一样，他希望父母能够注视到她，只是，世间的所有冷暖都需要媒介，席月说不出口，父母也一样。 “明天就是辩论赛了，别有压力。”席月在纸上写下这段话，悄悄站起身塞进林巧的校服口袋。 刚要把纸条塞进去，席月突然注意到林巧在干什么，小心地歪着头看，林巧的头埋在胳膊里，看着像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看腿上的一张纸。 她一直醒着？席月并没有仔仔细细地看，毕竟林巧这样子明显就是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就没有过问。 那是一封放在书包缝隙里的信，林巧中午回到班级才注意到。 信是妈妈提前放进来的，上面的内容是： 聪明的小林宝贝：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妈妈不能陪你过了，祝你生日快乐，学业有成，争取考到前200哦~ 信的内容很简短，但是林巧看了一个中午。 妈妈还记得我的生日！所以……是我逼妈妈太紧了吗，可能妈妈也有她的难处……但是信里还是写着成绩和学习，所以妈妈真的是好妈妈吗？我到底能不能原谅妈妈，可能妈妈工作压力很大吧…… 这期间林巧的大脑疯狂运转着，她不断地猜测证明猜测证明，却还是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她一直现在这个怪圈里。 原谅，不原谅，林巧的天平逐渐不稳定，因为没办法逃避，所以她对于参加辩论赛的决定更加后悔了。 “铃铃铃铃铃……”窗外的月色朦胧，临水高中的又一天学习过去了，汪百依整理好东西，又摆起了架子：“今天是五组值日啊，缝隙都好好擦一擦，还有，都给我听好了啊，明天下午辩论赛各班班主任都会去看，你们都管好自己的臭嘴！”说完她就走了，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四人组的方向。 徐豆豆撇了撇嘴：“装什么装，没事找事，脑白金吃多了吧。” 林巧拍了拍她的背：“别生气，不理她就好了，走吧。” 前排的吴莎警惕地望向身后，焦急的拍了拍赵彤和王流河，往门外使了使眼色：“别收拾了快走！” 第40章 总被算计 “欸，咱们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去吧，我中午没怎么吃饱。”徐豆豆捂着肚子。 林巧摆摆手：“我们就不去了，演讲稿还在她宿舍呢，我得赶紧取，我还没有准备好明天的辩论呢。” 徐豆豆说：“那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不用了不用了。”林巧摇摇头。 席月倒是说话了：“帮我带一盒软糖吧，就那个铁盒的。” “那我明天早上给你。” 席月用手比了个ok，就和两人分手了。 一整天，林巧都被突然发现的那封信打乱了节奏，就连走路都心不在焉的，好好的平地，自己给自己绊了个踉跄。 “你怎么了，有心事？” 林巧低头沉思：“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明天真的能赢吗……” “安心吧，我们会赢的，你要自信起来，别总是低着头。”席月的胳膊揽到林巧的肩膀上，用手抬起她的脸。 微风拂过，林巧停下了脚步：“你真的认为犯错不可以原谅吗？” 席月面对着她，她想看看林巧的眼睛，想从眼神中读懂她，可是她的头总是低着，她只能看到林巧溢出身体的自卑。 “在想你妈妈的事吗？” 林巧被猜中了心思，可她还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没有，就是……单纯想听听你的想法。”说完她一根手指挠了挠头皮。 席月自然明白她的心事，她试着帮她分析：“其实你总是这样小心翼翼都是因为你太善解人意了，从顾从心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总是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过失，学习不好并没有错，错的是你的家庭。” 林巧没想到席月会这样说，她静静地听着，这一刻她似乎只能听见席月的声音，周遭的嘈杂喧闹都消失不见。 “我冒昧地猜一下，你是不是一边记恨着父母对你的伤害，一边又为了父母的照顾，付出而感到愧疚？” 林巧的耳朵突然传来一阵尖鸣，十几年来她见过太多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说出这些话，每一句都戳在林巧心里。 林巧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呆滞在原地：我还以为没人能了解我的难处……偏偏她…… 席月见她不说话，就没有强逼着她回答，只是继续说着：“错在她们，不在你，所以，不要再自我挣扎了，情绪累积起来，会得病的。” “你只要以自己为重就好了，人活着一世，为什么要为别人着想？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也不是什么错事。” 席月牵起她的手，天气越来越冷，她们的手心却暖得像火炉：“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林巧猛地抬起头，满脸错愕：“你怎么知道” 席月牵着她往前走：“猜的。” “啊？” 席月：“好好准备辩论赛吧，就当是为自己庆祝生日。” “嗯……其实让我照着稿子念我也会卡壳的。” 席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安慰她：“没事的，还有罗仁和郝嘉帮你垫底呢，你只要抬起头来就好了。” 一路上林巧也想通了，如果原谅了妈妈，自己从前的眼泪就白流了，可是不原谅的话她也不能做什么，高研依旧是她的妈妈，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对自己好一点，为自己而活。 “辩论赛会允许咱们吃东西吗？”徐豆豆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手里拎着两袋子零食。 李卓嘴里嚼着口香糖，说出来的话都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管他呢，这么多人在那，我偷吃一口怎么可能被发现。” 徐豆豆把袋子拎到她面前：“你确定你能一口吃完？” “当然不是全都拿过去啊，又不是野营，我是说带几样东西揣在兜里也没人会发现。” 李卓刚说完，徐豆豆就感觉到一阵不祥的预感：“本来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你越这样说，我就感觉一定会被发现。” 李卓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的包装纸：“不是，豆子我跟你这么长时间友情……” “等会。”徐豆豆突然打断了她。 两人停下脚步，徐豆豆伸着头，左右嗅嗅，像是在寻找味道的来源。 “怎么啦？”李卓不明所以，吐掉了口香糖，也跟着到处闻。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东西的味道？” 李卓闭上眼睛，细细闻着：“好像……烧烤的碳炉！”再仔细闻，李卓睁开眼睛，指着小径拐角的方向小声说：“好像是这边。” 徐豆豆朝那边探过头，并没有看见什么，轻声询问：“该不会着火了吧。” 李卓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秋末风大，着火也有可能，要不……去看看？”李卓朝着拐角使着眼色。 徐豆豆立马拉着李卓的手狂奔：“你说救火会不会上电视？” 李卓被吓了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你慢点！” 走到拐角，却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熊熊烈火，只是看到了地上的一点烟灰，还有一个塑料包装纸。 徐豆豆捡起那个透明包装，那包装被撕掉了一半，但塑料膜棱角分明，很轻易就能分辨出：“这不是烟盒子外面的纸吗？” 李卓拿到塑料纸看了一眼：“也有可能是盒装糖果的包装啊。” 徐豆豆说：“可是烟灰和烧焦味怎么解释？” 李卓蹲下看地上那一点烟灰：“嗯……学校不是不让抽烟吗，谁敢那么大胆？” “可能是哪个老师？” “老师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抽烟啊？” “可能怕有伤风化吧。” 李卓掐着下巴认真分析，做数学题都没有这么认真：“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想着想着李卓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诶呀不管了，回寝室吧，反正跟咱们也没什么干系。” “席月，一会要熄灯检查了，稿子找到了吗？”林巧站在寝室门口，焦急地左右踱步。 寝室里所有人都在，席月正到处翻找：“等一会！” “明明放在枕头下面的……我记错了？”席月着急的满头细汗，从不干涉室友生活的她第一次开口了：“请问你们有看见两张写了字的纸吗？” 赵彤正坐在椅子上照镜子，连眼神都没有瞟一眼：“谁没事干拿你的东西啊，大学霸的床铺，我连一根毛都不敢碰。” 吴莎紧跟着插嘴：“是啊，我们这些学渣比不上人家大学霸，辩论赛输定了啊。” 席月静静地看着三人，眼神逐渐冷冽，像是验证了某些猜想，她再也没说什么，从桌子上翻出了几张纸，推门而出。 林巧在外面等了很久，迫不及待想看看纸上的内容。 席月一把拉过她到窗边说：“稿子被她们偷走了。” “啊？！”林巧瞪大了眼睛，赶忙走过去看席月手里的纸：“那这个是……” “这个是我改稿子的草稿，虽然不完整，但是没办法了，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了，我们还有一个中午的时间，罗仁和郝嘉的稿子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只能临阵磨枪了。”席月口里说的很平淡，但是林巧注意到她隐隐在咬着嘴唇。 本就没什么信心的林巧现在更加慌张，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又被打破了：“所以我们又要重新写一份吗？” 席月无奈：“只能这样了。” “我去求她们还回来吧。”林巧咬牙坚持，席月却拉住了她：“她们本就反感我，稿子必然被销毁了。” 席月眼眉低垂，语气里透着厌恶：“别有压力，你回寝室早些睡吧，我想想，也许还能记得稿子的内容。” 林巧的心一直未能平静，即使回到了寝室也是心事重重，洗漱的时候居然用错了盆。 半夜，查寝的人刚刚关上门，林巧立马睁开了眼睛，她一夜没睡，虽然眼皮发酸，精神恍惚，她依旧打开了小夜灯，回忆自己的辩论稿内容。 与此同时的席月也是如此，为了不引人耳目，她掀开了一点窗帘，借着月光尽力冥想。 辩论赛，还能赢吗…… 第41章 匆忙应战 “什么？！稿子丢了？”罗仁下巴长到了地上，惊讶地说。 郝嘉一手拿着这乐谱夹，一手拎着葫芦丝包说：“真的假的啊？”他将信将疑，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试图找到谎言的痕迹。 席月的表情虽愧疚，但也表演出一丝坦然，想安抚大家的情绪：“原本她们只盯上了我的，但是我帮林巧改稿子的时候放在了一起，连累了团队。” 郝嘉不解地问：“是别人偷走了？”林巧也能理解席月的心情，愿意和她一起分担：“是，吴莎她们干的，只有她们才能接触到席月的床位。” 说到吴莎，罗仁突然脑袋一转：是因为我和她吵架了，所以吴莎才去报复她们？！ 罗仁原以为只是和吴莎有一些任务上面的小恩怨而已，没想到吴莎居然开始算计对手。 罗仁一下子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原本也是想要气吴莎才要参加辩论赛的，可他们不是，他们都有要赢下辩论赛的理由，而我却因为这么幼稚的事情间接连累了她们…… 他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唯独广播室的工作让他深深着迷，他喜欢做播音员，所以他讨厌吴莎，为了出风头不顾一切。 郝嘉表现得十分气愤，他虽然是勉强加入的，可是一旦参与进来郝嘉就会尽全力去做好：“汪百依一定也参加了，毕竟她那么争强好胜又和吴莎赵彤她们是小团体。” 席月说：“虽然失去了稿子，但是我从前打的草稿并没有被毁掉，昨晚重新写了一份不太完整的稿子，虽然质量很差，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比赛在下午，我们还有一点点课余时间进行修改。” 罗仁一改往常的随性模样，拿出自己的完整稿子递给席月：“还有十分钟上课，我们抓紧吧，再重新看看，不行可以把你们改到一二辩。” 郝嘉也从乐谱夹里面拿出自己的稿子，席月接过两人的，又把最下面的一张纸递给林巧：“这是你的。” “你昨晚写了两份？”林巧惊讶地接过，从头看了一遍，虽然字迹比往常要潦草一点，但是能看出席月的用心，稿子完全没有错字，应该是她写完后又重新誊写了一遍。 林巧看着她，席月感受到了视线却没有在意，专心地做着眼前的事：“顺便帮你写写，字有点丑，看不懂就问我。” 她的头发并没有认真整理，甚至后面落下了一绺头发都没有注意到，仔细看还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里微微泛红，站在那里就像一个病秧子一样，林巧都看在眼里：昨晚她一定是辛苦熬了一夜，还说什么顺便，就会逞强。 林巧不想吃别人的白饭，她从校服外套的口袋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其实我还能记得一点原来的稿子，虽然不全，但和你写的加在一起改一改，应该也能用。” 郝嘉赶紧拿过来细看：“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们赶紧，今天没有自习，整理好稿子还要在顺一遍才能不卡顿地念出来呢。” 席月双眉颦蹙，把所有稿子都放在窗台上：“笔，拿根笔！” 罗仁赶紧跑进教室，从桌洞里左掏右掏掏出一根笔来，兴致冲冲地又跑出去。 汪百依正在教室里看值日，见到罗仁此状一脸狐疑地探头观察，作为死对头吴莎也在关心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汪百依借职务之便走到三人组的座位旁边，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轻声交流：“你昨天晚上不是说烧了吗，怎么她们还有？！” 吴莎咬紧了槽牙，拱着鼻子：“一定是席月，她那么聪明应该是重新写了。” 汪百依也没想到席月的脑子这么聪明，居然一个晚上就能重新写好：“一个晚上写出来的，量她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想到这她又得意起来：“你们的辩论稿都准备好了吗？” 赵彤两根手指夹着稿：“放心吧，我们念过很多遍了，都快背下来了。” 汪百依撩撩头发，笑道：“实验班的有什么了不起，这么长时间都让她们四个占了风头，也是时候给她们泼盆冷水了。 中午. 徐豆豆一只手牵着林巧，一只手牵着席月往食堂飞奔，李卓在后面拽着徐豆豆的衣角，像个醉汉一样跑。 席月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跑什么？” 徐豆豆身后拉着林巧和李卓两个运动废柴依然跑得飞快：“这几天都开始抢饭了，咱们都好几天没吃到热乎饭了，再这样慢慢悠悠地走，咱们都要饿死啦！” 林巧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豆，豆子……慢点……” 看着前方飞奔的一群人，徐豆豆突然被激起了斗志，连席月都要认真跑才能跟上，一人带动三人，林巧和李卓为了不让她们都栽在操场上只能拼尽全力跟上，到了食堂李卓不顾形象，“爬”着坐到座位上。 “一份溜肉段和米饭，谢谢。”李卓嘱咐完徐豆豆便趴在了桌上。 徐豆豆兴致大发，上去握住李卓的手，装模做样地抽泣着：“好的，我一定帮你完成你的遗愿。” 李卓趴在桌上，缓缓说：“我还没死……” 徐豆豆转头看对面：“小林呢？” 林巧一句话都不说，呆呆地坐着，下巴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徐豆豆看向席月，席月微笑道：“她失去了灵魂。” 片刻后，食堂人满为患，大家都在排队的时候四人组已经在吃了。 “啊？稿子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徐豆豆惊讶地问，嘴里还嚼着菜叶。 林巧的气色稍微好了一些，她说：“昨晚我们去席月寝室取，结果稿子就丢了。” 徐豆豆也不动筷子了，聚精会神地讨论：“是不是放在什么地方找不到了？” 席月用菜叶夹起饭送进嘴里，咽下去才说：“我记得很清楚，在枕头下面，而且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就是她们三个做的事。” 徐豆豆为好友紧张起来：“那你们怎么办？老师也不管管吗？” 林巧遗憾地说：“到底没有证据，她们也不会承认，我们只好重新来，不过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别担心。” 徐豆豆听了林巧的话才放心下来，“那就好，其实输赢都无所谓的，你们放宽心，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你们的！” 李卓急于补充缺失的能量，嘴里还吃着米饭也不耽误说话：“对！她们用阴招，我们对得起自己就好。” 林巧耸耸肩：“没事儿，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的。” 席月转头看着林巧的脸，她不再有忧愁的表情，反而平添了一些从容和坚定。席月笑了，她知道，林巧已经通过母亲的事件学会更在乎自己了。 林巧已经解决了自己对辩题的困惑，她比从前更加自信，自然更加专注于辩论赛本身，而不是辩题的对错。 第42章 发现了端倪 “你有没有感觉小林最近变得好冷漠？”李卓坐在超市前的台阶上和豆子讲话。 徐豆豆刚吃过一碗超噎的炒饭，现在正在疯狂喝水：“那可不是冷漠，小林就是认真了一点，看来她真的很重视这场辩论赛。” 李卓也很纳闷：“其实我不怎么懂，不就是个班级辩论赛吗，就算是校辩论也不至于这么重视吧。” 徐豆豆说：“这个问题你不懂，我也不懂，只有她们自己才能懂吧，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执念，也许她们是想从这场辩论赛中获得真实生活中一些问题的答案。” 李卓细细琢磨着她的话，然后说：“豆子你知道吗，我真的经常能从你这里学到一些什么，虽然我成绩不错，但是我总觉得我才是那个中等生。” 徐豆豆好像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思想境界：“优等生既要学习好，又要精神层次的优秀，要是较起真来，只有席月才是真神。” 李卓突然开始调和气氛，天马行空：“你说席月有没有可能是孟婆汤没喝干净，继承了上一世的记忆，所以才这么完美？” “有可能！”徐豆豆对这类话题十分感兴趣：“我平时看她也和咱们一样听课，但是她就是一点就通。” 李卓说：“而且她长得也好看，我怀疑她连样貌优点也继承了！” “说不定席月还有超能力！吐火，喷水，隐身，瞬间移动！” 李卓实在看不下去：“差不多得了……你这也太离谱了。” 为了下午的辩论赛，值日生们早早地开始打扫教室，反方四人正在音乐教室进行最后准备，徐豆豆和李卓回班级时，班里已经调整好了桌椅，余静站在讲台上指挥。 见两人回来，余静马上就给她们分了任务：“你俩去水房拿抹布擦擦讲台，全是粉笔灰。” 两人屁股还没有坐下就又出去了，结果在水房看到了正在排练的正方四人组。 徐豆豆抬头看见了她们，眼神马上就躲避开，本想着当看不见，汪百依却开始日常挑事：“豆豆！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徐豆豆闭上眼睛，用鼻子出气：“有事直说。” “怎么年级第三没有入选辩论赛啊，你们都是朋友居然没有仇敌忾吗？” 汪百依负责唱，吴莎就开始附和：“不知道是高分低能还是压根谈不上高分。” 徐豆豆逐渐不耐烦，白眼要翻到了天上：“汪百依，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追名逐利吗？你以为参加辩论赛就了不起是吗？” “对啊，我们有实力，为什么不为班级争光呢，还是说你根本不配？”汪百依掐着腰，尾巴翘到了天上。 “有实力？”徐豆豆嗤笑一声：“我们大班长这么有实力，居然还耍毁稿子这种阴招，不够格的人到底是谁？” 吴莎慌了，听到毁稿子马上就捏紧稿纸：“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哪有耍阴招？你们是准备不充足反倒来诬陷我们吧。” 汪百依也严肃起来：“你有证据吗，造谣的话张口就来，你是低能儿吗？” 徐豆豆也不惯着这种人，“怎么一提到毁稿子你就这么紧张啊？难不成心虚了？” 李卓一向好脾气，今天听见了这番话也算是大开眼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会反噬到你们身上。” “笑死了，没有证据，开始胡编了。”赵彤平时不声不响，李卓原以为她是受了要挟，现在也着实看清楚了这些人蛇鼠一窝的嘴脸。 徐豆豆也不想在这种轻浮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拿起两块抹布，拽着李卓就要走，汪百依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肩膀狠狠挤了一下她们，然后扬长而去。 徐豆豆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得意洋洋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学校里的脏东西真多。” 李卓却反常地愣在原地，见她们一行人走了，她才幽幽开口：“豆子，你知道汪百依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徐豆豆疑惑，但也没有过问：“好像她们家开了一家书店。” “那吴莎呢？” “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李卓与她对视：“她们刚才走过去的时候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烟味。” 徐豆豆转转眼珠，小声交谈：“她们抽烟？” 李卓皱眉说：“我也不确定是谁的，而且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反正她们四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抽过烟。” “她们真的敢？有可能是在校外抽的吧，学校管不到外面。” “今天是周四，已经四天了，身上的味道应该没有这么重吧……再加上昨晚看到的烟灰和塑料膜。” 徐豆豆明白她在猜想什么，可是没有抓到现行，猜想也只能是猜想了：“十之八九，但也可能不是她们。” “新任校长刚上任就严查学生不良风纪，她们顶风作案，那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件事让她们也尝点苦头，不然林巧她们也太冤了。” 徐豆豆问：“那我们该干什么？” 李卓思索一阵子，想到了什么：“我爸经常抽烟，平时也没少买，据说抽烟容易戒烟难，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律性差，汪百依她们也是张狂大胆的，那她们一定会藏着打火机和香烟。” “可是她们会藏在哪？” “这就需要我们了。” 第43章 保温杯里的秘密 在音乐教室排练了好一会，席月看看手表，也到了该下楼的时候了。 “朋友们，该下去了。” 罗仁有些难以置信的慌张：“这么快啊。” 从楼梯间下去的途中，每个人也是心事重重，“席月，你很重视这次辩论赛吗？”罗仁问。 席月仔细想想发现不对劲说：“不是你邀请我参加的吗？怎么这话到问到我头上来了？” “啊！是哦……”罗仁突然苏醒了一些记忆，他忘记是自己拉席月进伙的，如今有些底气不足，又怕拖累其他人。 郝嘉拍拍罗仁的背：“好像……我也是被某个人强加进来的。” “嘶……”罗仁倒吸一口凉气，“欸，都是朋友嘛，我相信你也是很愿意帮我的对吧，嘻嘻嘻。” “别嬉皮笑脸的了。”郝嘉轻推了一把他：“既然是你带的头，你就不要自怨自艾，比赛还没开始就想着输，从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 罗仁的心思被猜个精光，扶着墙，略显尴尬地给自己找补：“我哪有……” 林巧一路上也没少挣扎，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摔到下面，她把准备辩论的过程反复回忆了好几遍，当想起语文老师对自己的期望时，心里的压力又大了一点，不过她也努力为队员们打镇定剂：“我觉得盛极必衰，她们平时那么嚣张，总会有衰败的时候。” 席月琢磨她说的话，感觉不无道理：“也是，尽管我总是名列前茅，也一定会有失意没落的时候。” “不，我不是说你！我说汪百依她们！”见席月这样的认真，林巧自认为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避免误会。 “我知道。”席月哭笑不得，赶紧稳住林巧无处安放的手：“我就是设想一下，你别这么激动，小心一会再滚下楼梯了。” 郝嘉在后面走着，越瞧越不对：“林巧，我怎么感觉你走路轻飘飘的，像鞋底抹了油似的。” 林巧低下头观察自己走路的样子，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许是第一人称视角观察不到吧：“我不怎么运动，可能骨头锈了，也有可能是我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步伐。” 说完她默默看着别人的走路姿势，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 匆忙干完活，徐豆豆和李卓赶紧把抹布放回原位，在这期间她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李卓和徐豆豆扭捏了半天，这样的事谁来都怯场，李卓把徐豆豆推过去：“老师。” 徐豆豆被迫担下重任，只能咬咬牙：“老师，那个，明天上午有数学课，席月把老师的教材落在寝室了，能给我们开个假条去取吗？” 李卓紧张地看着余静，明明自己是旁观者却也紧张的出了一手汗。 “数学老师说要提前备课，席月准备辩论赛，所以让我们去取一下……”徐豆豆默默补充理由，生怕借口不充分。 但是余静一直在忙着招呼旁观老师的事，手指在屏幕上哒哒哒敲个不停，根本无暇理睬她们，知道了理由没有多想就敷衍了过去：“去吧去吧，快点回来。” 两个人开心坏了，小心翼翼地从办公桌上拿走一张请假条，然后拽着互相疾步走下楼，往寝室楼方向走。 李卓看着操场上逐渐稀少的人，知道辩论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脚步也越发快。 “晚上不方便，只有请假才能掩人耳目地调查，咱们抓紧，还得看林巧席月辩论呢。” 徐豆豆拿着请假条，心里不禁产生奇怪的感觉：“你说咱俩贸然去别人寝室调查，要是她们真的抽烟也好，可要是我们真的误会了她们，那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么一说，李卓也在思考着事情的对错：“但她们毁了席月林巧的稿子，咱们这么做虽然不道德，但也是她们有错在先，反正都是错事，一报还一报。” 徐豆豆在道德和本心上反复横跳。 “你放心，人做点错事犯不了什么的，你要是真有芥蒂，就都算到我头上吧。”李卓见她这样犹豫的样子，还是不想改变她。 最终徐豆豆还是豁出去了，眼睛一闭，理智乱飞：“诶呀没事了，就当是我客串一下反派吧。” 一路赶到席月的寝室，她们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诶呦我。”李卓被刺激了一下：“什么味啊？” 徐豆豆耸耸鼻子：“怪不得席月总是困怏怏的，这味道我真受不了……” 李卓四处看看闻闻：“这味道倒是不臭，就是有点奇怪啊。” 然后她们找到了一个放在地上的保温杯，杯子盖已经摔得凹陷了几块，不像是平时喝水用的。 徐豆豆仔细嗅嗅：“打开看看。” 不打开不要紧，一打开两个人都被杯子里面的东西雷到了，那里面装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泡了很多烟灰烟头的脏水。 李卓嫌弃地盖上盖子，“怪不得又香又难闻，原来是要掩盖烟味。”说完她狠狠拧了几下盖子，扯了几张席月的纸使劲擦手。 “不是，这么明显的味道宿管没发现吗？” 李卓看了一眼门后的角落，那里大大小小堆积了很多瓶子：“估计是用洗衣液的味道糊弄过去了吧。” 徐豆豆：“不过席月住了这么长时间衣服都没有熏出味道也是厉害。” 李卓：“她能忍我就很佩服了……” 李卓问：“现在怎么办？拿着杯子去找老师吗？” 徐豆豆想了想：“不太行，咱们是以取东西为由来的，然后带着抽烟证据去告状多奇怪啊。” “那怎么办？” 徐豆豆左右看了看寝室的布局：“先藏在她们寝室，然后等检查部来的时候知会一声，应该就能查出来了。” 李卓看着桌上的保温杯，想了想：“也行，还是不要牵扯咱们比较好。” “快走快走。”徐豆豆把门关上，拉着李卓狂奔。 “辩论赛估计都进行一半了，咱们还没回去就等着挨批吧！” 走出寝室楼，她们首先被操场上的救护车惊到了，在看到担架上熟悉的脸时，徐豆豆和李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不安感。 第44章 鲜血，指尖 “余老师，你们班辩论赛人选定了吗？”语文老师胳肢窝里夹着一沓纸，茶杯还和往常一样不离手。 余静刚刚把徐豆豆和李卓打发走，正忙活着联系旁听老师：“哦，付老师。”余静笑脸相迎，“我们还没决定出来呢，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加个凳儿？” 付老师思索了几秒，脸上笑出了褶子：“那麻烦添个座，我正好下午没课，也凑个热闹。” “先坐其他老师这吧，我让学生给你借个凳子。”余静发了几条微信，手机揣进口袋里，招呼来了两个学生。 付老师教两个班的学生，相比其他老师，已经非常清闲了，但他依旧不满意，他认为教太多班级会顾不过来，对学生们来说不负责任。 他对这次辩论赛很感兴趣，因为两个队伍的成员们在互相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去过他的办公室取经，他并不区别对待谁，给每一个人都微微指点过。 这次来，他也算是来验收一下这份“作业”，究竟哪一边做得更好。 旁听老师们陆续来齐，汪百依四人组紧张得开始扣手，而林巧席月这边也没轻松到哪里去，他们四个走到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后面一排老师正聊着天，同学们注视着她们的到来。 “咕噜……”林巧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她最害怕这种氛围，害怕聚光灯一样投来的目光。 四人按照桌牌上的号码落座，林巧不由得发怵，眼睛死死盯着辩论稿，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稿。 现场的同学们不敢吭声，教室里只能听到后排老师们讨论的声音，班主任迟迟没有发话，林巧不自觉地向后排瞥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看到付老师之后她更紧张了。 付老师对我的辩论稿寄予厚望，要是今天输了岂不是会让老师对我失望，恐怕这个年组的老师都会认为我是一个把握不住机会的废柴学生吧……啊啊啊——老天啊—— 到时候所有老师都会把我当差生处理，老师们都会照顾学习好的孩子，而我就只能当三年的差生！ 林巧越想越恐惧，她也想专心，但是大脑总是让她去想一些糟糕的后果，让自己积累压力。 “汪百依，你去把辩题写黑板上。”余静开始习惯性指挥班长。 席月突然想起那天早上汪百依的狂妄嘴脸，想起汪百依踢徐豆豆桌子的那一脚。 抬眼，班级的桌椅都重新摆放了，席月从前看到后，都没有看到徐豆豆和李卓的身影。 “林巧。”席月轻声说。 “啊，怎么了？” 靠近她的耳朵，席月挡着嘴巴：“她们两个去哪了？” 林巧一样查看周围，摇摇头：“可能被哪个老师叫走了吧。” “哒哒哒”粉笔敲打在黑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汪百依写下辩题落座，班主任才走上讲台，模拟执行主席。 “咳咳。”余静清了清嗓子，现场也随之安静下来，预示着辩论赛的正式开始，林巧的心也随着老师的声音起伏不安。 因为只是模拟赛，余静并没有搞得十分标准专业，简单介绍了一下正反方成员，就宣布了比赛开始。 “现在开始，正方一辩赵彤开始陈词。”说完余静打开了计时器。 “噔噔，噔噔……”林巧的手逐渐躁动不安，她听不清现场赵彤清晰洪亮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林巧是反方二辩，陈词时间只有三分钟，她只觉得时间很快，三个人每人说上几句话就轮到了她。 “现在请反方二辩开始陈词。” 林巧努力做着自己排练过无数遍的动作，但是真要到展示的时候，林巧的腿反而发软了，要手撑着自己才能站起来，她想在起身的动作上再拖延几分钟，给自己再多几秒钟的心理准备。 “各位同学，老师们下午好。”林巧念着自己的词，只是从座位上站起身的过程，就让她双眼发黑，整个人晕晕的，眼中看到的景象就像被抽了帧。 林巧混沌着继续陈词，不想在同学们的注视下丢脸。 付老师认真观看着她们的表现，随后轻摇了摇头，虽然林巧和罗仁没有卡顿的说出了自己的稿子，但是她始终没有赵彤吴莎一样的自信气质，就在音量和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即使辩论稿过关，反方也不可能赢。 本就是插进来的，付老师得到了自己的结论，知会了一下余静便带着茶杯走了。 他的离开被林巧看在眼里，她总是无意识地贬低自己，把别人的行为原因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现在进入攻辩阶段！请正方二辩汪百依选择攻辩对象。” 这是林巧最担心的环节，同样也是席月最担心的，林巧担心自己会占下风，席月担心林巧会因为这次的辩论更加自卑。 “啪嗒——啪嗒——”林巧突然感觉到鼻腔的异样，她睁大眼睛，看到的却逐渐模糊，霎时间大脑像是被灌了铅，倒在桌子上，鼻血顺着人中流到纸上，印在脸颊上。 “林巧！”席月推开椅子，关切地摇晃着她的肩膀：“老师！” 瞬间教室里乱成一团，同学们纷纷探头查看情况，后排的老师们赶紧走上前去，郝嘉冲到自己桌上找了一卷纸，罗仁递给席月，席月马上扶着她前倾身体，捂住了她的鼻子。 “刘老师你打120，我去联系林巧家长，汪百依！你去找一下副校长。”余静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跑过去扶着林巧。 大家的目光都围在了林巧身上，汪百依就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冷冷地打量了一眼围拥的人群，不情不愿地出去找人。 捂着鼻子的手渐渐颤抖，席月看着面前苍白的脸，忍不住喘起粗气：这血怎么止不住……林巧，这到底是怎么了…… 纸巾逐渐被染红，血液透过纸张印在了席月的手心，汇聚在手心的沟壑，流到指尖。 席月对血液总是很恐惧，她曾见过温易柯伤害自己，血液和现在一样，从指尖滴下来，融在盆中温热的水里。 救护车带着林巧走了，剩下残局的辩论赛和紧张的席月。 “报告！”徐豆豆和李卓从操场上跑了回来，推开教室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林巧在哪里。 教室里十分吵闹，大家都在相互讨论，徐豆豆和李卓走到席月旁边，看到席月手心里凝结的血渍，心凉了半截。 “怎么回事啊？” 席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还要等林巧自己回来和我们讲。”席月摊开手，手上的血渍早已变得暗红：林巧，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你没事。 汪百依坐在正方一辩的位子上，摆弄着指甲：“还比不比了？临阵脱逃算什么东西。” 罗仁终于坐不住了：“你又开始叭叭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啊，当个班长真以为自己是头好蒜了？” 吴莎翻了个大白眼：“真没素质。” 罗仁不装了，也不管什么学生风纪守则了：“你有素质，你有素质，你跟她都是烂蒜，天天像群苍蝇一样，屎去哪你去哪。” 吴莎彻底被激怒了，一脚直接把面前的桌子踢倒了：“罗仁你特么什么意思啊，你在这装什么呢？辩论赛比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 席月闭上双眼，觉得眼前的场景实在聒噪：“你们四个，最起码尊重其他人的努力好吗？视别人命如草芥，我们跟你们这种人也没什么好比的，要是让我们和你斤斤计较真是太掉价了。” “小心反噬给自己了。” 第45章 初雪 夜晚的寝室十分寂静，李卓忧心忡忡地问：“豆子，小林不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吧……” 徐豆豆躺在床上，满不在乎的回应：“……别瞎说。” 两人相识那么久，李卓不是不知道徐豆豆的脾性，她知道她这种与世无争的语气是装的，只是夜晚漆黑安静，看不到她的脸，不知她的眼眶有多红。 李卓借着月光探头看了看门上挂的时钟，已经十二点了。闹了一天，她们都累了，可是到了休息的时候，她们都合不上眼。 “小林那时候在操场上晕倒，我以为就是中暑，今天看到席月手上那么多血，我才感到害怕。”林巧给的蜂蜜面包还放在柜子里，李卓想到这个，担忧感从精神蔓延到肉体。 “席月和她们三个住在一起，今天闹得那么僵，又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徐豆豆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凌晨4：30 “咔哒，滋——”打火机点燃的电弧声在空荡的水房显得格外刺耳。 “啧，你小声点！”吴莎用手肘怼了一下王流河：“让你带火柴你不带，整这么大声谁听不见啊。” 王流河刚点燃了一支烟，正和吴莎躲在厕所的隔间吞云吐雾。 “你就说废话，现在还哪有人用火柴啊，我上哪里给你弄去，能抽上两口不错了。” 吴莎接过打火机说：“给我来一根，我带的抽完了。” 王流河捂着口袋往后退了一步：“你咋抽这么快。” “那天烧稿子的时候多抽了两根，诶呀，你废什么话，给我一根能咋的，回家了还你。” 王流河不情愿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递给她：“小心哪天让人给你逮到。” 吴莎接过烟，惊喜了一下：“你抽这么好的烟？！哪来的钱？”说完她借着王流河的烟点燃了自己的。 “你哪来这么多话呢，这一天都够烦的了。” 吴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插着胳膊靠在厕所的门板上：“能赢就行呗，管怎么赢得呢。” “我就是怕林巧有个三长两短赖在咱们头上，染晦气。” “能有啥，就流个鼻血给学校那帮人吓得，赶紧的，一会她们都来洗漱了。” 王流河的烟已经过半了：“杯子你带了吗？” 吴莎把烟夹在手里：“我忘了放哪了，诶呀扔厕所里冲了不一样吗。” “以前的烟头不得倒了，再给你检查出来咋整。” “查不出来，咱俩在厕所这么抽多长时间了都没人查，再说谁没事翻你保温杯啊。” “也是……” “快点，完事找赵彤去食堂吃饭去。” 从隔间出来后，两人还穿着睡衣，感觉到阴风阵阵，为了散烟味她们每天都要顶着冷风，只是今天的温度异常冷，两个人直打寒颤。 “真冷，赶紧关上，一会水房冻成冰了。” 匆匆洗了把脸，两个人抱着身体跑回寝室，脚步声渐小，席月才从另一个隔间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装满洗漱用品的脸盆。 她走到旁边的隔间，打开门，并没有看到任何抽烟的迹象，走出去，席月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喷涌而出。 席月用手试了试温度，不一会她的手就被冻的通红：“冬天了啊……” 席月从南方来，没想到秋冬的交汇如此明显，可她并没有心情感受，她不知道林巧现在哪里，情况如何。 “为什么会这样……”席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似乎所有与她相关的人都会接连受难，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席月揭下了下巴上贴着的创可贴。 顾从心事件里，林巧受牵连被打，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只能努力寻找让生活平静下来的方法。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到鸣海，或许这一切都能有所改善……小柯也能好过一点……可是，我不想离开这…… 在临水居住了这些天，席月早就存在了一些依赖，她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都安稳生活……” “嗒，嗒，嗒……”秒针不停转，林巧终于清醒过来。 “好冷……” 林大山高兴地要跳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爸给你拿被，热水喝不喝，现在饿不饿？” 林巧躺在病床上，看见吊着的输血袋，一瞬间鼻尖一酸，流泪了，泪水一大颗滴在枕头上，转过头，窗外飘着白雪。 “下雪了啊……”林巧目不转睛地看着：难怪这么冷。 林大山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放了一个热水袋到被窝里面：“闺女，饿不饿，爸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今天周几了？”林巧用另一只手擦擦眼泪。 “周五，你昨天才晕的，想吃蛋糕吗？我少买点给你？” 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林巧闭上眼睛：“爸，给我买一袋软糖吧。” 林巧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贫血症，几年前她第一次发病，医生说早期治疗还算简单，只是需要骨髓移植，合适的供给者很少，直到现在林巧都还没有找到。 “嘎吱。”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是林大山，而是穿着便服的高研。 “妈。”林巧对于妈妈的到来很惊讶，一只手支撑自己坐起来。 “妈听说你病了，和局里的同事换班来看看你，没磕碰到吧？”高研的头发湿湿的，是室外的雪花融化了。 “没事儿，再养几天就好了。”林巧抬起右手，注视着输液管里鲜红的血液。 高研把背包放到床头柜上，解下围巾挂在椅背上：“辛好是周五，只耽误一天半，不至于回学校跟不上进度，我专门去一趟学校把你的作业资料都拿回来了，自己学一学下周回去也能跟得上……” 高研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林巧也算是全都明白了：果然是为了学习来的，我居然天真的还以为她是来照顾我的…… “欸，妈。”林巧打断了她，“最近有什么案子分享吗，我好奇，想听听。” “我工作的事你个小孩好什么奇。” 林巧的眼神瞬间落寞了，她只是想让妈妈换个话题，即使分享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一些事也好。 高研用手去拍她的大腿：“你就好好把病养好，学习学好，让我们少操点心就好了，别老想着没有用的事。” “好……”明明自己已经有很多这样的经历了，可是每一次高研戳她的心时，林巧都和第一次一样痛。 席月说得对，人还是自私一点好，只是我真不甘心啊，妈妈可以看透犯人的谎言情绪，却唯独看不到我的伤心难过…… “妈妈，我困了，你警局还有事吧，不用担心我，有我爸在呢。” 高研笑了，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她走上前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好姑娘，妈走了啊。” 林巧背对着她，不愿意再对视：“嗯。” 林巧好像进入了奇怪的世界，她什么都听不见，可是母亲的脚步声却异常清晰，直到她走出病房，林巧才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不知怎的，她很想哭，但是泪水拦不住，即使她不敢眨眼，泪水还是滚到了枕头上，洇湿了一大片。 第46章 新生命 临水市的第一场雪并不温暖，因为夹杂着细雨，整个城市都变得潮湿又阴冷。 林大山接到余老师的电话后匆忙赶来，帽子来不及戴，连厚外套也没有穿，在医院超市冻的瑟瑟发抖。 “这啥超市啊，东西也不全啊。”他抱着胳膊在货架之间穿梭，没有找到女儿喜欢的软糖，只好装了几个相同口味的一起拎走。 “欸，我马上就回去，好好，嗯。”高研挂了电话，与林大山迎面相撞。 林大山对于高研的突然出现表示诧异：“媳妇儿？你怎么过来了？” 高研皱起眉头：“你怎么不好好在病房看着，瞎跑什么？” 林大山比划着手里的塑料袋：“闺女要吃软糖我才下来的，你队里闲着了？” 看着林大山煞白的脸，高研把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塞进他的袋子里：“我正要回去呢，你少给她垃圾食品，再给她脑子吃坏了怎么办。” “你这……我……” “行了我不和你磨叽了，我先走了，你看着点她学习。” 林大山站在台阶上，回头看着人流中的她，心里忍不住挣扎，三句话不离学习，林大山不是看不出女儿的伤心忧郁，可是林大山无法改变现在的一切，他能做的只有尽力用爱去弥补林巧。 拿着高研的围巾，林大山盯着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整理好放回了袋子里：闺女啊，别怪我，爸爸也有自己做不了的事。 “一共是，怎么支付？” 排在林大山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带着一个憔悴的女孩子“现金。”他淡淡回答道。 随后他掀开厚外套，从一个腰包里掏出了一沓钱，数了数，递了上去。 “完事了，那边取药。”缴费阿姨的声音冷冰冰的，林巧听着也很难受。可是男人却没什么表情，似乎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历了很多遍，女孩紧紧跟着男人，最后她们带着一袋药迎着大雪走了出去。 这么多钱一下子就没了……一万七，甚至只能换那么一点药…… 林巧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自己的未来，她又开始担忧：能不能配对是一回事，有没有钱手术又是另一回事。 这病是遗传导致的，和我不发生关系。林巧在心里默默念着，只有一遍遍提醒自己才能让自己不陷入内疚。 想起这个，林巧才能缓和一些自责的情绪，这是席月教我的，只是……我要别人的帮助才领悟了这个道理，可席月又是怎么学会的呢。 顾从心那样欺负她，身体上精神上都折磨她，吴莎赵彤她们这么不待见她，私下使绊子，席月面对这些也总是冷着脸，毫不在意。 换成是我，早就逼得跳楼了，她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上课学习？！……林巧越想越倾佩：这些事情都能很好的处理，席月肯定经历过很多糟糕事。 在学校突然晕倒，辩论赛的名额肯定给了汪百依她们，罗仁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郝嘉和我没什么交集，对名利也不是很在意，估计接下来就潜心吹葫芦丝了吧。 席月……席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她这么优秀应该没有输过，肯定会脸面过不去吧……只是她会不会关心我一点点呢…… “唔嗯嗯。”林巧甩了甩头，认为自己刚刚一定犯了糊涂：我在想什么啊！我乱想什么啊———— “一共是1410。” 林巧被缴费阿姨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一千四百一。”她对这个数字再熟悉不过，每一次晕倒输血都是这些钱。 “走吧，回家想吃什么？”林大山拍拍林巧的肩膀。 林巧刚消费了1410，现在觉得吃什么都费钱：“嗯……想吃货架上的小蛋糕了。” 林大山轻笑一声，把林巧的书包背到自己背上：“行，吃多少都行，正好你今天生日，回去爸再给你炖点豆角鸡肉，炒点猪肝补补。” 啊，今天是我生日来着……林巧才回想起来。 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也没有那么隆重，但是林巧很满足了，只要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天，那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那我还想吃面条。” “行！”林大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中午先吃这些，面条晚上吃。” “呜~”这是这些天来林巧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室外下着雪，即使穿着单薄的校服林巧也不觉得冷，这样的氛围反而让她很惬意。 她揭掉手背上的医用胶带，去接雪花，片片雪花融化在她的手心，变成水滴汇在手心，顺着手掌心的纹路滴到雪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坑。 “这雪下的好大啊。”徐豆豆紧紧搂着自己的身体，在操场上逆雪前行：“怎么昨天还是秋天今天就下雪了啊。” 李卓缩着身体，跟在徐豆豆背后，试图遮挡一些风雪：“我……我感觉我在阿尔卑斯山上。” 席月从南方来，第一次看见雪，也是第一次直面雪天的寒冷，一边伸手触碰下落的雪花，一边吸着鼻子。 “原来肉眼真的能看到雪花的纹路。” 徐豆豆扯着席月小跑：“快走吧，一会只能吃冰块拌饭了。” 李卓小脸冻得通红，跑着的腿都在瑟缩：“下周我要把冬季校服焊在身上。” 今天的食堂比往常更加亮堂，窗外洁白的雪刺得人睁不开眼。 “未若柳絮因风起，林巧肯定也能看到外面的雪景。”席月吃着热腾腾的焖面，看着房檐上结起来的冰溜：或许这东西叫冰乳石？ 徐豆豆也点了热腾腾的拌面，暖和暖和身体：“小林现在一定在暖和的屋子里吃好吃的。” “一定会好的。”席月说。 “嗯。”李卓坚定的回答，转头和徐豆豆对视。 第47章 祸福轮流转 一整天，席月的精神都不大好，原也不打紧的，只是每每抬头看到空着的座位总会心里空落落的，导致这一天席月都像被抽了魂。 李卓和徐豆豆在回班级的路上碰见了后勤老师，眼见周围没有闲人就拦住了她们搬椅子，不同于学生的座椅轻便，办公椅又大又重，两个人只能走一步停一步。 “欸啊，为什么不叫别人来搬啊，语文组办公室那么远，累死算了。”李卓迈上最后一个台阶，如释重负地把椅子放下。 徐豆豆靠在墙上喘口气：“早知道就憋着，不去厕所了……” “能不能快点走啊！挡道了！”由于是午休值日高峰，各班的值日生怨气都特别大。 徐豆豆气得眉头一皱，马上反击：“你会不会说话啊！你们老师没教你吗？” 见徐豆豆反驳，男生也不再针锋相对，埋头拖地。徐豆豆也懒得和别人拌嘴，抬起椅子就往楼上走。 从十一班到语文组教室要上两层楼，而且每层楼的走廊都很长，李卓和徐豆豆把椅子搬到楼上，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 “啊——偷偷坐上去歇一会应该没事儿。” 李卓歪头和她说话：“豆子，你有没有感觉席月今天很奇怪啊，上次展示柜上的书堆砸到她头上她都能不顾散落的书本埋头学习，今天她居然在数学课上溜号了？！” 徐豆豆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对这个话题好像并不感兴趣：“人都会这样的，专注到一定程度大脑就会进入空白模式，强行控制你发呆。你不是也经常发呆走神吗？” “可是她是席月啊！”李卓凑上前，对席月重生论十分推崇。“我觉得席月很怪，正常人家大小姐会来咱们这样劣迹斑斑的学校来上学吗？席月非但不嫌弃这里，甚至越来越融入，奇怪，非常的奇怪。” 徐豆豆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傻了吧，席月怎么选择是人家的自由啊，就你天天搞阴谋论。” “切。”李卓撅着嘴，撇开脑袋：“我就是推断有钱人留在这里的原因嘛，好奇心怎么就变成阴谋论了咩？” “你不也是有钱人吗，你明明有条件，为什么不去大城市上学？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徐豆豆一通反问把李卓推了进来，李卓也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了：“嗯……” “我也不知道啊，我没什么主见，因为你在这我就也不想离开了。”李卓嘿嘿一笑，显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重量级的话。 徐豆豆看着她单纯痴傻的眼睛，扶住了额头：“有时候真的很难把你和年级第三联系到一起……” “快点搬吧，一会路过个老师，看咱们两个在走廊上坐着像什么话啊。” 徐豆豆敲了两下门：“报告。”推门而入，语文办公室热热闹闹，一些老师围在一起嗑瓜子聊天，一些老师埋头刷刷刷地批改卷子，一旁的煮水壶冒着热气，付老师作为语文组唯一的男老师，略显孤独地坐在工位上喝咖啡。 “额……后勤老师让我们搬两个椅子到这。”徐豆豆左顾右盼，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小无人在意。 “啊，怎么让你俩女生搬来了啊，你们班男的呢？”付老师放下杯子过去抬椅子。 原来这椅子是给付老师的。 “林巧怎么样了？我才听说她晕倒了。”付老师一边忙一边问。 “现在还没回来……”李卓过去把付老师的老旧椅子抽走，把另一把新椅子放在角落。 “严重吗？” 徐豆豆帮忙擦了擦椅背上的灰：“流了很多血，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当时大家都乱套了，辩论赛的名单需要抓紧上报，但是林巧回不来，余老师就把汪百依她们报了上去。” 付老师拿桌上的一张纸盖住了咖啡杯口：“林巧能没事就好，她这孩子太内向，辩论赛本来我并不看好，虽然有席月在，但是林巧郝嘉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难免会露怯，那天旁听了一会没想到她们表现还挺不错，不过学习还是要在身体没有异常的前提下努力，你们俩也得记住嗷。” “嗯。” 付老师平时并不温柔，甚至在课堂上他经常发脾气，钻牛角尖，但是这样平和好相处的一面很轻易地成为了徐豆豆和李卓的深刻印象。 等林巧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她肯定要高兴地飞起来。徐豆豆打着算盘。 搬椅子任务完成，两个人正要溜之大吉，又被付老师叫住了：“等会！给，一人一个。” 付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包一元一个的速溶咖啡粉：“跑腿费。” “谢谢老师。”李卓拿着咖啡粉仔细端详，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语文老师很接地气，虽然没有糖，不过也挺好。” “给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这学校里其他老师都当学生是免费劳动力啊。”徐豆豆吐槽道。“话说保温杯那事还没和席月说，要让她知道吗？” “欸，回去再说吧……” “不知道席月会不会赞成咱们两个的行为。” “就算席月淡泊名利不赞成咱们也要干，恶人就让咱们两个当，她们得意这么长时间，罗仁每天都被吴莎嘲讽我都能看到，不用这种方式反击，那也太便宜她们了” “李卓，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帅啊。” “我一直都很帅好吗……” 第48章 荒唐的情书 “吱嘎——”罗仁推开音乐教室的门，果然看到了郝嘉的身影：“喂，在音乐教室不干正事在这干嘛呢？” 郝嘉坐在第一排，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你来干嘛，不去当班吗？” 罗仁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让别人替了，辩论赛到底输了，这两天吴莎肯定攒着劲嘲讽我呢，我干嘛去找不痛快。” “让她们几个得意去吧，反正我也不是为了学校名额参加的。”郝嘉埋着头，笔杆子顶着下巴。 罗仁凑到他跟前，仔细瞧着：“写什么呢？” 郝嘉抱胸，眼睛一刻不离桌面：“情书。” “给谁？席月？” “嗯。” 罗仁长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们才认识几天，有熟到这个程度吗？！” 在辩论赛准备期间郝嘉和席月也很少说话，可以说除了对词之外几乎零交流。 郝嘉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罗仁挑眉：“你不觉得席月很可爱吗？” “你这纯纯见色起意吧……” “可是她确实很可爱啊，你不觉得吗？” “你果然是个看脸的屌丝。”罗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兄弟，可罗仁却始终不明白郝嘉的恋爱动机：可爱？席月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类型的啊，这货又玩追女孩游戏，追到手就分手，真是……我为什么要跟他做朋友啊…… 罗仁不认可他的一些价值观，但是他们在其他方面上都很合得来，罗仁朋友很少，所以即便有一些观点问题罗仁也装作看不见。 “你怎么走上文艺路线了，以前不都是送礼物吗？”罗仁好奇。 郝嘉瘫倒在椅子上，事实上情书也没有憋出来几个字：“今时不同往日啊，我现在哪有闲钱给别人买东西，我自己都要精打细算起来了。” “穷就说穷，还精打细算……” “我讨厌你的诚实。”郝嘉接着说：“欸，等我写完你帮我放席月桌子里面啊。” 罗仁沉默了一会，“行——” 带着信，罗仁和郝嘉一起走回了班，午休时间过去了大半，席月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飘雪，入了神。 看着徐豆豆旁边的空座，罗仁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难受：林巧还在医院呢……辩论赛输了，她肯定又要自责了，欸……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拉着林巧入伙了。 李卓正在做上午的一套英语题，但是她总是集中不起精神来，时不时往左边瞟：她是在赏雪还是干嘛？怎么这么认真？ 席月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摸索着聚会那天的合照：好想现在就冲过去亲眼看看她，看着她活蹦乱跳，过得很好。 如果是其他情况席月也许不会担心，可是每每想起林巧流不停的鼻血她就会心头一紧，她见过白血病人的症状，她最怕这种不幸发生在林巧身上。 “席月。”余静老师出现在门口，向她招了招手：“来一下。” 被抛下的两个人诧异地看向对方，班里的同学们都停下手里的事情八卦地看着席月走出教室。也许是巧合或又是未知的一些因素，中国的学生们看到师生单独会谈总是会联想到办公室批评，并行上“注目礼”。 “咋了？” “发生啥了？” “我不知道啊。” 当事人席月也一样很迷茫，不知所措地跟着走。 “你家长想和你说几句话，现在在楼上会谈室呢，你自己去吧。” “啊。”席月有些惊讶，惊讶之余看了眼手表：“可是马上要上课了。” 余静拍拍她后背催促她：“快去吧，早去早回来上课。” “呃，哦。”席月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人会来，惊喜的心情不自主地流露出来，但她走上台阶之后又多了成百上千的疑惑：是来干什么的呢？难道让我回去管公司吗……我应该怎么说？难道家里又出了一些变故吗？…… 在见到人之前这些都是猜想，面对会谈室的门，席月果断推开走了进去，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爸妈，而是席海锋身边的小张秘书。 “啊，小姐。”张秘书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 席月瞬间涌出一丝失望和坦然：“张秘书，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啊，小姐，是这样的。”张秘书为她拉开一张椅子。“其实也没有其他要紧事，还是上次董事长吩咐许管家告知你的事。” 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是张秘书宣之于口的时候席月还是难过了一下：果然还是想让我回鸣海，上次是跟我亲近的老许，这次直接派小张来学校，父亲是一定要和我刚到底了。 原本席月不作他想，可是林巧的事情一出，席月的心理防线开始变得脆弱：“回鸣海吗……” “董事长不是不知道这边的学校，品格低劣的学生众多，师资也没有鸣海优越，董事长说了，不一定要小姐掌管公司，只要您能回鸣海继续上学。” “呵。”席月冷笑一声：“品格低劣？哪里的学校都是一样的，临水不一定比鸣海差，鸣海学校也不是十全十美的，父亲真的是为我的前途好吗？他只是不想让我丢了席家的面子。” 小张慌忙摆手：“不是的小姐，董事长真的很关心您。” “关心……”席月笑了，难过的笑了：“如果真的关心就不会任由我在学校受欺负，就不会用这些事情逼我回去。” 会谈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张秘书站在席月旁边，也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这些话说出口，席月只觉得释然，同时也有一些渺小到尘埃里的喜悦。如果真的是父母来了，她反而说不出这些话了。 “张秘书。”沉默良久，席月站起身，“我知道你也是找吩咐办事，我不怪你，回鸣海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两天后我再给你答案。” 内心挣扎了很久，席月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些时间，这种选择不能只考虑自己，还有更多其他因素干扰着她。 “好的小姐，那两天后我会联系您，希望您决定出自己的选择。” 第49章 慰问 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开始很久了，席月却并没有加快脚步，走廊过道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窗外的风雪声，她只想享受片刻的安宁。 张秘书走了另一个方向的楼梯，席月摘下眼镜，捂着脸，深深揉了揉眼睛。 窗户的缝隙偶尔会渗入寒气，拉上外套拉链，又戴上了眼镜，双手插兜，脚底生风。 这周去看看林巧吧…… 回到班级，数学高老师已经在讲课了，老高的小熊杯子放在讲台上，席月这才想起来：啊，这节是数学，忘记帮老师拿东西了…… 因为两天内发生的琐事，席月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心神不宁，焦虑不安。哪里还能记住课代表的本职工作呢。 看着席月丧精神地回来，徐豆豆就预感不详，下课后马上扭过头询问：“干嘛去了？静姐骂你了？” “嗯，是我家里人想让我回鸣海生活。”席月本不想把全貌告知的，但她也想听一听朋友们的建议。 “鸣海……”徐豆豆愣住了。 李卓关切地看着她的表情：“你要回去读书了吗……” 席月表露出为难：“我还没有决定。” 徐豆豆和李卓想的差不多，她们不知道哪里会对席月更有利，毕竟她们不是她，也不想轻易左右别人的人生。 “遵循本心就好了，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路，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席月推了推眼镜，拿起笔一边写题一边聊天：“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林巧？” 李卓说：“我们两个报了老高的补课班，以后的双休都没有空闲时间了……” 徐豆豆翻眼珠想了想：“明天我们去买点东西，你带着我们两个那份去看看她吧，刚好她过生日，帮我把礼物也带过去吧。” “啊？！”李卓震惊，伸长了脖子：“小林过生日，什么时候？” “就今天啊，那天去林巧家里玩，看到日历上今天被画了蜡烛。” 席月忽然有些恍惚，她以为四人之间的友谊难以撼动，可她仔细想想，其实对于她们，席月并没有校外更深刻的了解。 李卓掐着下巴斟酌了许久：“嗯……我明天放学跑去买吧。” “咳。”席月清了清嗓子说：“那你们明天把礼物给我，我周日带着去看她。” 周日早晨. “爸，你昨天晚上没给枫喵放粮吗？枫喵饿得直叫。”林巧拎着一袋猫粮蹲在空空如也的猫碗旁，一勺一勺往里面添粮。 小猫不顾头顶撒了东西，埋头吃得起劲，呜噜呜噜的哼着。 林大山在厨房掌勺，时不时举起胳膊活动劳累的身体：“忘了，我这着急睡觉，忘记了，小猫饿了一晚上啊。” 林巧看小猫吃猫粮，自己坐在它旁边也拿小蛋糕掰着吃：“我在树林捡到它的时候，它也是这么吃，感觉它晚一点就要饿死了……” 不一会，林大山端着两盘菜上桌了。 林巧坐到椅子上：“啊——还是猪肝，前天青椒炒猪肝，昨天香菜炒猪肝，今天芹菜炒猪肝，老林，你到底买了多少猪肝啊。” 林大山盛了两碗饭到桌上：“给你补一补啊，再说不还有红糖大枣粥吗，你别玩手机了，多吃点。” “啊。”林巧刚放下手机，手机就来了一条消息。 “啊！？”林巧惊讶地差点掀翻了桌子。 “你干啥呀，吃饭也不消停。”林大山镇定地扶了扶桌子。 “爸，我，我同学在咱家门口呢……” “啊？！？”这回林大山也吓到了：“现在？” 林巧拉开椅子奔回房间：“老林你去开卷闸门！————” 林大山也手足无措起来，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这才早上六点半，怎么就来且（客人）了。” 匆匆套了一件外衣，林大山就跑下去开门了。 “叔叔好，我来看看林巧。”席月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披着顺滑乌黑的长发，两只手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 林大山赶紧把她迎进屋，“我记得你叫席月是吧，林巧正在楼上吃饭呢，你也过来吃点。” 席月本想拒绝，但是林大山紧紧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上了楼，盛情难却，席月把东西放下，跟着坐在了椅子上。 “林巧！赶紧出来！你同学来了你不出来招呼。” 林巧慌慌张张走了出来，林大山走到厨房给席月也盛了一大碗米饭，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我这不知道小同学要来，也没弄什么好吃的，你将就吃两口。” 席月端着隆成小山丘一样的米饭，对林家的热情好客措手不及：“没有没有。”她夹了一筷子猪肝塞进嘴里，连忙称赞：“好吃的，好吃的。” 林巧穿着睡衣，看着穿戴整齐的席月很是尴尬：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还穿着睡衣呐！ 平时翘着二郎腿吃饭，现在规规矩矩地坐着，小口小口吃，拘谨地不像是自己家。 “你们吃完放进水槽里就可以啊，一会叔来收拾，我先去把店门开了，你俩就在家里玩吧嗷，想吃什么下来拿就行啊。” “嗯嗯嗯嗯嗯嗯。”席月疯狂点着头。 “别放不开啊，当自己家一样。” “嗯嗯嗯嗯嗯嗯。” “林巧，你跟你同学好好玩啊，别欺负人家。” “啊……知道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席月自进门以来，没有一步路是自己走的，全被林大山的热情牵着走。 林巧给席月盛了一小碗红糖粥：“怎么这么早来我家？” “来慰问你，豆子和李卓都很担心你，她们要补课，没办法和我一起来。” “哦……” “……” “……” “呃，你好点了吗？”席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林巧理了理散发：“好多了，能蹦能跳。” “是很严重的病吗。” “范可尼贫血，还好啦，就是有一点罕见，不过我也蛮幸运的，脑子没怎么坏，身体也没有畸形。”林巧笑着，可飘忽不定的眼神都被席月看在眼里。 第50章 哪怕只有须臾片刻 吃过饭，林巧带席月来到自己的房间，进到屋子里，貌似和上一次到访没什么区别。 席月第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外面小台子上堆着一个小雪人。 即使是北方人也对初雪激动不已啊，看到雪人，席月又想起了什么，走到林巧面前，抓了一下她的睡衣。 没想到劲使得很大，一下子抓到了林巧腰间的痒痒肉，林巧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跳起来：“啊！你干嘛！” “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们穿这么单薄的睡衣冬天不会冷吗？” 林巧摸了摸睡衣的面料说：“不会啊，我有的时候还穿夏天的睡衣呢，过两天就会有地暖了，家里会很暖和。” “原来还有地暖这种东西啊，我还从来没感受过呢，啊对了，今天给你带了一点东西。”席月拎着大包小包放在椅子上。 “榛子，核桃，腰果，松子，杏仁，南瓜子……”林巧看着席月将东西一个个摆出来：“全都是坚果啊。” “嗯，坚果有补血的作用。”仔细斟酌林巧方才的话，席月又慌张起来：“你过敏吗？还是不喜欢吃？” “不不不不不，谢谢你给我带这些，我只是找不到收下它的理由。” 席月眼疾手快，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到她的书桌上，随后把三个精致的礼物盒拿了上来。 “这是……”林巧不解。 “迟来的生日礼物。” 林巧那一刻语塞，停止了呼吸，想说些什么却吐不出来一个字，只能看着三个精致的礼物盒双眼发亮，嘴角压抑着微笑，但席月仍然能看出林巧的欣喜。 “选一个拆开吧，豆子一定要让你猜哪个是她送你的。”她坐在床的一角，用双眼记录林巧重要的瞬间。 林巧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没收到过这样精致郑重的礼物，也从来没收到过来自朋友的生日祝福，那些她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的剧情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这时林巧才感觉到她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那……那我先开这个可以吗？！”林巧拿起了一个灰色的小盒子，笑着给她看。 席月双手支撑在身后说：“你不用问我的，你想开哪个都可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啊。”不知怎的，看到林巧如此明媚的笑容，席月也悄无声息地被感染，一向冰块脸的她也出现了微笑。 悄悄擦擦手汗，像是在揭开什么宝藏一样，林巧小心翼翼地拆开丝带，打开盒子：“这是一个……水晶球吗？” 席月也好奇地探头，林巧双手捧着一个硕大透明的圆球，因为天气寒冷，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嗯，好像是的。” “哇哦呼……拔凉。”林巧赶忙把水晶球放回盒子里：“我猜这个是豆子送的，她最喜欢这些新奇古怪，又沾点神秘色彩的玩意儿。” 抬起盒子看下面的标签：“还真的是徐豆豆送的，你真了解她啊……”席月轻微皱眉，不自主地醋意在发酵。 把盒子盖好，林巧拆开了绿色盒子的丝带。 终于到我的了！ 席月坐直了身子，期待着林巧拆开后的反应。 林巧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这……这是啥？” 没想到林巧第一时间认不出这东西，席月心里稍稍有些落空：“这是一个金葫芦。” 金葫芦下面还有几张纸，林巧拿起其中一张较硬的：“鉴定证书……工艺品，检测编号……质量250g……贵金属检测……足金……999……” 林巧马上就对这个葫芦产生了敬畏之心，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这是李卓送的吧，这种贵重又没意义的礼物……我还是还回去吧……” 李……李卓？！席月的脸色铁青：为什么会觉得是李卓送的？！为什么不喜欢啊？！我还是特意选了寓意好的葫芦定做的……没意义……为什么！？这一刻，席月感觉天都要塌了。 “你不喜欢吗。”席月突然一下子失落起来，像一朵枯萎的花。 林巧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这是你送的吗？！！！” “每年过生日管家都送我类似的礼物……我还以为你也会喜欢……” “啊啊啊啊，不是的，我很喜欢这个！”林巧讨厌自己的快嘴：“只是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对于你来说可能平平无奇，但是我要是真的收了你这个礼物，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 席月这才明白，自己的一些行为反而会给别人带来负担，自己是出于好意精心挑选礼物，只不过物极必反了。 “对不起，贸然送了你这样的礼物，说到底身为朋友，我还不了解你，是我的问题。” “不，不是你的问题。”林巧最担心别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责备自己：“我……我不喜欢吃香菇，嗯……喜欢玩游戏，喜欢……呃……喜欢。” 本想着一股脑把自己的全部都告诉她，可是林巧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我，我爸是开小卖部的，我妈是警察！”林巧努力举例：“你看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所以别再给自己压力了，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席月难得如此放肆地笑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了解彼此吧。”说完她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 听着话，看着席月的笑脸，这种感觉像什么呢？就像窗外飘着雪，窗内烧着热炉，就像冰沙上面浇上了一层草莓果酱。 “嘿。”林巧又拿出了徐豆豆的魔法球，装模做样地放在手里：“啊，水晶啊，谁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我的人？” 她摔在床上，水晶球掉在了两人中间：“它说是你。” 席月一皱眉，接过水晶球，虔诚地握着：“那水晶，世界上最不了解我的人是谁呢？” “啊~它说是你。” 第51章 身份的枷锁 “有空常来玩啊，我们家随便出入哈，那点东西回家早点吃啊，别放坏了 。”林大山站在店门口，冲着席月告别。 “嗯，谢谢叔叔，那下次再见。”转眼：“明天见。”席月拎着大包小包摆摆手，踩着积雪离开。 林巧直伸出了手，还来不及说一句再见，她就背过身去：“…明天见……” 看到席月出了小区，坐上了车，父女俩才走回去。 “你这同学不像东北人啊。”林大山疑惑。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是南方来的。”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感觉说话就没有东北味儿。” 林巧皱眉：“东北味是什么味？” 林大山挠头：“就是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咋形容。” 坐上车，席月掏口袋，那张四人的拍立得被她覆上了一层膜，外面包了一层透明薄壳，保护地严严实实。 依旧是许管家带她到处走，见席月嘴角微扬，许管家明白了几分：“小姐，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吗？” 席月对比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想了想，强掩愉悦：“嗯。” 许管家跟了她这么多年，她的脾性早就摸清了：明明很开心，就是要装作不在意，真是不坦率。 “接下来还要去哪里吗？还是……” 席月思量了一阵，说：“回酒店吧，不出去吃午饭了。” “好的，我现在叫酒店准备午餐。” 回到酒店，席月如释重负地躺倒在沙发上，抽出照片，放到一个空相框里，摆到茶几上。 想起临走时林爸给她塞了好多腌菜，席月也没注意都有些什么，现在回到家，挨个拿出来看看。 把全部的都罗列出来，一共有三个保鲜盒，每个盒子里的腌菜都不一样，从颜色上就很容易分辨。 席月打开一个盖子闻了闻：“这些腌菜，完全可以当一道正经菜吃了，亏得她们家能有这么多种腌菜，想必花了很多功夫吧。” 席月随机挑了一个放在桌上，其他的全都放到冰箱里面冷藏。 今天酒店准备的是中餐，刚好可以搭配，席月第一口就尝了盒子里的朝鲜咸菜，鲜红丰润，虽然席月很喜欢，但对于她这个习惯清淡的南方人来说还是太重口，导致这一顿饭其他的菜都没有吃多少。 看着保鲜盒里剩了大半的腌菜，席月呆滞了几秒钟：“给管家分一点去吧……” 坐在沙发上，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任何声音都打断不了她的思绪。她仔细想着来到临水后的这些时间，认识了林巧，一起经历了顾从心事件，和徐豆豆李卓成为朋友，和罗仁他们一起准备辩论赛，她在这些事情中逐渐忘记了校外的自己。 当她脱离学校，她又陷入家庭和亲情的繁琐枷锁中，席月只觉恍如隔世，好像这一切都过去了很久，可温易柯生病只在十几天之前。 想着想着，席月拿起手机，翻找着通讯录里的名字，才在最近通话的最下面看到温易柯的名字。 “滴——滴——” 电话接通了，但席月还没想过要说什么：“呃，喂？” “喂，姐姐。”电话那头，温易柯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嗯……咳嗯，最近还好吗，在医院住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好像激发了一些活力，但是语气却十分犹豫伤感：“挺好的，我没事，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墙壁上的投影正在播放着一组幻灯片：“姐姐……” 席月预感到弟弟有事：“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席月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伤了一下，嗓子里噎着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让我回去，是吗？” 温易柯察觉出了姐姐的犹豫：“我当然想让你回来，你回来我就把你小时候那张丑照贴满房间！” “你这小子！我劝你在我回去之前赶紧把那张照片删了！”席月被他抓住了把柄，又气又羞。 温易柯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嘴脸：“欸，开玩笑开玩笑，我没贴。” 席月这才放下心来：“我好心给你打电话关心你，你还拿我开玩笑，真是的。” “我这不是怕你在临水寂寞，逗你笑笑嘛。” 席月叹口气：“好了，听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有事情你再联系我吧。” 温易柯紧紧贴着手机听筒，似乎这样可以和姐姐面对面：“嗯，再见。” “嘟嘟嘟——” 电话挂断，席月松了口气，今天去见了林巧之后，席月原本摇摆不定的决心一下子稳定了下来，果然她还是更想留在临水，这下温易柯一切无恙，席月就可以安心生活了。 温易柯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依旧不肯放下手机，他一直都想姐姐能陪着自己，也希望姐姐过得好，既然席月不想回来，温易柯也不愿意勉强姐姐，成全自己。 在畸形的家庭教育下，他们姐弟成了最亲的亲人，住院的这些时间里，温易柯也想通了，他愿意为了姐姐担下管理公司的责任。 既然最重要的事情解决的，是时候处理一些小问题了。 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李落，你有政教主任的微信吗？” ———————————————— 短暂的小假期就这样过去了，又到了上学的时间了。 李卓和林巧家离得很近，两个人就一起坐了公交来学校，因为起的晚了些，学校门口已经排满了准备安检的学生。 李卓吞咽了口水：“早知道就早点来了，我还等着进去补作业呢，等咱们进去都快上课了吧。” 林巧也倒吸了口凉气，她平常都很早来，因为人少，搜身的时候就不会很尴尬，这人一多，林巧就感觉自己身上有无数道目光盯着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欸，今天教务主任亲自安检啊。” 李卓望过去，教务主任是站在大门边上：“他好像只是视察工作的。” 不一会儿，就到吴莎四人了，她们平时爱打扮，一般人群中最扎眼的就是她们。 轮到她们四个时，教务主任突然接过了扫描仪，这着实给她们四个吓了一大跳，脸上的表情从坦然变成了心虚，掏兜的时候磨磨蹭蹭。 第一个人被搜出了一包塑料袋包着的香烟，后面的汪百依，赵彤，王流河一个都没跑掉，全部被教务主任抓个正形。 中午，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就张贴了四人组的处分公告，以藏匿香烟，传播香烟的违纪行为扣了她们每人四分，并停课两天。 第52章 李卓的黑暗日 某天下午. “完了完了！”远处传来班级男生的一阵哀嚎。 紧接着，后面进来的郝嘉也黑着脸，“完了完了。”嘴里这样念叨着。 徐豆豆把疑惑转换为表情，狰狞的很：“啥东西啊？” 郝嘉刚坐下，门口又有人回来了：“完了，全完了。” 这下大家想不在意都不行了，一群人好奇地涌上去：“咋的了？” “啥玩意就完了？怎么事儿啊？” 角落里的四人虽然没有走上去，却出奇一致地竖起耳朵：“明明在这就能听到，为什么要聚一堆……” 李卓：“每个班都有几个故弄玄虚博眼球的人，人性这方面，我看的透透的~” 徐豆豆眉间聚着一堆黑线：“我觉得你也是。” “啊！？我……我才不干这么幼稚的事情，哈，哼哼。” 语言系统突然紊乱，眼神躲闪，肢体不协调，嘴角不自然地抖动。席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卓：“小卓子，你的说谎技术太差了，连林巧都能一眼识破。” 李卓委屈地撅嘴，看向林巧。 林巧看看席月，又看看李卓，点头。 另一边还处于喧闹之中，全都围着郝嘉看戏，郝嘉却迟迟不抬头，紧闭双眼，眉头微皱。 徐豆豆快要失去兴趣了：“不过他确实挺装的……” “体育课……”郝嘉睁开眼，李卓也触发了关键词，瞬间精神抖擞。 “下午体测，数学课被换成了体育课！！！”郝嘉跳起来，原来深沉都是演的，没有数学课的喜悦是真的。 “哇！！！” “咦呼！” “不用上数学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呢……”徐豆豆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体测？！” 如徐豆豆预料的那样，李卓变成了石头人呆愣在原地。 体测顾名思义是体育方面的测试，影响成绩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小命。曾经，李卓创造过800米跑时长班级最长记录，之所以中考没有闯进全市排行榜也是因为体育。 成绩不成绩李卓根本不在意，最重要的是折磨和丢脸。 徐豆豆腾地站起来，紧紧抱着李卓：“你别想不开啊，这是三楼，你跳下去也摔不死啊——” 李卓的心情降到冰点：“不死也能残废，这样我就不用体测了哈哈哈哈哈哈……” 席月被吓了一跳，她很难想象李卓此刻的情绪，在她身边坐着比站在雪里还冷。 “别担心别担心。”席月也知道李卓的水平，极力地想劝解她：“呃，肯定是郝嘉谣传，前几天刚下的雪，怎么可能体测呢。”席月指着窗外，李卓似乎抓到了一线希望，瞪大眼睛朝窗外看去。 “呃……啊？！”徐豆豆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操场，除了背光的地方，几乎见不到积雪：简直……简直就是体测的最好时机啊…… 显然席月也惊讶了，那么厚的积雪，被太阳晒几天就消失了。 看着李卓面如死灰的样子，徐豆豆慌张地到处张望，希望找到什么理由让她振作起来：“看！”徐豆豆如获至宝地指着林巧。 “还有林巧！她给你垫底，你放宽心。” 林巧一直沉默了很久，就等这一句话出来，她露出半个瞳孔，得意的笑着：“我身体不允许，已经得到批准了，嘿嘿嘿哈！” 李卓可怜巴巴地望着席月。 席月心虚地躲避她的眼神：“我……我一直都是第一，过分舞弊会遭怀疑，嗯。” 李卓的表情越发狰狞，最后抓着徐豆豆这根稻草：“我？”徐豆豆也不忍心看她：“我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哇啊——”李卓绝望的摊在椅子上，像一条仍有生命体征的风干咸鱼：“世界啊——为什么啊——我能不能暂时死两节课，两节课之后我再复活……” 林巧郑重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会为你加油助威的。” 李卓的五官扭成了疙瘩：“小林你变了————哇啊啊啊，你从前都会关心我的——” 林巧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蜂蜜面包：“加油，坚持两节课就过去了，事成之后我给你吃不完的面包！” 李卓委屈地接过面包：“要是跑步像吃面包一样简单就好了……” —————————————————— 转眼间，体育课就开始了。 “不要体测不要体测不要体测……”李卓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席月和李卓都是高个子，站在最边上，沟通交流只需要用胳膊肘怼一下。 “放弃挣扎吧，仰卧起坐的垫子都拿来了……” 李卓甚至不想睁开眼睛：“你就让我逃避一会吧呜呜呜……” 有了前几次晕倒的案例，现在林巧已经被临水高中列为一级保护动物，连值日都免去了，每当体育课或是课间操开始，她就只有旁观的份。 不过这样的特权是好还是坏呢……林巧也不知道，不过在此刻，林巧觉得这样的金手指非常有必要。 可惜好朋友李卓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第一节课全都是小菜，立定跳远，跳绳，仰卧起坐，跳高，每个人都测一遍一节课刚刚好。 林巧抱着席月的棉校服外套坐在操场中间，其他人的外套也都堆在一边：第一次觉得打杂真好。 “这种天气最适合体测了，做了运动很热，刚好可以褪去厚重的衣服享受纯粹的冬天气息。”徐豆豆表现得很兴奋，忍不住地蹦蹦跳跳。 席月也在为下节课的800米测试做热身，只有李卓，穿着棉服蜷缩在草地上，刚刚立定跳远使出了全力，结果技术不到家，差一点就要脸着地，没人在意的话李卓拍拍屁股就算了，只是同学们蜂拥而上关心，她反而无地自容了，尴尬地想要掀翻草皮。 “豆子——”李卓痛苦地看着她：“还有多久下课啊——”刚说完，下课铃就响了起来，李卓爬起来，一股脑跑回教学楼里面。 林巧急急忙忙找她们汇合，看着逃跑的李卓一脸懵：“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紧张了吧。” 林巧长舒一口气说：“我能理解小卓子，我曾经立定跳远真的脸着了地，那件事一过，我就装病请了三四天的假……甚至都想退学了。” 此时李卓已经飞奔到了厕所，一想到要跑800米她就紧张地不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腥味已经顺着记忆涌上来了。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测试，快慢应该不会太较真吧……” “不……这么多年了，我始终都在垫底，我不甘心！” “是时候该逼自己一把了，林巧说得对，只要坚持就好了。” “从前的我总是顾念形象，不敢太拼命，这次我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入学之后的第一次体测，我该突破自己的极限！” “这么长时间跟着徐豆豆抢饭，也算是跑步训练了，要有自信，自信也很重要，我相信我可以！” 思想斗争完毕，李卓感觉自己得到了升华，连迈出的步伐都带着坚韧和自信。 “是啊，我是优等生，成绩名列前茅，体育上也不能差！！！做好姿势，仔细聆听发号枪的声音！！！” “啪！”枪响，李卓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下课后. 徐豆豆忐忑的凑到体育老师旁边，查看成绩。 “呃……小卓子……” 李卓期待地看着徐豆豆：“怎么样？！我多少名？！” 徐豆豆有些为难地看着她：“你不是垫底，是倒数第二名。” “真的吗？！！！”李卓的眼中绽放着光芒：未来可期！！！！！ 席月也很惊讶：“真的吗，太好了！”走到豆子身边，席月的脸马上木了。 “怎么了？我不是垫底不应该为我高兴吗？”李卓跑到她们旁边，仔细看着自己的名字：“倒数第二李卓，倒数第一……林巧……” 徐豆豆为李卓捏了一把汗：“林巧不用测，所以全部都是零分……所以说……” 席月哽咽：“垫底的……还是你。” 李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魔术吧……绝对是魔术啊……” 第53章 误会大了 又是临水高中平凡的一天，学生们每天都过着宿舍—食堂—教室的三点一线生活，时间过得很快，林巧算来算去，自己已经快过去半个学年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跟着两个优等生朋友学习，她也算是耳濡目染，虽然依旧是中下游，但相对于刚入学时已经非常好了。 林巧也经常会因为学习方面的事感到格格不入，每当李卓和席月讨论题目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徐豆豆的成绩并不非常出色，但偶尔也会和她们一起研究，探讨，反观自己，除了语文，连话都插不进去。 擦边考进来的，现在已经很好了。 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自尊心总是在骚动，四人组里只有自己没文化，加上家庭环境的因素，林巧始终无法彻底推开大门融入到她们之中。 这些天她泡在了书本里，为了突破那扇门，她先褪去了怯懦，从前不敢踏入的办公室，现在也经常往来。回到宿舍她也时刻想着学习，这些天来的持续努力让她养成了习惯。 “小林。”徐豆豆注视着同桌，越看越陌生。 “嗯？” 徐豆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尝试着重新审视林巧：“我总觉得你变了。” 林巧听完眼皮跳了一下，心脏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下去了：“啊……”林巧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努力回想着自己最近的行为，试图找出徐豆豆反感的地方。 “我觉得你越来越自信了，以前你说话的声音特别小，我都要凑得很近才能听到，而且你从前上课很沉寂，现在都在附和老师了。” 林巧听着她说话，脑袋里想着对比着从前的自己，心中窃喜：好像真的是欸，我真的越来越好了！ 林巧想不起来要回应，自己捂着嘴巴偷偷笑，徐豆豆觉得很奇怪，狐疑地看着她。 下课后林巧拿着卷子和笔离开教室，徐豆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回过头去，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欸，欸！” “干嘛？”李卓正托着脸颊憋作文，表情比苦瓜还苦。 “你们有没有觉得林巧很奇怪？” 席月放下笔，看着前方的空座：“你是指哪里？” 徐豆豆站起身反坐在椅子上，说：“你没发现她最近话很少吗？而且课间也不睡觉了，一门心思往门外跑。” 李卓挣扎来去，把语文卷子塞进课本里，加入徐豆豆的话题：“有时候她大半夜还开着小夜灯，不知道干什么。” 席月看看李卓，又看看徐豆豆：“这算什么？” 徐豆豆眼珠一转：“我刚才跟她说话，她都不怎么理，捂着嘴偷笑。林巧不会是处对象了吧！” 李卓难得正经：“你拉倒吧，小林这人怎么看也不像要谈恋爱的类型，而且学校管那么严，她不敢吧。” 席月停下笔，心里紧了一下：“我看她最近状态挺好的啊，上课认真听讲，作业也紧跟着做，食欲也不错。” “哦！我知道了！”徐豆豆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她一定是单相思！而且肯定喜欢上一个学习好的男生了！所以她才努力学习追赶他的脚步。” 席月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反倒是李卓，淡定地像一尊佛像：“你这想象力够丰富的，想知道林巧在干嘛，去问问她不就得了。” 徐豆豆掐着下巴皱眉：“不行，小林脸皮薄，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也不会明着告诉我们。” “那你要干嘛？”李卓重新抽出了卷子。 想着想着徐豆豆站起身，穿起外套就往外走。 席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赶忙拎起外套跟了出去。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八卦？”李卓难以理解。 —————————————————————— 徐豆豆问了一路，卡着点蹲守在英语办公室拐角，装作路过若无其事地往里瞥了一眼。 旁边是个男的！徐豆豆抓到了惊天大瓜。 “你在干什么？”后赶来的席月疑惑。 “嘘！”徐豆豆看屋内没人察觉赶紧躲到拐角：“你来干嘛？” 席月一脸正直的表情：“我来跟踪跟踪狂。” “啧。”豆子很不满这个称谓：“我在调查，不是跟踪好吗，别说那么埋汰。” “埋汰？”席月小声琢磨自己听不懂的话。 另一边屋内. “你自己看看哪错了。”英语老师指着郝嘉的卷子。 郝嘉像个树桩子一样站在原地，眼睛快把卷子盯烂了：“呃……” 林巧是后来的，一直排在郝嘉后面，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林巧也探头看了一眼题目：“没变复数……” 英语老师抬眼看到了林巧，又推了一下郝嘉：“这么简单，小学就学过的内容你还给我错，你真是飘到没边了，看看人家林巧，虽然没你排名高，也没你考得好，但是人家认学，也谦虚，你好好琢磨琢磨去吧。” 我一共就三百多分，我敢狂吗……林巧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样。 郝嘉垂着头在一旁罚抄，林巧紧挨着他分析错题。 徐豆豆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席月就在边上看着她。“调查就调查，你怎么像在踩点似的？” “别吵，我在观察。” 席月也不好说什么，走到她旁边往门内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林巧和郝嘉欢欢笑笑的并排站着，一瞬间她很想冲进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眼见着两人往门外走，徐豆豆和席月赶紧闪开。 “对了，你那次辩论赛晕倒我还没问你呢，到底是什么病啊，当时把我吓了一跳。”郝嘉问。 林巧很纠结，她不想博得其他人对自己的同情，也不想撒谎。 “呃，就是普通的贫血症，打两天点滴就好了。” “这样啊。”郝嘉没有怀疑：“欸，当时真把我吓死了，你这咔咔流鼻血我以为你要驾鹤归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啦哈哈哈。” 徐豆豆跟在他们后面，打量着两人：“郝嘉，学习好，男生，长得还可以，和林巧有交集，有恋情史，十有八九就是他把小林骗走了！” 席月跟着徐豆豆走了一路，一句话也没说。 第54章 暗自努力 为了不被林巧发现跟踪的事，两个人特意晚了一会再回到教室，这一路上徐豆豆头脑风暴，席月却没有只言片语。 走进教室，席月下意识看向角落那四个座位，林巧低着头，正在座位上找东西。席月一瞬间恍惚了，林巧变活跃了，也变得更有气质了，她在想，也许是不驼背了的缘故，总之现在的她带着一些普通人平和的美。 相比之下李卓就是毫无变化，一如既往地爱八卦，见两人回来，伸长了脖子问：“欸你们两个干嘛去了？” 席月略过她，径直坐回座位，李卓见她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再问，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徐豆豆：“怎么个事啊，给我也分享分享。” 徐豆豆防备了一下林巧，小声侧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啊？你骗人呢吧？！” “嘘！”徐豆豆慌张捂住她的嘴，又看看旁边的林巧，并无察觉。“诶呀，上课了，你等下课了我再跟你说。” 李卓开心了，比了个ok的手势。 徐豆豆回过身去，林巧还在翻翻找找，眼见着语文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来了，林巧急得满头是汗。 “豆子，我语文题本忘记带了！” “啊？！”徐豆豆也跟着吓了一跳：“我去这怎么整啊，今天才周一。” 林巧为难地咬着下嘴唇：“昨天半夜赶完作业就放枕头底下了，然后我就忘了……” 徐豆豆有心帮忙也无力：“只能在纸上写答案交上去了……” “一天倒还好，老师不计较，但是我要这样糊弄一周啊，连书本都能忘带，付老师得吐沫星子喷死我。” 席月看她一脸苦相，也不忍心，从桌洞里掏出一本语文题册递给她：“我有两本，这周借你用吧。” “哇趣！”林巧看到这本题册，如同久旱甘霖，如同天降横财，眼睛都放光了：“席月你真是我的神仙！感谢你！！” 在躲避老师视线的情况下一顿操作，林巧总算是从桌子下面接到了这本救命题册，虽然是崭新的空白本，不过能解燃眉之急林巧已经在给席月磕响头了。 “来把题翻到57页，把阅读理解讲一下。”付老师拿着书走下讲台，开始来回巡逻，林巧有了应急题册，腰杆又硬起来了。 哗啦啦翻到对应的页数，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因为是席月的东西，她也怕弄坏，赶忙弯下腰去捡。 那是一个简单的信纸，被草率地折成了一小片，上面用红色笔画了个畸形爱心。 这是…… 林巧攥着信，匆忙塞进了桌子里，心思全被勾了去。 李卓又开始在课上聊天，装模做样地拿书掩嘴：“你咋有两本题册？” 席月拿出自己那本题册，封皮已经磨得翘边，颜色相比其他人的也更暗淡：“这题我很久之前就做过，给她的是学校发的，我这本是从前的。”说完她动手翻了翻整本题，密密麻麻全部都做完了。 “这你都学完了？！难怪你全都会。” “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起来我已经落后很多了，甚至我弟弟都和我掌握的差不多，人前人后，我很差的。” 李卓不知道先说哪一个好：“你还有弟弟？他多大了？” “我没和你们说过吗？”席月惊讶：“我弟弟现在在鸣海，和我差了两岁。” 李卓露出羡慕的眼神，又感慨地叹口气：“真好，我也好想有个哥哥姐姐照顾我，我吃什么就给我买，做什么都宠着我。” “你说的应该只有女仆能做到吧……” —————————————————— “这张卷子今天给我做完。”付老师站在讲台上，抬头看着门上的钟表，教材早早就夹到了胳肢窝：“王流河。” “欸。” “你看着点，回寝之前把卷子都收上来送我那去。” “好。” 下课铃响起，付老师拔腿就走，林巧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往右看看，徐豆豆正和李卓聊的不可开交，往后看看，席月埋在卷子里，手中的笔甩得飞起。 这一节课林巧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可注意力却始终不受控制。 画着爱心，这肯定是情书。 是谁写给席月的呢…… 悄悄出去打开看看也没什么吧 可是这不是我的东西，万一是她很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又或者是家里人写的，爱心是指亲情？ 难道是席月给其他人写的情书？！ 夹在题册里，难不成是给我的？ 脑内无限滋生的想法让林巧发晕，她使劲摇了摇头，显然这幼稚的想法连自己都为此汗颜。 “席月！”远处郝嘉摆着手，席月茫然地抬头。 “过来教我道题。”郝嘉说完，席月马上起身走过去，俯身帮他讲解。 “席月，能给我借鉴一下你的作文吗？”王流河也探头去招呼，席月没说什么，却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林巧默默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切，不一会儿，郝嘉附近就围了一小圈人旁听，大家都听着年级第一的讲题过程。 明明是郝嘉第一个叫她过来，但是没讲几道题就被别人揽了去：“欸！王流河！你不会去找老师啊。” 林巧在想：席月这么优秀，又受其他人欢迎，收到情书也在所难免……我…… 经过了内心一阵考量和纠结，林巧偷偷把信拿了出来，找到信的结尾，翘起一边纸。 我只看看写的人是谁，不看内容，而且我也不会说出去……就看一小下，看完我就塞回去…… 林巧没看别的，只看到了两个字：郝嘉 “欸，王流河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下课铃一响，徐豆豆马上把椅子靠在后面和李卓聊天。 李卓往右边看了一眼，抱着胳膊小声交谈：“那回抽烟被罚，停课回来就熄火了，可能是觉得丢脸吧。而且我还听说，前两天校内辩论赛她们是第一个淘汰的，静姐给她们一顿骂，现在哪还敢张扬。” 徐豆豆：“那哪个班代表学校去辩论赛了？” 李卓：“我只知道有李落，但我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 “李落好像从普班进了实验班，上次大考，她是年级第十，郝嘉年级第九，和她就差了三分，一下子上升了一百多名，真是牛逼。” “年级第六？！”李卓震惊：“一下子追这么紧，我上次才第三，完了完了，我要被超过了！” 徐豆豆被她突然的紧张吓了一大跳：“你慌个毛啊，你和她差了六十多分呢。” “你懂啥，这叫危机意识，我前考不过席月也就罢了，我认，但是我要是连后起之秀都考不过，我就装不了逼了啊！” 豆子突然释怀了：“原来装逼才是第一任务……” 林巧回身拿走席月桌上的一本书，把信夹进去，坦然地放回。 年级第一，第三，第九，第十，都是我的朋友，连豆子也是前二百，我学习不好，排名都要倒着查，怎么能融入到尖子生的环境里…… 郝嘉，入学考试年级第八，大考年级第九，平日里体育成绩名列前茅，声乐也得过奖，相比之下我就是个三无人员，和他站在一起，我都是碰瓷。 林巧翻出自己的小日历，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必会升级！摆脱lv.443，我要升到十级！ 第55章 袒露心声 停课回来以后，410寝室发生了大转变，不但气氛正常了，就连香水和香烟混合的怪味道也清洗不见了，虽然三个人还是日常不待见席月，不过对她来说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虽然生活变好了，但席月还是忍受不了室友的讨厌，和学校申请了调换宿舍，刚好404的寝室空出了一个床位，四个人理所应当住在了一起。 回到寝室，席月没有在书桌处停留，明天就要调换寝室，她径直爬上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遮起帘子躺下了。 曾经的日子里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即使是被人拳打脚踢，席月也抛掷脑后，全身心投入在学习上，可今天，她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席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林巧这几日不理我？还是看到她和郝嘉站在一起？不不不，不是的，我们可都是女生，一定是早晨的发型没有梳好，一定是今天中午的荞麦面不好吃，一定是语文卷子写错了一个字，绝对不是因为…… 听着拖鞋的走步声，感受着热的人发痒的暖气，席月闭上眼睛，翻身侧躺，拽着被子，她眉头紧皱，想让自己进入梦境，可不论她怎么更换姿势，脑中无数个想法仍在反复打转。让她无法入眠。 “唉呀……”席月的心像是聚集了许多蚂蚁，“许……”话到嘴边，她又收了回去。 这是学校，管家不在，我这是怎么了。 次日清晨. “557，这郝嘉成绩也不怎么样啊，林巧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席月依旧保持着最早到水房洗漱的记录，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拿着牙刷使劲怼。 “欸，席月这么早在水房背东西，你也太变态了吧。”同班的女生端着盆走进水房，席月连忙把成绩单折起来塞进口袋。 “看看而已。” 洗了洗牙杯，席月拍了拍自己的脸，戴上眼镜，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清醒一点！ —————————— 吃早饭. “哈欸……”徐豆豆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吃什么？” “酸菜包，豆浆。” “同上。” “同上。” “ok等着吧。”拖着僵硬的身体，徐豆豆带着三个人的饥饿去买饭。 等豆子凯旋而归，郝嘉恰巧坐到了对面的空桌上，这下子原本不清醒的大脑瞬间开机，席月转头看向林巧，包子吃出了鸡腿的感觉。 席月却还没动筷子：没反应？装作不认识吗？ 林巧早就注意到了郝嘉，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席月：她还没看到那封情书吗？还是说她们已经…… —————————————— 第二节下课. 冬天已至，东北学校的惯例，下第一场大雪之后，所有时间段的课间操都变成跑操，冬天的风很硬，吹到嗓子里简直就是酷刑，到操场上走一圈，所有班级的队伍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吸鼻声。 班级队伍按照男女生大小个排序，林巧自然而然排在队伍的最后，席月是女生中最高的，排进了男生的队伍，站在郝嘉旁边。 拉好棉服拉链，席月又开始胡思乱想：个子也不是很高，林巧究竟看上他哪点？会打篮球？确实这种方式最吸引人。 林巧紧紧盯着人群的缝隙，席月正上下打量着郝嘉。 一直在看他！席月真的喜欢这种类型？不是吧…… 只是开始跑之后，林巧也顾不上什么思考了，刺骨的冷风，嗓子里的铁锈味让她快要晕过去。 “哈……哈……救命啊……还有多少圈啊……” —————————— 数学课. 老高在讲台前坐着，一只手喝着咖啡，一只手翻着卷子：“找同学上黑板答啊，第一题王璐璐，第二题罗仁，第三题郝嘉，第四题席月，来上来，解题过程也要写完整嗷。” 