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比我更爱你+霸·凌》 第1页 [恐怖灵异] 《谁能比我更爱你+霸·凌》作者:哑鸣【完结】 谁能比我更爱你 是夜。 微风穿过了窗,带起了窗帘,为整个房间注入了一丝丝的寒冷。 墙上。 时钟的时针指着两点,而秒针则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绝无仅有的宁静。 铺着纯白被单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侧着身不敢面对窗外,她睡不着,今夜又失眠了。虽然闭着眼想装成睡着的样子,试图将自己融入这房间整个黑暗之中、化为恐惧的一部分,让自己别那么害怕,但显然她错了…… 整个黑暗和恐惧,没有那么简单放过她。 此时渐渐感觉到,有人轻轻的用着指甲刮着她的棉被,发出「嘶嘶嘶」的轻声。一股无边无际的血腥气息,四散。女孩心理充满的恐惧,她想大叫,但又怕被那不知名的诡异,发现原来她是醒的…… 突然。 原本的双人弹簧床,在无人的那边,却深深的沉了下去,就像有人躺在她的旁边一般。 指甲停止刮动了,但她更加的恐惧,很想翻身看看到底是谁? 但她不敢,她没有勇气,她怕这个画面不是她能接受的…… 一直耗着,女孩一直不敢动,连唿吸也是轻轻的,甚至她也想恳求自己的心脏,不要敲的那么大力,放慢点速度。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的手脚已经完全麻痹没有知觉,天有点灰灰的,女孩心里开始庆幸,黑暗终于要过去。 但是此时原本渐渐麻痹的手,却感觉到有一点湿湿的……而且好像整个床铺都是……浓稠的湿润感。 她一股惧意涌上了心头,累积了一整晚的恐怖让她豁出去了,急忙将酸麻的右手从棉被里抽出来,才发现…… 原来她的五根手指,早就断了…… 毫无悬念。 女孩看着,五个壹圆硬币大小的伤口「啵啵啵」渗出了血,流满了整个床铺棉被,好像一部充满血浆的b级电影,不太真实,但这前所未有的恐惧,单纯又直接的恐惧,她张开口想要大叫,不过喉咙却发不出声,就像医院病人被插管一般,只能吐出一堆急促无法辨别的气音。 「……」 她想起在床头的电话,急急忙忙的从棉被里伸出左手去拿,一伸出后发现,原来左手的手指也断了,整整齐齐的断了。 有一必有二,断的一股理直气壮。 女孩傻了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尽全身吃奶的力量,身体出力紧绷得发抖通红,青筋从那雪白的颈,一路向上攀升,布满了脸,终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穿出整个房间。 「不要~~~~~~~~。」 床上的血,伴随着叫声,将纯白的被单……整片染成艷丽的红色。 #################### 简单干净的诊问室,一个年约三十好几仍风韵犹存的女医生低头的思考着,渡过了无声的几分钟。 一旁坐着一个戴口罩的护士小姐,微微笑着面对病人,试图为这紧张的气氛缓和一下。 「这是非常严重的月经失调。」 医生看了看眼前两眼无神的少女和满脸焦虑的母亲,顿了顿继续说:「林太太,你女儿这是极度的紧张、沉重的压力过大,又或是近来发生让她害怕恐惧的事, 情绪的因素所导致的荷尔蒙失调,月经不规则的现象。」 母亲的脸在这一秒钟好像又老了几岁一般,无比沉重,于心不忍的说:「我女儿的男朋友在四天前失踪了,警察和学校都已经发动去找,但一直没有结果,后来我女儿就每晚几乎都会做恶梦,今天一早我听见女儿大叫,就赶去她的房间看,掀开她的被子才发现月经流在床上,请问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嗯……我想是的。」医生看着病歷,细细的思考着,转念之间,然后抬起头对那个少女说:「虽然男朋友失踪了,但是你别紧张、放宽心,警察既然已经处理 我想你应该交给警察,然后在家好好修养,静静的等消息。」 医生和蔼的笑着,对着少女说:「好吗?」 专业的安慰能力,让人有瞬间被治癒的错觉。 少女一样低低着头,没有特别的表情,只轻声说:「好。」 医生又是亲切得对着少女的母亲说:「我开一些可以稳定情绪的药,回家按时吃 然后要保持心里放松,我想过几天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母亲和少女,站了起来向医生道了谢。 母女两人领了药,缓缓的走出高雄长庚医院,母亲走在少女的旁边,低声问:「宜真,妈妈这几天先陪你睡好不好?」 少女抬起头看着妈妈,微微的笑着说:「妈,不用担心,吃吃药,过几天就会好的。」 很坚强的孩子。林母很欣慰。 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身为母亲真的是说不出的心痛,而失踪男孩也是从小自己看他长大,后来跟女儿一起去台北念大学,两个青梅竹马就决定正式交往,没想到一个那么老实又乖的大男孩……就这样……唉…… 「德民,你是跑去哪里?不知道有没有平安。」林母心中的嘆息,藏着无限的悲伤。 ###################### 一个派出所内里的一个脏乱的办公室,烟雾瀰漫。里面的人下棋的下棋、抽菸的抽菸,有的还在忙着公务、有的已经在泡茶,犒赏自己其实也不太辛苦的身体。 第2页 但是有两个警察,看着桌上的卷宗,眉头皱着,一脸烦恼。 「太诡异了,这陈德民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和一个大一歷史系新生离开辅大校门 就这样失踪了?」一名一线四的中年警察叼着菸说着:「又不是小朋友认不得路, 都是二十一岁和十九岁的成年人了,是在搞屁啊?」 「会不会是私奔了?」新来的一线三,第一次遇到失踪案件,不免有点兴奋。 「靠!这两个从开学的新生训练认识,刚好陈德民是吴嘉琦分配到的直系学长,也认识没几天,是有那么快就搞在一起喔?」一线四的老穆看着新来的小王一脸不削样。 「现在学生都嘛很开放。」小王一脸无奈,想证明自己也不是那么笨的。 「那就直接搞在一起啊,何必私奔?多此一举。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啊?」老穆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头猪。 「喔~~~~~」小王把一声喔,拖的长长的,表达心中的不满。 「走吧。别死坐着,我们去问些笔录,刚刚陈德民同班同学有说,好像陈德民有几个死党曾经约他出去。所以我们去再去辅大问问,看看是谁约他出去的。」 「喔~~~~~」小王还在表达心中的不满与怨怼。 老穆直接走出脏脏的派出所,小王虽然满脸度烂但还是跟了出去,走了很远,还是可以听到老穆嘴里直念:「马的,现在的菜鸟实在太好混了,想当初我菜的时候,还要帮贤拜买便当、香菸,那种问笔录都嘛是我自己在跑。干!你还不走快一点。」 ################# 九月的天气,在台湾一样的烈阳高照。 仔细聆听,似乎还有蝉正在鸣,依依不捨夏天的离去。 辅人大学的文德楼外,开学不久的日子,人来人往的校区无处不是充满嘻笑怒骂的声音,有五个大男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甚么。 「你们那天原本要去林宜真宿舍里帮陈德民庆生?」老穆对着面前三个大学生问。 「嗯啊,后来想到那天刚好是阿德和他女朋友交往两周年,于是我们就没去当电灯泡了」一个高高胖胖叫阿凯的人说。 「他女朋友是?」 「林宜真。」阿凯的神色有点闪动。 「嗯,我只是确定一下。」老穆点点头,看着死命记录的小王似乎在思考着。 「林宜真现在人呢?」 「听说是跟学校请假,回高雄了。」另一个高高瘦瘦,顶着一头时下最流行的粪便色的头髮名叫阿栩的少年,插进来说话。 「他们两个都是高雄人?从小认识?」老穆面无表情的问,但心里实在极度厌恶那头金髮,好像那头髮正在散发一股屎味。 「对。标准的青梅竹马。」阿凯神色有点黯然,为自己这个朋友莫名奇妙失踪真的非常担心,也为心中的某部分带一点遗憾,尤其是说到青梅竹马那四个字的时候。 「陈德民失踪前,有没有甚么异样?譬如说是心情不好、跟别人吵架,又或者是一些比较特别的事?」 「没有耶,那天他一整天都很正常,还带着学妹说要认识校园,也去过系上去拜过码头,一切都很正常。」德民的另一个死党阿栩皱眉说着,顺便拨了拨自己最满意的头髮。 老穆也低头思考着,过了无声的几分钟,老穆才抬起头说:「嗯,那就先这样了 如果陈德民有打电话给你们,记得跟我们派出所连络,以后我们还有问题再来问你们,多谢。」 那三名大学生,都看了眼表,整齐画一,像是排演过一般,其中那名刚刚都没有说话的学生,故作无奈的嘆了口气,一脸遗憾:「已经上课了已经上课了,这时候进去教室对教授不礼貌,还是……」 「还是……打一场信长吧。」阿栩接得很好。 「也是该复习日本战国史的时候了。」 阿凯依然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一起回宿舍打开电脑了。 谁能比我更爱你 #2 两个警察走出辅大校门,老穆一直低头碎碎念着,小王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年轻又火辣的大学少女,嘴里不忘发出「啧啧」感嘆的声音,后悔自己读警专根本就没接触多少女人。 老穆突然回过神向小王说:「明天你再跑去吴嘉琦家里问问,我去找陈德民的女朋友,这样分头去问比较有效率。」 「喔,好。」小王乖乖的答应下来。 「对了!去调林宜真家社区附近的监视录影带,看看陈德民是不是真的有去。」老穆走了两步,又回头交代。 「好。」小王答应后就继续走去牵车。 要离开这所大学之前,老穆在车上看了眼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疾步快行、有的蹲在路边,这里有八千多位学生,便有八千多种人生,这迷失在这世界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走入了哪个胡同? 处在哪里? ###################### 深夜里。 路上除了几只野狗发出的叫声,其余都是安安静静的。不过今晚的叫声却是特别悽厉,让人难以安稳…… 林宜真从五岁以后就没有再让妈妈陪着睡觉了。 这时她看着熟睡在身旁的母亲。似乎有点滑稽,产生了自己似乎还没长大的错觉。 这时抬头看看床边的窗,一整片黑暗……没错,林宜真现在整个视觉里,是百分之一百的黑暗,这非常的不寻常,再如何深的夜,窗外一定会有某些光源渗入,可能是月、可能是星、可能是路过的车灯…… 第3页 所有的光都消失了,被黑暗吞噬。 夜是静的,静的可怕,连母亲轻微的唿吸声,时钟的跑动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现在随便的一种物品碰撞声,都可以产生出爆炸声响的效果,因为,现在静的吓人。 有某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林宜真心里知道。 但还来不及意识到恐惧即将降临,此时天花板上的小夜灯,渐渐的开始一闪一闪。 「可能是坏了。」林宜真此刻心里开始自我安慰,但谁都能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寻常。她又看看妈妈,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轧吱轧吱。」的声响划破了原本的宁静,林宜真整个神经绷紧了起来,突如来的不正常之声,撼动还清醒的唯一一人…… 因为此刻有人在转动,房门的喇叭锁。 喇叭锁不合逻辑的转动、抖动,只意味着一种事情,那就是有外物要进入这个房间。 林宜真轻轻摇了摇身旁的母亲,但林母却不为所动,她越摇越大力,林母却始终没有感觉,连动一下都没有,要不是还有唿吸……林宜真根本认为妈妈已经死了。 此时「轧吱」的声音突然停止。 整个房间又恢復宁静,一种没那么简单的宁静,让林宜真更是喘不过气来。 突然床边的窗子「碰」被用力的甩开,林宜真无法控制的发出一声惊唿,就又赶紧用手把自己嘴巴盖住。 风。强烈的从窗户注入房间。 窗帘像是颱风来时的巨浪,勐力的摆动拍打着窗。林宜真坐在床上,手拉起棉被 盖住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忽然被打开的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床。轻轻的开始摇晃。 原本已经是紧张崩溃边缘的她,大力的摇着母亲,希望这能让自己依靠的人能抱住自己,分摊一点恐惧,但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如决堤一般流了满脸。 「醒来,快醒来……拜託,醒醒……」声声唿唤。 床摇晃的越来越激烈,似乎有东西……要从床里爬了出来。 慢慢的,原本堆放在床里的杂物被推挤了出来……然后爬出了一个人。 活生生的一个人。 在离林宜真不到一公尺的地方,从她的床爬了出来,她还没看到那个人的正面 整个情绪已经失控崩溃,开始尖叫……手指甲刺着自己的脸,血和泪一起混着流下了脸颊。 一个女性。 一件破烂的细肩带洋装,原本的干净的纯白色,被黑红色的污垢染遍了全身。但是却只能在这件衣服上,分辨眼前这个「东西」是女性。 腐败的臭味混杂的排泄物气息扩散出来,名为死亡的味道,挡无可挡的从林宜真的毛孔进入,避无可避的盘绕全身。 视觉、听觉、嗅觉的三种惊恐。 林宜真接近疯狂般的嘶吼……眼泪鼻涕,根本不受控制的流出,她放声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你,求你……别过来……不!」 在眼前的「女孩」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刀伤、火伤、挫伤塞满了全身,而脸上没有眼珠、没有鼻子、没有耳朵,嘴里全是黑色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涌出,原本披肩的长髮被烧被剪,已经完全无法想像出原本的样子。 「女孩」像没听见林宜真的叫声似的,慢慢的往前移动了一步。 「拜託……别过来……拜託拜託拜託……」 「女孩」再向前了一步,伸出了双手……而双手上只有十根剩下半截的手指头,掐上了林宜真的颈子,渐渐的收缩,林宜真也用手试图扳开那双要杀自己的手。 但那双断指的手,就像钳子一般,狠狠的夹住自己的气管,空气越来越少,林宜真一阵挣扎……也渐渐失去了力气,生命越来越薄弱。 这时整个房间震动了起来! 就像921大地震一般的威力,上下摇晃着。正在杀人的「女孩」怒然转头180度,用无眼的脸看着她的身后,嘴里发出极尖锐的尖声,房间随着尖声又震动的更加厉害……充满力量的摇晃,连衣柜、连桌子都已经被震离地面,约两公分才又暴力的放下去。 「女孩」渐渐放松自己断指的一双手,往后移了一步,转回头,两个空洞的眼窟,留下两行黑色的血泪…… 天慢慢的亮了「女孩」的身体也渐渐透明消失,林宜真才捡回一条命。 早上七点半。 闹钟响起。林母翻过身,然后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显然她昨夜睡的不错,但是一坐起身子,便看见自己女儿被窗帘的拉绳缠在脖子上,环了十几圈,好险绳的一端刚好断了,所以没有绑紧,就算如此吓的林母满身冷汗,赶紧起床把坐在窗边满脸苍白,口水流满了脸的女儿抱起,打了119急忙送到医院里去。 ##################### 高雄长庚医院附设急诊室。 医生走出医疗室手正在脱着口罩,慌张的母亲急忙从椅子站起来走向医生。 「放心,你女儿只是颈子上有勒伤,其他都没有甚么大碍。」 焦急的母亲深深松了一口大气,心里直念阿密佗佛。 「但是她的心理疾病比较严重……」医生看着紧张的母亲缓缓的继续说:「这已经是很接近自杀的自残行动,以这来判断您女儿可能是有『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我们简称ptsd。