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书)》 第1页 [穿越重生] 《暴君之妹(穿书)》作者:野马凌江【完结+番外】 文案: 学渣又易秃头的傅卿在图书馆里看一本小说睡着后,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头长到腰间,又浓密又柔顺的长髮。 还没来得及为这件事高兴,她就发现自己穿书了。穿的还是一个因为谋反失败而被暴君赐死的公主。而赐死她的暴君,正是面前这个刚被「她」扇了巴掌的,因为一双琥珀色异瞳而被人叫做妖孽的少年。 傅卿腿发抖,脸色惨白的试图挽回局面:「皇……皇兄你脸上有蚊子。」 傅卿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她居然点亮了金手指,绑定了一个残缺的抽奖系统。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去抱暴君的大腿,却没料到抱着抱着把自己都悉数赔了进去。 小片段: 傅柏舟抱着傅卿,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柔爱怜地抚.弄她的髮丝,琥珀色的眼里却暗藏戾气。 「朕乃妖孽,却心甘情愿拜服在卿卿裙下,捆住妖孽的绳索尽在卿卿之手,卿卿若是放手,可别怪皇兄发狂咬你。」 低沉微哑的嗓音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惧意,伴着打在耳廓炙热的气息,让傅卿心尖忍不住发颤。 ps: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 内容标籤: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卿 ┃ 配角:傅柏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穿书后,我成了被暴君赐死的公主 第1章 (已修) 傅卿困得昏沉,正要趴桌上睡觉时,她突然扬手重重挥了一下。 「啪!」 白皙纤长的手狠狠地扇过少年苍白的面颊。 手心的疼痛,让傅卿瞬间清醒,她睁开眼,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面上有巴掌印的少年,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素淡陈旧的直裾,朝她倔强的看来时,傅卿有些愣住。 那少年过于苍白的面上,竟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淡金色的瞳膜仿佛是阳光被揉碎了一般,星星点点的情绪起伏都好看得让人失神。 「这低贱的妖孽竟敢脏了殿下的手,太可恨了!」含着怒意的女声朝身旁传来,傅卿只看到身后一个穿着古装的姑娘抬手就要向少年另一边没有巴掌印的脸扇去。 「这种腌臜事由奴婢来就好,怎可脏了殿下的手?」 傅卿下意识捉住小姑娘的手腕,头疼的皱起眉心。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她刚刚不是在图书馆睡觉吗? 「滋啦——」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电流的声音,傅卿听到冰冷又机械化的声音响了起来。 「场景定格——世界和平系统启动中——」 「启动完成,欢迎进入《后宫沉浮录》的世界,宿主的身份是燕朝公主傅卿,我们的任务是维护世界和平!」 《后宫沉浮录》?那不是她在图书馆里看的言情小说吗? 傅卿脑袋胀痛,她看着眼前被定格住的几个宫装女孩和琥珀色眼睛的少年,突然惊慌了起来。 《后宫沉浮录》是一本以女主为视觉的言情小说。 女主瑶晚芯早年从家中走丢,因她长得玉雪可爱而被带髮修行的长公主收作弟子,留在身边教导。 瑶晚芯果真没有辜负长公主一番教导,虽然她长在落雪庵中,却出落得亭亭玉立,清丽脱俗。在女主光环加成下,瑶晚芯有了许多追求者。 君子端方的男主是尚书之子、太子伴读萧如诲。他幼年在落雪庵遇到瑶晚芯,自此后两人就成了青梅竹马。 仙逸逍遥的逍遥谷神医苏钦许,更是把女主瑶晚芯当做白月光,女主成婚后,他行医走遍天下,终身不娶。 甚至北戎最年轻的将军贺长渊,也因为瑶晚芯救过他一次后,而念念不忘。 而在小说里,「傅卿」则是喜欢男主萧如诲的恶毒女配,她是皇帝唯一的女儿,自小就有什么要什么,她喜欢萧如诲,便费尽心思要拆散女主嫁给他。 小说里的傅卿,后来死在了最大反派的手里,那个反派就是将来的暴君,也是现在的四皇子傅柏舟。 傅柏舟因为一双琥珀色的异瞳而被称作妖孽,宫中贵人向来不管他的死活,便是最下等的奴僕也能欺他。 傅卿想起了小说中的描写: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暴君身着帝王的冕服,撑着伞缓缓走在宫廊中,然后和急急忙忙赶来的傅卿撞到一块。 心上人被一个民间的小丫头抢去,最疼爱自己的父皇去世,她一向看不起的妖孽却成了君主。 所以的怒气和难过一同涌上,傅卿脑子不清醒的指着暴君的脸痛骂:「妖孽!你纵使披上了冕服,也是个四不像!低贱的人,永远低贱。」 跟随着暴君的侍从当场被吓得快昏死过去,傅柏舟却并不恼怒,他甚至看着屋檐外的飘雪笑了起来,嗓音平缓微凉:「皇妹的簪子找到了吗?」 傅卿愣住。 什么簪子? 傅柏舟看傅卿的眼神,依然像是兄长那般和蔼:「看样子是找到不了。可惜了,那可是先皇赐予你的,丢了簪子是大罪,寡人便罚你亲手去找吧,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于是傅卿不得不到了露天宽广的庭院中,冒着大雪被宫女压着用手在堆积的雪中,找着一根她早已忘记的簪子。 露天大雪,又找了一天一夜后,傅卿被活生生冻死在了大雪中。 第2页 临死之际,她才想起,她早年诬陷傅柏舟偷了自己的簪子,害傅柏舟在风雪中被先皇罚跪了一个时辰。 回想完这个剧情,怕冷星人傅卿看向刚刚被她打得脸上挂红的未来暴君,小腿控制不住发抖。 未来的暴君记仇得很,不止是她,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最后坟头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该死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她现在打了他,她是不是也要完蛋了! 傅卿想到要被活活冻死的情节,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尝试着和脑海里的机械音沟通。 「系、系统,我能回去吗?」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大学生,根本不能玩转这样的剧情啊。她只想咸鱼的苟到毕业,然后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安安稳稳的苟着就好了! 「叮——主系统已返程,现由系统平平负责宿主的一切事宜,亲亲已不可返回原世界哦~」萌萌的温柔的嗓音不待傅卿反驳又道。 「我们的任务是世界和平,这个任务很简单,只要男女主活下来就行了。其间亲亲完成支线任务后,还可以获得抽奖的机会哦~」 傅卿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圆形转盘,指针指向五颜六色的扇形框,其中有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奖品。 系统平平温柔的嗓音染上了鼓动人心的意味:「万贯家财、养颜秘籍多如牛毛,武功秘籍、修真功法都是上乘,只要你每完成一个支线任务,让人们内心和平,进而促进世界和平,这些就统统都是宿主的哦~」 傅卿心动了一瞬,但她想了一下,还是理智道:「可是我只想在苟完学习和工作之后,看看小说,追追剧,多睡觉养皮肤。」 平平说的这些固然很美好,但是一个搞不好,她就可能会被暴君杀死的。 关键是这里没有网络,傅卿相信,没人有可以拒绝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小说的爽感,以及薯片、快乐肥宅水带来的魅力。 傅卿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它们! 平平可见的安静了一瞬,随即她温柔道:「系统是经过匹配的,亲在现实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亲亲想看小说,想追剧,只要完成小支线任务就可以抽到各个世界已完结的小说,还有电视剧、电影,总之什么都能抽得到的,既然无牵无挂那在哪看不是看呢?」 傅卿有点动摇了,好像平平说的有点道理啊。 平平随即给了她会心一击:「况且男女主最后都成了皇帝和皇后,亲亲只要在暴君手下苟过去,并只要偶尔注意不要让男女主狗带了就行了,是不是很简单呢~」 反正是男女主,肯定不会死的,这个任务看上去也不难啊。 傅卿思索了片刻,轻轻颔首:「你说得好像也对哦。」 「是吧是吧。」平平萌萌道:「主系统能量要被消耗了,还有三秒世界定格状态就会被解除,和平系统需和气,介时亲亲需要完成让暴君立即息怒的任务哦~」 让暴君立即息怒,怎么可能呢? 傅卿刚想问话,耳边就响起平平的声音。 [叮——您可爱的系统平平已经下线,亲亲一定要努力完成任务哦~] 傅卿:「……」 三秒已过,傅卿手中还攥着侍女雪莹的手腕。 傅柏舟抿了抿缺少血色的唇,故作害怕的低下头,瞧着自己布料褪色的鞋子,又扫过傅卿绣了珍珠的绯红色新鞋,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傅卿这蠢货肯定是想到新的点子对付他了,他只要乖乖受着些,说不定还结束得快些呢。 雪莹有些不解地看着傅卿:「殿下难不成还要自己动手?这个妖孽……」 「住嘴!」傅卿放下雪莹的手,冷着脸瞪了她一眼,「这是我四皇兄,妖孽这句话,是你能说的吗?」 雪莹不敢置信的呆立在原地。 傅卿才不管她想什么,她靠近未来的暴君,压着心里的害怕,尽量露出个温柔的笑脸来。 「皇兄,刚刚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是看见有蚊子要咬你便想赶走它,只是我心一急,就没控制好力度,你能原谅我吗?」 傅柏舟不说话,他只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减5,目前和平值11。」平平突然上线报数,吓得傅卿抖了一下。 这个所谓的数值还下降了,这个傅柏舟该不会是在心里想要怎么报復她吧? 傅卿笑容都僵了,求生欲上来,她不得不语气小心又特别真诚道:「皇兄品格高洁如同皎月,心胸宽广可容船行,容貌俊美无人可匹敌,在皇兄的光芒下,我感觉自己都黯然无光了。」 她也做过饭圈女孩,写过彩虹屁文案,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活马当做死马医了。 傅柏舟抬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眼傅卿,却依旧没有说话。 「叮~暴君和平值再减5,目前和平值6,若降到0则判为次任务失败。」平平语气里有些着急了,「亲亲要加油吶!」 彩虹屁都没有用? 傅卿心里嘆了口气,现在她的一切行为都只会被视为不安好心吧?夸也夸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啊?毕竟这个公主之前做的事,也的确不是一句两句能洗得白的。 她还是等下个任务好了,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她还是去让人找话本看算了。至于暴君的和平值,她可以以后再刷。 第3页 傅卿侧身避开傅柏舟,想要放他走。 但她一个不小心,脚下就打晃。她不想摔倒,就一把抱住眼前能抱住的东西。 被死死抱住的傅柏舟,眼中被迫纳入傅卿明艷姝丽的面颊,以及她身上清淡又好闻的花香。 她微颤的睫羽带着点害怕,似是意识到到自己平安后,她只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然后朝他露出柔软的笑意。 「谢谢皇兄,要不是你在我旁边,我就要摔倒了……」 她花瓣一样的唇瓣吐出带着带蜜的字眼,傅柏舟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却勐地把她推开。 她长得这样好看,但偏偏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好你个妖孽!竟然敢推殿下!」傅卿被眼疾手快的雪莹接住,雪莹抬手指着傅柏舟,心里来气,嘴上便十足刻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我家殿下扶着你一下,是你的荣幸,你推什么推?!」 傅柏舟垂目冷笑,这果然是捉弄的新法子。他还记得曾经不小心碰到傅卿的衣裳,便被她用鞭子抽的事。这下,她不知要怎么「惩罚」他了。 傅卿听着雪莹对未来暴君极尽刻薄的话,胆战心惊的拉住她:「闭嘴!你再如此无礼,我就要罚你了。」她罚雪莹,总比她最后被炮灰好。 雪莹错愕:「殿下,可是他推你……」 「他什么他?这是我皇兄!」傅卿朝傅柏舟笑了笑,歉意道,「是我约束不好婢子,害得皇兄受委屈了。今日皇兄有事,不妨先行,之后我会让人送药给你。」 竟然没有所谓的「惩罚」?今天这么简单就能走了? 傅柏舟看着一旁乖乖笑着,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的傅卿,试探的往前走了几步。 没有被突然叫住,也没有被人突然蹿出来打。 许是今日的傅卿有病吧。 傅柏舟回眸看了眼笑容灿烂的傅卿,抬脚匆匆走了。 [暴君和平值加2,目前和平值为8。您可爱的系统平平已上线~] 「亲亲太棒了!第一次消除怒意成就这么快达成了,亲亲可以抽奖了呢!」 彩虹屁不管用,任务竟然莫名其妙就达成了。 傅卿松了口气,随即好奇道:「那就抽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新文开啦!这个脑洞之前就想写了,卖萌打滚求收藏,求作收,快来包.养作者呀~ 第2章 傅卿在侍女的引路下,走进了原着中属于她的溯月宫。 走进寝宫后,她随意指了个侍女道:「你去给我四皇兄送药,再看着给他置办点东西。」 原着里的暴君,现在还是个穿着旧衣,只勉强能吃饱饭的可怜人。 打人的小姑娘雪莹立即道:「殿下,为何不让雪莹去?」 原来她就是雪莹,那个帮着原主害女主,最后不知道怎么死的婢女。 忠心是忠心,可惜坏事做尽。 傅卿皱了皱眉,骄纵道:「我想让谁去,便让谁去,你想替我做主吗?」 「是奴婢逾越了。」雪莹神色有些不甘的看了一旁的月明,低头站到一旁。 生怕自己的意思被理解错,傅卿再交待了月明一遍:「那是我四皇兄,不是什么妖孽,你去那里后言辞举止不能有所不敬。若让我发现你妄自欺上,我便让人发落了你!」 月明年纪不大,没经过事,她见傅卿冷着张脸,便乖乖应了。 「你们全都退下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人都走后,傅卿压着心里的激动和隐隐的喜悦,轻轻的摸了下及腰的长髮,疾步走到梳妆镜前,看清了镜中人的样貌。 镜中美人眉目明艷动人,天然自带一种矜贵气质,皮相,骨相皆美。傅卿微微一笑,镜中的美人亦笑了起来,一瞬间的光华夺目,仿佛屋子都亮了几分。 傅卿却是小心抚摸着自己及腰的长髮,激动得近乎哽咽:「没想她和我长相一样,不过,有生之年,我竟然满足了想要海藻般浓密头髮的愿望,我这样简直太好看了!」 她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容貌一样没错,但奈何傅卿是个秃头女孩,明明后来她也不熬夜了,但是髮际线却还是任性地往上移。每次一照镜子,她总是忍不住嘆气。 但是现在她竟然拥有了小说里描写的,海藻一般乌黑浓密的长髮。 傅卿沉迷在头髮的好感里不可自拔。 「……」 许久之后,系统平平忍了又忍,才忍不住道:「亲亲,你还抽奖吗?」 作为没有头髮的系统,平平压根不能理解傅卿的激动心情。 傅卿瞬间收了一脸沉迷摸头髮的表情,高兴道:「抽啊!平平,可以抽那种在这里也能连网的手机吗?」 「有啊,不过这要看运气了。」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转盘,转盘上有指针,旁边还有个红色的按钮。 平平萌萌的声音带笑:「亲亲按下按钮就可以了,平平祝您得偿所愿哦!」 「借你吉言。」傅卿期待地按下按钮,然后就见到指针转了起来。 指针越来越慢,她屏住唿吸看着指针转到一个写着各个世界小零食的格子上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不是能联网的手机,小零食也好啊! 薯片、猪肉脯、魔芋爽、冰阔乐想想就让人开心!看来她快乐的咸鱼生活又能继续了。 第4页 傅卿笑容还没停下,就看到指针竟然划向了下一个写着「消暑圣品」的绿煳煳的两个果子上。 然后指针缓缓停了下来,转盘下的框框里滚下了两个绿油油的酸柠檬。 傅卿看着逐渐消失的转盘,神色有点扭曲。 她的小零食呢?她的快乐肥宅水呢?怎么就转出了两个绿油油的柠檬来? 平平声音充满喜意:「恭喜亲获得『消暑圣品』两颗柠檬!新鲜的柠檬榨汁做成柠檬水,一口便能消除心中怒意与烦躁,实乃夏日居家必备食品哦!」 傅卿捡起柠檬,面无表情地重复之前平平蛊惑自己的话:「是谁说的万贯家财、养颜秘籍多如牛毛,武功秘籍、修真功法都是上乘,只要我抽就都是我的来着?」 平平可见的卡顿了一下:「都是我说的没错,但是这个要靠个人运气呢。刚刚亲也看见了,只差一点亲就能转到各个世界小零食了,真的太可惜了,可能这次你手气不太好。」 傅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平平温柔道:「这次没抽好没有关系,等到下次支线任务激活,亲好好完成,就能再抽了。等下次运气一来,就真的能得偿所愿了!所以我们要好好完成任务,好好在这里生活呀,亲你说对不对?」 傅卿看到镜中自己的乌黑长髮,忍不住手痒摸了摸:「你说得好像挺对的。」 反正在她的世界,她也没什么人牵挂的,在这里,她还能长发飘飘,不秃头_(:3」∠)_ 「对了。」傅卿摸头髮的手顿了顿:「平平,如果我在这里,那么原本的公主去哪里了呢?」 平平电子音带了点沮丧:「她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就死了,主系统为了不让小世界崩溃就暂时推动了一点世界进程,就在这个时候,主系统就匹配到亲的灵魂、性格、情况都和原主很契合,所以让你来维护世界和平运行来了。」 公主竟然这样就死了?她不是小说里重要的反派角色吗? 傅卿一脸不可置信:「她为什么会死呢?在书里,她不是要到暴君登基才会领盒饭吗?」 「小世界形成后,它就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了。」平平萌萌的嗓音里有些严肃,「虽然一切都大致会按照主线进程继续下去,但是也不排除会发生各种意外,这是不可控的。」 原来是这样,满足了好奇心以后,傅卿点点头坐到软榻上,慵懒地靠着,继续听故事:「那么照你这样说,主线不出意外还是会走下去?」 平平道:「是的,亲只要保护好自己,再不要让男女主意外狗带就算完成任务了。」 「行叭。」傅卿点了点头,随即嘆了口气,咸鱼躺在软榻上,丧丧地哄骗平平,「可是我真的好想看小说,看电视啊,我为什么没抽到呢?真的太难过了。」 平平连忙安慰:「加油,亲下一次一定会抽得到的!」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啊。」 傅卿嘆气,「好平平,你能不能连网啊?如果能连网,可不可以给我读读某绿江的小说啊?我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帮你们完成任务,你们也不能剥夺了我的快乐源泉对不对?」 好像这个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平平犹豫了片刻,道:「那,那说好了,只能今天哦。」 傅卿立即从软榻上爬了起来,她脱了麻熘的外衫、中衣,穿着亵衣躺到床上:「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她看完小说后,有时候会用某绿江鬼畜的语音朗读在来一遍,用来催眠,那效果实在好。 平平搜索了绿江的小说后,随意挑了一篇开始读起来: 「一夜之后,姜妍竟然怀了总裁的孩子,她虽然不知所措,但那个孩子她却是想要的。反正她有钱,养得起。 于是姜妍留了一封辞呈给总裁,便买了张机票……」 萌萌的嗓音带着电子的机械味道,几章没读完,傅卿就已经睡着了。 平平停下声音,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自己读的小说书名。 《白美富她带球跑》? 为什么人类会喜欢看这种小说呢? 平平本着敬业的心理,把这本书当成了解宿主爱好媒介,默默看了下去。 系统看文是很快的,几乎半分钟扫完一本。飞速看了一本后,她又默默去翻了下一本。 * 夕阳渐下,月明带着药膏送到有些荒凉的兰清殿。 兰清殿本是傅柏舟母亲的所居之处,因她是北戎的人,地位不高却生下了傅柏舟。只是生下傅柏舟后,没几年她便病死了。 傅柏舟因为一双异瞳所拖累,导致他年幼时过的便不是一个皇子过的日子 。好在他命硬,竟能活到了至今。 月明一脸带笑的送完药,添置完东西,又记着傅卿的吩咐。 她仗着公主的面子,冷脸敲打威胁了一番傅柏舟身边的侍从,让他们尽心服侍后,才扬着下巴走出了人烟稀少的兰清殿。 寝宫内换了新的锦被,送来了尺寸合身的衣衫,以及笔墨纸砚。 傅柏舟垂目看向桌案上的药瓶,垂目掩去眼中的讽刺。 恐怕是那个一向骄纵的皇妹,又想什么新点子故意作弄他。 没想到这死妖孽,竟然让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公主转了性儿,当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被敲打过的李宗沁,勾着腰看了一眼那个药瓶,掩去面上的愤恨,阴柔笑道:「殿下,这可是公主送来的好药吶。要不,奴才给您上药?」 第5页 这妖孽一条贱命,也配用这么好的药? 若非公主生性护短,手段残忍,他才不会理会着妖孽。 李宗沁沾了药就要朝着傅柏舟脸上抹来,那眼里的嫌恶和不屑,尽数被傅柏舟收入眼中。 他勐地避开李宗沁的手,夺过瓶子就往地下一砸! 瓶子碎裂间,碧绿色的药膏露了出来。 李宗沁面色大变:「这,这可怎么办……」药没了,若是公主知道,他怕是得掉一层皮。 傅柏舟微红着眼眶瞪李宗沁斥责:「狗奴才!竟敢失手砸了皇妹送我的药,你该当何罪?!」 「殿下,您可不能平白无故污衊好人啊。」李宗沁手指微颤得指着倒打一耙的傅柏舟,「这分明是殿下您亲手砸的,和老奴又有何关系?」 傅柏舟冷笑起来:「皇妹还说过两日来要看我,纵我再不济,她今日也唤了我一声皇兄,也给我送来了许多东西。待过两日,我倒要看看,她是信你说的,还是信我说的。」 他厌恶着傅卿,更害怕她送来的药里添了别的东西。傅卿一向不安好心,但此刻他又不得不借她的名头,来压这一干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奴僕。 李宗沁心里过了这一遍话后,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下跪时掩去眼里的怨毒:「殿下恕罪,是奴才不慎把药瓶打翻在地。」 装作没看到李宗沁眼里的怨毒,傅柏舟漠然道:「公公知错了便起来吧,只要你以后记在心里,我也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谢殿下宽宏大量。」李宗沁叫地下的侍从把这里收拾干净,心里恨恨啐了一口。 没想到平日里由他作贱的妖孽,今日竟莫名得了公主青眼,暂时骑到他头上来。 不过,等公主新鲜度过去,再像以前一般欺辱这妖孽时,他定要把今日之辱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不要熬夜啊!(秃头预警! 第3章 傅卿开始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作为公主不用操心食宿,她让御膳每天都送糕点、小食来,偶尔看看话本子,还哄着平平给她念小说。 平平一开始极其不乐意,但是在她几次三番请求下,这个涉世未深的系统成功被拖下了水。偶尔,平平还会主动和傅卿讨论一下剧情。 有吃的,有玩的,还能睡得饱饱的,这样的生活她梦寐以求,并且一点也不觉得腻。 傅卿就这样苟了两天,雪莹才和明月把她从香香软软的被窝里刨了出来。 傅卿半睁开眼,懒懒地问:「雪莹?有什么事吗?」 看着睡眼惺忪的,娇靥如海棠春睡般的傅卿,雪莹心里嘆气,也不知公主怎么转了性子,整天就吃吃睡睡,都不爱往外走了。 她轻声说:「长公主殿下的车架明日便抵京了,明日容妃娘娘会举办赏荷宴,来给长公主殿下洗尘。殿下这几日深居简出,连我们也不大见到。所以奴婢想问问,殿下欲送长公主什么礼物?」 长公主?谁啊? 傅卿迷迷煳煳的想了想,突然勐然坐直了身子:「姑姑明日就要回来了?」 燕朝长公主傅璎是当今唯一的妹妹,她同自己丈夫和离之后,便在落雪庵带髮修行。 关键是她收养了女主瑶晚芯,她一回来,女主也要跟着来,书中的剧情就要正式展开了。 瑶晚芯和男主萧如诲最近两年一直靠信件联繫,女主一回来后,他们就坠入了爱河。 原文中因为原主喜欢萧如诲,所以原主也开始上演了各种作死行为。 傅卿想了一遍后,捂嘴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前不久我好像看到我私库里有一樽玉菩萨,皇姑姑带髮修行,送那个就挺合适。」 「对了,还有那个姑姑的弟子。」傅卿在雪莹和月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又缓缓躺了下去。 「你们看着挑个合适的礼给她便好了。」她眼睛闭了起来,睡意昏沉道,「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男主女主的,只要不死,无论他们怎么谈情说爱,都和她没有关系。 有那时间掺和,还不如听平平语音阅读几本小说来得有趣。 因是夏日,傅卿上身只穿了朱红色的小衣和亵裤,她一翻身便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背部优美的线条,衬着旖旎的红色,看上去晃眼香.艷得很。 月明红着小脸,轻手轻脚地帮傅卿盖上薄被,才和雪莹退了出去。 傅卿一觉便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吃过早膳,本来她还想看看新买的话本子在走,但却被强制着开始梳妆打扮。 「殿下容貌已绝色,今日赏荷若是能穿上这绛色纱绡裙,再簪上步瑶,定能艷压群芳!」雪莹兴致勃勃,最擅长装扮,她一看到新做的纱绡裙便立马想到能让傅卿艷压群芳的打扮。 傅卿一看那繁复精美的一整套步瑶,就感觉脖子酸疼。女主有女主光环,女配与女主做对下场都不好。 她随手拿起樱色的纱裙,指了素雅又有风韵的荷花玉簪和珍珠耳坠:「就这些吧,这样式也应景。」 雪莹不甘道:「殿下,这也太……」素了吧?这么素淡,要怎么艷压群芳? 只是傅卿坚持,她也只能换上。 傅卿容貌旖丽,眉眼矜贵,仿佛牡丹滴露一般,雪莹本以为她只适合浓颜。 但如今她穿着素淡,那容色反倒没有被压下,反而如同帝王冕冠上的明珠,虽然内敛,但光华依旧熠熠。 第6页 傅卿摆弄着散披的髮丝,感慨道:「这头髮真好看。」这么浓密顺滑的头髮,她一定要好好保护。 「殿下不仅头发生得好,您的容色更是整个大燕朝都找不出的绝丽。」为这样的样貌恍惚了一瞬后,雪莹突然朝着傅卿眉心点了一点米粒大小的硃砂痣。 这点硃砂痣好似画龙点睛一般,让傅卿更添了分秾丽的风采。 月明开心地笑了起来:「殿下太好看了,雪莹姐姐真厉害!」 「小马屁精!」雪莹白了她一眼,轻声啐了一口,又笑盈盈地看向傅卿,「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赴宴去吧。」 「好。」傅卿起身,下意识摸着自己浓密的头髮,然后带着她溯月宫的一干狗腿子,浩浩荡荡地走向了菡萏洲。 屋外的太阳有些大,雪莹便特意带了傅卿从林荫处走,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以及嘈杂的笑闹声。 「殿下使不得!这可是四皇子,他是您皇兄!殿下怎么能上手抽呢?」年轻男子话语间都在劝阻,只是语气带笑,反倒有种怂恿意味。 「他才不是我皇兄!」 傅靖果真扬声怒道:「他不过一妖孽罢了!他不是我皇兄,我为什么不能抽?噁心死了,他的那双眼睛,跟怪谈里的妖怪没有两样!」 「叮——您可爱的系统平平已上线,我们的任务是世界和平!」 突然出现的平平,让傅卿停下脚步。 平平声音带着喜意:「暴君内心和平值减6,目前和平值为3,和平值为零时,则任务失败!」 仿佛是看清了傅卿的想要划水过去的心,平平立即由萌萌的嗓音,变成了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因主系统察觉宿主不积极维护和平,便特意给宿主制定了消极惩罚。」 傅卿忐忑的问:「什么惩罚?和某绿江系统小说里一样的电击吗?」 平平嗓音甜蜜:「不是呢,惩罚是掉发哦!过分划水的话,亲亲的头髮会掉得很快呢!」 啊,竟然是掉发!不行!主系统是魔鬼吗?! 傅卿立即捂住自己浓密的长髮,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一向崇尚和平的,并想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促进世界和平来着。」 平平撒娇:「我相信亲亲呢~」才怪:) 正说着话,前方却喧闹起来:「那妖孽竟被王轩推进河里了!他好像不会游水!」 「好歹是皇室血脉,王轩你怎的如此狠毒?!」 「殿下,他不是我推的,真的不是我,我亦不知他怎么掉下去的。」 有人惊唿:「天哪!他好像要沉下去了!」 竟然要闹出人命了! 傅卿脸色一变,她不顾雪莹的阻止快步走向湖边。 清澈的湖水里傅柏舟正挣扎着,他明显不善水性,旁边的看热闹的几个陪读和一看傅卿便安静了下来 傅靖朝傅卿结结巴巴道:「皇,皇姐,那个妖孽掉到水里了。」 到底是人以类聚,原着中和傅卿关系最好的就是傅靖,他真的把傅卿当成了姐姐。他们会商量一起怎么对付傅柏舟,怎么对付瑶晚芯。 「等会儿找你算帐!」 狠狠瞪了一眼傅靖,傅卿连忙对浩浩荡荡的侍从道:「谁水性好,便站出来!若是能救得四皇兄,便赏一百两白银,并再提拔一级!」 傅卿紧张地攥紧了手心,是会游泳的,只是在场那么多人,她身份又特殊,根本不能下水。但要是实在没有人的话站出来,她也顾不得什么名声,只好亲自下水了。 不单只为她的想要守护的头髮,还为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还真有个太监站了出来:「殿下,奴才想试试,只是不能保证能否救下四殿下……」 「废话莫多说,你去便是!」傅卿打断他啰哩巴嗦的话,看他下水后,她又转眸扫过傅靖腰间佩剑。 「把剑给我!」 傅卿命令微冷的语气,眉眼一扫之前的疏懒,眉间一点朱色冷艷矜贵逼人。 在场的世家贵子纷纷看愣了。 傅靖呆呆地解下佩剑递给了她。 傅卿开启剑鞘时,阳光下剑影在她面上疏忽而逝,仿佛艷色骤启,美人与刀锋危险却引得人心动。 雪莹脸都白了,她诺诺出声:「殿下,刀剑危险。」 傅卿绕开她,把剑给了身旁的小太监:「快去砍支竹子来!」 小太监被勾了魂一般,他踉踉跄跄跑到竹林旁,看了长长的竹子拖到傅卿身边,傻傻看着傅卿的眉眼。 「你拖来我这边作甚?!」人命当天啊,为什么这么蠢,傅卿被气笑了,她指着湖边,看着不断探头唿吸,又沉入水中找人的太监,焦急道:「放到湖中,把他们二人拖上来!」 几个侍从急忙把竹子扔到了水中。 傅卿焦急的站在一旁观望,心里开始后悔愧疚刚刚她过于无所谓的态度。毕竟是小说世界,她心里一直没有实感,直到现在人命关天时,她才开始慌乱。 「皇,皇姐,没事的,你别担心。」傅靖轻声安慰,稚嫩的面上尚且有些无措。 他现在不过十二,虽顽劣骄纵,但也未曾害过人命。容妃一向得宠,他又被保护得极好,第一次见这种阵仗,难免有些无措。 他身边的伴读眼神惊艷的瞧着傅卿,想要上来搭话时,却被傅靖冷冷瞪了一眼。 第7页 于是人心浮动的世家子们又缩了回去。 那公公沉浮了几次,在傅卿耐心快要磨灭,心里快要浮现失望时,他突然托着一片苍青色的人影凫了上来,「殿下,人找到了!」 傅卿兴奋的笑了起来,宛如繁花突绽:「太好了!你快带着人过来!你不要慌,抓着这根竹子,让他们拉你上来!」 她眉眼笑意真切,无比动人。 萧如诲和太子傅稹缓步而来时,便笑容便撞进了眼中。 【叮——平平友情提示,本文男主萧如诲已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暴君还是个小可怜~ 第4章 那托着傅柏舟的太监一手抱住他,一手紧紧地抓住竹竿,然后顺利拉了上来。 傅稹远远看了一眼,惊异道:「如诲,你看看那是不是老四吗?他竟然落水了。」 「是四殿下。」萧如诲温雅的神色冷了一瞬:「不若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他扫过一旁站着傅卿和傅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往常最爱针对四皇子的也只有他们二人,傅柏舟落水,只怕他们就是始作俑者。 他们让人落水又救人,简直是讽刺。 萧如诲走近时,他目光反感地看了眼傅卿,心里腾起一股厌烦。 贵为公主,傅卿心无善念便罢了,还故意作恶痴缠,当真骄纵任性。 傅卿听到平平的提示,只抬眼扫了往这边走来的两人,便又看向湖面。 傅柏舟被放到了地上,他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看上去不太好。 旁边的世家子弟一窝蜂的想要围上去,她皱起眉着急道:「不要围住他!这么多人,他喘气都喘不过来了!」 「皇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又闯祸了?」 傅稹一来,旁人纷纷向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傅卿朝傅稹行了一礼,焦急道:「四皇兄落水了,好在现在被救上来了。」 她语气担忧,本是极盛的容貌却平添了分平易近人,她踮起脚尖,待看到一路小跑而来的月明时,忍不住激动的轻唿:「御医到了,快来这边!」 她匆匆给御医引路,然后弯腰去看傅柏舟的情况,半点也没有把目光放到萧如诲身上一瞬。 莫说是萧如诲了,便是傅稹也忍不住抬眼,看向温雅端方的好友,语气中隐隐有些好奇:「如诲,你同我皇妹之间难不成是闹矛盾了?往日便是天塌了,她也恨不得黏在你身边,今日她怎么一眼都不看你?」 萧如诲微微勾唇,神色从容温雅:「太子殿下说笑了,公主年纪尚小又心性不定,只怕她是厌了如诲的无趣。」 若是这骄纵跋扈的公主不来烦他,他反倒要松了一口气了。只是他亦是好奇傅卿这样大的转变,所以他抬眼悄悄看向她。 御医已经让傅柏舟吐尽了湖水,他消瘦苍白的模样不改,只是那唇角的乌青倒是褪了一些。 「为什么四皇兄还不醒呢?」 萧如诲目光嘲弄地看着傅卿着急问御医,仿佛前段时间踢傅柏舟,又故意害他大雪天被罚跪的人不是她一样。 郭御医看着傅柏舟苍白的面上渐渐透出的红晕,斟酌了言辞道:「公主,四殿下本来就有些体虚,此番落水虽然吐出了污水,但他现在发了热,只怕要等明日才会醒来。」 其实吧,这四皇子吃不好穿不好,本来身体就不甚强壮,今日又落水沉下水中这么久,会昏睡过去也不足为怪。 傅卿扫过傅柏舟的脸色,又直起身看向那救人的太监,温和道:「你救了皇兄,我说过会赏你一百两银子,也会提拔你一级。你主子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顺子,乃是菡萏洲扫洒的太监。」小顺子压下心里的激动,朝傅卿跪下,「若是殿下不嫌弃奴才手笨口拙 ,奴才倒是愿意到公主宫中扫洒。」 「我宫中人多,不缺一个扫洒太监。」傅卿看着小顺子逐渐失落的神色,笑道,「你若来我宫中,便做个侍弄花草的二等太监好了。」 傅卿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要什么有什么。 她母妃早逝,皇帝又对她一直怜惜三分,然后怜惜着,怜惜着,便成了习惯,除了太子,可以说皇帝最疼爱便是傅卿了。 跟着这样的主子,脸上也有光彩,小顺子喜得直磕头。 「那小顺子和你们把我皇兄仔细送回他的寝宫。」傅卿随意指了几个侍从,然后朝御医道,「有劳您替皇兄开点方子什么的,需要什么便直接去我宫中取。」 郭御医听着傅卿和声和气的说话,受宠若惊道:「臣定当尽力,请公主放心。」 傅卿看着傅柏舟被带走,她才有看向傅稹,笑道:「太子哥哥也来赏荷宴?」 傅稹和萧如诲一直看着傅卿有条不紊,耐心细緻的处理完事情,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傅稹温和笑道:「好久不见皇姑姑,孤心中颇为想念,所以自然得来请个安。遇到你们倒是巧了,阿卿和五弟不若随孤同去?」 傅卿和傅靖点头:「好啊。」 反正她也只是走一过场而已,吃吃喝喝看看花,就可以回去继续苟了。 至于男女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倒是好奇文中温文尔雅,端方如玉的男主长什么样。 傅卿抬眼对上萧如诲温柔下暗藏微凉的目光后,索然无味的转移了视线。 第8页 这萧如诲也就脸和气质都行,就冲着他厌恶她的眼神,她就懒得搭理。 萧如诲温和的笑意里,带了几分隐藏的冷意。 以前傅卿便做过许多事情来吸引他的视线,现在萧如诲见她又看自己,心里不由越发厌烦。 各怀心思的几人静静地走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傅卿踏入菡萏洲,入眼的便是满池的粉色、白色的荷花,夏日微风一吹,那碧绿的荷叶和荷花便摇曳了起来,看上去曼妙又清雅。 「阿卿来了呀,你还是和太子、靖儿一道来的!」温柔含笑的嗓音让傅卿回神。 她侧目便只见水榭中穿着各色的嫔妃坐于一起,最上首的是温柔浅笑的容妃,她旁边那位一身素雅,神色淡然的便是长公主傅璎了。 傅卿忍不住想到《后宫沉浮录》的剧情: 太子傅稹和萧如诲因为皇帝召见,来赏荷宴便来得晚了一些。 刚入席位,寒暄了两句后,萧如便打算告退。岂料,此时他见到一身着素衣的女子,直直地捧着一大束荷花,脚步轻灵地走来。 粉色的莲花瓣,碧玉的荷叶遮住她的面颊,直到走到人前,她才笑着朝高台上的长公主露出一张芙蓉面,露出灵动而直率的笑容。 「师父,芯儿给您摘来了您最喜欢的荷花!」 瑶晚芯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她一侧目,对上萧如诲温柔含笑的模样后,便感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萧如诲和瑶晚芯皆心中暗喜:她(他)竟然也在?! 早年男女主认识的时候,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一别几年,都只靠书信联繫,但今日陡然一见,便成了金风玉露的相逢。 傅卿却因为萧如诲对瑶晚芯的关注,而把瑶晚芯言语折辱了一番,因此惹怒了长公主。因傅靖站在她这一边,继而导致他母妃容妃和长公主不和。 皇帝宠傅卿,虽然傅卿什么事都没有。但容妃却因此交出了刚得来不久的权柄,并被罚俸禄半月,大大丢了面子。 傅卿想着原书剧情,便有些心不在焉。 傅璎淡淡看了傅卿一眼,心里有些不满:「赏荷宴开始一会儿了,阿卿怎么这么晚才来?」 傅卿歉意的笑笑:「因路上出了点小事便来晚了,还望姑姑莫怪。」 「我哪敢怪你,你可是你父皇娇生惯养着的。」傅璎拨弄着腕上的佛珠,语气微讽,「毕竟我已是方外之人,也无心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红尘俗事。」 傅卿被冷待后也不像往日争锋相对,她只一把拉住要站起身的傅靖,慢悠悠地倒了两杯果酒后,轻声说:「阿靖,来赏荷花。」 「可是……」傅靖对上傅卿瞪他的眼神,他便乖乖端起酒,喝了起来。 傅璎拨弄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她抬眼诧异得看向要说赏荷就老老实实赏荷的傅卿,心里微微一动。 怎么一两年不见,她这侄女脾气竟然收敛了这么多。她这样激她,她竟然也能忍下来。 傅卿轻声教训着和她看荷花的傅靖:「你以后不许再对四皇兄无礼了,你性子要收敛一点,太张扬了你母妃也不好做人。」 他才没有张扬,他一向都如此。傅靖皱了皱眉,有些不愿意:「皇姐,那妖孽哪里能得你叫一声皇兄?哎呦!」 傅卿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下傅靖的额头,恶狠狠地瞪他:「你还听不听话我的话了?」 傅靖捂住额头,哼了一声:「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这才对嘛。」打了一下就要给颗糖,傅卿从荷包里拿了几颗话梅塞到傅靖手里,期待地看着抱着满怀荷花,却走得裊裊婷婷的女子朝水榭中来。 「姐姐请你看一齣好戏!」傅卿吃着桌上的冰碗,又抓了几个糖投餵傅靖。 傅靖很讨厌吃酸的,偏偏这话梅又是傅卿给他的,他半眯着眼睛,露出个被酸到的表情,凑到傅卿身边,含含煳煳道:「看什么好戏啊?」 抱着荷花荷叶的女子,身着一身淡雅青衫,缓缓行来,莫名就吸引了萧如诲的视线,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走了。 那女子歪了歪头,在荷花的映衬中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笑脸,看向高座的长公主:「师父,芯儿给您摘来了您喜欢的荷花。」 傅卿一把推开傅靖:「别说话,好戏开始了。」 【叮——平平贴心提示,本文女主已出现!】 傅卿倒是悠闲,反正她又不喜欢男主,她只要乖乖看戏,就会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 萧如诲看清女子的容貌后,突然惊喜得露出个笑容来。 这女子竟然是瑶瑶!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长公主收的关门弟子,也太过惊喜了,他们一别几年,竟然用这种方式见面了。 瑶晚芯侧目之际,也看到了萧如诲。 她惊喜地睁大了杏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萧哥哥……」 这名场面看得傅卿津津有味,她拿过旁边的小金锤,正要砸核桃搭配看戏食用时,她身旁的傅靖突然怒气冲天地站了起来,还用力砸了手中的杯子。 「好你个萧如诲!你不仅三心二意,还想脚踏两条船,真是好不要脸!」 傅卿惊得核桃都掉了,她迷惑又震惊的看着突然暴起的傅靖,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你个臭弟弟,咱俩不是说好要一起快乐看戏吗?你一个反派,竟然敢这么刚男主,我看你是想原地狗带了吧! 第9页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加了一个码字时漏了的小设定。 也谢谢各位小天使,看到你们留言,我好开心呀~感谢在2020-03-21 01:02:51~2020-03-25 22: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珍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嗯嗯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萧如诲面色变了变。 傅靖指着萧如诲,嘴巴又快有毒,「他就是三心二意!这样的人配根本不上我皇姐!」 瑶晚芯闻言,秀雅的面上有些苍白,她含着隐隐哀怨的眼神看向萧如诲,默默咬了咬唇。 一别几年,原来萧哥哥也有了心上人,而且那人还是公主。 瑶晚芯悄悄看向傅卿,打量她姝丽无双的容貌,矜贵优雅的气质后,心里便浮上了百般滋味。 这样的人不仅容貌绝色,还贵为公主,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这样想着,瑶晚芯眼圈竟有些发红。 萧如诲看了瑶晚芯微红的眼睛一眼,心里刺痛。他看向傅卿,眼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真的烦透了傅卿和傅靖了!他们姐弟一个不择手段,一个骄纵愚昧,还真是人以类聚。 傅卿笑意一僵,她一把拽住傅靖,语气严厉的呵斥:「闭嘴!大庭广众之下,你胡说些什么话?」和女主抢男人,她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傅卿以为自己不要胡乱参与到男女主之间,就不会有大事,但她忘了傅靖这个原主的小狗腿子。 傅靖以为傅卿是为了维护萧如诲的面子,他心里越发愤怒,也越发心疼傅卿:「皇姐,他欺你!你能忍受他,我可不能忍受!你别管我,今天我一定要给你讨一个说法!」 上座的容妃笑容微滞,她想要阻止这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讨债鬼,却被想看傅卿出丑的傅璎阻止。 傅卿气得掐住了傅靖的手臂,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笑。 熊孩子气死她了!手痒好想揍人啊! 「微臣不知自己有何处负了公主。」萧如诲忍不住起身,朝上座的容妃和傅璎拜了拜,然后看向傅卿,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嘲讽。 「公主身份高贵,才貌双绝,如诲一直不敢肖想公主。您心性天真单纯,之前待微臣亲厚,只怕因为微臣是太子殿下的伴读罢了,天地明鑑,微臣与公主之间清清白白,无任何私情!」 他顿了顿,便朗声道:「今日五皇子殿下大庭广众之下污衊微臣,说臣三心二意,那么微臣也想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呢!」 什么狗屁说法?要真不喜欢,为什么之前不明确拒绝皇姐?现在姓萧的又说他污衊,还要讨说法?不过是伴读而已,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傅靖暴脾气压不住,他一听这话张口就要反驳,但脚背却被傅卿踩得有点疼。 「皇,皇姐,你干嘛?」傅靖皱眉,忍着疼请嘶了一声。 傅卿瞪了傅靖一眼,干嘛?当时救你啊,你个弟弟! 萧如诲看见傅卿准备同他说话,他脸色越发黑了。 傅卿一来便一定会死缠烂打,那他真还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神色冷淡的看向萧如诲,却只轻轻朝他矜持的颔首:「阿靖顽劣,口无遮拦,还请萧侍读勿怪。」 「微臣怎敢怪罪殿下。」萧如诲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微臣不过是要替自己讨个说法而已,同时也想对公主说,臣配不上您,您无须花心思在微臣身上了。」 大庭广众之下,萧如诲说这样的话,算是狠狠削了一国公主的面子了。 头上傅璎听着,竟轻笑出声,而后她念了声佛,便兀自拨弄佛珠。 现场无声,众人却有种诡异的尴尬感蔓延。 瑶晚芯偷偷看了一眼傅卿,觉得她贵为公主,被这样驳面子实在有些不好,但她心里却不由浮上了点点甜意。 因为萧如诲说了,他不喜欢傅卿呢!纵使是容貌绝色,身份顶贵又如何?他照样不喜欢她。 傅卿并不管众人的心思,她淡声道:「你当然配不上本公主。」 萧如诲温柔如春水般的眸子,有片刻微沉晦涩。 之前的傅卿追着萧如诲跑,是在场人都知道的事,现在她这样说,就连容妃也感到新奇。 纵然知道男主是因为讨厌女配而对她阴阳怪气,但傅卿也不想受气。与其一直被误会,不如一次性说清楚。 她仪态优雅地坐下,缓缓道,「萧侍读为尚书之子,出身虽好,但除了侍读之职外,你还没有实职,所以地位上你暂时还不配尚公主。」 似乎没想到傅卿会这样刻薄,萧如诲微微一愣,随机垂目:「公主说的是。」 瑶晚芯不忍看他难过,便朝傅卿柔声道:「可是殿下喜欢呀。若是殿下用身份地位来衡量喜欢的人配不配,您岂不是污了喜欢二字?」 「混帐!」傅靖一听又炸,「凭你也敢说我皇姐?」 瑶晚芯被吓了一跳,她握紧拳头,依旧坚持:「民女不敢说公主殿下,民女只是没忍住说说自己的想法而已。」 傅卿皱着眉拉回傅靖,有些敷衍道:「可是我不喜欢萧如诲。」 不喜欢萧如诲,这怎么可能呢?几乎整个朝堂都知道,公主有意萧家郎。 第10页 瑶晚芯柔婉一笑,显得很是清丽纯真:「殿下喜欢也无碍,只要两情相悦便是好姻缘,若只是一人苦苦相思,那便不美了。」 这女主怎么回事?她都说了不喜欢了,她怎么还上赶着逼她承认喜欢萧如诲? 傅卿皱眉看向瑶晚芯,因为微微怒意,让明艷的五官更加生动。 「本宫说了不喜欢萧如诲就不喜欢!之前喜欢缠着他,只是因为少见外男,而他又一直冷待本宫,本宫心中不服,才故意痴缠。这几日本宫思来想去,觉得这样没意思,便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瑶晚芯微微咬唇,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傅卿说不喜欢萧如诲,她该高兴的,可是心里莫名的总有一种用力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萧如诲立即道:「那今后还请公主言出必行,放过微臣。」傅卿这话他心里却半分也不信。 这一招傅卿也玩过,明明她说不再缠着他了。但下一次,她又会厚脸皮的缠上来,而且一次比一次缠得厉害。 「自然,本宫一向言出必行。」傅卿淡笑,「所以不喜欢,这是你配不上本宫的第二点。」 虽然傅卿说不喜欢他,很值得高兴,但她这样下他的面子,萧如诲心里很是不悦。 没有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说,还能心情好的。 傅卿看到萧如诲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冷笑,刚刚他就是这样落她的面子,现在她以牙还牙,怎么他就不高兴了?感情是女配无人权,刀不落到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叮——警报!警报!暴君和平值减1,目前和平值为2】 【叮——和平值再减1,目前和平值为1,为0时任务失败,失败惩罚为头髮掉落速度x3】 平平突然出现,让本来在怼人的傅卿感觉心里一凉。 真的,太秃然了! 主系统是真的狗,竟然加快了三倍的掉发速度,简直不能忍! 她乌黑顺滑浓密的头髮,一定不能掉! 傅卿心里波涛汹涌,她脸色冷得吓人:「第三点,本宫乃大燕公主,身份尊贵,若是要嫁,也要嫁天下最好看,最才华横溢,并且与本宫身份相当的人。如今看来,除了本宫不喜你外,其余的你全都配不上。」 萧如诲控制不住的温润的面上浮现些许怒意。 傅卿才不管他,她只拉起一旁崇拜看她的傅靖,朝容妃和傅璎屈膝行了一礼。 「容母妃,皇姑姑,阿靖今日课业尚未完成,我先带他走了。」 【叮——警报!警报!暴君内心和平值减1,任务失——】 傅卿紧张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她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快要痛哭出声。 任务失败了,她的头髮保不住了,为什么她总是保不住自己的头髮。 她心里满满绝望时,平平冷漠的电子音突然顿了顿,然后温柔起来【暴君和平值加1,任务未失败。恭喜亲亲头髮暂时保住了!】 傅卿惊呆,一时间沉浸在差一点失去头髮的噩耗里不能自拔。 平平安慰道:「亲亲,现在和平值正在1和跌0之间波动,要是不想掉很多头髮,你还是快点去看看他吧。」 傅卿立即看向容妃,眼里有些焦急。 容妃恨不得自家傻儿子快点走,不要丢人。她立即点头,「那阿卿便和这臭小子先走吧,你送你皇姑姑的礼物和你的心意她都收到了。」 不待傅璎说什么,傅卿拉着傅靖匆匆走出了菡萏洲,她打发了傅靖,立即快步往兰清殿走。 兰清殿有些偏远,赶路的途中傅柏舟的和平值有两次掉到了0后,又变成了1。傅卿一边走,一边珍爱的抚摸着自己的头髮,心里急得快哭了。 她真的不能失去头髮,再变成秃头少女。 不知道那个暴君到底在想些什么阴暗的事情,连他心里唯一的和平值也快消失了。 没人人通报踏入兰清殿后,傅卿便看到傅靖身边的公公李宗沁正端着碗药往还为醒的傅柏舟口里喂,傅卿分明看到他眼中有一抹狠歷。 不过李宗沁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火光电石之间,傅卿突然想起原文一个也叫李宗沁的太监,因为给暴君下药,而被他五马分尸,最后挂尸城门口。 那碗药,明显不对劲。 「狗奴才,给本宫住手!」傅卿迎着李宗沁错愕慌张的眼神,走进屋中,对身后的侍从道:「把这奴才和他的药一併拖走,并找御医验看。」 傅卿着急保护自己的头髮,她并不给李宗沁辩驳的时间,便让人把他带走,再让所有人都退下。 傅柏舟躺在床上,他两颊飞红,本来失去血色的唇角已干燥起皮,似乎还在做什么噩梦,连他昏睡中的表情也冷得吓人。 摸了摸自己现在还柔顺浓密的头髮,傅卿先尝试性餵了他一点水,然后重新打了盆水沾湿毛巾后,放到他的额头上。 她一定要亲自照顾这个大魔王,做出痛改前非的样子来,希望这个大魔王快点醒过来,看到她的诚心后,心里有一点和平感。 小心翼翼的把变热的毛巾换了一遍,傅卿抬手朝着傅柏舟脖间而去,她想要解开他的第一个扣子,让他好好唿吸。 手指刚触及脖间的喉结,本来还在发热昏睡的傅柏舟勐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攥住了傅卿的手。 「啊,疼!放手!」傅卿被捏的手疼,她不断想要挣开傅柏舟的手。 第11页 傅柏舟微微一愣,竟然是傅卿?她没有死?可笑的是,他竟也活得好好的! 似乎周遭又被大火包围,傅柏舟眉眼间染上一抹轻狂,唇边却却露出极浅极凉薄的淡笑。 傅卿还为反应过来,脖子就被傅柏舟死死扼住,并且掐着她脖子的力道不断加大。 她不断挣扎却挣扎不开,触及傅柏舟眼底的漫不经心,和唇边一闪而逝的淡笑,她心里发冷,身体害怕得发抖。 这下完蛋了!这神经病暴君是真的想杀.死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头髮以加快三倍的速度在掉,太蠢了,昨晚很晚才用爪机码好字,一路选中下来,要复制时却手抖点错了,导致文章没有了大半。 现在早上只好起来抢救,我受不了这委屈,555感谢在2020-03-25 22:32:10~2020-03-28 11:2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ni的dar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兰清殿内的陈设,让傅柏舟眼前又映出了熊熊烈火,那烈火仿佛燃烧着他的一生。 及冠之年,傅柏舟被先帝放到寺中,说要压制他身上所谓的妖性,到了而立之年,他夺得帝位,改年号为崇光。 于傅柏舟而言,治国不过如烹小鲜,江山任由他玩弄于鼓掌,他那时对治国安民还蛮有兴趣,以致不到五年,燕朝的安定繁荣就已经到新的高度。 崇光五年,大燕海晏河清,万国来贺。 纵傅柏舟生了一双妖瞳又如何?他终究是九五至尊,脚下匍匐着万民,无人敢说他一句闲话。 后来权柄完全收于手中,傅柏舟心中却越发感到百无聊赖。 他越发觉得这世间也太过无无趣了。 之前他颇费心力的治了几年国,巡幸都城时,那些百姓眼中依然对他有隐隐的恐惧感,似乎只消被他那双眼睛看上一眼,就会死掉一样。 傅柏舟瞧着,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倦怠与自嘲: 他自问不曾负天下人,终究还是这个世道辜负了他。 崇光六年,尚书之子萧如诲勾结着北戎的人,利用着「匡扶天下,灭妖除秽」的口号,集结了一批拥护者朝着燕朝反扑。 国内暗暗反叛的人也不少,那些人的底细傅柏舟了如指掌,可惜那时他只爱游戏人间。 他仍可握江山于手中玩弄,便是那萧如诲带兵围住国都,他亦瞬息能力挽狂澜,拒退敌兵。 但他莫名的不想反抗,甚至觉得这事挺有趣的。于是傅柏舟就高座龙椅,半是兴味半是懒怠的看着萧如诲攻进皇宫,尔后,他拒绝了想要请命反杀叛贼的暗军。 傅柏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慢悠悠在寝宫中开了珍贵的美酒,点燃了烛火后,倚着软榻边喝边随意抛出酒罈。 酒香伴着熊熊火焰,似乎让傅柏舟死寂的心口有了热意,感受着那少有的炙热,傅柏舟眉眼轻狂,笑容恣意。 世间当真无甚值得他停留的,他尝遍了最卑下屈辱的苦头,也登过九五至尊的顶峰,他在权利场中来来回回几趟,却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既心无牵挂,还不如潇潇洒洒的归去! 火光的炙热,与酒的炙热入了喉肠,便催生出一种轰轰烈烈的乐章结尾。 傅柏舟眼看火舌吞噬他的冕服,只漫不经心地闭上了眼。 身体伴随火焰融化的感觉只有片刻,傅柏舟就感觉额头一片微凉,脖子上还有软软的,温柔的东西触碰着。 都化为灰烬了,怎还会有人能碰他? 傅柏舟最恨别人私自触碰到他,他下意识睁眼,却发现自己诡异的处在他很久不住的兰清殿,那个因他而死的「皇妹」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一旁。 心中嘲弄未散,傅柏舟就用力扼住了傅卿柔软的脖子。 手下不自觉越发用力,看着傅卿有些急促的喘息,他面上浮现淡笑,手中力气不减:「皇妹,真是许久不见了呢。」 已死的人復生?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脖子上的手犹如烙铁一般,疼得傅卿几乎窒息,她被迫看着傅柏舟的笑容,心里只觉得瘆得慌。 神经病,她脑子被狗吃了才来看他,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啊! 「平平,救我!你们不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吗?快救我……我要狗带了……」 脖子上的力道,傅卿不能承受了。 平时可可爱爱的平平,突然有些慌张:「平平没有办法,平平只是个小系统。这边建议亲亲自救试试!加油哦!平平相信你哦!」 一口气没上来,傅卿差点昏了过去。 实在太难受了,太疼了,能不能放过她啊。傅卿看着眼前暴君放大的俊脸,意识开始有些不太清楚了,连身体也微微抽搐。 她想活下来! 轻微的挣扎微不足道,傅柏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螳臂当车,也没有用。 直到手上微凉,有晶莹的泪珠滴在虎口处,他才漫不经心的看向傅卿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含着泪意瞧他,里面酝着盈盈软软祈求,美人垂泪,只怕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软。 傅柏舟没有心软,但他发现这双眼里,再无往日骄傲,也对无他的厌恶。 他记得傅卿从来没有过这样清澈的眼神,便是她在雪中快要冻死的那一刻,恍惚看到他时,眼神也是厌恶的。 第12页 不过这样的含着泪意的眼睛,真像是水银里的黑曜石,亮晶晶的,水汪汪的,看上去挺好看的。 傅柏舟微微一怔,便松开了手。 [叮——亲!你成功了,暴君内心和平值+3,总计为4。没有变为零,亲亲有成功了,只要暴君内心和平值超过十,亲亲又可以抽奖了哦!] 傅卿软软地倒地,空气涌进胸腔,她伏地粗.喘了几口后,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咳嗽伴着泪珠,傅卿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恐惧,她差点就死了! 回头看到暴君若有所思的脸后,傅卿哆哆嗦嗦地往门口爬。 她不伺候了!什么狗屁世界和平,她这条小命都不保了,还和平个鬼呢! 傅柏舟站在原地揉了揉额角,待一些可有可无的记忆浮现后,他才看向狼狈往前爬,但又因为脱力而只能做到一寸一寸移动的傅卿,眼神里逐渐浮现一抹兴味。 他这个皇妹,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呢。 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对于傅卿而言简直是催命的脚步。 她心惊胆颤地往前爬,但是却爬不动。这种感觉像是被网住的鸟雀,眼睁睁的看着猎人走来,但她想飞却飞不起来。 傅柏舟在她身旁蹲下,下颌被强制抬起后,傅卿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皇妹怎会来我这兰清殿?」傅柏舟嗓音含笑,他淡金色的眼瞳,衬着苍白的肌肤反而显得锐利又凉薄。 傅卿害怕极了,她颤着声,嘶哑道说:「皇兄之前落了水,我不放心,所以来瞧瞧你。」 傅柏舟微微沉吟,这事可和上辈子很不一样。他那回落水,傅卿只顾和傅靖玩笑,最后因为太吵,才引来了容妃和傅璎。 他因此得救。 但这回却是傅卿救的他,真是不可思议的发展。 傅柏舟垂目,细细打量着傅卿。 她长得很好看,如今被吓得面色微白,唇色浅淡,眼眶和眼尾却微微发红,仿佛白雪中一点含苞的红梅,清绝中反倒显得花色更艷。 傅卿感觉傅柏舟微凉的手,慢慢摩挲着她脸,最后停在眼角处轻轻揉.弄着那块肌肤。 她心里发毛,不知道这暴君想要干什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妹的眼睛这么美?」 傅卿看到暴君有些痴迷灼热的看着她,他似乎想要挖出来好好看看的模样,她忍不住喉间呜咽:「呜……皇兄,它真的不美,它就跟鱼目珠子似的。」 太可怕了!她不想生生被挖出眼睛。 傅柏舟把傅卿的情绪一览无余,他轻笑出声:「很美,这样美的眼睛,合该用最上等,最剔透的琉璃装着,然后用水银封着,拿来观赏。」 挖眼睛这是,原文里的暴君不是没有做过。傅卿被吓得一眨眼,便有泪珠从眼眶滚落。 「这样哭起来就更好看了。」傅柏舟轻轻擦去傅卿的泪珠,指尖触及到她睫毛时,便有轻轻地颤意从指尖传来。 就像是多年以前,路边的小.奶.猫,轻轻蹭过他的指尖。 傅柏舟一时玩得有些入迷,他不断去碰傅卿的又长又翘的睫毛。 傅卿不敢哭了,感受着眉眼间那只移动移动的手,她挤出个僵硬的笑容:「皇兄,这眼睛挖下来就不好看了。」 傅柏舟看着傅卿明明害怕得要死,却又小心翼翼劝他的模样,摩挲她的眼角,漫不经心道:「那皇妹说说,眼睛挖出来怎么就不好看了?」 傅卿听他语气缓和,边发抖边说:「皇兄,眼睛挖出来后就血煳煳的,血丝明显,再也不灵动了,一点也不好看。」 见傅柏舟沉吟,她大着胆子继续说:「这眼睛要好看,还得看长在谁的身上。」 傅柏舟嗤笑一声:「皇妹是说,这眼睛是长在你身上才好看?」 「当然是这样了。」傅卿点头,「所谓点睛之笔,便是要容貌衬托,才会好看。一个人的眼睛黑白分明,再加上她为人清正,那眼神就会清澈,这样的眼睛,比血煳煳的放在琉璃罐子里强多了!有句话说,眼睛是你窗户,可以通过眼睛看到你的心。」 脸颊一痛,消失的平平再一次出现:「叮——暴君内心和平值-3,+1,-1,-1…… 」 似乎是系统故障了一般,和平值反覆上下横条。 完蛋了,眼睛就是暴君的心病,她还傻傻的说了这些话。 傅卿看着傅柏舟阴沉沉地问她:「好一个通过眼睛看人心,那么皇妹你说说,通过我这双妖孽的眼睛,你看到妖孽了吗?」 说有肯定要当场毙命。傅卿连忙摇头,无比真诚的看着傅柏舟的眼睛:「哪有什么妖孽?每个人眼睛颜色都有点不一样,纯黑色的眼睛反而少之又少,皇兄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深褐色的?」 傅柏舟随意扫了一眼,果真不是黑色。 他看到傅卿露出个十足真诚的笑意,眼神清澈不含半分虚假:「我反而觉得,皇兄的眼睛真好看!像是小太阳,又像是猫眼石,淡淡的金色真的显得很贵气!」 她这话并不假,所以她神色格外真诚,赞美也格外真心。 傅柏舟眼神微沉,唇角微勾。 从来没有人夸过他眼睛好看,他们都说他长了一双妖瞳,而傅卿也只是想要反讽他而已。 傅柏舟手上想要用力,但是对上傅卿清澈又真诚的眼神,他一把用力推开了她。 第13页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5,暴君内心和平值为11,恭喜亲又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傅卿往后倒地,她放松的勾了勾唇,然后脖子上处的剧痛,突然涌了上来。 夕阳西下,淡淡的光晕洒在傅柏舟身上。他背对着自己站着,傅卿听到他阴沉的声音:「你走吧,这次就放过你。」 死里逃生,傅卿身体里突然有了力气,她撑地而起,叠叠撞撞往外跑去。 跑了一半,她强制自己转身,用因受伤而嘶哑的声音道:「皇兄落了水,你要好好休息吃药。对了,那个李宗沁居心不良,已被我抓住了,他在前殿跪着,任凭皇兄处置。」 她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为了小命,她不得不把提醒暴君,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傅卿需要给他一个知错已改的样貌,让他以后给她一条生路。 良久,傅卿听到傅柏舟平静的嗓音传来:「劳皇妹关心了。」 傅柏舟喜怒无常,傅卿听不出他语气有什么变化,于是她只朝他行了个礼,就抖手抖脚的出了门,出了宫门后她拉着雪莹越走越快。 傅柏舟转身看着傅卿消失的背影,勾了勾唇。 倒是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王全身变! 第7章 傅卿紧紧拉着雪莹的手,往溯月宫的方向越走越快,要不是她脑子里还有一分理智,她都要跑起来缓解心情了。 到了寝殿,傅卿脱力地倒在床上,雪莹这才接着宫灯看清她雪白的脖子上,有青紫红肿的一圈伤痕,那伤痕因为周遭皮肤过于白嫩,所以显得尤其可怖青肿。 雪莹睁大了眼睛,心疼到快要哭出来:「殿下,你这脖子怎么弄的?到底是兰清殿里哪个不要命的敢这样对您,今日我便是扒了他的皮,也不能解恨!」 「别,别声张了!」傅卿懒洋洋地看了雪莹一眼,嗓音微哑,「好丫头,给我拿点药来便是了。」 人家可是未来的皇帝呢,傅柏舟不扒她们的皮就算好的了。 「殿下嗓子也哑了。」雪莹赶忙去找了药,边哭边给傅卿上药,待看到那勒狠像手指印后,她怒气压抑不住。 「殿下在兰清殿,只与那个妖孽共处一室,所以定是那个妖孽让殿下变成这样的!他恩将仇报,亏得殿下费心救他,像他这样黑心烂肚的怪物,当初就应该让他溺死在湖里!」 「别说了。」傅卿又轻又哑,「以后你见了他可不许这样无礼,你只管把他当做皇子一般对待,你不要问原因,你跟着我,就一定要做到这个。」 雪莹半点也不想对那妖孽好,以前她都是直接上手欺负他的。 傅卿看她不说话,哪能不懂她不愿意。她脖子嗓子疼得厉害,只能下命令:「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咳咳……」 说了半句,她就捂着嗓子喊疼。 雪莹急得要去喊御医,傅卿一抓住她:「不许去,雪莹,你一贯最听我的话。这回你也一定要听我的,你不许欺负傅柏舟,你也要看着溯月宫里的人,不要让他们欺负他,好不好?。」 虽然雪莹死忠,但以前的傅卿都是颐指气使的命令她做这做那,像现在这样语气温和的她倒是少见。 雪莹心软嘆气:「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殿下是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便是,您不需如此软语同他人说话,否则那些不要脸的还当您好欺负呢!」 傅卿可算知道为什么原主的性格那样骄傲跋扈了,除了皇帝的宠爱,还有她身边人无底线的纵容。 等雪莹擦完药,她才轻哑道:「你又不是别人,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雪莹是在原主的吩咐下做了很多坏事,可是她也是唯一一个到死都还惦念着原主的。 傅卿想让她约束好溯月宫的人,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她还希望等将来傅柏舟清算起来,他们也能平安无虞。 傅卿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时才感到精疲力尽。 平平这个时候悄悄上线:「亲,抽奖来一发吗?不要浪费了机会呀。」 傅卿闭上眼睛:「抽什么奖,我难不成还要为了两个柠檬这种奖品,继续卖命吗?我今天快要死了,你都不帮我,现在我心凉了,任务不想再做了。」 那边的平平沉默了一会儿:「亲亲,这件事我要对你说一句抱歉。但是主系统规定,我们系统是不能帮忙你们做任务的,不然我们就要被回收重造了。」 傅卿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平平继续说:「亲,其实这个任务和你未来的规划丝毫没有冲突。你想啊,原公主已经得罪傅柏舟了,她是不在了,可是你还在,她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结局。我们让你完成任务,其实对你的将来也是起了一个正面促进作用的。」 傅卿想了想也是,只是她道:「可是我今天差点就死掉了!」 平平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亲,你想想,要是傅柏舟真的因为你现在的表现,放你一马,你未来就安全了。」 傅卿突然想起暴君的结局,她忍不住道:「那时候就算我没死在暴君手上,可我是亡国公主,也要死在男主手上,这个怎么办呢。」 「亲亲不要担心,平平都替你想好了。」平平萌萌的声音,听着十分活泼。 「亲是看过原着的,所以应该知道傅柏舟三十一岁就自.焚了。平平给的规划是,亲亲只要好好做任务,学会攒钱就行了,但如果你运气好能抽到保命的东西就更好了。」 第14页 平平声音十分梦幻,带有蛊.惑.性 :「等到傅柏舟自焚的时候,平平会给亲一个安全的密道地图,到时候你只要带着溯月宫的心腹就可以去宫外隐居了。未来你想看话本子,想听人说书,想做什么都仍由你。」 傅卿越听越来兴趣,这真的就是她梦想的生活啊,有房有钱还有人打理私事,她就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了! 平平声音更甜了:「密道地图这个请求,平平一定会徵得主系统同意的,只要出了宫,将来亲的生活一定自由自在,衣食不缺。所以亲,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你真的不打算抽一发吗?」 「你说得好像挺对的。」傅卿可耻的动摇了。 「平平说得当然对了,万一抽到什么修真秘籍,那亲就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了!到时候你横着走,再也不用怕任何人。」 「这个也太夸张了。」傅卿笑着看着眼前出现的巨大转盘,她伸手要朝着前方的红色按钮按下时,突然笑意一凝。 平平有些紧张:「亲,你怎么不抽啊?是不是又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平平可以和你一起解决的。」 傅卿想了想还是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克制着疲惫说:「我有点非,这回我要沐浴更衣上香了再来抽。」 以为傅卿又要放弃任务的平平:「……」 傅卿当真让人送了水来,她认真洗完澡,然后朝着前厅里的一尊玉菩萨上了一柱香后,才重新返回了寝殿。 「好了现在可以抽了。」傅卿搓了搓手,心里默念了几声菩萨保佑,然后朝着那个红色的按钮慢慢伸手。 她这样郑重其事,连平平都紧张了起来。 她们一人一系统紧紧地盯着那快速转动的指针,连眼睛也不敢眨。 指针速度慢慢变慢,眼见就要划到一本名叫《霜寒剑法》的秘籍上。 平平十分开心:「亲要抽到武功秘籍了,有了这个高位面的秘籍,就算暴君来了,亲也能一剑把他挑飞了。」 虽然不是特别想要,但秘籍也还行吧,如果有轻功,她练了之后就可以不用走路了。 傅卿笑容还未下去,就见那支针即将停在那本秘籍的区域,她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就是秘籍没错了。 指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竟然慢慢移动到了下一个区域。 傅卿和平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转盘下面的框里,掉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白鸽。 平平可疑的安静了一瞬,才重新用欢快的声音说:「叮——恭喜亲抽中和平之鸟【和平鸽】x1。」 傅卿看着地上咕咕咕叫的鸽子,脸都木了。 平平一个劲的安慰她:「亲亲别小看了鸽子哦,它可是传递和平的圣鸟,它不仅性格温顺亲人,好养活,还能给你送信呢!」 傅卿和地上那只黑豆眼的白糰子对视后,它突然就飞了起来。 傅卿微微一愣,然后头顶一沉。她感觉到那只鸽子飞到了她头上蹦迪。 圆滚滚的鸽子在柔顺的头髮上来回踩来踩去后,突然发出了有些尖利的人声:「傻子!傻子!咕咕咕,傻子!看傻子!」 傅卿要气疯了,她的宝贝头髮,自己都舍都捨不得多碰,现在却被这只胖鸽子又踩又啄,它还骂人,真是气死她了。 她抬手朝头上赶了赶,那只鸽子很聪明的咕咕两声,又踩在了傅卿肩膀上:「咕咕咕,抓不到我,咕咕……咕咕咕……」 傅卿趁那鸽子不注意,一把把它抓在手中,然后捏住聒噪的鸟喙,心疼的看了眼自己被折腾的乱糟糟的头髮,心里欲哭无泪。 「这就是你说的性格温和亲人,给人们传递和平友爱的和平鸽吗?这简直是暴躁老鸽啊!」 似乎是听明白了傅卿在说自己的坏话,手中绒绒的一团鸽子开始挣扎起来。 想到自己的头髮,傅卿非常冷漠的捏紧了它。 平平足足过了半分钟才上线:「亲,你相信平平,平平帮你去查了,这真的是和平鸽!只是世上鸽子千千万万,每只鸽子的鸽性也不同,它只是脾气恰巧不大好,但是它依旧是属于高阶位面的鸽子,它作用可大了,亲亲可千万不要小瞧它哦!」 手中的鸽子,就算已经被捏住了鸽嘴,但还是奋力仰头,做出一番骄傲的模样。 傅卿朝着它白胖蓬松头上,脖子上唿噜两把,有些不在意的问:「那你说说,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最基本的就是它通人性,会说人话。」平平顿了顿,接着说,「它送信速度超快,无论多远都能在三天内到达。关键是它护主,你抽到它,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无论怎样它都会护着你。」 傅卿看着鸽子黑豆一样的小眼睛,觉得它能送信很快,这倒是特别好。 她松了松手,正想要摸摸鸽子时,它又迅速扑棱的飞到她肩上,勾着她的头髮跳来跳去。 「咕咕厉害!咕咕最厉害!」 傅卿想要抓它,它立即飞到她头顶,又开始新一轮的头顶蹦迪。 它太灵活敏捷了,傅卿几次都抓不到,她一脸麻木的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鸽子在她头上蹦来蹦去,看着自己被折腾得越来越乱的头髮,开始担心头髮会打死结。 平平见状,她静默了一瞬,然后很小声地下了线。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精超厉害哦! 第15页 第8章 这几天傅柏舟的和平值一直很稳定,傅卿也被他吓怕了,所以放出了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话后,就一直窝在寝殿里养伤。 于是傅卿又过上了她最喜欢的日子。 雪莹很听她的话,一听傅卿想看话本子,她就让人去宫外搜罗了半箱子的时新话本,送来给傅卿。 傅卿看腻了古代的话本子后,就让平平作为语音朗读工具人,给她读绿江上的小说。 平平因为自己上回见死不救,所以在这种小事上,对傅卿格外的纵容,几乎是傅卿想看什么她就念什么。 傅卿手上后,雪莹还让御膳房的厨子变着花样给她各种吃的,美名其曰要给她补一补。 于是傅卿好吃好喝的苟在寝殿,除了那只变异的暴躁咕咕给她添了一点麻烦之外,她小日子过得简直美好。 直到雪莹实在看不过去她这咸鱼模样,才让人炖了补汤,催着傅卿去送给皇帝。 毕竟皇帝是现在的饭票,傅卿想了想就趁着午饭后的阳光不太晒,她就亲手提着食盒往御书房走去。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见皇帝,之前她对外称病,虽然皇帝有派人来看她,但是由于最近皇帝正和北戎的使官洽谈,所以都没有顾得上她。 午后凉爽了很多,傅卿到了御书房便被护卫拦了下来:「劳烦殿下等等,奴才先去禀告陛下。」 「好。」傅卿并未向以前一样直接硬闯,她淡笑着站在一旁等待,反而惹得当值的侍卫心里纳罕。 那进屋回禀的护卫是同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于安一起出来的。 「公主是来送吃食给陛下的?」于安见了傅卿自己提着食盒,语气便有些责备,「您底下的奴才怎么这么不中用?竟让公主自己提着食盒来了,这多辛苦吶。」 他说着就要接过食盒,傅卿笑着避开:「不怪他们,是我想提些小食来送给父皇尝尝。」 「公主果然一片孝心。」傅卿和于安一边走一边说话。 「于总管,近来我父皇可还好?」 「陛下最近有些忙。」 于安嘆了口气:「公主知道的,陛下一向最喜欢您了。他听说您身体不适后,便立即派了御医和心腹去看您。陛下本想亲自去溯月宫的,只是北戎眼看就要来我大燕了,这阵子国事繁忙,陛下自己都没能睡个好觉。」 北戎要来大燕了? 傅卿笑容淡了些,她记得《后宫沉浮录》的原文中写道,北戎在初秋时来到大燕进贡,来的使者是北戎最年轻的将军北贺长渊。 贺长渊除了天生将才外,他还是北戎镇国公之子,身份本来就尊贵。加上他容貌俊朗,天性直率豪爽,而成为了书中人气很高的男配之一。 他到大燕被人刺伤后,意外被女主瑶晚芯所救。后来在来大燕短短的两个月里,他把女主当成了一生的白月光。 男主萧如诲之后也是因为有贺长渊的帮助,才夺得大燕的皇位。 而原着中,贺长渊十分厌恶傅卿的,因为她一直欺负瑶晚芯。 傅卿心里苦笑,看来又要来一个她惹不起的人了。 轻轻走进御书房中,便见穿着便服的皇帝朝她看来。 「见过父皇。」傅卿行了个礼,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父皇这几日辛苦,儿臣给您带好吃的来了。」 傅决近两年来身体不大好,他抬头两鬓也有微霜,但看到傅卿,他还是下意识语气温和带笑:「带来了什么,快给父皇瞧瞧。」 傅卿亲手把带来的莲子粥以及小点心放到桌案上。 傅决边看她忙活,边忍不住嘆气:「你个小丫头,最近性子变得倒是温顺了许多。寡人前几天听说,你厌恶了萧如诲,这可是真的?」 傅卿知道她的性格勐然大变是不行的,但是要是冠上为情所伤的名头,倒是还能接受。 她垂下眼帘,默默不语,一副忧伤哀愁的模样。 傅决看了怒其不争,他拉过傅卿坐下,冷声数落她:「阿卿,你是皇家的公主。你想要一个驸马,难道他萧家还敢反抗不成?你往日成天的追着他跑,父皇就不说你了,如今你都被那萧如诲气病了,他也不去问候一声,当真是过分极了!看来你太子哥哥这侍读年岁渐长了,心也大了。」 傅卿眼神忧伤,她连忙道:「父皇,此事不是萧侍读的错,是儿臣大庭广众之下落了他的面子,他又是外男,怎能来看我呢?所以还请您不要责怪他。」 「你还替他求情?你那赏荷宴上说的不喜萧如诲的话,莫非是哄人的不成?」傅决此刻才真有了些怒意。 好歹是他捧在手里的女儿,这么三番五次的为了一个男人不顾皇室脸面,自降身份去讨好他,当真不像样! 怎么会是哄人的?她是真的不喜欢男主。 傅卿连忙摇头否认:「儿臣没有哄人,那都是真心话,儿臣现在的确不喜欢萧如诲了。」 她看着傅决,神色愧疚:「儿臣这几日生了病,反倒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儿臣深感之前言行,丢了作为公主的尊严。同时儿臣也认识到,自己如今是真的不喜欢萧侍读。」 「你当真不喜欢他了?」傅决一脸不信。他这个女儿要是不喜欢萧如诲,她能那样痴缠他吗? 「真的!」傅卿有些紧张的笑笑,眉眼间却有些想开了样子,「儿臣起初觉得萧侍读长得好看,便有心同他玩耍。只是萧侍读此一向人恪守礼仪,他对儿臣总是能躲就躲。」 第16页 她接着给自己加上好胜心强的标籤:「儿臣自幼被父皇宠惯了,事事都顺心得很。他这样躲着,反倒激得儿臣想要缠着他。现在想想,什么情呀爱呀的要两个人心里相通才好,缠着他这么久,他也不喜欢儿臣,儿臣心里也累了,毕竟已经三年了,儿臣又有几个三年呢?」 她说着,便在脑海里一直想着自己抽到糟心奖品,又想着自己差点被傅柏舟差点掐死的惨状,然后顺利落下几滴泪珠子来。 落在皇帝和宫侍眼中,便是她因为求而不得,而心灰意冷的落泪。 「你个小丫头哭什么哭,不喜欢便罢了,以后啊,父皇保证给你挑个好的。」傅决拿起帕子,擦掉傅卿的眼泪。 傅卿难过的低声道:「儿臣想了这么几天,心里实在愧疚。一来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教导和作为公主的矜持,对着一男子死缠烂打,二来,害得萧侍读也被儿臣也牵连,这些都是儿臣之错。 」 看着如今已不太骄纵锐利的傅卿,傅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哪里是我儿的错?父皇亦有过少年慕艾之事,这些年少时的动心弥足珍贵,谁都无错。只是经此一病,你反倒通透了许多。」 傅卿垂目道:「儿臣只是心累了,便想明白了,情之一字,强求不得,作为公主,应该稳重大气,之前是我跋扈嚣张了,这样的我,果然没有人喜欢。」 这话连一旁的于安听着都有些心疼了,毕竟一向骄纵的公主,因为这事,性子都改了一些,她一定伤心极了。 但傅卿明艷的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父皇还是尝尝儿臣带来的莲子粥吧,这莲子清热润肺,还特别好喝。」 果然是经歷这场事后,就长大了许多。傅决拿起勺子喝粥,心里却安心了很多。 他这个女儿的骄纵,是他一手宠出来的。但是现在要她改,他又狠不下心,索性只能宠着了,反正对他来说宠着一个公主是无伤大雅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她温顺了许多,这要是在从前,她哪里会这样耐心安静的陪他喝粥,她只会说那么两三句话,提几个要求,就匆匆跑去找萧如诲去了。 傅卿走后,傅决喝完粥在御书房内走了两圈,才淡声道:「这一病,她倒是明白了很多。」 于安笑着答话:「公主殿下聪慧,这事也算个磨练吧。事情一过,她就懂事了。」 傅决点头:「她能意识到自己是公主,这样很好,这样倒省了寡人很多心思。」 原先他这个女儿老缠着萧如诲,他也只是在等她厌烦而已。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嫁不了萧如诲。 傅卿是公主,就要承担公主的职责,这是她躲不开的。 傅决眼神沉沉,他看向窗外将落的夕阳,心里终究有些愧疚。 如今北戎越发兵强马壮,他的女儿能做的选择就是和北戎皇室和亲,以缓和两国关系。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嫁给掌握兵权的贺长渊,若是她说的话,贺长渊能听上两句就更好了。 傅决看着落日,压下了心里的愧疚,神色冷漠凉薄。 那贺长渊是最年轻的将军,容貌长得也好,若是他同意和亲,那傅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是她的宿命。 至于那个萧如诲,那不过一个是尚书之子罢了,他还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 傅卿出了御书房后,她身后的随侍带着许许多多的皇帝赏下来的珍宝,喜气洋洋地跟在她身后。 傅卿却搓了搓手臂,心里有些不安。虽然皇帝好像真的很喜欢傅卿这个女儿,但是为什么她总是感觉有点古怪呢? 正在走着,萧如诲便从一旁走了过来。 作为男主,他长得是真的好,白皙俊秀的面容,青丝束成髮髻只用青玉簪子装饰,这样简简单单的装扮却显得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只是这个翩翩君子,一看到傅卿,那好看的眉眼就染上了愠怒。 「殿下留步!」萧如诲拦住傅卿,他并不行礼,只冷声责问,「殿下可还记得你在赏荷宴上所言?」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她这事,难道她记性很差吗? 傅卿淡淡点头:「自然记得。」 「既然殿下记得那日所言,那为何如今又出尔反尔?」萧如诲看着傅卿,眼里有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殿下如今的举动,非但不会让微臣有半分喜欢,微臣心里只感觉厌恶极了!」 他有什么资格厌恶她?傅卿以为自己那天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 气死了,就算是泥人,被人上来就这样一通乱骂,也有了三分火气。 傅卿也的确生气了:「萧侍读何必一上来就恶语相向?那日本宫已把所有话都摊开说了,本宫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些话太过分了!」 她自问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被这样侮辱?明明话都说清楚了,她也不再打扰男女主了,为什么他还是要依依不饶? 萧如诲看着倒打一耙的傅卿,嘲讽一笑:「以前以为殿下至少性情直率,如今才发现殿下真是虚伪至极!」 他一字一句朝傅卿冷嘲:「殿下,你可真令我噁心!」 你才虚伪!你才噁心! 傅卿从小到大也没被人这样说过,她心里的火起蹭蹭蹭往上冒。 她正要开口,却看到一团白白的东西迅速飞到了萧如诲头上。 第17页 「咕咕咕……咕咕咕……」 圆滚滚的白鸽子张口就衔住了萧如诲头上的青玉簪子,簪子落地的瞬间,他一头青丝也自然散开。 代表着和平的暴躁鸽子开始在萧如诲头上一边拉扯着他的头髮,一边头顶蹦迪。 「咕咕咕……咕咕咕……」 [疯子!疯子!咕咕咕……臭疯子……] 傅卿:「……」 她好像听懂了,这只暴躁老鸽的鸽言鸽语。 平平突然上线:「亲亲当然能听懂了,你抽到它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你能听懂它说话,它也会护着你的。」 白胖胖的鸽子把萧如诲头髮都扯得乱七八糟的,傅卿甚至听到萧如诲克制不住的痛唿。 萧如诲练过武,等突然被鸽子袭击的无措感过去后,他趁鸽爪一松之时,就开始去抓始作俑者的胖鸽子。 白滚滚的圆球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它最后示威一般的啄了一下萧如诲,然后迅速朝天空飞去。 傅卿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头髮凌乱如蓬草,衣裳也乱做一团的萧如诲,心里觉得又好笑又解气。 萧如诲看不上傅卿,但现在却在她面前如此颜面扫地,浓烈的羞耻心袭来,他面色涨红地看了眼傅卿,就怒气沖沖地往前走。 「萧侍读且慢!」傅卿立即喊了一声。 萧如诲脚步不停,他反而速度更快了。 傅卿冷下了嗓音:「萧侍读!你这样失仪的走出去,不出百里,只怕就会被护卫拦住。若是有心人想要利用一番,只怕明日萧侍读疯了的消息便满皇宫都是,你信不信?!」 萧如诲背影一僵。 他不愿留在原地丢脸,但是傅卿的话却是不假,他这样走出去,不仅丢的是他萧家的脸,若是他再冲撞了哪个贵人,只怕还会惹下祸事。 傅卿心里盘算一番,才漠然道:「前方便是溯月宫的小门,若是萧侍读不嫌弃,你大可以随本宫去梳洗一番,顺便把你我之间的误会一併解决了。」 萧如诲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转身朝傅卿行了个礼:「谢公主殿下大度。」 傅卿朝他矜持淡漠的点头,然后看向被事情反转惊呆的雪莹:「你带人去清道,莫让别人经过那里。宫里只留月明,让她先准备一套男装,至于其他人,便让他们回去歇息吧。」 萧如诲听着傅卿如此熨帖细緻的安排,心里倒是浮现几分羞愧。 雪莹没有忘记刚刚萧如诲是如何言语羞辱她们公主的,她看这狗男人这么狼狈,心里正拍手称快呢,她压根不想去帮他清道。 傅卿看着磨磨蹭蹭的雪莹,语气严厉:「听话,快去!」 雪莹委屈的瘪瘪嘴,带着一群人去了。 清完道,傅卿先让平平联繫鸽子藏好自己,才带着萧如诲进了溯月宫。 从小门进宫,到了厢房,便有人把衣服递给萧如诲。 萧如诲看着傅卿冷淡的面容,还是道了一句谢,才去梳洗换衣。 傅卿在前厅默默喝茶等他。 说实话,她刚刚一点也不想管萧如诲,毕竟他说的话实在气人。但是谁让萧如诲是男主,谁让他以后会成为新皇呢? 她这次不计较也只是为了换得一个人情,若是将来亡国,她希望这个人情能让她顺利出宫。 傅卿捡了一本志怪话本慢吞吞看了三页之后,萧如诲穿着一身青衣走了进来。 青衫俊逸,髮丝被一根同色的髮带绑住,萧如诲面色恢復了往常的温和儒雅,看上去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但他到底还是有些无措的,毕竟他一向守礼,但是却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失礼。 但往常一向高傲跋扈的傅卿,这次却不计前嫌的帮助了他,这样他心里真的很愧疚。 傅卿朝一旁的座位看一眼:「萧侍读,坐。今天我们就把误会全都解开,今天之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本公主过自己的独木桥。」 萧如诲依然坐下,然后朝傅卿抱拳道:「今日是微臣口不择言了,公主若是要罚,微臣心里不会有半句怨言。」 傅卿垂下眸子,自嘲的笑笑:「本宫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之前本宫仗势欺人,把你逼得太紧了。往事不可追,萧侍读还是说说今日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吧?」 日头已近黄昏,雪莹和月明掌完灯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暖色的灯火衬着傅卿明艷的脸庞,竟美得有些惊人。 萧如诲很少见到这样温和娴静的傅卿,他微微怔了怔,才道:「原是家母有一个紫玉螭兽璎珞,那璎珞不值什么钱,但对于萧家却有点意义。今日微臣问起家母,家母却言那物不久前被殿下要去了。」 那螭兽的璎珞是要送给萧家儿媳的物件,那物是燕光太后所赐,代代相传,变成了给儿媳之物 傅卿刚刚把那紫玉螭兽璎珞要走,转头却在赏荷宴说萧如诲配不上她,任何人一听那话都不信吧? 所以今日萧如诲知道这事后,才对傅卿如此口不择言。 傅卿听萧如诲这样一说,就想起来原着里果真有这一段。但是笔墨不多,她这段时间又过得太好,所以才把这件事给忽略了过去。 她连忙让雪莹去拿了着璎珞来,当着傅柏舟的面打开匣子:「萧侍读可是说这个螭兽璎珞?」 傅柏舟一看,便直接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第18页 傅卿把匣子阖上,然后推到萧如诲身边:「不瞒萧侍读,此物并非本宫主动要的,而是令堂送给本宫的。」 她笑了笑,言辞间有些尴尬:「那时本宫的确对你有些心思,加上令堂言语亲昵,于是本宫就收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如今却说这璎珞是本宫主动要走的?」 这事也的确是真的,萧母送了这个璎珞给原主后,原主本来想要带出去,但是这个璎珞样式依旧老了,于是她只是好好收了起来。 萧如诲心里有些茫然,他是不愿意相信他母亲会骗他的,可是傅卿如今眼神清澈,言语真诚,一看便知道她没有说假话。 所以这紫玉螭兽璎珞,根本就不是他母亲说的,傅卿主动向她讨要,她碍于公主威势,便不得已给了。 萧如诲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他想到今天自己出言不逊,却被傅卿不计前嫌地带来宫中梳洗换衣。 又想到他偏听母亲的一面之词,就言语侮辱傅卿,心里的愧疚感越发浓了。 傅卿要的就是这种愧疚感,她苦笑道:「萧侍读,我在赏荷宴上所说的确不假,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是这都过去了。我说不纠缠,就一定不会纠缠,要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你不妨一併都说了吧!」 萧如诲耳根发红,他愧疚地跪于傅卿之前:「今日是如诲不分青红皂白,胡言乱语,请公主重罚。」 傅卿疲惫的嘆了口气:「不了,这事你也是被蒙蔽了。要是你实在愧疚,不如你答应本宫一个条件吧。」 「敢问公主是什么条件?如诲必定全力做到。」话是这样说,虽然傅卿现在性子也改了好多,但萧如诲还是担心她会提自己做不到的要求。 不料上头传来极轻的淡笑,像是杨柳枝轻轻拂过湖面。 「这条件我暂时没有想到,但是你放心它肯定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傅卿得偿所愿,便笑得眉眼弯弯。 「它既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敛财夺宝,更不是要萧侍读喜欢上我。」 萧如诲忍不住抬头,却只看到傅卿姝丽的笑脸,仿若那日盛开的红菡萏。 「等我想到一定就告诉你,你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萧如诲垂目,恭声说:「微臣等着您提这个条件。」 傅卿欢愉的笑了起来,她成功要到男主的承诺了。等将来时机一成熟,她就出宫。 第9章 夏日清晨,傅卿难得起了个大早。 殿中宫人摘了许多开得正盛的月季,插在一个个素淡的花瓶中,摆放到屋里。 素雅的花瓶配着娇艷的月季,一淡一艷,丝毫不违和的融合在一处,看上去赏心悦目。 房里并无薰香,有的只是月季微甜又自然的花香。 雪莹把傅卿要的私库单子找了出来,放于桌案上,恭敬道:「殿下,这便是您私库的册子。不过,您怎么突然想起要查帐册了?」 当然是为了看看哪些东西能变成银票带走啊。 傅卿随意翻开一本帐册,头也不抬的说:「这几日无聊,就来翻翻这些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雪莹闻言,心疼的看了傅卿一眼。 自从那日赏荷宴公主同萧如诲情断意决后,因为情伤,她性情就变了许多。如今公主不大爱出宫走动了便罢了,这几日竟她最爱的连话本子都不看了。 一个区区萧如诲就害得她们公主伤心至此,真是太过分了。 雪莹越想越气愤,但语气却柔了下来:「那殿下就好好看看这些册子,您心里有个数最好不过了。」 「这是自然。」傅卿弯了弯唇,便垂目算起了帐。 她虽然咸鱼,但是对于钱财这种能够维持她咸鱼状态的好东西,她一向算得清楚。 原主一看就是不爱处理这些事情的,傅卿都做好了会看到一笔煳涂帐的准备,但没想到那帐面竟是记录得清楚又干净。 竟然都没什么错? 傅卿压住心里的讶异,提笔认真算了起来。 因想要和溯月宫中开得正盛的月季相配,傅卿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浅藕粉的褶裙,为了舒适,她头上只簪了同色的月季粉晶簪,有圆润雅致的珍珠耳坠和项鍊衬着雪白的耳垂和颈子,傅卿显得少有的温柔又仙气。 雪莹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难得如此耐心的傅卿,心里越发心疼。 这样好看的公主,萧如诲还不喜欢,他真的是眼睛瞎了。 傅卿算了几页帐单,发现并没有什么疏漏,她就有些好奇:「这管事的倒是忠诚,他们都不敢乱来的吗?」 沉浸在自家公主美貌中的雪莹立即回神:「当然不敢了,殿下不理俗事,陛下怕管事的心被您纵大了,所以有时候会自己帮您对一对帐。