推开椅子，席月带着卷子走上去，心思却不在写题上：明明是林巧喜欢的人，我却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心动点。 每个班都有两个黑板擦，左半边黑板一个，右半边黑板一个，席月举起卷子抄写题干，郝嘉也同步开始。 写到一半，席月佯装思考，往后退了半步看郝嘉的板书：哼，也就字写得好看点，解题过程都不全。 郝嘉这时也意识到了，伸手去拿黑板擦，却不小心和席月的手碰到了一起。 “呃。”郝嘉慌忙撤了手，席月顺势把黑板擦拿过去用。 林巧拄着下巴，聚精会神地写着答案，正要和黑板上对比一下，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呃……啊啊！”林巧彻底绷不住了，她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如今更是一点也集中不起来了。 徐豆豆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咋了？” 林巧想一股脑把心事全都告诉她，可是这是关于席月的隐私，林巧还是憋住了，可是心里的波动怎么也憋不住。 我……为什么我这么在意，席月怎样，都是她的生活，我无权干涉，可是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没办法集中。 林巧攥紧拳头，她能感受到心中复杂的情绪：这种感觉……好熟悉，辩论赛那时也是。 是感受到自己的无能吗……和他们成绩上的落差，果然，我始终不甘心，为了期末考试升级，为了改变他人的刻板印象，为了摆脱心头的感觉。 徐豆豆左右观察着她，林巧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哪里顾得上她。 “小林？小林？” 没有得到回应，徐豆豆无奈：最近大家都好奇怪…… —————————— 下晚自习. “林巧！”席月在教学楼前叫住了她。 她回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咽了口口水：“席月，怎么了？” 席月小跑到她面前，左右看了看：“……豆子她们呢？” “今天李卓值日，豆子去陪她了。” 时机刚好，席月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啊，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用了劲，赶忙撒开手：“嗯……要不要去超市看看？” “呃，行啊。”林巧早些出来是为了早点回寝室写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席月时，林巧总是不自觉地顺从她。 上次进医院，医生嘱咐了一大堆不能吃的东西，林巧大多记不清了，只是最喜欢的牛奶不能喝了，进了超市满心顾虑，也不知道买些什么，最后从冷柜里挑了根冰棒出来。 “大冬天的，怎么吃上冰棒了？”席月不解。 林巧挑了个人少的台阶坐下，隔着衣服把冰棒掰成了两半，递给她：“就是要冬天吃冰棒，我在家也是冬天开着地热吃雪糕。” 席月犹豫地拿走另一半：“是吗。” “……” “……” “欸林巧。”纠结片刻，席月还是决定亲口问一问。 “嗯？” “你在和郝嘉交往吗？” “呃咳咳咳……咳咳……”林巧被这个问题呛到了：“哈？” “我怎么会和他处对象？而且我也不愿意谈恋爱，无论什么年纪都是。” 席月一瞬间释然了，心中产生了复杂的情感：“你最近都不怎么说话了，也不和我们一起走了，我才这么问的。” 林巧这才恍然大悟，回想一下，自己最近沉浸在私人空间，居然冷落了朋友们：“我，我没想这样，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们成绩都那么好，每次你们讨论学习的时候我都插不上话，我只是想努力学习，赶上你们的步伐。” “啊……”席月醒悟，原来是她们只顾着自己一时，却忘记了林巧的参与感：“呃……啊……”一瞬间，席月噎住了。 “那你借我的那本题册……”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我就直说了，我在里面翻到了郝嘉给你的情书，我不是有意看到的，只是它不小心滑出来了……” “郝嘉？给我写情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啥？” “郝嘉这人你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他这人就是心血来潮，花得很，说不定这信都是抄过来的，你不必在意，况且学校禁止恋爱，我才不会犯禁。” “我……我才没有在意呢！”林巧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撇过头去，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棒，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根冰棒上似的。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对方对视，嘴上却还硬撑着说道：“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一声而已，谁在乎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啊？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完这些话后，林巧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解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或许，是因为她对这个人有着特殊的感情吧…… “好吧。”席月的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即使是自己讨厌的可乐味冰棒，也吃的有滋有味：“我也提醒你一下，你别多想。” “……” “……” 沉默良久，两人各有心事，思来想去，只化成一句话。 “一起回去吧。” 第56章 青梅日常 在林巧和席月互相拉扯的时间里，徐豆豆忙得不可开交，因此李卓的生活变得十分无聊乏味，她是一个极度反差的人，面对陌生人她能保持三个小时不说一句话，用徐豆豆的话说就是：“怂得像个兔子似的。” 她这小半辈子，唯一最粘的就是徐豆豆，家里中了千万大奖之后，她的父母就辞去了从前的工作，开始用这笔钱投资自己从未实现的理想，这也造成了他们对李卓的忽视。 “诶呀我的豆神！我求求你陪我去吃饭吧，你不在，我食不下咽啊——” 她和徐豆豆的相处时间，比亲子时刻多得多。 “诶呦都老大不小了，还要我陪你吃饭，我最近特——别忙，你自己去吧嗷。”徐豆豆撇开自己腰上的累赘，手上一刻不停地抄写。 李卓被无情地“抛弃”，无奈，她只能自己走去食堂：“小林最近总是不见人影，席月也是，现在豆子也忙，哼，都忙，忙点好啊，撇下我一个孤寡老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徐豆豆，她最近是真的忙，吴莎几人抽烟被举报之后，寝室卫生纪律的任务更重了，徐豆豆作为404的寝室长，自然要跑上跑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又要忙着寝室的任务，又要努力备考期末，此时的她正趴在桌子上补卷子，满身的压力已经堆到喉咙了。 “任务压得我喘——不过气……呃。” 一天的课程结束，教室里的人全都跑去吃饭了，只有自己，裹着校服，被落下的卷子习题困在座位上：“我猝死在这都没人注意吧……” “但愿她不要忘了给我带点吃的，就算是一块干巴巴的面包片也行……不然我真要饿死了。”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后. “豆子，我回来啦。”李卓迈着轻快的步伐，吸着鼻涕，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徐豆豆钉在座位上二十分钟了，可算是盼到她回来了：“小林席月她们呢，没跟你一块吗？” 李卓摘下帽子，一屁股坐下：“她们最近好像有点隔阂，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吧。” 见李卓如此坦然轻松，徐豆豆以为自己终于信对了一回：“我的吃的呢？！” “唔！”李卓面色一惊，心中暗叫不好：“糟糕……我忘了。” “……” “……” 徐豆豆的心彻底死了，相处这么多年，现在接近成年，没想到李卓依旧不能信任。 “我觉得咱们俩也需要点隔阂了。” “哇啊啊啊，别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忘记了！”李卓眼前一阵眩晕，脑中迅速闪回了无数个人生片段：“我，我马上跑过去给你买！” 李卓拿起饭卡，拔腿就要跑出去，徐豆豆一脸无奈地拽住她：“诶呀你回来吧，都快上课了，一会儿上课迟到，又要扣你分了。” “可是你不饿吗？” “算了，你回寝室给我带吧，我再忍忍。”徐豆豆咽口水，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豆子……”李卓眼里全是感激地泪水，一股脑抱住了她的腰：“你是天使，你是豆神啊!” 徐豆豆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容人之量堪比圣人：“诶呀，别烦我了，我可没消气，你要是不把饭卡刷爆，我都看不起你。” “okok，你不生气怎么都行！”李卓转而趴到她桌子上，炙热的眼神要把她盯穿。 徐豆豆胳膊一拐，把她怼了下去：“滚滚滚，别整这出，烦人呢。” “嘿嘿~”李卓又嬉皮笑脸起来，哄豆她最擅长。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寝室长开会，徐豆豆提前收拾了东西，走之前又嘱咐了一遍：“别忘了刷爆饭卡。” 李卓埋头写题，只举起了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徐豆豆背着包，看着李卓的身影，不禁心凉了一下：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算了，都十七岁了，刚才可能是真忘记了，再信她一回吧。 怀揣着对她的信任，徐豆豆自信满满地走了。 提前回到寝室，徐豆豆也体会到了孤独的感觉。 “吱嘎。”门开了，徐豆豆期待地转过头。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开很久的会呢。”林巧和席月，人手一半冰棒，推门进来。 “你们俩和好啦？”徐豆豆笑嘻嘻地问。 林巧皱了皱眉：“原来在大家眼里，我们吵架了啊？” “就是有点小误会啦，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席月三两口把冰棒吃完，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诶！！！”徐豆豆突然大叫，腾地一下站起。 “怎么了？”席月愣住了，林巧咬冰棒的动作也停住了：“咋了？” “学校规定了，寝室垃圾桶不能有垃圾。” “哈？”席月被离谱到了，开始质疑这句话的真伪：“垃圾桶里，不放垃圾放什么？” 徐豆豆也被这个规定雷到了，但是为了说服大家，还是开始找补：“嗯……意思是检查的时候，不能看到垃圾在垃圾桶里。” 林巧摆出嫌弃地样子：“扔个垃圾也要管，学校真是闲得慌。” “大早上大家都整理好了就去教室了，谁会早上跑出去倒垃圾再回来啊。” 席月：“怎么我刚搬过来就改制度了。” 作为领头人，即使她也不能理解，但是为了不扣分，徐豆豆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站在学校这边：“没办法了，只能睡觉之前去倒，然后一早上都不扔垃圾。” 席月瞅了一眼垃圾桶里堆积如山的垃圾，随口问：“那今天谁去？” 徐豆豆眼神乱飘：“啊！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作业没做完，诶呦真不巧。” 林巧见情况不对，赶紧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咳咳，诶呀，突然好晕，我得躺下吃点药……”然后麻溜地爬上了床。 “可恶，你们都有借口。”席月咬了咬牙，只能等李卓回来再分晓了。 等待了很久，李卓终于推门回来了。 等了两个小时的徐豆豆忍不住了，像个饿鬼一样扑过去：“我的吃的呢？！” 李卓挠挠头，说谎的表情显露无疑：“对不起豆子，刚才体育老师叫我过去录系统，我回来的时候超市已经关了……” “……” 徐豆豆感觉头顶有一道大雷劈过，手指指着她：“李，卓，我果然不能信任你！！！”说完，徐豆豆就紧盯着她的痒痒肉扑过去。 “豆子！”林巧迅速拉开帘子，伸出了一只手：“这有很多蜂蜜面包，本来是给李卓的，现在都给你！！！” 徐豆豆鼓着腮帮子，手里抱着一堆面包。 李卓扒着林巧的床铺栏杆：“谢谢小林酱！救命恩人啊！！！” 席月躺在床上，找到了好机会，见缝插针：“李卓，睡觉之前把垃圾桶倒了。” 李卓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是我还有作业没做……” “诶呀，林巧都帮你解围了，你不得补偿点东西？”席月窃喜，自己终于也有借口推辞了。 李卓说：“从前总以为你高冷，没想到你这么黑心啊！”没办法改变结果，李卓求助地看向徐豆豆，然而她正为自己生气呢，怎么可能有用。 无奈，只能先把作业搞完。 徐豆豆嘴里塞着面包，手还在奋笔疾书，疯狂地补着功课。直到窗外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林巧和席月也安静下来，她才转头看了看钟。 马上就要熄灯了。 再一转头，李卓已经趴在桌子上，酣睡不醒，手里的笔还在草稿纸上画着不规则的线条。 “可恶，这家伙马上都要成年了，还得我处处照顾着……”徐豆豆套上衣服，拎着垃圾跑了出去。 “真拿她没办法……” 第57章 第二届集体聚会召开日 体育课结束，徐豆豆喘着气跑上楼：“小林怎么不去看我们跳高啊，我跟你说，李卓居然摔到了两个垫子中间哈哈哈哈哈……嗯？” “southeastern……额，south是东还是西来着？”身体特权，林巧干脆没有去室外，一心在教室里攻克题关。 “林巧？” “嗯……好像是西？” “林巧？” “嗯…………” 徐豆豆长叹了一口气：“是南啊笨蛋。” “啊！对对对对。”林巧赶忙把书塞回去，在卷子上写下答案。 “欸！你选择性略过我的话啊喂！”徐豆豆气得跳脚。 林巧把眉毛拧成一股结，痛苦的感觉都在脸上展现了：“豆子，我很想像席月那样全身心投入进去，可是我始终专心不起来，咋办啊。” 徐豆豆坐回座位，探头看看她做题的进度，还不错，一节课写了大半张。“席月是怪物，她和正常人不是一个等级，甚至比怪物还更胜一筹，你没必要和她比较的。” “我也不是非要拿他举例子。”林巧做起眼保健操：“只是我希望能像她一样，最起码成绩要提升啊。” 下节课是生物，徐豆豆一边整理桌面，一边语重心长地开导她：“你别太较真，有一句话叫物极必反，你总是心里念叨着自己要考多少分，你以为自己很努力了，但是这样反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无形之中给自己施加压力。” 林巧睁开眼睛，求助道：“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脑袋想什么。” “这样吧，反正马上就要期末了，考试之前咱们出去玩吧，分散分散你的考试焦虑。” “你是真想玩吧……” 徐豆豆被戳中了心思，马上就不自然了起来：“那可不是……我，我可是真心帮你呐，嘿嘿……啪嗒（书本掉落）” 林巧：“你说谎的样子真是和李卓一模一样。” —————————— 周六上午.坐标.公交站 一辆公交车驶过，遮住了寒风中等待的四人。 李卓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所以大早上我们去哪？” 席月的棉袄略显单薄，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这里的天气，我还是把握不住……” 徐豆豆手腕带着一个纸袋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刻也不想拿出来：“看电影啊，《恐怖玩偶人》临西区那边的商城就很不错。” 林巧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递给她，席月颤抖着手接过：“谢谢。” 李卓：“为什么一定要去临西区看啊，市中心不是更近一点吗？” 林巧小声嘀咕：“为什么一定是这部片子……” 徐豆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抬起胳膊，给大家看手腕上的袋子：“临西区五楼出了新的海绵宝宝扭蛋。”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为什么一定是这部片子……” “啊，车来了。”徐豆豆赶紧掏兜。 林巧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席月。席月仿佛能读懂她的脸部语言：“现在的公交可以手机扫码支付，我昨天试过了。” 这才放下心来。 休息日，自然人流量多了那么一点点，因为等候的站点并不是始发站，车上就只剩了一个门口的位置。 先上车的李卓一个箭步冲过去，“嘿嘿。”轻笑过后，幸灾乐祸地对三人比了个剪刀手。 徐豆豆又宠溺又无奈地说：“你真是够了……” 不到一分钟又过了一站，车上上来了一个老奶奶，头发都花白了，手上却还提着鸡蛋和蔬菜。 “滴，老年卡。”老奶奶从口袋深处掏出了卡，向车后方看了看。 李卓坐在旁边，座位还没捂热，心里的愧疚就让她像坐在热锅上一样。 “那个，您坐这吧。”李卓还是和良心过意不去，站到三人旁边扶栏杆。 “哎呦，谢谢谢谢，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奶奶看李卓的眼神都笑盈盈的。 徐豆豆用胯顶了她一下，阴阳怪气地打趣：“正能量啊。” 林巧和席月同步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李卓虽然心里窃喜，但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夸奖，听到夸奖就浑身不自在：“别，你别恶心我。” 席月抬头想了想：“我记得上一次我们还是在林巧家一起的吧，今天是第一次一起出门。” “哦！”徐豆豆：“好像也是周六，嗯……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啊，那今天就是第二届集体出门纪念日！” 林巧对纪念日什么的不是很感冒，看着窗外开始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突然想起关于她们的事，小声询问：“你们两个不去补习吗？” 李卓赶紧抓住这个话题：“老师家供热出问题了，这周就不用我们去了。” 席月心里一惊：没有供热怎么活的下去啊。“为什么公交车不做个冷热风设计呢？” 李卓：“大小姐，一块钱就能到处跑，没有冷热又算什么，挺挺就过去了。” 席月把脸深深埋进围巾里，胳膊揽着栏杆，手插进口袋。 “不过这栏杆真是冬日酷刑。”林巧把手缩回袖子里，用袖口隔着握紧把手：“豆子，还有几站到啊？” 徐豆豆抬头看了下路线图，整理了一下帽子：“还有两站，马上就到了。” —————————— 路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新雪，身经百战的北方人底盘超稳，席月可就倒霉了，公交站到商城这一路上数不清摔了多少次。 席月原以为自己能适应北方的生活了，这下子让她彻底失去信心：“为什么你们走得这么稳呢？亏我还买了防滑靴。” 徐豆豆听见防滑就预感不妙，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花多少钱买的？” “一万五，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也不防滑啊。” 徐豆豆倒吸了一口凉气，解释道：“其实防滑鞋只能起到一丢丢丢丢的作用，几乎是没用的，尤其是遇上雨夹雪，马路上都是冰层，除非你穿钉子鞋。” 林巧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猛咽了一口口水，心想：果然是有名的牌子，有钱人的钱也太好赚了。 一番周折，总算是到了室内，路过门口的暖风机，席月感觉心灵都被治愈了。 室内暖和，大家总算是可以把手解放出来了。 席月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手心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出来，接着她用力地搓动双手，让手心发热起来，并将它们紧紧捂住自己的两边脸颊。 “现在我们先做什么？” 徐豆豆举起手腕：“离开场还早，先去游戏厅吧。” 林巧跟着大家走上扶梯，难以掩饰脸上的笑容：“听说这边的娃娃很好看，咱们可以抓两个回去！” 李卓又开始吹嘘自己：“我跟你说我又一次抓娃娃四十个币抓到了三个！” 徐豆豆也不服输，搬出了自己的最佳战绩：“我11岁时可是娃娃机高手，六十个币我抓到了三个大玩偶。” “啊？你们都这么牛，那这次不抓100个说不过去了吧。”林巧兴奋。 “我抓一万个。”李卓拍拍胸脯。 席月静静地乘坐扶梯，她插不上话，也无话可说，这种游戏是她和温易柯从没体验过的。来到临水之后，她体验到了许多东西，这一次也一样，她期待的情感只表现在心里。 第58章 期末之前的放松(1) 走到游戏厅门口，林巧和李卓很自然的慢慢退到后面。 站在柜台前，徐豆豆犯难了：“二十块四十币，六十块八十币，一百块一百五十币，两百块三百币……我们买多少钱的？” 李卓摘下帽子，挠挠头：“一百怎么样？” “抓一次需要耗费多少呢？”席月好奇。 “最少一个，最多三个。” 这么便宜！席月感到不可思议，又仔仔细细看了价目表：要是一千块的话能换多少币？ “换六……”席月刚要说出口，却又憋了回去，虽然这些钱对自己来说只是冰山一角，但毕竟还要照顾其他人的钱包，盲目请客也会给朋友带来负担：李卓说出一百块也是出于这样的顾虑吧。 “买一百块吧，每人二十五，怎么样？” 林巧默默掏出手机，退到一边：“那席月你来买吧，我转钱给你……” “欸？”席月看着眼前一幕似曾相识：还是一点没变…… 付好钱，李卓又满血复活，抓起一个币举到她们面前：“我们比赛吧！平分游戏币，看看谁抓到的最多！” 徐豆豆抢过她手里的币：“你怎么总是提出一些幼稚的比赛？” 李卓贴到她的身旁：“你怂了！你怕一个都抓不到丢人现眼！” “吭？！”两个幼稚鬼果然又吵起来了。 “数币！小卓子，让你看看抓娃娃职业选手的能力。” 李卓嗤笑：“噗哈，你这什么头衔，告诉你，到时候可别偷偷充币！” 数完了币，两个人飞速撤离，留下林巧和席月，还有一小盒的游戏币。 林巧略显尴尬地拿着盒子，转头说：“我们也要比吗……” 席月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从盒子里掏出两个币，往最近的一个机器走：“还是不要了，我怕丢人。” “我也是……” 一路下来，林巧能感受到席月和在学校的不同“你是第一次和朋友出来玩吗？” 席月低头，机器启动了几秒，她才想起操控：“不是第一次……不过，也算是第一次吧，她们以朋友的名义邀请我出门，后来她们因为家庭上的恩怨给我打了一顿。” “家庭上的？” “她家的产业和我家产生了一些冲突，后来演变成了敌对，我不在乎大人之间的纠纷恩怨，可她不一样，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交集了，我也不愿意再结交朋友。” 林巧忽然想起：好沉重，说这些时，席月总是变得很悲伤，可是在她的脸上，我却看不出一丝破绽。聪明如她，她对我无所不知，连一举一动都能预判，可是我，好像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啪嗒。”抓钩打到了机器的玻璃上，空钩了，席月专心不起来。 “哎呀，还是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林巧拿了两个游戏币：“我来试试，我抓娃娃虽然经验不多，但是我有信心。” 席月其实并不在乎，毕竟都是曾经的事了，退后两步，她认真看林巧示范。 “你的这个抓钩要甩起来，然后假装不在意，一按！”林巧拍下按钮，自信满满地背过身。 只见抓钩奔着一个很离谱的位置去了，连娃娃的标签都没碰到。 “哈。”席月咧嘴笑了，林巧看她的反应，激动地转过身。 她趴在玻璃上，快要把玻璃盯穿：“啊？这都没抓到？不可能！这可是我的独门绝学啊！笑什么喂！” 席月指着柜子里面的猫头玩偶说：“这个娃娃两边是亮面的，而且很圆，基本上抓钩松一点根本抓不到。”席月转头又看到了一个柜子，扶着林巧两边肩膀推着走：“走走走，我们抓个冰激凌吃，冬天吃冰品最棒了。” “这个冰激凌是盒装的，抓着容易。” “欸！啊——” “这个好看！抓这个。” “我不行了，你试试吧……” “欸欸欸！我天，牛啊。” “啊，没币了……” 林巧提着一个小熊玩偶和席月坐在长椅上，两个人吃着一盒草莓冰激凌，迎面看到了垂头丧气的李卓。 “啊，小卓子，你一个都没抓到吗？”巧言无忌。 李卓累得一屁股坐到林巧腿上：“你可以不要打击我吗……呜呜，那个破机器真的很难抓，好几次我都到边上了，又给我甩回去了，欺负人啊！” “嘿，你居然还不如我们。”席月偷笑。 “别坐我腿上啊！” “没事！豆子肯定也抓不到的。”李卓起身，林巧贴心地给她让了位置，不然迟早要变成纸片。 剩下的冰激凌全部给了李卓，这才哄好了。 “啊，豆豆回来了。” 李卓把盒子丢到垃圾桶里，一个箭步冲上去，看着徐豆豆双手空空如也瞬间喜笑颜开：“哈！你没抓到吧！” 徐豆豆咬着后槽牙，对她提出了质疑：“你没抓到是吧！” 李卓撅着嘴，对游戏厅的娃娃机表示不满：“太难了，不能怪我，都是商家暗箱操作！” 徐豆豆微微垂首，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向上翘起一个弧度，一抹阴险而又得意的笑容慢慢爬上脸庞：“果然……”紧接着，她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果来，在对方面前晃了晃，然后高举过头顶，满脸都是胜利的得意：“看见没？我比你多了两颗糖！哈哈哈哈哈哈！” “抓糖也算？！裁判，这不公平！”李卓跑到席月面前申诉。 席月茫然：“啊？我什么时候变成裁判了？” 徐豆豆洋洋得意地把糖展示在李卓面前：“也没说不算啊~” “你这是诡辩！” ———————————— 经过裁判的调解，两个人总算是达成了共识，恢复和平，战争的结果是：两颗糖，一人一颗。 “还剩两个币，这怎么分？” 徐豆豆把两个游戏币抓在手里，盒子放回了自动放币机上：“嗯……去打拳吧，四次机会，一人一次。” “ok！” “欢迎来到拳王挑战赛！第一位上场的选手是李卓！”徐豆豆在一边激情解说。 “等等！为什么我第一个啊！”李卓被众人推了出来，并迅速塞一个拳套到怀里。 裁判豆子低头塞了两个币进去：“按名字首字母排序。” “小林和我一样的啊！”李卓站在原地被动做了一切。 “别管，你先来就是了，快点，一会儿吞币了。”徐豆豆拍了拍这个大机器，对她使了个眼色。 李卓还没准备好，就被戴上了拳套：“欸，你坑我！” “砰！”李卓对着机器就是重重一击，机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最后停在了260。 “就这啊。”徐豆豆掐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人家最高纪录是643呢。” 李卓激动地把拳套摘下来丢到她手里：“你别嘲讽我，有本事你来啊！” “切。”徐豆豆套上拳套，席月就站在后面，看着她抡圆了胳膊，突然冲上去“砰！” 看着数字跳动，徐豆豆摘下拳套，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因为使了全力，现在很麻。 “267，比你高~” 李卓气得咬牙切齿：“就高这么点，哼。” “现在上场的是本届比赛的种子选手，席月！一直在健身房苦练的她究竟能否超过前两名选手的成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席月：“你可真入戏。” “嘭！”这扎实又沉重的一声，注定这一拳不会轻。 “304。天哪！破纪录了！席月选手打破了徐豆豆选手的不败神话！” 席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连自己都损。” “接下来是本届拳击赛的新星，林巧！”徐豆豆把手圈在一起，装模做样地越说越激动。 林巧在一边观战很久了，突然点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啊？我真的要来吗？” 李卓把东西递给她：“玩一玩嘛，你别伤到自己就行。” “好。”林巧毅然决然戴上了拳套，李卓帮她粘好了魔术贴。 林巧眼神坚毅，虽然有自知之明，但是她也想看到自己的极限。 “229！我宣布本届呃……无所谓拳击杯比赛的冠军是席月！恭喜席月！” “恭喜，这是你的奖励。”徐豆豆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送给她，然后扬长而去。 席月纳闷，拆开纸团：“欸！这是垃圾啊！” 第59章 期末之前的放松(2) 从游戏厅出来后，她们顺便在附近逛了逛。 “豆子，电影还有多久开场啊，这一层都要逛个遍了。”李卓手里拎着几个袋子，累得路都走不稳了。 但即使逛了很多圈，林巧和席月依旧保持着无限的精力和新鲜感。 徐豆豆看了看表，显然她给电影预留的时间太长了：“别急啊，咱们还有好多地方都没去呢，比如说……比如说……那！”胳膊一甩，徐豆豆指着最角落的地方。 李卓抬起垂着的头，皱起眉头十分疑惑：“快照屋？你确定？” 既然是自己发起的邀约，自然得起到带头作用：“对啊，我看那边可以借穿衣服，咱们去拍几张照片吧。”说完她直奔那个小屋子。 剩下的三个人站在一起，看着她指的那件公主裙，不禁为自己的下一秒捏了把汗。 “你好，要借几件衣服吗？我们这边的衣服都是洗涤消毒过的，不用担心啊小姑娘，后面有房间可以拍照，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接着工作人员递给徐豆豆一个册子：“除了服装间挂着的衣服，还有一些在册子里，想试哪个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们安排。” 徐豆豆走到身旁，脱下棉袄外套：“这暖气还真暖和啊。”翻开册子，映入眼帘的几件衣服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啊！帮忙拿下这两件吧。” “行，但是这两件还在消毒，过一会再给你们送过来，两个小时五十块。” 林巧仔细翻查着：好漂亮的裙子啊，好像西游记里的嫦娥穿的，但是…… “林巧林巧！你要不要试试这件？”李卓拿着一件深v连衣裙迅速逼近。 “额……你认真的吗？”林巧看着腰线上的两片布料，咽了咽口水。 李卓两只手“唰”地一下束住林巧的腰：“明明腰很细还穿这么肥大的衣服，这衣服正合适！” 徐豆豆滑步过来，把李卓顶到一边去了：“别听她的，试试这件！” 林巧还心存感激，看着她手上一件薄的要命的亮片裙子，脑袋瞬间轰炸开。 “这么清凉，我才不穿啊！” 徐豆豆并不放弃，转头就搭上了席月。 “这样，我们给每个人都挑一套，选了就必须穿！”李卓兴奋地举着衣架。 徐豆豆第一个举起手：“同意！” “啊？”林巧很在意穿衣打扮，只是脸皮薄，害羞，尤其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有一种被架在火架子上烤的感觉。 另一边，席月顺着房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确实有两个员工摆弄着机器，整理着一套套服装。 这才放下心来，她有时会有些不端庄的想法，所以即使自己不愿意穿花哨的衣服也积极的在架子上挑选，胳膊上还搭着几件服装：“别太过火就好。” “怎么你也？！”林巧瞪大了眼睛，难以相信。 席月拿起一件银色的纱裙，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塞进林巧的手里：“难得出来玩，你也别太拘束了。” “这……”林巧捧着裙子，看着三个人兴致勃勃，也不好破坏大家的心情：反正都是朋友，穿几回裙子也不会掉块肉。 紧接着开始，徐豆豆先换上了校园制服，玩偶睡衣，最后换上了林巧挑的酒红色鱼尾裙。 徐豆豆穿着鱼尾裙，露腰不说，走路都走不稳了：“喂，这有点太违和了吧！我要求退货！” 李卓穿着小丑服满脸幽怨：“你要求必须换的，要穿到我们都换完哦。” 林巧拿起手机拍照：“富家大小姐！” 李卓的小丑服是席月挑的。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李卓穿着花哨的灯笼裤，腿都并不上，走路像一只螃蟹。 接着她换上了相对于正常的花衬衫，花短裤，外带一个草帽：“我这要去海滩吗？现在是冬天啊。” 最后是徐豆豆一进门就挑好的衣服，刚刚消毒过的男士西装！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我穿着好像个保镖。” 徐豆豆捂着嘴，满意的上下打量她：“就是觉得你穿会比较酷嘛。” 林巧也跟着她一起围着转：“帅啊，果然个子高穿什么都好看。” “嗯。”席月竖了个大拇指。 平常被怼习惯了，第一次接收到大家这么热烈地夸奖，李卓心里都乐到天上去了。 “小林~来穿这个吧，我给你挑的。”徐豆豆故弄玄虚地把衣服放到背后。 林巧预感不妙，缩了缩肩膀：“我可不穿那个亮片裙子啊！” “不是不是，将将！”拎着衣架，一件暗红色的格子萝莉裙举到她面前：“我挑了好久，感觉还是这种更适合你。” 席月和李卓闻声而来，都对这一套表示合适。 “好看是好看，但是没我挑的好看。”李卓如此评价。 席月什么都没说，只竖了个大拇指。 这件好好看！可是我穿……林巧犹豫：“这个会不会太显眼了一点……” 徐豆豆一股脑把裙子塞到她手上，假装没有听到，埋进装饰的盒子里，翻箱倒柜：“配这个袜子，头上再戴个这个，还有什么……哦对，手套！还有……” “豆子……”林巧试图推辞，被徐豆豆打断。 “嘘！艺术家现在灵感迸发，觉得小林你的发型也要改改，来坐下。” “哎，豆……”林巧被她按到椅子上，带着裙子和配饰被推到另一个房间，看来势必要做一番大改造。 ———————— 五分钟后. “豆子……我能不能……” “不行！都搞好了就给大家看看嘛，诶呀走走走，我推你走。” “别别别，我还是自己走吧……” 轻轻拉开帘子，林巧像一只胆小的兔子般拘谨地低着头，马尾被放了下来，手上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穿着长筒的条纹袜子，脸上没有化一点妆，但是身上的暗红色萝莉裙却将她衬得如同一个精致的手办。 “卡！哇！伊！”李卓撇下手里的蝴蝶结瞬移到她面前，掏出手机360°无死角拍摄。 “别……我一会就换了。”林巧心一颤，捂着李卓的手机摄像头摇头。 徐豆豆不满地对她使了个眼色：“啧。” 李卓戳了戳林巧头上的装饰：“这帽子好小。” “土鳖！这是lo扁帽，叫哥特风，很流行的，我最近对这方面可是颇有研究。”徐豆豆满脸自豪。 “low？这也不low啊。” 徐豆豆无暇理会她，她带着林巧走出来，走到席月面前：“怎么样，评价评价？” 席月在惊艳中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她：“为……为什么要我评价？” 徐豆豆看见了她躲闪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都是朋友不夸夸我的品味吗？” 林巧低着头，咬着下嘴唇，试探性地抬头看看身边的环境。 席月愣了几秒，竖了两个大拇指，一个是给林巧的，一个是给徐豆豆的。 “小林小林，该穿我的了吧。”李卓拿了一件类似斗篷的外套，搭了一条直筒裤和贝雷帽。 林巧自然地在房间到处走：“果然还是这种风格最好啊~” 最后才是席月给的银色长纱裙，虽然不暴露也不特别，但是对林巧来说还是很炸眼。 徐豆豆：“怎么小林穿着这么像婚纱呢？” 李卓：“我觉得更像敬酒的。” 林巧：“别这么离谱！” 席月就很简单了，李卓给她选了福尔摩斯经典装扮，林巧选了超短裙，想象的效果是好的，可是穿起来就显得不伦不类。 她并不讨厌，反而对这种游戏乐在其中，穿什么都能板着脸。 “孩子，这个是你要的衣服。”工作人员从后面的房间走了出来，递给徐豆豆一个袋子。 徐豆豆打开，里面是她为席月准备的女仆装。 “啊这……”席月第一次觉得震惊：这件女仆装居然是和母亲别墅里的女仆同款。 难道全世界的女仆装都是统一的？但是要我穿这个吗…… “给，换上吧。”徐豆豆递到她面前，林巧好奇地观察这件衣服：和动画片里的一样欸。 咽了咽口水，席月还是带着衣服走进了换装间，不到两分钟她就走了出来。 结果却没有想象中的一片雀跃。 徐豆豆不是很满意：“怎么感觉席月一穿就不像女仆了呢……反而像……” 林巧：“像特工。” 李卓：“像个杀手。” 李卓走到一边，从道具盒子里拿了一把假手枪递给她：“这才是最适合你的配饰。” “啊？手枪？”席月照了照镜子，又看了一眼手枪。 好像是这样…… 最后，富家千金，保镖，新娘和女仆合了张影，作为两个小时的纪念品。 第60章 期末之前的放松(3) “席月吃爆米花吗？”徐豆豆顶在电影院前台买东西，剩下三个人坐在长椅上看照片。 席月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菜单：“巧克力爆米花，小份！” 李卓闻声也转过身，远程点菜：“我要普通黄油的，大桶，加一袋薯片和一杯可乐！” “就你事情多。”徐豆豆和前台复述着：“小林呢？” 林巧换衣服累到不行，已经无暇吃东西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少糖加冰。” 徐豆豆拿着各种东西走回来，取出来的票递给每个人：“电影马上就开场了，想去厕所的可以先去，要不然进去麻烦。” “谢谢豆豆妈妈。”李卓拿起爆米花就开吃。 “别看之前都吃完了，还有，别叫我妈……” 林巧拿着柚子茶猛嘬，席月看着她满头大汗，又想起了辩论赛那天：“你喝带糖的没关系吗？” “少糖没事儿，我身体好得很，吃喝都不忌讳。”林巧这样也是避重就轻，她虽然什么都吃，但是每一次都带着顾虑。 席月虽然听进去了，但心里还是不免担心，这一路下来她们三个都没什么事，只有林巧特别累，她又怕林巧出什么事，加重病情，不过能看到林巧开心快乐，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检票了检票了。” 徐豆豆走在前面，看着电影票找影厅，三个人跟在后面吊车尾。 林巧：“有时候豆子还真像幼儿园园长。” 李卓：“我跟你说她小时候可不这样，小时候可爱哭了，磕着碰着都哭。” “喂！你个弱智！”徐豆豆打断了，转头就要杀了她。 其实电影没什么看点，只是一个单纯为了吓人而拍的电影，所有的要素堆叠到一起，反而不怎么吓人了。 但是出电影院后席月却出乎意料地吓得双腿发软。 李卓扶着脸色铁青的她：“你怎么了。” 席月咽了咽口水，把下巴上的创可贴粘贴牢固：“这电影让我想起……没事。” 徐豆豆拍拍她的背，左手翻着手机：“去吃饭吧，我预约好了一家面馆。” “太好啦，冬天吃面贼舒服！”李卓听着瞬间精神抖擞，一把撒开了爪子，林巧惊吓着赶紧走上去扶着席月。 商城四楼一整层都是食物店，四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去，不一会桌子上就上了好多菜。 林巧给席月喝了点可乐，这才让她恢复精神。 徐豆豆把菜推到席月面前：“你来这么久一直住酒店，还没尝过东北菜吧，这个是豆角，我们这边口重，我特意让他们少放盐，你尝尝吧。” 席月这边才要动筷子，李卓已经盯上了一块锅包肉，偷偷夹了一块塞进嘴。 “豆子真有当老板的潜质，好羡慕你做什么都能十全十美的。”林巧一直很佩服徐豆豆的社交能力，在学校即使成绩不那么出彩也能受到很多同学的拥护。 徐豆豆把面条咽下肚，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这是父母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培养出来的，小林也不必羡慕我，我其实一直为自己的社交能力烦恼的，大家越对我产生期待，我的压力就越大。” “所以像小林这样就很好了，可以专心考虑自己的想法，没有其他顾虑。” 林巧看着她，突然联想到了一种圣母的形象，夹了一块牛肉给她：“你说的也对，嘿嘿。” 李卓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小林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呢？” 席月吃得起劲，也停下来听着。 “我？可能会做一些家里蹲的工作，我还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最好是在家就能把钱赚了。” “哪有这种工作……”李卓吐槽。 徐豆豆突然灵机一动：“作家啊，在家写写小说就好了。” 林巧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这作文水平……” “啊，那还是算了。”徐豆豆突然变脸：“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像小林说的一样，做个老板，就算掌握不了什么上市公司，那做个店铺老板也不错。” “切，真没理想。”李卓又开始了自己的天马行空：“我以后一定是个当红演员，一集片酬上千万那种，我的粉丝全都拥护我，没有任何一个明星能超过我的影响力，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别墅里面开派对，邀请你们一起happy。” 徐豆豆听不下去了，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她嘴里：“停停停，你这想象力，去做职业精神病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卓疯狂咀嚼那块难嚼的肉：“还不让人有理想了，哼。” “席月呢？”林巧突然开始好奇起来：“你将来会做什么呢？” 李卓看着她就是眼放光芒：“你会不会继承你家里的资产啊，或者是做名媛小姐天天和富家千金聚会？” “继承资产我还不想这样……名媛小姐也不像我的性格。”席月认认真真地在思考，事实上她也是突然注意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对未来做好一个规划。 她只知道继承产业不是她喜欢的道路，可是工作…… “我……可能会开个花店吧，这种才最适合我。” 这个答案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林巧始终都摸不透她的心思：“你这么优秀，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徐豆豆也说：“对啊，而且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你做这种工作吧。” 李卓正在往饭里面夹肉：“怎么不行，万一做成了那种全球连锁店呢，这样的话也不算岌岌无名吧。” “我不打算做什么大企业，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席月低头。 林巧把筷子放下，认真揣摩她的反应：“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样不会给自己压力也蛮好的。” 看到她如此表情，林巧似乎猜到了她和她父母的紧张关系，她无法体会到和她同样的心情，只能默默地看着她。 徐豆豆也感觉到了席月的不对劲，举起自己的杯子：“那我们干一杯吧，为了我们各自的理想，而且，即使工作了，我们也必须常常联系！” 李卓往杯子里倒了些看电影喝剩下的可乐：“切，我怎么可能和你们断联系，我就算死，做鬼也要缠着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干杯！” “干杯！” 席月无奈地笑：“明明高一才过了一半，怎么就像是要高考了一样……” 第61章 寒假到来 “老师早上好。”“哎。” 返校回来的周一，席月和徐豆豆在走廊上拖地，因为要一早赶来就没和另外两个人一起。 正在水房涮拖布，席月看了一圈周围没人，突然说了一句：“富家千金怎么不穿红裙子了？” 徐豆豆一脸痛苦地紧闭双眼，两根手指顶着太阳穴：“no，请不要让我再回忆起来了。” 摇了摇脑袋想起那天李卓穿的小丑服，又笑出来：“噗哈，席月，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腹黑了。” “吔，别这么说。”席月拧紧拖布：“就是看你满面愁容的，让你笑一笑罢了。” “欸，早啊。”正巧林巧在水房经过，打了声招呼。 徐豆豆拎着拖布回头：“哦！早，小林来了啊，你干嘛去？” 林巧怀里拿着笔记和卷子：“啊，昨天有道题，我去问问老高。” “老高刚从四楼下来，应该不在办公室，我也不确定，你再去确认一下吧。”席月提醒。 “ok！” 林巧顺着侧边楼梯走了，徐豆豆和席月拎着拖布在走廊干活。 “果然还是要适当放松放松，你看林巧，又复活了。”徐豆豆满意地笑了。 席月站起来打量她：“我总感觉你在把她当女儿养。” 徐豆豆没否认，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你不也是？” “啊？！你再说什么东西啊……离考试最后一周了，你也加油吧。” 徐豆豆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干活：“欸！踩黑线别踩白砖啊！” ———————————————————————————— 周二. “席月——”李卓火急火燎的跑进教室，直奔同桌：“数学练习册借我看看！” 席月被她吓了一跳：“我正在补……” “不是吧，你不是好学生吗，怎么还不写作业！” 席月叹口气：“你不要自我介绍。”（复习太晚忘记了） 这下没招了，扶着徐豆豆两个肩膀摇晃：“豆子！豆豆！豆神！救命啊！我昨天晚上一门心思在作文上，练习册给忘了！” 徐豆豆淡定地把练习册甩到后桌：“不一定对啊。” 李卓捧着书，如获至宝：“没事儿，感谢豆神！” ———————————— 周三. 这天照例还是席月值日。 “题干说f(x)的最大值为2，求a和单调区间，其实这题很简单，把坐标代入……” “哦，哦。” “然后说这题……” 席月盯着远处，仔细看，李落正在窗台上给林巧讲题，在一年实验班门口。 “……”席月突然有种想把拖布扔掉的冲动，该死的值日耽误自己时间。 当天晚自习. “豆子，豆子。”李卓疯狂摇晃徐豆豆的椅子。 席月转头看着，拍了拍李卓的肩膀，轻声说：“你和林巧换个座，正好我有事找她。” 李卓瞄了两眼教室，戳戳林巧的胳膊：“嘿，小林。” 林巧转过身，一脸茫然。“换座？！我……”林巧本能拒绝，她最怕的就是老师杀个回马枪。 李卓使用了恳求技，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没办法，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换了座位，尽量不搞出什么声音惊动其他同学。 李卓一坐过去就开始小声诉苦，林巧拿着自己的卷子坐过来，适应了一下最末尾的座位，就开始埋头做题，连看都没看席月一眼。 席月略显尴尬，从桌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放到她面前，然后又掏出了各种各样薄厚不一的本子，在林巧面前叠成了一座小山。 “这啥？” 席月拍了拍顶层的本子：“我所有科目的笔记，借给你做参考吧，你需要的话就拿走。” 林巧被这突如其来的知识灌输搞懵了：“那你呢？” 席月拄着脑袋不看她：“我已经学到高三了，不用担心我，另外……有问题可以问我。” 林巧翻了翻那些笔记，错题整理和知识点全都在里面。 “ok，谢谢你，考好了请你吃饭~” ———————————— 周四. “所有体育课取消！” “午休时间我来讲两道题，就两道讲完你们该干嘛干嘛。” “自习课改上数学。” “晚上我来给你们上两节化学，把剩下的卷子讲完。” “生物成绩前五的，给发奖励。” “谁英语要是不及格了，下学期开学先来领两板子。” “这题必考，可能会换个皮套，但是这题是必考的。” “作文不许抄阅读理解，不许抄题干，少于800字的下学期就站着听课。” ———————————————— 周五. “把桌子都给我调过来冲前面嗷，值日生可以去拿拖布了，窗户边边也要擦干净啊。” 凳子放到桌子上面，凳子下面的书都先放走廊上，等值日生值完日再搬回来。 “赵彤，你把考试事项写黑板上。” “汪百依郝嘉吴莎罗仁，你们四个去收拾四楼会议室。” “席月徐豆豆李卓林巧，你们去校长办公室帮干活。” 四个人拿着抹布水桶扫把拖布就过去了，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看到校长还在办公桌上喝水。他是个中年男人，虽然纤瘦，但是比上一任要严肃很多。 虽然大门敞开着，但是徐豆豆还是敲了敲门：“报告，我们是来干活的。” “哦哦。”校长站起身，把茶几上的水壶拿到办公桌上：“把我这书架擦擦，地扫了，扫完再拖，沙发下面挪开扫扫。” 李卓和徐豆豆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校长这种对待廉价劳动力的语气令她们很不适。 开始干活几分钟后，校长放下了水杯：“席月。” 突然被叫到，席月茫然抬头。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你爸有联系你吗？” 席月突然皱起眉，心中有股不知名的火涌上来：“谢谢校长关心，都好。” “上次你家秘书叫你的事……” “刘校长。”席月打断了她的话，在旁边打扫的三个人大气又不敢喘，总感觉气氛不太对。 “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马上就打扫完了，还需要打扫哪吗？” 刘校长只见过张秘书，可是私下却知道弟弟的事，席月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干脆冷脸处理。 “呃，没事儿了，干完就回去上课吧，考试都好好考。”刘校长不好说什么了，继续喝水。 —————————————————————— 周六. “马上开始放英语听力，不要发出声音影响别人。” 林巧坐在座位上，身边没有徐豆豆的存在突然让她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到了考试的下半段，大家基本上都答完卷子了。 与此同时，徐豆豆在检查试卷，林巧在为不会的选择题抓阄，李卓在睡觉，席月在草稿纸上画画。 ———————————————————— 周日. “所有科都考完了哈，明天就放寒假了，记得带上寒假作业，开学拿作业忘在学校这种借口糊弄我的一律罚站罚抄。”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林巧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临水一高的第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席月也一样，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生活把自己牢牢吸引住了。 四个人并排从教学楼走出去，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书本行李。 假期就在一片痛苦声中开始了。 第62章 平静生活 “叮咚，欢迎光临。” 林巧的身上拖着两个书包，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超大收纳箱，里面装满了卷子资料和笔记。 艰难地拉开门，还差点被门口的未融化的冰面暗算：“老林，我回来了。老林？”林巧在超市里找了两遍，又跑到楼上，也没看到林大山的影子。 “又去哪了，真的是。”林巧回来还没整顿好，就代替老爸坐在收银的位子上：“走就走吧，连门都不锁，等着小偷来偷。”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林巧把它放在暖水袋上捂热，不然屏幕上全都是水汽：“终于能解放了，不用被学校的起床铃叫醒了。” 猛地靠在椅背上，林巧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用手擦了擦脸，似乎洗掉了自己在老师同学们面前的伪装：“再让我听到那个铃声我会去世……” “嗡嗡——” 重新拿起手机，看到了学习不妙屋有了新消息。 是高冷御姐（李卓）发的微信：都到家了吗 （林巧）：动画表情【ok】 高冷御姐（李卓）：咱俩不是一个小区嘛…… nothing（徐豆豆）：我还在公交车上 nothing（徐豆豆）：又累又冷，早知道上星期多搬点东西回家了 627（席月）：刚下车 627（席月）：@nothing你这什么头像…… nothing（徐豆豆）：你的女仆装啊【乖巧】 627（席月）：…… 高冷御姐（李卓）：话说我最近在表白墙看到了我的小丑照片，是豆子你干的吧【怒】 noting（徐豆豆）：嘛，这也不怪我，我这手一抖不知道为什么阴差阳错，莫名其妙，弄巧成拙就发出去了【笑】 高冷御姐（李卓）：我杀了你啊【刀】 627（席月）：动画表情【棒】 “噗哈哈哈哈。”林巧好奇去翻了表白墙，还真找到了李卓的照片，虽然在脸上打了马赛克，但是依然诙谐。 “叮咚，欢迎光临。”超市门被推开了。 “咿呀，冻死我了。”林大山戴着耳罩，脸颊一片通红：“你怎么不在校门口等等我呢，亏我在门口等了半天，人都散了我才回来！” 林巧站起身来，把怀里的暖水袋塞给他：“你去接我了？！” 林大山搓了搓手：“以前你考完试我都去接你的啊，大冷天的我怎么可能撇下你一个人，你倒好，把你老爹忘干净了。” “那你倒是给我打个电话啊，还白折腾一趟。” “行啦。”林大山大手一挥，不聊这个话题：“你挤公交回来的啊？” 林巧手上翻着聊天记录：“我们三个抢到座了，没站着。” “她们父母不来接吗？”林大山在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手还没热乎就开始嗑。 林巧一边打字一边笑：“李卓父母常年不在家，一个人走无聊，每次都跟我一起，席月我不知道，从前都是许管家接她的，不知道为什么也跟我们一起坐公交了。” 林大山靠在桌子上，注视着林巧：“闺女，你和她们在一起之后性格改变不少。” 林巧斜眼看着他的表情。 “虽然你以前也有几个朋友吧，但是爸还是一直感觉你被孤立了，但是你上一高之后真是大变样，中考之后爸总想着你当鸡头不做凤尾，现在想想擦边生也不错。” 林巧突然忘记了些什么，努力回想曾经的自己，她竟然想不起来从前的样子，是她们让自己的生命更鲜活起来。 “诶呀老林，你能不能不要老提擦边生的事啊，我这次考试可是做了很多努力的，我必须让你看看，凤尾怎么变凤头的。”林巧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林大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心情，他摸了摸林巧的头：“我闺女已经很努力啦，那今天晚上吃火锅吧！” “呜呼！”林巧眼睛放光：“我要吃番茄味的！不要酸菜。” 林大山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你这孩子是东北人吗，酸菜也不吃，大葱也不吃，啥都不吃，回屋等着去吧。” “切~不好吃我为什么要吃。” —————————— “叮咚，欢迎光临。” “老林你回来……李卓？！”林巧代看管了一下超市，李卓直接跑过来了。 林巧从身后拽来一张椅子，让她坐在旁边：“你咋来了？” 李卓从拿来的袋子里掏出两个游戏手柄：“找你玩，顺便看看枫喵，唉……我在家一个人太无聊了~” “我要帮忙看会店，只能连这台电脑了。”林巧指着收银台的电脑，里面播放着几个监控片段。 “也行。” 林巧起身：“那你连吧，我去把枫喵抱过来玩会儿。” 走上楼，枫喵还在暖气片上趴着。 “喵喵？过来。”林巧一下子把它抱起来：“走，你姐姐要看看你~” 几分钟后. “对不起，猫主子脾气太大……”林巧摊手，一道刮痕。 李卓看着她的手心：“啊，我也好想养一只猫，它划伤我我都觉得幸福死。” “李卓你这人够恐怖的。” —————————— “我回来了！”林大山拎着两个大袋子走回来，看见林巧和李卓正在激战。 “欸欸欸，你要干嘛！” “不是，你怎么不捡金币啊。” “直接就能走，你咋这么贪财。” “不是，你把我害死了！！！！！” “啊，同学来了啊，那两个没来吗？席月呢？”林大山放下袋子，把帽子摘了下来。 李卓抬头，这才看到眼前有个人：“啊，林叔叔好。” 林巧把手柄拿走，把屏幕又调回了监控：“啊，她们离得都太远了，李卓就是下来找我玩一会儿。” 林大山突然触发了东北关键词：“那你别走了，正好叔今天买的菜，一会跟着吃火锅。” 李卓睁大了眼睛，慌忙摇了摇手：“不不不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诶呀，来都来了，你家没人照顾你叔知道，反正也没外人，就小巧和我，你跟着一块吃嗷。” 林巧跑到货架拿了一大堆东西，带上手柄拉着李卓的胳膊就往楼上走：“诶呀，走吧。” “欸！”李卓罕见的矜持了起来。 ———————— “吃药吃药！” “去打这个，别打那个，回血贼猛。” 备菜之余，林大山还端了点果切给李卓：“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谢谢叔叔。”李卓吃了一块苹果，看着林大山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起林巧。 “咕嘟咕嘟。”火锅已经煮沸了，番茄锅底的味道充斥整个客厅，窗户上结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 李卓：“平静的生活真好啊，不比在学校，鸡飞狗跳的。” —————————————————— 彩蛋. 高冷御姐的朋友圈主页. 高冷御姐：在小林酱家里吃火锅！香摔了。【图片】 627：真好啊…… 第63章 真假亲情 今天是寒假第二天，临水市又下起了雪。 “欸……”席月一个人躺在床上，雪天看不到太阳，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天空，一时间让她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午后。 昨天晚上她没睡好，似乎是无法适应如此安静的氛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滴。”席月把窗帘彻底拉开，随手拽起一件棉袄套在睡衣外面，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雪花一片一片堆积在地面上。 习惯了住校的生活，吵闹的人群，突然让她回到从前的生活，心境就如同飘飞的雪花一样，找不到想去的地方。 “嗡嗡——”手机在床上震动起来。 席月起身，关上阳台门：“喂你好。” “喂，亲爱的最近过得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亲密娇俏的女声。 席月把手机拿到眼前，电话只显示了号码，并没有备注：“不好意思，你是？” “怎么叫得这么生疏啊，好过分啊！月月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吗？” 沉默片刻，席月突然睁大眼睛，心里有了答案：“妈？！您……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阵阵说笑声，温情满面笑容地和女儿通电话：“怎么，我连问候自己女儿都不行吗？” 席月的精神清醒了许多，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您不是说要在奥斯汀住一年吗？怎么回来了。” “啊~我已经吃腻了烤肉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而且我听说小柯病了，才买了机票回来，怎么，妈妈回来你不高兴吗？” 席月眉眼低垂，手里一直攥着杯子，不知道在这几秒钟里想了些什么：“不，我是觉得您能回来看看小柯挺好的，小柯和……爸，也都很想您。” “他？还是别提了，对了，听说你放寒假了，考试考的怎么样？” “……”她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嗯，挺好的。” “回来住两天吧，妈有很多话和你说。” 席月停住了，看着茶几上的相框，犹豫了：“嗯……让我再想想吧。” “好，我让她们准备着你喜欢吃的菜等你，挂了。” “我……” “嘟嘟嘟……”席月还没说完，温情就挂断了，甚至没有等待她的回应。 沙发上堆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红色纸袋，席月深深看了一眼，又翻了翻手机日历。 “嗡嗡——”温易柯发来了一条微信。 小柯：姐，你最近过得好吗，想我了吗。【微笑】 小柯：每天都在病房看书太无聊了。 小柯：我听张秘书说妈回来了，说不定有我们的礼物呢。 看完信息，席月心里涌上一股内疚，心虚的情绪，这么多天了，她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起小柯，甚至每次周末都没有发过一次消息。 ……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627：我会抽空回去的 席月放下手机，像是了了一桩心事。 小柯：太好了，好久没看到你了 小柯：那我回家等你！ “什么啊。”席月扶着额头，揉了揉头发：“我根本不算他的姐姐，我一直都只为自己活，明明他这么在乎我的陪伴……” “呵。”她想起辩论赛时对林巧说的话：当时还在义正言辞地劝解别人，明明我自己都做不到。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见无人应答，许管家说话了：“小姐，是我。” “什么事？”席月整理好心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速冻水饺，开始做早饭 许管家：“小姐，您的母亲希望您能回鸣海住几天时间。” “我知道了，帮我订好明天早上的机票吧。”席月有气无力地说道，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她缓缓地伸出手，按下了电源，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各种事情，让她无法平静。 “小姐……”管家停顿了一秒钟：“温总说希望您今天就出发。” “……”席月停下了手上的活，无法相信：“今天？” “……是，温总说太过思念小姐，等不及要见您，我也不敢妄自替小姐决定，还要看您的意思。”许管家的表情有些为难，显然这是个不好办的差事。 水已经倒进去了，席月的手握在开关上，脑袋里不断闪回母亲的片段。 “我收拾行李，你准备好。”席月转而拔掉了电磁炉插头。 许管家站在门外，松了口气：“十点四十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我这就去帮小姐暖车。” —————————————————————— “哈唉……啊，下雪了。”林巧拉开窗帘，望着同一片天空。 林巧下楼看了看，林大山正在门外扫雪。 “这么厚的雪，要不要叫她出来堆雪人呢？她应该还没体验过吧。” —————————————————————————— “咚咚咚。”席月站在病房外，手里提着一个小礼盒。 “进来吧。”温易柯正在里面看电视，转过头，才看到席月一身大衣。 “姐？！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温易柯立马站起身，放下遥控器走过去。 席月笑了，再见到自己的弟弟平平安安就好：“我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了，给。” 她把礼盒递给他，温易柯又惊又喜地接过：“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临水那边买的馒头，可以当零食吃的，那边做面点都很精致，你多吃一点碳水，心情就能好一点。”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播放着新闻，温易柯顺手关掉。 打开礼盒，里面放着几个动物形状的小馒头：“姐，其实你能回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到鸣海……” 席月轻易就被弟弟猜中了心思：“偶尔回来看看，也挺好的，正巧妈也回来了。” 提到温情，温易柯突然凝重起来：“姐，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我们明明是一家人，但为什么我和妈妈姓温，你和爸爸姓席？” 第64章 一切都是为了他 “我们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我们不是同姓？”温易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关掉了电视的原因，病房里突然寂静无声。 席月想过他会问，只是在这个突如其来的节点上…… “还有，为什么姐姐不想替爸妈接管公司。” “这……”席月被这两个问题难住了，脑子里想了很多，但到了口里，居然说不出一句话。 “小柯！妈妈回来了！”这时候病房突然传来了温情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东西，推门而入。 见病房里两个人坐在一起，温情的声调低了些：“啊，月月也来了，这么快。” 久未见到母亲，席月倒也有些想念：“妈，你来了。” 温易柯看了看时钟，言语里一阵嗔怪：“不是说回来就来看我吗，怎么来这么慢。” “哎呀，这不是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嘛。”温情揽着温易柯的肩膀坐下，把两个礼物放在茶几上：“来，看看妈妈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席月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温情靠着儿子，激动地把一个礼物拆开：“都是妈在奥斯汀给你带的，迫不及待想给你看看！” 温易柯虽然没说话，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但是眼里的激动已经溢出身体了。 “当当！”温情拿出一个圆球给他：“拆开看看。” 这是……扭蛋……席月想起了一周前在商城玩的扭蛋机，她看着那个球，又看看她们母子兴奋的脸，还是没有分享出来自己的事。 温易柯拿着那个扭蛋，撕下包在外面的封膜：“啊！是海绵宝宝！妈妈，你花了多少钱啊。” 看着温易柯笑得如此开心，温情也跟着笑：“这个是我在奥斯汀一个餐厅里面买的，人民币200块一个很便宜，妈给你买了好多个。”说着她就从礼物盒里拿出了好几个扭蛋。 席月看着他手里的海绵宝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商城里的一个扭蛋20块，温情根本不在乎钱，她从来都是富人思维。 “谢谢妈妈！”温易柯抱着一堆扭蛋，开心地跳起来。 “还有这个。”温情把另外两个盒子推到面前：“这个是给你金融老师买的红酒，他是个好老师，你一定要听他话哦。” “这个是给你打扫房间的王阿姨的香水，是我请一个调香师亲自配出来的，她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你，你应该感谢人家。” 温易柯点点头，把礼物收起来。 “最近学得怎么样，新来的那个外语老师教的好吗？”温情坐直了身子，开始询问儿子的功课。 温易柯：“老师还挺好的，上课也很有趣，只是我不想每天都上课了，我想多留点时间交朋友……” “那怎么行？！” 温情突然严肃起来：“不上课怎么行。”不知为何，她悄悄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席月：“你不上课怎么获得知识？你可不能让我们家蒙羞。” 席月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氛，在温情来探望小柯的这十五分钟里，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坐着，像一个偷窥她们幸福的外人。 温易柯：“没关系嘛，还有姐姐在嘛。” 温情扶着儿子的肩膀，转头看了看席月。 席月躲闪小柯的眼神：“小柯，别瞎说，我天赋不高，天生不是经商的材料，而且姐姐也不想在和人打交道。” 温情深深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转回身摸了摸儿子的头：“那我们明天只上心理医生的课吧，休息一天，好吗？” “嗯！” 席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看了一眼诊疗室里面的沙盘，又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小盒馒头：“妈，小柯，我先回家里看看，过些时候再来。” 席月就这么关上了门，她知道病房里没有自己的分量，干脆走了。 ———————————————— “月月！” 席月刚要上车，温情在医院门口叫住了她。 席月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惊喜，站直了身子：“妈，怎么了？” 温情探头查看了一下车上的司机，把席月拉到了自己的车上：“今天在我那里住吧。” “可是，我的房间……”席月回头给许管家打了个手势，许管家启动车子离开了。 “我已经叫瑞贝卡收拾出来了，你放心住。” 开车走了一路，温情坐在副驾驶，只在中途和自己的朋友发了几句语音，剩下什么都没说。 席月坐在最后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席海锋和温情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温情在生下席月后，他们便产生了隔阂，后来温易柯出生了，温情和席海锋都很疼爱这个孩子，但是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爱。 为了不影响集团的名声，他们名义上没有离婚，但心早已不似从前。 席月每次面对父母都能想起这些事，再面对父母时，心境也是不一样的复杂。 —————————————————— 回到温情的别墅，席月再次看到了那些女仆，瑞贝卡笑着把她请进去。 进了门，瑞贝卡便给她倒了杯咖啡，又倒了些席月讨厌的奶进去：“请用。” 席月低头，缓慢地端起杯，端详着。 温情靠在沙发上：“喝啊，我新带回来的。” 席月犹豫地看着她，温情似乎不理解她的眼神，席月妥协了，喝下一口：“嗯。”她装作好喝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喝下咖啡，温情像是看着她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瑞贝卡。 席月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想逃的欲望，她总觉得这里让她浑身不舒服，像是扎了刺一般。 不一会，瑞贝卡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了。 席月疑惑，不知道是为何。 瑞贝卡：“这位是王老师，主教金融，这位是刘老师，擅长英法日三种语言，这位……” “等等！”席月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放下咖啡杯，转头看向温情，希望她做出解释。 瑞贝卡就像是温情的第二张嘴：“小姐，这些都是温总亲自为您挑选的老师，您日后就在家里学习，不必再去学校了。” “去哪里是我的选择，您不必费心了，劳烦各位老师另寻高就了。”席月的态度很坚决，温情品着咖啡，面露不悦。 瑞贝卡没有理会，继续介绍：“这位是国内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对于为人处世这方面，您可以向他请教。” 席月看着周围的女仆，突然有些无助感袭上全身：“妈！爸爸说过我可以选择！” 温情慢慢直起身子，把杯子递给后方的女仆：“席海锋也说过希望你留在鸣海，接管公司，你呢，跑到一个十八线城市去胡闹，你太不像话了。” “你弟弟已经病了，你这个做姐姐的非但不来看他，还要逼着他代替你，你还是人吗？若不是席海锋阻拦，你以为你还能独自跑到临水？” “……”席月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妈……” “我知道经商多苦多难，所以我告诉你席月，只要我在一天，温易柯就不可能继承公司，你也不要再和你弟弟来往了，我能给他带来快乐，而你不能。” “如果你够聪明，就乖乖留在这学习，完成你该做的使命，这也是你能为温家做的最大贡献了。” 席月低着头，不愿再看到周围的景象：原来她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小柯……那我呢，我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怪不得所有人都劝我回去，原来我只是个工具，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妈妈的身边，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这个家，也一样。 第65章 少女 “好，今天可以先把五十音记住，明天我们再学下一步。”刘老师是那些老师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的身高很高，和席月能在一水平线上。 席月被温情困在房间里，和温易柯一样流水线一样地上课，只是席月的心并不在这，温情的冷酷狠心让她备受打击，心中压抑着忧伤和怒火。 “小姐讨厌学习吗？”刘老师见过太多厌学的学生了，她知道学生看着心不在焉，那教学也没什么意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到她旁边，帮她排解。 席月往后坐了坐，盯着眼前的人，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难以抑制的难过，因为……”席月想说些什么，可还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一些家庭琐事……” 刘老师掐着下巴：“嗯，其实我不怎么能明白……” 席月一副如她所料的表情，失望地翻书，产生了一些想妥协的想法。 “去年，在我们居住的城市要开一场明星演唱会，我家孩子很喜欢，但是那时候临近中考，我坚决不允许她去，她就偷偷托人买了一张门票，趁我外出家教的时候跑出去了。” 席月不明白她讲故事的原因，也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女人，居然女儿都那么大了。 “她很勇敢。”席月说。 刘老师继续讲：“那时候我一个人带她，收入也不高，她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很好奇，她哪里来的钱，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席月疑惑：“不知道。” “她居然把我新买给她的几本学习题退掉了，我当时非常生气，她也和我赌气，连着两三天不学习。但是静下心来我想明白了，她用自己的能力去换取自己的快乐，这没什么不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触犯底线就可以去做。” 这不就是她女儿耍小聪明的故事？席月听了这些，并没有悟出什么新的道理，反而有些犯困。 “刘老师，下课了吧，我有偏头痛，要睡觉了，您去忙您的。”席月并没有撒谎，这一天以来的琐事，烦恼让她身心俱疲，很需要自我疗愈。 “好，那我先走了。”刘老师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温总允许老师们住在客房，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来访，那么，小姐注意身体。” 席月关上了窗户，习惯了临水的寒风，再去接受鸣海夜晚的湿热，让她整个身体都松松垮垮的。 “小姐小姐，什么小姐啊……我从始至终都不算是个大小姐……”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她关上灯，只是闭上眼睛痛苦地呢喃。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却在不停的汹涌翻腾，所有的情绪堆叠到一起，让她忍不住哭了，无声的，悄然的，眼泪从鼻梁滑过，掉在床单上。 她的心声如同嘶吼的残鸟，想发出声音却如鲠在喉，她想起了自己不被在意的半生，饱受欺凌羞辱的童年，无人陪伴的孤独日夜，残缺的母爱，真假参半的父爱，纠结难处的愧疚。 下巴上的创可贴被泪水沾湿，掉了下来，她反复揭开自己的伤疤，妄想找到一些可留恋的东西。 “嗡嗡——”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眼的光。 席月转身，从床上坐起来，是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林巧：啊，席月，明天要出来堆雪人吗…… 林巧：当然是李卓提起的，因为豆子她们后天就要去补课了 林巧：你还在那个酒店住吗 林巧：我们可以去找你 “……” 席月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咚咚咚！”“你好？”门外突然来人敲门把席月吓了一跳，慌乱擦了把脸，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是谁？” 门外的声音是个女生：“啊，没睡啊，那我进来了。” “欸！”席月有些惊讶，看到她真的推门进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我还没有让她进来啊…… 看着像是自己的同龄人，席月也就不过多责怪，但是初印象扣了些分：“你是谁？” 女孩和徐豆豆差不多身高，一头短发在后面扎了个小啾，脸型十分英气，但是气质没那么讲究。 “我叫孟禾川，刘丽英她女儿，你是席月吧。” 刘老师的女儿，喜欢耍小聪明的那个……难道她把我的事都和她女儿说了？ 想到这里席月有些生气，但毕竟不是她女儿的错，只是语气上生硬不少：“是，你找我做什么。” 孟禾川靠在了她房间的墙壁上：“我知道你是这家大小姐，我就是想回家去，结果半夜千辛万苦找到大门口，外面两个女仆直接把我抬回来了。” “啊，明明我就是个外人，还不让我出去了，那两个女仆长得那么漂亮，力气老大了，现在还疼呢，我胳膊。” 席月听不明白，正坐在床上，盯着她。 “啊，我就是想让你和那两个看门的小姐说两句，通融通融，我只想回家。” 席月撇过头去：“找我也没有用，我自己也出不去，况且，我也不算是大小姐，你走吧。” “欸欸欸！”孟禾川急了：“其实你在一年十一班我也知道，因为我就是隔壁九班的，咱们也是校友，半个朋友，你也想出去的吧，咱们一起吧。” 席月愣住了，脑中不断搜索着孟禾川的记忆：孟禾川……上次考试好像在林巧上面…… “你家的杂物间在哪？” 席月搞不明白她的用意：“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家……” 孟禾川打开门，探出个头来，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席月好心劝解她：“我知道你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是想出去没那么简单，你也别太冒险，免得惹火了温情，你妈妈的工作也不保了。” “诶呀，没事的！”孟禾川冲上去拉住席月的胳膊：“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席月被她猛地拉起来，一天没吃饭让她眼睛里都是星星：“等！等下！我的手机……” 孟禾川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的手机带上了：“跟我走。” 席月虽然不信任孟禾川的能力，但是既然能出去，也不妨试一试。 两个人踮脚走下了楼梯，虽然室外是黑夜，但是室内依然灯火通明，偌大的别墅，稍微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得很大。 费了几个小时的功夫，她们缓慢地前行，找到了别墅的杂物间。 很幸运的是杂物间在一楼，她们从窗户翻了出来。 “你在附近有没有能信任的人？”孟禾川蹲在墙角和席月交谈。 “许管家！”席月脱口而出。 孟禾川把手机还给她：“快叫他开车来，不要太靠近大门，现在是三点十分，要他三点二十分到这里。” 院内有很多喷泉，花园，都带着装饰灯，她们只能一边躲着窗户的视线，一边寻找黑暗的位置前进。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她们通过了一道大门，终于也赶到了最外墙墙脚下。 孟禾川拍拍席月的肩膀：“你那个许管家真的能信得过吗？”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场面，转眼席月就对她多了几分信任：“去吧。” “呼……”孟禾川站起来，走到大门旁边的看守室，敲了敲窗户：“你好。” 看守的是个中年女人，也穿着女仆装：“干什么？！温总说了，谁都不能出去！” 孟禾川淡定地笑笑：“我不是要走的，我就是想来确定一下，刘丽英今天来登记过了吗？” 中年女人狐疑地看着她，蹲在视角盲区的席月大气都不敢出。 “你是谁啊？” 孟禾川眨巴眨巴眼睛：“我是刘丽英，刘老师的女儿，来陪同大小姐上课的。” 中年女人选择了相信，转身去拿今天的记档。 孟禾川看准时机，拉着席月从艺术门中间的空隙钻了出去，终于重见天日的她们疯狂奔跑，终于不负众望，在大门远处看到了许管家的老牌车。 匆忙坐上车，孟禾川喘了几口大气，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哈……辛亏，你家大门是这样的，但凡再窄一点我都要卡在那里……” 在坐上车的那一刻，席月才松了口气：“真的……出来了……” 孟禾川转过身看着别墅的大门：“啊，有钱人家就是大，跟个城堡似的，居然还有两道大门，生怕我们找到路……” 许管家只顾着向前开车：“小姐……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吗？这位小姐又是……” 第66章 merry christmas “偷跑出来？小姐你居然！”许管家一激动，差点硬闯红灯。“您怎么做出这种事啊！” 席月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也是因为一些私心才陪着孟禾川一起冒险的。 孟禾川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偷跑出来又怎样？难道一辈子都要受人摆布？席月都是大小姐了，怎么连去哪都要反对？” “难道你知道温情把我困在那里？”席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信任度出现了波动。 许管家一只手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是，我打算趁她们放松警惕再救您出来，不然我也不会住在附近，可是您……” “欸。”许管家轻叹：“这样一来，温夫人一定还会想办法让您回来，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席月根本不在意温情做什么，她只想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父亲……” “呃。”绿灯亮了，许管家顿住了一下，重新踩下油门：“席总……”许管家有些忌惮地看了眼后视镜，席月也注意到了视线。 席月：“没什么好忌讳的。” 孟禾川：“啊，我突然好想睡觉~”（瘫倒） “其实在温夫人请来的老师当中，也有席总安排的人……” “……” 席月沉默了：“是要把我打造成工具，让我一个人掌管公司，他们则无忧无虑，坐享其成，赚钱给他们的儿子花。” 许管家慌张地不知所措：“小姐，您可别这么说，席总安排人肯定也是好意，没想到温夫人目的不单纯。” “老许，你在父亲身边做管家有几年？” 很多年，许是我上了年纪，也记不清了。 “我和小柯的经历你都看在眼里，他们如此高强度地逼迫我们学习，对我不管不顾，我的家长会从来都不会参与，温情对我如此，他也是。” “他们逼迫小柯，虽然失败，但是他们是真正的想教育他，就因为他是男人，而我虽然是长女，却依然要为小柯服务，给他铺路。” 许管家透过后视镜观察她的表情，是无奈的，是忧伤的：“可是小姐……” “老许，我已经这样了，你就稍微让让我吧，哪怕就现在……” 孟禾川侧着头，眯着眼看窗外的景象，不知作何感想。 ———————————————————— 时间紧，他们并没有连夜赶回临水，走远了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 到达酒店之后已经五点半了，冬日昼短夜长，虽然没有北方冬天那样冷，但也需要加厚衣裳。 席月和孟禾川没考虑到这点，或许是习惯了临水室内的暖气，到了室外才感觉到冷。 “喂，到了查分的时候了吧。” “养养精神再说吧，我先去睡了。”席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孟禾川住在对面，也回去了。 刚刚碰到床，席月就一头栽倒进去，累得闭眼就着。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十分沉重，没有间断。 被惊醒地席月从床上爬起来，手机显示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 “糟糕！手机没电了，啊，想着一天就能回来就没带更多东西，诶呀……”席月被这敲不停的声音吵得心烦，理了理头发便打开门。 就是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好熟悉…… “爸……爸？！”席月瞬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您……” 席海锋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席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胆怯地站在原地，回过神来，眼神又开始变得凌冽：“您是来要挟我回去的吗？” “……”席海锋面露凶色，刚要开口就被席月打断了。 “从小到大我都听您的，可是我发现接管公司并不是我本心，在鸣海生活也是。”席月的态度很坚决，而席海锋听到了她说的话，眉宇间多了些许柔和，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寂静片刻，席海锋叹了口气：“我可以放你走，我还可以劝温情这三年不再纠缠你。” ？！席月没有料到事情的走向：“可是……您和……” “只要你能通过我的测试。” 席月呆住了：“测……测试？” —————————————————— “席月没回我消息……”林巧全副武装出现在世纪公园，冬日的夜晚并不黑暗，积雪在路灯的映衬下照亮了环境，就像出现在了童话故事书的插画里。 李卓用胳膊把长椅上的积雪扫干净：“我也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应该啊，前天还在群里聊天来着。”徐豆豆摘下口罩，呼吸着冬日干燥生冷的空气。 李卓歪头：“还想着我们四个一起揭晓期末成绩呢，亏我忍了那么久不看。” 林巧有些担心，不停点开席月的聊天页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呼……哈。”李卓忘记带手套，搓了搓手：“那我们去买烟花玩吧，世纪公园好像是允许的。” 徐豆豆疑惑：“哪有圣诞节放烟花的？” 李卓：“就是玩儿嘛。” 林巧最终还是劝服了自己，把手机揣进兜里：“那我们买点小呲花玩吧。” 徐豆豆笑着拍了拍林巧的肩膀：“现在都叫仙女棒啦，小林要与时俱进啊。” “啊……这样的嘛……”林巧的脸唰地一下红起来：最近顾着担心考试成绩，没空上网…… 临水市昨天的那场雪下得非常大，据说积雪有人的小臂厚，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都开来了铲车。 三个人大晚上走在街上，踩着新雪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买回了仙女棒，她们又回到了世纪公园，坐在长椅上。 “你们谁带打火机了吗……” “没。” “哦。” “……” “少一个人总觉得很无趣呢。” “确实。” “没有打火机怎么点烟花……” “这是个好问题……” 冷风吹过三人的脸。 林巧：“我家就在附近，我去拿一个？” 徐豆豆竖了个大拇指。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可以放烟花了，挨个点燃，世纪公园的某个地方亮起了一团火光。 徐豆豆举起烟花祈祷：“我希望我能上升一百名！” 李卓：“祈祷每节体育课都停上。” 林巧：“嗯……我希望……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每个人都说完了愿望之后，林巧总觉得不太好，便又拿起一根，借着自己的火点燃了：“这个替……” “林巧！！！”长椅边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席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上穿得单薄，许是一下飞机就跑了过来。 “merry christams!!!” 第67章 与孟禾川的碰面 “merry christams!!!”席月在台阶下面喊，不停地喘着粗气。 三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席月朝她们飞奔过去，但是脚上像是涂了甘油一样：“呜哇！！！” 踩在地面的一瞬间，滑倒躺地，直直地。 “席月！！！！！！！！！！！！”三人不知道自己要笑还是要担心，赶紧跑过去把她扶起来。 李卓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势必要把这一摔记录到她的黑历史里面广泛传播。 林巧扶起她，拍了拍她头发上的雪。 徐豆豆见林巧帮忙，就没再插手：“这下面是瓷砖铺的，就算是穿钉子鞋来，都要背后一凉，还好你没摔倒台阶上，不然你的脑袋瓜子就开瓢了。” “我记住了……”席月羞臊地挠挠头。 林巧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你咋就穿这么点衣服出来？” 她知道林巧心思敏感，即使自己没有回复她也会来等，她生怕林巧在雪地苦等出什么事。所以她一下飞机就赶到了林家超市，根本没时间回家穿衣服，林大山告知了林巧的目的地，她才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我……我最近在做耐力修炼！” “哈？” “……” “修……炼？” 席月一脸正气地解释：“嗯，你看啊，武林高手都要经过什么，冰水淋头，赤脚走火，亲试百毒什么的修炼嘛。” “我亲自研发的耐力修炼，其中一项就是单衣走雪！！” ………………………… 大家全都呆住了，徐豆豆担忧地走上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可怜的孩子，冷得脑子都坏了。” 席月就知道不奏效：“不信就不信啊！求你不要用怜悯的眼神看我哇！” ———————————————————— 再之后，席月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一天没有吃东西又一次倒在雪地里，转移到最近的林家超市之后，徐豆豆和李卓才放心地回家去。 这次圣诞节聚会也是充满了魔幻性。 “把这个拿上吧许管家。”林巧把自己的暖水袋给了许管家：“放在席月肚子上，别叫她醒来之后肚子疼。” 林大山也从货架拿了一些暖贴和姜汤红茶的冲剂：“这点东西也拿着吧，看看万一需要呢，这孩子身子骨也太弱了，你们得好好照顾着，饭都不给吃怎么行。” 许管家被这一通说的有些自责，愧疚感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谢谢你们对小姐的照顾，我真的感激不尽。” 林大山赶忙把他扶起来：“别介别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我真受不起啊，再说了席月也是我们家孩子的朋友，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林巧扒着林大山的胳膊，示意他少说话，林大山只好识趣地回到了楼上。 “快带她回去吧，虽然她现在睡着了，但是最好还是再找医生看看吧。” 许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空白页，又取下钢笔写了些东西在纸上，撕下来递给林巧。 “这是我的电话，我不及年轻人头脑灵活了，微信也搞不明白，林小姐若是有需要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吧，我会尽力帮助您。” 林巧接过那张纸，纸上被上一张纸拓上了印子，看来许管家平时都是用本子记录行程和一些其他事情的。 “谢谢您。”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见。”许管家行了礼，林巧呆头呆脑地也鞠了一躬。 直到老牌车的车尾越来越远，林巧才关上了门，拉下卷闸，回到自己房间。 窗外的月亮格外皎洁，许是积雪映衬，漆黑的背景被遮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 林巧没有立刻上床，而是心事重重地坐在了书桌椅子上。 书桌上多了很多东西，拼接好的拍立得相框，还有大家换装的照片，徐豆豆赠送的海绵宝宝扭蛋，以及生日时大家赠送的东西。 林巧翻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没有回复一句话就赶来了……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关于父母？” 想着想着林巧突然摊在了椅子上：“说要互相了解，到头来我还是只知皮毛。”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林巧看着自己枕头下面的袜子：“明天去看看她吧……” ———————————————————————— 第二天早上. 林巧一大早就来了，还是打了出租车来的。 她的手里拿着家里做的食物：没打过招呼就擅自过来不太好吧……可是席月怎么都不回我消息，电话也不接…… 再一次面对这个酒店，林巧的心境却不太一样了：啊，上一次被一群人包围走进去的感觉真是……不想再回忆了。 好在今天不是和席月一起进来的，但是……我不敢进去…… 在大门外站了好一会，林巧观察着大厅，人很少，声音也很安静，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样子：可恶，怎么人这么少，我一个高中生这样进去，肯定会有很多人注视着我！ 甚至会有服务人员来和我搭话，我该怎么说？！！！！！ 林巧开始发怵了：“突然就不想去看望席月了……” 要不还是走吧，有许管家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而且她是大小姐，肯定不会缺人帮忙的。看着手里的保温餐盒，林巧打了退堂鼓，转身就要走：酒店是管饭菜的吧，肯定是吃过了。 “你是需要帮忙吗？”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把林巧吓了一跳，饭盒差点摔到地上。 “哇啊啊！吓死我了。”林巧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的有些熟悉。 “啊，抱歉啊，我看你站半天了都不动地方，寻思帮帮你，你是要去看望别人吗？” 林巧突然脸红透了：原来她一直在我身后看着吗？！ “我，我本来就是要进去的！”林巧抱紧了饭盒，转身就走进了酒店，果不其然收到了许多视线的照耀。 林巧尽量避免与人对视，突然她走过来，拽着林巧的胳膊，带着她走上了电梯：“你要上几楼？” 林巧被她一顿操作搞得愣神：“呃……十六楼。” “啊，好巧，我也去十六楼！”突然，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问林巧：“你在临水一高上学吗？” “啊，你怎么知道？”林巧懵逼。 “我在一年九班，我叫孟禾川。” 第68章 看护 “你一直住在酒店吗？”林巧问。 孟禾川摇摇头：“我只是住一晚而已啦，一会取了房卡我就回自己家去。” “叮——”电梯到了。 “那么再见啦！”孟禾川摆摆手，跑回自己的房间。 林巧也摆了摆手，看着她进到房间里才往席月的房间走。 走到门口她又犹豫了，先是给席月发了个消息，然后又打了个电话，都没人接。 “昨天许管家给我留了电话来着……可是，就这么打给人家不太好吧，可能管家也是客套话而已……” 纠结了半天，林巧在席月的房门口来回转圈。 “啊！不管了。”林巧沉一口气，敲了敲门。“咚咚咚。” 席月此时正躺在沙发上，头发没有束起来，发丝被额头的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不管是谁请来的，都回去吧！”折腾了两天，又累又饿又难受，从精神到身体都疲累了，席月算是经历了一劫。 席月被许管家接回酒店之后就一直发烧，虽然许管家请了几个女工作人员去照顾，但是席月全都请了出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弱小的样子。 林巧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拿着餐盒的手不自觉地出了很多汗：“席……席月，我看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怕你出了什么事才来的，我……” 没等她说完，门突然就被拉开了，席月穿着睡衣，还喘着粗气：“……进来坐吧。” “哦……哦。”林巧端着餐盒走进去：还是第一次看到席月说话如此坚决冷酷。 放下餐盒到餐桌上，林巧转身，首先看到的就是散乱的毯子和沙发上的一片阴湿：“你怎么了？！是发烧了吗？！” 席月坐在沙发上，把毯子整理好：“没……就是一点小病而已，不打紧……” 林巧着急，快步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瞬间甩开手：“这么烫？！！你怕不是要烧熟了！药吃过了吗？！” 席月自知瞒不过去，也不愿意再隐瞒什么东西了：“啊……老许给我买了退烧药，已经吃过了……” “唉呀……”林巧叹口气，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卧室走。 “你干嘛！”虽然生病四肢无力，但是席月还是把林巧拉了个踉跄。 “去床上躺着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林巧曾经在医院看护过高研，对照看病人还是很熟悉的。 席月松开她的手突然脸红起来：“就在沙发吧……在床上好像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说完席月就重新躺回被窝里。 林巧拿她没办法，叉着腰问她：“吃早饭了吗？” 席月挠挠头：“从昨天早上就一直没吃……” ？！林巧惊讶地张大嘴巴：“啊？都这样了，许管家也不怕你病死在这儿？” 席月垂死病中惊坐起：“他来过好多次了，是我不让他和其他人进来的。” 林巧走到厨房看了个遍，冰箱打开了一下又关上了：“你就躺着吧，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席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茶几上捞了杯水喝，以病号的身份躺在沙发上看林巧在厨房忙活：“对了。” 林巧回头：“嗯？”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还没看。” 林巧从冰箱的冷冻柜里面拿出一盒速冻水饺：“我也没看呢，本来是想昨天聚在一起看的，但是突然发生了这些事，也来不及了。” “李卓正因为没考过李落在群里哭诉呢。” 林巧插上微波炉的电源，马上拿出手机：“啊，李落是班级第二，年级第三，李落学习那么好，她妈妈在下面一定会很欣慰的。” 席月快速滑动手机：“啊，豆子上升了，年级131。” 此时的她们都在寻找同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越往下面翻，林巧越觉得心凉。 “啊，找到你了。”席月把手机放得更近：“年级376，比上一次进步了67名欸！”席月兴奋地抬头看她，可是林巧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 她放下手机，一言不发地拆开水饺包装：升级了……可是大家也一样升级了，我还是吊车尾。 席月大概知道了林巧的原因，可是依旧不解：“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定这么高的目标呢？” 林巧低下头，把水饺一个一个放进沸水中：“我只是想和你靠的更近一点……” ！！席月震惊了，她感觉自己烧的更厉害了，从耳根到头顶，像是一股滚烫的热水倒在了自己头上。 这这这这是什么发言？！欸，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安静又燥热的氛围是怎么回事？！靠得更近一点……更近是多近？哇！ 席月捂住自己的嘴巴：难道说……她喜欢我？！下一句话不会就要告白了吧？！！！！！可我还没准备好……这么主动的吗？！！林巧！！！！ “我从小时候就一直没有朋友，我妈妈有些偏执，小学的时候一个男生不小心撞到了我，妈妈就联系学校给我换班，没人愿意和我说话……” 席月熄了火，坐起身子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初中毕业，我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有时候她们私下讨论我我也知道，我笨，到了高中才知道自己被孤立了。”林巧平静地讲着自己的经历，手里还不停地翻动饺子，就像在讲一个无聊的睡前故事。 “遇见你们我才逐渐变好，可是我始终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做你们的朋友，拿起一张试卷，你们就可以聚在一起侃侃而谈，我是擦边进的临水一高，和你们不是一个高度，所以才拼命学习想跟上你们的进度，却总是没效果……” “没……效……果？”席月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你确定是没效果？” 林巧转身，看着席月放大自己的排名。 “376，376欸，全年组大约800人，你从擦边到现在还不够进步吗？” “哇！”林巧定住，转了一圈眼睛：好……好像是哦：“欸，我以前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进步这么多呢？”林巧被自己蠢笑了。 席月瘫在沙发上：“你每一次都和自己进步过的成绩比，到头来连自己这么大的进步都不知道，身高不高，记忆力还不好~” 林巧尴尬地挠挠头，但另一只手的活也没闲着，打开橱柜，孤零零的一个碗放在里面，林巧连第二个选择都没有。 把饺子盛出来，又把微波炉里的菜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就在这里吃吧，餐桌还比较麻烦。”林巧忙了一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帮她放好勺子。 席月看着林巧，似乎胖了一点，但是脸上依旧很光滑白皙，睫毛很长，眼睛也很好看，像一颗深邃的水晶球。 “吃啊。” 席月回过神来，拿起勺子捞了一个饺子：“呀！”她把勺子放回碗里，连带一个完好的饺子：“好烫。” 席月看向林巧，林巧好像懂了她的意思，拿起筷子在饺子上都戳了几个洞：“等会再吃吧，等它凉一凉，先吃这个吧。” “……” 第69章 躁动不安 计划不成的席月只能慢慢品尝着林巧准备的吃食，吃到一半，席月突然有个问题问：“你很会做饭吗？” 林巧摇头：“呃，这些都是我爸做好让我带来的，在做饭这方面……我除了一些简单的之外什么都不会~” “简单的是指什么？” “泡面啊，做汤啊，煮饺子啊，或者是一些不需要用燃气的冷食，因为这些都比较容易，无论怎样都不会做坏了。” “有时候爸妈都不在家我都是打电话叫外卖的，现在用手机就会更方便点儿。” 席月一口一口吃着饺子：“确实，这饺子其实就没怎么熟，里面的馅还有冰的残留……” “啊？！”林巧瞬间无地自容：“那你别吃了啊。” “没关系，我觉得挺好吃的，吃起来像新鲜的咸口冰激凌泡芙，比我从前吃过的奇葩餐厅好多了。”席月越说越没精神，一是生了病脑子浑僵僵的，二是黑暗料理的记忆涌上了她的神经。 碗里的饺子只剩下了一点汤，林巧带来的饭菜也所剩无几，席月一只手拄着桌子，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谢谢你来看我……” “我爸说了，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你平时总帮我一些事，你生病了，我就来看看你嘛，豆子她们两个今天就去补课班了，还特意让我带了东西给你。”林巧收拾着残局，把所有的餐具放进水槽里。 走到门口，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给她。 “这个是蛋糕店的超级会员卡，李卓从小时候就一直用的，从vip1升级到超级vip，能顶很多钱，而且过节还有礼品可以领，就知道你是不浪费每个积分的类型，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里面充了钱送给你了！你想吃蛋糕的话就拿着卡去吧！” 席月躺在沙发上，拿着会员卡：“你们怎么觉得我会收下呢？” “嗯~”林巧怀里还抱着自己的棉袄：“都是豆子的主意，她说你的一些小习惯早就暴露在她眼里了。” “她是女诸葛吗，强的可怕了……”席月把手缩回被子里，连带着卡一起。 收下卡之后林巧慢慢地收拾东西，可能是碳水吃得太多，也可能是太累了，席月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了，酒店的窗户很隔音，就算身在市中心，也几乎听不到汽车鸣笛的声音，林巧洗碗的哗哗水声成为了最好的助眠白噪音。 两个小时之后，林巧把厨房规整好，顺带把客厅的地面扫了一遍，因为不会用吸尘器，林巧在开关上面琢磨了很久很久。 至于拖地什么的她直接放弃了，因为这些东西她根本不会用……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席月还在睡梦中，林巧拿起桌面上的体温计，想了想又放下了，她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而且今天只是来看看席月的状态，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房间安静，林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踮着脚把放在沙发上的棉袄拿了起来：要不悄悄离开算了……但是，我总想…… “咚咚咚。”