它发生的原因可能是个人亲身经歷的事件如极大的心理压力、强暴、火灾、身体虐待、目击车祸发生等等。」 第4页 母亲听完,脸神呆滞,全身瘫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完完全全不知所措。 医生轻轻嘆息,继续说道:「以小痛易大痛,以此痛易彼痛。这种标准的为逃避 而自残自杀,是非常非常危险的,所以我们建议直接把您女儿转到我们长庚的精神病房,在那里接受辅导,那里可以获得安全的照顾,等病比较平缓就可以离开医院,您可以考虑看看……」 医生看着满脸泪水的母亲,有点无奈:「我还有很多病人,您放宽心,好好的想想,我先走了。」 母亲擦擦眼泪,哽咽着对医生点头道谢,便走进病房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儿, 握着手,放声大哭。 「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种感情,少见了。」病房外的警察摇摇头自言自语说着。 谁能比我更爱你 #3 病房外的走廊长长的一条,可以通到各个病房,也可以通到各个家庭,也可以通到各种命运,此刻在林宜真的病房外走廊上站着两个人,低声交谈着。 「你好。我是辅大失踪案的负责警员,特别南下来找你女儿,想问问陈德民的事情,现在我能跟她谈谈吗?」老穆低声问,一边拿出自己的警证。 林母一脸为难说:「不好意思,我女儿因为德民失踪的事,在……在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不能再刺激她了。」 「不会不会,只是问一些当天的状况,我不会问一些太敏感的问题。」老穆赶紧解释。 「这几天稍为提到德民的事情……我们家宜真就会变的,有点……有点……傻傻的。」林母想起女儿的样子,比甚么都痛,心里的某个部分甚至埋怨起陈德民,如果他们不交往就好了。 「可是听陈德民的死党说,那天是你女儿约他去庆祝生日的,我很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老穆开始死缠烂打。 「这我知道那天是宜真约德民去庆祝生日没错,但是德民没有去。」 「是在辅大旁的社区?万宝居?」老穆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起来。 「嗯。」林母点点头。 「的确,刚刚台北的同事也看过万宝居附近的监视器录影带了,完全没有看见陈德民。」老穆在笔记本上抄抄写写又问:「你女儿知道为何陈德民会爽约吗?」 「就是不知道,怎么莫名奇妙一个好好的人就不见了,所以我女儿才变成这样……。」林母很沉痛的说。 「这阵子你女儿有跟陈德民争吵,或者是发生甚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他们小俩口从国小就一起长大的,很少吵架,就算吵架了也是谈一谈、聊一聊,就没事了。」 「嗯嗯。你女儿有没有甚么朋友,也认识陈德民的?」 「这我不太知道,但是我有时候上来台北找她有顺便在警卫室看看这些天有哪些人来找过我女儿,结果除了德民,大概还有四、五个女生。这几天我上台北接宜真回高雄也到警卫室看过,这阵子甚至只有陈德民来找过,我想这孩子交友都应该蛮简单正常的。」林母细细的回想,鉅细靡遗的说着。 「嗯嗯,好……」老穆又开始快速的抄抄写写,后来还问了平时上学的几个问题,便收起笔记本打算告辞。 「我有些问题,可能还是需要当面问问你女儿,如果她状况好一点,打这只电话给我。」老穆撕下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递给林母。 「也请你们一定要找出德民,我女儿只要看到德民回来,病就会好的,她没有他恐怕不行的。」林母恳求的说。 「一定一定,说真的我们想偷懒都不行,辅人大学每天派人到我们派出所询问,一下少了两个资优生,辅大可能比你们还急,却可怜我们警察差点被逼疯了。呵呵。」老穆抓抓头。 林母赶紧解释着:「不不不,我没有说你们偷懒的意思。」 「呵呵呵……说说笑罢了,也请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们一定会尽力。」老穆继续抓头傻笑。 「真是辛苦你们了,从台北跑到高雄来真的很敬业,你是一天内来回吗?」林母一脸歉意问着。 「我会住在汽车旅馆一天,明天要赶回去。」老穆微微笑,接着有点心虚的说:「没关系啦,谁叫我们是人民的褓姆嘛,那就先这样告辞了。」 老穆跟林母告辞后便走出高雄长庚,但他的眉此时却紧紧的锁着,若有所思。 「这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心,也非一般啊……」 ######################### 夜晚的医院,自古以来就有不少有关灵异的传说,毕竟这里是死亡率最高的公共场所,人云亦云之下自然鬼影幢幢。 所以排到夜班的医护人员,避免那不必要的鬼故事流传,也减少自己被吓到的机会,整个医院的公共区域都会打开灯,增加光亮。 黑黑的单人房,只剩床头那盏小夜灯还没被护士关掉,沉静的病房里,可以听见护理站里的护士小姐办公或小声交谈的声音,门上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传来微微的光,带来着安心。 「有人醒着真好。」 病床上的林宜真,手里轻轻玩着棉被的一角,脑袋里又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一大堆东西,好烦,现在超想看见德民,好想躲在他的怀里,好想亲他的嘴然后偷偷得伸舌头,林宜真想起她们的初吻,手里玩着的棉被,越玩越大力,很烦,真的很烦……烦到想哭。 第5页 原本看着天花板的宜真,不小心看见门上的小窗,才发现原来外面已经熄灯了。 「奇怪,护士不是轮班的吗?怎么也偷懒休息了。」林宜真想到连护士都会翘班,嘴角俏皮的笑着。 忽然整个病房冷了下来……就像冷气被人转到最强,只有十度左右的气温。林宜真也感到奇怪,慢慢下了床,检查了空调,发现是正常的二十二度,心里想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便走去厕所里上厕所。 打开门,开启晕黄色的灯,厕所里林宜真对着镜子拨拨头髮,虽然知道等等自己就要去睡了,但是看见不整齐的几根头髮,是女生就是忍不了,一定要整理它。 着镜子里的自己,留着披肩的直发,一双眼睛不大但充满丝丝的魅意、小巧的鼻子很精緻,没啥血色的唇却还是依然俏丽,留着标准的日系池袋女孩的髮型,组合而成自己的脸,宜真心里有点高兴。 林宜真还是多看了两、三分钟,又是东拨拨、西瞧瞧才终于满意,然后伸出手,打算翻起马桶盖……就在手快要触到的时候,却见马桶盖向上翻了大约三公分 然后「叩」的一声又盖回去……她急忙收回小手。 林宜真身体紧靠着墙,看着一直在震动的马桶盖,想起前几天的事……恐惧开始蔓延全身。只见马桶盖抖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频繁,狠狠的敲击宜真的心脏。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畸形又不协调的一系列碰撞声。 突然。 马桶盖被挤开……里面竟然溢出了一堆「肉」混着血,腥臭的「啵」的一声流了满地……宜真已经跪着缩在墙角,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失控的流了满脸,身体不能阻止的抖动,她想求饶……但是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听见牙齿暴力的碰撞发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之声。 这是打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惶恐。 林宜真连滚带爬的去厕所门边,勐力打开门,只想逃出这个可怖的空间……但她哪知道更大的恐惧……却在门口。 一个女人。 穿着被血洗过的白色洋装。 狠狠的用着无眼之脸,死瞪着眼前尿屎失禁的林宜真。 林宜真坐在自己的秽物之上,全身颤动着,她不了解到底为甚么,要受到这种永无止尽的折磨。 「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杀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宜真沙哑着喉,看着地板,如梦嗫般重复不停说着。 这时原本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整个断裂开来「迸」一声,宜真被惊吓尖叫,抬头看着,那断裂一半的灯管刚好掉在她的面前,手拿起断裂的灯管,大约有十五公分长,断裂开来的那一头,玻璃碎的尖尖刺刺,手指轻碰到就会流血。 「你要我……要我自己来?」林宜真看着手中的灯管说。 那个「女孩」,没有出声,她的距离感模煳,不太清晰,不过还是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她站在那里,而且她的企图非常明显。 「好……好。」林宜真扬起头,慢慢的把手中断裂的灯管,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她怕痛、她怕流血、她怕死亡……但她更怕恐惧,一种来自心里最深层的恐惧,所以他选择自杀解脱。她希望自己死后,可以不必再面对这种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恐惧。 就在林宜真手中发抖的灯管,已经插进肉里零点五公分左右,即将出现死亡的病房内,门被用力的推开,光亮从门外进入夹带着几名护士沖了进来,架住宜真的双手,阻止她自杀。 「快打电话通知李医生来。」护士长大声叫着一旁看傻眼的菜鸟护士去打电话。 「谢谢……真的很谢谢。」林宜真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那个无法分辨的女孩已经消失,连被一团烂肉淹满的马桶都恢復正常,她大大的唿出一口气,便身子一软 晕了过去。 半夜急忙赶来的李医生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被打过安定剂正晕睡中的宜真。 「加强她的药,转到特别病房,通知她的家属过来一趟。」李医生一脸无奈的跟护士长交代。 「还有是谁按紧急通知铃,通知你们的?」李医生好奇的问。 「这个病房只有林宜真一个病人,应该是她自己按的。」护士长也是一脸疑惑。 「自己要自杀,还找别人来救自己?嗯……这可能是人格崩溃的前兆。」李医生打量着这个很特别的病状。 「特别要记得,交代所有值班的护士,要24小时紧盯着监视萤幕,千万不能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懂吗?」医生再次严正的交代护士长,然后才回休息室继续补眠。 谁能比我更爱你 #4 特别病房内,没有太多颜色,一片的纯白,连物品都少的单纯,只有一张病床,一些医疗仪器,甚至连张桌子都没有。 第6页 进了特别病房,不管任何人想要探病都有了时间规定,阿凯手上拿了一束花,阿栩手上空空,他们俩等了不少的时间,只想看看林宜真一面。 阿栩心里有些不耐烦但不敢明说,阿凯看着手上的百合,心里一股要代替陈德民保护她的使命感在等待之中更加坚定。 时间到了,进了病房,互相问候了几句,阿凯送过百合,林宜真微笑收下把花放在一旁。 三个人聊了起来,林宜真露出了很久不见的笑容,阿凯也很有成就感的一直插科打诨,让冰冷的病房顿时有了温度。一路谈一直谈到了陈德民…… 「这个让人担心的混蛋东西。」阿凯骂着,开始了话题的头。 从大家最初认识开始讲起,开始咀嚼、回味过去的总总,有笑、有恼、有骂、有泪,一起混帐过的青春岁月开始重演,那次夜游好像遇到鬼的逃命、那次魔兽刚开伺服器一起龟在网咖沖等的拼命、那次期末考互相作弊差点被发现的要命…… 一切的一切滔滔不绝说着,直到阿栩讲完电话,看见阿凯还在说,而且林宜真脸色不对才出声制止。 「别再说德民了,宜真会难过。」 阿凯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实在多说太多了,闭了嘴想开始新的话题。 「住在医院,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阿栩此时手机又响,道了声歉,又急忙出了病房。 林宜真面有难色好像真的遇到困难,但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阿凯着急的追问下去,不善罢甘休。 「我应该是……遇到鬼了。」林宜真低着头偷看阿凯会不会出现看到疯子的表情,但出乎她意料之外,阿凯一脸认真,甚至有点认同。 「在这医院对不对,我刚进这医院,大热天的就有一股凉意……」 「我前几天晚上……」林宜真一五一十的交代,那时候的遭遇,包括那个穿着洋装的女鬼。 「靠,货真价实的厉鬼……」阿凯煞有其事的说:「我表哥是台湾道教总会认证的道士,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就算是现在有假期我们也常碰面,我跟在他身边也学了几手。」 「喔。」林宜真饶富兴致。 眼前佳人来对自己的话开始关注,使阿凯的荣誉感油然而生,更是不停的继续讲解下去,一些自己对灵异鬼怪的心得,和跟自己表哥收鬼的过程,简直精彩万分,百分之一百的加油添醋,想趁机为自己形象加分。 「不然这样,表哥刚从中国做完学术交流回来,听说这次是去苗疆研究蛊术……啊,又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请他从云林来高雄,帮你看看、处里一下,应该会有帮助……」 林宜真一脸感激,笑着道谢。 阿凯哈哈大笑几声,要心中爱慕之人不要客气,谦虚了几句,刚好护士进来赶人,因为探病时间已经结束。 阿凯表示今天要住在高雄一夜,拍拍胸脯表示随call随到,才依依不捨离开病房。 ####################### 阿凯他们一走,病房瞬间就安静下来,冷冷清清。 医生刚来巡过病房,林宜真恢復得不错,可能有同年纪的朋友可以聊聊天,会使原本沉闷的心情好转,而且能够转移悲伤,不再胡思乱想。 林宜真坐在床边,看着一个日本作家写的爱情小说,里面男女主角的感情受到很多考验,在不断分分合合之后,终于排除万难一起幸福生活。 看完那本书,林宜真笑的甜甜,护士也恰好开门进了病房,提醒熄灯时间到了,该要上床睡觉。 林宜真放下了书,打开了夜灯,把棉被拉高,遮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闪烁的眼睛,护士说了晚安,关上了灯。她拉下了棉被,起身坐着…… 又是夜里的病房,诡异的感觉开始四处延伸,攀上了墙。 一些无法解释的杂音开始隐隐作祟,干扰着人心。 无法用这世界上任何语言明确表达的不舒服感,充斥在整个空间。 手发着抖拿出口袋的手机,林宜真键入了一串号码。 还在高雄某间旅馆熟睡中的阿凯,被手机铃声惊醒,急忙接了电话。 「救我……」 这两个字似乎代表着全然的信任,如此令人心酸的语调……阿凯活了二十二年,知道现在该是自己义无反顾的时候。 在生命之中,第一次被需要,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有了意义,这次绝对不退缩了,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该死的废宅阿凯已经洗心革面。 一个小时之内,阿凯备妥一切,爬过围墙、躲过巡逻警卫进入医院、闪过值班护士终于抵达林宜真的病房。 开门的那个瞬间,一种来至人类本能的直觉,无法解释,背嵴一阵透凉,鸡皮疙瘩趴满全身,颤慄的危险,就在这房内。 阿凯吞了口口水。 病房内氲黄的一盏小灯亮着。 林宜真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不断发抖,一脸苍白毫无血色,两行清泪滑落,受尽委屈。 