陛下对殿下,真的是当眼珠子一般宠着的,毕竟陛下也只有您一位公主。」 雪莹细细的说着,傅卿这才清楚了原着中也没有说过的事。 原来原主名下的钱、铺子、庄子、以及各种珠宝奇珍都是由心腹帮忙打理的。之前原主不理俗物,只一心追着萧如诲跑,所以自己不曾管帐。 皇帝担心有奴才欺上瞒下,所以他会偶尔亲自帮傅卿看一眼帐册,也藉此威慑那些管事,让他们老实做事。 傅卿心里感嘆,只怕所有皇子皇女中除了太子,就是傅卿得的赏赐最多,皇帝担心下人贪墨她的钱财,还特意给她作脸,这样的关心,满皇宫也就她独一份了。 第19页 傅卿心里感嘆原主得宠,但她却不知,皇帝的确是把原主这个唯一的皇女娇宠着养大的,在钱财上他对原主也从来不吝啬。 因为这些在他心中都是些可以纵容的小事,但是他就是再宠傅卿,也不会改变他心里早做好的决定——傅卿是一定要和亲的。 大抵是皇帝早就定好了她的命运,所以对她好一些,也是无伤大雅的。 但如今的傅卿对这些一无所知,她翻了半本帐本后,就懒得再看了。 清晨的阳光开始照进了前厅,白绒绒的胖鸽子在温柔的光线中,飞到桌安上,来回走来走去,一直「咕咕咕……咕咕咕……」的叫着。 傅卿却是听懂了这只鸽子有些暴躁的说:「咕咕咕在……我饿了!我饿了……」 「呀!竟然是这只鸽子!」雪莹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就是把萧如诲那个臭男人啄得十分狼狈的鸽子。 一看到它,雪莹便语气兴奋地问傅卿:「它真聪明,殿下要养它吗?」 听到自己被夸,鸽子骄傲的仰头和傅卿大眼对小眼,尔后嗓音微尖的叫嚣:「傻子!傻子!聪明的鸽子要吃米粒!」 你才是傻子! 「要养的。」傅卿气得揉了揉鸽子柔软的白毛,咬牙道:「雪莹,它一直叫唤可能是饿了,你去找点米粒和清水来。」 雪莹高高兴兴地应了。 傅卿把鸽子毛茸茸的头戳出了一个个凹陷的小洞,恨恨道:「你个傻鸽子,你就知道吃,再吃你都快胖得飞不起来了。」 鸽子抬起翅膀轻轻打了傅卿一下,骄傲道:「不胖,平平说这样最可爱。」 本来要要上线的平平,听到这话又悄悄的下线了。 雪莹实在喜欢鸽子,她不仅拿来了碎米粒和清水,还带来了鸟架子和精緻的鸟笼。 她半蹲着看鸽子啄食,然后兴趣盎然地问傅卿:「殿下既然要养它,就要给它取个名字,所以,它叫什么名字呀?」 鸽子立马抬头看着傅卿又是一串咕咕叫:「咕!我要个好名字,这个名字不仅要大气,还要正义!对了,还要配得上我身份,咕咕咕……」 实在太聒噪了,傅卿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轻轻说:「还要配得上你的身份?鸽子精,那你是什么身份啊?」 「我不是鸽子精。」鸽子高傲抬头,「咕咕,我是和平之鸟,代表着爱和和平的。」 傅卿讽刺的笑笑,就它那暴躁的鸽样还和平?可拉倒吧。 不过名字还是要起一个的,想到最近重温的武侠小说,傅卿随口道:「要不就叫它大侠怎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又正义,又大气?」 「殿下果真聪慧,在没有比这个名字更合适的了!」雪莹笑得眉眼弯弯,她想到那天萧如诲言语侮辱公主,全靠这只鸽子仗义相救,这样一看它不仅通任人性,还有几分侠义气,这名字还挺符合的。 于是她忍不住逗鸽子玩:「鸽大侠,那日多谢你相救啦!」 有了名字的鸽大侠高兴地点点头后,又慢条斯理地去啄食米粒。 「鸽大侠真的好聪明。」雪莹兴奋地轻唿了一声,继而兴致勃勃地看着鸽大侠进食。 傅卿看着,雪莹卸下稳重,活泼开心的模样,也杵着香腮,垂目笑看。 就这样笑闹着刚吃完午饭,傅靖便兴沖沖地走进了溯月宫。 「皇姐!今日我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 他随意坐在傅卿旁边,拿了块糕点就眉眼兴奋地边吃边说:「我已经求的父皇同意了。父皇说你要是愿意随我出宫散散心,他便准许我出宫。皇姐,你就同我去吧!听说今日雅苑到了一批好玩意儿,我正想去看看呢!」 出宫?傅卿有点动心了。 傅靖一看就快速的用帕子擦了手,然后拉着她的衣袖站了起来:「走吧,你闷在宫中做什么呢?」与其让皇姐闷着为萧如诲伤心,她还不如随他出宫游玩呢! 傅卿被他拉着不得不站了起来,她无奈的笑笑:「好,我去就是了。」 她也想去真实的感受一下宫外的风景,毕竟以后她是要在宫外生活的。 傅靖眉开眼笑:「我就知道皇姐最好了!我们快走吧!」 傅卿笑着出门,桌上的鸽大侠喝了一口水后,急匆匆飞到了她的肩上。待合拢翅膀后,它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鸽毛。 上了马车,傅靖才好奇地看向傅卿肩上的鸽子:「皇姐,这是你养的鸽子吗?这也太通人性了吧!」 傅卿笑了笑:「它叫鸽大侠,是我刚养的。」 「这名字也有趣。」傅靖朝着鸽大侠伸手。 鸽大侠看在这个傻大个夸自己同人性的份上,勉强让他摸了三下。 三下之后,鸽大侠迅速躲开这个傻大个的手,然后昂首站在傅卿肩上,做出护卫的姿势来。 傅靖看着,忍不住笑了笑:「真的是一身侠气啊!」 鸽大侠得意极了:「咕咕!这傻大个真有眼光。」 傅卿看着一脸笑意的傅靖,心里对他有些同情,他一定想不知道这只臭鸽子是怎么称唿他的。 雅苑不远,很快就到了。 这雅苑是傅卿名下最红火的铺子,里面专卖各种时新的饰品。 傅卿和傅靖走进雅苑,正要上楼,便听到清脆的嗓音朗朗传来:「这枚古玉是假的!它根本不值这个价钱。我一直听闻雅苑童叟无欺,但没想到你们除了卖假货外,竟然店大欺客!」 第20页 前方人群熙攘起来,有人把自己刚买的钗子、玉佩都拿到掌柜那里,说要退钱。 「这是真的吗?雅苑卖假货?」 「之前这小姑娘说得头头是道的,八成这块玉就是假的!」 「天哪!」有人装作压低了声音,但在场人都听到他说,「本来我听说这雅苑有大靠山,所以以为他们一定不敢煳弄客人,但没想到它真的店大欺客!」 「要是真的,我以后就不来了买东西了。」 「我也不来了!我要退货!」 越来越多的人吵了起来,一时间现场一片混乱。 雅苑怎么可能卖假的物件?傅靖气得皱起了眉:「皇姐,竟敢有人砸你的场子!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人群通通涌向掌柜讨说法去了,傅卿便看到女主瑶晚芯拿着一枚碎玉,同一个仙逸出尘的白衣男子站在其中。 平平突然出声:「叮~平平友情提示,本文男配——神医苏钦许已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宝贝的支持,爱你们~感谢在2020-04-01 23:38:09~2020-04-03 00:4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珍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神医苏钦许不愧是原书里的人气男配,文苑之中挤挤囔囔,趁乱起闹的人挺多,他只一身白衣,背一把朴素的古琴,站与金玉琅嬛的富贵之地,却如山间白雪,人间谪仙,只一眼便让人觉得他清逸出尘。 「皇姐,你在这好好站着,我给你出气去!」 傅卿拉不住傅靖,只能眼睁睁看他大步朝着瑶晚芯走去:「又是你!看来你不仅勾引男人有一套,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也是老手啊!」 吵闹的人群间突然传进了这话,引得杂乱的声音陡然安静了下来。吃瓜的群众立即看向了瑶晚芯,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清灵俊秀的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人! 瑶晚芯被看得面颊涨红,她恼怒的看向傅靖,认清了他就是那个对她言语刻薄的五皇子,咬了咬唇,她还是没有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公子慎言,我才不是这样的人!我没有勾引男子,那日赏荷宴,我们不过是故友重逢。我敢说自己清清白白,公子那日已经言语刻薄,今日又何须如此羞辱我?」 「我羞辱你?真是好笑!」傅靖气得看向被瑶晚芯抓着衣袖,牢牢护在身后的苏钦许,语气嘲讽「好,之前你说你同那男子是故友重逢,那现在你和这小白脸又是在做什么?脚踏两条船,你挺贪心的嘛?据说之前你一直跟着我家姑姑在庵堂清修,你说说我家姑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傅靖心里真的气,到底谁在羞辱谁?那天萧如晦和这女子当着他皇姐的面眉目传情,逼得他皇姐主动与萧如晦情断义绝,他皇姐才是被羞辱的一方吧?现在他皇姐好不容易放下了那个臭男人,答应自己出来散散心,结果这女子又来添堵? 她这还没完没了是吧! 在场的人恍然,原来他们都是认识的,这场戏也太好瞧了吧。不过,这姑娘眼光真好,那小白脸长得也太过好看了一些。 苏钦许迎着那些别有意味的目光,突然张口:「我不是小白脸。」 他一直沉默少言,突然来这一句,让在场人都愣怔了一下。 瑶晚芯愧疚地抓着他的袖子,泪盈于睫,倏忽滑过瓷白的脸颊,看上去楚楚可怜。「苏大哥你当然不是!分明是他们店大欺客,还随意污衊别人。」 「别哭了。」苏钦许本就心软,一看瑶晚芯落泪就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自己把那欺负皇姐的人气哭了,傅靖便仰头邀功似的朝傅卿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哭唧唧的瑶晚芯不耐烦道:「被你欺负的人都没哭,你怎的就流上猫尿了,哭什么哭?跟号丧似的!」 瑶晚芯泪眼朦胧的顺着傅靖的眼神看去,便只看到一个身着浅藕粉色衣裙的女子戴着素色的帷帽,安安静静站在人群后的空地上,仿佛和这里吵吵闹闹的红尘隔离开了。 能让傅靖这样维护的也只有本朝的公主了吧?这文苑是傅卿的,明明是傅卿名下的文苑做的不对,但傅靖却能不辨真相的维护她,明明是萧哥哥不喜欢她,但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说是他萧如晦配不上公主。 明明这些事都是因傅卿而起,但她只要站在一旁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无数拥护者帮她把所有的事情一一解决,就因为她是公主,就因为她天生高人一等吗? 瑶晚芯微微啜泣,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突然朝着人群外的傅卿道:「殿下作为文苑的主人,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文苑售卖假玉,看着五皇子殿下这样随意欺负百姓吗?』 战火突然殃及到傅卿这里,身份还被女主一下子掀开了。傅卿苦笑了一下,看来剧情的虽有有些脱线了,但她这个恶毒女配还是用另一种方式和女主对上了。 殿下、五皇子、文苑的主人,一系列词语把在场看戏的人群砸得头脑发昏,他们看向缓缓走进的女子,只觉得她虽然带着帷帽但风姿绰约,行走之间都有种矜贵优雅的韵律。 人群纷纷垂头分成两列让开,来文苑的人中也有远远见过傅靖的,此刻一经瑶晚芯提醒,他们的态度越发恭敬了。 第21页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五皇子殿下!」 「都免礼吧。」傅卿轻轻掀开帷幕,浅浅一笑,「本来今日我们也只是出宫走一走,但未曾想到发生了这么个意外。」 有大胆的人抬头看了眼傅卿,正对上她的笑颜后,又心脏砰砰跳的立即低头。 原来他们的公主,这么好看,还笑得这么温柔,根本不像之前民间私下谣传的跋扈骄纵。 所有人都行了礼,瑶晚芯压下心里突现的不愿,和苏钦许给傅卿和傅靖行礼。 文苑的李掌柜早已请他们上座,并想搬来屏风分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来。 「不用如此麻烦。」傅卿阻止了李掌柜,只看向瑶晚芯手里的古玉,「瑶姑娘说这古玉是假的,想必也有一定的根据。但是作为文苑的主人,我却不能偏听你一人之言,所以我们还是请些眼力好的先生,来看看这玉佩的真假。」 她顿了顿:「只是,不知这玉佩为何会碎了?」 苏钦许歉意拱手:「是草民失手打碎的。」 「原来是你们先打碎的玉佩。」傅靖闻言朝瑶晚芯嘲讽一笑:「先打碎人家的玉佩,又说人家卖假货,这样倒打一耙的人,我倒是头一回见。」 瑶晚芯气得攥紧了手,她看向傅卿,垂目抽泣道:「殿下,这古玉是假的,但店家却要我们赔三千两银子,这样难道不是店大欺客?殿下身份尊贵,定是不把这三千两银子放在心上,但是三千两对于我等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了,现在店家强逼我们用三千两银买一块假玉佩,这是何道理?」 傅卿不知道这块玉佩到底假不假,但是她知道文苑决却不会自砸名头买假货,因为若是有假货,打的就是原主的脸。原主一向高傲又在意脸面,这种事她一定不希望发生,所以文苑一直都鲜少混进一些残次品。 但是吧,只要是人就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这块玉可能的确是看走眼的假货。女主不想为一块被他们打碎的假玉买单,这是人之常情,傅卿也理解。她觉得女主私下同掌柜商议也可以,但是女主却选择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这件事宣扬开来,导致所有人都想退货,这样的赶尽杀绝,让傅卿心里有点小情绪。 但毕竟人家是女主,有光环加身,她也不想和女主计较这个。 傅卿按下想要发火的傅靖,只朝李掌柜道:「你去找几个有能辨别真假的人来,让他们看看这古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当真是假的,那此事的确是文苑之错,你们便拿出六千两银子给瑶小姐和这位公子赔罪。」 苏钦许闻言,突然看向了傅卿,眼睛微微一亮。 「奴才遵命。」李掌柜不敢反驳傅卿的话,他行了个礼便恭敬的请人去了。 在场人皆道这样处理公正又大气,还说若是文苑的人看走眼了,那瑶晚芯和那个小白脸砸了人家的古玉非但不赔钱,反而还白得了六千两呢! 瑶晚芯看傅卿云淡风轻的说赔她六千两银子的样子,有些酸涩浮上心头。她自幼跟随长公主一起在落雪庵清修,虽说是清修,但长公主傅璎却是娇养着她的。她也一直认为自己不比那些高门贵女过得差,但是要像傅卿这样随意扔出去六千两银子,莫说她,便是长公主也要稍加思虑一番。 傅靖懒得管别人怎么说,他只亲自到了茶水后,又拿了扇子给傅卿扇凉。 傅卿心情好了有些,瑶晚芯就朝她行了一个礼,用那双刚落过泪的眼睛看她:「我不是为了殿下的六千两银子,我只是想要给自己和苏大哥讨一个公道而已,还请公主见谅。」 傅卿心里有些不适,但还是浅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但是玉若是假的古玉,那就是文苑辨别失误,他们就该罚。这赔偿的钱不光针对于你,若是别人发现自己买到假的物品,我亦会让人双倍赔偿。」 围观的人道:「公主殿下真的大气,连被冒犯了也和和气气的,以理服人。」 「我都替殿下委屈,刚来散心就碰上了这一档子事儿。」 「若是这玉是真的,那他们就是有意碰瓷儿了!」 瑶晚芯咬了咬唇,心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措感,苏钦许低声安慰她:「你别担心,谁都有走眼的时候,若是真的,我们就好好道歉,也赔他们六千两。」 他虽然没有银两,但是他有医术,若当真他们冤枉了人家,他就用医术抵钱,给公主好好赔礼道歉。 瑶晚芯却是皱起眉头,六千两哪!她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看苏钦许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不过,她在看古物上颇有些天分,应该也不会看走眼。 不过等了片刻,李掌柜就带着几个常年沉浸在古董中,且甄别能力强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禀殿下,人已带到。」 傅卿轻轻颔首:「劳烦诸位了,我知晓在场的一定有人精通古物件的甄别,所以精通者亦可来看看,此举是为了保证文苑没有弄虚作假。」 这里的文官刚才觉得此事不够格自己下场,此时却主动请缨:「殿下深思熟虑,下官愿意一辨古玉真假。」 「多谢大人。」傅卿朝他们笑了笑,便对瑶晚芯道,「瑶姑娘,你把那玉呈上来,让大家看看吧。」 第11章 瑶晚芯把碎裂的古玉放到托盘中,朝鑑定的人道,「就是这枚古玉,还请诸位先生明鑑。」 第22页 其中为首的那人朝傅卿一拜,然后小心地拿起玉佩,仔细查看,约莫片刻,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瑶晚芯立即问:「先生可是看出了这玉里的玄虚,我之前一看便觉得这古玉属于风玉。」 傅卿不太懂,那下场的文官便同她轻声说:「禀公主,这风玉属于古玉造假的一种手段。造假者通常会在寒冬腊月之时,用浓灰水或者是乌梅水浸没玉器,然后把玉器在置于锅炉之中,用文火煮上两天。 最后乘着玉器热度不散,又把玉放在大雪纷飞的室外,待热火烈温与白雪冰凉交融后,本来坚硬的玉上便会出现如牛毛一样的裂纹,以冒充古玉的痕迹。」 傅卿点头:「原来如此」 她看向眉头皱起的鑑定人,觉得这事八成是女主说对了。 瑶晚芯看那人的模样,便朝身旁的苏钦许微微勾了勾唇:「苏大哥,我的判断应该没错,这玉应该就是风玉。」 无论真假,他们打碎了人家的玉,最后赔钱也是天经地义。苏钦许并未回瑶晚芯的话,他捏了捏自己空落落的荷包,目光飘忽的落在傅卿身上,眼睛一亮。 公主似乎很有钱呢。 苏钦许再摩挲了下荷包,这举动他看上去依旧风光霁月,淡然出尘。 果然那为首鑑定的男子摇了摇头后,又把玉拿给了自己同行:「此玉看上去的确像是风玉,你们也来看看。」 「臣翰林院编纂柳湛,自幼与金石玉器之道颇有些研究,便让臣也看看吧。」旁边站出了个清隽的男子,朝傅卿拜了拜,垂首之时能看到他微红的耳根。 「有劳柳编纂了。」傅卿朝他笑了笑。 美人一笑,仿若云端芙蓉,花瓣随风飘落到心上一般,让人瞬时惊艷。 柳湛脚步有些飘忽的拿起了碎裂的古玉,目光重新专注了起来。 傅靖见状,重新把傅卿帷帽的纱帘放下,并朝她耳语:「皇姐不要朝别人笑,你一笑他们就跟喝醉酒了似的,头脑发昏,若是等会儿胡言乱语就不好了。」 「就你嘴甜,哄我开心。」傅卿摸了摸自己的一头浓密柔顺的乌髮,心里美滋滋。 果然她头髮一好,颜值就提升了几个档次。 在场气氛紧张,但主要的当事人傅卿却是轻松无比,看上去不太在意此事的结果。 傅卿也的确不是很在意最后的结果,毕竟她一直相信女主有女主光环,就算结果定了,她也没必要慌张,反正她只要避开女主锋芒,好好苟到出宫的那天就够了。 柳湛细细的查看着,突然「咦」了一声;「我看这古玉上的牛毛纹不假呀!」 「不可能!」瑶晚芯微微发白,她朝柳湛看去,「大人,此玉我与各位先生都已经判断为风玉了,它这个牛毛纹路虽然细弱毫髮,但确实是假的。」 「姑娘所言甚是,但我又仔细看了看,觉得不太对。」柳湛把碎掉的玉,又拿到鑑定人中明显是权威的中年人手中,道,「先生再细细看看这纹路,它是不是有弯曲的弧度?」 温度造成的仿古纹路一般都不弯曲,但是这纹路太细了,很容易就看不出来区别。 男子把玉拿了过去,细细看了看许久才揉揉眼睛:「这纹路太细,许是我等眼力不好,竟然没能发觉这细微的弯曲度。」 那块古玉又被传到各个鑑定的人手中一圈,细细查看后,柳湛才道:「我们都知道,真玉的牛毛纹纤细如髮,但纹路亦有曲折和粗细之分,此玉虽不明显,但细细看来还是有所区别。」 他抬头,看到傅卿用素色的帷纱遮住容色后,又遗憾的垂目道:「所以恭喜殿下,此玉的确是魏朝的古玉,因为魏朝此等品貌的玉饰品不多,所以这玉极有收藏价值,三千两银子的价格还算公道。」 在场看结果的人群一下子喧闹起来。 「竟然是真的古玉!」 「那小白脸把失手砸了,那小姑娘又污衊文苑卖假玉,这样倒打一耙的手段,我还是第一回 见。」 「莫不是他们就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吧?公主殿下今日出宫,算是刚好碰上这糟心事了。」 这古玉竟然是真的! 傅卿也有些惊讶,她已经做好了玉是假玉的准备,因为女主光环一般不可违抗来着。 「不可能!这玉分明就是风玉。」瑶晚芯面色惨白,她拿过那块古玉,目光描摹着玉石的纹路细细查看,约莫过了片刻,她才手指微颤的把玉放了回去。 那玉的纹路只在细微处有不同,但就是那稍稍的纹路弯曲、粗细度就能判断,那玉确实是真的。 傅靖扇子一合,冷笑道:「怎么不可能?只要是人就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这纹路十分细微,出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瑶姑娘发现错处,第一时间却是大喊大叫说文苑卖假货,动摇文苑客人纷纷打算退货,若是今日我同皇姐不曾出宫,这污名我们怕是洗不掉了。」 在场人闻言纷纷想:是啊,这文苑是公主的,刚才因为这姑娘言之凿凿,他们都害怕自己买到假货,所以干脆就想退货了。若是今日公主殿下没有出宫,柳编纂没有帮忙品鑑,那文苑卖假玉的名声可就结结实实坐住了。 文苑又是公主名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苑这名头若是脏了,公主的名声也就不好了。 细细想明白这件事的连锁反应后,众人纷纷看向面色微白,双目含泪的瑶晚芯,之前的怜惜消失后,只觉得心里发寒。 第23页 这手段看似稀松平常,但杀伤力真的高。 瑶晚芯迎着那些看她的眼神,除了羞耻外,更多的是无措和埋怨。 她发现玉可能是假的,当场提出来又有什么错呢?现在这玉是真的,她可以道歉,也可以赔钱,但是这些之前还要退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傅靖这回说瑶晚芯,傅卿没有再拉着,因为他这话很对。虽然她压根不想和瑶晚芯对上,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忍受瑶晚芯之前的言行。 傅卿淡淡一笑,看向已经落泪的瑶晚芯:「事情已经清楚了,真玉也被打碎了,瑶姑娘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是啊,瑶姑娘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柳湛眉目间有些怒意,「殿下之前说了,若是假玉便两倍赔偿,如今玉是真玉,姑娘又打算如何处理?」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瑶晚芯咬了咬唇,朝傅卿跪下:「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民女之前所言有失,但却是是无心的,民女没考虑到这样做会给您带来的麻烦。以后民女会谨言慎行,还请公主大人大量,饶恕民女这一次。」 她认错诚心,却只字不提赔偿的事情。 傅靖都气笑了:「你说这么多虚的,你怎么不说一下你要怎么赔偿文苑和我皇姐?」 六千两银子,她根本拿不出来。 瑶晚芯面色一白,她抬起眼瞧着苏钦许,秀丽雅致的面上有几分脆弱。 这玉是被苏大哥不小心打碎的,就是赔偿也不能全让她赔偿吧。 苏钦许嘆了口气,他朝傅卿拱手道:「殿下,此玉乃我失手所碎。草民愿赔偿六千两银子,只是草民刚刚出谷,身上并无钱财,只有一身医术,若殿下不嫌弃,草民可以卖医还钱。」 他微微俯身,头上只用一根素色的髮带束髮,素色的髮带越发衬得那垂至腰上的髮丝浓密如黑瀑。他背着古琴,就算低头俯首间,也有种淡然出尘感。 傅卿目光忍不住从他脸上,移到了头髮上,然后目光逐渐炙热。 瑶晚芯看着俯首的苏钦许,只觉得这样风光霁月、医术非凡的男子,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她真的承受不起。明明他根本不用这样的。 若非傅靖和傅卿还依依不饶,她也无须如此丢人又艰难。 瑶晚芯起身,拉住苏钦许的袖子:「苏大哥,你不必为了我而委曲求全。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但你这样,我真的无法接受。」 苏钦许微微蹙眉:「我不是为了你。」 什么为了她委曲求全?苏钦许心里有点莫名奇妙,他只是觉得自己碎了玉,又害得文苑差点背上骂名,做出这样的补偿其实是应该的。他没有委曲求全,他师父说他医术很好,只要为有钱人出诊几次就赚回来了。 但公主真的很有钱,和她在一起诊治应该会很快赔偿完六千两银子,除此外他还能赚到很多钱! 一想到未来自己会腰缠万贯,苏钦许平淡的眼神里有了几分喜意。 还说不是为了她,瑶晚芯看在眼里,以为是苏钦许在安慰她,一时间心里更感动了。 傅靖看着瑶晚芯和那小白脸公然拉拉扯扯,眉来眼去,气道:「你们说够了吗?你个小白脸,你以为你是谁?就你的医术值还六千两银子,你以为你是逍遥谷的神医苏钦许吗?!」 张口就用医术抵六千两银子,这话得多大脸才能说出口? 苏钦许看着傅靖,表情无辜:「 可是我不是小白脸,我是逍遥谷的苏钦许。」 不可能吧?逍遥谷不是不问世事吗,神医怎么会轻易出谷呢? 窃窃私语的人们安静了一瞬,苏钦许看向傅卿,他们眼神同样炙热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殿下,你是不是很有钱?」 「苏神医,你们学医的,头髮怎么会如此茂密?」 两人对视,笑容微微僵硬。 奇怪,这画风有点不太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卑微的求个收藏(试探地迈出jiojio 第12章 傅卿惊诧得看着苏钦许,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说好的红尘谪仙,风光霁月的逍遥谷神医,难道不应该视钱财如粪土的吗?他又怎么会问她钱多不多呢? 傅卿的眼神让苏钦许突然想起他师父的交代,他师父说,让他不要一来就和别人谈钱,因为这样伤感情。 他要做的就是展现自己的医术和自己的脸,只要有这两样,他就能战无不胜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歪理,苏钦许还是直起身,朝傅卿露出一直低垂的面庞。 他容貌皎然,许是这些不问俗世的世外高人都有种神秘又高洁的气质,一眼望去便让人联想到了高山白雪,林间清泉。 傅卿被这样的容貌震住了,果然她还是幻听了吧! 傅卿看向一旁围观的众人,起身道:「苏神医,不若我们去别处详谈赔偿的问题?」 其实她更眼馋苏钦许的养发秘方,学医学得这么好,头髮还这么多,想想就有点不可能吧?所以神医的养发方子,效果一定超级好! 傅卿看着苏钦许的眼神更热烈了。 瑶晚芯站到苏钦许身前,朝他道:「苏大哥,你不用委屈至此,那六千两我会去找师父帮我补上,这样你就不用随公主去了。」 苏钦许拉开瑶晚芯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眼神温和道:「玉是我碎的,自然应该由我来赔,我跟随着公主是我自愿的,我不委屈。」 第24页 苏钦许莫名,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委屈,他自愿跟着公主去的,毕竟公主这么有钱。 这话是为了宽慰她吧?瑶晚芯看苏钦许神色淡淡,越发心疼了。 堂堂神医,就算皇帝也要给三分面子,他跟在公主身后,又怎么会不委屈?苏钦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傅卿看着这个场景,心里嘆了一句男配深情后,便有些索然无味倒:「若是苏神医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们只要把六千两银子赔了就可以了。」 虽然她很眼馋苏钦许的养发秘方,但是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不愿意和女主有交集。 若是傅卿反悔,就代表着他的银子飞走了。 苏钦许淡然的声音中隐隐有些急迫:「草民愿意的。」他走到傅卿身后,朝有些无措的瑶晚芯说:「草民要同殿下详谈,便无法送瑶姑娘回去了。」 瑶晚芯笑了笑:「苏大哥不要担心,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扫了眼有些不耐烦的傅靖,她眼圈红红的看了眼苏钦许,只好朝傅卿行了个礼就匆匆走出了文苑。 女主这样就跑了?傅卿侧目:「瑶姑娘走了,苏神医不追吗?」瑶晚芯这么委屈的跑了,他一定很想去安慰吧? 这话说得苏钦许一脸茫然:「为什么要追?本来就是草民叫她走的。」 既然都叫她走了,他再去追不是多此一举吗? 说得好有道理。 傅卿被噎了一下,她瞧着苏钦许无辜的脸,莫名感觉他看上去和原文的人设有点不同。 于是几人很快换了地点,摆上茶点后,傅卿忍不住问:「苏神医,你有什么养发秘方吗?」 苏钦许本来对甜糕蠢蠢欲动的手,折硬生生折了个方向,他随意摸了摸自己的头髮,道:「殿下还是叫草民的名字吧。」 他双目看向傅卿乌黑顺滑的发上,淡淡说出自己的心酸事:「不瞒殿下,其实草民头髮不太好,但是草民一直有调理的。只是殿下青丝如墨,髮丝柔顺茂密,想来是用不上这些方法的。」 傅靖也道:「皇姐头髮这么好,根本用不上。」 「用得上,用得上。头髮就是要好好养护才会更好,现在不护髮,将来徒伤悲。」傅卿想起以前的髮际线,心脏都颤了一下。 她不要再变成以前要用头髮增长液和假髮片的秃头女孩了。 想到秃头,傅卿就想到偶尔在宫中碰到的,那些头髮已经浑欲不胜簪的大人们,以及才到中年就已经白头的大臣。 果然人一智慧是会付出代价。 傅卿瞧着苏钦许,突然眼睛一亮:「苏神医一定有那种生发的秘方吧?除了生发,有没有无害的染髮液,比如什么一洗黑,一染黑此类让白髮变黑的药剂?」 大燕民风较前朝开房不少,男子也有注重自己仪态的。若是真有秘方,再冠上苏钦许的大名,专门卖给朝堂中那些秃头怪,中年白髮怪,那他们不是赚翻了? 傅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苏钦许听后,感觉他也似乎有点激动起来。 「生发护髮的方子自然有,但要根据各人身体不同而调整药的剂量。」苏钦许沉吟,「至于染髮液做起来应该不难,因为是外用,所以无需查看身体情况。」 照着公主的描述,苏钦许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数钱财朝自己滚来,这样一想他脸上笑容更深了。 「……苏神医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苏神医?」傅卿看着有点傻笑的苏钦许,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 毕竟,堂堂神医、第一痴情男配是不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傅靖却没有耐心,他直接把茶杯重重放下,不满地看向被惊了一下的苏钦许:「苏钦许,我家皇姐问你,你愿不愿意在我外家的药房里卖这个药?」 傅靖目光怀疑,这小白脸,除了长相外,怎么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真是逍遥谷那个可以从阎王爷手里拉人的苏钦许?我怎么看着你和传闻中的不太像呢?」 苏钦许连忙说:「我当然是苏钦许了。」 他这样看着的确有点违和,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傅卿只好点头,重新说:「阿靖外家亲戚里有开药房的,苏神医要是有心合作,便可以在药房先帮那些大人诊脉,再卖这个药。至于这个那些大人,啊靖会帮你带来的。」 「有些大人钱财可多了,苏神医也不用手下留情,当然苏神医悬壶济世,一定也不在乎钱财俗物吧?」 不,他在乎,很在乎! 苏钦许面上却淡淡一笑,尽显高洁:「这是自然。」 果然有神医的风采。 傅卿笑道:「至于那做生意的钱,你便同啊靖商量怎么分就行。至于我的话,就只要苏神医的养发方子和那六千两就够看。」 傅卿一直觉得现在的钱已经够用来维持自己的咸鱼生活就够了,更多的她也没有野心。 傅靖闻言第一个不同意:「皇姐,这钱我怎么能收呢……」 傅卿用他的扇子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腕:「在你外家医馆,用你家的药,当然是你和苏神医做生意了。你如今还未出宫建府,这钱就当是给你的小私库,你想做什么,便用这钱去做,这样你就不用给你母妃要钱了。」 傅靖一脸感动:「皇姐待我真好!」 他母妃之前还说,皇姐那他当.枪.使,他一点也不信,整个皇宫里,除了母妃,就只有皇姐对他最好了。 第25页 「当然要对你好了,将来你可是我的依靠呢。」傅卿眉眼弯弯,「这事情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你们二人商量比较好。我是事不愿心烦的,你们谈就好了。」 她说着便走到一旁的软榻上,随手拿了榻上的话本,翻看起来。 * 瑶晚芯满腹委屈地走出了文苑,她在路上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到苏钦许来找自己。 她只好转身,往长公主府邸走了回去。 傅璎正在水榭抄着自己厌恶的经文,抬眼便见瑶晚芯红着眼睛往里走。 她蹙了蹙眉,把毛笔放到笔架上:「青灯,你去把芯儿唤来。」 「是。」一身素淡青衣的侍女应了一声,便去把瑶晚芯叫了过来。 瑶晚芯一见到傅璎,心里的委屈就控制不住的流露了出来,只是面上还是强颜欢笑:「师父在抄佛经?可要芯儿代劳?」 傅璎瞧着眼眶红红的傅璎拉住她的手,抚上她的眼:「今日出门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哭了?谁胆子那么大,竟敢欺负你?」 瑶晚芯垂目落泪:「没有人欺负我,师父不要担心。」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傅璎又怎会不了解瑶晚芯?她这样子,分明是被人欺了,还不敢说。 傅靖心里染上怒意,她是长公主,虽然已经带髮修行,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上她一脚的,她的人也无需低谁一等。 「你只管说到底是谁欺你的。」傅璎用帕子帮瑶晚芯擦了擦眼泪,「你别哭,我教过你人善被人欺,我虽是清修,但也不容许他人爬到头上来。」 瑶晚芯忍不住边哭边说:「今日我随朋友去文苑,他不慎碎了块古玉,我见那玉不似真的,便提出了疑虑。不料刚好碰上公主和五皇子殿下,殿下让许多人来文苑鑑别那玉的真假,这其中有个翰林院的大人说玉是真的。」 傅璎打断了她的话:「傅卿让人当着许多人的面检测的?」 瑶晚芯点头:「是的。我判断失误 ,我道歉了,并也愿意赔偿。但众人都说我存有害人之心,但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芯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傅璎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为人?她自幼善良,纵使自己教了她许多手段,她也初心不改。 这可真是人善被人欺。 傅璎冷笑,神色淡漠:「前几年我看着,只觉得傅卿被皇兄养得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只是这次一回来才发现她聪明不少。」 她轻轻摩挲着瑶晚芯手臂内侧的月牙形胎记,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芯儿无需内疚,傅卿若是对我这个皇姑姑有半分顾及,她都不会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鑑定,她这样做,分明是嫉恨你得了萧如诲的好感。」 傅璎瞧着越发出落得娉婷的瑶晚芯,微微勾起唇角:「此事你无需放在心上,本宫自会帮你向傅卿讨回公道。」 瑶晚芯想说,她也是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玉是假的。只是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第13章 太傅结束了一天的课后,傅柏舟自己拿着书往兰清殿走去。 他很早之前也是有侍读的,只是那侍读病死后,他身上妖孽的名头更是坐实了,以致于再无人敢送自家子弟进宫给他当侍读。 虽然他现在依然能跟着众皇室子弟一同上课,但他却再无侍读了。 今天傅柏舟被扯进一场皇子间的无聊争斗中后,被太傅罚了抄书。 傅柏舟铺平纸张,提笔开始抄写。 自他登位后,便是朝臣也不敢忤逆一句,如今他却被罚抄书,真是许久都没有体验过的滋味了,他觉得还挺新鲜的。 兰清殿早已换了一批脸生的奴才,他们侍立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新来的大太监段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附耳在傅柏舟耳边:「殿下,青灯那儿有消息传来。」 「说来听听。」傅柏舟抬抬手,侍从便退了下去。 段玉笑了笑:「此事有关公主殿下。」他小心查看傅柏舟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 他只好斟酌道:「长公主似乎打算邀约公主殿下和其余贵女、公子一同前往京郊岚山寺拜佛还愿。据闻伴读中的王轩似乎对公主殿下心慕意,长公主原下嫁过王家嫡系,便想凭着些关系,『撮合撮合』王轩同公主。」 傅柏舟继续抄书,他眼底一片漠然:「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傅卿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她遭谁算计,被谁暗害,就算她死了,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段玉听着他语气不对,吓得脸色发白:「殿下明禀,这不是那青灯那丫头想着,您之前落水被公主救过,后来公主又让人送来吃的、用的,她便想着殿下可能会想要听听关于公主的消息……」 「你们倒是会揣测我在想什么。」傅柏舟「啪!」的合上书,那声音段玉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虽是新来的太监,但是傅柏舟手持他的把柄,死死的压住了他的命门。让他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他只怕这祖宗一个生气,便把他的事抖了出去。 段玉暗道自己多嘴,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敲门声:「皇兄,我来找你吃饭了!」 这公主呦,来得真不是时候!段玉心里一紧,只好朝傅柏舟苦笑:「公主来了……」 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傅柏舟继续提笔抄写,不为外物所扰的模样:「去问问是谁放她进来的?她吵得我心烦,立即叫她走。」 第26页 「是,老奴这就让她走。」段玉立即抬脚往书房门口走去。 门外的傅卿大着胆子继续敲门:「皇兄在做什么?该吃午膳了!我带你了你喜欢的莲子粥,莲子是我亲手剥的,特别鲜.嫩.可口……」 她的嗓音又软又甜,像是山涧里的清泉,一下从穿过了厚重晦涩的宫门,潺潺流淌进了屋里,整间书房里都漾着清甜又温暖的味道。 段玉手刚搭在门沿。 「啪!」清脆的放笔声让他手抖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傅柏舟,眼神疑惑,「殿下?」 「吵死人了!」傅柏舟声音更冷了,「开门让她进来吧。」 他眉目间全是不耐烦,喜怒莫测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慌得很。 段玉连忙开门,看向提着食盒的傅卿,露出个讨喜的笑容来,「公主来了,我家殿一早下就等了,您快进来吧!」 傅卿并没有提及刚刚他不及时来开门的事,她带着提着食盒的月明,走到傅柏舟面前,弯了弯唇,「皇兄,我们一起用膳吧。」 月明和侍女把一盅莼菜炖鱼汤,莲子粥,一碟四喜丸子和一碟酱炒鸡丁放在收拾好的桌上,然后乖乖侍立在一旁。 傅卿刚刚坐下,傅柏舟朝她不冷不热道:「你之前是送东西送上瘾了?还是钱花不完?今日更是怎么想到来我这个妖孽的住处了?」 「胡说,皇兄才不是妖孽!」傅卿皱了皱眉反驳后,才朝傅卿笑道,「我只是听说今日太傅罚皇兄不抄完书就不许吃饭,我怕皇兄饿着,所以就来送饭来了。」 她让人送了几天的东西缓一缓关系后,才鼓足勇气来看看傅柏舟。 傅卿想清楚了,毕竟傅柏舟未来掌握了她的小命,她不讨好他的话,就苟不到男主登基,她出宫了。 至于面子什么的,在生死面前可以不要了。 傅柏舟视线轻轻从傅卿白皙软腻的脖子上扫过,唇边有笑容浅浅,语气却冰冷:「你有那么好心?怎么,上回你差点被我掐死,皇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怨我吗?」 傅卿立即想起上回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的事,她脖子似乎还残留着疼痛。 心里打了个冷颤后,傅卿面上笑意散去,她悲伤垂目之时,只看见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惹人心疼。 「皇兄应该知道我不久前生了场病,夜间多梦之时,只感觉我又重新经歷了一遍十多年的事情。」 既然要演戏,傅卿带上特意练习过的哭腔,「我又看到自己几次三番的追着萧如诲而无果,那种求而不得的难受又重新经歷了一次后,我只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可笑和徒劳。」 傅柏舟想起上一世傅卿到死都想要纠缠着的萧如诲的模样,不由冷嘲:「你自己要做多情种,这怪得了谁?」 人家分明厌恶她至极,她偏要自讨没趣的凑过去,真是自讨苦吃,半分不值得同情。 只是傅柏舟看着如今有些悔悟的傅卿,漫不经心的问:「这场病倒是让你清醒不少,也让你性子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皇兄倒是好奇了,不过一场病罢了,怎么就有这么大的作用呢?」 来了来了!傅卿就知道傅柏舟一定会对她的改变有所怀疑,她幽幽嘆了口气,直视傅柏舟的眼睛:「不管皇兄信不信,我只觉得那个梦境太真实了,就像是庄周梦蝶一般,我还梦到自己一次次仗着父皇的宠爱欺负皇兄。」 傅柏舟面色不变,他只瞧着她眉眼悔恨羞愧,眼神含泪:「但是我欺负了皇兄后,就像真的处于冰天雪地中一般,我心里也并不好受。」 「越冷的时候,脑子却越清醒了,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我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 傅柏舟想到前世傅卿冻死在大雪里的场景和这个梦境重合的巧合,又想到自己奇异的回到现在的事后,他微微移开目光。 傅卿双目微红的看着傅柏舟,眼角缓缓流下泪来:「此事说来过于奇幻,但皇妹是真心悔过的,皇兄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弥补此前犯下的错的。」 傅卿自觉自己戏演得不错,故事也编得离奇动人,于是她在心里唿唤平平:「好平平,我表现怎么样?我诚心悔过,暴君和平值有增加一点点吗?」 平平嗓音温柔:「没有呢亲亲,平平根本检测不到他情绪的波动哦。」 傅卿这下真的掉泪了,她太难了,都这样真情实感了还不行。 美人落泪,自然是又美又让人心碎的。微红的眼角,滑落面庞的泪滴,盈盈含泪的眼眸,都是又美又伤感的。 傅柏舟扫过她发红的眼尾,只觉得那眼尾似勾子一般,勾着他想要对傅卿做出一些越发过分的事情,让她眼角越红越艷。 勐然生出的念头,让傅柏舟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他朝傅卿看去,疏淡的笑着讽刺她:「皇妹哭起来的模样,怎么跟御兽原中的兔子一样,眼睛红红,跟得了沙眼病似的。」 沙眼病?! 傅卿被他噎了一下,一时间,她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欺负了傅卿后,傅柏舟心里的烦躁感少了一些,他心情尚佳的看向桌上的饭菜,继续言语欺负红眼睛的兔子:「皇妹说了这么多,可是皇妹送的饭我依然不敢吃。」 「皇兄为什么不敢吃?」她触到傅柏舟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了悟了。 第27页 原来狗暴君是担心她下毒啊!这怎么可能呢,再给她是个胆子她都不敢。 傅卿为表清白,立即用筷子都夹了点才放在自己碗里吃完,然后又舀了一勺粥进嘴里。 太好吃了!清甜的冰莲子粥果然是夏天的绝配!御膳房大厨的好手艺让傅卿露弯了弯眼,她沉浸在清甜微凉的味觉里,等看到一旁傅柏舟正在看她,她才立即道:「皇兄,你看这饭没有毒,我都吃了。」 她白皙纤细,削葱根一般的食指指了指那用粉荷花瓣做装饰的莲子粥,眼神就像是馋猫看到自己想吃的鱼一般。 偏她此前哭过,如今一笑,就像是带来的桃花,灼灼耀眼。 这容色太盛了。 傅柏舟心里又莫名不想她笑得这样开心:「你是送膳食给我的,怎么自己却吃上了?你说你诚信悔改,皇兄怎么没看出来?」 这狗暴君真难伺候,刚刚难道不是他怕自己下毒的吗? 傅卿心里抱怨,脸上依然带着好看的笑意:「皇妹刚刚的举动,只是为了证明这膳食没有毒而已。」 「原来如此,是皇兄误解你了。」傅柏舟拿起碗筷,「既然如此,皇妹坐在一旁等我用完膳再走吧?」 傅卿一脸懵,难道不应该是一起吃吗?她之前说要一起吃饭,为的就是在饭桌上和傅柏舟拉进距离。她还害怕自己面对这个狗暴君没胃口,所以特意没有吃零食,演了一场戏后她早就饿了。 傅柏舟看到傅卿垂涎的眼神,皱眉冷声道:「怎么,皇妹不愿意?」 傅卿一惊:「愿意,愿意,我就坐在一旁等皇兄用膳。」 傅柏舟满意了,于是他开始舀了一碗鲜香的莼菜鲈鱼汤放到傅卿身前的桌上晾着后,他又夹了四喜丸子吃了一口。 「御膳房的手艺真好,肉质鲜香,丸子咬破之际香醇的汁液爆开,味道好极!」傅柏舟又夹了一块酱炒鸡丁。 目光扫到咽口水的傅卿后,他笑意微深,「这鸡肉也好吃,肉质香嫩,酱汁醇厚,还有一点点果酒香,这果酒清香去了腥味,加了酱香后鸡肉便只剩回味。」 这道酱汁鸡肉的确是张御厨的看家本领,因为它用的酒是用春溪溪水所酿的果酒,酱又是秘制的酱料,只要吃一口就让人瞬间沉浸在绝佳的美味中。 傅卿闻着味道,听着傅柏舟用语言描述着饭菜,感觉自己在看一场能闻能看但不能吃的吃播一样,她越饿就觉得那香味拼命往自己鼻子里钻。 傅柏舟瞧着傅卿垂涎欲滴的眼神,待隐隐听到她腹中飢鸣后,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果然,看她吃不着但又馋得不行的模样,他心里的烦躁就没了,胃口也好了。 他感觉自己能吃很多呢。 作者有话要说:  傅卿:狗暴君,故意气人还给看不给吃,真的是弟弟行为 第14章 在傅柏舟那里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傅卿,手脚发软地回到溯月宫,只觉得自己能下吃两碗饭。 饭菜重新上桌,她吃了个痛快后,才靠着椅背望向欲言又止的雪莹。 「我吃好了,有什么让人心烦的事,你快说吧。」 「殿下不爱处理这些俗事,本来奴婢也不想您心烦。」雪莹拿出一封帖子,放到傅卿面前,「这是长公主送来的帖子,她邀请了许多世家子弟,高门贵女,一同前往岚山寺拜佛。长公主回来不久,按理说这岚山寺之行,您不该拒绝的。」 傅卿皱起眉头,她本来就不想出门,只想苟着。更何况她能感觉到长公主根本不喜欢她,她去了只怕也是自讨没趣。 雪莹见状,犹豫了片刻,才道:「四皇子殿下也收到了拜帖。」 「四皇兄竟也收到了帖子?」傅卿心里纳罕,长公主不是目下无尘,看不上傅柏舟吗?怎么这会儿又主动给他下帖子。 「本来长公主没有请四殿下的。」雪莹给傅卿续了杯茶:「据闻是长公主的弟子瑶姑娘说,佛祖言众生平等,四皇子虽然眼睛有异,但他亦能接受佛光普照,所以长公主才下了拜帖。」 佛祖说众生平等又怎么样?那些高门贵胄,依然把傅柏舟当做妖孽一样避之不及。傅柏舟又根本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她不去镇着,只怕他会被那些不长眼的公子哥欺辱。 傅卿心声厌烦,这下她不去也得去了。 如果她不去护着些,到时候傅柏舟内心和平值一减少,她的头髮也不保了。 「看来,这岚山寺我还一定得去了。」傅卿心里嘆气,她想过点安逸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三日后,长公主傅璎携着世家贵女在太玄门集中。 香车宝马,夏衫轻薄,贵女们走过之际,暗香涌动,笑语嫣然间仿佛百花盛放。众多世家子弟聚在一处,只有傅柏舟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看上去十分惹眼。 皇帝一向不把傅柏舟看在眼里,傅柏舟出宫很是艰难,兰清殿虽然有份例,但却是无马车供他使用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傅柏舟倒是有许多法子弄到马车,只是还不等他让人去御兽房牵马,傅靖就冷着脸朝他走了过来,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四哥,我母妃统筹宫中事物,许是她太忙了,竟忘了你的马车,如果四哥你不嫌弃的话,你就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吧。」傅靖一点也不想来,但是碍于傅卿的要求,他只能忍着不愿,来请这妖孽了。 第28页 傅靖一贯看不上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邀他同乘。能使唤得动他的,满皇宫也只有一个人…… 傅柏舟抬眼朝傅卿马车看去,就见她半掀开车帘,露出明艷的脸,紧张地看着这边,似乎很怕他拒绝这样的好意似的。 傅卿看到傅柏舟朝她一笑,她心里无端瘆得慌,便把烧手的车帘子放下了。 傅柏舟心里嗤笑,她胆子大起来他都敢打,怎么现在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收回视线,他朝傅靖道:「那多谢五弟了。」 「谢什么谢,要不是皇姐担心你尴尬,我才不想与你同乘。」傅靖上了马车,狠狠瞪向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其余人,才朝傅柏舟道,「你快些上来,磨磨蹭蹭做什么?!」 傅柏舟淡笑着上了马车,心里却有些感慨,果然这世间一物降一物,傅靖这小霸王,偏偏听傅卿的话,纵使心里不愿,但傅靖还是护着他了。 傅柏舟阖目,装作没有看到傅靖好奇的目光,他在想,到底是多么光怪陆离的梦,才能让傅卿性子改变了这么多。 从骄纵任性到温和随性,从好胜冲动到容易满足,这梦境的作用也太过强大了些。 * 岚山寺位于京郊北麓,马车离了官道,便颠簸了起来。 傅卿坐在铺了好几层软垫的马车里,还是感觉被颠得胃部不好受。 等马车一停,她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缓了缓。 岚山寺是京都香火鼎盛的佛寺,寺旁多植古柏,岚山寺便在古柏松香之间屹立着。 拜佛须得心诚,众人按照了地位先后走进了岚山寺拜佛。 大雄宝殿右边搭了个蔷薇长廊,粉色生香的蔷薇弯弯绕绕的趴在竹制木廊上,风吹花落,粉瓣掉了一地,让人都不忍心踩上去。 傅卿深吸一口甜香,便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轩见过公主。」 含笑的嗓音让傅卿回头。 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在行礼,但眼睛却含笑的望着她。他长得面皮白净,粗粗一看倒是风度翩翩。 傅卿想起来了,这个人好像是二皇子的侍读,叫什么王轩的,之前就是他把傅柏舟推到河里的。 「免礼吧,今日拜佛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 傅卿正在看着花有些出神,王轩目光火热的从她明艷的五官,移向纤长瓷白的脖子后,想起了长公主要撮合他和公主的话。 如此美人着实让人心头火热,一想到她马上就要变成他的,就更让他按捺不住了。 王轩笑着摘下了一串蔷薇,小心去了尖刺后,递给傅卿:「纵蔷薇一校红粉,但这般裊娜之态,也比不得殿下风姿倾城,只是蔷薇时透香浓,也有些趣意。殿下不妨收了轩的花,轻嗅花香也别有一番风味的。」 傅卿微微皱眉,这个王轩态度怎么这么奇怪呢?他们明明话都没说过两次,他现在语气却亲昵又熟稔。 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傅卿随手就把花接了过来。 飞翘屋檐下的佛玲经风一吹,便发出了清脆的铃音,声声悦耳清脆。 傅柏舟站在屋檐下,身形刚好被花草遮挡住。 他漠然地看着前方明艷动人的女子,收下了翩翩公子递的花。 段玉忍了忍,还是压着紧张道:「殿下,那王轩曾对您不敬,还把您推下水过。昨夜青灯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要趁着晚膳时,令侍女打翻酸梅汤,污了公主的衣裳,然后好藉机带公主去后院的禅房,「促成」公主与王轩的好事呢!」 段玉是见过许多骯脏手段的,但是亲皇姑这样平白无故算计糟践小辈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他不过只是个阉人罢了,但之前有一日他生病,公主却特意让神医帮他把脉。这样高贵又心善的人,他也不忍心她遭受这样恶毒的算计。 「殿下,那王轩只怕不是良人,他如今这般引.诱公主,可须老奴前去阻止一二?」 微微起了风,点点蔷薇脱离枝头,绕着蔷薇架下的佳人公子飞舞,而后秾丽粉腻地洒了一地。 容貌比蔷薇还明艷瞩目的女子接过花后,便微微勾起了嘴唇,仿佛天光倾泻,一瞬间周围明亮无比。 目光停留在傅卿唇畔的笑意,傅柏舟眼神冷漠如同刀锋:「多管闲事。」 傅卿自己犯蠢,要中招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他可没有忘记,此前她是怎么侮辱他的。 他傅柏舟要是还能不计前嫌的去帮傅卿那丫头除危解困,那他一定是蠢钝如猪。 傅柏舟转身之际,看到王轩垂涎贪色的目光,只觉得烦躁又生厌。 在这么噁心的眼神下,傅卿还能笑着接过花,她眼睛不要真的可以挖了。 心生烦躁,傅柏舟拂袖大步离开,段玉瞧见下方的雪莹从路的一端匆匆走来,才焦急又担忧地追上傅柏舟的脚步。 今夜长公主定是做好了谋算,谁若是敢坏了她的算计,只怕将来要承受她报復。 他一个阉人,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殿下有本事,却又不愿意管。 这可怎么办呦! 傅卿等雪莹到了,便淡笑着拒绝了王轩要送她回禅房的请求。 众人不是踏青,就是去长公主那里奉承去了。傅卿什么也不想做,便回了禅房午睡。 一觉起来后,傅卿和所有人一样去了后花园处用晚膳。 第29页 佛门清静之地,忌酒肉荤腥,不过岚山寺的素斋一向有名。 长公主难得清修回来,讨好她的人自然是多得不行。但是她毕竟已经是方外之人,若论在命妇心里,她的地位还不及傅卿。 只是传言公主性情跋扈,稍有言语不对,便不给人脸面的冷嘲热讽,命妇们在傅卿面前只敢望而却步。 这可正合了傅卿的心。 这岚山寺的素斋可是很有名的,可能是贵人命妇们给的香油钱多,这后厨更是恨不得展露十八般武艺想要替自己佛祖谋一个金身。 傅柏舟坐在众皇子之末,他目光不自觉朝傅卿看去,便见她只顾着吃饭,半点也不留心现场的光景。 她一脸享受的吃着膳食,圆而微翘的杏眼微眯,眼中是最真实的满足和幸福。 傅卿长得好看,吃相也好看,看她吃饭就让人不知不觉胃口也好了起来。 这素斋他以前也吃过,怎么他就没感觉这么好吃? 傅柏舟咬了一口荠菜饺子,鲜香味与饺子的面相混在一处,一口便让人觉得满口生香。 好像真的挺好吃的。 傅柏舟又跟着傅卿舀了一小碗素菜粥,尝了起来。 就在这时,侍女端了一盅酸梅汤走了过来。 傅璎扫了一眼只顾着吃喝的傅卿,又不着痕迹地朝王轩笑了笑,然后道:「大家都知道岚山寺除了素斋一绝,这酸梅汤也别有风味,如今已经是夏日的尾巴了,这酸梅汤再不喝,可就喝不着了。」 「那可是,这酸梅汤对于甜中微酸,最是开胃可口,如今来喝是最好不过的。」 侍女开始给众人盛酸梅汤,傅卿明亮的眼里满是期待,这酸梅汤真的有那么好喝? 送汤的侍女端着精緻的酸梅汤到了傅卿这里,怎料她手上一个打滑,深色的酸梅汤汁就尽数泼在了傅卿素淡的裙摆上。 傅柏舟停下筷子,眼底微沉。 作者有话要说:  狗·傅柏舟·暴君:我要是不计前嫌帮傅卿,我就蠢钝如猪。 第15章 因为要来佛门清静之地,所以傅卿今日穿的是清雅浅色的衣裙,那布料被酸梅汤沾染了之后,就黑得格外明显。 雪莹冷了面色,她瞧着笨手笨脚的侍女刚要张口开骂,那侍女便已经跪在傅卿身前不断流泪磕头:「奴婢该死,竟不小心污了殿下衣裙,求殿下饶恕奴婢吧。」 她形容悽惨,傅卿来不及开口,傅璎就拨着佛珠,看了过来。 「佛门之地,还是心怀慈悲更佳。不过一小错罢了,也不用过于严苛,你不若饶了她,自去换衣便是。」 「皇姑姑所言甚是,不过小错而已。」衣服脏了换了就好,傅卿也懒得计较傅璎言语里的意味,她看向身前的侍女,「你起来吧。」 侍女微微一怔,然后连忙磕头:「谢殿下大恩!」 傅卿朝傅璎和在坐的诸人弯了弯唇,打过招唿后,便去换衣。 一整碗的酸梅汤泼透了她的比较轻薄的衣裳,湿乎乎的汁.水黏着皮肤,让她着实不太好受。 傅卿原本所在的禅房,离这里不太近,如今素斋未散,她走回去换衣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好在今日有许多命妇贵女来此,所以离用素斋很近的盥洗室一般都会妥帖地准备好一些新的衣物、以及香胰子之类的东西,来为贵人们服务。 禅房花木较少,古柏比较多,有条溪水从岚山山顶流向山下,一路韵养着周围的苍葱古柏。 走了一小会儿,抬目能隐隐透过松林的间隙看到几间古拙的厢房。 那侍女指了指前方:「殿下,盥洗室就在此处,不远的。」 「的确不远。」傅卿抬脚继续往前走,她身侧是潺潺流动的溪水。还未穿过眼前一小片古柏林,傅卿身后便突然冲出一个男子! 「什么人,竟敢冲撞公主?!」 傅卿立即被雪莹护在身后,她看到那蒙着脸的男子迅速捂了带路侍女的嘴后,又干净利落地给了那侍女的脖子来一个手刀。 侍女晕了过去,被男子随手拖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傅卿紧张得握住了雪莹的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生怕他突然暴动。 她开始后悔出来换衣时带的人少了,她以为不过是一段短短的路程,在佛门之地不会出什么大事的,结果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男子蒙着脸,他退后了几步,用又低又哑的声又音说:「请公主继续往前走,穿过前方松柏林。」 「本宫为何要走?你是谁的人,你有什么目的?」 傅卿忍着害怕,容色冷肃地盯着蒙面男子,余光却瞟着有没有石块、木棒之类的东西,然后迅速回忆着自己看过的比较好操作的防狼招式。 她才不能进去,万一松柏林里有他的同党,想要抓她这个公主呢。 一眼就看穿了傅卿的眼神,似乎没想到傅卿在这种场面还能尽量保持冷静,而不是如同一般养在深闺的女子的一般哭泣请求,胆怯顺从。 应该说不愧是是公主吗? 蒙面男子索性一把抽出腰前佩剑,慢慢对准了她:「我的剑很快,我说了继续往前走。」 刀剑因阳光反射的影子如同雪线一般。 雪莹牢牢把傅卿护在身后,却急得哭了起来:「公主快跑吧,奴婢帮你缠住他。」 第30页 她说着就打算跑上去缠住男子,为公主赢得逃跑时间。 不过她的手却被傅卿紧紧拉住。 「好,我们往前走。」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男人明显武艺高强,她们只是弱女子而已,她也不可能看着雪莹替她送死。 傅卿拉着雪莹往后退,蒙面男子就跟着朝前走。 他根本不给她们留有逃跑的余地,但是他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有要杀她们,或者是要绑.票的意思。 傅卿根本不能往侧面逃跑,于是她只能拉着雪莹进了松林。 溪水如同玉带潺潺而下,秾翠苍绿的古柏有种沧桑古意,流水古柏之下,王轩坐在石头上一动不敢动,而刚刚还在素斋宴上不打眼的傅柏舟却坐在石凳上,漠然地川流不息的水:「你最好自己跳下去,免得脏了我的手。」 雪莹惊唿:「竟然是四殿下,吓死奴婢了!」 「皇兄?」傅卿也吓到了她,她没想到林后的人居然傅柏舟! 王轩一看傅卿,直面色煞白的流泪:「公主,你救救我,四皇子要我去死,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王轩曾经把傅柏舟推下水,所以暴君要开始算帐了,才让她也来这里的吗? 眼见王轩想要朝傅卿这边走过来,傅柏舟抬眼,冷漠的瞧着傅卿有些动容的神色,朝王轩微微一笑:「你要是再动一下,明天你王家就等着抄家灭族之祸吧。」 王轩身子一僵,再也不敢动。 平时他挺欺软怕硬的一个人,现在抖得狼狈极了。 傅柏舟嗤笑,他也不对镜自照,就他这怂样,还想配一朝公主?虽然这公主蠢笨无比,但也不是谁都能配的。 他朝一脸胆战心惊的傅卿勾了勾唇:「皇妹,叫你的婢女出去,你过来坐。」 雪莹不安的拉住傅卿,神色担忧。 傅卿勉强朝傅柏舟笑了笑,然后拉开雪莹的手,眼神含着命令:「你先出去等我,不要怕,皇兄人品端方,而且皇兄对我可好了,自家兄妹,你担心什么?」 自家兄妹?傅柏舟意味不明的轻笑。 雪莹还要犹豫,却被蒙面人强行拉着出去了。 傅卿磨磨蹭蹭走到傅柏舟身边,乖乖的站着:「皇兄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心情不佳,出来顺手解决个杂碎。」 对,他只是突然想为自己顺手报个仇而已,至于傅卿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傅柏舟朝石凳的另一方微微扬起下颌,示意傅卿:「坐。」 目光扫过一脸绝望的王轩,傅卿勉强笑着坐下。她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变成暴君下一个调节心情的杂碎。 傅柏舟半阖着眼瞧傅卿:「皇妹觉得这王侍读如何?」 王轩紧盯这傅卿,绝望的眼里渐渐燃起点光亮。 傅卿实话实说:「皇妹不太了解王侍读,我同他不熟,所以并不能做出什么评价。」 「这倒是实话。」傅柏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看向了一旁抖若筛糠的王轩,勾了勾唇,「王侍读听到了?她说你们不熟。但我可与你很熟了,你此前辱我,推我下水,今天我让你自己跳水,应该很公平吧?」 王轩颤着声朝傅柏舟跪倒:「殿下饶命,微臣再不敢了,不敢了,您绕过我王家吧。」 夏末微热,他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把衣服和头髮都浸湿。 「王侍读自己选,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明天你家抄家灭族。」傅柏舟笑容诡诈,「你若是想要苟活一天,不妨等我今夜将你家罪行证据送与皇上,你就可明日再死。只是到时候,你就成了你家的罪人,玷污了你王家门楣。」 他看着吓得形容狼狈的王轩,十分可惜的嘆了口气:「倒时候,只怕你比死了还难受呢!你说对不对,皇妹?」 傅柏舟突然叫她,傅卿在他眼神下,点了点头,艰难开口:「只要是皇兄说的,就什么都对。」 她自己都保不了命了,又怎么保别人的命。况且,王轩也不是好人,是他把傅柏舟推下水去的。她不是受害者,所以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替王轩求得傅柏舟的原谅。 收了原本的骄纵后,傅卿甜甜笑着,看上去就像是熟透的浆果一般,咬下去甜滋滋的。 傅柏舟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朝她朗笑,微上翘的眼角带着恣意矜傲:「皇妹真乖。」 神经病,乖你妹。 傅卿皮笑肉不笑。 她不知道傅柏舟掌握了王家什么把柄,但她知道那把柄一定是真的,否则王轩不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傅柏舟才十多岁,就已经这么变.态了,傅卿想想之前原公主作死的行为,只觉得心凉了半截。 只怕他是一定要死的,王轩默默流泪半响,才看向傅柏舟:「殿下,我可以死,我推你下水是我的错,但你能不能绕过我王家?」 「你倒是还有点良知。」傅柏舟没想到故意推他下水,今晚又打算和傅卿成就好事的王轩还有这样的担当,他倒是有点刮目相看。 「你去吧吧,跳了之后你王家就保住了。」 王轩咬咬牙,他水性好,说不定到了下游他还能有命在。等他活着回去,他便要这妖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要不出言救他的傅卿,嫁予他,任他摆弄。 第31页 王轩最后看了眼傅卿明艷脸庞,便投了溪。 溪水看着浅,是因为水太清澈,这条溪其实深度很深,王轩跳下去后,溅起了一层水花,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他身影挣扎后,淹没在溪水中不见了。 溪水还在静静地流淌。 傅卿怔怔的看着一条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时,下颌便被傅柏舟捏住。 「皇妹觉得皇兄心狠手辣?你同情你那风度翩翩的王侍读了?」 下颌有点疼,傅卿瞧着傅柏舟微笑的样子,心里就对这喜怒不定的神经病直发毛,她轻轻摇头:「没有同情。」 她明亮的眼睛清澈动人,如同两汪清泉,其中却蓄着些恐惧,长长翘翘的睫毛无措的轻颤着,看上去惹人心疼得紧。 手下过于柔嫩的肌肤让傅柏舟力道放轻了些,他抬手抚着那双好看的眼睛,语气凉薄:「你怕我?」 傅卿不敢撒谎:「我怕。」 果真她怕他这个妖孽,真是不知好歹!傅柏舟冷了脸。 前方却突然传来了傅璎的淡笑:「也不知道啊卿怎会突然来叫我们过来盥洗室这边,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只好亲自来瞧上一瞧了。」 「说不定公主是有什么趣事要说呢……」 傅璎引着那些命妇来了这边,人还未至,笑声已至。 傅卿心道,她才没有让人来这里,刚刚暴君还是杀了人的!要是水中找到王轩的尸体,她和傅柏舟又出现在溪边,那一定会惹人怀疑的。 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怪。 傅卿心里一慌,便一把紧紧拉住傅柏舟的手,脚步轻巧又快速的跑了起来。 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软软小小的,她加速跳动的脉搏,温软皮肤上的热意都缓缓蔓延至他的手臂,就像她把脉门都尽数交到他手心里一样,有种古怪又亲密的信任感。 他还从未被谁这样紧紧地拉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好像成了同一方的人一样。 傅柏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手指轻轻动了动,结果却被抓得更紧了。 身前的傅卿眉头微皱,一副担心紧张的样子,她很轻声说:「皇兄,我们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了。」 傅柏舟想说,他早完全可以脱身。但是他还是下意识跟着傅卿跑了起来,并且没有立即挥开她的手。 禅房转角隐蔽处,傅卿把高高瘦瘦的傅柏舟一下藏了进去,然后紧紧挨着他。 傅卿身上淡淡的花香溢满他的周围,唿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他耳边是她微乱的喘.息,以及让他耳朵酥痒的微暖气息:「好了,这下我们应该安全了。」 第16章 傅柏舟紧贴着墙壁,鼻尖都是傅卿的气息,那种极淡的花香幽幽往鼻子里钻,让他觉得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傅卿弯腰,趴在墙边小心地往外看,她看得入神,从傅柏舟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柔顺的长髮和如雪的皮肤,樱红的唇瓣。 那长发顺着她嵴背倾泻而下,如同上好的黑缎子垂下,顺滑柔软,看着就引诱人去摸一摸那质感。 傅柏舟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引得傅卿回目怒瞪后,弯下身在在她耳边道:「怎么,皇妹的头髮不想给皇兄揉吗?」 他微凉的手顺着乌压压的青丝,抚到了白皙到晃眼的脖子上,着迷地摩挲手下的动脉和温香如玉的肌肤,微凉的吐息让傅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妹脖子长得真好看,就是感觉皮脆了些。好像咔嚓一声,就能拧断呢。」 傅卿最是宝贝自己的头髮,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忽略脖子上的感觉,努力弯起唇角:「只是头髮而已,皇兄想摸就摸好了,我不在意的。」 还说不在意,眼睛都气得瞪圆了,像是敢怒不敢言的猫崽子一样。 傅柏舟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看傅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为此他总忍不住故意吓她,逗她,感觉这样便能给无趣的日子平添许多欢乐。 「不可能!人呢!傅卿在哪里?」 傅璎突然喊了一句,让傅卿不得不重新趴在墙缝边朝禅房门口看去。 之间簇拥这傅璎进禅房的命妇、以及其子女们又从禅房走了出来。 傅璎在其中攥紧了手中的佛珠,脸色很不好看。 「阿卿不是说在这里等我们吗?为何她叫我们来,却又不见人影,这不是耍我们吗?」 趴着墙沿傅卿清楚看清了傅璎的变化,她再联想到今夜一系列的巧合和事情,脑海里隐隐有些清明。 对了!这不是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狗血桥段吗?女性角色被打翻的酒/果汁/各种饮品弄脏了衣服之后,就会被带去盥洗室重新更衣。 这时候就会有个心怀不轨的男子突然从屋里蹿出来,毁人名声,害人清白,就算到时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事实了。 本当成普通剧情看的小说情节,就这样展示在傅卿的面前。而且今晚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针对她的,要不是傅柏舟在半途中阻拦了她,她还真有可能中招。 而且,王轩刚好在这,也太过巧合了。 傅卿回身抬眼看着她上方的狗暴君。 如今还是少年的暴君,淡金色的眸子微微低垂着,修长冷白的手指有一下没有的缠绕着她的髮丝玩着,嘴角挂着个诡诈慵懒的弧度。 像极了大猫进食后,懒洋洋晒太阳的模样。 第32页 傅卿突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脑补的推测了。 这样冷漠薄情的暴君,怎么可能刚巧选择这个禅房,抓了王轩把她要面临的算计,并好心地把这次都轻而易举的化解掉呢? 暴君这么善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耳垂突然捏了一下,傅卿耳尖一酥,她白皙的皮肤染上薄红,怒瞪着傅柏舟,仿佛炸了毛一般的猫,气得快要跳脚一样。 这么生气的吗?傅柏舟微微一怔,随即像是给猫顺毛一般,顺起了傅卿的头髮。 傅卿放弃治疗的转头,继续朝着傅璎看去。 算了,凑合着忍忍吧,难道她还能一个巴掌过去咋滴。 傅璎不断拨弄佛珠,但是这并不能让她的心绪平缓半分,她好不容易布好的局,怎么不声不响就失败了?关键是她还不知道是哪一个步骤出错了。 有个命妇查看了傅璎过度愤怒的脸色,似是察觉了什么,便道:「说不定公主便在周围呢,不若殿下让人找找?」 「是该找找。」傅璎暗暗吸了一口气,对,屋里有迷香,如果傅卿进过屋,就算她想要逃跑想也跑不远。而且王轩那个不成是半途心软也不是不可能。 她可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 傅璎皱眉,如同关心侄女的姑姑一般,语气焦灼:「你说得对,阿卿平素便是个天真又不谨慎的性子,这岚山寺她和她身边的丫头对路也不是很熟悉,如果有个万一,我可没有办法向皇兄交代。」 皇帝喜爱公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众人闻言心头都压了块石,只能盼望公主没事。 侍从们已经开始叫人了,傅卿害怕被看到就立即藏到墙里,随手撑住墙的两边缓了缓蹲得酸软的腿。 傅柏舟收回在傅卿头上作乱的手,靠着墙上看,漫不经心道:「你不出去看看?他们在叫你呢。」 傅卿却突然一脸感动的拉住他的袖子,笑容乖巧清甜:「皇兄突然离开素斋宴,是不是特意来帮我的?」 虽然不相信傅柏舟是来帮她的,还是顺手出来解决个杂碎的,但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对她肯定是有利的。她要做的是感激暴君,继续拉进关系,进而更名正言顺的对他好,抱他的大腿。 被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看着,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 傅柏舟突然一把推开身前的傅卿,突然变脸:「我出来特意为了帮你?你脸可真大。」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傅卿?他只是出来透气,顺便再报个仇而已。 傅卿被推开也不生气,她只笑着说:「无论如何都要谢谢皇兄,皇兄今晚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呢!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觉得若是今夜皇兄不在,我只要进了禅房,只怕便脱不了身了。」 傅柏舟沉沉浮浮经歷的事情多了,看过人数也数不清。 他们不是恭敬对他,就是轻视他,再不然就是害怕他的一双异瞳。就算有人对着他笑,但是那笑容不及眼底。 他们眼里是有恐惧和厌恶的,就像多看他一眼都会被邪.术诅咒一样,那笑容他看着也着实感觉噁心。 傅卿笑起来不似宫中人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笑起来杏眼微弯,连上翘的眼角,上扬的嘴角都染满了笑意。 傅柏舟漠然地看着,有些过于冷漠的言辞就再也出不了了口。 他只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你出去打发了那起子人,我看着他们很心烦。」 「好。」傅卿好脾气地应了,她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糖果,塞到傅柏舟手里后就跑开,「这个给皇兄吃,很好吃,而且样子也很适合皇兄哦!」 她快步往前走,浅绿色的裙摆拂过夏末的微风。 傅柏舟看到傅卿快步走了几步后,便放慢了速度,仪态优雅地往前方走去,看上去似是准备去同人论战的模样。 他哑然失笑。 垂目却见了手中做成小太阳模样的硬糖块。 这样哄小孩子的玩意,他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傅柏舟随手要把糖扔掉时,脑海里莫名记起初初再见的那日,傅卿说:「就算是每个人的眼睛也不一定是纯黑色的,皇兄的眼睛很好看,淡金色的,就像是太阳一样。」 打算扔糖的动作定格了一瞬,傅柏舟默默把一颗「小太阳」含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口味充斥着口腔时,他皱起眉头,口不对心道:「这什么破糖,难吃死了。」 * 禅房前方,侍女高声喊道:「公主,公主,您在哪里——」 有没经过事的命妇也着急地跟着他们找了起来,生怕傅卿出什么意外,惹得皇帝怪罪。 傅卿便在此时不紧不慢地绕了出去。 「公主在那里!」 「找到公主了!」傅璎面上一喜,她迅速朝侍女指着的方向转身,却只见傅卿好好的站在原地。 傅卿换了原本淡蓝的长裙,换了一生浅浅的绿色襦裙,优雅浅笑地站在柏树之中,缓缓朝她走来,礼仪端方地行礼。 半分狼狈的样子都没有。 「皇姑姑怎么也来了这里?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来了禅房,素斋已经吃完了吗?」 傅璎笑容消失,被她狠狠攥着的佛珠,突然断裂滚了一地。 这怎么可能?带路的人是她的人,屋里也有了药,傅卿换衣时不要他人在旁边。所以只要她一进屋,跟着她来的雪莹就会被藏在林中的太监打晕。 第33页 而傅卿中了药,她不信王轩那废物点心还搞不定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但是事情就是事与愿违,傅卿现在就是好好站在了她的旁边。 傅璎带髮修行,却只修得表面上的平静淡漠,只是如今没能得偿所愿,她眼神便有些厉色露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被她吓到一般,傅卿愣怔了一下,才柔声说:「我的衣服不是被酸梅汤污了吗,我来换衣服自然就在这里,皇姑姑,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傅璎冷笑,「你换衣服也不知道换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们好找。」 众人点头,他们可真是心有余悸,生怕傅卿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傅卿一脸莫名:「大家都知道我来换衣服的,又为什么来找我?我没有让你们来找我呀。」 听到这会儿,有人忍不住问傅卿:「殿下没让我们来这里吗?可是侍女不是说,是殿下让我们来次的吗?」 傅卿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可没让你们来。我换了衣服之后,便觉得有些口渴,就让雪莹去取水。四周风景太好,我就在这里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就听到有人在唤我……」 傅卿话没说完,就被傅璎打断:「你就没遇上什么人?」 王轩人去哪里了,莫不是这个废物临时心软,坏了她的好事。 傅璎这话问得奇怪,仿佛她应该遇到什么人一样。 傅卿本以为刚刚脑补的狗血情节不太真,但是她这话一问,她就觉得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傅璎这样问话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禅房无人赶来打扰但她这话就像是知道她会碰到什么人一般。 傅卿想着,唇边笑容就淡了,她冷眼瞧着傅璎,一字一句道:「今夜本宫衣裳被污,所有人都看见了。此处乃本宫换衣之处,应该无人敢来此,怎么皇姑姑这话,听着却像本宫应该碰见什么人似的。」 众人看向了傅璎,傅璎心里一震,难不成傅卿知道了些什么? 在场命妇都是有点手段的,到了现在,一连串事情串起来,她们心里敏锐的有了些警惕,一见傅卿和傅璎只见气氛不对,便一句话也不敢说。 傅璎淡淡垂目,瞧着滚了一地的佛珠道:「今日之事来的蹊跷,侍女假传命令,骗我们到此也不知是什么目的,我问问你,不过是担心你而已,你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傅卿冷冷淡淡地抬起下颌,毫不领情道:「哦,这样哪。」 傅璎忍不住呛声:「不然还能怎么样。」傅卿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反倒衬得她之前的解释,有点可笑。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面色惨白,脚步酿跄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轩死了!」 「他的身子都被水泡得发白了,我们在溪水的下游看到王轩的!」 场面彻底有些混乱了起来,那群世家子弟,为首的便是傅靖,他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见了傅卿就一把过来拉住她的手。 「皇姐,我看见王轩死了!」 话落,就像是一滴水掉入油锅一般,激起了激烈的反应。 「王轩王侍读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尚未及冠吧?年纪轻轻的走了,当真可惜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己亲眼看见他被逼跳水的,傅卿还是定了定神,不敢置信的问傅靖:「阿靖,你说王轩死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傅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人命关天的事,我能说假话吗?」 傅卿嘆了口气,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傅璎:「皇姑姑,你好心邀请我们来拜佛,但没想到这佛祖眼皮子底下,还发生了这桩命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今日不宜出门吧。」 她顿了顿,惋惜道:「只是王轩走了,皇姑姑虽然已经带发清修,但您既然卷进了这场事里,便应该把事情查清楚,然后给王家一场交代对不对?」 傅璎冷冷看着傅卿勾着一抹她厌恶的笑容:「毕竟,王家嫡系,可和您以前有着很深的关系呢。」 王家嫡系的王如风,是傅璎之前下嫁,后来又和离的丈夫。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确可能惹来闲话。 傅卿微微上扬的唇角、眼神,在傅璎眼里都是看她热闹的证明,她心里气得骂了傅卿一肚子话,面上的淡漠有些装不下去,便显得神色有些狰狞晦涩。 「傅卿,你知道了是不是?」傅璎靠近傅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 她紧紧地盯着傅卿,却见傅卿弯起唇角,眉眼无辜。 「皇姑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傅璎却相信傅卿一定知道自己算计她的事了,只是事权从急,她现在确实应该却下游看看王轩的尸.体。 她烦躁的皱起眉头,越过傅卿时,却嗓音冷得如同结了冰:「你给我等着。」 傅卿毫不示弱,冷眼相对:「等着就等着。」 她是咸鱼,她是不太爱同旁人计较一些事情。但是她不是任人蹂.躏.的包子,一触即她的底线,她根本忍不了。 今晚傅璎做的事情,她根本不能忍。没道理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还要和和气气,笑嘻嘻的装傻充愣。 既然傅璎要放马过来,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34页 第17章 傅璎作为发起者,邀世家贵妇前往岚山寺拜佛,结果王家子弟王轩却落水溺亡,使得这场活动不得不早早的结束。 虽然傅卿心里猜测是傅璎想要害她,但抱有不冤枉任何人的想法,她还特意叫出了平平,压着怒意问:「平平,你老实告诉我,刚刚这件事是不是针对我布的局?」 「亲亲稍等,平平检测一下哦~」 略过了一瞬,平平突然叮咚上线:「亲亲,平平检测出屋里的确点了迷.香,点香的人就是傅璎的人哦。小世界的发展脱离了剧情,可惜平平不能随意插手,帮不上亲亲,真的很抱歉_(:3」∠)_」 「没事,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够了。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傅卿气得深吸了口气,心里又气又恨。 竟然还真的是傅璎。 她这皇姑姑是真的心狠手辣。 傅卿实在想不到她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傅璎用这样的手段害她。 她左想右想,也没想起自己在哪里得罪过傅璎。 傅璎在落雪庵带发清修多年,和她关系生疏得很,这样算下来,她也只能想到她在文苑和瑶晚芯结仇的事。 只是傅卿没想到这小小的争端,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还让她差点就陷在里面了。这下她总不能无动于衷了。 瑶晚芯会告状,她傅卿也会告状。 她倒是要瞧瞧,自己在皇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傅卿匆匆走出禅房,却刚好在柏树林外碰到回来寻她的雪莹。她脚步不停,打断雪莹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们先回宫再说。」 雪莹看傅卿神色少有的严肃冷漠,便不敢再说话,只匆匆和傅卿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宫门口,傅卿把头髮故意揉的微微凌乱,才看向雪莹:「不要去叫步撵,你陪我直接走去觐见父皇便是。」 雪莹不知所措的点头:「是。」 这个时候,皇帝一般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傅卿一把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就直接往御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她满脸怒容和委屈,加上匆匆的步伐,让一路的宫女太监都唬得立即避让。 雪莹从来没想过傅卿脚程可以这么快,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傅卿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脸色不太好的于安。 傅卿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传没传到皇帝耳朵里,她只是如同以往那样直接气沖沖的想要冲进御书房中。 「公主,您不是去岚山寺了吗?」于安一把拉住沖冲撞撞的傅卿,苦哈哈道,「小祖宗,陛下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呢,你这样莽莽撞撞的进去不好,好歹您也等奴才通禀一声。」 傅卿想想这件事,硬是逼着自己开始掉眼泪,她乖乖的站在一边,带着哭腔说:「那你快些,本宫想立即就见到父皇!」 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在外的打扮从来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但现在她髮丝微乱,眼眶红肿,裙摆处甚至还沾了微微泥泞,看上去多了分楚楚动人。 于安见这情形不对,就立即进御书房通禀了。来回时间很快,他又立即出来把傅卿请了进去。 傅决刚接到岚山寺的消息,他还未搞清楚王轩的死因,傅卿就沖冲撞撞的跑进来,跪倒他身边,攥着他的袖子,无措又慌张地哭着。 「父皇,儿臣失手杀.人了!怎么办,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傅决大惊,难不成王轩是傅卿杀的?他呵斥的话刚要出口,却觉得傅卿这样子实在是可怜极了。 他能感受到到她抓着自己的手都在害怕得发抖,那张肖似她母亲的脸上,煞白而毫无血色。 「阿卿,你在说什么?那王轩真是你杀的?」 许是一直对这个女儿好,渐渐成了他的习惯,傅决呵斥的话到底没能说得出口。 「是我杀的。」傅卿抬起苍白的小脸,一边哭一边磕磕绊绊的说,「但是我不是故意的,阿爹你知道阿卿的为人,我就算骄纵了些,但也绝不敢杀人,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倚着傅决的手臂哭泣,如同百姓家娇养的女儿一般,有种对父亲天然的依赖感。 「阿爹」这个称唿让傅决愣了愣,傅卿母亲走得早,他便陪她的时间比较多。小时候的傅卿任性起来,便会不叫他父皇,而是像寻常百姓家一样,亲昵的叫他「阿爹」。 这样带着依赖的举动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儿子们长大后,就只会盯着他身下的椅子,只把他当成君父,而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父亲。 看着已经边哭边打嗝的女儿,傅决心里到底软了软,他试探性的摸了摸她的头髮,柔声安抚她的情绪:「父皇相信阿卿,王轩的死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把事情说给父皇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卿抬起盈盈泪目,一脸委屈:「今日我们去岚山寺拜佛,吃晚膳的时候,阿卿的衣裙被打翻的酸梅汤污了,于是侍女带着我去盥洗室换衣,但是我一推开盥洗室的门,就看见了王轩。」 似乎是觉得手感不错,傅决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傅卿的头髮,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闯入女眷换衣的盥洗室,王家子弟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大燕的公主是要同北戎和亲的,若是那王轩毁了他的谋算,他们王家死一千次也不够。 第35页 傅卿面色煞白又转红,羞愤无比:「更下作噁心的还在后面呢。」 她害怕的抱住自己,靠着傅决缩成一团;「阿爹不知道,那王轩见了儿臣竟然就扑上来,欲对儿臣行,行那不轨之事.......」 「大胆!这个孽障!」傅决闻言面色如寒霜,他甚至气得把桌上的砚台都砸了出去,但胸.口仍起.伏不断,一看就是气狠了的模样。 除了生气,他还觉得荒唐,不过一伴读而已,还没有实职,王轩就敢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一国公主,若王轩他日有机会,他难道要弒君不成? 傅决摔了砚台还不解气,只是碍于傅卿还在这里,他不好发作。 只是这等骯脏事,他也不好问自己女儿她的清白还在不在。 傅卿继续掩面而泣:「儿臣一时慌乱,便逃出了盥洗室,但是室外竟然没有侍卫,而且之前帮我带路的侍女也不见了。」 「王轩追了上来,他还让儿臣不要跑了,说他得到了皇姑姑的允许,儿臣没有母亲,他和儿臣也算是得到长辈的同意了。」 「简直一派胡言!」傅决心里冷笑,傅卿的是没有母亲,但她的亲事,还轮不到他皇妹做主。 「儿臣也觉得他胡说,皇姑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皇姑姑已经是方外之人,她人情淡泊,但是儿臣一直觉得她品性高洁。」 傅璎性情高洁?了解她一贯为人的傅决恨不得摇一摇傅卿的脑袋,让她不要这么单纯。 傅卿眼神有些涣散,「他要逼我就范,但我誓死不从,推攘之间,我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溪水。听说王轩会水,所以我没想到他会死。」 「没想到,是我杀了他。」 傅卿垂目瞧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颤声道:「我杀人了,我虽恨他,但我没想亲手杀人,大家都说杀了人要下地狱的......」 「杀得好!阿卿莫怕,你杀的是坏人,是替天行道,才不会下地狱的。」傅决拉住傅卿的手,让她不要再沉浸到自己失手害死人的事情里。 在他看来,王轩死得活该,好歹是他宠了十多年的女儿,凭他也敢染指? 傅卿攥紧傅决的抬手,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他:「阿爹说得是真的吗?我真的不会下地狱?」 「是真的。」傅决瞧着她不曾染上黑暗的眼睛,心里有些刺刺的疼。他开始后悔自己把傅卿养成骄纵却无甚心计的模样,他的女儿看上去似乎太过单纯了善良了,所以她才会对杀了一个想要冒犯她的人而感到害怕。 傅决想到前不久有人来报:萧如晦在路上斥责傅卿,却意外被一只鸽子弄得浑身狼狈,结果他这个傻女儿竟不计前嫌地带着萧如晦去了自己的宫殿,不仅帮他解围,还让他梳洗。 如此看来,他这个女儿除了性子娇了些,却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傅决想着,心里倒是添了些真切的父爱。 他耐心的劝说了傅卿很久,等她平復了情绪,才让人送了她回去。 傅卿形容狼狈的上了御赐的轿撵,阖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攥紧了衣角。 她只是需要皇帝的愧疚和心疼而已,一个小小的岚山寺,他一定能够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傅璎做的。 傅卿会看看皇帝要怎么对待傅璎,而她在皇帝心里又到底有多少分量。 傅卿刚走,傅决神色郑重地传了于安:「去岚山寺的仵作回来了吗?」 于安垂首:「回来了,正在暖阁候着。」 傅决道:「让他进来。」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撒谎,但依着他皇妹年轻时候的性子,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需要做的就是再确定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傅璎做的。 傅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傅卿的婚事,从来不由傅璎做主。她想要胡来,也要看看这后果她承不承担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疯了!最近用的码字软体很不对劲,复制的时候总会出点错,欢迎各位小可爱捉虫~ 第18章 傅决瞧着自己衣袖上被泪痕晕染过的痕迹,心里只觉得一阵后怕。 如果真的让王轩的妄想得逞,不说他的将来想让傅卿和亲北戎的计划会失败,单说他的女儿,只怕也不得不下嫁给王家子。 大婚之前,女子就已经失了清白,纵然傅卿是公主、纵使她身份高贵,但是她在婆家到底低了一等。 仵作进来拜见,他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司直赵开源,精通勘察、办案之事。 傅决见了他便问:「岚山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陛下,王轩的尸首是在溪水下游找到的。」赵开源长得清瘦,敛目垂首而立,无端端有一种严肃感。 「从身体的僵硬程度、溺水的程度来看,王轩应该是申时三刻死亡,申时王轩则刚落水。申时三刻他身体上并无被人移尸的痕迹,所以老臣预判王轩的确是溺死,而非落水前已被人杀死。」 傅决点头:「的确如此,那是不是人失手推下溪中溺死的呢?」 「有这个可能。」 赵开源点头,「但是王轩会水,根据他尸体被水泡程度、以及他挣扎的程度来看,他被人失手推下水后并未立即身亡。」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应该是自己先游到了溪水中游,但是在中游处他挣扎的痕迹较为激烈,这里有其他人介入。」 第36页 傅决摩挲着玉扳指,微微沉吟:「你是说有人提前知道王轩落了水,并且还在中游等着他,打算要他的命?」 