林巧听到了敲门声，条件反射马上跑了过去。 “哎……”席月是浅睡眠，一点风吹草动就被惊醒了，看到林巧跑过去她显然有些慌张，想叫住她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我……”许管家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几个工作人员：“林小姐？！” 林巧被一群人的阵仗吓到了，从容的气势马上烟消云散，紧张地声音都在抖，明明自己没在做什么坏事：“许……管家，您回来了。” 席月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强撑着身子走到门口，因为碰到了门口带来的冷空气，她直接打了个寒颤。 林巧连忙把自己手上的棉袄披在她身上。 “林巧是来探望我的，不要怀疑。” 许管家当然了解林巧的性格，所以见到她就猜到了她的目的，为什么要怀疑？他也不想再深究下去，直接把身后的人都遣散了。 “那就麻烦林小姐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另外还有……”许管家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林巧：“小姐很久没吃饭了，这是吩咐人做的，您千万不要让自己饿肚子。” 说完许管家就走了，林巧也松了口气，从此以后她每次开门都要看看猫眼再行动。 “啪嗒。”门关上了，席月身上的棉袄也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浑身没劲……” 林巧把棉袄捡起来挂着：“没事儿。”其实席月不说林巧也看得出来，毕竟她现在走路都是s弯。 席月现在就像是一团任人摆布的橡皮泥，沙发表面被汗水浸透，林巧只好把她扶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跑出去烧水，在洗手间挑了一块新的毛巾，浸湿了放在她的额头上。 林巧很熟悉，小时候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看着林大山忙前忙后的身影。 一条失去了欲望的死鱼，席月这样形容现在的自己：虽然吃了点东西好了些，但还是好难受……以后绝对要穿得多一些再出门…… 抬手扶了扶额头上的毛巾，她看到了林巧在客厅翻箱倒柜的样子。 “林巧……”席月看了看窗外，虚弱地叫喊。 “现在几点了。” 林巧马上走过来：“啊，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外面怎么已经变黑了……” “东北是这样的，一到冬天，黑夜特别冷，特别长。”林巧回答。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席月又睡了两个小时。 林巧就坐在她床边，靠阳台的椅子上，时不时摸摸她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热。” 思索片刻，林巧还是把体温计拿来了，坐在她床边，又犹豫了几分钟：用什么体温计不好，非用水银的…… 攥紧拳头，又松开，林巧轻轻地解开席月睡衣的第一颗纽扣，撑起睡衣。 呀！好像用之前要甩一甩，老林好像就是这么干的。林巧用劲甩了甩，仔细看着刻度：到这应该就行了吧。 小心翼翼地拉开睡衣，林巧看见了她露出了一角的肩带，黑色的，细细的。她尽量避免视线的注意，抬起她的胳膊，把体温计夹进胳肢窝里。 “这样就差不多了。”林巧并没有盖上她的衣服，毕竟一会儿还要取出来。 等着等着，林巧也觉得有些无聊疲惫，望着阳台开始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月突然开口说话了：“林巧，还有多久能拿出来啊……” “啊？！你没睡着啊？！” 席月撑着身子坐起来：“本来睡着了，但是这温度计太凉了，把我弄醒了。”动手拿出温度计，席月自己对着光看了看：“38.4，还没降下来……” 林巧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说出这两句话，心里痒痒的：“你家的药箱在哪，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我放在衣柜里了。” “衣柜？！”林巧一边走过去，一边对这个位置表示不理解。 “看到药箱，我总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干脆就放到自己看不到的位置了……”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林巧也不知道说什么，把酒精拿出来就不说话了。 席月亲眼看到她拿出来酒精，突然抱怨了一声：“啊……胳膊都使不上劲了，早知道那天我就多穿点了。 林巧刚把酒精倒在毛巾上：啊这……只能我来了…… “我……我帮你擦擦身子吧。”林巧忐忑地坐在床边，席月很配合地要脱衣服。 “欸欸欸！”她赶忙按住她的衣服：“只擦擦胳膊腿就够了！” “哦，这样啊。”席月大方笔直地躺在砧板上，掀开被子任人宰割。 不……不用这样吧……林巧想把杯子盖回来，又怕席月会尴尬，只能这样上了。 “你不问我一些问题吗？”席月望着天花板。 林巧轻轻擦拭着她的皮肤：“你想回答吗？” “想问就问啊。” “……”林巧手上的动作迟缓了一些，最后停顿，站了起来：“你昨天出什么事了吗？我总觉得你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还有你弟弟的事，每次你提到总是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 “如果允许的话，可以再和我说一说你烦恼的事情吗，也许你脸上就能再多一些表情了。” “……” 席月沉默了，看着林巧在月光下的表情，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床上，自己翻身撑在了她的身上。 “你干嘛！”林巧吓得心脏要跳出来：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吗……难道她生气了吗，果然我还是不应该一次性问这么多她的隐私的…… 席月的头发垂了下来，撑在床上的手攥紧了床单，她认真地盯着林巧的脸，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持续了两分钟，林巧被她盯得心慌，眼睛瞥向阳台。 席月主动闭上了眼睛，身子一偏，翻身倒在旁边。 第70章 无法照亮的心 席月躺在床上。林巧不敢再说些什么，起身把毛巾拧干：呃啊，好像是戳到了她的伤心处…… “哈呼……”席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道出：“其实我父母一直都不在乎我，起先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忙，他们貌合神离顾不上我和弟弟，但是前天我妈妈邀请我回到鸣海，我去了。” 鸣海！原来她是从鸣海赶回来的…… “怎么说呢，我的父母重男轻女，我也是前天才明白，我弟弟的躁郁症是他们畸形教育促成的，而我，只是单纯地被当作工具。” “为什么？他们不是一直希望你回去吗，当作工具……你和你弟弟不都是他们的孩子吗？” “林巧，掌管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也自知自己没有弟弟适合，可是他们一心想让我回去接管，只是让我赚钱给他们花，让他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到时候他们是一家人欢欢喜喜，我就理所应当地会被孤立出去。” ……如果全然不管父母，也会被他们起诉，无论怎样，对席月来说都像是在心里捅刀子。林巧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做富人家的孩子还有这么多令人烦恼的事。 “那为什么不让你弟弟去接管那些事，逼迫你不会太无理了吗？” 说到弟弟，席月脸上还是抑不住地犹豫：“我弟弟自始都不知道这件事，接管公司要操劳的事很多，我爷爷也是因为操劳过度，40岁就满头白发，最后死去。我爷爷对集团有感情，所以才不想坐视不理，但是我父亲不一样，恐怕他现在做董事长也是百般的不愿，所以才急着让我独当一面，世界上没有人不想坐享其成，他们也一样。” 席月说着这些故事，比从前回忆起来，更多了一些从容，好像这些故事根本不是自己的经历，而是一个照着念的剧本。 “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事呢？”席月背对着她，言语冰冷，但是心里为林巧的在意乐开了花。 林巧看不到遮挡下的表情：“嗯……其实你自己可能注意不到，在我们的视角里，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着脸。” “就像时时刻刻都泡在忧伤的河里，我想，可能多懂你一些就能尽量地让你笑一笑，毕竟没有表情的人类是没有灵魂的。” “我……”席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没有表情吗？” “哈？你真的注意不到啊？！”林巧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因为你总是冷脸，有时候我还挺怕你的，就像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掐死我呢。” “我怎么会掐死你啊，我的表情匮乏到像个杀人犯吗？”席月瞬间精神起来，抬起腿就往洗手间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席月对世界产生了困惑：“还是真的，可是我感觉自己的喜怒经常摆在脸上啊，难道都是脑补出来的？” 林巧端着盆来到洗手间，把里面的水倒掉：“所以你前天去鸣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变了些东西，但是我看不出。” “前天我被叫到我妈的别墅去，像个囚犯一样被困着，不间断地听他们安排的老师上课。” 林巧震惊了：“你父母是疯子吗？” “所以我才为从前的经历难过，当时我差点就因为遭受打击想一了百了，但是我……” 说到这，席月透过镜子，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但是你怎么了？”林巧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她重振旗鼓。 “……”席月停顿了：“当时我突然碰到了孟禾川，就是一个老师的女儿，我们两个一起跑出来的……” “孟禾川？！”林巧终于想起了这个人：原来她和席月是认识的啊。 “难道你也认识吗？”席月转头看向她。 “刚才上来的时候，是她带着我来的。” 席月：“啊，这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毕竟她是个随心所欲的自来熟。” “才过去两天，你就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些事情了，我听着都绝望啊~” 席月低头：“想的多了，也就不觉得多痛苦了，至少我现在还能和你们一起。” “你不想想什么对策反抗吗？你妈妈那么疯，肯定会不择手段地让你回去吧，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回来的途中见到我父亲了，我参加了他为我一个人准备的考试，所以他答应替我说服我妈，让我留在临水三年。” “考试？考什么？” 席月转过身回到床上，避免和林巧的对视：“就是普通的考试，及格了我就回来了。” 林巧知道她在说谎：既然她不想说，那我也不要再好奇了。 —————————————————————— 晚上五点钟. “总算是退烧了，看来你健身没白去，不到一天就好了。”林巧把体温计装回盒子里，药箱塞进了衣柜：“这种体温计比较难看得见，还是买个电子的好一些。” 席月好了不少，身体也不再出那么多汗：“哦。”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换睡衣，林巧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所以连头都不敢回，假装在塞药箱。 干啥啊，换个衣服怎么这么长时间，药箱要被我扣烂了啊！！！林巧见她换的很慢，干脆关上衣柜，快速走出了卧室。 “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天都黑了，路还滑，隔壁已经收拾好了，留下来住吧。”席月做出最后的挽留。 林巧看着窗外，又下雪了。 “那麻烦你了……” 席月坐在餐桌椅子上，在喝着姜汤红茶：“你可以不要这么客气吗？你免费照顾了我一天，我总不能让你冒着危险回家。” “谢谢。” “又来这套……” “嗡嗡嗡嗡——”林巧的手机响了，在餐桌上。 席月拿起手机递给了她：“是，是你妈妈。” ！林巧感受到一股不安的恶寒，坐到席月旁边的椅子上接电话：“……喂，妈妈。” “姑娘，前几天忙一个案子，一直没跟家里联系，你考完试了吧，考的怎么样？”高研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路过同事就点点头。 “嗯，还可以吧，376名。” 席月静静地坐在旁边，听到林巧的回答她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还是学习方面的话题。 “嗯，勉强吧，晚上妈妈回家去，记得让你爸做点东西给我吃，在家等我哦。” “诶，妈！……” “嘟嘟嘟——” “对不起席月……我可能要回家了……我妈不会允许我夜不归宿的。”林巧对自己的临时变卦感到很惭愧。 其实席月在看到高研来电的那一刻就猜到这件事会发生：“那我叫管家送你吧，再慢点撞个正着就不好了。” “对了！”席月匆忙走到沙发旁边，在地上拿了两个纸袋子：“这个是送你们的圣诞礼物，昨天匆忙就忘记了，有你的份，还有李卓的，你帮忙带一下吧，豆子的我叫管家去送吧。” 林巧穿上自己的棉袄，拿到两个纸袋子：“豆子那份也给我吧，明天补课班我一起送过去。” “补课班……你也去了吗？！”席月瞬间有一种被背刺了的感觉。 “呃，上午看了自己的成绩，觉得还是要努力，所以就发微信让豆子帮忙联系了，没及时告诉你。” “我也要去！！！！！” 第71章 共性 “孟小姐，管家先生叫我给您送来了这些。”带头的工作人员鞠了一躬，在身后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了。 孟禾川手里还抓着吃了一半的煎饼，看到这么多人涌进来，有些不知所措。 “欸欸欸！等会儿！”孟禾川拦住了餐车，掀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是三个堆叠在一起的松饼，上面浇了一些花花绿绿的酱汁：“呃……你们回去吧，我不需要。” 带头的女服务员犯了难：“可是这……” “和管家说我吃过了，这些东西你们当作工作餐吃了，或者给了门口的环卫工我都不会说的。”孟禾川把餐车推出去，关上了门。 “感觉西餐就没有热乎的……或者说凉的很快……” “嗡嗡嗡——”远处传来了震动音。 “啊，昨天静音了，今天忘关了。”走到沙发上坐下，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喂妈。” “你疯了？！！居然带着雇主家的大小姐跑球了！！辛好温总没有怪罪下来，不然咱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不说，还有可能摊上事儿啊！！”刘丽英在电话那头宣泄着不满。 孟禾川其实也后悔过当时的举动，毕竟那时候也是头脑一热，但是和席月结交了朋友，也算有了一些依靠吧：“你在哪儿？” “我被解雇了，除了回家还有别的去处吗？我马上登机，你最好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啊！”刘丽英的语气里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上一秒还在雇主家小姐的面前赞扬女儿的敢作敢当，但下一秒就被这敢作敢当折腾坏了。 “哦，那我回家等你吧。”孟禾川说完就挂了。 拿上房卡，只身一人离开了1603房间：“这房卡……” 走到1601，正当她要敲门的时候，她犹豫了，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转身上了电梯：“忘记问她的名字了……算了，给那个管家老爷吧。” 因为穿着单薄，也不想欠人人情，只能自己掏钱打车回家，家离市中心不远，但也花了她不少钱。 孟禾川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解释，她丢了工作，肯定心情不好：真是，明明也不缺什么钱，干嘛还要这么拼命啊。 等了两三个小时，刘丽英才怒气冲冲地回家了，她重重地摔下门，连钥匙都忘记拔：“孟禾川你过来！” 孟禾川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根本没想躲：“我就在这啊……” 刘丽英把包一撇，坐到她旁边，冷冰冰地说：“解释解释。” “解释啥？” “别装傻我问你话呢，为什么带席月跑了，还直接跑回临水了？！” 孟禾川并不在意这件事：“她想跑，我也想跑，我们干脆就一起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席月值多少钱？教会她，一次性结款50万啊，50万！这下好了，除了预付的5万块，全都没了。”刘丽英痛心疾首地敲了敲桌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妈，你现在是大学老师，会三门外语，还留学了好几年，已经是功德圆满了，而且咱们家已经很有钱了，也不差这50万了啊。”孟禾川满不在乎地摊手。 刘丽英点着她的脑袋：“怎么不差！有了这50万，来年的住宿费不就凑齐了？！本来我都计划得好好的，你这一下还住什么，连在学校打地铺的钱都不够！” “妈，我说了不想去鸣海上学，我只想留在临水一辈子，哪怕将来大字不识我也要留在这。” “啪！” “……”脸颊传来火辣辣得疼，孟禾川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连嘴角都麻木了。 “你胡说什么呢！妈拼了老命挣钱，就是为了让你上鸣海最好的学校，让你成为名人，你呢，就为了那个死了的小孩，你就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一辈子，你对得起我吗！你还有良心吗！” “……” “还有，这几次考试成绩也是你故意的吧，我告诉你，你平时怎么作都无所谓，唯独入学考试那次，你必须拿出全部实力，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一个人带着你到现在，你要理解我，我何尝不想让你兑现和她的承诺，但是你要记住，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 “你爸是个负心汉，把我一个人撇在这不管，你要懂妈妈的苦衷。” “……”孟禾川把手从脸上撤下来，表情已经没有刚进门时那样淡然了，反而是一种仇视和悔恨：“我在这里也可以成为你想要的模样。” “不，不可能，这里不适合你，你一定要去鸣海的那所学校，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听妈的话。” “妈，我理解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但是，我不会离开。”孟禾川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还有，这么多年了，妈，你也该做回自己了。” “孟禾川！！！你给我回来！” “哐当，咔哒。”孟禾川把自己反锁在房间。 “她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何况她现在已经死了，跟你爸一样惺惺作态有什么用！！鸣海的学校你去不去都得去，我拽也把你拽到鸣海！” 听着门外刘丽英的怒吼，孟禾川又坐在自己的床上，上午吃剩下的煎饼已经凉了，独自放在床头柜上。 “谁都不会懂我的心情，尽管过去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 —————————————————— 晚上六点. “爸！妈要……欸？”林巧跑着赶回家，发现柜台没人，楼上却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林巧走上楼，看到林大山正在厨房做饭：“你知道了啊。” 林大山看到女儿回来了，脸上却没有喜悦的表情：“嗯，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自己跑上楼啊，有人来偷东西怎么办。”林巧把衣服扔进了自己房间，并把纸袋藏在了屋子的最深处。 “现在还哪有人想不开当小偷，再说这么晚了，哪有人来。” “你好，欢迎光临。”楼下传来了声音。 林巧得意地看了一眼老爸，然后跑下楼接待：“买点……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高研紧随其后，林巧不禁一阵后怕。 第72章 逆境之中 高研解下围巾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同事开车送我回来的，你怎么这么多汗？” 林巧是从小区外面跑回来的，而且她现在很紧张：“啊，我爸做饭都是蒸汽，我热的。” “啊，做饭了啊。”高研把棉袄搭在手臂上，上了楼：“正好来吃饭吧。” “回来了。”林大山招呼着，在桌上摆了几道菜。 “嗯。”高研让林巧坐下，自己冷冰冰地回应：“做这么多菜干嘛啊，又吃不了还浪费。” 林巧坐在高研对面，也能看到林大山的表情，此刻的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呆愣在餐桌上。 自从林巧四人在家的事件和林巧在医院的事件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像是掉入了冰窖一样，这半个月，林大山只接到了刚才那一通电话，日常基本没有任何联系。 “我正好做给明天早上吃，明天小巧还得去数学老师那补课。”林大山给自己一个台阶，然后解下围裙坐到了林巧旁边。 “对了，提到补课我想起来了，妈给你报了几个补课班，一个是教你们物理的老师，一个是你们化学的，英语老师我还联系呢，课程时间已经排好了，你明天就去。” “这么突然？！可是我化学成绩一直都蛮好的啊，这次考试只丢了三分……”林巧期待着高研的夸奖，但现实告诉她一切幻想在自己的妈妈身上都是不切实际的。 “丢了三分就还是不够完美，答完题你检查了吗？”高研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与其反之的林大山装作无事，一直在夹菜吃饭。 “我……”林巧并不会说谎，她没有检查卷面的习惯，要考的科目那么多，时间也是有限的，大脑连轴运作，又累又困哪里还有精力去检查。 “做刑警这份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检查每一个角落，你是我亲生的，怎么一点优良品质都继承不到，长得又矮又矬，没有一技之长，连学习都学不好，真不知道你以后能干什么工作。” 林巧听着这些刻薄的话，高研一个一个夹起的肉片就像是从自己的身体削下来的，她不想再说些什么，看着眼前摆满桌子的饭菜，林巧闻起来也像是腐烂的味道。 林巧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在潜移默化中为她增加了滤镜……爸，站出来为我说句话吧，哪怕是一个眼神，我也能得到安慰啊。 “化学课和物理课明天照常去上，别耽误了时间。” 她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任何帮助，看着两个人吃饭，她却觉得十分恶心：“我回去做题。”放下筷子，转身就回了房间。 “被自己的妈妈这么说……啊，不能呼吸了……”林巧坐在床沿，摸着脖子：“家里的气压好低，我讨厌住在家里。” “好想和席月她们待在一起。”此刻这种愿望升到极致。 “忙起来也好，至少压抑的心情都会暂时忘却。” —————————————————————— 第二天. 数学老师补课的位置是在一家艺术教育机构租来的，位置在离高中不远的小街上。 “新华书店对面，森林花店旁边……”林巧低头看着手机，找到了补课班所在的位置：“啊，搁这呢。” 席月和林巧站在红绿灯路口，看着艺术机构的牌匾：“比想象的破好多……” 林巧本以为是席月嫌弃，结果抬头看到了牌匾下的破旧楼梯，发霉的墙壁和乱七八糟的广告：“呃……确实破了点，但是老旧街道都这样，学习要紧。” 变灯了，林巧收起手机，两个人并排走了过去。 “啊，小林酱！还有……席月？”李落从楼梯上下来，迎面撞上了两人。 “李落？！你也在这里补课吗？！”林巧很惊讶，毕竟自己从期末前一周之后就再也没碰见她了。 “嗯，我是第一波的，啊，早知道就去第二波和你们一起上课了~” “我记得实验班的数学老师也开了补课班吧，怎么到这里来了？”席月问。 李落说：“我其实不怎么喜欢那个老师，而且高老师教的比较好嘛，所以人才这么多，快进去吧，我出来得晚了些，上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哦！那我们走了，拜拜。” “再见。” “拜拜！”和李落告别，两个人跑上了楼，走过一层楼梯，两个人才看到这家机构的真实样貌。 “哇，二楼居然这么大！”林巧惊讶。 “楼上好像还有别的人在上课，应该是高年级的吧。” 走进教室，老高正在擦黑板：“啊，来了啊，找地方坐吧。” “我去，怎么那个年组第一也来了。” “年组第一也要补课吗……” “席月所有的考试数学都是满分吧，还用得着这么努力吗？” “你懂什么，人家家是锋情集团，有钱的很，说不定来补课就是来玩的。” “我是她我早就不学了，家里这么有钱还学什么，等着父母给自己挣钱花呗，还能接触到一些名媛富哥多好。” “我一直好奇席月这种人来咱们这干什么啊，又小又破，鸣海多好。” “………………” 一进门，席月就收到了众多目光和讨论，这也是席月意料之中。 “小林！”徐豆豆看到了她的身影，但是身边已经没有空座了：“欸？怎么席月也来了？” 朝着徐豆豆和李卓的方向看去，她们又看到了一个更令人惊喜的人。 第73章 新朋友，好朋友和老朋友 “把昨天留的题翻开。”开始的时间快到了，老高提醒着众人。 直到这时孟禾川才抬起头来：“欸，你们也来补课了？我边上有空座，坐吧。” 补习班的场地坐满了人，唯独孟禾川的身边空出了两个位置，林巧和席月不用想就知道，大家不喜欢或者说是讨厌孟禾川。 孟禾川拉着林巧坐在自己旁边，和她打了个招呼：“又见面啦。” “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补课。”林巧回忆起了孟禾川恐怖的自来熟能力。 席月好奇地问：“这里也有你们班的同学吧，怎么不和他们坐一起呢？” “我才不想和这群害虫在一块，在九班上课就像进了老鼠窝似的。”孟禾川似乎没有想小声说话的意思，反而想叫在场的九班同学都听见。 李卓前倾身体，点了点席月的后背：“给，这是补课班买的习题，先借你，我和豆子看一个。” “感谢。” “你和孟禾川很熟吗，我还以为她没什么朋友呢。”徐豆豆问。 席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明自己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嗯……还好吧，她人还不错，不是坏人。” “来开始了奥，没有题的可以和旁边的人看一个啊，我已经联系人买了，过两天才能到。”老高喝了口水，开始讲课。 席月转过头去认真听讲，徐豆豆又和李卓聊了起来：“你和孟禾川是朋友我倒不觉得惊讶，只是小林也……这就让我很震惊。” 李卓：“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嘛，小林自然也有自己的社交圈，都说朋友也有朋友，咱们不是也这样？” 徐豆豆：“也是。” “别溜号！你们家长花钱送你们来补课还在这唠嗑！”老高指向性很明显，徐豆豆和李卓顿时不敢吭声了。 孟禾川趁着老高转身写板书的空隙，把题往林巧的桌面上推了推：“咱俩看一个吧。” “啊……”林巧果然还是没有对她太过熟悉：“没事，我跟席月看一个就行。” 席月转头，似乎不能理解孟禾川的行为：以她的性格一开始就会把书拿过来分享，怎么现在才……难道她这样随心所欲的性格也需要建立思想准备吗？ 说话之前先思考几分钟，林巧就是这样…… ———————————————— 一个小时过去了. “怎么还有第四种解法？！”徐豆豆瞪大了眼睛。 李卓认真的看着黑板，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我只写出来三种……” 类似的题已经在学校做了很多了，为什么大家还是不会呢？换汤不换药，出题人不会腻吗？席月拄着桌子，松弛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这个我好像写出来了，差不多。”林巧对比着自己的草纸。 席月探头看了看：“四个答案就写出来一个，还偏偏是最难的，有时候你的数学思维真蛮奇怪的。” 出于好奇，席月也偷偷朝孟禾川的题本上看了看，没想到居然和自己的答案相差无几：啊？我记得这次期末考试她还是444名，和上一次一模一样。难道是巧合？不对啊，其他同学们都没做出来，唯独她…… 刘丽英是外国语老师，虽然不是数学专业，但她也难免受到影响，难道她一直在扮猪吃虎？可是……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嗡——嗡——” 席月快速看了一眼手机，是许管家发来的短信。 她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眼珠不停地转，思考着什么东西。盯着黑板，等这一题讲完，席月突然碰了碰林巧的胳膊。 “我有点事，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明天还在你家门口一起走。” “啊？这么突然，啥事儿啊？” “嗯……只是一些琐事而已，认真听课！”穿好棉袄，席月站起身子离开座位：“这些东西拜托你带回家了。” 林巧盯着黑板，手上唰唰记着：“哦，那我明天给你带来。” 孟禾川注意到了旁边的异样，疑惑地看着她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师，我家里有点事，今天可以提前走吗？”席月走上前，下面的目光也紧紧地汇聚在她身上。 高凤翔其实并不接受席月来到自己的补习班，毕竟她每次考试数学都是满分，属于完全不需要老师操心的学生，既然不需要，他也不想让席月乱花钱，可是席月非常坚决，自己也干涉不了什么。 倘若是其他的学生，高凤翔可能就不会批准了。 “她怎么走了？” “我就说她是来补课班玩的，人家什么都会还来补习什么。” “就她喜欢搞特殊。” “刚开学大闹广播室也是她干的，还把前校长赶跑了，这就是人家大小姐的实力。” “市长女儿她都能给弄到少管所去，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十一班那三个女的估计也是她狗腿子，走哪跟哪。” “……” 看着席月走下楼，孟禾川的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了。 —————————————————— “走吧，别忘了把题做完，明天来我要讲，别让我看到谁一个字没写。” 下课了，徐豆豆终于可以解放了。 “怎么样，我看席月已经好多了。”徐豆豆挽着林巧的胳膊。 “已经好了，她体质不差，一天就退烧了，还让我把这个给你们。”林巧拿出了昨天的纸袋，放到两个人手上。 “她说是圣诞礼物。” “哇去，这么好，那她那时候干嘛去了？”李卓在课上也看到了席月离开，只是一心听课，并没有理会。 “不知道，她说有急事。”林巧回答。 “啊~还想着邀请你们一起去吃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呢。” 林巧挠挠头，想到自己剩下的两节课，不禁流了汗：“我还是算了，还有两节课要去呢……” “那我们走了，拜拜。”两人并肩离开了，留下林巧一个人，往反方向的位置走。 等到身边的人走光，孟禾川才突然出现在身后，召唤着自己。 “林巧！” 第74章 重叠的记忆 “化学班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院里，物理在市政府右拐500米，啊，怎么偏偏物理老师这么远……”物理和化学的补课时间都在下午，此刻林巧正独自往小区走，积雪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林巧！”身后传来了孟禾川的声音，突然被叫到名字，林巧还有些愣神 “呃哦……”林巧本想礼貌地和她打个招呼，结果却死活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昨天在电梯里还说过，席月也提过一嘴，叫什么来着？ “你往家走吗？” “嗯，我家在水岸名苑，离这不远，我今天都是走过来的。”林巧不会活跃气氛，只能尽量热情地回答别人抛出的问题。 孟禾川走在靠马路的那一侧：“你和席月是好朋友？” 说起这个，林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从前都没有人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不仅是因为这个，好朋友这种关系，林巧最近也有些不知如何考量。 “嗯，我们四个是好朋友。”说完这句话，林巧突然有些后悔，她不知道孟禾川和席月到底算什么关系：一起逃跑也算是朋友了吧，那我这么说，她不会以为我在排挤她吧……完了我不应该这么说。 “哦~”孟禾川只是点了点头。 林巧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干脆当作她不在意：“呃，你家也在这附近吗？”她想找话，撇开这个话题。 “我家在市政府附近。”孟禾川淡淡道。 “啊？这么远，你周末都是怎么去上学的？”林巧懵了，市政府可比席月住的酒店还要远，不在一个区，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孟禾川停顿了，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回答林巧：“打车。” 呃！林巧倒吸一口凉气：从市政府打车到学校最起码单程要30多块，我现在翻遍全身都拿不出5块…… 边聊边走，就到了路口，林巧其实一直没搞懂孟禾川和自己一起走的动机，这么长时间她们一直都在闲聊一些没用的东西，期间没什么话题了，林巧还很尴尬。 “呃，你要在这打车吗？我马上就要到家了……”林巧想摆脱她。 孟禾川见没什么话题了，也就没有紧跟着她：“那你走吧。” “好，拜拜！”林巧乐坏了，果然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走，不然总有被监视的感觉。 林巧走了，孟禾川就站在原地等着路过的车，这里并不开阔，周围也没有公交站，出租车很少有。 但是孟禾川还是在原地等，等着等着，她恍了神，街边的大柳树光秃秃的，枝干上的雪也都在阳光的照射下变为水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孟禾川闪回的记忆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而那张脸却慢慢地显露出一个人的样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她站在柳树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店铺，不知道在做着什么菜，白烟从屋内飘出了屋外，又散在空气里。 “咳咳，咳咳咳。”孟禾川突然咳嗽起来，一只手抓着柳树，指甲用力扣住。 平和了一下身体，她转身就走，走向一个更容易打到车的车站。 —————————————————— “叮咚，欢迎光临。” “我回来了爸。”林巧回到家，发现老爸没精打采地坐在收银台：“干啥呢，怎么这么颓啊？” 看到是女儿，林大山才稍微舒展了紧张的面孔：“回来了，冰箱里有点剩菜，你热热吃了吧。” “哦。”林巧没过多问，现在的她只想回房间休息。 走上楼，高研的房间门开着，她还在屋子里看着手机，见林巧走上楼，就马上放下手机走过来。 “下课了，吃点东西吧，下午还得去补化学呢。”她靠在栏杆上，林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走过她的身边，把背包放下，去热饭菜。 依旧是低气压，让林巧喘不过气来，热好菜，高研回了房间，林巧把枫喵带回自己的房间，自己吃了饭，回房间写了题，像监狱的犯人一样机械，就这样毫不放松的过了几个小时，林巧又要出门去另一个监狱。 “妈打车送你？”高研试探性说了一句话。 “不用了，我坐公交去就行。”林巧拒绝了，若是答应，高研又要借题发挥了：反正都是装的。 ———————————————— 连着上了四个小时的课，从物理班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店铺都亮起了招牌，街上也都开启了路灯。 “呼——”呼出一口气，林巧裹紧了衣服走出小区。 “啊，林巧？” 又是孟禾川的声音，林巧转头，她正在垃圾桶旁边丢垃圾。 孟禾川起初只是好奇，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和席月成为朋友，可是现在，记忆中的人影居然和林巧重合了，孟禾川自己对她产生了兴趣：“你还上物理课的？” 啊，她好像说过自己家在市政府附近，没想到是一个小区。林巧对突然出现的她也不感到意外了：“啊，我其实不想到处补课，只是我妈给我安排的。” “……”孟禾川思考了很久，气氛也很尴尬。 呃……她怎么了？林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孟禾川才开口：“我有个朋友也和你一样，都不会说谎，也都不会拒绝别人。” 哈？林巧对孟禾川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疑问，她的行为举止自己根本猜不透：“呃，那还挺巧的……哈哈。” “我的意思是……”孟禾川盯着林巧的眼睛，而林巧下意识躲闪。 “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哈？？？”林巧皱起了眉毛，后退了半步：她到底在想什么？ 第75章 单独见面 “跟我交朋友吧！”孟禾川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双手握住林巧的手：“我喜欢你，咱们做朋友吧！” “啊啊啊啊？……”林巧眼前一阵眩晕：喜欢我？应该是友谊的那种，看她一脸正气的样子，可是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就这样还交朋友？ 林巧想抽出手，但是孟禾川抓得很紧，根本松不开：“啊……呃……行。”林巧还是答应了，希望这是孟禾川的一时兴起，过两天不联系就会忘记的那种。 “太好啦，那我们明天一起出去玩吧，明天物理课下课我就在这等你，我们一起去！” 孟禾川的声音都升了好几个度，开心地跺脚。反观林巧的脸部表情就十分精彩了，疯狂地眨巴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抖动：不是吧，她来真的，她没病吧？ “那我们明天见！你早点回家休息哦！拜拜~”她一溜烟跑了，丢下林巧在寒风中不明所以：不要和她扯上关系，我上午就早该意识到的…… 谁能想到她长得眉清目秀，脑子却这么有病？ 市政府离家很远，为了省钱，林巧只能反反复复地换乘，等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走到超市门口，突然发现玻璃门上贴了纸条：“代收快递1元，啊，家里什么时候开始收费了？” “我回来了。”疲惫地走进门，林大山正在整理屋内堆积的快递：“回来了，在架子上找点东西自己弄吧，爸今天有点累，就不给你做新菜了。” 今天来说，父女两个的脸上都挂着疲惫的样貌，什么话都不想多说了，林巧也不在意什么，在货架上拿走一桶泡面就上楼了。 到达二楼的第一时间，林巧刻意朝着高研的房间看了一眼，她不在，墙壁上的包也不在，看来她是又回去工作了。 “欸……”林巧总算是松了口气，转手把包扔到沙发上，自己累得瘫倒。 闭目养神了许久，林巧才算真正从紧张地精神中脱离出来，爬起来给自己烧了壶水，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根冰棒。 “席月现在在家会干嘛呢？上午那么着急地走了。”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林巧拿起了手机：“哇，这么多消息，我开静音全都没看到。” 映入眼帘的四人组群就多了很多消息，林巧从上到下翻了个遍，全都是徐豆豆和李卓公开打闹的内容。 席月什么都没发，就连私信也是空的。 【你在干嘛呢？】嗒嗒嗒打出一行字，想了想，林巧又长按删掉了，斟酌许久，又打了一行字，这次很满意地发了出去。 林巧：老高的题你做完了吗？ 627：嗯，写在豆子的题本上了。 【你上午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林巧把手机扣在茶几上：老是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太好吧，即便是席月那么好的脾气应该也会反感吧…… “咔。”水开了，林巧起身去泡面：要是那个孟禾川也像我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祈祷她明天放鸽子…… —————————————— “好了下课吧，回去的路上都小心点，路滑。”物理老师下课了，也到了林巧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 她应该不会认真吧，应该能看出我的不情愿吧……千万别等我，千万别等我！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补课班大门，推开门的一瞬间，林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哈喽林巧！我来接你下课了！”孟禾川站在垃圾桶旁边打招呼，这次穿得很漂亮，黑白色的棉袄很适合她。 “呃……嗨……”林巧紧张地咽口水：放过我吧…… “走，我们一起去喝奶茶吧！”孟禾川挽着林巧的胳膊，亲近地像青梅竹马一样。 她这还叫自来熟吗，她一见面就要把别人烫死！林巧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孟禾川牵着走：喝奶茶……我兜里的钱真的不够我挥霍啊！ 孟禾川带她去的是一家甜品店，并不是单纯的奶茶店，装修也比普通的奶茶店要富丽，整个店里都洋溢着金钱的气味。 林巧心虚地攥着手机，对自己的存款并不自信：我就应该撒丫子跑路的……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抬头看着目录，林巧倒吸了一口凉气：最便宜的奶茶21现在的奶茶都这么贵了吗？！ 孟禾川淡定地像进了自己家：“黑糖珍珠奶茶，还有这几个蛋糕。林巧你要点什么？” 林巧不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露怯：“焦糖珍珠吧。” “好的，请问怎么支付呢？” 孟禾川拿出手机挤到林巧前面：“我请你吧！” “不不不不不不！”林巧即便是身无分文也不会让孟禾川请自己的：“我自己来吧。” 点好单，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空位上，面对面干瞪眼，林巧的心理防线已经要彻底崩塌了：好想回家……好想回家，我这一天都干了什么，我坐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孟禾川这个女生，她到底要干什么啊，难道她是上天派下来惩罚我的？ 第76章 吃醋 “您好，这是黑糖珍珠，这是焦糖珍珠。” “谢谢。”店员是一个年轻女人，林巧预估只有20岁的样子。 孟禾川扶了一下吸管，看着林巧的脸聊天：“你爷爷奶奶也在城市里住吗？” 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林巧诧异：“不，我奶奶她们都在农村，我只是假期才会回去看看。” “这样啊……我其实很喜欢住在农村，但是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林巧看到了她微抿的嘴唇：这是什么表情？农村对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吗？ “如果可以不上学的话，我很想一直住在农村，花些钱盖个房子，就住在那一辈子。”林巧迎合着这个话题，但是她的确做过这个梦，不过前提是要有网络。 “你也不喜欢上学吗？”孟禾川叉了一整块蛋糕塞进嘴里。 “嗯……我很喜欢上学，虽然很累但是和大家在一起就会很开心，我只是不喜欢大人介入这个问题里。”林巧说道。 孟禾川抓紧了叉子猛点头：“对对对，我也很讨厌家长管东管西，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只是什么事情都替我选择，根本不询问我的感受，这就非常恶心。” “我妈就是，我的物理班和化学班都是她擅自报名的，这才刚放假几天，我已经在期盼开学了，住在宿舍也比在家好。” “我明明不想喝牛奶，我妈还要逼着我喝，每天都紧盯着我学习，明明我已经很优秀了啊！”孟禾川用吃蛋糕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吃饭前要做题，起床了要做题，睡觉前要做题，就算生病了也要做题，我脑袋上的头发都快掉光了也没见我成绩多好，反而搞得精神萎靡，她还要说我没精气神！” “别说了，我都不知道我妈对我的教育上限在哪，又撕书又摔手机又安监控，拿过的奖牌都堆不下了还嫌弃我笨，贵族学校有什么好的，非要去挤容不下自己的圈子，我到底要学多少才能让她满意啊！” “我爸也是，我被我妈这么羞辱，又打又骂还人身攻击，我爸连一句话都不说，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啊喂！！！” “让我学这个名人，学那个大小姐，我难道没有自己的人格吗？！非要当学人精，人家席月生来就是大小姐，我就是个普通人还要什么自行车啊！非要装上流干什么啊，做土鳖有罪？？” “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团圆生日，别人家都是相亲相爱和和睦睦，我家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从来都没有消停过，做一个正常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前夫新娶的女人是老师，她也要当老师，前夫的孩子名列前茅我也要遂她的愿考第一，他学钢琴，我也要学，他上最好的高中，我也要跟着去，我是什么？用来攀比的工具吗？！” “一切都是为了我，可那又怎样啊，这是我要求的吗，老是跟我哭穷，那明知道家里没钱还生我干什么啊，生了我又不给我好条件，活着来遭罪啊！这没钱那没钱，我难道不知道家里没钱吗？！每天中午吃饭我都要精打细算，别人无忧无虑出去玩，我时刻都要注意钱包，每次和他们要钱都是一种煎熬，我还是个学生我能干什么？穿别人的衣服穿到大，书包要用别人剩下的，鞋子要去摊位补好多次，那么小的时候连玩具都没有，平时都紧着钱包生活的，好不容易生活好了一点还天天念叨，都不知道骨髓能不能找到配对 ，我就想活得开心一点，我有什么错。” “……”原本还在倾诉的孟禾川愣住了，林巧说了很多，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呃……”林巧弄掉了吸管，啪嗒掉在了地上，也正是听到了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完蛋，不知不觉间，我又把自己的老底揭出去了……我为什么总是和别人卖惨呢，人家又不想听…… “你很缺钱吗？”孟禾川问。 “额，也不是很缺，只是每次都向父母要钱很难为情……”林巧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孟禾川用手指点点桌面：“那你要不要在这里打工，我和店长很熟，挣得不多，不过对于日常花销应该足够了。” “啊，打工？”林巧还以为孟禾川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安慰话：“可是我没时间啊……” “夜班，你能工作到几点呢？” 林巧是有打工的想法，可是每每想到要自己进门求职就很难为情，这种想法都会被打消掉：“最多十点了，晚一点就没有回家的车了。” 孟禾川重新拿了一根吸管递到她面前：“三个小时也够赚一点钱了，你想做吗，我可以帮你。” ———————————————————— “小姐，您真的准备好了吗”许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席月。 席月沉了一口气，把档案夹放在茶几上：“管理酒店不是一件简单事，不过我愿意尝试。” “小姐，您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席月坐在沙发上，目视着桌上的相框：“既然答应了，为了留在临水，我就必须做到，父亲比温情更好沟通，或许我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喝了口水，席月揉了揉眼睛：“对了，小柯最近怎么样，还会扔东西吗？” 谈到更轻松的话题，许管家的皱纹也舒展开了：“忘记和您说了，少爷他已经出院回家了，医生说他已经好了。” “太好了，你先去忙吧。”席月直起身子，马上捞起手机：和林巧分享一下吧。 ———————————————————— “呼……”林巧疯狂喘气，和孟禾川聊了很久，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时间，差一点错过最后一班车。 阴差阳错就答应了打工……爸应该不会同意的，怎么瞒过去呢…… 抱着背包，林巧突然想起了什么，脸红得不成样子：总是把自己那点破事和别人讲，幸亏是她接受能力强，不然换成谁都会尴尬的吧，她好像也借着聊天在倾诉自己的压力，我们两个倒有一点相像…… 说起来席月也在为家庭烦恼，她的父母不在意她，还拿她当垫脚石，弟弟患病自己被架在火架上烤。孟禾川的父母离婚，母亲无止境的逼迫她。这样看来，我们三个都差不多。 “嗡嗡——”手机响了，席月发来了微信。 627：在干嘛？ 林巧犹豫，要不要和她说今天和孟禾川的事，但是想到在酒店的那天，林巧还是妥协了：朋友之间还是少一点隐瞒比较好吧。 林巧：和孟禾川聊了一会，现在在车上 嗯？酒店的沙发是柔软的面料，可是席月现在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扎她的皮肤。 627：孟禾川？ 林巧：嗯，她家和物理班一个小区。 席月顿时不淡定了，带着手机走回卧室，她只恨一天没有48小时，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去补课班一边操持酒店事务。 627：聊了什么？ 林巧不知道为什么，握着手机的手心出了很多汗：怎么感觉和审问一样……莫名的紧张。 林巧：就是一点无所谓的事 林巧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干脆糊弄过去了。 林巧：明天开始我要在甜品店打工了 ？？？？？ 第77章 甜品店是小型修罗场 林家超市在小区里，所以每天开门都很早，林大山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早上起来，穿上棉袄，带上大铁锹铲除门口的厚冰。 推开门，林大山先带了些破烂的纸壳板：“寒冬腊月哦~盼春……艾玛。”刚要开干，突然抬头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席月。 “嘛，你不是席月吗，咋怎么早就来了，林巧还搁屋磨蹭呢。”放下铁锹，走到她面前：“这秋千都冻梆硬，晃不动，你上屋来等着吧。” “不用了叔叔，我就在这等会吧。”席月拒绝了她的邀请。 林大山取下已经抽丝的露洞手套：“那我过去催催她，你稍等一会哈。”过了两分钟，林巧才穿着整齐地走出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席月从秋千上下来，和她并排走：“怎么突然决定打工了？” “嗯……”林巧把双手都插在兜里：“可能你不是那么好理解，我老是向父母要钱，很愧疚的，用自己挣得就会好受很多。” 席月扶了扶眼镜：“可是作为父母给孩子零花钱也是应该的吧，何况你也没用零花钱做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 平心而论，这个问题林巧自己也很清楚：“我也知道这是父母应该做的，可能这种愧疚感已经渗透到我的大脑了，我明知道我不需要这样想，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给自己添堵。” “既然改不了什么，那我也只能顺从，打工赚钱外快，或许还能磨炼我多说话，也该改变一下自己了……”林巧真的如此想，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十几年的成长中慢慢失去了自己的性格，可她却做不了什么。 顺着林巧的话设身处地想想，席月突然也能理解林巧所做的一切了：有些思维和性格一旦形成，要改变就很难了。 尽管这样席月还是很担心：“可是你还有时间打工吗？早晨数学课，中午要吃饭赶去化学班，化学班过完立马就要去上物理课，光坐车就要花很多时间吧，每天这么多行程，真的没事吗？” “我打工的地方是孟禾川介绍的，她和店长很熟，帮我和她协商了，我每天要工作到十点，店长缺打杂的闲工，所以并不怎么在乎时间段。” “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在意你的身体，万一……” “诶呀，没事儿啊，你放心吧~”林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表情，席月叹了口气：她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总能预感到要出事…… —————————————————————— 日出西落，白天黑夜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快要冻掉耳朵的温度。 “呜哇哇哇哇！”林巧站在甜品店拐角，感受着钻入脖领裤腿的刺骨寒风：“没想到比打工还难的是进入即将工作的店里。” 今天没有人陪，林巧只能自己鼓起勇气走进店里。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又是昨天的那个女店员，林巧屏住呼吸：“额，我是来做兼职的。” “啊？我们还有雇童工吗？”店员懵了，转头望向店长。 店长是个即将奔三的女人，但是单论容貌气质根本看不出来：“啊，你就是小孟介绍来的吧，没想到你跟她差不多大啊，是叫林巧对吧” 难道我要成年才能来这里打工吗，马上就过年了啊。林巧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对，我们是同学。” 店长思索了一会，回到仓库拿了一件围裙和一顶帽子：“那你就以朋友的名义来店里工作吧，对外就这样说，胸牌我也不给你带，不过工资我还是会照发不误的。” “谢谢店长！”林巧很高兴自己没有被拒绝，不然就这样草草离去实在丢人。 “那今天就从打扫开始吧，拿擦布擦桌子，还有整理小料台，闲下来了可以背一背这张表，将来可以帮忙做些饮品。”店长把所有事务交代了，又拍拍那个女店员的肩膀：“你来跟我学做蛋糕。” “晚上没什么人，外面就交给你了小林！” “哐当——”关上了门，林巧围上围裙：第一天工作，都不看着点我吗？这么信任我？还是说她很信任孟禾川介绍的人？ “擦桌子……”林巧决定先从最简单最有必要的开始：甜品店又不是烧烤店，桌子能脏到哪去~ 事实证明她错了，桌子上全都是汤汤水水，化掉的冰激凌，粘在地面上的果酱，堆在一起的奶油块，被咬的不成样子的吸管，还有被刻意挑出来的葡萄干，坚果碎。 “到底是怎么吃才能搞成这个样子啊……”嘴上说着，手里却没闲着，林巧一直很喜欢在这种店里工作，有一种玩做饭小游戏的感觉。 “叮铃铃~”悦耳的风铃声想起，林巧做完了活，正在前台背配料表：“欢迎光临……” “呦！干得不错嘛，这么快就上手了？” “你穿工作服还蛮好看的。” 席月和孟禾川在门口打着招呼。 林巧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你们怎么来了？” 席月看了看店内的环境：“那天出来还没有好好感谢她，刚好一起来看看你工作，顺便请她吃点东西。”弯腰看到了玻璃柜台。 孟禾川听到后门店长和女店员的声音：“我还以为你适应不来呢，欢迎光临喊得还挺大声。” 林巧挠了挠太阳穴：“在这工作让我觉得很自然，可能我4399小游戏玩多了吧~” 席月拍拍孟禾川的肩膀：“好啦，自己挑吧，我请。” 孟禾川很期待这一刻，点了很多小蛋糕，另外还点了一杯果茶。“她们还在忙，那就委屈小林同学帮我做一杯吧。” 席月：“还有我，我要两杯，和她一样的，记得插好看一点的吸管。” “没问题！”林巧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孟禾川和席月带着蛋糕去位子上坐，林巧一个人在小料台忙活：“柠檬切片，西米，哦，西米是这个……绿茶，应该是这么压的吧……” 成功做出一杯之后林巧的自信心翻倍了：还好每个小料都标了名字，不然我真的搞不明白…… 林巧很认真，但也很笨拙，三杯果茶做了半个小时：“这个放茶的机器怎么这么高啊！” 席月看着林巧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这么笨拙啊，像个机器人。” 孟禾川看着她的脸：“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只有伤心和冷漠两种表情，怎么从家庭痛苦中脱离出来了？” 席月小小地吃了一勺布丁：“有些事情摇摆不定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既然知道了真相，那我不论如何都能承受，自然而然也就无所谓了。” “还挺哲学的，你这人，难道不是因为林巧吗？” 席月歪头看着她：“那你又是为什么帮助林巧呢？” “喂喂喂~我成功了。”林巧端着三杯果茶走过来了。 孟禾川接过一杯：“看着还不错，不像有毒的样子。” 席月把剩下两杯放到自己旁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这杯是给你的，马上要下班了吧，坐下聊聊天。” “不了吧，等真正下班了再……”没等林巧说完，店长和女店员出来了：“欸，小孟来了，还有……席……大小姐？” 席月抬头扶了扶眼镜才看出店长的模样：这好像是小柯之前的金融老师，因为不堪重负辞职了，没想到居然是林巧的店长。 孟禾川：？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到哪里都有人脉。 林巧：什么东西啊，世界这么小？ 第78章 李卓日记 12月25日 天气阴 今天是圣诞节，我们计划一起出去玩，但是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席月，才放假几天就玩失踪，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大半夜才赶过来，灰头土脸地，还摔了一跤。 还好我拍下了精彩瞬间，没想到她居然晕了过去，直愣愣地栽倒在雪地里，也许明天该问问发生了什么？ 12月26日 天气雪 今天是数学补课班的第一天，其实我并不喜欢到处补课，这和上学有什么区别，但是徐豆豆这个人坚持要去，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陪同呢，也幸亏她只补数学，不然我真的要累死。 今天是26号，12月都要过去了，爸妈还没有回家一趟，每天除了点外卖就是泡面，虽然有时候会去小林家蹭饭，但是一个人生活真的太无聊了，或许一辈子粘着徐豆豆就是我的命吧。 12月27日 天气晴 有小林和席月一起的补课班就变得很有意思了，果然我还是更喜欢大家一起，可是她们和孟禾川也很熟，这让我很意外，这么多月的相处下来，她们两个身上有好多我不理解的疑点，不过能让小林开朗，席月爱笑，这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 下午陪徐豆豆去了新开的火锅店，他们家的龙利鱼真的太好吃啦，徐豆豆吃辣锅流了鼻涕，被我拍到了，又是一个小把柄被我抓住了哈哈哈。 12月28日 天气晴 今天是无聊的一天，无聊的补课，无聊的回家，豆子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我并不会哄人，所以只能尽量不惹她生气，林巧和席月最近也不怎么活跃，应该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吧，只是在补课的时候我隐隐能感觉到她们身上的压力和怨气。 已经是28号了，不知道月底爸妈能不能回来，最近我在考虑要不要和林巧一样养一只宠物，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感觉自己很孤单。 12月29日 天气晴 今天是个大晴天，雪化的很快，小区里有阳光的地方都化成了水流出去，仔细算算，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和大家认识已经半年了，但是任凭自己如何感慨，日子还是该过就过，今天的补课异常沉闷，大家好像都不是很精神的样子，老高还发了脾气。 豆子最近也不怎么在群里发消息了，不知道她的假期生活过得怎么样了。 林巧和席月今天也是蔫蔫的，眼下还有乌青，没想到放了寒假，大家还是压力很大。 12月30日 天气阴 今天依旧是无聊的一天，没想到小林居然在同时补三门课程，这次考试成功上升到班级前十五，好励志的一只林巧。 闲暇之余我去小林叔叔的超市买了点东西，今天他依旧很有活力，可是我总觉得林叔叔的脸变了，从前我只觉得他热情善良，现在他的脸上平添了些忧伤沧桑，可能是人到了年纪，又或者是我多虑了。 12月31日 天气晴 今天是平凡的一天，我无法想象离补课结束还有半个月，相比寒暑假，我还是更喜欢在学校的生活。 今天林巧在补课班睡着了，席月还迟到了，老高单独把她们叫出去骂了一分钟，最近她们两个人很奇怪，总是打不起精神，黑眼圈也越来越重，要不要去问一问呢？ 下课后我遇见了孟禾川，她把我落下的题册递给了我。我从前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听说她是个混社会的不良少女，在九班还被孤立了，可是她并不像一个坏人。 1月1日 天气阴 新的一年开始了，昨天居然忘记了跨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嗯……新的一年总要给自己定一个愿望，思来想去我也想不到什么，希望家庭和睦？心想事成？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1月2日 天气雨夹雪 今天是最冷的一天，走到补课班之前，我的腿就已经要冻成冰块了，还好回家之前豆子给了我几个暖贴，不然我非要冻死啦！ 同样冷的还有席月，没想到在临水住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天气变化，来到补课班时，身体又开始发烧了，写字的手都握不住笔了。结束之后是林巧打电话叫了那个管家先生，果然林巧还是最会关心人的。 1月3日 天气雪 今天是快乐的一天，由于天气变幻莫测，地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所有的补课班都叫停了，毕竟一个学生出事，老师们真的负担不起。 来之不易的空闲时间，我们四个又聚在了一起，在世纪公园玩雪，席月是第一次打雪仗，被我灌了一袖子的雪哈哈哈，小林平时沉默寡言，玩起来也下狠手，捏起雪球来又快又实。徐豆豆就不说了，从小时候就被我欺负，打雪仗自然不在话下，虽然最后被席月的雪球糊了一脸，还被豆子打到了脑壳，不过玩的还是很开心。 堆雪人就比较文明了，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堆得像垃圾堆一样，不过我依然坚信这是抽象之美，豆子手巧，堆了个很传统的胡萝卜雪人，席月第一次堆雪人，根本没有经验，连滚雪球都是林巧教的，也不过如此嘛~ 1月4日 天气晴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今天终于看到了阳光，爸妈说过年一定会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带点什么特产回来。 下课后徐豆豆来家里玩，虽然说是玩，事实上我只是想吃豆子做的饭了嘿嘿。 1月5日 天气阴 今天和豆子一起去观摩了林巧工作，没想到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面，虽然她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但是我们都能看出她很喜欢做这份工作。 第79章 孟禾川日记 12月23日 天气阴 今天的我是从梦中被惊醒的，我又一次梦到了你，五年了，总以为自己能脱离苦难向太阳，可是我错了，路亦霖，在世界上活得每一分钟我都在谴责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你把我推出了窗外，自己选择奔向死亡，可是侥幸活着的我，现在却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你的陪伴在身边，我和尸体没有任何区别，我常常在想，若是那场火灾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我不知道世界到底怎么了，父亲离开了母亲之后，母亲就像疯了一般，终日埋在工作里，我每天每天都在做着我不喜欢的事，每一个漆黑安静的夜晚，我都能想起你，想起我们在白桦树下一起聊天说笑的日子，没有你的生活，我变得越来越麻木，就好像陷入了一个轮回，反复自我折磨。 今天妈妈要去鸣海工作，带上我，谢谢你在这天进入了我的梦里，这一天似乎也就不那么无聊乏味了。 12月25日 天气阴 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老妈的雇主是富豪夫人，和老妈一起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城堡，虽然装修很有品，但是这家夫人却不是什么好人，在别墅待了一下午，感觉有钱人的世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儿，到处都是规矩，来到一层想接杯水喝，还被那群冠冕堂皇的女仆嘲笑了，原以为那位温夫人可以为我解围，没想到我还接了她的白眼，果然有钱不一定有素质。 席月，她是这家的大小姐，我经常在学校排名看到她，为了回到临水，我们一起逃了，惊心动魄地逃了，折腾了一整天我才回到临水，暂住在酒店。 没想到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是全都有公主病。 12月26日 天气雪 又下雪了，因为太累，我又和补课班的老师请了假，总统套房是挺舒服的，但我也不想停留太久，下楼买早餐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很像路亦霖的女孩，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害羞，内向的性格都很像路亦霖，她的名字叫林巧，森林的林，乞巧的巧，真是个好名字。 很巧的是，她和席月的关系很好，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我能感受到她们之间的磁场，一种莫名又耐人寻味的磁场。 下午我回到了家，刘丽英不出意料地把我骂了一顿，她逼着我去鸣海上学，可是我并不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她的影响之下走每一步，我不想再这样了。 路亦霖，如果你在的话，又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12月27日 天气晴 补课班的老师给我妈发了微信，她正为我生气呢，我知道她现在是怒气满满，干脆一大早就偷溜出去了，记得小时候也是，做错了事，大早上跑到路亦霖家避难，虽说被抓了回来。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又或许是巧合，我再一次碰见了林巧，她和席月一起来到补课班，席月是天才，我能看出，她只是想和林巧在一起，每当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席月的脸上总会多出许多微妙的表情。 我很好奇，林巧为什么轻易成为席月的朋友，晚上，我又碰见了她，她也是一个受父母牵制的人，她说她不想到处补课，只是她的妈妈安排的。在夜晚路灯的照射下，她穿着黑色棉袄，围着红色的围巾，她和路亦霖的影子重叠了，在那个冬天，路亦霖也是和我第一次相见，她也是和我说着同样的话，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路亦霖回来了。 12月28日 天气晴 晚上我和林巧在甜品店见了面，我对她很好奇，她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打满了问号的纸箱等待着我亲自去拆开。 她和路亦霖一样，胆小，说话的声音也一样的小，眼神从来不与人对视，在交谈中，我明白促成她性格的原因，回到家之后，我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12岁之后，我再也没和任何人交朋友，可是现在，我却对林巧席月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她们两个人和我一样，都是家庭教育的受害人，直到凌晨，我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许是出于对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的同情，又或许…… 12月29日 天气晴 母亲最近没有工作，也是因为这个，每一天在家里，我都捞不到好颜色，没办法，只能在临水做街溜子。 下午我去了其他区的一个商贸城，那里正在上映一个恐怖片，结果我全程都在睡觉，很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快乐，但是路亦霖离开之后，我好像被上帝偷走了情绪。 从商贸城出来，席月给我打了电话，我们约在步行街见面，一见面，我就能感受到席月的情绪不对，好像充满了怨气，眼眶还有黑眼圈，也不知道这么多天她都在干什么。 使劲宰了她一顿，她好像宣誓主权一样地看着我，我才明白她的用意，大小姐，小心眼儿！ 12月30日 天气阴 今天去三川区逛了逛，发现了一家很有氛围的烤肉店，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是在冬天，和路亦霖一起吃烤肉，那时候还没钱，为了一起吃烤肉足足攒了两个月。 12月31日 天气晴 日子变得越来越无聊，在我看来数学补习班根本是不需要的，奈何刘丽英要求，每天的补习班也很无聊，出的题目也很无聊，林巧最近在打工，注意力被分散了很多，奇怪的是席月最近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在温家别墅回来再之后，席月的气质似乎变了很多，我也不敢肯定。 1月1日 天气阴 新的一年，今天早上刘丽英终于平静了些，也许是新年加持又或者是她原谅了我。 补课结束，我主动加了她们两个的微信，或许之后就能和她们的关系更近一些。 1月2日 天气雨夹雪 今天刘丽英又提了去鸣海的事，就算她这么说，距离入学考核还有一阵子，我一定会想办法留在临水！ 第80章 没有席月的一天 “咚咚咚。” “进。” 早上六点，席月正坐在酒店会议室的位子上，手里翻着一沓表：“迟到了两分钟，下不为例。” 作为酒店的总经理，席月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吃完早饭马上就要来开例会，实在是累得慌。 “我看了一下整理出来的顾客意见表，有很多人都写了服务问题，有需求没有得到快速解决，这个前厅那边需要注意一下，给员工们开开小会都是可以的。” “还有最近预定婚礼的几个项目，一定要弄好，我们酒店经营就侧重于这方面，不要出什么岔子。” “还有就是那些财务和餐饮装修方面的问题里，你们也应该知道怎么解决，有重要的，需要考量的问题要及时上报。” 部门经理把整理出来的文件都给了席月：“对了总经理，这是今天需要解决的事情，咱们酒店一直合作的两个供应商想和您面谈一下价格方面的问题，还有您说的新装修的问题，需要您把关。” “还有一直在进展的酒店网络宣传方面，各个平台以及新开发的程序账号问题。” 说到这些问题，席月的脸上总是抑制不住地皱眉：“供应商那边约了几点？” “七点钟约了装修队，九点半是酒水供应商，下午四点是员工例行检查，生活用品供应约了明天下午。” “九点半？”席月靠着椅背：“和那边联系改时间。” 部门经理面露难色：“总经理……我也不是没有沟通过，是他们那边也有很多人要面谈，实在挪不开时间。他们那边今年很火爆，突然有很多酒店想和他们联系合作，因为和咱们长期合作所以才想着第一时间和我们面谈。” 席月想了想，随后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没什么其他的事汇报就散会吧。”员工们都走了，席月却还在座位上坐着。 “老许，今天联系一下数学老师请个假吧。” ———————————————————— “咔！咔！咔！……”屋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砍刀声，林巧翻来覆去吵得烦，起床走出了门：“爸，你干嘛呢。” 林大山左手扶着一块超大的肋排，右手手里拿着大菜刀：“醒啦，我这给你炖点排骨吃。” 林巧揉了揉眼睛瘫在沙发上：“最近怎么吃的这么好，又是炖鱼又是鸡汤又是排骨的，不是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吗？” 林大山放下菜刀，坐在沙发上：“想知道为什么吗？” 林大山的脸上并不严肃，林巧就知道有什么好事：“为啥？” “医院告诉我，已经找到骨髓配型与你合适的志愿者了！已经定好下周了，也就是说下周手术过后，你就是正常人了，可以活很多很多年了！” “啊……”林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呆愣在原地：我……我现在应该开心起来，可是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呢？ 林巧坐在沙发上，林大山却高兴的又蹦又跳，剁起排骨来都异常轻松。 骨髓移植……需要很多钱吧，老林真的能掏出来吗……总之先和大家报个喜吧。 掏出手机，林巧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错过了很多消息，席月单独给她发了几句话。 627：我今天有事请了假，不能去补课了。 627：你自己路上小心。 627：【加油】 “啊……有事，有什么事？”林巧突然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放下手机，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下来：“重获新生之前，先去补课吧。” 林巧吃了一大碗饭，又喝了一些剩下的鸡汤，心满意足地走去补课班。 “小心点路滑嗷！”林大山站在门口送她，一切都是那么的日常，那么的平静，可是林巧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背着背包，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没有席月陪着，突然有点不太习惯了。”平常她们一起去补课，路上说说笑笑的，可是席月不在后，林巧就像是变成了哑巴。 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望望：奇怪啊，我从前也是一个人走去学校，一个人回家，坚持了好几年，怎么当时没觉得很怪呢，席月就请假一天，怎么感觉像是失踪了半辈子一样：“总有种违和感……” ———————————————————— 补课班门口. 李落从楼梯上走下来：“欸林巧，怎么一个人来的，席月呢？” “啊，席月今天请假了。” 李落龇牙一笑：“难为你个孤寡巧人了。” 走上楼，像往常一样坐在孟禾川旁边。 “席月呢？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结伴来吗？吵架了？是不是该绝交了？！”孟禾川越说越激动，林巧挠挠头：“不是……” 李卓和徐豆豆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席月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说她有事……”林巧回答。 李卓：“怎么席月也不说给我发个消息。” 徐豆豆：“席月为什么要给你发消息，发给小林一个人就够了嘛，我们不就都知道了。” 怪……太怪了。 林巧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难受，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不像是自己所熟知的了。 没有朋友在身边，做什么都没意思。林巧这样总结。 第81章 空欢喜 2017年1月12日. 林巧像往常一样起床，似乎今天对自己来说根本不重要。 “哈唉……”林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爸，你咋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呢。” 林大山拄着下巴，面对一桌子的菜也不为所动：“明天就要手术了，我担心……” 林巧坐到餐桌上，盛起了一勺玉米粒：“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我都没说害怕，你先慌上了。” 林大山拿起筷子夹了两片猪肝，放进林巧的碗里：“毕竟是大事，这关乎你的生命啊，我能不担心吗，多吃点。” “妈知道吗？”林巧随口一问。 林大山轻咳一声，低头吃饭：“知道，你放宽心吧，我已经帮你请好明天三个补课班的假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 ———————————————————————— “嘎吱嘎吱——”鞋子踩在雪地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咬着脆脆的苹果一样。 明天的打工也要通知店长一声，估计还要恢复几天的样子……林巧双手握着书包的带子，低头走着，沉默不语。 席月斜着脑袋看她，又转过头，看着周围的风景：“明天就要手术了吧。” 林巧抬头看着她的侧脸。 席月：“你见过捐献的人了吗？” 林巧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爸去过医院一次，不知道有没有见到。” “很紧张吗？” “有点吧，我从前根本没有在意我的病，直到现在要手术了，才感觉到心里的压力，骨髓配型，万里挑一就恰好眷顾了我，总觉得这不像我的人生了。” “人不可能一直倒霉的，你要高兴你成为了最幸运的那个人。”席月走着，在墙壁上顺手抓了一把积雪。 林巧抓紧了自己的棉袄：“欸……不知道为啥，我总感觉心慌慌的，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很难受的感觉，好像我的心上长了很多毛，一直在随风飘。” 席月把积雪捏成一个球递给林巧：“毕竟是很重要的事，有精神压力也很正常，这应该属于一种生理反应吧。” “好吧。”接过雪球，林巧狠狠地把它扔到了树干上：“舒服啦。” 走着走着，席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欸？你的父母没有检查过吗，一般骨髓配型父母成功的概率很大啊。” 走到红绿灯，恰好变了红灯。 林巧挠挠头，对于自己的身体她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其余的都由父母支配：“我不知道，其实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懂，我只知道我几年之前就在找配型了。” “那应该就是没有配对成功吧。” 席月：“说起来也快春节了吧，过年之前把手术做了，也算是给自己新的一年一个良好的开端。” “也是哦，那我明年一定会过得很好。” 林巧：“对了，你过年在哪里过呢，难不成要回鸣海去吗？” “……”席月沉默了一会，绿灯亮起，两个人并排向前走。 “嗯——还没想好。” ————————————————————————————— 数学补课班. 林巧和席月到达的时候，屋内还没有几个人，孟禾川也还没有来。 “啊，我们今天这么早吗。”林巧惊讶。 高凤翔原本在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林巧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来：“欸林巧，听说你找到骨髓配型了，明天手术吧。” “啊？！”林巧诧异：“怎么老师们也知道了。” 老高笑着喝了口咖啡：“老师们也聊八卦的呀，你刚开学就库库晕倒，都成名人儿啦。” “啊……有这么严重吗……”林巧汗颜：不知不觉就变成舆论的中心了…… 席月微笑着，林巧又惊讶又害羞的表情实在很精彩。 “欸，老高早上好啊。”徐豆豆和李卓结伴走进来，看到林巧马上双眼放光：“啊，小林来这么早！” “明天就要重获新生了，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有一种涅盘重生的感觉！” 林巧被两个人吓得一哆嗦：“没有那么严重啦~” ———————————————————————————— “我回来了。”林巧从数学补课班回来，整个人要累成一滩水了。 林大山赶忙起身：“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 林巧佯装要吐血的样子逗他：“溜……溜肉段……” “哈哈哈哈。”林大山笑了半天，直起腰走上楼：“行，吃啥都行！” 吃完了饭，林巧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头发。 林大山像往常一样，掏出了一些钱：“爸给你钱打车去吧，路滑也不安全。” 林巧整理好自己，背上背包，又要赶着去下一个补课班：“没事儿，我走了啊。” “那你加点小心！”望着女儿的背影，林大山突然觉得日子甜了起来。 回到超市里，坐到自己的岗位上。 “铃铃铃铃铃……”突然，林大山的电话响了。 “喂，您好……对对对，我是林巧的家属……” …… “为什么，怎么能临时反悔呢，搞错了吧。” …… “我们一家人等了一个星期，我每天每天睡不着觉就想着这事，我女儿做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设，明天就要手术了怎么临时就更改了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我们一家人等了多少年了，我女儿马上就成年了，为什么突然……这不是耍人吗！” 第82章 抚今悼昔:狗血曲折的故事 “小宇，你带几个人去地窖调查一下。” “好的。”身后年轻的小警察戴上手套，和很多警察一起，对某地的一栋房子进行调查。 高研站在院子中间，对这栋房子的户主问话：“这栋房子只有你和你女儿一起住吗？” 受到问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和高研年龄相似：“嗯，我女儿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到底是谁杀了她啊，她才17岁！” “孩子父亲呢？” “她爸早死了，前两天我们一起出去收苞米，被一辆车撞了，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女人落泪了，泪水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高研皱紧了眉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丈夫出轨你知道吗。” 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些，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对生活的麻木：“知道。” “出事当天你有没有打骂过你女儿。” “她爸从来不管我们母女，我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念想，我都是把她小心翼翼地保护在怀里的，我怎么可能打骂她，她死了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了。”女人哭得伤心，腿已经站不稳了。 高研赶忙把她扶住，可这时突然来了电话，高研摆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警察，自己转身去接电话。 “喂，怎么，你要签字了。” 电话那头，是林大山的声音：“高研，见面聊可以吗。” “我没什么和你说的……” “林巧做不了手术了！”林大山大喊，叫住了她。 高研听着电话那头那个令自己厌恶的声音，连面部都透露着对他的不屑，每次想起林大山那张脸，高研都无法控制地想起曾经的故事，让她痛心疾首的故事。 十八年前，高研27岁，家里没有钱，作为一家之中最大的大姐，她早早地扛起了养家的重担，可是没有上过学的她，只能做饭店打工的服务员，她的亲妹妹高灵灵20岁，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打工之外，她还在空余时间编织红手链出去卖，供高灵灵上大学。 由于父母的催促，她和林大山结了婚，在临水市区租了一套房子，高灵灵大学毕业之后，也在临水市找到了一个工作，相互照应。 由于高研忙于搞事业，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要孩子。 某一天林大山早早地回家，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还学起电视里面的情节，点了蜡烛，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我在垃圾堆里捡过来的，看着可怜买了些奶粉就抱回家了……”林大山解释着。 “哇，真可爱！”高研笑着用手指逗了逗女婴，欣然接受了这个小生命的突然降临。 “是不是不小心弄丢了，要不去报案吧。” 林大山垂下眼皮，给高研夹菜：“都丢在垃圾桶了，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丢的，要是我们还回去，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肯定不会善待这个孩子，不如我们领养了，也算是救赎这个孩子。” “也是……那既然已经决定要养了，不如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 高研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向往，只是林大山的表情不太一样。 “巧，心灵手巧，乞巧又有情人的意思，林巧读起来很顺口，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林大山心虚地抱着孩子，听着高研的想象。 “对了，灵灵还没知道呢，她这一年都不闭关不见我，我明天顺便去看看她，正好告诉她我们有孩子了！她肯定为我开心，说不定自己也能想开点，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时的林大山劝阻了她，以照顾孩子为由。直到一周之后，高灵灵的同学到访，传来了消息，高灵灵死了，说是上吊死亡。 高研不相信，来来往往去了警察局不到数十次，给到的答案都是自杀死亡，可她仍然不相信，林巧长到14岁时，高研通过努力学习成为了警察，林大山也开起了超市。 林巧突然晕倒，进了医院，确诊为罕见的fanconi贫血症，为了救命，高研和林大山都开始和她检查配对，结果与林巧还没有血缘关系的高研成功配对。 做了警察，她才能反应过来其中的蹊跷，那一天她没有立刻和林巧手术，而是拉着林大山问话。 “是，林巧是我和高灵灵的孩子。” 至此，高研才明白高灵灵为什么要自杀，这一年，高研颓废了，不再时常问候家里，而是一门心思泡在了警局的事情上。 林巧十五岁时，高研和林大山提出了离婚，林大山为了林巧选择拒绝，并隐瞒了下来，高研爱过林大山，可是这一点爱，也在时间的浸泡之中消失不见。 高研最后的退让，是希望和平解决，现在，高研仅剩的耐性也要消失了。 此刻，高研脑中不断回放那句冰冷的回应，她永远不能原谅林大山：“那又怎样，这根本不是你捡来的孩子，是你先背叛了我，她无论怎样都和我没关系，要怪就怪你自己。” “可她毕竟也是你妹妹的孩子啊！”林大山在电话那头说着。 “嘟——嘟——嘟——”高研果断挂掉了电话，开启静音放回了口袋里：“不好意思，不该上班接电话的，我们继续吧。” ———————————————————————— 林大山坐在超市的收银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已经下午四点了，林巧每天十点半回家，林大山突然捏紧拳头，用力捶着桌子。 “砰——砰——砰——”一下一下得捶，直到手侧麻木。 起身，他麻利地穿上棉袄，带上钥匙，关上卷闸门，跑着冲了出去，在小区门口，他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去市医院。”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不紧不慢地点着烟，林大山用力捶了一下椅背：“快点师傅！” 司机没见过这种世面，吓得手一抖，差点点燃了自己的眉毛：“行行行。” 林家超市距离市医院有十几千米远，雪天路滑，驾车图稳，时间就慢了。 我一定要亲自问一问，我不能相信，说好的捐献不可能临时放弃！坐在出租车上，林大山坐着真皮座椅，也是如坐针毡。 “师傅能不能快点啊。” “别催，别催，已经很快了。” “快点师傅，怎么开车开那么慢。” “这昨天下的雨夹雪，今天冰面还没化，怎么开快！” “你会不会开车！” 夜晚的灯光昏暗，车灯就异常明亮，司机受到干扰，车辆毫无预兆地突然滑向了其他车道，与另一辆车迎面相撞。 第83章 狗血曲折的故事(2) “小宇，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吗？”从调查的地方回来，高研依旧在工作。 “在这，还有指纹比对也出来了，给你看。” “小高！”年纪比较大的警察从办公室出来：“市医院用你丈夫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他出车祸了，需要你去一趟！” ———————————————————— 高研不知道此刻该是怎样的心情，但还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但赶到的时候，林大山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节哀。”过道的医生们劝慰着高研，可高研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悲伤，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惊讶，惊讶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晚上六点三十，高研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几个小时，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想和他相爱的曾经，又或是高灵灵吊死的惨状。 “啪啪啪。”林巧的鞋底被冻硬了，跑在地面上发出明显的声音，她连工作服都没有换就赶了过来：“老林呢！他现在在哪？！” 高研看着林巧的脸，似乎眉宇间真有些高灵灵的味道：“暂时搁置在太平间。” 林巧激动地流了泪：“太平间？！不是要进行抢救的吗，怎么就送到那去了？！！！”她不相信，所以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高研坐在原地，什么都没管。 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林巧带着脸上的泪痕，疲惫地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高研身边，像是找到了避风港，靠着她抽泣。 若是平时的高研，她一定会骂林巧只会哭，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躲避她，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死去的妹妹，若是自己没有听林大山的话，去看看高灵灵，也许她就不会想不开死去了。 归根结底，都是林大山的错，他死有余辜。 高灵灵是个很腼腆的人，因为自卑，她经常受人欺负，高研则是她的保护伞，时常出手保护她，她和林巧一样，温柔且内向，什么事都自己承受。 那天，是林大山喝的烂醉，而高灵灵恰好来家里拜访，才搞出了这桩事，高灵灵受了委屈不敢说，也不想给高研添麻烦，就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整一年，期间林大山出于愧疚也会去看她，但他始终没有勇气和担当承认自己的错误。 林大山的原计划是打胎，但是他拿不出费用，只能委屈高灵灵。当林巧出生之后，他的想法是丢掉焚烧，把这件事情埋进土地里。 “这个孩子没了，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我们也能回归正常生活了，不是吗？！” 十月怀胎，高灵灵不愿意，尽管这个孩子来得意外。 “不行！她是我的孩子！她还是个生命，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不能这么做！” “这不关你的事！我会把这个孩子处理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林大山把林巧拿回家里时，高灵灵已经上吊自杀了，林大山懦弱，不想违背死人的愿望，以免自己夜长梦多，才决定要把林巧养大，也是他对高灵灵做的忏悔。 高研最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只要收到刺激，就会把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她知道高灵灵是自杀的，这么多年来，她只是不相信妹妹就这么离开了。 “回家吧。”高研拽着林巧的手，想离开，却被林巧甩开了。 林巧甩开她的束缚，自顾自地走。 高研呆愣着站在原地，她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和林巧十指紧扣是什么时候了，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她一直身处在对林大山的愤恨之中，全然忘记了这个高灵灵拼命珍惜的生命。 乘坐在公交车上，林巧坐在座位上，高研和其他站着的人挤在一起。 林巧一直望着窗外，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的泪水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偷偷抹着眼泪，她不知道这一切会发生的如此突然。 “九州站，到了。” 高研下车，林巧紧随其后。 她们在马路上走着，一前一后，就像是顺路的陌生人，不说一句话，沉默着。 高研走在街上，有些不知所措了，得知真相的这几年里，她每时每刻都泡在工作之中，很少有走在路灯之下的时候，成堆的工作占据了她人生的大部分，她用工作填充着自己充满遗憾和缺失的心。 就在林大山死去的这一天晚上，她像是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雪花降落，慢慢地，轻轻地。 我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来着？ 这么多年，她被愤怒充填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对啊，她是我妹妹的女儿，长得和她相像，性格也类似，灵灵拼命保护她……” 她停住脚步，转身告诉林巧：“林大山是个混蛋，是他背叛了我，是他害死了我的妹妹，你也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林大山强制我妹妹生下的！” “……”林巧懵了，她抬头看着高研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直视一个人，她以为高研疯了，可是在她的眼神中，在她微锁的眉头中，林巧竟然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妈，你……” “你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查一查，我根本没有怀过孕，林大山就是个人渣，你必须懂得。” 像是陨石砸进了脑袋，林巧的耳朵突然一阵尖鸣：“老林……怎么会……” “你就是太好骗了！和我妹妹一样！别人说几句谎话你也信以为真，明天我就带你去亲子鉴定，你认清这一切吧，别再为林大山流眼泪了，他害死了你亲生母亲。” 高研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林巧却愣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身体几乎瘫软，精神也十分疲惫。 好想逃……好想离开，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 第84章 道德难题 推门而出，高研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家里都很寂静，明明开着暖气，但她的脚步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 对啊，她是灵灵的孩子，我无意间把全部的怨气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这些年我沉浸在对林大山的恨意中，现在他已死，而林巧和灵灵那么相像…… 高研突然想清了什么，起身走出去。 高冷御姐（李卓）：小林明天几点手术啊，我们结束了去看看你。 nothing（徐豆豆）：是我先提出来看林巧的！李卓就会跟风，学人精！！ 高冷御姐：你可拉倒吧 627（席月）：@林巧 怎么不说话？ 手机被放在一边嗡嗡响着，林大山懦弱，林巧知道并且承认，但不可否认，他是林巧最重要的亲人。 心乱如麻，林巧蜷缩在床上，她用房间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自从高灵灵死后，高研就再没做过饭，早中晚都在警局解决，此刻，她端着两张饼走进来，看着林巧埋进胳膊的头，把盘子放到了书桌上。 “不吃饭小心晕过去。” 林巧没有动，埋着脸，看不到她的表情。高研盯了她很久，皱紧了眉头，她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被人欺负的高灵灵。 “明天我会代替那个捐献者，让你完成手术，重新活下去。”说完，高研就要离开。 “让我想想。”这是林巧第一次拒绝高研的安排，无论林大山如何，林巧始终都无法坦然接受他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 林巧只觉疲惫，不只是肉体上，精神上更是，每当她觉得日子甜起来的时候，命运总是会给她当头一棒，似乎上帝在针对她一个人折磨。 高研警惕起来，她发觉林巧现在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似乎林大山的死亡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如此冲动地告诉她事情真相。 林大山害死了灵灵，我不能再失误让灵灵的孩子如此堕落下去。 ———————————————————— 第二天早上，高研早早醒来，像几年前一样，做早饭，敲门叫林巧起床。 “小巧！起……” 话说到一半，林巧自己推门走了出来，面容麻木，眼睛肿肿的，眼球里面也有红血丝，看来她是一晚上都没睡觉。 高研走进她的房间，盘子里的馅饼只动了几口。把盘子端出来，她又着急地去盛饭：“来坐下吃饭吧，炒了西红柿，咱们一起吃。” 林巧能明显感觉到母亲的不同，就连气场和性格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今天不上班吗……”这是林巧的第一句搭话。 “啊，妈今天请了假，局里不忙，上级就批准了，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虽然高研语气平和，动机也很好，可是林巧总觉得高研充满了虚伪，没有吃一口就撂下了筷子：“落进度不好，我还是收拾收拾去吧，同学还在等我。” “欸！”高研也放下筷子，跑到楼下拿了几袋面包：“那你把这个带上吧，不吃饭你身体不行。” 林巧穿好衣服，把面包放进背包里，推门走了出去。她并没有和席月约定，也没有想去补课班的意思，她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充满负能量的地方，尽管自己没有方向。 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悲伤不自觉地涌上了心头。她好像没有了任何情绪，大胆地直视每一个来往的行人，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对了，大家都还在关心我呢……”林巧突然想起。 打开手机，坐在长椅上，她犹豫了很久。 林巧：大家不用关心我 林巧：【微笑】 “唉……我到底在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数学补课班：“啊，习惯性走到这里了……赶紧离开吧。” 转身，她瞥见了开在旁边的花店，从前没有钱，现在打工赚了钱，终于能为自己买些东西了。 “你好，欢迎光临。”进店那一刻，林巧恍惚了，恍惚之间自己还能在收银台看到林大山嗑着瓜子的样子。 “想要什么花呢？”店员小姐的声音先入，林巧才回过神来：“啊，我想看看。” 其实进店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那整桶红色的玫瑰：好漂亮……怪不得大家都觉得玫瑰代表浪漫…… 思来想去，林巧还是带着一小束向日葵离开了：随手带着红玫瑰……别人应该会觉得很怪吧，说不定还会误会我。 距离补课班下课还有一定时间，林巧不想就这样遇见同学们，手捧着花束就离开了，可是离开了，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老林出轨了妈妈的妹妹，才有了我，妈妈的妹妹也被老林间接害死了……难怪妈妈不愿意回家看看，难怪妈妈和老林一直吵架，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爸就这么离开了我，我总能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他…… 妈妈是受害者，屡遭背叛，失去至亲，可是妈妈对我…… 走着走着，林巧走到了世纪公园，走上台阶，席月居然站在她的对面：“早上好。” 林巧震惊了，席月就像是神秘的造物主，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席月的踪迹：“你怎么在这？” 席月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我就知道你又遇到了挫折。” 第85章 恰似海棠 “我就知道你又遇到困难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说呢？” 林巧低头，坐在了长椅上。 “席月……”林巧咬紧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席月把玫瑰花塞到她的手里，又把她手里的向日葵抢到自己手里：“我猜你又在经历着什么选择，对吧。” 红玫瑰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就像一滴滴鲜血浸泡在纯白之中。林巧盯着玫瑰花，长叹了口气：“是啊，我在道德和人性之中不断徘徊。” 席月闭眼，将花凑近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其实我都知道了，林叔叔的事，所有。” “你为什么？”林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难道席月已经变态到料事如神的地步了？ “是你妈妈，她打电话找到了我，其实昨天在家，我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如果你妈妈不求我，我也会来找你。” “求你？她说了什么？”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雪，席月伸手去接：“她求我开导你，让你接受林叔叔是人渣的事情，还让我把你带回家，她怕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说的很恳切，所以我也想亲口听你回答，你真的有这种打算吗？” 被席月知道，林巧瞬间有些无地自容：“有过，不过只是一点点，很快就打消掉了。” “老林死了，很突然，我一瞬间也无法接受，包括现在也一样。”其实这件事不光是林巧，席月从高研那里听来的时候也很震惊，记忆会先入为主，在席月的记忆里，林大山一直展现的都是善良大叔的一面，她无法适应如此快的变故，也没办法把林大山和那么懦弱的形象联想到一起。 “老林会做出有悖伦理的事，还间接害死了人，我也没办法接受，可这就是事实。”林巧说着，脸部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狰狞：“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怎么生活下去。” 席月坐在她旁边，乖乖的做着一个倾听者。 “妈妈这么多年对我不好，我现在知道了原因，可即使她现在开始在意我，关心我，我还是在想念伤害妈妈的人，难以接受现在的她，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毫无同理心的人。” “啪嗒-啪嗒-”林巧说着，又掉了眼泪。 席月这才明白，原来林巧一直处在对父亲的伤心之中，可高研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怀念自己的父亲就变成了一件她认为的错事。 所以她才会如此纠结，从而变成了自我谴责。 席月从口袋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纸巾递给她：“你要是没有同情心，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归根到底，还是你太温柔了，虽然你妈妈这样拜托我，但我还是没有答应她，比起她，你怎么想，你想怎么做，才是我最在乎的。” “这件事，虽然你妈妈是受害者，可和你并不发生关系，在你的视角里，从来都没有从前的那些事，你只能看到林叔叔对你的好。所以在亲情这个角度上说，你并没有错，不要再自责了。” “至于你妈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妈妈从前对你很好，是突然变成这样的，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还是和你妈妈谈一谈比较好。只是现在，你不要再谴责自己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玫瑰花的包装被林巧捏变了形，但花杆却依然笔直。 席月又重新举起向日葵，下起了雪，花瓣被冻硬了一点，掉下了一片到席月的眼睛上：“哇！天好冷，我们去吃麻辣烫吧！” 席月站起身，把林巧拽了起来，弯腰凑近她的脸。 “？！”林巧的心跳都要停了，眼泪从下睫毛直接掉了下来：突然……好近好近…… 把纸巾折成一个方块，在眼眶周围蹭了蹭，擦掉了眼泪，席月吹了吹她的眼睛：“好啦，赶紧走吧，我最近发现你们这边有个麻辣烫特别好吃，我在鸣海都没吃过，我们一起去，对了，你不是打工挣了钱吗，你请我吧！嘻嘻~” “不是，我还在伤心呢！”林巧抬手抹了抹眼泪。 席月拉着她的胳膊：“想开心就尽情笑吧，林叔叔知道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定也心满意足了，走走走，吃麻辣烫。” “大小姐还吃麻辣烫？” “大小姐就爱吃麻辣烫。” ———————————————————————— 下午三点. 推门回家，门口的感应铃被高研撤了下来，她也代替林大山坐在了收银台的位置。 “小巧，你回来了。”高研把角落充电的暖水袋拔下来，放到林巧手里：“快上楼暖和暖和，饿吗，饿了我给你做饭。” 林巧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高研，但经过席月的开导，林巧总算是有了一些缓和的态度：“在外面吃过了，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儿。” 关上门，高研看着林巧的背影，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回到房间，林巧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想起林大山，一整天来，林巧的眼睛已经肿的很明显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林巧只能打开了自己很久没玩的手机游戏。 一直集中精神到了凌晨，林巧从房间出来找吃的，却发现枫喵的水碗装满了水，粮也重新放了，高研的屋子紧闭着门，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从门缝透出来的光，高研还没睡。 冰箱里放着昨天晚上没吃的馅饼，林巧想了想，只拿出了一片面包：我现在只有妈妈了，不论妈妈曾经怎样，现在怎样，我也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第86章 小年 2017年1月19日. 距离林大山意外出事已经过去了六天，这六天里林巧还是没有答应骨髓移植手术，高研也忙于警局的案件无法回家，也算是彼此给了一些缓和的时间。 今天一早，林大山就被送到了火葬场，在林巧不知道的情况下，但其实林巧知道这些天里林大山的尸体会被处理，但她没有开口问高研，只是每一天都穿着黑白的衣服偷偷悼念他。 几个小时之后，高研带着骨灰盒离开了，她把骨灰盒放进了黑色的袋子里，临水市只有湖泊，没有大海，高研只好坐着长途汽车，赶到了最近有海的地方，在骨灰盒上绑了好几块大石头，顺手扔进了海里。 她没有举办丧事，只是联系了林大山的所有亲人朋友就草草了事。 —————————————————————————————— 所有补课班都已经结束了，学生们终于开始享受真正意义上的假期。这些天来林巧一直暂住在李卓家里，林家超市是个伤心的地方，林巧没办法安心的住在那里。 李卓在客厅打游戏，林巧给她拿了不少零食：“小林，虽然你表面上快快乐乐的，脸上也总带着笑容，可我总感觉你还在伤心。” 林巧正在桌子上写假期作业，听到李卓这么说，她也不想隐瞒：“是啊，老林去世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不过我已经在努力接受这个事实了。” 电视里的游戏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就十分明显。 徐豆豆正在厨房做饭，听到这些，切菜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下来。 2017年1月20日. 今天是北方的小年，高研依旧要在警局坚守，每每临近春节，警局的事情就成堆增长，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喂？席月，你怎么还不来啊，耍大小姐脾气是吧，我们都等你好久啦！”徐豆豆在桌子上认真的刻窗花。 听见打电话的声音，李卓马上靠拢过来：“对啊，再不来没东西吃了。” 电话那头，席月正在换衣服：“别催，我马上就过去。” 林巧把买来的对联放到桌子上：“过来顺便买点喝的吧。” “ok~” 过了一会儿，席月带着管家走上来了。她上身穿着黑色的短款棉袄，里面是白色高领毛衣，下身搭了一件包臀裙，穿着长筒皮靴，里面是黑色的保暖裤。 一进门徐豆豆就打开了大嘴：“哇去，你穿得好辣啊。” 李卓直接冲了上去，不过目标不是席月，而是管家手上的罐装果酒。 席月换了拖鞋，把棉袄脱下来，搭在了沙发上：“过小年必须有点全新面貌啊。” 林巧注意到她穿得保暖裤，上手扯了扯：“这么薄，你不怕冻死吗？” 徐豆豆重新打量了一下她的穿搭：“对啊，穿这么少，不怕冷吗？” 席月示意管家离开，并把门关了起来：“老许换了新车，车里保暖了，冷也就冷几个台阶。” “真好啊，在东北也能穿的像大明星一样。” 席月摆摆手指头：“没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像巨星一样吧~” “咦~你真是越来越闷骚了。”徐豆豆又低头刻起窗花。 席月坐在徐豆豆对面，手里抚摸着对联，问林巧：“欸，你不去打工吗？店长给你假了？” 林巧摇了摇头，打开电视机：“店长说要过年了，直接提前六天关了店门。” “哇，真是好店长，如果是我我一定抓住过年这个时间猛猛赚钱。”徐豆豆说道。 聊到一半，李卓又在旁边哀声叹气起来：“啊~~~~豆子~~~什么时候吃东西啊！！！我要饿死啦！！！” “知道了知道了！！我算是被饿死鬼缠上了。”没办法，徐豆豆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去厨房做饭，席月顺势接过她的工作。 李卓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就连过小年也没有只言片语的问候，席月有家不想回，父母都只爱着弟弟，自己在临水孤身一人，林巧刚刚失去了亲人，母亲又在警局工作抽不开身，三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聚在了一起。 这个小年和朋友在一起很快乐，但大家的内心深处，蕴含着一丝悲伤的气味。 —————————————————————————————— 刘丽英不知道别人家的细节，所以孟禾川也就没有被要求强制学习包饺子，若是真要学习，孟禾川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手包的饺子还没有速冻的好吃，我为什么不吃速冻的？” 小年快乐啊小林，吃饺子了吗？孟禾川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慰问林巧。 林巧：猪肉玉米和猪肉酸菜【棒】 林巧：【动画表情】 孟禾川：速冻【棒】 林巧：【拍拍】 吃过豆子包的饺子，大家开始贴窗花，贴春联，只有林巧只身一人走出了门，一周来，她第一次回到林家超市，收银台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林巧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她不懂大人们的各种规矩，她只知道喜庆的日子，林大山不在自己身边。 豆子包的饺子虽然造型非常丑，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的，林巧盛了一些在碗里，回家放到了收银台上。 “混蛋老林，小年快乐。” 关上卷闸门，林巧突然想给高研也发一条微信，站在雪地里，林巧看着那个稀疏的聊天框：妈，吃饺子了吗 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林巧还是删掉了。 与此同时在警局，高研正在查看往年的档案，其他同事们有的在审讯室，有的在整理案件信息等待开会。 不一会儿，小宇走进来了，手里拎着外卖：“来，大家吃饺子啦！” 一盒一盒分发下去，剩下的放到了桌子上：“看这样子今年过年又回不去家了。” “去年我临时有事没回去，给我闺女急完了，还特意打个视频过来，看我在不在哈哈哈哈。” “哎呦，干这行就是为老百姓服务啊，再着急也得抓完这个犯人。” 说着说着，高研放下了档案，也拿到一盒饺子，盒子里面的每个饺子都很匀称，一眼就能看出是速冻的拿出来卖，不过高研也知足了。 “嗡——嗡——”手机响了，高研马上掏出来查看，看到的只有中国移动发来的祝福短信。她有些失望，打开和林巧的聊天界面。 想了想，她还是放下了。 第87章 时间 2017年1月21日. 昨晚和大家闹了一整天，回到家时已经体力透支，今天的例会席月也取消了，安心睡觉，可还是被来电铃声吵醒了。 席月挣扎着翻身，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喂？” “姐！小年快乐！”电话那头是温易柯的声音，席月立马清醒了过来。 “你也是啊，最近怎么样，过得快乐吗？”南北方的小年不在同一时间，温易柯今天打来电话也是习惯性。 “嗯！我已经出院了，妈妈在鸣海给我买了栋房子，我出院之后一直住在这。”温易柯的声调很高，看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姐我跟你说，这房子还挺大的，我住进去之前就装修好了，我特意让身边的人单独整理出来几个房间，想着等你有一天回来，我们一起在这里住。”温易柯兴致勃勃地说着，席月静静地听。 “欸，那天我还想着去妈妈那里找你说说话，可是你第二天就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温易柯提起了那天的事，席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我在临水突然有事，没能提前告诉你，让你失望了吧。” “没，我知道姐你不愿意回来，怕你忙我也不敢打视频电话给你，我只是担心你有心事不告诉我，一个人承担。” 弟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自己内心的纠结又重新燃起：“没，我单纯有点事罢了，你别太担心了，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才是你的任务。” “那好，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对了，春节……” 席月蹙眉：“我不回去了，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嗯。” 放下手机，席月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清晨的睡意被弟弟的电话打消地无影无踪，席月自己没有快乐的童年，就连长大之后也没有安生的日子，席月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弟弟也有这样的经历。 —————————————————————————— 2017年1月22日. 距离除夕还有四天，席月愈发忙起来，春运期间，酒店的人流量成倍增长，工作自然也是直线式上升。昨天约好的一起写作业，今天大家都来了，自己却又被工作叫走了。 “你们先写吧，等我一个小时，我马上回来。”席月穿上鞋子，套上正装外套就走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徐豆豆掏出自己还没写完的作业放在桌上：“啊，原来席月是边学习边工作啊，没想到她这个假期这么忙。” 李卓顺手就把徐豆豆的作业拿走一本：“确实，这个假期看她都没怎么放松的样子，有时候出生在豪门也未必是好事。” 席月在做管理酒店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林巧看着紧闭的门，出了神。席月家庭的事只有自己知道，突然开始在酒店工作……林巧有些疑虑，但是并没有深究。 “欸！小林，你英语小册写完了吗！借我抄呗~”大家把没写完的作业都摆在桌面上，只有李卓的桌面，快要堆成山丘了。 林巧摇头：“啊，还没，我打算先写完英语的。” “那你什么写完了？”李卓的眼神里全是期待。 “哦。”林巧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本子：“50篇作文。” 李卓眼里的高光又消失了：“作文我怎么抄啊……” 徐豆豆把自己的化学小册拿出来，拍在李卓头上：“谁叫你不提前写，非要等到快开学了，临时抱佛脚。”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 2017年1月23日. “喂？”还在睡梦中的李卓接了一个电话。 “闺女。” 李卓瞬间被这两个字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妈？！你们回来了？！” “嗯，预计26号能到家。” “那，那我在家等你们。” “额，你爸不行，你爸还有事，这不能没人，今年只有我一个人回家。” “那你放几天假呢？”李卓的语气有些委屈。 “不长，28号下午就必须走。” 28号……李卓有些失望，不过能有人回家陪自己，她已经很满意了：“好，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 2017年1月24日. “想剪个什么发型？” 林巧在理发店排了很久的队伍，总算是到自己了：“短到肩膀，可以扎起来的程度就好。” 新的一年，林巧打算放下过去迎接新的生活了，剪头发就是第一步，最起码在视觉上是新的开始。 “嗡——嗡——”高研发来了微信，这是林大山去世之后她们第一次联系。 高研：小巧，今年过年妈可能回不了家了，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高研：【微信转账】 林巧没有回复，也没有收下红包，碎发从额头掉落，林巧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 —————————————————————— 2017年1月25日. 404寝室群. 徐豆豆：我刚刚陪我妈去买过年吃的菜，街上人巨多 徐豆豆：我买了一袋荞麦酥，都给我挤漏一个 李卓：有这么夸张【疑问】 “过年……”林巧嘴里嘟囔着。 经过一周多的时间，林家超市又重新开张，只是这一次不会再进货了，高研决定把超市卖掉了，但是货架上还有很多货物，林巧这几天的任务就是坐在收银台，但即使是春节的档口，林家超市也很少有人来，曾经的街坊邻居都宁愿去其他的超市，怕沾染了晦气。 一个上午，林家超市只来了几个小孩买东西，剩下的时间都是空白。 看着这幅景象，林巧只觉得沧海桑田，再如何整齐的货架，在林巧眼里也是一地鸡毛，没了林大山的林家超市，好像被人抽走了气运。 席月：我在窗户这往下看，市中心已经在堵车了，我今天早上连早饭都没买到 徐豆豆：kb【恐怖】 点开和席月的单独聊天框，林巧想问些什么。 林巧：你在哪里过年？ 过了五分钟，席月才回复。 席月：临水，平淡的过就好了 林巧：现在有空吗 席月：？ 林巧：陪我出门，有空吗 席月：必须有空【微笑】 第88章 极限拉扯 春节将至，车头挨着车尾，交警在十字路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忙的不可开交。 “还是走路过去吧……”席月摆摆手，示意管家离开。 林巧看着十字路口拥挤的景象，挠了挠头：“市中心就是这么繁华哈，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 话说回来了，席月只顾着沿路向前走，却不知道目的地：“嗯……你要带我去哪呢？” 林巧空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去超市，买点过年要用的东西……” “哦~”席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她今年过年难道是一个人？她妈不回家？她妈妈是警察，回不去也是正常……难道是真的？ 她没有开口问，这样直截了当地发问，目的性太强。 就这样一路走到超市，她们都没有说一句话，好像第一次认识一样。 “呃……”进入超市，林巧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终于知道人山人海是什么景象了。” 席月拽了辆购物车过来：“先去哪？” “顺着轨迹逛逛吧……”林巧其实也没什么计划，她是头脑一热，以席月一定会接纳她为前提冲动着约她出来的，谁知道自己坐了一趟公交车，就冷静了下来：如果席月不想和我一起过年呢？！ 约她之前，林巧在一瞬间就想好了说辞，她打算一见面就和她坦白：“咱们一起过年！”谁知冲动劲儿过了，反而开不开口了。 “嗯……要不要买一点牛奶呢。”席月在一边看着冷藏柜纠结，林巧看着她的样子，更难以启齿了。 “啊，买两瓶这个酸奶吧！好可爱的包装。”林巧拿了两罐一样口味的放进购物车，希望席月能理解她的意思，主动提出一起过年。 席月闻声，顺着她的目光看：“那我也买点回家喝吧。”说着就拿了两瓶不一样口味的。 可恶，没注意到，是这种小瓶酸奶不太明显吗？林巧定在原地思考，席月凝眉，看不懂林巧的动作。 奶制品旁边是速冻食品的冷柜，林巧只会一些简单的料理，能填饱肚子的那种，包饺子这种难度系数很大的，就触碰到她的盲区了。 “买两盒饺子吧，嗯……”俯身看着上面的标签，拿走了两盒纯肉馅的。 席月低头看着上面的标签，林巧选的是四个冷柜中最贵的牌子：“买两盒，你吃的完吗？” “啊哈，没事儿，放在冰箱里就好了嘛。” “行吧……”席月本想着委婉的提醒一下她的钱包：真的没事吗…… 林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席月的脑回路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行吧？所以你就不往别的地方想想？ 直到席月推着购物车走开前，林巧都在期待着她的邀请：席月啊，你真的不想和我过年吗？ 在超市逛了很久，从蔬菜区逛到生鲜区，从一楼逛到四楼，林巧坚持不懈，每一个需要的东西她都是双份，暗示成这个样子，席月仍旧不为所动，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只顾着推车。 在四楼逛了一圈，林巧累了，席月也累了：林巧啊，你为什么不直接开口呢？ 实在是坚持不住，席月走着走着就停下了，靠在购物车上，叉手看着林巧：“林巧，过春节还需要买沐浴露吗？” 林巧把两瓶沐浴露堆进购物车：“呃嗯……过节嘛，肯定要好好洗个澡迎接新年嘛……哼哼……” 席月默默把沐浴露放回架子上，原路返回的时候，顺带把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现在还要去买什么？” “去结账吧。”一楼到四楼逛了个遍，林巧没达到目的，选择了躺平，放弃挣扎：她是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再演下去就会惹人厌烦了。 其实林巧并没有买什么东西，她需要的只有速冻饺子，剩余的东西也都是想吸引她注意才买的，零食冰品林家超市有很多正愁没办法处理呢，怎么可能还来超市买。 林巧努力顶着笑脸，高研加班，林大山离去，李卓和徐豆豆都和家人在一起，这个新年若是没人陪伴，林巧总是觉得孤单：“我来吧。”接手购物车，她缓慢向前推。 “林巧。” “嗯？”转过身，席月站在酒水墙前，两瓶果汁，一手一个：“你妈妈过年还要加班吗？” “嗯，警局有很多工作。”原以为回答了她的问题，席月会说什么话，结果还是很失望。满满一车的东西，林巧打工二十天的钱预计全都搭了进去，也不差这两瓶果汁了。 一车东西，结账用了五分钟，席月放心不下，打开手机，随时准备帮她支付。 “六百八十九块七。”林巧看着结账机器上的数字舒了口气：还在预算之内。 结账之后她们整理了一下，估计这堆东西需要四个大袋子才能装得下，林巧被难住了，以她的能力最多只能拿一个袋子，席月就算是常年健身也不可能一下子拿走三个袋子。 席月在原地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林巧。” 席月清了清嗓子，做了一下思想准备：“那个，既然你妈妈加班……那，你要不要来我这一起过年……咳嗯……” “真……？！”林巧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兴奋，空咽了一下开始装起来：“也不是不行……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你那里吧~” 看着林巧扭捏的样子，席月也无奈的微笑了：这些话一定要我来说吗？我也很难为情的好吧…… 第89章 和你共度的日常 “个十百千……个十百……”许管家的新车不仅暖和，空间也变得更大了，坐在上面又舒服又拉风，但林巧却没心思享受。 我的钱！我的钱啊！一千块一眨眼就剩下三百了啊啊啊！细数手机上的数字，林巧虽然平时花钱也比较果断，但是这么大的消费金额她还是第一次，毕竟买东西的钱是自己一天一天打工挣来的。 管家每次见到林巧都会很高兴，因为这代表着席月会过得很开心。席家四口人从来都没有聚在一起过过节，每年的春节，生日都是许管家或是温易柯陪伴着度过的，自己毕竟不是大小姐的亲人，每年都这样未免落寞了些。 好在遇见了林巧，席月的生活才好过了一点，至少不那么艰难了。 “林小姐怎么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许管家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 “啊！没事儿。”收起手机，林巧朝驾驶座看了一眼：“内个……管家先生，以后叫我的本名林巧就行，您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不怎么自在了，当然！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林巧习惯性的把话说满。 “啊，这个，主要是我陪伴小姐时间长了，已经养成习惯了，下次面对你的时候我一定改正。” “啊这我……”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啊！林巧果然还是不习惯大小姐的生活节奏，心里的话也没说出来：“好吧，谢谢。” 看着车窗之外的冰天雪地，感受着车窗之内的暖意融融，林巧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体验，车子向前开着，林巧也一直在胡思乱想。 说起来今天席月不在酒店忙吗？管理酒店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分享呢？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转头看到昏昏欲睡的席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只是忘记了吧，而且席月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没必要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我，算了，不说就不说吧，她这么聪明的人，自有她的道理。 ————————————————————————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开回了酒店。 实际上从超市到酒店步行也就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只不过路上太堵，还总是碰见红灯。席月已经在车上小睡一会了。 “席月，醒醒，到家啦席月！”林巧轻轻晃动她的肩膀，把她摇醒了：“哦，回来了……” “小姐你们可以上楼了，东西我等会会叫人送上去。” 林巧跟着席月走出停车场：“好的！” “哈唉……”席月抬手打了个哈欠，林巧歪头端详她的状态：“你不会还在熬夜吧。” 席月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一下碎发：“就这几天而已啦。” “你就骗人吧，说，昨天熬到几点？” 席月伸出了一根手指。 “凌晨一点？” “是一天。” “你熬了整整一天？怪不得没精打采的，你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啊，哪有大小姐天天耷拉着耳朵打哈欠的？”林巧严厉的斥责了她，全然忘了自己昨晚也熬到三四点才睡觉…… “耳朵？” 林巧抿嘴偷笑，小声轻咳了一下：“咳，我就是表达那个意思嘛。”走出停车场，在员工们的注视下两个人走上了电梯。 林巧无法克制地低着头：这熟悉的感觉…… 到了顶楼，席月掏出房卡进去，林巧却注意到了什么：“小年那天你没有贴对联吗？” “没，往年都是管家贴的，我没这个习惯也没这个意识，前些天他送来了些红纸，说是让我自己写，忙起来我就忘记了。”关上门，席月为她拿了一双拖鞋，这双拖鞋是她专门给林巧准备的，和自己平时穿的是相同的款式，不同的颜色。 刚进门，紧接着买的东西就送到了楼上，整整四个大袋子。 林巧拎着一个袋子到岛台，把东西一个一个塞进冰箱：“这么一来你的冰箱终于能好看一点了，老是空空的感觉电费都白花了。” 席月又打了个哈欠，帮忙把剩下的东西也放进冰箱，零食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被放在了柜子里。 “哈欸……” 林巧实在看不下去了：“席月，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去补补觉吧，不睡觉没精神，一点都不想你自己了。” “那好，嗯……这个房卡给你，你还住那里，房间每天都有人给你洒扫，放心住吧。”说完席月就直奔卧室，关上窗帘，盖上被子，放了一个好听的音乐，安心地睡了。 “……”林巧手里拿着房卡，呆愣地站在原地：“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好像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不管是与不是，林巧简单收拾好房间也回到对面的房间补觉了，为了明天的除夕夜做准备。 —————————————————————————— 晚上九点. “咚咚咚…咚咚咚……”林巧被敲门声吵醒。 推开门是席月站在门口，穿着和夏天一样的睡衣，领口很大，林巧不敢往下看，佯装自然的躲避视线：“怎，怎么了？” 席月看起来比上午要精神得多，甚至有点亢奋的意思在里面。 抬手，她拿出了一本英语小册：“借我抄作业。” 林巧揉了揉眼睛：“现在？！” 绕开她的胳膊，席月走了进去，把作业都堆到了咖啡桌上：“我睡太久了，现在不找点事做很难受。” 林巧去沙发上找到了自己前些天留下的帆布包，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桌子上：“可是，我的英语小册写完借给李卓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写完的作业吗？” “额，只有数学小册，但是我也不知道对错啊……” “没事，都一样。”席月从那一堆东西里面找到了她的数学小册，从第一页开始抄：“老师不会检查的，李卓告诉我的。” 完蛋，李卓成功把一个高等教育的大小姐同化成了混子学霸。 “原来你也不好好写作业啊，刚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墨守成规的那一类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是说我很好看吗？”席月挑挑眉。 “不是，完全不是……咳咳咳，咳咳咳咳……”林巧被呛到了。 第90章 新年快乐 “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啦啊啊啊啊啊！！！”林巧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吵醒的，从零点开始，放烟花的声音就没停过，她忘记关窗户，所有的声音都被她听个一清二楚。即使吃了席月给的褪黑素，也是被迫早早起了床。 掀开被子，酒店的窗帘是控制开关的，林巧不会弄干脆就没拉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醒过来，外面的天甚至还没有亮。 习惯性去够桌上的水杯，才想起来这是在席月的酒店。 “唉……”长叹了口气，林巧磨磨蹭蹭地起身，一晚上没关窗户，整个房间冷得像冰窖一样，若是没有供暖林巧怕是要变成冰雕了。 裹上了自己的棉袄，她迷迷糊糊地走到茶几，拿了个带花纹的杯子，从水壶里倒了点水。 “啊~好凉。”喝完水她马上把杯子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她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价值连城。喝完水又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个脸，林巧整个人才算真正清醒了：“哇，这凉水让我想起了住校的日子……不知道席月醒没醒，一会去看看她吧……” 席月提前给林巧准备了很多生活用品，林巧昨晚就是穿着她准备的睡衣睡觉的。 “啊！”从浴室出来，席月就那样从容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纸张，好像没看到林巧一样。 “你什么时候在的？！”林巧好像被十八级大风刮到了，整个人都没站稳。 席月不知所措地回头：“啊，你洗完了。”放下文件，席月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刚起床的状态堪比盲人，你在我面前倒水喝你忘了？” 林巧慌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可能我没那么清醒吧……你什么时候来的？” 席月把茶几上放着的红纸提起来给她看：“早就来了，找你一起贴对联。” 走到她面前，林巧摸了摸红纸，很有质感，上面还有些隐隐的金色图案点缀：“还没写字呢。” “所以才来和你一起。” 林巧看到了前面的桌子上摆了镇纸，砚台和墨条，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来写吗？！” 席月眨巴眨巴眼睛：“对啊。” “我不会……而且我不能帮你写对联，给你沾来晦气怎么办……”伸手把红纸挪了挪，表示拒绝。 “没关系，我不忌讳这些的~”席月拉着林巧来到餐桌，把毛笔递到她手里：“不会我来教你啊，很简单的。” 林巧避开了她炽热的视线：“别别别，我写字多难看你也不是不知道，小考那次还被付老师重点批评了……”说完把毛笔放回桌面上。 “来来来。”席月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拿笔试试嘛，我写毛笔字也是讲究一个感觉，感觉到了写出来就会很惊艳。”把毛笔塞到她手里，放好红纸，又转到旁边给她磨墨：“就写闻鸡踏碎霜晨月，跃鹊催开一剪梅吧，老许告诉我的。” “啊这……”已经被架到这个程度了，林巧也不好拒绝，她没学过执笔，只能凭着对电视剧的记忆照葫芦画瓢，点了点墨水：“闻鸡……闻。” 刚点了一个点，林巧就放下笔劝退了：“别了，我还是不写了，我真不会啊！” 席月把墨条放下，把林巧按在椅子上：“这样，我来教你好吧，都新年了，你也学一学。”走到她背后，弯腰扶住她的手。 “额嗯……”林巧本想着拒绝，但是席月的手已经搭上来了：“好吧……” “你的食指要放在这，欸，写竖……”席月的手心很凉，好像触碰到了一块玉石。林巧的注意力逐渐不在写字上。 她有在每天涂护手霜吗？好滑，好柔软，这么看起来手指也很修长，手腕也很细，指甲也剪得很干净，很舒适，每动一下手背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她在贴着我的背吗？感受到了一些重量，她的身形有那么宽吗，感觉自己被她包裹住了，好热，感觉脸颊热热的，她在我的耳边说话吗？耳朵也痒痒的…… 林巧不敢回头，甚至连身体都绷直着。 “手腕不要那么僵硬，放轻松。” 林巧泄了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可是她才写完一个字：“席月……还是你来吧，我……我去给你做饭！”一溜烟从席月的胳膊下面钻走，席月被撞地笔画歪了一下。 “还是重新写吧……” 天渐渐亮了，外面的烟花声音却依旧未停。 在1601门外贴好对联，席月走进屋，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是有很多车，但是除了交警几乎没什么人了……”林巧正在煮速冻饺子，席月眼下也没什么活，走到她身边，用酱油，辣椒油，陈醋，胡椒粉调了个蘸汁。 抬手给林巧闻了闻。 林巧用筷子点了一点尝了尝：“嗯！这什么？有点香啊！” 两碟蘸汁放在餐桌上，席月拿了漏勺递给她：“从前我弟弟教给我的，他说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我每次吃饺子都用他的蘸汁。” 把饺子捞出来，席月走过去帮她解开围裙，阳光突破大楼的遮盖照进客厅，席月突然想把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这才是她最希望的岁月静好。 “哇，我这一个冬天第一次看见太阳啊，落地窗就是好啊，整个房间里都是阳光。”林巧把一盘饺子端到桌子上。“拍照给豆子她们看看。” 徐豆豆：你们两个玩得很开心嘛 “呃……”面对面坐着，林巧和席月突然对上视线，同时脸红了起来。 席月：过年嘛 林巧：哈哈【笑】 李卓：新年快乐【喇叭】 席月：新年快乐 林巧：新年快乐 徐豆豆：happy new year！ 李卓：放洋屁 徐豆豆：比不过你148分的洋屁 李卓：【怒】 徐豆豆：作业写完了吗 徐豆豆：游戏通关了吗 徐豆豆：动漫完结了吗 徐豆豆：零食也没了吧 李卓：豆子，你好狠毒的心啊——【骷髅】 第91章 火树银花 吃过了早饭，席月仍要处理一些酒店上的小事情，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小时，目不转睛地看着文件，时不时在电脑上敲几个字。 林巧在书桌上写作业，写了不到一个小时，脑中又开始游离起来：“席月。” “嗯？”她抬头。 “你又要上学又要工作，真的不累吗？”林巧写累了，疲惫地把脸颊贴在桌子上：“我光是学习就觉得难以承受了~” “嗯……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啊，不过实话实说，我确实有些累了……”说完席月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除夕还没过一半，两个人的新鲜感就开始淡了，此刻像两条待宰的鱿鱼一样趴在“砧板”上。 “对了，你是从假期开始管理的吧，那你开学之后怎么办呢？”林巧突然找到了事情的盲点。 席月爬起来，推了推眼镜：“这个你放心，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等过段时间我再告诉你。”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并伴随着李卓的声音：“小林酱！席月酱！” 林巧猛地坐直身子，和席月对视一眼：“我没听错吧。” 席月也很诧异：“好像是吧……”走到门口，李卓的大眼睛就这么贴在猫眼上，把她吓了一跳：“这么神经病，绝对是李卓了。” 推开门，李卓带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徐豆豆。 “嘿席月！我们来找你玩了！”李卓亢奋的样子简直和徐豆豆天差地别：“我还在睡午觉就被叫过来了……” 林巧闻声也走了过来，帮李卓把东西都搬进屋子，她拿的那一个袋子里装着很多彩带和灯条，上面还能看到没撕干净的剩余胶带，应该是在家里扯下来的。 “哇！你们居然大过年的补作业，也太用功了吧。”李卓一进屋就到处转。 林巧和席月诧异地看着徐豆豆，希望她能给出解释。 徐豆豆靠在她们身边，轻飘飘地说出一句：“李卓的妈妈又回去工作了……” “啊？！”林巧长大了眼睛：“她妈妈不是昨天下午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席月看着李卓的背影，突然多了许多共情。林巧把东西一袋一袋搬进屋：“那豆子你呢？你家里人让你大过年的出门吗？” “我们两家父母有点交情，李卓她妈妈告诉我妈的，让我来陪陪她。” “哦~”席月悟了，开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欸？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刚才还在手机里吵架。” 李卓拿出来两条彩带：“诶呀，过年太无聊了，还不如上学时候有意思呢。” 林巧把桌面上的作业收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些饮料：“你们喝什么？我昨天刚去买的，花了六七百呢。” 徐豆豆：“我是铁血可乐党。” 席月：“随便。” 李卓：“有冰红茶吗？” 林巧摊手：“私密马赛，并没有。” “那我橙汁吧。” 席月把茶几上的闲杂东西清理干净，对着李卓挑了挑眉：“这次是什么重头戏？” “嘿嘿嘿嘿嘿~”李卓坏笑两声，从袋子里东翻西找掏出来一盒桌游：“十分考验智力和策略的经典游戏，血腥飞行棋！！！” 林巧：“飞行棋哪里有血腥了？” 席月把红色的棋子塞到她手里：“这不就是血腥元素？” 徐豆豆拿着黄色的棋子把玩着：“飞行棋有什么智力？” 李卓拿紫色的棋子在桌上敲了一下：“当然有智力了！你这你就小瞧这个游戏了，别看它年代久远，简单粗暴，但是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李卓随手抓了一个垫子坐在地上，把棋盘铺平。 “来来来，先来一把，摇六起飞再摇一次，ok，我先来吧。”手腕一甩，把骰子摇到了地上。 “不是？”徐豆豆伸手捡起来丢给她：“你劲使小点儿。” 骰子在棋盘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在五。“不是，就不会再翻个面，差一点就起飞。” “诶呀，该我了，你看过《少年赌神》没，骰子点数是可控的！”徐豆豆把骰子拿过去，同样转了一圈，停在了四：“吔？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捏。” 一圈下来，只有林巧成功起飞了，并且向前走了三步。 “不是吧，摇六概率这么小吗？”李卓接过骰子：“我还真不信了！” 六轮下来，席月起飞一个，前进二十一步，李卓前进三个棋子，前进了七步，林巧起飞两个，被席月撞飞了一个，只有徐豆豆，至今都还没起飞。 “怎么我每次摇骰子都是四啊，你们这骰子是不是灌铅了！”在摇出第五个点数四之后徐豆豆气得小脸通红，幽怨地喊叫：“啊！！！！” 李卓拍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我就说飞行棋是考验智力的，你不行~” “你这什么智力啊，纯靠运气啊。”徐豆豆看着棋盘上叱咤风云的紫色棋子，再看看自己站成方队的四个小黄，突然感觉此局无望。 林巧看着徐豆豆的狗屎运也不太好受：“没事豆子，最起码不会被撞回去。” “小林，有时候你还真挺毒舌的……” ———————————————————————————————— “挂这挂这。”徐豆豆指着落地窗的最上面，李卓站在椅子上贴彩灯。 “诶呀诶呀，有点不对称，再往右边一点吧。” “走吧。”席月穿好衣服，林巧在门口等候。原本的计划是吃两天的速冻水饺，但是朋友在一起，当然要热闹一些，今晚的重头戏是火锅，临时决定出来，大家也没有买底料，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家超市了。 “果然一到饭点，街上就没那么吵闹了。”林巧给自己系了条围巾。 席月环顾四周，街道边星星点点地亮着光：“这是什么时候挂的灯啊，我昨天还没看见。” “你应该问是什么时候下的雪。”林巧把自带的毛线帽戴上：“难怪街上没人放烟花了，原来是下雪了。” 等候许管家取车，她们站在街道边，看着一家家紧闭的店门，享受着独属于她们的夜晚。 “席月。” “嗯？” “其实我很感谢你。” 席月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在雪的背景中尤显美丽：“为什么？” “老林死了之后，我感觉天都塌了，似乎身边不会有人再像我爸一样关心照顾我了，我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如果不是你那天出现在世纪公园，我可能还在这种偏执的想法之中出不来。” “看这街道上火树银花，看冰雪撒在我们的肩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能有大家在身边陪伴我，我也不算是世界之外的人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给整个世界带来一片洁白和宁静。 林巧站在雪地中，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如同冬日里最灿烂的那一束阳光，温暖而明亮。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像是两颗璀璨的星星，透露出内心深处的感情。 沉默片刻后，席月缓缓地抬起眼睛，深陷在这其中。像是看到了一幅极其美丽的画卷一般。她轻轻咬着嘴唇，声音低沉而温柔：“没关系......” 她想说出一些更美好、更动人的词语，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林巧时，她还是退缩了。 第92章 无望未来 “欢迎光临。”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新的一天工作开始了。 距离新年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高研的老家没什么亲戚，林巧也懒得去走那些无意义的流程，除了在林家超市卖东西，剩下的时间都在甜品店给店长帮忙。 “呦小林，这么早就来帮忙。”孟禾川走进来打个招呼，肩上背着帆布包，环顾一圈没看到曾经站在收银台的那个女店员：“小曼呢？今天没来吗？” 林巧扶了扶自己的帽子，一整天都戴着让她的头很不舒服：“自从我来了之后小曼一直和店长在后屋做蛋糕，前厅都是我负责的。” “看出来了，你说欢迎光临越来越顺口了。” 林巧挠挠后脑勺：“也没你说的那么得心应手~” “叮铃~”风铃声又响了，林巧触发了肌肉记忆，紧接着就说出来：“欢迎光临。” “嘿林巧！欸？孟禾川？”徐豆豆和李卓走进了店门。 孟禾川和她们两个也算是神交，没有正式说过几句话，但彼此都认为很熟悉：“哈喽啊，你们也来喝东西？” 李卓直勾勾朝着甜品柜台看过去，徐豆豆把自己和李卓的背包放到座位上：“其实是来找个清静的地方补作业的，顺便喝点东西。” “啊，原来大家都还没写完作业啊，原本还挺慌得，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下了哈哈哈。” 说起作业，林巧的额头也直流汗珠，今天是2月5日，离开学还有刚好7天，她还有整整两本题册外加十个单元的抄写没写完呢。 林巧突然很想脱掉工作服回家写作业，但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工作不能擅自离开，自己只能看着朋友们补作业，而自己欠了很多债还在打工。 林巧踮脚往杯子里接了些绿茶，心里还在忐忑不安：怎么假期这么短啊，感觉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要开学了…… 李卓的写作业准则是有什么写什么，所以她至今都没有完整的做完一项，临近开学了，才开始一个一个打补丁：“欸豆子，你的物理书拿了没？” “我写完了我还拿它干什么？”徐豆豆写作业就很正常，按照自己制定的流程，一项一项的完成，又严谨又有效率。 “我带了，借你看看。”孟禾川从帆布包里掏出来递给她。 孟禾川写作业是速通型，心情好了一天写完一本，心情不好看都不看一眼，她写作业很快，来补的作业其实也只有半本，也是想借机在甜品店多待一会，和林巧多说上几句话。 “啊谢谢。”李卓更加认定了传言的虚假：孟禾川根本不像是混社会的人啊，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亏我从前还信了。 “席月她没来吗？你们四个不是经常在一起吗？”孟禾川问。 “你们几个的饮品。”林巧端着三杯喝的走过来，刚好听到孟禾川的这句话。 “席月作业都写完了，而且她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每次都是深夜才回消息。”徐豆豆小心地拿走了自己的杯子：“哇，这么大一杯，感谢小林！” 林巧嘴角微微笑起来：“必然的，特殊待遇~” 李卓手上又拿笔又拿叉子，一边吃一边写：“辛苦林酱，我们在这坐着写作业，你还要站着。” “没事儿，赚钱嘛。” 徐豆豆抬头看了一眼林巧的脸：“那你也要小心点，别勉强自己，身体还是最重要的。” “诶呀，知道了豆子妈妈，我现在感觉良好。”林巧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徐豆豆说的浑身发麻：“别，你可这么叫我……” 身子的好坏，林巧自己是最清楚的，这些天来明显会晕晕的，有时候会两眼一黑，为了稳定住自己，她随身带着药片和巧克力以备不时之需。 春节过后高研回了一次家，和林巧商量了未来的计划。 林巧答应做手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高研和林大山年轻时并没有攒下多少钱，直到现在最值钱的东西也只有林家超市，高研打算卖掉超市，再用上全部的存款给林巧手术。 林家超市的人流量变少了，这里的回忆也不值得再回看，可是卖掉房子之后，她们又该住在哪里，林巧预想不到之后的发展，她只能尽力去赚钱，为了让妈妈和自己有容身的地方。 “唉……”长叹一口气，林巧不愿意去展望未来了，她的未来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美好：林家超市在小区里，既偏僻又冷清，真的有人买吗…… —————————————————————————————— 下午五点半. “呼……”林巧擦完最后一张桌子，擦了擦汗，弯腰洗好了抹布，猛地起身，林巧的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只能感受到一片漆黑。 “诶呦。”店长跑过来扶住了她，林巧也趁机抓住了门把手，让自己站住了。 “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我看你脚跟都不稳了。” 林巧眨眨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没事店长，脚底踩到水了，不小心滑了一下。” “诶呦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抹布放下吧，你该下班了吧，这些都交给我吧，明天给你带薪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嗷。”店长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口袋里的水果硬糖塞给她。 “谢谢店长。”收拾好东西，林巧转角去了便利店，高研不在家，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吃东西：“巧克力，泡面……连着吃三天了，要不买根玉米吃？ 看了看价格，煮玉米五块钱一根，泡面五块钱可以买三袋：还是吃泡面吧，买个别的口味就行了…… 走出便利店，林巧把棉袄又拽得紧了些：“下午没吃东西，感觉浑身都没力气了……” “席月家离这里很近吧……去席月那里救下急吧。”林巧能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为了不让自己晕倒在大街上，林巧吃了一整条巧克力，尽力让自己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 席月最近很忙来着……我去会不会给她添麻烦？已经走到了酒店的门口，林巧又犹豫了：先保命要紧吧…… “林小姐！”前台的职员看到林巧，马上跑了过去：“怎么脸色这么差？您是怎么了吗？！” 虽然吃了些巧克力，但是身体还是越来越软，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可以扶我去休息吗……” 第93章 卖房行动 gogogo! “好一点了吗？”前台小姐又给她喂了一颗糖。 “咳咳，好点了谢谢你。”林巧躺在沙发上，许管家在一旁打电话。 “呼……”林巧松了口气：所幸没有晕过去，不然又要进医院输血了…… 席月在酒店门口等候着高研，在前台认出林巧的时候就马上联系了席月，席月也知晓了一切。 高研的记忆力很强，所以到了酒店门口一眼就能认出席月：“林巧呢？！” “你放心，林巧已经好很多了。” “她在哪，带我去看看。” “等一下。”席月拦住了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做上手术，林巧还是没有答应吗？” 高研对这个小姑娘保持着警戒心，即便她是林巧最好的朋友，即便自己曾经请求她帮助：“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不会伤害林巧的！对吧……”席月对着她的身穿警服的背影说。 她从来都没有想伤害林巧，林大山的所为让她失了智，把所有的愤怒怨恨无意识地倾泻在林巧身上，她是自己妹妹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 “林巧不需要无谓的关心，她是注定要长命百岁的，谁也拦不住。”说完高研跟着招待员去了招待室，席月沉了口气，转头给李卓打了个电话：“喂？” “喂席大小姐，嘎哈呀？”李卓正在家和徐豆豆一起写作业。 “你现在有时间吗？” “干嘛？我还写作业呢。（电话那头传来咀嚼的声音）” “你下楼去林巧家转一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帮我侦察侦察。”席月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啊？现在？”李卓叫起来，徐豆豆抬头盯着她。 “嗯，林巧今天贫血了，险些晕过去，强撑着走到我这，她这个状态必须赶紧手术，但是她妈妈又不告诉我难处，想帮忙又帮不到。” “啊？小林又贫血了？！我上午还看她好好的。”说起林巧生病，徐豆豆把笔放下，静静地听着电话。“我们去看看她。” “你别来，你来了不也是干瞪眼，赶紧去林家超市看看，我怀疑是费用上出现了毛病。” “okok，保证完成任务，我去调查一下，一会儿给你发消息。” 徐豆豆看她紧张的神情，就知道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怎么了？” 李卓刚好不愿意写作业，借此机会放下笔本：“sss级任务，现在出门现在出门，目的地林家超市，侦察兵出动，侦察兵出动！” ———————————————————————————————————— “小巧！”高研走进招待室，看见林巧躺在沙发上吃棒棒糖：“妈？你怎么来了？”直起身来，心忽然一紧，害怕自己打工的事情被她知道。 高研冲上去扶住林巧两边肩膀：“没事儿吧，现在感觉还好吗？” 见高研来，管家和前台小姐也都离开了招待室，留给她们单独的空间。 林巧把棒棒糖拿出去：“我没事了已经。”抬头看着高研的眼睛，眼角隐隐出现了泪痕：“呃……”林巧还不适应高研这个样子，松开了她肩膀上搭着的手。 “怎么大白天还到处走呢，万一倒在冰面上怎么办，一点也不珍惜身体。” 林巧扶住了沙发：“我，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咳。” “咚咚咚。”敲了门，身穿警服的小伙子走了进来：“高姐，范仁已经押送回去了，咱们……” 高研叹口气，把买好的药放在她手里：“记得吃，妈先走了。” 高研离开，林巧没有丝毫委屈和挽留，更多的是轻松，送走了妈妈不到十分钟，招待室的大门又被暴力推开。 “林巧——”李卓和徐豆豆跌跌撞撞跑进来，席月紧随其后。 李卓冲过来就抱住林巧的身体一通检查：“没事吧，没磕到吧，摔倒了吗，有没有吃东西？不会吓傻了吧，智商会不会有影响？” 徐豆豆走过来把李卓从林巧身上拽开：“你别揩油了。” 林巧挠挠头，不知道李卓和徐豆豆的消息这么灵通：“我没什么大碍，非要说的话……我现在有点饿……” 徐豆豆“腾”地一下站起来：“准备！赶快准备！” 李卓从地上爬起来：“想吃什么，川菜粤菜湘菜陕菜？日式韩式美式中式？” “咳咳咳咳……”林巧被这俩突然犯病吓了一跳：“不至于，其实吃一根玉米就够了……” 两分钟后. 四个人人手一根煮玉米，在招待室啃着：“小林，你家超市要卖啊？”李卓腮帮子鼓鼓的也不耽误她说话。 林巧惊了一下，手里的玉米差点掉在地上：“你们怎么知道？” 徐豆豆扯出两张纸巾擦擦嘴，把剩下的半棒放回袋子里：“超市门上就贴着‘出兑’啊。所以你家是有什么困难吗？”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晓，林巧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告诉大家，或许还能找到其它的办法：“我做手术的钱不够，家里收入来源比较少，我上学正是缺钱的时候，总之就是周转不开……” “计划是想卖掉超市，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人来咨询，我妈也想过借钱，但是这样总不是个办法，而且我妈妈拉不下尊严……” 徐豆豆对林巧说的话做出了总结：“所以只要帮你把超市卖出去，你就能做手术了是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 “你贴传单了吗，就和买卖房子一样，在其他小区张贴，总有人会来买的吧。”李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是没贴过，只是这样效率太低了，临水市这么大，我能力有限，一天也走不了多少小区……” 坐在单独的沙发上，席月一直默不作声地吃玉米，讨论起办法她才开口：“试试挂到网上吧，现在的互联网越来越普及了，这样或许是条出路。” “对啊！”徐豆豆双手一拍：“把超市的特点都上传上去，肯定有人会看到的。” 林巧空咽了一下，有些为难：“可是……林家超市的地理环境不好，规模也不大，卖价高，背阴，还发生了不好的事……” “……” 徐豆豆默默又啃起玉米：“是有点棘手哈……” 第94章 幸运抑或是不幸 不管怎样，林家超市的详细信息全部上传到了网上，但卖房子始终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以林巧的身子骨，估计撑不了多久。 李卓吃完了一整根玉米，又开始吃烤肠：“我给你钱不就好了？” 徐豆豆拿塑料袋把玉米棒裹起来，砸在李卓的脑袋上：“你能说的不要这么平淡吗！” 林巧就知道李卓会这样说，自己连花父母的钱都愧疚感，更别说无偿赠送了，何况又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关系的，我妈说了她会想办法，而且我觉得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你现在……” “诶呀，今天是我出门药带少了，我明天和店长商量一下调整时间，肯定就没事了，我家超市最起码在学校附近，肯定能找到买主的。” “何况我妈那么信誓旦旦地和我说，我怎么会不相信呢，她可是警察~” 林巧越这么说，徐豆豆就越担心：“真的没事吗……” “警察说话能有假吗？你们就随时等着去医院探望我吧，最好我一睁眼睛就能看到满地的果篮。”林巧拍拍胸脯，脸上带着笑。席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对她说的话一概不信。 “唉呀……就是我这寒假作业写不完了，啊啊，开学老师绝对骂死我啊~~~”林巧也学会了李卓那一套，借着由头寻找免费劳动力。 “ok长官，包在我身上！”李卓站起身立正，大手一挥包揽了林巧的作业。 “喂喂喂，你自己的作业还没做完呢吧。”徐豆豆拍拍她的大腿：“你别揽了活到时候放小林鸽子啊。” “怎么可能呢，我好歹也是全年组的佼佼者，区区寒假作业有什么做不完的~”看着李卓指天誓日的样子，徐豆豆也存了一些指望。 ——————————————————————————————— 第二天. “豆子——救救我！！！——”李卓趴在茶几上哀嚎，眼前的作业已经堆成了小山。 徐豆豆再一次后悔自己对李卓存了一丝希望：“是谁昨天一口一个长官的来着？” 李卓把头藏到了作业后面：“我总觉得自己写作业可快了，结果就算抄答案一天也没写多少……” “我就说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现在在这嚎也没用了。”昨天回去之后徐豆豆就写完了所有作业，现在可以坐在沙发上吃零食嘲笑李卓了。 “可恶……”李卓咬着后槽牙，猛抱豆子大腿：“豆神！帮我，求你……” 徐豆豆早就猜到她会这样，所以一早来李卓家就带好了笔和各类参考答案：“我写你的，你写小林的，小林最近肯定是每晚都睡不着觉，你别掉链子了。” “欸……林巧的命运真是多舛，估计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许管家送林巧回到林家超市，林家超市的门口的积雪还没处理干净，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铁锹，戴上手套，在门口铲冰。 林家超市已经挂到了网上，林巧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超市随时保持整洁，林家超市是林大山一手开起来的，现在要用它来换林巧的新生命，保护林巧，是林大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也是林大山做过的唯一有良心的事。 “唉…………” 北方的2月依旧很冷，林巧在一声声长叹中度过，再如何严寒也视若无睹。 林巧不怎么会做饭，高研也经常不在家，冰箱里的很多东西都发霉变了质，枫喵的猫粮见了底，猫砂盆也很久没有处理了，高研养的花已经干枯开始腐烂，衣服裤子全部堆在床上，沙发上。 在楼下拿了两袋方便面，上楼烧水泡开，又在冰箱里找了些速冻水饺，全部倒进锅里煮，高研前些天留下的馒头也被林巧切片沾了蛋液煎熟，酸奶保质期很短，林巧也不能浪费，趁着还有一天期限全部喝掉。 从前她从不会吃那么多，但不知为什么，林巧慢条斯理地把东西全部吃个干净，就算胃已经开始难受，也在硬撑。 吃过东西之后，脏盘子和碗碟都堆到水槽，独自一个人走进屋，躺在床上玩游戏，日历上标注着开学的日期，凑不到钱，自己的日子在倒数。 “嗡嗡——”席月来发了微信。 席月：还好吗？ 林巧退掉了游戏：挺好的，刚吃过饭 席月：别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哦 林巧：我没有，你想多了 席月此刻正在办公桌处理事务，但任务再重要，想来想去也有必要和林巧聊一聊。 席月：好吧，是我多想了 席月：明天要不要去逛街？ 林巧：你可不是喜欢逛街的那种人 席月：你也不是把作业全都推给朋友的人，对吧。 席月：不要总是陷在这些我们无法解决的事情里，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林巧：席月 席月：嗯？ 林巧：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能不能救我的命。 席月：她的办法是什么？ 林巧：她不和我说，我只知道她在借钱，但是老家没人，警局的同事也不能突然拿出这么多 林巧：所以即使我妈妈那么说，我心里还是没底 席月：对你妈妈多点信任吧，虽然她曾经对你非常恶劣，但她毕竟失去了妹妹，了了心结，不会让你不治而去 林巧：嗯 席月：安心睡个好觉吧，让自己保持手术的最佳状态，事情一定会迎来转机的 席月：说不定就把房子卖掉了呢 林巧：好，我相信 凌晨. 林巧吃了些褪黑素，睡了，席月还在自己房间熬夜，酒店的大小事务很多，自己同时还要兼顾其他很多事，席月只可惜自己不会分身术。 2月8日早晨. 林巧一早收到了高研的电话，林家超市有人有意要买下来，所以林巧早早起床把楼上楼下全部清扫了一遍。 不到九点半，门口的感应铃就响了，高研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啊，这地方还不小。”女人进来先四周看了看，林巧面对陌生人有些紧张，即便站在自己家也局促不安。 高研打起精神来介绍超市的各个优点：“……街坊邻居也都挺好的，最主要离临水一高也很近。” “我是想陪我女儿在这读书，顺便做点小生意什么的。” “这不正好吗！你要是把这买下来了我们把送货的电话留给你，这样也能方便点。” 翻来覆去说了许多，最后女人敲了锤，这几天就可以签合同，林巧的手术计划也开始提上日程。 看着钱从无到有，林巧突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还真的被席月说中了……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徐豆豆立马提着李卓写好的作业赶到林巧家：“哇趣！幸运之神眷顾到你头上了。” 李卓为了赶林巧的作业，累得快要口吐白沫：“恭喜……小林……” 席月空着手来了，还被徐豆豆嘲讽了一通。 席月：“果篮不是要手术之后吗，我是来口头祝福的。” 徐豆豆给每个人都开了一罐汽水：“这两天就要搬走吧，我们这里有免费劳动力，随时准备给你帮忙。”她把李卓拎了起来。 林巧喝着汽水，跳动的气泡就像是她的心情：“我妈打算10号先做手术，手术之后再做这些准备。” “那也好，尽快把手术做了。” 2月9日签了合同，收了钱，所有人都等着10日，林巧的全新人生。 第95章 治疗全记录，林巧的70天 2017年2月10日 天气晴 今天是个大晴天，屋外的雪全都化了，今天是我做手术的日子，有些紧张，坐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的腿都在发抖，不过有妈妈在身边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医生们告诉我，我要在医院度过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有些惊讶，用手机和朋友们知会了一声，就开始做术前准备了，在医院住了四五天，做了很多项检查，到了15日，医生带我和妈妈去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他们同我和妈妈说了很多专业术语，大概讲了一下全部的流程，说完就把妈妈带走了，我什么都听不懂，医生们怎么说，我尽管照做。 手术之前医生们把我的头发全部剪掉了，他们说头发会影响手术进程，我不怎么懂，虽然心疼但是为了健康，我还是忍耐了。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医生们带我去药浴，连鼻孔里面都进行了清洁，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我被套上了两层衣服，像要做生化实验的科学家一样捂得严严实实。 我要去的地方叫移植舱，起先我以为是一个类似太空飞船一样的地方，但其实是一个无菌的室内，走进去，就开始正式的治疗了，我的第一天过得还算舒坦，因为今天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我开始好奇舱内的设施，但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新奇的，只是一台电视一张病床，还有一个造型非常奇怪的马桶，医生们告诉我我的一切都在这里进行。 2017年2月25日 我开始感觉到无聊了，在无菌舱里不允许带电子产品，唯一的娱乐方式只有看电视，十几天不联系外界，我有些不安，开学大约有十几天了，不知道席月她们过得怎样。 在这里我只能和平时照顾我的护士说话，然而也不是面对面，送来的饭菜都很难吃，不过吃东西是病人们最重要的事情，就算难吃也要硬咽下去。 每天都要喝很多很多的水，还要输化疗药，留置针反复扎在胳膊肘的地方很难受，但我也只能忍耐。 医生说明天开始要做大化疗，其实我不知道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之后的几天我开始拉肚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天每天都很折磨，很想回家，早中晚也都只能吃粥，米糊，在仓内的这些天真的很难熬，不过护士小姐每天都会给我一些鼓励，和护士小姐说话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个哑巴。 过了几天之后护士小姐说大化疗结束了，但我除了拉肚子之外并没有什么感觉，另外我瘦了一些，不知道是大化疗的原因，还是这些天健康饮食的原因。 这几天来护士小姐每天都逼我喝很多水，逼我漱口，她说是为了防止口腔溃疡，让我这几天过得更舒坦一些，虽然我每天都在她的监视下照做了，但我还是开始疼了。 “护士姐，你怎么骗人呢。”我这样询问她的。 护士小姐只是嘿嘿一笑：“已经很好了，很多患者又是呕吐又是流血的，你已经很幸运了。” 好吧，我只能顶着口腔溃疡的疼痛过了很多天，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已经肿肿的，但是仓内并没有镜子让我查看，可能是减少一些心理负担吧。 就这样捱过了一天又一天，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感觉自己的骨头被人抽了去，浑身软绵绵的，每时每刻都有濒死的感觉。 这到底是杀我还是救我啊……我开始这样怀疑，但最后我还是选择相信医生，护士姐姐不会骗人，那天我躺在床上和她聊天，她和我说：“坚持过了这些天，你就真正重生了。” 期间妈妈让护士带过很多话，我只能隔空回复她。 护士说豆子们每天都在联系我，隔着玻璃，我看到了聊天记录，豆子说学校发生了大改革，席月和学校申请了每日放学，也就是取消住宿制。 徐豆豆：席月现在每天都可以回家 徐豆豆：然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都开始和学校申请 徐豆豆：学校根本处理不过来 徐豆豆：一方面要照顾席月，一方面还要安抚学生 徐豆豆：现在我们可以自己选择住宿和走读了 徐豆豆：终于不用每天住在学校啦！ 徐豆豆：小林我们知道你现在很艰难 徐豆豆：不过一定要加油哦！ 徐豆豆：等你好了，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过去看望你！ “要回复些什么吗？”护士小姐说。 太过直球的热情，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是不了……” 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接下来的治疗就更需要努力坚持下去了。 开始正式的骨髓移植，护士小姐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很害怕，从前看过很多电视剧都讲骨髓移植的桥段，但自己还没经历过。 其实就是输液，只不过输液的血袋里面是妈妈贡献的，骨髓移植，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连续输了两天，移植就结束了。 “恭喜你，重生进度已经完成一半了。” 才一半吗……当时的我有些难以置信，折磨了这么多天居然才到一半进度吗？！ 在这之后我又又又又又熬了很多天，我又开始频繁的发烧，拉肚子，有时候还会吐血，溃疡也开始反复疼痛，护士小姐说这是排异反应，说明我的消化道不好，每天猛猛喝水，猛猛漱口，看电视很没意思，但这是我唯一的消遣方式。 我开始想念火锅，想念麻辣烫，想念垃圾食品。但是护士说这些都不可以吃，就算出院了也不可以…… 多种折磨同时出现在我身上，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在治疗期间我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只有和护士聊聊天才有一些活人气。 徐豆豆每天都会发来消息，席月时不时也会和我视频通话，但都被我拒绝了，头发光秃秃的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没有力气，好像自己被魔鬼吸干了精力，化成了一滩软泥，每天躺在病床上，像个尸体。 “正常。”护士这么说。 经过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天，我终于可以出仓了，在治疗期间我早就没了时间概念，纯靠护士小姐提醒，她说我在仓内已经住了56天，已经快两个月了。 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跟上学校的进度…… 出仓的时候我是被轮椅推出去的，因为已经支撑不住独立行走了，甚至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些丢人。 出仓之后我还要在医院住上好多天观察，不过终于能见到阳光了！ 那一天的晚上，席月和豆子李卓都来了，来的时候还穿着校服，但是护士不允许人员流动太多，她们都在门外和我对唇语，李卓买了很多花，不过花束不能摆放进病房，都被带了回去。 在医院观察了有十几天，我终于彻彻底底地走出了医院，照顾我的护士小姐还和我合了影，不过我还是戴着帽子啦，虽然可以出院了，但我还是没有力气上学，只能先潜心锻炼。 在我治疗的期间，妈妈租好了房子，席月带着人来帮了忙，新家很小，比林家超市二楼还要小，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 经过十天的锻炼，我总算是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可以独立走路，做任何动作，前前后后经过了70天，我又重新获得了一条命。 第96章 席月的70天 2月10日 天气晴 我不是喜欢记录自己生活的人，但今天是林巧的重要日子，我信得过医院但我还是难以避免地开始慌张，最近的事情很多，工作很繁忙，但好在员工们开始渐渐信任我，依赖我，办事倒没有从前那样吃力了。 今天早上无事，我本想去送送她，但想想高研还在，就算了，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我不明白高研曾经是如何想，如何做的，我不认同她是一个好妈妈，但是只要她现在能对林巧好一点也不算个彻底的坏人。 下午林巧发来了消息，她要在医院住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这应该也是个未知数，我查了很多资料，也看过很多人的自述，住上两三个月都是寻常。 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林巧是什么时候了…… 2月11日 天气晴 和学校申请了蛮久的时间，也亲自和那个刘校长谈过话，最后他还是同意了让我走读，实际上在临水高中读书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完全可以退学专心管理酒店，完成我的计划，但毕竟大家都在，林巧还在等着回来。 2月12日 天气晴 最近的天气都很好，太阳很大，积雪也都消失不见，春天真的来了，不过还是要穿棉袄，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往常上学都是和林巧李卓一起的，今天不见她人，听不到她的声音还挺不习惯的。 再次穿上校服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感觉自己从死寂的沼泽中挣脱了出来，在学校我能感受到放松，专心学习的感觉让我忘记了鸣海的那些破烂事。 2月13日 天气阴 昨天晚上我做了梦，梦到自己摆脱了复杂的生活和林巧一起开了一家花店，只是没多久我就被例会闹钟吵醒，这是我最希望的，只是庄生晓梦，终究无法实现。 走进学校，坐在熟悉的最后一排，学着再熟悉不过的知识，无聊，很无聊，没有林巧在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2月14日 天气阴 不出意外，我走读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就连高二高三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大家纷纷提出抗议，不过情绪最激动的还是家长们。 临水高中的住宿系统本身就有问题，虽然床位条件不错，但是其他的硬件都不太行，时常崩坏的水龙头，没有热水水质还很污浊，窗户很小，灯光很暗，每个寝室都显得十分压抑，最主要的是厕所，有的连门都没有，有的门裂成了两半，豆子经常吐槽的就是这个问题。 还有早餐问题，虽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豆子和班上其他同学都觉得很贵，而且有些供不应求，临放假的那几天，大部分人的早餐都去了超市。 我早就和刘校长那个老顽固提过非强制，现在被群起而攻之也是必然。 2月15日 天气阴 已经过去了五天，不知道林巧过得如何，在学校的每一刻我都能想到她，对我来说实在有些折磨。 2月16日 天气晴 今天早上弟弟给我发了微信，他说他最近过得很好叫我不要担心，事实上除了他的心理问题，剩余的我都不担心，温情和席海锋都会照顾好他的。 温情似乎要一直留在鸣海了，看来她是铁了心要盯着我。 去年圣诞节，在鸣海酒店的那一天，父亲说他可以让我回来，给出的条件是让我管理当地的酒店，并且日日派人来做我的老师，随时做好掌管集团的准备。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无法理解父母的脑筋，存在了几十年的集团，就让我一个十几岁的人去接手，外界都会觉得好笑吧。 2月17日 天气阴 开学一周，我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节奏，不过给我的睡眠时间也变少了。不出意外林巧待在那个房间里已经开始无聊乏味了，我试着和她视频通话，但是都被主动挂断了。 想到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看不到林巧，我的脑袋又开始昏昏胀胀了。 听李卓说林家超市已经在准备搬家了，高研回去整理了很久，放学之后我给高研打了电话，她最近很忙，警局要处理很多事情，所以毫不犹豫就把搬家的事情拜托给了我。林巧还在医院，我只能在这些方面为她加油了。 2月18日 天气阴 学校发布了通知，所有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走读和住宿了，这可把豆子和李卓开心坏了，每天都要聚在一起写作业，我又给她们两个也配备了拖鞋，方便常来常往。 今天也是好想林巧的一天。 2月27日 天气阴 很久没有写日记了，这些日子太忙了，我甚至请了几天假专门解决酒店的事情，许管家跟着我也开始忙起来，我无法想象自己若是有一天真的接手了锋情集团会忙成什么样子。 好想林巧。 3月4日 天气晴 天终于渐渐暖和起来，没想到北方的冬天这么长，今天在学校碰见了孟禾川，不过严谨一点来说是每天都碰到了，九班离十一班比较近，今天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 孟禾川似乎对我有些敌意，我也不是非常确定，只是话语间不像在鸣海的那种感觉了，反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或许是我多虑了，又或许是孟禾川到了学校就会激发一个不良少女的buff。 4月4日 天气晴 又过了一个月，虽然时常可以和林巧发消息，但林巧从来都没有回复，视频电话也是主动挂断，我不知道医院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林巧现在是什么样的心境，在遭受怎样的痛苦。 这一个月以来的校园生活十分乏味，吴莎汪百依她们也是不忘初心，又开始在班上搞小团体活动，罗仁日常看不惯，郝嘉日常不见人影，李落稳稳坐在实验班第一名的位子上，李卓每天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一点也看不出年级前三的样子，豆子最近的状态也蛮好，大家都在享受日常，我们都在等待着林巧出院的那一天。 好想她。 4月5日 天气晴 柳树开始发芽了，校门口的白桦树也长出了小叶子，天气暖和了，只穿一件棉校服的外套就足够了，整个临水市都焕发了生机，林巧也一定会像这些绿芽一样，重获新生。 4月6日 天气晴 小柯今天和我通了话，他的声音愈发像个大人了，视频里的样子也发生了些变化，褪去了些娃娃气，变得成熟英气。 看着弟弟变得越来越大，心里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时光过得很快，很迅速。 4月7日 天气晴 从高研那里听说林巧出院了，放学后的第一件事，我们三个一起坐着管家的车，开了三个小时到达林巧手术的医院，李卓买了许多花，但是林巧的病房要减少细菌，我们无法进入，只能隔着玻璃看到她的样子，用手机和她对话。 她瘦了很多，头发也悉数不见，脸色比较苍白，整个人都恹恹的，不过她的脸上带着笑，这就足够了，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询问了照顾她的护士，她说林巧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4月10日 天气晴 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去她的病房隔着玻璃看望她，她的气色也一天一天开始变好了，今天她出院了，搬到了她的新家，只不过还是用轮椅推着回家的。 林巧的新家比较远，离学校远，离市中心也远，我不方便每天都去看望她，只能在网络上给她加油。 林巧是个喜欢隐藏情绪的人，有的时候她喜欢把坏情绪憋进肚子里，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每一天都给她带来一些鼓励总是好的。 4月15日 天气晴 高研在警局忙，请假的时间也很短，周末的时候我们去帮她锻炼身体，她没有头发的样子被我看得一干二净，她慌忙戴上帽子，我并不在意她表面如何变化，但是总会伤到她的自尊心，最后我还是选择假装看不见，演了一出戏。 “欸？小林你戴帽子还挺好看的，赶明儿个我也买个帽子戴。” 李卓最喜欢演戏。 与此同时在每天的锻炼中，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和曾经的林巧越来越相像了。 4月21日 天气晴 林巧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准备这周过完就回去上学，当天晚上我们去她家庆祝了，只是林巧吃不了太油腻辛辣重口的东西，这顿饭注定没那么精彩，不过意义是在的。 下下周学校要展开运动会，林巧回来刚好可以凑凑热闹。 第97章 我给你补习 “叮咚——”门铃响了，林巧还在洗手间刷牙，叼着牙刷就走过去开门：“是谁？” “早上好。”席月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左手提着一袋早餐，笔直地站在她家门口。 “席月，怎么来这么早？”林巧放她进门，回头看了一眼时钟：“才5点钟。” “今天不需要开例会，我就来了。”林巧的新家席月已经来过很多次了，熟练地把早餐放进微波炉，然后在茶几的位置摊开作业。 林巧回到洗手间漱口：“你每天放学真的挤不出一点时间写作业？” 席月提笔，写作业和抄答案一样快：“是啊，其实我认为作业这东西根本没必要存在，干脆和校长申请一下不写算了。” “别这样大小姐，否则你就真成学生公敌了。”林巧用手捧起一些水，迅速拍在脸上搓了搓：“噗哈……本来你就经常招惹嫉恨。” “行吧……还是随大众一点比较好。”席月叹口气，继续写。 洗漱之后的下一个步骤是吃饭，微波炉也已经停止了，从里面拿出盘子，今天的早餐是红枣乌鸡汤配牛奶和稀粥，全都是好消化的汤汤水水。 “一早上吃下来和没吃一样。”林巧对自己的复健饮食很不满意：“对了，运动会老师给你留项目了吗？” 席月把本子合上放进书包里，拿了一盒牛奶喝：“根本不需要预留，男生项目很快就填报完了，女生还差很大一截呢。” 林巧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尴尬往事：“我懂，大家都不愿意报名。” —————————————————————— 整理好一切，两个人坐着许管家的车去上学，今天是林巧恢复之后第一次去学校，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紧张吗？”席月看出了她的局促。 林巧压了压帽檐：“有一点……和刚入学的感觉差不多。” 到了学校门口，依旧是熟悉的安检，熟悉的风纪部袖章，熟悉的…… “孟禾川？”林巧在门口看到了她的身影：“原来她是风纪部的吗？我从前怎么不知道？” 席月和林巧排在孟禾川那一队：“她好像是这几天刚入职的，不过我好奇的是，她在学校这么嚣张，居然还进了风纪部吗……” “她怎么穿上校服反而有些痞里痞气的？”林巧踮脚望过去：“我还是觉得她平常的时候更好看。”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孟禾川发消息来要看望，被自己拒了。 “呀，小林早上好！” “早……”林巧莫名地有些心虚。 孟禾川拿着扫描仪前后扫了一遍，又伸手到处摸了摸：“走吧。” “呼……”林巧按了按帽檐，重新拽了一下背包。 “喂，你怎么戴个帽子呢！”旁边的风纪部员说着就要过去检查，被孟禾川拦了下来：“我检查完了。” 林巧才松了口气：到班级要不要和静姐申请一下…… 跟着席月一起走上楼，林巧的视线不敢抬高，就算戴着帽子也难掩羞愧：“从后门进去吧。” 消失了两个月的同学回到班级，李卓原以为大家都会惊讶地凑上前去搭讪，没想到林巧进门到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和往常一样。 李卓：“啊？都没人注意一下？” 徐豆豆敲了敲她的脑壳：“你懂什么，现在的学生都被掏空了脑干，只剩空壳了，何况小林平时也不和我们之外的人社交。” 李卓撅嘴想了想：“好像你说的也没毛病。” “早啊豆子。”林巧把今天的第一个微笑给了同桌：“第一节什么课？” “老高的。”徐豆豆把手伸到桌肚里，从里面掏出一顶崭新的渔夫帽：“给，礼物。” “啊！”林巧很惊喜，这顶渔夫帽和自己网购的那一款一模一样：“感谢豆神！” 徐豆豆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洒洒水啦~”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经过上午数学英语物理的三门折磨之后，林巧成功地倒下了：“根本听不懂……” 李卓晃着椅子吃饼干：“别丧气小林，毕竟隔了两个多月，跟不上节奏太正常了。” 徐豆豆和林巧分享自己带来的牛奶：“是啊，慢慢跟吧，这跟自己能力没关系。”说完徐豆豆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膀。 席月把自己保温杯里的水倒进林巧的空杯子里：“放学后来我家，我给你单独补习。” “哦呦~席月姐姐~为什么不给我也补习补习呢~~”李卓娇柔做作地眨巴眼睛，故意扭到席月旁边恶心她。 “你也配？！”席月一根手指把她推到一旁。 李卓本身也没有这个意思，努着鼻子斜眼看她：“你真双标。” 席月的思绪都被李卓牵了去：“你年级第三还要我教？” “切~”李卓耸耸肩：“偏心就偏心呗，还恼羞成怒了。”说完还不嫌事大地晃晃脑袋。 “李卓！” “别，我错了……” 徐豆豆的牛奶已经喝剩了底：“李卓有时候你挨揍不是没道理的。” 林巧两耳不闻窗外事，把自带的饭盒放在桌子上，一边用勺舀汤喝，一边呆愣地盯着前方：“好想吃甜食。” “好啦好啦！”徐豆豆看热闹看够了，赶紧把两个人拉开：“到训练的时间了，赶紧走吧。” 林巧把勺子放回盒子里，转头一脸茫然：“训练？什么训练？”刚说完，教室里的广播就响起来了：“请一二年级鼓乐队的同学带好乐器到操场上集合，请一二年级鼓乐队的同学带好乐器到操场上集合。” 徐豆豆说：“临水高中的传统，运动会组织鼓乐队助兴，每天中午抽出点时间训练。” 林巧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你们两个都是吗？” “我是敲鼓的，她是抬旗的，一会可以在窗户外面看到我们，我们先走了一会儿抢不到好鼓了。”两个人一溜烟跑走了，教室里陆续也走了几个人。 “鼓乐队……听着就很有意思……” 席月埋头写作业：“徐豆豆对这次运动会很重视，整个人都充血了一样，光是跑步她一个人就报了三项，800米，100米和400米接力。” “难怪她最近这么有活力，这也很像豆子的性格。”林巧说道。 第98章 透过我的脸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举旗的！谁让你吃东西了！！” 窗外的操场上热闹异常，大家都在为了运动会做准备，就连老师们也开始在操场的角落练习两人三足。 “哦，我看到李卓了，她被音乐老师揪了一下耳朵。”林巧作为观众在楼上看着：“这视角看她们有一种上帝的感觉……” “哈喽啊！”孟禾川从后门走进来，径直坐到林巧旁边：“席月你不下去训练吗？” 席月埋头写作业，不愿意抬头看她：“没时间，在忙呢。” 林巧闲着无事，和孟禾川聊起了天：“你运动会报项目了吗？” 孟禾川撸起两边袖子靠在徐豆豆的椅子上：“800米和400米接力，还有一个跳高，我们班女生比较多，报名挺快的。” “欸，席月报的好像也是跳高吧，那你们两个要做对手了啊。”林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孟禾川晃脑袋理了理头发，眉眼下垂：“上次体测她是第一，就算真比我也不可能比过席月的。” 当事人席月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抬。孟禾川也同样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似乎两个人之间有一道隐形的墙壁。 “量力而为就好了，运动会没必要那么认真的。”林巧从包里抽出自己的超大号水杯喝水，这是她一天的饮水量。 “对了，运动会每个班都要走方队出节目的，你们班选好衣服了吗？”孟禾川对这一类的话题很感兴趣。 “啊……我还没听说过这事儿……”林巧茫然。 “郝嘉和徐豆豆在商量了，听说很震撼，我具体还不知道。”席月插了一嘴：“你们班已经选好了？” 孟禾川摆摆手指头：“这是我们班的机密，说出来就不算惊喜了。”林巧看出来她在故弄玄虚。 “好了，我先回去了，哦还有！” 孟禾川回身走到林巧旁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发夹，快速夹在林巧的帽檐上，夹好之后还往后退了一步看她，像是在看一件很美丽的艺术品：“小礼物，祝你早日恢复。拜拜~” 她拂袖而去，林巧摸了摸帽檐上的东西，把她取下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交叉发夹：可能是看到我秃了，希望我头发茂密？但是她最后在干嘛？感觉她在看我，又不像在看我，想到这个，林巧喝水喝的更多了。 席月看着孟禾川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解：怎么就是看不透她想干什么……叹了口气，席月伸手想把发夹摘下来，但在林巧的角度上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而把她的水杯拿了过来。 “干嘛？！” “咳……我再去办公室给你添点水……”席月起身，走出教室，留下林巧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窗外鼓乐队的训练声仍未停止，林巧脱掉了校服外套，露出叠穿的长袖：“说的我好热……” —————————————————————————————— 午休即将结束，徐豆豆和李卓满头大汗地走回来，还没正式入夏，徐豆豆就放肆的穿着短袖到处跑：“啊啊啊啊……累、死、啦！” 李卓脑门上粘着冰凉贴，坐在座位上就开始喝水。 “慢点喝，小心胃痉挛。”席月提醒了她又给两个人都递了湿巾：“下午第一节还是体育课，你们两个慢慢缓缓。” “好烦啊，搞什么运动会嘛，我宁愿在教室里写一整套数学卷子也不愿意走这个鼓乐队。”李卓最讨厌的就是运动，带头举旗的任务是徐豆豆举荐的，音乐老师看中了她的高个子，说什么也不让李卓退队。 徐豆豆给李卓扔了颗硬糖：“事已至此了，坦然接受才是最重要的，别忘了练习掷实心球。” “我就不能不参加嘛……”李卓委屈地趴在桌子上。 席月用扇子给她扇了两下：“没办法，班级女生都不积极，就只能抓着几个人折磨了，实心球不用跑步，已经很好啦，要不你来跳高？” “不不不不不算了算了，我有自知之明，才不想在人群面前出丑……” 林巧拍了拍她的手，表达安慰：“安心吧，我身体不允许不然我也想在运动会上出点风头，现在我就只有看着的份……”林巧说的是实话，她一直是一个想出风头的人，只是自己胆子小，又没什么存在感。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吧……”李卓把糖塞进嘴里。 “真的啊！”林巧一歪头：“你看孟禾川上次体测成绩也是年组倒数，她还报了800米和好几个项目呢，运动会嘛，凡事都要尝试嘛。” 徐豆豆捕捉到了关键词，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也报了800米？竞争真多啊。” 李卓吃了颗糖，体能稍微恢复了些：“年组倒数？可是她那个样子不太像啊，我这么废物都没有年组倒数，难道她比三班那几个胖子成绩还差？” 李卓这样说起，徐豆豆也感觉到不对：“也是啊，孟禾川小腿线条看着还蛮好呢。” 林巧没见过真实的样子，不知道孟禾川到底是怎样的水平：“但是我翻了成绩单上就是这么写的，可能是其他的项目扣分多吧。” “铃铃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席月沉寂了好一会，带上水杯起身：“走吧，上课了。” 徐豆豆带上衣服起身：“小林去不去旁观？体育课估计也是训练。” 林巧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身体刚好，还是不冒险了，我在楼上跟跟学习进度也挺好的。” “好吧，那走吧。”走到拐角碰见了班主任。 李卓脱口而出：“静姐……哦不不不，老师好。” 余静很清楚班级同学对自己的绰号，只是笑了笑，轻打了李卓一脑袋：“注意点嗷。” “哎哎哎，对不起老师……”悻悻离去，旁边伴随着几声嬉笑。 余静转身回到班级，林巧还在喝水：“欸林巧，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巧很少和班主任谈话，连说话的腔调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嗯还行，只不过医生说这半年还要多注意。” “哦。”余静坐到办公桌，掏出手机上下翻动：“那就好，能恢复健康就好。” 坐了几分钟之后，余静突然直起身子：“对了林巧。” 林巧不明所以，转身看着余静。 “学校缺个报幕员，你去呗。”余静惊喜地看着她，眼睛里都泛着光。 林巧愣住了：“啊……可是学校不是有播音员吗？” “诶呀，就缺个女生，反正你参加不了体育运动，来做报幕不也挺好？你搭档是罗仁，就这么定了，这几天好好准备，应该过几天就能把稿子发下来了。” “可是我……” “很简单的，照着念就好了，运动会你也有点参与感。” 第99章 享受青春计划 交代完报幕的事，余静带着桌上的笔本走了，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唉……本身要赶上学习进度已经很难了，还要抽出时间对稿子。”林巧嘴上这么说，其实只是抱怨时间不够，谁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有些参与感呢。 “嘘——”窗外传来了哨声，大家正在操场上测跑步：“3分32秒！第一名！3分38秒第二名！” 林巧有些好奇，探头看了一眼徐豆豆把外套系在了腰间，挥着手走圈缓冲：“耶！超越席月啦！”而席月拽着徐豆豆到外圈给李卓打气：“加油！加油！” 李卓累得要在地上爬。 “小卓子我第一名！我第一名哦！”徐豆豆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肆意地在操场跑着。 林巧提前把她们的桌面整理好，李卓回来的第一件事绝对是趴在上面：看得出来豆子真的很喜欢这种挥洒汗水的大型活动。林巧感受到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青春校园的感觉：自从和豆子成为了朋友，感觉学校都蒙上了一层滤镜。 太阳光了……刺得无法睁开眼睛的那种阳光。 “真羡慕豆子这样优秀的人啊……”其实对林巧来说优秀是一种感觉，就算顾从心成绩那么好，她也依旧是个坏人，徐豆豆的那种优秀是超乎日常层次的，是一种正常人的优秀，是教科书上描述的那种优秀。 李卓是年组出名的高个子美女，徐豆豆不光在运动场上大放异彩，还会弹钢琴弹吉他，席月更别说了，德智体美劳她就没有不擅长的。反观自己完全是席月的相反面，德智体美劳没有一个是擅长的。 大家都在运动会上散发光芒，林巧一直都有野心，喜欢出风头，但是总会有新的困难出现阻止她，让她自卑，比如自己的头发。 “什么时候才能长回来啊，一直戴着帽子又热又丑……” 放学之后她和朋友们袒露了自己的心里话。 李卓累了一天，也吃了一天，放学也不停下，嘴里叼着一根巧克力棒：“这也是没办法啊，为了健康，只能舍去头发了，等它慢慢长回来就好啦。” 徐豆豆的脑门上还粘着凉贴：“小林有什么一技之长吗？说不定运动会表演还能用上呢。” 林巧翻遍了自己的记忆：“我只在幼儿园的时候学过一年的舞蹈，后来扭伤了腰就再没去了……” 李卓吃惊：“幼儿园？！这么久远。”徐豆豆抬手迅速打了她胳膊：“啧。”李卓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说多错多。 席月感受到夜晚的微凉，把拉链拉了上去：“那就跳舞吧，刚好要提交每个班的节目单，只是你身体会不会……” 林巧有点没信心：“我身体倒是没关系，只是跳舞……我都十几年没干过这事了，胳膊腿都僵硬了。” 徐豆豆来劲了：“没关系啊，离运动会还有一阵子呢，时间足够了，虽然是幼儿园基础，但也算是有些底子，多练练就好了，而且报节目还能加表现分呢。” 李卓又吃了一根巧克力棒：“所以表现分到底有什么用？我刚开学就被扣了2分。” 徐豆豆一时间也说不清：“好像和学生个人成绩挂钩吧，我也不太懂，反正听实验班他们说表现分越多越好。” “啊？！”李卓惊了，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那我现在还不增反减。” 林巧一直在想李卓什么时候扣了分，突然想起顾从心事件结束之后学校特意贴了公告：“没事儿，那会席月扣了9分呢。” 说到这里席月就有发言权了：“两次年组第一，现在9分被抵消了，反而还多了1分。”说完还朝着李卓比了个剪刀手。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是负的？”李卓体会到了被背刺的感觉。 徐豆豆说：“那正好，你和小林一起跳舞呗。” 李卓：“一个节目加几分啊？” “三分。” “跳！必须跳！”李卓激动地差点把整根巧克力棒呛进嗓子里：“咳咳咳……咳咳咳咳。” 林巧本来还在对跳舞这件事摇摆不定，李卓加入反而成为了林巧的定心丸，有人陪着总是好的：“那我们跳什么？” 席月：“虽然时间多，但还是要为补习留出余地，那就要选一个简单又是现下流行的。” 林巧：“现在流行什么？” “不知道。” “……” 说到这个徐豆豆才是最懂的：“流行的很多，但是双人舞……等我回家找一找再给你们发过来吧，我想起来一个，但是忘了歌叫什么名。” ———————————————————————— 今天李卓和林巧都在席月的酒店一起写作业，席月抽出时间顺便把刚开学的知识将给了林巧听，学校为了应付那些家长，现在是6点钟放学，林巧这一套下来已经十一点钟了。 “嗡嗡——”李卓本来只在看戏，突然徐豆豆就把交代好的视频发了过来，是一段韩国的双人舞蹈，李卓看到一半差点把水喷出来：“不是？这也太露骨了吧！” 席月听到声音靠了过来，林巧也放下笔凑过来看：“确实有些……” 席月倒是觉得蛮好：“把某些片段改一改就好了，运动会表演，主打的就是出风头！不精彩一点就没有那味了，这个舞蹈蛮好。” 李卓突然有些后悔贪这三分：“难道我要扮演这个男的吗？” 席月笑眯眯地点头：“对啊，身高正合适。” 李卓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林巧反而十分坚定：“那就这个了，我们必须在运动会装一装，不然高中三年白念了。” 席月对林巧这个样子十分欣赏：“有觉悟！林巧你成长了啊！！” 李卓突然感觉自己掉进了狼窝：“我还是喜欢曾经内向的小林———呜呜。” 第100章 消逝的春 “一二……迈左腿，下蹲……”今天是4月29日，闲暇的周六，这一周里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落下了成吨的功课，林巧要在练习舞蹈的同时兼顾学业，自然要付出成倍的时间精力。 “右两步，点点手，左两步，歪头……”难得的空闲时间林巧也用来练习舞蹈了，把席月家的沙发茶几推到一边，留出一个较大的空地。 席月日常的办公桌在隔墙的一角，书架前面，林巧这么一弄，席月像是被堆在一起的垃圾：“林巧，你为什么不在你房间练习呢？” 其实倒也没有拥挤的原因，主要是酒店工作比较多，而林巧在她面前跳舞就很难让她集中精神在工作上：“而且肢体也不协调，很僵硬！在重要的是你的面部表情太呆了！一点魅惑的感觉都没有！” 林巧把音乐按停：“真的吗？我感觉我已经很用力了啊。” 席月叹口气，又把她手机里的视频重新打开：“你看看原视频，她脸上随时都有表情，而且和歌曲很搭。” 林巧懊恼地撅嘴，仔仔细细盯着屏幕，学着里面的人物歪头眨眼：“这样呢？” “唉……”席月扶额摇了摇头：“没有诱惑力。” “啊啊~”林巧瘫坐在地毯上：“到底怎么样才好嘛，同样是摇胳膊扭屁股，怎么人家就跳的那么好——”抓起旁边的水杯吨吨喝水。 席月靠在落地窗边仔细又看了一遍原视频：“emmm……是不是没感觉的问题呢？这样吧，我先做这个男的，和你一起跳，可能你就找到感觉了。” 林巧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擦了擦鼻尖上的汗：“那行吧。” 放起音乐，因为是第一次跳，席月的眼睛紧盯着屏幕，而林巧可以专注在动作上。 第一个节拍响起，她们的头就要互相靠在一起，并且她们的动作快了一些，差一点碰到对方的鼻尖。这一周她和李卓都是各自练习，第一次正式和人搭档，林巧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躁动。 “咕噜。”紧张地吞咽了口水，接着做下一个动作。 虽然每一次肢体接触都有些紧张，但林巧确实比一个人跳时好了一些，越配合越放松，做起动作来也得心应手。 “二三四，摆手点头。”音乐结束了，林巧如释重负地坐在餐桌椅子上：“啊——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席月靠在餐桌上：“给李卓打个电话叫她来吧，不能光顾着一个人，为了保持完美还需要你们两个配合起来。” 林巧走去洗手间，放冷水洗了把脸：“也行，那就再晚点学习吧。” 过了十五分钟，李卓带着零食饮料来了。 林巧纳闷：“欸？豆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提到徐豆豆李卓便满脸幽怨：“她要去取女生的方队礼服，还说晚上要在公园跑步，我就没叫她来。” “好吧，那先不说这个，你舞练的怎么样了？” 李卓打开一袋草莓干：“我自认为还是不错的，具体还得席导师帮忙指点啊。” 之后她们像刚才一样试跳了一遍，结果只做了第一个对视的动作就笑场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巧笑得捂住嘴。 “不行……哈哈哈哈，绷不住了……”李卓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不行不行，重新来重新来。”李卓想认真地跳一遍，但每次两个人对视到就如同绳牵野马，绷不住的狂笑。 林巧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不行我……真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席月看着面前瘫在地上的两个人，突然感觉前路渺茫：“那你们两个尽量避免对视吧，再不行就把眼睛蒙上。” 李卓：“把眼睛蒙上怎么跳啊！” 席月说：“所以啊，你们两个就严肃一点吧，最好不要对视了。”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两个人反反复复地跳舞，在席月的监控下前前后后跳了三十多遍，林巧一整大水杯的水都喝完了。 席月用相机录了几个视频：“可以啊李卓，你还真有舞蹈的天赋啊。” “不行……”李卓弓着背：“我现在听到这首歌就想吐……” 林巧正在喝冰箱里的酸奶：“我也是……” 席月把录下来的视频发给了她们两个：“我感觉差不多了，接下来要不要想想穿什么衣服？” 李卓正在喝大瓶的柠檬水补充缺失的能量：“穿校服就可以了吧……” 席月：“那怎么行，穿校服还怎么吸引大家的目光？这样，我问问豆子。” “我怎么觉得在出风头这件事上你比林巧自己还认真。” —————————————————————— 夜色之中，孟禾川在桌上折纸。 刘丽英推门而入，带来了一盘果切：“怎么还在折纸玩？卷子写完了吗，明天就要考试了。” 孟禾川假装没听见，依旧在自顾自地折千纸鹤。 “我和你说话呢！”刘丽英急了，把卷子拍在桌子上。 孟禾川回身轻叹了口气：“妈，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想去鸣海上学。” “你在说什么啊，鸣海的学校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上，现在有机会了你反而不想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答应过小霖的，要在临水一直陪着她。”孟禾川本不想再和母亲提起路亦霖，但这就是她的实话，几年前孟禾川的父母还没有离婚，她就结识了和她同乡的伙伴路亦霖，但是孟禾川小时候很贪玩，用火柴烧蚂蚁的时候不小心把室内的柴火堆点燃了，路亦霖把她推了出去，自己活活在烟雾之中窒息而死。 “孟禾川你疯了，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要遵守一个死人的约定吗！你爸狠心离开了我，我辛苦把你拉扯大，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的话呢！”刘丽英死死攥着孟禾川的衣服，随后把她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扯断了下来。 “妈！你干什么！”孟禾川不顾脖子的疼痛想拿回项链。 “明天的考试，你必须要去，不仅要去，还要给我拿出你最真实的实力答卷，不然我会把那个死人全部的东西都扔掉！” “妈！” “别怪妈逼你，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彩蛋章 一些小细节 大家的个人信息大公开！ 最喜欢的食物？ 林巧：牛奶和各种辣味的东西 席月：都可以 徐豆豆：各种面条 李卓：能吃的都喜欢 孟禾川：小时候推车卖的咸豆腐脑 高研：由于工作太紧，所以不计较吃穿 林大山：一盘花生米 温易柯：姐姐送的零食小馒头 李落：冰激凌！ 罗仁：甜食 郝嘉：口香糖，棒棒糖，因为吃起来的样子可以装* 日常的穿衣搭配？ 林巧：春天，叠穿长袖配黑色阔腿裤 夏天，白色衬衫配黑色阔腿裤 秋天：连帽卫衣配黑色阔腿裤 冬天：高领毛衣配黑色阔腿裤 总之铁打的黑色阔腿裤。 席月：每天换一件，件件不一样，一年轮一遍，三年大换血。 徐豆豆：春天穿黄色红色，夏天穿白色绿色，秋天穿棕色玫色，冬天穿蓝色黑色 李卓：绝不会穿裙子的那一类 孟禾川：永远在时尚前沿的那一类 高研：常年警服，偶尔穿起正常的衣服 李落：校服焊死 空闲时间会做的事？ 林巧：打游戏，补习作业，睡觉，撸猫 席月：打游戏，学做饭 徐豆豆：看电视 李卓：找乐子，骚扰徐豆豆 孟禾川：到处闲逛 高研：几乎没有空闲时间 林大山：斗地主 李落：学习，努力学习，疯狂学习 罗仁：给讨厌的人施加诅咒 郝嘉：吹葫芦丝，打篮球 最真实的理想？ 林巧：平淡的混完一辈子 席月：自己珍视的人平安 徐豆豆：成为大老板，让自己活出价值 李卓：大家永远陪在我身边 孟禾川：自由地生活在临水 高研：希望从前的一切不会发生 林大山：照顾好林巧 所有人的身高？ 林巧：165 席月：175 徐豆豆：167 李卓：170 孟禾川：171 高研：180 林大山：175 —————————————————— 林巧在医院的期间，枫喵一直在席月家里，由她照顾。 李卓的父母在外地做的是连锁店。 席海锋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要吃药。 徐豆豆的家庭很和睦，是四人组里唯一拥有美好亲情的人，开朗的性格也是如此促成的。 林巧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短板是作文和阅读理解。 林巧家搬走的时候，李卓很舍不得，因为没人会给她带免费的蜂蜜面包了。 徐豆豆钢琴十级。 刘校长一直想搭关系，所以比较照顾席月。 余静一直很在意林巧，希望她能克服社交恐惧。 孟禾川时不时就会联系林巧和她聊天，林巧每一次都会回应，觉得她很好相处。 鼓乐队的服装比较诙谐，帽子很高，像是动画片里的士兵。 乐队的服装是蓝色的，举旗的服装是唯一的红色，李卓在方队正前方很显眼。 汪百依四人组辩论赛落败，李落带队在市里赢得了第二名。 