阿凯用指背,温柔拭过了泪,用男人最足以依靠的语气:「放心,我在这里……」 看到林宜真点点头,看起来那满到已经溢出的恐惧感,因为自己的到来减低不少,阿凯扶起了林宜真下床,打算先离开这阴暗之处。 第7页 一声尖叫,阿凯顺着林宜真的眼神一起看向门口。 「她……她在……她,在门口……」林宜真躲在阿凯背后,语无伦次。 「别怕,有我在。」阿凯从口袋里拿出两叠来路不明的黄纸咒符,看似随手摆弄但还好像还算有模有样,嘴里也念念不停:「五雷勐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咒语是背得很熟,但好像没啥效果,林宜真还是非常害怕,代表那鬼还在,而自己除了这句,好像也没别招了,阿凯顿时有山穷水尽之感。 「她……她在天花……天花板上……」 阿凯一抬头看。 突然右肩一阵刺痛,手一摸,已然见血…… 慌了。 阿凯在此刻才发觉自己的天真是多可笑,爱逞英雄救美,也许就是搭上自己一条命,自己才二十二岁,真的不想死…… 背后又是一条伤口。 「干,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啊……」阿凯双手乱挥乱打,已无章法,恐惧袭心,此刻的他比谁都脆弱。 背后再多一条伤口。 人类在面对看不见、听不到、摸不了的敌人,那深深的无力感,别说反击,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当自己领悟到随时会死的时候,本能的求生就会出现,开始求饶。」 血流满地,有点头晕目眩的阿凯开始哭喊:「不要……不要杀我……我……我还不想……我还不想死……」 所有的尊严在这秒钟崩解,根本没用的咒符散满一地,人类最基础的求生意念开始运作,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抛弃。 但可惜,求饶往往没用。 一条又一条的伤口,有长有短,开始有节奏的在身上划开,「啵滋」、「啵滋」、「啵滋」、「啵滋」、「啵滋」、「啵滋」、「啵滋」、「啵滋」混成一首充满血腥的重低音舞曲,阿凯身体随着创伤抖动,就像荒诞又可笑的舞蹈动作。 那血混着肉溅射而出的痛苦,可以让任何人丧命。 阿凯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全身抽蓄,灵魂正在一点一滴的脱离那身躯体。 病房的门被打开,那个轮值大夜班却一直在睡觉得偷懒护士现在才姗姗来迟。 那浓重的腥味刺鼻,而被血染过的房一片鲜红。 偷懒护士也不必担心自己睡觉被抓包,会被上司干谯。 因为眼前的画面,已经让她这辈子都当不了护士…… 「喂,还没到巡房时间吧……」 林宜真嗔怒着说,身体跨坐在已经分辨不出来是甚么动物的巨大肉条之上。 一把原本银亮的兇刀变成暗红色,一身浅绿色的病人服变成黑色。 谁能比我更爱你 #5 学生陈德民、吴嘉琦失踪前一个半小时。 辅人大学的校门口。 门前车水马龙,大约五点多学校刚放学,如蚂蚁般的学生机车大队,奔驰出校门,就像勐兽出闸,逃离牢笼。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留着一头简单的短髮,有一双亮亮的眼,外加咖啡色的皮肤,合成一张带着刚毅线条的脸。 他的一旁站着一个一百六十出头高的女孩,一头披肩的长髮,一面白晰的小脸,穿着一件復古的雕花露肩白色的连身洋装,脸上喜孜孜的更让她原本秀丽精緻的脸,表现的更加吸引人。她正在看着讲着电话的直属学长。 「宜真,我们现在过去吗?」男孩抬起头看着天,似乎要下雨了,阴阴的。 「快过来,快过来,我都准备好了耶。」电话的一端传来一段喜洋洋的清脆少女声。 「可是学妹她没车,我载她去吗?」男孩小心翼翼的问着。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一阵子后,才缓缓的说:「那就麻烦她走路过来好了,反正没多远,五分钟而已可以吗?」 「好,宜真……不过真的……真的……要带她去吗?」男孩走到一旁,压低声音。 「没关系啊,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女人,大家认识认识嘛……还是你学妹不喜欢看到人家?」电话里的声音甜腻腻,跟刚刚跟本截然不同。 「不不,她很高兴。她也很想见见你,拜託化学系系花耶,呵呵。」老实的男孩 难得开了玩笑。 「讨厌啦,你连这个都跟她说了喔,烦耶……就说我们化学系女生超少,所以别人才在那乱讲的,怎么连你也相信啊。」 「呵呵~好啦,我们现在过去,先掰掰了。」 「等等记得要从社区后面的小路爬那个矮墙进来喔。」宜真特别叮咛着。 「怕你妈看你的访客纪录喔?」男孩说着。 「嗯啊,讨厌死了,她管很多」电话中传来抱怨的嗔声。 「好。我们会走小路。」 「路上要小心喔。」电话里传来温暖的关心,男孩抓抓头髮傻笑着挂了电话。 就这样一个男孩和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孩,过了辅人大学校门前的十字路口,一路沿着中土路走,果然走了六、七分钟就看见了一个社区「万宝居」。 「学姊的住的地方好漂亮。」女孩看着眼前的社区,想到自己住在旧旧脏脏的学校宿舍就得好羡慕好羡慕。 第8页 「嗯啊,她们家蛮有钱的。」男孩一边领着女孩绕到社区后面的小巷子一边跟女孩介绍着他的女朋友一些喜好、一些小忌讳,接着两人踩着之前就搬好的砖头 爬上了矮墙。 进了社区以后,就这样搭着电梯到了四楼,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一个女人,蓬松的头髮 穿着一件后面是大v领,前面是低胸一字领的黑色裸背针织t恤,外加一件滑板七分裤,浑身散发着慵懒的靠在门边。 「快进来。」林宜真友善的笑着,朝自己男友带来的女孩招唿。 「学姊你好。我是歷史系新生吴嘉琦。」吴嘉琦走进来房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心里欣羡的半死,总觉得在台北的大学生都好时尚,好会享受喔。 桌上放着一个六寸的黑森林蛋糕,上面点了一个二十二的蜡烛,旁边放了两瓶水果香槟和一些精緻的小面包,整个桌上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女孩对自己男朋友 最温馨的爱。 林宜真笑笑的拉着陈德民和吴嘉琦坐在沙发上,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接着吹熄了蜡烛,开始切着蛋糕,一个人眼前都摆着一小份和一杯香槟。 只听林宜真笑着对吴嘉琦说:「不跟我说说,你们歷史系有没有发生甚么趣事吗?」 林宜真话题一开,吴嘉琦马上接口侃侃而谈,整个房间,笑语不断,偶而中间陈德民只能差个几嘴,其他都是两女再说,他实在也没想到原来女生可以熟的那么快,之前他的担心根本是杞人忧天。 陈德民吃着蛋糕,傻傻的看着两女,心里真的很高兴,也感到非常意外。 此时林宜真拿起卫生纸,便往陈德民的嘴角擦去,笑着说:「几岁了,吃个东西 还沾的满脸。」 吴嘉琦咬着装有香槟的玻璃杯,心里有点忌妒,自己也想谈谈看这种恋爱啊。 快乐的时间一直快速的流过,逝去时间越来越远,陈德民和吴嘉琦的眼皮越来越重,整个视线越来越黑……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到陈德民缓缓的醒来,只见眼前的学妹被人用布封住了嘴,绑在一个铁椅上面,吴嘉琦惊慌的眼神,说明她内心里的恐惧。 陈德民原本想起身叫人,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被绑在椅子上……他已经傻了 实在无法解释,现在到底是甚么情况。 这时只见林宜真缓缓的从房内走到客厅,脸上挂着笑容,就像个刚恶作剧完的小女孩般。 「真是心有灵犀,连醒来的时间,都差距不到二十秒…啧啧啧,难得。」林宜真酸熘熘的说着。 「宜真,你在干甚么?快解开我们。」陈德民挣扎着说。 「我在干甚么?你说呢?」林宜真面无表情,淡淡的说。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甚么,快帮我们解开。」陈德民大吼着。 「为甚么对我那么凶?是因为这个贱货吗?」林宜真不敢置信的说。 陈德民看了眼林宜真,嘆了口气,深知自己女友的个性,吃软不吃硬,只好缓下口气:「我是不知道甚么原因,让你那么生气,但你快点解开,我们好好谈谈。」 「你说你不知道原因,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林宜真尖声大喊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说:「为甚么这几天,我打电话找你,你都不接?」 「不是跟你说手机掉了,昨天才买新的啊……」陈德民很无奈的说。 「藉口!」林宜真大声的打断陈德民的解释。 「那这几天为甚么,都没来找我?你说啊。」 「这几天新生入学,我又是系干部,每天忙的半死,真的没时间,我跟你道歉总可以了吧。」 听见陈德民有意敷衍,林宜真心中更是不平衡,一股怒火,死狠狠的瞪着一脸无辜又感到简直莫名其妙的吴嘉琦。 「装无辜,你这个贱货,只会装无辜……很好,很好啊」林宜真打开柜子拿出一把大剪刀,手一晃。便把吴嘉琦一头披肩秀髮,整整齐齐的剪断。 吴嘉琦心疼的哭了,这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头髮,就这样变成一堆黑线,飘落在地板上。 一旁的陈德民,赶紧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林宜真,你疯了吗?这是已经是伤害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林怡真大声吼着:「伤害?只是断几根头髮,你就为她心疼成这样?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几天冷淡我,我过的多痛苦吗?」 陈德民低着头无奈的再三解释:「宜真……我没有,相信我。」 「你没有?这几天新生营宿,阿凯他们都说你常常跟这贱货一起不见,你还敢说你没有移情别恋,陈德民……你到现在还想骗我。」林宜真满脸是泪有点歇斯底里。 「他们说的话能听吗?你难道不能分辨他们是在开玩笑吗?你难道不能了解他们从小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整只嘴到处乱讲的人吗?」陈德民真的有一股想将他的那群死党分尸的冲动。 「对对对……你怎么说都有藉口,你怎么说都有理由,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宜真……」陈德民还想解释,但是一出声就被林宜真打断:「够多了,我受够你的欺骗,你从小到大总是说,你只会爱我一个……你一生一世都会陪着我,我已经三番两次看到你跟这贱货腻在一起,你当真以为我是白痴吗?都看不出来你们那骯脏的关系?」 第9页 林宜真缓缓的用手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厚板菜刀 便走向吴嘉琦。 吴嘉琦看着眼前似鬼般的学姊向她走近,她勐摇着头、她想逃,但是她使不是上力……也许她只能不甘愿的接受这个事实。 一刀划落。 右手的三个雪白如葱手指头喷着血,掉落在地上。 陈德民一旁看着尖吼着。 第二刀划落。 右手的两根手指。 第三刀划落。 左手的四根手指。 第四刀划落。 剩下的最后一根 掉落在地上。 吴嘉琦在第二刀便已经痛晕在椅子上,整个白皙无暇的脸布满着青筋,头往上仰幸运的晕了过去。 十个伤口不停的冒出鲜血。 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林宜真满意得哈哈大笑。 陈德民使劲全身的力量大叫着:「快把她送医院,手指也许还能接上,拜託……已经够了……快放开她,快……」 「已经够了?想接回手指?」林宜真轻蔑的笑着,看了眼前的傻瓜一眼,便捡起地上的十根手指,走进厕所里丢进马桶,当成是十条白色的大便,狠狠的冲掉。 听见沖水声,陈德民眼泪不知不觉的流满整脸,大声的干嚎:「你这个恶魔……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啊?,你不满针对我来啊!」 满脸灿烂笑容的林宜真从厕所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桶水,像个天使般的将水拨在吴嘉琦脸上。只见吴嘉琦皱着眉,突然张开嘴大哭……崩溃一般的叫…… 林宜真就在她的眼前,对着她纯洁的笑着说:「欢迎回来喔。」 「刚刚已经把你摸我男人的骯脏手指给砍掉了,接下来就是你这漂亮的脸蛋了唷。」林宜真轻轻摸着吴嘉琦的脸后,便拿起桌上的卫生筷……左手撑开吴嘉琦的左眼,右手一点犹豫都没有,瞬间插了进去……右眼当然也是同样下场,毕竟一双筷子有两只嘛,不用掉好浪费。 吴嘉琦身体绷紧起来,整个人早就休克过去,只留下身体所做的自然反应,抽蓄……不停的抽蓄着。 陈德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他认识十几年的女朋友,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嘴巴像野兽般发出「呵呵呵」沉重的喘气声,毫无意义,反正此时也无计可施。 林宜真看着眼前的两根筷子,心理一阵快意,总觉得心里有比较好受一点,但一看见吴嘉琦没几下就晕了,于是又拿起水桶拨了下去……没用,还是晕的,因为吴嘉琦根本不可能醒来。 「很好……很会装,这个死贱货,再装晕啊……我看你怎么装。」林宜真看着晕死的吴嘉琦,只会在那抽蓄,一股气油然而生,拿起菜刀,两刀划落……便将她一双精緻的耳朵砍落在地上:「很好,瞧不起我嘛……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再装啊!」 怒极的宜真,一边无意识的大喊、一边手起刀落把吴嘉琦砍的满身刀伤,不留一处完整,整件白色洋装,被血染成黑色……血液沿着裙襬流到地上。 再接着拿起柜子里的榔头勐力一挥,把吴嘉琦的牙齿全部打断打碎打散。狠狠的出了自己内心积蓄十几天的怒气。 满腔的不爽,真得是不爽到干你娘。 看着吴嘉琦已经彻彻底底的死透,林宜真便将尸体拖进厕所里,以免看了生气。 丢好尸体后,林宜真便高高兴兴的反坐在陈德民的身上,笑嘻嘻的对着他说:「这下子……你总算可以专专心心的爱我一个了对不对?」这表情就像个邀功的小孩, 脸红红的等着别人称赞。 「杀了我吧。」陈德民心若以死,淡淡的说着,自知无法逃出生天。 「人家怎么捨得嘛。」林宜真把头埋在陈德民怀里,像个小情人。 「我不可能在爱你了,你放我走我一定去找警察抓你。」陈德民一样淡淡的。 「骗人骗人,我知道你捨不得人家,对不对?」林宜真抬起头,两只手摇着陈德民的上半身,一脸不依的说。 陈德民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林宜真看着陈德民的双眼,惊讶的说:「你还爱着她?」 陈德民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林宜真满脸委屈,带着哭腔。 陈德民没有说话。 「那你送我个礼物好不好?」林宜真满脸梨花带雨,用稚嫩的脸颊,轻轻的磨着陈德民的右手说:「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的一切一切我都爱,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不爱我……所以,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好吗?」 陈德民许久没有任何反应,但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头。 一阵剧痛侵袭,陈德民脸部抽蓄着。 生命像沙漏一样,缓缓开始流失,倒数。 