「应是如此。」赵开源指了指自己额头处 ,继续说:「而且王轩额头这里还有轻微按压伤痕,应该是有人在中游故意不让他上岸,王轩又游水力竭,所以最后才被溺死。」 他道:「对了,臣之前一直和逍遥谷苏神医在一处。」 傅决抬眼:「逍遥谷神医苏钦许?」 「正是他。」赵开源点头:「事情发生后,苏神医便同臣到了岚山寺,他在溪水上游的盥洗室里,发现了催.情香,只是点香的人许是不谨慎,那香只点燃了一会儿便消散了,所以于人无甚大用。」 涉及到宫中之事,赵开源不敢多言,只斟酌着言辞朝傅决道:「微臣听闻,公主衣物被污,刚好要去盥洗室换衣。公主去后时间不久,长公主殿下竟带着女眷公子们朝盥洗室而去。」 此处便真的涉及皇室隐秘了,赵开源尽量用客观的表述:「长公主说是公主唤他们去的,但是据臣调查,公主没有让人去找过他们。事情经过便是如此,恳请陛下决断。」 傅决一向温和的神色冷得吓人,这件事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还要他怎么决断? 他只是没想到,他的好皇妹,害他女儿不成,又好转头杀了王轩封口,这一桩桩事情下来,可见她心狠手辣,佛口蛇心。 傅决只觉得傅璎这些年的清修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坏亲侄女的名声,毁她的前程,也亏她这个皇姑姑做得出来! 他正在气头上,便见于安走了进来,踌躇道:「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见!朕到是要瞧瞧她这些年清修,修没修成一颗菩萨心!」傅决气得心口生疼,他深吸了几口气,才看向赵开源。 「你从御书房侧门出去,莫让别人见到你,今日所言,你也只需烂在肚子里便好了。」毕竟有关皇家脸面泄露内情确实不好。 「是,微臣告退。」赵开源磕头后,往御书房侧门出走去。 傅决只觉得傅璎回来之后,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如今要见她,他心里怒意夹杂着失望,他想忍都忍不下来。 傅璎一身素衣,容色憔悴地走了进来,看到傅决,她拨弄了几下佛珠,双手合十行礼:「长清见过皇兄。」 长清是傅璎法号,当初叫这个佛号,是希望她长久清静,心无杂念之意。 如今,傅决只觉得讽刺。 他捏着奏摺的手青筋鼓起,余光看到下方拨弄佛珠的傅璎,语气沉沉:「皇妹现在不是应该在岚山寺处理王轩之事吗?你怎么突然回来找朕了?」 为什么突然来找傅决?还不是因为她收到了傅卿急忙跑来御书房的消息。皇兄一直宠爱傅卿,若是傅卿先告状,傅璎真的担心她皇兄的心偏了。 傅璎抬眼,小心查看了下傅决的面色,发现看不出喜怒后,她语气有些无措。 「长清已经是世外之人了,清修多年,我早已不知如何处理这些鬼蜮伎俩。王轩之事,长清亦是无能为力,所以只好皇兄为我做主。」 傅决瞧如今还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傅璎,只轻轻点头:「你是朕一母同胞的皇妹,朕自然不能不管你,你还有什么话,不妨全部说完好了。」 傅璎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她就说她和皇兄是一母同胞,他又怎么可能不管她? 她想了想,还是咬牙试探:「还有阿卿,长清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她,她回来之时,对我言辞刻薄。长清虽然代发清修,但好歹还是她的长辈……」 没见过这样当别人姑姑的,傅决想起傅卿之前还称赞傅璎品行高洁,现在傅璎却反过来说她骄纵,如此对比之下,他一边为傅卿率直和看错人而惋惜,一边又对傅璎的虚伪失望至极。 「阿卿眼见也大了,她性情虽然率直,但是那脾气未免有些骄纵任性了。她自幼就没有母亲……」 「够了!你别再说了!」 压抑着怒意的呵斥打断了傅璎的话,她心里一紧,抬头看向傅决,却只看到他满脸的怒容。 「傅璎,朕今日只问你一句,岚山寺王轩之死,同你有何关系?」 宽袖下的手紧紧攥紧了佛珠,傅璎露眼神受伤:「皇兄再说什么,难道你怀疑王轩是长清害死的吗?」 话没说完,一本摺子就朝着她的脸砸来,傅璎不敢避开,只能生生受了。 「你个混帐!多年清修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傅决如今最见不得的就是亲人相残,他看着惊住的傅璎,只觉得厌烦。 「你以为你那些手段天.衣无缝?泼酸梅汤、换衣、让人辱阿卿的清白,带人去『捉姦』,捉姦不成杀人灭口,这就是你清修修来的本事吗?」 「啪!」傅决气急,他大步走下,抬手就朝着傅璎的脸扇了一耳光! 「你做的这些事,只怕漫天神佛都要胆寒,你修的不是佛,是魔!亏得阿卿处处维护你,还在朕这里说你的好话,你就是这么对我女儿,对你亲侄女的?」 事情都败露了,傅璎被打蒙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她哭了起来:「皇兄,你是不是听阿卿说了什么?皇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你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你是个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傅决一脸失望的看着傅璎,心里又痛又恨。 第37页 「这事和阿卿没关系,大理寺那边早就查清楚了,你还敢欺君?你可知你做的事情,朕可以判你入牢,让你一直呆在里面了。」 原来事情都已经清楚了,傅璎听着傅决认真的语气,心里绝望,她一把抓住傅决的冕服下摆,哭道:「皇兄,你绕了皇妹这一次吧,但那王轩真的不是皇妹杀的。」 事到如今还撒谎,傅决失望地踢了她一脚,冷漠道:「事情如何,朕已有判断。你凡俗未尽,清修不诚,依朕看,你也不要代发清修了,你直接剃髮,当姑子去罢!」 傅璎当年被逼着离宫去了落雪庵清修,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有反身之地,但是一落髮,她就真的要成姑子了。 她一点也不想远离了京城,吃着清粥豆腐,伴着青灯古佛无趣一生。 心里委屈极了,傅璎立即红了眼眶,她把佛珠一把扯断扔了,愤愤不平地问傅决。 「皇兄偏心傅卿,自然是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当了几年姑子,你知道我过得多辛苦吗?若非我这回请求回京,你是不是都不会来看我一眼?」 她站了起来,哭声嘶哑:「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是你亲妹妹啊!为什么皇兄要待我如此绝情?」 她现在还是只会抱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甚至还在怨他。 「够了!朕自以为对得起你了!」傅决被气得心口痛,头痛。 「当年朕帮你指婚了你心心念念的王家郎,为何你得偿所愿却要同他人有私情?」 「同人有私情就罢了,你还被王家人抓姦在床。」 当年的事,现在想想,傅决还会脸红:「王家嫡系的两朝老臣把事情捅到朕这里来,找朕要说法,朕都替你羞愤欲死!朕还能怎么办?朕只能让你们和离。」 傅璎默默攥紧了手,眉眼间只有屈辱,不见悔意。 傅决气笑了:「朕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说你心许佛家,让你代发清修,如今你却埋怨上我了?你真是黑心烂肚,不识好人心!」 如今想来,当初他的好心,全餵了狗了。 傅决对自己这个皇妹失望到不想管了,于是他倦怠地挥挥手:「如今也无须带髮修行了,你直接落髮了吧。」 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收的那个关门弟子,还故意在文苑为难阿卿,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你们师徒二人,一块去做姑子,反倒落得个清静!」 「不行!」傅璎闻言,面上血色全失,她急急忙忙拉住傅决的手,声音颤抖,「皇兄,芯儿不能当姑子,她今年才刚满十五,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啊,你可不能这么狠心!」 傅璎如今哭得倒是情真意切,只是她本来就性情凉薄,旁人在她眼里只有利用的,和没用的两类。她这样真心为别人求情,还真是少见又违和。 傅决心里闪过一丝古怪,只是他心累了,也不想再追究些什么,便打算挥袖离去。 傅璎见事情已无迴转的余地,她一把抱住傅决的腿,阻止他离开。 「皇兄,我可以落髮,但芯儿真的不能落髮,她,她是我的孩子,她是我唯一血脉……」 傅决身子一僵,他垂目看向哭得满面泪痕的傅璎,颤着手指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傅璎离开公主府去清修时,分明并无身孕,她又哪里来的血脉?难不成她佛祖面前,也敢行淫.秽事? 傅璎心里羞耻,她对傅决的铁面无情也恨了起来。 咬咬牙,她低下头道:「我说,芯儿,她是我的孩子……」 傅决脑袋嗡嗡,许久未曾休息的身体,如今连续听了这些消息后,他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便直直往后倒了下去。 「皇兄!」 「皇兄!你怎么了?!」 听见喊声的于安立即推门而进,看到躺到在地的傅决,他惊得脸色煞白。 「陛下……御医!快去叫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  瑶晚芯的确是傅璎的女儿。 大家猜得都好准_(:3」∠)_感谢在2020-04-17 22:56:42~2020-04-18 17:4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傅决昏倒,再睁开酸涩的眼睛时,他隔着纱帘只看到傅卿和一白衣男子缓缓而来。 「父皇醒了?」傅卿从宫女托盘中接过药,「这是苏神医亲自配的药,儿臣亲手熬的,您喝了就会舒服多了。」 「阿卿有心了。」 傅决嗓子微哑,他沉吟片刻才看向苏钦许:「先生想必就是苏神医吧?」 苏钦许拱手行礼,一举一动皆仪态出众:「草民便是苏钦许。」 「逍遥谷不出世已久,先生能替朕医治,朕也颇感幸运。」若非逍遥谷地形复杂,神医又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怕傅决早就去请苏钦许了。 「是公主让草民来的。」苏钦许淡淡抬眼,清俊出尘的容貌让人心中的烦躁都减少了许多。 「陛下这几日劳累过度,身子损耗较大,再加上您情绪惊怒交加,才导致您昏厥过去。」 他目光看向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药:「如今药物只能起到平缓郁气之用,若陛下要保重身体,好好休养生息才是正道。」 第38页 傅决点头:「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北戎快要来了,国事又多,皇子明争暗斗数不胜数,他根本没时间好好调理。 「那阿卿来餵父皇吃药,以后阿卿会让于公公提醒父皇好好休息的。」傅卿把药端好,拿着小勺子餵到傅决唇边。 她面上带着笑意,眼中担忧还未散去。 傅决瞧着,便想到傅璎想要毁她前程的事。他心里一软,便就着傅卿的手把药喝了。 喝完药,漱了口后,他面容平静道:「阿卿,你皇姑姑呢?」 「皇姑姑说她自知罪孽深重,便去了小佛堂为父皇祈福。对了,太子哥哥和其他皇兄还在殿外,阿卿嫌人太多怕吵到父皇,便让人拦了,不让他们进来。为此,太子哥哥还生我气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儿臣却担心父皇,所以忍不住找了苏神医后,就跑进来看您。」 傅决慈和的看着傅卿笑了笑:「阿卿拦得好,父皇的确嫌弃你皇兄他们毛手毛脚,不及你贴心。」 他年纪渐老,但他的儿子却越发年轻力壮,如今他还没死呢,那些明争暗斗就开始了。 他昏迷后,正是脆弱之时,合该防着些他人的。 傅决看着傅卿眼神越发柔和,阿卿因为一片孝心,拦了太子他们,却也是误打误撞的替他防止意外发生。 现在宫中除了他这个女儿,只怕再无人真心的关心他了。 想到现在还在佛堂里跪着,不知悔改的傅璎,傅决心里的怒气又开始上涌。 「父皇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是还有些事要同你皇姑姑谈谈,阿卿先回去歇息。」 傅卿乖乖点头:「儿臣告退。」 苏钦许拱手:「草民亦告退。」 等人走了,傅决朝于安道:「朕没事,让太子和他几个皇子都回去吧。」 于安恭敬道:「是。」 傅决皱眉:「至于长公主,朕不愿见她,她愿意跪在佛堂便让她跪着,等王轩之事一平,就让她彻底落了发,回她的落雪庵继续清修去!」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长公主此生若无朕的诏意,便不得再私自回宫。另外,落雪庵中许得来两个佛法高深的师太镇着她,这样才能让她虔心礼佛。」 看来陛下是要彻底放弃长公主了。原先落雪庵中都是长公主做主,如今有了严厉的师太,长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 于安心道,只怕长公主此生便再无可能回宫了,不,应该说此后再无长公主,只有一法号为长清的姑子了。 他不敢多言,只是躬身道:「奴才明白了,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想到傅璎那个所谓的关门弟子,傅决勐然睁开眼睛,「还有那个孽种的去留!」 瑶晚芯确是傅璎的女儿,虽然傅决心里再不喜她,但他也知道这是傅璎唯一留下的血脉了,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能不管她。 但是他这个皇妹,已经从根子里烂透了,更可怕的是,她还觉得自己没有错。 若是继续让瑶晚芯跟着傅璎,只怕会越发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傅决沉吟许久,才问于安:「听闻长清洗尘的荷花宴上,她的那个关门弟子和萧如诲似是早年相识,而萧如诲的母亲,听说颇爱佛法?」 「是的,瑶姑娘早年便认识了萧侍读,萧家夫人也的确喜爱佛法。」 「到底是长清最后一点血脉,朕也不好做恶人。」傅决倚在床榻上,疲惫合眼,心里却细细思量。 依着阿卿重感情的性子,他真怕哪天萧如诲来几句甜言蜜语,她又死情復燃,不肯远嫁北戎。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当一回好人,既替他那不成器的妹妹,唯一的血脉找个归宿,又彻底断了阿卿对萧如诲的感情。 傅决道:「于安,你去萧家传朕口喻,便说萧家夫人仰慕长清佛法高深,长清感念她心诚,便把弟子送去萧家为她讲佛。」 「奴才遵命。」于安下去办事了。 傅决平躺在床榻上,定定看绣了龙纹的纱帐,半晌才烦躁地闭上眼睛。 傅璎的女儿是她的掌中宝,但傅卿就合该被糟践吗?她对自己的亲侄女都如此下狠手,傅决想想都心寒。 他自认为对得起他母后了,往后,傅璎便不再是他皇妹。 * 走出寝殿,已至黄昏。 苏钦许刚得了皇帝的赏赐,他眼热地瞧着宫女托盘里的赏金,恨不得端着它们的是自己。 傅卿一见苏钦许表面上皎若明月,湛然出尘,眼神却飘忽的样子,她就知道堂堂逍遥谷神医,心神又被钱财吸引住了。 此前傅卿看原书中的描写,她还以为苏钦许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男二。但没想到,他非但食人间烟火,他还特别爱钱。 但自从苏钦许爱财如命的性子在傅卿面前暴露后,他就能为了一两银子就和她掰扯大半天。 因为苏钦许眼里想拿托盘的欲.望太强烈了,走至宫门口,傅卿实在忍不住从宫女手里接过装着赏金的托盘,一把塞进他的怀中。 「听说苏神医最近赚了许多大人的银子,按理说你是不缺钱的,怎么现在见了点赏金却走不动道了?」 一同随侍的宫女对这位名满天下的逍遥谷神医,也是很感兴趣的,她们只看容貌与气质,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苏钦许是那种风光霁月的男子。 第39页 一听傅卿的话,宫女们便忍不住抬头,惊讶地看向苏钦许。 不可能吧?这样风姿卓绝的神医,怎么会贪财呢?一定是公主弄错了吧? 苏钦许淡淡一笑,心道谁又会嫌钱多呢?他的梦想就是有一日家里全部堆满了成色极好的金子、银子以及大额银票。 最好那钱多到他连续不眠不休,数个个十天半月都数不清。 在出谷之前苏钦许还牢牢地记着他师父的叮嘱。 「小钦许啊,你在外面什么都不要做,也什么都不要说,你听师父的,凭着你的脸,你只要笑一笑,那些有钱人就会主动给你送钱了。」 所以出谷之后,每当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苏钦许时,只要他微微一笑,大家就会放过他了。 苏钦许从那一刻就觉得虽然他医术超过了师父,但是你师父永远都是你师父这句话,简直是真到不能再真的道理。 苏钦许想着便朝傅卿笑了笑,声音浅淡:「公主说笑了。」 夕阳的温柔的金色打在苏钦许身上,他笑容浅淡,一身朴素的白衣站在宫殿红墙之中,越发显得静逸出尘。 宫女被这样的风姿折服,便为自己刚刚轻信,公主说苏钦许为人贪财的话,而面颊泛红。 傅卿看着被苏钦许骗得三迷五道的宫女,直接冷漠地呵呵了两声。 他的这种微笑攻击,她开始还相信,次数多了之后,她就真的发现这是苏钦许的保护色。 不过爱财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苏钦许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没什么不好。 「苏神医上回送来的金桂养发膏,既清香又不油腻,我觉得用了之后头髮越发顺滑了,发尾微微毛躁也消失了。」 傅卿着迷地着如黑瀑的长髮,随手撩了一缕递到苏钦许身前,眉开眼笑:「苏神医快帮我看看,我还应该用什么发膏?」 她白皙纤长的如削葱根一般,指间、手腕处青丝缠绕,黑色蜿蜒在雪白的皮肤上,莫名有种刺人眼球的旖旎之意。 苏钦许作为医者,他看过无数人的手,无数人的发,但傅卿绝对是其中最好看的一个。 她带笑的嗓音还软软的挠人心脏:「如果有合适我的发膏,我一定会花重金购下的~」 苏钦许目光正被那与青丝交缠的白皙勾住时,勐然听到「重金」二字,他敏锐回道:「公主与草民有恩,这价钱不是问题。」 但是公主嘛,就算是为了面子该给还是会给的。 重金之下,再好看的手腕在苏钦许眼中也失去了颜色。他十分敬业的撩起傅卿的髮丝看了仔细看了起来。 夕阳已经落山,一身白衣的男子亲密地撩着女子的髮丝,虽然看不到男子的脸,但是傅卿却是芙蓉面上带笑的。 夏末微风挟裹着细细碎碎的花瓣吹来,人美景美。 傅柏舟刚从宫外回来,路过这里,就看到这副场景。 他淡淡扫过那只正抚着傅卿髮丝的手。 突然想到他和傅卿在岚山寺盥洗室后墙时,他只是碰了碰傅卿的头髮,她就像是被逆着毛摸了的猫一样,气得不行。 他听人说,傅卿极爱惜自己的一头青丝。 但现在她却乖乖任由人碰着自己的头髮,竟然还一脸笑意。 两相对比,反差之大,傅柏舟心里便有些不快。 「大庭广众之下,皇妹举止还须注意一些!」 淡淡的嗓音隐隐含着些压迫感传来。 这熟悉的声音让傅卿立即收了笑容,乖乖看向来人。 果然是傅柏舟那暴君回来了。 第20章 丝滑的髮丝从手中滑落,让人抓都抓不住,就好似他永远也握不住的流沙一样。 苏钦许侧身,便瞧见一身黑色直缀,淡金色眼眸的少年正站在一旁,朝他们看来。 那双奇异的眼睛,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拥有。 苏钦许拱手道:「草民见过四皇子殿下。」 「苏神医无须多礼。」傅柏舟是知道苏钦许这个人的,上一世这人对瑶晚芯求而不得后,便独自行医天下。 直到傅柏舟自.焚,这人也痴情得没有娶妻。 如今苏钦许不去和瑶晚芯一处,怎么反倒同傅卿举止亲昵了? 傅柏舟轻描淡写地扫过苏钦许,又把目光放到傅卿身上,微微一笑,「看来,皇妹同苏神医的关系十分要好呢。」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傅卿莫名的心里一紧,她下意识道:「我同苏神医只是朋友而已,苏神医刚刚在帮我看,我的头髮还需要用什么发膏。」 「发膏?」傅卿头髮丝滑乌黑,傅柏舟看了一眼,便轻而易举的想起柔软的髮丝穿梭在指间的感觉。 夕阳已落,傅柏舟背光而战,他淡金色的眼瞳仿佛暗沉了些,他朝傅卿道:「你过来,我来瞧瞧。」 傅卿不知道傅柏舟要瞧什么,碍于内心的求生欲,她还是走到了傅柏舟身边。 然后从她头顶到发尾又被傅柏舟撸了一遍。 「皇妹头髮顺滑茂密,又无分叉,无须什么发膏。」 傅卿感受这来自暴君的抚.弄,一边强制自己放松身体,一边迟疑的笑笑:「真,真的吗?」 啊!她好害怕傅柏舟再掐她的脖子,可是她又不敢动。 傅卿害怕的神情映入眼中,全然不似她刚刚和苏钦许在一块时的语笑嫣然。 第40页 「当然了。」傅柏舟笑着点头,然后他微眯着眼,冷淡地看向苏钦许,「苏神医觉得我皇妹需要发膏吗?」 「回殿下,如今暂时是不需要的。」苏钦许拱了拱手,眼神扫过傅卿青丝间揉弄的手时,心里浮现轻微的不适感,只是稍纵即逝。 他继续说:「公主的头髮很好,用膏子来养是不错,但要是人身体康泰了,才能让头髮更好。」 他敛袖而立:「草民回去后,会替公主做一食谱单子,公主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时,乌髮自然茂密柔顺。」 傅卿闻言,心里高兴得不行,脸上笑容明媚:「那就多谢苏神医了!」 苏钦许也笑了起来,越发显得风光霁月:「公主无须同草民如此客气。」 两人一来一往,倒是亲近。 傅柏舟面上笑意不变,「快到宫门下钥时分了苏神医,你再不出宫就来不及了。」 傅卿抬眼,的确远远地看到宫中禁卫的确要下钥了。 苏钦许朝傅卿道:「公主,四殿下,那草民便先行告退了。」 傅卿点头,苏钦许就往宫门处走去。天色开始擦黑了,傅卿看到他白色的衣袂,渐渐消失在了宫门处。 「还看呢?皇妹就这么不舍?」 脸颊被傅柏舟双手捧着往中间挤压,看到傅卿嘴唇微微嘟起,他似乎是玩上瘾了一样,还双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傅卿轻轻挣扎,没有挣开。她疼是不疼,但是脸变形的样子一定很丑。 傅柏舟这神经病,狗暴君,怎么这么情绪化?明明脸上上一秒还有笑,下一秒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煳。 算了算了,看在他之前在岚山寺救了她的份上,她不计较。 傅卿心里骂着傅柏舟,甚至想要踩他两脚,实际却不得不含煳不清道:「皇兄在说什么?我没,没有不舍。」 傅柏舟瞧傅卿水汪汪的眼睛,察觉她眼神飘忽不定,突然凑近了她,鼻尖嗅到她身上的花香。 「皇妹在心里骂我?」 他勐然凑近,他们的脸只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傅卿能看到傅柏舟金色的眼瞳,其中好似有细细碎碎的光。 过近的距离,着实吓了傅卿一跳,她连忙摇头否认:「皇,皇妹,不敢。」 这狗暴君怎么还能监.视她的内心? 傅卿试探地抬手,抓住脸上的手,朝傅柏舟弯了弯唇,有些含煳不清的说:「皇兄,我,我们一起去吃晚膳吧。」 花瓣一样的嘴唇被挤压得微微嘟起,傅卿不似宫中妃嫔涂了口脂,淡所以她的唇瓣看上去就是自然又粉.粉.嫩.嫩,笑语之间,还能隐隐看到洁白的贝齿。 手痒地摩挲了一下傅卿的唇角,傅柏舟压下心里莫名蹿起的燥意,他立即放开傅卿的脸,转身就走。 「皇妹别笑了,你笑起来真的丑到我了。」傅柏舟头也不回,他说的话却气得傅卿忽略了刚刚被他摸到唇角的怪异感。 傅卿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傅柏舟居然说她丑?而且他竟然还说,自己丑到他了。傅柏舟真是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了。 傅卿就不信,哪个女孩子的脸被人这样挤着,笑出来还能好看。 气没地撒,傅卿抬手打了一下垂下来的枝条,就听到前方的傅柏舟头也不回的说。 「皇妹不是要吃晚膳吗?还不跟上来。」 傅卿闻言,气唿唿地大步往前走,去追前方的傅柏舟。 跟上就跟上,她不仅要吃晚膳,还要吃很多多,以平復情绪。 傅柏舟脚步慢了下来,他侧目看到傅卿因为生闷气,而越发明艷的小脸,忍不住勾了勾唇。 果然,气一气这小丫头,他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就消失了。 别说,看她吃瘪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一路又到了傅柏舟的兰清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掌灯的宫女已经点燃了宫灯。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傅卿早就有点饿了,傅柏舟见状就叫人上了饭菜。 兰清殿之中傅卿一开始见过的面孔早就被换了,现在站在眼前的宫女太监,全都是低调又细緻的人。 桌上也放上了炖得香酥软.嫩的八宝鸭、新鲜大只的白灼虾,熬得香浓清甜的骨汤,以及一碟子油焖茄子和凉拌木耳。 按理说,凭着傅柏舟在宫里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感觉,他宫殿里出现这些人和吃的确实是很反常的。 最关键是根本没有人,会想起来替他一个还未出宫建府、又因妖孽之名而不受宠的皇子,准备这些东西。 傅卿想到傅柏舟凭藉手里的把柄,三言两语就让王轩自己跳溪的自尽的事,就越发不敢小看他。 才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能不费什么力气逼人自尽,这样一想果真可怕。 桌上都是傅卿喜欢吃的,闻着香味,她拿起筷子就要开动时,傅柏舟也拿了筷子打了她的筷子。 傅卿笑容一黯,她不可避免想起上回「陪吃」的经歷,心里渐渐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兄,还不吃饭吗?」傅卿眼馋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觉得自己更饿了。 「我当然要吃了。」傅柏舟夹了块八宝鸡肉到碗里后,才笑看傅卿,「话说兄长如父,兄长可教育幼妹。今天皇兄便借着这顿饭,尽尽兄长的义务,好好教教你。」 傅卿心里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第41页 傅柏舟笑得很是和善:「作为我的妹妹,你不能那么蠢。所以皇妹先反思一下,你做错了哪三件事,你要是真的发现自己错哪了,你就可以吃饭了。」 傅卿肚子咕咕叫,傅柏舟依然像上回一样,一吃饭话就多了起来。 「今晚的八宝鸭放了板栗,板栗的香软酥甜和鸭肉香融合在了一起,真的是入口即化,色香味俱全……还有这凉拌木耳,吃肉稍腻,再吃一口木耳便觉着清爽解腻……」 越说傅卿肚子就越饿了,而且在饭菜香和傅柏舟语音干扰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还有这大虾,我记得皇妹最爱吃了,对吧。」 对你个头。 傅卿快馋哭了。 想了想,她就看向慢吞吞吃饭的傅柏舟,咽了咽口水:「皇兄,我知道错了,是不是因为我不细心,所以才会在岚山寺被傅璎坑了?」 但凡她警醒些,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这算一处,还有两处,说对了就给你吃饭。」傅柏舟乘起一碗骨汤,轻轻朝傅卿的方向送了送,「你闻闻,香不香。」 醇厚的骨汤香味传来,傅卿勉强扯了扯唇,心道:她是真的饿,傅柏舟是真的狗。 她吸了吸香味,哭丧着脸:「第二件,是不是我只带着雪莹去换衣服,太不小心了。」 「是啊,这时候你还不如像以往一出门便带着一堆人呢。」傅柏舟喝了一口汤,笑容很温柔,「只有一处了哦。」 傅卿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错了,她想破脑袋,把今天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到,还饿得有点头晕。 她无力地朝傅柏舟笑笑:「皇兄,我想不到了,我饿了……」 傅卿后悔跟着傅柏舟来吃饭了,她要是回到自己宫里,现在她都已经要吃好了。 「饿了?」傅柏舟把剥好的大虾凑到傅卿面前,「可是你还没说完呢,皇妹,这虾可是你最喜欢吃的吧?」 太可恶了,傅柏舟拿着虾在她眼前嘴前晃来晃去,那大虾的鲜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可偏偏她还吃不以上。 「你既然说不完,就说明你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既然这样,那皇兄便把虾吃了。」 傅柏舟看着气鼓鼓的傅卿,正要把手收回来,傅卿就急忙张口,把那剥得干干净净的虾,连同他的手指一起含进了嘴里。 指尖温热,淡粉的唇.瓣紧紧含着苍白纤长的手指,无端端显得香.艷.靡.丽。 傅柏舟唇边笑意瞬间消失。 傅卿胆战心惊的抬头,对上他微黯的琥珀色眼睛,吓得一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9 19:40:28~2020-04-20 19: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珍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 3瓶;奶泡的贊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指尖的濡湿酥麻感让傅柏舟蹙眉瞧着那粉.嫩.嫩的唇瓣,和傅卿愣怔的眼眸,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松手!」 傅卿含住虾仁后,立马吐出傅柏舟的手指。她突兀起身,吓得倒退了几步:「皇兄,我知道我第三点错在哪里了。」 她要哭了,她就不应该嘴馋想要吃虾! 这下好了,傅柏舟有洁癖,原文中,有个进献的美人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衣服,就被立马被拖下去砍了一双纤纤玉手。 她现在含了他的手指,只怕小命不保了。 傅柏舟扫了一眼被吓得小脸苍白的傅卿,掏出帕子不紧不慢地问:「皇妹倒是说说,你第三点哪里错了。」 傅卿含着虾仁,本着要死也要做饱死鬼的想法,很头铁的把虾仁吃了,才语气小心地开口。 「错在皇妹如今大了,应该谨言慎行,与外男相处更应该小心。」 傅柏舟依然在细緻的擦着他苍白修长的指尖,垂目不语。 见他没有反驳,傅卿试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敢坐了三分之一。 「刚刚皇兄说得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苏神医是医者,但是我还是应该避嫌的。」 傅柏舟擦干净手指,却隐隐感觉上面仍残留着古怪的微.湿.酥.麻感,他又不自觉在帕子上摩挲了两下,还是不能抹去那种感觉。 耳边还有傅卿带点害怕又微软的语调,像是做错事的猫咪,软绵绵的,却让人想要欺负她多一点。 「皇妹心性不稳重,才会因为一只虾而冒犯了皇兄。我知道皇兄喜洁,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皇兄原谅我吧。」眼见暴君脸色越来越冷,傅卿越说就越没有底。 她看也不敢看他,只有低垂的睫羽不安地轻颤,看着怪可怜的。 傅柏舟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饭要凉了。」 这样就逃过一劫了?!傅卿立即抬头,露出个笑容来。 「皇兄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清俊雅致,还宽容大度,心有丘壑。可见皇兄外貌内秀皆备,是天下少有的男子。皇妹对您的崇敬简直是说不完,道不尽……」 「闭嘴!」 傅卿的彩虹屁还没吹完,嘴里就被傅柏舟冷着脸塞了一块香酥可口的八宝鸭肉。 「吃饭的时候不要乱熘须拍马,当心呛死你。」傅柏舟淡淡看了眼傅卿,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第42页 那鸭肉实在好吃,傅卿满足的眯了眯眼睛,乖乖道:「皇兄最好了,我吃饭,不说话了。」 傅卿笑容极为真诚甜美,她唇角、眼里流露的都是直白又不加掩饰的欢喜,让他有种她真的觉得他最好的错觉。 傅柏舟筷子微停顿,又自然地吃起饭来。 算了,无论傅卿是撒谎还是在说真心话,他都无所谓了。反正人生在世多无趣,傅卿稍微有点趣,留着她给自己打发时间也好。 傅卿对于美食一向是极为喜爱的,她吃起来像小仓鼠一样两颊微鼓,眼神享受,偏她长得美,吃相就让人觉得很有胃口。 傅柏舟在她吃相的带动下,一直吃得小腹微撑时,才后知后觉的停手。 果然和傅卿呆久了,他就变得和她一般傻乎乎的,明明他一直都是吃八分饱的。 看向已经舒服地靠在榻上,手搭在小腹上说「好饱」是傅卿,他忍不住嘴毒:「堂堂公主,你怎么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若世家女子都像你这般胡吃海喝,只怕要胖死了。」 真是会心一击。傅卿在美食和体重之间挣扎了一秒后,心里的天平毫不犹豫地偏向了好吃的。 她朝傅柏舟扬起明艷的小脸,一脸得意却反而显得可爱:「我就算胖了也好看!」 的确好看。 傅卿慵懒轻松地倚着榻,眉目间都是惬意。她身上没有以往那种骄纵气,但是如今无忧无虑的笑容,越发美得惊人,且感染力极强。 旁人呆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会因为她的笑容而不自觉心中放松。 傅柏舟走到窗边,瞧着明亮的月亮刚刚升起,他心间放松,声音在这样温柔的月光中,朦胧得温和了些。 「饭也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卿觉得傅柏舟除了落水刚醒的那天吓人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她想起岚山寺被他救了的事,心里对傅柏舟的感官就好了许多。 轻手轻脚地起身,傅卿走近傅柏舟,感激浅笑:「谢谢皇兄之前救我,岚山寺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是为自己报仇,我怎么可能救你。」傅柏舟在月光中回首,隐在阴影处的。半张脸显得尤为冷情。 「你别自作多情了。」 傅卿笑容不变,语气却是真诚:「皇兄是怀有什么目的去做的这件事与我没关系,我是这件事里的直接受益人,所以不管皇兄在不在意,我都会在心里念着皇兄的恩情。」 傅卿能理解傅柏舟之前差点掐死她的事。因为原主本身对他造成了很多伤害,他朝这具身体报復,就是代表他在报復原主,她真的能理解。 但一码事是一码事,岚山寺傅柏舟为了报落水之仇,逼的王轩跳水,让傅璎针对她的阴谋落空。 这件事情的直接收益者,的确是她。 傅卿都不敢想像,要是傅柏舟没有出手,她将来会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扫过傅卿眼中动人的真诚之意,傅柏舟漫不经心地去看月亮,「你想记着就记着,随你怎么想。」 「无论如何,我为以前的事情道歉一,也为这次的事情感谢皇兄,皇兄真的很好。」 傅卿笑眼弯弯,「话说完了,皇妹就此告退,皇兄早些休息哦。」 傅柏舟懒得搭理傅卿,傅卿也不在意。她朝傅柏舟屈了膝屈膝便退了出去。 傅柏舟从窗边能见到傅卿越走越远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人影不见,他才出声:「愚蠢!我救的是我自己,又关你什么事。」 随手拿了本书踱步消食,却发现这是傅卿最近常看的话本子,他随手翻了几页。 这文笔,这俗套的情节,亏她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宫女们把杯盘狼藉收拾好,傅柏舟便去了书房。 「王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傅柏舟依旧翻着那本无趣的话本子,头也不抬地问。 段玉道:「王轩一家是王家嫡系实打实的表情,关系好着呢。工部左侍郎王自晓膝下,总共也只得了王轩一个儿子,如今人没了,他们也去主家告状了。」 傅柏舟微微勾起嘴角:「王如风当年抗拒不了皇帝赐婚、家人逼迫,无奈娶了傅璎,可惜好久不长,傅璎给他带了绿帽,好不容易和离,现在家中子侄又因傅璎而死,只怕他心里又怒又愧吧。」 段玉恭声说:「正是呢,听探子说,那王如风昨夜去了祠堂,彻夜未眠。」 王轩死得是不冤,只是从他被逼跳水,到中游被死侍溺死,一切都是傅柏舟的吩咐。 不过现在傅柏舟既然说人是傅璎逼死的,那也只能是傅璎逼死的。 「这倒是有趣,看来他们王家许多人都认为这件事是傅璎做的了。」 傅柏舟仍旧翻着之前那本话本子,漫不经心地说,「要是把傅璎杀死王轩的证据,给了王自晓和王如风,只怕事情会更有趣,你说是不是?」 傅决摆明了不想再管傅璎,这个时候王家想动一个没有靠山的长公主,那方法可多了去了。 昔日夫妻,今朝互相残杀,真是有趣的戏码。 「是很有趣。」既然主子都说有趣了,段玉自然不会反驳,虽然他实在不知道借刀杀人的事情哪里有趣了。 「不,你太无趣了。」傅柏舟看了眼附和自己的段玉,心里却想到傅卿听到这些话时的有趣反应。 第43页 他把看了半本的话本子阖上,眉目肆意轻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是唯恐天下不乱,游戏人间的模样。 「我可不是什么守信用的君子,妖孽一向出尔反尔,诡诈多端,我说的话也就王轩那蠢货会相信。」 主子说自己是妖孽,段玉可不敢回应。 傅柏舟带着兴味的微笑:「王家嫡系枝繁叶茂,虽然不是什么京城大族,但也算长久兴盛的高门。王轩一家狐假虎威,以前贪污赈灾款,草芥人命,如今王轩推我下水。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也应该还他们一些什么。」 傅柏舟打开一处锁着的匣子,拿出两本分别用草书、楷书写着「王」字的册子来,把其中草书的那本扔给了段玉。 「我记得,程将军程秋和王家有仇吧?昔日程将军还是一毛头小子的时候,无权无势,他母亲和妹妹还皆被王家旁系给害死了。」 段玉有点冒冷汗了:「奴才不知此等辛密。」 他如今怎样也看不出来,程秋和王家有仇。所谓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要是有机会,他根本不想听傅柏舟说这些。 「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傅柏舟唇边有抹淡笑,「你只需把这册子给死侍,让他混进程府,待王家处理完傅璎,便让他把册子递给程秋一份。」 到时候程秋自然会和把这记着王家旁繫纍累罪行的册子,好好用上。 段玉虽然已经知晓傅柏舟的手段,但他仍觉得害怕。 毕竟他这个主子,分明不过十六七岁,却掌握了许多他人的把柄,而且那把柄还是真实的。 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是他还细心的附上了如何得到证据的途径。只要有心人顺着他给的途径一查,保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现在,他没费什么心力,长公主就和王家斗,王家胜后,程将军又会因为报仇而拉王家下马。 傅柏舟隐于暗处,却把那些朝臣随意摆弄,直到他们锒铛入狱,还不知害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段玉拿着记满王家旁系罪行的册子出去了。 傅柏舟无趣的把话本放到一旁,嘴角笑意洒然恣意。 像他这样活得久的妖孽,最是记仇了,凡事上辈子谁犯了什么错,怎么犯的错,同谁一起犯的错,他都能清楚的记得。 大燕臣子的政敌,敌对的派系,他都知道,所以他根本就不用着动手。 他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那些官员的政敌桌上,他们便能自己斗得开心热闹。 莫说大燕了,就是北戎的朝堂局势,也逃不过傅柏舟的眼睛。 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在他们狗咬狗的时候,收收好处,看看戏罢了。 这样也挺有趣的。 第22章 三合一(已修) 陛下旨意, 特令瑶晚芯代其师父傅璎住到萧家,为爱好佛法的萧家夫人宣讲佛法。 傅决做事向来以维护皇室颜面为要,就算王家有长公主害死了王轩的证据, 为了不惹帝王厌弃,王家也轻易不敢鱼死网破。 因傅决有心压制, 王家隐而不发,傅璎在岚山寺所做的丑事, 过了两天便如同微风吹过的湖面, 渐渐恢復了平静。 似乎长公主还是那个地位尊贵的长公主,岚山寺王家子弟溺水, 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陛下令瑶晚芯到萧府宣讲佛法,这事虽说奇怪,但她毕竟是长公主的关门弟子,旨意又是陛下亲自下的,所以看上去就是萧家有圣眷模样。 萧家对瑶晚芯的到来表示了万分的欢迎。瑶晚芯佛经读了许多, 唬人还是能行的,于是她刚到萧家就哄得萧夫人白氏, 以及萧如诲的妹妹萧如月喜欢上了她。 最过于开怀的, 莫过于是萧如诲了。因为他隐隐察觉了,他应该是喜欢瑶晚芯的, 能见近距离到心上人自然让人心生欢喜。 今日是傅璎离开京城,回落雪庵的日子。傅璎祈求在折柳亭再见瑶晚芯一面,这可能是傅决给她最后的面子。 进入秋日,折柳亭柳树枯萎, 柳叶早已通通掉落,如今只有凋零的灰褐色柳枝低垂着。 长公主朴素的车架孤零零停在折柳亭外,她来京的排场仪仗早已换成了护送随行的一行侍卫,肃然守卫在一旁。 怎么也没有侍女伺候? 瑶晚芯和萧如诲乘马车到时,她觉得这严肃的阵仗隐隐有些古怪,只是她要和傅璎分别的不舍,让她暂时没有想这么多。 瑶晚芯匆匆走下马车,便被侍卫拔刀拦住:「禁步,今日贵人出行,旁人不得靠近!」 「那是我师父!」 怎么回事,她不过去了萧府两天,师父身边的人就换了? 瑶晚芯皱了皱眉,就朝马车里脆生喊道:「师父,芯儿来看你了。」 马车帘子动了动,过了半晌,青灯掀开帘子走了下来,朝一旁的侍卫道:「长清尼想要同她弟子说话,这是陛下也应允的,还请你们稍走远些。」 侍卫依言走远了些,青灯这才看向瑶晚芯,红了眼眶:「姑娘,你终于来了……」 瑶晚芯敏锐地感觉不对劲,她正要问什么,便见车帘微动,傅璎从马车上踩着小凳子走了下来。 瑶晚芯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喃喃:「师父,你怎么了?」 不过才几日不见,傅璎就憔悴得惊人,连她保养得体的面容,都有了明显的皱纹。 第44页 今日她却只穿了普通的灰色缁衣,最最让傅璎惊讶的是,傅璎已经落髮,头顶只带了一顶素色的帽子。 青灯识趣的后退,把空间留给瑶晚芯和萧如诲。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竟然落髮了?」 傅璎不施脂粉的面上弯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牵动了眼角细微的纹路:「并未发生什么,只是突然了悟了,想除去这三千烦恼丝而已。」 瑶晚芯呆住,她自小跟着傅璎长大,自认为也了解自己这个师父。说是带发清修,可傅璎却穿着布料极好,剪裁得体的衣裳,吃着虽然清淡但也算精緻的食物。 便是她的佛珠、衣裳的配饰也是无一不珍贵,无一不体面的。 瑶晚芯一直猜测,自己这个师父带髮修行只是因为姻缘不顺,和离又不想再嫁的缘故,而不是她内心想要皈依佛祖。 但她没想到傅璎真的能放下从前种种好日子,落髮苦修。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傅璎淡淡一笑,眼里很快闪过一丝不甘。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瑶晚芯的眉眼,温声说:「师父要去苦修了,许是很久才会见到芯儿。你年纪轻轻,不适合久住在落雪庵那种清苦无趣之地,所以师父求了陛下,让你暂住萧府。」 「可是,芯儿捨不得师父。」瑶晚芯挽住傅璎的胳膊,清丽的小脸上全是不舍。 她亦是不舍啊。 傅璎轻轻抱了下瑶晚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从此师父真的是世外之人了,你却还有大好的年华,师父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到底是自己身上落下的一块肉,虽然当初恨她来的不是时候,但养了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的。 傅璎看向萧如诲,眼底带着打量。 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有谁。只是萧如诲看着虽好,却也不过只是尚书之子,如今还没担任实职。 只是看皇兄的选择,她的女儿只能和萧如诲在一处了。 傅璎侧目,朝萧如诲温声说:「萧侍读,本宫唯一的弟子住在你家,你可要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的。」萧如诲目光如水般看了眼瑶晚芯,语气温柔,「长公主殿下放心,微臣会照顾好芯儿的。」 瑶晚芯被他看得心里一甜,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师父放心,萧哥哥对我很好,夫人、如月妹妹带我也很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傅璎笑着点头,心里的不甘与怨恨却是不断浮动。 为什么同样身份尊贵,芯儿却不能拥有郡主的身份,只能隐瞒身份的活着?而傅卿却能那样骄傲恣意的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所有人都还宠着她? 她压根不用出家,一切都因为傅决不愿意帮她。 几人还在依依不捨,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前方护卫突然拜倒在地:「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傅璎攥紧了拳头,她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傅卿从马车上下来。 艷丽的红枫色,在初秋树叶微黄的色调下尤为亮眼。傅卿肤白如雪,她戴了精緻的红宝石眉心坠,宝石与瓷白的肌肤,明亮的眼睛相称,显得耀目无比。 她腰侧并非挂着玉佩络子之物,反而配了轻便灵巧的鞭子,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红色,与她本身对艷色相衬,硬是让灰扑扑的折柳亭明艷亮眼了起来。 傅卿是故意来看傅璎的惨状,来落井下石来的。 她就是恨傅璎对的算计,恨她们之间明明无仇无怨,傅璎却差点毁了她以后的生活。 如今傅璎落魄,傅卿就是要小心眼的来刺激她,看到傅璎过得不开心,她其实挺开心的。 傅柏舟站在傅卿的身侧,神色漠然。 「平身吧。」傅卿笑了笑,颜若舜华,「你们且走远些,我同长清尼可有好些话要说呢。」 傅卿一向是皇帝最喜爱的孩子,她说的话,护卫们几乎是下意识就遵从了。 侍卫如此听话恭敬的走开,再对比刚才他们对自己兇巴巴的态度,瑶晚芯拉住萧如诲的袖子,瞧着越走越近的傅卿和傅柏舟,心里有些不舒服。 走近了,傅卿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就把今天妆容素淡,神色楚楚动人的瑶晚芯压了下去。 明艷大气,一瞬间压住了小家碧玉的清秀可人。 人是感官动物,纵使不喜傅卿,但萧如诲的视线还是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瑶晚芯敏感地拉了下萧如诲的袖子,把他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看傅卿一动不动,傅璎冷笑起来:「怎么,如今见了你皇姑姑,你都不行礼了吗?」 「是父皇不许我行礼的。」傅卿笑容甜美姝丽,眼神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气得傅璎眉心的皱褶越来越深。 「本宫出宫时,父皇对本宫说,您已经看破红尘,要去做正真的姑子去了,所以让我用对待方外之人的态度对待您。」 傅卿一口一个看破红尘,一口一个姑子,傅璎简直恨透了这些禁锢了她半生的词。 连带着,傅璎开始埋怨傅决当初送她去落雪庵的决定。 她可是长公主,她还是傅决的亲妹妹,傅决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他想做什么不可以? 明明他有更好的方法护着她,但他却不用,只是狠心地把她送到那样悽苦的地方受苦清修。 傅璎想了这么多,还是觉得是傅决先不把她当妹妹的,她并无什么大错。 第45页 傅卿只消一眼就知道,傅璎到了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许是她的命,傅璎也没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被任意糟践。 傅卿心里的怒意开始燃烧,容色却因嗔怒而越发夺目。 她靠近傅璎,语气轻柔却如同软刀子:「长清尼此去落雪庵,只怕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这个富贵之地了。」 「父皇说本宫是俗人,本宫承认了。因为京城富贵如流水,公主身份尊贵无比,父皇又待我好,我做什么都行。」 傅卿微微蹙起眉头,故作不解地看着有些恼怒的傅璎:「我果然是俗人呢!我喜爱高床软枕,华服美食,侍婢如云,我就想不通了,您怎会心甘情愿抛弃长公主的身份,去做姑子呢?」 傅璎根本不想抛弃这些,她只想撕烂傅卿的嘴。她都要走了,傅卿还故意说这些气她,真是可恨极了。 眼见傅璎身体紧绷,唿吸急促,虽然她神色强撑着平静,但傅卿知道她生气了。 于是傅卿笑得更开心了。 「长公主去了后,今后京城之中只怕再无您的名号了。你我再相见,只怕也只有您圆寂之时了……」 「你闭嘴!你竟敢咒我死!」傅璎气得忍无可忍,她朝傅卿抬起手,视线停在傅卿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恶狠狠地想,这张小脸会不会被她撕下一块肉来。 只是刚要打下,她便发出了一声痛唿。 原是一旁背景板一样的傅柏舟捏住了傅璎的手腕。 剧痛感让傅璎再也维持不住要出家时那种风轻云淡感,她挣扎着朝傅柏舟瞪去。 「放手!你个妖孽!凭你这样的妖孽也敢碰本宫?你不配活着!来人,你们快把这以下犯上的妖孽拖出去!来人啊,人呢……」 瑶晚芯从没见过,在她面前一向优雅的傅璎这样子骂骂咧咧,她有些愣愣地瞧着,却见傅卿突然上前就扇了傅璎一耳光。 「啪!」响亮的耳光声众人都愣了愣。 瑶晚芯反应过来,立即护住傅璎。 「师父,您没事吧?」她看着脸颊立即红肿的的傅璎,气愤地朝傅卿道,「公主,您怎么能打你亲姑姑呢?」 「亲姑姑?」傅卿冷笑,「她不是我姑姑,她只是个疯子而已,我今天就打她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亲姑姑会这样算计自己的侄女的。 手上麻木的痛感让傅卿心里越发快意,趁人不备,傅卿又重重地朝着傅璎另一边脸上扇了一耳光。 她力气很大,傅璎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看上去尤其可怕。 「你个贱人!连先皇都捨不得打我,你还敢动手?你算什么东西,你母亲不过是个浣纱的村姑而已……」傅璎已经气恼得要朝傅卿撕过来了,只是瑶晚芯紧紧抱住了她。 「公主住手罢!」场面混乱,萧如诲瞧见瑶晚芯无措的神色,又瞧着气势汹汹的傅卿,只觉得上次那个善解人意,让他换衣洗漱模样,又是她装出来的。 他小心地扶着傅璎去了一边,一向温和若春风的脸色冷了下来:「殿下无缘无故便随意打长辈,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太过分了?」傅卿真的有些讨厌萧如诲了,她弯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伸出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萧侍读是在教训本宫吗?」 她冷了脸色,笑意一瞬即逝:「今日便是父皇在此,也不会阻止我打她。你知道长清做了什么吗?你不了解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只凭着你看到的一面,就觉得我无理跋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忘了你家的璎珞分明是你母亲给我的,你不清楚事情真相,上来就污衊我的事吗?」 萧家的紫玉螭纹璎珞的确实自己冤枉了人,萧如诲想着脸上不由有些惭愧。 傅卿看在眼里却只想冷笑。 傅璎到现在还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妖孽的侮辱人,傅卿想着就来气,连带着,她也有些厌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只管维护瑶晚芯的萧如诲。 她紧紧拉住傅柏舟的手,仰目厌烦地瞧着萧如诲。 「看到了吧,这是我四皇兄,他不是什么妖孽,他身体里流着的血我亦有。如果要再有人不分场合地说出那些辱人的词,那就别怪本宫耳光伺候!」 她冷冷看向一旁捂脸的傅璎,语调冷硬:「无论是谁,再乱说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手上温热,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握着他的手。 这样牵手,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岚山寺怕被人发现他逼王轩跳水,她拉着自己逃跑。 这一次却是为了他打傅璎。 傅柏舟本不喜别人触摸自己,但他两回都任由傅卿拉着他。 萧如诲不知,傅卿和傅柏舟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他看着牢牢护住傅柏舟的傅卿,心里莫名有些怅然。 傅卿虽然骄纵,但是她十分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至少是以真心相待的。 比如她现在把傅柏舟归到自己的一方,那无论傅柏舟是千夫所指,还是天下人都说他是妖孽,是不祥的象徵,傅卿都能坚定的站在他的这边。 这样浓烈又真诚的感情,如同冬日的热茶,一口便能温暖身心。 萧如诲扫过被护着的傅柏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傅卿便是这样把他护在身后,不许他人说他一句不是,只是现在她不这样待他了。 第46页 想到刚刚傅卿对他有些厌烦的眼神,萧如晦心中有点闷闷的。 傅璎气脑得要说话,却被瑶晚芯眼神制止。 她一脸正色地朝傅卿说:「师父今日是错口了,只是您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傅卿笑了起来,「只是想来送别而已,但没想到长清会口吐恶言。看来父皇同我说的话有假,长清她压根就是耳根不净,心怀魔障,才需要出家的。」 她看向一旁的傅璎:「愿你此去,能真正修得一颗慈悲佛心吧。」 她懒得再理男女主,只拉着傅柏舟往回走:「皇兄,咱们回去吧。」 傅璎瞧着傅卿的背影突然喊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一定知道了对吧!就是你朝皇兄告状,皇兄才令傅决本宫落髮的。你个害人精!你站住!你给本宫站住……」 只要想一想,她再也无法过以往那种奢华安逸的日子,只能日復一日的呆在落雪庵老死。 这样完全丧权势与地位的日子,于傅璎而言,是比要她的命还可怕的存在。 傅璎往前追了傅卿几步,就被护卫捂着嘴,拖到了马车上。 「时辰到了,立即启程护送长清尼前往落雪庵,一刻也不能耽搁!」 护卫们把在外的青灯一併赶回车内后,他们往前开路,把瑶晚芯和萧如诲挡在了外面。 傅璎对傅卿的恨意一股股涌了上来,她一把掀开车帘,朝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瑶晚芯喊:「芯儿,你一定要替师父报仇!我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傅卿害的,你要帮帮师父……」 「唔,唔……」话没说完,傅璎被护卫重新捂住了嘴,塞进马车之中。 「公主说得对,您是该好好修佛了。」领头的护卫没忍住朝着马车里的傅璎来了一句后,不管她怎么骂,都忍着不出声。 马车越走越远,只有瑶晚芯仓皇站在原地,愤怒又惊愕的喃喃:「师父根本不想回落雪庵,也不想彻底落髮,这一切竟然是公主逼迫的!她真过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瑶晚芯拉住萧如诲,一脸惊慌难过:「萧哥哥,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替师父报仇?」 她说着说着就流了眼泪,萧如诲心疼地为她擦泪。 瑶晚芯扑进萧如诲的怀里,闻着他衣料上熟悉而令她安心的淡香,轻声啜泣起来。 萧如诲心疼地轻抚着瑶晚芯的嵴背,声音温柔地哄劝着她。 「芯儿别哭了,公主殿下虽然跋扈骄纵,但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你别担心,我先去弄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我们再做打算比较好。」 怎料他这话一说完就被瑶晚芯一把推开。 瑶晚芯哭得梨花带雨,偏偏神色倔强的看着萧如诲:「萧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公主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不会下手,难道我师父就是故意污衊吗?」 她想起刚刚傅卿一出现后,萧如诲眼睛就停在他身上的场景,心里仿佛打翻了醋桶一般,又涩又酸。 「我知道你同公主相交不浅。」瑶晚芯泛红的眼圈衬着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她这样好看的人,之前又一直对你有意,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会不自觉为她心软吧?」 萧如诲苦笑着证明自己:「芯儿,你分明知道我不喜她,你又为何这样说?我之前说的话,只是根据她一贯的性子,推测事情的可能性……」 「你别说了……」瑶晚芯看着萧如诲,眼中的泪珠不断滚落,「我知道你对公主的性子了解,可是我对师父的性子也了解。她性子高傲,是不会随便诬赖人的。」 她弯起一抹有些失望的惨笑:「如今她们两人站在对立面,你说你相信公主不会这样做,可见你心里是觉得我师父会诬赖别人。但是她捡到我又养我到如今,我不许别人说她不好的话,连萧哥哥也不许!」 萧如诲这才想到,刚刚他说的话过分理性而少了同理心,他没有站在瑶晚芯立场上考虑。 心里自责与怜惜的刺痛感,细细密密地泛开,萧如诲想要道歉,瑶晚芯却伤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哥哥先走吧,我今日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不要跟来!」 瑶晚芯伤心的跑开了。 她一个长得清秀雅致的小姑娘,独自在外,萧如诲是不放心的。 只是现在瑶晚芯又在气头上,他又不敢现在追过去,害怕惹得她更生气。 直到他见到瑶晚芯走进了一处街坊小巷,他才快步向前,想要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小巷是死胡同,周围有许多户人家,但是刚刚明明走进了这里的瑶晚芯,此时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芯儿不会任性的躲开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萧如诲着急喊道:「芯儿,你快些出来,萧哥哥错了,我刚刚不应该那样说。我给你赔罪,你在哪里?你快出来,我们回家吧!」 不起眼的小屋里,瑶晚芯被一个容貌俊朗,剑眉星目的少年捂着嘴,压制在门口。 「芯儿,芯儿,你在哪里?你答应我一声……」 瑶晚芯嗅觉灵敏,她闻到了这人身上的淡淡的血腥味,他眼睛虽然很有神,但是唇色却是失了血色的惨白。 看上去,他应该是受伤了。 第47页 小屋外,萧如诲着急得敲了几家的门询问,结果都没有找到瑶晚芯。 小巷里房屋拥挤,他急急忙忙地寻着,却始终寻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屋内小院,男子把匕首抵在瑶晚芯脖子上,胁迫她走到这间屋子的后门,然后拿出一粒药丸逼着她吃了。 「这是月月断肠丸,乃是一种少见的剧.毒,寻常医者根本发现不了此.毒.的存在,但是它发作起来,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瑶晚芯吓得小脸惨白:「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自然是有心相求,但又怕你一去不復返。」男子道。 「你放心,等你帮我把事情办好后,我立即给你解.药。」 瑶晚芯勉强镇定下来,大着胆子问:「你要我办什么事?」 「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朱雀大街右侧胡同,去找清和酒家的老闆,让他带大夫来看我。」男子解下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到瑶晚芯心中,「此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解药我就不给你了。」 他软软地睡到十分简陋的木板床上,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这是后门,你从这里出去。」 瑶晚芯不想服从,可是她又害怕药效会发作,于是她咬了咬牙,拿着玉佩出去了。 她刚走不久,萧如诲让人去萧府请的护院,来到这里开始在搜寻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瑶晚芯的身影。 * 傅卿上了马车,便把柔嫩的手掌摊开,露出发红的手心,轻轻往上面吹气。 「撕……好痛。」 傅卿皱了皱眉,只感觉自己刚刚像是用力打在桌子上一样,手疼得厉害。 傅柏舟刚喝了杯茶水,便见傅卿柔嫩小巧的手心发红微肿。连本来似削葱根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都像是被烫到一样红通通的。 「真是娇气!不过就是打了两耳光吗?」他轻轻皱眉,怎么才两下就肿起来了呢? 傅卿朝傅柏舟委屈地瘪瘪嘴:「可是真的好痛啊,皇兄不心疼我,反倒落井下石,我好难过呀。呜呜呜……我不行了,让我疼死吧……」 她故意蹭着傅柏舟撒娇,装出一副柔弱哭唧唧的模样。 见不得她唿痛的烦人样,傅柏舟不耐烦地打开荷包,掏出随身带着的一小瓶药来,又轻柔地拉过她的手,轻轻为她涂抹起药来。 「我瞧着你真除了吃饭第一之外,真是做什么都不行。」傅柏舟一边涂,一边讽刺她。 「这么柔弱,还要学别人打人,你是蠢的还是傻的,你怎么不会让你身边的人帮你去打?」 清凉的药膏涂到手掌上,立即缓解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傅卿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像傅璎那种蛇蝎心肠,故意害我的人,我就是要自己打回去。我虽然手疼,可是我心里爽快极了!」 她平常虽然咸鱼,也懒得计较一些事情,但是对待傅璎这种无缘无故就想毁掉她的人,她恨不得把傅璎的骨灰都扬了。 傅柏舟瞧着她一副大仇得报,眉开眼笑的模样,着实让人又气又爱。 他故意用沾着药膏的手,坏心地捏了捏傅卿的脸颊:「皇妹这么能耐,还叫什么痛?真是扰人清静!」 手捏在脸上,倒是不疼,但那药膏黏煳煳。 傅卿拿出帕子,试探性地拉下傅柏舟的手擦了起来。 「叫痛,一是因为皇妹真的手痛。」她单手轻柔地替自己擦着手上的药膏,唇边笑容却直率而灿烂。 「二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叫疼,只是希望能得到皇兄的怜惜和疼爱。皇兄你看,」傅卿把擦好药膏的手摊在傅柏舟面前,神采飞扬间容貌的绝色如同一把艷刀,可斩人心魂一般。 傅柏舟一时心神微恍,心脏古怪而不受控制地失控了几下。 「我目的都达成了,皇兄果然没有无动于衷,您心疼我,怜惜我,所以才给我擦药……」 傅卿说着说着,下巴突然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抬了起来。 傅卿发现不知何时,傅柏舟坐在紧挨着她的地方,她唿吸间能嗅到他衣料上的皂角香。 「皇妹当真能说会道。」 傅卿感觉傅柏舟的手指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滑.动着,从唇瓣处有种陌生的酥.痒.感传来,让她身子僵.直的挺立。 傅柏舟琥珀色的瞳色渐深,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时如同大型猫类动物一般,有种让人心悸的危险感。 唇上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傅卿因这古怪的感觉,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举动也太失礼了吧?就算是兄妹之间,也不会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吧? 傅卿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她还没反应过来,傅柏舟很自然把她唇上的手移到了她嘴角,指尖往上戳。 「我喜欢看你刚刚那样子笑。」 傅卿瞧见傅柏舟淡淡笑开,眉目疏懒恣意,他随性靠在马车上,有股万事不上心,游戏人间行的世家子味道。 「趁着还没到,你就像刚刚那样子笑给我看,就当做是我为你上药的报酬。」 「行叭。」傅卿乖乖朝傅柏舟露出明媚的笑意:「皇兄,是这样笑吗?」 傅柏舟摇头:「不是,这样太张扬了。」 张扬?傅卿收敛了一点点嘴角的弧度,瞧上去仍旧姝丽无比:「我刚刚一定是这样笑的对吧?」 第48页 傅柏舟皱皱眉:「不是,这样太矫揉造作了。」 「那肯定是这样了。」傅卿眉眼弯弯,欢悦地看着傅柏舟,眼里似乎有星星。 可以说很好看了。 傅柏舟迎着她期待的视线,微微摇头,一脸失望:「不是,这样太刻意了。」 傅卿好脾气消失了,她皱眉:「那到底是怎么样笑的嘛?」 傅柏舟慵懒地问:「怎么,只是给皇兄露个笑脸而已,你这就不耐烦了?」 碍于淫威,傅卿笑容僵硬道:「没有没有,我重新笑就是了。」 傅卿:「皇兄,我刚刚是这样笑的吗?」 傅柏舟皱眉:「不是。」 傅卿牵着微酸的面部肌肉:「那一定是这样笑的了。」 傅柏舟:「也不是。」 「……」 试了很多遍后,傅卿揉着面部笑僵硬的笑容,累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马车此时刚颠簸了一下,傅卿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傅柏舟怀里。 傅柏舟:「……」 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躺着睡果然比坐着睡舒服,傅卿在傅柏舟怀里翻了个身,睡得更加香甜了。 傅柏舟垂目瞧着她面颊上因为熟睡泛起的红晕,本来想要推开她的手,又移到她唇边满足的微笑上,他眉目间不由带了一点迟疑。 怪了,刚刚傅卿得意洋洋的笑容,有一瞬间放佛吸走了他的心神一般,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抚一抚她柔.嫩微红的唇瓣。 然后傅柏舟也的确做了逾矩的举动,不过他一向恣意随心而为,失礼也无所谓了。 傅卿睡得实在香甜,再加上路途无趣,傅柏舟都有些困了。 只是傅卿靠着他睡,他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傅柏舟把傅卿轻轻扶了起来,让她靠着木质的马车壁沿,他则毫不客气地靠着她的肩膀阖上了眼睛。 傅卿身上淡淡花香很是好闻,她的肩膀靠着也比靠马车壁沿更软,更舒服。 不过一会儿,傅柏舟也靠着她睡着了。 第23章 瑶晚芯拿着陌生男子给的玉佩, 出了后门之后,急急忙忙地往朱雀大街赶去,然后随意进了一家医馆。 「大夫, 请问小女脉象如何?」瑶晚芯看到年老的医者收了手,立即开口问道。 大夫瞧着眼前一脸焦灼的瑶晚芯, 皱眉摇了摇头:「这位姑娘,您的脉象正常, 并无任何异样, 您的身体也很好。」 心中压着的石头却悬得更高了,瑶晚芯紧紧地盯着大夫的眼睛:「大夫, 真的没什么异样吗?」 「从脉象来看,您没什么病,为何姑娘这么焦虑?」大夫也一脸疑惑。 「许是这几日心情欠佳吧,小女还有急事,便把诊金放在这了。」 那月月断肠丸, 果然没有查出来。 瑶晚芯心里越来越沉,她从荷包处取出一小块碎银子, 放到桌上后, 又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馆。 瑶晚芯跟着傅璎久了,好东西也能分辨一些。 刚刚那陌生男子给她的玉佩, 分明就是水头极上等的好玉。 那年轻男子虽然受了伤,形容也略有狼狈,但是他衣着布料珍贵,气质非凡,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他手中要是有奇.毒,也不足为怪。 瑶晚芯想起了苏钦许,她觉得逍遥谷的神医医术高超,一定可以救自己。 她走到苏钦许现在所在的医馆,医馆的学徒却告诉她,苏钦许出门未归。 瑶晚芯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差了,她又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于是她只能忍住了眼泪,急匆匆地去了清和酒家。 清和酒家是一家寻常卖酒铺子,他家已经半褪色的褚红色酒旗,在楼顶飘着,刚刚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酒香。 正值午后,清和酒家的生意不错,来打酒的人也不少。 瑶晚芯甫一进门,就引得来买酒的人都好奇地看她一眼。 瑶晚芯身着淡雅却不失精緻的衣裙,身上佩饰不多,却样样都是珍品,像这样的小姐,出现在这种三教九流齐聚的地方,真是太奇怪了。 其实这种地方,瑶晚芯并非没有来过,她现在还依稀就得,自己幼时被嗜酒如命的养父,唤来打酒的记忆。 那时只要她打完酒,回去稍晚一些,便会被养父打骂。 后来她运气很好,她被傅璎收做了弟子后,也亲手报了仇,摆脱了她的养父。 但是瑶晚芯依然厌恶这里类似的酒气,和路过酒鬼色眯眯看她的眼神。 她小心地拿出怀里的玉佩,冷脸朝着那正打酒的小儿走了过去。 「小二哥,我要见你们掌柜的。」瑶晚芯摊开手心,让他看了眼玉佩。 那小二一看那玉佩,便抬起稚嫩的小脸,朝瑶晚芯露出个喜人的大笑脸来:「原来是掌柜的亲戚呀!既然是自己人,那姑娘您和我一同去后院吧。」 他把酒勺递给了一旁的同伴,往前带路。 瑶晚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到了后院。 朱雀大街前方为闹市区,这清和酒家做生意也人来人往,瑶晚芯本以为会见到不太齐整的后院,但没想到进去后却是格外的清静。 绿树成荫,鸟雀啁啾,微微的清风吹来,树荫下的躺椅上,手持摺扇的中年男子正在阖目小憩。 他五感十分敏锐,瑶晚芯才走到门口,他就突然睁眼朝她的方向看来,黑眸沉沉,并无半点睡意。 第49页 十分朴素的青衣包裹着他纤瘦的身体,无端端显得风流雅致。 小二:「秦先生,这位姑娘手中有公子的贴着玉佩。」 秦诩阖上摺扇,从躺椅上起身,目光锐利的看向瑶晚芯,之前淡然之气全然消失。 「还请姑娘告知,我家公子的玉佩,为何会在你手上?」 原本文文弱弱的中年男子,一瞬间变得气势压人。 瑶晚芯扫过他淡漠的眉眼,心里有些发憷,张口就把折柳亭的事一一道来。 * 溯月宫。 鸽大侠扑稜稜地飞到鸟架上,啄了几粒米后,又蹦蹦跳跳地飞到桌子上,昂首阔步地看傅卿。 「傻子,傻子,讲故事给我听!」 它像放大版糯米丸子一样,圆滚滚的。 这几天鸽大侠早出晚归,今天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扑腾,临近下午了才知道回来。 傅卿伸出手指,把它戳得后退了好几步,才没好气的说:「你吃我的,喝我的,连主人都不愿意叫,还想听故事?你个臭鸽子,真是想得美!」 不讲就不讲,它们鸽子一族才不会叫谁主人呢,这多没面子啊? 反正它有平平。 鸽大侠勉强稳住胖滚滚的身体,「咕咕咕……平平,我要听故事,你出来,你出来!」 平平:「……」 它并不想上线,所以只能装作不在线的样子呢:) 平平心道,果然是物似主人形,鸽大侠的举动,和宿主把她当成语音朗读的工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起被鸽大侠叫传.销怪的的平平,默默微笑。 她可以做宿主的工具人,但那只嘴臭的鸽子,还是省省吧。 没有人回应,鸽大侠开始焦躁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边走边咕咕咕叫。 「气死鸽了,咕咕咕……平平一定在偷听,但是她就是不愿意上线,气死了鸽了,气死了,咕咕咕……」 越走越跳脚,最后是胡乱零散的咕咕声。 傅卿心烦的捂了捂耳朵,而平平嫌弃暴躁鸽子吵人,就十分迅速地下线了。 雪莹走到门口,尚未进门就听到声调嘶哑又古怪的男声,不断「气死了,气死了,」的叫着。 雪莹被吓得小脸惨白,糟糕,公主的寝殿怎么会有男子出现? 听那语气似乎情况还不太对。 雪莹急得匆匆朝外间走去,轻声轻脚地带了护卫来,她才咬咬牙,勐然推开大门。 这胆大包天的坏人,竟敢擅闯公主寝宫,她一定要抓住他! 门的响动,让傅卿眼疾手快地想要捏住鸽大侠的鸟喙,只是那鸽子下意识就飞了起来,并作死叫出声:「吓死鸽了!」 雪莹和寝殿外的护卫呆住。 什么情况?一直鸽子竟然会说话? 难不成它是鹦鹉的窜种吗? 「鸽大侠竟然会说人话?!」 雪莹喃喃出声,只感觉自己刚刚犹如在梦中。 她一定听错了吧,鸽子又不是鹦鹉,鸽大侠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闭嘴,臭鸽子!」傅卿冷斥了一句那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鸽子,才转头看向呆立在门口的雪莹和护卫,勉强笑了笑,开始语言苍白的解释。 「这只鸽子,它很通人性。」傅卿尴尬的笑笑,「前不久,它去百雀园中同鹦鹉厮混了之后,便会吐人言了。它很通人性,天下之大,有只会说人话的鸽子,好像也不奇怪,对吧?」 雪莹呆愣的看着用翅膀捂嘴的鸽子,呆呆地说:「原来是这样哦。」 傅卿和鸽子疯狂点头,一主一鸟动作同步,表情神似:「没错,就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雪莹三观经受了短暂的冲击后,她又满血復活。「雪莹明白了!这只鸽子一定是仙人送来保护公主的,所以它才会口吐人言,才会替公主向萧如诲啄回来!」 傅卿:「?」 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啊? 雪莹转过身,双手叉腰,表情狠狠地看着围观的护卫:「仙人送来的鸽子,让你们见了一回,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只是你们看了,却不许往外说,若是让我听到,有什么关于神鸟的风声传到外面去,我第一个绕不了你们!」 她噼里啪啦开口说话,瞬间就把鸽子口吐人言的事情,找了一个合理理由。 让一直不敢置信的护卫不得不相信。 对啊,这天下都是鹦鹉会吐人言,自古就没有鸽子会说话的。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又有陛下真龙天子的庇佑,公主既然妖邪不侵,那这只鸽子就一定是神鸟了。 这般想着,护卫们看鸽大侠的眼神又敬又好奇。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鸽大侠心里一骄傲,就放下捂嘴的翅膀,昂首阔步地在桌子上来回走了几步,还装模作样地颔首。 「咕咕咕……吾乃菩萨坐下仙鸽,奉菩萨之命,特来保护公主殿下。尔等不许把吾之来歷到处宣扬。」 什么话都比不上这样的场景冲击人的眼睛。 这只懂人言、吐言语的鸽子一看就不平凡。 他们竟然真的碰上神鸟了! 这个是菩萨坐下的仙鸽啊! 护卫相信了,他们连忙拱手:「仙鸽老爷放心,我等我不会多言。」 鸽大侠满意地点点头,它用翅膀随手点过一个护卫道:「你该找个好医者去看看病了。」 第50页 突兀的话,让那护卫以为是神仙给他的提醒,他心里就有些焦急担忧。 傅卿却只觉得鸽大侠在唬人,她尴尬地清咳两声:「今日之事,不许再说与旁人听,尔等退下吧。」 侍卫胆战心惊地退下了,傅卿才看向雪莹,捏了捏她的小脸:「雪莹姑娘业务能力不错啊。」 想像力丰富不说,瞬间还能镇定下来,并给不寻常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释,不愧是公主坐下第一扛把子。 她又看向那只得意洋洋的鸽子,嘲笑道:「你演技可以去拿小金人,不你可以去拿小金鸽奖了。你们一人现场编话本,一人现场倾情演戏,真的是年度最佳了。」 什么叫演?它明明是真情实感好不好? 鸽大侠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扑稜稜地飞到雪莹肩上:「我没有演戏,那个护卫面色黧黑,容色疲惫至极,双眼无神,眼下青黑,一瞧便是长期严重的肾.虚已久之兆,再这样下去,他只怕没有孩子了……」 傅卿惊呆了,这臭鸽子说得头头有道,看上去竟然是懂医术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雪莹就突然软倒在地。 傅卿大惊,连忙伸手:「雪莹,你怎么了……」 雪莹胆战心惊又恭恭敬敬地朝鸽大侠磕了头:「鸽仙大人,您原谅奴婢此前的无礼吧。奴婢不知您的来歷,真是多有冒犯……」 傅卿嘴角微抽,她默默把要抚雪莹的手收了回来。 得了,本来还以为这丫头是特意想出这么个理由来镇住护卫,让他们不要乱嚼舌根子的。 但傅卿没想到雪莹竟然真的被她自己编的谎话,给哄住了。 瞧着不断心诚磕头的雪莹,和一旁开心得意到鸽脸变形的鸽大侠,傅卿不忍直视地双手捂住了脸。 两个真情实感的戏精,这下好了,事情越发解释不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4 00:01:53~2020-04-25 02:3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裕y、41016997 10瓶;南城难安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八月, 北戎使团抵达大燕京都,傅决设宴于勤政殿内,邀请北戎的来使参加宴席。 清风如水, 风中带了淡淡的花香,傅卿找到自己的席位后, 便坐了下来。 她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大燕民风较为开放, 宴席中男女并不分席, 在场宾客来了不少,但是碍于以往傅卿过于骄纵的名头, 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是给她行了个礼后,便识趣的不来打扰。 傅靖见了她便抛下正和自己说话的世家子弟,凑到她旁边小声说:「这宴会无聊得很,皇姐再不来,我都想装病离席了。」 他随手拿了个橘子剥了, 把橘子瓣整整齐齐地放到傅卿面前。 傅卿白了他一眼,随手拿了一瓣橘子边吃边说:「装病离席, 你想都不要想。如此重要的宴席, 你若是敢胡闹,容妃娘娘定要打断你的腿。」 两国相交, 几年才有一次。如今北戎实力越来越强,傅决就越发想要展示大燕的大国风范。这等重要的场合,若是傅靖真不来,只怕容妃娘娘饶不了他。 「母妃她也太兇了, 昨日她还逼我写策论,说写不完就不许我吃饭。」 傅靖把橘子瓣,拼成圆形后,苦哈哈地说,「我以为她只是吓吓我,所以我就没有写,结果我昨夜母妃真的饿了我半夜,后来还是李嬷嬷心疼我,她年纪一大把了,还半夜三更偷偷给我送了吃的。」 傅卿没有母亲,也没有人会这样要求她写作业。所以她越发觉得,傅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熊孩子。 她把那盘微酸的橘子放到他面前,笑着说:「容妃娘娘如今掌管后宫,她要作为六宫表率的。所以你也要争气一点,容妃娘娘让你写策论是为了你好。」 她纤长的手指,指着鲜.嫩.橙黄的橘瓣,衬得那橘子十分好看。 「这橘子,你吃了才许走。」傅靖嗜甜怕酸,傅卿就是故意让他吃的。 「不是吧,皇姐,这分明是我剥给你吃的。」傅靖怕酸得很,他又把盘子小心翼翼地推到傅卿旁边,语气软了下来,「我能不能不吃啊?」 「必须吃!」傅卿瞪了眼傅靖,「你以后要是再不好好听娘娘的话,我就让你吃酸梅,让你酸掉牙。」 傅靖一想,便心有余悸的捂住了腮帮,苦着脸把橘子一瓣瓣的吃了。 「臭小子,回你的座位去。」傅卿估算了一下时间,她轻轻推了傅靖一把,「今日你要乖乖的,不许出什么么蛾子。」 「我保证不出乱子。」傅靖不舍地起身,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正好,他刚坐下,傅决就携着容妃缓缓走来。 落后傅决一步的那个年轻男子十分惹眼。 髮丝被样式简单的髮带,高高束成马尾。 少年神采奕奕,昂首阔步地跟在傅决身后。 久不上线的平平突然「叮」了一声:「平平贴心提示,男配贺长渊已上线!」 他长得剑眉星目,蜜色肌肤、唇边飞扬的笑意,都和大燕传统的审美有所不同,但看上去就是无端的吸引人。 如此年轻又意气飞扬的年轻男子,在场众人心里都知道他是谁了。 全北戎也只出了那么一个少年将军贺长渊,除了他,不会再有谁值得傅决这样小心对待了。 第51页 宴席中男女相对而坐,傅卿的座位在女宾中最前。为表示尊重,男宾之中最前位置的由太子变成了贺长渊,如此一来,他和傅卿成了面对面坐着。 只消他们一抬头就能看到彼此。 贺长渊坐得端正,他目光平视时,前方正在自顾自剥橘子的傅卿,就自然而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佳人素手破新橘。 前方的美人垂目,只露出小半张惊若天人的长相来,便让宴席中半数世家子弟的目光暗暗放在她身上。 那双纤细柔美,让人恨不得细细把玩的手,在剥开黄澄澄的橘子皮后,就细緻温柔地撕着橘瓣上的白丝。 殿中贵妇、世家女子此时无一不把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唯独前方的傅卿,似乎沉浸在撕去橘瓣白丝,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中,让她与周遭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就是那个骄纵任性,目中无人的公主傅卿? 贺长渊想起前日,瑶晚芯替他去清和酒家找到青玄,带来医者给他治疗后,她就朝自己索要「月月断肠丸」的事。 那时他笑着说他只是怕瑶晚芯跑了,所以不得不虚构出「月月断肠丸」,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奇.毒。 似乎这件事是压垮瑶晚芯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一听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自己如何时运不济,不是被公主欺负,就是被他威胁。 贺长渊对于大燕公主骄纵任性之名在北戎就有所耳闻,当瑶晚芯被他骗,还帮他找了大夫来后,他心里不由对尚未见面的大燕公主感官不太好。 贺长渊看傅卿的时候,傅决也察觉到了。 傅决饮酒之时,借着宽大的冕服袖子遮挡,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在瞧傅卿的贺长渊,心情好了些。 这样的天之骄子,配他们大燕最尊贵的公主,身份也算合适。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傅决朝贺长渊举起酒杯:「贺将军当真是北戎的少年英才啊!寡人放眼看来,大燕殿中竟无一人能及将军之才,寡人同将军,相见恨晚哪。」 傅决这话倒是情真意切。 贺长渊是天生的将才,且手下有谋士青玄,他们两人相互配合到现在,竟从未有过败绩。 若是让贺长渊继续成长下去,将来他率兵南下,用那收割了人命无数的方天画戟直指大燕,大燕能否挡住他的攻势还难说。 傅决心里惋惜,天公怎么就不降下这般人才到他大燕,如今大燕人才稀缺,将帅之才并不如北戎,朝中文人过多,再这样下去,大燕情况并不好。 傅决眼神沉沉地扫过傅卿,好在他这个女儿姿容绝色,若是她能有本事赢得贺长渊的心,到时候来两句枕头风,说不得贺长渊会看在她的面上,将来不愿领兵伐燕。 只要不是他带兵,其余北戎将领,大燕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贺长渊收回在傅卿身上的视线,朝傅决举杯:「大燕陛下谦虚了。」 他放眼朝堂,豪爽一笑:「大燕人才济济,上至太子殿下,下至各家子弟,长渊瞧着都是有大才之人!」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这样夸赞的,傅决朝贺长渊哈哈一笑:「将军应是第一回 来大燕,朕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太子傅稹,他性子最是温和不过。这是傅靖,他性子最是跳脱……」 贺长渊笑着颔首。 「……这是朕最喜爱的孩子,我大燕最尊贵的公主,傅卿。」傅决介绍了一圈后,他笑容慈和的看向傅卿,「阿卿,你同将军打个招唿吧。」 「是。」傅卿放下手中的橘子,抬头朝对面的贺长渊轻轻颔首,「久仰将军大名了。」 她姿态平静得很,唇边淡淡的笑容又矜贵淡漠,如同高崖之上,突然横生出的花,显得妍丽绝色又高不可攀。 大燕公主果然矜傲。 贺长渊隐隐察觉到了傅卿淡笑下的疏离,无端端的他就想起瑶晚芯眼圈泛红着说。 「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姿容又是绝艷逼人,自是有些目下无尘。可怜我这般无父无母,又随师父清修,而不问世事的人,也不知何处得罪了她,现在我连师父都见不着了。偏偏你还无缘无故欺负我,把糖豆说成毒.药……」 那小姑娘,瞧着清雅灵秀,半点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大燕公主,竟落到那样的境地。 贺长渊想着,便也朝傅卿淡淡颔首:「我亦久闻公主之名了,今日得见,是我之幸。」 「将军严重了。」傅卿弯了弯唇,又低头摆弄那个橘子,她边剥边想。 这是把女主当成了硃砂痣的男配将军,他为人最是豪气爽快,是几代才出现的将才。 只是后来,他为了女主,竟然愿意帮萧如诲夺得大燕皇位。 傅卿想这是一戟就能穿透几人的大将军,为了小命着想,她还是离这样危险的人远些为好。 傅决见傅卿一直剥橘子,心里就有些使不上力来。 怎么这样优秀的男子,他家公主见了却是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 傅卿低头把三颗橘子上的白丝都撕得干干净净,就从容地开始边看歌舞,边吃东西。 等时间差不多,此时退场也不算失礼时,她才起身朝傅决行礼:「父皇,阿卿昨夜有些受凉,现在头晕脑胀,只怕是要失礼的告退了。」 傅决深知傅卿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要是现在不愿意,任由他撮合她也不会愿意。 第52页 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现在放了她,然后自己私下里好好哄她去接触贺长渊,这样似乎还更有效一些。 心里虽然有些可惜,傅卿就这样错过了和贺长渊接触的机会,但傅决还是笑着点头:「阿卿不舒服的话,坐父皇的御撵回宫休息吧,这样父皇也能放心。」 「谢父皇体谅,阿卿却之不恭了。」傅卿笑着点头,她余光瞥到欲欲跃试,也想退场的傅靖,威胁地瞪了他一眼【你敢不听话试试?】 傅靖乖乖坐好,傅卿才亲手拿着自己剥的橘子走了出去。 她走了以后,傅决眉目间担忧地朝贺长渊嘆息道:「朕这个公主,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娇。不过她是我大燕的明珠,就合该被小心捧在掌心的。」 他真情流露,贺长渊虽不知傅决对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笑着附和:「公主确实是大燕珍宝。」 傅决因这一句话,打开了话匣子,他故意同席间贵人说起了傅卿的趣事和优点,并暗暗观察贺长渊的情绪变化。 皇帝言语间的亲昵和喜爱,是无法掺假的,众人纷纷觉得公主真像是陛下最喜爱的孩子了。 否则,这么他又怎么把那么多关于公主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贺长渊听着听着,便咀嚼出傅决的意图了,他只眉目疏淡地笑着,也不附和了。 毕竟,他可不想娶一个目下无尘,故作清高的公主。再说了,他这样早早混迹军营的粗人,也配不上人家。 傅卿坐上御撵之时,把自己剥的一小碟橘瓣放到雪莹手中。 「这橘子汁.水.丰富,酸甜可口,你送去给我四皇兄尝尝。」 雪莹已经接受了傅卿现在对傅柏舟好,于是她接过橘瓣,往兰清殿方向去了。 傅卿坐在御撵上,刚到溯月宫门口时,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音。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4,总计和平值为15,恭喜亲亲,又得到一次抽奖机会!下次和平值破二十,咱们又能再抽奖一次!」 平平语气有种鼓动人心的激动感:「无论是绝版秘籍,还是无尽财富,您统统可以拥有~所以亲亲要努力哦!」 傅卿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抽奖什么的,她已经承认自己玄不改非了。 不过她惊讶的是,她这一段时间陪着傅柏舟吃饭,给他送东西,但他的和平值都不涨,怎么现在因为一小碟橘子,和平值就突然涨了。 傅卿莫名其妙,难道傅柏舟爱吃橘子? 第25章 傅卿回了寝殿, 沐浴完后,只随意披了柔软的雪色亵衣坐在榻上,虽她已擦干水珠, 但残留的水汽感,氤氲着让她本就细腻白皙的肌肤, 更加显得玉骨冰肌。 月明梳开已经干了的髮丝,她拿了个装着浅色.液.体的琉璃瓶子, 小心地把木塞拔开。 一瞬间, 一股桂花甜香从瓶子里飘了出来,那香味不浓郁, 幽幽淡淡间的却让人沉迷。 月明小心地将那护髮的水,倒了些在手心后,就去轻轻揉傅卿的髮丝。 淡香浸润了鸦青的髮丝,单薄的衣裳间,隐隐能瞧见其中包裹的, 牛乳一般的肌肤。髮丝与肌肤黑白分明,这般半露不露, 几乎能惑了人的心神。 月明揉着揉着, 便忍不住说:「殿下长得真好看,奴婢长这么大, 就没见过谁容色胜于您的。」 傅卿半阖着眼笑了起来,嗓音慵懒酥骨:「你还小呢,见过的人也不多。」 髮丝打理好,她直起身, 白皙的手指轻轻玩着发尾:「我乏了,你下去吧。」 月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轻轻阖上了们。 傅卿依旧把玩着头髮,平平见她又要沉迷进去,连忙上线:「叮~您的系统平平已上线。」 平平活力满满:「亲亲,晚上好呀!刚刚暴君和平值涨了,亲亲又可以来抽奖了呢!」 「抽什么奖,不抽。」傅卿起身躺到床上,抬手就把朱红色的纱帘缓缓放下,然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亲亲,你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平平嘆了口气,语气温柔诱哄:「我知道,上两回抽的东西不太符合亲亲心里的预期。但是,我们要有越挫越勇的精神,一次运气差,两次运气差,但不可能次次运气都差。」 「这个言论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傅卿转了个身冷淡说,「我要睡了,也懒得抽。」 反正她是对自己的手气失望了,她不信自己还能抽到什么好东西。与其一次次期待落空,还不如不幻想了。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机会就浪费了呢。」 平平惋惜,「您好不容让狗暴君和平值涨了,得到了抽奖的机会却不使用。可是万一这次手气好,亲亲就真的错过一个亿了。」 傅卿卷翘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又烦躁的转了一下身,心里有些动摇。 虽然她手气一向很差,但人都有点赌徒心理,相信下一次运气就会来了。 察觉到傅卿的犹豫,平平心里暗笑了一下。 下一秒系统音突然叮了一声。 「唉,既然亲不想抽奖,平平也不能逼迫,那些什么好吃的零食,能联网的手机啥的,其实没有也无所谓,毕竟有御膳房,还有说书的,亲亲的生活也不乏味。」 平平告别:「好吧,既然亲不想抽奖就算了,没事的话,平平就下线了……」 第53页 「等等。」傅卿突然坐直了身体,「我想通了,我还是抽吧。」 反正不抽白不抽,虽然每次抽出的东西都很气人,但她的付出总不能一点回报也没有。 平平嗓音微扬,隐隐有种得逞的得意感:「亲亲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的!」 傅卿勉强勾了勾唇:「希望吧。」 因为在床上,那巨大的转盘便缩小到了合适的大小。 傅卿本以为自己不在乎,但是按下红色按钮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转盘的指针嗖嗖嗖转动着,傅卿眼睁睁见它划过了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又慢慢停在一根丝线一样的东西上。 傅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根散发着淡光的丝线突然从格子里掉了出来。 【恭喜获得神奇的威亚x1,本品为一次性物品,使用者可产生低空飞翔效果及和平光晕特效,和平光晕笼罩之下,您将光芒万丈!】 傅卿自动忽略夸张又中二的描述,她看着那根线一样的东西,心里有些好奇。 威亚?是演员用的威亚吗?这东西好玩是好玩,但是只是一次性体验效果,就傅卿的情况而言,她好像还用不到这个东西。 而且,低空飞行的效果也太强大了。不要说现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了,就算在现代,她只要违反万有引力,只怕就要被说成妖怪了。 傅卿把那像是丝线一样透明发凉的东西捡起来,好奇地摸了摸,只感觉它好像光线一样,毫无实感。 平平兴奋道:「看吧,这不就抽到好东西了!亲可以把它当成最后的筹码,要是最后暴君还是要杀你,男主也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可以收拾收拾细软,凭着这个跑路了!」 傅卿闻言倒是眼睛一亮,对啊,倒时候要是出了意外,这个就真的是她的救命绳锁了。 