高研抽血用了六个多小时，后来也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观察。 聪明的她偏偏落网已经更新100章了！感谢大家一直的喜欢，有错字和剧情bug也希望大家帮忙指出，多多包涵！ 以后也会努力精进自己，为大家创作更精彩的章节！(?????) 第101章 微风 “孟禾川！孟禾川！”男生用力拍了拍她的桌子，孟禾川被巨大的声响惊醒。 “去站岗了，想什么呢！” 孟禾川看到手里拿着的扫描仪，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返校的日子。带上袖章，拿着扫描仪一起去到学校门口。 男生叫刘楚笙，是九班的班长，也是九班的体育委员和郝嘉是好兄弟：“怎么了今天，像死了亲妈似的。” “瞎说什么。”孟禾川怼了他一拳：“就是昨晚没睡好。” 刘楚笙嘴里嚼着口香糖，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软糖给她：“吃不？” 孟禾川略带嫌弃地推回去：“我最讨厌吃软糖，黏糊叽叽的。”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温度也已经近似盛夏了。校门口排着好几个长队，乌泱泱的一片。孟禾川看着校门口绿密的白桦树，心绪又回到了曾经的记忆。 “夏天了啊……” 刘楚笙斜眼看她：“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了，你平时也不是这风格啊。” “关你什么事，不解风情的傻屌。”说完孟禾川大步走向校门，刘楚笙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今天林巧和席月来得很早，经历了上次排队的煎熬后，她们学会了早到早进。 孟禾川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林巧，她的帽子上还夹着自己送的十字发卡，孟禾川心里突然感觉到了小触动，一周过去了，发夹还在自己别上去的那个位置，纹丝不动。 林巧似乎是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不自觉抬头看到了孟禾川，和她摆了摆手。 在那一秒，最后的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孟禾川的眉心微动，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熟悉的白桦树，熟悉的发夹…… “诶，你负责第三排……”刘楚笙用扫描仪戳了戳她。 孟禾川猛地回头，怒目圆瞪。刘楚笙瞬间怂了：“行行行，你搜这排行了吧，真是惹不起你……” 打开扫描仪，门卫大爷按动了伸缩门，一个一个人检查，加入风纪部的工作是孟禾川主动争取来的，听说林巧要来上学，她希望看到林巧的时刻可以再多一些。 “大热天的还穿长袖外套你不热吗？小林。”孟禾川象征性的拿扫描仪过了一遍。 林巧配合地展开双臂：“不热，都穿习惯了。”其实这也是林巧小时候就保持的习惯，因为小时候的她很胖，为了掩盖自己的胳膊腿，她常年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即使再热也不会脱下秋季校服的外套。 “拜拜~”孟禾川和她招了招手。 “嗯。”林巧也礼貌地回应。 “等等我！林巧！”第二排的队伍传来声音，孟禾川转头，徐豆豆接受完搜查，一溜烟跑到了林巧旁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看着她们勾肩搭背的样子，孟禾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迟迟不想离开视线。 “孟禾川？”席月疑惑，叫了声她的名字。 “哦。”孟禾川回头看了一眼席月，然后进行搜查：“走吧。” 席月离开，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满心疑问，但也只是存了个疑影，没太深入。 “快点席月！慢死了！”徐豆豆在前面跳着招手，席月快步跟了上去。 —————————————————————— 四人中最后一个到学校的是李卓，进班级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汗：“哈……呼呼呼……累，累死我啦！” 林巧扇着扇子：“你怎么这么慢？” 自从林巧搬家之后，李卓的上学之路就变得十分孤独，没有人督促她，经常会出现忘记时间的情况。昨晚在席月家练了很久的舞，回家之后直接累趴下了，一觉睡到大中午。 “我睡过头了，幸亏你打电话提醒我了，不然我真要迟到了。”李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衣领的扣子都歪了。习惯性想和徐豆豆说话，却发现前桌空空如也：“豆子呢？” 席月正在擦拭眼镜，她习惯上课戴眼镜，这样更清楚一些，但她日常不喜欢戴，她认为这东西很累赘：“在讲台清点服装码数呢。” 抬头一看，大家都围在讲台边上，十一班的集体节目是诗朗诵，所以徐豆豆为女生们购买的衣服是水墨风的旗袍，旗袍虽然修身，但是胖女生穿起来也会很协调好看，而且运动会当天很热，穿旗袍会比厚重的裙子凉快一些。 “哇哇哇————！！”讲台上惊叫声一片，连席月都忍不住到台上看看。 女生们忍不住拿起旗袍一圈看：“哇，这料子好滑溜啊。” 郝嘉准备的是一整套盘扣唐装，郝嘉参加过葫芦丝的乐展，对这种衣服情有独钟。 “好看是好看，我怎么觉得像说书的……” “嗯，戴个眼镜更像。” 郝嘉拿扇子打了他的头：“你个土鳖懂什么，这叫新中式套装，像九班那么穿西装热死你。” 五分钟把所有的衣服都发到同学们手里，徐豆豆在台上讲：“衣服带回去要洗一洗再穿，不然会有褶子，明天就是运动会，大家把朗诵的诗都背一背。” 十一班的同学们都没什么才艺，诗朗诵这种节目简单，好糊弄，是余静提出的下下策。 林巧拿出旗袍仔细看了个遍：啊，要露胳膊……只穿一会儿，应该没事吧。 发好了衣服，徐豆豆拿出来两个袋子，分别递给林巧和李卓：“演出服。” “豆子你真的效率！”林巧拿出来衣服，自己的是泡泡袖超短裙和长筒袜，林巧看到这双袜子突然联想到了商贸城的那套哥特萝莉服：“这搭配怎么这么熟悉……” 席月倒是很满意：“豆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前卫。” 李卓紧张地揭晓自己的衣服，结果只是一套很正常的衣服，正常得像在自己的衣柜里掏出来的一样：“哇，好普通。” 徐豆豆又拿了一条项链给他：“当然要普通了，主角可是林巧，你就起到一个绿叶的作用。” “行。”不过这也正合李卓的意，她本身就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太出风头引人注意。 下午的课程很普通，大多都是自习，还有一些老师请了假，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操场上就已经有了运动会的样子，各个班级的棚子都搭好了。 “诶？运动会不在体育场吗？”席月出门就问。 李卓：“条件有限，我们从小到大都在本校操场举办，感觉也不错，最起码不会在体育场晒着。” 席月：“有道理。” “我们一会儿去商超买吃的吧。”徐豆豆提议。 提到吃的，李卓第一个跳出来赞成：“现在就去马上就去立刻就去！！” 在四人身后，孟禾川一个人走着，旁边郝嘉和刘楚笙在一起走，她原本是想躲避刘丽英，一直在住在学校，但是刘丽英听闻走读的事情之后，没有问过孟禾川就和班主任提交了申请，每天都要回家。 刘楚笙看到她一个人走，想了想，和她搭了话：“呃，孟禾川？你明天有把握吗？” “我……算了，不说这些。”孟禾川沉了口气，目视着前方，加快了脚步：“明天赛场上杀烂你们。” 郝嘉眉毛拧成了一股结：“我们？男女赛道不是分开的吗？” 刘楚笙本以为她被班级孤立，想她搞好关系，但是始终没有等来她的好意：“别管她了，她有精神病。” 第102章 开幕 运动会的第一天，四人组是一起来的，席月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了她们所有的食物，到了校门口，有很多人早早就穿好了方队服，就比如说半路碰见的吴莎。 原本她们不打算有什么交集，奈何吴莎自己凑上来：“呦，这不是好同学嘛，怎么一个班的连招呼都不打。” 席月肩上背着巨大背包，根本动弹不得，所以吴莎就主动到她面前：“席月啊，听说你报了跳高和短跑？” 徐豆豆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看到吴莎情绪立马急剧转下：“你干什么！席月报什么项目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就是问问，你怎么戾气这么重？”吴莎怼完了徐豆豆，转而又看向席月：“我只是想说我也报了跳高，真可惜，席月体育这么厉害，跳高肯定是冠军了，我怎么能比得上大小姐呢。” 席月斜眼看她：“没错，你比不过我的。” “你！”吴莎原本下一句要阴阳两句她的家庭，没想到被席月一句话堵了回去。 “第一排那个！干什么呢，站排里面！”直到风纪部的人说话，吴莎才满腹怨气地走回去。 李卓抽身回头看了一眼：“她在装什么？” 徐豆豆最了解吴莎她们的做派：“挑衅呗。” 起风了，林巧压了压帽子，见席月半天没有回头，凑近对席月说：“你别理她。” 席月：“我没放心上，但是孟禾川今天怎么没来值班呢？” 林巧还没注意，抬头扫视了一遍：“是欸，我才发现，可能风纪部调班吧。” 今天的教学楼里热闹异常，有的人换好了衣服在走廊嬉笑打闹，有的在班级里大吃特吃，还有的在班级最后面练习舞蹈。 林巧很喜欢这种感觉，大家脱离了学习压力在校园绽放魅力的感觉：“哇，一股浓浓的青春味儿。” 李卓掰正她四处乱看的头：“快走吧，一会儿咱们也要换衣服了。” 跑到无人的地方换好衣服，大家开始在班级里聊天，李卓在吃薯片，徐豆豆到楼上去取了乐器，林巧和罗仁在空闲地方对稿子，只有席月一个人靠在窗台边，观察着室外的景色。 这次的运动会很热闹，是席月从未体验过的，很自由的运动会，大家穿着各种不同的衣服，水手服，蓬蓬裙，西装，披风，甚至cosy。 “嘿！”郝嘉从背后出现拍了她一下：“哈哈哈，被吓到了吧。” 席月翻了个白眼给他：“真无聊。” “听说你内幕第一了？”郝嘉嬉皮笑脸地说。 基于上次情书的事，席月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距离：“瞎传什么。”说完回到了班级。 过几分钟，余静来了，今天的她非常精神，穿了一套运动服，她参加了老师们的跳绳比赛。一进门她就被班里惊讶到了：“诶呦。” “穿得真漂亮啊，我跟你们说，你们现在就是不化妆都好看的年纪。诗朗诵都准备好了吗？一会儿就去操场了。” 徐豆豆和李卓都穿着鼓乐队的队服，林巧是运动会报幕，今天的她们都不参与班级节目：“当然！我昨天晚上放学前还带大家彩排了一遍。” 余静笑得更开心了：“好，我等着验收啊，到领导面前别露怯。” —————————————————————— 五分钟后，大家把桌椅都搬到了操场上，站好了方队，李卓累得哭爹喊娘：“救命啊，这个桌子怎么这么沉啊，这裤子还贼紧，根本迈不开腿！！” “你还说呢，你和我到底谁更累？”席月一手一个椅子，背上还背着那个巨大的背包。 李卓看了一眼，不说话了，毕竟这背包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己的。 只是席月很奇怪，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像是被聚光灯聚焦到了：“我怎么感觉周围的同学都在看我，是我错觉么？” 李卓按照她的环顾一周，虽然比较短，但李卓注意到大家确实有意无意地朝着席月的方向瞥：“你背上背着这么大一个包，放在哪里都显眼吧。” “哇哇哇哇哇！！！”徐豆豆在班级的棚子里高抬腿。 席月和李卓被声音吸引：“你干嘛呢？” 徐豆豆的嘴角都要咧到了天上：“我兴奋啊！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比赛我就兴奋！” “你真是体育怪物。”李卓：“一想到我还要投实心球我就浑身难受。” 席月如释重负地卸下背包，放在最前排四个连座：“呼……林巧呢？” 徐豆豆：“小林去准备报幕了，你看。”徐豆豆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不在台上呢么。” 林巧和罗仁组队，坐在最高的讲台上，后面一群学生们在整理给领导们的物资。 “给，水。”孟禾川从身后出现，给了林巧和罗仁每人一瓶水，她今天戴了帽子防晒，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谢谢。”林巧还被她吓了一跳：“每次看到你都是突然出现。” 孟禾川站在舞台一侧：“我来帮忙的，就在你旁边站着，风纪部的工作嘛~” 临水高中三个年组的班级队伍都站整齐，渐渐地操场上的喧哗声就慢慢停止了，开幕式也随之展开。 “咳咳。”林巧紧张地捏了捏嗓子，看向席月的方向，这一瞬间两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什么，离着很远也对上了视线，只是两个人都不知情。看到席月，林巧就好像打了一针镇定剂，心安了不少。 在刘校长宣布开始之后，林巧和罗仁开始配合：“请国旗队，鼓乐队，各班级代表队，裁判员代表队入场。”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过后，广播里传来了《运动员进行曲》，听到曲子的瞬间，鼓乐队的队伍走起，李卓上下举着旗，音乐也随之响起，影响林巧半生的故事，也要开始了。 第103章 意外 “加油！加油！” “咚咚咚咚咚咚——” “刘楚笙，加油！刘楚笙，加油！” “不是你会不会玩啊，我来。” 时间来到下午，运动会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大家逐渐失去了新鲜感，开始坐在位子上聊天吃东西，玩手机。 “好吵……”李卓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刷手机，现在进行的是男子100米，九班离十一班不远，加油助威的声音很大。 林巧在疯狂补充着水分：“刘楚笙？是最前面那个吗？” 席月戴上眼睛仔细朝着操场看：“嗯，他是九班体委，风纪部的，上次考试他是他们班倒数第四，是校长他侄子。” “啊？”林巧惊大嘴巴：“看不出来啊，他平时还挺低调的。” 四人组中唯一活跃的是徐豆豆，她早早换上了短袖短裤，别上号码在班级领地里瞎转悠：“他可不低调，在学校里有校长时刻盯着他，在校外他可奔放了。” “奔放？这么狂野的形容词吗。”席月被这词逗笑了。 徐豆豆坐下，小声说：“他酒色烟一样不落，还总想歪点子恶搞老师，不过碍于关系，老师们只能口头教育几句，不过说什么都没用，他又听不进去。” “啊？这也能进风纪部？”林巧满脸的问号：“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巧一直都很好奇徐豆豆的情报天赋。 “他家就在我家附近，上下楼都能看到，而且他之前是寝室长，我们开会的时候经常能见到面。” “哦~” 席月仔细观察着场上的局势：“但他跑得确实挺快的。” 徐豆豆又激情满满地站起来了：“老看着男生跑有什么意思，马上就到我了，为了跑步我特意买的带网运动鞋，你们要给我使劲加油嗷。”说完她盯上了躺平的李卓。 “别玩手机了，马上就到我了！”徐豆豆用力戳了戳她的脸颊。 李卓起身：“诶呀，有什么可加油的，你体育怎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跑个400米不是简简单单，我不玩手机了，专心看你比赛行了吧。” 徐豆豆翻了个白眼：“我最怕你这张嘴。” “啊，刘楚笙撞线了。”看到了比赛结果，席月又把眼镜摘了下来，她的度数低，其实不需要戴也能看得清。 又过了十五分钟，男子组总算都测完了。 “请一年组参加女子400米的选手到草地正中央集合。” “我走啦！”徐豆豆摆摆手。 三个人也都打起了精神好好观赛：“加油！” 看着中央一群老师学生们在忙，不一会儿所有人的站位都调好了。 “诶？豆子呢？”李卓把手掌放在眉毛的地方观察。 “比赛是比跑步时长，一共就八个跑道，豆子肯定在下一批啊。”席月打了一下她的头。 ———————————————————— “老师，是跑到第二圈就可以抢第一跑道了吗？”徐豆豆在草地中心候场，顺便问问各种事项。 “对，一共就跑两圈，跑完第一圈就尽管加速。”体育老师在给所有人传授秘诀。 “ok~”徐豆豆笑着比了个手势。 “诶，你看表白墙了吗？” “没有啊。” 身后突然传来窃窃私语，徐豆豆原本并不在意，因为她不经常看表白墙，也不在意表白墙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席月内定第一了你知道么？”身后的女生捂着嘴巴和另一个人说话。 内定？第一？徐豆豆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图片都有了，一会我回去给你看。” “为啥让她第一？” “人家富家小姐啊，千金贵体，运动会得个第二多难看，刘校长上杆子讨好呢呗。” “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大家都知道。” “席月不是体育成绩第一吗，不至于作弊吧。” “你傻啊，连运动会成绩都能改，一个不入成绩的体育算什么，这都是人设懂不懂，人家就是要塑造一个完美形象啊。” “啊……那我们还有比的必要了吗，直接让她第一算了。” “就是，当个大小姐有啥了不起的，贵族学校不去，偏来咱们这出风头，就是公主病呗，没实力硬装。” “……” “……” 什么表白墙？什么图片？内定第一？什么鬼？ “诶……”当徐豆豆决定细问的时候，哨声突然响了：“来来来，第二组集合！” 没办法，只能回去自己翻翻看了。 —————————————————————— “诶！豆子上了！”林巧指着跑道上的身影。 李卓直起身子来向前探：“哪呢？在哪？” “在第二个跑道……诶？旁边那个是孟禾川吗？”林巧说道。 席月眯着眼睛仔细看，确实是孟禾川的身影，她后脑勺的一小撮头发很有辨识度：“是她，九班在第一个，也难怪。” 林巧：“啊，搞得我都不知道支持谁好了。” 话音落下，席月转头看着林巧的侧脸，又偏离了视线，欲言又止的样子。 “啪！”发令枪响了，徐豆豆很快反应过来，冲了出去。 “唔唔唔！开始了开始了！哇豆子跑得好快啊。” “徐豆豆！加油！徐豆豆加油！”李卓在座位上为她激情应援。 席月一言不发，观察着场上的局势，虽然豆子跑得很快，脚步迈的很大，但是其他人依旧咬的很紧，几乎每个人都只差了两个身子的距离。 “哇，好焦灼。” “加油！加油！”李卓好像要把嗓子喊破。 “嗯……”林巧突然被什么东西闪到了眼睛，捂着眼睛往后倾了一下。 “怎么了？”席月凑上去关心。 “没事儿，应该是太阳光刺到了。” “最后一圈了！最后一圈了！”李卓抓着林巧的衣服使劲晃，她是真的很激动。 到了固定位置，可以抢跑道了，徐豆豆咬着牙，准备发力。 “呃啊！” 但是突然脚背一阵剧痛，一瞬间趴倒在地面上，连带着和她平齐的孟禾川，和另外两个女同学也都摔了个踉跄。离她们很近的选手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踩到了徐豆豆的背后踏过去。 孟禾川和两个女同学也被身后的人踩了两下，又站起来，重新加速向前跑，但是徐豆豆抓着右脚痛苦地蜷缩在一块。 “豆子！”一瞬间，李卓猛地站起身，冲过去，旁边几个老师也都迅速跑过去。 “怎么了？”体育老师扶着她，周围围了一圈人。 抓着脚的手掌流出了血，徐豆豆疼痛地流下眼泪，不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 第104章 交锋 “快，打120！”老师们乱成一团，学生们的注意力都被这里吸引，刘校长一直在观赛，出了事马上跑过来：“各班班主任管好自己班的学生！其他的照常，别乱套了！” “徐豆豆！”林巧和席月紧跟着跑了过来，校长双眉紧皱：“赶紧回你们班去！来干什么添乱，还有你！” 趁乱三人仔细看了伤势，在体育老师赶人之前走了：“怎么突然出事了？” 林巧：“刚才是一群人在一起摔倒了，可是其他人都没事，而且只是跑步，怎么还流血了……” 席月脑速转得飞快，可依旧分析不出什么，出事的位置离她们很远，人群也很复杂，更何况是突然之间发生，谁都无法预料：“120已经来了，相信豆子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去想也想不出什么，不如解决一下豆子剩下的几个项目。” “她可是准备了很久。” 李卓紧咬着下唇，吓得腿已经发软了。 余静跟着救护车走了，班级里就只剩几个班干部在组织纪律。回到班级领地的时候，汪百依已经在喊了：“800米谁替徐豆豆去参加？！” 棚内一片寂静，等到三人回来，吴莎抬头用戏谑的语气说：“诶呀，比赛前还好好的，又蹦又跳，我还以为她多牛呢，现在好了吧，进医院了吧。” “吴莎，你在说人话吗？”李卓难得面露凶色。 紧跟着汪百依也开始了：“别吵了，要是真姐妹啊，早就替徐豆豆跑800米去了，还在这白费口舌？” 李卓沉不住气了，刚要迈开腿，席月拉住了她，并站在了她们面前：“我替徐豆豆完成她的所有项目。” 汪百依和吴莎相视一笑，然后翻了个白眼：“席月啊，你还真是不要脸啊，黑幕第一的事都人尽皆知了，还在这当出头鸟呢，省省吧，我们班可不需要靠关系偷来的奖牌。” 她说完，身边的同班同学也都轻笑了起来，席月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林巧同时也反应了过来：“黑幕？”她看向汪百依，又看向身边同学们的表情，看着并不像假的。 吴莎嗤笑：“还装呢，表白墙把证据都晒出来了，狡辩什么。” 林巧慌忙翻找手机，找到了那条动态，上面什么配文都没有，只挂出了一张图片，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显示着“临水高中夏季运动会获奖名单” 这是一个表格，用来记录所有项目的冠亚军，以便于分发奖牌，但是原本是空白的表格里，跳高和400米接力两个项目提前填好了席月的名字，还印上了公章。 “这一看就是伪造的啊！”李卓对图片上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 吴莎立马跳出来反对：“上面盖着公章！而且席月的名字是印在纸上的，怎么可能造假，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偷印公章，篡改名单？” “这……”李卓懵了，吴莎说的话句句戳中了她的肺管子。 席月面无表情，她按着林巧的手机放下，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但她腰杆依旧坚挺：“我会替徐豆豆比完所有的项目，其余的，和你们无关。” “请一年级参加女子800米项目的选手到草地中央集合。” 大家都不再理会她们，只在座位下面小声讨论。 李卓把她们两人都拉到角落：“我现在就去表白墙投稿，证明你的清白。” “等等。”席月拦住了她：“现在如何澄清都没用，重要的是大家都相信了，因为平日风头过盛，所以我出现一点负面消息都会被大家轻易相信并且放大，如今我被她们架了上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林巧有些担忧她的状态：“可是你赢了大家会说黑幕，输了就会贬低你的实力，怎么做都是没好处的。” “现在没时间去管我的清誉问题了，豆子比赛的空缺没人填补，来日豆子回到学校，以她们的脾性，一定会挑起责怪，我必须替豆子上。”席月很坚定，广播里的通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席月拉着李卓：“400米接力本身就有我的位置，还缺一个人，你来代替豆子跑第三棒。” “好。”李卓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因为是豆子准备了很久的运动会，不能以退赛告终。 “请一年级参加女子800米项目的选手到草地中央集合。”800米之后的项目就是400米接力，席月和李卓一同跑过去，林巧独自回到班级座位，承受着许多异样的视线，安稳地坐在位子上。 “切，废物死光头装什么正经人。”吴莎在一旁和她们的小团体聊起了天，林巧能听到她们说什么，虽然很伤林巧的自尊，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当中。 ———————————————————————————— “一年十一班的人呢？一年十一班？”裁判员正在场地中央大喊。 “在这！”席月跑过来。 “你的号码牌呢。” “我是替她上的，原本的选手刚才受伤了。” 李卓站在一边，感受到了周围选手的注视，显然大家都对席月的顶上表示不满愤怒。 “二号跑道。” “好。”席月按指示走过去，她的身边是九班的一个女同学，并不是孟禾川。 “啪！”比赛开始了，班级里只有林巧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赛场，其余的人都在玩手机，聊天。 李卓站在草地边缘，暗自为席月加油，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卓，徐豆豆怎么了？”孟禾川喘着气走过来。 李卓：“豆子好像脚流血了，具体我也没太看清就被赶走了。” 孟禾川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当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被后面的人踩了好几脚，我以为是普通摔倒呢，站起来就跑了，没想到徐豆豆居然伤那么严重。” 李卓眼下不想再去谈论豆子的事，她怕自己的情绪会控制不住：“对了，我记得席月说你报了800米啊。” “啊，我刚才跑400膝盖擦伤了一点。”说着孟禾川撸起裤腿给她看：“然后我就让我们班同学帮我参赛了，话说这赛程安排真的有问题，400之后就是800，800结束还有接力，接力之后紧接着就是跳高，我真顶不住。” 李卓被她腿上的一大片伤口吓到了：“你上药了吗？” 孟禾川大手一挥：“没事儿啦，都处理好了。” 第105章 溯源 “大夫，孩子到底伤严不严重啊。”市医院，病房里，徐豆豆的母亲正在病房外询问医生。 医生面对这班主任校长和家属说：“虽然刺进了皮肤，万幸没有感染，给她止了血，做完了消毒，打一针破伤风，回家养两三个月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豆豆的妈妈松了口气，转而面对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啊，孩子在学校好好的怎么能受这么大伤呢！” 余静连忙道歉：“真不好意思，因为这两天正运动会，当时和好几个孩子摔在一块了，这……” “那为什么别人家孩子都好好的，我家孩子偏偏出了事？” 刘校长知道此事不好办，所以才来平息：“这个孩子家长你可以放心，我们回去肯定查明白，给您和孩子一个交代，今天这事确实是我们失职，给您和孩子道歉，对不起。” 刘校长虽然轻浮心眼多，但是在为人处事这一方面很有一套。 既然校方提前道了歉，徐豆豆妈妈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一定要让他家长联系我，我们家孩子心肠软，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受委屈！” ———————————————————— “嘘——”吹哨了，席月第一个撞线。 “内幕还出来比赛，丢不丢人。” “比赛是分批次的，谁知道她到底跑了几秒。” “就是。” “你懂什么，人家把前校长挤下去了，刘校长不舔她舔谁，人家背靠锋月集团，谁惹的起啊。” “资本主义的游戏罢了。” “林巧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席月都不理她，她上杆子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传顾从心霸凌她，现在看，谁霸凌谁还不一定呢。” 污秽……一团污秽…… 林巧就坐在前面，接受着来自昔日同班同学的议论，造谣。她自顾自地注视着赛场，但心里也难免刺痛。 她知道，即使席月如何证明自己，哪怕十九个参赛选手同时比赛，大家也会认为席月的成绩是作弊来的，这就是先入为主和纯粹的偏见。 “辛苦了。”李卓给她递上了湿巾。 一旁观战的孟禾川也递了颗巧克力给她：“补充点糖分，一会儿还有接力呢。” 席月抬眼注视着孟禾川：“谢谢。”然后把巧克力揣进了口袋：“吃了巧克力一会儿嘴巴里渴。”徐豆豆摔倒，她首先认为是故意陷害，她怀疑了孟禾川，但是孟禾川没有理由，剩下的两个女生徐豆豆也没什么交集。 真的是意外吗…… “走吧，去拿接力棒。”李卓迈步离开，身后传来孟禾川吃痛的叫声。 “啊……嘶唔……”孟禾川原本是整个人搭在李卓身上的，李卓留神走开，她失去了平衡，膝盖又摔在了地上。 “诶！诶呦，我忘了，不好意思啊。”李卓和席月连忙扶起她。 “没事儿，你们去拿东西吧，我先回去了，看来接力和跳高都参与不了了。”孟禾川踉跄地走开了：“拜拜~” 席月看着她走开的背影，心中的疑虑被打消。 “嘘——” “嘘——” 两声哨响，席月比完了所有的项目，和李卓一起回到班级，大家依旧没有停止对她的讥讽。 “呼……”体育项目连轴转，就算是金刚来了也顶不住，席月把孟禾川给的巧克力吃了，又喝了不少的水，这才把血回满。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李卓想知道徐豆豆到底怎么样了。 “嗡嗡——”徐豆豆包里传出了声音，被救护车抬走的时候她没有带上手机。 席月：“这也不意外，比赛怎么会带上手机。” 李卓泄了气，但是很快又鼓起来：“我给豆子妈妈打个电话，不然我不放心。” 那边李卓跑到一边打电话，这边林巧很担心：“那表白墙的事情怎么办，大家都不相信你。” 席月打开手机，找到了表白墙：“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到颁奖的时候舆论肯定会到达顶峰，不如我们先找找投稿的人，也许就能解决了。” “匿名投稿，这怎么找？”林巧说道。 “我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静姐了，毕竟涉及到公章，学校不会不管。” “好像，眼下只能这样了……” “小林！席月！”李卓雀跃地跑回来：“豆子已经没事了！只是要休养两三个月，可能要坐轮椅了。” “那你高兴什么？”席月听到豆子没事高兴了好一阵，结果还有不好的消息。 “至少豆子还活着啊，你不知道把我吓成什么样子，我差一点就哭晕过去。” “我家有轮椅，我现在用不上了，可以借给豆子用。”林巧说道。 “正好今天放学早，一会放学咱们去市医院看看她吧，顺便就把轮椅拿过去。” “好。” “嗡嗡——”林巧的手机响了，是孟禾川发来的消息。 孟禾川：嗨小林，放学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吃蛋糕，店长和我说这些天不见你有些挂念了。 孟禾川：听说店长上了很多新品蛋糕，我让她预留了些 孟禾川：【爱心】 “呃……”孟禾川安排得这么周全，林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怎么了？”席月见她表情不对劲。 “没事儿。”林巧决定实话实说。 林巧：谢谢你，但是我放学之后要去看徐豆豆，明天还有运动会，所以就改天吧，改天我一定陪你去看店长。 林巧：【双手合十】 “走吧。”带上徐豆豆的东西，三人跟随着散漫的人群离开了学校。 第106章 揭露 “咚咚咚咚咚。”三人到达病房的时候，徐豆豆的妈妈还守在床边，徐豆豆很少生病，她放心不下，片刻不离。 妈妈把门打开，李卓带头打了个招呼：“阿姨好，我们来看看豆子。” “你们是豆豆的同学吧。”妈妈不知道林巧和席月，只认识李卓，因为两家关系很好，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你们聊，我去给她买点东西。” “咔哒。”门关上了，徐豆豆用双手撑着上半身，让自己坐起来，她的脸色不太好，情绪也不高：“运动会怎么样了，我的成绩被取消了吧……” 席月把花束放下，大家坐在她的病床边缘：“别说这些了，你的伤严重吗，上午还没认真看就被老师赶走了。” 徐豆豆抬起一条腿，露出缠满绷带的脚：“医生说我是被钉鞋踩到了，伤口很深已经扎到了肉里面，还好送医及时，没有感染，不然就麻烦了。” “钉鞋？钉鞋不是踢足球的时候穿的吗？”林巧疑惑。 李卓解释：“有的专业比赛会要求穿钉鞋跑步，比如我们学校中考体考的时候要求所有人都买一双，因为防滑，可以适应各种地面，但是这次只是学校比赛，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席月问：“你知道是谁踩得吗？” 徐豆豆翻翻李卓带来的零食，拿出来一块巧克力吃：“不知道，当时就剩最后一圈了，我寻思抢道加速跑，然后脚背突然剧痛，我就趴下了，因为大家距离都差不多，我也分不清，不过学校已经在查了，校长说过几天就给个交代。” “真的能查到吗……”林巧有点顾虑。 “放心吧，只是我上不了学，也不能亲眼看到小林跳舞了。”徐豆豆摊手，假装无所谓的样子。 “……”大家都沉默了，成绩作废，无法行走，显然这对于徐豆豆来说太过残酷。 徐豆豆发觉大家被自己感染，连忙转开话题，想起了上午的一些事：“对了，我走之前听到有人造谣席月成绩黑幕，你们知道了吗？” “嗯，现在一万个人都在追着谴责呢。”李卓替两个好朋友鸣不平。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席月：“暂时先和老师说了，看学校的反应了，这件事不管对与不对，大家都开始对我产生偏见，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造谣。” ———————————————————————————————— 从医院出来，大家都各自回家了，高研的案子结了，今天林巧不能逗留在席月那里了。 打开车门，席月坐上管家的车：“回酒店吧。” “小姐。”管家没有启动车子，而是抓着方向盘，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怎么了？”席月看出来她有问题。 管家捏紧了方向盘：“席总今天突发心绞痛摔倒，现在正在医院。”许管家在观察着席月的反应，他明白，温情不可能在意，虽然席海锋现在已无大碍，但是锋月集团和席海锋的生命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平衡。 突然听到这种消息，席月有些愣神：“他不是一直在吃药吗？” “是，但是小姐你也知道，动脉硬化这种病，只能尽量克制，不能根治，稍不注意可能就……抱歉。” “谁叫他不戒烟。”这些年席海锋出于愧疚，态度虽然好了些，眼里也容得下席月了，但是童年经历的那些冷热暴力席月永远不会忘记。席月转过头，不想面对这些事：“回酒店。” 车子启动没多久，席月还是心软了：“你代我回去看看吧，没大碍了就回来。” “好。” “小柯知道了吗？” “应该是不清楚的，少爷最近和温总闹了些矛盾，一直被温总关在房子里反思，不让出门。” “闹矛盾？”席月想到小柯会知道姓氏的问题，毕竟小柯那么聪明机敏，但是她没想到小柯会和温情翻脸。 “对，我问过了，她说温总和少爷说了些关于小姐您的事，少爷才忤逆了。” “关于我？”席月没想到：“不是姓氏的问题吗？”明明小柯一直在追问。 “是小柯少爷的管家同我说的，应该不会出错。” “难怪最近他都没有和我发消息……”席月陷入了思考的旋涡，她很想知道温情说了什么，会让小柯反应如此大。 —————————————————————————————————— “哗啦——”桌上的手办被掀翻到地上，温易柯坐在书桌处，心情十分郁闷。 门口传来女仆的声音：“不管少爷怎么逃避，每天课堂检测不允许有错误，这是温总的命令！” 席月从鸣海逃走后，温情给温易柯买了一栋别墅，前些天温情来访。 温易柯问：“姐姐住在对面吗？” 温情嗤笑了一声：“给那个贱人买干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给我们家小柯，对吧~”说完递给温易柯一块鲜花糕。 温易柯没有接，而是站起身：“为什么这么说姐姐？” “你姐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奴隶命，专门给咱们赚钱的啊。”温情歪头，似乎不太满意儿子的表情：“你同情她干什么？” “妈妈，如果你是这种想法的话，那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了。”温易柯转身回到房间，他不能理解相处十几年的母亲这样践踏姐姐。 就这样，她们闹翻了，温情一边派人监视他，一边雇人严格管教他，一定要让温易柯站在自己那一边。 温易柯开始讨厌母亲，或者说温易柯接受了自己讨厌母亲的事实，从前，温情管教他学习，不论任何事都要做到至美，尽管温易柯学到自闭，学到躁郁，他都认为这是温情在意自己的表现，是爱。 其实单凭这件事根本不至于让温易柯彻底撕破脸，但也是凭这件事发生，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讨厌温情的掌控，这些年的痛苦就一并发作了。 第107章 突破 最近还好吗？ 席月给温易柯发了消息，温情很极端，就算是自己最钟爱的儿子有时候也会有狠辣的时候，席月怕小柯承受不住。 过了两分钟，温易柯回复了：挺好的姐姐，你呢？ “这小子长大了，还会骗人了。”席月打了一行字：和妈妈闹矛盾了？ 温易柯：你知道了啊 席月：别总是瞒在心里 温易柯：姐姐 席月：？ 温易柯：妈妈不喜欢你 席月有些惊讶，她一直想让弟弟快乐的长大，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席月：我知道 温易柯：我讨厌妈妈 席月：别任性 温易柯：真的，从前我有这样认为，只是因为姐姐的事，我才真正不愿意面对妈妈 席月大概猜到了什么，温情一定是当着弟弟的面说了自己的坏话。 温易柯：姐，我会保护你的 席月：保护我之前，要先把自己保护好。这些天没吃饭吧 温易柯：你怎么知道？ 席月：你从小就这样啊，生气了就不吃饭，折磨自己干什么 温易柯：我现在就吃 席月：照顾好自己。 温易柯：好。 席月最终还是没有说席海锋的事，温易柯心理防线弱，连续的刺激会让他崩溃。 她对着自己打气：“席月，努力吧，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 “我回来了。”林巧到家了，这些天来一直都住在席月那里，回到家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时间过得真快。 “小巧回来了，来吃饭吧。”高研比从前瘦了很多，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更好了。 林巧放下包，坐在狭小的餐桌前：“这么多菜？” 三菜一汤，高研紧接着还端了一个盘子上来：“那当然，虽然过去过段时间了，但是补身体不能停，你看你瘦的，跟火腿肠似的。” 看着桌上的炖排骨，再看看高研微笑体贴的样子，林巧不自觉地就会联想到从前林大山在时吃饭的情景，哪怕是回忆也让林巧直打寒颤。 “来，多吃点牛肉，今天运动会热坏了吧。”高研知道林巧对她有阴影，所以不求她有多亲近，只要能活着就好。给她夹菜，高研像平常人家的母亲一样和林巧生活，这一直都是林巧所期望的，但是现在真的实现，反而让林巧无法接受。 “妈……”面对母亲，林巧仍旧无法克服低头说话的习惯。 “怎么了？” “……”林巧犹豫片刻：“没事儿，要活的久一点。” 她想说很多，想说自己永远想念父亲，想说自己从前面对高研的那些痛苦，想说自己最重要的时刻没有母亲陪伴，想说从前失望的生日，想说自己渴望家人的陪伴关心，但是她在脑中想了很久，最终也就只有这一句话。 “哈。”高研笑了：“那肯定的，咱们两个都活得长长久久！来，喝点汤。” 林巧讨厌母亲，讨厌她在自己青春期的时候无限打压，精神折磨，讨厌她紧紧掐着自己耳朵的右手，讨厌她驱赶朋友在自己身边的嘴脸。父亲意外死亡，自己的依靠不见了踪影，即使林巧努力让自己回想起从前的伤痛，自己也无法再怨怼母亲，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我必须承认，我从前经历的都是活该，我原谅了伤害自己的凶手，十几年的畸形教育已然在我脑海根深蒂固，我不得不原谅母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 “铃铃铃铃铃……”清晨的闹钟响个不停，高研在门外敲门：“咚咚咚咚咚……” “啊——！”林巧被吵得头疼，用枕头捂住了两边耳朵。 高研见无声，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林巧，上学要迟到了！快起来！” 迟到？ 林巧猛地坐起来，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哇呀！”应该是昨晚吃了太多碳水，睡眠质量相当高。 洗漱，吃饭，刷牙一气呵成，高研给了十块钱打车。 “诶！水杯！”高研追了出去。 林巧着急地走，脚步飞快，手里捏着十块钱，想想还是省下来了：快步走过去也许还来得及。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还是留着吧。”她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 走了五分钟，林巧额头上布满了细汗，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不够，干脆小跑了起来：来不及了，就当锻炼了。 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但是林巧也不在乎，也许是性格逐渐改变，又或许是着急则乱。 “诶？小林？”孟禾川的目光捕捉到了她。 林巧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自己也安稳下来。 “这么着急干什么，今天八点之前到校都没事。”孟禾川又惊又喜，嘴角的笑容异常明显。 “呼……这样啊……呼……”林巧平稳了一下气息：“你今天不站岗吗？” 孟禾川帮她按了一下帽子：“呃……昨天有事情，所以今天起晚了，让别人顶班了。” 林巧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担心她：“怎么了，感觉你有困难的样子。” 孟禾川低下头，略带委屈：“其实我要转学了，我妈妈一直想让我去鸣海的贵族学校上学，昨天是入学考试，估计明天我就要走了。” “这是好事啊，鸣海的贵族学校，教育水平一定很高！” “可是……可是我还想和你待久一点，我们好不容易成了朋友，现在我又要转学了……” “？！”林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冲大脑，这也太直球了。“没，没事儿，我们不是有微信吗！经常联系就好了，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林巧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孟禾川两边嘴角同时扬起，她笑了：“那好，要经常联系，这是我们的约定，可不能反悔了！” “当然！”林巧信誓旦旦。 “对了，徐豆豆好了吗？” “已经好很多了，现在……” “……” ———————————————————————— 第108章 起舞 “看别人跑步真没意思……”李卓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嚼脆饼，喀嚓喀嚓掉了很多碎渣。 李卓面前摆着视频电话，徐豆豆正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你别吃了，下午还跳舞呢。” “哎呀，我就吃两口还能把衣服撑烂？”李卓越吃越起劲。 “行吧随你便。” “席月。”余静从身后出现。席月起身，林巧从神游中抽离出来。 “跟我来一趟。”余静的表情很严肃，脸上不带笑。把她叫走，林巧和李卓不安地注视着她们的背影：“是不是造谣的事解决了？” “不知道，要不跟上去看看？”李卓对她挑了挑眉。 林巧摇摇头：“还是算了，万一是其他的一些事呢，偷听不太好。” “也是，那就等她回来吧。” —————————————————————— 余静把她带到教学楼的走廊，大家都在户外，教学楼里除了一些老师没有其他人。 “怎么了老师，是徐豆豆的事情吗？”相比自己，席月更关心徐豆豆。 “不是，是你昨天和我说的事，关于照片谣言的事。”余静两只手按住席月的肩膀：“你是我的学生，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我想我都应该告诉你。” 余静这么说，席月就已经能猜到十之八九了。 “表白墙一直是九班的刘楚笙在管理，他是校长的侄子，一边是你，一边是亲戚，所以，你懂吧。”余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眼睛。 “谢谢老师。”席月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自己解决，另外……徐豆豆的事……” “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过几天应该就能联系徐豆豆的家长了，席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师知道。” “嗯，谢谢老师。”席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对了！” “你的家人最近联系到了我，说希望和你见一面。” “……”席月的眼睛不自然地乱转，她什么都没说，点头离开。 ———————————————————————————— 鸣海市的一家医院内. “爸生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都几天了，传出去叫人笑话。”温易柯走在前面，他的管家在身后跟着。 温易柯的管家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对不起少爷，这些天没和您见到面，连带着我的消息也闭塞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温易柯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你在外面等着。” 席海锋住的是vip病房，比温易柯当初的环境还要更好一些，与其说是医院病房，更像是私人疗养所。 温易柯推开门走进去，客厅没人，走到卧室门口，他刚要抬手敲门，却听到了里面嘈杂的声音。 “席总，你真的要一个十几岁的女人来代替您的位置吗？这是否太过冒险……” “是啊，就算是您，当初也是24岁才正式接管的啊，大小姐今年才刚刚成年，这……” 温易柯认出了这两个声音，一个是集团的副董事，一个是董事长秘书小张，副董事是席海锋的发小，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小时候席月上学后，温易柯经常去找他玩。 “席月现在是太小了，所以我打算先把她接回来，让她适应几年，她从小接受这种教育，这些日子还一直管理着临水的酒店，我相信不过几年她一定能胜任。” “可是您当时不是答应了三年……” “为了锋月集团，她理应回到鸣海，由不得自己。不是我执意，这就是她的责任，迫不得已。” “可是大小姐她一直推辞，这样坚决，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试着让温易柯来，所有的任务都给席月，她性子沉静，一定不愿意。” “我知道她不愿意，但这就是她的任务，小柯是个男人，还是她的弟弟，应该被爱护。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要时常吊住精神，但我还是要为了以后做些打算，免得之后的日子出乱子。” “锋哥，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身体，公司那边我替你顶着。” 席海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听话锋要结束，温易柯赶紧跑到门口的拐角，等他们开门走出来，自己再假装无事发生地过去。 三年……原来爸爸也在逼迫着姐，为了把锋月集团延续下去，不惜打破约定，也要强制接回姐姐，爸说得对，我是个男人，是姐姐的弟弟，但我不能一直隐藏在姐姐身后，该被爱护的应该是姐姐才对！ ———————————————————————————————— “呦呼——呜呜呜！！！” 19点05分，夜色渐深.临水高中运动会的收尾来了。 “衣服穿好了吗？”席月在女厕所外面打听着，李卓和林巧正在里面更换跳舞要穿的服装。 “再等一会儿，闭幕式刚搞完，我现在满身汗。”李卓在里面抱怨。 林巧正在穿防走光的安全裤：“啊啊，豆子准备的裙子也太短了——” 分针没转满一圈，李卓先出来了，穿着全黑的衣服，宽松的裤子，戴上项链，扣上兜帽，收紧口罩。再往上推一推眼镜，一出来连席月都震惊了。 “哇，豆子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李卓听了有些沾沾自喜，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看看咱这气质，但是，我想说我一定要戴着口罩吗，大夏天的太热了。” “肯定要戴啊，你跳的是位置是个男人，你摘下口罩不就没感觉了？” “你的意思是我遮住脸像个男的……” “嗯。”席月诚实地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呦，这是李卓吗？穿这么帅！”孟禾川走到楼梯拐角，刚要上楼就被硬控住了：“今天你有节目？” “嗯呢~” “本来我都想偷溜出学校了，你这么一说我必须留下来看看。”孟禾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过多久，林巧穿着泡泡袖出来了。 孟禾川看得眼睛都直了，席月也没想到这一套这么适合她，穿上之后就像油画里飞舞翅膀的蝴蝶仙子。 “我的天啊！小林！！！”孟禾川冲上去，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到处看：“你这也太美了！哇，我已经为你倾倒了……” “呃……别，没那么严重……”林巧羞涩地扶住胳膊，不敢抬头。 席月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乱跳，耳根热热的，不自觉的咽了口水：“林……”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小林！！把这个戴上吧！”孟禾川突然冲在前面，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你这衣服领子低了点，正缺个项链。” 林巧拿着项链看了一眼：“这不是你经常戴的那个吗？” 孟禾川抓着她的手：“这个项链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今天我送给你了！”说完她便亲手为她戴上，两手划过脖子，此时的林巧低着头，像在接受着加冕。 “啪嗒”李卓被吓了一跳，席月身后的花盆被她弄倒了，把花盆扶起来，席月在笑，可是李卓感受不到席月的笑意。 “当当！”孟禾川给两人展示着：“你们看看，怎么样！”孟禾川扬着嘴角看着席月，期待她的反应。 席月也感受到了这没有善意的视线，她只拉着林巧和李卓：“走啦走啦，马上表演了。”然后转头对着孟禾川微笑。 孟禾川紧盯着席月的背影，沉了口气，跟上去。 “接下来有请一年十一班的两位同学为我们带来一段舞蹈。”报幕员是罗仁，具体来说是每个区域都不一样，每个年组围成一个圈坐在草地上，遇到喜欢的节目就把手上的花朵放到面前。 林巧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帽子，站在人群中间的感觉真是不一样。 音乐响起，台下的同学们都雀跃了起来：“我的天，我前些天还看了这首歌的mv！” “哇趣居然是这首歌！” “哎呀，早知道咱俩也跳这个好了！！！” 林巧照着排练的感觉在中央舞蹈，听到台下人群的欢呼，感受到大家的注视，林巧突然享受在这无与伦比的美妙氛围里，渐渐地便没有了刚开始的紧张感。 孟禾川坐在席月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哇啊啊啊！！后面那个人怎么跳的那么帅啊啊啊啊！” “我去我感觉这个节目今晚比上表白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觉她们两个好配啊！” “太有品位啦！我靠我要录下来。” “卧槽啊啊啊啊啊！！！！美女配美女！！！我滴妈太养眼了。” “完了，我想投十朵花给她们。” “太帅了！！！！” “那你去要个微信。” “我去，你别说，我真想去加个微信。” “……” “234……结束。”音乐停止，林巧舞毕：“呼呼……呼……” “我去累死我了。”李卓在她身后小声嘀咕。两个深鞠一躬，台下的许多人都涌上来把花投给她们：“谢谢谢谢。”林巧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心里的喜悦全都表现在脸上。 “小林！小林！”孟禾川一直在大声应援，舞蹈结束更是直接跑上去递花：“太棒了小林！我都要爱上你了。” “别……我……”林巧被这一句话刺激到了，脸颊“唰”地一下红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花朵：“谢谢。” 席月看着她又看着台上的林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切，那个林巧就是席月的小跟班而已，席月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林巧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跳个舞给她牛死了。” 席月听到同班同学们的讨论，想走上去献花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哇……好累。”林巧一屁股靠在大树上，拿着扇子扇个不停。席月递了瓶苏打水给她：“多喝点水，补充补充能量。” “谢谢，啊……”接过瓶子的时候碰到了手，林巧下意识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苏打水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席月愣了一下：“……没事。”蹲下把水捡起来，放到她手里。 “咳咳……”林巧的心跳得很快，从脖子红到了头顶，低头避开她的视线，林巧拿起苏打水便走开了，逃到队伍里面。 “……” 席月摘下眼镜，放回眼镜盒里，她有些不开心，可明明是自己提出要让林巧跳舞的…… “唉……”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要重新考量她和林巧之间的感情，从前她只认识到自己是同性恋，自己有多在意，有多喜欢林巧，却没深究过林巧是否在爱情上喜欢自己。 第109章 舆论 “喂，等会儿去吃拌饭吧。” “不去。” “难得没有作业的好日子。” “那行吧。” “……” 街上的学生们三五成群，今天林巧依然要回家去，李卓也不顺路。 “小姐上车吧。”管家为她打开了车门，可席月却站在原地不动：“老许，你先回酒店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可是小姐，今天晚上还要见家人……”席月突然想起余静说的话，她松开皮筋，把头发散下来，心情很乱：“那好吧。” 坐上车，车里的气氛很压抑，席月把车窗全部打开，快速行驶的车卷进了很多风，让席月的头发肆意飘。 “小姐，小心偏头痛。” “老许。”席月看着自己超过一群群学生们：“你觉得同龄人大家会不会都讨厌我？因为我的身份。”她说这话时并不是出于委屈，而是求证。 “这……”许管家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就好了，我只是想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小姐，这要分情况，不能一概而论。您初中的同学们都很刻薄无理，所以她们欺负您，这不是纯粹的讨厌，更多的是嫉妒和扭曲的心理作祟。如果把您从前的同学们都换成林小姐，相信您的初中生活一定会过得很好。” 席月关上车窗：“如果是林巧，她一定会喜欢我吗？” “对啊，林小姐那么善解人意，她一定会是您最好的朋友啊。” 席月泄了气：难道一直都是朋友吗……只是朋友吗？林巧在心里有没有一瞬间动摇过？不过也是，恋爱这件事，林巧一定没有考虑过，我是否也太过拘泥了呢…… 一下车小张就站在酒店门口等候着席月。 席月也知道来的人一定是他，毕竟席海锋生了病，温情也在和小柯争执。 “大小姐。”小张施礼，席月带她来到了当时救林巧的那间招待室，一路上员工们都和她打招呼，不过席月穿着校服，她总觉得违和感很强。 “今天来是什么事？”席月开门见山。 “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我也直说了，席总最近心绞痛住进了医院您知道了吧。” “是。”席月点头。 “是这样的，席总为了预留后手，想把您接回鸣海，让您熟悉公司事宜。”小张说话的时候随时带着笑，可反观席月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不是约定好了三年吗，当时小张你也在，听得一清二楚。” “是，不过这也是不得已，席总工作了30年，这次生病还没出院，何况少爷现在年龄还小，锋月集团是大小姐曾祖父到祖父再到席总一手经营，到现在已经有88年，毕竟是席家的产业，席总不希望交给他人，这真的不能怪席总，真的是迫不得已，不然席总也不会轻易打破承诺。” “……” 席月沉默了，她在回想当初的约定，席海锋承诺，让席月留在临水，还保证这三年不让温情干扰她的生活，但前提是要随时做好承继家业的准备。 她答应父亲是为了什么，她兢兢业业管理酒店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留在临水和林巧她们一起，可现在…… “所以你今天是来按我父亲交代，接我回去的？” “不，今天是副董事长要求，他说一定要让大小姐您自己选择，还给了您考虑的时间。” “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席月表面上吐槽着，可心里确实有一些动摇：“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另外我想问个问题。” “小姐尽管。” “是哪个副董事让你来的？” “谭诚，谭总。” —————————————————————————— 又是新的一天，运动会结束后，又要过一天学习轮轴转的日子了，林巧照常起床，照常洗脸刷牙，照常吃饭，照常上学。 “诶，是不是她。” “好像是，好像是！要不要过去？” “我不敢……” “怂什么，走。” “诶同学。”林巧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两个不认识的女生，穿着一年级的校服：“呃……” “那个，我想问昨天晚会跳双人舞的是你吗？” ？！ 林巧没想到这影响力这么大，她原以为经过一个晚上大家会忘记这件事，没想到居然第二天还有人记得。她感到有些惊讶和困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对昨天晚上的那支舞如此关注。 林巧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怎……怎么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啊。”两个女生笑着跺起了脚：“那个，能不能把后面那个黑衣服男生的微信给我们呀，我们想认识认识。” 男生？！林巧惊到了：没想到李卓的人设塑造得如此成功，大家居然都没看出来。 “呃……这个。”林巧为难住了：“她不是男生，而且她是我的朋友，你们还是自己去向她要吧，我给不太好……”说完林巧慌忙逃离了现场，不想再扯上关系。 “笑死我了，李卓痛失性别了哈哈哈，等会进班级我必须笑她一波。”林巧走进校园，只是今天早上接收到的目光过于多了。 早知道不跳好了…… 进教学楼，交手机，走上楼，到教室，所有的路线都有人看着她，林巧不自觉压低了帽子，她没想到跳一支舞的反响这么大。 “林巧——林巧——”林巧刚走到拐角，离老远就看到李落从走廊跑过来：“喂，别跑了你不怕风纪部过来罚你啊！” 李落喘口气：“没事儿我卫生部的，和风纪部很熟。不不不不不是这件事！”李落摇摇头，抓着她的肩膀：“你和李卓上表白墙了你知道吗？” “啊，是吗……”林巧的反应很淡，似乎早有预料。 “重点不是这个！现在大家都以为你们是情侣！！！！！！都在揣摩你们两个的关系呢！” “啊？？？？？？？？”林巧的下巴惊到了下水道：“什么东西？？？我和李卓就是朋友啊！！” 第110章 乌龙 三楼走廊，一个鬼鬼祟祟的怪人正悄悄靠近女厕所，正当她要走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哇！”她被吓了一跳，回身摘下口罩，林巧露出了自己的脸：“你吓死我了！” “你干嘛呢，大夏天戴个黑口罩。”李卓双手插兜站在原地。 林巧紧急后撤一步：“咱俩离远点。”警惕地四周看看：“我怕有人认出我。” 李卓叹口气，走进厕所：“怕什么，咱们两个都是女生，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你天天都戴着帽子，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你。” 林巧打开水龙头洗手，刻意和李卓隔了一个位置：“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女生，所以才传的那么广，那么离谱。” 李卓无奈，甩甩手上的水滴：“表白墙害人不浅，不过过几天大家就都忘了，这群人就喜欢八卦。” 走出厕所，迎面撞上了慌张的席月：“来得正好。”席月抓着两个人的手，把她们拉回厕所里。 “这这这，这是干啥啊。”李卓被她拽疼了：“你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我们去九班。”席月的语气充满了坚定，眼神也在告诉她们自己的决心。 “你要去找刘楚笙问个清楚吗？”林巧说。 席月空咽：“是啊，我……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运动会造我的谣，而且我认为踩到豆子也是这个人干的，这么多事情全都冲着我们来，太巧合了。” 李卓吸了口气认真思考：“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谁？” “吴莎。”李卓大彻大悟的样子：“运动会第一天她就找你茬，而且她一直都看不惯我们，豆子走后也是她在煽风点火，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席月听完便推着她们走：“现在就去找刘楚笙问问。” “等等等……”林巧阻止了她的行为：“现在去也没有用啊，没有手机他怎么可能记得住每个投稿人？” 席月好像才想到这一方面：“那我们放学之后去找他。” 李卓很纳闷：怎么今天席月这么亢奋，昨天晚上还郁郁寡欢的。 —————————————————————————— 中午午餐时间. “你们吃什么？”今天是林巧负责买饭。 李卓每到吃饭的时候最开心，上午所消耗的脑力都可以用吃来补充：“一碗豆角焖面！嘿嘿。” “你呢？”林巧看向席月，却发现席月正在用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额……你吃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打饭。”席月起身，站在林巧旁边。林巧有些捉摸不透今天的席月，总觉得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走到远处拿了李卓的焖面，席月主动接过了餐盘，然后林巧来到了卖饭的地方，席月就像胶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身边，每走一步都要跟着。 “额……你要吃什么？”林巧能感受到席月片刻不离的视线，从前的席月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林巧的心脏扑通乱跳：是被她盯太久了吗，还是周围人太多了…… “我要吃和你一模一样的。” “为什么？”林巧不解：她不是一向对食物挺挑剔的吗…… “我就是今天想和你吃一样的。”席月没有想到李卓居然和林巧传出了一些绯闻，还传得那么广，现在大家都以为李卓和林巧在暧昧，席月的心情自然不会好。 她要找刘楚笙的原因也不是为了自己，她只想知道是谁第一个把恋爱关联到她们两个头上的，徐豆豆受伤，自己被传谣是不是都是一个人所为。 “好吧……”林巧打了两份一样的饭回到座位，这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闲言碎语：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小透明变成人群焦点的啊。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一天里席月几乎没有心情去听课，不光是林巧的事情，还有鸣海的事，酒店的事，徐豆豆的事，乱七八糟地堆到一起，席月的脑袋不可避免地疼痛。 孟禾川这个情敌消失了，校园里又开始传林巧的绯闻，席月安不下心，她很想现在就握着她的手当面问一问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从圣诞节那天回来，林巧就蜕变了，她不再畏惧陌生人，也不再内耗，席月害怕，害怕自己也像这些消失的东西一样，在林巧心里逐渐失去了位置。 “喂，喂？”林巧在她眼前晃晃手掌：“怎么在发呆啊，不是要去找刘楚笙吗？” 席月回过神来，强颜欢笑：“啊，没事儿，现在就去九班门口吧。” 在九班门口堵了一会儿，刘楚笙才背着单肩包出来。 “刘楚笙！” “额？”刘楚笙被叫住，回头看着声音的方向：“你是席月吧，你们是十一班的吧。” “借一步说话可以吗？”席月直起了腰板。 刘楚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样的动作简直和刘校长如出一辙：“有什么事赶紧问吧，一会儿我要走了。” 既然他不愿，那只能四处看看有无人：“那我就不藏掩了，表白墙晒出获奖名单的稿主，可以告诉我们是谁吗？” 刘楚笙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低头微微笑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在管理表白墙的账号，这么和你们说吧，既然人家都已经备注匿名了，我就不能把人公开。” 席月预想到刘楚笙会是这种反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是谁而已，不会做别的。” “我知道，大小姐心胸都宽广，既然你们是孟禾川的朋友，那我就勉为其难接这份人情。”说完他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翻出了那篇聊天记录，备注显示为：一年十一班吴莎。 “怎么样大小姐，和你推测的一致吗？” 果真是她……席月从前怀疑过孟禾川，就连看到名字的前一刻还在怀疑，但聊天记录没有造假，事实就是如此。 “那昨天晚上十点半发的那条，也可以透露一下吗？”席月更关注林巧的绯闻。 “十点半？”刘楚笙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结，显然这个问题他没有预想到，就连林巧和李卓也歪头看着席月。 备注显示的是一个男生，而且和她们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简单的谣传。 “谢谢。” 刘楚笙抬眼微笑：“算还孟禾川人情，跟你们没关系，没事儿我就走了。” 第111章 闭幕 放学后她们来到了徐豆豆家探望。 林巧在一边写作业：“最近脚伤怎么样了？” 徐豆豆坐在林巧的轮椅上，正在吃零食，她指了指自己的脚：“还是一碰就疼，不过我也想好了，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干脆坐轮椅上学好了。” “啊？这不太方便吧。”李卓顺手从她手里掏走了些零食。 “开玩笑的。” “啊~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徐豆豆捂着脸抱怨：“我今年绝对是凶兆之年，我得处处小心。” “对了，那天静姐跟我说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踩到你的那个人找到了吗？”席月正在给她削苹果。 “找到了，今天校长带着她来我家的。” “谁啊？” “是吴莎她妹妹，十三班的，我之前还见过她，她是风纪部的，没想到和吴莎居然是一家的。” “啊？” “哈？” “吴莎还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她们俩不是亲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是听别人说的，十三班不是在东教学楼嘛，平常也见不到她，而且吴莎怎么可能告诉咱们。” “那她们家赔了多少钱？” 提起这个徐豆豆就想叹气：“没有，别看她们吴莎平时混社会，花钱大手大脚，但是她俩父母都去世了，和奶奶一起生活呢，我妈看她们挺可怜的就没管她们家要，她奶奶都八十多了，都不容易。” “啊……”李卓失望地加了拐音：“她奶奶摊上这么个事也是够可怜的。” “不过吴莎她妹真是和吴莎一点也不像，她妹妹可胆小了，说话声比蚊子还小，就像……就像刚开学的林巧一样！”徐豆豆指着正在写作业的林巧。 林巧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有些尴尬：“别看我，我现在可不一样。” “啊？那不会踩人的事是吴莎逼她干的吧……”李卓猜测。 “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擅自猜测的好，虽然吴莎很恶劣，但冤枉了人还是不太好。” ———————————————————————————————————— “我就说一定是吴莎干的，没想到辩论赛的事情她一直记到现在。”三人离开了徐豆豆家，走在往下的楼梯。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是谁就好了，不想再去追究了。”席月摆摆手。 “可是你……额。”三人刚走下楼梯出单元，却迎面撞上了吴莎，她打扮的很漂亮，脸上似乎还化了妆，正从别的单元出来：“呀？怎么又是你们几个，晦气死了。”她顺口嘲讽了几句，说完就要走。 “你说什么？！有本事就当面说，指使自己妹妹弄伤别人算什么本事！你还晦气上了，最晦气的就是碰见你这种人了。”李卓本就替席月不平，这下倒好，吴莎自己来挑衅了。 “你疯了吧，你在说什么啊？”吴莎皱眉，斜眼瞪了她一眼，说完又要走，李卓走上去拉住她。 “发表白墙诬陷席月，逼迫妹妹踩伤豆子，不都是你干的，你还装啥，恶不恶心。” 提到自己的妹妹，吴莎惊讶地看向三人：“我是发了表白墙，那又怎样，我就是看席月不爽啊，但是！我妹的事，不是我逼迫她的，她自己闯的祸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你……” 吴莎甩开李卓的手，又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我再说一遍，她跟我没关系，她踩到谁也跟我没鸡毛关系！” 林巧看着她走开的背影：“她说的挺真实的，不像是撒谎啊，既然她妹妹都来道歉了，那应该就是意外了，豆子家不追究，咱们也没必要再深究了。” 李卓气得头发昏：“我才不管是谁，她们家惹出来的事，豆子家好心，不追究，我可不那么善良。” 告别了李卓，林巧和席月一起在街边等待公交车，今天也要席月帮忙补习，虽然前些天已经补了许多进度，但是其他科目还差了很多。 月色如醉，夏季夜晚的微风总是那么舒适，穿着校服站在路灯下，只觉身凉爽，心洒脱。很安静，林巧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席月舔嘴唇，心里躁动不安。 “林……” “嗡嗡——”林巧的手机响了：“哦！孟禾川给我发消息了。” 席月探头：“这么晚了，她还给你发微信。” “她说她要走了，希望我去火车站送她。”林巧回复了几个字：“席月，咱俩一起去吧，都是朋友。” 实际上今晚席月还要回复张秘书，酒店也还有一堆的事没处理。 “行，我们一起去。” ———————————————————————— 孟禾川独自站在火车站外，刘丽英在站内休息。 放下手机之后马上就响起了电话，是刘楚笙打过来的。 “喂。” “诶呀孟禾川，在去机场的火车上了？” “还没。” “今天她们三个来找我了哦，吴莎刚下楼的时候好像还碰到她们了，我在楼上看到了。” “谢谢你帮忙。” “诶呀，你欠我个大人情，我永远记这笔账哦。” “没问题，不说了，改天聊。”孟禾川看到了林巧走来，便挂掉了电话：“小林————”她边喊边冲过去拥抱她。 “你真的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一说我就赶过来了。”林巧微笑。 席月沉下气，把花束放到孟禾川怀里，隔开二人：“我也是来为你送行的。” “谢谢你席月。”孟禾川闻了闻花朵，抬眼冲着她微笑：“对了，豆子的伤好了吗，我这几天膝盖才好，有点担心豆子。” 席月说：“还要养几个月，不过踩到她的人已经来道歉了，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孟禾川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谢谢小林来送我，我要走了。” 林巧摆摆手：“再见！”席月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她知道自己做什么孟禾川都不在意，孟禾川在意的是林巧。 和她们分开之后，孟禾川回到了候车大厅：想不到她还真的去顶包了。低下头，打开手机，给吴莎妹妹的微信转账了5000元。 第112章 表白 夜晚，走在街上，火车站附近的街道种了很长一排的白桦树，被风吹起的时候像大海的声音一样。 “啪！”林巧伸手打了一只蚊子：“what the hell? 有刺客。” 席月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 “谢谢~昨天晚上就被蚊子吵得头疼，身上还叮了好几个包。”林巧伸出胳膊给她看，上面红扑扑的几个突起。 “蚊子喜欢你。”席月调侃。 “哇，那这种喜欢我可承担不起，我跟你说我最夸张的一次是什么，有一只蚊子在我的鼻子尖上叮了一个，睡觉起来照镜子变成小丑了，幸好这蚊子包不大，不然我真要丢死人了，结果最离谱的是什么，我走出房间，我看到老林……” 林巧边走边说，时不时露出几声大笑，席月就在她身边静静听着，看着她侃侃而谈的各种手势，看着她笑到流泪的诙谐样子。 一直走到公交站，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树叶被风吹的声音越加明显，偶尔还能听到灌木丛中悉窣的知了声，站点对面餐馆点单的铃铛。 “唉呀，还有一堆作业要做呢，今天晚上补习的东西要少很多了，辛苦你啦~”林巧拍拍她的胳膊，露牙冲她笑：“嘻嘿嘿~” 席月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帽檐上的发夹，胸口的项链：“没关系。” 豆子的意外解决了，自己舆论的始作俑者也清楚了，大家似乎也渐渐把暧昧的绯闻当成玩笑，这些天所有的事件都解决了，大家都开始恢复从前的生活节奏，可唯独席月，心里总是不自在。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巧的？ 是她在我家慌张找医疗箱的时候？还是在我深困鸣海时她发来了信息？是她穿着银白色长裙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为了我硬刚顾从心？ “啊呀……今天老高又留了这么多卷子，怎么做得完嘛……”林巧和其他人一样同自己抱怨，和自己聊天，这些时间里她确实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席月还记得她们的手触碰到一起时，林巧躲闪的眼神，第一次遇见时连连道歉的话语，开学初期消极待课，毫无斗志的样子。如若问她，她会说林巧的一切都很完美，可她此时却怎么看那发夹和项链都不顺眼。 “什么时候发明一个自动抄写机器，这样我就不用没日没夜……” “林巧。”席月打断了她的话。 餐馆拉下了卷闸门，公交车从她们两人面前驶过，带起一阵花香的微风。 “我喜欢你。” “哈？”林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我刚才不是在抱怨作业的事吗，为什么……难道是我听错了？ “那，那个，你说什么？”林巧隔着帽子挠头，心中忐忑不安。 席月侧过身，郑重其事的面对她：“林巧，我喜欢你。” 林巧的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露出惊异的表情：“我，我是女的啊！！”林巧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想过席月有喜欢的人，还是自己！ 席月的心凉了半截，眼睛不敢看向林巧，她怕林巧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也怕自己即将涌出的泪水被她看到：“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喜欢我，不是友情，也不是同学之间的那种。” “我，我……”林巧慌张地后退一步。 我是同性恋吗？我接受同性恋吗？我喜欢席月吗？如果我不喜欢席月会怎样？在爱情上？我……我才18岁啊！她表白了，我，我，我…… 林巧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也没有充足的时间给她思考：“我……” 席月意识到自己没有回头路了：“你喜欢我吗？” “不不不......”林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脸颊更加燥热，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满脸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公交车驶来，所有的都是那么凑巧，林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跑上了车。 “……”席月的心彻底冰凉了，此刻在她眼中，帽子上的那个发夹如此闪烁，林巧节节后退的样子似乎也说明了一切。 夜晚的大路上如此昏暗，席月咬紧了下唇，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那好吧，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 “诶，小姑娘投币啊！”司机接到林巧，林巧只顾着逃离，却忘记了付钱。 “啊！哦，忘记了……”林巧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刷卡，本该是两个人的路途，现在只有林巧一个人了，今晚的补习自然也要取消了。 公交上的人很少，只有三两个，林巧坐在靠窗的位置，掏出巧克力咬了一口：表白……她是认真的吗，我就这样把她丢下，是不是太绝情了……可是我……我真的无法给出回复。 “嗡——嗡——”席月发来微信。 席月：抱歉，今天晚上的话全都忘记吧。 席月：晚安。 放下手机，林巧什么都没回复，心乱如麻，林巧无法平静下来：为什么要和我表白，明明是大小姐，我没特长，没相貌，没成绩，甚至身高还比她矮了一个头，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喜欢我？ 如果是席月那样优秀的人，一定会选择一个同等优秀的人，即便席月平时和我们相处时没有公主病，也没有富人架子，可到底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我家没有钱，妈妈也不一定会理解。 那我喜欢席月吗…… 我喜欢席月，吗…… 我和她，似乎更像普通的朋友，像伙伴，像挚友，同性，我们都是女生…… 林巧陷入了自己无法剪断的思维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 “小姐。”许管家驾车来到站点，席月正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手有些颤抖，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 “今天没和林小姐一起回来吗？”管家把她扶进车里，席月低头：“我什么都不想说……” 许管家见状也不再过问，往酒店开过去。 被拒绝了……她那样抗拒，难道很讨厌我吗？不，如果讨厌我从开学就不会理睬我，也许她不能接受同性，自然就不会喜欢我，我早该想到的。 对啊，林巧成长了很多，她一直在积极地学习，而我一直拘泥于感情，是我不够努力。可覆水难收，明天我该如何面对她，张秘书的事也没有回复，现在就回到鸣海吗…… 经过这件事，她会不会疏远我，我能改变她的想法吗，也许长年累月，她有一天就会接纳我，林巧……难道你喜欢的另有其人才会这样说吗……是孟禾川吗？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我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她在车上想了许多，直到回到酒店：“管家。” “小姐。” “帮我告诉张秘书，说我现在还没有离开临水的意思。” 第113章 表白的第二天 “嘀嘀嘀……嘀嘀嘀……”闹钟响了，但实际上席月一夜没睡，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整整一夜，面如死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啊！！”席月在床上疯狂扭曲，把枕头全扔到了墙上：“为什么？我昨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席月！！你在想什么！你做了什么！！！” 被子被揉成一团，席月的脑袋杵在上面：“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啊，干脆把我埋了算了……” “诶呀！”席月腾地一下坐起来，拽起枕头用手指疯狂质问：“人家一看就是正经女孩，你为什么还要和人家说那种话，把人家吓跑了，现在怎么办，你早该明白林巧是直的，这点东西都不知道，真是废物死了！” “唉呀……”席月把枕头扔开，呆若木鸡地躺在床上：“救命，救命啊……” “哎……去学校和她道个歉吧，或许还能做个朋友……” —————————————————————————————— 如此同时.林巧家. “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昨天突然就开始和我表白，明明我这么普通，甚至有些差劲，我不会做饭，不会学习，不会赚钱……” “喵~” 林巧把食碗放在地上，枫喵凑上去埋头吃，林巧伸手去摸她的脑袋：“我就只会给你铲屎，给你放饭。” “唉……”林巧站起身，长叹一口气：今天该怎么面对她啊……尴尬死了，昨晚的信息也还没回，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微波炉里加热了速食米粥，端到茶几上喝，拔下手机充电器，林巧坐在沙发上，翻开了昨晚和席月的聊天记录。 “要不要回复些什么……说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你？这什么发言……” 所以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呢？送房子，送车，或者帮她恢复记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但放在现实好像没什么依据，我从前确实认为席月很美貌，心里也很羡慕她，可这不算吧……也许更像欣赏？ 鸣海是所有人都梦想的城市，听说那里的学生们早早地就学会了成熟，说不定席月也是那样的，不过我现在实在无法承受来自席月的这份“喜欢”，要这样拒绝她吗？ 林巧打开手机，盯着聊天记录出了神：去学校当面和她说吧，这样似乎更郑重一些。 —————————————————————————————————— “嘿小林酱！” “林巧？”李卓从她背后出现，拍到她的肩膀，林巧这才缓过神：“啊，你吓我一跳。” “怎么了，一天早上就这么颓废。” 林巧叹口气，想和李卓说一说昨晚的事，但还是憋了回去：“没事儿，就是有点事跟席月说，没想好怎么措辞。” 李卓：“没事儿，席月今天请假，想不出来明天再说就好了。” “请假？” “嗯，”李卓点点头：“她说她今天有事，今天早上告诉我的，还让我把桌子里的一沓卷子交给数学老师，她没和你说吗？” “没……”林巧摇头，毕竟昨晚自己跑掉了，席月怎么会和她说：席月是逃避，还是不愿意再见我了呢…… “啊？”李卓很惊讶：“你们俩不会吵架了吧，从前不是和麦芽糖一样互相粘着吗？” “呃……”林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和她解释。 看林巧的表情李卓就知道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都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有吵闹正常，都说没有过争吵的友情不算真朋友，我和豆子也吵过架，过几天就好了。” 林巧垂下眼皮：“你不知道……唉算了……”她加快脚步，似乎正在逃离这些紧追不舍的烦心事。 “欸？什么不懂？等等我！” ———————————————————————————————————— “上周不是已经协商好酒水的供应量了吗，怎么现在还要面谈？”席月和酒店的商务经理一起走向地下车库。 “是，但是他们的代表今天致电，说签合同之前想见面再问几个问题，毕竟商务上经常合作，也不好推脱。” 席月跟着他走到商务车面前：“从2月份开始大部分的饮料都改用了总公司的产品，现在他们只负责各类酒品，为什么还这么多事。” “这个……”商务经理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您上车之后再和您解释，不过上车之前……” “喂！你们干什么！”席月被车上下来的好几个人牵制住，商务经理把一副皮质腕带套在席月的一只手腕上。 “哎！你们谁啊！”席月挣扎着拉响了防狼警报器，身旁的经理一脚踩烂：“对不起总经理。” “大小姐，失礼了。”一群人把席月推进车里，经理把腕带的另一端挂在顶棚拉手上:“喂！什么大小姐，你们是温情叫过来的吗？” 一群人上车之后，商务经理就离开了地下车库。 “大小姐，我们是谭总派来接您回家的。” “谭诚？不是温情？不是席海锋？” “对，大小姐您安心。” 席月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安心？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按进车里我怎么安心？！话说能不能不戴这个腕带，搞得我像个罪犯一样。”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的任务是100%保证您顺利回到鸣海。” “谭诚就这么不放心我？”席月翻了个白眼：“我一个人还能跑了不成？”随后席月注意到了后座的显示器，上面还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席月看了一圈，只有自己的面前有。 “真是，谭诚真是做得够绝。” 第114章 无法拒绝的理由 “铃铃铃铃铃……”中午，下课铃响了。 “林巧，一会儿吃荞麦冷面吗？”李卓正在整理桌面上的书本。 “嗯……我还是更喜欢凉拌面。”林巧往兜里揣了些纸巾：“不过就咱们两个，稍微有些冷清呢……” “是啊……”李卓脱掉校服外套挂在椅背上，环顾一圈，映入眼帘的两张空椅子。 盛夏时节，走廊过道都透着凉丝丝的温度，吃过午饭，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人手一根冰棍，李卓左手拿着小风扇，右手拿着一根绿舌头：“话说席月不轻易抱病喊痛的吧，毕竟她常年跑健身房，身子骨厚实多了，怎么生病的时候比我还多？” 眼眉低垂，林巧仰头喝了一口冰牛奶：“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吧，你知道的，高中生哪有正常人。” “确实，高中生哪有不疯的。” 林巧不知道席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昨晚的事那么尴尬，或许是席月觉得丢人，又或许是自己拒绝了她，她想和自己划清界线了…… 天空被一片乌云笼罩，挡住了原本照在林巧脸上的温暖阳光。她微微眯起眼睛，感受到一丝凉意，世界变得阴暗了起来。 “哇，阴天了，要下雨了吗。”李卓把自己舔了好久的绿舌头咬断：“可恶，我最讨厌湿热的感觉了。” ———————————————————— “先生，墨镜先生？”席月此刻在飞机上，两只手都被腕带缠住了：“能不能把这东西解下来，我的手腕有点酸了……” “抱歉小姐，我们真的是听命令行事。” “现在在飞机上哎，在飞机上我还能跑吗？”席月很不满意这些怪人，像个机器人一样，就会听命令。 “那好吧。”一旁的胖子把腕带解下来，席月甩了甩手，终于能放松一点了：我姓席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席月清清嗓子，探头询问：“谭诚有没有和你们交代什么其他的事？比如……接我回鸣海到底干什么？” 胖子挠挠头：“没有，只交代了不能动粗。” 席月瞪大了眼睛：“刚刚那不叫动粗吗？” ———————————————————————— “中午吃什么？” “意面怎么样？” “可以啊，要带她吗……” “别管她，土鳖一个。” 转校鸣海中学的第二天，孟禾川总是一个人，不是因为初来乍到，而是班级同学都不待见她，寝室是六人寝，她住在靠近房门的下铺。 孟禾川收拾好桌面，独自一人来到了食堂，五个室友都在二楼，他看了一眼她们，径直走上了三楼，取了餐盘，自己夹了些食物，走到人少的地方，埋头吃了起来。 “欸，那谁啊？” “你不知道吗，七班新来的。” “她家是干嘛的？” “她啊，她爸早就离婚跑了，她妈就是个大学教授。” “就这也能进咱们学校？” 孟禾川早就预料到会如此，如若不是为了保住路亦霖的遗物，她才不愿意到这种贵族遍地的学校来。 “要喝吗？”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生，她的身高和孟禾川相差无几，扎着干练的马尾，放了两盒牛奶在桌上。 孟禾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继续吃饭。 女生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听说你是从临水一高来的？” 孟禾川停顿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席月的女生？” —————————————————————————————————— “小姐，下车吧。”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席月总算是被释放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天渐渐黑了。 到达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有些话，她想亲自问一问谭诚。 再一次踏入锋月集团总公司的大楼，席月有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上一次她走进这里还是一年前。 推开办公室的门，谭诚正坐在办公椅上，见是席月，立马站起身：“诶呦，月月，晚上好。” 谭诚就是那天在病房和席海锋交谈的发小，他比席海锋小了三岁，但是样貌更显年轻。 席月叹口气，坐在沙发上：“倒杯水好吗，我很累。” “哎？！”谭诚歪头表示不可思议：“你还使唤上我了，一点也不尊重长辈，我可是你叔叔。”他口上这么说，却还是走到面前给她倒了些温水。 “咕噜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掉不是因为席月口渴，而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把我绑回来？”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再和你见上面，怎么一见面就这么严肃？叙叙旧不行？” 席月理了理头发：“见面可以，二话不说就把我推上车，连个预警都没有，也不提前打电话给我，吓死我了。” 谭诚回头看了一眼管事的男人，男人慌忙摇了摇头，谭诚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这是他们的问题，我回头就安排他们干别的事。” 席月：“所以，是我爸叫你这么干的吗？” 谭诚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留下一个面谈的空间：“对，叔也不骗你，实话实说，不过这都是事出有因，锋哥现在还在住院，实际上他经常发病，只是这次发生突然还比较严重，他自己也说了，身体越来越不好。” “说句不好听的，你爸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希望你能继承公司，小柯你也知道，我前些天还去看他了，虽然长大了些，但还是个孩子，比你小了五岁呢，若你不趁早学习掌管事务，那公司迟早会出问题。” 谭诚说这些，席月都听进去了，她也知道，即便自己讨厌父母，公司也不能改姓。其实在去年圣诞节见过父亲之后，席月就有接管公司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答应管理酒店，只是她心里唯一的结就是还在临水的三人，就这么离开，席月总是不舍得。 第115章 无可奈何 鸣海市的街道总是很繁华，无论白天黑夜都是车水马龙。 “要去看看你爸吗？”谭诚坐在她身边。 席月摇了摇头：“我先去温易柯那里看看，我回来的事，温情知道吗？” “我没说，但我不知道她那仆人都没有打探到消息，你妈呀，她昨天邀请了几个朋友搓麻将，这些天也没怎么出面，应该也不会理你。” “那正好。”席月起身，她最讨厌听到温情的声音。 “欸！”谭诚拦住她：“我知道你讨厌温情，她就是个疯女人，偏偏你爸年轻时爱的很，但是你还是要听我一句劝，别和她闹得太僵，她狠下心来什么都放得下。” “知道了。” ———————————————————————— “胡牌。”推倒牌堆，温情把抽了一半的烟递给一旁的女仆灭掉。 “又是温夫人赢了，今天的手气不是一般的好呢。”在场的三个富太太都是温情的朋友，说是朋友实际上也并没有十分密切，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各种合作。 “滴。”一旁的沈太太按动麻将机，身后的女仆开始整理输赢状况，把一枚金币放进温夫人随从的盒子里。 “呵，沈太太还玩吗，你的盒子里好像分量不多了哦。”温情喝了一口咖啡，戏谑地看着一旁的沈太太。 “陪温姐搓麻将怎么能中途退场呢。”麻将洗好了，沈太太专注整理牌堆，温情和一旁的红衣太太对视，随后哼哧笑了起来。 “三条。” “我听说沈太太家最近不太景气啊，要不要我推荐个高人看一看，免得太太夜夜烦心，皱纹都出来了。”温情把沈太太打出来的牌拿过来碰，并丢了一张牌。 沈太太的脸色不是很好，但也强装镇定：“不麻烦温夫人了，我女儿这些天啊每晚都给我按摩，怕我劳神，对了，我女儿和温夫人家的大小姐曾经还是朋友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都见不到面了~” 温情的脸色比沈太太更精彩，红衣太太见不大对劲：“瑞贝卡，怎么没有给温姐姐换咖啡呢。” “呦，沈太太今天戴的和我居然是一个牌子的项链吗，这一款真是漂亮呢，果然旧款式更适合沈太太的年龄，又漂亮又有性价比，我买了这个牌子最新推出的限定款，和我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搭呢。” “诶呦温姐又说笑了，这项链戴在其他人身上都不合适，只要是戴在您身上，连价值都翻了几倍呢。” 沈太太垂眼，认真想好牌打了出去，不再出声。 —————————————————————————————— “姐！”温易柯从院子跑来，席月站在大门外，被门口的防线拦住了。 “慢点，别绊倒了。” “这个门卫开除掉，换一个负责任的顶上。”温易柯吩咐管家。 “最近过得还好吗，妈还在监控你么？”席月问。 温易柯把“高兴”两个字都写在脸上：“妈最近缓和很多了，拆掉了监控，不过这里还是有很多女仆。” “对了姐，你怎么每次回来不和我说一声，我提前准备好去接你啊。” 席月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被迫的，你谭叔给我绑回来，我还没准备好，许管家才接到消息，在飞机上呢。” “谭叔？”温易柯警觉：“姐，你是又被爸威胁了吗？” “没有威胁，我这一次回来，是打算做继承人了。”席月的语气很低落，但强装轻松。 温易柯停下脚步：“为什么？！是爸逼你的吗，还是妈妈？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亲自去和爸妈说，让你回到你喜欢的地方去。” “你别着急，谭诚和我聊了很久，我觉得我是时候要出来保护你了，这么多年我都没尽到姐姐的责任。” 席月想说几句漂亮话逗他一笑，没想到温易柯认真了。 “姐，你是被洗脑了吗？”温易柯难以置信地看着席月，自从在病房外偷听了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你曾经不是最利己主义了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谁规定姐姐一定要保护弟弟？谁规定姐姐你必须做到责任？我不管，我现在就去爸那边求他。” “小柯！”席月拦住他：“席海锋现在身体不好，很需要一个自家人站出来，你还小，所以这件事就只能我来做。” “找其他人不就好了！我宁愿不要这锋月集团。” “太爷爷和爷爷亲手打拼出来的，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席月的声音高了很多，手不自觉地颤抖。 温易柯：“那我来，我现在十三岁了，努力学习一定不比姐差。” 席月不愿再和弟弟争执，有温情在，温易柯怎么可能去做继承人。 原本今天席月是来看望弟弟，祝贺他拥有自己的房子，可还没走进门，席月转身就离开了。 温易柯看着姐姐的背影，没有追上去：“那你在临水的朋友们呢！你不管了吗？！！” 席月没回头，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离开了。 —————————————————————————————— “拜拜~” “拜拜~” 放学了，校门口涌出一大堆学生。 “怎么样？要不要去豆子家写作业？”李卓勾着林巧的肩膀。 林巧正在翻看聊天记录：“好啊。” 李卓离校之前还去超市买了一根脆皮雪糕，边吃边走：“我跟你说，徐豆豆这个人你别看她平时人模人样的，但是她心里很脆弱的，小时候我抢了她一根雪糕，她就好几天不出门在家里自闭，还是我最后去她家陪她玩好几天才缓回来。” “我还以为豆子无坚不摧呢，没想到心理才是她最弱的防线。”林巧掐着下巴总结：“不过席月今天也生病了吧，要先去看她吗？” 李卓打开手机，发现席月在下午发了几条信息。 席月：李卓，我可能不会再回临水了 席月：很突然，不过我也无可奈何，家里的公司不能没有我，我迫不得已。 席月：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请你们原谅我 席月：祝豆子早日康复，祝你天天开心 席月：帮我和林巧说一声抱歉吧。 “哇！席月回鸣海了。”李卓惊讶地站在原地，下巴掉到了地上。 林巧懵了：“这……这么突然……” “她说她不会回来了……” 林巧拿过手机仔细查看，悲伤的心头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痛苦。 第116章 月明千里 夜已深，林巧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着灯红酒绿火树银花，徐豆豆的脚伤好了一些，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当初在跨年时她许了一个愿望，希望2017年能够对自己好一点，可现在看来，属实是命运愚弄人。 小的时候林大山带林巧去看过算命，先生说她命数不好，有一劫，只要把病治好，将来就会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瞎扯……”林巧禁不住嘟囔，手里握着手机。 因为工作需要，高研最近都在外地，自己学业重，时间少，家里自然不会经常打理，新租的房子很小，只单出来林巧的房间，每当高研回家都只能住在沙发上。 “唉……”回到家，林巧摊在沙发上，早晨在茶几上放置的碗筷还没清理，水槽里也堆积了很多脏盘子，想去倒杯水，自己的房门却被风吹开了，“哐”地一声，吓得林巧把杯子掉在了地上，摔个稀碎。 “啊——” “……”林巧什么都不说，即使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听到，默默扫起碎片倒进垃圾桶，起身时却听到了轻微的电流声。 “啊！”林巧被忽然的停电吓了一跳，枫喵被林巧的叫声吓得跑到了卧室，伸手不见五指林巧缓慢摸索到沙发，打开手机收获了些照明，物业发了好几条微信，电费已经很久没有交了，高研给林巧的生活费有限，因为工作原因她不能及时收到这些消息，所以房租水电费什么的消息都会联系林巧。 “我每个月给你些生活费，欠费了就交，不够了再打电话给我要。” 高研一个月的工资不多，房租就要用掉一大半，家里的存款手术时全都用上了，每个月只能抽紧了腰带生活。 5月份的房租已经交了，剩下的生活费只有1000元，每个月要交水电费，买菜和日常的花销也要不少，日子因为自己手术越来越难过了。 翻箱倒柜找出了几根过年用的蜡烛点燃，这才能勉强写作业：难以想象今年冬天该怎么过。 林巧感觉自己过得不是日子，而是刑罚：“唉……再和店长联系吧……” ———————————————————— “叮铃铃铃铃铃……” “呃啊……”林巧挣扎着起床，昨天晚上没有拉上窗帘，早晨的刺眼阳光全都照在她的脸上。 睡觉之前林巧交了电费，即使自己不看电视，不用电磁炉，但自己还要学习，还要给手机充电。 每天的早餐都是速食粥，便宜快捷。 独自出门，独自坐车，独自撑伞走在街上，这场雨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停，空气中泛着潮湿闷热，林巧突然有种漫无目的的感觉，只知道往学校的地方走。 “嘿！”肩膀被人拍到，林巧期待地转过身，是李卓。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林巧的语气有些失望。 李卓：“席月离开了，我怕你一个人上学孤独嘛~” “席月在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上学……”林巧拨弄自己的两边头发：“所以你有问她为什么离开吗？” 李卓把林巧书包上的水拍掉：“她不是说了公司的事吗？” “我总觉得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这几天也没和她发生什么矛盾啊？”李卓疑惑：“难道是因为你们吵架？” 林巧慌忙摇了摇头：“不是！那行吧，就是公司的事，也是，席月怎么可能拗得过她爸妈，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李卓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场雨下了好长时间啊……” —————————————————————— “林巧，你答第三道题。” “林巧！” “林巧！！” 李卓伸手用笔戳了戳他，林巧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呃……填for” “上课的时候注意点！坐下！” ———————————————————————— 中午.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跟被抽了魂似的，席月走了对你打击这么大吗？”李卓撑起伞和她一起赶去食堂。 林巧挺直身板，抬起头：“没有啦，就是比较突然，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卓绕开水洼：“确实很突然，豆子不方便上学，席月也突然离开，就剩咱们两个人，一时间这么安静还真的不怎么习惯呢……” 李卓不想把气氛搞得很凝重，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今天咱们吃饺子吧，听说今天有新的馅儿。” “行，我也很久没有吃饺子了。”林巧挤出来一个笑容。 走进食堂，饺子那一排已经有很长一条队了。“看来今天的饺子很不错。” 排了很久一直站到腿麻，才轮到林巧她们：“我要猪肉白菜的。”盛出一碗，林巧拿起饭卡刷了一下：“余额不足。” “额？”林巧慌乱了，又抬手刷了一下，依旧是余额不足：啊……上次提醒我我没钱，现在忘记冲了…… 李卓抬手帮她付了钱：“我帮你刷，下回你帮我刷就好了。” “谢谢……”林巧尴尬地红了满脸，端着自己的饺子低头跑了。 “怎么了？你最近很缺钱吗？”李卓和她坐在一起聊天。 林巧一口吃掉一个饺子：“没有啦……就是忘记冲了，快吃吧，下午还有化学课呢。” 走回去的时候雨势突然大了，水位已经没过了脚背，一群学生们提着裤腿走路，走回教室，看见值日生们都在忙碌，余静坐在椅子上办公。 “额……” 席月的座位处有很多人，正在收拾她桌洞里的书本，不一会儿，李卓的身边就变成了空空如也的座位。 林巧心里很不是滋味，趴在桌子上什么都不做，席月离开的太突然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想把她迅速抹除掉，就像她从来都没有存在于一年十一班一样。 ———————————————————————————— “啪。”打开灯，林巧回到家，又是无人，除了冰箱电源的嗡鸣，家里死一般的寂静。 吃饭，写作业，洗漱，林巧机械般地做完这一切，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关了灯，吃了颗褪黑素，月光渗漏进房间，林巧起身坐在书桌前。 也许是雨停了，也许是月中，今晚的月亮格外圆。 “说好的一对一辅导，怎么课程还没满，就先走了……”林巧望着月亮，也许席月此刻也在和她望着一样的月亮。 第117章 同一个夜晚 “咳咳咳咳，啊，嘶……”临水的夜晚是湿热的，下过雨的潮湿久久不散，林巧睡不安稳，嘴巴里面传来一阵疼痛。 掀开被子爬到床边按开灯，林巧张开嘴巴的样子出现在小镜子中，微微调整角度便看到了溃疡。 “啧……”镜子被一股脑摔在床上，下床找药的时候脚趾还不小心踢到了床边，她不愿意回想起治疗的那段时间，和现在一样，孤独，痛苦。 拿到想要的东西，林巧便关了亮光，每照亮一分钟都是钱。 距离上次使用已经有段时间了，伸手翻开溃疡处，晃了晃喷雾的瓶子，苦涩的液体流到了舌尖，钻心的疼痛让林巧忍不住捂住了一边脸颊，痛到在床上打滚的那一刻她怕席月会捂着肚子笑话她，可回头一想，这样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林巧的鼻子一酸，在此刻溃疡的疼痛被转移，内心的悲伤像一剂镇痛针，止住了肉体的疼痛却无法抵挡针扎进血肉的精神折磨。 