林宜真赶紧柔柔的摸着陈德民的脸,细声安慰:「会痛吗?人家这几天看了很多医学的书,我砍的很准,应该比较不会痛,对吗?」 陈德民强忍着痛,大口的唿吸着,沙哑的说:」快杀……杀,杀了我。」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知道吗?」林宜真深情的看着自己的最爱,便用樱桃般的小嘴吻上了陈德民干裂的嘴……狠狠的吻着,而拿着刀的右手,干净俐落的往陈德民的脖子上抹去。 第10页 最爱的鲜血涌出,象徵一个人生的终结。 陈德民的人生,做过成万上亿个选择,人生也随即改变,不断的改变之后,选到这个结局,在正准备展现光芒的时候,结束。 林宜真满身沾满着血,缓缓的站起。 「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会好好的保存你,然后自己照顾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吻着陈德民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看着满地是血的地板和尸体。 林宜真满脸是泪带着哽咽的声音说:「我要好好从新开始……首先要打扫家里。」 吴嘉琦的尸体被剁碎,被冒着黄烟的王水融成一堆液体,分几十次冲进马桶里,比较难溶掉的头骨和骨架被放进两三层的黑色垃圾袋丢进了垃圾车。 陈德民的尸体,在林宜真的眼泪下,被精心保存,成为一件礼物,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这样心里总算还有个港,尚未崩坏的地方。 谁能比我更爱你 #6 end 血淋淋的病房,简直像个屠宰场。 吓到腿软站不起来的护士,总算还剩下一点理智,大声尖叫、唿救,让所有睡着的人惊醒。 一堆人围在病房门口,有人哭泣、有人大叫、有人呕吐、有人打自己的脸看是不是在作梦、有人开始大喊世界末日来临,不过总算是有人打电话报警。林宜真满脸不在乎,还是专心得处里眼前的肉块。 没有多久现场被封锁,一台台的警察车鸣叫着,把宁静的夜弄到吵杂不堪,就深怕有人不知道有警察大人要来上班了喔。 两、三个女警心有余悸得带走林宜真,林宜真没有反抗,她自认为这一切都是理直气壮,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当然也不怕司法审判。 三、四个老警察皱着眉头,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收尾这个命案现场,打电话给检察官,让他们烦恼好了。 一样黄色的命案现场封锁线,上面写着刑事案件现场,非相关人等请勿进入。 万宝居今天很热闹,除了一堆检、警、鑑识人员到场搜证外,一堆闻风而至像苍蝇发现狗屎的媒体记者也蜂拥而至。 林宜真所租的房间里面塞满了人,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在互相配合而且有固定程序之下,大家工作得非常仔细和迅速,一个老鑑识人员拿着测试血液反映的喷雾剂到处喷喷,得到的结果就是一片又一片的蓝白光。 头绑马尾的年经女鑑识人员,手持相机在林宜真的闺房存证,一起的还有一个有点肥胖的男鑑识人员,到处寻找指纹,这两人有一句没有句的讨论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喂,小柯,床底下有东西,来拍几张。」 绑马尾的女鑑识人员小心得掀开床套,果然床下有个东西大约成人大小,但被一张纯白色带有蕾丝边的绒布盖住。 小柯拍了几张照片,肥胖的男鑑识人员才能有下一个动作,缓缓得把绒布拉开,里面好像是个一比一大小的人偶。 「胖哥,这是啥?」 「我哪知道,叫大家来看。」 小柯唿叫了支援,几个大男人一起非常缓慢的将人偶移动出来。 有人惊唿、有人吸了口凉气,小柯看傻了眼忘记要拍照。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想说话。 最后还是资深的胖哥,研究了那个「人偶」 「最外面一层穿了一套阿曼尼西装,材质很不错,是高级品。」胖哥伸手触摸,继续说:「尸体上面看起来好像被涂了一层类似白胶的化学物品,涂得非常密实,目前没看到有漏掉的地方……然后,嗯……然后白胶之上,应该是包裹了很多层的保鲜膜吧,这样防腐做得不错,都没闻见臭味……」 越来越多人围观,大家吱吱呜呜的交换意见,有的老一辈藉此机会开始教学,叮咛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新人。 「那个……小柯,你说看看……这个,这具尸体像甚么?」胖哥还在观察眼前之物。 「我……我不知道……」小柯很不想理这个白目学长。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削跟我说?」胖哥的语气更进一步。 「……我不想说。」小柯开始有一点呕吐感。 「所以说,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学长嘛,那以后搬运尸体到法医那边的工作就全权让你负责了。」 「我……不是,我没……」 「那还不快说,这像甚么!」胖哥大声喝斥。 小柯吓了一跳,心中的答案脱口而出:「……芭比娃娃」 ……说完后再也忍受不住,随即吐了出来,呕吐物被口罩挡住,差点喝了回去,小柯抿着嘴,哭着跑出房间。 那群比较资深的鑑识人员都一脸坏笑,胖哥更是快笑翻了天说:「其实答案是肯尼才对,毕竟他是男的啊。」 眼尖的媒体看见小柯逃命似的跑出屋外干呕,就知道命案现场的画面一定非常壮观、非常精彩,一定有大新闻的感觉,记者更是摩拳擦掌想要知道发生何事,想尽办法要拍到里面的画面。 最后,「人肉芭比娃娃」这个新奇的新闻标题开始炒作,这一词也登上最多人搜寻的网路关键字。 ####################### 刑事警察局内的某个讨论室,五六个人围着桌子坐着,大家虽然一脸疲惫,但仍然勉强打起精神,翻着满桌的资料、照片、卷宗,就算演演戏假装还在工作也好。 第11页 「他马的,台湾真的病了,各式各样的疯子都有,而且都在路上跑来跑去。」刑事警察局侦一队队长金扬捏烂手上刚出炉的嫌犯自白书。 林宜真的自白书,只有一个重点就「抢我男人,不杀她,那要杀谁?」 绝对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天经地义,大家不眠不休审讯、侦查、搜证得到的结果,就是这句屁话。 侦讯室内。 只有一盏类似檯灯的,冷冽光源。 林宜真双手被铐上手铐,手铐被锁在那张钉死的铁桌,却满脸的不在乎,毫无悔意,就算再给她一百次的机会,她也只会再杀一百次。 金扬坐在林宜真对面,这次他亲自出马,有点秃的头看了眼单向镜面后的律师、其他同事一眼,表示自己要开始了。 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录音机,缓缓的转动。 也不管林宜真会不会介意,金扬点了根烟,然后整理好心情徐徐的开始说:「现在我们从头开始再谈一次,请不要再给我,我高兴、我爽之类的答案,谢谢。」 林宜真吃吃的笑了几来,一脸淘气女孩的样子让他刚整理好的心情又开始乱了起来,他只好把那刺眼的灯照在嫌犯脸上,展现十足的警告意味。 「九月二号,被害人之一陈德民生日当天,他带着另一位被害人去你的租屋处万宝居,之后你杀了他们?」 「对啦,问几百次了。」林宜真觉得很烦。 「为何杀他们?」 「那个贱货敢觊觎我的东西,我杀她有什么问题?」林宜真还是觉得这问题很无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一直问。 金扬嘆了口气,觉得这社会实在病得不轻,继续问道:「过程可以再描述一次吗?」 「当然没问题,我准备了超久,首先我先把那个贱货……」林宜真突然兴致勃勃,开始滔滔不绝,清楚又详细的讲解她如何表现自己的残忍。 「然后,一刀把她耳朵砍下来,喔真的超爽的,虽然只喷了一点血……」林宜真持续手舞足蹈的表演,出力过度被铐上手铐的地方红肿一圈,有点渗血。 这段讲了快四十分钟,金扬一脸厌恶很想一巴掌轰过去让眼前得意洋洋的女人闭嘴。 「够了,那陈德民呢?为甚么杀他?」 「……」 「为甚么要杀你男友呢?」 金扬的耐心一点一滴的在流失,这种选择性失忆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干她妈的,这个女人是把警察当猴子在耍吗? 「林小姐,为何你要杀陈德民呢?」一再逼问,他要得到答案。 「我……我不知道,我不……我不想说。」林宜真看了眼镶在墙壁上的不透明玻璃,另一头马上敲了几声给了回应。 操,只会保护杀人狂魔的人渣律师又在叽叽歪歪,金扬心里干骂几声,又继续按着时间轴,慢慢的侦讯下去,他要了解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 「在医院,你打了通电话给引诱郑文凯到医院然后虐杀他,这是甚么原因?」 「他跟那个贱货一样白目啊,让我觉得不杀他就是对不起他祖宗十八代一样。」林宜真耸耸肩继续说:「其实我这样帮这世界清除一些劣质基因继续传递下去,在达尔文眼中,我就算没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喂,人类这种种族因为我所以进步耶,呵呵……」 金扬知道如果再被这女人激怒,那又是白费力气的一场侦讯,稳住了情绪之后继续说:「你还是没告诉我原因。」 林宜真咬了咬嘴唇,一种算了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的表情说:「叔叔,人的一生是由时间组成,时间的基本单位是天,而一天是二十四小时,德民的一天一样也只有二十四小时,所以当然不容浪费……」 气氛有点改变,有一种肃杀气其开始蔓延,林宜真接着说:「那天郑文凯到医院找我,竟然胆敢在我面前炫耀他是如何浪费我男人的生命,一次网咖包台最少八小时,这样就浪费了三分之一天、一次夜游最少四个小时又浪费了六分之一天,这样下去德民的人生会因为那个死宅男浪费多少比例?……我简直是不能想像,也无法忍受……」 林宜真开始激动的拍打铁桌,一脸愤恨:「陈德民的人命的每一秒、肉体的每一颗细胞都是属于我的……我不清除那些令他分心的东西,他要如何专一对我?这是上帝的规定,一个男人配上一个女人,难道我有做错?难道我又有不对?你们干嘛这样大惊小怪……」 这种近乎邪教一般的说法,让金扬无可奈何,这世界的道德规范,所谓的礼义廉耻果然对于疯子一点用都没有。 「那陈德民呢?你那么爱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依然没有回答。 「你就是怕嘛。」金扬要修理眼前的疯子。 林宜真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瞪着。 「你这种个性没有男人受得了吧……」金扬微笑:「也难怪陈德民一看见吴嘉琦就黏上去。」 「你胡说甚么!」林宜真愤然站起,因为手被铐在桌上,所以只能半弯着腰。 「你心里知道,我说得是真是假,你会杀陈德民只是因为他早就不爱你了,人家情愿去打电动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这有多悲哀啊。」 第12页 「你闭嘴,给我闭嘴……」林宜真开始激动起来,全身颤抖着大喊:「不准再说话了……我会,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金扬笑骂:「得不到就毁了他,这种老梗把戏,还能扯到上帝想把自己合理化,诸多藉口也掩盖不了你的脑袋有问题,把陈德民的遗体弄得像个芭比娃娃,还准备四、五套不同的衣服依照你的需要替换,你这种变态到极点的行为,真让人死不瞑目。」 「不准你在说!不准你在说……」林宜真使尽吃奶的力气,要爬上桌上,活生生得把眼前的男人分筋错骨。 金属的桌和金属的手铐激烈的碰撞再加上那尖锐的叫声,就像来至地狱的女鬼降世择人而噬。 双手的伤口流出了血,林宜真完全没感受到任何痛觉一般,使力的挣扎。 门外的律师和警察沖了进来。 压制住爆走的林宜真,律师不忘放话,在场的警员通通都要投诉。 金扬也学林宜真那毫不在乎得耸耸肩,走出侦讯室,心中吐出一股压抑已久的鸟气。 ######################## 期待已久,发了疯的媒体追逐着发了疯的新闻,全台湾的角落,不管是学校、公车站牌、办公室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讨论这个堪比「我爱你,杀死你」的电影还要扭曲百倍的真实社会事件。 「青大情杀案翻版?!辅人大学传出杀人溶尸案。」 「王水再现!危险物品如此容易配制?」 「兇手疑是严重人格分裂患者,有严重的幻视幻听,如同不定时炸弹危险。」 「探讨精神疾病患,在学校的危险及伤害性。」 「人肉芭比娃娃,一连串虐杀大解析。」 各大版的报纸、杂志都以头条新闻报导这篇新闻,连旅美投手洪亚民取得二十一胜荣获塞扬奖的新闻都被压在第二版,更突显出的这篇新闻让整着社会的震动及震撼。 桌上杂的摆着这阵子辅大情杀案的各种报导。 老穆看着手里今天最新的香蕉日报,一系列的追踪报导详尽,图片又清楚。 「辅大情杀溶尸案兇手林宜真,在拘留所内离奇自杀身亡。」 在进入拘留所内的三天起,兇嫌林宜真便有极度精神不稳定的情况发生,根据拘留所内的相关人士叙述,刚收押的第一天在深夜就会大声尖叫,不停的敲打墙壁,第二天开始精神恍惚,开始胡言乱语,第三天早上便发现林宜真以双手扭转自己头部超过一百二十度,不可思议得把颈椎扭断,极度离奇的死在床前。 而且死前还咬断自己右手手指,在墙上用血写下『有谁比我更爱你?』(见附图一)七个大字外加一个问号,更让人疑窦,并且更添加了一丝的灵异色彩,而检察官及法医已在昨日下午进入拘留所相验。详情请翻阅a4版。 「有谁比我更爱你?」老穆嘆了一口气,口中喃喃念着:「这么畸形的爱情,应该也算是爱情的一种吧,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不要那么执着……」 戒酒快要迈入第六年的老穆走进便利商店,看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酒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看了很久,最后挑了一瓶玻璃罐装的梅子酒,非常低的酒精含量,这样刚好。 坐在路旁的人行道上,老穆喝了几口,有点酸甜跟果汁没差多少,看了眼正在落下的橘黄色夕阳,又喝了几口,接着把瓶子里剩下的酒缓缓得洒在路边。 起身头也不回的走。 辅人大学的门口依然的车水马龙。 拘留所内。 床前的尸体被移走,与政府合作得殡葬业者,这次也算是大开眼界,一具自己扭断自己颈椎的尸体,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墙上留下了七个血红色的大字。 有两个检察官对那扭曲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七个字拍着照。 这是内心里多不平、多怨恨的控诉。 对面那面墙的不起眼角落,躲着毫不起眼的另外七字,不知道是谁所写,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整整齐齐、一笔一画的刻落,代表一种支持、代表一种坚定。 『我知道,我不怪你。』 end 霸·凌 #1 bl_1.jpg 台湾北部的九月,却下起雨。灰黑色的天、灰黑色的雨。 一所占地广阔的大学里,学生有人撑伞、有人用书遮着头,四处逃散。 被学生称为文图的图书馆,很多学生在这躲雨,拿了些杂志打发下雨无处可去的时间。 我抬起头,看着一群避雨的学生,嘆了口气,低下了头,看着桌上被我点满标点符号的史记,一边抱怨着中文系的学生为何要看歷史系的教科书。 周遭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我强迫自己专注的拿起笔,要把今天的份点完。 