想到原公主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死的情节,傅卿笑容不自觉敛了一些。 不过,按照现在这样的相处状态来看,傅柏舟应该不会再要她的小命了吧? 白皙柔软的手指轻轻抚上曾经被傅柏舟扼住的地方,傅卿回忆起那种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以及那是傅柏舟极淡薄漠然的神色,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傅柏舟在岚山寺还救过她的,他应该不会再要她的命了。只是他喜怒不定,又极其爱记仇,她也没有把握,傅柏舟会放过她。 傅卿细心地把那根好似不存在的细线,收到贴身的荷包里后,她重新躺好,闭着眼睛思量。 只要她好好表现,好好哄傅柏舟开心,哄到他登基,哄到萧如诲和贺长渊打进皇宫,哄到他自.焚…… 傅卿唇角笑意消失,她闭着眼睛,眉头却是不自觉皱了起来。 傅柏舟自.焚了,她就可以让萧如诲兑换承诺,那时她出宫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按理说她应该高兴的,只是她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涩。 她忍不住想,傅柏舟自.焚的时候,身体很痛,心里应该也很痛吧。 不然怎么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 想着想着,到底是抵不过困意,傅卿慢慢沉睡过去,再醒来时,便天光大亮。 雪莹笑着把盆放在了架子上。 「公主醒了?醒了便要快些梳洗了,陛下刚刚传召您,只是您正睡得香,他便不让我们吵你。」 傅卿闻言,就立即起了身。 毕竟皇帝对她再好,她也不敢让他久等。 洗漱换衣,很快速地弄完一切后,傅卿随意吃了块点心就往东暖阁走去。 「公主来了!」 于安留了眼力好的小太监在门口,傅卿身影才刚刚一现,他就立马得知了消息。 傅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夜睡得迟了,导致今晨起不来,倒是劳烦父皇久等了。于公公通传一声,我进去给父皇请安去。」 于安长得微胖,他笑起来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看着喜气得很。 「陛下说公主来了不用通传,让您直接进去呢。陛下这样的爱护之心,整个皇宫,也就公主独一份。」 独一份是独一份,但是不知道他这是真爱护还是假爱护。 傅卿笑了笑,便走了进去。 于安并未进门,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暖阁内,傅决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见了傅卿,他索性放下棋子,坐到一旁桌案上前,笑着向傅卿招手。 「你这丫头定是没用早膳就来了!父皇又不着急,你吃了再来不是更好?」 桌案上已放了许多吃食,有的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傅卿行了个礼就从善如流地坐到桌案前,撒娇软语:「反正阿卿知道,父皇定是不忍心我饿着的。」 「咱们一起吃。」她姿态落落大方地夹一块水晶虾饺放到傅决碗里后,就自己开始吃。 傅卿吃的速度不慢,但姿态优雅,很是好看。那浸润着无忧与娇媚的眉目,单纯享受食物的喜悦,一下子让傅决有些看呆。 她这样的神态,似乎她母亲当年也这样无忧无虑过。 只是记忆过于久远,傅决有些记不清了。 随即他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沧桑的眼里却是很平静漠然。 记不清便罢,物是人非处处休,人死如灯灭,死了便是灰烬了,他念着也无半意义。 第54页 傅卿放下了筷子,擦完了嘴。 「可吃饱了?」傅决温和问道。 傅卿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吃饱了。」 「那就好。」傅决眼神扫过越发绝色姝丽的傅卿,嘆气道,「阿卿快要十五了吧,及笄之礼也就是明年春日的事。」 「确是明年春日。」傅卿点点头。 她一开始不知道原公主的生辰,但她佩服日理万机的傅决,可以把原公主的生辰记在心里。 「几个孩子里,父皇最喜欢阿卿了。」傅决眼神慈爱地看着傅卿,述说着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时候,你母妃刚走,父皇只是抱一抱你,你却像赖定父皇一样,只要父皇抱了,其他人一抱你,你就哭。于是父皇便把你带到父皇的清凉殿中,照料到你大些时,才让你去溯月宫。」 傅决语气悠然,那段时光,他的第一个长子刚刚逝去。傅卿的母亲刚好同他决裂,往日种种情意再也回不来。 对于傅卿的亲近,他一时就心软了,这一心软就成了习惯,十多年来也纵着她。 虽然他利用傅卿,但不代表傅决对傅卿的好是假的。他只是在不超过自己底限的程度,宠着她而已。 傅卿并不插话,只是微笑着听傅决说。 「如今你都快十五了,你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龄,时光过得可真快。」傅决笑着饮了口茶,他面上是慈和,眼底却是凉薄。 傅卿抿唇笑了笑,故作害羞地低下头:「父皇说什么谈婚论嫁?阿卿才不想那些呢。」 「是时候该想想了。」傅决语气闲适,如听父亲同心爱的女儿谈论心事一般,「阿卿觉得,北戎大将军贺长渊如何?」 触及傅决暗含深意的淡笑,傅卿暗暗捏紧了裙角。 原来,傅决是想把她和贺长渊凑一对啊。 想到贺长渊昨夜宴席上对她隐隐的不喜,能贺长渊那一手一方天画戟把能把三人捅穿的本事。 傅卿瞧着虽然在淡笑,但是却不容辩驳的傅决,她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补作业去了,呜呜呜,补得手都酸了,明天会加油恢復更新的。话说,大家是不是都跑路了qaq ps: 推过一次了,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到,还是想推一推沙雕朋友的文文《全世界都餵我吃瓜》by野马凌江 点进收藏收穫快乐哦。 文案如下: 叶林碧意外穿越到路野宗。 门派中只有五个人:以美色惑人、战五渣的大师兄,中二病及一心只想杀了她的二师兄,御姐无脑的小师妹,喜怒无常、像个npc的代理掌门。 就在全门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天灵根的她身上时,她选择吃瓜。 中二病的二师兄对大师兄很是殷勤,好东西第一时间双手奉献上,看着大师兄的眼睛闪闪发亮,双颊粉红。 目睹一切的叶林碧腐女心泛滥:有戏! 就在叶林碧幻想着两人的你追我赶的爱情故事时,大师兄的隐藏身份暴露了出来,是人人恨透的魔教教主。 眼见着痴情无比的二师兄面露痛苦,好好的爱情故事,变成了爱恨情仇。 叶林碧差点没为他们的艰难爱情而抹泪时,大师兄有一个秘密被爆了出来。 大师兄是重生的,而且上辈子杀了全门派,包括了叶林碧。 随后,大师兄被指认出是掌门的儿子,叶林碧瞅着代理掌门,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这个不解风情的npc居然有老婆! 所以大师兄的魔教教主位子是谁传给他的? ...... 叶林碧捂住心脏,感觉自己知道得太多了,要远离大魔王时。 大师兄却把她单独拉到花树下,叶林碧觉得他要杀人灭口,心里琢磨着怎么混过去时。 那个聚集无数狗血瓜的大师兄,含情脉脉地对她说:「小师妹,我心悦你很久了。」 叶林碧手里无形的瓜掉了。 话少内心戏多咸鱼女主x美艷战五渣傲娇男主感谢在2020-04-25 22:35:13~2020-04-29 01:1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天下皆知, 公主幼年失母后,被皇帝带了几个月。这多少年来,就只有傅卿有这个荣幸, 也只有她一直是被傅决当眼珠子一般宠着长大的。 可以说是傅卿要星星不给月亮,满宫娘娘手帕都撕碎了多少块, 枕头风都吹了多少次了,傅决还是疼惜那唯一的公主疼惜得很。 傅卿却是知道自古帝王无情, 傅决再喜欢她, 也是有限度的。而且这个限度,傅卿也知道了, 原来他是打算要她联姻。 傅决依旧如同慈父地蛊惑傅卿:「那贺长渊莫说在北戎了,就是在我们大燕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如今他不过十七,却已手掌兵权,朝堂之上,便是他们北戎的陛下, 也要听他的话的。」 傅卿心里明白了傅决想要撮合她和贺长渊的心思,但她面上却依旧带着不上心的浅笑, 如同平日里谈论那些风流蕴籍的世家公子一般。 「那将军的确是很好。」 许是她面上无半点女儿家心动的意味, 傅决就直接捅破了自己的目的,他起身走到窗口, 目光凝视着远方。 「阿卿,父皇一向疼你。可是你快到了及笄的年纪,哪家女子到了这个年纪,都是要挑选夫婿的。」 第55页 他转头, 笑看傅卿:「阿卿也是要挑选驸马的。」 傅卿脸上染了红晕:「父皇说什么呢,阿卿才不想挑什么夫婿,阿卿就想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可是,父皇终究是老了。」 傅决重新走到桌案旁坐下,正色道:「父皇不瞒阿卿,如今大燕日渐式微,而北戎却越发繁盛。贺长渊掌兵,是北戎位高权重之人,阿卿若是嫁给他,便再无人敢欺你,如此,父皇就算走了,也能放心得下。」 傅卿心里却不断发冷,这话说得好听,大燕若是强盛,她去北戎是给北戎脸面,他们要供着她的。 可是如今大燕式微,她嫁北戎,嫁过去就是受苦的。 介时天高路远,又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再无人给她撑腰,要是北戎和大燕打起仗来,只怕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就是她。 自古和亲的公主就没有好下场的,傅卿不信傅决不清楚她的境地。 只是心里想了许多,傅卿却只能无力地反抗这个决定。 她抿抿唇,妍丽的小脸有些犹豫之色:「阿卿知道父皇为我谋划,只是,只是阿卿对那贺长渊,并无半点儿女私情……」 「这又有什么关系?」傅决笑呵呵地打断她的话,「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他抬手摸摸傅卿的头髮,傅卿忍了又忍,还是没有避开他的手。 「按照惯例,后日便要出发去秋谷围场秋猎,介时贺长渊也会去,阿卿可以同他处处看。」 傅卿根本不想故意去惹贺长渊厌恶,也不想现在就违背傅决的心意,毕竟她现在在燕宫还需要依靠傅决。 傅卿微微低垂下头,似是害羞一般:「阿卿自然相信父皇,您对我最好了。您认可的人,纵然阿卿如今还不喜他,但是后日秋猎之时,阿卿也会去同他处处看的。」 傅卿细长黛眉微垂,俯视而下,只能看到她的琼鼻精緻,朱唇嫣红,纤长脖颈优雅而动人。 这样的美人,贺长渊不会看不上的。傅决心里满意傅卿的听话,一高兴他就从私库挑了许多好物件给她。 傅卿要走之际,试探地拉住傅决的手,撒娇道:「父皇,秋猎之行,儿臣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阿卿只管说就是了。」解决了心头大事的傅决心里正开心,于是他对识相的女儿格外好脾气。 脸上笑意还没下去,他就听傅卿软语请求道:「父皇,儿臣想要四皇兄陪我去秋猎……」 傅决想了想才想起傅卿口中的「四皇兄」是他那个长了一双异瞳的妖孽儿子。 傅柏舟是他人生少有的耻辱。虽然是妖孽,但也是他的血脉,他下不了手去害,就冷眼放纵着其他宫妃、皇子、甚至奴僕欺辱他。 但那妖孽命硬得很,这么多人辱他,他竟然长到了现在。 傅卿清澈的眼中满是期盼,本来心情大好的傅决,此刻有些烦了。他侧目避开傅卿视线时,语气隐隐有些凉薄。 「阿卿怎么同他走那么近了?那等不祥之人,你还是离他远些罢。」 「哪里不祥了?」傅卿微微咬唇,有些小脾气,「父皇,你就让四皇兄陪我去吧。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四皇兄又有双金龙一般的眼眸,说他是祥瑞还来不及呢,又怎能说他不祥?」 这解释倒是新奇,只是傅决为了不让他人妄议傅柏舟,许多年都忽略了那妖孽,故意不许他出席正式些的场合,渐渐的,大家也放佛遗忘了那妖孽一般。 如今那妖孽若是这样光明正大带出去,只怕又要惹人争议。 他开口就要拒绝,只是傅卿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前几日儿臣要摔倒的时候,正是四皇兄扶了我。儿臣觉得他人很好,您就让他赔我一起去吧。」 傅卿继续摇着傅决的手:「若是儿臣当真嫁了那贺长渊,随他去了北戎,只怕再也见不到四皇兄了,父皇让他去吧,否则儿臣都无心秋猎了……」 傅决眼底微沉,他也算看过许多美人,自然知道像他女儿这样容貌明艷,身份尊贵的人,恣意飞扬的时候容色最为惊艷。 傅卿任性,若是自己不答应让那妖孽随她一起去,只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懒得去搭理贺长渊了。 傅决皱起眉头,只是要让那暗暗压了许多年的妖孽,一朝露于百官眼前,他还是有些不愿。 傅卿知道傅决嫌弃傅柏舟,但他更怕自己坏了他的谋算,所以她只要摆出坚决要傅柏舟陪着的态度,傅决就会让步的。 于是傅卿学着原主撒娇,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让傅决勉强答应了下来。 得到了答覆的傅卿,嫣然乖巧地朝傅决一笑,便退了下去。 她一路走,等出了东暖阁,神色才冷了下来。 她就知道,皇帝九五至尊,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根本不会把所谓的亲情、爱情放在心上,有时候这些感情反而是他们利用的藉口。 如今她不就是被利用了吗? 那少年将军贺长渊,万里挑一的确,风流蕴籍也是属实,只是他方天画戟之下枯骨无数也是事实。 人家喜欢女主瑶晚芯,傅卿才不会去自讨没趣,平白惹人生厌。 她要做的,只是答应下傅决的要求,然后敷衍着去做而已。 * 秋猎的名单,早已拟好,要加上傅柏舟也不过是几笔而已。 第56页 于是刚吃完晚饭,傅柏舟就收到了以前从未受过的圣旨。 垂目瞧着明黄丝绸上的字迹,傅柏舟微微抿唇。 他记得,一直到傅决死,他都不曾收到过傅决写的圣旨,但没想到如今却收到了。 段玉此时笑嘻嘻地端着一碟子剥得干干净净的橘瓣,走了进来,轻轻放到桌案上。 「殿下,您看看着橘子多新鲜吶!据说是刚刚上贡来的,公主那里刚分了,她便让雪莹送了来。」 他顿了顿,瞧着那干干净净的橘子瓣,语气温柔:「公主真的很在乎您呢,她知道您不喜苦味,那橘子白丝微苦,她便亲手把它给去了。这一盘子橘子,也不知她撕了多久,而且这次秋猎,还是公主向陛下求了情面呢。」 耳边絮絮叨叨的都是对傅卿的夸赞之语,傅柏舟不耐烦地抬眼:「你说够了吗?她那么好,不如你去她的溯月宫伺候如何?」 段玉心里倒是想,只是他面上哪敢啊,他连忙赔笑道:「不了不了,奴才还是跟着殿下心安。」 那橘子干干净净,就如同那天晚宴,傅卿送来的一样,都是她亲手撕的。 傅柏舟垂目看着橘子,嗓音微凉:「怎么,你还不打算退下吗?」 段玉忙恭敬地退下了。 傅柏舟盯着那盘橘子一会儿,终究还是拈起一瓣吃了。 这时候的橘子正好,一口要下去水噹噹的,满口橘香甜腻,因那白色的丝全去了,因此吃起来半点涩味也无,口感顺滑得很。 傅柏舟吃了一瓣,又重新拿起了一瓣,他随手拿起傅卿放在此处的话本子,伴着橘子看了个故事。 等傅柏舟的手触及已经空无一物的盘子,他才微微愣住,然后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傅卿妍丽的笑颜,微红的朱唇。 那唇瓣生得如同花瓣似的,傅柏舟还记得自己摩挲傅卿唇瓣时,柔腻的手感。 不知道那样吐露出甜言蜜语的唇瓣,是不是也像如今的橘子一样甜腻生香。 盘子空空的,里面没有橘子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傅柏舟莫名觉得有些渴了。 * 每隔三年北戎和大燕都会分别派使者前往他国,主要是为了互通有无,以及展现自己的大国风范。 因北戎人来大燕时,都是秋日,所以三年一次的秋猎便成了传统。 秋谷围场一般也是三年开一次。 傅卿坐着铺了软垫的马车,跟着大部队上了国道,往秋谷围场的方向走。 秋谷围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部队一路上在官邸统共歇了两次后,第三天就到了秋谷行宫。 秋谷行宫在围场下方,只是年年习惯都是打猎那日,人人都带了帐子,在围场边缘处驻扎。 傅卿收拾好一切,换了一身飒爽的淡蓝色骑射服,便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前方茫茫的草地上,早已铺了毯子,收拾了宴席,等着人来赴宴。 傅卿害怕傅柏舟因为在这样的场合遭人欺,就径直去了他的帐篷外等候。 段玉掀了帐帘,傅柏舟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带暗纹的骑射服,髮丝只用了一顶同色发冠束起,于是他的脸就全部露了出来。 肤色苍白却不显得文弱,剑眉黑湛,鼻若悬胆,唇瓣淡红,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秋高艷阳下,变得越发晶莹透彻。 他仿佛在发光一般。 傅卿唿吸一滞,她就算心里害怕傅柏舟喜怒不定,说杀人就杀人的脾性,但也不得不称赞他的好容貌。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却无人跟来,傅柏舟转身,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傅卿,他一时起了兴致,便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走在傅卿心上。 阳光洒在他身上,配着他金色的淡眸,他好像浸润在光晕里一样,瞧着耀眼得很。 傅卿被她他气势所迫,就不自觉一步步后退。 傅柏舟依然上前。 直到傅卿的背抵在一旁的帐篷上,他才在她面前站定。 瞧着眼前妍丽却显得弱气的小脸,傅柏舟微微低头,凑到她莹白的耳垂边时,嗅到幽幽的桂香。 傅柏舟身量颀长,他站在傅卿面前,连影子都把她围进了自己的范围内。 莫名的压力,让傅卿紧张地绷紧了身子,视线不敢放在傅柏舟身上。 耳边酥酥微热的吐息痒痒的,傅卿身子僵硬,就听到傅柏舟轻笑了一下,他微凉低沉的声线,钻进来她的耳朵。 「两日不见,皇妹怎么又傻了许多?你呆站在原地的模样,就跟那御兽园里的傻兔子一般。」 他站直了身,眼神微嘲地瞧着傅卿,真的像是在看傻兔子一样。 诡异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傅卿回过神来,气得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是傻兔子?皇兄你眼睛没问题吧?」 她分明长得挺好看的。 她是乌髮雪肤,红唇大眼的美人好不好! 傅卿越是炸毛,傅柏舟越是觉着有趣,他微微勾唇,垂下眼帘专注地瞧她气急败坏的神色,语气淡淡:「我说你是傻兔子,有问题吗?」 他又唬住了傅卿,傅卿苦着脸点头:「对,您说得对,我就是傻兔子行了吧。」 心里还是有气,傅卿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看向依然在原地不动的傅柏舟,没好气的回敬他:「皇兄为何站在原地不走?你这模样就像是宫中娘娘养的傻猫一样。」 第57页 傅柏舟微微一怔,他瞧着神色飞扬的傅卿,轻笑地跟上:「胆子大了不少,不过皇兄可不及皇妹蠢罢了。」 傅卿依然回敬他:「皇兄更蠢。」 两人低声吵吵嚷嚷间,距离挨得越来越近,似是拌了嘴的小夫妻一般。 傅卿这几日因为晕马车,她都是上了马车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下了马车,就去了官邸休息。 她几乎没有见到一路伴驾臣子,在此刻全都冒了出来。 他们吵吵闹闹到了宴席处,众人见到傅卿刚想要行礼,却被她身边的傅柏舟惊得呆愣在原地。 一双异瞳,这就是那个妖孽皇子? 各个官员的目光让傅柏舟眼底微沉,他抿了抿唇,暖暖的日光之下,琥珀色的眼睛却很是凉薄。 他就知道,在这些人眼里,他只是妖孽罢了。 「看什么看,缘何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一道香软的身躯突然挡在他面前,也遮去了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好久感谢在2020-04-29 01:12:01~2020-04-29 23: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珍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傅柏舟被傅卿挡在身后, 她阻断了他人的视线,平静又冷淡地瞧着周遭赴宴的臣子。 众人心里一凛,便朝她拱手道:「微臣见过公主。」 傅卿随手抽出腰侧的鞭子, 露出身后的傅柏舟,拉着他的手, 微微勾唇:「怎么,各位大人是不是眼神不大好使, 见不到我四皇兄?」 臣子中有人想要反驳傅柏舟不过是个妖孽罢了, 不值当他们一拜,只是他立即被同僚拉下。 他们微微朝傅柏舟拱手:「见过四皇子。」 傅柏舟冷淡地点了点头。 「起身吧, 今日父皇令四皇兄陪本宫秋猎,本宫心情大好,所以不希望有人胡言乱语,来搅乱本宫的好心情。 」 傅卿拉着傅柏舟同桌案而坐,一旦她察觉有人用恶意的目光, 看向傅柏舟的眼睛,傅卿就冷着脸朝朝那人看去, 手里摆弄着鞭子。 傅卿现在倒是觉得, 因为自己无知就对别人容貌冷嘲热讽的人,也实在不怪傅柏舟后来手段残忍。 毕竟你做了初一, 他做了十五,你也不能说他不对。 傅卿模仿了傅柏舟生气的样子吓人,倒是把那些人吓得立即收回了目光。 席间官员暗道:那妖孽当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才得了公主的回护。 公主一向骄纵荒唐, 她不顾局面如何,向来只以自己的心情行事。 万一她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真的朝自己一鞭子抽下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于是谁也不愿做那第一个出头鸟了。 在傅卿眼神下,也没有人敢看向傅柏舟了。 没有贵女着傅卿说话,傅卿反倒觉得清静。 傅柏舟拿过她放在桌案上的鞭子把玩:「皇妹挺凶的呀,怎么你一到皇兄跟前就怯了?」 当然是因为别人都是狠人,而你却是狼人。 傅卿淡淡一笑,试探性问他:「都是因为那日皇兄落水方醒就掐我的脖子,我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傅柏舟垂目不语。 那是他重新回来的第一天,当时他正是茫然的时刻,陡然看见傅卿,下意识就那样做了。 视线轻轻扫过白皙的玉颈,又联想到傅卿脖子上被他掐出的青紫红肿的伤痕,傅柏舟眼底微沉。 傅卿之前打傅璎,手红了都要疼上半天。那天她脖子上的伤痕,只怕要疼上好几天。 她心里不怨他,也说不过去吧。 傅卿却并不怨她。 她手杵雪腮,含笑回眸时,朱红的唇瓣吐露出撒娇般的请求:「皇兄,看在我现在对你好的份上,你将来能不能也对我好一点?」 傅柏舟闻言心里嘲讽,他怎么可能会对傅卿好呢?她以为她现在随便对他好一点,给他颗糖吃,他就会翻过之前的仇,把她当妹妹疼爱吗? 神色淡漠地瞧着傅卿的笑颜,傅柏舟冷淡开口,脱口而出的话却不自觉变了意思:「嗯,我以后试试吧。」 话一出口,傅柏舟就微微怔住。 怎么回事,他根本不是这样想的,怎么他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第一次得到暴君的保障,傅卿感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她激动地拉住傅柏舟骨节分明的手,笑容灿烂:「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我好开心!」 贺长渊垂目瞧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柔软纤长的手,心里微漾起一阵波澜。 罢了罢了,他既然答应了,就做到便是。 但若是有一日,傅卿她重新变回以前那样骄纵跋扈,故意为难他的模样,他再算帐也不迟。 傅卿心里甜滋滋的,她现在有了男主萧如诲的一个承诺,又有了傅柏舟不会杀她的保证,要是不出意外,她应该是安全了的。 这样一想,傅卿笑颜越发妍丽。 天光之下,辽阔草场之间,她清澈的眼眸如同星辰一般,浸润着坦荡而真切的欢喜,让人一看就觉得耀目仿若明珠。 贺长渊和傅决一同走过来时,他眼神随意一扫,就把傅卿的笑容收进眼帘。 那样的容色,无论是谁都会一眼被吸引。 第58页 贺长渊也怔了怔。 只是视线恰巧和傅卿对上时,她脸上笑意尽消,明亮的眼神移到他的身后,就有了几分黯然。 贺长渊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她身着嫩绿色襦裙,鸦青的髮丝只用通透碧绿的玉簪挽了髮髻,光洁白皙的额头下,一双灵气的黑眸,显得很是秀气。 她见了傅卿后,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立即躲到了贺长渊颀长的身体后面。 在坐的萧如诲见到瑶晚芯,温润如玉的的笑容微微凝滞,他默默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瑶晚芯之前说要来秋猎,但是她却不在秋猎的随行人员之中。他无法私自带瑶晚芯来秋猎,但是没想到她却同贺长渊来了。 萧如晦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贺长渊,而且路上行走的这几日,她竟也不来找他。 萧如诲越想心里就越发来气。 傅卿也没想到瑶晚芯竟然会和贺长渊一起来了秋猎。 真的是哪里都有她。 傅决请贺长渊上座,贺长渊却笑着看向身后的瑶晚芯:「瑶姑娘,你来同我坐吧。」 瑶晚芯娇笑着点头,她坐下后,触及到萧如诲的目光,就立即咬唇迴避。 下座着的萧如诲,面色更沉了。 莫说是他,傅决对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一览无余。因此,他心里才越发不喜搅乱他计划的瑶晚芯。 心里不喜,傅决面上却很是温和地看向瑶晚芯,容色不变地朝贺长渊问:「将军乃是北戎的少年英才,瑶姑娘却是大燕精通佛法之人,乍一眼看上去似乎并无关联,朕却没想到你二人关系竟如此好。」 贺长渊侧目看了眼瑶晚芯,却见她小脸晕红,他朝傅决朗笑道:「不瞒大燕陛下,我来大燕后,有一日出门想瞧瞧大燕的风土人情,没想到却机缘巧合同瑶姑娘邂逅了,我们二人之间挺有缘分的。」 瑶晚芯想起那日被骗被威胁,便瞪了了眼贺长渊,贺长渊却笑眼看她。 他一副少年慕艾的模样,让席间不少贵女心碎。 萧如诲听着,却只觉得刺耳得很。 瑶晚芯同贺长渊有缘分,那么他呢?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傅卿根本懒得管他们,她只是同傅柏舟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不料傅决却故意要拉她下水。 「听闻贺将军骑术惊人,恰好我掌上的明珠亦是爱骑马玩耍之人。席间都是些年过半百的人了,说的话也跟不上你们年轻的想法。」 傅决笑道:「朕又听闻将军第一次来秋猎,不若让阿卿带将军一同骑马看看这猎场风光如何?」 贺长渊也并未拒绝,他知道傅决的心思,于是看向傅卿:「有劳公主殿下了,只是我是个粗人,性子并不如何有趣,不若瑶姑娘和我一同对您前往?」 听到瑶晚芯也要同去,傅决笑意微敛,他看向傅卿,目光含着不容拒绝的深意。 「既如此,阿卿便带着他们走走罢。你们是年轻人,自然也是有话可以说的。」 傅卿给傅柏舟夹肉的筷子一顿,她在傅决暗.示.性.的目光下,只好放下筷子,笑道:「父皇能否让四皇兄也同我一起去?」 傅决温和颔首:「你们年轻人,想去便一同去吧。」 瑶晚芯都去了,再加几个人也无所谓了。傅柏舟那妖孽不在他眼跟前,还不碍眼。 傅卿闻言亲昵地拉了拉傅柏舟的袖子,然后起身朝贺长渊礼貌性的弯了弯唇:「将军随我来吧。」 贺长渊携着瑶晚芯跟上,萧如诲也站了起来,其余年轻官吏,有的也跟随上了。 牧场碧草如茵,踩上去软软的。一望无际的天空,夹杂着青草的清新味道,随着远方的风飘来,着实让人觉得好闻。 光是看哪有什么意思,于是贺长渊朝傅卿道:「公主,不如我们先来一场秋猎吧。恰好有三十六个人,四个人一起,最后我们算算,是哪四个人猎的猎物最多。」 傅卿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侍从牵来了许多马匹,选好马,分好人后,她就笑道:「既然是比赛,自然是要有彩头的。恰好,前不久父皇给了我一斛好珠子,各个圆润光泽,哪四人若是赢了,本宫便把着一斛珠作为彩头奖赏予他们。」 「那便多谢公主慷慨了。」贺长渊笑着骑上马。 傅柏舟、傅卿和贺长渊、瑶晚芯四人顺理成章成了一组的人,开始之后,傅卿和傅柏舟骑上马,慢悠悠地朝前方而去。 瑶晚芯和贺长渊也在一旁。 傅卿同傅柏舟轻声说笑,开心极了。 许是见不得她好过,那瑶晚芯却突然红着眼圈凑了过来,挡在傅卿面前。 「殿下,今日民女只想问问,我师父落髮回落雪庵的事,是否与你有关?」她神色倔强坚持,眼睛紧紧地盯着傅卿,似乎是要替那傅璎讨个公道一样。 傅卿被噁心了一下,她不耐地皱起眉头:「凭你也能质问本宫?长清尼落髮去落雪庵之事,是父皇做的决定,你若当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妨去问我父皇。」 她微微挑眉,冷淡地看着瑶晚芯:「再不行,你不若去问问你那好师父,她做了什么好事!」 懒得理半哭不哭的瑶晚芯,反正贺长渊会安慰她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玩个痛快。傅卿眸光流转,笑看傅柏舟:「皇兄,我们去问问前面看看吧。」 第59页 傅柏舟颔首:「走吧。」 他们骑马同贺长渊轻轻颔首后,越过瑶晚芯,怡然自得地往前方去了。 瑶晚芯瞧着傅卿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拳头。 师父一定不会骗她,反正她是要替师父报仇的。 贺长渊把一切尽收眼底,他骑马靠近瑶晚芯,弯起一抹带着深意的微笑。 「瑶姑娘和你的师父被公主这样对待,我瞧着也不好受,我想尽绵薄之力帮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瑶晚芯咬住唇瓣,楚楚动人地看向贺长渊:「你真的愿意帮我?」 贺长渊笑着点头,眼神晦涩,笑容却很明朗:「自然愿意,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第28章 傅卿和傅柏舟在林间慢悠悠地骑马走着, 她本来性格就有些咸鱼,根本不想来秋猎,只想安静呆在原地坐着歇息。 只是碍于傅决的命令, 傅卿才不得来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这般想着傅卿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见着瑶晚芯和贺长渊。 「这两人也不知去哪了?」傅卿感觉奇怪地皱起眉头, 对着傅柏舟抱怨,「虽是秋日, 还是有些热的, 跑来跑去的也太舒服了。」 傅柏舟直视前方,闻言只回眸瞧了眼傅卿:「出来走走, 总比你吃完东西就不动的好,小心你日后痴肥嫁不出去。」 什么叫痴肥啊?女孩子的体重不能提好吗! 傅卿感觉傅柏舟越来越会气她了。 她微微睁大眼睛,正要辩驳,却见傅柏舟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伸手把从箭.筒.里拿出三支利.箭, 挽弓对准了后方。 傅卿被他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皇兄?可是哪里不对?」 傅柏舟剑眉微蹙,星眸瞄准了前方, 轻声道:「噤声!」 傅卿侧身看去, 突然听到一阵轻微又略显杂乱的马蹄声传来。 声音近了,却见一身绿衣的女子策马慌忙而来, 那不正是走散了的瑶晚芯? 傅卿心里感觉古怪,不知这瑶晚芯又闹了什么么蛾子。 瑶晚芯骑术不错,她越来越近时,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等瞧见了傅卿后, 瑶晚芯突然就大声惊唿:「有刺客!公主快跑!」 她身后慢慢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正提着刀.剑杀气腾腾地追来,马蹄阵阵,扬起了一阵尘埃。 傅卿被这个情况吓到了。 完蛋!为什么秋草牧场这样的地方,会出现这么多刺客? 瑶晚芯一边神色慌乱扬鞭奔跑,一边大声:「公主!公主!」的叫着,生怕刺客不知晓傅卿的身份一般。 傅卿气得瞪大了眼睛。 瑶晚芯这蠢货!真的和她师父一样又蠢又毒。要真是刺客,肯定是她的身份对他们比较有用。 瑶晚芯这样叫,分明是让刺客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人来得太多,傅柏舟立即靠近傅卿,朝她伸手:「你过来!」 傅柏舟虽然神色冷静淡漠,但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都没有抛下傅卿独自离开。 傅卿心尖微颤,她自知自己骑术不行,就一把拉住傅柏舟的手,顺着力道,一下子被拉到了他的怀中。 「驾!」 傅柏舟用力挥了马鞭,朝着旁边的林间奔去。 马上颠簸无比,唿啸而来的风夹杂着青草淡香,傅卿被傅柏舟紧紧抱在怀里,她能从他轻薄的衣服下,感受到他绷紧又流畅的肌肉线条,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分明是亡命之时,但嗅着傅柏舟身上淡淡的松香,她心里竟诡异地有些安心。 瑶晚芯骑术很好,她见到前方傅柏舟护着傅卿的一幕,又用力挥鞭,一时间就和刺客拉开了距离。 她一双秀气的眸子里,并无甚恐慌的情绪,反而有些让人心悸的兴奋溢在其中,看上去诡异得紧。 「驾!有刺客!公主快跑!快跑……」 傅卿窝在傅柏舟里怀里,隐隐听到瑶晚芯继续喊她后,她抓着傅柏舟衣角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这人可真.贱。」 忍了又忍,傅卿到底忍不住口吐脏话。 傅柏舟听到后,只垂目向看了傅卿如云的乌髻一眼,便继续骑马疾行。 离秋草猎场主要的范围越来越远,进了林间后,渐渐到了一处开阔地。 两山相隔,中间有个云雾缭绕的峡谷,一眼看去,竟看不见底。 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傅柏舟拥着傅卿下了马,并扔给了她一把匕首,然后把她护在身后。 眼见马蹄踏起的烟尘越来越近,傅卿心里越来越绝望。 她侧目瞧着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护住她的傅柏舟,傅卿目光从他紧绷的下颌,移到微抿的薄唇后,心里涌上百般滋味来。 这个如今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今后还要问鼎天下,如今却因为她要折在这里了。 「皇兄,今天你陷入这般地步,都是我的错。」傅卿惨白着小脸,捏紧了手中的匕首,突然挡在了傅柏舟面前。 她实际年龄是比傅柏舟大的,她武力值是不行,但是挡刀的人,她还是能做的。 她不是圣母,她也怕死。 只是总不能让傅柏舟因为她而死吧,要不是她,他也根本不会来秋草猎场。 傅卿心里害怕疼,也害怕自己会死,但她还是忍着泪意说:「要不是我突然和父皇建议,你也不会来秋草围场。」 第60页 「胡闹,这个时候你还同我说这些?」傅柏舟拉了傅卿一把,竟然还是没有拉动。 「我是帮不上你的忙,我就只想帮你挡挡刀。」傅卿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音,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话傻得有些天真,但其中的赤诚却让傅柏舟心里一震。 傅卿身体单薄娇弱,平时又是万般娇养,她最是怕疼不过,如今她却站在自己面前,说要帮他挡刀。 傅柏舟垂目瞧着她柔软如云的髮丝,纤细白皙的脖颈,和单薄却倔强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暗沉的思绪。 从来没有人,这样挡在他的面前,说要帮他挡刀。 傅柏舟在人到之前用力把傅卿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昂首持.箭对准了那群围住他们的黑衣刺客。 逃跑半途中瑶晚芯遇见了萧如诲,他们便一同跑了过来,如今傅卿看到他们只觉得心中生厌。 真是一对扫把星! 四人所在地是靠近悬崖的一侧,触及傅卿如寒冰一样的眼神,瑶晚芯心里陡然一惊,她下意识避开那有压迫力的视线后,心里又对自己涌起一阵懊恼。 她才不用怕什么,是因为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傅卿一定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指不定她现在在装模作样,其实她心里怕得快哭了。 瑶晚芯垂下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黑衣刺客下马逼近,傅柏舟冷声道:「你们受谁指使,竟然敢在秋草猎场公然行刺!」 那伙人根本不答,只是提着刀.剑朝他们砍来。 一进.射.程之内,傅柏舟三.箭齐发,消耗完.箭.后,他拔出身侧的佩.剑就迎了上去。 傅卿第一次见傅柏舟杀人,他剑剑利索,下手又快又狠,不给黑衣人留半点余地,同时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傅卿眼眶一热,她看出来了,傅柏舟是用尽全力拼杀的。 他的身影淹没在黑衣人中,傅卿急的直掉眼泪,却没有一点办法。 萧如诲亦要拔了佩.剑上前迎敌,只是瑶晚芯突然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萧哥哥,别去!太危险了,你不要去好不好!」 「瑶瑶乖,你先放开我,我去帮帮四殿下。」萧如诲想要拉开腰上的手,但是瑶晚芯却拼劲全力抱住了他,嗓音柔软微泣。 「萧哥哥,我不想你去,我担心你……」 于是,萧如诲耐着性子哄他。 傅卿听到这些话,心里又气又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卿卿我我,她皇兄还在里面呢! 她心头冒火,眼神发狠地朝瑶晚芯瞪去。 瑶晚芯兀自抱着萧如诲劝说,她面上虽然惊慌失措,但眼神却不是很慌乱。 生死关头,瑶晚芯的情绪也太反常。 傅卿面色一沉,脑子不自觉转了起来。 瑶晚芯和贺长渊,加上她和傅柏舟,他们之前本来是一路,后来却走散了。 不知道瑶晚芯是怎么碰上刺客的,但瑶晚芯明明知道傅柏舟和她的方向,但她却把刺客带到他们身边来。 要说瑶晚芯慌不择路也有可能,但是结合她来不及收的表情,就有个猜测隐隐浮上傅卿的心头。 这件事的内情,瑶晚芯应该知道吧? 眼见人数太多,傅柏舟慢慢往这边退来,他黑色的骑射服上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谁的血,随着他走动,地上沾上了一连串血迹。 傅卿红着眼眶怒视如今还抱在一起的瑶晚芯和萧如诲,咬牙切齿道:「真是不分场合的狗男女,一个婊.子,一个渣滓,当真是天生一对!」 她的皇兄还在拼命,这两人却做出一副生死相依的样子来,她只想作呕。 她看了一眼就噁心地转头,捏紧了匕首,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傅柏舟补补刀什么的。 生死当前,萧如诲有些脸红,他并未反驳,只用力拉下腰间的手,沖了出去。 瑶晚芯因不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她只觉得丢脸死了。 于是她怒瞪向傅卿,却见傅卿早已握紧了匕首,紧紧盯着傅柏舟的前方。 这样的局势下,傅卿依旧嵴背挺直,矜贵绝色。她既无瑶晚芯想像中的痛哭流涕,也无害怕得伏地求饶的狼狈样。 傅卿依然像一个正在的公主,而瑶晚芯清楚自己永远也比不上这样光华蕴藉的傅卿。 嫉恨感以及耻辱感,让瑶晚芯眼睛发红。 局势却越来越糟,傅柏舟和萧如诲不敌,他们已经退到了傅卿和瑶晚芯身前。 他们身后是云雾缭绕的悬崖。 萧如诲身后的瑶晚芯站在原地不怎么动,她也不配合萧如诲,有了漏洞后,便有人突破了他护着瑶晚芯的范围。 刀剑的光芒衬着日光而下,一个杀红了眼的黑衣人,没看清楚人就朝着瑶晚芯的方向砍下 ! 瑶晚芯似雷噼了一般,目眦欲裂地瞧这那刀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真的刀!但是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和贺长渊说好了,只是让些侍卫蒙面假追假打几下,帮她吓一吓傅卿出气就行了,怎么现在这刀却突然朝着她来了?! 难道那贺长渊,他竟然骗她! 眼见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瑶晚芯一时怪萧如诲没本事护住她,一时又看向被傅柏舟牢牢护在身后的傅卿。 刀要落下之时,脑子还来不及思考,瑶晚芯身体就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 她一把拉住萧如诲往悬崖退去,一把想要拉住傅卿,却一不小心拉成了傅柏舟。 第61页 傅柏舟和萧如诲一直专注打斗,而他们都放心地把后背留给了自己放心的人。 可笑的是,身后一阵巨大的力道传来,他们都来不及做反应,便顺着那力道通通滚下了悬崖! 那悬崖云雾缭绕,石头掉进去也听不见响。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傅卿呆愣地瞧着傅柏舟被瑶晚芯拉着掉进悬崖,只觉得心口翻涌着海浪般的巨痛,让她瞬间落下泪来而不自知。 泪滴原来越多,傅卿只觉得心碎欲裂。 「亲亲,你快往下跳!你有那个神奇的威亚!你可以救他!」 平平活泼的声线有些紧张,傅卿闻言,巨痛的心脏仿佛涌出一点温暖的热流来,缓解了她的疼痛。 根本来不及多想,傅卿咬咬牙就从崖上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了,我做不到晚上九点更新qaq 第29章 向后仰倒, 坠入悬崖之时,傅柏舟看到,傅卿竟然纵身跟着跃了下来。 心头突然涌出无边的惊慌失措与陌生的刺痛感。 即使是他上一世了无生趣, 自.焚之时,也从未出现过这样失控又陌生的情绪。 琥珀色的瞳孔勐然紧缩, 傅柏舟不顾飓风刺激,目眦欲裂地瞧着疾速下坠的傅卿, 嘴唇翕动, 咬牙切齿地吐露出两个字:「蠢货!」 风声唿啸,如同刀子一样刺痛着皮肤, 耳膜。然而剧痛感却不及跳入悬崖的巨大气压,那压力让傅卿产生了眩晕的失重感和恐惧感。 慌乱之中,她立即默念:使用威亚。 下一刻,耳边似乎响起了齿轮转动的声银,平平不再活泼的电子音突然出现。 【一次性道具[神奇的威亚]已启动, 使用者将产生低空飞行效果,以及触发和平光晕。】 周遭唿啸的风力突然变小、变温柔了, 傅卿惊喜的发现她可以控制身体了, 几乎是瞬息之间,她立即向下飞去。 近了, 她看到疾速下坠的三人,耳边听到瑶晚芯的尖叫,在这种时刻她仿佛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萧如诲, 他们竟没有被冲击力冲散。 傅柏舟独自疾速下降,他任由飓风肆虐,只睁大眼睛,瞧着下落速度极快的傅卿。 下一刻,傅卿就飞降到他身边,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唿啸风声间,她柔软的髮丝温柔地拂过自己的颈间,熟悉的花香如雾如烟般侵入肺腑,仿佛是不知不觉就浸入骨髓的.毒,嗅过一次他就再也戒不掉。 风速变慢了,傅柏舟惊愕地瞪大眼睛,淡淡云烟之间,他见到傅卿身上正散发着莹莹白光。 那莹莹白光温暖又无暇,笼罩在朦胧莹光之中的傅卿,肤白无暇,她的柳眉星眼,琼鼻朱唇都似烟雾朦胧了起来,因此有种圣洁的仙灵感。 只消看上傅卿一眼,就让人心中的害怕、愤怒全部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傅柏舟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荒谬的距离感。 这样的傅卿不似那个宜嗔宜喜,娇靥粉面的公主,反倒似即将飞升的仙人。 而仙凡之隔,犹如天堑。 这荒谬的距离感,让傅柏舟下意识把傅卿紧紧揽在了怀里。 瞧着眼前莹白小巧的耳垂,又闷又气的感觉缭绕心头,傅柏舟一时没忍住,就一口把那耳垂含进了口中。 耳朵一热,湿热间还有牙齿轻轻磨蹭,酥痒得让傅卿绷直了身子,语气无错:「皇兄,皇兄,你别这样……」 她软语请求,反倒刺激得傅柏舟越发来气,他发狠地咬着她的耳垂,却捨不得用力:「有这样的通天手段,怪不得你敢不要命的跳下来。傅卿,你长本事了,所以就不想要命了?你个蠢货!」 死里逃生,纵使被骂着,心里却古怪的很安心。 傅卿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顾不得被骂,只是颤抖地抱着傅柏舟,清浅的唿吸打在他的颈间:「皇兄,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她无语轮次地重复着这些无意义话,她颤抖的唿吸,如同柔软的花.蕊,那本该是软软的,纤细的触感,现在却似烈火灼烧着傅柏舟心脏。 心跳又快又乱,心里又怜又痛。 傅柏舟下颌抵在傅卿柔软的发间,他眼眶微热发红,金色的眼瞳中冷峻之下有暗藏他不自知的动容。 双臂越发用力,傅柏舟心里涌动着浓浓的渴望。 他很清楚,他想要把怀中不听话的姑娘,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不许她乱来。 他想要让那些古怪又陌生情绪,以及失控的心跳,恢復平静。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10,总计和平值为25!」 「叮——暴君和平值+15,总计和平值为40。恭喜亲亲获得两次抽奖机会~」 平平突然上线,只是傅卿仍然惊魂未定,她大脑当机,只是死死回抱着傅柏舟,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下来。 悬崖因云雾缭绕而显得深不可测,但实际跳下来之后,才发现悬崖高度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高,云雾缭绕是因为崖下有个深潭。 身体缓慢地落进深潭之中时,傅卿却因为心里突然的放松而有些失了力气,她紧紧拉着傅柏舟往上凫了两下,身体就脱力地下沉。 糟了,傅柏舟不会水,她现在又没有力气了。 一落入水面,威亚就失了效果,难道他们只能被淹死不成? 第62页 绝望的沁入水中,空气稀薄时,傅卿唇上微微一凉,有柔软的触感贴在她的唇上,不待她想那是什么,一股气流就渡了进来。 柔然的触感一触即分,与此同时,一阵力道拉着她不断往上浮。 天光乍破,新鲜的空气带着生机蜂拥而来,傅卿用力吸了几口气,发现她被傅柏舟拖着上了岸。 她胸.口.起.伏,侧目看向傅柏舟时,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黑色的骑射服,布料破损之处,滴水都被染成了血色。 是了,之前傅柏舟为了护着她,应该是受伤了的。 心里一痛,傅卿挣扎着挪到傅柏舟身边。 「皇兄,你哪里受伤了?」这深林之中也没有御医,傅卿对傅柏舟的伤势很担心。她想要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口,于是就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手刚搭上黑色的腰带,就被傅柏舟的手抓住。 他睁开眼见,仰视着傅卿担忧的小脸,失了血色的唇吐出微哑的字眼:「先离开这里,安顿下来。」 「可是你受伤了,一动伤口变深的!」傅卿泪水滑落脸颊,滴到傅柏舟的下巴上,却仿佛滴到他的心里一样。 心间莫名一痛,傅柏舟指尖动了动,他按捺住想要帮她拭泪的念头,只故意冷了嗓音:「别哭了,蠢货。你得先找个安顿的地方,再来带我去。天快黑了,你若再不快些,血腥味就会引得野兽出没,倒时你我只怕要葬身野兽腹中。」 傅卿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朝傅柏舟艰难地勾了勾唇:「皇兄,我先去找个安顿的地方,我马上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叠叠撞撞地起身,朝一旁找去。 意识却唿唤起了系统:「平平,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皇兄他受伤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平平叮咚上线,它注意到,或许傅卿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傅柏舟的称唿,从一开始的狗暴君,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皇兄。 平平能够从傅卿的神色里,感受到她的着急,但是她低落道:「对不起,亲亲,主系统有限制,平平帮不到你。」 傅卿失望地攥紧了双拳。 「但是鸽大侠可以帮你!」平平都话让傅卿眼睛一亮,明眸里重新有了光彩。 「鸽大侠很厉害的!亲亲只要在心里唿唤它,它感受到主人的唿唤后,就能瞬息到主人身边。除了这个本事,它还懂得医术,有了它,亲亲你皇兄的伤就会好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傅卿立马在心里唿唤了鸽大侠。 果然不过瞬息,一团毛绒绒的糰子凭空出现。 白汤圆一样的鸽大侠扑腾了两下就落到了傅卿肩膀上。 「咕咕……傻子,傻子跟着我来,找草药。」 平平提前把事情给鸽大侠说了,它一到就朝着林间飞去,寻到草药之后,就挥着翅膀指挥傅卿摘了。 鸽大侠声音还带着鸟类特殊的嘶哑感:「咕咕咕,傻子,这里的烟雾除了水雾外,还有瘴气。」 它洁白的羽翅指着几株开白色小花的草说:「你先把着个清茗草嚼了,再带点回去给你皇兄。草药都齐了,本仙鸽帮你去找山洞,咕咕……」 鸽大侠正要飞起,却突然被傅卿双手捧住,然后一枚轻柔的吻落在了它毛绒绒的头顶。 鸽大侠鸟身一僵,它不敢置信地瞪着傅卿。 傅卿朝它感激一笑,嗓音温软:「谢谢你,鸽大侠。」 鸽脸突然有些热气,但是白绒毛遮着,什么也看不出来。 啊啊啊,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鸽大侠飞了起来,心里甜滋滋的大声叫着,鸟嘴却一向的又臭又硬。 「该死的傻子,没脑子的两脚兽!谁许你亲我了?我鸽大侠本来就是行侠仗义走天下的好鸟,你们没脑子的人类不许玷污我!」 鸽大侠骂骂咧咧地找草药去了,傅卿瞧见它头上的呆毛因为兴奋,而动来动去。 平平柔声说:「它其实很喜欢你这个主人的。」 「我知道,它只是有点傲娇。」 傅卿隐隐能察觉到鸽大侠的情绪,因为它的一番乱叫,她心情反倒好了一些。 她拿了草药,急匆匆往深潭边走去。 傅柏舟身上伤口不少,因为泡了水后,伤口泛白而剧痛。 听到声响之时,他警惕地抓住了身旁的石块,却见是傅卿重新跑了回来。 「皇兄,我找到止血疗伤的草药了!」 她星眸中蕴着欢喜的笑意,如同点点星辰洒入眼中,她朝自己跌跌撞撞跑来时,傅柏舟心脏又不受控制的跳动。 碰上傅卿后,他越发不正常了。 傅柏舟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 傅卿重新坐到傅柏舟身前,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就解了他的腰带,解了他的衣裳。 傅卿很认真,她黑鸦鸦的髮丝湿哒哒地披在身后,水落在轻薄的蓝衫上氤氲出一种旖旎感。 乌黑的发,半垂的眼帘遮住星子一样的眼,只有那又纤长又卷翘的睫羽轻轻颤着,撩拨着人的神经。 傅卿长得真的很好看。 傅柏舟突兀的闪过这个念头,喉结便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 如同触电了一般,他身子一紧,只得阖目忍了。 等那手软的手指,第二次拂过他微颤的喉结时,他忍不住把那手牢牢抓住。 第63页 手突然被抓住,傅卿不解地抬眼看向他,眼眸清澈如溪:「怎么了,皇兄?」 傅柏舟琥珀色的眼扫过傅卿张合的嫣红菱唇,他眼底一黯,放开了傅卿的手:「没什么,你继续吧。」 第30章 傅卿心里莫名, 但她注意力都在傅柏舟的伤口上,于是她嚼着苦哈哈的药草,又把柔软的里衬撕了, 帮傅柏舟把药敷上。 他伤口最深的地方在左边肋骨处,傅卿小心翼翼的掀开他下半截的里衣, 见了伤口,她心疼地抽了口气。 傅柏舟见不得她难受的模样, 只觉得心里心里闷闷的。 「你快些, 天要暗下来了。」他嗓音微冷,傅卿闻言, 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他的伤口上。 她离得很近,又轻又软的鼻息扑在肋骨伤处,融入血液,酥.痒入骨。 傅柏舟双手攥成拳,心里躁.动与热意上浮, 他闭上幽深的金色眼睛,不着痕迹地轻唿出一口气。 手指涂药, 轻柔地抚过伤口, 傅卿感到傅柏舟身体突然一颤。 「皇兄,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傅卿心疼地抬头, 见到傅柏舟一向苍白的脸颊,眼尾都浸润了浅红的胭脂色。 抬手触到他额头的体温,只觉得他的体温变烫了许多。 糟了,不会是伤口引起的发热吧? 傅卿语气焦急:「皇兄有点发热, 你忍一忍,我上药上快一些。」 她又轻又快地上药,似是怕他痛了,她还软软地朝肋骨下的伤口吹气。 她气息微凉的覆到伤口处,傅柏舟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垂目瞧着她嫣红的小嘴,每隔一会儿,她就为他的伤口轻轻吹上一口气。 那气息让傅柏舟身体失控微颤,疼痛感伴着难以言说的酥.痒顺着左边肋骨处,渐渐流窜遍全身。 「皇兄忍忍,吹一吹就不痛了……」她软语诱哄着,还以为他疼了。 傅柏舟脑海里突兀地浮现,他刚刚在深潭中匆忙给傅卿渡气时,她唇瓣的柔软滋味。 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喉间干涩,偏偏她身上温暖香甜的气息,无声无息撩拨着他躁动的神经。 「唔……」 一声微哑的低哼钻入耳朵,带着沙沙的感觉。 傅卿抬眼,只见傅柏舟上翘的眼尾泛红,他淡金色的眼瞳如宝石琉璃一般,沾了水汽,越发显出微湿润的朦胧感。 诡异的脆弱与色.气感扑面而来,让傅卿微微愣住。 傅柏舟瞧着呆愣傅卿,心里暗道,他真是疯了! 他忍下心里的燥意,用着微哑厮.磨耳蜗的嗓音,故作冷硬的:「你弄好了没有?怎么慢吞吞的。」 「好了,好了,上好药了。」 被傅柏舟的容色怔住的傅卿立即回神,她暗自摇了摇头,忽略刚刚莫名其妙的感觉后,就见一团鸽子朝她飞了过来。 她伸出手,鸽大侠就停在她的皓腕上:「咕咕咕……咕咕……咕。」 【傻子,前面有个山洞,你跟着我来。】 它一连串的叫着,因为心意想通,傅卿倒是听明白了它在说些什么。 她心里一喜,便回头对傅柏舟道:「皇兄,找到落脚点了,我扶着你去。」 傅柏舟目光平静的扫过鸽大侠,又想起刚刚落入悬崖中时,傅卿身上的莹莹光芒,以及不符合常理地下降速度,和掉入深潭的轻柔力度。 这一切不寻常的事情,都让傅柏舟心生怀疑。只是傅卿眼中对他单纯的担心,让他没有戳破这些事。 傅柏舟伤口比较重,傅卿一手拉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腰,跟着鸽大侠前行。 进入林间,因为树枝藤蔓挡路,走路就困难了很多。 傅卿四肢酸软,每走一步都累得不行,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是她心里那口憋着的气没了,她也就没有力气了。 黄昏之下,傅卿咬牙带着傅柏舟前行。 瞧着往日慵懒,偏爱闲适的傅卿,鸦青的鬓边被细小的汗珠沾湿,但她还是坚持向前的模样,傅柏舟抿了抿薄唇,他面上依旧冷硬。 只是心里热意上涌,放佛有什么东西正用蚕食的速度,温柔又缓慢的填满了他空.虚的心里。 生死一瞬,无论是跳崖,落水,还是重伤,傅卿都跟在他的身边。 平时她娇气得很,但现在她没有喊一句苦,说一句累,也没有丢下他不管。 往事纷纷,过于冗长复杂的经歷,让傅柏舟心神微恍 上辈子,他从生下来到登基为帝,再到自.焚死的时候,他身边都空荡荡的,但现在他身边却有了傅卿。 他忍痛走着,跟上傅卿的步伐。 金色的瞳孔因疼痛和情绪波动而紧缩,变得像大猫的兽瞳,看见了猎物便再也不会放她离开。 山洞不远不近,大约走了一刻,才到了山洞。 有藤灰色开紫色小花的藤条遮住洞口,鸽大侠停在那藤条上咕咕咕叫:「就是这里了。」 傅卿用手把藤条扒开,她惊喜的发现这个山洞不小,其中泥土干燥,上面还铺上了一层软草,看上去干干净净。 鸽大侠趁机邀功:「咕咕咕,我让很多鸟搬来的。」 傅卿抚着傅柏舟坐下,他一抬眼就见傅卿捧着那只很有灵气的鸽子,用花瓣似的红唇「啵」的亲了它一口。 第64页 「谢谢鸽大侠,你辛苦了。」 傅柏舟紧紧抓住了身下柔软的嫩草,只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 他轻轻痛唿一声,引得傅卿立即放下了那只碍眼的鸽子,急急问他:「皇兄,你的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有点。」傅柏舟背靠着山洞壁沿,回着傅卿的话,眼睛却冷冷地盯着那只鸽子。 他淡金色的眼睛因光芒变化而瞳仁微缩,瞧上去如同大型猫科眼睛一般。 那双看得鸽大侠快要炸毛的眼睛,让它忆起了自己被那些臭猫追赶、抓捕的画面。 它烦躁的咕咕叫了两声,转眼再去看傅卿:「要不要去找吃的?潭里有鱼,旁边还有野果。」 傅卿当然欣然应允,她安抚傅柏舟:「皇兄,我们总不能在山洞之中等人来救,我去找点吃的,马上就回来。」 夕阳将落,悬崖因为云雾缭绕而人迹罕至,说不准这里有许多野兽,傅卿一个人出去,傅柏舟是不放心的。 他拉住傅卿的衣袖:「你莫去了,今晚就忍一忍,等我明早恢復一些,我就去找吃的。」 傅柏舟左下肋骨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傅卿才不信一晚上它就能恢復一些。 她轻轻拉住傅柏舟的手,声音柔软:「皇兄胡说什么,依着你的伤势,就是明日你也不能出去。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了。」 她安慰了几句,就拉下了傅柏舟的手:「趁现在天还未黑,我去去就回。」 傅柏舟只能看她带着那只蠢鸽子,出了山洞,而他现在如同废人一样,什么也帮不上她。 傅柏舟心里不自觉产生了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无力感。 山洞之外,金乌西坠,淡金色的阳光朦胧着偌大的深林,鸽大侠带着傅卿在林间穿梭。 摘了野果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深潭,这里人迹罕至,鱼倒是有很多,但是傅卿一条都抓不上来。 她皱着眉,找了一个尖锐的木棍,学着电视剧中的片段,去戳潭子里的鱼。 但是现实不是演戏,那鱼真的很难戳起来。 尝试了很多下都不成功,傅卿扔了那根棍子,抓住了一旁的柔软藤蔓,开始编网。 她决定用网去捞鱼。 她正编着,平平就突然冒了出来:「亲亲,你有两次抽奖的机会,现在你要抽吗?」 傅卿编网的手一顿:「抽的。」 以往她觉得这个抽奖抽到的东西全都没用,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就比如现在,那个一次性的威亚她用上了,鸽大侠也帮了她大忙。 现在如果她能抽到什么上品的止痛药,或者是武器之类的就更好了。 傅卿话音一落,巨大的转盘用重新出现,她快速地朝着那个红色的按钮迅速按了两下。 然后闭上了眼睛:「平平,等两个奖品掉落,你先看看,再告诉我有没有用。」 她已经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手气了。 转盘转动的很快,几乎是傅卿话音一落,指针就停在了一个区域,有个很小的东西掉进了下方虚拟的格子里。 平平屏住唿吸,瞧着第二次指针转动,等第二个奖品掉落,她才活泼地说:「亲亲放心,是很的好东西哦!这回你的运气逆天了!」 她话音一落,傅卿耳边就响起了机械音。 【叮——恭喜获得一次性道具杨枝露x1。[慈悲菩.萨,手捧玉瓶,用杨枝甘露撒福向人间]此物使用者将心情平静舒畅,身体修復力增强,入睡时心心念念之事,将变为美梦。】 听到身体修復力增强的作用时,傅卿很高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傅柏舟的伤口这下有办法了。 机械音继续响着:【恭喜获得道具兰枝玉绕x1,本品为空间用品,使用者需滴血契约,契约后使用者锁骨处将出现兰花印。】 傅卿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人品爆表,她兴奋地把那个巴掌大小的兰花状玉块拿了起来,然后按在她手臂上蹭破的伤口处。 血一沾到玉,玉就变成了光点,一下子钻入了傅卿的锁骨。 然后她产生了玄妙的感受,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拥有了一个抽屉大小的空间。 她的锁骨上,有一朵小拇指大小的兰花印记,柔柔开放。 傅卿一个念头闪过,就把那长得像柳条一样平平无奇的「杨枝露」收进了抽屉里。 她压下兴奋的心情,卷了卷碍事的裙摆,拿着简陋的渔网捉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就起来码字了,写一下作业,下午争取再写一章~感谢在2020-05-03 00:33:56~2020-05-03 13:3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chi_jk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潭水清澈, 许是潭中的鱼没有被人捉过,所以有些蠢蠢的。 傅卿放下简陋的渔网之后,竟还有自投罗网的蠢鱼。 一网捞上来, 就捞到三条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大的鱼,渔网中还有其他小杂鱼。 傅卿心里松了口气。 她用锐利的石块把鱼肚划开, 处理干净后,就用木棍把大小鱼串都成了长长的一串。 提着走了几步, 傅卿才想起在野外要是没有火种的话, 生火做饭就会特别困难。 古人钻木取火说得好听,但做起来只怕要耗费很长时间, 而且成不成功还另说。 第65页 鸽大侠恰好咕咕咕了两声:「傻子,我去拿火摺子,你等我片刻。」 对了!鸽大侠飞得特别快,让它去秋草牧场找火摺子正好。 傅卿惊喜的点头:「好,麻烦你了!」 鸽大侠飞了起来, 傅卿收拾好可食用的果子,刚抱好她在林间捡到的干柴, 鸽大侠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它口里还衔着一个火摺子。 傅卿取了火摺子,惊喜道:「你好快!」 「那是自然, 我可是高级位面的鸽子!」鸽大侠得意地飞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傅卿叫唤。 「咕咕咕,快跟上,天快要黑了!」 「来了来了, 你不要催。」 傅卿抱着干柴,等走到离山洞距离很近的时候,脚步一顿。 她靠近山洞,却隐隐听见其中有别的声音,模模煳煳的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鸽大侠嘶哑的声音很轻:「咕咕咕,不好了,里面有人。」 想起受了重伤的傅柏舟还在山洞里,傅卿笑意一僵,心脏也高高悬起,连带着,她抱着干柴,提着鱼的手也微微发白。 可千万不要是追兵! 「咕咕,别担心。」鸽大侠轻声说:「我进去看一眼。」 说完,它不等傅卿说话就飞进了山洞里。 傅卿把东西放下,她逡巡四周,也没看到什么可以充足武器的东西。 好在不一会鸽子精就立即飞了出来,它瞧着严阵以待的傅卿,挥了挥翅膀,目光厌烦:「别担心,傅柏舟好好的,没什么事情。你进去瞧瞧,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它说完不待傅卿反应就飞走了:「里面不适合我呆,我先走了。」 「诶,你怎么就走了?」 鸽大侠转眼就不在了,傅卿只好重新抱好东西,轻轻拨开山洞门口垂下的藤蔓,走了进去。 呜呜咽咽声音传来,吓了傅卿一跳。 现在太阳彻底落山,山洞里就暗了下来,她再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洞中隐隐绰绰显露出三个人影来。 傅柏舟声音如同结冰一般:「闭嘴,再哭的话,你另一半的脸也别想要了!」 傅卿定睛一看,勉强看清了另外的两人竟然是萧如诲和瑶晚芯。 萧如诲青山垂地,瑶晚芯正瑟缩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啜泣,听了傅柏舟的话后,她被吓得打了个哭嗝。 果然是男主女主,到了这个份上还死不了,更诡异的是,他们竟然还能找到这个落脚地,真是烦死了。 「你们可真是福大命大,老天爷的心果然是偏到天边去了。」 傅卿往日清甜的嗓音现在也带了几分冷意,生生让洞中瑶晚芯的哭声止住了。 瑶晚芯和萧如诲同时抬头,就见到傅卿正走了进来,只是洞中光线昏暗,隐隐约约只能看清她的身形。 傅卿一步跨过他们,走到傅柏舟旁边,终于坐了下来后,她神色有些疲倦,语气却比之刚才却软和了很多。 「皇兄,我回来了。」 傅柏舟嗓音平静:「嗯。」 傅卿说话间便把柴火搭在了空地上。 烧火这件事傅卿小时候做得可多了,她一点也不陌生。虽然长大后接触少了,但她还是凭着以前的经验,把火点燃了。 火烧了起来,傅卿支起架子开始烤鱼。 火光碟机散了山洞之中的黑暗,似乎也驱散了之前的惶惶不安。 傅卿一抬眼,正好瞧见瑶晚芯半边脸从眉头到腮帮被划破了一大道口子,她用薄薄的布包了,但仍隐隐渗着血。 傅卿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就低头摆弄烤鱼,瑶晚芯却突然疯魔了起来:「别看我!别看我!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嘶哑尖利的嗓音迴荡在山洞里,原本的清亮音色已不在。 「芯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等回去了,我们就去找苏神医,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如诲顾不得自己被撞得渗血的伤口,他只心疼地抚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的瑶晚芯,低声哄劝。 瑶晚芯眼睛里,脑海里都是傅卿完好无缺的模样。 她恨傅卿依旧是那样美而从容,依旧是用那种淡漠又厌恶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尘埃,而傅卿一直是明珠一样。 脸上的剧痛提醒着瑶晚芯,她失去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美貌,巨大的落差感和疼痛感,刺激得瑶晚芯非但不停下来,反而越发歇斯底里了。 「凭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办……」 萧如诲只抱着她轻哄。 傅卿忍住捂耳朵的冲动,她冷冷地扬声:「再叫就给本宫滚出去!」 傅卿压低了声音,但火光之下,能清晰地看清她眼中的怒火燃烧。 傅卿也的确是非常恼怒,她想要赶瑶晚芯出去,但是又怕她向之前一样把刺客引来。 如今他们掉了崖,敌人说不定会来赶尽杀绝。瑶晚芯之前能带刺客到他们身边,现在也能带敌人到这里。 放她出去,傅卿不放心,放她在洞里傅卿又膈应。 她看着依旧闹腾的瑶晚芯,根本不给她留情面。 「瑶晚芯,你有什么资格叫?你想死的话,你自己去死就好了,你还拖我皇兄掉悬崖,你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吗?大晚上声音这么大,要是引来野兽,我就先把你拖出去餵它们吃好了!」 第66页 瑶晚芯安静了一瞬,应该也害怕吸引到那些昼伏夜出的野兽。 傅卿冷笑,嗓音却很平静:「这里最活该的就是你了,本宫问你,你分明知道本宫和皇兄所在的方向。遇到刺客,你不去大营找侍卫庇护,反而朝着我们所在的人少处跑,瑶晚芯,你安得什么心?」 什么活该?分明是那贺长渊故意害她! 瑶晚芯被戳到痛处,她不顾脸上的伤口,恨恨地瞪着傅卿无暇的脸:「公主害我师父,现在又污衊我。殿下如此手段,不怕坠入地狱吗?」 可笑,到底是谁会坠入地狱,傅卿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 瑶晚芯如此执迷不悟,傅卿懒得再理她。 她上挑杏眼,嘲讽道:「你佛经读得挺好啊,不愧和你那师父一脉相承。若是有地狱,掉进去的也是你,你做的那些腌臜事,你自己清楚,我不想再说了。」 瑶晚芯攥着萧如诲的手哭了起来。 萧如诲忍了又忍,才对傅卿道:「殿下,如今这种状况,芯儿她心中难过,说的话便不太中听,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如今我们最该做的就是摒除嫌隙……」 「够了!」傅柏舟突然出声打断萧如诲,他苍白着脸瞧着傅卿,金色的瞳孔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猫眼石一般,瞬间吸引了洞中几人的目光。 他看向傅卿,语气软了下来:「皇妹,我饿了。」 「皇兄饿了,我们马上就吃饭。」傅柏舟受了伤还有胃口,这可是好现象。 傅卿心里一喜,她朝傅柏舟露出个笑容来,又低头把野果汁拧在烤鱼上,除了鱼腥味继续烤着。 一抬眼,看向萧如诲和瑶晚芯时,傅卿就换了个表情:「这个山洞是我们先发现的,瑶晚芯你把我皇兄推了下来,现在我们是不死不休敌人,我容你呆在这里已经不错了,你要是乱叫,我就把你赶出去,让野狼把你分食了。」 她冷冷看向还要和稀泥的萧如诲,眼中没有半丝情感:「萧侍读也是,你护着瑶晚芯,便也是我的敌人,你若乱叫打扰我们,你也同她滚出去。」 她待傅柏舟与他们的态度相差太远,萧如诲脑中恍惚记起,傅卿往日对他的笑颜,现在他只能苦笑道:「如晦知道了。」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萧如诲也觉得瑶晚芯做的这件事很不合适。 傅卿恨她,也不过分。 毕竟面对杀兄仇人,她没有赶他们出去,已经算好的了。 萧如诲按住还要反抗的瑶晚芯,轻声安慰着她。 傅柏舟见状,微微眯了眯眼睛。 傅卿之前一直喜欢萧如诲,往日他不觉得如何,现在他却觉得这萧如诲怎么看怎么虚伪。 心里闷闷的,很是难受。 傅柏舟索性靠到傅卿肩头,凑近她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皇妹年纪轻轻,怎么眼睛就不好使了。」 那萧如诲给她提鞋都不配,她怎么在净垃圾堆里挑人喜欢。 耳边酥痒,傅卿突然被讽刺,她顾不得傅柏舟同她亲密的姿态,只不解道:「皇兄怎么突然这么说?」 她一转头,就和正靠在她肩头的傅柏舟只有一拳之隔。 两人唿吸交缠,火光映着傅卿的脸庞,越发显得精緻动人。 傅柏舟心口一跳,他抬手捂住胸口,想要离开傅卿,躲开这种古怪的感觉,但是他心底又隐隐不舍。 「皇兄心口疼?」傅卿看他皱眉捂着胸口,语气就有些着急。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傅柏舟就下意识开口:「对,皇兄心口疼,我靠一会儿,鱼烤好了叫我。」 他立即闭上眼睛,不给傅卿拒绝的机会。 傅卿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翻烤鱼去了。 傅柏舟心里漫上一点点窃喜,他理所应当地赖在了傅卿肩头,唇角在他都不自知的情况下,微微上扬。 鱼肉的鲜香夹杂着野果清香,在噗兹噗兹的火声中,香气越发瀰漫。 他们只在中午用过午饭,经过跑马打斗,掉崖一系列的事情后,午饭早已经被消化了,如今闻着烤鱼香味,越发让人垂涎欲滴。 作者有话要说:  日六了,我飘了,我现在竟然还想码字,奇怪_(:3」∠)_感谢在2020-05-03 13:32:13~2020-05-03 21:4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巷末、珍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裕y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烤鱼熟透了之后, 傅卿把鱼用叶子包好,递给了傅柏舟。 「皇兄,吃饭了。」傅卿递了几个果子给傅柏舟。 「刚刚没有东西打水来, 今晚你若是口渴,先吃点果子解解, 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去打水来。」 「好。」 傅柏舟接过烤鱼, 尝了一口,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本来以为傅卿连最简单的羹汤都不曾做过,现在独自烤鱼, 定然烤得糟糕极了,但没想到味道竟然诡异的不差。 虽然没有盐味,但是果汁染了鱼肉,巧妙地解除了鱼肉腥味,突出了鱼肉的鲜美。 鱼质鲜美中又有淡淡的果子清香, 所以味道清淡不显得寡淡。 大鱼鲜美,小鱼被烤得脆脆的, 因为没有盐, 再配上汁水充足的果子,吃完饭后也不觉得口渴。 第67页 他们自顾自的吃完, 压根不管另一边的瑶晚芯和萧如诲。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林间气温很低,幸好山洞比较密闭,替他们遮了秋露与凉风。 洞里的火燃得暖烘烘的, 不一会儿傅柏舟和傅卿的衣服就烤干了。 经过一天的折腾,傅卿早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想到空间抽屉里的杨枝露,以及傅柏舟身上的伤口,她就和瞌睡虫死磕着,让自己不要睡着。 傅柏舟靠着墙壁,半阖着眼睛,欲睡不睡,暗处他的视线完全留在了傅卿身上。 柴火把傅卿小脸烘烤得红扑扑的,她睡眼迷濛,脑袋一点点的,身子时不时的前倾,傅柏舟生怕她会栽到火里去。 他紧紧地盯着傅卿,等她再一次前倾时,他忍不住悄悄伸手揽住她的肩头,慢慢带着她靠到自己的胸.膛上来。 当她柔软的小脸贴着自己的心脏,傅柏舟突然生出一种满足感来。 怀中的傅卿如有所感,她强制自己睁眼不要睡着,耳朵里却钻进低柔至极的嗓音。 「乖,睡觉吧,不要再强撑着了……」 如同催眠曲一样,低柔的音调,在暗夜里缓缓流淌,伴着林间的寂静,让本就疲惫强撑的傅卿,立即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 灯火中,她靠着自己的肩头,眉目乖巧恬淡,睡得安心又香甜。 心里一动,他像受了蛊.惑一样,低头轻轻吻了吻傅卿的髮丝。 等嘴唇触到那柔软实质的髮丝,鼻尖嗅到那髮丝间极清淡的桂花香时,傅柏舟勐地身子一僵,眼瞳微缩。 他莫不是疯了!他怎么净对傅卿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太荒谬了! 傅柏舟咬牙,他心知自己决计不能让事情这么荒唐的发展下去,否则有一日,对上傅卿后,他将无法自控。 于是傅柏舟朝傅卿伸出手来,他本来柔化了的眉眼又变得刻意冷硬锋利,手心触到她柔软的衣服时,傅柏舟正准备狠狠地推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苗跳动摇晃,如同傅柏舟摇摆不定,相互拉扯的情绪。 然而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的手仍轻轻按在傅卿衣服上,连位置也没有挪动半分。 半晌,傅柏舟轻轻唿出一口气,他半拥着傅卿,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他又不是不想推开傅卿,他只是看在傅卿救了他的份上,不想吵醒她而已。 他再如何,也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傅卿不过靠着他睡一会儿而已,这没什么的。 傅柏舟下意识忽略了刚刚自己亲傅卿头髮的事情,他拥着傅卿的肩,慢慢陷入了浅眠。 * 秋草猎场中心早已一片混乱,傅决正在上座,同臣子高谈阔论之时,便有护卫来报: 「启禀陛下,猎场之中不见公主身影,猎场外围尽头,悬崖之处,公主的珠花落了一支,且悬崖周围有打斗痕迹,公主同四皇子只怕坠崖了。」 傅决还没反应过来,那来报信的护卫突然抽出袖中的匕首,朝傅决狠狠刺去。 傅决敏捷躲过,但下一刻,秋草猎场远处却集结了许多黑衣人,如同移动的黑云一般,朝着中心地带沖开。 众人慌乱成一片,有臣子贵人不慎受伤或死亡,傅决也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之中被刺伤。 秋草猎场围猎之事,越发混乱起来。最后救驾的禁卫虽然打退了黑衣人,但是大燕损失不少。 此时,贺长渊也带伤而归,且他昏迷不醒。 最重要的主人和客人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而陷入了险境,所以这项维持了两国友谊许多年的传统围猎活动,不得不停了来。 夜间,贺长渊主帐。 侍女端了水,替正在昏迷的贺长渊擦洗了面、脖颈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夜枭在外不聒噪而不祥的叫着,过了许久,大燕的眼线被拉走后,秦诩掀了帘子进了主帐,坐在一旁的桌案上倒好茶水,才慢条斯理地看向贺长渊。 「将军,人应该是跌入悬崖了。」 本应该在昏迷之中的贺长渊立即坐了起来,他面色一白:「他怎么会跟傅卿他们在一起,分明是不同路。」 「这事说来还同那瑶晚芯有些联繫。」秦诩姿态随性地斟了一杯茶,他身着黛青色直缀,鬓边虽已有风霜,但剑眉鸦青,眼神湛湛,仿若能看透人心一般。 秦诩是贺长渊手下最得意的谋士,他一向算无遗策,筹算计谋无一不通,贺长渊战无不胜的功绩,其中亦有他的一份功劳。 贺长渊从床榻上爬起,随手拿起茶喝了一口提神,他没有放下茶杯,反而将它用力攥进手中。 「瑶晚芯?和她有什么关系?」 贺长渊皱眉,面上一片肃杀,「她想利用我报復傅卿,看在她救我一命的份上,我随口就同意了。反正大燕皇嗣死了便死了,只是她不该让萧如诲掺和进来。」 「但情之一字最是难以捉摸,萧如诲心里有瑶晚芯。」 秦诩嘆了口气,淡漠道,「萧如诲不放心,他是在半路上折去瞧瑶晚芯的,不巧的是,他刚好碰上了我们的死侍,一路追赶激战之下,他和傅卿他们到了悬崖旁。」 他微微勾起嘴角,深邃的眼睛旁有细细的纹路:「将军定是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第68页 「发生了什么?还请先生快说。」贺长渊语气焦急。 秦诩目光清淡如水,语气也很平静:「您口中所谓的灵气又善良的姑娘,见自己必死无疑,竟然就拉着一直护着她的萧如诲和大燕皇四子傅柏舟,跳了崖。」 贺长渊怔了怔,他想起那日初见,瑶晚芯清丽的小脸上流下的眼泪,想起那日之后,她悉心的问候他的伤情。 他本以为,瑶晚芯纵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人还比较善良单纯,但没想到她在这样生死关头,竟然能狠下心来,要死也要拉着一直护着她的萧如诲沉沦。 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生生在这里重现了一遭。 贺长渊心里一凛,他对瑶晚芯刚生起的一些好感,现在全部都消失了。 「只是,死侍来报,大燕公主傅卿,竟然立即跃下崖中。」秦诩微微蹙眉,他想起死侍描述的傅卿,攥着杯子的手已经发白。 「傅卿可惜了。」 眼神沉浮间,秦诩精神有些恍惚,他已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早年的往事之中。 那是他的心魔,也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事。 贺长渊道:「我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决绝,不过,大燕公主和传言中的她似乎不太符合。」 他想着落入崖中的萧如诲,心里越发着急。 「先生,那人寻到了吗?萧如诲到底怎么样了?」 不怪贺长渊如此着急,他出身高门,母亲早逝,父亲出门征战时,他就会被皇后接进宫中照料。 皇后是他的姨母,有一段时间,贺长渊都长在北戎皇宫,居住在他皇后的偏殿内,受皇后的照拂与教导,皇后于他,几乎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 可惜后来北戎宫廷政.变,产生□□,他姨母为了护着他死了,而她唯一的孩子,也下落不明。 直到几年前,已经隐姓埋名,从北戎微末小官,爬上了大燕户部尚书的萧藏,让人送来消息: 原是他暗自救了皇后之子,并一番运作,让自己夫人把他养在了名下。 贺长渊天生聪颖,他比萧如诲大一岁半,又记事很早。虽然当时他年纪很小,但他一直记得这事。 所以得到萧藏的这个消息后,除了愧疚之外,还因为各种家族因素,贺家做下决定,他们需要把萧如诲推上帝位。 秦诩却是在北戎名声鹊起的名士,他却是为了颠覆大燕江山,而投靠的贺长渊。 至于秦诩的往事,他不想说,贺长渊也不问了,反正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信任了秦诩。 如今萧如诲已经变成了大燕的官家之子,若是要统一天下,凭着他如今的身份,也会容易许多。 于是几番合计之下,贺家同萧藏、秦诩都纷纷达成了共同的约定。 眼见秦诩神思恍惚,又陷入了以往的事中,贺长渊不由轻嘆一声,打断他道:「先生,寻到萧如晦了吗?」 秦诩回神,他轻轻摇头:「没寻到,但好在回来通禀的死侍说,那崖不深,而且傅决的人,也开始寻傅卿了。」 「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虽然傅决会怀疑刺杀是我们安排的,但是我『重伤昏迷』,如今我北戎又势大,谅他也不敢轻易决断。」 贺长渊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担忧:「如今只是担心萧如诲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应该还有一更,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收藏我吧_(:3」∠)_ 第33章 贺长渊主帐暗处, 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小团白影倏然消失不见。 半夜十分,傅卿突然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 发现傅柏舟正搂着她睡得香甜。 原本的燃得旺旺的火现在变成了炭,害怕火彻底熄灭, 傅卿又含着困意,加了些柴火进去。 做完这个, 她擦了擦手, 小心翼翼地抬手朝着傅柏舟的额头摸去。 体温正常,傅柏舟没有发热。 傅卿面上放松了些, 她觉得应该是鸽大侠找的药起作用了。 她视线暗暗扫过萧如诲和瑶晚芯,确定他们都沉睡了后,她心里一动,那和杨柳枝长得一样的杨枝露就出现在了傅卿手中。 她朝着傅柏舟的方向,默念使用道具。 然后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推力, 温柔地牵引着傅卿的手动作。 傅卿顺着那个力道,朝傅柏舟挥了挥手中的杨枝露。 下一刻, 耳边又出现了只有傅卿能听到的机械。 【叮—— 一次性道具[杨枝露]已被使用], 使用者将产生心情平静舒畅,身体修復力增强的效果, 且使用者入睡时心心念念之事,将变为美梦】 光线昏暗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浅绿色、水滴状的小光点,光点全部飞到傅柏舟身上之后, 渐渐消失了。 然后,傅卿手里的那支,像柳枝一样的杨枝露也消失不见了。 果然是一次性道具,她还没捂热就不在了,不过杨枝露能让傅柏舟伤口好得快一点,所以用了就用了,傅卿也没觉得有多可惜。 山洞里光点消失后实在太暗了,傅卿又非常疲倦,她勉强撑着困意做完这一切后,下意识像刚刚一样,靠着傅柏舟的胸膛睡了过去。 在陷入昏睡前,傅卿不自觉喃喃:「是什么美梦呀……」 心心念念的事情会变成美梦,她也想做这样的梦。 第69页 * 本来睡眠较浅的傅柏舟,在杨枝露的作用下,不知不觉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他只感觉到身上受伤的地方,疼痛感完全消失了。 只有淡雅又莫名让他感到熟悉的花香,慢慢充盈在他的周围。 傅柏舟一向不喜薰香,但是那香气却如同刻骨的.毒.,让他闻上一次就深深喜欢上了,从此再也戒不掉。 只是那香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勾得傅柏舟皱了皱眉,就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傅柏舟振袖,却发现自己身穿帝王冕服,站于祭天坛之处,手上还持了三柱点燃的清香。 天空飘着细细的小雪,朔风寒冷,吹得人骨透心凉,而那股让他心头髮软的清香,好似是他恍惚闻错了一般。 四周寂静,文武百官皆站在天坛之下,垂目不敢妄视天颜。 只有一旁司天监的礼官,声音昂扬肃正:「上苍所亲授,新君承先帝之恩德而继位,系泽披天下为民之心,故新君继位名正而言顺,是为国之大统!」 他首先朝傅柏舟深深一拜:「请陛下向上苍上以清香三株,以祈我大燕风调雨顺,海晏河清!」 朔风卷着细细的雪花吹来,傅柏舟瞧着自己穿着的明黄色冕服,想着刚刚钦天监礼官的唱词,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他的登基大典。 虽然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傅柏舟没有深究。 他只是不自觉抚上自己空落落的胸口,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但他又不知道是少了什么。 理不清楚,傅柏舟就按下那股不适感,他把三株清香插.到鼎中,心里却越发惆怅。 「礼成!」 钦天监礼官见状,朝着傅柏舟伏首而拜:「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皆跪服在地,傅柏舟瞧着着浩大壮观的场面,心里越发空落落,他伸手扶额,暂时并未理会群臣的见礼。 皇宫之中礼钟敲了三声,雪花撒盐一般的飘落,飘着飘着,竟化成了淡香细碎的兰花瓣。 熟悉而刻骨的花香混着兰香重新充满周围,雪花变成兰花花瓣,本就是千古罕见的奇兆。 有官员愕然抬头,却见一人在如香雪的白色兰花瓣之中,伴着莹莹白光缓缓降落。 「神迹,神迹!是仙人降临,佑我大燕!」 众人纷纷抬头望着天上的缓缓降落的女子,一时心神激盪,根本不能平息。 傅柏舟把兰花瓣捻在手心,他抬头眼,紧紧地盯着那笼罩在莹莹白光之中的女子,缓缓落在他的身旁。 他不自觉屏住了唿吸。 女子一身素雅白衫,髮丝如云,却只用同色的玉簪挽起,有白色轻纱覆了她的面颊,脚尖落地之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朝他莹莹一笑。 秋水为神玉为骨,美人一笑倾国覆。 傅柏舟仿佛听到了自己胸口好似有兰花绽放。 他觉得这女子熟悉无比,但是他却根本想不出,她是谁。 那女子缓缓地朝傅柏舟走来,她每一步都像走在他的胸口,牵动着他的心神。 她停下时,傅柏舟忍不住开口:「你是谁,我同你是不是见过……」 话未说完,他金色的瞳孔勐然瞪大。 原是女子突然掂起脚尖,隔着云烟飘渺的面纱,当着天下群臣的面,大胆又轻柔的吻住了他的面颊。 傅柏舟半边身子都僵了。 他不知今夕復何夕,只知道她的气息与花香甜香袭人,只知道她的眼眸如秋水,而她的唇瓣,柔软得让他根本抗拒不了。 祭坛下的群臣炸锅了一瞬,又纷纷朝他们下拜。 隐隐约约间,傅柏舟听到那些官员说。 「昔日楚王梦神女,神女以身许之,今日神女天降,神女与陛下,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呀,天造地设。」 「他们在一起是名正言顺。」 傅柏舟耳边都是「天造地设」一词,他虽然依旧冷着脸,心里却克制不住的浮起了点点甜味。 他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隔着轻薄的面纱,傅柏舟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朝自己弯了弯,其中盪.漾着足以让他心动的笑意。 他们是天造地设,她心里也是认可的吗? 傅柏舟满足又有些无措的抿紧了唇,心里的甜意如同水纹一样越泛越开。 忽然,额头上覆上了一双微凉的手,傅柏舟微微眩晕,眼前的一切全部化为了淡绿色的光点。 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什么如同香雪的兰花,什么登基大典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是那双同样微弯成月牙的眼睛,其中也漾满了欢喜的笑意。 「太好了!皇兄,你没有发热。」傅卿挨在他身边,朝他眉开眼笑。 虽然在山洞一晚上,但她凑近了,傅柏舟还是能闻到她身上夹杂的淡淡花香。 梦中的一切有种古怪的真实感,傅柏舟瞧着傅卿唇边的笑容,他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突然炸开,那烟花炸得轰轰烈烈,让他脑袋蓦然一片空白。 这也太过丧心病狂了,他竟然做了那样奇怪的梦境,简直是天方夜谭。 傅柏舟心道:娶自己的皇妹为妻,他怕是疯了。 但是现在,傅卿的笑颜和他梦里重合,就陡然让傅柏舟产生了一种现实与梦境交错的真实感与离奇感。 第70页 而且「天造地设」这个词一直嗡嗡嗡响在傅柏舟的耳边。 一时间他心里暗藏的甜意,以及他发现对自己皇妹产生了觊觎之心的羞耻感相互混杂,让傅柏舟突然抬手,下意识遮住了傅卿的眼睛。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傅卿不解地问:「皇兄?你怎么了?」 一大早上,一下笑得温柔,一下脸色阴沉得可怕。 以为暴君喜怒不定程度又加深了的傅卿,心脏都悬得高高的,生怕今天又发生什么血.腥.残.暴.事件。 手心被纤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带起一阵酥麻感。 傅柏舟克制的闭上了眼睛,嗓音清朗:「没什么。」 他只是害怕,自己会在傅卿明亮的眼睛下,做出那些过于越矩的行为来,暴露自己不能言说的心思。 只是手遮住了傅卿的小半张脸,就只能看到她嫣红的唇瓣,以及精巧的下颌。 目光沉沉地停在傅卿嫣红唇瓣上,傅柏舟蓦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梦中他被隔着面纱亲到的块皮肤,现在好像火烧一样,烧得他心神皆乱。 作者有话要说:  【杨枝露】使用者入睡时心心念念之事,将变为美梦。 暴君自己心心念念做的梦,却让我想了好久好久,一边卡一边写,快秃惹。 不要嫌弃我短小呜呜呜感谢在2020-05-04 13:13:51~2020-05-05 00:2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嫁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978267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眼前一片黑暗, 傅卿被傅柏舟捂住了小半张脸,以至于她白皙嫩.滑的肌肤贴着他温热的掌心。 陡然间,傅卿的触感被放大了许多, 她甚至能感受到,傅柏舟掌心薄薄的茧子, 触着她的脸。 傅柏舟为什么要突然蒙住她的眼睛?傅卿心头莫名,她轻轻挣扎了一下。 「皇兄, 我出去打水来, 你先放开我。」 「好,这就放开。」 傅柏舟嘴里答应着, 手却依旧捂着傅卿的眼睛,他甚至不着痕迹靠近傅卿雪白的颈间,轻轻嗅了一下。 淡淡的花香混着若有似无的兰香,脱离了衣料香薰传来,似乎是她原本的体香, 有种清幽撩人感。 傅柏舟琥珀色的眼底微沉,他似是猫迷恋上猫薄荷的味道一样, 不断靠近在傅卿白皙的颈边, 悄无声息又无比贪婪地吞噬着傅卿的气息。 那白皙莹润的肌肤,混着香味挑拨着傅柏舟的感官, 让他十分清晰的确定: 他傅柏舟,的的确确是对自己的皇妹,动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只是再如何轻微的气息,扑在脖子上都是感觉得到的。 脖间微酥感让傅卿觉得浑身不适, 她趁捂着眼睛的手力道微松,便顺势抬手,把傅柏舟的手拉开了。 「皇兄为何要捂我的眼睛……」 眼睛重新触到光亮,傅卿就看到傅柏舟凑在她的脖子边,唿吸扑在她的皮肤上。 他肤色苍白,金色的眼睛暗沉沉的,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一样。 这样子的傅柏舟看上去莫名有点变.态。 傅卿被吓得打了个冷战,她嘴里的问话被迫咽了下去,她紧张地抓紧自己的袖子。 傅柏舟这眼神,怎么越看越像是想要咬她一样。 他之前就掐过她的脖子,那滋味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 傅卿无意识后退了几下,嵴背靠到了山洞岩壁。 她面色微白,灵动如溪的眼里,有对他的害怕。 心里莫名染上些郁气来,傅柏舟皱了皱眉,抬手一拉傅卿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怀里。 空荡荡的心,似乎一瞬间就填满了似的,甚至还有些满足感快要溢出来。 拥着怀里微僵的身体,傅柏舟如同餍足的大猫,眉眼上扬,神色恣意而洒脱。 他上一世大权在握,御宇天下多年,却自始至终觉得人生无味,乃至他最后放纵着萧如诲勾结贺长渊,且放任他们打进大燕王宫。 他选择自.焚,并非是因为国家破灭,而是他早就打算好了:他既是一无所有、干干净净的来人世一遭,自然也要轰轰烈烈、彻彻底底的离开。 这样尘归尘,土归土,是最合适他的归宿。 只是傅柏舟没想到,傅卿现在成了他心里的羁绊。 轻轻抬手抚弄着傅卿稍显凌乱的髮丝,一眼瞧见她眼里的胆颤后,傅柏舟低头,凑近她的耳旁,嗓音低哑。 「莫非皇妹到现在还怕我?」 「不怕了,不怕了。」傅卿哪里敢说怕啊。 「皇兄你身上有伤,我只是怕把你的伤口压裂开了。」傅卿勉强笑了笑,她说着就要起身,「我还是去打水吧。」 腰间突然被温热的双臂紧紧环住,如同烙铁一样,让傅卿根本动不了。 傅卿坐在傅柏舟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她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和哪个异性,这样亲密接触过。 现在和傅柏舟距离这么近,着实让傅卿觉得怪异又如坐针毡。 怀里心喜的人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她身上的气息又扰乱着傅柏舟的思绪,他心里有一簇簇小火苗烧了起来,燥得很。 第71页 傅柏舟一时没忍住,张口轻咬住傅卿莹白的耳垂:「小骗子,你别撒谎了,你还是怕我。」 耳尖湿热,让傅卿不敢置信地杏眼圆瞪:「!」 