翻身拿起手机，除了班级群里的消息，列表里很干净，干净地像是被人清除了记录，席月没有动静，专属于四个人的群早已陷入了死寂。 “可恶！你为什么要和我表露心意，即使离开了也叫我每天都无法入睡！” “我现在喜欢你了好吧！赶紧从鸣海回来啊！没想到大小姐也会这么逃避啊！没错我就是不喜欢你啊，有本事你就回来打我一拳啊！离开就算了连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来，让人心痒地抓耳挠腮，每天都担心！真是……” 说着说着，禁不住的酸涩如潮水般袭卷了眼眶：“真是卑鄙……”她对着墙壁振振有词地指责，可惜清醒下来，墙壁也只是墙壁。 沉默片刻，林巧像一只气球被人解开绳结泄了气，瘫躺在床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机还亮着，林巧就这样一直注视着那一束光，忽然光灭了，林巧泪水也流了下来，渗透进被子里。 “席月，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 “怎么没给我带小蛋糕。” “明天，明天给你带行了吧，公主病。”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在门外也能清晰听到，学生们都喜欢在夜晚聊白天发生的趣事，直到孟禾川走进寝室。 “你看她那样。” “别笑话人家，人家爸爸看到就要心疼了呢。” “嘻嘻嘻嘻，你别逗了……” 孟禾川尽量屏蔽周围的嘲笑讥讽，但是言语有刺，往往会攻破人的心理防线，好在孟禾川不畏惧也不在意，做完今天的作业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我只是想知道席月在临水混成什么样子，我跟她可有很长时间的交情。” 前天她在食堂碰见了一个人，今日中午她又来搭讪了，她说了很多，孟禾川并不愿意理会她，但唯独这句话令她十分在意，当时她也提出了疑问。 “交情？你们很熟吗？” 女生抬眼注视着她，一直紧绷的脸部松弛着笑了一下：“我们是朋友，初中时就在同一个班级。” 朋友两字传入了孟禾川的耳朵，她歪头咬紧了牙，这个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 “不过后来我们变成了仇人，她家和我家在商务上互不相让，把我家搞得一团乱麻，后来我就打了她一顿。” 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孟禾川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被女生看在了眼里，一声嗤笑之后她主动伸出了手：“我叫沈怀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 —————————————————— “你真以为我在和你交朋友？！锋月公司的大小姐怎么这么单纯。” 朦胧的，血腥的，这是席月对那段记忆的最好诠释。 “就是因为你我们家才没落的！让我妈受了这么多白眼，都是因为你！” “抢了我们家的资源，还要践踏我们家的成果，你们都没一个好东西！” 狰狞的面容犹如轻纱一般显露在席月的梦中，自己狼狈的伤痕在其中依旧清晰，依旧能让她蹙紧眉头，猛然醒来。 痛苦，喉咙像被抽紧一般难受，席月出了很多汗，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脖子，胸腔剧烈起伏，她被回忆的梦境吓得不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工牌没有摘。 今天一整天谭诚都亲自带着她在公司游走，并给了她一份营销部职员的工作，让她从基层做起。 “咕噜咕噜……”摸黑喝了些水，这才逐渐平静下来，水杯被席月放在了月光可以照到的地方，皎洁的圆月映入眼中，席月的眼眶忽然汇聚了一些泪水。 她曾经也有朋友，只是在后来因为家族事业的原因，她们分道扬镳，去年冬天四人一起去抓娃娃时林巧也知道了这件事。 席月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这件事，可不知为何，在鸣海住的这天晚上彼时的记忆和噩梦做出了碰撞。 “嗡嗡——” 床上的手机出现了亮光，席月一把抓过来查看清楚，却被系统更新的信息泼了盆冷水，不死心的她又打开了和林巧的聊天界面，消息却依旧停留在自己道出的晚安。 【今天过得还好吗？】 【我是迫不得已才回到鸣海的】 【那天的事你忘了吧】 打出来的字全部写好在删掉，删掉再重写：【对不起，一声不响就离开了】 曾经，席月活得很明白，在辩论赛时也能叫林巧及时醒悟，在林大山死后也在大雪之中也能开导林巧做出正确的选择，可一旦难以抉择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席月才知道这其中的纠结痛苦。 她是一个“心理医生”，她救了身边很多朋友，可就是治不好自己，她为很多人指引了方向，却没人告诉她艰难的路该怎么走。 “嘀。”开灯走出了房间，她没了睡意，也无法抉择。 这里是席海锋的别墅，也是他们四口人曾经的家，温情搬走，温易柯移居，席海锋的别墅又和温情不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人员为他服务，空旷的家只有席月一个人活动就显得十分孤独寂寞。 从杂物间拖来了几个纸箱，席月一个人在各个房间之间游走整理，寂静的夜晚可以听到传来的回音。 —————————————————————— 第118章 不安感 距离席月离开已经过了两周，从起初的惊讶，到现在已经渐渐适应，只是吃饭时，回家时，遇到美好的事物时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叹气。 这两周里李卓和林巧在准备考试，自愿留在学校两节晚自习，为了省电费也为了相互监督照应。 “林巧。”李卓用左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右手继续写字。 “嗯？”林巧很专注。 “你真的没事吗？”李卓停顿下来，看着她的侧脸，轻咬着下唇：“自从席月离开之后，你一股脑地投入到学习中，游戏也不上线，手机一直丢在家里，这样拼命真的不会有事吗……” 即使这样说，林巧的右手依旧没有停下动作：“没事李卓，我就是突然想努力，想尽快离开临水这个小地方。” 口里这样说，可手上的动作渐渐变慢，眉毛之间微微颦蹙，这些信息都告诉李卓：林巧很在意席月的离开，甚至可能对林巧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你最近是不是很困难啊，看你整个人又瘦了些，黑眼圈也重了不少……” “铃铃铃铃铃……”刺耳的下课铃就像是一根根针刺到了林巧，她被李卓说中了，这些天她每到周末都去甜品店打工，一直打工到晚上十一点，凭着这些钱她才能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走吧。”林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整理着背包的书本：“今天不是要去看看豆子吗，都两周没去了，她肯定会寂寞的。” “你要是有困难可以和我们说的，别太辛苦了。” 原地一跳，林巧背上书包，背靠储物柜，脚跟持续地轻踢：“李卓，可能你无法理解，我只有花自己挣来的钱才能安心，谢谢你有这个心意啦。” “好吧。”李卓搭好外套，两个人一起走出学校。 —————————————————————————— “你觉得这次你能考多少？”从徐豆豆家小区门口的超市出来，李卓从拎着的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分给林巧。 林巧拆开包装扔进嘴里：“嗯……400名吧，讲实话我昨天才把那几个月欠下的课程补完，不会很高。” “我努力超过李落吧……” 两人正边走边聊天，吴莎和她的妹妹突然从一个单元门里出来，吴莎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离得比较远什么都听不清。 “欸，那是吴莎她妹吗？”李卓点点林巧，林巧朝着她说的方向看，确实是两个女生，离得越近她的面容越清楚：“她妹妹长得还蛮文静的。” 小区里没有公共停车位，所以她们自然而然碰到了面。 吴莎：“诶呀，席月大小姐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林巧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见到面吴莎一定要找两句茬，时间宝贵 林巧不愿意浪费，装作没听见和她擦肩而过。 “喂！你们聋了吗？！喂！”声音渐行渐远，随着进入单元门，干脆不见了踪影。 “别理她。”林巧拍拍李卓的背，她知道李卓一直为了徐豆豆的事怨恨吴莎。 可今日李卓却没有往常那样气得咬牙，她双手插兜，薄荷糖一直停留在她的嘴巴里，鼓起了一个小包：“我在想，吴莎她们一家和豆子一个小区吗？这些天总能看到她。” “不知道，豆子不是说刘楚笙是隔壁单元的吗？”林巧想起了那日运动会的闲聊。 “嗯……”李卓突然很在意，但却没什么头绪。 “咚咚咚。”林巧敲门，屋内传来了徐豆豆的声音：“来了来了！” “吱嘎——” “……” “……” “……” 见到李卓和林巧，徐豆豆愣在了原地。“咔哒，咔哒……”时钟的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注视着面前的徐豆豆，一时间，她们都语塞了。 “豆……”林巧回过神，却不由自主冒出了冷汗：“豆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啊。”徐豆豆眼眉低垂，慌忙去找拖鞋：“你们来了……额，先进来吧。” 徐豆豆胖了很多，腿上有了赘肉，脸部圆润了不少，不时还能看到隐隐的双下巴。李卓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塑料餐盒，而且全都所剩无几。 “来，穿鞋，别着凉了。”徐豆豆给她们递上拖鞋，转身把茶几上的餐盒快速整理到垃圾桶里。她的脚好得很快，现在在家里走路也能适应了，她像往常一样对待两人，可李卓却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唉呀，我都没想到你们今天会来，早说一声我准备准备嘛~”她不好意思地挠头，左手扶着膝盖局促不安。 林巧很惊讶：“你怎么这段时间胖了这么多？” 徐豆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眼睛瞪得老大：“是吗？！”她走到卫生间照镜子：“我都没怎么注意到，可能我每天观察自己都习惯了，看不太出来。” “你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吧。”李卓低头去看她的伤口，她已经拆掉了绷带，整体看上去都没有问题。 “嗯，我打算明天就去上学。”徐豆豆抿嘴，双手扣着膝盖。 “太好了，这些天都看不见你还有些想念呢。”林巧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啊，不好意思。”她跑到一旁去接电话。 “你真的没事儿吗？这么快就回去上学，要不要再养一养啊。”李卓始终在担心她的伤势。 “没事儿，我在家真的待烦了，而且要考试了吧，我落下这么多课不太好。”徐豆豆坐在沙发的边缘上，她把脚缩了回去，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食物。 “啊……”林巧背着手悄咪咪地走回来：“那个……店长让我过去加个班，我可能要先走了……不好意思，刚来就要走……” “没事！！”徐豆豆显得异常激动：“挣加班费的时候可不多，你赶紧去吧。” “啊，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拜拜！”林巧拂袖而去，剩下两个人看着家门被关上。 “席月走了对林巧伤害很大，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也许转移视线能让她心情好一些。”李卓说道。 徐豆豆也听说了这事：“所以她和席月到底怎么了？总觉得不太对劲呢，我前些天也和席月聊了会儿天，但是她没说别的。” “唉……”李卓叹口气：“我一会儿再问问席月吧。” 第119章 关于林巧的起源 故事要从运动会之前的某一天晚上说起。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你真要我把那些死东西烧了？！”听筒中的声音震耳欲聋，悉数传入孟禾川的耳朵，书包的背带压垮了她的肩膀，疲惫的手抵住耳边的手机，放学已经两个小时了，她还在外面闲逛。 “我马上回家，刚刚在自习室写作业……”孟禾川有气无力地解释着，越往前走却越能听见几阵争吵声。 “有家不回非要去外面写作业，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孟禾川的注意力全被前方的人群吸引去，找个借口敷衍了刘丽英：“好好好，先挂了。” 远处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慢慢靠近才看得清楚了些。 “我真的不是，她是我突然碰见的，是隔壁班的，跟我没关系！”讲话的人是刘楚笙，身边的女生化了很浓的妆，不过孟禾川依旧认出了吴莎的脸。 “我是在等朋友，我不认识他。”面对的人是校长，吴莎比平常更怂。 刘楚笙很着急地跺脚，急于向校长证明清白：“你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叔。” “嘿！我来啦！欸？刘校长？”孟禾川走到三人面前帮忙打了圆场，一开始她们都很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顺势打起了配合。 刘校长偏头看到了孟禾川：“你是哪个班的？”他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不过孟禾川也没有畏惧。 “啊，我是九班的，吴莎在我家落了把雨伞，我是来还给她的。”把背包里的雨伞递给吴莎，孟禾川笔直的站在原地，似乎她真的和吴莎有约。 “谢谢，啊呀，我奶奶昨天还到处找这把伞呢。”吴莎的表情也很自然，显然是经常撒谎的心理素质。 相反刘楚笙就表现得十分笨拙：“你看二叔，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啊，我真的是出来遛弯的。” 孟禾川咧嘴，一脸嫌弃地看着刘楚笙，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蠢得人：“啊，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刘校长看着孟禾川的眼睛，转而又看向吴莎。 “走吧。” 松了口气，孟禾川见势挽上吴莎的胳膊：“校长再见！” “校长再见。” ———————————————————————————— 当天晚上刘楚笙就发来了好友邀请。 刘楚笙：啊太感谢你解围了，不然我就没零花钱了。 刘楚笙：算我欠你个人情，下次风纪部站岗我可以给你替班。 孟禾川：不需要替班，你帮我做件事。 孟禾川当然也不是活雷锋，她之所以帮助刘楚笙也是有条件，有原因的，刘楚笙是表白墙的管理员，又是校长的亲信，吴莎和席月一行人水火不容，又是刘楚笙的早恋对象，这一切对孟禾川都很有利。 第二天有关于席月内幕第一的表白墙就被广泛传播。 刘楚笙也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没有回答，只是甩了很多钱给他。毕竟从前孟禾川经常出入十一班，和席月也是时常打趣的关系，她背刺得很突然，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孟禾川是个怪人，九班的同学都如此评价她。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刘丽英和她连夜赶去了鸣海参加考试，第二天孟禾川便重新拿回了一部分属于路亦霖的遗物。 刘丽英既然抓住了自己女儿的这个把柄，就一定会充分利用。 她把项链送给了林巧，把发夹别到了她的帽檐上，这么多年来她依然想念着路亦霖，所以她会把所有的笑脸都给林巧，在她看来林巧就像是路亦霖的替代品，带上项链的那一刻，孟禾川就下定决心会纠缠她一辈子。 她和路亦霖是彼此的依靠，所以林巧的身边也不允许有其他人的参与。 那天400米跑，是孟禾川踩伤了徐豆豆，为了不被怀疑她故意摔倒后再跑走，在所有人都关心徐豆豆的时候她去了教学楼换鞋，吴莎家的底细也被她摸清，提前买通了她的妹妹，为了让奶奶少操劳，她的善良妹妹一定会去顶罪，拿到那5000块钱她的妹妹甚至还会感谢她。 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又完美的撇清了自己的关系。 在林巧眼里自己始终都是乐于助人，真诚善良的孟禾川，而自己要把她身边的人全部驱赶走。 —————————————————————————————— 单凭这些小伎俩还不够，她的愿望远不止这些，所以这天中午，她穿越整个食堂一楼，主动找到了沈怀襄。 两盒牛奶放置在桌上，孟禾川拉开椅子，把餐盘放在她的对面：“你好。” 沈怀襄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却没有拿走给自己的那盒牛奶，在桌下敲起了二郎腿：“不是昨天还拒绝我了吗，今天想和我交朋友了？” 孟禾川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牛奶，她的腿并拢着，时不时交叉：“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 沈怀襄玩弄起了头发：“就是觉得你有个性啊，很单纯。” “少来，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你一个集团大小姐会来主动搭讪我？”孟禾川没有胃口再吃饭。 沈怀襄笑了：“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自信吗？” 孟禾川挑眉：“我只是对你这种人很了解。” “那你说说。”沈怀襄放下二郎腿，把牛奶拿过来插上吸管，靠在了椅背上：“我是哪种人？” “你和席月有仇，事先又打探到我是临水一高的学生，所以才来试探我，对吗？” “咕噜咕噜……”她喝了几大口牛奶，点点头。 “对，所以我们合作吧。” 第120章 一辈子粘着你 “叮叮叮……”微风召唤着风铃，徐豆豆闭着眼睛，两只手到处乱抓，迷迷糊糊拿到手机之后，一个翻身摔到了地上。 “啊，要上学！”推门而出，厨房飘散出来缕缕蒸汽。 “嘛，我这光顾着做饭了，忘记叫你了，快快快赶紧去洗漱。”她的妈妈是一家饭馆的普通打工人，当初和李卓的父母一起工作成为了朋友，之后李卓家暴富，父母出去打拼，就很少联系她们了。 “啊——”哀嚎着走进卫生间，她在镜子里注视着自己的脸，眨眨眼睛，两只手贴在脸颊上：“真的变胖了……” 从医院回到家休养期间，徐豆豆无事就会翻看手机，表白墙疯传林巧和李卓的谣言，可徐豆豆却不能去学校帮她们澄清，班级群里晒出运动会的照片，本该是自己大放异彩的好时机，可照片里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有。 吴莎和她的小团体时不时就会来发骚扰信息，就连班主任的左膀右臂也换了人，席月离开临水，妈妈和爸爸虽然有时会给她鼓励，但徐豆豆觉得这些填补不了她的空缺。 此刻，越是明媚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出现强大的落差感，除了铁血四人组之外，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学们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似乎自己为班级做出了那么多贡献，而大家不但没有感谢，轻易还会把自己遗忘。 她开始思考自己做出的事情究竟有没有意义，只是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必定会对她的心理进行不可逆的伤害。 这些日子的郁郁寡欢，徐豆豆只要吃到食物就停不下来，好几次撑到恶心都吐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巨大的落差，只是这一次运动会的事故，让她的抑郁一发不可收拾。 “叮——” 徐豆豆手里紧握着梳子，从游离中清醒过来。 “豆浆热好了，梳完头发来吃早饭，妈今天早班，晚上再回来哦。”妈妈把餐具食物都放到桌子上，探头往卫生间看了一眼，徐豆豆正在盯着镜子梳理头发。 妈妈皱起眉，她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偷看她。平日里女儿都会笑呵呵地回应自己，今天却格外呆滞的样子。 看了一眼时间，妈妈也顾不上太多，挎上腰包就走了。 —————————————————— 今天又是雨天，徐豆豆下了公交车，撑开伞，水洼倒映着她跨越的身影，街上仍然有许多学生，徐豆豆不敢抬头，脚步也不敢太重。 再次穿上校服，徐豆豆却怎么都不舒服。 “嘿嘻嘻嘻，还撑把小黄伞，哈哈哈。” “这也太扎眼了哈哈哈哈。” “谁卖雨伞还买这么显眼的颜色。” 徐豆豆顿时有些无地自容，握着伞柄的手有点泄力。 “那不是徐豆豆吗。” “哪呢？欸，好像真是……” “她不是摔趴下了吗，我记得还让人踩了好几脚，真惨。” “怎么现在变成大胖子了？我记得之前身材还很不错来着。” “卧槽，你居然对一个大胖子有兴趣，哈哈哈哈。” “什么玩意，我又没说喜欢她，你才喜欢大胖子，傻逼吧。” 如果是吴莎等人在说她的坏话，徐豆豆也许还会舒坦些，毕竟是明面上的坏人，可她没有想过其他同学也会暗地羞辱自己。 徐豆豆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在运动会上出事，大家还会不会这样议论她。 “呀……”不小心踩到了水洼，徐豆豆赶忙避开，裤腿上却还是沾了黑色的泥水：“啊……好烦……” 她能感受到今日返校的极度不适，甚至她找不回自己：我之前是怎么坦然地走在街上的？从前自己也不会感觉到被凝视，如今自己连走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豆子！————” 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徐豆豆把伞抬上视野，伴随着“啪啪啪。”的踩水声，李卓正撑着伞向她疯跑过来。 “喂喂喂！”徐豆豆惊恐地闪避开，李卓踩出来的水花全都溅到了她自己身上。 “我去，差一点我就被误伤了……”徐豆豆转转身体，没有出现更多泥点。 李卓嫌碍事，把自己的黑伞收起来，躲进了她的黄伞下面：“哇，我在出租车上就看到你了，赶紧我就下来了。” “你傻啊，离学校还有一段路呢，你直接坐车到学校等我不就完了。” “我想和你一起嘛，我们的徐大交际花重回学校我不得隆重接待一下~”李卓用胯顶了她一下。 “什么交际花……”徐豆豆低头，含蓄地微笑了，李卓的出现永远都能让徐豆豆治愈一些，尽管李卓在生活上十分蠢笨，但徐豆豆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卧槽李卓来了。” “她俩居然这么亲密。” “她不是和她们班林巧一对吗？” “出轨。” “哈哈哈哈哈哈，逗死我了。” “拍下来发表白墙，就说李卓出轨好朋友，林巧惨遭抛弃哈哈哈哈哈哈，绝对一群人点赞。” “玩女同牌，你去玩微博吧哈哈哈。” “额。”徐豆豆挠挠头，转头看到李卓的拳头都握紧了：“赶紧走吧。” “你别管我。”李卓离开伞的范围，冒着雨走到那两个男生面前：“我再说一遍！我和林巧只是好朋友，我和徐豆豆也是朋友，我也不是同性恋，谁在造谣就等着停课吧。” 徐豆豆跑过去给她打伞，在远处也听见了这两句话。两个男生也被突然出现的李卓吓到了：“不……不就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我们和你又不是一个班的，谁在乎你啊。” 另一个男生原本还被吓得目瞪口呆，下一秒就强装镇定地拉着他一起走了：“别，别跟女的一般见识，赶紧走吧。” “切。”李卓翻了个大白眼：“真的恶心人，下次再见我真想扇他们两个大耳刮子。” 徐豆豆果断牵起她的手往学校的方向走：“你真彪啊，听见难听的忍忍过去得了呗，这就是在人多的地方，不然你这小身板那两个男的能给你打哭。” 李卓委屈地撅嘴：“我就是不想让你听到我的负面新闻嘛……而且不是有你嘛。” 徐豆豆：“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冲动，我又不能永远保护你。” 李卓牵着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环抱住她的腰：“没关系，只要死之前能看到你在我面前，也不算枉死了。” 徐豆豆甩开她的手：“欸呀欸呀，恶心死了。” “诶呀，我做鬼也要粘着你，我要做你的狗！做你的鞋底被你踩在脚下！！！” “别这样……” 第121章 无法感同身受 “嘿！”相伴走到学校，在搜身的长队的队尾，李卓找到了林巧。 “啊，你们来啦。”林巧摘下一边耳机。李卓和徐豆豆把雨伞收了起来，一起躲在林巧的大伞下面。 “哇你这伞也太大了，赶上运动会的棚子了。”徐豆豆抬头环顾了一圈说道。 林巧迈一步跟上队伍：“之前银行送的，用了好几年了。” 李卓对她的耳机很感兴趣：“听什么呢！”她扯下一边戴在耳朵上，不过几秒就摘了下来：“英语听力啊……你真用功。” 林巧把耳机线一点一点圈起来：“这么长的队也不能干等着啊。” “你最近怎么这么努力啊，像着了魔一样学习，还以为你被恶鬼夺舍了。”林巧只要是心情郁闷或者大失所望的时候就会疯狂投入到某件事中，比如游戏，购物，学习。 显然席月的离开让林巧把这两个条件都触发了。 “呼……”林巧深深沉了一口气，卷好的耳机塞进书包的侧兜：“我没事豆子，我只是想考一个好大学，不想当中等生了。” 徐豆豆回身看向了李卓，李卓耸肩。 ————————————————————— 走廊. 林巧往教室的方向走，徐豆豆和李卓跟在她身后，像两个小偷一样避开行人观察着她。 徐豆豆：“我重新回到学校，还以为小林会亢奋地和你一起庆祝，没想到她这么冷静。” 李卓：“没办法，小林现在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的，先让她自我恢复吧，你要是想要庆祝，放学咱们去吃冰淇淋。” “我不要庆祝，我只是单纯关心林巧，不过席月都走半个月了，林巧还出不来吗？”徐豆豆在思考。 李卓：“小林自己说她从前没朋友，好不容易结识了咱们三个，现在席月走了，林巧这么重视友情，肯定伤心地会久一些。” “友情？”徐豆豆捕捉到了关键词：“难道不是……额……” “我再说一遍！我和林巧只是好朋友，我和徐豆豆也是朋友，我也不是同性恋，谁在造谣就等着停课吧。” 想起刚刚李卓义愤填膺地辩解词，徐豆豆忽然就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想了，李卓是直女一根筋，所以理所当然的把林巧和席月的关系划成了友情，但实际上到底是爱还是情，徐豆豆没办法下定论。 恐怕林巧自己都意识不到。 “不是啥？”李卓对徐豆豆的突然停顿表示疑惑。 “额……”李卓的大眼睛里全写着“单纯”二字，徐豆豆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该是怎样的感受：“没事儿，一时语塞。” “啊，你不是妙语连珠舌灿莲花吗~~”李卓贴到她耳边嘲讽。 “李卓，你的智商全都变成个子了吗……怎么这么蠢的人还能排年级前三……”徐豆豆边说边拉开教室的门。 刚刚踏进去一步，徐豆豆慌忙地后退，差一点绊倒躺在地上。 “欸。”李卓扶稳徐豆豆：“怎么了，赶紧进去啊。” “呃……好。”徐豆豆面对教室的一瞬间打怵了，同学们都在座位上，门被拉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教室里已经传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徐豆豆硬着头皮走进去，吴莎在角落一直注视着她回到座位，似乎在从徐豆豆身上观察着什么。所有人都在以她为话题讨论。 “徐豆豆脚好了。” “好就好呗，运动会都过去了。” “怎么这么胖了。” “不知道，在家待的呗。” “咱们班就差一块金牌赶上九班，但凡徐豆豆不失误冠军就是咱们了。” “平时在静姐面前出风头，办事速度还不如汪百依呢。” “啊，早上还碰见她了，我都没认出来。” “完了，她一回来收作业我就不能偷懒了……” “明天就放假了还回来干什么，她不来我还能少写点作业。” “哎哎哎！吵吵啥呢，一天早上不够你们嘟囔的，管好自己的嘴！”余静怒拍了三下桌子，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班主任权力的介入让徐豆豆稍微好受了些。 放下书包，做回熟悉的座位，看到身后属于席月的位置空空如也，心里又不是滋味了：四人组变成三人组了。 李卓趁余静不注意，丢了个纸团到徐豆豆脸上，一路掉到了地上。 徐豆豆转头瞪了她一眼，李卓委屈地撅起嘴。 低头拾起纸团，在手里铺平：别理他们，一天天不学习，闲得慌。 纸团的末尾还画上了一个七扭八歪的表情。 “切。” 林巧闻声抬起了头，徐豆豆慌忙把纸团扔进了桌膛：“没，我不是说你。” “对了。”林巧看到徐豆豆的脸，突然身体绷直，随后低头在桌子里翻找了半天，找出来一个厚重的大本：“我记的笔记，虽然字潦草了些，不过也能看。” “谢谢你林巧。”徐豆豆感动得捂住嘴巴。 李卓张大了嘴巴，伸手去碰她：“喂，你怎么不谢谢我！” 第122章 拉下傀儡(1) “铃铃铃铃铃……”中午了。 李卓把椅子踹进桌子下面，跟徐豆豆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哎豆儿，中午吃不吃饺子，食堂有新馅料了，我跟林巧上次一起吃的，老绝了。” “啧，别老粘着我，本来就闷热闷热的。”上了四节课提神，徐豆豆总算是找回了一些上学的感觉，心里畅快了些。 “完了完了，感情淡了。”李卓假装抹眼泪，还不忘悄悄瞥了一眼徐豆豆的反应。 “别装了，赶紧走，一会儿剩饭都没有了。”徐豆豆抬腿踹了她一脚。 林巧带上雨伞来到身边：“果然豆子更喜欢群居，有人陪着就开心了。” 徐豆豆的心情是好了很多，脸上也带笑了：“只要不跟李卓在一块我就很开心。” “呸~”李卓：“你就装吧，你等着晚自习我给你后背上画王八。” 走出教室，三人并排快步走下楼梯：“晚自习？你不是走读吗？” “我跟林巧申请了晚自习留在学校，过两天不是考试了嘛。”李卓撑起伞，把三人都挡在了下面。 “啊，你们俩就把我一个人扔下回家。”徐豆豆嗔怪道。 李卓：“忘告诉你了嘛，我今天去给你申请，下周咱们三个一起晚自习，晚上我给你打车好不。” 徐豆豆插着胳膊：“我才不用呢，切。” 透过两人交谈的背后，一把黑伞紧随其后，刘楚笙面色凝重，紧紧盯着徐豆豆的脸，每当徐豆豆露出笑容，刘楚笙的眉头就会紧皱。 —————————————————————— 黄昏时刻，铃声牵动着所有走读生的心，不到一会儿，操场上大批学生走出了校园。 “真就把我一个人撂下了啊……”徐豆豆背着书包慢慢向校门口走去：“认命吧，李卓不是为人处世那块料。” “我再说一遍！我和林巧只是好朋友，我和徐豆豆也是朋友，我也不是同性恋，谁在造谣就等着停课吧……”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徐豆豆苦乐参半，虽然重拾了信心燃起了希望，但是李卓的那句话属实是有些刺痛了自己。 “算了……本来也不指望她会谈恋爱。”徐豆豆走得很慢，回过神来的时候校门都快要关上了。 “哎哎哎——”徐豆豆跑过去拦住了大门，门卫大爷探头看了一眼才重新打开。 “差点就留宿学校了……”徐豆豆长舒了一口气，打算走到公交站坐车，但是走到一半她后悔了，家离学校很远，有公交车来回换乘的时间不如加点钱打车回家。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啊，坐公交太费钱了。 —————————————————— “哇……早知道就坐公交回来了……”徐豆豆筋疲力尽地下车，因为走得慢，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打到车，又恰巧碰上了晚高峰，回到小区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 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住户的窗户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到底想怎样！！” 小区深处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怒吼，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和突兀。 徐豆豆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也猛地一抖。 “为什么一直避开我？”和男人对话的是一个女声。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徐豆豆心中疑惑，蹑手蹑脚地贴墙走，因为黑暗，徐豆豆只能借着一楼人家的灯光看到一个外轮廓，不过这也足够了。 “吴莎？！吴莎和刘楚笙？”徐豆豆惊讶了一秒钟，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蛮合理，两个人都没正形，混着同一个圈子，按社会人士的脑回路来想，能走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她们两个站在单元门口，徐豆豆更不敢走上前去了：这让我怎么回家？！赶紧吵完赶紧走啊。 “我都说了分手，你能不能别在学校纠缠我了。” “为什么！分手总要有个理由吧，就因为孟禾川吗，她都走了，何况她又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啊，你是疯了吧，我刘楚笙从来不讲理由，但是面对你，我就破例告诉你，我讨厌你，仅此而已。” “刘楚笙，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你不要离开我，不然其他人都会笑话我的。” “别纠缠我了，烦不烦人啊，没见过你这么粘人的婊子。” 没想到吴莎平时那么嚣张，居然卑躬屈膝地去求一个男人，真是没自尊啊。徐豆豆不想再听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了，一点营养都没有，不如去看狗血电视剧。 直接走过去吧，就当啥也没听见，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交集。 徐豆豆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刚刚进小区，默默从刘楚笙旁边穿了过去。 刘楚笙似乎认出了徐豆豆，她们两个的话题也就这样暂时停止了，直勾勾地盯着徐豆豆上楼，刘楚笙眼珠一转，又想起了什么。 “我可以不分手。” “真的？！”吴莎擦擦眼泪：“你改变心意了！” “不过你要答应我去做一件事，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被我甩了。” 第123章 拉下傀儡(2) “咔哒…咔哒…咔哒……”时钟的指针转动不停，搬家时高研把空调卖掉了，盛夏时节每天都只能靠开窗透气。细雨被风吹进了屋内，林巧被湿冷的雨滴惊醒。 “……” 躺在床上，林巧从来没感觉到如此疲惫，不是肉体上的劳累，而是产生在精神世界，无法通过睡眠弥补的乏累，在此刻，就算地球下一秒就会毁灭也不那么重要了。 “嗡嗡——” 远处的书桌传来了震动音，这是林巧的第n次豪赌，可每一次都看不到想要的答案，这次也一样。 来信的人是妈妈。 高研：别睡了，赶紧趁着放假学习，马上考试了就别总是偷懒了。 高研：听到没有。 果然不到一个月就变人了，说好的承诺全都不认了…… 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林巧不愿意面对这些信息。坐在床边叹气，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和男生差不多的量级，窗外浠沥的阴雨倒映在林巧的眼中，也许是因为没有吃早饭，林巧总觉空虚。 “这场雨怎么还不停啊……” ——————————————————————— “诶，你去把这份文件弄成电子版拷到我和经理的u盘里。” “哦好。” 锋月集团大楼内，今日依旧是忙碌的一天，作为普通新职员穿梭在大小房间，席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劳累。 谭诚让她隐瞒了身份在公司工作，年仅18岁的员工，女生，新人，席月在营销部吃尽了苦头，这半个月以来一直都在做苦力，可就算她帮了很多忙，也没人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席月的名字都不清楚。 鸣海市今天也在下雨，可席月没有时间俯瞰雨水降落，她要做的苦力活还有很多。 “诶，帮部长取个外卖。” “诶那谁，这个帮我找一下这个素材。” “帮我倒杯水。” “四楼财务部需要份文件，你去送一下。” “诶！伟沈公司新绘的海报发给我。” “……” 比经营酒店还要累上50倍，席月的脚步没停下过，席海锋已经出院重新坐上办公椅，时不时还会监视席月的一举一动。 席月讨厌这种感觉。 为了避开席海锋，席月早早就找好了新的房子，席月能支配的钱很少，现在的公寓还是租住的。 许管家被席海锋调回到自己身边，并派了一个人专门保护席月，说是保护，其实也是变相的监视，防止席月临阵脱逃。 为了牢牢拴住女儿，席海锋也是费了很多心思…… 席月很累，温易柯暂时和自己闹僵了些，离开了许管家也没处去诉说，只能一个人回到家里吃东西，填补空缺。 “你喜欢我吗？” “不不不！” 林巧慌忙摆手的样子在席月脑海中久久不散，不说席海锋加多了眼线，若是真的有机会不做这份工作，席月大概也没有勇气再回到临水了。 “唉……”席月放下手机，她很想和林巧说些什么，可再怎么做思想准备席月也无法踏出这一步，她认为这就是冲动行事的代价。 顺着额头抓挠头发，席月的焦虑充斥着整个房间，抓起手机，她打开了和徐豆豆的聊天界面，打算和她讲述整件事，让她帮自己出出主意。 席月：豆子，在干嘛 席月：我想和你说说话了 席月：最近有些迷茫焦虑了 等候了一个小时，席月始终没有等到徐豆豆的回复，期间她也打去了电话，但徐豆豆的手机却关机了。 “不会啊，今天是周六，难道是有别的事情吗……” ———————————————————————— “拜拜~” “明天给我带点水果！”徐豆豆推开门和李卓挥手，今天李卓良心发现来给徐豆豆补习知识。 “ok啦~”李卓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楼道，徐豆豆关上门，回到座椅处继续写作业：“切，还主动来教我学习，她还算懂点事儿~”徐豆豆心中窃喜。 过了三分钟，“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了。 徐豆豆诧异，推开门，李卓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我……我手机落你这了……” “啧，怎么一天吊儿郎当的呢。”徐豆豆回头去取，走过来递给李卓：“给你，回家看点车，你这智商别被车撞死了。” “你放心吧！” 安心坐回位置，可是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又响了。 “咚咚咚咚……” “该死的李卓，你又落什么东西了！！”徐豆豆大吼着走过去，推开门的瞬间，徐豆豆的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徐豆豆下意识地后退，自己的手臂又被人用力拽住，整个人被拉到了楼道里。 “诶？！！！干什……”徐豆豆惊恐地挣扎着，但却被人隔着黑布捂住了嘴巴。 “哐当。”自家大门被关上了，徐豆豆用尽全部的力气想把束缚她的人踢上一脚，可是两只手都被束缚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还……还不止一个人？！是谁！！ 徐豆豆就这样被强制走上了楼梯，她想挣扎，几次差点成功，但最后都被人锁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徐豆豆感觉到身边沉重的呼吸声，可自己从没招惹过男生，也没什么至于下狠手的仇人。 身边的人下手很重，徐豆豆能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走了多少级楼梯已经全然忘记了，脸部在充血，脚下也渐渐发软。 突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连带着雨水砸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被放开了，徐豆豆无力地趴在了地上，衣服和身体都沾上了雨水。 “是……是谁……”徐豆豆沙哑的声音尽力喊得再大声，紧接着头上的黑布就被撤走了。 面前的几个男生她都不认识，但凭长相和穿着来看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男生们嬉笑着后退几步，徐豆豆缓过神来，自己居然在小区楼的天台。 穿过几个人，吴莎撑着伞走过来，见是吴莎，徐豆豆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但她不敢后退，一旦自己软了腿就容易从楼顶跌下去：“你要干什么。” 雨伞渐渐抬起来，吴莎却没有徐豆豆想象中的狠毒面容，相反，徐豆豆能看出她的恐惧怯懦，但是她的语气依然生硬，强装镇定：“我以为你接收到那些漫骂，自己就会选择了结，没想到李卓那个贱人居然三言两语就救赎了你。” “啊？”徐豆豆不明白，甚至觉得吴莎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不是我想杀你，想杀你的另有其人，你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人的禁区，所以你的朋友席月被造谣，你被踩伤了脚。” “禁区？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 徐豆豆有些气愤，她不知道是谁如此极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自己只是想和朋友们在一起：“我是曾经有轻生的念头，但我有朋友救我，只要李卓在我身边，我不论怎样都会活下去！” “我……”吴莎想说些什么，但是后面看戏的一群男生却不耐烦了：“诶呀还墨叽什么，你要杀就赶紧杀啊，怂货。” “你不是杀人吗，你杀一个我看看哈哈哈哈哈哈。” “刘楚笙摊上你也是倒霉，哈哈哈哈哈哈。” 徐豆豆想逃离，慢慢挪到安全的位置，但是吴莎突然低下了头，拳头握的很紧：“别吵了！！！！”一伸手就把徐豆豆推了下去。 “啊！”徐豆豆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抓住些什么，无意识抓住了吴莎的手，吴莎被这突然的一下搞得腿一软，被徐豆豆带着一起拽了下去。 “哎！！” “啊！！！” “喂！她来真的！！”看戏的男生们似乎没有预料到吴莎真的有这个胆量，一群男生趴在护栏边往下看，慌忙逃离了现场。 “卧槽，闹出人命了！” 第124章 拉下傀儡(3) 晚上8点10分. “咔哒。”钥匙打开门锁，林巧回到了家，客厅开着灯，迎面扑来一阵蒸汽。 “回来了，干嘛去了不在家好好待着，天天出去鬼混。”高研端着菜，一边走过来一边数落。 早上吃了饭之后林巧就出门打工了，一直干了12个小时不间断，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家还要接受高研的数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地忙完了？”林巧径直走向房间，把工作服藏了起来。 “是啊，我辛辛苦苦在外地忙了大半个月，你在家学习没啊。”高研拿了两份碗筷放到桌子上，用扇子吹吹热气。 林巧拉开凳子坐下吃饭，喝了大半个月速食粥，这是她这半个月最有人样的一顿饭，但她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吃，反而是不停地夹米饭到嘴里，盘子里的菜一口都没有动。 “干啥，怎么不吃菜光吃饭啊，这营养能摄入吗。”高研抬手给她夹了好几筷子。 米饭上盖着热气腾腾的炖菜，林巧越看越失望：“妈，我不爱吃香菇……” “啊？”高研显然是慌张了一秒钟：“我特意买的，挑食这毛病要克服，香菇里全是营养，你眼睛一闭吃了得了，妈一片好心给你做的。” 林巧不想再面对高研的脸，毫不犹豫的把米饭上的菜全部夹了回去，林巧埋头干吃了好几大口的米饭。 “你啥意……”高研盯着林巧，刚想说她两句，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打断了。 “喂小宇。”高研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林巧趁她转身把米饭全部倒回了饭锅里，转身走回了屋子。 “坠楼是吗，好，我现在就过去，好。”高研放下手机，林巧已经走回了屋子：“林巧！有本事你就饿死！” ———————————————————— 几辆警车忽驰而过，来到了偏远的小区里，现场早早拉好了警戒线，几位专业人士已经在现场勘察了。 高研下车，径直走到小宇旁边：“现场什么情况？” “是这栋楼的小区住户发现的，两个女孩从楼顶坠落，一个重伤去往医院抢救，一个当场身亡，案发时间在七点” “还有其他线索吗？” “在顶楼现场发现了几把伞和黑布，四楼住户的阳台上发现了衣物碎片，正在联系小区管理员调取监控，另外两个女孩的信息已经找到了，都是临水高中一年级的学生，这是两个女孩的信息。”小宇把文件夹递给高研。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高研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宇察觉到了高研的不对劲：“怎么了高姐？你认识这俩人？” “她是我女儿的朋友。” 小区监控室内. “你看！徐豆豆是被四个人带到天台来的，随后才发生了事故。”小宇指着监控器的画面。 高研：“立马去把这四个人带到警局来问话。” “好。”小宇：“但是徐豆豆人际关系那边……” 高研：“先去问话她父母，徐豆豆和吴莎的人际关系，之后再查。” “明白。” —————————————————————— “豆豆，豆豆，你一定会没事的！”生离死别的戏份每天都在医院上演着，徐豆豆的父母正守在手术室外祈祷，祈祷自己听到手术消息的那一刻不用哭出来。 “豆子！” “徐豆豆！” 林巧和李卓匆忙跑过来。 “不要大声喧哗！” “不好意思。”李卓找到了目标，和林巧一起跑到了徐豆豆父母的身边：“徐豆豆怎么样了？！” 豆子妈妈强忍着哭腔为李卓让了一个位置：“还在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徐豆豆爸爸拍拍妈妈的背安慰：“她肯定会没事的，你们两个也别担心，一定会好的。” 话音刚落，医生把徐豆豆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送到了旁边的一个病房。 “怎么回事了医生？” 医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患者是四肢先着地，中途被缓冲了一下，这才能保住性命，不过患者身体有很多处不同程度的骨折，尤其是左脚，曾经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已经造成了较为严重的感染，预计会截肢，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截肢……”李卓回头看向林巧，林巧的表情也很震惊，徐豆豆在操场上蹦蹦跳跳的记忆依旧鲜活，可突然的消息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李卓扶着徐豆豆的父亲坐下：“别伤心了叔叔，豆子还活着，这就够了。” 走进病房，徐豆豆戴着输氧面罩，手上还有风干的血渍，豆子妈妈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儿，生怕乱动弄疼了她。 豆子…… 李卓从没有见过徐豆豆如此虚弱的样子，徐豆豆从小到大都给自己一副很强大的感觉，她也会经常称她为豆神，可是神倒了，神居然有一天倒在了自己面前。 “咚咚咚。”李卓打开门，两个警察走进了房间。 “妈？！”林巧惊慌地站起身：“你怎么……” 高研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在医院，听说徐豆豆脱离生命危险，她此行来的目的是找父母调查底细。 “是谁告诉你的？” “额……”林巧紧握着手机，慢慢挪到了李卓身后：“妈，我担心徐豆豆就来了。”工作中的高研总是让林巧不寒而栗。 一旁的警察：“那正好，一会儿一起问两句话。” —————————————————————— 第125章 拉下傀儡(4) “案发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面对自己的女儿，高研还是不想开口，所有的问话工作都交给了另一个警察。 李卓坐在椅子上，两手并在一起又捏又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这套警服，明知道和自己无关，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发怵：“豆子脚受伤在家待了好几天，正好周六我一早上就去她家帮她补课了，一直在她家待着，待到下午六点半左右我就走了，那时候还没事儿呢。” 林巧：“我上午起床之后就出门了，一直到八点多才回来，这个，我妈知道……” 警察回头看了高研一眼，高研点点头：“我刚从外地回来就回家了。” “那你早上出门去干什么了？” “我……”林巧语塞了，警察抓住了一点小细节，紧紧地盯着林巧的眼睛，看得她头皮发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心里满是汗水。 高研在旁边，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眼神却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我在甜品店写作业……”林巧不敢说出打工的事，高研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赚外快的。 “哦~”警察点点头，在本子上唰唰唰记下了很多信息：“那你们平时和吴莎关系好吗？” 李卓和林巧同时摇头：“她总是来找事，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讨厌我们，我们啥也没干，上一次还故意造谣抹黑席月。” 李卓转头看向林巧，她只是觉得奇怪，“席月”这个名字似乎很久都没有在林巧口中出现了，再次说起这个名字，李卓只觉恍如隔世。 ———————————————————— “我们不知道，是她约我们出来，说要教训一个人，我还以为只是小打闹，就跟着去了，没想到她就把人推下去了。” “吴莎跟刘楚笙处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分手，吴莎爱装逼，前一天晚上跟我们说要杀人，我以为她又装逼，我还想去看看笑话，没想到她真敢……” “警察叔叔，真的跟我没关系，是他们非要让我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事情就发生了，因为害怕，我没来得及想就跑了，我是胆小了点，但真的跟我没关。” “啊？刘楚笙？我就认识我们四个人，剩下的我都不知道。” “现场的监控录像和脚印指纹都是铁证，你们要知道，自首可以从轻处罚，说不定罚款就过去了，而从犯可要坐牢的。” “啪。”合上电脑，调查了四个男生的背景，他们都是高二学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四个人全部自首，从犯暂时在拘留所搁置。 “一年九班有个叫刘楚笙的，接下来可以侧重去调查。” 第二天早上. “咚咚咚。”刘楚笙的家门被警察们敲响。 几秒钟之后刘楚笙穿着睡衣出来开门了，看到警员证的那一刻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呆滞了几秒之后开始演戏。 “我……我怎么了？”刘楚笙后退了几步，一副恐惧的样子。 “放宽心，今天来问你几句话。”警察进家门四周看了看：“你家就你一个人住啊。” 刘楚笙坐在沙发上：“我爸妈在外地。” “你知道吴莎死了吗？”稍微观察了一会，就进入正题了。 “啊？！吴莎死了？”警察虽然听信四人的说辞，但刘楚笙眉宇间袒露出的信息告诉他们，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 “是的，就是昨天的事，所以你昨天在干嘛？” “昨天我一直在家里写作业来着，马上要考试了，我考不上年组前二百就没有零花钱了。” “那你和吴莎什么关系？” “我偷偷处过几个对象，不过都是试试，没过几周就分手了。” 来来回回问了十几个问题，警察暂时排除了刘楚笙教唆和从犯的可能，他的回答都没什么问题，自己都是实话实说。 刘楚笙仗着校长叔叔在校外做了不少坏事，喝酒泡吧撩妹子没有他没做过的，吴莎是机缘巧合在一起的，吴莎美貌，但是家境贫穷，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吴莎会独吞奶奶的养老金，她花钱如流水又极其虚荣，所以才傍上了刘楚笙。 而刘楚笙自己的钱包也受人保管，原本只是背着叔叔偷偷玩玩，没想到吴莎死皮赖脸地跟着他，还一定要自己大张旗鼓地宣扬他们是情侣的事情，自己的校长叔叔越加严格地看管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在校外的那些肮脏事，为了摆脱吴莎，他想了很多办法，其中孟禾川也出了力。 运动会前一天，刘楚笙偷偷伪造了颁奖名单，并且把这份诬陷席月的证据放在了吴莎座位上，以吴莎的性格一定会检举她，自己再故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席月，她自以为以席月的性子一定会报复吴莎。 这个主意是孟禾川提出的，她要搞的人是李卓、徐豆豆和席月，她的原计划是让徐豆豆残疾，再用言语和行动去刺激她，最后再教唆她自杀，这样连带着也惩罚了李卓。 但没想到的是李卓时时刻刻都粘着徐豆豆，徐豆豆非但没有自杀的意思，反而脚伤好得越来越快。 对于席月，孟禾川妄图玷污她的名誉，而刘楚笙则是想摆脱吴莎，可谓是一举两得。然而，她们的计划却失败了。刘楚笙未曾料到，席月不但没有追究，甚至还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刘楚笙和孟禾川都是未成年人，即便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出什么周全的方法，但是她们都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两个计划全部失败，吴莎也依旧纠缠着自己，刘楚笙便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吴莎去杀了徐豆豆。他虽不了解徐豆豆，但对吴莎却十分了解，沾上钱、名，她一定会去做。吴莎坐了牢，自己再顺势摆脱嫌疑，既成全了孟禾川，也解决了吴莎。 没想到的是吴莎死了，不过这样也好，死无对证，自己终于恢复了自由身，皆大欢喜。 做完了这一切，刘楚笙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第126章 流年 “你好，我叫徐豆豆，我身边的人都叫我豆子，你叫什么都行。” “啊……我是李卓，卓尔不群的卓。” “我会陪你，直到你成为了梦想中的样子，之前，之时，之后，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好啊林巧，上了一高中就玩上游戏了啊，你不是被孤立了吗，怎么还有人跟你玩啊！” “大冷天的我怎么可能撇下你一个人，你倒好，把你老爹忘干净了。” “你认清这一切吧，别再为林大山流眼泪了，他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 “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做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喜欢我，不是友情，也不是同学之间的那种。”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残忍，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请你们原谅我。” “我记的笔记，虽然字潦草了些，不过也能看。” “谢谢你林巧。” “啊……”林巧猛地颤抖了一下，从梦中惊醒，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鼻梁，忽地一下掉在枕头上。 梦中久久不散的声音仍然在脑海中盘旋，记忆让林巧忍不住流泪，睁开眼睛紧盯着前方，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往下掉，和窗外的雨声一样“啪嗒啪嗒”响声不断。 直到眼泪流进耳朵，汇聚在枕头上湿了一片。 在床上躺着的十分钟，林巧想了很多，她想起了一年前初入临水高中的那一天，想起了走廊拐角撞见席月时的慌乱，想起了和席月站在枯树之下的面对面，想起了母亲疾言厉色打骂自己的样子，想起了父亲去世之前曾经对自己的好，想起了那天晚上纠结的心情，想起了孟禾川和自己交朋友，想起了有风吹起的那个公交站台，席月对她表白，想起了席月突然离开，和自己不再联系，想起了徐豆豆感动欢喜的面容和她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 “额啊……”林巧强撑着自己坐起来，这场雨下了整整五天，街道上满是积水，有些地区甚至闹起了洪水。 “脑袋好疼……”今天是豆子出事后的第五天，昨天林巧去医院看了她，徐豆豆已经醒来了，案子也结了，现在在索要赔偿的阶段，事情看似尘埃落定，但大家的心都不似从前了。 李卓请了一周的假在医院没日没夜地照顾徐豆豆，学校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豆子醒来之后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无论见了谁都没有笑脸，什么话都不说。 “好阴啊……”林巧看着窗外乌云密布，转头看到时钟，凌晨四点：“唉……”林巧想下床，可突然感到很累，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太多，林巧几乎要到了承受的极限。 拿起枕边的手机，依旧是没有消息。 【妈，我好累，今天可以不去上学吗……】发送出去，她期待着母亲的回答。 【累什么累，明天就放假了你就差这一天了？】 【忍忍得了】 “啊——fuck ！”林巧不想回复，在等待答案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怎样都不去上学了。“啧……” 在房间里呆滞了很久，林巧擦擦眼泪，还是穿上了校服，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 “豆子——太好了太好了！”李卓推开病房门跑进来，徐豆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医院说给我们免费升到vip病房！”李卓欢喜地握紧拳头，但徐豆豆似乎不那么在意，醒来两天，徐豆豆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和警察指认犯人都是用眨眼的方式完成的。 徐豆豆的妈妈站起身：“真的吗？！” “是啊，刚刚来通知我们的，我们现在就可以搬过去。” “那好，快快快，赶紧收拾。” 徐豆豆的妈妈在医院来回穿梭，李卓就一直陪在徐豆豆身边：“豆子，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徐豆豆闭上双眼：“李卓……” 李卓认真的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倾听。 “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啊？……”李卓不会安慰人，她能做的最大的事就是聆听。 “我试着动了全身，可是我每挪一下都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我的一只脚没了，我，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跑了，甚至走路也……” “你别伤心，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李卓活了十几年，她们认识了十几年，从来都没见过徐豆豆如此憔悴颓废，她忍不住流泪，似乎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是自己，她也多么想这个人是自己。 “李卓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说……” “就算你在病床上躺一辈子，我也会在你病床的一角陪你一辈子！直到你重新振作起来。” “随便你吧……” ———————————————————————— 晚上7点. “咚咚咚。”林巧带着一支向日葵来探望徐豆豆。 “豆子我……”进入病房，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老爷爷，在病房看了一圈，所有的床位都没有徐豆豆的踪影。 “喂，李卓，我现在在医院……” 打电话问了一通，在医院转了一大圈才找到vip病房。 “诶小林，这呢！”李卓出门来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加班吗？” 林巧摇摇头，跟着李卓一直走：“老板说周六让我多干一个小时，最近客流量多，工资加了好几百，我也不用太紧着打工了。”走着走着林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突然转到vip病房了？” “医院免费给升级的，早上就搬过来了。” “免费？”林巧疑惑：“vip病房一般都是明星富商或者什么官员才能住的吧，怎么突然就免费给你们了……” 李卓掐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嗯……可能是现在没人住闲下来了，看我们可怜就……嗯，你懂。” “真的假的……” 在病房一直待到了十点，林巧和她们道别，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还是熟悉的位置，表白的那天，林巧慌乱逃走，也是坐在了这个位置。 思绪渐渐涌上来，林巧心里也一直有个疑惑，握紧了手机却不敢做什么。 【在干嘛】 不对不对，这样有点…… 【在吗？】 啧…… 【在鸣海过得好吗？】 思来想去，林巧的手指悬在发送的位置，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嗡嗡——” “哇！”林巧忍不住喊出声，捂住嘴，回头转了一圈，还好车上人不多。 席月主动发来了消息。 【最近还好吗？】 “额……啊……”林巧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从前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呃……回点什么，回点什么呢…… 挺好？会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不好？会不会有卖惨的嫌疑？还行，是不是有点模棱两可了，有点敷衍吧，不对，我不是说再也不理她了吗？！ 林巧：给豆子换病房，是你做的吧 林巧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官方，又能扯开话题的方式。 席月：你知道了 林巧：为什么离开临水了 席月：因为我要专心搞事业了，被你拒绝了稍微有些小难受…… 林巧：对不起啊，我不是同性恋，但我不歧视。 席月：好吧 “好吧……这样想来也好，席月那么优秀，专心搞事业一定会比谈恋爱更充实。”只是林巧看着眼前的聊天界面，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巧：那，晚安 席月：晚安。 没有想象中那样悲痛，也没有那么紧张，林巧再一次和席月说话，明明是把从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却没有从前觉得的那样洒脱轻松，反而……反而有一丝空虚…… 第127章 你我的宿命 “吱吱吱吱——”盛夏的蝉鸣在窗外回响，喷泉下面的草坪开满了花，日照头顶，树荫在公园里尤为珍贵，李卓推着徐豆豆在树荫下乘凉，过去的一个月里李卓每天放学都来陪伴徐豆豆，为了让她振作起来下了不少功夫。 七月中旬，暑假到来，意味着她们高一的生活就此落幕，也意味着李卓可以随时站在徐豆豆身边。 “好痒……”徐豆豆两只胳膊手都打着石膏，小腿更是惨不忍睹，想伸手去抓挠比登天还难。 李卓把帽子扣在她脑袋上：“忍一忍吧，在外面没办法。” “……”公园里有很多小孩子，一到暑假就会带上伙伴来疯跑，李卓和徐豆豆也是这样度过的，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感慨：“时间好快。” “是啊，席月离开临水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提起席月，四人组在学校的日常片段就像走马灯一样闪回在徐豆豆脑海里，面前的白桦树郁郁葱葱，和校门口的那棵很相似。 林巧也会时常来看她们，每一次她都像在学校一样和她们一起打打闹闹，但她从来不会提起席月，无意中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也是默不作声，好像有人把关于席月的记忆从她脑海中删除了一样。 那天在手机上说起，席月才透露了事情的经过，只是她们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展开。 “林巧最近在干嘛，好像很久都没来了。” 李卓：“你出事之后林巧就一直在疯狂学习，无论怎么邀请都不出门，放学之后马上去市中心打工，估计暑假也不会闲着。” “这么拼命？！她四月份才做完手术。” “她一直这么拼命，我总觉得小林变了很多，不知道是该说她更成熟了，还是说她为生活所迫。” —————————————————————— “铃铃铃铃铃……”早上五点起床已经不需要闹钟提醒，暑假生活中林巧早已养成了独一套的生物钟。 “swallow,swallow......”洗漱吃饭的时间也不闲着。 暑假既是旅游旺季，也是警局旺季，高研又在局里扎了帐篷，不过这也好，林巧似乎更加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我要一份草莓芭菲，再来一个抹茶的冰激凌球。” “好的，请稍等。” “我要蔓越莓奶茶，要冰的！加一份椰果吧，还有这个巧克力蛋糕，这个冰激凌。” “好的好的，稍等片刻。”林巧在柜台后忙得不可开交，夏天，正午，暑假，现在正是甜品店最忙碌的时间段，但甜品店人手很少，小曼林巧和店长几乎泡在了柜台，连吃午饭的时间都留不出来。 “今天辛苦了，又没吃上饭，这个给你吧。”工作到晚上六点，临走前店长给了额外的辛苦费，还把一份现烤的面包给了她。 “额……谢谢店长。”林巧经常会庆幸自己在甜品店工作，店长总是会额外关照自己，对自己而言店长不像是老板，更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 工资从一月1000涨到2000，林巧总算不用掐着电表过日子了。 林巧简单撕开面包吃了两口，又走到了对面的大楼：“经理晚上好。” “赶紧换上工作服，一号礼堂去上菜。” “好嘞。” 但这还远远不够，目前在甜品店的兼职只能维持家里的开销和自己学习的资料费，她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再过两年就高考，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依旧成问题，所以每天六点在甜品店下班之后还要去高档酒店端盘子洗碗，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点。 按例来说是不允许招聘童工的，但是各大酒店也正值旺季，缺人手的事情屡见不鲜，经理见林巧离成年的时间不远，可接受的薪资也不高，毫不犹豫就招了进来。 “滴滴——”车子从林巧面前飞驰而过，林巧忽地后退两步，她现在浑身乏累，口干舌燥，只想尽快回家。 夜晚的灯光很昏暗，好在店铺和居民楼照亮了环境，坐上公交车回家，把冰箱里的食物加热，一边背书一边吃饭，洗澡结束一天的劳累，这就是林巧的一天，也是林巧的每一天。 凌晨关灯，林巧躺在床上，七月几乎没有下雨天，开着窗户也无法摆脱房间的闷热，但林巧却没有感觉到，林巧就像游戏中反复刷新的npc，每天重复的生活让她渐渐失去了时间概念。 同样如此的还有席月。 席月的一天从闹钟铃响开始，每天都吃着同一个味道的速冻水饺，然后洗漱穿衣，在电脑上整理出来一天要做的工作，然后在几个人的跟踪下去总公司上班。 只要踏进办公室，就有一堆工作文件堆在自己的工位上，席月有时看不惯其他职员的行为，把全部的工作都丢给自己然后去摸鱼，为了加快学习速度，席月只会做有利于自己学习的工作，其他的文件会原路返回，丢到那个人的办公桌下面。 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被一个男职员训斥了。 “让你帮我整理怎么还没完成啊！”男职员把文件拍在席月的桌面上。 席月拿起文件就丢到了一旁，然后旁若无人地继续工作。后续就是自己被群起而攻之，连部长都下场对自己责怪了一通，席月还是没在意，责怪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后来谭诚也知道了这件事，把她叫出来沟通了几句。 第二天席月又把多余的文件扔回那个男职员那里了，不过他只是咒骂了两句就停歇了，席月猜测自己和谭诚的对话被他们偷看到了。 席月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一层关系，一定会被继续问话，甚至被告状开除，想到这里席月还是把除为难人以外的所有工作完成了，既然是从基层做起，抗压训练也不能少…… 在办公椅上一坐就是一天，除了身体上的劳累，每天对着电脑屏幕也十分令人头疼，虽然减去了处理人际关系的任务，但是席月回家的第一件事仍然是瘫在床上。 简单休息片刻，在家也不能放松，还要被谭诚一对一考核，直到自己完成每天的考核指标才能去睡觉，凌晨一点才熄灯。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但回头一想又过得很慢，独自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曾经的她也能适应，直到林巧出现，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 和林巧在临水的那些天就像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醒之后发现自己依然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折磨，这对于席月和林巧两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同方式的折磨。 现在她们不求圆满，但求自己的生活回归平静。 一个身负重担备受煎熬，一个刚刚解除病痛前途未卜，她们的一生注定是不平静的。 第128章 十八岁 2018年9月23日，时间又过去了一年，高三的生活更加紧张乏味，当林巧在校园内的教学楼穿梭时，她能感觉到高三教学楼与其他年级的不同，超低的气压让走廊都显得格外阴郁。 今天是难得的中秋假期，但也不是很难得，三天的假期时间刚好撞上了周六周日，和没放假一样，不过就算正经放了假也会调休就是了。 “欢迎光临。” 林巧像往常一样工作着，最近奶茶生意越来越火爆，甜品店的销量像火箭一样飞速生长，尽管店长招聘了更多的员工，林巧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最起码可以吃到午饭了。 “给，这些东西过了一天就坏了，拿回家去吃吧。”店长把一盒小蛋糕放到她手上：“辛苦费已经给你发到手机上了，可以下班了。” “店长！”林巧拉住她：“其实不用每次都给我辛苦费的，我每天都干着这些工作，都习惯了。” “啊，没事儿的，你今年不是高三了嘛，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店长笑着挠挠头。 林巧手里提着那盒蛋糕，心里别提多感动了：“店长，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关照我，我问过小曼她们了，您只给我一个人加了工资……” “啊……”店长一时间语塞了：“因为……因为……” 林巧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可能这些感动都不是店长的意思：“店长……你是不是想孟禾川了。” “啊？”店长没想到林巧会这么认为。 林巧：“她走了之后您肯定很想她吧，你放心吧店长，我会一直和孟禾川联系的！” “嗯……嗯！对对对，实不相瞒小孟跟我好几年的好朋友了。”左右都是没暴露，店长就将计就计了：“有的时候我做梦都能梦到她……（抽泣）” 林巧提蛋糕的手更加用力了：“别伤心店长，还会有再见的时候的！”林巧走上前和店长拥抱，表示安慰。 “店长再见！” “诶再见。”店长回头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呼……”从甜品店出来，林巧又要去酒店干活了，这两年林巧攒下了不少钱，在每周都在两个地方打工，放学时也经常会去加班，前前后后攒了五万块，林巧目标的大学一年学费5000块，除去四年的学费还剩余三万块，即使林巧每天都抽紧了腰带生活也远远不够。 “生活，像一团麻……”林巧忍不住唱起歌，高三的生活已经足够折磨了，林巧凭借自己的运气，无法预想大学还会发生什么倒霉的事。 “经理，晚上好。”林巧打了声招呼。 男经理似乎非常慌张，不停地看着手机的消息，步伐里都带着风：“赶紧去换衣服，二楼包间给我好好招待！不然扣光工资！” 林巧回头看着经理神经兮兮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不会和自己有关，自己只是个端盘子扫地的苦力。 “把这个布置到二楼贵宾包厢，快去。” “好，我现在就去。”林巧接过一大束鲜花，脚下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气球。林巧没时间猜想，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拖着箱子乘员工电梯到了二楼包厢。 这还是林巧第一次到贵宾包厢来，和普通的包厢不一样，里面像一个小型的宴会厅，进门就能看到沙发和各种娱乐设施，屏风后面是圆形餐桌，再大一点甚至可以直接在这里举行婚礼了。 负责布置的只有林巧一个，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平时都是专门的员工来做：“花……先放沙发上吧。”林巧把一大束鲜花放下，偶然一瞥看到了卡片上的字。 【亲爱的女儿： 今天是2018年9月23日，你正式成人的日子，18岁的到来标志着你长大成人了，但在爸爸妈妈面前，你永远都可以做一个小孩！祝我们的林佳宝公主生日快乐！】 “成人礼啊……”林巧呆愣住了：“9月23日……今天我也过生日……”林巧算了算，今天她也18岁了。 林巧放好卡片，去到屏风后面，把气球一个一个拿出来，这个箱子是预约的人送来的，每个气球都是文字的形状。 “林佳宝，这名字真好。”用胶一个一个粘在墙上，再在附近贴了许多彩带和花朵，菜品一个一个送到餐桌上，林巧的动作也要快一些了。 “小雪小雪，人已经到了人已经到了，还在二楼的人赶紧撤。” 同事的对讲机里传来了经理的声音，林巧慌了，自己的气球怎么粘也粘不好了：“诶，小雪，能……” 没等林巧说完，叫小雪的工作人员紧忙跑了出去，没办法，林巧只能尽快。 “叮~”电梯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林巧低着头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了贵宾的人群，林巧只好低着头等她们走进去。 “到底是什么啊，我怕绊倒。” 林巧偏头看了一眼林佳宝的样子，她穿着红色的公主裙，眼睛被身边的人捂住了。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林巧，一股脑地走进了包厢，林巧灰溜溜地跑到员工电梯下了楼，女生的惊叫随后出现，林巧知道，林佳宝会度过一个很好的夜晚。 “经理再见……”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巧身心俱疲。 从储物柜里拿出了自己的背包，店长赠送的蛋糕放在了储物柜的最里面。 林巧站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把蛋糕提了出来，这是甜品店最常见的样式，蓝色的奶油，上面点缀了零星的水果。 “给自己也过个生日吧。” 回到家，蛋糕被放在了茶几上，一整天没看手机，到了晚上才发现李卓和徐豆豆早就发来了祝贺。 李卓：生日快乐啊小林，唉呀，今天要陪豆子去装假肢，明天再把礼物给你吧，祝你天天开心，别太劳累哦~ 徐豆豆发了满屏的蛋糕表情。 反复刷新了一会儿，林巧还是没有看到高研的消息，不过她也不在乎了。 点上蜡烛，林巧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烛光映射在林巧的脸上，紧闭双眼，脸颊却划过一道亮光，张开眼，早已泪眼婆娑。 “呼——”吹灭蜡烛，身边一片漆黑，林巧和她的愿望就这样被承载在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里。 “祝我自己成人快乐。” 第129章 问真心 日月轮回持续了一年又一年，林巧和席月度过了一个个没有彼此的夜晚，或许是因为逃避又或许是她们都长大成人，联系朋友的时间渐渐变少了。 林巧从平头长成了长发，褪去了脸上的稚气变成了大姑娘，席月从营销部职员晋升为ceo，在职场的历练让她更加成熟，经常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徐豆豆的身体恢复完全，假肢也能完美适应了，这些年来李卓一直陪在身边，徐豆豆在家休养了一年半，高三重回学校的时候已经跟不上学习进度了。 尽管李卓每晚都给她补习，徐豆豆最后也只考上了大专，李卓跟着她一起。 李卓不在乎自己将来做什么工作赚多少钱，她不缺钱，光是父母每个月的零花钱存起来，每个月就有5000块的利息，李卓不需要工作，自己根本花不完。 林巧是四人组里最拼命的，就算在高考前一天她也坚持去打工到深夜，林巧很庆幸自己能一直坚持下去，从擦边进一高到现在633分考进了江华大学，林巧作为山鸡变凤凰的经典案例常常被老高和付老师提在嘴里。 林巧能考上江华大学是艰辛的，但毕了业之后林巧才体会到真正的艰辛残酷。她读的是鸣海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报考的时候高研出差，只给林巧安排了一个报考老师指导，林巧没有意向，这些年的努力只是希望自己有大学可上。 市场营销专业是报考老师推荐的，他是个年轻人，当时和林巧谈了很久：“市场营销将来会很吃香，你无脑报就行，相信我。”林巧没什么经验，只能相信了这位老师。 “我们分手吧。”毕业之后和大学的男朋友分手之后林巧便步入了社会，在江华租房子，找工作。 毕业一年了，林巧还是实习生，每个月领着一千块钱工资生活，江华市的物价很高，一盒面包就能买到50块，林巧在江华下水道做了一年的蚂蚁，最后还是崩溃了。 “近日，鸣海市平顶山发现一名无名男尸，经调查，死者身高188厘米，60-70岁之间，搜查小组在山另一侧发现了……”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林巧拔了电锅的插头，慌忙从厨房跑出来：“来了来了。” “吱嘎”一声推开门，房东大妈站在门外，压迫感十足。 “交不交房租了，交不起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你不住有都是人排着队呢，快点，交不交！” 林巧略显窘迫地理了理鬓角：“好的阿姨，我今天就收拾走了，您别着急。” “哼，要滚抓紧啊。”大妈在本子上写了几笔，然后“哐！”地把门关上，走下了楼。林巧住的是老旧小街区，这种地方把江华市翻个遍都找不出第二个，有很多外地来打拼的年轻人会住在这，比其他地方的房租便宜很多，但普通人也很难承受。 “喂？妈。” “在江华过得还好吗，需不需要妈给你转点钱啊。” “不用了妈，我没事儿。”林巧拒绝了，她知道，高研的这些工资只能维持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警局最近还忙吗？” “还好，还好，你别担心，我没别的事，就问问你的情况，没什么事，妈就挂了。” “嗯。” “有什么事跟妈说啊。” “好。” “吸溜——”挂断了电话，林巧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吃着面条，在江华打拼一年，林巧也吃了一整年的挂面条，昨天她向工资递了辞职信，她们的公司太不当人，最初面试时说道。 转正之后工资7000-，但林巧工作了一整年，发现自己根本转不了正，每个月一千块钱，连自己兼职洗盘子的一半工资都没有。 “啊再见。”林巧把包袱放在行李箱上面，和邻居们道别之后便踏上了去往鸣海的高铁，她要重新开始，去往鸣海是孟禾川的主意，七年来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坐了一小时的车，林巧到达了鸣海，孟禾川约她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们之间虽有联系，但见面还是八年前的事了。 孟禾川虽然变了很多，个子变高，脸也精致，但林巧还是在咖啡馆一眼认出了她：“嘿！” 孟禾川猛地回头，激动地迎了上去，拥抱她的身体，林巧感到一些不自在，孟禾川松开身体，牵着她的手上下端详了一番：“好久不见。” “是啊，好像……有六年了？”林巧放下挎包坐下，孟禾川已经给她点好了咖啡。 孟禾川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她：“是2290天，现在已经2023年了，小林，我每天都在想你啊！” “噗……这么精准的吗哈哈哈。”林巧被她逗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孟禾川微笑着，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我这不是听说你分手了，找你过来叙叙旧安慰一下嘛。” “你也知道了？”林巧很惊讶，自己在大学谈了两年的男朋友一朝分手，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明明自己尽力隐瞒了。 “我听说的，怎么了，为什么谈了两年分手了？” “实话实说吧。”林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因为没有加奶，林巧被苦得发昏，再没拿起过：“我们这两年相处得很好，一起下课，一起吃饭，大家都说谈恋爱就像心里藏了一头乱撞的小鹿，但我这两年来什么都没感觉到，平淡的像水一样。” 孟禾川没有喝一口咖啡，但手上一直握着杯把：“那你喜欢他吗？” “嗯……”林巧望向了窗外：“不算吧，我没什么感觉。” “那你喜欢我吗？” “叮铃铃……”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了，林巧的脑海似乎也响起了一样的铃声，她的意识似乎被拉到了某处，但林巧想不起来了。 “我这次和你见面，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想你。”孟禾川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巧恍了神。 “你喜欢我吗，小林。” 林巧垂眼，似乎在想些什么：“我……” 第130章 再度重逢 “给你吃香菇。” “别闹，我最讨厌香菇。”林巧把香菇夹回孟禾川的餐盒里，昨天是她们在一起的第六个月。 “闹着玩不行，真是，我给你换台。”孟禾川抢走遥控器随意按了个按键。 “真无聊。”林巧叹口气，她最近被找工作折磨得不成样子，鸣海市很大，但总是找不到合适林巧的地方：怪了，明明我阅历和学历都不错，怎么就找不到呢…… “昨天中午12点，锋月发布了公告，报告称锋月集团副董事谭诚将暂时代行锋月董事长一职，集团ceo席月在记者会前声明……” “滴。”孟禾川低头夹了两粒米饭到嘴里，顺势关掉了电视：“吃饭别老盯着前面。” “啧，刚讲到席月呢你就给关了。”林巧有些不满地看着她：“你不好奇席月的事吗？” 孟禾川隐忍着脾气给林巧夹菜：“唉呀，先把自己眼前过好吧，哪里有空惦记其他人。” “可是我们三个不都是朋友吗，我都有好多年没联……。” “啊！”林巧惊叫了一声，孟禾川把她的餐盒扔到了地上，米饭散落地到处都是，油汁从墙上滴落下来。林巧呆住了。 “你能不能不提别人了，席月是救过你命吗，现在是我们，我们才是一对！她席月算个什么！”孟禾川死死盯着林巧的眼睛，看得她心里发毛，同时也不明白孟禾川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你冷静一下。”林巧悻悻走开，拿起扫把把倒在地上的米饭收拾干净，轻手轻脚地穿上棉袄。 “你干什么去！”孟禾川坐在沙发处盯着林巧。 林巧的一只手已经扶在把手上了：“我出去面试，今天还有几家公司。” “别出去沾花惹草。”孟禾川给出警告的口吻。 “我是去找工作的，又不去相亲，你怎么比我爸还啰嗦。”林巧推门走了出去，重重地把门关上。 这个房子是孟禾川的，但虽如此林巧每个月都会给孟禾川房租，即使孟禾川不需要。房子在鸣海市附近，并不靠近市中心，但林巧也知足了。 “好冷……”林巧把围巾往上提了提，让它遮盖住自己的脸，冷空气迎面而来，林巧鼻尖一酸，眼眶里涌出了些泪水。 “你给我点，我不会用。” “哇，它出火了，吓我一跳。” “你行不行啊。” 小区里一群孩子们在玩烟花，林巧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唉……”她叹口气，最后还是返了回去。 “欸？”林巧拿过小孩手里的打火机，帮她点燃了烟花。 “哇哇哇！她亮了哎！谢谢大姐姐！！” “大姐姐大姐姐，帮帮我，我也要烟花！” 林巧蹲下来把烟花拿在手上，“啪。”地点燃，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孩的手上：“这个叫仙女棒，拿在手上许愿就会有仙女来帮你实现。” “哇！”女孩对林巧的胡诌深信不疑。 “那我要帮妈妈许个愿……就祝她……” 剩下的话林巧一概没有听见，她似乎能在记忆中找出相对应的片段，但她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她是个健忘的人，有些事情她会习惯性地略过。 ———————————————————————————————— 鸣海的市中心永远不会缺少人和心声，多少人在都在这座城市打拼，林巧是其中一个，来到鸣海六个月，换过好几家公司，一直都在寻找容身之所。 “什么意思啊，我是女的就不被录用？这什么狗屁公司，求我来我都不去！”林巧把简历收好，怒气冲冲地从大楼走出来。 “嗡嗡——”林巧从包里翻出手机，接通了视频电话。 “你在哪？！怎么不回我消息。”孟禾川紧盯着屏幕，试图在里面找出什么。 林巧退出界面一看，孟禾川给自己发了满满一屏幕的消息：“啊，抱歉，我刚刚在楼里面试，开了静音。” “你在哪。” “我在写字楼这啊。” “给我看看附近。” 林巧叹了口气，每次出门孟禾川都像监控一样粘着自己，她旋转了摄像头在原地转了一圈：“行了吧。” 调转了摄像头，孟禾川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项链呢，怎么没戴？！” “啊？”林巧低头看着胸口：“项链都旧了，我放在家的盒子里了。” “不行！你必须戴上！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孟禾川！”林巧真的忍不了了：“你能不能让我专心一下，我现在在外面冷的要死，下一家公司在几公里外，我还要举着手机陪你搞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林巧，你现在腻了对吗，你当初说和我试试，现在腻了，去找别人了对吗！” “你疯了吧，我从来都没有找过别人，是你自己一直在疑神疑鬼！”林巧关掉了手机，一股脑塞进包里：“……诶呀……”林巧头疼，顺着额头理了理头发。 “嗡嗡——”包里又响了。 林巧看都没看，掏出手机就接通了：“你还要干什么！” “小林？”电话里是和孟禾川不一样的声音。 “啊？……” ———————————————————————— “叮铃铃~”林巧推开门，走进了咖啡厅，咖啡厅内灯光很亮，和夜晚窗外的漆黑形成对比。 “李卓！”林巧走到她的座位上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加奶，李卓的身高还是和从前一样，但脸比从前更加秀气了：“你什么时候来鸣海的？” 李卓捂着嘴大笑：“我还要问你呢，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毕业就和豆子住在这了，我们还以为你还在江华工作呢。” “你和豆子都在吗，她今天怎么没来？”见到朋友，林巧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豆子今天去办事了，我是偶然在写字楼看见你的，我还以为我认错了。”李卓喝了一口咖啡，在此之前她加了整整五块糖：“我看那有个傻了吧唧的背影，我就感觉是你。” “你才傻了吧唧呢，真烦人。” “欸对了，你今天去写字楼干嘛，找工作吗？”李卓擦擦林巧手机上的水雾。 林巧总算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别提了……到哪里都受限，有的不招女人，有的不招未婚，更有甚者，条件是有十年工作经验，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现在江华大学毕业都找不到工作了，世道真变态。” 李卓：“现在人家都招鸣海大学，或者外国大学研究生以上的，你这样的就被人当免费劳动力。” 看着林巧泄了气，李卓一转眼珠便想起了一招：“诶，你把你简历发我一份呗，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你主要是想做什么方面？” 林巧的脸趴在了桌面上：“还能是啥，市场营销呗……” 第131章 那你喜欢我吗? “话说你现在在干嘛？” 李卓喝光了咖啡：“我爸妈在这边工作，而且我和豆子打算在鸣海开一家店，已经在准备中了，等搞完了让你过来玩。”李卓又点了两份小蛋糕和果茶，和林巧边吃边聊：“那你现在在哪里住呢，在租房子吗？” 林巧没有动蛋糕，只是低着头不断晃动着玻璃吸管发出碰撞的声音：“我和孟禾川在一起，一直住在她家。” “孟禾川？”李卓刚叉起来的草莓又放下了，她在想，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孟禾川……啊！初中九班的是吧，唉呀我才想起来，她也在鸣海？” 林巧小嘬了一口果茶，继续晃动吸管：“她转学之后一直在鸣海，我是来鸣海才见到她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啊，原来她转学转……额？”李卓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送到嘴边的草莓跟着叉子一起从手里掉下来：“你是同？！”李卓的身子猛地后靠，用双手抱住了自己。 “啧，你别这样。”林巧把吸管放下了，连带着杯子一起推到旁边：“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大学谈过一个男朋友，这你也知道，毕业了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又分手，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那种什么感觉呢……就像和自己的哥哥弟弟相处一样。” “分手的这一年我都在江华工作，渐渐地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之后因为一些原因我来到鸣海重新找工作，孟禾川和我坦白心意，我当时也没有过多想，大脑一热就答应了。” “大脑一热？”李卓惊大了嘴巴，蛋糕也没心思吃了：“这东西是大脑一热就能决定的吗？！” 林巧也有些懊恼地用手卷头发：“我就是下意识答应了，她跟我说‘那你喜欢我吗？’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直觉告诉我我一定要答应。” “直觉……”李卓无语地瘫靠在椅子上：“你谈恋爱居然靠直觉？拜托，你已经24岁了吧，你连自己的感情都认不清楚就把自己卖出去了？那你初中的时候怎么不答应席月呢？” 林巧低下头，把杯子拉过来喝了一口：“不一样，我当时也清楚自己喜欢女生，而且孟禾川人挺好的，我觉得我对她是有喜欢在的。” “你那是喜欢吗？！你就是孤独了！”李卓激动地晃着椅子，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拍两下她的脑瓜，让她清醒过来。 “啊？”林巧不懂得两者的关系。 李卓把蛋糕推到一边，决定好好给林巧上一课：“来，你说说，你和你第一任男朋友怎么认识的，我从头帮你捋一捋。” “就……大二的时候，在表白墙交友认识的啊……” 李卓的眼睛惊得像条鱼一样：“就这？那你们之前认识吗，见过面吗？” 听李卓这样问，林巧也察觉到不对了，说话的底气声音都变小了：“没有……” “那你们有没有……”接着李卓顶了下眼镜，脸上有种不自然地笑，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比划：“就有没有，‘那样’过，咳嗯……” 林巧倒是很严肃，没什么波澜：“怎么可能。” “孟禾川呢？” “咳咳咳咳……咳咳嗯……”林巧被果茶呛到了，憋得满脸通红：“也没有……” “行了，确诊了，李大夫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李卓一拍桌子，两个人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聊天：“你根本不喜欢孟禾川。” “为什么这么说……”林巧一本正经地听着。 “你看，你第一反应不是辩驳而是询问，说明你自己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这样的疑问。” 林巧回想曾经和孟禾川在一起的时刻，记起的却只有自己每天生活的辛酸，她和孟禾川的三观有些不和，孟禾川一直劝说自己放弃工作和她一起去旅行，可自己对大城市的工作十分执着，一直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孟禾川很封闭，下班之后就一直粘着林巧，她不联系家人，也不交朋友，同时她也不希望林巧交朋友。 但林巧是渴望热闹的，她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做任何事。 李卓开始讲述自己的观点：“首先，你们在一起才半年吧。” “嗯。”林巧认真地听着李卓分析。 “你是主动在表白墙交友才和他在一起的，说明你身边没有朋友，或者是朋友关系不好，对不对？” 林巧回想起自己四年的舍友，把头偏了过去不想回忆：“是的，我在大学没朋友……” “没朋友肯定会孤独啊，我就是这样，因为害怕孤独所以一直粘着徐豆豆。”李卓滔滔不绝地讲着，仿佛自己真的是看病救人的医生在对症下药：“再说孟禾川。” “你什么时候认识孟禾川的？” 林巧抬起头，认真回忆：“好像是上高一的时候吧。” “孟禾川是17年初走的，这个我记得，你们加起来才认识几年，见过几次面，我不知道你，反正在我的视角里，你和孟禾川做个朋友的关系都难说。” “……”林巧沉默了，当时她们和席月徐豆豆是铁血四人组，连上厕所都要结伴的关系，自然没有孟禾川的位置。 李卓继续分析：“其实说起来就很奇怪，孟禾川是突然和你表白的，你自己都说了很突然，没反应过来，仔细联想一下，这个故事就不合理，她有和你说为什么喜欢你吗？” 林巧低着头，双眉颦蹙：“……没有。” “你是出了社会感觉到孤立无援，所以才想着恋爱慰藉，但孟禾川呢，我建议你回去问一问她，她若是能说出来原因就证明她是真的喜欢你，如果说不出来就证明她是有目的的，谁会突然一下联系七八年不见的同学表白啊。” “……”林巧细想，李卓说的不无道理，她一直忙于找工作打拼，疏忽了生活的很多事。 李卓使劲叉了两颗草莓塞进嘴里：“也就只有我好心帮你了，你这个大傻丫头，谈恋爱不讲逻辑，小心老了别人骗。” 第132章 各有原因 “呼……”夜晚的鸣海依旧灯火通明，林巧裹紧了围巾，把半个脸埋进去，在红绿灯下冷得跺脚。 “你那是喜欢吗？！你就是孤独了！” 李卓好敏锐，我不敢说我对这一句话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有些刺痛了我……是啊，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曾经那样从容欢乐，甚至没有想象的那样平淡，为什么做了情侣后的感情反而不如年少时？ 是我们都长大了？还是我忙于生活察觉不到？ 是，和李卓聊天之后，我才发觉我真的很孤独，高三时我每天都要打工学习，大学时为了生活我更加努力，艰难地从垫底爬到前面，可回头才发现我的朋友们都不在身边。 我和孟禾川的感情，还需要继续吗，我和孟禾川之间真的有感情吗…… 林巧注视着红灯变黄，出了神。 “那你喜欢我吗？”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在临水的那个夜晚，席月眼眶噙泪，也是这样说着这句话，两个画面逐渐在林巧脑海中重叠在一起。 绿灯亮起，人群成堆涌到对面，林巧走在人群之中，她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敢再去想。 “我回来了。”往常林巧回家孟禾川一定会冲出来，但这一次房间里却很寂静。 林巧脱了鞋走进去，发现孟禾川的房间里开着灯，敞开着门，林巧手碰着客厅的开关，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 她缓慢地走到了她的门口，孟禾川正在写日记。 “咚咚咚。”林巧皱着眉敲门：“你在干嘛？” ！孟禾川被吓了一跳，站起身面对着林巧，右手把日记本合上：“怎么过来不敲门？！” 林巧走上前，看清楚了桌面上是一个本子，四周的包边已经起皮泛白：“我敲了门，你没听见。” 孟禾川往前站了一步，从口袋掏出了林巧的项链，帮她戴上：“我已经找人帮忙保养好了，要一直戴着它，别落在家里了。” 林巧低头抓着那条项链，抬头看到孟禾川欣喜地笑了，林巧看着她的笑容却只觉得毛骨悚然，当初孟禾川给林巧戴上发夹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神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没有变化。 林巧取下头上的发夹，放在手上：“你当初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发夹呢？” 孟禾川歪了下头，似乎对这突然的问题产生了疑惑：“只是因为适合你啊，而且你那时候刚恢复身体，这是礼物。” 林巧攥着发夹，当初她是因为珍惜这段友谊才选择一直保存着，包括这条项链，但如今不复从前，林巧的疑问在心里有了答案的轮廓。 “那……”林巧想张口再问些什么，但是看着孟禾川的表情，林巧暂时放弃了：“没事了，晚安。” “我明天要回临水一天。” “哦。” “诶！”孟禾川拉住林巧的手臂，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今天不太对劲的样子。” 林巧回头对她微笑：“没事，我只是面试不太好，有些失落了。” “我都说了你完全可以不上班，我一个人足够了，你在家每天休息多好。” “唉……”林巧叹了口气，疲惫地把手松开：“我现在有些累了，不想说这些，先去睡觉了。” “小林！”孟禾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每次都这个样。” “啪。”林巧甩手拍开了开关，扔掉挎包躺在床上，她很累了，今天想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 “突然联想到了席月……所以我真的喜欢孟禾川吗，当时我拒绝了席月，所以我才会答应孟禾川，难道是这样吗……不会，不会的，我当初坚定地拒绝了她，所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嗡嗡——” 打开手机，李卓发来了消息，林巧往上划了两下，她们上一次对话还是在两年前毕业的时候。 李卓：我帮你投了份简历，明天你去面试吧。 李卓：【图片】 林巧把自己撑起来，激动地点开图片：“啊……” —————————————————————— 次日早上. “早上好亲爱的！”孟禾川穿着睡衣走出来，林巧穿着整齐正在厨房煮粥：“早，马上吃饭了。” 孟禾川看着不对劲，马上跑过去，一把拽住林巧的胳膊。 “干什么！疼死我了。”林巧想甩开她的手，可孟禾川抓得越来越紧。 “你要干什么去！为什么没有戴上项链！” 林巧把火关掉：“还能干什么，去面试啊。” 孟禾川扯着林巧和自己面对面：“去哪里，什么地方？！” 林巧用力分开她的手，扶着胳膊揉了揉：“锋月公司。” 孟禾川睁大了眼睛，步步逼近：“为什么一定是锋月公司？！你是不是要去见席月！” 林巧皱着眉，心里的火不比孟禾川小：“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去面试，我想要一份工作！为什么你一定要扯到席月身上，我们六七年一点联系都没有，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样质问我？！” 孟禾川发了火，用手指着林巧：“我不管！你去哪里都可以，就是锋月公司不行！” “孟禾川，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和我表白，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每个月都要回到临水，你到底去干什么？！” “……”孟禾川沉默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怒目圆瞪。 林巧看着她的头发垂落两边，只露出半个眼睛：疯了疯了……为什么会这样？绕过孟禾川林巧去穿上了外套：“我今天一定要去，我不能放弃找工作，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屋内只剩她一个人。 “林巧！！！”孟禾川不顾一切地对着门口嘶吼：“席月……都是席月，你们等着！！！” 第133章 霖和林 某年.某天 “妈，我作业写完了！”幼年的孟禾川和刘丽英住在农村的平房里，这是她父母离婚的第二年。 “把卷子写了，每天额外六张都写了吗！” “我写完了，放在桌子上了！我可以和小霖出去玩一会儿吗？”站在门边，孟禾川祈求地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 厨房里飘出蒸汽，四周的墙壁都发了霉，天花板也吊着许多灰尘：“马上吃饭了，你别出去了。” “啊……”孟禾川失望地走回房间，整个人都泄了气。 正值秋季，孟禾川在房间郁闷了很久，刘丽英切菜的声音还是连绵不断：“我妈是骗子，每天都骗我。” 想着想着，秋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孟禾川偷偷带上了一个小盒子，趁着刘丽英不注意，悄悄开门溜了出去。 “路亦霖！小霖！我来了！”秋高气爽，孟禾川一鼓作气跑到了路亦霖家门口，每次她都要跳起来大声呼唤，路亦霖的家门口养了狗，每一次都会吓人一跳。 “吱呀——”路亦霖小小的个子推开了门，欢快地喊道：“孟禾川！”然后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飞奔过去，路亦霖也激动地在原地跳起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和我玩了。” “怎么能呢，我偷偷跑出来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 “呜哇！”孟禾川很害怕这个声音：“小霖……今天可不可以把它关起来啊，每次经过的时候我都害怕它冲过来……” “啊？你说妞妞吗，那好吧。”路亦霖走过去，把狗狗关在了小窝里：“它不咬人的，不过既然你害怕那就委屈它一下吧，走！我们去玩去。”拉着手，两个小孩子跑进了屋内。 “你爸爸今天不在家吗？” “嗯，他去收玉米了，听我爸说今年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样我们就可以买玩具一起玩了！” “真的吗？！我好爱你小霖！长大之后我们一起结婚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就结婚，然后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玩了！” —————————————————————— “我要用红色的棋子。” “先不玩了，我还有事。”路亦霖站起身，把棋子扔回盒子。 “诶？！”孟禾川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才中午，为什么不玩了，再玩一会吧。” “我爸爸让我在12点之前把院子里的玉米秆收起来，昨天前些天下雨都浸湿了，现在应该晒好了。”路亦霖说完就要出去。 “小霖！”孟禾川的心思都在上一把的跳棋上：“一会儿再去吧，咱们再玩一会儿，不然我就叫你妈妈来打你。” 路亦霖虽然想出去，但提起自己的妈妈，她还是妥协了：“那好吧。” 今天的棋局很焦灼，孟禾川每一次都险胜了她，感受到优越感的孟禾川越来越上瘾，拉着路亦霖玩了好几个小时。 “欸，欸，欸！我跳到这，看你怎么办哈哈哈。” 路亦霖的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她拿起自己的一颗棋子，突然直起身侧着耳朵：“我好像听到妞妞的叫声了。” 孟禾川按着她的手放在了一个离谱的位置：“别管它了，该你了。” “哎！我不想下在这里的！”说着路亦霖就要挪位置，结果被孟禾川一把按住：“不行，你怎么能耍赖呢，我都看着你下在这里了，不能反悔！” “咳咳咳……咳咳咳咳。”路亦霖突然咳嗽起来，转头看了一圈，房间里冒起了许多白烟。 “你怎么了？”孟禾川拍拍她的后背，路亦霖突然挣脱开，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喂！你干什么去！”孟禾川想叫住她，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路亦霖打开门的一瞬间熊熊烈火点燃了铺在地上的地革。 “啊！！着火了！咳咳……咳咳咳……” 路亦霖被眼前的火吓了一跳，天花板开始掉下来一些碎木头：“孟禾川快跑！”她跑回去抓着她的手，路亦霖的房间是封闭的，没有窗户不逃走就只能被活活烧死。 “啊！”天花板掉落的火花烫到了孟禾川，浓浓的黑烟让她睁不开眼睛：“救命啊！！” “别喊了！”路亦霖的背心已经被烧破了几个洞，通向厨房的门口已经被堵死，路亦霖只能带着孟禾川逃到了父亲的房间。 “好疼！”路亦霖的胳膊腿已经被烧烂了皮，露出可怖的血肉：“哈呼…哈呼…哈呼…快，快跑！咳咳咳。”路亦霖的嗓子感觉被木塞完全堵住，她尽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用全部的力气把孟禾川推了出去。 “小霖！！！！！救命啊！”孟禾川想冲进去，但是不断燃烧的烈火让她望而却步：“救命啊！着火了！！”她跑了出去，去叫附近的邻居。 正值秋收，大家都在玉米地收成，路亦霖就这样被困在火场，死在了那个秋天，那个令孟禾川愧疚了一辈子的秋天。 —————————————— “我一定要找到工作，你自己冷静冷静吧。”林巧的声音犹如助燃剂，让孟禾川的气的跳脚。 “林巧！接电话啊！”孟禾川在客厅不间断地打着电话：“操……”手机背后留下了汗渍，孟禾川一怒之下丢出去，在墙角碎了一地。 “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林巧！！”孟禾川永远想念着路亦霖，所以才会找到和她相似的林巧，在母亲的压迫下她逐渐失去了理智，林巧的身边只能有自己一个人，她把一切都强加在林巧身上。 就像小时候的游戏一样，可林巧再如何相似终究也只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第134章 阴影 林巧要面试的是锋月的一家分公司，李卓家的连锁店被收购，李卓就帮忙给林巧投了份简历，但是李卓家毕竟也是小门户，没什么话语权，能投份简历已经是她能争取的最大权益，剩下的还需要林巧自己努力。 早上和孟禾川大吵了一架，林巧更加坚定了自己工作的决心，也格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秋招已过，林巧很少能接触这样的大公司，所以接到李卓消息的昨天晚上熬夜重新整理了简历，还对着镜子排练了很久，挑衣服就花了两个小时。 她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 “呼……结束了……”林巧从办公楼走出来，径直走向了周围的一家便利店。 “帮我热一下，谢谢。”这一年面试了无数个地点，林巧下意识把店员当作了hr，礼貌地举了个躬，头还差一点磕到柜台：我在干什么？！ 店员懵了，拿着饭团点头回应了一下：“没关系……” “谢谢谢谢。”几分钟后林巧拿着饭团慌忙走了出去，原本想坐下来的，但她的脚趾累了，刚刚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要扣穿地幔了，再待下去可能便利店就要被挖烂了。 办公楼的位置离孟禾川家很远，林巧也很少到这个区来，坐地铁一个半小时，下车还走了十分钟。 冬日几乎不见太阳，林巧拿起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道路上依旧繁华，林巧找到长椅坐下，撕开饭团咬了一大口，早上一怒之下走了出去，连饭都没有吃，现在饿得很。 “说是三个工作日给答复……不知道我给出的答案能不能入眼，反正锋月是大公司，不录用也是正常，被拒了是常事，再找就完了。”林巧安慰着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嗡嗡——”手机刚开机没到十分钟吗，孟禾川就打来了电话。 “……”孟禾川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饭团包装被攥得很紧，周围人群来往的声音很嘈杂，但手机震动的声音却十分刺耳。 “喂？”林巧还是接了。 “小林……我错了，禁锢你的自由是我不对，今天的事对不起，我……” “孟禾川。”林巧下拉界面看了一眼日期，随后打断了她：“你在哪？”这句话林巧已经听了很多遍，虽然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口吻，但换汤不换药，林巧渐渐摸清了思路。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回临水办事，晚上再回去。” “又是4号，你为什么每个月的四号都要回临水，你到底是去干什么？” “我工作上的事，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为什么偏偏这两天要和我对着干？！” 林巧不相信她说的话：“你到底在哪里工作，为什么你从来不说，每次问你都要搪塞过去。” “林巧，你别管，我真的是工……嘟—嘟—嘟——”孟禾川说了一大堆，林巧横竖听不出一句有意义的话。 ———————————————————— 临水.湖边.桥上 “喂？林巧？！林巧！”孟禾川靠在桥的围栏边，刚刚被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却没看到刘丽英从桥的另一边走过来。 “孟禾川。” “啊？” “啪！”这一巴掌用了狠劲，孟禾川的脸很快都红了一大片。 “我就知道你在这。”刘丽英是从鸣海一路赶来的：“你已经23岁，怎么还想着那个死人，放着工作不去，别人家的孩子已经做部长了，你还在这过家家！” 孟禾川被这一巴掌打得不轻，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你懂什么……” “什么叫我懂什么？！我是你妈，我从小把你带到大，你什么我不知道，你还教育上我了？！” “你闭嘴！”孟禾川后退了好几步，愤怒成弦，在刚刚那一刻被扯断：“当初为什么偷偷把路亦霖的骨灰盒丢掉？！为什么要这样做？路叔叔只有小霖一个人，小霖死后他也自杀了，是你！是你跑去他家逼得！对不对！”孟禾川流泪了，手指颤抖着对着母亲。 “是他逼着咱们家赔偿，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让他们阻挡你的脚步？！我都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 “不！”孟禾川大声地吼叫，似乎周围的一切全都不重要了：“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还不是想让我成为你炫耀的资本！你懂我？” “你懂个屁！” “你是什么妈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就为了你自己，说什么为了我好，全是骗我的！” “我太拘泥，那你呢！还不是盯着你那个前夫不放！我算什么，你们离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干嘛天天操控我！小时候我不懂，一直怨恨父亲抛下我们，但现在我懂了。” “我甚至理解了他，面对你这样的人，谁都会恶心地吐出来，你根本不配被人爱！” “你个小兔崽子你疯了？！居然骂我，你个不孝子！”刘丽英气得脸红，冲过去就要打她。 孟禾川一把掐住她的胳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以前我会由着你，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疯了，因为这都是你亲手教出来的！” 刘丽英懵了，这可能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女儿，扒掉了一层层的皮，才能发现她冷血狠毒的内心。 “你疯了……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孩子！” 孟禾川狠狠地瞪着她：“小时候我没成为混混，长大之后我没有成为杀人犯，你就庆幸去吧。” “孟！……” “别叫我名字！”孟禾川突然像个疯子一样，瞪大了双眼，怒目圆睁地看着刘丽英，“我现在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最好别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迟早杀了你！”说完，孟禾川的嘴角突然咧开，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然后大笑着走了。 刘丽英呆滞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林巧这样说，刘丽英也这样说，可只有孟禾川自己知道，她没疯，她只是不在乎了。 第135章 临界点 “20平米……我一个人来说也足够了，就是价格……呃。”返回家的时间林巧也不闲着，既然孟禾川一再阻挠，自己不能放弃工作，那就只能提出分手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 “妈妈妈妈，给我玩！” “好好好，拿去，不要大吵大闹，这里是公共场合。” 小孩的手上戴着一个金手镯，吵着要玩她包上的挂件，女人的包是爱马仕的某个款式，林巧平时接触不到这些但也多少听说过。 “唉呀，别把面包压坏了。”女人把小孩放下了，她的手里提着许多纸袋，发饰也十分简单，但全身上下透露的气质就和林巧截然不同。 是气质吗？林巧努力学习着她的仪态，可却怎么也学不来：“唉……”林巧起身下车了：“就这样做自己也蛮好，老是学习别人会失去自我的。” 林巧安慰着自己，曾经高研对自己说的一切突然闪回在脑海中：“不过我总是要被逼着向前看的。” 卡里一共没有两万块，林巧再怎么精心打扮也不如天生的富人相，现在就祈求自己能找到一份工作，最起码年底不要被迫离开鸣海了。 “我回来了”林巧习惯性的打招呼，突然想起今天孟禾川回了临水：“啊……都忙忘了。” “哗啦哗啦哗啦——”林巧低头换鞋，突然一阵声音让她停顿住了，一只脚穿着运动鞋一只脚穿着拖鞋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厨房关上水龙头。 “哇，这要费多少水费啊，居然开了一天……”把另一只运动鞋脱下来，林巧随手扔到了门口：“呃……” 她看到了孟禾川的房门大开着，里面很黑，和昨晚不一样的感觉，昨晚林巧能感觉到孟禾川异样的动作只是并没有过多在意，想起下午的电话，林巧急于验证自己的想法。 “啪嗒。”打开灯，孟禾川的桌面上很干净，林巧缓缓走进去，脚步变得很轻，书架上排满了书，只有在最末尾放置着大小质地都不一样的。 “这里，一定装着她不爱我的证据，对吧……”林巧很想知道这一切，但临到了这一刻，她触摸的右手反而有些颤抖。 “滴滴，滴滴——”桌面时钟响了，林巧悬在本子上的手被吓得抖了一下：“虽然看别人隐私是不好的，但这关乎我自己，只能冒犯了。” 林巧坐在了她的椅子上，翻开了第一页，空白的位置写着一个名字：“路，亦霖。”字迹很扭曲，但林巧还是认出了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笔迹，继续往下翻，前面的很多页都是一个小孩的日记，上面写着她的很多情绪。 “今天爸爸给我买了一个穿裙子的娃娃，带去学校被人弄坏了，我很不开心，小川让我别伤心。” “小川来找我玩了，我们一起去山上采mo菇，手上被扎到了，很疼。” “小川？说的应该是孟禾川吧。”林巧一页一页地翻看，翻到中间时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上面是一条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土地上，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它去找你了。 林巧认出了字迹的主人就是孟禾川，接下来的日记就没有小女孩的痕迹了，全部都是孟禾川续写的。 2016年12月23日 今天的我是从梦中惊醒的，我又一次梦到了你，五年了，路亦霖…… 2016年12月25日 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席月，她是这家的大小姐…… 2016年12月26日 又下雪了……下楼买早餐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很想路亦霖的女孩，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害羞内向的性格都很像，她的名字叫林巧，真是个好名字。 2017年4月21日 今天她来上学了，我把你的发夹送给了她，带上发夹之后，路亦霖好像又活了一回。 2017年4月23日 我每天都会在门口站岗只为了多看林巧一眼，看着她的样子，和她说话我就会很开心，只是她身边多了很多碍事的家伙，班级里出现了一个很好掌控的人，我会好好利用，让她们主动离开林巧的，路亦霖，不管怎样，不管是谁，我都要你的身边只有我。 2017年4月24日 席月的黑料果然被吴莎这个傻子传开了，徐豆豆的脚肯定也是废了，路亦霖，我会用林巧的身体代替你幸福。 2017年5月3日 没想到徐豆豆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贴在林巧身边！ 2017年5月4日 席月这个输家离开了，两个电灯泡自身难保，林巧的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林巧把所有的日记都看了个遍，眼睛里渐渐渗出了泪水，翻页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怎么是这样……”林巧崩溃了，日记本被摔落在地上，林巧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断地抽泣。 原来孟禾川才是弄伤豆子，造谣席月的凶手，还一直把我当作替身，背地里算计我！连送我的发夹和项链都是那个人的，是我，都是因为我，所以才牵连了豆子她们…… “原来是这样……替身，主使，孟禾川就这样骗了我这么多年，所以……她每一次的端详，都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我居然成了别人的替身？！疯子……孟禾川她疯了……”林巧不知道她和路亦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林巧知道，自己一定要和孟禾川分手。 ———————————————————————— 半个小时后. 林巧平静下来，红着眼眶把日记本放了回去，她不在为这一切伤感，她要离开，关上门，林巧依然决然地走进了房间，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到行李箱。 “喂，李卓。” “啊呀，小林什么事儿？你被录用了？” “你家在哪，我能去住两天吗……” 李卓在客厅看着电视，前一秒还在笑哈哈地调侃她，下一秒听到林巧严肃的声音马上就收回了笑容：“可以啊，这么突然，你怎么了？” 林巧从伤感转为了愤怒，衣服没有好好叠就塞了进去：“发个位置给我，我到了和你说，谢谢你了。” “好，那我等你来。”李卓放下手机，徐豆豆把电视音关掉，吃苹果的嘴都停下了：“林巧怎么了？” 李卓摇摇头：“她要过来住两天，她这人最轴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不然也不会来求人。” —————————————————— 挂断了电话，门口的密码锁突然响了，林巧不在乎了，自顾自地收拾着。 “我回来了。”孟禾川的脸色很难看，白天在临水发生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到了家，看到林巧在房间收拾行李，心里的火更旺了。 “你要干什么？！”孟禾川冲过去抓住林巧的手腕。 林巧用力甩开她：“我林巧，永远不会是谁的替身，你伤害我的朋友，也伤害了我。” 孟禾川的表情很震惊，同时她的瞳孔放大了，死死地盯着林巧，好像要吃了她：“你知道了！” 林巧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不畏惧：“是啊，我都知道了，所以我现在要分手，房租和额外的钱都发给你了，我们赶紧断了吧。” “是不是席月！你见到席月了是不是！！回答我！”孟禾川突然发疯似的扯住林巧的头发质问，林巧被这一下的力气挣个踉跄：“孟禾川！” 林巧力气小，拼命捶打她的手也无济于事：“我没有！孟禾川！救命——” “你回答我啊！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 林巧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伸手拿起了自己的电脑砸了过去。 “啊！”电脑凹了一个坑，孟禾川被这一下砸得不轻，林巧挣脱开她的手，抄起电脑又砸了两下，从地上拽起挎包跑了出去。 第136章 欢迎再次涉足我的人生 鸣海下雪了，林巧狼狈地从房子跑出来，身上的大衣没有穿，拖鞋也没换，害怕地跑了很久，直到自己没了力气，才钻进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雪花一片一片砸在林巧身上，拿包的手在不停颤抖，不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紧张地喘着粗气，林巧拨通了李卓的电话。 “喂，李卓。”林巧的声音在抖，李卓接电话的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徐豆豆凑到她旁边一起听电话。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林巧突然绷不住恐惧哭了出来：“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 “好好好，你发个定位我现在就过去，你别害怕，我尽快过去，你别急啊。”挂了电话，李卓和徐豆豆马上跑回房间换衣服。 手指的关节和脚跟全都冻得通红，林巧没有穿袜子，拖鞋也只是夏季的，在这天气踩了很多雪，底板被冻得硬邦邦，和裸脚是一样的。等待人来的过程中，林巧首先担心自己会在公园冻死。 “呜啊……”林巧紧握着手机蜷缩在长椅上抽泣，当时的情景她实在气上了头，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六个月的相处，居然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侮辱自己，甚至还伤害了身边的朋友。 “怎么会这样……”林巧再一次感叹世界不公，倒霉的自己只会更加倒霉，手术之前自己失去了父亲，手术之后周遭又发生了种种变故：我没有金手镯，没有有钱的父母，我努力考上大学，努力攒钱，努力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为什么到头来我的生活还是一地鸡毛…… “求求上帝，给我破碎不堪的生活发个外挂吧！起码……起码现在来个人救救我啊。”林巧在默默恳求呢喃着，极度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大部分。 “林巧！” 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种熟悉又久违的安心让林巧看到了眼前的光，片片雪花飞舞，给眼前加了一层黑夜的公园加了一层滤镜，前方驶来了一辆车，车灯照在了林巧的身上，仿佛真的有上帝降临。 我要被使者接到天堂去了吗…… 从亮光深处跑过来一个身影，林巧还没真正看清影子的面容，她就禁不住哭了出来，这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似乎离开了很久，所以一出现，便让林巧的内心填回安稳。 “席总，伞！” “席总您慢点！” 车上接二连三下来了几个人，席月冲到她身边：“你没事儿吧！”林巧瘫软在席月怀里，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泄了力，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点，拿衣服过来。”席月拍拍她头顶的雪，却突然摸到了一点血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林巧脖子上，身后人去车上取来了厚实的衣服把林巧包裹严实，席月侧过身，林巧靠在她的背上，席月顺势背起她返回了车上。 —————————————————————— 林巧再次醒来是在席月的公寓，李卓和徐豆豆也在。 “哇哇哇！她醒了！！！”李卓激动地跳起来：“呜哇林巧，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即使过了这些年，李卓的模样声音都变了很多，却是一样的幼稚，不改分毫。徐豆豆扬手拍了她一下，还是一样的手法，一样的配方。 “你会不会说话！” “我激动了……”李卓抱着胳膊揉了揉。 林巧撑着胳膊坐起来，头上被包了一小块纱布，看到三人的瞬间，晶莹的热泪潸然落下，她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恐惧，喜悦，悲伤，愤怒像四条纽带缠住了林巧的心。 徐豆豆起身坐在林巧旁边，明明是长大之后她们的第一次对话，整个屋子的氛围却好像回到了初中时期。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跟我们讲讲。” 席月在厨房煮汤，李卓坐在了一侧的摇椅上：“我记得你不是今天去面试了吗？” 面试……席月搅拌勺子的手渐渐缓慢了下来，若有所思。 林巧坐起身，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 李卓拿了点甜的糕点给她：“慢慢讲，从头开始。” “嗯。”林巧接过糕点：“孟禾川她疯了，她一直想要监控我，还不允许我和别人接触，我本以为她是太喜欢我，所以才偏执了些，但上次和你在咖啡厅聊完之后我也开始有些怀疑了。” 说到孟禾川，林巧往厨房的房间瞥了一眼，席月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她早就知晓此事。 “她每个月4号都要回临水，我不知道她去干嘛，她也不说，回家之后我翻看了她的日记本，结果她……” “她怎么了？” 林巧紧皱眉头，放下的双手紧张地扣着沙发垫：“她就是个疯女人，她是因为我和她喜欢的人比较相似才接触我的，她一直都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相处，而且当年运动会踩伤豆子也是她干的，诬陷造谣也是她干的。” “什么？！”李卓瞪大了眼睛：“当年我谁都怀疑了，就没怀疑她。”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和我是好朋友，孟禾川很畸形，所以才暗地里使坏……我想分手了，所以才收拾东西想去李卓那里住，结果她回来突然抓住我的头发，我拼了命才跑出来……” 李卓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惊到合不拢下巴：“纯粹的坏种啊。” “唉……”徐豆豆轻叹了一口气，林巧听到了，当年的事对她影响很大，恐怕现在听到也会心里一紧。 席月盛了四碗汤，给每个人都带了份，林巧的是最大碗：“李卓家有点小，你这些天先住我这里等你稳定下来你再自己选吧。” “可是你……”林巧数年没有听到席月的声音，上一次林巧亲口拒绝了席月的表白，现在两人面对面说话，林巧又是不一样的滋味。 席月把一张纸条放在桌面上，又把一张卡推到她面前：“这是家门口的密码，还有电梯卡，我旁边还有一间房，你先住在那。” “不不不不用，我还是出去租房子吧。”林巧现在的心境可和当年不一样了。 席月交叉抱起了胳膊：“和我合租，一月两千，水电全免，去周围租房子，一月房租水电费都要5000加，你自己选吧。” “咕噜——”林巧咽口水了，这个条件在鸣海太诱人了。 李卓眼珠一转，又想起一个点子：“对了，这附近交通超便利，离各种写字楼也很近。” “咳……”席月借着咳嗽憋住了笑容：“我一般八点上班，十点下班，还经常有应酬会议，基本上不在家，你自己选择吧，我也不强迫你。” “咕噜——”更加诱人了，但林巧还在犹豫。 李卓拿起她的手机，把一小时之前的一封电子邮件亮给她看。 “啊！”林巧看着上面的文字忍不住捂住嘴叫出了声：“我……”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卓，李卓对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巧的情绪瞬间从紧张变为了欣喜，伸手把纸条和电梯卡都拿到了手里。 “我租。” 第137章 心跳 “滴。”林巧在新房间琢磨了半天，总算是把窗帘拉上了，这屋子里有很多林巧不懂的遥控器，想手拉窗帘又怕动到哪个插头开关，试了很久才找到匹配的那个：“为什么都要搞电动的，遥控器也不做个标记，还不如手拉省事……” 林巧在包里翻了很久，翻出来一个u盘：“还好把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了，只是我的电脑遭殃了，早知道就换个武器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紧急时刻除了活命什么也顾不上。 林巧从包里找出来一张便贴，把每个遥控器都做了标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之后才上了床。 晚上十一点了，徐豆豆和李卓都离开了，临走之前李卓给了她们店铺的地址，邀请她们随时来玩。 “大家都混得不错啊……”林巧摸摸头上的结痂，把绷带撤掉了：“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差，两天之后就去上班。” “唉……”躺在床上，盖紧被子，紧盯着黑暗中的手机，上面停留在孟禾川的微信界面，这是她们之间最后一个联系方式了，林巧百感交集：“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啊，真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是蠢得离谱了，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 “反正不管怎样都不能继续了，拜拜了前任姐。”按下删除键，林巧把这些天的忧虑和烦恼也一并消除了。 “睡觉啦。”林巧笑着裹紧了被子，可就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席月从逆光中出现的画面又闪回在她脑海中。 忽地睁开眼睛，林巧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席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吭？”突然的细思极恐袭上心头：“难道，这是一场阴谋？！席月她暗算我，她监视我？！”说着说着林巧坐起身子抱紧了自己，但是转念一想林巧又放下了：“可是她给我提供了住所啊，那算了，监视就监视吧，只要不把我弄死都行。” 有时候林巧自己都很佩服她的想象力。 “接着睡吧。”林巧一个回身又躺下了：“还以为我们多年不见，不联系，再见面的时候会寒暄几句呢，虽说有些突然，但起码席月也有点反应啊，没想到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 ——————————————————————————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另一边，住在隔壁的席月已经开始笑了：“啊————”席月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两只手捂着脸疯狂憋笑：“我刚才去救她真的帅爆了啊啊！诶呀嘿嘿嘿~太有破碎感了啊林巧，天啊，我疯了。” 出事之前席月在公司忙碌，事情的起因要从这里说起。 “席总，合作商临时有事，取消了晚上的见面。” 席月已经整理好衣着准备赴约了，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不高兴了：“怎么这么突然？” 张秘书把文件揽回手里：“不好意思席总，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席月把外套脱了下来：“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带着下面人去吧，今天可以下班了。” “好的。” 下班后不到十分钟，李卓就打来了电话。 当时的气愤在此刻全部转化为了开心，席月坐在椅子上转了一个圈：“我真是太感谢这个合作商了！呜呼呼！”能再次见到林巧，和她住在一起，席月无声的世界好像重新有了律动。 她憎恨孟禾川，做出这样疯狂的事仍不罢休，但孟禾川也不是全无功德，在席月眼里，她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让林巧认识到自己的取向。 “嘿嘿~”席月坐在床边自我陶醉：“这么多年之后，她又变可爱，又变漂亮了~又上进又努力，怎么看怎么完美，天使！”席月扑通一下仰在床上，又突然直起身子，窃喜到失声：“她就是天使啊！” 没联系林巧的这些年来席月的精神状态也十分令人担忧。 ———————————————————— “啧……唉……”翻了个身，林巧横竖都睡不着：“啧……怎么这么怪啊……” 林巧逛了一整天，晚上受到了精神和身体上的两大折磨，不知道是高度紧张还是受到了刺激的缘故，十二点了林巧依旧精神抖擞。 “是没换睡衣的原因吗？”林巧匆忙逃跑，身上还穿着常服，躺在被窝里丝毫感受不到高级软床垫的舒适。 “啧……”林巧干瞪眼思考了三分钟：“去和她借一身吧……” 蹑手蹑脚地起床，林巧摸黑抓住了隔壁的门把手，推门而入，席月的房间一片明亮，席月坐在床边，捂着红脸，双脚激动地摆动，正在失声尖叫。 “呃……”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席月定住了，林巧也愣住了。 “额……我忘了敲门，不好意思。”脚步往后退了一下，林巧关上了门，“咚咚咚。”几秒钟之后席月整理好面部管理来开门了。 “什么事？” 林巧扶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身子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前后转变这么大的吗？ “能不能借我一套睡衣……我失眠了……”亲口说出这样的请求对林巧自己来说还是挺难为情的。 “稍等。”席月背对她时的表情很精彩，尴尬两字写在脸上。 “给。”席月拿出了一个纸袋递给她：“刚买的，忘记给你送过去了。” 林巧接过纸袋，里面有一个盒子，看起来就不便宜的样子：“你早就想到我会来吗？” 席月往上推了推眼镜：“听到你出事之后我就派人去准备了……” 林巧心里突然涌上一些小感动：“谢谢你今天……嗯，来救我。” “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会把你撇在大雪天里不管的。”席月突然察觉到自己说得很直白，把东西交完之后就草草关上了门。 “呼……”席月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久违的交谈，久违的对视，在岁月的成长中这种感觉也悄悄加上了一点buff。 林巧摸索回房间，打开盒子，里面还放了一盒褪黑素软糖，依旧是几年前林巧吃过的那个牌子。 “扑通……扑通……” 时隔数年，和她见面的感觉怎么突然变了味道…… 第138章 暗潮汹涌 林巧和席月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林巧早早就起了床，想在席月起床之前就离开，可没想到席月比自己更早坐在了客厅，一边听着唱片一边喝着咖啡，手里还装模做样地拿了一本书在翻看。 林巧被震耳欲聋的高雅音乐吵得头疼：“你在干嘛？” 席月陶醉地摇晃脑袋：“价值70万限量唱片机的高标音质总是让我陶醉其中~” “……”席月是什么类型的人林巧再熟悉不过，本想吐槽她两句，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咳咳嗯……”林巧试图咳嗽吸引她的注意。 但唱片的音乐太响了，响的过于刻意了。 林巧走过去一顿操作，把唱杆放回了原位，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想说，可以把房租退给我吗？” 席月心里一紧，转身看向林巧时差点把咖啡洒在身上：“为什么？” 林巧有些难为情地转移视线，不敢直视她：“昨晚我想了想，还是出去租房子吧，我刚和她分手就和你合租，有点不太好……” 席月刚燃起的希望又浇灭了：“为什么不好？” “就是……”林巧紧张地扣手：“就是，不太好嘛，你应该懂的。” “我不懂。”席月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不好？” “你真要我说啊。”林巧很难为情。 席月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就，她会以为我出轨你，所以才分手，原本孟禾川就偏执……万一和你合租的事被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性肯定会闹得很大，到时候你无辜受……” “不会的。”席月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我只是想分担一下房租的费用才和你住在一起，而且当时你不是拒绝我了吗，你也没必要有这种想法。” “孟禾川伤害了你，逃离她是理所应当的事，你只要安心迎接新生活就好了。”席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就像在说一个无聊的笑话。 “那好吧……”林巧慢慢挪到了唱片的位置，继续了方才的音乐。 席月已经没有了表演的欲望，把书本和咖啡都放到茶几上，转而打开了电视。 “鸣海市家乡厨艺大赛在国际会展中心开幕，受邀参加的……” 突然身后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席月敏感地转过头，林巧已经穿着整齐站在门口了。 席月起身把唱片机关掉：“那个，你去干嘛？” 林巧摘下外衣帽子：“买早饭……” “我早上剩了些在桌上，给你吃吧，别浪费了。”说完席月把唱片取了下来，快步走回了房间。 林巧感觉今早的席月很不对劲，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房门口，侧耳听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啊？”林巧去桌上拿到了早餐袋子，一个一个摆放出来足足占满了半个桌子。 “这是剩的？” ———————————————————————— “锋月集团成立于1960年，前身为……” 席月去上班，林巧打扫了一下房间，便开始上网了解自己的东家，两天后就要入职了，什么都不知道可不行。 “2023年5月29日，席海锋的尸体……在鸣海市平顶山被发现，现任董事长由副董事谭诚暂任，其女席月为ceo……” “啊？”林巧挠挠脑袋，自己对这段故事的记忆为零：“席月的父亲死了？！” “叮咚~”门铃响了，林巧虎躯一震被吓得不轻：“席月下班了？可她才走啊？”怀着好奇和忐忑的心理走了过去，林巧总觉得这门铃之中蕴含着一丝杀气。 可视门铃显示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抱着两个箱子，林巧不认识他们。 “林小姐，我们是锋月公司的。” 提到这个，林巧才算是打了镇定剂，开门放了进来，面前的人很和蔼，看见林巧笑眯眯的：“您别害怕，这个是席总安排的。” 身后的人抬着箱子走进去，把东西都放在了林巧的房间门口。 “这里是一台主机，显示器和各种设备，这里是一台笔记本，需要我们安装好吗？” “等等等，什么东西，这些是给我的？”林巧用手指着自己。 张秘书点点头：“席总说了，你是锋月的员工，不能让你因为没有电脑影响了工作，从而拖累公司，这都是为了公司，这都是为了公司。” 林巧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说了两遍？” 张秘书笑着回应：“这些是席总原话，一比一复刻。” “席总……”林巧空咽了口水，这个名字自己还真不习惯：“那好吧，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了。” 张秘书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好的，另外，这是我的名片，您以后有困难都可以找我，我是席总的秘书。” 身后的男人也跃跃欲试地上前，被张秘书一把拦下：“您尽管找我就好了，我们先走了。” “诶。”身后的人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啧。”张秘书拽着他离开了，把他手里的名片按的死死的：“不是……” “再见，林小姐。” 林巧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再……再见。”张开名片，上面印着张秘书所有的联系方式。林巧把它揣进口袋里，转而看向了地上的几个大箱子。 “还是水冷的。” —————————————————————— 傍晚.温情别墅 “胡牌。”温情喜滋滋地把牌推倒：“沈夫人，给钱吧。” 面前的沈夫人脸色很差，但面对温情还是强颜欢笑：“温夫人牌技又见长。” 温情得意洋洋地拨弄着串珠：“那是当然，牌桌和职场是一样的，赢家一直赢，输家只会一直输。”温情戏谑地看着沈夫人：“沈夫人，回家练练牌技吧。” “是是是。”沈夫人和上次的反击不一样，这一次她选择了低头：“还得多学习温姐，这么多年了，温姐可谓是双丰收，女儿事业有成，儿子也才华横溢。” 提到儿子，温情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不爽：“沈夫人也多加油啊，你女儿在公司做总经理，也算是后起之秀，不过你要知道，这是鸣海，山鸡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凤凰。” “是。” 第139章 神秘的上下级关系 “席总，这是这个月财务部上交的报告，还有这份合同要签。”张秘书是曾经席海锋的臂膀，席海锋去世之后谭诚便把他调到了席月身边，便于学习。虽然从董秘到ceo秘书，身份下降了不少，但薪资可是双倍增长。 “好。”席月简单翻看了一下，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你去办的事弄好了吗？” 张秘书骄傲地点点头：“办的明明白白。” “许管家的事呢？” “房子的装修已经在收尾工作了，预计年前许先生就能入住了，另外您父亲在市内的别墅已经处理好了，派了人日夜打扫，现在外面的媒体都在夸您呢。” 席月嗤笑一声：“现在夸个不停，指不定什么时候舆论的枪管子就抵在我头上了。” “不会的，席总您年轻有为，办事滴水不漏，连谭总都对您大加赞赏，锋月一定会更上辉煌的。” “呵。”席月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轻轻笑了一声：“别拍马屁了，答应好的明天给你带薪休假一天，我可没忘。” “哎呦太好啦，还得是席总。” 席月侧身鄙夷的看着他：“小点声，放一天假，你没个正形，行了，赶紧下班吧。”席月抬手把他驱赶走。 “好嘞，席总辛苦了！” “唉……”员工一走，席月就靠在了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转头看着窗外的繁华。 “咚咚咚。”敲门声又来了，席月起身又转为了工作状态：“进。” 谭诚推门而入：“还没下班呢。”走到身前，把一盒巧克力放在她面前。 “你不也没下班。”见是谭诚，席月又松弛了回来。 “我来看看你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当董事长之前别被搞垮了。”谭诚取下眼镜擦拭：“怎么样，感觉到疲惫了？” 席月也没必要对着他说谎：“是啊，从前还不这样觉得，只是……”她想起了林巧，如果没有再次遇见林巧，她可能会这样浑浑噩噩勾心斗角地度过半生，但林巧再次涉足了她的人生，从前那样习以为常的生活，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了呢…… “只是什么？” 席月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沈伟集团有了起势，所以压力有些大了。” 谭诚带来的巧克力，席月还没拆开，他自己便打开吃了一颗：“沈伟集团最近是有些势头，从保健品改做食品，还把锋月抬出来拉踩。” “最近一定要对分公司的那些工厂严加管理，这时候出一点岔子，沈伟公司就更猖狂了。” “是。”席月点点头，对他的决策表示同意：“公司的营销方面是要更新换代了，外界逐渐把锋月和老牌挂上钩，是时候有点改变了。” 谭诚把巧克力纸扔进了盒子里，起身整理衣服：“那行了，我先走了，你晚上不是还要见小柯吗，别放他鸽子，他可是最在乎你这个姐姐了。” “我知道。”席月叹口气：“好像你是我长辈似的。” “我怎么不是你长辈。”谭诚掐着腰站在门口：“我当你爸都绰绰有余。” “切~”席月心底里很敬仰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当年也是她给自己打心理预防针，席海锋去世后也是他一直在为公司跑前跑后，培养温易柯，帮自己善后一直都是他在做。席月曾经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恋爱婚娶，但谭诚什么都没说。 董事长…… 席月的心里开始动摇，这些年来为了稳固锋月集团，席月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全都泡在了事业上，六年来她都这样过着，可这次见到林巧，年少时的自由时光又像走马灯一样不断迂回，继承家业，又变成了负担。 周围的人都说她被家族事业改变了形状，可只有席月自己知道，她一直都在勉强自己，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席月始终都是那个向往自由和美好的席月，为了不得不努力的工作，她麻痹了自己，可就在林巧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心中的向往被一片一片剥开，露出透明，坚挺的内核。 “啊……”席月把手臂挡在眼睛前：“我是不是变成恋爱脑了啊……”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 “姐姐！”温易柯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小柯？你怎么来这么早？”席月起身，让自己精神起来：“我还没下班。” “你总是加班，我想和你说几句话都要约时间，今天我主动来找你了。”温易柯和姐姐拥抱了一下。 “我天啊，你怎么现在长这么高了。”席月抱怨：“才刚成年长得跟擎天柱似的。” “吸收好。”温易柯笑了，低头把她桌上的文件全都整理起来：“行了，我都来了，就别加班了。” 席月拗不过他，穿上大衣围上了围巾：“那行吧，给我弟赏个脸，想吃什么？” “随意。”温易柯给姐姐挑了挑眉，成年后的他更有大人气质了，路过大楼下的时候还吸引了很多姑娘的目光。 “哇，他就是席总弟弟！” “长得好帅啊！！！” “你去追他，到时候你就是总裁夫人了。” “瞎说什么。” 温易柯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氛围，所有夸赞的话语都成为了他昂首挺胸的勇气。 “啧。”席月用胳膊怼了他一下：“正经点。” “切。”温易柯撅嘴：“散发魅力还不行~” —————————————————————— 车上. 席月坐在副驾看手机：“我跟你说你收敛点啊，刚拿到驾照就开这么贵的车，生怕别人不搞你是吧。” 温易柯的语气很委屈：“我就开两天玩玩嘛。” “嗡嗡——”林巧来消息了，席月的身体不自觉坐直了，温易柯觉得奇怪，想探头看一眼，却被席月怼了：“开车盯着前面！” 温易柯觉得今天的姐姐十分陌生：“你谈恋爱了？！” “什……说什么呢！”席月慌忙关掉了手机：“下属。” “切，我不信，反正你谈恋爱必须我把关，我不觉得世界上有任何一个男人适合你。” “爱信不信。”席月叉起了胳膊，片刻的沉寂过后，席月又想起了什么事。 “听说分公司又招了几个新人？” 温易柯点头：“是啊，公司里全是老人，一点新鲜气都没有，而且我觉得我们企业是时候要向年轻人靠拢，营销也尤为重要。所以秋招的时候分公司招了许多营销部的新人，前几天人力那边又招进来一个年轻人。” “不过年轻人和老人相比经验肯定少了，这几天我肯定要把精力都花在这上面。” 席月抿着嘴唇，不好再说什么：“嗯，你看着办吧。” 第140章 温柔乡 “滴滴——”席月拉开门走进客厅，室内除了扫地机器人微微的嗡鸣没有任何声音。 席月把餐盒放到桌上，大衣顺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人呢？” “咚咚。”席月试探性敲响了林巧的房门，无人应答。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席月脑中盘旋，她慌乱推开了门：“林巧！” “啊？”眼前一片明亮，林巧正戴着耳机坐在电脑面前：“你回来了。” “额……”席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啊！我，我看看你电脑用得怎么样。” 林巧把耳机摘了下来：“我在测试电脑漏光问题，刚刚才装好。” “哦~”席月走上前：“配置还可以吧，用得顺手吗？” 林巧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谢谢你准备这些，等我赚了钱会还给你的。” “我……”席月往上推着眼镜：“我是怕你耽误公司的事，而且这也不是我买的，是公司多余出来的，我派人搬出来给你用的，不用给我钱。” 林巧狐疑地看着她，席月难以招架这样的视线，慌忙转移了注意力：“那，那个你没吃晚饭吧，我给员工加餐的时候多点了一份，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吃了吧，不然浪费了。” “谢谢你，但是……”林巧弯腰下去，从脚下拎上一个大袋子：“我以为你没吃晚饭，所以就买了两人份。” “你去买了饭？！”席月没料到这件事。 “是啊。”林巧站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这家没有外卖，为了感谢你那天救我，我去西区买的，想着和你一起吃，没想到你这么晚回来，东西都凉了……” “你要是吃过了也没关系，就当我心意到了吧。” “没！”席月用胳膊拦住她：“我真没吃晚饭呢，今天一整天都泡在办公室，忙忘了，正好你带了晚饭，那就热热一起吃吧！我去换个衣服！”席月认真叮嘱，然后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嘻嘻。”林巧探头看着她跑回了房间，自己侧身偷笑。 “叮~” 林巧端着最后一个盘子上桌了，席月的餐桌被摆得满满的。 “买了这么多，你怎么搞回来的？！”席月看着面前的大小餐碟，后悔自己晚上陪了温易柯吃饭。 “手拎啊。”林巧撸起袖管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我这肌肉不是白练的。” “你那叫肌肉吗，你那是chicken”席月伸筷子夹了一些鱼肉，这是西区比较有名的一家老店，温易柯之前经常带她去吃，这一桌子的价格差不多千起了，席月不明白林巧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请自己，面对面的两个人突然就有了些距离感。 “切，小瞧人。”林巧翻了个大白眼，把纸袋里的两杯饮品拿了出来。 “这也是那家店的？”席月看着外面花哨的包装，和这家店格格不入。 “不是啊。”林巧递给她一杯：“这是豆子店里的，她不是开清吧做调酒师嘛，我今天特意去她们那里看了，装修的还蛮有风格的。” “调的酒居然也可以外带。”席月仔细端详了杯子外面的套壳，上面印上了她们的logo，一半是狗头，一半是骨头：“确实很有她们两个的风格。” 林巧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这是她给我们调的，说一定要我们喝完，不然她会伤心。” “这句话也很有豆子的风格。”席月插上了吸管：“嗯，还不错啊！” 林巧一下子喝了一大半：“是哦！酒味好淡，还有股荔枝的味道！” 席月给林巧夹了一些菜：“你别喝了，喝这么多能行吗，宿醉很难受的。” 林巧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根本就没酒味怎么不能喝，当饮料一样，明天就正式上班了，给自己壮壮胆子啊。”说完她揭开盖子，一仰头全喝了下去：“根本没事儿！精神的很！” —————————————— “啪嚓……”酒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哎！”席月正在厨房收拾餐桌，想拦着也无济于事了。林巧已经醉的趴在了桌子上，不是林巧的酒量不好，初中时她也能喝，只是这酒后劲很大，林巧一下不注意就顶上头了。 “真是，你已经打碎我三个杯子了！”席月放弃了厨房的工作，跑过来扫地。 “没~事儿，我赔给你不就完了~”林巧抬手，胳膊软绵绵地像条海带。 席月叹口气：“这几个杯子就算你把银行卡搭上都赔不起。” “呜……”林巧突然直直地坐起来，给席月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那好，我走！我~现在，咳咳……就把银行卡拿过来……” “喂！”林巧抬脚就要走，席月吓得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了她，林巧赤着脚，走到玻璃碎片上人都会疼飞起来。 “啊~好熟悉的感觉啊~”林巧趴在席月的背上，突然唤醒了一些很久之前在世纪公园被救的记忆，那时她也被席月这样背着。 “别乱摸！”林巧的手很不安分，席月咬着后槽牙把她背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我就说让你别逞强了！” “啊~~你说啥？~” “我说让你别逞强！” “你凭什么……”林巧忽地站起了身，双手捧住了席月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啊，席月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嘴里嘟囔几句，林巧又瘫在了沙发上。 林巧凑近的一瞬间，席月承认自己的心跳很慌乱。 “你以为我是谁？”席月突然涌上一丝醋意。 “我#￥%#￥……￥……*@” “你什么？！”席月弯腰质问，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回答我~~~~！！！” 林巧浑身都软绵绵的，眼睛里也像在画着圈：“我说……” 席月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热的柔软凑上了她的嘴唇，大脑一阵嗡鸣，肾上腺素不断上升：“唔……” “啧……”吻到一半，林巧又把她推开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把她的眼镜从中间勾下来：“这东西有点碍事啊……” “喂！嗯……”席月从脖子红到了头顶，身体上的反应在如此的氛围不断升温，脑内一片空白，林巧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骨头，一点一点“融化”在席月的臂弯里。 呼吸困难，睫毛之下不断吐出一丝热气。林巧醉了，席月也醉了，醉在这暧昧又勾人的氛围里。 第141章 事后早晨 “欸...千金小姐可比我优秀多了，最起码很独立，可我呢，我现在生了病都要老爸亲自赶过来送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像掉进了无底洞的青蛙，一眼望不到头。” “我会陪你……” “哇，席月回鸣海了，她说她不会回来了……” 痛苦的记忆就像幻灯片一样在梦中循环播放，林巧最后还是被惊醒了：“啊……”房间很隔音，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 “额啊！”林巧强撑着自己起身，但身体和头都不受控制地疼起来：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啧，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这是个比丧尸追我还可怕的梦，现在心还突突地跳。 爬到床边，林巧下意识去抓自己的手机，但扑了个空：“嗯？” “咦惹……”林巧突然全身打了个寒颤，起身往门外走：“今天第一天上班来着……啧，怎么回事儿？”林巧只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弯腰的时候：“昨晚喝太多了。” 客厅里没人，一片寂静，林巧迷迷糊糊地走去洗手间，里面一片狼藉。 “啊？这是怎么了？”淋浴头耷拉在地上，吹风机被倒挂在了衣架上，一只拖鞋在装满水的浴缸上漂浮，创可贴的外包装散落一地。 林巧迷茫了，但她又什么都记不起来，顺手把洗手间打扫干净，出门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摔在地上，餐桌下面全是玻璃碎片，厨房的水槽里摆放着许多个盘子，沙发上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餐椅倒在地上，自己的手机也掉在了沙发的缝隙里。 “昨晚我干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这个样子了？！”林巧很痛苦，她后悔昨晚喝了徐豆豆调的酒，现在不光脑子疼到爆炸，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她难以想象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刀光剑影的血腥事。 “真是，你已经打碎我三个杯子了！” “呵啊！”碎片的记忆重现，林巧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手捂着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她不会因为杯子把我打了一顿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有钱人最爱好收藏盘子杯子什么的，这三个杯子绝对价值不菲！难怪我浑身疼……” “咳咳……咳咳咳啊……”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一转身，席月站在房间门口，似乎被林巧吓到了。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张创可贴，昨晚深夜，林巧睡得死死的，是席月带她到浴缸冲洗的，林巧不重，但把她抱来抱去也不是个轻巧事。 加上林巧睡觉好动，席月一个不注意在洗手间摔了个大马趴，浴缸里的拖鞋和包装纸都是她的。 “z…早……”席月满脸心虚地打了个招呼，连视线都不敢抬高，局促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与此同时林巧也很心虚，她知道这三个碎杯子哪怕把自己打个半身不遂都赔不上：“早啊……” 一通拉扯过后，一个躲进了洗手间，一个冲回了卧室。 席月往手上按了一泵洗面奶，出神地盯着看：“可恶啊，我昨晚为什么就……脑袋不清醒，一冲动就……哎呀啊啊啊！”把洗面奶搓地满身都是泡沫点，十根手指不受控制地扭曲。 林巧一进门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我为什么要喝那杯调酒？！这三个杯子怎么赔啊，还没工作就先欠债！！！！” 杯具墙在餐桌一旁，为的就是让席月时时刻刻都能触及到，没想到倒给林巧方便了。 林巧打碎的杯子是巴卡拉礼盒中的三只，因为是限定，市场价当然不会便宜。 礼盒的包装很特别，而且是显眼的红色，上面还印了品牌的名字，所以林巧很轻易就搜到了相关介绍。 “一万三？！”林巧看到价格的那一刻惊呆了，而且这是2016年的价格，放到现在……林巧不敢再想。 可是席月那么有钱，三个杯子应该不算什么吧…… “不行！我不能那么想，太罪恶了！！”林巧放弃了思考，她怕再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恶劣的事情。 ——————————————————— “我先走了。”林巧化好妆，穿好衣服准备上班了，她第一天报到，自然要给同事和领导一个好印象。 “我，我送你？”席月下意识回复她。 林巧双手剧烈地晃动：“不不不不用了，分公司和总公司不顺路的吧，我……我自己去就好了，嗯。”说完林巧匆忙逃离了现场。 关上门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唉……”林巧乘电梯到了楼下，在便利店随意买了一个面包，分公司离这里不远，坐地铁五分钟就可以到，交通便利，这也是当初席月租住在这栋公寓的原因。 第二次进入这栋写字楼，林巧的心情很开心也很犹豫，她努力学着其他来往员工的样子，抑制心中的紧张乘上了电梯。 “欸欸……哎。”电梯很拥挤，林巧一不小心就被挤到了电梯的最后面：我的天，好恐怖，刚刚还没人，突然一下子全部挤进来。 林巧以为自己小小的一个缩在电梯最里面就没事了，结果还是被前面的男人踩到了鞋尖。 “诶呦。”男人的个子很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脚下的轻盈，所以刚踩到边边就把脚收了回去。 ？林巧诧异地看着他：他居然连声抱歉都没有？！这么没礼貌？！！ 其实林巧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平时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太在意。大家都是忙人，偶尔踩到别人的脚也是常有的事，道个歉就算了，但唯独这次，她感到非常不适。 林巧壮起胆子，轻轻地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说：“踩到别人脚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温易柯转过身来，看到角落里的林巧：“哦！对不起啊，我还以为踩的是他呢，不好意思啊。”温易柯指着身后的一个男职员，然后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林巧见他态度还不错，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些：“就算不是女生也得道个歉，好吧，原谅你了。” 身后的男职员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林巧抬眼匪夷，温易柯也瞥了他一眼，然后真诚地点点头：“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 “叮~”电梯到了五楼，除了温易柯男职员和林巧全都走下去了。林巧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突然涌上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电梯越来越上升，林巧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到了十一楼，三人前后脚走了出去。 “部长早上好。” “哎。” “这位是……”路过的员工和温易柯齐齐地看向了林巧，上班第一天撞到枪口上了，比电视剧里的剧情都离谱啊，林巧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把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全部忘在了脑后。 “我是新来的员工，我叫林巧……” no——————没人能体会到林巧今天一早的痛苦。 第142章 试用期 林巧早早去上了班，席月也到了该上班的时间，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便下了楼。 席月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看着大街上繁杂的人群，到处都拥挤地不成样子：“啧……”席月皱起了眉头，心一横，把手机掏了出来。 “喂，过来接我，在楼下。”果断撂下这段话，席月没给对方一点反应时间便挂断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到了面前，放下车窗，张秘书哈欠连天地打着招呼：“席总，早好……” “去公司吧。”席月戴上墨镜，从车外到车内没有看他一眼。 “席总，不是说给我一天假吗……”张秘书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虽然口里吐槽，但还是启动了车子上路：“冬天在车上您就别戴墨镜了吧，您又不是明星……” “让你开就开哪那么多废话？”席月有些心虚，不过气势不能下降，还是撂了话：“送我到公司就行，一会儿你再回去吧，我额外给你发5000块。” “感谢~席总！”小张一下子就精神了：“您戴上墨镜真太美了，比超模还美！” “切。”席月把眼镜摘了扔到一边：“赶紧开车。” —————————————————————————— “每月15日发工资，营销部职员试用期每月3000，转正员工9700，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电梯里站在温易柯身后的男人姓牛，不过身边的人觉得不太文雅，一般都会叫他的名字：阿敏，或者敏哥。他是部长助理，也就是温易柯的助理。负责管理营销部的所有员工以及许多麻烦事。 除此之外他也是温易柯的贴身助理，有时会代行管家的任务，林巧跟在他后面在公司转了一圈，仔细倾听着他的话。 “试用期三个月，表现好可以提前转正，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太行。”阿敏摆摆手，显然是对电梯里的那件事十分在意，但他是在开玩笑，只是林巧当真了。 道歉是应该的啊，这部长看着也太小心眼了。 “上班第一天没什么任务，把公司环境熟悉好，跟同事们打个招呼再搞搞自己的工位就完了，你放心，营销部很多年轻人都是新招的，虽然也有几个老人，不过你别在意，随时拉开钱包就好了。” “我知道了。”林巧自然听懂了这句话，因为在江华的公司工作时她就经历过端茶倒水了，当时她还没什么存款，做兼职会挣几千块，每天工作都会拿出来帮忙点夜宵什么的，所以她经常到月末没钱花，整天吃清水煮挂面。 职场潜规则，好烦……不过试用期有工资，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是茶水间，这里是部长办公室，这里是你的工位，在我对面。”整个多人工位区被设计成了一个扭曲的环形，相比表格式的设计更舒服一些，在视觉上很协调，也能在心理上拉近一些关系。 “你日后在团队里负责数字营销，也就是网络宣传，到时候会给你一些账号，还有工号手机，具体的工作内容可以学习一下其他人，我叫牛阿敏，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这就是你一天的工作了。” “好的。”林巧毕恭毕敬地点头，然后把挎包放到了工位上：“谢谢牛助理。” “咳咳……咳咳咳咳，叫敏哥就好了……” “哦，哦。”林巧不好意思地弯腰：“谢谢敏哥……” ————————————————————— “席总早上好。” “哎，早。” “早上好席总，副董事在办公室等您。” “好。”席月放下东西，直奔谭诚的办公室，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悉悉簌簌的交谈声。 “席总今天怎么打扮地这么高调？” “对啊，平常土得像穿越了一样，今天穿得总算像个现代人了。”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都忘了席总才23岁。” “会不会是谈恋爱了？” “欸！有可能哎，23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 “席总铁树开花了？平常也没见她有交过男朋友。” “会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又帅又有钱！” “而且肯定是他追席总！穷追不舍，霸道总裁的那种！” “哇，光想想我就激动，这对我嗑定了！” 席月不愿理睬底下的员工，自己还有很多事呢：有钱？霸道总裁？猛追？这些词似乎不太适合林巧…… “咚咚咚。” “进。” 席月迈进去，谭诚正在吃巧克力：“都多大岁数了，还吃高热量的东西，小心中年杀手病。” “我就放松吃一点啊，比起抽烟来说已经很好了吧。”谭诚把巧克力盒子盖上了：“说正事，来坐。” 谭诚给席月泡了些咖啡：“速溶的，凑合喝吧。” “你现在都这么敷衍了吗……”席月接过他的杯子。 谭诚坐到她对面：“诶呀都一个味，而且这也不差，几万块呢。” 席月不想和他唠家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正事，干什么？” 谭诚把杯子放下，严肃地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呃咳咳……咔咔咔咳咳……啊？”这一问不要紧，差点把席月呛死。 “你怎么了？” 席月不自然地擦擦嘴：“啊，有点苦，我加点奶。”说着便端起了杯子。 “你从前不是最讨厌加奶吗？怎么回事，你肯定是瞒着我谈恋爱了！”谭诚认真得像个侦探：“是哪个男人！” “我没谈。”席月无奈地放下了杯子，就算加了奶也不愿下口了：“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你最近就不对劲，时不时发呆，还总是很惆怅，身上还总是莫名其妙多个创可贴……”谭诚指着席月的额头。 席月突然意识到这件事，赶忙把它揭了下来：“我……我就是，不小心磕到了。” “好吧，我相信。”谭诚心里有数，既然她不想说，那自己也不点破了：“今天找你不光是这件事。” “还有什么？” 谭诚话锋一转，凝重了起来：“还是关于沈伟集团，最近盯我们很紧，新推出的几款产品，也隐隐带着我们公司的影子，你要认真起来，不能被他们抓住什么风口。” “我暂时还没有和沈伟集团有什么联系，只是，沈伟集团老总的夫人经常和温情搓麻将。” 谭诚抿抿嘴，把咖啡放在了茶桌上：“温情虽然狂妄自私，但凡事也知道轻重，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只要其他人不出乱子，我都没问题。” 第143章 熟悉的脸庞 “你点的大麦茶。” “欸谢谢。”林巧新入职，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只能给别人帮忙拿东西，顺便还能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 锋月集团不愧是大公司，比江华工作的地方大多了：席月低调的和平常人一样，让我忘记了她是大小姐的身份。所以席月家到底多有钱？我无法想象…… 锋月公司涉猎许多行业，例如酒店，服装，但大众熟知的锋月主营食品制造，分公司名为月亮，也是做食品行业的，不同的是月亮是做线下餐饮，月亮茶咖，全国共有1万家连锁店，在餐饮行业只占小头。 直到录用前一天林巧才意识到，当初自己在临水工作的甜品店是锋月家的产业，当时的餐饮行业还没有今天这样火爆，分公司的知名度也没有那么广。 席月初中的时候，都不知道月亮茶咖的存在。 几年来席海锋管理锋月公司，重心都不在分公司这里，只当挂件存在，如今网络发达，线下产业犹如雨后枯草，全都焕发新生，谭诚和席月上岗，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风口，重新把月亮茶咖捡了起来。 既然已经入职了，林巧当然想要做出成绩，林巧做数字营销，所以首先去各种软件搜索了品牌的官方账号。 “啊……” 当她看到10万粉丝的数字时她震惊了，当她看到微博内容的时候她又震惊了，博客的内容不是介绍新产品就是抽奖，粉丝不到10万加的官方账号林巧也是第一次见，林巧很确定月亮在众多品牌中是垫底。 三个互动量也都是两位数，公开的联名也没什么水花，很难想象这是锋月公司的产业…… “新来的。”阿敏敲敲她的桌面，林巧瞬间反应过来站起身：“什么事？” 阿敏努嘴，用手指了指部长办公室：“温部长找。” “温部长？”林巧疑惑。 “啊，就是咱们部长，叫温易柯，他找你，你快去吧” “现在？！”林巧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这时候部长找？！有什么要紧事啊“好吧，我马上过去。”林巧把东西整理好，打算从办公室出来就直接下班。 “咚咚咚。” “进来。” 林巧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门：“部长，您找我。” 这会的语气怎么变温柔了？温易柯和电梯里的她对比着，放下手里的活靠在椅背，仔细打量着她，一方面这个新来的员工很感兴趣，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忧她的工作能力。 “你哪里毕业的？” “江华大学，学的市场营销。” “为什么选这个专业，江华大学很有名啊。” 林巧尴尬地清清嗓子，在谎言和实话之中选择了，折中：“当初我的母亲很忙，报考老师是个骗子，所以才选择了这个专业，但是！在大学的学习过程中我逐渐意识到这门专业的重要性，也很热爱做市场营销这份工作。”说完林巧空咽了口水，显然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让她非常不适。 “从前有知道月亮茶咖吗？” “我高中就在临水的店面打工。” “哦，工作过，这还好。”温易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以公司的新品柠檬味甜筒为主题，给我写出一份营销方案，三天后给我看。” “好的部长。” “行了，下班吧。” —————————————— “我回来了。”林巧拖着疲惫地身子回家了，一进门，席月正坐在沙发上剪指甲，听到声音便立马站了起来。 “你回来啦。”席月把手背过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林巧想起三个杯子，再看着席月的表情只觉得不寒而栗：“啊……”放下挎包，林巧看到厨房的一口锅正冒着热气。 “你做了饭？”林巧难以置信地转头询问。 席月突然涌上一丝小羞涩，双手背过去抓着衣料：“啊，兴趣爱好，现在会一点。” “真的假的！”林巧激动地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正闷着面条，上面盖上了满满一层豆角：“哇的天，你居然真的学会了！” 学做饭是很早之前席月的想法，在那年过节吃了好几天的速冻水饺之后。 “勉强凑合吧。”席月她漫不经心地走到餐桌旁，拿起碗和筷子，将面条盛出来，又小心翼翼地端着碗到餐桌上，心里早已跳起了舞，嘴里却平静地说：“现在就吃饭吧。” 又是熟悉的位置，席月夹起面条的筷子微微颤抖，相反林巧却十分坦然，可能是真的饿急了。 “今天，要不要再喝一点？我……我弟弟送了我一瓶国外的酒。”席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虽然很不道德，但她还在回味着昨晚的事。 但是今天林巧拒绝了：“不不不，还是算了吧，我那个男上司给我发工作了，三天之后要把方案给他呢。” 温易柯，居然第一天就给新员工下任务。 “那好吧。”席月淡淡挑眉，无奈地塞了一大口面：“第一天上班什么感觉？和同事们都认识了吗？”席月自知没戏，便放弃了。 林巧可算有了宣泄处：“别提了，一天早上就撞到男部长了，他在电梯踩到我的脚了，我当时还义愤填膺地让他给我道歉，结果他是我上司……” “哈。”席月憋不住笑容，林巧和温易柯让席月这个明白人看了笑话。 “我真的尴尬死了，还好他宽宏大量，没太计较，我差点以为自己葬送了职业生涯，听说他才刚成年，也不知道是哪个资本家的儿子，长得就很讨厌。” 席月推推眼镜：“你可别刻板印象了哦。” “啊？你见过吗？” “呃……”席月才发现自己说漏了：“没有啊，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正常人。” 林巧无奈地吃掉一颗豆角：“我也不是刻板印象，我只是有种感觉，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跟他好好相处吧，毕竟是你上司，以后还要工作呢。” “也是……” 第144章 曲折是常有的事 自从林巧入住以来席月的睡觉时间更少了，平常下班之后直接去睡觉，现在等待林巧回来，一起吃饭，再整理房间，有时还要忙一些工作上的事，休息时间少了。 不过这对于席月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林巧和自己住在一起，和几年前的感觉不一样，或许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一想到当年和她临水，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隔壁酣睡，心里就会平添一分激动，这或许还是不影响什么。 但那天晚上的发生的事直接让席月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了，每到晚上，每到餐桌，她的心就变成了一团摇曳的火焰，林巧的每个动作都牵动着她，弄得她现在要吃两片褪黑素才睡得着。 她也会想，林巧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从高一那年到现在，过了六年，六年的分别，席月对她的思念愈渐愈深，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看不到自己的脸，转身时不见自己的踪影，在没有自己的日夜，林巧真的没有一点想念吗？ 那天晚上，林巧吻的是不是我呢？欢愉脸红时心里想的是不是我的名字呢？ 她要被林巧折磨疯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肯定也是为了给她挡刀……”席月坐在电脑前，一边咬着吸管一边吐槽着：“唉……”席月想问问她，又怕自己重现了当年的惨状。 好纠结…… “不想了。”席月摇摇脑袋，让自己集中在工作上。 “嗡—嗡——”席月刚刚戴上眼镜，温易柯打来了电话，席月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骚扰电话，不过她还是接了：“喂？” “哈喽~老姐，怎么样，现在有空吗？” 席月把手机拿远了些：“没空，你怎么越大越不稳重了，说个话都贱嗖嗖的。” “我好不容易下班了，想约老姐出来吃饭嘛。” “你怎么现在才下班？”席月看看手机：“都十点了。” “今天来个新员工，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所以花了点时间了解。” 席月突然感觉到话锋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当两面间谍在中间看爽了，却忘了潜在的威胁：“喂！我跟你说你才成年，把心思都花在正经地方啊，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想什么哪，我只是想重点培养一下，你突然这么激动干什么？”温易柯不解。 席月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我……我就是提醒你。” “哦，那行吧，那明天我给你带些你喜欢吃的。” “行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做，你早点休息。” —————————————— 与此同时. “柠檬甜筒……”林巧正在电脑面前搜索有关的资料，但品牌知名度有些低，所以能整理到的资料很少，林巧甚至去外卖软件看了食客的评价，但也只能得到一小部分。 “明天买来亲自尝尝，可能就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了，今天先睡吧……” 歇下了一天的疲惫，本想着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心里又像那天一样六神无主，睡不着觉：早餐吃席月的，晚餐也吃席月的，非但没帮忙打扫卫生，还把她的杯子打碎了。 种种事情都直戳她的肺管子，惭愧，难为情，羞耻…… 在高中时也一样，席月各种照顾自己，而自己似乎对她的奉献习以为常，现在想来，林巧确实没有好好地感谢她一次，请她吃饭还闹出了这种事…… “唉呀，我亏欠她太多了……”林巧无法抑制自己内疚的心理：怎么补偿她呢…… “要不我以身……噗，我在说什么啊！！！”林巧脱口而出，而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急忙用被子捂住了脑袋，视野被昏暗的被窝占据。 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难道说我从前不喜欢席月，现在又喜欢了？ “不会吧……”林巧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我要是真喜欢席月，那我也太双标狗了，人家高中不喜欢，偏偏人家变成ceo才爱上。 “努力挣钱还上债吧……”林巧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贫穷上：我肯定是想钱想疯了才有了这种想法，如果席月不是大小姐，不是有钱人，我肯定就不喜欢她了。林巧相信了自认为正确的分析。 ———————————— “啊，怎么起这么早？”席月推门走出来，发现林巧已经在洗手间洗漱了。 “昨晚睡早了。” “哦~”席月讲完这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呃……我去做早饭吧~” “不用做我的份了。” “啊？”席月愣住了回头看着她的脸：“不吃早饭会没力气的。” 林巧拿毛巾擦干自己的脸：“我吃过了，一会儿就出门了。” “什么时……”席月脸上更添窘迫：“那，那行吧，我凑合吃一点吧。”席月又煮了熟悉的速冻水饺，她一边吃着一边用眼睛偷偷瞄向林巧的方向，她觉得林巧今天很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 “我走了。”林巧麻利的整理好妆容，撂下一句话便出门了，剩下席月一个人在餐桌发呆：完了，可能真的是酒后不清醒，我被玩弄了？！ 可是林巧不想这种人，难道是她不记得了？断片之后确实像做梦一样，难道林巧真的忘了那天晚上？ 席月的筷子放在手上久久不动，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 “早上好。” “早。” “哎呦，新来的，很早啊。”阿敏上前和她打了招呼。 林巧从纸袋里拿出来一个冰激凌给他：“给你提提神。” “哪有冬天吃冰品的？”阿敏拿着冰激凌仔细看了看：“还是月亮的新品……” 林巧提了两个纸袋子到工位上，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现在大家四季都吃冰激凌，网络带火的嘛，我老家那边也是冬天吃冰棍的。” 林巧一方面是维系人际关系，一方面是亲自感受一下柠檬甜筒，写起方案来可能会有些意外地惊喜。 但是有一点林巧没有事先设想到，外卖通常是包装冰激凌体，是不会添加脆筒的。 “下班之后再去买一个吧……” 第145章 我真的爱上她了啊! “咚咚咚。”和锋月公司截然不同的一家公司内，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沈夫人带着一个纸袋子走了进来：“早上连饭都没吃就来上班，小心得胃病。” “辛苦妈过来一趟。”沈怀襄起身拥抱了她。 她是沈伟集团的独女，当年在鸣海高中学习三年，毕业之后因为成绩落后，只能进普本，她的母亲并不在意成绩高低，只希望她普通女孩子一样生活，但她自己拉不下脸面读大学，所以高中一毕业就要求进入自家产业工作。 沈伟是她的父亲，当年集团落败，他花了几十年才让集团回暖，最开始的初心是扶持自己的儿子，但沈夫人的身体欠佳，这些年来唯一活下来的只有沈怀襄一个女儿。 为了面子和名誉，尽管知道自己的女儿天赋不高，还是把她安排进来做总经理，沈伟集团的营销一直是拿手项，很多时候都能靠营销让一款垃圾产品变成抢手的热销货，所以沈怀襄一成年，有关于“沈伟大小姐18岁成为总经理未来可期”的词条便挂在了热搜上。 既满足了女儿的虚荣心又变相给公司增添了一波热度。 至于沈怀襄到底有没有做总经理的实力呢？答案是有，但是不多。 —————————— “今天又要去陪温情那个死女人搓麻吗？”沈怀襄打开了盖子，一边吃一边心疼地看着母亲。 沈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年轻女孩纤细柔软的发丝给了她不小的心里慰藉：“锋月是个强大又难啃的香饽饽，如今席月上位，妈自然也要为我们家出点力。” 沈怀襄只吃了两口便重新盖上了盖子：“可当年也是席家差点把我们搞垮，现在妈又不得不去搞好关系，我都替您委屈，要我说，温情那个疯女人就算死了也不为过。” “欸！”沈夫人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后脑袋：“这种话不要瞎说，好了，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好好工作，妈走了。” “拜拜……”沈怀襄微笑着目送母亲离开，坐在办公室里，沈怀襄没办法不去想曾经的那些事，每回忆一次，对席家的仇恨就增加一分。 “咚咚咚。” “进！”沈怀襄的声音逐渐低沉。 “沈经理，一楼有人要见您，她还说，如果您知道了她是谁一定会笑脸相迎。” ———————————————— 晚上九点. 林巧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起身刚要走，看到对面的阿敏还在奋战：“牛组长还不下班吗？” “都说了叫我阿敏或者敏哥，什么牛组长，牛助理，很难听的好不好。” “好的阿敏，那我先走了。”林巧露牙一笑，把挎包背起来。 “拜拜，你先走吧，我还要等着部长大人一起下班呢。”阿敏幽怨地挠挠头。 “身兼数职真是辛苦啊。”林巧感叹：“我走了啊，拜拜。” 乘着电梯一层一层到楼下，林巧感叹自己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周围的同事都很好相处，除了温易柯之外的领导也都很友善，相比之下林巧更难以直视江华的那段生活了。 “继续加油！”林巧开始对未来有些许的美好预想了。 为了完成温易柯下达的任务，林巧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家，而是导航找了最近的一家月亮茶咖做调查。 坐了十分钟地铁，赶到了一条步行街，月亮茶咖沿街开在了最繁华一个地段上，这个地段上全都是餐厅，咖啡厅，糕点铺是鸣海有名的打卡地。 “嗯，果然加上脆筒就不一样了。”林巧工作调查的同时也让自己放松了两口气，林巧仔细观察了柠檬甜筒的包装，和普通的甜筒一样，只在脆筒外面包了一层外壳，冰激凌也只是单纯变了颜色。 林巧盯上了附近的一家糕点铺，她们家的葡萄干饼干和市面上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销量远比隔壁蔓越莓饼干要多。 “是饥饿营销吗？”林巧有些许怀疑：温易柯要的应该是一些更新奇，更剑走偏锋的方案吧，不然也不会拿来考验我。 林巧很好奇这两家店的营销策略，或许自己可以从这里找到更好的选择：买一点给席月赔罪吧，她似乎很喜欢吃葡萄干饼干来着，就当一点点补偿，说不定她就不生我气了。 “一盒葡萄干饼干！” “给我三盒葡萄干饼干。” “……” 林巧排着长队，身后也陆续来了许多人：怎么这么多人都买啊，求求给我留一盒！我都排了这么久了。林巧心里开始祈祷。 “对不起，葡萄干饼干已经没了。” 林巧灰溜溜地低下头，犹如晴天霹雳，等了一个小时才到自己，结果连渣渣都没有了…… “好吧，谢谢。”林巧一转身，撞上一个人：“啊，不好意思。” “没事。” “嗯？”林巧顿住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林巧回头看，温易柯拿着两盒葡萄干饼干走了。 “啊？啊？啊？！”林巧连忙折返回去询问店员：“为什么，他还能拿到饼干？” “哦，是这样的，这位顾客是预约过了的，如果您实在想要的话也可以扫一下这个二维码提前预约。”店员给她详细的解释了，林巧这才看到店铺上方挂着一个提前预约二维码的牌子。 “哦，这样啊，谢谢。”今天买到是没戏了，可席月还在生自己的气…… 豁出去了！ “温部长！”林巧小跑过去拦住了他。 温易柯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干什么？”温易柯上下班有着两副面孔。 一个新员工突然跑过来要饼干，林巧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还是有些小紧张：“那个，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饼干，所以……您能不能卖给我啊，我高价买也可以，您开价。” “呵。”温易柯一声嗤笑：“我这是给我最重要的亲人买的，多少钱都不卖，我缺你这点钱？”说完温易柯抬脚就要走。 “欸欸欸——”林巧想要再争取一下，姿态放得更低了：“您看您这么宽宏大量，就卖一盒给我也可以！我愿意三倍价买，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你朋友过生日你买个蛋糕不行？非要买我的，而且你朋友算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可是！……”林巧想把席月的身份爆出来压制他，但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她可是你员工的朋友……” “呵。”温易柯没耐心了：“你要买饼干，那你去旁边买蔓越莓饼干吧，我现在要去给我姐姐送去了，看到亲人接受自己的礼物，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温易柯拂袖而去，林巧突然对这位上司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原来还是个姐控，你知道吗，我可是要给你的大上司买礼物呢，席月比你职位高多了，不卖就不卖嘛，瞧不起谁呢。”林巧对着他的背影发泄，直到他没了踪影。 “蔓越莓就蔓越莓吧，口感都差不多……” —————————————————— 林巧回了家，害怕没有了喜爱的口味buff会减少道歉效果，林巧特意买了两盒蔓越莓饼干，希望可以平衡一下。 站在门口，林巧突然有些不知名的慌张，手里拿着两盒饼干，林巧的心跳莫名加快了速度：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好奇怪…… “滴。”推开门，席月正在趴在餐桌上，面前摆了两碗面。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席月起身了：“你，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上司欺负你了？” “咳咳……”林巧把外衣挂在门口，低着头，一直不敢直视她。 “怎么了？”席月见她垂头丧气地样子，还以为她受了欺负，紧张地走上前看着她：“是你同事欺负你了吗？还是部长？” “席月……”林巧咬着下唇，眼睛一闭，心一横，把手里的饼干像作案工具一样呈了上去：“这个给你！” 席月被吓了一跳，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蔓越莓饼干？为什么？” 林巧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一句地背出来：“对不起，那天晚上把你的三个杯子打碎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气，这个就当赔礼，当然！我会赔偿你杯子钱的，等我发了工资之后……” “就因为这个？”席月懵住了，三个杯子的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记得你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吗？” “啊？”林巧抬头，一脸疑惑：“我把你三个杯子打碎了啊。” “其他的。”席月脸颊泛起一片红晕：“就，没想起点什么……别的？” “别的？”林巧直起腰杆，努力回想：“我还打碎了别的东西吗？！” “唉呀，不是！”席月急得很：“就是吃完饭，之后的一些事。” “嗯？”林巧一本正经地在想，席月很着急。 “忘了。” “……”席月很失望，看着林巧一脸无辜，突然感觉自己被她戏耍了：“那这样你总能想起来了吧。” “哗啦——”两盒饼干突然脱手掉在地上。 席月摘下眼镜凑前一步，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扶住她的后发，柔软温存的嘴唇相互交合，急促的喘息让林巧想起了一些零散的记忆。 “我，我现在就去把银行卡拿过来……” “真是的，你已经打碎我三个杯子了！” “亲嘴还戴眼镜，你装什么文化人，就你有文化？我……嗝，我可是江华大学毕业的！” “欸！别乱摸！” “嗯……哈……” ？！林巧震惊了，她和席月那天晚上居然……我还主动去亲她！ 林巧刚刚从室外回来，席月的身体很热，握在腰间的手很有存在感，林巧感觉到自己皮肤痒痒的，心也像有成群的蚂蚁在跑。 林巧能仔细听到席月的呼吸声，这个吻很漫长，很用情，渐渐地，林巧感觉自己浑身都没力气，席月的手慢慢滑进了她的衣衫里，触摸到她微凉细腻的皮肤。 “啊……”林巧承受不住，腿一软靠在了席月怀里大口喘气。 席月为自己头脑一热而后悔：“没……没事吧。” 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深吻，林巧有些害羞且招架不住，努力让自己站起来：“对，对不起……” 席月低头扶起她，看到她带点泪的眼眶，红润的嘴唇，脸颊和耳根都红了一大片。 “有没有想起来？” 林巧的双手微微颤抖，慌张地靠在墙上：“我……想，想起来了……” 席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只想和林巧一起吃饭，没想到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我，我不在意那三个杯子的，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嗯……”林巧从嘴巴里挤出一个声音。 “那，我……我先回房间了，还有点工作没做完……你，你有事叫我？”席月忍不住了，她要赶紧离开，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样林巧一定会讨厌我的。 “好……”林巧全程没有抬头，她现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接收到的信息也过于庞大，让她处理不过来。 席月一溜烟跑回了房间，关上门的一刻她如释重负地靠在了门上，缓缓蹭着门边蹲了下来：“呼……”她尝试着让自己平复心跳，但是无果。 和那一晚的吻不同，这一次，席月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紧张。 “啊啊……”林巧同样在墙边蹲了下来，两只手捂住了脸：“啊……我……我这……啊……”林巧很想吐槽自己，但现在的状况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脑子乱哄哄地运作。 完了完了完了，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席月了啊！ 林巧懊悔地在揉搓自己的脸，曾经不敢相信地事情在今日被印证了：“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啊，啊，怎么办~~~” 为什么我曾经拒绝她，现在又喜欢上她了？而且我们还…… 林巧的大脑一片混乱，高中到现在的所有记忆在脑子里胡乱搅拌：“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啊！” 第146章 恋爱了! 这天晚上，林巧和席月都没睡着觉，同时没有合眼的还有徐豆豆，她同时接收到了两人的消息轰炸，每听一条语音都要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 不过徐豆豆也是乐在其中的，毕竟没有什么比听朋友的八卦更有意思了。 至于为什么不联系李卓，这就涉及到一个知识了，俗话说：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虽然是形容小猪的，但放在李卓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她现在进行到了第二步，一边听着吃播一边呼呼大睡。 “我的……天啊。”一直聊到了凌晨一点，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那一束明显的光，徐豆豆了解了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不禁感叹命运愚人，酒后乱性之后断片，扯出一堆毫无逻辑的理由，还有比这更魔幻的事情发展吗？ 徐豆豆：【所以你们今天摊牌了？】 席月：【我不知道算不算，但林巧把那天晚上全都想起来了】 席月：【我觉得很尴尬，脑子一热就躲回房间了……】 徐豆豆：【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好事吗？】 席月：【万一她还是不喜欢我，拒绝我怎么办？】 席月：【我害怕】 徐豆豆难以想象曾经走南闯北的健身房宣传大使席月会说出“害怕”这两个字。 徐豆豆：【她要是不喜欢你，你的脸早就被扇肿了】 徐豆豆：【林巧是什么人我最知道了】 刚和席月聊了没两句，林巧那边又来了新消息。 林巧：【所以我该怎么办……】 林巧：【脸红】 徐豆豆：【你已经明白自己喜欢席月了，那无非就是两个选择呗】 徐豆豆：【在一起，或者继续暧昧】 林巧：【老是暧昧不太好吧……】 徐豆豆：【那你们就谈呗，你不会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军师，包免费的】 林巧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盖的只剩眼睛：【可是我那时候拒绝她了，而且，我们身份差距很大啊】 林巧：【电视剧里的富豪和穷小妹都没结果的】 同时做两个人的聊天军师，徐豆豆急得直揉脸。 徐豆豆：【这有什么的？！只要有爱就好了，我问你，你是因为金钱和权力才喜欢她的吗？】 【不是】林巧拽紧被子，仔细回想，她能想到对席月所有心动的事件都和钱权没关。 徐豆豆：【那不就行了，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呗，人总是会有个蜕变过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时过境迁，这和你曾经拒不拒绝没关系，你现在喜欢她不就得了？】 林巧：【……】 林巧：【好吧，我知道了】 徐豆豆：【真没想到你是枕头公主】 林巧：【你别再说了啊啊！！！】 林巧：【动画表情】 结束了聊天，徐豆豆突然回想起高中时四人组在一起的时间了，顺藤摸瓜，她想起了最初的那些记忆，有关于她和李卓相互依靠的童年。 两个人的房间挨在一起，徐豆豆的床靠左，她的床靠右，徐豆豆侧过身注视着面前的这堵墙，紧挨着墙的另一面就是李卓。 徐豆豆十五岁开始喜欢她，一直到现在，在自己变胖憔悴，受伤截肢的时候李卓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为了陪伴自己还刻意报考了和自己一样的大专，没有人比徐豆豆更了解李卓，也没人比她更喜欢李卓。 但徐豆豆也深知，李卓是个直女，所以这么多年都只是把这份喜欢藏在心的最深处不敢露面。 她很佩服席月，即使不知林巧心意的情况下可能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意，但自己不行，一旦坦白，她就全都失去了。 见过徐豆豆的人都说她开朗明媚，如向日葵一样乐观，其实不然，只有徐豆豆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阳光，只是在她的生长的过程中借了李卓的一半，如果有一天感受到了徐豆豆的刺眼，那一定是李卓就站在她身边。 “连林巧都找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一起啊……”徐豆豆靠近了墙边，似乎和她的心更加接近了。 ———————————————— 林巧是被闹钟吵醒的，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睡着，这一晚上都在精神游离中，直到闹钟响起才清醒过来。 席月也是一样，一夜没有合眼，两个人早上起来都是恹恹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身体无力，眼睛里隐隐有些血丝，吃了褪黑素也依然无济于事。 “啊……早。”席月先和她打了招呼。 “早……”林巧慌乱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一些：“呃……你……要不要吃点早饭？”林巧紧张地手在随着身体不停摆动。 “嗯……简单吃一点吧……还要上班，咳。”席月脸上难掩喜悦，她给自己定的标准是：如果早上起来林巧什么话都不说，那就是失败了，相反，就是史上最成功！ 今天早上是林巧下厨房，林巧不善言辞，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了，只能通过这种隐隐的事情隐晦的表达，有时候因为太隐晦造成了暧昧的氛围，但林巧并不是这样的人。 今天席月和谭诚有会议，所以要早一些赶到公司：“那，我先走了？” 林巧走上前，把昨晚的饼干递给了她：“这个，拿走吧……”她伸出一只手，把脸瞥到了一边，不让席月看清楚她的表情。 虽然看不到，但席月已经能感受到了，心满意足地收下了：“我会面带笑容全部吃完的，晚上见~” 说完席月关上了门。 “倒也不用做成这样……”林巧口里说着，但手部的动作已经掩饰不住她心里的窃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关上门，席月无声地尖叫着，手里抱着两盒饼干，蹦蹦跳跳的乘上了电梯。 “呜呼~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下楼，张秘书坐在车里等待。 “早上好啊，小张！”席月面带微笑热情地打着招呼。 张秘书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平日里严肃的扑克脸居然主动和员工打招呼，还笑得这么开心？！ 张秘书一路上都在观察她，他发现不止是自己，她到了总公司就开始挨个打招呼。 “诶呦，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早啊。” “早上好，谭总！” 谭诚眉头一皱，不对劲，十分地不对劲：“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席月笑着拍了他两下肩膀：“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不错，快点，一会儿不是要开会吗？” 什么情况？！ 一天下来所有的员工都对席月这位上司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为什么席总顶着个大黑眼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 晚上温易柯来时，席月正在吃饼干。 “欸？姐，你不是不喜欢吃蔓越莓吗？我上次给你买还被你退回来了。” 席月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干，一边把温易柯带来的葡萄干饼干推到了一边：“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蔓越莓饼干了哈哈哈。” “你这盒我吃不下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温易柯怎么也没料到：“啊？” 第147章 白日梦 “明明那天还拒绝了我的蔓越莓饼干，我特意避开这个口味买的葡萄干！真是猜不透她的喜好……”温易柯把退货的两盒饼干拆开自己吃了，一边吃一边和阿敏吐槽。 “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嘛，更何况是大小姐不是普通人。” “我总觉得她最近不对，怪得很，肯定是被哪个混小子迷惑了！等我知道了一定把这小子狠狠拷问一波！居然勾引我姐，这是祸乱商业圈！” “是是是……”锋月总部在科技全区里，马路上的灯光都很昏暗，阿敏一手拿着车钥匙一手偷偷到他的盒子里拿走一块饼干。 “啪。”温易柯抬手拍开他的手，阿敏妥协，快步上前帮他打开了车门：“对了，下班之前林巧托我提交给您一份文件，应该是您给她的任务。” 回手把一个文件夹递过去，阿敏启动了车子，准备送温易柯回家。 温易柯靠近车窗，准备来审判审判林巧的这份答卷：“工作效率还不错，就是态度不太好。” 其实这也是林巧的私心，交给阿敏总比看到温易柯的脸要好，和温易柯多说一句话林巧都觉得头疼。 被一个刚成年的男上司拒绝了诉求，林巧多少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她一气之下，就气了一下。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卑微的员工呢。 “白日梦计划……”温易柯首先看到了文件的五个标题大字：“文件做的有点奔放啊。”翻开第一页，接下来就是正片。 “还蛮有想法的……”温易柯本想着挑点刺，但一通阅读下来只能感受到年轻人的独特的营销观点，和自己脑内的想法十分契合。 昨晚林巧的出行并不是全无收获，首先她注意到了产品的口味，新奇，而且并不难吃，她认为最重要的是产品的包装。 对于新包装改变的观点，林巧融合了现在比较常见的两种营销策略：活动营销和情感营销。 林巧给出的第一个方案是：利用编排短片和网络活动的方式扩大知名度，把月亮茶咖升级到中高端餐饮的行列。 “有些老套，不过确实大部分人都吃这一套。” 林巧的第二个方案是：与总部产品进行联动，总部的产品相比月亮茶咖来说更加知名，用总部的柠檬食品与柠檬甜筒进行捆绑，既可以让锋月往年轻行列靠拢，又可以达到月亮茶咖想要的效果。 温易柯沉默了，通篇有很多目前无法办到的事情，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林巧比许多新人更有经验，更有想法和干劲：“真的是白日梦计划……” 林巧把“情感”两个字贯彻的很完全，并且针对不同的改变给出了八个方案，还附上了她做的调研数据，画出了可做目标和必做目标，甚至在这份营销方案之外，针对不同平台的官方账号给出了不同的评估结果。 林巧知道自己的方案只是一次考验，所以并没有完全考虑公司，而是给出了一份带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方案，为了表明自己的能力和与领导的契合度。 这是一份很完整的文件，整齐地不像一个新人，直到这时温易柯才明白人力部为什么把林巧招了进来，她确实是一个很合格很有经验的员工。 “她有过工作经验？”温易柯问。 阿敏点点头：“嗯，她之前是在江华的科技公司做实习生，做了六个月，毕业之后又在江华一家食品公司干了半年多之后主动辞职，原因是领导压榨。” 原以为林巧是花拳绣腿，一份文件之后温易柯就改观了：“她和我的想法倒是很相似……” —————————————————— “我回来了……”席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了。 “哦，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饿~”林巧半个身子正吊在沙发靠背上，像一条濒死的鱼。 席月放下背包，走去把她扶了起来：“你还没吃饭？” 林巧的眼睛已经饿得画圈了：“嗯，一直在等你回家……” 家…… 席月心里一下子全是暖意，这里是家！“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或者我们出去吃？” “泡面……” “就这吗？”席月难以置信。 “嗯。”林巧小声肯定，颤颤巍巍地抬起两根手指：“两包……” 泡面是林巧没有搬来时席月最常吃的早晚餐，席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所以每一餐都很糊弄，席月也知道单吃泡面没营养，但是她不计较这些。 不过不管怎样也不能亏待了林巧，所以席月从冰箱里拿出两块高级牛肉来做汤加餐。 还没有煮面，林巧闻着味就凑过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逛来逛去：“你怎么突然这么会做饭了？高中时我还觉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呢。” “我高中确实不会做饭，只会煮饺子。”席月手里切着香料，眼神却像是在回忆：“那时候你说你也不会做饭，我就觉得有学习的必要了。” ……林巧有些许惊讶：“你记得这么深刻。” “当然了，可能我再也找不到比在临水的那段时间更美好的记忆了。”席月笑了，似乎自己真的回到了那一年：“不过现在的日子也不差，嘻嘻！” 席月转头注视着她，林巧的思绪也被带到了数年前的那个秋天，枯叶纷落的那一天，豁然开朗，原来那一次青的誓言，自己已经埋下了爱意的种子。 “我……” “嗯？” “好饿……” 第148章 精彩的聚会(1) 12月25日下午. 林巧跑进酒吧里，一边搓手一边抬脚关上了门：“哇，有点冷，有点冷。” 徐豆豆在吧台擦拭酒瓶：“来了，我们等你好久啦。” 她放下手里的活招呼林巧。 林巧把双手缩到袖子里，径直走向了沙发：“刚入冬的时候我在室外也内搭短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抗冻了。” 徐豆豆端来两瓶酒放在矮桌上：“就你这样的，回临水都得冻成冰溜子。” “这说明我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呀。”林巧解下了围巾放在一边的空位上：“欸？李卓呢，你们俩不是一起看店吗？” 徐豆豆到了嘴边的草莓又放下了：“李卓不就在这？”她往后一指，林巧回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随后转头。 “你别告诉我这个两脚站立的四不像大怪物就是李卓……” 徐豆豆诚实地点头：“嗯。” “……诶呀，呼……”李卓摘掉玩偶服头套，一股脑地丢到一边，垂头丧气地坐下：“我还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呢，真无聊……” 林巧伸手戳了戳她的狗身体：“谁能看的出来啊，你站在那跟个巨型手办似的。”林巧觉得这一身很熟悉，又想起了高中时地羞耻照片了：“干嘛打扮成这样子，又要搞换装游戏？！” “不是。”