『……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復为羽声慷慨,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点下了这段最后一个句号,我唿出了一口气,这果然是一种需要一气呵成的工作。此时一台电动轮椅响着低沉的转动声。 电动轮椅上,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女孩,这两个人的身上都让我看到一种很不正常的感觉。 第13页 而且更不正常的是,她们正朝我的座位靠近。 那位母亲看她愁苦又经歷风霜的脸让自己的年纪看起来像五十岁,虽然我知道她大概四十岁左右,而且白皙的肤色让我觉得她年轻时一定很秀丽。 可惜她抱着小女孩的左手少了一截小拇指和一截无名指,而且她右脚脚踝以及上面的半截小腿也缺了。 她抱着的女孩大概十岁,很安分的坐在妈妈的大腿上,随着电动轮椅移动。 没有几秒,电动轮椅就开到了我的桌边。 「同学,能帮阿姨一个忙吗?」 身障阿姨竟量压低声音的询问我,很诚恳的语气。 我想站起来看看有甚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但身障阿姨赶紧挥着手要我不要起来。 看得出来我一脸疑惑,身障阿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让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要求。 「你要我为你写下一篇故事?」我张大了口,心里笑着想是不是遇到了新型诈骗? 「我只是个大一新生,文笔又差,哪有办法随便就写出一篇故事?」我以谦虚为进,希望残缺阿姨的脑袋能了解,这是一个很莫名其妙的请求。 「你不是中文系的学生吗?」身障阿姨看着我桌上的史记,腼腆的笑着。 果然很美,笑容一样很美。但我还没到如此不挑食的年纪。 「我是没错,但读中文系不代表一定能写东西啊……」我表情很勉强,语气还算客气,但我心里已经干骂,我又不是九把枪、日本树,找我写故事?这该不会是整人节目吧。 我还要继续推脱,但身障阿姨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女孩,让她离开轮椅去找本书看,接着依旧淡然的对我说:「同学,不会花你太多时间,让我把故事说一遍,你要不要写都没关系,我依然感谢。」 我看了墙上的钟,早上十点多,衡量一下今天作业的进度,勉为其难嘆了口气说:「我只能到中午吃饭时间喔,你快说吧。」 此时小女孩拿了本有关昆虫的图鑑,很有兴致的摊开了书坐在我对面。时不时打断身障阿姨的故事,问书上昆虫的名子。 「这是蝴蝶。」她摸着小女孩的头。 接着断断续续的故事,却像是无比沉重的惊涛骇浪,向我袭卷而来。 一阵又续一阵,就如永无止尽一般。 令我想吐…… ################# 「阿燕,这件事我只跟你说喔,我……我已经跟文龙在一起了。」一名极艷丽的国中女生在下课时间的女生厕所内,悄悄得跟自己的姐妹说着根本全班都知道的秘密。 「喔喔,校草配校花很刚好啊。」阿燕心里很雀跃,不是因为知道这个无聊的秘密,而是班上最受欢迎的慧如愿意把自己当分享秘密的人。 自己长久的努力,总算是进入「受欢迎圈」里。 阿燕不自觉微笑起来。 「阿龙他们家都是政治人物喔,上次他爸来参加校庆,平常嚣张个半死的校长、主任,简直像一群狗,跟在他爸背后巴结。」慧如一脸骄傲,好像她已经是廖文龙的妻子一般。 「好厉害喔……」阿燕一脸崇拜,她这表情练了很久,肯定没有任何破绽。 「等等下课,去西门町买点衣服,你看你平常穿那甚么东西嘛,等等我帮你挑几件,让大家知道我们阿燕也是漂亮到不行。」慧如怎么能忍受自己跟班穿的那么土? 阿燕知道自己从此可以在学校过上好日子了,在跟对主子之后,最少最少不会再被欺负了吧,无聊的时候最少有人可以打电话聊天了吧。 但。 可惜。 好景不常,让她刺痛一生的噩梦,稍后便至。 ####################### 在加入「受欢迎圈」的日子,小燕过得非常快乐,每天的目标就是要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之后人缘开始变好了,也常常有同学找自己聊天,甚至抽屉里男生偷塞的情书开始出现,一堆男生喜欢。 平时无聊只能窝在家里帮妈妈做手工一边看电视的情况,已经过去。现在每次六、日总会有一天被找去逛街、买些小东西、弄弄自己心爱的长髮、拍拍大头贴。 偶而还能跟着慧如去参加阿龙那群死党的各种活动,还被参加集会的学弟们叫一声「燕姐」,这感觉真的还蛮高兴的。 「意气风发」这四个字,正是小燕现在最好的形容词。 国中生涯的日子过得很快。 三月中,国中的学期第一次段考要来了,学生们又开始一个新的轮迴,读着这一个多月老师所教的新课程,继续被折磨。 阿龙和慧如,也算是稳定交往当中,在学校的同学眼中更是让人羡慕的班对,连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龙豪不在乎自己的成绩,反正家里也不在乎,所以这场假日在慧如房间举办的段考冲刺读书会,也只有阿燕在看书,而阿龙躺在床上对自己女友毛手毛脚,一整个甜甜蜜蜜。 至于会邀请阿燕这个电灯泡,也只是慧如需要把约会升级成读书会,让自己父母闭嘴而已。 毕竟和自己男友两个人腻在关门的房间里,说里面在读书,你说哪个家长会相信呢? 看着慧如两人在床上亲亲我我,没交过男朋友的阿燕实在是非常害羞,只好紧盯着国文参考书,假装k着,装作没听到那轻轻发出的淫声浪语。 第14页 很快到了晚餐时间,慧如神神秘秘的离开房间,去厨房和妈妈煮一些好菜,要让阿龙知道自己的贤慧,打算给他一个惊喜,虽然九成还都是妈妈做的。 阿燕自然知道接下来的节目,等等自己要识相闪人,不可以打扰他们亲亲我我。而阿龙百般无聊,根本也不想知道慧如莫名其妙跑出房间的理由,反正他不在乎。 阿龙从床上起来,坐在阿燕旁边,靠在她的手边,笑着说:「干嘛那么认真,没有男生喜欢书呆子喔。」随即盖上了阿燕的书。 阿燕红着脸,有点不知所措的说:「哪有……本来,本来我就不是有很多人喜欢……」 「骗人,骗人,骗人!阿肥、竹竿、小魁,都说有约过你,你要嘛不回人家信,要嘛就拒绝,还说没人追。」阿龙早熟的脸庞,配上孩子般的语气,那种坏坏的感觉,就让阿燕开始紧张起来。 阿燕摇着自己的那双小手,急忙否认。 阿龙假装扳起了脸孔,正声道:「那我明天就去问阿肥,万一他说他追过你,你怎么办?」 吓了一跳的阿燕吱吱呜呜也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认,直到阿龙又笑了起来,才松了口气。 阿龙一双厚实的大手,抓住了阿燕软软的小手,靠在她的耳边,隔着直直的长髮,缓缓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阿燕全身暖暖的,听完整句话,却愣了一下,马上抽回双手,赶紧摇头。 阿龙一脸失望。 「原来你那么讨厌我?」 阿燕又愣了一下,还是摇头。 阿龙满脸坏笑,双手从背后抱住了阿燕,很温柔,完全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我喜欢你。」充满磁性的低声在阿燕耳边回盪着。 阿燕虽然知道这样不妥,但那温暖的感受,和从阿龙身上散发出的男性气息,实在让她捨不得挣脱。 他的手托起了她的脸,慢慢的转,直到了适合他亲吻的角度,先亲上了脸颊然后开始往有点颤抖的嘴唇前进。 阿燕感知到阿龙的不良企图,赶紧扭过了头,不发一语。 而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慧如也是没有说话,但扭曲的脸庞,和一股被羞辱的感觉狠狠插入心窝,那精心打扮过的容颜,像是被拉了一坨屎在上面。 「滚。」 是之后阿燕唯一能回想起来的一个字,她不能确定这个字是对自己还是阿龙说的,因为她那时只想逃离那个羞耻到令人窒息的房间。 而答案在隔天礼拜一上课的日子揭晓,阿燕的桌上用立可白写的大大两个字「婊子」。让她清楚的了解将来的日子会很难熬了 ……但出乎她意外的是会如此的刻骨铭心、难以忍受的难熬。 霸·凌 #2 学校。 名为「回龙国中」的地狱。 上学成为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但阿燕没有告诉辛苦工作的妈妈,因为她知道搬家、转学,都是绝不可能的奢望。 其实阿燕是个很坚强的人,家庭环境使然,她继承妈妈独立坚毅的血脉。 不过现在的状况使阿燕根本无法抵抗、不能反击、甚至逃不了命。 她不能报告老师,因为老师会说「那请家长一起来谈一下好了。」 她不能不去学校,因为这是国民义务教育,不当旷课家长负责。 她不能反击自卫,因为原本平均一天打一次,变成一天两三次。 她不能寻找朋友,因为除了自己被欺负以外,连朋友也会受害。 清晨,一天的开始,正是又一场永劫轮迴的开端。 虽是上学时间,但大门刚开,也没多少学生到校。站在辅导室门前的阿燕发了个呆,眼神停在那拥有可爱造型的学生反应信箱。 一股极度的厌恶油然而生,转个头看了眼还没人来上班的辅导室,抬起了脚瞬间踹破那可笑的信箱,双手从墙上撕下了那张「杜绝霸凌,你我都行。」的狗屎海报。 跑离犯罪现场的阿燕,喘着气,偷偷笑着,终于满足了一些报復的快感。 早上的国文课,很幸运的风平浪静,除了点名的时候,老师手上的点名单自己名字从魏家燕被改成魏家婊以外,一切都算好,一下课之后阿燕就死巴着老师屁股不放,老师去哪她就跟去哪,以求平安。 不过下一节,是该死的生物课……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要转往实验教室去解剖青蛙喔,不过现在,班上四十四人,一组七人,要分六组。」生物老师兴高采烈的在台上说着阿燕的噩梦,而且更讨厌的是下一句话…… 「自由分组喔,把握时间,小组长快把分组名单交上来。」 班上开始一阵骚动,乱闹闹的,同学各自离开座位去找死党组成一组。 难道现在的老师,连帮学生分个组都懒吗?阿燕的心里好无奈。 时间过了不久,在老师三催四请的情况下,各组名单纷纷上缴。 老师看着手上的单子不经意的说:「没分到组的举手。」 果然,和阿燕预料的一样,只有自己一只想退缩的手,无可奈何的举着。 看着那只半弯不直的手,老师皱起眉头说:「有哪一组要收魏家燕同学?」 问第一次没任何回应…… 准备问第二次时竹竿同学首先发难。t 第15页 「不要,老师她身上有一股味道……」 「哪有甚么味道?」老师疑惑。 「老师你没闻到一股妓女的臭味吗?」 全班很配合的哄堂大笑,除了阿燕之外。 老师无奈的说:「柯筑干,你嘴巴还是放干净一点,听到了没?」 阿燕低头翻着桌上的生物课本,彷佛身处在另一个空间内,事不关己。 「曾慧如,你们那组多加一个人好吗?」老师挑着手上的单子。 阿燕瘦小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只听慧如娇笑了几声说:「拜託喔,老师,等等是要解剖青蛙,又不是解剖猪,你塞条母猪给我干嘛?」 全班笑得比刚才更大声,水喔、水喔的贊声此起彼落。 连班上成绩前几好的曾慧如都这样,这个魏家燕到底是做了啥坏事让全班都反感?老师感到惊讶,使自己的眉毛皱得更深。 「大家安静,不要开玩笑了,时间有限,到底有没有人愿意帮老师忙,学期末可以加分喔。」老师也别无办法,只得祭出如此下等招式。 在全班一片鸦雀无声之中。 只见阿龙以救世主的型态举起了手。 知情者开始窃笑,只有慧如的脸像吃坏肚子的屎一样臭。 而阿燕差点将血吐在生物课本上面。 老师大感欣慰,有如此懂得替老师分忧的学生真好,虽然他连段考都没来考,但这学期还是给他及格吧。 阿燕急忙说:「老师,我,不……」话才说到一半,老师就已经打断,为如此不知好歹的白目学生有点恼怒。 「好了,大家去实验教室吧,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要打扰到别班上课。」一句话结束这次分组,老师对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感到满意。 生物实验教室里,透明箱子里一堆待宰的青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了未来台湾的人才教育,准备奉献自己生命。 阿燕看着实验桌上,自己这组被分到的三只青蛙,也不为了它们将死的命运觉得不舍,其实还带有点羡慕。 「能早点解脱,未必是件坏事喔。」 阿燕用食指轻轻抚着墨绿色的青蛙背,尝试跟这位和自己同病相怜的朋友做些交流。 这时候同组的阿肥,却一把抢过那只青蛙,讪笑着说:「干嘛,捨不得自己同类被杀喔。」接着将青蛙交给组长阿龙。 而其他两只青蛙,一只肚子已经被开了个小洞,另一只两脚已经被拆掉。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背后被立可白写上了字,分别是「魏家燕」、「魏妈妈」,而刚刚被阿肥抢去的那只会成为魏爸爸吗? 错。因为魏爸爸早就死了。 第三只是被写上「阿肥」。 接下来在实验桌上开始上演一出血腥、低级、噁心、病态的一王二后大戏。 老师在台上说的口水四溢,黑板上写上的实验步骤,甚么观察青蛙外观、测试翻身反射、用乙醚麻醉青蛙、大头针将青蛙四肢固定于解剖板……等等全部成为狗屁。 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走自己的路要如何比老师们走得更远? 阿龙依照自己的步骤,玩自己的爽,那些下三滥的剧情却意外大受自己死党的欢迎,尤其在展示h字型、老汉推车、站式69之后,大家笑得更是淫贱,眼光还时不时飘向坐在一旁的阿燕。 阿燕咬着牙却还是抬起头看着台上的老师教学,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反应的越激烈,阿龙他们就玩得越欢乐。 最后在一系列的淫声浪语之中结束这节课,阿燕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为所动,等到下课铃响,收起血淋淋的课本,漫步走出教室,快速奔向厕所,将书丢入洗手台,把卡在胸前内衣的一条青蛙腿丢掉,然后沖洗课本内被压扁的尸体。 水龙头开到最强,她才可以趁现在哭…… 整理好心情,清理好课本,看着镜中的自己,为自己打打气:「快中午了,今天只剩一半。」 踏出厕所的脚步,很坚强,但千万别忘记今天也才过一半而已。 果不其然,一天最危险的中餐时间,还是有新的节目等着自己。 在一片吵闹的教室里,大家都自动聚落成一圈一圈的小团体,一起吃饭,尽情聊天,毕竟一节下课只有十分钟,哪可能够聊啊。 阿燕尽可能让自己融入那片吵闹之中,桌上改摆英文课本,看着单字表,为了下午的英文小考准备。 突然,一股温热浓稠的液体,从头上流了下来,沾到了肩,脏了上衣,停留在双腿间的裙子上,桌上也被喷了都是,手上的便当盒也不能倖免。 只见慧如捏着鼻子大骂:「干你妈的,母猪就该乖乖吃馊水,人模人样的坐在这,害我差点反胃,你知道吗?」 阿燕甚么都没说,环视了四周同学,大家依然吃饭聊天,好像身上的馊水,是从自己毛细孔流出来的一样自然,正常到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还是这根本是人类生理的一般现象?有的人种本来就会流馊水啊。 阿燕摇摇头,现在明显不适合胡思乱想,还是认命的走去厕所,偷偷庆幸自己早有安排,有一套运动服放在辅导室,能将伤害减到最低,毕竟成功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阿燕苦笑着。 一踏进女厕。 第16页 阿燕笑容冻结。 「果然,没那么简单……」 四、五个隔壁班的太妹,手持各类兇器,有长柄刷、扫轴、刷子、拖把、等等……很清楚这是针对自己而来。 会怕吗?阿燕吞了口口水。 要逃吗?就这学校能逃去哪? 「你这不要脸的臭婊,前几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贴人家男人,怎么老是讲不听呢?看来这次不吃点大便,你是很难记得了。」领头的太妹一脸失望,但为了好好教育阿燕,实在是不得不为吶。 橘色头髮的太妹很不耐烦敲着厕所的门:「煞煞,你拉好了没啦?