傅卿大脑当机,她的耳垂是被含住了吗?这是什么情况,这件事情的亲密程度,已经超出了兄长和幼妹的关系了吧?! 把傅卿的神色尽收眼底,傅柏舟非但不收敛,他反而泄愤似的把那如玉的耳垂用舌.尖舔了舔,尔后朱唇微勾,轻笑:「怎么?怕我咬你吗?」 他一贯清朗的嗓音染上了傅卿辨不出的情绪,但那嗓音却让光线昏暗的山洞,暧.昧突然滋生。 像是夏日里疯长的树枝,泼墨似的浓绿,让人心里又闷又燥。 傅卿感觉自己气得脸红了。 她先是掉崖,再是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大事,就是生死也算经歷了一遭,现在还被傅柏舟这样捉弄。 心里又气又委屈,还隐隐夹杂着让傅卿莫名烦闷的情绪,几番刺激下,她一转头就咬上了傅柏舟的下颌。 边咬边愤恨道:「我怕行了吧?我一贯就胆子小得很,我怕死,怕痛,怕你掐我脖子,还怕自己不能如愿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皇兄真过分,一次又一次嘲弄我……」 她嫣红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下颌,她素白的牙咬着他的皮肤,傅柏舟发现自己非但不厌恶这样的亲近,相反的,他心里还喜欢极了。 把傅卿的神色收入眼底,傅柏舟心里嘆了口气。 傅卿许是未开窍,许是觉得他是在和她闹着玩,故意吓她,许是觉得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定。 总之傅卿被他吓坏了,所以她也不敢想到,他对她是心怀不轨的。 傅柏舟用手指轻梳着傅卿的长髮,垂目掩下目中的情绪。 「非是嘲弄你。」 他语气里少有的诚恳与低落,让傅卿微微怔住。 「说实话,阿卿,我们也算是歷经生死了,经此一遭,我只觉得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往事不可追矣。」 傅柏舟嗓音里带着少有的温柔:「我想与你放下成见好好相处,但你却一直记着,我落水高热那日掐你脖子的事。」 傅卿忍不住反驳:「我当然记得,我差点死你手里了。」 要翻旧帐,就翻旧帐。虽然她能够理解傅柏舟的举动,但是她就是小心眼,这件事她就是能记一辈子。 傅柏舟苦笑:「你记得对,那日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他把理顺的髮丝放下,定定地瞧着傅卿,神色第一次有了十六七岁少年的歉疚和无措。 「可是那时我脑子不清醒,以为你想害我,所以就不管不顾动了手。今天我把话摊开来说,就是想说,你可以记仇,也可以报復,但是不要害怕和厌恶我行不行?」 傅柏舟定定地瞧着傅卿,道:「无论如何,我记得你护着我的情意,我也知道你有鬼神莫测的手段……」 傅卿知道傅柏舟说的是「威亚」的事,她心知这种奇幻的事情在古代发生,会让她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傅卿小脸一白,却听他继续道。 「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也不需要利用你那些奇异的手段,也不会告知别人,我只是承你的情,想要同你和解之前的许多误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想的?」 傅柏舟垂目对上傅卿的眼睛。 她怎么想的? 傅卿怔怔地瞧着傅柏舟诚恳的神色,心里简直欢唿雀跃。 傅柏舟现在的态度,就表明了她一直讨好他,抱他大腿的方法起作用了! 这不,她现在捂化了未来大魔王的心,让他向自己主动伸出橄榄枝来,提出了想要和她做宫中正常兄妹的要求。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想到自己以后不用因傅柏舟下令,去冰天雪地里找钗子而冻死,傅卿心里的惊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连忙朝着傅柏舟点头,眉开眼笑:「我愿意同皇兄冰释前嫌。」 傅卿真的好哄。 傅柏舟满意的弯了弯唇,淡金色的眸子里含了笑意:「那再好不过了。」 傅卿正开心呢,她早把刚刚傅柏舟逾矩的事情忘了,只连忙吹彩虹屁加表忠心。 「皇兄放心,俗话说『长兄如父』,阿卿心里只有你一个兄长,以后阿卿定会好好敬重皇兄,做好皇妹应尽的本分。」 傅卿一口一个「长兄如父」,一口一个「敬重皇兄」,让傅柏舟脸上清浅的笑意一僵。 傅卿继续表忠心,有誓死将暴君狗腿子做到底的决心:「皇兄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和我说,我们自家兄妹,不能见外,我能帮你一定会帮。不过皇兄文韬武略具备,又智谋过人,你应该也用不上我……」 「这个自然。」傅柏舟微笑打断傅卿的话,「你还是先去打水吧,现在不早了。」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就忍不住堵她的嘴了。 傅卿察觉到自己还坐在傅柏舟怀里,她面上一红,连忙起身笑嘻嘻道:「皇兄我去打水了。」 「去罢。」 傅柏舟微眯着眼睛,瞧着傅卿的背影渐渐消失,他面上的笑意才尽数消失。 他这个人,并不把什么礼教、秩序伦常放在眼里,他靠多年算计人心而掌控天下,他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这也让他做事越发的率性而为。 他钟意傅卿,就算她是他的皇妹,他也认了。 第72页 但问题的关键在傅卿。 傅柏舟目光冷冷扫过一旁因伤口恶化,而面色泛红的萧如诲,暗道: 世人眼中的伦常限制,他可以不屑一顾,但是傅卿不行。 傅卿只是个娇养在深宫的公主而已,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论,会让她如同脆弱的花瓣一样凋零。 傅柏舟很清楚,他想要得到这份感情,就不能着急。 他要忍耐着温水煮青蛙,谋划着名,等待着让傅卿动心,也要忍耐着时间的煎熬,为他登上皇位做准备。 介时,天下掌于手中,他自有能力让傅卿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 傅柏舟微微阖上眼睛,嘴角却隐隐透露了一丝强势恣意的笑意。 他一定会美梦成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我怕你们抛弃我跑了,呜呜呜感谢在2020-05-05 00:23:01~2020-05-08 01:0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嫁我、珍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康小哐哐 10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外面天刚亮, 秋日薄雾轻盈朦胧地笼罩在林间,水汽迷濛,空气间都是树木清新的味道。 傅卿走到深潭边掬了一捧了干净清冽的潭水, 开始漱口洗脸。 秋日清凉的潭水轻泼到脸上,让她脑子彻底活了过来。 想到刚刚傅柏舟对她放下了往日龃龉, 以后她只要不作死,小命就保住了的事, 傅卿便对着清澈的潭水弯了弯唇。 潭中临花照水的美人也笑了笑。 傅卿并不忙着找吃的, 她先採了草药,又摘了野果和宽大的叶子, 才重新回到深潭边,把空间里之前收好的简陋渔网拿了出来,准备捉潭子里的鱼。 她走到岸边,还没撒网,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清响。 傅卿身子一僵, 脸色不太好看。 她不知道身后的是在秋草猎场刺杀他们的人,还是林间的野兽, 总之她保命的威亚已经用了。 目光低垂了一瞬, 傅卿就快速蹲下来捡了块尖利的石头握在手中,戒备地朝身后看去。 半人高的草丛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突然拂开草丛,露出了真身。 一看是青衣破败,脸色泛红,走路还不太稳的萧如诲后, 傅卿心里一松。 原来是男主啊,吓死她了。 傅卿放下手里的石块,一边撒网捉鱼,一边意识唿唤平平。 「平平,你之前说过,我的任务是只要消除对世界的不和平因素,让男女主不要死就行了对吧?」 平平叮咚上线:「是的呢,亲~」 男女主光环可强大了,他们跳崖都没死,想必现在萧如诲高热了也不会死。 渔网撒下,傅卿在旁边静静等待,她垂目瞧着潭水,清澈的眼神也像是潭水一样清澈而平静,像是没有看到萧如诲来一样。 萧如诲站在原地,稍稍一动,他腹腰和后背处的伤口,就疼得厉害,他见傅卿在捉鱼,怕自己把鱼吓跑,就没有走动。 崖底四周寂寂无声,偌大的林间,似乎只剩下了傅卿和萧如诲两人。 萧如诲看见傅卿迅速从潭边网了一条小鱼上来后,又不紧不慢地撒了网。 傅卿捉鱼的动作生疏,却胜在肢体足够灵巧敏捷。 她侧颜姝丽明媚,往日骄矜的眉眼,如今却十分沉静认真,一身浅蓝色的衣服破破烂烂,手上亦有伤痕,虽沦落到这般境地,她看上去也不狼狈。 萧如诲不知道傅卿是什么时候从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长成了如有些陌生的模样。 完全不似芯儿和他。 芯儿失手拉他下悬崖,他惊愕难过之后,仍然选择把她护在怀里。 好在悬崖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他在掉崖时,被崖上突生出的枝干挡了几下,崖底又是深潭,虽然在掉落的过程中他受了重伤,但他和瑶晚芯至少都活了下来。 瑶晚芯被他护住,其他地方没伤到,但是掉入潭中后,她的脸却被潭中石块划过而毁了。 萧如诲想到山洞中因脸被毁而不愿意出来找食物的瑶晚芯,他想着为傅柏舟忙前忙后的傅卿。 她又是上药,又是煮汤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萧如诲知道瑶晚芯毁了脸难受,他不应该苛责她什么。但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受了伤又发了高热,若是他再不喝水,再不吃点东西,只怕就要死了。 掉崖时他用命护着瑶晚芯,但现在瑶晚芯却只沉浸在自己毁容的噩耗里,根本不顾他的生死。 难道他的命,还比不上瑶晚芯那张脸吗? 萧如诲心里为自己掉崖时对瑶晚芯的捨命相护,隐隐感到有些不值。 疼痛一阵一阵的侵袭着,萧如诲只感觉手脚无力,口中干渴无比。 头晕目眩中,他瞧见傅卿处理好鱼后,一手提着用三只用的草穿透了鱼腹的鱼,一手小心地捧着一叶子清水,朝他慢慢走来。 她眉眼间是生动的笑意,就算落魄至此,她也风骨不减,依旧这样坚强。 萧如诲头晕得厉害,他只觉得傅卿越走近,他心跳越快的同时,有种后悔的感觉突然萦绕了心头。 傅卿作为大燕公主,她的喜欢是热烈而真诚的,虽然她喜欢的方式蛮横又不讲理,但是却含了她的一腔真情。 第73页 萧如诲不自觉的想,若是傅卿现在还喜欢着他,那她细緻又温柔的关怀照料,她乐观又有生机的笑容,会不会都是属于他的? 头脑混混沌沌,脑海里瑶晚芯清丽脱俗的脸,渐渐就变成了傅卿明艷动人的脸。傅卿以往对自己的好,都一一浮上了他的心头来。 而现实却是傅卿神色淡然的与他擦身而过。 萧如诲下意识抓住了傅卿的手腕,心里又涩又苦,身上又热又痛。 傅卿脚步一顿,她抬眼看向脸色、眼睛通红,嘴唇却干裂的萧如诲,她轻轻挣扎,想要脱离手上那抹灼热。 「萧侍读快些放手,本宫要回去了。」 她神色冷淡,萧如诲尽全力拉住那只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用嗓音嘶哑地喃喃:「殿下,殿下,别走……」 这萧如诲烧煳涂了,身子都摇晃要晕倒了,还抓着她的手,力气却诡异得很大。 傅卿别过眼去,神色淡漠:「放手。」 「不,不放。」萧如诲温润玉如的脸上闪过一丝执拗。 他不能放手,他不想傅卿离开。 他一用力,身体上伤口的剧痛,夹杂着心里的痛意和悔意,让萧如诲唇色惨白,抓着傅卿腕子手都在发抖。 傅卿心里闪过一抹烦躁。 说实话,她挺讨厌萧如诲的,讨厌他的自私,也讨厌他因为瑶晚芯的片面之词,就经常误会她。 要是他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傅卿管都不会管,她心里也不会留下什么印记来,但是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抓着她,傅卿就有些厌烦自己的心软。 她来自和平的后世,接受的思想是要尊重每一条生命。 萧如诲可恨是可恨,但是他也并非无恶不作,现在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眼前,傅卿还是做不到。 忍了又忍,傅卿纠结地攥紧了串鱼的草绳,脑里联络系统。 「平平,他是男主,跳崖都没死,要是我不救他,他应该也死不了吧?」 要是萧如诲死不了,她就要撒手不管了。 平平叮咚出现:「亲亲,你可以不救男女主,但是脱离书本后,小世界剧情就并非一成不变了,否则原公主也不会早死。」 平平活泼的声线也有些低落了下来:「亲亲不想救他,平平也不阻止,但男女主是小世界支柱,他们不能死,不然小世界就崩溃了。平平觉得,亲亲只要把握好度,别让小世界崩溃就行了。」 反正说来说去瑶晚芯和萧如诲就是不能死呗。 傅卿烦躁的闭了闭眼,一把挣开早已脱力的萧如诲。 虚弱无比的萧如诲委顿在地,心里浮现一抹绝望。 难道他要独自死在这秋草猎场崖底吗? 下一刻下颌就被人掐着抬了起来,萧如诲唇边抵上了盛着清水的叶子。 他怔怔地瞧着傅卿清澈却含着不耐烦的眼神,原本死寂干涸的心,又像是活起来了一般。 「看什么看?!」傅卿皱了皱眉,语气兇巴巴的,「快喝,等会儿你死在这里,还暴露我们的行踪。」 萧如诲依旧怔怔的,半晌,他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疯子,命都要没了还笑。 傅卿不耐烦,就用力捏了他的下颌,粗鲁的把水灌进了萧如诲口中。 清凉的清水顺着喉咙流进食道,润了干哑的嗓子,让饿得原本已经无甚感觉的胃部,开始恢復了飢饿感。 「快吃,我皇兄还等着我呢。」傅卿拿出比较甜,含糖份较高的果子塞进萧如诲口中。 萧如诲咬开甜滋滋的果子,看到傅卿冷脸的样子,竟觉得心头又酸又软。 一颗颗甜滋滋的果子吃下去,似乎身体好受了一些。 傅卿洗干净了两块石头,然后把药捣碎后放到萧如诲面前,半蹲着看他,神色很认真。 「萧侍读,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是,承蒙殿下救我,这救命之恩,如晦会牢记在心的。」萧如诲倚靠着树干点头,声音没有刚刚那样嘶哑了。 傅卿并不想管萧如诲,但是她又败于自己的心软。不过,她救人可不是白救的。 脑中闪过一场大火,傅卿想也不想就道:「本宫性格就是势利,救你也是别有用心。所以你必须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将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 萧如诲想了想,笑着点头:「我答应,便是殿下要我的命我也答应。」 「本宫才不要你的命。」 突然肉麻都话和口吻,让傅卿不适的皱了皱眉,她神色却是越说神色越郑重。 「你放心,不是要你的命,也不是要瑶晚芯那个讨厌鬼的命,这个要求在你能力的范围之内,你虽然会很为难,但也不是办不到。比起你的命,我觉得这个要求完全不过分。」 她神色郑重,直率的话语从她朱红的唇瓣中吐露出来,萧如诲隐隐能瞧见那皓白的贝齿。 那直白的话,非但没有让萧如诲觉得无理,反而让他觉得傅卿心思干净,有一说一。 这大抵人类的通病,你一旦突然对谁有好感,便觉得她做的事,事事合眼,若是厌了谁,就觉得她做的事,你事事都看不上。 萧如诲半点都不犹豫的点了头:「我答应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本就是风光霁月的容色,如今虽然狼狈,但眸色柔和了说话,也似含了情意一般。 第74页 傅卿却一眼也没注意,她心喜自己应该能从萧如诲手里保下傅柏舟的命,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救萧如诲这一把值了。 她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似含了万千喜悦,让这晦涩又疼痛的坠崖经歷都明亮了起来。 「你自己抹药吧,我去看我皇兄了。」 萧如诲心里不舍地看着傅卿匆匆起身走远,他眼神寂寥的去拿药汁时,又突然听到上头含笑的嗓音。 「对了,等回去以后,本宫会让人把书笺送到贵府,前后算下来有两个条件,萧侍读须得白纸黑字签了给我才作数!」 她快步走回时,早已散披的如墨青丝被微风轻抚,萧如诲瞧着她明亮的眼睛,因疾走而微红的脸颊,不自觉勾起唇角,笑得温润如玉。 「知道了,如诲定会签字遵守的。」 他看到傅卿眉眼间的笑意仿若三月初绽的桃李,而后她欢快的转身走了。 刚刚还绝望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满满的生机与隐隐的心喜。 萧如诲瞧着那捣碎的药汁,吃力地解开衣裳上药。 上到一半,傅卿走的方向又有轻轻的脚步声。 难道她又回来了? 萧如诲笑着抬头,却只看到朝他越走越近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8 01:02:54~2020-05-10 20: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珍珠 10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尖锐的剑.抵在萧如诲颈间, 只消握剑的人稍稍一动,他立刻便会身死此地。 蒙着脸的黑衣人声线十分平静:「其余人在哪?」 萧如诲垂目,随手摆弄着绿色的药汁, 轻轻笑了起来:「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何之前要刺杀我们?」 「少废话!其他人在哪里?」黑衣人的剑贴紧了萧如诲的脖间,但到底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萧如诲闭上眼睛, 一贯温柔含笑的脸上,此刻全是冷淡漠然。 「要杀便杀, 人我不知道在哪, 不过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不是陛下派来救他们的人, 而是刺杀他们的那一批。 他萧如诲再如何惜命,也做不出恩将仇报,暴露他们藏身之处的事情。 萧如诲心里苦笑,看来他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一个死字,许是他命里合该有这一遭吧。 他闭上眼睛, 却许久等不到黑衣人划破他的喉咙。 「你不告诉我,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吗?」黑衣人做了个手势。 萧如诲勐然睁开眼睛, 就看到山洞至深潭这一片, 有了其他黑衣人的走动。 他心里一紧,便听到那些黑衣人扬声喊了起来:「公主, 四殿下,你们在哪里?」 看来他们是打算使诈了,萧如诲抿紧了唇,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希望山洞里的公主和殿下不要鲁莽答应。 黑衣人把他的神色收入眼底, 他冷漠的眉间多了份讥诮:「搜救的人就在林间,你猜他们会不会答应。」 萧如诲冷笑不语,心却高高的提了起来。 黑衣人穿梭在林间,边走边喊。 「公主,您在何处?」 「公主,您听到了应奴才一声!」 「……」 声音传进了山洞中,傅卿立即把火扑灭,她烤鱼也不烤了,生怕传出什么气味去,引得外面的人过来。 傅柏舟凑到傅卿耳边:「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先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晓。」傅卿点了点头,双目紧紧地盯着洞门口。 她不确定外面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来救他们的,所以也不敢立即答应,只想悄悄去观望一下。 山洞里光线昏暗,越发显得傅卿侧脸清丽绝艷,傅柏舟视线不由自主的追着她,半点也捨不得离开。 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傅柏舟内心却很是平静。 不过,他也的确不太担心,总归他会护着傅卿,不让她有分毫闪失的。 傅卿和傅柏舟倒是稳得住自己,但瑶晚芯却勐然起身朝洞外叫了起来:「公主在这里!快来救我们……唔!」 糟糕,瑶晚芯为什么要出声? 傅卿弯眉含了锐利的冷意,她两步疾走,用力捂住瑶晚芯的嘴。 迎着她不服气的视线,傅卿恨恨低斥:「你个蠢货!」 这次之后,她一定要请求皇帝送瑶晚芯去落雪庵,让她和她那师父一辈子呆在里面不许出来。 「唔唔……」瑶晚芯不断挣扎,傅卿的手按在她还未结痂的伤口处,疼得她眼泪花都出来了。 瑶晚芯一心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去找苏钦许看看她的脸。 她知道她脸上的伤口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可恨傅卿老是阻止她,老是见不得她好。 瑶晚芯一直奋力挣扎,奈何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米水,她身体虚弱无力,根本挣扎不开傅卿的手。 山洞外的黑衣人听到喊声后,几乎是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然后等待挟持着萧如诲的黑衣人指示。 萧如诲面色苍白,他竟然真的听到了瑶晚芯回应。 因为她的叫声,让山洞的方向暴露了。 黑衣人朝寻找的人做了个继续的手势后,就扶着萧如诲往前走。 第75页 「你瞧,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不照样找出来了吗?」 萧如诲摄入了些糖份,但到底还是有些虚弱无力,他被迫朝着傅卿他们藏身之处走去,每走一步就牵扯着伤口,剧痛无比。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那是我大燕的皇嗣,你们难不成要造反?」 「我们要做什么,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黑衣人目视前方,五官刻板,神色没有半点起伏。 他们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来救萧如诲,二自然是来灭口的。 若是不灭口,将军在秋草猎场动用私兵的事,就会被瑶晚芯抖出来。 至于傅卿和傅柏舟,不过是一个公主和一个不得势的妖孽而已,他们死在崖底,也没什么。 不过,就算大燕的皇帝知道这事是他们北戎下的手,但碍于北戎的势力,大燕也不敢乱动。 不过要是能不撕破脸皮就更好了,毕竟贺长渊还是想要维持大燕与北戎表面的平静关系。 黑衣人眉峰锐利如刀,挟持着萧如诲的刀却不会伤他分毫。 作为亲卫,他自然知道自己手里的人是先皇后之子,他是註定要带着北戎讨伐大燕,统一天下的。 林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傅卿知道他们彻底暴露了。 冷冷看因为暴露了位置而暗含喜色的瑶晚芯,傅卿嫌恶的放开了她,气极而笑。 「你把这张脸看得倒比你情郎的命还珍贵,亏得人家落崖时还把你护在怀里,你却只顾着自己的脸,连点水也不找给你情郎喝,瑶晚芯,你可真自私。」 瑶晚芯张口就反驳:「同位女子,殿下难道不知道女子容貌的重要?您没有同理心,所以您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捧着又疼又辣的脸,心里对萧如诲产生了一抹愧疚,随即又被深厚的怨气和对将要毁容的恐惧感压住。 她瑶晚芯是对不起萧如诲,但这件事还轮不到傅卿来教训她! 若不是傅卿害她师父被禁锢在落雪庵,她又怎会轻易信了贺长渊的话,以致引狼入室,伤到自己的脸? 这错误,归根结底都在傅卿身上。 瑶晚芯瞧着傅卿的眼睛微微发红,似是瞧见什么宿世仇人一般。 「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宫,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餵狗。」傅卿气笑了,她就从来没见过瑶晚芯这样的人。 傅柏舟一旁听着傅卿放狠话,倒觉得她可爱得紧。 傅卿:「既然你这么想出去,那我就成全你。」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当山洞口密密的藤灰色藤蔓被分开时,傅卿怒意上头,就狠狠把瑶晚芯推了出去。 她气得都忘要是瑶晚芯死了,那小世界也奔溃了。 傅卿只下意识挡在了傅柏舟身前,冷冷地目视前方,她心里到底有些害怕,以致脸色微微发白。 但她依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傅柏舟在这样生死关头却低低的笑出了声,他眼中对傅卿的爱意与笑意,丝毫都不掩饰。 只听到笑声的傅卿怔了怔,她不明白傅柏舟怎么还笑得出来。 下一瞬,柔软纤腰就被傅柏舟从身后紧紧环住。 「卿卿莫怕,皇兄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边低吟刚落下,傅卿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两声清亮又特殊的啸声。 山洞之外,突然从云雾缭绕的林间,露出了身着石青色深衣,脸上带着半边深黑面具的死侍。 他们动作轻盈,虽无半句交流之言,却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黑衣人砍.杀而去。 瑶晚芯的惊唿声,被刀.剑相交的声音掩盖住,洞口本被掀开了一半的藤灰色、开着紫色小花的藤蔓,又被放了下来。 傅卿脑子混乱地转头,却对上傅柏舟含笑的金色眼睛。 「卿卿别怕,不会有事的,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就足够了。」 她惊讶的神色过份可爱,杏眼瞪圆如猫瞳,唇瓣微启,仿佛傅柏舟窗子边探进的含露花枝,无声洇着艷气。 傅柏舟突然觉得自己甚是想吻她。 只是现在还不行,他会吓到她的。 眼前又重现一片熟悉的黑暗,傅卿眼睛又被傅柏舟的手给蒙住。 「皇兄?」 傅卿一时呆住,心里全是疑惑。 她想问问门口的突现的打斗声和傅柏舟有什么关系,也想问问他为什么又突然捂她的眼睛。 难不成捂别人眼睛是她皇兄新产生的乐趣? 傅卿看不见,自然不会发现傅柏舟眼中暗沉的情绪。 忍了又忍,傅柏舟忍不住低头亲亲啄了一下傅卿的鼻尖,又趁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从背后将她完全抱在怀中。 鼻尖微痒,傅卿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重新看到了亮光。 「卿卿,我伤口疼得厉害……」 傅柏舟的下颌抵在她的头上,他的痛唿与微喘,成功转移了傅卿的注意力。 「应该是突然起身,把伤口撕裂了。」傅卿语气焦急,「皇兄快坐下,我瞧瞧你的伤口。」 他从坠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喊疼,那伤口到底是有多疼,才让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傅卿一动,却被傅柏舟紧紧抱在怀中,她眉间蹙起,神色越发焦急担心。 都这么疼了,为什么还不放开她,反而越抱越紧了? 傅柏舟把傅卿为他担忧焦急的神色纳入眼中,心里漾起一股甜味。 第76页 他身上伤口不是很疼,但他却痛.哼了一声,嗓音满含着隐忍痛意的难受。 「卿卿你别动,一动我就很疼。」 傅卿不敢动了。 脖子突然一热,那处皮肤被傅柏舟含进了口中,用牙轻轻摩挲。 他好像疼得想咬下去,又强忍住了动作。 傅柏舟的唿吸又热又烫的扑在那块皮肤,顺着肌肤下的血管,酥痒炙热感流窜了全身。 傅卿身子一僵,她正要开口,傅柏舟却埋首在她颈间,疼得低.喘:「疼,卿卿别推开我,我不会咬你的,我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他嗓音低哑,唿痛微.喘尾音又莫名让人有一种耳热的感觉,明明他是因为疼痛唿痛,却古怪的有种活色生香的色.气感。 傅卿衣裳破败,锁骨处被傅柏舟隔着里衣半轻不重的咬住,他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洇进了她的身体。 山洞外不断的刀.剑.声都似乎远去,只有锁骨处的炙热,扰得傅卿颈间生晕。 心里一软,傅卿强忍着古怪又燥热的感觉,轻声安慰:「皇兄忍一忍,等回去看了御医,你伤口就不疼了。」 傅柏舟听后,只嗅了傅卿身上淡淡的兰香,轻咬着她柔腻的皮肤,勾了勾唇。 他的卿卿,可真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0 20:12:10~2020-05-12 01:2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珍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lu、康小哐哐 10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傅卿任由傅柏舟拥着她, 直到山洞外的打斗声安静了,她才轻轻挣扎:「皇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山洞外赢的到底是敌是友, 傅柏舟还受着伤,她也不可能推他出去查看。 「别去。」傅柏舟却死死地抱着傅卿。 山洞外遮掩的藤蔓被露水洇湿的青色窄袖掀开, 阳光倾泄了进来,把混混暗暗的山洞突然照亮。 来人眼生得很, 傅卿心里不安, 她紧紧地抓住傅柏舟搂在她腰间的手,冷冷看向那穿着青衣, 带着半块面具的男子。 「你是什么人?你主子是谁?」 青衣人要说话却被傅柏舟一个眼神制止。 「卿卿别看他,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同我说。。」傅柏舟抬起手轻轻掰开傅卿的脸,心里埋怨手下人解决事情的速度太快,害得他同傅卿相处的时间太短。 傅卿侧目, 就听他不咸不淡的说:「这些都是我的人,来救我们的。」 「原来是皇兄的人。」傅卿表面平静, 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来。 傅柏舟而立之年登位, 现在竟然就有了自己的人,他果然深不可测。只是她有些不解, 这样重要又应该保密的事,他怎么就告诉她了呢? 一眼就看穿了傅卿的想法,傅柏舟挨着她的耳边,低沉道:「自然是因为我信你, 把你当自己人。」 他神色间的真诚与郑重让傅卿微微怔住。 傅柏舟本性骄傲,轻易不会用这样的话骗人,若是他说信她,那一定是信她了。 只是傅卿都不知道,原来她在傅柏舟心里的地位,已经这么高了。 傅柏舟淡笑,抬头看向那青衫人时神色却冷凝:「具体情况如何?」 青衫人见傅柏舟主动暴露了他们,便恭敬道:「如今陛下被刺客惊到,北戎贺将军意外受伤,局势正混乱着。刚刚奴才无能,还让蒙面刺客带着那公子和姑娘逃走了,请殿下责罚。」 傅柏舟拥着傅卿,语气却很温和:「无事,左右不过跳樑小丑而已,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似早已将局势了如指掌,外面那些人在蹦跶,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傅卿听着却越发觉着傅柏舟可怕,她心里庆幸自己早早选择了抱他的大腿,并通过一片真心让他对自己稍微放下了些心防。 傅柏舟只把手臂微用力压在傅卿肩上,轻轻喊疼:「卿卿扶我回去吧。」 他脸色苍白,如今失了血色,连唇色也发白,瞧上去不太好。 傅卿立即抚着他出了山洞,她心里担心傅柏舟的伤情,就一直扶着他走。 可是傅卿折腾了这么久也有些疲惫了,傅柏舟瞧见她眼下的青黑,心里虽然不舍,但还是唤了那两个身强力壮的青衫人来扶。 走过了深潭,渐渐听到远处的搜救声。 青衫人道:「殿下,前面的才是大燕的搜救禁卫。」 「知道了。」傅柏舟目光凝在傅卿略带倦容的小脸上,轻轻嘆了口气,「还是要劳烦你扶我走了,现在他们不大适合暴露于人前。」 作为一个默默无闻,被当做是妖孽的皇子,当然要韬光养晦了。 傅卿理解地点头,她乖巧地把傅柏舟的胳膊架到肩上,朝他柔柔一笑:「皇兄要是疼了,不要忍着。」 傅柏舟勾了勾唇:「好。」 路只有一小截,等青衣人走了,傅卿就朝前方搜救的禁卫高喊:「本宫在这里——」 禁卫面脸喜色的指了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公主就在那边!」 众人纷纷朝着傅卿的方向走来,他们有人抬着几幅担架,为首一白衣隽逸的男子,赫然就是神医苏钦许。 第77页 真的是想得太周到了,他们现在正需要担架,也需要医者。 傅卿不禁喜上眉梢:「竟然是苏神医!」 她看上去实在是欣喜极了,虽然知道她是因为遇到医者而开心,但傅柏舟还是用极度挑剔的目光把仙气十足的苏钦许打量了一遍,把在他们面前站定的苏钦许心里发毛。 「公主,四殿下,终于寻着你们了!」苏钦许惊喜得瞧着傅卿,他一笑便如揽月入怀,沖淡又洒脱。 傅满是得救的欢悦:「苏神医,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傅柏舟抿紧了唇瓣,微微勾起几不可见的讥诮。 这可真是个小白脸。 「能见到公主,草民亦是心生欢喜。」小白脸·苏钦许笑着点头。 傅柏舟脸色更冷。 哦,原来还是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 「幸得老天保佑,我是没受什么伤,但是我皇兄腰腹之处,已及背部皆有伤口,苏神医要不先看看怎么处理?」 「这是自然。」苏钦许瞧出傅柏舟面色苍白,看他的眼神却暗沉沉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钦许在这样的眼神里大致帮傅柏舟检查了一遍,又扶着他躺到担架上。 「四皇子殿下没有发热,他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已被及时处理过,现在已经止血了。」 苏钦许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那药草是上好的止血疗伤药,加上殿下.体质健壮,癒合得很快,如今瞧着情况倒是不错。」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四殿下除了伤口癒合得很快外,竟然还懂些岐黄之术。 苏钦许知道傅卿对于医术之事不通,所以他还以为这些草药都是傅柏舟找的。 傅卿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好,那我们回去吧,我实在累极了。」 傅柏舟拉住傅卿的袖子,抬头看她:「那里还有一副担架,卿卿也躺上来吧。」 傅卿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很累,走路又慢,与其拖延时间,不如被担架担着走更好。 傅卿当机立断地躺到了担架上,彻底放松了下来,然后她才勐然想起,落崖后不久,傅柏舟对她的称唿就从往日的皇妹变成了「卿卿」。 只有地位、年纪高于傅卿的皇帝,叫傅卿一声阿卿,像「卿卿」这样叠字的叫法,天然就多了一种亲昵感,这个称唿也只有傅柏舟一个人叫过。 傅卿心里一时欣喜傅柏舟对她的亲近,因为这表明着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又高了一些,一时又感觉他叫这个称唿时,口吻隐隐中还参杂着撩拨她的亲昵。 那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傅卿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穿过林间后,便是一望无际的猎场,禁卫稳稳地抬着担架,只偶尔轻轻摇晃一下,傅卿就在这清浅的韵律中,渐渐陷入了沉睡。 傅柏舟抬头看向禁卫,语气命令:「把担架并排而行。」 若说平日,傅柏舟的话这些禁卫根本不会听,但随着傅卿和他关系越来越好,禁卫便下意识把两个担架并排而行了。 因此傅柏舟微微侧身,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傅卿安然的睡颜。 他们之间只是成年男子一肘的距离。 如今打眼看来,倒似是同床共枕了一般。 傅柏舟闭上眼睛,想要同傅卿一同入睡,只是心里的兴奋一直刺激着他。 不过几个唿吸,他就忍不住睁眼看傅卿一眼,如此几次三番,都不觉得腻味。 苏钦许把傅柏舟的情态收入眼底,心里闪过一丝古怪感。 只是碍于如今傅柏舟和傅卿的兄妹之情越发和睦,他便把这轻微的古怪感忽略了过去。 * 时至下午,被黑衣人打晕的萧如诲才艰难地睁开眼睛,他还有些眩晕。 只见竹青色的床帐被精巧的钩子挽起,素色穗子低垂处,挂了苏合香的香囊,从穗子到床帐皆是极为昂贵考究的布料制成。 萧如诲侧头,便见高轩廓厅,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帐子里的布置,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很确定这里不是秋草围场的帐子了。 昏昏沉沉,只模煳听到旁边有清朗如玉的嗓音传来:「你醒了?」 萧如诲强制警惕地看去,便见那位北戎最年轻的贺将军,长发不束散披,姿态洒脱地坐与桌案前,手侧还放着一壶美酒。 萧如诲神色越发警惕。 北戎贺长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长渊饮了一杯酒,才迈步走到萧如诲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知你心里有许多疑惑,但你现在只需要养伤,等你高热褪去,脑子清醒了,我们才能好好谈谈。」 贺长渊出身名门,世家子教养留下的痕迹,不如军中生涯留下的痕迹强。 他用世家子少年意气,风度翩翩在生人面前做了粉饰,实则他本人心藏谋略,性格又最是桀骜不驯。 此刻贺长渊不仅语气温和,就连眼神也十分温和,除去温和外,他目光停留还在萧如诲脸上,似乎是通过他,去寻着其他人的影子。 他这样的神态却是让萧如诲心里警惕感更深,只是他高热为散,在被贺长渊唤的丫头强餵了一碗鱼片粥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贺长渊随手放了杯子,以手执壶,把半壶烈酒灌进喉间,感受着五脏肺腑的灼烧感,他看着萧如诲的眼神却越发深沉。 第78页 他姑母本就是北戎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儿子,自该成为北戎国祚,继而统一天下。 而他贺长渊,顺理成章地会成为萧如诲手中锋利的刀.剑,替他剑.指天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荣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修,欢迎捉虫~ 第38章 傅卿再醒来之时, 已然是天光大亮。 熟悉的床帐印入眼帘,微风卷着窗外细碎清丽的花吹了进来,带来幽幽清香。 鸽大侠正窝在傅卿枕边打盹, 察觉到身旁人的动静后,它一下就睁开了绿豆大小的眼睛。 「咕咕咕……傻子, 你终于醒了!」 「是啊,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 傅卿眼睛都不睁开, 只是翻了个身, 慵懒享受地说。 「咕咕咕。」 鸽大侠扑棱着踩到盖在傅卿身上的衾被上,又急躁地踩在傅卿长发上走来走去:「本大侠发现一件惊天秘闻!」 「什么惊天秘闻, 你说来听听!」傅卿把自己头髮扯开,慢悠悠地用指尖梳理。 鸽大侠不停走来走去,像只得了多动症的鸽子:「原来那个男主萧如诲,不是萧尚书亲子,而是北戎先皇后遗落的儿子, 贺长渊正打着算盘,要让萧如晦得了北戎江山, 再吞併了大燕呢!」 「你说的是真的?」 傅卿勐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把白糰子一样的鸽大侠捧在手心。 「当然是真的,那晚本大侠在贺长渊帐篷里听他亲口说的, 这不会有假。」 「怪不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傅卿垂目思量:原书里只说了自从女主瑶晚芯救了贺长渊后,他便对瑶晚芯暗生情愫, 可惜情深缘浅,贺长渊对女主一直求而不得。 瑶晚芯成了萧如诲的妻子后,贺长渊依然对她恋恋不捨,以致于最后为了她,不惜帮助情敌萧如诲,勾结北戎兵马,让萧如诲以清君侧之名,攻入大燕王宫。 傅卿仔细思量,怎么也觉得贺长渊这样的将才,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就叛.国,支持情敌。 因为他骨子里最是高傲不过,这样的人宁可身死,也不会向自己的情敌低头。 但如果萧如诲是他姑母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这些事,傅卿其实管不了,也没有能力管,但是那个坑了她的瑶晚芯,她还是有能力管管的。 傅卿朝外间扬声:「来人,给本宫更衣!」 雪莹立即同一干伺候的宫女,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她见到傅卿,眼圈不由红了。 「看到公主平平安安,奴婢就放心了。」 天知道,听到傅卿掉入悬崖的消息后,险些把雪莹给吓昏了过去。她时时刻刻忧虑,等见到傅卿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傅卿拉住雪莹的手,弯了弯唇:「听闻父皇被刺客惊到,如今他旧疾发作,身子虚弱,我合该去看看他,既然是看望父皇,今日装扮便极尽素淡吧。」 毕竟她落崖了,现在又要去告状,自然要怎么憔悴怎么来。 雪莹清楚,她给傅卿挑了浅鹅黄色的衣裳,又找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松松给她挽了髮髻。 衣衫配饰,只佩了傅决送傅卿的玉佩,其余皆无,连妆容也素素淡淡的,乍眼看去,只觉得傅卿有中大病初癒,裊娜动人感。 只是她到底是明艷的五官,这样打扮除了有些憔悴,还有些淡极更艷的美感。 傅卿提了准备好的雪蛤粥,坐上软轿,往清凉殿而去。 清凉殿。 傅决喝了药,只觉得嗓间发痒,一时忍不住,他又把药呕了出来。 御医碰了温水来:「陛下漱漱口罢。」 傅决漱了口,有些虚弱地躺到床上,便见于安走了进来。 他皱皱眉,隐忍着难受道:「你这老货,何事匆匆?」 于安忙道:「公主殿下刚刚醒,便第一时间来敲陛下了,可见公主孝心,不知陛下可要传她进来?」 「让她进来吧。」 傅卿掉崖方醒,必是惊魂未定,但如今一醒就想来看望他,这样的关怀,倒是让傅决心情好了许多。 他把剩余的药汁饮尽,就见傅卿匆匆走了进来。 她容色苍白憔悴,眼眶微红,眉眼间却是真诚的担忧,她匆匆走到床榻前跪下,嗓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阿爹,你还好吧?阿卿听闻有刺客闯进主帐时,只觉得担心极了!」 她边说泪珠便轻轻滑落,眼睫湿润,容色憔悴又忧心。 「阿爹」这个称唿,傅决心里不禁一软。他抬手轻轻拍了下傅卿的手臂,温声安慰:「阿爹无事,阿卿不要哭了。」 「好,不哭了,不哭了,一切都会好的。」傅卿笑了起来,眼眶依旧红红。 她抬手把雪莹手中的桂花枝拿了过来,凑到傅决面前。 「儿臣今晨刚醒,便见风携着细碎的桂花吹进屋中,满室生香,闻着那香,儿臣心情便好一些。」 傅卿眉眼含笑瞧着傅决,满含孺慕:「所以儿臣便折了桂花来,也想让父皇心情好一点。」 「阿卿有心了。」傅决有些动容,他闻了闻那桂花,好似胸口闷气也少了许多。 这样熨帖又真诚的关怀,傅决这两日感受得越发少了。 第79页 他本就有些旧疾,听闻傅卿落崖,又经歷一 场刺杀,大怒大惊之下,旧疾爆发又添新病,他那日当场便晕了过去。 夺嫡之事,现在已经进行得轰轰烈烈了。他当场晕倒后,他的几个儿子,眼神都不对了。 有几个仿佛巴不得他早点走一样。 傅决愤怒之下,昨夜竟呕了血。现在他看着傅卿难能可贵的关怀,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有了阿卿这个女儿,他还不算孤家寡人。 「听闻你掉入崖底,父皇心都凉了半截,幸好得老天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了。」 傅卿把花放到花瓶里:「那都是因为皇兄立即就护住了我,我只是轻伤,他却伤得极重。他也担忧父皇,只是不太方便前拜见。」 「他也有心了,怪不得你对他这么好。」 傅决心道,那妖孽落崖时还能把傅卿护在怀里,这算是下意识的举动了,他也不负傅卿待他的真心。 傅卿说着就嘆了口气,口气犹疑:「父皇,儿臣突然觉得有一件事,有点古怪……」 傅决神色平静:「什么事?你说说看。」 「这事事关皇姑姑的弟子,若是阿卿说错了,父皇只当没有听过。」 傅卿放好花,就做到床边的凳子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天我们被刺客追到了悬崖边上,皇兄护着我,那萧侍读护着瑶晚芯,我们身陷绝境之时,那瑶晚芯突然叫了一声『贺长渊骗我!』 这样一听就很古怪。」 那天瑶晚芯并没有说这句话,但是鸽大侠已经告诉傅卿,那些刺客的确是贺长渊的人。 傅决想到秋草猎场刺杀他的刺客,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他也怀疑是北戎的人,但一直没有证据。 「阿卿,你继续说。」傅决语气郑重,「你回想一下细节,一件事也不要放过。」 傅卿皱了皱眉:「起初是我同四皇兄一块,贺长渊同瑶晚芯一块,后来我们走散了,瑶晚芯就带着那些刺客,一边朝我跑来,一边叫我。如今想来,的确很奇怪。」 傅卿说的话几乎都是真的,所以她看上去格外有底气,口吃也很清晰,傅决能够判断出来,她说的话半点不假。 「跳崖之后,萧如诲出去寻食被抓,而那些黑衣人抓了瑶晚芯以后却走了,就像是要封口一样。」 「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臆想,也说不得准。」 傅决嘆气:「恐怕这些刺客,同刺杀父皇的是同一批人,他们都是北戎的,北戎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傅卿愣了愣,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是让傅决这样想,但她没想到的是,傅决竟然对她如此直言不讳。 这么直截了当,看上去根本不像傅决以往哄她的模式。 傅决自然有自己的盘算,他抓住傅卿的手腕,眼神苍凉:「阿爹不瞒阿卿,如今咱们大燕却是越发的衰颓了,北戎却是越发兵强马壮。你也瞧见了,他们狼子野心,只怕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打来了。」 「那,那应该怎么办呢?」傅卿小脸苍白,做出被吓住了的模样。 其实傅决越是这样直白,傅卿心里的预感就越发不好。 果然,傅决抓紧了傅卿的手,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似是喊了万千期盼。 「阿卿乃我大燕明珠,贺长渊掌北戎之兵马,父皇原想着,你嫁与贺长渊,就算大燕有朝一日国破,你虽然苦了一些,但也可以活下来。」 傅卿听得心里发冷,傅决这些话哄哄心思单纯,不知事的小姑娘还行。 莫说她知道原书剧情,就算她不知道,随便一想,她能猜出燕国破国,她这样的亡国公主,只怕只有被人轻.贱的命。 傅决苦口婆心,好似真的再为傅卿做打算一样:「若是阿卿花费些心思,让那贺长渊对你上心,你便能从他那里得来些消息,说不得就能救我大燕了。」 「只是阿爹没用。」傅决放开傅卿的手,老泪纵横,「阿爹想让阿卿得一心上人,只是这世道逼人,阿爹也没有办法。不过若是你不愿意,阿爹也不逼你。」 傅决用便服窄袖拭泪,掩去了严重的冷漠。 他话是这样说,但是无论傅卿同不同意,她都要嫁给贺长渊的,他这样说,不过是搏一搏傅卿的同情,让主动答应而已。 傅卿心里发冷,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拒绝,一切只能顺着傅决来,毕竟他现在还是大燕的皇帝。 「父皇所言甚是,儿臣是大燕公主,自当承担这样的职责。」 傅决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他又嘆气:「可是我儿不喜贺长渊,你只怕要因此埋怨我了。」 傅卿只觉得嘲讽,都到了这种地步,傅决既想要她和亲北戎,充当两国的润滑剂与细作,但又捨不得女儿亲情暖心,想要她不生埋怨,这怎么可能? 总之,现在只能拖延了,反正再过不了多久,傅决的身子就不太行了。 视线从傅决灰白的脸色上略过,傅卿勉强笑笑,做出难受却又坚强的样子来。 「父皇放心,待明日.我脸色好了些,便会去拜访贺将军,此事不能过于心急,不然那将军便会厌了我。不过,父皇为大燕谋划,阿卿怎么会埋怨你呢?」 傅卿眼神清澈如水,其中只有决绝与孺慕之意,傅决看在眼中,竟忍不住偏过头去。 傅卿心里冷笑脸上依旧一片单纯:「只是那瑶晚芯,我实在是厌烦了她,再不想见到,若是寻着她,便让她同姑姑一直呆在落雪庵参详佛法如何?」 第80页 傅卿答应了事情,傅决便答应了这样的小要求:「这是自然,她合该在那清修的。」 傅卿笑了笑:「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她转身出了门,便往傅柏舟那里走去。 原书里并没有这一次刺杀,所以原文中也没有写到傅决逼着原公主尽快和亲。 左右鸽大侠和她说,傅决的身体拖不了多久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傅柏舟而已。 彼时,傅柏舟正半靠在床上,段玉给他报消息。 「清凉殿的眼线说,陛下心急了,催着公主去亲近那贺长渊呢。」 傅柏舟冷笑了一声:「她怎么说?」 这笑得毛骨悚然的,段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公主殿下答应了替陛下分忧,并且说明日,明日……」 「她明日要如何?你吞吞吐吐的作甚?」 傅柏舟金色的眼里满是冷意,偏偏嘴角上弯了一个弧度。 段玉垂着头,苦着脸,破罐子破摔:「公主说明日她要去拜访贺长渊。」 傅柏舟心里理解傅卿的难处,但他一想到她要故意去亲近那姓贺的,心里烦躁。 「芜洲盐政和宵贪污的帐册,到哪里了?」 段玉恭敬道:「快到京都了。」 「那帐册到了之后,先给我看,然后再捡着些不太重要的证据,抄了送去给程将军。」傅柏舟微微勾唇。 和宵此人早已投靠了太子,他掌着盐政这个钱袋子,表面做出个两袖清风,公正无私的模样来,其实私下他手脚却不怎么干净,搜刮的钱也多。 关键是那搜刮来的钱财有许多被他给了他主子, 程将军程秋掌大燕兵马,他爱民如子,又嫉恶如仇,可惜性子太直,几次请求军饷都求不到。 他因王家一事,一早同傅柏舟有了交集,如今他知晓储君同和宵同流合污,不知道要怒成什么样。 帐本加程秋的把柄,再加上如今越来越危急的形势逼迫,程秋必将为他所用,那兵马调动权,傅柏舟唾手可得。 正说着话,门外便有宫人来报:「公主殿下到了。」 傅柏舟淡金色的眸子更加明亮了,只不过一瞬,他就冷了脸色,闷声闷气说:「我不见她。她来我这里作甚?她不是答应了陛下,要去看那贺长渊吗?」 段玉面上带笑,公主来看主子,他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却要说这些泛酸的话,看起来同那深宫的怨妇没有多大区别了。 「殿下,还是见见吧!」 段玉好声好气:「公主定是忧心您的伤势,这才急匆匆来了,怎好叫她白来一趟,不若奴才请公主进来一见?」 傅柏舟说不见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如今有个台阶下,他不情不愿的点头:「既如此,便让她进来吧。」 「好咧,奴才去请公主进来!」段玉笑了笑,圆润的面颊看着十分欢喜,他脚步带风,走得匆匆。 傅柏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沉吟片刻,就皱着眉躺了下去。 他伤口这一次恢復得快极了,伤口处也不怎么疼了,但是为了博得傅卿心软,他还是装一装样子好了。 傅卿迈入殿中,笑容盈盈的寒暄:「我来看看皇兄,皇兄今日伤口可好些了?」 她容色清丽绝艷,笑容璨璨。 明天都要去看贺长渊了,她怎么还笑得这样开心? 傅柏舟突然觉得傅卿的笑容碍眼极了,他朝傅卿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她,一言不发。 傅卿笑意一僵:「皇兄?」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关系才好转了没两天,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我短小了,我会努力粗.长的●v● 发现一个bug,修了一下。 第39章 傅柏舟背对着傅卿, 一副生气了不愿意理她的样子。 可是傅卿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傅柏舟生气, 于是她只好把这归到了,傅柏舟喜怒不定的性格上。 不过哄还是要哄的。 傅卿凑近些距离, 柔声问:「皇兄为什么生我的气?你同我说说,我一定改的。」 竟然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傅柏舟冷哼了一声, 并不答话。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傅卿心里嘆气,她没有别的法子, 只能哄着这尊大佛。 挨近床边,傅卿弯腰,朝傅柏舟的背影放软语气。 「我一从清凉殿出来,就急急忙忙往皇兄这里赶,为的是来看看你的伤口恢復得如何。但没想到, 我人到了兰清殿,皇兄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哎, 我难过死了。」 傅柏舟还是不说话。 傅卿就用素白的指尖戳了戳傅柏舟的背:「皇兄,你看我理我一下好不好?你再不说话, 我就要走了。」 傅柏舟闻言,突然转身,微微用力拉了下傅卿柔若无骨的腕子,她便迅速朝着床上倒下。 傅卿杏眼瞪圆, 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连忙保持平衡,却还是扑在了傅柏舟身上,手腕分别撑在了傅柏舟的脖子两边。 只是薄薄的衾被下,她隐隐能感受到傅柏舟的体温,以及他暗藏肌肉的腹腰。 傅柏舟金色的眼睛微黯。 柔软的娇躯仅隔着一层薄被,贴着自己的胸膛,傅卿身上淡淡的兰香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 第81页 她唿吸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身前的柔软起伏。 佳人在怀,心神俱乱。 对上傅卿尴尬又不知所措的眼睛,傅柏舟喉间有些干渴,他牢牢摁住自己脖子两边的手,神色不变。 「说是来看我,怎么又要走?难不成你忙着回去梳妆打扮,打算去看北戎那个贺狗?」 本来已经有些消气了的傅柏舟,瞧着自己上方的傅卿,心里又突然蹿上些燥热的火气。 他竟然知道她明天要去找贺长渊? 傅卿顾不得暧昧的姿势,连忙摇头解释:「才不是,我讨厌那个贺长渊,明天找他也只是随便做个样子给父皇看看。」 她有些委屈:「我刚来就要走,还不是因为皇兄不理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得罪你了,才让你这么不待见我。」 傅卿觉得自己和傅柏舟也算经歷生死了,在崖底的时候,他们明明说好了要好好相处,现在他又朝自己发脾气,真的说话不算数。 「这么说你还怪上我了?胆子不小。」 听到她说自己讨厌贺狗后,傅柏舟语气含笑,他淡金色的眼里像藏了万千星星,一眼就能把人的神魂勾走。 「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傅卿听到傅柏舟轻笑时,才察觉她把这话说出了口,他笑声酥酥的流进了她的心底。 莫名其妙的,傅卿耳朵有些发烫。 虽然傅柏舟一直不喜欢自己这双怪模怪样的眼睛,但是傅卿的夸奖却让他心头髮烫。 他盯着傅卿的眼睛,微微勾唇,低沉的嗓音带着勾人的诱惑:「这可是妖孽的眼睛,你想不想摸一摸?」 傅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柏舟拉着手指碰到他的眼角,他纤长的睫毛扫过指腹,有些微痒。 傅柏舟眼尾上扬,带着一抹挑衅:「妖孽的眼睛,皇妹怕不怕?」 琥珀色的眼角,就算在后世也不多见。 傅柏舟眉目如画,眉骨却生得锋利,浓眉之下的眼睛也犹为深邃。 他睫毛纤长却不捲,双眼皮微宽,眼尾上翘,配着金色潋滟的眼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引人意味。 傅卿一时不察,就没忍住触了触他的眼睑,然后手指顺着眼睑滑到眼尾处,轻轻揉了揉。 傅柏舟眼尾被揉得微红时,就像是被雨打过的桃红花瓣,秾艷糜丽,艷色四泄。 傅卿看得心都在颤,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傅柏舟,她竟诡异的想要把他的眼角揉得更红一些。 与其说傅柏舟是纵着傅卿,不如说是他在故意引诱着她。 「不若再摸摸我妖孽的其他地方,瞧瞧我同你们有哪里不同?」 傅柏舟轻轻握着傅卿的手,不容她退后,他带着她的手指抚过自己高挺的鼻尖,线条利落的脸颊,最后落到朱红的唇瓣上。 唇上的手指就和春笋一样嫩嫩的,傅柏舟一时没忍住,就轻轻含住那指尖吮了吮,咬了咬。 唇瓣开合间,傅卿瞧见他艷红的舌尖和素齿,正同她被濡湿的指尖缠绵。 傅卿只觉得指尖烫得要烧起来了一样。 「皇兄,我,我摸完了,你放开我……」 傅柏舟镇定放开傅卿的手指,眼神依旧挑衅的瞧着傅卿:「现在妖孽咬你了,你怕不怕?」 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本就有些酸软,傅柏舟一放开傅卿后,她手上脱力,就彻底压在了他身上。 突生的暧昧,让傅卿心里勐然生出些尴尬害羞来。 这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兄妹玩闹的尺度!有个惊人的猜测,隐隐爬上傅卿的心头: 难道傅柏舟看上她了?他们可是兄妹!骨.科一点也不好玩! 美人在怀,傅柏舟揽住傅卿柔软的腰肢,视线流连过她惊恐的神色,他很是镇定的轻轻嗅了下她颈边的淡香,才慢悠悠道:「皇妹,你有没有发现,你重了很多,所以你压得我的伤口很疼。」 「啊,对不住了……」傅卿手忙脚乱地从傅柏舟身上爬起来,对上他含笑戏嚯逗.弄的眼神,傅卿心口一滞。 好啊!原来这狗暴君刚刚是在故意逗她玩!亏她还自恋的以为他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傅卿对自己刚刚突然生起的大胆猜测,感觉诡异又好笑。 她脑子懵了才会胡思乱想,古代乱.沦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一天天的瞎想,真的太不纯洁了! 傅卿平静了下心情,就见傅柏舟递了一柄铜镜给她。 「这是做什么?」傅卿不明所以地接过铜镜。 傅柏舟微笑:「给你瞧瞧自己的小脸,有没有圆了一圈。」 故意逗她玩就算了,竟然还说她胖! 傅卿心里来气,她把镜子丢到床上,气鼓鼓地转身欲走:「皇兄就知道打趣我,我要走了!」 结果手腕又被拉住。 傅卿气得挣扎:「你放开我!」 傅柏舟把傅卿拉倒床边坐下,见她仍在生气,只得轻抚着她的嵴背,好声好气的哄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皇兄不应该逗你玩,也不该说你长胖了。」 傅卿瞪了傅柏舟一眼,气没消:「我担心你的伤口,才忙着来看你,你却这样对我,你实在太过分了。」 「不生气了,是我错了。」 傅柏舟一个劲道歉,傅卿从没见过,这个未来的狗暴君服软的样子,于是她得寸进尺的提了许多要求,没想到傅柏舟都一一应了。 第82页 打闹过后,傅柏舟和傅卿的关系倒是肉眼可见的亲密了许多。 好不容易哄好了傅卿,傅柏舟才挨在她身边,说起明天的事。 「你明天去看那个北戎的贺狗,也无需做什么,若是你不愿意去就不要勉强,至于傅决那里,我自有办法。」 傅卿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反正我去找贺长渊,也只是随便说两句话就回来了,这没什么的。」 傅柏舟就算再厉害,他又能怎么办?反正傅决身子已经垮了,她先拖一拖时间,总之这么短的时间内,傅决应该也逼迫不了他。 傅卿随手拉过傅柏舟的一只手把玩,不经意说:「刺杀一事实在太过意外,我今日去清凉殿,突然发现父皇面色灰白,身体无比虚弱,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好。」 皇帝已成了这样,夺嫡之事只怕愈演愈烈了,也不知傅柏舟有些什么打算。 傅柏舟垂目瞧着傅卿玩他的手指,淡笑着说:「这事我知道了。按照惯例,北戎在秋猎之后,差不多就要启程回去了。至于你的亲事,那时傅决早已自顾不暇了。」 他话里隐隐透露出很多信息,让傅卿知道将来大燕定是不太平了。 原文中说的,傅柏舟及冠之年被傅决送去寺庙中压制妖性,直到他而立之年,才成为大燕新君。 但傅卿没想到因为一场刺杀,这件事就要提前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傅决的身子怕是撑不下去了。 现在的傅柏舟,也不知能不能挽回这个局面。傅卿皱起了眉头,为他担忧。 眉间微热,傅柏舟把傅卿眉心抚平。 「你无需担忧,接下来的日子,你照常过就好了。」 傅柏舟说得平平常常,神色也淡然,好似压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傅卿一看就觉得心里平静了下来。 反正傅柏舟心里有底最好,他接下来就是自己最大的金大腿了。 傅柏舟嘴角笑意很深:「那贺狗配不上皇妹,皇妹的亲事不可能成的。」 傅卿笑了笑,她听着傅柏舟一口一个贺狗的刻薄贺长渊,竟觉得他真性情的可爱。 那贺长渊是真的讨厌,她真的不喜他的做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早哦[骄傲脸]感谢在2020-05-15 21:14:46~2020-05-16 20: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容 10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贺长渊下榻的宫殿多青竹丛丛, 因此格外幽深寂静。 宫殿花厅,一身青衫的秦诩正在抚琴,贺长渊和萧如诲在一旁倾听。 琴声朗朗, 清幽雅致。 一曲终了,亲随脚步轻快地进门:「禀将军, 公主殿下来了。」 贺长渊睁开眼睛,唇角上扬:「公主来了, 我是要迎一迎的。」 他看向神色隐隐期待的萧如诲, 站起身来:「你去屏风后,不要出声。」 萧如诲心里清楚, 他现在还属于行踪不明的人,虽然他心里不愿,但还是振袖走进了屏风中。 秦诩抬手拨弄了两声琴弦后,从容起身:「将军,我亦想见见这位殿下。」 「那先生便与我一同去迎她吧。」 贺长渊同秦诩出了花厅, 又迎着傅卿进来。 身姿曼妙的宫女上了茶点,傅卿不着痕迹地打了下贺长渊身边的秦诩。 年过半百的秦诩很适合青衫, 竹青色的直缀包裹着清瘦挺拔的身躯, 他两鬓斑白,眉目儒雅, 人同青竹一般柔韧,又兼有长者的虚怀若谷。 秦诩是贺长渊身边最重要的谋士,虽然原文里提得很少,但是傅卿了解之后却觉得这人非常厉害。 军中谋略, 他一直是智囊担当。 傅卿在看秦诩的时候,秦诩也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他神色竟有些柔和了下来。 贺长渊见状,只给自己续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问:「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傅卿抿唇一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本宫困于宫中,从未到过北戎。正巧贺将军在,本宫便想找你了解下北戎风物习俗,要是将军能说些军中趣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吐字不紧不慢,眼神清澈,仪态落落大方,并没有那些贵女见到贺长渊时的羞意。 屏风后的萧如诲听着熟悉又柔缓的嗓音,越发想到以往傅卿待他的好来。 习武之人,五感十分敏锐。 听到屏风后的萧如诲唿吸明显变轻后,贺长渊笑容更大了些。 傅决想要傅卿嫁他的事,他自然知道。 但几次见面下来,他就知道了傅卿对他无意,那时他又听信了瑶晚芯的片面之词,所以对傅卿初步映像很差。 直到刺杀的死侍回来,把傅卿面对刺杀的表现、选择跳崖的决绝,和她在崖底时给萧如诲食物、药汁的事一一道来后,贺长渊才发现自己先入为主的觉得傅卿即骄纵又任性。 但从种种事迹来看,她反而是个容易心软又性格有趣的姑娘,而且还是个姿容清绝的美人。 索性也无事,贺长渊瞧着傅卿唇边的笑容,就同她说起了他在军中的小事。 「既然公主想听,我便说说我的一些小事吧。」 贺长渊姿态随意,但嵴背却挺直,他身上有种守礼又洒脱的矛盾感。 第83页 「有一回北戎边境有暴.民集结去做了强盗,他们专抢百姓过冬的粮食,还杀了当地许多人。那时我才十三,便主动请缨剿匪,平乱很简单,但是那座小城离我北戎京都太远,所以路途很辛苦。」 贺长渊眼里带了些怀念的意味来:「那座小城后面是茫茫沙漠,我也是第一回 到那儿,平乱滞留时,我心中好奇,便穿了轻裘,独自骑了马,去往最近的沙丘。」 「我自己躺在沙丘上,天地间只有惨白的月光,寒冷的沙子,以及我自己。」 贺长渊眉间有种少年意气感:「那里的酒是北戎最烈的酒,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可偏偏头脑又被朔风吹得越发清醒,又热又冷,以致于我竟觉得那荒凉清冷到了极致的景,也是极美的。」 傅卿就算再讨厌贺长渊,也被他说的风景所勾了心神。 她虽然是个宅女,但也觉得那样的沙漠,那样的月亮,当真美极了。 贺长渊瞧傅卿听得入神,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公主看惯人间富贵美景,会不会觉得我说的这些无趣又无聊。」 他早年说与家族中认识的女郎听时,她们都觉着在那样偌大的沙漠里吹着冷风,自己孤零零的喝酒,实在是太傻太痴性了。 「怎么会?那样的景致着实迷人极了。」傅卿不由想到以后她出了宫的自由美好生活,脸上笑容期待。 「孤冷开阔的景致很美,富贵绮丽的景致也美,若是我有一天能出宫,我也想看看那样的美景呢。」 傅卿面若芙蓉映春水,那星眸中漾满的期待,只怕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想带她去看那样的风景。 贺长渊突然后悔,自己那时配合瑶晚芯刺杀傅卿了。 秋草围场秋猎,他主要目的是搅乱浑水,好刺杀傅决 那时候他对傅卿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没把她放在眼中,只觉得一个敌国公主,死了便死了。 但现在他却为自己那时的决定感觉后悔了。 这样笑颜如花的佳人,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狠下心的。 秦诩默默听完,他目光怅然地扫过傅卿生动鲜活,宜嗔宜喜的情态,情不自禁道:「公主定是能得偿所愿的。」 傅卿嘆气。 得偿所愿这样的事,美好是美好,但做起来却难得很。 特别是大燕的将来变数太多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在萧如诲打进大燕王宫的时候,顺顺利利出宫逍遥。 一想到出宫,傅柏舟的脸就突然出现在傅卿脑海里。 她要萧如诲答应了她两个条件,为的就是在他攻进王宫那日做个保障。 但傅柏舟将来是会自.焚的,她不知道他将来会怎么选择,就她而言,她是根本不想傅柏舟死的。 「得偿所愿,又谈何容易呢。」 傅卿收了笑容,她如同艷色的花朵被过于灼热的阳光晒了一样,看起来蔫蔫的。 要不,我带你去北戎看这样的风景? 贺长渊一时被这样的容色所惑,他艰难的压下险些吐露出来的傻话,温声安慰傅卿。 「公主乃陛下掌中珠,若是您想要看这样的风景,也是能够做到的。」 他心道,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嫁给他,这也是大燕的希望。 现在贺长渊想来,竟然觉得自己不太抗拒这事了。 傅卿想看的不是景,她想要是出宫后,不用担心自己狗带的生活。 知道贺长渊误会了她的意思,傅卿轻轻摇了摇头,面上重含了礼貌疏离的笑容。 「今日听了贺将军的美景,本宫心满意足了。」她轻轻起身,视线从贺长渊移到秦诩身上。 「叨扰了贺将军和秦先生许久,本宫也该走了。」 贺长渊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丝不舍,只是他脸上却露出洒然的笑意。 「公主谈何叨扰?微臣乐意至极。」 「如此,本宫可能还会再来的。不用送本宫了,本宫自己走就好了。」 傅卿笑着离开,贺长渊同秦诩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后,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秦诩神思不属,贺长渊嘴角笑意淡了些:「很少见先生对谁如此重视,今日先生却待公主另眼相待,不知是何缘由?」 「她像我的一个故人而已。」 秦诩低头拨弄琴弦,青衣苍冷的色调显得他尤为孤寂,他抬眼时,那种孤寂苍凉仿佛昙花一现。 「将军对公主也另眼相待,这又是为何?」秦诩笑着打趣,「难不成是因为傅决有心嫁女,将军心中动摇了?」 贺长渊微微一怔,随即他朗然笑出声:「先生不要胡说了。」 秦诩笑意微深:「郎才女貌,怎么是胡说?若是将军能护得住她,说不得您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大燕若亡国,贺长渊要是对傅卿动心,也的确只有他能护住傅卿。 屏风后的萧如诲迅速走了出来,他向来含着温柔春水的眼睛,此刻冷了下来。 他瞧着贺长渊,嗓音也是冷的:「将军同公主可不合适!您之前可刺杀过她一次,再说她同陛下父女情深,若是要她嫁与杀父仇人,她一定会玉石俱焚的!毕竟她是那样连悬崖都敢跳的烈性子。」 傅卿性子烈,眼里容不得沙子,贺长渊知道了,正因为如此,萧如诲的话才像尖利的针戳在他心口一样。 他忍不住冷笑:「我不合适,你就合适吗?」 第84页 萧如诲面色微白,他觉得才开始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样。 贺长渊反唇相讥:「她一看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那种人,我早听说她之前待你千般好,只是你自己眼瞎了,错把鱼目当珍珠,宝贝着个冷情冷性,自私自利的瑶晚芯,如今,你以为她还会再回头看你一眼吗?」 他看着萧如诲不好看的脸色,恣意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我告诉你,大燕必亡,你若没本事成为我北戎的新君,你连护着她的资格都没有!」 萧如诲知道贺长渊是在逼他做选择,他父亲萧藏已经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可是他虽然不是大燕人,但他长在大燕,他也早把大燕当做了自己的家。 如今要叛变,他心里就过不去这道坎。 贺长渊看萧如诲眼神纠结,又狠狠下了一剂勐药。 「我那时有兵马,有豪权,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她的人也会在我这里,等我捂上几年,她就是块石头也该对我有所动容了。」 萧如诲想说傅卿不是那样轻易就动摇的人,毕竟她喜欢自己就坚持了很久。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艰涩的变成了:「我同意随你去北戎了。」 他承认贺长渊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就是他如果不手握高权,他就一点真的希望也没有了。 想到在崖底时,傅卿对他的笑容,萧如诲抿紧了唇瓣。 贺长渊的话,彻底动摇了萧如诲的心。 萧如诲心想,若是真有那一日,他以心相待,总能有一天捂热傅卿的心,让她回心转意的。 贺长渊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他心里不舒服,语气也嘲讽得很:「你我不愧是亲人,你同我想法一样嘛。」 那耀眼的佳人,当然是要独自占有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好多。 看到收藏一直掉,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心都凉了。 难道是我哪里写崩了吗?qaq感谢在2020-05-16 20:55:57~2020-05-18 01:2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还秋江月 5瓶;南山南 2瓶;一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傅卿隔三差五的去找了贺长渊两次后, 就再没有去了,并不是她不愿意做样子给傅决看,而是因为北戎的使团快要离开了。 傅决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了, 他心知越是在这样的大场面,越是容不得他露出半分的疲倦和虚弱, 于是傅决让苏钦许给了他短暂提神的药丸子。 那药服用之后,虽短期内会让人精神饱满, 但是药物本身是有些反作用的。苏钦许劝说了傅决几句, 见他坚持,也只得给了。 傅决吃了药, 穿上隆重的朝服,精神饱满的去为北戎的使团举办了离别宴。 这样的场合,傅卿根本推脱不了,于是她只能随意往那儿一坐,听着官员们为贺长渊践行, 有夸张的甚至还当场吟诗作赋。 傅卿只觉得百无聊赖。 如今已是深秋,秋风吹来之时, 已经有了凉意。 傅卿吃着桌子上的干果, 不怎么的上心地听着贺长渊与大燕的人你来我往。 说着说着,贺长渊突然朝傅卿看了过去。 歌姬起舞蹁跹中, 傅卿却沉浸在身旁几碟子小食里,自己自得其乐,根本不把外界事情放在心上。 她眼里的笑意,与贺长渊第一次在见到她的场景一样。 他心里有些失落, 他一次来燕,一次离燕,她都没有把他的来去放在心上。 贺长渊神採风扬的神色微微一黯,随即他笑着看向高处的傅决。 「大燕的公主殿下姿容绝丽,品格端方,实乃天下女子典范。长渊见到公主后,心生仰慕,长渊有心来求娶公主,算起来明年春日长渊便能派人前来下聘,不知陛下可应允?」 殿中歌舞皆停,傅卿愕然抬眼,却对上贺长渊含笑的眼睛。 她故作害羞的垂下眼睛,心里却泛上了些厌烦来。 傅卿不是傻子,她知道秋草围场刺杀的事多半和贺长渊脱不了干系。他想要杀她没成功,现在又要娶她,这可真是匪夷所思的转折。 生命受到威胁,她心里是有些恨贺长渊的,所以也根本不可能嫁给他的。 但是现在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突然被这样的惊喜砸中,傅决愣了一下。 他谋算这件事情很久了,只是看贺长渊一直对傅卿无意,所以他没有直接提出来而已,但没想到,贺长渊现在自己把这件事提了起来。 傅决喝了酒后,本有些无神的眼睛又多了几分神采,他哈哈一笑,朗声说:「我大燕有明珠,你北戎有名将,名将配明珠,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自然要答应的!」 虽然知道傅决一定会答应下来,但是真的听到那一刻,贺长渊心脏鼓譟地看向傅卿。 傅卿垂着头,他瞧不清她的神色,却能瞧见她窈窕身形和半露的娇靥,他一向平稳的心脏,失控的跳了起来,就像他早年打了胜仗后,那种激动到极致酣畅淋漓感。 他温柔看向傅卿拱手:「殿下,长渊自知有些唐突了,但若能得到殿下垂青,长渊也无憾了。」 贺长渊长得俊秀神飞,经歷许多次大战后,他身上就有了少年人所没有的稳重与锐利。 第85页 这样的气质本就引人,现在他又如此深情款款,足以让席间女宾对傅卿艷羡万分了。 傅卿却皱眉,她知道贺长渊这是要让她表态了。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当着傅决的面直接拒绝他。 她只好扯出一抹笑来:「贺将军的心意,本宫收到了。」 傅卿用春笋一样柔嫩的指尖,轻轻抚了抚额头,脸带晕红道:「本宫有些醉了,便先行一步了。」 镶了宝石步瑶从她如云的髮丝中垂下,同绝艷的容色交相辉映。她一开口,几乎是全场瞩目。 傅卿只扶住雪莹的手腕,朝傅决和贺长渊行了礼之后,不待他们反应就先走了。 她不趁着短暂的时间和贺长渊培养一下感情,反而急匆匆的要走,让傅决心里有些不满。 他转目,却发现贺长渊目光痴痴地瞧着傅卿离开后,傅决心里的不满又散了。 看样子英雄的确难过美人关。 傅决举杯朝着贺长渊笑道:「我大燕的明珠害羞了,不若将军来同朕痛饮一杯!」 贺长渊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傅卿压着气匆匆走到寝殿后,她迅速脱了繁琐的衣裳,把澡洗完,心情才好了些。 雪莹为傅卿梳着头髮,傅卿就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忍一忍,反正傅决马上就熬不过去了,他今晚的话不会作数,贺长渊也一定娶不了了她。 这样想着她心情就好了一些。 雪莹替傅卿梳好了头髮,柔声劝说:「殿下心情好些了,便早些睡吧,今夜是月明守夜,她在外间候着呢。」 「那你也早些歇息去。」 傅卿也觉得应付这样的宴会累极了,她慢吞吞地爬到床上,闭上眼睛。 雪莹轻手轻脚地出了傅卿的寝殿。 秋夜凉风习习,傅柏舟穿过小路,到了溯月宫后,他轻而易举的走进了宫中。 溯月宫宫外的守卫早已知晓公主同四皇子兄妹情深,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他。 傅柏舟携着秋日的凉气,走到寝殿外间时却被月明拦下。 月明脸色犹豫:「四殿下,公主已经歇下了,要不,您明日再来吧……」 「我进去瞧瞧她,你莫跟来。」 月明胆子不大,她被那含着冷意的金色眼睛一瞧,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傅柏舟绕开她走了进去,月明只好乖乖呆在外间,她杵着腮帮想:反正四殿下和她家公主关系好,便是他现在进去了,明日公主也不会生气的。 寝殿内的床榻没有用屏风遮挡,只用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珠子串成了珠帘,垂在里间。 傅柏舟心里怒意上涌,但他还是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待他身上带着的凉意散尽,他才拨了帘子,脚步轻轻地走到床榻边,分开床帐坐了下来。 傅卿正在杏色的锦被睡得香甜。 她乖乖的盖着被子,只露出洇了红晕的小脸。 她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如今也闭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甜。 傅柏舟心里的气陡然消散了许多。 他生气闯进傅卿的寝宫,只因为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 现在,几乎是整个燕宫都有他的人,他虽然没有去宴席,但是宴席上发生的任何细节他都一清二楚。 在得知今夜贺长渊当众向傅卿表白心意,她却没有拒绝时,傅柏舟心里的酸意和怒意达到了顶峰。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贺长渊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傅卿表达心意,也难受傅卿在这样的处境下,无法干脆利落的拒绝那个北戎的贺狗。 所以一时冲动下,傅柏舟就直接来了傅卿的寝殿。 不过现在看到傅卿甜蜜的睡颜,傅柏舟心中那些怒气就嗖的消失了。 他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傅卿的鼻尖,苦笑又无奈道:「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能降住他的姑娘睡得很死,傅柏舟目光从傅卿光洁白皙的额头,移过她精緻的琼鼻,最后落在她朱红的唇瓣上,视线就胶着不动了。 心里渐渐浮现些渴望来,傅柏舟忍了忍,但那火苗似的渴望却如同烈火燎原般烧了起来。 他微微伏身,嗅着傅卿身上淡淡的兰香,嗓音喑哑:「既然你惹我生气,不若我先收点利息好了。」 虽然知道傅卿今晚也是无奈之举,但他心里就是不得劲。 傅柏舟轻轻含住了傅卿花瓣一样的唇,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那样柔软的唇瓣,让他的吻也变得柔柔的,就像是秋夜里轻轻凝结在花瓣上的露珠。 只是这样的浅尝辄止,根本不能让傅柏舟满足。 他开始强势地探入傅卿的口中,因担心她中途醒来,又不得不压着心里的炙热,克制又热烈地与她的唇舌缠绵。 暧昧细微的声音,渐渐溢满了香软的床榻。 暖黄的宫灯中,映照着杏色的床帐上缠绵缱绻的男女。 直到傅卿唿吸有些不顺,傅柏舟才不舍直起身来,目光依旧贪婪地停在那越发嫣红饱满的唇上,他舔了舔唇,压着心里的躁动,盘算着说:「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今夜,他很是满足了。 傅柏舟亲昵地点了点傅卿的鼻尖,又细緻地替她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月明守在外间,有些睏倦地打着瞌睡,她隐约见了傅柏舟,就立即站直了身。 第86页 「她睡觉时不喜灯火亮着,你去把灯灭了。」 傅柏舟面色柔和,全然不似刚来时的清冷,「你最好动作轻一些,不要莽撞,不要吵醒她。」 月明立即道:「是,婢子知道了。」 傅柏舟满意的点点头,迈步朝殿外走去。 月明看着他的背影,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喃喃:「怪了,刚刚还像要吃人一样,怎么现在又这样好性。」 而且四殿下又是怎么知道,公主入睡不喜光亮的?果然主子在想什么,她们这些下人是不会懂的。 月明走进了里间,透过珠帘看到床闱间依旧静悄悄的,她就轻轻吹灭了宫灯,熟门熟路地借着外间的光亮走了出去。 陡然一室黑暗,万事万物都安静了下来。 傅卿睫毛轻轻颤了颤。 耳边全是系统叮咚咚咚的声音:「叮——暴君内心和平值+15,总计和平值为55!」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10,总计为65!」 平平活泼道:「恭喜亲亲获得两次抽奖机会!天哪,亲亲,你也太棒了!亲亲要现在抽奖吗?你一定可以抽到好东西……」 「棒你个头,你给我闭嘴!」 傅卿心里吼了一声,平平就不再出声了。 一片黑暗之中,傅卿手指微颤地抚上灼热的唇瓣,然后她万分惊恐地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原来她之前没有猜错,傅柏舟果然对她抱有不纯洁的心思。 可,可是他们不是兄妹吗?! 这太可怕了! 傅卿脑子像一团糨煳一样,乱糟糟的。 她惊慌失措地碰到床头隔层,才有些醍醐灌顶。 傅卿半爬起来,抖着手把隔层里的银票小心翼翼地转移到那个抽屉大小的空间里,直到意识里看到塞满了抽屉的一半银票,她才有些心安。 但她心里一点也平静不下来! 傅卿心里哭出了声。 像傅柏舟这样的大魔王,性格也太张狂放肆了,他可以不把礼教放在心上,她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现在被傅柏舟看上,依照他偏执的性格,他多半是不会放手了。 傅卿抓紧了被子,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所以她还是等他夺权的那天,趁着混乱逃跑吧qaq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8 01:25:40~2020-05-18 22:1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又是可爱的一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鸽大侠是个探路高手, 在得知傅卿想要逃跑之后,它花费了几天时间,把大燕王宫的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 鸽大侠有着过强的业务能力, 它竟然真的在冷宫中发现了前朝皇帝修建的,通往宫外的密道。 傅卿兴奋极了, 她同鸽大侠不停地讨论着出宫之后的精彩生活,直把平平气得上了线。 「亲亲, 你都没有把暴君的和平值刷满, 任务没完成,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傅卿把刚换来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数着, 随口回答平平:「和平值六十五已经足够了,我们考试都是六十分及格,我还超了五分呢。」 平平语气有些着急:「可是,万一你走了傅柏舟黑化,他一个想不通施行□□就算了, 说不定他还要杀男主,杀女主, 倒时候这个小世界就崩塌了!」 傅卿数钱的手顿了顿:「那我更要走了, 有一句说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我早该出宫享受生活了,至于傅柏舟, 他现在想要我,我还不走的话,难道要陪他玩兄妹禁.忌吗?」 平平静默了一下,很小声说:「那也不是不可以呀……」 傅卿数完了新得的银票, 把它们收到空间里后,满足的嘆气,:「我还差两次抽奖机会呢,平平快让我抽!」 傅卿从来没有这样积极抽奖的时候。 不过,她现在当然要积极了,万一她抽到什么居家逃跑的神器,她就是在世欧皇了! 巨大的转盘带着光芒出现时,无神论者的傅卿,虔诚地在心里祷告了三四遍,才朝着转盘下方红色的按钮按下。 转盘转了起来,鸽大侠扑棱地飞到傅卿的肩头,歪着白糰子一样的头和傅卿紧张地看着飞速转动的转盘。 长长的支针停了下来,有两个不起眼的东西掉进了转盘下方的格子里。 傅卿屏住了唿吸,听到了熟悉的机械音。 【叮——恭喜获得【养颜丹x1】,此物可让使用者慢慢养容,延缓衰老,最终到达本人的颜值巅峰。】 【叮——恭喜获得一次性用品【牵缘红丝x2】,此物为情侣用品,使用后宿主将能感应到另一半是否安全。】 巨大的转盘光影慢慢消失,傅卿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玉瓶和两根红丝线,心里有些失望。 说实话,这两样东西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作用。这还不如再抽到上回那个一次性威亚呢,好歹那个威亚在关键时候能保命。 养颜丹的话,傅卿不是很在意了。自从她髮丝如云,头髮还又多又顺后,她对自己的颜值就已经很满意了。 看着手里普通的红丝线,一想到情侣使用这个四个字,傅卿不由打了个寒战。 现在她总会联想到对她心怀不轨的傅柏舟。 所以这红线,她避之不及。 第87页 不过抽奖得来的东西,随意放置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傅卿找了个小匣子,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红丝线放进其中,收进了空间后,又一口把那养颜丹吃了。 反正多多益善吧,既然有养颜丹有养颜的作用,那也一定能养护她的头髮。 傅卿平平静静地等待着傅柏舟夺权的日子,想着一到那天就逃跑。 不过她才等了几天,前朝就爆出了太子傅稹,勾结盐官和宵贪污巨额的大事。 那金额的确过大,挪用了赃款的人,还是傅决最看重的太子。 这事给傅决的打击太大,他气愤悲痛之下,不仅要忙着收拾傅稹的烂摊子,还要忙着牵制另外几个皇子的明争暗斗。 上次下朝后,傅决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上了御撵就撅了过去。 然后皇帝病重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六宫。 自那日之后,傅决已经休朝休息,卧病在床到了现在。 傅决的疑心病随着病情的加重而越来越深,他现在谁也不信,也只有傅卿才能在清凉殿为他侍疾。 为了照顾方便,傅卿也搬进了清凉殿偏殿几天了。 傅柏舟不能到清凉殿里,这样正好能避开他,傅卿倒觉得还好。 黄昏已过,傅卿把餵完傅决药的碗放到托盘上,才朝他笑了起来:「阿爹,秋夜里的风凉,喝了药你就不要忧思了,只管好好睡下吧。」 灯火昏昏黄黄,傅决躺到床上,模模煳煳的瞧见傅卿温柔的笑。 没想到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女儿了。 傅决虚弱的笑了笑,答了个好。 傅卿替他掖了掖被角,吩咐身侧的侍女照顾好傅决后,她退出了寝殿。 「公主累不累?虽然现在天气还不太冷,但如果被风一吹,也少不得会沾了寒气。」 雪莹连忙上前,给傅卿披上了披风。 「不累呢,雪莹不要担心了。虽说是侍疾,我也不用做什么,只用喂喂药,再说些话给父皇解解闷而已。」 傅卿乖乖让雪莹帮她把披风繫上。 雪莹替傅卿穿好披风,又细细帮她抚平了下摆的褶皱,才扶了扶额:「瞧奴婢这记性!险些忘了!」 「公主,因您刚刚在殿内侍疾,所以奴婢不好告诉您。」 雪莹弯了弯唇:「原是四皇子殿下在清凉殿外等着公主,现在过了一刻了,也不知四殿下还在不在。」 因为傅卿不着痕迹的躲避傅柏舟,加上她侍疾搬进清凉殿后,她和傅柏舟已经几天都没见到了。 现在傅柏舟要见她,傅卿忍不住捏紧了宽大的衣袖,强撑着笑了笑:「我有些累了,雪莹你去看看皇兄,如果他不在就算了,如果皇兄在,你就告诉皇兄,说我已经休息了。」 雪莹应了,她脚程很快,一小会儿又从殿外走了进来,为难的对傅卿道:「可是四殿下说,公主现在不可能会休息了,如果公主不去的话,他就站在外面不走了。」 这就没有办法了。 傅卿放开袖子,整理了一下表情:「那我现在出去看看吧。」 她走出清凉殿大门,抬眼就见一身黑衣直缀的傅柏舟站在殿外的池塘旁,瞧着池塘里的一池枯荷。 树叶已经枯黄,风一吹就从枝头凋零飘落,满池鲜嫩艷丽的荷花,如今只有孤零零的干莲蓬立着。 傅柏舟站在其中,莫名有种孤寂苍凉感。 傅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刚对傅柏舟生了感情,把他当成兄长,但没想到傅柏舟却怀了乱.伦的念头。 这感觉真是日了狗了。 傅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不过看了傅柏舟几眼,就见他敏锐的朝自己看来。 傅卿收了眼中的无措和惆怅,换上了有些疲惫的神色,笑着走到傅柏舟面前,行了一礼:「皇兄怎么来找我了?」 傅柏舟紧紧地盯着傅卿的眼睛,不答反问:「你不愿意见我?为什么?」 皇兄,你说话这么直真的好吗?傅卿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 她收了笑容,睁眼说瞎话:「皇兄冤枉我了,我没有不愿意见你,只是这我几日侍疾,实在是有些抽不开身,而且我现在真的有些乏了。」 傅卿说着便抬起手掩住唇,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说的根本不是侍疾的事,早在前几天,傅卿就在若有若无的躲避他了。 傅柏舟垂目,稍微一打量傅卿的神态,就知道她现在还在撒谎。 傅柏舟金色的眼睛微黯,他细细回想了他和傅卿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想到他上次见她时,忍不住了亲了她的事。 难不成傅卿在他亲着的时候醒过来了? 她知道他的心思了?! 傅柏舟心里一震,他细细查看傅卿的神色,却见她现在笑容自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晚风有点凉,皇妹你冷不冷?」 突然转化话题让傅卿愣了愣,她迟疑道:「有一点冷。」 话刚说完,傅柏舟伸手去披风下拉了傅卿的双手。 傅卿下意识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她忍住了:「皇兄,你要做什么?」 傅柏舟把她白皙小巧的双手用自己的大手轻轻捧住,凑近自己的唇边轻轻呵气。 「我想给你暖暖手。」 傅柏舟敛着眉,眼睑下垂时,只能看到他纤长浓密却不捲翘的睫毛静静地垂着,遮住了一半的淡金色,像是优雅的黑色的翎尾。 第88页 暖暖的气息酥酥的,软软的洒在手上,傅柏舟看上去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剥落了锋芒毕露的气势后,看上去倒符合他快要及冠的年龄。 傅卿怔怔地瞧着眼前的少年朱唇微张,轻轻柔柔,安安静静地呵气替她暖手。 她其实想说,清凉殿的偏殿里暖风充盈,她躺到床上之后,只怕还会热得出汗,呵气取暖的事,实在是没多大用处。 只是一直瞧着傅柏舟的样子,傅卿竟说不出口了。 直到他低头,柔软的唇瓣触及傅卿手上的皮肤时,傅卿才突然回神。 她为自己的晃神懊恼,她心想,就算傅柏舟再温柔,他对她也不是兄妹之情。 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道德伦.理告诉她,背德的爱情见光死,现实中要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要被戳嵴梁骨。 而且她现在还是公主,她不想因这个原因而留名青史。 傅卿尝试着要抽出自己的手,傅柏舟却先一步放开了。 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像是轻微的挑.逗玩闹一样。 傅柏舟心细如髮,傅卿害怕自己流露出什么端倪被他察觉,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收回了手,心里却开始疯狂刷频。 她这是被傅柏舟调戏了吗? 她真的被傅柏舟调戏了吗? 傅柏舟深深看进傅卿平静的眼底,他抬手揉了揉傅卿的长髮,温声说:「天要黑了,既然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那皇妹先走了,皇兄也快点回去吧。」傅卿笑着转身后,脸上笑容的就没了。 她感觉傅柏舟目光好像一直黏在她背上一样,吓得她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傅柏舟等傅卿的身影完全消失,眸色才暗沉下来。 「让能够藏匿气息的人,悄悄跟随着公主。注意一点她身边的那只鸽子,不要暴露了。」 段玉轻轻走了过来,恭敬道:「是。」 傅柏舟的脸一半露在落日余晖里,一半隐在黑暗出,神色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但还是要对你们520表白,我爱你们[笔芯~]感谢在2020-05-18 22:10:10~2020-05-21 00:0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mochi、珍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傅稹因挪用巨.