徐豆豆站起来去捡扔在地上的狗头：“这些天试营业还不错，明天我们就正式开张了，她！就是我们的卖点！” 徐豆豆像破案一样指着李卓，并把狗头扔给了她。 “怎么的？当吉祥物？”林巧显然不太信任这身可爱又古怪的服装，和酒吧的装修风格天壤之别。 “是她来调酒，你没看过吗，像很多动画片一样，有一个神秘的兽人做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很有卖点，不是吗？”徐豆豆天马行空地讲着一切。 经过这么一说，这套服装瞬间就被赋予了不同凡响的气质，果然有时候营销不能只靠华丽的外表，还要用文案和故事做辅料。 “豆子，我看你才适合做市场营销，这套路让你玩得明明白白。”林巧竖了个大拇指。 “确实，她是天生的精明脑。”李卓想比个剪刀手，但是玩偶只有一只圆圆的手。 “唉，没那么夸张~”徐豆豆掸掸身上的灰，搞怪的翘起了二郎腿，像是深藏功与名的商业大佬。 “哈哈哈哈，装起来了。”经过这么多年，林巧还是最喜欢和朋友们一起聊天，只是每每看到徐豆豆的假肢还是会心里咯噔一下。 徐豆豆也能注意到这些细小微妙的目光，为了不破坏氛围还是把腿收了回去：“诶？席月还没下班吗，你们俩‘新婚女女’怎么不一起来？” “哪有新婚，别瞎说……”自在一起之后，大家第一次面对面聊天，林巧还是有点害羞的：“就是正常恋爱……咳，嗯，对。” 李卓把一盘草莓都吃了，这下嘴巴才算闲下来了：“你肉眼可见地脸红了。” “连李卓都看出来了……”徐豆豆回身把一盘草莓蒂倒掉。 “本来就是嘛，我们就是谈个恋爱，我又没说要和她……结婚，席月这个烦人精，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踹了~” “呃……”就在林巧口嗨的时候，徐豆豆缓缓抬起了手，指向她身后。 “啊？”林巧转过头，比两脚站立的四不像怪物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席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正直勾勾地盯着林巧。 “啊！”林巧吓得虎躯一震，这表情……林巧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 今天是酒吧最后一天试营业，只不过最后一天只接受她们四位顾客，作为成人之后她们的第一次聚会。 作为当面口嗨的抚慰，席月直接枕着林巧的腿躺在了沙发上。 就连徐豆豆也忍不住吐槽：“席月，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千金的千金……一会儿强的可怕，一会儿又像个小屁孩一样。” 席月把手托在了两边脸颊上，瞬间又深沉起来：“没办法，做生意，必须要多面。”枕了没一会儿，席月就坐了起来，解放林巧翘二郎腿自由。 徐豆豆从席月送来的一堆礼物当中拿出来了一捆甘蔗：“我想问，为什么要送这么大一捆甘蔗？”徐豆豆本想把它拿起来，但看着长度还是算了。 席月惊讶：“你们没听说过吗，送甘蔗是节节高的意思啊。” “哦~”徐豆豆又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东西：“那这个巨大的绿植又是什么意思？” “发财树啊，都是好寓意。”席月对这两件礼物十分满意。 徐豆豆还是最喜欢林巧送的礼物：“那你送年糕是什么寓意呢？” “好吃啊。” 徐豆豆还指望像席月一样听点吉祥话：“就没有点其他的寓意？” 林巧低下头，很惭愧：“唉，主要是我刚成为正式员工，钱没攒多少，积蓄倒是全花了，年糕是在家里冰箱拿的……” “欸欸！我没有说你礼物廉价的意思啊！” 正式员工？李卓吃一半的蛋糕放下了：“你不是还在试用期吗？” 谈起这个林巧总会不自觉露出喜悦：“我半个月前交了一份方案，结果我那个烦人精上司通过了！和小组润色了一段时间就实行了，现在月亮茶咖翻红了，虽然还是没有其他牌子好，不过名气涨了不少。” “我当然就被提前通过试用期啦！”林巧开心地为自己鼓掌，其实在上交方案的时候没指望什么，甚至标题都是白日梦计划，但没想到温易柯居然很满意，也算是意外收获。 席月也早从温易柯那里听过了，看着林巧开心，她也难掩笑意。 “可是你本来也快到试用期了吧，你这上司不给点额外奖励？” 提起上司，林巧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别提他了，每次想到我上司刚成年，我心就烦得慌，而且他好像很讨厌我，处处针对我。” “光是账号文案就让我改了五十多遍！” 席月听这话锋有点不太对：“明天我去见见他。”席月觉得也是时候互相认识一下了，不然以后有点难以收场了…… “不用！”林巧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 “为……为什么？” 林巧：“我要和他硬刚到底！” 第149章 精彩的聚会(2) 聚会随着室内的温度渐渐迎来高潮，只是席月一个人游离之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弟弟和林巧的关系该如何收场：不妙不妙啊，我应该早点意识到的，怎么温易柯和林巧能从和谐的上下级关系变得水火不容啊。 席月身在上位，所以虽然有吵闹，但是保持秩序才是她预想中的同事关系。但是带入到林巧的角度…… 温易柯绝对做了什么欠揍的事！ 席月很肯定，毕竟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时候还好，乖巧又上进，长大之后，上进依旧，乖巧的人设全崩塌了。 皮归皮，席月还是很关心弟弟的，懂得大胆玩耍总要比不情愿的懂事好得多：找个时间让林巧和他见一面吧…… “要不我装作不知道？”席月小声嘟囔着，对林巧的态度有些没底：“啊……本来是怕戳破关系影响工作，但是现在……早知道就告诉她们了，哎哟……” “喂。” “喂？”林巧低头看她的脸，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发呆了。” “你再发呆我们就把东西吃光了哦~”席月抬头一看，李卓还穿着玩偶服手里捧着一盒薯条在吃。 “你为什么不把衣服脱下来，这样不难受吗？” 李卓拍拍自己的小狗爪子：“穿着很温暖，我都想当睡衣了。” 徐豆豆：“让她吃吧，反正也吃不胖。” 席月：“你真的把她当猪养。” “你刚才想什么呢？”林巧很好奇。 席月伸手抓了一把松子吃：“没，就是发个呆而已。” “哦对了，我前几天在地铁站看到孟禾川了，只是她没看到我，我看到她和一个女生一起出站了，不知道去干嘛。”徐豆豆双脚蜷缩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松弛得像在家里。 “幸亏她没看到你，不然不知道她又能干出来什么事。”林巧对孟禾川的事情嗤之以鼻。 李卓却很激动：“下次你再出门一定要带上我，不然很危险。” “哦……”徐豆豆很讨厌李卓说这样的话，李卓这个大直女永远都能牵动她的心，也许这注定是爱上直女要承受的痛。 “和一个女人？是谁啊？”席月的注意力和大家不同。 徐豆豆努力回想了一番：“我也不知道，没见过，个子很矮，那种直切的短发，走路有点小内八。”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能是大学同学？我忘了，应该是我脸盲了。” 李卓：“新女朋友呗，又找到一个替身，我已经替那个女生悲哀了。”吃着吃着，李卓突然很在意一件事：“她有工作吗，在鸣海过得这么潇洒？” 林巧也缩在沙发上加入聊天:“她有，不过之前她一直不和我说她在哪个公司，我就知道她有工作，我怀疑她是骗我的。” “而且她不工作也不会怎么样，她们家有点小钱，她妈早些年挣了不少钱，估计有几千万吧。” 李卓往嘴里扔了一颗鸡米花：“哦，我存款的零头。” 林巧掰手指头算也不敢相信：“我得连续工作八十多年才能挣到一千万……还是不算开销的地步……” “呃……”李卓突然发觉自己开了个很打击人的头：“啊……凡事慢慢来嘛，升职了就好了哈哈哈……嗯。” “八十多年啊啊啊啊——”林巧苦笑。 徐豆豆赶紧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啊，今天是为了庆祝林巧通过试用期，还有酒吧正式营业的，不想那些内耗的事儿。” 徐豆豆举起酒杯：“为……为……” 李卓也举起酒杯：“为充满未知的生活干杯！” 席月帮林巧端起酒杯，脑子转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转头去拿角落里的果汁，在停顿了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里，席月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方面喝酒有害健康，虽然小酌怡情但是林巧本身就做过手术，另一方面，席月在为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作斗争，林巧喝醉后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黏黏糊糊的对自己十分依靠，就连平日扑克脸的席月也难以招架。 怎么办，怎么选…… 零点零零一秒之后，席月还是给林巧倒了一杯果粒橙：“我替她喝吧。” “哇哦~”徐豆豆羡慕得很：“席月你好有霸总力哦~~” 李卓也端起酒杯阴阳怪气：“真的是，好有魅力哦~” “别搞这套……”席月把林巧另一杯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席月没怎样，林巧倒是脸红得像个番茄，端起杯子的脸都不敢抬起来。 “来，为我们充满未知的生活，干……”酒杯刚刚靠近边缘还没有触碰，突然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连同雪花一起闯进了酒吧。 “是谁！！！！！！！！！” 四人懵了，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温易柯也懵了，酒吧里非常安静，酒吧的门也懵了，明明挂着“打烊”的牌子却还是有人闯了进来。 “温易柯？！”席月懵了，温易柯怎么突然来酒吧里，还是闯进来的。 林巧看着席月，明白两人互相认识：“部长？！你怎么来了？” 看过许多电视剧动漫的徐豆豆顿时明白了局势，与李卓相视一笑：“哇塞……” ———————————————— “居然跟踪你姐，你也是有点飘了哈！” “我就是想来看看姐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坏小子勾搭跑了……”温易柯委屈巴巴地蹲在沙发旁边，席月在训斥，身后的三个人只觉得手里的零食越来越好吃了。 尤其是林巧，步行街自己被骂，这一次也算还回来了。 温易柯乖巧地蹲在旁边，一点工作状态都没有：“只是姐，你谈恋爱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尤其她还是我手底下的……”温易柯越说越委屈。 “我……”席月居然被弟弟堵住了。 “对啊，你早说他是你弟弟，我可能态度就好一点了。”林巧这么一说，把席月架在火上了：“我们两个打来打去，你在后面看戏。” “我是……”席月瞟了一眼无关的两人，徐豆豆和李卓并不打算介入，反而一人抱着一盒鸡米花，目不转睛地看热闹。 “我错了……”席月一把抓起林巧的手祈求原谅，林巧本来就没有多生气，只是开玩笑而已：“好吧，我原谅你了。” 温易柯此时只能感觉到强大的割裂感，自己的员工摇身一变地位高的吓人，若是对象是个不相干的男人也无妨了，可偏偏是自己手底下的女员工：真的是太难招架了…… 第150章 片段 “拜拜~” “拜拜拜拜，有空再聊哦！”聚会结束，从酒吧出来，只听见悠远的歌声，比平日里更加嘈杂。 “怎么这么吵？”席月习惯了室内的安静。 温易柯四周看了看：“哦，这边体育馆开演唱会，粉丝，狗仔全来凑热闹了，姐你想去看吗，我可以……”温易柯一回头看到席月“和蔼”的表情，顿时不敢吭声了：“没事儿了……” 温易柯心虚地溜了一眼林巧，林巧看了他一眼，然后假装看不见。 这女人！…… “啊啾……啊。”林巧打了个喷嚏，尽管酒吧开在狭小的巷子里，两面都是矮墙，但林巧刚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还是不太适应。 “冷了吗？”席月关切。 “有一点……”林巧裹紧了围巾，席月见状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不早点和我说，我让人回家去取一件。” “你不……”林巧不想把这一份关心穿在身上，但席月执意如此 “我不冷，你做过手术，身子骨肯定没我好，要是生病了可就是大麻烦了。” “那好吧，我们快点走，上车就好了。”林巧说完，加快了脚步。 温易柯站在席月旁边，却总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明明都在同一排走，我这边怎么格外冷呢：“……” “给。”温易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反手披在了席月身上：“别搞那么煽情，把我的给你不就好了。” 席月本想着还给他，回头一看温易柯里面还穿着一件厚外衣：“啧！”席月红着脸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不早点贡献出来，那我刚才的怜香惜玉算什么？” 温易柯就看不惯姐姐谈恋爱，虽然不能说什么，但内心还是拒绝的：“算你恋爱脑。” 席月很羞耻，又不想反驳，走出巷子的脚步像抹了油：“大冷天的，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额……”温易柯跟着走，一直跟到了停车位。 “怎么还不走？你没开自己车来吗？”席月微微仰头看着弟弟，虽然自己没有他高，但气势一点不输。 温易柯忸忸怩怩地站在原地：“啊……其实今天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要来家看看我，我不想和她说话……所以就撒谎说在你这里住了……” “啊？”席月被最后一句话惊掉了下巴，思索片刻之后席月有了一个妙计：“你去住酒店吧。”说完席月就拉开车门要走。 “诶！”温易柯抵住车门：“我不想住酒店，一点温馨感都没有……” “那你住阿敏家吧。” “哎哎哎！”温易柯半个身子抵在车门上：“唉呀，我好歹是你弟弟，五六年了，一次都没拜访过，现在落魄了，都没地方睡……” “……”林巧静静地看着姐弟两人互相拉扯：他不想和母亲说话，姐弟两个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啊…… 从前林巧只知道席月很压抑，重男轻女的父母，不被重视的童年，犹如生产金钱的棋子，可是没想到的是温易柯也没有多好过，在这样的家庭下，姐弟两人只能成为互相的安慰。 “我今天有事，你明天再来拜访！”席月急红了脸。 “刚刚还在嘻嘻哈哈聚会，现在能有什么事！”温易柯也一样，两个人用眼神火拼。 “家里没有你睡的地方！” “就算是下水道我也睡得下！” “回家吧！”林巧拦住了两个人：“咱们家不是还有间书房吗，铺个床垫让他住在那吧。” “？！林巧？”席月直接瞳孔地震。 林巧淡定地站在原地：“席月，我今天很累了……” “啊……”席月沮丧地低下头，缓缓打开了车门：“好吧。” —————————————————— “进来吧。” “啊？”温易柯一进门就瞪大了眼睛：“姐，你就住这里？这也太委屈了吧。” 席月把车钥匙扔给了他：“足够我住了，房间再大有什么用，跑步吗？” 林巧：精准的吐槽。 温易柯：“这么小，我来看你都没地方住……” 席月给他扔了一双拖鞋：“就是因为拦住你才租的。” “好过分……”温易柯坐在了沙发上，突然灵机一动：“诶，我把你隔壁买下来怎么样，这样就能方便了！” 席月给温易柯倒了杯大麦茶：“随你便，别被温情知道就行。” “母亲”被两人常常挂在嘴里，林巧突然有个疑惑：“温情是？” 温易柯一口把杯子里的大麦茶干了：“我们的母亲。” “哦~”林巧恍然大悟：难怪姐弟两个人不是一个姓氏：“她对你很不好吗？”林巧问他。 温易柯歪头重新审视起林巧：“知道太多，小心你……” “啪。”席月拍了他一下肩膀：“装什么，正经点。” 林巧：…… “哈咳……尽管她是我母亲，我也很难认同她的所作所为，虽然她对我很好，但是我宁愿不接受。”温易柯说着，林巧仔细聆听。 “所以你才不想和她说话？”林巧好奇。 “倒也不全都是，主要是我工作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温易柯滔滔不绝地说着。 席月端来了两杯新的大麦茶：“温情这个人笑里藏刀，每次和她交谈都会提心吊胆，而且她肤浅张狂有时候会被带偏，我在工作上也最怕她这张嘴。” “哦~” 林巧懂了，席月却不耐烦了，时钟渐渐靠近零点：“你茶也喝完了，参观也完成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啊？”温易柯假装听不见。 “啧……”席月把他拽了起来：“已经快零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帮你叫了阿敏在楼下，你也赶紧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见！” “诶，我……林巧，救……” “哐！”温易柯被推了出去，林巧坐在沙发上一脸懵：“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 席月松了口气，准备上床睡觉了：“虽然是弟弟，但毕竟也是男人，住在一起不方便，他肯定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多赖在这里一会儿，不用理他。” “哈唉……”林巧打了个哈欠：“正好我也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诶！”席月瞬间滑到了林巧面前，挡在了房门前：“我们要不要久违的一起睡呢~” 林巧灿烂地笑起来：“不要。” “诶……多么冰冷的话语啊……” 第151章 平静 “哈唉……”一觉醒来，昨晚的微醺劲全都消失不见，今天是个大晴天，久违的大太阳挂在天上，十分惹人注目。 “咕嘟咕嘟——”厨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林巧在煮面，四周升起了蒸汽，屋内弥漫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 “哇，美好的一天……”从前不论春夏秋冬，席月都认为鸣海的天气是阴暗的，直到林巧出现，周围的一切就变得耀眼了。 “早上好啊宝贝~” 席月从背后揽住了林巧的腰，两只罪恶的小手很自然地伸到了毛衣里面，突然冰凉的触感把林巧吓了一跳：“唔啊！” “干什么啊，吓死我了。”林巧挣开她的手，嗔怪道。 席月像一块橡皮糖黏在了她的身上，不论林巧怎么努力都甩不掉，干脆不挣扎了，继续往沸腾的滚水里打了一颗鸡蛋。 席月重新揽住了她，把脸埋进了她的肩膀：“哇，好香啊~” “喂，别得寸进尺啊！”林巧腾出一只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嗷！”席月捂着脑袋，抱得更紧了：“怎么一大早起来做早饭？失眠了吗？” 林巧往锅里扭了点胡椒，盖上了锅盖：“不是，我只是想吃点清淡的，每天早上都喝各种顶汤，真的快吐了，这个还是豆子教我的呢，她对面条很有造诣。” “哦，我还以为你要补偿我呢……” 林巧疑问：“补偿什么？” “昨天晚上啊，那么好的氛围都不理我，亏我还提前剪了指甲，没有你在旁边睡觉我真的快死了。” “咳咳……咳咳咳咳，大早上的，我们聊点清淡的好吗……”林巧被劲爆的话题呛个半死。 席月一股劲松开怀抱：“我还想再看一次你********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林巧崩不住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助地靠在岛台边，脸比番茄还红了一倍，林巧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头上正冒着热气：“救命啊，你别说了——” 席月凑近她，在耳边低语：“***********” 林巧捂着脸跑到沙发上自闭了：“啊啊啊啊啊啊呀！！烦死啦！席月，我没见过你这么恶劣的大小姐！” “叮咚——”林巧捂着脸，声音闷闷的：“快去开门！” “好好好~”每日调戏林巧的任务完成，席月的早晨十分完美，用筷子快速拨了拨面条，关火走去了门口：“谁这么早？” “呼……”林巧总算能喘口气，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平静下来。 “哈喽姐姐！早上好。”温易柯穿戴整齐，笔直地站在门口。 “这么早来干什么？” 温易柯往屋内瞥了一眼，林巧正在餐桌上吃面，温易柯抬手把车钥匙展示在她面前“啊，我来送你上班啊。” “啊，那你在楼下等我吧。”说完席月就要关门。 “哎哎哎！”温易柯伸出一只脚抵在了门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诶呀，我就是来蹭个饭嘛，我好久都没吃到姐做的早餐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推着门，试图让自己挤进去。 看着弟弟可怜巴巴的表情，席月还是放他进来了：“穿角落的拖鞋。”走到厨房拿了一个深碗，把自己的面分了点给他。 “正好，过来吃吧。” ———————————————— 林巧：“（嚼嚼嚼）” 席月看着林巧：“（嚼嚼嚼）” 温易柯：“（嚼嚼嚼嚼嚼嚼嚼）” 林巧到自己碗里夹了一大片酱牛肉给席月，席月看着弟弟，突然感觉她们之间出现了一道墙壁：“小柯！” “嗯？（嚼嚼嚼）”温易柯睁着大眼睛看她。 虽然平易近人一点很好，但温易柯显然不是装的，谁家大少爷像个憨包一样到姐姐家蹭饭，像饿了几个世纪一样。 席月拍拍他后背：“其实可以慢点吃的……” “嗯！姐你料理真是越来越好吃了！”不知不觉，温易柯把半碗都吃光了。 “这是林巧做的……” “……”林巧也呆住了，温易柯呆住了：她？做早饭给姐？啧…… 温易柯：“那还有待提升，这碗面确实还有很多瑕疵……” 林巧：“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双标……” 吃完早饭，温易柯自然而然代替了席月打扫客厅的任务，而席月在一边整理碗筷，林巧回到房间去化妆。 “对了姐，我把你隔壁买下来了。” “啊？你真的要住在这？”席月差点把碗筷摔在地上。 “嗯，隔壁是现房，我今天搬好东西就能住了，作为临时庇护所吧……”温易柯想到母亲就头疼：“姐，你恋爱的事情，妈还不知道吧。” “……”席月突然沉默了：“……是。” “如果妈知道了，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你也知道，为了钱，为了我，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温易柯回头望着姐姐，一脸担忧。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席月双眉微蹙，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我会想办法的……不光是我，你也一样，在公司工作的事别叫她知道。” 温易柯：“我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又不是什么亏心事。” “唉……”席月叹口气：“我总觉得最近过于安逸，每当我处于这样的过程中，我的心里就会惴惴不安。” “别想太多了姐，这样你的精神压力会很大的。”温易柯从小接受心理治疗，所以对人的心理比较了解，尤其是姐姐。 “今天早上你去送林巧上班吧。” 第152章 又一次日落 “叮~”电梯到了，林巧和温易柯走了进去，也许是席月急事先走的原因。电梯里的气压异常低。 并排站在一起，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晰。 “……” “……” 林巧尴尬地咽着口水，拎着手提包的手不停切换：第一次和他这么直接地站在一块，席月不在，我好尴尬…… 温易柯两手插进了大衣口袋，眼神时不时朝林巧的方向瞥去：姐居然会喜欢她？她到底什么居心，让我姐这么死心塌地？不对，一定有鬼！ “嗯……那个，部长？”最后还是林巧先开口。 “你要说什么？”温易柯目视前方，眼神一下都不会转。 “不是，怎么席月不在你就对我这种语气？起码我们算半个亲戚，我还比你大五岁呢！”林巧一直很在意他的年龄。 “你算什么亲戚，就算我姐认你，我也不承认！”温易柯弯腰用手指点她的鼻子。 林巧想想也罢了：“随你的便，总之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公司里，故意刁难我可不行。”电梯一开，林巧就大步走了出去。 “我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哎！你等会！” —————————————————— “喂！你撒开！”走到小区门口，阿敏在停车等待，林巧和温易柯从精神攻击变成了肉搏。 “我姐说了要我送你上班，最近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我倒是觉得被同事们看见更危险一点！！”林巧就这样被三退四阻架到了车前。 林巧和上司一起从小区出来，阿敏就是做梦都梦不到这种桥段，看似他靠在车边在等待，其实人已经震惊地站不住脚了。 “少…少爷……”阿敏上前把林巧扶进了车内：“你和这……啊？” 温易柯四圈看了看，抬手轻拍了他的后脑勺：“管那么多干什么，去公司！” “……” “……” “……” 车内. 三个人各怀心思，阿敏看着后视镜里的林巧，林巧无奈地盯着副驾的温易柯，温易柯用眼神警告着开车的阿敏。 沉默良久，温易柯才开口，一张口便是质问：“说吧，你是不是因为钱才和我姐在一起的。” 阿敏：？！**？！ 林巧翻了个大白眼：“当然了，我就是喜欢她的钱！” “哎哎哎！看看，让我抓到你了吧！”温易柯激动地回头对线：“我就知道是这样！” 林巧不屑于和他对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平心而论，如果让我说‘我喜欢席月跟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所有的感情都是基于金钱之上的，但如果有一天你们家身无分文了，我心里席月还是会排在第一位。” 林巧的话几乎把温易柯说动了，在日常的工作中温易柯也能感受到林巧这个人的真诚仔细，但他还是有所顾虑，毕竟席月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他之所以像进入公司学习，也是想代替姐姐成为继承人，把“自由”还给姐姐。 “呵，嘴上说说而已。” “你信不信也无所谓了，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说了而已。”从知道温易柯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林巧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离远一点让我下车吧，我自己走进公司，免得惹闲话。” 温易柯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下车想帮她打开车门，没想到林巧利落的下了车，然后快步离开了他的范围内。 阿敏看着温易柯看着林巧，吃瓜的心情到达了顶峰：“少爷……她和……” “诶，闭嘴。” 阿敏被怼了，秒怂：“哦……” ————————————————— “早上好！” “诶，早。”营销部的同事们都围在一起。 林巧疑惑，但也没过多问，径直在工位上坐下：“哎？小吴你剪短发了？！我都没注意，怎么把长头发剪了？我还很羡慕你的长头发呢~” 坐在林巧隔壁的女员工也是负责数字营销的，大家都叫她小吴，因为不怎么熟，林巧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每天上班都会打个招呼。 “啊……就是，觉得……有点累赘……”小吴被问得愣了一下，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你怎么了？”林巧凑过去看她：“脸色好差，生病了吗？” “没……没有，我挺好的。”她的手里出了很多汗，眼神飘忽，这是她的常态，林巧有时候会很关照她，因为她很像从前腼腆的自己。 “那好吧，有事叫我，我帮你和阿敏请假。”话音未落，温易柯和阿敏赶到，围成一团的同事们瞬间散开，事先全都集聚在温易柯身上。 “温部长！我有要紧事！”其中一个男同事走上前，跟着他一起到了办公室。 “完喽，今天铁定要加班喽~” “糟糕了……” 同事们的抱怨此起彼伏，林巧疑问，回头点了点一位同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啊，没看手机吗，咱们部长被人被扒出黑料了，也不知道这些营销号都在干什么，不看明星，专盯咱们公司，还扯上总公司的领导了呢，一会儿要紧急联系那些娱乐公司了，你也做好准备。” “啊？”林巧被惊掉了下巴：还有这种事？ 用私人号打开某平台，热搜第21位便是：#席海锋女儿私会男下属 什什什什什……什么？！林巧仔细点开了那个视频，上面是一个偷拍视角，温易柯和席月并排走在一起，温易柯把衣服盖在席月身上，旁边那个被打了马赛克的就是自己。接着又是一个硬切，切到了小区门口，两个人和一团马赛克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温易柯又出了小区。 从酒吧回家的那天晚上被人偷拍了！ 这……造谣全靠剪辑啊！林巧一条一条翻着下面的评论：难怪今早席月被紧急叫走了，恐怕也是这条视频的原因，原本席海锋去世之后席月就是众矢之的，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记得那天酒吧附近有演唱会，难道是有狗仔路过看到了？ 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第153章 温情 “联系到没有？” “他们拒绝删除，并且挂掉了电话。” “接着联系！” 林巧管理的是分公司的微博账号，现在评论区下面已经沦陷了，没有上头的指示，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私人账号观察。 为什么会突然爆出来，月亮茶咖曾经存在感低，不存在树敌的可能性……难道是总部出了问题？可我也不了解那边的事，席月此刻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不好好继承公司，和下属私下约会，锋月迟早倒台。 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个大师占卜了席月的运势，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席海锋的女儿，私下玩得肯定骚 她爸才死多久，一点人性都没有。 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一帮网络喷子自我高潮……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就是那个小白脸吧 小白脸上大号说话啊 “……”现在的网络环境越来越差，林巧一直看在眼里，有的时候营销反而让社会失去了真实性…… 真是的，没有设身处地地想过就开始造谣，连家财万贯的大小姐都难逃审判……林巧坐在工位上，看着其他组忙得不可开交，温易柯满头大汗地从领导办公室走出来，林巧起身去见他。 “咚咚咚。” “进来……”温易柯的声音比方才更加焦急沧桑了。 林巧进来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娱乐公司还在持续跟进，各大平台的官号已经开启了关闭评论，热度越来越高，现在已经在第8位了，但值得注意的是，水军的攻击对象大多在总公司上。” “我知道了，现在只需要努力维持好账号安全秩序，其他的还要看总公司那边的消息。” 温易柯招呼林巧走了，林巧心里很担心席月，手机已经拨好了她的号码，不过还是删掉了：工作时间，还是不要打扰了，我打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只会添麻烦罢了。 不会是孟禾川做的吧？林巧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可推敲：孟禾川是恨席月，家里也有点钱，但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敢和锋月作对。 普通的造谣抹黑吧，说不定是哪个公司干的…… —————————————————— “查到是哪个公司了吗？”与此同时的总公司，谭诚也开始忙碌。 “娱乐公司说了，是沈伟集团。” “哼。”谭诚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我就知道是他们在煽风点火，果然是不入流的小公司。” “那我们现在……” 谭诚抬手打住：“把消息放出去吧，再告诉月亮那边一声。”他站起身来，出门走向了席月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吧……”席月的心情很糟，不光是舆论的压力，还有这条视频的内容，林巧被打了马赛克。 “我就知道你是这副表情，视频和消息已经传遍了，沈伟集团下了点功夫，现在也就只能把真实情况交出去了，虽然沈伟想爆黑料，但是这反而涨了群众的好感度，现在别丧气了。”谭诚径直坐到了沙发上：“这点舆论都承受不住，怎么当董事？” 席月叹口气：“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自己又把小柯害了。” “小柯偷偷加入公司，温情早晚会知道的，跟这件事没关。”谭诚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喜欢一个女人。” 席月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但没想到揭开的方式这么尴尬…… “你跟她要小心哦，温情可不是好惹的，面对她，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 “写完了吗？” “嗯。”接到任务的时候，林巧还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席月就这么把姐弟的关系透露出去了，编写公告文案的时候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温易柯有点惹她讨厌，但他这么害怕母亲，这样一来，他肯定要受罪。 经过同事润色之后，一段公告便在各大平台同时发布，评论区的风格急转直下。 人家是姐弟！刚才黑的出生怎么不来叫了？ 啊？席海锋还有个儿子，第一次听说 怎么不让儿子继承，反而席月上位了 姐弟不是更有意思？ 无良营销号能不能去亖啊 我就说一定有反转，没骂席月的点赞吧 豪门姐弟什么的也太带感了吧，锋月居然有宝藏啊！ 提问：和锋月的柠檬水会和拥有席月同款皮肤吗？ “这就是当今互联网现状啊……”林巧不禁感慨，忙活了一天，这段闹剧总算是平息下来了。 “没想到部长居然有这么大背景。” “诶，那为什么两个人姓氏不一样？” “谁知道呢？” 同事们陆续离开，林巧背上包，也准备回家了。 “诶林巧，今天我送你回家。”阿敏拦住她：“部长安排的。” 林巧转头望向办公室，温易柯还在工位上。 “那好吧。”林巧把椅子拉近一些，看到小吴还在写文案：“你还不下班吗？” 小吴笑了笑：“嗯，还有一小段，你们先走吧。”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 ————————————————— “滴滴——”拉开门，室内一片黑暗，林巧打开灯，席月不在。 “又加班了啊……发生了今天的事，也难怪。”林巧放下背包，准备给她做晚饭：她今天心情肯定不会好，稍微让她好好休息吧。 与此同时在楼下. 席月一下车，便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妈……” “啪——”还没来得及反应，清脆的一声，巴掌直冲大脑，席月被这狠狠的一下打懵了。 温情的面部很狰狞，而且完全不顾及四周来往的人，指着席月的鼻子痛骂：“你个臭婊子，还敢联系我们小柯！” 席月回过神来，脸颊上红红地一片，已经麻木了：“是他一意要加入，我……” “你闭嘴！”温情毫不留情地又扇了一巴掌，席月劳累了一天，站不住脚，摔在了地上。 “我在警告你一次，别想拿走一分钱，也别想着和小柯见面！” “呵……”席月轻笑一声，低下头，头发骤然散落，狼狈地捂住脸：“呵呵……”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席月没办法再忍受这种生活了：“大妈，我说过了，是小柯自愿的加入的，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他为什么叫我姐姐，你自己想想吧……”说完席月从地上拽起包，抬腿要走。 “你站住！你个死贱……”温情抬手，席月反身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奋力甩了一巴掌。 “啊！”温情被打的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指着她：“你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打你？”席月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别再用你恶臭的嘴巴来评价我，从前不反击，不代表我不记仇，告诉你，别来干扰我的生活，带上你的钱包赶紧滚。” 纵然脸颊红得肿疼，席月也只觉得心更疼，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家人的爱，回到家时，她栽倒在林巧的怀里。 “欸欸欸，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林巧……我累了……” 第154章 亲情与爱情 离开席月处，温情怒气冲冲地赶到了温易柯的别墅，温易柯知道母亲会来，所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巴掌落到脸颊的时候，他还是懵了一下。 “谁让你进公司的！？”温情对自己儿子仍然不留情。 温易柯低下头：“是我自己要进公司的，跟其他人无关。” “妈帮你铺了这么多路，就是想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找个女人生孩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温情用力捶着他的肩膀。 温易柯任凭自己被打的左右乱晃：“妈，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要创造自己的价值，我要接管企业，要保护姐姐。” “好，还是因为那个贱骨头是吧。” “她是我姐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为什么妈总是欺负她！”温易柯始终无法理解母亲的思想。 “女孩生下来就是贱命！你姐就应该为我们付出！” “凭什么？！”温易柯激动地抬高了音调：“妈不也是女人吗？为什么偏偏这样对姐姐，小时候你们都忙，只有姐姐一直陪着我，照顾我，她是我生命中最……” “啪——”温情的一巴掌让温易柯彻底失望了：“就算不为了姐姐，我也要为自己创造价值，我不想平淡地过一生。” “听我的话就是你的价值！”温情大吼道：“我养你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敢顶嘴了，你姐姐就是贱人，她的女朋友也是贱人，你不和我站在一起还帮着她们？！你对得起我吗？！我早晚让你看到她们的真相。” “您是怎么知道的？”温易柯愣住了，网络上所有的报道都没有透露到林巧和席月的关系，母亲怎么会知晓？ “你不用管这些，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再敢进公司，我扒了你的皮！”温情说完，回过身扬长而去，而温易柯，独自站在花园里。 “哎呦，少爷……”阿敏急忙跑过来给他盖上了衣服。 温易柯转身，注视着阿敏：“是你吗？” “……”阿敏局促地站在原地：“对不起少爷，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不怪你。”温易柯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去，席月关心的消息还搁置在那里，温易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 —————————— “就知道哭！你个小贱人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赚钱！她怎么不把你打死。”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贱骨头。” “生什么不好，偏偏是个女孩，就算在席家也是丫鬟命。” 掩藏在记忆深处的话语刺激着席月的神经，她不愿再听，忽地睁开眼睛，眼角涌现不自觉的潮湿。 “这么快就醒了？”席月的房间里，林巧端着两杯果汁走进来，上前坐在了床边：“怎么了，是精神压力太大了吗，要不要休息两天？” “喝点甜的吧，家里没有饮料，我用麒麟果榨的汁。” 席月悄悄揩去眼角的泪，握住了林巧的手：“我没事，只是今天加班有些晚了。” “你……没关系吧。”林巧自然而然想到了早上的事，虽然解决的很快，但难免会有些影响：“我怕给你添麻烦，就没联系你。” 清醒过后，席月摸了摸两边脸颊，已经好多了：“小事而已，有竞品恶意抹黑也是正常的。” “竞品？是哪家公司？”林巧对总公司的事并不了解。 “沈伟。” “沈伟集团？以他们的实力也干预不了什么吧，为什么盯上了锋月？”林巧说。 “沈怀襄，我能想到的只有她，听说她现在是沈伟的总经理。” “你们有过节吗？”林巧还是第一次在席月口中听到如此凝重的话。 “我从前也谈过这事，沈伟曾经做保健品，后来家道中落，锋月势强，沈怀襄便把所有的过错怪到我们头上，我们曾经在鸣海的高中是朋友，后来她开始在学校欺辱我，离开鸣海之后我们就再无联系。”这件事即便不仔细调查，席月也知道是沈怀襄做的，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恨自己，也没有谁比她更幼稚愚蠢。 “我很久之前和你说过，但是没有很详细，你忘了也是正常。” “啊……”林巧了解了来龙去脉：这就是她来临水之前的生活。 席月很庆幸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林巧在身边，若是从前她又要开酒喝到深夜折磨自己。 “行了，看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已经深夜了，喝点东西睡觉吧。”说完林巧转身要走，席月一抖身子钻进了被窝里。 “啊呀~~~~头好疼啊，疼得睡不着觉啊————”在床上左右滚了两下，装模做样地捂着脑袋。 “又要什么？”林巧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气，这个时候不是要吃饭就是要亲亲。 “陪我睡觉。”席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林巧。 林巧突然后悔自己换好了睡衣，不然就可以假借换衣服的理由逃避了：“哪有大小姐软磨硬泡让人陪睡觉的啊……” 席月坐起身，一副可怜相：“今天谭诚痛骂了我一顿，我很没安全感的，就陪我躺着就好。” 林巧将信将疑地掀开了被子：反正在哪里都是睡，今天就多陪她一会儿吧。 “滴。”关掉了灯，席月翻身面对着林巧。 突然如此近距离地躺在一起，林巧恍惚间有些不知所措，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你…不要看着我好吗……” “林巧。”席月身上的香味很独特，每次只有靠近的时候林巧才能隐约闻到，很温暖，就像冬日的篝火，夏日的午后。 “干嘛……”林巧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可以叫我姐姐吗？” “哈？”猛然睁开眼睛，林巧不可思议地看着席月：“我们可是一年生的，我还比你早生两个月呢……” “那怎样？”席月的身体逐渐靠近。 林巧突然感觉到一丝丝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往后蹭了蹭：“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 “可是我想听到你这样叫我。”席月的额头离她很近，林巧只能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你叫我就叫。” “姐姐。” ？ 林巧还以为她会很难为情，实在还是低估了席月的恶劣程度。 “我叫完了。”席月笑意盈盈，林巧却只觉得寒意乱窜。 “……嗯。”酝酿了几秒，林巧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姐……哼哎呀啊！！！”刚吐出一个音，林巧羞耻地把自己埋进被窝里：“我就不叫！” “不行，你怎么能玩赖呢！”席月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凌乱的头发糊了满脸，伸手帮她拨弄到两边：“快点嘛，就两个字。” “唉呀……烦死了。”林巧害羞地顶了下鼻子，不敢承受她热烈的视线：“姐……姐姐。” “诶！舒服啦。”席月笑得很开心，摸索着抱在了一起。 “啊啊啊——你真的太恶劣了，从前还以为你多正经呢。”林巧两手捂住了脸。 “我怎么不正经了？”席月一本正经地问，林巧却不敢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啊！”聊着聊着席月不安分的手便伸到了衣服里。 “你不是说你累了吗？！” “我装的，晚上刚回来现在还没吃饭呢。” “我靠席月！还带你这样的？！早知道就不管你了，大骗子。” “你别笑林巧，有本事你别笑。” “啊啊啊哼哼，烦死啦！” 第155章 风浪之前 “嗡——嗡——”席月是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的，工作数年，消息声音早就成为了跑步的发令枪，只要一响，不管她睡得多沉都能睁开眼睛。 席月抓起手机，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支撑坐起来，林巧裹着被子在一边睡觉，席月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来到了客厅。 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手机收到了温易柯的消息，昨天下班之前，席月特意联系他叫他小心，结果自己和温情对峙完，就忘到脑后了。 温易柯：【姐，我没事，她没说什么】 “现在才回消息，没事才怪。”席月镇定地喝了口水：“刚从我这里走开又跑到别处去，温情不嫌累吗？” 席月：【她没有在你身边安排人吧？】 温易柯：【人我已经策反了，去上班没问题的！】 温易柯：【赞】 席月：【你是真心的吗，如果你不想，我完全可以和谭诚说说，不要勉强自己】 温易柯：【我当然是真心的】 温易柯：【一步一步成为领袖，这才符合我的风格】 席月：【那好吧，不过也别太累了，多余的交给阿敏】 温易柯：【那不是又要给他一份工资，我可不想让他赚到哈哈哈哈】 席月：【微笑】 “这小子，前一晚挨骂了还能开玩笑。”席月刚放下手机，温易柯又来消息了，只是这一次，席月笑不出来了。 温易柯：【姐，这些日子要小心了，妈已经知道你和林巧的事了】 温易柯：【她肯定会找麻烦的】 温易柯：【你们要小心点】 温情？她怎么会知道？席月皱紧眉头，手里的玻璃杯被放到了茶几上，她怕自己下一秒便控制不住摔在地上。 信息量太大，经过昨天一整天，席月要处理的事情成倍增长：“啧，温情一过来插手，我又要长白头发了……” “哈唉……”林巧闻声走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轻扶着墙壁。 “今天早上吃燕麦吧，昨天晚上太投入了，我起的晚了些，没时间做早饭了。” 席月笑嘻嘻地看着林巧，而林巧幽怨地回应她的眼神：“请不要在我上班之前讲这些……” “嘻嘻嘻~”此时此刻，席月也许只有看着林巧才能洗脱一点点的疲惫了。 简单洗了把脸，林巧就去泡麦片了，看昨晚她脸上的红肿，林巧就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她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明显，只能用自己的行动去爱她。 “对了，温易柯会不会受影响？”了解了席家的关系之后，林巧突然对温易柯长了些好感度，毕竟在畸形的教育下，他还能保持自己的价值观，也不算大恶人，在车里试探自己的那些话，林巧也能理解了。 “他鬼精得很，还会继续去上班的。” “那就好，月亮要继续执行我的下一个营销方案了，没有他在可不行。” 席月洗漱好从洗手间走出来，麦片也泡好了：“啊，就是那个分总公司联动的那个吧。” “是啊，宣传海报都已经画好了，今天就能进行下一步了。”林巧拉开椅子坐下来：“这是上次我给他交的方案中的其中一个，没想到我的两个想法都被他肯定了，营销组老大马上就是我的啦哈、哈、哈！” “哈，刚来几天你就搞出这么多变化，升职调不开，加薪还是很有可能的。” “那也不错~”林巧高兴地像一朵向日葵。 “对了，这些天上下班都让阿敏送你吧。”席月话锋一转，凝重起来。 林巧不解：“为什么？” 席月微微俯头，勺子不停搅动着麦片：“你也知道的，我母亲有些不择手段，我怕你被波及。” “……”原本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没想到这汤匙断掉了一半，大小姐三个字也就只有‘姐’存在实际的意义了。 “好吧，那你也要小心点……”她们还是最担心彼此。 —————————————————— 今天依旧是阿敏在楼下接，只是林巧没想到的是温易柯也来了。 “部……部长。”改观之后，林巧的态度就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这么拘谨干什么，你好歹是我姐喜欢的人，也叫我小柯就行。”温易柯的态度也比昨天更加温和了。 站在两人身后，阿敏突然对林巧肃然起敬，能同时制服席家姐弟，这人格魅力果然不是一个层级的，回想当时自己还小看了她。 现在看来，是我僭越了啊…… “您上车吧。”阿敏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林巧鄙夷地看着他：“你也这么拘谨干什么？叫我名字就行，搞得和陌生人似的。” 人格魅力？林巧看着很一般啊，不是鸣海本地人，横竖看起来都很普通…… 也许“普通”就是征服他们最好的人格魅力了…… “方案进行到哪一步了？” 阿敏：“文案和宣传视频，营销号报道都还没有完成，其余的都只差润色和修改，海报美工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我们会给你提交。” “那就好，不要太拖，现在的风口变好了，尽量加快速度。” “好的。” 林巧就这么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席月：难道我每天都要顶着他汇报工作情况吗？文案？这是点我呢。 “还有，林巧。”正想着，温易柯就点到了自己。 “嗯……啊！？” “你们这几个人里你要多做表率，带动大家，也就是说你是个领队的。”温易柯还和往常一样，似乎昨天晚上只是在和母亲争论吃什么晚饭一样的平静。 “哦，好的。”林巧露出为难的表情，她真的很想拥有权力，但同时也对权力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复杂的情绪。 “你不用纠结，除了其他组的老人，其余的同事都和你年龄差不多，你工作经验更多，理所当然会选择你。”温易柯在给她打镇定剂。 “知道了。”林巧敷衍地应着，她一方面不服气温易柯的年龄，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肯定他的领导能力。 第156章 一起踏过 “早。”林巧走进大楼，迎面和小吴撞了个满怀：“诶呦天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摔倒吧。” 小吴稳了稳身子，俯身小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没看路，着急传文件。” “那你忙吧。”林巧摆手，径直走向美术组的办公位：“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在前几版之上改的，照你说的加了许多设计。”美术组的人都是女生，所以很好沟通，林巧绕了一圈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海报：“嗯……就这版吧，一会儿打印出来看看效果。” “好的。” “诶林巧，文案写好了吗，马上要去实地拍摄了。” “哦，部长已经通过了，我一会传给你。”林巧赶忙小跑回工位把文件传给了其他同事。 “ok！” “林巧姐，你的一天可真忙啊。”小吴把一杯奶茶放到了她的桌上：“辛苦了。” “哇谢谢。”林巧快速传好文件，然后才把挎包放了下来：“这才早上，今天事多，有都是时间忙了。” “那……林巧姐有没有特别绝望的时候啊。”突然画风一变，小吴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听着林巧的回答。 “……”林巧认真在想这个问题：“我这个人说幸运也不幸运，说倒霉也没有那么倒霉，要说最痛苦的时候，还是我上学的时候，父亲去世了，身边的朋友突然离开我。” “直到去年，我还一直处在抑郁的边缘，不过好在现在变好了，对过去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说到底，林巧还是最害怕失去人的陪伴。 她是一个很拧巴的人，哪怕刀子挂在了脖子上，真心话也不会轻易的吐口，所以她喜欢席月，喜欢她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不论怎样对自己都很有耐心。 “这样啊……”小吴敲键盘的动作渐渐放慢：“林巧姐知道我为什么很绝望吗？” “为什么？”林巧总觉得她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很像自己。 “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奶奶一直照顾我们，后来姐姐去世了，奶奶紧接着也离开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天塌了，好像世界也变成了霸凌者，一直折磨着脆弱的我。” “……” 两人都沉默了，关于死亡的话题总是带着悲伤的味道。 “好沉重。”林巧不愿再想。 小吴转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林巧，片刻之后，她叹气了：“是啊……好沉重。” “咔哒咔哒咔哒……”噼啪作响的键盘好像每一声都在写着“仇恨”。 ————————————————— “嗒，嗒，嗒……”冬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分外明显，小吴是8月加入月亮茶咖公司的，她的全名叫吴静，是当年吴莎的妹妹。 她今晚要见的人是孟禾川，那时吴莎去世，奶奶急火攻心也去世了，徐豆豆家要求的赔偿是孟禾川帮忙支付的，后来也是孟禾川一个人支持她上大学，进公司。 “姐。”吴静看着孟禾川走进来，心里很踏实。 林巧逃离之后，孟禾川换了住所，接受了沈怀襄持续抛来的橄榄枝，她觉得自己清醒了，可没有人知道，孟禾川心里极致的扭曲疯狂。 “小静，这些天还好吗？公寓的房子还住得惯吗？”孟禾川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了她的对面。 “嗯。”吴静看着眼前善良大方的姐姐，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谢谢姐，这份情我会记得一辈子的。” 孟禾川低头一笑：“你喜欢就好，托你办的事弄好了吗？” “办好了！”吴静扭头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储存卡：“这个是视频，还有其他的我过两天一起发到您的邮箱里。” “太好了，你真是我见过效率最高的人！让你去月亮卧底真是委屈你了。”孟禾川把手搭在了她的掌心。 “哦……嗯……”触碰到她的手，吴静脸红了：“姐，我不委屈，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就算是死，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一定会做。” “没什么谢不谢的，我说过了，我是你的家人，我会一直想着你。”孟禾川双眼注视着她，她早已做好了利用她的准备，此刻的亲密，似乎就像和即将死去的人告别。 —————————————————— “我回来了……”林巧刚刚下班，疲惫地赶回了家。 “来吃饭吧。”席月满怀笑意地走上前，林巧撞开双臂和她紧紧抱在一起：“啊……好累呀，刚刚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你就抱着我充电？”席月抱的越来越紧，两个人的体温碰撞在一起。 “我就想抱着你。” “哦呦！”突如其来的直球让席月乱了阵脚，原本只是想逗她一笑，反而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这一下把自己的疲惫也消散了，充电宝充充电宝，得到的结果是双赢。 昨天的事件看似圆满解决了，但对于锋月也是一次不小的警示，席月今天忙得不可开交：“果然这些天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 席月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她看着林巧，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好的事要找上我们了……” 林巧听后，心中也涌起一股不安。她知道席月的直觉一向很准。 “为什么会这么想？”林巧问道。 席月摇了摇头，她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焦虑和不安。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席月低声说道。 林巧皱起眉头，思考着席月的话。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会的，一周之后新的方案就实行了，锋月和月亮茶咖肯定会掀起一阵浪潮，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的。” “要相信自己。” “如果有困难，我们也一起踏过吧，席月。” 第157章 等你回家 “哇，下班之后泡个澡真的是爽得我想哭了。”如果说刚刚的拥抱保住了林巧的命，那泡完澡就是满血复活。 “月亮茶咖的营销部的工作没那么简单吧。”席月的嘴角扬起微笑，自己也是从这个时期走过来的，自然能够体会。 “是比我之前累了不少，不过相比起从前连轴转地打工，我觉得已经很轻松了。”林巧走到餐桌坐下，装饰墙上的杯子仍有三个空位，林巧联想起这一个月：“和你在一起之后，感觉人生都大变样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感慨？”席月给她盘子里的意面磨了些松露，准备好倾听她的声音。 林巧的头发还湿漉漉的遮挡住了双眼，盖上了毛巾也仍然在滴答滴答地缓慢掉落，不知道是清水还是眼泪：“半年之前我还在吃清水面混日子，每月领着少到可怜的工资，几个月前我还在孟禾川那里备受煎熬，每天都活在监视之下。” “突然，对，你很突然地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12月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也就是这短短一个月里，我突然就期待起了未来。” “……”席月在注视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没有林巧的这六年里她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她会在夜晚里想象林巧成年后的模样，会在聊天框里写下自己的心声又一遍遍删掉，在那个雪花纷飞的晚上，她救了淤泥之下的林巧，也挽回了自己饱含遗憾的人生。 她曾以为自己永远会困在锋月的大厦里，但林巧的出现，让席月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更多的可能。 “哇，你在写满分作文吗？”席月难以招架这样暧昧的话语。 “啊？”林巧酝酿好的煽情氛围都不见了，不过林巧也不希望这个夜晚太过悲情：“切，反正我说的是真心话，赶紧吃饭吧。” 真是的，这种时候就要说“我爱你”之类的话呀…… “对了林巧。”席月抬起头，用手扶着椅子坐到了她的旁边。 “怎么了？”林巧看她如此神秘勾起了好奇心。 席月放下叉子，用手拄着脸：“我明天要去美国出差，大概一周。” “这么突然？！”这个消息对林巧来说还是有些担忧的，她的表情也瞬间从坦然变得紧张起来：“是什么事啊？” “温情之前在奥斯汀住了一阵子，现在那边有些情况要处理，她执意要我去，我也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她影响锋月只能顺着她来了。”席月低眉，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为什么不叫温易柯去？”虽然只有一周，林巧却依然不愿让她离开视线。 “温情不会让他去的，而且你们最近不是在进展方案嘛，他就更抽不出来时间了。” 林巧把餐盘推到一边，聊起这个林巧就没心情吃饭了，转而握住她的手：“那好吧，我等你回家就好。” “嗯，一周而已，等我回来你们的方案也能实行了，到那天我们去找李卓她们聚吧。” “好，我等你。” ———————————————— 第二天一早. 席月早早起床，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好，推开房门去做早饭，可没想到林巧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可以多睡一会的。”席月走上前伸手准备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林巧抓得很紧，拒绝了她的帮忙。 “没关系的，你一直都在照顾我，我只是做一次早饭而已。”林巧正处在热恋期，出差一周比一年都更难熬。 “那好吧。”席月顿住了，然后脱口而出：“那你可以给我一个起床吻嘛？” “不能。”林巧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 席月要早些走，所以林巧在门口送了：“你多给我发消息好吗？” 席月轻笑一声，微微侧头看向对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嘴角上扬，张嘴便是调戏：“在这样的时刻，难道不是应该对我说一些甜言蜜语吗？比如，‘我爱你’之类的？” “切，那你赶快走吧。”林巧红着脸，松开了手。 “啊，可惜。”席月抓着行李箱摆摆手：“那我走喽，这些天都让阿敏送你上下班，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也别饿死在国外，我可过不去。”林巧插起胳膊，扭过头，想多看她两眼，却装作不在意。 “诶！”席月两手捧住她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要看大大方方的，我走了啊。” “切。”林巧的耳朵滚烫，撅嘴关上了门。 “我等你回家。” —————————————————————— “所以你就来我这里住了？”李卓看着对面正悠哉地躺在躺椅上吃着薯片的林巧，有些无奈地问道。 林巧听到这话，嘎吱嘎吱嚼着薯片的动作停了下来，坐起身看向李卓，一脸理所当然：“诶呀，来看看你们嘛。” “我怎么觉得你是席月走了寂寞了。” “对啊，刚下班回家，想到今天席月不回家，我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干脆来你这里找找存在感。”林巧一手去袋子里拿薯片，一手举着手机，期待席月发来消息。 “你能再多装一会吗……”李卓无语。 徐豆豆从厨房拿来了些饼干，边走边调侃：“席月太过分了，才结婚几天，就让你独守空房。” “没结婚啦！”林巧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原本拿着薯片的手也猛地一撑，结果薯片全洒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啊……谢特。” “说起来，席月的妈妈也太过分了，居然打孩子。”徐豆豆把饼干分给林巧一点。 “过去的都过去了，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林巧无奈，她和席月两个人没办法对温情怎么样，和当初林大山去世一样，她们只能接受…… 第158章 一起长大的我们 “呼……呼……” 李卓家，徐豆豆看着林巧在远处熟睡，手里攥着手机，饼干还咬在嘴里。 李卓走过去给林巧盖上了一张毯子：“我现在还是难以相信，她们居然走到了一起，曾经的四人组就这样变成了两个人加一对情侣。” “是啊……”徐豆豆擦拭着桌子，心里想的还是自己隐忍的感情和她们的未来。 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李卓忙碌，和李卓交谈的每一个瞬间，徐豆豆把心里话埋得越来越深。 那就这样吧！或许，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好，只要我还能陪在她身边，见证她的喜怒哀乐，那便足够了。 即使某一天只能以伴娘的身份站在她身旁，我也情愿心甘。 “去洗漱吧，明天还要工作。”徐豆豆试图拿走她的拖把，却被李卓拦下了。 “你先去吧，我把地拖了就去睡了。”李卓转头一笑。 “那好。”徐豆豆松开手，把剩下的饼干装起来放进了柜子里，随后走进了浴室。 “唉……”李卓慢慢拖地，享受着片刻的温馨，有朋友和徐豆豆陪在身边就够了，小时候她的父母常年不在，就只有徐豆豆陪在身边，在小时候的李卓眼里 徐豆豆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长大之后徐豆豆重病，躺在病床上失去希望，自己无论如何都寸步不离。 为了追随徐豆豆的每一步，自己放弃了其他的学校去陪她读大专，这是她们之间无法磨灭的情谊。 这份感情深深地烙印在了李卓的心中，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但这段历经数十载的友谊是否在时光的磨砺下发生了变化呢？它是否依然如当初那般？ 这个答案李卓想过，只不过，她选择了沉默。 —————————————————— “哈唉……早上好啊朋友们。”林巧提早起床，看着徐豆豆走出来。 “早，在摇椅睡觉还适应吗？本想把你弄到沙发上的，但是我们怕弄醒你。” “没关系的，你们的摇椅比席月家的舒服多了。” “你适应就好。”徐豆豆笑着结束了和林巧的对话，转身敲了敲李卓的门：“李卓，起床啦，今天还要上班呢！” 屋内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推开门，果不其然，李卓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了出来：“唔——啊哈唉……”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李卓揉揉眼睛清醒过来：“哦，早。” “最近酒吧的生意还好吗？”林巧好奇，那天回去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都没有抽空问候她们的正式营业。 “挺不错的，虽然没有其他酒吧那样火爆，但也达到了我们的预期。”徐豆豆说这话时，林巧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开心。 “大成功！”李卓面带微笑地转过头来，对着林巧比了一个大大的剪刀手，脸上洋溢着成功后的喜悦和满足感。 “啧。”徐豆豆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端着三碗面到餐桌上：“别发呆了，赶快去洗漱，吃了早饭就要上班啦。” “知道啦~” 徐豆豆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面条，今天做的面也是几年前徐豆豆经常做给她们吃的。 “唔！”林巧轻呼一声。 “怎么了？”李卓询问。 “没什么，昨晚手机关机了。”林巧嗦了一口面，手机刚刚打开，好多个消息提示音堆叠在了一起。 “唔啊，你这是犯天条了？”李卓也被惊了一下。 该死，怎么昨晚搞关机了，要是温易柯找我怎么办……林巧放下筷子，忐忑不安地点开软件，原来是席月发来的消息。 席月：【我到了】 席月：【图片】 席月：【你放心吧】 席月：【哦对了，你应该睡了吧】 席月：【那晚安(●’?’●)】 “呜哦~~好甜蜜哦~~~”李卓忍不住惊呼。 “诶！”林巧捂住了手机，耳根慢慢变红：“就是正常报个平安而已。”林巧不想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转移了话题：“你们也谈个恋爱嘛，现在事业搞得也不错。” “谈个恋爱？”徐豆豆忍不住把心声说了出来，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李卓和徐豆豆对上了视线。 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对视中，两人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 “！！！”在长达十秒的沉默之后，两个人反应过来，瞬间脸红了起来。 李卓：“额哦，谈恋爱啊……咳，再说吧。” 徐豆豆：“快吃吧，一会要上班了，额，林巧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林巧：？ 林巧看看李卓，又看看徐豆豆，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我悟了！ —————————————————— 早上7点.地铁口. “拜拜！” “拜拜，晚上再见！” “晚上我就不来了，我回家去了哦~”林巧对着徐豆豆眨眨眼，她明白了两个人互相的心意，自然不会再做电灯泡赖在她们家里。 “那……那过几天再聚！”徐豆豆似乎能明白一些原因。 “嗯！”两人站在地铁口，林巧一步一步走下去，两个人也该坐上公交车了。 “……” “……” 并排坐着，却相对无言。那十秒的对视突然让她们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无论做出什么动作都带着一些暧昧的味道。 “嗯……要不要换一套玩偶服？”徐豆豆试图打破这份尴尬。 “呃……我，我觉得现在就蛮好的，嗯。”李卓显得有些慌张，她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从前和徐豆豆的相处似乎总是这么水到渠成，可现在为何…… 一段对话之后，再次陷入沉寂…… 徐豆豆的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此刻的心绪如同乱麻一般，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慌乱和不安。 手指紧紧地抠着衣角，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难道她看穿了我的心意吗？”这个想法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的被看穿了，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第159章 你来真的啊 “她们两个居然还藏得这么深，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嗯……青梅竹马，也难怪。”李卓家离公司很远，为了不影响阿敏正常上班，林巧还是选择了乘坐地铁。 即使有人要找我麻烦，也会这么张扬吧，周围这么多人呢。林巧想着，心安了许多。 第一次从李卓家的方向赶往公司，林巧没有精准地算好时间，出了地铁口就开始快速跑：“完蛋完蛋，迟到要扣钱的啊——” 周围喧嚣，但林巧满脑子都是时间，周围人群的目光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卯着劲向前冲，背包松松垮垮的，林巧干脆抓在了手里。 快到写字楼门口，一旁地下停车场驶来两辆车拦住了林巧的去路。 “嗯？”林巧着急，犹豫了一会儿想要绕过汽车却被车上下来的两个女人抓个正着，一个女人拽紧了她的手腕，另一个女人挡在了林巧身旁，避免吸引路人的注意。 趁着林巧还没反应过来，黑胶带就贴上了嘴巴：“嗯？唔唔！！唔？！！”林巧瞬间清楚了局势，只是她算到底，没有想到席月的母亲这样简单粗暴，居然堵在公司门口绑架人。 就这样在周围几辆车的掩护之下，林巧爬上了车。车子一启动林巧就开始观察，车内并没有什么类似凶器的东西，反而散发着清新的香水味，环境也十分干净整洁。 只是……富人们都坐这样的车么？未免太寒酸了些吧…… 林巧坐在车的最后排，双手双脚都被胶带缠住了，在宽大的车内显得十分弱小无助，好在胶带只糊了一层，林巧稍微吹吹气，嘴上的胶带就失去了粘性，解放了嘴巴。 “噗哈……哈……你们是温家的吗？”林巧大口喘息，心慌的同时仍旧不忘证明自己的猜想。 “嗯？”前排的四个人似乎没想到林巧就这样把胶带弄掉了，她们没有回答，甚至一言不发，只是亮出了一把匕首，吓得林巧顿时不敢吭声了。 真是的，明明都是女生，这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林巧给自己寻找一些心灵慰藉，妄想让自己恐惧的心情平复下来。 现在谁能来救我……席月还在国外，豆子她们也联系不到，怎么办……温情连亲女儿都打，我这样没有背景的小人物不会就这样被杀了吧…… 背包一上车便被夺走扔到了一边，就像林巧的希望距离自己不近又不远。 这个位置......林巧在心里默默估量着距离，然后悄悄地伸出了她的腿，试图将那个背包勾到自己的身边来。 但她的两只脚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这就让她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 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绷紧双腿，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以免发出过大的声响引起那些女人的注意。 就差……一点……勾到了！！！！ 双脚勾住背带，就要拿到身边的时候，挎包蹭到了座椅靠背，林巧一惊，下意识收回双腿让包掉到了座椅下面，在安静的车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糟了……林巧心里大喊不妙。 前排的两个女人转过头，一个人扯开胶带把林巧的嘴巴粘的严严实实并用带子蒙住了林巧的眼睛，另一个女人抓起背包把手机和通信设备全都丢了出去。 no ……我的防狼警报器……这下真的完了———— ———————————————— 与此同时.营销部 “部长。” “诶，这里还需要再打磨一下，实在不行也可以找外包，行了你先出去吧。”温易柯正在处理方案的收尾细节。 “让林巧过来，这周官方账号的情况还没有和我汇报。” 阿敏有些为难地站在他面前：“这个……林巧今天还没来上班……” “啊？”温易柯放下手里的动作：“都几点了，我姐不在也不能这样没有纪律，给她打电话了吗？” “打了，但是她一直没有接听，后来干脆关机了。”阿敏一五一十地说着，他和林巧的关系还算好，现在也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她捏一把汗了。 “没接？”温易柯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瞬间紧张起来：“你今天没去接她吗？！”温易柯腾地一下站起来，阿敏被吓得后退一步。 “林巧昨晚在朋友家住，她说她今天坐地铁，我早上起得晚了些就没……”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阿敏意识到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温易柯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快速地走出了办公室，脚步有些匆忙。 “你去上头给我请假，其他人照常工作。”他对阿敏说道，语气坚定而果断。 “好。”少爷一急起来，阿敏也跟着动作变快了。 妈，你来真的啊……温易柯下电梯便直奔地下停车场，用手机给林巧不停地打电话，结果都是关机。 “喂，姐，林巧出事了。” ———————————————————— 路途十分遥远，车内十分安静，林巧被限制了视觉和能动力，只能听到周围快速前进的沙沙作响，还有女人们衣料摩擦的声音。 禁锢了双眼，林巧就显得更加被动，心里的恐惧被一步步放大，她说不出，做不到也看不见，剩下的只有林巧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惊恐未知的绝望。 我要被送到哪里去……我将要经历什么……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该如何自救……谁能救我…… 渐渐地，树叶摆动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鸟的鸣叫，还有更加空旷的声音，风声剧烈而悠长，在不断拍打着车窗。 这是哪？林巧越来越不安，眼泪从布带边上滑下来，她忍不住的抽泣，不愿面对现实。 说句话啊，不管你是谁，你为了什么，哪怕只有一点声音…… 突然，车子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这让原本就紧张的林巧更加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是安全的港湾，还是即将步入更难更危险的深渊？她不敢轻易做出任何动作，此时此刻，在林巧的心中，这辆小小的车子竟然变成了最具安全感的庇护所。 但是女人们没有强行让她下车，寒风从车门处渗漏进来，林巧打了个哆嗦，无助的心情占据了整个身体。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唔，唔唔！”林巧急切地想发声，但牢固的胶带让林巧愈加绝望：我会死吗 第160章 危险:涨潮 寒风侵袭着林巧的衣袖，把自己缩成一团，林巧的泪水一滴一滴掉在座位上，她拼命想着自救的方法，可无论哪条道路，最后的结果似乎只有一个……眼下，自己的视觉被限制，只能尽力去分析周围的环境。 女人们都下车了，林巧能感觉到她们在车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周围有很大的风，还有一阵阵飞鸟的声音。 “咚。”林巧狠狠地跺脚，碰撞发出隐隐的回声。 “唔……”林巧憋红了脸，竭尽全力试图把胶带扯开，但林巧即使用力到双手充血，手腕胀红都没有扯出能解脱一只手的距离。 “唔！”突然林巧发出一声闷哼，她被一只突如其来的脚踹倒在了座椅上，整个人趴在了座位上。 “砰——”同时，车门迅速地被关上了，发出刺耳的声响。 “嗯……”女人扯开了系在她眼前的黑布，林巧猛地被周围的环境刺到，缓冲了许久才再次睁开眼睛：这是……哪？ 前后都只有无边际的马路，远处有几棵郁郁葱葱的树，没有地标，也没有任何能够识别区域的物品……甚至连一辆来往的车都没有。 林巧还没有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旁的女人掐住自己脸颊，面前的一块显示器突然亮起，林巧知道，面前的女人一定就是温易柯和席月的母亲了。 不一会儿，屏幕中的她开口了。 “林巧，初次见面啊。” “唔？唔嗯嗯！”林巧急切地看向身旁的女人，寻求最后一点希望，只不过这个希望太过无情，女人面不改色的继续掐着她。 颧骨下面很酸，林巧不知道这些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画面中，温情坐在自己别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各种咖啡杯，她正在一个一个轻轻擦拭：“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方设法地接触我们家月月，都是女人，你在想什么我都懂，虽然席月这个小畜生也是婊子，但我不能再多一个人分掉财产了。” 月月？分财产？这个女人果然是疯子！林巧被愤怒填充了头脑，怒视着屏幕之外的温情：席月从来都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她虽然是大小姐，但一直没有奢靡娇纵的公主病，至于我，我只是喜欢席月而已，甚至因为身份的悬殊，家境的不对等，我一直抗拒正视这段感情…… 而她，居然因为钱财，伤害自己的女儿，控制自己的儿子，还要杀了一个毫不相关的我？真是疯子。 林巧终于想起，第一眼这发自内心的厌恶来自于哪里，温情的嘴脸，和那时的孟禾川一样…… “对不起了，是我的钱，我不会分给一个贱坯子，只能让你消失了，如果你死了，你的警察妈妈能破案，那我就认栽，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在鸣海，权力大于一切哦~” 妈妈？……林巧瞪大了眼睛，想要关掉这散播绝望的视频，但是束缚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下一秒，屏幕熄灭了，抓着林巧脸颊的手更加用力，似乎想要将整张脸撕个破洞出来。 “唔……嗯嗯！唔……哈，哈……咳咳……”林巧嘴上的胶带被撕了下来，贴过的地方异常红肿瘙痒。 “你……呃呕……”还没等林巧说完一句话，她的嘴就被两个人强行掰开，第三个女人把一把白色的药片倒了出来。 “？！呃咳……呕啊！”林巧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手上这一把的药量不论是什么都很危险，林巧害怕，被绑住的双腿像搁浅的鱼一样挣扎。 一把药片直截了当地塞进嘴里，林巧没办法闭嘴，舌头越挣扎药片就这样一点一点噎进了嗓子里，苦涩的味道让林巧无法忍受，想要呕吐却被人强行抑制着。 女人们没有任何表情，看着林巧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毫无波澜，像一个被制造出来的ai，机械的执行着任务。 一把药片被强制灌进了身体里，就在林巧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女人拿着药瓶径直怼进了林巧的嘴里，大量的药片拥堵进了嗓子眼。 “咳咳咔……唔……”药片之后，女人们给她灌了一些水，这才避免了林巧被噎到窒息，虽然没有立刻死亡，但林巧陷入了麻木，强大的精神压力让她动弹不得。 救…… ——————————————————— “电话打通了吗？”温易柯和阿敏联络。 阿敏此时也在开车满城跑：“没，排除了在朋友家的线索，她的手机一直在关机，恐怕是被毁了，家中的所有能力都动用了，现在公司正在调取监控，消息应该快了。” “好，你先回公司吧，把具体路线告知我。” “好的。” 与此同时.林巧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们都不见了，林巧只觉得身心俱疲，连转头观察环境的力气都没有了，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即便打开了车窗也喘不上气来。 更加令林巧恐惧的是，汽车一直在行驶，而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这辆车要将自己带到何处。 她开始感到无助和恐慌，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迎来什么…… “停……停下来！”林巧身上的胶带都被解了下来，她奋力支撑起自己，从后排爬到了驾驶位：胃好难受……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在手心…… “动……动一下！”林巧用残存的理智坐到了驾驶位，她没有开过车，用脚踩了两边的踏板，都没有任何反应，车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林巧不知道该怎么办：刹车啊！停下来！ 如果停不下来，自己就真的如她的愿“自杀”了！ “咔哒咔哒……”林巧看着飞速行驶的车辆，不断拉扯着车门，却毫无反应：“不……行了……”林巧的四肢犹如钢板般僵硬，再也动不了，在安眠药的加持下，她忍受着强大的痛苦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车辆越开越快，前方了无边际。 “找到了！”温易柯远远的看到了车辆，果断踩下油门，用最快的速度追赶上：“谭叔！就是前面的那辆！” 温易柯急得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有人……有人来了……林巧的眼神迷离，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温易柯和另外两个车辆：救…不管是谁……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的末路，天空阴沉沉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下，那一抹绝望的蓝色显得格外刺眼。它像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紧紧地笼罩着林巧的生机…… “再快点啊！”温易柯加足马力，渐渐地超越了林巧的速度，前方就是无边的海，温易柯没法回头，心一横，转动方向盘把车挡在了面前，霎时间，巨大的声响吓跑了空中盘旋的鸟群。 林巧撞上了温易柯的车，拖出去百米，终于在马路上停了下来。 第161章 没事了，暂时…… “呕……咳咳……”林巧被送到了医院洗胃，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林巧终于恢复过来，处理了危险，林巧又要去治疗外伤。 温易柯没什么大事，在安全气囊和安全带的加持下，车祸只是让他昏了些时候，捎带着脸上有些擦伤，但林巧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没有做任何措施，两车相撞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头部撞到了挡风玻璃，身体许多地方扎进了玻璃碎片，好在林巧的衣服很厚，伤口才不至于捅的太深。 温易柯的脸上还粘着绷带贴，看着林巧苏醒才安下心来和席月报平安：“喂，姐姐……嗯，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在医院，我？我没事儿，好得很。” 谭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注视着温易柯的举动，刚刚的轻松喜悦突然都不见了，只剩下一脸的凝重严肃。 “好的姐，等你回来，嗯。”温易柯坐下来休憩一会，良久，他又重新拨了号。 “你要打给谁？”谭诚肃声。 温易柯沉默，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握着电话的手越来越紧，他在迟疑，也在忐忑：“我要报警。” “温情是不可能被抓起来的……”谭诚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温易柯。 “那是叔叔您的一面之词！我相信权力之上，还有更大的权力……” 谭诚直起腰板，温易柯却渐渐没了底气：“你从小在席家长大，我不相信你不懂这些道理，温情很会掌控人心，可以说除了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然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达成目的。” “从她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她就暴露了真面目，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不知道杀了几个人，老实说，那时候你父亲意外死亡，我甚至也怀疑过她，所以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报警只会引火上身，殃及锋月，甚至席月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谭诚握住了温易柯的手腕，想稳定他的情绪。 但是温易柯才十八岁，他能走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谭叔……你知道吗，我已经筋疲力尽了，踩满油门的那个时候，说不恐惧都是骗人的，我不想再让母亲伤害姐姐和她身边的人了……” 谭诚看着挚友的儿子落泪，自己虽不是他们的父亲，心里却也难掩悲伤，但越到这种时刻，他越要清醒，这两个孩子需要一个导航，而他必须站出来。 “小柯，正是为了我们的明天，所以才要更加冷静，明白吗？”谭诚握紧他的手，温易柯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拨号盘上的数字被一点一点删除。 “好……但我一定要尽力阻止这一切。” ——————————————————— “咔哒……咔哒……”指针转动的声音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林巧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突然让她恍惚，李卓徐豆豆和席月都站在她的病床旁边，似曾相识的画面把她带到了几年前的那个春天。 筋疲力尽的自己躺在病床上，朋友们穿着校服站在门外笑着注视自己，那段记忆逐渐变得模糊，林巧的眼前也是模糊的，片刻之后林巧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的席月变成了温易柯。 “林巧，你醒啦。”李卓扶着床边悄声低语。 “嗯……”林巧想撑着自己坐起来，可稍微动一点，肋骨就痛的要命，没办法，只能躺下来和大家说话了。 “你……是？”林巧盯着温易柯问。 “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温易柯大惊失色，心里闪过一百条治疗失忆的方法。李卓和徐豆豆也惊了个踉跄。 “嘿……开玩笑的。”林巧一声微笑。 温易柯这才放下心来，都能开玩笑了，情况就变好了。 “席月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温易柯刚想坐下，这个问题让他瞬间紧张起来：“呃，她知道了，毕竟如果你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告诉她回国来看你最后一面啊。” 徐豆豆：“席月她本来是想强制回国的，是我们没让她回来的，她在国外的事总有一天要办完，现在回来不光保护不了你，还会浪费时间，所以你别怨她，是大家一致的决定。” 李卓：“她拜托了我们来照顾你，这样也能放心些。” “我不怨谁，我只是怕她担心……”林巧缓缓说出话，呼吸沉重了些：“我没有想到席月的母亲真的如此绝情……给我灌了药，还改装了汽车……如果不是他们赶来救我，我可能真的会开车‘自杀’了” “……”温易柯只是听着就感到绝望，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林巧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她本该像其他员工一样平安无事，但却因为母亲的错误而陷入绝境。 温易柯的声音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对不起，是我母亲的错，波及到了你，抱歉……” 林巧是很生气，自己作为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但想到温易柯和席月也和自己一样是温情的受害者，林巧选择了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你也说了，是温情的错，所以我只怪她。”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作为席家的儿子，作为席月的弟弟。”他语气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坚毅和决心。 第162章 休养康复 “吱嘎——”晚上十点，温易柯从外面，买了一些晚饭，回到病房的时候林巧正躺在床上看手机，用一只手艰难地打着字。 “在和我姐说话吗？”温易柯走进来，把大大小小的袋子盒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林巧坚持了一会举着手机，手臂酸痛之后便放弃了，嘴巴里很酸很痛，喉咙也像针扎般难受，林巧还是回应了他：“只是她一直在安慰我罢了，我现在似乎是回不了一点消息。” “视频电话呢？”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到时候她又要自责了。”林巧脸上贴着几个创可贴，头部也缠着绷带，手上还挂着水，肋骨动都不敢动，整整就是一个战损姿态。 温易柯把餐盒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随后通过滑轮送到了林巧面前，升高病床：“原谅我在那时候怀疑你，我只是太在乎姐姐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没办法相信一个不明背景的人……” “我都知道，也能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尤其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更加能体会你的心情，席月何尝不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她在我青春敏感期的时候指引我的方向，改变我的生活方式，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现在还在厂里打螺丝……” “所以你……”温易柯削着苹果，果皮连成一条，突然断成了两截。他看着手中的苹果，思绪有些飘散。 林巧摇摇头，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这跟爱情这方面没关系，我只是在讲她的人格魅力，真正吸引我的还是我们之间的独一无二的电波。” “电波？”温易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对这些情感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林巧转头望向天空：“其实我也不怎么懂，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有着爱情，这种感觉很奇妙，类似于一见钟情，却并不完全，是一种只要和她再见面，心脏就犹如蹦跳的电火花般悸动的情绪。” “好吧，我没被电过，还是先吃饭吧。”温易柯递了双筷子给她：“刚折磨完，吃点清淡的。” 虽说是清淡的，但菜式摆满了一大桌子，堪比国宴：打包版，甚至温易柯一进门林巧便闻到了那抹浓浓的汤鲜味，林巧尝了一口面前最显眼的冬笋，比春日腌笃鲜里面的笋还要更鲜。 “其实你不用亲自照顾我的，我的朋友们都可以的。”林巧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在温易柯面前吃东西，总有种跨时空的违和感。 “姐姐刚走你就出了这档子事，我怎么可能放任不管，而且……我母亲下手比较绝，还是有我在更放心一点……”温易柯低下头，她厌恶母亲事事控制自己，但有时候又要利用母亲达到自己的目的…… “好吧……”经过了这件事林巧还是学乖了，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还是别有侥幸心理了，这样也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不叫她们的关系太难看。 “那就这样吧，你先吃吧，我出去帮你看看康复计划，也给你和姐姐说话的机会，也不能一直在你面前做电灯泡，我还没有不识趣到这种程度。” “诶！我没有这样要求你啊……”林巧羞红了脸，好像心思被看穿了。 “对了，明天不用去上班，给你带薪休假。”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上班……”林巧捂着胸口，头上脸上和嘴角的伤口异常显眼。 “我怕你太热爱工作了。”温易柯临走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哈，那你真想多了。”林巧小声吐槽着，她盛了勺汤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温易柯走后，林巧透过窗户隐隐看到了许多人影，还有小声说话的声音。 她被安排在了高级病房，但这病房里所有舒适的陈设都和林巧无关，自己始终都要躺在病床上，门口站了许多保镖，这种被人当成焦点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林巧感觉既安心又忐忑…… —————————————————— 第二天.也是席月在国外出差的第三天 让林巧清醒的不是手机铃声，也不是饭菜的香味，而是身体的麻木感。肋骨伤得说轻不轻，说重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翻身的时候异常刺痛，导致林巧一整晚都保持着尸体一般的姿势。 “好麻……”林巧实在是忍受不了，早早起了床，甚至天还没有亮，按了下呼叫铃，门口便走进来一位白大褂女护士帮助林巧活动身体。 “哇，这就是走路的感觉吗！”只不过走了一会，林巧又要回到那张床上休养，这让林巧不得不回忆起做手术的那段时间，每次想想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林巧都想哭。 “唉……”虽然有愧于林巧，但公司的事还是不能落下，温易柯派了自己信任的一批员工来照顾林巧，也算是远程帮忙。 “今天应该在润色阶段了吧……”昨天出事之前，林巧还在规划这几天的行程和工作安排，现在好了，喜提休假七天乐。 “啧。”也许是职业病，又或许是林巧太想完成自己的成绩，她的手一直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爬回公司：“预告肯定发了吧，预计今天就完成的。”林巧缓慢地伸出手，把手机掏了出来，在各大平台打探新活动的消息。 “奇怪……怎么没有？还没上班？不可能啊……”林巧在热搜榜上翻了两下都没看到，后来点进了月亮茶咖的官微，也是空空如也。 “不会出问题了吧……”林巧在热搜榜上反复观察，非但没有看到属于方案内的预告，反而看到了几个异常的词条： #月亮茶咖 抄袭 #沈伟胡萝卜汁 海报 #席月 “啊？”这是怎么回事？林巧心急，点进词条时还不小心碰到了肋骨，痛得赶紧躺平了：“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又是沈伟？” 海报，胡萝卜汁？ 最先报道的是一家营销号，上面贴上了月亮茶咖最新的联动海报，还有沈伟集团几分钟前发布的一款胡萝卜汁的宣传海报，上面明确指出了相似的点，胡萝卜元素，字体，排版，宣传文案，甚至logo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因为沈伟发布时间比月亮官微早了一个小时，所以营销号直接实锤抄袭，现在月亮茶咖上了热搜，还牵扯出了此次联动的总公司。 “不可能啊，海报是前天画好的，我亲自监督完成，还改了许多版，怎么会和沈伟集团的如此相像？”林巧双眉颦蹙，焦急的心情摆在脸上。 “有内鬼，一定有内鬼……” 第163章 海浪不止 “那个贱人没死？！”一清早的负面消息让温情气得头疼。 “是，按照计划林巧会意外死亡，但中途少爷阻拦了车子，所以……”瑞贝卡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身后是四个体型相像的女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吸引注意。 “你的意思是，少爷错了，是吗？”温情坐在水晶椅上，身后站着六个女仆在为她化妆，三个女仆在按摩她的手脚。她闭着眼睛趾高气昂地审问着她们，似乎自己是整个席家的女王。 “当然不是！是我们失职，没有达成您的任务……”跪在地上的女仆们手脚已经开始发麻，语气渐渐颤抖起来，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倾泻而出。 “啪！”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温情睁开眼睛便扇了身边人一耳光，瑞贝卡没有反应过来，脚步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身边伺候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了一跳，她们的手微微颤抖着，但仍坚持完成手头的任务。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恼这位暴躁的夫人。 眼睛时刻留意着反应，随时准备调整自己的行为方式。 瑞贝卡虽是温情身边的老人，但每次如此突然地被打还是会让她下意识腿脚发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还敢当着我的面指责少爷，他是你能提起的人吗，林巧没有杀掉，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滚出去！一会去徒手整理玫瑰，放到前厅的桌子上！”温情不傻，她不会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自己养的棋子身上，相反这样反而会让她们更加忠心于自己。 但林巧没有如愿死去，温情第一次失手，她怪不了别人，瑞贝卡就遭了殃，杀鸡要给猴看，说出这一番话之后温情便让四个犯错的女仆走了出去。 “是。”瑞贝卡顶着红肿左脸慢慢离开。 —————————————— “红姐，这件事有跟你没关系，夫人打你也太狠了吧。”花房里，瑞贝卡和另一个女仆在交谈，瑞贝卡拿起玫瑰花，一点一点摘掉难看的叶子，用手掰掉一根根尖刺。 “夫人把我们救了，资助我们上学，承受这些是应该的……”瑞贝卡低头干活，不敢与他对视，眼睛里还有一丝闪躲。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和无奈。 “虽然夫人帮助了我们，但这里的工作太苦了，动不动就会受罚，我上个月的烧伤还没恢复呢……”女仆挠挠头，她上周因为没有及时浇花而被罚空手拿炭火。 瑞贝卡接过她面前的花桶：“谢谢你来帮我，不过这些还是我一个人完成吧，毕竟是惩罚，被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那好吧，你小心点。” “嗯。”瑞贝卡目送她离开，手上一刻不停地掰着尖刺，整理了半个小时，她的手上已经被扎出了许多伤口，严重的还在不断渗出血液，养护花朵的水被染的粉红一片。 “啊……”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手帕，擦干手之后也是血迹斑驳：“先找创可贴用用吧。”推开花房门，沈夫人已经提前来等候了。 “诶？瑞贝卡。”她好心叫她上前：“你的手怎么了？！” “呃……没事，我洒扫的时候不小心……”瑞贝卡把手背了过去，而沈夫人穷追不舍：“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谢谢夫人。”瑞贝卡被沈夫人带到了洗手间，给她的伤口处一个一个贴上创可贴：“这下就好了，对了，这个给你。” 瑞贝卡接过她递来的新手帕，纯白无瑕，在瑞贝卡此刻的心里，就和沈夫人一样：“谢谢……” ———————————————— “唉呀……唉呀，怎么回事啊……”林巧挂着伤，在病房里到处走，来来回回绕了许多圈，不停地刷新热搜，试图发现月亮茶咖的证明，但她等了一上午，都毫无消息，现在网络上都在讨伐月亮，甚至许多人纷纷晒出自己在月亮茶咖遇到的不良体验。 一上午的时间，月亮茶咖和锋月公司又陷入了舆论风波。 席月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到了机场，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林巧给温易柯打了两个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阿敏也是，其他的员工全都挂断了，林巧已经能想象到营销部乱成一锅粥的模样了，而自己却在医院里无所事事地踱步。 “卧底……”林巧自知急也没用干脆坐下来，一边小心养着伤口，一边认真回忆曾经的种种，试图找出营销部的卧底。 “咚咚咚……” “啊，进来吧。”护士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林巧坐在沙发上，吓得后退了两步：“诶呀，您怎么自己下来了，应该叫我们帮忙的啊，没伤到哪里吧。” “我没事的，心里着急，反而有些地方不太疼了。”林巧抚摸自己的肋骨处，又摸了摸自己被玻璃刺伤的地方，微笑着跟护士摆了摆手。 “那也不能……” “小姐，你能帮我搞一台电脑吗？”林巧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啊？” ———————————————— 过了十分钟，护士小姐带着电脑包走进来了：“给，这个是我们科长自用的，现在借给你了。”护士小姐还是浅浅震惊了一下。 “谢谢你，帮大忙了。”林巧赶忙僵直着身子插上电源，捂着伤口插上了自己背包里的u盘：还好没被弄丢，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这个u盘里有很多公司的信息，可能这里就是找到卧底的关键，她心中有一个怀疑的人选，她想拼全力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可她没过多久，心里越来越紧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还没来得及找到关键的决定性证据，另一个不利的消息被放了出来。 #席月 视频 #席月母亲死亡 #席月 别来干扰我的生活 #沈怀襄 ！林巧突然想起席月一个小时之前回了国。 遭了，这下所有的矛头全都会指向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