早点打完还要赶回去吃中餐啊。」 一场单方面的暴打,就在安静的午休中展开。 ################# 「真是辛苦的一天。」 阿燕穿着运动服,漫步在夕阳底下,朝着那唯一可以让自己松懈的地方迈进。 「今天离毕业还有七十三天,喔,不……今天要扣掉了,是七十二天。」路边的小石子,被踢飞出去。 一路上的胡思乱想,让家门无意之间就出现在自己眼前,阿燕看着地上的鞋,妈妈今天难得没有加班。 进门之前,拿出书包里的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还好每次被打都有保护好,不然妈妈问起来,实在是很难交代。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髮,拉齐了自己的衣服,打点好一切,一开门,果然就从厨房传来妈妈的问候声。 「妈妈工厂提早做完,所以就早点回来,今天吃咖哩饭。」 「可恶……」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泪腺和心里的铠甲被这温柔声音瓦解。 「妈妈好讨厌。」阿燕站在家门口,一身行囊还没放下,可怜的小脸却皱成一团,不停哽咽:「说好今天不准哭的……」 「今天的咖哩是猪肉的喔,妈妈知道你爱吃马铃薯,还特地多买一些。」 阿燕全身颤动着,眼泪和鼻涕根本无法控制,用左手的袖子赶紧擦掉,但讨厌的是,右眼的泪又落了下来。 「怎么都不理妈妈啊,不爱吃咖哩了吗?」 烦死了,一直念一直念,让人家好好的哭一下都不行吗?两只手光要擦干那挡不住的委曲都来不及了,现在一出声不就让妈妈知道了吗?万一问起来要怎么回答?万一学校的事情被知道了该怎么办? 阿燕急忙建筑起眼睛的防波堤,穿好脱下的铠甲。 而魏母感到有点不对劲,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看看女儿怎么了。 一看吓了一跳,自己的女儿成了泪人,却还笨拙的要阻止自己的情绪宣洩,心里一酸,不管身上还没换下的油污,赶紧抱住了自己最珍贵的人。 好暖。 「没关系,哭出来就好。」魏母抱得更紧。 阿燕终于使尽全力哭出了声。 此时赤裸裸,没有防备,真好…… 能躲进妈妈的怀里,真好。 霸·凌 #3 餐桌上,一对母女吃着有点焦的咖哩饭。 小小的客厅里没任何交谈。 金属汤匙微微碰撞着盘子的声音变得明显。 阿燕不想说。 不知道该如何说。 魏母心里急着千迴百转。 很想问。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时僵持。 女儿很乖,魏母心知肚明,却也是因为如此才让人着急,从小自己因为工作很少在家,阿燕也没让自己担心过,但这次会哭成这样,完全没有一点徵兆,实在让人心惊胆颤,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学校……还好吗?」魏母想了半天,才吱吱呜呜说出这句,看似吃饭闲聊的话。 「很不错……只是……」阿燕欲言又止。 「喔?只是甚么?」魏母停下汤匙。 「英文好难……」 阿燕在设法挽回残局。 「怎么了吗?」 「联考剩下两个月了,但今天……模拟考只有四十九……」阿燕可怜兮兮的看着妈妈。 「那要补习吗?妈妈工厂的朋友,有说她儿子……」 「不用啦,我会再多努力点。」阿燕打断妈妈说话,她可不能因为这个谎话,让妈妈更累。 「考差就考差了,没有关系,但你怎么哭成这样?」 「因为……因为万一考不上学校,人家很害怕啊。」 「考不上就明年再考啊,明年考不上就后年再考啊,阿燕,不准在这样自己吓自己,懂吗?」魏母的口气严厉得很温柔。 「嗯……」阿燕应了声,庆幸自己总算混了过去。 一整晚的母女交流,也许阿燕是遮掩了甚么,但这种谎言却是出自好意,她知道自己妈妈帮不了忙,所以也就不必让妈妈白费力气了,不过她了解妈妈的关心却是真心真意,毫无保留。 阿燕收拾好书包,准备上床睡觉前,偷偷得对着还在客厅折塑胶花的妈妈说了声谢谢。 躺在床上,暗自发誓今天之后绝对不能再软弱、不准再哭了,顺便期待着七十二天后的毕业典礼。 #################### 越年轻的生命,时间过得越快,一转眼又是一个热到令人躁郁的日子,莘莘学子们都是在这个日子滚出校园,老师们喜极而泣的比比皆是,总算又处理完一批了,但一想到过没多久又有一批新的要从国小升上来,又觉得哭笑不得。 第17页 学生总是令老师又爱又恨,爱之从零到有的培育,恨之由零到了毕业连一都没长出来。 浩浩荡荡的毕业典礼,一堆毕业生排排坐着,看着手上的行程表,了解现在又是哪位高官在放着臭不可闻的漫长大屁。 但阿燕可不觉得,这些原本看到会使人自然反胃的秃头老人们,现在说的话却如此悦耳动听,让人着迷。会有如此反常的情绪表现,可能来自那总算解脱好心情和前几天寄来的成绩单,分数足够填公立高职有关。 流程一直在跑,其中阿燕也拿到了校长奖,表现得还算不错,看到终于拿在手上的毕业证书,阿燕心中感嘆万千,但没有任何一点点的依依不捨之情,也没有朝人生迈进到下一阶段的喜悦。只有一种「他马的,总算是结束了吧。」的放松感。口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小心翼翼将毕业证书卷好,放进圆柱型纸筒里。 阿燕不知道,自己的脸其实是笑的。 再冗长的典礼,也是有曲终人散的时刻,毕业生们各自离开,有的等等还有续摊要跟,有的还在哭着跟同学告别,有的根本没去参加毕业典礼……阿龙那群人还是想找点乐子而已。 参加那么无聊的毕业典礼有啥意义? 毕业证书拜託直接寄到我家好吗。 阿龙一群人坐在走廊旁的铁栏杆上面,偶尔看到正妹走过就调戏个几句也好,有时看到不顺眼的走过自然也是要呛声个几句也爽。毕竟要等的猎物还没来,打发点时间也不错。 不过还好没等太久,只见阿燕背着书包徐徐走来。阿龙笑了几声,旁边的喽罗自然启动,去做老大想做的事情。 竹竿和阿肥两人,一个拉人一个抢书包,书包到手之后把整个书包内的东西都倒在地上,找到了装毕业证书的纸筒,将其丢到阿龙手上。 「燕燕,要毕业了耶,啥都不说就要走喔。」阿龙晃晃手上的证书。 「还我。」 「好冷酷喔,我们好歹同床三年耶。」 「……是同窗。」 「你这样吐槽我,我现在是要怎么接啦?」阿龙有点气急败坏。 「玩够了吧,今天早点休息好吗。」看来阿燕心情不错,有多回几字。 「看你好像很不在乎耶,那这张纸干脆撕掉算了,让你重读三年。」阿龙作势要撕…… 「等等……」阿燕急忙举手阻止:「你到底要干嘛?」 阿龙终于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很得意的说:「唉唷,会怕了逆。」 标准的白目国中生。 阿燕不禁抬头问老天,都最后一日了,就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要整自己是有必要玩到那么彻底吗?特意等到人都走了差不多才走,还是遇到这头「回龙之魔」。 难得那么愉悦的心情,实在是很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早点终结这场鸟事,早点回家休息不是很好。 「来来来,今天有三条路给你选,第一条内裤换证书、第二条跟阿肥喇吉、第三条跟我到厕所打一炮,我是觉得第三条最好啦……」阿龙得意洋洋的说着不知道哪里抄来的台词,反正也是狗屁不通。 阿燕皱起了秀气的眉毛看着那脑满肠肥的阿肥,翘翘的厚唇上挂着一条鼻涕,实在是令人看了就作恶,所以就更别说其他的。 经过这一年多的各种折磨,阿燕的抗性也比一般国中女生顽强。 「好啦,阿肥其实也不错啦,看在他暗恋你三年,痴心绝对的份上亲一下吧。」阿龙的口气像个皮条客。 阿肥在一旁兴奋的直喷气,自己终于出运了。 阿燕二话不说,没有任何犹豫,在制服裙下脱下内裤,虽然心里觉得自己丢脸到恨不得一头撞死,但表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靠,一切都变得好无聊。没有哭声、没有挣扎、没有讨价还价、甚至没有一点害羞,那到底自己要了一条内裤要干嘛,难道要拿回家打手枪吗?阿龙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把手上的内裤丢到阿肥手上,看着正在整理书包的阿燕,阿龙有点恼羞成怒:「喂,别以为毕业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耶。」 阿燕没有回答,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原本预测毕业之后,大家也没见面的机会了,慧如会渐渐淡忘自己,阿龙会找到新的玩具,但现在阿龙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却出现了少见的怒意,实在有点后悔,刚刚自己应该配合演出的,最后一次,为何不再多忍一点。 「这个暑假三个多月,放心,老子心情好就带人去拜访你家嘿。」 阿龙冷笑,心里又不知道制造了多少邪恶的计画,令阿燕打了个冷颤。 现在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却无计可施的阿燕,背好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间煎熬自己三年的修罗场,百感交集的心暗自祈祷这些苦难已经结束。 在走回家的路上,车水马龙,路边一辆又一辆的汽机车唿啸而过,和人行道上的学生产生对比。阿燕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暑假去哪里玩几天避避风头?该要准备多少钱,要躲到哪里去呢?真让人烦恼。 一打开家门。 妈妈坐在行李箱上,透露出一丝笑意。 阿燕看着被收拾一干二净的小客厅。 不安的情绪从心里快速的滋生,传染全身。 第18页 妈妈没钱缴房租了吗? 被房东赶出来了? 欠地下钱庄被人威胁? 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情,为啥妈妈还笑的出来? 「彻底的跟你那些混蛋同学说再见吧。」 看着已经变成苦瓜脸的女儿,魏母神秘的说:「我们搬家吧,搬去靠近你新学校的地方。」 站在魏母面前,阿燕满腔的感受,堵住了喉咙,想说些甚么却无法明确的表达,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学校的事情,她不知道妈妈为了搬这次的家做了多久的准备。 魏母略带粗糙的双手,放在阿燕肩上说:「为难你了,恭喜毕业。」 阿燕紧握着拳头强忍着。真的不能哭,拜託…… 「想哭,可以哭喔。」魏母结实的抱住自己女儿。 阿燕哭得唏哩哗啦。 不管是现实上,还是心理上。 直到现在,阿燕才是真正的毕了业。 霸·凌 #4 西元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间。 全世界准备推进一个新的纪元,整个台湾的灯火不歇,如同燃烧起的岛,毫不节制得散发自己的热和光。 所有的台湾人都紧盯着钟,怕自己漏了那关键的一秒,这样要等下次,得一千年之后。 这就是千禧年,千年一遇的日子。 「五……」 「四……」 「三……」 「二……」 「一……」 「零!」 台湾炸开了锅! 普天同庆。 爱人互相拥抱庆贺自己的爱情跨过一个世纪。 小孩兴奋得看着爆射出的焚天烈焰划破云霄。 朋友们互相尖叫的说声「祝我们新年一定快乐。」 所有人都在这特殊的日子,做着特殊的事情。台湾原本就很蓬勃的夜生活,在今天更是热闹,在台北的利星酒店里,更是满坐到需要排队领号码牌的夸张程度。 公关的休息室里,莺莺燕燕,有人补着妆、有人笑骂打闹着、有人喝着解酒液休息,但眼睛都注视着桌上的三十二寸电视,跟着跨年晚会的艺人一起哼哼唱唱,享受属于全地球的热闹。 刚倒数完,一名身穿黑色连地长礼服的女人走进休息室,摇醒正在睡觉的同事,轻声说:「焉姊,换你了。」 那名「焉姊」看来大概二十岁出头,但实际她已经二十九岁,二十岁就在这里工作,说起来也是人生坎坷,九岁父亲车祸身亡、十七岁母亲过劳病死,中途放弃学业无以维生,直到来立星酒店工作,生活才渐渐好转。 电视剧情般的曲折在同事们之间流传,看到努力之后的女人,能从深渊爬起,这个故事也被酒店拿来吸引更多无助女孩下海的最佳台词。 身为这家酒店资歷最深也最受欢迎的领台,就靠着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副很难变老的娃娃脸和那见识广泛的交际手腕。 焉姊坐起了身,伸了个大懒腰,顺了顺自己那柔滑的深黑长髮,走出休息室开始工作。 一样是黑色的晚礼服,很紧身,那毫无多余的腰身被完美展现,裙襬虽然拖到了地,但是开衩开到了大腿底部,胸前开了u领,小露了乳沟,这一身性感的气息,被一种神秘包围,令人趋之若鹜。 焉姊坐在柜檯,是客人第一眼看到的事物,身为这酒店门面,主要的工作是连络内场,将客人如国王般的迎到适合的包厢,然后通知公关们进来,开始选妃。其他的时间也要「垫台」,所谓「垫台」就是如其他公关一样要陪客人喝酒聊天,但不必跳舞、裸露,通常也不做任何性交易,这也是领台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今天客人特别的多,一批一批的男人进来,一批一批男女出去,焉姊始终挂着最迷人的笑脸送往迎来。 直到一群画龙刺凤的兄弟们进来,带头的金髮男人迫不及待丢下朋友们,直径朝柜檯走来,焉姊做出了假装生气的脸,摇过了头。 一身台气的男人,除了那土黄色的头髮台,上身那只剩两个钮扣的衬衫超台,下身松垮的西装裤也台,脖子上那小拇指粗的黄金项鍊更是台到极点。 不过他却是道上刚窜红的新星,一路走来无帮无派,谁的帐都不买,谁的面子都不给,传闻中屏东砂石场枪击案、龙虎会堂主洪亚民行刑式枪杀案,都是他干的,台湾各大帮派都有想延揽此人的想法,但因为他的杰敖不驯、敌我不分,让所有帮派都打退堂鼓,才二十八岁不到,就搏得「疯狗」之名。 疯狗趴在柜檯上面,几乎脸贴脸的接近,那混杂着浓烈烟味的口气,影响焉姊的唿吸。 「等等到我包厢陪我。」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哼。」焉姊嗔了声,不想说话。 「餵……朋友都在这,不准你这样。」疯狗低下声音。 「谁叫你又来泡酒店。」 「拜託,我是带朋友来看你耶。」 「骗鬼,前几天才进来几个学生妹,你今天就上门了。」焉姊对这藉口很不满意。 疯狗也懒得解释,捏了捏焉姊的手,再安抚了一下,就和其他朋友们跟另一位领台进去包厢。 「回家你就知道!」焉姊一边抱怨,一边看着自己的男友走进走廊,心里不免怀疑自己到底是喜欢这傢伙哪个地方,还是自己快要迈入三十大关,在潜意识某处,希望有个归宿,找份正常的工作呢? 第19页 但随即摇摇头,这个男人绝对不值得自己託付终身,除了他的过往事迹能让在这声色场所工作的自己少受点欺负之外,这一个罪犯简直是一无是处。 到底甚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呢?焉姊嘆息。 ################# 夜。 台北。 立星酒店。 今天的客人还是不少。 刚接待完一批来台湾谈生意的中国人,短短一个小时内不停毛手毛脚不说,还一直要偷亲人家嘴,就说不要了还一直把那只臭嘴塞过来,真是让人作恶。焉姊心里狂骂脏话,希望这个机歪中国人等等一出门口马上被车撞死。 不过坐在柜檯上,还是一样的迷人笑容。 一群穿着黑色正式西装的男人开门,簇拥着几个重要人物,焉姊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大客是台北市议会的庄议员,赶紧拨电话通知经理出来接待。 经理东转西绕将一群人带进最隐密的vip包厢,退出来之后招集了一群最顶的公关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直奔柜檯找了焉姊。 「今天庄议员带了位台中的议员来玩,他指定要你进去,快整理一下,我去找人替你站柜檯。」经理又打起电话连络事宜。 焉姊换了件衣服,补了点妆,打理好自己的一切,走到了包厢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打开。