款被废。 转眼之间, 身份尊贵的储君成了废太子,被拘禁在东宫方寸之地,已有月余。 傅决的脾气越来越怪, 傅卿从他过分平静的神色之下,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她也心里闷闷的, 总感觉这平静的日子就快要被打破了,而她出宫的曙光也能盼到了。 傅决召见苏钦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早在前段时间, 他就不管不顾的拖着病体上朝了。 傅卿也不用侍疾了,她重新回到了溯月宫中。 傅柏舟来溯月宫的次数明显增多, 每次他来时,他看傅卿的眼神都暗沉沉的,仿佛是捕猎的猎人,快要收网的模样。 傅柏舟会动作自然的亲近傅卿,有时候是拉她的手, 有时候是环住她坐的软榻背面,这动作就像把傅卿搂在怀里一般, 有时候他甚至会走进傅卿的寝殿, 等她睡醒。 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傅柏舟之前对她做的事, 渐渐被傅卿从细节中品咂出超越了兄妹感情的暧昧。 她一边装作没有发现傅柏舟的心思,一边控制着自己不要反应过度,以免引得傅柏舟警觉。 直到太子勾结地方军官,与京畿禁军一同谋反, 包围住大燕王宫时,傅卿才紧张起来。 军队攻城的时候,傅卿说服了慌乱无比的雪莹和月明,让她们跟着她一同到冷宫寻着密道。 傅卿只抓了一把匕首握在袖中,便匆匆出发。 因她的首饰细软上皆有内务府敕造的宫样印记,所以那些珠钗环佩,她什么都没有带,带的只有空间里的银票。 傅卿换了一身丫环的衣服,和雪莹和月明跟着鸽大侠绕过乱成一锅粥的宫女太监,去了荒凉的冷宫。 眼见里冷宫越来越近,傅卿的心口就砰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要出宫了,她离理想的生活越来越近了! 只是不知为何,傅卿心里除了激动外,总感觉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 大臣全部都集中在了清凉殿大殿中,往日他们指点江山的意气,此刻已消失不见。 现在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上方被挟持了的傅决。 傅稹一扫之前的灰败,他意气风发地坐上属于帝王的皇位,神色激动又有些恨意地对无比虚弱的傅决开口。 「父皇还是快些写下传位圣旨吧!你若是再不写,便不能怪朕不孝了。」 「你个逆子!」 还未退位,傅决就听傅稹一口一个「朕」的自称,他一时怒极攻心,嗓子发痒,便呕了一口血出来。 「逆子?」傅稹狂笑出声:「既然父皇都说我是逆子了,那我不做些逆子该做的事,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号?」 他低头看向满殿臣子,目光睥睨:「父皇不写就算了,反正这位子也只有朕能坐!众位爱卿若是有反对的,不妨站出来,朕好成全你们对先帝的一片忠心,让你们在九泉之下,圆了君臣之情。」 第89页 殿下百官瑟瑟发抖,无人站出来。 傅决五脏肺腑都因为生病而痛不可遏,现在他见满殿臣子,竟无一人追随他,他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古人诚不欺我!好笑,太好笑了!」傅稹大笑起来,整个清凉殿大殿内只听得到他的笑声。 因此显得有几分诡异。 傅稹失了耐心,他朝挟持着傅决的将领下令:「既然父皇不愿,那你就动手吧。」 废太子真的要弒君弒父! 大臣们屏住唿吸,但没有一人站出来出来阻止。 傅决心知大势已去,他倦怠的闭上眼睛,古怪的是,脖子上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傅决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地看了眼傅稹,就昏死了过去。 殿中的禁卫,攻进燕宫的兵将,竟然全都不听他的号令了。 傅稹面色微变:「朕说了动手,为何你迟迟不动?难不成你想违抗君命不成?」 那将领没有说话,殿外却有一道嘲讽的声音传了进来。 「废太子乃乱臣贼子!又怎么能担大统之责?」 随着粗犷豪气的声音越来越近,傅稹如坠入冰窟窿里一样,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程秋不是去北戎边境镇压了吗?他怎么会回来? 而事实上,掌握着大燕兵马的程秋就跟在傅柏舟的身后,慢慢走进了殿中。 傅稹同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四皇子那妖孽闲庭散步一般,走了进来,而程秋将军却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样诡异的组合,让殿中一片死寂。 皇子队伍中站着的傅靖见了傅柏舟,眼珠都要脱眶了。 怎么回事?他这个妖孽皇兄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傅稹惊得从龙椅上站起来:「程将军,你在做什么?你怎会同妖孽为伍,你不怕遭天谴吗?」 「遭天谴?」程秋讽刺的大笑:「殿下不仅纵容和宵那厮贪污,甚至你还与他同流合污,逼杀了多少百姓,沾染了多少人命,殿下自己都记不清了罢?殿下,若是真有天谴,只怕先噼的是你!微臣不过是择良主而侍罢了,又何错之有?!」 「混帐!」 傅稹觉得讽刺极了,他抬手指着殿下面无表情的傅柏舟,神色有些癫狂:「你说的良主就是这妖孽?」 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个长了异瞳,出身卑贱的妖孽吗? 对傅稹来说,今天之内他从天堂跌倒地狱里还不算,更惨的是他输给了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傅柏舟。 这感觉就像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被踩进了泥地里还不算,路过的人还嘲他吐了几口唾沫。 简直是奇耻大辱! 恰巧在此刻,傅柏舟的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段玉小跑着走了进来。 众人正想斥他无礼,却见一直面无表情的傅柏舟,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凝重。 段玉站定,喘着气说:「殿下所料不错,死侍来报,她带着人去了冷宫,此刻已经进门了!」 刚刚还神色淡然的傅柏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周身的冷意,让殿中之人都打了个寒战。众人暗道:这个妖孽,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威仪? 傅卿还是想要离开他。 傅柏舟从未有过这样绝望又悲痛的时刻,就算他经歷过各种大风大浪,但那些事情远远不敌这一次心恸。 他干涩出声:「清凉殿中的杂碎就交给程将军了,程将军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现在我有要事去办,一刻也耽误不得!」 傅柏舟说完就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群臣和不敢置信的程秋。 什么叫杂碎啊?废太子以及满殿的文武百官能叫杂碎吗?而且现在是夺嫡最要紧的时刻,到底还有什么要事比这个还重要的?! 程秋苦笑了一下,他声音压住群臣的譁然,冷冷看向了傅稹身边的禁卫。 「动手吧,该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殿中的禁卫当着朝臣的面,手段凌厉地将废太子噼晕。 群臣中有人突然做了出头鸟,却被血溅清凉殿。 * 这是傅卿第一次来到冷宫,鸽大侠在她面前带路。 「咕咕咕,只要到了冷宫最深处的那间厢房,用力撬开地下的青石砖就能看到密道了。」 雪莹和月明早就把鸽大侠当成了仙灵,它现在又如此神通广大,她们心里的害怕就少了一些。 三人一鸽子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冷宫最深的厢房。 傅卿主僕三人连忙把地下的青石板掀开了一块,那密道就显露于人前。 雪莹和月明害怕又兴奋地对视一眼。 傅卿却是心跳得厉害,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超出了她的预期。 果然,下一刻系统叮叮咚咚的声音疯狂响起。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20,当前和平值为45!」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30,当前和平值为15!」 「当前和平值为10!」 「……」 「警告!由于和平值过低,宿主掉发速度从即刻起将提高五倍!」 「警告!当前和平值为2,和平值降至0时,将判定任务失败!介时小世界将进入紧急状态!」 傅卿呆立在原地,差点哭出了声。 平平也快哭了:「亲亲,我们还是别走了!你走了,傅柏舟一定会杀了所有人的,到时候男女主死了,小世界肯定会崩塌的!」 第90页 雪莹和月明已经把遮挡密道的青石板完全掀开了,她们抬眼去看傅卿时,厢房上了门栓的破门突然被人用力砸开! 一群身着青衣,带着半边面具的死侍把这间厢房围得密不通风。 傅柏舟走在最前方,他视线平静地扫过显露出来的密道,诡异地朝傅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 「卿卿是想要离开我吗?」 傅柏舟语气温和,笑容也温和,但他金色的眼睛里却含着让傅卿汗毛倒竖的惊悚感。 雪莹和月明早已经吓得软到在地。傅卿胆战心惊,面色惨白。 这下完蛋了,傅柏舟该不会剐了她吧! 傅卿又害怕又着急之下声音都在发抖:「皇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傅柏舟朗笑了起来,他走到傅卿面前蹲下,跟哄孩子似的,朝她伸手:「知错就改就是好姑娘,卿卿知错了就好,来,我牵着你回去吧。」 傅卿没得选,她颤巍巍的把手放到了傅柏舟的掌心。 他牢牢抓住她的手,灼热的温度烫着傅卿有些冰凉的肌肤。 傅柏舟的身影沉沉罩住了她,背着光,傅卿瞧见他似乎勾了勾嘴角。 下一瞬,她颈间微疼后,就软软地倒进了傅柏舟怀中。 傅柏舟把傅卿搂在怀中,当着雪莹和月明不敢置信的神色中,低头亲了亲傅卿的眉心。 「你跑不了了。」 他唇角带笑,抱起傅卿就走。 那双金色的眼里却翻滚着让人心碎的绝望,以及浓重的占有欲。 傅柏舟心里很清楚,他的卿卿应该不是上一世的傅卿了。 她应该是突然来人间的仙子吧,否则又怎么会那些通天彻地的神仙手段呢? 而他却肖想着把傅卿困在身边,只教她眼里,心里都有他才好。 傅柏舟脚步缓慢而坚定,神色冷静无比。 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他慌忙行礼,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尊敬和畏惧。 他神色不变,只珍重的抱着傅卿,犹如巨龙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小黑屋_(:3」∠)_感谢在2020-05-21 00:03:10~2020-05-22 01:0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茜茜 5瓶;还秋江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漆黑锁夜色, 天上无星子。 只有弯弯的新月孤零零挂在天上。 蓦然间,大燕宫中传出了浑厚悲怆的三声国丧礼钟,然后惊得枝头熟睡的飞鸟振翅而飞! 「陛下薨了——」 宫里宫外哭声一片。 唯独兰清殿中宫女太监, 以及青衣死侍,皆安安静静守在宫外。 傅卿被钟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入眼只见天青色的床帐上暗暗绣着的简洁云纹, 帐子低垂处, 还挂着她送给傅柏舟的香囊。 傅卿嗅着清新的皂角香,勐然抓紧了手下的锦被。 她现在竟是躺在傅柏舟床上的吗?! 看来傅柏舟丝毫不打算遮掩对她的感情了! 傅卿心里沉重, 她起身下床,白皙柔嫩的玉足踩着柔软的寝鞋,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动。 她刚刚走到离门口一米多的地方,脚腕就被扯住了,她寸步难行。 傅卿低头, 只见脚腕被一条制作精细的锁链锁住。 那锁链做成了满月型的圆环,圆环比她的脚腕粗一些, 所以根本不会紧贴皮肤。 圆环周围, 还用了上好的软锦轻柔细密地缝了好几层,就算那圆环碰到她的皮肤, 也是柔软且温暖的。 因为那触着皮肤的地方柔软如同无物,所以傅卿最开始才没有发现自己被锁住了。 链条被做成了精緻的五瓣花型,花瓣一个个紧扣着形成长链,链子看上去轻薄, 但它材料特殊,火烧不断,刀砍无痕。 而链子的长度让傅卿刚好可以在整间屋子走动,但她就是无法碰到门。 傅卿顺着细细的链条,向它的源头看去。 只瞧见链子被牢牢打在了屋中顶梁的宫柱上,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除非她能把顶樑柱连同扯下来,否则她根本走不了。 这样精緻的脚链,这样细緻入微的心思,一看就是傅柏舟深思熟虑的结果。 傅卿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原来那暴君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阴暗的想了这些变态的东西。 傅卿又气又怕,她只能恨恨咬牙切齿,无声骂道:「这是人干事吗?简直变态!」 她转眸之际,却看到一旁新摆的一尺高的穿衣镜。 这不是铜镜,而是已经接近后世的镜子,傅卿能看清楚镜中的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鸦角青亵衣。 亵衣宽松地套在她身上,过长的袖子裤脚,都被细心地折了几层。 鸦青色深郁,所以她小脸、脖子、裸露的手腕,脚腕都被映衬得越发白皙柔腻。 分明是极简单的颜色,但在傅卿身上就有种暗暗的撩人感。 那亵衣除了淡淡的皂角香,还有极轻微的松柏冷冽之气,她一闻就知道这亵衣是傅柏舟的。 这个认知让傅卿脸色有点扭曲,她来回踱步了几下,脸色有点发白。 她忍不下去了! 傅柏舟太可怕了,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第91页 「不行,我一定要走。」傅卿喃喃出口。 寝殿大门却冷不丁地被被人推开,傅柏舟刚好听到这话,他本来带笑的眼暗了下来,唇边的笑意有点凉。 「瞧瞧我听到了什么,卿卿还想离开我?」 傅卿头皮发麻,欲哭无泪:「没有没有,皇兄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傅柏舟怎么会在外面的?!为什么他就这么凑巧的听到了她的话,她真的是年度最惨。 刚刚傅卿软软的话,像是刀尖一样刺进了傅柏舟的心里。 本来他不想这么快让傅卿知晓他的感情,但她却突然准备逃跑。 傅柏舟可以等傅卿慢慢沦陷进他编织的情网里,但他不能忍受的是傅卿想要离开他。 傅柏舟笑容越冷,他脚步稳且缓,一步一步逼近傅卿,傅卿就一步步后退。 傅卿咽咽干涩的嗓子:「皇兄,我,我困了,我想回去睡觉。」 傅柏舟脚步不停:「卿卿何必麻烦,你只管在我这里歇下便是。」 无处可退,后背撞上雕花的床桅,一阵天旋地转后,傅卿已经被傅柏舟拉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榻边,白皙纤长的手指灵活地解着傅卿的衣带,那双金色的眼里含了浓浓的阴郁。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知道我的心意了,对不对?」 腰边的衣带已经被解开,傅卿一把摁住傅柏舟的手,然后挣扎起来:「我不知道,你疯了不成?我可是你妹妹!」 傅卿挣扎得剧烈,傅柏舟就放开她的衣带,手上一用力就撕了她的衣襟! 「我疯没疯,卿卿不知道吗?」 他把傅卿压制在身.下,然后拿出怀里的丝带,将傅卿的双手绕到背后绑了起来。 衣襟早已被撕毁了一些,鸦角青衣沉沉的衬着傅卿堆雪一样的肌肤,傅柏舟发现,傅卿精緻的锁骨上竟有一朵小小的兰花绽放。 锁骨下凝.乳一样的肌肤白生生的晃眼,软玉酥.雪似的丰腴也露出了半丝软沟出来。 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的傅卿红了眼眶,她满身兰香,眼眶微红,满头青丝旖旎散乱的披在身后。 「……放开我,傅柏舟你个疯子!变态!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讨厌死了你了!呜……」 她双手被绑着,身子一动,那酥雪似的浑圆便轻轻一颤。 朱红的唇张张合合,伤人的词彙和微甜的兰香一同被吐露出来。 本来只打算吓吓傅卿的傅柏舟,眼神彻底暗沉了下来,心里渴.望翻腾起来,他微微低头,柔柔亲了亲傅卿卷翘的睫毛,语气嘆气。 「这是不巧了,你讨厌我,我却很是喜欢你的。」 眼帘上温柔却暗藏占有欲的吻和傅柏舟直接的剖白,吓得傅卿有些呆住。 傅柏舟舔去她眼角的泪珠子,瞧着她惊恐的眼,炙热手突然环到她的腰后,将她柔软的娇躯紧紧压在自己胸前。 柔软似酥玉,触手温润生香。 柔软与坚硬紧挨的那一刻,傅柏舟忍不住在傅卿耳边轻吁:「卿卿当真如玉人一般。」 他骚话张口就来,傅卿耳根烧红。 傅柏舟突然一手托在傅卿脑后,激烈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傅卿惊恐拒绝,却被他抓住空子,同她柔嫩含香的舌紧紧纠缠到了一起。 傅柏舟闭着眼睛,手却容不得傅卿退后一分。不管傅卿回不回应,他都一次又一次的纠缠着她,直到她喘气混乱时,他才将吻落到了傅卿的锁骨。 那里有一朵小小的,纤柔又洁白的兰花。 傅柏舟看了一眼,心头就燃烧了起来。 他喉头微耸,低头就啃噬那朵可怜兮兮的小兰花。 一股酥麻感从锁骨传至全身,又痒又烫,傅卿微微一颤,她羞.耻的咬住唇瓣,克制住了突然想吐露出口的轻.哼。 锁骨上的肌肤滑.腻生香,兰生绮丽,妖异勾人。 傅柏舟半是吻半是轻咬,唇齿间的烫意令傅卿朱唇暖融半开。 傅卿双手被缚在身后,只能柔若无骨地伏在他的肩头,氤氲着兰香的吐息清幽幽,气喘喘的唿在他的耳边。 直勾得傅柏舟红了眼。 傅卿身子被迫.紧贴傅柏舟的胸膛,腰.腹相交间,她突然察觉到有个东西抵.在了她柔软的小.腹上。 不会是那个吧?! 混乱发热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脑羞,傅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傅柏舟就迅速解开了她的手,然后他拉着她的手,隔着裤子的布料按在了那处炙.热上,轻轻动了起来。 傅卿羞愤欲死:「你放开我,臭流氓,我,我……」 想来是她害羞和难堪到了极致,傅卿涨红着脸「我」了个半天,也只是把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颠来倒去的骂他。 「要不要皇兄教教你怎么骂人?」 她那模样实在可怜可爱得紧,傅柏舟轻笑起来,他紧贴着傅卿身子的胸腔因发笑而微震。 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傅卿被气得快冒烟了:「你,你好不要脸!」 掌心里的那抹炙热,如同烙铁一般,她尴尬得简直要背过气去。 「是,我不要脸。」傅柏舟手上动作加快,他另一手捏起傅卿的下颌,嗓音酥哑诱惑:「我只要你看着我。」 这时候还要看着,到底是什么怪癖啊?! 傅卿被迫瞧着傅柏舟的脸,她感觉自己的三观炸裂了。 第92页 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傅柏舟一向喜怒莫测的脸上,也有几分迷.离。 他鬓边微微有些汗意,苍白冷漠的面上,上翘的眼角都洇出了淡淡的绯红,而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因为动情而寒霜褪去,只润润泽泽的盪起一阵柔波来。 唇色朱红诱人,素齿洁白,他没有出声,但是明显的喘.息伴着他剧烈的心跳,一阵一阵的传递给了傅卿。 傅卿突然有些腿软。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男人这个时候,竟然这么好看的吗? 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动作后,傅卿只听到他性.感.微.哑轻.哼一下,他眼角微湿,眼中金波荡漾,仿佛坠入了漫天星子熠熠发光。 傅卿有点看呆了。 傅柏舟餍足的笑了起来,他压住还想再来的感觉,放开了傅卿的手。 「好不好看?」 好看个鬼啊!你是扛着品如的衣柜吗? 双手得了自由,傅卿把微湿的手「嗖」的缩到了身后用力擦了擦,然后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床的最里面。 傅柏舟没有继续欺负她,他瞧着傅卿泛红的耳垂,语气调笑:「卿卿还没说,我好不好看呢。」 「好看个屁,你丑死了!」 傅卿气得骂了脏话,她捂住泛红的脸,却又突然僵住。 啊啊啊,这只手,它刚刚脏了! 微湿感还在手里没散去,她就用手碰了自己的脸。 「我先去换衣服,过会儿一起用晚膳。」 傅卿什么都没听见,她只窝在床里,呆呆的看着自己酸痛的手掌,然后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柏舟:你说,我好不好看感谢在2020-05-22 01:08:05~2020-05-22 21:2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狸梨、最爱可乐、裕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傅柏舟并不避讳傅卿在房中, 他拿了衣物绕到到了屏风后就开始换了。 听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傅卿瞧着自己碎裂的衣襟,烦躁的摸了摸头髮。 就是这一摸, 就摸下了一小把头髮。 傅卿呆住了。 平平犹犹豫豫的出声:「平平温馨提示,宿主正处于惩罚期, 所以正以五倍的速度掉发。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本来只需要掉两根, 但是你手上有十根头髮。」 正常人洗髮的时候是掉发最多的时候, 傅卿也不例外。 她想想自己洗头的场景,心中粗粗计算了下:用掉落的发量再乘以五倍的数量后, 傅卿看着手里的掉发,一时悲上心头,不能自抑。 太难过了,原来世界上最悲伤的事,就是得到后又失去。 她刚刚得到一头如瀑青丝, 转眼又要失去,重新变成秃头女孩, 这个落差她接受不了。 「一根, 两根,三根……」傅卿低头把手中的头髮数了一遍, 然后呆滞的看着它们嘆气。 平平跟了傅卿这个宿主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把自己的头髮看得有多重要。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平平还是硬着头皮劝:「亲亲,就算是为了你的头髮, 你也应该把暴君的和平值刷满,让他用和平的态度对待世界,不要心情一不好就报社。」 傅卿冷笑了一下,不说话。 再刷下去,只怕她要被那变态囫囵吞了。亲兄妹乱.伦的事,他都敢做,请问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反正要她如了傅柏舟的意,她肯定做不到。 傅卿少有的坚持和倔强,让平平苦口婆心的劝她:「亲亲不用和他在一起,你就随便哄哄他,一直哄他到了男主登基不就好了?我们当初的计划就是这样啊,先抱暴君大腿,等男主上位,又换得他的承诺出宫逍遥,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吗?」 傅卿皱眉:「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丧心病狂啊!」 「所以为了头髮,亲亲一定要暂时和他虚与委蛇!」 平平一下戳中傅卿的死穴,机械音里夹杂着怂恿诱.惑。 「亲亲,你听听平平的话吧,平平实在是担心你的头髮,这么好看的头髮,全掉了多可惜呀!我看了书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给他一点好脸色吊着他,等他翘脚归西,咱们就出宫逍遥去!」 平平干净利索的处理方式让傅卿心里震了一震,理智上她觉得平平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听到平平说傅柏舟会翘脚归西时,傅卿心里倏忽闪过了一丝不适的微痛。 她皱皱眉,压下了这古怪的感觉。 「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傅卿被锁在傅柏舟的寝宫中,已经是插翅难逃。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保住自己的头髮。 傅卿盯着自己手心里的十根头髮,心里有些未知的恐慌。 虚与委蛇,随口哄哄傅柏舟倒是可以,但她是怕到时候翻车了,他发作起来她承受不住。可要是不想办法先哄住了他,万一他强来,她岂不是完蛋了? 平平见好不容易说动了傅卿,她学着人类在心里嘆了口气,又温柔给了傅卿一个甜枣儿,替她下定决心。 「亲亲不要担心了,主系统虽然冷酷无情,但是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暴君的错!而且你已经很努力的在弥补了,所以平平现在帮你去找主系统求情,让他早点帮你解除惩罚好不好?」 第93页 如果能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傅卿忙在心里道:「好。」 平平模拟的人声越发活泼欢快了:「那亲亲加油哦!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平平先去帮你求情了~」 傅卿忙道:「你等等。」 平平声音微僵:「啊,亲亲还有什么事吗~」 傅卿烦躁皱眉:「你不要在喊我亲亲了,我听着心里膈应。」 亲亲,卿卿,听上去差不多,但卿卿只有傅柏舟那暴君才会这么叫。现在一听这个叫法,她就浑身不舒服。 平平有些无措:「那我直接叫你宿主可以吗?可是这样好生疏呀。」 傅卿心里舒了口气:「就这样叫吧,我听着心里舒服。」 平平下线了。 傅柏舟换了衣裳后,又从衣柜中挑了一套他的便服走来,走近了就瞧见傅卿正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几根头髮。 他心头一软,趁她不注意,把那头髮拿了放进荷包里。 「卿卿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傅柏舟坐到床沿,放下衣裳。 傅卿不说话。 她裹着薄被坐在床上,鸦羽青黑一般的眉毛风流雅致,浓墨浸染的髮丝散披着,衬得肤色越发晶莹,而那微肿的朱唇也越发娇艷。 傅柏舟金色的眼睛胶在她的唇上,喉结微耸,他抬手想要摸一摸她如云髮丝。 察觉他的意图,傅卿气得瞪了傅柏舟一眼。 死变态,她的头髮就是因为他才掉的,现在他还想摸?门都没有! 傅卿立即躺倒在床,并用被子胡乱把自己全身盖住,只是被子被折腾的乱乱的,莹白的玉足便露了一只在外面。 「卿卿不要捂着自己了,快起来穿衣服吃饭了。」 傅柏舟轻轻拉了拉被子,竟然没有拉开。 他看着自己床上的一小团,突然满足的弯了弯唇。 他的卿卿,正躺在他夜夜都会睡的床上,她穿着他贴身的衣服,盖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她浑身上下都沾染了他的气息…… 这样的想法让傅柏舟眼底微黯,心里却蹿上无边的兴奋来。 他微哑着声哄傅卿:「你饿了吧?快换衣裳吃饭吧。再如何,你也不能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是?」 傅卿对傅柏舟的变化一无所知,她闷声闷气道:「那你先出去。」 她说完话,却迟迟没有听到傅柏舟的动静。 傅卿皱了皱眉,想要掀开被子看看情况,但是又不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傅柏舟。 只是她还没掀开被子,脚踝处便贴上了个湿热柔软的物什。 傅卿勐然坐直了身子,就见傅柏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尾,低头亲着她的脚踝和脚背。 做坏事被抓住,傅柏舟反而无所顾忌了。 他当着傅卿的面,探出了嫣红的舌.尖,舔了舔.优美白皙的足弓。 傅卿脸红心跳,她想把脚手回来,却被他灼热的掌心牢牢扣住了脚腕。 圆润可爱的脚趾进入了一个含着湿.热气的地方,一股酥.麻从脚趾出蔓延,让傅卿身子发软。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把她的脚趾含.住的傅柏舟,抬起春笋一样的手颤颤的指着他,用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看他。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傅柏舟,你,你真的好不要脸!」 傅柏舟一见傅卿那样儿,就越发想欺负她了。 他轻笑出声,声音微哑磁性,酥酥的挠着人的耳廓:「我好不要脸,我只要你。」 他不顾傅卿的挣扎,挨挨蹭蹭凑到她身边,朝着她白皙晕红的脸颊上,响亮的来了一个吻。 「卿卿别生气了。」 啊啊啊!傅柏舟竟然亲了她的脚以后,又亲她的脸。 傅卿气得都抓错了重点。 傅柏舟把俊脸凑到傅卿旁边,厚脸皮道:「卿卿行行好,也亲我一下吧,求求你了……」 亲个屁! 傅柏舟实在难缠,傅卿一时脑袋发晕就朝着他的下巴张口咬了下去。 她被气狠了,下口也没有留情。 下巴处剧痛传来,傅柏舟却把傅卿牢牢扣在了他怀里,金色的眼中全是纵容,他身在抬手抚.弄着傅卿纤柔的嵴背:「慢些咬,不生气了吧?」 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傅卿一把推开傅柏舟。 他下巴处有了深深的牙印,看上去透着血,好像咬破了。 傅卿心里也像破了一处一地方,泪珠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平心而论,傅柏舟除了对她有难以言说的心思外,他总是护着她的。 他们关系不是很好时,他就在岚山寺护住了她,让她免受侮辱和陷害,在秋草围场被追杀,他也是尽力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刺客伤到她。 傅卿骨子里待人微微有些凉薄,但是生死关头,傅柏舟的对她的回护,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正因为能感受到他的轻意,所以她才那么难过。 傅柏舟见傅卿哭了,有些笨手笨脚的给她擦泪:「怎么哭了?别哭了,你哭起来丑死了。」 为什么他们要是兄妹呢? 心里突然生出无限委屈来,傅卿扑倒傅柏舟怀里,哭得更凶了。 眼珠洇湿了衣裳,傅柏舟感觉那泪水也洇湿了他的心口。他就像是泡在傅卿的泪里一般,心里酸酸涨涨,又是慌张又是怜惜。 第94页 他纵使经歷了一世,处理过大大小小的事务,执手玩过天下,也放纵国破人亡,但算下来,竟没有一件事情是让他这样难受的。 傅卿打了哭嗝,边哭还边掐了下傅柏舟线条流畅的腹肌。 「呜呜呜,你欺负我,我都哭了,你竟然还说我丑……」 傅柏舟苦笑着任由傅卿掐他:「我错了,我最丑,卿卿不哭了好不好?」 傅卿得理不饶人,边哭边凶:「我就是要哭,你管得着吗?」 傅柏舟无法,他心里嘆了口气,只得抱着傅卿轻声安慰。 直到他叫了晚膳,傅卿才停了泪珠,只是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女子当真是水做的,否则她怎么会有那么多泪呢? 傅柏舟看着傅卿水汪汪的眼睛,竟感觉心有余悸,他生怕她又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2 21:26:42~2020-05-24 01:0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n 2瓶;奈奈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傅卿情绪波动大, 傅柏舟在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再闹她。 傅决刚死,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傅柏舟去处理,所以他吃完饭后, 就重新叫了雪莹和月明来照顾傅卿。 屏风后置了傅卿的浴桶,水汽氤氲。 傅卿泡在暖洋洋的水里, 她洗完澡后,却只看见屏风上搭着的是傅柏舟的亵衣和亵裤。 她皱了皱眉, 扬声喊道:「雪莹, 你进来。」 雪莹知道傅卿不喜他人看她,便敛了目, 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傅卿弯了弯唇,指着屏风上的衣服:「为什么是皇兄的衣裳?我想要穿自己的,你能回溯月宫帮我取衣服来吗?」 雪莹突然跪地啜泣起来:「公主,都是奴婢无能,连件衣服也取不到。那妖孽果真人性全无, 竟逼迫公主委身……」 傅卿面色微变:「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她语气是极少有的寒冷, 雪莹被吓得哽咽了一下。 「唉, 如今的境况已经不能胡乱说话了。」 傅卿随意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便套上了傅柏舟的衣裳。 她轻轻蹲在雪莹旁边, 凑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妖孽』之语,你以后休要再提。」 因为说了这个词的,最后下场都不太好。傅卿担心雪莹因言辞不慎激怒了傅柏舟, 到时候小命难保。 「奴婢知道了。」 雪莹抬头看了傅卿一眼,眼里露出心疼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原来还以为四皇子是个好的,但没想到他如今一继大统,竟然就对她家公主动了歪心! 傅柏舟这样恩将仇报,真是可惜了她家公主之前对他的关怀。 傅卿擦干头髮,便道:「先去休息吧,我今日困了。」 傅卿的日常衣物没有送到兰清殿,反倒是她惯用的香膏脂粉之类的,倒是全被拿了过来。 傅卿等头髮干后,上床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穿着傅柏舟的衣裳,床被枕头也都是皂角香中夹杂着他身上的柏香。 本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傅卿会彻夜难眠,但没想到她闭上眼睛后,没一会儿就睡熟过去了。 按照一贯规制,大燕君王逝去,便会停.尸陵.宫几日,傅柏舟吃了晚饭之后便换了丧服,去往陵宫。 天色刚暗,宫内文武大臣、妃嫔皇子、高门命妇都已按照自己的地位从殿内跪倒了最外面,见了傅柏舟来,他们连忙行礼:「见过陛下。」 虽然傅柏舟尚未正式登基,但他继承大统之事已是铁板定钉,纵使他们心里不愿,也碍于形势不得不低头。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昔日泯灭于众人前的妖孽皇子,竟然有这等造化。 傅柏舟微微颔首,便走进了殿中。 深秋的风已经凉透人体了,在陵宫内的,还能有火盆暖暖,份位低一些的,跪在殿外的,就全靠自己一身皮厚抗冻了。 进了内殿,身着青衣,带着半面具的死侍递了三支清香给傅柏舟。 傅柏舟插到棺前后,并不跪下守灵,只是站在一旁。 幽幽烛火中,无一人敢抬头,只有程秋一抬眼,就见了傅柏舟下巴处的牙印。 傅柏舟肤色冷白,高鼻深目,神色又带着冷意,但他下巴处却又诡异的添了了个又小又深的一枚牙印。 那印子稍有些红肿,借着灯光一照就显得暧昧无比。 程秋心里有些好奇起来。 他偶然和傅柏舟有交集,是因为一本关于王家犯法的帐本,就是这本傅柏舟让人送来的帐本,让他轻而易举的报了早年的仇。 之后他和这个四皇子的互相来往就多了起来。 可越是接触,程秋就觉得这个他们忽略多年的妖孽皇子,非常深不可测。他掌握着许多人致命的把柄,也知道该如何不费力的拉他们下马。 程秋每每不寒而慄,他觉得那些弯弯绕绕他这个武将理不清楚,但他心里有底,那些人都赢不了傅柏舟。 所以他只要跟在傅柏舟身后就好了。 可是那个心机深沉,待人疏离无比的四皇子,现在居然被哪个姑娘在下巴上咬了一口,那伤口还咬得那么深,真是不可思议。 第95页 程秋时不时扫过傅柏舟下巴上的伤口,越看心里就越发好奇,直到傅柏舟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乖乖低下头来。 傅柏舟对傅决轻慢的态度,众所周知,所以他中途离开,也无人敢对他的行为有所指责。 毕竟已经有几个臣子,下黄泉陪傅决去了。而在大燕宫中,最重要的是多看,多听,少说。 傅柏舟轻轻颔首后便离开,他刚刚跨过皇子那列,傅靖就红着眼睛站了起来:「陛下且慢!」 傅靖一出声,便引得众人瞧瞧抬头看他。前方容贵妃见了,一直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只是傅靖好似听不见一般,他朝停下脚步的傅柏舟道:「陛下,先帝驾鹤西去,怎么我皇姐没有来此?而且皇姐不在溯月宫,她到底去了哪里?」 傅柏舟眉心微皱,随即又恢復平静。他扫过一脸焦急的傅靖,冷然道:「你倒是关心她。」 人才一日未见便如此关心。 「皇姐待我情谊深厚,我自然关心她!」 傅靖半点不惧的点头:「皇姐心地善良,陛下落水被她所救,陛下岚山寺之行,乃她打点,陛下生病,她送药送饭。」 傅靖想着傅卿对傅柏舟的好,一时又气一时又酸:「皇姐待陛下早已尽了幼妹之责,为何臣弟听闻是陛下把皇姐拘于兰清殿中,不让她来见父皇最后一面?」 这事要不是那天他身边的奴才经过小道,碰巧见到傅柏舟抱着个好似昏迷的女子,他还不知道傅卿已经被禁了。 傅靖心中猜测:傅柏舟为人心胸狭窄,他一定是因为皇姐之前待他不好,所以才蓄意报復。 可是后来皇姐已经尽力弥补了,她要是不能再见父皇最后一眼,只怕她会悲痛难忍吧。 傅靖越说语气就越不好:「陛下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傅柏舟只微微勾了勾唇,冷嗤了一声。 众人心肝一颤,容贵太妃更是朝傅靖怒道:「你胡说些什么?陛下的举动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上无尊卑,言行无状,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母妃,我哪里有错?」傅靖直视傅柏舟,「陛下,你说臣弟哪里错了?」 容贵太妃倒抽了一口凉气,被自家催债的儿子气得不行,她虽然知道傅靖和傅卿那丫头关系好,但他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质问傅柏舟? 她还记得,之前废太子造反,傅柏舟让人在大燕王宫最高的凌云阁下,令禁卫竖直举了长矛,当废太子下掉之时,身子真真被数十跟长矛穿了个通透,就跟筛子似的,浑身上下都是窟窿。 之后傅柏舟的手段更是凌厉铁血,不过几下就镇压住了说他不配继位的臣子。 听闻清凉殿中的血,连地上都洇了一层,人走过便会浸到鞋底里。 容贵太妃越想越怕,她只恨不得捂了傅靖的嘴将他拖走。 「朕并非君子。」 傅柏舟朝傅靖一笑,竟显露出一些鄙视又炫耀来。 「卿卿她那日昏迷了,至今还没醒,朕便留她在兰清殿偏殿照看。朕与吾妹卿卿之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少关心些为妙!」 傅柏舟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傅靖真的被他的眼神刺激到,而且他一口一个卿卿的,听着就让傅靖生气。 「陛下此言差矣,傅卿是您的皇妹,亦是臣弟的皇姐,为何臣弟不能管她的事?」 傅靖从袖中掏出一封粉笺来,朝傅柏舟得意一笑:「这可是皇姐昨日写给臣弟的信,其中皇姐对我关怀无限,她自是把我这个弟弟当做亲的一样,所以我关心她也是礼尚往来。」 竟然还写了信? 傅柏舟瞧见傅靖朝自己扬信,心情就不好了起来。 傅卿可从来没有给他写过信。 见傅柏舟那双大猫一样的兽瞳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信,傅靖立即小心的收到袖中继续说。 「所以皇姐的事,我管到底了。陛下说皇姐昏迷未醒,那臣弟能否去探望她?」 傅柏舟知道傅卿待傅靖好,所以他现在越发觉得傅靖非常碍眼,所以他摇头:「不能。」 傅靖不满:「为何不能去?臣弟只想看看皇姐到底怎么样了。」 「朕说不能,就是不能。」傅柏舟淡声说,「她无事,只是朕不想你见到她。」 夜里越发冷了,傅柏舟皱了皱眉:「你顶撞朕,那你现在便回府把《礼记》抄一遍,明日午时交于朕。」 傅靖脸色一言难尽。 他平生是什么都不怕,但最怕被罚抄书了,因为傅决罚得多,所以他抄书都抄出阴影来了。 傅柏舟回到寝宫后,傅卿已经睡得很沉了。怕自己早起吵醒她,傅柏舟只是伏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不满道。 「你都未曾给我写过信,所以明日开始你每天都要给我写一封信。」 这样她就没有精力给别人写信了。 傅柏舟笑着去了寝殿外间休息。 傅卿睡颜甜蜜,完全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日常,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4 01:01:02~2020-05-26 00: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伊娩*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n 10瓶;璃容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页 第47章 国丧过后, 傅柏舟真正有了几分帝王日理万机的样子。 他处理国事虽在清凉殿,但是日常的奏摺批阅、政务处理却是在兰清殿前殿。 傅卿也在兰清殿中观看了大燕的第一场雪。 似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过一夜醒来, 满山就雪色相连,飞盐撒粉一般漫天飞舞的雪花, 纷纷扬扬落在古老的宫墙之中,如同泼墨的水墨画卷, 古老又清灵。 天气越来越冷, 傅卿一早起来就有些风寒感冒。她神色蔫蔫的,似雨滴打了的娇花一样, 提不起神来。 她裹了大氅坐在梳妆镜前,雪莹一拿起梳子要为她梳髮式时,傅卿觉得更冷了。 「公主脸色有些不太好呢,怕是冻着了,等用些早膳, 奴婢便让人请太医去。」雪莹细细梳着傅卿的头髮,梳着梳着, 她瞧着梳子上粘着的髮丝忍不住惊唿起来。 「这两日公主的青丝缘何会掉得这般厉害?之前奴婢还以为只是那一日掉的多些, 但没想到它断断续续竟掉了这么多!」 傅卿听着她的惊唿,就打了个哆嗦, 只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现在不仅是身子冷,头还冷。 傅卿接过梳子一看,果然梳子上粘了一小把头髮。 取下头髮,傅卿心疼地皱起眉来。 她头髮及臀, 早上梳起来的时候本就容易掉发,但现在更是以五倍的速度在掉发,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只怕她还是逃不了秃头的毛病。 雪莹做为贴身宫女,一直心细如髮。她见这情况有些不对,不由担心起来:「公主,不若奴婢去求陛下,让他请苏神医进宫瞧瞧您吧……」 「卿卿身体不适吗?」正听到雪莹说要请苏钦许的话,傅柏舟就立即走了进来。 他下了朝后,第一时间便往傅卿这里跑。等进了屋,傅柏舟站在门口,等一身寒气散尽,才大步走到傅卿身边。 她脸色有些苍白,兰清殿主殿里已放了上好的银丝碳,其实殿中一点也不冷,但她还是裹了厚厚的雪色白裘。 傅柏舟皱着眉拉过傅卿的手,触手冰凉,就像冰块一样。 「你的手好冷。」他朝着傅卿的手,姿态自然的呵气。 那过分亲昵又熟练的举动,雪莹掩饰了心里的怒气,垂目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起来罢。」傅柏舟抬手摸了摸傅卿的额头,视线瞥到木梳上掉落的髮丝,微微蹙眉,「倒是没有发热,只是这头髮掉的,果然有些多了。」 因为傅卿太过于宝贝她那头青丝,傅柏舟自然也对她的头髮上心了些,他一眼看去,就觉得她这个掉发量有些不正常。 她掉头髮的罪魁祸首是谁呀? 傅卿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却抽不出来,她还在气头上,语气就有些不好:「你放开我。」 「卿卿莫闹。」傅柏舟伸手捏了捏傅卿的脸颊,对雪莹道,「你去苏神医进宫一趟。」 雪莹立即去了。 「外面冷,便不到前殿了,我们在外间用饭就好了。」 傅柏舟打开了傅卿脚腕上的锁,拉起她就走,但傅卿实在是冷,一冷她就像是慢吞吞的乌龟一样,动作迟钝得很。 傅柏舟见状,立即给她来了个公主抱。 他的怀抱像个小火炉一样,暖洋洋的,还夹杂着轻微的柏香。 傅卿却立即道:「皇兄,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傅柏舟对傅卿的挣扎置之不理,他一路往外走,侍立着的宫女太监都看到傅柏舟抱她了,而他却大大方方往外走,根本不忌讳他人的视线一样。 掉发的委屈以及各种怒意一起涌上来,傅卿心里涌上一股气来:「我说了放开我!傅柏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呀?」 直唿陛下名讳,周围侍从被她大胆无礼的话惊得立即跪地,段玉更是低下头来,不敢说话。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傅卿口中吐露出来,虽然夹杂着怒气,却还是让傅柏舟心里一动。 他脚步一顿,垂目瞧着小脸苍白,眼中却含了怒火的傅卿,觉得她这模样,真像是急红了眼的幼猫,只会软软的给人一爪子。 心里软了软,傅柏舟便把傅卿抱得更紧了。 「殿中的人自会管好自己的嘴巴,无人敢说一句不合适的话。」 「卿卿生病了,不好走路,我带你去吃饭。」 他声音温柔,傅卿在他温暖的怀里竟然挣扎不动了。 直到了饭桌旁,傅柏舟才把傅卿放下。 傅卿没什么胃口,但是她感觉吃了东西后,身体便暖了一些,所以她强制自己多吃了一些。 刚吃完饭,苏钦许就来了。 他冬日换了一身白色的披风,背后却还背着一把古琴,看上去像是半途来宫中的。 「皇妹身体有些不适,苏神医来替她瞧瞧吧。」 傅卿朝苏钦许淡淡笑了笑:「有劳苏神医了。」 「应该的,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草民的职责。」 苏钦许给傅卿把脉。 他一早听传闻说:公主被陛下禁在兰清殿,原因是陛下记恨公主早年对他的凌辱,所以如今陛下是在报仇呢! 苏钦许收回把脉的手,却见傅柏舟焦急紧张地问:「皇妹身体如何了?」 傅柏舟眼含焦急,一看就是真的关心公主的身体。而那些囚禁之语的传闻,想来皆是谣言而已。 第97页 苏钦许弯了弯唇,他眼眸清正,一派医家气度:「气温突降,公主有些风寒,所幸的是她尚未发热,草民正巧随身带了医治风寒的药丸子。」 「公主怕苦,那些药汁子便可以不吃了,您吃这个也是一样的。」苏钦许拿出了药瓶,递给傅卿。 他细细打量着傅卿,只觉得他与傅卿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一般。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心头古怪的冒出一句诗,苏钦许浅笑着压下了他无端冒出来的感慨。 喝中药能治病,但是太苦了,如今有那个药丸子就会好受许多。 傅卿朝苏钦许感激的笑笑:「多谢苏神医了,你真的是个好大夫,心思这样妥帖。」 「公主谬赞了。」 苏钦许容色清俊,他朝傅卿一笑更是如同在世谪仙一般,清清朗朗,风姿无双。 傅柏舟见不得苏钦许这小白脸朝傅卿献殷勤,他淡漠道:「也劳烦苏神医帮我皇妹看看,为何她这几日掉发掉得有些多?」 傅卿唇边笑意一僵,那五倍的掉发速度,她越想就越不舒服。 傅卿的头髮是苏钦许看过的发质最好的,现在听说她掉发得厉害,苏钦许不由有些讶异:「不知殿下可许草民凑近一观。」 傅卿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掉头髮是因为主系统的惩罚,但是苏钦许看看也好。 傅柏舟眼睁睁看着苏钦许那小白脸起身站到傅卿侧边,双手捧起她的青丝细细观看。 他手指修长白皙,穿梭于黑鸦鸦的髮丝间,就显得格外惹眼。 傅柏舟皱起了眉头。 半晌,苏钦许才道:「并无太大问题,若是掉发,想来是因为公主心中忧思过重,公主不妨放下心中烦闷,这头髮自然便好了。」 傅柏舟闻言,脸色越发不好。 他不禁想:难道是他对傅卿逼迫太紧,导致她心里难受,所以掉发太多吗? 只要一想到他是傅卿身体不好的罪魁祸首,傅柏舟心头就有些闷。 苏钦许再迟钝也察觉到陛下和公主之间的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他只要一靠近公主,陛下的眼神就凝在他的手上,仿佛刀子一样。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他总感觉有些古怪。 眼见已经看完病,傅柏舟便朝苏钦许道:「今日落雪,大冷的天却劳烦苏神医冒雪而来,朕心中感激,便给你准备了些赏赐之物,苏神医随段玉去前殿领取罢。」 一想到苏钦许的爱财的性格,傅卿心里感觉有趣,笑容就甜了很多。 「听说路上堆了雪,天气寒冷,苏神医出了宫门,便要好好注意保暖呀。」 苏钦许心里一片温暖,他瞧着傅卿的笑容,竟觉得有些迈步动脚来。 陛下一贯大方,他赏赐的东西定然价值万金,但是苏钦许突然有些不想去前殿了。 只是这不是他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傅卿还未收回视线,耳垂便被傅柏舟咬了一口。 「人都走了还看,怎的,你不想他走?」 耳垂一热,傅柏舟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傅卿身边,想到自己的头髮,傅卿生生忍住了想要挪开的想法。 她朝傅柏舟弯了弯唇,星眸中也漾了三分甜意:「我巴不得他走呢,每次见他,我总是生病。」 那笑容让傅柏舟心里微震,这是这一段时间来,傅卿第一次对他笑。 他细细打量傅卿的神色,见她没有说谎,就非常高兴起来。 「话虽如此,可是他一来,你的眼睛就黏在他身上,转都不转一下。」 这拈酸吃醋的语气,不仅傅卿微微愣住,就连刚刚送完苏钦许的段玉,都在门口打了个寒颤。 他牙酸的招了招手,唤出了殿内的宫女,把空间留给了傅柏舟和傅卿。 傅卿试探性的握住傅柏舟的手背,她瞧着他含笑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皇兄的心思,我大概懂了,但我也吓着了,所以之前才不管不顾的想要逃离,因为这是不对,我心里很害怕。」 傅柏舟嘆气:「你害怕是正常的,皇兄心里知道。」 这种事便是心智坚定的女郎也会害怕。 何况傅卿年龄还小,一旦知道自己兄长对自己抱了别的心思,自然心中害怕。 傅柏舟知道她的心理,所以更加怜惜她。 说起来,若非之前傅卿逃跑,他也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的心思。 本来傅柏舟想温水煮青蛙的,但没想到傅卿提前出宫,想要离开他,所以他原本的盘算就全然不成了。 傅卿垂下眼睛:「不管皇兄信不信,臣妹不讨厌皇兄。之前逃跑,我也知道会伤了皇兄的心,但我实在太害怕了,太慌乱了,以致于我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傅卿抬头瞧着傅柏舟:「要是皇兄现在还在为了那事生气,你便罚我罢。」 傅柏舟苦笑的反握住傅卿的手:「真是会为难人,你明知我不忍心罚你。」 只要傅卿不离开他,她做什么都行,他是根本捨不得让她不开心的。 不罚还关小黑屋? 傅卿心里不信,她咬了咬唇,「那皇兄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 傅柏舟笑着把傅卿抱到了怀中,嗅着她身上的兰香,嗓音喑哑暧昧:「要不生气也行,除非皇妹陪我小睡片刻。」 第98页 傅卿现在只想哄得傅柏舟把和平值提高一点,虽然她有些不愿,但还是问:「只是午睡吗?」 傅柏舟轻笑起来,笑声酥酥的:「若是你还想做些什么爱做的事,皇兄也求之不得的。」 他金色的眼尾微微上挑,朱唇含笑间竟显风流蕴籍。 爱做的事,加上他这个表情,让傅卿立即想到傅柏舟之前让她用手帮他的事,她立即摇头:「吃了药丸子后,我有些睏乏了,皇兄同我睡也好,至少暖和些。」 为了她的头髮,傅卿真的只能忍了。 傅柏舟抱起傅卿前往内殿,两人躺到了床上。 傅卿身边暖烘烘的,那药丸子生了效果,她迷迷煳煳的就滚进了热源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要沉睡之时,她还突然喃喃:「下月初五我要去遥山……」 遥山葬着傅卿的母妃,下月初五是她的忌日,傅柏舟略略一思索,就轻声说:「睡吧,到时候我陪你去。」 傅卿迷煳间听到暖源的这个回答,她下意识四肢缠绕住暖源,软声说:「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我真喜欢你。 傅柏舟蓦地瞪大一双金眸,口中似乎尝到了甜丝丝的糖味,他欢喜的揽住窝在自己胸口的傅卿,心口发热。 他真希望有一日,傅卿能清醒的对他说,我真喜欢你。 [暴君和平值+10,宿主头髮掉减缓,五倍速度变成两倍速度。] 平平看向已经睡着的傅卿,默默按了静音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6 00:24:01~2020-05-27 00: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苏钦许不愧是逍遥谷中天分最高的神医, 傅卿吃了他给的药丸子后,风寒就明显大好了。 据雪莹提醒,傅卿才知道, 虽然是冬天,但原主这个月的初五都会到遥山祭拜她的母亲。 虽然现在原主已经死了, 但傅卿还是决定延续她的这个习惯。 小雪纷飞,路上行走略有不便。 不过遥山一直乃大燕有名的景致, 它南边种植了桃杏, 北面却只中了成片的腊梅。 春日一到,南面的桃杏迎风而笑, 满山芳菲鲜妍,灼灼耀华,夏秋则看叶茂长果。 冬日一到,北面满山的腊梅尽数开放,其香气清幽沁脾, 鹅黄清香的腊梅伴着晶莹的白雪默默含芬吐芳。 所以就算是冬日,也有痴人来踏雪寻梅的。 因山路被人走得多了, 路也就不太难走了。 山间寒冷, 傅卿一向怕冷。 她穿着厚厚的大氅,傅柏舟一手拉着她, 一手打着油纸伞,慢慢朝山间走去。 青衣的死侍,提着祭拜的物品,闲闲的跟在他们后面。 琼花一样的细雪飞到傅柏舟肩头, 他侧目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傅卿,温声问:「就快到了,你冷吗?」 他的手很暖,傅卿摇摇头:「不冷。」 深入到腊梅林间,层层腊梅掩映中,坟墓慢慢浮现,但隐隐约约的,傅卿竟然瞧见一个身着石青色大氅的男子,正孤零零站在墓旁。 奇怪,这样大冷的天,竟然也会有人来祭拜原主的母妃吗? 刚往前走两步,傅卿和傅柏舟就突然被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挡住。 「且留步!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青衣死侍挡在傅卿和傅柏舟身前,手中的刀.剑已经出鞘。 这里的争端让墓前正在祭拜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躯干清瘦,两鬓微微斑白,但双目湛然有神,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这不是北戎的秦栩吗?他怎么还在大燕? 傅卿不敢置信的惊唿:「秦先生怎么在此?您不是回去了吗?」 傅柏舟扫过秦栩有些苍凉的眼神,唇角微微上挑起微冷的弧度:「先生竟然没有随贺将军回北戎,反而是滞留在了我大燕,这是为何?」 作为贺长渊身边最重要的谋士,秦栩身份实在特殊,他没有回北戎,反而留在了大燕,这事本就不同寻常。 「冒犯大燕陛下和公主了。」 秦栩朝他们一拜,苦笑道:「我滞留于此,只是为了祭拜一故人而已。大燕陛下放心,待祭拜完后我便立即离去。」 傅卿嗅到了秦栩身上的酒味,她不由好奇道:「先生竟同我母妃相识?」 虽然秦栩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 傅卿对原主的母妃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个浣纱女。因她容貌娇艷,让刚巧路过的傅决一眼便惊为天人,所以他把她带进宫中,恩宠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她生下傅卿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 脑海里浮现一人的音容笑貌,秦栩点头喃喃:「自然相识,自然相识……」 他神色只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又恢復了往日的从容自若:「陛下同公主即是来祭拜,便过去吧。」 于是几人一同到了墓前祭拜,雪花纷落,腊梅香气愈清。 傅卿倾杯往地上倒了一杯酒后,就呆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主对母妃的记忆几乎没有,傅卿这个半途穿来的人,就更没有一点感情了。 秦栩今日的话尤其多,傅卿一言不发,他便忍不住道:「公主不对你母妃说点什么吗?」 第99页 「先生有所不知。」 傅卿苦笑,「母亲逝去太早,本宫那时太小不记事,所以都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虽然本宫心里有很多话,但此时却是说不出口的。」 「既然说不出口,便喝口酒吧。」傅柏舟把小酒罈子递给傅卿,同她碰了下坛壁。 「卿卿的母妃定希望你能过得好,所以朕会照顾好你的。」 他含笑的注视着傅卿,淡金色的眼中却一片认真。 傅卿只笑着喝了一口酒,酒入喉中,便带来一股热气。 那酒是果酒,酸酸甜甜的,傅卿没注意就多喝了些。 身子彻底暖了起来,敏感的察觉到秦栩眼中的哀伤,傅卿酒气醺然。 「腊梅掩映处有个木屋,据说是我母妃在世时所建,天气寒冷,先生可要随我们去歇歇再走。」 秦栩本来想离开了,但是他又受不住诱惑,只好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摆完了祭品,傅卿就道:「那就走吧。」 因为天气太冷了,傅卿没有让雪莹和月明那两个丫头跟来,她是全凭着原主的记忆,往那处小屋行走。 雪又突然变大了,傅卿脚下一滑,快要摔倒时,却被傅柏舟一把拉进了怀里。 「小心些。」 傅柏舟摸了摸她喝了酒后有些晕红的脸,然后姿态自然地蹲了下来。 「你这样走,一定会摔倒的,还是我来背你好了。」 平日里傅柏舟抱她、背她已经是轻车熟练了,傅卿有些酒气醺然,加上路滑不好走,她就习惯的趴到了傅柏舟背上。 傅柏舟背着她走得很稳,傅卿酒意上头,就挠了挠了他的头髮,凑在他耳边笑嘻嘻的说:「你成了我的马儿了,驾!快跑呀,驾!」 「好呀!竟敢把我当成马,你不怕我罚你吗? 」 傅卿一口咬在傅柏舟的颈边,威胁道:「快跑,不然咬你哦。」 傅柏舟笑出声了。此时刚好到了平底,他突然就跑了起来。 「哈哈哈,马儿跑起来了!好快呀!」 傅卿趴在傅柏舟的肩头,她含着软侬甜意的嗓音,在梅林间迴响。 傅柏舟故意逗她,时不时就会突然加快速度。 两人抛下了身份,孩子一般玩耍起来。 秦栩怔怔地瞧着前方迎合着傅卿玩闹的傅柏舟,只觉得这些日子听闻的,那位铁血年少的帝王,和如今这个背着傅卿的少年,不是同一个人。 傅柏舟跑了一会儿,单手背着傅卿,停下来折了一枝腊梅递给她:「给卿卿闻香。」 傅卿懵懵地接过了那支香香的花,胡乱地在傅柏舟头髮上比划,好像在想应该插在哪里好看。 傅柏舟趁着傅卿乖巧,便把她放下,取了她荷包里的钥匙后,递给秦栩。 「秦先生,屋子到了,劳烦你去开个门罢。」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就让秦栩心里波涛翻涌,他脸色平静的拿过钥匙,走到木屋前开锁时,手却有些发颤。 秦栩勐然闭了闭眼,转动门锁后,他睁眼打开了门,眼角突然红了。 傅柏舟见秦栩呆立在原地,不由怪异道:「外边风雪甚大,秦先生快进门罢。」 秦栩回神,嗓子微哑:「是。」 他匆匆走进了门,打量这简洁却熟悉的布置,这让他放于身侧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木屋从外面看,就是一间普通的木屋而已。但是开了门后,这里面的桌椅放置、书本的位置,甚至连茶盏、纱绢做的桃花,都和十多年前摆放得一模一样。 这是傅卿母妃还未进宫时住的屋子,秦栩进过几次,所以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太熟悉了。 就好像一切都还在昨日一般。 这屋子傅卿虽然每年只来一次,但是却有专门的人打扫,而且打扫过后,屋子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不过傅卿每次都是冬日来,所以屋中准备了易燃的炭火和火摺子。 秦栩陷在记忆里一时出不来,傅柏舟却已经生了炭火,把傅卿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烤火。 傅卿坐在软榻上,因为微微醉着,她脸颊生晕,眼神放空,只是抿着嘴浅笑,也不说话吵也不吵闹。 傅柏舟觉得她这小模样实在可爱,等把手烤得温热,就不顾傅卿的挣扎,去捂她的小脸。 两人在榻上笑闹,傅卿因醉忘了秦栩,傅柏舟又满眼都是她,自然顾不得秦栩是难过还是开心。 秦栩慢慢在屋中踱步,他扫过桌上放着的一本《诗经》,那些回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傅卿的母亲唤作云迩,十多年前云迩和秦栩都还在百里村。 云迩本是出自大户人家,只是家境中落,她年纪尚小的时候,便与她母亲安家在了百里村。 秦栩与她是领居,亦是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马。可是就在他们两家都要议亲之时,云迩有一日出门浣纱,刚巧就被偶然经过百里村的傅决给看到了。 活泼明媚的少女,歌声清越地在河边浣纱,菡萏都不及她容色鲜妍。 这样天性自然纯真的少女,宫中尚未有过。 傅决不顾云迩拒绝,强势收人入宫。 那时云迩的母亲本就重病在床,她经歷过后院争斗,自知女儿生性单纯,入宫之后定是不好生存,于是她日日忧心,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傅决后宫之中争斗得厉害,便有嫔妃把他和云迩的情意向傅决道破。 第100页 云迩一直对傅决不冷不热,得知此原因后,傅决恼羞成怒。 为帝者自然不用亲自动手,就有无数人替他跑腿。 秦栩捏紧了《诗经》的书嵴,眼神含了浓重的恨意。 若非傅决,云迩早成了他的妻,若非傅决,他家中也不会只剩下他一人。 捏紧书嵴时,指尖却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秦栩回神,他下意识翻开书页,却见书页中夹了一小块薄薄的木片,木片上刻了一个司南的图案。 旁人不知是什么,秦栩却知道。 他年少时,曾有一段时间特别喜爱木制机.关类型的玩意,像是鲁班锁、米字球之类的机巧玩意。 因为实在是太喜欢了,后来他还自己自创了一种简易小巧的机关锁,送给了云迩。 经过层层解锁之后,锁最后是一个挖空的盒状,这时只要把最关键的钥匙放在其中,盒子就会被打开。 他送云迩的是一对珍珠耳环。 云迩很喜欢这个惊喜,也很喜欢那个小机关,她玩了那个机关锁很久后,机关锁也渐渐坏了。 秦栩瞧着自己手中的「钥匙」,心里隐隐闪过一司很古怪的感觉。 他下意识朝南边看去,便只看到一个小小的柜子,上面也刻了一个司南。 种种暗示,仿佛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秦栩屏住唿吸,心跳不自觉加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7 00:57:18~2020-05-28 00:2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秦栩深吸了一口气, 走向了那个刻着司南的柜子。他伸手拉开柜门,意料之内的在柜中看到了一个机巧木.玩。 它表面平平无奇,看上去不过就是一寻常的长块状木头, 但是扭动木玩之时,就会分出好多木柱, 需要人进行拼接。 这和他十多年前送给云迩的那个木玩,一模一样。 秦栩伸手拿过木玩, 他忘了坐下, 只站着就开始拼接着。 他脑海里却浮现了昔日的记忆。 十多年过去了,时光癒合不了伤口, 他现在依旧不能释怀。 秦栩的手指依旧灵活,他上下翻飞,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那木玩便呈现出一个盒状,盒子中央有一个卡槽。 秦栩动作一顿, 他瞧着手中的木片「钥匙」,犹豫了一下, 然后坚定地把木片放进了凹槽里, 轻轻转动了一下。 盒子打开了。 秦栩屏住了唿吸。 在软榻上同傅卿玩闹的傅柏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他半揽着傅卿, 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秦栩接下来的动作。 小盒子里只有巴掌大的几小张香笺。 秦栩拿起香笺,女子圆润活泼的字迹甫一映入眼帘,就让他眼眶发红。 捨不得一下把信看完,秦栩便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起来。 片刻后, 他极度缓慢的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趴在傅柏舟腿上浅眠的傅卿,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来。 原来那是云迩和他的孩子呀! 巨大的喜意和悲伤夹杂,秦栩心里一时间百味参杂。 云迩在信笺中只记了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和一首小诗。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燕皇宫里,秦栩靠着些关系,让皇室一个子弟带他进宫,见了心上人一面。 冬日之末,云迩缠着秦栩一同共赴了巫.山.云.雨,而后秦栩投北戎,发誓要向傅决讨回他们所受的那些不公。 只是他仇还未报,云迩却已死了。 秦栩现在才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信末的小诗上似乎沾了几点胭脂,仿佛是血泪一般,秦栩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樑上燕,岁岁长相见。」 「……」 小诗之后只留了一个小小的,不相干的「翎」字。 秦栩抚着那字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翎」字是他父亲刚刚给他起的字,因他那时尚未办及冠礼,所以这个字,只有几个亲近的人才知晓。 而这诗是暮春时候写的,那时云迩刚刚查出了身孕,她以诗写心愿,可惜到她死,秦栩也无法完成她的心愿。 他投身军营,成为名满天下的谋士,成为贺长渊的左膀右臂。 如今大权在握,可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却已早早死了,想要復仇的傅决也死了。 秦栩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秦栩怔怔的瞧着傅卿,目光空茫。 傅柏舟正襟危坐,冷眼看秦栩,手却温柔的拍着傅卿的嵴背。 「那信里说的应该是关于朕皇妹的事,不知先生可否拿过来给朕一观?」 秦栩为人一向缜密,在人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措脆弱过。 傅柏舟有些好奇,那小笺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让秦栩如此失态。 傅柏舟和傅卿动作亲昵,看上去他是极疼宠这个皇妹的。 秦栩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他知道,傅卿的身世绝对不能够现在就暴露。 他镇定的将信笺收入袖中,笑道:「不过些许小事,陛下看不看也无所谓吧?」 第101页 「只要事关朕的皇妹,那什么事都是大事。」 傅柏舟面色不变,琥珀色的眼睛越发显得淡漠:「只是朕没想到,先生竟然和我皇妹的母妃是故人,看样子你们还关系不浅啊?不过,先生今日一定要把信笺给我看的,不然你就回不去北戎了。」 这话语间的威胁让秦栩笑容微僵,他感觉自己进了两难的境地。 秦栩不说话,傅柏舟就有些失了耐心,他剑眉微蹙,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 睡在他腿上的傅卿如有所感地杏眼半睁,迷瞪瞪的瞧着他:「什么信笺呀?」 她眼睛水润,似含着雾气一样,看上去困得不行了。 傅柏舟心生怜爱,便低头笑说:「没什么,卿卿乖乖睡,等回宫我在与你说好不好?」 「好。」 他嗓音温柔宠溺,听在耳朵里就跟催眠曲一样,傅卿睡意上头,就乖乖点头睡了过去。 「真乖呢。」傅柏舟指尖亲昵地点了点她的琼鼻,又不满足的摸了下她纤长的睫毛。 秦栩把傅柏舟对傅卿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只是到底哪里不对,他暂时也说不清楚。 直到傅柏舟的手暧昧又隐晦地揉了揉傅卿唇瓣时,秦栩才勐然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忍着心里闪过的念头,仔细去分辨傅柏舟的眼神。 虽然傅柏舟掩饰得好,但秦栩细细查看后就发现傅柏舟看傅卿的眼神,根本不是什么兄长看幼妹的眼神! 他分明是在看他喜欢的女子! 简直荒谬! 这下秦栩连表面上的平静都彻底维持不住了。 他面沉如水,清瘦的身躯越发单薄,看向傅柏舟的眼中却燃烧着怒意。 这怎么可以呢?! 就算傅柏舟和傅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此前,他们可一直是兄妹关系。 傅柏舟现在,是在乱.伦啊! 秦栩心痛地看着枕在傅柏舟膝头酣睡的傅卿,一时心塞无比。 他本以为傅柏舟对傅卿十分疼爱,便打算隐瞒下她的身世,让她一直做大燕公主,一直被娇养下去。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却全然行不通。 他不太了解傅柏舟,但他知道,像傅柏舟这样执拗的人,他若是真心想要什么,就算是拼了自己的命,他也会去争取的。 就像傅卿是他的皇妹,他也会想办法得偿所愿。 秦栩透透彻彻分析了一遍傅卿的处境,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冷得他牙齿打颤。 傅柏舟看戏似的把秦栩的表现收入眼中,他一点也不收敛,反而恣意笑了起来。 「秦先生善察人心,所以你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吧?不过秦先生既然看到了,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走了。」 他口中轻啸了几声,不过几息,门被轻轻推开后,又被人轻轻关上。 夺嫡那日,震盪了大燕王宫的青衣死侍,像幽灵一样走进了屋中。 他们朝傅柏舟行礼,刻意压低的嗓音里依旧有杀气溢出:「禀陛下,遥山背面腊梅林已经被我等重重封锁,北戎的可疑人员已就地格杀!」 可疑人员里也包括了秦栩的侍卫。 傅柏舟过于雷厉风行的手段让秦栩微微一怔。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先生若是还想回北戎,你就把信笺拿来了给朕一观。」 傅柏舟轻轻捂住傅卿的耳朵,彻底冷了脸色:「否则秦先生就别怪我青衣卫刀剑无情,等先生去了,朕自看信笺也可。」 秦栩不动声色地打量傅柏舟,只觉得他在傅卿身上真的是绕指柔一般。 分明他口中所说的皆是杀人的冷煞之语,但他却能细心地捂住傅卿的双耳,尽量让这些事不扰她的好眠。 这样冷血又深情矛盾,在他身上体现得很明显。 秦栩心知自己并无选择,他有心试探傅柏舟,便故意冷嘲热讽。 「竟没想到大燕的君主,竟对自己皇妹怀有这种感情,陛下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朕自然能让他们笑不出来。」 傅柏舟目光锐利的瞧着秦栩:「没想到秦先生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故意激怒朕!」 他心中不耐烦了,便看向一旁的两个青衣死侍,示意他们动手。 秦栩压着声音道:「且慢!我愿将信笺给陛下,但此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陛下。」 「秦先生问罢。」傅柏舟微微抬手,青衣死侍便静静侍立在一旁。 秦栩把收好的信笺拿了出来,紧紧盯着傅柏舟金色的眼睛:「我想问,陛下是可任意妄为,但您可否想过,公主可能会因此背上万民指责的骂名,她一娇女儿,如何能承受得住?」 这劝说的话,该是长辈来劝。秦栩一个北戎的人,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同傅柏舟说这些话的。 傅柏舟看在他同傅卿母妃是故人的份上,回答他:「朕自然不会让她背负骂名。」 他只是淡淡一句话,便重逾千金。 秦栩信了,于是他主动把信笺呈上。 傅柏舟拿过信笺,细细读了起来,越读他脸上喜气越重! 傅卿竟是秦栩和云迩的女儿! 这样天大的好事,竟然就降到了自己身上。 读完了一遍,傅柏舟心里还是惊喜得不敢相信,于是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信笺,才激动地勾了勾唇。 第102页 「看来老天亦在助我,没想到卿卿竟然是你的孩子!」 秦栩苦笑:「我亦没想到。」 云迩为了隐瞒孩子的月份,便买通了御医做手脚,这事他也没想到,他天性纯真的心上人,竟也在深宫里学会了谋算。 傅柏舟狂喜的瞧着纤羽微颤,眼珠动了动,却依旧闭着眼睛的傅卿,语气无比灼热。 「所以,你合该是我的。」 第50章 傅柏舟与秦栩谈完了关于傅卿的事后, 他就把傅卿抱在怀中,走出了小木屋。 离开了火源之后,屋外风雪唿啸, 刚才才是撒盐的小雪,到现在已是雪花如琼花飞舞了。 傅柏舟把傅卿身上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 连她的脸都没有露出分毫,他生怕冷冽的寒风会伤到傅卿柔嫩的肌肤。 木屋下方是官道, 秦栩默默立在官道一旁, 目视前方,他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官道上, 才转身重新走回了云迩的埋骨之地。 随秦栩而来的护卫已被青衣卫解决,连他们的尸首也难寻。 如今整个片北山腊梅,就只剩下了秦栩一个人。 风雪甚大,天地苍茫,遥山的行人、动物行动脚印都渐渐被掩埋, 不留一丝痕迹。 洁白的雪飘至秦栩生出的华发上,他伸出手, 轻轻抚着墓碑上的字。 「云迩, 云迩……」 风雪漫山,到处都是雪白琉璃的世界。 秦栩好似骤然间白头。 他悲怆笑出声来:「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这诗写得真好,真应景吶……」 云迩的身体被泥土掩埋,想必早已尘归尘, 土归土,而他还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停留。 如今就算是秦栩有了女儿,但他身份特殊,大燕与北戎已经剑.拔.弩.张,他不认女儿,才是对傅卿最好的选择。 风声唿啸,秦栩的声音被雪落的声音覆盖,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随风而舞的腊梅花瓣中。 马车里倒是暖洋洋的,傅柏舟瞧着傅卿微颤的睫毛,只觉得越看越欢喜,怎么也看不腻。 他视线牢牢锁定着她,半晌都捨不得移开。 傅卿其实在秦栩拿到信笺时就酒醒了,但她还是下意识选择了装睡。 傅卿不是原主,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栩这个生父,现在她和傅柏舟又没有血缘了,她心里乱糟糟的,也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们之间的事。 虽然傅卿一直都在装睡,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傅柏舟一路上看她的眼神。 火辣辣的,就跟要生吞了她一样。 傅卿感觉装睡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唿吸起伏不过,也努力不睁开眼睛。 她想被傅柏舟发现自己在装睡。 然后她就被傅柏舟突然亲了一下小脸。 「怎么,还装睡哪?你就不想同秦栩说说话吗?他可是你父亲。」傅柏舟道。 傅卿唿吸平稳,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睡得安稳。 马车驶进了宫里,停在了兰清殿门口。 傅柏舟见傅卿还在装睡,不由笑着把她抱进怀中,大步走进了正殿。 他大手一挥,桌案上的书册、以及几本可有可无的摺子,便被挥到了桌案后的软椅上。 兰清殿刚弄了地暖,就算大雪天的,屋中也暖融融的。 瓶中插了六七枝娇.嫩清香的腊梅,空中飘浮着淡淡的腊梅花幽香。 傅卿感觉自己被傅柏舟放到了一个又平又硬的地方。 她想偷偷睁开眼睛看看,上方的傅柏舟就哑然失笑:「看来,卿卿是想要我来唤醒你了。」 唤醒? 傅卿还没搞明白傅柏舟的意思,她身上的大氅就被傅柏舟褪去了。 接着是外衫与中衣,直到她只穿着亵衣时,她忍无可忍的按住了傅柏舟的手,气愤道:「皇兄太过分了!」 「过分吗?」 傅柏舟轻柔的吻若有若无的落在傅卿的颈.部,他嗓音微哑,却含着非常明显的喜意。 「你又不是我皇妹,你是我的卿卿,你我是情之所至。」 谁和你情之所至?! 傅卿被傅柏舟自说自话的模样惊呆了。 而傅柏舟话音一落,吻就急促而热烈起来。 傅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等等,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傅卿脑羞地双臂环住自己,白皙晶莹的小脸上急得沁出了粉晕。 「皇兄,你等等!咱们好好讲道理,你不要总这样行不行?」 她外衫尽去,秾纤合度的身段尽数映入傅柏舟的眼帘。 攫制在傅卿肩上的手紧了紧,她被烫得挣扎起来:「皇兄放开我好不好?」 傅卿远山黛眉微微蹙起,她秋水一样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傅柏舟,鸦青云鬓衬得半开的朱唇红润润的,依稀能见到其中的皓齿。 「我说了,我不是你皇兄。」 傅柏舟金色的眼底暗沉下来后,更像是大猫的兽瞳了。 他把傅卿的双臂压到她的头顶,只用一只手就牢牢摁住了她。 「我不想再等了,卿卿也心疼我一回好不好?」 傅卿感觉有些腿软,但她还是很争气的抬起右脚腿朝傅柏舟踹去,试图把他踹开。 「卿卿真是不乖呢!」 话未说话,衣衫尽落。 第103页 傅卿嗓音戛然而止,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晕过去,不那么害羞尴尬才好。 傅柏舟却觉得自己所见的,是一生中最好看的景致。 女子因为害羞,一身牛乳一样白皙晶莹的肌肤都变成了浅粉色,她身子因紧张害羞而微微发着颤,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 傅柏舟在听到傅卿软软的声音后,只觉得自己失去了理智。 他狠狠地吻过傅卿柔软的脖子、锁骨,留下新鲜旖旎的红印子后,一路往下。 傅卿身子陡然绷直,脚趾蜷缩,她一口咬住了傅柏舟的肩膀,压住了快要叫出口的声音。 傅卿全程不敢睁眼,她只软软地伏在傅柏舟肩头,发出似泣非泣地声音。 屋外风雪大了起来,段玉虽然年老,耳朵却比一般人灵得多,他隐隐听见什么后,就匆匆几步走下兰清殿的阶梯,一把拉住正走来的苏钦许和傅靖。 「靖王爷,苏神医,您二位怎么突然来了兰清殿?」 傅靖自从傅柏舟登位后,就封靖王了。 傅靖昂首,把自己的目的一一道来:「刚才本王询问了兰清殿的婢女,得知陛下同我皇姐来了正殿。正巧碰到苏神医,他说前几日皇姐得了风寒和脱髮,便想再来替她把把脉,看看她如今可大好了?」 他看向面上带笑的段玉,微微扬起下颌:「你快去通禀陛下,就说本王同苏神医求见。」 段玉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坏了傅柏舟的好事,要是他现在和苏钦许进去,陛下定是要剥了他的皮的。 段玉连忙打起哈哈来。 「王爷也知道,今日乃公主母妃的忌日,陛下刚同公主从遥山祭拜回来,此刻他们心情都不大好,所以王爷和苏神医不若明日再来瞧公主罢。」 傅靖听说傅卿心情不好,不由有些犹豫了。 只是他从傅柏舟登位那天开始就没有见过傅卿,他虽然对傅柏舟有些发憷,但他更担心傅卿现在的情况。 旁人说一万句公主安康,总归抵不上他亲眼见上一眼的好。 于是他咬咬牙,强硬地往兰清殿前门走:「本王今日一定要看到皇姐一眼,不然本王放心不下。」 段玉一把拉住傅靖:「王爷,陛下说不许人打扰!您还是回去吧!陛下若是发起火来,是没有人能受得住的!您别忘了,您才刚抄完书呢!」 「本王可不怕!」傅靖压下心里的俱意,一把推开段玉,就不管不顾地往前沖。 「皇姐,阿靖来看你了!」 苏钦许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竟不着痕迹地替他挡了段玉和其他婢女。 傅靖高喊的那一句,吓得傅卿下意识身子紧绷了起来,她双腿也不自觉夹紧了。 傅柏舟闷哼了一声,嗓音又哑又酥:「卿卿放轻松些。」 傅卿却如同被抓.奸在床一样,慌里慌张地挣扎起来。 「阿靖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这个样子,一定不能被他看到!」 傅靖是把她当成亲姐姐的,他今天要是见了这个场面,傅卿觉得自己真的会羞愤致死。 偏偏傅柏舟还在她腿上动个不停,外面的傅靖声音却越来越近。 「皇姐,你别难过了,我带你去我府中吃好吃的。」 傅靖临近了门口,傅卿急得眼睛有些发红了,她心脏就像要蹦出胸膛一样,跳个不停。 傅柏舟却在此时得到了纾.解。 他眉目餍足地拿了帕子,几下收拾好自己,又不疾不徐地亲了傅卿一口,才拿了衣服替她披上。 「卿卿别怕,他们发现不了什么的。」 他抱起傅卿,和凌乱的衣裳,大步往内间小憩的软榻上走去,然后把傅卿放于榻上,替她严严实实地裹好了锦被。 他还想低下头亲亲傅卿嘴角时,她却怒气沖沖地别过了头。 这下又要哄好久了。 傅柏舟苦笑了下,他只好先出去解决那烦人的傅靖。 刚走到桌案前,殿门就被傅靖推了开来。 傅靖才走进殿中一步,就见一本摺子直接冲着他脑门砸来! 傅靖下意识侧身避过,抬目看到傅柏舟站在微微凌乱的桌案前,嗓音微哑地说:「放肆,你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敢在兰清殿前大唿小叫,你又想抄书了不成?」 傅靖想起那本厚厚的《礼记》,不由觉得手腕酸疼。 他不情愿地跪下:「臣弟见过陛下,臣弟只是思念皇姐,想来一看她是个什么情况,但却一直被段玉阻拦。臣弟一时心急,嗓门才大了一些,还望陛下恕罪。」 苏钦许这样医术高超的神医,早被允许了不用行礼。所以他虽然未跪,但他还是垂下眸子,站在一旁,不敢乱看。 经过刚才的事后,傅柏舟心情倒是很好,他把软凳上碍眼的书册扫落在地时,却惊得傅靖和苏钦许不敢出声。 傅柏舟在软凳上坐下,掩去自己没系腰带的模样:「今日你见不到卿卿了。」 傅靖勐然抬头:「为什么?」 傅柏舟皱皱眉:「且小声些!她今日回来后就喝了许多酒,此刻正醉着呢!朕让人把她安置在内间休息。你若真想见她,便明日再来。」 得了准话,傅靖有些惊喜:「明日我当真能见到皇姐?」 傅柏舟随意打发傅靖:「当然,如今她醉厉害,你虽是她弟弟,但毕竟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如今贸然闯进,不免失礼。若是当真有事,也要等她酒醒了再说。」 第104页 「那便听陛下的。」傅婧只好点头。 傅柏舟却不饶他:「不过你今日御前失礼,便接着回去抄《礼记》罢。今日下雪,苏神医若是无事也早些回去罢。」 傅靖瞬时苦了脸。 苏钦许躬身一拜,温声道:「那草民先行告退,若是公主明日需要太医诊脉,草民随时都在医馆等候。」 他们两人对傅卿倒是殷勤,傅柏舟不耐地皱皱眉:「苏神医的好意,朕知晓了,明日若有需要朕自会去宣你进宫。」 傅柏舟铁了心不给进,傅靖和苏钦许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随意打发走了他们,傅柏舟快步走到了室内。 他刚解开傅卿手上的腰带,迎面就被她扇了一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9 01:27:39~2020-05-30 02: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大大嫁我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啪!」傅卿狠狠地朝傅柏舟脸上扇了一巴掌。 她用了很大的力道, 以至于傅柏舟的俊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脸上火辣辣的,傅柏舟被打得有些懵, 毕竟很多年都没有人敢对他动手动脚的了。 只是他还没生气呢,打了他的傅卿就哭了起来。 她只胡乱套了亵衣坐在床上, 青丝如云散乱在背后,一颗颗泪珠子从含雾朦胧的泪眼中默默滚落, 她小巧精緻的鼻尖有些发红, 眼眶也发红,偏她一句话也不说, 只自己坐着流眼泪。 这般模样,直教人看得心疼。 傅柏舟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他挨着傅卿坐下,伸手帮她擦眼泪, 却被她偏头躲过。 他收回手,试图去哄傅卿:「卿卿吓到了?你别哭了, 他们这不是什么都有没有发现么吗?」 傅卿一哭, 他就束手无策了。 「等他们发现了,我也就不用做人了?」傅卿撇了眼傅柏舟的红肿的半边脸, 想想他做的那些事,心里尚不解气。 「皇兄贵为九五至尊,你就算是恣意妄为,满天下也无人敢指责你!可是我呢?」 「我说了不要这样, 皇兄却罔顾我的意愿逼我做那些事。你虽一直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又这样轻薄我,你是当真喜欢我吗?」 傅卿说着心里就更气了。 果然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只顾着自己爽,根本不担心她会不会害怕。 她怒上心头,便朝着傅柏舟的背踹了一脚:「你走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傅柏舟本就只坐着一点床沿,现在突然被傅卿一踹,他身子下意识前倾,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了床桅,恐怕已出了大丑。 只是傅卿的话,倒让傅柏舟感觉很冤枉。 傅柏舟心想,他虽然对傅卿孟浪了些,但是他确实是喜欢傅卿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实今天甫一发现傅卿和他不是兄妹后,傅柏舟心里就有种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甚至觉得,许是老天也觉得亏欠他甚多,才让他重来了一遍,并把傅卿送到了他的身边。 这般一想傅柏舟抬手轻轻拉住傅卿的袖子,神色有些低落:「卿卿这样说,我可就伤心了。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意,我虽是孟浪了些,不过这也不是我的错。」 傅卿转头怒瞪着他:「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不成?」 「当然是你的错。」傅柏舟金色的眼眸里漾了温柔的笑意,好似星光点点。 他趁傅卿还未说话,就加快了语速:「卿卿在我身边,我眼睛就只想看你,我的脑子就只想你,我的心里就只有你,我魂不守舍,对你做那些事,都是因为情之所至……」 傅柏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情话,他用那双含绵绵情意的眼睛,看着傅卿,嘴里吐露出甜蜜的字眼时,傅卿就哭不出来了。 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咬了一口没有全熟的果子,青涩夹杂微甜。 傅柏舟见傅卿神色松动,就得寸进尺的想要伸手揽她入怀。 「啪!」 手指刚碰到傅卿的肩膀,又被她用力打了下手背。 傅卿气唿唿的,明亮的眼睛里含了火焰一般,越发明亮了:「别碰我!你刚刚自己说只要我不喜欢,你就不做的话,怎么转头就忘了,难不成你是哄我的?」 傅柏舟轻咳:「……没忘,我一时没控制住。」 他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只觉得自己快被打得没脾气了。 可是,怪就怪在,他明明被傅卿打了,按理说他该生气的。 但是当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嗔怪的看着他时,明明是幼猫一样湿漉漉的可爱,却偏要露出兇狠的模样后,傅柏舟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 连她打的地方,都像被猫爪了一样,半点气都没有了。 傅柏舟觉得自己大概是中.毒.太深了,不然他心里怎会如此快活。 见他被打了还嘴唇上扬,傅卿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傻笑什么,你疯了不成?」 傅柏舟喜欢傅卿用着亲密的语气用他说话,他点点头,忍不住同傅卿道:「我就是疯了,我想要卿卿做我的皇后,你是怎么想的?」 这直球打的让傅卿一时接不住,她沉默了片刻:「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第105页 傅柏舟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了。 「我没有疯,你又不是我皇妹,我想想别的法子,要你名正言顺成我的皇后也不难。」 傅柏舟抓住傅卿的手:「你只说你愿不愿,想不想就是了。」 他神情认真,傅卿心里却是乱糟糟的,她想直接拒绝,可话到嘴边却突然被傅柏舟捂住了嘴。 「卿卿别忙着拒绝我,你先好好想想,做好了决定再同我说。」 这话听着倒不像傅柏舟的性子能说出来的。 傅卿试探地问:「说实话,在皇兄兰清殿中我实在无法思考,所以我想回溯月宫中想几日,可以吗?」 她实在不想被锁在兰清殿了。虽然她也能活动,但是却失去了相对的自由,就像是金丝雀被困在金笼子里一样,难受极了。 傅柏舟眼底微暗,唇角却微微勾起个温柔的弧度。 「当然可以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困着卿卿,只是因为那时候你想不告而别,我气狠了,所以才做下那样的决定。现在卿卿愿意冷静的去想想我们之间的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柏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傅卿才没有那样好骗,她没有忘记那个锁她的花型链,那样精湛的做工,一定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了。 但是傅柏舟难得态度这样温和,傅卿便高兴地穿起外衫来:「那谢谢皇兄,我先回去了。」 「好。」 傅柏舟没有拒绝,他拿过外衣和大氅帮傅卿穿。 「我自己来吧。」傅卿连忙拒绝,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傅柏舟挥开她的手,灵巧的替她系上衣带:「我想帮你系。」 傅卿急着回去,就任由着他来了。 穿好衣裳,披好大氅,抱好暖炉,直到坐上傅柏舟的御撵之后,傅卿都不敢相信,傅柏舟真的就这样轻松地放她回了溯月宫。 直到傅卿的身影看不到了,傅柏舟脸上温和的笑意才骤然消失。 「冷宫的密道重新堵住了吗?」 「禀陛下,密道已重新砌了砖瓦,全部都封死了。」 段玉偷偷觑了一眼傅柏舟脸上的巴掌印,连忙低眉敛目站好。 啧,真看不出来,公主殿下这样娇娇.嫩.嫩的一个女儿家,打起人来力道还是挺够劲的。 「青衣卫有在暗处跟着公主吗?」 段玉忍住了不去看那个傅柏舟脸上那个巴掌印的欲.望,面色不变道:「有的,他们轮班跟着,若是公主有事,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段玉私心里觉得,傅卿虽然是公主,但其实也有些惨的。 依着陛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现在表面上放了傅卿回溯月宫,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要公主稍微放下些戒备心而已。 只怕最后,公主还是难逃出他的手心。 虽然做了万全的部署,但傅柏舟想到傅卿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还是很不放心。 他摩挲着手背上被傅卿打过的地方,心中沉思。 段玉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雪飞飘落,飞檐翘角上守护岁月的瑞兽也默默无言。 过了半晌,傅柏舟才道:「冬祭之后才封笔休息,朕第一年的冬祭,定是要去祭祖的,你让人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 他要好好想想关于傅卿的事,也要了解一点,她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 段玉让人唤去了钦天监的监正,他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傅柏舟:「陛下乃万金之躯,轻易不能损伤龙体,您面上要擦点药膏吗?」 傅面颊上还残留着些隐痛,他摇摇头:「不用了,隔着屏风,旁人也瞧不见什么。」 这巴掌印,他还要留着让傅卿看看,让她也心疼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说要调作息的,但是却调不过来了qaq 好晚才更新感谢在2020-05-30 02:13:37~2020-06-01 02:1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子芥 5瓶;哈哈哈哈哈哈、hahaha、北北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尹书担任着钦天监监正之责, 虽然这职位在外人看来觉得清贵,但在尹书却是没什么实际的权利。 