里面的气氛已经不错,后辈小咪逗着客人哈哈大笑,看得出来那些交际手腕都已经学得很不错,焉姊先对在座各位打了声招唿,看到房内五位客人都已经有伴,只剩一位男士旁边是空的。 按照位子坐法来看,那位男士是今天的主要客人,焉姊缓缓的入座,随即拿起酒杯夹了冰块,倒了些皇家礼炮。 「您好,我是小焉,是第一次来吗?」手上半满的洋酒杯准备递出。 旁边的老客户庄议员抱着小咪坐在怀里,提醒说:「小焉啊,这我们台中的廖议员,好好招待人家,你招待不足就是丢我的脸喔。」 「好说好说,庄兄不要让小焉紧张。」廖议员打着哈哈。 廖议员很年轻,看来最多三十岁,一脸坚毅挺拔,说话谈吐幽默,身上阿曼尼西装称托出精壮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在女人圈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人物,神华内敛,不是简单人物。 焉姊靠着平时的经验累积,瞬间打量身旁的男子。 廖议员又多寒暄了几句,才转过头来要接焉姊手中的酒。 「小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做廖文龙……」廖议员神秘的微笑。 「……」 焉姊如受雷殒。 手中的杯,落了地,酒溅四处。 焉姊呆若木鸡,忘了道歉和收拾。 气氛有点失控,小咪第一次看见前辈如此失态,连忙替焉姊道歉,另一个后辈则是擦干了地板,捡起破的酒杯。 焉姊脑袋一片混乱,平常训练出来的各种应变方法现在通通当机,脑中只冲击着六个字,不停的交互碰撞着……不停的交互碰撞着…… 「到底是不是他?」 「到底是不是他?」 「到底是不是他?」 「到底是不是他?」 「到底是不是他?」 「到底是不是他?」 「我吓到你了吗?燕燕……」 焉姊不停得发抖着,这简单的一句话,证实了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不幸发生,展生了一股冲动,真的好想站起来逃走…… 就像一个逃犯,逃了一辈子自以为逍遥法外,准备开始重新做人的时候,才被警察抓到。 如陷泥沼的无力感,麻痹了身体。 「十几年不见,过得好吗?」廖文龙问得轻松,但得不到阿燕的回应,笑了几声又回头跟庄议员谈天说地,从自己九岁儿子的课业,聊到九十岁前总统的往日趣闻,而气氛又回到轨道之中。 阿燕被晾在一旁,其他小姐正努力的切水果、倒茶、递毛巾,毕竟这种等级的台也不是每天都有。 庄议员嘴巴不说,也没任何表情,但心中着实不悦,浪费钱请人发呆也就算了,万一让廖文龙有芥蒂,那才不妙,因为今年自己被党徵招南下参选立委,廖家正是当地最大桩脚和派系,没他们帮忙那还选个屁? 「小咪,去帮廖议员倒酒。」庄议员拍拍那充满弹性的小屁股,实在是爱不释手。 小咪像只猫,媚眼如丝的窝进廖文龙的怀里,双手勾住脖子,全身瘫软。 廖文龙也不拒绝怀中的粉味,但还算坐怀不乱,继续和庄议员聊着,东拉西扯,偶而正经的说一些不正经的笑话,让包厢内的小姐都笑的直喊讨厌。 玩了不到两个小时,庄议员实在受不了阿燕那根木头杵在那,简直是大煞风景,但碍于廖文龙所以也不好意思发作,只好以去别间续摊当藉口,好离开这里。 「阿龙,等等让老哥哥带你去按按摩,我们台北有一间技术一级棒,保证让你忘记北上坐车的辛苦。」随后指了指正在搓奶的助理去买单。 没想到廖文龙直摇手:「庄兄,不好意思再让你破费了,小弟……小弟等等打算和小焉小姐……嘿嘿……」 一开始被拒绝让庄议员吓了一跳,但看到现在廖文龙那一脸坏笑,随即了解意思,拍胸脯保证没问题,道别后出了包厢,叫来经理。 第20页 「小刘,我的客人要带出场,帐记得算在我的身上。」庄议员随意交代着。 经理连忙拦住庄议员,陪笑道:「议员抱歉,我们小焉没有做s的,要不要我介绍几位……」 「婊子也想立忠贞节牌坊?都做这种下贱职业,还不给干?」庄议员感到不可思议。 保镳兼助理的高大男子推开碍路的经理,一行人就要离去。 「但是我们当初有签……」经理还想再说。 「你他妈难道要我拨电话给你老闆,你才能识相滚开吗?」庄议员怒气蓬勃。 人还是走了。 刘经理摇摇头,嘆了口气,选择进入这世界也早该有觉悟了,不是吗? 包厢内。 阿燕的一袭黑色礼服有点残破,被压在桌上的难以动弹,下半身的裙襬被翻到了背上,黑色的内裤被退到了脚踝,背后男人的西装裤拖在地上,全身的重量压在女体上,纯粹原始的暴力抽插,只为了发泄那潜意识深处的怨恨。 「……唿……唿唿……唿……」如野兽般的低鸣,廖文龙狰狞的脸,和刚刚幽默风趣的神采奕奕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你……只有你敢拒绝我……」廖文龙抬起阿燕的上半身,将礼服的u领扯破……抓起那颤抖的雪白乳房,紧握到变形,留下红色的握痕。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抽、插,抽、插,抽、插………… 咬着阿燕发烫的耳垂。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拉起凌乱的乌黑长髮,吸允着四处闪躲的舌。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阿燕因为疼痛双眼翻白,一双手乱晃,想抓住东西挣扎……口水流下了嘴,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放过我,求求你,各种相近词的互相组合排列,只为了能早点脱离这像被撕开身体的痛苦。 「我要……干死……我要干死你干你干死你干死你……干……」廖文龙口齿不清的说着,身体的机械动作却一直加快,不停的抽插,直到脖子的青筋突起,爆发的白色液体,激动的射入阿燕女体深处。 阿燕趴在桌上,双脚无力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和唾液全混在一起,一种悲伤的淫迷气息瀰漫。t 廖文龙躺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打了个响指让外面守门的跟班进来。 轻轻的开了门,跟班们的表情有点异样,在门外传出来的叫声吼声,实在是第一次看到老大如此疯狂。 「拖上车。」 廖文龙整理自己的衣裤。 两个跟班拉好衣服遮掩阿燕身体,架起了全身虚软的女人往外走,阿燕啜泣却不敢挣扎求援,因为她知道在这种地方,自己註定单薄无依。 霸·凌 #5 惨绝人寰的四十八小时。 阿燕全身赤裸被悬吊空中,大腿还被撑开的,呈现一个m字。 这一切如同永远不会醒的恶梦一般,阿燕那干燥到渗出血的嘴唇吃力动着,虚弱得问了正在观赏手下洩慾的廖文龙一句话。 「到底,为甚么……要这样对我……」 只见廖文龙愣了一下,接着脸庞微微泛红,有点意外会听到这个问题。 「我……」廖文龙只说了这个字又停下。 「……你」说完又陷入思考。 有点不知所措:「这……」 吱吱呜呜好像说不出个所以然,场面有点诡谲。 他讨厌这个问题,也不懂自己为何要回答这个问题,一种丢脸的感觉,让廖文龙感到愤怒不已。 他怒极反笑:「干你娘勒,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廖文龙要玩你要干你需要理由吗?操你妈当初你……沖三洨,国中……你……干你机掰……你不是哭爸很清高?……还问我为甚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高兴啊干。」 连珠炮般的无意义文字和脏话交杂,在场除了阿燕以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廖文龙闭嘴后一片鸦雀无声。 连正在进出阿燕的手下都停止动作,里面的屌滑了出来。 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他在说甚么鬼。 有人觉得可能是k拉太多了。 但没人敢动,都在等连廖文龙开口…… 一阵不安的静默。 中指和大姆指弹动,习惯性的打了一个响指,廖文龙面无表情说:「送你个大礼。」 一旁的喽罗期待已久,一脸「嘿嘿嘿」的变态笑容,就像是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有多丑陋似的。 一个造型古朴的大瓮成直立圆筒状,色玉白,质密实。 大瓮被抱了出来放在地上。 「知道这是甚么东西吗?」廖文龙抓起阿燕的头髮,让她抬头看清楚眼前的瓮。 意识已经被折磨得不太清晰的阿燕表现无动于衷,廖文龙也不知道到底是看了没有,急忙赏了两巴掌要她醒醒。 第21页 「唔……」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有了反应。 「知道这是甚么东西吗?」 阿燕茫然摇摇头,但心里有一股很不妙的预感。 「连这个都不知道?」廖文龙一脸鄙视说:「这个喔……叫做便桶,就是古代人没有沖水马桶,就用这个拉屎,懂了吗?」 阿燕觉得那瓮有点似曾相识。 「这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不过我先让屎德教你怎么用……」 名叫屎德的猥琐男人,原本正在用生殖器塞阿燕的嘴,所以下半身光熘熘,要表演拉屎刚好不用脱裤子。 屎德打开那大瓮的盖子,半蹲在上面,肛门对准,正聚精会神运功排屎。 阿燕突然想到了甚么,一脸不敢置信,原本颓靡的身体充满力气,绷紧,使尽全力的挣扎想把困住自己的绳子弄开,同时流下眼泪…… 「等等……廖文龙,是我……是我错了,让他停下来……」 绳子发出「吱吱吱」的摩擦声,在空中剧烈的摆盪,旁边的人急忙抓住阿燕,以免悬吊的麻绳断裂。 「拜託,拜託你不要这样……你要我做甚么都可以……干我也可以……杀我也可以,但是拜託……不要这样子……」阿燕泣不成声。 「小姐,我是人民选出来的市议员耶,我会杀人?你不要污衊我好不好,我最奉公守法了,呵呵……」廖文龙说着不着边的屁话之后转过头,大骂屎德:「操你妈的,平常叫你做事就只会拉屎,现在叫你拉个屎又拖拖拉拉!」 「马上好,马上好……」屎德满脸通红,看来是以尽全力,此时久违的便意临身,急忙说:「喔喔,来了,来了……」 阿燕尖声叫:「你只要敢……只要敢动我母亲骨灰罈,我要你被雷噼死!全家……」 可惜话还没说完,屎德放了声长屁,屎随屁出,全部都拉进那个大瓮。 「廖、文、龙!」 阿燕咬牙切齿,牙龈迸出血,双手十指紧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手掌,黑红的液体流到了地上。 无边的恨意扩散,此刻是人类能恨的极限,当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豁出去,只为守护那心中所剩不多的岸,如今失去所有的人在无顾虑,廖文龙会为今日所做所为,付出他连想都想不到的代价。 又玩了几天,再无任何反意,不管怎么羞辱、姦淫、痛殴,都不能使阿燕有任何表情、有任何声音。就连妈妈的骨灰随着排泄物被冲到马桶里,都没让阿燕动一下,当心死,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无所谓了。 再过了几天,连丧尽天良的人也放弃了。 「腻了,把她丢回去。」烂掉的玩具,也不能引起廖文龙的兴趣。 廖文龙甩门离开了地下室,眼角好像有点湿润。 他却没有察觉。 阿燕全身光熘熘的被一台黑色厢型车丢在立星酒店门口。 腹部和臀部多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刺青,分别是「阿龙到此一游」以及「欢迎光临」,在挣扎之下,也难怪刺得不算整齐。 阿燕昏迷不醒,全身大小伤遍布,引以为傲的长髮被剪了乱七八糟,四肢、身体都有困绑的痕迹。 被紧急送往署立医院。 目睹这次事件的公关小姐们爆发退职潮,了解这职业的危险纷纷不干,酒店最少走了五分之一的人,害刘经理又要去学校大肆徵才。 昏睡了好几天的阿燕才悠悠转醒,警察随即在病床前询问事件经过。 阿燕一直没有说话,警察也是尽力的劝说,说绝对的安全、说会有专人保护,但阿燕知道这都是放屁。 警察只是白道用来假装这社会很安全的工具而已。 打击犯罪、司法正义肃清黑道、全力追缉侦办,这些诸多讲法就是官员准备愚弄百姓的开场白。 绝无不法、保证没黑道介入、深入调查后并无此事,这些种种说法都是官员打算和谐人民的结语。 阿燕很聪明,没有说任何话。 警察知道这女孩很了解,所以也停止演戏,回馆泡茶。 阿燕坐在轮椅上用医院的公共电话打给自己男友。 江湖上人称「疯狗」的男人。 连打好几天都没接,可能在忙吧。 阿燕苦涩得笑。 拔下刺在手臂上的针头,拿下打了一半的点滴甩在地上,踢倒自己的轮椅,踩过流满地的药水,一往直前,按了电梯,出了大门,逃回了妈妈拼死拼活买下的房子。 打开灯。 一片凌乱。 自己的家简直像是被一台游览车数量的暴民破坏过,甚么都乱七八糟、东倒西歪。 四处看了一圈。 独缺了自己男人的东西,和自己放在家里的现金、首饰。 「衣服、鞋子、电脑、电动玩具、食物、牙刷、毛巾……」阿燕到处搜寻着疯狗的物品,突然感到一丝好笑:「连买给我的暖炉也带走了吗?」 曾经是温柔贴心的表现,那年冬天寒流来袭,发现阿燕有点贫血而手脚冰冷的疯狗,在砍完一位欠钱的电器行老闆后随手带回来的暖炉,也不翼而飞。 「好歹留点面子给我啊,混蛋。」 看得出来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已经闻风烙跑了。 第22页 阿燕无语以对…… 「谁叫那个白痴女人惹到这么大尾的人物。」 疯狗在当铺典当着那条雕花金饰时心虚的说。 在狭小的厕所里,阿燕看着镜中的自己。 手里的剪刀。 剪落那一头黑髮。 「我要你廖文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阿燕平淡的向自己发誓,但却异常坚定。 这就是男人吗?她边剪边笑。 没有愤怒,没有怨天尤人,因为男人这种生物的dna大概天生就是如此下贱。 蠢的是自己,到今天才彻底领悟这点。 「我还要你受尽折磨然后看着你那卑贱的血脉就此断绝,绝子绝孙……」 头髮还在剪落。 没有任何犹豫。 手一直执行着。 直到镜中的自己只剩一头长短不齐的乱发。 丢下剪刀,换一套衣服,出了门。 「我的人生因你而毁,而我的生命就此为毁你而生。」顿时找到生命意义的女人,不愠不火道:「一切的苦……我都要你百倍奉还。」 ################### 台北的天气似乎特别热,微波炉般的光线,散播在大地,铁盘上的人彷佛沸腾焦躁,在城市的角落,一股不安定的负面情绪,隐隐作祟,今日的恶者充满能量。 阿燕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先在银行领出了一辈子的积蓄,然后趁现在房价高涨的时后脱手那间妈妈拼死买下来的房子,最后买了一台已经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超破烂福特厢型车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食物,接着南下台中订了间最便宜的小旅馆。 观察,是一切计划的最根本。 阿燕开始了如同狗仔队的日子,每天开着车尾随着廖文龙的行动,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后出门、什么时候会在哪些地方工作、什么时候会聚会、什么时候会出门寻欢、什么时候会没有跟班等等……种种一切都在一个多月的日子,被记载在阿燕手上的黑色笔记本里。 这样跟随他人日夜作息的生活,其实很难受,但是阿燕不觉得,甚至很享受,感到愉悦和充实。 又回到台北,阿燕在一栋有三十年歷史的独栋公寓内。 三楼。 斑驳的墙上镶着斑驳的铁门。 两侧贴上了一对春联。 『此地乃逢凶化吉之所』 『其人有起死回生之方』 「真是放屁。」阿燕按了电铃。 一名妇人刁了根菸打开了门。 阿燕走进这间「诊所」。 这间「诊所」在特种业界还算有名气,包治各种女人的病,上至爱滋病、下至月经不顺,都能处理。但切记包治不代表保证好,就算医不好也是要收钱。 女医生名为玉婆,听说是爱伊莉莎白泰勒成痴才有此称号,年轻时因为收钱帮一个企业家的情妇堕胎,这位情妇原本以为有肚中之子可以麻雀变凤凰,但没想到被绑来强迫堕胎,也不管有没有六个月的身孕,最后不只小孩死连情妇也死,被人申告后吊销医生执照,还关了不少年,出来后就到了阴暗世界成为无照黑医。 正因为只要有钱,玉婆就提供各类服务,绝无任何道德、医德可言,而且口风又紧,为人低调,就此成为八大业界第一名医。 进屋后阿燕等了一会,看着电视上播着三立的「台湾阿诚」,那个红透半边天的电视剧。 四十好几的玉婆穿起那皱的乱七八糟的白袍,将身分转换为医生,缓缓从内室走出来。 「哪里有问题?长菜了吗?」玉婆吐出一口烟,看着电视说。 「不是,我想包你三天。」阿燕看着四散的白烟。 玉婆张大了嘴,烟差点掉在地上。 「你当我是做鸡吗?包我三天,别笑死我了。」玉婆干笑几声,但看着阿燕认真的脸所以也笑不太出来。 「三天,二十万。」 「我没有出诊的……」 「三十万。」 「我就说我没有出……」 「四十万。」 「……甚么时候出发?」 「现在。」 两小时后玉婆抵达台中。 一大袋各式医疗器材,放在一间充满霉臭的房间内一张微微坍陷的床上。 两个人坐在床边,阿燕一直没有说话,对于根本不认识的人而言,玉婆或多或少都有点不知道要干嘛。 玉婆又点上一根新烟,打破沉静:「计画呢?我要做甚么?」 阿燕急忙从脑中的深处跳跃而出,看了玉婆一眼,还是有点担心这个见钱眼开的黑医会不够爱钱,让自己计画出现变数。 再沉思了几秒才说:「大致上我需要你帮我打两通电话,还有……救我两次。」 「遇到疯子不稀奇,但疯的如此彻底……倒也难得。」玉婆笑笑:「不过别死啊,尾款二十万你还没给我耶。」 「没错,所以千千万万别让我死喔。」阿燕很正经的将生命託付给一个素不相识又恶名昭彰的人。 「还有,事成之后,我还要知道你的故事。」玉婆吐了口烟。 「那要抵五万。」 「干,算了。」玉婆吐了口痰在褪色的地毯上。 也许这个人意外的可靠…… 第23页 阿燕笑了。 霸·凌 #6 end 台中星光闪烁,今夜云高风清。 某高级住宅区。 一栋又一栋的透天别墅林立。相似的造型,一样的漆黑。 夜深了。 大多人都睡了。 阿燕站在某栋别墅之前,她选定最适合下手之处,因为这是廖文龙享受刺激性爱的地方,每个礼拜四都会在此过夜,百分之百没有任何保镳,因为里面住的女人是台湾王道会会长的二奶,绝对的不可告人。 在别人的房子上别人养的女人,阿燕也佩服廖文龙的勇气。 拉着比她高好几个头的银色铁门,阿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上天祈祷能多给她一点运气,老天欠自己那么多,这次也该补偿一点吧。 看了表,拉紧了双手上的黑色手套,开始全身发力得摇动铁门,让原本一片寂静的社区瞬间吵杂。 「廖文龙!你他妈的龟儿子,有种出来负责啊。」阿燕放开喉咙大喊,她要让所有人不得好眠。 「出来跟我对质啊,你这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弄大我的肚子就逃之夭夭吗?」 才大喊两声,透过玻璃看得出来二楼房内的灯被打开,一楼的灯也随即亮起,接着大门前的灯也照射而出。 「廖文龙,台中议会议长廖豪的儿子,同样是市议员的你,你老爸是没生给你懒教吗?」 邻居的灯也渐渐亮起,有人从窗探出头偷看。 里面的大门被甩开,廖文龙胀红着脸,怒气腾腾:「你这婊货,是活腻欠操吗?」 打开铁门,才完整看清这浓妆艳抹、香气沖天的女人,廖文龙大感意外,为何魏家燕会知道这里,但也不及细想,不赶紧让她闭嘴,自己也很危险。 一巴掌打过去,阿燕摔倒在地,所幸就赖在地上。 「打人啊,你这孬种还敢打我……」阿燕大喊大叫:「我有你的孩子,你还下如此重手。」 廖文龙有点没辄,又不能当场打死那贱女人让她安静,但她却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这样引人注目不行,只好先拖到里面在处理。 廖文龙打算拖起地上的阿燕,阿燕拼死挣扎,奋力推开眼前的男人,赶紧从大衣里拔出一把逾三十公分被报纸包住的生鱼片刀大喊:「不要再过来了,不准再打我一次,不然……不然我要刺你。」 「操你妈,你这烂婊。」廖文龙冷笑,一脚踹向阿燕腹部,阿燕随即跪在地上吐了出来,连刀都丢了。 廖文龙捡起生鱼片刀,把报纸扯开:「要我教你怎么用刀吗?你简直他马的在找死。」 愤怒至极的人握着一把兇器,在星光下闪着锐利。 被刺到一定肚破肠流吧,阿燕心想。 廖文龙使刀要阿燕乖乖就范,跟他进别墅里,阿燕非常恐惧,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挣扎之间,远远警笛大作,阿燕才松了一口气。 廖文龙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将刀丢在地上,快速躲回屋内。 阿燕小心翼翼收起刀,按着肚子快步进入小巷之中,转了几转到了马路旁,上了自己买的厢型车。 「你在晚点报警,我就要死了。」阿燕大口大口唿吸着空气,然后把生鱼片刀放进塑胶袋里包好。 玉婆有点生气的说:「呿!你交代两点十五分报警,我连一秒钟都没晚好不好,台湾警察效率那么差也要怪老娘喔。」 阿燕不置可否,要了点药抹了伤口后,厢型车消失在这恢復宁静的社区。 ################ 苍白的女人,被一身黑色大衣裹着,只露出毫无血色的脸,和有点不稳的步伐,却走得异常坚定,目标是今天非常热闹的枋山饭店。 枋山饭店。今日来至台北的人民党庄议员,在这开誓师大会,宣布自己准备参选半年后的立委选举。这是政治实力的展现,企业、黑道、白道、主要的本地派系力量到齐,所有相挺庄议员的人通通都会到场,向其他势力宣告,自己已经选好了边。 场内非常热闹,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都没有关系,都是同一阵营,相处起来特别融洽,而且话题都围绕着庄议员,更是不怕没有话题的窘境。 人流来回穿梭,身穿大红旗袍的服务生美女,端着盘子送上各种餐点酒类。台上台中议会议长廖豪举着酒,送上祝词,台下庄议员听了心满意足,到处带着廖文龙介绍给同志认识,所暗示的政治意义不言而喻。 场外,苍白的女人找到已经连络好的泊车小弟,交出了当初谈好的金额,低调的进入枋山饭店的地下停车场,东转西绕避开摄影机后,找到一台白色的奥迪r8,一整个贵气逼人。 苍白的女人确认了车牌号码,向泊车小弟点了点头。 泊车小弟拿出钥匙遥控开锁,便走到一旁以便把风。 一截小姆指、一截无名指、一把生鱼片刀,被放在后车厢的垫子下面。 苍白的女人依旧踩着摇晃的步伐,离开停车场,离开枋山饭店。 回到了破烂小旅馆里,那很臭的房间,现在除了霉味之外,还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阿燕没有特别感觉,进房直接解开大衣躺在床上,身体痛得快要全身麻痹,更别说左手伤口如火烤般的炙痛,使人身在崩溃边缘。 一样脸色苍白的玉婆替阿燕输入黑市买到的第三包a型血。 第24页 血液徐徐的流入体内,好像将痛觉舒缓了一些,阿燕笑着道谢。 「等等还要再麻烦你一次。」 「过几天吧,你不要真的以为不会死。」玉婆看着窗外的台中,今天云好低,充满压迫感。 「今天第三天了。」 玉婆又点了根菸,没有说话,因为收多少钱办多少事是她人生的宗旨,虽然心里某个部分是很同情那病态的疯子,但是达成她的心愿也许才是她最想要的。 阿燕坐在厕所的马桶上,右脚抬起跨在一张木椅上,小腿的中间偏下一些画上一圈红线,在膝盖下面一点绑死一条抽血用的塑胶管。 阿燕要了一支烟,打了一点安非他命,玉婆在小腿几个点都注射了麻醉药,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等知觉慢慢消失。 两三种非法的药物开始混合发酵,意识开始恍惚…… 「等等我怎么大叫、怎么哀嚎、怎么肯求你,切记都不要进来……」阿燕非常的恐惧疼痛,但她更恐惧復仇计画半途而废。 「记得你还欠我钱,我可不准你死,我只等你三十分钟。」 玉婆面无表情看着放在一旁的手锯、曲线锯和小型电锯,摇摇了头,关上了厕所门,又关上了房门。 在走廊上,明显的哭泣声传来。 接着是电锯的启动声。 痛苦的尖叫声。 高速转动的切割声。 愤怒的干骂声。 求饶的哀嚎声。 急促的求救声。 金属跟地板磁砖的碰撞声。 歇斯底里的狂叫,没有任何语言意义的嘶吼声。 ……突然停止的静默之声。 玉婆双手捂住了耳朵。 最后,一个人类的崩溃声…… 看了眼右腕上金表,还不到三十分钟,玉婆一阵揪心,已经忍无可忍。 赶紧打开了两道门,厕所内满地的温热鲜血好像沸腾了一般,使整个空间充满血雾。 一片通红。 玉婆眨了眨眼,赶紧处理伤口,用药物缓住了血,拖出已经半晕半醒之间的阿燕,清理伤口,开始清创缝合手术,包扎。 毫无犹豫,一气呵成。 「拜……拜託你……把……丢到……丢到万安公园……的……水……池里面……」阿燕如梦嗫般的断续说着,随后丧失最后坚持的意识。 玉婆心里记下,没有停下手,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请求可能会让她陷入危险……看阿燕微弱的脉搏,开始大量输血,一直一直忙到了深夜。 输血、换药、包扎、发烧降温、注射药液,不停循环。 ……阿燕下次睁开眼,已经是三天之后。 看着床边的玉婆,眼袋下垂、脸色泛黑,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侥倖不死。 心里没感到任何一丝喜悦。 只剩下仇恨的人生,怎么不干脆死一死算了?这个计划结束后又是下一个计画的开始,好累,好想永远不用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老天不愿意放过自己,还是不愿意放过廖文龙? 「……我没死,那就该你死了。」 ################ 玉婆达成承诺,在台中绕了好久才到到一个偏避的公共电话亭,打了一通匿名电话。 在阿燕昏迷的期间,台湾社会已经炸开了锅。 嗜血的媒体总算又有新闻可以大作文章,好久不见的分尸案又出现,而且兇手还可能是为人民喉舌的市议员,怎么可能不登上各大报的头条? 一出一出狗血的报导,一天一天的持续,一系列的追踪报导,如同一部恐怖的连续剧一直播放下去。 『民众万安公园晨跑发现泡水断只。』 『警方收到神秘线报,案情直指台中市某议员。』 『台中市议员廖文龙涉嫌万安公园分尸案。』 『议员车内发现受害人断指及兇器一把,罪证确凿?』 『人民党选前震撼弹,被在野党讥为分尸党。』 『被害者为酒店小姐,动机疑是感情纠纷。』 『深夜争执起杀机,多名证人指认。』 『嫌犯廖文龙收押,痛哭喊冤。』 『被害者其他部分遗体下落不明,廖文龙尚未松口。』 廖氏家族展现耕耘多年的实力,关说、利诱、威胁、条件交换等等……各种手段都用了,但依然救不出廖文龙,首先选举在前,这种新闻吸引全国百姓注意,人民党候选人人人自危,不落井下石已经很有义气,哪可能出手帮忙。 而黑道方面敌对势力摩拳擦掌要趁机多捞好处,原本的友好势力如台湾王道会,也因为这件事情爆发,知道廖文龙实在下流无耻,连兄弟的女人也上。会长张天文已经放话,等廖文龙出来,要取他一手一脚。 情况危急,廖家在崩解边缘,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台中市议长廖豪已经自请下台,转入地下想办法救自己儿子,廖文龙的妻子丢下大儿子,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回娘家寻求支援,也顺便躲避不断骚扰的媒体。 这个案件撼动社会,检警双方加快脚步,搜集证据,最后还是以杀人罪起诉,移交法院,整起事件快速进入司法程序,律师和检察官的长时间角力就此开始,不过廖文龙却再也没离开监狱,但始终没有被判刑。 第25页 案情陷入胶着的原因有很多,廖文龙律师主打的说法,那就是被害者魏家燕根本没死,那所谓的杀人罪和侵害尸体罪根本就是两坨狗屎。 虽然说被害者生死的确不能肯定,但检方在嫌犯车上找到两截断指,又握有切下手指还沾有廖文龙指纹的生鱼片刀,而且一堆证人看见两人拿刀相向的激烈争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出最大的嫌疑犯。 永无止尽又毫无进展的论战,就让廖文龙在牢里卡死了一生。 ################# 时间能消除任何的痕迹……不到三个月万安公园分尸案就已经消失在媒体,没人注意,大概要等几年后的类戏剧节目演到没题材之后才有可能重提。 阿燕这段时间躲得非常成功,深居简出,一切低调为主,靠着一台电动轮椅代步,左手戴上手套、双脚盖上毛巾,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今天算是迫于无奈,才在下午放学时间来到这一堆小学生跑来跑去的公园里。 阿燕停在一棵大榕树下的凉椅旁边,一个穿着西装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男人坐着。 「请麻烦弄成意外,我要非常低调,而且我还要那名女婴……」阿燕压低声音,慢慢清楚交代,然后把一大包土黄色的纸袋放在椅子上。 「小姐,我们杀人就杀人,还要掳人这就超过了……」高大男人面无表情。 「不过……玉婆说……」 「够了!跟她说就算她救过我一命,我也还的够多了,这是最后一次……」高大男人拿起纸袋,连看都没看一眼,起身走人。 那个纸袋里装着卖掉房子全部的钱,阿燕其实有点不舍那金钱背后,对母亲最后的回忆,也是在这人世间最后的一点牵挂。 阿燕看着杀手先生帅气的走人,不禁有点怅然,小声滴咕起来:「连点都不点,不怕我骗人吗?」 高大的男人,头也不回:「你敢吗?」 阿燕吐了吐舌头,映在夕阳之下,缓缓的离开那热闹公园。 下礼拜的同一时间的同一地点的同一张凉椅旁。 对玉婆介绍的朋友真的很满意,阿燕手上抱着快满周岁的女婴摇了摇。 杀手先生交货之后就迅速离开,没多说任何一个字。 新闻只有小小一块,大意是说廖文龙的妻子疑是压力太大酒后驾车意外坠海,尸体在不远处的礁岩边找到,但同车的女婴还是下落不明,搜救队找了一天便宣告放弃。 「你说,我们该怎么死才好?」让人不寒而慄的笑容挂在阿燕脸上,计画的最后一步就在自己手上,一切的一切终于结束,心里一阵解脱。 小女婴呀呀作响,也不怕生,更不知道害怕,反而伸出那迷你的小手,抓住阿燕的鼻子。 阿燕一把拨开:「喂,对要杀你的人,带有一点基本的恐惧吧……」 一旁有个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走过,停下脚步微笑着说:「好可爱,几个月了?」 阿燕吓了一跳,戒备起来,因为她长时间没和陌生人说过话。 「十个月吧……」 「我家一岁多了,也不知道啥时才学会说话。」 陌生人还要继续说下去,打算一起聊聊妈妈经,但阿燕却已经准备离开那座公园,从此刻起,就消失在台湾,也消失在台湾人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生死不明…… ####################### 回到宿舍后开始动笔,直到隔天深夜才写完这个故事。 故事很长,身障阿姨描述得鉅细靡遗,我只能捡个大概写完,已经是我的能力所及。 我犹豫了很多天,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故事变成一封信寄给你,也不知道依你现在的状况还有没有办法阅读任何文字。 但,我还是在今天寄出了,因为我猜你需要为你的后半辈子找到一个解释。 解释你会莫名其妙被关在监狱的原因,解释你精神崩溃发疯的原因,解释妈妈的死因…… 也解释为何最近班上同学,对我有意无意的疏远,传言又开始散播……看来我就算改了母性还是摆脱不了廖文龙的黑色影子。 爸爸,你看完这封信会后悔吗?会为你的人生忏悔吗? 每一件罪恶都有它背后的代价,如今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却是全家承担你的愚蠢,你说公平吗? 我不恨魏家燕,我只恨自己是你的儿子,我只恨妈妈是你的妻子,我只恨妹妹是你的女儿。 我不打算再不停抱怨下去,这封信的完结就是我与你的分界线,我会成为一个从来没有父亲的人继续生活下去,请你放心。 就此诀别了。 爸爸。 最后祝你在牢里能够安详,早点和妈妈团聚。 <终>