不过他很满意这个职位。 尹书喜欢研究四时及夜观天象,他觉得这个职位看上去清贵, 俸禄够家里花用,还不大牵扯朝中争斗, 这钦天监监正,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职位。 尹书胸无大志, 他觉得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混到卸任, 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于是,许久不被帝王召见一次的尹书, 跟着段玉到了温暖如春的兰清殿时,连头也不敢抬。 他勐然下跪请安时,因力道过度还使得白胖的两颊微微颤了颤。 「微臣尹书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听闻陛下虽然年少,却是个说一不二, 手段铁血的君主。 那些根系庞大的贪官和叛贼,他说砍就砍, 说下狱就下狱, 转头就能把那一系的势力连根拔起,种种雷霆手段直让人心生臣服, 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尹书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傅柏舟诏来,所以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断想着自己可有犯过什么大错。 桌案处一道清冽微沉的嗓音传来:「赐座。」 第106页 尹书连忙下拜:「微臣谢陛下.体恤。」 他坐只敢坐了椅子的一小半,连桌上的茶水都不敢看, 一张圆胖的脸上满是紧张。 「尹监正无须拘束,朕今日诏你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傅柏舟把手中的硃笔放下,抬起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 尹书立即笑道:「陛下询问微臣,乃是微臣天大的福分,微臣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点都不敢隐瞒的,只是不知陛下想要询问些什么......」 尹书抬头见到上座的天子微微皱眉,神情似是有点不耐,他便不敢再说些废话。 「先问件小事。」 傅柏舟道:「钦天监观天象,卜四时吉凶,所司的事玄之又玄,这倒是让朕心生好奇了,尹监正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尹书圆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和错愕。 陛下好不容易诏他一次,难不成就想问这个?只是这简简单单的问题,倒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斟酌了用词,尹书尽量谨慎说:「回陛下,仙人的传闻自古便有了,但是真正见过仙人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而且有的传说还是谣言,那些都是百姓和教派人士虚构而成。」 「但是世界之大又无奇不有,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的存在?微臣不敢确定,如今也没有人敢确定。」 尹书抬头见傅柏舟喜怒不显,只好硬着头皮说:「圣人还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但到底有没有仙人的存在,微臣只敢说,微臣不知道。」 他见傅柏舟神色不变,紧张地跪了下来:「陛下赎罪,微臣愚钝,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 傅柏舟轻笑了起来:「好一个『不知道!』尹监正无须请罪,你坐下罢。」 尹书从傅柏舟的语气里,得知他没生气,就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素闻朝中臣子说,尹监正为人圆滑,却圆滑得不让人生厌,此言果然不假。」 傅柏舟垂下眼睑,淡声说:「若是别人,只怕会同朕说世上真有仙人存在,朕还是天子,有仙人庇佑之类的。只是此话一听便是煳弄人。尹监正回不知道,倒是没有煳弄朕。」 尹书脸上堆起笑容,心里却道好险。 他虽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眼色有三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有三分。 他从新君务实的作风里,就看出来他不喜欢听熘须拍马的话,所以在他面前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好。 不过要是傅柏舟是那种爱听熘须拍马的人,那尹书今天的回答,就和傅柏舟刚刚说的那些一个性质了。 反正皇帝喜欢听什么,他说什么就好了。 只是尹书却被傅柏舟接下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朕到现在才知,原来君王被仙人庇佑不是一句假话。」 傅柏舟锐利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眼中仿佛含了一汪柔波,让尹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压住想要揉眼睛的冲动,便看到桌案前的年轻帝王眉间含笑。 「我大燕的公主傅卿,并非先帝之女,而是一直庇佑朕的仙人。」 尹书不敢置信。 什么鬼的仙人?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傅柏舟继续说着:「朕甚心悦于她,想要聘她为后。但群臣百姓不知内情,朕恐他人传出闲言碎语,便想在冬祭之时,先为她造造势,尹监正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尹书闻言,整个人仿若被雷直直贯穿了一样,他脸上一贯和善的笑容都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尹书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什么公主不是先帝之女,而是仙人的话就已经够匪夷所思了! 现在陛下竟然还想娶公主?!这到底是什么惊天秘闻啊?! 冷淡的嗓音从上方桌案传来:「朕的意思,尹监正明白了吗?」 尹书瞬间清醒,他迎着傅柏舟那双妖异的眼睛,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脑子乱闹闹的,但他却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来。 尹书听到自己发抖的声音,在兰清殿温暖如春的正殿中响起:「回陛下的话,微,微臣明,明白了。」 年轻的君王对他的回答满意极了,他温和的嗓音里含着嘉奖的意味:「朕就知道,尹监正为人最是圆滑不过了,审时度势你也在行。」 尹书鬓边有汗珠子沁了出来,他仿若未觉,只苦笑道:「陛下谬赞了。」 什么为人圆滑,审时度势,不过是无奈之举而已。他今天要是像那些直臣一样劝谏,恐怕他就出不了兰清殿了。 反正他只要混到告老还乡的那一日就够了,其余的他也没本事管。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尹书便从兰清殿走了出来。 兰清殿内暖融如春,殿内与殿外完全是两种极端。 殿外的凌冽寒风迎面吹来,被冷汗洇湿的嵴背凉得刺骨。 尹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颤颤抖抖地往前走。 * 傅卿重新回到溯月宫,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了。 特别是一夜醒来,发现傅柏舟的和平值重新回到六十后,她更是觉得开心得不行。 虽然没有成功出宫,但是好歹不用掉头髮了。 傅卿穿好衣裳后,任由月明帮她梳着头髮,一旁的雪莹见了,就顺手拿过月明手里的梳子,替傅卿梳了起来。 第107页 「我来替公主梳髮髻,你去御膳房那里催催,怎么现在早膳还没有好?」 月明轻快地应了声好,便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 寝殿里暂时无人,雪莹手上熟练地为傅卿挽了个堕马髻后,神色就有些迟疑。 「你有什么话便说罢。」 傅卿心里清楚,刚刚雪莹的话不过是为了支开月明而已。 雪莹轻声嘆了口气:「奴婢这话,殿下可能不爱听,不过奴婢还是想说说。」 傅卿笑了笑,她随手拿了做成迎春花枝状的簪子攒好,又挑了支蝶恋花的金歩瑶插.进鸦青的髮鬓里。 「有什么话你说便是,在我面前不用拘束的。」 慵懒的堕马髻只随性地戴了迎春花枝状的长簪,歩瑶垂下的珠子晶莹耀辉,但傅卿笑起来后,人间风月都尽在她的宜嗔宜喜的眼角眉梢,而那珠珍贵无比的珠子,只能陪衬着她的容颜。 即便是一直和她在一块儿的雪莹,都觉得自己被那样的容貌晃了眼睛。 她心想公主生得这样好看,也不怪陛下会动心了,她莹觉得只要公主笑一笑,便是无欲无求的神仙都要被她拉下神坛的。 雪莹嗓音不由越发温柔:「殿下许是不爱听,但奴婢仔细想了想,觉得您应了陛下的心意,才是最好的选择。」 傅卿和傅柏舟的事,一点也没有隐瞒雪莹,毕竟雪莹是傅卿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些事她早晚会知道。 一向站在自己阵营的雪莹,突然投向了傅柏舟,傅卿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怎能应了他,可是我是他皇妹呀……」 「又不是真的兄妹,怕甚?」 雪莹神色柔软,「奴婢冷眼瞧着,也能察觉到陛下对公主是一片真心的。公主生得这样美,便是我们成功逃出了皇宫,只怕也不得清静。」 「若是日后无论去哪都要小心戴着面纱,防止他人的觊觎,那还不如在宫中活得畅快。」 她笑了笑,才十多岁的姑娘却显得很稳重了:「世间再无比陛下更尊贵的人了,更好的是他的心在公主这里,所以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还不用像在宫外一样,担惊受怕。」 成了傅柏舟的皇后兼心上人有什么好处呢? 这些好处,傅卿就算说上一天也说不完,只是知道是知道,要答应他的话,却是很难。 雪莹抚平傅卿眉间褶子:「至于公主说的身份,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依着陛下强势的性子,莫说你们不是亲兄妹,就算你们真真有了这层关系,他喜欢便是喜欢了。奴婢觉得,他想要您做皇后,也是做得到的。」 傅卿心里还在犹豫,雪莹就拉了她起来,细心打理好她的裙摆,然后认真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问题是,公主对陛下可有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情?」 傅卿想也不想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呢?我刚把他当兄长看待!」 以前她只把傅柏舟当成了原着中的大反派,后来被他救了几次,相处的多了,皇兄这个称唿也叫多了,傅卿就觉得自己就把他当兄长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对傅柏舟有男女之情呢?这话想想就好笑。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完这话后,傅卿心里隐隐有些烦闷。 她明亮的眼睛中也露了些情绪出来,而她还不自知。 从御膳房回来的月明走了进来,脆生生道:「殿下,饭摆好了!奴婢刚巧碰到五皇子殿下和苏神医前来拜访,便同他们一道过来的。」 傅卿心不在焉的点头:「我知道了,你去问问他们用早膳了没有,若是没有,便请来和我一起吃好了。」 月明又轻快地走了。 雪莹含笑拉了傅卿的手:「现在暂时先不要烦心了,殿下还是用早膳去吧。」 傅卿心不在焉的随雪莹去了偏殿。 傅靖和苏钦许都和她一起吃早膳,时隔许多天,他们终于见到了傅卿,只觉得心里欢喜得很。 傅卿却是神色恍惚地吃早膳,她连傅靖兴高采烈地说了什么事,苏钦许温声同她说了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半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1 02:18:35~2020-06-03 01:5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伊娩* 5瓶;陈子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1, 总计其内心和平值为61。」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2,总计其内心和平值为63。」 「……」 傅卿发现这两天都会有点惊喜:傅柏舟内心的和平值这两天都会增长一点点,虽然不多, 但是涨势倒是很平稳。 傅卿渐渐习惯了不定时冒出来报喜的系统音。 直到现在,平平看着苟在床上当咸鱼的傅卿, 机械拟人的语气无比活泼而有生机。 「宿主宿主!傅柏舟的和平值满七十了,你又可以抽一次奖了!而且主系统因为你将功补过, 快速挽回败局而多给了你一次机会!」 柔软的床对傅卿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睡午觉刚醒,听了平平的话, 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纤纤玉臂。 「哦,我知道了,意思就是要抽奖是吧,那来吧……」 她柔软的尾音里还带着三分睡意,就算是没什么人类情绪的平平也突然卡顿了一下, 才能继续兴致盎然的说话。 第108页 「宿主高兴吧!一般情况下,任务越往后就越不好做, 你却因祸得福, 有了两次抽奖机会哦,宿主加油!转盘里丰富海量的奖品通通等你拿走~」 傅卿懒懒道:「快点抽吧, 抽了好睡觉。」 反正她现在根本出不了宫,溯月宫又被傅柏舟的人守得牢牢的,殿内除了她惯用的宫女太监,一切可疑人都进不来。 可以说皇宫里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她的溯月宫了。可是安全是安全了,傅卿却哪里也去不了了。 除非傅柏舟像原着一样,自己把自己玩狗带了,或者是他在剧情点上名正言顺的领了盒饭,小世界才不会因为他突然归零的和平值而崩溃。 既然自己哪都去不了,傅卿就对抽奖这回事不是太上心了。 毕竟她一直都是个非酋。 空中凭空出现了个巨大的转盘,一只春笋一样柔嫩的手,干净利索地在红色按钮上按了两下,又快速收了回去。 「抽到了什么啊?好吃的还是好玩的?」 傅卿背靠着床,柔软如墨缎的青丝随意铺在身后,刚睡醒的眼睛半含着雾气,如海棠方醒。 一旁的鸽大侠飞到傅卿肩头,咕咕叫了两声:「咕咕……一定是吃不完的米粒!米粒咕!米粒咕!」 「不可能。」傅卿轻哼了一声,就算是吃的,她也会藏起来不给鸽大侠吃。 因为鸽大侠一天只会吃吃吃,溯月宫的宫女太监又把它当鸽子神一样,常常投餵它,以致于它鸽头一缩就跟个真正的糯米糰子一样,圆滚滚的。 傅卿觉得那样放纵鸽大侠实在不行,就强制性剋扣了它的零嘴。 巨大转盘下的格子里,掉落了两样模样奇怪的东西,随即熟悉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获得【和气生霖x1】本品为永久性特效道具,使用后将会产生百花盛开特效,并能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头脑清醒,如心间有甘霖滋润一般。【註:此物每天只能用三次,每次时常十分钟。】] [恭喜宿主获得【安魂香x1】本品为一次性用品,宿主将香点燃后,吸入者会在梦中实现自己的心愿,清醒后将神清气爽,心情宁静舒适。] 「咕咕,原来不是米粒啊……」鸽大侠在傅卿肩头跳脚了几下,又很像人一样唉声嘆气地飞走了。 傅卿懒得起床去拿奖品,她意识一动,熟练地把那两样东西装进抽屉大小的空间里,又凭空拿了出来。 随意看了下那支安魂香,傅卿然后颇感兴趣的把玩起所谓的【和气生霖】来。 之前她抽的奖品多是一次性奖品,像是那个神奇的威亚和杨枝甘露,还有最开始的两颗柠檬,都是一次用了就没了。 除了空间和鸽大侠外,这还是她第三个永久性物品。 其实那个情侣间使用的牵缘红丝也算永久物品,但是傅卿下意识把它忽略了。 【和气生霖】是一个苍翠半透明的瓶子,里面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每次使用却只要把瓶子打开就好。 脑海里想到那种「百花齐放」的特效,傅卿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要是真的用了这个东西,一定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烧死吧? 傅卿想到自己不久后可能还会背上什么狐媚惑主的骂名,就心烦意乱地把两样东西和牵缘红线一併收进了空间。 傅卿嘆气,其实她倒是不怕人骂,她主要怕的是麻烦,她讨厌处理那些过于复杂又烦人的事情。 心里有些不太开心,傅卿一把抓过胖乎乎的鸽大侠,开始撸它圆滚滚的身子。 柔软的鸟羽又松又软,平时傅卿抱怨鸽大侠太胖,但是现在上手一撸,却觉得十分解压。 翅膀毛茸茸的好好撸,鸟肚子胖乎乎的好好撸,就连圆滚滚的鸽子头上,手指一戳就是一个小凹洞。 呜呜呜,这也太好撸了。 傅卿板着小脸,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煳。 「咕咕,傻子!快放开我,我是个雄鸽,你不能随便能碰我……咕咕咕……」 鸽大侠扑稜稜地躲避,却被傅卿压着翅膀来回撸。 「啊,养鸽前日,用鸽一时,你在我眼里没有性别,只是毛茸茸。」 「不对不对,好像有人进来了,咕。」 有点熟悉又有点让鸽子毛骨悚然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一下子被鸽大侠捕捉到了。 它微微炸毛,连咕咕声都不利索了:「咕,好,好像是那个很奇怪的人来了。」 傅卿撸鸽的手微微一顿。 鸽大侠口里很奇怪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傅柏舟那个狗男人。 下一刻门就被傅柏舟推开了。 一只圆滚滚的白鸽飞到鸟架子上,像是寻常鸟类一样站在上面。 虽然自己没有亲耳听过,但傅柏舟有下人来报,所以他是知道这只鸟能吐人言。 傅卿身上神秘之处太多,刨根问底反而没意思。 傅柏舟目光淡淡扫过那只胖鸽子,然后转向了傅卿,神色有些不太好。 傅卿立即下床,坐到软榻上:「皇兄怎么来了?」 「有件事情,让我很是心烦。」 傅柏舟坐到傅卿身边,不顾她微僵的身子,拉住她的手轻轻往自己的眼角摸去。 傅柏舟金色的眸子有些黯淡,他纤长却不捲翘的睫毛轻轻扫过傅卿的手指,痒痒的。 第109页 「卿卿,我生了一双异瞳,所以便是妖孽降世吗?」 傅柏舟定定的看着傅卿,薄唇微抿,神色竟有些紧张和害怕。 傅卿微微一怔。 这样脆弱的傅柏舟倒是少见。 所以眼睛果然就是他的心病吧?因为这双眼睛,傅柏舟遭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和歧视,也吃了很多她想像不到的苦。 到底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才能让傅柏舟下狠心自.焚的? 傅卿本来抗拒的手,又顺着傅柏舟的眼窝描摹了一下,然后兇巴巴的说:「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妖孽?」 她凑近傅柏舟,让他看自己的眼睛,神色很认真。 「我早同你说了,我的眼睛也不是纯粹的黑色,你瞧瞧是不是有点褐色?纯黑色的眼睛其实是少数,事实上有很多人的眼睛颜色深浅都不一样,难道因为这点不同,我们就能说明那个人是妖孽吗?」 傅柏舟仔细瞧那双令自己着迷的杏眼,水润润的并不是全黑,瞳膜带着棕色,眼神却非常清澈。 「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他心里渴望去吻那双眼睛,面上却做出忧伤难过的样子来:「可是,我这双眼睛也太古怪了些,寻常人没有这样的……」 可是就算奇怪了一些,那也不是什么妖孽啊?难道因为普遍人浅显的自以为是,或者是盲目从众心理,就能判定一个人的性质吗? 傅卿讨厌这种歧视,她也被人歧视过,所以很能体会傅柏舟的处境。 她下意识捧起傅柏舟的脸,认真说:「皇兄,你本来也不寻常啊,你可是大燕的陛下。传闻金龙的眼睛就是金色的,你可是金龙天子!其他人胡说八道,那是因为他们不识货!」 傅卿神色认真,眼神也真挚,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傅柏舟心里一热。 他用那双藏了星辰的金色眼睛,期待地瞧着傅卿:「那你识货吗?」 本来寻常的气氛陡然因为他的一句话暧昧了起来。 傅卿连忙从他脸上手回自己的手,偏过头去不理他。 原来是害羞了。 傅柏舟瞧着傅卿微红的耳尖,心里发软地勾了勾唇,下一秒就突变成眼神黯淡,神色凄楚又愤怒的模样。 「你是这样想的,可是百姓和百官都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妖孽,是不祥的象徵。」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先帝傅决对傅柏舟的态度,早已让他是妖孽的思想深入百姓心里。 要扭转一个人的偏见很不容易,要扭转天下人的偏见就是难于登天了。 傅卿瞧着傅柏舟的神色,心中微痛,却也只能语言苍白道:「你是陛下,他们不敢这样想的。」 怎会不敢?上一世他们不就是怎样想的吗?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 傅柏舟抓住傅卿的双臂,眼眶微红,如同着了魔一样,一字一句道:「不,他们敢的。」 傅卿心里刺刺的疼。 傅柏舟嗓音微哑:「过几日便是冬至,我大燕冬至祭.祀歷来都是在皇藻山祭坛祭天,介时百官百姓都会到,说不定他们都在心中笑话,我这个妖孽竟然祭天?真可谓言不顺而名不正,滑天下之大稽欸!」 「皇兄想多了,一定不会这样的!」傅卿抓住傅柏舟的手,急忙安慰。 「你是个好皇帝,百姓们都知道的。」 她脑子里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有关傅柏舟冬至祭天的场景,也只模煳得记得个大概。 左不过都是说傅柏舟是个暴君,还是个妖孽 。他当皇帝,百姓敢怒而不敢言,但是他总归是不得民心的。 以致于男主萧如晖打过来的时候,大燕军队抵抗得不怎么坚定。 可是就现在而言,傅卿却觉得傅柏舟并不是书中描写的那个残忍无度,手段暴虐,只爱玩弄江山的暴君。 他虽然手段依旧铁血,但只是对贪官污吏,尸位素餐者下狠手,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的影子。 想到这里,傅卿心里又气又难过,难道就因为傅柏舟眼睛颜色不同,就要硬生生让他给男主做磨刀石吗? 难道傅柏舟还是会死吗? 一想到眼前的人会死,不知怎么,傅卿脸色发白,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真的不想傅柏舟死。 一点也不想。 傅柏舟见傅卿眼眶红了,神色有一瞬间的无措,但他很快压下了想要安慰傅卿的举动。 「其实今日来找卿卿,是想让卿卿帮我一个忙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看傅柏舟神色犹豫,傅卿忙道:「什么忙?我肯不肯也要你说了,我才知道。」 傅柏舟苦笑了一下:「我想在冬至祭天那日,让钦天监的找个理由,让你跟在我旁边,拉着我些。」 傅卿讶异:「可是这样百姓一定会议论纷纷的。」 冬至祭天这样的大事,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跟在皇帝身边的。她一个公主上去祭坛,还不得被文诛笔伐? 傅柏舟嘆气,神色疲惫:「我已想好了万全的理由,不让你被他们胡说。我想让你与我一起,只是因为祭天之时,我怕有人说我是妖孽后,我控住不住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来。而所有人中,只有卿卿能拉住我。」 傅卿心里越发难受了。 整个天下都说傅柏舟是妖孽,他却还要管理着说他是妖孽人,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那时要是没有人站在她身边,她八成也得疯。 第110页 「不要皱眉了,这样不好看。」 傅柏舟抬手摸摸傅卿如墨浸染的长髮,苦涩一笑:「其实就算思虑得再周全,也还是有些风险性的,我不能让卿卿被那些文官说。罢了,今日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我先走了,不打扰卿卿……」 傅柏舟说完起身就走,手却突然被傅卿拉住。 他侧身回眸,神色有些不解:「怎么了,卿卿?」 傅卿只是突然想到,她刚刚抽到的那个【和气生霖】。 她抬眼看着傅柏舟,笑了笑:「我答应那天站在皇兄身后,皇兄放心,冬至过后,大家都会被皇兄仪态折服,一定没有人会说『你是妖孽』这种可笑的话。」 傅柏舟眸色微深,他深深瞧了一眼神色坚定的傅卿,忽而弯了弯唇:「那就先谢谢卿卿吉言了。」 他俯身在傅卿眉心落下一吻:「希望那日过后,事情就会变顺利些吧。」 「不过,虽然我不是卿卿的皇兄,但是你要这样叫也行的,我就把它当成情趣好了。」 傅柏舟笑意深深,他起身走了出去。 傅卿捂住被亲的眉心,不满地嘟囔:「什么鬼的情趣啊!简直胡说八道,有这种情趣吗?」 溯月宫外,风雪甚大。 「朕想自己走回去。」 傅柏舟抬手接过段玉手里的伞,绕过御撵独自而行。 他神色却是不怎么轻松的。 刚刚傅柏舟是故意诱傅卿答应与他一同上祭坛的,他为的不过是想让钦天监先为她造势,铺垫下她是仙人的身份而已。 但是方才,他察觉到,他的卿卿,神色从对他怜惜到突然坚定了下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解决办法后,下定决心要去做的样子。 傅柏舟走到长廊下,突然转身回望溯月宫。 他知道傅卿有着那些神仙手段,但这一回,傅卿只怕会让钦天监为她铺垫的身份,越发令百姓信服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以仙人的身份先获得世人的认可,往后再曝出傅卿不是傅决的女儿。 这样的话,整个大燕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傅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傅柏舟:骗.婚进行时 果然不能深夜码字,错别字好多 感谢在2020-06-03 01:52:55~2020-06-06 02:1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110983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11098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时为冬至, 帝幸皇藻祭坛,进行冬至祭祀。 日出前七刻,傅柏舟身着玄色祭服, 从清凉殿步行至大燕皇宫正门,才上了御撵缓缓向皇藻祭坛行去。 百官皆身着庄严肃穆的官袍, 排列整齐地骑马跟在皇室之后,宫中禁军护卫在外列, 太监宫女捧灯前行开路, 鼓声自清凉殿中清音迴荡,浩浩荡荡的, 气势甚是恢宏。 皇藻祭坛离大燕皇宫走路的话只需花半个时辰,祭坛乃大燕太祖所建,自此之后,皇藻祭坛就成了冬至的祭地。 今日帝王祭天、百官祭郊,百姓祭祖, 路上早早的就有百姓恭敬行礼,待队伍走尽后, 他们便自发跟在队伍之后观礼。 一大早就起来穿衣打扮, 傅卿现在有些饿了,她打开雪莹准备的点心就着凉了的白水吃了一些。 本来按照规矩, 任何人现在都不能进食的,但雪莹却悄悄放了食盒在马车上,怕傅卿因冗长的祭祀环节而挨不住饿。 今天起得实在是太早了,傅卿吃完了东西, 就靠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 她感觉才眯了一小会儿,马车帘子就被雪莹掀开一小个口子。 车外的寒风卷着小雪飞进来时,傅卿冷得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睛。 「公主,皇藻祭坛大门到了。」 雪莹压低了嗓音,轻轻把手伸了进来。 傅卿之前有了解过祭天的环节,她知道到了皇藻祭坛大门前,无论骑马的权臣,还是傅柏舟都要步行而入。 傅卿搭住雪莹的手腕,下了马车。 前方的傅柏舟也下了御撵。 他穿着玄色的祭服,一头青丝被玉冠高高束起,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锋直瀚黑的剑眉下,金色的异瞳中藏着锋芒,傅柏舟五官深邃,高鼻深目,唇色朱红却肤色冷白。 他身量又高,像这样冷肃着脸时,常能唬得人心里发颤。 无人敢直视君颜,就是百姓也只敢好奇地抬头瞄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来。 原来,他们大燕的新君真的长了一双异瞳啊! 现场无人说话,前方主事的钦天监监正尹书却突然朝着傅柏舟跪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微臣有件要事要禀!还请陛下留步!」 大臣们纷纷皱眉,尹书虽然心思灵活,但他在大事上最是明白规矩不过。 他怎么敢在冬祭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突然拦住陛下? 这分明是逾矩了。 傅柏舟脚步一顿:「尹监正有何要事?」 尹书突然抬眼朝傅卿看了一眼。 「禀陛下,微臣夜观天象,又反覆推算好几次,都算出了我大燕公主殿下,为仙人降世啊!陛下金眸与神龙相应,公主为守护神龙的仙人,如此祥瑞之兆在我大燕显现,实乃我大燕之福啊!」 第111页 傅柏舟行走之时,无人敢说话,便是太监宫女想咳嗽或是打喷嚏,都生生忍住了。 因为现场过于安静,尹书的高喊的嗓门又大,莫说文武百官了,就是前面一些耳朵尖的百姓,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那个钦天监的大官说,他们的陛下是真龙天子,而他们的公主是仙人,这当真是真的吗? 实在忍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现场就有百姓窃窃私语起来。 傅卿被尹书的操作给惊呆了,虽然她知道这是傅柏舟的手段,为的是让她能够名正言顺跟他上到祭坛,但是傅卿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真的感觉好尴尬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自己是仙人降世什么的,想想就觉得是鬼话连篇。 百官纷纷转头去看傅卿,对于尹书的说辞,他们的确一点也不相信。 同尹书相处得好的几个官员也忍不住腹诽, 这尹书平常会说话也就罢了,这祭天的关时刻竟然还能这么大胆的拍马屁了,他们也是见识到了! 公主乃仙人降世?这简直闻所未闻哪! 虽然都觉得这是胡扯,但今日为冬至祭天之日,也无人敢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出来反驳尹书的话。 于是现场就有种尴尬的安静。 大臣们和百姓都去看傅卿了,只是这一看他们也觉得尹书说得似乎也有点可能。 因为傅卿长容色过于惊艷了。 公主平日里深居简出,他们见不到,但她现在就站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衣祭服,越发显得雪肤墨发,极尽妍态。 这般姝丽清绝的美人,眼神却是少有的清澈,乍一看当真如同画壁上供奉的仙子,突然走了出来一样。 百姓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见到傅卿,心里就对尹书的话信了几分。 若这世上真的有仙人,模样就该如此了吧?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到傅卿那儿去了,傅柏舟突然打破了安静。 「皇妹乃是仙人降世?尹监正此言可真?」 尹书一脸虔诚:「自然是真的!经过微臣精心推算,公主确为仙人降世!只是到了现在她的命格才显现出来,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让公主陪同前去祭天!」 此言一出,惹得言官忍不住道:「这如何能行?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天之事一向只能陛下一人去祭,公主虽身份尊贵……」 尹书心里发苦,面上却坚定地打断了言官的话:「公主不仅身份尊贵,她还是仙人降世!」 怼了往日里很会摆弄笔桿子的言官,尹书心里不断发虚,但想起一旁的傅柏舟,他不得不把傅柏舟吩咐他的言辞,坚定又昂扬的说出来。 「天地可鑑,微臣不敢说谎!不久前有神鸽已降临在公主殿下身边,它通灵慧,能吐人言,此事宫中宫人皆知!」 百官听到鸽子能吐人言的话,心里一个字也不信,只是他们身后的宫女太监都说确有其事。 言之凿凿,看上去倒像是真的了。 傅柏舟也点头,把正要反驳的言官压得死死的:「确有其事,朕也是亲眼所见。」 他看向一旁的傅卿,脸上柔和下来:「不曾想到,皇妹是守护朕的仙人,有皇妹在朕身侧陪同,倒是朕的福气了。即是如此,皇妹便来朕身边吧。」 傅卿:「……」 眼见傅柏舟和尹书君臣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安了这样一个脸上贴金的身份,让傅卿有点脸红。 不过她也知道,现场那些混惯了朝堂的老狐狸,根本不信这样的胡话。只是碍于今天日子特殊,他们反驳了这话没什么好处而已。 既然一开始就打算帮傅柏舟洗掉妖孽之名,让他能名正言顺的得到民心,就算傅卿现在心里感觉羞耻,她也不得不认了这个名头。 并且她要让百姓一想起傅柏舟,就忘了那个「妖孽」的称唿。 「遵皇兄之命。」 傅卿微微勾了勾唇,她心里默默念了鸽大侠后,抬起了手腕。 黑色广袖微微滑落,露出了一小截如玉的手腕来,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本来空无一物的天边,陡然出现了一个白乎乎的糰子,还没看清它长什么模样,它就突然站在了傅卿手腕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傅卿手上的鸽子朝傅柏舟人性化的点了点头,朱红的鸟喙里吐出清晰的人言:「陛下万福!」 声音洪亮又清晰,只一声就让现场炸开了锅! 「这鸽子真的会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这鸽子莫非真是神鸽?」 「那公主一定就是仙人了吧!」 大臣们都有些惊呆了,毕竟他们只见过学舌的鹦鹉,从未听说过鸽子也能说人话! 傅柏舟第一次听鸽大侠说话,他微微一愣后,就瞧着傅卿露出了个深深的笑容。 「皇妹果真是仙人降世,你来朕的身边吧。」 傅卿淡淡勾唇:「是。」 鸽大侠跳到了傅卿头上,傅卿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把【和气生霖】盖子打开后,又重新放回了空间。 于是百姓和大臣就看到傅卿笑意淡然,从容出尘的走向傅柏舟, 每走一步,她脚下便有绿茸茸的小草长了出来,道路两边枯萎的树木重新抽枝发芽,几乎是瞬息光阴,便已亭亭如盖。 她经过的两侧,娇艷欲滴的鲜花挨着簇的竞相开放,花朵含芬吐芳,仿佛瞬间回了春日。 第112页 更难得的是,在场的人都觉得沁人心脾的花草香如同春日里朦朦胧胧,细微如牛毛一样的甘霖,落在了他们心上。 那瞬间他们通体舒适,那些困扰着自己的心事都茅塞顿开了。 天空中无数盘旋的白鸽飞来飞去,有大胆的,甚至还停在了几个人的肩头。 如此神异的景象,夸张得连傅卿都差点崩不住自己是脸色了。 她轻轻走到傅柏舟身边,摘下一朵香气四溢,花瓣舒展的月季,低头轻轻嗅了嗅,然后抬眸浅笑道:「皇兄乃真龙天子转世,臣妹自会守候在你的身侧。」 她把手中月季递给傅柏舟,他才压住心中的惊异,接过花的同时,握了握傅卿的手才放开。 傅柏舟朝傅卿勾了勾唇:「那就多谢皇妹了。」 众人听到傅柏舟的声音,仿佛如梦初醒。 百姓是最先朝傅卿的放下跪下的,他们深信不疑道:「仙人显灵了!仙人显灵了!」 「陛下是真龙天子,公主真的是仙人啊!」 「求仙人保佑!求陛下保佑!」 下跪这种事像是有传染性一样,百姓跪了,接着是宫女、太监、大臣跪,最后站着的人,就只有傅柏舟和傅卿了。 傅柏舟金色的眸子微黯,他深深的瞧了眼傅卿,半晌才冷声道:「继续祭天罢。」 傅卿跟在傅柏舟身边,他们朝皇藻祭坛大门走去。 她一走到哪里,哪里就百花怒放,绿草如茵。 这景象直看得身后跟随的人都屏住了唿吸,这下他们对傅卿仙人的身份越发深信不疑,也无人再想傅柏舟是不是妖孽了。 毕竟连仙子都说了,陛下是真龙天子,那他一定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6 02:17:39~2020-06-07 02:1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成片的花海藤蔓从旁边的泥土之中, 蔓延至青石板路上。 奼紫嫣红的花朵压得枝头微垂,嫩叶絮花,草木芳丽, 傅卿靠近傅柏舟身侧,她每走一步, 便脚下生繁花。 皇藻祭坛正门很大,祭坛四周为露天的圆形状场地。 从汉白玉的阶梯向上望到最高处便是圆形的祭坛, 祭坛上已放了大鼎, 无数芳丽的花草从外围绕住了整个祭坛。 高高的祭坛上挂了数盏明灯与大燕的旗帜,灯与旗蔓延至了第一处阶梯。 傅卿身后的大臣、百姓只感觉之际徜徉在淡淡的花香中, 身体无比舒适,好似陈年旧疾都痊癒了一样。 这可真是仙家手段啊! 潮流涌动的人群纷纷朝傅卿恭敬跪拜,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臣子,也恨不得离傅卿近一些,也好沾沾她身上的仙气。 肩膀上停了鸽子的人, 简直浑身僵硬,高兴激动得都不敢动了。 旁边的人艷羡地瞧着他们身上的白糰子, 只恨不得那鸽子是停在自己肩上。 这可是神鸽的青睐啊, 他们要是被神鸽站上一会儿,就能把衣服供起来了! 祭天的过程繁复无比, 傅卿同傅柏舟爬了一会儿的楼梯,到了最高处的祭坛上后,垂目下看之时,便见穿着同色官袍的大臣, 以及神色虔诚的百姓密密麻麻地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一眼看去都是人。 傅卿第一次直面这种视觉的冲击,只觉得心神巨震。 小雪依旧在下,微微寒风吹过,却让人感觉不是很冷。 傅卿站在傅柏舟身后,他拿了三柱清香插入大鼎之中。 站在傅卿身边的钦天监监正尹书,只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惊喜的砸中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是奉旨忽悠天下人,但没想到公主,她真的是仙子啊! 他还离仙人这么近,真的三生有幸! 尹书一时心神激盪,便忍不住朝傅卿多看了几眼,直到傅柏舟朝他冷冷看来。 「尹监正,该做接下来的事了。」 尹书心里一颤,他尴尬的笑笑,然后走到前方念起了长长的祭文。 傅柏舟配合地行各种大礼。 祭文太长了,许多还是过于晦涩的文言文,傅卿只能听个大致。 她害怕自己身份被拆穿了尴尬,脸上就一直带着清淡的笑意,站在一侧观礼的同时,还不忘维护自己的人设。 冗长的祭文念尽,傅卿耳边的系统机械音响起:「今日第一次【和气生霖】特效已使用,宿主今日还剩两次使用机会。」 之前生长的花草未曾消失,傅卿故意往侧面挪了一步,果然发现她周遭的草木已经不再生长了,那种心头仿佛有甘霖洒下的舒适感也渐渐消失。 傅卿心想,虽然特效时间过了,但那些花草倒是没有消失。 不过现在是冬天,只怕它们也活不了太长的时间。 鸽大侠飞到空中,不一会儿,天空中盘旋着的鸽子被它带领着飞走了,下方跪着的百姓和大臣有些不舍。 祭典刚刚结束,他们就朝着傅卿的方向拜去,许愿仙人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尹书把傅柏舟祈愿的幡布与圣旨燃尽,才扬声道:「祭天完毕!行大礼叩谢皇天后土,恩德浩荡!」 傅柏舟在祭坛上跪下,尹书与站着的所有人纷纷随他行礼,傅卿觉得自己的人设现在不能跪,于是她就站在一旁,直到观礼结束时,才上前扶起了傅柏舟。 第113页 「陛下乃真龙天子,皇恩定会庇佑我大燕来年风调雨顺,丰年大吉。」 傅柏舟起身时紧紧抓住了傅卿的手。 他面上正经严肃,私下里却用手指暧昧地挠过傅卿的手心:「倒是要谢过仙子吉言了。」 什么鬼称唿? 傅卿笑容不变:「不用谢。」 众目睽睽之下,炙热的手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就那样大胆的扣住了自己的手不放。 而后十指紧扣,傅卿心口一颤,她暗地里挣扎了一下。 他们离得很近,傅卿刚挣扎了没两下,就听傅柏舟含笑轻声说:「卿卿莫动,皇兄只是拉拉手而已。」 「不过,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们牵了手,皇兄就直接亲你一口,再把我们的关系立即告知天下,让大燕迎来一位皇后。」 这是什么危险发言? 傅卿脸上淡然的笑容僵住,她不敢再挣扎了。 因为傅柏舟眼神里有些诡异的兴奋,似乎他真的在思考这个荒唐的决定,到底可不可行。 傅卿不敢再反抗,她生怕傅柏舟不管不顾地胡来。 听完了他们全程对话的尹书,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小心的看了眼笑容肆意,眉眼矜傲的陛下,心头有些发冷。 这算不算渎仙啊? 他只是个小小的钦天监监正而已,为什么老天总要他听见这样的皇室秘闻。这种事情听得越多,他脖子上的脑袋就越是不稳。 生怕自己以后不能衣锦还乡的尹书,胖乎乎的脸上一脸苦意。 祭天结束,回程的路上,傅柏舟召傅卿进了御撵里伴驾同行。 傅卿才上御撵就突然被扯了手腕,她顺着力道撞到了傅柏舟的胸膛前,然后被他完全纳入了怀中。 傅柏舟抱着怀中的人,满足嘆息:「我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你了。」 他的怀抱暖烘烘的,虽然冬衣虽多,但隔着衣裳,傅卿依然能感觉得到他的臂弯、腰腹上肌理流畅,结实又暗藏爆发力的肌肉。 傅柏舟身上清冽的柏香与他独特的气息,让傅卿如坐针毡。 她听到傅柏舟低沉的嘆息后,面上微红,手却掐了下握着自己腰肢的手臂:「你别动手动脚的,放开我!」 「不放,永远都不放。」 傅柏舟埋在傅卿雪白莹润的颈间,低落的嗓音让人心疼。 「卿卿让我抱抱好不好?今日摆脱了那个妖孽的名头后,我心里就百味杂陈,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掐在手臂上的力度没有了,鼻翼间都是傅卿颈间的兰香,傅柏舟餍足地轻嗅了几下,眼中一片迷醉。 他的卿卿,实在是太过心软好骗了。 不过等她仙子的名声深入人心后,他也应该让尹书爆出她并非皇室血脉的「真相」了。 傅柏舟圈着傅卿柔软纤细的腰肢,唇边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因为背对着人,傅卿看不到傅柏舟的神态,她还以为傅柏舟在为自己以前受到的恶意和歧视而感到难过。 想到原书里对傅柏舟悽惨经歷的描写,傅卿心里又涩又疼。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傅柏舟的后背,柔声细语道:「好了,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妖孽了,你可是真龙天子,今后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傅柏舟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贪婪地瞧着怀中的女孩瀚黑清澈的眼眸,朱红的唇瓣,压下想要亲近她的冲动,只用下颌亲昵地抵在她的肩上,认真道:「既然我们不是亲兄妹,那么卿卿要考虑当我的皇后吗?」 旧事重提,傅卿本来想要直接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雪莹对她说的话。 「世间再无比陛下更尊贵的人了,更好的是他的心在公主这里,所以公主想做什么都可以,您还不用像在宫外一样,担惊受怕。」 「……」 「最重要的问题是,公主对陛下可有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情?」 傅卿心里暗道,她对傅柏舟,有男女之情吗? 这事不能想,一想心里便会浮上些诡异的甜味来。 傅柏舟见傅卿杏眼如春水,神色迷茫的模样,不由心生怜爱。 「当我的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胸膛贴着傅卿的嵴背,在她耳边轻声诱哄:「卿卿除了大燕公主之外,还是守护我的仙子。你这样的身份,除了皇家,是没有人敢娶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傅卿听着傅柏舟笃定的语气,心里隐隐划过一丝古怪感。 总感觉这个「仙子」的人设来得有些奇怪,明明傅柏舟可以想到别的理由,让她跟着祭天去的。 傅柏舟继续说着傅卿最喜欢的糖衣炮弹:「当我的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呢?我后宫只有你,你是天底下最有钱,最后权的女子,你想看话本子 ,自有最精彩有趣的送来,你想悠闲自在度日,便无人敢扰你的清静,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眼前来。」 他拉着傅卿的手掌按到自己跳动的心口处,朱红薄唇里吐出腻人的情话:「最最重要的是,我心悦你,且只心悦你。」 这话最动听的便是一个「只」字。 傅卿耳根一红,心脏竟因为他的话而跳得不规律了起来,她倏忽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不自觉地接口:「你说,只心悦我是什么意思?」 第114页 话一说完,傅柏舟瞧着娇靥生晕的傅卿,心口发烫,从未有过的欢愉把心脏填满后,还溢了出来。 这还是傅卿第一次面对他的感情,真是不容易。 傅柏舟越发抱紧了傅卿,语气含笑:「这句话的意思是,除了你以外的女子,我都不会正眼看她,更不会让她碰我一个指头,后宫是为你一人而设的。」 除了傅卿外,傅柏舟厌恶其他人靠近他,没遇到傅卿的上一世,他本就到死都一人独行。 遇到她后,他终于不用孤身一人。 傅柏舟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虽然人心易变,但是像他这样笃定专情的男人,就算是后世也少有。 傅卿心里尝到了甜甜的滋味,对于母胎单身的人来说,初尝这种滋味有点像是酒醉了,整个人都乐陶陶,醉醺醺的,欢喜得都晕乎乎的了。 傅卿眉目含情,容色就越发妍态迤逦,傅柏舟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髮丝,嗓音微哑:「所以,卿卿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7 02:12:14~2020-06-08 00:5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子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愿意做傅柏舟的皇后吗? 傅卿默默问自己, 她心里泛着不可忽略的甜味和略微的不安。 她不看傅柏舟,只盯着马车帘子上垂下来的,一晃晃的流苏, 缓缓说。 「听闻世间男子最是喜新厌旧,特别是帝王的心, 就像是那个摇摆的流苏一样,今天喜欢这个妃子的温柔小意, 明天喜欢那个美人的娇憨伶俐, 大后天又喜欢良家子的淳朴可爱……」 果然当皇帝就是好,什么类型的美人都能享用。 傅卿说着说着, 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罈子一样,酸得不行。 傅柏舟追着傅卿的视线,看了眼那个摇摆不定的流苏后,低低笑出了声:「卿卿吃醋了?」 说正事呢,瞎扯什么有的没的。 傅卿被一语道破心思, 她俏脸飞红,嗔怪地瞪着傅柏舟:「谁吃醋了?我只是在想, 你今日说只要我, 那万一以后你身边有了其他人,那我该怎么办呢?」 被兇巴巴瞪了一眼, 傅柏舟却高兴的弯了弯唇,他啄了一口傅卿的雪腮:「还说没吃醋,我都闻到酸味了。」 眼见傅卿要炸毛了,傅柏舟才立即表明心意:「说了只心悦你, 便不会有他人了,卿卿应该对我有些信心才是。」 「现在你的确真心实意,但以后可就难说了。」 傅卿心里信了傅柏舟的甜言蜜语,她极力压下忍不住翘起的唇角。 「为了以防万一,不若皇兄给我写个圣旨,若是你以后想找别人了,那也允许我私下里养些俊俏的面首,这样不就公平了?」 傅柏舟被傅卿的话气得一时心口发闷。 坐在他怀里,成了他的皇后,竟然还想着养面首? 真是胆子大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傅卿的下颌,傅柏舟低头就朝她嫣红柔软的唇.瓣吻了过去。 炙热的吻热烈又张扬,他不仅强势的攻占傅卿小.嘴里的每个地方,甚至还勾弄着她柔软的小舌不放。 等察觉到傅卿的回应后,傅柏舟越发不想放开她了。 他贪恋着傅卿的气息,贪恋她清甜如兰的滋味,只要她在身边,傅柏舟就忍不住想要亲她,抱她,甚至想要把她揣在衣袋中,一同去上朝,他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同傅卿在一处才好。 直至傅卿喘.息急促,眼角飞红,傅柏舟才停了下来。 他轻咬着傅卿莹白小巧的耳垂,哑声道:「还敢不敢说要养面首了?」 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人又是心上人,一番亲热之后,傅柏舟早已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 傅卿感受到他的情动,只好红着脸说:「不敢了,我说笑的,说笑的。」 生怕傅柏舟在马车上就对自己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傅卿害羞道:「皇兄不要抱着我了,我坐在旁边就好了。」 「我只是抱抱你,又不会把你吃了。」傅柏舟神色不变。 若非他眼底暗沉,连炙热的唿吸里都深藏着渴望,光看他平静的脸色,根本看不出他在忍受。 傅卿如坐针毡地坐在傅柏舟怀里,只感觉他身体像融融的暖炉一样,热乎乎的。 分明是大冬天,她却被烫得软倒在他的怀里,仿佛一瘫水一样,酥软肌融。 怀中的人,墨浸的鬓边微乱,眼中含了一汪春水,她柔若无骨的攀附着他,被他亲过的唇瓣嫣红微肿,越发撩人。 傅柏舟喉间干渴得厉害,他轻轻捂住傅卿的眼睛,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不许再引.诱我,后果你承受不住。」 否则,他当真要在马车上丧心病狂,胡作非为了。 「少冤枉人,我什么时候引诱你了?」 明明是傅柏舟自己思想不健康,却偏要给她安罪名,傅卿可不依。 耳尖被傅柏舟炽热的吐息熏得发烫,娇靥也粉白如花,傅卿心里害羞,脸上却故作镇定:「那你就放开我。」 明明难受得不行,却还要抱着她不放,真是太过执着了。 朱红素齿的唇就在傅柏舟颊边开合,吐露着甜美如兰的气息,似是引诱着人去将它吞吃入腹。 第115页 傅柏舟挫败的发现,傅卿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勾动着他的心绪,让他一步步败退。 他突然抬手捂住了傅卿的唇:「说了不许引诱我,你也不许说话。」 几乎一张脸都被捂住了的傅卿:「……」 行叭,不看就不看,不说就不说。 傅柏舟执着于傅卿还没给的答覆,虽然有些胀痛难受,他依然没忘记问她:「卿卿还没说,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傅卿不说话,只用素白的纤指点了点傅柏舟的手,是他不许她说话,她就不说话了。 傅柏舟把手移开,不去看傅卿艷色倾泻的容颜。 傅卿垂目沉吟,她是没想这么快成亲什么的,毕竟她还没有玩够,但她又是真的对傅柏舟来电。 于是她想了想说:「我心里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不是现在就做你皇后,而且我的身份也是个问题。」 从君王之妹,变成君王的皇后,想必天下人都不敢置信吧。 「你放心,身份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将是我大燕最名正言顺的皇后。」 傅柏舟语气太过笃定,好像他已经有了什么万全的法子一样。 傅卿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其实最好的时间是我双十加冠那日。」 傅柏舟放开傅卿的小脸,将她搂在怀里,相互依偎着说:「还有一年半,那时就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那些臣子就会日日催我大婚,卿卿就在那日嫁给我好不好?」 还有一年半就成亲,对于傅卿来说,这个时间实在太短了。可是瞧着傅柏舟期待的神色,她鬼使神差道:「好。」 一个轻轻的「好」字,让傅柏舟怔住,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惊喜来得太快,他只觉得自己许是听错了,可是看着傅卿含了春水一样的眸子,两颊上的晕红,他知道他没有听错。 他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他,并且同意将来嫁给他。 傅柏舟心中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欢快。 他语气很轻,像是怕打破什么美梦一样:「卿卿刚刚是答应了对吗?」 他这样患得患失,不敢相信的样子,让傅卿不自觉抬手去摸他的脸。 虽然傅柏舟的眼睛在现在的时代,常被人觉得很怪异,但傅卿却觉得他容貌实在是长得好。 他锋利的墨眉斜飞,如云乌髮全用玉冠高高束起,完整露出了整张脸来,金色的眸子里寒气全消,像融冰奔流的春水,其中的喜意又如同坠落的星子在他眼中沉浮。 高挺的鼻下,是不薄不厚,微微上弯的红唇,被冷白的肌肤一衬,那唇红就越发惹眼了。 傅卿眼睛一亮,那么傅柏舟现在就算是她的对象了吧?不过,他长得也太好了吧! 这样好看的人,是她一个人的呢。 白皙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傅柏舟的嘴唇,傅卿心里又甜又快活,她忍不住朝他的嘴唇啾了一口,然后埋在他怀里轻轻笑出声来。 傅柏舟故作不耐皱皱眉:「都说了不许再引诱我了。」 傅卿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 傅柏舟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嘴唇,揽着怀里眼角含笑,面泛粉晕的宝贝,却和她一样弯起了嘴角,心里甜滋滋的。 他的卿卿怎么这样可爱啊! 老天真的待他不薄,才让他这一世遇到了傅卿,傅柏舟感觉只要是傅卿在的地方,都是他心安的场所。 因为傅卿,他很喜欢这个重来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美好得让他眷恋。 下一刻,傅卿耳边响起了平平活泼的嗓音。 「叮——暴君内心和平值+10,当前暴君内心和平值总计为80,恭喜宿主获得一次抽奖机会,要继续加油哦!」 傅卿悄悄抬眼,她瞧见傅柏舟唇边的笑意,不由抱紧了他的腰。 虽然有些自恋,但傅卿觉得傅柏舟这个时候上涨的和平值,是因为她。 所谓的世界和平值,一定是要对这个世界心生好感,才会上涨的。 或许是因为傅柏舟心有眷恋,所以才会对这个世界的越发喜欢吧,这样的感情里她也占了一部分吧? 傅卿开心了一路,直到回了宫中,她唇边的笑意都没有消尽。 傅柏舟因还有后续的事要处理,于是他用掀开御撵的帘子,瞧着傅卿回宫的身影消失。 一回头,傅柏舟却见等候在旁的大臣、太监、侍卫,甚至宫女全都同自己一样,目送傅卿离开。 他甚至看到有几个年龄不大,长得又俊俏的臣子和侍卫,激动得脸都红了。 想到傅卿说的养面.首之事,傅柏舟眉心微拧,脸上笑意顿消,他抬了一下手,段玉就恭恭敬敬上前两步,弯腰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傅柏舟颔首:「你亲自带人去溯月宫,把那些公主不常用的,长得又还行的侍卫,太监,宫女都重换一遍。」 段玉不知这是古怪要求,他只好顺从道:「是,奴才知晓了。」 傅柏舟语气一顿,抬手随意指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臣子:「公主殿中用人,大约照着那个标准来找就好,也不要太丑的,就要那样不起眼的。」 段玉知道关于傅卿的事,都是大事。于是他恭敬道:「陛下放心,奴才定亲自去办。」 傅柏舟满意的颔首,他放下御撵的帘子,淡声道:「如此,便先去清凉殿议事罢。」 第116页 车驾重新动了起来,傅柏舟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情好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8 00:51:57~2020-06-10 01: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茜茜 10瓶;伊娩*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冬至祭天过后, 傅卿为仙人降世,傅柏舟为真龙天子的名声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大燕,甚至还传到了北戎。 对于这个说法, 有人是不信的。 只是那日京都皇藻祭坛大冬天的百花盛放,吉鸽飞来的景象, 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日得见异象的文官文人,纷纷提笔将平生未见的盛况用诗词歌赋, 或是丹青绘卷一一描述出来。 百姓也骄傲地把那日所见的场景当做谈资, 一遍又一遍地同自己街坊邻居,亲戚好友谈论。 这导致傅卿和傅柏舟的名声越传越远。 傅柏舟早已洗除了妖孽的名号, 现在他特殊的眸色,只会让人感到神圣,而不是恐惧。 祭天的时候 见过傅柏舟的官家女子也不少,在知道他的眼睛象徵着吉兆而不是凶兆后,她们心中害怕渐消, 就轻易感受到了傅柏舟的容貌冲击。 他是真正的颜如渥丹之貌,帝王尊贵之身, 真龙天子之吉兆, 无论是哪一样,都让尚未出阁的高门闺女心生憧憬。 虽然祭天过了有一小段时间了, 但大燕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大家都在谈论着天下最尊贵的陛下,以及大燕唯一的公主。 正临近大燕朝会封笔之时,傅柏舟也忙着处理年关里最后的事务。 今日雪初停, 下了朝后,傅柏舟没有坐御撵,反而是慢慢走路回兰清殿。 路过梅林,开得艷丽如火的梅花,在枝头高傲绽放。细细的白雪落在肌骨绝艷的梅花上,显得白雪越白,红梅越红。 幽香满径,迎面却走来一个身着猩红大氅,眉目妍丽的女子。 徐若兰含笑抬眼,瞧见正缓步走来的傅柏舟时,不禁呆住。 灼灼梅花林中,傅柏舟朝服未褪,锋利的墨眉如啄画一般,他金色的眸子里情绪十分淡泊,神色喜怒不测间,却尽显帝王贵气。 便是他走动时的仪态,也是无人可以比拟。 这便是他们大燕的陛下吗?他长得也委实好了些。 徐若兰瞧着傅柏舟越走越近,一颗芳心越发砰砰跳了起来,娇俏的小脸上也像涂了胭脂一样。 「小女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身姿娉婷地朝傅柏舟行礼,徐若兰嗓音清雅动人,她不能抬头窥视君颜,但她因礼仪具佳,而显得身段极好。 时至年关,宫里的太妃都会召一二家族中人进宫来叙旧,此事傅柏舟也知道,见到徐若兰,他也只当成哪个太妃的小辈而已。 神色淡漠地颔首后,傅柏舟越过徐若兰,迈步就走。 眼见那人就要越过自己前行,徐若兰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机会再见他,心里一急之下,便轻轻抓住了傅柏舟的衣袖。 「小女肯请陛下留步,小女徐若兰,第一次来宫中,却不慎迷了路,不知陛下可能指点一二?」 她眉眼含羞,把自己最美好的娇态展现于傅柏舟的面前,只渴望能引得他停住脚步。 傅柏舟瞧见自己衣袖上的手,他立即眉目冷肃地将袖子拽了回来。 男子力气本来就大,傅柏舟又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厌烦的用力一拽之下,徐若兰就顺着那巨大的力道朝傅柏舟怀里撞来。 正提着食盒的傅卿刚好瞧见这一幕,她含笑的眉眼冷了下来。 「看来,是臣妹打扰皇兄了。」 微凉的话音伴随着傅柏舟迅速侧身躲避的动作开始,语末却是徐若兰狠狠摔倒地上的噗通声。 徐若兰侧身着地,冬日又是穿着厚实的棉衣,大氅之类,这样摔倒,看上去显得很是笨拙又狼狈。 傅卿看到那姑娘疼得一张脸都煞白煞白的了。 傅柏舟抬眼瞧着傅卿稍冷的神色,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他下意识道:「朕一点也没碰她,都是这女子莫名其妙。朕与她素不不相识,她便能将闺名说给朕听,还私自拽朕的袖子,当真不知她家长辈是怎么教的,改日朕可要问问!」 徐若兰煞白的脸涨得通红,这近乎羞辱一样的话,让她眼眶红了,但她还不得不忍痛跪起:「陛,陛下恕罪,是小女无礼了,还请陛下息怒……」 实在是丢人又委屈,她芳心还碎成了一片。 傅卿扫过徐若兰娇美的容色,又定定地看向眼神紧张又厌恶的傅柏舟。 她看到了,傅柏舟的确对这样的美人一点怜惜的心思都没有。 不过,男人被女朋友质问的时候,都是这副言辞紧张,本来没什么问题,也被他自己搞得一脸心虚的鬼样子? 看傅卿不说话,也不知她到底生气了没有,傅柏舟不断解释:「朕当真不认识她,且不喜她这样的行径,太不庄重。」 被刚刚喜欢上的人用莫名其妙,没家教、不庄重,这样的词形容,徐若兰只觉得心碎成了渣,她羞愧难当,却又不敢私自离去,便只能捂脸抽泣。 傅卿点头,淡淡说:「唔,我知道了。」 她看向那啜泣的姑娘,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说:「这位小姐先走吧,若是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本宫可以让宫女给你带路。」 第117页 徐若兰用哭红的眼睛瞧了眼姿容清绝的女子,只一眼就断定了她的身份。 「小女谢公主体恤。」她朝傅卿和傅柏舟磕了个头,就捂着脸慌不择路地小跑离开了。 傅柏舟拿出腰侧的匕首,割了被徐若兰碰过的衣袖后,才试探性地问:「卿卿生气吗?」 傅卿看着傅柏舟,眉目清冷,却一句话也不说。 她这样模样,傅柏舟心里越发没底,他眸中暴戾、厌恶之色翻涌,正想着要不要剁了那女子爪子时,脸颊突然被傅卿扯住,然后往两边拉了拉。 傅柏舟不敢置信地抬眼,只见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傅卿,现在一脸笑意,连眼角眉梢都是满意。 「我不生气,我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刚刚做得挺好嘛!」 她双手扯着傅柏舟的两颊,笑靥如花。 傅柏舟笑着不阻止,只听她说不生气后,他笑意一收,眼底不由一沉。 「你为什么不生气?那个女人,她想勾引我,你难道不醋吗?」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生闷气,傅卿不由笑出了声。 她拉住傅柏舟的手,同他走回兰清殿。 「我是有点醋,但是你表现很好,所以以后也要这样干脆拒绝别人,因为我最讨厌那种不干脆,又藕断丝连的拒绝了。」 刚好,他也讨厌。 傅柏舟勾唇:「这个自然。既然不过我表现这么好,那卿卿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傅卿想了想,她踮起脚尖凑近傅柏舟的耳旁,轻声耳语。 傅柏舟托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配合地低下头来,眼神宠溺。 跟在后面的段玉见状,立即让人去清了这一路上的闲杂人等。 第58章 傅柏舟接过傅卿手里的食盒, 拉着她的手到了兰清殿殿内。 段玉很有眼色地接过了食盒,把热腾腾的馄饨放到桌子上。 傅卿舀了一小碗出来,推到傅柏舟旁边, 清咳了一声:「你尝一尝这馄饨好不好吃?」 她含笑的眼中露出了几份期待的意味,傅柏舟心中一动:难不成这馄饨是她做的? 他夹了一个馄饨吃了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那馄饨面皮薄薄的,咀嚼间鲜香味美的汁液迸溅出来, 满口生香, 馅料是极鲜嫩的蔬菜与肉香混合,尝着味道很好。 傅柏舟佐着傅卿期待期待的眼神, 心中觉得那味道实在鲜美醇厚。 看他不说话,傅卿眼中不由染上了几份紧张:「怎么了?难道不和你的口味?」 不可能不好吃吧?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很多了,傅柏舟的口味她很了解呀。 傅柏舟勾了勾唇,琥珀色的眼神含了暖意:「不,是太好吃了。这馄饨是卿卿做的?」  傅卿讶异:「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傅柏舟笑而不语, 只是夹了一个馄饨放到傅卿唇边:「两个人吃会更香,卿卿陪我一起吃吧。」 傅卿一口含了馄饨, 吃了进去。 她小脸一边微微鼓起, 秀气咀嚼时,星眼烂漫中漾起一抹享受的满足感, 好似在吃山珍海味一般,很容易就勾起了旁人的食慾。 傅柏舟看得心都要化了,他吃一个馄饨,就夹一个投餵给她, 她也笑着吃了。 瞧着她脸上满足的神情,傅柏舟竟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来,这感觉竟比他坑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来得爽快多了,也有趣多了 。 段玉瞧着自家陛下和公主你一口,我一口,腻腻歪歪吃一碗馄饨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眼神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错的,手脚放哪也是错的,就连他站在殿内唿吸也是错的。 于是段玉朝一旁的侍从做了个手势,然后他们一起退了出去,只留了傅柏舟和傅卿二人在殿内。 腻腻歪歪的吃了馄饨,傅卿刚想朝着软榻上坐下,就被傅柏舟用了点力拉了起来。 「才吃完东西,不要直接躺下,不若你陪我到院中赏雪如何?」 「赏雪挺好的,只是大冷天很冷的,我有一点点不想出门。」 傅卿能躺着就不想坐着,特别是大冬天,外面冷飕飕的,她又怕冷。 不舍地看了眼暖和舒适的软榻,傅卿拉着傅柏舟的袖子,软语请求:「就窝一会儿嘛,行不行?古人都说了,冬天是猫冬,应该乖乖呆着不出门。」 「哪个古人说过的,我怎么不知?」 傅柏舟紧紧地拉住了傅卿的手,好笑道:「卿卿真是个懒猫。」 他看到傅卿瞬间垮了的脸色,突然问:「卿卿想出去看我练剑吗?我自认为剑术还能看的下去。」 冬天舞剑,飞粉撒盐的雪花中,伴着梅花幽香出剑,那场景的确是又帅又飒,尤其是舞剑的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傅卿立即心动了,她眼睛亮亮的点头:「想看!那我们去吧!」 傅柏舟也没有叫人进来伺候,他自然地拿下屏风上的大氅和围脖,把傅卿裹得严严实实后,又熟练地把汤婆子塞到她的手里。 大氅上毛茸茸的细绒毛围着她明丽清艷的小脸,显得有几分娇憨可爱。 傅柏舟亲了亲傅卿的眉心,满意地勾了勾唇:「这样就不冷了。」 于是,两人满意地走过了长廊,到了庭院中。 * 与此同时,秦栩进到将军府时,贺长渊正拿了长长的礼单细细查看。 秦栩坐下后,喝了一口热茶,随口问道:「将军这是在做甚?」 第118页 向来爽朗大气的贺长渊,闻言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垂:「这是求亲的礼单。」 「出使燕国时,我已经对燕国公主心生好感,这事先生也知道。如今她不是凡尘中人,嫁娶一事对她而言只怕不是上选,但我还是想提亲试试,就算被拒绝,我也要听她亲口对我说。」 秦栩淡淡一笑,眸中深处却半点笑意也无。 贺长渊喜欢傅卿的事,他的确是知道的。要是傅卿不是他的孩子,他对这件事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但实际上,傅卿不仅是他的孩子,她还是大燕的公主,有这层身份在,她嫁给贺长渊是不会幸福的。 贺长渊把礼单递给秦栩,明朗的眉目间都是期盼:「先生替我瞧瞧,这礼单可有哪一处不妥的?」 「将军一向心细,这单子定是万分妥帖的。」秦栩面色不变,他从容自然的接过礼单,垂目瞧了起来。 实则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秦栩唇边虽带着慈和宽容的笑意,心里却有些沉重。 他跟随贺长渊几年了,也了解他的为人。 贺长渊性格旷达聪慧,他志在驰骋疆场,并想推萧如晖上位,这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攻打大燕。 贺长渊是将帅之才不错,但他不可能是傅卿的良人。单凭他和傅卿各自的立场,就已经註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 秦栩心里嘆气。 所以他根本不想贺长渊娶娶自己的女儿,而且比起贺长渊,他更相信大燕的皇帝傅柏舟。 至少傅柏舟看他女儿的眼神,是情真意切的。所以虽然秦栩同贺长渊交情不浅,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却是希望他唯一的血脉,可以幸福安乐的生活下去。 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去见云迩。 察觉到秦栩略微走神,贺长渊以为那单子有些不妥。 「先生,这礼单可是有不符合大燕的礼制习俗之处?」 「这倒没有。这礼单足以证明将军的情意了,我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秦栩回神,他淡笑着把礼单递给了贺长渊,心里一片平静。 反正只要有傅柏舟在,他是娶不成自家女儿的。 贺长渊松了口气,他想到傅卿的笑颜,脸上微热,连语气也不似平日里一般强硬,如同一般男子对女子心生慕爱一般。 「让先生看笑话了,本来此事该由我母亲全权来办。只是单子弄好后,我有些不太放心,就想亲自看上一眼,只怕怠慢了公主。」 再没有人比贺长渊的母亲更加细心妥帖了,贺长渊不放心礼单,大抵只是因为在乎傅卿而已,人因为爱而生忧,故而想要把一切都办得周全,好使自己能达成所愿。 秦栩的目光在他稍显兴奋的脸上顿了片刻,才启唇轻笑:「没什么好笑话的,少年慕艾时谁都一个模样。」 只是贺长渊显然不能得偿所愿了。 秦栩用长者的口吻道:「今日来见将军,只是想同你说,我早年的执念已经有了结果。前事如烟,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在将军麾下待了这么些年,但我从未后悔过。」 贺长渊惊喜地接口:「先生已经得偿所愿了吗?」 秦栩当初来投他,只说是有一桩心事未了。具体是什么仇怨,贺长渊心里不清楚,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桩心事竟然有了结果,这算一件大喜事了。 秦栩的面上看不出多少喜色,只是神色显得很放松:「得偿所愿吗?其实也算得上是得偿所愿了。」 傅决已死,他还发现了自己的血脉延续,而且她的处境还不错。 现在傅卿身份特殊,退一万步说,就算傅柏舟有一日不喜她了,她依然可以是大燕百姓的信仰,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而且秦栩看人很准,他心里清楚若是涉及天下之争,只怕贺长渊和萧如晖二人,还不能与大燕的皇帝傅柏舟做对手。 所以秦栩觉得,他真的能放心去找云迩了。 贺长渊把秦栩当成了长辈对待,见他得偿所愿,他自然也替他开怀。 「先生,今日实在是大喜!不若先生同我痛饮一盅,庆祝这件大喜事?」 「还是不了。」秦栩摇摇头。 他在贺长渊讶异的目光中,朝他行了一个大礼:「此时此刻,我心中百味交集,所以想独处几日。今日来见将军,只是怕您日后处理军务又太过劳累,所以特来劝您注意歇息的。」 「多谢先生关怀,我一定多加注意。」贺长渊微微动容,只是他心里却隐隐闪过一丝古怪。 虽然秦栩平日也关心他,但是他现在这话说的却像是要道别一样。 秦栩洒然一笑:「将军记得就好,那我告退了。」 他转身离开,身边护卫替他打算遮雪。 秦栩最爱穿青衣,他一身石青色青竹暗纹的大氅,在风雪之中显得苍翠又迷濛,虽然他今日心情一直不错,但目送他离开的贺长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栩冒雪回到居住之地,沐浴更衣之后,将瓷瓶里装着的鸩.毒一饮而尽。 仇人已经死了,女儿亦有了归宿。她会是大燕的皇后,而他却不可能是北戎的谋臣。 这是立场的转变,也是对秦栩最好的选择:他死后将葬于遥山,同傅卿的母亲长眠于腊梅花树下。 毒.素髮作得很快,瓷瓶从手中跌落,秦栩忍着灼心的剧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119页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早被嘱託好的亲卫才红着眼睛推门而入。 他们朝床上的秦栩勐然下跪,哑声说:「先生放心,我们定会把您安葬在遥山上的……」 风雪渐大了,飒然舞剑之后,傅柏舟额角冒了微汗,他拿着一枝开得正盛的梅花,含笑递给傅卿。 「你闻闻,香不香?」 她笑着去接花时,耳边突兀地响起了平平机械的嗓音。 「平平友情提示,宿主身体的生父,已服.毒自尽。」 心口微滞,傅卿接过傅柏舟手里的梅枝,垂目轻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0 23:58:57~2020-06-14 00:4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风吹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傅卿心里接受傅柏舟之后, 他们的感情有了很大的飞跃。 将近年关,大燕刚刚封笔时,北戎的人却带着聘礼到了大燕。 因他们姿态甚高, 先皇早些时候也透露出要公主和亲北戎的念头,所以大燕守关的官员不敢做主, 只好把聘礼送到了傅柏舟的眼前。 傅柏舟:「......」 底下办事的人应该是眼瘸了,亦或者是嫌命长了, 才会半点眼色也无。 「想不到那贺长渊竟然这么大方。」傅卿白皙的手指, 随意滑过箱子里放着的珠宝布匹,奇珍古玩。 这些物件是好物件, 只是本为物藏华光的珠宝首饰,被傅卿白玉一样的手指点到后,那光华就落了下乘,显得俗气。 傅柏舟只觉那些黄白之物玷污了她莹润的指尖。 拉过傅卿的手腕,他轻蔑的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这有什么大方的?你若是想要, 我私库的钥匙都可以给你。」 他说着就打算带傅卿去拿钥匙。 傅卿按住他的手快,连忙接口:「算了, 我只是随口夸他一句, 皇兄不用这样较真的。」 她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至于傅柏舟的私库, 他用钱的地方又多又复杂,她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接手,替他管理。 傅柏舟却不是这样想的:「这事不能轻易就算了!他贺长渊也不照照镜子,想娶你, 凭他也配」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再同傅卿说话时,他已蹭着她莹白的腮边,眉目里含了几分温软的请求。 「卿卿答应过我,待我及冠时,我们便大婚的。我心中也合算了一番,想等开春朝会时说出你的身份。这样一来,我们大婚的事就更容易被世人接受一些,你觉得如何?」 含着柏香的淡淡吐息拂在腮边,傅卿不自觉伸手挠了挠,想要拂去微微的酥痒感。 傅柏舟琥珀色的眼中请求诚挚,神色里却难掩不安,好似她一拒绝,他就会特别失落一般。 罢了,总之这件事迟早也要做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早些做,还能让傅柏舟安心些,这不是更好吗? 心里软了软,傅卿抿了抿唇,点头浅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就按你想的章程办罢。」 反正她喜欢傅柏舟,既然都想要和他大婚了,那拆穿身份的事,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她也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和傅柏舟以伴侣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出现于人前。 傅卿答应了公布她的身份,就代表着她真的打算和自己在一起。 傅柏舟心里开怀,于是他越发嫌弃贺长渊送来聘礼。 他回头朝木桩子一样,站在后方的段玉道:「什么破烂玩意也敢往公主跟前送?通通给朕退回他北戎去。」 段玉被他冷厉的语气唬得心惊肉跳,他连忙挥挥手,让侍卫把那一箱箱的「破烂玩意儿」全数撤走。 他要告退之时,心里惧怕万分,但是不得不指了指桌案上的信封,低头颤颤道:「那桌,桌上还有贺将军送给公主的信,信件......」 傅柏舟面色肉眼可见的沉郁了下来,他金色的眸子藏了戾气后,越发像择人慾噬的大猫,让人不寒而慄。 段玉心里发颤,连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这种煞风景的事他也不想说,但是这又的确是他本分内的职责,说了陛下发怒,不说又不行。 这个北戎的贺长渊可真是害死他了! 傅卿挽住傅柏舟的臂弯,趁他要发火时,对段玉笑着摆摆手:「你们先下去罢,我同皇兄有些话要说。」 她笑容微甜,眉眼温和,与身旁的那尊玉面修罗相比较,简直是个巨大的反差。 公主不愧是在世的仙子,当真是人美心善。 段玉感激的看了眼傅卿,脚步轻轻的走了出去。 傅柏舟瞪着桌上的薄薄的信笺,眼瞳中有火在烧。 傅卿拿过信笺,随意坐到了软塌上。 傅柏舟忍不住抬脚走到软塌旁,挤挨着她坐下,语气酸得不行:「怎么,难道你还想打开看看不成?要不要朕避开好让你看信,以免妨碍了你读他的心意?」 傅柏舟和傅卿说话,一直都是「我」,「皇兄」这样自称,如今他却连「朕」都说出来了,只怕是醋得不行了。 本来还打算看信的傅卿,现在也不打算看了。 但她好看的杏眼转了转,朝傅柏舟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故意逗他:「那皇兄先避开吧,万一其中言辞肉麻,你还在我旁边,那我岂不是尴尬极了?」 第120页 傅柏舟气得心口一堵,一时间只觉得又酸又涩,还有隐隐压不下的委屈感浮现了上来。 「你还真打算看啊?!」 明明她都答应了要嫁给他,怎么转头就要去看别人写给她的情信。 当真是太不专一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她含笑打趣的眼神映入眼帘,傅柏舟心里一动。 他一把抱起软塌上的傅卿,勐然往里间走去:「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故意逗我玩是吧?」 傅卿害怕自己掉下去,只好用柔软的手臂圈住傅柏舟的脖颈,虚假的讨饶里还带着笑意。 「我错了,皇兄。我不该看你醋了,就故意逗你,不过你醋了的样子,可真是好玩极了......」 话未曾说完,她就被傅柏舟放到了床上。 他一步步逼近,最后同傅卿鼻尖抵着鼻尖,唿吸交融缠绵间,空中有黏腻又暧昧的因子炸.裂开来。 傅柏舟稍微侧头,朱红的唇瓣抵在傅卿耳边,低沉的嗓音像柔软的丝绒滑过心口。 「好玩极了?皇兄有个更好玩的,卿卿要不要玩玩试试?」 他牵着傅卿的手,暗示性地朝自己的胸膛往下滑去。 墨眉之下,微沉的金色眸子仿佛是落日前染上了暗沉的余晖,含着深浓的暗金在其中酝酿。 他视线流连的看便傅卿的身子,好似透过衣裳将她看遍一般,然后他又沉沉地盯着她的眼睛。 莫名的,傅卿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身子酥软,她咽了下干涩的嗓子,结结巴巴道:「皇兄,我错了,你饶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 傅柏舟轻笑,他胸腔因笑声而微微颤动:「皇兄不是教过卿卿,做错事是要承担责任的吗?真是不乖,你怎么能够逃避呢?」 傅卿的手被迫朝傅柏舟的胸膛滑落,因他常年习武,所以傅卿能触到那流畅又暗藏爆发力的肌理。 手指仿佛被烫到一样,傅卿一边红着脸,一边暗想,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吧。 这手感真是不赖。 手指被迫压着要到他的窄腰以下时,傅卿用力止住了傅柏舟的拉力。 傅柏舟顺势停了手,却在她的雪腮、劲边、锁骨处落下了密密的吻印。 炙热的气息唿在锁骨处的兰花上,胭脂色从傅卿脸颊上蔓延至了全身,旖旎无比。 在傅柏舟眼中,就是百看不厌、世间最美的精緻。 他瞧着她锁骨上那朵精緻小巧的兰花,低低笑了起来:「吐气如兰并透骨生的兰香,锁骨还长了一朵兰,卿卿莫不是兰花修成的仙吧?「 他气息呵在傅卿锁骨上,她酥痒的扭动了几下,白皙圆润的脚趾蜷了蜷,口中轻.喘说:「什么兰花修成的仙?都是你不和我商量,就擅自给了我一个什么仙人的身份,我也只好顺着你编的身份圆谎。」 骨节分明的手灵活的解开了傅卿的腰带,她没有察觉,只自顾自道:「我同你一样是人来着。」 傅柏舟手顿了顿,唇畔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这话只怕是哄他的吧? 从他们掉落悬崖,傅卿能飞开始,她虽然十分低调,但她那些通天彻地的手段还是露了行迹。 寻常人又哪里能让他伤口癒合得飞快,又哪里能在冬日落脚生花,惹来百鸟环空? 傅柏舟甚至有一次不经意间看到,傅卿还能隔空取物。 这样的手段,若说她不是仙子,那她是什么?总不能是精魅鬼怪吧? 摩挲着她锁骨处那朵兰花,傅柏舟咬着傅卿的耳垂,极为轻声说:「卿卿恐怕早不是我原来的那个皇妹了吧?」 他嗓音清淡,傅卿却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的性格,以及行事的风格和原公主都不一样,但是换魂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十分离奇玄幻,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种层面上。 但似乎傅柏舟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人了。 本来只是试探一下结果的傅柏舟,一瞧傅卿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呢。 越是知道得越多,他心里越是有种不安感。 他也看过傅卿寻常看的那些话本子,其中也有仙凡之恋的故事,但许多都十分坎坷,故事梗概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仙凡有别」四个字。 现在的傅卿,会不会就是话本子里下凡歷劫的仙人呢?等时辰一到,她就会飞走,而他一个凡人,又怎能阻止得了。 傅柏舟面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显得十分冷凝。 傅卿不知道他胡乱脑补什么,只好柔声劝他:「我确实不是她,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傅柏舟面上浮现一抹笑意,眸中却依旧暗沉一片:「那卿卿以后会离开我吗?」 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只好先像此前一样,将傅卿禁锢在他身边了。 傅卿敏锐的感觉,傅柏舟的精神状态有些紧绷,要是她回答一句是,只怕他就跟小说里写的要黑化一样。 心里一凛,傅卿连忙摇头:「不会离开,我要同你相携一生,共同许白头的。」 傅柏舟怔了怔,他呆了许久,心里细细品味那八个字。 相携一生,共许白头。 心里升腾起一种热意与甜意的交杂感,傅柏舟突然极其温柔地吻住傅卿的唇角,然后从荷包中小心地逃出一枚还未用过的新私章。 第121页 他蘸了红梅花瓣做的红泥后,将印章盖到了傅卿白皙精緻的肩头。 只见那线条优美的肩颈上,赫然是「柏舟」二字。 傅卿心口瞧见了那两个字,只觉得心口发烫。 这人的手段是哪里学来的,怎么总能撩到她呢? 傅柏舟解开腰带,指着自己的心口,眼角眉梢都含了笑:「给你盖章了,你就是我的,所以你是不是也考虑给我盖一个?」 当然了,他们是彼此的。 而且也不只是傅柏舟会撩,她也会。 傅卿今日涂了枫红的口脂,她不服输地低头,将唇印在了傅柏舟的心口,使得那处平添了一抹香.艷。 而后她抬起满是水色的眼眸,朱唇弯起:「你也是我的了。」 她眼中是他少见的占有欲,傅柏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满意而心动。 「是,我一直是你的。」 他轻轻拉下床帐,低头吻住了那嫣红柔软的唇瓣。 男女缠绵的身影透过暖黄的宫灯,绰绰约约印在了床帐上,犹如一对交颈鸳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4 00:42:37~2020-06-17 22:4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54662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漫长寒冷的冬日终于结束, 春天最先显露在在抽条的柳枝上。 似乎是在人不经意间,便发现那柔嫩的柳枝上冒出了毛茸茸的,鹅黄色的嫩芽, 那样清新可爱的样子,让人也不觉欢喜起来。 傅卿拂开如烟淡翠的柳枝, 便瞧见一袭白衣的苏钦许,提着药箱, 背着古琴缓步而来。 绿柳如烟朦胧, 距离越是缩短,苏钦许清朗出尘的面庞, 行走间飘逸挺拔的身姿便越发惹人心动。 分明他是走在繁花红尘中的人间宫殿里,与他而言,就像是徜徉在山水中一样闲适舒缓。 见了傅卿,苏钦许面上浮现一抹欢喜的笑意。 「草民见过殿下,殿下怎么一人在此?」 傅卿目光扫过嫩绿的柳枝以及刚开的花, 笑得眉眼弯弯:「初春的景致实在让人欣喜,这样的景应该静静观赏, 所以我便一人到处走一走。」 她眼角眉梢中带着几分笑意, 因冬日不常出门,苏钦许已经很少见到她了, 如今乍一见,他就觉得满心欢喜,只恨不得可以多和傅卿说会儿话。 「草民正好无事,不知可有幸陪殿下观赏下初春之景?」 「好啊。」傅卿浅笑着点头。 这时候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而且傅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苏钦许了。 两人漫步走在柳树林下,春溪潺潺,阳光温暖却不灼热,仿佛一切都刚刚好一样。 苏钦许忍不住偷偷去看傅好看卿的眉眼,微笑道:「有段时间不见殿下了,您应该一切都好吧?」 傅卿随手摺下一根柳条,手中摆弄着柔嫩的绿叶。 「我一切都好,苏神医好吗?今日你进宫,又是为哪个贵人看病呢?」 分明是极其平淡的一句寒暄,却让苏钦许心里生出一种淡淡的喜意,这种喜意比他得了许多赏赐来的还要让人喜悦。 因为公主在关心他呢。 唇角微微上扬,苏钦许道:「草民一切都好,今日是为德太妃娘娘看病而来。」 傅卿随意看了一下他手中的印着宫样的木盒,好笑地问:「德太妃娘娘的诊金一定很丰厚吧?」 苏钦许虽然看上去风光霁月,但傅卿知道他一向喜爱财物,只是许多人往往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而已。 不过喜欢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喜欢钱的人应该是没有的吧? 「是挺丰厚的,宫中的贵人都很照顾我,每次出诊的诊金都尤为丰厚。」 苏钦许听出了傅卿语气里打趣的意味,虽然说他真的喜欢钱财,但是不知为何,这话从傅卿口中说出,他却觉得有点羞赧。 快走到桥边,傅卿也有些走累了。 「今日春景也赏完了,时候也不早了,苏神医想要到我宫中坐坐吗?」 苏钦许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但是医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压住心里的不舍,淡笑说:「草民就不去打扰殿下了,殿下先行罢。」 「那我就先走了。」 傅卿朝苏钦许轻轻颔首后,转身欲走。 身后的苏钦许却急急喊道:「殿下留步。」 傅卿不解地回头:「怎么了?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吗?」 苏钦许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后,他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其实是草民有一事相求。」 认识这么久了,苏钦许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无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傅卿不由有些好奇:「我们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不知道花朝节那日,公主可有时间陪草民去一趟宫外的梨花闸?」 傅卿有些不解:「去梨花闸?去做什么呢?」 似是觉得这自己这个要求来得无头无脑的,苏钦许连忙解释说:「我逍遥谷有一个习俗,便是每年在花朝节的时候,要邀上一个好友相伴到河中去放花灯。」 傅卿瞭然地弯唇:「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想约我那天去和你放花灯吗?」 第122页 苏钦许面上染上些许红晕:「我出谷之后,在京都的好友算来算去,也只有你一人,只是不知道你那天忙不忙,若是忙的话……」 他神色殷切又担忧,好像生怕她会拒绝一样。 也不只是苏钦许把傅卿当成了朋友,相处了这久,傅卿也早把苏钦许当成了好友,他平日里还帮过自己许多。 现在他不能回逍遥谷,想必这花朝节对他来说颇为重要,她跟着去一次,帮帮忙也没什么的。 傅卿想了想自己那天也没有什么事,就点了点头:「左右我也闲着,能陪着你去放花灯也不错,只是我要什么时候出门去寻你呢?」 她答应了! 苏钦许心跳有些不平稳起来,这感觉就像是他第一次为人诊治完成,得到了那笔丰厚的奖金后,愉悦又激动不已的心情。 瞧着傅卿盈盈秋水一般的眼睛,苏钦许紧张地捏住了自己衣摆挂着装银子的荷包。 「公主可用完晚膳后出宫,草民会在宫门外等候公主。」 「那就这样吧。」傅卿说完,看向神色有些激动的苏钦许,笑着接口,「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别的事吗?」 苏钦许紧张开口:「没,没有别的了。」 他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寻常时候倒是难以见到。 傅卿扑哧笑出了声:「你紧张些什么呀?人都说你心思灵慧,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我现在瞧见的,却是个呆头呆脑,傻乎乎的呆子?」 呆头呆脑,傻乎乎的呆子? 他才不是什么呆子。 「公,公主说笑了。」 晕红的胭脂色从苏钦许脸上蔓延至了脖子,分明是嗔怪的话,但他却因为傅卿语气里的亲昵感,而有些微微的甜意。 看着迅速脸红的苏钦许,傅卿好笑的告辞:「平常也没见着你这样容易害羞啊?罢了,我还是先走吧,等那天再见。」 苏钦许看着傅卿的背影,懊恼地捏了捏装钱的荷包。 他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请求呢?这样拘谨胆怯,真是太不成熟端重了。 傅卿刚走近溯月宫,就看见傅柏舟站在门口,被靠着栏杆看她。 他本来就很高,金色的眼睛淡漠地向下俯视时,便像是孤松独立。 傅卿心里莫名有些压迫感,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上方就传来了傅柏舟微凉的声线。 「卿卿去了哪里?我瞧你心情挺不错的。」 傅卿慢步走上阶梯:「没去哪,只是随意去看看风景。」 看风景?看到答应和苏钦许去放花灯吗? 傅柏舟见傅卿没有说真话,不由一把拉住她的手:「卿卿就只是去看风景吗?」 傅卿知道自己身边有傅柏舟的人在暗中跟着她,为的是保护她的安全,但是他们也一定会把她的事情告诉傅柏舟。 包括她刚刚答应下来的事,傅柏舟也一定得到了消息。 虽然这让她有一点不习惯,但是她知道好歹,也知道傅柏舟这样安排是对她好。 只是傅卿不明白傅柏舟为什么一脸担心和不悦,为了让他安心,她只好把刚才的事再简单的说了一遍。 「我答应陪苏神医在花朝节那日,去梨花闸陪他放花灯。每年花朝节需要好友陪伴去放花灯,这是他们谷中的习俗。苏神医好友不多,于是他就请我同他一起去。」 傅柏舟一眼就能看穿苏钦许的心思,他对傅卿才不是什么单纯的朋友,他对傅卿抱着的分明是男女之情。 只是苏钦许一直不说,傅柏舟也不会提醒傅卿。 他巴不得,苏钦许那小白脸永远不会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思呢。 只是,他就这样一直憋着就好了,为什么要觊觎他的傅卿呢? 傅柏舟抿了抿朱唇,抬手轻轻抚.弄着傅卿的远山墨眉,是平静之下好像压抑着什么。 「花朝节那天,我也想去放花灯,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去呢?」 「你别胡闹。」傅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我做不了主,毕竟苏神医又没有请你。」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俗习惯,既然和好友放灯,是苏钦许那边的习俗,她答应下来了,那就应该尊重这个习俗。 要是她不经人同意,带着傅柏舟也和她一起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傅柏舟不甘心,他才不想让傅卿一个人去和那个对她有意思的苏钦许独处。 「不去不行吗?他分明对你心怀不轨,我看他那习俗也是胡乱编造出来,故意诓你去的罢?」 傅柏舟不知道和苏钦许有什么仇,一个劲的抹黑他。 傅卿微微皱眉,温声说:「不能不去,我前脚刚刚答应的事情,后脚就反悔了,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了?况且苏神医从为人上来说,也是品德端方,性情温厚,他才不会对我抱有什么不轨之心呢?」 傅柏舟冷笑道:「他苏钦许品德端方,性情温厚?你对他的评价可真高啊!那不如皇妹也说说,在你心里朕是个什么模样?」 他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傅卿一开始的好心情,开始消失了。 傅卿大感莫名其妙:「你为什么生气?他是他,你是你,不同的两个人,有什么可比较的呢?」 她说着就挣开傅柏舟的手,想往溯月宫内走去。 「这当然有可以比较的了,你为什么不说?难道在你心里,真还比不上那个小白脸不成??」 第123页 傅柏舟一把拉住傅卿的手腕,也成功拉住了她的脚步。 分明都答应要嫁给我了,你怎么还同别的男子来往如此密切?卿卿可有为我考虑过,你当真有在意过我的感受吗?」 傅柏舟一连串的质问,让傅卿心里也突然升起一股郁气来。 「只不过是去放个花灯罢了,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傅柏舟的金色眸子暗沉的看着她,里面有不满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意味:「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卿心里越想越气,那些什么与男子来往过于密切的词,无论用在那个女子身上,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她垂下眸子,瞧瞧自己腕上的手,再抬头看向傅柏舟时,眉目间一片冷然。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信任我?我说了我喜欢你,你也觉得我在哄你吗?」 她不让傅柏舟打断自己的话,只继续冷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不在一起算了!」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成为夫妻,信任感就已经变得这样低了。这样下去,以后的感情想必也会因为缺乏信任感而慢慢消磨殆尽。 与其最后痛彻心扉那还不如现在就及时止损。 傅卿想是这样想的,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就克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眼泪含在她秋水一样的眼睛里,微微濡湿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但她强忍着没有是泪珠掉下来。 一旁守着的段玉听到后,吓得差点没翻个白眼晕过去。 公主也太过大胆了吧,这样要分开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段玉不敢乱动也不敢劝说,只敢同身后的侍从,低头跪伏在地。 傅柏舟瞥见傅卿眼中含了泪光,傅柏舟心里一痛,傅卿说的那些话以及她泛红的眼圈,都像是针尖一样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又尖锐又刺痛,心脏内的血液像是停止流动了一样,只觉得难受的紧。 但傅柏舟知道傅卿说的没有错,他最近过于患得患失,刚刚他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 傅柏舟微微启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傅卿却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抬眸看向傅柏舟,傅卿皱眉道:「花朝节那天我依然会出去的,我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不能言而无信。至于你我之间的事,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段时间。」 不被喜欢的人信任就算了,还听他说了这些伤人的话。都说冷语伤人远比刀子痛,如今傅卿也尝到了滋味。 她狠心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傅柏舟的神色,只朝着殿内走去。 傅柏舟无声吐字:「不要走……」 但是他只能看着傅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傅柏舟两侧的手攥成了拳,薄唇紧抿,淡金色的眼睛垂下后,越发显得如孤松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7 22:40:56~2020-06-19 19: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农历二月初二是祭拜花神的日子, 宫中亦有宫女用了彩色的丝绦挂于树梢上。 傅卿对溯月宫中的侍从一向宽厚有加,于是做完活计的宫女高高兴兴接了傅卿给的赏赐后,便去百花从中扑蝶。 溯月宫中一片欢笑, 倒是热热闹闹的。 傅卿因为傅柏舟的事情,一直没什么心情, 她心不在焉的呆到下午吃了晚膳之后,雪莹便替她换衣打扮。 春日的白天, 气温比较舒适, 就算是晚间温度也不低,入眼可见的都是早已经换了轻薄春衫的女子。 傅卿换上轻薄的水蓝色襦裙, 外搭了一件朦胧轻软的烟罗纱衣,腰封一束就衬得身段裊娜,容色姝丽清绝。 随手拿了一把青罗团扇,傅卿拉住雪莹的手:「你陪我去吧,至于月明那小丫头就让找她自己的玩伴玩去。」 月明是有些活泼跳脱的性子, 傅卿一说可以放她们去玩儿,她便去约自己的小姐妹去了。 「那丫头性子越发野了!」雪莹皱了皱眉, 语气却是含着亲昵的。 「虽说公主待我们一向亲厚, 但是她也不该仗着您的这份恩宠就肆意玩乐,等我回来, 一定要好好说教她!」 傅卿往外走,随意接口笑道:「你说教她作甚?她年纪尚小,心思又单纯,她只是爱玩爱热闹了一些, 这样也为宫中平添了不少生机。」 一主一仆上了简单素雅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个侍卫,一行人缓缓朝宫外驶去。 出了宫门下了马车,傅卿掀开帘子,便瞧见苏钦许正站在宫门外,手中提了两盏造型精緻的河灯。 一盏是清丽的莲花灯,一盏是活泼可爱的兔子灯。 他脱下了一贯爱穿的白衣,换上了墨色描金边的直缀,如墨浸染的髮丝只用同色系的髮带尽数绾起,显得格外精神熠熠。 他背上依旧背着自己常带的那把古琴,傅卿只看一眼,便觉得他长得实在是清朗俊逸。 见了傅卿,苏钦许捏了捏自己身侧配着的黑色荷包,捏到其中薄薄的银票后,激动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快步走到马车旁边一手帮傅卿挑起车帘,含笑温声道:「此处离梨花闸不远,不过公主随我步行而去可好?今日集市十分热闹,去看看也不错。」 第124页 笑容温润如玉,苏钦许明朗清澈的眉眼处无一丝阴霾。 「苏神医一向心细如髮。你安排的事,一向是再妥帖不过的。」 傅卿暂时把自己心里发闷的情绪都抛下,她下了马车,朝着一路跟随的侍卫道:「你们不要跟来。」 「这个……」 几个侍卫面色有些犹疑,若是公主在宫外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可担当不起。 「本宫心里有数,你们只管退下便是。」 傅卿却了解傅柏舟,虽然此前他们闹了不愉快,但是傅柏舟对她的安全十分在乎。 所以她身边也一定还有傅柏舟的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侍卫无法拒绝傅卿的命令,他们拉着马车走到一旁,低调的守候着。 傅卿扫过苏钦许手中提着的两个河灯,笑了笑:「这两个河灯倒是一个可爱,一个灵秀,很有意思。」 苏钦许白皙的面上染了淡淡的红晕,只是如今正值夕阳下落,所以那些红晕看不大清楚。 「有些献丑了,这是草民亲手做的河灯。」 傅卿提过那只可爱的兔子灯,细细观赏了一下笑着说:「做得精巧可爱,这兔子看上去像真的一样,这手艺已经很高超了,你也太谦虚了。」 还要亲手做河灯,看来花朝节放河灯的事,对逍遥谷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重大的习俗。 因傅卿容貌过盛,这样走出去,只怕要惹得百姓连连注视,所以雪莹立即拿了素白的烟罗纱巾,遮住了她的容貌。 两人边走边说话,不知不觉中就踏入了热闹的集市里。 自从傅柏舟登基以来,为了国家休生养息,促进发展,就放开了夜市的禁制。 所以大燕的夜晚十分热闹,今日又是花朝节,集市里更是人来人往,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一路的小吃摊也非常多,傅卿自从来了大燕,很少在宫外吃过小吃。 集市热闹的环境,让她看到自己从未吃过的吃食,就想买一点来尝一尝。 苏钦许眼力今日诡异的很好,傅卿的眼神只消在哪一样小吃上稍微停顿一会儿,他便走上前去替她买了下来。 傅卿是知道的,苏钦许同自己的弟弟傅靖吃饭时往往不会主动结帐,他总会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守住自己手里的钱财。 听傅靖向她抱怨了这件事以后,傅卿才对苏钦许爱钱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傅卿眼神诡异的扫视了一眼,为她殷勤付钱的苏钦许,忍不住问:「苏神医是不是发财了呀?今日你可转了性了。」 苏钦许迎着她打趣的眼神,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羞耻感,他往日爱财,并不觉得自己这一点癖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毕竟他们逍遥谷中的人,因为时常处于缺钱的状态,所以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恨不得要钻到钱眼里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下,苏钦许觉得自己爱财的小毛病,并不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毕竟圣人还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 只是今日被傅卿盈盈水眸一瞧,他心里便对自己以往的行径懊恼万分。 难道他已经给公主留下了见钱眼开、小气刻薄的形象吗? 苏钦许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 他从未对其他女子动过心,也不知道那些女子喜欢什么样的郎君。所以他特意向傅靖打听过,若是喜欢一个女子,应该如何才能得到她的心。 傅靖没什么喜欢的人,但是他为了撑面子就教了些纨绔子弟那里得来的法子。 无非是送她奇珍异宝,绫罗绸缎,说甜言蜜语,并且把自己的风姿向她展露。 苏钦许越看傅卿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的模样,心里越是紧张,说话就越是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便,便是没有发财,为公主买些小吃,草民也是做得到的。这些不过是小,小事一桩罢了。」 他顿了顿,昧着良心撒谎:「其,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那些黄白之物的……」 苏钦许良心发痛。 不,他其实真的很喜欢那些东西。 厚厚的银票,金灿灿的金叶子和白花花的银两,看一眼都瀰漫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不可能有人拒绝那些黄白之物的,他一直觉得,那句「钱财如粪土」的话,是千古以来,最大的谎言了。 只是现在,他在乎傅卿的看法,远远超过了他对那些黄白之物炙热的喜爱之情。 他以前不懂的话现在也明白了,世上仿佛真的有一种人,是那些钱财俗物配不上的。 苏钦许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傅卿不明所以,心里只觉得有些有趣,就轻笑出声:「知道了,看来你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所以才这样大方。」 不然连她弟弟傅靖堂堂亲王的地位,在苏钦许这里,也只能每次都自己吃瘪的付酒钱,付饭钱。 前方有一木雕摊子生意非常火爆,傅卿心里一阵好奇,便走了过去。 傅柏舟懊恼的捏了捏身侧装银票的荷包,轻声嘟喃道:「才不是朋友呢……」 眼见傅卿走远,苏钦许连忙抬步跟上。 傅卿饶有兴致的指了指雕成一只只鸽子的木雕,好奇的问一旁正忙的老闆。 「老丈怎么净卖木鸽?」 傅卿没有想到的是,老闆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有些鄙视。 第125页 「小娘子这可是神鸽大人!我们买它回去供奉,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六谷丰登的。怎么,这样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吗?我朝公主殿下乃仙子在世,其身侧有一只神鸟,便是此鸽。」 因傅卿是皇室的身份,她的雕像不能够售卖,所以百姓中便掀起了一股拜鸽大侠雕像的风潮。 他们通过拜鸽大侠的木雕,企图传到傅卿耳旁。 傅卿听完这个含着迷.信色彩的解释,再看一脸清朗出尘的苏钦许,只感觉有些羞耻。 果然这个人设轻易不能套上,一套上就会让人尴尬。 傅卿果断抛下了生意昌隆的木雕摊子,和苏钦许一起走向了夜市末端的梨花闸。 梨花闸顾名思义,便是梨花旁边的一处水闸。 初春的梨花一簇一簇的挤在枝头,洁白晶莹的花瓣舒展着,微风拂动间便有暗香漂浮。娇嫩的花瓣从枝头飞落到河流之中,顺着梨花闸的闸门流向了远方。 洁白飞动的花瓣,恍若一夜飞雪。 傅卿抬手接了许多花瓣,朝着从刚刚开始就有蔫蔫的苏钦许,故意吹了过去。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难道是不想和我来放河灯?」 洁白的花瓣全部被吹到了脸上,苏钦许怕她误会,急急解释:「没有不开心,草,草民心中实在欢喜极了。」 他一脸紧张,傅卿嗤笑了一声:「逗你玩的,你今晚说话怎么总是结巴?你紧张些什么?真是傻里傻气的,走去放河灯吧。」 傅卿首先朝河水边走去。 第二次被傅卿说傻了,苏钦许一点也不气,相反的他脸上还露出一个名副其实的,傻乎乎的笑容。 然后他迈步跟上了傅卿的脚步。 默默跟在一旁的雪莹停下了脚步,悄悄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暗啐了一口:「还真是个呆子。」 他虽然一片真心,但是已经太迟了。 走到梨花闸边,傅卿拿出刚刚雪莹递过来的笔:「听闻放花灯时,要把自己的心愿写上,不知苏神医的逍遥谷中可有此习俗?」 苏钦许点头:「自然是有的。」 他弯了弯唇:「公主先写,草民一会儿也会写上。」 「好。」 傅卿思索了片刻,就提笔随手写下了: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她写完后就把笔递给了苏钦许,等他写完,两人把河灯放入水中。 春日水多,梨花闸闸门开放,那两个河灯便顺着水流越流越远。 苏钦许想着自己的心愿,便有些脸红。 他咬了咬牙,还是鼓足勇气对傅卿道:「与公主认识了这么久,草民还未曾给您弹过一首曲子。现在我想弹一首曲子给您听,不知您应不应允?」 这样的要求,傅卿怎么会拒绝呢?她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只是苏钦许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郑重的解下背上的古琴时,傅卿心里有些古怪。 看他那样子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有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傅卿随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苏钦许席地而坐,骨节分明,如同雕琢一样的手开始拨弄琴弦。 听了一会儿,傅卿渐渐回过味来,这曲子竟然是《凤求凰》! 她惊讶的捏紧了烟罗袖,脑海里如同闪电一样,迅速闪过苏钦许对她的态度,以及同她说话时的情态。 往日她下意识忽略的细节越来越明显,她杏眼看向在专注弹琴的苏钦许,心里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一曲终了,苏钦许缓缓走到傅卿身边,眼神真挚,两颊却微微红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侧的荷包,却发现他根本平静不下来。 于是他结结巴巴道:「草民的心意全在琴声里,我也不知我是什么时候对公主上了心的。我自知身份低微,但是我还是克制不住的想告诉您,我真的倾慕殿下。」 他很羞赧,清澈明润的眼睛都不敢放在傅卿身上。 傅卿难过的闭了闭眼睛,苏钦许是自己会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她很贪心,也很害怕失去这个朋友。 但是傅卿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这容不得含煳不清。 许是傅卿一直没有说话,苏钦许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抬眼瞧着神色凝重的傅卿,用力捏紧了装了厚厚银票的荷包。 傅卿真的不想伤害苏钦许,她别开眼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我已经有了约定终生的人,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 预感成真,苏钦许脸上的红晕尽数褪去,看着一脸歉意和难过的傅卿,他心里酸涩,面上却强颜欢笑:「公主不用说对不起的,你又没有错,错的是时间有些不合适。」 心脏痛到如同刀绞一般,苏钦许从梨花闸口转身,背对傅卿。 「天色也黑了,殿下不若回去吧。今日的事,您便当是一场梦吧。」 他一向放得下,但是这回却真的难以放下。 他不愿把自己的脆弱于狼狈显露在傅卿面前,让她为难,便只好硬声把她劝走。 傅卿不知该怎么做,最后她觉得自己还是走开,让苏钦许静一静比较好。 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明月升上了天空,苏钦许瞧着春水中破碎的清晖,以及倒映的梨花,嗓音无比失落。 第126页 「果然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师父那个老头子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他师父告诉他,逍遥谷中的人,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便要在花朝节那日约她一起去放河灯。 这样他们一定会被花神保佑,若是其中一人表明心意,那他就不会被拒绝。 「这分明就是谎话!我早该想到的!那些什么情情爱爱,哪里像金子、银子这样实打实的让人开心呢?」 苏钦许解下自己的荷包,嗓音很是冷静淡然,眼圈却早已悄悄发红。 第62章 突然被苏钦许表白了心意, 傅卿心情复杂的回了溯月宫。 她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子上的水珠,穿上柔软的寝衣后, 就突然听到窗户传来极轻微的声响。 窗子分明是关着的,不会是有什么歹徒、刺客进来了吧? 傅卿心里一紧, 她躲在屏风处,悄悄朝窗口看去。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姿态伶俐的从窗户处翻身进来, 轻巧的落到地上。 他手里还提着一罈子酒,隔得稍微有些远, 傅卿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这熟悉的身影,傅卿心里有了底。 果然他一抬头就露出了颜如渥丹的脸,以及一双迷濛的金色眼睛。 赫然就是傅柏舟。 心里松了口气,她把手中握住的簪子放到了桌上,一边擦干头髮一边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傅柏舟虽然身上一股酒气, 但他除了眼神涣散之外,脸色看上去竟然和平常没有多大的区别。 也不知道到底醉没醉。 傅卿用白皙的手指, 轻轻点了点傅柏舟的肩膀, 气道:「你是登徒子吗?」 竟然学会了不走正门,而去翻姑娘家的窗户。 闻到令人自己安心又熟悉的气息, 傅柏舟随手一拉,就把傅卿扯到了怀里。 他双手双脚牢牢缠住了她,头也埋在傅卿的脖子旁边蹭了蹭。 「她要走了,她早晚会离开我的。」 傅卿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解的问:「谁要走了,谁要离开你?」 说话没头没尾的,看来是真的醉了。 她记得傅柏舟的酒量一向很好,也不知他今天喝了多少酒,才成了这副稀里煳涂的模样。 傅柏舟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神色有些呆滞:「卿卿要离开了,我不该惹她生气的。」 傅卿就在傅柏舟的旁边,但是他在自说自话,那双金色的眼睛因为沾染了酒气,而显得有些湿润而无辜。 松散的长髮微微有些凌乱而蓬松,瞧着就想让人伸手撸两下。 傅卿被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萌到了,没想到傅柏舟喝醉酒以后,平日的高冷与稳重都全数退去,只留下了柔软呆萌的模样。 心里也不怎么生气了,傅卿盘腿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致的问:「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惹她生气的?」 傅柏舟歪了歪头,拿起酒罈子又灌了一口,他脸上出现了一团红晕,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很多,很多事都惹她生气了。」 他眼睑下垂,头髮蓬松又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软萌得不行。 傅卿没忍住自己邪恶的爪子,她抬手朝傅柏舟的头上胡乱rua了几下,把他蓬松柔软的头髮越发弄的乱糟糟的。 然后在他无辜的眼神里,一脸正经的说:「具体做了什么,你说来我听听。」 被揉了头髮的傅柏舟,乖乖蹭了蹭傅卿的手,一脸无辜:「我经常骗她。」 他伸出手指,把事情一件一件说给傅卿听。 态度十分认真。 「第一件事是我故意吓她,我早就怀疑她不是以前的傅卿了。只是她受惊的样子很有趣,我觉得吓她很好玩,就故意吓她。」 傅卿想起最开始到时候,傅柏舟不仅掐过她的脖子,言语上恐吓她,吃饭的时候还经常让她站在一旁,看他自己吃得香…… 脸上笑容一僵,傅卿瞧着一脸无辜的傅柏舟,气得戳了戳他的脸颊:「还有呢?」 所谓酒后吐真言,她倒是想看看,他在背后到底还瞒了她什么。 傅柏舟留恋傅卿手上的气息,一歪头就枕在她的肩膀上,掰着手指头数。 「第二件事,就是我故意骗她。卿卿又善良又心软,我和钦天监的尹书,早就先斩后奏帮她设定的身份,为的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娶她。她不知道,我怕她不愿意,就故意用自己的处境,博得她的同情心……」 原来是这样啊,傅卿被气笑了。 她还以为傅柏舟是因为不能名正言顺祭天,才帮她编造的身份。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他蓄意的谋划。 他利用着她心软,和对他的喜欢,把她骗得团团转。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醉了之后,就翻车翻得如此彻底吧。 「第三点,我还隐瞒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傅卿气唿唿的捏住傅柏舟的脸颊:「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现在你不许隐瞒我。」 实在是身旁的气息让自己过于安心,傅柏舟脑袋迷迷煳煳,他很可爱的凑到傅卿耳朵边。 「这是个秘密哦,其实,我已经活过了一世。我点燃寝宫的大火之后,一醒来就重新回到了十七岁……」 他磕磕绊绊的说着自己的离奇经歷,惹得傅卿惊唿出声:「你竟然重生了!」 第127页 怪不得傅柏舟一开始做事的风格就无比成熟老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就算不重生他也是个大佬,只是重生之后,一切局势更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他能跳出原书之外,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怕也是有了新的羁绊吧。 不过,傅柏舟戒备心也太低了吧,一喝酒就真的什么事都说了出口。 今天若是别人听到了它说的这些话,还不知要怎么想呢。 这样想着,傅卿又抬起手来,稍微用力揉了揉傅柏舟的头髮。 「怎的戒备心就这样低了,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在傅卿耳边嘘了一声:「要保密哦,不许告诉别人。」 傅卿好笑点头:「知道了。」为什么一醉酒就这么可爱呢。 傅柏舟又紧紧的把傅卿圈到怀中,委屈的喃喃:「之前我说错话,她生我的气了,可是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害怕她飞到天上后,再也不让我瞧见她。」 这说的是哪里的话?真是会胡思乱想。只是他语气里的酸涩,让傅卿心口微微一滞。 虽然她都已经解释过了,自己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平凡的凡人而已。 但是她却忽略了这话的说服性,毕竟人都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她还以为这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但却没发现,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傅柏舟心里不安的因素,因为对未知的力量抱有敬畏之心,他才会一直患得患失。 傅卿轻柔的拍着傅柏舟的嵴背,心里一时又涩又痛:「我不会离开的,你忘了我们得白首之约吗?」 傅柏舟没再说话了,他头埋在傅卿肩上,醉得睡了过去。 傅卿心里微动,手上便出现了两根平凡无奇的红绳。 这是她之前抽到的奖品【牵缘红丝】,这个奖品的作用,是能够让情侣双方,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并且能感受出对方是否安全。 傅卿原以为这样的东西,她永远用不到了,但没想到她现在最需要的却是这个。 她拉起傅柏舟的手腕,正要使用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还是算了,现在傅柏舟醉醺醺的,什么也不知道,她觉得还是等明日他清醒的时候,再给他用上比较好。 眼下寝殿内无人伺候,看傅柏舟这个样子,傅卿也猜测他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了。 心里害怕段玉他们但有傅柏舟的安危,傅卿就打算起身到外间去唤人进来,照顾傅柏舟洗漱歇下。 只是她一动,傅柏舟就立即把她抱得紧紧的,口中还不断低声请求:「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不走,我只是想叫人去你宫殿里通报一声,你在我这里。」 傅卿好说歹说,傅柏舟却一直抱着她,死也不分开。 到了最后,他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丝鼻音,仿佛委屈到不行:「你还是要走,还是要离开我。」 傅卿挣扎的出了一身薄汗,傅柏舟还是紧紧的把她圈在怀里,一点也不放松。 她累的喘了两口气,无奈的笑了笑:「酒醉了还那么喜欢折腾,真是拿你没办法。」 许是因为傅卿的语气放软,傅柏舟就像只慵懒的大猫一样,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你倒是会讨好人,我可累死了。」傅卿没好气的朝傅柏舟脸颊上咬了一口,扬声朝外间道:「月明,你进来!」 今夜是月明这小丫头守在外间。 花朝节玩了一天,她本就兴奋的睡不着,突然听到公主喊她,她立即起身朝殿内走去。 没想到却看到本该在兰清殿的陛下,现在却把公主紧紧的抱在怀中。 月明有些不知所措的行了个礼:「公主,陛下怎会在此?」 「你先帮我打盆水,并拿来漱口的青盐来,然后你再叫这几个人一起去兰清殿中,把陛下酒醉到此的消息告诉段玉,让他不必着急。」 月明一一照做了。 傅卿又不厌其烦地哄着傅柏舟洗漱,并帮他脱了外衫,这时候的他格外的乖,她说一句他就照着这一句。 最后他乖乖的牵着她的手,跌跌撞撞走到了床榻上躺下。 傅卿替他盖好被子,想了想还是爬到床上,躺在他的身边。 傅柏舟虽然喝了酒,他身上并没有让人不喜的酒味。 只有清冽的松柏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伴着他身上温暖的体温,让傅卿心里一片安静,她忍不住挤到他怀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光渐明,傅柏舟一醒来就发现,傅卿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昨夜酒醉时的场面一一浮现在脑海中,傅柏舟耳垂髮红,难得的尴尬害羞。 他酒量是很好,酒醉后的反应却很失态。 傅柏舟对自己酒量心里有数,他喝酒都是喝到自己能承受的程度后就克制住,一般来说他不会喝醉。 昨日他却刻意放纵了自己,还翻了傅卿的窗子,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不过傅卿没有对他之前做的事感到厌恶,反而最后还哄着他睡觉,这样倒是意外之喜了。 自从他们闹了别扭之后,就一直没有和好,傅柏舟这几天很是焦躁。 特别是傅卿昨晚还同苏钦许那小白脸去放了河灯,他心里醋的不行,却又不敢再惹她心烦。 但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却因为一场酒醉而改变,其实更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实话实说吧。 第128页 原来自己患得患失的事,隐瞒的事,全部都告诉傅卿,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难。 正巧此时段玉端着一盆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傅柏舟低头眷恋的吻了下傅卿的额头拨开床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说实话,他们的关系才好转。今日朝堂,傅柏舟半点也不想去,只是按照计划,他今天是要将傅卿的身份告知于众的。 除去这件事,他也要和北戎开始算算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22:39:48~2020-06-21 23:5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茜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傅卿醒来的时候, 傅柏舟已经去上朝了。 因今日朝会的消息太过惊人,又经过人为的宣扬之后,傅卿并非先皇血脉, 傅柏舟意欲娶她为后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真是一觉醒来就变了天了。 傅卿虽然有了些心里准备, 但还是被傅柏舟这样雷厉风行的效率吓了一跳。 她夹了个水晶虾饺,神情呆滞地咀嚼着, 平復着心里的震动。 正巧傅柏舟下朝后, 从溯月宫外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在咋咋唿唿的傅靖。 「我不信!皇姐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皇姐?一定是因为你怀有不轨之心,才胡编乱造!傅柏舟, 你怎么如此狼子野心?竟敢觊觎我皇姐!」 旁人为他这样的言辞吓得脸色发白,生怕陛下发话y要把傅靖给活剐了。 难得的是,今天傅柏舟心里欢喜得不行,他根本没把傅靖放在眼里。 坐在傅卿身侧后,一旁的雪莹就立即让人都拿了两双碗筷上来。 傅柏舟喝了口茶:「我同你皇姐心心相印, 并且已经许诺终生。她本也不是你亲皇姐,如果你不信的话, 就问她好了。」 不是亲的, 这怎么可能呢?分明皇姐这样疼爱他,小时候大家都说他们长得可像了, 一看就是姐弟。 傅靖盯着傅卿的眼睛,语气有些紧张:「皇姐,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是父皇的血脉?」 其实就算没有那层子血缘在,在傅靖觉得他和皇姐的情意也不会改变。当然, 要是有血缘关系在就更好了,这样他们就更亲密了。 事到如今,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傅卿点头:「我确实不是父皇的血脉,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幼弟。」 傅靖傻傻笑了一下:「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皇姐,可是,可是皇姐为什么要和陛下在一起?」 矛头又指向了傅柏舟,以傅靖挑剔的眼光看来,天底下就没有一个男子能够配得上他皇姐的。 在他心里,傅卿最好的归宿就是出了皇宫之后,建立公主府。然后招揽个自己喜爱的夫婿,有他们给她做仪仗,谅他那夫婿也不敢乱来,那时她便会富贵荣华、快快活活的过完一生。 而且他姐姐不仅是公主,还是再世的仙子,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不可以呢? 所以她为什么要吊在傅柏舟这个心思诡诈的歪脖子树上? 感受到傅靖对自己的嫌弃,傅柏舟轻轻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要同朕在一起,这是我二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辈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是朕今日太好说话了,还是你又想抄《礼记》了?」 手抄书的惩罚,让傅靖心里染上一抹恶寒。凭什么他都已经是王爷了,还要抄那见鬼的臭书? 傅靖越看傅柏舟就越是觉得碍眼,他对傅柏舟心里是有些发憷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说:「我就想问问,这件事是皇姐的意愿,还是有人逼迫她了?」 皇姐怎么可能会想要嫁给傅柏舟呢?说不定她是被恐吓、威胁了,才不得答应委身他的。要真是如此,他拼了命也不会傅柏舟这小人得逞的。 傅卿被傅靖又心疼,又痛恨的眼神看得眼皮子跳了跳。 她喝了一杯蜜水才弯起嘴唇,说出来的话,却让傅靖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事情,又有谁能够逼迫得了我?答应嫁给傅柏舟,是我亲口答应的,阿靖放心便是。」 她当着傅靖的面,同傅柏舟十指相扣,笑容里含了一抹欢喜:「只有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才会嫁。皇姐的性子阿靖最清楚不过,我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化不开的开心,还有一抹将自己的心意,在人前道出的淡淡害羞,一看就知道傅卿肯定没有被傅柏舟逼迫。 傅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哑声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这个心思诡诈的臭男人,竟然还真拱了他姐姐,真是太过分。 「阿靖定是还未用午饭吧?不若在皇姐这里用些可好?」 「谢谢皇姐,我不饿。」 察觉到傅柏舟暗中得意的朝自己挑了挑唇,傅靖被气得头脑发昏。 自己的皇姐,要嫁给自己皇兄,那他以后是叫傅卿皇姐还是叫嫂子?叫傅柏舟姐夫还是叫皇兄。 真是混乱。 傅靖被傅柏舟气得不行,只能随便敷衍的行了个礼,宛若梦游一样,眼神空洞的告了退。 这样子怕是被吓得不轻吧? 傅卿担忧道:「没想到此事让阿靖这样惊异,他那样着实让我有些不放心。」 第129页 傅柏舟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放心的,那臭小子平时大大咧咧的,等他回去睡一觉便清醒了。若是他还不清醒,我就让他抄抄书,清醒一下。」 傅卿白了傅柏舟一眼,哪有这样当兄长的? 天天罚抄书,一抄一大本,一本抄三遍,别说傅靖厌恶了,只怕这惩罚到了她头上,她也难受得紧。 这感觉就像是被小学老师罚抄几百遍一样,抄的还是繁体字。 「阿靖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嘴巴也有些硬得很,但他心性还是有几分赤忱的,你也不要同他过不去了,你都多大的年纪了?」 随口说出来后,傅卿才惊觉傅柏舟现在是重生的,那他的年龄还真是一大把了。不过她穿越前也读大学了,两辈子加起来,她年纪也不小了。 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傅柏舟和傅卿之间,是没有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的。 「你倒是句句都在维护他,怎么我辛苦上了一早上朝,也没有听见你一句好听的?」 傅柏舟刚放下筷子,就听到傅卿维护傅靖那小兔崽子,他不由拉起她的手,慢慢在殿内走着消食。 迎着他哀怨的眼神,傅卿不由好笑:「小孩子的醋也吃,你要不要脸?」 她眉目上扬,眉眼间的风情让人心口微滞。 傅柏舟突然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笑道:「你不是知道吗?在你面前,我早就不要脸了。」 他凑近傅卿的耳畔,唿吸拂在她莹白的耳边:「我记得有一回,卿卿就躺在御书房的桌案上,衣衫半褪,红着脸骂我不要脸。还有你逃跑被我抓回来的那回,在我寝宫的床上......\" 他眼神炙热而不正经,傅卿果真又恼羞得红了脸,她后退了两步,却被傅柏舟压在了屏风上。 「当真是不要脸了,你,你不许说了!」傅卿一把捂住傅柏舟朱红的唇瓣,手心却突然被舔了一下。 又痒又酥。 傅卿立即收回了手,她唿吸有些不稳。 两人距离很近,唿吸都相互交缠在一起,他碎金一样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情意,莫名的撩拨人的神经。 「不能不说。」 傅柏舟含住傅卿发红的耳垂,嗓音低哑:「怎么办?我就想对卿卿不要脸呢。」 自从确定关系后,傅柏舟什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都能说出口了。 「不许再胡说八道。」 傅卿面上发烫,却故作镇定的伸手,拧了一把他腹腰上暗藏的肌肉,然后感觉他身子微僵。 傅柏舟本来没什么绮念,他只想逗逗傅卿玩的。 只是她娇柔又有些无措的在他身边,眉间上有一抹含羞带怯,眼中却仿佛含了一汪春水一样,星眸瀚海,朱艷酡些,让人心颤的艷色仿若牡丹滴露,勾得人蠢蠢欲动。 傅柏舟把傅卿柔软的身躯抵在屏风上,正要低头含住她的唇时,殿门便被敲响了。 「有人来了!」傅卿紧张得一把推开他,避得远远的,「你不许再胡来啊。」 实在是傅柏舟有前科,很早之前,他就不管来人,把傅卿压在了桌上。虽说那次多半是带有故意吓吓她的意味,但傅卿还是怕他现在乱来。 傅柏舟看傅卿一脸警惕地捂住自己的领口,有些好气又好笑:「怎么,你还不放心我?你皇兄有这么不分时间、地点吗?」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有前科的人,不配得到她的信任。傅卿轻哼了一声,转身朝内殿走去。 「有什么事快点去办,等办好了再来找我,我有些事情同你说。」 傅卿本来是要当着傅柏舟的面,用那个抽到的【牵丝红线】的,岂料刚刚被他一打岔,就忘记说了。 傅柏舟心里好奇,奈何现在又被其他事情拖住了脚,于是他只好先办事了。 扬声含了一句「进来」后,一个身着青衣,面戴半张面具的青年人脚步轻捷灵敏的走了进来。 「回禀陛下,前方同北戎交战的程秋将军已传来了首胜的消息。」 青年顿了顿,继续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卑职等已抓住了正借踏春的由头,打算悄悄混出我大燕的逆臣贼子,萧藏全家。」 预料之中的事情,傅柏舟也没什么好欣喜的,他沉吟片刻:「把人押送监.牢,等我大军破了北戎,活捉萧如晦了和他表兄贺长渊后,再让他们一家子好好团聚团聚。」 青衣青年恭敬地应了,他正欲退下时,傅柏舟却叫住了他:「听北戎来的探子来报,贺长渊企图将傅璎的私生女瑶晚芯,也送到落雪庵?」 「正是如此,只是贺长渊怕庵中人生疑,才不敢轻举妄动。」 瑶晚芯自从那次跌落崖底后,贺长渊怕萧如晦旧情难忘,就把她一同带着去了北戎。 瑶晚芯虽然心思不纯,好歹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贺长渊因自己在秋草围场,恩将仇报算计了而她稍微有些愧疚。 于是他就打算养闲人一样,把她禁锢在将军府中养着。 岂料不久前,傅柏舟把他送去大燕,给傅卿的聘礼尽数退回,还让人带来了极尽羞辱的口信。 那些话恰好被瑶晚芯听见。 她被禁锢在北戎,处境非常不好。几乎是谁都可以嘲讽她,谁都可以随意欺辱她,在瑶晚芯心里,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傅卿害的。 原本喜欢她的竹马萧如晦也喜欢上了傅卿,而原本对她有三分好感的贺长渊也故意害她。 第130页 这一切都和傅卿有关,若不是她狐媚勾引,萧如晦怎会变心得这样快?贺长渊怎会故意害她?而现在这两人都对傅卿求而不得,痴心无比。 瑶晚芯的心脏如同被虫蚁啃咬着,她对对傅卿一时又妒又恨,对背叛她的贺长渊和萧如晦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此刻见贺长渊没脸,她便忍不住去百般嘲讽,说他心肠恶毒又自以为是,分明想要攻打大燕,却还妄想娶大燕的公主。 说他不要痴心妄想,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傅卿的青睐。 刚好瑶晚芯的话全都戳在了贺长渊心上。 他忍无可忍地想把她重新送回她母亲傅璎的落雪庵,好眼不见心不烦,至于她在落雪庵里会遭受什么磋磨,贺长渊是不曾想的。 这事傅柏舟不久前才从细作那里听到,他剑眉微扬:「朕觉得她去落雪庵同她母亲好好修佛也不错,该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人进去,你们吩咐底下的人做好。」 想起曾经瑶晚芯几次三番害傅卿的事,傅柏舟神色冰冷:「等她进去后,务必让青灯和里面的姑太好好教导教导她同她母亲。」 青衣人敛目道:「卑职知晓了。」 第64章 前方战事瞬息万变, 大燕却一力压倒了北戎。 北戎败退之迅速,莫说是傅卿,就是朝堂上的大臣也未曾料到。 在战场上打仗的程秋, 只觉得此战打得容易,因为陛下做出的决定, 仿佛是摸透了对面将领的心思一般,无论对方接下来有什么举措, 他都能一一化解。 本来应是轰轰烈烈的举国之战, 却在夏末之时便迎来了终结。 傅卿还尚未回过神来,前方捷报便传得满大燕都知晓了。 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时, 傅柏舟本想到溯月宫中陪傅卿,以解这几日一直忙忙碌碌,只能匆匆见她的相思之情。 但他没料到,程秋却送了他一份大礼。 贺长渊和萧如晦被他活捉了,随同报信的使臣押送了回来。 昏暗幽深的死牢里, 风声呜咽,卷着空气中潮湿, 血腥的气息迎面扑来, 让人背嵴发寒。 踢打声夹杂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如同泣血一般。 往日的慈爱早已消失不见, 萧母恨不能生啖了萧如晦和萧藏的血肉。 她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一脚踩上萧如晦的手碾了几下后,朝要上来相护的萧藏啐了一口。 「你护什么护?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瞒着我, 让我替那北戎的贱妇白白养了二十年的杂.种!」 萧母越想越气,她一想到往日对萧如晦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体贴细緻的照料,此刻就越发恨他们恨得刻骨。 本以为温柔稳重的丈夫,却瞒着她让她帮别的女人含辛茹苦的养子。 那样的杂种,竟然联合北戎一起造反,连累得她和她女儿都下了死牢。 这样的欺骗,以及对几十年的感情错付,又怎能让人不恨?! 萧母眼神疯狂,眼眶发红,她看了一眼,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儿,心中的怒意与恨意令她拽住萧如晦蓬乱的头髮,就往墙壁上撞去。 头部被人拉着用力撞到坚硬脏污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让人听着就感觉到头疼。 血水混着脸颊流了下来,萧如晦闷哼了一声,却因为心含愧意,而没有反抗。 贺长渊却用力把萧母扯开,任凭她摔到地上。 「你个疯婆子,说谁是贱.妇呢?!你敢对他出言不逊,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北戎先皇后在贺长渊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就算他们骗了萧母,但他也不容许她侮辱北戎先皇后。 岂料一句话,却戳得萧母疯狂大笑起来,她披头散髮,神色狰狞,宛若疯魔一般伸出手指划过牢狱之中的三人。 「你们觉得我不配?不配为什么要让我帮她养孩子?」 她气得的眼角发红:「你们不让我说,我还偏要说了,那所谓的北戎先皇后,我看就是个婊.子!而你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瞧着你们同那又要卖,又要立牌坊的女支差不多!」 萧母的话说得又脏又不好听,在场的三个男的,从来都没有被人用这样粗俗的话说过,偏偏她说的还是事实,叫人反驳不了。 萧藏臊得面色发红,他一把拽过萧母的手,却被她突然避开。 「你别碰我,我嫌脏,你令我作呕。」 萧藏气得心口发疼,他扬手就想打人:「混帐!」 萧母此刻有些疯性,她竟是很利索的抓住了朝自己而来的巴掌,嘲讽道:「你还有脸打我?果然你跟你带来的那孽.种一个样,都是恩将仇报,不要脸的卑鄙小人!」 萧母一向对萧藏这个丈夫温柔体贴,顺从无比。 虽说此事的确是萧藏利用了她,但这几十年来,萧藏已经习惯了,在萧家说一不二的家主地位。 因此,这些侮辱粗俗的话,让他听得格外暴怒。 多年的谋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败在傅柏舟手中,耻辱感以及暴怒混杂在一起,让他把故意口吐恶言的妻子,当成了泄愤的途径。 两人很快丧失理智,扭打在了一起。 「母亲,父亲。事已至此,莫要再打了。」 「谁是你母亲!你也不配!」 萧如晦着急的去拉架,却被躲在角落里的妹妹,狠狠的瞪了一眼。 第131页 「那不是你的母亲,你也不是我哥哥,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也没有这样的哥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一向与自己最亲近的妹妹,现在她眼中的恨意,让萧如晦身子一僵。 直到狭长幽暗的走道里,传来很轻的拍手声,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狗咬狗,这个真是一场好戏。」 恭敬寡言的侍卫站在一旁,腰侧悬挂着佩剑,段玉提了一盏宫灯,站在一旁照明。 手脚勤快的近侍,轻手轻脚的搬了个精緻软椅,放在了门口。 傅柏舟坐在死牢门口,眼神凉薄的扫过狱中的几人,唇边带了轻笑。 「果然朕把你们关在一起,就少不了这样的好戏。」 少年时候便名满天下,贺长渊一向是心高气傲的,他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却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输了。 而自己所有的失败都拜眼前的这人所赐。 他挺直了嵴背,朝傅柏舟冷笑道: 「怎么,大燕陛下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有本事,直接杀了我好了!否则,只要我不死,我就会想方设法杀了你!」 傅柏舟挑眉,很是爽利的点头:「你杀不了朕。不过,朕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还别说,这痛打落水狗的戏码,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贺长渊气得脸色发青,他冷哼了一声。 「你得意什么?听闻你想娶贵国公主为后,你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妹,你竟也下得去手,大燕风气还真是生冷不忌呢。」 提及傅卿,傅柏舟面色冷了下来,那些嘲讽的笑意也全然消失。 他冷厉地扫过贺长渊和萧如晦:「不过是阶下囚而已,凭你们也配说她?」 贺长渊冷然不语。 萧如晦却不由想起来傅卿如花娇美的笑靥,忆起往日,她待自己的种种好。 一想到她将要嫁给傅柏舟,他就心口发痛,不能忍受。 虽说傅卿早已言明,她已放下了他,但萧如晦还在自欺欺人的以为,傅卿心里还有他。 他在北戎时,时常在想傅卿真的放下了吗?毕竟她纠缠了自己许多年,这样深的羁绊,又怎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她一定是心中还有他,只是因为他之前没有珍惜她的情意,才让她伤了心。 萧如晦走到监牢门口,抓紧牢门:「如何就不配了?公主喜欢了我好多年,我不信她说放下就能放下对我的感情。一定是你逼迫她了,傅柏舟,我要见她!让我见她!」 傅柏舟只觉得,萧如晦可笑极了。 「从前她喜欢你时,你却百般厌烦,看不上她,甚至逼得她放弃了你。如今你落魄至此,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也不知你是哪来的自信。」 萧如晦如今一无所有,此前也是他自己消磨完傅卿对他的好感的,如今他说想见就想见,这是哪来的脸呢? 而且他未来的皇后又怎能容别人觊觎? 萧如晦相见傅卿,他想都不要想。 傅柏舟不耐烦的皱皱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朕瞧这萧贼的假儿子,恐怕是神志不清了。这样的疯子留下来也没用了,去,你们去给朕杀了他。」 他语气平平,却吓得死牢里的萧母把自己的女儿护在怀中,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面容肃杀的侍从打开了牢狱的门,迅速制住欲.要挣扎的萧如晦三人,解开了腰间锋.利的佩.剑,架在了萧如晦的脖子上。 贺长渊怒瞪向牢外,在软椅上正襟危坐的人。 「傅柏舟,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你不要动他!」 傅柏舟冷嗤:「着急什么,你排在下一个,每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他朝着侍卫点点头,那侍卫正要抹了萧如晦脖子的时候,却有个人脚步着急地走了过来。 「等等!不要杀他!」 傅柏舟勐然回头,却见傅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监牢旁边,神色着急无比。 「皇兄,萧如晦不能死,你现在可不可以不要杀他?」 萧如晦死不足惜,可是为什么傅卿要为他求情?她还要如此行色匆匆,焦急万分,虽然不愿意怀疑她,但傅柏舟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他抿紧唇瓣:「卿卿说说,为什么朕不能杀他?」 傅卿还来不及说话,被压制着的萧如晦就已经欣喜若狂。 「殿下,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否则,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他贪婪地看向傅卿:「我知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我今生的憾事,就是我没有珍惜殿下。不过临死前还能再见殿下一面,我亦死而无憾了。」 「给朕闭嘴!朕不想听,给朕杀……」 他正要下令让侍卫杀死萧如晦,傅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别!不杀他,有不杀他的理由。爱他的人,是之前那个傅卿,我对他没有半点喜欢,你相信我好不好?」 傅柏舟面不改色:「你有什么理由?是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独自闯进死牢,还这么急色匆匆?」 到底是为什么,她对萧如晦的命这样在意? 她当着自己的面,护着另一个男人,这事让傅柏舟很不好受。 他承认,他就是在嫉妒。 「你愿意听吗?」 傅卿苦笑了一下:「这事事关我的来歷,你要是愿意听,我们可以先出去说。」 萧如晦和瑶晚芯,傅卿纵然很讨厌他们,但是他们是小世界的男女主,他们是支柱,他们一旦死了,小世界就不存在了,傅柏舟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第132页 傅卿一脸担忧地看着傅柏舟,心中很是心疼。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书里的一个反派,还只是一个作为男主踏脚石般的存在的话,他一定会不好受吧。 「平平,难道就一定要放过萧如晦他们吗?如果之前他们打仗赢了,现在死的就是我们了。」 傅卿心中实在不甘心,她在心里暗暗问系统。 过了一会儿,平平安慰她道:「平平问了主系统,他说只有男女主彻底失去了斗争的心,他们身上的气运才会被消磨殆尽。到时候,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事。」 这样还好,总归这两根刺还有彻底消失的时候。 傅卿心里松了口气,她轻轻拉住傅柏舟的手,弯了弯唇:「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傅柏舟心里微微震动,傅卿来自哪里,她为什么有那样的仙人手段,她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些事情的吸引力,可比萧如晦的一条命重要得多。 傅柏舟回握住傅卿的手:「我很想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第65章 走出死牢之外, 夏末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树木枝桠,斑驳的洒到了地上。 桌上的花茶裊裊的冒着热气, 淡粉的花瓣在茶水中氤氲漂浮,一如傅卿漂浮不定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 当着傅柏舟的面,摊开了柔软的掌心。 傅柏舟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 要告诉我你的来歷吗?」 下一刻, 他惊异的看到,傅卿白皙柔软的手掌心中, 凭空出现了两根平平无奇的红色丝线。 虽然知道傅卿有这样的手段,但她由于很少在人面前显露,所以突然一见到,傅柏舟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我是要告诉皇兄,我的来歷。只是在此之前, 我想做一件很早就想做的事。」 傅卿拉过傅柏舟的手腕,轻柔地捲起了他的袖子。 「这两根红线, 叫做牵缘红丝, 适用于伴侣之间。使用后两人之间就会产生羁绊,不仅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还察觉到对方是否安全。」 这红线竟然如此神奇! 傅柏舟心中惊喜,要是他同傅卿用了这个红线,那他是不是能感受到她是不是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呢? 「这神物, 卿卿打算用在你我二人之间吗?」 金色的眼中含着一抹热切和期待,阳光斑驳的打在傅柏舟冷白的肤色上,融化在他的唇畔边。 傅卿点头,清澈的眼中漾起一抹笑意:「我是这样打算的,之前就想让你用了,只是那时大燕同北戎交战,皇兄又日理万机,我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同你说这事。不知道现在,你愿不愿意同我用这根红线?」 傅柏舟心口发颤,他哑声道:「我求之不得。」 怎么会不愿意呢?说起来,傅柏舟掩藏在冷漠下的,是一副洒脱不羁,厌恶拘束的性子,但若是要把他同傅卿拴在一起,他却半点也不觉得拘束。 傅柏舟真心想要成为傅卿的羁绊,也想要傅卿变成他的羁绊。 他微哑的声音钻入耳朵,傅卿拉过傅柏舟的手腕,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样有些仪式感的事,让傅卿心里也染上丝丝的甜意和涩意。 细细的红线分别缠绕在两人的手腕上,仿佛把他们的命运跨越了两个世界,系在了一起。 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再不能分开。 红线系好之后,渐渐化作两点胭脂色的小痣,分别占据在两人的脉搏上,使他们命门相连。 把红绳戴到手腕上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傅卿鼻尖发酸,不知不觉中掉下泪来。 就好像是从此刻起,她随着这跟红线,彻底在大燕朝扎下根,以后不管是在哪里,反正只要是有傅柏舟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家这个字,在以前对傅卿而言是陌生的,但是现在她有了可以依赖的人,也有了真正的家人,所以她才能品尝出,这个简单的字,是多么的有吸引力。 傅柏舟瞧着手腕上的红痣,只感觉内心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真好,上苍果真眷顾我。」 他将傅卿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她揉碎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之前我总觉得,你是月亮,虽然光芒不像太阳那样,灼热刺目得让人不可接近,但你的确是高高悬于天上,心中很难真正接受别人的人。」 「但没想到,你真的愿意弃了以往在琼楼玉宇,仙界天宫的日子,留在我的身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快活吗?我只恨不得,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傅柏舟埋在傅卿颈间,餍足地弯起唇瓣,只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冒泡。 他觉得年幼时的不幸,上辈子的心灰意冷,都是上天对他的磨练,为的是就让他遇到傅卿。而现在,他的月亮,已从他摸不透的天上,自愿被他抱在怀中,成了他独有的珍宝。 傅卿看他还在误会自己的身份,不由从之前煽情的情绪之中跳了出来。 她坐在傅柏舟膝上,柔软的双臂依赖地挽住他的脖子,好笑道:「我才不是什么仙人,最多算个天外来客。」 反正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奖品,傅卿就算解释自己只是个凡人,也解释不通了,于是她就借用那些修真小说里的说法中和了一下。 「大概是世间有三千个世界一样,我的确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来你这所在的这个世界,也只是一个偶然而已。」 第133页 这话让人一听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傅柏舟却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神奇的说法,一时间他就有些好奇。 「怎么个偶然法?」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傅卿心里轻哼,当然是偶然被主系统抓来,维护男女主狗命的。 不过这话越说越解释不清,傅卿只好说:「来这里,是因为这个小世界,并非像那些秩序完善的主世界一样稳定,所以我来这里是让它不要崩坏的。」 「这说法倒真有趣。」傅柏舟轻抚着傅卿的髮丝,开玩笑道:「这样不就同那些下凡来歷劫的仙子一样吗?」 傅卿耳根一红:「都说了我不是了。好了,先不管这个。」 她正色道:「我之前让你不要杀萧如晦和瑶晚芯,因为他们是小世界规则定下的气运者,他们只要一没命,小世界就崩溃了,那个时候,你就不存在,我也不存在了。」 搂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傅柏舟沉声道:「难道就要让他们一直活着吗?」 他前世是百无聊赖,才不想活了。但现在他却想同傅卿痛痛快快的活着,所以那所谓的两个气运者,就像是头顶悬着的刀子一样,随时可能落下来。 真是让人心中膈应得很。 傅卿靠着傅柏舟怀中,细长的手指缠着他的髮丝:「也不是,小世界生成后,所有一切都是可变的。只要他们心中再也生不起什么抵抗之心,争斗之心,那这气运就会发生变化。到时候,他们的命也就不重要了。」 其实气运也是可以转移的,当小世界里的男主、女主,主动放弃时,他们也被规则抛弃了。 傅柏舟微微沉吟:「如此,倒也不难。」 傅卿直起身:「你有办法?」 「当然有了。」 他笑着点了点傅卿的鼻尖,想到那两个碍眼的人,不由道:「那个萧如晦,原先不是同瑶晚芯一对吗?如今那女人削髮做了姑子,不若也让萧如晦找一家合适的寺庙,做个念经的和尚如何?」 傅柏舟越想越觉得妙极,等那萧如晦被他安排的人,逼着六根清净,只能成为一个再无争斗之心的和尚后,他不信,萧如晦还敢觊觎傅卿。 傅卿一看傅柏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忍不住捏了下他的俊脸,笑嘻嘻道:「想出这样的法子,你怎么这样坏呀?」 想来真的没有比当那种没有欲望,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和尚和尼姑更好的法子了。 天天敲木鱼念经,然后严格的做功课,等他们进行体力活动累了,就再没有心思和时间想七想八了。 傅柏舟垂目,瞧着在自己怀中笑得眉眼飞扬的傅卿,含笑亲着她的鼻尖:「我这么坏,你爱不爱?」 他不等傅卿回答,就兀自道:「现在就算你说不爱,你也逃不了了。朕虽为妖孽,却是心甘情愿拜服在卿卿裙下,而捆住妖孽的绳索尽在卿卿之手,卿卿若是放手,可别怪皇兄发狂咬你。」 低沉微哑的嗓音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惧意,伴着打在耳廓炙热的气息,让傅卿心尖忍不住发颤。 这回却不是被吓到的,而是心疼的。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说自己是妖孽此类的胡话,我可不爱听!」 她笑着捧住他的脸颊,朝着他朱红的唇瓣就压了下去:「虽然你这么坏,但是我告诉你,我爱你,爱煞你了……」 爱,爱煞我了…… 这是有多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傅柏舟惊喜的呆愣了片刻,耳根却如毛头小子一般红了起来,他抬手托住傅卿的后脑勺,缠绵深吻的回应她。 直到傅卿化作一摊水,小脸微红,软软的靠在傅柏舟怀中时,他才放过了她。 傅柏舟冷白的脸颊上亦是醺染了绯红,一双琥珀色的眼中含了淡淡的水光,那嘴唇却越发红了。 男色真的惑人。 鼻尖相抵,吐息相交,傅卿忍不住笑了着抬起了傅柏舟的下颌,语气轻佻:「这位小娘子,不知你可愿与本公子永结秦晋之好?」 傅柏舟好笑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刻意低柔声音:「自是愿意,妾双十年华之日,便是你我洞房花烛之时。」 看他故意软语配合,傅卿有心扳回之前自己在他面前节节败退的场面,就很不怕死的嘴炮道:「到时候,小娘子可要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我定会让你三天三夜都起不来床~」 脑中闪过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傅柏舟眼底微黯,沉沉的金色眼睛似是黄昏将逝的幽暗。 他朱唇上扬,凑近傅卿的耳旁,嗓音有些撩人:「起不来床?妾知晓了,介时还请郎君怜惜妾一二。」 傅卿心里隐隐有些发毛,但傅柏舟又这样低服做小,于是她轻佻地用指腹擦过他的唇,强撑着说:「好说,好说,本公子自然会怜惜小娘子的。」 傅柏舟轻笑,他突然把傅卿抱在怀中,起身往回走。 傅卿吓得立即环住他的脖子。 「我们去哪里?不去死牢处理他们了吗?」 「不去了,我们回家洞房火烛去,至于那些碍眼的人,自有人会带他们去应该去的地方……」 两人的嗓音越来越远了,清风吹来,空气中只余下淡淡的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了哦 第66章 第134页 傅柏舟冠礼那日, 便是他和傅卿成婚的日子。 千盼万盼, 这一天总算到来, 帝后拜过天地, 百官便一一觐见。 傅卿坐在傅柏舟龙榻上, 屋中的喜烛静静燃烧, 入眼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她新奇又有些紧张的看着红盖头下,垂着的淡金色流苏,没等多久,就看到男子红色的喜鞋映入眼帘。 这光景,傅柏舟难道不是应该在前殿宴众大臣吗? 「卿卿等我等着急了吧?」 耳边传来一声含着喜意的轻笑,随即一柄绿如意就从盖头下探了过来。 傅卿忍不住露出欢喜的笑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绣着精细的吉祥凤纹的盖头被绿如意掀开,露出了一张含笑的芙蓉面, 配着灼人的艷红, 让满室生辉。 纵然已经见惯了傅卿的容颜,但傅柏舟还是被惊艷了一瞬。 看他呆愣住,傅卿不由好笑:「不过两日未见, 你就不认识我了?」 她身后站着的雪莹和月明捂嘴对视一笑, 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们这些碍事的人,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你生的本来就好看,如今盛装后,好看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傅柏舟想要摸了摸傅卿的精緻的髮髻,却被她笑着偏头躲开。 「你快帮我把凤冠解开, 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我脖子也快要被它给压断了。」 那凤冠为宫中精制坊所造,花费的心血极深,所以这凤冠制作得无比精细,其上还镶嵌了最珍贵,品相最好的东珠。 凤冠看上去的确是华耀夺目,但也是真的沉甸甸。 傅柏舟闻言就坐到傅卿旁边,让她背对着自己。他先观察了下这个凤冠的构造,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才上手仔细地将它取了下来。 头上压力骤然一轻,素白的手指顺势把束髮的簪子抽掉,如云泼墨一样的髮丝就铺满了傅卿的后背,幽幽的兰香因髮丝滑落而晕了开来,若是仔细去闻这香又好像不存在了。 「这下终于舒服多了。」傅卿回眸,朱红唇瓣弯起时,自带了一股甜意。 傅柏舟发现自己的眼睛根本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分明人就在自己身边,他伸手一揽就能把她抱进怀中,但是心中依旧还不满足。 骨节分明的手执了玉壶,酒液倒入薄如纸的一对玉杯里,醇厚绵长的酒香透了出来。 傅柏舟递了一杯给傅卿,唇角含笑:「卿卿同我喝了这合卺酒可好?」 「自是千好万好。」 两人喝了合卺酒,视线相交,傅柏舟眼中的灼热,让傅卿脸颊发烫。 她一直觉得傅柏舟也有眼神开车的秘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在傅柏舟眼中,就像是一道非常可口的餐点一样,恨不得把她尽数吞吃入腹中。 莫名想到前段时间里,她大言不惭,说自己在洞房火烛之夜时,要怜惜傅柏舟的话。 现在只怕是她要求着被他怜惜了。 傅柏舟细细瞧过傅卿面上精緻的妆容,直把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才说:「今天繁琐的礼节多,想必你也有些乏了,所以我们先吃点吃的,再去后殿暖池那儿洗漱沐浴如何?」 傅卿也觉得这样甚好,于是她和傅柏舟揭开食盒,取出了还热腾腾的吃食,稍微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所有事情都弄完了之后,傅柏舟把傅卿往床上一抱,俯身朝她压了下去。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但大婚这天又尤为特殊,傅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暗暗抓紧了身下柔软的喜被,别过眼去,不敢和傅柏舟对视。 傅柏舟瞧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不由心生怜爱,张口含住了她莹白的耳垂。 耳垂一热,傅卿听到他低哑的声音里,含着打笑的意味「我曾记得,有人可是说过,要在大婚之夜让我三天三夜起不来床的,怎么现在就怕得缩成一团了?卿卿原是,敢说不敢做吗?」 虽然知道这是激将法,但傅卿还是咬咬牙,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傅柏舟,嘴硬道:「我才不怕,皇兄应该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她脸上,脖子上分明都因害羞而泛了胭脂色,但她还是倔强得不肯服软。 这样死要面子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不过他倒想看看,她能做到哪种地步。 傅柏舟坐到床尾,好以整暇挑眉:「既然卿卿说到做到,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难道大婚之夜,非得要她主动? 可是答都答应了了,现在服软真的好丢面子呀。 傅卿小脸烧红,偏偏傅柏舟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只那样打趣的看着她。 难道他笃定自己会放弃吗? 傅柏舟坐在床尾,金眸半阖,眉目含情的样子,让傅卿心口处沸腾起来,她感到自己心里充盈了一股莫名的征服欲。 话说这样好看的男子,谁又不想征服他呢? 傅卿攥紧了身下的喜被,面上却露出个不服输的笑来:「那你就看好了。」 她严阵以待,就跟要去完成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可是这正经的样子,在现在这样暧昧的场景里,就显得尤为好笑。 傅柏舟也的确笑出了声。 傅卿觉得自己被他看低了,她头脑一热就轻轻抬起了腿,点在傅柏舟肩上。 第135页 宽松丝滑的水红色绸裤,从小腿滑到了膝盖上方,露出了雪白笔直的腿部。 「皇兄别看不起我,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 傅卿身子靠在床头,如云鸦青的长髮旖旎的散乱着,她杏眼微扬,皓齿却咬住了一半嫩.红的下唇,只要轻微用点力,那唇瓣就会像浆果一样,迸溅出甜蜜的汁液来。 那样的艷色让傅柏舟收了脸上的笑容,他喉结微微一颤,金色的眸子暗了下来。 美人的脚也是好看的。 她白皙小巧的脚微微绷紧,越发使得足背线条优美,足踝精緻。傅卿的脚整体偏纤瘦,五个脚趾却长得白皙圆润,看着十分可爱。 脚尖从傅柏舟肩膀慢慢下滑,能感受到他轻薄亵衣之下,暗藏力量的肌理,傅卿杏眼绯红,眼神却带了几分引诱地瞧着傅柏舟的脸。 脚尖却突然挪到他裸露的喉结处,轻轻蹭了蹭。 感觉到那个诱人的部位突然动了动后,傅卿心中一颤,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喉间一紧,傅柏舟瞧着傅卿的娇态,心头火热,脸上却还勉强撑着。 他唇角一勾,哑声挑衅道:「怎么,卿卿是怕了吗?」 傅卿朝他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脚尖下移,滑过他的胸膛,故意挠了挠后,移到了触感很好的腹肌上,轻轻打着转。 身子像着了火一样,傅柏舟恨不得此刻就将胡乱撩火的傅卿吞吃入腹。 他垂目看到自己腰腹处那只白皙精緻的玉足,轻笑:「继续,你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往下,那不就是他的那里? 这也太太太羞耻了吧! 傅卿动作一顿,之前还得意的笑容僵住,看着傅柏舟暗沉沉的眼睛,她有些退缩了:「皇,皇兄要不,要不算了罢?」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柏舟的表情看着有点太吓人了。 傅柏舟如同热铁一样的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脚腕,根本不容她退宿。 脚底被烫到时,傅卿惊骇地想要挣扎,傅柏舟却趁此时到了她身子上方,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公子说过要疼爱我三天三夜,还请你说到做到。」 当时为逞嘴上一时爽,傅卿现在已经有些腿软了。 她弱弱的笑了笑,想要为以前的话辩解:「不过是玩笑话,皇兄这就不用当......」真了吧? 话未说完,她便被傅柏舟含住了嘴唇。 长夜漫漫,成对的喜烛,温柔的照亮了床帐上交缠的鸳鸯,床帐里却传来女子受不住的呢喃啜泣。 傅柏舟抬手,宠溺地替傅卿整理了下微微汗湿的鬓髮,嗓音低沉好听,如同挠在了人的心上。 「卿卿怎么能不要了呢?你可是说过要怜惜我三天三夜呢。」 傅卿后悔死了,下一刻她又沦陷进了傅柏舟给与的情爱之中。 帝后大婚之日,亦有人难以入眠。 今日普天同庆,大燕夜市正是热闹非凡之时,傅靖已匆匆出了皇宫,早早离了宴席。 无他,虽然已经知晓自己的皇姐心许陛下,但一想到从此之后,他皇姐就彻底託付于他人,傅靖心里就闷闷的。 他瘪了瘪嘴,心中轻哼了一声。 皇帝又如何,反正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傅柏舟欺负自己皇姐的。 正想着,轿子就突然摇晃了一下,傅靖心不在焉,脑门一下就磕到了车窗上。 他心烦道:「怎么回事?」 轿子停了下来,靖王府的管家忙道:「禀王爷,是苏神医挡在了前方。」 傅靖立即掀开轿帘,只见苏钦许那小白脸站在万千灯火之中,朝他笑得清雅:「王爷,去吃晚饭吗?」 傅靖只觉得心里恶寒,往日他看病要被苏钦许这小白脸坑一笔就算了,每次吃饭,最后付饭钱的人都是他。 虽然他是不差那点钱,苏钦许帮过他的事也早已远超了那些钱财的价值,但他心里就是闷。 傅靖皱眉,扬声问:「同你吃饭,你请吗?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次次都赖帐。本王告诉你,这回你若是不肯出钱,本王便不同你吃饭了!」 苏钦许笑容微僵,他点点头:「这回我请。」 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回竟然肯拔毛了吗? 傅靖惊奇,便答应了下来:「真是难得,既然是苏神医请客,那我们便走吧。」 他爽快地弃了轿子,便同傅靖一同到了一处常去的酒楼之中。 酒食放于桌上,窗下宝马香车,人来人往。 傅靖今日一味喝酒,苏钦许也不与他搭话,只自顾自的喝自己的。 傅靖酒量不行,他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跟喝水似的,半点也不停歇。 苏钦许都还没反应过来,傅靖就已经抱着酒罈子,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了。 他哭声震天响,还边哭边打酒嗝。 坐在他对面的苏钦许,耳膜被傅靖的哭声震得发痛。 他垂目看向傅靖,不堪受扰地捂住了耳朵:「今日乃公主的大喜之日,王爷哭什么?」 傅靖哭得眼眶红红,脑海中却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自己做的怪梦。 他梦见大冬天的,傅卿被傅柏舟叫去用手刨雪,为的是去找一根钗子。傅卿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却冻死在雪中的噩梦。 如今想来,那梦却是有种诡异的真实感,让他难受得想要流泪。 第136页 门突然被人撞开,旁边包厢的客人闯了进来:「帝后大喜之日,你竟然哭哭啼啼,太不吉利,我定要送你去见官!」 他说着就要扭送那哭哭啼啼的男人。 真是的,瞧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如此不识大体。今日是公主和陛下大喜之日,公主乃大燕的守护神,他们也为这事高兴得很,怎么这人就哭哭啼啼的,平白碍人眼睛。 他拖住傅靖的一只脚,就要把人往门口拉。 苏钦许瞧着喝醉了以后,就只知道哭的傅靖,头疼道:「这位兄台等等!」 闯进来的男子气得要命:「等什么等?!我这就把这疯子拖走,大男人哭哭啼啼,丢死人了。」 苏钦许连忙拉住傅靖的另一只脚,止住他的动作,又从傅靖的荷包里取出一块四爪金龙的玉佩来,朝那客人示意了一下。 「公子莫怪,今日公主同陛下结秦晋之好,作为弟弟,王爷他心中不舍,这才喝醉落泪,还请你见谅。」 那人有些见识,一看那玉佩不假,就慌里慌张地松了手,唬得呆在原地。 这下完蛋了,他竟然拖了王爷的腿。 苏钦许朝他温润一笑:「公子莫要声张,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男子闻言连忙道谢:「谢公子大人大量,那小的就走了。」 苏钦许点头,他无奈地瞧着四脚八叉,躺在地上的傅靖,只好拉着他的双脚,将他拖进了屋子。 傅靖还在哭闹,苏钦许捂着被魔音摧残的耳朵,喝了杯酒道:「堂堂男子汉,怎么醉了就如此爱哭,哭声还如此渗人?」 他实在忍不住,就拿出手绢塞进了傅靖口中。 傅靖倒也有些安分,他没去扯那块手帕,只塞着手帕呜呜咽咽的哭泣。 苏钦许翻了翻傅靖的荷包,刚想拿他的一锭银子来付饭钱,但是看着傅靖哽咽的样子,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心虚。 罢了罢了,本来就说好了,他要请客的。 手慢吞吞从傅靖的荷包上离开,苏钦许解下了背上一直背着的古琴,轻柔地抚摸过琴身后,才轻轻嘆了一口气,看向店小二。 「劳烦小二哥去旁边的医馆找馆主来接我朋友,你告诉来人,让他们转告我朋友,说我要离开京都远游了,这古琴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让我朋友帮我转交给他姐姐。」 苏钦许从自己荷包里取出两锭银子,一锭放在桌上,一锭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兴高采烈地接了银子出去办事。 苏钦许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古琴,又淡淡扫过还在呜咽的傅靖,转身走出了酒楼。 楼外医馆里的学徒给他递了马匹和包裹。 「神医非要今夜走?就不能明日再亮堂堂的离开吗?」 苏钦许翻身上马,笑着颔首:「非要今日走,否则我怕我明日就捨不得走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会武也会毒,走夜路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轻轻扬鞭,朝城门口而去。 学徒见他的身影消失,才不明所以地嘆了口气,边往回走,边自言自语:「既然不舍,那就不要走啊。哎,不过神医这样方外之人的心思,我们是猜不透的。」 无论是聚散,还是离合,大燕的京都夜市也依然繁华而热闹,而少数的悲伤,都掩盖在了万家灯火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6 21:52:38~2020-06-28 22: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子芥、358369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对于朝中大臣而言, 他们的陛下成婚后, 性子就肉眼可见的温和了许多。至少上朝时,他们也很少听他阴阳怪气的嘲讽人了。 真是可喜可贺。 傅卿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手上执了一把团扇,半阖着眼,轻轻扇着凉风。 雪莹正拿了一套男装回眸, 就见刚下了朝的陛下,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雪莹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傅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傅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柏舟搂紧了怀中。 两个人躺在软榻上是有点挤的,更何况傅柏舟又手长腿长, 傅卿比起他来说就十分娇小, 她就像洋娃娃一样,被他一整个抱到了怀里。 「卿卿想不想我?」 蹭了蹭傅卿白皙柔软的颈边, 傅柏舟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兰香, 满足地嘆了口气。 初秋还是很热的,傅卿被抱得有点唿吸不过来。 她伸出指尖推了推傅柏舟的额头, 娇嗔道:「什么想不想的,你不过是去上个朝而已, 这才分开几个时辰?大热天的还这样闹我,你不嫌热吗?」 傅柏舟不顾傅卿的推拒,就亲了下她的软腮。 「别说几个时辰,我可是一刻都离不得你。若是有什么法子, 能将你带上前朝,那就好了。」 此前,傅柏舟觉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话十分可笑,但轮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知道其中的箇中滋味。 傅卿用扇子给他轻轻扇风,只觉得他黏煳煳的,幼稚了很多:「真是异想天开。不过,你今日可是吃了蜜,尽会说些好话与我听?」 傅柏舟看着傅卿启合的红唇,喉间一紧,他忍不住诱惑她:「那卿卿要不要尝一尝,我今日到底吃没吃蜂蜜?」 第137页 他说着就低头朝傅卿的唇亲去,结果却亲在了扇子上。 傅卿依然用扇子遮挡着面部,不理他哀怨的眼神:「大白天的不许胡闹,何况今日乃七夕佳节,你若是胡来,一会儿就出不了宫了。」 她可算摸清了,傅柏舟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性子。 寻常男人的那一套,我就亲亲,不做什么,我就蹭蹭,不进去的劣根性,在他身上也体现得十分明显。 她现在要是松口,等下她就没有力气出去玩了。 拿出帕子替傅柏舟擦了擦额间细细的汗珠,傅卿笑道:「先去沐浴换衣吧,你也累了一早上了。」 阳光透过窗子缝隙,淡淡金辉沾染了傅卿的纤长卷翘的睫毛,也让她瞳仁显得有些剔透,而她眼中温柔的关怀和爱意,让傅柏舟心口一热。 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她心里也只有他。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而傅柏舟想做的,是让傅卿无忧无虑的笑颜,和对他的情意,永远都不要改变。 傅柏舟低头吻了下傅卿的髮丝,嗓音低柔无比:「等沐浴完后,我同你吃了午膳,我们就去逛庙会。」 傅卿笑着点头。 此时平平突然叮咚上线:「暴君内心和平值已满值,原文男女主气运尽消,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任务竟然就能完成了? 傅卿愣了愣,自从她和傅柏舟在一起之后,他内心的和平值每天都会增加一点点。 习惯了这件事后,久而久之,傅卿也就忘了,去关注傅柏舟的和平值到底涨到了多少。 没想到,现在竟然就满值了。 平平活泼的嗓音里,有种机械模拟出来的喜意:「宿主真棒~因为宿主完成了任务,所以平平也能升级了呢!宿主还有最后一次抽奖机会,宿主要立即使用吗?」 傅卿不答反问:「那我完成了任务之后,你会离开我吗?」 平平卡顿了一下:「平平会自动脱离宿主,宿主将会在这个小世界继续生活下去,直到顺其自然地走向死亡。」 平平是个系统,它应该没什么人类的情绪,但是傅卿心里却有些不舍。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抿唇,语气有些低落:「那我就抽最后的一次奖吧。」 平平声音又卡顿了一下,很古怪的感觉让它体内的晶片微微发热。 只是一想到自己快要升级后,平平就忽略了那点难受的感觉,用机械嗓音活泼道:「好的,宿主请稍后。」 散发着光芒的巨大转盘显现了出来,傅卿瞧着那个熟悉的红色按钮,心情有些复杂,半晌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抽奖了。 指针迅速飞转,傅卿认为自己如今的生活很是美满,她衣食不缺,情爱又合心合意,对于这次会抽到什么东西,她其实不是很在乎。 光芒消失之后,有一面镜子从框中掉了出来。 平平语气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是什么:「叮——恭喜宿主获得【溯回梦镜x1】,本品为一次性物品,能探清事物的前因后果。」 那面镜子是圆形状,周围有缠绕的素色细雪,镜面都是十分纯粹的冰蓝色,仿若冰泉一般,蓝湛湛,清透透,一瞧便不是凡物。 傅卿把玩着这面镜子,心中却觉得它没什么大的用处。 平平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宿主不要看不起这面镜子,它作用可大了。你只知道主系统让你在小世界里消耗傅柏舟的暴虐值,提高他的和平值,但你想知道主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傅卿看完了一整本原书,最后书中的结局,也只是男主萧如晦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帝位,而女主瑶晚芯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难道这不是最后的结局? 「当然不是最后的结局了。」平平突然说,「还有傅柏舟突然重生的原因,你想知道吗?溯回梦境,能把所有前因后果都告诉你。」 傅卿心中动摇,她攥紧镜子前,点了点头:「我想知道,这镜子要怎么用?」 平平道:「把镜面对准自己,心中默念『启』就可以了。」 傅卿一一照做,她刚念完启字,便觉得眼皮沉沉,一种无端的困意袭来,让她无法抵抗地阖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周围的一切空间似乎都在扭曲,转眼间一个眼熟又陌生的匾额映入眼帘,赫然就是傅柏舟居住的「兰清殿」。 只是那时的兰清殿十分破败荒凉,和真正的冷宫也没什么两样。 视线突然转到一旁,傅卿瞧见有个穿着红杉宫裙,容貌稚嫩的小姑娘正拿着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到一个男孩瘦弱的嵴背上。 周围有许多衣着华丽的男孩女孩围绕着她,一边兴奋地拍手,一边高兴地叫喊:「公主打得好!打得好!快打死这个妖孽,为民除害!」 「快打他!打死他!」 那被打的男孩身形极为瘦弱,他听了这话,也只艰难却坚定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金色的琉璃眼,朝他们冷冷道:「我才不是妖孽。」 他这话一出,迎来的却是更加凌厉残酷的鞭打,以及那些人的嘲笑。 那是年幼的傅柏舟。 傅卿心口一疼,她想去阻止那些人对傅柏舟的暴行,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移动半分。 她就如同局外人一样,将傅柏舟的经歷看了一个遍。 第138页 在那本原书中,只了寥寥几笔说明傅柏舟幼年的艰辛,但是现在那些「艰辛」好像被世界完善了一样,一一展现在傅卿眼前,让她看得心疼无比。 而傅柏舟就陪伴着那些不公的对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长大。 傅卿能看到,在羽翼未丰时,傅柏舟的忍耐。 他暗下囤积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生存境况变得好一些,但他在及冠这年,却被皇帝公然以妖孽之名,送去寺庙之中压制妖性。 寺中清苦,有些僧人又受了他人吩咐,便拼了命的作践傅柏舟。 傅柏舟一一忍了,因为他出身就生生比别人低了许多,所以一直到他三十而立之年,他才有了掌控一切的能力。 傅卿就作为一个旁边者,将傅柏舟的忍耐、努力,都看在了眼中。 登基的几年,他一心扑在治理国家上,担起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并呕心沥血,使了许多铁血手段,才使得大燕重新焕发生机,海晏河清。 只是随着他祭天后,萧如晦勾结北戎谋反,又把他异瞳的事重新提了出来。 傅柏舟治国手段颇为铁血,大燕的百姓又受了流言的影响,一时间大燕国君是「妖孽」的说法压都压不下来。 几年艰辛治国,换来的却是如此结局。 傅柏舟心中陡生厌烦,觉得这世间如何看如何可恶骯脏,让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傅卿是眼睁睁瞧着他几乎不反抗地将萧如晖放进了大燕,又了无生趣自.焚。 当兰清殿漫天的火光烧起时,她也哀恸地抽泣出声。 她悲伤的想,傅柏舟当时一定特别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个人生生死于火海,这该有多痛啊! 没有傅柏舟后,傅卿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只是溯回梦境还在继续,画面一转,傅卿看见傅柏舟手下的青衣死侍,刺死了萧如晖,毒死了瑶晚芯。 那是傅柏舟最引为傲的私兵,他们身着青衫,面上以半块面具覆面。 虽然傅柏舟生前心灰意冷,不想再阻挠萧如晖和贺长渊,但纵使傅柏舟死了,他的青衣死侍也为他报了仇。 萧如晖和瑶晚芯气绝之时,傅卿所站着的空间就扭曲了起来,眼前的画面如一块块开裂的拼图,全数掉落了下来。 傅卿因为空间的动盪扭曲而有些头疼,但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拼图有些碎裂化作了点点星光,就在星光黯淡时,傅卿听到了一个极为冷淡男音:「小世界崩溃中,开启紧急修復模式!」 傅卿脑子一懵,那是主系统的声音,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听过。 头有些疼,有些晕,模模煳煳间,傅卿只听到系统音还在叮叮咚咚的响着。 「叮——小世界重新修补完成!」 「警告!警告!小世界极其不稳定。经检测,造成小世界不稳定的人物为:原文暴君傅柏舟,造成原因为:反派能力超越原书男主,且其心中有毁灭世间的暴虐想法。」 傅卿扶住额头,忍着眩晕感后,听到极冷淡的主系统下达了命令:「寻着其他世界性格、灵魂匹配的人物,干涉小世界进程……」 怪不得,她的任务是提高傅柏舟的和平值,并让男女主不要过早死。 怪不得,她每次完成任务抽到的奖品,都和傅柏舟有关系…… 傅卿头脑越发昏沉,主系统的嗓音渐渐远去。 耳旁却传来一阵阵着急地唿唤:「卿卿,你醒醒,你哪里不舒服?」 这声音让傅卿心口心疼,她一睁眼就扑进了傅柏舟怀里,轻轻啜泣起来。 她的泪水滴在脖间,烫得傅柏舟心中微痛。 他抱紧傅卿,轻拍着她的嵴背安慰:「是不是做噩梦了?卿卿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怕啊……」 傅卿抬起朦胧泪眼,瞧着眼前眉目平和,眼含心疼的傅柏舟,渐渐把他与梦境中那个了无生趣,厌烦世间的人联繫在了一起。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傅卿眼中的泪水没忍住又掉落了下来:「皇兄一定要一直一直陪着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也要第一时间就同我说,平日里不许一个人胡思乱想,最重要的事就是你不许离开我。」 她眉眼中含了一丝不安,傅柏舟不由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到不好,竟然让她到了现在还不安心。 他低头吻去傅卿的泪水,真诚道:「放心,我心在你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今日是七夕,以后每个七夕我们都会在一起。」 他低头,把傅卿和他手放在一起,显露两点红痣来。 「你看,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红线让我们不会分开。」 耳边系统脱离的叮咚声,恰好在此时响起,傅卿听着傅柏舟话,破涕而笑。 她重新投入傅柏舟的怀里,嘴角翘起。 是啊,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现在就全文完结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